《娇娇医妃嫁到,禁慾王爷不禁撩》 第1页 [穿越重生] 《娇娇医妃嫁到,禁慾王爷不禁撩》作者:曲涧【完结】 简介 虞昭重生了。 上一世的她以为投奔了亲人,得以庇护,却沦落成满京笑柄。 把她亲手推入狼窝的『妹妹『鸠占鹊巢,与她虚与委蛇。 娃娃亲的未婚夫,利用她登临高位,又骂她不知检点。 庶堂伯一家占她父母死后哀荣,她却天真将他们当作亲人。 可直到死,他们也不忘榨尽她身上最后一滴价值。 重活一世,虞昭心硬如铁,素手化刀,誓要将那贱男渣女,生刮活剥。 * 虞昭碰见发病的小安王萧承安,顺手救下来。 萧承安恢復意识后,听见一个小姑娘喋喋不休的在他耳边念叨,「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知道救命之恩该怎么报吧!」 她一边说,还一边当街摸他的大腿! 萧承安面红耳赤,暗想:什么报恩,她一定想当我的王妃! 萧承安缠上来时,虞昭反覆强调,「王爷,我真的只是在帮你看病,真没有要撩你!」 萧承安,「我不信!你对我的身体摸摸碰碰,分明喜欢的紧!」 第1章 虞昭!回来! 虞侯府的偏院,常年无人踏足的地界,今日忽然来了人。 「昭姐儿,清清的病除了你没有人能治。」 俊美的翟少棠抱着脸色苍白,明显一脸病态的女子站在早已被蛊毒折磨到不成人形的虞昭面前,低声下气地求她。 明明才不过二十五,她看上去却比六七十的老妪还要苍老,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只能拄着木棍才能站稳身体。 「她真的快不行了,昭姐儿,清清还这么年轻,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昭姐儿,你以前帮了我很多次,就再帮我这最后一次,好不好?」 翟少棠苦苦哀求。 数月前尚清清忽然感染恶疾,翟少棠为她苦求名医无果,终于想到了被关禁在虞侯府偏院内的虞昭。 她治病救人的本领超绝,如果是她来救清清,那他妻子就一定能活下来。 虞昭双眼早就因蛊毒侵蚀而盲,这样也好,不必再去看翟少棠和尚清清那两张脸。 她压抑着低声咳嗽,听完了翟少棠的恳求,却是有些想笑。 她全心全意待之的堂伯,堂伯母,未婚夫,义姐,为了不让世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把她害到这个地步。 虞昭在无人注意的偏院里日日夜夜受折磨,没人问过她疼不疼,难过不难过。 现在她的『好义姐』身患顽疾,无人能救,她的『好未婚夫』就想起她来了。 堂伯母也劝她,「昭姐儿,你一向懂事听话,清清是你的义姐,和你是亲姐妹,你怎么能忍心看她去死呢?」 「有什么不能死的。」虞昭嘶哑着开口,「我不也快死了吗。」 堂伯母脸色变了变,还是堂伯接过了话茬,温和地说,「昭姐儿,我们知道你很难受,只要你治好清姐儿,我这就去向陛下说明一切,告诉他你就是虞总督的女儿,你一直没死。」 虞昭一阵恍惚,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险些都忘了。 她是已故安西都护府虞总督之女,父母战死沙场,她被掳入马贼窝里,侥倖未死,和疯大夫学了一身治病救人的本事。 她来京十年,被困在虞侯府十年。 十年过去了,满京城只知虞侯府有位药石无医的女大夫,却无人知道那位女大夫是虞总督的女儿。 堂伯拿这句话,欺骗了她这么多年,现在还想继续骗她。 虞昭身形踉跄,所有人都嫌恶地躲开,没人扶她,剩下骨头的躯体撞在身后的木柱上,虞昭擦了擦笑出来的血泪。 不知尚清清在哪儿,虞昭只虚空一指,说,「你们真想让我救她吗?」 「昭姐儿,这世上除了你没人能救她,你是转世的观世音,只有你能救她。」翟少棠声音急切,「昭姐儿,你不是最喜欢我吗?我可以把你带回家,我可以日日去看你,陪你。」 虞昭慢慢开口,「你们给我下蛊毒时,可曾想过放过我。」 在场众人皆是一静。 「我被蛊毒日日折磨时,你们何曾想过救救我?」 「我只想向世人澄清,我阿耶阿娘还有血脉在世,可你们都对我做了什么?」 她的堂伯堂伯母答应澄清她身份的前一晚,为了保住他们的荣华富贵,给她下了蛊毒! 那蛊毒,就是翟少棠亲自找来的! 纵使虞昭医术高明,却无法解开巫蛊之术,她被折磨了这么多年,哪怕他们有一点仁慈,她也不会活得如此悽惨, 虞昭身体发抖,丝丝血泪自眼中流出,那副模样恐怖至极。 「我被困在这偏院之中,寸寸心脉被蛊虫侵蚀撕咬,夜夜难眠,头髮掉尽,牙齿掉光,受尽蛊毒的苦,生不如死地活着……」 尚清清惊惧又忧伤地看着她,轻咳出血,「昭妹妹,满朝文武都不可能愿意看到阿耶阿娘在世上的血脉是你这副模样。」 翟少棠抱紧了尚清清,怜悯说,「昭姐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算我们去说,也无人相信。」 那怜悯又悲哀的语气,让虞昭五脏六腑如烟烤火燎般的痛苦,恨不能将她们那张虚伪的脸皮撕下来! 「你们走吧,我不会给她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堂伯母怒了,「虞昭!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啊!我们可都是你的家人!」 「家人?哈哈哈哈哈!」 蛊毒早已深入肺腑,侵蚀她的心脉,虞昭唇角流出黑色的血,满眼恨意! 「我的家人只有我的阿耶阿娘!他们死在沙场,却被你们这群没心肠的恶鬼肆意践踏他们的死后哀荣。」 「你们害我至此……还敢说是我的家人……」 虞昭七窍皆有毒血流出,唿吸急促,濒死之际眼底却骤然迸发出能将人灵魂烹烤的火光。 她癫狂般大笑出声,沖天怨恨几乎能凝成实质,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我就算是死,也要生生世世纠缠着你们,让你们永远都不得安生!」 说完这一切,虞昭已然油尽灯枯,残破的身躯跌倒在地,宛如扑火飞蛾,明知会死,还是不顾一切。 翟少棠大怒,提剑捅了过去! …… 「……昭……回来……」 无比疲倦想要睡去的虞昭耳边传来呓语。 是谁?是在喊她吗? 「虞……昭,回来……」 不……她再也不要回到那个让她饱受痛苦的偏院。 她不要…… 焦急的男声仿佛痛彻心扉的大喊,「虞昭!回来!」 勐然间,虞昭眼前骤然开始回闪一幕幕画面,最终定格到她来到京城的第一天。 虞昭勐然睁开眼。 她看到巍峨的大晋京城城门,身下的小毛驴嘚嘚地往排队的地方而去。 这是……她刚刚进京的那一天? 虞昭清楚地记得这天,她坐着小毛驴,和柳叔一块儿兴致勃勃地来到了京城,对未来满怀期待。 她不是……因身体油尽灯枯而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虞昭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莹如玉,却略显粗糙,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腻,不似上一世,整张脸都被毁了。 「昭姐儿,我就把你送到这儿,等你进了城,我就去安东都护府给郑总督送信。」 帮她牵毛驴的是个三十五岁出头的男子,他殷切地看着虞昭,很是不舍。 虞昭认出了他,「柳叔……」 「昭姐儿不必担心,虞侯府的人就在城内接应,一会儿就直接去虞侯府。」 虞昭盯着柳叔看了许久,忽然说,「不,柳叔,你别去了,我写封信给舅舅就是,你陪我一块儿进京。」 她不知这是不是梦,就算是梦,她也不能让柳叔去安东都护府,柳叔会死。 柳叔自然是听虞昭的,点了点头,「那也好,老奴也想亲自瞧着昭姐儿嫁给翟世子。」 第2章 王爷发病 嫁给翟少棠?柳叔不知道,比起嫁给他,虞昭想着将翟少棠千刀万剐,割成肉片。 走近那威严耸立的京城城门,虞昭心绪起伏,将幂篱往下压了压,又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了疼。 她果真……没死成?回到了十年前,她刚到京城的那天? 从小毛驴上面跳下,与柳叔一道走着排队入城。 刚刚进城,迎面就来了四五个人。 「柳叔!」 带路的是个青年,说话时也兴高采烈的,「小子昨儿就领人等着您带着小娘子过来了,怎么今天才来?」 青年身后跟着四五个壮汉。 就是这些壮汉,裹胁她回虞侯府,府中堂伯堂伯母笑脸相待,第二日,便害她容颜尽毁,伪善压下她所有傲骨,将她利用个透彻后,又让她中蛊毒,将她囚禁数年。 今天………是她迈入地狱的开端。 来自灵魂对虞侯府的厌恶让虞昭身体隐隐发颤,隔着白纱,她神情冷冽,剔透如冰。 这些人穿着统一家奴的粗布麻衣,为首衣服略好些,看样子应该是个管事。 厚厚的幂篱阻挡视线,那管事也看不清虞昭是什么模样,只上前一步行礼,笑着说,「小娘子有礼,老奴是虞侯府的管事,前日侯爷接到信后,欢欣雀跃,命老奴来请小娘子入府。」 「请小娘子随老奴一同入府吧。」 柳叔看向虞昭,他虽唠叨,但大事上他都听虞昭的话。 幂篱内的声音宛如珍珠落入玉盘,清脆空灵,虞昭缓步往前走,素白衣袂被风捲起,冰冷,疏离。 她连看都不看那管事一眼,仿佛与人隔着冰川,「我这一路只顾着自己,还未曾给庶堂伯与庶堂伯母准备礼物,先在京城转一转,备好礼再进府也不迟。」 「小娘子,我们虞侯爷和侯夫人还在府上等着您呢!您若是要两位长者久等您不来,若是传出去了……对名声不好!」 「我们小娘子说了要逛街备礼,那就依我们小娘子所言。」柳叔半眯着眼,「大老爷虽是我们小娘子的堂伯,那他也是庶出,一个庶出的长辈,如何能命令我家小娘子做什么?」 「柳叔。」 柳叔听见虞昭喊他,便收回手,扔给青年一块儿碎银快步跟了上去。 身后僕从面面相觑,「管事……这……」 「这什么这!还不赶紧跟上去!」 管事低呵一声,快步跟上虞昭,笑着说,「小娘子可需要老奴带您去西市瞧瞧?」 虞昭未语,管事眼底闪过不善暗芒,又要再说什么,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躁动惊喊! 「王爷又发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快闪开!否则王爷就要直接砍人了!」 「救命!救救我!」 发病……砍人…… 虞昭微顿,想起了什么,不禁往那慌乱之处走去。 一挤进去,虞昭便看到一位穿着银线滚边竹叶暗纹锦袍,看上去权力滔天却被人团团围住的男子。 他生得玉质金相,挺鼻薄唇,身量清雅矜贵,脚上穿着一双黑底金线足靴,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 偏偏他唇部发黑,双目充血,宛若狰狞罗剎,手中握着一柄长剑,气息煞人,杀意烈烈。 充斥着血腥的双眸陡然和虞昭对上! 虞昭心中一悸,脑海中瞬间浮现对这人的熟悉感! 往昔被关在囚笼之中,犹如暴兽的男子,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当朝小安王…… 萧承安! 他现在已经开始毒发了?! 距离他不远处正躺着一个胳膊冒血,痛苦哀号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被他给砍了。 跟随的护卫已经冲过来,与萧承安对打起来。 萧承安武力非常人所能及,三十个护卫被打伤了十个,竟然没一人能够拦得住他! 柳叔身边的管事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嘶,安王竟然当街发病了!」 听到这个称谓,柳叔惊异不已,「安王?」 管事解释,「前安王战死,陛下悲痛之下昏了过去,圣上与皇后怜惜嫡亲弟弟的唯一血脉,世子承爵后并没有降爵,仍承安王爵位。」 「小安王自十六岁初次发病到如今,三年里已经发病六次了!」 说到这儿,管事再次提出回府,「小娘子,这小安王是混不吝的主,发病后更是杀人如麻,您还是尽快随老奴回府吧!」 虞昭当然知道发病的人是小安王。 而且,萧承安并不是发病,而是毒发! 她以前被虞侯爷举荐给皇帝,让她为萧承安看病。 萧承安那时毒已入骨髓,性状疯癫,嗜杀如命,清醒之时少有,为了防止他伤人,皇帝只能将他安置在铁笼之中,用成人手臂粗的锁链绑住他。 虞昭检查之后发现,萧承安是中了一种相当罕见的精神毒素,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当时没了依仗,拿萧承安的毒没办法,根本救不了他。 「没带药吗?」 「靳大夫云游尚未回来,我们家王爷的药已经吃完了!」 围住小安王的众人神情一变! 药吃完了……这可怎么办?! 小安王的护卫立刻大喊,「谁能救王爷,我们安王府赏百金!」 围观之人听后眼睛一亮! 有一老者颤巍巍地开口,「老夫会艾灸,或可一试,但还需你们先将人给拦下来……」 虞昭听到这话,不由与围观之人一样,朝那老者看去。 这老者还背着药篓,看样子是位游医。 与萧承安搏斗之人听见有人能为王爷治病,力道再加三层,方才将萧承安按下。 萧承安双目赤红,暴戾自眉宇间散开,竟有三分似魔鬼夜叉,他内力深厚,六个人压他一个,竟隐有压不住的趋势! 只听萧承安暴呵一声,「滚开!」 压制萧承安手臂的一人艰难大喊,「能救治的大夫赶紧过来!我们要压不住了!」 那游医当即就拿出了艾柱,抬步上前。 虞昭开口,「灸师施艾柱,酷若烈火团。老人家,您要是为王爷施以艾灸之术,王爷不出半日,便会毒火攻心,气绝身亡。」 第3章 小娘子,要扒下裤吗? 那游医拿艾柱的手一抖,看向虞昭,发现是位一身素白,头戴幂篱的少女,顿时没了什么顾虑,脸色不好地说,「黄口小儿懂什么?这艾柱可治百病,如何不能救小安王?」 那些护卫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目露疑色。 管事脸一白,忙站出来对众人说,「小娘子无状,还请各位大人赎罪!」 周围围观百姓自是看不起一个小娘子参与救治小安王这种大事,纷纷开口。 「小女郎不去看你们的胭脂水粉,来这儿凑什么热闹?」 「大夫还是赶紧行艾柱吧!千万别让小安王再伤人了!」 虞昭仿佛没有听到周遭质疑,「艾柱虽可治百病,可王爷如今形似癫狂,眼中充血,这是急症,艾柱的效果恐怕还未出来,王爷便再次暴起了。」 「你压不住他的急症,反而还刺激王爷暴起,在这大街之上多添了几条人命,这罪过难道要王爷来背吗?」 「小娘子!」管事也顾不得伪善,厉声说,「你若是执意阻碍王爷治病,导致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算是侯爷也保不住你!」 柳叔直接将管事推开,低声对虞昭说,「昭姐儿,这小安王的父亲与老爷是故交,当初还是老安王为老爷夫人收的尸……」 这等恩情大过天!他家小娘子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虞昭早就知道这事,也没想过对萧承安见死不救。 又看了一眼那些快按不住萧承安的人,预兆从背着的医箱之中拿出一套被白布包裹的东西,将医箱交给柳叔,这才朝那一大片空地走去。 虞昭赶在那游医靠近萧承安前,先一步站在了萧承安面前。 源自他身上的一股热气,裹挟着浅淡香味,恶劣又霸道地朝虞昭涌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虞昭垂眸,再次与萧承安那双失去理智,满是血丝的眸子对上。 嗜杀,冷酷,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众人看着虞昭一个小娘子过去,在一旁叫衰。 「你蒙着面还打算给王爷治病?赶紧下来吧!否则把王爷治坏了,小娘子你可就要拿命来赔了!」 「赶快下来吧!再不济也能去请药堂里的大夫来看,别让她治!」 一群叫叫嚷嚷的话语中,只见素手将幂篱拿开,露出一张白皙干净的芙蓉面,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再细看时,灼若芙蕖出绿波。 饶是见惯了王公贵女的护卫在看到虞昭时,都不由得一滞。 方才还叫嚣鄙夷的围观之人皆顿住,满堂皆静。 护卫们看着她盛颜如此,一时间竟然也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让她救王爷。 这小娘子生得这么貌美…… 一看就不想是能治得了病的人啊! 护卫们还没去拦,被压制的萧承安忽然一声暴呵! 他额头青筋暴起,看不出的原本的清俊矜贵,反而更像是披着人皮行走世间的恶鬼! 护卫们竟然压不住他,萧承安骤然掀翻护卫,直接朝虞昭扑去,似要将她撕成碎片! 而虞昭已经快速抽出针,狠狠按住萧承安的脸,趁他还未起身前,把他乱动的脑袋压下去,飞快在他头颅穴位上扎了下去。 原本还在挣扎的萧承安卸了力,软软倒在地上。 众人大惊,「小娘子竟然这般厉害!?」 「小娘子好医术!」 「敢问娘子师从哪位杏林?我等若是求医,门贴要投往何处?」 围观之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问起来。 半晌,虞昭收回针,说道,「你们将他抬到干净铺子里,我要再给他摸脉施针。」 护卫连忙把萧承安抬起来,朝铺子里走去。 虞昭将银针收起,捡起幂篱,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管事身上。 她微微一笑,眼波流动胜星华璀璨,轻灵嗓音掷地有声,「我姓虞,名昭,前安西都护府总督虞怀玉乃家父,其妻郑素乃家母。」 「如今我尚未安顿下来,以后许会在城外道观做义诊,诸位若想求医,可找我家的柳叔。」 有人惊异看向虞昭,不是说虞总督一家皆亡? 竟还有一位女儿在世吗? 管事面若死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管事出来前被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虞昭的身世暴露在外,结果她自己这么一吆喝,所有人都知道了! 管事哪敢耽搁,连忙命人赶紧回府,将府外之事告诉侯夫人! 虞昭远远的看着管事离开的背影,被冰霜覆盖的剔透眸子闪烁着阴冷嗜杀。 现在她已经足够确认,自己这是重回到了抵达京城的那日。 她那庶堂伯不是一直拿为她澄清身份要挟她吗?她便率先表明身份! 接下来的帐,再一笔笔全部算清! 虞昭转身朝萧承安被送到的店铺内走去,柳叔跟上虞昭的脚步,问道,「昭姐儿,世……小安王的病好治吗?」 虞昭垂眸,将情绪一收而尽,沉吟片刻,点头又摇头。 柳叔唉声嘆气,「您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是好治还是不好治啊?」 「能治但不好治,柳叔,他中的是毒。既然是中毒,那就要找解药。」 「那您能为小安王找到解药吗?」 虞昭想到了什么,没回答,走进店铺,虞昭要为小安王看病,柳叔就随着其他护卫一块在门外守着。 此时此刻萧承安安静下来,狂暴之气消散,浑身上下皆是金矜贵公子的清俊雅致。 虞昭的手按在萧承安的手腕上听脉。 没多久,她微微皱了眉,没想到如今萧承安的毒就已经又急又勐了。 她盯着萧承安那整齐的衣服,沉吟片刻,果断道,「把他衣服扒了。」 留在里头照看萧承安的护卫迟疑,「这……」 这医女看上去就是未出阁的小娘子,他家王爷也是单身汉,若是在这儿牵扯不清,对两人的名声都有损…… 虞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们若再不让我施针,他醒过来恐怕会继续发病。」 护卫三下五除二的将萧承安的衣服扒了! 又问,「小娘子,要扒下裤吗?」 「扒。」 第4章 堂伯母挑起民愤 很快,浑身光熘熘只剩下一条亵裤的萧承安就出现在虞昭的眼前。 眼看着护卫还想扒萧承安的亵裤,虞昭唇角抽了抽,制止他,「够了。」 她没有喜欢看别人私密的癖好。 待护卫退下,虞昭看着赤裸的萧承安,心下暗忖,怪不得几十个护卫都打不过他,那精瘦的肌肉哪怕放,仍旧有隐隐紧实线条,透着让人难以挪开目光的美感。 除却中毒,萧承安身体健康强壮,指不定一年半载也不会去药堂一趟。 护卫看虞昭久不下针,出声提醒,「虞小大夫?」 虞昭回过神,定心凝神,开始为萧承安行针。 为首的护卫看着虞昭下针,立在一旁打起精神警惕。 此时此刻店铺外头,一辆马车匆匆赶过来,马车上的一位身穿深色绫罗衣裙的夫人掀开了车帘,便看到那被人群团团包围的店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那夫人只觉阵阵眩晕。 身侧大丫鬟连忙扶住她,担忧问,「夫人,您没事吧?!」 虞侯府的夫人崔氏绞着帕子,死死盯着那店铺。 「侯爷去上衙前对去接虞昭的管事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让虞昭的身份暴露,这没用的管事!竟然让虞昭在大街上说自己是虞怀玉的女儿!」 「带本夫人过去!」 大丫鬟扶着崔氏下来,她还未靠近,就听百姓们低声讨论里面给安王看病的小娘子就是虞总督的女儿! 崔氏听了一耳朵,便觉得麻烦极了! 她就知道,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虞怀玉之女不是什么善茬! 刚到京城就将自己的身份闹得人尽皆知,还去给王爷看病…… 若是惹了小安王那魔头,侯爷为晋升国公爵位做的那番部署,恐怕要前功尽弃! 一想到自己国公夫人的名号怕是要不保,崔氏便对那未见过面,真假难断的侄女充满了怨恨。 崔氏压下憎恶,命人驱开一条路来,走进店铺。 护卫拦住崔氏的路,厉喝,「安王在此,闲杂人等不可进!」 崔氏身边的大丫鬟笑着说,「小郎君误会了,我们是虞侯府的人,这位是虞侯府的夫人,我们听闻外头谣言说,有外人假冒我们家已故二老爷之女在京城招摇撞骗,还为王爷看病,我们虞侯府唯恐出什么差错这才急忙赶过来的。」 护卫惊疑不定,一时间也开始犹豫起来。 在一旁的柳叔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走出来怒视大丫鬟,「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小娘子乃陇西虞氏嫡系血脉,你一个丫头竟敢污衊我家小娘子!」 大丫鬟被柳叔吓了一跳,柳叔怎么说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了,身上气势迫人,岂是一个深宅丫头能比得了的? 大丫鬟委屈看向崔氏。 崔氏冷冷看着柳叔,声音尖细,透着苛刻与失望,「柳八,我以为你是我小叔子的忠僕,没想到你竟然也做这种不知从哪捞来个女郎冒充我小叔子的勾当!你对得起我死去的侄女!对得起我死去的小叔子和弟媳吗!」 底下围观的百姓听到这话,不由得大惊。 竟是虞总督僕人伙同外人坑骗虞侯府吗!? 柳叔被崔氏这张颠倒黑白的嘴说得目瞪口呆,偏他长了个不能与人争辩的笨嘴,抖着手指着崔氏半晌,气得黑脸都红了起来,「你少胡说八道!我家小娘子就是家老爷的亲生女儿!」 护卫怒喝,「都给我闭嘴!我家王爷还在里面治病,若因你们吵闹而扰了我家王爷,甭管是不是虞侯府,我等都惩罚不饶!」 崔氏扫了一眼柳叔,压下怒火,心中却是想着,不管柳八找来的这个虞昭是不是虞怀玉的女儿,如今她都永远不能是了。 现在的虞侯府,可不需要一个嫡系且不受掌控的小娘子来分虞侯府的好处。 想到这儿,崔氏扭过头,眼泪便啪嗒啪嗒往下落,哭得悽惨, 「我小叔子铮铮铁骨,忠心报国,当年在安西都护府以一己之力挡住西突厥的进攻,死得尸骨无存,我弟妹和我那小侄女皆葬在了安西都护府,小叔子连一滴血脉都未曾留下来,侯爷与我遭逢这等打击,险些没能扛过来。」 虞总督的事迹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已过去十年之久,崔氏这一番话却还是能让记得此时的百姓回忆起来往事。 崔氏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话锋一转,又指向店铺里面,「里面的那小娘子一入京城,便谎称是我小叔子的女儿,用我小叔子的名号招摇撞骗,胆大包天到缠上安王,她这是在诋毁我小叔子的清誉,诋毁我们虞氏满门忠烈!」 崔氏振振有词,「我们虞侯府绝不允许有人玷污我小叔子死后清誉的人!」 「侯夫人说得对!那小娘子必然对我们大晋图谋不轨,说不定还是西突厥的细作!故意往虞总督身上泼脏水!」 「对!不仅是虞侯府,我们大晋也绝不允许有这等假冒忠良之后的细作存在!」 「要把西突厥的细作直接给砍了才好!」 崔氏三言两语便挑起了民愤,围在店铺周围的百姓心中愤怒不已,已然将虞昭当作他国细作。 柳叔又惊又怒,万万没想到崔氏竟然把他家小娘子架在火上烤! 隐隐间,他还有些后怕。 倘若他真去了安东都护府,那小娘子孤身一人踏入这京城,恐怕直接就迈入万丈深渊,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店铺内看守萧承安的护卫听到外面喧嚣震天的叫喊,也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女子。 她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快速准确地寻找到穴道,将银针插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针,虞昭收回手,看向萧承安面容,因毒发而变得癫狂神态尽数消失,神情也缓和下来。 「坚决不能放过里面的细作!」 蓦地,虞昭听见外头传来这一声响动,没有动作,仔细辨认外头的声音。 就听见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声言辞凿凿,「感谢诸位对我小叔子的恩情,此事我们虞侯府绝对不会善了!」 第5章 虞小娘子还想看我穿衣不成? 那种被蛊毒折磨,如梅雨季节绵绵不绝的痛苦仿佛又开始作祟起来,虞昭唿吸都多了几分沉重。 虞昭不断提醒自己,她的身体十分健康,没有蛊毒,也不会每日都疼,她完全不必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发抖的身体慢慢平息下来。 虞昭看向躺在那儿尚未醒来的萧承安。 思考片刻,最后从药箱中拿出纸笔,沾了墨写下一张方子,交给店铺里守着萧承安的护卫,「先吃着,王爷的毒没那么快能解。」 护卫听到虞昭的话,心中不由得大震。 虞昭没有搭理护卫,在他愣神之际,轻轻扎了一下萧承安的手指,飞快用干净帕子接了一滴血,那帕子转瞬间凭空消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般。 她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算了算时间,便开始按照顺序将针取下来。 * 萧承安的眼睫颤了颤,意识回笼,忽觉身上有什么柔软温热的东西在游动。 是谁在按着他的大腿? 等他睁开眼睛,便与一双清澈双瞳对上,对方似乎也愣了,紧接着,他听到一道似是低语的轻灵声音,娇娇软软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娘子?! 这个小娘子还在按他的大腿! 萧承安眼睛倏地清明起来,瞳孔一缩。 虞昭淡淡说完那一句话,看他要动,便按住了他的胸膛。 「别动。」 萧承安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竟一件衣服也无! 竟然被一个小娘子看光了! 他声音还有些力量透支后的虚弱,「你在干什么?」 「我在给你行针,你若是乱动导致身上的针错位,可就怪不得我了。」 萧承安的护卫也走过来,忙对他说,「王爷,这位是虞小娘子,是大夫!您方才发病,就是虞小娘子帮您行针压下的!」 虞昭微微颔首,「没错,王爷,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萧承安想说『你难不成还想携恩求报不成?』耳边忽然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仔细辨认片刻。 萧承安视线扫过虞昭那张如玉盘般漂亮的芙蓉面,她的手还不停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努力忽视女子柔软的手游走于身上的古怪异状,萧承安侧头问护卫,「王府尹来了?」 护卫问过门外之人后,回答,「王府尹得知您在街上发病,便赶过来看看,这会儿正在外面被虞侯府的夫人崔氏拉着说话。」 说到这儿,护卫觑了一眼专心拔针的虞昭。 虞小娘子,虞侯府夫人。 两者在这个时候非常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萧承安极力忍耐着去抓虞昭已经按到他小腹的手,对护卫说,「你去一旁听听,说的是什么话。」 护卫得了命令,立刻又跑到了门口。 萧承安锐利目光审视盯着虞昭,她在看他的身体,红润白皙的面颊却不羞不臊,仿佛真是一位医者。 她看上去也不过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竟然能压得住他身上的毒。 萧承安不再动作,鹰隼般的眸子流光转动,看着她行针,问,「从未在京城听说过还有一位姓虞的医女,虞小娘子不是京城人吧?」 虞昭淡然说,「我是陇右人,先前在安西都护府。」 「安西都护府……」萧承安瞬时皱起眉,「你是哪位虞家人?」 虞昭将最后一枚针拔下来,闻言,看向萧承安,「陇西虞氏,前安西都护府总督虞怀玉,是我阿耶。」 萧承安瞳孔微缩,看向虞昭的视线之中陡然多了几分厉色。 「王爷何故这般看我?」 萧承安薄唇轻抿。 这般看她,自然是因为不相信她的言辞! 当年虞怀玉与其妻郑氏共同抵御西突厥,将西突厥挡在国门外,夫妻二人却被西突厥所杀,以身殉国。 他父王前去援助,却晚了一步。 父王醉后曾对他说,在归来的路上看到了虞家护卫的尸首,没多久,军队便遇到了一群马贼,父王只从那群马贼中救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却不是虞怀玉的女儿。 小姑娘说自己是郑氏的义女,还说虞怀玉的女儿死在了那批马贼手中。 纵使萧承安不相信虞昭还活着,可那时的虞昭也才五六岁罢了,如何能从无恶不作的马贼手中逃脱? 萧承安为什么会不顾父王的描述,而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 「你知道假扮忠臣之后的后果吗?」萧承安迫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依照大晋律法,平民或匪徒冒称忠臣之后,乃大不敬之罪,重则判笞刑。」 虞昭微微一笑,手中捏着的针又忽然扎进萧承安的身体里。 萧承安不查,顿觉浑身疼痛难忍,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 「王爷扣这么大一个帽子给小女子,小女子可万不敢戴的。」 虞昭不紧不慢地说,「小女子听闻京兆府的官员就在外头,京兆府自有能查我是否是假扮忠臣之后的千万种法子,王爷王公贵胄,问京兆府的人不更快?」 萧承安额头上都是忍痛的汗,他淡然一笑,「本王当然会查你,查清你来京城的目的,查清你祖宗十八代。」 虞昭也笑了出来,分明俏丽如三春之桃,却和萧承安的视线对上时,形成分庭抗礼之势,仿佛下一刻就能与彼此打起来。 她将针收回针袋,「那王爷可要记住我了,毕竟如果没有我,今日王爷恐怕凶多吉少。」 「我可是王爷您的救命恩人吶。」 萧承安视线阴沉不定,撑着还有些发虚的身体,一把拿过那边的衣服要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復又察觉到虞昭的视线,转而阴恻恻的看她,「虞小娘子不知男子穿衣,女子要避嫌的道理?」 虞昭心中腹诽了句:你浑身都被我看光了,避不避嫌又有什么要紧? 想归想,虞昭还是转过身,不再看他。 耳边却还是能听见萧承安穿衣的声音。 店铺里顿时安静下来,外面嘈杂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只听崔氏说到动情之处,又哭了起来。 「王府尹,那里头不知打哪来的贼子假冒我小叔子之女,在京城四处招摇撞骗,如今还要害安王……王府尹是我小叔子的至交好友,您一定不会看着我小叔子死后还要被人损了名誉吧?」 第6章 腌臜污秽与莲花琉璃 一旁的柳叔已经被气得浑身发抖起来,「崔氏……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府尹,难道您还信一妇人的信口胡诌,真以为我在外头随便找了个娘子假冒我家老爷的子嗣?!」 人群闹哄哄的,让王诃赶紧把这个奸仆给抓起来判刑! 崔氏低头擦眼泪,眼底却闪过笑意。 现在的虞家是她们虞崇一房支撑起虞家门楣,虞家当家之人是她丈夫,可不是什么冒名顶替的虞昭,如今主动权在她,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京兆府尹王诃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 柳叔他是认识的,是虞怀玉身边最亲近的护卫之一,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可王诃现在还没见到虞昭,他如何能确认柳叔带来的人就是虞怀玉的女儿? 「都安静!」王诃被吵得脑袋疼,提声,「王爷还在里头治病,尔等在外面吵吵嚷嚷,若是惊扰到了王爷谁付得起这个责任?」 众百姓顿时安静下来。 王诃看了一眼崔氏,再看柳叔时,就被柳叔狠狠瞪了一眼。 王诃甩袖,肃着脸抬步走到护卫跟前,开口,「王爷如何了?」 护卫道,「王爷已醒,稍后便会出来。」 这话其他人也都听见了。 崔氏抬着眼朝那扇门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她心下惊疑不定,难不成那假冒的虞昭真有本事,连小安王的病都能治? 众人屏气凝神,安静地等着小安王出来。 萧承安穿好了衣服,将蹀躞重新挂好,他的脸色还有几分病态的苍白,掸着衣服上的摺痕,抬眸看向背对着他的女子。 她背影消瘦,肩若刀削,可后背挺拔,一身白衣清冷如遥不可及山巅冰雪,疏离冷漠。 他抬步朝门口走,漫不经心地开口,「你知道京兆尹王诃是谁吗?」 虞昭垂首不语。 儿时阿耶阿娘都未死前,她曾见过王诃一次,当然知道王诃是谁。 但前世柳叔向对她说关于阿耶在京城内的故旧时,虞昭不耐烦听,打发他便走了,王诃是什么官儿她都不清楚。 现在想来,是她将自己推进狼窝,一点后路都未留。 袖袍下的手紧握,虞昭竖起了耳朵。 萧承安继续说,「王诃乃虞总督好友,其妻与虞总督之妻郑氏也是闺中密友,王诃见过虞总督的小女儿,他妻子也见过。」 「王夫人曾与皇后赞誉郑氏之女乃人中凤,年纪虽小却冰雪聪慧,长大后必为大器。」 「你能骗得过本王,你觉得你能骗得了王诃吗?但凡王诃和王夫人见你一面,便能轻易将你的谎言揭穿!」 萧承安声音发寒,透着冰冷,「小娘子,你假冒虞总督之女到京城招摇撞骗,究竟是何居心?」 萧承安骤然回头,朝虞昭看去。 她依旧背对着他,身形没有半点变化,那番质问仿佛并未激起虞昭一分波澜。 萧承安以为她做贼心虚,不敢面对他,却见虞昭转过身,似笑非笑,「王爷就这般笃定我是假冒虞总督之女?还是王爷所知道的真相併非事实,所以王爷难以接受?」 这一番话仿佛直击萧承安心口正中央,令他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起来。 萧承安看向虞昭的视线便又多了几分凝重,旋即转身,面无表情,直接开门而出。 虞昭颤着眼睫,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多了几分嘲弄。 到京城她才踏出第一步,便有这么多人拦在她面前质疑她,怀疑她,后面的路该有多难走? 虞昭定了定心神,再抬起眼皮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坚定。 哪怕她满身腌臜污秽,双手皆是鲜血,她也要走下去。 她看向站在门口的萧承安,天光自外面洒进来,落在萧承安身上,那金线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整个人都沐浴在艷阳之下,干净如佛祖座下莲花琉璃。 王诃见到萧承安,也相当欣喜,忙走进了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萧承安冷着脸,睨着他,反问,「有人相救,本王能有何事?」 里头的虞昭听到萧承安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她说那句「我是你救命恩人」的话,其实也就是让萧承安日后能帮她,可方才二人针尖对麦芒,虞昭早已将萧承安会帮她的念头打消。 没想到……他竟然帮她了。 站在外头的崔氏听到萧承安的声音,也不由得快走几步,看向站在店铺内的虞昭。 剎那间,她顿时失了声! 这一张脸…… 这一张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与她小叔子虞怀玉如出一辙的惊艷世人! 那双剔透墨瞳,如万丈渊谷,令人不敢直视。 王诃也看向了里头,神情如崔氏般,震惊不已,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里面的虞昭,那小娘子的模样像极了旧人! 萧承安冷眼看着崔氏与王诃差不了多少的表情,心中那悬疑不定的念头,却已然有了偏移。 秋风微冷,护卫给他披上大氅。 围观的百姓,王诃,崔氏都听见萧承安含着冰霜的发问,「我等未见过虞总督女儿真容,不能妄下结论,王府尹与虞总督是旧识,想必见过那小娘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王府尹可还认得出来虞小娘子?」 王诃震惊到离身的神智被萧承安的话给喊了回来,他下巴微抖,仔仔细细盯着虞昭看了许久。 外面的百姓等到现在,就是要等一个结果,听到萧承安的话后,纷纷急不可耐地往前凑,想听清王诃如何说。 虞昭来到王诃面前,叉手盈盈一拜,声音清脆若黄鹂,「王阿伯,十年未见,可还记得阿昭?」 王阿伯。 王诃仿佛被这称唿击中,眼眶顿时就红了,他吸了一口气,看清了虞昭,她虽清瘦,却带着一身折不断的傲骨,这等气度与她阿耶何其相像! 不远处的崔氏,在看到虞昭时,就已失了声,如今再听见虞昭对王诃说的话,耳边仿佛有晴天霹雳,震得她三魂没了七窍,整个人都欲昏死过去。 完了…… 这人,当真是小叔子的亲生女儿……虞昭! 第7章 萧承安……在帮她? 虞昭没看崔氏,只对王诃说,「西突厥未进攻前,我才不过五六岁,阿伯到安西都护府与我阿耶在廊下作诗,没能比得过我阿耶,被我阿耶多罚了三杯酒……」 萧承安听到这一番话,那挣扎不定的念头,终究有了断决。 眼前这个女子,竟然真是虞怀玉的女儿。 「昭姐儿……」王诃看着出落地与虞怀玉足有六分像的虞昭,声音都发抖了,「这么多年未见,你都长这般大了……」 虞昭微微一笑,「十年了,哪怕是黄髫小童,也该长成大人了。」 这话听者心酸至极,王诃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二人未来得及再叙旧,便听外面的百姓急促发问,「王府尹!那小娘子到底是何人?果真是西突厥的细作吗?!」 「王府尹,虞总督夫妻为抵御西突厥而死,你切不可放过那细作!」 王诃听到这话,脸都变绿了,却也先给虞昭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转身要教训那些愚民。 哪知已有人先一步开口了。 「她若是西突厥的细作,本王早就死在她手中了,尔等还不明白吗?」 萧承安心情复杂,又带着一丝恶劣的情绪,淡淡瞥向虞昭,虞昭的情绪还未收起来,那双剔透黑眸氤氲薄薄一层水雾,正疑惑看着他。 似乎没想到萧承安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她说话。 萧承安情绪又坏了两分,心中冷哼,想:要不是想弥补阿耶当初的错误,我怎会帮一个初次见面便对自己摸摸碰碰,半点不知羞耻的小娘子? 萧承安找到了理由,更没好气,「她就是虞总督的亲生女儿。」 满场皆静。 崔氏半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承安。 这可是满京城的人都惹不起的魔头! 竟然亲口承认虞昭的身份?! 周遭无声,萧承安蹙着眉,有些不耐烦,「王府尹以为呢?」 王诃回过神来,立刻点头,「没错,本府尹与虞总督乃旧识,当初本府尹去安西都护府看望虞总督时,与虞小娘子见过一面,其相貌与这位虞小娘子没有半分差别。」 王诃话音一落,下面的百姓便议论纷纷。 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话,嗓门很大,落在众人耳中。 「方才侯夫人笃定说虞小娘子早已死在了安西都护府,还说虞小娘子可能是他国细作,她是不是不想认下这个侄女儿啊?」 王诃看向崔氏的目光透着不善,「崔夫人,你不想认下侄女儿?」 崔氏的脸瞬时便白了! 她怎么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应下这等恶事?! 虞昭是虞氏嫡支唯一血脉,虞崇就算是她的堂伯,那也是旁支庶出,自古嫡庶有别,虞昭哪怕只占嫡出这个身份,她就能夺走虞崇不少财产。 崔氏此时若还不承认虞昭是自己的侄女儿,王诃转头就能给皇帝写摺子禀报,陛下若是心疼虞昭,一句话就能将虞崇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全部毁于一旦! 崔氏哪怕再恨这虞昭,也要做戏将今日之事给揭过! 思考片刻,崔氏目露悲色,直朝虞昭扑去,却被柳叔半路拦了下来。 这并不能阻挡崔氏哀哭,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虞昭,「我的昭姐儿啊!我的心头肉!伯母做梦都想你还活着,我怎么可能不想认你?」 虞昭心中冷笑,眼皮都不抬一下,看崔氏表演。 「昭姐儿,我知道今日你受了苦,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当年侯爷和我放出一批又一批人去找你,却没有半点消息!」 「十年过去了,我们都以为你们留在他乡,我想你想到夜夜摧心肝的疼,你忽然回到京城,我又不敢冒认,唯恐认错了人,害你阿耶徒增污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方才我未见你,怕别人假冒你的身份,所以才疾言厉色了些,昭姐儿……昭姐儿,我真心把你当作亲女儿疼!」 崔氏蹙着眉,怜爱又悲伤地看着虞昭,仿佛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她那一番话着实没有半分破绽,百姓们听完也相当理解地点了点头,只觉崔氏为人心思缜密,都是为了虞家好。 若非虞昭早已看透了崔氏的歹毒心肠,恐怕也被她哄得团团转。 不,上一世她初到京城就是被这么哄骗! 崔氏与虞崇唯恐她的相貌被京城其他人察觉,她刚到京城第二日便设计将她毁容! 事后也是这么一番怜爱心疼她的模样,让她放下心防,一步一步踏入万丈深渊! 虞昭心中讥讽,面上却半点不显,「我方才怎么听见,夫人还疑心我阿耶身边忠僕柳叔?」 崔氏心下一跳,暗道糟糕。 她方才口不择言,把柳叔也骂了一顿。 崔氏正想着对策,忽然一道男声响起! 「昭姐儿!」 众人看去,只见虞侯爷虞崇急匆匆从马上下来,随从拨开一条路,虞侯爷满头是汗地挤进来,看到虞昭之后眼睛发亮,欣喜不已! 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虞昭面前,声音温柔和煦到了极点。 「昭姐儿,我早早在家中等你归来,等了许久也不见你,怎的还在外面?我们伯侄二人十年未见,你竟也不想阿伯!」 虞崇开口便对虞昭说一番话,好一会儿才察觉不对劲,看到萧承安和王诃,惊讶,「王爷,王府尹?你们怎么在这儿?」 萧承安古怪地看了一眼虞崇,声音清朗,「虞侯夫人与侯爷住的地方距离朱雀大街这么远?你夫人闹了一个时辰你才知道你侄女回来了?」 王诃抽了抽唇角,眼观鼻鼻观心,暗想小安王还是那个小安王,哪怕刚刚从发病中清醒过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虞昭觑虞崇,见他脸上的欢喜急切僵在脸上,重生之后久不开怀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要不说小安王这厮是魔头呢,他可是能敢拔皇帝鬍子,唯恐天下不乱的混世魔王,区区虞侯,萧承安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虞崇的神情也就变了一瞬,很快就恢復过来,虞崇笑着说,「本侯先前在书房处理政事,夫人未提醒本侯,待本侯处理完正事从书房出来,方才知晓昭姐儿已经回来了。」 虞崇不欲与萧承安多纠缠,也不看崔氏,只满怀关切地看着虞昭,「昭姐儿,咱们先回府吧,阿伯给你准备了许多你爱吃的,为你接风洗尘!」 第8章 让他们尝尝日日夜夜被折磨的痛哭 崔氏在一旁干笑,「是啊,昭姐儿,府上都给你备好了东西,就等你回去庆祝呢,咱们先回府吧。」 虞昭看着殷切等着她回答的虞崇与崔氏。 她想报仇,想让他们尝尝自己日日夜夜被折磨的痛苦,就不能这般轻易地杀了他们。 虞昭极力忍耐住心中冲动,死死攥紧双手,胸口起伏,半晌后,才慢慢开口。 「我自然要随侯爷夫人回虞府的。」虞昭露出一个笑容出来,哪怕是淡笑,酒窝也无比醉人。 「只是方才夫人说的那些话虽是无心之举,但在场之人这般多,我是阿耶之女的事实都能被扭曲,若不将我的身世证明给天下人,我实在惶恐不安。」 听到这话,萧承安轻轻扬眉。 按理来说,虞昭回京,能投奔的人就只有虞崇,可先有崔氏怀疑虞昭身份,后有虞崇拙劣表演请虞昭回府。 虞昭本人的行为也十分耐人寻味,她急着证明自己的身份,迟迟拖着不肯回虞侯府,仿佛进了虞侯府之后,就没人知道她是虞总督的女儿似的。 不管是虞昭,还是虞侯爷夫妻二人,都透着古怪。 萧承安盯着虞昭,虽要帮虞昭,但他更想探究虞昭究竟想干什么。 虞崇被虞昭说到这个份上,就算不想承认虞昭的身份,此时此刻也不得不露出笑容来,说道,「昭姐儿这话说的,你当然是我二弟的女儿,这天底下谁不承认,我定要亲自上门说理去。」 虞昭说,「二弟?虞侯爷,你的二弟,如今可还活着呢,我阿耶可不是他。」 虞崇盯着她看了半晌,周遭百姓,却在看他。 他被逼到这个地步,就算是想煳弄,也煳弄不过去了。 虞崇终于开口,「昭姐儿,你是我们虞氏嫡支一脉,怀玉堂弟的亲生女儿,这个事实永远都不可能改变。」 虞昭紧紧握着的手骤然一松,眼底浮出悲切,上一世等了一辈子的话,终于从虞崇口中听到了! 周围百姓也笑着对虞昭说,「恭喜虞小娘子重回京城,虞总督泉下有知,必然得以安息了。」 「恭喜虞小娘子回京!」 虞昭露出了自重生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剔透白皙的皮肤在秋日下散发着莹莹白光,那双墨眸内熠熠生辉的光芒,宛如黑夜中满天星辰,美不胜收。 萧承安站在一旁,淡淡看着这一幕,将虞昭那灿若烈阳般的笑容尽收眼底。 虞昭朝周遭百姓行了一礼,感谢他们的恭喜。 百姓们心满意足了,这才想起今日将时间都耗在这儿看戏,把正经事儿给忘了! 他们纷纷散去,各自忙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虞崇松了一口气,暗地里瞪了一眼崔氏,这才笑着对虞昭说,「昭姐儿,现在你总能随我们回府了吧?」 虞昭微微点头,似又想到了什么,转眸看向萧承安,抬起白嫩的左手,「一百金。」 萧承安:「?」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皆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吗」的神情。 「贵府护卫金口玉言,王爷竟想耍赖不认?」 萧承安凉凉看向护卫。 为首的护卫额头冒汗,颤声说,「王……王爷,您方才发病突然,我等也是没法子,想着重金之下必有……」 虞昭也看他,护卫最后「勇夫」两字就说不出口了。 这水灵灵的小娘子,谁能称她勇夫? 萧承安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本王还得感谢虞小娘子救命之恩,既然事先做了承诺,本王自然不会反悔,想取百金,那就去安王府。」 虞昭叉手向萧承安行了一礼,「多谢王爷,取金子的事儿便让柳叔跟您回王府吧,虞侯爷和夫人可等了我半天,再让他们等下去,就是我的不是了。」 萧承安看着她狡黠的笑容,只觉这小娘子真是半点感激之心也无,他帮她说话,她却找他要金子。 萧承安不情愿搭理虞昭,甩袖先一步走了。 虞昭让柳叔跟上护卫去王府取金子,自己则上了王诃的马车,说要与阿伯叙旧。 王诃自然乐意送虞昭回虞府,他还有许多问题想问虞昭。 马车内,王诃瞧着虞昭,便想起了虞怀玉夫妻二人,心中不由得更软了几分。 「昭姐儿,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落入……」 虞昭摇摇头,并没有隐瞒王诃,「当年阿耶阿娘殉国,西突厥带走他们的遗骨,城内也乱了起来,柳叔怕我被西突厥的人抓去,便带一众护卫送我回京,路上我们的确遇到了一群极为厉害的马贼,他们将护卫杀光,柳叔也身受重伤,我和他被迫分开。」 「我原以为落入马贼之手后必死无疑,但那群马贼内有一疯大夫,瞧上我既会胡语也会官话,便留下我做了药童。」 虞昭说到这儿,想起那疯疯癫癫,嘴里满是她听不懂之言的师父,她摩挲着指腹,感受着还在意识内的东西,心中便无比安定。 那是师父留给她的,最大的财富。 虞昭顿了顿,继续说,「师父虽然性情古怪,但医术却出奇的好,我在马贼窝内与他学习医术,久了也略懂一些黄岐之术,那些马贼见我有用,也就没有再杀我的意思。」 「后来朝廷再次出兵对付马贼,我与师父趁乱从马贼窝里逃了出来,在肃州安置下来,他死后,我孤身一人,年龄又小不敢往外跑,便留在了肃州药铺坐堂,后来也是偶然,柳叔走镖到了肃州,需要伤药傍身,来药铺抓药,我认出了他。」 王诃听完她的话,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心疼,「你一个娇小姐,却在外面流浪,实在是我们照顾不周。」 虞昭摇了摇头,「那会儿天下未定,阿伯自顾不暇,如何能照料我?」 王诃也不再自怨自艾,开始为虞昭考虑起来,「你身边虽有柳八,但贴身照顾的还是太少了。」 虞昭嗯了一声,「阿伯放心,柳叔虽然去了安王府,回来路上会再去一趟人伢子那儿,买些听话的粗使丫头婆子和壮丁,我身边不会缺人用的。」 柳叔相人能力一绝,她故意支开柳叔去拿安王府拿金子,存的就是让他去买人的心。 要知道,虞府可是龙潭虎穴。 那里头不仅有崔氏,虞崇,还有崔氏的儿子女儿。 还有…… 尚清清! 第9章 少棠瞧见,铁定喜欢! 安王府马车外,护卫朝帘内频频望去,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再往里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 护卫顿时收回了视线,斟酌词句,「王爷,虞小娘子给您行完针之后,写了一个方子,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您的毒没那么快解,王爷,虞小娘子的意思是不是她有法子解您的毒?」 萧承安瞳孔微缩,旋即腾升起不屑,声音沉沉,「她不过是歪打正着,你还真信了?」 那么多大夫都拿他的毒没法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说能解毒就能解? 护卫也发现自己这是病急乱投医,默默闭上嘴,不再开口。 安王府门前。萧承安下了马车,余光陡然瞥见跟在护卫身边的柳叔,他声音冷了冷,「带他去取钱!」 说完便要走,柳叔却在后头喊住萧承安,「王爷,我家小娘子让老奴给您带两句话。」 脚步一顿,萧承安扭头朝他看过去。 柳叔行了一礼,说道,「王爷为我家小娘子解围,大义之举我家小娘子皆记在心中,我家小娘子说,王爷之病若再任其病发下去,恐伤心智,若是需要,王爷可随时告知老奴,我家小娘子定来为王爷施针治病。」 萧承安抬手让人带他去领诊金,自己则往主院走,吩咐身边的随从,「跟着柳八,看他都去了哪儿。」 「是。」 护卫不明白萧承安的吩咐,「王爷,为何要跟着虞小娘子的忠僕?」 当然是萧承安想看看虞昭为何要故意支开柳叔。 他睨了一眼护卫,苍白薄唇轻启,「人家小娘子的事,你乱打听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护卫委屈,分明是您自个儿派人跟踪,怎么是他乱打听! 待柳叔离开,萧承安很快就知道柳叔去干了什么。 柳叔在西市人伢子那儿买了四个壮丁,两个丫头,两个婆子,一共八人,浩浩荡荡地回了虞侯府。 用的还是他支付给虞昭的诊金。 萧承安心下愈发纳罕起虞昭的目的来。 他叫来王府的管事,吩咐道,「后日请虞小娘子来王府,就说给本王看病。」 甭管她能不能治,他要先看看虞昭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是。」 …… 王诃亲自将虞昭送回了虞侯府,他临走之前对虞昭说,「你伯母还未得到消息,今日我归家去与她说,她定要请你进府中一聚,昭姐儿不要推辞。」 虞昭颔首,「那我就等阿伯家来人了。」 王诃点头,这才离开。 没了王诃的人,崔氏浑身气息变了一变,再也没了方才对她的谨慎小心。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虞昭,施捨般道,「昭姐儿且先休息,等厨房那边做好了吃食,我再派人来喊你。」 虞昭无可无不可,她与崔氏两看相厌,崔氏也没有再虚伪说些什么,出了院子之后,眼底透着的憎恶便不再掩饰。 她急匆匆地往主院走,嬷嬷赶过来扶住她,「夫人,侯爷在房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清姐儿在一旁劝,也被牵连了。」 崔氏没好气地说,「当初可是尚清清自己笃定了说虞昭死在了马贼窝里,我们才毫无准备,她被牵连也是活该。」 说着,崔氏还是加快了脚步朝主院走。 堂屋里果然一片狼藉,周围没有丫鬟伺候,除了虞崇外,只有一个跪在地上,穿着碧色襦裙,眼眶发红,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女子。 若是虞昭在这儿,必然一眼认出她是谁。 那是她的好义姐,尚清清! 崔氏到底还是心疼尚清清的,她走过去将尚清清扶了起来,「老爷,王府尹过几日还要请昭姐儿去王府。」 「你还好意思说?」虞崇含着怒意,「让你派管事暗地里将虞昭接回来,如今怎么闹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崔氏委屈道,「我当时也极力否认了虞昭是虞怀玉的女儿,百姓们也相信了,可谁知道王府尹会过来?」 「他与虞怀玉是好友,还见过虞昭,今日就看了她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虞怀玉的女儿了,我纵使再小心,也不能挡住王府尹的眼不让他看吧?」 虞崇神情阴晴不定,压下火气,嘆气,「算了,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虞字出来,昭姐儿说到底也是咱们虞家的人。」 「你日后勤勤恳恳好生待昭姐儿,她就算是怨你,日復一日对她好,她也总会被打动的。」 崔氏心里都快恨死虞昭了,哪里愿意对她好? 「我看昭姐儿脾气大着呢,今日回来坐的还是王府尹的马车,压根不搭理妾身,这京城里与虞怀玉和郑氏交好的故旧不少……以后她在外多走动,所有人都知道她了,哪里还有人记得咱们?」 虞崇不语。 作为嫡支血脉,虞昭是可以继承父亲所有的资源,这就意味着,以后落在虞崇手里的好处,要被虞昭分走一大半。 旁边尚清清文弱的声音响起,「昭姐儿的气性自小时便很大,因她生得冰雪可爱,义母家中奴僕对她都颇为烦恼,义母还常常说,昭姐儿相貌若是生得再平凡一些才比较容易管教。」 听到这话,虞崇心中一动,与崔氏相视一眼,看向尚清清。 尚清清擦了擦泪,仍旧垂着眼,「伯父,我常常听闻这教养孩子就跟训动物是一样的,该枣儿与棍棒双管齐下。」 虞崇哈哈直笑,将尚清清按在椅子上,眼底皆是笑意,「清姐儿说得没错!」 「这训人跟训狗是一样的,给一棒子再给点甜头,让她服帖,听话才行。」 「明日你带着昭姐儿出去买些布料做衣裳,女孩子还是要素净一些,容貌什么都不重要。」 「再派两个教导嬷嬷过去,昭姐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早没了世家小姐的礼仪,趁她还未出阁,让她好好学学!」 崔氏含笑点头,「妾身也是这么觉得,老爷放心,妾身必定安排妥当。」 尚清清目露哀伤,「那天我们被马贼冲散,我没能拉住昭妹妹,这么久过去了,我也该向昭妹妹赔礼道歉。」 「人各有命,逃命时谁能顾着谁?不怪你!」 崔氏看着安静乖巧的尚清清,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少棠与你堂哥去商州还要两日才回来,我看你因病清减了不少,一会儿让嬷嬷去库房拿那两匹烟紫,碧翡颜色的缎子,给你做两身衣裳,这两种颜色趁你,等少棠回来瞧见,铁定欢喜!」 尚清清听到这话,面上浮现两抹红晕,羞涩至极。 第10章 虞昭真有钱 崔氏自然不会给虞昭准备什么好院子,靠西的偏远,房子年久失修,处处透着古朴破败。 这院子里也就只有一棵银杏树洒洒落下一大片金黄,瞧着还算入眼。 里面负责打扫的人只有两三个。 为首的是个三等婢女,眼睛时不时就要转一转,看向虞昭时,也透着不怀好意。 虞昭并没有在意她们三人。 坐在窗边榻上,目光落在院子里那颗银杏树上,想着后面发生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她上一世稀里煳涂进了京城,被虞崇派来的人带进虞侯府,虞崇与崔氏满心欢喜的接她进府,第二天,崔氏便以买布匹帮她做新衣的理由带她出门,害她毁容。 而她被毁容的那天,师父留给她,在意识之中被称为医学的东西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来没有在她意识中出现过! 空间里面除了这个世上没有的东西外,还放着虞昭这些年积累的所有财富,各种珍贵稀有的药材,以及信物。 也因此,她毁容后医学空间消失,虞昭不仅钱没了,信物什么的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去与外界联繫的所有能力,很快就陷入了只能依靠他人才能存活的局面。 这空间消失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她的毁容?还是明天之后,它存在的时间便到了,所以直接消失? 她的毁容和空间消失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正想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等婢女尖细的声音响起,「昭娘子,夫人和清娘子来了。」 虞昭侧眸看去。 崔氏带着一身碧色襦裙的尚清清已经走进东院,尚清清那张小家碧玉还算秀美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期待,往院子里打量着。 很快,尚清清的目光便落在了窗内的虞昭。 虞昭生得极美,简朴至极的白衣也不能掩盖她的姿容。 金色的银杏树叶自银杏树上飘落,在虞昭面前飘摇飞舞着落下,掉在窗台上,那幅场景如画一般。 尚清清怔愣片刻,接着便提着裙子便进了屋,走到虞昭面前,话还未说,两行清泪划过她的脸颊。 「昭妹妹……」尚清清抖着声音喊她,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她的面前,喜不自胜又万分愧疚,「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虞昭没有动作,也没叫她起来,只清冷地看着她,淡声问,「你是谁?」 尚清清神情愈发难受起来,泫然欲泣,「昭妹妹……」 崔氏接过尚清清的话头,「昭姐儿,她是你阿娘收的义女!你忘了吗?当初你阿娘可是要让你和清姐儿以姐妹相称的。」 崔氏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尚清清,对虞昭说,「你当时年龄还小,忘了也正常,但是昭姐儿,清姐儿可是你阿娘收的义女,你们好不容易才团聚,以后可要守望相助,姐妹情深。」 崔氏目光殷切,尚清清拿帕子沾了沾泪,眼眶红彤彤地看着虞昭,那模样任谁看了都要心软。 尚清清的确是虞昭阿娘捡的孤女,给她一碗饭,让她在虞家做轻省的活儿当个婢女,事后阿娘见她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过来。 上一世虞昭就是觉得她是阿娘救下的孤女,二人应当相互扶持,才能走得长远,便没有理会尚清清的谎言。 却不知,她就是被尚清清这副纯善的模样骗得团团转,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她声音淡淡,听不出情绪,「夫人见我阿娘时,亲口听我阿娘说过,她收了尚姑娘为义女吗?」 「那是当然,伯母还能骗你不成?」 虞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垂眸盯着尚清清。 只见尚清清泪水便呜呜地落下,摇着头,话语凌乱,「昭妹妹,你那时年纪还小,不记事,不是这样的。」 「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昭妹妹你如何打我罚我我都认,我只希望你千万不要与我生分了。」 崔氏也感动地擦了擦泪,「昭姐儿,当初你出事也不是清姐儿的缘故,她是你母亲的义女,也是你的姐姐,让她跪你,日后传出去,他人必定要非议你阿耶的,快让她起来吧。」 「伯母不用劝昭妹妹,那日就是我的错,只要昭妹妹能原谅我,让我跪多久我都愿意。」 「清姐儿,你身体才刚刚痊癒,怎能逞强?!」 尚清清与崔氏你来我往,竟是彼此劝慰起来。 崔氏见尚清清的脸色愈发不好起来,便责怪般地看了虞昭一眼。 虞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她余光朝外一扫,瞧见熟悉的人回来了。 不多时,柳叔就从外头走进来,还带了八个精壮强悍的男男女女。 柳叔一进堂屋,也不看人,便开口说道,「这虞侯府的管事也该换了,我给小娘子您买丫头婆子,他们竟敢拦着不让他们进来!」 九人一进来,原本宽敞的堂屋顿时变得逼仄起来。 尚清清被吓了一跳,崔氏连忙护在尚清清的面前,又惊又怒,「柳八!你怎敢不禀报就闯进来!没瞧见清姐儿在屋里吗?!」 柳叔扫过崔氏和尚清清,嗤了一声,走到虞昭面前行礼,「昭姐儿,那管事没敢硬拦,人都被老奴带进来了,个个都是身强体壮,您瞧瞧?」 八人立刻向虞昭行礼,振声喊道,「小娘子安好!」 虞昭点头,对柳叔说,「你先坐。」 柳叔寻了个位置坐下。 崔氏看到那些人,觉得震惊,「昭姐儿,你……你这是作何?府里有下人,怎么又弄了这么些下人进来?」 虞昭漫不经心地说,「我初来乍到自然要挑些丫头婆子伺候,侯府的下人细皮嫩肉,不小心磕着碰着,那我岂不是成千古罪人了?」 崔氏不由得嗔怪,「你这话说的,下人就是下人,哪有细皮嫩肉的道理,你若是想使唤那就随便使唤,哪个不听你就告诉伯母,我替你罚她们!这些人用不着,昭姐儿还是打发他们走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柳八,买这些人花了多少钱?」 柳叔看向虞昭,见她点头,才道,「四壮男花了一百两,那两个丫头年纪小,便宜一些,共四十两,两个嬷嬷八十两,一共二百二十两,签的都是生契。」 崔氏险些惊叫出声,虞昭这败家的,散出去二百多两竟然只是为了买几个下人? 尚清清也惊讶,要知道她在虞侯府每个月也才只有二两的月银,虞昭随便买些僕人就花去了二百多两,足可见她多有钱。 如今她还跪在地上,膝盖都有些发疼,尚清清有些后悔刚才说的那番话,如今只能忍着疼,劝告虞昭,「昭妹妹,你不知道京城物价高,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那些伢婆子惯会骗人,昭妹妹切莫着了别人的道。」 第11章 奴婢面如恶鬼,恐吓着王爷 崔氏连连点头,她的目光在虞昭和柳叔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柳叔背着的包袱上。 看来安王给的赏金和虞昭的家当都在那里头了,听闻有一百金呢…… 如今大晋一金能兑换十两,那一百金就是一千两了。 这可是侯府半年的进项了。 崔氏眼底闪过不可闻的暗光,她也劝慰,「清姐儿说得没错,昭姐儿,我这就让管事拿了侯府的牌子,命人去伢婆子那把人给退回去,府里下人多的是,使唤他们就够了,没必要再另外花钱买人。」 虞昭淡然说道,「人已经买下来,我断无退回去的道理。」 崔氏想起与侯爷的打算,将难看神情压下去,露出无奈的笑,「罢了,你既然都打点好了,那伯母就没什么意见,你喜欢就好!」 虞昭站起来,看着足足跪了有一刻钟的尚清清。 「尚姑娘你这道歉,与我没有半点关系。」她意味深长地说,「你想跪,那应当去跪我阿娘,阿娘没让你一个孤女死在玉门关,给了你一碗饭,让你在虞府做个洒扫丫头,这恩情你的确该一辈子记在心中。」 尚清清顿时失去全部血色,整个人都如风中飘零的垂柳,无所依靠。 尚清清在京城已经做了十年的「郑氏义女」,满京城都知道这件事,看虞昭这副不肯相让的模样,以后怕会揭穿事实。 尚清清和翟少棠都快定亲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差错。 崔氏没想到虞昭刚到京城就这般咄咄逼人,清清说得没错,这训人就要像训狗一样,必须打服了,让她像狗一样听话才行。 切让她再嚣张半日,后头有她受的! 崔氏压下脾气,笑着对虞昭说,「昭姐儿说得没错,清姐儿你先起来,改日抄几卷佛经,送到镇国寺的佛前供奉,给你义母。」 尚清清跪得都快哭了,被崔氏搀扶着才能站起来。 崔氏温柔地对虞昭说,「昭姐儿你再休息休息,一会儿厨房就做好午食了,咱们好好庆祝庆祝你的回来。」 虞昭拒绝,「我这段日子舟车劳顿,想好好休息。」 崔氏说道,「那怎么成?这顿团圆饭是一定要吃的,你不过来,我们也不吃。」 话落,崔氏便让丫鬟扶着尚清清,离开了西院。 虞昭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往后一靠,对柳叔说道,「把那三个丫头婆子都放在外面,新买来的放我身边,我们也不会在这儿待太久,多盯着点她们不许她们进来。」 柳叔看着崔氏她们的背影,啐了一口,这才点头,看着虞昭颇有些疲惫的模样,他心中发酸。 若是老爷和夫人在,小娘子怎么可能会受这等欺辱? 「昭姐儿,一会儿您要过去吗?」 「不去。」 他们不吃就不吃,关她何事? 虞昭睁开眼,对柳叔说,「柳叔,我有些事需要您帮我。」 柳叔走过去,听虞昭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话落,他虽觉疑惑,但还是点头,退下去忙了。 正堂只剩下虞昭一人,她从内锁好房门,找了个盒子,将意识沉入空间内,看着空间里她积攒的银钱,用盒子打算将那些银钱都装起来。 里面既有金子,也有银子,还有许多铜钱,布匹。 她以前为人看诊不拘身份,陇右道的高门大户她进去过,最贫穷的荒漠村落她也去过。 那些人给的诊金不同,零零散散的一大堆,虞昭嫌弃带着麻烦,便去银庄全换了银子,只留下两千铜钱备用,铜钱花销快,如今只剩下一二百文。 银子可却不少,足有三百两白银,二十金,加上柳叔买人花剩下的七十金,虞昭的家资其实还算丰富。 但这盒子委实太小了些,顶多装点金子,银子,那些珍贵的布匹装不下。 不能放在空间里的钱,难道还要送去银庄吗? 正思索着,余光扫过他处,忽然看到了那张沾了血的帕子。 她将帕子拿起来,盯着上面的血看,这是萧承安的血。 她想起上一世见萧承安的场景。 那时他中毒已深,吃的缓解之药没了用处,毒发作后七窍皆流血,人如野兽般狂暴,短短五日便瘦脱了相。 虞昭奉命为他看病,可萧承安那时毒发极勐,虞昭又没了空间,根本无计可施。 萧承安少有的清醒时刻,他待在铁笼之中,被锁链捆住,双目红如鲜血,长时间的暴戾让他疲倦又淡漠。 虞昭努力在这个时候帮他将身上的伤口包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他强硕的身体上全都是被铁锁勒出来的血痕。 萧承安懒懒的看着她。 「你是谁?」 「嬿奴……我是来为王爷治病的。」 「呵。」他嘶哑着空笑,又问,「为何蒙着面?」 「奴婢面如恶鬼,恐吓着王爷。」 萧承安露出了讥笑,骤然掀开她。 虞昭被他掀倒在地上,锁链捆绑着他,让萧承安在伤害虞昭的前一刻,被紧紧固定在一个区域内。 她脸上的布条纷纷乱乱的掉下,露出了一张犹如恶鬼罗剎般难看的脸。 虞昭惶恐的拿手捂住自己的脸。 萧承安看着那张被烧毁的面颊,一怔,正打算说什么,他的神情再次失去理智,被疯狂,暴戾侵蚀,狰狞可怖。 后来虞昭被囚禁于虞府,再也没见过萧承安,只听说他被他阿娘带走,离开了京城。 虞昭盯着上帕子上的血,她的重生是为了报仇,本不该管萧承安会如何,他是死是活也与她没有什么关系。 最多是扼腕一下京城内的小王爷也没了。 虞昭摩挲着帕子,萧承安的毒虽重,她也并非无能力可救。 今日她帮了忙,还利用萧承安打发柳叔出去帮她买人。 她和萧承安已有交集,或许这一世她还能和萧承安做一做交易。 权衡再三,还是朝不远处的仪器走去,她许久没碰过这些东西了,对这些东西既熟悉又陌生。 定了定心神,骨子里对这些仪器的熟悉让虞昭很快就重新熟练操作。 东院的虞昭陷入空间中做检查,而主院里,虞崇,崔氏,尚清清,虞崇与崔氏的女儿虞湘,还有两个庶子都等在饭桌前等着虞昭。 两刻钟过去了,桌子上那美味佳肴逐渐失去了温度,虞崇与崔氏的脸色愈来愈难堪,虞崇下首留给虞昭的位置仍旧空空如也。 虞昭一个人竟然让整个侯府的主子等了她两刻钟! 两个庶子个个战战兢兢,将头埋在了胸口处,不敢多看虞崇一眼。 虞湘娇生惯养,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发脾气,「阿耶阿娘!那虞昭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我们都在这儿等了她这么久,她竟然连面都不露!」 崔氏皮笑肉不笑,「这算什么?刚才她还让清姐儿在地上跪了许久。」 虞湘看向尚清清,见她眉头微蹙,隐隐透着痛苦,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吹就倒。 第12章 毁容之日 虞崇心中也对虞昭的不识抬举感到不悦,现在连他的面都不见,以后还得了? 他声音沉沉,「再去请。」 不远处的婆子立刻离开朝西院去。 结果那婆子连西院的门都没进去,柳叔买来的那四个壮丁有胡人血统,生得高大,一身腱子肉,护在门前,婆子也不敢硬闯,叫了好几次门,都没能进东院。 柳叔被闹烦了,沖那婆子冷声说道,「我家小娘子说了,她不饿,她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再来吵闹我家娘子,小心我手下不留情!」 婆子被柳叔满脸的煞气吓到,最后不得不回去禀报,将柳叔的话原封不动地带回给虞崇。 崔氏听完,到底没忍住,低声说了一句,「这虞昭真是不知好歹。」 虞崇视线凉凉,崔氏委屈道,「她方才就说了句不吃了,我以为是推诿,没想到她竟然真不来了。」 虞崇酝了酝气,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既然昭姐儿不饿,那我们先吃。崔氏,你让厨房再给昭姐儿准备些糕点吃食送过去别让人饿着,顺便给她说明日带她出门去布庄挑些新布匹做衣裳。」 崔氏眼睛闪了闪,「是。」 一家子人吃着凉飕飕的饭菜,有些不知其味。 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虞湘吃到一半就拉着尚清清走了,二人坐在虞湘的院子里,虞湘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这虞昭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让我们一家人等她一个,她竟然还不来!」 尚清清劝慰虞湘,「昭妹妹是虞氏嫡支血脉,嫡庶有别,以后整个侯府恐怕都是她说了算,让家里人等她又算得了什么?湘妹妹,你以后也要收敛些脾气才是。」 虞湘听完,大为恼怒。 虞昭一个孤女投靠她家的孤女,以后还要做侯府的主?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虞湘眼睛转了转,对尚清清说,「清姐姐放心,她折腾你,我帮你报仇!」 说完,她也不管尚清清的阻挠,去了崔氏的院子,说自己明天也去布庄。 崔氏耐不住虞湘的恳求,答应下来,又派人去东院问虞昭的意思,没多久,嬷嬷回来禀报导,「昭小娘子同意了,老奴瞧着她高兴得很,看上去应当很是期待。」 崔氏唇角勾了勾,含笑点头。 虞昭不喜他们的心思都摆在脸上,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最容易对付。 看看,她不过说要带她买布做衣裳,虞昭就把那些龃龉抛诸脑后,怕是现在因全府上下都巴结着她而得意极了。 崔氏暗暗嗤笑,且等着虞昭落入她手中,被她慢慢玩弄。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 而虞昭,她研究透了那一滴血,只觉得萧承安那厮的毒棘手得很。 她得再摸摸萧承安的脉和身体得到更准确的数据才行。 虞昭有把握保证萧承安用不了多久就会来请她去治病,所以她并不着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柳叔找了两个大箱子到房内,虞昭清走了人,把银钱,药品,信物等都妥善安置,确保不会因为空间的忽然消失,而再次落入上一世那般窘迫的境地。 虞昭又钻进空间里研究萧承安的毒,直到夜深,她才有了些头绪。 做完这些,月已上三竿,已经亥时快子时了。 略有些疲惫的回榻上,睡前,她手指摩挲着阿耶亲自为她雕琢的玉佩,模样沉静如水,表面毫无波澜,将内里磐扎入髓的恨意全部隐藏。 明日就是她毁容之日。 能不能就此改变上一世的厄运,就看明天。 虞昭低下头,白净修长的脖颈微弯,不点而朱的唇落在那块玉佩上,嗓音森森如恶鬼。 「阿耶阿娘,保佑我吧。」 「保佑我大仇得报,杀尽辱我之畜。」 又是一日艷阳天。 虞昭醒得很早,她选了条香妃色襦裙,嫩黄色团花袒领,皓腕雪白,如天鹅般漂亮的脖颈往下便是那隐于布料之下的锁骨。 相比起素净白衣,这一身将虞昭衬得姿容艷绝,宛如画中仙子。 柳叔仔细瞧了瞧虞昭,不禁笑着说,「小娘子这身打扮好看得紧,就是少了几根漂亮的髮钗。」 虞昭听到这话,便走到外头,捻了几片漂亮的银杏叶,手指灵巧,片刻间手里便多了一朵金花。 她插在发间,乌髮金花,璀璨夺目。 虞昭笑说,「柳叔觉得如何?」 柳叔抚掌大笑,「这满京城都找不着比小娘子更漂亮的女郎了!」 用过早饭,虞昭便与柳叔分开各自出门去。 这一路不少下人都在盯着虞昭看。 她生得太漂亮了,这一身红裙黄衣,更是将她衬得冰肌玉骨,恍若仙人。 只可惜这么漂亮的美人脸上没有半点笑意,气质如雪,让人不敢冒进。 等虞昭来到门口,崔氏和虞湘看到她时,皆一怔。 虞湘眼底的嫉妒顿时难以控制地逸散出来。 这就是虞昭?她竟然和她穿了颜色一样的衣服! 发上带的金花也是京城没有的样式! 她极为讨厌比自己好看的女郎,而这个人是虞昭,她就更讨厌了! 崔氏的表情也就变了一瞬,很快就恢復,无比亲昵地凑上去,想要抓虞昭的手,又被她躲了过去。 崔氏也不恼,笑着夸赞,「昭姐儿今天可真漂亮,我看比皇宫里的公主也更盛上三分呢!」 虞昭神情闲适,扫过与她穿的颜色没有太多差别,同样是袒领襦裙的虞湘,「这位是?」 「这是你妹妹,虞湘。」 「湘姐儿,还不见过昭姐姐?」 虞湘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昭姐姐,她看着虞昭那张脸便想上去抓花! 虞昭和她的衣服颜色一样,二人一比,她就成那东施效颦的东施了! 见过礼后,三人上了马车,前往布庄。 角门门口,尚清清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婢女说,「清姐儿,您怎么不跟着一起去呢?夫人这次肯定要买许多好东西的!」 尚清清不去,那不就分不到好东西了吗? 尚清清轻声细语地说,「给义母抄送的经文还没抄完,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第13章 你也来尝尝被烈火炙烤是什么滋味吧 穿过朱雀大街到延康坊,马车停在其中一家布庄门前。 崔氏由嬷嬷扶着下了马车,目光与里面出来迎接的掌柜对上,掌柜微微颔首,表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等虞昭从马车上下来,崔氏便笑吟吟说,「这布庄里的花样多,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就算被崔氏叮嘱过,虞湘也难掩对虞昭的不喜,「我阿娘虽说要给你买布做衣,但花的钱都是我家的,你可不能大手大脚想买什么就让我阿娘买什么。」 崔氏轻轻拍了虞湘一下,「哪有你这么说话的,小心你阿姐打你。」 「昭姐儿不必听你妹妹瞎说,看上什么告诉伯母,伯母就算倾家荡产也给你买!」 虞昭并未言语,她本就话少,崔氏倒也没有感到不对。 掌柜笑着走出来,请三人进去。 布庄上下两层,今日里头除了伙计,连个客人都没有。 掌柜笑着对崔氏说,「昨儿小人听见外头说总督女儿回来了,小人心中欢喜,得了夫人您今天要带小娘子选布料的消息,小人特地命伙计闭店,今日小店只做夫人与小娘子的生意,想要什么样的布料尽管挑选,小店给您算便宜些!」 「那我们今日也算是沾昭姐儿的光了!」 崔氏满心宽慰,看向虞昭的眼神便愈发垂怜起来,似乎虞昭就是主人一般,迎着她往一楼最好的布匹而去。 想起昨日的打算,虞湘挤过去,强拉住虞昭的胳膊,声音甜腻腻地说,「昭姐姐,这儿的布没什么可看的,还是二楼的布料最好,咱们去二楼!」 崔氏视线落在虞湘身上,她最是了解女儿的,虞湘恐怕不知道她们的打算,只是想整一整虞昭,为尚清清出气。 崔氏眼睛一转,便要将计就计。 她笑了出来,点了点头,「二楼的布料的确也不错,湘姐儿,带你姐姐去看看江南道的织品,若有喜欢的,就拿下来。」 「知道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奴僕还想跟上来,虞湘却不许,「我和我姐姐在楼上逛,你们不许跟上来!」 奴僕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虞湘拉住虞昭往楼上走,虞昭迈上台阶,余光瞥见有个伙计退到暗处,悄然消失,她无甚表情地收回目光,仿佛未曾察觉,自顾自往楼上走。 虞昭和虞湘的心思都没有在布上面,虞湘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一间开着门的房间,拉着虞昭往那里面走,嘴上说道,「这里面放的就是江南道的织品,昭姐姐,我们过去看看吧!」 虞昭被她拉到房间里,二人刚刚进去,那扇门顿时被虞湘关上了。 「关门作何?」 虞湘慢慢转过身,看着虞昭那张漂亮芙蓉面,心中对她的不喜就开始攀升起来。 她眼底闪过嫉妒,趾高气扬问,「听说你昨天让我清姐姐跪了你一个时辰?」 虞昭闲庭信步地在房间内走动,手指扶过那些布料,朱唇轻启,「怎么?跪了那么一小会儿,连路都不能走了?」 「这么狠毒的心思,亏你还是虞家的嫡女呢!枉我清姐姐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咒她不能走路!」 虞昭饶有兴致,「你与尚清清的关系很好?」 看她没有半点惧意,虞湘便想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左右看了看,瞧见那些布料,想到了什么,面上浮现讥笑,走过去扯下一匹摆放的布料,紧接着朝虞昭而去! 「那是当然,你害我清姐姐路都不能走了,今日我便教训教训你,好让你知道什么叫规矩。」 虞湘直接扑在虞昭身上,打算先给虞昭几巴掌把她这张脸刮花,再用布缠住她的脸,绑住她的手脚,把她扔在布庄里三天三夜,看她还敢不敢这般目中无人! 虞湘的手高高扬起,还未落下,身上忽然一麻,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往一旁歪去! 虞昭抬起脚,踹在她肚子上,将她从身上踹了下去。 「虞昭!你对我做了什么?」 虞昭反问她,「我能做什么?」 虞湘只觉得自己被羞辱了,麻意过去后,便爬起再次朝虞昭而去! 她尖叫着说,「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小贱婢!我阿耶阿娘看你是个孤女,好心收留你,你竟敢羞辱我!」 「今天我不把你这张脸抓花,难消我心头之恨!」 虞湘尖声叫着要抓虞昭的脸,虞昭却勐然将身上那匹布反盖在虞湘脸上,握紧的拳头狠狠砸在她鼻樑上! 隔壁房间的人听到那边的声音,虞湘的声音显然更有活力一些,看样子虞湘已经把虞昭给制服了。 那人便喊了一声,「虞湘小娘子!你快离开!」 虞昭已经又落下了第二拳,听到这声音,心头便蒙上一层寒色。 她没有应答,只拿布将虞湘绑上,拍了拍她的脑袋,凑近了她耳边,压低了声音,「你也来尝尝被烈火炙烤是什么滋味吧。」 虞昭又按了一下虞湘的身体,虞湘的身子一软,顿时失去了挣扎的力量,躺在地上不动了。 虞昭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布包裹起来的虞湘,没有半点怜悯。 上一世她就是这么被虞湘裹在布里,被生生烧毁容了。 她没了空间,想自救却无法,虞崇和崔氏把她关在房间里,在房间里放了条藏獒般巨大的狗,那狗饿急了,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扑过去把她给吃了! 她被吓得三魂失了七魄,好几天不敢入睡,在她整个人都惶恐不已时,崔氏亲自过来哄她,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她渴得喉咙冒火,身体水份快熬尽时,虞崇端了一点水过来给她喝;等到她饿到不得已求他们时,他们才施捨般地为她端来了饭菜。 虞崇和崔氏每次过来,都是在她被折磨到痛不欲生之际,他们的到来,对虞昭来说,宛如阴暗中投进的一丝光。 虞昭就这么周而復始地备受煎熬,直到她依赖他们,被他们驯服,成为他们手底下一条听话的狗,她的黑暗才堪堪结束。 她的一生就这么被毁了,可是虞湘呢?她嫁了好郎君,回娘家后,也不忘来偏院踩她两脚,那副小人得志,令人作恶的悲天悯人目光,她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虞昭想起这些,五脏六腑仿佛被重新挖出来,狠狠被人蹂躏,疼得她连唿吸都透着压抑至极的疼痛。 深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咽下翻涌到喉口的鲜血,虞昭毫不留恋,转身离开,去了另外一间房间里。 第14章 一眼认出虞小娘子 有一人从隔壁房间出来,打开虞湘躺的那间房,看到那香妃色的裙子,就知道布里面裹的就是『虞昭』! 虞湘小娘子下手就是狠,竟然直接把人给用布包起来了。 他眼底露出任务完成的笑,点了火摺子,直接扔到那布料上。 「簇!」 火光大盛! 就在那人打算离开时,他忽然看到『虞昭』竟然动了动,看来是没昏太厉害,这会儿挣扎着要醒过来。 那人怕她给跑了,索性走过去,一脚踹在『虞昭』脑袋上,见她唔了一声,又晕过去,这才拍拍手,关上门,潇洒离开。 * 小半刻钟前,外头大街上,一辆马车堪堪停在布庄不远处。 修长如玉的手打开车窗,萧承安那张俊美的脸从车内出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萧承安的随从隔着车门说,「王爷,暗卫收到的消息,虞小大夫就是与她堂伯母来了这布庄。」 萧承安目光扫过门口,那儿停着虞府的马车,他视线一转,在布庄二楼,陡然捕捉到一抹艷丽的身影。 鹅黄袒领挡不住的雪白脖颈,乌髮金花,侧颜姣美,从窗边一闪而过。 萧承安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虞昭,他眯了眯眼,问,「她们来这儿干什么?」 随从思考片刻,「买布?」 萧承安斜睨他,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随从:「……」 他灵机一动,忙道,「昨天盯着虞侯府的人说,除了虞侯府的人来过这个布庄,虞小大夫的那个忠僕也来了一次!」 瞧见王爷脸色变好了些,随从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王爷您说这虞小大夫也没来过京城,她怎么知道这儿有个布庄呢?」 萧承安站起来,声音懒洋洋的,「你怎么能知道除了我们的人在盯虞侯府外,就没有其他人盯着虞侯府的动向?」 虞昭那么个口齿伶俐小娘子,敢逼虞侯爷在众多人面前承认她是虞总督女儿,她与虞侯府不睦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昨天她又让人买了那么些丫头婆子,怎么可能不盯着虞侯府? 他思考了一会儿,索性推开车门,出了马车。 「哎,王爷,您去哪儿?」 萧承安没回答,脚下一用力,身影便离开了马车,落在布庄二楼。 他身形相当灵活,轻而易举地翻过二楼窗户,进了布庄内里。 还未看清布庄内部,萧承安忽然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烧着的味道,他一顿,抬目朝里面看去,只见门缝隙处飘出了烟雾! 他一惊,抬脚就朝那边而去! 就在这时,另外一间房突然被人狠狠撞开。 萧承安脚步一停,和开门出来的虞昭险些撞上! 萧承安抓住她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扣住她的腰,才没让她甩到一旁木柱上。 这厮力道极大,虞昭的胳膊都被他抓得生疼。 她这一身十分轻薄,萧承安练武之人,手心温度极高,虞昭轻而易举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腰间的触感。 微蹙眉,虞昭抬眸看到萧承安,忙挣脱开来,接着飞速说道,「那房间着火了!王爷没闻到烟的味道吗?」 萧承安收回手,心下纳罕,这虞昭也太瘦了些。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虞昭,见她全须全尾,没受半点伤害,这才推开烟雾瀰漫出来的门。 里面的火已经大了起来,地上躺着一个人,面上放了一块布,布烧得火颇烈,再烧下去,那人身上的衣服恐怕都要着了! 虞昭先一步跑进去,把人从房间里拖出来。 萧承安视线扫过被虞昭拖出来之人的衣服。 衣服颜色和虞昭的很像。 萧承安心中千般念头转瞬即逝,他看虞昭已经开始为地上躺着那人施救,便不再管,朝楼下走。 一楼还站着不少人。 「夫人放心,我都安排妥当,等会儿进去便是。」 崔氏轻微点头。 萧承安走到一半,不动了,双手环胸,那双漂亮的眼睛尾部上扬,闲散嗓音飘到楼下,「京城的治安何时这般松懈了,着火的烟味儿都冲到一楼,掌柜还有闲情逸緻在这儿闲聊?」 掌柜看到萧承安从楼上下来,惊疑不定地喊,「王爷?!」 崔氏也吓了一跳,走过去行礼,「王爷!您怎在这儿?」 萧承安也不看崔氏,对掌柜说,「这儿大多是布庄,因你一家着火而导致他处布庄也产生损失,你一个小掌柜担得起责任吗?」 掌柜一听,忙命店里的伙计赶紧提桶装水灭火! 崔氏仿佛此刻才想起来自己女儿和虞昭还在楼上,失声惊叫一声,「昭姐儿!湘姐儿!」 她提着裙子就往二楼走,路过萧承安时,脸色还是白的,匆忙又朝他行了一礼,「多谢王爷提醒,王爷可看到我家昭姐儿和湘姐儿了吗?」 萧承安淡然说,「湘姐儿?你女儿?」 崔氏忙点头,面露忧愁,「我家湘姐儿和昭姐儿去楼上看布料,昭姐儿这还是第一次来,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不然我怎么向小叔子解释啊!」 萧承安觉得她这话说得奇怪,她这语气仿佛笃定了虞昭会出事一样。 他平静地说,「虞小娘子倒是在上面,你女儿……没见。」 虞小娘子……那不就是虞昭? 崔氏惊愕至极,有些结舌,「昭……昭姐儿没事吗?王爷确定?」 盯着她面容的变化,萧承安缓缓说,「她能有什么事?左不过她救出来一人,那人脸部和上半身都有烧伤,虞小娘子正在施救。」 崔氏并不怀疑萧承安会骗她。 虞昭没事? 她怎么可能没事呢! 今天所有环节都万无一失,虞湘身手又不错,虞昭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不对…… 虞昭没事那有事的人会是谁? 崔氏想起这个问题,瞳孔放大,惊恐至极,身体不由得抖了起来,脸色顿时煞白,惊叫一声,登时连滚带爬地朝楼上而去。 萧承安表情冷凝,将崔氏所有神情尽收眼底,他原地站了一会儿,听到二楼的尖叫痛哭之声传出来,他这才大步上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虞昭禁止崔氏触碰虞湘,她语气果决,「夫人,如果你还想让她活,这会儿就别碰她。」 崔氏看着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儿,双腿发软,被嬷嬷托住了身体,她略有些疯魔的喃喃,「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你不是和她在一块儿吗?我的湘姐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崔氏推开嬷嬷扶她的动作,朝虞昭扑去,死死盯着她看,「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女儿害成这样的!是不是!」 第15章 小娘子脾气倒是大得很 虞昭皱着眉,「夫人慎言,我与虞湘表妹上了二楼后没多久便各自分开,方才我刚挑了一匹布,要从房间里出来,就发现那门被卡住了,我喊了半晌都没人来开门,闻到有什么东西着了的味道,这才撞了门出来。」 崔氏若是信她说的话才怪! 今日的事皆是她计算好的,只待虞昭进了门,就会有人让人将门锁死,再往里头烧上一把火。 等她快被烧死时,她们再进去搭救,到时候虞昭只剩下半条命,岂不是任由她们侯府拿捏? 现在本应该躺在那的人好端端站在崔氏面前,反而是她女儿被烧得如此悽惨可怖,崔氏是疯了才会相信虞昭的话。 虞昭却不管她信不信,表情冷淡,好心提醒,「虞湘堂妹气息本就微弱,夫人若是再阻止我为虞湘堂妹施救,那她可就英年早逝了。」 崔氏心中悲恸到无以復加,猩红双眸里闪烁着要把虞昭给掐死的光。 她颤抖着触碰自己女儿被烧得鲜血横流的脸,泪就不停地往下流,「我儿已经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想要我儿的命吗?!」 她可怜的女儿,全都是被虞昭这个贱人给害了! 崔氏恨极了虞昭,大喊,「虞昭,你残害我女儿,我今日定不饶你!来人,把她给绑起来!送去……」 崔氏刚想说送去京兆府,又想起京兆府尹是王诃,王诃势必护短,她咬了咬牙,只能转了话,「送去大理寺!」 不远处,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的萧承安,看着虞昭被几个婆子毫不留情地扯起来,就要押送出去。 虞昭又惊又怒,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陷害。 萧承安眸底光芒晦暗,在虞昭被拖着走到自己身侧时,拦住了她们。 嬷嬷很怕萧承安,但她们还是强撑着气势说,「王爷,此人手段兇残,害我家小娘子面目全毁,您不能姑息啊!」 「姑什么息?」萧承安半抬眼,一身矜贵气质令人难以忽视,「本王身为皇亲,碰到这种事,我有协理监察之责。」 萧承安一锤定音,「在金吾卫未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能离开这栋布庄。」 嬷嬷愣住了,不由地看向崔氏。 崔氏咬紧了牙关,权衡半晌,最终还是不敢惹怒萧承安。 她抱着自己的女儿,哭得不能自已,「还请王爷,为我家湘姐儿鸣冤!」 嬷嬷劝慰崔氏,」夫人,还是快下楼吧,这火再烧下去,恐怕整栋布庄都要烧起来了!」 崔氏整个人都站不起来了,还是被带来的奴僕扶着,脚软腿软地下了楼。 抓着虞昭的人也松开她,跟着崔氏一起下去。 虞昭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看了一眼萧承安,就见他那双眼眸如鹰隼般盯着自己,仿佛想要穿过她的身体,看到她的灵魂一般。 虞昭心下微跳,快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刚才的事,她做得尽善尽美,根本没有留下把柄。 虞昭表情淡然,「王爷这般看我作甚?」 萧承安突然问,「这火不是你放的?」 「好端端的,我为何要放火?」 萧承安定定看她半天,抬步,朝她迈进两步,二人距离瞬间被拉近,他身上那股强势又恶劣的清香便随之压来。 虞昭克制着自己往后退的步伐,在那儿一动不动。 站定,萧承安微微弯腰,靠近她的肩膀,与她保持了一小段的距离,压低了声音,「虞湘被烧成这样,是你干的吧。」 明明是问句,萧承安说的却格外的笃定。 「方才我从哪儿出来的王爷最清楚,虞湘也是我从火堆里拉出来的,王爷不怀疑其他人却要来怀疑我,难不成王爷还在怪罪昨日我口不择言伤了王爷的心?」 萧承安被她的话给激笑了,说道,「本王与你就事论事,你却说本王小肚鸡肠?」 虞昭后背挺直,唇绷得极紧,「是不是王爷最清楚。」 萧承安低头看着她,说道,「本王又没说指正你想谋杀虞湘,你怕什么?」 虞昭攥紧的手勐然一松,反驳回去,「我没怕。」 「本王略懂一些审人之法,虞小娘子你如今浑身紧绷,是在担心本王找到你话中破绽,才仓惶找其他话题转移本王的注意?」 萧承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声音愈发低了,只有二人能听见,「你若是老实交代,本王说不定还能在大理寺卿那为你美言几句,让你免去死罪。」 虞昭俏脸冷若冰霜,「我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王爷若觉得我是兇手,自然能将我抓起来,若王爷拿不到证据,也休想让我认罪,昭话尽于此,先行下楼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俯身行礼,毫不留恋地绕过萧承安朝一楼而去。 萧承安看着她的背影,啧了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小娘子年龄不大,脾气倒是大得很。 说到她痛点,话都不跟他说了。 萧承安也不在意,漫不经心地看着布庄掌柜救火,把那间房间的火给扑灭。 里面浓烟瀰漫,呛人得很。 普通人若是在这种环境里呆上半盏茶的时间,估摸着就能窒息昏倒。 萧承安在上面转了两圈,正准备下楼,路过窗边时,就看到他家随从正在热烈地向他招手,萧承安眉头微蹙,最后还是翻过窗,直接从二楼落在了随从面前。 …… 一楼的虞昭与崔氏分站两旁,崔氏时不时的就用恶毒至极的目光看向虞昭,再转移到自己的女儿身上,泣不成声地哭着。 而虞昭,她孤身一人立在一侧,因与萧承安吵了一架,她此时心情很不好,雪腮紧绷着,一言不发。 已有大夫匆匆赶过来帮虞湘诊治,她被烧得很重,皮肤溃烂不说,还有几处致命的伤。 大夫看了半天,不由得咦了一声,「这些地方有被紧急处理过的痕迹,幸好,若不是处理得及时,恐怕小娘子就真的难救了。」 崔氏眼底放光,「大夫的意思是我儿还有救?」 那大夫一边为虞湘伤口上洒药,一边看着那致命伤口的处理手法,感嘆不已,「有救!为小娘子处理致命伤的大夫手法太精确了,老夫从未见过。」 周遭只有崔氏的人和虞昭。 听到大夫说这话,崔氏的人立马就想到了虞昭方才说自己已经给虞湘急救过。 难不成……虞湘果真是虞昭给救下来的? 只听大夫又说,「只不过小娘子的双手刚才被下人挪动时损伤更大,恐怕以后提不起笔,也写不了字了。」 崔氏先是大喜,后又大悲,哭声愈发悲惨起来,「那我儿的脸可还能恢復如初?」 大夫面露难色。 若是一道小伤口,以虞湘这么大的年龄想恢復如初也不难,可这大面积的烧伤想恢復恐怕难如登天。 第16章 把她关起来,以大晋律法处置! 崔氏心生绝望,看向虞昭的神情便愈发的怨恨起来。 都是虞昭!本来该变成这样的人是虞昭! 此时崔氏恨不得将虞昭大卸八块吃她心肝,让她死到永世不得超生! 金吾卫被通知赶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便狠狠地皱了皱眉头。 「这布庄二楼浓烟四起,发生了什么事?」 掌柜看金吾卫都赶过来了,哪敢隐瞒,三下五除二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吐露个干净。 「小人也不知为何自从虞昭小姐和虞湘小姐上了二楼之后没多久,二楼就起了火,这虞湘小姐还被烧成了这样。」 掌柜额头都是汗,「小人不敢有隐瞒,还请卫官们明察!」 崔氏哭哑了嗓子,沖那二十金吾卫喊,「你们谁是武侯?我女儿被烧成这般,兇手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还不赶紧拿人?!」 为首的赵武侯站出来,朝崔氏行了一礼,「夫人放心,我等必定会查明着火真相,还贵府小姐一个公道。」 武侯一板一眼地问,「夫人说兇手就在这儿,夫人可知那人是谁?」 崔氏怨怼目光便立刻朝虞昭看去,「就是她!」 一众金吾卫瞧见虞昭,便愣住了。 这么一个小娘子,能放火烧人? 武侯也有些怀疑,顿了半晌,又问,「夫人说她是兇手,可有什么证据?」 「方才就只有她和我女儿在楼上,不是她还能是谁?」崔氏又扑簌簌地落泪,抱着自己的女儿期期艾艾地哭了起来。 哭完,她怨恨地看着虞昭,声音悲切,「虞昭,我把你当作我亲女儿,欢喜把你迎回侯府,湘姐儿见你便欢天喜地地喊姐姐,她对你那般亲近,你却害她至此,你到底有没有心!」 金吾卫中的人听完这话,便补脑了一副白眼狼报復的画面。 他们看向虞昭的目光顿时不善起来。 崔氏语气骤然一变,果断说道,「武侯,不如先将她给带去京兆府,这小娘子这般心狠手辣,让她在留在外头恐怕还会害其他人。」 赵武侯沉吟着,目光在崔氏母女二人以及虞昭身上来回打转。 他问掌柜,「刚才楼上只有虞昭小姐和虞湘小姐?」 掌柜忙不迭地点头,「没错,武侯,今日我们布庄只接待了虞侯府一家客人,两位小娘子说要聊闺中话,不让下人跟着,因此楼上只有这两位小娘子。」 赵武侯闻言心中就有了决断。 崔氏是虞侯府的当家夫人,而眼前这个陌生的小娘子怕是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虞总督亲女。 赵武侯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虞昭面前,对她说,「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虞昭淡淡说,「虞湘表妹与我亲近,我为何要害她?」 崔氏立刻说,「你从小就嫉妒成性,你阿娘也因此对你十分不满,现在长大了,你还是不改往昔,见不得我女儿比你过得好……」 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虞昭冷冷扫过崔氏,「崔夫人,我是虞家嫡系血脉,且不说这侯府,当年我父亲母亲留在京城的那些产业,便足够我无忧无虑度过一生,我为何还要嫉妒她?」 她指着虞昭骂,「你这张嘴惯会颠三倒四,面上不显,谁知你心里是不是嫉妒?武侯,就是她在二楼放火烧了我的湘姐儿,她连自证清白都做不到,只会在这儿混淆视听!你们还不赶紧把她关起来,以大晋律法处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说完,崔氏的目光便直直朝不远处的赵武侯看去,逼视着他。 赵武侯并非勛贵,做到这八品的小武侯是他奋斗了快八年才得到的位置,崔氏可是侯府夫人,他惹不起。 思量不到两息,赵武侯就做了决定,抬手挥了挥,说,「把她押去京兆府,关起来。」 「是!」 赵武侯身后的金吾卫们立刻动身,打算将虞昭给压下去! 虞昭无惧去京兆府,她如何被人压进去,崔氏就得如何好声好气地把她给迎回来。 可那几个金吾卫还未对她动手,外头就传来一道声音。 「好你个崔氏!以为昭姐儿身后无人,你就敢这般欺辱她!」 「我看谁敢动昭姐儿一根手指头!老娘必把他的手给砍下来!」 赵武侯听到这道声音,初初觉得熟悉,扭头一看,顿时一惊,想也不想地走过去,向来者行礼,「裴夫人,您怎么来了?」 王诃之妻裴氏身后带着四个嬷嬷婢女,阔步走进来。 崔氏看到她之后,脸都绿了! 裴氏面上还带着怒意,没立刻去看虞昭,而是沖赵武侯发泄怒火,「崔氏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她虞侯府的武侯还是金吾卫的武侯?」 赵武侯涨红了脸,喏喏不敢言。 当朝陛下将左右金吾卫划归到京兆府管辖,这些金吾卫都是王诃手底下的人,裴氏就是他们头头的妻子,他们怎敢不听王夫人的话? 崔氏恨急了,瞪着裴氏喊道,「裴氏!你怎敢包庇兇手?!」 裴氏转移目光,凉凉看着崔氏,唇角带着一抹讥讽,「我还没找你的麻烦,你倒是先一步撞上来。」 裴氏抬步气势凌人地朝崔氏走去。 裴氏是个泼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崔氏最怕遇上的人就是裴氏。 可她女儿被害成这样,崔氏怎能咽下这口气? 崔氏一边往后退了两步,一边强撑着说,「虞昭害了我女儿,她必须得为我女儿偿命!你莫以为你是京兆府尹的夫人就能在这京城内为非作歹,若是你敢包庇虞昭,我就算是闹到皇后殿下那儿,我也要告你一状!」 裴氏大笑出声,「你想告就去告!也省得我还要费力气把你干的事儿都抖搂出来!」 崔氏听到她这话,心中一乱,难不成裴氏这毒妇查到了什么? 裴氏走到虞昭面前,看着她倔强的模样,心中便是一疼。 这是她闺中密友的唯一女儿,却被人这么糟蹋! 她鼻子一酸,险些流下泪来,她轻轻拍了拍虞昭的手背,声音温柔,「昭姐儿别怕,有裴姨在,今儿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去!」 第17章 这小娘子真没良心 时间太过久远,扎根在脑海深处的五岁之前的记忆淡薄到只能记得零星。 裴氏温柔语句却让她心口骤然发酸。 现在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虞昭掩下翻涌的情绪,轻轻点了点头。 裴氏高兴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她又握了一下虞昭的手,这才朝崔氏看去。 地上躺着虞湘脸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这丝毫勾不起裴氏的慈悲。 她话语中夹杂着恼怒,「崔氏,你打的是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我却清楚得很。」 崔氏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她咬紧了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裴氏冷笑连连,「本夫人今天本要去侯府看看我侄女,半路上却碰到了柳八,他抓了一个形迹可疑之人,说那贼人想谋害他家小娘子,本想送去京兆府,却在半路遇到了我,将事情告知于我后,我便领着人过来了。」 「本夫人虽没什么审人的本事,却也从那人口中撬出了一些消息,这会儿那人就在外头被安王审问,想必用不了多久,安王就能得到结果。」 崔氏的脸已经苍白如纸,万万没想到从今早就没出现的柳叔竟然抓到了人! 他抓的是那个放火的吗?还是裴氏故意诓骗她,想诈她的话? 「明明是虞昭害我女儿,我盼虞昭回来盼了那么久,我又怎会害她?!」 「你想不想害她,你心里有数!」 崔氏怕她,殊不知裴氏恨极了虞崇崔氏这夫妻二人! 大夫眼观鼻鼻观心,帮虞湘上好药之后也不走,当个隐形人,打算把这一场热闹看完。 布庄里的气氛开始僵持起来。 就在这时,柳叔从正门外走进来,看到虞昭,便飞速跑过来,说道,「昭姐儿,王爷带着人过来了。」 虞昭颔首,柳叔便站在她身后,警惕地观察四周,不让别人害虞昭。 没多久,去而復返的萧承安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神情很不好看,薄唇紧抿,目光扫过崔氏时,更是难掩恶劣的情绪。 崔氏被他那不怒自威的视线给吓得浑身哆嗦,隐隐感觉事态不对起来。 萧承安半垂着眼眸,声线冷酷,「方才崔氏说,是虞小娘子害了你女儿?」 崔氏抖了抖,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只呜呜地哭着,「我的女儿,你怎么这般惨!被人害成了这样!」 见她避重就轻地哭诉,萧承安半点不受影响,勾着唇角笑了出来,眉眼波光潋滟,竟比春日还要盛上几分。 只是春中含冽,可不是那般轻易能让人承受的。 「你女儿的确惨,被自己母亲生生坑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虞昭瞥了萧承安一眼,他身上隐隐可见沉沉的不虞,再看崔氏,她已经软成了一团,坐在地上,浑身上下抖成了筛子。 萧承安眼眸一眯,「你既然不想承认,那本王便请个人上来,好好让你回想一下当初的安排。」 说完,他的随从便兴沖沖地拉了一个面如土色的男子进来,那男子显然已经被萧承安吓过,魂不守舍,脚下还有些虚浮。 萧承安迈着步子,走到崔氏面前,扬眉说,「崔夫人,来抬头看看此人,你可认识?」 崔氏哆嗦着将视线落在那男子身上,顷刻间,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嬷嬷一看,立刻扑上去,「夫人!夫人您怎么了?」 嬷嬷焦急不已,哭丧说,「王爷,我家夫人旧疾復发,此事还请择日再说罢,我家夫人病发作又快又勐,若是再不及时救治,恐有生命危险!」 萧承安还没说话,不远处的虞昭先开口,「崔夫人晕得这般快,的确像是急症,想来这症状比王爷的病发还要勐烈些,若是不赶紧救治,用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萧承安:「……」 这小娘子,他帮她理论,她竟然还拿他和一个装昏之人作比较? 真是没良心。 虞昭面色淡然,仿佛没有察觉到萧承安的目光。 裴氏问,「我听你阿伯说你昨日救了王爷,那崔氏这急症,你也能救得了吧?」 虞昭淡定点头,「救是能救,只不过……」 众人不由得看向虞昭。 只见她睇着崔氏,幽幽说,「我怕我施针,崔夫人醒来,又反咬我一口,说我居心叵测,有心害她。」 裴氏在心里又啐了一口崔氏。 不救自然是不可能的,萧承安左右看了看,沖安静站在那儿一声不吭的大夫说,「你过来给她看看。」 大夫一听,不能继续隐身了,只能走到崔氏身边帮她把脉。 从药箱中拿出了银针,正要帮崔氏扎针,就听虞昭说,「这位大夫,你用的针小了,崔夫人的病情急,这一针扎下去恐治不了她的病。」 虞昭说什么就是什么,裴氏见大夫迟疑,她便催促,「昭姐儿的医术好着呢,你就听她的!」 大夫想了想,觉得虞昭说得对,换了一根粗些的针,心下一沉,对准崔氏的人中扎了上去。 崔氏本就是装昏,那根粗针扎上去,崔氏顿时疼得睁开了眼睛,下一刻她就对上虞昭那双含着戏嚯的目光。 崔氏暗恨,只觉这虞昭刚才就是故意的! 萧承安的声音响起,「崔夫人,你可好了?」 崔氏一僵,要笑不笑,「好……好了,这大夫果真妙手。」 萧承安:「夫人认得他?不然怎么看他一眼便被吓昏过去?」 崔氏:「我怎么可能认识这等外男,王爷真是说笑了。」 萧承安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踹了一脚那男子,「当着崔夫人和虞小娘子的面,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那男子险些直接趴在地上,他心如死灰,想起方才萧承安在外面对他的警告,他就只觉得前途只剩下黑暗。 男子抖着声音说,「昨……昨天虞侯府的管事忽然来到布庄,说要和掌柜的谈些事儿,小人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过后没多久,掌柜便找到了我,要我今天在二楼守着,等二楼最里间的房间里只要出现响动,我就立马往里面放一把火,再把房间关紧了,不要让里面的人出来。」 布庄掌柜脸色霎时一变。 第18章 撞柱自杀 那掌柜当即跪在了萧承安的面前,大声喊冤,「王爷,小人不知这死狗奴听了谁的话故意将脏水泼在小人身上,小人从未做过这等害人之事,还请王爷明鑑啊!」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扫过掌柜,「他还未说完,你这般着急撇清自己作甚?」 掌柜嘴唇抖了抖,「小人……小人……」 萧承安不耐烦听他狡辩,只对那男子说,「你继续说。」 男子匍匐在地,一点都不敢隐瞒,「直到今天小人才知道掌柜说要小人放火烧的人是虞昭小娘子,小人在二楼等到两位小娘子进了房,她们貌似在里头发生了争吵,小人等了一会儿,才进去放了火,小人看到有个小娘子被布裹着,倒在地上,小人怕那人醒后逃跑……就……就踹了她两脚,这才跑了。」 崔氏失声尖叫,对虞昭的恨意就更上一层楼,「虞昭!你打晕了我女儿,害她被火烧成如此惨状,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虞昭眼底透着冷色,「我不打晕她,等着她来打晕我吗?」 「我的确是孤女,我父母战死沙场,尸首都被敌军掳了去挂在墙头,这是全大晋人都知道的事。」 「我被马贼俘虏,若非被里头的老大夫相中了做药童,天底下早就没了叫虞昭的人。」 虞昭语气清冷,陈述的声线仿佛以一位看客的角度一句带过往昔那些苦楚。 全场众人心底却一片生寒。 虞昭身后的柳叔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他与虞昭重逢时虞昭已经十四岁了,她从未说过她孤身一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柳叔看她熟练的烧火,做饭,洗衣,连修漏水的房顶都是她亲自来,就知道她活到那么大有多么不易。 昭姐儿可是他家老爷夫人捧在手心里,连摔一跤都要娇气地呜呜哭,扑在阿耶怀里要阿耶吹吹的小女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平白遭受了那么多磨难,好不容易盼到了好日子,这群杀千刀的,却还在想着害她! 虞昭又道,「虞湘拿着一匹布打算教训我,难道你还想让我如了她的愿,连挣扎都不会的被她绑起来吗?」 萧承安与虞昭站得并不远,他甚至能瞧清楚虞昭紧绷的下颌,握成拳的双手。 她远没有看上去那般冷静克制。 萧承安自认为自己心硬,往昔不论哪家小娘子来向他示爱,他都毫无波澜地拒绝,缠得凶的,他还能心如止水地挑剔几番,那些小娘子不堪受辱,自然而然地跑走了。 只是今日…… 萧承安又看了一眼她清冷如雪的墨瞳,只觉得心脏被突兀攥紧,有点疼。 他挪开目光,咳了一声,打破了布庄内的寂静,「虞小娘子,你知道崔氏想放火烧你吗?」 虞昭看着崔氏,笃定,毫无说谎的负罪感,「不知道。」 「你方才说,是虞湘想把你用布绑起来,所以你将她绑了回去,接下来呢?你做了什么?」 虞昭说,「我不欲与她理论,她被我制服之后,我就离开了那间房,去了旁边挑布料裁衣。」 萧承安:「和堂妹起了冲突,你还能去挑布料裁衣?」 虞昭淡淡笑了出来,「王爷,难道我踢了狗一脚,还会因为愧疚而不穿衣服了吗?」 萧承安一静,抬手抵着唇,掩下了翘的唇角,可眼底却克制不住地溢出了笑。 崔氏大怒,「虞昭!你竟敢骂我女儿是狗!」 虞昭斜瞥她,「崔夫人,我再重申最后一次,你女儿不是我害她,是你想害我却反害了她。」 「崔夫人设计企图害我一事断不会这般轻易的过去。」 崔氏的脸色顿时一白。 虞昭这是什么意思?她难不成还想告她不成?! 很快,虞昭就向崔氏证明,她当真敢告她! 虞昭向萧承安俯身一礼,对他说,「今日之事王爷也都看在眼中,我爷娘只有我这一滴血脉,万万不敢让自己受损伤,崔夫人与布庄掌柜设计意欲害我性命,此事绝不能善了。」 萧承安瞥向虞昭。 虞昭的确可怜,她才到京城,就被崔氏针对,第二天崔氏就想要她毁容。 她和虞湘起口角,虽然用布把虞湘绑起来,但她并无害人之心,看起了火还将虞湘给拉了出来,救虞湘性命。 相比之下,崔氏做了错事非但不认,还百般污衊虞昭的嘴脸就变得可怖至极。 萧承安颔首,「虞小娘子放心,我自然会将此事告知王府尹。」 虞昭又行一礼,「多谢王爷。」 心知此事她已无转圜的余地,崔氏目光一转,就落在了掌柜身上。 掌柜的视线和崔氏对上,他的心微微颤抖。 只见崔氏缓缓冲他做了一个口型,『你家大郎。』 掌柜一怔,顿时心生绝望,他自知此事断不能牵扯到他家大郎身上,心中衡量不过片刻,眼底露出狠绝之色。 在萧承安还想说话时,掌柜突然沖向虞昭。 「虞昭!你不得好死!」 那掌柜满目通红,模样似要直接将虞昭掐死! 裴氏和柳叔同时大喊,「昭姐儿!」 萧承安距离虞昭更近,他抬手一拉,将虞昭往自己怀中扯去! 虞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动作,只觉后背被人狠狠一按,她的双脚陡然离开地面,被萧承安带着转了一圈! 萧承安一脚踹在那掌柜胸口,掌柜直接飞了出去,撞在放布料的木桌上! 萧承安皱眉看着那掌柜,「你疯了?!」 掌柜双眼赤红,满心的绝望,痛苦说道,「我杀的就是虞怀玉的女儿!昨天虞侯府的管事过来只是告知我她们今日要来,我才策划了这一切!我恨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他流出泪来,不知哭的是自己,还是他的大郎,「虞昭,今日我杀不了你,往后也会有人把你碎尸万断!」 说完,掌柜目露决绝,骤然撞柱! 鲜血飞溅! 众人骇然看着那掌柜无力滑落到地上,一双眼睛睁着,仿佛死不瞑目。 虞昭没去看那掌柜,而是将目光落在崔氏身上。 她大松了一口气,抱着自己的女儿,半点不为掌柜的死而感到悲伤。 虞昭攥紧了双手,墨瞳幽深如潭,情绪莫名。 萧承安也没想到掌柜对自己如此狠绝,竟然直接撞柱而死。 他当即命人把男子绑住,不让他有任何自残的行为。 王诃闻讯赶过来时,没来得及注意撞柱而死的掌柜,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承安。 萧承安不悦,「你看我作甚?」 虞昭面无表情地提醒他,「王爷,请把我放开。」 第19章 明天就去请虞昭上门!给我看病! 萧承安一僵,低头看去,只瞧见虞昭那张娇俏的芙蓉面,他此刻还抱着人家没松手。 小娘子身上纱绸的质感柔软得不像话,萧承安察觉到了什么,耳朵蹭得一下就红了,如抱着烫手山芋般,立刻把人给推了出去。 虞昭哪知道他回过神来后动作那么粗鲁,她差点被萧承安给推倒在地! 好在裴氏扶得快,虞昭才没跌倒,可她发间那朵银杏叶拧成的花却散开了,飘飘散散往下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萧承安下意识地接了一片,低头一看,不由得惊讶,又瞥了一眼虞昭的头髮,上面什么都没了。 原来虞昭发间那朵没见过的金花竟然是银杏叶拧成的。 王诃面沉如水,肃着脸问,「这怎么回事?」 赵武侯站出来,战战兢兢地把事情原委讲了一遍,又指着那撞柱自杀的掌柜说,「掌柜死之前说这一切皆是他自己一人的策划,属下听他所言,他貌似与虞总督有旧怨。」 此时崔氏嘤嘤啜泣,「王府尹,您也听了,此事我也是受害之人,我女儿……我女儿被害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你是承认你女儿被害成这样,是因为那掌柜了?」 崔氏听到王府尹这般问,就算再恨,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她没有证据证明是虞昭放了火,也不能将此事牵连到虞侯府,她闭上眼睛,点了一下头。 王府尹看了崔氏一眼,心中对掌柜的死仍有怀疑,因此并未直接断案。 他命人将纵火的男子抓了起来,并把掌柜,所有伙计全部带走,将这布庄给围起来。 大夫提醒崔氏,「夫人,贵府小姐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修养,她身受重伤,在这儿耗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她恢復。」 崔氏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带着虞湘上马车,临走前,她狠狠地看了一眼虞昭。 她女儿的仇,她记下了,她一定要把虞昭折磨到痛不欲生,方才能为她女儿报仇雪恨! 且等着她回侯府! 崔氏一离开,虞昭的脑袋便剧烈地一痛。 那安稳待在意识中的空间突然发出呲呲的声响,零星出来雪花状的横条,空间开始变得模煳不清,仿佛要消失了一般。 虞昭心中一突。 就算她改变了自己毁容的命运,这空间还是会消失吗? 虞昭苦笑一声,那雪花状横条跳动愈发厉害起来,几乎将整个空间的场景全部模煳,仿佛下一秒空间就会坍塌! 就当虞昭认命,空间会消失时,那空间骤然稳定下来,光芒大盛! -医学空间永久绑定,被绑定者——虞昭- 黑色楷体大字出现在虞昭的意识之中。 虞昭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永久绑定? 意思是不是这个空间永远都不会消失了? 难道是因为她跨过了上一世悲剧的转折,所以空间也永久留了下来? 「昭姐儿?昭姐儿?您怎么在发呆?」 柳叔的声音将虞昭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她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混乱的布庄,陡然和萧承安探究目光对上,这才从那光怪陆离之中抽离出来。 她看着萧承安,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 朱唇轻轻翘起,面上浮现一个清甜的酒窝,仿佛酷夏湖中那摇曳盛开的清莲,不蔓不枝,香远益清。 「多谢王爷方才搭救。」 萧承安轻咳两声,目光游离开来,表情淡然,「本王只是做了本王应尽的职责。」 「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萧承安扭头就走,那步伐中还有些凌乱。 「王爷!等等我!」 萧承安的随从连忙跟了上去, 虞昭有些狐疑地看着萧承安离开的背影,歪了歪脑袋,不知道他又在干什么。 裴氏握着虞昭的手,分外温柔地说,「今日你也受了惊吓,不如随姨母回王家住上几日?」 虞昭思索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此时回去,崔氏和虞崇必定不会放过她,倒不如去王家,暂且避一避。 …… 萧承安坐在马车上,手里还捏着那枚银杏叶,他心思有些乱,盯着银杏叶看了半晌,不禁想,虞昭的哪位下人能这么手巧,竟然能把它变成花。 「这虞侯夫人真是心狠手辣,连嫡亲的堂侄女都敢害,幸好小人在外面守着王爷,拦住了裴夫人,王爷才能把那男子的嘴撬开。」随从也上了马车,兴致勃勃地说,「王爷,您说虞小娘子再回侯府,是不是还会被欺负啊?」 闻言,萧承安眼底一暗,他踹了一脚车壁,「她会不会欺负关我们安王府什么事儿?」 他只想偿还了他父王欠虞昭的一次救助,可不想和虞昭牵扯太深。 虞昭嘴皮子那么利索,虞侯府能欺负得了她? 随从嘿嘿一笑,「也是,虞小娘子身边还有护卫,大抵应该不会被欺负。」 话飘进萧承安耳中,本还漫不经心的神情顿时一僵。 他骤然打开窗户,看向不远处的布庄。 虞昭和裴氏已经从里面出来了,二人相携上了王家的马车,而虞昭身后,还跟着她那位忠僕,柳叔! 霎时,萧承安的脑袋如炸开了烟花一般,噼啪作响。 许多暗藏的线索都在剎那间全部连了起来! 萧承安想起崔氏得知楼上起火,故作悲伤地说,「若是昭姐儿出事了可怎么办」之类的话。 布庄起火,崔氏是提前预谋害虞昭,可虞昭就一无所知,只因与虞湘产生矛盾,便轻而易举把灾祸躲过去了吗? 随从今早告诉萧承安,柳叔昨天就知道侯府的管事去了布庄,今天柳叔没有和虞昭在一起,反而是抓了放火的贼人,还碰巧和去虞侯府找虞昭的裴氏撞见,让她把贼人押到了他的面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如果不是那贼人落网,萧承安也不可能知道这是崔氏做的局,目的是害虞昭毁容! 萧承安越想,脸色便越发的铁青。 他将手中的银杏揉捏成稀碎,上下牙齿狠狠磨了一下。 这个虞小娘子,早就知道了自己会被害,所以将计就计,把祸水引到虞湘身上,崔氏放火没把虞昭给烧了,反而烧了自己的女儿。 就算别人想治虞昭的罪,也顶多说她为人不够矜持有礼,竟然在外面与自己的堂妹打架! 可对于虞侯府来说,虞湘就此毁容,不仅以后嫁人难,虞侯府也要背上一个谋害嫡系血脉的污名。 而他萧承安,竟然被虞昭给利用了个彻彻底底,成为她摆脱嫌疑的最佳帮凶! 骤然明白过来的萧承安气死了,他森森一笑,重重把那银杏叶扔在马车上,一字一句地对随从说,「明天就去请虞昭上门!给我看病!」 第20章 你们二人若是能有一个把昭姐儿娶回家。 虞昭背后有些凉。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才发觉自己今天穿得有些少,秋日的风还是有些凉。 「昭姐儿是不是冷了?」 裴氏有些心疼,命人拿自己的薄氅给她披在身上,「你今日穿得少,可别着凉受寒了。」 虞昭低低应了一声,「多谢姨母。」 「我是你阿娘自小以姐妹相称,你是她的女儿,便是我的干女儿,何须与我客气?」 裴氏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发间连个髮钗都没有,就心疼得无以復加,握着她有些粗糙的手,「你三岁前还住在京城,我常常去瞧你,你就坐在你阿娘身边,想吃什么还要问问你阿娘,得了同意才高兴地拿了一块儿吃得津津有味。」 「一转眼就长这般大了……天杀的老天爷,他怎么捨得让你孤身一人在外漂泊那么久,你该吃了多少苦啊。」 虞昭许久没受过女性长辈这般温柔对待,心中那小片干净的柔软便塌下来。 她露出笑来,「姨母,救我的老大夫医术高超至极,我与他学了许多,后来在肃州,也有医馆里的掌柜帮扶我,日子虽然称不上锦衣玉食,但也从未饿着,冻着。」 见虞昭这么乖巧,裴氏便忍不住抱住她大哭了一场,虞昭只能坐在车里头哄人。 好不容易到了王家,裴氏这才收拾了心情,拉着虞昭风风火火地往府里走去。 裴氏在知道虞昭回京之后,便在家中为她准备了院子,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裴氏让人给她备了热水衣物,让她先洗漱一番再用饭。 虞昭在房里洗漱后换上干净舒服的衣裙,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柳叔站在门外,见虞昭出来,喊道,「小娘子。」 虞昭请柳叔进正堂,「今日之事多亏了柳叔您。」 柳叔进来找虞昭说的就是此事,「小娘子,虞崇那田舍奴有心害您,咱们大可找其他法子对付他,何必您以身入局?」 虞昭看着柳叔,轻声说,「柳叔想过今日我若真烧毁了容,以后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吗?」 柳叔一愣。 虞昭缓缓开口,「不论哪朝,女子容颜有损,这辈子就被毁了。我若毁容,莫说与父亲那些故旧联繫,我恐怕连虞侯府的大门都别踏出去一步,翟家也不可能娶一个容颜尽毁,模样可怖的女子为妻。」 「到那时,我被困在虞侯府,他们想怎么对我,我都有苦难言,永生永世都不见天日都有可能,您觉得这世上还有人会记得虞总督的女儿吗?」 虞昭只是说个假设,柳叔却只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曾经发生过一般,丝丝寒气透入嵴背,寒得他浑身发冷。 「虞崇……他只不过是庶出旁支怎敢肖像老爷留给您的东西?」 虞昭打断柳叔,「柳叔,咱们来京城的消息已经散了出去,你可曾看到阿耶留在京城产业里的管事,掌柜来找我?」 柳叔那张坚毅的脸有一丝皲裂。 虞昭冷静地看着柳叔,清冽声线里透着无情,「我如今只是一介任人宰割的孤女,若不立起来,像今日那般恶毒的毒计往后只会更多,我阿耶那些产业也休要肖想。」 柳叔一抖,脑袋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他整个人都清醒过来,抖着唇,看向虞昭那与老爷六七分相似的面容,断肠般的心疼。 他跪在虞昭面前,沉重之中又多了些坚决,「小娘子放心,老奴就算舍了性命,也会保全小娘子。」 虞昭将他扶起来,压低了声音,「我知柳叔心意,只是如今咱们四周危机四伏,又处于劣势,我才不得不将这些都挑明告知柳叔,还望柳叔处处警惕,切莫着了人的道。」 柳叔重重点头,「老奴知道。」 与柳叔说通,柳叔自然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外头有人喊虞昭,请她去用午饭。 王诃提着两个在国子监读书的儿子回来,让他们认妹妹。 王大郎比虞昭稍长两岁,王二郎则与虞昭同岁,二人模样一个比一个俊朗,只不过二郎还稚嫩,性格跳脱,比不得兄长稳重。 见过礼后,王大郎认真看了虞昭许久,唇角嗪笑,「我依稀记得昭妹妹,只不过那时我还小,有些记不清了。」 裴氏打趣儿子,「那时为娘带你去虞府做客,你瞧见昭姐儿生的冰雪可爱,问我能不能把妹妹抱到我们家,给你当妹妹养,你虞世叔听了后,逮着你揍了一顿屁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王二郎一听,眼睛都亮了,哈哈大笑,「阿娘,我大兄竟被打过屁股?他那时都六七岁了吧!我三岁之后就没挨过打了!」 王大郎耳根子都红了,拍了弟弟脑袋一巴掌,「少算我虚岁,我那时也不过五六岁。」 说完,王大郎还看了一眼虞昭,见她素白静雅的芙蓉面上带着浅浅笑容,他也就不和二郎计较了。 在王府里这一顿午饭吃得相当高兴,裴氏怕她劳累,又让虞昭去休息,她则扯住两个儿子叮嘱,「你们妹妹刚回京不久,她那庶堂伯一家对她不好,今日还险些害她毁了容,往后你们对她好些,可不能让她在外头受人欺负了去。」 王二郎听到这话眼睛都瞪大了许多,「为何要害昭妹妹?」 裴氏冷笑一声,「世间除了权力,那就是钱帛最动人心,当初你们世叔和世婶为国捐躯,虞崇那狗娘养的玩意儿等陛下班师回朝,便马不停蹄地去邀功领赏,这才得了个侯爵之位,虞家那些家产,如今可都在他名下。」 王大郎蹙眉,「虞侯爷怕昭妹妹回来夺回世叔的家产?」 裴氏递给大儿子一个眼神。 王大郎神情肃穆了几分,「娘放心,我必定不会让昭妹妹在京城受人欺负的。」 王二郎也不甘示弱地说,「我也不会让昭妹妹受伤!」 裴氏满意地点头,打量着两个儿子,欣慰道,「你们两个若是能有一个把昭姐儿娶回家,我就更心满意足了!」 王大郎和王二郎被自家母亲闹了个脸红,不想搭理裴氏,羞恼地上学去了。 第21章 想法子把她弄回来! 崔氏带着容貌尽毁,还陷入昏迷中的虞湘回到侯府后,侯府所有人都震惊到无以復加。 尚清清急匆匆走进房内,往帐内看了一眼,顿时脸色煞白,抖着唇靠近了崔氏,声音都在颤抖,「伯母,今日发生了何事,湘妹妹怎么……」 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短短半日崔氏憔悴了许多,她髮丝凌乱,眼底也充斥着许多红血丝。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我的湘姐儿才变成这副模样!昨日你是不是撺掇湘姐儿对付虞昭了?!」 闻言尚清清立刻跪了下来,眼睛一红,哭着说,「伯母,湘姐儿昨日听闻虞昭对伯父伯母不敬,心中便对她生出了怨怼,我劝都劝不了。」 尚清清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声音哽咽,「伯母,是我没能拦住湘姐儿不该对虞昭心怀恨意,您若是想罚我,那便罚吧。」 「罚你我儿的脸能恢復如初吗?!」崔氏骤然将桌上所有东西都扫落下去,「我儿被烧成这样,手也残了,她这辈子都被毁了你知不知道!」 尚清清浑身一抖,她委屈又难过,「哪怕不嫁人,清清愿意照顾湘妹妹一辈子,她想如何责怪我,我都认下。」 尚清清是要和翟少棠成亲的,翟家满门殊荣,崔氏就算想让尚清清留在虞侯府照顾虞湘,翟家也是不愿意的。 崔氏想起婚事,眼眶一红,哭得脑袋都有些发昏,再也不提是尚清清的过错。 尚清清跪到崔氏跟前,轻轻帮她拭泪,「伯母,那虞昭本身就是个祸害,她绝不会听咱们的话,我们不能放纵她这么惹祸,不然整个侯府都可能被她给害得妻离子散。」 崔氏咬紧了牙,恨意沖天,「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她就休想翻过身去!」 没多久,太医便过来了,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虞崇。 太医为虞湘诊断过后,这才说,「小娘子身上的致命伤已被处理过,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烧伤太过严重,浓烟入了口鼻,声道怕是会有些影响。」 虞崇沉着脸,「什么影响?」 太医蹙着眉,「轻则声哑,重则失声,人尚未醒,老夫也不能确认影响的轻重。」 「丰太医,我儿的脸可能恢復如初?」 丰太医嘆气,「皇宫内的玉颜霜,或可一试。」 一听到皇宫内的东西,虞崇不由得皱了皱眉。 太医写了方子,又留下了几瓶丸药,这才告辞。 周遭只剩虞家几位主子,虞崇怒气沉沉,「崔氏,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能干了,让你解决个小姑娘,你却把女儿给赔了进去!」 崔氏的泪都流干了,「湘姐儿变成这样,我能不心痛吗?她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千百般的宠爱,如今她变成这副样子,比杀了我都还难受!」 虞崇面上划过阴鸷,「虞昭人呢?」 「被裴氏那泼妇接去王家了。」 虞崇的唿吸一沉,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 崔氏说,「侯爷,咱们女儿……可怎么办啊?她这样怎么还能嫁得出去?」 「我亲自去一趟皇宫,求陛下赐玉颜霜。」虞崇眼底闪过慎重,还有一丝不可察的杀意,「虞昭坚决不能在王家待,你想法子把她给弄回来,越快越好。」 崔氏心中恨极了虞昭,自然也想让她回侯府,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在一旁并未言语的尚清清低着头将虞崇和崔氏的交谈尽收入耳中。 虞昭惹恼了崔氏和虞崇,想必用不了多久,虞昭就会被虞崇给解决。 她倒不必担心少棠回来见到虞昭了。 …… 「安王府给昭姐儿下帖子?」 裴氏放下茶杯,惊讶地看着府上管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管事将手中的帖子往上递了递,「可不是,帖子是小安王身边伺候的随从长吉送来的,说请表姑娘去安王府为小安王治病。」 裴氏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虞昭入京后就遇见萧承安发病,如今萧承安能活蹦乱跳的到处乱跑,那还是虞昭的功劳呢! 「先前昭姐儿说教她医术的老中医医术高超至极,我本还未当回事儿,没想到竟真是如此?」 裴氏坐不住了,喃喃两声后,便站起来朝虞昭休息的院子而去。 虞昭午觉睡醒后,便坐在窗边看医书,顺便整理今日发生的事情。 裴氏一走进来,虞昭便察觉到了,站起来去迎接裴氏。 「姨母怎么这会儿来了?」 裴氏看她精神状态好了许多,也不多寒暄,直接说,「安王府给你下帖子了,说小安王请你明天去王府为他看病,昭姐儿,你要去吗?」 虞昭也不惊讶,点了点头,「去的。」 裴氏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丫鬟嬷嬷,下人得了暗示,便鱼贯而出,正堂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昭姐儿,你跟姨母说实话,小安王的病,你能看得了?」 虞昭说,「昨日我行针帮他压下病发,只不过现在我也只隐隐知道他所犯何病,若说看不看得了,还得再看看他身体如何,才能知道。」 裴氏拍拍她的手背,「你尽力便可,若是实在救不了,小安王也怪不得你。」 提起小安王,裴氏便嘆了一口气,在对上虞昭那双好奇目光时,一肚子话就有了倾诉的口子。 裴氏兴致勃勃地说,「你还不知道小安王吧?我来跟你讲讲!」 萧承安还未发病前,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俊美少年郎,他那时才不过弱冠年纪,与太子一起下场参加进士考,诗赋虽差了些,但所作策论就是国子监祭酒都啧啧称嘆。 要不是碍于他是皇家子弟,还太过年轻,国子监祭酒都想直接取他为进士第一名! 少年年少成名,那安王府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踏烂了,都是要与萧承安说亲的。 谁知萧承安放完榜就与安王与安王妃外出游学,太子也偷跑出来与他们同行,一路游山玩水,考察大晋民情。 第22章 萧承安将她拉向自己。 他们一路从京城进江南道,又拐到了剑南道,在剑南道,安王遇到濮国余孽,在僚子部展开了激烈战斗。 「濮国余孽不敌安王殿下,便想着使阴招,也不知是谁透露了太子殿下也在其中,企图向太子下濮国的某种剧毒,只是那毒阴差阳错被小安王给喝了。」 「那毒无味,混在汤水之中,潜伏于小安王体内,直到小安王十六岁时,安王妃为小安王与订下婚约的小娘子议亲时,小安王忽然发病,当着未婚妻一家的面,竟生生将一棵柳树捶断!」 「后一年又陆续发作两次,皆把京城贵女吓得不轻,好在靳大夫制出了压制那毒的药,小安王才没有继续发病。但他未婚妻不知从哪儿得知小安王以后可能成为野兽,那时又逢安王战死,他未婚妻的家人便提出了退亲。」 「如今小安王不吃药就要受体内之毒的折磨,靳大夫说得去剑南道寻找解药,安王妃与靳大夫今年年初就去了剑南道,到现在还没有归来的消息。」 裴氏说到这儿,又嘆了一口气,「我听你阿伯说,小安王的药吃完了,若是靳大夫再不回来,他的毒无药压制,恐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陷入癫狂之中。」 「也不知安王妃找到解药没有。」 虞昭沉默,若是安王妃找到解药,上一世萧承安也不会发病到那等地步。 哪怕重生,虞昭还清晰记得萧承安那张发病后消瘦,病态,嗜血到疯魔的脸。 她没理由去嘲笑萧承安,毕竟那时的她,连裸露在外的眼睛都是丑陋的。 「昭姐儿,安王素来与你父亲交好,你要是能救,便救救他罢。」 虞昭回过神来,听到裴氏的话,应声,「我晓得。」 靳大夫还未回来,萧承安没有药来压制,她还能用银针帮他控制一二。 只是还是需要尽快做出解药,把萧承安的毒给解了才行。 …… 一早,虞昭与王大郎,王二郎一同出门。 王大郎穿着国子监的监服,身形挺拔,宛如青竹一般。 他站在虞昭的马车前,扶她上马车,对虞昭说,「小安王性情有些喜怒无常,他若找你的麻烦,表妹也不必怕他。」 虞昭笑道,「表兄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王大郎莞尔一笑,看着虞昭上了马车,一路朝安王府方向而去。 「大兄,你再看下去就要迟到了!」 「来了。」 王大郎收回目光,上了马车,去国子监。 安王府地处长乐坊,其面积几乎占了大半个坊,高门青瓦,四周连闲杂百姓都没有,安静得不像是在京城。 柳叔向安王府递了拜帖,里面便有总管迎虞昭进去。 「虞小娘子来得早,我家王爷还在用餐,还请虞小娘子稍等。」 虞昭道,「无碍。」 总管领虞昭去前院的暖房,虞昭一落座,丫鬟们便鱼贯而入,将茶水点心放在桌前请她用。 虞昭喝一杯茶的时间,暖房外便传来了阔步流星的脚步声,她放下茶杯,抬眸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萧承安今日穿了一身红色五毒织金的锦袍,腰际黑色鞶(pan)革上坠着白玉蟠龙环佩,头带金冠,一张英俊的面容毫无保留地露在外面,凤眸睇盼着虞昭,步伐从容地走进,朝霞在他那身嫣红锦袍上,竟隐有一层金光镀在上面。 虞昭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起身行礼,「见过安王殿下。」 萧承安看到虞昭,昨天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气就上来了。 他目不斜视地掠过虞昭,坐在主位上,这才淡淡说,「起来吧。」 虞昭直起身,转头看向萧承安,只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前日虞小娘子给本王开的药本王吃后颇觉身子又好了不少,虞小娘子今日再给本王把把脉,看本王的病情如何?」 「这正是我今日过来的目的。」 虞昭不搭理他的阴阳怪气,将医箱打开,从里面拿了一只脉枕,放在萧承安的桌前。 萧承安将手伸了出来,放在上面。 虞昭就站在他身侧,手搭在他的脉上给他号脉。 萧承安瞥了一眼她白皙却略有些粗糙的手,按在他手腕内侧,有些凉,他开口,「都说为医者望闻问切,虞小娘子怎么不闻不问,直接号脉了?」 虞昭觉得他在找茬,但还是问,「王爷最近身上可有不爽利?」 「本王的不爽利可多了去了。」萧承安哼笑,盯着她那双墨色深瞳,「虞小娘子如此厉害,想必能号出来我为何不爽利吧?」 虞昭将按在萧承安脉上的手力道加重了两分,「我治的是病,可不是那玄之又玄的五行八卦,王爷的病若是需要猜才能治好,王爷也不必请我来,直接去道观问道家老祖岂不是好得更快?」 「虞小娘子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本王与你争辩,黑的也能被你说成白的。」 「王爷说笑了。」 「昨日虞小娘子不就如此诡辩,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萧承安视线紧锁虞昭,企图从她表情中捕捉些什么。 可虞昭仍旧一副淡然的模样,「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昨天我也是受害者,若非我无意间离开了那间房,被毁容的人就变成了我。」 萧承安说,「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把受害人变成了虞湘?」 虞昭说,「王爷,纵火之人说的话你听的很清楚,我上楼之后没多久,虞湘就想替她的亲友来教训我,我并非软柿子,反击是情理之中,我不想与她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 萧承安说,「你来京城第一天,就跟让你身边那忠僕跟着虞侯府的管事去了布庄。」 见她还不承认,萧承安心中恼火,「你可别告诉本王,柳八跟踪管事是他自行决定,你并不知情。」 他的心跳加快了速度,似乎在生气。 虞昭看了一眼他的手腕,道,「那又能证明什么?虞侯府的人对我不好,我警惕他们不应该吗?」 萧承安脸上多了几分阴沉,陡然抓住她号自己脉的手,将她拉向自己。 虞昭本就是站在那儿,哪知萧承安竟突然拉她,身体没站稳,整个人都朝萧承安歪去! 第23章 虞昭,你再戏弄本王试试。 虞昭被萧承安扯到跌进他怀里,别说是虞昭了,就连萧承安也有一瞬间的怔愣。 这虞昭的体格怎么这么娇柔,他就轻轻一扯,她怎么就跌过来了?! 萧承安还有些不可置信,虞昭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她扯了自己的手,哪知这萧承安竟然抓得极紧,她根本扯不出来。 虞昭那张小脸冷俏,「王爷,您还不放开我吗?」 萧承安脸上有丝别扭闪过,刚打算松开,却又想,他连一句话都不问就松开,岂不是弱了虞昭一头吗? 于是萧承安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绷着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距离自己极近的虞昭,「放开?虞小娘子,本王不管你如何反击你那对狠心的庶堂伯母,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本王做你洗脱嫌疑的筏子。」 萧承安越说越气,将她更往自己身上拉了一分,察觉她有动作,索性钳制住她的腰,她整个上半身都被压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溢出危险。 萧承安压低了声音,在她耳畔低语,「昨日若非本王在场,你觉得你能这般轻易地就能将自己撇出去?你将本王利用了个彻底,到现在却不敢承认……虞小娘子,本王好用吗?」 虞昭心中一咯噔。 萧承安聪慧,只要他往里头细查,必定能知道自己顺势利用了他。 虞昭本想着他怎么也要迟个三两天才会察觉到,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才不过一天……不,恐怕昨天他给自己下帖前就已经猜出来了,今天请她过来根本不是看病,而是兴师问罪。 虞昭心思飞速转动,企图找一个好藉口。 萧承安就看着虞昭那双漂亮的墨瞳不自觉的转动,很显然,虞昭在思考对策。 萧承安怎么可能会给她应对的时间,不满地拉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回神,「你现在才想着怎么对付本王,晚了吧?」 虞昭不得已地看向他,衡量了一下自己说谎会造成的后果,沉默半晌,她低下了头,「王爷,我也是迫不得已。」 萧承安一愣,垂眸却只能看到虞昭那白皙无暇的脖颈和纯净的侧脸,面颊上光洁到只能瞧见细小的绒毛,轻轻一吹便摇动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只听虞昭放软了声音,「那天我进京,虞侯爷和侯夫人如何对我,王爷都是看在眼里的,我不知我哪里惹到了他,竟令虞侯爷对我下如此狠手。」 一个无父无母却很容易获得令他人垂涎利益的孤女,对付她为了什么随便想想也能猜得出来。 虞崇掌控虞家已久,一直想接手虞怀玉的政治资源,可他一无能力,二无才德,汲汲营营了八九年,虞怀玉的故旧该看不上他的还是看不上他。 现在虞怀玉的亲生女儿回来了,这本应该是好事,有虞昭在,虞崇能通过她和虞怀玉的那些故旧联络。 只可惜,虞昭第一天就与虞崇闹得不愉快,恐怕虞崇也知道自己掌控不了虞昭,怕她不仅帮不到他,反而还会害他,所以才下此毒手,企图让她折服。 萧承安的念头转瞬即逝,很快就理清了虞昭心中的顾虑。 他心情复杂,脸色仍旧不算好,「所以你昨日才如此利用本王?」 虞昭被他扯着,一直保持屈膝的姿势,腿有点受不了,她不禁抬手推萧承安。 虽然她并不在意男女大防,可萧承安这么抱她,实在是于礼不合。 萧承安却以为她仍旧不认利用他,皱眉,「你还不想承认?」 虞昭现在也明白了,萧承安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反击虞崇,他在乎的是,她在利用他。 她快速地说了一句,「我也不知王爷会突然来布庄,那事也是我顺势而为。」 腿越来越麻了,她低声急促道,「王爷,您能不能放开我,我快站不住了。」 萧承安这才发觉到她还被自己抓着手腕和腰,女子柔软的触感通过他的手掌传入大脑。 虞昭的唿吸洒落在他胸口往上的脖子上,温温热热的,怪奇怪的。 他的手顿时热了起来,有些发烫,仿佛刚才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迅速松开虞昭。 萧承安别开眼,「你若是早些承认你利用本王,本王何须钳制你?」 虞昭终于能站直了,她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不着痕迹地活动了一下脚踝,再看萧承安时,突然发现萧承安的耳朵红透,甚至还在往脖子处蔓延。 她眼底闪过疑惑,却没问出来,只说道,「王爷若是觉得我冒犯到您,我向您赔罪。」 「虞昭,你是第一个敢利用本王之人,你觉得本王该就这般放过你吗?」 「王爷若待如何?」虞昭定定地看着萧承安,「我能解王爷的毒,您若是想杀了我,恐怕这世上能救您的人也就被您亲手杀死。」 萧承安一滞,耳根的红色褪去,一双凤眸霎时如鹰隼般透着狠厉之色,落在虞昭的脖颈上,仿佛下一秒便能划破她的喉咙,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原本还算平和的气氛剎那间就变得僵硬生冷起来。 萧承安声音阴冷,「虞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虞昭仿佛感觉不到萧承安的压迫,又似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所以不惧他的杀机,她相当淡然地重复,「我能解王爷的毒。」 萧承安霎时从椅子上坐起,三步并作两步,高大身影便站在了虞昭的面前,比起最开始要她承认她的利用时的逗弄,现在的萧承安如用无形的剑抵住了虞昭的脖子,无言的冷寂肃杀令人恐惧。 「大晋神医都不敢说能解得了本王的毒,你比神医的能耐还大?能解本王的毒?」萧承安薄唇轻启,字句含箭,「本王容忍你利用本王,是本王看在你是虞总督之女的份上,你胆敢拿本王的毒来儿戏,信不信本王将你就地斩杀?」 虞昭抬头,乌黑如墨的眼眸撞进他蕴含杀气的目光里,她本该紧张到后背发凉,战战兢兢地逃跑才对。 可虞昭却轻轻歪头,露出了一个纯净的笑,「你知道你中的毒叫什么吗?」 话音一落,萧承安暴戾之气难压,直接掐住了虞昭的下颌! 他满脸阴霾,一字一顿,「虞昭,你再戏弄本王试试。」 第24章 决不能碰的禁忌 虞昭的脸被他掐得笑容全无,她艰难开口,「僚子部地处剑南道,江南道,岭南道的边界,曾是濮国国土,那儿盛产各类蘑菇蕈(xun四声)菇,其中含毒蕈菇多到数不胜数。」 「王爷症状明显,听闻此毒还在王爷体内潜藏了一年才开始发作,其状癫狂无度,嗜杀,易怒,为唔……」 虞昭还要继续往下说,萧承安却已经把她的嘴给捂上,眼白攀上狰狞的红血丝,看上去隐隐有毒发的症状。 虞昭被萧承安捂住了嘴,接下来的话都被堵在嘴里,说不出来,无声地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意思很明显。 『你的毒,只有我能解。』 萧承安看懂了她的意思,猩红眼眸盯着她,「你调查我?」 皇帝收揽全大晋最好的医师帮他解毒,这么久了,也唯有靳大夫可用,他的母妃不远千里赶赴剑南道为他寻药,眼看一年过去了,却无半点消息传来。 萧承安面上不显,却被这毒折磨得日夜难眠,那毒于他来说就是旁人绝不能碰的禁忌! 虞昭区区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小娘子,竟敢大言不惭地说能解他的毒。 若非萧承安尚存一丝理智,他必定狠狠惩罚这大胆狂妄的小娘子。 虞昭用力掰开萧承安捂住她嘴的手,脸颊都被他掐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王爷忘了?那日您发作,是我救了你。」 「我既能救你第一次,那就能救你第二次,第三次。」 萧承安瞳孔一缩,锐利目光与虞昭对上。 虞昭不必不让,二人无声对峙了将近半刻钟。 最终,萧承安收回手,声音冷硬如铁,「你有什么目的?」 虞昭微微一笑,墨瞳有说不出的清明,「我想和王爷合作。」 …… 暖房外柳叔和长吉一左一右地站在那儿,里面两人的谈话声他们也听不见,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里面的人才出来。 长吉和柳叔分别看向自家主子,二人表情皆淡淡,也看不出来他们在里头发生了什么。 萧承安瞥向长吉,「回正院。」 长吉忙收回目光,跟上萧承安往正院走。 柳叔则来到虞昭面前,问,「小娘子,怎么样了?」 「王爷同意我为他治疗,方才在暖房我和他商议了如何治疗,现下要去帮他扎针。」 「王爷的毒能有解药吗?」 虞昭没点头。 解药自然能配出来,只不过那毒在萧承安身体内已有四五年之久,真想把他治好却麻烦得很。 虞昭静默半晌,才说,「在解药没有配出来之前,我需要帮他遏制毒素的进一步蔓延,不让那毒侵蚀他的大脑神经。」 有些词彙柳叔听得不是很懂,但他已经习惯了虞昭会说一些奇怪的词句,他觉得是那位老中医教她的。 刚走到正院,虞昭突然停下脚步,朝不远处看去。 有两道娉婷的身影察觉到她的目光,连忙朝暗处躲。 「还愣在那干什么?」 在正堂门口站定的萧承安扭过头,剑眉微蹙,看着磨磨蹭蹭的虞昭。 虞昭便收回视线,加快脚步跟着萧承安进了正堂。 暗处,两个相貌美艷红衣绿裙的女子安静了许久。 「她走了吗?」 「跟着王爷进去了!」 一个小丫头围上两个女子,苦着脸说,「两位美人,总管说了不让两位来正院,若是被王爷瞧见了,奴婢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红衣女子杏眼微瞪,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王爷的妾室,服侍王爷本是天经地义,怎么不能来正院了?」 绿衣女子则贊同点头,「对啊,我们怎么不能来正院了?」 小丫头复杂地看了她们一眼,这妾室之称也就只有她们两个人承认而已,也不看看她们来了王府之后,王爷可曾见过她们一面? 「这就得问总管了,奴婢就是个洒扫丫头,日后可不敢再做这等违背主子意愿的事儿了,两位美人还是赶紧回翘柳院吧,奴婢先告退了。」 说完,小丫头一熘烟地跑了。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红衣女子气恼地跺了两下脚,「这死丫头明显是防着咱们呢,姐姐,王爷都带着那女子进了正院,咱们连王爷第二面都没见过呢!」 「如今咱们只能先查查那女子到底是何来歷。」绿衣女子轻轻拍了拍红衣女子的手,「若她与我们一样,是被人送来的,那便好处理了,若不是……」 绿衣女子美眸流转,嘆气说,「那就看王爷有多喜欢她,咱们只能等着她何时入府,好巴结巴结,求她对我们宽厚一些。」 「一会儿就要有人来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红衣女子有些不甘心,但绿衣女子态度坚定,她也就只能依依不捨地跟着一块儿离开。 * 里屋 长吉瞪大了眼睛看着萧承安当着一个小娘子的面褪下衣裳。 长吉都结巴起来,「王爷……这这这……!」 这于礼不合啊! 就算您再喜欢人家小娘子,那也该先下定,把人给娶回来才行啊! 若是婚前占了人家小娘子的便宜,传出去了小娘子还怎么做人?! 长吉还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站在那儿半点羞耻也无的虞昭。 这小娘子……一点都不矜持! 萧承安踹了他一脚,「这什么这,去把窗户打开。」 还……还要开窗?! 长吉的眼睛瞪得都要突出来了。 虞昭颔首,觉得萧承安说得有道理,「关着窗房内光线不好,不利于施针。」 长吉一静,哦了一声,忙去开窗。 原来他们到内室是打算为他家爷施针治疗啊。 可吓死他了! 长吉不仅将所有窗户打开,还点上了蜡烛,内室里明亮得很,虞昭已经洗过手,将自己的银针从药箱里拿出来。 萧承安躺在床上,扭头便瞧见虞昭正将打开针包,从里面抽出又细又长的银针。 「王爷,我要开始为您行针了。」 萧承安心情复杂,扭开头,淡淡应了一声。 一旁的长吉就看着萧承安把中衣也解开,衣裳大开,袒胸露乳,而虞小娘子,则盯着萧承安的身体看。 第25章 虞昭!你还敢扎本王! 长吉觉得这幅场面实在是有些骇人。 他咳了一声,走到床边,说道,「王爷,我给您讲讲今日小朝会发生的事情吧?」 萧承安没有制止他,任由长吉张嘴得吧得吧地说话,把那双略有些粗糙的手游走在自己身上的触感忽视。 虞昭施针,就听长吉开始说今天小朝会上的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齐王递了奏摺,说今年中秋协全家老小回京与陛下一同庆祝;十月将至,参加进士考的举子们也陆续进京,如今正如火如荼在京城扬名呢,听说礼部员外郎泄露了今年进士考的策问一科,小朝会上礼部尚书被问责,陛下发了好大一顿火呢!」 虞昭下针果断,分出两分心神去听长吉说话。 王府有获得朝廷近况的渠道,长吉作为萧承安的长随,知道这些也并不奇怪。 只听长吉继续说,「御史台的御史们,今天还弹劾了您和礼部侍郎虞侯爷!」 这一句话,让萧承安和虞昭同时看向了长吉。 萧承安乐了,清俊眉眼上扬,「弹劾我?都弹劾我什么?」 「御史大夫弹劾您身为王公贵族当街行兇,蔑视律法。」长吉说完这句,又添道,「不过太子立刻反驳了回去,说您砍的人是大理寺在缉拿的逃跑贼子,陛下也未追究。」 萧承安说,「本王蔑视律法?卫御史他家小子在陈州鱼肉百姓,倒是无一人敢告他。」 长吉讪笑。 虞昭快速下针,不着痕迹地说,「那他们为何弹劾虞侯爷?」 长吉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看了虞昭一眼,说,「他们弹劾虞侯爷戕害虞氏嫡系子嗣,虞侯爷管家不严,在延康坊闹出了大笑话。」 「陛下最重为官之人的品德,虽然虞侯爷据理力争让陛下勉强相信了他没有戕害嫡系子嗣的说法,也被陛下罚了三月的俸禄,让虞侯爷整肃内宅。」 虞崇在朝堂汲汲营营了那么久,早就把皇帝对虞怀玉的感情都消磨掉了。 虞昭进京后就闹出了大动静,昨天虞怀玉还有子嗣活在世间的消息,飞快地传到了皇帝耳中,皇帝本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可偏偏王诃那时也在。 见皇帝不为所动,便悲伤难过地对皇帝哭诉,说虞昭这些年有多艰难,说她哪怕被抢到马贼窝里仍旧不屈不挠,还习得一身好医术,不仅造福陇右道的百姓,还在京城救了小安王! 其心性与虞总督也不相上下,不愧是虞总督的子嗣! 皇帝是个耳根子软的,听完王诃这一通悽惨又夸耀的话,想起虞怀玉与其妻为护大晋百姓战死沙场,如今虞怀玉的女儿初到京城便救了他侄子,皇帝心中便多了几分伤感。 于是御史弹劾虞崇,说他企图戕害虞昭时,皇帝不高兴了。 他一个旁支庶出,身上的侯爵之位还是凭藉虞怀玉才拿到的,虞崇连感恩都做不到,还想对虞怀玉唯一子嗣动手,足可见其心狠毒,不堪大用。 皇帝一不高兴,虞崇就被罚了。 被罚俸禄还算轻的,接下来的日子虞崇才不好过。 御史台将会死死地盯着他,只要他还敢对虞昭不好,那铺天盖地的弹劾摺子就会飞向皇帝桌案上,到那时候,等着虞崇的就不止是罚俸那般简单收尾了。 虞昭没有想到毁容之事过去后竟然还有这等收穫,唇角不由得往上一翘,或许她还能利用此事再做些文章。 她垂眸深思,下针速更快了一些,没多久,萧承安就被虞昭扎成了筛子。 虞昭看了一眼时间,「王爷不如睡一会儿,等时间到了我会为王爷换针。」 萧承安哪肯在虞昭面前睡觉,他睁着眼睛,对长吉说,「给爷拿本书看。」 「王爷,您还在扎针呢,能看书吗?」 「你举着,本王让你翻页你再翻。」 长吉便去拿了话本来,举着书帮萧承安翻页。 虞昭瞧了一眼,也不在意,兀自闭上眼睛,意识潜入空间里。 除了金银,虞昭把其他信物都收了进去,还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她用空间内带有的钟表记时,走到桌前,用笔写下萧承安的脉案。 再翻出自己写的解毒所需要的药材,沉吟片刻后,根据原方再在上面进行增减。 萧承安的毒不能再任由其扩散,否则会影响他的大脑,在服用解药前,要先将深入他体内的毒素逼于一处,再进行放毒,解毒。 如何把毒素逼到不损伤萧承安身体的位置,这就相当棘手。 虞昭紧蹙着眉头,还得需要他更多的血才行。 萧承安看书看得困了,打髮长吉出去,余光一扫,就瞧见虞昭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在浅眠。 她的表情有些忧愁,不似清醒时处处透着冷静,仿佛陷入了什么难解的谜题之中。 她连睡眠时也苦着脸吗? 仔细一想,萧承安竟然发现虞昭的情绪似乎一直相当稳定,除了偶尔露出笑容,愤怒,其他时候都是冷静的,仿佛一块儿常年不化的冰。 就连方才萧承安攥着她的手,掐着她的腰,二人贴得如此近,虞昭连一点娇羞怯意也无,仿佛不像个小娘子。 困意消散,萧承安越想越觉得奇怪。 这小娘子脸皮竟然厚到对外男的接近没有任何羞意,还能冷静自持地和他谈判。 他扭过头,盯着玄色帷帐,他越是猜不透一个人的心思,就越想看看这人究竟隐藏着什么。 虞昭。 这个名字在萧承安的舌间滚了一遍,滑入喉中,落到心上。 萧承安久等不见虞昭睁眼,正当他以为她真睡过去了,想把她给叫醒时,虞昭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眼底一片清明,看上去并不像是睡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走到床前,虞昭见他看自己,疑惑道,「王爷?」 萧承安移开目光,皮笑肉不笑,「本王还以为你觉得本王这王府实在舒服,把给本王治病一事都抛诸脑后了。」 「给王爷看病是大事,我自然不敢忘记。」 虞昭将针拔下来。 萧承安意有所指,「哦?本王还以为你健忘得狠。」 虞昭拔下所有针,微微一笑,把最后一根针又扎在他身上。 又是那个地方! 萧承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怒道,「虞昭!你还敢扎本王!」 第26章 昭姐儿,你就只有你伯父了啊! 虞昭看他被扎得跳脚,心情好了一些,幽幽说,「王爷可别生气,我只是提醒您,我并不健忘。」 今天他的唐突,她可全都记在心里呢。 萧承安听懂了她的话,气势不由得弱了两分。 虞昭将针拔下来,「王爷放心,我这人一般的仇都不会往心里去,更何况您和我现在是盟友,我把您当做自己人,自然也不会埋怨您。」 「当然,如果您日后还想再做那等不顾及男女之防的非礼之事,另当别论。」 萧承安气红了耳朵,「是你先利用的我,你敢倒打一耙?」 虞昭说,「那我们就一报还一报,就此扯清?」 萧承安冷哼一声,像她这种爱记仇的小娘子,谁乐意抱她。 「把第二套针法扎完,你就赶紧走!」 虞昭便重新换了一套针,再次帮他行针。 这一次萧承安倒真的困了,针还没扎完他就睡了过去,只是浅眠中,他仍旧能够感觉到有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游走在他身上,力道温柔,令人沉溺。 虞昭在一旁写下两张药方,她将针拔了萧承安还没醒。 索性趁机又取了萧承安的血,小心装在玻璃管里,把东西收进空间里,虞昭从房间里出来后,她去找到了长吉。 「这张药方明日开始为王爷煎服,每日三次,第二张则是药浴方子。」虞昭对长吉说,「另外你们以后还需要协助我找一些药材来制作解药。」 长吉脑袋里只剩下最后一句话,他激动的无以復加,满怀希冀地看着虞昭,「虞小娘子能做出我家王爷身中之毒的解药?!」 虞昭说,「东西还未找全,我不能下定论。」 「只要能救我家王爷的命,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们摘下来也使得!」 长吉高兴得不行,欢天喜地地命人准备了车马,并得知了她下一次来为王爷针灸的时间,亲自将她送到马车上,看她走远。 马车一路到了王家,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本是午后休憩的时辰,虞昭一下马车,就瞧见了堵在王家门口,标徽显着的虞侯府家的马车。 马车外沿坐着的小厮哈欠打到一半,忽然瞧见了虞昭,险些咬了舌头,忙敲了敲车门,「夫人!虞小娘子回来了!」 马车内的崔氏立刻从马车内下来,正好瞧见虞昭。 她压制住对虞昭的恨意,半是勉强,半是伪装,满心欢喜地迎了上去。 崔氏拦在她面前,不让她往王家走,泪水说下来就下来,「昭姐儿,我和你伯父找了你半宿都不见你人,我们都快急死了!」 虞昭淡淡地开口,「虞湘好了?」 提起女儿,崔氏僵硬哭诉的脸上便忍不住泄露出恨意,接着,崔氏又期期艾艾地说,「没有,昭姐儿,昨晚你是不是留在了王家?」 墨瞳含雪,虞昭就这么看着她,并未言语。 崔氏十分为难地说,「这王家虽好,但他到底不是你家,在王家简单做客留上半日便够了,咱不能一直住在外人家里不是?」 「昭姐儿若是一直住在这儿,恐怕那裴氏心里指不定要怎么埋汰你,昭姐儿,有什么事儿,咱们也能坐下来谈不是?」 虞昭绕过她,走到王家大门前,门是开着的,还有护卫已经走到虞昭的身侧,警惕着崔氏。 「崔夫人过来除了接我回侯府,难道没有其他事情要和我说吗?」 崔氏干笑两声,「昭姐儿,你看咱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咱们虞家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被其他人听了去,不仅对你,对你父亲和母亲的影响也不好。」 事到如今,崔氏仍旧想粉饰太平,不愿意外在承认自己犯下的错。 「家丑?」虞昭心中嫌恶憎恶到了极点,却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崔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又没做错事,如何能对我父母造成不好的影响?」 崔氏见虞昭铁了心的要报在布庄自己让人把她给抓起来的仇,心中暗恼,快步朝虞昭走近,却被王家的护卫拦了下来。 「昭姐儿你只是个女子,如今虞家的门楣可是你伯父立着的,若是没有他在,你回京城,谁还会认得你?」 崔氏压低了声音,「你如果非要将昨日之事闹得人尽皆知,你伯父就会受到影响,到那时,咱们虞家只会越来越没落,直到整个大晋都不记得你父母!不记得你!」 「昭姐儿,他王家就算再厉害,你对他们来说也是外人,你若真出了事儿,他们能给你撑腰吗?能给你依靠的人是你伯父啊,你伯父和你,你和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才是一脉相承的亲伯侄!」 崔氏看着虞昭的神情出现动容,她暗暗冷笑一声,将喷涌而出的怨恨压了回去,变戏法似的红了眼眶,往虞昭身近身处再走一步,「伯母知道昨日之事是伯母做得不对,我那会儿瞧见你妹妹被歹人害成那样,我这心就跟刀割似的疼,失了理智才误会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昭姐儿,伯母都知道错了,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成,我只希望你千万别因为伯母的一念之差,和你伯父生分,昭姐儿,你现在只有你伯父了,若是你连你伯父都不能依靠,你日后可怎么办啊!」 崔氏一边死死抓住她的衣袖,一边低头哀声痛哭。 只要把虞昭重新哄回侯府,她断不会再这么温柔对待虞昭! 崔氏心中有无数个把虞昭折磨疯魔的念头,如不停撞击牢笼突破束缚的野兽,想迫不及待地将虞昭撕成稀碎!为她可怜的女儿报仇,为她这些日子闹出来的笑话平息怒火! 崔氏心中能肯定,虞昭一定会禁不住她的哀求,和她一块儿回去的! 拿帕子擦泪时,崔氏眼底闪光一抹精光。 虞昭面无表情,胃里翻江倒海,噁心欲呕,被崔氏拉住的衣裳,她恨不能立刻脱下来扔进火盆里直接烧了! 哪家一脉相承的伯父,会将那般阴毒狠辣的招数用在自己侄女身上? 崔氏与虞崇嘴上口口声声地对她好,却怕她从他们手中夺他们的荣华富贵,将她囚禁在那荒凉的偏院里,任由她被蛊毒蚕食,被痛苦折磨,永不见天日…… 现下崔氏一番惺惺作态,仿佛往虞昭的心上烧了一把火,让她本就不死不休的恨意燃得愈发旺盛起来。 第27章 旁支夺产 她攥紧了双手,掌心传来的钝痛让她保持零星清醒。 虞昭一身清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崔夫人说得对,王家再好也不是我家,我是该另寻他处。」 崔氏眼睛一亮,「对嘛,昭姐儿,你还是跟伯母一起回侯府吧!」 话音一落,从王家门内,急匆匆的裴氏沖了出来。 她发上连珠钗都没带,对襟扣子都扣错了一颗,面上透着焦急。 裴氏一见崔氏拉着虞昭,便眼底喷火,她疾步走过来,对着崔氏便将她推开,「我早早让人把你给赶走,你竟还赖在我家门口堵人,崔氏,你当真是半点脸皮也不要了!」 崔氏被裴氏这么一推,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见好事被打扰,也气急了,「我来接我侄女回府,关你什么事!裴氏,你只是个外人,我们虞家的事儿你少插手!」 「谁说我是外人?当初昭姐儿出生前,我就与大娘说好了,昭姐儿认我做干娘,她喊我一声姨母,不比你这庶出旁支的堂伯母来的亲近?」裴氏横眉冷对,「你想在我家门口强掳了昭姐儿去,也看我答不答应!」 崔氏被气得指着裴氏你你你了半天。 被裴氏护在身后的虞昭心中亦有说不出的暖意。 姨母能不由分说地偏向她,虞昭便已经知足不已,轻轻拉了拉裴氏,虞昭对她说,「姨母……」 裴氏扭头看向虞昭,急促地打断了她的话,「若说昨天布庄大火与她和虞崇没有关系我是半点都不信的,昭姐儿,你切莫不要相信她们,此次你要是回了侯府,恐怕她们绝对不会将此事善了!」 虞昭点点头,「我都知道。」 裴氏见她神情恬然,半点不像是被崔氏蛊惑的模样,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她扭头看向崔氏,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将虞昭从身后拉出来。 崔氏暗恨裴氏出来捣乱,这会儿恐怕虞昭心中那桿秤重量又变了几分。 崔氏双眼含泪,婆娑地看着虞昭,「昭姐儿,你堂伯父,才是你的靠山啊,难不成伯母还会骗你不成?」 虞昭沉静地看着崔氏。「崔夫人,我自入京到现在才不过三日,就已遭受两次污衊。」 崔氏神色有些慌乱,只听虞昭继续说,「我未及笄,却早已习惯一人独住,虞侯府虽好,可它同样不是我家,故不敢再住侯府。」 「崔夫人与虞侯爷不必担心我的住处,这两日我会尽快在京城找个院子住下。」 「这怎么行!」 「这怎么行!」 两道不约而同的声音响起,崔氏和裴氏瞪了彼此一眼,她们话中的意思显然完全不同。 裴氏瞪了崔氏一眼,说道,「你一个小娘子,怎能独自在外租房?虞侯府住不了,难不成其他地方就不能住了?」 裴氏想到了什么,蔑视的撇崔氏,「我忽然想起来了,虞侯爷一家如今住的侯府,还是你阿耶在京中留下的宅子之一,虞崇堂堂侯爵,厚颜无耻的住着你亲阿耶的房子还要把你撵走,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昭姐儿,要搬走,那也是虞侯爷和他那一家子搬走,绝无还要你出去租赁房子的道理!」 裴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崔氏,一字一句直往崔氏心肝儿上挖,「崔氏,你还是赶紧回去告知你家侯爷,让他赶紧把房子给挪出来,那可是昭姐儿阿耶留给昭姐儿的东西,你们鸠占鹊巢,也该将东西还给昭姐儿了。」 崔氏矢口直接说,「那是我家的宅子,可不是虞怀玉的!」 裴氏讥讽说,「你能那这话哄骗昭姐儿,你觉得能哄骗得了我等?如今的虞侯府曾经叫什么,需要本夫人来提醒你吗?」 虞昭说,「既然那宅子变成了虞侯府,我断然没有赶虞侯爷离开的道理。」 那虞侯府虞昭噁心还来不及,她怎么可能愿意主动住进去? 「这有什么?」裴氏拍着她的手,「你阿耶阿娘在京住的旧宅在永兴坊,皇城脚下,到时候你住那边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崔氏被裴氏的话吓得腿都软了! 她脸色大变,也不劝虞昭回去了,紧抿着唇,转身上了马车,急匆匆的回了虞侯府。 裴氏看着那马车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拉着虞昭就往王家走。 路上,虞昭便问,「姨母,永兴坊的宅子怎么了?」 闻言,裴氏眼底划过一丝恼怒。 「你离开京城那么久,恐怕不知道永兴坊在哪儿,永兴坊就在皇城脚下,到百官上朝的太极殿马车行驶也就一刻钟的路程,那地儿寸土寸金,是高祖皇帝打进京城后,分给你曾祖的宅子。」 当今皇室为萧,是陇西萧家,虞家也在陇西,往上追溯四代,虞家是萧家的家臣,只不过虞家这两百年人才辈出,这才慢慢脱离萧家成为世家。 萧虞两家虽然分开,关系却相当紧密,虞昭的曾祖跟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凭藉一己之力将西突厥一路从关内道杀到了陇右道玉门关外。 虞昭的祖父更是把西突厥赶到了如今安西都护府外,将其牢牢牵制在陇右道外。 虞家战功赫赫,可除了庶出旁支,嫡支子嗣凋零,到了虞昭的父亲这一脉,更是只剩下他那一根独苗苗。 虞怀玉去世太早,虞昭又不知所踪,嫡支一系在陇西的家财被其他旁支尽数占去,而京城的那些铺子,宅子,城外的庄子,田产,郑氏的嫁妆,都被虞崇给一口吞下。 包括永兴坊的那套宅子。 裴氏攥紧了手,颇为不忿地说,「永兴坊的那套宅子被虞崇暗中送给了齐王!」 齐王…… 虞昭记得他,长吉说齐王今年会从藩地来京城,与今上一同过中秋。 「他不是去就藩了吗?」 「这才是最可恨的!虞崇明知那宅子是嫡系的宅子,偏偏送给一个就藩的王爷,他就算回京,也有自己的王府住,那宅子只留了两人照看,里头早已杂草丛生,变成了荒宅!」 裴氏哽咽着掉泪,心中对虞崇的不喜毫不掩饰,「那是你阿耶从小长大的地方,你阿耶阿娘,我等常去玩耍,在里头布置曲水流觞,梅园竹林,春夏秋冬,读书习武……」 那个宅子承载着裴氏最快乐的回忆,这些年眼睁睁看着那宅子荒废,去世的虞怀玉和郑氏感受不到难过,可裴氏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绞。 第28章 尚清清上门 虞昭没想到那套宅子竟还有如此来歷。 她想起记忆深处的阿耶阿娘,心中不免一痛。 她握住裴氏的手,「姨母放心,那套宅子我一定会重新让它姓虞。」 「好孩子,你阿耶阿娘只有你这一滴血脉,比起争抢些什么,姨母更希望你能安心无忧地活在这个世上。」裴氏慈爱地抚了抚虞昭的鬓髮,「只要你还在,哪儿不是虞宅呢?」 裴氏收拾了心情,笑着说,「去为小安王看病也饿了吧?姨母早就给你备好了吃食,咱们先去用饭!」 虞昭点了点头,萧承安可没留她用饭,扎完针之后都过了午时,如今肚中空空,饿得很。 「小安王的身体如何?你能治吗?」 虞昭说,「想要配制解药还需很多东西,有些十分稀少,不一定能找得到。」 裴氏眼睛一亮,「陛下疼爱小安王,大晋幅员辽阔,以陛下能力,必能为小安王找齐药材,你无需担心!只管给他看病就是!」 虞昭笑着点点头。 * 王诃下衙后,虞昭便寻了个时间去书房找他, 王诃为她倒了杯茶,含笑地看着她,「这还是你自在家中住下后,第一次来寻我,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阿伯见笑了。」虞昭喝了一口茶,这才说,「想必阿伯知道我这次过来目的为何,昭就不多寒暄。」 「你直说便可。」 虞昭便说道,「布庄纵火疑点重重,我并不相信真是掌柜所为。」 王诃一针见血地说,「你是怀疑布庄掌柜受人胁迫,故意将纵火之事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好让真兇逃脱?」 虞昭就是这个意思,「我怀疑此事是虞侯府做的。」 王诃知道虞昭对虞侯府不信任,没想到竟然直接将目标锁定在虞侯府上,「因为崔夫人污衊你放火烧她女儿?」 虞昭后背挺直,并没有狡辩,她只清明冷静地看着王诃,清凌凌地说,「阿伯,崔夫人在我入京第一天,就将我当作他国细作,若非您来,我恐怕就要被当作假冒我阿耶的奸细,被万人所指,直接唾骂出京。阿伯,您说我该不该怀疑此事是虞侯府做的?」 虞昭话都说到这儿了,王诃也只能嘆气,道,「我已经在京兆府审问过纵火之人,他本一口咬定了是虞侯府指使他干的,可就在今早,那人突然变了口供,只说着一些都是掌柜指使,之前说的供词都是他心急之下的胡编乱造,误会了虞侯府。」 虞昭蹙眉,「有人收买了他?」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京兆府内人员众多,我虽为一衙长官,却不能保证我手底下的人都对我别无二心。」 王诃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我昨日就派人去查了布庄掌柜,此人三年前来到京城,做了这布庄的掌柜,他的妻子只给她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已经成亲,他一家都与虞侯府没有什么关系,崔夫人就没了威胁他的把柄。」 虞昭不语,没想到这件事的线索竟然直接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你也不必忧心,布庄纵火的确蹊跷,阿伯必要将此事纠察到底给你一个真相。」王诃劝慰她,「今天在朝上虞崇被御史弹劾,他被陛下罚俸三月,现下他正被御史紧紧盯着,断然不会对你不好。」 虞昭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感激道,「多谢阿伯。」 虞昭从书房出来,眼底发暗。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决不相信虞侯府能将这件事的所有线索清理得那么干净。 虞昭知道,这件事就是虞侯府做的,掌柜忽然发疯,必定和崔氏有关。 所以……崔氏拿捏了掌柜什么把柄,竟然让他宁愿背下所有过错撞柱自杀,也不愿意把真相说出来? 虞昭攥紧了拳头,冷凝着一张俏脸,去找了柳叔。 她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了柳叔,「我仍旧觉得那掌柜不简单,柳叔,你去查查那掌柜在京城这三年所做过的所有事。」 「是,小娘子,那火就是虞侯府放的,王府尹他怎么就查不出来呢!」柳叔十分恼怒,觉得是王府尹没有用心。 「可我们没有证据直接证明是虞侯府放的火。」虞昭冷静地说,「您一定要把那掌柜所作之事,事无巨细的全部查清楚。」 柳叔保证般的拍了拍胸脯,正准备走,又拐过来,叮嘱虞昭,「昭姐儿,老奴不在您一定不要往外去!留在您手中能使唤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些,老奴已经给在肃州的人去了信,让他们都过来给您帮忙。」 虞昭听到肃州,一愣。 这才想起自己在肃州的人脉。 被她隐藏在心底深处,关于肃州的记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虞昭在肃州并非没有帮手的,她救过乞儿,救过落难的母女,救过断腿的老兵,救过肚子被马贼划开的落难者。 那些人与她来往多了,也会经常帮她的忙,更有甚者,几乎把她当作救命恩人,想做她的家僕,不过被虞昭给拒绝了。 那些人感念她的帮助,在当初她决定来京城时,还说要随她一同入京,肃州距离京城很远,让他们背井离乡护送自己,虞昭有些做不到,所以只有她和柳叔来了。 可现在…… 她手底下能用的人太少了,虞昭想做什么都有些束手束脚。 如果在肃州的那些人过来,她做事的速度就会变快许多。 她心中有两只凶兽在相互搏斗,良久后,虞昭抿唇,轻轻点头,「我给方掌柜写封信,让方掌柜给他们支些银两,赶路别累着了。」 柳叔顿了顿,说道,「昭姐儿安心,他们都是最感激您不过的,如果您能用他们,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您?」 虞昭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王家正准备用晚饭,管事忽然走了过来,对王诃说,「老爷,虞侯府的尚小娘子来了。」 这个名字一出,虞昭握着筷子的手一顿。 裴氏却已经冷笑出来,「先来了个崔氏,如今又到了个尚小娘子,明天是不是就轮到虞崇亲自过来了?」 「为了让你回去,他们倒是连车轮战都用上了!」 第29章 天虽黑,可她不该做梦! 王二郎不知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今儿国子监的同窗说,虞侯爷被御史弹劾,还被陛下骂了一通,会不会是想尽快请昭妹妹回府,以正视听?」 这事儿都传到了国子监,可见虞崇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他们自己做了什么坏事儿自己不清楚?还想接昭姐儿回去帮他们粉饰太平,想得美!」 裴氏重重将筷子搁在桌子上,脸上遍布寒霜。 「她来这儿,必然是来找我,阿伯,姨母,我去看看。」 王诃拦住要站起来的裴氏,问虞昭,「昭姐儿,你自己能应付吗?」 虞昭颔首。 王诃便点了点头,「去吧。」 看着虞昭离开,裴氏气恼地掐了一下王诃的手臂,「你拦着我干什么?」 「嘶!」王诃疼得倒吸了口凉气,眼看裴氏还想掐他第二次,他忙拉她坐下,「你能帮昭姐儿一次两次,难不成以后她遇到什么事儿,你都要帮她解决吗?」 「若我瞧见,为何不帮?她可是世姝的女儿!」 「你这般护崽子似的护她,怎么让昭姐儿长成?难道你要把她养成遇事就要依靠你的性子?」 裴氏一梗,也不知该气谁,眼睛都红了。 王大郎朝虞昭已经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得紧了紧手。 说到底还是昭妹妹没了父母,孤苦无依,她才要自己立起来。 若她还有兄长,又怎会这般艰难? 王大郎暗下决心,等他今年进士考考中,就能做昭妹妹可以依靠的兄长了。 虞昭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王诃夫妻二人还吵了架,管事为她掌灯,走到花厅。 里面点着蜡烛,尚清清背对着站在花厅里,衣裙上还沾着寒霜露珠。 听到脚步声,尚清清扭过头,便看到了虞昭。 尚清清朝虞昭走过去,上下打量了虞昭,面上的情绪骤然松懈下来。 「你在王家过得可好?」尚清清面露关切,声音温柔,「我不知裴夫人有没有为你准备衣服,怕你连换洗的衣裳都没有,便连夜赶制了两件衣裙给你。」 说着,她从桌上拿起婢女放下的包裹,打开了一角,让虞昭看里面放着的颜色粉嫩的衣裙,「你看看喜不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虞昭瞥了一眼,袖下的双手紧紧握着,表情淡淡,「有劳。」 尚清清无奈地看着她,「你我是姐妹,我为你做这些也是应该的,说什么谢不谢的。」 虞昭看了一眼身后的管事。 管事明白虞小娘子是什么意思,他走过去将包裹接了过去,递给王家的婢女。 尚清清见她把衣服收了,眼底的笑容更浓烈了,静静等她开口询问自己。 可偏生虞昭就不开口,也不因为她那句以姐妹相称的话而感到愤怒,也不询问她来王家为了什么。 二人就这么站在那儿,谁也不开口,虞昭知道尚清清为什么来这儿,所以她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可尚清清却不这么想。 她很快就受不了二人之间的沉默,问道,「昭妹妹,你打算在王家住多久?」 「裴夫人喜欢我,诚邀我在王家过中秋。」 虞昭连中秋都要在王家过? 尚清清的面上的温柔险些没能保持。 尚清清今天过来是要请虞昭回去的,虞昭要是留到中秋都不回侯府,那岂不是向那些御史明摆着说虞昭与虞崇不合吗? 尚清清心中有些焦灼,她沉下心,看了一眼虞昭身后的管事,「我与昭妹妹有些提及话要说,不能不请管事……」 管事便看向虞昭,见她点了头,这才躬身离开。 「你有何话要对我说?」虞昭比尚清清要高上半个头,此刻居高临下地看她,如远山般清冷的墨色眼瞳中,疏离尽显。 尚清清靠近虞昭,压低了声音,「昭妹妹,我知道你被崔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误解,污衊而委屈,可那些都是崔夫人做的,伯父不知情。」 尚清清哀伤地看着虞昭,「之前你初入京城,崔夫人那般对你,伯父便火急火燎地赶过去帮你,昨日你没回侯府,也不知伯父被崔夫人气得险些昏厥过去,甚至扬言,若她再那般唐突对待你,势必要休了她。」 「昭妹妹,你不知伯父有多么偏心于你,你第一天回来,我们为你接风洗尘,伯父干等了你大半个时辰,见你还不来,不仅没生气,还让厨房为你做了点心吃食,生怕你休息后饿着。 「湘妹妹容颜受损,他虽心疼,却第一时间关心你去了哪儿,担心你心中有气想不开,今天他在朝堂上因为你而被人弹劾,被陛下重罚,如今都忙到焦头烂额了,还想亲自来接你回去。」 尚清清颇有些痛心疾首,「昭妹妹,伯父对你的好是真心的,你就算不相信崔夫人,也应当相信姐姐啊。」 说完这一通话,尚清清都觉得有些渴了。 她窥看虞昭的神情,有些讶然。 虞昭的表情仍旧淡淡,与刚才没有太多区别。 难道她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还在怀疑中,尚清清就听见虞昭开口了。 「虞侯爷当真对我如此好?」 尚清清精神一振,坚定无比地点头,「自然,伯父把你当做手中明珠,恨不能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掏给你,又怎会捨得你受委屈?」 闻言,虞昭轻声一笑,她本就生得清丽出尘,这么一笑,在摇曳烛光之下,就如夜间盛开的昙花,美得不可方物。 尚清清被她这一笑险些闪花了眼,她知道虞昭生的好看,却没想到夜间看竟美得这般不真切。 她捏紧了帕子,将心中冒出来的念头压下去,满是希冀地看着她。 虞昭慢悠悠的开口,「既然虞侯爷对我这般掏心掏肺,我自然不该让长辈为我操劳,所以我决定,在外买个宅子。」 尚清清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虞昭在说什么? 她要买个宅子? 她知道京城的房价有多贵吗? 京城居,大不易,就那正常的宅子也要两三千贯钱!那就是三千两白银了! 虞昭才来京城多久,她有这么多钱吗?就想买个宅子? 天虽黑,可她不该做梦! 第30章 堂伯父连三千两都不愿意为我花吗? 虞昭说话不快,尚清清能听清楚她所说的每一个字,「虞侯爷那般关心我,自然也明白我为何不敢住在虞侯府。」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身体髮肤,受之父母,我阿耶阿娘只有我这一滴血脉存活于世,我自然不敢让自己有半点损伤。」 「我不愿意侯爷与崔夫人和离,自然只能搬出来住。」 尚清清纠结地看着她,「昭姐儿,你知道京城二进的宅子要多少钱吗?三千两!」 「你这话说的。」虞昭淡笑出来,绕过她,站在一株菊花前,声音清淡,「堂伯那般喜欢我,却连三千两都不肯为我出吗?」 尚清清脑袋都要炸了。 怪不得虞昭敢做梦啊! 原来她是要虞崇给她掏钱买宅子! 尚清清白着脸,说道,「这三千两可不是什么小数目,侯府节俭,恐怕拿不出那么多钱给你买宅子的。」 虞昭『惊讶』地说,「怎会?虞湘表妹当初与我一同去布庄时对我说,她有一匣子东珠,珠体个个圆润饱满,随便拿出去一两颗,都能卖得百两价格,她还说家中那些东西多得是。」 稍微停顿,虞昭仿佛明白了什么,「你不是说他爱我如亲女,什么都愿意给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堂伯父连三千两都不愿意为我花,你其实是在骗我吧?"虞昭眼睛一厉,「你是想骗我回侯府?」 尚清清额头冒汗,忙摇头,「不是,昭姐儿,我怎么会骗你?」 尚清清那张俏丽的脸上有些发白,她咬了咬唇,「我回侯府将此事告知伯父,等他来定夺。」 「那就有劳你了。」虞昭莞尔一笑,「时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尚清清被虞昭那一通居高临下的要求打得措手不及,只能再次无功而返。 尚清清回到侯府,便马不停蹄地将虞昭地要求告诉了虞崇。 加之因为虞昭而被弹劾的愤怒,虞崇对虞昭的包容心已经寥寥无几。 「要我三千两给她买个宅子。」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冷色,「她想的倒是理所应当。」 尚清清哀愁地嘆气,「昭妹妹在安西都护府时就是这般,想要的东西必然要得到。」 虞崇冷笑一声,「她阿父还在时,她如何骄纵自然与我无关,如今虞怀玉已经死了,还这般不知收敛,我看她还是吃的苦不够多。」 尚清清眼底眸光一闪。 「你先回去吧。」 「是。」 尚清清离开后没多久,虞崇将一人唤来,话语中夹杂着狠厉,「看虞昭今后去哪儿,只要她外出,便将人直接带回来!」 来人低声应诺,迅速离开。 * 裴氏见虞昭安全无虞地回来,狠狠松了一口气,「尚小娘子没为难你吧?」 「姨母,她为难不了我。」 王诃在一旁提醒,「侯府三番五次地来人请你回去,礼做足了,你若是一直不回去,怕是外人要反过来猜忌你了。」 虞昭点头表示明白。 她不能一直住在王家,且她想报仇,仅凭她如今在京城没有半点名望,是不可能平白扳倒一个侯府。 虞昭垂眸吃饭,脑海中却在不停思索事情。 饭后虞昭又陪裴氏说了一会儿话,王大郎想起了什么,对虞昭说,「我们明日休沐,约了一些同窗和其他家的郎君娘子去城外骑马赏秋景,妹妹要不要一起去?」 王大郎一说,王二郎也立刻附和,「对啊对啊,昭妹妹,最近城外的秋景可漂亮了,特别是镇国寺的枫叶,绵延至云边,秋色火红,特别好看!」 裴氏好笑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也点头,「你来京城才三天就受了这么多的苦,去寺里上柱香,求个平安符,也好去去晦气。」 镇国寺……枫叶…… 虞昭一紧,骤然想到了什么,她抿着唇一笑,点头,「好啊,我之前在肃州也经常骑马,马术还行。」 王大郎莞尔一笑,眼睛发亮地看着虞昭,说道,「那这次我可要和妹妹好好赛一赛马。」 「大兄不必放水。」 「好。」 直到戌时,裴氏瞧时间不早了,便赶人去休息。 虞昭洗漱后躺在床榻上,并没有直接睡着,她在想明天镇国寺的事。 上一世虞崇发现她在医术上的天赋,便让她去为一些官员后宅的夫人们看病。 虞崇对她说,「如今那些人都还不认识你,你无信物证明自己的身份,倘若我直接向外人宣布你是你阿耶的女儿,他们恐怕都不会相信我的话,所以你得先隐瞒下自己的身份,帮他们的夫人们看了病,得到他们认可后,我再将你是怀玉之女的消息传出去,到那时,京城的人恐怕无一人不认同。」 那明显哄骗她的言论,那时的她就傻乎乎地相信了,她将自己的身份死死瞒住,等待她积攒够名望后,所有人都不会因为她毁容而不信她是阿耶阿娘的女儿。 她帮虞崇做事,一件又一件…… 让她记得尤其清楚的一件事,是鲁国公的亲侄儿在去镇国寺赏枫叶时,不慎跌落下山,不仅摔断了腿,还把脑袋给磕破了。 那小子聪慧伶俐,本要下场参加进士科的考试,却因为摔了脑袋而变成了痴傻孩童,鲁老太君因此哭断了肝肠,千般万般求医,虞崇便在这个时候把她推了过去。 虞昭为他接了脚筋,帮他化开脑中淤血,眼看着人要完全清醒过来,他却忽然暴毙,死状惨烈。 鲁老太君是鲁国公父亲的继室,她亲儿子死得早,只有小孙子一滴血脉,如今连亲孙都死了,她几乎失去了理智,亲自去皇宫求太后为她做主,皇帝得了太后的命令,便要大理寺彻查此事。 鲁老太君闹得整个鲁国公府都是风雨欲来,甚至还有流言传是鲁国公的亲儿子因与堂弟不合,失手杀了堂弟。 也不知鲁老太君做了什么,在此事闹得愈发沸沸扬扬时,她也死了。 虞昭被虞崇带到鲁国公府,教她了几句话,让她回答大理寺来的人,说鲁老太君的死与鲁国公无关,是老太君伤心过度,加之年事已高,这才受不了刺激一命呜唿。 那一场风波的最开端,就是因为鲁小郎君去镇国寺赏枫叶,才被害。 虞昭这两日都没听见有人在镇国寺摔断了腿,若非王大郎的提醒,她差点忘了这件事。 鲁小郎君现在还没被害,那他被害的时间……是不是就是明日呢? 虞昭未曾具体知晓鲁小郎君是什么时候栽了的,她翻了一个身,炯炯目光盯着摇曳的烛火,烛火之中,隐隐有一双沉静如水的视线朝她看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虞昭恍惚愣神。 上一世鲁老太君和鲁小郎君纷纷离世,只留下鲁小郎君的寡母,她接连遭逢打击,再看到虞昭时,双目无神,整个人都如离了体的魂魄般阴冷。 她远远看着她,问,「虞小大夫,我的阿郎和母亲,当真是因为意外而亡的吗?」 虞昭从未做过坏事,行事坦荡磊落,从不惧人言,也不怕别人诋毁。 可那时,鲁夫人只是无光无神无悲无喜的目光,就让她感觉到自己究竟做了一件多么大的错事。 虞昭喉咙堵着巨石,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她羞愧难当,脚步虚浮地落荒而逃。 第31章 看到了恶鬼! 如今再想起鲁夫人的目光,虞昭仍旧觉得心如火燎般的煎熬。 她不愿意再让这件事发生,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的弥补能不能让在天之灵感到有一丝丝慰藉。 她只能拼尽全力地不再重复上一世所做过的错事。 虞昭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 如果明天她没看到鲁小郎君在此次出游的人员内,那她还得想藉口问问王大郎,看鲁小郎君是什么时候去镇国寺的。 * 一早,虞昭刚刚睡醒,裴氏便送来了新的胡装。 裴氏身边的大婢女笑着对虞昭说,「这些本是夫人为娘家的两位侄女新裁的,几位表姑娘都不是爱骑马的,夫人便让奴婢将这些给您送过来,小娘子挑挑看可有喜欢的?」 虞昭瞧见大婢女身后四个婢女手中捧的衣服,就知道这些衣裳都是下了大力气才做成的。 她感念裴氏的疼爱,便也没有拒绝,「请丝竹姐姐替我多谢姨母。」 虞昭从那些胡服中挑了一套禾色绣缠枝团花的翻领窄袖袍,褐色胡裤,腰束鞶革,脚踏胡制靴子。 虞昭穿好后,青丝尽数被挽起成了男子束髮的样子,她容颜本就艷绝,这一身胡服,更是将她衬得面若暖玉,风姿绰约,颇有些雌雄莫辨的清冷疏离之感。 等她去用早饭,裴氏瞧见她脆生生的胡服模样,不由得抚掌夸赞,「昭姐儿穿胡服,若不细看,别人必然将你认成哪家俊俏的小郎君!」 王大郎也换了一身翠色的胡服,少了些书生的文雅,更多了男子尚武的气概。 他看了一眼虞昭,忙又转开了视线,含煳地点头,「妹妹穿胡服也好看。」 虞昭抿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王二郎则催促道,「阿娘!大兄,我们先用饭吧,再磨蹭下去一会儿可就要迟了!」 「行,先用饭,先用饭!」 饭后三人便拉着马准备外出,虞昭还还拿了银针,外伤药,以及毒药若干,以备不时之需 王大郎翻身上马,看虞昭也上了马,这才说,「咱们先去崇阳山脚下,我们在那边与柳二郎他们汇合。」 虞昭与王二郎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三人一边说笑,一边朝崇阳山而去。 镇国寺在崇阳山上,山间种满了枫叶,秋日一到,满山红橙相间,如火一般的颜色与夏暮的晚霞相比也没有几分差别。 镇国寺是京城第一大寺,秋天来此登高的游者只会更多,虞昭勒住马缰,视线朝山脚一处看去。 鲁国公府的两位公子,鲁致远,鲁景衡就站在那结伴而来的小郎君小娘子之中。 二人站的距离很远,鲁国公世子鲁致远,面上带着阴翳,来回捏着缰绳,看上去很不愉快的模样。 鲁景衡正与好友说话,俊俏的脸上带着些许轻松。 「伯玉!这边!」 王大郎名王常棣,字伯玉。 叫他的人是好友柳二郎,二人同在国子监读书,也是同班同窗。 王大郎带着虞昭与王二郎过去与他汇合。 「你们来得也太晚了些,让我们好等!」柳二郎拍他的肩膀,说完之后,这才瞧见王大郎身边站着的小娘子。 柳二郎眼底闪过惊艷,问王大郎,「这就是你之前提过的虞小娘子?」 王大郎含笑点头,请虞昭过来,向自己的同窗好友及他们的姊妹介绍,「这是我世叔虞总督的女儿虞昭,昭妹妹,他们都是我的同窗好友。」 虞昭看着眼前这些见过或没见过的小娘子小郎君们,一一行礼喊人。 人有些多,且都是官宦世家子弟,多多少少也从家中父辈口中听到过虞昭的大名,却还没见过这位虞氏嫡系的遗孤。 柳二郎的妹妹好奇地看着她,「听说那日小安王当街发病,就是你帮他控制了病情?」 其他小娘子闻言,便也看向了虞昭。 虞昭说,「我略通一些岐黄之术。」 柳二郎的妹妹爽快地笑了出来,「小安王的病连太医院的院正都束手无策,虞小娘子你太过谦虚啦!」 虞昭便露出了笑容,柳白薇瞧见她的笑,眼睛微亮,挤开了王大郎和王二郎,拉住虞昭和她说话。 姑娘们的友情来得就是这般奇妙,有时看对了眼便能相处。 王大郎见虞昭交到朋友,心中也觉得高兴,对柳二郎说,「咱们上山吧。」 一群风华正茂的小娘子小郎君出游,周遭去镇国寺上香的香客们瞧见,眼底皆带着艷羡。 虞昭与一群小娘子混迹在一起,她们叽叽喳喳说着京城内哪家又出了样式好看又好吃的点心,哪家的银楼又推出了新样式的髮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这些话题虞昭根本接不下来,她本意也不在这次出游上,目光游转,虞昭看向了把一众小娘子保护在中间有说有笑的小郎君。 这一眼看过去,虞昭的瞳孔一缩,整个人都骤然停下脚步! 拉着虞昭的柳白薇忽然感觉身后一坠,朝后看去,吓了一跳,「昭姐儿,你怎么了?」 只见虞昭仿佛见到了恶鬼一般,小脸上血色全无,双眸瞪大,额头隐隐有汗水溢出。 柳白薇的声音不小,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王大郎闻言,见她神色不对,忙走过来。 「昭妹妹,你怎么了?」 站在鲁景衡身边的两个刚刚加入进来的男子好奇地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而那两人赫然是虞昭的未婚夫翟少棠,与虞崇的长子虞见亭! 虞昭一直都知道她终究会和翟少棠再见,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他口蜜腹剑,寻蛊毒害她痛不欲生的记忆如惊浪般全部翻涌而来! 临死前插入她胸口的那一剑,似乎仍旧钝痛,她眸底瞬间被滔天的恨意覆盖! 虞昭捂住胸口,却没有血液散开,只剩下跳得剧烈的心脏。 瞬间的清醒并不能让她立刻收回那难以控制的怨恨,虞昭立刻闭上眼睛,另外一只手放在额头上,面露痛苦之色。 「隐隐想到儿时好似来过这儿,脑袋疼了一下。」 王大郎闻言就想扶她,可碍于男女之别,只能站在一旁看,安慰道,「许是你记起来以前曾和郑姨母来过,身体很难受吗?需不需要休息?」 第32章 那就是虞昭啊。 虞昭极力忍耐,这才将那股滔天恨意压了下去,她咬着牙摇头,「不用,大兄,还是等到了镇国寺之后再休息吧。」 王大郎不由地对柳白薇说,「还请柳小娘子照顾昭妹妹一二。」 柳白薇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大郎,「真是稀奇啊,京城王伯玉也有求人的时候。」 王大郎被打趣得赧然不已,柳白薇笑嘻嘻地说,「好吧,王兄长还是赶紧追我阿兄去吧!」 王大郎红着脸,又看了一眼虞昭,这才急匆匆地跟上去。 柳白薇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这才看向虞昭,见她神情平静自然,半点没有被打趣的害臊,她不由得奇怪,「昭姐儿不喜欢王兄长吗?」 闻言坦然回道,「大兄常照顾我,我自然是喜欢他的。」 虞昭已经不再看翟少棠和虞见贤,神情不如先前轻松,冷凝着。 柳白薇懂了。 这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啊。 「我们走吧。」 虞昭竭力不往后看,这才能勉强压住自己心中那嗜血的杀意。 虞昭,柳白薇以及另外两个小娘子一同上山,往镇国寺走去。 翟少棠一身宝蓝色锦袍,面如冠玉,眉宇间隐隐有一股锋芒毕露的傲气。 他唇角还噙着笑,方才和鲁景衡相谈甚欢,刚才与虞昭的眸子对上时,那股笑意尚未散开。 初看虞昭,翟少棠眼底便露出了惊艷之色,她生如牡丹般艷绝,可身上偏偏透着格格不入的清冷,仿佛与其他人都隔着山河。 翟少棠朝虞昭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又觉得有些熟悉。 他揽着鲁景衡,「哎,那小娘子是谁?我怎得从未在京城见过?」 鲁景衡将他的胳膊扒下,这才说,「你不认识?她是虞总督的女儿,虞昭啊。」 虞总督……虞昭。 翟少棠如遭雷噼,「虞昭?!」 他脑袋顿时变得嗡嗡作响。 翟少棠骤然想起在安西都护府时,他跟着一个小姑娘跑的场景。 那小姑娘的容颜渐渐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变得清晰。 她是虞昭…… 翟少棠看着那窈窕背影,心不由得紧紧揪起。 一时期待一时隐隐担忧。 他还记得自己与虞昭有婚约在身,只不过以前父母与他都觉得虞昭必定已死,约定自然不了了之。 可如今虞昭回来了,他是不是要娶她为妻? 想起虞昭那张芙蓉面,似秋水般的剪瞳,翟少棠胸口便热了起来。 她就是虞昭啊,果真与儿时没有任何区别,貌美如花。 虞见亭也无比震惊,「我叔父的女儿?!她不是死在了马贼窝里吗?怎会在此?!」 鲁景衡双手环胸,看着这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的二人,说道,「你们不知道吗?她进京后救了小安王,昨日小朝会,因为侯爷治家不严,侯夫人污衊虞小娘子害她女儿被弹劾了。」 虞见亭和翟少棠这两日都在赶路,回到京城后本想先来镇国寺烧过香再回府,怎会知道这些消息? 虞见亭蹙眉,「我妹妹?湘姐儿吗?她怎么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虞兄还是自己回侯府去瞧瞧吧。」鲁景衡耸肩,没什么表情地说,「听说出了大事儿,连御医都没法子呢。」 虞见亭看到鲁景衡这副模样就觉得恼火,冷哼一声,「你不说,自有人告诉我。」 「见亭。」翟少棠看了虞见贤一眼,示意他冷静一些。 鲁景衡绕过他们,只对翟少棠说,「我先走了,去了镇国寺后我等还要往上爬看枫叶。」 看着鲁景衡离开的背影,虞见亭嗤道,「他不就是学业比我等更好些吗?有什么可傲气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鲁景衡在京城是鼎鼎有名的大才子,就连陛下都夸赞他有管仲之才。 「嫉妒他的人不止你我。」翟少棠对鲁景衡这位朋友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鲁世子身上,勾唇一笑,「景衡他的兄长,可是对他记恨得很呢。」 「你还要去镇国寺吗?还是回府去看看你妹妹。」 虞见贤想起妹妹有些犹豫,问翟少棠,「你呢?」 「我想去镇国寺还愿。」 「那就去镇国寺吧,妹妹应当无事,我倒想看看虞昭,她是我叔父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堂妹,理该打声招唿才是。」 翟少棠和虞见亭的速度快了一些,跟上大部队,抵达镇国寺。 镇国寺内香客众多,虞昭不随心的扫了两眼那些佛堂,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不远处的鲁致远,鲁景衡兄弟二人身上。 也不知道鲁致远什么时候动手,镇国寺这么多人,怕是不会在这儿动手了。 虞昭按下焦虑的心情,去求了一签。 虞昭看了一眼,大凶,下下籤。 柳白薇和其他小娘子想看看虞昭的签,虞昭给她们看了一眼。 「呀,怎么是大凶?」尚家的两个小娘子惊唿着,「昭小娘子是不是惹了什么煞?得去找了觉大师解签才行!」 她没什么表情地将签子握在手中,问柳白薇,「了觉大师在哪儿?」 「了觉大师在后面,我们去那边找他。」 柳白薇得了个上上籤,正觉得高兴呢,拉着虞昭与尚家娘子去找觉大师。 后庭人没有前面多,有一小和尚见到虞昭四人,念了句佛号,「不知四位檀越寻谁?」 「我们找了觉大师,小师父可知了觉大师在哪儿?」 小和尚闻言道,「了觉师叔如今在忙,若檀越不嫌弃,可至净室稍等片刻。」 柳白薇和虞昭没有意见,跟着小和尚到了一间静室。 柳白薇闲着没事儿,如今静室里只有她的闺中好友与虞昭,柳白薇便没有顾及了,问虞昭,「你没回京城,那些年都在哪儿?」 「我一直都在肃州。」 「肃州苦寒,你自己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柳白薇心疼地看着她,只觉她一定吃了许多苦,不然她的手怎会如此粗糙,半分不像京城贵女。 虞昭并不觉得那段时间过得苦,相反,在肃州的时光是虞昭不多的生命中过得最肆意舒服的时间。 虞昭想了想,说道,「肃州虽然苦寒,可锅子却好吃得很,用羊骨熬一大锅汤,放在用炉子烧的鼎内,往汤内下入青菜,蘑菇,羊肉,鹿肉,再洒一些胡椒,麻椒,其汤鲜美,其肉嫩滑,冬日里最暖。」 柳白薇怎知道虞昭竟然这么会吃,只听她那般描述,口中便不停地有口水分泌! 她瞪大了眼睛,「京城也有锅子,我吃着也就那样呀,怎会那么好吃?」 尚三娘咽了下口水,「说得我都想吃锅子了,过了中秋天就愈发冷了,也到了该吃锅子的季节了!」 虞昭抿唇一笑,「京城没有肃州冷,在肃州外走一圈回到家中,再吃锅子如胜世间所有美味。」 静室外的窗户旁,萧承安听里头熟悉的女声侃侃而谈,眉毛扬的飞起。 他还以为虞昭是个连半分喜好也无的寡言小娘子。 没想到提起吃的话竟这么多。 第33章 为此,我宁愿粉身碎骨。 「王爷怎么在这儿站着?」 房外一道温和的声音传了进来。 静室内的四人顿时朝外走去。 只见萧承安一身月白色锦袍,头戴玉冠,端的是矜持清贵,清雅无双的仪态。 萧承安看着四个小娘子向他行礼,视线快速从虞昭身上扫过。 她穿着胡服,发间还带着和她衣色相同的髮簪,干净又利落,倒是有了点雌雄莫辨的意思,看上去倒是比前两日更加清冷了许多。 萧承安挪开目光,咳了一声,这才说,「你们不在前院,来此处作甚?」 柳白薇道,「回王爷,我们求了签,来此请了觉大师为我等解签。」 萧承安看了一眼把他给暴露出来的了觉大师,无语半晌,道,「既如此,那本王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目不斜视的从虞昭身边路过,鼻尖又嗅到虞昭身上那浅浅的药香,不禁侧眸看了她一眼。 虞昭垂首不言,半分眼色都不分给萧承安,仿佛和他完全不认识。 萧承安偏要在虞昭身后停下来,声音意味深长,「还未多谢虞小娘子的救命之恩,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 柳白薇与两位尚小娘子纷纷看向虞昭和萧承安。 没想到虞昭救了萧承安,竟然是真的吗?! 虞昭侧头看向萧承安,说道,「王爷客气了,您的诊金我已经收到了。」 「这才哪到哪,本王一定为虞小娘子亲自准备一份大礼。」 柳白薇几人惊得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地将目光在虞昭和萧承安身上转。 萧承安是什么人? 除了太子与两位嫡公主,萧承安就是陛下与皇后殿下最为疼爱的侄儿! 他向来对小娘子不假辞色,现在竟然对虞昭这么礼遇! 待他离开,她们立刻团团围住了虞昭,想问她和萧承安到底是什么关系。 虞昭没有给她们机会,对了觉说,「这位就是了觉大师了吧?我等求了几支签,求了觉大师解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了觉微微颔首,「这是贫僧分内之责。」 柳白薇她们便先请了觉为他们解签。 了觉博览古今,对解签颇通,一一为柳白薇和尚家两位小娘子解签。 等她们解完,柳白薇对虞昭说,「你的签不好,我觉得最近你可能会碰到什么坏事,不如也请了觉大师为你解签,能避则避?」 虞昭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中的签递给了觉,「还请大师为我解惑。」 了觉念了句佛号,接过虞昭的签,看了看上面的签文,半晌未言。 了觉按下手中的签子,温和开口,「三位檀越,贫僧有一些话想单独对虞檀越说,可否方便一二?」 柳白薇和尚小娘子们面面相觑,了觉都这般说了,她们也没法,只能先去静室。 「阿弥陀佛。」了觉垂眸,对虞昭说,「虞檀越,请。」 虞昭不知了觉在打什么主意,但还是轻微颔首迈步。 佛堂正中央是一尊石佛,垂目慈悲,悲悯世人。 虞昭看着那石佛,屈膝跪坐在石佛前的蒲团上。 「不知大师想对我说什么?」 「虞檀越可知何为因果?」 虞昭说道,「一切事物均从因缘而生,有因必有果。因又称因缘,果又称果报。因和果辗转相生,谓之因果报应。了觉大师,佛家因果与我求的签有何关系?」 「虞檀越如今的因果,与虞檀越的因果相悖,贫僧此生从未见过,故而不解。」 了觉何止是不解,他观虞昭所求的签便发觉到了不对劲,虞昭有苦相,是命途曲折大悲大苦之人,可她如今的命途之中,虽有血光危机,可隐隐又有救世之意。 这……是逆天改命吗? 了觉看向虞昭,沉静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探究,不解。 虞昭心中早已警铃大作,她仿佛被人扼住咽喉,后背激起冷汗! 佛家深信因果循环,种下什么因,便得什么果。 她自认为自己重生对未来之事了如指掌,却忘了上一世她自入京就已经陷入困局之中,所以她才落得个如此惨澹狼狈的下场! 可这一世虞昭从迈入京城的第一天开始,她的命运已然不同,这意味着她所知道的未来也发生了改变,那她深信会发生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虞昭紧紧握住了双手,满脸发白。 如果她救下鲁景衡,恐怕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因为得意而膨胀,到那时,她莫说报仇,恐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了觉见她许久未语,道,「虞檀越是知晓些什么吗?」 虞昭回过神来,看向了觉,拳头握紧。 她重生之事实在惊世骇俗,绝不能对其他人说。 虞昭笑意苍白,平铺直叙,「我不过是一介小人物,大师这些话我也是第一次听闻,不知其中道理。」 这话也不知了觉信了几分,他又念佛号,说道,「虞檀越的签乃大凶之象,伴着血光之灾,隐有生命危险。」 虞昭后背不自觉的端直起来,「大师觉得我如何能破死局?」 了觉悲悯的看着虞昭,「虞檀越既已种下因,切莫多做杀孽,积德行善。」 不要她造杀孽? 那怎么可能? 不论是虞崇,崔氏,尚清清,还是翟少棠,她的死仇都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她重活一生为的就是能将前世那痛彻心扉的仇恨报了。 这是她重活后到现在唯一的目的。 若让她抛弃杀孽,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虞昭闭了闭眼,双手合十向了觉一拜,「多谢大师解惑,只是我此人并不信因果循环,我父母皆亡,我孑然一身,自没有什么不能再捨去的,只有一心愿必要达成。」 虞昭眼眸如黑曜石般冷静透彻,语气坚定,「为此,我宁愿粉身碎骨。」 「大师,某先走了。」 话落,虞昭站起来,转身,在那高大释迦牟尼的悲悯注视下,迈步离开。 了觉嘆了一口气,虞檀越执念至此,伤己伤人。 …… 今日艷阳高照,天气甚好,虞昭从佛堂出来,却感觉不到暖意。 她本要去找柳白薇她们,余光忽然看到一个身影自后院闪过,虞昭的脚步一顿,凝神看了过去。 那人已经自角门跑走,看不到了。 虞昭将那些摸不着边玄之又玄的念头抛开,去静室给柳白薇道了歉,说想自己在镇国寺里走走,让她们先去玩。 虞昭自己则去了那个角门。 自角门出来,就是镇国寺后山的枫林,虞昭快步走了几步,往远处看去,果然瞧见一群人一前一后地朝枫林深处走去。 虞昭心知现在就是他们行动的时机,想也不想,立刻追了上去! 某棵树上,正在闭眼休憩的萧承安听见那繁乱的脚步声,不悦的睁开了眼睛。 往下一瞥,就瞧见某个不待见他的小娘子迈步朝枫林深处跑去。 也不知去干什么,竟然这般兴致沖沖,竟然直接跑了起来。 萧承安这么一想,便坐起身要追上去,转念间脸色又不怎么好看。 虞昭对他置若罔闻,生怕和他沾上关系似的躲着他,他干什么还要凑上去? 第34章 被她亲过的手心发烫 这么一想,萧承安又坐了下去,冷峻的面容上没有笑容,只是余光难以自控的往虞昭跑走的方向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她追去的方向曾有三四个小郎君也朝那边去了,不知虞昭好端端地不与她新结交的小娘子玩,为什么去跟踪一群小郎君。 且秋日里蛇虫最多,虞昭一个小娘子怕是会怕那些个小东西。 今日他来找了觉帮他把脉,看看虞昭的针法有没有那么厉害,了觉肯定萧承安身体内的毒蔓延的确缓慢下来。 只要坚持下去,说不定他还真能等到解药做出来的那天。 会扎那针法的人只有虞昭一人,也就是说萧承安的小命就在虞昭手中握着,她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能救他的人也就没了。 思绪在转瞬间而过,萧承安找到了跟上去的理由,也不再磨蹭,身体一纵,便朝虞昭所去的方向追去。 越往里走,山中草木就越多,他们去的地方也偏离了主路,脚底下皆是各种枯叶枯枝掩盖的湿滑路段,稍有不慎就会掉下去。 虞昭扶着树干,看着草木被人的动作踩倒而留下来的痕迹,也不多歇,再次提步往前走。 不消片刻,虞昭耳边响起尖锐的惨叫声。 虞昭心中一抖,骤然看过去,只见鲁景衡倒在地上,胸口,双腿处被人用刀割出的伤口此刻正汩汩冒血。 鲁致远神情阴沉,盯着鲁景衡的目光里透着浓浓恨意,「景衡,要怪就怪你生错了人家。」 他是鲁国公府的世子,文采不差,还考中了进士科,文武双全,本该是受人爱戴,人人敬仰的存在,可就是因为鲁景衡,他的所有光环都被夺走了! 京城内大儒都夸鲁景衡诗赋超绝,文采斐然,是多年不可得的英才,就连陛下都夸他有管仲之才。 鲁景衡在家受到的待遇,比他这个世子都要好,他父亲也更喜欢这个侄子,不惜让他为鲁景衡让路。 鲁致远越想握着刀的手便愈发的紧,眼看着就能将萦绕在头顶多年的阴影解决,他便说不出的畅快! 他的神情越来越狰狞,鲁景衡心生绝望与仇恨。 鲁景衡哪知今日竟遭此大祸,不停往后退,求救般对鲁致远说道,「堂兄你我才是一家人……你别再受他们挑唆了!」 「景衡兄这话可说错了,致远兄早已将你认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后快,怎么是我等教唆呢?」 「你说是不是啊,致远兄!」 虞昭看到这儿,便要开口将他们喝走。 就在这时,她的嘴骤然被捂住。 虞昭被狠狠惊了一下,扭头看去,只见她身后站着不知何时过来的萧承安。 隔着半支胳膊的距离,虞昭都能感受到萧承安身躯散出来的热意,可他的神情却异常的冷凝。 萧承安肃着脸,直接说,「你一个小娘子开口不仅吓不走他们,反而惹祸上身。」 他低下头,一只手抬起,放在唇边,「嘘。」 萧承安生的的确好看,面如冠玉,下垂的眼睫都无法遮住他眸中潋滟波光。 虞昭怔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萧承安见她听话,翘了翘唇角,目光再看向远处那些人,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哪家的狗崽子,敢在镇国寺扰人清静!」 那一群人听到有外人说话,顿时慌了起来。 想也不想的就要把鲁景衡给扔下去! 「你们还敢杀人!」 这警示之声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也不敢看鲁景衡到底有没有掉下去,忙弯下腰四处逃窜起来! 虞昭听到响动,立刻从树后走出来,朝那边跑去。 萧承安是习武之人,动作比她还要快,来到方才鲁明致等人站的地方,低头就看到了死死握住一根藤蔓,双目尽是恨意的鲁景衡。 他看到萧承安后,这才流露出希冀,「安王救命之恩,景衡永不敢忘!」 话音才落,一个模样俏丽的小娘子的脑袋也露了出来。 鲁景衡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儿还有一个小娘子。 萧承安将人给拉了上来,正要动他,就听虞昭说,「先别动!」 萧承安和鲁景衡皆纷纷看向虞昭。 只见虞昭径直走向鲁景衡,目标明确地抬起他的腿。 鲁景衡哪里见过小娘子这般胆大妄为的直接去碰外男的腿,他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顿时浮现一抹微红,「虞……虞小娘子……你……」 虞昭根本没有理他,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把匕首,将鲁景衡伤口处的碎布割开,露出他被伤得最严重的脚腕处。 没想到鲁致远下手竟然这么快,她才一路跟过来,鲁景衡的脚筋就先一步被挑断了。 虞昭心下微沉,拿出银针快速帮伤口止血,这种地方显然不适合接脚筋,更何况当着这两人的面她也不能平白无故把空间里的那些东西给拿出来。 萧承安就站在一旁,盯着虞昭熟练又迅速地用伤药帮鲁景衡止住了血,又从袖口里拿出了干净的布,帮他将伤口给包扎起来。 她似乎经常做这等为人包扎伤口之事,半垂着眼眸,枫叶摇晃留在她侧脸上,神情专注认真。 萧承安只觉得多看虞昭一眼,她忽然扭头唇瓣擦过他掌心时残留的柔软温度就越来越烫。 做完这些,鲁景衡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了,虞昭对他说,「你的脚筋断了,乱动的话,怕是华佗转世也救不了你。」 鲁景衡已经看呆了,听到虞昭的话,很快就为自己的胡乱猜测而感到赧然,「多谢虞小娘子相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虞昭站起来,不期然与萧承安的视线对上,她歪了歪头,似乎在问他为什么看她。 萧承安挪开视线,左右看了看,说道,「等着。」 他转身去了来时的路上,站在红枫叶铺满的小路上,萧承安仰起头,以手抵唇,响亮又如鸟鸣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虞昭看他走远,问鲁景衡,「你打算怎么办?」 鲁景衡身上散发出一股仇视,「此仇不报,某咽不下这口气。」 虞昭说他的脚筋断了,他以后说不定连路都走不了,鲁致远,他的亲堂兄,这般残害他,他怎么能如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就这么轻轻揭过去!? 第35章 王爷可真是……聪明绝顶。 鲁景衡看了一眼被包扎好的伤口,羞愧地对虞昭说,「某很感激虞小娘子的救助,只不过……还请虞小娘子帮某将这些给解开。」 虞昭愣住,她眼底多了几分不解,「为什么?」 「某既受伤,这伤自然不能白受。」鲁景衡唯恐他人听了去,声音压低,「今日公堂对峙,某必然不能将那些害某之人好过。」 虞昭大为震惊的看着他,万分没想到鲁景衡竟然选择这种方式来反击。 作为大夫,虞昭私心里并不喜欢这种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的病人,但同为之人,虞昭虚心学习了鲁景衡的这种做法,并将其记在心中。 是她与周遭隔离日子太久,未曾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报仇的法子。 「我虽答应帮你,你若还想走,就不能动脚踝。」虞昭郑重又严肃地提醒他。 鲁景衡听到虞昭的话,心中感到一股暖意。 被亲堂兄那般陷害,反而是一个他从未接触过的小娘子百般关心他,与那些虚假的亲情相比,萍水相逢的善意,更让他感动。 鲁景衡坚定地说,「某虽无甚大用,但某向虞小娘子保证,他日若虞小娘子有用得着某的地方,某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虞昭没有说话。 这一次,鲁景衡算是被救下来了吗? 虞昭有些不敢确定,鲁景衡会不会死关系着虞昭还能不能相信自己上一世会发生的事情,这一世会不会同样发生。 如果未来的轨迹已然发生了改变,那是不是意味着某些人的命运也在发生剧烈变化? 虞昭胡思乱想着,把包扎好的伤口重新解开。 萧承安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四位抬着轿辇的护卫,让护卫把鲁景衡抬到轿辇上送走。 而他自己就站在一旁看着虞昭把东西都捡起来,折好塞回去。 忽然,萧承安开口问,「你跟踪他们到这边来,提前知道鲁明致要对鲁景衡不利?」 虞昭心中微跳,抬眸便撞进萧承安审视眸子中。 「我怎么可能会提前知道这种事情?」虞昭飞速垂眸,不与萧承安对视,「我只是看到一群人鬼鬼祟祟地从后院往这边走,心中好奇,便跟了过来。」 良久,虞昭都没听见萧承安说话,正当她以为萧承安是不再追究此事时,他骤然开口,「虞小娘子,你莫不是喜欢鲁景衡吧?」 虞昭:「……?」 她抬头看向萧承安。 萧承安双眸微眯,一字一句,仿佛道出真相的口吻,「你喜欢鲁景衡,才跟踪他一路来了这儿,看到他被人残害,你就忍不住想去救人。」 虞昭酝酿半晌才默默说,「王爷可真是……聪明绝顶。」 萧承安见她竟然没有否认,瞳孔便缩了一下。 她竟然喜欢鲁景衡? 才来京城几天,她知道鲁景衡是什么人吗? 那小子相当自傲跋扈,自视清高,她一个小娘子主动追求,鲁景衡必定嗤之以鼻。 她要执意如此,迟早有一天要吃大苦头! 萧承安心中没由来的不爽,甩袖,转身阔步走了。 没多久,萧承安又面无表情地走了回来,「本王希望虞小娘子与本王合作的关系不要有第三个人知道。」 「还有,虞小娘子既有喜欢之人,就不要对其他郎君动手动脚,实在有伤风化!」 更不能对他动手动脚! 她有喜欢的小郎君了还对他摸摸碰碰! 有失体统!!! 萧承安越想脸色越青,迈出的步子又大又急,仿佛一刻钟都不想留在这儿。 不要对其他郎君动手动脚。 她对谁动手动脚了? 虞昭满头雾水地看着萧承安铁青着脸离开,他们之间的合作虞昭自然不可能告诉别人,可萧承安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从后院回来,虞昭就碰见了找她的王大郎。 他看虞昭神情自若,身上似乎也没受伤,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提步走到她的面前。 「昭妹妹,你去哪儿了?方才我找了你许久也不见你。」 虞昭见他满头是汗,从袖口取出一方干净的帕子给他,「我在后面看枫叶,许是所在位置有些偏僻,大兄才没瞧见我。」 「大兄这般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大郎接过帕子,笑了一下,神情又凝重起来,「鲁景衡被害了,方才被人抬下了山,如今已经往京兆府去了。」 王大郎有些愧疚,「昭妹妹,咱们可能爬不了山了,我们得去京兆府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虞昭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也想去看看鲁景衡是怎么对付鲁致远的。 虞昭和王大郎王二郎他们去牵马时,就瞧见翟少棠一人拉着一匹白色宝驹,少年蓝衣白马,风流倜傥,煞是招眼。 这次一同来游玩的几位小娘子便脸红着往翟少棠那边看,低声说翟少棠出去歷练一趟,回来后又英俊了两分。 他并未在意那些小娘子的目光,她们喜欢看他,这种情况在他年满十五后,他便习以为常了。 翟少棠正在等虞昭,看到她与王大郎兄弟二人一同下山,翟少棠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 王大郎瞧见翟少棠,惊讶了一下,「他怎么在这儿?」 虞昭见他要与翟少棠说话,便道,「大兄,我先去牵马了。」 王大郎点头,示意二郎和虞昭一起去。 虞昭努力克制着一刀把翟少棠捅死的冲动,压制隐隐外泄的恨意,目不斜视,紧抿着唇,朝马厩走去。 翟少棠就站在马厩不远处,他见虞昭走过来,眼底的笑容这才浓烈起来,唇角勾起,挺直了嵴背便朝她走去。 抬起的手还未摆上一下,那窈窕的身影便停也未停地从翟少棠的面前而过。 仿佛压根不认识翟少棠是谁。 翟少棠的手僵在了半空,身后还有王二郎的说话声,「昭妹妹,方才翟少棠是在打算与你说话吗?你认识他?」 虞昭冷淡又疏离的声音传来,「翟少棠?不认识,你感觉错了吧?」 王二郎摸摸脑袋,「也有可能,说不定他是在和大兄打招唿。」 翟少棠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难看。 第36章 别乱动 不认识? 虞昭竟然说她不认识他? 幼时在安西都护府的那一年,他们二人常在一块儿玩的时光她都忘了吗? 从前她喊他少棠哥哥的记忆,她难道全都记不得了? 翟少棠有些不悦。 他可是她的未婚夫,他们是交换过信物名帖的未婚夫妻,虞昭怎能把他给忘了呢? 「翟兄。」王大郎走了过来,声音温和,「方才瞧见翟兄与虞世子也去了镇国寺,你们何时回的京城?」 翟少棠压下心中愤怒,面上也没有笑容,淡淡说,「今日刚回京,见亭有事先走了。」 他看着王大郎,面不改色地说,「伯玉兄,方才我瞧见你兄弟二人身边有位小娘子,那是你心悦之人?」 王大郎面上浮现一丝薄红,整个人都拘谨起来,忙摇头否认,罕见的有些结巴,「不,不是,那是我世叔的遗孤,刚刚回到京城,我父亲与母亲对她颇多怜爱,要我多加照顾。」 翟少棠如何看不出来他的故作淡定和假意否认,心中已然发生了惊涛变化。 王大郎不欲与翟少棠谈论虞昭,往马厩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弟弟已经带着虞昭将三匹马都牵了出来,便对翟少棠说道,「翟兄,我先行一步了。」 「正好我也要下山,不如我们一起?」 王大郎不是能拒绝人的性格,为难了片刻,便点了点头。 等王大郎对虞昭和王二郎说翟少棠要和他们一起下山回京城时,虞昭的神情便愈发的淡了起来。 她也未表露自己的情绪,只是翻身上马,对身侧的王二郎说,「早晨过来时人多,现下回去人少,不如我们赛个马如何?」 王二郎立刻来了兴致,「好啊好啊,昭妹妹输了,可别哭鼻子!」 虞昭驱马便跑了起来,「放心,我自不会哭鼻子。」 王二郎立马追上去,嚷嚷道,「昭妹妹你怎么不喊口令就直接跑了呢!」 王大郎看他们俩跟脱缰野马似的,一转眼就没了人影,笑着摇了摇头。 翟少棠心中有些急,「伯玉兄不追上去吗?」 王大郎含笑摇头,「不必,二郎和妹妹骑术都好,这会儿路上并无太多人,让他们先赶回去也好。」 更何况二郎身边还跟着随从,不会出什么问题。 翟少棠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虞昭消失的背影,恨不能马上追上去。 虞昭可不知翟少棠这会儿已经盯上她了。 她和王二郎一路纵马,往京城的方向跑,快午时了,路上行人并不多。 王二郎咧着嘴笑,对虞昭说道,「照这个速度,用不了两刻钟我们就能回到京城了。」 「果然跑马还是要没人的地方跑起来才爽快!」 说完,王二郎便要再加速,虞昭也要提速,忽然耳边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虞昭心中一凌,扭头一看,就见一条鞭子直朝她甩了过来! 她躲避不及,左肩被狠狠抽中,若非她下意识抓紧了马缰,恐怕她整个人就要被抽下马去! 王二郎感觉到不对劲,后头瞧去,整个人都被惊得魂飞魄散! 虞昭的身后正有三人穷追不捨,其中一人手拿长鞭,举起手正要往虞昭身上抽第二下! 王二郎想也不想地大声喊,「昭妹妹!小心!」 虞昭左肩火辣辣疼,她此刻却顾不得在意伤口,矮身抱住马脖子,第二鞭擦着她束起的发冠抽过,将她的髮钗打掉,所有头髮都散乱下来! 虞昭看了那三人一眼,心中大恨! 这三人是虞崇的人! 她眼底发狠,朝自己的袖口摸去,从里面拿出一包东西,在第三鞭打下来前,王二郎的随从终于反应过来,忙朝那三人挤去,抽鞭的那人第三鞭抽歪,打在了虞昭马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马疼的嘶鸣声顿时响彻。 虞昭没来得及将手中的东西往后撒,整个人就被马给甩飞出去! 前方官道,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的萧承安听到马儿嘶鸣声,往外看了一眼。 「长吉。」 在外骑着马的长吉便将速度放得更慢,转了个身,便朝后赶去。 没多久,长吉就拉着马飞速地赶了回来。 长吉额头上全是汗,焦急不已地说,「王爷!虞小娘子被人追杀了!她的马不知为何,这会儿马发了癫,把虞小娘子给甩下来了!」 萧承安大惊,骤然让车夫停车! 他从长吉手中抢过马,转身就朝虞昭所在的方向而去! 此时此刻,虞昭正因为被甩下来而砸得浑身上下都发疼,仿佛浑身都散了架一般。 那三人勒住马,下马抓住虞昭,要将她扔上自己的马上带走。 王二郎怒急,拉住抓虞昭的男子,喝道,「你是哪家的人这般大胆!竟敢在官道上抓人!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那男子身后的二人当即把王二郎扯开,一言不发地将他推到地上。 王二郎不会武,这么一摔疼得很。 随从连忙上去扶住他,「二少爷,您没事吧?」 「扶我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救昭妹妹!」 随从踌躇地看了一眼那三人,弱弱说,「二少爷,小人不会武啊,打不过他们。」 王二郎一哽,转而怒视那三人。 男子将虞昭扔在马上,翻身上马,压住虞昭不让她动,对另外二人说,「我们走。」 虞昭浑身骨头似乎都移位了,哪哪都疼。 她紧紧握着那一包毒药散粉,脑袋异常清醒。 看来虞崇因为昨天她接连拒绝崔氏和尚清清让虞崇感到愤怒了,这才不惜掳她回侯府。 如果这次她被掳回去,等待她的必然是虞崇的圈禁! 虞昭权衡不到两息,便打算将毒粉打开,直接撒在那男子的脸上! 哪知将她扔在马上的男子走了还没一里,他就被人一脚踹下了马! 虞昭被他狠狠抓着,他被踹下去,虞昭的身体也直接仰过去要再次往马下摔,说时迟那时快,虞昭的领口被人一提熘,她整个人又回到了马上。 这一动作发生太快,虞昭都没反应过来,再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萧承安那张含着冰霜的阴沉俊颜。 萧承安将男子踹下马后,便夺了他的马,把虞昭又重新拉了回去。 他拉紧马缰,马儿抬起前蹄,往下一踩,转着圈停下奔跑。 另外二人看到萧承安的剎那,就变了脸色。 那二人立刻就要带着被萧承安踹下马的人走。 虞昭看到,立刻对萧承安说,「王爷,别让他们走!」 萧承安冷睨着那三人,拍了她一下,「别乱动。」 他如今在盛怒之中,完全没有在意到自己拍的地方是哪儿。 第37章 把帕子塞怀里 虞昭起初只觉得臀部微痛,愣了一瞬,才发觉是萧承安拍的,她扭头看向萧承安,只见他神情冷厉,隆起的眉宇又阴色围绕,不像是故意的。 虞昭便将他拍她屁股一事按捺下来,只认为是萧承安没有察觉。 刚刚被随从扶上马,一路狂奔追上来的王二郎就看着萧承安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带着虞昭就朝那三人追去。 王二郎愣了一秒,立刻催促随从,「快快快!去京城叫金吾卫!把那三个贼人给本少爷抓起来!」 随从忙不迭地驱马朝京城内跑去,王二郎则往萧承安的方向追去。 萧承安骑马速度快,显然不想放过那三人,可苦了虞昭,本来从马上摔下来就疼得紧,再被这么一颠,她的脸色就有些白。 好在萧承安的马术极好,追到那三人之后,也毫不留情的直接抬起软剑朝那三人攻去! 三人还有些功夫在身上,堪堪躲过了萧承安第一击,心中还未松气,那充斥着凌厉剑风的第二招随之而来! 落后一步的人被剑划破后背衣裳,嵴背划了一剑,鲜血随着萧承安舞剑的动作而飞溅在半空中。 中剑之人尖叫一声,扶着落马之人的手便一抖,紧接着,第三剑便扫在他握缰绳的胳膊上,那人疼得汗水往下流,却不敢弃马。 萧承安见他们竟然这么能跑,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视线落在他们的马鞍上,眼底划过冷色,将剑扫在固定马鞍的绳子上! 两根绳子顿然分裂开来,马上二人顿时坐不稳了,在萧承安再次发动攻击时,他们因躲避而纷纷跌下马。 唯有另外一人仓皇逃跑了。 萧承安勐然勒马,见虞昭险些被弹下去,便一把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好,马匹停下奔跑,原地转了两圈,才稳下来。 虞昭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萧承安把玩在手中的物件,三两下就换了个姿势。 她的头髮全散了,一坐稳,透着清香的头髮就煳了萧承安一脸。 他胡乱扒了两下,不满地说,「虞昭,你为什么要披头散髮?」 虞昭被这一通折磨,整个人都有些凌乱,好半晌才说,「那人抽了我两鞭子,第二鞭把我的髮钗打掉了。」 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听出她声音之中夹杂着痛苦。 萧承安盯着她的乌髮看了一会儿,下了马,一脚踩在想站起来逃走的人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捏住他们的脸,强迫他们张开嘴,一脸嫌弃地用帕子挨个摸过他们的牙下。 没摸到毒囊,这才从他们身上抽出鞭子将他们五花大绑。 萧承安将那帕子扔了,手上还是有他们的口水,他喜洁,此时此刻恨不能赶紧拿水把手给洗得干干净净! 虞昭艰难地下了马,看他别扭隐忍的模样,手无处安放地竖着,默了半晌,竟然诡异感觉到他在纠结什么。 虞昭摸了摸袖口,才想起来自己的帕子给了王大郎擦汗。 想起空间里还有那张曾经沾了萧承安的血,被她清洗干净的帕子。 虞昭从空间里摸出了那张帕子,给了萧承安。 「干净的。」 萧承安瞥了她一眼,高冷地接过来,勉为其难地擦了擦手。 然后自然而然地将帕子塞进怀里。 「他们是谁派来的?」 虞昭脸色难看,说,「虞崇。」 「呵。」萧承安薄唇冷冷吐出一个音节,「他想把你拿回虞侯府?」 虞昭默然不语。 见她默认,萧承安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虞昭哪怕住在王家,也不情愿回虞侯府。 她若回了虞侯府,恐怕就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柳八呢?」 「他有其他的事要做。」 「这两人你打算怎么办?」 有这两个人,虞昭就等于有了虞崇的把柄,她能报官,将这两个人送到王诃那,王诃必然能为她做主。 可虞昭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把这两个把柄送出去。 虞昭的视线落在被捆起来的两人身上。 余光扫到王二郎要过来了,虞昭便对萧承安说,「王爷觉得,我将他们拿捏在手中威胁虞崇,如何?」 萧承安没想到她会问自己的意见,扬眉,脱口而出,「你不问你小情郎的意见,反而来问我?」 虞昭:「?」 萧承安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这种话,他转开目光,说道,「你想拿他们怎么样与我无关。」 「有些关系的。」少女声音清浅,在王二郎来之前,快速说道,「他们是王爷拿下的,我与王爷是合作关系,我势单力薄,也没有地方关他们,所以,我想请王爷先将他们压下。」 虞昭向萧承安行了一礼,抬眸看他,「多谢王爷了。」 萧承安:「?」 他什么时候同意了?! 萧承安还想再说什么,只可惜王二郎已经忙不迭地过来了。 他忙跑到虞昭的面前,看着她,「昭妹妹,你没事吧?!」 当然有事了,虞昭浑身上下都疼得很,简单估计,左手胳膊扭了,脚也扭了。 虞昭摇了摇头,面不改色地说,「没事,多亏了王爷及时搭救,我没有受什么伤。」 王二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萧承安撇了王二郎一眼。 王二郎的父母虽然与虞昭的父母是至交好友,可虞昭又不是王诃的女儿,叫这般亲热实在于礼不合。 「那我们赶紧回京吧,可别在这段路上再碰到什么劫匪了!」王二郎盯着那二人,恨不能再踹上两脚泄恨,「昭妹妹放心,我已经让随从叫金吾卫了,他们很快就过来,这些人交给金吾卫,阿耶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虞昭愣了一下,没想到王二郎的速度那么快。 只听萧承安啧了一声,「这些人我会亲自处理,不必京兆府来。」 王二郎傻眼了,可萧承安却不给他时间思考,王二郎都赶过来了,那长吉也应该带着车夫也过来了。 萧承安让长吉直接将人带走,一点都不给王二郎等金吾卫过来的机会。 王二郎踌躇问虞昭,「让王爷把人带走好吗?」 虞昭说,「无事,王爷自有思量。」 闻言,王二郎也就不纠结了,「那我们上马走吧。」 虞昭便要一瘸一拐地往马儿所在的方向走去。 冷不丁的,萧承安声音响起,「就你这样还骑马?难不成你还想再摔一次?」 第38章 本王不去京兆府! 萧承安扯过马,翻身上去,不耐烦地对虞昭说,「还站着干什么?去上马车。」 虞昭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马上身形挺拔,芝兰玉树的萧承安。 他虽然经常出言刺人,但为人还蛮好。 虞昭笑了笑,「多谢王爷。」 她缓慢登上马车,并未直接坐在主位上,只是在旁边找了个空位坐下。 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虞昭这才将手中的毒粉拿出来。 她眼底闪着冰冷寒意,将东西重新塞了回去,又捏了捏自己的扭伤的手臂。 很疼,她没什么表情,按住某处,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虞昭额头布满汗水,扭伤的地方已经重回原位,虞昭如法炮制,用银针将扭伤的脚筋扎通。 接下来还得用药膏敷上几日才能好透。 虞昭检查了自己其他地方。 除了摔到地上的扭伤就只有左臂的鞭伤最严重。 她也不在意这是萧承安的马车,在里面给自己上了药。 外面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虞昭上药的动作一顿,细细一听,竟然是王大朗和翟少棠。 他们已经追上来了。 他们自然而然地和王二郎行在一起,没看到虞昭,便问王二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王二郎便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刚才的惊险。 王大郎被吓得脸都白了。 他忙问,「昭妹妹人呢?」 翟少棠的心也微微提起来,不由地在四周找虞昭。 王二郎笑嘻嘻地说,「昭妹妹在王爷的马车上呢!」 王大郎驱马过去,问,「昭妹妹,你可还好?」 「大兄安心,我无事。」 翟少棠也凑过去,声音温柔,「虞小娘子可知那些人是谁派来的?我父亲身为刑部尚书,必定为虞小娘子做主。」 翟少棠说完,还不忘记着重道,「虞小娘子,在下姓翟,名少棠,当今翟侯爷是我父亲。」 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 翟少棠心知虞昭肯定听见自己的声音了,可是她没有回答。 难道她已经认出来自己,因为他这些年未曾帮她,所以她在和自己闹别扭? 翟少棠三两下便猜中了虞昭的心思,心中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声,唇角却勾了起来。 无事,等她回去,他会找个时间亲自向她道歉。 昭妹妹性情开朗大方,只要他好好解释,昭妹妹一定会原谅他的。 萧承安冷眼看着虞昭和王大郎,翟少棠隔着马车的木墙你来我往地交谈,心中愈发的不爽起来。 萧承安脸黑如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冷意,不知为何,但就是不爽。 于是萧承安骑马的速度快起来,其他三人见状,也就不再闲聊,提速追上去。 一路无话,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人还没走多远,就碰到了京兆府的人。 他们瞧见萧承安,眼睛都亮了,忙赶过来喊住他。 「王爷!王爷!」 萧承安冷声问,「何事?」 「我们王府尹在提审鲁景衡被害一案,公堂上发生了一些分歧,鲁景衡对府尹说是您救了他,鲁景衡希望您能为他作证。」 萧承安心情本就不好,没想到虞昭的那个小情郎竟然还敢让他去帮他作证! 他的脸更黑了,语气不善说,「出了什么事都来找本王,鲁景衡如何与本王何干?」 小吏额头冒汗,喃喃不知该如何是好。 虞昭听见外面萧承安发火的声音,有些奇怪,开了木窗往外看,就见萧承安印堂透着黑意,连眼底都多红血丝,隐隐露出暴戾,难以控制脾性的模样。 虞昭细细凝眉,让车夫停了马,请萧承安上马车说话。 车夫便走到萧承安,低声说了几句话。 萧承安唇角浮现一抹讥诮的笑,以为虞昭还想让自己为她那个小情郎帮忙。 他倒要听听虞昭还有什么鬼话能说动他。 萧承安弃马上了马车。 对上萧承安似笑非笑的讥讽模样,虞昭眉头围拢,直接凑过去,拉住他的手腕。 萧承安:「……?」 讥讽神情僵在脸上,萧承安肃着脸僵硬的要把手抽回来。 「别动。」虞昭的手搭在他脉搏上,闭眼听脉。 萧承安盯着她的脸看,脑子里有点混乱。 虞昭不是打算求他去帮她那个小情郎? 她抓自己的手又是干什么? 难道是他意会错了? 萧承安的目光又偏落在虞昭垂落在肩头的乌髮上。 她的头髮都他碰过,手感细柔光滑,若是直接握在手中,必定顺滑如上好的绸缎。 隐隐幽香钻进他鼻翼,萧承安神使鬼差,盯着自己已经半抬起的手,脸陡然红了起来,他忙将手收了起来,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虞昭听了好一会儿的脉,神情却愈发凝重起来。 等她再睁开眼睛,便对萧承安说道,「王爷,您方才又有毒发的症状了。」 萧承安一愣,下颌绷起。 虞昭拢着眉,从袖口中取出银针,直接扎在萧承安脖颈处的穴位上,仔细捻了捻。 萧承安只觉得脑袋隐隐清明起来,方才动起的怒意慢慢消散。 见他恢復了冷静,虞昭有些疑惑,「您的毒明明已经被我用阵法压制下去,至少一个月安全无虞,怎会又会毒发?」 见她一口一个毒发,萧承安的脸色便不好起来,将话题转开,「你让本王上来不是为了说服本王去帮你那小情郎?」 虞昭答,「这是王爷自行做决定之事,您不愿去,我也是会过去帮他的。」 萧承安从虞昭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想去就从本王的马车上离开,本王不去京兆府!」 虞昭不知又哪里惹到这祖宗了,她自也不会纠缠,站起来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王爷载我回京,您的身体我会多想想该怎么办。」 说完,虞昭便从马车上下来。 虽然扭到的脚筋已经被打开,但虞昭还未完全恢復,走路略显缓慢。 翟少棠就看着虞昭步步生莲的走到马旁,头髮如缎般垂在腰际,遮住那窈窕的身姿。 他有一瞬间的唿吸凝滞,盯着虞昭的背影几乎眼睛都不眨一下,眼底迸发出的光芒,是猎手瞧见猎物后,志在必得的自信。 虞昭上了马,觉得披头散髮不好,便从袖口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拿了一根毛笔,简单将髮丝都挽了起来。 王大郎靠过去问,「昭妹妹,你没事了吗?」 虞昭道,「无碍。」 她看向小吏,说道,「今日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木窗骤然被打开,马车内的萧承安一脸冷酷,直接打断了虞昭的话头,看着小吏说道,「愣在那儿干什么?还不领路!」 小吏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忙不迭为萧承安带路去京兆府。 萧承安凉凉看了一眼虞昭,眼底皆是警告之意。 第39章 这就是她看上的郎君? 让她去为鲁景衡证明? 笑话。 若是他想让一个小娘子暴露,直接让虞昭去救鲁景衡就完了。 何必他费那么大的劲儿把人吓走,将鲁景衡给抬下山?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娘子,在那些人面前说的话有几人会相信? 萧承安关上木窗,闭上眼睛,神情阴沉不定。 虞昭和王大郎相视一眼,完全不知道萧成安为何出尔反尔,不过他既然要去,那她们也拦不住。 「大兄,我们也去看看吧。」 王大郎点头,翟少棠忙说自己也要去。 翟少棠视线温和地看着虞昭,眼底皆是温柔缱绻。 虞昭看得直犯噁心,冷漠地扭过头,忍着浑身都疼的感觉,驱马一路小跑到了京兆府。 京兆府衙门此时此刻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等虞昭挤进去时,才看清里面是什么场景。 不仅是鲁景衡和鲁致远等人,就连鲁国公也来了,还有……虞见亭和虞崇! 方才鲁景衡与鲁致远等人已经进行过一番激烈争锋。 看现在这幅场景,很显然,鲁景衡势单力薄,落了下风。 萧承安已经到了公堂上,他大马金刀地走到了王诃下首的位置上坐下。 其他人忙向萧承安行礼,「王爷。」 萧承安冷锐的眼眸往下一扫,看到虞崇与虞见亭时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声音冷冽,「谁来跟本王讲讲,到底是什么事,还需本王亲自过来。」 王诃看向书记吏。 书记吏站出来,捧着一沓纸,里面详细记录了方才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高声朗读,将方才堂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重新对萧承安念了一遍。 …… 鲁景衡被抬到京兆府后,王诃便命人去将鲁致远等一众涉案人员都带过来。 未曾想,带过来的人不是鲁致远等人,而是鲁国公。 鲁国公对鲁景衡说,「景哥儿,你误会你兄长了啊!」 「你兄长自年前就被他手底下的那两个小厮教唆,犯了左性,才对你做了那般错事。」 「你放心,伯父断然不会让你平白遭此大辱,那两个小厮已经被伯父打发出府,你兄长我也会重罚他,你若是还不够出气,等你回去,你兄长便任你处置,是杀是宰,都由你来决定。」 鲁国公又转头对王诃说,「王府尹,此事我已查明,皆是我儿身边那两个小厮教唆才酿下大祸,我明日自会向陛下承自省书,这本是孩子间的打闹失了分寸,算是我鲁家家事,我侄儿心中不快才闹到了公堂上。」 「等我将侄儿安抚下来,便离开了。」 王诃道,「鲁国公以为这京兆府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本官还未提审犯人,鲁国公便提前将此事盖棺定论,这京兆府到底是鲁国公你来断案,还是本官来断?」 「王府尹严重了,此事是我家家事。」 「家事,小打小闹。」王诃冷笑一声,对底下的大夫说,「你来对鲁国公讲讲,鲁景衡的脚筋是如何断的!」 鲁国公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得变了又变。 暗恼王诃听不懂人话,非要查个清楚。 大夫已经站了出来,躬身说,「鲁小公子的脚筋是被人用利器重砍下去,一刀割断的。」 鲁国公脸上的冷静淡然顿时散去,瞳孔微缩。 鲁致远逃回家中后,对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只说自己就是轻轻划了鲁景衡一下,想给鲁景衡一个教训,并未给他实质性的伤害。 这等大事鲁致远竟然还在瞒着他老子!鲁国公恨不能将这蠢儿子给直接暴揍一顿! 王诃声音含怒,「鲁国公一身武艺精湛,怕是比本官还是明白是用了何等力道,劳烦鲁国公告诉本官,什么样的小打小闹,才能一刀砍断脚筋?」 鲁国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看向鲁景衡。 暗暗希望鲁景衡能够自我认知清醒一些,赶紧将此事揭过去,不然…… 鲁景衡却不去看他。 他的脚筋断了,这辈子都只能是个残疾人,让他饶过鲁致远?那怎么可能! 没多久,鲁致远,虞见亭等人便被带了过来,跟着来的还有虞崇一干长辈。 他们面对鲁景衡怨怼目光没有半点的心虚。 而鲁致远,更是在王诃询问之下,振振有词地说,「王府尹,今日我等在镇国寺赏枫叶,做了两首诗,那我这堂弟听了后,处处挑刺不说,还说我等做的诗是狗都不看一眼的垃圾!」 鲁致远怒急,「我等自然不愿意这般受人欺辱,便约他一同去后山各做一首诗,分高下。」 「堂弟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疯,想将我推入山崖之下!我好不容易活下来,他又要害我,我才下意识反击,没曾想手底下没了分寸,这才害他受伤。」 「王府尹,这一切都是我等无心之举,还望王府尹明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你在胡说八道!我何时骂过你?」 鲁景衡年纪到底小哪怕聪慧,先后被鲁国公和鲁致远针对,此时此刻也被气得理智全无,失了冷静。 「王府尹,我等都能为鲁世子作证!」李家六郎不亢不卑地说,「鲁景衡往日里便恃才傲物,对他人的文章颇为不屑一顾,在镇国寺大肆挑剔我等不说,还口出狂言,我等都是看在眼里的。」 虞见亭等人也纷纷表明了鲁致远的话是真的,事故是鲁景衡挑起来的。 鲁景衡见他们将污水又泼在了自己身上,恼羞成怒,便大喊道,「王府尹!救小子的是当今安王!他必然听到了这些人在害我时说的话,小子是不是说谎,安王一来便知!还请王府尹将王爷请来,为小子作证!」 …… 于是乎,萧承安就被王诃派出去的小吏给请了过来。 萧承安听完书记吏一板一眼的念述,面无表情地看向了不远处的虞昭。 这就是她才来京城就看上的小郎君? 被人简单一激便失去了分寸,再这么下去,他恐怕会自食恶果,被这群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虞昭的眼光难道就只能看上他? 萧承安面上沉静如水,端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模样,心中却愤愤不平吐槽虞昭的眼光极有问题! 虞昭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连一点错都不愿意让自家子侄认,合起伙来对付鲁景衡一个人。 她握紧了拳头,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承安看过来的目光。 第40章 翟公子自重 鲁景衡两眼含泪,充满希冀地看着萧承安,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还请王爷为小子做主!」 萧承安凉凉地扫了一眼鲁景衡,在心中骂他无用,骂虞昭眼光不好。 却对鲁致远说,「本王去得也不算早,只依稀听见某人说,鲁致远将他那个堂弟视作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鲁致远脸刷的一下便白了,他浑身都在发抖,不敢说话。 只见萧承安面无表情,履行一个作证之人的应做之事,继续说,「尔等在听到本王呵斥之后,不仅没有就此放手,还将鲁景衡扔下山,若非本王及时赶到,鲁景衡怕是早就死在崇阳山了吧。」 底下众人皆满头是汗,无人敢质疑萧承安。 他和鲁景衡没有什么关系,没必要去包庇鲁景衡而撒谎,只是在陈述事实。 有萧成安作证,饶是鲁国公再如何口灿莲花,也不可能将此事再翻出个花儿来。 萧承安厉眼扫过堂下众人,对王诃说道,「王府尹,七杀之罪该如何判,应当不用本王说吧?」 鲁国公与虞崇等长辈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臣明白。」 王诃虽然明白,可这案子就算判了,对于鲁景衡和虞崇等人也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鲁致远与另外三人合谋欲杀害堂弟,是犯了七杀中的谋杀之罪。 如果鲁景衡死了,鲁致远应该处以死刑。 可鲁景衡并没有死,他只是受伤了,鲁致远的刑罚就变成了流放三年。 但鲁致远身有爵位,是鲁国公世子,这就在法律上有优待,鲁国公可以为他儿子交钱代罚。 其他从犯也都是官宦子弟,五品以上皆有优待,巧的是,这些人都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嗣。 这就表明了只要他们的家里愿意,掏了钱代罚,他们就不必流放。 虞昭仔细思考了大晋律法才明白,为什么鲁国公等人为何脸色这么难看。 鲁景衡闹这么一场,对于鲁致远本人来说,确实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们甚至连牢都不用坐。 可这一遭蓄意谋杀,在其他方面却能给这些人造成相当大的打击。 虞昭扫过虞崇与虞见亭,唇角翘起寡淡冷漠弧度,压下眼眸掩盖其中的冰冷杀意。 虞见亭读书不见得有多厉害,不然也不可能到现在也没有考上国子监,甚至连恩荫时参加的十人取九的考试,都没能考上最次等的四门学,而是交了一大笔束脩在京城的书院读书。 如今他又背了这么一件蓄意谋杀的案子,以后更是不可能出仕了。 这对虞侯府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这次能算计到虞见亭,实在是意外之喜。 毕竟虞昭上一世并不知道害鲁景衡的人之中还有虞见亭。 对于虞昭来说,不论是虞湘还是虞见亭,这些都只是刚刚开始。 虞崇他们一家怎么借父亲的势在京城搭台子,她就要怎么将那些台子一个一个全部拆掉。 判决已经下来了,鲁国公等人就算再不愿意,萧承安在这儿,他们也不得不低下头应了王诃的判决。 鲁致远等人暂时被收押进了京兆府大牢,鲁国公匆匆离开去为儿子拿钱赎人出来。 虞昭见虞崇也扭头要往外走,唯恐虞崇看到自己后,直接把自己拉回虞侯府,身影往下一缩,直接躲过了虞崇的视线。 远处的萧承安一直在关注虞昭那边的情况,发现她缩下身子,整个人都不见了。 萧承安:「?」 她在躲谁?还是想趁机直接熘走,去会会她的小情郎? 萧承安想起自己竟然又帮了虞昭一个大忙,心中就又是不爽又是憋屈,还有一丝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他都帮虞昭这么多了,竟然连虞昭一个谢字都没听见。 真是一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往外走去,迎面就遇到了来自宫内请他的内侍。 「王爷,奴才可等到您了,陛下召您进宫。」 萧承安的情绪不由得收敛起来,又看了一眼虞昭的方向,上了马车。 临走之前,萧承安没好气的对长吉说,「去王府取些伤药给虞昭。」 说完,也不看长吉,直朝皇宫而去。 虞昭等虞崇走远,这才站直了身体。 翟少棠一直在看虞昭,看她这一番动作,不由得好奇,「昭妹妹,你在躲谁吗?」 王大郎和王二郎齐齐看向翟少棠。 虞昭凉凉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透着寒霜,「翟公子自重。」 翟少棠并不恼,还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昭妹妹,你不记得我了吗?」 「当年在安西都护府,我还经常带着你玩儿。」 王大郎心中灵光一闪,想起来了,「对啊,少棠兄小时候的确随父去安西都护府待过一年,那时翟侯爷是虞总督的副将。」 翟少棠点了一下头,眉眼温和地看着眼前这个清冷绝美的少女。 她才十五六岁的模样,正值此生最美的年华,不论做什么都是美的。 翟少棠自从猜到虞昭极有可能是在和自己闹脾气之后,便显得格外有耐心。 哄美人是应当的。 虞昭简直噁心到反胃,因为翟少棠的存在,周遭的空气进入她鼻腔中仿佛都带了刺鼻难闻。 她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冷淡,「是吗?我儿时的伙伴实在是太多了,记不得一个两个很正常。」 「我与翟公子并不相熟,还望翟公子自重。」 翟少棠的脸色有些不怎么好看。 并不相熟? 他们可是换过名帖的未婚夫妻,只要他想,明日就能让人去虞侯府求亲,将她明媒正娶回翟家! 这等关系若还不熟,那要怎样才算得上熟稔? 翟少棠隐忍下将他们之间关系直接揭开的冲动,低声说道,「没关系,昭妹妹,日后我会去经常看你,一来二去,自然相熟了。」 不远处,翟少棠的书童赶过来,对翟少棠说,「郎君!夫人请您赶紧回去呢!」 翟少棠又看向虞昭那张漂亮的面颊,哪怕她对他相当冷淡,他的心仍旧炽热如火,在她冰冷视线下烧得更旺了一些。 他微微一笑,自认风流倜傥地说,「昭妹妹,明日我就去虞侯府看你,我先回府了。」 第41章 这是萧承安给她的? 虞崇匆匆回到虞侯府,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崔氏紧紧拉住衣袖。 崔氏心中焦急不已,「侯爷,大郎怎么样了?他怎的没和你一块儿回来?」 提到这个虞崇的脸就黑了下来,他这两日心情都相当的不顺。 先是对付虞昭的法子反噬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又来了朝堂上的弹劾,虞昭又不肯回府。 如今连他引以为傲的大儿子也锒铛入狱,还得他掏钱才能将人给捞出来! 虞崇脸色阴沉地说,「大郎他们太过软弱,杀个人竟然听到个声音便跑了,鲁景衡不仅没死,救他的人还是萧承安。」 崔氏不禁瞪大了眼睛,嘴巴也张开,不可置信,「怎么又是萧承安?」 闻言,虞崇忽然想起那日湘姐儿被烧,也是萧承安出来为虞昭出头,虞昭才得以逃脱。 虞崇不禁咬紧了牙关,暗暗诅咒,「这萧承安,为何还没发病直接死了!」 「侯爷,那咱们儿子可怎么办啊,您可不能让大郎就这么被关在大牢里!」 还能怎么办?虞崇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己这唯一嫡子真的坐牢。 这要掏的银子恐怕不会少了去。 虞崇一想到自己要花上千两捞虞见亭,心中便无比滴血。 「去库房取五千两来。」 五千两?!崔氏浑身都抖了一下,下意识不想答应。 崔氏犹豫着说,「侯爷,咱们库房里没有五千两,真要拿这么多,恐怕还得把布匹,铜钱全都装进去,如今各个庄子里的秋种才播下,若是齐王那边催着要钱……」 在大晋,市面上流通的白银并不多,更多的是铜钱,以及能当钱花的布匹。 虞崇眼底透着阴鸷,「你难道要看着你儿子坐牢不成?」 这一句话让崔氏无话可说,她只能命管事开了库房,从库房里拼拼凑凑出价值五千两的东西来,肉痛地给了虞崇。 虞崇带着几大箱装着白银,铜钱,布匹的箱子刚刚走出正门,一匹马莽撞地奔到了虞侯府侧门前,从马上翻身下来一个男子,满脸煞白地跪在了虞崇面前。 男子抖着唇喊道,「老爷。」 虞崇看到他,却没瞧见自己想看到的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虞昭呢?你们没抓到?其他人呢?」 男子声音发抖,「我等在京城外拦住了虞昭,本来大事已成,路上却遇到了安王,他重伤了大哥二哥,我只能自己一个人逃了回来。」 萧承安…… 萧承安! 又是萧成安! 虞崇眼前发昏,对屡次三番坏他好事的萧承安的恨意有一瞬间超过了虞昭。 虞崇声音虚浮,「他们两个人都没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是……」 「那他们人呢?被谁抓……」 声音戛然而止,虞崇脑中骤然浮现虞昭的身影。 他已经不需要男子的答案,就已经知道是谁抓走了他们…… 是虞昭……是她把那两个人抓走了。 那两人几乎是他的心腹,倘若他们都落入了虞昭的手中,她再进行逼问…… 虞崇单是想想两人会说的事情,整个人都想直接晕过去! 他心如火燎,只想着自己那两个心腹的嘴足够结实,不该说的话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也不要做。 虞崇脸色难看,抓住身边的管事,咬紧了牙,眼底几乎要蹦出火星,「你去王家,找虞昭问问,她到底想干什么!」 管家看虞崇脸色这般难看,就知道这事儿闹大了,也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就往王家去。 虞昭想干什么? 她在听到王家下人转述的话后,便漫不经心地磨了墨,给虞崇写了一封信。 这时恰逢柳叔从外面查事归来,他似乎看到虞侯府的管事了,面上还带着没有收敛干净的讥讽。 「昭姐儿,虞侯府那一帮傢伙又打算请您回去了?」 柳叔透着不耐烦,似乎很想直接将人给打出去,他也就这么对虞昭说了,「昭姐儿若是看不惯他们,老奴自过去将他们打一顿,扔回虞侯府去。」 虞昭笑着看他,说道,「打一个管事有什么用,他不过是来传话的。」 她把写好的信折起来,递给下人,「把这个交给那管事,让他回去吧。」 下人恭敬应是,双手拿着信匆匆送去前院。 又有一个管事过来,手中捧着一个盒子。 「虞小娘子,这是安王府送来的伤药。」 柳叔闻言,不由地看向虞昭。 虞昭愣了一下,接过盒子后打开看了一眼。 一盒是上好的跌打损伤药,而另外一盒则是玉颜霜,皇宫内珍藏的祛伤疤的圣药。 萧承安给她准备的? 虞昭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些东西。 柳叔听到伤药这两个字,就直接看向了虞昭。 「小娘子受伤了?」 他仔细闻了闻,终于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股很浅的血腥味。 柳叔在战场杀敌无数,最是清楚人血是什么味儿,他的脸都青了起来,严肃看着虞昭。 虞昭咳了一声,「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破了个口子罢了。」 柳叔还想问什么,虞昭却先一步开口了。 「柳叔,这两日都查到了什么?」 虞昭昨日就派柳叔去查那撞柱自杀的布庄掌柜的底细。 今日他没跟着虞昭去镇国寺,也是这个原因。 提起这个,柳叔便屏退下人后,这才说,「老奴沿着延康坊一路查到了崇化坊,才从一家书铺里打听到,布庄掌柜每个月都让小厮从书铺中买两刀纸,几支笔,买一些书生抄录的书籍。 「他还会将一些诗稿送到书铺挂卖,或供人品鑑,那些诗稿在文人圈子里似乎颇受推崇。」 虞昭惊讶地问,「他一个商人,哪里来的诗稿?」 柳叔从怀里掏出一沓诗集放在桌案上,道,「怪就怪在这里,写这些诗稿的文人乱七八糟什么人都有,但毫无例外地全都扬名,参加进士科的大多中了进士,填补朝中官职。」 虞昭敲了敲那诗集。 当今举人们想考中进士科,还要在考试之前费力为自己扬名造势。 这布庄掌柜,竟然为参加进士科的举子在京城扬名。 他此意何为?又是为谁办事? 虞昭上一世可没有参与这种事,自然不可能知道其中的奥秘。 她思索了半晌,发现得不到结论,索性就将其抛在脑后,问,「还有其他消息吗?」 柳叔转而又道,「老奴还听书铺里的人提及,布庄掌柜似乎还有一个儿子。」 听到这话,虞昭倏地抬起头看向柳叔,目光锐利如刀,「他……还有一个儿子?」 柳叔重重点头,「老奴决计没有听错,书铺里的人就是隐晦提了一嘴,掌柜他儿子许久未来京城了。」 虞昭心怦怦直跳,抓住柳叔的胳膊,眼睛亮得如星光璀璨,「柳叔,这就是我们要抓住的重点。」 她笃定地说,「布庄掌柜绝对不可能因为恨我而撞柱自杀,当日崔氏在布庄,一定是拿布庄掌柜的儿子威胁他,他才撞柱而亡的!」 第42章 虞小娘子……在摸他的眼睛!!! 柳叔也想到了这一层,「老奴明白昭姐儿您的意思,您放心,老奴一定将布庄掌柜的儿子给您找出来!」 虞侯府想害他家小娘子不成,把脏水泼在一个布庄掌柜上,以为就此万事大吉,什么责任都不必担了? 想得倒霉! 柳叔恨得牙根痒痒,只想赶快把布庄掌柜的儿子找到,再仔细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昭却想着两手抓。 她不仅掌握了布庄掌柜还有儿子的消息,她手里还有两个萧承安抓住的虞崇的随从。 那两人前世就一直为虞崇做事,他们知道的东西,绝对不少。 虞昭陷入沉思,思索着是不是要再做一些药出来,好让那两人尽快开口。 谈完这件事,柳叔离开了,走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脑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懊恼说道,「哎呦,我这记性!怎么忘记问昭姐儿她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柳叔没能问虞昭,但他能去问其他人。 他去找了王大郎和王二郎,简单一打听,就知道了在镇国寺回来的路上所发生的那些事儿了。 柳叔没想到虞崇竟然这般不要脸,敢做出掳昭姐儿回府的事来,整个人都气得不轻。 可恨的虞崇! 这些日子绝不能再让虞昭一个人在外出行了! * 从王家离开的管事又匆匆捧着虞昭的回信回到虞侯府。 虞崇刚领着虞见亭从京兆府大牢回到侯府。 他黑着脸对虞见亭说,「现在你就给我去跪祠堂!不反省明白不准出来!」 虞见亭低着头,心中很是不甘心。还在想若非安王来作证,他也不可能在牢里走这么一趟。 虞崇见他不动,气就不打一处来,夺过小厮手中的扫帚就往虞见亭身上抡,「还愣在这儿干什么?给我滚去祠堂!」 虞见亭躲着虞崇的扫帚,跑走了。 原地喘了两口气,只觉得这逆子能把他给气得少活两三年! 管事跟着虞崇一起去了前院书房,他把虞昭送来的信递给虞崇。 「老爷,虞昭只让小人将这封信带给您。」 虞崇脸色阴沉,把信打开,里面的字并不多,指向却十分明显。 「永兴坊的宅子。」 虞崇狠狠将信纸捏成团,砸在地上! 胸口起伏比方才愈发厉害起来。 这个虞昭,果真如崔氏所说那般,回京城是来从他手中争权夺利的! 才抓了他手底下两个人,就想让他给出永兴坊的宅子? 想的美! 虞崇只想将那封信给直接忽视。 可被虞昭抓走的那两个人,就如虞崇喉间的一根刺,扎得他吞咽口水都觉得生疼。 虞崇焦躁地在书房里原地转了好几圈。 她一个羸弱小娘子,自然不可能逼那两人开口,虞昭如今的依仗就是王诃……和萧承安。 萧承安且先不必说,论远近亲疏,虞昭更有可能求助的人是王诃。 如果是王诃去审问那两个人,那他就完了! 难道他真要把永兴坊的那套宅子还给虞昭吗? 绝不可能! 他当即喊了人过来,「去京兆府盯着,如果王诃从其他地方抓了两个犯人,立刻过来汇报给我!」 吩咐完,虞崇还是觉得不够,他来回踱步,下定决心后,走出书房朝外而去。 * 安王府侧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虞昭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王府总管毕恭毕敬的请进了王府。 「虞小大夫,我们王爷说,您若是来了便直接去前院,我家王爷就在那边等您。」 「有劳。」 总管面上带笑,说道,「虞小大夫救治我家王爷需要什么就尽管开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将虞小大夫要的东西给找出来,还请虞小大夫不要客气。」 虞昭自然知道王府的人为了解萧承安的毒,就算散尽家财也得把能制出解药的药材找出来。 左右除了「潜在病人」鲁景衡,她现在就只有萧承安这么一个患者,虞昭睡前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研究萧承安的毒。 包括萧承安那日从镇国寺回来时隐隐发毒的隐情。 关于萧承安的病情,虞昭并不打算告诉总管,这是萧承安的隐私,她对一个总管说什么? 虞昭思忖着,说道,「我明白。」 虞昭被领到上一次来的地方。 刚进院子,耳边传来一阵烈风飒飒。 她扭头朝院子里看去。 朝霞之下,萧承安穿着月白色竹叶暗纹圆领袍,腰间只用一条短宫莜紧紧繫着,身形灵动若出海蛟龙,手中耍着长枪,一招一式,又快又稳,卷着树影摇晃,若隐若现。 虞昭看着萧承安愣了片刻,復又收回目光,将药箱握得更紧了一些。 萧承安耍了两套枪法,这才觉得身上的懒倦消散了些,待将长缨枪放回兵架,这才看到门口站着虞昭和她的僕人柳叔。 萧承安接过长吉送来的巾子,擦了擦额头与脖子上的汗。 裹挟着一身热意的萧承安走到了虞昭面前,明明已入秋,他却仿佛是一整个炽热的夏。 虞昭屈膝行礼,「王爷。」 「虞小娘子倒是来得早。」 萧承安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发间。 发现除了布庄那日见她在发间别了一朵银杏叶制成的金花,虞昭每次出门,也就只有一根髮钗,不似其他女郎,珠钗绢花,精緻无比。 「为王爷看诊不敢怠慢。」 萧承安哼了一声,「你去正堂等会儿。」 说罢,他转身回了内间去洗漱。 等了片刻,虞昭才被叫进内室,萧承安坐在靠窗的榻上,只穿了中衣,手放在小几上。 虞昭眼观鼻鼻观心,走过去将手放在萧承安的手腕上,稳稳听他的脉。 「前日王爷从京兆府回去后,身体可有何不适?」 真是巧了,他那天真是……哪儿都不爽利! 萧承安扬着眉,说,「心情不爽到想砍人,算不算?」 虞昭点头,「自然是算的。」 她又陆续问了一些问题,萧承安今日倒是配合,该说的都说了,也并未为难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虞昭听得直皱眉,她盯着萧承安的眼睛,忽然说,「王爷,得罪了。」 萧承安:「?」 他还没反应过来,虞昭已经松开了他的手腕,抬手按在了他的眼皮上。 略有些粗糙的指腹,透着被他手腕染上的体温,温柔的搭在他的眼皮上,那力道像是秋日他在树上打盹儿,忽然有一片树叶摇摇晃晃落在他脸上。 清淡的幽香随着她的靠近而愈发的浓郁,像是绵延不绝的溪流,直往他心口里钻。 萧承安的脑袋有一瞬的宕机,眼前骤然放大的那张芙蓉面,墨色瞳孔干净剔透如一汪清泉,倒映着他略显不堪的神情。 萧承安思绪成了一团乱麻。 虞小娘子……在摸他的眼睛!!!!! 第43章 王爷的脉搏跳动越来越快了。 虞昭并没有看破人心的特殊技能,并不清楚萧承安那翻江倒海般难以莫测的心绪起伏。 她只是看到萧承安的耳根红透,甚至有往脖颈处蔓延的意思。 萧承安的身体已经完全僵在了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昭觉得萧承安忽然红脸红耳根,应当是方才在院中练武时造成的血液流动加速。 这是正常的反应。 虞昭掀了掀萧承安的眼皮,对着光亮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虞昭便松开了他,坐回原位。 萧承安的身体仍旧僵直,目光发虚,看的却是虞昭抬手时露出来的那一小节白皙细腻的胳膊,上面貌似进行了包扎。 看来她还知道给自己包扎上药。 虞昭的手又搭在萧承安的脉搏上,问,「王爷,每日都会练武吗?」 话音一落,虞昭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萧承安。 他的脉搏跳动这也太快了些。 明明刚才也不这样。 萧承安回了神,扭头便对上虞昭那微微瞪大,漂亮的就像是这世上最美的宝石的眼睛,闪电般躲开她的目光,含煳不清地点了头。 他根本没听到虞昭问的是什么。 只记得虞昭温温柔柔地摸他的眼皮,仔细看他的眼睛。 ……不。 打住。 不能再想了。 萧承安严肃着一张脸,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虞昭:「……」 虞昭:王爷的脉搏越来越快了,难道习武之人已经强大到能够自我控制脉搏跳动速度? 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诸脑后,虞昭这才说,「王爷,我建议您的毒在没有解之前,先行暂停练功,平常也不要动武。」 萧承安一愣,看向虞昭,只听她说,「人长时间的运动会促进血液加速循环,王爷体内的毒本就深,您每日练武,加速毒素流通,如果扩散过快,我想用不了多久,王爷就会再一次毒发。」 萧承安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难以自控的悸动渐渐平息下来,皱着眉,「我连练武都不行?」 虞昭点头,感觉到他脉搏跳动逐渐趋于平缓,神色如常地说,「王爷可以平心静气,练字作画,让自己平静下来。」 虞昭又道,「更要清淡饮食,切莫多食荤腥。」 萧承安这毒最忌讳动怒生气,平心静气才容易治。 上一世萧承安毒发那么快,虞昭甚至有些怀疑就是因为他时常与人动武打架才造成的。 萧承安瞥了一眼虞昭严肃认真的表情。 虽然很烦虞昭对他说的这些建议,但他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虞昭又让萧承安躺在床上,准备给他扎针。 萧承安再次感受到虞昭那双手在自己身上游走。 他耳根微红,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虞昭的那个小情郎。 萧承安面上刚刚泛起的红顿时散开,赧然变成了面无表情。 虞昭有小情郎了,刚才还摸他的眼睛。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承安从未见过有人这般问诊,自然不知道虞昭与那老中医学的看诊法子,只觉得虞昭摸他眼睛的动作实在是…… 她现在还在摸他的身体! 萧承安甚为气恼,说道,「虞小娘子可还记得本王前日说的话?」 虞昭刚刚下针,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不由得扭头看他,思索了片刻,略显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把你我合作之事告诉第三人?」 萧承安脸黑,咬牙切齿,「下一句话!」 虞昭想起来了。 她不由得看向自己落在萧承安身上的手。 虞昭略显歉意地挪开,说,「抱歉,王爷,我下次会注意的。」 萧承安凉凉扫了虞昭一眼,道,「虞小娘子来为本王看病,与本王独处一室,不怕自己的情郎吃醋嫉妒?」 虞昭:「?」 萧承安还在觉得她喜欢鲁景衡? 虞昭一言难尽地看了萧承安一眼,说道,「若是我的情郎当真会因为我为他人看病时会产生肢体接触而感到不适,我自然会与其分开。」 萧承安:? 虞昭再次扎下一针,继续说,「我是大夫,医者眼中无关男女,只有病人,倘若他连这种道理都不明白,怕也不用活了。」 萧承安心中更是莫名其妙的酸涩了,虞昭怎么知道鲁景衡能对她这般好,能让她继续做大夫? 萧承安扭过头,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若是他,必然也会支持虞昭。 虞昭不再开口。 关于她的情郎,只有她一人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与任何一人携手一生。 她身上背负的血债,上一世因为情爱所吃的亏,让虞昭大脑相当的清醒。 虞昭已经选定了一条孤独毫无退路的路,她只能如履薄冰地往前走,感情只会让她分心。 她绝不愿意选择沉溺情爱而逃避她的復仇。 二人各怀心思,没有再继续说话。 虞昭为萧承安扎了两套针,又过了两个半时辰,萧承安这次没睡觉,虞昭正好和他谈谈那两个被抓来的人。 「王爷,我想去看看那两人。」 萧承安穿好衣服出来,闻言,便带她去王府关押人的偏院。 在这把守的都是王府府兵,个个身强体壮,力量彪悍。 他们看到萧承安,立刻行礼,「王爷!」 萧承安淡淡的点头,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没给他们吃喝,饿了一天两夜,精神头不是很好。」 萧承安带着虞昭和柳叔一块儿进了房内,没有开窗,里面有些黑,味道也不算好闻。 虞昭在眼前扇了扇风,眯起眼,这才看清屋内。 里面相当空旷,虞崇的两个心腹就被绑着手脚吊在半空之中,人又饿又渴,还有难言的个人需求问题,只不过一天两夜,他们的神态已经变得十分憔悴了。 开门后照射进来的光亮让他们略微清醒了一些,抬起眼,看清了来者。 自从被萧承安抓起来后,他们就被这么挂在这了,本以为萧承安会立刻提审他们,可萧承安却一直没有出现,仿佛完全把他们给忘了一样。 他们又饿又渴,想尿尿,想大解,身上还被吊得哪哪都疼。 这等煎熬程度不比凌迟难受。 萧承安睇盼着虞昭,发问,「你会审问人吗?」 虞昭诚实地摇了摇头。 第44章 痒! 虞昭也不扭捏,直截了当地求助,「先前听闻王爷略懂审问犯人的技巧,还请王爷帮我。」 萧承安沉默下来。 他还想看看虞昭有什么手段,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求他。 萧承安拉长声音,「虞小娘子,这并不算在你我拟定契约的范围。」 「他日王爷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必定义不容辞!」 萧承安:「……」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虞昭,点了点头,「虞小娘子可别忘了你自己亲口说的话。」 虞昭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她还从医箱中拿出了一些药包,「王爷,这是我之前在肃州炼制的一些药粉,并不致命,折磨折磨他们倒是可以。」 在那两人略显惊恐的视线下,虞昭对萧承安微微一笑,说道,「这些药粉的药效大多数是些令人浑身发痒不止,或痛哭不止,忽冷忽热,精神恍惚等,要不了人的命,王爷可以放心使用。」 萧承安这下不禁又多看了虞昭一眼,她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身上竟然一直藏着毒。 他一本正经地将东西接过来,说道,「这倒省了我用刑。」 「先给他们试试这浑身发痒不止的药粉来简单开个胃。」 虞昭便指了指他手中的一包药粉。 萧承安唇角一翘,觉得虞昭还是十分上道的。 他说什么虞昭就瞬间领会。 萧承安将虞昭指的那包药粉打开,递给在屋内的府兵。 虞昭刚想说用一点就够了,哪知府兵麻利接过去后,一整包用水化开,全都给倒进了他们的嘴里。 那二人原本十分抗拒,那碗掺了药粉的水,不仅不苦反而还带了一丝甜味儿,他们可一日两夜没有进过水米,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哪怕抗拒,还是没忍住地用舌头舔去碗中最后一滴水。 虞昭:「……」 算了,她也想看看这药粉的作用如何,毕竟这些东西还没在人身上使用过。 几息过去,被吊着的二人渐渐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们身上爬过,所到之处便开始发痒,先是脖子,又到胸口,再是胳膊,双腿。 手腕以下的位置明明一下就能抓挠到,可现在他们被绑着四肢挂在半空之中,痒到他们身体活像是一只毛毛虫,不停地扭动。 痒! 比夏夜被毒蚊子咬了浑身都难受得痒! 他们浑身都出奇的痒,难以忍受,痛苦得让他们几乎叫出声来。 这药效这么好?萧承安扬扬眉,抬起下巴,故意放大了声音,「虞小娘子,这药粉可有解药?」 虞昭心知萧承安是在诈他们开口,点了点头,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自然是有的,王爷,这就是解药。」 被绑着的二人听着虞昭声音清凌凌的,似酷暑中的一汪寒凉清泉,让他们迫切难耐,又极其渴望地看向虞昭。 萧承安从虞昭手中拿过小瓷瓶,在奇痒难耐的二人面前颠了颠,「想要解药吗?」 那二人眼睛都黏在了那瓷瓶上,神情里充满了渴望。 萧承安一笑,「先说说你们是谁派来抓虞小娘子的。」 那二人听到这话,顿时不再吭声。 萧承安自也不着急,命人给这二人挠挠痒。 他们手中拿了一个木棍,隔着布料又轻又柔地帮他们抓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可这动作令二人又痛苦又煎熬,恨不能让那木棍狠狠蹭在身上,能把身上一个地方蹭舒服了也行啊! 但这种程度的抓挠对他们来说无异于隔靴搔痒,不仅不能让他们得到缓解,难受的感觉反而更上一层楼! 二人都快难受死了! 萧承安看着他们痛苦的神情,走过去问,「你们哪里痒的最厉害?是身体呢,还是四肢?脸上可痒?」 这一句话,几乎让二人险些崩溃。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等绝不会透露一句话!你们就算折磨我等,我等也一句也不会说!」 萧承安冷笑一声,却道,「本王为何要杀了你们脏了本王的手?你以为你不说,本王就猜不出来是谁下的手?」 那二人分神听萧承安的话,心中不由一咯噔。 只听萧承安继续说,「相比于你们的幕后主家,陛下更相信本王,只要本王放出声说查到了害虞小娘子的主谋,你们就算不说,你们的主子就不会猜是你们背叛他,把真相都吐露给本王了吗?」 那二人心觉有诈,认为萧承安是在诳他们说实话,因此继续闭上嘴不言语。 只是他们的心防到底被萧承安的那一番话攻破出一道裂痕。 他们已经被抓进来,出去之后,还能被虞崇重用吗? 若是萧承安知道掳虞昭之事是虞崇指使,将此事告发陛下,那虞崇当真会相信不是他们吐露出的吗? 正当他们坚决不愿意开口时,就听萧承安又道一句,「等本王将此事告知陛下,本王留下你们自也没了用处,将你们赶出去后,你们说,他会不会将你们以及你们的家人给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那二人脸色大变! 萧承安扯着唇,状似不经意地问虞昭,「虞小娘子,我记得你与我说过,这二人是谁派来的来着?」 虞昭看向萧承安,周遭明明昏暗的紧,可他的眸子却一如既往地闪耀,带着玩世不恭和自信。 她又侧头撇了那二人一眼,朱唇轻启,「他们是我那……」 虞昭的话还未说完,那二人就知道虞昭早就知道是谁在害自己。 他们唯恐自己当真半点用处也无,急忙打断了她的话,「王爷!我们说!我们说!」 虞昭与萧承安相视一眼。 萧承安命人将所有窗户打开,又搬来了两个新的胡椅,与虞昭一同坐下。 给他们餵了解药,二人身上还是有些发痒,时不时地扭动身体。 萧承安不由得看向虞昭,那眼神里皆是:你这药粉的药效那么好? 虞昭默然片刻,低声说,「其实只需要餵他们指甲盖那般大就够了。」 那一包里有半盏茶之多多,足以放倒五十人的量全给他们用了,效果不好才怪! 萧承安收敛了视线,凉凉扫过这二人,沉声问,「是谁派你们来抓虞小娘子的?」 第45章 偷窥的视线 那二人不敢再有隐瞒,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是……是虞崇,侯爷他在朝中因虞昭被弹劾,御史们盯着侯爷,侯爷就想把虞昭接回侯府,不过她不愿意,所以才……出此下策。」 萧承安又问,「他只是想单纯将虞昭接回去?」 其中一人眼底闪过挣扎,心知自己已经开了口,如果再不老老实实地配合萧承安,不光自己活不了,恐怕自己的家人也要活不久。 他闭了闭眼睛,咬着牙说,「不是,侯爷自知道虞昭回京后,就打算将她控制在侯府,不让她与外界联繫。」 萧承安表情不变,心中却是翻涌起惊涛骇浪,视线从虞昭的身上扫过。 她神情淡漠,在听到那人的话时,眼底似乎泄露出了一丝与平日不相符的杀意。 萧承安想起虞昭与他的合作,敛眉掩下深思。 她那般抗拒回侯府,就是因为她心知肚明虞崇那一家人都是这般狠毒自私之人吗? 那人继续说,「只是虞昭进京第一日就与王诃相认,打破了侯爷的计划,侯爷发现虞昭不如想像中那般好煳弄,也不知听了谁的意见,就想将虞昭毁容。 只要虞昭毁容,她就只能永久地留在虞侯府,时间长了,虞昭第一天在京城闹起的水花也就平静了,可是侯爷的计划失败了,还连带着侯爷被朝中御史弹劾。 侯爷生怕虞昭再不回来,又要受弹劾,便索性让侯夫人去请虞昭回来,可侯夫人与尚小娘子二人轮番劝说,还说虞昭说要侯爷将永兴坊的那套旧宅还给她,侯爷动了怒,才让我等暗中跟中虞昭,找到机会把她带回虞侯府。」 永兴坊的虞家旧宅。 萧承安一时间想不出在哪儿。 这些内幕虞昭早就知道了,她那一瞬的杀意被收敛之后,神情平静地问,「那日在布庄纵火之人原本咬死了是虞侯府动的手,为何突然变卦?」 萧承安惊讶地看向虞昭,脑中闪过虞昭为何会知道这件事的念头。 转念一想,虞昭如今暂住王家,王诃是京兆尹,纵火案是他在查,把细节告诉虞昭也并无不妥。 那二人踌躇片刻,才说道,「是侯爷买通了京兆府大牢的两个狱卒,给他带了一些话,许了他好处,让他咬定纵火是布庄掌柜的主意。」 「那布庄掌柜是不是有一个儿子?」 虞昭这句话问得那二人一愣,仔细想了半天,才想起虞昭说的是谁,他们齐齐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有,布庄掌柜有一个外室,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年纪也十六有七。」 柳叔听到这句话,瞳孔不由得一缩。 他就知道自己查得没错,本要继续往下查,没想到竟然现在这二人嘴里得到了答案!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虞昭也不禁握紧了手,「他在哪儿?你们见过?」 「不知,他被侯爷派去了其他地方做事,侯爷并未将此事告知我们,我们也只见过他两三次。」 柳叔不由得暗暗失望。 却听虞昭又问,「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二人又点头,「记得。」 虞昭看向萧承安,「不知王爷可否借我笔墨一用?」 「你还会作画?」 「略通一些。」 萧承安翘了翘唇,摆了摆手,命人将笔墨纸砚拿来给虞昭。 虞昭并不会画山水墨画,但她会画人鱼草木,越是写实她就画得就越好。 这全赖于空间里的那成架成架的书,虽说大多数是医书,可里面配图却极其丰富,不仅有草木,还有一些没有抹去的某些人物人像,那画像相当的真实。 虞昭觉得有趣,在肃州时,每每在药堂坐完诊,就会拿着笔仔细临摹,或画在她家帮忙的小姑娘,小公子们,坊间行走的阿婆老汉,挑担卖水的货郎…… 虞昭画得多了,画技也有所提升,至少画人是相当写实的。 萧承安好奇至极,等虞昭开始画时,就站在她身后。 这小娘子信心十足,看样子是胸有成足,他倒要看看虞昭能画出什么东西。 虞昭的确很有自信,落笔沉稳,一点一点补充细节,一个人影就跃然纸上,不似白描工笔那般,反而细节越画越多,纸上人也愈发清晰起来。 等虞昭落下最后一笔,看着纸上的人,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生疏的,不然应该比这张画得更好。 虞昭将画给萧承安,他看了半晌,命人拿给那两人,「是这个人吗?」 那两人颔首,「就是他。」 虞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从偏院出来,已过了午时。 长吉跑过来对二人说道,「王爷,虞小娘子,厨房已经预备好了午食,可要去用饭?」 虞昭刚想拒绝,肚子就不受控的轻轻响了两声。 萧承安看向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曲线窈窕,他挪开目光,默不作声地将剩下那些药粉塞入自己的袖口中,说道,「走吧,顺便再说说后面该如何做。」 虞昭便没法子拒绝了,索性大大方方地答应下来,二人一前一后往前院走。 那种被人暗地里窥探的感觉又来了。 虞昭骤然扭头,朝一处看去。 再次瞧见那两个容貌秀美的女子,她们瞧见虞昭扭头,便惊得立马缩回了脑袋。 虞昭眼底闪过疑惑,不知那二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总在暗地里窥探。 虞昭状似不经意地问萧承安,「王爷府上有什么外人住吗?」 「为何这般问?」 「只是略有些好奇。」 萧承安扭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王府只有我一个主子,怎么?虞小娘子在王家住的不舒服,想换到我这儿来住?」 「王爷慎言!」虞昭还未开口,她身后的柳叔便连忙开口,「我家小娘子能为王爷看病已经是小娘子的福分,怎敢多加打扰王爷!」 虞昭贊同地点了点头。 萧承安看了这主僕二人一眼,哼了一声。 她当然不必打扰他,她自有想打扰的人。 王府的饭菜自然是相当美味的。 时令的大闸蟹清蒸熟,蟹肉被整整齐齐地码在小碟子中,沾些醋碟,一口下去酸鲜可口,杏仁豆腐甜嫩柔滑,碧玉青盘爽脆可口,烧鹅汁多肉嫩,一口下去满口皆是鹅肉独特的口感。 桌上除了一些清淡的菜色,虞昭不建议萧承安动那么多肉食,并条条有理地选了各类时蔬,鸡肉,鸽子肉,等清炖出来吃。 萧承安听得脸都绿了。 他喜好并不多,可口味相当挑剔,也极爱食肉。 萧承安才十九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时出去狩猎,玩累了自己一人啃一条鹿腿都有的,这些个清汤寡菜,看得萧承安牙疼无比。 第46章 虞小娘子和王爷就跟一家人似的。 虞昭声音清凌凌的,却带着不容萧承安置喙的坚定。 萧承安听得极为不耐烦。 在一旁伺候的长吉看得直偷乐。 萧承安便斜眼看他,「笑什么?」 长吉捂住嘴忙摇头。 萧承安眯眼,隐隐露出一些威胁的意思。 长吉只好松开手,挠挠头说道,「王爷,小人说了,您可别生气。」 「说还是不说?」 长吉立刻道,「小人就是觉得方才虞小娘子一直管着您,与当初老王爷还在时,王妃管着老王爷不让老王爷喝酒的样子颇为相似,就跟一家人似的。」 虞昭夹菜的手一顿。 萧承安的神情却是有些古怪,余光扫向虞昭,忽然凉凉哼了一声,「不好好当你的值,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不少想。」 「人家虞小娘子可是有了心悦的小郎君,你若是再敢说这些有的没的,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虞昭心情复杂,这已经是她从萧承安的口中听到的第五遍自己已有心悦小郎君的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长吉讪讪闭了嘴,可虞昭开口了。 「王爷似乎对我有心悦之人十分关注?」 萧承安立刻说,「谁关注了?你不过是一个与我没什么关系的小娘子,我为何要关注你是否有心悦之人?」 虞昭缓缓说,「是吗?我听王爷屡次三番提起我有心悦之人,还以为王爷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萧承安脸黑下来,他怎么可能对虞昭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只不过是因为父王而帮她一把,鲁景衡不是什么好相与的郎君,虞昭她自己识人不清,他好心提醒几句,怎么就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了? 萧承安也不吃饭了,撂下筷子,「你一个小娘子,倒是够自恋的。」 虞昭也不生气,还轻轻笑了出来,酒窝清甜,笑靥如花,「原是我察觉错了,那日后还请王爷莫要提这些事情,平白让人误会。」 萧承安心情不快的紧,英俊面容上没了随意闲散,薄唇抿着,站起来走了。 虞昭已经吃了个差不多,见状也站起来,跟在萧承安身后往前院走。 这路上,萧承安沉着脸,暗暗再心中发誓,他坚决不再多问一句虞昭喜欢谁不喜欢谁! 虞昭一边走还一边说,「王爷,我想拿回那套宅子,王爷以为我将那二人吐露的消息告知王阿伯,让他泄露一些给虞崇,逼他将永兴坊的那套宅子还给我,如何?」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萧承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既有了主意,还过来问我干什么?」 虞昭道,「王爷可知那套宅子被虞崇怎么处理了吗?」 「怎么处理了?」 「他将我虞氏嫡支在京城的祖宅,送给了齐王。」 「皇叔?!」 萧承安一愣,脚步顿住。 「王爷,那套宅子我是势在必得要夺回来的,前些日子听长吉说齐王殿下要携家眷回京与陛下团聚共庆中秋,此事关系到齐王,我便不好做。」 「齐王你不用管。」萧承安脚步加快了一些,「想做什么就去做,虞小娘子,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虞昭看着萧承安忽然着急的脚步,心知自己只要专注对付虞崇就够了,便安定不少,「多谢王爷。」 「那我先行告退。」 虞昭叉手行礼,与柳叔一起往外走去。 萧承安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肩膀消瘦,一半乌髮垂在腰间,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而轻轻摇动。 微垂凤眸下皆是深思,虞昭回京的目的已经足以预见:夺回被虞崇抢走的属于她父亲的东西。 可真有那么简单吗? 虞湘被烧毁了脸,虞见亭因为涉嫌谋杀鲁景衡而背上骂名,恩荫出仕的可能性极小。 她要夺虞氏嫡支的祖宅无可厚非,可偏偏还牵扯到了皇叔与虞崇。 萧承安心中全是复杂的情绪。 他没有再往外走,反而是往偏院去了。 如果虞崇与皇叔有牵扯,那二人必定还知道很多秘密。 * 虞昭回到王家后,便去找了王诃,将萧承安命人记录着那二人说的话的纸张交给王诃。 王诃从头看到尾,几乎气得浑身都发抖起来,重重一拍桌子,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恨怒,「这虞崇……简直蛇蝎心肠!」 「他怎敢这般害你!」 王诃对上虞昭的眼睛,便一时讶然失语,片刻后,他红着眼眶,「昭姐儿不怕,阿伯必定要将这歹毒心肠之人的真面目在陛下面前揭开。」 「昭多谢阿伯的帮助,只是在虞崇的真面目被揭露之前,我还想从他手中取回几样东西。」 「你说。」 虞昭声音很轻,却透着决绝的笃定,「我阿耶的那些产业,是属于虞家的,虞家再如何说也是陇西望族,族长虽还是嫡支一系担任,但如今嫡系只剩下我一人,陇西那边的族长之位已经被旁支接手,阿耶的产业我恐怕要夺不回来了。」 王诃心中发酸。 的确,如今虞家嫡支只剩下虞昭一人,若她是个男子,自然能考取功名,做出一番大事业,理直气壮和虞崇抢夺先父产业,日后再娶妻,只要香火不断,虞家嫡支就会再次枝繁叶茂。 可虞昭是个女孩子,她要嫁人,那些产业姓虞,是虞家几百年的积累,不可能让虞昭全部带走。 「我现在只想要回虞家嫡支的祖宅,以及,我阿娘的嫁妆。」 「孩子,你可以多要一些。」 虞昭轻轻笑了出来,摇摇头,「阿伯,先前我阿耶曾教过我一个道理,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有些东西不是我要,就能直接到我手里的。」 王诃闻言,便也不再说什么,微微颔首,「你希望阿伯怎么做?」 虞昭在书房与王诃说了一个时辰的话,刚到饭点,王诃就被请去了京兆府,说是有案子需要王诃亲自过去一趟。 王诃嘆了一口气,只能背着手去骑马,往京兆府去了。 裴氏瞧着王诃离开的背影,命人将做好的晚食装好,给王诃送到京兆府去,这才拉着虞昭的手去用晚食。 饭后,裴氏拉着虞昭留在正堂说话。 「你回京也有段时日了,我今日去赴宴时,柳尚书的夫人向我提及你,说你与她家的六娘合得来,她还托她娘问我你可有空去参加尚家小娘子举办的赏菊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柳白薇在柳家排行六,人称柳六娘。 秋日里正值菊花开得最好,尚家两位小娘子最是喜菊,家中种出了极品的飞鸟美人,那菊花美得惊人,尚小娘子便邀请京中贵女一同欣赏。 她们与柳白薇一合计,也请了虞昭来赏菊,邀请她与自己相熟的小娘子认识,免得她一个人在京中孤苦伶仃的,也没人玩儿。 虞昭思忖片刻,觉得自己既然已经与她们交好,自然不能拂了她们的面子,便问道,「不知赏菊宴在何时举办?」 「就在中秋前两日,八月十三。」 也就是五天后。 虞昭心中有数,点头,「还请姨母帮我回她们,说那日我必定前去。」 第47章 鲁家有请 见她同意,裴氏也高兴得紧,道,「既然决定了要参加赏菊宴,那就不能简单打扮了去,这是你第一次参加京中的宴会,必然要好生打扮打扮!正好府上还有许多皇后今年赏几匹好料子,给你做两身衣裳穿!」 虞昭闻言,忙推挽,「姨母,我的布匹有很多的,宫里赏下来让我用不太好。」 「这有什么?皇后仁善,怎会拘泥于这些礼节?你安心就是。」 虞昭无奈地笑道,「姨母,我真的不缺布匹,您要是不信,我让柳叔将在外头放着的布匹拿过来给您瞧瞧?」 裴氏还有些不信,虞昭便打定主意非要让裴氏瞧瞧不可,临睡前还叮嘱了柳叔,让他把放在外头的那些布匹绸缎都拉到王家来。 等第二天一早,虞昭穿戴好,柳叔就说已经将东西运过来了。 虞昭便请裴氏一块儿过去看。 本来只有一个裴氏的,可王诃就与裴氏在一块儿,闻言也去凑热闹,路上又碰到了王二郎,他听说虞昭竟然有好些布料,便兴致沖沖地大喊着也要过去看。 这一声声就把王大郎也给喊了过来。 于是王家的一众主子都齐齐去了前院,看着马车上放着的那些箱笼。 虞昭见这么多人瞧,竟罕见地有些赧然。 这场景,看着怎么像是她在炫耀些什么? 箱笼被柳叔打开,里面果真放了许多的布料。 且其色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竟有好几匹如水波一般,粼粼生辉! 裴氏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那布料竟是前年西域各国来大晋为天可汗陛下祝寿,陛下高兴,赏给他们的贡品! 王诃也认了出来,惊讶道,「我记得这几匹布陛下只赏给了波斯王子,昭姐儿你怎么会有这些?」 虞昭便解释道,「是波斯王子给我的。」 众人齐齐朝虞昭看去。 面对他们炯炯好奇的目光,虞昭只能说,「波斯祝寿的使团还未走到肃州,波斯的王子就因突发痢疾,便血昏厥,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了,凉州刺史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我能治痢疾,就把我给请了过去。」 虞昭在肃州的名声很响,连沙洲,凉州,玉门关等地的乡绅都知道她的大名,甚至还有一些氏族不惜千金求她治病。 波斯使团走到凉州,凉州刺史看到波斯的王子竟然因为痢疾而快没命了,不由得心肝儿都颤起来了。 这波斯王子要是死在了大晋境内,死在凉州,那他这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凉州刺史那几日愁得头髮都快掉光了,最后还是他的夫人说肃州有一小女大夫,颇有神医之名,要他不妨将人请来一试。 凉州刺史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好说歹说把虞昭请到了凉州,让她为波斯王子治病。 虞昭无奈说,「那波斯王子喜好大晋,回去的路上也是一路吃,有些东西不够干净,又加上奔波劳累,便染上了痢疾,治好后,波斯王子为了感谢我,就送了我一些珠宝布匹。」 珠宝是波斯王子自遥远波斯带来未曾送出去的,索性都给了她,而布匹,就是眼前最为值钱的那几匹。 王二郎嘆为观止,「昭妹妹你的医术真有那般厉害吗?」 虞昭说,「世间医者众多,我只是其中一个。」 这话是虞昭发自内心的。 空间书架上的那些书籍,记载着的知识那般浩瀚,虞昭穷极一生恐怕都难以学完,编写那些书籍之人,又该有多么厉害? 裴氏却一副与有荣焉,「昭姐儿这般厉害是她有本事,昭姐儿既然有这等好布料,皇后赏得虽然好,却比不得这些,那姨母就用这些给你做两套衣裳!」 虞昭抿唇一笑,「那昭就先多谢姨母了。」 正在说笑,门房匆匆跑过来,躬身对身前一众主子说,「老爷,夫人,鲁家给虞小娘子下了拜帖,请小娘子到鲁家一趟。」 众人不由得看向虞昭。 王诃问门房,「可说了有什么事?」 门房道,「听闻是鲁老太君请的,小人也不知为何。」 鲁家,而不是鲁国公府。 这就奇了。 虞昭早有预料,对众人说,「阿伯,姨母,我去瞧瞧。」 裴氏不由分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王诃也点头,「让你姨母陪你一起去。」 两位长辈都这么说了,虞昭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点了点头。 虞昭和裴氏上了马车,前往鲁家。 在路上时,虞昭问起鲁家的事,裴氏告诉了她,她才知道,原来自那次鲁景衡在衙门闹前,他还不忘提前给自家祖母递信,让她去皇宫求了太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鲁老太君早已到了花甲之年,年纪比太后还大,头一次求到太后面前,结果还是求她同意鲁家大房二房分家。 鲁老太君说大孙子与二孙子已有隔阂,怕祸起萧墙,只能分家,不可再让两房斗起来。 太后同意了鲁老太君的请求,还同意鲁老太君跟着二房分出鲁国公府。 鲁家一分为二,鲁国公第二日就被御史弹劾,说他逼走了继母与亲弟的儿子,是为不孝不义之辈,陛下纯孝之人,哪见得了这等不孝敬长辈的,听完御史一通口喷后,发火贬谪鲁国公,从三品尚书直接贬到了从四品,连降了三阶。 鲁国公泪洒朝堂,听说在新开的鲁家里跪了一天一夜,都没等到鲁老太君开门。 裴氏冷笑一声,对虞昭说道,「这鲁国公就与虞崇是一丘之貉,心可黑着呢!昭姐儿且不可与鲁家的小娘子多有来往。」 虞昭无奈地点了点头,「姨母放心,我自不会与她们玩。」 她是有多受虐体质,主动去巴结欺辱自己之人? 见虞昭听话,可人,裴氏便心中发软,又与她说了好一会儿的体及话。 到了鲁府,大门正开着,门房瞧见是王家的马车到了,马不停蹄地过来迎接。 虞昭和裴氏被隆重地迎进鲁府。 还未走多远,就碰到了过来迎接的鲁老太君。 鲁老太君头髮花白,本是精神抖擞,老当益壮,可如今因为小孙儿,她面上多了苍老的疲态。 第48章 能救 再次见到故人,虞昭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上一世的鲁老太君比如今还要沧桑,她被孙子的死折磨到身心俱疲,已是强弩之末。 而今鲁老太君虽然疲惫,精神却还是好的。 她随着裴氏一起,向鲁老太君屈膝行礼,「小女虞昭,见过鲁老太君。」 鲁老太君扶起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虞昭,笑道,「好俊的小娘子,与你阿耶生得极像。」 「我那不成器的故子,与你阿耶还在国子监做过两年同窗呢。」 鲁老太君说的是她的亲生儿子,已故的鲁家二老爷。 「没想到先父和先鲁老爷还是这层关系。」虞昭笑了笑,直接说道,「鲁老太君今日请昭过来,可是为了鲁小郎君的双脚?」 鲁老太君不知虞昭竟然这般直接,愣了愣,眼底多了几分悲切,「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波又一波,皆说我孙子的脚筋没法治。」 「老身听景哥儿说,是你帮他包扎了伤口,老身这才求你上门为他再看看,昭姐儿,老身就这一个孙子,他这断了腿,他这辈子就到头了,可老身不甘心啊,昭姐儿,景衡他有大才,我不愿看他就这么一辈子连站起来的机会也没有了,你帮帮他吧。」 鲁老太君老泪纵横,紧紧抓着虞昭的手,就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虞昭低声道,「鲁老太君,我今日过来,就是为此而来。」 仿佛被突然有一阵风将浓密迷雾吹散,看不清的路骤然变得清晰起来,鲁老太君的眼睛发亮,又喜极而泣。 她当即不再耽搁,请虞昭进屋,为鲁景衡诊治。 鲁景衡的寡母这会儿正坐在房内,旁边还有一个蓄着鬍子的男子,他穿着青色官袍,应当是太医院来这儿为鲁景衡看脚的太医。 鲁景衡的母亲姓苏,是江南大族苏家的嫡女,性格尤为温婉贤淑,此时面上还有一些悲切,时不时就要往房内瞧上一眼,看鲁景衡的状况。 瞧见婆母带着裴氏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小娘子来到正院。 鲁老太君就与苏夫人介绍,「这是昭姐儿,虞总督的孩子。」 「这是我儿媳,你喊她苏姨就好。」 虞昭福身向苏夫人行礼,「见过苏姨。」 苏夫人面上露出笑容,将她扶起来,「早就听闻过昭姐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鲁老太君也不让她们多寒暄,对虞昭说,「昭姐儿先随老身去瞧瞧景哥儿,他这几日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虞昭点了头,路过那位太医的身边时,她步伐顿了顿,向他轻轻行礼,这才移步到了内室。 里面被熏了艾草,窗还关着,艾叶味道沖入鼻腔,颇有些呛人。 房间里很暗,虞昭只能看到帐内躺着一人,连脸都看不清。 她挥了挥手,驱散眼前的艾叶味,说道,「先把窗户打开吧。」 房内的婢女有些犹豫。 鲁老太君厉眼一扫,「还不快去?」 那婢女赶紧走过去,将窗户全部打开。 房内光线变亮,虞昭这才走进了看,冷不丁与鲁景衡那一双猩红死寂的眼眸对上。 相比于上一世鲁景衡撞破脑袋智如幼童,说什么都配合,现在的鲁景衡虽然清醒,却也更加煎熬。 鲁景衡心有抱负,如今全部被毁,只能生不如死地躺在这儿,他几乎心如死灰。 虞昭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淡淡,却透着温和,「鲁小郎君,又见面了。」 鲁景衡却如何都笑不出来,沙哑的嗓音听起来好似许久都没开过口了,「虞小娘子,你来干什么?」 「给你看伤。」 婢女为虞昭搬来了胡凳,她坐下后看着婢女轻轻将鲁景衡的手从被中拿了出来,放在虞昭面前。 虞昭摸着他的脉,问道,「近来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鲁景衡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就如虞小娘子所见,总不会比现在更好。」 鲁老太君被他的话伤到了,眼睛通红,若非他身上都是伤,她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苏夫人却是直接哭出了声,道,「你胡说什么!佛祖保佑,千万别将我儿的话当真。」 鲁景衡嘴唇翕动,不再开口。 虞昭问了他一些问题,基本上都是婢女和长随回答的,虞昭又与太医说了两句,知道鲁景衡吃的药方和身体变化。 她又去检查鲁景衡的脚筋断伤处。 因为鲁景衡的不配合,大夫们为了不让鲁景衡的伤口二次受创,用木板固定了双脚,看上去养得倒是不错。 「虞小娘子还是不要费心神了,就连太医院的院正来为我看后都说此伤再无癒合的可能。」 虞昭好似没听到鲁景衡的话,仔细检查了鲁景衡的两处伤口。 这伤口比上一世要好上很多,上一世她都能为鲁景衡治好,这一世自然也没有什么困难。 「的确很难完全癒合。」虞昭下结论,「这种程度的伤残就算华佗扁鹊在世,也不可能让它恢復如初。」 鲁景衡早有预料,闭了闭眼睛,心中冷郁之色更重。 鲁老太君听得心都碎了,身子有一些晃,好在裴氏在一旁扶着,她才没跌倒。 她哭得伤心欲绝,心肝都疼碎了,「难道我孙儿的伤真的就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苏夫人拿着帕子捂面,心中一阵阵绝望不断往上翻涌,随之而来的,还有对鲁国公,鲁致远的恨意。 她儿子被害得这般惨,前程全部断送了,凭什么鲁国公和鲁致远能好好活着! 裴氏看着伤心流泪的婆媳二人,心中不免也有些不忍,看着虞昭,声音之中透着哀色,「昭姐儿,当真没有法子救景哥儿吗?」 虞昭见她们宛如天塌下来,再也没有希望的模样,十分无奈地说,「我说没有完全癒合的可能,而非没有癒合的可能。」 婆媳二人脸上的哀戚瞬间呆在住,整个人都如遭雷噼。 就连躺在床上的鲁景衡,也愣在了床上。 还是太医反应比较快,短暂的怔愣后,便开口问,「小娘子可有办法为他续筋?」 「这等精细的洋医之术,恐怕军中的军医也难以做到吧?」 虞昭微微一笑,「我略懂一些,虽然不能保证直接成功,却有五分把握。」 莫说是五分,就算只有一分希望,鲁景衡也想去抓住。 他眼底重新燃起生的希冀,看着虞昭,声音发抖,「虞小娘子果真能为在下续筋?」 第49章 酸熘熘 一众人皆齐齐看向虞昭。 虞昭说道,「是接筋。」 「你的伤口到现在也已经过去了四日,你的家人将你照顾得很好,伤口没有发炎,内部没有脓肿流水,我可以帮你接筋,缝合伤口,如果恢復得好,你大概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跑跑跳跳,也不能再骑马久站,日常走路却是没有问题的。」 只不过要比平常人走路慢些。 以前教她的老大夫说过许多超前的治疗技术。 若是有那些东西,虞昭学会之后,说不定真能让鲁景衡恢復如初。 为此,虞昭还有些遗憾呢。 可虞昭的这些话,对鲁家这三位来说,简直就是被泥沼困住难以自救时伸出的一双手,让她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鲁老太君紧紧抓住虞昭的手,含泪的眼眶红彤彤的,「昭姐儿,只要你能将我孙儿的脚筋接上,你就算是要老身这一条命!老身也给你!」 苏夫人点头,「是极,昭姐儿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的,就一定做到!」 虞昭看出了她们的迫切。 她算了算时间,说道,「接筋事宜只有我一个人还不够,我想请一些人帮我。」 「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府上准备。」 二人想都没想地答应下来。 要谁帮忙,只要她说一声,她们就算去跪求,也将人给她找来! 只要能让她们的孩子站起来,做什么都值得。 虞昭就又提了一些要求,基本上都是为了鲁景衡,婆媳二人听得仔细,无一不应下来。 接着,她又看向鲁景衡,说道,「鲁小郎君,此事能不能成,有一半要看你。」 鲁景衡愣在那儿,俊俏的脸上划过一丝迷茫,可他很快就明白了虞昭这句话的意思。 他眼底隐隐多了几分生机,沉默了许多,沙哑问,「虞小娘子,我还有可能再出仕吗?」 虞昭说,「事在人为。」 他露出了自断脚筋之后第一个笑容,「我明白了,还请虞小娘子全力施救,我一定通力配合。」 虞昭仔细地说了准备帮鲁景衡接筋的事前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还要和协助之人仔细协商步骤。 鲁老太君再三挽留虞昭和裴氏留下来用午饭,说要她们尝尝江南那边的菜色。 虞昭还要做许多事情,不便久留,用过饭后便和裴氏提出告辞。 鲁老太君亲自送她们上了马车,她并未给虞昭诊金。 今日只是初诊,鲁老太君很想往虞昭手里塞上许许多多的东西来答谢她,可鲁老太君又担心给虞昭太大的压力,所以打算压着诊金,等虞昭将她孙儿的脚筋接上,到那时她再送上大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鲁老太君被苏夫人扶着往院内走,「昭姐儿的叮嘱你定要放在心上,咱们娘俩如今只能依靠昭姐儿了。」 苏夫人不敢太过松快,谨慎地说,「昭姐儿提出的那些要求也很高,婆母,东院的那个空房我就让人腾空出来,日日夜夜用艾叶,苍朮熏烧,不许有闲杂人等进去。」 鲁老太君点了点头,又道,「拿我的名帖去请京畿驻军内的左军医,和民生堂的林大夫,让他们尽快来府上和昭姐儿商议该怎么为景哥儿治伤。」 苏夫人应是。 一旁的嬷嬷轻声说,「老太君,奴婢在外头听说虞小娘子的那位旁支堂伯一直在针对虞小娘子。」 鲁老太君闻言,脸色不由得沉下来,「那个叫虞崇的侯爷?」 嬷嬷点头,「就是他,他儿子还参与了谋害景哥儿,老奴也是查这件事时发现虞侯爷曾对付过虞小娘子。」 嬷嬷不由分说地将虞昭来京被崔氏逼迫和布庄纵火案都告诉了鲁老太君。 她愤愤地说,「现在虞小娘子还住在王家,显然就是因为虞侯爷对虞小娘子不好!」 鲁老太君虽年迈,脑子却半点都不迟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 「虞崇那田舍奴脸皮倒是厚,得了虞家那么大的产业,还想对嫡系子嗣赶尽杀绝。」 「你拿着我的帖子,亲自跑一趟赵国公府,给我侄儿递信,让他给虞侯爷点颜色瞧瞧。」 嬷嬷是鲁老太君的陪嫁丫头,也是她的心腹,闻言应诺,行了一礼就去办事了。 苏夫人问道,「婆母,可需要我给苏家送封信去?」 「暂且不必,昭姐儿住在王家,显然是在与虞崇对峙,且看看她想干什么,到时你让你兄长暗地里助她一把就是。」 鲁老太君眼底透着冷静的精明。 如今景哥儿的未来就在虞昭手中,她若是能救回景哥儿的未来,鲁老太君说什么都是要帮虞昭得到想要的东西。 * 太医早早回了宫中,面上带着魂不守舍。 路上碰见太后宫中的侍女,请他去太后宫中问话。 太医哪敢不从,忙低着头跟上侍女的脚步,一路朝寿康宫而去。 帝后都在寿康宫。 同行之人还有刚和帝后用过饭,顺便来瞧瞧皇祖母的萧承安。 太后慈爱地看着萧承安,问道,「你阿娘可有消息了?」 萧承安便道,「孙儿已经派人出去寻阿娘的下落,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 太后嘆气,「要是能在中秋前回来就更好了。」 萧承安心情平静,知道哪怕齐王到了京城,他阿娘都不可能回来。 侍女从外头走进来,轻声禀报,「娘娘,去鲁府的太医回来了。」 提起鲁府,皇后想起了什么,说,「也不知鲁家的那位小公子如何了。」 皇帝也关心自己未来的巩固大臣,索性也不走,等着太医进来回禀。 太医看着眼前的一众贵人,忙挨个行礼。 皇帝让他平身,问道,「鲁家的小公子可还好?」 「回陛下,鲁小郎君身中刀伤三道,两只脚的脚筋尽断,我等这些日子已尽力救治,身上的刀伤已经开始癒合了。」 「那脚筋呢?」 太医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今天在鲁府看到听到的事情告诉了皇帝。 「脚筋难接,不过鲁老太君请了虞小娘子,虞小娘子说能为鲁小郎君接筋。」 萧承安听到那熟悉的称唿,顿时看向太医。 虞昭今天去见了鲁景衡? 也是,都过去三四天了,虞昭肯定忍不住去见自己的小情郎。 第50章 还有点不甘心 她的小情郎断了脚筋,虞昭自然要想方设法地帮他接筋了。 萧承安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儿。 有点酸,还有点不甘心。 却听皇帝惊讶地问,「虞小娘子?可是当初在街上帮承安稳住病情的那位小娘子?」 太医心想,除了她还能有谁? 「正是虞总督之女,虞昭。」 他说道,「这虞昭果真有这般厉害?」 太医道,「臣看虞小娘子言之凿凿,许是有五分把握。」 才五分。 皇帝不禁有些失望,想起自己的小皇长孙,心中不免一痛。 若是虞昭当真能把鲁景衡的脚筋接上,倒也可以请她来为狸奴看看。 等四下的人都走了,太子将目光放在一直未曾言语的萧承安身上。 他唇角嗪笑,透着股揶揄,「我听说那虞小娘子已经去了安王府两三趟了,承弟,她的医术可有太医说的那般好?」 帝后与太后闻言,皆关切地看向他。 虞昭的医术好不好? 这个问题只能让萧承安想起她略有些粗糙却透着丝丝温暖,游走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恍如酥麻电流,直往他心口钻。 还有她那一双澄澈的眼眸,认真的表情,为了不让外物打扰自己而挽起,却调皮垂落下来的几缕秀髮。 萧承安耳根发红,只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一抬头就对上几位长辈打量的目光。 轻咳两声,萧承安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耳根,将脑海中那抹倩影藏起来,装作不在意地说,「她来王府是帮我扎针缓解,这几日我睡眠的确好了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太后眼睛发亮,笑意便氤氲起来,「这虞小娘子倒是厉害,我记得你上次发病,就是她帮你抑制的,如今靳大夫与阿莳还未归来,有她帮你缓解,可否平安到年底?」 距离年底还有好几个月,皇后皇帝派出去许多人昭靳大夫和老安王妃的踪迹,可若是找不到,那萧承安若是再发病,也就只有虞昭能看顾一二了。 萧承安想着她那银针,本该保守的话到嘴边,就变成了笃定,「她能。」 太子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承弟对虞小娘子颇为满意啊。」 皇后一听,心中那说媒的情绪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只是她还没见过虞小娘子,不知相貌如何。 萧承安暗暗瞪了太子一眼,随便找了个藉口将此事给揭了过去。 在寿康宫待了一刻钟,萧承安便跟在皇帝太子身后去了勤政殿。 皇帝从桌案上拿起了一本摺子放在萧承安和太子的面前,说道,「先前我一直担心承安的身体不好,如今看你毒发后生龙活虎,就知你无事了。」 萧承安和太子一起看那摺子,半晌,萧承安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皇帝温和沉静地看着萧承安,「承安,这件事你能做吗?」 闻言,萧承安双手抱拳,躬身行礼,「臣定不辱命!」 …… 虞侯府,虞湘的院子里。 虞崇匆匆自前院赶过来。 就见他女儿那张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的脸,此时所有可怖都裸露出来,布条散落一地,表情狰狞,喉咙发出难以言喻的赫赫之声。 「湘姐儿醒了。」虞崇忍住对这般丑陋的厌恶,走近,问道,「喉咙怎么了?」 大夫嘆了一口气,「浓烟燻嗓,小娘子的喉咙……哑了。」 哪怕崔氏早就知道,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扑到女儿身上痛哭起来,「我的湘姐儿!我可怜的湘姐儿!」 虞崇被崔氏的哭声吵得头疼。 这时,尚清清轻轻走出来,握住虞湘的手,声音悲切,「湘妹妹,是谁将你害成这样的……」 虞湘再看到铜镜中可怖的自己时,就已如遭雷击,喉咙哑了,她的手……还没了知觉…… 虞湘整个人都几乎要昏过去,可在听到尚清清那一句问话时,虞湘眼底奔涌出铺天盖地的恨意。 她颤抖着强迫自己抬起手,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阿耶。 她被虞昭害的这般惨,只有阿耶能为她报仇了。 阿耶……你一定要把虞昭给碎尸万断,扒了她的脸皮,让她也尝受尝受被毁容的滋味! 虞崇看着女儿,走过去一把将崔氏扯开,沉声说道,「湘姐儿,你告诉父亲,是不是虞昭把你害成这样的?」 虞湘泪水扑簌簌地往下落,重重的点头,喉咙发出赫赫的声音,似乎在回应虞崇。 她的手很痛,却用那股恨意支撑,在虞崇的手心艰难划写。 『她是故意害我的,阿耶,她知道你们要对付她。』 虞崇眼底大骇,虞昭是怎么知道他们要对付她的? 难道她在来京之前就已经派人先一步做了部署,悄悄盯着他? 虞昭难道联繫了她父亲的旧部? 还是联繫了她的舅舅暗中盯着他? 剎那间,虞崇的大脑里已经窜过了无数种可能,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心乱如麻。 他本以为,虞昭只是一个小娘子,来了京城自然被他轻拿捏。 可不管是她进京,还是后来的每一步算计,他不仅没能将虞昭拿捏在手中,反而被她给耍得团团转。 女儿毁容不说,他还被御史弹劾,险些丢了官儿。 这就是虞昭来京城对他的算计……她想从他手中把她父亲的产业都夺走! 虞崇不知自己是怎么从虞湘的院子里走出来的,脚下虚浮,还未走到前院,门房又匆匆赶过来,低声禀报,「侯爷,虞小娘子说有事请您在飘香楼一叙。」 门房的话将虞崇的思绪炸了回来。 …… 飘香楼二楼。 伙计带着虞崇打开了一间厢房,请他进去。 虞崇一进门,就看到虞昭端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上,一身月白色前朝广袖襦裙,正慢条斯理地吃茶。 再次见到虞昭,虞崇竟然有些恍惚。 上次见她,是虞昭刚入京城,他把人带回虞侯府,在那之后,他竟然到现在才见到虞昭第二面。 她抬眸看了虞崇一眼,广袖一挥,「虞侯爷,请坐。」 虞崇脸色在一剎那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坐在虞昭最近的位置上。 「我的好侄女,堂伯请了你三次你都不肯跟我回侯府,怎么现在又请我?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你不清楚吗?」 虞昭讶然,旋即一笑,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沓纸,轻飘飘放在桌子上,「虞侯爷不想看看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吗?」 虞崇的脸皮抽了抽,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虞崇只能拿起桌上的那些纸张看,不到半刻钟,虞崇脸色难看至极,握着纸张的手用力出奇的大,几乎要将纸张捏烂。 他额头青筋暴起,声音阴鸷,「给我看这个,你就不怕我直接把你带回去吗?」 第51章 萧承安会护着她 这两日,虞崇一直派人盯着京兆府和王诃,他们根本没有看到王诃去拷问他的心腹,可这纸上所写的内容却是他两个心腹吐露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果然…… 虞昭将人放在了王家,王诃足不出户就能将他的心腹拷问个遍,虞昭才能拿到这么多口供! 虞崇的愤怒直直冲向虞昭,恨不得现在就直接把人给绑回虞侯府,让她永远都别想再从里面出来! 「你当然可以把我带回去。」虞昭仍旧清冷,她身量纤细,柔弱,像是不堪一击的小白花,柔和得像是个体谅长辈无理取闹的晚辈。 「现在我就可以跟你走。」 她这是在挑衅! 别以为虞崇不知道,如果他现在把虞昭带回侯府,明天小朝会上,王诃就能将两个心腹的供词放在皇帝的案头! 他宛如被激怒的野兽,隔着铁柱竖成的墙,沖虞昭怒喊,「虞昭!你到底想干什么?!」 虞昭半点都不受他的愤怒干扰,给他倒了一杯茶。 「那两人不是我审的,我自然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活命,将提供的消息夸大,堂伯,你是我关系最亲的堂伯,我自然是想相信你的。」 虞昭平和,沉静地说,「毕竟从我入京到现在,一直都是崔氏在针对我,我并不想将她对我做的那些坏事归咎到您身上,毕竟我日后成婚,也是要从虞家出嫁的。」 虞崇心中一滞。 是了,虞昭和翟少棠还有婚约在身。 以前他们都以为虞昭已死,默认了这婚约早已作废,可虞昭现在回来了。 她势必要嫁给翟少棠的,她想要从虞侯府出嫁,虞昭就不能将手中那些口供给交出去。 现在过来与他谈判,不过是为了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罢了。 等把那两个心腹的事情摆平,他再把虞昭这个惹他厌烦的堂侄女杀了。 虞崇掩下眼底的杀意,很快就露出了纯良的愧疚,「我都明白这只是咱们家的家事,不应该让其他人知道。」 虞昭贊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受了这般大的委屈,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昭姐儿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头,你想让我干什么,我都依着你。」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虞家祖宅! 虞崇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个。 他眼底发暗,面色阴沉不定,好半晌,他才笑出来,点了点头,「永兴坊的宅子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产业,只是你以前不在,堂伯代为保管而已,我这就让人回侯府将永兴坊的地契拿来。」 虞崇心中阴冷发笑,她想住,也得看看有没有命住! 地契还在虞崇那儿? 他不是将永兴坊的祖宅送给齐王了吗? 虞昭不着痕迹的垂下眸,掩下眼底的思索,又道,「还有我阿娘的嫁妆。」 虞崇僵硬地笑着,「你阿娘的嫁妆有一大半都被你舅舅带走了,留下来的也是一些铺子,没人管理生意都不怎么景气,等过段时间,我着人将帐本理出来后交给你,如何?」 虞昭淡淡看了他半晌,「当然可以,我已去信阿舅,想必这会儿已经送到了,等阿舅回信,他自会告诉我都带走了哪些嫁妆,留下了哪些嫁妆,到时候就对照着将那些铺子,地契,田地等一一还过来,如何?」 虞崇眼睛充血,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恨不能直接拒绝。 可偏偏虞昭抬起手,稳稳落在了那一沓口供之上。 漫不经心地敲了敲,仿佛用锤子砸在虞崇的心口上,让他连动都不敢动。 明知虞昭根本不可能真把东西交出去,但虞崇还是怕了。 他闭了闭眼,点头。 这一场谈判,虞昭一直强占上风,把虞崇给压得死死的。 直到虞崇命人从家中取来地契,二人从飘香楼出来时,虞崇才看到陪虞昭来的人竟有十人之多,且个个人高马大,身体强悍。 虞崇脸又黑了下来。 等去了衙门让主簿将户籍名称全部修改完毕,虞昭拿着地契,将它塞进了袖口中。 刚要走,就听虞崇阴恻恻地声音响起,「昭姐儿,咱们是一家人,你可别忘了与我的约定。」 如果朝上有什么关于他的传闻,那他坚决不会对虞昭留情! 虞昭点了点头,面不改色地撒谎,「当然,只要侯爷信诺,我自然不会做自毁城墙之事。」 虞崇甩袖,气愤而走。 初步得到了阶段性胜利,虞昭眼神冰冷的看着虞崇离开的方向,触摸着那张地契,想起阿耶阿娘,她的眼底就划过了一丝浅浅的,不易察觉的温柔。 虞昭不想坐马车,从衙门出来后,行走在京城热闹的坊间街道上。 柳叔跟在她的身后,轻声问,「昭姐儿,您这般与虞崇挑明,若是他与其他人一起对付您……那可怎么办?」 虞昭笑了笑,道,「有人不会看我受欺负的。」 现如今,虞昭看似只是一个孤女,没有势力,谁都能欺负的样子。 可她身后有王家,裴家,还有远在安东都护府坐镇高丽的舅舅郑阆,这些都是她的护盾。 更重要的是,她还有潜在的保护符。 一是鲁老太君与苏夫人。 她的孙子需要虞昭接筋,在鲁景衡接筋一事没有下定论之前,鲁老太君和苏夫人以及鲁老太君的娘家,苏夫人的娘家,都不可能让虞昭有事。 二是萧承安。 现如今京城内,能控制小安王萧承安发病的人,唯有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在靳大夫没能回京之前,萧承安一旦发病,只能让虞昭来救,因此萧承安会护着她,就连皇帝,皇后,太后,太子,都会护着她。 虞昭心知肚明自己救的这些人会在无形之中成为她的助力,只要她越有用,她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就越高,所以虞昭才会直接与虞崇对上。 虞崇又蠢又毒,是个虚伪惯的人,他最大的弱点就是欺软怕硬,现在虞昭拿捏着他的弱点,虞崇自然不敢真的对她怎样。 这些话虞昭没有告诉柳叔,柳叔只看自家小娘子心有成算,也就不再多问。 他看了一眼天色,说道,「昭姐儿,这眼看着天都黑了,咱们先回去吧?」 临近中秋,闭市的时间也有所延缓,但也不能太晚。 耳边有卖糖葫芦的叫卖声,虞昭想起自己好像很久都没吃过糖葫芦了,她盯着那又大又红,串了足有十颗山楂的糖葫芦,没能挪开眼。 日至西山,天空被晚霞晕染成一片璀璨的薄红,一片接着一片。 自那晚霞中,一个骑着宝驹的男子,策马朝虞昭所在的方向,哒哒而来。 第52章 呸!什么糖葫芦!那么酸! 萧承安刚从城外回来,一身风尘僕僕,余光瞥见虞昭和她的那位僕人在路边,便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牙白的广袖襦裙,腰被烟红系带勒得极细,一只手就能托住,一身清冷将她衬得仿佛天边仙子,与这喧嚣的尘世格格不入。 她没发现萧承安,只盯着那红红的糖葫芦看,似乎嘴馋了,想买一两串尝尝。 萧承安扬扬眉,让身后跟着的一队人马先回去,自己则下了马。 他的心情似乎不错,眉宇舒展,薄唇也微微勾起,活脱脱一个洒脱不羁,游戏人间的贵公子。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那卖糖葫芦的摊贩,侧头嘲笑虞昭,「虞小娘子,你都多大了,还喜欢吃这种东西?」 虞昭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王爷,我并没有想吃,只是看看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想吃,虞昭还着重加了一句,「我口腹之慾不重。」 谁料萧承安看她的视线愈发的意味深长起来,他直接对商贩说,「包五串。」 萧承安散漫问她,「五串够吃吗?」 虞昭:「……」 这傢伙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 商贩已经麻利地将五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放入油纸中包好,笑着说,「小安王,一共二十文!」 萧承安拿出荷包,从里面找出二十文钱递给商贩。 他从油纸中抽出了一串咬在嘴中,嫣红的山楂被晶莹的糖浆包裹着,衬得他愈发眉目如画,薄唇红艷。 萧承安将剩下的全都塞给了虞昭。 「王爷,我真的没有想吃。」 萧承安咬下一颗山楂,酸得他直皱眉,他将山楂咽下去,这才慢悠悠说,「不好口腹之慾,那日是谁在镇国寺说用羊骨熬的锅子如何好吃?」 虞昭:「……」 他凑近了虞昭,打量她,「虞昭,本王看你不是不好口腹之慾,而是口是心非吧?」 虞昭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从油纸中也抽出了一串糖葫芦,淡定道,「多谢王爷相请。」 二人往前走,柳叔看了看虞昭,又看了看萧承安,欲言又止。 看虞昭咬了一口糖葫芦,萧承安问道,「酸吗?」 虞昭:「不酸,是甜的。」 萧承安盯着看她把一颗山楂吃完,不合时宜地想,鲁景衡估计没给她送过糖葫芦。 那小子现在还在那躺着呢,连床都下不了,怎么可能送虞昭吃糖葫芦。 那鲁景衡肯定也没见过虞昭吃糖葫芦。 萧承安在心里哼了两声,说道,「下次给本王行针是什么时候?」 虞昭想了想,说道,「明日下午,早时我要去鲁府和两位大夫会面,商量中秋之后为鲁小郎君接筋事宜。」 本来明天早晨是要去安王府给萧承安扎针的,之前她去都是赶早。 鲁景衡竟然排在了他前面。 她看完鲁景衡,才来安王府。 萧承安又吃了一颗山楂,差点吐出来。 呸! 这什么糖葫芦!那么酸! 他看了一眼虞昭怀里的糖葫芦,面无表情地夺过来,「你既不喜欢吃,那就还给我。」 虞昭:「……?」 她满头疑惑地看着萧承安,迟疑半晌,最后把手中才吃了一颗的糖葫芦犹豫着递给他。 萧承安……萧承安他气炸了! 一把夺过虞昭递过来的糖葫芦,冷着脸翻身上马就跑了。 柳叔哪知道萧承安这般善变,一番动作下来,他不禁瞠目结舌。 「小娘子……这……」 虞昭嘆了一口气,「算了,小安王一直这般喜怒不定。」 「可惜那串糖葫芦,我吃着还挺甜的。」 「那老奴再为您买一串去吧?」 「不用,再买不一定有那一串甜。」 虞昭的心情倒是因为那颗甜山楂而轻松了不少。 她弯唇一笑,对柳叔说道,「可以把之前买的那些人带到虞府那边,把院子打扫打扫,眼看着也要中秋了,巧娘她们也快到了,总不能没有地方住。」 柳叔也不由得露出笑容来,殷切地哎了一声,「小娘子放心,老奴这就去虞府收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我也去看看吧。」 …… 永兴坊。 这儿住的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虞府位于永兴坊北方的大街前,这一条路直通皇城,坐马车用时不到两刻钟就能到上大朝会的太极宫。 虞家老宅门前很是萧条,虞崇早就将其荒废下来,只留了两个门房看着。 如今虞府易主,那两个门房麻熘地就跑了。 柳叔啐了一口,骂了两句后,推开门请虞昭进去。 虞府是高宗时期的工部尚书所建,一步一景,雕樑画栋,忽略那杂草丛生,依稀还能看到十年前这里的钟鸣鼎食。 虞昭一路沉默地往前走,路过虞府的每一寸荒芜。 尘封的模煳的记忆开始浮动起来,逐渐在脑海中清晰。 虞昭走过大花园。 青石路上小小的虞昭牵着风筝,跌跌撞撞往阿娘那边跑。 阿耶护在她身后,费力把风筝放起来,等她看过来时,故作无事的惊喜拍着手掌,笑着说,「我们昭昭真厉害,一次就把风筝放起来了。」 虞昭路过阿耶亲手扎的鞦韆。 她和阿娘坐在上面,阿耶曾在后面将她和阿娘高高推起,她欢喜极了,高兴又激动地又喊又叫。 「阿耶!昭昭要再飞高一点!阿耶!昭昭要飞天上去!」 阿娘轻柔地笑道,「飞到天上就下不来啦,到那时,昭昭在天上,阿耶阿娘都在地上,昭昭就不能与我们在一起了。」 「唔……那……那就飞低一点叭……昭昭要和阿耶阿娘在一起!」 虞昭走进如昭院。 那棵桐树下,摆放着的摇椅,阿耶一边往她嘴里塞杨梅,一边读着,「川流不息,渊澄取映。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阿耶没注意,杨梅塞了半天,没能塞进去,反而听到了呜哇呜哇的哭声,阿耶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才发现小闺女听睡着了,结果被他强塞杨梅给闹醒,正不满意地大哭呢。 阿耶失笑,将这不省心的小娃娃往怀里抱了抱,哄了一遍又一遍,才将这小祖宗给哄好。 虞昭推开了如昭院正堂的门。 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不知是谁匆匆搜过后,落满了灰尘,孤单歪斜在地上的小老虎。 虞昭胸口翻涌起巨大悲伤,,站不稳的跌倒在地。 她跪跌在地上,沉郁,木然的看着那只布老虎,一唿一吸,都透着被大山压着的沉闷。 「啪嗒。」 一包油纸落在地上,整个京城卖得最好的海棠果从中滚落。 萧承安站在不远处,静默又沉凝的站在那,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虞昭。 第53章 她哭得好伤心 萧承安夺走买给虞昭的糖葫芦怒气沖沖走了没多远,便遇到了被他安排给了柳叔的王府府兵。 小队长跑到萧承安的面前,拱手说道,「王爷,今天虞小娘子已与虞侯爷聊过了,方才去了衙门将永兴坊那套宅子的房契给改了。」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糖葫芦。 又酸又难吃! 虞昭的目的就这? 拿了套宅子便心满意足了? 他强行将山楂咽了下去,「既如此,那你就回王府吧。」 小队长应是,刚准备走,又停下脚步,说道,「王爷,等虞小娘子搬到永兴坊那边,还需要我等去看护吗?」 萧承安凉凉瞥他,「你是安王府的护卫还是虞家的护卫?」 那小队长嘿嘿一声,「属下这不是担心虞侯爷又在永兴坊那边搞什么鬼,虞小娘子避之不及,着了道可就不妙了。」 小队长能想到的事儿,萧承安自然也能想到。 坐在马上咔嚓咔嚓将那酸的掉牙的五串糖葫芦全给吃了,除了一根味道还不错外,其他全是酸的! 什么黑心商贩,这么酸的糖葫芦收他二十文! 他骑着马往长乐坊而去,沿路到了东市,看到路边另外一家卖糖葫芦的商贩。 萧承安混迹京城十九年,心中京城第一好吃的糖葫芦,就是这家。 虞昭没眼光,挑了一家那么难吃的糖葫芦,今天他非要虞昭尝尝真正好吃的糖葫芦是什么味儿! 萧承安骑马过去,喊道,「每样给我都包上一串!」 …… 揣着香甜的糖葫芦,萧承安一路往永兴坊走,这儿距离长乐坊只有两个坊,人也不多,他加速骑马很快就到了。 看着那古朴的宅子,萧承安面无表情地想。 虞昭什么能耐,凭什么让他亲自跑过来就为了给她送上几串糖葫芦? 他现在应该先回王府洗漱一番,然后进宫向皇伯父回禀这二日的收穫。 他是脑袋进了水才跑到虞府的吧?! 萧承安扭头就要走,一手又摸到怀里的糖葫芦,今天已经吃了五串,再把这些给吃了…… 胃隐隐泛起酸意,还有点想吐。 还不如给虞昭,把这些东西扔给她,他就跑。 萧承安暗下决心,又瞥了一眼那古朴的宅子,悄咪咪把马绳拴好,然后脚下一用力,身体便飞纵上墙头。 恩? 虞昭不让他动武? 他现在又不是和人打架,他只是用内力让自己的步伐更快一些,不算打架。 萧承安轻松地说服了自己,脚下愈发轻快,穿梭在这巨大的院落中,视线扫过墙头下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啧。 这么好的院子,杂草竟然都快比墙头高了,主院的墙都倒了一面,这怎么住人? 这里面若是有什么冤魂,虞昭晚上瞧见了岂不是得怕得哭唧唧? 萧承安脑补了一下虞昭哭出来的场面,把自己给逗笑了。 很快,他找到了如昭院。 名字很明显嘛,虞昭的院子。 他轻松又潇洒地落在院子里,抬眸朝院内一瞥,面上的轻松顿时消散,手中的糖葫芦掉落在地上,怔愣的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月白清瘦的身影。 虞……昭。 她……在哭吗? 萧承安看到她那瘦弱的肩膀哭得直发抖,向来挺直的腰背仿佛被大山压垮,弯到了尘埃之中。 微微抖的肩膀像是一只爪子,无形的撕抓他的心口,让他眼底浮现一丝难以解释的慌乱。 他走近了几步,却没有瞧见她的泪。 萧承安踱步走过去,声音发紧,「你……」 他刚刚发出一个音节,虞昭微颤的肩膀顿时停了下来,明明是一张清丽绝尘的面容,却透着死寂沉沉的木然。 眼底尚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悲怆被萧承安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中大震。 「出去。」 萧承安听见她冰冷却完全没有威胁力的话。 萧承安:「……」 哦。 他扭过头,听话地走到了院子里。 虞昭半靠在门扇上,闭眼将浮现于她神情之中的悲痛收敛。 这时,萧承安不自在地往后看了一眼,正巧瞧见她眼睛闭上,一颗晶莹的泪珠,就这么轻轻划过她白皙无暇的脸庞,掉落在地上。 虞昭,虞昭。 那么一个矜持骄傲,受不得半点委屈的小娘子,竟然在哭。 明明只有一滴泪,看上去却那么可怜。 她哭的好伤心。 萧承安之前补脑的哭泣场面,如今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仅笑不出来,甚至慌乱得有些站不住。 十九岁的少年心脏被狠狠揪起,绞尽脑汁,甚至不自觉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想着要怎么才能把哭得好伤心的小娘子哄好。 余光一扫,却只看到了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一包糖葫芦。 萧承安动作一僵,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 他买的糖葫芦竟然全都掉在了地上! 萧承安无言了许久,抓耳挠腮了半天,想起了什么,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荷包。 他看向不远处的虞昭。 她的心情好似已经平静下来,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 「喏。」 虞昭听到一道清朗嗓音。 她睁开了眼睛,眼前只有一个干干净净修长漂亮的手,掌心躺着一个金线绣大橘猫的荷包。 愣了一愣,只听眼前之人带着赧然与别扭,说道,「算我夺走你那根糖葫芦的赔礼。」 虞昭接过来,刚刚打开,一股清淡的香味从荷包内传了出来。 这里面放的是雪玉团,米糕所作的糕点。 「那些糖葫芦我都尝过了,都酸得紧,你这种爱吃甜口的小娘子最好别吃。」萧承安一本正经的说。 若是忽略他略显发红的耳根,微微颤抖的耳尖,没有人会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虞昭沉默了片刻。 她的确需要吃一些甜的来沖淡那些苦涩。 从里面捏了一块儿雪玉团,放进口中。 萧承安明亮的凤眸微微垂,蹲在她身边,夕阳只剩下一道残光,落在他英俊侧脸上,眼底。 那双眼眸之中,倒映着月白色的身影和那姣美的面容。 「好吃吗?」 虞昭点了点头,「很甜。」 萧承安弯着唇笑了出来,他站起身,将她给拉了起来。 虞昭跪了太久,脚还有些发软。 似乎察觉到她的无力,萧承安扶了扶她的腰。 第54章 他家王爷……终于疯了! 往回扣时,没能把握好力道,他直接将虞昭拉到了自己怀里。 胸口相抵,二人同时一愣。 他清晰的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躯,以及那微微压陷下去的隆起,萧承安脑袋里浮现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 耳根几乎红透,萧承安忙松开她,手还抓着她的腕部,只是脚往后退了两步。 虞昭扶着门扇,站稳了身体,感受着萧承安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心温度炽热,被触碰到的皮肤几乎要烧起来。 她顿了一下,低声对萧承安说道,「谢谢王爷,我已经站稳了。」 「哦。」萧承安松开她,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碧绿髮簪上,「那你要是再栽倒,我可不扶你了。」 虞昭将荷包合上,拍了拍身上灰尘,有些打不掉的,她索性也不管了,将地上的布老虎拿起来,又拍拍上面的灰尘,这才朝院落里走去。 她的目光落在院落中新添的那一包散落的东西上。 视线不由得挪向萧承安。 萧承安干咳了一声,「只是一包垃圾而已,不必在意。」 说完,他飞速走过去,将那掉落在地上的各种口味糖葫芦全都塞进袖口里。 ……粘腻腻的甜味儿,回府他得洗上三遍澡! 虞昭见他遮掩,狐疑扫过他的袖口,算了,既然萧承安不愿意告诉她,那她就不问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王爷怎么来这儿了?」 见她神情自若,看样子已经不伤心了。 他飞速找了一个藉口,「派去保护你的那一队府兵的队长告诉我你这边或许还需要帮忙,本王便过来瞧瞧。」 虞昭无言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已经十年未住过人,自然是乱的,等府上修缮好,改日我再请王爷做客。」 萧承安道,「的确乱得很,你回来没瞧见主院的墙都歪了吗?花园内的池塘水也干了,连条鱼都没有。」 虞昭:「……」 「明日我让工部员外郎过来一趟,将墙补一补,该修的地方修一修,再把这儿比人都高的草除一除。」 「这种小事,让工部的人过来,是不是不太好?」 萧承安则有理有据,「这是功臣之后的房屋,工部本就有职责修缮,支付他们一些银钱便是。」 说到这儿,萧承安看她,「你不会没钱了吧?」 「……有。」 虞昭有些有忧愁的想,三百两外加将近一百金,足够修缮这房子吗? 不行的话,那些所需要的木料,瓦料,用布换也是可以的。 她那里还有很多很好的布匹。 二人从如昭院走出来,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看着这宅子里百废待兴的样子,萧承安就直皱眉。 「这房子未修缮好,你还要在王家住?」 闻言,虞昭顿了顿,说道,「回虞侯府。」 虞崇如今还在被弹劾中,如果中秋前她不回去,虞崇恐怕还是不会罢休继续纠缠她。 在中秋前将这栋宅邸简单修缮出一个院子,虞昭要在中秋那日搬进来。 萧承安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他不说话,虞昭却察觉到了他是什么意思,她笑了笑,问,「王爷担心我被虞侯府的那些人囚禁在虞侯府,就没人给您扎针了吗?」 萧承安啧了一声,没否认,也没承认。 「王爷放心,虞崇的那两个心腹在没有消息前,他是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虞昭,这种事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虞昭伸出手,摊在他的面前,「那就得王爷将我给您的那些药粉还我一些了。」 萧承安一僵,瞪眼看着虞昭的手。 「有那些在,我才好反击不是?」 她眼底划过狡黠。 萧承安干咳一声,「那种东西本王怎么可能随身带在身上,等你明日来王府,自己拿走就是。」 虞昭笑着点了点头,「王爷若是对那些药粉感兴趣,我自然会多做一些报答王爷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 萧承安瞥向她嫣然漂亮的笑容。 心口微微发烫。 她笑着总是比今日难过到仿佛天塌下来的哭要好。 收回目光,萧承安哼道,「你那药粉不够毒,对付虞侯府那群人,是不必留情的,用那种让人上吐下泻,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的毒药才行。」 虞昭思索了一下,觉得萧承安说得对。 天色愈发暗,柳叔派人来找虞昭的丫头将她们俩带到了门口。 「王爷,那我先行回去了。」 萧承安摆了摆手,看着她上了马车。 脚踩在车沿上,虞昭停顿了一下,扭头,又对直视着自己的萧承安笑了出来,那姣美的面容笑若芙蓉。 「多谢王爷所赠的糖葫芦和雪玉团,它们都很甜。」 至少,她的阿耶阿娘走了,还有人能给她买糖葫芦,送她雪玉团。 哪怕只有一次,她亦是感激。 萧承安晕乎乎地上了马,马儿哒哒哒地小跑回了王府。 长吉走过去看着萧承安从马上下来,命人将马牵回马厩,自己则跟着萧承安往正院走。 「王爷,王爷,您今天还进宫吗?」 「糖葫芦?我吃了,都甜。」 长吉:「?」 萧承安一脸正派地从袖口掏出了那包糖浆早已化开的糖葫芦,递给长吉,淡然说,「拿去吧,虞昭说了这些都很甜。」 长吉:「?」 在长吉惊恐的眼神下,萧承安往正堂内室走去,这一路上,萧承安时不时就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诡异的紧。 这让长吉想到了老安王还在时,要亲自帮萧承安挑一匹小马驹,才八九岁的萧承安偷偷看到了,回到自己院子时,就时不时地傻笑,又一本正经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裳,故作老成地扑到小书房内,大声念书。 看着萧承安扯掉衣裳飞快地洗了一个澡,又吃了两大碗饭,刚准备去练武,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将长枪放了回去。 只听他嘴里喃喃,「虞昭说了,不让我练武。」 「哼,真是年龄不大,管得倒是不少。」 萧承安背着手,嘴里念念有词地去了书房。 长吉深深感到了惧怕。 他家王爷……终于疯了! 第55章 虞昭和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虞昭与王诃,裴氏说了自己回虞侯府的打算。 裴氏并不想让虞昭回那个深潭虎穴,那里面的人几乎没一个好东西,虞昭回去只会被欺负。 王诃却知道虞昭想干什么,沉稳地说,「在那儿你也住不了两日,这几日我会在外面盯着,虞崇不敢真的拿你怎么样。」 裴氏看了一眼丈夫,沉默着不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虞昭贴着裴氏坐,轻声说道,「姨母,中秋前,我是要搬回虞宅的,日后您若是得空,就去永兴坊那边住。」 王大郎也在一旁道,「永兴坊的宅子既然已经回到昭妹妹的手中,日后妹妹也是要搬到那里住的,娘,那宅子许久没住过人了,到处都要收拾。」 裴氏听到这话,便不由自主地操心起来,埋怨对虞昭说,「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提前告诉我,你手底下又没有多少人,眼看着距离中秋也就两三日的功夫,那宅子怎么能修缮好?」 虞昭说,「没事,我还有钱,请些人过去先收拾出一个院子,我先住进去,其他地方再慢慢来就是。 虞昭如今最迫切的是自己的住所,虞宅再破,那也是她的家。 裴氏见她坚持,便想好了要调过去多少人帮忙修缮房屋,还要给虞昭留几个机灵强势的丫头回虞侯府,总不能让她在侯府里被欺负了去。 说干就干,等虞昭第二日去鲁国公府为鲁景衡看诊时,裴氏就领着浩浩汤汤二十多个小厮丫头,前往永兴坊的虞宅。 让她没想到的是,工部员外郎竟然奉了萧承安的命令,领了一群人在虞宅忙活起来,没多久,鲁府那边,苏夫人也派了二十多人过来帮忙修缮房子。 这一下将近百十来人在虞宅敲敲打打地开始忙活起来。 这动静瞒不了人,有心的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些什么。 安王帮虞昭请工部员外郎修缮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 没有见过虞昭的那些夫人娘子们,很是好奇,这个虞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能说服小安王帮她。 …… 虞昭并不知道虞宅那边有多热闹,她为鲁景衡看过伤之后,开了一个方子给他,又与鲁老太君请来的那两位大夫聊了起来。 虞昭说得很大胆,「鲁小郎君的伤口不大却深,我要将他伤口处的缝隙划开更大的口子,再重新连结肌腱,鑑于有外邪入侵,我们的时间很短。」 鲁老太君和苏夫人听得心惊肉跳。 这伤口还不够大吗?还要再划一个口子? 左军医和林大夫对此颇有微词,他们并不相信虞昭一个年纪轻轻地小娘子能张口闭口这般简单地把鲁景衡的脚筋接起来。 虞昭却没有解释。 上一世他们也是一口一个怀疑,后来接筋成功,鲁景衡果真能下地,他们两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勤,不可置信虞昭竟然真的成功了。 那次虞昭接筋成功,却还有一个很大的潜在忧患。 鲁国公府为鲁景衡准备的房间不够干净,鲁景衡外邪入侵,伤口险些恶化。 不过这次…… 虞昭并不担心有这个问题。 她空间里还放着许多消毒用具。 虞昭和鲁老太君等人说完,便要回去,刚从鲁府出来,她就碰到了鲁国公府来的人,那是两个小娘子,长相貌美,清纯可人。 她们看了虞昭一眼,朴素的棉布衣裙,一看就不是什么王公贵女,两人并不把她当回事。 为首的浅蓝色长裙的女子微抬着下巴,微微下垂着眼睛,轻蔑地看着她,「是祖母派你来接我们的?」 虞昭还没来得及开口,她身后的另外一位蒙着面纱的小娘子就不耐烦地说,「还不赶紧领路带我们进去!」 虞昭扬眉。 管事听到两位小娘子的话,忙走过去,陪笑道,「大娘子,二娘子误会了,这位是虞家的小娘子,她是被老太君请来为小公子治伤的。」 身穿浅蓝色长裙的鲁大娘子闻言,上下扫了虞昭一眼,嗤笑一声,「你就是那个虞家的小娘子?我原以为会是什么高不可攀的小娘子,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打量完虞昭的鲁二娘也点头,颇为不屑,「裴夫人还将她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结果竟然就是一个给人看病的?下九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管事听得汗往下冒,他给门房打了个眼色,让他赶紧回去禀告老太君。 上不得台面的虞昭平静地看着鲁二娘,拉长了声音,「原来京城中的贵女,也会长热疮吗?」 鲁二娘一听,顿时捂住了薄薄面纱的一处,微疼肿胀的小红点格外让她难受。 鲁二娘又羞又恼,双眼冒火地看着虞昭,「你竟敢羞辱我!?」 「我不过区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九流的大夫,不敢羞辱鲁国公府家的娘子,却能治得了那热疮。」 鲁大娘蹙眉说,「虞小娘子,慎言。」 可虞昭已经走近,抬起鲁二娘的下巴,仔细看着她的额头,「小娘子,你的额头上也要冒热疮了。」 鲁二娘回过神,惊得直接将虞昭给推开,只觉得自己被冒犯,指着她怒道,「你什么意思!」 却见她往后退一步,微微一笑,「小娘子,我这儿倒是有许多治热疮的药膏,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繫。」 鲁二娘又气又燥,瞪着她。 哪知这小娘子竟然看也不看她一眼,平静地走了。 鲁二娘当即就要拦住她,只是从鲁府内走出了一位嬷嬷,强势又不容鲁二娘拒绝地拦住她。 「二娘子,虞小娘子是老太君请来的贵客,您在此与虞小娘子闹起来的事传到老太君耳中,老太君怕是会不高兴。」 鲁二娘还想说什么,被鲁大娘子拦着,她只能不甘心地瞪了一眼虞昭离开的方向,憋屈地进了鲁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 马车上,虞昭眼底划过淡淡笑意,鲁二娘面上的热疮发得又快又急,眼下即将中秋,想必用不了多久,鲁二娘还会主动找上自己。 她不喜这二人,多赚些她们的银钱,虞昭半点都不亏心。 想着虞宅要花不少钱来修缮,虞昭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荷包,深深嘆了一口气。 赚钱啊,等将手头的事解决,她还要想想该怎么赚钱。 午后,虞昭准时来到了安王府。 照例是总管来接她。 总管迎她去花厅,笑着说,「小娘子,我家王爷今早进宫见陛下,现下还未归来,还得请小娘子先休息休息。」 第56章 王爷放心,我绝不会碰你 婢女们鱼贯而入,在虞昭面前放了许多茶水点心。 虞昭并不介意,坐在那儿吃了些东西,想着一些其他事情。 她思绪不在眼前,也就没瞧见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此时打通了花厅的那些小厮,正小心的在一旁盯着虞昭看。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来王府了,姐姐,我听说她每次来王府,都会和王爷在一间房内待上两个时辰……」有些幽怨的女子盯着虞昭那张清丽绝尘的面容,有些难以控制的嫉妒。 王爷那般人物,哪怕是京城贵女都未曾稍降辞色,可现在眼前这个女子竟然在王爷的屋子里与王爷单独待了两个时辰。 那两个时辰能做什么? 自是与王爷相拥在一起你侬我侬,红浪翻飞。 另外一个女子给她警告眼神,「你既知道,如今就更不能惹她,我们若想得到王爷的垂怜,还需与她打好关系。」 嫉妒的女子只能点了点头。 「两位,有事吗?」 忽然,她们头顶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女声,透着疏离淡然,仿佛琉璃般透彻。 二人被吓了一跳,抬头才看到虞昭不知何时来到她们身前,墨瞳似深潭,盯着她们,「你们……这已经是第三次看我了吧?」 为首女子身体一僵,立刻拉着另外一人跪下来,向虞昭行礼,「小娘子莫怪,我等对小娘子并无恶意。」 虞昭歪了歪脑袋,眼底闪过不解的疑惑。 「你们是谁?」 「我们……我们是王爷的美人,奴叫绥红,她叫绥青。」 虞昭盯着她们,咀嚼了一下她们的话,「王爷的美人?」 萧承安还未成亲,已经有两个美人了? 这二人身材均匀有致,皮肤雪白,模样也相当不俗。 听说这些王公贵族总会在娶亲前给小郎君安排一些通房,让那些小郎君知道情事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这两人是给萧承安安排的? 绥红低着头,露出那雪白孱弱的脖颈,「是,奴与妹妹无意间听说王爷这些日子时常与小娘子见面,未能及时来行礼,实在是奴的过错,还请小娘子恕罪。」 虞昭刚想说什么,总管就匆匆赶了过来,看到绥红绥青,惊得不行,忙走过去,「两位美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绥红和绥青脸色一变。 总管怎么来了? 总管命人把她们两人给扶起来,说道,「王爷马上过来了,两位美人还是先回翘柳院吧。」 绥青有些不甘心地说,「凭什么她一个还未进门的人就能一直见王爷,我等就要避着王爷走?」 绥红狠狠掐了她一下,忙对脸色不好的总管说,「我与妹妹这就走,她胡言乱语,还请总管莫怪。」 若非王爷要过来了,总管真想给她们立立规矩。 虞昭看着绥红绥青离开,就听总管惶恐道,「还请虞小娘子恕罪,那二人是寿王去封地之前赠与王爷的美人,她们一直都在后院待着,不知为何,今日竟然跑了过来。」 虞昭并未说什么。 绥红绥青前脚刚走,萧承安便阔步走了过来,看到虞昭坐在那儿刚吃了一块儿糕点,拿着帕子擦嘴,唇瓣不点而朱,像是玉观音。 萧承安看到她,心情便说不出的好,翘着唇角坐在她一旁的位置,「你到多久了?」 虞昭道,「才到不久,王爷,我先帮您把把脉吧。」 萧承安将手伸给她,看着她那双素白却略有些粗糙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轻微的触感却让他的心尖微微颤了一下。 他极力忽视了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对她说,「今天早上小朝会赵国公以虞崇办事不利弹劾了他,将他骂了一顿。」 虞昭有些惊讶,「赵国公?」 萧承安哼道,「他是鲁老太君亲哥哥的嫡长子,很是尊重鲁老太君。」 那鲁老太君帮虞昭,必然是为了鲁景衡。 萧承安在心中想,鲁老太君是不是看出来虞昭喜欢鲁景衡,觉得她既能帮自己孙儿治好伤,还能白得一个孙媳妇儿,所以才帮虞昭。 萧承安心口又双叒感到了一股说不出的酸闷。 虞昭却不这般想,鲁老太君让侄儿帮她,是在告诉她,只要自己能治好鲁景衡,鲁老太君还能帮她更多。 这是交易,亦是示好。 得了一个助力,虞昭唇角翘了翘,「多谢王爷告知我这个消息。」 她心情颇好地按着萧承安的脉搏,然后果断又无情地说,「王爷,您若是再用内力,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您。」 萧承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等回正院扎针时,萧承安发现虞昭在为他行针时,格外注意地不再碰他,除了银针穿透身体时的感觉,她的手再无触碰。 萧承安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似乎是察觉到萧承安的视线,虞昭挺了挺后背,「王爷放心,我已经将您的话记在心里。」 虞昭对他笃定地说,「以后绝不会再冒犯您的身体。」 萧承安:「……」 他气得有些发抖。 等虞昭离开,他铁青着脸,愤怒地把长吉叫过来,「去找陈员外郎,让他不必给虞昭省钱,加倍收!!」 长吉能咋办?只能听他家王爷的了。 长吉刚走,总管就进了房向萧承安禀告绥红绥青见虞昭的事。 还有些愤怒的萧承安听到绥红绥青二人的名字,神情便冷了下来。 「她们都说了什么?」 「老奴只依稀听见什么『未能及时来行礼,实在是奴的过错,还请小娘子恕罪』之言。」总管为难了一下,犹豫开口,「王爷,那绥青貌似误会了您和虞小娘子之间的关系。」 他和虞昭能有什么关系? 还不是医者与病者的关系? 萧承安想起虞昭着重重复她绝对不会再对他不轨的话,心中便莫名的不爽。 这种不爽似乎在得知虞昭喜欢鲁景衡之后愈发的浓烈起来。 萧承安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要想起虞昭,心中就如烧着一把火,让他焦躁难安。 萧承安有些不耐烦,声音肃冷,「若她们再敢走出翘柳院,就把人直接送去山南道寿王封地。」 总管嘆了一口气,只能点头,「老奴知道了。」 窗边落下一道暗影,低沉沙哑的男声在窗外响起,「主子,虞崇带着虞见亭和崔氏去了王家等虞昭。」 萧承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心中冷笑连连。 虞崇动作倒是快,昨天才把地契给虞昭,今天早上挨了骂,就迫不及待地将虞昭给接回去。 他倒是怕自己再被骂。 「派几个人去虞侯府候着,若虞崇敢对她动手,不必留情。」 「是。」 …… 回到王家门口的虞昭,还未下马车,就听到了王诃与虞崇说话的声音。 她微微一顿,从马车上下来,对上崔氏那双阴毒,怨恨的眼眸。 崔氏慢慢笑着,拉长了音调,「昭姐儿,我们来接你回去了。」 第57章 这小宠物,颇为可爱 虞侯府还是一如既往地让虞昭感到噁心。 特别是崔氏,时不时拿一双阴毒的眼睛盯着她看,等她走进虞侯府时,情绪更是难以掩饰地全部泄露出来。 「昭姐儿,本该让你继续住东院的,可是那儿现在湘姐儿在住,你知道现在需要一个舒适的地方休养身体。」崔氏温温柔柔的说着,似乎真的在为虞昭打算,「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重新为你安排了新的院落,日后你就住在那儿便是。」 虞见亭凉凉地看着眼前的虞昭。 他本来对虞昭十分好奇,毕竟是没见过的堂妹,若是脾性好,他倒不吝啬对她宽容。 可是…… 虞昭现在竟然在为鲁景衡治伤。 所有人都知道他险些害死鲁景衡,他心里恨不能鲁景衡这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永远站不起来,可虞昭竟然在为鲁景衡治伤。 在虞见亭眼中,虞昭的模样就如鲁景衡一样可憎。 虞见亭露出一个体贴地笑容,走到虞昭面前,温柔地对她眨了眨眼睛,「昭妹妹还不知道新院子在哪儿吧?不如为兄带你去看看?」 虞昭对上虞见亭的目光,微微一笑,「好啊。」 崔氏心中啐了一口,旋即暗自得意起来,虞昭一定会「很喜欢」自己为她准备的院子。 虞见亭领着虞昭往西面某条路走去。 这路通往的地方越来越偏僻,虞昭却越来越觉得熟悉。 她眸底波动几乎凝成终年不化的雪巅冰霜,一双隐藏在袖下的手,也暗暗握紧。 这一条路只通往一个院子。 那个院子,将她关到死,她的痛苦,她受到的折磨,那日日夜夜难以熬过去的苦难,那穿透她胸膛的一剑都在这个院子里。 甫一踏进,强烈前世的既视感在脑海中涌来,虞昭面上的冷凝愈发浓重。 虞见亭笑着说道,「怎么样?昭姐儿?这院子很是质朴,我们想着你在陇右道时,应当时常在田间行走,特地保留了一些野趣,你看着可否喜欢?」 他看着虞昭冷淡厌恶的表情,心中却格外的愉悦。 她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所以她只能露出这种表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种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样,实在是取悦到了虞见亭。 虞昭缓缓往院子里走,野草划过她的衣袖,虞昭听到蛇信子嘶嘶作响,她弯腰,盯着某处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 竹叶青被抓住七寸,开始剧烈在虞昭手中挣扎,想要逃脱。 虞昭的手既沉又稳,紧紧掐住竹叶青,任由那浓青的蛇将躯干缠住自己的胳膊。 被裴氏送过来的嬷嬷看到这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又怕又惊,「小娘子!」 柳叔看了一眼,并不奇怪地挪开了视线。 心想,区区一条毒蛇而已。 他家小娘子当初在陇右道时,走过荒芜沙漠,里头什么毒物她没捉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若不是她不会武,恐怕都能进山打大虫了。 而虞见亭,瞳孔缩了缩,掩不住的惊惧。 她……竟然不怕蛇? 虞见亭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在他掌握之中。 只见虞昭不疾不徐地抓着那条蛇朝虞见亭走去,她将竹叶青递送到虞见亭面前,看着他不住往后退。 虞昭含笑着说道,「的确很有野趣,堂兄,你看这小宠物,多喜欢我,缠着我的胳膊还不放呢。」 小宠物?! 竹叶青可是他父亲费尽心思从淮南道弄来的剧毒之物,到她嘴里竟然变成了小宠物?! 「这院子里貌似有许多这种东西。」虞昭淡然地打量着这个院子,眼底没有惧怕,没有惊恐,只有唇角噙着的那一抹笑,干净得仿佛像是一株兰草。 「堂兄可喜欢?等我一会儿多抓点儿,给你送过去吧,堂伯与堂伯母也不能忘了,还有湘堂姐,尚清清。」 虞昭把玩着被自己掐住七寸,只能剧烈挣扎却难以逃脱的竹叶青,「堂兄以为如何?」 虞见亭听到这话,又惊又惧又怕,他想也不想地跑了。 「啧。」 虞昭罕见地有些不耐烦,轻啧了一声,却又陡然对上裴姨送来的那些丫头婆子,她们也是瑟瑟发抖,很是惧怕这些东西。 虞昭无奈地嘆了一口气,从袖口里拿出了一柄匕首,将竹叶青给杀了,把它的头小心收起来,说道,「没事,这些东西我应对得多了,不会有危险。」 为首的嬷嬷抖着声音说,「昭……昭姐儿……这院子里太不干净了,咱们还是别住在这儿了。」 「我们当然不住这儿。」 虞昭拎着那竹叶青的尾巴,斩去头颅的青色蛇身倒垂着,时不时扭动一下,往地上滴落着鲜血。 她看着草丛,某处还在轻轻摇晃,她轻笑一声,对柳叔说,「把这些草丛都砍了,有什么都抓起来。」 柳叔不由得奇怪,「小娘子?」 「我有用。」 跟她回来的这些人都怕,虞昭自然不好说得明白,含煳地说了两句后,便不再提。 柳叔知道虞昭就用之后,便立刻动了起来。 虞昭挥了挥手,让她们站远些。 这偏院的外头,虞见亭刚跑出去没多久就碰到了崔氏。 她正打算去看热闹,见到自己儿子脸色苍白地一路小跑,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勐兽一般,不由得抓住他,「大郎,你怎得了这是?」 虞见亭深深唿吸,声音不稳,「母亲,你真的觉得那些毒物能对付得了虞昭吗?」 「哪个小娘子不怕那些东西?」崔氏无比笃定地说,「更何况是虞昭那个没什么世面,从陇右道来能见过什么东西?那些毒物她看了肯定怕!」 「你是不是瞧见她被吓得屁滚尿流了?」崔氏畅快地说,「她被咬了吗?是不是快死了?」 崔氏想尽快看到虞昭被吓得痛哭流涕的模样,也不管虞见亭回不回答,兴致勃勃地朝偏院而去。 不远处的院落里,一阵惊唿传出来。 崔氏听着那叫声,唇角翘了起来,脚步加快。 虞见亭拦都拦不住,想走,可他母亲已经过去了,他总不能一个人逃跑。 第58章 她惯会威胁他 好半晌,虞见亭狠狠跺了一下脚,只能重新追上去。 崔氏已经走到了门口,她也不让其他人过去通禀,迫不及待地迈步走进院子,想立刻欣赏虞昭慌乱到不能控制的表情。 崔氏眼睛一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得浑身一抖,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惊叫一声连连往后退去。 柳叔大汗淋漓地提了一条又一条蛇,蜈蚣,蜘蛛,地胆等毒物,全部放在一个精细的笼子里扭作一团,看着十分吓人。 而虞昭,正用匕首插着一条蜈蚣,挑开身体找出最有用的部位。 红足蜈蚣晒干后可以入药,崔氏倒是给她找了好几条。 她听到不合时宜的尖叫声,扭头看过去,不由得轻轻扬眉。 虞昭将装着毒物的笼子拎起来,慢条斯理地朝崔氏走去。 虞昭表情和缓,人畜无害,与普通贵女并无区别,可偏偏,崔氏被她给吓得灵魂出了窍,浑身抖成了筛子,「你你你别过来!」 「堂伯母?你的脸色看上去相当不好啊,是吹风不舒服吗?」 长裙慢慢移动,虞昭声音轻轻柔柔的,就和她人一般,「我对堂伯母准备的院子很喜欢,对这些东西也很喜欢。」 「堂伯母可能不知道它们的药效,这白花蛇虽然有剧毒,却能治口眼歪斜,半身不遂,蜈蚣能治小儿急惊,蜘蛛能治脱肛,地胆能治癌疮。」 虞昭一字一句地说着这些毒物的功效,时不时将它们拎起来在崔氏面前晃了晃。 「而它们的毒,也可以入药,堂伯母若是需要,我给你们送些过去?」 崔氏面如金纸,被吓得胃中翻滚,一阵呕吐欲望传来,在虞昭再次开口时,终于忍不住,扶着墙呕吐起来。 「堂伯母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虞昭淡然地朝她走去,那扭动的毒蛇,不停扭动无数只螯肢的蜈蚣,黑色移动的的胆,所有毒物加在一起,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崔氏抖得不成样子,失礼地大喊,「你别过来!」 虞昭『无助』地看着崔氏,「这不是堂伯母亲自为我准备的院子吗?我只是抓了一些您为我准备的东西,您怎么这般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崔氏又想呕吐了,她压制着胸口一阵接着一阵的不适,勉为其难地笑了出来,「不……昭姐儿,你的院子不在这儿,你堂兄领错了路,我这就带你去你的院子。」 说完,崔氏的目光又一次接触到了那笼子里的东西,她干呕了一声,迫使自己不去看,转而去瞧虞昭的脸。 冷不丁地对上了一双无光冷漠的黑眸,虞昭就拎着那一笼的毒物,静静的看着自己,仿佛是在思考要放出来哪一只蛇来咬她一口。 崔氏被吓得几乎泪都要出来了,不敢再与虞昭呆在一处,抖着手让下人带她去另外一个院子,自己则匆匆扶着嬷嬷的手几乎落荒而逃。 虞昭低头看了一眼那笼子里的毒物,轻笑了一声。 就这点胆子,还敢拿这些东西来吓唬她。 虞昭施施然的拎着笼子,在一众人惊恐害怕的目光下,让下人带着去了新的院子。 裴氏送来的那些婢女嬷嬷吓坏了,一时间都不敢靠近虞昭,柳叔淡定地说,「有什么可怕的,等将这蛇处理好,今日我们就吃炖蛇肉。」 虞昭见她们都在发抖,嘆了一口气,「这些东西你们都不曾碰过,不必过来,去收拾屋子吧,明日我还要去尚家参加赏菊宴,衣裳可都拿过来了?」 嬷嬷这才回过神来,忙点头,「夫人让做的衣裳都做好了,今日也一併都带了过来,小娘子,我等实在怕这些东西,就……就只能劳烦您来处理了。」 嬷嬷额头上都是汗,虞昭并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让她们各自去忙碌。 她则将这些毒蛇一一剁了头,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可惜了没有小蛇,毒蛇难养,不然留下一两只还能有蛇蜕。」 「用蛇来泡酒也不错……」 被砍了头的毒蛇们:……你厉害,你牛皮,只会迫害蛇! 在虞昭这儿,最宝贵的却是那些蛇毒。 她看着放成一堆的蛇头,将它们的毒液取出来,不知能做出多少让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毒药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提着一笼子的毒物震慑到了虞侯府的主人们,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人来打扰她。 院子里的小厨房很快就做了吃食,虞昭晚上吃了一顿蛇羹,洗漱完毕后,便提着那些蛇头进了空间,开始准备毒素或重或轻的毒药。 目睹虞昭自回到虞侯府后所发生的一切的暗卫默默无言。 第二日,一早。 萧承安刚刚沐浴过,头髮上还沾着潮意,中衣不怎么正经的穿在身上,隐隐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他的皮肤愈发的冷白,薄唇透着血色,任谁看去,不贊一句好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美小郎君? 他向来起得早,如今不能练功,也就只能耐着性子看会儿兵书。 「王爷。」 萧承安看了那暗卫一眼,收回目光,带着漫不经心的懒倦,「虞侯府发生了何事?」 暗卫面无表情的将虞侯府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告诉了萧承安。 包括虞昭被带去偏院遇到的那些毒物,虞昭如何眼都不眨一下地抓住毒蛇的七寸,任由毒蛇盘在自己胳膊上,拿着蛇去吓唬虞见亭和崔氏。 萧承安听得手中的兵书都掉在了地上,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虞昭? 她拿着蛇去吓虞见亭和崔氏? 「你确定没有将看错?」萧承安皱着眉,一脸的不相信。 「千真万确。」暗卫沉声回答,「如今虞小娘子已经住进了崔氏重新安排的院子,虞小娘子并未受到欺辱。」 萧承安稀奇得很,她倒是惯会威胁他,还没见过虞昭去吓别人是什么模样。 「她今日去了哪儿?」 暗卫道,「尚家今日开了赏菊宴,虞小娘子起身与裴夫人一块儿去了尚家。」 「恩……秋日赏菊喝桂花酒,这时节不赏菊还能干什么?」 萧承安低声念了一句,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念头,飞快将兵书捡起来放在几上。 「你继续去盯着吧,若是她能应付的,你不必出手,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是。」 萧承安拿起木架上的衣物,很快地穿好,他今日穿的是红色菱格宝绫制成的交领衣袍,那艷丽的红色穿在萧承安身上不仅没有半点阴柔,反而将他衬得愈发芝兰玉树,面如冠玉。 萧承安翻身上马,带着长吉朝京城外赶去。 今日齐王进京,他和太子奉命去迎接齐王。 也不知是不是碰巧,萧承安打马穿行在街巷上,在宽阔的朱雀大街上,漫不经心地扫过迎面而来的一辆马车。 车帘被掀开,一个身穿水绿对襟的小娘子安安稳稳坐在马车内,露出那张姣美清丽的面容。 她额间被点了红色花钿,巧的是,那花钿的样子,就是菱格。 少女正与马车上的另外一人说着什么唇角带了笑,扭头不经意地看向窗外。 与萧承安的视线不期而遇。 俊朗如艷阳般灼热的红,如水一般的绿,就这么悄然对上。 第59章 那抹身影,在萧承安心中留下烙印 清艷的容貌在萧承安的眼前一闪而过,抓着马缰的手陡然一紧,身下的宝马仍旧哒哒哒地往城门跑去。 偶然的惊鸿一瞥,却在萧承安的心中留下足够深的烙印。 怪不得打扮那么漂亮,今儿她要去参加赏菊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思绪纷乱间,萧承安赶到了城门口,不远处,齐王的车驾已缓缓驶来。 萧承安压下眼底的情绪,薄唇轻抿,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翻身下马,与太子一起迎接齐王回京。 「昭姐儿?你怎么了?」 片刻的愣神,虞昭听到裴氏的声音,收回视线,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萧承安的装扮,她若无其事地说,「方才好似在窗外看到了熟人。」 裴氏往外看了两眼,没瞧见人,她笑着摇摇头,「许是你认识的某个人罢了。」 裴氏的目光放在虞昭身上,尽管已经夸赞过好几遍,但她夸虞昭的话还是在嘴边盘旋。 今儿虞昭实在是太好看了,这一身水碧色对襟襦裙实在是衬她肤白如玉,容貌清绝,挑的绿宝石缀珍珠步摇也好看,挂在她发间,正衬虞昭这个年纪的小娘子。 「今儿到尚家,咱们家昭姐儿肯定是最漂亮的那位小娘子。」 虞昭无奈的一笑,姨母这句话今天已经说了不下六次了。 尚家是京城有名的世家,邀请虞昭来参加赏菊宴的是尚家的三娘子,四娘子,她们前头还有两位庶出的姐姐,皆已嫁人。 三娘子四娘子的父亲是京畿禁军上将军,二品大员,两位兄长在朝中也各有任职,也因尚家显赫,两位嫡出小娘子举办的赏菊宴来的客人不少。 进了尚家没多久,虞昭和裴氏就与王大郎王二郎分开,分别去了女席和男席。 虞昭甫一到女席,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便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探究的,惊讶的,欣喜的,厌恶的,反感的。 虞昭目不斜视,跟着裴氏先进了内堂,见过尚家的老夫人。 虞昭不亢不卑地走过去,「虞氏虞昭,见过尚老夫人,见过各位老夫人。」 堂内坐着的几位老夫人里,有虞昭上辈子见过的,也有见过没打过交道的,还有鲁老太君。 崔氏外出参宴时,逢人就说虞昭是从陇右道来的,没有父母支撑,变成了泥腿子,也不懂规矩,还要她们多多关照。 如今这些老夫人,夫人们瞧她出落的水灵,行为举止也颇懂规矩,不由得在心中暗忖,崔氏那张嘴里说出来的话,果真是不可信。 区区一个庶出,在外诋毁嫡系血脉,真是惹人笑话。 鲁老太君笑道,「昭姐儿这身衣裳做得漂亮,衬你,我瞧着这缎子有些眼熟,老妹妹,你可还记得是什么缎子?」 尚老夫人早就看出来了,却故作讶异地打量了虞昭片刻,这才道,「这不是当初陛下赐给波斯王子的那些锦缎吗?」 在光下泛着如水粼光的缎子,不是前年皇帝千秋赠与波斯王子的礼物还能是什么? 裴氏就趁机将虞昭如何救了波斯王子的事迹给在场的众人说了一遍。 鲁老太君便趁机夸赞虞昭,「昭姐儿这些日子虽然过得苦了些,但没有自怨自艾,还学会了安身立命,救人生命的医术,小娘子果真不简单。」 鲁老太君都这么说了,其他夫人自然也跟着夸赞起来。 虞昭被这些老夫人问了好些问题,最后还是柳白薇笑眯眯的过来,嗔怪又娇俏的说,「老祖母们,我们都等着和昭妹妹一起去赏菊作诗呢,你们拉着她说了好些话了,也将她借给我们一会儿吧。」 尚老夫人笑了出来,「行行行,快去带着她玩去吧。」 虞昭与柳白薇向房中的众人行了一礼,携手离开了内堂。 虞昭重重松了一口气,对柳白薇感激不已,「多谢六娘帮我解围了。」 「这才哪到哪儿,一会儿去院子里你才有的罪受呢。」柳白薇左右看了看,凑近她的耳朵,「你的那位义姐也来了。」 义姐…… 虞昭脸上的轻松顿时落了下来,眼底划过冰冷之意。 敢自称她义姐的人,除了尚清清还能有谁? 柳白薇细心的察觉到虞昭的情绪变化,谨慎地问,「你不喜欢她吗?」 虞昭平静地说,「我阿娘从来没有收过什么义女。」 「没有?可尚清清是被老安王从马贼窝里救出来的唯一一个孩子!她对老安王说自己是你阿娘的义女,她还拿出了你阿娘的信物!」 柳白薇相当震惊于虞昭直截了当地否定,忙不迭地又说,「她可在京城一直以郑氏义女的身份自称呢!当初陛下还差点封她做了乡主,最后被裴家和王家齐齐反对,这才没成。」 就算重活一世,虞昭再次听到这话,心中仍旧不可遏制地腾起怒火。 她很想高声对京城所有人说尚清清都是在撒谎,尚清清不过是被她阿娘好心捡回家的一个孤女,给她一碗饭让她活着罢了!她根本不是阿娘的义女!阿娘也从未收过什么义女! 她上辈子就是这么做的。 在尚清清和翟少棠的成亲那日,她发了疯的要撕扯下尚清清那张丑陋的,矇骗了所有人的嘴脸。 可结果满京城的人都说她对翟少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嫉妒尚清清有高贵的身份,嫉妒尚清清是郑氏的女儿。 明明她才是阿娘的女儿,可活生生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那些人轻蔑的目光,看不起的呓语,根深蒂固的念头,让虞昭彻彻底底成了一个笑话。 虞昭攥紧拳头,她知道,尚清清的谎言已经说了十年,这十年,就算是谎言也变成了真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逝者已矣,知道尚清清的人除了虞昭和柳叔,其他人都死了。 她不能像上辈子那般不管不顾的要扒下尚清清的脸皮,她要让尚清清亲口承认,自己在撒谎,她骗了整个京城的人! 柳白薇看着虞昭来回变换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说不定尚清清果真是撒了这个弥天大谎,让京城内所有人都认为她是郑氏的女儿! 想起尚清清那极为装模做样的神情,柳白薇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昭姐儿,你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虞昭没有接话。 总有一天,柳白薇会知道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我们去找尚三娘,尚四娘吧。」 柳白薇点了点头,不再说这件事,二人一起与尚家的两位小娘子汇合。 之前在内堂里虞昭刚刚应对完那些老夫人,夫人,这一出来,又要应对这些高门贵族的小娘子。 大多数是对她好奇的,但其中却也不乏讨厌她,厌恶她的。 就比如与尚清清站在一块儿,模样骄矜的翟少棠的妹妹,翟小娘子。 第60章 柔软的唇,柔软的脸颊 尚三娘和尚四娘对虞昭颇有好感,引着她和自己交好的小娘子们认识,都是一群年纪相仿的小娘子,很快就处成了朋友。 尚府种得最多的就是菊花,中秋最是赏菊花的时候,男席那边已经开始斗诗了。 而女席这边也不甘示弱,京城内那些才女三三两两的组队到一起,去为这满院的菊花写诗。 虞昭自然不会写诗的,可无奈柳白薇和尚家两位小娘子极力邀请,其他人也纷纷劝说,虞昭没办法,只能拿了笔墨,默默写一通关于菊花的药效与药方。 半天,她看到那一片紫龙卧雪,心神一动,草草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忽然,虞昭余光瞥见了有人在朝她打招唿。 虞昭顿了顿,看过去,就发现是一个小丫头。 虞昭拿起自己随便书写的那张纸,将其塞进袖口中,走过去。 「虞娘子,王大郎有事让奴婢请您过去。」 阿兄找她? 虞昭审视地看了一眼那小丫头,小丫头似乎有些紧张,身体都紧绷着。 等那小丫头有些扛不住压力时,虞昭才漫不经心地说,「带路。」 小丫头松了一口气,忙行礼,「请小娘子随奴婢来。」 虞昭扭头沖柳白薇等人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要离开片刻,然后跟着小丫头往南边走。 过了角门,远离女席,虞昭默不作声地按住了袖口,意念从空间中取出了一张沾了药粉的手帕。 昨日萧承安闹脾气,根本没提还她药粉的事,这些还是她空间中的余存,这次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走到没有太多人的溪流假山处,那小丫头的脚步忽然一顿,扭头为难地对虞昭说,「小娘子,奴婢……奴婢有些内急,王公子就在前面等您。」 视线在周遭扫过,虞昭摆了摆手,让她离开。 小丫头如释重负,忙转过头就要跑走,就在这时,她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挣扎不过两秒,小丫头两眼一翻,瘫软下来,倒在地上。 虞昭淡然将她拉到假山后无人的角落,用绳子将她捆好。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那是脚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看了一眼小丫头,轻轻拍打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虞昭将手帕塞回去,换成一包药粉。 虞昭神情淡漠,心脏跳动一如既往的平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倒要看看,是谁让小丫头叫她过来。 绕过山柱,虞昭迎面就遇到了一个男子,他长得不算魁梧,眼窝内陷,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可那男子看到虞昭时,那微眯的模样顿时一变,赤裸裸的视线在虞昭身上打量。 白雪的肌肤,幽邃深暗的墨瞳,额间鲜艷的花钿,像是一点妖冶的血珠,让人忍不住深陷。 男子眼底划过惊艷与垂涎,面上挂起笑容,「小娘子,就是你邀请我来这儿幽会的?」 那笑容他自认潇洒,却不知有多么令人作恶。 虞昭冷淡地看着眼前这个纵慾过度,极度肾亏的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小娘子?你大概不认识我吧?我是陛下亲封的县子………」 男子慢慢靠近虞昭,话音未落,他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清清淡淡的药香,眼底的淫邪便再也忍不住的外溢,当即就要抬手碰虞昭。 就在这时,虞昭勐然抬手,一把透着香味的药粉直冲男子的面门而去! 男子来不及闭气,勐然吸了一大口药粉,不出片刻,一种让他忍不住痛哭流涕的念头就从酸涩的鼻子翻涌到大脑里。 男子泪哗啦啦的往下掉,一边哭一边勃然大怒地喊道,「你干了什么?!」 扇他巴掌虞昭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手,她往后退了几步,声音冰冷,「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男子的泪水已经模煳了他的双眼,让虞昭的身影都变得扭曲起来。 他从未在女人身上吃过这种苦头,十分不想就此放过这个女人!因此,他恼怒的朝虞昭抓去! 他今天要把这女人的衣裳全都扒光,让她丢尽脸面! 男子肾虚得很,虞昭一脚就能把他给踹进溪水中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哪知虞昭还没抬起脚,就有一个人影先一步替她将男子一脚狠狠地踹进了水中。 一声惨叫,水花四溅,虞昭愣了一愣,还未回过神来,手腕就被人扣住,一晃眼人就被抓到了无人的角落。 不远处又有脚步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潘县子!」 很熟悉的声音,虞昭的思绪却分不出半点去思考,她被人压在了假山上。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菱格绯红的颜色。 她的手被扣在假山冰冷凹凸不平的山壁上,握着她手腕的大掌干燥,炽热温度透过薄薄的肌肤,传入她的血管,流入心脏。 虞昭睁大了眼睛,看着将自己困在逼仄狭小角落的萧承安。 萧承安瞥了一眼被假山遮住的另一面,身上冷不丁地冒出了一股瘆人的阴鸷冷意。 视线下移,他与虞昭的视线对上了,他看到那嫣红的朱唇微微张开,小巧的舌头安分地待在主人口腔里,泛着健康的颜色。 萧承安喉咙不由自主地滚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捂住她的嘴。 柔软的唇,柔软的脸颊,隐隐往他大脑里钻的清丽芬香。 不远处是噪杂的人群,只要有人稍稍偏离了路,就能看到十九岁的俊美小郎君扣着雪一般白皙的手腕,抵在山壁上,他弯下腰,头抵在穿着水绿色衣裙的小娘子头侧的山壁上,难以克制地哑了嗓子,「别说话。」 小心让她们听见我们在这儿。 脖颈处被温热的吐息惊得泛起一阵酥麻,她下意识地屏息,轻轻点了点头。 萧承安喉咙一滚,顿时收起手,将掌心发烫隐隐颤抖的手放在身后。 虞昭想将萧承安忽略,可是…… 萧承安身上的温度太高了,二人靠得太近了,她前身仿佛拥着火炉,源源不断的热意让她额头鼻尖泛起了汗水,身后抵着的山壁,却冰冷透骨。 虞昭只觉得自己身处冰火两重天,不自觉地就想重重吸气,重重唿气。 萧承安抬起头,勉力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身前的少女身上,可她身上香气无孔不入,她的身影无处不在…… 连她鼻尖泛起的汗珠……落在他眼中都显得那般晶莹可爱…… 第61章 萧承安为之一颤 心口窜起的火苗让萧承安有些难受,他极力克制的闭了闭眼睛,脑袋里一片纷乱。 就在这时,他的胸口被什么戳了戳。 萧承安艰难的睁开眼,就看到虞昭在用手指戳他的心口。 萧承安:「……」 罕见的,他有点想爆粗口。 这小娘子!明明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还在这儿做让他觉得她很可爱的动作! 他暴躁地瞪着她。 顶着被另外一处的人发现的风险,虞昭心脏跳的飞快,鼻尖透着汗,轻声地说,「王爷,你能不能往后退一点,还有,能不能……把我的手松开。」 她不能一直屏息,快唿吸不过来了。 萧承安一僵,这才发现二人的距离太近了,他往后退了半步,按着她手腕的手掌也松开了。 清冽的空气沖刷走了虞昭身前的炽热,她急促地唿吸了好几下,垂落下来的手不小心蹭过萧承安的衣服。 萧承安为之一颤。 不远处,又有声音传了过来,「潘县子,你没事吧?」 虞昭分出心神仔细听了听,是尚清清的声音。 「潘县子,你怎么会掉进水中?」 这是翟少棠的声音。 潘县子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是…呜呜呜呜呜……是……呜呜呜……」 在隐蔽狭小又逼仄的空间之中,萧承安仿佛能听见虞昭轻轻靠近后,愈发清晰的心跳声。 萧承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繁杂情绪,觉得他们俩不能一直这么沉默,于是,他压低了声音,随口问道,「是你搞的?」 虞昭轻轻点了头,「有人把我骗到这儿来,他没多久就来了。」 「那些来人,有你认得的?虞侯府的人?」 见虞昭又点头,萧承安便心知肚明,他眼下发暗,丝丝冷意从他身上逸散出来。 虞侯府对付虞昭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她回了侯府,他们拿捏不了她,现在就想毁她清白。 「你绕开回女席那边,这里我来解决。」 虞昭一愣。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虞昭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为何总是屡次三番地帮自己将祸事揽走。 「王爷,我不是弱质女流,您帮我良多,我心中自是感激,只是这事我能处理。」 萧承安是王公贵胄,陛下皇后都宠爱他,只要他不作奸犯科,他就是这世上能活得最潇洒的小郎君。 虞昭不能让他平白为自己背负那些祸事。 说完,虞昭绕过萧承安,从他怀里出来,朝远处走去。 她拒绝了他的帮助? 萧承安尚未来得及将被拒绝的羞恼表现出来,视线就看到一张纸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萧承安盯着那张纸,復又看向虞昭的背影。 清瘦身影一如既往地挺拔,这个小娘子,明明一副柔弱的模样,却意外的坚韧。 他捡起那张纸,上面写的东西并不多。 菊花,味甘,苦,性微寒,主治头痛,眩晕,目赤,肿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这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虞昭无聊写下的,再往下方扫去,萧承安握着那张纸的手便陡然一紧。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萧承安心中的羞恼宛如一阵风的被吹散,骤然翻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他默然片刻,将这张纸小心折好,放进怀中。 今早他本去城外迎接齐王回京,回宫的路上,脑子里飘荡的都是虞昭坐在马车上的场景。 萧承安的心中就像是有一只猫不停地抓着他的心扉,以至于他行到半路,忽然拐弯朝尚家而去。 太子喊他,「承安!你去哪儿!」 「有事!我午时回皇宫!」 他就这么冒失,莽撞地偷偷来了尚家,看到了虞昭穿着那漂亮的衣裙,站在假山旁,容颜姣美,却透着淡漠。 然后,他就看到潘县子过来了。 那个酒囊饭袋,色慾薰心,下半身都挂在女人身上的垃圾。 他竟敢想碰虞昭。 他怎么敢。 萧承安无端冒火,想也没想的直接将他踹进了水里,让他那颗装得都是玩乐女色的脑袋被这水沖沖。 人是他踢进去的,萧承安自然想亲自将此事解决。 可虞昭,竟然拒绝了他的帮助。 萧承安深深的望着虞昭的背影,低声念着虞昭写下的诗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一壁之隔,虞昭已经走了过去。 来人不少,除了尚清清,翟少棠,还有翟少棠的妹妹,以及男席那边的一些客人,柳白薇和尚家两姐妹等众人。 翟少棠看到虞昭,眼中便闪过了惊艷之色。 款款而来的少女遥遥而立,就如碧波之上摇曳盛开的清荷,美得惊人。 柳白薇走过去将她拉到身边来,「昭妹妹,我们正找你呢。」 潘县子的哭泣声还在虞昭的耳边迴荡。 尚清清将翟少棠眼底的惊艷尽收眼底,她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看向虞昭,说道,「昭妹妹,你何时来的这儿?我过来前瞧见你的背影,一时还不敢认呢。」 潘县子掉进水里,如今还在痛哭不止,很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人。 在场众人都是结伴而来,只有虞昭是孤身一人,尚清清和翟少棠兄妹二人是最早来到这儿的人,她这话很显然就在指向虞昭比她和翟少棠来的还要早。 难不成…… 她在此和潘县子幽会? 现在潘县子这般哭泣,是因为受了虞昭的拒绝? 在场绝大多数人看向虞昭的神情里,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虞昭却并未搭理尚清清,只轻飘飘的将视线从她和翟少棠身上划过,视线之中透着无法掩饰的淡漠。 翟少棠对上虞昭的视线,心中不由得一紧,余光看到身边的尚清清,下意识地以为虞昭误会了什么,抬脚便朝一旁走了两步,与尚清清拉开距离。 尚清清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虞昭对尚三娘说道,「方才在凉亭有一个小丫头忽然喊我说有事来找我。」 她走到假山一旁,好半晌,才将一个还在昏迷的女子给拎了出来。 众人看到小丫头被五花大绑,吓了一跳。 这虞昭的做法也忒粗犷了些!竟然直接将人给绑了起来! 而翟小娘子和尚清清的脸色,也是一瞬间的发生了变化。 虞昭轻悠悠地一笑,「她领我来到这边,突然说自己内急要走,我心中察觉不对劲,就使了些法子,将她弄晕后,绑了起来。」 「三娘,你可认识她是谁?」 尚三娘走进了仔细辨认,然后摇了摇头,严肃地说,「她不是我尚府的丫鬟。」 第62章 尚清清,我和你长得很像吗? 「呜呜呜呜呜……你们谁来管管我!我呜呜呜,我不想哭了!」 潘县子还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倒在地上,仿佛在无比悔恨着什么。 众人看得倒是觉得有趣,完全不想帮他。 这潘县子极爱美色,时不时就要盯着京城那些模样好看的小娘子瞧,京中贵女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没有功名在身,若非他祖母宠着他,惯着他,他可来不了这尚府。 尚四娘看也不看潘县子一眼,走出来对虞昭说,「昭姐姐,你看看能不能将她弄醒,她领你到这儿来,还偏偏遇到了潘县子……此人一定居心叵测,你是我们尚家请来的客人,我们是不能让你蒙冤的!」 「当然可以。」虞昭走过去。 尚清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中乱成一团麻。 也不知虞昭碰了那小丫头哪儿,原本还在昏迷之中的小丫头慢慢转醒,整个人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看到围着她的一众贵女郎君们,站在她最近的,就是被她诓骗出来的虞昭! 小丫头动了动身体,忽然发觉自己现在正在被绑着,她吓了一跳,忙找到自己的主子,「娘子!快救救奴婢!」 众人瞬间朝小丫头看去的方向注视。 「小妹!?」翟少棠震惊地看着翟小娘子,不可置信地喊。 翟小娘子的脸都白了,就在她又急又怒的想说些什么时,尚清清突然走了出来,疾步来到那小丫头面前,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翟妹妹将你调到身边做事,让你找我去与翟妹妹会合,你却将我认成了昭妹妹!如今害得昭妹妹如此狼狈!你该当何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尚清清颇为痛心疾首的怒斥。 翟小娘子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尚清清的意思,她颇为恼怒地瞪了一眼尚清清,最终还是不得不顺着尚清清的话,继续将这一场闹剧演下去。 她也给了小丫头一巴掌,怒道,「本姑娘看你伶俐才在昨日将你提上来做我的贴身婢女,没想到你竟如此眼瘸。」 小丫头痛得伏在地上期期艾艾地痛哭起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幕,心中咋舌无比。 尚清清满是羞愧地来到虞昭面前对她叉手行礼,「昭妹妹,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受到这般惊吓。」 虞昭平淡地看着她,说,「尚清清,我和你长得很像吗?」 尚清清的神情一僵。 柳白薇和尚家小娘子已经在默默地打量起两个人。 虞昭遗传了她父亲母亲的优点,生得貌美,气质疏离冷淡,就像是皑皑雪山那抹纯净的白雪,让人望而生畏。 而尚清清……她至多因这一身华服,看上去才有几分小家碧玉的颜色,至于与虞昭长得像,实在是无稽之谈。 众人心中默默地想,尚清清编谎话也不编个好点的,竟然说小丫头是因为她和虞昭长得像才把虞昭引到这儿来。 翟少棠脸上无光,沉着脸将自己妹妹拉到身后,站在虞昭的面前,拱手行礼,说道,「昭妹妹,此事是家妹的不对,在下替家妹向你道歉。」 虞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说道,「这小婢女,是不是该扔出去?」 那小丫头浑身一颤。 方才虞昭过去将她拉出来前,在她耳边的低语仍旧迴响。 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己替别人背锅,主子安然无恙,到头来主子还会被撺掇着将她捨弃! 小丫头眼神里带了几分决绝,在尚清清尚未反应过来时,跪在地上哭得悽惨,「娘子们恕罪,是清娘子不知为何对我家小娘子说了虞小娘子的坏话,撺掇了我家小娘子对付虞小娘子,奴婢这才被命令谎称有人寻虞小娘子,将她哄骗到这儿来。」 小丫头虽然哭,但说话相当有条理,她不停的磕头,说道,「还请娘子们恕罪,此事与我家小娘子无关。」 翟小娘子听着这婢女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对她的脸色才好了一些,继而又恼怒的瞪了一眼尚清清。 她做的坏事还是得有她自己来背! 众人看向尚清清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尚清清可是郑氏的义女,竟然反过来借翟小娘子的手对付郑氏的亲生女儿,她莫不是担心虞小娘子回来了,这京城就没人还记住她?」 「京城谁不知道潘县子最好美色,若是虞小娘子真被他得逞了……我估计虞侯府恐怕巴不得立马将她给抬到潘家去!」 「我还以为尚清清是什么好人,没想到心思竟这般歹毒。」 尚清清的脸色已经骤然变得苍白无比,那些嘲笑,鄙视的目光下,她控制不住的发抖,眼睛一翻,歪着翟少棠就要晕过去。 到底是和尚清清有着十年的交情,翟少棠纵使再不满尚清清的手段,还是忍不住要扶她。 就在这时,虞昭轻飘飘地开口,「清娘子的身体不太好?不如我帮她扎上两针,帮她醒醒神?」 翟少棠刚刚碰到尚清清胳膊的手陡然一缩,看向虞昭,眼底皆是「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尚清清没人扶,直接摔在了地上,疼得她痛唿了一声,不得不悠悠转醒。 面对那些目光,尚清清只能泪眼朦胧地看着翟少棠哭,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翟少棠被她看得心软,最终还是将她给扶了起来,对虞昭说,「昭妹妹,清妹妹好歹也是你的义姐,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虞昭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对贱男渣女,心中只想让他们狠狠绑在一起,等她有机会,一次拔除! 躲藏起来的萧承安,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众人。 萧承安索性也不躲了,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安王! 看清来人,众人忙忙行礼,「安王殿下!」 「真是让本王看了一场好戏。」 萧承安意味深长地将视线从翟少棠和尚清清身上扫过。 尚家两位小娘子的脸色顿时有些尴尬,毕竟在尚府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让人难看。 她们看向虞昭,毕竟尚清清是要对付她,「昭妹妹,你想怎么结束此事?」 萧承安默不作声地瞥向虞昭,只见她神情淡漠,声音里不带一点温度,「清娘子不会连道歉都不知该怎么说吧?」 在场的众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哭泣不已的尚清清。 柳白薇出言轻讽,「清娘子真觉得自己只要哭一哭,就能将此事揭过去?别说你是先郑夫人的义女,你可没上虞氏的族谱,也未改姓虞,在这儿你顶多算个平民。」 第63章 日后且有她受的 众人一听,忽然明悟过来。 尚清清又没上虞家嫡支的族谱,郑家那边也从未回应过尚清清是郑氏的义女,她只是口头上说了无数遍自己是郑氏义女,她们才觉得尚清清是郑氏的义女。 在她们思绪发散之际,柳白薇已经继续说了,「大晋律法,平民谋害贵族,重者可是要判流放的。」 尚清清浑身发抖,这十年她从未在京城感受过这等屈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因为郑氏义女的身份,什么人不给她几分薄面,多看重她三分。 可就在虞昭回来后,参加的第一场宴会,就将她的名声扫地…… 尚清清心中怨恨为何她让崔氏把虞昭用火烧了却不成,让她这般轻易的穿梭在贵女之中,对那些贵女的偏爱也唾手可得。 她怨极了崔氏,怨极了虞昭。 可此时此刻,她却不得不低头,在安王面前,在一众贵女,郎君面前,向虞昭低下了头,无比难堪地说,「昭妹妹……对不起。」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回应尚清清的不是虞昭的回答,而是潘县子的呜呜哭声。 在场众人皆是诡异一静,虞昭看了一眼潘县子,却是低笑一声。 尚清清这就觉得难看了? 她的復仇远不止如此,日后……且还有她受的。 这一声笑,就像是打在尚清清脸上的巴掌,让她颜面扫地。 哭声吵的萧承安很不爽,他暗暗又窥了虞昭一眼,见她笑容明媚,像是伸出爪子反击成功的猫儿,唇角带着喜悦。 他却在心中想,尚清清这厮心肠恶毒,只是让她在这儿丢脸算什么? 把她的脸皮扒下来,让她无颜再待在京城,那才是真正的爽快。 在心中腹诽的萧承安有了算计,走到潘县子面前,将他提熘起来,声音之中带着不耐烦,「哭?你是在为你以前所做之事忏悔?」 「呜呜呜呜呜!」 「很好,本王明白你的意思,本王这就带你去好好反省反省。」 「呜呜呜呜呜!!」 萧承安一巴掌拍在潘县子的脑袋上,扭头视线扫过没受半点委屈的虞昭,对尚家两位小娘子说,「本王将他带走,你们没意见吧?」 尚家小娘子求之不得,忙点头,「请王爷随意!」 萧承安满意了,就这么扯着哭唧唧的潘县子,光明正大地去了男席,与那些来赴宴的小郎君,小公子们见礼,让男席宾客都瞧了瞧潘县子哭爹喊娘的模样。 萧承安还故意走到潘县子他爹的面前,说道,「潘侯爷,瞧您这儿子,为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儿忏悔得多透彻!他哭的泪,是忏悔之泪,潘侯爷,恭喜了,你们潘家后继有人了!」 潘县子他爹的脸都被气歪了,萧承安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尚家。 得到消息的潘县子祖母,闻言险些撅了过去。 还是虞昭在,临时拿出了银针,在潘县子祖母的穴道上,狠狠扎了下去。 潘县子祖母疼得哎呦一声,醒后哭着说要找萧承安算帐。 发生了这种事情,翟少棠也不参加这赏菊宴了,沉着脸带着自家妹妹向尚老夫人道了歉,领着翟小娘子和尚清清离开。 只可惜,就算翟少棠道歉,尚清清经此一事,原本还算清誉的名声毁了一半。 那些贵女夫人回去各自一传,尚清清恐怕会直接不被待见。 翟少棠今日也丢尽了脸,他走得飞快,尚清清得一路小跑着才能赶上。 翟少棠路过虞昭面前时,脚步一顿,他迈步朝虞昭走过去,眼底带着深邃的情意,他压低了声音,认真地说,「昭妹妹……我日后一定会补偿你的,此事是妹妹她做得不对,我向你道歉。」 他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找出了一枚雕鲤鱼绕荷的精緻玉佩,递到虞昭面前,笑容温柔地说,「昭妹妹,这是我亲手刻的,就算是我上次冒昧的道歉。」 虞昭冷漠的转开身,脚步不停地离开。 翟少棠忙追上去,「昭妹妹,你忘了吗?我们现在……还有婚约在身。」 「翟公子,慎言。」 翟少棠眼底微暗,旋即又笑了出来,将手中的玉佩重新递过去,「你忘了我也没关系,日后我会常给你写信,也会经常去找你,你我是未婚夫妻,你就算生我的气,也是应当的。」 虞昭噁心欲呕,扭头时,却看到了尚清清那含着沉郁的目光。 她忽地一笑,从翟少棠手中接过玉佩,声音冰冷寒霜,「你可以走了吗?」 尚清清面色苍白得很,整个人都晃了晃,受到的打击让她有些难以承受。 翟少棠却没有分给尚清清一个眼神,点了点头,声音温柔,「昭妹妹你在这儿玩尽兴,我先回去了。」 说完,翟少棠离开了。 尚清清却没有走,她死死地盯着虞昭。 虞昭拿着玉佩,慢慢走远,直到离开尚清清的视线,她站在树下,清风微卷裙袂,秀美眉眼一如既往地冷漠,她将手中的玉佩,狠狠砸在石头上! 玉碎声随之响起,碎裂不成样子。 她淡漠依旧,就如她冷硬如刀的心肠,断不会因为那三言两语的示好,就软下来。 赏菊宴在用过午饭后没多久便要结束,裴夫人的嫂嫂未出嫁前是大晋首屈一指的才女,贵女们请她出来为今日赏菊宴女席所作的诗词来评选。 柳白薇将自己做的诗递给婢女,让她拿过去,转了个身,问虞昭,「你写的呢?」 虞昭无奈地摸自己的袖子,想从里面拿出自己只写了一句诗,还写得不怎么样的纸张出来。 可摸了半天,虞昭什么也没摸到。 她愣了愣,思绪便转,说不定东西遗落在了尚家某处。 「我不会写诗,也就没写。」虞昭镇定地说,「让姐姐白期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柳白薇见她着实为难,便也笑了出来,不为难她,点了点头,「好吧,没写就没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裴氏嫂嫂仔细读了众多小娘子的诗,最终,柳白薇不负众望地得了第一名的好名次。 虞昭避开人,小心地拉了尚三娘,向她说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那张纸虽然算不上什么珍贵的东西,但虞昭还是在上面写了字。 她本不该担心有人拿那张纸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但还是以防万一。 尚三娘仔细听完了虞昭的描述,认真点了点头,「昭妹妹放心,那张纸若是有了消息,我会立马告知于你。」 虞昭忙道谢,「多谢三娘!」 赏菊宴后,虞昭跟着裴氏离开尚家,在尚家门口,鲁老太君叫住了虞昭。 她殷切地走过去,声音温和,「昭姐儿,后日我家景衡就要拜託你了。」 后日,也就是中秋前,虞昭就要为鲁景衡接筋。 对上鲁老太君的视线,虞昭点了点头,声音温和,「我会的。」 第64章 故人到了 虞侯府前,虞昭刚下马车,被为首的嬷嬷给拦住了去路。 她身后带了好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凶神恶煞的看着虞昭。 虞昭轻轻扬眉,抬眸撇过那嬷嬷,这是崔氏的心腹嬷嬷,姓于。 于嬷嬷走进了她,她皮笑肉不笑地说,「虞小娘子,你在尚府赏菊宴上欺辱义姐,夫人罚你跪祠堂两日,你是自己过去,还是让奴婢们请你过去?」 虞昭撇了院内一眼。 似乎是知道虞昭在找什么,于嬷嬷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王家给你的那些婢女婆子进了侯府,那就得听我们侯爷的,她们是不可能过来的。」 柳叔在忙碌永兴坊宅子那边的修缮,虞昭身侧只有两个婢女,崔氏就是挑了这么个机会,想要藉机惩治一下虞昭,杀杀她的气焰。 虞昭还得去帮鲁景衡接筋,怎么可能会去跪虞氏旁支的祠堂?那些旁支的祖宗,敢受她的跪吗? 她摩挲着袖口,打算将之前从毒牙上取出的蛇毒来给这于嬷嬷用点。 外头忽然传来几道热情的声音,「昭姐儿!!」 「昭姐姐!!」 「来来来!这是虞侯府!昭姐儿在这儿呢!!」 带着肃州浓厚口音的兴奋之声乍响。 虞昭心中一震,扭头看过去。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就如小炮仗似的扑进了她的怀里,声音清脆欢喜,「昭姐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芍儿?!」虞昭震惊地搂着那小女孩的胳膊,惊讶地喊了一声,在往后看。 一个穿着深紫色棉布衣裙,头戴碧绿髮钗的婉约姣美美妇,正含笑的看着她,美妇身后,是四个或安静,或活泼,或激动,或沉稳的年龄不一的男子。 虞昭一一记起他们的名字,骨子里透着的熟稔,让她不禁朝他们走近了两步,「巧娘,濂之,二虎,大利,勃叔。」 巧娘是芍儿的母亲,是虞昭曾救过的一对寡母,另外几人,也都与虞昭有着千丝万缕地关系。 虞昭看着他们纯善关切的表情,唇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向来冰冷的眉眼此时此刻也破了冰,溢出一丝丝明媚艷丽。 「你们何时到的京城?怎么也不给我和柳叔提前递一封信来?」 巧娘刚想开口,背着书箱的冯濂之抢先一步跑到虞昭的身前,乐着说,「刚到,我们说要去虞侯府找虞小娘子,京城里的好心人就给我们指路,我们一路问着人就过来了!」 勃叔敲了冯濂之的脑袋一下,示意他安静点儿。 芍儿认真地点头,声音软软的,「是呀,昭姐姐,京城的人可真好,这京城也真大!」 虞昭眉眼含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视线扫过众人,说道,「这一路你们也累着了吧?先去我院子里好好休息休息。」 「虞小娘子!这可是侯府!你怎能带外人进去?!」于嬷嬷震惊地看着虞昭,「你还得去宗祠受罚!」 勃叔听到这话,虎目一沉,挡在虞昭面前,「谁罚虞小娘子?」 勃叔身上的气息与柳叔相差无几,都有一股行伍出身的戾气,与战场厮杀残留的嗜血杀意。 于嬷嬷强撑着气势,让府上的小厮过来,高仰着下巴,「这里是虞侯府,岂容你这等贱民放肆!」 芍儿从于嬷嬷身上瞧见了自己那恶毒祖母的模样,吓得直往虞昭身后钻。 虞昭神情一冷,从勃叔身后站出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于嬷嬷的面前。 于嬷嬷外强中干道,「还请虞小娘子别让奴婢难做。」 话音刚落,虞昭便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迴荡在那些婆子,小厮的耳中,也迴荡在远从肃州赶来的巧娘等人耳中。 勃叔惊讶看向虞昭,印象中,虞小娘子是个温柔和善,十分开朗爱笑的小娘子,怎得才到京城半月,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我让你难做了吗?」虞昭视线冰冷地看着她,「你称我的友人为贱民,是不是也在暗示我也同样是贱民?」 于嬷嬷被虞昭那结结实实地一巴掌打得脑袋还有些发昏,脸火辣辣疼,不禁颤抖着指她,「我是夫人身边的大嬷嬷,你敢打我,就是在侮辱夫人!」 虞昭冷淡笑了一声,「你最好现在就去将这些话传给你家夫人,让她来亲自罚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说完,虞昭看向勃叔等人,声音淡定,「无事,你们随我进来。」 平静的口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慑,「今日我倒要看看,谁要拦着我带朋友回侯府。」 于嬷嬷气得直发抖。 她想命婆子把虞昭抓去见崔氏,可她身边站着两个一老一少,相当彪悍的男子,身上隐隐露出的煞气,让她们不敢妄动。 虞昭就这么带着巧娘等人回了院子。 院子被上了锁,里面的人听到虞昭的声音,忙跑过去,颇为委屈地说,「小娘子!您总算回来了!」 虞昭视线落在那锁上,神情冰冷。 勃叔站出来,低声说,「昭姐儿,你往后站站,我来。」 虞昭嗯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勃叔抽出一柄大刀,呵了一声,手起刀落!门没有任何损毁,锁却一刀两半,落在地上。 勃叔面色平静的收了刀,将门推开。 被关在里面的婢女婆子,还有一些小厮纷纷出来,围住虞昭,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七嘴八舌的给虞昭说了一遍。 尚清清比虞昭回来的早,哭着见了崔氏,也不知说了什么,崔氏便勃然大怒,命府内的所有小厮将他们赶进了院子里,并上了锁。 小厮们想翻墙出去,就被人给抓住揍一顿,再扔进去继续关着。 若非虞昭回来得还算快,小厮们恐怕已经想着怎么把门给拆了,让虞侯府的人锁不了他们。 虞昭听完,冷笑一声,回房拿出几包东西递给小厮,「把这撒在门口,你们吃了解药后就把守在门口,谁都不许放进来。」 小厮们领了命令,当即离开照做。 虞昭又让人去烧水,做吃食,给勃叔他们清洗用饭。 巧娘略有些担心,「昭姐儿,我们过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冯濂之哼了一声,「我看不是昭姐儿和咱们的问题,是虞侯府有问题,昭姐儿,你是不是住得不舒服?我这次过来参加进士考,我父亲给了我好些银钱,咱们搬出去!赁个房子自个儿住!省得在这儿受窝囊气!」 大利,二虎都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他们才到虞侯府,府上的嬷嬷就想欺负昭姐儿,他们便天然地对虞侯府带上了不喜。 昭姐儿多好的人!虞侯府竟然这般欺负她! 若是在肃州,虞侯府的人早就被百姓们给骂得狗血淋头了! 第65章 虞侯府的库房被洗劫一空 「你们大老远从肃州过来,我怎么能让你们在外面赁房子住?」 虞昭很是无奈,「你们在这儿暂且休息一日,柳叔回来后,明日就让他带你们去永兴坊那边。」 「那昭姐儿你呢?」巧娘关切地看着她。 虞昭微微一笑,「我自然是与你们一块儿过去,永兴坊的宅子,是我的父母生前住的地方,现在还在翻修,明日你们可以去瞧瞧。」 婢女们将烧好的水都搬到各个屋内,虞昭让勃叔等人去了侧屋内,巧娘与芍儿就在她的屋里洗漱。 虞昭又忙碌一番,待布置完,坐在院子里漫不经心地喝茶,等着崔氏上门。 没多久,外面就传出一阵哄闹声。 小厮跑进来,有些慌张地说,「小娘子,外头那些药粉上,爬的全是虫子,崔夫人刚过来一脚踩在了药粉上,现在虫子正在往她身上爬!」 虞昭早有预料,站起身,朝外走去。 崔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于嬷嬷拿着帕子往崔氏身上扫,急躁地说,「夫人,夫人您别动!有虫子往您衣服里钻去了!」 浑身鸡皮疙瘩被惊起,崔氏不受控地尖叫着,「还不赶紧把它们都从我身上弄下来!」 于嬷嬷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崔氏的衣裳给扒了,只能不停拍打崔氏衣服上的虫子。 崔氏感觉自己的皮肤上有什么东西爬过,她的脸剎那间就白了,整个人都变得癫狂起来,就要撕扯自己的衣裳! 于嬷嬷哎呦一声,余光忽然扫到了虞昭。 夫人踩到地上的那圈白色粉末才沾染上这些虫子,虞昭连蛇都不怕,这些东西肯定是她不知弄哪儿搞过来的! 于嬷嬷看向虞昭,喊道,「虞小娘子!你怎么敢害夫人!」 虞昭半倚着门扇,下巴微抬,看她,「此言何意?」 于嬷嬷说道,「就是你在门口撒了·的东西,故意害夫人踩上,夫人才遭这等大罪,你还敢狡辩!」 崔氏听到于嬷嬷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她暴怒般大喊,「将整个院子都给本夫人围住!谁若敢让虞昭出去,本夫人定罚不饶!」 面对发怒的崔氏,虞昭非但不生气,反而看着她让人将门给关上。 崔氏马不停蹄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连续洗了四遍澡。 她心口隐隐发颤,对虞昭的恼怒成倍的翻涌。 崔氏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怒火与恨意压下去,握紧了拳头。 虞昭给她的脸色,她一定会成百上千倍地还给她! …… 等虞昭再返回院子,巧娘等人已经清洗完毕,正坐在石桌前吃饭。 三个小子一路舟车忙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此时正大快朵颐,就连芍儿,也握着一根鸡腿嗷呜嗷呜地咬着吃。 巧娘无奈地将鸡腿从她手中拿过来,用筷子将腿上的肉给撕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勃叔看了她们一眼,问虞昭,「可要我将他们都赶走?咱们闯出去,直接走。」 虞昭摇摇头,「不必,她会求着我出门的,勃叔也去吃吧,不然那两只鸡就要被濂之他们三个瓜分了。」 勃叔黝黑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几个没出息的东西,跟几百年没吃过肉似的。」 近两个月没见,他们用完饭,虞昭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柳叔也回来了。 寒暄两句后,柳叔听了崔氏将虞昭囚困于院子里的消息,扯唇讥笑一声,「不管她,明日她会求着小娘子出去的。」 勃叔将大利扯过来,对虞昭说,「昭姐儿,您也知道这几年大利都跟着我练武,他有个把子力气在身上,武学得也不错,日后就让他跟着你,保护你。」 虞昭沉默了一下,她身边的确需要一个会武之人。 看向大利,虞昭轻声问,「你可愿意跟着我?」 大利当即跪在虞昭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宛如一只忠诚的大犬,沉默又强悍。 「虞小大夫,我这条命是您救回来的,但有需要,我大利就算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虞昭将他扶起来,「那以后你就跟我吧。」 二虎撞了撞他的肩膀,沖他挤眉弄眼,大利眼底发亮,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虞昭又问柳叔,「虞宅那边修缮得如何了?」 「如昭院大致上已经修完了,院子里的房间也够,正院,和其他院子也在修缮。」柳叔回禀道,「陈员外郎算了算银钱,发现咱们的钱还有些不太够。」 虞昭一共给了柳叔九十二金,三百两白银以及二十匹绢布,修缮屋子应当是够的,那些讲究的家具才是大头。 「整个虞宅完全修缮下来,咱们还差一百两给工部。」 竟然还差一百两。 完全不知道萧承安故意让工部加倍要了修缮费用的虞昭沉吟片刻。 「我知道了,明日你先带巧娘她们过去安置,虞侯府不宜久呆。」 柳叔点点头,表示知道。 正要走,虞昭忽然叫住他,低声说,「柳叔,你可知道,虞侯府的库房,在哪儿?」 柳叔愣了愣,颔首道,「老奴都摸清了,小娘子要去虞侯府的库房?」 虞昭抿唇一笑,唇角边的酒窝甜得像是灌了蜜。 她的家要翻修,虞崇这个做堂伯的,怎么能分文不给呢? 当天晚上,虞侯府库房的管事被打晕,整个库房被洗劫一空。 而崔氏,却并未将自己去虞昭院子里闹过的事情告诉虞崇,只告诉他,虞昭犯了错,她把虞昭关在院子里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虞崇也不在意,点了头表示明白。 哪知,他上完大朝会,来到官署,椅子都未坐热,人就被苏中书给叫了过去。 苏中书是苏夫人的兄长,中书舍人这个官位虽不高,却直达天听,不出意外,苏中书必定会封侯拜相。 此刻,苏中书面无表情地看着虞崇,将一封摺子递给虞崇,「虞侯爷,最近弹劾你的摺子,可分外的多啊。」 虞崇心中一紧,忙拱手致歉,「劳烦苏中书为我操心了。」 苏中书皮笑肉不笑,「本官哪敢操心虞侯爷的事儿。」 「听闻虞侯爷治家颇严,可昨日你那义堂侄女谋害嫡女,你不仅不罚那义女,反而将虞家嫡女关在院里,是何道理?」 虞崇顿时愣住。 苏中书语气颇为疏离,「虞侯爷,此摺子只是让你看上一眼,看完赶紧还给我,本官还要将这些摺子呈报给陛下。」 第66章 本侯今日就要休了你! 虞崇眼皮子一跳,也不敢问为何苏中书为何突然针对自己,忙说,「还请中书宽容一二,我这就回去处理此事。」 苏中书冷哼一声,从他手中将摺子抽回来,甩袖而走。 这虞崇连家都治不好,还让他当礼部的官员,陛下真该直接将他革职才是。 虞崇从中书省走出来,随口问中书省内的小吏,「苏中书今日为何火气那般大?」 小吏一言难尽的看着虞崇,「侯爷,明儿苏中书的亲侄子要接筋,为鲁小公子接筋之人,正是虞昭,虞小娘子!」 虞崇一愣,这才想起还有此事! 「侯爷,您就算再不满虞小娘子,也不该在此时将她囚禁在府上不让他出来,眼下中书得到了消息,赵国公那边,必然也得到了消息,您……还是赶紧回去看一看吧。」 赵国公…… 虞崇顿时心中一凉,不作他想,当即往皇城外跑去! 一到侯府,虞崇就朝虞昭所在的院子跑去。 刚走到半路,有一个小厮一瘸一拐从虞昭院子所在的方向走过来,瞧见虞崇,小厮顿时热泪盈眶,扑过去喊道,「侯爷!赵国公在半刻钟前,突然闯进了侯府,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将我等打了一顿,如今连夫人,大公子都拦不住他。」 虞崇听得心肝儿一颤一颤的,脑袋又开始发昏起来。 他脚步虚浮地走到了虞昭地院子前,只见赵国公眉目带着戾气,注视着崔氏。 崔氏都快给虞昭跪下来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昭姐儿,人命关天啊,伯母给你赔罪,给你赔不是,鲁小公子还在等着你,你就出来吧。」 可那院子大门紧闭,里面的人没有半点要出来的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今早虞崇走了没多久,赵国公就得知了虞昭被关的消息,他表侄还等着虞昭为他做最后检查,明日就要动手接筋了,虞崇竟然敢囚禁她。 赵国公气不打一处来,前脚命人给苏中书送了信,后脚就直接闯进了虞侯府。 二话不说,直接将拦住他的那些小厮拳打脚踢,全都按了下去。 崔氏在赵国公臭骂声中,才知道原来虞昭这两日要给鲁景衡接筋,在赵国公的迫视下,崔氏叫苦不迭,只能带着赵国公去虞昭的院子前。 她温声软语地让人开门,结果……门竟然打不开! 赵国公冷冷看着崔氏,「崔夫人该不会要告诉本国公,你根本不想让虞昭出来为我侄儿看伤吧?」 崔氏浑身发抖,勉强笑着,「怎敢,许是昭姐儿还在休息,未将门打开,一会儿门就开了,一会儿就开。」 这话她说得心虚,崔氏拼了命的给嬷嬷使眼色,让她赶紧把门弄开。 就在于嬷嬷肿着脸过去打算敲门时,院内传来虞昭的声音,「崔夫人,你说要将我关起来,我自然是不敢不听你的话,赵国公,请先回吧,鲁小公子的伤,我如今也无能为力。」 赵国公那听得了这话,气得恨不能将崔氏这阻挠虞昭给自己侄儿看病的贱人一脚踹飞八丈远! 崔氏只觉自己被虞昭摆了一大道,还未来得及感到天旋地转,来自赵国公身上那逼迫强大的压势让她两股战战。 赵国公声音发寒,「崔氏,今日虞昭是必然要为我侄儿看伤的,本国公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虞昭今日不出来,本国公就一定不会让你虞侯府在京城好过!」 赵国公话说得坚决,崔氏怎敢去想惹怒赵国公的下场? 她压下恐惧与对虞昭的愤怒,抬步走到门前,泣不成声地哭着,喊虞昭出来。 虞崇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赵国公是与陛下一起攻打吐蕃的悍将,惹怒他的人可能不会有什么坏下场,但人一定会被赵国公狠狠打一顿。 虞崇忍着拔腿就跑的冲动,为了不与赵国公为敌,只能勉为其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走到赵国公身边。 「赵国公消消气!」虞崇陪笑道,「赵国公想做什么尽管吩咐,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 赵国公直接将他推开,「少在这儿跟本国公打哈哈,虞侯爷,你媳妇不能将虞昭请出来,那就只有你来了,我再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若是耽搁了我侄儿看伤,老子将你的腿打折!」 他身上威迫气势浓厚,就如山大王似的,透着随时就能把自己腿给打断的威势。 没法子,虞崇只能走过去请虞昭出来。 崔氏看着虞崇,接触到对方的目光,崔氏的身体抖了抖,他的目光里,都是冰冷寒光。 虞崇心累得很,虞昭回来之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真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的夫人还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虞崇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他磨了磨牙,最后还是拍了拍虞昭院子的门,喊道,「昭姐儿,堂伯知道这事儿是你受委屈了,你说想要什么补偿,堂伯都满足你,赵国公都来亲自接你了,咱们还是伤者为大。」 躲在门口偷听的二虎与冯濂之很快就跑了回去,将虞崇说的话告诉虞昭。 虞昭表情淡定,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改变。 虞昭对二虎说了两句话,二虎听完,嘿嘿一笑,「昭姐儿,我真能这般喊?」 虞昭点了点头。 二虎自也不承让,领了命,又噔噔跑回去,冲着外头的虞崇喊道,「昨儿崔夫人说着要罚昭姐儿时,可不是虞侯爷这么说的!尚清清在外面陷害昭姐儿,回来还要被崔夫人罚跪祠堂,虞侯爷且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冯濂之昨儿晚就从柳叔那儿得知了虞昭和尚清清的事,这会儿也凑过去,嘴相当毒辣道,「说到底虞侯爷你也只是个庶出旁支罢了,你的祖宗还得喊昭姐儿的祖宗叫家主,你却让昭姐儿去跪你的祖宗!这般主次不分以下犯上,也不怕你祖宗晚上梦里找你!」 哪……哪来的臭小子!竟敢如此诋毁他! 虞崇,崔氏被冯濂之和二虎给气得浑身发抖,脸都黑了下来。 一旁的赵国公,听完却是哼笑,虞昭那小娘子的随从倒是伶牙俐齿得很。 虞崇黑着脸,字句从齿缝中泄露出来,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昭姐儿以为该如何解决?」 二虎要说话,冯濂之拉住他,自己则又往前走了一步,老神在在道,「要昭姐儿跪祠堂的是崔夫人,昭姐儿也是崔夫人要关的,虞侯爷却来逼问昭姐儿要如何解决,虞侯爷这是要让昭姐儿问责长辈,害她于不孝不义之地吗?」 这意思是,要看虞崇怎么教训崔氏了。 虞崇压着脾气,阴恻恻的目光看向崔氏。 崔氏泪眼婆娑的看着虞崇,生怕虞崇当真对她不满至极,要罚她什么。 只听虞崇说道,「崔氏为妇不仁,监管内宅不利,屡犯大错,本侯今日就要休了你!」 第67章 赶去庄子 崔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说什么?」 虞崇看也不看崔氏,「我说,我要休妻!」 冯濂之一熘烟地跑回去,对虞昭说,「昭姐儿,虞侯爷说要休妻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二虎挠挠脑袋,有些不可思议地问,「他不会真休妻吧?」 虞昭摇头,「不会,这话是在激我。」 她的目的又不是崔氏,而虞崇说休妻的话,也不过是在装腔作势。 她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衣袍,对他们说,「你们一会儿与柳叔一起走,我要去鲁府。」 「昭姐姐,你何时回来呀?」芍儿仰着头,乌黑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虞昭抬手在她脑袋上摸了摸,笑着道,「中秋那日,我就回来了。」 巧娘拉着女儿,落在虞昭身上的目光分外温柔,「昭姐儿,一切小心。」 虞昭点了点头,让人开了院门,转身从院子里走出来,虞崇冷毒视线看向虞昭,她不逼不让,还状似不经意的问,「侯爷为何发那般大的火?」 强忍着给虞昭一巴掌的冲动,虞崇扯了扯唇角,「崔氏那般对你,我自然不能留她。」 崔氏又惊又怒,有些歇斯底里,「虞崇!我做这些是为了谁?!你竟敢休我!你竟然敢说休我!」 虞昭却不想听她们这么没节制地争吵下去,在虞崇开口前抢先说道,「侯爷是不是弄错了主次?」 「崔夫人为了尚清清才来罚我,尚清清在赏菊宴上所做之事,在场之人都看在眼中,她如何对崔夫人说的,我不知道,但我并未生崔夫人的气,可侯爷因这点事就要休妻,实在是有些不顾多年情意。」 虞崇一口老血险些没吐出来! 在心中狂喊:要不是你虞昭一直不出来,还让那几个小子说那些暗示他惩罚崔氏的话,他又怎么会说休妻!? 现在好话被你虞昭说了,坏话也是你虞昭说的,他还能说什么! 崔氏的脑袋却在听完虞昭的话之后,脑袋有一瞬的清醒。 是啊,她是看到尚清清哭着回来,跑到她女儿的房间里哭泣,崔氏问她怎么了,尚清清怎么都不肯说。 还是尚清清的婢女,掉着眼泪可怜巴巴地告诉崔氏,说尚清清在尚府受了大委屈,还是被虞昭给欺负的。 崔氏本就恨极了虞昭,见尚清清被欺负得这般惨,连衣裳上都是灰尘污渍,心中对虞昭的恨意就愈发浓烈起来。 可虞崇最近正在挽回自己的名声,连虞昭修缮虞宅都没过问一句,她也不好真把虞昭怎么样,只能借虞昭欺辱义姐的名义,让她去跪祠堂。 可现在呢……? 虞昭不仅没去跪祠堂,她这个为尚清清出头的人,却面临着被休弃的可能,而尚清清甚至从头到尾都未露过面。 崔氏越想越觉得不对,又想起了自己女儿那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 她怎么忘了,是尚清清先提出来了虞昭性烈难驯,她和虞崇才想着毁了虞昭的傲骨,让她好好听话,结果却害了湘姐儿。 崔氏瞬间想明白了尚清清正在借她的手对付虞昭! 她眼底透着恨意,看向虞昭,不得不依虞昭所愿地开口,「尚清清虽然是你的义姐,可她心思歹毒,构陷于你,我将她从侯府赶出去。」 崔氏的话在侯府里算是相当有用的,她前脚刚下了命令,后脚就去了尚清清的院子,将还在喝茶的尚清清给带了起来。 嬷嬷无情说道,「清姐儿,你犯下大错,夫人责令你去庄子上反省。」 尚清清被人从院子里狼狈赶出去时,整个人还都是蒙的。 尚清清声音发颤,一双还算漂亮好看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抓住嬷嬷的胳膊要去见崔氏。 「不……你们一定搞错了,我要见夫人……」 嬷嬷厌烦地扫开尚清清的手,「清姐儿,这是夫人亲口下的命令,我等不能不从。」 嬷嬷面无表情地让几个婆子将尚清清拉开,强扯着她往侯府侧门而去。 尚清清怎么愿意走?她不甘心地扒着马车的边缘,还在哭着说,「我要见侯爷,我还要见大公子和少棠,他们不会让我去庄子的,你让我去见见他们!」 「少废话!把她的嘴堵上,送走!」 几个婆子不惜力气,粗鲁地将她按进马车里,马车哒哒而走,尚清清掀开车帘,未来得及说话,就陡然对上一双清冷如雪的眼眸。 虞昭就站在马车上,一身颜色浅淡衣裙,就那么遥遥地看着她。 平和安静的眸子最深处,是翻滚如黑云压城般令人胆寒的情绪,蕴含着杀意,蕴含着滔天的恨意,还有让尚清清浑身发颤的疯狂。 马车一闪而过,虞昭平静的收回目光,弯腰上马车。 对尚清清的遭遇没有半点心痛,这是尚清清自找的。 她本来以为在尚府发生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未曾想尚清清一回来就去找崔氏告状,让崔氏来对付她。 崔氏被尚清清一挑拨,就迫不及待地对付她,而鲁景衡接筋一事同样耽搁不起,鲁老太君势必不愿意虞昭在这个时候出问题。 一个想压制她,一个迫切需要她。 两件事碰在一起,对付尚清清的大好机会就摆在虞昭面前,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逼虞崇责罚崔氏,是她故意为之,方才对虞崇说的那些话也是她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虞崇和崔氏夫妻隔阂,也是为了让崔氏清醒过来,让她把尚清清逼走。 虞昭坐在马车上,微微敛眸,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收敛。 安分放在大腿上的手轻轻敲了敲,理着脑海中的思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想着该让尚清清怎么死,亦或者,让她生不如死。 …… 虞昭要在中秋之前为鲁景衡接筋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十三那日早上,赵国公闯进侯府,将被侯夫人软禁的虞昭给救出来后,虞昭在鲁府就没有再出来过。 十四这天,鲁景衡的前途命运,就掌握在了虞昭手中,如果虞昭果真能为鲁景衡接筋,而且成功地让鲁景衡能够下地走路。 虞昭的名字,将会在整个京城传播。 这是她成名的机会。 第68章 把我捆起来,回去后,找虞昭。 一早,虞昭就把接筋所用的东西都准备好,将保养一新的刀具,针具,羊肠线等都在空间里仔细放好,里面有外面没有的喷洒工具,虞昭经常给这个空间消毒,环境要比外界要好上很多,那些接筋所用的东西放在这里面也更安全一些。 她将药箱放在房间里,去另一个院子用早饭。 虞昭刚走没多久,一个小婢女被人放了进来,小婢女轻手轻脚地进了虞昭休息的内室。 在饭桌上,虞昭又和左军医,林大夫重复沟通了一下接筋流程,这才回房拿药箱。 刚把将药箱打开,打算将里面放着的器具换成空间里的那一套。 忽然间,她嗅到了一股很淡的,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气味。 虞昭盯着自己药箱中的东西,打量了半晌,最后捏起了那些羊肠线,凑在鼻尖仔细闻了闻,一股熟悉的气味,她顿时瞭然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冷淡的笑了一声,默不作声地将手中药箱与空间里的那只药箱替换,然后若无其事朝鲁景衡院子里走去。 期间有人想帮虞昭提药箱,都被虞昭拒绝,这一路没有第二个能碰她的药箱。 内室,鲁景衡已经躺在了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床上,周遭光线明亮,照亮了房间的每一处。 虞昭换了一身更干净的衣裳,带上填了棉花的用布缝制而成的简易版口罩,进去后才戴上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 左军医看得惊奇,「虞小娘子,这是何物制成?怎么……」 这么薄! 虞昭闷声闷气地说,「海内某种鱼的鱼胶,是我託了人制成的。」 说完,她走近了鲁景衡,低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鲁景衡一愣,紧接着,眼底结了冰霜,他对一直侯在一旁的长随说了几句话,长随犹豫片刻,躬身行礼,急匆匆地离开了。 「虞小娘子,你尽管按照说好的来就是,不必担心。」 虞昭点了点头,亲自将麻沸散给他服下,叮嘱道,「一会儿你会陷入沉睡,身体也会失去知觉,不要担心,我的动作会很快。」 鲁景衡听着她的话,眼皮越来越重,渐渐地,他闭上了眼睛。 虞昭看了一眼左军医和林大夫,眼底是如水一样沉静的情绪,「现在,我们准备开始。」 左军医和林大夫相视一眼,默然不语地开始协助虞昭。 …… 京城百里外,山崖之上。 马蹄奔驰之声如急促鼓点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十几个身穿黑衣男子正不顾一切地奔逃。 他们身后,萧承安坐在马上,俊美面颊上半点表情也无,他身后还有同行暗卫,对前面那十几个男子穷追不捨。 萧承安!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傢伙! 为首首领感受着萧承安的步步紧逼,心中大为恼火,他愤怒地抬起手臂,按动机关,袖中弩箭顿时朝萧承安而去! 箭擦着萧承安的侧脸而过,萧承安驱马快速追了上去! 奔逃之路越来越窄,边缘就是万丈深谷,奔逃之人眼看着前路亦是绝境,一股被逼至绝境的怒意反而驱散了他的惧怕。 事已至此,他们要么杀了萧承安,直接闯出去!要么就堕入这万丈深谷,死无葬身之地! 首领大声喊道,「兄弟们!再往前跑也是死路一条,萧承安追赶你我一日一夜,想对我等赶尽杀绝,反正横竖都是死,把萧承安杀了,我等还有生路可寻!兄弟们!你们可愿意随我一起杀了萧承安!闯出一条血路!」 余下十人当即大喊,「愿意!」 「很好!」 首领骤然勒马,抽出佩刀,转身对向紧追不捨的萧承安。 萧承安抓着马缰,在首领面前绕了一圈,「想通不跑了?」 「呵。」首领冷笑一声,「我从未想跑,是萧承安你逼人太甚!」 将手搭在长枪之上,萧承安薄唇轻启,「区区前朝余孽,到处煽动人心,本王查了你们这么久,岂有放过你的道理。」 「萧家的狗东西,你们篡了先朝皇帝位,天下皆知!」首领怒吼一声,「今日我就拿你项上人头,祭拜先皇!」 话音一落,首领提起刀就朝萧承安砍去! 萧承安勐然抽出长缨枪,挥扫开迎面砍来的一刀! 不到两息,萧承安就与首领缠上! 其他人也在一瞬间全部动了起来,这场乱战一触即发! 萧承安年轻力壮,又因虞昭帮他扎针巩固,这些日子的身体愈发好起来,一桿长缨枪在他手中如游龙走蛇,势如破竹! 一寸长一寸强,这句话在萧承安战斗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他下腰再次躲过首领不管不顾的噼砍,紧接着,手中长缨枪挥出,又狠又准地打在首领侧腹,将他直接扫下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首领在地上翻滚两圈,正要爬起继续作战,腿突然被狠狠一刺! 「啊!」 其他人大喊,「首领!」 首领惨叫一声,萧承安已然翻身下马,一脚踹在首领胸口,将扎在首领腿上的长缨枪抽了出来,抵住首领的脖子。 方才动用内力,他的脑袋隐隐有发痛的感觉。 萧承安不管不顾,身上杀意烈烈,仿佛是一尊降临于世的死神,「再反抗,本王杀了他。」 还在负隅顽抗之人,听到这话,不禁停下动作。 萧承安冷冷看着首领,一字一句,「说,是谁给你兵马粮食,让你在岭南集结兵马,企图谋反。」 首领阴鸷一笑,「你想知道吗?」 萧承安居高临下,看他的视线里,却隐隐有血红之光闪烁,眉宇之间竟有些亦正亦邪的古怪之感。 那首领似乎很是了解萧承安,看着他眼底若隐若现的血红,古怪地笑了出来,「萧承安,你莫不是又要发病了吧?」 萧承安忍着头部剧痛,声音愈发冰寒,「是谁给你兵马粮食。」 「萧承安哈哈哈哈!你活不久了!你会发病成魔,成为这世间的魔鬼!」 萧承安冰冷地看着他,抬起枪,直接捅入他的左肩! 首领癫狂笑声戛然而止,唇边溢出鲜血。 「是谁在帮你?」萧承安掐住他的下颌,一字一句地说,「说!」 首领咧着唇诡异地笑着,也不知从哪来的大力,直接推开了萧承安,抓住他手中长枪,捅入自己心窝! 首领就挂着那诡异无比的笑容,盯着萧承安,嘴中不停吐出鲜血,桀桀笑道,「哈哈……萧承安……你和你父亲一样……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句话,让萧承安目眦欲裂!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暗卫忙上前,将他扶住,「王爷!」 额头仿佛炸开一般痛,耳边不停有癫狂呓语,让他感觉体内被压制着的东西开始渐渐抬起了头。 萧承安抓住扶着自己的暗卫,额头全是汗,「把他们……都带走。」 「把我捆起来,回去后,去找虞昭。」 说完,萧承安头疼欲裂,眼前仿佛被一层血雾瀰漫,他眼前的暗卫,似乎变成了一个个扭曲的怪物…… 他想起虞昭的提醒。 「王爷,若是你再动用武力,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心想:这小娘子总不会挑好听的话说,非要吓唬他。 她现在应该在救她那个小情郎吧。 第69章 调包 京城,鲁府。 两个半时辰后,将两个断裂的脚筋缝合,虞昭快速缝合伤口,并做好消毒,包扎。 做完这些,两位辅助虞昭动手的大夫已经神情呆滞,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她那一双手灵活得不像话,切大伤口,清理断裂面,缝合脚筋,缝合伤口。所有步骤如行云流水一般顺畅,仿佛预演过了成百上千遍。 足足两个半时辰,这么长的时间,虞昭的手稳到连抖都不曾抖一下。 把周遭血污清理干净,虞昭脱掉手套,洗干净手,看了一眼麻沸散药效还未过去,尚在沉睡的鲁景衡,招了招手,让所有人都出来,只留下鲁景衡最信任的人在里面进行清理。 焦急等待的赵,苏两家人看到虞昭出来,立刻围了上去。 鲁老太君抓住虞昭的手,满含希冀地问,「虞小娘子!我孙儿如何了?」 虞昭道,「脚筋已经接上了,人多之地污秽多,切记不可所有人都进去看望他,每日至多两个人,不可薰香,不可带香料,不可用胭脂水粉。」 说完,不禁看向苏夫人。 苏夫人只听到了虞昭第一句话,她就重重松了一口气,双腿发软,若非苏中书扶了一把,她恐怕要直接跌在地上。 苏夫人红着眼眶,此时此刻,竟然没有哭出来。 这次鲁景衡没死,他还有大好前途,苏夫人没有失去儿子,也没有失去婆母,苏夫人……应当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悽苦吧。 鲁老太君已经连连点头,满眼含泪地看着虞昭,仿佛在看自己的亲生孙女,「是极是极!昭姐儿……老身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 虞昭道,「鲁小郎君未醒,接下这几日最为重要,我现在这儿待一段时间,后面再有左军医与林大夫接替我,鲁老太君以为如何?」 鲁老太君正有此意,忙不迭地点头,「就是辛苦昭姐儿了。」 虞昭淡笑,「不碍事。」 赵国公哈哈直笑,「虞小娘子好心肠,我表侄儿若是能双腿下地,我一定给你备份大礼!」 苏中书可是鲁景衡的亲舅舅,鲁景衡自幼丧父,苏中书就将他当自个儿儿子养,赵国公都说要送虞昭大礼,苏中书自然也不甘示弱。 朝外走了一步,「明日就是中秋,虞小娘子还未吃过江南道那边的月团吧?我让夫人亲自下厨,为虞小娘子做些,请虞小娘子尝尝鲜。」 虞昭心想:我当然吃过,还是您夫人亲自做的。 一众人不能进去看鲁景衡,只能围着虞昭说话。 没多久,一个管事进来,走到鲁老太君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鲁老太君脸上的笑容变淡,看了一眼虞昭,神情又柔和了些,「老身去处理些事情,你们也别拉着昭姐儿问东问西了,先让她和左军医,林大夫用饭,两个半时辰,可饿坏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在外等着的人也没吃饭,于是一大家子转移地方,去吃午饭。 等虞昭吃完,鲁老太君便请她去了偏院。 院子里跪着两个人,一个婢女,一个小厮。 「景哥儿长随今早出来后,就一直命人守株待兔,抓住了这二人。」 鲁老太君温声对虞昭说,「这婢女在今早你用饭时熘进了你的房中,做了些什么,然后便与这人汇合,他们通知了鲁府另外一个同伴,那人跑了,现下被我的人跟着,且瞧瞧他是往哪里去。」 婢女哭着磕头,「老太君,奴婢是冤枉的,奴婢进虞小娘子的房内,只是为了收拾房屋,并未做过什么!还请老太君明鑑!」 鲁老太君手中拄着的鸾头杖,毫不留情抽在婢女脸上,小叶紫檀做的鸾头杖抽得婢女尖叫着倒在地上,脸火辣辣的只剩下疼。 另外二人抖了抖身体,瞥见婢女被抽红的脸颊,心中不由得一颤。 鲁老太君混沌目光下,透着狠绝之色,「老身活了这么久,什么下贱的手段没见过?你以为你不承认,老身就没法子查出来了?」 「我只有这一个孙儿,你们害他,就是逼老身动杀念!哪怕老身下了十八层地狱,也将你们全都拖下去!」 虞昭默然地站在鲁老太君身侧,那三人已经被鲁老太君吓得诺诺不敢言。 「老太君,我房间里没东西可以置换,只有我的药箱,今早为鲁小郎君接筋所用的全部器具都在里面,包括那团只要使用,就不会再从鲁小郎君体内取出来的羊肠线。」 羊肠线是能够被人体吸收的,缝合内脏大多数都用这种线。 那婢女浑身发抖,捂着脸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她心中惶惶不安,只觉虞昭的话语就像是随时准备落下来的审判大刀,而她就是那刀下亡魂。 虞昭清凌凌的声音,继续迴响,「我在为鲁小郎君接筋前,提前又检查了一遍器具,这才发现了那羊肠线被人调包。」 婢女一静,满目死灰。 鲁老太君大恨,忍着怒意,问,「被换成了什么?」 「药箱里的羊肠线,被人替换成了被附子,鬼臼熬成的汁,浸泡了至少有三天的羊肠线,我若是用它来为鲁小郎君接筋,鲁小郎君的脚不仅不会恢復,附子,鬼臼的毒素还会顺着血液蔓延,不出半年,由伤口处开始往上蔓延,双腿腐烂,不能人事。」 而这两味剧毒的药材都有一个特性,气味发辛,虞昭闻到那股味道,就知道自己的东西被调包了。 虞昭说得缓慢,让在场的几人听得清清楚楚。 鲁老太君气得几乎浑身都在发抖,「好孩子,幸亏你及时发觉才未酿下大祸。」 「此事我一定查到底,谁在背后搞鬼,害我孙儿,我一定将他揪出来!」 这是鲁家的家事,虞昭自然不能管,她提供过线索之后,就先守着鲁景衡。 下午鲁景衡醒了一次,看到虞昭和苏夫人。 他迷迷煳煳地问,「我的脚……」 苏夫人想碰他又不敢碰,只眼底带泪地说,「昭姐儿已经帮你把脚筋接上了,日后只要好生将养,你一定能重新站起来!」 鲁景衡安心了,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当晚,虞昭没有来得及走,鲁景衡就开始发热。 这是她预料之中会发生的情况之一,虞昭检查了他的伤口,又开了方子让下人去抓药,给鲁景衡煎服。 第70章 又吼我 忙到月上枝头,鲁景衡的情况才好了一些,他又吃了一些东西,这才安安静静地休息。 虞昭松了一口气,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天,她也有些疲惫。 好在鲁府对她颇为照顾,请她回院子洗漱,休息。 虞昭褪去身上的衣衫,踩着凳子走进木桶中,如玉般姣美的胴体被热意包裹,那种感觉仿佛能洗去她的疲惫一般,她终于能吐出一口浊气。 疲惫感上来,虞昭甚至还有些昏昏欲睡。 她闭目养神,还不过半刻钟,外面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急促敲门声。 「虞小娘子!虞小娘子!出大事了!」 虞昭一个激灵,顿时从木桶中站起来,她从木桶中走出,简单擦过,穿上干净衣裳,连湿漉漉的头髮都没管,开了门,看是鲁老太君身边的大婢女,皱眉,「鲁景衡出事了?」 大婢女忙摇头,急促道,「不是少爷,是安王府!小安王似乎出事了,连夜赶过来请您去府上一趟!」 萧承安? 虞昭一怔,也来不及做反应,扭头提起药箱就往外走,在外面安静沉默等待的大利飞快追了上去。 大婢女见她头髮湿漉漉的,身上的衣裳也单薄得很,连忙回屋去拿披风,结果追到门口,虞昭却已经上了安王府的马车,在夜中疾行,直朝安王府而去! 这一路,暗卫将萧承安的情况对虞昭说了一遍。 萧承安迎接齐王回京后没多久,就有线人禀报说岭南集结兵马打算反叛的前朝余孽首领,忽然出现在了距离京城百里外的城镇上,貌似是与谁做了交易,用不了多久就要离开。 萧承安查他查了近两年,好不容易抓到他的尾巴,自然不肯放过他,便带着暗卫兵马去抓人。 与首领一战后,萧承安在赶回来的路上,就开始发病,又急又勐。 若非萧承安提前让人将他困住,恐怕那些暗卫根本压不住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虞昭听完暗卫的描述,秀眉拢起,眼底透着不虞。 「我不是提醒过他,不让他动武吗?」 下了马车,虞昭脚步飞快地朝前院去,根本用不着总管领路。 总管看到虞昭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忙不迭地追上去,「虞小娘子,您可算来了!」 「您快救救我家王爷吧!他快不行了!」 快走的脚步因为总管这句话,虞昭当机立断提起裙摆就跑了起来。 没多久,虞昭喘着气到了前院。 屋内一阵阵犹如勐兽般嘶吼的声音传来。 长吉正在外来回踱步,忽然间,长吉眼前一花,有什么人影已经将门打开,直接闯了进去。 长吉一愣,跟上去一看,心中大喜! 是虞昭小娘子到了! 虞昭并未搭理长吉,看向屋内因毒发而变得暴躁如野兽的萧承安。 他被铁链困住手脚,困在床上,双目赤红,额头青筋遍布,面上也泛起不正常的暗红。 手腕,脚腕,因为剧烈挣扎而磨出一条条血痕。 他现在很痛苦,整个脑袋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痛! 一声声低哑的痛苦嘶吼从他喉中溢出,仿佛困笼之兽。 现在的萧承安,或许更需要鲜血,杀戮,发泄。 虞昭心中一瞬间划过这些念头,下一秒,她将药箱打开,从中取出银针。 针还未扎在萧承安的身上,她凑过去的手就被萧承安狠狠握住。 虞昭一痛,抬眼就撞进萧承安那充斥着血腥冷酷的双眸,他已经没有了理智,被毒控制了心智。 他用的力道越来越重,虞昭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萧承安给捏断了。 虞昭眉头皱得更紧,为了避免银针扎到他,她用另一只手把银针拿走,对身后赶过来的大利道,「大利,帮我按住他。」 大利当即走过去,想也没想的直接抓住萧承安握着虞昭手腕的手。 虞昭趁机将银针扎在萧承安虎口位置,他的力道一松,放开了虞昭。 「别让他乱动,我要给他扎针。」 「恩!」大利点了点头。 昭姐儿让他把人按住,大利就使出吃奶的力气按着萧承安。 长吉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他家王爷发病时力气大得出奇,没有五人合力,根本压制不住他,这哪来的陌生男子,力气竟然这么大,一个人就能按住他家王爷! 虞昭果断将银针扎入萧承安身上,她一边扎针,一边观察着萧承安的变化。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缓和之色,依旧是那副痛苦的模样。 虞昭皱着眉,摸向他的脉,心中微震。 这次毒发的竟然这般勐烈。 「长吉,把我念的药方写下来,三碗水大火熬成一碗,赶快!」 长吉忙不迭拿过纸笔,快速记录下虞昭念的药名以及每味药的药量,他心急如焚,抓起纸就往外跑。 夜中急忙赶过来的御医接过了长吉的药方,亲自过去抓药。 而虞昭已经换了另外一种针法,萧承安好不容易安静一些,虞昭便果断命人去准备了药浴。 灯火通明的前院,萧承安压低的嘶吼还在继续,小厮婢女急促的脚步声仿佛骤雨一般,明明无人说话,却噪杂得像是身处乱市。 熬好的药汁却不好灌进萧承安的口中。 他暴戾虽然短暂被压制,但他整个人还是不清醒不理智的。 此时萧承安不安分的坐在浴桶之中,被绳索绑住的身躯,两只手臂绑在身后,中衣全部被打湿,贴在躯体上,隐隐勾勒出他精悍的体魄。 俊美无双的面容亦魔亦鬼,可偏偏面颊上也带着水渍,让萧承安看上去有一种被囚禁,凌虐的美感。 若非时机不对,此时此刻的萧承安,绝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蛊惑人心。 药汁撒了一小半。 虞昭面沉如水,心知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暗忖不过两息,她抽出银针,扎在萧承安身上的两个穴道上,萧承安有一瞬间的清明。 就在这个时候,虞昭捏起萧承安的下巴,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萧承安,你若是再敢将药汁打翻,我扎死你!」 萧承安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白如玉,透着刚刚洗漱过,气息无比干净纯粹的少女。 她…… 虞昭……? 她怎么在这儿? 萧承安剧痛不已的脑袋萌发出一点点疑惑。 满院安静。 只剩下萧承安略带了些委屈,依顺,又讨好的一声,「哦。」 第71章 挡着他看虞昭了。 虞昭面无表情地将药碗抬起来,强迫他张开嘴,粗鲁地将药汁全部倒进他嘴里。 萧承安的乖巧也只有那么一瞬,喝下药后不出片刻,他眼底的依顺便全部消失,盯着虞昭,似要将她给生吞了一般。 眼底透着血红的狠戾,低沉嘶哑道,「放开我。」 虞昭完全不搭理他,按住他的身体,手下不惜力气,直接又给他来了两针。 药效被银针催发,萧承安精疲力竭,逐渐在浴桶中沉睡过去。 等药浴的效果出来,虞昭转身走出内室,声音飘进长吉的耳中,「给他收拾好,我一会儿还要为他扎针。」 目睹了自家王爷被虞昭气势吓得连吭气都不敢的长吉:「好的虞小娘子!我这就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老天,方才的虞小娘子……也太霸气了些! 目瞪口呆的长吉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亲自将萧承安从浴桶中扶出来,脱掉衣物,擦拭身体,换上干净中衣。 将近子时的中秋,天气格外冷冽。 虞昭从内室出来,便感到一阵冷风吹来,打了一个哆嗦,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的很是单薄,上面还沾了因为萧承安不安分而折腾出来的水渍。 湿透的布料贴在她的腰际,胸口,几乎将她隐藏在衣裳下的曲线全部勾勒出来。 管事嬷嬷瞧见,心中一咯噔,也顾不得那些,忙去取了萧承安的大氅出来,帮虞昭披上。 嬷嬷温声说道,「今夜辛苦虞小娘子了,厨房方才煮了姜汤,虞小娘子先喝一碗驱驱寒,切莫受寒。」 喝过姜汤,虞昭的精神恢復了一些,又进房中为萧承安扎针。 他也折腾了不短的时间,这会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没了方才的狠戾毒辣劲儿。 看他的手脚还被捆,虞昭摆了摆手,「帮他将身上的绳索解了吧,他不会再发病了。」 「再熬一碗药汁,寅时餵他喝。」 「是。」 长吉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听虞昭的话,把绳子解开,躬身往外退,亲自去熬药了。 御医在一旁轻声问,「虞小大夫可还撑得住?」 「无碍。」 御医本要说他可以帮忙为安王扎针,可仔细想想,治安王的针法这些年也唯有虞昭使了出来,他开口说帮忙,岂不是要抢虞昭的饭碗? 御医默默闭上了嘴,站在一旁看着虞昭行针。 萧承安的针法颇为费事,扎完之后要等上一个时辰拔针,再换穴位扎另外一套针法。 室内静悄悄的,虞昭扎完第一套针后,静静等着一个时辰过去,再为萧承安扎第二套针法。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御医安静的看着沙漏,非常敬业地默数着时间,等时辰到了再喊虞昭。 安静内室之中,躺在床上沉睡的萧承安慢慢睁开了眼睛。 脑中的呓语全然消失,只残留了没有任何影响的隐隐轻痛。 看着熟悉的帷帐,再也没有那种血红薄纱蒙在他眼前的错觉,好半晌,萧承安才从混沌之中回过神来。 萧承安蹙眉,又发病了,靳大夫没回来,现在还能保持清醒,怕是找来虞昭为他行针。 扭过头,萧承安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微微靠在椅背上,似是睡过去的虞昭。 她穿得很是随意,月白的交领上衣连繫带都未仔细系好,长裙某处颜色有些深,似是洇下去没干的水痕,身上还披着他的大氅。 看着她,萧承安脑海中陡然出现几个画面。 他被按在浴桶中,虞昭掐着他的下巴,兇狠又不耐烦地说,「萧承安,你再敢把药汁打翻,我扎死你!」 接着,虞昭毫不留情地将药灌进他嘴里。 一点都不温柔,粗鲁得紧。 萧承安撇了撇嘴,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想抬手捏捏自己还有些发胀的脑袋。 他的动作被御医瞧见了,他忙站起身,走到床边,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惊喜,「王爷,您醒了。」 萧承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动了动下巴,示意他走开。 挡着他看虞昭了。 偏偏他没察觉到萧承安的示意,依旧站在萧承安的面前,禀报,「王爷,您方才又发病了,幸亏虞小大夫及时赶过来,帮您控制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萧承安当然知道是虞昭帮他的。 这京城,也就只有虞昭能救他。 动了动手,发现没什么力气,便打发御医,「你出去让人给准备些吃食。」 御医一愣,对上萧承安不容置喙的目光,忙低头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萧承安撑着手,一边倒抽凉气,一边坐起身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全是磨出来的伤。 这是挣扎磨出来的伤口,萧承安习以为常,慢慢下了床,赤足踩在地上。 虞昭似乎真睡了过去,萧承安的靠近并未惊扰到她。 走近了,萧承安才发现她秀美的面庞上透着倦色,眼下有些青黑,头髮上的玉簪也插得歪歪扭扭。 萧承安思绪发散,靠的愈发近了。 早晨她去给鲁景衡接筋,自己又发病,她今日……不,看时间怕已经是昨日了。 她昨天忙了一整天,晚上还要来给他压毒,肯定累极了。 虞昭似乎睡得不舒服,肩膀微动,脑袋往一旁侧去,一侧没有什么东西,她脑袋歪过去肯定砸个空,然后醒来。 萧承安当即抬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脑袋。 屏息凝神的萧承安脑袋里划过一个念头,她这么睡醒过来身体一定会痛的。 他神使鬼差,小心扶正了虞昭的脑袋,朝虞昭腰后,双膝下探去……似要将她抱起来。 大掌摸到她的衣裙,萧承安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剎那间,他那张俊美的脸上火烧一般红了起来,耳朵红了,脖子红了! 他在想把虞昭抱起来! 一时间萧承安触碰到虞昭的手都是火辣辣的烫! 他忍着羞意和扑通扑通狂烈跳动的心脏,坚定了要把她给放在一个舒服的地方上睡觉。 萧承安忘了自己因为发病折腾了一整天,水米未进,此时此刻自己也虚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所以甫一抱起虞昭,萧承安就觉得胳膊有些酸沉。 虞昭并不重,约莫也就七十斤左右,可现在萧承安虚啊,他脑袋充血,呲牙咧嘴的抱着虞昭的腰,腿,往上颠了颠,以免自己把她给摔下去。 就在他将人颠起来的瞬间,怀里的小娘子,睁开了眼睛,瞳孔微缩,看着他。 「王爷,你在干什么?」 清凌凌的女声骤然响起,吓了萧承安一跳,他几乎下意识地抖了手,手下一酸,虞昭就往下跌去。 萧承安忙扶住她,脚下一滑,自己整个人就朝虞昭压去—— 第72章 他才是被占便宜的弱势方? 意外,萧承安的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这个词彙。 意外中毒,意外发病,父王意外去世,意外碰上了一个性情古怪,又让他频频关注的小娘子。 意外的……唇贴上性情古怪小娘子脸。 她的脸好软,那次假山后他看得很清楚,白里透粉,毫无瑕疵到连细小绒毛都无比清晰,柔软的面颊令人格外手痒,恨不能上去捏上一捏。 当然,那只是想想,男女有别,他自然不会动手。 可现在…… 萧承安知道了,她的脸颊不仅软,还透着隐隐香嫩可口的香味。 让人忍不住咬上一口。 脸上的触感,令身下的小娘子愣了一下,旋即发现二人现在的举动有多么于礼不合,抬手就推他。 萧承安脑袋都能冒烟了,他顺势滚到一旁,背靠在椅子腿上,浑身都酥麻得紧,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扑通扑通,一下又一下。 完了完了完了! 他他他轻薄了虞昭! 他不是故意的! 谁知自己这会儿竟然这么虚弱,连把她抱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萧承安脑子里只剩下自己压在虞昭身上亲她脸的画面,整个人都不好了。 虞昭捂着自己的脸,刚想斥责,就见萧承安有些呆愣的坐在那儿,脸,脖子,耳朵,都红透了,拘谨不已地缩成一团。 好似被轻薄的不是虞昭,他才是那个被占了便宜的弱势方。 虞昭:「……」 她酝了酝气,一言难尽的直接看向萧承安,「王爷,你方才在干什么?」 向来趾高气昂的萧承安,完全不敢看虞昭,自我冷静了许久,好不容易脸没那么红了,才嘶哑着开口,「没什么……」 就是想把你抱到床上睡。 结果我没力气了,又不小心亲了你一下…… 萧承安暗暗又补了一句,狂跳不止的心脏让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视线看向虞昭。 在看到她平静无波的神情时,不受控制的律动骤然一静。 剎那间,萧承安冷静下来。 彻底清醒下来的脑子,让他终于明白自己方才的动作有多么荒诞。 把她抱起来,还往自己床上放,还亲了她的脸! 虞昭是个清白的小娘子,她有自己心仪的郎君,他的做法不仅会让虞昭感到不适,说不定还会将他当成放浪形骸的浪荡子! 萧承安那颗心刷地一下就凉了下来,薄唇紧抿成线,为自己那般冲动的行为感到万分后悔。 他低着头,哑声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虞昭安静的看着他,淡淡开口,「看来王爷尚未完全清醒。」 她瞥了眼沙漏,道,「时间差不多了,王爷请回榻上,我要给你扎最后一套针法。」 她似乎并没有在意那个意外。 萧承安也不再提,艰难站起来,回到榻上。 虞昭扎到一半,御医就回来了,还带着端着一盘盘美味佳肴的婢女。 萧承安鼻头耸动,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这才觉得腹中空空,飢肠辘辘。 好饿,自醒过来他还未用饭。 总管,长吉赶过来看到萧承安已经醒来,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又去催使人去皇宫报信,说萧承安的病发已经被控制住,让皇宫内的那些主子不要担心。 将针扎完,嬷嬷笑着对虞昭说,「虞小娘子用些宵夜,您忙活了大半宿,肯定饿坏了吧?」 虞昭看了一眼时辰,点了点头,「好,王爷身上的针要两刻钟之后才拔,我会吃快些。」 说完,虞昭便朝桌边而去。 嬷嬷亲自为虞昭布菜,递过去一块月团,「今儿是十五,虽天还未亮,却也是中秋了,虞小娘子先尝尝咱们王府的月团,看看可合您的胃口?」 萧承安扭头看过去,就见虞昭小口小口的吃着王府特制的月团,很快,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酒窝清甜,「好吃。」 酥皮月团,入口香甜,带着酥油的清香,月团不大,吃完一个也不会觉得腻甜,反而口齿留香,更加开胃了。 白嫩脸颊映入眼帘,萧承安眼底一片暗色,大脑中全都是说不出是饿,还是什么,念头纷杂。 他不该将太多视线投落在虞昭身上,这对她不好。 萧承安强迫自己收回目光,可眼睛不看,耳朵还能听到,他清晰的听到虞昭举箸将菜送入自己口中,慢慢咀嚼。 萧承安狠狠闭上了眼睛。 短短两刻钟,他却觉得过去了两百年。 好不容易,她将自己身上的针拔下。 虞昭收拾着药箱,没去看萧承安从榻上坐起,只忽然开口,「王爷,您这次发病既急又勐,我将您从鬼门关拖回来,不是让您再头也不回的往里面闯,若是再有第三次,我不会再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萧承安自知理亏,点了点头,又不自在地说,「抱歉。」 听到里面传来地动静,嬷嬷走进,瞧虞昭在收拾药箱,凑过去忙问,「王爷可还能参加明晚宫中的中秋佳宴?」 中秋是大节日,皇帝要去祭祀先祖与天地,更要在宫中摆宴款待百官,萧承安身为王爷,自然要参加中秋佳宴。 「明日虽是中秋,以王爷现在的身体状况,我建议他不去。」虞昭瞥了一眼下了榻,坐在她放在坐过位置上的萧承安。 他拿起筷子,准备吃那些肉食。 虞昭无情地说,「他现在不宜饮酒,不宜食用荤食,肉糜粥与菜粥为主。」 萧承安:「……?」 嬷嬷看向桌面上那一盘盘肉菜,果断开口,「将这些都撤下去,将灶上的粥端来两碗,还有馒头,配着酱菜给王爷吃。」 说完,嬷嬷请示般地看向虞昭,询问她自己这么安排可好。 虞昭满意点头,「可以。」 萧承安:「……」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为自己将来的惨澹生活掬了把泪。 「王爷手腕与脚腕上的伤用这个擦两日就好了,还有,记得寅时给王爷服药。」 虞昭放下了一瓶药膏。 见时间不早,她拿起药箱打算告辞。 萧承安忽然开口,对长吉说,「拿王府的令牌给虞小娘子。」 长吉愣了一秒,这才转回去,拿了一块令牌出,交给虞昭。 见虞昭面露疑惑,萧承安摸了摸脖子,目光游弋,「各坊都已关闭,你要回侯府,没这令牌,大晚上在各坊穿行,巡逻的禁卫恐怕要将你直接给抓了。」 虞昭这才想起来早已过了中秋时的宵禁时间,她向萧承安行礼,「多谢王爷。」 萧承安扭开头,吩咐道,「送她回去。」 「是。」 虞昭从王府出来,上了一辆马车。 长吉跟着,身后的小厮手上还端了一个盘子,上面放着足有十锭金子。 长吉将金子用布包好,放在虞昭面前,「还请虞小娘子千万别推辞,您又救了我家王爷,这是您应得的。」 虞昭现在正缺钱呢,自然不会推辞,道了谢,就让大利接过收起。 临走前,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对长吉说,「日后寻我,别再去虞侯府了,去永兴坊的虞宅。」 「我住那边。」 第73章 堂堂小安王,竟然纯情至此 回到永兴坊时,已经寅时了。 虞宅角门处柳叔一直在等着,听到外头的动静,立刻开了门。 看马车是王府的,大利也坐在上面,他忙走过去。 「怎么回来这么晚?」 大利憨厚的点头,官话还有些肃州的口音,「昭姐儿本是在鲁府,后来又去了趟王府。」 看来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柳叔没再问,扶着虞昭下马车。 「昭姐儿累坏了吧?我让厨房给您备些吃食?」 「不用,方才在王府用过了。」 虞昭现下只剩下睏倦,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明儿我还要往两家跑,许是要到晚上才有空,我一会儿写份礼单,你记得准备好,给王家送过去。」 见自家娘子就连中秋还得忙碌,柳叔自然心疼得不行,他忙点头,「昭姐儿放心,我必定将东西都给王家送过去。」 如昭院的动静惊醒了巧娘,她披着外衣走出来,就看到虞昭回来了。 她让守夜的婢女准备热水,又端了泡好的安神茶,忙去见虞昭。 年轻时她曾是某大户人家的婢女,一手按摩的技法很是了得。 在肃州,虞昭常常熬夜写脉案,编录病症,偶尔头疼,巧娘就会时不时来给她按按脑袋。 这会儿她喝了安神茶,坐在浴桶里休息,巧娘就站在她身后帮她按着发胀的太阳穴。 巧娘看着她眼下掩饰不住的疲倦,便有些心疼,「先前你说来京城是要嫁给自小就定了娃娃亲的郎君,可谈妥了?」 虞昭一愣。 原本回京的目的的确是嫁人。 可现在……她不仅不会嫁给翟少棠,日后得了机会,更要亲自将蛊虫餵到他嘴里,让他尝尝日日夜夜被蛊毒折磨是什么滋味儿! 虞昭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说亲一事不急,别人有病求到我这儿,我也得看不是?」 巧娘嘆了一口气,却还继续说,「我只是想让你能有个贴心人,昭姐儿,之前在肃州,节度使家的三郎,英俊潇洒,也对你一见倾心,非你不娶,可你偏偏看不上。」 「我总想着,这世上到底哪位郎君,得好到天上有,地上无,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虞昭没有接话,脑海里却怪异地浮现了萧承安。 他竟在自己休息时抱自己,还不慎亲了她的脸,这等趁人不备搞偷袭的登徒子,虞昭本是要发火的。 可偏偏他自己羞得不行,缩在角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她真正接触过的郎君并不多,这些年也只见过萧承安满脸通红,耳朵脖子也红,仿佛是煮熟的鸭子,那般模样,着实让人纳罕。 堂堂小安王,竟然纯情至此。 虞昭翘了翘唇角,却没有再说话。 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一生的目标只有復仇,不达目的,不死不休! 巧娘离开前,对虞昭说,「今天我亲手做些月团,你可要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吃的,我白天不在家里,你们想出去玩就去,今天京城必定热闹。」 巧娘笑着说,「那我做些月团给你送过去,下午再带着芍儿去玩。」 虞昭没有拒绝。 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虞昭便起身洗漱,简单吃了些东西,叮嘱完中秋要做之事后,便去了鲁府。 鲁景衡的状态好了许多,今早醒了后还用了一碗粥。 虞昭给他检查了一番,发现他的伤口没有渗血,就知他被照顾得很好。 思索着,虞昭开口说,「如此再休息三个月,就能尝试下床走动了。」 这比鲁景衡想像中更要快,虽然赶不上今年参加进士考,但他可以等明年。 鲁景衡真心实意地再次向虞昭道谢,「谢谢你。」 虞昭摆了摆手,顿了顿,问道,「昨日换羊肠线的事,可有眉目了?」 鲁景衡眼下一暗,「是我大伯命人做的。」 鲁景衡看着她,嘴里满是苦涩,「虞小娘子,我这些日子不能人事,听外人说你与你堂伯父闹得不愉快,你可知被亲人背后捅刀子,甚至想置我于死地的感受?」 她当然知道。 上一世的自己,不就是这么被虞崇残害的吗? 小半生都被关在那不见天日的偏院里,最后被人一剑捅死。 虞昭没有回答,鲁景衡也不在意,眼底闪烁着恨意,「他儿子害我双脚不能行,怕我被你治好后,重新进入朝堂,报復他儿子。」 「他不想让我报復鲁致远,所以打算让我一直躺在这床上,甚至要取我的命。」 「这些日子,你小心些。」 鲁景衡明白虞昭是什么意思,他不怕鲁国公,苏中书,赵国公都是他的帮手,自然不担心鲁国公再次使坏。 「我和鲁国公之间,已经结下死仇,他不放过我,我也必定不会放过鲁国公和鲁致远!」 从鲁景衡的房间出来,鲁老太君和苏夫人便将她拉到了正堂里说话。 鲁老太君轻轻拍了拍虞昭的手,笑着说,「多谢昭姐儿昨日的帮忙,那跑走的下人已经被证实去了鲁国公府。」 虞昭点了点头,「鲁小郎君已经将此事告知我了,老太君准备如何?」 鲁老太君,「我自不能对我那大儿做什么,可万事孝为先,鲁致远那小子为人不孝,老身便不能放过他。」 「昭姐儿,你别嫌老身狠毒,景哥儿是我唯一的孙子,我儿走得早,他就留下这一滴血脉,我断不能让景哥儿出任何意外。」 鲁老太君温和地看着虞昭,当作亲生孙女般教导,「昭姐儿,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今虞家嫡系只有你自己,你阿耶阿娘若在,你自然可以无忧无虑,但现在,你要想担起虞家门楣,就不得不心狠。」 「他既不义,我便休。」 虞昭如醍醐灌顶,「多谢老太君教导。」 见她并不排斥,鲁老太君对虞昭的喜欢就又多了两分。 这世道,女子若不多些无情,是要被人生生活吃了的。 苏夫人让人端了月团过来,笑着对虞昭说,「昭姐儿尝尝我亲手做的月团,今儿中秋,我们本想带你去宫里参宴,可景哥儿身体还不好,只能等下次了。」 虞昭捏了月团,咬了一口。 和安王府里做的酥油月团不同,苏夫人做的月团里面放了自己做的桂花蜜,带着江南特有的清香,让人忍不住还想再吃一个。 虞昭从心的又拿了一枚月团,点着头说,「苏夫人的手艺真好,月团很好吃。」 苏夫人眼睛发亮,「景哥儿不爱吃甜的,婆母也觉得这月团太甜,还是昭姐儿懂我心思,一会儿我让人给你装两盒回去。」 虞昭莞尔一笑,「谢谢夫人。」 鲁老太君看着虞昭和苏夫人之间的交流,又往鲁景衡住的院子瞥了一眼。 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思量。 昭姐儿着实惹人疼,景哥儿也对虞昭很是得体有礼。 倒不如…… 鲁老太君想了想那画面,不由得乐了,看向虞昭的目光里,更是笑眯眯的,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 …… 安王府。 去过皇宫给太后,皇帝献礼的萧承安坐在内室靠窗的榻上,面前摆着一堆东西。 太子坐在他对面,再三确认,「你今晚真不去参加夜宴?」 「你莫不是嫌我活得太长?」 萧承安从眼前那价值连城的物件中,挑了个紫玉做的玉如意,认真照着光打量里面的成色。 这紫玉品相极好,触手温凉,宛如凝脂。 「你这是什么话。」太子无语,「我若是嫌你活得太长,第一声钟响,就从宫中出来瞧你?今儿父皇去祭祖我都未跟着,直接到你这儿来。」 太子从他手中夺过玉如意,没好气道,「你老实告诉我,昨儿到底怎么回事?毒不是已经被那虞小娘子压下去了吗?怎会又发?」 太子眼底闪过忧虑,还有对萧承安的浓烈歉意。 萧承安,「昨日早上我追到渡口崖,那前朝余孽什么都不肯说,直接撞在我枪口上,没了。」 把玉如意抢回来,仔细擦干净,放进一旁的雕工精美的漆盒中,萧承安飞快转移话题,「倒是留了几个活口,你去审问过没?」 太子无言看了他半晌,「还没有,你们回来时皇宫已经落了锁,我出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说起正事,太子换了口吻,「那前朝余孽没说自己和齐王有关?」 萧承安摇头,凤眸瞥向窗外,说道,「齐王与他没有直接联繫,粮草都是通过他人之手送去岭南,虽说有口供,可最直接的证据还未拿到手。」 太子敲了敲桌子,沉吟片刻,「我再放出一些人去找,那人只要在大晋境内,是跑不了的,这事你莫管了。」 萧承安:虞昭还和我合作呢,她堂伯勾结齐王,给前朝余孽运送粮草,我怎么可能不管? 勾结前朝余孽,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虞崇一旦落马,株连三族是必然的。 虞昭是虞崇的堂侄女,若是连累到她…… 萧承安不可能看虞昭无辜被牵连进去。 太子站起来要走,萧承安想起中午要用的午食,就有些心塞,他命人将桌上其他东西都收拾起来,只留下放着紫玉如意的漆盒。 站起来一把揽住太子的肩膀,拉长声音,「走什么走,今儿就在我府里用午饭,算是与我一块儿过中秋了!」 太子没拒绝,看他宝贝地将漆盒放好,道,「那玉如意你打算送人?怎么还装盒子里了?」 紫玉如意是先皇送给老安王的,满京城能找到成色这么好的紫玉如意的也只有那么一件。 萧承安含煳不清地应了一声,没说送给谁,只拉着太子去用饭。 安王府的厨娘手艺不错,太子也经常在安王府吃饭,本想着中秋佳节,他又在府上,厨娘必然要使出浑身解数,做一桌丰盛的席面来。 结果…… 太子跟着萧承安在桌前落坐,盯着桌面上那素汤寡面,陷入一阵沉默。 见有人与他一块儿吃瘪,萧承安不能吃肉的郁闷情绪一扫而空,笑眯眯地殷切给太子布菜,「这些菜可都是厨娘冥思苦想出来的,绝对好吃!」 「……」 太子:我信了你邪。 没滋没味地吃了这么一餐,太子擦了嘴,起身告辞。 宫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他忙,不能总留在安王府。 到了门口,太子被内侍扶着上了轿辇,余光瞥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侧门。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年纪约莫十六七的少女,皮肤似雪,唇瓣不点而朱,墨色眼瞳似藏着无数星辰。 一个足有九尺高的彪壮男子沉肃跟在她身后,拿着一个药箱,看样子应该是那少女的侍卫。 太子顿了顿,朝那边瞧去,「那位就是虞小娘子?」 内侍笑着道,「如今来王府拜访王爷的小娘子,怕就只有虞小娘子了吧?」 太子忽然想到了被萧承安宝贝收进漆盒中的那紫玉如意,那玉如意莫不是要送给虞小娘子? 太子意味深长的低笑一声,坐上轿辇,回宫去了。 被太子一眼看破的萧承安从虞昭来了之后,就有些坐立难安,时不时往深红色漆盒处看上两眼。 昨晚之事是他的错,总该向虞昭道歉,萧承安翻了库房,看了帐本,最后才挑出这一件紫玉如意。 借着中秋节礼的由头,送给她正好。 只是虞昭到了之后,便中规中矩的为他把脉,询问过问题后,便要为他扎针。 萧承安看着虞昭专注为自己施针的模样,等她扎完,这才假意咳嗽一声。 「咳。」 虞昭果然被他的声音吸引,朝他看过去,「王爷脸色不好,可是有些风寒?」 说罢,她又抬手触碰了萧承安的额头。 略有些粗糙的手掌温温热热的,让萧承安的耳朵有些热,他有些不自在的说,「我没受寒。」 下巴微抬,萧承安满不在意说,「府上的了一件紫玉如意,放在这儿也无用,中秋让你来府上为本王扎针,那柄紫玉如意,算是给你的节礼。」 虞昭有些惊讶,「送给我的节礼?」 萧承安觉得她看向自己的乌眸中似藏着水光潋滟,看得他心口发烫,浑身发热,甚至想不穿衣服在湖里游个泳! 他慌乱挪开目光,粗声粗气,还带着几分急躁,「总之送你就是送你了,你走时莫忘了拿!」 第74章 吻过她的朱唇 见他暴躁别扭,虞昭竟然觉得有些想笑,今儿到底是中秋,虞昭也不想扰人兴致,她唇角含笑,道,「那就多谢王爷相赠了。」 闻言,萧承安暗暗窥向她,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听长吉说,那日在尚府赏菊宴上,尚清清回去告你的状,崔氏把你软禁,前日赵国公直接闯进了虞侯府?」 虞昭点头,「的确如此,王爷才听说吗?」 这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就连裴氏她们都知道。 「我昨儿才回京。」萧承安没有过多解释,看着她说,「你现在……住在永兴坊那边?」 虞昭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回侯府,崔氏和虞崇就敢将她直接关起来,日后若是再回去…… 萧承安眼下闪过冷冽寒芒,薄唇轻启,「那布庄掌柜的外室子行踪已有眉目。」 还算平静的虞昭听到萧承安最后一句话,蹭的走近萧承安。 「果真?!」 萧承安清傲抬头,「我骗你作何?」 虞昭急忙追问,「他在哪儿?」 「这事不急。」他身上插着很多银针,不宜做动作,只抬着凤眸,看她,「虞昭,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彻底和虞崇分为两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撇去陇西虞氏旁支,撇去虞崇,让你,让你的父母直系祖辈,独为一支。」 虞昭一愣。 萧承安没有再开口,只安静看着她。 大晋延续前朝,虽说门阀大族被压制,但世家仍旧不少。 世家大族把持着大晋不少土地,人丁,在朝堂上说话也有着相当大的重量。 虞氏虽然没落,但虞氏在陇西仍旧留有许多旁支子嗣,虞昭身为嫡系血脉,她只要和家族关系紧密,哪怕是嫁人,日后也不怕没有靠山。 让虞昭分离出虞氏旁支,独成一脉,相当于断了虞昭的后路。 萧承安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很有可能惹怒虞昭,她无父无母,也无至亲叔伯,在世上存活已是不易,再让她和族人断绝关系,虞昭岂会高兴? 可萧承安……不得不这般做。 这是保住她唯一的办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昭走近萧承安,帮他将身上的针拔掉。 她忽然开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承安一愣。 「虞崇那两个心腹一直在你手里,你是不是从他们口中挖出了什么关于虞崇的消息,知道他乃至于陇西那一群族人都参与其中,所以你才让我与他们断了关系?」 虞昭语速很快,不像是生气,反而像是冷静到极致的疯狂。 萧承安没有回答她。 那些事事关整个大晋,且相当复杂,他不能把虞昭连累进来。 萧承安不说,虞昭却有所联想。 轨迹开始和上一世不一样了。 上一世虞崇在后也的位置上可是坐到了她死都安然无恙,而现在,她才到京城一月,虞崇就有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她冷静的将萧承安身上的银针按照顺序,一根不错的拔下,低声喃喃,「就像我师父说的那样,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 萧承安从未听过这种说法,「何意?」 虞昭乌黑的眸子看着他,道,「我师父说,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就有可能造成某处巨大的风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能让局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是蝴蝶效应。」 这一世,她逃脱了厄运,没有一进京城就被虞崇毁容,也不曾受虞崇的挟制,反而抓住了他的心腹,交给有合作关系的安王,让他从那两个心腹口中撬出了关于虞崇的消息。 她以为要一点一点收集足够的证据才能将虞崇打入十八层地狱,没想到,机会来的竟然这么快。 萧承安不愿意告诉她的真相,她可以自己去查。 虞昭浑身发抖,乌黑眼眸之中陡然窜起一道星星之火,让她看上去愈发的坚毅冷俏。 萧承安敏锐察觉到了虞昭身上一闪而逝的深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慄的杀意。 杀意…… 在虞昭这么一个小娘子的身上竟然有杀意。 对谁的杀意?谁做了什么事,竟然让她产生那般浓烈,彻骨的杀机。 虞崇? 萧承安皱着眉看向虞昭,只觉得一旦提起虞崇,围绕在她身上的迷雾便越来越多,让他有些看不清虞昭。 虞昭回过神来,克制住心中的杀念,果决,没有丝毫犹豫地说,「王爷,我愿意让虞氏嫡支独分一支。」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请王爷答应我。」 「你说。」 「虞崇掌握着我阿娘的嫁妆,我阿耶的产业,那是我父母之物,虞崇用它们做了些什么,您不能瞒我。」 萧承安默了片刻,点了头,「可以。」 「我与虞氏旁支彻底斩断联繫……可难做?」 「有我在,有什么事是难做的?」 萧承安的眉眼俊雅,说胸有成竹的话时,很容易让人感到安全。 虞昭安下心来,对萧承安福身行了一礼,「多谢王爷,您帮我大忙,本该我谢您,却平白受了您的节礼。」 萧承安目光游移到别处,说道,「就……当那是我的歉礼吧。」 声音虽小,虞昭却听了个清清楚楚,她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玉如意,是萧承安唐突自己的歉礼。 没想到萧承安还这般客气,虞昭便出言安慰,「王爷心中不必有愧,我并没有将昨晚之事放在心上。」 没有放在心上? 萧承安震惊的抬头看她,只见虞昭云淡风轻,完全不把昨天他抱她,亲她之事放在眼里! 他亲了她! 她竟然完全不当一回事吗? 萧承安心中有说不出的气恼,黑着脸,坐在床榻上一言不发。 虞昭疑惑看着萧承安,她不在意,萧承安不应该高兴吗?怎么看上去还突然生气了? 长吉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萧承安面无表情道,「有事?」 长吉忙行礼,「王府,上午各地送来了新的药材,属下觉得是不是请虞小娘子去瞧瞧,看看可有能用得上的?」 新的药材,虞昭的眼中多了几分好奇。 萧承安气闷得很,越看虞昭,就越想再亲她一口,让她好好想想到底在不在意。 那念头却只能在脑海中打转,他克制着情绪,没什么表情的摆了摆手,道,「去吧。」 虞昭收好东西,便和长吉一块儿去了后院库房。 萧承安招来暗卫,森然道,「写信去汴州,让他们尽快把林大郎抓回来,本王要亲自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是。」 没多久,总管也进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简朴的美妇,她一手提着一个盒子,一手牵着有十一二岁模样大小的小姑娘。 萧承安从未见过她们。 谁? 思索间,总管已经带着她们到了门外,自己先进来,禀报导,「王爷,她们是虞小娘子的友人。」 萧承安坐正了身体,却听外头传来说话声。 「巧姨,芍儿你们怎么来了?」 「我做了月团,本是去了鲁府给昭姐儿送去,结果昭姐儿不在鲁府,说来了王府……我就过来了,没给昭姐儿添麻烦吧?」 这是昨天虞昭和巧娘约定好的,说巧娘做好了月团给虞昭送过来。 「没有,昭姐儿跟着人去后院了,只有王爷在这儿。」 萧承安眼眸微转,道,「让她们进来。」 很快,总管就带着巧娘和芍儿进来了。 巧娘很紧张,似乎十分惧怕这种王公贵族,也不敢看萧承安,站定之后,便拉着女儿跪下来行礼,「贱妇陈巧,见过王爷。」 芍儿懵懂地磕了一个头,她不似娘亲那么紧张,还抬头看了一眼萧承安。 然后就愣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感嘆这个人的俊美,就被娘亲压下脑袋,不让乱看。 「起来。」 巧娘紧张地拉着芍儿起身。 芍儿又看萧承安,一大一小视线相对,芍儿的嘴巴都张圆了。 他可真好看!和昭姐姐一样好看! 萧承安没搭理一个小姑娘的愣神,看向巧娘,「你们是虞小娘子的朋友?」 巧娘神经紧绷,低着头说,「贱妇有幸被昭……虞小大夫所救,救命之恩,理应涌泉相报。」 「以前在肃州和虞小娘子结识的?」 「是……是,贱妇本在肃州,四日前来京投奔虞小大夫。」 萧承安了解了个大概,看巧娘已经被吓得身体都在发抖,不禁微微皱眉,「虞小娘子现在后院,你们去外面等。」 贱妇忙行礼,拉着女儿出去了。 大利就在外面,他看了看巧娘,又摸摸芍儿的脑袋。 小厮将二人引到正堂坐下,芍儿就乖乖坐在椅子上,对大利说,「大利哥,我阿娘给昭姐姐准备了月团,一会儿我还要和阿娘,二虎哥,濂之哥去逛街,晚上还要去看花灯游街!」 大利笑呵呵的说,「你们可吃月团了?」 芍儿一本正经地回答,「吃了呀,阿娘做的月团最好吃了,我们还给昭姐姐带了!大利哥,你要不要吃?」 大利憨笑着说道,「不……不用,方才在鲁府,鲁老太君给我们吃月团了,苏夫人亲手做的,昭姐儿喜欢吃,苏夫人便装了两盒,让我们带走,就在马车上呢!」 竖着耳朵听外面说话的萧承安又觉得不是滋味儿了。 虞昭也在王府吃了月团,怎么苏夫人做的比他王府做的还好吃? 他阿娘也会做月团,做的月团好吃极了,可惜阿娘还没回来,不然他非要虞昭尝尝,阿娘做的月团有多好吃! 苏夫人都给虞昭亲手做月团了,是不是意味着苏夫人很满意虞昭? 她要为鲁景衡和虞家议亲了? 萧承安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喝了一大桶醋,浑身上下都冒着酸味儿。 他抓耳挠腮地想知道虞昭和鲁景衡现在走到了哪一步,在鲁府时,她是不是会刻意多留段时间,亲手照顾鲁景衡,轻抚他的身体,仔细帮他扎针,对鲁景衡温声软语,问他伤口还痛不痛。 是不是会温温柔柔地亲手餵鲁景衡喝药,与他分食一盘月团。 亦或者…… 鲁景衡早已碰过虞昭的柔荑。 指背扶过她的面颊。 吻过她的朱唇。 咔嚓,啪。 房内一阵茶杯被捏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在外侍候的小厮走进来,惊唿,「王爷!您的手!」 萧承安脸色难看,任由手指被捏碎的茶杯割破,滴滴鲜红血液从伤口中冒了出来。 小厮慌忙拿起一旁的帕子,为萧承安小心擦着身上的茶渍,又小心翼翼地想用干净帕子帮萧承安把手指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走开。」萧承安挥开他,神情比以往要阴沉可怕许多。 小厮畏惧地低下头。 萧承安沉着脸,下了床榻,朝外走去。 巧娘等人在听到房间内发出的响动之后,便不再发声,拘谨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萧承安的视线落在芍儿身上。 他走过去,蹲在芍儿面前。 巧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微微发抖,似是打算若是萧承安对芍儿动手,她就立刻跑过去将女儿抢过来! 芍儿眨着眼睛好奇的萧承安对视。 萧承安没什么表情,神情浓郁阴沉,此时看上去也很吓人,芍儿有些不敢说话。 他淡然端起桌上漂亮又精緻的小点心,「你和虞昭很要好?」 生怕萧承安对芍儿不利的巧娘:「……?」 芍儿懵懂的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阴沉大哥哥。 「恩?」 「那当然啦,昭姐姐是芍儿除了阿娘外最最喜欢的,芍儿和昭姐姐最要好了!」 芍儿撅着嘴,一口气把想说的话都说了,「若不是阿娘怕芍儿吵到昭姐姐,昨天晚上我还要和昭姐姐一块儿睡觉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她?一个小姑娘就能和虞昭睡在同一张床上? 萧承安抿了抿唇,轻抬下巴,示意她吃盘子上的小点心。 芍儿不由得看向她的阿娘,见阿娘摇了摇头,芍儿只能眼巴巴地摇头,「芍儿不饿,芍儿不想吃。」 「不想吃?那你想吃什么?还是想玩什么?」 芍儿呆了呆,就听萧承安继续说,「方才本王听见你们要去看花灯游街,你喜欢花灯?」 从内院回来的虞昭,走到正院门口,就听到萧承安无比大气又豪迈的声音,「来人,去将府上最好看的那盏花灯拿过来,送给她!」 第75章 她也不是泥塑的 虞昭满头疑惑,看着有人从外面拿了不少花灯进来,让一个小姑娘挑。 她仔细一瞧,那不是她家的芍儿吗! 芍儿哪见过这种阵仗,也顾不得母亲的阻拦,哇了一声,便兴沖沖的跑过去,眼睛放光的看着那些花灯。 兔子灯,莲花灯,美人灯,走马灯,每一种都漂亮极了!她都没见过! 「这些花灯真好看!」 萧承安双手环胸,淡定开口,「你可以随便挑,想要哪盏都可以。」 巧娘吓坏了,忙走过去婉拒,「芍儿无德无才,怎敢受王爷如此大礼!」 萧承安薄唇轻启,「本王想赏谁,还会在意她有无才德?」 「想要就挑一盏,今儿中秋,本王高兴得很。」 最后那句话,从萧承安的嘴里吐出来,分外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芍儿兴沖沖的挑了一盏,看到虞昭,便高兴地拿着兔儿花灯给虞昭看,「昭姐姐!你看这花灯多漂亮!」 萧承安听见芍儿的话,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虞昭唇角噙着极浅的温柔笑意,眉目说不出的舒展,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这花灯确实漂亮,有没有去谢过王爷?」 芍儿愣了一下,呀了一声,忙跑过去笨手笨脚的拱手行礼,「谢谢王爷!!」 萧承安的视线从虞昭红润的朱唇上扫过,心情愈发沉重起来,他盯着芍儿,阴晴不定的嗯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孩儿倒是有趣。」 「往后虞小娘子来王府可带她过来给本王解闷。」 听到这话,巧娘顿时呆滞在了原处,她无措地看向虞昭。 虞昭也没想到萧承安竟然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感兴趣,顿了顿,抬步朝他走过去,「王爷,芍儿才十岁,寻常在外面野惯了,莽莽撞撞的不懂规矩,恐怕冲撞了王爷。」 「把她带来就是,本王又不会吃了她。」 说完,萧承安也不看虞昭,抬脚朝屋内走去,声音远远的传进来,「你们走吧。」 长吉为难地走过来,看着虞昭,「虞小娘子……这……」 虞昭不怎么动怒,可她又并非没有脾气的泥塑之人,萧承安不给她好脸色,难不成她还要热脸贴冷屁股? 她没什么表情地说,「罢了,咱们先走。」 「大利,把我的药箱拿上。」 「是!」 大利拿起药箱,便跟了上去。 巧娘和芍儿紧紧跟着虞昭,朝王府外走去。 管事嬷嬷就看着虞昭离开,不由得去问萧承安,「王爷,给虞小娘子备的月团虞小娘子还没拿走呢,怎么就走了?」 「人家自有人送。」萧承安凉凉道,「那些给府中下人分食了吧。」 一群人压压而走,萧承安的心气仍旧不顺,余光扫到桌上原原本本放着的那朱红漆盒。 走过去打开一看,紫玉如意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虞昭并没把玉如意带走。 脸色愈发阴沉起来,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令萧承安不爽地紧。 想抄起什么东西砸上一顿,想痛痛快快地跟人打上一架! 坐在屋里完全不能发泄萧承安心中的火气,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外面的人喊道,「来人!去备马,我要进宫!」 马车上,巧娘刚刚坐下来,脸色煞白,无比担忧地看向虞昭,「昭姐儿,我……我是不是给你闯祸了?」 「不是什么大事。」虞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可王爷他……昭姐儿,芍儿她才十岁,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跟你一起来王府?她若是惹恼了王爷可怎么办?」 虞昭摇了摇头,「王爷不是那种人,有我在,必不会让芍儿出什么意外。」 他不会禽兽到对一个小姑娘下手,这一点虞昭还是相信萧承安的,让虞昭感到疑惑的是,他为什么忽然要芍儿跟着自己去王府? 一时兴起?还是想拿芍儿控制自己?好让自己听他的话? 虞昭不相信萧承安是这样的人,他今儿还与自己说好了要帮她与虞崇,虞氏旁支分割开来,他怎会去做毁掉二人之间约定的事来? 可他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 虞昭想不明白萧承安的用意,只觉他反覆无常,常常翻脸不认人。 袖下的手轻轻握紧,虞昭眼底微暗。 她不能将所有赌注押在萧承安身上,要加快收集证据,壮大自身了。 芍儿懵懂地看着娘亲和昭姐姐,频频从她们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捏着那兔儿灯,诺诺不敢说话。 察觉到芍儿的不安,虞昭低头看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芍儿今天不是还要与你阿娘一块儿去逛街吗?要不要我与你们一块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芍儿眼睛一亮,又怕给虞昭添乱,「可……可以吗?」 「当然,我也许久没有在外逛过街了,今儿是中秋,正好热闹。」 巧娘便也不再提芍儿去王府之事,温声说,「你昭姐姐累了一日,先让她回去休息,咱们晚上再去看花灯游街,可好?」 芍儿也想看花灯游街,便乖乖点头,「好,先让昭姐姐休息!」 于是她们先行回了虞宅。 柳叔拿着几份礼单过来,先给虞昭看。 「昭姐儿,赵国公府,苏府,裴府,柳府,尚府,王家都送来了礼单,你看回什么合适?」 虞昭将礼单接过来看了一眼,尚家除了礼物之外,尚三娘还给自己写了一封信。 除了一些中秋欢乐的话,尚三娘还在信中写了自己在尚家写了一句诗句却丢失的纸张的事。 那张纸尚府的小厮,婢女都没有见过,尚三娘还问了亲近的小娘子,与兄长的好友,他们也都未见过虞昭写了诗句的纸张。 虞昭心中微嘆,知道自己那张纸恐怕找不回来了,提笔给尚三娘回了一封信,这才思考起给各家的回礼。 王家的礼物是她一早准备好也送过去的,柳白薇,尚三娘,尚四娘是自己新结交的好友,虞昭心中自有给她们准备的礼单,可没想到,赵国公府和苏府,裴府也都送来了中秋节礼。 她思忖片刻,如今她家底单薄,太贵重的东西送不起,倒是她以前在路上曾收过一些人参,灵芝等药草,还有一些她酿的药酒。 没多久,虞昭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假装从箱子里,其实是从空间中取出了那些人参灵芝以及一些药酒,将这些东西一一放进盒子里,写好礼单。 「这些是回赠的礼单。」 柳叔小心收好,刚准备离开,又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昭姐儿,今早翟世子来过,说是来拜访,您不在,他留了一些礼,很快就走了。」 柳叔可还不知虞昭对翟少棠的杀心,笑着说,「这么多年未见,翟世子真是愈发的英俊挺拔,倒是有几分少年的英姿,他亲自来拜访,可见翟世子心里还是有昭姐儿的,昭姐儿要不要先瞧瞧?」 虞昭声音之中夹杂着些许冷淡,「他送的礼都收起来,不必拿给我看。」 柳叔有些奇怪的看了虞昭一眼,只见她微垂着眼眸,似乎很是疲倦。 想起虞昭这两日的忙碌,柳叔也不便再问,将礼单收起来,让虞昭好生休息,自己和勃叔,二虎一块儿去各府回礼。 虞昭的确很累,她收拾了一番,临睡前,她忽然想起还有什么事被她遗漏了。 但她眼皮实在太重,闭上眼睛便将脑海中想的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沉沉睡了过去。 虞昭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如昭院挂上了各色花灯,并不算多的婢女,嬷嬷,小厮满是笑容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你我交谈着,偶尔还能听到芍儿兴高采烈的唿喊,煞是热闹。 她在床榻上躺了片刻,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心中的孤寂被悄然驱散了许多,似乎也多了几分如摇曳烛火般暖黄的热意。 这大抵是自己许多年来重新过的一个热闹的中秋。 虞昭翘了翘唇角,眼底染了笑容,从床榻上起来,换了一身石榴红的对襟襦裙,来了前院。 巧娘,柳叔等人都在,瞧见虞昭过来,便纷纷围了过去,向她恭贺中秋佳节欢乐。 虞昭一一回礼,含笑着请他们坐下一起用饭。 今日厨娘准备的食物颇为丰富,清蒸鲈鱼,醩黄鱼,烩茭白,大闸蟹,藕盒子,香酥鸡,八宝饭,老鸭汤,月团…… 满桌子的美食,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口齿生津,忍不住咽口水。 虞昭是主人,自然要坐在主位上,她为自己倒了一杯桂花酒,先与众人碰了一杯酒,等落座后才开口。 「咱们也在一起过过不少次中秋,我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不过你们都是被我和柳叔请来京城的,日后还有许多需要你们照料之处,还请多多担待。」 勃叔当即开口,「昭姐儿莫要客气,咱们这条命都是您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还谈什么担待不担待的?」 其他人当即附和点头。 就连冯濂之也大言不惭拍着胸脯说道,「昭姐儿放心,等我考中了进士科,日后我在朝中给你当靠山!」 虞昭不禁笑了出来,「你来京这么晚,再过半月进士科就要开考,你既不扬名,也不投卷,如何中进士科?」 冯濂之颇为高傲,「我自不必做那些!」 「少贫。」虞昭不容置喙地说,「明日你将写得不错的行卷给我,我去阿伯那走一趟,将你的行卷给他瞧瞧。」 冯濂之撇了撇嘴,虞昭厉眼扫过来,他只能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世道,科举试卷不煳名,举子若不扬名,不向高官投卷,突然冒出来的无名小卒,朝廷是不可能录用的。 说完冯濂之,虞昭便又看向二虎,「我知你寻常就爱做些买卖,我这儿有一些药膏方子,你可愿意尝试着做来卖?」 二虎眼睛都亮了,「自然是愿意的,我早就想做昭姐儿您手中的药膏生意了,就是……嘿嘿,本钱不太够。」 药膏岂是那么好做的?单单是药材就要花费不少钱,还得有人会做,能做,二虎以前做小本买卖,身上本钱就那么多,肯定做不了药膏生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虞昭搜刮虞侯府的库房,把金子银子,铜钱全都拿走了,至于不好出手的古玩物件,虞昭没碰,那些不好变现,一旦卖出去,还极有可能被虞崇发觉是自己搬空了虞侯府的库房,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如今虞昭还算富有,便笑着对二虎说,「你若是能列出个章程来,我自然可以出资助你。」 二虎激动得脸都红了,恨不能仰天长啸,在京城裸奔! 但他把心中的念头给压了下去,忙不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起来对着虞昭,抓耳挠腮了半天也说不出心中的激动,只能大声说,「昭姐儿,我……我一定给你挣好多钱!这杯我干了!」 说完,他一仰头,将海碗般的烧刀子全都喝进了肚子里。 众人见他乐得找不着北,不由地笑他。 二虎爱琢磨做生意,本身却不爱财,虞昭能给他钱,支持他做更大的生意,二虎必然卯足了劲儿钻研。 巧娘是女子,不便于抛头露面,她心思缜密,自有成算,虞昭便想让她先管着虞府,把柳叔手头的事儿接走一部分。 巧娘自然是愿意的。 大利跟着虞昭,要保护她,而冯濂之要参加进士考,二虎想要在商场上跃跃欲试,至于勃叔,昭姐儿势必有大用处。 自己一介女流,能为昭姐儿做的,也就只剩下管理内宅,她如何不愿意做自己擅长之事? 众人高高兴兴的用完了晚饭,一起出了虞府,准备去看花灯。 人还未走出院子,门房便跑了过来,脸上带着慌乱与匆忙。 柳叔一手托住门房即将跌倒的身体,皱着眉问,「何事这么慌忙?」 门房磕磕巴巴地说,「柳叔,外面,外面……衙门的人将整个府邸围了起来,说咱们府上有盗贼,要进来搜查!」 盗贼?! 虞昭听到门房的话,这才想起了自己究竟忘了什么。 自己把虞崇的库房搜刮一空,金银财宝都进了她的空间,中秋正值用钱的日子,虞崇发现库房的钱都不翼而飞了,根本不用想,就得怀疑到自己头上。 她一直等虞崇找上门来讨个说法,她本预想过今日虞崇会来,结果自己竟然因为忙碌而把这事儿给忘了。 第76章 玉如意可送给虞小娘子了? 阿耶阿娘的东西都被虞崇偷了去,虞昭只拿了那些金银,怎会羞愧? 她眼底散发出暗色,松开了芍儿,对巧娘道,「你们先回去,我过去会会。」 「昭姐儿,我跟你一块儿去!」 「我也去我也去!」 巧娘带着芍儿担忧地回了如昭院,虞昭则带着其他人朝外走去。 正如门房所说,外面已经围了足足有将近三十位衙役,手拿火把,将虞宅门前照得犹如白日! 整个京畿内的治安都归京兆府管辖,辖下的京城以朱雀大街为中心,被分为两个县,西为长安,东为万年。 今晚来围住虞宅的,就是万年县的衙役。 虞见亭瞧见虞昭出来,便冷笑一声,对一旁县尉道,「就是她,我这堂妹自小无父无母,这些年在外流浪,身无分文,在我家住了几日,却突然有了那么多钱来修缮房屋,她偷进我家库房,将我家的钱财尽数取走!」 「县尉,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今日若不将此贼拿下,你恐怕不好给县令交差。」 县尉看了虞见亭一眼,沉肃着脸,二话不说挥了挥手,「进去!搜!」 「是!」 三十衙役不分青红皂白,便要直接闯入虞宅内! 见他们连好好说话都不愿意,虞昭看向柳叔和勃叔,朱唇轻启,「别把人给打坏了。」 二人顿时明白虞昭是什么意思,默契动身! 他们皆是行伍出身,更是从小习武,有一身好武艺。 要硬闯的为首六七人挥舞着手中火把,直接就要抓虞昭,却被柳叔一脚踹在胸口,最前方的那人被踹得仰倒,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勃叔更是一手领着一个人的领口,把人扔向那三十衙役的队列之中,两个人从天而降,衙役群忙躲闪,两人重重砸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 短短几息,为首的六七人就被勃叔和柳叔两个人直接干翻,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县尉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那看上去有三四十岁的二人,指着虞昭大骂,「虞昭!你偷盗在先,公然殴打衙役在后,本官今日必定要捉拿你回衙门!关入大牢!」 虞昭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垂眸看着那衙役,「捉拿我?」 她嗤笑一声,「今日中秋,京城夜间外出者众多,你不巡查街道防止小贼,拍花子作乱,却来围堵我虞宅,今晚若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县尉短暂地恐慌了一下,很快他就镇定下来,「你少转移本官注意!今日本官要抓的盗贼,就是你!」 「来人,将她拿下!若她再敢反抗,直接用刑!」 虞见亭眼底透着丝丝恶意的自得。 今日之事本就是要快准狠,不管银钱是不是她拿的,虞见亭都会趁机往虞宅里扔上一些家中旧物,把她变成盗贼! 在王诃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将她关进牢里,把她的罪给定下来,然后换到刑部大牢。 虞昭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小娘子,在大牢里尝受尝受那非人的折磨,就算出来,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到那时,谁还愿意与一个坐过牢的,受过刑的女子交好? 虞昭冷淡地扫过虞见亭,对勃叔和柳叔说,「既然他们不听人言,那就把他们都拿下。」 「大利,你也去。」 「是。」 大利沉静点头,九尺大汉,沉步一站,仿佛周遭都泛起了响动。 县尉没想到虞昭竟敢真对衙役动手,气得不行,又指挥人去抓她。 冯濂之和二虎看得眼睛都直了,撸起袖子有些跃跃欲试。 虞昭却不让他们有动作,站在那儿等了一会儿。 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出来,不消片刻,那三十衙役,竟被三人全部撂倒,大利一手一个,沉默强悍的将他们全部用绳子绑了起来。 虞见亭脸上的得意阴狠慢慢褪去,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回过神时,就要跑。 「柳叔。」 柳叔闻音知意,二话不说,提步上前,一脚踹在虞见亭后背,让他踉跄着摔了个狗啃泥! 随着惨叫声,一块白白的东西从他嘴里磕了出来,仔细一看,那东西竟然是……虞见亭的牙齿! 柳叔一把将虞见亭拎起来,直接朝虞昭而去。 将虞见亭扔在虞昭面前,柳叔毫不怜惜的踩着虞见亭的后背,压着他不让他动,「小娘子,接下来该如何?」 虞昭撇了虞见亭一眼,又似笑非笑的看向县尉。 县尉的腿直打抖,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虞昭的这三个护卫……也太厉害了些! 他本以为带三十个衙役,不仅能把这还在修缮的虞宅给砸了,还能将虞昭一个弱女子抓住,没想到……她身边竟卧虎藏龙,留了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既然县尉不听别人辩白,那我就只能去找听我辩解之人来做主。」 虞昭一步一步走到了县尉面前,声音平淡,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慄的威势,「永兴坊距离大明宫也就只有两个坊,正巧,如今满朝重臣都在大明宫内参加夜宴,咱们就去大明宫,请陛下,请满朝文武,来为此事说道说道,究竟谁是谁非。」 县尉听到这话,只觉整个人都傻了眼。 找皇帝? 就这点小事儿,虞昭竟然要去找皇帝?! 县尉抖得更狠了,想说什么,虞昭已然扭头,对柳叔等人说道,「压着他们,我们去大明宫。」 「是!」 虞昭自然不可能拉着三十人穿街而过,她只让柳叔抓了十人,以及,县尉,虞见亭等,来到了大明宫宫门前。 …… 此时,大明宫方胜殿内,正一片其乐融融。 很多人都很高兴,但萧承安不高兴。 他没什么表情地把玩着碧绿酒杯,里面装的还不是酒,而是温水。 眼前的歌舞半分吸引不了萧承安的注意力,看上去不像是来参加佳宴,反而像是来打架的。 太子拿着酒杯,来到萧承安的身侧,压低了声音,戏嚯问道,「你可将那紫玉如意送给虞小娘子了?你不是说不赴宴?怎么又来了?」 萧承安:「……」 这太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面无表情地扭头,看着太子,「谁说我是要把那柄紫玉如意送给虞昭的?」 太子一讶,「不是送给虞小娘子,你还想送给谁?沈婉如?」 萧承安:「沈婉如是谁?」 太子:「……」 你前未婚妻是谁你都忘了? 萧承安警告太子,「你若是再提玉如意,我这就离宫。」 太子:「……」 得,肯定是那虞小娘子没接受他的礼物,萧承安心气不顺,这才跑来了宴上。 他拍了萧承安肩膀一下,没好气道,「你受了气,朝我发什么火?我这个当堂哥的,给你当出气沙包?」 萧承安抚开太子的手,「谁让你过来问那般多问题?」 他站起来,去找太子的儿子玩,不搭理太子了。 此时此刻,虞崇被几个刚从外地归来的节度使恭贺。 「你家嫡亲的侄女可真是圣手,竟然能为鲁景衡接筋,虞侯爷,日后我家内眷若是有何不适,需要请虞小娘子,你可不能推辞啊!」 「是极是极,虞侯爷,千万不能推辞!」 虞崇的笑容有些僵硬。 这些人只知虞昭成功为鲁景衡接筋,却不知他和虞昭闹掰了! 若不出意外,虞昭现在已经被抓到万年县的县衙,正被提审,问罪,押入刑部大牢。 以后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他怎么找出来第二个虞昭给他们的家眷看病? 虞崇在心中腹诽,面上笑意却不减,「本侯一定一定。」 崔氏一面受到某些夫人的冷落,一面受到一些夫人的热捧。 「崔夫人,我听说,虞小娘子竟然接好了鲁景衡的脚筋,这可是真的?虞小娘子离开安西都护府后,竟然去学了医,你可知她师从哪位杏林?」 「崔夫人,你知道虞小娘子对咱们这妇人之病可精通?」 「崔夫人……」 「崔夫人……」 好不容易受欢迎一次,却是因为虞昭。 崔夫人听着她们嘴里一口一个虞昭,心中呕得不行,哪怕她再恨虞昭,此时此刻也不能表现出半点。 「对了,我听说你女儿被烧了,可严重么?虞小娘子既然精通医术,可让她给你女儿看过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她忙着给鲁小郎君治病,怎得有空来看湘姐儿?」 崔氏话中说不出的哀怨,擦着眼泪为自个儿女儿抱不平,「湘姐儿伤成那般,她到现在连个方子都没给湘姐儿开过,我想求她给昭姐儿治治脸,她都不肯。」 并不搭崔氏的裴氏听到这话,放下酒杯,冷飘飘看向崔氏,「崔夫人此言何意?」 众夫人顿时被裴氏的声音吸引了过去,裴氏岂能让崔氏在这些外地回京的夫人面前诋毁虞昭? 她在崔氏开口前,直接将那日在布庄的事全都抖搂了出来,「那日布庄着火,你女儿毁了容,差点死里面,昭姐儿好心帮你女儿护住了心脉,没让她死,到你嘴里就变成了昭姐儿不肯给她治伤?」 「明明是你你千百般护着你家女儿,生怕昭姐儿害她,还污衊昭姐儿纵火,还想抓她入狱,崔夫人,你女儿是虞家的人,昭姐儿就不是了吗? 那日纵火人将话说得清清楚楚,你若是贵人多忘事,纵火之人现如今还在京兆府大牢里关着,只不过一句话的功夫,让他出来再与你仔仔细细重新说一遍可好?!」 不明就里的众多夫人听到裴氏的话,也多少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们看向崔氏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疏离。 崔氏被裴氏在这么多人面前下面子,几乎羞愤欲死,脸一阵红一阵白,脑袋一时也失去了思考能力,直接驳道,「她在湘姐儿被烧之前,故意用布绑住我家湘姐儿,我家湘姐儿被烧成那般,都是虞昭害的!」 话音一落,内侍从前面走进来,叉手向皇帝说道,「陛下,罗统领说,大明宫外虞总督之女求陛下为她做主。」 内侍声音尖细,在方胜殿只有低声交谈和歌舞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翟少棠听到虞总督之女这几个字,下意识朝内侍看去。 他握紧了手中杯盏,是昭妹妹,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她来大明宫了? 萧承安抱着小皇孙的手一顿,定眼看向内侍。 小皇孙双眼皆盲,自也瞧不见任何东西,只是感觉到王叔的停顿,「王叔,玉花糕。」 萧承安低头看了眼小皇孙,将玉花糕塞在他手中,「只能再吃最后一块儿。」 小皇孙乖乖地点了点头,摸索着一口一口咬着吃。 萧承安竖着耳朵听皇帝那边的动静。 皇帝正与重臣们推杯换盏,听到内侍的话,便纷纷朝他看去。 皇帝沉吟着开口,「怀玉的女儿……虞昭?」 王诃点头称是,眉头微皱起,不知道虞昭遇到了什么事儿,竟然直接来了大明宫。 这几日虞昭因为帮鲁景衡接筋成功,在京城内正风头正盛,若非现在是中秋,找虞昭去看病的人恐怕不少。 皇帝自然也早就听过虞昭的名字,这小姑娘正在给他侄子看病,萧承安昨夜毒发,还是虞昭奔忙一夜才将人救回来。 也不怪她在中秋佳节来大明宫找自己,扬着眉道,「她可有何冤屈?」 内侍早就问清楚了,简单明了地说,「虞侯府的大公子说虞小娘子在入住虞侯府期间,盗取虞侯府的银钱,今晚万年县县尉领了三十衙役到永兴坊的虞宅,意欲强闯搜宅。」 「虞小娘子说县尉不听人言,求陛下给她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虞崇,崔氏的脸色皆变。 「传虞昭进宫。」 「是。」 话落,皇帝将目光扫视向虞崇,「虞侯,可有什么想说的?」 虞崇忙走过去,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明鑑,前些日子臣家库房内的确丢失了一笔银钱,臣命人查了全府,连臣妻妾子女的房间都未漏下地查了一遍却无所获,臣今日进宫前,叮嘱犬子让他去询问昭姐儿可见过有盗贼进过侯府。」 皇帝神情一如既往,看不出到底有没有相信虞崇的话。 齐王看了一眼虞崇,冷不丁地笑了一声。 皇帝瞥向齐王,齐王淡淡笑着,说,「臣弟听闻那虞昭自从十年前安西都护府乱了之后便杳无音信,她在哪儿漂流臣弟并不知道,她在虞侯府住了几日,便搬去永兴坊的虞宅,旧宅翻修少不得也要几百两银子,臣弟并非小瞧虞昭,只是有些疑惑。」 「寻常百姓种地做小买卖,一年能有一贯钱的结余已算丰收,几百两银子,一个才十六七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是怎么能在短短时间里攒下这么大的一笔财产?」 第77章 怎么就管不住嘴!又帮虞昭! 大理寺卿慢慢说,「齐王这话,是在指责虞昭偷盗虞侯府的银钱用来修缮虞宅?」 齐王弹了弹碧玉酒盏,「何为偷盗?虞侯府就是虞昭的家,她取用钱财罢了,怎得到你口中,就变成了偷盗?」 「人家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娘子,没见过大世面,一会儿过来了,听你将她描述成盗贼,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来,大理寺卿你可能哄得住一个小娘子?」 齐王玩笑般的最后一句话,让在场的官员都笑了出来。 谁不知道那些小娘子争辩不过,便任性哭泣,他们可不想哄一个没有半点关系的小娘子。 在场的众人心中自有天枰,齐王说得不错,虞昭从六岁父母去世之后,便没了音信,一个小娘子落入马贼窝里能有什么本事? 就算她会些医术,短短十年,虞昭能赚多少银子?还能拿出修缮房屋的余钱,这怎么可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在场众人不相信虞昭有这个能力,那她掏出来的钱,不是虞侯府库房里的钱,还能从哪儿搞到的呢? 那必定是偷的! 萧承安神情平静,仿佛齐王诋毁的人是个与他毫无关系的外人。 「王叔,你抱疼我啦。」小皇孙忽然说。 萧承安一愣,忙将力道放松了些,摸了摸他的脑袋。 裴氏脸都被齐王这一番抹黑的话给气歪了。 她刚要辩驳,方胜殿内就已经出现了虞昭的身影。 她身后跟着好几个人。 闹笑声渐渐消散,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虞昭身上。 少女一身石榴红的对襟襦裙,肩若削成腰若执素,云鬓蛾眉容颜盛绝,一身清冷之气犹如山巅冰雪,哪怕未着盛装,也让人见之不忘。 在一众重臣,皇族之人的审视目光下,虞昭仍旧不亢不卑,举止大方得体,走到了殿中央方才舞姬还在歌舞的波斯毯上。 她行叩首大礼,伏拜于地,清凌凌的声音无抖无颤,「民女虞昭,叩拜陛下,贺陛下中秋万岁。」 皇帝见她不说冤屈,反而彬彬有礼的先行祝贺,不由对这小娘子多了几分好感。 「起身。」 大晋不兴跪礼,虞昭便也没多跪,站了起来。 「你有何冤屈?」 众人看着虞昭,静静等着她委屈哭诉。 哪知虞昭叉手,竟说道,「民女有罪。」 这话,让齐王讶然,扬着眉看向虞昭。 怎么?来皇宫不告状,反而自己认罪来了? 这是玩的哪一出? 想不明白的不仅是齐王,还有底下的一众大臣,夫人。 一位刑部官员直接问,「你来皇宫主动向陛下告罪,坦白自己不问自取了虞侯府的银钱?」 虞昭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民女绑了意欲擅闯民宅的衙役,民女有罪。」 皇帝听过内侍描述,却还是想听虞昭亲自解释,便又问,「他们为何闯你家?」 虞昭便原原本本将今天在虞家门前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全部说出来。 「民女不知虞侯府丢了什么东西能找到永兴坊来,问都不问一句的便要闯民女家中搜查。」 「民女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却又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不知他们闯进家门后,会不会拿什么东西往民女家中扔,转而嫁祸民女,说是民女偷了他们的东西。」 「民女不怕被查,却不想平白无故地被人强闯民宅,受人陷害,还请陛下给民女一个公平审查的机会。」 虞昭字字珠玑,不仅不害怕,还光明正大地将自己忧虑说了出来。 甭管虞见亭会不会污衊她,反正她说出来了,皇帝信不信在他。 「好一张伶牙俐齿。」鲁国公阴笑一声,看向虞昭的目光里带着深深恶意,「你既不怕被查,那你来说说,你哪来的钱修缮那么大的虞宅?不是偷虞侯府库房里的钱,难道是从陇右道过来时,偷别家的不义之财?」 「还是……你早已心甘情愿堕落红尘,与那红柳巷的妓子别无二致,银钱皆从上过你榻上的恩客们手中得的?」 翟少棠听到这话,不禁怒火中烧,任谁的未婚妻背着自己做了失贞之事,都会火冒三丈! 就算她没有鲁国公说的那般不堪,虞昭必然也受了其他男子的恩惠! 他盯向虞昭,眼底皆是气愤。 鲁国公话语粗俗,在场不少的夫人小娘子都狠狠皱起了眉头。 萧承安看向鲁国公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虞昭却是嘲讽一笑,反激道,「鲁国公这般诋毁我,难不成是因为我将你那侄儿治好,害你不能将鲁小公子除之而后快,所以记恨于我?」 鲁国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虞昭,「贱女可敢!」 萧承安心中难掩愤怒,他骤然开口,「虞小娘子一个清清白白的少女,却被鲁国公污衊成花柳巷之人,这等话若是被有心之人传出去,虞小娘子若是找不到婆家,你要赔她多少金山银山才能做补?」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非要帮虞昭说两句话! 萧承安没什么表情的闭上嘴,只是看向鲁国公的视线愈发冰冷。 鲁国公脸色愈发阴沉起来。 王诃冷着脸站出来,声音含冰,「鲁国公,这是在大明宫,昭姐儿清清白白,你却故意污衊,是在欺负昭姐儿没了父母,也没了依靠?」 「公道自在人心,她有没有做过她自己心里清楚!」 「呵,鲁国公竟也知道公道自在人心?」王诃耻笑出声,「鲁国公可别忘了,当初虞怀玉还在时,你在他面前,可是连句脏话都不敢说,如今仅凭臆测诽谤怀玉之女,你恐怕就是在寻私仇!!」 王诃提起旧事,鲁国公脸色愈发臭起来,「虞怀玉就算没死,老子也不怕他!」 更何况他早就死了!此女三番两次坏他好事,他没将虞昭扒了衣服扔进军营让万人骑已是给她面子! 「鲁况!」 皇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酒水洒落在地,鲁国公偃旗息鼓,闭上了嘴。 「鲁国公口不择言,罚三月俸禄。」皇帝罚完鲁国公,转而看向虞昭,将话题重新拉回来,「你且说,修缮虞宅的钱是哪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虞昭早有准备,从袖中拿出一个帐本,冷冷扫过鲁国公,「民女的确年幼失孤,但民女有一个好师父。」 「离开安西都护府后,我便跟随师父学医,所幸还算有所精进,民女在肃州待了八年,就在肃州善药堂待了八年。」 「每次坐诊,出外诊,所赚的每一笔收入,民女都记录在册。」 「我身为女医,看得了男大夫看不了的病症,肃州的夫人们喜欢我,自是赏了我不少银钱。这些年民女总共赚了八十金,一千六百两,以及铜钱若干,绫罗五匹,绢布十匹,细布二十五匹。」 「除去义诊时自费药包向善药堂买的药材,日常开销外,一共结余近一百金,三百两白银,绫罗绢布皆未动,只细布用得快些,修缮虞宅的花销用度,皆是出自结余的那些银钱,绫罗布匹,我从未偷过虞侯府的一文钱。」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虞昭竟然真的赚了那么多钱。 虞昭本就有记帐的习惯,这些年每一笔帐都记得清清楚楚,皇帝若是不相信,自然可以根据帐目去肃州查验。 当然,皇帝是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劳师动众去陇右道查验什么。 虞昭为了修缮虞宅,把自己的家底儿都掏光了,如果不是萧承安,鲁老太君都给了她不少诊金,虞昭可真要一贫如洗,连家里的那些人都养活不起了。 她说得条条有理,皇帝翻看帐目,瞧见虞昭竟然连去过哪里义诊,买了客栈一文钱一碗的茶水都记在上面,就知道虞昭没有撒谎。 一个女子,在孤身一人活命时找到安身立命的手段,还外出义诊造福百姓。 皇帝心中感触,又想起了虞怀玉。 他是被皇帝引为大晋第一儒将,有大才之仕,虞怀玉虚怀若谷,眼里,心里装的都是整个大晋。 当年吐蕃屡犯边境,皇帝厌烦不已,待时机成熟,御驾亲征率军攻打吐蕃。 安西都护府兵防抽调,本城兵力薄弱,吐蕃受困,便串通西突厥攻打安西都护府,围魏救赵,皇帝才得知消息,虞怀玉的急报就送到了他的桌案上。 虞怀玉在急报中写:臣在,安西都护府无恙。 皇帝心感虞怀玉与他心有灵犀,振臂一挥,直捣吐蕃大军王帐,把吐蕃大军赶到祁连山以西,再也不敢窥视大晋。 那一仗,皇帝胜了,安西都护府安然无恙,可虞怀玉与其妻却战死沙场,就连尸体都被西突厥那帮蛮子吊在安西都护府外百余里,示威般让风沙吹了一日又一日,虞怀玉与郑氏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被沙漠中无情的风沙吹成了干尸。 老安王带回夫妻二人的尸骨,皇帝看到时,险些哭断了肠。 也就是在那时,虞崇哭得不能自己,皇帝心软,才将虞怀玉这唯一亲近的旁支堂兄提爵,让他成为了虞侯爷。 皇帝想起他们夫妻的大义,再看虞昭时,便对她自强不息,心存善念的义举而感怀不已。 虞怀玉虽去,可他还留了这么一个子嗣,虞怀玉无愧于大晋,自己身为人君,又怎能亏待虞怀玉的女儿? 皇帝心思百转千回,将帐册合上,让内侍将帐册拿给几位大臣传看。 几位大臣看完,便知晓虞昭窃取虞侯府财宝一事实为无稽之谈。 中书令走出来,沉声说道,「齐王,陛下与臣等都看过虞昭递送上来的帐册,臣认为虞昭不问自取虞侯府银钱一事,没有证据,为捏造污衊。」 齐王淡淡一笑,「顾公与本王说这些作何?本王又没说过虞昭偷了虞侯府的钱。」 中书令道,「齐王可忘了先前怀疑虞昭那些修缮房屋的银钱是哪来的?王爷有惑,臣为王爷解惑乃分内之事。」 齐王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哼了一声,不与中书令说话。 这时,皇帝,目光扫过齐王,沉稳又不着痕迹地看向虞崇以及一同被带上来的虞见亭,万年县县尉,声音沉沉,「虞侯,你儿子报官让县尉带衙役闯入虞宅搜查,可有失物是被虞昭拿走的证据?」 明明是秋日,虞崇却汗水横流,整个人陷入挣扎之中。 这种问题让他怎么回答? 如果说是他让儿子报官,那受罚的就是自己,如果说自己不知此事,那他儿子就要以污衊罪再次下狱。 拿不出证据,无论他怎么说,都免不了被罚。 虞昭这贱人竟然直接闹到了大明宫,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日后又将有多少人笑话她,笑话自己,笑话整个虞氏! 虞崇对虞昭恨得牙根痒,心中却苦笑连连,看了一眼儿子,只能委屈他为自己背锅了。 虞崇跪在地上,说道,「小儿无状,臣只让他去询问两句,他却去报官让衙役闯虞宅,是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虞崇能屈能伸得紧,狠狠往地上磕了好几个头,额头都磕破了,血汩汩往外冒。 皇帝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又问县尉,「是谁让你去搜查虞宅?」 县尉抖着腿跪下来,因为惧怕而下颌哆嗦,声音里都透着恐惧,「是……是陈县令让臣跟着虞侯爷家的公子去搜宅,陈县令说……虞昭盗取虞侯府财宝到永兴坊虞宅,臣才命人去的虞宅。」 皇帝听完,冷笑一声,又斥虞崇,「你儿子好大的面子,竟然能说通万年县县令,让县尉带着衙役闯入民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还请陛下看在臣与臣弟的面上,此事是臣的不是,是臣教子无方,陛下要怪罪便怪罪臣,饶我儿一命!」 崔氏也跪了下来,「陛下,臣妇库房的确丢失了一大笔金银,如今下落未明,臣妇儿子他只是查人心切,才做了那般错事,还请陛下宽恕!」 虞昭听见虞崇竟还敢拿阿耶在皇帝面前讨人情,心中的怒火便烧了起来。 她双手握拳,眼底透着浓郁的不悦。 裴氏出言道,「崔夫人这话何意?你家钱丢了,就能将此事怪到昭姐儿身上?莫说昭姐儿自己能挣钱,她阿耶阿娘留下的家财可不少。」 裴氏声音提高,让满堂都能听见,「崔夫人,你们虞侯府以前把持着昭姐儿阿娘的嫁妆,如今也该还回来了吧?」 崔氏气得脸都绿了,却抖着唇不肯接话。 虞昭不由得看向裴氏,心中大为感激。 她将此事闹到大明宫,目的就是将母亲的嫁妆给夺回来,她还没开口,裴姨就已经帮她要了。 太子妃轻蹙柳眉,看向崔氏的目光里带了几分不喜,她低声对皇后说,「母后,崔氏未免欺人太甚了些,先前我便听说崔氏为了一个外女,将虞小娘子关在家中,如今竟还占着虞小娘子母亲的嫁妆。」 底下那些家眷们也对崔氏指指点点。 这些年谁不知道崔氏? 她吃穿用度比底蕴十足的那些世家都要好,她在崔家不过是个旁支庶女,她哪来的钱? 还不是花的虞怀玉和郑氏的! 第78章 我会亲手杀了他 皇后自也想到了这一层,她看了一眼虞昭,见她后背挺拔笔直,看向虞崇和崔氏时,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愤怒。 皇后看向皇帝,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皆瞧到了彼此眼中对虞昭的垂怜。 她嘆了一口气,对皇帝说,「陛下,虞小娘子好歹也是虞氏嫡支,日子过得却比寻常官宦人家还要清苦,她阿娘的嫁妆本就是要留给她做嫁妆的,合该让崔氏还给她。」 这话在殿中传盪,虞崇和崔氏的神情几乎在同一时间变得相当快。 萧承安却没有看那夫妻二人,而是默不作声地瞧向了齐王。 只见他这位王叔陡然将手中碧玉酒盏握紧,有一剎那的阴沉。 萧承安神情深邃如海,喝了一口桌上摆着的茶水,再将目光投向虞昭,心情复杂得很。 虞昭利用虞侯府库房失窃一事,闹到皇宫,看似是在让陛下为她做主,可目的却十分明确。 她要夺回自己母亲的嫁妆。 只要皇帝同意了皇后的提议,虞崇和崔氏利用虞怀玉和郑氏的产业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也会在清理财产时而露出马脚。 到那时,他们想要的证据就会直接浮出水面。 该说她大胆,在不知皇帝性情就直接闯进中秋佳节里告状,还是说她心细,早就知道自己是清白之身,不惧那些诽谤。 萧承安越看她,越觉得她就像是一个猜不透的谜团,她似乎背负着什么东西,从进京之后,便一直对付虞崇一家。 想到这儿,萧承安忽然一愣。 对付虞崇一家…… 当日鲁景衡被鲁致远为首的几人割断脚筋,虞见亭也在其列。 她救鲁景衡……真是因为喜欢鲁景衡?还是有其他原因?! 萧承安的心脏剧烈一跳,整个人仿佛要窥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而感到燥热! 他难耐地动了一下身体,手中不自觉搓着小皇孙的头髮,把小皇孙规规整整的髮髻揉成了鸡窝。 一旁的侍女欲言又止,频频看向萧承安揉小皇孙脑袋的手。 唉,小皇孙的头髮都要被小安王给揉秃啦,她到底要不要提醒一下小安王呢…… 萧承安沉肃地坐在那儿,他想起了那个叫芍儿的小姑娘。 日后虞昭把她带到王府,他可以买通芍儿,让她去问虞昭到底和鲁景衡走到了哪一步。 萧承安胡思乱想:我这是为了弥补不小心抱了虞昭才旁敲侧击,鲁景衡真要是在意,我可以去道歉! 再暗暗看鲁景衡的表现。 萧承安胡思乱想之际,皇帝也说了对虞昭这次来到皇宫的处理结果。 「王诃,朕命你彻查万年县县令到底听了谁的话敢在京城做这等没有公文却擅闯民宅之事。」 王诃领命,叉手躬身,「是!」 「虞昭,那三十衙役虽贸然闯宅,但你命下人绑起那些衙役,致人受伤,朕命你即刻为他们治伤,并对他们做出补偿,你可认罚?」 虞昭早就想过惩罚,皇帝的惩罚并不算重,她低声应道,「民女认罚。」 皇帝点了点头,沉着目光看向虞崇,崔氏,虞见亭三人。 「家中失窃,不去抓贼,反而污衊虞公遗嗣,虞崇,朕记得,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等污衊小辈的事了。」 虞崇已经浑身是汗,闭了闭眼睛,「臣……单凭陛下处置。」 「你的处置等着王诃查清真相,朕再罚你。」皇帝目光落在虞见亭身上,「虞崇之子虞见亭,蔑视律法,屡犯禁忌,屡教不改,罚你永不得承爵,不得出仕。」 崔氏听到这话,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虞见亭的脸刷的一下便白了,一副萧条难以承受的模样。 不能承爵不能出仕,那他与那下九等的贱民有什么区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这是断了他以后的路啊! 皇帝的话还没完,看到崔氏昏了,便道,「去叫太医,把她弄醒。」 虞昭眼观鼻鼻观心,沉静等待着太医把崔氏弄醒,继续听皇帝说。 「虞崇,崔氏,朕令你们尽快将虞昭之母的嫁妆全数奉还给虞昭,不得延误。」 崔氏流着泪,只觉心在滴血。 哪还有全数的嫁妆还给虞昭? 郑氏的珠钗被她卖了,铺子暗地里用做打点送了人,庄子也另有他用,银钱更是花得所剩无几,哪里还有全数? 皇帝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并不打算让崔氏这么煳弄过去,对户部尚书说,「让你下属的主簿,专门跟查此事,倘若崔氏虞崇有所隐瞒,上报不误!」 户部尚书站起来,垂头应道,「是,只是郑夫人去世已久,她的嫁妆具体单子臣并没有。」 皇帝看向虞昭。 虞昭便道,「民女已书信给在安东都护府的舅舅,到现在已有一月,舅舅的回信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皇帝点了头,户部尚书没有疑问,便退了下去。 这比虞昭想像中得到的还要多,她按捺住心中的喜意,只觉得皇帝可真是她的大恩人。 虞昭再次拜服,「民女谢陛下隆恩!谢皇后殿下!」 皇帝让她起来,「你有仁义之心,像你父亲,不过朕不希望你再违抗朝廷。」 虞昭自知自己打了三十衙役这事儿实在是自己理亏,粉白面颊上不由多了两分赧然的薄红,她低头应是。 「希望你能继续心存善心,用你的医术造福百姓,造福那些受苦的女子。」 「民女一定会竭尽所能。」 皇后看她露出了一些小女儿的乖觉,不由得轻笑,余光忽然瞧见她那侄子也目不斜视的看着虞昭。 萧承安哪这般仔细看过小娘子?皇后心下纳罕,见萧承安把她孙儿的双包髮髻都揉乱了,失笑一声,对身边的大侍女说了两句话。 大侍女颔首点头,走到萧承安身侧,低声无奈地说,「安王殿下,您可放过小皇孙的脑袋吧。」 萧承安收回目光,闻言低头一看。 就见小皇孙的两个发包已经被揉乱成鸡窝了。 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默然打量太子。 就见太子正一副「你死定了」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抬起手,悄悄压下翘起来的两根呆毛,这种欲盖弥彰的动作,实在起不到任何作用。 小皇孙的侍女大松了一口气,忙说,「奴婢去为小皇孙重新扎束。」 …… 再回到家中,已经到了寅时。 巧娘等人都在等着虞昭,见她回来,齐齐围了上去。 「昭姐儿,你没事吧?」 「怎么样?皇帝老爷子怎么说的?」 虞昭面上带了几分笑意,一一回答。 「我没事,陛下也没罚我,还让虞崇,崔氏把我阿娘的嫁妆还回来。」 巧娘大松了一口气,轻轻拍着胸脯,「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只是可惜了,今晚恐怕不能去看花灯了。」 冯濂之嗐了一声,「这有什么,日后有的是中秋,今年看不成,明年再看!」 虞昭也不多纠结这事,人散开之后,她和柳叔,勃叔撑着灯笼,去了祠堂。 这是虞氏嫡支的祠堂,急修虞宅的日子里这儿也是最先修缮好的。 柳叔低声对虞昭说,「昭姐儿,虞崇和崔氏这些年挥霍无度,夫人的嫁妆恐怕早就被花得差不多了,她能填平那些帐目吗?」 「填不平也得填。」 虞昭走在黑夜之中,高空之上的那轮明月洒下华光,给虞昭披上一层柔冷的月华。 「左不过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可以催得急一些,急才能出乱。」 「您想要虞崇的把柄?」 虞昭微微一笑,声音平静冷然,「我想要致虞崇于死地的把柄。」 柳叔微愣,旋即认真道,「昭姐儿,既要与虞崇鱼死网破,他自然不可能心软。」 「咱们……是不是得收些人?」 虞昭没听明白柳叔是什么意思。 勃叔在一旁解释,「昭姐儿,世家大族能维繫下去,自不可能让自己放在危险之中,他们豢养部曲都是常事。」 部曲,也就是私兵。 当然,虞昭现在手底下只有三个可用之人,柳叔,勃叔,还有大利,再多养几个放在府上,也称不上私兵,只能算是护卫。 柳叔是虞家世仆,对这些懂得比较多,又说,「老奴跟着您来京城时已经瞧上了几个人,都是些因为灾害流亡在外的孤儿,那些人没有户籍,连家都没了,就算少了几个,朝廷也不会有所察觉。」 柳叔本来觉得虞昭到了京城后,便要准备嫁人,他自然不会向虞昭提什么私兵,收养流浪儿的事。 可如今虞昭要对付虞崇,说不定后头还会有更大的危险,他不得不为虞昭未雨绸缪。 虞昭明白了柳叔的意思,她思考片刻,颔首,「柳叔既然有看上的人,那就把他们都带来吧。」 她现在手里还有不少钱,自然不担心养不起几个人,她怕自己手中的人少,不够用。 柳叔应是,来到祠堂,他走过去将门打开。 里面摆放着虞家嫡系列祖列宗的牌位,当然,也有她的阿耶阿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虞昭跪在蒲团之上,柳叔和勃叔将周遭白烛点燃,祠堂中顿时亮了起来。 二人将准备好的祭品放在桌案上,悄然退去,只留虞昭一人在里面。 虞昭对父母还在时的那段记忆已经很淡薄,她的伤感在第一次回到虞宅后,便发泄完了,而今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怀念。 她看着虞怀玉和郑氏的牌位,眼底划过柔软的温色,「家里还需要半月左右就能全部修缮完毕,裴姨,苏夫人都派了人帮忙,进程很快。」 「今天中秋,我吃了三家的月团,安王府的月团酥甜,苏夫人做得清香,巧娘做得软糯,我总记得……我儿时好似也吃过阿娘做的月团。」 「状似梅花,内馅也是粉红色的,带着淡淡的花香味道,好像是月季?还是其他鲜花……我有些记不清了,安王府,苏夫人还有巧娘做的月团都没那个味道。」 说到这儿,虞昭停了下来。 白烛的火苗跳动,火舌触碰到灯油,轻轻炸开火花,白幡轻动,柔凉的微风划过虞昭的面颊,好似谁的手,怜爱不舍地抚摸着她。 冗长的静默后,虞昭坐在了脚上,似是喃喃自语。 「虞崇想趁王阿伯不在,直接把我抓进牢里,我将计就计把他给坑了,虞崇的儿子还是那么不长进,狂妄自大,以为耍点小心机就成功害我,结果柳叔一脚直接把他的牙给踹掉了。」 说到这儿,虞昭哈哈地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逼到了眼角。 「他被褫夺了承爵的机会,不能出仕,不能承爵,虞见亭以后就是平民了。」 「他以前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辱她是个没用的废物,贱民一个还想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虞怀玉的女儿。 上一世虞见亭娶的是比他高贵不少的郡主,郡主不喜欢他,动辄轻蔑辱骂,他沾了嗜酒的习惯,在郡主那挨了骂,便来找她出气。 她在暗无天日的偏院里被虞见亭殴打,当作沙包般出气,深入骨髓的蛊毒让她牙齿松动,虞见亭一巴掌就能扇掉她两颗牙齿。 他鄙夷地踩着虞昭,骂骂咧咧的说,「他妈的,真想给那狗逼郡主也下个蛊毒,让她像你一样听话才好。」 「翟少棠怎么就没多找一份蛊毒呢!父亲也不该把毒全餵给你,应该给狗逼郡主留一份才是!」 那一日,虞昭知道了折磨自己的蛊毒,是她千万期待的未婚夫找来的,是她尊敬的堂伯父亲手餵给她的! 虞昭眼底被浇不灭的恨意浸染,面上却一片清静,勾着唇角,笑容浅淡,像是个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不过没关系,虞见亭也会死,我会亲手杀了他。」 「还有虞崇,崔氏,阿耶阿娘,他们今天还敢用你们的名字在陛下那儿讨垂怜,我真不想看他们的嘴脸。」 「你们教我仁信礼义,到头来,我却一样都没学会……我是不是不配当阿耶阿娘的女儿?」 「……」 风安静地刮着,幡一如既往地轻轻摇动。 「等我报完仇,昭昭一定去黄泉向你们赔罪。」 虞昭垂眸,声音浅到落入风中,便散了。 「阿耶阿娘,中秋快乐。」 第79章 你是为了虞小娘子吧? 萧承安与太子一起出了宫。 路上正好碰到王诃沉着脸带金吾卫去万年县陈县令的府邸。 太子双手负背,眯了眯眼,「王府尹对虞小娘子倒是颇为上心,竟然连家都不回便去找陈县令算帐。」 萧承安翻身上马,「他和虞总督是至交好友,虞小娘子回京之后还在他家住了好些日子,对她能不好?」 「别墨迹,快走。」 太子从内侍手中牵过自己的马,跟上萧承安,皮笑肉不笑的问,「我儿的头好摸吗?」 萧承安:「……」 太子恶狠狠说道,「我儿若是秃头,我定把你的头髮全都剃了!」 萧承安:「……」 切。 不就是多揉了两把,看给他小气的。 二人甩掉跟踪之人,直接出了城,来到一个庄子前 庄子大门开了又关,并未惊动任何人。 点着火把走进只容一人通过的地道,不多时,地道内的空间变大,十字木架上绑着好几个血淋淋的人。 有十四那日在京城外渡口崖抓到的前朝余孽,还有被萧承安抓住的那两个虞崇心腹。 正在看守的护卫看到萧承安和太子过来,忙走近了行礼,「太子殿下,安王殿下。」 萧承安问,「招了?」 「有两个送来之后就咬舌自尽了,剩下的都是软骨头,抽打半日就全招了。」护卫禀报导,「只不过他们都不是内部人,知道的不多。」 护卫拿给萧承安和太子一份供词。 这群前朝余孽的真正统领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母族旁支,姓卓,他们称之为卓将军,这次冒险来京城的统领是那位卓将军的养子。 这逆党不顾生命危险跑到京城,是为了和某位大人物交易,具体是谁,只有卓将军的养子知道。 只可惜养子带人还没到京城,就被萧承安逼到绝境,直接自杀身亡了。 供词不多,只有寥寥几句。 萧承安面无表情看着那奄奄一息的逆党,语气夹冰,「你们统领要和那位大人物做什么交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逆党无力的垂着头,气若游丝,「我……我们真不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萧承安漫不经心,忽然问,「你的妻女都在岭南道?」 逆党眼皮都没眨一下,垂着脑袋不说话。 萧承安也不急,走到虞崇那两个心腹前,一双漂亮凤眸看得他们嵴背发凉,他拉长了声音,「你们知道他们两个是谁吗?」 逆党仍旧不语。 只听萧承安慢悠悠地开口,「他们是虞崇的心腹,就是他们把你们的行踪告诉了本王。」 听到虞崇这个名字,逆党身形一颤。 两个心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供出了那么多事,还会再被萧承安摆上一道。 太子捕捉到他那细微动作,不着痕迹地给萧承安打了个手势。 萧承安接到信号,便知自己没有诈错方向,「你们在岭南那种荒郊野岭的地方,恐怕粮食吃紧得狠吧?眼看着冬日就要来了,你们这些逆党,可储备好了粮草过冬?」 逆党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萧承安与太子相视一眼,扭头离开。 太子沉吟着说,「可以确定姓卓的那个将军与虞崇有往来,今年秋的粮草早就收完了,怕是已经运往岭南。」 「问题是,虞崇常年在京城,亦或者在陇西,怎么会与逆党有往来?」 萧承安看向太子,「有人给他牵桥搭线。」 太子默然。 萧承安平静说,「只要抓住那个布庄掌柜在汴州的儿子林大郎,问题就能解开。」 太子神情一转,戏嚯看着他,「你确定抓他不是为了那位虞小娘子?」 听到这话,萧承安脚下一趔趄,险些栽过去。 他瞪大了眼睛,耳朵臊得热到不行,不可思议道,「我怎么可能为了她?!」 他是为了大晋才去查的林大郎!和虞昭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子轻飘飘觑他,「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这般大动静做甚?」 「这种问题能随便问吗?谁急了!」 「唉,你若不喜,我不提就是。」太子故作洒脱地甩袖,「就是不知今夜在方胜殿,有多少夫人记住了虞小娘子,说不准就有人瞧上了她,要给自家郎君娶妻了!」 萧承安的脸都黑了,抬步就要追太子,太子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 王诃办案速度奇快,连夜审完了陈县令,连觉都没怎么睡就去了大朝会。 待重要的国事都过了一遍,王诃立刻站出来,抢在其他人说话前说,「陛下,昨夜万年县县尉擅闯民宅一事,臣已查明真相。」 「万年县陈县令于十四那日见了虞崇虞侯爷,二人密谈一个时辰。」 「虞侯爷说虞昭在十三日离开虞侯府时,命自己的那些下属们拿走了虞侯府的银钱,虞侯爷给了陈县令一千两银子,请他于中秋那日晚上命衙役搜查永兴坊虞宅,臣在陈县令家中已经搜到了虞侯爷贿赂陈县令的那一千两银子。」 「陈县令交代,说虞侯爷还说,此事是家丑,为了虞昭的名声,切不可往上禀报,一切私下解决!」 王诃越说声音越冷,仿佛怒到了极点,振声道,「陛下,臣斗胆猜测,虞侯爷担心虞昭抢夺他手中本属于虞氏嫡支的那些财产!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场戏! 陛下,虞侯爷贿赂官员,视纪法于于无物,以权力打压同族晚辈,那晚辈还是一介女流!此等心胸狭隘,毫无礼义廉耻之人,绝不能姑息!还请陛下圣裁!」 龙椅之上的皇帝脸色阴沉,龙威震震,满朝与虞崇交好的同僚皆不敢开口求情,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汉白玉砖石。 「既然虞崇礼法不通,也不必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坐着了,让他滚到弘文馆去抄典籍,让他重新学学什么才是修身正心,治家明德!」 这意思就是……让他去弘文馆当校书郎? 吏部尚书看了一眼下属。 吏部侍郎:…… 这等惹皇帝烦的事儿长官全都推给他! 吏部侍郎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道,「臣下朝后就去拟旨,谪虞崇为校书郎。」 皇帝怒道,「他连大学都不曾读懂,如何做得校书郎?」 在场众人不由得暗想。虞怀玉在皇帝心中还是有几分重量的,为了他女儿,竟然直接夺了虞崇的官儿。 吏部侍郎立刻改口,「臣领旨。」 大朝会上的热闹虞昭瞧不见,却在鲁府看了一场好戏。 昨夜鲁老太君和苏夫人没去中秋夜宴,却从其他途径听到了虞昭被鲁国公欺负的消息。 在听说鲁国公竟然拿勾栏里的妓子与虞昭相提并论时,鲁老太君勃然大怒。 坊门一开,就让人去鲁国公府传信,说自己病了,需要鲁国公夫人来侍疾,还想见曾孙,要鲁国公夫人带着鲁致远的儿子过来陪她。 鲁国公夫人就算再不情愿伺候继母,鲁老太君那也占了长辈的优势。 她若是不去侍疾,改明儿鲁老太君就能进皇宫向太后皇后上眼药。 于是乎,虞昭一踏入鲁府,就看到花园里,鲁国公夫人正在亲自为鲁老太君修剪花草树木,一双养尊处优的手都磨得通红,被太阳晒得两眼发昏。 而鲁致远的小儿子,更是被鲁老太君压着坐在桌案前,一边抹眼泪一边抄《孝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他若是敢抄错一个字,一旁的夫子就会毫不犹豫拿戒尺抽他的手掌心,小公子被折磨得不行。 见虞昭过来,欣赏鲁国公夫人和她孙子被罚惨状的鲁老太君向虞昭招手。 打量半晌,发现她神色如常,并不像受了委屈,便拍了拍她的手,「你受的委屈老身都给你记着,鲁大那啖狗屎,老身必让他自作自受!」 虞昭岂是会因为鲁国公辱骂自己而动怒的人? 她无奈地笑道,「老太君莫恼,我并不在意他的话,您年纪大了,为了这点琐事气坏身体可就不值当了。」 她扶着鲁老太君进了屋,又帮她瞧了瞧身子,开了一张安神静气的方子。 虞昭对鲁老太君说,「老太君身子骨硬朗,无事可打打八段锦,亦或者五禽戏,不仅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日后鲁小郎君成婚生子,您还能瞧着小曾孙长大。」 鲁老太君听到这话,立刻喜笑颜开,「有你这句话,比我喝多少燕窝补品都管用!」 「是不是该去瞧景哥儿了?他今儿醒得早,一直等着你呢!」 鲁老太君越看越喜欢虞昭,恨不能立刻把她给订下来。 但又觉得自己应当先让两个小年轻处处,日久生情,到情浓意切时,她再请自己的老姐姐亲自去说亲,佳偶天成,岂不美哉? 鲁老太君心头火热,催着虞昭去看鲁景衡的伤势,还备了上好的茶水点心,全都送到鲁景衡的院子里。 「昭姐儿若觉得无趣,就让景哥儿给你吹笛,不是老身夸大其词,景哥儿的笛在京城可是一绝。」 鲁景衡:「……」 祖母要不您先看看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再做决定? 鲁景衡哀怨说,「祖母,孙儿现下还在床榻之上,连下榻都不成,如何能吹笛?」 鲁老太君直截了当道,「你伤的是脚又不是双手,嘴巴,动动手,吹吹气的功夫,能碍着你养伤了?」 虞昭:…… 鲁景衡:…… 虞昭:好……好有道理。 鲁景衡: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反驳。 鲁老太君还让人将棋盘摆在窗边榻的小桌上,说,「昭姐儿于你有救命之恩,你可得好好谢她,昭姐儿多留会儿,少年人多多相处才是。」 说完,鲁老太君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满意地点了点头。 恩,郎才女貌,简直没有比他俩更相配的了! 鲁老太君喜气洋洋地走了,似乎再也不担心鲁景衡的脚会好不了。 鲁景衡满脸尴尬,「虞小娘子别介意,我祖母与人相熟后,颇不见外。」 虞昭并不生气,反而勾了勾唇角,一边帮他检查伤口一边说,「你有一个好祖母。」 鲁景衡笑了笑,没有反驳虞昭。 虽然二人相处了好几日,但彼此都不是话多的人,因此,等虞昭帮他看完伤口,瞧着他的长随重新帮他上药,把木板固定好后,屋内便一阵沉寂。 鲁景衡朝外看了看,只觉秋光潋滟,心口长久的郁闷一扫而空,也有些想吹笛子,他对虞昭说,「虞小娘子若是不着急走,不如听我吹一曲?」 虞昭其实有点急,她本打算看过鲁景衡后,就带着冯濂之千挑万选出来的行捲去王家拜访王诃和裴氏。 但见他兴起,患者心情好,伤势才能好得快,她不好拒绝,只问,「在这儿?」 「我舅舅帮我弄来了一副轮椅,我……应该能坐在轮椅上在外转一转吧?就在院子里,不出去。」 鲁景衡暗含期待地看着她。 虞昭默了默,最终还是点了头,「仔细点,不要动你的腿。」 见虞昭同意,下人立刻动了起来,非常小心地搬动鲁景衡,将他放在轮椅上,来到院子里。 没多久,鲁景衡的院中便传来一阵笛声。 其声初初如鲲鹏展翅直飞高空,清亮畅快,一阵飞旋之后,鲲鹏遇狂风,艰难不可前进,仿佛被狂风折了羽翅,呜呜咽咽竟要从高空坠落,眼瞧着便要落到最低点,鲲鹏再次乘风而起,直上青云! 鲁国公夫人听见笛声,就知是鲁景衡吹的,她心中恨得不行,不断咒骂,鲁景衡怎么还没死! 她恨恨剪短一根花枝,余光瞧见一个清丽绝美的身影从鲁景衡的院子里出来。 鲁国公夫人仔细辨认,发现竟然是虞昭。 她是从鲁景衡的院子里出来的? 刚才鲁景衡吹笛,虞昭就在一侧? 鲁国公夫人心思一转,不禁嘲讽一笑。 怪不得鲁老太君会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娘子来折腾她,原是鲁景衡看上了虞昭,鲁老太君这是为了将来的孙媳妇儿出气呢! 鲁国公夫人记恨上虞昭,等回去时又瞧见自己孙子的手被抽得都红了,大怒,第二日就将鲁景衡与虞昭要议亲一事传到京城世家圈子里。 一时间,虞昭和鲁景衡要结亲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第80章 你要本王贺你和他新婚大喜? 中秋之后,虞昭就忙了起来,她一直在研究萧承安的毒,在空间里翻了好些书,终于尝试着写出了解药的方子,但里面有好多味药虞昭自己都未曾见过。 虞昭皱着眉,拿着罗列好的单子,带着芍儿去王府。 芍儿第一次离开母亲单独跟着虞昭出去做客,还有些紧张,进了安王府后,便紧紧跟在虞昭身边,另外一只手还不忘抓住大利,好让他保护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虞昭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她不必害怕。 到了前院,长吉出来接她。 虞昭觉得有点奇怪。 长吉频频看向自己的视线里带着几分她自己都有些奇怪的复杂。 欲言又止的,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虞昭被他盯得不舒服,主动问,「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长吉立刻说,「不……没有。」 话落,长吉忙又加了一句,「有一件事,这两日王爷的情绪不太好。」 虞昭心想:这有什么奇怪的?萧承安一向喜怒不定,前一刻还笑脸相迎,眨眼功夫脸上就能乌云密布。 他的善变比那小孩子都厉害。 虞昭打起精神,让芍儿仔细别去和萧承安接触,免得他将气撒在芍儿身上。 萧承安并不在里屋,而是在书房处理事情,他今儿穿了件忍冬缠枝暗纹的翻领衣袍,腰佩金丝白玉带,腰身挺拔,隐隐可见其力量。 萧承安面沉如水,握着一支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力道用得大了些,墨汁透过上好宣纸留下一层深深墨晕。 听到脚步声,萧承安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人。 接着,他薄唇紧抿,撂下笔,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看小娘子走进来。 虞昭叉手行礼,「见过王爷。」 萧承安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伸出手任由虞昭把脉。 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搭在他手腕内侧,虞昭垂眸静静听脉,自也不说话。 长吉端着茶水进来,其都不敢大喘一声,生怕惹着了萧承安。 前天萧承安带着长吉去看了一场马球,看台上贵女郎君不少,少不得说起京中趣事。 就有人说,中秋之后第二日,鲁府就传出了虞昭和鲁景衡要议亲的消息。 这话好巧不巧地被萧承安听见了,他当时脸就黑了下来。 萧承安阴沉着脸让长吉提醒他们别乱说话。 长吉便道,「小娘子慎言,污衊他人可是要被抓的。」 那贵女理直气壮道,「我可没乱说!那日在鲁府,鲁小郎君还为虞小娘子吹笛,虞小娘子为他烹茶,二人感情甚笃,鲁老太君已经准备请人说亲了!」 萧承安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马场。 长吉想到这儿额头便布满了汗水。 王爷这两日一直往永兴坊跑,看着虞小娘子忙来忙去,时不时往鲁府去,可就是不见她来王府。 萧承安的脸色一日胜过一日的难看,饶是长吉都觉得心惊胆战。 生怕今儿虞昭过来,萧承安就要发作。 令长吉没想到的是,萧承安竟然没有发作,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虞昭给自己扎针,一言不发。 看样子没有一点不对劲。 可就是因为王爷一句话都不说,他才觉得可怕啊! 正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他家王爷这是憋着大火呢! 虞昭扎完针,看萧承安没有睡觉的意思,便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纸张,说道,「这几日我试着写了王爷身上之毒的解药,里面有好几味药都十分稀奇,我也没见过。」 萧承安淡淡撇了那纸张一眼,对自己解毒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长吉却心中一喜,忙接了过去。 长吉问道,「中秋那日虞小娘子瞧过府上库房里的药材,那么多都不够吗?」 「不是不够,是没有。」 长吉有些焦急。 要知道但凡送进宫里的药材,宫里都会拿一份来安王府。 如果虞昭要的药材连皇宫都搜集不到,那可就难办了。 「王爷,这可怎么办?」 萧承安半阖眼眸瞥了一眼长吉,「带她去把药材模样画出来,分给底下的人,让他们去找。」 「王爷,有些药材我也不知长什么模样,只知名字与药性。」 「那就把名字写下来。」 闻言,虞昭也不再耽搁,从正堂出来,让芍儿好好坐在那儿不要乱跑,自己则去书房画那些药草的模样。 所需要的药材多,虞昭动笔画了好一会儿,忽然停下笔,去了正堂。 原本好端端坐在那儿的芍儿没了踪迹。 虞昭一愣,疾步走进内屋,就见萧承安懒懒地坐在窗前榻上喝茶,而芍儿,则正握着几块白白的糕点吃得正香。 「芍儿。」 芍儿扭头,看到虞昭便立刻站起来,「昭姐姐!你画完啦!」 虞昭目光扫视芍儿上下,见她没有受伤,心中微微松气。 透着轻嘲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怎么?怕本王吃了她不成?」 虞昭顿了顿,转过身笑道,「怎么会?王爷光明磊落,怎会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做什么事儿?」 萧承安目光扫过她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视线落在芍儿身上。 芍儿在虞昭瞧不见的地方,沖萧承安保证般地拍了拍小胸脯,举着手中的糕点。 放心!我芍儿既然吃了你的糕点,就一定帮你! 萧承安默了默,摆了摆手,「出去吧。」 萧承安看到虞昭就想起她和鲁景衡订亲一事。 越看越觉得气恼,越看越觉得不爽,想去找鲁景衡打一架。 偏偏鲁景衡连路都走不了,他又不能以强欺弱,一团气憋在心口,着实憋屈得很。 虞昭拉着芍儿躬身离开房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虞昭叮嘱芍儿,「以后不可以别人给你什么你就吃,知道吗?」 芍儿睁着眼睛,问,「王爷是坏人吗?」 虞昭默了默,「不是。」 他非但不是坏人,还是个好人。 少年潇洒肆意,聪慧还有手段,对付那些人毫不手软,就算是虞昭也不能违心说他是坏人。 「阿娘说,好人请我吃东西,我要说谢谢才能接,王爷不是坏人,那就是好人,昭姐姐,他请我吃东西,我说谢谢啦!」 虞昭无言以对,只能摸摸她的脑袋。 芍儿两三口把手里的糕点吃完了,鼓着腮帮子,直接问,「昭姐姐,你是不是要成亲啦?」 内屋,悄然从榻上下来,默默走到门边偷听的萧承安:「……?」 你这个小姑娘,懂不懂什么叫迂迴! 老子是这么让你打听的吗!? 把老子的糕点还回来! 虞昭先是一愣,接着,便不着痕迹地看向里屋。 大利愕然,震惊看向芍儿,一向沉默的他竟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昭姐儿怎么可能要成亲?」 虞昭沉默下来,紧接着又站起,直接朝里屋而去。 咚! 门骤然打开。 站在门内的萧承安忙退了好几步,这才没被门扇抽中脸。 刚站定,萧承安迎面就对上虞昭似笑非笑的眼睛。 萧承安心中一咯噔,那沉如水的面容便有些撑不住。 虞昭转过身,把芍儿和大利的视线都关在外面,这才不疾不徐走向萧承安。 萧承安不自觉的往后退,脚下一趔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喉结滚了滚,气势弱下来的萧承安声音都有点虚,「你别过来。」 虞昭默默看着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王爷想问什么直接问我便是,何必让我带上芍儿,您还要拐弯抹角地从她一个孩子那里打听消息。」 萧承安:「……」 有那么一瞬的心虚,脑海里很快又翻涌出虞昭和鲁景衡坐在一起,鲁景衡给她吹笛,她为鲁景衡烹茶的场景。 萧承安差那么一点没控制住面部表情,按着床榻的双手后背青筋暴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虞昭已经走到了床边,她就站在那儿,双手置于背后,微微倾身,距离他有些近,山黛般颜色的衣裙挨着他的衣袍。 墨色瞳孔之中染上些微疑惑,就那么静静注视着他,不避不让,问道,「王爷从哪儿听说我要成亲的?」 她怎能这么平静? 萧承安整颗心都如煮沸的水,咕噜咕噜冒着泡,情绪因为她平静至极的神情而愈发的难以控制。 终于—— 虞昭眼前一花,天旋地转之间,气势薄弱的萧承安不知何时,将她直接压在那张极尽奢华的床榻之上。 握着她手腕的大掌力气出奇的大,清俊矜贵的面容上没有半点笑意,此时此刻的萧承安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狼,看向她的视线中全都是危险! 虞昭愣住,旋即皱起眉,用力挣扎了一下,却完全挣脱不开,「王爷,您这是在干什么?」 「你要我这般问你。」他声音嘶哑,「你打算何时和鲁景衡成亲?」 「还是要我问问你,本王需要给你和鲁景衡那厮准备多少礼,贺你和他新婚之喜?」 萧承安心中腾升起无比暴戾的怒意。 他鲁景衡算什么东西? 凭什么虞昭要嫁给他? 因为他会做几首臭诗?会写几篇文章? 他也会作诗,做得比鲁景衡还好!他考科举时,鲁景衡他会个屁地写文章! 盘扎在无意识中的野兽在知道她要和鲁景衡定亲的那一刻,嘶吼,挣扎,挣脱束缚,跳出他的心口。 萧承安不知道这是什么情绪。 他只知道。 他不想让虞昭嫁给鲁景衡,一想到她每天都去看鲁景衡,自己就像是外面那被主人抛弃在门外的狗,无能狂怒。 越想,萧承安的眼底便愈发的腥红。 陷入情绪之中的萧承安却不知虞昭只觉得离谱至极。 她面上浮现一层薄怒,道,「王爷胡说什么?!我和鲁景衡清清白白,何时说过要成亲?!」 「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成亲难道不是早晚的事?」萧承安握紧了她的手。 看着她垂落的青丝洒落在自己榻上,双手被自己压在头顶,萧承安脑袋顿时炸开,只剩下一个念头。 亲上去,狠狠亲她。 萧承安薄唇紧抿,压低了嗓音,「你说,我若是将你我如今这番姿态向鲁景衡描绘一遍,他会不会气到直接从床上蹦起来?」 萧承安的身体又往下压,距离虞昭更近了,「他若是知道,中秋那晚我不仅抱了你,还亲过你的面颊,他会不会失去理智?」 「萧承安!」虞昭被气到浑身发抖,「你疯了吗?!」 萧承安盯着她,不言语,脑袋往下低。 眼看着他那张俊脸愈发放大,虞昭骤然扭过头,「我和鲁景衡从来都没有任何关系,我既不喜欢他,也不会与他成亲,王爷所言皆是无稽之谈!」 萧承安一愣。 虞昭冰冷的声音仍旧在他耳边迴荡,「王爷若是愿意将这些不耻之事告知鲁景衡,我没有任何意见,任由你如何说,我都不会阻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如此,王爷可满意吗?」 萧承安对上虞昭的眼睛。 那双向来清冷如雪的墨瞳之中,带着几分倔强的疏离,看向他的视线陌生到似乎在看什么仇敌。 萧承安整个人如遭雷噼,力道一松。 虞昭的手能动了,她想也不想地直接抬手扇向萧承安的脸—— 一道清脆响声在寂静中出现。 萧承安跌坐在一旁,不惜力气的一巴掌,让萧承安半张脸都红了起来。 虞昭直接下了床榻,疾步走到门口。 脚步骤停,虞昭忽然扭头,冷冷看着萧承安,「王爷帮我良多,我既答应帮你解毒,我便不会食言。」 「解完毒后,我与王爷各走各的阳关道,日后还是莫要再见了。」 说完,虞昭开了门,毫不留情地离开了里屋。 长吉正将虞昭画的药材画稿拿来给萧承安看,刚刚进正堂,就见虞昭俏脸寒霜,握着芍儿的手,一身不好惹的冷意。 长吉抬手喊,「虞小娘……」 话还未说完,虞昭绕过他便走。 剩下的字句堵在嘴里,长吉呆愣地看着虞昭离开,不由得担心起来。 虞小娘子看上去怎么像是生气了? 一转身,长吉又被吓了一跳。 「王……王爷!」 萧承安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半张脸还红着,像是被人给打了。 「王爷您的脸……」 「虞昭呢?」 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像是哭过一场了似的。 长吉呆呆地指着远方,「走……走了。」 眼前一阵风的过去,萧承安的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第81章 我喜欢的小娘子,自是由我自己求来! 萧承安疾步而行,王府里那些婢女小厮还未来得及行礼,萧承安便一阵风的从他们身边而过。 直至到大门前,萧承安看到人,三步并作两步,大跨步来到离开王府的三人面前。 他抬手就想抓住虞昭的胳膊,可不知为何,大手瑟缩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不敢碰她。 「虞昭。」萧承安快步跟在虞昭面前,连本王都不敢用,「方才是我不对,我并非……」 「王爷何须道歉?」虞昭漠然打断他的话,「您贵为王爷,做什么都不必顾及,我亦不敢责怪王爷。」 这话几乎是往萧承安胸口上插刀,方才有多放肆,如今就有多后悔。 他宁愿虞昭对自己拳打脚踢,也好过在他面前竖起冰墙。 「虞昭,你要怎样才肯……才肯不这么对我说话。」 虞昭脚步微停,清冷黑眸之中没有任何软和之色,「在此之前,王爷可否问过自己,何故那般对我?」 萧承安浑身一僵,虞昭已然绕过他,迈出王府大门。 萧承安沉默的站在那儿,所有思绪只有虞昭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何故那般对她。 为什么……为什么…… 疾跑过来的长吉就看着自家王爷深敛着神情,明明没什么情绪外露,可偏偏他脸上还有巴掌印,仿佛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瞧着就可怜。 「王爷……您没事吧?」 萧承安没看他,原地站了许久,再回到房内时,看着那张床塌,萧承安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疼。 虞昭常常在这儿给他扎针,空闲时就坐在窗边榻上看书,安静内敛,仿佛时间都慢了下来,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余光扫到一旁放着的多宝架,上面放着一个紧闭的盒子,萧承安走过去,打开。 里面放着一方细布帕子,是他抓住虞崇心腹,试探他们嘴里有没有藏毒,手上沾了他们的口水,虞昭给他,让他擦手。 还有两包没有打开过的,虞昭特制的毒粉。 一张写着虞昭的诗的纸。 一个装着紫玉如意的木漆盒子。 萧承安有些恍惚,一股酸涨堵塞的情绪蔓延于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 萧承安这两日不曾出门,最后还是太子一脚踹开了萧承安的房门。 再看到萧承安,太子被惊了一下。 这还是萧承安吗?! 此时此刻的萧承安鬍子拉碴,看上去生生老了好几岁! 脸上还有不明显的红印,也不知是怎么弄的。 太子嘶了一声,走过去拍他,「发生什么事了?承安。」 听到声儿,萧承安捏了捏眉心,好似许久没睡过觉一样,「你怎么来了?」 「我还想问你。」太子将窗户打开,洒进来的阳光,刺得萧承安眯起眼,「你遇到什么事了?怎么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 回答太子的是一阵沉默。 太子转身,见萧承安默默坐在那儿,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大狗,不禁有些好笑。 他让人强行给萧承安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便拉着他进了宫。 几位长辈都在看小皇孙磕磕绊绊地吹曲子,萧承安默默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活像个自闭的蘑菇。 皇后瞥了他一眼,惊了一下,「哎呀,承安,你的脸怎么红了一半?」 闻言,皇帝也忙看去,果真是红了一半,像是被人打了。 萧承安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点疼,虞昭那一巴掌没留情。 这也是他应得的。 「没事,不小心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谁家人能摔成这样? 皇后狐疑地看向太子。 太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他怎么了。 不过……太子还是隐隐能猜出来点什么,笑着说,「母后,最近外面发生了件趣事。」 皇后自然而然地接话「哦?什么趣事?」 「鲁老太君的小孙子要和那位虞小娘子定亲了。」 「假的,流言而已。」 太子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坐在角落里的萧承安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这下不仅皇后看他了,连皇帝都去瞧他。 皇帝问他,「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虞昭亲口告诉他的。 萧承安心中一片酸涩,因为这事,他被怒火沖昏了头脑,还对虞昭做了不好的事,虞昭很是生他的气,扬言以后和他情同陌路。 萧承安不肯开口,皇帝也不在意,笑着拉着皇后的手,颇有些为她解疑答惑的快乐,「的确是流言,是鲁国公夫人无意听见鲁景衡在院子里吹笛,又看到虞昭从他院子里出来,这才误以为他们要定亲了。」 这话萧承安没从虞昭口中说,他竖起耳朵仔细听。 皇帝继续说,「今儿早赵国公来找我,说是弹劾鲁国公和鲁致远,说他们在虞昭给鲁景衡接筋的那日,换了虞昭为鲁景衡接筋用的羊肠线,若非虞昭发现得早,那带毒的羊肠线就要被缝入鲁景衡的体内。」 皇后皱起眉,「鲁国公与他儿子未免也太赶尽杀绝了些。」 皇帝也很厌恶这等事,邀功般道,「我夺了鲁致远的世子之位,此子与虞见亭一般手段毒辣,决不能让他承爵。」 皇后果真笑着点了点头,贊同了皇帝的做法。 太子看了一眼萧承安,说道,「所以父皇是从赵国公口中知道虞昭和鲁景衡之事是流言?」 皇帝颔首,嘆了一声,「虞昭今年也已有十六,她那旁支堂伯没什么用,我也不能看着怀玉唯一的子嗣婚姻困难。」 「鲁景衡的年纪也不小了,他们二人都未婚配,若是有意,我倒是能给他们赐个婚。」 说到这儿,皇帝还有些意动,细细深思这件事的可行性。 萧承安眼皮子一跳,也不当自闭蘑菇了,坐直了身体,说道,「皇伯,虞小娘子秀外慧中,自是不缺郎君喜欢她,若是点错了鸳鸯谱怕是不美。」 皇帝:「恩?」 皇后乐了,「你是知道虞小娘子喜欢谁?」 太子:「哦……?」 三个人颇为戏嚯的目光让萧承安有些坐立难安,「你们看我作甚?我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太子意味深长的笑着说,「虞昭常常帮你扎针,她应该给你透露过她喜欢谁吧?」 萧承安一顿,挺直的腰背弯了下去,眼睫下垂,喃喃说,「她怎会告知我这些?」 他做了那等轻薄她的事,虞昭现在恐怕甚至连为自己扎针都不想了吧? 皇帝一家子面面相觑,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萎靡了? 忽然间,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萧承安…… 皇帝走到萧承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喟嘆,「承安也长大了啊,如今也有为情爱烦恼的一日。」 萧承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浑身僵硬。 他?为什么烦恼? 萧承安唿吸微滞,困扰了他将近许久的,不知为何的情绪,此时将情爱放入其中,竟无比合适! 他为了情爱睏扰…… 他难不成…… 萧承安唿吸变轻,看了一眼皇帝和皇后,突然站起来,抓起太子就往外走。 「皇伯皇伯母,我有事问他!」 走到半路,却听小皇孙冷不丁地说,「王叔喜欢虞小娘子!」 太子看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儿子。 小皇孙眼睛瞧不见,接收不到自家爹的目光,露出一个纯善的笑容,在萧承安落荒而逃的脚步下,奶声奶气地说,「祖父祖母,阿耶跟阿娘说的,王叔喜欢虞小娘子!」 皇帝:哦…………… 皇后:哇…… 太子:「……」 太子想着日后和太子妃说体及话时,得避着儿子了。 萧承安严肃着脸拉着太子到了无人的偏殿。 太子颇有些心虚,「咳,你别听狸奴瞎说。」 「我问你点事。」萧承安极为认真地对太子说,「我记得你与嫂子在一起前就对她动心了,是不是?」 太子:「?!」 好端端扒他情史作甚? 萧承安回忆道,「当初嫂子还未从外地回京,你扬言要揽尽天下美人,结果一瞧见嫂子,就再也没说过那种话。」 太子:「……」 「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太子沉肃起来,端的是高贵无双一国储君的姿势。 萧承安同样严肃着脸,尽显一位王爷的威仪。 「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上嫂子的?」 太子:。 忍住甩袖而走的冲动,太子极力在心中默念,自己亲堂弟情窦初开,要忍。 恢復平静,太子道,「还能怎么发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辗转反侧日思夜想,恨不能……」 萧承安心脏怦怦跳,见他戛然而止,不禁催促他,「还有呢?」 「当然是娶回来当我的太子妃了!还能怎么发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心悦一人是什么表现是个人都能察觉,你见她的心能阻拦?你对她好的心能克制?你想亲近她的心能停歇?」 心悦一人,想对她做洞房花烛夜才能做的事的心能不再狂跳吗?! 太子耳根也是发红,这种事乃闺房之乐,若非萧承安明里暗里的威胁他,太子可不会对他说这些。 萧承安整个人都如遭雷噼,心脏犹如被狠狠砸了一下。 原来如此…… 虞昭想吃糖葫芦,他就买了全京城最好吃的糖葫芦给她,是因为他心悦她。 虞昭递给他的手帕,她给他的药粉,她写下诗句的纸张,都被他做贼似的藏起来,是因为他心悦她。 在尚府看到虞昭险些被潘县子轻薄,怒火中烧将他踹进水中,事后将她困在假山那儿,心痒难耐恨不能一亲芳泽。 因为猜虞昭喜欢鲁景衡,而难以控制自己情绪喜怒不定…… 得知虞昭要和鲁景衡定亲,而彻底失控的萧承安,是因为嫉妒鲁景衡,嫉妒他得了虞昭的喜欢。 种种古怪,都开始有迹可循。 「在此之前,王爷可否问过自己,何故那般对我?」 虞昭冷漠之声在他耳边重新响起。 何故抱她,何故亲她,何故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何故……满脑袋皆是亵渎。 萧承安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彻底明白自己何故那般对她。 因为……他心悦虞昭!所以想亲近她,想独占她,想……与她在一起! 一旁,太子就瞧着萧承安脸色变化,暗暗将他这副模样记下来。 有他报復回来的机会。 太子弯唇一笑,问他,「可想通了?」 萧承安耳根发红,一本正经地说,「弟弟算是明白堂兄你有多喜欢嫂子了,堂兄放心,我必定帮你保守秘密,坚决不让嫂子知道你未成亲前那些事儿的。」 太子脸上笑意一僵,提起衣袍就要踹萧承安。 「好你个萧承安,孤帮你解惑,你倒还敢威胁孤?!」 萧承安脚下抹油,跑得飞快。 一出偏殿,便碰上了皇帝和皇后。 帝后二人皆带着相同的神色看他。 看得萧承安就跟煮熟的鸭子似的,脖子都红了。 「问题可解决了?」皇后笑眯眯地打量他,「要不要伯母给你赐个婚?」 萧承安倒是想,但他敢保证,虞昭那小娘子的脾性,若是他敢开口,她必定敢再给他一巴掌。 萧承安站定,唇角翘起,端的是芝兰玉树朗月清风,背后红墙琉璃瓦,他站在那儿,便胜过秋景。 「自是不用。」 萧承安明明白白道,「我喜欢的小娘子,自是由我自己求来!」 「等她答应了,我再来求皇伯母赐婚。」 少年慕艾,等不得一点,迫不及待出了皇城,萧承安让人打听虞昭的去处。 暗卫查了一遍,对萧承安说,「虞小娘子今日出了城,貌似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今早急匆匆便出了门。」 「走,我们也出城。」 萧承安双腿夹了下马腹,身下宝马立刻哒哒跑起,直朝城外而去。 跑到半路,萧承安忽然停了下来,不知想到什么,拐了个弯又买了一包东西。 仔细将其放在胸口处,萧承安勾了勾唇角,这才重新打马出城。 到京城外城隍庙不远处,萧承安鼻间飘来了一股血味。 他面上的笑容一收,看向身边暗卫。 暗卫仔细一闻,不禁敛容,「王爷,是人血。」 萧承安登时快马朝城隍庙而去! 越是近,耳边便多了刀剑相抵的打斗声,萧承安心中一紧,摸向马侧,忽然想起他今日去皇宫,根本没有带兵器! 「把你的兵器给我。」萧承安翻身下马,就要夺暗卫手中的兵器。 「王爷,属下来就是,您身子尚未大好,不可动武。」 萧承安想起虞昭对他的叮嘱,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要了一柄匕首。 听着刀剑之声,萧承安不再犹豫,猫着腰来到窗边。 他躲着人,视线凌厉地朝里面扫去。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萧承安瞳孔一缩,浑身迸发出难以控制的杀意,下一刻,萧承安破窗而进! 城隍庙内,虞昭面上沾着血,手中握着一把很短的刀,那刀薄若蝉翼,却泛着冰冷寒光,丝丝缕缕的鲜血从上面滑落,滴落在脚下。 粉白衣裙上沾着大片血迹,而她脚下,正躺着一个被精准割喉的蒙面男子。 那男子尚存一丝意识,发出赫赫之声,抬手要抓虞昭的脚踝。 却被虞昭毫不留情地踩中手背,咔嚓骨折的声音落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慄。 而她面前,大利和柳叔还在陷入苦战。 来者武功高强,虞昭能杀一个,还是因为他本就被大利震碎了一条腿,扑到她面前来后,他的刀要砍虞昭的腿,虞昭先一步直接将他的喉咙给割了。 虞昭冷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局面,心知自己在这儿只会拖后腿,踢开脚下已死的男子,便要往窗户旁走。 她要先逃出这里,柳叔和大利才能有机会脱战。 刚走没两步,就有人察觉她要离开,那人当即从柳叔和大利手中挣脱出来,抬起手中利刃就朝虞昭而去! 第82章 忽然将她抱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昭姐儿小心!」 有杀意朝自己而来。 虞昭大脑下意识感应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奈何到底不是习武之人,动作少不得跟不上意识反应。 等她要动时,身体骤然被人扑倒,迎着自己死穴来的攻击险险躲过! 后脑撞在一只大手上,相当熟悉的怀抱让她几乎下意识地想到了救她小命的人是谁。 萧承安。 萧承安抱着虞昭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那人一击,那人噼空一刀,眼底划过恼怒,双手握刀,高举于头顶,就要朝地上那两人砍去。 常年练武所形成的习惯让他直接抬起手中的匕首去格挡。 太短了,萧承安右手压力陡增,手臂微微颤抖,男子眼底闪过狞笑,用力继续朝萧承安压去。 他松开虞昭,左手握住拿匕首的手腕,勉力与他抗衡。 「外面有马,快跑。」 虞昭就在他身上,如果萧承安撑不住,刀刃必然落在她身上! 萧承安怎能撑不住?他好不容易才知道自己喜欢她,还没亲口对她说,怎么能让她死! 虞昭没跑,她一手按住萧承安的胸膛,却被咯了一下。 来不及辨认萧承安胸口处藏了什么,虞昭目光看向男子逼迫向萧承安的双手。 薄如蝉翼,向来只割人肉的刀片在她另外一只手中转出了花。 看准那男子的手腕。 果决出手。 温热的鲜血从静脉中喷薄而出,溅了虞昭一脸。 随之而来的是男子痛苦惨叫声。 前方之人的力道消减,萧承安当即夺走他的刀,抬脚将他踹开,带着虞昭坐起,匕首被他掷出,稳准狠地插入那男子的额头。 痛苦之色僵在男子面上,鲜血顺着匕首滑了出来,流一地。 萧承安将刀反插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虞昭。 她脸上全都是血。 萧承安心下微抖,胡乱拿袖口在她脸上擦了擦,恨不能直接对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声音都在打颤,「你没受伤吧?」 「不是我的血。」 话音刚落,眼前男子忽然将她抱紧,力道大到让她心惊。 虞昭顿时记起前几天的事,张口刚要呵斥,就听到萧承安喃喃道,「你没事就好……」 虞昭浑身一僵。 不远处,暗卫加入之后,大利和柳叔的压力小了许多。 可仍旧有人明确目标,穿过三人防守线朝虞昭奔来! 萧承安顾不得问那么多,心知这些人目的只有杀虞昭,心下暴戾顿起,站在虞昭面前,宛如一尊杀神,不论谁来,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一刀斩首。 没多时,萧承安的面前便多了几具尸体。 有些见情况不妙,知道这次杀不了虞昭,顿时带着人奔逃,至于那些逃不掉的,也当即咬烂口中致命之毒,绝不给他们审问的机会。 城隍庙里全是尸体。 萧承安将手中的刀扔了,正想不经意地用余光看向虞昭,就与她目不转睛地视线对上。 萧承安身形一僵,垂下手,僵硬地说,「刚才……性命危急我才不得已抱你,没有故意。」 虞昭又非不明事理之人,萧承安拿命救她,她又怎会在这种小事上与他计较。 「方才若非王爷,我必死在那人刀下。」虞昭摇了摇头,「我感激王爷还不够,怎会怪罪?」 虞昭看到他面上那点红,便想起了那日的事,她有一瞬的尴尬沉默。 「王爷怎么在这儿?」 虞昭问完就朝柳叔而去,不看萧承安,帮柳叔清理伤口。 萧承安本想对虞昭表达自己的心意,可现在这种情况,不太合适。 他摸了摸鼻子,不自觉就跟上了虞昭脚步,含煳道,「没什么,跑马跑到这儿来了,听见这里有打斗声就过来瞧瞧。」 目光扫视地上那些尸体,萧承安眼下微暗,「你们怎么出城了?」 还遇到这种死士一样的杀手。 「查到了一些东西。」虞昭头也没抬,对大利说,「把东西给王爷吧。」 「是。」 大利老实点头,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沓纸张。 萧承安看到上面写着很多人的名字,户籍,如今多大,以及在朝中的职位。 「这是……」 虞昭扎好纱布,站起身,努力不让自己去看他侧脸上那还未消下去的手掌印。 「早些时候柳叔在外面打听那布庄掌柜的消息,发现布庄掌柜以前经常拿着参加进士考的文人所写的诗稿,到京城某家书铺里,帮那些文人扬名。」 「我原本觉得奇怪,就让柳叔继续查,后来发现那布庄掌柜帮助的文人,多数中了进士,或大或小都做了官儿,有的考进了工部,有的考进了吏部,刑部。」 「这些文人共同的特点,就是来自剑南道。」 萧承安神情愈发的凝重。 剑南道。 是那人藩地所在的地方。 「布庄掌柜在为剑南道的某个人做事,而布庄掌柜听从了虞崇的话,让人在布庄害我。」 虞昭不紧不慢地说,「布庄掌柜就是虞崇在京城和剑南道那个人的联繫关键人。」 萧承安神情逐渐冰冷,「这些来杀你的人,是因为知道你在查这件事?」 「不一定,兴许只是想让我死呢?」虞昭淡淡一笑,全然没有害怕,「毕竟我要是不死,他们就得把之前私吞我阿娘嫁妆的钱全都填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萧承安沉默看了她许久,只觉心口密密麻麻的噬咬感的疼痛在蔓延。 想要她死的人竟然这般狠毒,甚至不惜出动死士。 萧承安攥紧双手,默默没有开口,将那沓纸张放入自己怀里,忽然摸到那一包糖葫芦。 他一顿,迟疑着没把东西拿出来。 萧承安主动承担了把这些尸体运走的责任,他手底下人多,找几个多来将城隍庙弄干净速度要比虞昭快上不少。 虞昭没拒绝,只对萧承安说,「这些尸体都装起来,送去虞侯府。」 萧承安一听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眼底透着寒芒。 也不知想起什么,萧承安唇角轻勾,「可要过去瞧瞧?」 「好啊。」 「等一下。」 萧承安喊住她,自己则飞快跑到外面。 从马车一旁放着的布包中取出了一件薄氅,萧承安急匆匆地回来,递给她。 「今早我出门长吉拿的,我嫌热未曾穿过。」萧承安深深看着她,忽然发觉就算她脸颊上带着血迹的赃物,他仍旧觉得这小娘子可爱至极。 「你身上还溅了血……先穿着挡一挡吧。」 虞昭愣了愣,沉默地看着他,「王爷,你脸上的痕迹还在。」 萧承安摸摸自己的脸,隐约还有些疼,不在意地哂笑,「当时你气坏了吧?」 虞昭抿着唇不语。 何止气坏,她回去就画了一张萧承安的画像,在上面写满了:王八蛋。 萧承安估摸着自己这会儿若真坦白心意,她怕是立刻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萧承安,你是不是在拿我取乐? 萧承安又凑近了她一分,鼻尖能嗅到她身上浅淡的香味,却又克制地保持了一些距离,看上去不过分亲密,也不让她感觉自己又要欺负她。 「那日是我孟浪,脑袋被沖昏了头,我向你道歉。」 向来高傲不知做错事为何物的萧承安向虞昭低下了头,真心实意说,「你打我这一巴掌不重,若是没出气,还可以对着这边来一下。」 萧承安向虞昭伸过头,把自己干净俊朗的另一边侧脸递过去,真诚地要她再来几下出气。 这让虞昭的情绪还怎么能绷得下去? 努力让唇线抿直,不泄露想要上弯的念头,拧着眉说,「谁要打你的脸?」 「更何况那事过去便过去了,我自也不会放在心上。」 「真的?」 「果真。」 萧承安盯着她看,见她不愿意在那件事上多说,便勾唇,笑意散开,宛如初晨清艷的光,灼灼生辉。 「披上吧,你身上的衣裳都脏了,一会儿被别人瞧见可不好。」萧承安将薄氅朝虞昭的方向递了递。 虞昭也知自己如今模样狼狈,便也不多扭捏,道了声谢,从萧承安的手中接过薄氅穿在身上。 拉了拉薄氅,虞昭看向萧承安,却发现他正在看自己,一双漂亮的凤眸,专注地仿佛这世间只有她一人。 二人的视线对上,萧承安莫名被烫了一下,慌忙躲开她的视线,佯装无事地背着手去了其他地方。 心想,虞昭愿意穿他给她的衣裳,她……应该不生气了吧? 她若是气他轻薄,那大不了…… 他就以身相许呗。 萧承安抓了一下有些发烫的耳朵。 最好虞昭就想让他以身相许。 上了马车,虞昭用湿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脸颊和头髮,这才拉开窗子,对外面的大利和柳叔说,「走吧。」 运送尸体的人比萧承安他们的速度更快,到了虞侯府之后,便说要见虞崇。 只是虞崇根本不在家,只有崔氏和颓唐不已的虞见亭,还在养伤的虞湘,以及……尚清清。 崔氏听闻外面有人送东西过来,以为是虞崇为了填补郑氏嫁妆的缺,让人从外地送来的珠宝。 她这几日一直在对帐,帐本越看越心惊,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在短短几天填平这十年来的花销,气得摔打了好些东西。 故而有人送东西上门,她便迫不及待地过去,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 她和尚清清,虞见亭马不停蹄来到门口,本以为看到的是装着珠宝的大箱子,谁料…… 竟是用黑布包裹,隐隐透血的东西! 周遭百姓看得直瘆人,指着那黑布暗自说着悄悄话。 「看样子像是死人!」 「娘嘞,这么大的布包着,恐怕里面死人不少!」 「这些人不应该送到官衙吗?怎么都在虞侯府?」 百姓们议论纷纷。 崔氏瞧见那巨大的,鼓鼓的布包脸色大变。 「那是什么东西?!」 管事哆哆嗦嗦的走过去,将布掀开。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吓得没了人样,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那是一包死尸! 被砍了头,还流着血的死士! 「啊!!」 尚清清的尖叫声当即从口中溢出,小脸煞白,忙往虞见亭身后躲。 虞见亭吓得不行,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他哪见过这种场面? 崔氏抖着唇,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里尽是遮不住的惊惧害怕,「快去……快去请侯爷回来。」 虞昭和萧承安走到坊门口,她就让萧承安上了马车,萧承安太过打眼,别人一瞧就能看出他是谁,虞昭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和萧承安去虞侯府看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萧承安也没多想,下马上马车,坐在虞昭的对面。 来到虞侯府前,虞崇正巧回来,他似是早就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歷,整张脸都黑沉如墨。 虞昭轻轻掀开了马车车窗,萧承安自也探过来看戏。 二人都想看看虞侯府的反应,一时间竟然没有发现两人凑得极近,几乎,肩膀叠着肩膀。 窗外,崔氏双腿发软的走到了虞崇面前,「侯爷……这是哪个天杀的玩意儿将这些脏东西扔到我们家门前?!您千万不能放过啊!」 虞崇神情冷峻,冷笑在心中骂道,还能是谁?当然是虞昭! 「虞侯爷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有人将这些东西扔到你家门前?」有好事人大声问。 「本侯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是有人故意那这些腌臜玩意来噁心本侯!」虞崇声音冷冽,「来人!将这些东西全都收拾干净!」 「没做亏心事?」那人大笑,「哈哈哈!没做亏心事陛下能革了你的职,罚你去崇文馆抄《大学》!」 「堂堂侯爷,竟然和一群太子伴读一般,去崇文馆抄书?!真是贻笑大方!哈哈哈哈哈!」 虞崇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怒到直接要拿小厮手中的扫帚赶人! 忽然间,他的视线扫到了一辆马车。 虞昭瞧见虞崇视线扫过来,当即一抬手,直接按在了萧承安的脸上。 萧承安「唔」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虞昭一巴掌按下去。 这小娘子好生粗鲁。 萧承安想抬头,虞昭果断的按住他的脑袋,揉了一把,「别乱动。」 萧承安:「……」 他面红心跳,赫哧赫哧的想:除了阿娘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这么摸他的脑袋。 到了十五岁之后,更是没人敢摸他脑袋! 虞昭并不知萧承安所想,她沉静的与虞崇对视。 对上虞崇那想要杀人的目光,挑衅,又无所顾忌地一笑,对着虞崇吐出两个字。 嫁妆。 虞崇目眦欲裂,恨不能手中扫帚是刀剑,让他一下直接砍死虞昭! 崔氏等人自也瞧见了虞昭,皆恨得牙痒痒。 虞昭拉足了仇恨,慢条斯理的将窗子拉下,隔绝视线,「走吧。」 柳叔心情愉悦:「是,昭姐儿。」 虞昭收回视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按在萧承安的脑袋上,他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在自己脚边。 像是个盘踞在主人身边的藏獒。 虞昭心下一跳,这才发觉方才自己做了什么,忙松开他,「抱歉,王爷,我并非有意的。」 萧承安幽幽抬头看向她,「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待本王。」 虞昭颇为心虚,甚至不敢看他。 说完这句话,萧承安起身,并未远离虞昭,只问,「你果真原谅我了?」 虞昭一愣,下一刻便明白了萧承安是什么意思。 她抿了抿唇,「已经扯平了,王爷不必再提此事。」 这哪算扯平,他亲了她,她亲回来才算扯平。 萧承安心里暗想,再想说什么时,就见虞昭忽然一笑,似雨后初霁,唇边酒窝迷人,令他有些神魂颠倒。 「今日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萧承安倏地红透了脸,转身,抬步,闷声钻出了马车,找到自己的马,跑了。 虞昭:「……?」 「昭姐儿,这……」 马车里传来一声轻笑,「算了,回去吧。」 「是。" 洗漱一番后,虞昭从房中出来,就见巧娘拿着那件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薄氅有些犹豫不决。 「昭姐儿,这大氅上沾了污秽,我拿去清洗了?」 「好,我还要将它还给萧承安,是要洗洗。」 巧娘不禁笑问,「你和安王不是吵架了吗?又和好了?」 「我何时与他吵架了?」 巧娘淡笑不语,指了指桌上那一张画得惟妙惟肖,写满了王八蛋的纸。 虞昭无言以对,颇有些尴尬的将它拿起来,胡乱塞进迎枕下面,欲盖弥彰道,「我饿了。」 「我这就让厨房给你做吃的,馄饨可好?」 「成。」 …… 夜幕渐深。 虞昭在空间中查萧承安解药中那几株不知道什么模样的药草。 顺便又利用虞崇赠送的毒物们制成了不少药效或轻或重的毒粉。 寻常时候她并不会拿出来用,放在空间里,在遇到最紧急的情况时能通过意念拿取,比放在身上更安全。 忽然,虞昭在安静的空间里,听到了一道不怎么清晰的门窗被敲响的声音。 虞昭一愣,意识从空间中出来,走向窗边。 「谁?」 「我。」 一道熟悉嗓音在外面小声响起。 萧承安忙完之后,便到了夜间,他饭都没用,便匆匆熘到了虞宅。 这儿人少地方大,柳叔和另外两个武功不错的人都在如昭院守着,萧承安险些惊动他们。 好在有惊无险,他安稳落地,第一次翻人家小娘子的墙头,多少有些心虚。 窗户被打开了。 虞昭震惊地看着他,朱唇微微张起了一些,「你怎么在这儿?」 萧承安没了二人先前分开时的窘迫,一本正经地说,「我走时忘了还有东西给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我能进正堂吗?」 虞昭一咽,她从未见过有人大半夜翻墙进门,还光明正大说要进来的男子。 可让他呆在外面并不好,若是被那些嬷嬷婢女们发现就不美了。 虞昭开了门,让他进来。 萧承安很是没有在其他人家中做客的自觉,瞧见桌上的那些点心,抬手便拿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全都给吃了。 没吃饱。 萧承安看向虞昭,「还有吗?我今晚还没用饭。」 他和虞昭分开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吩咐人去查那些已经在各部做官的人,又派人盯着齐王王叔,忙了一番,连口水都没喝,就赶来了虞宅。 虞昭嘆了一口气,「那王爷稍等片刻。」 说完,她转身出了门。 房内只剩下萧承安一人,他的目光顿时朝四周看去。 虞昭银钱大半花在了修缮虞宅上,周遭家具都是十成新的,挂着两幅兰草画。 应该是虞昭自己画的,相当写实。 内屋用屏风挡着,瞧不出什么,窗边小榻上放着两本医书,迎枕下似乎压着一张纸。 萧承安走过去,并没有去拿,只是一瞥,就瞧见了那张纸上都写画了什么东西。 一个惟妙惟肖,和他有七分像的画像,空白之处写满了「王八蛋」。 第83章 别乱动,相公 字迹上透着的愤愤,隔老远萧承安都能感觉到。 萧承安:「……」 他心虚的往后退,鼻尖又闻到全都是虞昭身上味道的那股清香。 萧承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在哪儿。 这是虞昭的闺房,她睡觉的地方。 萧承安脑袋炸开,不合时宜的浮想联翩,僵硬的坐在了椅子上,唿吸还有些粗重,目光不敢再往其他地方瞧。 没多久,虞昭重新推开了门。 她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碗。 虞昭将其中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大碗放在萧承安面前。 香味直往萧承安鼻子里钻,素白碗里放着一团面,上面点缀着葱花和香油,看着简单,却透着让人垂涎的清香。 「这是……你家厨娘做的?」 「厨娘去休息了,这是我做的。」 虞昭做的? 她亲手做的?! 萧承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紧接着,他好似尾巴翘起飞快的摇了摇,又惭愧地想,自己来给她送东西,她还亲自下厨。 面好香! 虞昭将自己那份也端下来,没看出萧承安丰富多样的内心变化,说道,「以前在肃州没有那么多下人伺候,我自己一人住,自然要学会如何做饭。」 「我手艺简陋,会做的东西不多。」虞昭说,「还望王爷莫要嫌弃。」 萧承安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不仅不嫌弃,还能再干上三大碗。 他用饭很快却不粗俗,这面味道也相当和他的胃口,一筷子下去,露出里面卧着的两个鸡蛋,他眼睛微亮,看向虞昭的视线里带了两分热烈。 虞昭掀开自己的面,里面也有一个鸡蛋。 很明显,并不是独独给他自己一人卧了鸡蛋。 这并不妨碍萧承安高兴,虞昭才吃了一半,他那碗已经见了底,连汤都被他喝了个干干净净! 「虞小娘子手艺极好。」 萧承安餍足,只觉自己来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他想到了自己的来意,清浅眉眼看着她,笑道,「可别吃饱了肚子,我还有东西给你。」 「什么?」 萧承安从胸口掏出一包东西出来,「今儿出城我就买了,本想给你,结果给忘了。」 萧承安将那包东西往她面前推了推,「尝尝。」 虞昭狐疑地打开,只见里面放着被雪糖包裹,颗颗饱满白皙的糖葫芦。 萧承安手肘搁在桌上,手掌托腮,垂眸含笑看着她,眼底波光潋滟,似乎藏着远山黛色。 「这可是京城最好吃的糖葫芦,我挑了许多种,你尝尝你最爱哪种口味的。」 虞昭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轻轻拨动,又快速被平静湖水抹平,半点痕迹也未留下。 萧承安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疑惑般地又凑近了她,想听她要说什么。 虞昭迅速低下头,用筷子从里面夹出了一颗,送进嘴里前,提醒萧承安:「你脸颊上有一粒葱花。」 萧承安的笑意一僵,忙摸向自己的脸。 可虞昭只说他脸上有葱花,却不说在哪儿,他擦了嘴边一圈,葱花还结结实实地残留在他的鼻尖上。 虞昭咬开糖葫芦的糖衣,感受着微酸多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炸开,与雪糖交融在一起,甜得让她想惬意地眯起眼睛。 是海棠果的糖葫芦。 虞昭飞快吃了一颗,见他总也擦不掉葱花,便抬手捏住他的下颌,「别动。」 萧承安顿时仿佛被点穴了般,一动不动。 干净柔软的指腹落在他的脸上,虞昭微仰着头,似是要俯身过来亲他。 萧承安心跳如雷,她的手像是在点火一般,所到之处都炽热。 耳朵上又染上了熟悉的滚烫红晕,心跳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虞昭会不会听见? 胡思乱想间,虞昭抬手,将那粒被萧承安吃到鼻子上的葱花给捻下来。 动作很快,虞昭也很快地松开了他,神情一如既往地淡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只是看他耳根发红,脖颈上也透着诱人的粉色。 她狐疑至极,不由得摸向他的耳朵,「王爷,你发病了吗?耳朵怎么那么红?」 指尖触及到耳垂,萧承安浑身有电流攒动,他忽地坐了起来,难以遏制喘起粗气。 虞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王爷?」 「时……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萧承安有些结巴,不敢多看她一眼。 走到门口,他忽然又转了回来,从袖口里拿出了那一柄紫玉如意,「上次说送给你的中秋节礼,你忘记拿了。」 「我走了。」 说完,萧承安噌的一下跑走了。 虞昭愣愣地看着眼前放着的紫玉如意。 把它拿在手中,上面还残留着萧承安的体温,触之温热。 虞昭摩挲玉如意许久,又往口中送了一颗糖葫芦。 想起他耳根发红,连脖子都红起来,隐忍克制的模样,觉得很是有趣。 下午时他跑走时是那样,这会儿还是那样。 她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已然轻轻翘起,弧度清浅,却格外让人移不开眼。 …… 内室里,虞昭穿着轻薄的软纱宽袖,长裙飘飘,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轻而易举就将萧承安推在了床榻上。 虞昭一如既往的清冷,指腹划过他耳后那薄弱的皮肤,顺着衣襟边缘一路往下,按在他的胸膛之上。 「别乱动,相公。」 相公…… 电流在浑身流动,直击天灵盖,让萧承安因为这一个称唿而浑身都紧绷起来。 萧承安屏住了唿吸。 这是梦吗…… 「你很紧张吗?」她弯着唇对他笑,又似安抚般亲吻他的耳朵,轻轻撕咬。 年轻力壮的萧承安哪受得了这种挑拨,浑身发胀,血脉喷涌。 他迫不及待地扣紧她的腰,寻着她如雪般的脖颈咬去,另外一只手解着她腰间系带。 「相公,你怎么又反悔。」 萧承安没说话,朝虞昭的唇吻去,探入幽然之谷,搅得一汪春水摇盪。 一声声地相公,让萧承安难以自控。 忽然间,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萧承安骤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熟悉的帷帐,下身的异状不断提醒他,他梦遗了。 萧承安翻身下床,外面已然大亮,他安静地坐在那儿,看了一眼床榻,颇有些怅然若失。 …… 虞昭昨日将那些尸体拉到虞侯府门前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崔氏一出门,就被几个夫人明里暗里的嘲讽。 本就因为算郑氏嫁妆的帐,发现虞侯府如今可能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钱填补空缺,略有些崩溃的崔氏,从虞崇口中知道这是虞昭做的后,她终于彻底爆发了。 「她敢这么对我们,还想要回嫁妆?我呸!我就算把那些东西全都给清姐儿,也绝不给她!」 尚清清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闻言一喜,却不着痕迹地露出担忧之色,「那本就是母亲留给她的东西,我怎能去认?」 「她如此目无尊长,你母亲知道,也绝不会答应她这般失礼,我就算是舍了老脸也绝不让她占一分便宜!」 崔氏恼怒不已地带着人直接去了永兴坊的虞宅。 崔氏挑的时间就是一众官员下衙,重臣大多数都会路过永兴坊虞宅前。 下了马车,崔氏死气沉沉盯着那虞宅重新修好的大门。 门房一眼就认出了崔氏,当即跑里面去告知巧娘。 今儿虞昭拿着以前做的润脂膏和祛热疮的药膏,去参加了曲江宴一众文人和贵女们举办的文会,推销买药膏还未回来。 让不让崔氏进来,巧娘却不好做决定,她当即去找了柳叔,将崔氏上门的消息告诉了他。 柳叔直截了当地说,「不许她进门,让二虎跑一趟曲江宴,把此事告知小娘子,至于崔氏,且让她闹去。」 巧娘有些犹豫,「如此会不会太过失礼?」 柳叔相当果决,也毫不掩饰对崔氏的不喜,「她虞侯府做了那么多害昭姐儿之事,我们难道只是为了维持表面上的礼仪,就让她进门?」 闻言,巧娘明白了,颔首道,「我知道了。」 日后不仅是崔氏,只要是虞侯府的人,她都不会放进来一个。 崔氏久等不到人来开门,知道自己这是被拒之门外了,她脸上的神色愈发难看。 紧接着,崔氏便冷笑一声,在一众来来往往的官员马车之中,破口大骂,「简直没有天理!」 这一声下来,让不少马车的窗子被打开,官员们探出头往外看。 只瞧见是虞府大门前,一个穿着华丽绸缎的夫人在门前失态怒喊着。 御史大夫让人停下马车,自己则坐在马车内,听外面崔氏的辱骂声。 「虞昭!我再怎么说也是你伯母!我好心好意上门来与你商量你母亲嫁妆之事,你却将我拒之门外!你目无尊长,毫无礼数!」 御史大夫的长随听到这话,不禁皱眉,「这崔氏好歹也是虞昭的伯母,就算闹得不愉快,她也不该将长辈关在外面不见人。」 御史大夫颇为贊同,拢着眉,不悦地训斥,「那日中秋宴上,虞昭状告自己长辈,已犯了戒,如今又折辱伯母,实在不是个孝女。」 那边崔氏还在大声发泄着自己的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你死外面十年没回来,我和侯爷兢兢业业打理产业,你一回京城,不知感恩我和侯爷也就罢了,还在外屡屡造谣生事,污衊我对你不好,侯爷对你不好!」 「到底是谁吃里爬外!一来京城就住进王家,我三番两次地请而不回!虞昭!你有本事作妖,怎么没本事出来和我说道说道!」 崔氏声音尖锐刺耳,停在虞侯府面前的马车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骏马,也在路边踱步,一时间竟把宽敞的道路堵住了。 「崔氏说得这么振振有词,难不成果真如此?」 「虞昭十年未回京城,这产业的确都归到了虞崇手中,他打理得虽然不算好,但也没怎么败落,虞昭一心只想着夺产,心机颇重。」 「我倒是知道虞昭回到京城之后,的确在王府尹家中住了好几日,崔氏也请过她,却不见虞昭回虞侯府。」 「如此看,虞昭实在是一位不孝不仁,相当恶毒的女子!」 有人恶意揣测虞昭回京就是为了夺产,只觉得她没有虞怀玉的心怀,不配做他的女儿。 而有些人愤愤不平道,「什么夺产,虞昭她回京就被崔氏污衊成西突厥的奸细,虞氏和西突厥乃死仇,崔氏那般污衊虞昭,岂不是骂她认贼作父?若我是虞昭,我断忍不下与此等人同住一个屋檐下!」 有一文官指向那个骂虞昭是恶毒女子的官员,骂道,「尔等偏听偏信,实在是将圣贤书全都忘在了脑后!你这般诋毁一个小娘子,你又有何颜面称自己为君子!」 那官员面红脖子粗瞪着眼,当即和那文官你一嘴我一嘴地吵了起来,闹得比崔氏还凶。 崔氏听到那边的声音,暗暗自得地笑,她就不信,都这样了,虞昭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崔氏又在外面骂了好一会儿,却还是不见虞昭出来,甚至虞宅连有动静都没有! 她喉咙又干又渴,暗恼虞昭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平白消耗她的情绪,却不肯出来! 正当众人等到不耐烦要散去时,围堵的外围,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凌凌的女声,「大利,前面怎么堵住了。」 「昭姐儿,他们好像都在咱们家门口。」 众人听到昭姐儿这个称谓,忙朝外看去。 就见一辆马车此时此刻就在外围,车沿上坐着一个穿着海棠色披风,发间只有一支碧色步摇,沉静如水,却如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少女。 那就是虞昭。 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大利驾着马车,在一众官员瞩目之下,来到虞宅前。 虞昭一眼就看到了口干舌燥的崔氏。 她眼底闪过淡淡的凉意,面上却半点不显,轻轻扬起眉毛,「崔夫人今日怎么得空来虞府了?我阿娘的嫁妆您已经罗列好,不需户部的官员前去审核,您亲自给我来送?」 崔氏死死盯着虞昭,怨恨说,「我是你伯母!虞昭,你是故意让我在此出丑,躲着不出来是吧?」 虞昭讶然,不解问,「崔夫人此言何意?您来很久了吗?怎么不进去坐坐?」 崔氏胸口起伏,气得心肝儿都疼了起来,「你……你!」 有不满虞昭的官员说道,「你伯母在此已经等了将近一刻钟!而你却迟迟不让人开门,迎她进去,虞昭!你太不孝了!」 虞昭淡淡瞥了那官员一眼,随口回答,「我倒是想起来了,虞宅荒废十年,周遭常常有野狗出没,来我家门口狂吠要吃的,我被喊烦了,便叮嘱我家门房,若是那野狗还敢来,只管紧闭房门,任由那野狗怎么叫,都不许开门。」 「崔夫人,我倒是没收到你要来的帖子,你怎么自己就跑过来了?」 「虞昭……你敢骂我是野狗!」 第84章 王爷!你流鼻血了! 「我可没这么说,崔夫人可别对号入座。」虞昭无辜地耸了耸肩。 「崔夫人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您还没把礼单准备好,就先请回吧,这两日我阿舅送的信应该就要到了,到那时我会将我阿娘嫁妆的单子送到户部,请他们与你一起核对。」 虞昭开始送客。 崔氏瞪大了眼睛,自己在外骂了那么久,虞昭一句也不接就想着直接把她撵走? 在场看热闹的那些官员们,自也不愿意让虞昭就这么将此事轻轻揭过,有人高声喊,「虞昭,你回京是不是打着夺产的心思?!」 被围堵起来的地方一阵寂静,他们诡异又统一地看向了虞昭,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 虞昭从马车上轻巧跳下来,海棠色的披风随着虞昭的动作而轻轻摇摆,只听虞昭轻而缓地说,「我拿回我阿娘留给我的东西,这算是我夺产吗?」 那官员听到这句话,顿时被狠狠噎了一下。 如果虞昭谋的是虞怀玉生前的那些财产,官员可以毫无顾忌抨击虞昭,说她为了家产陷害长辈,不仁不孝。 可偏偏虞昭求的是郑氏的嫁妆。 大晋律法,女子嫁人所带的嫁妆,归属于妻子所有,就算是丈夫,婆婆,也不能拿妻子的嫁妆。 郑氏的嫁妆,不属于虞氏嫡支的财产,是只属于郑氏的东西。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她的嫁妆,当然是要给自己女儿了,不然还能给谁?给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崔氏? 虞昭这句话,让官员实在是找不到话反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那你也不能让你长辈在外苦等!陛下以孝治天下,你却不尊重长辈,就是不孝之人!」 虞昭看了那人一眼,嗤了一声,「你一叶障目,也好意思当官。」 那官员瞪大了眼睛,指着虞昭就想骂,虞昭已然扭头,掠过崔氏,朝门口走去,「我还是那句,崔夫人若不是送我阿娘的嫁妆,就请回吧。」 「虞昭!你果真如此决绝?!」 虞昭脚步一顿,骤然看向崔氏,眼底迸射出冷冽寒芒,「论残忍决绝,我不及崔夫人十分之一,崔夫人果真想让我与你说道说道吗?」 崔氏被她暗含着冷冽杀意的视线看得浑身一毛,竟有两分退意,反应过来后,心中顿时羞恼起来,「我是你的长辈,进虞府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你却推三阻四。」 「我今日就不走了,让天底下的人瞧瞧,我那小叔子的女儿,究竟有多么不孝!」 话音还没落,虞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内,连马车也被大利默默地拉回了虞宅。 众人有些震惊的看着无情离开的虞昭。 这这这! 虞昭果真敢让一个长辈在虞府门口等着她开门? 她竟然如此嚣张!不顾礼法! 御史大夫恨恨想: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告她一状! 就在那些官员们还未反应过来时,一道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安王殿下到!所有人散开!」 有御林军高声呵斥。 那些官员们听到安王殿下这四个字,顿时后背一凉。 很快,少年郎似笑非笑的嗓音散漫传来,「诸君很是悠闲啊,下了衙竟有空在此处嚼舌根,看热闹。」 那些官员脸上一热,这才觉得臊得慌。 「殿下误会了,我等这就要走,这就要走。」 「对对对,我们这就要走了。」 那些官员们当即纷纷要走,结果围观的人太多,马车挤着马车,竟然有几个不够富裕只买了头小毛驴的官员被撞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喊个不停。 马儿受了惊,也不安地来回动,与别家马车撞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场面顿时十分混乱。 萧承安收敛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官员被急得狼狈至极。 他视线挪到崔氏身上,骤然喝道,「崔氏,陛下限你半月之内将郑氏嫁妆原数奉还,你若做不到,便以强占财产之罪罚之!」 「那些嚼舌根的,今日本王没抓住你们的尾巴,他日可别让本王听见了,否则。」萧承安眼底泛起冰冷凉意,「本王将他的舌头割下来,餵狗。」 萧承安声音震震,透着来自皇族的威慑,方才叫嚣最厉害的几个人,偃旗息鼓的藏在了人群之中,屁都不敢放地跑了。 崔氏头脑发晕,悲怆大喊,「半个月……半个月……殿下!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萧承安嗤笑看着崔氏,「要你的命?你穿金戴银,绫罗绸缎,这些钱是从哪来的?」 崔氏讪讪。 萧承安玩味至极地对崔氏说,「你既不想离开,那就朝虞氏的祠堂跪上三个时辰,好好想想,你是哪来的钱。」 崔氏脸上一白,说不出的悲惨。 萧承安并未搭理她,解决完,也不着急走,反而转身朝虞府而去。 门房请萧承安进去。 穿过前院,萧承安在花园里看到了虞昭。 她正蹲在一片空地前,看着零星长出来的一些小草。 海棠色的身影显得消瘦单薄,却格外的有韧性,充满说不出的能量。 萧承安收敛了戾气,凑了过去。 他蹲在虞昭的身边,仔细瞧了眼前空地上零星长出来的草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来,低声问,「这些是什么?」 虞昭看了他一眼,喊了一声王爷,这才道,「金银花。」 「这是制作解药中的一味。」 萧承安:花园里不种花,竟然种为我解毒的草药。 萧承安心痒痒,忍住了去揪虞昭翘起髮丝的冲动,对她说,「方才崔氏在外面,没能欺负到你吧?」 「崔氏只想以势压人,以为人多就能逼我屈服,放她进来。」 她漫不经心地轻嘲一声,「想得倒美,我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屈服的人。」 虞昭扭过头看他,「王爷今日怎么得空过来找我?」 萧承安想到了什么,翘起薄唇,沖她勾了勾手,一本正经地说,「把头凑过来点,此事我只告诉你一人,可不能让其他人听见。」 虞昭:「……」 「这儿只有你我二人。」 萧承安一本正经地说,「你怎么就能肯定这儿只有你我二人?万一有什么轻功高绝,善于隐蔽自身气息的高手,就隐匿在周遭不知哪里,偷偷听你我说话呢?」 萧承安一大把的歪理,虞昭辨不过他,便把脑袋朝他那边凑了凑。 她修长的脖颈,如玉的侧脸,以及可爱的,小巧的,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的耳朵也凑了过来。 鬓边的碎发轻而易举扫在了他的鼻子上,痒痒的,好似一片羽毛,在他心尖轻轻扫过,痒到了他的心坎里。 萧承安忍住咬那耳垂的冲动,喉结微滚,克制着翻涌欲色,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虞昭听完,顿时扭头。 二人离得极近,又都是鼻樑高挺的美人,她的动作太快,鼻子顿时蹭到了萧承安的鼻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二人皆是一愣。 萧承安扶住她的肩膀,嗓音嘶哑,「虞小娘子,这可不是我的错。」 莫名的,虞昭觉得被萧承安低语过的耳朵轻轻发起了烫。 她将那不知名的情绪赶走,挣脱萧承安扶她肩膀的手,拉开了点距离,压低了声音,「果真?」 「嗯。」萧承安不着痕迹的又将距离拉近,「就这几日的功夫,洛州那边就能将人押过来,既然已经闹成这个程度,那就要快刀斩乱麻。」 萧承安专注地看着她,虞昭身上清清淡淡的香气勾得他想起了那晚上的梦。 虞昭抱着他的脖子,一声又一声的相公,长腿勾着他的腰,身影起起伏伏。 「……」 「王爷,你流鼻血了!」 虞昭惊唿。 萧承安愣了一愣,忙摸向自己的鼻子。 就看到一手的血。 萧承安:「……」 妈的。 萧承安罕见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虞昭掏出帕子按在他的鼻子上,给他快速做了处理。 鼻子虽然止住了血,可萧承安只觉得虞昭在添乱,他已经很克制的不去想了,可她偏偏对他的脸摸来摸去! 萧承安加快语速地说,「此事要避着人尽快解决,虞昭,你得准备直接和虞崇决裂了。」 虞昭点了头,「我知道。」 萧承安离她远了些,唿吸没有她身体味道的空气,好半天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再看虞昭,「你且安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出什么意外。」 …… 后院,虞昭将拟定好价格的单子交给二虎,让他自己发挥该怎么做药膏买卖。 柳叔急匆匆地跑进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高兴,「昭姐儿,郑小爷的书信送到了!来者还有他的亲信!」 虞昭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到哪了?可迎进来了?」 「已经来了,他们带了不少东西到京城,这会儿就在前院里卸着呢!」 虞昭那还等得了,急匆匆的就往外走去。 三辆马车装着的箱子被小厮们轮流卸下来,冯濂之的面前站着两个陌生的人。 一个中年男子,另外一个看上去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是个小子。 中年男子眼尖地瞧见了虞昭,他许是见过儿时的虞昭,一眼辨认出了她是郑阆日日夜夜念着的外甥女。 中年男子脸上顿时挂了笑,快步走过去,「见过表姑娘,小人梁辰,是总督幕僚之一,奉命携带总督给虞小娘子的礼物,以及先夫人的嫁妆单子来京。」 说是幕僚,梁辰其实是郑阆的家臣。 虞昭知道了他的身份,忙将他虚扶起来,「先生莫要多礼。」 「先生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虞昭感激说了一句,又请他进前院正堂说话。 一旁腰佩长刀的小子上下扫了虞昭一眼,哼了一声。 虞昭脚步一顿,仿佛才看到他似的,「这位是……」 梁辰笑着将那小子拉了过来,「这位是总督的大公子,郑起然,大郎前些日子闹着要进郑家军,总督以他年纪太小,经验不够为由不让他去,结果大郎自己偷跑了进去,被总督查了个正着,便让小人押着一块儿来了京城。」 郑起然双手环胸,因为练武而被晒成了麦色,稚嫩的脸上全是不可一世的桀骜。 「我才不想来京城呢,不就是给她送个东西,这些年父亲根本不知道我表姐是否还活着,你怎么就能确定她就是我表姐?」 郑起然直截了当说,「万一她是哪个人假冒的,哄骗你们呢?」 梁辰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大郎慎言,表姑娘和姑爷生得极像,我又不是没见过,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郑起然还是一脸的不屑,切了一声。 虞昭也不和他计较,说道,「正好,如昭院旁边有个院子也修缮完了,里面干干净净的,表弟和先生就在那住下。」 梁辰哪有不应的道理? 只是郑起然仍旧那副高傲到恨不能拿鼻孔看人的样子,虞昭一瞥,就能瞧出来他傲慢之下的警惕与好奇。 警惕她是否心怀不轨,好奇他这位可能见过,却没有半点印象的表姐。 短时间里虞昭也不可能直接消磨掉郑起然的警惕,索性将郑起然打发给二虎,冯濂之,让他们带着郑起然在京城逛一逛,吃吃喝喝,自己则和梁辰去谈正事。 梁辰将一封信递给了虞昭,说,「表小姐,这是总督给您的信。」 虞昭很快拆开来看。 开头一句昭昭亲启,虞昭眼底便是一酸。 郑阆显然斟酌了许久的用词,说了自己不能亲自回到京城与她相认的缘由,又将梁辰是自己家臣的信息透露给她,让她相信梁辰是可用之人。 接着,还交代了为何让郑起然回京。 郑阆尽管字词斟酌克制,但虞昭还是能感受到里面的关怀迫切想再收到她回信的心情。 虞昭捏着那信,眼底多了些化不开的感动。 看完信,梁辰又说道,「那些箱子里的都是这些年总督在安东都护府存下的,夫人又挑了些那边独有的东西寄过来,除却一些珠宝金器,大多数是香料布匹,还有一些摆件,字画。」 「之前您第一次将信送到安东都护府时,总督并未相信,命人在京城查看了一番,这才确信您果真回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梁辰为虞昭解释道,「他本想装病亲自回来,奈何新罗那边异动频频,总督不得不坐镇安东都护府,防止新罗军来犯。」 虞昭在信中早已知晓,心中感动,说,「阿舅身为安东都护府总督,无召不得入京,他若是真回来,我倒要先自罚自己给阿舅惹了麻烦,让他平白被陛下猜忌。」 梁辰脸上笑意更深,儒雅随和地说,「所以总督命小人过来,全权帮助表姑娘将先夫人的嫁妆要回来。」 梁辰身为郑阆的幕僚,所思所想势必要比虞昭更加全面,有他帮助,虞昭如虎添翼! 她当即拜谢,「多谢先生助我!」 当夜梁辰和虞昭几乎密谈了一晚上。 梁辰的到来,让虞昭很快就命人去户部送了信,让户部侍郎派了一位擅长对帐的主簿过来。 接着,虞昭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去了虞侯府。 第85章 真实目的 虞侯府,前院正堂。 那日虞昭给虞崇送了那么多尸体,今儿虞崇竟是半点也没有对她的不悦。 和颜悦色的将她给迎了进去。 就连崔氏,对她也同样诡异的和善,仿佛完全忘了自己从虞昭那吃到的苦头。 虞昭眉毛高高扬起,心中却是异常的戒备。 事出反常必有妖,崔氏前日在虞宅门前跪了三个时辰,被人抬着离开前,恨不能直接将她给生吞活剥的模样还歷歷在目,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对她的态度就成了犹如亲女? 虞昭身后的主簿,却是对虞崇的礼遇十分受用,心想大概是虞崇早已将虞昭母亲的嫁妆准备好了,不愿让伯侄二人的关系继续恶化,才这么和气。 事情就像是主簿想的那样,虞崇笑眯眯的说道,「昭姐儿,你母亲的嫁妆我已经让人理好了,主簿可以随时核对。」 虞昭不动声色,和梁辰相视一眼。 只听虞崇继续说,「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先向主簿说好。」 「我堂弟的妻子,郑氏留下的铺子有十五间,其中两座银楼,我们有心打理,可银楼的掌柜不愿让我们接手,结果那银楼掌柜自己也经营不善,如今已经败落。」 「另有三间布料铺子,三间酒楼,皆因被同行打压,入不敷出,负责管理这些铺子的郑氏管事只能将那六间铺子给卖了,将银钱投入银楼,想要将银楼的生意救起来,结果却砸在了手中。」 「这八间铺子已经全部关闭,这与我并无关系,你若是想找人说理,大可去找你母亲生前的管事。」 虞崇慢条斯理,云淡风轻就将八间铺子就这么没了的消息说了出来。 接着,虞崇又说,「郑氏还有三间米粮铺子,昭姐儿,你要知道米粮铺子大多是售卖自家田地里的粮食。」 「郑氏的嫁妆里有在商州的四十顷田地,四年前商州大旱,佃农种植的那四十顷田地同样遭受了大灾,单单缴纳赋税便去了大半,又把粮食交给主家大半,留给佃农的连够温饱都办不到。 佃农们吃不饱,便携全家从商州离开,四十顷田地有二十顷无人种植。」 「田地荒废,你母亲的管事又将那些无人种植的田地给卖了,换了银钱买粮食支撑粮铺,可惜的是,那管事他买的粮食竟然是好几年前的陈粮!」 「有几位经常在铺子里买粮食的富绅给吃坏了,告了那三间铺子,粮铺的生意一落千丈,慢慢的,生意也黄了。」 一番话说下来,虞崇的喉咙有些干,他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这才看向虞昭。 「这些事就连王诃也知道,你若是不信,大可去询问王府尹。」 虞昭沉静地看着他,「那另外四间铺子,二十顷田呢?」 「唉,这就要仔细来说了。」 虞崇很是忧愁的哀嘆。 郑氏的嫁妆里,有良田,有铺子,宅子,还有好几处庄子,珠宝无数,金银千两。 良田落入虞崇口中变成了没人种植的薄田,铺子变成了因为管事经营不善,几乎全部都已经关闭。 珠宝金银,全部都被管事投注到了对铺子的经营上,就连庄子,也被管事为了打通关系送了人。 虞崇拿出了帐簿,指给虞昭看,「如今剩下的只有这么多,这些年的确是崔氏在收着你母亲的嫁妆,可她有心打理,你母亲的管事却处处防着她,好似她觊觎什么一样。」 「他自己不会经营,败光了你母亲的嫁妆,这与我可没什么关系。」 虞昭平静地拿过虞崇做的帐。 母亲的嫁妆十不存一,只剩下两间经营惨澹的铺子,四十顷的田地,只剩下二百亩,银钱百两,庄子一座。 她将帐本递给梁辰,让他来看,自己则神情淡然,根本没有任何气恼之色。 虞崇默不作声地将虞昭地神情收入眼底。 心中诧异,虞昭竟然不生气? 她身边坐着的人是谁?郑阆的亲信? 虞崇的心中渐渐腾起警惕,扫视梁辰。 虞昭都不生气,梁辰自然也不会有情绪外露。 他飞快看完了整个帐本,手掌搭在帐本上,笑问,「不知先夫人留下的是哪位管事来管理这些庶务?」 虞崇早有预料般地说道,「是弟妹的世奴,郑管事。」 「他人何在?」 虞崇摇了摇头,哀嘆一声,「郑管事为郑夫人操劳一世,发觉自己竟然败光了夫人的嫁妆,心生愧意,在家中自戕,死在了两年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崔氏难掩得意地看向虞昭。 自己在虞府门前跪了足足三个时辰,周遭来往官员大族,皆指着她嗤笑,这些日子单单是看她的笑话,就足以让满京城热闹三个月! 崔氏的脸都丢尽了! 今时不同往日。 虞昭不是想要她母亲的嫁妆吗?别说是嫁妆,崔氏连一根毛都不想给她! 现在什么东西都没了,虞昭心中恐怕快要怄死了吧。 崔氏暗暗自得地想,恨不能现在就让虞昭难以接受事实,直接变脸,失去以往的淡漠冷静,像个泼妇一般打骂! 让崔氏失望的是,虞昭根本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坐在那儿仿佛事不关己般,让崔氏恨得牙痒痒! 虞崇也看不得虞昭坐怀不乱,又喝了一口茶,说道,「昭姐儿,你母亲的嫁妆虽然不多了,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知于你。」 话落,虞崇摆了摆手,有婢女端来了托盘,上方放着一个陈旧的,看上去已经有不少年的纸张。 「你来看看。」 虞崇气定神闲地对虞昭说。 虞昭从托盘中将那张纸拿起来,视线扫视,下一秒,虞昭抓着纸张的手陡然一紧! 『我之嫁妆,分我儿清姐儿一半,郑月眠。』 我儿……清姐儿…… 虞昭宛如遭受了什么雷霆之击,让她失了言语。 「昭姐儿,这可是你母亲临死前的遗言,你先前不敬我和你伯母也就罢了,现在也想不敬你母亲吗?」 梁辰听到这话,不由看向虞昭,只发现她神情一瞬间发生了改变,淡漠情绪仿佛被骤然点燃,只剩下簇簇狂吠的火蛇,似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暗道不妙,梁辰忙去看虞昭手中的纸张。 紧接着,梁辰微微张开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我儿清姐儿? 郑月眠,那是总督亲姐的名字! 表姑娘看到之后竟然发生这般大的情绪变化,就足以证明,虞昭已经发现了纸张上的字迹是属于郑夫人的! 难不成……郑夫人果真认下了莫须有的义女为女儿? 不!不对! 先夫人那般宠爱表姑娘,临死之前不给表姑娘留话,却偏偏记得把自己的嫁妆留一半给一个义女? 梁辰心思反转,很快发现了漏洞,一时间恼怒不已。 好他个虞崇,败光了先夫人的嫁妆,如今又拿出这莫须有的先夫人遗言,还想将那些遗留下来的嫁妆分走一半给别人! 无耻至极! 梁辰心中着急,不想让虞昭在这个时候动怒,着了虞崇的道。 虞昭合上纸张,放在桌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尚清清呢?」 虞崇看向虞昭,她恐怕已经气恼到理智全无了吧? 虞崇勾了勾唇角,眼底闪烁着恶意,往后一靠,「去将清姐儿请过来。」 尚清清早就被接回了侯府,来得很快,她柔弱地看了一眼虞昭,似是很惧怕她,颤着眼睫很快又挪开了目光。 「昭姐儿。」 虞昭坐在那儿审视着她。 碧绿的衣裙,发间不戴一根珠钗,素净到仿佛一朵小白花。 「阿娘在战场上死去,还不忘在死前为你着想,把嫁妆分你一半。」 虞昭平静说了这句话,站起来,走到尚清清面前。 尚清清惊惧地往后退却被虞昭掐住下颌,她被吓了一跳,「那是母亲的决定,我并不知情!」 母亲? 虞昭心肺被烈火烧成了灰,内里满目疮痍,唯一一片干净,却还被人如此凌辱践踏。 盛怒化成的仇恨让她不仅没了怒意,还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酒窝清浅,乌眸清丽,她的笑容似能融化冰川,消融冬雪,美得惊人,可她脚下的影子藏匿在黑暗之中,剧烈而又疯狂地扭曲,壮大,让人不寒而慄。 「你既是我的义姐,我理应遵从母亲遗愿,好好照顾你。」 虞昭的手指划过尚清清的喉咙,嗓音清凌凌透着亲昵,似是真的在与自己姐妹亲密。 可那圆润饱满的指尖落在她的喉咙处忽然停顿,尚清清有一种虞昭下一秒就能直接割了她的喉咙,将她给杀了的错觉! 起初的惊惧是假的,而现在,尚清清的害怕才是真的。 她浑身都在发抖。 虞昭移动着手,落在尚清清的肩膀上。 「义姐以后就跟我一块儿住在虞宅吧,就住在我阿娘最喜欢的那个院子。」 尚清清眼底全都是惧怕,不住地摇头。 不能去!虞昭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她给折磨致死的! 坚决不能去! 虞昭看着她,波澜不惊说,「你难道想忤逆阿娘的遗愿吗?」 尚清清求助般看向虞崇。 虞崇已经被虞昭的那几句话给惊到了。 这怎么和他的想像不太一样? 虞昭不应该已经被气疯了,张牙舞爪地扑到尚清清身上,恨不能把她给撕成碎渣吗? 她不应该恼怒地把那张纸给撕成碎片,说自己伪造了她母亲的遗言,然后坚决让自己交出她母亲的嫁妆,大闹一番,直接去找皇帝吗? 气疯呢? 撕成碎片呢? 大闹一番呢? 不仅这些没有,虞昭竟然还想把尚清清带走去虞宅?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梁辰见状,松了一口气,心知虞昭并没有忘记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 他站起来,对虞崇说,「那些嫁妆是谁给败了,这并不重要,请主簿核对之后,缺多少,少多少就能知晓。」 梁辰笑着说,「我们这次过来,主要目的并非嫁妆。」 虞崇闻言,不由咯噔一声,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梁辰沉稳而又儒雅地说道,「虞总督未去世前,曾在京城与妻弟,也就是我家总督说过,表姑娘身为虞氏嫡支唯一血脉,若表姑娘没有亲弟亲妹,日后虞氏嫡支将由表姑娘做主。」 「表姑娘也知自己只是一位姑娘,痛定思痛,决心将虞总督,先夫人与自己另闢一支,从虞氏旁支里挑选一个小辈,作为虞老将军的孙子过继为嫡支,由他来打理虞氏嫡支的产业。」 虞崇脸色剎那间发生了变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你说谎!」 梁辰仍旧是那副随和的模样,言语却相当迫人犀利,「虞侯爷拿出一张纸,说是先夫人的遗言,表姑娘未说什么,怎得先夫人的亲生弟弟曾亲耳听闻的话,告知虞侯爷,就变成了小人撒谎?」 「难不成,这整个虞氏的主,都由你虞侯爷来做了不成?!」 虞崇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从嘴里发出赫哧赫哧的喘息声,仿佛是气急了。 崔氏整个也傻了眼。 这这这!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副模样?! 虞昭淡淡看着他们,说道,「我已经书信去了陇西虞氏一族的聚集地,用不了多久,旁支族老就会带着人来商议过继给我祖父孙子的事情。」 「义姐。」虞昭抓紧了尚清清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走吧,跟我回虞宅。」 「不……我不去!」尚清清抖着唇,一副被吓惨了的模样。 这可由不得她不去! 今日虞昭和梁辰的目的并不在郑氏的财产上,她和梁辰商议时,就直言自己要带着母亲父亲从嫡支中分出来。 梁辰告诉了她许多辛秘,二人合计着,便得出了一个从旁支挑选人过继来对抗虞崇的计划。 梁辰告诉虞昭,虞崇定然不可能把她母亲的嫁妆还回来,她们便表面上探虞崇,实则打他个措手不及,将打算给祖父过继孙子的事告诉他,悄然掩盖自己要将父母分出来的真实目的。 而虞昭和梁辰则在商议完的当晚,写了信让柳叔带信前往陇西,选人来京。 虞氏旁支众多,虞昭特地让柳叔过去,挑选一个不能和虞崇有牵扯,身世干干净净,心狠手辣的旁支,让他过来和虞崇打擂台,争夺嫡支的财产。 如此一来,虞崇被分心,暴露的就会更快。 到那时,萧承安就能一举将虞崇一家和陇西旁支那些与虞崇狼狈为奸的东西拿下。 第86章 我对王爷负责一辈子 虞昭强行带着尚清清离开时,虞崇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虞昭方才说什么? 她要让陇西那边的旁支过来过继给她的祖父? 她这是打算让旁支过来和他争夺嫡支的产业吗?! 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最该被过继给嫡支的人是他的孩子!虞昭怎么能从陇西那边挑人! 以前虞崇不是没有想过让陇西旁支那边的人举荐自己成为虞怀玉父亲继子的念头,可以安王为首,王诃竭力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皇帝根本不让他当继子! 他又想把虞见亭过继给虞怀玉,王诃在朝堂上直接骂他懒蛤蟆想吃天鹅肉,高低看不清自己! 虞崇没有办法,最后还是觉得没人能够从他手中抢走虞氏嫡支在京城的产业,才将这个念头给压了下去。 而现在,虞昭竟然要主动去陇西找人来做她祖父的孙子! 她轻而易举就做到了虞崇努力了小半辈子都没能做到的事,这让虞崇怎能不恨! 虞崇真正感受到了危机,再也坐不住,直接命人去了陇西虞氏旁支众多族人所在的地方,勒令所有人,都不准同意虞昭的要求! 虞崇正如虞昭所想的那般,只看到了虞昭要提拔旁支做嫡支的危机,却根本没有注意虞昭自己的要求。 虞昭能猜出他打算做什么,却也没搭理他,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陇西虞氏旁支是不可能放着那么一块儿肥肉而不想吃的。 回到虞宅,梁辰就问,「表姑娘,那尚清清你打算怎么办?」 虞昭顿了顿脚步,朝角门看去。 尚清清面上悲苦,全然不想进虞宅。 她没什么表情的说,「把她关在偏院,找人守着她,她若是想给翟侯府偷偷递信,就让她去。」 翟侯府? 梁辰一愣,又想起了一件事。 表姑娘和翟侯的世子翟少棠早就定了娃娃亲,尚清清这是和翟少棠勾搭上了? 「先夫人果真收了她为义女?」 「先生以为国事面前,我阿娘会过多关注一个洒扫丫头吗?」 虞昭垂着眼睫,早在看到那张纸时,她就知道是虞崇在故意噁心她。 阿娘是什么人?她跟着阿耶南征北战,果敢杀伐,不输男儿。 嫁妆这种东西在阿娘那的重要程度断不会排进前五,阿娘岂会在临死前专门写一封遗书专门处置嫁妆该如何分配? 那张纸从让她看到里面的字迹之后,虞昭就知道是假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分支不是什么小事,可也算不了什么大事。 因为虞氏现在只有虞昭这么一滴血脉,她想怎么做,那些旁支的族老是管不到她头上来的。 也因此,虞昭要亲自写摺子上表陛下,由皇家这曾经是虞氏主人的帝王,来帮她同意分支。 问题来了。 虞昭她没写过摺子,梁辰似是也知道她的难处,便给她指了几个方向,让她琢磨琢磨该如何落笔,实在不行,他也可以代劳。 梁辰宽慰道,「表姑娘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您没接触过这些,就算落笔有些不够流畅,陛下也不会责怪。」 一天到晚拉着二虎出门觅食的郑起然怀揣着一份热乎乎的蟹黄饆饠(和毕罗同音),薄薄的面饼里头蟹黄裹着米饭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外钻。 郑起然满足得很,路过梁辰和虞昭身边,听到虞昭竟然不会写表,当即高傲鄙视道,「我十岁就会写文章了,你竟然连文表都不会写!」 虞昭默然地看了他一眼,语气略显温吞道,「表弟这几日一直在外用食,小心吃坏了肚子,大利,把他怀里的饆饠给我。」 大利当然是听虞昭的话,闻言便走过去直接从郑起然的怀中把那份美食抢了过去。 郑起然躲闪不及,吃的竟然被大利给夺走了,他瞪大了眼睛,气恼地说,「这是我买的!」 话落,郑起然就要动武去抢,谁料大利一把抓住了他胸口前的衣领,沉默地将他直接给拎了起来。 任由郑起然如何拳打脚踢都不曾撼动大利一下。 梁辰震惊的看着大利,郑起然虽然高傲了些,可他武功并不弱,相反还很强,比之郑家军内的一些五六品的小将都要厉害。 可他竟然连大利的手都挣脱不开。 虞昭低头闻了一下美食的香味,对郑起然说,「我听说你之前想去兵营里打仗,结果被阿舅提了出来。」 郑起然稚嫩的脸上挂着因为挣脱不开的羞红恼意,「放开我!」 「你别挣扎了,大利可是出了名的力大无穷,你连他都打不过还想欺负昭姐儿。」冯濂之也路过,抱着一堆书一边往书房走去温书,一边对郑起然道,「你还是再回去练练吧。」 郑起然哪受过这委屈,当即恼道,「谁说我打不过他!你把我放下来!咱俩好好较量一番!本公子保准把你打的屁滚尿流!」 大利不听他的话,他只听虞昭的。 「你若是打不过,这包吃的就是我的了。」 「我不可能输!」 「你怕了?」 「谁怕了!」郑起然炸毛,「给你就给你!」 虞昭笑了一声,对大利说,「别伤他。」 「好。」 见虞昭点了头,大利松开了他。 郑起然像个豹子似的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被他抓皱的领口,然后做出进攻姿势。 站在一旁的虞昭轻轻扬眉,倒是有几分把式。 「表姑娘……」梁辰有点担心他家主公的大郎被打得站不起来。 「没事,大利手下有数。」 说完,郑起然已经动了起来,他迅如猎豹,想直接扫堂腿把大利踢倒,然后用身体剪住大利的一只胳膊,大利肯定站不起来,直接输了! 等他打败了大利,看虞昭还怎么得意! 郑起然想像得非常美好,一只腿扫向大利—— 「啊!」 惨叫声非常稚嫩,源头来自郑起然。 大利弯下腰,甚至没有太多动作,抓住把自己给踢疼了的郑起然的腿,直接把他倒提了起来。 梁辰捂住自己的脸,不忍直视。 郑起然一脸的「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看人都是倒着的!」懵懂表情。 虞昭:「……啧。」 好弱。 她抱着那一包蟹黄饆饠,对大利说,「走了。」 大利哦了一声,将郑起然放下,跟上虞昭,走了。 享受完了那一份饆饠,受折磨的就变成了她自己。 若是让虞昭写有关医药治疗的文章,她洋洋洒洒能写上万字,可陈情表,她却真的没碰过。 抓耳挠腮地写了一晚上,只写出了『民女植言』四个字。 最后还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了安王府。 萧承安知道虞昭今日要过来给他扎针,昨晚专门早睡,醒来后神清气爽,还挑了许久的衣裳,最后选了一套织金暗纹的圆领袍,肩宽腰窄,面如冠玉,蔚然霞举。 他左右等了半晌,没等到人,便去了王府门口,正好与刚刚进门的虞昭碰见。 瞧她掩不住疲惫的模样,萧承安难以克制地关心,「昨晚没休息好?」 「有一些。」虞昭昨晚都在想摺子怎么写,根本没睡,萧承安一问,便忍不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眼尾溢出一滴晶莹水花,虞昭略显朦胧地看着他,「王爷安心,我是能给您扎针的。」 萧承安:「……」 你这种状态果真不会把我给扎死吗? 萧承安在心中腹诽,面上却不显,半是玩笑道,「我可还没娶妻,你若是扎坏了,可得负责。」 虞昭含煳不清地点了头,往王府里走,不怎么理智地回答他,「若是扎坏了,我对你负责一辈子。」 萧承安:「……」 若是幸福来得这么容易,那……也不是不能扎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他也有点不理智,晕乎乎地跟着虞昭走了。 虞昭用凉水洗面,让自己清醒了一下,便给萧承安扎了针。 她趁着空隙,坐在桌案前,继续冥思苦想。 窗户早就被打开了,昨晚下过一场秋雨,风垂在身上也是凉的。 虞昭就坐在风口,额间的碎发被轻轻吹动,光洁白皙的额头跳跃着光晕,垂落在肩头的青丝被卷着飘荡。 榻上的萧承安就侧头看她,见她罕见地苦着脸,眉头紧皱,侧脸的唇角也抿成了一条线,笔头都要被她给咬秃了。 萧承安就没见虞昭这么发愁过,便问,「你在做什么?」 虞昭扭头看他,张了张嘴,忽然想起来裴氏对她说的话。 小安王十四岁参加进士考,文章出众,若非本人是王公贵胄,国子监祭酒都要评他文章为第一名。 倏地,萧承安感觉虞昭看他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乌眸只盛着他一人,直勾勾的。 萧承安:她怪不知羞,一直盯着他看。 萧承安:身子有点麻。 虞昭心想,按照师父的话来说,自己眼前的小安王可是个大学霸,不讨教讨教文章怎么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资源? 虞昭拿着纸张就要讨教萧承安,可转念一想,这文章是要给皇帝看的,萧承安是皇帝的亲侄子,他的文章皇帝必定熟悉,自己这么投机取巧,极有可能引起皇帝的不喜。 虞昭眼中的光慢慢暗下来。 「无事,王爷好好休息吧,这事我找其他人来帮忙。」 「方才你想求我?」萧承安哪肯轻易放过,「最便利之人就在你面前,你要是不笨就知道该求我就求我。」 「究竟是何事?你说清楚。」 虞昭看了他片刻,把自己要写陈情表的事告诉了萧承安,又解释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有了想法,抬手要把东西收起来,「此事王爷不宜插手,改日我去鲁府时请鲁小郎君帮我就行。」 萧承安神情顿时皲裂! 盯着她,咬牙切齿,「放下!我来!」 「不就是写文章吗?就算是我帮你写,皇伯也看不出来!」萧承安绿着脸,「请他帮你做甚!」 虞昭窥了他一眼,颇为好笑。 萧承安一遇到有关鲁景衡的事,就会不自觉变得暴躁易怒。 「王爷,你不要乱动,针还没扎完。」 「把纸给爷放那!不许收起来!」 「好好好。」 萧承安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几张纸,煎熬的把扎针时间度过。 等虞昭从内室出去,他飞好衣裳,生怕虞昭趁自己穿衣的时间跑了似的,一阵风跑出来。 「走,去书房!」 他拉起虞昭的手腕就朝外走。 虞昭愣了一下,盯着萧承安无比自然地拉她的动作,竟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忘了提醒萧承安把自己的手放开,虞昭就这么被萧承安拉着到了书房。 萧承安这会儿倒是一心只想着帮虞昭写文章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虞昭的不妥。 拿出纸笔,「皇伯并非不知你我之约,你这摺子还得我来给皇伯,他就算知道是我写的,皇伯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萧承安对虞昭说了一句,见她站在那不动,便挺直了腰背,抬了抬下巴,「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 「嗯?」虞昭回过神来,看向他。 「帮我研磨啊。」 虞昭:「……」 还真端起架子来了。 虞昭无言以对,但还是抓起墨条,往砚台中放了些清水,研开墨条。 毛笔沾墨,萧承安看着纸张,微微思忖了片刻,便沉心下笔。 王府的管事嬷嬷领着人来为主子送茶点时,就看到开着房门的书房里,萧承安一身鲜亮的衣袍,端坐在桌案前认真写着什么。 而虞小娘子,亭亭玉立于她们家王爷身侧,手中拿着一根墨条,仔细研磨。 那二人郎才女貌,衣裳的颜色竟然也有些相近,在安静书房之中,瞧着颇有一种红袖添香的缱绻之感。 管事嬷嬷还没见过哪个小娘子能像虞小娘子一般距离小安王那么近,小安王还不排斥的。 她眼底闪烁出看穿一切的光,脸上笑开了花。 不得了不得了! 她们家的王爷开窍了! 若是老王妃回来知晓此事,恐怕要高兴坏了! 管事嬷嬷让侍女将茶水糕点放在一旁桌子上,便悄无声息地带着人离开。 虞昭磨完了墨,便坐在一旁喝了点茶。 萧承安在桌案前埋头苦写,她没什么事,找了本书自己看。 一夜未睡的困意在游记的催眠下逐渐上头,虞昭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承安。 他估摸着还要一会儿才能写好。 那她睡一会儿,应当没关系吧? 这么想着,虞昭打了个哈欠,手臂放置在桌子上,脑袋枕在上面,很快就沉沉睡去。 萧承安奋笔疾书,只觉当年参加进士科考试时都没今天那般文思泉涌。 半个时辰后,洋洋洒洒足有一千字的陈情表就写好了。 「你看过之后改一下,再抄录在摺子上,我晚会儿就能……」 萧承安话说了一半,忽然噤了声。 抬起的脑袋让萧承安清清楚楚的看到,桌前的虞昭已经伏案睡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她睡着了? 萧承安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俯身仔细瞧了瞧。 脸色红润,眼下青黑,嫣红的唇微微张开了一些,露出点点粉嫩的小舌。 看上去很好亲,也很好吮。 萧承安盯着那唇看了许久,忽然被自己的想法给惊了一下,很快又口干舌燥起来。 仿佛有无数酥麻电流从脑袋流遍全身。 萧承安不敢多看,很快挪开了目光,视线落在了被压在她胳膊下的手。 这样会把手臂枕麻。 萧承安冷不丁地想,他像是一只忠诚于主人的大狗,哪怕被冷对,还是不记打的想做一些事。 萧承安弯下腰,双臂抱住了她。 第87章 吾与城东鲁朗孰好? 这一次,萧承安再没有上一次那般虚弱无力,不会出现抱起她还要往上颠一颠才能抱稳。 他动作轻柔而有力,完全没有惊醒虞昭。 屏住唿吸,萧承安只觉怀中的小娘子很轻,透着股清香,与梦中的场景没有什么差别。 书房里的小榻就在不远处,也就四五步的距离,却被萧承安走出了像过了三个秋一样漫长。 把她放在小榻上时,萧承安后背浸满了汗,专注的眉眼俯视她安稳沉睡的容颜。 她睡觉时也是这么安静,少了灵动的眼眸,乖巧得不像话。 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想触碰她的脸颊,却在落在皮肤上的前一刻,回想起虞昭冰冷陌生的眼眸,闪电般缩回了手。 萧承安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 不着急,等虞昭喜欢上他,那时他想牵手就牵手,想摸她的脸颊就摸她的脸颊。 等他们成了亲,他就算是想把她按在床榻上深吻,让她发出叮咛的呢喃,也不是不可能。 冷静了许久,萧承安最后只敢将手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又摸一摸她的髮丝,凑在鼻翼间嗅了嗅。 目光在这张书房的小榻上看了许久,也不知想了什么绮丽之事,他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英俊矜贵的面容染起绯色。 心情颇好的去拿了自己的大氅披在虞昭身上,自己找了个位置,坐在那儿吃起点心。 等虞昭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中午。 她缓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略有些迟疑的看向萧承安,问道,「我……方才不是在桌前睡的吗?」 萧承安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没错,你最开始的确是在桌前睡的,只不过你好似梦游了。」 虞昭略微瞪圆了漂亮眼眸,嘴巴轻微张开,「梦游?」 萧承安笃定的点头,「你先吃了一块儿糕点,然后就突然朝我走了过来!」 萧承安煞有其事,「我被你吓了一跳,你捏了我的脸好几下,我险些被你轻薄,好不容易制住,你就径直走向小榻,躺在那儿便睡了过去,我这才知晓你这是在梦游。」 说完,萧承安剑眉上挑凤眸带着意味深长,深深看着虞昭,薄唇勾起弧度,拉长了声音,「虞小娘子……没想到你睡觉时还有喜欢捏人脸蛋儿的癖好。」 虞昭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话来反驳他,第一念头本是萧承安在胡说八道。 可深深思考了许久,虞昭又有了其他念头。 没错,人在压力极大时会梦游,梦游中本人会做些什么都是不可控的。 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在梦中捏了萧承安的脸! 这张陈情表就给虞昭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加之对付虞崇,她的压力就更大了! 难不成……她果真对萧承安做了那些不轨之事?! 虞昭顿时呆楞在那里,乌黑眼眸闪烁着不可思议,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云云的光芒,紧接着,虞昭面上罕见浮现酡赧然。 她一时间竟然不敢去看萧承安。 有些惭愧。 先前萧承安对她做那些事,她给了萧承安一巴掌。 今日她却趁梦游摸他的脸。 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她家。 萧承安饶有兴致地看着虞昭脸色变换,看着她面露霞光,躲躲闪闪的不敢去看他。 那模样所流露出小娘子才有的扭捏羞涩,真是让他恨不得直接走过去捏捏她的脸,将她抱怀里与她抵额缠绵! 「要不……你来打我一巴掌?」虞昭迟疑的说。 萧承安:「……?」 萧承安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他听懂了虞昭的意思。 虞昭见他不悦,又顿了顿,换了个说法,「你……捏回来?」 反正不会掉二两肉。 上次萧承安是强迫她,把她压床榻上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她才打他,这次她同意萧承安捏自己的脸,虞昭觉得可以接受。 萧承安倨傲的抬了抬下巴,「这仇且记下,等下次本王再报。」 「时候也不早了,你就留下来用午饭,然后将我写好的文章修改一番,抄录到摺子上,我今晚进宫给陛下送过去。」 提起正事,虞昭没有扭捏,点了点头。 等看到萧承安的文章,虞昭就知道为什么他能被评为第一。 萧承安的文采着实斐然,整篇文章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他的字也潇洒大气,练得恐怕得有十来年。 虞昭所认识的萧承安,聪慧,高傲,骄矜不可一世,时而又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喜怒不定。 所有性格皆与洒脱沾不上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她仔细读了一遍,暗暗赞嘆萧承安果真是深藏不露,若是不深入了解,恐怕没人能看得出他究竟还有多少面。 萧承安得意问,「吾与城东鲁郎孰好?」 虞昭没忍住,嗔笑出来,眼眸微弯,漂亮的脸蛋儿上挂起两个酒窝,笑语吟吟,「王爷文采绝妙。」 虞昭和萧承安共用了午饭,又将那修改过后的陈情表抄录到摺子上,这才从王府离开。 …… 虞侯府。 虞崇本就因为虞昭要从旁支中挑选人过继成为嫡支的消息而心乱如麻,焦躁不已,崔氏这时又偏偏赶过来。 她语气着急地说,「户部的那个主簿又过来了!说要将郑氏的嫁妆一一核对,查看都卖了什么,还说要把花费银钱的每一笔款项都要记录清楚!」 「侯爷,这可怎么办?」 时间这么短,崔氏只做了个粗帐,经不起细察! 虞崇暴怒道,「什么事都来找我,要你这个侯府主母有何用!?」 他袖子一甩,噼里啪啦的东西掉了一地!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夫人,湘姐儿说,对付主簿有什么用?该找罪魁祸首的麻烦才对。」 「湘姐儿?!你怎么出来了!」 崔氏震惊的看着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虞湘。 虞湘经过一个月的调理已经能下床了,只是那张脸,浑身上下,全部都被烧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 因大变样,虞湘也变得相当阴翳古怪,整个人都透着死寂怨毒。 开口的人是虞湘的侍女,她面色惨白,磕磕巴巴说,「侯爷,夫人,湘姐儿说,虞昭不过是个女子,失了贞洁,让她彻底沦为勾栏妓女,哪怕只有一次,她也完了。」 虞崇和崔氏皆纷纷看向虞湘。 整个房间里一阵静谧。 虞崇压下怒火,不由得衡量起来,还未下定决心,忽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 「侯爷!陛下的谕旨来了!」 虞崇心中一跳,忙出去接旨,崔氏和虞湘也跟在他的身后。 来人是皇帝身边的大内侍,他不亢不卑的笑着看虞崇,「虞侯爷可让咱家好等。」 「让吴总管久等,是本侯的不是,还请吴总管莫怪。」 虞崇狠心将自己身上最心爱的玉佩推入吴总管的手中。 吴总管瞧了瞧颜色,脸上的笑容这才和蔼一些。 「咱家今日过来也没什么大事,昨儿晚陛下看过虞小娘子的摺子之后,深感虞小娘子知礼懂事。」 「遂同意虞小娘子携父母独分一支,令允许虞昭从陇西虞氏旁支中挑选得力之人为虞老将军嫡亲孙子,重扬虞氏威名。」 嗡—— 虞崇脑袋一阵嗡响,周遭所有声音都不见了。 崔氏满脸惨色,张嘴对他说了什么,虞崇也听不见。 虞昭……她竟然直接写了摺子往陛下桌案上面送! 虞崇眼底迸发出难以遏制的杀意! 上次在城隍庙,齐王的人怎么没把她直接杀了! 他女儿说得对,只要虞昭这个罪魁祸首还在,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压! …… 自中秋之后,来找虞昭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她出完诊并未直接回虞宅,反而带着大利去看了母亲嫁妆里那几间被卖掉的铺子。 郑氏母亲留给郑氏的铺子位置都极好,人流多,所需求的也多,更妙的是,周遭铺子都没郑氏的铺子地段好,一眼望过去就能瞧见。 虞昭先看的是两家米粮铺子。 民以食为天,这米粮铺子是最不缺生意的,占地位置极为不错的铺子里人来人往,哪见半点萧条破败? 虞昭抬头一看,见郑家粮铺改成了山家粮铺的字样。 那天大利也在虞侯府,自然也听到了虞崇的话,大利瞧着那铺子,对虞昭说,「虞侯爷做人忒不地道,这粮铺好好的,却被他说成早已破败不堪。」 「说不定这铺子早就在这几年里转了几道手了。」虞昭回答,想到了什么,对大利说,「你去打听打听这山家粮铺开多久了。」 「我马上就回来。」 「嗯。」 大利很快就从马车上跳下来,将绳子拴在一旁树上,自己往山家粮铺走去。 虞昭打开车窗,就坐在里面看大利走远。 她有预感,这山家粮铺估摸着在此处开了许久,虞崇所说的什么母亲管事买了陈粮吃坏了人,只不过是他把这铺子换个皮继续做生意的藉口。 正这般想着,马车忽然动了起来。 虞昭还未反应过来,车内忽然闯进两人! 那两人身形壮硕,一闯进来,恶毒下流的视线便扫向虞昭。 外面的马儿抬脚叫了一声,笃笃跑了起来。 那边正在询问进粮铺买米的大利听到熟悉的马叫,当即扭头,就看到还坐着虞昭的马车跑走了! 「昭姐儿!」 大利哪里还管得了虞昭让他问的东西,当即飞奔起来朝虞昭跑去! 大利官话说得并不流畅,向来沉默寡言,这会儿心中着急,便当街喊道,「救命!有人劫了我家昭姐儿的马车!我家小娘子还在上面!」 「快找金吾卫!有人劫马车!!」 每个坊都有巡街金吾卫,大利声音浑厚,很快就传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街上众人瞧见一个九尺大汉追赶马车,立刻有好心人去叫金吾卫。 也有人想去抓马,可他们到底害怕疾跑的马车,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损了自己性命。 窗外的声音传进马车,虞昭震惊不到片刻,旋即冷静下来,双手扶在身后,紧紧盯着那二人。 「小娘子不用怕,我兄弟二人只是上来跟你春宵一度,不会那你怎么样。」 淫邪视线不停扫视虞昭,有一男子已经扯开了自己的腰带,急切快走两步,抬起黝黑粗糙的大手就要朝虞昭白嫩脸颊抓去! 就在这时,虞昭飞快抬起手,一包不知为何物的粉末朝他脸上撒去! 那男子防不胜防,陡然被扔了满脸,吸入肺腑。 那男子顿时泪流满面,不停打喷嚏,他的同伙见状,大怒,「臭婊子!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还敢给哥两个下毒!」 说完,同伙便暴怒的提起自己携带的兵器朝虞昭捅去! 虞昭视线冰冷的看着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在察觉到他插的位置并不致命之后,便果断放弃了躲避,任由那匕首插入自己的身体! 噗哧! 鲜血汩汩冒了出来,同伙见状,露出得逞笑容,再去看虞昭时,就见她也在笑。 染着鲜血的面颊似曼陀罗般妖冶,让同伙陡然从脚跟窜出凉意,直达大脑。 一股股惧意上头,让他竟然有些想往后退。 他刚打算缩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抓着,让他一时间竟然抽离不出来! 等他再准备用力时,一把薄如蝉翼的刀刃快速准确的划在他的喉咙上。 虞昭速度又重又快,她深知人哪里才是最脆弱的地方,比如人类喉颈的大动脉。 血液喷涌,比虞昭胸口溢出的鲜血更多! 同伙瞪大了眼睛,不住有鲜血从他喉咙里冒了出来,他握着匕首的手一松,整个人软倒在地。 而那个被虞昭撒了毒药的男人已经难受到躺在地上打滚哭,他在瞧见自己的同伴竟然就折磨直接被虞昭给杀了的时候,哭得更是悽惨。 没有搭理他,虞昭漫不经心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低头看着身上的那柄匕首。 没有毒。 将那里的衣服撕烂了些,握住匕首,直接抽了出来,紧接着,她从空间里取出了酒精消毒,撒上止血药粉。 速度又快又稳。 「卧槽!!!」 马车外那个负责赶马车的人忽然惊叫一声,虞昭只感觉马车忽然剧烈摇晃,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一旁歪去! 伤口被撕扯,让虞昭的脸色宛如白纸般惨然,额头浸出豆大汗珠。 马车骤然被人急停。 有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虞昭捂住腰腹,扭头看过去。 待看清来人,她扯着唇,勾起一抹笑容,妖异美艷,「你来晚了,人都被我放倒了。」 萧承安所有话都被堵在喉头,仿佛眼前全部颜色都染上了腥红,只剩下虞昭那一点纯净。 他沉默的踩在尸体之上,走向虞昭。 第88章 撬开她的唇。 周遭百姓都被金吾卫催促散开,但仍有不少好事之人好奇往那被萧承安强制性拉停的马车看去。 大利挤开人群,快走到马车旁,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只见一只脚从马车内踏出来,金丝勾云纹的锦鞋相当明显地彰显了对方的身份。 那是闯进马车内的萧承安。 他独自一人进去,可出来时,却不止他一人! 众人只看到他半弯着腰从马车内走出来,双手还抱着一个沾着血迹的少女!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唿。 大利看到那一抹红色痕迹时,两眼发懵,心中翻涌起后悔! 梁先生在出门时就叮嘱过他,最近极有可能有人对昭姐儿动手,可他却…… 他应当直接把马赶过去,就坐在马车上问才对!为什么要把昭姐儿独自一人留在马车上! 大利两眼发红,恨不能直接自戕谢罪! 萧承安紧紧抱着虞昭,暗卫十分有眼色地牵了一辆马车过来。 走到大利面前时,萧承安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衣襟被拉了拉。 萧承安的脚步停在了大利面前。 虞昭脸色十分苍白,腹部虽然撒了药,被萧承安缠住,但仍旧有鲜血往外冒。 那红刺的大利生生跪了下去。 「这不怪你。」虞昭声音很淡,却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仿佛受这么严重伤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今日不尽快回去是我的主意,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大街上动手。」 话音一落,虞昭便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腹部溢出的血液愈来愈多。 「你别说了。」萧承安沉着脸,「伤口那么严重你怎么还开口?」 大利急忙说,「昭姐儿你快去找大夫!」 萧承安看了他一眼,酝了酝气,忍住把他踹开的冲动,抬步直接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里面还有一个人没死,送去京兆府,让王诃处理,务必撬开他的嘴,查出他是受谁指使!」 「是!」 立刻有人上了虞昭的马车,将其朝京兆府而去。 而萧承安则命人让马夫赶马,回王府。 萧承安坐的距离虞昭很近,脸色沉沉,看不出喜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他垂眸看着虞昭的腹部,一言不发。 虽说她并没有与那两个人多纠缠,可虞昭还是有些累,那是流血过多而产生的大脑供血不足。 她闭上了眼睛,马车不是王府的,行走于路上还有些摇晃。 萧承安看她伤口处又溢出血来,眉头便狠狠皱了起来,抬手不容分说地将她抱到自己怀中。 「王爷!」虞昭愣了一愣,下意识抬手推他。 「别乱动!」萧承安脸色很是难看的呵她,「你知道自己现在伤得有多重吗?再颠下去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萧承安相当强势,紧紧扣着她,不允许她挣脱。 等虞昭停止挣扎,萧承安的语气柔和下来,他克制着抬手轻抚她髮丝的冲动,闭眼,「你放心,这儿只有你我二人,此事就像之前一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绝不会有第二人知道。」 「虞昭,你别动了,好好呆在我怀里休息。」 虞昭默默地不再开口,她也提不起精神开口了。 任由昏沉的精神放纵,虞昭抓着他的衣袖,闭着眼睛坐在萧承安的腿上,倚靠在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渐渐沉睡过去。 回到王府,萧承安没有叫醒虞昭,只是试了试她是否还活着,然后便一路抱着她回了前院。 从太医院请来的院正已经在王府中等着,萧承安带着虞昭一到,院正让医助跟着开始为虞昭救治。 用匕首捅虞昭的男人力量大,匕首入虞昭腹部足有四指并起那么深,好在虞昭及时往上面撒了止血药,还用酒精消了毒,并没有造成感染。 在这种,伤口感染,是很容易死亡的。 院正将她的伤口缝合,又发现虞昭开始发热,院正并不着急,有条不紊地写下药方让人去抓药煎煮。 等药送过来,萧承安也跟了进来。 他脸色铁青地看着院正,「她怎么样了?」 院正哪敢隐瞒,低头说道,「王爷,小娘子的伤口已经缝合,许是回来时风邪入体,开始发热了,臣已经让人熬好了药,让她喝下之后就会好许多。」 「那就餵药。」 医助端着药碗走进了虞昭。 虞昭曾经就是因为在不设防时,吃了虞崇送来的食物,这才着了道,将蛊毒吃进肚内。 她这一世入嘴的东西都相当谨慎,自己先检查一番,没有毛病才会吃掉,现下她陷入昏迷,潜意识中还在抵抗着别人往自己嘴里送东西的举动。 因此,医助往虞昭嘴里送的药,没进入虞昭口中一滴。 院正在一旁看得直擦汗。 虞昭不喝,要是热度一直不退,导致伤口发炎,那可就危险了。 院正走过去想要刺痛虞昭的某个穴道迫使她开口,却听见萧承安忽然开口,「把药碗给我。」 院正和医助纷纷一愣。 萧承安已经走了过去,面色平静的对他们说,「只要把药餵进她口中就可以了,是吧?」 院正低头,「是。」 「你们先出去。」 院正和医助不明就里,却还是在萧承安逼迫的视线下躬身从房中退了出去。 门被关上,屋内只剩下两个人,床榻上的小娘子躺在那,双眼紧闭。 萧承安端着药碗,走到床榻前,他认真看着虞昭苍白毫无血色的秀美面容。 他尝试餵了两三次,发现就算将虞昭的下颌捏开,她的牙齿也紧紧咬着,根本不松开,等他能打开她的牙齿时,虞昭也绝不把药咽下去。 折腾一番,他自个儿反而出了一身汗。 萧承安重新端了一碗药过来,好半天,他忽然低下了头,唇角落在她的耳边,「你自进京就多灾多难,虞崇三番两次对付你,你警惕也是应当的。」 「虞昭,虞小娘子,我向你保证,这碗药若是果真有毒,那就连我一块儿毒了,你死,我也陪你死。」 萧承安说完,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举起那碗药,灌入口中。 接着,他俯下身,对准虞昭的唇,低头亲了上去。 少女唇瓣如春樱,柔软细腻,下颌被他轻轻捏开,露出了一条缝,粗粝的舌头钻入那条缝中,撬开牙齿。 津液一点一点流入她的口中。 萧承安又抚向虞昭的脖子,从下巴到喉咙,修长脖颈被他大掌一次一次抚摸,让苦涩汁液流入。 如此往復,将近四次,碗里的药汁终于被她喝了个干干净净。 她的脸苍白如纸,可唇却嫣红一片,还有一处破了皮,看上去好似被咬烂了。 萧承安餵完,无意间扫见那破皮的樱红漂亮的唇,这才觉得嘴巴一阵酥麻。 他浑身轻飘飘的,看向虞昭的视线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柔情。 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萧承安回过神时,他距离虞昭又拉近了许多,再靠近一点,他就又要亲上那嫣红的唇瓣了。 骤然抬起头,心脏仍旧飞快跳动,萧承安攥紧拳头,不停暗示告诫自己不能趁人之危。 好半晌,他嗖的一下跑了出去,在外守着的院正,医助,以及长吉,王府总管,管事婆婆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忽然发觉房门被打开,一阵风似的有什么黑影掠过! 等他们回神时,只有院中枯叶从树枝上飘飘落下。 医助愣愣地说,「方才……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长吉不太确定,「应……应该吧?」 萧承安派去找王诃的人惊动了裴氏,她得知虞昭竟然被人捅了,险些昏厥过去。 裴氏坐不住,冲着就要去找虞昭,正好王大郎也在,便扶着裴氏一起去王府。 虞昭喝完药之后并没有醒过来,裴氏到时,她还在昏迷。 看到原本还乖巧聪慧的虞昭此刻面白如纸地躺在床榻上没有生息,裴氏的眼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 「是哪个天杀的竟然这么害我的昭姐儿!」 裴氏泣不成声地扑在床边,握着她有些发凉的手,心疼得不行。 在外面的王大郎听到母亲的哭泣声,心中发紧,也顾不得那些,抬步就进了内室。 他几乎难以克制的将目光投向床上的虞昭。 往日巧言笑兮的小娘子,此刻就沉睡在那,也不会在看到他时喊他兄长。 王大郎的手遏制不住的抖了抖,下意识关切地往她那边靠近。 就在这时,萧承安回来,目光扫视裴氏和王大郎。 「裴夫人。」 萧承安的声音惊动二人,王大郎往床榻边走的脚步一停,转身向萧承安行礼,「王爷。」 裴氏还在低声痛哭,她是真心心疼闺中好友这唯一女儿,往日活蹦乱跳的小姑娘骤然躺在那不省人事,这让裴氏怎能接受! 握着虞昭的手,裴氏强忍住泪水,声音哽咽,「王爷可知是谁这般对付我家昭姐儿?」 萧承安说,「马车上那二人已经送往京兆府,王府尹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得到结果。」 想着虞昭和裴氏素来亲近,萧承安顿了顿,解释了一句,「虞小娘子的伤口已经被院正缝合,药也吃下,如今已经退了热,裴夫人不必担心。」 「她身上还有伤?」王大郎震惊出声,看向虞昭的眼神之中,疼惜之意愈发浓郁。 他不自觉地朝床边走近了一步,似要仔细瞧清虞昭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萧承安不着痕迹地撇了王大郎一眼,抬手抵住薄唇,轻咳一声,「王大郎,此处不宜我等久留,先在外等候?」 王大郎听到这话,面上不由得浮现一层薄红,略显赧然地点头,「是。」 虞宅内的梁辰等人听闻了消息,也紧赶慢赶的来到了王府。 勃叔瞧见大利,眼底便是一沉,大利眼眶还是红的,抱着虞昭的药箱,头几乎低进了胸口里。 「这儿是王府,我回去再罚你。」勃叔恨铁不成钢对大利说。 大利只觉辜负了勃叔的教导,差点没跪下认错。 梁辰已经带着郑起然先行拜见了萧承安。 郑起然目光往内室游移,嘀咕道,「她怎么一出门就能遇到这等意外?」 「我来京城四五日了,还没人敢抢爷的马。」 梁辰警告般喊道,「大郎!」 郑起然哼了一声,目光陡然和萧承安的视线对上,那沉沉带着压迫感的气势把他高傲气焰灭掉,默默的不说话了。 「听闻虞小娘子说,先生是郑阆郑总督的幕僚。」萧承安坐在主位之上,看的虽然是郑起然,话却是对梁辰说的,「想必以先生才智,应当能猜出来眼下谁最想败坏虞小娘子的名声。」 梁辰叉手行了一礼,「小人的确有些想法,不过还未有证据,小人不敢轻易下结论。」 「真有人对付虞昭啊?她不是我姑父的独女吗?我姑姑姑父义薄云天,谁会欺负她?」郑起然大声地说。 「想欺负昭妹妹的人多了去了。」王大郎没忍住开口,虞昭自从搬去虞宅之后,王大郎也并非没有见过她。 虞昭和柳六娘,尚三娘,尚四娘是好友,她时常被柳六娘她们邀请去参加文会,因虞昭是大夫,女子们不好去找男大夫看的病,都会趁文会找虞昭看。 而男子这边,一些郎君知道虞昭有一种治疗面上发痘的药膏相当有效,也会时不时找她看诊,买药。 王大郎常常在文会上看到她,也常常能听见好友称赞虞昭医术绝妙。 他很是关注虞昭,自然也知道虞昭这些日子受到的威胁。 这会儿郑起然一问,王大郎颇有些不吐不快地说,「昭妹妹来京之后受到的委屈何止一星半点?中秋那晚,虞见亭亲自带着衙门的人闯去虞宅,说昭妹妹盗窃了他家的库房!虞侯爷霸占郑姨嫁妆不肯还给昭妹妹,今日还被人当街抢了马车!」 说到这,王大郎义愤填膺,向来看人三分善的少年此时也相当恶意地揣测,「依我看,就是虞崇藏了恶!故意找人抢了昭妹妹的马车,害昭妹妹!」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听着王大郎说话。 他很是贊同王大郎的描述,但是…… 啧…… 他怎么一口一句昭妹妹? 郑起然听得目瞪口呆,虞崇不是虞昭的堂伯吗?他怎么这么欺负虞昭? 萧承安仿佛能看出郑起然的想法,似笑非笑,添了句,「钱帛利益最是动人心,相比起一个十年未见的嫡出小姐,虞崇这个庶出且手握虞氏嫡支大半财的侯爷,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郑起然有些生气,来回踱步,忽然就沖了出去。 「大郎!」梁辰喊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砸了虞侯府!」 虽说他和虞昭并不相熟,可她到底是姑姑姑父的女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那可是他亲表姐! 亲表姐被族人欺负,当他郑家无人了?! 梁辰闻言,指了个人跟着,「仔细看着点大郎,别让他砸过火。」 萧承安轻轻扬眉,梁辰笑着解释,「大郎是表姑娘的弟弟,表姑娘这么受人欺负,就算砸点虞侯府的东西也无碍。」 「毕竟我们家总督也是个暴脾气,若是有人弹劾,总督递个请罪摺子便是。」 若是他家总督来处理此事,虞崇早就被总督提着刀砍成肉泥了。 第89章 萧承安喜欢她 在梁辰看来,郑起然闹上一闹也不是什么坏事,总得让别人都知道,表姑娘并不是没人护着的。 他们总督虽然不在京城,可往后大郎还是要参加武试做官儿的,今年年底总督回京述职,也会将京城的关系走动起来,到那时看谁还敢看轻了表姑娘去。 见梁辰根本不担心,萧承安自也不会多管闲事。 只别有深意地说,「可别打死了人,改明儿,本王也是要去找虞侯爷说道说道的。」 梁辰笑道,「自然。」 那厢郑起然已经带着人闯进了虞侯府。 他会武,虽然打不过大利,但对付这些只会嚷嚷着「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人了」「胆敢擅闯虞侯府,小心我去官府告你」等诸如此言的小厮们,郑起然是拳打脚踢,根本谁也不怕。 「欺负虞昭时你们不还闹得挺凶吗?虞崇呢?把他给小爷叫出来!」 郑起然四下一扫,从护卫腰间抽出大刀,凌厉一扫! 虞侯府的花园顿时被毁得干干净净,那些管事小厮被吓得直哆嗦,「快!快去喊老爷夫人!」 得到消息的虞崇匆匆赶过来,只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手中提着大刀,划在他花重金买的白玉石板上,划出了歪歪扭扭难看的痕迹。 虞崇大怒,「哪来的毛头小儿!竟敢来虞侯府撒野!」 「从来只听过虞总督的大名,小爷我可未曾听过什么劳什子虞侯爷。」 郑起然,那在安东都护府时,也是一个响噹噹的混世魔王! 他爹手握军政大权,只忠于陛下,在河北道谁不知道他爹的大名? 区区一个虞侯爷,郑起然压根不放在眼里! 虞崇被他的话气得面红脖子粗,瞪着他,「来人!把他给本侯拿下!」 「刀剑无眼,你可仔细着自己这条狗命,别被小爷我一下子给砍死了!」 郑起然言罢,便挥舞起手中的大刀,看似胡乱砍着周遭,却擦着虞崇的脸和身体,吓得他肝胆俱裂,这才故意收着刀,『无意』砍在了名贵东西上。 崔氏一过来,尖叫了一声。 郑起然窥了她一眼,就听护卫提醒,「大郎,那边的花瓶值钱。」 郑起然刀起刀落! 嘎啦一声,伴随着崔氏撕心裂肺:「我的素白大瓷!」 「大郎!还有这桌椅!」 郑起然垫了垫手中的大刀,马步一迈,气息下沉,一刀下去! 「我的黄梨花桌!」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京城大闹民宅!」 郑起然拍了拍刀身,年纪不大,气势却相当的足,下巴一抬,面露鄙视与不屑,「那你可记住了,小爷叫郑起然。」 郑? 虞崇仔细一想,知道了他是谁,「原来是郑阆的儿子,我是她堂伯,你区区一个外家之人,敢来我家闹腾!?」 虞昭恐怕早就被那三个大汉玩弄成破布了吧? 虞崇给足了那三人银钱,玩完虞昭之后直接逃离京城,永远不要回来。 等他们离开,天高皇帝远,谁也不知道是自己做的! 一想到虞昭名声就此一落千丈,在再也京城抬不起头来,虞崇心中就一阵畅快! 「外家?」郑起然骤然抬刀,将虞崇身侧的木柱砍出深深痕迹,「战死沙场,被皇帝老爷子追封的是我亲姑姑姑父!你们欺负的人是我亲表姐!她骨子里流的血有一半是和我来自同一个祖母!」 「小爷不和她亲,你一个不知道还在不在五服之内的庶出旁支能有小爷和她亲?!」 「那你也是外家!虞昭是我们虞家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小爷不和你扯这些。」郑起然将手中的刀扔了,扭了扭手腕,盯着虞崇,「你叫虞崇是吧?」 虞崇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干什么?」 郑起然稚嫩地咧着唇笑,「不怎么,我阿耶以前教我,谁欺负我姐姐妹妹们,不论是谁,小爷都得先揍一顿给姐姐妹妹们出气。」 话落,郑起然一拳揍在虞崇的鼻樑上,打得他当即眼冒金星! 「你以为我阿耶不在京城,你就能欺负我表姐?小爷打的就是你这种吃里扒外,不知感恩的啖狗奴!」 郑起然揪着虞崇的衣领,一拳又一拳,打得虞崇掉了好几颗牙。 崔氏大叫着扑上去要阻止郑起然,郑起然的护卫先一步拦住她,将她拉开。 余光不知扫到了什么,护卫忙对郑起然说,「大郎!有官差来了!」 闻言,郑起然这才把被揍的有些昏迷不醒的虞崇扔在地上,抬头看去。 就见京兆府的人正疾步赶了过来。 王诃瞧见眼前混乱的场景,唇角抽了抽。 郑起然破坏力惊人,从进了虞侯府之后,看到什么就得破坏什么,就连虞侯府内养的一只狗,他都得走过去踹上一脚(狗表示非常无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从前院打到正院,入眼全都是狼藉。 而虞崇……此时此刻就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血污。 王诃头疼地看了一眼郑起然。 暗想,郑阆那老匹夫等着吧。 他用不了多久就得收到御史弹劾摺子。 「王府尹!您来得正好!」崔氏充满怨毒地看向郑起然,「他在我家犯凶!还打伤了我家侯爷!您快把他抓起来!」 王诃捏了捏眉心,无奈对身侧的人道,「把这小子给我拉走,送去京兆府。」 「是。」 郑起然也配合,还笑眯眯地对王诃说,「世叔,我可给虞昭报完仇了,一会儿别忘了给梁先生去信,让他把我带出去!」 王诃想一脚踹飞郑起然。 崔氏扑倒在虞崇的身上,悽惨地哭了起来,把虞崇微弱的呻吟唿痛的声音全都盖了下去。 他假装没看到虞崇的狼狈,声音果决冰冷,「虞侯爷,今日晌午在胜业坊发生了一桩恶性夺车伤人案,被缉拿的两个犯人指认是你家下人买通他们。」 「侯爷,请你跟本官回京兆府一趟。」 「既是下人,为何要带我家侯爷离开?」崔氏忙喊,「不是我家侯爷做的!你们不能拿人!」 「这可容不得你。」王诃沉沉看了崔氏一眼。 他可还记着布庄放火一案,等时机成熟,虞崇,崔氏,整个虞侯府,都别想逃过! 王诃手下一挥,声音果决,「把虞崇带走!」 身后衙役齐声道,「是!」 崔氏愣愣看着王诃把虞崇带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王诃把虞崇带走了…… 没由来的,崔氏的心忽然慌乱起来。 等虞见亭急匆匆赶过来时,虞崇已经和王诃离开了。 「娘,这是怎么回事?」虞见亭有些慌张。 崔氏哪里知道这些?她只下意识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崔氏抓住虞见亭的手,声音有些发抖,「去……你去找齐王,就说你爹被王诃带走了……快去!」 「齐王?」虞见亭拧着眉,有些不理解。 「快去!」崔氏面上骤然露出凶光,大喊。 虞见亭被吓了一跳,不再迟疑,忙跑了起来。 夜幕临近。 安王府。 昏睡了将近五个时辰的虞昭终于醒了过来。 内室里只有巧娘和芍儿在,裴氏有心留下来照看,可这里到底是安王府,安王让虞昭在此处休息,裴氏却不能久留。 芍儿瞧见虞昭醒了,迈着小短腿跑到床边,「昭姐姐!你醒啦!」 巧娘闻言,当即将在外守着的御医叫了进来。 虞昭沖芍儿温和笑了笑,看四周摆设,俨然是萧承安的房间,问,「这是……安王府吗?」 「对,王爷说你有伤在身,不宜挪动,便留在了安王府。」巧娘担忧地看着她,「昭姐儿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虞昭说没事,任由御医为自己诊脉。 内室正热闹,萧承安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瞧见她已醒,唇边还带着笑,就知她的伤势没那么重了。 萧承安绷着神情,迈步走到虞昭床榻边。 众人瞧见他,不由得噤了声,纷纷往后退,离开了内室。 内室里又只剩下二人,萧承安坐在榻边,毫无顾忌地触碰向她的额头。 虞昭眼皮一跳,喊道,「王爷?」 萧承安说道,「还行,不热了。」 身为大夫,虞昭很快就明白了萧承安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略显苍白的唇抿了抿,「多谢王爷搭救。」 「虞小娘子那般兇勐,就连两个壮汉都不敌你,上了马车的两人,一死一伤,我可半点忙都没帮上。」 虞昭却哂然一笑,「多亏王爷将我带走,我才没在马车上流干了血。」 萧承安的笑顿时垮塌,狠狠盯着她,牙齿直磨,「你身上不是藏了很多毒药吗?别管他们是谁,敢轻薄你,你就往他们身上撒。你毒死多少个都能算在爷头上。」 「让他们害你,你知不知道你腹部伤口再深两寸,你就死了!」 萧承安想起她满身是血,对他惨然微笑,仿佛下一秒就远离他而去的模样,他便一阵后怕! 「便是死了,也是我没博过他们。」虞昭只以为萧承安动怒是因为若是她死了,这世上就没了能帮他解毒之人,便解释了一句,「王爷放心,之前我写下的解药方子是有七分可行性的,就算是我没了,想必以靳大夫的医术,一定能为王爷配制出解药来。」 她这解释让萧承安的脸色渐渐沉下来,他看着虞昭,「你以为我担心你是因为只有你能帮我解毒?」 虞昭眨了眨眼睛,「……不是吗?」 是个屁! 「你看靳大夫受了伤,敢躺在本王床榻之上被人救治?」 他垂首,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虞昭,你果真不明白我为何三番两次救你是为了什么吗?」 虞昭与萧承安的视线对上,她心中隐隐有一个念头,与萧承安对视时间越久,那个念头就越发肯定。 萧承安……喜欢她? 虞昭面上的情绪渐渐淡去,别开头,高声喊,「巧娘!」 在外面的巧娘哎了一声。 虞昭以手扶床便要坐起来,萧承安愣了愣,只觉虞昭的表现与他预想中有相当大的出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她的伤口还未癒合,动作之间很容易把伤口牵扯,渗血。 萧承安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有些乱,抓住她的胳膊,「你乱动什么?一会儿伤口又要流血了。」 「多谢王爷关怀,我不过一介贫民,当不得王爷大恩。」虞昭疏离果决地拒绝了萧承安的触碰,不带半点犹豫。 萧承安呆在了那,虞昭还在说,「倘若是因为当初我不慎触碰了王爷,才令王爷垂怜,我向王爷赔罪。」 虞昭从床榻上坐起,腰腹间扯动的疼痛让她唿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一只手撑住水盆架,方才站稳。 没去看萧承安,她话说得这么果决,想必萧承安肯定也都听明白了。 虞昭深知若是自己不说清楚,往后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萧承安是满京城顶好的郎君,配得上他的也是满京城最好的小娘子。 她不是。 她是从地狱爬回来復仇的恶魔。 死仇尚未报,虞昭绝不可能和萧承安在情爱之上有过多牵扯。 她被巧娘扶着,往外走。 萧承安呆坐在那,还没从虞昭那一番话中回过神来。 他……被拒绝了……? 虞昭……拒绝了他? 少女已经走出了内室,喉咙一抹腥甜的发痒,难以忍受的咳嗽。 巧娘忙让人拿来了斗篷过来,给虞昭披上。 从外面急匆匆跑来的长吉瞧见虞昭,不由得愣住,「虞小娘子,您怎么起来了?」 虞昭客气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没事了,王爷在里面,你若是有急事,不必管我。」 长吉挠挠头,这事儿也和虞昭有关,长吉就没隐瞒,「的确很是着急,从洛州押送林大郎的人已经到了京城,现下太子已经出宫打算暗中提审,我正打算去询问一下王爷,看他可要过去旁听。」 虞昭淡漠的神情一点一点褪去,变得惊愕,「林大郎……布庄掌柜的那个外室子?」 「是啊,王爷让人抓了他许久,这小子滑不熘秋的,好不容易逮住他,直接日夜兼程地赶到了京城,现下已经到城外的庄子里了。」 「哪个庄子?」 长吉惊恐道,「虞小娘子……您不会要过去吧?您还有伤在身呢!」 虞昭坚定的神情表明了一切。 长吉着急了,她肚子被捅了那么深的口子,怎么能往外跑! 余光瞧见萧承安从房中出来,长吉忙走过去,「王爷您快劝劝虞小娘子,她如今的身体状况,怎么能出城呢!」 这会儿的萧承安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双目幽深暗沉,从虞昭身边走过。 第90章 悄然心动。 萧承安策马狂奔,先行去了京城外的庄子。 而虞昭身上还有伤,生怕将她的伤口颠裂开,车夫行进速度很是缓慢。 眼看着城门要落锁了,马车才从城门出去,又是一阵摇晃,虞昭捂着小腹,额头密密麻麻的浸出细汗,脸色苍白。 太子的一小队禁军就在庄子外,为首的统领看到是虞昭,便也没拦她,任由她被勃叔扶着进去。 里面的审问已经开始。 虞昭被勃叔扶着进了屋,她强忍住喉头腥甜的痒意,坐在不怎么起眼的角落处。 勃叔颇为担忧地看着虞昭。 她没有反应,视线只看向被捆绑着跪在地上的布庄掌柜的外室子,林大郎。 太子颇感意外地看了虞昭一眼,借着昏暗烛光,他瞧见虞昭的脸色并不怎么好。 再看向萧承安,太子心下暗道:奇了。 萧承安前些日子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心悦的小娘子要自己求来,今日一看,怎么像是一对儿仇家似的,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 萧承安在搞什么? 虞昭来得晚,太子和萧承安已经问了几个问题,这会儿萧承安神情冷冽,也不看虞昭,面上半点耐心也无,言语间透着无情。 「你是怎么帮虞崇的。」 林大郎跪得双腿都有些疼,却不敢站起来,自己一被抓住,又没有来得及自戕,林大郎就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以此来保全性命。 所以他什么都不敢隐瞒,低头哆嗦着说,「虞崇在商州有四十顷的良田,不过那田不是他的,而是虞怀玉妻子郑月眠的。」 仅仅这一句话,就让虞昭陡然攥紧了拳头。 林大郎颤巍巍的继续说,「八年前虞崇就盯上了那四十顷的田地,在一旁买了一小块田,又买通了当地的县令,每年都要以界限不明为由侵占十顷,如此四年,郑月眠的那四十顷良田就变成虞崇名下的田地。」 「小人六年前结识了虞崇手底下的一个管事,他看小人有几分聪慧,就拿了小人的卖身契,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要小人帮忙将商州的粮食往岭南道运。」 往岭南道运粮食。 太子和萧承安的视线纷纷一暗。 岭南道有什么?前朝叛党,卓将军! 「除了运粮食外,你还知道有什么东西往岭南道运吗?」 林大郎迟疑半晌,摇了摇头,「这个小人倒是不知道。」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周遭走了一圈,挑起火盆中烧到发红的铁块,按在林大郎的裆下位置。 林大郎惨叫出来,忙躲开! 他的裤子裆部被烧出了一条缝!林大郎胸口剧烈起伏,满头冒汗的盯着那还差一点就烧着自己命根子的火红铁块,后怕不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勃叔忙站在虞昭面前,挡住这不雅的画面。 虞昭:。 「想不起来吗?」萧承安再问。 林大郎哪还敢说不知道,慌张点头,忙不迭道,「有印象有印象!」 林大郎语速极快,「约莫两年前小人往岭南道押送粮草时,偶然在岭南道的钦州碰到了来自山南道的商人,他们运送了一大批的马匹和兵器到海边!」 钦州距离海边极近。 「还有呢?」 「真没有了!贵人!」林大郎都快哭出来了,「岭南道那边的人提防人的很,小人只听说每年都会有人往岭南道送各种东西,可他们都是将我等前去的时间岔开,小人真的不知道!」 「贵人!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你们要是不信,小人还有每年往岭南道送粮食的帐本!贵人!您就算是砍了小人的脑袋,小人也说不出更多关于岭南道的事儿了!」 萧承安看向太子,二人都瞧见了彼此眼中的戒备谨慎。 虞崇早在六年前就开始给卓将军运送粮食,让卓将军招兵买马。 而卓将军,还分别收到了来自大晋其他地方的马匹,兵器,说不定……还有壮丁! 怪不得他敢在岭南道一带肆虐,原来大晋境内还有人给他送吃送喝,好好供着他们! 虞昭并不知道岭南道藏着什么坏东西,她想的却是林大郎说的另外一件事。 之前她带着户部主簿去虞侯府和虞崇对峙,虞崇对她说,商州大旱,良田都被搁置,没人种了。 这和林大郎所言有悖,虞崇在显然撒谎。 他将阿娘的所有田产全都霸占了去,还把田里产的粮送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手里,不知干了什么坏事! 虞昭心中动了怒,一时间难以压制喉间痒意,低下头,用帕子捂住嘴,低声咳嗽了出来。 萧承安难以忽视这咳嗽声,更难以控制的将目光往虞昭那边瞟。 他的视线定格在了虞昭的帕子上。 她咳出血来了。 萧承安想到了什么,脸色愈发的冰冷难看,浑身上下都蔓延着低气压,迫使自己转开头,不再关注虞昭。 她咯血就咯血,自己非要过来,不要命,他管她作甚! 太子觑了一眼骤然变脸的萧承安,又扭头看虞昭。 嗯……这种情况……说不定是承安爱而不得。 没想到啊,堂堂萧承安又被人给拒了! 太子面上闪过戏嚯,被萧承安看了一眼,他没打趣出声,咳了咳,恢復正经,看向林大郎,「你可知虞崇和齐王有什么关系?」 林大郎听到齐王这个称谓,面露迷茫,「齐王……小人从未听说过虞崇和齐王有过牵扯。」 「真没有?」 「真没有!」 萧承安嗓音含霜,「那你可还记得你的父亲。」 林大郎一愣,他的父亲。 「小人……小人的父亲……怎么了?」 「你不知道?」萧承安轻笑出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在给谁做事?」 「小人不知。」林大郎小心谨慎地说道,「贵人,小人的父亲老实本分,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你倒是孝心。」萧承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可知,你父亲早就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林大郎面色一僵,骤然摇头,「不,不可能,我前些日子还接到我父亲的信件,他怎么可能死?我不信!」 「你父亲是延康坊布庄的掌柜,一个月前,崔氏带着她的女儿,以及我,去布庄挑布,忽然有人在布庄燃了火,那火本是要烧我,却阴差阳错,把崔氏的女儿给烧得面目全非。」 一道女声忽然响起,林大郎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虞昭擦去唇角的血迹,忍着身上的不适,继续说,「纵火之人指认你父亲曾和虞侯府的管事密谈,却在收到崔氏的眼色之后,突然对我发难,说都是因为恨我,所以才想烧死我。」 「他计划不成,悲愤之下直接撞柱,当场身亡。」 残留着鲜红血液的唇慢慢吐出最后四个字。 林大郎的浑身止不住的发抖,心知此事必然是真的。 他阿耶竟然在一个月前就死了…… 林大郎脑海里只有一个可能,阿耶的死极有可能是为了让虞崇放过自己,才替虞侯府背锅…… 前些日子还见过的父亲,约定好了一块儿过年的父亲……竟然已经死了…… 林大郎的心口翻涌出无限的悲痛,惨叫一声,伏在地上痛哭出来,像个孩子似的,哭得悲惨。 虞昭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等他哭够了,才再次开口,「你父亲已死,害死他的人是谁,想必你心中已经有数,他们拿你们父子的命不当命,你父亲死不瞑目,你却连他的坟在哪儿都不知道。」 「你还想再为他们隐瞒吗?」 林大郎泪水连珠串的掉,哭湿了面前的大片地,他颤抖着身体,双目腥红。 林大郎的嗓音嘶哑,仿佛一瞬间被抽去了精神,变得无力,「我父亲……在三年前来了京城,帮虞崇经营了两间银楼,三间布庄成衣铺。」 「贵人,他是听了虞崇的指使才去害了人,我父亲兢兢业业,从不与人争执红脸,断不敢做害人之事!」 萧承安没有在意林大郎的急切辩白,淡声问,「那你知道你父亲时常会去某家书铺帮那些参加进士科的举子们扬名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林大郎真真切切露出了迷茫,「我从未听阿耶说过这些事。」 林大郎已经将能说的都说了,包括他和虞崇联繫所留下的一些不能烧毁的书信,帐册,所关联的人等等都告知了他们。 一番忙碌下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城门早已关闭,不过有太子在,他们也是能回去的。 「虞崇此次必然逃不了,只要将证据呈给皇伯,他的死期也要到了。」 萧承安这话是对太子说的,他们二人身后,却跟着虞昭。 她安静听着太子和萧承安说话,并未言语。 她筹划这么久,终于要把虞崇给送上断头台了吗? 崔氏,虞见亭,虞湘,他们三人跑得掉吗? 虞昭双手紧握,有些不敢相信她的仇竟然这么快就要报了。 「昭姐儿,你还好么?」勃叔有些不安的看着她。 虞昭抬眸看向他,摇了摇头,被夜色掩盖的苍白容颜也不容易让人瞧清。 「我没事。」 虞昭走到马车前,看向不远处的萧承安和太子,盈盈一拜,「多谢太子,多谢王爷。」 「我等都是为了大晋,虞小娘子何须言谢?」太子对外人向来清冷,他瞥了身侧不苟言笑,甚至还有些冷冰冰的萧承安。 无奈摇头,太子又道,「孤瞧虞小娘子身体不适,还是尽快上马车,回城吧。」 虞昭没再言语,登上马车。 她的身影消失,萧承安沉着脸翻身上马。 太子和萧承安都是骑马,迁就着虞昭马车的速度不快不慢地往京城赶。 虞昭有些昏昏欲睡,却听到外面交谈的声音 「你不是喜欢虞小娘子?怎么瞧她不适也不知关心两句?」 「承安,你果真已经被虞小娘子给拒绝了?」 「萧老大!你非要与我比划比划是吧?」 「呦呵,还真是。」 虞昭沉默的听着,萧承安被戳中了糗事,不仅喊了太子大名,还在马上和他互殴起来。 闹腾的声音越来越远,虞昭的身体越来越沉,仿佛灵魂都被拖拽着,不停往下坠。 深海将她淹没,虞昭只觉自己仿佛被一个蚕蛹包裹身体,浑身都缩成了一团。 她费力挣扎。 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了一张被火焚烧到面目全非的脸! 被砍掉的头颅!拆解的四肢,放进瓮中的身体! 虞昭的嗓子顿时被人掐住,张开嘴,却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被拆解的人,那人……俨然就是她……虞昭! 俯视视角下,虞崇满脸阴翳杀气,手中还拿着一把杀猪刀。 只这一句话,虞昭顿时明白,这是前世她死后,虞崇竟然把她的尸体分尸了。 虞昭凉薄的扯起唇角,冷冷看着虞崇。 翟少棠抱着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尚清清,冰冷的看向虞昭的尸体,「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虞昭她还能再利用。」翟少棠相当恶毒说道,「她不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虞怀玉的女儿吗?」 「现在能告知天下人了。」 「虞昭她救了皇长孙,救了太后,救了陈州,甚至救了整个大晋百姓!这般大的恩典,陛下可还未嘉奖她。」尚清清露出一个苍白笑容。 虞昭隐隐想到了什么,她不住摇头,「不……不许说!你不许说!」 她难以遏制心中愤怒,朝尚清清扑去—— 虞昭的身体穿过尚清清的身体,甚至连碰她都碰不到! 一旁的翟少棠补充,「虞怀玉的死助您成为虞侯,虞昭的死,想必堂伯您,会被封为国公爷!」 虞崇阴翳的看向那死无全尸的虞昭,勾着唇笑了。 虞昭一家,都註定成为他登上青云的踏脚石! 当日,虞崇便满眼发红去了皇宫。 「陛下!昔日治好皇长孙与太后的嬿奴,是我那堂弟的女儿虞昭啊!陛下!」虞崇哭得歇斯底里。 「陛下!她自幼被毁了容,哪怕来了京城,也不愿让臣将她的身份告知,只怕为虞氏蒙羞,想着自己做出点东西来,让世人都接受她。」 「陈州鼠疫,我可怜的昭姐儿竭尽全力钻研出了治疗鼠疫的方子,令陈州全城才死不过五十人!」 「她那般好的小娘子,只因毁容,生性怯懦卑微,心生顽疾,无药可医,就在昨日……她……彻底去了。」虞崇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我那侄儿一生悲苦,还请陛下降下圣谕,求陛下给她个恩典!」 皇帝哀嘆一声,「以郡主礼厚葬。」 虞崇身为虞昭堂伯,爱之护之,擢封虞国公。 虞昭木然地看着虞家庆祝虞崇成为虞国公而欢庆鼓舞,心中一片悲凉。 她就算是死,虞崇,尚清清,翟少棠都不忘将她最后一滴血榨干,把她利用个彻底。 她竟然沦落成阿耶阿娘那般境地。 虞昭坐在封住她身体的瓮上,看着这终年如一日的荒凉破院,胸口发闷,一股悲哀的情绪翻涌上心头,让她难以自拔的哭了出来,大声的,痛苦的,发泄般的嚎啕大哭。 「棺材内虞昭的尸体都不在里面,尔等哭灵,哭的是谁?」 「安王!安王!这儿不过荒院一座,里头乱得很,小心误了您的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闪开!」 虞昭哭得难过,完全没有遮掩自己的呜咽之声。 远远的熟悉声飘进她的耳中,让她泪眼朦胧,一抽一抽地看向了门口。 不似少年郎的俊美男子因为眉眼的伤口而显得戾气横生。 他抬着脚,神情倨傲冷漠,翻飞的衣摆上是只有郡王以上亲王爵位才能穿的团龙纹。 虞昭吸着鼻子,愣愣地看着闯进来的男子。 萧……萧承安…… 第91章 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萧承安……怎么会来这儿。 虞昭一时间忘记哭泣,睁着一双眼睛,透过虚无落在萧承安身上。 阔步走进荒芜偏院的男子视线在周遭扫过,很快就落在了门户大开,地上满是干涸血迹的偏院正堂。 里面摆放着六个瓮。 萧承安身上透着难以言喻的压迫之感,刀削般的面容紧绷,凤眸中不含半点情绪,直直落在最中央的那个瓮上。 虚空里,任何人都看不到的虞昭就坐在最中央的瓮上,和萧承安对视。 他看不见虞昭,他看的是她身下的瓮。 门外,虞崇紧赶慢赶地跑了过来,一眼就扫到伫立于偏院正堂内的萧承安。 「王爷!」 虞崇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话,那边萧承安已经抬手抓住最中央的瓮,将压在瓮上的大石拿开—— 虞昭距离他极近,能看得清他神情的剧烈变化。 震惊,不忍,更多的是愤怒。 他连续将六个瓮全部都打开了,清清楚楚看到里面都装了什么。 那是虞昭的躯干,四肢,以及……头颅。 虞崇将她的身体分别放进了六个瓮中打算将她的身体分别送去大晋境内四面八方,让她死无全尸,永无宁日。 虞昭脸上还挂着泪,她耳边已经听不到萧承安在说什么,只能瞧见他的嘴在动,瞧见虞崇一张脸惨白不已,仿佛遭受了莫大打击。 她的意识再次开始变得混沌,整个人沉入深海,耳朵发出嗡鸣。 再次失去意识前,虞昭在想,上一世的萧承安已药石无医,几年没有音信,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可……他不仅没死,还活着回了京城。 但他为什么会发现棺材里没有虞昭?还准确无误地去了偏院找她…… * 「虞昭……虞昭?!」 耳边急促的唿喊。 虞昭抬起沉重眼皮,隐约看清了眼前人是谁。 萧承安。 见她睁开了双眼,被汗水打湿后背的萧承安抖着唇仔细又小心地放下了握着她的手。 虞昭下意识地抓住他。 一大一小两只手顿然扣住,萧承安一愣,低头看向她握着自己的手,某种不可言喻的轻愉情绪骤然在心头浮现。 大夫过来帮她又扎了针,絮絮叨叨说,「可真是兇险,小娘子,你身上有伤,方才又魇着了,不停挣扎,哭嚎,险些把伤口崩开。」 「还好小安王在,帮忙把你给控制住了,不然,你的伤口铁定要裂开!」 虞昭脑袋还有些昏沉,迷迷煳煳听完了大夫的话,又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握住萧承安的动作一直没有改变。 萧承安没能动,他是个惯会给点甜就自己找更多糖吃的人,虞昭勾着他的手,他就与她十指相握,就坐在她身侧,不紧不慢地揉捏她的手指。 一旁站着的勃叔就这么看着,欲言又止。 方才他看得清楚,的确是他家小娘子先抬手抓住的萧承安。 睡着了都不曾放开,这代表着什么? 郎有情妾有意? 他要是出言阻止,倘若昭姐儿醒过来,暗暗指责他多事了,又该怎么办? 勃叔嘆了一口气,略显忧愁地又看了一眼虞昭与萧承安相握的手,决定眼不见为净,转身离开了内间。 萧承安把玩了许久,看她沉静的睡颜,心情却没有想像中那般好。 就在不久前,他们一行人刚进城,萧承安就耳尖的听见了虞昭惶恐不安的大喊,「不许说……你不许说!」 紧接着没多久,虞昭就开始哭了起来。 萧承安唯一一次见虞昭哭是在她刚到永兴坊的虞宅,清清冷冷地掉了一滴泪,一身孤寂雪寒,仿佛山巅难化的寒冰,若是他人靠近必定也会被冻伤。 他想也不想的钻进了虞昭的马车。 只看到她满脸泪痕,蜷缩在一起的身体不停发抖,抽搐,像是一只被抛弃无人要的小兽。 萧承安走过去将虞昭抱了起来,往下一看,她的伤口渐渐开始渗血,有崩裂开来的徵兆。 将人搂紧,不容她动,喊她的名字也没用,她醒不过来,只一味地嚎啕大哭,不断挣扎。 虞昭哭得愈发伤心,那一声声绝望的啜泣,几乎要将萧承安的精神撕裂,摧毁。 她究竟梦到了什么,能哭得这般悽惨难过!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医馆,他将人送了进去,大夫给她开了安神的汤药,餵下去后,她才渐渐的平息。 萧承安握着她的手,四下里寂静无人,他抬手拨了拨虞昭额前被汗水打湿黏在雪白肌肤上的髮丝。 低低哀嘆,「虞昭,你究竟想拿我怎么样?」 虞昭下半夜没有再梦魇,睡得很沉。 枯坐一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一大早。 寻来的护卫急匆匆赶到萧承安面前,「王爷,虞崇,崔氏还有虞见亭,虞湘都跑了。」 萧承安倏地站起,眼眸骤然变得锐利冰冷,「你说什么?」 「王府尹已经将虞崇关进了京兆府大牢内,昨晚也有人在虞侯府外蹲守,可不知为什么,今早坊门开了之后,我等再去查看,虞侯府已人去楼空,就连虞崇……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踪迹!」 这厢萧承安与太子让人去拿林大郎的帐本,那厢虞崇一家就跑了? 萧承安沉着脸,脚步一转,离开医馆调人去搜查。 从早上开始,整个京城就开始戒严,搜查,百姓们都有些不安。 沉睡中醒过来的虞昭暂且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坐在那平復片刻,思绪回笼。 得知自己现在还在医馆,虞昭便自己给自己把了脉,又让勃叔拿了一些药,这才回去。 坐在马车上,虞昭忽然问勃叔,「昨晚发生了什么?」 勃叔默了默,最后还是将虞昭梦魇,被萧承安抱着到了医馆的事儿告知了她。 虞昭:「……」 勃叔担心自己想错了,又补充一句,「昭姐儿,你昨晚拉了小安王一晚上的手,昭姐儿是不是……」 喜欢小安王? 虞昭下意识的就想矢口否认。 无端端她记起不知是梦还是前世的场景。 萧承安闯进那偏院,打开了那装着自己躯体四肢的六个瓮。 虞昭心情复杂,捏了捏眉心,顺着萧承安的那番举动想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她被虞崇分尸的消息被萧承安知道,他来时那么生气,恐怕会将这事告知陛下,揭穿虞崇的真面目。 虞崇也许会被贬谪,亦或者陛下会派人查清她这些年究竟经歷了什么。 说不定虞崇一家都会遭难! 想到这儿,虞昭的眼睛就亮了亮。 她攥紧双手,又想起萧承安喜欢她一事。 虞昭嘆了一口气,不由得有些愧疚。 萧承安屡次三番救她性命,却多半是因为他喜欢她,可上一世她和萧承安只见过寥寥几面。 她们二人没有那么多交集,萧承安帮她,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和他的父亲是故交,才乐意帮她一把。 虞昭只觉自己和萧承安之间牵扯越来越深。 「这种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萧承安是我的大恩人,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萧承安的恩情。」虞昭认真说,「往后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们可以听他的。」 勃叔愣了愣,这…… 「昭姐儿,你是认真的吗?」 「是。」 回到虞宅,虞昭就被人送去了如昭院休息。 梁辰等人默契地将虞崇一家逃走的消息不告诉虞昭。 她为了个林大郎能不顾自己有伤在身强行要去城外,若是这个时候再让她知道虞崇一家逃了,她怕是要直接从榻上爬起来策马狂追! 一家人都在瞒着虞昭,可梁辰偏偏忽略了某个混世魔王。 虞昭刚在空间里找出了老大夫称之为「破伤风抗毒素」的注射液出来,打算给自己来上一针防止伤口发炎。 郑起然就兴沖沖地来到了如昭院,大嗓门吵得全世界都能听见似的。 「虞昭!你那个仇人虞崇跑了!他全家都跑了!」 巧娘听到这话,当即走进只有虞昭的内室,只见虞昭突然从床榻上坐起来,就要下床。 「昭姐儿!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乱跑!」巧娘当即走过去按住虞昭。 虞昭平復了一下情绪,不容置喙地说,「你让郑起然在外面等着我。」 巧娘不去,「你不答应我伤好之前不出门,我就不去!」 她罕见的强势,「昭姐儿,我知道你脾气硬,柳叔现下也去了陇西,没人能压得住你,可你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虞崇他敢跑,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今早京城还出动了禁军,赵国公,王府尹都去抓人了他们只要被抓住,就一定会被判斩刑,你安心养伤。」 巧娘说的虞昭都懂。 可虞昭不相信虞崇就会这么轻易被抓回来。 她必须亲眼看到虞崇一家死在她眼前! 虞昭默不作声,让巧娘出去。 内室只剩下她一人,虞昭自己给自己打了针,神情平静地为自己的伤口重新缝合止血。 做完这些,虞昭推开了窗户。 郑起然因为不让进去,正在院子里打转呢。 见内室开了窗,虞昭还冲他招手,郑起然便高傲地抬着头走过去。 「你的马在哪儿?」 「怎么?你还想自己去追啊?你看你伤得脸都白了。」郑起然指了指她的脸。 「你带我去追。」 「我?不去!」 虞昭说,「如果你答应,我就给你父亲书信一封,让他同意你回安东都护府,让你进郑家军。」 这可说到郑起然的心坎上了,他稚嫩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确定?」 「当然。」 「你想亲手杀了虞崇吗?」郑起然问她。 虞昭没说话,只看着他。 郑起然想起虞崇对虞昭的压迫,最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你得先答应我,你不能上赶着去杀虞崇,外头想杀他的人可不少,你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虞昭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说罢,郑起然便去牵了马。 虞昭对巧娘说自己要休息,让她忙自己的,不要打扰她。 等巧娘一走,虞昭换了一身轻便衣裳,等郑起然过来,她翻出窗户,和郑起然共骑一匹马,往虞府外面跑去。 梁辰正喝茶等消息,听到外面一阵马蹄声。 他侧头一看,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 「郑起然!你在干什么!!!!」 梁辰气疯了,忙追了出去,大喊,「表姑娘!你快从马上下来!」 郑起然兴奋喊,「我和表姐要去干大事!尔等怎能拦我们!先生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 梁辰被郑起然气得吹鬍子瞪眼。 「先生,这怎么办?」 「还怎么办?去备马!」 郑起然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放到京城也磨练不下来! 梁辰真想抽自己两巴掌,为自己在赶来京城时,对郑阆说带郑起然过来磨练性子的话都后悔不迭! 这混不吝,虞昭身上还有伤,他竟然就这么带着她骑马跑出去! 虞昭真要出个什么三长两短,郑阆不得打死这逆子! 郑起然带着虞昭一阵狂奔,他们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虞昭没去管他们,只问郑起然,「什么时候发现虞崇他们失踪的?」 郑起然还真知道,他说道,「今早呗,坊门刚刚打开,我才从京兆府被放出来,就有人说虞崇跑了,他一家子都跑了。」 「这都找了一上午了,追出城的兵马都未发现虞崇他们的踪迹。」 虞昭扫视周围,只看到坊门处把守严密,想必城门口更是重重守卫。 虞崇他们……还没出城? 躲起来了? 虞昭心思便转,忽然一激灵。 「走……去永平坊。」 郑起然单纯地问,「在哪儿?」 他才来京城多久?京城那么大,他还没转熟呢! 虞昭的眼皮子抽了抽,帮他指了路。 虽有护卫把守,但虞昭好歹也是在京兆府那挂了名的,金吾卫认得虞昭,所以她和郑起然很容易就被放了行。 很快,他们就到了永平坊。 这里位置偏僻,处在京城长安县的西南角。 而在这儿,有一座属于齐王却和齐王无关的宅子,宅子底部,被人挖了一个足能容两人通过的隧道,直通京城外。 上一世虞昭来过,目的是给……一个恶贯满盈的人治疗顽疾。 永平坊搜查得很快,这会儿也并没有多增加太多的禁军。 虞昭看着那座宅子,衡量半晌,对郑起然说,「你去找安王,让他来这儿。」 郑起然:「啊?我去?」 虞昭一副『不然你想让我去?』的模样。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郑起然说不出话来,哼哼唧唧地走了。 去就去。 第92章 本王只护心上人! 禁军四处严查,周遭静悄悄的,虞昭这么一个人站在路旁,就显得格外惹眼。 一队禁军路过,为首是位八品的校尉。 瞧见这么个惹眼,出落不凡,清冷出尘的小娘子,校尉上下打量了她片刻。 「坊内戒严,闲杂人等不得在街上闲走。」校尉走过去,无甚表情地对虞昭说。 虞昭叉手行礼,道,「我这就要归家去。」 「你家在哪儿?」 虞昭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校尉看她的视线里多了几分警惕,「本校尉要跟着你过去,确保你不曾耽误办案。」 虞昭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校尉就跟在她身后。 虞昭挪动步子很慢,眼看着小半刻钟过去了,她才走了一小截路,校尉在她身后不耐烦的催促。 虞昭便加快了一点速度。 没多久,虞昭拐弯,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这儿的人更少。 她的双手置于小腹前,脚步虚缓,仿佛在自家院子里闲庭漫步的小娘子。 身后的校尉无声往后看了看,负责巡查的禁军还未走到这边。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悄然抽出自己的佩剑。 校尉投落在虞昭身前的影子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包括他高举的长剑。 就在校尉想要动手的前一刻,虞昭先一步陡然扭头,置于腹前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包东西,瞬间洒在校尉的脸上! 那校尉连动作都未做出,整个人就瘫软在了地上。 偷袭这种行为虽然令人不齿,但对虞昭来说,却是相当有用的保命手段。 佩剑重重落在地上,虞昭走过去,拖住校尉的身体,将他拉到一间房门紧闭的铺面的角落处。 这边没人。 虞昭的手搜遍他身上,从里面摸出了一包鼓囊囊的金子,以及一张潦草写了一句话的纸。 『若见虞昭,必杀之。』 虞昭眉毛轻轻上扬,轻而易举认出了这是谁的字迹。 虞崇。 他都被整个禁军,金吾卫追捕了,还不忘传递消息,杀了自己泄恨。 暗忖这张纸不止给了这一个校尉,毕竟没有敢保证虞昭一定会来永平坊。 虞昭没去动那荷包里的金子,只是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捆绳子,把这禁军牢牢绑住,躲起来,静静等萧承安过来。 她的伤口有点疼,重新处理过后,哪怕郑起然带着她颠了一路也没有渗血,可到底有影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也不知这伤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真是太麻烦了。 正胡思乱想间,忽然有人大喊,「你竟敢绑我们禁军校尉!」 虞昭:完了,被发现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自己困起来的校尉,咳了一声,「是他先动的手。」 「还敢狡辩!」那一队禁军为首的大喝,「此人心思不轨!许是虞崇同党!把她抓起来!」 一群大汉当即就要把虞昭给拿下。 一两个虞昭兴许还能偷袭给逃脱,可这一群…… 虞昭连挣扎的念头都没了。 正当那些人要把虞昭绑起来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住手!」 小巷里的众人齐齐扭头。 只见萧承安就站在小巷口,一双凤眸阴沉含墨,满是雷霆怒意的看着他们。 「王……王爷!」禁军们手抖了抖,忙惊恐喊道,「属下见过王爷!」 「不去巡查街道,在这儿作甚?」 这一波禁军为首之人振振有词道,「王爷!此女抓了我们校尉!她恐怕就是虞崇的同党!」 他指着虞昭脚边那个被捆起来的校尉,十分笃定。 萧承安看了一眼小脸苍白,表情无辜的虞昭,他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她不好好在家养伤,干什么非要乱跑! 「怎么回事?」 虞昭没有言语,只拿着从校尉身上搜出来的那张纸,走到萧承安面前,把纸和那包黄金拿给萧承安。 萧承安没有看纸,只垫了垫黄金的重量,睇她,「你想贿赂我?」 虞昭:「……」 她没和萧承安计较,说重点,「王爷先看那张纸。」 萧承安快速扫过纸张,神情骤然变得凌厉,扫向地上的校尉,语气不明,「把他抓下去。」 那些禁军们一愣,却听萧承安道,「愣着干什么?还要本王亲自动手?」 他们哪敢让萧承安做这种杂事,忙拉起校尉,走远了。 小巷里就只剩下虞昭和萧承安,以及一个看热闹的郑起然。 萧承安走过去,拉住虞昭的胳膊把她从巷子里拉出来。 动作粗鲁,完全没有管虞昭步履踉跄。 「王爷。」 「你现在给本王回去。」萧承安指着路边停着的马车,对虞昭一字一句地说。 虞昭摇头,「我不回。」 「虞昭!」萧承安声音之中含着薄怒,瞪着她那张泛白透着病气的脸,「你真想把自己折腾死不成?」 虞昭半点都不怕他,凉凉道,「我与王爷半斤八两,您不听医嘱,常常动武,何必说我?」 萧承安:「……」 二人大眼瞪大眼。 萧承安被她气得不轻,恨不得直接把虞昭给扛起来,扔进马车,直接让马夫将车赶到王府,把她给关起来! 好半晌,虞昭把视线挪开,指着不远处的宅子,「虞崇一家说不定就从这里面逃出去了,王爷还不进去瞧瞧吗?」 「你怎么知道他会藏在这里?」 因为我知道这儿有个密道,这个密道虞崇也知道。 虞昭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却不能这么对萧承安说。 她道,「我就是知道。」 萧承安被她略有些固执的话给气笑了,「行。」 他暗暗瞪了她一眼,「你若是再出事,别想求本王再救你!」 说完,萧承安又重重加了一句,「本王只护心上人!」 虞昭:「……」 萧承安头也不回地走了。 郑起然凑过来,对她挤眉弄眼,「虞昭,安王是不是心悦你啊?」 虞昭:「表弟,我认为给阿舅写信的时间需要延长一个月。」 「虞昭!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虞昭不搭理他,抬步朝齐王的那栋宅子走去。 萧承安已经来到了门口,里面关着门,不让人进去。 哪怕是萧承安过来了,里面的管家也客客气气的说道,「安王,这宅子已经被搜查过了,我等都是平头百姓,平日里哪怕是官家来打秋风,小人也不敢有半点怨言,可这三番两次地来搜查,家主人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萧承安却不与他讲道理,直接道,「你们在里面窝藏犯人?」 那人苦笑,「小人怎敢?只是军爷们已经来回搜查了三次了,家主人好不容易才睡下。」 「禁军搜了,本王可没搜。」萧承安霸道道,「赶紧开门,别让本王直接将门踹开,把你家主人直接吓得魂飞西天。」 那人见拦不住,只能开了门。 萧承安双手负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一直拖延时间不愿开门的中年男子。 他是个管事,也是负责管理这个宅子的人。 萧承安掠过他,直接朝院内走去。 虞昭跟在他的身后,暗暗给他指路。 「左走,去前院书房,里面有一个香炉,搬动它就能把暗门打开。」 虞昭说得顺畅又迅速,没有半点停顿。 好似她走过许多遍。 萧承安心中疑惑。 她来京城这一个多月,除了看病就是卖药,行迹十分好查。 虞昭从来没有来过永平坊,她怎么对这个宅子里有密道一事那么熟悉? 萧承安为了验证虞昭的话,直接听从她的话,闯进了前院书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那管事脸色微变,忙追了上去,「王爷!这是我家主人处理庶务的地方,里面有不少家主人做生意的私密书信……您……」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萧承安散漫开口,「你家主人是碰了盐铁生意,还是碰了走私生意?怎得这般害怕本王查上门来?」 那管事被萧承安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 萧承安推开门,扫视书房一圈,果然看到了书房最中央的香炉。 萧承安眼底一暗,余光落在虞昭身上,见她神色平静,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他攥紧双手,抬步进去,手欲放在香炉之上。 「承安,你怎么在这儿?」 外面,一道苍老雄厚的声音响起。 萧承安的手一顿,与虞昭齐齐扭头。 只看到一身暗红色卐字暗纹锦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身形壮硕,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萧承安收回手,来到中年男子面前,行礼,「王叔。」 虞昭煞白着脸,在齐王看过来的前一刻,移开目光,叉手行礼,「民女见过齐王。」 「你是……虞怀玉的那个女儿?」 齐王眯着眼打量她。 虞昭低下头,应是。 齐王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随口问了一句后,便看向萧承安,「启夏门那边有异动,走,跟本王过去看看。」 「可侄儿……」 齐王打断萧承安的话,说道,「这种小地方怎么能藏得了虞崇一家?万一启夏门的异动就是虞崇,我们去晚了,岂不是放走了那贼子?」 萧承安微顿,只能低头应是。 眼看着萧承安就要和齐王离开,能追上虞崇的密道近在咫尺,虞昭怎么愿意就此放过这么一个大好时机? 她面色苍白,眉头忽然紧皱,仿佛站不稳了似的。 「虞昭?」郑起然喊她。 闻言,萧承安当即扭头,眼看着虞昭就要往地上摔去,他直接跑过去,截住她的腰肢。 虞昭趁机一手推动香炉,身体没倒在地上,被萧承安抱了个满怀。 她顺势抓住萧承安肩膀的布料,几乎搂住了他的脖子。 二人动作亲昵,从齐王的角度看上去,他们二人好似亲上了一般。 虞昭与萧承安之间隔着距离,他们都听见了机关被触动,嗡嗡作响的声音从书架那边传来。 萧承安看了一眼那露出来的密道入口,又低头看向虞昭。 只见虞昭轻轻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说,「看吧,我没骗你。」 萧承安真想咬死这个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的小娘子! 「等此事完了我再与你算帐!」萧承安压低了嗓音,磨牙道。 他面无表情的把虞昭放在地上,虞昭站稳了身体,状似惊讶,「这……王爷,民女只是不小心碰到了香炉,这怎么会出现个密道?」 齐王就在一旁,虞昭演戏,他也只能跟着一块儿演,「许是香炉就是开启这密道的机关。」 「王叔,启夏门那边的确重要,侄儿想以您的威名必然能震慑住虞崇,这密道侄儿要过去查看一番。」 萧承安正气凌然,目光冷冷扫过那管事,「尔等竟敢在京城内偷挖密道,你家主人等着大理寺老查吧!」 说完,萧承安叉手行礼,面无表情地带着虞昭,郑起然朝秘道中走去。 齐王的表情顿时阴翳起来。 他甩袖,走出书房。 那管事忙追了上去。 周遭无人,齐王声音冰冷问,「虞崇跑了吗?」 「今早就跑了,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也应该跑远了。」 「若是被萧承安抓到,立刻杀无赦!」 「王爷放心,老奴已经备好了人。」 齐王不再久留,直接离开。 那厢萧承安和虞昭,以及跟屁虫郑起然已经走进了密道。 里面黝黑一片,只有零星一两个火把照明。 郑起然随手将墙上的火把给拿下两个,从虞昭和萧承安身侧挤过去,一马当先的走到最前面。 「你们的速度也太慢了些,前头看着还挺远,赶紧走!」 虞昭被他挤得往一侧歪去,萧承安抓住她的手腕,她才没撂倒。 萧承安训斥郑起然,「没规没矩。」 郑起然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虞昭透着灰暗火光低头看了一眼紧紧攥着自己手腕的大掌。 滚烫炽热的温度从掌心源源不断地传入内侧靠近脉搏的地方,周遭仿佛都安静下来。 她挣了两下,没挣开。 骤然想起萧承安的那一句话。 「本王只护心上人!」 虞昭耳根隐秘地泛起红,抿着泛白的唇,沉默不语。 他这是什么意思?嘴上说着兇巴巴的话,还顽固地抓着她的手腕,仔细护着她往密道尽头走。 口是心非。 萧承安也不说话,就这么攥着她的手腕,一路无言地往前走。 直到从密道中走出,他都没松开。 也不知走了多久,郑起然眼前隐隐出现了亮光,他当即大叫出来,「咱们走到头了!走到头了!」 说罢,郑起然又快跑起来,直接从密道中窜了出去。 虞昭和萧承安也走了出来。 郑起然往后一看,不禁咦了出来,「王爷,你怎么还抓着虞昭的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萧承安一愣,低头看去,就见自己不知何时牵住了虞昭的小手。 他脸上发烫,忙不迭地松开,迅速与虞昭拉开距离。 第93章 你不要命,我还要媳妇儿 郑起然面前的小郎君小娘子皆是一阵沉默。 个头才不过萧承安胸口高的郑起然慢慢眯起了眼睛,陡然露出了一个「我明白了」的表情。 「虞昭,你该不会也心悦安王吧?」 「她心悦我?」虞昭刚训斥郑起然,萧承安的声音比她更快地响起,「你可醒醒。」 「就在一天前,你表姐已经义正词严地拒绝本王了。」 虞昭:「……」 郑起然瞪大了眼睛,「你真喜欢她啊?」 萧承安倨傲地抬起下巴,扫了他一眼,意思明确。 郑起然兴致沖沖:「虞昭到底哪好?京城里那么多漂亮的小娘子你不喜欢,偏偏喜欢她?」 「这问题你倒不如亲自去问你表姐。」 虞昭:「……」 她面无表情地路过当着正主八卦的郑起然,「表弟,你别想回安东都护府了。」 郑起然:「!?」 虞昭的脚步有些沉,却很快,无差别攻击萧承安,「承蒙王爷看上,可真是民女三生有福,回去非要连做上三天噩梦。」 萧承安:「……」 虞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倒不如王爷说说喜欢上了民女哪,民女这就改。」 萧承安揪住她一缕髮丝,非但不生气,反而道,「除非你变个相貌,不再是你虞小娘子。」 「少动手动脚。」 萧承安轻笑,松开她,目光在周遭看了看,寻到踪迹,对虞昭和郑起然说,「走这边。」 「他们有路线逃跑,势必有人接应,咱们两条腿如何能与四条腿的马儿比?」 郑起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都能想到的事情,萧承安怎么可能没想过? 他早有预料地从袖口拿出一个形似细竹的笛子,吹响后没多久,便有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萧承安翻身上马,侧头看向同样要上马的虞昭和郑起然。 他啧了一声,对郑起然说道,「你表姐不乐意让你回安东都护府,但本王能允你一个条件。」 郑起然一听,不由得眼睛一亮,「我想进禁军或者御林军,也行吗?」 「当然。」萧承安利落地回答。 「只不过。」 正在勉强翻身上马的虞昭动作一顿,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听萧承安语气不快不慢,透着让人羞恼的恶劣,「只要你能保证,不让你表姐的马儿颠裂她的伤口。」 「本王就能让你进御林军。」 虞昭:「萧承安!」 萧承安不搭理她,现在他烦她烦得不行,若非她顽固,怕她日后果真不搭理自己,他都想着把虞昭打晕,安排进马车内,让人把她送回去。 等日后,她再不听自己的话,他就把她亲到服气! 萧承安面不改色,大脑里却活跃异常。 郑起然心想,反正虞昭说话不算话,他倒不如答应萧承安,这王爷看样子喜欢虞昭得很,不然也不会一边依着她乱跑,一边不让她跑那么疯。 日后说不定他还能成他表姐夫! 郑起然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没多久,就决定把自己这表姐给卖了。 郑起然拍着胸脯保证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虞昭跑马的速度就别想越过板车去!」 板车是百姓中比较常见的手推式装货物驮孩子的车子,行驶速度与步行没有什么区别。 萧承安唇角勾了勾,觑了一眼虞昭,只见她两眼冒火,一张微白的面容此刻也因为气愤而染上了两抹酡红,艷丽似天边霞彩。 他咳了一声,一夹马腹,跑了。 郑起然当即就要往虞昭的马上跃,哪知虞昭一把把他给退了下去,她端坐在马上,腹部阵阵发疼。 「表弟,我再教你一个道理。」 虞昭拍了一下马儿,身下的骏马蠢蠢欲动,虞昭慢慢说,「想对谁谋划什么,记得避着她。」 郑起然瞪大了眼睛。 虞昭驱马就跑,速度比萧承安还快。 郑起然气唿唿的,狠狠跺了跺脚,只觉得自己这个表姐果真脾性恶劣! 他最不喜欢这种表姐了! 正在沿着踪迹追踪的萧承安忽然听到身后有骏马疾驰的声音,扭头往后一看,他的瞳孔微缩。 「虞昭!你不要命了?!」萧承安怒而喊道。 虞昭的腹部已然开始渗血,她的伤口崩开了! 「王爷应当知道我与虞崇不共戴天。」虞昭盯着他,马速不降反升,「虞崇敢跑,就代表着他恐怕在被追捕之中就有可能丧生。」 「我要亲手杀了他。」 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阻止她。 萧承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未曾想过虞昭对虞崇的恨意已经达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他神情阴晴不定,冲着身后的那些护卫喊,「沿着这条路追,飞鸽传书向雍州,岐州命两州指挥使率领兵马拦截,一旦发现虞崇的踪迹,即可拿下!」 说完,萧承安朝护卫中的一人扔了块私章,让他们尽快草拟命令,飞鸽传书往虞崇最有可能逃往的两个州府。 护卫们当即领命,留下一人草拟萧承安的口谕,他们则加快速度,继续狂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萧承安沉着脸,驾马靠近虞昭,身形一动,翻身跃上虞昭的马儿。 「萧承安!」虞昭哪是他的对手,轻而易举就被他给制服,她气红了脸,扭头瞪他。 萧承安把虞昭抱紧了,不让她挣扎,拉住马缰,将速度降下来。 「今日你就算是给我两刀,我也不会让你追上去。」萧承安面无表情地说,「你不要命,我还要媳妇儿。」 「你要媳妇就去找,拦我作甚?!」 虞昭抬手推他,萧成安的怀抱却如铁桶般固若金汤,她身体本就虚弱,吃奶的力道落在萧承安身上,就像是猫抓的一样。 「我就是心悦你!你死了我就得打一辈子光棍。」萧承安脸皮极厚,周遭只有他们两人,他颇有些不管不顾。 他让马儿奔跑速度慢得很,转了向,往不远处的一个村落而去。 虞昭又羞又怒,「萧承安,你知不知羞?!我已经拒绝你了!」 「我知道,你别再提醒我了,虞昭,你信不信再说一句,我就强亲你?」 「萧承安,你的君子风度呢?」虞昭被他的话给气得整个人都在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萧承安沉默了片刻,他陡然收紧从背后抱着她的力道,虞昭略有些单薄的身体被他紧紧抱住,满怀都是馨香。 他压低的嗓音紧靠在虞昭耳边,「你一心只求作死,我还保持什么君子之交?」 炽热的吐息洒落在她耳朵上,将那一片染得绯红。 萧承安手指触碰到湿濡的血迹,心迹愈发混乱,暴躁。 他的唇贴在了虞昭的耳朵上,惊得虞昭几乎要跳起来。 萧承安紧紧按住她,不允许她有任何动作,仍旧在她耳侧说,「若早知你只想求死,我就该在知晓自己心意之后直接抢娶了你。」 「你去杀虞崇,我得了我心悦之人,皆大欢喜。」 「萧承安!我再说一遍,松开我!」 萧承安不语,就这么抱着她,一路到了村口。 正值农闲,村民都聚在村口闲谈,讨论哪家富商又需要短工,一日给多少文钱。 忽然瞧见不远处慢悠悠跑来的一匹骏马,村口坐在人群最中央的一个老者呦呵了一声,「才来了一辆马车,这会儿又来了匹马,咱杏花村今儿怎得这般招人来?」 虞昭还在挣扎,听到这句话,身体顿时一停,扭头看向村口的那些村民。 锐利之色陡然闪过,萧承安平息下来,压低声音对虞昭说,「好好坐在马车上别乱动。」 虞昭凉凉扫他。 萧承安下了马,牵着马儿来到那些村民面前。 其中有人笑着问,「贵人要去往何处啊?怎么来了咱们村儿?」 「我与我家娘子从京城赶往商州,遗漏了些东西在京城,命他们回去取了,老丈,不知我与我娘子可否在这儿休息片刻?」 萧承安这话说得厚颜无耻,被三番两次占便宜的虞昭目光犀利,飞向萧承安三记眼刀。 这儿距离京城也不过几十里,也是去往岐州的路。 村民轻易就相信了萧承安的话,有人殷勤走过去:「贵人们不如去我家休息?我家刚建的青砖大瓦房!可舒服哩!」 萧承安淡淡一笑,看向虞昭,「娘子以为呢?」 虞昭扯了扯唇角,显然是气头上,说话时的语气仿佛要咬死萧承安,「全凭相公做主。」 萧承安只觉得心口中了一箭,酥酥软软的。 他心想,就算虞昭这会儿把自己给杀了,他也心满意足了。 毕竟骗了句相公不是? 他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切,以手抵唇,轻咳一声,从荷包中拿出了缀有一百文钱的小吊钱,递给那人,「那就有劳老丈了。」 主动邀请的村民当即喜笑颜开,「不用!不用这么多,贵人赏个一二十文就够了!」 「我娘子高兴,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笑话,一百文买了句相公! 值得不得了! 村民便愈发热切起来,顶着一旁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目光,挺胸抬头地往村内走去。 这杏花村倒是大,住着一百多户人家。 萧承安四下一扫,问道,「方才听你们说,村里还来了其他人?还乘着一辆马车?」 那村民刚得了一百文,正高兴的不得了,听到贵人发问,想也不想的回答,「可不是!就在村西头村长家,那一家子,好华贵哩!」 「就是里头有个长得像恶鬼似的,脸都被烧了的小娘子,看着怪吓人的。」 虞昭听到这句话,攥着马缰的手陡然一紧,要不是萧承安在前面走着,她的腿够不着,虞昭非得踢一下萧承安,让他再多打听打听。 萧承安似与她心有灵犀,主动追问,「脸被烧了的小娘子?」 「对啊!那一家人好似有八九个,我们就只能在外头看,我眼尖,一眼就瞅见了那个小娘子的脸!我的娘哩!那张脸被烧得狰狞吓人的很!可把我吓坏了!」 说着,那村民还心惊胆战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颇有些『我多看一眼就有可能做噩梦』的意思。 萧承安不着痕迹的看向虞昭。 只见她嘴唇翕动。 虞崇,崔氏,虞见亭还有虞湘,以及虞崇的两个庶子,他的两个妾室。 加一起也有八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虞崇逃走时就带走了这么些人,其他人带不走,便直接灭了口,一条人命都没剩。 萧承安心下有了计较,他也没想到虞崇竟然这么鸡贼。 他若不是为了让虞昭停下来休息,不允许她跟着去追虞崇,恐怕也不会阴差阳错来这个村子。 也不会正巧遇到隐匿在这种村子里的虞崇。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萧承安又与村民说了几句话,将村西村长家具体位置给打听了出来。 等到了村民家的三间大瓦房前,萧承安将马绳系在门前的树上,对村民说,「我与娘子在外走走,老丈且不用管我们,等一会儿我家小厮过来,瞧见这马,就知我在附近。」 「不用茶水了吗?」 「多谢,不必了。」 萧承安说完,拉着虞昭就往外走。 虞昭心头一阵火热,也不与萧承安计较他一口一个娘子的事。 「你要去抓他们吗?」 「嗯。」萧承安摸向腰间,那里放着他的软剑。 虞昭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包药粉,「这是致人昏迷的。」 萧承安接住。 虞昭又从左边袖口里掏出了另外一包药粉,「这个可以涂抹在你的刀口上,虞崇抓得银练蛇蛇毒,只要沾上一点,他们的伤口就会立刻麻痹,接着就是全身麻痹。」 萧承安……接住。 虞昭又摸向右衽内,从里面掏出了两包药粉,并一一介绍了用处。 萧承安没忍住,又瞥向她的身体。 「怎么不走了?」 「我看看你还能再翻出什么出来。」 虞昭:「……」 她那是从空间里直接取出来,假装是从袖口中掏出来的。 萧承安若是想要,她还能从里面再掏出几把武器出来。 就怕萧承安看到后吓死。 这都是虞昭以备不时之需,存放在空间里,想着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没了。」虞昭面无表情地说,「王爷,我们得抓紧时间,别让他们跑了。」 萧承安再三确定她不会掏出什么东西出来,这才信了她的话,朝村西走。 「你就站在一旁看着,不许动手,也不许往里面沖,一切有我。」 萧承安说完,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动手,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做一些事。」 虞昭:…… 无耻之尤! 第94章 唇贴着唇 杏花村村西的村长家,虞崇一家暂且在此处休息。 两个庶子与他们的小娘怯懦待在角落里,看着不远处的四人。 往日锦衣华服的虞崇,此刻身上只余一套勉强能看得过去的深色长袍,形容狼狈。 周遭只有他们这一大家子,虞见亭犹豫地说,「父亲,要不咱们把知道的都说了吧,我堂叔是虞怀玉,陛下一定会惦念旧情,放我们一家的。」 「住嘴!」虞崇低喝,一身凶煞之气,纷杂紊乱的思绪让他看上去暴躁易怒,「那些事是能说出来皇帝就能放过我们的吗?」 「再回京城,等着我的只有断头台!我们决计不能回去!」 虞湘包裹严实,整个人都被崔氏搂着,她神情呆滞僵硬,还未反应过来怎么一睡醒,天都变了。 「那我们要去哪儿?」虞湘听到崔氏问。 虞崇眼眸闪烁,半晌后,凉凉吐出三个字:「岭南道。」 只有去那里,他才有重新回到京城的机会。 到那时,他就要把屡屡针对自己,坏他好事的萧承安,太子,纷纷杀了! 如果那会儿虞昭没死,那他就要把虞昭给剁成肉泥,煮熟了放在虞怀玉的坟前,让虞怀玉知道,他女儿死状有多悽惨! 崔氏觉得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她对虞崇说道,「这儿也不适合久留,侯爷咱们还是尽快走吧,不然他们就要追上来了。」 虞崇站起身,朝外看了一眼。 那里还有齐王给他的护卫,并不多,但个个能以一敌十,十分骁勇。 有他们护送,他们一家一定能到岭南道。 虞崇按下心中急躁,知京畿非他多留之地,必须要尽快逃脱才行。 下定决心,虞崇沉声道,「走,我们离开。」 崔氏大松一口气,忙指使那两个庶子和他们的小娘搬东西。 「动作快些!若是因你们拖沓而出了什么事,小心我将你们直接扔下马车!」 崔氏尖锐刻薄地喊道。 四人哪敢说什么,低着头收拾着拿出来的行李到马车上,待所有人都上了马车,虞崇留了一锭白银给村长,勒令他不许将自己的行踪透露。 虞崇一家上了马车从村长家离开。 正要改道南下,可还未出杏花村,虞崇就与往村长家赶的萧承安不期而遇! 萧承安远远就看到了村民说的那辆马车。 周遭侍卫足有十来个,萧承安可以确定,这就是虞崇的马车! 萧承安看了一眼不情不愿停下脚步等他的虞昭,一个闪身,拉着她到了无人角落,「在这儿待着哪也别去。」 虞昭一顿,不由得来了精神,泛白的面容上也多了几分血色,「你看到虞崇了?」 萧承安简单应了一声,「我去埋伏,把他身边的那些侍卫撂倒。」 「虞昭,你给我的这些毒粉,真的有用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虞昭无言地看着他,似乎在说,「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萧承安勾唇散漫一笑,一只手拍在她脑袋上,「等着,我把虞崇抓回来给你随便杀!」 脑袋上轻拍的触感尚未完全消失,萧承安轻身一跃,身形已然消失在虞昭的面前。 心绪起伏,虞昭攥着手,决定相信萧承安。 揣着虞昭给的那些毒粉,萧承安先一步匿身,没有让那些护卫察觉自己的存在。 那些护卫保护着马车,警惕观察四周,九月的树木早已没了绿意盎然的叶子,枯草落在地上,只零星几片,还孤零零挂在枝头。 这种地方没人能藏得了。 护卫们虽警惕,却不担心会有人来突袭。 他们不会警惕刮在他们身上的一阵风,也不会警惕他们吸入鼻中的空气。 无色却有些呛鼻的空气让护卫们皱起眉头,捂着鼻子嫌弃不已。 正行走间,马车最前方的三人,没有任何徵兆的忽然倒地! 剩下的护卫们震惊看着他们,当即大喊,「有敌袭!」 马车内的八人顿时慌乱起来,崔氏一手抱着虞湘,另外一只手拉着虞见亭,苍白着脸,慌张看向虞崇。 虞崇沉着脸,推开窗户,敌袭的人没看到,只看到地上无声无息地躺了三个人! 虞崇大骇,什么人竟然能把护卫无声无息放倒?! 他无比恐惧地对外面的护卫喊道,「捂住口鼻!快!快走!」 三个人就这么离奇地被放倒在地上,那些护卫们也感觉到了诡谲,心中警铃大作,催促马车赶紧走。 马夫刚刚捂住口鼻提气打马,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他就从马车上跌了下去! 侍卫中同样有两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又有三人离奇昏迷! 护卫们的脸色愈发难看,他们屏息不再唿吸,加速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袖箭直朝马车帘内最中央的位置射去!擦着虞崇的脑袋,划破他的头皮,袖箭直直钉马车车壁之上! 只要偏离一点,虞崇恐怕就要当场丧命! 这突如其来的一箭将马车内的人吓得肝胆俱裂,两个妾室哪见过这种场面,本就担惊受怕,这会儿更是失声尖叫起来,车内一阵惨叫惊唿。 虞崇头皮流血,同样被吓得不轻,他心知这马车内也不安全了,追捕他的人已经赶上来了! 不能再留在这里。 他当即抓起放着最多银钱的包袱,捂住口鼻大步走向马车外,抽出侍卫的剑,就将马车连接马匹的缰绳给砍了! 崔氏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慌乱起来,松开虞湘,红着眼看向虞崇,「侯爷!你想干什么?你拿走了全部的银钱,要干什么?」 「我要与你们兵分两路。」虞崇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所有人逃往其他地方,我自己一人逃。」 「你不去岭南道了吗?」 「不,我去岭南道,你们去山南道那是齐王的地盘,没人能拿你们怎么样。」 崔氏听到这话,心中一阵阵的绝望,一把抓住虞崇,恨恨道,「虞崇!你少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你把钱都拿走了,我们怎么去山南道?!你竟然想要把我们全都留下!你是不是人!」 「我带着你们才会所有人都要死!」虞崇压低了声音薄怒地喊,「你若是还想活,就老老实实的与我分开跑!」 虞崇毫不留情地将崔氏掀开,虞见亭忙扶住她,就见他的父亲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要跑。 虞见亭的心脏都要骤停,后背一阵发冷发寒,不敢相信他父亲就将他们扔在了这里。 有护卫要效仿,砍了马绳追上去,就在那护卫要动手时,虞崇奔逃的方向,不远处,忽然有人蹿出,软剑斜噼—— 虞崇惊骇,骤然拉起缰绳,马儿高高抬起前蹄,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地从马上被人踹了下来! 「抛妻弃子也要自己活。」萧承安一拍马屁股,虞崇的马便自己嘚嘚跑了,他漫不经心的看着虞崇,声音冰寒,「虞崇,本王以为你带走全家,还算有点情谊,没想到,是本王高看你了。」 虞崇眼底结冰,一字一句恨恨吐出三个字:「萧!承!安!」 萧承安低声嗤笑,「叫你爷爷作甚?」 「给我杀了他!」虞崇沖那些护卫大喊。 那些护卫当即朝萧承安攻去! 他们人多势众,说不定能把萧承安直接给杀了! 孰不知,萧承安也给他们来了个兵不厌诈,他将虞昭给的药粉全都用上,或涂在了软剑之上,割破护卫的身体后,那护卫便如虞昭所说,一剑封喉,整个人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萧承安一人与他们缠斗,竟也不落下风! 远处躲在阴影中的虞昭踮脚张望那边的动静,不知萧承安一人能不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 他体内还有毒,若是用武太过,恐怕又要毒发了。 他的解药药材还未找齐,短短两月他就要毒发三次,这可太难办了。 虞昭胡思乱想间,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虞崇的身影! 虞昭一愣,定定看着想要趁乱逃跑,慌不择路,竟然跑到她面前的虞崇! 慢慢地,虞昭身体渐渐微颤起来,盯着虞崇的目光,就像是恶狼盯上了猎物,浑身上下都迸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杀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虞昭从空间中又取了一包药粉出来,默然不语地将其藏在袖口中,等着伺机而动。 虞崇也看到了她,眼底同样闪烁着杀意,「虞昭,竟然只有你们两个。」 他不再慌不择路,充斥着恶意地看向她,「我的好侄女,你逼得堂伯真苦啊,看到我狼狈逃窜,你开心了吗?」 虞昭攥紧手中的药粉,眼都不眨地看着他,「你用我父母的名义敛财,谁害得谁,你心里清楚。」 虞崇面容扭曲,「我害谁了?你爹娘难不成是我杀的?他们都死了,那些东西不给我也得给其他人!」 「若非是我在京城撑着虞家,你以为你来京城,还能有几个人记得你?!」 「你不知感恩也就算了,还处处算计我!」虞崇越说越癫狂,对虞昭的恨意越来越浓,「虞昭,你没死在那群马贼手中,今日,我也要杀了你!」 话落,虞崇便疯狂朝虞昭而去。 虞昭连退好几步,虞崇却仍旧欺身迎了过来! 她当即不再犹豫,将手中药粉往虞崇面上撒去! 虞崇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可他双目腥红,竟然一时间没有昏过去,反而像是失心疯一般,一把掐住虞昭的脖子!就这么直接将她给提了起来! 虞昭顿时感到了窒息! 「虞昭!你坏我好事!你真该死!!」 虞崇发狂大喊,将她抵在墙上,狠狠掐着! 手下力量越来越大,虞昭惨白面容涨红起来,不论虞昭如何拳打脚踢,虞崇都巍然不动! 空气越来越稀薄,虞昭的唿吸越来越艰难,她颇为困难地摸向自己的腰间,那里贴着身体,放着一把波如蝉翼的小刀。 她手握着刀,盯着虞崇发狂的面容,一字一句地吐出,「虞崇,我来向你索命了。」 因为激动,因为战慄,因为窒息到了极点,虞昭割向虞崇腕部静脉的方向竟然产生了偏离,没能一次把他的静脉割破。 可这也让虞崇感到疼痛,下意识松开了手。 虞昭的身体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唿吸着。 药效上涌,虞崇整个人歪歪扭扭,倒在地上。 虞昭猩红的眼眸盯着他,攥紧手中的刀,往昔种种,无比清晰,歷歷在目! 「昭姐儿,我知你辛苦,你相信堂伯,等你将他们的病都治好,成为京城有名的神医,他们自然而然地相信你是怀玉的女儿。」 「湘姐儿才多大,你懂事,别和她计较什么。」 「昭姐儿,这盅汤是你伯母刚刚熬好的,快喝吧。」 「昭姐儿放心,伯父就算是倾尽家财!也会帮你找到解你蛊毒的法子!」 「虞昭!你好歹毒的心!竟敢伤害你长姐!顽固不化!中毒已深!把她关进偏院!不许她再走出偏院一步!」 「虞昭!我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虞昭肝胆俱裂,积攒了不知多久的恨意此时此刻终于得到爆发! 她握紧手中的刀,看向虞崇的眼神之中,是难以遏制的恨,她高高举起刀,对准虞崇的心脏—— 鲜血飞溅! 「这一刀,是为我的阿耶阿娘。」 虞昭抽了出来,声音颤抖,她不顾小腹伤口裂开,又沖虞崇心脏狠狠插去! 「这一刀,是为了柳叔。」 她泪水翻涌,唿吸急促,落下最后一刀! 「这一刀,是为了我。」 「父亲!」 虞崇被虞昭连插三刀在致命之位,整个人都已失去唿吸,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虞见亭看到这一幕,愤怒直冲天灵盖! 「虞昭!我杀了你!」 虞见亭大喊,朝虞昭跑去! 他还未碰到虞昭,就被飞来的一脚踹在墙上,重重落地! 萧承安一言不发地抓起虞昭,她眼底的恨意尚未完全退却,杀红了眼,拿着刀的手对准了萧承安。 萧承安攥住她握刀的那只手,大掌擦过她的脸,落在她脑后,低下头。 他小安王向来信守承诺。 虞昭非要动手,他也会履行那份警告。 紧赶慢赶找到这儿来的长吉,心惊胆战地看了一眼那满地的护卫尸体,慌忙找到萧承安。 还未来得及喊他家王爷,长吉的声音就憋在了嗓子眼,难以吐出。 萧承安身上透着杀过人后的暴戾,他狠狠按着虞昭的后脑,与她唇贴着唇,蛮横咬着她娇嫩的朱唇。 虞昭眼底的杀意慢慢褪去,茫然地看着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男子。 她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却给了萧承安有机可乘,粗粝的舌头钻了进去。 第95章 我想你心甘情愿跟我好 薄如蝉翼的刀掉落在地上,轻轻响动不仅没让萧承安停止,反而愈发的不讲理。 朱唇柔软,透着一股比糕点还要香甜的味道,让人上瘾。 萧承安一如既往攻势强劲,一手托住面前即将软倒在地的少女,搅弄她的檀口。 虞昭在刀掉在地上之后,便恢復了清明,被迫张开的口内,她的舌头被人纠缠,唿吸掠夺,周遭空气仿佛又一次变得稀薄。 她意识到自己如今在做什么时候,整个人的脸上都变得滚烫起来,看向萧承安的眼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火气。 萧承安对上她的目光,非但不收敛,反而掐紧她的腰,重重吸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虞昭只觉头脑发胀,几乎要失去清醒。 后脑被萧承安的手托着,她根本无法后退,只能又捶又打,贝齿狠狠咬住他的舌头。 萧承安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终于肯放过她的唇。 抵着她的额头,萧承安的鼻尖在她侧脸上轻轻一蹭,嗓音沙哑,「你想谋杀啊?」 「萧承安!你……你怎么敢!」虞昭被萧承安气得浑身发抖,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流氓了! 萧承安看着她鲜红欲滴的唇瓣,眼底眸色又暗了暗,喉结微滚,「是你先动的手。」 虞昭狠狠瞪他一眼,「松开!」 「下次你再不听本王指挥,本王可不只是亲你那么简单了。」 虞昭冷笑,「王爷难不成还想对我用强?」 萧承安盯着她看,摇了摇头,「在你心甘情愿跟我好之前,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王爷方才所作所为,又是何意?」 萧承安翘了翘唇角,双手负背,「这是你杀了虞崇的惩罚。」 「他知道的东西不少,你把他给杀了,我该如何知道他到底是在为谁传递消息,帮谁背地里为岭南那群人运送粮食?」 说起这儿,虞昭的气焰一低。 她方才理智全无,一心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虞崇给杀了。 那是将她的死都能利用得彻彻底底的东西,只要有一个杀他的机会,虞昭都不会放过。 好在虞崇死了。 虞昭看着地上虞崇死不瞑目的尸体,心中便一阵畅快。 「王爷!」 默默将虞见亭抓起来的长吉弱弱开口。 虞昭一愣,扭头看向长吉。 那长随目光虚浮,一张清秀的脸上涨红,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虞昭和萧承安。 飞快的,虞昭明白了长吉为何这般作态。 他……一定全都看见了! 说到底,虞昭也只是个未经情事的小娘子,上辈子翟少棠从未如萧承安那般过,又被人害的那样惨,日日受折磨,哪里还有空闲去想这些东西。 萧承安实在霸道,又不受常理钳制,我行我素,方才青天白日的那般……那般抱着她亲…… 虞昭气得脸颊秾艷,绯红如霞。 虞昭转身就要走,完全忘记了自己腰腹伤口裂开,如今血脉上涌,她整个人才一抬脚,浑身微软,往地上倒去。 萧承安拖住她的腰,看着她小腹浓稠的鲜血,眉头深皱,「回城。」 长吉吓坏了,哪敢多说,忙点头,「崔氏那些人都已经被拿下,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也在赶过来。」 萧承安抱着虞昭上马,闻言一顿,扭头看向长吉,「崔氏等人只需咱们的人看着,不论是太子还是齐王的人,谁都不许碰。」 萧承安的重音落在齐王这两个字上。 长吉立马明白了萧承安是什么意思,沉声应道:「是!」 萧承安找了大氅出来,把虞昭包得严严实实,一点风都不透,这才驱马哒哒朝村外跑,外面有马车停留,虞昭如今显然不适合骑马,萧承安直接抱着她上了马车。 杏花村的村民被外面的声音吓得又是好奇,又不敢多看一眼。 太子来了后,瞧见村民们连门都不敢出了,便命人过去安抚,表明方才他们只是来查案,如今人已落网,他们不必忧心。 齐王坐在马上,神情不明的看着眼前这些被灭杀的侍卫,视线挪动,落在被安王府护卫以及金吾卫牢牢看守,就连禁军都不准靠近的崔氏等人,他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声。 齐王皮笑肉不笑地对太子说,「承安真是脾气见长,不让太子你和我的人带走虞侯府余孽也就算了,就连来拿人的禁军,也不让靠前,要知道,禁军可是皇兄的人。」 太子对外向来清冷,端坐于马背上,闻言,便解释道,「王叔可能不知,这十万禁军虽然忠于父皇,可难免有人混进去,欲图不轨。」 「今早在永平坊就有一校尉,想趁乱杀了虞小娘子,为了尽快抓到幕后真兇,还是小心为妙。」 齐王眼皮微跳,又深深看了一眼太子,没再说什么。 萧承安带着虞昭先一步回京,路途并不近,他抱着人,只觉得虞昭的唿吸越来越轻,仿佛下一秒人就没了。 他解开大氅,看着她沾着血迹,却异常惨白的小脸,又恨又气。 萧承安的手放在她伤口处,溢出的血越来越多,他常年习武,知道一些及时处理止血的法子。 只是…… 她伤在小腹,若是自己帮她,势必要将她的身子给看了去。 萧承安抿了抿唇,再瞥一眼她气若游丝的模样,当即下了决心。 食指挑开她的腰带,萧承安从腰间抽出走之前捡起来的虞昭的那把薄如蝉翼的刀。 这刀是虞昭用来划人皮肤的,十分锋利,落在萧承安手中,却变成划破虞昭伤口处布料的普通刀具。 若是虞昭看到她的宝贝刀竟然被萧承安这么损伤,估摸着又要骂他一顿。 撕拉一声,虞昭伤口处的布料被划开,露出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纱布,以及一旁白皙,嫩滑的雪白肌肤。 萧承安本以为自己会不好意思,看她身体一眼都觉得是对她的不尊重。 可入眼的腥红几乎染红了他的双眸,萧承安从没见过一个小娘子能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她好似不要命,也得把虞崇给杀了。 萧承安又生气又拿她没有半点法子,只能沉着脸帮她处理伤口。 东西都是现成的,他又怕她疼,动作轻得像是要修復这世上最珍贵却破碎的珍宝。 小心翼翼,仔细谨慎。 帮她将伤口上药包扎,这一番动作下来,萧承安出了一身汗,只觉和那些护卫打上一架,都不如帮她包扎这么一次。 她的衣裳沾的全是血,萧承安倒是想给她换衣裳,但思及今天他出格太多,若是被她知道衣服是自己换的,恐怕虞昭就要直接和他决裂。 思及此,萧承安便用大氅再把她给包住,回了京。 院正又一次被请到了安王府。 还是那个房间,病人还是那个病人。 院正瞧见虞昭略有些加重的伤势,惊讶道,「王爷,她这是怎么把自己伤口又弄得这般严重的?」 萧承安双手环胸,闻言冷笑一声,「等她醒了你问她自己!」 院正语噎,不再说什么,开始为虞昭诊治。 萧承安也不空闲,抓了崔氏等人之后,先去皇宫復命,便马不停蹄地跑去审问崔氏和虞见亭。 可刚与太子汇合,萧承安就见太子脸色铁青,仿佛处在盛怒之中。 萧承安心知不妙,扭头朝他们身后扫去,原本抓住还活蹦乱跳的崔氏和虞见亭,如今却躺在板车上,额头各中一箭,已经死了! 萧承安的神情顿沉,压住怒意,问,「怎么死了?」 长吉满脸死寂,低头说,「您和虞小娘子走后没多久,我等押送她们回京,半路没遇到什么人,一直到了京城外的十里长亭,不知从哪儿射出了两只箭矢,直接射中崔氏和虞见亭的眉心,二人当场暴毙。」 「我等想去追拿时,暗中放箭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本找不到踪迹。」 虞崇一家,虞崇死于虞昭之手,他知道最多,但虞昭对他的杀意也最甚。 虞崇死了也就死了,于萧承安来说,也不过多查几日的功夫罢了。 可崔氏和虞见亭竟然也被杀了。 显然,这两人也知道些什么,那人担心他们开口,这才迫不及待地杀了他们灭口。 齐王看他们二人脸色都不好看,便劝解道,「他们死有余辜,你们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萧承安看了一眼齐王,忍着怒意,「王叔说得不错。」 他就不信,六年之久的往来,能在一夕之间就能把所有证据都抹除! 萧承安和太子相视一眼,太子酝了酝气,请齐王回宫,而萧承安,则率领人马,去搜查。 虞崇一家除了两个庶子以及他们的亲娘,也就只剩下他的女儿虞湘还活着。 他们都被送进了刑部大狱,等着审问。 因虞崇而起的风云,搅弄的朝堂也不安宁。 王诃雷厉风行,将林大郎提供的帐本整理出来,在大朝会时,直接拿了出来。 「陛下,虞崇利用身份便利,抢夺嫡支家产,强占其弟妹郑月眠嫁妆,私吞良田近两千顷,这六年里运送往岭南道粮食足有三十万石!」 三十万石…… 满朝皆倒吸凉气。 三十万石粮食,可供十万人马吃上一个月! 岭南道那些忤逆叛军才多少人?粗粗估计也就只有一两万的人马,仅仅一个虞崇,就给岭南道的叛军送去了六年三十万石的粮食! 皇帝气的脸色阴沉,重重拍在龙案之上! 「混帐!」 岭南道的那些叛军屡次三番闹事,令皇帝极为恼怒,可偏偏那群人形迹狡猾,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作奸犯科。 这就像是一只怎么拍也拍不死的苍蝇,在皇帝睡觉时于耳边不停嗡嗡叫。 现在皇帝知道了其实是虞崇在餵给苍蝇食物,让它活力四射。 皇帝怎能不恼? 萧承安一身朱红衣袍,从太子身侧走出,朗声道,「圣上,虞崇此计图谋已久,恐在虞总督战死之后就在算计。」 「他利用虞总督之死,令陛下对他心软,封他为侯,他不知感恩陛下与虞总督,却以此为由屡次三番肆意侵占,为所欲为,辜负陛下与虞总督,此等奸诈小人死不足惜。」 「可据臣所知,与岭南道的叛军首领从不相识,可偏偏在虞总督战死之后,虞崇就开始筹划为叛军首领准备粮食,臣认为,必定有人在为他们二人牵线。」 「说不定,叛军首领能有如此规模,其中就有某人做推手,在背后将人力,物力,兵马运送往岭南道!」 萧承安掷地有声,满朝文武皆寂静,暗暗有所揣测。 中书令顾公走了出来,手持笏板,沉声道,「陛下,安王所言有理,此人多留一日,大晋百姓便多苦一日,还请陛下圣裁。」 尚书令同样也走出来谏言。 御史大夫目光斜移,暗道自己若是不开口谏言,恐怕不妥。 他便也从百官之首的位置处走出来,道,「请陛下圣裁!」 文武百官皆弯腰作揖,求皇帝将祸害大晋百姓的贼人揪出。 皇帝扫视着自己的这些大臣,视线阴沉不定。 「萧承安。」 「臣在。」 「朕命你为大理寺少卿,可调动京畿禁军五千人,找出幕后真兇,严惩不贷!」 萧承安沉声道,「臣领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寻常萧承安除了有爵位,身上并无实职,如今陛下竟然直接让他做大理寺少卿。 这就意味着,萧承安不再是一位闲散王爷,只要不撤他职位,他就可以永远都不去藩地,留在京城。 一事议下,又说另外的事。 都是些国家大事,萧承安听与不听都没什么关系。 只是大朝会快结束时,御史台的御史,忽然掺了虞昭一本。 说她为人心狠手辣,目无长辈,竟让长辈在家门外跪等好几个时辰而不开门! 萧承安撇了那御史一眼,就知他是什么来歷。 这人是御史大夫的忠实跟班,只听他的话。 看来他参虞昭,是御史大夫的指使。 王诃听了,立刻站出来维护虞昭,「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虞崇霸占虞昭母亲的嫁妆一事本官已不想再重复,崔氏她自己做贼心虚,自知自己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偿还虞昭,这才心生歹意前去辱骂打闹。」 「这等小事御史台也好意思拿到大朝会上烦扰陛下,你们御史台也太清闲了些,若是御史大夫乐意,不如将人送到我京兆府,本官手下可是人手紧缺得很!」 「虞昭目无尊长证据确凿,王府尹与她亲近帮她也无可厚非,但礼制不可废,今日虞昭能将她伯母关在门外,明日,虞昭是不是也能将皇后娘娘晾在门口?」 御史大夫老神在在道,「陛下,万不可因事小而不为。」 王诃大怒,骂道,「你个老匹夫!你长子占你庶子的婆娘,你怎的不管?在这儿管一个什么身份都没的平民,你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第96章 一日夫妻百日恩 满堂寂静。 众人皆将视线投向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姓卫,其子在陈州做知州,好美色。 御史大夫本人相当顽固老旧,有他压着,卫大郎在京城是还算老实。 御史大夫给他找的妻子贤惠,治家有方,却独有一点不好,就是容貌只算得上清秀,算不上美人。 自从卫大郎恩荫出仕,在各地做了县令后,就屡屡传出他又纳了一房妾室之言。 有这么一个二品大员的爹,其他人也就只敢背地里议论两声,并未拿到明面上讨论。 可偏偏,中秋时卫大郎回京,在家宴上一眼相中了自己庶弟的妻子! 那女子娥眉粉黛,弱柳扶风,一颦一笑皆是情意绵绵,卫大郎一眼就相中了她。 只碍于她是弟妹,多有顾忌。 可在他临走的前一天,庶弟带着妻子带来了送别礼物,庶弟突有急事先行离开,而他的妻子则与卫大郎的妻子聊天。 卫大郎看着自己妻子和庶弟妻子站在一起,愈发觉得自己妻子难以入眼,就越发觊觎弟妹。 他恶向胆边生,意欲向弟妹行不轨之事,却被他娘抓了个正着。 庶弟之妻不堪受辱,要公爹给个说法,御史大夫却说她勾引兄长,乃狐媚子。 卫大郎拍拍屁股不受半点干扰地回了陈州,可被他看上的弟妹不堪受辱,要上吊自杀,只是被人及时拦了下来,没能成。 这事儿被御史大夫隐瞒得紧,京城中没人知道。 可偏偏,被王诃道听途说地知道了。 王诃本不是什么嚼舌根的人,本不欲将此事传得人尽皆知,谁让御史大夫好死不死地攻击虞昭。 王诃没了顾忌,一张嘴就把御史大夫家中丑事给抖搂了出来。 御史大夫哪受过这种气,抖着手就要指着王诃的鼻子骂。 王诃不生气,语速也比他快得多,先一步破口骂道:「你身为文官之首本该以身作则,却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偏袒长房,屁股歪到西边去了,他日你儿子把你拒之门外,我都觉得不奇怪!」 「王诃,你屁股才歪西边去了!老夫清清白白,你却如此羞辱老夫,老夫与你没完!」 御史大夫气得吹鬍子瞪眼,抬起手中板就朝王诃打去! 「羞辱你的是你那不要脸的儿子!强行霸占弟弟妻子,他与曹贼何异!」 御史大夫打王诃,王诃骂的就更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老匹夫,还敢打我!我呸!」 一个月都不惜得上一次朝的萧承安看着王诃和御史大夫大打出手,其他人连拖带拽拦人的场景,有些目瞪口呆。 接着,他就悲悯地看了一眼龙座上的皇伯和身侧太子 你们的臣子…… 颇为强健能干啊。 皇帝脸黑如墨,含着怒意道,「够了!把他们给朕分开!」 武官们这才动手,将纠缠不清的御史大夫和王诃分开。 御史大夫不知道被谁揍了一拳打在眼睛上,这会儿眼都青肿起来,而朝服更是被抓得凌乱不堪。 王诃没被打,可衣裳同样被扯掉了一只袖子,瞧着颇为狼狈。 皇帝大骂,「一个御史大夫,文官之首,一个京兆府尹掌管京城庶务,竟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尔等也不嫌丢人!」 御史大夫和王诃都不说话了,低着头认错。 皇帝酝了酝气,没好气地罚了两人各半年俸禄,下朝了。 王诃和御史大夫相视一眼,纷纷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萧承安领了新职,还看了一场大戏,心情颇为愉快。 他先去大理寺走了一圈,让大理寺内其他人都认得自己后,这才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归家时,萧承安就想着怎么把王诃和御史大夫在朝上闹起来的事儿告诉虞昭,让她高兴高兴。 他又想起虞昭醒后恐怕还气他,便拐道去了东市,买了一包糖葫芦,和好几包虞昭喜欢吃的点心,这才回安王府。 哪知他还未到安王府,就瞧见虞昭的马车从身边而过,他多了个心思,往马车中一瞧。 里面的人不是虞昭还能是谁? 萧承安当即追了上去,「虞昭?你醒了?」 半靠半坐在马车里的虞昭听到萧承安的声音,侧头看向窗外,果然看到了某个登徒子。 虞昭不断告诉自己,这人上辈子说不定已经帮她平冤昭雪,他是她的大恩人。 把他轻薄自己的怒气压下,虞昭勉强一笑,声音和气,「王爷有何事?」 萧承安说得理所当然,「你不好好在王府修养,怎么出来了?」 虞昭:「……」 「王府的确很好,但那儿并非我家,我是要归家去的。」 萧承安一听,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好。」 「那我就先走了。」 萧承安继续点头。 虞昭坐在马车上,没多久,没忍住沖萧承安道,「王爷为何还跟着?」 虞昭:你不是归家去吗,马上到我家了,你怎么还不走? 跟在外面干嘛呢! 萧承安理所当然道,「你常常到我家去,我还不能去你家做客?」 虞昭:「?」 萧承安:「早听说虞宅厨娘厨艺一绝,本王久闻其名,今日就要去做客尝尝。」 虞昭:「……」 你胡说八道,脸皮厚到一绝。 虞昭在心中腹诽,萧承安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一样,倏地扭头看她,艷阳都不及他勾唇的笑意明媚,「虞小娘子不欢迎我?」 「怎敢?王爷来,我必扫榻相迎。」 萧承安如愿以偿地跟着虞昭回到了虞宅。 这栋老宅翻修的速度不错,大半院子都已经全部翻新完毕,只是花园里还是孤零零的只有那一片忍冬,娇娇弱弱的生长着。 虞昭的小腹伤口才重新被缝合好,这会儿见不得风,直接回了如昭院。 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来处理,虞昭就坐在窗边小榻上,巧娘给她拿了小被子盖着。 待人离开,萧承安走到她跟前,将拎着的几包点心和那包糖葫芦放在她桌前。 虞昭常吃这点心怎会不知哪买的?还有那包糖葫芦,就是萧承安告诉她在哪卖的,京城独一份。 她略有些怔然的看着萧承安。 只看到他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上挑的眼尾比春光还要令人惊艷。 「别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日你喊了我两声相公,我买两包点心给你,不过分吧?」 虞昭气红了脸,狠推他,「不要脸!」 第97章 怕是虞昭自己都不知自己喜欢上萧承安了吧 不去搭理萧承安,虞昭眼不见心不烦的将东西都扫到桌子一角,让梁辰他们进来。 梁辰带来了柳叔从陇西送回的信件。 心中说他的行动还算顺利,陇西那边的人虽然处处提防着他,但他们并不知道柳叔去陇西的真正目的。 柳叔寻来过继给虞昭祖父的孩子是一对兄弟,虞信虞义。 他们已经在来京的路上,用不了多久就能抵达。 她仔细在脑海里想了想,终于想到虞义这个人。 上一世她偶尔听过此人名字。 因为他是虞家旁支那一代中唯一一个考中进士高中榜眼的小辈,被顾公赞誉为清流。 虞见亭喝了酒来打她发泄时,曾咕哝过两句。 说虞义成了榜眼,不仅没光耀门楣,还要和虞家决裂,带走了他一家人的尸骨。 一家人的尸骨…… 虞昭重新审视这句话的深意,暗想,莫不是虞氏旁支那边把虞义一家欺负到死的只剩下虞义一人? 现在柳叔将虞信,虞义一家都接来了京城,他们一家还活得好好的,未来的意外并未发生。 虞昭下意识从那包糖葫芦中捏出一粒山药糖葫芦放进嘴中,嚼吧嚼吧咽了下去,又觉得好吃,便直接把一包都拿到怀里啃。 虞昭又吃了一粒山药糖葫芦,对巧娘说,「给虞信他们一家腾出一个院子,先拨去五个人收拾着,柳叔他们也许用不了两三日就到京城了。」 巧娘点头,思忖道,「那就住在距离前院不远的文修院?」 「可以。」 巧娘当即就找人收拾去了。 「如今虞崇一家死的死,入狱的入狱,想必户部再清算先夫人的嫁妆应当会快许多。」 梁辰说到这儿,顿了顿,又看向萧承安,「只不过那些被虞崇暗地里侵占的良田,私产,想要拿回来还得去找那些与虞崇勾结的衙役署官。」 萧承安自在喝茶,时不时瞧上虞昭一眼,见她脸色虽然苍白,但神情放松,现在还拿起了他买的糖葫芦一口一口啃着吃。 萧承安眉毛上扬,正瞧虞昭瞧的有趣,听到梁辰的话,对虞昭说道,「你母亲的田产地契都在京城和商州,我去吏部查一番这十年里都是谁在商州和京城等地管理有关庶务,就能将人揪出来。」 这对萧承安来说并不难。 「多谢王爷。」 萧承安以手托腮,一双凤眸散漫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勾着唇,说,「先前我帮你是因你我有约定在身,如今虞崇死了,我对你的约定已经履行,而现在我帮你,你就要拿出相应的回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虞昭直觉他不怀好意,「多谢王爷提醒,我想王阿伯他也在查这事,应当有权利去吏部查看什么。」 萧承安气笑了,「我提出的法子,你让王诃解决?那也得看吏部同不同意。」 闻言,虞昭就知他一定想好了说辞,让吏部不同意王诃去翻阅相关记载,她直暗暗磨牙。 心想:你这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怎么处处给我使绊子。 萧承安见她一副「我不乐意和你说话」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看了一眼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的梁辰,萧承安悄然走到虞昭身边,弯下腰,故意似的在她耳边说道,「我又不要你做什么坏事,你何须这般拒绝我对你好?」 他声音入耳,有些发烫。 萧承安轻轻拨了拨她肩上髮丝,似是教她也似是不经意的提点,「虞小娘子,你是我心上人,你可以对我坏一点。」 虞昭一愣,扭头,就见他满脸都是充斥着坏意的笑,「比如……玩弄我,让我帮你做事,而你只需要付出微不足道的报酬,我就会心甘情愿地帮你。」 虞昭:「……?」 玩弄他? 她平生就没听见过这种离谱的要求。 虞昭心觉萧承安自从说开之后,脸皮就变得相当厚。 她做不到肆意玩弄别人的感情,却还是不自觉地随着萧承安的话紧张往下问,「你想让我付出什么报酬?」 瞧她一脸紧张警惕的模样,萧承安就想捏她的脸,他忍了忍,故意逗她,「你知道我最想要什么。」 虞昭:「……」 虞昭薄怒道,「你给我走!」 见她气狠了,萧承安忍住笑,「你现下受着伤,我再禽兽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虞昭幽幽看着他。 那日也不知是谁,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长吉的面亲她。 一想起此事,虞昭就觉得耳根火辣辣的烫。 「此事先欠着,等你伤好了,再谈报酬。」 萧承安趁机摸了摸她的脑袋,软乎乎的髮丝不像是虞昭这个人那般带刺。 「也快到午时了,我在你家用过饭就得走了。」 虞昭扫去他的手,忍了忍,最后还是让厨房将午饭送到了如昭院,招待萧承安用饭。 梁辰默默退出了如昭院,心下松了一口气。 巧娘瞧见他,打招唿,「梁先生,您和昭姐儿说完话了?」 梁辰笑着点了点头,对巧娘说,「先前我瞧表姑娘性格沉稳清冷,如今再看,却觉得不尽然,也不知先前表姑娘在肃州时,是什么模样。」 巧娘闻言,当即来了话,笑说,「昭姐儿在肃州可受欢迎了,她热情大方,常常接济一些贫苦人家,昭姐儿能吃苦,偏远荒漠里有人病了,她也要跑过去给人看病。」 「陇右道药材少又贵,那些平民根本买不起,节度使夫人给昭姐儿的诊金丰厚,她就拿出一半,在药铺买治疗常见病症的药材帮人治病,或熬成药膏,做成一小盒一小盒地送人。」 「肃州城的百姓都喜欢她,家中杀了羊,多了鸡蛋,都会拿来一些送给她。」 「昭姐儿在肃州自由自在,知州敬重她,知州夫人也喜欢她,上行下效的,城里的官员都对昭姐儿礼让三分。」 「若非昭姐儿到了年龄,来京城嫁人,肃州的百姓都不想她离开。」 巧娘说得滔滔不绝,梁辰有些惊讶,没想到虞昭在肃州竟然这么有名望。 巧娘说完这些,又嘆了口气,「就是昭姐儿在感情一事上不开窍,肃州那么多好郎君喜欢她,她都不接人家的礼物,也不爱和那些郎君闲谈,到了京城,性情更是变得清冷难以接触,这婚事就更难了。」 闻言梁辰一笑,「这倒不尽然。」 「为何?」 梁辰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表姑娘与安王在一块儿,相处时颇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偶尔还会露出小娘子才有的娇憨。」 方才梁辰看虞昭和萧承安交谈接触,她看似不怎么情愿接触萧承安,可萧承安说话时,她总是仔细倾听,还及时做出反馈。 萧承安方才许是说到什么话题,虞昭更是满脸红霞,羞恼地推萧承安,力道又轻又柔。 恐怕虞昭自个儿都不知道她对萧承安的态度早已柔缓得不像她自己了吧。 第98章 萧承安霸道又不讲道理 有萧承安在,其他人来院里向虞昭汇报杂务时,也相当的简洁明了,说完就立刻走,绝不在此多留。 不过萧承安也未留太久,他刚刚走马上任大理寺少卿,与虞昭说了朝堂上王诃和御史大夫打起来的事儿,见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后,便满意地离开了。 他去了一趟吏部,将虞昭想要的东西都让吏部侍郎找了出来,与户部负责核对郑月眠嫁妆的人交涉,很快就将郑月眠被虞崇强占的嫁妆铺子,田地,宅子等都找到了。 户部主簿列好册子,送到虞宅,又去见了虞昭。 「虞崇与崔氏已死,银钱等都充入国库,先夫人的那些银钱怕是追不回来了,不过银楼等铺子,以及商州的那些良田,都还能追回,只是需要虞小娘子您派人去核对,重新签订契书。」 虞昭听得认真,点头道,「多谢主簿这些日的忙碌,我明日就派人去户部将契书拿回来签好。」 主簿笑道,「这是我等应该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这三日虞昭养伤,加之核算母亲的嫁妆,因此也没出过门,裴氏和鲁府的苏夫人都来看过她,柳白薇和尚家两位小娘子跑得最勤,时常来找虞昭玩。 毕竟整个虞宅就只有虞昭一个主子,不像柳家,尚家,头上好些长辈在,规矩又重,不如在虞宅来得轻松。 只是虞宅还太空,花园里也没什么景色可看,也就只有后院的小花园精緻些,虞昭每次招待她们就去那边。 这日她和柳白薇在小花园里喝茶,听柳白薇说最近京城又来了好多举子,进士考在即,去曲江宴的书生也越发多了起来。 柳白薇咬着点心,咕哝道,「我父亲还说要给我那个庶妹盯着点这次参加进士考的寒门子,若是品行不错,就要帮下捉婿,直接定亲了。」 「我记得你还没定亲。」虞昭有些惊讶,「难不成你父亲已经给你看好人家了?」 柳白薇觑了虞昭一眼,嘆气,「我父亲想让我当王妃。」 「王妃?」虞昭思索片刻,回想皇帝的其他孩子。 太子是嫡出的大皇子,底下有三个弟弟,二皇子寿王已经就藩,三皇子年龄不过十五,还未成亲,四皇子就更小了,和皇长孙年龄差不了多少。 「三皇子吗?」 「不是。」柳白薇摇摇头,颇有些不情愿地说,「是安王,」 听到这个称谓,虞昭的心莫名一突,「安王……?萧承安?」 六娘要嫁给萧承安? 「是啊。」柳白薇瞧她怔愣,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昭姐儿,你是不是不想我嫁给他?」 虞昭回过神来,心想:我已经坚定拒绝过萧承安了,他和谁成亲,自也不管我的事儿。 只是六娘是个妙人,萧承安不讲道理又霸道,他日她们果真成亲了,六娘怕是要被萧承安欺负哭。 只是……为什么心口有点酸酸的。 还有点…… 说不出的慌乱。 柳白薇还等着虞昭的回答呢,从外面走来了一个婢女,对虞昭说道,「昭姐儿,翟世子又来了。」 翟世子? 柳白薇有些惊讶地看向虞昭。 只见方才还在神游天外的虞昭听到翟世子这三个字,眼底便浮现了厌恶。 虞昭不假思索地说,「不见,让他走。」 自从虞崇死后,短短三日,翟少棠就来了三次,虞宅的门房不放人进来,翟少棠还是要来。 婢女有些犹豫,顿了顿说,「可翟世子说,他是您的未婚夫,见您天经地义,就在方才……他硬闯进来了。」 未婚夫? 柳白薇眼睛都瞪大了,那婢女话音刚落,小花园的入口就阔步走进了一人。 那人不是翟少棠还能是谁? 翟少棠步伐极快,沉怒的脸色在看到远远坐在院子里的宛如仙子的虞昭,他眼底陡然浮现了一抹亮色,很快,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虞昭的面前。 「昭妹妹。」翟少棠和煦地喊她,「我听说你受了伤,现下可好了?」 她若不好岂能下床? 虞昭斜睨着他,「翟世子也要效仿虞见亭,私闯民宅吗?」 翟少棠脸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復回来,道,「我知我私自闯进来有些失礼,只是你受了伤,我也见不着你,便有些挂念,这才贸然闯了进来。」 翟少棠一副君子风范地往后退了退,又朝虞昭行了一礼,「昭妹妹若是怪罪,我向昭妹妹道歉,还请昭妹妹别生气。」 说完,翟少棠还抬起头,自认英俊倜傥的沖虞昭眨了眨眼睛。 虞昭只噁心欲呕,她扶住额头,一副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你看也看过了,可以走了吗?我要回去。」 翟少棠才刚见虞昭,怎么甘心这么快就走,他盯着虞昭娇美易碎的模样,只觉美人就应该像现在的虞昭这样,脆弱易碎,让他好好呵护才对。 翟少棠情不自禁地朝虞昭走了一步,说道,「昭妹妹还好吗?我扶你回房休息?」 柳白薇唇角抽了抽,终于知道为什么虞昭看到他就面露嫌恶。 她站起来扶住虞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翟世子不顾及男大女防,昭姐儿还要顾及名声。」 「你一个外男扶昭姐儿回去,传到其他人耳中,昭姐儿的名誉岂不是被毁了?」 翟少棠皱着眉,「我是昭妹妹的未婚夫,扶她也是天经地义,怎会损她名誉?」 柳白薇哦了一声,意有所指,「你先前不是要和尚清清定亲吗?怎么现在又说是昭姐儿的未婚夫?」 翟少棠下意识看向虞昭,见她神情清冷,完全没有在意这件事,他不由蹙眉。 「我只当尚清清是妹妹,再说了,清清不也是昭妹妹你的义姐吗?你们都是郑姨的孩子,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柳白薇被他的话给噁心到了,扶着虞昭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对翟少棠说,「翟世子还是去照顾你的好妹妹尚清清去吧!」 「昭妹妹!」翟少棠追上去。 「昭妹妹,你我的婚事是你阿耶阿娘在世时定下来的,如今你我年纪也到了,也该将婚事提上日程了,我知你没了亲近长辈,担心被欺负,心中总有疙瘩,你放心,有我在,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 「等我们成了亲,我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够了。」虞昭的眉头越皱越狠,对柳白薇说,「六娘,你先去如昭院,我和他说上两句话就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柳白薇担心地看了一眼虞昭,心知这事儿她也不能管,便点了点头,松开她的手,转身走了。 周遭只剩下虞昭和翟少棠。 翟少棠快走两步就要抓住虞昭的手,却在碰到她的前一秒,被虞昭轻飘飘地躲了过去。 「翟世子,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这婚约本就草草定下,我与你并无感情,我也不想将婚约继续履行下去,等过几日我就会让人去翟侯府,将我的名帖拿回来。」 「至于翟世子的名帖……早就烧毁在安西都护府了,还与不还都无甚差别。」 虞昭站在翟少棠面前,不留半点余地地说,「从此以后,翟世子娶谁都与我无关,我自有自己的父母,也没有认他人父母做亲娘的念头。」 「还请翟世子莫要纠缠。」 「昭妹妹!」翟少棠脸色发青,「这话我就当没听过,你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未来的妻子,我早就认定了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止不了你我的婚事。」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过得不好,那些气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翟少棠说到这儿,看向她的眼神又柔和起来,「等过了年,我就来娶你。」 他眼底透着势在必得的火光,压根不在意虞昭的拒绝,他抬起手想触碰虞昭的发,被虞昭侧头躲过。 灰暗闪过,翟少棠压了压情绪,心平气和道,「昭妹妹,你和我许久没见,才这般与我生疏,待四日后的进士考结束,我就来接你出去游玩,等你和我重新认识,你就知道我对你的心。」 说完,翟少棠往后一退,拱手行礼,一副真心意切。 虞昭瞥着他的背影,却是冷淡一笑。 他以为他想娶,她就要嫁了吗? 虞昭转身,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不远处站着的尚清清。 她的脸上还有没能及时收起来的嫉恨。 尚清清不出来,虞昭险些都忘了虞宅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尚清清抬步走向虞昭,咬着唇看向她,勉强一笑,「原来昭妹妹和少棠是未婚夫妻,等昭妹妹和少棠成亲,我必要送份大礼的。」 周遭只有她们两个人,尚清清说着,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嫉妒恨意,口不择言说道,「以前小时候,我与少棠一块玩耍,少棠就总会问我昭妹妹你在安西都护府的日子。」 「他知道我是母亲的义女,也会时不时把我当做昭妹妹你偏心,昭妹妹,少棠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们二人能成婚,我真是太高兴了。」 「你知道虞崇和崔氏都死了吗?」 尚清清还在慌乱说些什么,虞昭却突然转了话锋。 尚清清一静,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口再也发不出来。 她抖着唇看着虞昭,「是你杀了他们?!」 「他们怎么死的你不用知道。」虞昭漫不经心地说,「比起担心他们,你更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 尚清清浑身一抖。 虞侯府没了……她就算绞尽脑汁离开虞宅,她还能再去哪儿? 凉风吹过,虞昭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状似不经意地说,「你是不是我母亲的义女,别人不知道,我却是知道的,你一个洒扫丫头在京城锦衣玉食了十年,占了谁的名头你自己也清楚。」 「你依附虞侯府才能过得体面,而我不需要。」虞昭语气平静,似乎根本不恨她,「相反,你现在得求着我,让你留在虞宅。」 虞昭轻飘飘两句话撂下来后就走了,只留下浑身都发冷的尚清清在原地呆滞。 尚清清这些年仰人鼻息,从没想过虞侯府会败落,可如今虞侯府没了。 她最大的依仗没了,难道以后还要求虞昭吗? 不,如果自己求虞昭,等着她的只有被羞辱! 尚清清知道,自己这些年都在骗人。 从那日老安王来清剿马贼,她把虞昭打晕,谎称虞昭已死开始,到对老安王说自己是郑氏的义女。 一个接着一个谎言就停不下来了。 尚清清把虞昭在安西都护府的生活套在自己身上,骗他们说虞昭是个惹人讨厌的孩子,说虞昭骄傲自大,目下无人,郑氏不喜欢虞昭,只喜欢她。 她风光了十年,如果落入虞昭手中,等着自己的就会是虞昭永无止境的侮辱! 绝对不能这样! 尚清清勉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疯狂想离开虞宅的情绪没有哪天像现在这样狂长。 谁才能把她救出去…… 电光火石间,尚清清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 尚清清的眼睛放光,仿佛找到了救星。 对! 只有他! 只有他才能把自己从这个牢笼里救出去! …… 虞昭步履悠悠,刚刚到花园,就碰到了风尘僕僕回来的柳叔。 虞昭眼睛都亮了起来,「柳叔!你回来了!」 瞧见虞昭,柳叔不由得露出笑容来,「昭姐儿,刚回来正要往如昭院去见你,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 「一路可还顺利?」虞昭看柳叔虽然有些疲惫,但精神劲儿还行。 柳叔点头,「顺利,虞崇那厮递到陇西的消息倒是快,那边的族老要拦我与虞信虞义一家离开,结果被陇西萧家那边的族老挡了。」 「路上虞信他们的祖母生了病,这才耽搁了些时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人怎么样了?可还好?」 「受寒了,吃了药,断断续续却不见好,昭姐儿你要是有空就去给她老人家瞧瞧。」 虞昭很快就点了头,也不耽搁,就要和柳叔去看虞信虞义的祖母。 走到半路,她扭头对身后跟着的婢女说,「你去给六娘传个话,让她先在如昭院休息会儿,我去去就回。」 婢女屈膝行礼,「是。」 虞信一家就被巧娘安排在了文修院,这会儿里面的人并不少,芍儿也好奇的往里头张望,不知道里面来了什么人。 虞昭摸摸芍儿的脑袋,牵着她一块进去。 虞信虞义兄弟二人是双胞胎,长得很像。 皮肤黝黑,虞昭对这种皮肤并不陌生,那是常地晒出来的模样。 第99章 门外,门内 虞信虞义皆是第一次见虞昭,二人又在虞家村呆惯了,没见过多少外人,只觉她长得真好看,不愧是嫡支血脉。 虞昭和他们见过礼,便先去看了他们的祖母。 赵氏年纪六十有三,已是高寿,从陇西道来京城一路奔波,不免劳累,又吹了风,身上早年积累的病症便爆发了,风寒这才断断续续的不好。 虞昭帮她开了药,又扎了针,好几日没睡好的老太太吃过药后,终于是躺在床上好好睡了一觉。 虞义瞧见祖母沉沉睡去,眉眼舒展,大喜,对兄长说道,「昭妹妹果如柳叔所说,医术超绝。」 虞信也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浅浅笑意。 不再打扰老太太休息,虞信虞义跟着虞昭来到外面正堂。 虞昭坐在主位上,看着左手边的两个男子。 「柳叔应当对你们说过,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虞信被虞昭盯着,慢慢将后背挺了起来,点点头说,「知道。」 「虞家嫡支子嗣单薄,我阿耶更是只有我一个女儿,祖父留下的产业被虞崇那卖国叛贼的傢伙祸害,我一女子,不能拿他怎么样。」 虞信和虞义相视一眼,在路上听说过虞崇的事迹,他们来京的目的本来就是制衡虞崇,现在虞崇已死,那他们…… 还能被过继成嫡支吗? 就算不成,也要留在京城,在嫡支手下讨生活,总比回陇西再受那些旁支的欺负好。 兄弟二人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虞昭很快就给他们的疑惑做了解答。 「我以后毕竟要做他人妇,嫡支无人,我祖父阿耶的东西就会被平均分到旁支手中,我不愿看到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在签过继书前,我有一件事情想与你们提前说好。」 虞信一愣,紧接着心中便涌现喜悦,他认真听虞昭的要求。 「你们一旦成为我祖父的孙辈,就要拿自己以嫡支自居,不可将我父亲和祖父的产业给旁支,不可接济那些曾经和虞崇是一丘之貉的旁支,更不许让那种坏到骨子里的东西碰祖父的东西。」 虞信心中一凌,知道了虞昭对陇西旁支的讨厌。 正好,他也是如此,虞信斟酌片刻,开口道,「以后我们只能打理先辈留下的产业吗?」 他弟弟好读书,明年要去参加进士考。 虞昭笑了笑,「这只是很小一部分,如果你们有余力,自然可以将虞氏嫡支的名声重新发扬光大,不堕虞氏曾祖的威名。」 虞信和虞义相视一眼,都看到了高兴的神采。 他们二人站起来,道,「我们愿意接受。」 虞昭便与他们签订了契约,又将此事写成摺子,请王诃呈报上去,让皇帝知道她已经找好了过继给祖父的孩子。 她还细心地在摺子上画了二人的肖像画。 皇帝批阅摺子时,正好看到了虞昭画的虞信虞义二人的画像,不由得忍俊不禁。 一旁正等着皇帝批完最后一本摺子后汇报的萧承安听到笑声,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和皇帝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皇帝戏嚯地瞧着萧承安,「你那位心上人,还会作画?」 萧承安:「?」 不知皇帝为何提起虞昭,但萧承安还是点头,「是,她所写的解药方子里有几株草药难寻,她还专门画出来让人得以辨认。」 皇帝瞧他不着痕迹夸了一波虞昭,眉飞色舞的,好似别人不知他有个心仪的小娘子似的,摇了摇头,将摺子给他,打趣道,「画人像倒是与其他画师所作不同。」 萧承安三言两语看完了虞昭磕磕巴巴写的摺子,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两张画像上。 心想,虞昭还没画过他。 萧承安思考着一会儿就去虞宅找她缠她也给自己画张画,嘴上开始夸赞,「虞小娘子的字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画技绝妙,栩栩如生!」 皇帝笑骂,「臭小子,你若是想娶她,朕现在就能给你们赐婚。」 萧承安挺了挺胸膛,「皇伯安心,她很快就会愿意嫁给我。」 见他信心颇足,皇帝也就不操心了,让他说调查的事。 萧承安敛了神情,开始汇报。 「知晓虞崇和背后之人联繫的人并不多,只有他两个心腹,他们被抓之后,虞崇许是做了隐瞒,将那两个心腹说的不少秘密都暗自抹平。」 「只有一桩事,虞崇与他背后之人还未来得及做。」 萧承安将早已准备好的摺子双手抬起,说道,「散布在京城三个坊的书铺四年来全都在为一地的举子扬名,其中不乏前往各地担任知州,县令的五品,六品外官,以及京中六部侍郎,员外郎,侍中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臣查过,这些人的籍贯全都出自……山南道。」 「山南道曾有歌谣传,齐王乐善好施,爱文人舞墨,一入齐王府,如登青云梯。」 一入齐王府,如登青云梯。 皇帝方才还带着笑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先帝疼爱齐王这个小儿子,临死前能封的亲王给他封了,能给他最好的藩地也给了。 山南道大半城郭,都属于齐王的藩地,出自山南道的官员,那就代表着,他们和齐王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繫。 总管将摺子拿到皇帝案桌前,皇帝一眼扫过去,从里面发现了好几个他赞扬过的臣子。 御书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凝,萧承安垂着头,静静等着皇帝发问。 看完后,皇帝问,「今年参加进士考的有多少来自山南道的举子?」 「共五十六人,扬名者,三十有七。」 整个山南道的考生有三十多人扬名,再有京城那些来自山南道的官吏们协助,中举岂不是相当轻松? 这些举子们一波接着一波的进入,想必用不了多久,皇帝的中流砥柱就全都变成了他山南道的人! 帝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可皇帝往深处一想,便不由得浑身发冷,继而便是震怒。 六位尚书与中书令,中书侍郎,赵国公以及几位武将被急召入宫,密谈不知多久,众多重臣才从御书房内出来。 满京城的举人都在紧张等待进士考的来临,萧承安反而在忙了好几日后,在进士考前一日晚得了轻松,熘达着熘达着就到了虞宅。 这些日子他忙着查案没来,也不知虞昭有没有想他,她的伤也应该快好了吧? 看着虞宅灯火通明,萧承安的唇角勾了勾,纵身一跃,上了墙头,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如昭院。 躲在暗处,萧承安暗暗打量着如昭院里热闹的场景。 今年只有冯濂之参加进士考,虞昭正把准备好的一些清神醒脑的东西交给他。 萧承安托着腮,一双眼睛盯着虞昭亲自交在冯濂之手中的荷包怎么都不挪开。 这是虞昭亲自缝的? 她使针使得那么好,女红必定不错。 看看荷包上绣的兰花,针脚紧密,处处都透着仔细。 萧承安拉下唇角,面无表情地又听虞昭叮嘱,「你才第一次下场,不必有压力,若是考不中,就去太学再读一年书,明年再考也无妨。」 「昭姐儿,你可真会安慰我。」冯濂之抽了抽唇角,无奈地说,「我自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虞昭弯着唇笑,明眸皓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冯濂之要好好休息,便先行离开。 虞昭打发了其他人走,自己一人朝房内走去。 她不喜欢让人在近前伺候,每晚她的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刚要关门,忽然有人闪了进来。 虞昭被吓了一跳,张口就要喊人,被一张大手先一步捂住了嘴。 「嘘,你要让所有人都听见我来了?」 虞昭瞪圆了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男子。 萧承安。 她抬手把人推开,惊魂未定地瞪他,「王爷大晚上不休息,偷偷摸摸闯入别人小娘子的闺房想作甚?」 「我方才在墙头看了你许久,你自己没察觉。」萧承安走近她,双手置于她腋下,将她直接给举过头顶,盯着她的小腹,「你的伤可好了?」 「王爷!你放我下来!」 「你先告诉我伤好了没?」 「好了!」虞昭气红了脸,她这些日子都在家中静养,小腹处的伤口早就长好了。 萧承安这才罢休,将她放下来,虞昭正想拉开与他的距离,房内的灯忽然全灭了下来,萧承安将她扯过来,压低了声音,「嘘,有人过来了。」 虞昭顿时紧张起来,「你知道有人过来还不赶紧把我松开!」 萧承安不语,给了她一个眼神。 虞昭一顿,扭头朝外看去,也同样压低声音,「不是虞宅的人?」 话音一落,门外就传来一道声音,「昭妹妹。」 萧承安眼眸微眯,门外的男声颇有些熟悉。 虞昭却是直接认出了这是谁的声音! 翟少棠! 虞昭俏脸沉凝,他竟然这么阴魂不散,竟然直接闯了进来。 「昭妹妹,我知道你在里面。」翟少棠声音轻柔,隔着一扇门对虞昭说,「我明日就要去参加进士考了,我想和你说说话。」 虞昭还未来得及思考怎么把翟少棠打发走,腰腹间骤然多了一个结实有力的臂膀。 萧承安将她半抱进怀中,声音之中透着危险,「外面的人是谁?」 虞昭的眼皮微跳,忘了萧承安这尊天不怕地不怕的魔王还在这儿了。 偏偏外面的翟少棠还在不停说话,「昭妹妹,我对这次进士考很有信心,说不定还能拿下状元,等到打马游街那日,我一定将全京城最漂亮的那支花折下来送给你。」 虞昭骤然感到萧承安抱紧她的力气加大,直直将她抵在了门扉上。 萧承安冷静地捏着她的脸,不让她往门外瞧上一眼,只让她看着自己。 动静不小,翟少棠感觉到门边有人,似乎受到了鼓舞,继续说道,「我想邀请你去曲江宴,等我中状元的那天!我想在那天将你介绍给我所有的师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虞昭耳边翟少棠的声音越来越混乱,她根本没听清。 萧承安贴着她的面颊,体温一点一点地透过肌肤传入她的面颊上,好烫…… 虞昭心乱如麻,失衡的律动仿佛能穿透胸膛。 他的嗓音又低又沉,似在笑,却无半分笑意,「昭妹妹,状元摘的全京城最漂亮的花,你要是不要啊?嗯?」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 门外,翟少棠坚定说。 未婚妻。 萧承安低声耻笑。 门内,他的未婚妻,被萧承安困于侷促狭隘的臂膀之内,在翟少棠话音落下时,吻住了他的未婚妻。 腰被握住,贴在萧承安的身上,双手被钳制,高高反按在门上。 被他重重亲吻,虞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气得浑身发抖,萧承安在她乘着火色的眼眸中,咬住她的下唇,听她闷哼,顺势闯入,如狂风暴雨般席捲。 「昭妹妹?你怎么不说话。」翟少棠毫无所觉地看着漆黑的房内。 虞昭被他亲得身体发软,难以克制的往下滑,萧承安曲腿,蛮横的插入她双膝之间,抵住她的最中心。 虞昭浑身一颤,羞恼愤怒地撕咬他的舌头。 萧承安被咬出了血,二人口腔内顿时多了几分血腥的味道。 萧承安微微松开了她,擦掉她唇上的血,嗓音低沉,「昭妹妹,别喝我的血,免得把我的毒喝进你肚子里。」 暗哑的一句又一句昭妹妹,宛如抵足缠绵的情话,缠得她浑身发抖,无法自控地倚靠在他怀中。 萧承安擦过她的面颊,「昭妹妹,你怎么不说话?」 虞昭怒喊,「滚!」 外面的翟少棠一静,默了半刻,他笑了一声,全然不在意地说,「好,我考完科举再来看你。」 话落,翟少棠悄然离开。 虞昭眼底闪烁着火光,一巴掌扇在萧承安的脸上,「你混蛋!」 她此刻浑身都软,媚眼如丝,力道于萧承安来说不过是挠痒痒。 他面不改色地将另一半脸凑过去,「再来一巴掌。」 虞昭毫不留情地扇过去。 萧承安笑了,却并非喜悦。 他搂紧了虞昭,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忽然问,「翟少棠是你未婚夫?」 「王爷难道不知?」虞昭冷嘲,「我与翟少棠自小定下娃娃亲,明年他就会来提亲。」 话音刚落,虞昭便感到萧承安身上骤然迸发出的暴戾冷意,但他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你想嫁给他?」 「不嫁他,嫁你吗?」 萧承安捏她的脸颊,「虞昭,别拿这种话来激我。」 「你根本不喜欢他。」萧承安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说,「和他退婚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会帮你解决。」 「刚才的吻就算报酬。」 第100章 真是天生一对! 毫无意外的,萧承安被虞昭拿着东西打出了院子。 萧承安想起虞昭看他时,眼神之中毫不掩饰的讨厌,低声嘆了一口气。 他也并非故意在那时亲她。 翟少棠躲过虞宅那么多人直接来了如昭院,还当着他的面说了那些话。 去摘京城中最漂亮的花给虞昭…… 把她介绍给他的师友……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 一句句都是将他逼往失控。 萧承安跃上墙头,心中不爽到了极点,打算找翟少棠发泄发泄。 忽地,他的余光瞧见了什么,萧承安的视线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虞宅的偏院,萧承安从未来过。 可为什么翟少棠见过虞昭之后没有立刻,反而来了这儿? 他前面的那个女子……有点眼熟。 萧承安凤眸微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唇角翘了翘,转身又回了如昭院。 把准备休息的虞昭给带了出来。 虞昭身上裹着狐裘,俏脸冷凝,盯着他说道,「萧承安,你最好有事。」 「自然。」萧承安翻上墙头,对虞昭说,「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虞昭站在地上,无言地看着他。 萧承安与她对视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事,哂笑着说,「忘了你不会武。」 他来到虞昭身边,揽住她的腰和腿,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萧承安!」 「嘘,没有梯子,这么做最快。」 话落,萧承安纵身一跃,轻松又快速的上了墙,按照方才的路线,来到那个偏院前。 萧承安抱着她,还往上颠了颠,抽空道,「昭妹妹,你貌似长胖了些。」 之前抱着太瘦,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现下抱在怀中却是有了几分真实感。 虞昭恼怒不已,从袖口中抽出了一根银针,道,「萧承安!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不敢扎你!」 见她果真生气了,萧承安哂笑一声,「昭妹妹,小点声,一会儿要被里面的人听见声儿了。」 虞昭:……别喊我昭妹妹! 二人来到偏院屋外,里面烛光已熄,看不到人影。 却能听到里面细细簌簌的说话声。 「翟郎……没想到我这一生还能再见你一面。」 「清妹妹,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堂伯父他们,他们是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翟少棠嘆了一口气。 尚清清呜咽的哭出了声,翟少棠颇为心疼,将她抱在怀里轻哄。 「翟郎,你是不是要和昭妹妹成亲了?」 里面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话。 翟少棠低低应了一声,怀中抱着尚清清,哄道,「我与昭妹妹的婚事早在儿时便订下,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 尚清清嫉妒得脸都快扭曲了,她握紧双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那我就祝翟郎和昭妹妹……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等你们成婚,我自会寻个乡野村夫嫁了去,必然不会再出现在翟郎面前。」尚清清眼中挂泪,话虽这么说,双手却有意无意的扫过翟少棠的胸口。 「以后你与昭妹妹郎情妾意,怕是再也想不起我了吧?」 翟少棠的唿吸陡然变得沉重,「清妹妹这是什么话?就算我娶了昭妹妹,你也是我的人。」 「你谁也别想嫁!」 屋内声音陡然变得暧昧。 虞昭轻轻扬眉,没想到尚清清和翟少棠竟然这么把控不住自己,现下还在别人家中,就想着干那档子事儿。 她的耳朵忽然被捂了起来。 虞昭抬头,夜色之中看不清萧承安的脸,只有他捂住自己耳朵的双手干燥又温暖。 他这是干什么? 怕她听见里面的动静? 「都是些污言秽语,有什么好听的?」 萧承安裹挟着她走,皱着眉远离偏院,「你到不如现在去找人过来,将他们二人的事捅出去。」 萧承安口吻中带着浓浓的不爽。 翟少棠那厮还以为虞昭和尚清清是娥皇女英不成?他还想效仿帝舜? 虞昭推开他,与萧承安拉开距离,「将这种事情捅出去当然简单,却不是现在。」 萧承安扬眉,从她的口吻中听到了似曾相识的诡计感。 果不其然,虞昭漫不经心地说,「尚清清在我这儿相当不安全,她会想方设法攀上翟少棠,说不定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听到她怀有身孕的好消息了。」 等尚清清和翟少棠彻底在一起,才是她报仇的机会。 翟少棠不是给她下蛊吗。 她也让翟少棠和尚清清都尝尝,被蛊毒日日夜夜折磨,痛苦绝望的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到底是什么一种滋味。 萧承安垂眸看着她,银月从云中钻出,落在她的纯白色狐裘上,银华铺满全身。 「看我作甚?」虞昭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 萧承安弯唇一笑,「早就看出你诡计多端,现在听你算计人,倒觉得……」 虞昭也扯唇,露出淡薄的笑容,「我阴险可怕,王爷还是尽早离我远些。」 萧承安提起食指,在她面前摆了摆,「不。」 他弯下腰,将她的狐裘又拢紧了一些,只露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儿,他忍着一亲芳泽的冲动,含笑说,「我愈发觉得你与我更加合契。」 「真是天生一对。」 虞昭:「……」 「呸!」她恼怒的呸了一声,推开他,夜色掩盖了她略有些发红的耳垂。 萧承安听见她臭骂,「谁和你天生一对?萧承安,你日后再敢轻薄我,就别怪我果真手下不留情,将你扎得断子绝孙!」 萧承安肆意地笑了出来,跟在她身后,「那可不成,日后咱们的孩子还得有一个跟你姓,就叫……虞慕萧怎么样?」 「萧承安!!!」 谁!慕!他!了! 她气急了,提着裙子就朝萧承安捶去,萧承安的笑声就更大了,躲着和她闹到了如昭院。 虞昭刷的一下把门给关上,无情将萧承安关在门外。 回到正堂,虞昭出了一身汗,露在外面的面颊上透着玩闹后的绯红,额头带着细细的薄汗,一双眼眸又亮又有生机。 叫来婢女提了热水,虞昭又洗了个澡。 若是萧承安再晚来一点,指不定就能无意间撞到他心上的小娘子,如瀑青丝飘荡在水中,香肩半露,水雾缭绕遮住那让人目不能移的春色。 她的伤口已经复合了,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疤在小腹上,虞昭倚在木桶上,低头瞧着水中的伤疤,暗暗嘀咕,「有些像给节度使夫人剖腹取子后缝合起来的伤口。」 那伤口不好看,虞昭想了想,洗过澡后在伤口上细细涂抹了祛伤疤的药膏,这才睡去。 进士科刚刚开考,齐王便向陛下请辞,说要回藩地,被皇帝热情的拦了下来,并带着齐王一块儿去了狩猎场狩猎,由太子监国。 随行的还有不少皇亲国戚以及世家大臣。 这些和虞昭并没有什么关系,她在忙虞信虞义二人上嫡支族谱的事。 因为嫡支就只剩下虞昭一人,旁支自也做不了她的主,也因此,虞昭在虞宅的祠堂里请出了族谱。 带着虞信虞义二人认过嫡支老祖宗和曾祖,祖父排位后,便在族谱中属于祖父那一支中另写一行,『过继虞信为二房嫡长孙,过继虞义为二房嫡孙。』 日后阿耶为大房,她就是大房的子嗣,而虞信虞义,则是虞氏嫡支二房的人。 这事给皇帝报备过,皇帝也应允下来,日后虞信和虞义就可以以虞氏嫡支的身份行走于京城,同时,他们也要负责虞氏嫡支产业的打理。 这事并不简单,虞崇当初一手把控了虞氏嫡支的产业,那些管事,掌柜早就被换了一遍,虞信虞义真想把他们握在手中,还有的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当然,这并不是虞昭要担心的,如果他们兄弟二人连这种事情都搞不定,那他们也不会被挑中选来京城。 忙完这些,虞昭除了出外诊,也就去安王府给萧承安扎针,以及去鲁府看看鲁老太君和鲁景衡,鲁景衡的腿筋已经长好,现在正在恢復期,过年前就能尝试着重新下地了。 鲁老太君的身子骨虽然硬朗,但到底年纪大了,很是容易生病。 虞昭给她开了药,得知鲁老太君为鲁景衡抄写佛经竟然熬到子时后才休息,不由得皱眉。 「您操劳了这么久,眼看着鲁小郎君就能下地了,明年便要重新参加进士考,您可不能把自己的身子给熬垮了。」 她严肃着脸提醒鲁老太君,一副要教训她的模样。 鲁老太君乐笑了出来,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这个小娘子,年纪不大,倒是颇有几分威严,老身都不敢不听你的。」 「你苏姨新做了桂花藕糕,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嬷嬷笑着端了好几碟点心过来,「这是我们夫人做的,这些是厨房的老妪新研究出来的口味,都是清甜可口的,小娘子喜欢,就多吃点。」 鲁老太君和苏夫人都喜欢她,就连鲁景衡也时常能和虞昭说上好一会儿的话,鲁府上下都把虞昭当作这府上的半个主子,对她尊敬的很。 这清甜可口的点心也大多数是给苏夫人和虞昭准备的,就连鲁国公府那两位嫡出娘子也没这待遇。 虞昭将药方递给嬷嬷,洗了手后,这才捏起点心放进嘴里,转严肃为笑,点了点头,「苏姨做点心的手艺越发好了。」 苏夫人笑道,「你喜欢就好,做的多,一会儿你离开时带些走。」 虞昭便也不客气。 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 「虞小娘子!咱家总算是找到您了!」 正堂内坐着的人,不由得朝外看去。 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内监喘着气儿,也顾不得礼仪的冒失闯了进来。 鲁老太君迟疑着说,「你是……大总管身边的小内监?」 「奴才见过鲁老太君,苏夫人,虞小娘子,您快跟咱家走吧,三皇子……三皇子他不好了!」 三皇子? 「发生何事了?」 「三皇子与郡王比赛打猎,肚子却被野猪的牙拱出了大洞!如今还在出血不止!御医们没法子,陛下这才让奴才过来请您!」 被野猪的牙拱穿了肚子?? 虞昭不由地站了起来,「人现在在哪儿?」 「北郊的皇家狩猎院!」 虞昭哪敢耽搁,拿着药箱就往外走,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停,对已经回到自己身边,变得愈发沉默寡言的大利说道,「你回去到药房里,取一些药材来。」 大利忙点头,虞昭快速的说了一些药名,听大利复述了一遍,这才上了内监的马车。 皇家狩猎院。 这儿已经被戒严,被禁军团团围住,不放进任何鸟兽。 小内监带着虞昭进去并没有人阻拦,一路到了营帐外,虞昭看到地上有一个背后全是尖刺,獠牙弯长,顶端尖锐的野猪。 其中一只獠牙上还沾着浓浓血迹。 虞昭瞥了一眼,便蹙紧了眉头。 甫一入帐,虞昭就看到了站在最中央的皇帝与一旁脸色难看的齐王。 地上跪着齐王世子,两边还站着几位皇亲国戚。 虞昭的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周,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皇帝说,「不用虚礼,我儿现在就在内室,虞昭,你赶紧去给我儿瞧瞧!」 虞昭屈膝,「是。」 来到内室,虞昭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御医,曾经帮她包扎伤口的院正。 虞昭与他们见过礼,又洗了手,从药箱中拿出一件干净的白色细面布所做的衣裳套在自己衣裳外面。 她来得匆忙,来不及洗漱,只能就这么将就着来了。 其他人却是看得傻眼,目瞪口呆的看着虞昭一系列操作。 虞昭面不改色,说道,「三皇子既然是被野猪的獠牙捅了身体,那他体内必然已被外邪感染,这儿人多也不干净,能防一些是一些。」 闻言,院正倒觉得颇有道理,点了点头,吩咐一些人出去,又对虞昭说,「他伤在脾脏,出血不止,我等也尝试过止血,却怎么都止不住。」 虞昭颔首,表示明白。 接着,她走近去看三皇子的伤口,就瞧见他的脾脏,甚至是胃部都隐隐露了出来,而出血的位置绝不止一个。 她简洁又快速的先清理了伤口,又找出出血点,取出银针,沉心静气,将银针扎入三皇子的体内。 出血的地方渐渐停止,一众太医见状,大松了一口气。 虞昭却不怎么乐观,「他的伤口距离胃部太近了,脾脏也受损严重,需要输血。」 众人闻言,不由得一愣,「输血?」 这是什么意思? 第101章 只有看虞昭时才这么笑。 虞昭说完,就想着怎么绕过皇帝还有大臣,御医的视线来检测血型。 院正先一步反应过来,炯炯有神的看着虞昭,揣测般说道,「我听闻一年前肃州的一位千户在追击马贼时,胸腹都被砍烂了一刀,有一大夫为他输血缝伤,那千户不仅没死,到如今还活蹦乱跳的活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虞小娘子,那为千户输血缝伤的大夫……是不是?」 这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虞昭很快的点头,「是我。」 众多御医不由得瞪大眼睛,旋即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对于输血之法他们有太多疑问,恨不得把虞昭拉到一旁问上个三天三夜把她所学全都掏出来才罢休! 虞昭没有给他们机会,直截了当的对院正说,「你既然知道输血之法,就也该了解过我曾说过血型之言,三皇子如今需要输血,我要检测他的血型,然后找人为他输血。」 院正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严肃的点头,「此事我向陛下说明,虞小娘子开始就是。」 虞昭颔首,然后站在那原地不动。 众御医也不动,充满期盼的看着她,等待着她怎么检测那什么血型。 虞昭与他们大眼瞪小眼。 虞昭:「……」 「你们……先出去。」 院正老脸一红,这才发觉他们站在这儿有偷师之嫌,忙带着人从内帐中出来。 虞昭倒没有被他们偷师的感觉,只是检测血型的血清放在空间里,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凭空变出来吧? 外室。 一众御医竖着耳朵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院正也非常想凑过去听听响儿,但他还有身为太医院院正的体面,严肃着脸,轻咳一声。 向皇帝汇报消息。 这会儿得到消息的萧承安和太子也到了帐内,三皇子的母妃正哀戚的哭着。 院正行礼喊道,「圣上。」 皇帝疾走两步,问,「我皇儿如何了?」 「三皇子伤及脾脏,且大出血,虞小娘子已经为他止住了血。」院正不敢将这事儿说得太轻松,又道,「只三皇子伤势过重,虚弱垂危。」 三皇子的母妃脸色一白,翻着眼睛就要晕过去。 幸好有嬷嬷及时扶住,不然她直接就栽了过去。 萧承安皱眉,没想到三皇子的伤势竟然这么严重。 太子沉声问,「你们可有应对之法?」 院正当即说,「臣与虞小娘子商议之后,唯有为三皇子输血才能勉力一救的可能。」 外室的人震惊,「输血?」 「是。」院正垂眉说,「虞小娘子一年前就曾用输血之法救了一名被马贼砍中胸腹的千户,虞小娘子会输血之法。」 「那抽朕的血。」皇帝立刻说。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纷纷拒绝了皇帝的提议,「这怎么行!」 「陛下切莫伤身!要抽也是抽臣的血!」 「陛下龙体切不可有损!」 太子自然也不可能让自己父皇抽血,便站出来道,「抽孤的。」 「圣上与太子殿下都不行。」内室的虞昭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看着他们。 萧承安看向虞昭,她身上穿着细棉布的白衫,将内里的衣裳遮得严实。 皇帝皱着眉,「为何?朕是三皇子的父亲,太子是三皇子的兄长,为何不能为他输血?」 当然是因为你们有家族遗传病啊。 虞昭在心中嘀咕了一声,面上却不显,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齐王两眼,道,「这事解释起来太过麻烦,民女只能说因为陛下和太子是三皇子的直系亲属,你们的血液太相似,进入三皇子的体内就会诱发三皇子身体内的併发症。」 「譬如,风疾之症。」 外室的萧家皇族都静默了下来。 萧承安则问,「以虞小娘子所说,谁才适合给三皇子输血?」 虞昭撇了萧承安一眼,道,「与他血型一样就能用,这需要检测他们的血型,当然万能的丙种血也可以。」 万能的丙种血?御医们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萧承安却没有纠结什么是万能的丙种血,问,「直接抽吗?」 虞昭点头。 萧承安便直接指了几个人,豪气道,「这些,你都可以随便扎。」 虞昭:「……」 皇帝沉沉点头,「虞昭,你尽管救三皇子,他若无事,朕重重有赏。」 虞昭默了默最后带人去做血液检测。 倒是喜人,萧承安指的人中有两个万能血。 只是他们二人脸色发白,只觉得这抽血输血之法就是以命换命。 虞昭将东西摆好,见他们一副『我要赴死』的模样,便安慰道,「只是抽一点,回去后多喝一些糖水,吃些红枣,便补回来了。」 「我们不会死吗?」 「为什么会死?」 虞昭面上露出了笑容,将一根连着放血器皿的针插入其中一人的手肘中。 那人微痛,紧接着,就看到那微微透明的某种皮管中出现了深红的东西。 那是他的血。 虞昭用器皿接着,又将另外一头针插入三皇子的体内。 血液渐渐流入三皇子的身体中,他的气息虽然仍旧微弱,但已经不是不能救了。 虞昭简单教给院正该怎么给人抽血,便专注地开始为三皇子深度清理伤口,缝合。 重新开的药已经熬好端了过来,虞昭扶着三皇子,颇为熟练地将药餵进了三皇子的口中。 待二人都为三皇子输过血,虞昭便将东西给收了起来,这些东西她还得拿到空间里消毒。 院正看着三皇子苍白的脸色,有些忧心,「如此能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看他这两日能不能退热了。」虞昭更忧心的是三皇子会不会受野猪獠牙上的那些病菌感染。 她空间内还有相应的抗生素注射剂,都是师父带着她制作的,治疗这种外邪颇为有用。 方才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她拿了一支给三皇子注射过了,效果如何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虞昭已经把自己能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三皇子能不能挺过这两日了。 「三皇子需要在一个干净无人打扰的地方休息,这儿太脏,容易外邪入体。」 虞昭对三皇子母妃的嬷嬷吩咐了不少事。 嬷嬷哪敢不应,忙点头,去回禀三皇子的母妃,淑妃。 事关自己的儿子,淑妃怎会不上心,很快就把三皇子转移到了一个干净的房间内。 虞昭从内室出来,就被一个小内监引着往外走,「安王殿下为您准备了新衣,虞小娘子先去洗漱一番吧?」 闻言,虞昭扭头看向正堂站在皇帝在与太子身侧都未曾掩盖光芒的萧承安。 他正说着什么,凉凉地扫过地上跪着的齐王世子,似乎察觉到了有人看他,抬眸朝她扫过来。 冰凉的眼眸在瞧见虞昭之后,旋即绽放了一丝浅淡的让人难以察觉的笑。 萧承安只有在看到虞昭时才会这么笑。 温柔又纵容。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一双凤眸越是专注地看着谁,越是容易让人深陷。 虞昭心脏莫名一颤,很快扭开了脑袋,跟着内监去了一个无人的房间。 里面放了热水,一旁放着一套与萧承安今日穿的宝蓝色云纹锦袍颜色相近的对襟金纱长衫与织金澜裙。 待人都走了,虞昭挽起青丝,洗了一个澡,又将萧承安准备的衣裙换上。 也不知是不是他特地准备的,虞昭穿上后只觉得很是合身。 从房间出来,虞昭目光落在了外面的那头野猪上。 野猪恶劣难训,杀伤力更是惊人,她看三皇子身上还有擦伤,应该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这野猪怎么就只拱三皇子,而齐王世子却一点伤都没有? 虞昭来到野猪面前,从满是污秽血腥味中,闻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这是…… 虞昭眼色渐浓,忽然想起了方才在内室中,闻到却被她忽视的味道。 虞昭左右看了看,发现了不远处的禁军统领,罗统领。 等虞昭来到正堂,就看到齐王脸色难看的拿着鞭子往齐王世子身上抽。 「三皇子若是有什么意外,本王一定把你给抽死给三皇子陪葬!」 齐王世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哀嚎着求饶。 那鞭子无眼,虞昭才站在角落里,鞭子就朝虞昭挥过来! 太子瞧见,还未开口,他身边的萧承安早就没了人影,手疾眼快的拉着虞昭让开,啪的一声,那鞭子尾部抽得虞昭方才站的地方留下一道深深白印! 若不是虞昭被萧承安拉开,她脸上铁定已经开了花! 萧承安仔细瞧了瞧她,见虞昭并没有被吓到,只是神情有些不好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王叔教训堂弟时还是小心些,莫要殃及他人。」萧承安抓住齐王还要挥起的鞭子,淡声提醒。 齐王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虞昭,「方才本王差点抽到虞小娘子?真是抱歉。」 虞昭不语。 齐王也并不与她多说,对皇帝说道,「皇兄,臣弟也是恨极了,这逆子非要拉着三皇子赛狩猎,这才害得三皇子身受重伤,臣弟若不好好教训他,让他涨涨教训,臣弟实在于心不安。」 「还请皇兄重罚他!」 齐王世子哭嚎着跪在皇帝面前,「都是侄儿的错,皇伯,都怪侄儿害得三皇子受伤,请皇伯降罪!」 「行了。」皇帝很生气,可三皇子的确只是因为野猪而非齐王世子才受伤的,他要是是非不分,把所有怒意都撒在齐王世子身上,怕是有人要戳他嵴梁骨了。 就在皇帝想说此事与齐王世子无关时,一旁站着的虞昭忽然开口了,「三皇子不是意外被野猪伤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齐王的脸色却是微变。 这为不可闻的变化被萧承安看在眼中,他抬步往前走,不着痕迹的遮住了齐王看向虞昭的视线。 皇帝沉声发问,「虞昭,你为何这么说?」 在正堂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虞昭,等着她的回答。 太子却发现了一件事。 虞昭新换的衣服怎么和萧承安的衣服颜色这么像? 站在一块儿倒是赏心悦目。 「陛下,民女在那野猪身上闻到了追迷草的味道。」 「追迷草?」众人有些疑惑。 「那是一种草药,对野猪来说却能使其陷入迷幻之中,发狂发癫,追迷草能把野猪的嗅觉封闭,只能闻到一种味道。」 皇帝当即追问,「什么味道?」 「甘松。」 「甘松?」 「是的。」虞昭见众人皆是迷茫之色,便解释道,「甘松也是一味药材,气味特异,它时常被制成香料,而今日三皇子身上隐隐有雪中春信这一味香的味道。」 「中了追迷草的野猪只能闻到甘松那奇特的味道,这才会癫狂的往一人身上撞。」 「陛下,三皇子今日是否佩戴了装有雪中春信的香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皇帝怎会在意这种小事,目光转移,落在淑妃身上。 淑妃那娇美的面容透着苍白,点了点头,声音又娇又柔,「是……皇儿这些日子就喜雪中春信,因此还专门做了香丸放入金缠花香囊中,今日还带着去狩猎。」 淑妃越说脸色越难看,泫然欲泣地看着皇帝,「陛下,三皇子果真是被人害的!」 皇帝脸色愈发阴沉起来,沉声说道,「罗统领呢?!」 罗统领好半晌才过来,他手底下还按着一个人,「陛下,臣为抓此人来晚了些。」 齐王世子瞧见罗统领手底下的人,刷的一下失去了血色,身子瘫软在地上,整个人都灰败下来。 「是你给野猪下的追迷草!?」皇帝阴沉问道。 那人早逃跑时被罗统领抓住,此刻哪里还敢隐瞒什么,跪在地上一股脑地说道,「不……不是小人!是齐王世子,是他指使小人做的,皇帝陛下明鑑!皇帝陛下明鑑!小人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三皇子啊!」 皇帝大怒,看向齐王世子,正要发难,齐王骤然动了,他抽出佩剑,狠狠砍在了齐王世子的胳膊上,只见一只胳膊竟然被齐王直接给砍了下来! 血溅了一地,溅在众人眼中! 齐王世子悽惨地叫了出来,整个人都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虎毒尚且不食子,齐王竟然生生将自己儿子的胳膊给砍了下来! 众人大惊,虞昭瞪大了眼睛,看着还在蠕动的齐王世子的胳膊,从心中泛起浓烈的惊惧。 她骤然想起来,那日她去追查来自山南道举子一事,在城隍庙外遇到的那伙杀手。 虞崇没有那么多护卫,那些人必然是齐王给他的。 她杀了虞崇,那齐王会不会因此感到威胁与不满,来对她再次下杀手? 虞昭心脏骤跳,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齐王抽出空,一定会把她给杀了。 此时此刻,虞昭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的敌人不止是虞崇,翟少棠等人,还有……齐王! 杀了他! 第102章 我背你 齐王跪在地上,沉声说,「陛下,臣弟没能教导好孩子,让他犯下如此大罪,今日就砍下他一条胳膊赔罪,倘若三皇子出事,臣弟必定拿这逆子的命为三皇子陪葬!」 「这等恶子不配为世子!还请陛下夺去他的世子之位!」 皇帝阴沉不定地看着齐王,忽地一笑,「齐王严重了。」 「齐王世子是先帝在时亲封,朕怎能忤逆先帝?你既对他惩戒,今日之事也就暂且放下。」 「齐王世子如此做未必不是受了他人挑拨,他今日敢害三皇子,他日未必不敢害你那大儿子,小儿子。」皇帝加重了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齐王还是回去好生查查自己家中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教唆齐王世子。」 「世子就留在京城面壁思过,齐王好生在一旁教导,别让他再犯错。」 齐王脸皮抽动,沉声应是。 这事儿得了结果,齐王便要带着齐王世子离开。 走到一半,齐王忽然看向虞昭,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虞昭感到了无尽的恶意。 「虞小娘子,听闻你医术超绝,我这逆子的伤势还得请你来为他看看。」 虞昭顿时浑身发凉。 萧承安眼底微光闪闪,看向太子。 太子掸了掸身上衣服,面上露出一个笑容,往前走了一步,「王叔,狩猎院内多的是御医,三弟现下还在昏迷,能救得了他的人只有虞小娘子,不如请院正过去帮世子瞧瞧?」 「本王倒是觉得我这逆子的命也只有虞小娘子能保住。」齐王分毫不让,看向虞昭,「虞小娘子,你身为大夫,治病救人本就是职责,本王这逆子,只能交给你了。」 虞昭对上齐王的视线。 她看到了齐王那张老脸下深深隐藏的恶意。 虞昭浑身都在战慄,眼前这个人绝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的,可她能怎么办? 除了皇帝,谁还能翻过齐王去? 越是怕他,她就越该了解他,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机会杀了他。 虞昭紧紧握住轻微颤抖的手,「好。」 萧承安侧头看她,白皙漂亮的小脸上还有没完全散去的苍白,以及轻微的战慄。 萧承安心中微紧,默了片刻,他笑了出来,双手置于身后,正大光明地往齐王那边走,「王叔可真是会挑人给世子看伤,您可能不知道,虞昭给我诊治一次就得让我花一百金的诊金。」 「世子被王叔您砍成这样,那不得拿个一千金出来作为诊金?」 一千金?! 虞昭被他大言不惭的话给惊得连害怕都没了,默默地盯着他看。 心想:萧承安除了第一次给了我一百金,这一个多月别说是给诊费了,就连一文钱都没给过我! 齐王笑了出来,「虞小娘子诊费那么贵?」 虞昭顿了顿,索性顺着萧承安的话说道,「先前波斯王子寻民女治病,给了民女几匹锦缎,珠宝两盒。」 「听王府尹的妻子说,那几匹锦缎价值千金,赠予我的珠宝也相当珍贵。」 齐王,波斯王子都送了这么东西给我,你堂堂齐王难道只想给一两银子? 虞昭给正常贵族看病收的诊金都是一两银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波斯王子? 萧承安唇角下移,幽幽看了虞昭一眼。 她还见过波斯王子? 那个蓝眼金髮,肤白似鬼,只比他高那么一点,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波斯王子? 他还送了虞昭两盒珠宝? 齐王阴翳的扫了一眼虞昭,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又不能还口,便只能沉声说道,「你想要多少诊金?」 虞昭沉吟片刻,伸出三根恢復了些滑嫩,仍有些粗糙的纤细白皙手指。 「三百金?」 虞昭摇摇头,严肃地说,「三千金。」 场面一阵静默。 她怎么不去抢?! 萧承安没忍住,以手抵唇,将压抑不住的笑意掩饰起来。 虞昭没有理会在场众人的表情,走到被齐王砍断的手臂面前,「三千金,我能将他的胳膊重新续上。」 虞昭说得轻巧,一众皇亲国戚却骤然变了神色,震惊地看向虞昭。 她在说什么? 把断臂续上?! 她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吗?! 有些人看向虞昭的视线,不由得充满了炽热,仿佛她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宝贝。 就连齐王,注视虞昭的目光之中都多了几分贪色。 皇帝好奇地看着虞昭,问,「你果真能残臂给他接上?」 虞昭捡起那只残臂,说道,「回陛下,世子的胳膊还未失去活性,半个时辰内接上,你这只手臂虽然能动,但会大不如前。」 「所以,我要三千金。」 齐王世子哪能想到还有这种展开,他一听自己竟然还能保全胳膊,当即说道,「莫说三千金,你就算要三万金,我也给你!」 皇帝不高兴地看了齐王世子一眼,他的皇儿被害成那样,他断条胳膊怎么了? 要不是想看看虞昭是不是真能活死人肉白骨,皇帝真不想让虞昭救她。 …… 齐王扭头看向虞昭身边的萧承安,皮笑肉不笑,「承安,你难不成也想跟着本王一块走?」 「侄儿也对虞小娘子续臂之法颇感兴趣,正好京城那边无事,侄儿便一起去关心关心堂弟。」 这话不知齐王信了几分,他的视线在虞昭和萧承安身上扫过,明白了什么,意味不明哼笑一声。 来到齐王的院子,虞昭就开始为齐王世子救治。 齐王压根不在乎这个世子,进了院子之后,便自顾自地去了书房,根本没有要招待他们的意思。 萧承安淡定的喊道,「王叔别忘了准备那三千两黄金。」 齐王的脚步一停,接着速度更快了! 「齐王不会等我看完诊后赖帐不给钱吧?」虞昭和萧承安往齐王世子的房间走,嘀咕道。 「小财迷。」萧承安拍了一下虞昭的脑袋,被她瞪了一眼,他不生气,说道,「王叔就算不给,王婶也会给的,不过三千金而已,齐王府往年在山南道操办王叔寿辰,便能拿出足足四千金来布置。」 虞昭一阵唏嘘,「他真有钱。」 不知道搜颳了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 到了齐王世子房间,虞昭赶走了所有人,请萧承安在外面帮她看守。 「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进来,这里面只能有我一个人。」虞昭对箫承安说。 萧承安看着她,挑了挑她的髮丝,「你真能帮他将手臂接好?」 虞昭犹豫了一下,先是点头,又摇头,「能,但他那只手大概率除了能吃饭穿衣外,做不了任何事。」 萧承安明白了,颔首,又哂然一笑,「好,我帮你看着,不让别人闯入。」 虽说萧承安总是占她便宜,但他答应她的事情,从未食言过,现在虞昭也相信他。 将所有门都关上,虞昭站在门内,对萧承安说,「你也不能进来。」 萧承安戏嚯地说,「你是打算做法把他给治好?」 虞昭不理他,走到齐王世子面前,看着他已经因为疼痛而昏厥过去,齐王武力极高,伤口的创面也相当平整。 为了确保齐王世子是处于昏迷不会中途甦醒的状态,虞昭又给他用了麻沸散,这才触碰他的身体。 剎那间,齐王世子和虞昭,都消失在了房间里。 萧承安听到里面没了声音,便专心在一旁守着,散漫的想着虞昭这小娘子怎么能那么厉害,连活死人肉白骨都能做到。 接着,他就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唇角。 这么厉害地小娘子,是他的心上人。 等她忙完,他得问问波斯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的空间里。 虞昭将齐王世子放在了医学空间少有人用过的手术台上。 师父曾经告诉她,这儿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医学器材,只要她学会,并加以练习,只要没断头,她就能帮人将手脚给接起来。 上一世虞昭在肃州救得断手脚之人不少,能进空间里的人却不多。 她颇为不捨得的给齐王世子打了一针抗生素,这才利用空间里的那些精密到分毫的仪器开始为他清理创面。 接手臂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不仅要对准每一条血管,每一寸肌腱,更要将手臂的神经分毫不差地接起来。 在整个大晋,虞昭都找不到适合做这种缝合伤口的东西。 因为大晋根本没有这等远超大晋这个空间位面的机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这是师父告诉她的话。 虞昭熟练运用那些机器,把齐王世子的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都慢慢接了起来。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天色渐暗。 齐王坐在书房的桌案前,神情冷凝。 「太子和安王虽然都离开了京城,可王诃与中书令顾公却都在,顾公坐镇考场,我们的主官还未有什么动作就被顾公给换了下来,被安王安排的人带去了大理寺。」 「卫御史虽说向太子弹劾顾公干扰进士考,可顾公是太子太傅,太子并未当真训斥顾公。」 齐王面前的男子略有些忧心地说,「王爷,这一次太子不仅拔掉了好几颗钉子,咱们的人……许也要落榜许多。」 齐王冷笑一声,「皇兄让萧承安当这个大理寺少卿,倒是当对了,新官上任,就将火烧往我这个王叔身上。」 「找到靳大夫和老安王妃的踪迹了吗?」 那男子额头冒汗,摇摇头,「未曾,我等将剑南道搜遍了都未曾找到靳大夫和老安王妃。」 她们二人离京十月有余,若是再找不到,她们怕是就要回京了。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二人给本王挖出来!」 「是!」 男子走之前,又看向齐王,「那虞昭那里……要不要快刀斩乱麻?」 还是要直接杀了才是,虞昭能把虞崇一家都给搞垮,可见不是个好拿捏的。 齐王想起虞昭那张艷绝的美人面,青涩又纯净的模样倒是会勾人。 把他那个向来不懂情爱的侄儿都勾得五迷三道。 更何况,虞昭还有一身好医术。 齐王摩挲着黑玉扳指,「那虞昭长得倒是不错,我也许久没收过人了。」 男子一听就明白齐王是什么意思。 他恭敬颔首,「是,奴才这些年年纪大了,总偏爱那些十五六岁的纯净少女。」 「总能从她们身上找到年轻时的快感。」 齐王坐直了些,哼笑一声,四十多岁的身子,现下倒是觉得有些躁动。 「等她把世子的胳膊接上,就让人告诉她,想取那三千金,就亲自来找本王。」 一个还没开窍的小娘子,等他展露雄风,虞昭还不服服帖帖。 齐王思绪便转,忽然想到了虞昭身边的萧承安。 他隐秘地一笑,如果让他那侄儿萧承安看到喜欢的小娘子在他身下吟哦,萧承安怕是会当场毒发吧? 足足四个时辰过去,萧承安闭着眼睛就要睡着时,他才听到屋内传来动静。 萧承安睁开眼睛,扭头看去,就见虞昭从房内出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疲惫,一双眼睛都泛起了红。 她此刻累得昏昏欲睡,看着萧承安,含煳不清的说,「好了。」 萧承安瞧她走路都险些歪倒,便抬手抓住她的胳膊。 有了支撑,虞昭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发红的眼角逼出了泪来。 「他好了?」 「还没有,得熬些药持续不间断地喝。」虞昭递给他好几张药方,「这个给御医,让他们熬了药给他喝就是。」 「我好睏,想睡觉。」 略有些软糯的呓语,让萧承安的心都化成了水,恨不能就这么把她抱起来,哄她在自己怀里睡过去,他保证将人送到舒服床榻上休息。 他刚要说送她回去,门外急匆匆的赶来了一个内监,「虞小娘子,三皇子他开始发热了!」 这一句话顿时把虞昭的瞌睡虫都吓跑了,她揉了揉眼睛,只能认命的抬脚往三皇子的住所而去。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拉着她,对内监说,「院正在那看着,还来麻烦她?」 内监额头冒汗,「这……安王殿下,就是院正要奴才来请虞小娘子的。」 「他是庸医吗?」 萧承安冷笑,衣角被人轻轻拉了拉。 虞昭对他说,「三皇子这两日的确最兇险,若是挺不过去怕是……我没事,熬会儿就能休息了。」 萧承安盯着她看。 她的白玉簪子歪了,头髮翘起来了,就连衣裳都沾了两滴嫣红的血,虞昭都未曾察觉。 他转过身,蹲下来,「过来。」 虞昭疑惑,「干什么?」 「我背你。」 「从这儿走到三皇子的住所需要两柱香,本王大慈大悲,让你在我背上休息两柱香。」 第103章 那你嫁给我? 虞昭只被三个人背过。 一个是她的阿耶。 那时她才四五岁,久远记忆中阿耶的后背宽阔到让她能安心睡觉,骑大马,坐在肩膀上咯咯大笑。 一个是师父,那个疯老头。 也不算老头,他那时也才不过三十来岁,疯疯癫癫的说着一些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什么电脑冰箱游戏,可乐汉堡披萨。 她统统听不懂,从马贼窝中逃出后她就跟着疯老头去了肃州,路上她走不动,师父就会唉声嘆气的说她是拖油瓶,又骂骂咧咧的说,『我难道不应该是男主龙傲天吗?艷遇没遇到几个,倒是天天要照顾这么一个小娃娃。』 他一边骂,一边把她背起来,说她又吃胖了,以后少吃点! 小虞昭憋红了脸,认真说,「师父,今天一天我才吃了一顿饭!」 他的背不宽阔,甚至有些消瘦,却照顾了她六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第三个就是柳叔。 重逢后柳叔跟着她一起去荒漠之中给那些贫苦人家义诊,她扭伤了脚,柳叔一言不发地把她背起来,走了一天一夜。 柳叔很强大,是她最信任的人。 就在今天。 第四个人蹲在了她的面前,只因为她累了,想让她休息一会儿。 虞昭的想法告诉自己她不应该和萧承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她已经明确的拒绝过萧承安了,不能再接受他的好。 可她的心却让她弯下了身体,抱住他的脖子,嗅着他身上那浅淡的清香。 她产生了与被阿耶,师父,柳叔背起来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样温暖,沉稳,安全。 好似她就算沉溺于深海,他也能把她捞回来。 双腿被萧承安拉住,他轻而易举的把虞昭给背了起来。 「萧承安。」 耳边传来柔柔软软的小娘子的轻声唿喊。 「嗯?」 颜色相近的衣袂交缠在一起,好似两只缱绻的鸟儿,相互梳理着毛髮,交颈亲密。 「谢谢你。」 「真想谢我?」 虞昭抱着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嗯。」 「那你嫁给我吧。」 「……滚。」 萧承安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虞昭,你这是第三次拒绝我了。」 虞昭心想,有那么多次吗? 「我都记着,日后有你受的。」 以后他定要找补回来。 「你再胡说八道!」虞昭勒紧他的脖子,让他的头都往后抬了抬。 萧承安不要脸的说,「再抱紧点?」 「虞昭,你现下正与我身体相贴。」 虞昭一僵,顿时感到自己身前那峰峦起伏因为自己的动作而紧紧压在他身上。 她的脸骤然爆红,很快的松开他。 却听萧承安低声一笑。 小娘子衣襟下的妙体全被他感受到了。 「萧承安!」 「这可怪不着我。」萧承安辩解了一句,眉眼舒展得极为惬意,声音闲适,「好了,不逗你。」 虞昭说什么也不抱他的脖子了,手搭在他背上,红着脸不说话。 狩猎院的人默默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将虞昭送到三皇子的住所,萧承安往外走,碰到了专门等着他的太子。 眉眼上挑,太子语气意味深长,「小娘子好背吗?」 「你怎得这般长舌?」 他神色坦然,仿佛背虞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来找我什么事儿?」 「我关心你,你骂我长舌?」太子幽幽嘆了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萧承安被他的话给气笑了,「说正事儿,是不是京城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那倒没有,你我都离开,有顾公在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太子摸了一下下巴,清冷脸上多了分笑,「更何况鱼还没上勾,不是吗?」 太子很快又转移了话题,看了眼三皇子的院落,道,「虞昭果真那般厉害,能活死人肉白骨?」 「你知道,虞昭若真有这般神通,那干儿……」 后续话语太子未曾说出口。 可萧承安却听明白了。 太子嫡长子年纪尚小,却身患眼疾,目不能视。 全大晋名医都被请到京城为皇长孙治疗,却无一人能治得了。 如果虞昭真的那么厉害就连断臂都能为齐王世子接上,他的干儿是不是也能重见光明? 萧承安没有说话。 太子走进一步,看着他,说道,「承安,齐王世子的胳膊,是不是已经被她接上了?」 目光转移到高空中的那轮弯月,萧承安道,「你已经找人去看过了?」 「不止是我的人。」 皇帝,太后,皇后,太子妃的人都去看过。 齐王世子的一条断臂是当着皇帝的面砍掉的,虞昭说的那一番话,可让不少人都在盯着齐王世子那边。 萧承安捏了捏眉心,「干儿的眼疾不比断臂,虞昭能不能治怕是要看过之后才知道。」 「那我明日就将干儿接来。」 萧承安觑了眼太子,道,「不行。」 「为何。」 萧承安理直气壮,「她明日要休息。」 太子一口气哽在了喉咙中,气笑了,「萧承安啊萧承安,你也有今日!」 「人小娘子答应嫁与你了?你这般关心他?」 萧承安面无表情道,「没有。」 刚还没有丝毫犹豫地拒绝了他。 「她不喜欢你?」 萧承安没有回答。 他面上带着深思,似乎在认真思考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他倒不认为虞昭不喜欢自己。 这些日子虞昭与他相处时愈发的放松,偶尔流露出的嗔娇,主动愿意让他背,被他亲时还会身体发软。 虞小娘子肯定对我有好感! 萧承安在心中笃定地想! 「承安?」 萧承安看向太子,意味深长说,「我们打个赌?」 「打赌?」太子扬眉。 萧承安胸有成竹道,「今年年底前,虞昭一定答应嫁我。」 「若是成了,你把皇伯赏你的那套蓝宝石珠钗送我,怎么样?」 太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行,你要是能成,别说那套珠钗,我另外赠你两名江南来的绣娘。」太子为堂弟的婚事操碎了心,「让她们为虞小娘子和你绣喜服。」 也不知哪个字挑动了萧承安的心脏,萧承安唇角轻翘,弯月下显得格外芝兰玉树,矜贵清雅。 月上三竿,转眼到了后半夜。 虞昭好不容易稳住了三皇子的高热,他打了抗生素,伤口发炎倒是不厉害,但还是有些危险。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 后半夜接替虞昭和院正的御医来了,虞昭这才连打三个哈欠,从房中走出来。 到了院内,她擦着眼睛,却瞧见萧承安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手撑着脑袋,似是在休息。 他……一直没走? 第104章 迁就她 夜色浓郁,虞昭不着痕迹的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眼看着已经深秋,夜里也冷得很,萧承安也没披大氅,就穿了一件淡薄衣裳,很容易得风寒。 当然,这不是虞昭关心他,只是出于大夫的本能。 虞昭刚想叫醒他让他回去休息,手腕忽然被他抓住。 「虞小娘子。」他方才似乎当真睡着了,这会儿开口时,嗓音微微沙哑,比高空中的那轮弯月还要动人。 萧承安半抬着那双勾人的凤眸,「你这样无声无息地过来,很容易被我当作敌人打的。」 虞昭将手腕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不过是路过,王爷要是无事,就先行告退。」 说完,她就往外走。 萧承安站了起来,闲散地伸了个懒腰,跟在她的身后,问道,「三皇子怎么样了?」 「发了高热,现下虽然已经消退不少,但还得熬过这一夜,等高热消了,他自然而然就挺过来了。」 萧承安扬眉,「就这么好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虞昭咕哝了声,压低了声音,仿佛是在抱怨,又像是给自己说的,「全力施救的人可是我。」 现在已快接近清晨,周边一片寂静,方才虞昭一直呆在屋内没感觉,这会儿竟然有些冷了。 她不自觉地搂住自己的胳膊,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温暖一些。 萧承安就站在她身边,哪能察觉不到她的动作? 他思忖片刻,对虞昭说,「肚子可饿?」 虞昭下意识回答,「我不饿。」 接着,她那平坦已经足有一日一晚未曾进食的小肚子就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静默的狩猎院里,萧承安和虞昭大眼瞪大眼。 「噗。」 虞昭捂住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加快往外走的脚步。 萧承安忍住笑,跟上她,帮她挡住风口。 说道,「虞小娘子今日劳苦功高,不如我请虞小娘子用个饭?」 「我不吃。」 「那可就太可惜了。」萧承安拉长了声音,那张清俊的面容上尽是温柔笑意,迁就地低着头看她,「我让厨房做了不少吃食,什么文思豆腐、龙井虾仁,素什锦,三宝鸭,扬州的一位厨师还会做狮子头,味道不错。」 虞昭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得更欢了。 她这会儿饿得很,萧承安念的菜名多半是她爱吃的,他每说一句话都让虞昭的口水分泌。 她吞咽了一下,斜睇着他。 虽然天色很暗,但萧承安知道虞昭在看自己,他笑意更甚,诱惑般说道,「虞小娘子又不能赶回京城,你的住所就在我院子附近,我带你去?」 「快走!」 萧承安笑着,带她来到院子里。 虞昭又困又饿,到了院子后,就有宫女给她准备了热水洗澡。 她在浴桶里差点没睡过去,还是宫女喊醒了她,说安王来找她。 等虞昭换了身衣服,在清晨蒙蒙中,看到萧承安坐在一桌子饭菜前,灯火摇曳,映衬他如玉般的面容。 那桌上的食物,全是她爱吃的。 虞昭每次给萧承安扎完针,管事嬷嬷就会留下她在府上用饭,萧承安把她爱吃什么不爱什么早就摸得透透的。 最终,虞昭是吃饱了肚子,舒舒服服地躺回榻上睡着的。 …… 齐王世子发了两场高热,虞昭给他换药时,并没有发现他的伤口有化脓的迹象,分裂的肌肤也隐隐有癒合之势。 这就表明齐王世子的胳膊正在恢復。 齐王的幕僚站在屋内,看着虞昭沉静熟练的动作,客气地一笑,「虞小娘子果真是圣手,想必我家世子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復了吧?」 虞昭直起身,语气平静,「阁下以为断了手能缝合,也能快速转好吗?」 「不然说虞小娘子是圣手。」幕僚夸赞道,「虞小娘子能做他人所不能做,能治他人所不能治之病,鲁小郎君,小安王,我家世子,都是虞小娘子救下来的。」 幕僚夸完一波之后,很快又露出可惜的神色,「只是可惜了虞小娘子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依照我家王爷惜才的性格,虞小娘子必然能被我家王爷举荐到太医院,您说不定已经是院正了。」 虞昭只觉他意有所指,心中微动,便反问,「是吗?王爷很惜才?」 她露出的表情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幕僚一看就知道虞昭也是个爱慕名利之人。 她一身的好医术,却因为女儿身而不能做官,不能发扬光大,可不是郁郁不得志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幕僚深深一笑。 这种想要争权夺利的女人最是容易上当,给她们一个阶梯,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能够利用的东西来交换。 比如……身体,比如她们出色的脸蛋儿。 幕僚双手交握,含笑地看着虞昭,「当然,虞小娘子身怀大才,昨日王爷见世子微微能动胳膊,便对虞小娘子十分感激怜惜。」 「虞小娘子救了世子,我家王爷除了奉上那三千金,还想再报答一二。」 「不知虞小娘子有什么想要的,只要我家王爷能拿得出来,必定给您。」 虞昭眼底闪烁微光,似乎已然心动。 「如果……我想名扬天下也行?」 「虞小娘子,这是我家王爷对您的报答,您大可亲自向他开口。」幕僚说出了这么多话中,唯一目的,「那三千金您亲自向我家王爷那取,连带着您的愿望。」 幕僚含笑地看着她,「我家王爷,会全部满足您。」 虞昭『激动』得无以復加,又努力压制下去『喜悦』她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看来必须将世子的胳膊治好,才能不至于让齐王失望。」 接着,虞昭便更加用心去救治齐王世子,似乎想让齐王看看她的诚意。 虞昭辗转于两个病人之间,期间除了定期给萧承安扎针,询问解药所用草药搜集如何之类的消息外,她和萧承安竟然没有碰过几次面。 等三皇子和齐王世子都醒来后,萧承安也有事回了京城,只在她身边放了些人,并叮嘱她不要和齐王过多接触。 不接触自然是不可能的,萧承安走了没两日,虞昭就被齐王以感谢为由,请去了前院。 第105章 求皇后娘娘救我! 齐王院子的前院,大多数都是齐王的幕僚以及侍卫。 虞昭低头不语,身后只跟着一个大利。 不,也并非没有其他人。 萧承安临走前给她留了几人,他们瞧见自己往齐王的前院走,想必也会去告知萧承安。 齐王专门挑萧承安走后才来见她,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萧承安插手这件事。 他或许早就知道自己和萧承安有所联繫。 注意到门口站着那个看似儒雅,却透着让自己感受到阴冷战慄的齐王,虞昭收拢了思绪,攥紧手指,调整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放松又期待。 她插手行礼,「见过齐王殿下。」 齐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穿着素雅,发间也只有一根碧玉的钗子,低头时露出半截白皙优美的脖颈,那低下的面容也相当年轻漂亮。 只是衣袍穿得宽松,完全看不出她的曲线。 齐王审视她片刻,笑了一声,「虞小娘子无须多礼。」 「你救了世子,按理来说,应当是本王向你行礼道谢才对。」 虞昭露出惶恐之色,「这是民女应该做的。」 齐王看她这般模样,完全没有前几次见面时的针锋相对。 他心下暗笑,还不是闻到好处就来巴结的轻贱女,虞怀玉要是知道他女儿竟然雌伏在他身下,会不会从坟冢中跳出来? 他面不改色请虞昭进屋。 大利要跟着进去,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大利喊道,「昭姐儿。」 虞昭的脚步一顿,齐王开口说,「本王与虞小娘子商量事,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进来?」 虞昭险些撑不住脸上的表情,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动气,也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敌意。 只有这样她才能不激怒齐王。 「你在外面等着就行。」 她看向自己的药箱,声音温和,「看好我的东西。」 大利担忧的看了一眼虞昭,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正堂的门被关上,虞昭的身影落入阴影之中。 「这是本王为虞小娘子准备的三千金诊金。」齐王点了点那金金胖胖的金元宝,一眼扫过去,那么多的金子,虞昭兴许还搬不动。 齐王满意的看到虞昭眼底泛起的亮色。 「本王听闻虞小娘子的目标是名扬天下?」齐王不紧不慢的走向虞昭,声音很沉。 虞昭一顿,低声应道,「是。」 齐王双手轻轻拍了两下,点头赞许,「不愧是虞总督的女儿,志向远大。」 「可虞小娘子年纪也不小了,过了年也有十六七了吧?真是豆蔻韶华,转眼间也该嫁人了。」齐王可惜的摇了摇头,向虞昭走了两步,「不知虞小娘子的夫家,可愿意你抛头露面,对那些男子摸摸碰碰?」 虞昭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她似乎开始深思这个问题,垂头耷眼,看上去很是迷茫,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齐王正在注视着她。 以一种男人看女人的神情,充满恶意的看着她。 虞昭彻底明白了幕僚的暗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齐王想让她变成他的女人! 虞昭宽大袖袍下,紧紧握住了贴身带着的那把短刀,心脏砰砰直跳,怒意翻涌往上,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齐王今日之举不一定成功。 他救了齐王世子,又将三皇子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自己应该已经进入了帝后眼中,太子也会注意到她。 小皇孙萧干目不能视,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无法救他,现在她展现了能力,帝后不会让自己有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思绪飞转之间,虞昭的大脑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开始与齐王周旋,想知道虞崇与齐王究竟有没有过多的瓜葛。 虞昭往后退,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我这次进京投奔虞崇,就是为了求虞崇为我说一门好婚事。」 「可是虞崇从我来京就开始对付我,以为我想图谋阿耶的产业,还险些害我毁容。」 虞昭说的这些齐王自然都知道。 他轻轻扬了扬眉,似乎觉得虞昭大概是找到了发泄口,将这些委屈说给他听。 虞昭貌美,清冷起来如远山之雪,如今泛白的面容让她看上去更多了几分脆弱易碎之感,哪个男人见了不想把她仔细保护起来? 齐王也觉得虞昭这么好的相貌若是毁了,也颇为可惜。 他又走近了两步,说道,「果真?本王也是第一次知道虞崇的心思竟然这般歹毒。」 「好在虞小娘子未曾受伤。」 老狐狸,什么都不说。 虞昭在心中骂了一声,面上却不显,「所以民女早已歇了嫁人的心思,一心只想救死扶伤。」 她始终与齐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进她就退。 可房间内的空间终究是有限的,虞昭身后很快就到了墙壁前。 齐王慢慢地往虞昭面前走,很是不经意地说,「不嫁人怎么行?虞小娘子这般漂亮,求娶之人怕不在少数吧?」 「那些郎君,若是娶了你,可见不得你在外抛头露面,虞小娘子的心愿他们怕是不能给你完成。」 「我会找愿意我治病救人的郎君。」 齐王不屑地嗤笑出来,似乎是在嘲笑虞昭的天真,「谁?萧承安?」 虞昭抿唇不语,再往后退,身体抵在了墙壁之上。 她攥紧袖中的匕首,眼底渐渐泛起警惕。 「萧承安对你有意,可他是大晋王爷,要娶的人也是顾公之孙女,亦或者王家,江家之流的贵女,他怕是根本不会娶你。」 齐王将虞昭逼到无处可退的地步,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娇美面容。 「虞小娘子想名扬天下,多简单,本王能帮你完成。」齐王不紧不慢地说,「本王能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受人敬仰的神医。」 话落,齐王忽然移动,勐然将虞昭抱起! 虞昭顿时将手中的匕首朝齐王而去! 男女之力悬殊之大,让虞昭的匕首还未朝齐王刺去,就被齐王抓住手腕,狠狠一捏! 那匕首应声落地! 「王爷!你想干什么?!」虞昭吃痛大喊! 「你只有两条路。」齐王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便觉得有些沸腾,正如下属说的那样,少女的馨香让他久违感受到了年轻时的激情。 齐王盯着她的视线,宛如恶狼盯着猎物,似乎下一秒就能把她吞食下去! 「成为我的女人。」齐王的手抬起摸向虞昭的脸,被她竭力往后的躲开了。 齐王冷笑一声,捏住她的脸,「第二,成为我的女人,然后去把那瓶药,灌进萧承安的嘴里。」 他的力量极大,不论虞昭如何扭动,都撼动不了他半分! 齐王看到她脸上的抗拒,掠夺之心愈发浓烈! 齐王掐着她的脸便要朝她那张漂亮嫣红,早就被他觊觎的唇亲去—— 虞昭只觉自己要被一条老狗咬,心中愤怒,想着要不要直接进空间躲过去。 比起暴露,她更不想让这个噁心之人得逞! 正当齐王那张臭嘴要落下,她想要闪身躲进空间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笃笃的敲门声。 「王爷!陛下请您去狩猎。」 齐王的动作一停,眼底闪过不耐,「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今日不去了。」 门外的声音有些犹豫,惶恐地说,「可陛下就在院外等着您呢……」 「虞小娘子!皇后娘娘身体不适,请您去为娘娘瞧瞧!」另外一道突兀的尖细声音也随之响起。 那是一个内监的话语声。 齐王暗暗骂了一声,看向虞昭,压制着心中的慾火,声音冰冷,「虞昭,你最好懂事。」 「本王看上的人,还没有能从本王手中逃脱的。」 「今晚老老实实来,别让本王动手。」 话落,齐王松开她,理了理衣服,阴沉如水地离开。 虞昭双腿有些发软,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彻彻底底意识到自己的武力上的不足。 齐王若是想用强,对她来说,她就是案板上的鱼肉,根本逃不掉。 大利从外面闯进来,担忧的看向虞昭,「昭姐儿,你没事吧?」 看了他一眼,虞昭摇摇头,指着那桌案上的三千金,「全都拿走。」 「是。」 内监也走进来,看到虞昭还完完整整地站在那儿,内监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若是虞小娘子在齐王这儿出了什么事儿,他的脑袋怕是要掉了! 「虞小娘子,您跟咱家去见皇后娘娘吧?」 虞昭勉强的一笑了笑,说道,「我能不能先去洗漱?」 她没有洁癖,可现在虞昭却觉得被脏东西沾了身,只想换衣,洗澡。 内监点头,「自然可以,虞小娘子随咱家来。」 虞昭被内监引着去换了衣服,简单洗了澡,这才去见皇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皇后和太子妃都在一块儿,这会儿已经知道虞昭没事,看她走近,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 「何须多礼,虞小娘子快起。」 「民女有一事相求,求皇后娘娘救我。」虞昭插手,深深行了一礼! 皇后一惊,想起萧承安离开前的请求,她的脸色微沉,走过去亲自将虞昭扶起来,察觉到了虞昭的微颤。 今日虞昭一被请去齐王的院子,萧承安的人就立刻去找了皇后将此事告知于她。 皇后知道虞昭是萧承安的心上人,虞昭还身怀那般厉害的医术,许能将干儿的眼疾治好,虞昭被请去齐王那,齐王明显不怀好意,她又怎能不管? 皇后喊了陛下过来,让他支开齐王,又吩咐人去请虞昭,双管齐下,这才把虞昭从齐王那喊过来。 她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会儿竟是浑身发抖,难掩恐惧,一来就求援,齐王怕是对她做了什么坏事! 齐王都对她做了什么?! 皇后按捺下心中的愤怒,温声开口,「好孩子,别怕。」 太子妃让人端来了安神汤,两人看着虞昭服下,小娘子眼眶红红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瞧着就让人心疼。 等虞昭的情绪平静下来,皇后才问,「都发生了什么?」 虞昭没有隐瞒,将那日幕僚说的话,以及今天齐王对她说的话,统统原原本本地告知了皇后和太子妃。 「皇后娘娘,我只是一介孤女,与齐王抗争无异于蚍蜉撼树,我不想害萧……安王。」虞昭抿着唇,看着皇后,「他要我今晚过去,皇后娘娘,我不想委身于他。」 太子妃听完她的讲述,气得火冒三丈,「这老匹夫!」 不仅打虞昭的主意,还想害萧承安! 皇后也罕见地沉下了脸色,她握住虞昭的手,说道,「有我在,有陛下在,没人能逼得了你。」 虞昭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她大松了一口气,「多谢娘娘!」 虞昭知道自己没有选错。 她这不是第二次见皇后,上一世,虞昭见皇后和太子妃的次数并不少。 她为小皇孙治疗眼疾,功劳虽然被虞崇夺走,可皇后和太子妃待她相当仁慈。 这一世她已经展现过自己的能力。 不论是萧承安,还是鲁景衡,三皇子,齐王世子。 经过她救治的人都安然无恙,皇帝他们必然想让她救小皇孙,因此,虞昭的求助皇后不会置之不理。 果不其然的,皇后沉着脸,说道,「今日你受惊了,就在我这儿待着,我倒要看看谁敢大胆到来我这儿要人。」 虞昭被留在了皇后的寝殿中。 皇后让宫女端了点心茶水过来,虞昭又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一杯茶,起伏的心绪这才平静下来。 太子妃看着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开口,「不知虞小娘子可治过眼疾?」 虞昭微顿,心想太子妃果然问了。 她点了点头,「治过,眼疾病人发病原因不一,不知太子妃所问是何种原因才目不能视?」 太子妃心中一喜,险些控制不住坐起来,她看了一眼皇后,这才冷静下来,忍耐着情绪,说道,「他是在三岁时忽然看不到的,又是呕吐,又是头痛,整日整日的哭,御医大夫来了一波又一波,却总是看不好。」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描述。 虞昭知道,这是小皇孙突发眼疾,御医们和请来的大夫没能及时拿出正确治疗之法,才让小皇孙积攒暗疾,眼睛一直不好。 眼疾难治,虞昭上一世单单是治疗小皇孙的方法就列出了五种,最终选择了最耗时,最稳妥的方法。 小皇孙的眼睛虽然能看到了,却十分模煳,类似于师父说过的高度近视眼。 这一次不一样了,她的空间没有消失,虞昭有百分百的信心,能将小皇孙的眼疾治好,让那个可怜的小傢伙重见光明。 第106章 昭妹妹,你跟我回院子 「这需要我看过病人之后才能确认能不能治。」 闻言,太子妃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心。 她着急不能直接将小皇孙带过来这就让虞昭给他瞧瞧,担心于虞昭也治不了她的儿子,以至于希望再次落空。 「此事不急。」皇后温声开口,让太子妃沉静下来。 她看着虞昭,含笑地问,「这些日子你为承安扎针,可有什么成效?」 虞昭说道,「王爷不是犯病,而是中毒,民女为他扎针缓解,将毒逼于一处。」 「可这治标不治本,王爷若想完全恢復,还需尽快找到解药的药材,只有制成解药服下,他的毒才能解。」 听到这儿,皇后也不由得嘆气,「王妃为了承安这孩子外出一年,还未得到返回的声音,我与陛下也派了不少人出去为承安寻药,月余来,也只找到了三种。」 虞昭知道自己给出的解药方子药材难寻,她默了默,「或许将范围从大晋之内拓展到邻邦之国。」 皇后颔首,「今年遣使外出的天使也会奉命寻找药材,举大晋之力,承安要的解药,必然能够找到。」 说完这些,皇后又叮嘱虞昭,「承安他自小野惯了,老安王和他的王妃对承安的管束也不严格,向来随心所欲,那些他不能做之事,他若是不听,你大可训斥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若再不成,你就来找我,我来管教他。」 这就等于给了她看管萧承安的口谕? 虞昭笑着点了点头。 「阿嚏!」 大理寺,萧承安忽然打了一个喷嚏,身边的下属以及顶头上司大理寺卿都看向了他。 「王爷感染风寒了?不如今日咱们就先到这儿,左右他们能说的都说了,后续还得看国子监祭酒那边传来的消息。」 萧承安揉了揉鼻子,暗暗道了句稀奇,他看了眼天色,也没有拒绝。 今日一整天都泡在大理寺了,他还得赶去皇家狩猎院。 「那今日就到这儿,若在发生什么事便传信告知本王。」 「好。」 萧承安从大理寺出来,长吉忙跟上,主僕二人上了马,往城门口赶。 「王爷,咱们不回王府,就直接去狩猎院吗?」 萧承安颔首,「府上有人看着,本王有什么可回的?」 沿路路过虞宅角门前,萧承安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就瞧见两个身影站在那儿。 萧承安扬眉,巧了不是,那不正是翟少棠和尚清清吗? 虞昭不在京城,虞宅还「放宽」对尚清清的看管,让她和翟少棠幽会。 就是不知尚清清那肚子里,有没有翟少棠的种。 「王爷,您在看什么呢?」 长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萧承安懒洋洋地收回目光,说道,「狩猎院那边今日可发生了何事?」 长吉精神一紧,想起暗卫传来的消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向萧承安开口。 没得到回答,萧承安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对,他收起那懒散表情,目光如炬,薄唇吐出一个字,「说。」 长吉只好开口,「王爷,今日晌午,虞小娘子被齐王请去了院子里,齐王与虞小娘子在房间里谈了足有一刻钟,被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来召打断,听暗卫说,虞小娘子的脸被……被捏红了。」 自长吉开口,萧承安的脸色就渐渐阴沉下来,接着,长吉就感觉到了一股压到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 他哆嗦着身体,不敢再开口。 「还有呢?」 「……虞小娘子……她被请去了皇后娘娘寝宫,去之前还换了身衣裳,到现在还未从娘娘宫中出来。」 萧承安不再言语,沉凝着表情,骤然加快马速,挑了人少的城门口离开了京城,一路策马狂奔地往狩猎院而去。 夜幕降临。 皇帝与齐王下午打了两头鹿,不少兔子和野鸡,皇帝相当高兴,让人扒了鹿皮,烤鹿肉吃。 齐王兴致极高,喝了酒,又吃了条鹿鞭,离开时满脸涨红,略显醉态。 「虞……虞昭呢?来了吗?」 还未回到院子,齐王便被幕僚扶着含煳不清地说着话。 紧赶慢赶来到狩猎院的萧承安正巧碰到了齐王,听到这句话,握着马鞭的手陡然一紧,自身上迸发出骇人的恐怖气息。 幕僚并未发现萧承安,对齐王说道,「王爷,虞昭现下还被皇后娘娘留在殿中尚未离开。」 齐王的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冷笑一声,「好她个虞昭,以为找皇后就能逃得掉?」 「去派人就在皇后殿外守着,只要她出来,直接抓过来!」 「本王不将她上到……唔!」 齐王的话还未说完,迎面就抽来了一鞭,他本身武力不俗,却因喝醉了酒,而躲避不及,鞭子落在齐王面中! 齐王疼得捂住鼻子,正要弯腰之际,萧承安先一步抬手扶住他,声音冰冷,没有丝毫亲情之谊。 「王叔,真是抱歉,我还以为是山中野公猪竟然大胆到来狩猎院,便下手有些重。」 「王叔,您无事吧?」 「萧承安啊。」齐王疼得酒醒了一半,借着朦胧灯笼的光芒,看清了眼前之人是谁。 萧承安架起他的身体,说道,「王叔喝多了,我送您回院,再让人给您瞧瞧。」 闻言,齐王却是一笑,那模样狰狞,隐隐透着恶意,「好啊,本王觉得虞昭颇有些圣手的意思,安王把她给本王找来,本王今日就要她治。」 萧承安额头青筋暴起,一抬眼,就与齐王的视线对上。 他这位王叔的眼底全都是挑衅。 而萧承安也不遑多让,半点都没有被齐王的气势压倒。 「王叔伤得不重,三皇子现在还在病榻上昏迷不醒,虞昭自然是要给三皇子治伤,王叔放心,我一会儿就将院正叫来,给您好好治治。」 萧承安不容他拒绝地带着他进了院子。 「萧承安,我可是你王叔!今晚本王只要虞昭治!」 萧承安忍住将他命根子折断的冲动,面无表情地对幕僚说,「王叔喝了这么多酒,你不赶紧扶他休息,难道想让王叔闹到御前失仪吗?」 幕僚低声应是,努力搀扶着齐王往内室而去。 萧承安盯着齐王的背影,眼下神情发暗,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皇后寝宫,皇帝命人为皇后送来了不少鹿肉,兔肉。 虞昭沾了光,吃了好几口烤炙入味的烤鹿腿。 皇后见她喜欢,便笑道,「你若是喜欢,改明儿离开时,我让人包了两条鹿腿送去虞宅,放到冰库中冷藏,冬日里烤着吃也不错。」 虞昭的脸皮哪厚到连吃带拿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她连连摇头,认真说道,「不用了,娘娘,鹿肉虽好却不可多食,特别是女子。」 虞昭连番举例多吃鹿肉这种壮阳滋精的东西的坏处。 萧承安跟着皇帝进来时,就听虞昭说,「鹿肉入药,多用于虚损羸瘦,气血不足,体倦乏力。」 「也因此,多吃鹿肉对肾虚阳衰,肾精不足,阳痿精少的男子来说为大补,可对女子,食用过多,就会虚不受补。」 虞昭说得认真,还举例了之前治过的两个不孕不育,阳痿肾虚的病症,接着又扯到了床事过多,男子元精早泄的危害。 「所以,男子行房大多应当在二十岁之后,且……」 听得萧承安和皇帝一阵默然,正当虞昭条条有理地要说每个月行房几次才最适合时,萧承安的额头青筋又开始跳了。 看来她这次是有惊无险。 竟然还有闲情逸緻和皇后讨论这种事情。 「咳咳!」 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提醒虞昭该停了! 哪有女子胆大到和一国皇后讨论这种事情的! 哦,是虞小娘子,鼎鼎有名的大夫。 那没事了。 萧承安那股古怪的不对劲竟然因为谈论这种事情的人是虞昭渐渐消磨,反而诡异的感到了正常。 虞昭听到咳嗽声,话音止住,扭头便瞧见一脸深沉的皇帝,以及神情莫变的萧承安。 虞昭:「……」 皇后见虞昭与他们六眼相对,不由得捂嘴轻笑,就连殿内侍候的宫女嬷嬷们,也忍不住低下头偷笑。 虞小娘子真是个妙人,这种能羞得小娘子脸红不已的话,她一本正经地讲了出来,偏生她们甚至是皇后都听得津津有味。 这会儿竟然被皇帝陛下和安王殿下给瞧见了。 周遭诡异的平静,让她们都忍不住发笑。 虞昭忙起身行礼,「民女见过陛下,见过安王殿下。」 萧承安见她虽臊,却半点没有慌张和失言的惧怕,可见她还是沉得住气的。 「起身吧。」皇帝深沉地说了一句,然后来到皇后身边,寻了个位置坐下。 萧承安见她浑身不自在,心中的那股暴戾情绪消散了一些,主动对皇帝说道,「皇伯,臣先带虞小娘子回去。」 皇帝点了点头,让他们离开。 等虞昭和萧承安离开,皇后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皇帝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虞家的小娘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能与你说这种事。」 「她身为大夫,疑难杂症自然是要懂。虞昭说得头头是道,这恰恰证明了她作为大夫的医术相当高明。」皇后含笑地说。 她又忧愁地说,「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瞧寿王,他十二岁开了荤,又不知节制,偏爱女色,现下都二十有三了,那体格别说比得上太子,就连承安都比不上。」 「可见男子太早贪图女色并非好事。」 皇帝也愁二儿子。 寿王的孩子都夭折了,现下还有些不举,后宅十几个妾室,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可不愁人吗! 「要不,让虞昭也给寿王瞧瞧?」 「等他下次回京再说吧。」 皇帝心想也是,便转移了话题,「今日虞昭过来,你可询问了她能否治干儿?」 皇后颔首,「太子妃问了两句,她回答得有条有理,我倒是觉得等咱们回京,可请她去东宫,为干儿瞧一瞧。」 皇帝心疼嫡长孙,连连点头,「好好,等她回京,就让太子请虞昭去东宫。」 殿外。 虞昭和萧承安并肩朝外走了老远。 萧承安心中不虞,在看到皇后殿外果真有齐王的人在等着时,那股不悦的情绪便攀升到了顶峰。 「昭妹妹,我觉得我这两日的身子不大好,一会儿还得劳烦你来为我瞧瞧。」 昭妹妹…… 从他嘴里吐出来这三个字总让虞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无言地盯着他,便瞧见他眼底皆是暴戾冷意。 虞昭微愣,很快,她略微猜到了答案,默了默,虞昭点了点头。 萧承安抓住她的手腕,在夜色之中,拉着她疾步行走。 虞昭的步子没他快,几乎是被他拉着小步跑着才跟上。 「王爷,你走慢些!我快被你扯倒了!」 萧承安的脚步突然一停。 虞昭险些一头栽到地上,好在萧承安拉住了她。 「没事吧?」萧承安心中微顿,拉紧了她。 虞昭站稳,往后退了一步,问道,「王爷有何事可直接告知于我,不必掩掩藏藏的,你……也不要控制我去哪。」 萧承安沉默地看着她。 不远处来了一队巡逻禁军。 萧承安松开她,指了指一旁的黑暗角落,「我们去那边。」 不用萧承安催促,虞昭自己先一步朝那边走去。 萧承安紧随其后。 「王爷想说什么?」 萧承安看不清她的脸,本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 齐王那老不死的对她都做了什么,他是不是轻薄她了?是不是威胁她,强迫她,对她做了不好的事。 那些话在即将说出口时,却全部都堵在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萧承安才开口,「你……想不想报復回来?」 虞昭一愣,「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昭妹妹,你我二人都心知肚明齐王究竟是什么人。」 他似是怕被别人听到什么,声音压得很低,「有我在,你想怎么报復?」 虞昭眼睛眨了眨,明白萧承安这不是在开玩笑。 「他手底下有不少人。」 「我知道。」萧承安手贱地想摸她的头髮,被虞昭一巴掌拍了下去。 萧承安只能委屈收回手,继续说,「所以我们挑个好时间去。」 「昭妹妹,你跟我回我院子好好休息,到了时间我叫你起来。」 第107章 日后可怜的就是我们的昭妹妹了 虞昭不知萧承安具体想打什么主意,但她相当担心齐王那个毫无下限的东西在她睡着不查时做些什么。 索性就跟着萧承安一块儿去了他的院子。 这儿的西厢房还空着,虞昭便睡在那儿。 萧承安看着西厢房的灯熄灭,就知虞昭已经睡下,他未曾过去打扰,看向远处齐王院落所在的方向,眼底闪过冰冷寒霜。 …… 虞昭这一晚睡得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到齐王意欲对她不轨,偏偏她又打不过,只能跑,齐王却阴魂不散的追她,把她追到了悬崖边。 虞昭只觉一阵失重感传来,她倏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萧承安正蹲在她床榻前,手还抬着。 似乎没有想到虞昭会这么突兀的醒过来,萧承安的手碰她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 他泰然自若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镇定道,「我正要喊你起来。」 「我在外面等你,记得穿厚些,外头冷。」 说完,萧承安将手肘中搭着的大氅放在衣架之上,淡定朝外走。 若不是他越走越快,虞昭还真怀疑他的内心果真如面上表现的那样淡然。 虞昭迷茫的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好半晌,都没缓过来。 等她默默换好衣服,用大氅将自己完全包裹,慢吞吞从房中出来时,瞧见萧承安就在外面等着她。 似是察觉到她出来,萧承安扭过头,见她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 虞昭跟上他的步伐,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带你去报仇了。」萧承安理所应当的回答。 「你想让我对齐王动手?他是你王叔。」 「王叔怎么了?」萧承安眼底发暗,向来透着愉悦漫不经心的嗓音此时此刻吐出的字却透着让人胆寒的冰霜,「他欺辱我的心上人我便不会放过他。」 虞昭微怔,她嘀咕了一声,「齐王还想害你呢。」 「什么叫欺负了你的心上人,你就不会放过他?」 虞昭吐槽他,「明明是你想对付齐王。」 萧承安也不反驳,他的确想给齐王点教训。 「所以,你要来吗?」 「来!」 萧承安带着虞昭躲过那些禁军,一路来到齐王院外。 他朝虞昭伸出手,暗暗昏黄的光芒在他面上若隐若现,英俊矜贵。 「有人已经引走了齐王身边大半暗卫,我带着你走,这样隐蔽些。」 虞昭抬眸,陡然撞进萧承安的眼中,暗藏着的滚烫炽热,烫的虞昭心口微微发颤,先一步躲开了他的视线。 好半天,她将手放进那干燥温暖,让人倍感安全的大掌中。 萧承安低声一笑,握紧她,倏地用力,虞昭就撞进他的怀中,他就那么轻轻松松地把虞昭给抱了起来。 「昭妹妹,搂着我的脖子。」 就像那日我背你那样。 虞昭脸皮发烫,抖着手圈住他的脖子。 太近了。 她十分担心自己的乱动的心跳会因为他们的距离而被萧承安轻而易举地听见。 萧承安低头看着她乖乖抱着自己的模样,只觉心中发痒瘫软,想低头亲她一口。 忍了忍,他强制按下冲动,将正事提出来,翻身在极为刁钻的位置上越到墙头,身形矫健如飞燕般悄无声息地隐匿了下去。 一路无人察觉地来到齐王房间的外面,虞昭发红的耳尖忽然听到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她一顿,飞快竖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那声音是从房内传来的,其中还夹着女子悲切的哭泣,艾艾的绝望。 虞昭忍不住动了一下身体,暗暗骂道,「齐王这畜生!」 萧承安也听见了,猜道,「他怕是多吃了鹿肉,肾火过旺。」 虞昭:「……」 你到底在皇后殿外偷听了多少东西! 萧承安警觉地仔细查看四周,见看守之人因为齐王要行房事而往后退了不少,便悄无声息地带着虞昭进了门。 萧承安将虞昭放下来,那女子的哭喊声便愈发的清晰。 齐王在临睡前又喝了酒,鹿鞭和鹿肉将他的燥火几乎全部都挑了起来,左右等不到虞昭过来,又有人来报说虞昭跟着萧承安去了他的院子。 齐王火冒三丈,只能叫来妾室翻云覆雨一番。 赶她离开后,齐王也睡了,只是这临到清晨,他再次醒过来,还是兴致勃勃。 于是齐王便将伺候的宫女拉来要强暴。 那宫女老实本分,只想安安心心地等到了年龄放出宫养老,哪能想到伺候齐王竟然会遇到这种祸事。 她流泪干了,衣服还是被扒了下来,挣扎无用,齐王还是抓住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正生绝望之际,发洩慾火的齐王忽然软了身子,倒在地上。 「你把他搬开,我先看看她有没有事。」 「嗯。」 宫女哆嗦着抱住自己,十分抗拒他人的触碰,眼底透着惧怕与悲切。 虞昭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帕子,「别怕,我与你一样是女子。」 是……是小娘子的声音。 那宫女抖着唇,只依稀瞧见少女轮廓秀美,却怎么都瞧不清脸。 慢慢抬起手,接过她手中的帕子。 虞昭帮她把脉,又仔细瞧了瞧她的身体,许是她们来得快,宫女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害。 她将衣服重新为宫女拢好,低声对宫女说,「已经没事了,这屋中黑,齐王大抵没有瞧清你是谁,拿些银钱使人,尽快离开这儿。」 宫女的泪剎那间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抖着身体跪了下来,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头,「多谢小娘子救命之恩。」 「快走吧。」 宫女攥紧那帕子,擦了一下眼泪,临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那齐王,眼底是止不住的恨意。 她穿着宫女的衣服,端着一盆水从齐王房中出来,并未惊动那些暗卫。 萧承安看完了全过程,对虞昭说,「你不怕她以后报復你?」 「她方才哭得那么惨,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强暴?」虞昭说道,「左右她没看清我的脸,更何况,我对齐王做什么她又不知。」 萧承安笑了,「你想怎么对付他?」 虞昭默默从袖口中掏出了银针,「王爷,我打算让他彻底断子绝孙,您会拦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萧承安下身忽然一紧。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将虞昭惹到仇恨自己的地步,直到今日她还没让他断子绝孙,那就代表着还没有。 萧承安哪敢拒绝,默默说,「他已经有了孩子,也该修养身心了。」 虞昭也笑了,然后毫不留情了扎在了齐王身上。 萧承安也看不清虞昭都扎了哪儿,只片刻的功夫,虞昭就把针给收了起来。 「好了,我们走吧。」 「这就行了?」 「嗯。」虞昭点了点头,相当自信地说,「哪怕是这世上最强劲的春药,他也别想侵害任何一个女子。」 虞昭:当然,这是我把齐王生理意义上的噶了。 虞昭:他要是因此而心理变态,那我建议直接杀了。 后面这两句话虞昭只在心中腹诽,并未说出口。 萧承安默了默,带着虞昭离开。 半路上,萧承安诚恳问,「昭妹妹,我这几日……没惹到你吧?」 虞昭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翻旧帐的话,你足以被我扎上三次。」 萧承安:「……」 他笑了出来,「你真想让我也断子绝孙?」 「为民除害,有何不可?」 「昭妹妹可真心狠啊。」萧承安抱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往上颠了颠,感觉到她抱自己的力量变紧,萧承安的脚落在粗壮树枝上,停顿了片刻。 夜色浓郁,萧承安唇角挂着笑,低头在她耳侧低声说,「以后我们可是要成亲的,你把你未来的夫君给弄不举了,日后可怜的可就是我们的昭妹妹了。」 他这话说得下流,虞昭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耳朵根被他吐露的热意而薰染一片绯红,炸毛般说道,「谁要和你成亲!」 「萧承安!你还戏弄我!」 「可别乱动,昭妹妹,一会儿我们都掉下去了,被禁军瞧见,明日所有人都要知道你晚上与我幽会。」 「还专门爬到了树上。」 虞昭被他气得火冒三丈,回去时还咬了他一口,小娘子的牙口好的不行,疼的他呲牙咧嘴。 一早。 齐王从睡梦中醒过来,他昨儿做了个美梦,强上了个小娘子,那小娘子又哭又喊,齐王不仅不生气,反而愈发的兴奋,愈发的感到热血沸腾。 齐王醒过来后,只觉神清气爽,待他出恭时,又觉得自己的身体与往常有些不对。 但这并未让齐王细察,他很快就把身体的那细微不对劲抛在脑后。 只是面中那被鞭子抽的痕迹让他对萧承安的恼恨又上一层。 他叫来幕僚与亲近的管事过来,讨论事情。 齐王世子的院子那边传来虞昭和萧承安一块儿过来,萧承安还说是过来关心世子,瞧他恢復得怎么样了。 齐王心中带着怒,冷笑说道,「本王还未去找他的麻烦,他倒是假惺惺过来关心世子!」 说罢,齐王就直接去了齐王世子的院子。 齐王世子的胳膊还没完全好,至少也得好生静养个大半年,才有可能慢慢恢復。 虞昭为齐王世子诊脉,又开了方子。 齐王世子脸色仍旧苍白,躺在床榻上与萧承安说话。 萧承安嘆气地说,「堂弟何故对三皇子下如此狠手?」 齐王世子听到这话,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他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我嫉妒三皇子。」 「我与他同样是皇家之人,我母妃还是河郡大族,何故我和他一块儿出去,别人都捧着他,反而将我冷落一旁。」 「我嫉妒他,这才做了错事。」 「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他和齐王世子接触并不多,齐王世子与齐王并不一样,齐王世子为人随和宽厚,最大心愿是走过大晋每一寸国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齐王世子不是那种轻易嫉妒人的性格。 他这番话,萧承安不知道信了几分。 虞昭写完方子,对齐王世子说道,「世子静养一段日子,便能尝试做些用筷,写字的事,切莫提重物。」 齐王世子感激地看了一眼虞昭。 「虞小娘子这般厉害,本王昨日被人抽了脸,虞小娘子为本王瞧瞧?」 门外,传来齐王阴沉的声音。 虞昭和萧承安同时扭头,她这才发现齐王的面中竟然有一道伤口! 被鞭子抽打出来的伤口。 虞昭不由地看向萧承安,只见他萧承安一副无比坦然的模样,毫不心虚地认下了这一鞭子是他抽的。 「王叔这话说的,侄儿昨晚就让院正去给您瞧过,还拿了药,您没用?」萧承安走到齐王面前,隔绝了齐王看向虞昭的视线。 这护崽子的动作让齐王阴冷一笑,「承安怎么知道本王没用?」 「院正的医术哪比得上虞小娘子?今日虞小娘子既然在,那就来给本王看看。」 虞昭没有动作。 齐王神情愈发阴沉,声音之中透着威胁,「虞小娘子,你身为大夫,治病救人乃天经地义,如今本王受了伤,你却不肯看,是看不起本王吗?」 萧承安正要说什么,虞昭拦住了他,走到齐王面前。 齐王凉凉扫过萧承安,勾着唇一笑。 虞昭忍住反胃,看着齐王的脸上的伤。 「王爷面中鞭伤的确严重。」虞昭从药箱中取出了一盒药膏,「每日涂上一遍,不出七日,王爷的伤就会好转。」 齐王往后一靠,慢条斯理说道,「那就请虞小娘子每日来为本王涂药。」 萧承安一把从虞昭手中夺过那盒药膏,『心平气和』地对齐王笑道,「王叔受伤,是侄儿的错,这涂药一事,自然理应侄儿来做才是。」 「本王无须你来!」 齐王直接拒绝。 萧承安那听他的?他将药盒打开,从里面抠出透着清香的药膏。 萧承安:死狗贼,昭妹妹的药膏给你用就是浪费! 他将药膏放在一旁,扶住齐王的脸,指尖带着药膏的手毫不犹豫地狠狠按在齐王的脸上! 「王叔,侄儿对您心有愧疚,侄儿伺候王叔,天经地义!」萧承安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手下的力道愈发的大! 齐王疼得脸皮直抽抽,怒道:「萧承安!本王是你王叔!」 「就是因为您是侄儿的王叔,侄儿才更应该亲力亲为!」 虞昭看着萧承安往死里按,齐王的鼻子都快被他给按塌下去。 她双目望天,努力让自己的唇角下垂,不笑出来。 第108章 不举 两个王爷打架,站在一旁的那些个宫女内监自然也不敢拉。 她们忧愁的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眼神之中都是「要不你去」「不不不你去,我才不去」「我也不敢去,要去你们去」等诸如此类的深意。 最后还是幕僚走出来,勉强将齐王给拉了起来。 齐王被萧承安那毫不留情的按压而疼得一张老脸全都皱了起来,他衣服略显凌乱,很不高兴地推开了扶住自己的幕僚,指了指萧承安,「本王记住了。」 萧承安插手行礼,「王叔放心,明日这个时候我一定定时拜访,来继续为王叔上药。」 「给我滚!」 萧承安淡然一笑,施施然带着虞昭离开了。 萧承安没直接回去,反而和虞昭一块儿来到了上膳司。 「昭妹妹想吃玉露团,今日可有做?」萧承安一本正经地问掌管上膳司的司尚。 虞昭唇角抽了抽,无言地看了一眼萧承安。 究竟是谁想吃玉露团? 她今早出门时早饭用得丰盛,这会儿根本不饿。 司尚含笑说道,「今早刚做了一些,臣让人给王爷装进盒中。」 「无妨,我过去瞧瞧。」 萧承安双手负背,仿佛逛自家花园似的,很快就在上膳司在狩猎院的厨房转了一圈。 虞昭看着萧承安站在那与某个掌勺的说了会儿话,那掌勺嬷嬷连连点头,萧承安便满意地回到她身前。 虞昭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这儿人多眼杂,不是讨论这种事的地方。 司尚也让人装好了玉露团,萧承安拎着盒子与虞昭一起从上膳司离开。 玉露团是宫中非常好吃的甜点之一,软糯清香,甜而不腻,小皇孙很是喜欢。 虞昭也很喜欢。 她虽然不饿,但还能吃上两块,入肚之后,虞昭才问,「你为何要去上膳司?刚才和掌勺嬷嬷说了什么?」 「没什么。」萧承安捡了块玉露团也塞进口中,待咽下去后,这才沖虞昭轻轻眨了眨眼睛,薄唇微勾,露出清俊的笑,「就是让上膳司在晚上多添了道补汤。」 「壮阳?」 「嗯哼。」 虞昭和萧承安两眼相望,虞昭咬了一口玉露团,用认真打败笑意,「若是齐王知道你故意让他知道自己不举了,他怕是要以为是你做的。」 「左右他没有证据。」 虞昭一停,「那个宫女呢?」 「我找人秘密将她送走了,在狩猎院找不到她,晚上之事也不会有人知道。」 话音一停,萧承安对虞昭说,「你今日在看过三皇子后我就让人送你回京,不然齐王那厮恐怕又要以此事纠缠上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虞昭点了点头,「好。」 她被突然召到这儿来,本就是为了给三皇子治伤,现下三皇子已经脱离了危险,太医院的那些御医自然能治得了,虞昭没必要再留在这儿了。 下午虞昭在为三皇子复诊之后,便去了皇后寝殿向帝后提出了告辞。 皇帝准允了她的离开,巧的是太子妃就在皇后殿中,在听到虞昭要离开后,心神便动了起来。 她笑着站了起来,向帝后说道,「父皇,母后,儿臣也许久没见过干儿了,不如儿臣与虞小娘子明日一同回京,路上也有个说话的?」 帝后怎能不知道太子妃的念头,他们也希望能从虞昭口中得到救治小皇孙的法子,便也同意太子妃与虞昭一同回京。 更何况太子妃是未来皇后,太子颇受皇帝喜欢,太子妃与太子又伉俪情深,她的地位稳固,齐王万不敢拿太子妃怎么样。 虞昭和太子妃一块儿离开,还能避免齐王暗中作祟。 只是这一插曲,一下就把萧承安的护送给挤开了。 皇帝兴致勃勃,带着萧承安要再猎些勐兽,取了皮毛做冬衣。 哀怨的萧承安转念一想,虞昭也还没有像样的大氅,就是不知狩猎院中有没有白狐。 若是有,能给虞昭做一件白狐围脖的大氅。 萧承安收敛了怨念,跟着皇帝一块去狩猎了。 晚上又一阵欢宴。 桌上多了一道苁蓉羊骨汤,壮阳补肾,驱寒益精,这会儿吃最是舒服。 萧承安一边吃,一边看着齐王将那道苁蓉羊骨汤给喝了个七七八八。 这盅汤皇帝也喜欢,莫说是齐王。 若非一旁幕僚劝着,他还能再喝一碗驱寒。 萧承安唇角勾起冰冷的笑意,盛了一小碗羊骨汤,漫不经心地喝了下去。 夜幕渐深。 周遭归于寂静。 齐王喝了不少的羊骨汤,心潮不免悸动,但他总觉得身上有些不对。 按理来说,他一想那事儿,便会亢奋,身体自然而然地有反应。 而现在,他心潮澎湃,可身体却半点反应也没有! 齐王疑惑了一下,觉得是他的娇美妾室没来,少了几分冲击感,于是他把妾室叫了过来。 妾室娇柔貌美,媚眼如丝,勾得他宛如回到了二八年纪,才有的冲动。 妾室自也知道齐王常年习武,身强体壮,哪怕已有五十也强健得很,很是期待与齐王共赴云雨。 可她等得潮动,齐王他……他还是没硬起来! 妾室娇滴滴的喊道,「王爷……?」 王爷他也很疑惑! 齐王看着美不胜收的妾室,只觉得是刺激还不够! 齐王命令道,「唱两嗓。」 于是妾室咿咿呀呀的唱起了小曲儿。 齐王只觉得浑身有火在烧,可该举起来的地方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慾火不得发泄,齐王的脸色不由得变阴沉起来。 妾室被丢出了齐王的院子,她自个儿也不知为何,傻眼般地回了自己的院子,满头的疑惑。 要知道齐王带她过来就是稀罕她,昨晚她还和王爷翻云覆雨,怎么今天王爷就…… …… 萧承安送虞昭上了马车,看着她和太子妃一同离开,这才扭头要离开。 转眼就看到齐王的幕僚赶了过来。 幕僚有些惊诧地看着这一地起飞的尘土,有些迟疑地问,「虞小娘子呢?」 萧承安居高临下道,「找她何事?」 「回安王,我家王爷突发恶疾,现下只能求虞小娘子救家王爷!」 「不知虞小娘子在哪儿,还请安王让她与小人去一趟齐王院!」 第109章 为何这般抹黑昭妹妹? 萧承安早就预料到齐王那厮一定会来找虞昭帮他治病。 虞昭亲自将他给弄残了,怎么可能又返回帮他? 萧承安掸了掸身上沾染的灰尘,「真是不凑巧,虞小娘子与太子妃离开,回京了。」 「回京了?」 幕僚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她不是还要留在这儿为三皇子与齐王世子治伤么?他走了,三皇子和世子怎么办?」 「这儿自有太医院的人来瞧,陛下与齐王都不着急,你倒是先来质问上了?」萧承安神情肃穆,沉沉看向幕僚,「王叔若是生了病,那就去找御医,来这儿追着一个小娘子不放,是何居心?」 那幕僚心中一咯噔,知道自己不该再纠缠下去,没有法子,只能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 京城。 尚清着翟少棠送来的浅绿色衣裙,头戴珠花,额点花钿。 翟少棠考完进士考后,日子颇为自在,尚清清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每日都痴缠着他,与他相见。 翟少棠虽胸有大志,却也拒不了女色,除却外出会友,就是和尚清清厮混在一起。 现下的尚清清气色越来越好,颇有一种备受滋润过后的妩媚娇态。 她涂好口脂看着黄铜镜中的秀气女子,轻轻一笑,以手抚摸自己的肚子。 「孩儿,你争气些早点来,我们才能从这里搬到翟侯府。」 尚清清打扮一新,披上大氅,就朝外走去。 现在看着她离开院子的人并不管她进进出出,只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跟着,不许她去除了自己住的院子之外的其他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路上走着,迎面遇到了两个下人。 「又有人上门来求小娘子治病了,小娘子可真厉害!」 「这才哪到哪儿?我先前在冯郎君那伺候,听说小娘子以前在肃州,那可是顶好的大夫,一手银针出神入化,多少病入膏肓之人都在小娘子的手下活了下来!」 「这个我知道!上次那个谁?京城外的一个小郎君,胸腹难受,就是小娘子给扎好的!」 尚清清听着那两个下人的对话,脚步越走越慢。 虞昭给那么多人看过病,那是不是早就与许多男子有染? 尚清清眼底浮现一丝鄙夷,虞昭荤素不忌,竟然还给那些成亲的没成亲的男子看病。 还是脱掉衣裳袒胸露乳的扎针! 这么劲爆的消息落入她的耳中,尚清清怎么都要利用一下。 思绪便转间,尚清清有了计较,唇角勾着笑,加快速度出了虞宅,往外走去。 曲江宴。 文人墨客最爱来的地方。 三层高楼,木柱林立却不遮挡视线,雕樑画栋,暗香浮动。 乐师拨着琵琶,胡女穿着细彩薄纱,白皙腰肢露在外,赤足站在高台上,旋转飞舞。 「我就说这曲江宴要比他处热闹,太子妃与你一回来,在这儿用饭赏乐最是恰恰好。」柳白薇与尚三娘子身穿胡服做男子装扮,得意炫耀着。 虞昭和太子妃甫一到虞宅,就被柳白薇和尚三,尚四两个小娘子相携带着来到了这儿。 「曲江宴的菜可不必状元楼。」太子妃未成亲前,也偶尔来曲江宴,对这还挺熟。 「这有何难?」虞昭眼眸微转,说道,「点了状元楼的菜,让人送来在曲江宴用。」 柳白薇乐得直拍手,当即叫来了小厮,撂给他一个荷包,「去将状元楼的名菜都点上一份,再配两壶桂花酒。」 尚三娘忙说,「若说酒自然是曲江宴的竹叶青和秋露白!状元楼的桂花酒没这两种好喝!」 尚四娘说,「我觉得桂花酒更好喝,阿姐,竹叶青和秋露白太烈了些,今天不合适。」 「三娘既然想喝,那一会儿便各点上两壶。」虞昭大气地说,「往常六娘和三娘带我过来,我蹭吃蹭喝,今日也该请两位姐姐好吃好喝。」 尚三娘眼睛一亮,「果真?竹叶青与秋露白可不少钱呢!」 揣着足足五两金子和三千文钱的虞昭挺直了腰背,「没问题。」 一行人上了二楼,坐在视野相当不错的厢房中,曲江宴的伙计很快就送来了三碟糕点,两碟肉脯,两碟干果,并两壶酒。 尚三娘喜酒,闻着味儿便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舒坦喟嘆,「今日沾了昭娘的光,我算是喝到爽了。」 太子妃坐在主位上,笑着看向尚三娘,「你若是喜欢酒,东宫倒也有不少,适合女子喝,我让人送到尚府去。」 尚三娘赧然道,「不用不用,太子妃殿下太客气了。」 正在厢房中说笑,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嬉笑声。 柳白薇听到了自家兄长的声音,连带着虞昭也听见隔壁有王大郎的声音。 「翟世子!早就等你来了!怎么这么慢!」 「没瞧见人家身边红袖添香吗?少不得磨蹭一会儿。」 一些纨绔们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 虞昭面上的笑容在听到翟世子这三个字时,便渐渐落了下来。 对面是翟少棠?他带着尚清清来了? 还真是不凑巧,竟然能碰到他们二人来曲江宴。 正想着,那边传来尚清清温文柔笑,「郎君们切莫打趣我,我也是沾了翟郎的光,才能勉强从家中出来,到这儿曲江宴来一趟。」 「哦?你不是虞昭的义姐吗?虞宅如今就只有你和虞昭两个主子,谁敢管你去哪儿?」 虞昭这一厢房里的柳白薇等人不由得无语。 尚四娘撅着嘴,不高兴的压低了嗓音,「哼,这尚清清害你险些被潘县子轻薄,把我家好好的赏菊宴给搞得乌烟瘴气,她怎么还敢出来的?」 太子妃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传闻,不由得惊讶看向虞昭。 虞昭没有解释,想听听尚清清这齣来要怎么传她的谣言。 隔壁的尚清清却没有说话,那边似乎陷入了沉默。 「尚娘子有何话大可直说,何故这般吞吞吐吐,好似昭妹妹在虞宅欺负了你。」 再传来的声音是一道清朗的男声。 虞昭一顿,不由得笑了出来。 是大兄在帮她。 隔壁,王大郎不悦地看着故作可怜,咬着唇仿佛受了极大委屈模样的尚清清。 「我未曾受昭妹妹欺负。」尚清清楚楚可怜地说,「王大郎为何这般抹黑昭妹妹?」 第110章 你……肾虚相当严重 王大郎哪想到自己竟然被尚清清反咬了一口,他一向不与女子争辩,这会儿被尚清清的话给气得清俊面容上都透出了薄红! 「你莫要血口喷人!」王大郎异常严肃的说道。 「我不过是虞家收养的义女,如何敢污衊他人?」 尚清清红着眼眶,低下头用帕子沾了沾自己的眼角,那潮红眼眶瞧着愈发的楚楚可怜起来。 「王大郎这般替昭妹妹说话,莫不是因为王大郎喜欢昭妹妹,这才污衊了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厢房中的众人看向王大郎的目光里都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王大郎神色都铁青起来,「你胡说什么!」 尚清清压着帕子擦泪,幽幽说道,「这些日子我呆在家中哪都不能去,只能看着昭妹妹每日都带着不同的男子回来,也不知他们去院里都干些什么。」 「也不知里面有没有昭妹妹喜欢的,若是有,我身为义姐也是应该为她操劳一二。」 听到这话,厢房里的郎君贵女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纷纷问道,「真的?虞小娘子难不成要说亲了?」 「都是哪家儿郎登门拜访?还被虞昭引去了房中?难不成?!」 难不成虞昭和许多男子都已经有染了?! 虞宅就只有虞昭一个主子,虞崇这个长辈已死,那她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大晋民风开放,长公主自和离后,也在家中养了四五面首,模样个个俊俏,长公主过得相当滋润。 难不成虞昭也想效仿长公主,养上几个面首不成? 翟少棠听到这话,脸色已然沉了下来。 别人敢想的事儿,他自然也能想到。 若是虞昭不想嫁给他的原因竟然是为了养面首,那他必然也不会再手软。 只是翟少棠的心中依稀还残存希冀,想着虞昭还是儿时那般冰雪可爱,根本不会做那等污秽之事。 尚清清迟疑着捏住帕子,「这倒也不是哪家的儿郎,而是些……三教九流的商贩走卒。」 「你们莫要多想,昭妹妹是大夫,他们来虞宅,许是就是来找昭妹妹看病,并非喜欢他们。」 尚清清这句解释还不如不说,不仅没有帮虞昭正名,还仿佛刻意抹黑了般,让那些人想得愈发多了起来。 原来虞昭喜欢的人是那种下三滥的贱民。 「没想到虞昭的作风竟然这般彪悍,那些人脏不脏啊,她竟也能下得去手?」 「说是去看病,说不定暗地里早就搞在一起了,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先前我祖母还请她来府上看病,夸她医术精湛,我原以为虞昭是什么好人,没想到竟然下流至此。」 「日后看谁还敢娶她?」 尚清清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只等着这些人回去之后,将她的话一传十,十传百, 闹得人尽皆知才好。 她悄然看向翟少棠,只见他面黑如墨,眸色沉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的唇角轻轻勾起,淡淡地垂下眼睫。 殊不知隔壁厢房里,虞昭端起秋露白,喝了一口。 不愧是京城第一曲江宴,里面的酒也醇冽清香,丝毫没有半点辛辣之感。 柳白薇和尚三娘,尚四娘已经被气到不行,瞧虞昭竟然还仿佛没事人似的喝酒,不由得有些着急。 「昭娘,你就这么听着尚清清那小人这般诋毁你?」 柳白薇有些坐不住,愤愤地挽起袖子,似乎要赶过去和尚清清一较高下。 虞昭将她拉回原位,气定神闲地帮她也倒了杯秋露白,笑着问,「你猜她为何要这么诋毁我?」 「还不是……」柳白薇的话一梗,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 「不对啊,她和你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名声不好,那她自己想往外嫁人,也会很困难。」 柳白薇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就听尚三娘说道,「因为她想嫁的人是翟少棠啊六娘!」 「这与翟世子有何关系?」太子妃有些疑惑问了一句。 柳白薇已然恍然大悟,她看了看虞昭,见她默认,便说道,「殿下,翟少棠和昭娘定了娃娃亲。」 这宛如一记惊雷,炸得太子妃轻张檀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虞昭和翟少棠定了娃娃亲? 那安王怎么办? 那小子一心一意跟着虞昭,他知道虞昭和翟少棠是未婚夫妻吗? 这事儿萧承安要是知道了,那他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岂不是要放弃了。 太子和萧承安亲近,太子妃这个嫂子自然也是关心萧承安的人生大事的。 一想到萧承安的心爱之人就这么嫁给他人,萧承安以后只能孤身一人的瞧着虞昭和翟少棠同进同出,她就不免有些嘆气。 太子妃内心戏十足,虞昭却没有窥探人心的本事,只淡定的点头,「三娘说得不错。」 尚四娘当即压低了声音说,「所以她是故意抹黑你,好让你在翟少棠心中印象变坏,从而坏了你们的婚事?」 太子妃听到这话,又是精神一振,仔细观察虞昭,只见她完全没有被抢走未婚夫的不开心,反而笑着颔首,「没错。」 太子妃心神一动,声音很轻,问道,「虞小娘子不想和翟世子成亲?」 包厢里的人都压低了声音,并未让隔壁听到任何话。 「翟少棠与我那『义姐』情投意合,当初少不经事,煳涂定了这娃娃亲,长大了各有相爱,自然该退便退。」 太子妃一喜,觉得萧承安还有戏。 她含笑点头,「虞小娘子此话在理,嫁人还是要讲究些情投意合。」 那厢忽然传来异动。 有人沖王大郎挤眉弄眼,说,「王大郎怕是襄王有意落花无情了。」 王大郎不是什么口灿莲花之人,却也听出了尚清清话语中暗藏的刀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她今日来此,怕是就是为了抹黑昭妹妹! 听着四周几乎环绕于耳的交谈声,王大郎被气得不轻,哪怕是柳三郎拉着,他还是与人起了冲突。 「嘶,王大郎不会和人打起来了吧?」 「快走快走,过去瞧瞧!」 虞昭细听之下,竟然还有拳脚相搏的动静。 她很快坐了起来,朝隔壁走去。 「你们妄称君子,却背着人像个长舌妇般嚼舌根,虞昭她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怎得落到你们嘴中便是与他人纠缠不清?」 王大郎铁青着脸,怒视在场众人,他父亲是京兆府尹,母亲是一道节度使之女,家世显赫,不少人都有些怕他。 可有人却是不怕的,为首的就是当朝工部尚书之子,卢二郎。 那句襄王有意落花无情便是他说的。 卢二郎一向纨绔,性子恶劣,更是爱看戏的搅屎棍。 他往后一靠,全然不在意王大郎的话,反而说道,「王大郎你这般紧张虞昭,是因为你心悦她吧?说你心上人不知检点,你心里有气了?」 「我与昭妹妹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谁不知虞昭回京后边住进了你家?依我看,虞昭早就和你订下了亲事,等她及笄,你们便迫不及待的成亲了吧!」 卢二郎毫不客气,「王大郎,她与外男有染,你日后可就要不保清誉了!」 王大郎气得面红耳赤,瞪着卢二郎,接着便与他打了起来。 卢二郎自也不怕打架,更何况他小弟众多,怎会怕区区一个弱不禁风的王大郎? 厢房内瞬间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凌凌的女声响起。 「大利,把大兄拉回来。」 「是。」 大利彪壮身形迈入厢房之中,不费吹灰之力地将这些只有花拳绣腿的傢伙给拎开,把被受欺负的王大郎和柳三郎解救了出来。 柳白薇顿时跑到柳三郎身边紧张地问,「兄长?你没事吧?」 柳三郎的衣裳有些皱巴巴的,拍了拍,说道,「没事,早知今日要打架,就把其他好友也喊过来!」 柳三郎也气愤地瞪了一眼卢二郎。 王大郎的唇角被人揍了一下,多了些淤青,发冠也有些歪。 他瞧见虞昭过来了,便立刻走过去,对虞昭说,「昭妹妹,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先回去,这儿有些乱。」 虞昭还未开口,卢二郎便呦呦两声,「王大郎,你还说不是喜欢她,人才来就护上了?」 王大郎扭头便瞪他。 卢二郎将人群拨开,看向虞昭,这才发现虞昭竟也有两分姿色。 怪不得王大郎这么惦记。 卢二郎唇角一勾,目光在周围环视,笑着说,「既然这正主也来了,不如让她来给大傢伙儿解释解释?」 有贵女看向虞昭的眼神是明显的鄙夷,她们拿着团扇遮住唇角掩笑,却毫不客气的说,「那是应当。」 「卢二!你是不是有病!」尚三娘被气死了,掐着腰沖卢二骂。 「尚三,这和你无关,你最好走远点!」 「呸!」 尚三娘不退反进,就连尚四娘和柳白薇都挡在了卢二郎面前。 卢二郎没想到虞昭和柳白薇和尚家两个小娘子关系竟然这么好。 他冷笑一声,抬手推开柳白薇。 柳三郎面上带怒,就要冲过去,却被卢二郎的人给拦住。 柳白薇险些被推倒,还是虞昭手疾眼快,扶住了她。 柳白薇哪受过这委屈,气的胸口起伏。 卢二郎甩袖,双手负背,慢慢走到虞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虞小娘子,你果真将不少男子带进家中?与其苟且?」 尚清清隐匿在人群之中,仿佛局外人般看着这一幕,心中畅快不已。 虞昭啊虞昭,你也有今天! 翟少棠神情难看的看向虞昭,没有上去阻拦卢二的质问,反而怒火在一层接着一层的往上攀涌。 如果虞昭……不给他一个解释,那他一定不会再想往常那般对她宽容! 王大郎挡在虞昭身前,冷冷看着卢二郎,「卢寸心,你适可而止。」 「王大郎,我这是为你着想。」 王大郎冷着脸便要在与卢二郎打一场,衣摆却是被人轻轻一拉。 王大郎扭头看向虞昭。 只见她俏脸上没有一丝笑,她将柳白薇扶了起来,确定她没有受伤。 缓缓从王大郎身后走出,虞昭抬着步子,并未言语,反而绕着卢二走了一圈。 「看什么看?」卢二不耐烦地看着她,「怎么?不敢说你做过的那些龌龊?」 「你是……」虞昭蹙着眉,拉长了声音。 卢二没想到虞昭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是谁。 「他可是工部尚书家的嫡子,卢二郎!」有人嗤笑一声,带着点轻慢。 「哦……」虞昭缓缓点了点头,诚恳说,「不知卢二郎是不是轻视医者,我这个低贱的大夫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想提醒卢二郎,你……肾虚已相当严重,若是再不节制,猝死在床榻上也是有可能的哦。」 虞昭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传响在厢房内。 周遭一片安静。 不少人长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虞昭。 而卢二郎,他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阴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虞昭仔细观察了他的脸,缓慢一笑,继续说,「你想问我为什么看得那么准吧?」 「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你看上去也不过十七八岁出头,我算着你初初开荤也得有五六年了,且你不知节制。」 「像你这么大的郎君正是读书,好玩的年纪,而卢二郎你,面色蜡黄,身形消瘦,且眼袋黝黑臃肿,气息薄弱,正是肾虚之状。」 「你一定很贪睡吧?用食也不多,走几步路就觉得累,时常有睡不醒之感,这些日子卢二郎你就算是喝了壮阳汤药,在房事上也力不从心吧?」 虞昭说得坦荡,莫说脸红,就连神情都未曾有任何变化。 众人原本还对虞昭的私事相当感兴趣,被她这么一通话砸下来,反而默默地看向了卢二郎。 有些贵女们的家人因为卢家钟鸣鼎食,还想着与卢二郎结亲,这下看来,保不齐她们嫁过去,卢二郎连生子的实力都没了! 被她字字说中,卢二郎几乎要恼羞成怒。 他怒极反笑,「你知道这么多,想来是早就见识过不少男人的能力了吧?」 「尚清清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水性杨花,与那些下三滥贱民有染的荡妇!」 第111章 男人就是这样 大利面露愤怒,握着的拳头背部青筋暴起。 众人也没想到卢二郎竟然口不择言到这种程度,一时间也微微变了脸色。 卢二郎见虞昭不语,便觉得她不堪受辱,说的话也愈发的下流起来,「被我说中了?方才不还字字珠玑吗?怎么不说话了?」 「虞昭,你该不会比那些勾栏瓦当的妓子还要脏吧?」 「我为何要和一个辩不过就肆意造谣,以为随意泼脏水就能将我逼疯的男子争论?」 虞昭好似完全没有被卢二郎的话给影响,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坨垃圾。 她对尚三娘,尚四娘和柳白薇说道,「有些男子就是这样,脑子里全是龌龊,自己在男子手中吃了亏,不知上进,反而辱骂女子。」 这种造黄谣的虞昭已经不是第一次经歷了。 当初在肃州,就有一个富商家的公子因为追求她不得,心生恼怒而在外面散播她其实不是给人看病,而是上门做妓女。 当然,那府上公子没讨到好,她去肃州知府家中为知府夫人治病时,说了几句话。 没多久,那富商公子被查,连带着富商暗地里买卖给吐蕃兵器的事儿也被知府给查了出来,富商一家都被抄了。 柳白薇早就被气得不轻了,听到虞昭的话,反倒冷静了下来,仔细一想那些品行不正,还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男子就如虞昭说的那般不堪。 那些话谁不会说? 柳白薇鄙夷地看了一眼卢二郎,「你心胸狭隘,脑子里全是龌龊事才会看人就龌龊!」 「我看你才是被昭娘戳破了年纪轻轻就肾虚,短命的事实,恼羞成怒,才胡说八道!」 卢二郎冷冷看着她,「我不与你这个女子计较,我问的是虞昭,你插什么嘴?」 「真是笑话,你不和女子计较,现在造谣昭娘一个女子又意欲何为?」 「她将外人引进屋,可是有人瞧见的。」 「谁?谁瞧见了?」柳白薇当即问。 众人不由得看向躲在人群之中的尚清清。 尚清清没想到火竟然这么快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她连忙说,「我没说过昭妹妹将人引进屋,我只是说昭妹妹带人回来而已!」 卢二郎冷笑一声,「这与将人引进屋有何区别?」 「哈!」虞昭轻轻的嗤笑出来,「原来卢二郎唿朋唤友回家,竟是做那些事儿去了。」 「怪不得这般早肾虚。」 卢二郎勃然大怒,「虞昭!你胡说八道什么!」 虞昭一副『你看你看,你又急了』的表情,「真是奇怪,卢二郎骂我时振振有词,怎得听我说了那么一句话就这般生气?」 「难不成卢二郎以为我是在造谣你吗?」 「卢二郎造谣我就可以,原来我身为医者说一句话,就要被卢二郎这般制止。」 「果然是工部尚书之子,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架势,比陛下还要威严呢。」 贵女们因为卢二郎的那些话早就对她有些不满,又听虞昭这一番话下来。 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共鸣,心中不由得升起尚清清说的那些话恐怕根本不是真的的念头。 也许是尚清清在污衊虞昭。 卢二郎被虞昭的话给气得火冒三丈。 柳白薇和尚三娘,尚四娘却看得大唿解气。 虞昭掸了掸衣服,平静地从卢二郎身边走过,「卢二郎,身为医者,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早些去看大夫,不然,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卢二郎暴怒,转过身就要向虞昭动手,大利早就忍他半天了,见他要动手,直截了当地走过去,抓住卢二郎的衣领,将他推开。 虞昭根本连看他一眼都未看,目标明确,来到尚清清的面前。 尚清清对上虞昭那双如墨般漆黑的瞳孔,便不由得产生一丝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虞昭沖她微微一笑,「我正找义姐,没想到竟然就在这儿碰到了。」 「虞昭,你果真将那些男子带回家去?」翟少棠不等尚清清回答,率先发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虞昭淡淡瞥他一眼,那目光之中带着的冷淡漠视,让翟少棠心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虞昭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 他在她面前低声下气,还把最珍贵的玉佩送给了她,可他参加进士考的前一晚她却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现在竟然还被说破与那么多男子有染…… 这让翟少棠心中犹如腾起熊熊烈火,烧的他几乎理智全无! 翟少棠胸口焚烧,骤然加大了嗓音,「虞昭!回答我!」 这话吼得在场众人吓了一跳。 不由得再次将目光投向虞昭和翟少棠那边。 奇了怪了,怎么虞昭和翟少棠还扯上了关系? 他们二人理应没怎么见过啊。 更何况,翟少棠这几日常常与尚清清厮混在一起,翟少棠就算有什么话也该和尚清清说,怎么与虞昭发起火来?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厢房外曲江宴的掌柜忽然敲了敲门扉。 「虞小娘子可在此?」 虞昭的目光落在尚清清身上,没有说话,却带给她极大的压力。 她转过身,对掌柜道,「我就是。」 掌柜便笑了出来,走过去向虞昭插手行礼,「虞小娘子,这会儿楼下来了两三位举子,听说您来了曲江宴,想答谢您一二。」 「对了,那些举子恐您忘了他们,还特意说是进士考前,您曾出城做义诊那几日。」 虞昭听到这话,便明白了。 她搬到虞宅之后,时常有人上门求医,也有些是平民百姓,虞昭得知了他们求医的消息,便与他们协商好在城外帮他们看病。 其中有几个来京城参加科举的举子水土不服,又有些拮据,得知城外有义诊,他们便厚着脸皮去了。 虞昭帮他们看了病,又得知他们没钱,便让他们拿着字据去虞宅,请勃叔帮他们在药房里抓了三份药。 是的,虞昭自己在虞宅就有一个药房。 虽然不大,但里面的药材还算多。 虞昭瞭然之后,便要下楼与那几位举子见面。 却被翟少棠抓住手腕,翟少棠脸色阴沉,盯着她说道,「虞昭,楼下那三人是不是就是你的入幕之宾?!」 第112章 解药中最重要的一环! 「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虞昭冷淡的看着翟少棠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仿佛能洞穿人心一般。 翟少棠当即说道,「怎么不与我相干?虞昭,你别忘了你我现在的关系!」 这话一落,在场的众人皆落在虞昭和翟少棠身上。 虞昭和翟少棠能有什么关系?他们会有什么关系? 大利甩开卢二郎,一把抓住翟少棠握虞昭的手,手下用力,翟少棠的脸刷的一下就被疼白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虞昭揉了揉手腕,却听翟少棠喊道,「你我自幼定了娃娃亲,虞昭,两家早已换了信物,你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娃娃亲?! 虞昭和翟少棠自幼定下了娃娃亲!? 这无异于一场惊雷,直接炸的在场众人脑袋嗡嗡响。 接着,他们又齐齐看向了就站在虞昭和翟少棠中间位置的尚清清! 虞昭和翟少棠是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妻,而尚清清是虞昭的义姐,她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可尚清清却与翟少棠关系匪浅,这两年一直都有传闻说他们二人打算定亲。 尚清清这是将虞昭的未婚夫抢了啊! 怪不得她方才楚楚可怜的说那些话,这是为了让翟少棠怀疑虞昭早已不洁,好让他们的亲事毁了,尚清清登堂入室就容易了! 众人恍然大悟,一时间看向尚清清的眼神之中都带了深深意味。 尚清清的脸色早已白得吓人,浑身战慄的站在那,她咬着唇,低下的脑袋别人看不清她的眼睛里,藏满了恶毒。 虞昭根本没有搭理髮疯的翟少棠,对掌柜说,「请他们上来,我会见他们。」 掌柜正乐呵呵看戏,闻言只好不依不舍的下了楼,将来找虞昭的三人引到二楼来。 虞昭并未在这儿久留,邀请了柳三郎和王大郎去隔壁,带着柳白薇与尚三娘尚四娘等人,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这儿。 有些与柳三郎,柳白薇等人交好的,因为好奇便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翟少棠哪能任由虞昭就这么离开?自也跟了上去,绕过为在虞昭身边的人,翟少棠还想向虞昭质问什么,忽然感觉到一阵安静。 翟少棠扭头一看,脸色忽然大变,「太子妃殿下!」 隔壁的卢二郎,尚清清等听到太子妃这个称号,神情也变了几遍。 虞昭竟然将太子妃也请了过来? 虞昭竟然认识太子妃?! 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子妃必然听到了。 若是被太子得知了他们这番举动……那他们的父母可就不会放过他们了…… 「翟世子这般怒气沖沖,可有何事?」 翟少棠收敛了动作,插手行礼,抿了抿唇,「臣冲撞了殿下,还请太子妃殿下莫要见怪。」 太子妃摇了摇头,站起来拉住虞昭的手,带她坐在自己身边,「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虞昭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笑着摇了摇头,「未曾,殿下不必担心。」 「无事就好,只是这王公贵族之中的风气也该治一治,本宫记得,太后娘娘年轻时,也曾被人污衊辱骂,太后娘娘仁厚,不与其追究,今日却又发生这等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太子妃说得温婉,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慑,「若不严惩,他日万国来朝,我大晋岂不是成了笑柄?」 这话指向异常明确。 卢二郎原本还嚣张的神情顿时变得惨白,闪烁的目光让他看上去无比惴惴不安。 没多久,掌柜带着三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来到了厢房。 为首男子模样周正,他不认识这儿都有哪些贵胄,但他认识虞昭。 宋问之朝虞昭的方向迈了一步行礼,「虞小大夫,我等结束了科考之后便去了虞宅,结果您不在,今日方才得知您来了曲江宴,这才冒昧叨扰。」 另外二人齐齐点头,认同了宋问之的说法。 虞昭问道,「考试可还顺利?」 宋问之笑道,「尽人事,听天命。」 他们能做的都做了,毕生所学都拿了出来,能不能成就看揭榜那日能不能榜上有名了。 虞昭点了点头,又一一给他们介绍了在场的众人,待见过礼后,宋问之将手中的包袱拿到虞昭面前。 那包袱鼓囊囊的,也不知里面都装了什么。 「这些都是受您诊治的人准备的,都是些小玩意儿,却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那些村民百姓平日里农务忙,又恐打扰小大夫,便将这些东西交给了我等,请我等转交给您。」 虞昭打开,就看到里面放着的都是一些精緻小巧的玩意儿,还有些是手巧的小娘子做的珠花,纤丝缕。 还有一个木制的盒子。 虞昭好奇的拿了出来。 宋问之看了一眼,笑着说道,「这是一位药农找到东西,他瞧着不凡,您救了他的女儿,他便将这个让我交给您。」 闻言,虞昭便打开瞧了一眼,那是好几枚淡金色果实连成串的植物。 散发着清幽的香味。 在看到那果实的一剎那,虞昭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勐然将盒子合上。 如果她没看错,这是……萧承安解药中的两味药材! 空间内的医术上有记载,玉龙之树,十年结果,其枝延年益气,解百毒,其果解毒静神之效。 更重要的是,这果子里面有一种能够消除萧承安体内毒素的成分。 是解药中最重要的一环! 虞昭简直要高兴得飞起! 玉龙之树的枝和果都找到了,其他药材都算不上稀有到整个大晋都找不到。 萧承安的毒有解了! 众人看着虞昭显而易见的激动高兴起来,不由得问,「昭娘,这里面的是什么?」 虞昭思绪回笼,含笑的对众人说道,「我是大夫,这盒子里的是一味药材,我见之欣喜若狂,有些难以自控了。」 众人一听,便也没了疑惑。 他们对药材又不感兴趣。 虞昭将东西收下,目光落在翟少棠身上,眼底闪烁着冰冷寒光,她开口对宋问之说,「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请你们解答。」 「虞小大夫但说无妨。」 「今日有人说你们是我的入幕之宾,我觉荒谬,自知我就算解释也无人相信,三位郎君既然也在,那不如请三位郎君亲自说清楚。」 第113章 昭姐姐扑到安王身上啦! 宋问之听到这话,只觉离谱,沉下脸说道,「这怎么可能!」 「我等于虞小大夫清清白白,哪怕让京兆府,府衙的人来查,我等也丝毫不惧!」 宋问之看向虞昭,颇有些劝诫的意思,「虞小大夫,这等以恶意揣摩人心的小人,您还是离他们远些,以免被他们祸害!」 宋问之说的坦荡,揣摩人心的小人翟少棠也不知是不是羞愧难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有人不甘心地问,「纵使你们没去,那虞昭还是请了不少外男到虞宅,你们怎么就敢肯定不是虞昭的蓝颜知己?」 宋问之看了开口之人一眼,「你说的那些人我都认识,因为那是我引荐到虞宅求虞小大夫看病的。」 「兄台若是想认识他们,不妨与我等一起离开,我也将他们介绍给兄台?」 话解释到这儿,就算那些人再不愿意相信虞昭是否清白,他们也无法凭藉尚清清那几句话污衊她。 太子妃站出来,暂时将此事按下,表面上还要继续和平相处。 正好状元楼的吃食也送了过来,虞昭等人也就落了座,并邀请宋问之等人一同留下用饭。 这是他们这等寒门子弟结交人脉的好时机,虞昭给了他们机会,他们自然也得抓住。 更何况,现在坐在上首位置的可是太子妃! 翟少棠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虞昭,面上不免有些羞愧,他站立在虞昭的身后,低声道歉,「昭妹妹,是我多想了,还请昭妹妹莫要怪我。」 「我向昭妹妹赔礼道歉。」 「翟世子,这儿没有多余位置了,隔壁尚清清还在等你,你还是尽快离开吧。」虞昭没有感情地说道。 太子妃轻笑着环视厢房内,这儿还有三个位置可坐人。 翟少棠闻言,忽然有了某种明悟之感。 原来昭妹妹对他的不喜,是因为他与尚清清的关系太近了! 翟少棠面上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看向虞昭的视线里愈发的柔情起来。 「昭妹妹,我对尚清清没有太多感情,只是因为她是姨母的义女,方才多了两分怜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你若是不喜,我日后不见她就是。」 翟少棠的声音并没有压低,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尚清清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就像是失去灵魂一般,站也站不稳,似要直接跌倒在地! 翟少棠要把她给抛弃了? 因为虞昭…… 连与他有过欢好,曾在床榻上说过无数遍「绝不会离开你」「恨不能死在你身上」诸如此类的话语的对象都要抛弃吗? 尚清清唇瓣微抖,巨大的恐慌感几乎将她淹没! 不! 虞崇死了,虞侯府已经完了! 她不能再失去翟少棠! 她不要再回到从前那种颠沛流离,连饭都吃不到的日子! 尚清清仓皇的目视四周,终于——她的视线盯住了一个人! 那人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身影孱弱,缩在人群角落,看上去很不起眼。 她有一个残暴的父亲,她的嫡母,姨娘都死在了她父亲手中。 她的那位父亲喜好美色,如果虞昭成为她父亲的妻子,那虞昭就距离死不远了…… 她的父亲是……定国侯,宇文晟。 赶在虞昭嫁给翟少棠前,让宇文晟盯上虞昭! …… 那边虞昭不耐烦地赶走了翟少棠,一众人方才主宾皆欢地结束了这次相会。 太子妃坐上马车准备回东宫,她掀开车帘,看向虞昭,对她说,「改日我请虞小娘子到东宫一坐,虞小娘子可莫要推辞。」 虞昭心领神会,笑着插手行礼,「某必赴约。」 得到虞昭的肯定,太子妃这才命人驱马回东宫。 她一回来,先去看了小皇孙。 小皇孙如今正在太后宫中,由太后暂时看着,他年纪不大,双目虽然看不见,但他格外的聪慧乖巧。 睁着一双漆黑却无神的眼眸看着虚空,一口一个奶声奶气的曾祖母,喊得太后心都软下来,喜欢他喜欢得不行。 太子妃先向太后行礼,这才看向儿子。 小皇孙耳朵奇灵,听到太子妃的声音,当即扔下了手中的鲁班锁,哼哧哼哧自己从榻上下来。 被宫女保护着有些蹒跚地朝太子妃所在的方向跑。 「阿娘,是阿娘回来了吗?」 太子妃将他抱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干儿这几日可有听曾祖母的话?」 小皇孙望着眼前虚无,露出一个纯净笑容,重重点头,「阿娘,我可听话了!」 太后含笑看着她们,待太子妃与小皇孙坐下来,才关切问道,「三皇子的伤势可好些了?」 太子妃回答道,「虞小娘子圣手不凡,三皇子的伤势已经恢復,今日她回京,孙媳也想干儿的紧,便一同回了京。」 太后松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小皇孙身上。 「可问过那虞昭,能否让她来东宫,为干儿请脉?」 太子妃早已与虞昭约定好,微微颔首,「虞小娘子先回去休息,过两日就到东宫来。」 太后这下彻底放心下来,太子妃便说起了工部尚书的儿子卢二郎在曲江宴的那一番言论。 又顺便将尚清清诋毁虞昭一事随口一说。 太后早年经歷过被人造谣之事,本就对这种事厌烦到了极点。 一听太子妃说尚清清故意似有若无地诋毁虞昭,她一个小娘子还被卢二郎恶意揣测,当着不少人的面骂她比不上勾栏女子的话,脸色便沉了下来。 太后蹙着眉,「卢家身为世家,卢尚书又是一部之长,子嗣怎么这般毫无君子之范?」 太子妃在一旁附和,「不仅如此,虞小娘子看出他身体抱恙,提醒了一两句,那卢二郎不仅不知感恩,反而觉得虞小娘子是在诋毁他,行事愈发荒诞。」 「皇祖母,虞小娘子先是为安王行针压制他体内的毒,后又救了鲁老太君的孙子鲁景衡,前些日子在狩猎院把三皇子,齐王世子都救了回来,日后还要为濯儿医治。」 「今日孙媳还在曲江宴亲眼看到有三位举子感谢虞小娘子义诊之恩。」 「再看鲁老太君对虞小娘子如此喜爱宠溺,就知她不是卢二郎口中那等人。」 更何况,她可能以后就是您的最爱孙子的媳妇儿! 太子妃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却没有说出口。 她默默观察了太后,见她神情严肃,显然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中,便不再多言。 太后一向公正,卢二郎和尚清清在京城的世家圈子里怕是要讨不到好了。 这是她送给虞昭的礼物。 希望虞昭能为她儿治好眼疾。 太子妃低头看着坐在自己怀中乖乖玩着鲁班锁,哪怕看不到也丝毫不觉得悲苦的儿子,心中又酸又软。 她唯一的希望,就落在虞昭身上了。 …… 在曲江宴上虞昭喝了不少秋露白。 这酒不烈,颇有种早春的清冽感,入口清香,想着家中还有不少大老爷们,虞昭还让大利多买了几盅秋露白与竹叶青,晚上给他们也尝尝。 虞昭喝完之后本没有觉得有什么眩晕之感,还以为此酒不含酒精。 马车到了虞宅后,她还颇有兴致地去逛花园子。 她早早就在暗中无人的时候将玉龙之树的果实与枝藏进了空间里,本来回来是要去研究怎么将果实内能够制作解药的成分提取出来,结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现下即将入十一月,外面也越来越冷,巧娘瞧她醉醺醺的东歪西扭地往花园子走,几个人拉都拉不住,便摇摇头,取了一件厚实的大氅过来,给她披在身上。 「昭姐儿,你这样会得风寒的,咱们先回去休息可好?」 虞昭严肃着透着红晕的小脸,摆摆手,「不行,我……我要去看看我的金银花长得可好。」 说罢,虞昭还觉得热,将大氅解开,扔在地上。 巧娘嘶了一声,忙捡起来追上去。 虞昭蹲了下来,摸着眼前的事物,唉声嘆气,「你们长得可真慢,也是……现下时节太冷,长得慢也是应当的。」 「不如……我将你们挪进花房里吧?」 巧娘哑然地看着虞昭左右看了看,发现了小厮留在树旁的铁锹,踉跄地站起来抓住铁锹就开始挖坑。 「昭……昭姐儿,这不是金银花,这是……」 刚刚洒下种子,被负责管理花园的嬷嬷精心养护的花草地啊…… 巧娘在心中默默想道:但愿嬷嬷晚时过来看到这被刨开的土坑不要气昏过去…… 虞昭刨坑的模样太过让人啼笑皆非,得了虞昭回来消息的人纷纷赶过来。 先来的是柳叔,他远远就看到了那一头扎在泥土中,哼哧哼哧挖土的虞昭。 他沉默了。 然后是郑其然和梁辰。 他们看到了往昔镇定自若,看上去相当沉稳老练的表姐(表姑娘)此刻脸上沾着不知谁擦上去的泥土,一时间无话。 他们沉默了。 紧接着,二虎和冯濂之,虞信虞义也来了。 他们看着宛如主心骨的虞昭这会儿竟然将一捧土宝贝似的抱起来。 他们沉默了。 彼此面面相觑。 此时此刻,沉默是那么的震耳欲聋! 拐进花园的拱形门前,手里拿着一个厚厚包袱的萧承安瞧见不远处站着不少人,不由地扬眉。 这大冷的天,虞昭不回如昭院说话,怎么在这儿逛花园? 他将包袱放在身后,气定神闲地朝那人群走去。 越走近,萧承安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没有说话声? 他们怎么都不动? 似乎是在注视着远方? 萧承安不由得加快脚步,顺着那些人的视线看去。 萧承安的脚步凝滞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心上的小娘子正在把泥土搬起来往外走!一张白净秀美的小脸上沾满了泥巴,衣服上也沾上了不少污渍。 萧承安眉头一皱,只觉得有些不对。 虞昭怎么会去挖土? 难道那土有什么不对之处? 土也是草药? 在萧承安不算丰富的药学知识中并没有这种储备。 但他认为虞昭不像是会做无厘头之事的人。 于是萧承安沉声问,「那土……是一味药材?」 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正在围观虞昭挖土的众人齐齐扭头。 别说是萧承安了,就连柳叔他们也在想,这虞昭挖的土是药材吧? 就在这时,巧娘默默说:「不是,那只是普通的土,是小娘子喝多了酒,这会儿怕是正醉着。」 柳叔等人:「……」 萧承安:「……」 接着,萧承安没忍住,以手抵唇笑了出来。 原来虞昭喝醉,竟然是这种表现。 挖土吗? 真有意思。 虞昭被强行带回了如昭院,巧娘伺候着她洗了澡,又换了干净衣服,给她喝了一碗醒酒汤。 她也不困,就坐在榻上安安静静地看书,好似醒了。 众人瞧虞昭没事,这才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 只有萧承安还没走,他还没把带来的东西交给她呢,怎么能走? 巧娘看了一眼虞昭和萧承安,犹豫了半晌,最后把芍儿留在房中,自己则出去了。 萧承安看了一眼芍儿,目光又落在虞昭身上。 她洗过澡,青丝散在身后,只有上面一半用一根髮簪挽起,衬着脖颈雪白纤长,脸上还透着薄红的晕,像是胭脂般动人。 这会儿垂着眼眸正在看医术,也不知能不能看得进去。 萧承安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走到她身边,脑袋凑到她的脑袋和书中间的位置,歪着头看她。 「昭妹妹?你的酒……可醒了?」 他看到虞昭眼底波光潋滟,比盛夏时的湖光还要艷绝。 她顿顿地看向萧承安,动作有些迟缓。 仿佛刚认出他,虞昭的眼神亮了起来。 「萧承安?」 萧承安听她口齿清晰地喊。 「没醉啊。」萧承安忍住捏她略显红润面颊的脸的冲动。 话音刚落,端坐在那儿的小娘子忽然动了。 穿着浅紫色衣裙的小娘子伸出了胳膊,牵动被压着的宽袖,露出一截白皙的藕臂。 虞昭微微坐起,袖子自然而然地松开,她的胳膊落在了萧承安的脖子上。 萧承安的身体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被迫压在了榻上的矮桌上,宛如被点了穴般看着突然抱着自己的虞昭。 小娘子身娇体软,透着洗过澡后的清幽香味,无孔不入。 她轻快清甜地说,「你来啦?」 萧承安心跳失衡,面颊上腾起一层薄红,失神地看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忽然,一道小孩子的声音响起,「呀!阿娘!阿娘!昭姐姐扑到安王身上啦!」 第114章 虞昭,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本就在外面守着的巧娘闻言,当即跑了进来。 果不其然地看到自家的小娘子这会儿正抱着小安王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得到了什么无价之宝一样。 巧娘眼皮直跳,哪敢怠慢,当即走过去要把虞昭给拉开。 可喝醉酒的虞昭岂是那般容易就能被制服的? 巧娘拉了许久,都没能撼动虞昭半分,她仍旧牢牢地抱着萧承安的脖子,不仅不松开,反而与他身体贴得愈发近了些。 巧娘额头直冒汗,时不时地看向萧承安,面露踟蹰。 「王爷,我家昭姐儿归来前被请去吃酒,现下正醉着,如有冒犯还请王爷恕罪。」 萧承安怎会感到冒犯?他恨不得虞昭就算清醒时也这般赖着他。 压了压愈发难以控制往上翘的唇角,萧承安轻咳一声,轻快说道,「无事,这等事我自然不会怪她。」 「只是你没法将她拉开,依我看还是本王亲自来。」 「多谢王爷。」 「你先出去吧,本王瞧她看到你很是警惕。」 巧娘根本不想走,她怕萧承安对昭姐儿……不,是昭姐儿对萧承安做些什么! 可看着昭姐儿对她警惕的表情,巧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带着芍儿离开了房间。 待门关上,萧承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看向抱着自己不撒手的虞昭。 「昭妹妹可真是粘人的紧,别人怎么拉都不能把你拉开。」 他轻轻一搂,就将虞昭的细腰捞进自己怀中,不再有顾忌地捏向了他肖想已久的粉嫩脸颊。 柔软滑嫩,好似吹弹可破的豆腐。 「萧承安……你怎么在这儿。」 她晶亮的眼眸仍旧在看着他。 「给你送礼物。」萧承安轻而易举便把她抱了起来,以手拖着她,走到桌前。 「喏。」 虞昭看了一眼,并不感兴趣地挪开目光。 萧承安单手将包袱打开,里面放着一件雪白的白狐皮制成的大氅,内里又有一层看似不厚实却十分保暖的布料。 「日后你出门,就披这个,你穿上必然好看。」 他说着话,虞昭并不老实,低下头在他身上轻嗅,又像是一只猫儿似的,蹭了蹭他的面颊。 萧承安:「……」 原本澄澈的眼眸多了几分杂乱,喉结微微滚动,他与虞昭贴着面颊。 只听她开口,「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这是一句不含任何情慾的夸赞,却让萧承安险些失去自控的能力。 他暗着眼眸,坐在椅子上,虞昭自然而然落在他大腿上,分叉着坐在那。 他恬不知耻地问,「有多好闻?」 清冽干净,透着让她感到安全的味道。 虞昭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自己的腰被那大掌紧紧扣着,贴在火热的小腹上。 危险正在慢慢临近,可她却丝毫不知。 虞昭大半力量都倚靠在萧承安身上,她没有任何察觉的仔细想着。 回答道,「想一辈子都能闻到。」 一辈子都能留在安全之中,免受苦难。 萧承安心脏一颤,只觉虞昭这是在向他告白! 他抖着手轻抚虞昭的面颊,嗓音沉沉,「如果你想,我就永远都留在你身边。」 「可这有个前提。」 虞昭疑惑地看着他,又在他脖子处轻蹭,吸了一口,满足的喟嘆。 萧承安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他整个人都要被虞昭折磨疯了。 他抓着虞昭的脖颈,将她往后拉了拉,认真说,「虞昭,你得嫁给我,我们才能永远在一起。」 「……不要。」 她想也不想的回答。 萧承安沉默的看着她,虞昭仍旧是那一副醉中不谙世事的模样,依赖他,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说,「那你下去。」 他松开手,不再抱她。 虞昭睁着那双剔透的墨色眼瞳,干净的看着他。 没动。 萧承安氤氲起薄怒,「下去。」 虞昭动了。 她没从萧承安身上下去,反而按住他的眼睛,强硬,又精准的亲上他的唇。 贝齿撕咬着那两片透着薄薄的红,让它变得嫣红。 萧承安腹中邪火上窜,无可奈何的怒火同样难以遏制的出现。 他抬手意欲将虞昭推开,可就在这时,虞昭伸出了舌头,轻轻舔舐那薄薄的嘴唇。 一声轻铮! 绷着的弦骤然断裂! 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反攻。 他们那般近,她那般依赖他,那般毫不畏惧的吻上他的唇,用舌头舔他的唇瓣。 她果真不愿嫁人,那他也不娶了! 她要是看上了其他男子,那他就杀了那人,将她绑起来,藏在安王府。 萧承安眼底闪过难以遏制的暴戾狂躁,他将虞昭抱的愈发的紧,撬开虞昭的唇齿,勾住唤醒他一切欲望的舌。 虞昭……虞昭…… 略显粗重喘息间,他汲取着小娘子檀口中的清甜,身体发生变化。 虞昭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她略有些难挨的往后退,不想亲他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可萧承安岂是那般容易就能打发之人? 他钳制着虞昭,发泄着连日来在梦中频繁出现的绮思。 也不知多久过去,虞昭眼皮沉重,含煳不清的说,「有什么东西咯着我了……」 闻言,萧承安松开她,紧绷着脸,下身那擎天而起的物什根本不受他控制。 萧承安闭了闭眼睛,打算念清心咒。 就在这时,虞昭抬起小手,一把按了上去。 萧承安:「……」 他兇狠的咬她,抓住她按后就要收起的柔荑。 低哑的充斥着情慾的低声轻喘悄然迴荡,依稀间,他泛红的眼尾好似上品胭脂染过,衬得他那双凤眼愈发勾人。 起伏的浪潮让他短时间里难以平復,胸口起伏,激盪着连带虞昭也起起伏伏。 萧承安看向虞昭被自己捏的有些发红的脸颊,扣着她的腰,微微嘆了一口气,低语呢喃,「虞昭。」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这小娘子懒懒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外面已有了些许暗色,巧娘犹豫的抬手敲门,正当她打算开口时,门开了。 萧承安神情冷峻,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虞昭已经睡下了。」 他说了这一句,抬步离开。 第115章 翟夫人上门 「昭姐儿今日也不打算出门吗?」 「可不是,都已经在如昭院待了三日了,谁喊都不出来。」 勃叔和巧娘站在如昭院的外面,时不时扫向院内,低声讨论着什么。 虞信这几日忙着收拢虞氏嫡支的产业终于得到了一些回报,便想向虞昭汇报一番。 听到巧娘的回答,不由得好奇,「难不成是那日昭姐儿酒醒后想起了挖土一事,这才……」 后面的话虞信没说,但巧娘和勃叔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巧娘也觉得昭姐儿可能是因此而不愿出来。 可她又觉得有些不对。 按理来说昭姐儿不是那般羞怯之人,只是挖点土而已,过了那会儿的羞耻,自然而然就好了。 可现在…… 巧娘迟疑又看了一眼如昭院。 该不会是因为昭姐儿想起了她在房内对小安王的那些举动了吧? 正想着,门房匆匆跑了过来,对巧娘说,「外面来了人,说是翟侯府的夫人。」 ……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拿着本医术却完全看不进去,思绪不知何时早就神游天外的虞昭终于将目光落到实处。 她将略有些轻抖的手垂落在桌下,将困扰了她好几天的酒后失态给压下去。 虞昭努力将脑海中萧承安暴戾又难耐地搂住她深吻,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套弄的场景挥散,开了窗,让凉风吹进来,去除她面上的火热。 「进来。」 「昭姐儿,翟侯府的夫人来拜访。」 翟侯府的夫人? 虞昭柳眉微蹙,收敛起恍惚思绪,站起朝外走去。 翟侯府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翟少棠的母亲杨夫人。 虞昭刚刚走到前院,还未见人,便先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虞家怎么说也是百年大族,就拿这种劣质茶叶招待我家夫人?」 趾高气扬的语气远远都能听出来。 虞昭脚步停顿了下,很快又抬起,镇定自若地走了进去。 负责接待的是赶回到前院的虞信,他以前虽然是旁支,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人也不怯场。 「昭姐儿不爱喝茶,这些茶叶也是买的七年以上的白毫银针,虽然比不得那些珍贵茶叶,却也是不错的。」 杨夫人坐姿端正的在主位上,看都不看他一眼,茶水点心也未曾触碰一下。 杨夫人颧骨颇高,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傲慢,淡淡开口,「虞昭给自己祖父过继孙子,一无族老认同,二未与长辈商议,此举实属荒诞。」 虞信脸上的笑容微僵。 「你一小小庶子,陇西都没出过几次,知道什么是七年以上的白毫银针吗?」 她话语苛刻,丝毫没有上门做客的自觉。 杨夫人这副嘴脸虞昭早已见识过,古井无波地走了进去。 「我为祖父过继孙子一事早已禀告过陛下,杨夫人莫不是忘了,百年前翟虞两姓皆为萧家家臣?」 虞昭早就请陛下做主,人皇帝老爷子都同意了,哪容得你一妇人对虞家指手画脚。 虞昭轻轻福身行礼,不等杨夫人说话,便直起身,坐在了另外一个主位上。 杨夫人身边的嬷嬷眼皮微跳,率先开口说道,「虞小娘子,你身为晚辈,理应坐在下首。」 直接坐在另外一个主位上,还有没有半点尊重长辈的自觉! 虞昭轻讶,「这是翟侯府吗?」 虞信在一旁接话,「昭姐儿,这是虞宅。」 虞昭恍然大悟,慢慢端起那香气馥郁的白茶,轻抿一口,散漫说,「知道的是杨夫人来虞宅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虞宅是翟侯府,我这虞昭,才是客人。」 「虞小娘子!我家夫人日后可是你婆母!你竟敢如此目无尊长!」嬷嬷疾言厉色道。 「行了。」杨夫人摆了摆手,好似半点都不生气,「昭姐儿,你常年在肃州过着平民生活,不懂礼节我自也不怪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棠哥儿喜欢你,执意要娶你,你们自幼定了娃娃亲,我也阻拦不得。」 「既然你要嫁到我翟家,身为世家贵族,你却不能一直这般没有规矩。」 说话间,杨夫人仍旧是那副高傲刻薄的模样,好似与虞昭说话,教导虞昭,就是虞昭天大的福分。 杨夫人施捨般说道,「明日我会送两名教养嬷嬷来,给你讲讲京中世家贵女该有的礼仪,免得你日后代表翟氏出门,行事放荡形骸,丢了翟家的脸。」 虞昭没有吭声的听完,心中只觉得好笑。 上一世的杨夫人可不是这般对她说话的。 上一世杨夫人时常怜爱地拉着她的手,给她带点心茶水,说,「棠哥儿这次参加吏部考试未取,昭姐儿,伯母记得你曾为吏部侍郎家的小娘子看过病,吏部侍郎是这次掌管举人进六部考试的主官,为了棠哥儿,你去求求吏部侍郎吧?」 「昭姐儿,棠哥儿这次立了大功,可惜功劳被他顶头上司给占了去,昭姐儿,你日后可是要嫁给棠哥儿的,他的福气就是你的福气,你可不能让你夫婿的功劳被别人给占了去!」 「昭姐儿,你救了小皇孙?太子手底下还有不少好差事,这个时候就得给棠哥儿争取!」 杨夫人说的每一句话,虞昭都记得清清楚楚,她为翟少棠争取进六部考核通过的机会,争取尚书令破格提拔翟少棠,争取在太子妃面前提了好几次翟少棠。 翟少棠,京城翟家的世子,短短四年就坐到了一部侍郎的位置,位居四品。 她那时以为自己能够嫁给翟少棠了,满心欢喜。 杨夫人又找到她,悲悯又无情地看着她,每一句话都宛如一柄利刃,狠狠将她的幻想彻底打破! 她说,「昭姐儿,你现在面容尽毁,若是嫁给棠哥儿,你身为翟家主母,如何为棠哥儿与同僚那些正妻相处?你身重蛊毒,如此难堪的模样,若是让他人知道棠哥儿的妻子是你……棠哥儿又该如何自处?」 这些话,虞昭记得清清楚楚。 一朝重生,杨夫人反而又换了种说法,没来求她,反而挑剔起她,好似真的在为翟少棠挑选妻子。 虞昭心觉好笑,垂着眸子并未开口。 杨夫人撇了她一眼,以为虞昭默认。 她心中冷笑,果然是个有心计的骚狐狸。 对她儿冷淡若即若离,勾得棠哥儿非她不娶,面对她时又是另一番面孔。 杨夫人扫视四周,再次开口,「你想嫁给棠哥儿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出嫁的嫁妆里,必须要有你父亲留在幽州的那两条商街。」 第116章 独家秘术,概不外传 幽州在河北道,距离渤海颇近。 当初陛下封赏功臣本要将京畿一带的雍州,岐州,或者陇州,蒲州的中县,上县分给虞怀玉做爵田。 被虞怀玉以京畿重地,不宜做爵田给拒绝,虞怀玉又上书陛下,分析利害。 陛下看完之后,便将河北道的幽州一个郭县,两个上县都分给了虞怀玉做爵县。 虞怀玉死后爵位只能回收,只剩下幽州的两条商街,被虞崇给占据着,没有收上去。 幽州是陛下攻打高句丽,回讫时的大本营,两条商街更是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布匹,价值何止万两。 杨夫人一开口就是那两条商街,显然早就盘算过虞家现在的家产。 只觉得唯有那两条商街还有些价值罢了。 杨夫人以一种挑剔过后的口吻说道,「你家底薄,棠哥儿本不该用你的嫁妆,可你却不能不帮衬棠哥儿,也就只有那些商街的粮食布匹有些用处。」 「哦,对了,还有你母亲的那两个银楼,以及商州的田地。」 「棠哥儿的堂兄就在商州做官儿,日后他来帮你打理商州的那些田地,比你一个小娘子打理要方便得多。」 若非现在虞昭还没嫁到翟家,杨夫人都想把整个虞家和郑氏的那些嫁妆全都要过来,自己打理。 以前看崔氏过得那般滋润,丝毫不在意银钱,就知她趴在虞氏嫡支身上吸了多少血。 现在轮到她了。 杨夫人面不改色,眼底却不露痕迹的划过贪婪。 虞昭好似没注意到杨夫人的贪婪,斟酌的点头,「的确,商州距离京城还是有些远,我难免顾及不来。」 杨夫人心中冷笑,说道,「那我不日让红娘上门,订下婚约。」 虞昭又呷了口茶,「不着急,我也是有些条件的。」 杨夫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还想提条件?」 棠哥儿娶她已经是虞昭天大的福分,她竟然还敢提条件? 「夫人这话说的,现下是翟少棠要求娶我,并不是我非他不可。」 在杨夫人想要发作时,虞昭先一步开口,「我进门前,翟少棠不能有子嗣,不能纳妾。」 「他若是有损这两条中的任意一条,我与他怕是有缘无分了。」 「杨夫人,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我想翟少棠应当能答应吧?」 杨夫人皱着眉看她,不知道虞昭到底在打什么盘算。 「夫人?」 杨夫人从位置上站起来,「这么点小事,棠哥儿自然能做到。」 「你还是尽快将嫁妆单子列出来送到翟侯府一份,我要亲自看过之后,才能让红娘来下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说罢,杨夫人好似觉得这宅子哪哪都不干净,晦气般抬脚就走。 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杨夫人的脚步忽然一停,转身睥睨的看向虞昭,「哦对了。」 「我记得你略通一些医术,礼部尚书家的孩子这些日子偶有不适,你去给他瞧瞧,顺便再打听打听棠哥儿考得如何。」 「请礼部尚书把棠哥儿的名次调上一调,他成了状元,你就是状元夫人,翟家,虞家都有面子。」 虞信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住了,他含笑的转移视线看向虞昭,就见她泰然自若,好似杨夫人的请求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她点了点头,「我会过去看看的。」 杨夫人只觉得她是答应了下来,这才勉为其难的对虞昭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 等杨夫人离开,虞信脸上的假笑登时就垮了下来。 他本一向稳重,这会儿也忍不住对虞昭说道,「杨夫人好大的脾性,一句好话不说,还打小叔留在幽州商街的主意,惦记上了小婶的那些田地。」 「好似昭姐儿你的东西就是专门给她们翟家准备的一样。」 虞昭将茶喝完,说道,「跳樑小丑罢了,不必理会。」 她站起来往外走,忽然对虞信说,「记得把杨夫人来家中议亲一事告诉尚清清。」 尚清清将翟少棠当作最后一根稻草,若是知道自己和翟少棠已经开始议亲,她一定会有所行动。 虞信先是点头,又说,「她会不会报復你?」 「我就怕她无动于衷。」虞昭眼底一片淡漠,丝毫没有任何惊惧表情。 她等着尚清清和翟少棠之间的私情暴露出来。 到那时,她会赠予这狼狈为奸的二人一份『大礼』 …… 虞宅偏院。 尚清清坐在靠窗的榻上,看着外面的两个嬷嬷打瞌睡,心中焦虑难安。 她刚与宇文姝熟络,虞昭就加紧了对她的看守,让她根本没有法子出门与宇文姝见面。 翟少棠自那日在曲江宴一别之后,她也没见过她。 一想到虞昭很有可能不日就会与翟少棠议亲,尚清清的心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攀爬撕咬,让她难受至极! 给尚清清送饭的人你我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杨夫人果然是看重小娘子的。」 「那当然,今日杨夫人来过,想必今年年底前,小娘子和翟世子的亲事就能定下了,小娘子那般有能耐的姑娘,总算是能有一份好姻缘了!」 「她们是自小就订下的娃娃亲,可不是姻缘天定?」 「嘘,别说了,别被尚清清给听到了。」 端着饭菜的人吐了吐舌头,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偷听一般,板正了身姿,无话的将饭菜送到尚清清的房中。 她们也不多停留,放下饭菜后,很快就离开了偏院。 而尚清清,就这么在一旁看着,没有言语,可脸色却相当煞白! 杨夫人! 那是翟少棠的母亲! 那般挑剔高傲的一个人,竟然为了翟少棠亲自来虞宅说亲! 虞昭果真要和翟少棠成亲了吗?! 尚清清咬着唇,眼底闪烁着急迫紧切的暗芒。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暗暗咬牙怎么还没有怀孕的反应! 不行……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比起怀上翟少棠的孩子,她必须赶紧让宇文晟见到虞昭! …… 皇宫。 虞昭下了马车,提着药箱与柳叔一起被内监领着进入皇宫。 过了检查,虞昭就被带着到了东宫。 这是太子与太子妃的住所,虽不够奢华,却处处精緻,透着主人精心布置的美。 到了主殿,虞昭解下白狐皮制成的大氅,被宫女双手捧着拿到一旁放置。 柳叔不能入内,便呆在外面等着,看着虞昭自己背着药箱进去。 太子妃早就等虞昭来了,她坐在榻上,上面还有一个冰雪可爱,年纪不过六七岁的孩童。 他安安静静的坐在太子妃身边,略显肉嘟嘟的面颊与太子妃有五分像,与太子也有几分相似。 他耳朵奇灵,听到脚步声,脸蛋儿便朝那边探过去,一双眼眸望着虚空,没有半点焦距。 「陌生人的脚步声。」小皇孙软声软气道,「不是太傅,也不是皇祖父和皇祖母。」 太子妃嗯了一声,声音温柔,「是阿娘为干儿请来的大夫。」 小皇孙有些好奇,「大夫?」 在母子二人说话间,虞昭已经走近,轻轻福身行礼。 太子妃让她起身,笑着说,「早就等你来,没想到你回来这五日竟一直在家不出,可遇到了什么事?」 虞昭:「……」 好不容易被她弹出脑海的那些画面又一次被太子妃给提了起来。 包括她是怎么盯着一块空地指鹿为马,哼哧哼哧抱着土,要往暖房里搬地颠覆她以往形象的画面。 也不限于,她看到萧承安想也不想的扑到他身上,还主动亲上他的唇……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喝了酒后竟然会那种表现。 为此她甚至连见萧承安都有些别扭。 一股羞臊的热度将她的耳朵染红,她只当没注意,故作平静的说道,「被一点私事绊住了脚。」 虞昭不欲在这件事上多少,平復了情绪后,便转移了话题,将目光落在小皇孙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这位是……」 这一世虞昭第一次见他,自然不能张口就喊人。 太子妃便将小皇孙介绍给虞昭,并将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又重新说了一遍。 小皇孙并非生来眼睛就看不到,他是三岁时,眼睛忽然就瞧不见了,当时御医,京中名医,整个大晋的名医都来为他瞧过,可就是没有任何用处。 一晃几年过去了,小皇孙还是双目不能视。 虞昭仔细摸脉,又询问一番后,示意小皇孙坐在窗边,虞昭又抬起他的下巴,把眼睛暴露在阳光下。 表面上来看,小皇孙展现出的病灶为青光眼,他的瞳孔有明显的青中泛白的一圈,这是不正常的。 眼疾自古向来难治,青光眼这一词还是虞昭在空间的书籍中记载看到的。 以虞昭的观察,小皇孙的青光眼形成有两年,而产生青光眼的病灶比小皇孙失明的病灶要晚上一年 虞昭能够确定,造成小皇孙失明的原因并非青光眼,而是另有他因。 当然,青光眼也很难治就是。 「小皇孙失明前,可做过什么?有哪里受伤?」 虞昭的声音不低,一旁负责照顾小皇孙的嬷嬷眼睛微颤,抿着唇没有说话。 太子妃摇了摇头,「那是春天,干儿在御花园玩耍,回来后就突然瞧不见了,御医来瞧,也说并未查到有什么地方受伤。」 虞昭沉思起来。 「殿下,小皇孙看不到不止是一个病症造成,他或许最开始的失明是因为外力造成,而这些年一直看不到,则是因为他双目患有眼疾。」 太子妃愣愣的听虞昭说话。 勤政殿。 太子,萧承安以及一众大臣商议完国事后,二人一同出了殿外。 内监走过来,对太子说,「殿下,太子妃殿下今日请了虞小娘子为小皇孙看诊,您……是否要过去瞧瞧?」 太子还没有动作,萧承安先瞥了他一眼,又飞快挪开目光,好似自己根本不关注一般。 太子早就从太子妃那儿知道虞昭要为小皇孙看诊,这就要回去,闻言便看向萧承安。 「这几日你跟着我忙,也有短时间没见过虞小娘子了吧?」太子戏嚯地打趣他。 「走不走?」萧承安没好气地说。 他当然许久没见过虞昭了。 那小娘子酒醒后,还记不记得她自己都做了什么萧承安又不知道。 若她不记得…… 萧承安磨了磨牙,那他就帮她想想! 他率先抬脚,往东宫走去。 太子摇了摇头,跟上后,说道,「承安,距离过年也就只有两月了,我那盒首饰还有绣娘可都等着你呢。」 萧承安脚下踉跄了两步,站稳后,故作胸有成竹的说,「留着就是,那些总归要送给我。」 实则他前不久又被虞昭给拒绝了一次。 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来到了东宫正殿。 殿内传来的声音,阻隔了二人说话的响动。 「小皇孙青光眼的症状已有两年之久,这两年却无人能够治疗,青光眼的症状欲深,已到了某种程度。」 「我就算帮他将几年前因为外力而造成是失明恢復,小皇孙也会因为青光眼症而看不清。」 「那……可有什么法子?」 太子妃急切地问。 太子不禁朝正殿走了两步,想要听清楚虞昭的话。 以往请来的御医,大夫,从来没有提过干儿还有青光眼这等病症,他们只说小皇孙双目有顽疾,不好治,甚至连是什么顽疾都说不上一二。 虞昭竟然知道干儿患的是什么病。 那是不是…… 太子眼底闪烁着希冀,仿佛看到了希望。 虞昭并不知道萧承安和太子站在门外,她说道,「有是有,但我不能告诉你们要如何治。」 她要用到的是空间里的那些仪器,先确诊小皇孙关于眼睛的病灶有哪些,然后再针对治疗。 「我想先给小皇孙仔细检查,这……不能有第三人在左右。」 虞昭提出了自己的打算。 太子妃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她正要点头,就听一旁小皇孙的乳母说道,「太子妃殿下,这宫中治病也是有规矩的,必须有两个御医在场,才能为主子们诊病。」 「不如奴婢将荣太医请过来?」 太子妃不由得看向虞昭。 虞昭看了那乳母一眼,淡定说道,「独家秘术,概不外传。」 第117章 检查 虞昭都这么说了,相比于宫中的规矩,太子妃更想让儿子得到救治。 她二话不说,直接让人将偏殿收拾了出来,给虞昭使用。 「小殿下,我带你去检查身体,可好?」 小皇孙对陌生人相当警惕,他眨了眨眼睛,默不作声。 太子妃略感歉意的一笑,蹲下来忽然在小皇孙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皇孙哇了一声,有些好奇的说,「真的吗?」 「真的。」 小皇孙脸上的警惕当即消失,对着虚空,露出甜甜的笑,奶声奶气说,「好吧,王婶,我跟你走。」 太子妃:「……」 虞昭:「……」 门外站着的太子与萧承安:「……」 萧承安幽幽看向太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你们夫妻二人成天都说了什么悄悄话,让儿子听得那么清楚! 太子抬头望天。 太子妃也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直接喊了王婶,臊得不行,抬手拍了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脑袋。 正要向虞昭道歉,就见她平静地摆了摆手,示意这会儿不必解释什么。 毕竟刚刚说通了小皇孙,再当着他的面将谎言戳破,小皇孙就不信她了。 太子妃只能红着脸点了点头。 虞昭拉着小皇孙的手朝偏殿走去,对太子妃说,「殿下,在我没有出来前,这里坚决不能进入第三个人。」 见她神情严肃,太子妃微顿,也点了点头,「你放心,没有人会闯进去。」 虞昭颔首,进了偏殿,关上门。 小皇孙目不能视,自然也瞧不见空间内的东西,虞昭也不担心什么。 带着他往偏殿深处走,她仔细检查过周围,确认的确没有第三人存在,虞昭将帷幔一层层放下。 「小殿下,我要为你做检查了。」 小皇孙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虞昭要怎么为他做检查。 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忽然一静,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一般。 鼻子间嗅到的味道也发生了改变。 这种细微的变化被小皇孙给捕捉到,可他年纪太小,虽然聪慧却不至于妖智,并不能想到自己可能被转换到了某个地方。 他好奇地问,「王婶,你把我的耳朵堵住了吗?你带了新的香料荷包吗?味道没有我阿娘制作的荷包好闻。」 虞昭早就见识过这孩子的耳鼻敏锐程度。 空间里的时间好似静止一般,东西放进去不会坏,也不会变质,味道也只有很浅淡的酒精味道,算不上好闻。 虞昭却又不能解释什么,只说道,「那我回头换个其他味道的香包。」 她弯腰将小皇孙给抱了起来,放在了一个古怪的仪器上。 「小殿下躺好,切莫乱动。」 小皇孙迷茫地点了点头。 虞昭熟练的操控着那仪器,帮小皇孙扫描,一块屏幕前,出现了小皇孙脑部的骨骼,神经结构,血管流动三张图片。 虞昭早已领略过这仪器的厉害,并未有什么惊奇之处。 她只是蹙着眉盯着一个地方,看了好一会儿。 虞昭找着话题,避免小皇孙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上,「小殿下还记得三岁前能看到东西的场景吗?」 小皇孙的思绪果然一下子就被虞昭给吸引走,他高兴的回答,「记得呀,我还记得御花园的花是什么样子,还有蝴蝶,我最喜欢捉蝴蝶了。」 「捉蝴蝶?」 「是呀。」小皇孙似乎想到了什么,滔滔不绝地说,「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央着乳娘带我去捉蝴蝶,在花园里我抓到了一只很漂亮的!」 「然后呢?」 虞昭一边问,一边将他抱起来,放在另外一台仪器上,把小皇孙的脑袋固定好。 小皇孙不安分地动了动小屁股,又抓住仪器冰凉的某处,有些失落的回答,「然后我就看不到了。」 「王婶,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眼睛吗?」 「这需要时间。」虞昭回答,她扫描过小皇孙的眼球,看到了他青光眼的严重程度。 怪不得她上一世帮小皇孙治疗,哪怕费劲浑身解数,也不过让他恢復了一点点视力,日后甚至还有可能復发青光眼。 他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到了不清楚眼球内青光已经严重压迫了他的视觉神经,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完全性彻底失明。 虞昭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对小皇孙的治疗迫在眉睫,比萧承安,还要着急。 她带着小皇孙离开了那里,并故意般地在小皇孙的鼻尖挥了挥,似乎是在赶去那些不好闻的味道,说,「这下没有味道了吧?」 小皇孙点了点头,好奇问,「我方才摸到的东西是什么?」 「是我的治疗工具。」 小皇孙似懂非懂的嗷了一声。 虞昭牵着小皇孙的手往外走。 正要喊太子妃,虞昭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太子与太子妃一旁的萧承安。 他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织金线蟒袍,腰黑金革带,挂着的环佩垂落在他的脚侧。 萧承安的身姿向来挺拔如松,眉眼清俊,通身矜贵,这一身红色衣袍更是将他衬得唇红齿白,玉树临风,灿然若霞举。 虞昭的心脏咯噔狠狠跳了一下,脑海中飞速闪现了几个场面,让她飞快挪开了视线,不去多看萧承安一眼。 太子妃和太子瞧见虞昭带着小皇孙出来,不由得忙迎上去。 「虞小娘子,干儿的状况如何?」 萧承安一副「我很平静」的模样,看向虞昭,好似那天她喝醉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虞昭努力忽视萧承安的视线,放稳了声音,「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我已经检查过,小皇孙曾经被摔过。」 太子和太子妃皆是一惊,就连萧承安都从凳子上坐了起来。 「被摔的地方实在是凑巧,致使小皇孙短暂失明。」 虞昭给太子和太子妃比画了一个位置,「就是这里,小皇孙那时年纪尚小,磕碰到这儿,再往内偏上一点,小皇孙就不是失明,而是失智。」 太子妃脸色苍白,身形也随之轻轻晃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太子扶住她,神情愈发冷凝。 萧承安的声音响起,「短暂失明?可干儿已经失明足有三年之久,到现在还不见好,这又是为何?」 第118章 绝无可能 「因为他的眼睛出现了病变,患了青光眼,方才一直失明。」 虞昭异常严肃地告诉太子和太子妃,「殿下,小皇孙的青光眼已经十分严重,如果再不救治,他的眼睛将会不可逆转的彻底失明。」 太子妃身体发抖,眼眶一红,泪水刷地一下便开始往下落。 她推开太子,将小皇孙一把抱住,几乎哀求般对虞昭说,「昭姐儿,我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他若是失明,这辈子就毁了,你救救他吧……」 小皇孙听到母亲哀哀哭泣的声音,一时间也被感染,小奶音带着哭腔,一边伸出略带着肉窝窝的小手擦着太子妃的脸颊,「阿娘不哭,阿娘不哭……」 太子也说道,「虞昭,你若是能救我孩儿,你想要什么孤都能给你!」 太子妃也哭着点头。 二人身后的萧承安淡淡开口,「她若是不愿治,也不会说这些。」 虞昭弯长眼睫微颤,那双充斥着墨色的眼瞳不听使唤的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那人。 巧的是,萧承安此时此刻也在看她。 仿佛贸然闯入关押凶兽的禁忌之地,下一刻那蕴含着危险的力量就能将她直接吞没。 虞昭闪电般缩回了目光,躲避着萧承安的视线,点了头,说道,「是。」 太子妃眼睛一亮,「果真能治吗?」 「能。」虞昭点了点头,「我会帮小皇孙治疗,但我需要你们帮忙准备许多东西。」 太子闻言,当即说道,「你尽管开口,只要孤能找到的,都给你寻来!」 虞昭便在纸上刷刷写下了三大张纸的东西来。 虞昭低头扫了一遍,「暂时就这么多了。」 将那张纸接到手中,太子和太子妃都有些激动。 他们求了三年医,所有大夫看了小皇孙的病情之后,都是推辞的推辞,为难的为难。 别说是道出拿出解决的法子了,他们连道出病症都艰难的紧! 太子并非没有病急乱投医过,一次请来的大夫装神弄鬼的说是小皇孙中了毒,招了煞,弄了一大碗说不出是何物的东西出来。 说小皇孙喝了之后便能药到病除,眼疾自然好了。 太子看着小皇孙要把那碗东西喝下去,萧承安闯进来,夺走宫女手中的东西,直接餵给了那装神弄鬼的大夫。 那大夫喝完,脸色变得铁青,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萧承安臭骂了太子一顿,这才让他清醒过来,不再病急乱投医。 太子夫妻二人苦求三年,终于找到了一个靠谱的大夫,让他们看到儿子能够重见光明的曙光,这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虞昭被太子妃热情邀请下来吃午饭。 虞昭仔细想了想,与其一直躲着萧承安让自己坐立难安,倒不如适应下来,克服心中的羞怯。 不然她难道还能每次都推脱不去安王府给萧承安诊治? 虞昭做完了心理建设,反而觉得就这么敷衍过去也不是不可。 她镇定的落座。 可还未冷静多久,萧承安不按常理出牌的坐在了她身侧! 他本应该与太子同坐,也就是在她对面,结果萧承安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坐在了她的旁边。 太子与太子妃看向他们二人的视线里又多了几分深意。 就连一旁的大宫女,嬷嬷,都时不时打量两眼。 虞昭一阵默然…… 太子与太子妃几乎将虞昭视作座上宾,取了御膳房今日掌厨最拿手的菜餚出来,甚至还要请她喝酒。 太子妃不知虞昭喝醉后发生之事,笑着对虞昭说,「那日在曲江宴我看你爱喝秋露白,那味道比之皇宫的寒潭香还是差了两截,今日你既来了,不如尝尝这寒潭香?」 虞昭:「……」 她盯着萧承安戏嚯表情,严肃摇头,「不了,殿下,我并不好酒。」 虞昭在心中暗暗说道:以后也坚决不再沾一滴! 见她神情坚决,太子妃只好点了点头,并未多劝她。 这一坛酒落在了太子和萧承安的碗中。 身为萧承安的大夫,虞昭见萧承安就要饮酒,默默将手中的筷子放在碟子上。 「王爷,您不宜饮酒。」 只是端起来把玩一下酒杯,并没有要喝下去意思的萧承安轻飘飘说,「原来虞小娘子知道本王在。」 「王爷天人之姿,谁会忽视您?」 萧承安低笑一声,淡然将手中酒盏放下,圆桌之下,他垂下的手忽然紧紧抓住虞昭放在腿上的手。 虞昭一惊,扭头看向他。 萧承安泰然自若地用左手夹了菜放入口中,在察觉到虞昭紧张得要抽回手时,力道加大,与她十指相扣。 虞昭目光飞速掠过太子和太子妃,她们都在吃饭,并没有注意这边桌下的动静。 虞昭剜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松开。 萧承安拿起公筷,为虞昭夹了松鼠桂鱼到碟中,「虞小娘子尝尝,这道松鼠桂鱼最是好吃。」 太子妃贊同地点头,也示意虞昭尝尝。 虞昭只能强撑着微微一笑,将油亮红澄的鱼肉放入口中,回答,「好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太子妃满意的继续用饭。 那厢虞昭的笑容刚刚收敛,就听到萧承安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还以为虞小娘子忘了,正欲帮虞小娘子回想一番。」 「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虞昭抿着朱唇,担心萧承安胡来,再一次挣了挣,她没能挣脱开来。 萧承安紧紧攥着她的手,强硬按在自己大腿上。 「虞小娘子,我是心悦你,纵使你对我做了那一番事儿,我自也不会怪你。」 萧承安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到的气声说着,虞昭仍旧心惊胆战,好似下一秒太子和太子妃,宫女嬷嬷们便竖起耳朵,听到萧承安在她耳边混不吝的话语。 她感受到了紧张。 萧承安最后说道,「虞小娘子若是想就这么敷衍过去……」 他低声一笑,冷酷坚决的吐出,「绝不可能。」 手掌心感受着他肌肉的跳动,虞昭狠狠闭了一下眼,一张白皙艷绝的脸上微微多了几分红。 这煎熬的一顿饭终于过去,虞昭想也没想的直接告辞离开东宫。 萧承安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情却是渐渐发生了变化。 「方才你与虞昭在咬什么耳朵?」太子问他。 萧承安面无表情,「没有什么。」 萧承安掩敛遮住冷冽寒意。 他只是突然想起来,有暗卫汇报,翟少棠的母亲登门拜访虞昭,疑似为翟少棠提亲。 第119章 有孕 同济堂内的大夫闭着眼睛,手放在纤细手腕之上摸着脉。 好半晌,大夫才睁开眼睛,微微蹙着眉头,「倒是有几分滑脉之感,月份太小,我听得也不够准确。」 「可我小日子已经延迟了十五日之久。」 尚清清紧张看着大夫,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准确答案。 见状,大夫就将坐堂大夫中最善诊断滑脉的大夫请过来,让他帮忙为尚清清仔细诊脉。 尚清清又是一阵等待,被喊来的大夫点了点头,「日子的确有些短,约莫着也就只有二十日左右。」 尚清清仔细一算,心中不由得大定。 二十日左右…… 那正是翟少棠参加进士考的前一天晚上,他来虞宅看望虞昭,却被虞昭拒之门外,让她有机可乘。 原来那一次她就已经怀上了翟少棠的孩子。 尚清清的眼底闪烁起光芒来,手放在小腹之上。 只要保住这个孩子,那她就能离开虞宅,到翟侯府去。 有她和翟少棠这么多年的情谊在,翟少棠就算娶了虞昭,他也不会致自己于不顾。 尚清清越想越觉得高兴,仔细询问了以后注意事项,并在药铺买了两剂补身子的药,假装自己出来是因为自己身体太过虚弱,才到药铺抓药。 虞昭是大夫,她可不敢让虞昭知道自己有孕,不然自己这孩子恐怕就要被虞昭给打了。 尚清清护住自己的肚子,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 她并未着急返回虞宅,而是又似是闲逛般的到了某处首饰铺子。 在上二楼挑选首饰时,偶然与某个府邸家的婢女相遇,交错之间,她将一个很小的纸团悄然递到那婢女手中。 …… 剑南道,盘州。 广袤深林之中,一个身穿深蓝近黑衣褂的女子与另外一个服饰相同的老者蹲在一处。 这儿地上全是叶片肥硕的大叶,大叶下是腐烂的枯枝与动物的残骸。 在这时刻有迷雾瘴气,毒物野兽盘桓的深林之中,他们看着一株通体全黑的蘑菇,谁也没有说话。 四周只有一株这种形状的蘑菇,它的头顶有个形如蚕茧一般孢子,孢子倒吊在早已死去被吃光血肉的动物骨头之上。 那孢子的膜很薄,里面液体鲜红如血,鼓鼓涨涨,好似下一刻就能挤破薄膜,喷涌出来。 女子很想直接将那孢子挤破,帮即将成熟的植物加快催生。 她的动作被老者阻止,年老低沉的嗓音带着沉肃,「再等等。」 女子只能耐下心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孢子如同蚕茧的宫体最底部开裂,鲜红如雪的液体如小水流般滴落下来,落在那黑色蘑菇上。 像是雨水落在伞面,由最中央的位置向圆面各处滑落,黑色的蘑菇从最顶端颜色开始发生变化。 蘑菇变成了浓深近黑的紫色,整个伞面形状成为了直径很大的圆锥体。 在孢子内的鲜红液体彻底流完时,老者终于动了,他飞快摘下这一株蘑菇,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漆盒之中。 女子也将那孢子给取下来,放入另外一个漆盒中。 「找了大半年,等了四月,终于把它给等到了。」女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无比珍惜的看向老者手中的漆盒,「幸好,没白费功夫。」 靳大夫也笑出来,「有这个,再找到玉龙之树的果实与枝,就能配出承安的解药了。」 女子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身体,「现下都已入了十月底,从剑南道返回京城就得两个月,再晚些就赶不回去过年了。」 「我也许久没见承安了,也不知他在京城可一切都好。」 靳大夫与女子一同往深林之外走,说道,「那咱们先回京,八月给承安寄回去的每月服用的药他应当快用完了,可不能让他在年关出什么差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阿耶,咱们脚程快些,一个半月也就到了。」 「知道你想儿子,也没想想照顾照顾我这一把老骨头!」 「哈哈~」 …… 京城。 今年进士考今日放榜,不少人都挤挤攘攘的涌到皇榜前,兴致勃勃地等着官爷放榜。 虞昭也来凑了热闹。 实则是冯濂之太紧张,他这是第一次下场参加进士考,很是担心自己落榜。 虞义明年也要参加,便也想着先提前感受感受放榜时的情形。 于是虞昭就带着众人一同出门,和裴氏,王大郎一起到了距离皇榜不远处的酒楼上。 今年王大郎也下场了,他的学业在国子监中一向出众,倒也不担心自己会落榜,只是想瞧瞧自己能拿个怎样的名次。 好巧不巧,虞昭等人碰到了同样出来看榜的卢家二郎等人。 卢二郎今日的脸色比那天在曲江宴更难看,好似所有精气全都被抽走了一样,脚步虚浮得还得人扶着才能往楼梯上走。 太后两日前将他的祖母和母亲召进了宫,也不知说了什么,祖母和母亲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 父亲更是拿出鞭子狠狠抽了他一顿,把他赶去了镇国寺的后院,要他好生吃斋念佛。 卢二郎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遭遇这一场。 最后还是他的同伴来找他时说,「虞昭被太子妃请去东宫为小皇孙治病,二郎,你是不是因为惹到了虞昭,太子和太子妃要为虞昭出气,才在背后搞你的状,害你来了这清苦之地?」 卢二郎气得狠狠砸了一通,彻底将虞昭给记恨上了。 这会儿看到虞昭和王大郎,下意识便要嘲讽上两句,可他余光又瞧见虞昭身边还站着裴夫人。 那是京兆府尹的正妻! 裴老将军的女儿! 卢二郎虽然狂妄纨绔,却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他已经被父亲,长辈斥责了一通,若是再招惹上裴夫人,那他可能就得被父亲押着出家当和尚了。 卢二郎脸色变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冷冷看了虞昭和王大郎一眼,忍着怒意,走了。 王大郎与虞昭默契的没有在裴氏面前提在曲江宴发生的事情,一同到了楼上,等着官爷念榜。 郑起然挑了个好位置,忽然看了一眼冯濂之,嘲笑道,「你若是紧张,就下去看榜,等着官爷念多慢?」 正因紧张而不停抖腿的冯濂之当即反驳,「谁说我紧张了?我一点都不紧张!」 郑起然指了指他的腿,笑得更大声。 冯濂之窘迫的强行将不停抖动的腿给停了下来。 「行了,外面官爷开始念榜了。」 众人思绪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楼下官爷张开皇榜,沉声念道:「成业十二年秋,进士考三千六百二十一人,取进士三百四十五名。」 「比去年多收了四十五人!」 「参考人数也比去年多了一千多人,参加进士考的人越发多了,我估摸着没戏了……」 「明年春还有明经科考试,若是不成,那就参加明经科。」 「这怎能一样?进士科和明经科出来的进士可是天差地别。」 底下一阵熙熙攘攘的说话声中,官爷开始唱名。 中举的喜极而泣,更有鬍子花白的老者,在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还是虞昭下楼给那老者扎了两针,那老者才清醒过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考中了。 而那些没有被叫中名字的,在听到越来越高的名次,只觉人生无望。 或是准备明年考明经,或是抹着眼泪打算回到自己的家乡继续寒窗苦读,来年再战。 这些人中并不包括山南道的举子。 他们挺胸抬头,名次越高,就代表着他们能取得的成绩越好。 说不定今年山南道的举子里还能出个探花状元,岂不更美哉? 官爷喝了三次水,终于将名次念到了一百名以内。 山南道的一众举子们有些悬疑不定。 难道他们这次几十人都能进前一百? 「第五十名,陇右道肃州人士,冯濂之!」 酒楼上的冯濂之身体一颤,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激动的站在窗口大喊,「是我是我!」 「我是冯濂之!」 「我中了!我中了!」冯濂之在听官爷念到第一百名时,就有些绝望,觉得自己这次肯定中不了了。 没想到……没想到! 他竟然是第五十名! 那些落榜的举子们有些艷羡的看向二楼的冯濂之。 那些百姓则笑眯眯的沖冯濂之道恭喜。 虞昭对勃叔说,「去取带来的喜钱,给那些百姓们。」 勃叔也高兴,笑着应了一声,「老奴这就去。」 冯濂之沖外面喊完,又抱住好兄弟二虎,哈哈哈哈的大笑,「看到没!我中了!五十名!我以后就是进士了!」 笑完,冯濂之伸出手,扬眉,「给钱,一百两!」 二虎脸上带笑,故意唉声嘆气,「哪位当官儿的竟然能给你第五十名的好成绩,真是眼拙!」 说完,他从胸口里拿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给你给你,给我撒开,老子要被你震死了!」 冯濂之得意的抽走了二虎手中的一百两,转手就给了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虞昭轻轻扬眉,「怎么给我?」 冯濂之中了举,这会儿彻底轻松下来,坐姿都豪放了不少,他坦然说道,「先前在肃州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若我果真考上进士,我赚的钱必定分你一半!」 冯濂之被虞昭救了之后,还想给她当下人,被虞昭给拒绝后,死皮赖脸待在虞昭家门口,最后被他爹给黑着脸抽回了家。 这并不阻碍冯濂之想回报虞昭的心。 他看似少年,实则内心傲得很,恃才傲物,若非虞昭把他的行文拿给王诃,带他去曲江宴,满京城谁会知道还有一个冯濂之呢? 所以他与二虎打赌赢的钱,冯濂之毫不心疼的给了虞昭。 裴氏暗暗点头,称赞道,「倒是懂得知恩图报。」 她娘家还有个侄女待嫁闺中,且看冯濂之日后当了官的作为,若是好,能与她的侄女相配,到不失为一段好姻缘。 虞昭无语的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把钱给收了起来。 正好,她打算再买些日常动用刀具时才会用到的物品,这一百两能买不少。 冯濂之得意的看向郑起然,阴阳怪气的说,「我记得武举也要考兵法,起然兄,你现在识了多少字了?」 郑起然切了一声,不和他计较。 酒楼上一片热闹,低下的山南道举子们却脸色渐白。 这都已经到了第三十名了,他们还是没有听到一个来自山南道的举子中榜! 就连课业最好,最受夫子夸赞的山南道一位少年天才,名字同样也没出现在官爷口中。 第二十名…… 第十名…… 「第三名,关内道京城人士,王常棣!」 王大郎心下一定,清俊的面上露出笑容,看了一眼虞昭,就见她正眉眼带笑的看着他,道,「大兄,恭喜。」 裴氏也大定,露出笑容来,「去,去洒喜钱!回去告知老爷,让他也高兴高兴!」 「是!」 王大郎彬彬有礼的向众人道谢,那股坐怀不乱的气度,不禁让众人折服。 底下官爷念出第一名,「江南道,扬州人士,白玉江!」 白玉江少年英才,年纪不过十八,早已跟随大儒师长游歷山川,诗作文章惊艷绝伦,内有干坤,得了这第一,倒也实至名归。 这一次的进士科取士所有人全部唱完,官爷这才将皇榜贴上,供所有人观看。 山南道的举子愤然说道,「为何山南道举子一人中榜也无!」 「我山南道人才辈出,今年更是出了如沈兄赵兄张兄的少年英杰,他们名扬京城,本该中举为何没有一人在榜!」 「一定是礼部做了手脚,故意针对我山南道人士!」 「我们要陛下给给说法!」 「陛下给个说法!」 山南道的举子们无一人中榜,群起而奋之,一时间场面喧闹非常。 另一栋酒楼上。 萧承安淡然的品着茶,于对面一位老者下棋。 「唉。」老者嘆了一声,「分崩瓦解,王爷棋艺精进,老夫不及。」 「顾公心不在棋上,小子才略胜一筹。」 顾中书令垂下的眼眸看向那些山南道愤怒的举子们,轻轻摇了头,「可惜了这些举子,都是人才。」 「所以我等更应该拔除钉在山南道的毒瘤,好还山南道一个公平。」 萧承安捻着黑棋,将其丢尽棋盒中,凤眸下垂,晌午艷阳洒落在他侧脸之上,将弧度勾勒,稜角分明。 萧承安语气平静吩咐,「将为首喧闹之人带去大理寺。」 「是!」 第120章 算是我与妹妹送给王大郎的贺礼 翟侯府家的小厮听了半天,都没听到自家世子的名字,不甘心的又看了一遍,这才确认他家世子根本没中榜! 小厮白着脸,紧张又有些害怕的回了翟侯府。 翟侯府主院,杨夫人端坐在主位上,身前地面上放着用箩筐装的足足两大筐铜板。 这是为了一会儿给翟少棠庆祝考中进士准备的。 外面还放着炮竹,红灯笼与唱词已经备好,只等着小厮回来禀报。 杨夫人表情浅淡的喝着茶,气定神闲,好似根本不担心翟少棠会中不了。 翟少棠却是有些担忧的,他心中知道自己这次进士考并没有想像中考得好,开篇因为紧张,墨迹晕染了一大块。 为此他在考完后,便让人去各个阅卷主官家中送了礼,让他们不可因此将他给刷下来。 礼虽然送了,但他估计自己怕是与状元失之交臂,第一名根本不可能是他,就算在榜,恐怕排名也不会高。 似是看出儿子的紧张,杨夫人开口说道,「不必担心,我已经叮嘱过虞昭,她是你的未婚妻,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知道该怎么做。」 翟少棠眼睛微亮,很快又迟疑道,「昭妹妹果真会帮我吗?」 这几次的见面虞昭对他都不冷不热,还将他送到虞宅的赔礼给扔了出去。 杨夫人扯着瘦削的脸皮笑了一下,「她一个没父没母的孤女,嫁给你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除了你,她上哪儿求得这么好的姻缘?」 杨夫人的话让翟少棠心生摇曳,想起虞昭那清冷疏离的清丽出尘容颜,如远山黛色的墨瞳,翟少棠心中便有一股燥火在不停的翻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那是他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昭妹妹现下出落得愈髮漂亮绝尘,宛如剔透琉璃般易碎,让他恨不得好好呵护。 虞昭就算是骂他,冷落他,他也绝不生气。 只要她嫁给他。 杨夫人最后说道,「她既要嫁你为妻,就该以你为纲。」 翟少棠大定,放心的等着好消息传来。 没多久,去外面听榜的小厮回来了。 杨夫人放下茶盏,唇角勾起,问道,「世子是多少名?」 小厮看着那小山高的铜钱,脸色刷白,抖着唇扑通跪在了地上! 他不停的磕着头,一下又一下,磕得额头髮红。 「奴才眼拙!奴才眼拙!」 他万分不敢说翟少棠的名字根本不在皇榜上,小厮无比后悔,若非是他贪图报喜时杨夫人给的赏钱,从未想过翟少棠会考不中! 他这一次怕是从此再也没有出路了! 杨夫人的翘起的唇角渐渐下落,一双细长的眼睛带着刻薄与尖锐,充满压力,「你说什么?」 「给我一字一句说清楚,我儿是多少名?」 「最后一名?」 「奴才……奴才眼拙……没……」小厮的声音越来越低,额头浸着血,浑身发抖。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狠狠闭上眼睛,「没在皇榜上看到世子的名字!」 「啪!」 话落之际,小厮就被迎面而来的一盏碧玉茶盏狠狠砸中面门,最先落地的杯盖摔落在地上,碎裂瓷器反向刺入了小厮的脸上! 就差毫釐,便扎进小厮的眼睛里! 小厮惨叫着,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翟少棠脸色略白,有些慌乱的摇了一下头,「不……这怎么可能……不是有昭妹妹帮我吗……」 杨夫人看着自己这蠢儿子,冷笑一声,「你还没看出来?虞昭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你的科举毁了,你的前途毁了,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杨夫人厉声说道,「她就是个只会勾引你的骚狐狸罢了!棠哥儿,她对你如此绝情,你竟还要将她放在心上,执意要娶她吗?!」 翟少棠只觉心如刀割,他对虞昭那么好,她究竟为何连帮都不愿意帮他一下! 难道她从来都不把他这个未婚夫放在眼中吗? 翟少棠越想,越觉得爱而不得的痛苦,对得到虞昭的念头便愈发的偏执。 她不是不喜欢他吗……那他偏要将她娶进家门! 「母亲,我一定要得到虞昭。」翟少棠咬紧了牙关,流露出让人感到噁心的偏执,「让她永永远远留在翟侯府!」 杨夫人淡淡看着翟少棠,心中略略欣慰,还好,没有笨到家。 只要不被女人拿捏,把虞昭娶进门,棠哥儿拿捏一个女人不还是手到擒来? 想起虞昭,杨夫人眼底闪烁着阴冷。 这个虞昭,竟敢对她阳奉阴违。 …… 山南道的那些举子在激烈喧闹之中没多久便被控制,为首的几人更是直接被早就等在周围的大理寺武侯们抓了起来。 人群中的某些人看到这个场景,光芒微微闪烁,悄然离开,去往某处。 「这些人是怎么了?怎得那么激动?」郑起然好奇问。 「方才官爷唱名,我的确没有听到山南道有举子中举。」王大郎接了一句,微微蹙着眉,也有些疑惑,「今年山南道应考的举子不少,其中不乏有识之士,怎么一个都没中举?」 「难不成是山南道的举子惹了卢二郎的父亲,让他将山南道的举子全部落榜?」 「卢尚书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辈。」 听着他们的讨论,虞昭反而隐隐有一种预感,这是皇帝的决策。 来参加科举的山南道举子,在山南道皆以齐王门生自居。 他们入了官场,便是齐王的人。 如此大患,皇帝怎会任由其继续发展? 皇帝已经开始对付齐王了。 虞昭暗暗攥住了手,思索着自己能在这件事中能提供什么样的力量。 看完了唱名,一行人下了楼。 芍儿想吃京城有名的点心,就距离皇榜不远,虞昭便打算过去买些,顺便自己也挑点喜欢的糕点。 裴夫人闻言,便指了王大郎,「你陪着你妹妹过去,今日是你大喜,可莫要让你妹妹掏钱。」 王大郎俊秀面容露出了温和笑容,「好。」 虞昭没什么意见,与王大郎说着话,往点心铺子走去。 酒楼之上,顾中书抖了抖宽袖,正准备起身离开,耳边忽然听到一道细微声响,他不禁扭头。 只见收拾残棋的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盯着一处,那黑色棋子被他捏在拇指与食指间,裂成了几瓣。 稜角分明的下颌紧紧绷起,薄唇没有一丝笑意,形成一条直线,凤眸被下垂眼睫遮住了星芒,只留下晦暗莫测的暗色。 顾中书扬眉,讶异于萧承安此时此刻格外外露的冰冷之气,他顺着萧承安的目光看去,只瞧见一家点心铺,与一对气质出众,才子佳人的男女背影。 小安王这是看到了什么,竟然这般生气? 顾中书没有认出那女子是谁,揣摩不出缘由,便也不为难自己。 「王爷,老夫也该回去了。」 萧承安嗯了一声,收回手,不再有心情继续收拾这棋局,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表面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送顾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二人下了楼,萧承安看着顾中书上了马车离开,面上的情绪一而再再而三的变化。 接着他撩袍朝那点心铺走去。 香馐斋是京城颇为有名的老字号点心铺子,除了长期受人喜欢的点心,这铺子里的师傅也会推陈出新,每个月都会有新品点心。 这个月新出了千层酥皮,与样式精緻,味道相当清甜可口的海棠酥,冰皮桂。 芍儿想吃的就是这海棠酥。 虞昭同样喜欢,不过她也喜欢千层酥皮与红豆水晶糕。 其实炸堆也不错,金黄的圆球上面裹满了白色芝麻,中间空心,咬一口酥酥弹牙,满齿留香。 虞昭认真挑选半天,一时间有些犹豫。 王大郎见她抉择不定,还以为她在这几种糕点中不好选择,眼底流露出温柔的笑意,说道,「昭妹妹打算选哪些?不必为大兄省钱。」 虞昭回答道,「我在考虑要不要全部都买。」 小孩儿大人都不需要选择,她……全!都!要! 王大郎闻言,笑意宣洩于口,有些忍俊不禁。 「那便全都买下就是。」 王大郎张口便想把伙计喊来。 就在这时,有人先一步淡淡开口,「伙计,今日香馐斋的点心本王全要了。」 声音太过耳熟,虞昭扭头,看到了背光站在门口的萧承安。 俊美无俦的瘦削面颊上没有笑,散漫随意的说着话。 身后的长吉便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鼓鼓的荷包出来,放在空桌之上。 荷包口子半开,露出里面那黄澄澄的金元宝。 那伙计看到金元宝就知是五两足金,这荷包中少说也有五锭! 这可比开张四日赚的都多! 伙计喜笑颜开,当即说,「好勒!敢问贵客家住哪坊,小人将糕点装好给您送过去!」 「安王府。」 「原来是王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掌柜忙走出来,二话不说招唿人开始装糕点。 王大郎不知萧承安何意,想着虞昭也要买糕点,萧承安都买完了,那她吃什么? 于是王大郎走了两步,插手行礼,「王爷,家中妹妹嘴馋,不知王爷可否匀一些糕点给学生?」 家中妹妹。 萧承安抬步,走到了王大郎的身侧,目光却看向虞昭。 他漫不经心开口,「王探花唯有一个亲弟,哪来的妹妹?」 虞昭心有疑惑,不知道他今日何故来这一出。 难道是安王府今日要办宴特意买下香馐斋的所有糕点? 可这种小事,不应该萧承安亲自来办。 对上萧承安的眼神,虞昭就觉得他好似很不高兴,眉眼凌厉,透着中咄咄的气势。 他……怎么了? 要发病了? 不太像。 王大郎没想到萧承安竟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是虞昭说道,「是我想吃糕点,大兄要请我而已。」 一口一个大兄,叫的倒是亲密。 萧承安不怒反笑,薄唇微勾,半眯着眼,信步走到虞昭面前,「原来如此。」 「说来本王父王曾与虞小娘子的阿耶是故交,母妃也常颇想将虞小娘子抱来王府认作义女。」 虞昭眼皮飞快地跳了起来,默默看他,不知道萧承安又再想什么东西。 萧承安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按理来说,虞小娘子也应当是我妹妹。」 高大身影笼罩着虞昭,带着强势的存在感,将虞昭那并不算娇小的身影遮了起来。 萧承安没有压低声音,清润嗓音却透着股说不出的意味,「妹妹既然想吃糕点,何须外人买来赠妹妹?」 虞昭:「……?」 萧承安在胡说八道什么? 王大郎微愣,不由得扭头看向萧承安。 「王爷……」 萧承安毫不避让的转身,与他的视线对上。 男人最知道男人是什么德行。 萧承安自认看向虞昭的眼神不够清白,可他承认的明明白白。 他就是喜欢虞小娘子,他就是爱虞小娘子,他就是想娶她。 然后,他近乎可怕的感受到了来自王大郎身上的威胁。 王大郎在注视虞昭时流露出的温柔,偏爱无法掩饰。 王大郎在对上萧承安的目光后,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小安王今日此举究竟为何。 原来…… 他也喜欢昭妹妹。 情敌相认分外眼红。 萧承安淡淡一笑,「还没来得及恭喜王大郎,喜得探花。」 「今日香馐斋的糕点便送到王家去,算是我与妹妹送与王大郎的贺礼。」 王大郎险些没被萧承安最后这句话给气着。 什么叫他和妹妹? 若论亲疏,他母亲与虞昭母亲以姐妹互称,他母亲更是将虞昭当作亲女儿,萧承安与虞昭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也能硬扯上? 「多谢王爷相赠,只是今日学生与昭妹妹一同前来,一会儿我们二人还要一起回我家共同庆祝。」 王大郎忍下眼皮抽动的冲动,彬彬有礼说,「我等一会儿就走,就不劳王爷相送了。」 二人针尖对麦芒,口语交锋,谁也不让谁。 虞昭默然片刻,没什么表情的对掌柜说,「既然王爷把这些点心都买下来,要送我,那我可否能选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掌柜人精般的人,哪看不懂这场面? 他立刻笑着说,「当然可以,小娘子想选哪些?我这就让人给装起来。」 虞昭毫不客气地点了自己都想吃的那几份糕点,「各来两份!」 第121章 解铃还须繫铃人 马车上。 郑起然左看看,右看看,眼睛飘忽,伸手摸向放在虞昭身侧的一包糕点。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捞了一包过来,打开后,甜香味道瞬间飘满了整个马车车厢。 他喜滋滋的往嘴里塞了一口。 瞬间,坐在他两边,将郑起然团团包围的虞昭与萧承安齐齐看向他。 郑起然嚼吧嚼吧咽下后,含煳不清的将糕点挪向萧承安,「你……要吃?」 萧承安淡淡瞥了他一眼,没动。 虞昭提醒郑起然,「这是我的。」 郑起然哦了一声,「也对,那你要吃吗?」 「不吃。」 郑起然便要将糕点收回来,哪料本来不想吃的萧承安这会儿竟然伸出了手,从里面捏了一块出来。 虞昭看他,萧承安一笑,「吃的就是妹妹你的。」 「不要脸。」 谁是你妹妹! 萧承安将糕点塞进口中,坦然又没有顾忌,「再给爷来一块。」 郑起然是个大方的孩子,闻言就把糕点往萧承安那边送,忽然身后一凉。 他扭头看去,就见他表姐一双墨瞳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郑起然说道,「虞昭,只是几块糕点,让他吃也没事吧?」 「我是你表姐,还是他是?」 「我可以是他表姐夫。」 虞昭又瞪他,「王爷若是再语言轻薄我,就下车,这马车小,容不得王爷这尊大佛。」 萧承安凉凉一笑,「容不下我,容得下他王大郎?」 「王爷胡说什么?」 萧承安不语,只看着她。 虞昭只觉萧承安莫名其妙,不与他对视,转过头一言不发。 郑起然又是左右来回看,不由得嘆气。 他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为什么要受这种左右为难的罪! 到了虞宅,虞昭火速下马车,对马夫说道,「送王爷回安王府。」 马夫是虞宅的马夫,自然是听虞昭的,当即应是,驾马就要离开。 只是马车上的萧承安速度可比他快多了,身形矫健,在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人影早就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王爷不回王府,到我家来作甚?」 「我作甚你不知道?」萧承安没什么表情,「只许王大郎来,不许我来?」 虞昭气笑了,「大兄来没来过我不知道,倒是王爷。」 「我这虞宅的大门在您面前形同虚设,王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怕是比出入王府还要自在的很。」 萧承安听到这话,便觉自己在王大郎那儿扳回了一城。 他自在了些,语气放的平和,「这是应当的,你在安王府也能当在自家一般自在。」 「王大郎到底是外男,成天往虞宅跑,才是真正的失礼。」 虞昭没想到萧承安搞双重标准搞得竟然这般自然,她反呛道,「他是我大兄,怎算外男,王大郎想来就来,我断不会阻止。」 「你想嫁给他?」 虞昭闻言,情绪顿时变淡,扭头看向萧承安,「嫁如何,不嫁又如何?」 「难道我与其他男子接触,每个都要向王爷禀明,不然王爷便如那日听闻我要与鲁景衡定亲,翟少棠半夜寻我,恼怒到来我面前找补?」 「难道王爷喜我,我就非要喜欢王爷?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倘若我每个都要回应,我又何须回京城,早在肃州与人成亲……」 「虞昭。」 他打断了虞昭不断刺向他心脏,让他痛苦的话语。 萧承安看着她,明明仍旧是那副模样,可虞昭却觉得他好似要哭出来。 「你醉酒,抱着我说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是假的吗?」 虞昭愠色僵在脸上。 「你说你想闻一辈子,你主动亲我,都是假的?」 「我不知你为何不想嫁人,你既不想,那我终身不娶就是,说到底你也不嫁,我自愿意孤寡陪你一世,嫁娶左不过多了层世人皆承认的身份罢了。」 萧承安站在她不远处,就这么看着她,一双向来高调漂亮的凤眸此刻情绪压抑的紧,好似盘踞在高空压城黑雾,下一刻便能倾盆而下。 他嘶哑喊着她,「虞昭。」 「我只想要一句话。」 「你对我果真一点喜欢也无么?」 虞昭脑海混乱复杂,思绪难以凝聚,心脏剧烈抖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了许多。 想着萧承安故意靠近,狡黠沖她笑;想起紧紧拥吻她,好似让她拥有了这世间最好的郎君;想起他故意逗她生气,又恬不知耻跟上来,一遍又一遍喊她「昭妹妹」。 想起他情慾外涌,在她耳边遏制不住的低喘。 纷杂思绪,虞昭又想到了她喜欢翟少棠时,他向她端来一盅热汤。 翟少棠温柔,嗓音如水,骗她喝下日日夜夜折磨她的蛊。 想起那痛不欲生的痛苦,虞昭那摇摆的抉择几乎顷刻间下了决定。 她不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她……不敢。 虞昭嗓音艰难的开口,「我会履行约定,帮你调制出解药,给你解毒。」 「你是天底下顶好的郎君,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小娘子。」 一阵冗长的沉默。 萧承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将手中拎着的,虞昭下马车没来得及掂的糕点放在她的脚边,「我日后不会缠你。」 少年的身影渐渐从虞昭的眼前消失,速度快到空气中明明还残留着他身上那清冽气味,可人却已经不见了。 虞昭低头将糕点拎起来,转身往如昭院走去。 一路上没有太多小厮,直到抵达如昭院。 「昭姐儿回来啦?方才我听门房说濂之考中了,还是第五十名!今儿要不要在家中热闹热闹?」 虞昭点了点头,「应该的,让厨娘多做些好吃的,把我那日买的酒也拿出来。」 巧娘弯眉笑了出来,颔首,「好,我这就去吩咐。」 「对了,这是芍儿想吃的海棠酥。」 「哎,你还真给她买。」巧娘有些无奈地接了过来。 巧娘忙着去厨房,接过之后便急匆匆的跑走了。 虞昭让人拎了热水,她褪去衣物将整个人都钻入温暖之中。 热气氤氲,将她精緻秀美的容颜上蒙一层薄薄流动气流,如雾中看花。 这热水熏得她眼睛有些发热,虞昭略有些颤抖地闭上眼帘,竟觉得周围安静得可怕。 她扭头看过去,发现婢女就在不远处侍立,等着她洗完澡后帮她绞发。 虞昭又坐回去,低低舒了一口气。 虞宅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冯濂之是今日的主角,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冯濂之仿佛脱胎换骨了般,一扫等待成绩时的焦躁不安,多了几分肆意。 今日的席面就在后院花园,一轮弯月皎洁,四周红灯笼高挂,照的周围都亮堂堂的。 虞昭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圆桌前放着十八菜,八汤,后面还放着八道甜点。 冯濂之喝了好几杯酒,他酒量不怎么样,这会儿有些醉醺醺,高谈阔论道,「以我现在的成绩,就是等着吏部调遣,去往大晋需要人的地方,不过我这般天赋,去做地方上的县尉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所以,我决定过段时间参加吏部考核,我要留在京城!」 接他茬的只有同样需要参加进士考的虞义,他放下筷子,问道,「你打算留在京城?那你要考哪部?」 「工部?还是户部?」 冯濂之醉醺醺的一笑,神秘摇头,「不不不,我要嗝,我要考进大理寺!」 郑起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小安王现在不就是大理寺少卿吗?」 正端起汤匙盛汤的虞昭在听到小安王这三个字时,手不受控制的微抖,大家都在听冯濂之说话,倒也没瞧见虞昭那细微动作。 冯濂之哪知道小安王在哪儿当差,嘿嘿一笑,「哎,我的理想也是当大理寺少卿,说出去多威风!」 「少吹牛,等你考试能过再说。」 冯濂之不服气,「我进士考可是第五十名!区区吏部考试哪难得倒我?」 虞昭稳住声音,低声问,「你不准备回去报喜吗?」 「不……不用,去报喜的官吏已在路上,我回去还得奔……奔波劳顿,麻烦。」 冯濂之说话有些不清楚,显然已经醉了。 虞昭颔首,见冯濂之醉的不轻笑了笑,说道,「把他送回去吧,这会儿也冷了,再吹风少不得要受寒了。」 众人将甜汤用完,便也各自回去休息了。 虞昭自也回去休息,路上柳叔帮她掌灯,送她回去。 「昭姐儿今日不高兴?」 虞昭微愣,「怎会?冯濂之一举的中,就连王大兄也成了探花,春风得意,我怎会不高兴?」 柳叔温和的看着她,「老奴这几日帮着训人,却也能看出昭姐儿的异状。」 「可是今天出门遇到了什么人?」 虞昭心绪纷乱,忙转了头,声音晦涩暗哑,「没事。」 柳叔见她不愿说,轻轻嘆了一口气,也不好多问什么。 看着虞昭进了房,里面的灯很快就熄了,柳叔提着灯笼往外走。 路上碰到了往如昭院走的梁辰。 「梁先生。」 「柳八,你……刚从表姑娘院里回来?」梁辰有些惊讶的看着柳叔。 柳叔点了点头,问他,「你去找昭姐儿?」 梁辰也颔首。 二人面面相觑,柳叔嘆气,「昭姐儿已经歇下了。」 二人一同离开,往前院去。 「今日大郎回来,见着我就说他夹在表姑娘和小安王中间颇受委屈。」 柳叔一惊,忙问,「小安王来了?」 「可不是。」梁辰将从大郎嘴里问道的事儿都告诉了柳叔。 柳叔这才知道原来王大郎和小安王还在香馐斋有那么一出对峙。 「小安王在表姑娘和裴夫人分开时就上了马车,一同回到了虞宅,我又问了小厮,听说小安王和表姑娘回来后说了什么,他就走了。」 「今日我看表姑娘兴致不高,怀疑是与小安王有关。」 「这……这和小安王有什么关系?他们又吵架了?」 梁辰无奈的对柳叔说,「你整日里训练那些流浪儿,却不知表姑娘和小安王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他们有何事?」 梁辰说,「表姑娘心悦小安王。」 柳叔脚下一趔趄,若非梁辰扶着,他险些栽倒。 柳叔站稳,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可置信的加大了声音,「你说什么?」 「昭姐儿怎么可能心悦小安王!」 梁辰无言的看着他,表情说明了一切。 柳叔仿佛被雷击中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他除了在虞昭进宫为小皇孙治疗眼睛时跟着,其余时间都在训练暗中带到京中的流浪儿,根本没有发现虞昭和萧承安有什么关系! 昭姐儿怎么可能会喜欢萧承安呢! 「这为何不可能?」梁辰说道,「小安王王公贵胄,芝兰玉树,清风拂月,多少贵女芳心暗许,他常常来虞宅找表姑娘,次数多了,表姑娘为何不可能喜欢小安王?」 柳叔找不到理由反驳,忽然问,「昭姐儿今日不高兴,是因为王爷拒绝她了?」 梁辰深沉摇头,「我倒是觉得……是表姑娘拒绝了小安王。」 「昭姐儿喜欢他,为何还要拒绝他?」柳叔打了一辈子的光棍,一时间有些没转过弯来。 梁辰嘆气,「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表姑娘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的心意。」 「我猜今日在香馐斋小安王发觉王大郎也心悦表姑娘,吃醋与表姑娘争论,表姑娘驳了几句,二人闹不开心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 梁辰本来今日过去是想试探试探虞昭的心意,结果遇到了柳叔。 虞昭今晚闷闷不乐,怕就是因为小安王。 他沉吟片刻,反而有些不想点开了,「解铃还须繫铃人,表姑娘情窦初开,哪有顺顺利利的?且让她自己发觉自己的心思,到那时再争取,若是不成……」 「那也只能道声可惜了。」 柳叔暗想:你个随遇而安的傢伙,那是我家昭姐儿,她看上了谁,就算了拎了麻袋将人捆来都不能放过! 梁辰说的有一句倒也是对的。 这事儿还得昭姐儿自己先想通才对,若是外人多嘴,反而物极必反,俩人姻缘就此断了,岂不太冤了? …… 安王府。 寿王赠与萧承安的两个美人犹豫地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向望月楼。 那是老安王建造的,三层楼高,举目望去可看到北方的大明宫。 「王爷这是怎么了?箫声晦涩忧思过重,这是……」 「姐姐,这是我们的机会啊!」 「往日里王爷心里惦记着人,不肯碰我们,现下他忧愁至此,咱们的机会岂不是来了?」 第122章 我堂堂安王,何须下贱到如此地步! 小皇孙的治疗宜早不宜迟,虞昭写下的那几页要求,太子也竭尽全力地满足以上条件。 终于在十一月初,冬寒凌冽的开端将东西备齐。 虞昭告诉太子,她明日就来皇宫,准备为小皇孙治疗,太子既紧张又欣喜,就连皇帝召见问政时也有些控制不住心中情绪。 萧承安躬身立在一众大臣中,眉宇含着薄霜,从薄唇中吐露的字句只说重点,不带一丝温度。 「被抓的山南道举子们已吐露是何人帮他们扬名造势,其中包括与虞昭进京第二日的布庄失火案的掌柜。」 「那些人只听从一个人的吩咐,臣得到消息后追查,那人已逃出京城。」 「臣已派人追拿。」 皇帝点了点头,「此事务必一查到底。」 「是。」 顾中书又提另外国事,勤政殿里一时间全都是讨论声。 直到议事结束,太子和萧承安一同跟随皇帝去了皇后寝宫用饭。 桌上,皇后问太子妃,「明日虞小娘子何时到东宫开始为小皇孙治疗?」 太子妃回道,「虞小娘子说会早些过来。」 想到了什么,太子妃抿唇一笑,对皇后说道,「母后不知,那太医院的御医们为了偷师,每次虞小娘子到东宫来,他们便分作三组,每隔一炷香就来一次。」 「有些不服虞小娘子的御医,与虞小娘子辩症了一番,被虞小娘子堵得哑口无言。」 「看着太医院那些年过古稀的御医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娘子训,那场景有趣得紧。」 皇帝扬眉,「虞昭竟这般厉害?」 「可不是,现在整个太医院就没几个不服虞小娘子的。」 虞昭已到东宫看过小皇孙好几次,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都知道虞昭或许能治他们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顽疾。 又是好奇又是不服,那些老傢伙觉得虞昭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就算会治也是旁门左道,便要与她辩症。 哪知虞昭口齿伶俐得很,他们加起来说上不超过十句,这小娘子能驳十句! 偏生她说的还颇有道理! 虞昭也并非那吝啬之人,揪出他们错误后也会不吝赐教。 来往五六日,那些御医们对虞昭就多了几分佩服。 皇后亲手为皇帝夹了菜,笑着说道,「虞小娘子在医理上有大才,她先后救了这么多人,还救了三皇子,齐王世子。」 「如今又要为干儿治眼,不仅分文不取,还恪尽职守,其心纯善。」 帝后同床共枕,相互扶持几十年,皇帝如何不懂皇后话中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你的意思是……」 皇后含笑道,「虞小娘子于咱们萧家有大恩,又是功臣之后,本该厚待。」 皇帝仔细思考了片刻,觉得皇后说得有道理。 「且等她将干儿的眼睛治好。剩下的日后再说。」 听到这话,太子和太子妃相视一眼,又默契地看向萧承安。 父皇母后恩赏虞昭,只要她治好了干儿,必然获封爵位。 萧承安那般喜欢虞小娘子,知道了铁定高兴! 说不定已经盘算着怎么把这件喜事告诉虞昭! 只见萧承安神情冷淡静默,根本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高兴,看上去反而…… 没有任何波动? 好似他们说的人不是他的心上人一般。 太子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这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萧承安该不会是和虞小娘子吵架了吧? …… 一早,虞昭重新回到空间之中,将仪器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 她给小皇孙准备的治疗法子是双管齐下。 小皇孙已经因为青光眼而导致眼盲,可在空间之中,虞昭利用这些仪器,可以做到将小皇孙眼球中的异物消除。 接着再辅以针灸,汤药,五轮八廊,加快伤势癒合, 两者结合,小皇孙的眼睛用不了多久就能治癒。 当然,这有很大的风险。 虞昭按捺下略有些紧张的情绪,反覆推敲了步骤,直到传来敲门声。 「昭姐儿,该用饭去东宫了。」 「来了。」 虞昭退出空间,回了一句,将用到的东西放进药箱中,自己提着药箱往外走去。 用过早饭,柳叔和勃叔二人送虞昭到了皇城门口。 来接她的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她带着腰牌,领着虞昭一路朝东宫而去。 刚刚走过崇文馆,虞昭和大宫女就被拦了下来。 「虞小娘子!」 一个宫女面露哀求,恨不得直接将虞昭给带到德妃宫中,「虞小娘子,我们宫中的德妃娘娘身体不适得紧,求虞小娘子先去为德妃娘娘瞧瞧吧!耽误不了多少时日!」 「娘娘身体不适,你自去求御医就是,姐姐恕罪,虞小娘子有要事在身,恐脱不开身。」 「那病唯有女子能治!」宫女险些哭出来,「奴婢寻了医女,她们也没有法子,奴婢只能大胆来此求虞小娘子,虞小娘子,您救救我家娘娘吧!」 德妃…… 虞昭心神一动。 那不是御史大夫卫御史的妹妹吗? 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等到今天她要为小皇孙治疗眼疾时生病。 若说没有阴谋,虞昭绝不相信。 小皇孙是太子嫡长子,帝后心尖宝,相比起德妃,孰轻孰重虞昭看得清楚。 她朝那宫女行了一礼,说道,「我此番来到宫中是为了给人看病,凡事都讲究个先来后到,德妃娘娘若果真是急症,请御医比我来得更快。」 「更何况……医者眼中只有病人,不分男女,御医们更是明白这一道理。」 「你还是快去找御医吧。」 那宫女有些傻眼,她领了命令来请虞昭,本想着喜滋滋地完成任务领赏,未曾想虞昭竟然把她给拒绝了。 德妃跟了皇帝不少年了,二皇子寿王就是她的儿子,加之卫家撑腰,那宫女自从跟了德妃后顺风顺水,哪有人敢拒绝她。 「请你去的可是德妃娘娘!我家娘娘若是因你之故而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 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微微蹙眉,有些怀疑这宫女到底是不是德妃娘娘宫中的。 那宫女想去拉虞昭,就在这时有一道熟悉男声响起。 「虞小娘子!您怎么还在这儿呢!」 扭头一瞧,虞昭发现来人是长吉。 微微一顿,虞昭几乎无法克制的将目光看向四周,寻找那个人影。 只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到。 她已经和萧承安有七日没见过面了。 萧承安扎针频率下降,每十日扎一次将毒逼到一处就可。 拒绝萧承安时,她才为萧承安扎过针没多久。 没有看到萧承安,虞昭竟难以遏制地产生了些许失落的情绪。 紧接着,虞昭骤然回过神来,有些懊恼。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已经拒绝了他那么多次,他就算是再喜欢我,也绝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缠着我。』 『我怎么还能再去想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在不远处?』 虞昭将心中纷杂情绪赶走,望向长吉关切的视线。 她勉强一笑,「正要去东宫。」 「虞小娘子!」德妃宫中的宫女不由得加大了声音。 长吉看向开口宫女,「你看着面生,东宫新来的宫女?」 那宫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大宫女当即将这宫女的身份与来由告知了长吉。 长吉听完,冷笑一声,「德妃娘娘生了病你不去请御医,偏生在这儿专门堵虞小娘子,倘若耽搁了虞小娘子给贵人治病的时间,给你五条命都不够赔的!」 那宫女脸色顿时煞白,忙躬身,「我……我……」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长吉哼道,「虞小娘子尽管跟着大宫女去东宫就是,再有这等人拦您,您谁都不必搭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大宫女冲着那宫女冷哼一声,对虞昭说,「虞小娘子咱们走吧。」 虞昭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长吉,这才离开。 长吉打发走了那宫女,抄了另外一条路抵达东宫,跟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他殷切说道,「王爷,都解决了。」 「是德妃那边来的人,说是请虞小娘子去为德妃娘娘治病。」 「小人教训了她一通,虞小娘子走之前还瞧了小人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猜出来是您再给她解围呢。」 萧承安面无表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谁在给她解围?」 长吉迷茫,「啊?」 您让我过去,难道不是为了给虞小娘子解围吗? 萧承安一身月白绣竹纹圆领袍,身形俊美挺拔,眉眼清雅矜贵,透着让人不敢接近的冷淡。 「小皇孙治疗在即,虞昭为主治,她被绊住脚,最后受难的是干儿。」 萧承安语气含冰,好似根本不关心虞昭会不会受别人的威胁,眼里只有小皇孙一般。 长吉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是这样吗?」 「你以为如何?」 不等长吉回答,萧承安越走越快,脸色沉凝得可怕,「难道她虞昭拒了我一次又一次,我还恬不知耻地追上去帮她?」 「我是那等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本王堂堂安王,何须下贱到如此地步,为了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子连脸面都不要!」 长吉听得诺诺不敢言。 「王……王爷……」 萧承安眼底带着浓郁的不耐烦,冰冷扫过去。 接着,他表情一凝。 不远处安静站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少女,未施粉黛,清丽如出水芙蓉,她髮鬓间别着一朵造型别致的黄花。 双瞳黝黑如墨,仿佛黑曜石般漂亮。 虞昭…… 她何时来的? 都听到了什么? 二人远远相望了片刻,萧承安双手负背,下巴轻抬,一副高傲,冷峻,居高临下的姿态。 虞昭沉静的听完了萧承安那发泄般的话,沉默了许久。 她轻轻行了一礼,背着又重又大的药箱,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离开。 萧承安看着她的背影,下颌紧绷,酝酿的冷硬之势在这一刻几乎攀升到了临界点。 他骤然一拳砸在树上。 长吉被吓了一跳,忙走过去,「王爷!您的手没事吧!」 萧承安侧头瞥他,冽冽寒光乍现,长吉背后一冷,被强大气势压迫,瑟缩了一下脑袋,往后退了好几步。 萧承安收回手,拳头还握着,带一身冰冷之气,继续往前走。 长吉跟了上去。 忽然间。 一声咚响。 长吉扭头看去。 就见萧承安砸的那棵树,竟断裂开来,直直倒在了地上! 路过的宫女内监齐齐噤声不语,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 太子与太子妃早就翘首以盼,看到大宫女将虞昭带过来,便连忙迎了上去。 虞昭恍若无事的与太子和太子妃交谈。 就在这时,萧承安也走了进来。 他恍若无人的落坐,宫女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垂着凤眸一口一口喝着,神情淡漠到了极点。 「还跟之前一样,只有我与小皇孙单独呆在一起,治疗过程我不能受打扰,眼睛比不得那些外伤,容不得出一点差池。」 她不去看他,可余光之中仍旧难以避免地出现了他的身影。 他没有看她一眼,眉眼冷峻,不似以往带笑。 虞昭心脏腾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涩之感。 就好似她第一次尝到师傅说的酸到极点,苦到极点的一味药,从口到心,整个胸腔都是酸苦之感。 那酸苦如绵绵细雨,润物无声,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深入肺腑。 「你放心,治疗之中,我们不会让第三个人闯进。」 虞昭回过神,压下情绪嗯了一声,转而去看小皇孙。 他已经和虞昭混熟了,也不喊她王婶了,只软声软气的叫她昭姨姨。 虞昭要给他打麻药,六个小时内他不能吃饭也不能喝水,这会儿正撅着红润的小嘴巴,看上去很是委屈。 「很饿吗?」虞昭温声问他。 小皇孙点了点头,「饿。」 「再等一小会就好。」虞昭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又摸上他的脉。 忽然间,虞昭低头看向小皇孙。 虞昭的动静瞒不过时时刻刻盯着小皇孙的太子与太子妃。 二人齐齐上前,问道,「怎么了?」 虞昭看了他们一眼,轻轻摇头,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抱起小皇孙,往无人的角落走去。 萧承安冷淡的看着这一幕,接着,他想到了什么,也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虞昭抱着这小傢伙,低声说道,「小殿下,我是大夫,像小殿下这般大的小郎君我最是熟悉,有没有饿肚子,我一摸脉就能知晓。」 虞昭笑着问,「小殿下偷吃了吧?」 小皇孙红润的脸蛋儿因为赧然而变得通红,他两只手无措的抓在一起,「没……没有偷吃……」 「那小殿下胃部的蠕动,是来源何处?」 小皇孙被戳穿了,脸蛋儿更红了,他小声说道,「是我饿了,乳娘心疼我,给我吃了些点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昭姨姨,你不要将此事告诉阿耶阿娘,好不好?」 第123章 横亘天堑 虞昭很想答应小皇孙,可那乳母所作之事足以害小皇孙丧命。 「小殿下,这事关你的安危,我不能不说。」 小皇孙紧张起来,「昭姨姨,你若是告诉了阿耶阿娘,乳娘会被罚的!」 乳娘对他好,他不想乳娘被罚。 虞昭沉默片刻,带着他往外走,小皇孙明白虞昭一定要将此事告诉他的父母,便哭闹起来。 太子与太子妃听到哭声,走了过去。 「怎得哭了?」 「我不要她治!阿娘!我不要她治!」小皇孙大声哭喊着,罕见的讨厌一个人,「她是坏人,把她赶出去!」 太子和太子妃闻言,相视一眼,微微皱眉。 太子妃在一旁安抚小皇孙,太子则走到虞昭面前,问道,「发生了何事?」 虞昭看了眼哭闹不休的小皇孙,「我方才为小殿下诊脉,发现他吃了东西,便问了两句,才知道有人餵他吃了东西。」 「太子殿下,我曾反覆说过,小殿下在治疗时会使用麻药,三个时辰里不可进食,不可用水。」 「那是因为麻药打下去,小殿下就会陷入昏迷之中,胃中如果有食物,极有可能反流,不仅会造成呕吐,甚至会堵住气管因此殒命。」 她强调多遍,太子与太子妃绝不可能不知其中利害,可如此吩咐下去,还有人想拿这一点漏洞来害小皇孙,足可见其心恶毒。 太子与太子妃瞳孔紧缩,脸上多了几分肃色严厉。 太子妃抓住小皇孙的肩膀,恨铁不成钢的点他脑袋,「傻孩子!餵你吃食之人是想害你!你维护她,竟还骂昭姨姨!」 小皇孙因眼盲被太子太子妃保护极好,哪懂得这些害人的法子,只知乳娘知道他饿,便贴心的送来吃食。 「乳娘没有害我!她给我吃的,哄我高兴,乳娘是好人!」 乳娘?! 太子和太子妃皆是一怔。 小皇孙哭哭咽咽,「阿娘,你不要罚乳娘,是她告状,我不要她当王婶,也不要叫她昭姨姨,她才不是好人。」 太子听到这话,心中大怒,又有些后悔对干儿保护太过,让他这般天真,识人不清。 思及虞昭所说小皇孙眼盲是外伤所致,太子愈发觉得那乳娘可疑! 太子妃后怕儿子险些被害,又气他信错了人。 「干儿不懂孤会教他,虞小娘子切莫因为他两句话而动怒。」 虞昭摇了摇头,平静说道,「眼下只能再等三个时辰,等着小殿下出恭后再做打算。」 太子对虞昭有些感到抱歉,若非是他的失误,何须白白浪费了那么多时辰。 太子沉着脸离开殿中,往外走,本要派人去拿人,就看到萧承安站在廊下,身后两个东宫内监正压着一人。 那人赫然就是小皇孙乳娘中的一位。 太子快走两步,「你怎抓了她?」 「不早动手,她就跑了。」 太子问,「虞昭提前告诉你了?」 萧承安凉凉扫了他一眼,「没有。」 「那你怎会知道她有问题?」 「猜的。」 虞昭抱着小皇孙往无人之地走去时,他就猜到有问题了。 萧承安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一路来了五波人对付她,往小皇孙身上做文章的这是第一个。」 太子沉凝片刻,忽地冷笑,「看来有很多人不想让我的嫡长子活下去。」 虞昭从虞宅到东宫,路上可没有她预料的那般顺利,只不过那些人还未动手前,就被萧承安或太子的人给解决了。 「人已经抓来了,你想怎么办都随你。」 太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谢了。」 话落,他脸色冰冷,对内监说道,「带她走。」 萧承安没再进殿,今日天气好,艷阳高照,他坐在亭中喝茶。 太子妃盯着小皇孙让他去出恭,看着他哭得满脸是泪,也忍不住想流泪。 「阿娘,我不想让她治,她是坏人,她告状。」 「傻孩子,她若是坏人,便不会将你吃东西的事告诉我们。」太子妃拿出帕子帮他擦脸,「你只知乳娘对你好,你饿了她给你拿吃的,你可知她手中蜜糖,于你来说就是砒霜?」 「虞小娘子要为你治眼睛,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能给你吃东西,我与你阿耶在东宫也曾告知此事,可那乳娘,偏生餵你东西吃。」太子妃恨极了,却不得不为了让小皇孙听进去话而放柔了话语。 「倘若不是虞小娘子看出来你吃了东西,她带你去治疗,却害你因此殒命,虞小娘子恐怕就要因此受到牵连怒火,下场悽惨。」 这是足以预见的情况,小皇孙不懂,太子妃却再清楚不过。 若是她儿子出了什么事,虞昭不仅会被牵连,甚至可能遭到整个皇室的怒火。 皇帝不会放过她,太子也不会放过她。 小皇孙虽然单纯,却也聪慧,听到太子妃的讲述,这才渐渐明白其中的利害。 他迷茫说道,「所以她不仅没有害我,还救了我吗?」 「是。」太子妃望着儿子,复杂说,「虞小娘子在让你重获光明之前,先救了你的命。」 「虞小娘子对你好,你却说她是坏人,这是不是你的不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小皇孙脸上多了几分惭愧自责的羞红,「我……我只是不想让乳娘受罚。」 太子妃眼底闪过一丝杀意,面上却温柔,「她做错了事,本就该受罚,干儿若是不愿意,咱们就将她去庄子外几日,等她何事反省了,再让她回来,如何?」 听到太子妃的话,小皇孙脸上才露出笑意,「好。」 小皇孙一骨碌地坐了起来,「那我去向昭姨姨道歉!」 小皇孙自言自语地说,「道歉要有歉礼,我得准备礼物才行。」 思考了好一会儿,他有些不舍地道,「阿娘,你把我最喜欢的那个九连环拿给我。」 太子妃惊讶问,「拿那个作甚?」 小皇孙说,「我要把它送给昭姨姨,请她原谅我。」 太子妃温和一笑,让人将,将极品玉髓制成的九连环拿了过来。 小皇孙被宫女扶着去找了虞昭。 她正坐在窗前,看着太子妃给她准备的医书。 都是在崇文馆拿的,里面记载了不少虞昭医学空间里未曾记录的药方。 以往她必定看得入迷,可今日她实在是提不起兴趣,余光总是不受控制的往外瞥。 窗外能看到东宫殿外的景色,东边角落桥廊连着一座凉亭,那儿种着一些供人观赏的名贵的花木。 此时虞昭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凉亭处的场景。 那坐着一个身穿月白绣青竹纹样圆领袍的男子,束镶玉食铁兽抱竹纹金冠,腰间环佩垂落在脚边,坐姿挺拔如青松。 男子面庞消瘦,下颌线条流畅,不苟言笑时看上去多了几分压迫之感,凤眸藏在长睫垂落的暗影中,寒光凌冽。 他半倚着红木圆柱,看着那些名贵花木,神情淡漠到了极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昭与他相隔并不算远,却又好似与他之间横亘着天堑。 那股密密麻麻的酸苦之感在虞昭的舌尖迴荡,胸口堵着什么东西,让她难以集中精神,思绪纷杂。 衣袖忽然被人拽了拽。 虞昭低下头,就看到小皇孙站在榻前,看着虚空。 「给……给你。」小皇孙满脸通红,带着不好意思和赧然,将手中的九连环朝前送了送,「是我错怪你了,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玩具,送给你。」 虞昭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小皇孙说上两句坏话就要记一辈子。 她摇了摇头,说没事。 小皇孙脸上一喜,但没有动,仍旧固执的将手中九连环往前送,「给你,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虞昭低头看了看,最终还是将它接过,说道,「小殿下可出恭了?」 小皇孙羞红了脸,扭捏说道,「我还不想呢。」 闻言,虞昭将示意宫女将他抱到她的身边,然后按在小皇孙身上的某处。 小皇孙的肚子顿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紧接着,他不安分地左右扭动,急促地说,「我……我要去如厕!」 宫女惊讶看了一眼虞昭。 虞小娘子竟然这般厉害,就按了两下,小殿下就想如厕了! 宫女忙抱起小皇孙,朝放恭桶的房间跑去。 因小皇孙吃了东西,治疗的时辰往后推了不少,虞昭便被留在了宫中用午饭。 再次和萧承安坐在同一张桌子前,虞昭坐的还是原来的位置。 可上次光明正大坐在她身侧,将她放在桌下的手牢牢抓住按在大腿上的人却远远避着她,一顿饭下来,莫说对她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也无。 虞昭低头吃着饭,反反覆覆告诉自己,这正是她想要的结局,互不打扰,她再也不必担心萧承安突然闯过来,吵闹她。 主位上的太子与太子妃面面相觑,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对。 用过饭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虞昭才正式开始为小皇孙治疗。 留给她的房间空旷无人,除了要太子准备的东西外,没有多余的人和东西,房间干净至极。 虞昭牵着小皇孙的手,左右看了看,窗门紧闭,不会有人闯进来。 虞昭低松气,心念一动,房间里再次没了人。 她将小皇孙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取出针,对小皇孙说道,「小殿下,我要给你打麻药了。」 「昭姨姨你放心吧,我不怕疼的。」小皇孙认真说道。 虞昭低笑了一声,将针扎入小皇孙的体内,听见他啜泣,慢慢把她特制的麻药推进。 小皇孙逐渐陷入沉睡。 虞昭调整了姿势,深深吸了一口气,摒除所有杂念,开始为小皇孙将双眼中的青光切除。 这是个漫长又难熬的过程。 太子妃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也看不到里面的人,只能紧张在外等候。 倒是萧承安,落得自在,把玩着腰间玉佩。 太子阴着脸从外面回来,坐在萧承安对面。 「问出来什么了?」 「嗯。」 太子攥紧了手中的杯子,若非虞昭让他们保持安静,他恨不能将手中的杯盏狠狠砸在地上! 「他若想当皇帝,便来光明正大的与我争,他却三番两次害我儿!干儿才三岁,却被他害得目不能视,如今又想取他性命……」 太子眼底闪过冷冽杀意,「孤真想一剑杀了他!」 萧承安一听,就知他说的是谁。 「没人帮他他的手不可能伸那么长,你该整肃一下东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太子压下脾气,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落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又是心酸又是一阵烦躁,只觉坐立难安。 他与太子妃现下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干儿又瞧不见,他们唯恐添了孩子后,会让干儿感到父母偏疼,一直没有再要。 干儿若是出了事…… 太子站起身,总想释放一番。 他扭头看向萧承安,没事挑事说,「你和虞小娘子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萧承安的脸色阴了两分,凉凉抬眼看他。 似是在说: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子故意哂笑,「看来你俩是成不了了。」 「那盒首饰漂亮得紧,与虞小娘子有缘无分。」 「你找打是吧?出去练练?」 挑衅成功的太子和萧承安一前一后出了殿,去殿后的那一大片空地上打斗起来。 太子妃听到声音,摇了摇头,只看着那房门,攥紧了帕子,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心忧愁。 天色渐黑,忙碌一日的帝后,以及太后都来了东宫。 虞昭和小皇孙却还未从房内出来。 太后听说二人单独已经在里面待了将近两个时辰,哎了一声,「怎得这般久了?里面一点声音都未发出来,你们也不让人瞧瞧?」 太子妃解释道,「皇祖母,这是往眼睛上做治疗,稍有差池干儿的眼睛就好不了,这需要绝对的安静。」 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打消了让人进去瞧瞧的念头,捏着手中的佛珠,不停念着经文。 皇帝左右瞧了瞧,「太子和安王呢?」 太子妃道,「他们去后面的练武场了。」 皇帝老不高兴道,「他儿子生死难料,他倒是和安王打得难分难捨,把他们都给朕喊过来。」 「是。」 内监急匆匆的跑去喊人。 萧承安许久没有这般大汗淋漓了,他擦了擦汗,目光下意识看向亮着烛光的方向。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虞昭还没弄完? 这次怎么这般久。 「走了。」 「你先回去,我在四周巡逻瞧瞧。」 太子闻言,便也不拦他,自己回去见皇帝。 萧承安在虞昭现在所在房间外转了转,四周防守严密,不会有人找死到闯进这里来。 正这么想着,他耳间忽然传来两声闷哼! 他后背顿时绷起,瞬间朝那个方向看去。 只见有两道身影站在极其刁钻的角落,让人难以察觉! 他们靠近窗扉,抬手将其打开一条缝,想要往里面吹些什么东西! 还真有人闯进来! 萧承安当机立断,手中玉佩抛出,砸在地上! 一道清脆之声响起,那二人没想到这边还有人,当即扭头,正好对上萧承安的视线。 安王! 萧承安! 「撤!」 萧承安高声喝道,「将人拿下!」 这边的人被那闯进来的二人给解决得差不多了,萧承安的唿喊,叫来的是他处的人手。 看到人影,那些暗卫们立刻追去! 萧承安没去追,快步走到窗户旁,打算将窗户关上。 紧接着,他看到令人骇然的一幕。 空荡荡的房间,虞昭抱着双眼被布包裹,还在昏迷的小皇孙,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第124章 虞昭的心,硬的如同石头! 虞昭再次从房间内出来时,外面整整齐齐地待着整个大晋最尊贵的一群人。 她微微一愣,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插手行礼,「虞昭见过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子妃耐心等皇帝让她起身,随之迫不及待走上去,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虞小娘子,干儿……干儿他如何了?!」 「太子妃殿下,小殿下的治疗很成功,他眼中青光已经被切除,现下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日。」 「方子我已经写好了,每日吃药,给眼睛上换药,辅以针灸治疗就可。」 太子妃听着她的话,身形微晃。 「果真?干儿的眼疾就这么治好了?」皇帝也有些震惊。 虞昭默默瞥了皇帝一眼,视线却是落在他身边不远处的萧承安身上。 倒不是她故意去瞧他,是萧承安正用一种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模样看着她。 就好似第一次见她一样。 虞昭移开目光,「只是切除了青光,没有完全恢復。」 「小殿下的眼睛我已经上过一次药,他身上的麻药效果尚未结束,还需等待一小段时间。」 虞昭尽量将能叮嘱的事情全部叮嘱一遍,说得口干舌燥。 她很累,肚子也在咕噜咕噜作响。 太子对太后与皇后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干儿现下还在休息,有章华瞧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皇祖母也劳累了一宿,等干儿醒了,孙儿再亲自去永寿宫告喜。」 太后年事已高,这会儿也觉得既高兴又疲倦,她含笑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虞昭身上。 「虞小娘子,你救了三皇子,今日若治好了干儿,哀家定重赏你。」 「民女一定尽力而为。」 太后扶着贴身嬷嬷的手走了。 她倒是打算赏虞昭,但小皇孙的眼睛并没有真的好,所以她打算等到小皇孙彻底好的那日,好好的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皇帝皇后没有那么多讲究,知道小皇孙现下还有些危险,便让虞昭留在皇宫,仔细照看。 皇后为虞昭从上到下贴心准备了不少东西,无语她动手,用饭,洗漱都有人服侍。 太子又命人拿了手牌去虞宅告知虞昭的家人,说她暂且留在宫中,等过些日子再归家。 虞昭留下照看小皇孙的事情就这么给定了下来。 萧承安看着她被人簇拥着去东宫的偏殿换衣洗漱,又吃了东西。 他眼底的复杂又变得深沉了许多。 亲眼所见的东西绝不可能出错。 就在不久前,萧承安不仅看到了虞昭隔空出现,还看到她虚空取物,原本空荡荡的手掌里忽然出现了银针。 萧承安整个人的认知都被虞昭颠覆,在反应过来后,他下意识地朝四周看去,没有发现有第四人。 他关上窗扉,心情复杂,又恐他人也看到这一幕,便没走,一直替她遮掩,守着虞昭将治疗做完。 等他做完这些,便暗暗臭骂自己一通。 『我这是什么贱骨头,她拒绝了我五次,我还替她遮掩!』 足足五次! 他在一个小娘子身上栽了五次跟头! 哪怕是一块冰,也够萧承安给它捂化了,可偏偏是虞昭的心! 硬得如同石头般,根本捂不热! 萧承安想到这儿,落在虞昭身上的目光变得幽暗深沉,他攥紧了拳头 现下宵禁,萧承安自然也出不了宫,他转身去了其他宫殿,皇宫偌大,自然也有留给他的地方。 虞昭在宫中留宿,不一定何时回来,虞宅得了消息后,也没多少太大的轰动,各司其职地忙碌。 反倒是尚清清。 她已怀孕一月有余,正是紧张与迫切想要嫁给翟少棠的时候,得知虞昭这两日也许不在家的消息后,心思便开始摇动起来。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看了一眼那两个守着她的嬷嬷,肉痛地拿出了两个荷包。 「两位嬷嬷,咳咳,我明日许要出门一趟去药堂治病。」尚清清未施粉黛,身影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我可能受了风寒。」 说着,尚清清将两个荷包塞入两个嬷嬷的手中。 嬷嬷颠了颠荷包的重量,相视一眼,将荷包收入袖口中,说了一句,「你若是受了风寒大可找昭姐儿治。」 没有直接拒绝,就代表有可能同意。 尚清清又低声咳嗽了两声,拿着帕子捂着嘴,轻言柔语说道,「这几日昭姐儿忙,我不好惊扰她。」 嬷嬷想了想,便也没有阻拦,「行吧,你出去只能去药堂。」 尚清清感激道谢。 她转身回屋休息,等到深夜,看管尚清清的两个嬷嬷之一,起身离开了偏院,去了前院。 「去药堂?」 「是,尚清清这已经是第二次去了。」 「且看看她抓的是什么药,将药渣收一些过来,等昭姐儿回来,让她瞧瞧。」 「哎,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尚清清这次去的还是那个药堂,她让大夫再次为自己诊脉。 一月有余的喜脉大夫自然能听得出来,没多久,大夫脸上便多了几分笑意,「恭喜夫人,你已怀有身孕一月有余。」 大夫以为她已成婚,自然而然地喊了夫人。 得到这个肯定的答覆,尚清清浑身一松,手放在肚子上,带着明显的喜意。 有这个孩子在,翟少棠一定不会再放开她了! 「恭喜。」一个小娘子的声音响起。 尚清清听着耳熟,扭头一看,发现是定国公宇文晟的女儿,宇文姝。 她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宇文姝指了指门外,「那两个嬷嬷被我让人弄走了。」 「你到底行不行?虞昭现在会不会接我的请帖?」 尚清清一顿,安抚般说道,「她现在不在虞宅,我也不知她去了哪儿,倒不如等她回来后,你辗转给王家的裴夫人帖子,求她让虞昭到侯府帮你看病。」 「须得在府上做个宴会,这般请虞昭她才有可能同意过去。」 宇文姝听到这话,脸上的情绪才好了一些,她看了一眼尚清清,「希望你能早点嫁给翟少棠。」 尚清清微微一笑,「借你吉言。」 宇文姝转身往外走,向来安静怯懦的小娘子,脸上多了一份不符合她性格的阴色。 她当然不关心尚清清能不能嫁给翟少棠,她只关心虞昭什么时候能被父亲抬进门,最好被她父亲盯上的第一天,就死在她那位暴戾,好杀戮的父亲手中。 宇文姝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她对那位肆意飒然的小安王,心怀爱慕。 有那么一个父亲,她在京城的交际十分困难,别人动不动对她冷眼以待十分常见,可小安王不会。 那次她随父亲入宫参加夜宴,父亲忽然发了火,想对她的侍女动手。 她想阻止,却被宇文晟一把推开,眉眼之间的戾色几乎不加掩饰。 他看过来的一眼让宇文姝觉得她下一刻就会被亲生父亲给杀了! 好在,小安王路过,与宇文晟缠斗一番,小安王年纪不大,却十分厉害,竟然能将宇文晟给压制下去。 宇文姝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保护的滋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萧承安年纪不大,容貌俊美无俦,走到哪儿都能引得不少人驻足看他,可她们不敢靠近,因为知道他犯病时会杀人。 可宇文姝不在意,他是那般好的人,宇文姝每天都在幻想嫁给他之后得生活该多么美好。 可有人把她的美梦打破了。 那日在街上,宇文姝偶然路过,亲眼看到萧承安怀中抱着一包糖葫芦,跟在虞昭身侧,眉眼皆是宇文姝不曾见过的温柔散漫。 他捏着一颗糖葫芦,像是逗弄般地往虞昭口边送,被她拍开,自也不生气,转而忽然指向远处,虞昭被吸引了视线,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颗糖葫芦塞入虞昭的口中。 惹得虞昭瞪大了眼睛。 宇文姝亲耳听到,萧承安对虞昭说,「虞小娘子,你现在……很像一只偷吃被发现的小猫。」 「别打别打,你不喜欢猫儿?就算变成老鼠我也喜欢!」 「哎呦!」 宇文姝看着他动作缓慢的躲着虞昭羞恼的轻拍,脸上笑意却愈发浓烈。 这是她就算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场景。 萧承安竟然能笑得那般飒然,竟能百般依顺一人到那种地步。 她嫉妒极了,恨极了! 虞昭她一个不知从哪出来的傢伙,竟然这般轻易的得到了萧承安! 尚清清找到她,宇文姝几乎不用考虑就同意了。 她并不在乎谁当她的继母,谁嫁给宇文晟最后都会死。 如果能让虞昭嫁给他,那虞昭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到那时,谁还能与她抢萧承安? 宇文姝眼底闪烁着冷光,注意到别人看过来的视线,她低下头,快步朝远处走去。 她得去找裴夫人。 …… 东宫。 虞昭看着小皇孙喝完了苦滋滋的药,吵着要吃蜜饯。 太子妃含笑的餵了他一颗蜜饯,却不许他多吃。 等嘴里的味道散开,小皇孙便开始不老实的想要扯眼睛上的布。 虞昭制止了他的动作,说道,「小殿下,你知道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趣事吗?」 小皇孙问道,「什么事?」 虞昭随意看了一眼窗外,发现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天高气爽,很是适合放风筝。 虞昭斟酌片刻,说道,「十一月虽冷,今日却暖和的紧,微风徐徐,最是适合自己做风筝放。」 小皇孙哪里还记得自己是不是见过风筝,虞昭只是开了个头,他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你放过风筝吗?你会做吗?那是什么样的风筝?」 见他好奇,虞昭想了想,说道,「以前在肃州,我还跟着师父时会自己做风筝,我那时还未学会作画,画龙却似蛇,画虎又如猫。」 小皇孙咯咯直笑,「昭姨姨好笨,连老虎都不会画!」 太子妃敲他脑袋,不许他这般说虞昭。 小皇孙没有恶意,虞昭并不计较,笑着说,「小殿下会吗?」 小皇孙的笑声顿时消下去,讷讷说道,「我现在看不到,等我看到了,我就会画了!」 「皇祖父跟我说过龙长什么样,我还摸过龙椅上的真龙,我知道龙长什么样子的。」 「是吗?风筝有很多种,小殿下都见过吗?」虞昭顺着他的话说,「小殿下想自己做风筝,无拘无束地奔跑,看清那高空中各色各样的风筝吗?」 小皇孙听到虞昭的话,几乎没有犹豫地点头。 他流露出渴望的神情,看得太子妃一阵心酸。 以往她们从不在小皇孙面前说这些,更不敢挑动他往自己为何看不见的方向想,生怕小皇孙受委屈。 只有虞昭,敢这么对他说。 太子和萧承安走进殿中,就听虞昭对小皇孙说,「等来年开春,不如我与小殿下一同做风筝,看看谁的风筝放得最高?」 小皇孙兴奋又期待,「肯定是我做的飞更高,我可聪明了,做风筝根本难不倒我!」 第125章 何谓喜欢 小皇孙对来年开春做风筝放风筝充满了期待,虞昭便又说,「想要放风筝,就不能碰眼睛,就算再不舒服也要忍耐下去。」 「小殿下,你能做到吗?」 又一次感受到眼睛不舒服的小皇孙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努力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我可以!」 太子妃欣慰地笑了出来,看向虞昭时,眼底多了几分感激。 小皇孙还在高兴地说,「我要做好多个风筝出来,给曾祖母一个,给皇祖父一个,皇祖母一个,阿耶一个,阿娘一个!」 老父亲太子被小皇孙的话给感动得不行,脚步都加快了一些。 小皇孙听出来是父亲的脚步声,立马扑到了他的怀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萧承安散漫走进来,似是难过说,「干儿送了一遍,却不送给王叔,王叔可真是难过极了。」 小皇孙一呆,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王叔,不过他脑筋转得快,没多久便想到了回答。 「王叔不要伤心,可是昭姨姨也会呀,等昭姨姨嫁给王叔,让她给王叔做!」 他童言稚语说得快,太子都来不及捂住这小子的嘴。 殿中,虞昭和萧承安皆是一顿。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们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向对方。 在接触到视线那一剎那,又飞快挪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表情相继变得不自然,僵硬。 太子捏住小皇孙的鼻子,在心中骂了一句臭小子,不着痕迹地看向萧承安和虞昭。 这二人离得倒是不远,一个坐在榻上,一个站在他身侧,中间只隔着他和太子妃。 一个赛一个的表情臭,气氛也越发不对劲起来。 太子妃笑着打了圆场,「内务司新送来了一些锦缎,整个东宫只有我与太子是主子,锦缎着实用不完,眼看着天就要愈发的冷了,不如给昭妹妹也做两身冬衣。」 虞昭知道太子妃这是为自己找台阶,她也没拒绝,点了点头。 太子妃嗔了太子一眼,「你还不赶紧带着安弟和你这不省心的儿子出去。」 太子嘆了一口气,微微颔首,「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 太子妃假意推他,看着那三人离开。 话既说出口,太子妃就让人来为虞昭量身。 「干儿他这些日子听的话有些杂,昭妹妹切莫往心里去。」 虞昭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可她心中还是不断回想,萧承安次数不少的旁敲侧击询问她可否愿意嫁给他。 原来就连小皇孙都知道他想娶她么? 那是不是意味着整个皇族都…… 虞昭眼睫微颤。 太子妃见她心情不好,问道,「昭妹妹,你……究竟为何与小安王起了矛盾?」 虞昭私交不多,柳白薇和尚家两个小娘子并不知道她和萧承安的事,自然也不会问这些,鲁老太君和苏夫人更不会询问这等事。 与萧承安相关的事早已被她压在心中许久,不知该与谁说。 如今听太子妃问,虞昭犹豫了一下,简略说道,「……皇榜张贴那日,我与他吵了一架。」 「我与他之间的问题挑开,结果便只有一个。」 「一个?」太子妃惊讶,忽然明白了什么,轻轻捂住嘴,「我早知小安王心悦你,莫非是他纠缠于你,你心生不喜,便拒绝了他,这才有了今日结果?」 虞昭抿了抿唇,太子妃虽然说得不太对,但答案是正确的。 她不想嫁人,这与拒绝萧承安没有什么两样。 太子妃见她不语,又咦了一声,仔细看着她说,「昭妹妹,你果真不喜小安王吗?」 虞昭愣住,诧异开口,「殿下何故有此一问?」 等大宫女量完虞昭的身体,太子妃拉着她坐下,说道,「我虽不敢妄言,却看得出来昭妹妹你对小安王颇为在意。」 「或许你自己都未曾看出来,昭妹妹你总是会时不时地看向小安王,眼底藏了很多情绪。」 「昭妹妹,你是喜欢小安王的吧?」 虞昭当场呆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见虞昭难以回神,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喜欢萧承安。 太子妃不由得在心中悄悄为这堂弟哀嘆。 他若是一心栽在虞昭身上,怪不得磨了这么久,还把人给磨走了。 这小娘子连窍都未开,他就一心想娶她回家,能不失败么? 太子妃忧愁之中,就听虞昭艰涩询问,「殿下,何谓……喜欢?」 第126章 恶劣到想要独占 太子妃问,「昭妹妹以前可喜欢过其他人?」 虞昭犹豫了一下,虽然她现在很想将翟少棠一剂毒,让他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但这不能否认,她上一世因为喜欢翟少棠而在他身上吃过的亏。 虞昭迟缓地点了一下头。 太子妃在心中哀嘆,那完了,虞昭许是在萧承安前头那人身上吃过的亏太多,不愿意开窍了。 「昭妹妹既然喜欢过,又为何来问我何谓喜欢?」 「昭妹妹若是拿不准,与上一位曾经喜欢时的滋味来对比,不就出了结果?」 虞昭听得一愣一愣的。 接着她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殿下,我需要纸笔来列下……」 太子妃抿唇一笑,点了点头,带着她去了自己的书房。 虞昭静坐在书房一侧位置上,磨了墨,看着那张纸,分别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萧承安,翟少棠。 接着,她将这张纸直接扔进了空间。 心中有一个离谱的念头:翟少棠算什么东西,怎能与萧承安相提并论。 虞昭一悸,却并未像往常那般飞快摒弃这个念头。 她重新在两张纸上写下二人的名字,率先思考起自己喜欢翟少棠时的感觉。 接着,虞昭竟然觉得有些无从下笔。 她对翟少棠如今只剩下滔天恨意,压根没有残留半点喜欢。 她难道没有喜欢过翟少棠吗? 虞昭在心中自问。 她进京城来,目的就是为了嫁给他,她被烧毁了容颜,担心二人婚约作废。 翟少棠对她温柔以待,她欢心雀跃,容忍杨夫人一次又一次找上门,为翟少棠的前途奔波而走。 看到翟少棠和尚清清在一起,满心愤怒,只觉被背叛。 这也许就是她的喜欢。 虞昭沉凝下表情,抬手写下一连串的字句。 写完这些,虞昭拿出另外一张纸,只是看着萧承安这个名字,她心口便涌起酸涩艰难之感。 捏着笔的手不停地发抖,还未落下一个字,她勐然摇头。 慌乱想道:不对,萧承安和翟少棠根本不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她未曾想过嫁给他,未曾对他的温柔而感到欢喜,不曾容忍他的暴脾气,更不会因为他与他人在一起而感到愤怒,背叛。 她只是…… 虞昭倍感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只是想到萧承安与他人在一起的场景,肺腑都似乎要烧裂炸开,隐秘的恶意便在角落疯狂滋长。 虞昭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恶劣到想要独占。 这是喜欢吗? 为何和她曾经喜欢翟少棠时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虞昭再一次腾升起满心疑问。 门忽然敲响。 「昭妹妹。」 是太子妃的声音,虞昭匆忙坐起,将情绪和疑惑收拾好,临走之前,她把另外两张纸一收统统塞入空间,这才朝外走去。 太子妃带着虞昭去看了那些锦缎布匹。 皇后不知从哪听到了太子妃要给虞昭裁衣的事,又给虞昭送了几件大氅狐裘,不少的布匹,那些布匹料子顶好不说,还十分的厚实,保暖。 眼下越来越冷,虞昭作为一个大夫必定要来回奔波,路上若不穿厚些,若是受寒了可就不好了。 在虞昭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目前所住的偏院就已经放了一堆赏赐。 看着那些布匹,虞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就这些布匹,应当能在京城买一栋二进的宅子了。 傍晚,虞昭帮小皇孙换药,针灸。 她身边站了不少的御医,「青光眼有復发的机率,在肃州时,我的师父曾带我救过十名身患青光眼的病人,病症大抵分为三种,师父用了三套不同的针法。」 「其中有一人在两年后復发,復发症轻,用药能治疗,有二人在四年后復发,復发病症急而勐,换了一套阵法,为眼睛上药,症状尚能减缓,还有一人在前年復发,眼睛彻底失明,无药可治。」 「另外六人到现在尚未得到他们復发的消息。」 御医们嘶了一声,没想到青光眼的復发机率竟然这般大,十人里就有四人復发! 小皇孙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好奇问,「那我会復发吗?」 虞昭说,「不会,小殿下的青光眼已经被我彻底切除,粉碎,日后不会復发了。」 「那日后我是不是就能永远都能看得到了?」 「只要你好生保护眼睛,就一定可以。」 闻言,小皇孙方才还因为针灸而哭哭唧唧的表情消失,坚强地扎完了这一次针。 「切除粉碎?这该如何做才能将眼球中的青光切除粉碎?」御医震惊问。 虞昭动作一停,旋即面不改色的说道,「独家秘法,不能外露。」 御医们听到这话,深深嘆气,也不再问了。 他们不追问,虞昭也松了一口气,正要扭头,便看到萧承安站在大殿门前,遥遥地往这边看。 他那一双眼睛透着似乎能洞穿一切的能力,落在她身上。 虞昭心口一悸,纷乱将目光挪开,再不能将思绪放在对付这些御医们。 「一会儿我还要帮小殿下做检查,诸位先回去吧。」 这些御医不想走,还想再偷师。 磨磨蹭蹭了半天,最后还是有一人走了出来,「虞小娘子……这行针之法……」 虞昭无奈,「我日后会去太医院教你们,你们若是想学,等我将脉案整理完毕,抄录成册,你们再翻阅就是。」 那些御医大喜,这才一连串地离开。 虞昭便要关门。 萧承安仍旧站在那不动,看着她将门关合上。 直到剩下一条缝,虞昭停下脚步,手指抓着门扉,好半天,才道,「王爷要进去么?」 他淡然拒绝,「不去。」 虞昭手指陡然一紧,嗯了一声,想起了什么,又道,「明日我会去王府为王爷扎针。」 萧承安可有可无地点了头,神情依旧淡漠。 话说到这儿,虞昭已经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往常都是萧承安缠着她找了一个又一个话题,她总会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萧承安老是偏题,故意逗弄她,惹她动怒,生气地拍打他。 有时她觉得萧承安果真是烦人,恨不能离他远点。 而现在……他不烦人了,虞昭却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高兴。 反而心底空落落的,似乎少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虞昭红唇微抿,低下脑袋,「那我将门关上了。」 她不再去看萧承安,掩住门扉,隔绝视线。 萧承安仍旧站在那儿没有动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悄然绕了殿宇走了一圈,赶走了那些伺机打算窥探,甚至做坏事的人,然后打开了门,走进。 果然。 里面空无一人,没有虞昭,也没有小皇孙。 萧承安印证的心中的猜测,表情并没有想像中的轻松。 他很快就离开了殿内,关上门,没有走,黑着脸坐在屋顶,帮里面那个粗心大意,根本不知道宫中水有多深的小娘子守着。 萧承安没去想虞昭究竟是怎么做到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脑袋里反而全都是她走进,关门时的模样。 今天虞昭穿了件粉白色内搭窄袖圆领衫,白色绣垂柳交领褙子,长裙垂落于地,细腰被一条腰带勾得极细。 萧承安没想到虞昭会主动开口对他说话。 她是个心硬的,从来不肯低头,今日竟然先开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萧承安自然不肯再自己打自己的脸,忍住了与她搭话的冲动,回应相当冷漠。 吹着凉风,萧承安回想着她垂下的脑袋,那张漂亮秀美的面容没有笑,红唇也抿着,一双乌黑的眼眸里仿佛全都是委屈与可怜,好似如果他再多拒绝一句,便能哭出来。 萧承安下颌紧绷,遏制住心软的念头,这一次他坚决不能先低头! 哪怕虞昭真在他面前哭,他也决不会多看一眼! 萧承安烦躁地在屋顶跳来跳去,好不容易虞昭从殿中出来,他这才消失。 今日萧承安没有留宿宫中,而是趁关皇城前回了安王府。 管事嬷嬷很快让人摆好了晚饭,正要离开,就听萧承安说,「明日虞昭过来。」 管事嬷嬷面露喜色,「老奴知道了!虞小娘子最是喜欢吃玉露团,咱们的厨娘也会,今日就将食材准备上,虞小娘子可要留下用饭?老奴再让厨房做些她爱吃的。」 「随你们。」萧承安端起碗筷,说完,脸又黑了下来,说道,「她是安王府的主子还是我是?不许给她准备吃的。」 管事嬷嬷一愣,狐疑地问,「虞小娘子不是未来的安王妃吗?」 萧承安想说不是,话又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当即赶人说道,「走走走!」 没办法,管事嬷嬷只能带着疑问离开。 翘柳院。 绥青的婢女匆匆跑了回来,高兴说道,「美人!美人!王爷回来了!」 绥青忽地坐了起来,「果真?」 「果真,今儿就只有王爷一人,听说王爷还喝了酒,现下就在前院!」 绥青妩媚眉眼上多了几分潋滟,她左右踱步,又去了绥红的房间,「姐姐,王爷回来了,他今日还喝了酒,想必是在虞昭娘子那吃了大亏,这是我们姐妹的机会!」 绥红很是犹豫,「可王爷从未召我们侍候,如果你我擅自过去……恐怕会被赶出来。」 「我的傻姐姐!难道你要等到王妃进门,将你我赶走时,王爷连一句话都不说才罢休吗?」 「我们离开了王府,寿王是不可能帮扶你我的,现下咱们能依存的只有安王府,只有王爷!」 「只有抓住王爷,哪怕只是生个孩子,不论男女咱们在王府才算站稳脚跟!」 「姐姐,你难道还想继续过以前那朝不保夕的生活吗?」 绥红心中一惊,她眼底闪烁着复杂,很快,绥红低下头,对婢女说,「将箱底的衣服拿出来。」 婢女应是,去帮绥红取衣服,绥青眼底发亮,笑着说道,「那我也去准备了。」 两个美人很快就梳妆打扮完毕,衣如薄纱,隐隐透着内里姣美胴体,不论哪个男人,看到这幅场景,恐怕都要双眼发直,鼻血横流。 她们自然不可能招摇大摆的这么穿着去找萧承安,绥红绥青二人外穿了一件大氅,端着早已准备好的甜汤,顶着寒风朝前院走去。 她们花了一大笔钱买通关系,这才有短暂进去送汤的机会。 长吉被萧承安派去办事,并不在王府,而管事嬷嬷,总管,也同样在内务院里核算今日的花销,对帐。 找对了时间,就给了绥红绥青二人机会。 暗处的侍卫看着这二人闯进王爷住的居所,一时间面面相觑。 要阻拦吗? 万一这是王爷自己的意思呢? 犹豫间,绥红和绥青已经靠近了正屋门前,绥红敲了敲门,声如翠鹂,「王爷,妾听闻王爷今晚喝了酒,恐王爷头疼,做了些甜汤过来,为王爷解酒。」 绥红嗓音又甜又脆,酥软入骨。 可正屋烛火摇晃,无人应答。 绥红和绥青相视一眼,绥青也软着嗓子喊道,「王爷,您……睡着了吗?」 「王爷,您可需要我与姐姐进去服侍?」 「王爷……妾与姐姐进去了。」 一连三句话,里面都没有回答,绥青大着胆子,抬脚往前一步,似是要开门。 绥红心跳加快,回想着绥青路上说的话,脸上就多了几分红晕。 「姐姐,若是王爷果真睡着了,咱们便故意留在那儿,让王爷以为咱们与他春宵一度,若王爷还醒着,那就更好了,男子大约都一样,使些手段,勾上一勾,他必然对你我二人垂涎。」 绥红挺直了腰背,等着绥青开门。 就在这时,正屋外,一道冷冽到刺骨的寒声响起,「什么东西都敢放进我的院子。」 「管事若不顶用,就给本王滚!」 绥青手下一抖,与绥红齐齐扭头看去,只见本应该在屋中的萧承安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他眉目清明,哪像喝酒的模样! 绥青绥红心下一凉,只觉这次恐怕要不成。 绥红又羞又臊,想着身上穿的那些衣物,又觉不甘。 她快走两步,来到萧承安面前,「王爷,妾是王爷的女人,本该服侍王爷。」 「我等皆玩物,王爷有何不满,朝着妾与妹妹发泄就是,还望王爷不要憋在心中。」 第127章 独占他。 绥红带着巨大的羞耻之心,却又倔强的跪在萧承安面前,颤巍巍抬起手来,落在自己身上的大氅绑带上,解开绑带,露出里面让人看上一眼就血脉喷张的美艷景色。 绥红的脸颊羞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道,若是她不主动,王爷永远都不可能想到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她垂着眼眸,心跳如雷,王爷已经看到了吧?他会如何? 暴怒踹开她?还是将她扛起进屋? 绥红一时间思绪纷杂,一直不敢瞧萧承安正脸的她自然也就没有看到,萧承安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她一眼。 萧承安脸色铁青,视线落在藏匿起来的暗卫身上。 那些暗卫后背一凉,哪还不懂自家王爷的意思,当机立断,直接从暗处现身,提起跪在萧承安面前的绥红,以及站在一旁有些呆愣的绥青,从正院离开。 带着怒意的萧承安没有立刻回房,反而叫来了负责自己这个院子的管事,僕人。 一众人大晚上顶着寒风跪了一地,总管和管事嬷嬷闻讯而来,就看到负责萧承安院子的管事正在被骂。 「想来本王不回王府,母妃不在王府,尔等都不知这王府的主子是谁了。」 小厮们脸色更惶恐起来。 管事脸色煞白,磕头认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纵使有千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以下犯上之事,还请王爷明鑑。」 「奴才管事不利,没能看出那些利慾薰心的傢伙真面貌,险些酿了大祸,这都是奴才的错!」 说罢,那管事跪伏着来到一人身边,将早已瘫软在地的人给揪了出来。 「王爷,奴才已经询问过,此人收了两位美人一大笔银钱,这才将人给放了进来。」 「此人利慾薰心,奴才也有责,还请王爷责罚!」 那管事噗通噗通又磕了好几个头,没惜力气,额头很快就被磕破。 萧承安俊脸冷凝,看向那管事与小厮的眼神之中透着冰寒。 这管事是王府中的老人,自老安王封王开始便在王府做工,这么久了忠心耿耿,最后来了他身边,做了萧承安一院的管事。 一晃二十多年,萧承安念及旧情,一直都对他宽容有加,可偏偏。 他小动作不断。 就连绥红绥青,也是这管事先斩后奏收进了翘柳院,事后颇为犹豫地对萧承安说道,「寿王亲自来拜访,只说他要去封地就藩,王爷与您关系好,这才送了两个美人过来。」 「王爷若是不喜,便只当养了两个闲人,留在翘柳院不管就是。」 这管事随口一说,萧承安自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多了两个婢女罢了。 可是,这管事已不是第一次将绥红绥青放进他的院子。 小动作多了,萧承安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打算什么? 萧承安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管事,冷硬如铁,「寿王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这般绞尽脑汁将那两人往本王面前送?」 「想让她们怀了本王的孩子?还是他寿王利用她们再来加害本王?」 那管事脸色一白,原本还振振有词的辩解此刻变成了浑身发抖的惊惧。 「王爷明鑑!奴才从未与寿王有何交集!」 萧承安冷睨着他,毫不留情说道,「你既想让她们怀孕,本王就给她们一个机会。」 「把他扔去翘柳院,多餵点药。」 那管事哆嗦着身体,彻底失去了力量,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暗卫毫不留情的托起他,与绥青,绥红一同往翘柳院而去。 哭泣的两个美人很快就哭不出来了,声音渐渐变得娇媚,似乎是在做情慾之事。 处罚了一个管事,这并没有让萧承安停止怒火,一晚上,他几乎未睡,将整个王府里该剷除的人,该拔除的眼线清理了一遍。 一时间,整个王府都不宁静。 晨钟响彻,一夜未睡的萧承安换了身衣服,带着一身冰冷寒意去上了朝,又裹挟着透骨寒霜回了王府。 忙了许久的长吉这会儿也刚刚回来不久,为萧承安拉着马,禀报导,「齐王世子的胳膊恢復得不错,可齐王打算废除齐王世子,请陛下立二郡王为齐王世子,齐王世子很是嫉恨齐王,王爷,小人觉得可以拉拢他。」 「给他透露点齐王打算干的事,试探试探齐王世子到底是何态度。」 「是!」 萧承安下了马,表情一如既往的冷肃。 长吉还不知昨晚发生的事,瞧萧承安不悦,以为是自家王爷还在为与虞昭的关系不好而心情不好。 他暗自在心中啧啧,情爱果然最为伤人,瞧瞧他家王爷,都被虞小娘子折磨的瘦了一大圈! 不如为他家王爷找其他人转移一下注意力? 正想着,长吉和萧承安回到了院子,长吉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绥青绥红那两个美人。 他灵机一动,一边嘿嘿笑着一边看向自家王爷,说道,「王爷若是心气不顺,不如将绥青绥红两位美人请来?」 进入正院,长吉带着股男人才懂的谄笑,「给您吹吹曲儿,唱唱歌儿,解解乏!」 萧承安淡淡听着长吉说话,听到后面便觉得不对劲。 黑着脸便要训斥长吉,抬起头,萧承安,长吉主僕二人都僵住了。 正院里的石桌前,身披纯白色狐裘,身量清瘦,发间带了一支粉色桃子玉簪,脖颈修长,黑瞳如墨,气质清冷出尘的少女。 她身边站着身量约九尺,沉默强悍的青年,还有他家的管事嬷嬷。 那少女不是虞昭,还能是谁?! 长吉的声音戛然而止。 瞪大了眼睛看向正院石桌前坐着的女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虞小娘子! 长吉僵立在原地,大脑咚咚咚地敲起警钟! 完了完了完了! 虞小娘子肯定把他刚才说的话都听见了! 王爷和虞小娘子本就有隔阂,他这话一说出口,岂不是让二人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雪上加霜! 后悔! 长吉恨不能割了自己这张多话的嘴!他就是胡咧咧两句!根本没打算把绥青绥红给叫过来啊! 萧承安看到虞昭的那一剎那,也有一瞬间的慌乱,抬脚就想朝虞昭走去,向她解释清楚,那两个美人根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昨晚绥红自荐枕席,他都看都没看一眼! 可仔细一想,他又有何理由向虞昭解释那么多? 她已经拒绝了自己足足五次,他也承诺不再烦扰她半分,给她解释,不过是平增笑料,让自己看上去更可笑罢了。 萧承安克制住了动作,坦然又冷淡地朝正堂走去。 没有留给虞昭一个眼神。 石桌前的虞昭,在管事嬷嬷有些呆愣的视线下,将茶杯放回了石桌上,镇定站了起来,沉静朝正堂而去。 那件纯白色的狐裘上,一滩茶色的水痕被刻意掩盖,仿佛任何纷乱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管事嬷嬷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扭头暗恼地看向长吉。 气得走过去揪他耳朵,「你这个没眼色的!没瞧见虞小娘子就在院子里等王爷吗!」 「人一大早皇城门刚开便出了东宫火急火燎来王府给王爷扎针,受了一个时辰的冷风,你倒好!一进门就胡咧咧!」 「那绥红绥青是什么玩意儿,昨晚王爷发了那么一通火,你竟还在王爷面前,虞小娘子面前提她们!你是不是没脑子啊!」 「王爷和虞小娘子若是因你的话而生了嫌隙,大好姻缘就这么被破坏了,你看老娘等老王妃回来不告你的状!」 长吉满脑子:啥啥啥啥?! 正屋。 走进后,院子里嬷嬷的声音变得模煳,房中的二人也无暇听他们说些什么。 虞昭垂着眼眸,将身上的狐裘解开,搭在一旁椅子上,语气平静,「王爷,我先为您摸脉。」 萧承安早已坐在了榻上,闻言一顿,将手放在脉枕上。 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之上。 来京城的这几个月,虞昭没有再亲歷亲为的做过什么苦工,手被养着,粗糙之感消散不少,多了几分细滑。 虞昭闭上眼睛,安静的听脉,而萧承安,就在她专心听脉时,肆无忌惮的打量她。 她貌似瘦了一些,眼下多了青黑,红唇嘴角不自觉地往下压,眉眼凝滞,似乎遇到了什么困扰。 手也有些凉,也不知在外面坐了多久。 萧承安的视线一点一点从她身上游过,很快又强行让自己挪开视线,因为虞昭按着他脉搏的手重了两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中,萧承安淡声开口,「虞小娘子摸了这么久,没摸出本王毒深了几分?」 虞昭睁开眼睛,如墨般的瞳孔倒映出萧承安的矜贵清俊的面容。 「王爷保持的不错。」她收回手,「如此扎针,药浴,不出三月,王爷体内的毒就能被逼于一处。」 虞昭走到药箱前,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套银针。 她没有看萧承安,一边为银针再次做消毒,一边平静开口,「只要王爷听医嘱,三月后解药做出,王爷服下解药,我为王爷放毒,王爷的毒就算解了。」 转过身,她就看到萧承安背对着自己,抬手解下金玉腰带,随手扔到架子上,绯红圆领官服被他脱下,露出纯白中衣中裤。 虞昭顿时噤声,她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地看着萧承安。 萧承安早已知道虞昭要为自己扎针时,自己必然要脱掉身上衣服。 放在以前,他必然要故意勾引一番,看着虞昭面红耳赤,一副「我不受诱惑」却双眼水灵灵的盯着他看的模样。 他这会儿心情很是复杂,充斥着『虞昭这铁石心肠的女子不喜欢我却还要看我的身子』;『我被虞昭都看光了虞昭却不想负责我不干净了』;『老子不好看吗!让你看了这么久,你给我负责!』等诸如此类的想法。 越想越生气,萧承安解开中衣绑带,露出瘦精身躯,他身量本就颀长,常年习武让他裸露在外的身躯异常的精悍,腰腹间因为生气而鼓起的肌肉结实分明。 这会儿萧承安根本没有听虞昭在说什么,扭过身,窄腰下沉,坐在了床榻上,一翻身,便躺在了那里。 虞昭静默走近,她手中拿着第一根银针,她的视线无法落在萧承安的身上,眸光却与萧承安的视线对上。 他似乎很不高兴,眉宇间都带了几分不耐烦。 而虞昭,眼底也带着浓郁的,萧承安有些看不透的情绪。 萧承安扯着唇笑,却不含一点笑意,「怎么?虞小娘子拒绝我五次,如今给我扎针,看我的身体也觉受辱?」 虞昭挪开目光,扎下第一针。 蓦然间,她轻轻说了一句,「没有。」 萧承安冷哼一声。 二人不再说话,房间再一次陷入安静之中。 虞昭一根针一根针地仔细扎入萧承安体内,努力控制自己的动作,未曾触碰他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针效逐渐上来,本就一夜未眠的萧承安鼻翼间都是令他感到舒适的清香,睡意渐渐上涌,陷入沉眠。 虞昭扎完最后一根银针,再看他时,就只看到萧承安安静的睡颜。 虞昭看了他许久,脚有些麻,她缓缓坐在椅子上,仿佛脱力般坐在了椅子上。 余光落在纯白狐裘的那滩干涸的茶色水渍,虞昭手有些发抖。 她远没有表面上那般冷静。 长吉的话全部落在她的耳中,她难以遏制地抖落了杯盏中的茶水。 绥青,绥红。 那两个属于萧承安的美人。 虞昭本从未在意过她们,甚至许久都没有记起过安王府还有这么两个人。 直到方才,她才回想起那二人是最接近萧承安的人,只要萧承安想,他便能得到她们。 不该多思萧承安与他的侍妾会如何相处。 不该多想那些该死的侍妾是否伏卧在萧承安怀中笑颜如花。 不该多问她们是否早已欢好。 一个个几乎让虞昭理智崩溃的念头几乎挤炸了她的大脑。 可她还是心怀鬼胎地为萧承安诊脉,她察觉得到萧承安一夜未睡,昨夜发生了什么虞昭不得而知。 可她又诊出萧承安并未有精元外泄,事后身体匮乏精力不足,这又代表着他并未与那两个美人欢好。 虞昭迷茫又焦躁难安的坐在那里,心脏被不知名叫何物的恐怖巨兽吞噬,让她看向萧承安的视线之中,多了些无法遏制的念头。 卑劣的,难以示人,让她感到震惊的念头。 她仓惶收起那不切实际,一下又一下的压下情绪。 窗外,长吉的声音由远及近,「唉,是我多嘴了,那我把她们挪到别的院子?」 嬷嬷说道,「早该这样了!」 剎那间,虞昭那条孱弱却紧紧拽着理智的线,一缕缕的崩溃,瓦解。 第128章 想和虞昭结亲 萧承安一觉睡到了虞昭扎完第二套针法,收起银针准备离开。 他翻身在床榻上侧躺,眼睫一抬,凤眸就倒映出虞昭窈窕的背影,她正专注的将银针清理干净收进针套中。 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虞昭听到响动,这才转身看向他。 她一如既往平静问,「王爷睡得可好?」 许是睡饱了,萧承安的戾气没有那般重,随意点了头,抬手时才摸到身上的锦被,他低头看了一眼。 「长吉进来过?」 「没有。」虞昭把针套放入药箱中,道,「天气寒冷,容易受寒。」 哦…… 她给盖的。 萧承安坐起身便要穿衣,本要让虞昭出去,还没开口,虞昭已经背过身,但没有离开,这模样显然是在避嫌。 可她怎么不走? 「虞小娘子还有何事?」 虞昭背对着萧承安,缓了缓,开口说道,「王爷正值年少,是身强力壮精力充沛之际。」 「到了年纪,想要欢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我本不该多言。」 萧承安听到这话,穿衣的手突然一停,扭头看向虞昭。 虞昭并没有因为他的停顿而截住话头,斟酌了一下遣词,继续说道,「只是王爷现下不宜沉迷床事,至少在毒未解之前,王爷不能……」 话音戛然而止。 身后有热意传来,虞昭忽然扭头,只看到本该站在床榻边穿衣的萧承安来到她的身后! 中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将他那顶好身躯半遮半掩,露出锁骨下方让人挪不开眼的胸腹,细腻泛着光泽,诱人轻抚。 虞昭被这一幕沖得险些往后退,她制止了动作,抬眸看向萧承安。 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似笑非笑,「虞小娘子不让本王发泄,难不成你来帮我?」 虞昭踌躇了片刻,然后点头,「可以。」 萧承安:「……?」 「这并不难,下次王爷若难以控制,可以上门来找我。」 清凌凌的墨色眼瞳之中没有任何情慾,虞昭甚至还露出了浅淡却清甜的笑。 「还望王爷听从医嘱,节制禁慾。」 虞昭轻轻行了一礼,「小殿下那还需要行针换药,我先走了。」 说完,虞昭留下满脑子混乱的萧承安,施施然离开。 萧承安还没能从虞昭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中回过神来。 虞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她帮他洩慾火?还上门找她?! 萧承安冷肃着表情,不让心中的狂躁表现出来。 虞昭拒绝他,又让他去找她。 她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这儿,萧承安又隐隐有些躁动。 他竟然隐隐有些期待虞昭要怎么帮他。 用手?还是…… 咳。 萧承安觉得房内有些闷热,将窗户打开。 虞昭还没走远,被管事嬷嬷拦下来,管事嬷嬷正急切的解释着绥青和绥红的事。 「虞小娘子切莫生王爷的气,昨晚王爷回府休息,那两个美人买通了人要自荐枕席,结果被王爷直接让人提走扔了出去!」 「就连王爷院子里的那个管事也一块被处理罚了去,王爷与那两人并没有任何关系!」 萧承安暗嗤,与她解释有何用?她又不会放在心上。 凤眸余光中,那漂亮的小娘子微微颔首,眉宇多了几分柔色,波澜不惊的叮嘱管事嬷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王爷现下还要治病,要节制,不可纵慾,嬷嬷还要多加注意。」 管事嬷嬷当即笑了出来,说道,「虞小娘子放心,老奴铁定看好王爷,让他好好治病,不让他乱来!」 虞昭颔首,被管事嬷嬷送出了王府。 虞昭坐上马车,掀起帘子看着安王府的匾额,捏了捏眉心,好心情的对马夫说道,「走吧。」 东宫,皇后与太子妃坐在殿内的软榻上,瞧着虞昭熟练为小皇孙换药扎针。 她今日心情貌似很好,对小皇孙说话时,竟也说起了自己小时候在陇右道跟着师父走南闯北惹出来的趣事。 小皇孙听得咯咯直笑,若非虞昭扶着,就差打滚笑出声了。 虞昭为他解开了干净布带,用湿过的巾子擦去小皇孙眼皮上的药膏。 小皇孙奶声奶气的说,「昭姨姨,我的眼睛好像能看到光了,这是……这是……」 小皇孙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描述光是什么颜色。 『啪嗒』 太子妃手中的茶盏跌落在地,呆愣在那好似失去了灵魂一般,紧接着,太子妃一双美眸之中蓄起泪水,通红着双眼,身子轻颤的无声哭了起来。 皇后也被小皇孙那一句话给震得好一阵失神,她喜极而泣,安抚般的轻轻拍了拍太子妃的肩膀。 虞昭语气温柔,说道,「是不是发亮,但又看不清?」 小皇孙点点头,完全不知道母亲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泣不成声,他有些害羞地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何为颜色,我以前年纪太小了,没有记住光是什么颜色。」 小皇孙眼皮上的东西被擦干净,他眨了眨眼睛,比起以前黑暗到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小皇孙的眼前现在隐隐能看到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光,以及……十分模煳的人影。 他抬起肉唿唿,带着小窝窝的手,往前一抓。 虞昭的衣服被他拉住。 小皇孙只觉神奇极了! 「这就是『看到』吗?」小皇孙欣喜说道。 虞昭低头看着小皇孙的手,笑着说,「是」 皇后震惊的看着小皇孙主动抓着虞昭的小手,又看着他从椅子上跳下来,摸索着往前走,不必宫女牵引,成功绕过了一个木凳。 皇后的泪一瞬间也顷刻落下,抖着唇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小皇孙正好奇的往前走,他眼前模煳的有些黑的影子就在不远处,他想走过去摸摸看。 可是他现在只能看到很浅的颜色,根本没有办法脚下的道路,小脚踩空往下的台阶,哎呦一声,扑倒在地。 宫女正要扶人,小皇孙就被太子妃给抱了起来。 太子妃抱紧了小皇孙,泪水连珠般的往下落,泣不成声。 小皇孙听见阿娘哭,心里也酸酸的,一边乖巧的任由母亲抱着,一边带着哭腔说,「阿娘不哭,是不是干儿又惹阿娘生气了?干儿不是故意要栽倒的……」 皇后拿帕子抹着泪,欣慰的看着小皇孙和太子妃。 眼下小皇孙已能感受到光,那距离能够瞧见人,还能有多久? 小皇孙的异动,很快就引来了皇宫中一大堆人来看。 皇帝,皇后,各宫娘娘,甚至还在养病的三皇子也来了东宫,瞧这位小侄儿。 只可惜虞昭早就帮小皇孙重新上好了药,用布蒙住他的眼睛。 「我的好孙儿,可能看清皇祖父?」皇帝将小皇孙抱起来,高兴的问。 小皇孙迷茫的摇摇头,「蒙蒙的,看不清。」 皇帝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愈发高兴起来。 以前问这种话,小皇孙只会说周围黑黑的,他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小皇孙说的却是看不清! 这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小皇孙的眼睛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皇帝满意极了,看向虞昭的视线之中更添了几分温和。 「你很不错。」 虞昭垂首行礼,「这是身为医者分内之事。」 小皇孙能模煳看到东西,这就代表着他的视力正在恢復。 随着他视力的恢復,虞昭担心暴露自己的秘密,只带他又进了两次空间,观察到他的青光眼没有復发的概率,便不再带小皇孙进空间。 小皇孙的眼睛一天天变好,虞昭便不用一直留在东宫,只需要每隔几天来为小皇孙扎针就好。 在离开东宫那天,小皇孙已经能隐隐瞧见人影,虞昭叮嘱太子妃不要让他在阳光下照太久,尽量待在昏暗的地方,让眼睛逐渐适应光亮。 太子妃现在最是相信虞昭,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 虞宅门前,来自太后的赏赐敲锣打鼓的送了过来。 目前算得上虞宅主子的除了虞昭,就只有虞信虞义,和郑起然。 虞信外出为了嫡支产业奔波,并不在家,家中只有虞义和郑起然在,他们迷茫的跪谢太后,看着内监与宫女陆陆续续搬下一箱又一箱赏赐,一时间竟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虞昭……这是救了皇帝老爷子了?」郑起然挠着头,有些不太理解的问梁辰,「太后怎么送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梁辰也不知虞昭在宫中都干了些什么,他沉吟着说道,「等表姑娘回来疑问就知。」 「还有,大郎,表姑娘是你表姐,以后切不可以大名唤表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郑起然切了一声,扭头就要走。 门房那边又传来一阵炸响,「陛下身边的掌监来了!」 郑起然脚下一趔趄,险些没栽倒! 「谁?」 郑起然张口就问,被梁辰拍了一下。 梁辰扭头行礼,「赵掌监,您怎么来了。」 赵掌监已然走进了虞宅,脸带喜意,「梁先生,虞小娘子大喜啊!」 「虞小娘子妙手回春,年纪虽轻却已有神医之姿,日后必然有大造化!」 「咱家是替陛下为虞小娘子送礼来了,这是礼单,梁先生可要替虞小娘子收好喽!」 梁辰心中微震,面上却不露任何惊讶,只笑着拉住郑起然和虞义,让他们跟着自己一块向皇城道谢,「多谢陛下!」 赵掌监含笑说道,「梁先生莫急,后头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的礼可还要送来呢!」 皇后娘娘,太子和太子妃? 他们也送礼过来了? 表姑娘究竟在皇宫里干了什么? 永兴坊的其他宅邸府上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到这敲锣打鼓的声响? 他们纷纷命人去查看,是哪家有了喜事。 下人们得了命令当即去打听,没多久,整个永兴坊坊的世家大族,都知道皇帝一家子都向虞宅赏了东西,那一箱箱,一辆辆马车赶进虞宅,热闹非凡! 虞宅现下还有谁在才能得到这般滔天的恩宠? 除了一个虞昭,就只剩下刚刚过继成为嫡支的虞信虞义兄弟二人。 他们尚且没有建树,怎会得到皇帝恩眷? 那就只有虞昭了。 听闻虞昭这些日子一直都在东宫,只去过一次安王府。 东宫里能有什么病人? 懂得其中关系的人,当即就想到了东宫内那位嫡长孙,萧干。 年纪尚小,双眼皆盲的嫡长孙萧干! 他的眼睛被治好了? 被虞昭治好了?! 世家大族不约而同,又相当震惊地猜到了同一个可能! 直到太子妃的娘家,镇国公府携礼送到虞宅,那些人才敢肯定虞昭真的将小皇孙的眼睛治好了! 尚府,尚老太太与鲁老太君坐在一块儿喝茶,身边伺候着尚三娘尚四娘以及她们的母亲。 尚老太太听完小厮的禀报,惊讶说,「虞小娘子竟然这般厉害?小皇孙的眼睛整个大晋无人能治,她却能治好?」 鲁老太君与有荣焉,「那是自然,我家景哥儿的脚就是她给治好的,眼下景哥儿已休养两月有余,昭姐儿说了,再有一个月,便可试着下床走动。」 「用不了多久,我家景哥儿便能重回国子监读书,考取功名了!」 尚老太太只咋舌,看向尚三娘尚四娘,「你们与虞小娘子相处可融洽?」 尚三娘和尚四娘齐齐点头,「自然,昭妹妹年纪虽小,可她的医术可好了!之前五娘身子闹不舒服,就是昭妹妹给看好的。」 尚老太太闻言,心中暗自点头,扭头看向自己儿媳,「你说,虞小娘子配你家二郎,如何?」 尚家二郎,年纪十七,姿英俊,已恩荫入朝为官,现在在吏部做员外郎。 尚三娘和尚四娘没等母亲开口,便说道,「祖母,不可能的!」 「昭妹妹连王大郎都不喜欢,二哥都比不过王大郎,昭妹妹怎么可能喜欢他?祖母您可别乱点鸳鸯谱。」 尚老太太嗔怪地瞪两个孙女,「怎么是乱点鸳鸯谱?你们二哥好得很,怎么比不过王家大郎?虞小娘子看不上王大郎,说不定就与二郎看对眼了呢?」 鲁老太君心想:我家景衡昭姐儿都看不上,尚二郎读书没景哥儿多,也没景哥儿厉害,昭姐儿怎么可能看得上? 尚老太太没歇与虞昭结亲的心,其他家自也一样。 比如苏夫人的娘家,裴氏娘家,柳白薇柳家,她们家中还有好几个郎君没有定亲,虞昭这般厉害,甚至还治好了小皇孙,能让皇帝一家都对她礼遇有加,若是娶回家,就是自家小辈的一大助力! 虞宅,偏院里,尚清清看着外面热闹的场面,面色一点一点变白。 她的身体发抖,浑身发冷。 尚清清被困在虞宅,不能与以前的那些贵女们联繫,自然也不知道虞昭究竟干了什么,竟然让皇家赏赐下如此多的东西。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心中煎熬不已。 宇文姝!你究竟行不行! 第129章 虞昭看上谁,我给她做媒 虞昭被人送出了东宫,她这一日见了不少贵人派来相送的人,可独独没有见到小安王的人。 她等了片刻,还是没有看到萧承安派人过来。 她不再停留,上了马车,朝虞宅而去。 靠近皇城一路安静,有些风吹草动便容易吸引人的注意。 虞昭正闭眼休息,就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阵噪杂之声。 「我们是寿王赏赐给王爷的人,你们不能就这么把我们赶出去!」 声音有些耳熟,虞昭想不起在哪听过,她掀帘朝外看去。 只见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长乐坊,不远处就是安王府。 在安王府角门外,两个容貌娇美,身材绰约的美人正两眼掉泪地被人从安王府给赶了出来。 虞昭这下认出了她们是谁。 绥红绥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萧承安的那两个侍妾。 她们竟然被赶出来了。 虞昭轻轻扬眉,对马夫说道,「先停一下。」 「是。」 马车停到路边,虞昭便听里面赶绥青绥红出门的嬷嬷臭骂道,「寿王送的,寿王送的人又怎么了?进了安王府,那就是安王府的人,王爷说留不得你们,那你们就得收拾东西滚蛋!」 「王爷好心收留你们,你们两个贱蹄子竟敢串联管事害王爷,王爷没把你们的皮给剥了当灯笼已算是好心!你们二人若是再不识抬举,小心我让家丁过来!」 绥红绥青纷纷发抖,骤然想起萧承安惩治她们的手段…… 那天晚上,她们姐妹二人被灌了不少欢好用的药,和那管事纠缠了一晚上! 说不定她们肚子里已经怀上了那管事的孩子! 绥红绥青颇有些不甘,可在那凶煞嬷嬷的注视下,还是瑟瑟发抖地拿起了自己的包袱,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去。 「姐姐,萧承安这般侮辱你我,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去剑南道吧?去找寿王!求他为我们做主!」 绥青哭了许久,现下眼睛还是通红的,话语中带着对萧承安恨到了极点的怨怼。 萧承安不碰她们就算了,竟然还让她们姐妹去和一个三四十岁的老头欢好! 这等侮辱让绥青恨不得将萧承安碎尸万段! 「你我不过是一介女流,怎么可能能说动寿王帮我们报仇?」 绥红双手紧握,眼底亦是蕴藏着恨意,她摸着肚子,魔怔般自语,「哪怕你我现在没有孩子,也得有孩子!」 「他不是想娶虞昭吗,等她们成亲,我们就带着两个孩子重新回来。」 「虞昭知道你我是萧承安的侍妾,有这两个孩子在,她们二人就别想好过!」 绥青听到这个计划,眼睛不由得一亮。 「姐姐说得对!」 她们路过一辆马车,车帘下垂,绥红和绥青看了一眼,没瞧见里面的人,便不在意的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该如何对付萧承安,如何拆散他和虞昭之间的感情。 虞昭安静的听着她们的话,忽然一笑。 原来那晚萧承安没睡,是在整治安王府。 手指点了点翠色裙摆,思量片刻,虞昭喊了一句,「大利。」 「昭姐儿。」 虞昭对他低语了两句,大利当即明白,下了马车,朝绥青绥红离开的方向而去。 「继续走吧。」 「是。」 车夫继续驾车,路过安王府,朝永兴坊而去。 虞宅门前,虞昭还没进门,就被蹲守在虞宅外好几日的翟侯府家僕给拦了下来。 翟侯府的人来了好几个,腾出一人报信,其他人就堵在马车前不让虞昭进门,冲着马车内喊,「虞小娘子,我家侯夫人请你到镇国寺一聚!」 等在门内的柳叔勃叔瞧见马车被人拦住,当即走了出来,便要拿人。 「柳叔。」 虞昭的声音从马车内响起。 柳叔和勃叔这才停止了动作。 虞昭掀开车帘,看着那家僕,问道,「你家夫人是何人?」 那家僕如鲠在喉,好半天才粗声粗气说道,「我家侯夫人当然是翟侯府杨夫人!」 「夫人请虞小娘子到镇国寺,虞小娘子莫要不识趣!」 柳叔横眉冷对,正要开口,就听虞昭在马车内说道,「既然是杨夫人邀请,我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走,我们去镇国寺。」 柳叔不放心,自然跟了上去。 本想着在马车上将这些日子虞宅发生的事情告诉虞昭,但仔细一想,先对付杨夫人为先,索性按捺下心中的念头。 「大利呢,他怎么不在?」 「我让他去办些事,做完应当直接回了虞宅。」 柳叔应了一声,又绘声绘色说起了今日虞宅门前的盛状,他回来的晚,看到的虽然没有郑起然,梁辰等人看得多,却也瞧见了镇国公府送来的礼。 那几乎堆满整个院子的赏赐,都让柳叔感到不可思议。 「听表公子说,里面还有两颗夜明珠,我倒是没有瞧见。」 虞昭多了几分兴趣,说道,「等回去后仔细瞧瞧。」 皇城内 皇帝忙完政务,便往皇后宫中而去。 进了殿,他就瞧见已经不用布条包住眼睛的小孙子那双乌黑水灵的眼睛里多了光彩。 小皇孙正认真看着一个小玩具,瞧得仔细极了! 「陛下驾到——」 掌监的嗓音尖细,惊动了殿中的众人。 小皇孙自然也听到了,旋即扭头看去,眼中出现一个明黄却有些模煳的身影。 他咧着嘴巴笑了出来,噌的一下便从榻上下来,像个小牛犊般冲进了皇帝的怀中。 「皇祖父!」 皇帝喜上眉梢,哎呦一声将小皇孙给抱了起来,「干儿恢復的越发好了,能看到皇祖父了?」 看自然是能看到了,只是小皇孙的眼前还犹有一层白纱笼罩,看得不够清晰。 小皇孙准确的抓住皇帝的鬍子,高兴地说,「快啦快啦,等昭姨姨再给孙儿扎几次针,干儿就能看清皇祖父了!」 他奶声奶气的说道,「开春皇祖父要陪干儿放风筝!」 皇帝乐不可支的点头,「好好好,陪我们干儿放风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小皇孙的恢復几乎肉眼可见,皇帝相当满意,他将小皇孙放下来让他自个儿玩,自己则坐在了皇后身边,欣慰看着小皇孙跑了跑去。 「虞昭果真是有几分本事,我都想让她进太医院做御医,她这般年轻就有这般医术,就算是做院正也使得。」 「虞小娘子才多大,树大招风,倒是可以记名在太医院,做个五品的散职。」皇后拍了一下皇帝的手背,让他把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给收起来。 「你可别忘了当初与我怎么说的。」皇后低声提醒他,「虞家只剩下她这么一个独苗,她又救了三皇子,干儿的眼睛也被她给治好了,眼下她还每月都给承安扎针,你可不能薄待了她。」 「我知晓我知晓。」皇帝被催得头疼,忙说,「我早就拟好了旨,你也说树大招风,暂且封她个县主做做,再让赵掌监拟旨让她做五品太医丞散职,将她父亲以前的爵田先赏给她一半。」 说到这儿,皇帝又想起了什么,嘶了一声,说道,「承安不是心悦虞昭?」 说起这个,皇后就想嘆气,「我瞧着他们像是闹了矛盾。」 「你瞧咱们来东宫,可曾见过承安与虞小娘子说过一句话?」 皇帝摸了摸鬍鬚,眯着眼睛说,「这小子也不争气,不就是个小娘子?追着跑了两个月也没见追到手。」 皇帝生气说,「他翻过年都二十了!连婚都没成,日后我怎么向老四交代?」 老安王与皇帝一母同胞,在皇室中排行四。 皇后也很是忧愁,「虞小娘子过年后也十六七了,她容貌清丽绝尘,又是个有本事的,自是不愁嫁。」 「我给他们指个婚?」 皇后默默看他。 皇帝默默打消了这个馊主意。 皇后却说,「倒也不是不可以。」 皇帝瞥她,只见他的皇后面上露出笑容,温和说道,「虞小娘子到了年纪,她又治好了干儿,我心疼她,只要虞小娘子看上的小郎君,她只管来我这儿说,我来给她做媒。」 若是虞昭挑了别家郎君,且看萧承安还能不能坐得住! 听完,皇帝哈哈大笑,「大善!」 …… 镇国寺在城外,马车小跑了半个时辰,到镇国寺山脚下,虞昭与柳叔步行上山,到了镇国寺之后,那些僕人就想带着虞昭去见杨夫人。 虞昭慢条斯理进入镇国寺,说道,「镇国寺的素斋向来不错,现下已到午时,去用个饭。」 僕人有些不耐烦的说,「虞小娘子,我家夫人已经等了你半日,你还是早点过去,以免我家夫人生气动怒。」 让杨夫人等她一个晚辈,虞昭不该诚惶诚恐,立马跑过去见人吗? 她竟然还有闲情逸緻去吃素斋? 虞昭究竟有没有把他家夫人放在心里! 僕人正想着,虞昭已然转身,朝大雄宝殿而去。 上过香又捐了香油钱,虞昭向主持提出了讨顿素斋的请求。 主持自然不会不答应,让一个小沙弥带着她去了后院,没多久,就有和尚提着食盒过来,里面装了三菜一汤另三张胡饼,一碟奶酪樱桃的素斋。 文思豆腐,四喜素菜,素锦祥云托,素什菇汤。 一旁碟子里还放了三张撒了白芝麻,冒着热气的胡饼,透着微咸的香味,让虞昭有些飢肠辘辘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 镇国寺做的四喜素菜和素锦祥云托最是美味可口,放了些胡椒的热菜就着胡饼下肚,把周遭寒冷都能驱散开来。 虞昭心情变好,吃了一张胡饼,剩下的两张全部进了柳叔的肚子。 她正慢悠悠喝着素什菇汤,目光落在奶酪樱桃这道甜点上。 早听六娘说镇国寺的奶酪樱桃好吃,上次她来镇国寺发生事情太多没能吃上,这次一定要好好品尝品尝。 杨夫人已在镇国寺住了有一小段时日了,并不知道今日虞宅热闹的场景。 方才小厮回来禀报,也只说已经将虞昭带过来,并未多言。 毕竟他们这些人只是小厮,也不知虞昭为什么突然收了那么多礼。 杨夫人沉着脸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虞昭餍足喝汤的模样,她一个长辈等了虞昭一个多时辰,自己还没喝一口热汤,她倒是吃了起来! 杨夫人忍着怒意,心中早已想着等虞昭嫁进翟侯府,她一定让虞昭知道什么叫规矩! 骤然推开门,闯了进去。 虞昭眼皮子都没抬,喝完了碗中的菇汤,喝了杯茶水漱口,这才捏起奶酪樱桃,放入口中。 嗯,甜香透着奶味,好吃。 杨夫人张口便问,「虞昭,棠哥儿为何没中榜?」 「自然是他自己学问不够,杨夫人不去问翟世子,反而来问我。」虞昭不快不慢说,「这进士考是我替他考的吗?」 轻视不上心的态度让杨夫人额头青筋直跳,「他是你未来夫婿!」 「虞昭!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样子,你就得活成什么样子!」 「你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他今年没有考中进士,又要浪费一年!」 「你以为到那时候,你嫁给棠哥儿就能有多风光?」 「果然是来自犄角旮旯有人生无人养的小杂种。」杨夫人狠狠骂了一句。 虞昭脸上散漫轻松慢慢散去,黑眸看向杨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看什么看?」杨夫人根本没把虞昭放在眼中,虞昭爹娘早就死了,有无兄弟做后盾。 只剩下一个舅舅,可郑阆远在安东都护府,又能回来几次? 等虞昭嫁到翟侯府,那就是翟家的人,她想怎么拿捏,他郑阆还能闯进翟侯府管? 「杨夫人慎言!」 柳叔脸色微沉,没想到堂堂翟侯府的侯夫人,竟然这般尖酸苛刻! 杨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柳叔,「虞昭,你好歹也是一个主子,让下人与你同席用饭,你倒也能吃的进去!」 「你没有爹娘教养,我身为你未来婆母,就有教训你的职责!」 杨夫人抓住虞昭的手腕,就要将她扯起来,她冷冷看着虞昭,尖酸刻薄的说道,「今天,本夫人就先叫你什么叫敬老尊贤!」 话落,杨夫人便直接扯起虞昭,便要朝外走。 忽然间,杨夫人手下一痛,她叫了一声,松开了抓住虞昭的手。 第130章 退婚 微微刺痛的左手,让杨夫人惊疑,她盯着虞昭,目光却看到窗外有人过来。 杨夫人阴沉不定,肃声道,「虞昭,你性情顽劣不听训诫,若非日后你要嫁给棠哥儿,我决计不会管你。」 「你可知我为了让你在京城足够体面,专门请了五位世家大族的夫人在严华阁见你。」 「你到了镇国寺却不去见人,让那些夫人干等,你有作为虞氏嫡支的礼仪吗!」 杨夫人痛心疾首,看向虞昭的视线里带着朽木不可雕也的沉痛。 几位夫人身后跟着不少的婢女嬷嬷,将杨夫人的话都听了个遍。 为首是御史大夫的夫人,岑夫人。 她早就在自己丈夫口中听到过关于虞昭的传闻。 听说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堂叔虞崇,连带害死了崔氏,以及堂兄虞见亭。 就连虞崇的女儿虞湘,两个庶子现下都还在大牢中关着。 岑夫人皱眉掩面,也不往里面走,声音淡漠疏离,「杨夫人,你对小辈的好心她怕是根本看不见。」 虞昭扭头,这才瞧见窗外已经站了不少人。 四五位夫人身穿绫罗绸缎,近二十来个婢女嬷嬷伺候,这会儿正嫌恶看着她,好似她是什么不可靠近的脏东西。 杨夫人一边抹面,一边说,「岑夫人说的是,可虞昭说到底也是我家未来的儿媳妇,我身为她的婆婆,自然不能不管她。」 岑夫人闻言,便看向虞昭,「你婆母对你上心,你怎可不知感恩?」 「你一个小娘子,我们也体谅你从小无父无母,霸道些才能在这世道活下去,可你先前做的那些事也太恶毒了些!」岑夫人皱着眉教训她,「现下有人管你,你若是再不服管教,那就是不知好歹。」 话落,岑夫人又看向身后的某位夫人,直接说道,「黄夫人,我记得你之前做错了些事,你婆母是怎么罚你的?」 那位被称为黄夫人的妇人脸上多了几分不自然,碍于岑夫人的地位,只能讪讪说,「婆母罚我抄了几遍《大般若经》罢了。」 其余夫人听到这话,眼皮抽了抽。 《大般若经》是佛教典籍中最长的经书,全篇六百卷,不吃不喝地抄录一遍也要一两个月。 黄夫人被婆母折磨得不轻啊。 岑夫人瞭然点头,目光转移到虞昭身上,「今日你犯的错可大可小,黄夫人抄几遍《大般若经》,你就留在这镇国寺抄一遍《大般若经》,供奉在镇国寺,小惩大诫。」 杨夫人眉眼舒展,看向虞昭,说道,「昭姐儿,岑夫人亲自教导你,你理应感谢。」 「这几日你就留在镇国寺,好好抄录经书,不抄完,不许回京。」 虞昭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她敢不听长辈的话? 几个夫人一同压制,她就不信,虞昭敢出言拒绝! 一行不少人齐齐看向虞昭。 柳叔在一旁听得火气,险些忍不住脾气骂人,可看向虞昭,就见她神情淡然,根本没有生气的模样,柳叔这才压下气性,冷眼看着杨夫人等人。 虞昭揉了揉被杨夫人抓疼的手腕,重新坐了回去,捻起第二块樱桃奶酪,一边吃一边说,「岑夫人……御史大夫的夫人?」 「原来岑夫人就是这么教导贵府上的庶子媳妇。」 她微微一笑,「卫家内宅淫乱,发生那兄长抢占庶弟妻子的荒唐事,也并非没有理由。」 「大胆!」 岑夫人脸色骤变,黑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滴出墨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娘子,他人家事,岂是你一个岌岌无名的平民可议论的?!」 虞昭解决了碟中四块樱桃奶酪,很好吃的甜品,虞昭决定一会儿离开时,让柳叔去求上一份,拿回去吃。 这会儿嘛,就先把这些个高高在上的夫人给打发走。 她拍了拍手,想起了师父说过的一句话,只觉对岑夫人说十分合适,于是她看向岑夫人,认真说道,「岑夫人祖籍一定挨着海吧?」 「你什么意思?」 虞昭好心为她解答,「我说你管得宽。」 岑夫人气得横眉冷竖,一旁的嬷嬷见状,便要训斥虞昭,虞昭却不给她机会,「岑夫人来我这儿立规矩,却也不想想岑夫人你身为御史大夫之妻,连内宅都管不好,任由儿子霸占弟妻,想必你儿子在陈州也霸占了不少良家女,御史大夫在朝堂之上,也不一定完全清廉正直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虞昭!你竟敢污衊御史大夫!」杨夫人的心都提起来了,愤怒的都想把虞昭的嘴给捂起来! 虞昭微微一笑,「谁让他卫家上樑不正下樑歪,被我抓到了把柄。」 这事儿还是王诃告诉她的,虞昭本就听个乐呵,并不想多言,今天岑夫人上门对她指摘,还妄图以长辈的名头压她。 真是笑话,她连齐王都敢噶,还怕区区内宅妇人? 岑夫人被气得胸口起伏,因为家丑却又不好发作,谁知道她再多说一句,虞昭会不会再换个法子,继续贬低她儿子,恶意揣测她丈夫? 虞昭怼完岑夫人,又看向杨夫人,「杨夫人,我的确与你儿子有婚约在身,可你莫要忘了,当初翟侯爷在我父亲门下做将军,是翟少棠胡言乱语,你们上门求了这一桩婚事,我阿耶阿娘才勉强同意,定下了这门娃娃亲。」 虞昭冰冷的看着杨夫人,「当初你们趋炎附势攀上这门亲事,眼下看我父母双亡,就觉得可以拿捏我?」 「莫说我还未嫁入翟家,日后就算嫁了,你想做我的主,也是痴人说梦。」 杨夫人被虞昭这一通话说得浑身发抖,怒极反笑,「我就知道你这贱丫头心大得很,看不上我们翟家。」 「我倒要看看,你区区一个孤女,我们棠哥儿不要你,谁还会娶你!你想嫁到翟家过富贵日子,休想!」 虞昭不怒反笑,优雅的插手行礼,「我在家中恭候杨夫人大驾。」 说完,对柳叔说,「我们走。」 「是。」 虞昭和柳叔就这么在一众夫人冷厉的目光下,施施然离开了。 杨夫人在虞昭身上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还无形中得罪了岑夫人,回去时也没了理智,直接命人写了退婚书,让人去找虞昭的名帖。 翟少棠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就瞧见自己母亲阴沉着脸,抬手打翻了婢女送来的茶水。 「母亲?您怎么了?」 杨夫人看到翟少棠,心中的气也没好多少。 她冷着脸说,「棠哥儿,我会重新为你安排一桩好婚事,虞昭不娶也罢。」 翟少棠傻眼了,不知道杨夫人又怎么了,问道,「为何突然做了这个决定?母亲?我是一定要把虞昭给娶回来的!」 翟少棠心中对虞昭有多少喜欢做不得数,他就是想得到虞昭,让她彻底臣服于他。 「那贱蹄子今日在镇国寺下了我的脸!惹恼了岑夫人!你还敢娶她进门,若岑夫人怪罪下来,让卫御史在朝中状告你和你父亲,怎么办?!」 「棠哥儿!你已经不小了,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可是……」 「没有可是!」杨夫人坚决冷肃说道,「虞昭无论如何都不能做你的妻子!」 说到这儿,杨夫人盯着翟少棠,「她既不能做你妻子,那你就想法子,让她做你的妾。」 杨夫人肺火不停焚烧,让她现在就恨不得把虞昭给捏死。 虞昭果真以为自己拿捏不了她了?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下贱手段也好,光明正大抢她入门也罢,把她弄到府上来。」 翟少棠心中一震,不由得揣摩起虞昭到底是怎么得罪母亲,竟然让母亲说出这种话来。 紧接着,他唇角便勾了起来。 有母亲这话,那他还怕什么? 他早就想看看虞昭雌伏在自己身下是何等模样了。 …… 西市。 某间铁匠铺内。 外头寒风肆虐,铁匠铺中却热得想让人将衣裳全脱了。 唯一干净的矮桌上放着一件暗金色云纹披风,前方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身形挺拔如松,身量颀长,剑眉星目,俊美面庞稜角分明的男子。 他手中把玩着一件造型别致,看不出是用来做什么的物件。 另外一人则光着膀子,壮硕的手臂肌肉鼓囊囊的,血管贴着皮肤,显得格外狰狞。 光着膀子的铁匠格外的自得,露出得意洋洋的笑,「王爷,这可是小人打的最精细的子母谣,子谣为中心方圆十五仗,有任何响动,母谣都能反馈!」 萧承安勾了勾唇角,将子母谣往上抛了抛,又接在手中,问,「子母两谣分开多远才不会响?」 「大概一里吧。」 才一里。 萧承安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铁匠十分委屈说,「王爷您的要求严苛,小人能打得出这等精细器物,已是因小人通读深谙墨家机关术才能做得出来,您要是换别家,他们想都想不出这等法子!」 「好不好用还得本王试试。」 萧承安从胸口处拿了一个荷包,四四方方的,扔给铁匠。 「剩下的改日本王让人给你送来。」 铁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块金子。 摸着重量也不下十两了。 铁匠露出笑容出来,「嘿嘿,多谢王爷,日后您要是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来找小人!」 萧承安将子母谣塞入衣襟中,拿起矮桌上的披风,沖铁匠摆了摆手,离开了这热闹非凡的西市。 他骑马到了永兴坊,正巧碰到了去虞宅宣旨的赵掌监。 「哎呦,安王殿下!」 「赵掌监。」萧承安坐在马上,看着赵掌监下马车行礼,他随意挥了挥手,问道,「赵掌监急匆匆去何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赵掌监笑着说,「咱家这是往虞宅宣旨,陛下仁德,封虞小娘子为县主,赐字琼嘉。」 琼,美玉也,嘉,善也。 琼嘉县主? 萧承安将这四个字在心中滚了一圈,觉得皇伯取的名字不好听。 他眼珠一转,说道,「我与你一同去瞧瞧。」 赵掌监闻言,笑得更开怀了,「那殿下先请。」 已经进了永兴坊,距离虞宅已经很近了。 萧承安骑着马,跟在赵掌监的马车旁,很快就到了虞宅。 巧的是,碰到了拿着退婚贴到虞宅的杨夫人。 杨夫人本不想亲自过来,但她被虞昭羞辱,越想越气,便想羞辱回来,便亲自拿着退婚贴,打算狠狠砸在虞昭的脸上。 让这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蹄子日后哭着求她! 萧承安眯着眼睛看向属于翟侯府的马车,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翟少棠该不会是得到消息,立马让人过来下定,好马上与虞昭结亲,把她给娶回去吧? 正想着,萧承安看到杨夫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脸阴沉,完全看不出喜色。 萧承安眉毛一挑,觉得不太对。 「殿下,怎么不往前走了?」 「不急。」 萧承安随便看了一眼天色,对赵掌监胡扯说,「吉时还未到,还不到宣旨的时候,掌监先在这等会儿,我过去瞧瞧。」 赵掌监闻言便也不急,左右陛下今日高兴,只要把这事儿给办妥贴了,少不了他的好。 萧承安默不作声的下了马,身形矫捷地来到虞宅不起眼的角落。 虞宅热闹已经转移到了府内,门房的脸上还能看到笑容,显然是里面还热闹着。 杨夫人冷着脸让嬷嬷喊人,「把虞昭喊出来!我家夫人上门退亲!」 那嬷嬷声音极大,萧承安听得清清楚楚。 退亲。 萧承安唇角上翘。 很快又落了下来。 不是。 虞昭被退亲他瞎高兴什么? 她退了亲就能二话不说嫁给他? 萧承安双手环胸,看向虞宅门口。 门房开了门,瞥了一眼杨夫人的嬷嬷。 他显然是已经从柳叔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杨夫人是过来退亲来了,门房没好气的说,「在这儿等着!」 「你竟敢让我家夫人等你!?」 「哼,我是虞宅的下人又不是你们翟侯府的下人,想见我家娘子,不论是谁,都得等着!」 那门房看不惯翟侯府的人,也担心这嬷嬷下手打他,说完麻熘的就跑去前院禀报消息。 没多久,才有人过来。 来者是虞义,他客客气气地向杨夫人行了一礼,面无表情地说,「昭妹妹一路疲倦,已经歇下了,这是贵府世子的请帖,两家既不再结亲,那就各退请帖。」 杨夫人气急了。 虞昭竟然连门都不让她进! 第131章 她在笑!什!么! 纵使杨夫人再尖酸刻薄,也没有被人这般羞辱过。 她神情紧绷,唇角拉成一条直线,声音冷傲,「把虞昭叫出来,我不见她,今日就别想退亲!」 虞义皮笑肉不笑,「瞧您这话说的,您要是不想退,那我们也不送,昭姐儿现下正在休息,没空见您。」 虞义将名帖给收了起来,「左不过就是拖着,我家昭姐儿还小,等上三四年不嫁,也是应当的。」 拖个三四年?! 杨夫人下颌紧绷,怒极反而笑了出来,她从袖口中拿出一张陈旧的名帖,狠狠扔在地上。 「你虞家这尊大佛我翟侯府容不下,我倒要看看,没了这桩婚事,你虞昭能找到什么好亲事!」 杨夫人相当恶毒的在心中想:配鳏夫都是便宜她! 虞义脸色阴沉了一下,很快又收敛起来,他将名帖给捡了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看向门房,说道,「去弄些泔水过来。」 泔水? 门房看到了虞义手中被捏皱的属于翟少棠的名帖,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他机灵的说道,「好嘞,小人将东西弄远些,莫要脏了咱们府!」 杨夫人皱着眉,「你想干什么?」 虞义客气礼貌的一笑,「不怎么样。」 「把我儿的名帖给我。」 「夫人别急,翟世子的东西我们是不会留着的。」 虞义朝外走去,左右瞧了瞧,目光落在杨夫人来时坐的马车上。 虞义将虞昭的名帖放好,翟少棠的名帖在手中来回拍,就是不给杨夫人。 任由杨夫人说什么,他都坚决不把翟少棠的名帖给她。 不远处的萧承安扬着眉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好奇虞义到底想干什么。 没多久,门房出来了。 他走的是角门,手中提着一个桶,脸上拿巾子包着,好像是在阻隔什么味道。 杨夫人远远的就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而那味道的来源,正在朝这边靠近。 杨夫人的脸色骤然发生了变化,暴怒般喝道,「走开!」 几个嬷嬷婢女,也当即走出来要拦住那门房。 躲在虞宅内看戏的郑起然一众人,听到这话,当即跑了出来。 巧娘见是婢女嬷嬷们动手阻拦,立刻吩咐了虞宅府上的婢女嬷嬷们,让她们把杨夫人带来的人给拦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虞义将手中翟少棠的名帖当着杨夫人那剧变的目光,扔进了泔水桶中。 接着,他从门房手中接过泔水桶,说道,「还给您!」 话落,那泔水桶被他提起来,直接泼在了翟侯府的马车上! 沾满臭味儿的翟少棠的名帖就这么贴在了马屁股上。 马夫躲闪不及,身上也被溅了许多,那味儿沖天,难闻至极。 「哈哈哈哈!!」郑起然仰头大笑,一股难掩的臭味儿从马车上飘出。 熏得正在大笑的郑起然立马捂住了鼻子。 「我去!这味儿也太沖了!」 郑起然止住了步伐,连连往后退,「快快,把他们给本郎君赶走!一个都不能留!」 郑起然的随从立刻听了吩咐,忍着臭味儿,就往虞宅内跑,提了水桶过来,朝杨夫人的马车处泼。 杨夫人哪受过这等屈辱,脸色铁青,浑身也在发抖。 这还不够,虞义礼貌笑着说,「不好意思,杨夫人,这泔水是咱们这些下贱人拉尿的,还望杨夫人莫要嫌弃。」 虞义在陇西虞氏旁支的地盘,那也是需要挑担的。 他家就只有自己和兄长两个劳动力,虞义在读书之余,自然也得干活,挑泔水到田里上肥那也是常做的事儿,自然也不觉得臭。 可养尊处优的杨夫人嘛…… 怕是连泔水是什么都不知道。 「夫人,咱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难道她还能拿泔水泼回来? 且不说翟侯府距离虞宅有多远,一路上提着泔水,那味儿谁受得了?! 虞昭不要脸,他们翟侯府还要脸! 「还不回去,待在这儿继续丢脸吗?!」 「我们走!」 杨夫人转身就要步行回去。 那马车太臭了,翟少棠的名帖沾过了屎尿,不要也罢! 亲眼看着虞昭的名帖被换回,与翟少棠的婚约彻底作废的萧承安心情大好,怎么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 他一转身,看向赵掌监。 看戏都看呆了的赵掌监接触到萧承安的目光,有些赧然的将掉到地上的下巴给合上,咳了两声清了清喉咙,双手捧起谕旨,用那尖细的嗓子说话。 「皇帝谕旨!」 谕旨如皇帝亲临,在场任何人都不得离开,需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听完谕旨才行。 正要走的杨夫人听到这尖细嗓音,神情一僵,转身看去,只见皇帝身边的赵掌监手捧谕旨,正看向这边。 皇帝的谕旨怎么会送到虞宅这边? 给虞昭的? 她做了什么事,竟然会惊动皇帝? 她进宫那几日,治好了宫中某位贵人的病,陛下赏了东西过来? 杨夫人心思便转,很快又冷笑一声,怪不得这么嚣张,以为有皇帝的赏赐,就觉得她自己是个人物了? 杨夫人眼底划过嗤笑,插手行礼,说道,「赵掌监今日来的却是不巧,人虞昭现下正困着,不见客。」 话音一落,虞宅的门被完全打开,穿着整齐的虞昭款步迈出了门。 看到虞昭连衣服都没换,杨夫人就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 她脸色阴沉的紧,怒火酝酿,若非赵掌监在这儿,她怕是要手撕了虞昭。 虞昭拿着帕子掩了掩鼻,好似闻到了从杨夫人那边传来的臭味儿,抬步往一旁走了走。 无端间却瞧见不远处站着萧承安。 她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自然而然地沖他点了点头。 萧承安:「……?」 她在和自己打招唿? 虞昭向赵掌监插手行礼,「赵掌监。」 「虞昭接旨。」 这谕旨是给她的? 虞昭有些惊讶,但还是领着虞家一众人齐齐跪地。 赵掌监将谕旨打开,念道:「帝诏:虞氏女虞昭,静容婉柔,丽质轻灵,国医妙手,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朕甚慰之,即特封县主,赐字琼嘉,食邑五百户,爵田二十顷。」 「虞昭有杏林之风,朕引以为国之栋樑,特任琼嘉县主为太医院医丞。」 「琼嘉县主,恭喜!」赵掌监念完,合上谕旨,递向虞昭。 虞昭被赵掌监这一连串的赏赐给打得有些懵。 封她做县主,她倒是能理解,怎么还让她做太医院的医丞? 这是让她做官儿? 别说是虞昭有些听不懂,郑起然他们也有些听不懂。 杨夫人更不懂! 她如遭雷噼的站在不远处,人还没能反应过来! 虞昭被封县主了! 当然,虞昭这个县主自然不能比正经皇族血亲郡主女儿的头衔,但那也是食邑五百户的正四品县主! 她还被任职了从五品的医丞! 怎么会这样? 虞昭究竟在皇宫救了谁? 皇帝?皇后? 还是太后?! 杨夫人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一时间大脑竟然转不动了。 虞昭接过谕旨,忍住了在杨夫人面前询问自己怎么还当了个官的冲动,让人给赵掌监拿了一份相当厚实的红封。 「多谢赵掌监亲自前来,辛苦了。」 「这有何辛苦的,咱家沾了县主的喜气,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医丞之职陛下说了,您是特特任命的,只当个闲散职位,您闲时得了空,去皇宫为陛下,娘娘们请脉就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赵掌监含笑的接了这红封,又结结实实的道了一声喜,「县主双喜临门,咱家还得回去禀报陛下,也不好多待了。」 「掌监不吃酒么?」 「不了,正巧的安王殿下也在,太子还请安王殿下祝贺县主您呢!」 萧承安:「?」 赵掌监一副「殿下,我只能帮您到这儿」的表情,笑称还有事忙,离开了永兴坊。 虞昭收着谕旨,看向萧承安,「王爷请。」 人都到这儿了,他走也不合适。 萧承安沉静一张脸,摸了摸自己胸口的子母谣,颇为沉稳的朝虞宅走去。 路经杨夫人,萧承安的脚步一顿,淡淡扫了杨夫人一眼,对虞昭说道,「不相干之人县主还是尽快打发了吧,怪惹人烦的。」 郑起然拿了鸡毛当令箭,趾高气昂说,「听见没有,回府后将门给关上,翟侯府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进来!」 「是!」 杨夫人脸色已经不能说是难看了,反覆变化的神色让她看上去有些癫狂之意。 一旁的嬷嬷小心喊道,「夫……夫人,这虞昭被封为县主,咱们还退亲吗?」 杨夫人骤然暴怒,掀开嬷嬷,「闭嘴!」 亲退都退了还能怎么样?! 她后悔就能厚着脸皮将名帖给重新要回来? 虞家的人将她儿的名帖扔进泔水桶,泼在翟侯府的马车上,能干出这等羞辱人的事儿,她难道还要舔着脸去求虞昭把名帖还回来? 虞昭怎么会被封为县主? 她到底在皇宫都干了什么! 杨夫人满头疑惑,对虞昭的恨意与怒火更是成百上千倍的增长。 …… 虞昭可并不知道杨夫人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惧。 退婚于虞昭来说只是她復仇中微不足道的一步。 虞昭手握着谕旨往虞宅内的祠堂走,萧承安本应该去前院被虞义和郑起然接待,可他却自然而然地跟上了虞昭地步伐。 虞昭顿了顿,并没有阻止他。 等萧承安自己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跟着虞昭到了祠堂门前。 萧承安故作镇定地站在那儿,暗暗忒了自己一口。 以往厚脸皮跟虞昭身后在虞宅乱逛,现下还没改掉这毛病。 「王爷稍等,我将谕旨放在堂前。」 皇帝谕旨,都是要放在祠堂前供奉,并告知祖宗们现下虞家又得了什么封赏。 萧承安淡定点头,刻意不去看虞昭,「随便。」 虞昭原地站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萧承安身上,少顷,她唇角勾了勾,酒窝在她面颊上浮现,笑容清甜的紧。 转过身,虞昭捧着谕旨进了祠堂,留萧承安一个人原地凌乱。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喉头髮紧。 她在笑!什!么! 祠堂内。 虞昭将谕旨放在案桌之上,又拿了香点上,分别给祖父,父亲,母亲上了香。 祠堂里只有她一人,虞昭并没有太多顾及,跪在蒲团上,看着父母的灵牌,说道,「我和翟少棠退亲了。」 说完这一句,虞昭好像是碰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低低笑出声来。 接着,她的笑声越来越大,她笑弯了腰,笑出了泪花。 虞昭拭着眼泪,唇角渐渐下垂,「翟侯府也不是什么好去处,杨夫人口蜜腹剑,利慾薰心,翟少棠学问不行,又好美色,品行低下,道貌岸然。」 「对了,还有一件事,尚清清怀孕了,约莫一个来月的时间,现下孕吐的厉害。」 「她还不知我成了县主,怕是知道后,只会更恐惧的想彻底逃离这里。」 虞昭饶有兴致的猜着,「她能找谁帮她?还是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稳定下来,立马去投靠翟少棠?」 「等他们一家重逢,我才好动手。」 虞昭低声自语了一句,被压在心底的恨意在她眼眸之中微闪,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承安才从祠堂里听到虞昭的脚步声。 她眼角有些发红,也不知是哭过还是怎得,看上去透着点可怜。 萧承安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两眼,微微蹙眉。 难不成她会因为和翟少棠退婚而感到难过? 不,不可能! 翟少棠那厮都和尚清清厮混在一起了,虞昭怎还会对他恋恋不忘! 「王爷,府上在前院摆了宴,不如一同去吃个酒?」 虞昭邀请他。 萧承安矜持的点了头,又道,「你还要喝酒?」 虞昭:「……」 「天寒地冻的,你若是再挖土,本王可不管你。」 虞昭:「……」 她心硬如铁,皮笑肉不笑,「现下天冷,王爷倒可以喝两杯黄酒暖身。」 「算来王爷这般长时间节制禁慾,不如我来帮王爷发泄一番?」 萧承安:「?」 你来真的? 萧承安盯着她,似笑非笑,「好啊。」 他倒要看看这个拒绝了他五次,还说让他去找其他小娘子的铁石心肠虞小娘子要怎么帮他! 第132章 盖个戳 十一月中旬的京城已有寒冬之感,厨房热了黄酒,又炙烤了羊肉与皇后赠的两只鹿腿。 洗干净的羊杂切成小块,放入葱姜去腥,炖煮了足足两个时辰,往里面洒了青菜,那喷香的羊杂汤香味便开始往外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羊骨加枸杞,红枣等熬成汤,一旁又摆了不少的青菜,牛羊肉,鸡肉,鸭肉,整整两大桌。 冬日里就是要吃锅子才热乎,厨娘又做了甜烧白,排骨扣碗,梅菜扣肉,红烧鸽子,另做了甜汤,甜品。 整整做了三桌的席面。 萧承安许久没有在这么热闹的场合下吃过饭了,虞昭又特许他喝黄酒,一时间没克制,多喝了两杯。 他时不时的往虞昭身上瞥,表情淡定,但他行为举止要比以往浮躁一些,足以让人察觉出他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镇静。 待吃饱喝足,带着一身淡淡的热气,萧承安微微倾身,靠近了就在自己身侧的虞昭,浅淡的黄酒味道随着他的话而吐露在虞昭耳侧。 「虞昭。」 滚烫暗哑的嗓音只是喊了她的名字,虞昭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扭过头,虞昭对上萧承安那双暗藏着涌动波涛的眼眸。 「走吧。」 虞昭坦然又淡定的说道。 萧承安忍住了抓她手腕,问她到底想干什么的冲动,压制住翻涌的思绪,平静无波的站了起来,跟上虞昭的步伐,朝远处走去。 柳叔惆怅的看了一眼虞昭的背影,哀嘆一声,端起大碗,将里面的黄酒一饮而尽。 梁辰拍了拍柳叔的肩膀,「昭姐儿总是要长大的。」 「这些日子昭姐儿都在东宫中未出来,你我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现下瞧着昭姐儿碰到小安王,连情绪都高涨了些许,除了看着,我又能怎么办?」 柳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担心的是萧承安身份太高,当然,他家昭姐儿自也不差,可萧承安万一只是随意玩玩,他家昭姐儿可怎么办? 柳叔忧愁的喝酒,觉得自己该去祠堂,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和夫人才行。 那厢虞昭可不知因为自己的事儿而把柳叔愁的头髮都白了。 在如昭院伺候的人不多,今日又高兴,她们也去用饭了,只留下一个婢女在看着炉火。 虞昭打发她出去。 脱掉狐裘,虞昭将窗户打开了一些,散了散身上的气味。 「王爷,请坐。」虞昭指了指靠窗的小榻。 萧承安神情紧绷,余光不自觉地撇了她一眼。 她想怎么给自己治? 欲望来了,人克制克制自也压下去了,虞昭若要帮他,还能怎么帮? 萧承安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浑身发麻,喉咙不停滚动。 他胡乱坐在小榻上,还未来得及深想什么,自己的手腕就被虞昭抓住。 萧承安心中一惊,面上半点不显,平静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虞昭握着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他的脉搏上,「王爷的脉搏跳动很快。」 萧承安:「……」 「体温也在升高,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 「王爷现在很有欲望吗?」 萧承安:「?」 他恼急反笑,「有没有欲望你摸不出来?需不需要我脱了下裤让你检查一番?」 「不脱裤子,我也能察觉到王爷的不对劲之处。」 萧承安眼皮直跳,不断在心中重复,虞昭只是在给自己治病,与其他无关。 他破罐子破摔,面无表情的问,「你既然察觉到了,打算怎么给本王治?」 虞昭沉吟片刻,拿出针套,「先扎针?」 萧承安无言的盯了她许久。 虞昭从针套中取出细长银针,扎在萧承安的身上。 微痛的感觉在萧承安身上浮现。 轻捻了片刻,虞昭问道,「王爷以为如何?」 萧承安一字一句,「一点感觉也没有。」 虞昭惊讶,这怎么可能? 她将针取出,又摸向萧承安的脉搏,果真与方才并没有多少变化。 竟然真没用? 虞昭暗暗在心中嘶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对。 她用这法子治那些想要轻薄她的人可是一扎一个准,怎么到萧承安身上就没用了? 虞昭敛容,严肃说,「王爷不必担心,我还有一个法子。」 萧承安:…… 他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虞昭。 松开萧承安的手腕,虞昭便要摸向他的发上。 就在这时,太高的手被抓住,透着嘶哑的声音好似藏着危险,「虞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萧承安的力道大的吓人,虞昭挣了挣,没能挣开。 「帮我洩慾,你知道什么叫洩慾吗?」 那好似恶狼一般的凤眸盯着她,囿于牢笼中的巨兽紧紧锁定着猎物,伺机而动。 「萧承安,你在想什么?」虞昭察觉到自己的叙述可能有误,正要解释,萧承安陡然将她拉过来。 天旋地转间,虞昭被困在了铁桶般坚硬的胸膛之间。 「对我扎的针也扎了,接下来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萧承安兇狠说道,「别以为你现在还能仗着我心悦你,就能对我为所欲为。」 虞昭微微发怔,忽然喊他,「萧承安。」 萧承安扯唇冷笑,「怎么?你还想打我?」 「不是。」虞昭默默低头看向他的胸口,「你身上有东西咯着我了。」 她的话让萧承安神情一滞,那气愤羞恼就如泡沫一般,被轻轻一戳,便破了。 他顺着虞昭的视线朝自己胸口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那里放着他特制做的子母谣。 本来是打算找个藉口让长吉过来给虞昭送过去,让这个粗心大意的小娘子仔细使用,免得以后展现自己秘密的时候被别人看到,她自己还不知。 萧承安把胸口处的子母谣拿出来。 精緻到鬼斧神工的子母谣出现在虞昭的眼前,她下意识问,「这是送给我的?」 萧承安下意识地反驳,「我凭什么送给你?」 虞昭笑了笑,没有把他的嘴硬放在心上。 她并没有推开萧承安,而是伸出手,落在他的玉冠的簪子上。 轻微摩擦的身躯,放大的白玉脖颈,清幽细密的香味,种种感官在萧承安的面前放大。 她没有生气,没有推开他。 来不及多想,紫玉簪被她一拉,玉冠随之被取下来,接着,虞昭将萧承安高高束起的黑髮散开,髮带放在一旁,萧承安的头髮垂落下来,消减了他桀骜不驯的傲慢,容貌清俊矜贵,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俊朗之感。 虞昭看了他片刻,心跳竟有些不受控制的加快。 她仔细辨认了片刻,笃定地想:上一世面对翟少棠,她从来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虞昭对萧承安说,「王爷,放开我。」 萧承安呆愣地松开她,雷霆一般打鼓的胸膛让他难以将思绪凝聚,就像是失了魂魄变得不完整一般。 「王爷?我要开始了。」 烛火摇晃,人影微动。 萧承安声音有些发冷,「虞昭,你放弃吧。」 虞昭略有些震惊和不甘心的说,「这怎么可能?」 少顷,如昭院内传来虞昭带了点笑的声音,「王爷,你还可以再快一点。」 萧承安额头沁了一层汗,低喘着气,说话时直磨牙,「虞昭!你别让老子逮着你的小辫子!」 虞昭笑意更浓,「听王爷这般说,好似很不服气,难道王爷已经虚了?」 「放屁!」萧承安骂道,「你坐上来老子照样动!」 「把王爷累坏了可不好。」 「本王命令你!坐上来!」 虞昭耸了耸肩,忍着笑,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她蹲在萧承安的面前,看着他坚挺的后背,说道,「王爷,我上来了。」 话毕,虞昭坐在了被她先是用针扎,后又按摩头颅却完全没有用处反而慾火愈发旺盛,最后只能连续做了足足五百个伏地挺身,出了一身汗后,逞强还要再加个虞昭继续做伏地挺身的萧承安后背上。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骂骂咧咧,汗水一滴滴地往下掉,却稳稳地任由她坐在自己背上,做了一百个。 等萧承安站起身,虞昭看了他许久,忽然拿了一张帕子,给他擦了擦汗水。 她问,「王爷现在还有欲望吗?」 萧承安胸口起伏,抓住她的手,唿吸急促,勐然将她抱了起来,压在小榻之上,对准她那张嫣红惹人亲的唇重重地亲了上去。 虞昭懵然地看着他,整个人仿佛置于火炉旁,热得不行。 「你说我有没有欲望?嗯?」他狠狠咬住虞昭的唇,唿吸粗重,眼底腾着火,「敢不敢跟我去榻上,我能把你*哭。」 虞昭头皮炸开,瞪向他,「你在说什么浑话!」 「浑话?」萧承安捏着她细腻白嫩的下巴,「你耍我玩的这般开心,我说一句不是了?」 「虞昭,凡是有来有往,这个道理你也该的懂吧?」 「你想让我驮着你做伏地挺身?」 萧承安:「……」 他笑了一声,将桌上放的子母谣塞进她手中,「自己拿着玩。」 「我不和你玩谁不搭理谁的游戏了。」 「以后别再说给我洩慾这种话,不然哪天我真把你弄到哭,你可莫要怪我。」 「虞昭,你能拒绝我的次数不多了。」 「下一次,你就算生再大的气来拒绝我,我也不会让你跑。」 他俯下脑袋,拨开虞昭肩膀处的衣襟,在虞昭受惊之际,张口,咬在那一片嫩白的肉上。 虞昭感受到有血流出来。 她抓住萧承安的发,没有想像中的愤怒,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极致欢愉。 萧承安松开她,唇角还带着殷红的血,他就这般再次亲上她的唇,霸道又不容拒绝的将血捲入她的唇齿之中。 「留个戳。」 萧承安的手划过她的脸颊,擦着她的眼尾划过,看着她衣衫半开,露出的雪白肌肤,他喉咙不停滚动,将她抱紧了两分。 「昭妹妹。」萧承安压低了声音,「忘了告诉你,我的欲望只对你,这不是病,我只是想要你。」 虞昭心口一滞,仿佛有火在烧。 「下次别再说给我泄火这种话,不然我会当真。」 「恭喜我们昭妹妹成为县主。」 话落,萧承安松开她,转身离开,不敢再多看一眼她半解罗衫,唇瓣嫣红,诱人到让他难以把控的美艷场景。 直到离开虞宅,萧承安有些站不稳的扶住了旁边大树。 萧承安黑着脸,捏了捏眉头。 坚决不能再让虞昭折磨自己第二次。 那小娘子…… 下手黑得很。 要不是他跑得快,逞强说得那些大话非得当场被打脸不可。 虞昭坐在榻上愣了许久,窗外寒风不断往里面吹,虞昭打了个哆嗦,察觉到了冷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她回过神,把被萧承安扯开的衣服重新拉好,拿起那子母谣。 关上窗户,虞昭让人送来了热水,她去洗了澡。 热气氤氲,虞昭侧头看着肩颈处的那明晃晃的牙印,眼底多了几分深思。 她并不排斥萧承安的靠近,反而因为他的靠近而感受到心跳加速,甚至想与他更亲近一些。 乱跳的心脏,对他清俊眉眼的失神…… 虞昭晃动了一下热水,低声自语,「要找个机会再试一试。」 …… 王家。 裴氏在花厅接待了来客。 来人是娘家二嫂,同行还有一位穿着浅白色衣裙,簪了朵玉兰在头上,看上去纯净又无邪的少女。 娘家二嫂拉住裴氏的手,先聊了几句,这才说起来意。 「姝儿你也是认识的,知道她有一个什么样的爹。」 裴氏看着宇文姝苍白又难看的脸色,不由得多了些无端联想。 裴氏脸色微沉的说,「难不成,宇文晟那匹夫现下还敢对他女儿下手?」 娘家二嫂深深嘆了一口气,屏退了左右,走到宇文姝面前,将她的上袄轻轻往上拉了拉,露出后背那狰狞青紫的痕迹。 「表姑……」宇文姝忙挡住娘家二嫂的动作,难堪的将衣服放下,遮住了伤口。 「谁都知道宇文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求娶贵家娘子,哪家又愿意将自家女儿往火坑里推?」娘家二嫂悲悯的看着宇文姝,「我与她虽是远亲,本不该带她来见你,可她的伤实在是太重了。」 「嫂子想让我为她请个御医?我这就拿帖子到太医院去。」 娘家二嫂忙摆手,「她一个小娘子,怎可见外男?」 「我寻思着虞家的那位小娘子……不,应该说是琼嘉县主,陛下都称她为国医圣手……不如请她来为姝儿看一看?」 第133章 二位,你们想听听我的要求吗? 请昭姐儿? 裴氏蹙着眉。 以往请昭姐儿去上门治病的世家夫人并不少,毕竟虞昭是女子,为后宅夫人治病天然少了男女之别。 可若是去的是定国侯府,那就不一样了。 宇文晟好色,昭姐儿生的又漂亮,若是被宇文晟盯上,那可不是好甩掉的傢伙。 似是看出了裴氏的迟疑,娘家二嫂安抚般说道,「不必担心,这两日定国侯带兵去了雍州,趁这个时候,让姝儿在家中办上一场宴会,不止请虞昭一个宾客,这样一来,就没事了。」 裴氏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宇文姝身上。 她并不怀疑娘家二嫂的话。 可是。 宇文晟恶名在外,宇文姝能把这宴给办起来吗? 看着宇文姝苍白好似下一刻就会凋零的模样,裴氏嘆了一口气,「我去与昭姐儿提上一提,府上若是能办这个宴会,那日我亲自带着昭姐儿过去。」 …… 杨夫人回到翟侯府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天色已晚,翟侯爷也下了衙,回到家中。 屋内,杨夫人伺候着翟侯爷将官服脱下,听翟侯爷说,「虞昭被封了县主,还破格被陛下任命为太医院的医丞,你可让人去送了礼?」 杨夫人拿着官服的手一紧,没有回答。 翟侯爷没听到回答,看了杨夫人一眼,继续说道,「我本想着虞家没了虞崇,也就彻底完了,没想到虞昭竟然自己立起来了。」 杨夫人把官服挂好,忽然问,「虞昭……她是怎么被封县主的?一点消息也没有。」 翟侯爷闻言,笑了一声,屏退了下人,这才低声说道,「月前陛下与齐王去狩猎,三皇子被野猪獠牙捅穿了身子,是虞昭给救下的。」 杨夫人哪知道还有这事儿,不由得心中一惊。 这还没完,翟侯爷继续说,「这些日子陛下和太子心情也相当好,我询问了一番,才知道陛下常常去东宫看望小皇孙,你可知虞昭在东宫都做了什么?」 提到小皇孙,杨夫人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抖着声音追问,「什么?」 「虞昭治好了小皇孙的眼睛!」翟侯爷重重说,眼睛都有些放光,「果然是虎父无犬女,虞昭才十五六岁,就能将小皇孙的眼睛给治好,这代表了什么?她身怀绝技!」 「幸好咱们没有提前给少棠再订一门婚事,有虞昭在,她作为少棠的左膀右臂,在后宅为少棠奔走,何愁少棠在朝中没有帮手?」 翟侯爷越说越兴奋,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太子太傅的老妻近年来一直都有些记事不轻,太傅一直挂念,若是虞昭进门后帮太子太傅的老妻治好病,那太傅一定会感激虞昭而提拔翟少棠,甚至他这个翟侯爷,也会因此得到美誉。 还有穆老将军的腿伤,实太傅的头痛…… 这些可都是未来的人脉! 翟侯爷越想越觉得虞昭和翟少棠的婚事迫在眉睫,他止住了杨夫人给自己换衣的动作,对杨夫人说道,「你现在就去请媒人,挑个好日子去虞宅提亲,尽快在年前将婚事定下来。」 「莫要吝惜什么,虞昭想要什么给她就是。」 翟侯爷说了一通,没看到杨夫人有何变化,不由得蹙眉,扭头看向她,「你今日怎么这般奇怪?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杨夫人当然听到了,她越是听脸色就越是苍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她前些日子一直与御史大夫的夫人岑夫人在镇国寺祈福,消息滞缓,根本不知道虞昭在东宫竟然治好了小皇孙。 她上午与虞昭大吵一架,下午便去退了亲。 现下名帖都已经换了回来,这个亲还怎么可能结得了? 翟侯爷见她还是一言不发,不由得怒道,「杨氏!你在迷煳什么,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杨夫人心中微抖,哪敢将翟侯爷的美梦给戳穿? 她勉强的露出笑容,「我知道了。」 翟侯爷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也不快,拉好衣物,黑着脸转身去了其他侧室的院子。 屋中只剩下杨夫人一人,她跌坐在榻上,整个人都有些精疲力竭。 她心中恨虞昭恨到了极点,心中猜想一定是虞昭攀上了太子这条大船,觉得翟侯府门楣太低,便想着退亲,故意不把她治好三皇子,小皇孙的事儿告诉她! 侯爷认定了要把虞昭给棠哥儿娶进门,若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把亲事给退了…… 想想那个可能,杨夫人便狠狠的打了一个哆嗦。 不…… 她得把这件事给隐瞒下去,还得让棠哥儿把虞昭给取回来。 一个个计划在杨夫人的心中打转,将事情吩咐下去,不许府里的人将退婚之事告诉侯爷。 可杨夫人却不知道,翟侯爷一到侧室的房内,侧室便将杨夫人亲自拿着虞昭的名帖到虞宅退婚的事告诉了翟侯爷。 瞧着翟侯爷脸色阴沉,侧室还不忘添了一句,「妾身觉得虞小娘子估摸着没受过这等委屈,让人拎了桶泔水,将大郎君的名帖扔进了泔水中,泼在了夫人的马车上,当时小安王还在场呢……」 翟侯爷怒不可遏,狠狠砸了桌子上的茶盏。 侧室有些心疼,但一想到说不定能藉此事让侯爷彻底与杨夫人离了心,她便不心疼了。 看着翟侯爷怒气沖沖的离开,侧室微微一笑,等着杨夫人吃瘪。 …… 京城某处二进的院子。 车夫停下了马车,大利从马车上下来,先一步敲了敲门。 内扣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瞧见来人,便立刻将门打开。 「昭姐儿,可以了。」 虞昭下了马车,走进了院子。 这地方不大,收拾得却相当干净,看守院子的是两个僕人与一个婆子。 婆子看到虞昭,忙走过去行礼,「小娘子来了!那两人都在里面关着呢,她们不敢闹腾,奴婢给她们准备了吃食和水。」 虞昭点了点头,「辛苦了。」 婆子笑了出来,「这有什么辛苦的,小娘子实在是太客气了。」 「我进去瞧瞧。」 闻言,婆子立刻走去开了门,原本昏暗的房屋内顿时亮堂起来。 虞昭迈步走了进去,不多时,瞧见了里面正被捆着两个模样俏丽艷绝的小娘子。 绥红和绥青。 二人看到来人,瞳孔皆是一缩。 被遮住的嘴巴不停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直流。 虞昭走过去,蹲在她们面前,声音平静地说,「你们放心,我不是来杀你们的。」 「我是来帮你们二人的。」 绥红绥青哪听得进去虞昭在说什么,不停地摇头。 虞昭无奈,帮她们解开了堵住嘴的布条。 「大利,把带来的酒菜都拿来。」 大利走进来,将手中提着的篮子放在桌子上,盖子一打开,里面充斥的香味的菜餚便瞬间刺激了绥红绥青两人饿了一天的肚子。 她们惊恐的看着虞昭,「你……我们已经被安王给赶了出来,根本威胁不了你,你还要对我们姐妹二人赶尽杀绝吗?」 「我们保证以后绝不会出现在京城,虞小娘子,你放过我们吧!」 虞昭笑了笑,说道,「你们被赶出来的那天在路上的话,我都听到了。」 绥红绥青脸色一白,脑袋一时间竟有些转不过来。 「所以你们打算做的事对我来说是没有效的。」虞昭帮她们将绳子解开,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女子生存于世十分艰难,更何况是你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你们想要活下去,不得不使出那些法子,我也能理解。」 虞昭看着她们,「你们被赶出安王府,以后还能去哪儿?寿王那?」 绥红绥青抖着唇,眼底露出哀戚。 她们是被寿王送给萧承安的美人,她们也不是什么忠贞烈扶,下作的手段也用了,被萧承安以牙还牙。 她们就算再恨,也不可能搬得动萧承安那一座大山。 绥青狠狠瞪她,「你日后会嫁给萧承安,成为高高在上的安王妃,与萧承安是一丘之貉,我们姐妹二人如何,是我们的事,你何必在这儿猫哭耗子假惺惺!」 虞昭平静的看着她们,「我可以让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绥红绥青一愣。 虞昭站起身,踱步到了桌前,将那些菜餚都端了出来,不急不徐,「肃州虽然冬日里有些冷,却没有那么多世家大族,肃州知府常知府是我的旧交,我曾为他夫人接生,救了他的儿子。」 「如果你们想去肃州,我可以去信一封给常知府,你们在肃州的州城落脚,那儿还有我的朋友可以帮衬你们,你们若是怕怀孕,我可以给你们开一剂堕胎药,不会伤了你们的身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肃州距离京城不近,你们改了姓名,没有人会知道京城的这些事儿,日后在肃州,你们嫁人也好,自力更生的做买卖也罢,都随你们。」 绥红绥青听得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她们可以离开京城,到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不会有人知道她们从前之事,更不用受寿王的驱使,过平静安稳的人生? 这简直就是绥红绥青梦寐以求的事! 她们的心不停的跳动,一时间有些想答应,但她们又担心虞昭并没有安好心。 绥红抿了抿唇,开口问道,「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虞昭坐在长凳上,身量纤细挺拔,墨瞳如布满繁星的黑夜,冬日的艷阳洒在她的裙摆上,蝴蝶扑花样式的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虞昭朱唇轻启,「两位,想听听我的要求吗?」 …… 自从虞昭被封为县主之后,请她上门做客的帖子便开始络绎不绝起来。 虞昭哪有那么多功夫? 今年年底来自各地的药材又送了一批过来,安王府那边找出了虞昭制作解药的一些药材,直接送到了虞宅。 虞昭摸索着萧承安送的子母谣是怎么用的,发现这一对子母谣很是有趣。 按动机关后子母两谣分开,她只需要将母谣带在身上,哪怕进入空间,只要不离开子瑶太远,十五仗之内只要有人出现,她带进空间的母谣就会铃铃作响。 方圆十五仗,已经足以覆盖她现下住的屋子以及东西厢房。 虞昭不知这子母谣是如何运作如何发现有人来的,但这小玩意的确十足十的提升了她进入空间之后,对外面发生的某些她无法控制的事情的预知。 她将安王府送来的药材都拿进了空间,利用仪器将里面她所需要的成分给提取出来,各自放入器皿之中,等待着将它们提炼撑解药。 加上玉龙之树的果实与枝,现下就只差两种药材。 一种是曾在剑南道出现过的腐血蕈。 一种则是名叫太攀蛇的蛇胆。 这两种药材都需要从中提炼出所需要的东西才行。 太攀蛇与腐血蕈难寻,找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 虞昭这些日子不断翻阅书籍,想要寻找到代替这两种药材的常见草药。 只不过没有找到就是。 她一心扑在提炼解药所需成分上,除了去东宫和鲁府,也就和萧承安一起去了一趟齐王府看望齐王世子。 至于那些帖子,她还没有收下一份,一视同仁,哪家都没去。 直到裴氏来虞宅看她,给她带了一张帖子。 「定国侯家的小娘子?」虞昭看得有些惊讶。 「那也是个可怜孩子。」裴氏说到底还是有些可怜宇文姝的,便将宇文姝的身世告诉了她。 「定国侯是个粗暴野蛮的,打死了四五个妻子,现下又要对宇文姝动手,那日她来我家,身上多了不少青紫的伤痕,不用想,一定是她爹动的手!」 虞昭听完裴氏的话,便明白了自己为何收到这张帖子。 她点了点头,爽快的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一趟。」 裴氏含笑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不必担心碰见那宇文晟,我已经让人打听过了,他接了陛下的旨意,前日就带兵去了雍州,宴会那日他不会回来,咱们就只给宇文姝看伤,其他不必管。」 虞昭明白裴氏的意思,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十一月三十清晨,窗外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大雪。 府上的人都见惯了雪,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各做各的。 虞昭换上了厚实的红色绣腊梅的夹袄,下面则穿了一条巧娘专门缝制的棉裤,一条寒梅落雪的百褶裙。 用过饭后,虞昭手中揣着巧娘准备的暖炉,穿上厚实大氅,前往定国侯府赴宴。 第134章 宇文晟回府 偏院内,尚清清等了半晌,终于听到虞昭已经往定国侯府去的消息。 她的心情难以遏制的好了起来,近两日的孕吐都难以掩饰她的好心情。 她真想当场去看看虞昭被宇文晟给侮辱的场面。 只可惜她今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尚清清穿戴好衣裳,对看守她的嬷嬷说,「我今日要出门一趟。」 话落,尚清清又往她手中塞了一个大大的荷包。 嬷嬷颠了颠,知道里面的银两没少,肃着脸点头。 两个嬷嬷一人跟着尚清清往外走,一人则去找了梁辰。 今年梁辰不走,年底郑阆也要回京述职,他便替虞昭管了一些杂事。 嬷嬷将那荷包拿出来,对梁辰说道,「尚清清又出门了,奴婢觉得她铁定是得知了小娘子出门,后脚跟便立刻往外去。」 梁辰扬了扬眉,尚清清直到现在,就出去了五次,其中,有两次去和翟少棠幽会,然后她怀了孩子,有两次则是去了药铺,确定了自己怀孕一事。 这一次出门又是为了什么? 她知道昭姐儿要出门赴宴? 梁辰将那荷包还给嬷嬷,说,「仔细跟上她,瞧清楚了她都去见了谁。」 嬷嬷喜笑颜开,点了点头,出门快速跟上了尚清清。 …… 定国侯府坐落在皇城以西的安定坊,与虞宅所在的永兴坊一东一西,相隔颇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马车一路往西走,自然而然地就要路过距离皇城不远的大理寺门前。 这会儿萧承安刚刚上衙,视线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路过大理寺门前的马车。 当然让萧承安注意的不是这个马车,而是车夫旁边的大利。 那是虞昭的侍卫,虞昭只要出门,就一定会带上他。 现下大利坐在外面,就代表着马车上一定有虞昭。 萧承安眼睛微转,一夹马腹驱赶着骏马快跑了两步,来到马车旁。 「昭妹妹?」 懒散的嗓音响起。 很快,厚重的帘子被一只细白纤长的手掀开,触及到寒冷,手指很快就染上了一层薄红。 打扮一新的虞昭从车窗中露出头来,便看到了萧承安。 「王爷?」虞昭有些惊讶,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大理寺,「外头下着雪,王爷不乘马车,容易受寒。」 萧承安厚重大氅内穿的是官服,在虞昭看来这么穿还是有些单薄。 他体内本就有毒,若是受寒,还得吃药调理,那扎针的效果就会大大降低。 「虞小娘子在关心我?」萧承安发上落了不少雪,他打量着红色夹袄的虞昭,少女脖颈处的领口带着白色绒毛,将她衬得面容纯净剔透,红唇不点而朱,气色红润。 虞昭没有回答。 萧承安也不急,又问,「这般早就出门,打算去哪儿玩?」 虞昭唇角微微勾起,「我今日去定国侯府。」 定国侯府? 萧承安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盯着虞昭看,「你知道定国侯是什么人吗?」 虞昭点了点头。 萧承安凉凉说,「你不愿成亲,还跑去他家,小心他看上你,将你抢娶了去。」 闻言,虞昭弯了弯眼眸,「你会让我嫁给他吗?」 萧承安一愣,继而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向虞昭。 虞昭已经收回了试探,说道,「定国侯这两日被派去了雍州,并不在府上。」 「我只是去给定国侯的女儿看伤,很快就会回去,不会与定国侯碰到。」 萧承安倒是安定了不少,驾着马跟上她的马车,问她,「你不想让我看着你嫁给别人?」 「虞昭……你是不是……」 还未说完,萧承安的话头就被虞昭给截了过去,「王爷,你再跟着就要迟到了。」 「现下雪下的正大,王爷还是赶快去上衙吧,小心大理寺卿扣你的俸禄。」 虞昭懒洋洋的撑着木沿,「我先走了。」 萧承安:「……」 他堂堂安王还指望着那点俸禄?! 虞昭看不起谁呢! 萧承安拉住马僵严肃看着虞昭的马车离开。 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会看着我嫁给他吗?』 他当然不会。 萧承安眯了眯眼睛,虞昭这意思是,她知道自己喜欢她,所以才有恃无恐? 她不怕他以此为由,强行让她嫁给自己? 想到这儿,萧承安的心脏突的一跳,眉眼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忽然熠熠生辉,清俊疏朗,唇角带笑。 他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一旁有牵着孩子的妇人走过。 小孩不惧冷,哇哇大叫地说,「阿娘!这儿的雪都没有被踩过!我要玩!」 萧承安觑向那小孩儿。 的确,大理寺墙边都是昨夜积攒的厚实白雪,还没被踩过。 萧承安下了马,根本不怕被飘落而下的鹅毛大雪落了一身,当着这孩子的面,一脚踩在那干净漂亮的雪上。 那孩子一呆。 萧承安一只手拉着马,一边悠闲踩过光洁一新的雪上,说,「这雪不错。」 踩着就是舒服。 那孩子两只眼睛瞬间滚成了煎鸡蛋,就要哭起来。 妇人忙抱起他,哄道,「这儿都是人家官老爷上衙的地方,怎可在这儿踩雪?你要是想玩,一会儿我带你出城玩雪!」 欺负完小孩儿,萧承安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往大理寺内走去。 …… 定国侯府。 裴氏和虞昭是前后脚到的,与裴氏同行的还有她娘家二嫂。 娘家二嫂对虞昭很是热情,瞧见她立刻便迎了上去,笑着说,「早就想去府上恭贺县主一番,就怕叨扰。」 虞昭插手行礼,「夫人客气了。」 娘家二嫂仔仔细细打量了虞昭,在心中暗道,怪不得小姑子不愿意让虞昭来这定国侯府。 她生的貌美,宇文晟那厮看到,必然要缠上虞昭的。 虞昭大好的年纪,现下又有了爵位,多少儿郎等着娶她,岂能配一个鳏夫? 迎宾的管事早早就等着了,瞧见裴氏与虞昭等人,当即笑着迎了上来,请三人进去。 这雪昨夜就开始下,现下也没停。 按理说定国侯府不小,理应该有些亭廊水榭,腊梅园林,可虞昭一眼扫过去莫说是亭廊了,就连花园子都没有。 放眼望过去,到处都是修建起来的练武场,摆放着各种兵器的靶场。 比虞宅里那还植物没完全长出来的花园子都要空荡。 裴氏也是第一次来,看到这堪比兵营的侯府,唇角抽了抽。 管事也觉得家中有些不太美观,笑着解释,「我家侯爷不喜那些花花草草,便让人将花园改造成了练武场,侯爷每日都要在练武场内习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这儿虽然没有花园,但后院有一个很漂亮的湖,昨夜下雪,湖上多了层薄冰,剔透漂亮的紧,那儿被小娘子修整的很是漂亮。」 说着,管事引着三人来到了后院。 正如管事所说的那般,后院里有个不算大但很深的湖泊,冰棱微挂的降水后露出的边缘上,上方一层厚厚积雪,湖旁种了垂柳,还有几棵盛放的寒梅,盈盈白雪落下,红梅若隐若现,煞是好看。 这会儿后院已经来了人,走近房屋后,便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 等管事往里面通传,宇文姝便带着好些小娘子出来接人。 裴氏瞧见那些小娘子,便微微蹙眉。 这些小娘子她认识的竟然也就只有两三个。 也是其父亲品阶不过五品的官员。 其他小娘子的家世必然也没有多好。 这倒不是说裴氏看不起她们,而是宇文姝举办这一场宴会,没有请到真正的高门贵女,只请到这些属于寒门低户家的小娘子,是不是用了权势逼迫也不一定。 算了,左右宇文晟今日并不在,等昭姐儿给宇文姝看过伤后,她就带着昭姐儿离开就是。 打定主意,裴氏脸上多了几分笑,拉着虞昭与娘家二嫂往屋内走。 宇文姝一一将今日到场的小娘子介绍给裴氏等人。 不出裴氏所料,来人中家中职位最大的也不过四品,还是远亲。 更多的是定国侯下属家的小娘子。 甚至还比不上虞昭身上的那从五品医丞的官位高。 虞昭只将今日当成为宇文姝治病的日子,并没有在意谁来谁不来。 宇文姝的视线凝在虞昭身上。 她今日穿得比往常要清艷许多,红色夹袄,领口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将她衬得面如温玉,唇红齿白。 一双漆黑的瞳孔中透着星辰般的细碎亮光,让人看上一眼便恨不能溺进去。 即使不想承认,但宇文姝却不得不相信,虞昭生的比她好看不知几倍。 这样也好,过不了多久父亲就回来了。 等他看到虞昭,一定会心生喜欢。 到那时…… 宇文姝文文弱弱的露出了笑容,看向虞昭,说道,「恭喜虞小娘子被封县主,我这几日身体不适,一直没空登门道贺,还望县主恕罪。」 虞昭平和的看着她,「这几日我略有些忙碌,倒也没见几个人。」 也就玩的好的柳白薇与尚三娘尚四娘见了两面罢了。 「这儿也冷,县主里面请。」 堂屋不比暖房,那儿能看到后院里最好的风景,且烧着地龙,里面暖和得很。 虞昭脱掉了大氅,交给随行而来的一位婢女。 说是宴会,宇文姝家中有宇文晟这么一个长辈,也根本举办不起像尚家的赏菊宴那般规模的宴会,不过是几个小娘子待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罢了。 虞昭听着她们说京城时兴的花样与布匹,兴致缺缺,只不着痕迹的看向宇文姝。 怎么说呢…… 她的状态很是奇怪。 大夫讲究望闻问切,宇文姝脸色的确有些苍白,可她露出来的手,脖颈,都彰显着她的健康,并不像是被人下重手殴打的情形。 难道她在骗她? 可宇文姝又有什么理由来骗她? 虞昭垂下眼眸,并不言语。 宇文姝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门外,没多久,一个小婢女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宇文姝定了定心神,对那小婢女吩咐了两句。 那小婢女出了门,没多久,门外走来一群婢女,她们拿着托盘,里面放着纹样精緻的小盅。 婢女将那些小盅挨个放在了每位夫人小娘子的跟前,当然虞昭也有一份。 宇文姝羞涩的笑了笑,说道,「我家中简陋,没什么好招待夫人和小娘子们的,这些都是从库房里拿的血燕,家中厨娘最善做这个,味道不错,请夫人和小娘子们亲尝一二。」 这些小娘子大多数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能吃个燕窝已属难得,更何况是这无比珍贵的血燕? 她们惊喜又惊讶,仔细端详着小盅中的燕窝。 至于裴氏和娘家二嫂,这些她们都吃惯了,宇文姝拿这个招待她们,并无不妥。 虞昭看着面前这碗放了黄糖的血燕,用勺子搅了搅,并没有像其他小娘子一样,谢过宇文姝后,便迫不及待地尝上一口。 宇文姝时刻关注着她,见状,温和问道,「县主可是觉得这燕窝不合县主的口味?」 虞昭笑了笑,将勺子放下,语气里多了几分淡漠,「里面脏了,不适合人喝。」 话音一落,宇文姝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 「县主莫怪,我这就教训这些下人!」宇文姝连忙道歉,旋即沉下脸对那些婢女们喊道,「你们怎么办事的!给县主的食物怎可弄脏!?此事要是传出去,我定国侯府的脸往哪搁!」 端燕窝的婢女仓皇跪下认错,「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这燕窝厨房早就备好,一直在火上温着,奴婢们眼睛都不敢错的盯着,万分不敢出什么差池,还望主子恕罪!」 虞昭抬眼看像那婢女,「那这盅燕窝就赏你吃了。」 婢女身形一僵跪的更深了。 宇文姝心中微慌,强行忍下后,她愤怒训斥说,「还不把东西端下去给县主换盅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那婢女慌张将虞昭面前的燕窝端了起来,低头往外走。 等婢女离开,宇文姝才满是愧疚的向虞昭道歉。 虞昭神情淡淡,「姝娘子,不如你我私底下聊一聊?」 虞昭的意思很明显。 她要为宇文姝治伤。 宇文姝往门外看了一眼,瞧见小婢女点了点头,这才勉为其难的露出笑容,「好,县主里面请。」 京城北的景曜门。 人高马大,左眼处有一道伤疤的定国侯宇文晟身披黑色大氅,坐在马背之上,朝安定坊而去。 第135章 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他? 将虞昭引到内室,宇文姝屏退一众婢女,坐在了榻上。 地龙烧得旺,外面虽然还在下雪,屋内却暖和如春。 「县主可曾见过我父亲?」宇文姝将外衫褪去,歪着脑袋问虞昭。 虞昭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宇文姝笑了笑,说道,「那县主可莫要与我父亲见面,他最是喜欢模样美艷的小娘子。」 宇文姝也不管虞昭有没有听自己说话,自顾自地说道,「以前我父亲并不这样,他虽然嗜酒,爱美色,却对我与阿娘极好。」 「陛下登基后没多久,亲自带兵围剿吐蕃,我父亲也跟随御驾征战,他在战场杀红了眼,被吐蕃的那些蛮子砍中了腿,军医用药不慎严谨,我父亲回朝后每次喝酒便忍不住嗜血杀意。」 「他先是对府上的那些妾室非打即骂,我阿娘去阻止,却被他给失手杀了。」 宇文姝说到这儿,将衣衫解开,露出内里白皙皮肤。 肌肤之上青青紫紫的狰狞痕迹几乎遍布,这明显是被人给打出来的! 虞昭看着她的身体,微微蹙眉。 宇文姝惨然一笑,「我阿娘去世之后,他好似变了一个人,续弦了三位,皆被凌虐而死,那些续弦的母家不够强大,不敢与我父亲对峙。」 「他担心娶的妻子再次死去而导致自己名声败坏,如今不娶妻,反而去找那些平民百姓家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做妾,我看着她们一个接着一个地进来,出去时,只剩下一具尸体。」 「县主,现在就要轮到我了。」 宇文姝哀然地看着虞昭,她惯会用自己的身世来博取同情,话说到这儿,哪怕是心肠硬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 更何况是虞昭一个小娘子? 虞昭如她所料的走了过来,却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宇文姝的话不一定是假话,可她身上的这些伤,却也不一定是宇文晟所为。 虞昭早年混迹在马贼窝中,里面常常会爆发打斗,那种粗暴男子一拳下去会造成多大的伤势,是年幼虞昭最喜欢猜测的『游戏』。 按照宇文姝说的那般,宇文晟连妻子都能杀,甭管是不是妻儿,动手必然拳拳到肉,毫无顾忌。 而宇文姝身上的伤痕看似狰狞可怖,却并不是一个常年习武,连花园都能改成练武场的武将所为。 她身上的青紫看着严重,实则上两天药,就能完全消散。 从那盅参杂了迷药的燕窝开始,虞昭就知道宇文姝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单纯文弱。 现在虞昭更是证实了自己心中猜测。 接着,她心中又浮现了些许疑惑。 自己与宇文姝从未有交集,她为何对付自己? 思绪飘散间,虞昭抬起宇文姝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虞昭说道,「姝娘子的伤势看着颇为严重,定国侯是习武之人,手下没个轻重,我先为姝娘子把脉,看看可有受内伤。」 宇文姝眼睛微闪,克制住强行把手收回来的冲动,任由虞昭把脉。 没事,只要她把虞昭给留下来等父亲回来,虞昭就别想跑了。 眼下父亲就快到家了吧? …… 拂风楼。 尚清清扶着扶栏,另外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步一步往楼上走。 她打听到今天翟少棠就在拂风楼与好友相聚,这才着急过来。 找了半日,尚清清终于在一个厢房里找到了翟少棠。 他的神情阴沉,好似不太高兴,身边的友人也不知在策划着名什么,时不时地询问翟少棠的意见。 翟少棠沉着脸点头,「不论用什么法子,成了就行。」 「咱们哥几个都是做惯了这种事儿的,世子放心就是!」 尚清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站在厢房外,温柔的喊,「翟郎。」 翟少棠听到声音,抬头看去,就看到了小家碧玉,双眸含水的尚清清。 他在虞昭那儿屡次碰壁,也唯有尚清清对他一如既往。 翟少棠眉眼一松,看了好友们一眼,他们识趣的离开。 尚清清这才进入厢房。 「外面正下雪,你怎么出来了?」 翟少棠自然而然的将人给拉进怀中,抱着她好一阵亲热。 尚清清娇笑了两声,等翟少棠亲完,这才说,「昭妹妹出门会友了,我也得了空,便来找你。」 话落,尚清清看到翟少棠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 她顿了顿,问,「怎么了?是和昭妹妹的亲事有些困难吗?」 翟少棠冷笑一声,「我与她已经退亲,何来的亲事?」 尚清清心中一震,被翟少棠的话惊得魂魄都要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虞昭和翟少棠退亲了? 什么时候的事?! 翟少棠并没有看到尚清清的表情,他自顾自地说道,「她以为退亲就能不嫁给我了?」 「虞昭是我早就看上的人,只要我想,有的是法子把她弄到手。」 「她既然不想嫁给我,那我就让她做妾!」 翟少棠越是得不到虞昭,便越想得到她。 他低下头看向尚清清,「等到那时候,我迎你进门,她怎么欺负你,你便怎么欺负回来。」 尚清清被翟少棠的话说得一阵心动。 迟疑半晌,尚清清这才说,「可我觉得昭妹妹想嫁的是另外一个人。」 翟少棠目光一凝。 尚清清斟酌一下词句,继续说,「昭妹妹这些日子也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定国侯的名声,她似乎觉得定国侯杀妻只是因为他身患疾病,想要把他治好,然后嫁给她。」 「昭妹妹说,定国侯虽然名声不好,但他却是陛下相当信任的将士,她治好了定国侯,定国侯一定待她如珠似宝,不会亏待她。」 翟少棠脸色铁青,攥着酒杯的手越来越紧,下一刻就能将酒杯捏碎。 「她的心果然大得很,世子夫人不做,想做侯夫人!」 翟少棠扭头问尚清清,「她今日会友,去了哪儿?」 「……好像就是定国侯府。」 翟少棠气急败坏,骤然将手中的酒杯砸落在地! 倏地站起,朝外走去。 尚清清掩了掩唇,遮住了唇角的笑意,站起来掸了掸裙角,跟上翟少棠的步伐,朝定国侯府而去。 …… 大理寺。 房中碳炉烧得旺,萧承安慢悠悠地看着案宗,时不时呷上一口热茶,相当惬意。 炉子上除了茶壶,还热了许多橘子和柿子,以及一些风干的腊肉。 陛下刚让人送了好几篮新鲜的桔子柿子,虞昭爱吃甜的,一会儿他多烤些给她带过去。 门忽然被打开,寒风灌入,又被人急急忙忙地合上。 来人吐着寒气,先一步蹿到了炉子旁,将身上的寒意驱散。 「这天真是越发冷了。」 「城北的线索查完了?」萧承安问道。 大理寺另外一位少卿,杜少卿点了点头,「不枉我寒天雪地地跑了大半日,算是得了点有用的情报。」 杜少卿捡了个烤得通红,香味飘散的柿子,烫得在两手中来回扔,一边咬了口软糯香甜得柿子,一边说道,「路上我还遇到了定国侯,他名声虽然不好,可相当英勇,陛下才派他去雍州多久?他就解决了事儿,已经回来了。」 萧承安闲适神情渐渐变凝,目光看向杜少卿,「你说什么?」 「跑了大半日,就得了一点有用的情报?」 「不是这句。」萧承安站了起来,神情冷肃,「你说,定国侯回来了?」 「是啊,他前日去了雍州,今日就回来了,我瞧着他自己孤身一人从景曜门进来,应当是回府……」 话还没说完,杜少卿就看到萧承安的身影噌的一下就要走,「哎!小安王你要去哪?!」 萧承安的手刚刚落在门上,忽然又转身回来了,他走过去,拿起一旁的纸张,包了两个桔子两个柿子。 「我有事要忙,先走了。」 杜少卿傻眼的看着萧承安将那些吃食全都装走,一个都没给他留! 还好他提前吃了一颗柿子。 …… 定国侯府。 虞昭为宇文姝把完脉,松开她的胳膊,说道,「姝娘子身上的伤瞧着的确严重,幸好没有伤及内脏,不然姝娘子的伤就不好治了。」 宇文姝咬着唇,悲切看向虞昭,「这次或许没有伤到内脏,可下次呢?」 「姝娘子以为如何?」 似是冥思苦想了许久,宇文姝艰难又哀求的对虞昭说道,「县主,我觉得我父亲他是病了,他的脑袋出了问题,你能不能帮我父亲看一看?」 「我知道我父亲有百般不是,可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让他继续这般作恶下去。」 宇文姝站起身,直接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的说道,「琼嘉县主,算我求您!帮我父亲看一看吧!」 虞昭淡漠的看着宇文姝,半晌,她开口说道,「姝娘子心疼自己父亲,却怎么没想过你被殴打致死的母亲?」 宇文姝前一刻还在说自己的母亲如何被父亲害死,要她躲着点宇文晟走,后脚便哭着说她就只剩下一个亲人,求她去救宇文晟。 宇文晟杀了那么多女子,她帮宇文姝救宇文晟,那些被宇文晟害死的无辜少女的性命又算什么? 她的话漏洞百出,虞昭洞穿了宇文姝的想法之后,便不想再听下去。 宇文姝想把自己推到她父亲面前! 世人皆知宇文晟爱美色,性情暴戾,看到虞昭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难免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但宇文晟三十有七,虞昭才不到十七岁 虞昭的神情愈发寡淡,根本没把宇文姝故作可怜和僵硬的神情放在眼中。 宇文姝脑袋空白了许久,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我没有这般想。」 虞昭不想再继续戳穿她蹩脚的谎言,转身走到了桌前,拿起纸笔写下一张药方和一种祛除淤青的药膏名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姝娘子好生吃药涂药,不出三日淤青就会下去。」虞昭淡然说,「姝娘子若果真害怕,可以准备着挑郎君嫁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宇文姝咬着唇,眉眼耷拉着,似乎很是无措,她忙走过去,低声说道,「对不起,琼嘉县主,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给我父亲看病。」 「我只是……」 「我只是太喜欢安王殿下了!」 虞昭握着笔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她。 宇文姝面颊之上多了几分哀怨之色,「我也想嫁人,可我心中只想嫁给安王殿下。」 「安王殿下与县主亲近,我心中嫉妒,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县主不要怪罪。」 宇文姝一边说一边掉泪,眼底全都是对箫承安的钦慕爱恋之情。 她抓住虞昭的手,哀戚说道,「我知县主不喜欢安王,县主您能不能与安王殿下说清楚,不要再让安王殿下缠着您。」 「琼嘉县主,我是当真喜欢极了安王殿下,我想嫁给他,我非他不嫁。」 虞昭不着痕迹的推开宇文姝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喜欢他?」 「是。」 「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样的喜欢法?」 虞昭换了个坐姿,沉静的看着她,好似根本没有因为宇文姝的话而起半分波澜。 这一句话几乎是挑起了宇文姝的倾述欲。 她看了一眼虞昭。 萧承安喜欢她,可宇文姝知道,虞昭根本就不喜欢萧承安!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更喜欢萧承安了! 对虞昭述说自己对萧承安的喜欢,这对宇文姝来说,就像是在情敌面前炫耀,让她的自尊心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更何况……父亲快回来了。 这般想着,宇文姝便开口说道,「你知道他有多好吗?」 「别人都说安王殿下有疯病,发起病来六亲不认,甚至敢杀至亲。」宇文姝眼底流露出钦慕的神色,「只有我知道,安王殿下他的内心是柔软温柔的,那日在皇宫,我父亲又发疯想要抢占某个宫女,我拦他却拦不住,父亲甚至连我也想杀,那时是安王殿下,是他救了我。」 「我见过他救过路边被人抛弃的狸猫,也见过他瞧见老乞儿冬日里难过,让人送去棉被与热汤,见过他肆意骄傲的身影在马场上所向睥睨。」 「只要我瞧见他,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我都能高兴一整日。」 最后,宇文姝总结道,「安王殿下是世上顶好的郎君。」 她哀求虞昭,「县主,您不喜欢他,我求您,别再折磨他了。」 虞昭平静的听完了宇文姝的言语。 在她哀求的目光下,虞昭缓缓开口,「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他?」 第136章 不认识,没见过 之前虞昭拿上一世自己对翟少棠的喜欢与对萧承安的感情进行对比。 她发现了很多天差地别的不同。 虞昭原以为自己喜欢翟少棠,所以要嫁给他,把他对她的温柔当作自己的怦然心动,把心甘情愿的帮助翟少棠当作对他的爱,甚至将他和尚清清在一起,也看作了对自己的背叛。 可那一日她去给萧承安扎针,发现萧承安一夜未睡,听到长吉说,要把绥青绥红给请来给萧承安吹曲,唱歌儿。 误会嬷嬷和长吉的话,以为萧承安要把那两个美人给安排进院子里伺候。 这些言语让虞昭的理智几欲崩裂,脑袋里无数念头闪过,最终在胸口化作流淌汇成河流,蜿蜒不尽的苦闷酸意。 那日后她回去想了许久,这才勐然惊觉,她可能对翟少棠的感情出现了错误认知。 虞昭又仔细剖析上一世的自己。 她那时被毁了容,唯一能拉住的稻草只有翟少棠,所以她才要嫁给他。 杨夫人对她的请求,她对翟少棠的帮助,乃至于看到翟少棠和尚清清在一起后的疯魔,不是源于她对翟少棠有多少刻骨铭心的欢喜。 而是因为翟少棠是她的未婚夫,那时的困窘境地,让她不得不去依赖翟少棠,心甘情愿的帮助他。 相比于带有目的的嫁给翟少棠,萧承安对她来说,太过特殊。 睁眼闭目,乃至于梦中都会出现的少年郎,让她平生出渴望靠近的男子,平生怕也仅此一人。 虞昭将毛笔放下,沉静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宇文姝。 「我本想不通姝娘子今日为何针对我,现在我却是知道了。」 「你既喜欢萧承安,与我公平竞争就是,弄这些手段出来,你觉得没了我,萧承安就能喜欢你了吗?」 宇文姝从怔愣中回过神来,面上的哀苦,悲痛之色一扫而光,眼底透着的是对虞昭的嫉妒,恨意。 「谁靠近他,我就杀了她,他只要不娶,时间长了,自然就瞧见我了。」 「虞昭,你一直一副对安王殿下满不在乎的样子,竟然还敢说自己喜欢他?」宇文姝声音之中带着讥笑,余光瞥见外面有人过来,她阴冷一笑,说道,「我看你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虞昭,你根本配不上安王殿下!」 话落,宇文姝站了起来,整理好衣物,快步朝房屋外走去。 「父亲!您回来了!」 虞昭勐然扭头,就见定国侯府的人团团围上来,将她牢牢困在房中,而定国侯宇文晟……就在门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他眼睛上有一道相当狰狞的伤口,人高马大,站在冰雪之中,肖似极为危险的野兽! 宇文姝! 虞昭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声,面无表情的扫视眼前这些人。 宇文晟带着极具压迫感和凛冽寒意的目光,并没有因为与自己说话的人是自己女儿而产生半点和缓,他淡漠开口,「送信让我回来,所为何事?」 宇文姝瑟缩了一下,忍住了惧怕,笑着说道,「琼嘉县主知道父亲您有暗疾,便上门拜访,打算给父亲您瞧瞧。」 宇文晟眼底划过暴戾,那股气息并非警告,而是真的能将人给撕成几瓣的杀意! 「父亲不如先让琼嘉县主瞧瞧?」宇文姝努力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宇文晟冷漠扫过宇文姝,抬脚朝她房中走去。 层层包围着的婢女小厮为宇文晟让出了一条路。 宇文晟看到了神情冷漠,凝聚着冷冰之气的虞昭。 他盯着虞昭那娇美的面容,眼底闪烁的暴戾之中多了几分嗜血的掠夺。 宇文晟嘶哑地笑了出来,带着让人感到胆寒的恶意,「琼嘉县主,听说你治好了小皇孙?」 虞昭没去看宇文晟,视线落在宇文姝身上。 只见宇文姝唇角轻轻勾起,弧度恶劣又畅意,好似虞昭已经落入了自己父亲的手掌之中,再也不可能跑出去。 「侯爷,我想与你单独谈一谈。」 宇文晟听到这话,暗芒划过,嗜血之外,多了几分惊讶。 就连宇文姝也没想到虞昭竟然主动开口说要和宇文晟单独谈。 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宇文晟摆了摆手,让人都出去。 暖房内,裴氏时不时就要往外看,这宇文姝和昭姐儿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娘家二嫂看出了裴氏的坐立难安,她出言安慰道,「宇文晟都不在家,你担心什么?」 「她们两个小娘子,年龄相仿,自然是有话说的,姝姐儿内向,与人相交熟了,也是个健谈的性子,说不定二人这会儿正在房中相谈甚欢呢。」 裴氏勉强的笑了笑。 心中却不觉得昭姐儿能和宇文姝聊得下去。 就比如那一碗燕窝。 昭姐儿从来都不是个任性不给人面子的姑娘,更何况这是来做客,主家准备了东西,昭姐儿就算再不喜欢,也会适当喝上两口再停下。 可今日昭姐儿连碰都没碰,还直接点出里面有不能让人喝的东西。 这不是打宇文姝的脸吗? 昭姐儿与宇文姝不对付,怎么可能与她聊得来? 裴氏越想越不对,更加无法安分坐在那儿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行,我得过去瞧瞧。」 裴氏从榻上坐起,便要往外走。 娘家二嫂见拦不住,自然也只能跟着站起来,与她一同过去。 还没走多远,门外急急匆匆的闯进了两人! 暖房中的一众小娘子被吓了一跳,看着为首最前方的那男子,纷纷避开他去。 翟少棠脸色阴沉得紧,处在盛怒之中,看上去颇有些不好惹的样子。 翟少棠视线环顾一圈,咬牙切齿的说道,「虞昭呢?」 「翟少棠!?」裴氏看到他,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念出了他的名字,视线又落在翟少棠身后的尚清清身上。 她对翟少棠冷声说道,「这儿是定国侯府,侯府的姑娘请我等来参加宴会,你身为外男,一无请帖,二未让人来通报便急哄哄闯进来,你身为翟侯府世子的风度呢?」 翟少棠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裴氏噼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只能往后退,从暖房中退了出去。 「裴夫人,我今日是来找虞昭的,她人在哪儿?」 「你既然要找昭姐儿,就应该去虞宅,而非来这儿!」裴氏声音更加冷冽,「天寒地冻的,昭姐儿的『义姐』不在虞宅休息,却与你厮混在一起,怎么?你前脚与昭姐儿退了婚,后脚就要向虞宅提亲娶尚清清?」 尚清清被裴氏训得眼眶发红,委屈至极地看向翟少棠。 好歹尚清清也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好几次,翟少棠更是被尚清清的那一番话给沖昏了头脑,听到裴氏这么说,顿时就炸了。 他梗着脖子,声音之中还掺杂着怒气,「裴夫人,我与清妹妹清清白白,今日贸然闯进宴会,也是因为听到了一些事,想要向虞昭求证!」 翟少棠双目猩红,声音也愈发大了起来,「她虞昭不乐意嫁给我,不愿意嫁进我翟侯府,难道是因为她看不上世子夫人,想做侯夫人,便去勾引那定国侯,要做他的续弦?!」 「放肆!」裴氏重重拍桌,声音又急又怒,「翟少棠!你读的圣贤书都吃进肚子里了吗?!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一个小娘子!」 翟少棠的脸白了一瞬,但比起虞昭看不上他,他正大光明说出虞昭要嫁给一个素有克妻,性格残暴不仁,喜好杀戮的侯爷做续弦一事,根本算不上诋毁! 「事实就摆在眼前,何来诋毁?」翟少棠僵硬着将话说完,「我才是她的未婚夫,这么多年我一直未娶亲,她回京后,却不愿意提与我成亲一事,是她虞昭从始至终都没把我当一回事!」 「倘若她来京后老老实实嫁给我,哪里来的这般多麻烦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萧承安跃在定国侯府的房顶上,听到的就是翟少棠的这么一句怒吼。 他往下看了一眼。 大雪瀰漫在他眼中,萧承安只能看到半个人影,根本瞧不见翟少棠。 这人年纪不大,倒是爱做梦的紧。 等他找到了虞昭之后,回头再找翟少棠算帐。 萧承安不再停留,目光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被人群包围的院落。 萧承安与定国侯府的人虽然不熟,却是认识定国侯身边的长随,目光扫视一圈,就看到定国侯的长随就在院落的人群中,面对着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明显与别人不同,不必想,这人就是定国侯的女儿。 宇文姝一个侯姑娘都站在了门外,那屋内除了宇文晟还能有谁? 萧承安不再多想,翻身而下。 大雪之中院落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吓了众人一跳。 宇文姝瞧见来人,眼睛顿时迸发出难以言喻的亮光,原本还觉得冷到有些僵硬的身体这会儿也不觉得冷了,快步朝萧承安的方向而去。 「安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听闻定国侯回府,本王有事找他。」 宇文姝露出腼腆的笑容,说道,「殿下不如去侧屋等一等?」 她眼睛晶亮,嘴里却相当不留情的说道,「现下我父亲正在屋中与人说话。」 萧承安不耐烦地问,「谁?」 「琼嘉县主。」宇文姝含笑地说道,「琼嘉县主来为我看伤,瞧见我父亲回来,便说要为我父亲治病,还主动屏退了所有人,现下屋中就只有我父亲和琼嘉县主。」 宇文姝仿佛没有瞧见萧承安愈发沉凝的脸色,『天真』说道,「我父亲虽然年纪大了些,瞧着有些吓人,可他却是对妻子极好的,说不定琼嘉县主对我父亲一见钟情,这才故意屏退所有人,好与我父亲单独相处。」 宇文姝掩了掩嘴角,遮住笑意,「早就听说肃州一带民风开放,琼嘉县主想必也沾染了这等……」 话还未说完,被冰雪淋了一身的萧承安已然抬步走到了门口。 他上半身微微后仰,抬起左脚,勐然发力—— 砰! 一声巨响,厚重杉木门被萧承安一脚踹开。 房间内,站在窗户旁,被冷风吹得有些哆嗦的虞昭听到声音,险些没有叫出声来。 她略显惊愕地看着浑身落满白雪的萧承安站在门口,一双凤眸扫视房中。 虞昭和宇文晟站立的位置相当远。 一个坐在小榻上,一个则在三丈(九米到十米)之远的大开的窗户旁。 宇文晟脸色阴翳的扫过门口,看到萧承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王爷砸我家房门,所为何事?」 萧承安目光落在虞昭身上,见她没有半点被害的模样,收回目光,淡淡应了一句,「哦,没什么。」 「我快发病了,来找虞小娘子来为我扎针。」萧承安淡定的走到虞昭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隔着袖口一层绒绒遮风的狐狸毛,萧承安都能感受到她身体的寒冷。 「虞小娘子,侯爷的病看完了?」 虞昭被冷风吹得很快回过了神来,她看向不远处的宇文姝,唇角勾了勾,微微颔首,「看完了。」 萧承安点头,对宇文晟说道,「我先带虞小娘子走了。」 说罢,萧承安正大光明地拉着虞昭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看了看被揣到地上的门扉,他弯腰,一只手将其给抬了起来,往上面一按。 门扉摇摇欲坠地挂回了原处,好似大点的动静就能将其给重新震倒。 宇文姝就如那门扉一般,站在风雪中脆弱可怜,她愣愣的看着把虞昭抓得牢牢的萧承安,一颗心几乎碎成了稀巴烂。 她刚才都说了那么多话,为什么萧承安还这么没有顾及的抓住虞昭,带她走? 「安王殿下——」宇文姝不甘心的朝萧承安的方向走了两步。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你身为一个小娘子,还是少在人后嚼舌根。」 宇文姝的脸色顿时如雪般白了起来。 萧承安不再搭理宇文姝,拉着她虞昭往外走。 也不知虞昭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一边任由萧承安的拉扯,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认识宇文姝?」 「不认识,没见过。」 宇文姝的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呜咽哭出了声。 虞昭哦了一声,说道,「我还得去一趟前面,裴姨还在那儿呢。」 说完,虞昭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喷嚏。 萧承安扭头看她,就见虞昭鼻尖红红的,眼圈也有点红。 他无声了半晌,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她身上。 顺便,又把怀里还热乎着的烤桔子,烤柿子塞进她的手中,啧道,「正好,那里也有一场大戏。」 第137章 你想跟我谈亲事了? 大氅内还残留着萧承安的体温,温暖又干燥,带着浅淡的男子身上的香味。 虞昭打开了冒着热气的纸包,瞧见里面的烤桔子和烤柿子,愣了愣。 她没问前面到底有什么戏在上演,只是加快了脚步,询问这些吃食的来源,「从哪儿弄的?」 「皇伯赏给大理寺的,我来时烤了几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虞昭默了默,却是笑了出来。 她没急着吃,反而将其揣入怀中。 「你将大氅给了我,一会儿再受寒就不好了,走快些。」 说完,虞昭反手拉住了他的袖口,另一只手提着裙摆,在廊中步伐加快了许多。 萧承安扬着眉瞧她的举动,压下心中的疑虑,没有问出口。 虞昭拉着萧承安走了许久,直到遇见了来往的婢女下人,虞昭才松开他的袖口,又看了一眼萧承安的脸色,见他气色红润,不像是受寒的模样,这才微微松气。 尚未走到裴氏等人所在的院落,虞昭迎面就碰到了带着怒气的翟少棠。 「虞昭?!」 没见到虞昭之前,翟少棠还能在心中欺骗自己虞昭或许根本没有那个念头,可现下果真看到虞昭就在定国侯府,翟少棠心中的理智便断了,眼底多了几分猩红。 他完全没有在意虞昭身边站着的人是谁,盛怒着来到虞昭面前,抬手就要抓她! 还未碰到虞昭的胳膊,翟少棠陡然吃痛,伸出的胳膊被人拦在了虞昭眼前。 翟少棠这才发现虞昭身边还有一个人。 看清之后,他脸色微变,「王爷?」 萧承安看着他,面色沉凝,「翟世子,大庭广众之下,你想动粗?」 翟少棠想从萧承安手中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可他却挣不开萧承安的钳制,那手似爪,力道越来越大,让他有些疼痛难忍。 尚清清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 虞昭怎么还在这儿站着?宇文姝的行动没有成功?还是萧承安及时赶到,救了她? 来不及多想,尚清清提着裙摆就走了上去,柔弱地笑道,「王爷多虑了,世子只是有些事情想询问昭妹妹,世子心中急切,这才表现得鲁莽了些,他并没有想伤害昭妹妹的意思。」 「昭妹妹,你说是吧?」尚清清咬了咬唇,看向虞昭。 虞昭淡漠地扫视了这二人一眼,根本没有搭理尚清清,问翟少棠,「有事?」 翟少棠咬紧了牙关,「你竟还敢问我?」 「虞昭,你千方百计地与我退婚,就是为了嫁给那宇文晟做侯夫人?」翟少棠相当愤怒的说,「难道我以后不是侯爷吗?你竟然为了宇文晟把你我之间的婚约给退了!」 「虞昭!你就这么喜欢做鳏夫的续弦吗?!」 萧承安的手腕动了动,正要一拳砸下去,虞昭比他更快地动手了—— 她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翟少棠的脸上,打得他脑袋侧偏,半边脸颊直接红肿了起来! 萧承安见状,便将手放了回去,暗自在心中说道:这厮再挑衅,我拳头往他另半边脸上招唿。 虞昭姣美面容上透着严寒冷冽的冰雪,声音之中也透着凉意,「这副气急败坏,好似我对不起你的模样,演给谁看?」 「我和翟世子你很熟吗?」 翟少棠被她打了一巴掌,怒意更甚,「不熟?你我自小订下娃娃亲,你说熟不熟!」 「你对得起我吗?」翟少棠宛如疯魔的盯着她,「你自打回到京城,我送你的东西你都让人给扔了出来,我以为你怨我,一忍再忍,想着科举完再上你家提亲,可你呢?三番两次推诿不见我,还千方百计地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虞昭,你何曾对得起我!」 翟少棠略显失控沖虞昭大喊,就好似虞昭是那抛弃未婚夫的无情女一般。 萧承安被他的话险些气笑,接着,他履行了自己在心中的承诺,挥拳,给翟少棠的另外半边脸来了一拳,翟少棠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落进了廊外那雪地之中。 尚清清惊唿一声,想扑过去将翟少棠扶起来,可又忌惮着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只能厉声说,「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赶紧去扶世子!」 虞昭默默看向萧承安,萧承安臭着脸,「怎么?嫌我打得重?」 「没有。」虞昭淡定回答,「下次往他肚子上打,那容易让他受内伤,外表却瞧不出来。」 萧承安的脸色又好了起来,盯着那边手忙脚乱的扶人,饶有兴致地说,「那你还扇他脸,手打疼了没?」 虞昭将略有些发红的手掌举起来。 见她这么乖地举起手,箫承安的心口又漏跳了一瞬,接着他瞪了虞昭一眼,压低了略有些干哑的嗓音,「虞小娘子!你现在正在教训人,不要向我装乖。」 虞昭:「?」 她把萧承安推开,不搭理他,视线环顾,看到了尚清清身后的那两个嬷嬷。 两个嬷嬷在来到定国侯府没多久,便因为看到的人而感到满头大汗! 她们想起前些日子尚清清去药堂检查自己是否怀孕时,有位姑娘做了清场,她们不得靠近,又担心尚清清偷偷熘走,便留在药铺外面守着。 嬷嬷们看不到那姑娘是谁,却看到了那姑娘身边的婢女僕人。 其中两个婢女,嬷嬷方才在裴氏身边伺候的人中认了出来! 那两个婢女,就是定国侯府的人! 在药堂清场的姑娘是定国侯府家的小娘子! 嬷嬷后背冷汗直冒,恨不能分出个分身来,回去报信,将这事儿告知梁先生。 直到现在。 嬷嬷们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也顾不得看着尚清清了,直接对虞昭说道,「小娘子!尚清清前些时日出门去药堂,见了定国侯府的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嬷嬷们当即将那日发生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虞昭。 虞昭听完,疑惑终于有了解答。 怪不得。 怪不得尚清清这般沉得住气,就连自己被封县主,她都没有任何动静。 原来是和宇文姝已经沆瀣一气暗中对付她。 虞昭的视线转移到了尚清清的身上,「把我送到宇文晟的面前,你觉得他会像对待前几个妻子那样,把我也给折磨致死,无人威胁你,你照样做你的『郑氏义女』,享受荣华富贵。」 尚清清苍白又无力地解释,「我……我没有,昭妹妹,你不要听她们胡说八道。」 虞昭心觉可笑,说道,「没有,那你去药堂干什么?」 「我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去买了些药回来喝!」尚清清匆忙辩驳。 话音刚落,虞昭忽然移动,来到尚清清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 脉搏在虞昭的指尖跳动,无需多做判断,虞昭看着尚清清,淡漠说道,「来往流利,如盘走珠,『义姐』你喜脉之象已然安稳。」 「你已经怀孕一月足有两月的日子,去药铺时大夫给你诊脉,没有号出你怀孕的迹象吗?」 连廊拐角处,裴氏与娘家二嫂正急匆匆地走过来,正巧听到了虞昭的这句话。 裴氏被这一消息给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尚清清怀孕了? 虞昭医术高超,号脉这种事一定不会出差错! 尚清清果真怀孕了! 可她还没嫁人! 她怀的是谁的孩子? 裴氏目光一转,瞬间将目光落在了尚清清身边的翟少棠身上。 眼眸微眯,裴氏立刻明白了。 一个月有余足有两个月的身孕,那段时间,不正恰逢进士考么? 难道是那时候…… 不说裴氏,就连翟少棠也被虞昭的话给惊得愣了好一会儿。 翟少棠第一个想法是:这孩子一定不可能是我的。 第二个念头:尚清清竟然敢背着我偷人! 两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翟少棠挣扎着从随从的手中站起身来,也不去计较虞昭的事儿了,视线看向尚清清,带着好似头顶全是绿的隐怒,「你肚子里的孩子哪来的?」 尚清清不可思议的望向翟少棠,「你问我?」 「我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翟少棠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尚清清面前,抓住她的领口,「你敢背着我偷人?!」 尚清清又气又怒,「我没有!」 「翟少棠!除了你我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是谁的!」 翟少棠愣在了那里,「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进士考的前一晚,你偷熘到虞宅见虞昭,却没有见到她,反而来了我的院子,那晚的事你都忘了吗?!」尚清清被翟少棠的怀疑给气得口不择言,一股脑将自己与翟少棠第一次发生关系的事情给吐露了出来。 翟少棠仿佛遭到了雷噼。 裴氏:哇……不对,翟少棠这厮竟敢偷闯私宅!待我回去定要让王诃将人给抓了去! 娘家二嫂一副「我吃到瓜」了的模样 虞昭:看过了。 萧承安:我也看过了。 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想起了那天晚上,隔着门扉发生的事情。 想起虞昭被自己强硬按在门上亲,萧承安自知理亏,咳了一声,率先扭开了脑袋,看了一眼那翟少棠,决定再给虞昭出口气。 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翟少棠,说道,「翟世子方才还将自己说得对未婚妻那般忠贞不二,原来早在与虞昭退亲之前,就和她的『义姐』搞在了一起。」 「还搞出了人命。」萧承安讥讽地笑出来,「你心不轨,想效仿舜帝同拥娥皇女英,虞昭怕是早就知道了你的心思,这才要与你恩断义绝。」 「翟世子,你连自己的私生子都不敢认,却好意思舔着脸来这儿闹,真是让本王开了眼。」 翟少棠被萧承安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还不够,一旁的虞昭也开口说道,「既然『义姐』已经怀了翟世子的孩子,那成亲的事也该提上行程,今日我回府就会告知虞信堂兄,让他准备起来。」 「翟世子,你打算何时迎娶『义姐』?」 一旁的裴氏,裴家二老爷的妻子都在看着他,让翟少棠仿佛被掐住嗓子难以说话。 好半晌,尚清清白眼一翻,软倒在地。 翟少棠看到这一幕,当即明白了什么,目眦欲裂的喊道,「清清!」 接着,他疾步而走,来到尚清清的身边,抱起她就往外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着找大夫。 裴夫人冷不丁地提醒翟少棠,「世子跑什么?昭姐儿就是大夫,尚清清有什么不适,让昭姐儿看着就是。」 听到这话,翟少棠跑得更快了。 虞昭没忍住,笑出了声。 裴氏快步走到虞昭身边,「昭姐儿,你没事吧?」 「没事,裴姨放心,我一切都好。」 虞昭没有在宇文姝那碰到宇文晟的事情告诉裴氏,以免她担心。 裴氏上下打量了虞昭,见她果真没事,这才安心下来。 虞昭看了一眼裴氏的二嫂,没有开口说什么,只对裴氏说道,「今儿也差不多了,裴姨,这里也冷,咱们先回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裴氏早就不想呆在这儿了,心中对二嫂也有些怨言,虞昭一说,她立刻点头。 到了定国侯侯府门口,裴氏没有强留要虞昭跟她走,而是微微沉着脸,叫上二嫂上马车离开。 虞昭也要上马车,看了一眼还在不停下的大雪,她对萧承安说道,「王爷,你今日受了寒,不如上车喝杯姜茶吧。」 听到邀请,萧承安心神微动,背着手勉为其难地点了头,「这可是你邀请,并非我强行要上马车的。」 萧承安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登上马车。 车内烧着炉子,十分暖和,萧承安身上的落雪也飞速化开,额头脸颊处都多了水珠。 萧承安正要随便擦掉,面前就伸来了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掌心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张手帕。 虞昭看着他,说道,「擦擦。」 等萧承安接过,虞昭便收回了视线,将怀中的那包烤桔子烤柿子拿出来,挨个放在炉子上,只在手中留下了一个烤桔子,慢慢剥开,露出常温的果肉。 萧承安厚脸皮将帕子塞入自己怀中,故作无事的对虞昭说,「需得烤得再热些才好吃。」 虞昭依言,将桔子皮放在炉子上,又把果肉放了回去。 「王爷没有什么想问的?」 她主动开口,手放置在腿上,安静看向萧承安。 只见他神情严肃,慢慢点了点头。 「虞小娘子。」萧承安坐近了一些,微微弯腰,垂下凤眸,看着她,瞳孔之中倒影着她沉静如水,又如珍珠般美丽的面容,「你今日,是不是暗示了我什么?」 「比如……你想跟我谈亲事了?」 第138章 亲他 鹅毛大雪在外纷纷扬扬洒下,马车艰难前行,在泥泞道路上留下歪歪扭扭的轱辘印。 木炭在炉中发出噼啪响声,昭示着马车内的安静。 那句话后,萧承安便没有再开口,宛如等待着猎物走入自己一击命中的狩猎区域的猎手,安静等着虞昭回答。 她的目光转移到火炉上那被烤得橙红的柿子上,外皮略显焦褐,却完全不影响它的香味冒出。 「在谈论亲事之前,我还想再印证一件事情。」 她攥紧着双手,看似平静的疏离清冷声线中透着轻微颤抖。 她在紧张。 萧承安不着痕迹的扬眉,没想到虞昭会这么说。 「你想印证什么?」 视线游离,渐渐凝聚在萧承安的脸上,落在他那双漂亮勾人的凤眸上。 虞昭的鼻子有些痒,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风寒。 她没将这放在心上,一只手按在铺着柔软棉毯的座椅之上,慢慢的靠近向了萧承安。 萧承安稳坐如泰山,好似对她的靠近完全没有任何波动。 「我以前总觉得我喜欢的是翟少棠。」虞昭朝他倾身,另外一只手微微颤抖着伸出,落在萧承安的面容上。 柔滑热度传到她的手指上,宛如有烈火在指尖烧灼,感触真实。 安王眼眸发暗,克制了抓住她手的冲动,「你想与我探讨翟少棠?」 虞昭忍住鼻尖发痒的难受,笑了出来,反而没有那般紧张了,她摇了摇头,指尖划过他的侧脸,落在他的下巴上,她轻佻的捏着萧承安的下巴,将他往下拉了拉。 她听见萧承安喘了一声。 虞昭:「……」 她只是碰了碰他的下巴而已。 虞昭认真的说,「王爷,你真的很敏感。」 萧承安流露出似要将她扑倒的神色。 虞昭拍了拍他的面颊,不让他乱动,「我在东宫的那些日子,太子妃殿下曾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我问太子妃何为喜欢,太子妃让我自己去感受,我便拿你和翟少棠对比。」 萧承安:翟少棠是什么玩意敢和我比? 他下巴被虞昭摸的很痒,她的小拇指还时不时地触碰到自己的喉结,轻刮淡蹭,弄得他有些窜火。 偏生这小娘子还没有察觉,自顾自的说,「我还未理清,就在你府上听见了长吉说要让绥红绥青给你唱曲儿。」 她声音平静,萧承安却听得后背发凉,他当即说,「没有的事,你不要乱冤枉人。」 虞昭墨瞳微微弯起,问,「你救过宇文姝?」 「什么时候?」 「她某次进宫,宇文晟似乎要强暴一个宫女,宇文姝想拦没拦住,还要打她,是你救了她。」 萧承安一阵无语。 他仔细想了半天,终于在陈旧记忆中找到了那么一个片段,他无言半晌,这才说,「多久以前的事了?我根本没注意。」 萧承安是真的没有在意,他生性随意,不平的事儿他没看到也就罢了,可被他看到,他能帮便顺手帮上一把,谁知道宇文姝会喜欢他? 萧承安说完,忽然嘶了一声,低头看向虞昭,哪料虞昭的手指正抬起要按他下巴,这么一动,她的食指便落在了萧承安的唇上。 二人皆是一愣。 萧承安忍了忍,忍的手背青筋凸起,没把她的手拿开,只说道,「你对我说这么多,就是要印证这些?」 虞昭没说话,食指却动了动。 萧承安:「……」 草。 她干嘛? 摸我的嘴干什么? 真以为我是柳下惠坐怀不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信不信我立刻亲过去! 萧承安脑袋里一片乱麻,胡思乱想,什么念头都有。 「错了。」虞昭貌似反应迟了一拍的回应,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之上。 她又靠近了许多,手从他下颌一路往下,滑过他的脖颈,衣襟,落在他的胸口处。 乱跳的心脏就在她的手心,扑通扑通,好似下一刻就要蹦出来。 感受着他没有节奏的律动,虞昭只觉这节奏会传染一般,让她的心脏也开始加快跳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虞昭想了想,下定决心。 她另外一只手也同样抬起,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臀部离开了椅子。 看着萧承安的薄唇,虞昭侧仰起头。 萧承安有多喜欢虞昭? 他恐怕连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觉得这小娘子就像是照着他最爱的模样长的,她清冷安静,萧承安总觉得她不该是这般乖巧听话的小娘子,便想上前捉弄她,看着她恼羞成怒,对他又抓又打,与他闹作一团,他的心就痒得很。 最开始亲她那次,他夜里做了美梦,梦见他把这小娘子抱在怀里,就在自己的那张床榻之上,看着她衣衫凌乱,面颊绯红,看着她双目含情,眼波转动。 那真是一场美梦。 他看不得虞昭哭,看不得她孤零零跌坐在那尚未翻修的虞宅里,浑身都披着孤寂清冷,好似这世上无一人能暖她。 他看不得别人与她议亲,鲁景衡也好,王大郎也罢,每个与她一起出现的人,都让他火大,嫉妒,愤怒。 他看不得虞昭拒绝他,他一颗心捧到她面前,却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扔掉。 可是……可是。 他就是一次又一次把心捡起来重新送到她的面前。 萧承安的苦涩是千倍酒都无法化解,是万般愁难以描述。 他就是栽在了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小娘子手中。 愈发靠近的唿吸清冽洒落在他面颊上,胸口处的小手轻轻按着他的心脏,好似隔着一层沸腾灼热的血液,她愿意接住他奉上的心脏。 这一次,竟然是她在主动。 萧承安唿吸静止,抬起手,虚虚搂着虞昭的后背,她若是亲上来,他一定会以千百倍的热情。 差之毫厘的馨香即将触碰,他感受到虞昭抓住自己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似在紧张,似在轻颤。 「萧承安。」 虞昭轻诵他的名,认真的告诉他,「我要亲你了。」 萧承安难耐的动了一下,嗓音嘶哑,「快点。」 虞昭笑了一声,正要亲上去,鼻尖的痒意达到顶峰,她难以控制。 「阿嚏!」 她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口水不慎落在了萧承安的脸上。 萧承安:「……」 虞昭:「……」 萧承安默默看着她。 她安静如鸡的被萧承安强行固定坐在一旁的棉毯上,大氅将她紧紧包裹,只露出一个脑袋。 「喝。」萧承安手中端着从壶里倒的姜汤。 「抱歉。」虞昭有些赧然,「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受寒。」 她被灌了好几口姜汤,受寒的感觉愈发明显,脸颊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 萧承安看着,知道虞昭这是生病了。 他面无表情的将大氅拉得更严实了些,说道,「看到宇文晟回来,你还敢与他单独在一个房间。」 虞昭脑袋有些昏沉,闻言说道,「宇文姝把我骗到定国侯府目的就是让宇文晟看到我。」 「他最开始的确动了心思,我早就听说过定国侯武功超绝,我与他相比力量悬殊,就算是跑,也不可能跑得掉。」 虞昭打了一个哈欠,在温暖的马车内感到了一丝睡意,声音变得有些懒洋洋,「所以我没打算硬跑,而是和他谈了谈。」 宇文晟被美色所勾引,但他还没到理智完全消失的程度。 虞昭在房门关上只剩下她和宇文晟两人时,就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不怕我?」宇文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是根本没有掩饰的贪婪。 虞昭如实回答,「怕。」 「但你不会想不开把我给抢占了。」 宇文晟扬眉,没有动作,任由虞昭退到了窗户旁,将窗户打开,冰雪肆虐,往她身上刮。 虞昭定了定心神,说道,「侯爷应该知道,不久前在狩猎院救了三皇子,前段时间,我又将小皇孙的眼睛治好,陛下为了答谢我,封我为县主。」 这些宇文晟都知道,他欣赏着虞昭想跑又不敢跑的模样,说道,「你的确很有能力,我若是向陛下请婚,他应当不会拒绝。」 「左右你该做的都做了,我为陛下立下汗马功劳,娶一个县主做续弦而已,他不会不会同意。」 「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只是会让你受些苦头罢了。」 宇文晟从来都知道自己有一些相当恶劣的癖好,他喜欢在床上折磨女人,看着她们被鞭子笞打,烛油滴落在那白皙的身躯上,落下点点红梅,宇文晟能得到相当高涨的满足。 只是很可惜,他看上的女人都十分脆弱,他只是掐着她们的脖子攀上顶峰,她们就被他给掐死了。 虞昭是个很不错的人选,年轻貌美,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更重要的是,她会医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就算他怎么折磨,虞昭都能有法子把自己给医好,只要他收着力,不杀她,那她就能一直做侯夫人。 宇文晟思绪便转,看向虞昭的视线之中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冰冷寒风与霜雪落在虞昭的身上,让她感到浑身都被冻得哆嗦的同时,也让她保持着冷静。 「侯爷可能不知,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虞昭的脸颊苍白,墨瞳之中神色坚定,她举起了一只手,指尖捏着一粒很小的药丸,「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特制的毒药,只要我放入嘴里,它就会立刻溶解,不出五息,我就会一命呜唿。」 呜呜风声之中,虞昭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坚决,「侯爷若是对我用强,我会毫不犹豫吃下它。」 她唇角轻轻勾起,笑意斯文有礼,「不止虞宅的人,就连安王殿下,裴夫人,王府尹,她们都知道我今日来定国侯府拜访,倘若我死在了定国侯府,我能向侯爷保证,你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惨。」 宇文晟身上迸发出暴戾的狠意,「你敢威胁本侯?」 「非也,我只是想让侯爷冷静一些,大家有事好商好量。」虞昭客气的说道,「侯爷以为呢?」 宇文晟恶劣的盯着她,半晌,说道,「你想说什么?」 虞昭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有两个药方,可以让侯爷在情事上控制自己,以免杀人。」 「如果侯爷想要,我可以写下来,侯爷若是不相信,可以找几个人试一试。」 宇文晟眼眸微眯,似在衡量虞昭的话有几分真实。 虞昭不再开口,却相当警惕的将那粒药丸往自己的面前送了送,只要宇文晟敢欺过来,她立刻就把那粒药丸捏烂。 「你帮本侯,有什么好处?」 闻言,虞昭一笑,说道,「侯爷的女儿设计害我,我自然想报復回来。」 「我这儿有一门好姻缘,想要为侯爷推荐。」 宇文晟不语,听虞昭继续说。 「翟侯爷的嫡子翟少棠,年纪合适,尚无婚配,翟侯爷身为左骁卫大将军,若是定国侯府与翟侯府结亲,想必侯爷的官途会更加顺畅。」 说完这些之后,虞昭等到了萧承安赶过来她都没听到宇文晟的回答。 不管成不成,她到底震慑住了宇文晟,没让他把自己给害了。 虞昭对萧承安讲完,整个人都已经因为受寒而脑袋发胀,她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最终还是萧承安将她给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你与宇文晟说这些,无异于与虎谋皮。」他并不贊同虞昭的做法,却知道这是虞昭唯一能保全自己的法子,否则,等他赶到,说不定只能看到虞昭的尸体。 虞昭伸出了手,抱住了萧承安的窄腰,迷煳地说道,「不……我给他准备的药方,他只要吃上一个月,宇文晟就会像齐王一样,再也不可能硬起来。」 虞昭打了一个哈欠,「他对情事上的欲望会愈发降低,说不定以后某天,看到那事儿还会想吐。」 萧承安听完她的话,一阵沉默。 这小娘子噶人噶上瘾了? 噶完齐王还要噶定国侯? 上次她说给自己洩慾,竟然真有法子? 如今他吃的药里该不会有那些药材吧? 萧承安又仔细想了想自己近期有没有得罪虞昭。 他低头看了一眼虞昭,对上她的目光,萧承安扬着眉,说道,「幸好你没那般对我。」 虞昭小脸红彤彤的,黑眸之中氤氲上一层水色,萧承安看得意动,却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想和你圆房。」 话落,他的脸忽然被捧住。 虞昭不知何时将手从他腰间抽开,落在了他的脸上。 她微微用力,迫使萧承安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亲吻一触即逝,虞昭捂上自己的心脏,感受着那失去平稳的律动,喃喃自语,「真的很快。」 第139章 安郎…… 虞宅门口。 萧承安从马车上下来,怀里还抱着已经睡着了的某人。 眼下天寒地冻的,萧承安本要将她喊醒,这小娘子唿吸沉沉,脸颊上也透着些微病态的绯红。 他刚喊了她一句,虞昭便迷迷煳地说道,「我受了寒……可能要发高热,给我治病的方子……」 接着,虞昭迷瞪的背出了一串药名和用量。 萧承安:「……」 很好,这小娘子就算受了风寒,开始发高热,也不忘记怎么给自己开药。 萧承安又好气又好笑,将这小娘子用大氅包裹着,没有露出一根头髮丝儿。 门房瞧见大利和萧承安一起过来,忙顶着风雪将门打开。 萧承安将虞昭送回了如昭院,里面烧着地龙,比外头不知暖和了多少。 把她放在床榻之上,萧承安才将大氅拿开,她睡得昏沉,一张清丽的芙蓉面此刻也全都红了起来,鬓角出汗,鼻尖,额头都沾着汗水。 虞昭秀眉紧蹙着,似乎很不舒服。 萧承安扶住她的后背,手伸入红色夹袄,却落在她的中衣上,接着萧承安就发现她的中衣被汗水浸了一层,变得发潮。 「虞昭?」萧承安低声喊她的名字。 小娘子没有回答他,双目紧闭,唿吸变得越来越沉,仿佛要深沉的睡过去。 一旁的巧娘急得团团转,就连芍儿也泪眼巴巴的看着床榻上的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虞昭身体好,她们从来没怎么见过虞昭生病,这到京城才三四个来月的日子,虞昭竟然就病倒了。 萧承安听她们哭,不由得蹙眉,「去端水过来。」 「哎,还得去请大夫,我这就过去。」巧娘一边抹眼泪一边说。 「不用,一会儿御医就过来了。」 萧承安感觉她生病,就让自己的暗卫拿着他的腰牌去了太医院找御医。 皇城距离虞宅比较近,相比于去请其他大夫,御医来的更快些。 巧娘明白了萧承安的话,也不再耽搁,将炉子上还在烧的水倒进杯中,小心给萧承安端了过去。 萧承安让虞昭倚靠在自己怀里,捏着她的下巴将水灌进她的口中。 好在虞昭她自己也觉得渴,一次没倒进去,等第二次时她便主动张开了嘴,被萧承安轻抚着脖颈喉咙处,乖乖将水喝了进去。 不像当初她受伤萧承安给她餵药时的那般,还需要他嘴对嘴餵。 萧承安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声夸赞了一句,「虞昭,真乖啊你。」 虞昭偏着头一心只想睡觉。 在御医尚未赶来之际,萧承安让巧娘给她换衣擦拭身体,自己则先出了门在外面等着。 风雪越来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萧承安胸膛滚热,脸色却不如想像中的好看。 虞昭对他推心置腹,主动亲吻表明了她的心意,若是放在平常,萧承安必定高兴得能一蹦三尺高。 可偏偏。 方才在马车上她亲完他,便脑袋一偏,倒在他怀中,沉沉睡过去。 现在虞昭更是高热不退,整个人都烧迷煳了,连他喊她都没回应。 萧承安心中焦灼,哪里还顾得上虞昭是否表明心意。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雪,心中盘算着御医几时能过来。 房内巧娘帮虞昭擦了身体,又换了干净清爽的衣服,这才将她放在床榻上。 门一打开,萧承安就进来了,他时不时给虞昭餵水,不让她好好休息。 虞昭在病中,脾气比以往更软了几分,萧承安不让她休息,总是让她喝水,她喝的多了便不想喝,睡不好就不舒服,自然要闹的。 这会儿虞昭被他扶着,萧承安哄了一遍又一遍,「再喝一口?喝完就不喝了,你好好睡。」 「你好烦。」 她眼皮睁不开,眼角却浸出泪来,声音之中带了点高热中的闷哑。 虞昭推搡着萧承安,不愿意喝。 「烦你也得受着。」萧承安坐在床榻上,几乎将虞昭整个人都拥进了怀中,他低声说道,「日后可有你烦的时侯,本王不仅白天烦你,晚上也要烦你。」 「乖昭昭,你要是不愿意自己喝,那我可要亲口餵你了。」 虞昭没听出他的亲昵爱意,只觉耳边有一只蚊子在嗡嗡的叫,她越听越气,一巴掌拍在了萧承安的面门。 今日惨遭虞昭口水喷脸,又被打了一巴掌的萧承安:「……」 他不和病患计较。 萧承安默默磨牙,暗自发誓等虞昭病好了,他一定要她好看。 他黑着脸一口把水灌到自己嘴里,对着她的沾了水而显得娇嫩的唇就亲了上去。 芍儿瞪着大眼睛看,张口就想说些什么,被巧娘红着脸给捂住了嘴,然后拉着自家女儿离开。 她有心拦却不敢,只能在心中埋怨萧承安。 饶是你们二人情意相投,那也不该这般轻薄她家昭姐儿,她们可还没成婚呢! 虞昭被萧承安亲得终于有些窒息,睁开沉重的眼皮,依稀间看到了萧承安。 她的气一下就消了,湿漉漉就像是被雨水沖刷过的烟雨墨色的眼眸安静看着他。 「萧承安。」虞昭轻轻念着他的名字。 「昭妹妹,你刚才又打了我一巴掌。」萧承安捏住她的鼻子,让她本就不通畅的唿吸愈发的艰难。 她只能用嘴巴唿吸。 不知虞昭到底有没有听清他的话,她只是抬起没有太多力气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我想你亲我。」 萧承安:「……」 他略显艰难的开口,「你说什么?」 「亲亲我。」 他被直球打中,整个人就如触电一般,堕入云边。 萧承安一直没有动静,虞昭就扯住了他的衣领,将他往自己这边拉,她自己还在病中,烧煳涂后只想依着自己的心意而动,那还记得自己有没有力气。 她这么往后靠,身体便朝床榻上倒去。 萧承安被她拉到了她的床榻之上。 这是她夜夜躺在上面睡的床榻,满床皆是与她一样的馨香。 双手攥着虞昭两侧的锦被,他的神色变得深沉隐忍,凤眸注视着此时的虞昭。 双颊绯红似桃花,墨瞳秋水似剪。 他又听虞昭说,「安郎……」 第140章 还要 病重的虞昭比醉酒的虞昭还要难搞。 一句安郎喊得他恨不能将心都掏出来给她。 萧承安这么想着,在虞昭波光般的注视下,垂下首。 他趁人之危,却因她太过脆弱而不敢用力,只能轻触慢碾,渐渐又变深,漫长悠远。 稀碎的呜咽在少女口中溢出,带着点欢愉的感觉。 萧承安听得小腹直窜火,他搂着小娘子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顺着后背往上,落在脖颈后那细细的,粉色系带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那是虞昭小衣的系带。 他松开了些许,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按在她那被亲得嫣红的唇瓣上,「舒服了?」 虞昭点了点头,略显失神地看着他,不满足,「还要。」 萧承安笑了出来,「贪心鬼。」 话落,他宛如恶狼一样,勐然将虞昭扑在床上,吻得又深又狠。 也不知过了多久,肩膀处的手臂往下滑,落在萧承安的手上。 索吻的虞小娘子又睡了过去。 萧承安无语看着她,中衣被他不慎挑开了一些,露出内里粉色绣兰花的小衣一角,那小衣下是比中衣还要白的雪一般的肌肤。 他冷静了好一会儿,趁机又啄了一口,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便起身,将虞昭在床榻上安置好,理了理身上略显凌乱的衣服,迈步去开门。 来者正是被萧承安的暗卫请来的御医。 御医迎面就看到了萧承安,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这是走错了地方,来的不是虞宅,而是安王府。 「王……王爷?」 萧承安面不改色地说道,「虞昭就在里面,她现下还在发着高热,我方才给她餵了些水。」 不晓得虞昭和萧承安有太多联繫的御医瞳孔地震,愣愣的点头,僵硬往房间内走去。 老天爷,堂堂小安王竟然在照顾人! 他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现在竟然在照顾虞昭? 难不成他们两个…… 御医走近虞昭的这几步,脑袋里俨然上演了一出萧承安改邪归正,弃恶从善,金盆洗手的大戏。 「你在发什么愣?」小安王阴恻恻在他身后开口。 御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忙走过去为虞昭诊脉。 虞昭不仅受了风寒,还发高热,更重要的是她即将要来小日子,身体本就有些虚弱,在定国侯府时吹了好一会儿的风雪,她不生病才怪。 御医很快就写了一个方子,交给萧承安,「这儿距离最近的药堂恐怕还有些时日,下官拿了些治疗高热的药丸,不如先为虞小娘子服下?」 萧承安扫了一眼御医开的方子,和虞昭回来时迷迷煳煳对他念的方子是一个。 她竟然真的在给自己开方。 萧承安心情复杂的把方子递给了巧娘,问道,「府上的药房可有这些药材?」 巧娘大致扫了一眼,便快速说道,「有的,这些都是常备的药材,眼下天气严寒,昭姐儿让人盯着少了就买些,府中是不缺这些药材的。」 巧娘说完,就拿着方子往外走,「我这就让人去抓药。」 御医先拿了一些药丸出来给虞昭吃,在一旁侍奉的婢女本想帮忙餵药,结果小安王相当顺手的接过了御医手中的药丸,然后走过去,端着茶盏去餵小娘子吃药。 婢女呆愣的站在那,瞧着小安王怎么把她家小娘子给哄起来,怎么被小娘子埋怨一通后出言威胁小娘子,她家小娘子竟然还被威胁到了的张开嘴,不情不愿地吃了药。 虞昭很快又睡了过去,这次萧承安没有再打扰她,给她掖了掖被角之后,便带着御医从房中出来。 关上门后,萧承安问道,「虞昭的病可好治?」 御医沉吟片刻,道,「虞小娘子的底子好,只是她恰逢即将来小日子,身体这才有些虚弱,好好将养着,不可吹风,不可贪凉食。」 虞昭病来如山倒,一连睡到了下半夜,才感到肚中空空,饿醒了。 地龙将整个房间都烧得相当温暖,她有些难以控制地咳嗽了两声,只觉喉中痒得很。 没有点亮烛光的房间忽然亮起微弱光芒。 门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的人影看上去相当高大,不像是女子! 未能看清来人的虞昭被吓了一跳,拧着眉坐在床榻上,「谁?!」 她嗓音沙哑,透着病态。 对方停顿了一下,将手中烛台举起。 一张俊美到让人趋之若鹜的面庞出现在了摇曳的烛火之下。 虞昭看清了是谁,不由得泄力,有些震惊地说道,「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萧承安披着大氅,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没回答,只是将手放在了虞昭的额头上。 今天虞昭吃了两回药,眼下额头摸着也没先前那般热了,看上去应该是好了不少。 虞昭又发出疑问,「王爷?」 萧承安将一旁的烛台也点着,房中变得明亮了一些,他才随意般抬起手,屈指轻弹了一下她的脑袋,「若非某个小娘子被烧得神志不清,除了本王谁也不愿意靠近,本王可不留在这儿。」 他装腔作势得很,做出一副自己也是很「勉为其难」的模样。 虞昭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衡量萧承安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睡够了?饿不饿?」 虞昭的思绪顿时被拉回来,她点了点头,说道,「饿了。」 萧承安便出了门,将在炉火上一直小火炖煮的粥给盛了出来,让虞昭吃。 等虞昭一口气吃完了一碗粥,她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脉,对病症有了数。 「今晚真是麻烦王爷了,多谢王爷。」 萧承安扬眉:「就这?」 「还有什么吗?」 萧承安拎了个凳子过来,坐在她对面,一双凤眸看着她,英俊面庞上皆是虞昭有点看不懂的情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你忘了今天你对我说的话了?」 虞昭:「?」 她干净澄澈的眸子里,充斥着疑惑。 萧承安默了片刻,在心中暗骂一声,幽幽开口,「虞昭,你不要告诉我,在马车里发生的事情你也忘了个干干净净!」 从萧承安的视线之中虞昭读出了『你要是真敢忘,老子就把你给撕了』的启示。 她无言的笑了笑,喝了口还有些温热的水,将粥的味道冲下去。 虞昭双手撑着床榻,上半身前倾,唇瓣在萧承安臭臭的脸上轻轻触碰了一下,「王爷放心,我没忘。」 「我不敢向王爷保证些什么,等我将我要做的事情做完。」 「我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心意。」 第141章 我心悦他 御医回了皇宫,本想着去交差,却又被皇帝给唤了过去。 他是时常为皇帝治病的御医,一听内监说是什么病症,就知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是和皇后娘娘吵架了,心气儿不顺。 御医掸了掸身上的落雪,跟着内监去了勤政殿。 皇帝刚刚发了一通火,还在气势汹汹地说,「朕就是多用了一碗冰乳酪,她至于指着朕的鼻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朕吗!」 「顾公,车太傅都在,她非要将朕的面子给全都下了!」 掌监笑着说,「娘娘也是关心则乱。」 「一碗冰酪乳能害朕的什么?你说说?」 掌监哪敢学皇后娘娘对陛下说的话,只能捡着好听的说,好在没多久御医就来了。 皇帝宣他进来,一边说道,「朕倒要看看,一碗酪乳能把朕害成什么样!」 御医行礼后,为皇帝诊脉,半晌后,才道,「陛下脾胃虚,这些年来虽然将养着,却也需要少饮寒凉之物。」 「朕可有事?」 御医老神在在说,「陛下龙体康健,并无大碍。」 皇帝吹鬍子瞪眼,指着掌监说,「你去把他的话转达给皇后!」 掌监能咋办,只能按照皇帝的指示去做,苦哈哈去往皇后的宫中。 皇帝喝了口茶顺气,瞧见御医还没走,问道,「朕方才听说有人拿着安王的牌子来请你出外诊?」 御医如实回答,「是,永兴坊的虞小娘子感染了风寒,安王殿下的护卫请臣过去为虞小娘子治病。」 皇帝当然记得这个被自己亲自封为琼嘉县主的小娘子,他有些惊讶,「她得了风寒?」 「是,臣为她开了药后,安王殿下便让臣回来了。」 「萧承安那小子不好好在大理寺上衙,怎么跑去见虞昭?」皇帝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御医:「……」 皇帝问,「他与虞昭相处如何?」 御医迟疑了半晌,最后说道,「虞小娘子一直在昏睡,安王殿下亲自哄虞小娘子吃药休息,看上去……颇为亲密。」 亲密? 这两个字顿时让皇帝坐了起来,他哈哈大笑,「果真?」 「臣应当没看错。」 「虞昭既然生病了,那就去库房挑些补药给她送过去!」皇帝高兴极了,「可别把人小姑娘的身体给伤了。」 皇帝哗啦啦又给虞昭赏了不少东西,也忘了置气,就要去皇后的寝宫。 走到一半,皇帝这才想起了皇后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他不是的事儿,他眼睛一转,甩袖去了东宫。 ……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清晨推窗,外面已然一片明晃的白。 柳叔和勃叔带着霜寒从外面回来,刚刚到前院,就听到巧娘说昭姐儿病了。 柳叔吓了一跳,当即马不停蹄的往如昭院走,哪知迎面就遇到了和虞昭一起用过饭,准备离开回府换衣服上朝的萧承安。 「王……王爷?」柳叔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从如昭院出来的萧承安。 他还是昨天的扮相,身上披着被虞昭让人烤热,里面相当暖和的大氅。 冠发高束,露在外面的面容清俊雅致,凤眸艷绝,薄唇往上翘了翘,带着一丝轻松愉悦。 一身通透气质芝兰玉树,犹如朗月一般,将这一院的雪色都给压了下去。 萧承安淡定对柳叔颔首,「回来了。」 柳叔呆愣了一下,有些迷茫的应了一声,「是的。」 「嗯。」他应了一声,相当淡然道,「虞昭刚吃了药,这会儿正闲,你有事可以去找他,本王要去上朝了。」 柳叔往一旁退了退,让萧承安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柳叔略显离奇加不可思议的退出了如昭院,仔细瞧了瞧院门上方的匾额。 如昭院。 他没走错吧? 「柳叔,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在院中扫雪的小厮好奇问。 「这是虞宅?」柳叔再三确定的问道。 小厮迷茫了一下,「是啊?这不是虞宅的如昭院,还能是哪儿?」 柳叔顺着他的话点头,「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的是安王府。」 柳叔脚步虚浮重新进院,去找虞昭。 正如萧承安所说,虞昭刚刚吃完药没多久,今天没什么事,也不用去其他世家那里复诊,索性坐在榻上看婢女拿来的一些信件。 有来自安东都护府的,是她舅舅写的,再有一月就是新年,郑阆需要回京述职,眼下已经启程,约莫十二月中旬抵达京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同行的还有她的舅母,以及郑起然的弟弟。 还有来自太医院的来信,她现在挂名了医丞,虽然不用每日上衙,但还是需要做些事情。 太医院的院正给她写了封信,委婉的请求了她一下,青光眼对症的针法以及病症,还有抽血,验血之法。 当然,院正心知这可能是虞昭师父的独门绝技,概不外传的那种,所以他的用词颇为委婉,好似怕她生气一般。 虞昭看得有些好笑。 这些并不难,他们要想知道,虞昭也不会藏私。 就是要制作制作血清,整理脉案,教他们怎么行针罢了。 虞昭将这件事记下,想着下次去东宫,顺道拐去太医院,将院正想求的都教给他。 当然,虞昭打算与他们交易。 柳叔进来时,虞昭正在给郑阆写回信。 「昭姐儿?你病了?」 虞昭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她抬头,瞧见柳叔急匆匆的走进来。 本要仔细瞧她,柳叔又想起眼下自己一身风雪,寒得很,又怕冷着了虞昭,便站在了距离虞昭十步以外得炉子旁。 虞昭笑着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柳叔不信,他远远打量虞昭的脸色,看到她面色还带着苍白,便狠狠皱起了眉,「这巧娘,天下了雪也不知让你多注意保暖!」 「我自己受了寒,柳叔你怪巧娘作甚?」虞昭示意他坐,「一会儿信哥儿也过来,咱们说说尚清清怎么出嫁。」 虞昭说完,便低声咳嗽了两声,柳叔给她倒了杯茶水,看着她喝下。 说起正事,柳叔虽然发愁却也只能忍下去,坐在一旁。 虞昭继续低头写信,却听柳叔问道,「方才我好似瞧见安王从如昭院出去了。」 虞昭头也没抬,若无其事的说道,「嗯,我昨日受了风寒,王爷留在如昭院照顾了我一宿。」 以喝茶做掩饰,小心打探的柳叔听到这话,噗的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柳叔双眼瞪成铜铃,声音破裂,「一宿?!」 他蹭的一下坐了起来,急得额头都要冒汗,「昭姐儿!你怎么能让一个外男留在你院子里一宿!」 「这若是传出去了,这若是传出去了……」 那她还怎么嫁人啊! 虞昭见他都失了稳重,不由得笑了出来,「萧承安,我心悦他。」 柳叔的动作顿时卡在了那里,略有些僵硬的扭着脑袋往虞昭所在的方向看去。 他家小娘子语气自然坦荡,手托着腮,眉眼散漫,完全没有被逼迫的模样。 虽然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突然听到小娘子这么说,柳叔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怎么了?」虞信来到房中,就看到柳叔一副颓然地坐在那儿,好似失了魂一样。 虞昭看着柳叔,无奈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叔说是她最亲近的人也不为过,他一心为自己着想,三四十岁的人了,不想着找媳妇儿,却还在为她操劳。 柳叔嘆了一口气,说道,「世事无常啊。」 虞信一阵疑惑,不知道柳叔为何有这种嘆息。 「堂兄,请坐。」 虞昭指了指一旁的那些凳子。 今早用饭前虞昭就让人给虞信带了话,让他饭后来一趟,商量事情,所以虞信都明白虞昭想说什么。 虞信对虞昭说道,「昨天尚清清出了定国侯府后,她也不知想了什么,本该和翟少棠一同离开时,她竟然自己一个人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虞昭漫不经心地说道,「恐怕是觉得她跟着翟少棠离开,直接回翟侯府的话,杨夫人必然会知道她有孕一事,翟少棠还未娶亲,却先有了个庶子,哪家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虞信贊同了虞昭的话,顿了顿,问道,「妹妹你的意思是,暂且不把她给送过去?」 虞昭摇头,「不,这事要提上日程,不过需要堂兄来做。」 虞信有些惊讶,「我来?」 「尚清清在外宣称是我母亲的义女,我不好管教她,可堂兄你可以。」 虞昭手中毛笔被她灵动的转了两圈,「堂兄附耳过来。」 虞信有些跃跃欲试,当即站起,听她耳语。 「妹妹放心,我一定给你把这事做好!」 柳叔听出来了,虞昭这是要对付尚清清和翟少棠。 他这些日子都在训练那些流浪儿,两个月下来已有成效,等到来年开春,就能将三四个比较机灵的送到昭姐儿身边来。 也因此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那些流浪儿身上,并不知尚清清联合宇文姝设计陷害虞昭的事。 但这并不妨碍柳叔讨厌尚清清,他直接说道,「要我说,就应该直接把尚清清从家中赶出去,让她不再敢用虞家的名头在外行事。」 虞信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咱们都知道尚清清就是狐假虎威,但外仍旧认为尚清清是婶子的义女,咱们若是果真把她给赶了出去,恐怕别人就要说咱们虞家不够大气,没有容人之量。」 「昭妹妹已经想好了法子,至多损失些银钱给尚清清,让她从虞宅彻底离开,能清净不少。」 「什么法子?」柳叔问。 虞昭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压低嗓音咳嗽,柳叔瞧着心疼,便拉着虞信站起来,说道,「昭姐儿,你现在还在病中,就别管这么多了,这事儿让我们来做就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虞昭没有拒绝。 …… 偏院里。 尚清清脸色苍白的坐在榻上,唿啸的冷风颳在窗纸上,有些猎猎作响。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明明翟少棠已经知道了自己有孕,可尚清清却没有感到一丁点的喜悦。 甚至在昨天翟少棠带着她离开定国侯府后,还要把她带去翟侯府时,她害怕的拒绝了。 尚清清心知肚明,自己贸然跟着翟少棠一起回了翟侯府,不仅不会受到优待,反而会被杨夫人敌视,甚至连自己肚中的孩儿都有可能保不住。 尚清清捂着肚子,她此刻害怕之中,又带着疑惑。 为什么宇文姝的行动没有成功? 她明明注意到宇文晟回来了,按理来说宇文晟应该见到虞昭了,他怎么可能没有对虞昭动手? 难不成…… 忽然想到了什么,尚清清的眼眸忽然一缩,脑海之中浮现出翟少棠想找虞昭算帐时,站出来拦在翟少棠面前的萧承安。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涌上尚清清的心头。 萧承安……安王,他该不会……对虞昭有意思吧? 若果真是这样,那虞昭日后就是安王妃,那她还有什么出头之日? 尚清清心中悲切绝望至极,只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她原本可以以世子妃的身份嫁给翟少棠,成为翟少棠的妻子,可现在却要偷偷摸摸不惜在未成亲前与翟少棠发生关系,怀上孩子。 她的美好生活全都被毁了。 全都是因为虞昭! 尚清清脑袋混乱,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不停在房中踱步,终于,尚清清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远在江南的沈家……那位高贵到不可一世的贵女。 …… 定国侯府,宇文姝瑟缩在椅子上,低下头不敢看父亲。 「姝儿,你是为父唯一的女儿,为父自认对你不薄。」宇文晟端坐在椅子上,沉沉的看着宇文姝,「你偶尔的小性子,为父任由着你来,可你现下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竟然设计设到自己父亲的头上,想着给你父亲寻续弦。」 宇文姝浑身一抖,怕得眼泪都险些掉下来,「父亲……对不起……」 宇文晟没有回答,巨大的威压落在宇文姝的身上,让她控制不住的发抖,害怕。 宇文晟终于开口,「你身上的伤,谁打的?」 「我……我自己让婢女动手打的。」 宇文姝身后的婢女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侯爷恕罪!侯爷恕罪!」 宇文晟淡淡的看了那婢女一眼,站了起来,缓慢走到宇文姝的身后,「姝儿,为父动手的力道你大抵还不清楚。」 话落,婢女忽然间直接飞了出去! 整个人都撞在了摆放着美人瓶的木桌角上,尖锐的角刺穿了婢女的身体,大片大片的鲜血流了下来! 婢女的身体滚落在地上,反转两圈,露出鲜血淋漓的后背,一时间,整个房间内,安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回声。 宇文姝的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死死咬着唇,不敢说一句话。 宇文晟眼底不见半点悲悯,声音冷淡,「准备准备嫁人吧,我已经给你找好夫婿了。」 「父亲?!」宇文姝震惊得忘记了害怕,「我想嫁给安王!」 宇文晟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你没有提嫁给谁的条件。」 「翟世子翟少棠,是你未来夫婿。」 第142章 堕胎药 翟侯府。 翟少棠的长随立在门外,听着里面好一通砸东西的声音。 杨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询问情况,听到声音,动作一顿,问长随,「世子怎么了?」 长随向来听杨夫人的话,闻言便将翟少棠在定国侯府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嬷嬷。 听到尚清清竟然怀了翟少棠的子嗣,嬷嬷脸色剧变,也来不及询问翟少棠,马不停蹄地就去找了杨夫人。 杨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尚清清肚中的孩子给打了。 堂堂翟侯府世子,翟少棠还没娶嫡妻,怎么能有一个私生子? 杨夫人在心中埋怨了翟少棠不给尚清清准备避子汤,又怀疑尚清清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嫁给翟少棠做妻。 若是放在以前,虞崇还是那个侯爷,尚清清在京城是体面的侯府小姐,那她自然不介意尚清清做翟少棠的妻,可现在…… 杨夫人心中厌恶又恨虞昭,还得因为翟侯爷的话,想法子让虞昭嫁给翟少棠,这个时候还要把尚清清的孩子保住,那虞昭和翟少棠就彻底不可能了。 杨夫人在房中来回踱步,思考半晌,对嬷嬷说道,「去准备些礼,还有一碗汤药送到虞宅,全都拿给尚清清。」 「你盯着尚清清把汤药给喝了,这孩子,无论如何决不能留!」 嬷嬷自然懂得杨夫人是什么意思,当即点头。 杨夫人亲自去挑了些礼物,不算太过贵重,但也还算体面,如果尚清清懂事,收下这些东西后,就应该安安分分喝下那一碗汤药,把孩子给落了。 杨夫人沉凝着脸,目送嬷嬷离开。 翟侯府的人来找尚清清,虞昭并没有让人给拦着,反而将嬷嬷给放了进来。 她对看守尚清清的人说道,「盯着点那边,倘若尚清清有什么不适,立刻来告知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一旁的柳叔听到这话,不由地蹙眉,待人离开后,问道,「昭姐儿,尚清清自食恶果,你又何必救她?倒不如让她随风去了。」 虞昭正在烤萧承安让人送的不少水果吃,闻言,面上带了些笑意,「哪有这么容易就便宜她的事儿?」 「尚清清借着我阿娘的名头,在京城顺风顺水的过了十年之久,岂是放任她随便就死去这么简单就能还清的?」 她笑意不达眼底,眸子深处的冰冷之中透着无情的杀意。 虞昭想起了一件事情。 那是上一世的事儿,尚清清与翟少棠成亲的前一晚,她刚刚被蛊毒折磨得死去活来,躺在床榻上连起身去如厕的力气都没有,下身一片骯脏污秽。 尚清清过来了,她穿着华丽的衣裙,举止比贵女还像贵女,谁还会记得尚清清在安西都护府时,还是一个被人嫌弃的乞儿? 尚清清掩着面,看着虞昭生不如死的躺在床榻那污秽之中,比乞儿还像是乞儿。 「妹妹怎么将自己弄得这般脏污?」尚清清远远站着,含笑的看着她。 那时的虞昭没有力气与她周旋,难看又嫌恶自己。 「明日我就要与翟郎成亲了,妹妹这样恐怕也不能去参加我们的昏礼。」尚清清故意哀嘆,「妹妹应该不会记恨我将妹妹的未婚夫给抢走了吧?」 虞昭一张脸被白布缠绕,只露出一双眼睛,藏在昏暗之中。 尚清清靠近了她一些,声音压低,「妹妹也别怪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有一件事告诉妹妹也无所谓。」 「当年乱贼借着你父母之死闯入安西都护府,我跟着你一起被护卫保护着离开安西都护府路上遇见马贼一事,妹妹还记得吧?」 虞昭瞳孔微缩,看着尚清清的嘴张张合合,吐露出的话语,让她感到宛如雷噼一般的痛苦。 …… 往后的日子她备受折磨,虞昭一时想不起尚清清曾对她说过什么。 许是最近在忙尚清清的事,那些久远的痛苦浮上心头,虞昭才渐渐想起来那天尚清清对她说的话。 「马贼为首的人本要抓我,是我把你给推过去,让他得手,也是我告诉他们,谁是护卫中最厉害的人,柳叔没有被当场杀死,真是太可惜了。」 「当年老安王匆匆赶来,那群马贼四处逃窜,老安王根本没有注意到你已经被抓走,我索性抱着你的衣服哭。」 「我对老安王说,『妹妹为了救我,被马贼给杀了,这都怪我,求王爷为妹妹报仇』。」 「妹妹,你衣服里还有你父亲为你打的小玩具,老安王看到后,便相信了我。」 「虞昭啊虞昭,枉你是人中龙凤,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只可惜了你年纪尚小,无力反抗,也是你命运不济,该是这般下场。」 想到这儿,虞昭喉咙处又涌起痒意,难以遏制地咳嗽起来,芙蓉面上的苍白愈发明显。 柳叔提起壶为虞昭倒了杯茶水,「昭姐儿说得对,少不得让她吃些苦头才行。」 只是苦头吗? 虞昭攥紧了茶杯,她那时年纪小,没有手段,也的确无法抵抗什么。 但现在。 她不仅让尚清清吃尽苦头,还要让她生不如死。 那厢嬷嬷来到偏院,见到了尚清清。 尚清清脸色相当惨白,看着杨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嬷嬷,心知肚明她想干什么。 果不其然地,嬷嬷并不靠近她,甚至连假惺惺的慰问也无,高高在上的说道,「清娘子受苦了,我们家侯夫人给你送了些礼来。」 尚清清勉为其难地笑着,「多谢夫人关怀,只是我这些日子略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夫人,只能过些日子再上门亲自道谢。」 嬷嬷皮笑肉不笑的让随行的人提着食盒过来,「夫人知道清娘子受惊,特地准备了安神的汤药,清娘子一人在虞宅必然艰难,想必那琼嘉县主也不会给清娘子准备这些,清娘子先喝了安神汤,好好休息吧。」 尚清清脸色剧变,看向嬷嬷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惊恐嫉恨。 她就知道,杨夫人一定不会让她留下这个孩子! 只是…… 尚清清捂住肚子,这是她唯一的依仗,绝不能失去! 「清娘子,你还在等什么?」 尚清清笑容苍白,「多谢夫人体恤,我眼下有些睏倦,想着等睡醒后再喝。」 「喝完再睡更好些,这安神汤凉了药效便不好,且这是咱们夫人专门在皇宫中求的方子,贵人们都喝这个。」 「清娘子不愿意喝,难道是觉得咱们家夫人还会害你不成?」 这若是安神汤她尚清清把头砍下来! 尚清清心中的情绪愈发的浓烈,她恨极了杨夫人,恨她把自己的孩子给堕掉! 「清娘子。」嬷嬷暗含逼迫的看着她,那模样好似她不喝,就要强行灌下去。 尚清清简直要哭出来! 这时,门开了,看着尚清清的那两个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既然是侯夫人专门让人送过来的,清娘子就喝了吧,不要让嬷嬷难做。」 「就是,清娘子若是不喝,别人还以为咱们虞宅是什么苛刻之人,连外人送的汤药都不许清娘子喝。」 尚清清被逼到了绝境,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虞昭,杨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她们都逼她! 尚清清将血泪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怨恨到了极点,痛苦到了极点! 有朝一日她尚清清起来了,一定要让虞昭纳命来陪她儿子的命! 尚清清在心中哀嚎,一边哭,一边抖着手接住了碗,痛苦又决绝的喝了下去。 嬷嬷瞧见她的动作,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婆子开始赶人,「嬷嬷,时候也不早了,杨夫人那恐怕还有事忙,咱们就不留嬷嬷了。」 想来虞昭也不想让尚清清留下这个孩子,尚清清肚子里的种必然要掉,她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嬷嬷仔细思量了片刻,也就没有留下接着看尚清清小产,阴阳怪气的说了两句虞宅的坏话,这才离开。 那堕胎药已然开始发作,尚清清小腹疼的厉害,跌倒在地痛哭起来。 「我的孩子!」尚清清捂着肚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婆子哼了一声,最后还是将她给抬起,往另外一个院子走去。 痛苦之中,尚清清听到有人说话。 「已经开始流血了。」 「啧,杨夫人的药倒是勐烈,不知道用这汤药给多少人用过。」 「昭姐儿,那还能救吗?」 「试试看吧。」 虞昭?她竟然要给她保胎? 这么好心? 不,她不可能这般好心! 虞昭一定是为了嫁给萧承安,故意留下翟少棠的子嗣,让翟少棠再也没有颜面求娶她! 尚清清的疼痛让她保留了一丝清醒,她完全没有感激虞昭的意思,反而觉得可笑。 她虞昭再怎么好,能有那破天富贵的沈婉如好? 等她将杨夫人给她堕胎一仇报了,她一定让虞昭的算盘落空! 尚清清恨意丛生,杨夫人越是不让她进翟侯府,她就是越要进! 她还要将这个孩子给留下来,好好抚养他长大! 虞昭并不知道尚清清在想什么,她也不屑去想。 将她喝下的堕胎药用法子给催吐出来,虞昭又给她行了一遍保胎用的针法。 写了个方子后,交给婆子,「去拿药,药钱从她的私房里出。」 婆子哎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可若是她不喝怎么办?」 「那就强餵。」 婆子立刻明白了,点点头,这就去拿药了。 …… 京城外的驿站,来自剑南道的信件顶着严寒送到,又被驿丞分好,分别送往了各处。 其中一封本送进了安王府,却又被拿了出来,连同另外一封信送往了皇宫。 内监拿着信去了皇后宫中。 前两日的雪下的外头晶莹剔透的,小皇孙也想出去玩,可他的眼睛还未完全康復,虞昭得风寒不能来宫中为小皇孙复诊,便让萧承安复述了自己的叮嘱。 她要求小皇孙不可在外面玩,就算是出来,眼睛也需得蒙上布条或用黑纱遮眼,不然雪光刺眼,恐对康復有碍。 眼下太子妃将虞昭的话当作金科玉律,听了萧承安的复述,拦住了小皇孙疯狂想出去玩的动作,帮他准备了一个带有黑纱的兜帽,他戴上之后,眼前的事物变得昏暗起来,小皇孙看太过亮堂的东西时也不觉得累眼了。 这会儿小皇孙正让内监帮他堆雪人,他自己也哼哧哼哧的蹲在雪地里,隔着黑纱兜帽拍着雪玩儿。 内监将两封信呈到皇后面前,说道,「娘娘,这两封是来自剑南道的信,有一封是给安王殿下的,送信的人得知了安王殿下在宫中,便让奴才一同拿了过来。」 剑南道! 皇后眼睛一亮,忙走过去,「可是弟妹的信?!」 萧承安的母亲,眼下应当就在剑南道。 皇后也顾不得那些,忙将两封信拿起,看到其中一封上写着:杳杳亲启。 杳杳正是皇后的小名,也就只有与皇后相当亲密的人才知道。 只是看到这四个字,皇后就知道这是弟妹的来信。 老安王妃外出将近一年,杳无音信,临到年关,终于是有回信了! 皇后忙拆开来看,老安王妃报喜不报忧,只说自己与父亲找到了一些能解萧承安毒的药材,本打算十月就启程回京,但又绕路去找了其他药材。 只可惜没找到,老安王妃和她的父亲已经启程回京,约莫能在过年前回到京城。 老安王妃在心中写了对皇后的思念,字里行间也少不了对萧承安的挂念,询问皇后可有留意萧承安是否有心上人之类的话语。 皇后看得又是高兴又是期盼,恨不得马上给老安王妃写回信。 「可是有了王婶的消息?」太子妃问道。 皇后含笑点头,「她约莫年前回来。」 「在信里她还不忘询问承安有没有心上人,看来得抓紧些了。」皇后点了点纸张,她不知虞昭和萧承安的感情已经更进一步,想着给她们二人再创造些相处的机会。 眼眸微转,皇后看向太子妃,「今年入冬后宫中还未办过宴,眼下雪停了正好,御花园中那些腊梅开得不错,却无人赏玩,你主持在御花园办个赏梅宴,邀请各家夫人贵女,郡主们,县主们,以及那些尚未婚配的郎君们来宫中赏梅。」 太子妃一听,就知皇后是什么意思。 这哪是赏梅宴,这是为虞昭和萧承安准备的相亲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太子妃想着能与虞昭做堂妯娌倒也不错,虞昭性格好,又懂医术,知道颇多,日后还能常常请她来东宫坐坐。 太子妃笑着点头,「那儿媳就领命去办了。」 第143章 迫不及待想娶她 另外一封信是老安王妃给萧承安的。 皇后没有主动去拆开,而是让内监将信放下,让他去前面等着萧承安。 前殿里,萧承安还在与皇帝,太子等一众重臣议事。 顾公立在桌案前方,说道,「齐王从中秋到年关,一直未从京城离开,如此下去也不是个法子。」 「他总归是藩王,山南道那边还需要齐王回去处理庶务,更何况,齐王世子的胳膊已然好转,陛下更没有理由再将齐王留在京中。」 皇帝将目光转移到萧承安身上。 有关齐王与虞崇之间的苟且,皇帝早就将此事委託给了萧承安,眼下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他也该查出了点什么来。 萧承安沉稳走出来,行了一礼,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摺子给递了上去。 皇帝沉沉接过内监送上来的厚厚摺子,上面详细写清楚了山南道举人外放到各地做父母官儿之后的所作所为,包括但不限于强占民田良田,欺男霸女,谎报人丁,贪污纳贿。 那些地方父母官所收到的七成银钱粮食,都以齐王寿辰,齐王妃寿辰,齐王世子成亲礼,齐王世子的儿子满月礼,洗三礼,端午节礼等等诸如此类的节日礼单的形式送到了山南道。 至于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萧承安还没能将人打入山南道内部,便不得而知。 皇帝的目光一扫最后一列的总金额与粮食布匹总数,勤政殿内的温度便骤然下降,一股来自帝王的威压无形之间笼罩了殿中的所有人。 皇帝问,「除了这些,可还有其他发现?」 萧承安插手行礼,声音沉静,「微臣偶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说,「既然有事,那就说。」 「是。」萧承安应了一声,缓缓说道,「微臣在查齐王与虞崇之间的联繫,虞崇与岭南道前朝余孽的联繫之时,发现每年都有一批粮草以粮商卖粮为藉口,从陈州发往岭南道,接触粮商之人,与前朝余孽中的那位卓将军有姻亲关系。」 陈州…… 顾公瞳孔微缩,陈州在河南道,是整个河南道产出麦子最多的州府之一,每年税收能入国库的总量可不少。 而陈州知府,正是御史大夫卫御史的嫡子,卫大郎! 那个强占自己庶弟妻子的好色之徒! 倘若陈州参与到了勾结前朝余孽的事情之中,那卫大郎必定逃不掉,这也就意味着…… 御史大夫有问题。 勤政殿内陷入一阵死寂的安静。 御史大夫,邦国刑宪、典章之政令,以肃正朝列的御史台首官,还有巡查县府之责,却查不出个陈州知府与前朝余孽的勾当!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宛如暴雨压城前的黑云,沉重浓厚。 就连顾公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天色渐暗,勤政殿内的灯被点上,直到夜幕,皇后宫中的人催了好几遍,殿门方才打开。 顾公与左僕射年事已高,外面又刚下过雪没多久,皇帝派了轿辇送他们出宫,他则沉凝着神情,与太子和萧承安一路朝皇后宫中而去。 萧承安从皇后那看到了来自母妃的信。 萧承安心中一紧,忙打开信封,读了起来。 老安王妃在给萧承安的信上并没有写太多,只告诉他解毒的草药已经收集了一大半,用不了多久他的外祖父就能帮他制出解药。 老安王妃叮嘱他在京中一定要听话,莫要招惹事端,临了又添了一句:一切安好,勿念。 寥寥不超过十句话的信纸,让萧承安眉头紧皱。 太不对劲了。 萧承安在皇宫内用完晚饭,便离开了皇宫,本要回王府,马车却路过了虞宅。 萧承安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吩咐车夫,「停下。」 「王爷?」 萧承安从车中下来,若无其事的说,「我去看看虞昭。」 她生病也好一阵了,萧承安有时不得空来见她,只偶尔能听到她在家中养病的消息。 天色已暗,萧承安算了算时间,虞昭这会儿也应当已经用过晚饭,他也不好惊动虞宅的其他人,索性又一次悄悄熘了进去。 落在如昭院的房顶上,萧承安看着房屋内还亮着光,就知道虞昭在里面。 也不知她现在在干什么。 正想着,房门忽然打开了。 虞昭手心攥着一个半圆的东西,正在发出轻凌凌的声响。 她举目四望似乎是在寻找闯入这儿的来访者。 一抬头,虞昭看到遥挂在飞檐之上的弯月下,一道身影正站在那儿,不期然与虞昭的视线对上。 虞昭:「……」 萧承安:「……」 虞昭手中的小玩意,不是他送给她的子母谣还能是什么? 「王爷?」虞昭有些无言地喊了他一声。 萧承安跳下房顶,落在地上。 「这么晚了王爷不回去休息怎么来这儿了?」虞昭看着他从严寒中走过来,身上都透着一股冷意。 萧承安将她转了一个身,把人给推了进去,没回答她的问题,说道,「你风寒好了?还敢穿着中衣就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知不知道她自己的中衣很薄,灯光之下朦胧暖意之中她身体的轮廓都能被勾勒出来。 「母谣在响,我以为是哪个小贼敢跑到虞宅来偷东西。」 萧承安:「……」 虞昭将子瑶拿起,丝丝缕缕的细线从地上收回,若是细看,能发现那细线的末端有一个黑色的圆珠,被收回后,准确无误地嵌入它原本所在的凹槽。 她轻轻翘起柳眉,看着萧承安,「没想到王爷送我的东西第一个防的人竟然是王爷。」 「好端端你把它拿出来作甚?」 虞昭指了指屏风内那氤氲着热雾的地方,「准备洗澡。」 萧承安:「……」 他觑了一眼那木桶,咳了一声,神使鬼差,「一起洗?」 虞昭:「?」 「疼疼疼!我开玩笑的!虞昭!」 毫无意外的,他被打出了虞昭的房间。 同样被扔出来的还有一个大氅。 萧承安侧边脸红了起来,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狠狠捏了好几下。 萧承安往门口走了走,就听虞昭愤怒又羞恼地喊,「你给我离远一点!」 萧承安眼底闪过笑意,说道,「我真是开玩笑的,昭妹妹,外面极冷,你放我进去吧。」 「滚!」 萧承安唉声嘆气,自我安慰的想,好歹她还记得给他大氅。 将其披在身上,萧承安低头嗅了嗅,从上面闻到了一股有着虞昭身上馨香的味道。 萧承安将如昭院没剩多少的雪给归拢了起来,做了个小雪人,食指沾了水,在地上写道:虞昭。 没多久,房门又开了。 萧承安扭头看了眼,只瞧见他家昭妹妹正淡淡看着他。 鬓髮湿漉漉的,芙蓉面上白中透粉,被热意熏得浮现出酡红。 萧承安眼底暗了暗,抛弃了刚刚做好的小雪人,重新进屋。 虞昭自己绞着发,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刚刚清洗过,水出芙蓉一般的清艷多么惹被自己放进来的人稀罕。 萧承安克制着没有将自己的目光落在虞昭身上,只调笑着问,「不生气了?」 虞昭瞪他,「你再说就回去吧。」 「昭妹妹好狠的心。」 他走过去将虞昭手中的帕子接过来,帮她擦拭湿漉漉的头髮。 灯火摇曳下,将二人的影子拉长,投射在一起,看上去好似虞昭就坐在那儿贴住了萧承安的身体。 萧承安忽然说道,「齐王要回封地了。」 虞昭一顿,想要扭头看他,却被萧承安给按了回去,他拍了拍虞昭的脑袋,「莫乱动,一会儿扯着头髮了疼的可是你。」 「疼了我可不哄你。」 「他什么时候回去?」虞昭拧着眉,没有搭理萧承安的打趣。 「约莫着年前。」 这么快。 齐王若是回了藩地,无异于放虎归山,他说不定会集结兵马准备动手。 虞昭感觉到萧承安动作的迟缓,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劲。 她抓住萧承安的手,扭头看过他,只见他的眼眸幽深,不像往常那般淡然随性,反而多了几分焦躁不安。 「萧承安?」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萧承安放下帕子,双手置于虞昭的腋下,将她一下子拖了起来,萧承安自己身体一转,坐在那儿,把虞昭抱进了自己怀里。 落在她腰间的大掌力道极大,坚决不让她往后退。 喷洒在脖颈处的唿吸也略显急促,好似在发泄着心中的不安。 虞昭从未见过他这样,本要挣开的动作停了下来,双手环住了他的窄腰,将脑袋靠在萧承安的胸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承安忽然开口,「我阿娘要回来了。」 虞昭一愣。 老安王妃……要回来了? 萧承安继续说,「她是个啰嗦干练的,半年前最后一封信寄回京城,她密密麻麻写了将近十页纸。」 半年前的那封信上老安王妃就连自己吃了什么,因为不小心摸了一下刺猬而手上被扎了好几个血珠都要在信中写上一写,啰嗦又冗长。 萧承安眼底发沉,薄唇紧抿着,「今日我收到阿娘从岭南道寄回的信,只有一页。」 虞昭一下就猜出了里面的蹊跷。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上一世这个时候所发生的事。 她那时已中蛊毒,被操控着去给小皇孙治疗眼疾,萧承安发病已有三月,完全丧失了理智,被关在铁笼之中。 老安王妃杳无音信。 也就是过年的那一段时间,虞昭治好了小皇孙的眼疾,她就被皇帝指去为萧承安治病解毒。 虞昭对萧承安的毒无药可医,只能勉强在他沉睡时进入笼中为他扎针,让他保持短暂时间的清醒。 帝后来看他,虞昭只能背对着,躲在角落里,她能听到萧承安干哑地问老安王妃的踪迹。 帝后皆言辞闪烁,并未正面回答。 虞昭知道萧承安在濒死之际老安王妃和那位神医靳大夫会将他及时救走,还把他给医活了,所以从未想过老安王妃和靳大夫会出什么意外。 可眼下想想…… 靳大夫为萧承安奔波,怎么可能不知道萧承安的药不够用了?他一定准备了充足的药让人给萧承安送来,可那药丸迟迟未到,萧承安还在三月前在大街上发病险些杀了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种种迹象只有一个可能表明…… 还在有人对付萧承安,他们不想让萧承安活。 老安王妃与靳大夫外出寻药,这事又有多少人知道?对付萧承安一家人的那幕后黑手,是否也清楚? 他们一定不会让老安王妃和靳大夫这么顺利的回到京城! 虞昭越想越多,整个人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她的目光落在萧承安沉凝面容上。 自己能猜到的事情,萧承安绝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你想去找你阿娘吗?」 虞昭问。 萧承安微愣,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的力道愈发的大了起来。 「从岭南道想要抵达关内道,必然要经过山南道,绕淮南道太远,恐怕快马走上两个月都到不了,如果从大晋与吐蕃边境到岷州入关内道,路程也就月余。」 萧承安低声对虞昭说,「阿娘曾与吐蕃军打过交道,吐蕃将领认识我阿娘,她不会冒险走边关。」 老安王妃若是想年关前回来,必然得走山南道。 那里是齐王的地盘! 萧承安在收到母亲来信之后,一直忧心的就是此事! 若是齐王有心在山南道堵截他母亲和外祖……那层层关卡就是母亲外祖无法越过的沟壑。 「你能猜出你阿娘和靳大夫回来的行踪吗?」 萧承安默了默,「大概。」 母亲行踪不定,时不时突发奇想又会做些什么他都不能肯定。 萧承安低头对上虞昭的眼睛,半晌后,说道,「我得去接阿娘和外祖回来。」 不看到母亲和外祖,他难以在京城安稳呆下去。 「那京中的事务你要怎么办?」 「我主查齐王一事,明日进宫我向皇伯禀明要刺探山南道官员对齐王的态度,皇伯不会不同意。」 萧承安心中早有成算,话语间不见半点迟疑。 说到这儿,萧承安忍不住想亲她。 他克制了慾念,只在她的髮丝上落下轻轻的一吻,「我离开后不能经常来看你,若有人再欺负你,你就算求我,我怕是也鞭长莫及了。」 虞昭瞪他,「我是那般轻易能让人欺负了去的人吗?」 萧承安拿定了主意,心中倒是轻松了不少,反而有了与虞昭打趣地心思,他抬手轻刮她的耳朵边缘,低声说,「你不是时常被我欺负?」 虞昭将他按在小榻上暴打一顿。 二人闹得气喘吁吁,虞昭被他抱在怀里,双眸晶亮,「你临走之前我会再给你扎一次针,还有一些药,若是有发病的前兆,你一定要吃药,知道吗?」 萧承安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终是没忍住,将她扑倒,狠狠亲了许久。 这么好的小娘子,终于是把他给放在心上了。 「等我带阿娘回来,就让我阿娘来提亲。」 他迫不及待想娶她。 第144章 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我弱不弱 又是一天晴朗天气。 虞信虞义兄弟二人早上陪母亲祖母用饭。 二人的母亲孙氏看虞信穿着他许久都不会穿一次的锦衣,不由地问,「今早要出门吗?」 虞信点了点头,「一会儿我要去见一见翟侯府的杨夫人。」 「尚清清身怀有孕,在府上呆的时间久了,难免会坏了昭姐儿的名声,得让翟世子今早将她给迎进门才行。」 孙氏是知道尚清清的,闻言也立刻点头,「昭姐儿日后还要嫁好人家,可不能让一个尚清清把昭姐儿的名声给坏了。」 祖母和蔼的一笑,问道,「你一人可行?不如让义儿也随你一起去?」 虞义点头,「我也可以去。」 「你还要去读书,凑什么热闹?」虞信拍了虞义一下,摇了摇头,「祖母放心,我已非吴下阿蒙,不过是翟侯府的杨夫人罢了,我不怕什么。」 祖母感怀欣慰地点了点头,「多亏了昭姐儿仁厚,看重了你们兄弟二人,让你们有机会成为虞氏嫡支,日后有昭姐儿用得到的,你们兄弟二人必然要竭尽全力地相助。」 虞信虞义纷纷应是。 用过饭,虞信穿好大氅,带着虞昭给他的长随一起出了门,朝茶楼而去。 虞信在茶楼等了足足四个时辰,叫了一次饭菜,又喝了半壶茶,杨夫人才姗姗来迟。 原本杨夫人并不打算过来,这帖子就是用虞信的名义给她下的,虞信不过是被提拔到京城来的泥腿子,杨夫人并不放在眼里。 可她左右不去,暗中盯梢的人便给虞昭送了消息过去,虞昭听到了这消息,冷笑一声,转身就让人去给翟侯府送了信,告诉杨夫人,尚清清的子嗣已经保住,虞昭怀疑有人给尚清清下毒,她身为尚清清的「义妹」会彻查此事。 杨夫人得了这消息,哪还坐得住,怒气沖沖的过来了。 虞信看到的就是杨夫人满腔怒火的模样。 他白等了四个时辰还未生气,她倒是先气了起来。 虞信神情淡然,温和一笑,「杨夫人,请坐。」 「少在这儿装腔作势。」杨夫人气势颇强,毫不客气说道,「虞昭是什么意思?她以为是我害尚清清腹中孩儿不成?!」 虞信听到这话,就知虞昭肯定做了什么,逼得杨夫人出来见他。 他心思便转,笑容未变,「杨夫人这话说得有些不讲道理,尚清清肚子里的孩子是翟世子的子嗣,杨夫人身为翟世子的母亲,有人害翟侯府的子嗣,昭姐儿请人将孩子保住,并告知了杨夫人一句,怎么到杨夫人嘴中就变成了昭姐儿有意怀疑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难不成杨夫人做了什么亏心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了?」 杨夫人目光扫视虞信,冷笑一声,「你倒是跟虞昭学的一样伶牙俐齿。」 她一甩袖,冷声说道,「尚清清生性风流,不知和多少男子有勾当,她腹中孩子的爹是谁我不清楚,但绝不是我们少棠的孩子,你少在我面前提她。」 早就知道杨夫人会这么说,虞信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了一沓书信。 「杨夫人应该不会不认识自己儿子的字吧?」 杨夫人瞳孔微缩。 夺过来一看,里面全都是翟少棠的字迹! 且书信内容全是一些淫言浪语,不堪入目! 杨夫人直接将这些纸张撕成了稀巴烂,怒道,「你少在这儿污衊我儿!」 虞信说道,「杨夫人尽管撕,这些书信并不少,我那儿还有好几份。」 杨夫人被虞信的话给气得简直要扬倒,双眸喷火的瞪着他。 「杨夫人现在能好好听在下要说什么了吗?」虞信客气的问。 杨夫人磨牙,「你想说什么?」 「我们来谈谈翟少棠和尚清清的亲事。」 杨夫人当即说道,「绝不可能!尚清清算是什么东西,她能当得了我翟侯府的世子夫人?」 虞信淡淡地看着她,「听杨夫人这么说,想来也不担心翟少棠堂堂一个世子竟然将清白的小娘子肚子搞大了的事情被宣扬的整个京城都知道吧?」 杨夫人忍着怒意,「你敢威胁我?」 「杨夫人如此趾高气昂,我不过一个泥腿子,怎敢威胁杨夫人,只不过杨夫人既然听不进去人说话,那我也就只能用乡下的法子来解决。」 虞信喝了一口茶水,「这人就是喜欢听八卦,东边村里的地主娶了一房小妾,西边那头寡妇怀孕嫁给了村长的儿子,随便一个传言都能在乡下那点地方津津乐道半年。」 虞信戏嚯的看着杨夫人,「京城地大,翟侯爷又身兼要职,怕是不少人都与杨夫人相熟吧?」 杨夫人就没见过把自己无耻表现得这般想当然的人,「你胆敢破坏我翟侯府的名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虞信再次给自己添茶,平静的看着杨夫人,「夫人不如先考虑考虑,再给晚辈答覆。」 杨夫人当场就想把摊子给掀了。 可在虞信的注视下,她却不能这么轻易的动怒,只能阴沉着脸,不停在脑中盘旋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虞信这般动作摆明了是虞昭在背后指使,她铁了心要把尚清清给送进翟家来。 虞昭很明显是要彻底断了她嫁给翟少棠的路! 杨夫人心思转了又转,最后冷笑一声。 这婚可不是虞昭不想嫁就不嫁的,等到生米煮成熟饭,纵使虞昭有再好的名声,皇帝再喜欢她,她也不可能不顾及名誉! 杨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在脸上挂起居高临下般的高傲。 「想让尚清清到我们翟侯府也不是不行,我有两个条件。」 「第一,尚清清以妾室之位抬进去,她未婚先孕,已经败坏了清誉,再招摇过市的把她迎进门,我翟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第二。」杨夫人阴沉一笑,「虞昭必须无条件帮助我家棠哥儿三次!」 虞信听完了杨夫人的话,举起的茶杯迟迟没有喝下内里的茶水。 他将茶杯放回桌子上,茶水摇晃着洒落在桌面上。 「杨夫人还是请回吧。」 「不同意?那正好,本夫人还不想与你做这门生意。」 虞信笑了一声,说道,「明日我就会将尚清清送到贵府上,既然夫人不想认下,那我就只能命小厮一路走一路唱,将翟世子的所作所为公布与众。」 虞信话尽于此,站起身,客气的向杨夫人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杨夫人恼极了虞信竟然这般强势,连一点要求都不愿意接受,可她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名声尽毁,侯爷这些日子本就厌烦她们母子二人,若是再惹恼了侯爷,恐怕她儿子的世子之位都要被夺走了。 心思便转间,杨夫人匆忙站起身,「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命人去接尚清清!虞信!你倘若敢将此事泄露半分,我一定要你们虞宅好看!」 虞信见目的达成,唇角勾了勾,转过身又向杨夫人行礼,「某敬候佳音。」 说完,虞信这果真是离开了。 回到虞宅之后,虞信便马不停蹄的将这件事告知了虞昭。 虞昭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虞信说道,「这杨夫人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恐怕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妹妹你。」 虞昭面色红润,风寒也随着小日子的结束而好了,她带着浅淡的笑,「大堂兄说得对,不过杨夫人能拿捏我的地方也不多,左不过用些下作手段。」 虞信凝眉,「翟家好歹是世家,杨夫人也出身名流,怎地这般喜欢用小人伎俩?」 翟侯爷除了有眼色外,他的确有一把治军的手段,皇帝未登基前南征北战,翟侯爷立过战功,被封侯无可厚非。 只是他和杨夫人成亲之前,皇帝还只是个皇子,翟侯爷也不过是个嫡次子,不得重视,配他的妻子自也不是什么名流中的嫡女长女,二人什么马配什么鞍,谁也没想到翟侯爷未来会封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杨夫人高傲惯了,不必管她,去让人对尚清清说一声,让她准备着去翟侯府吧。」 虞昭声音淡漠,完全没有对尚清清的同情。 虞信点了点头,从如昭院退了出去,将此事让人转达给了尚清清。 尚清清还沉浸在孩子被保住的劫后余生之中没能缓过劲儿来。 听到婢女负责传的话,神情恍惚了一瞬,紧接着,尚清清的脸色就变得阴冷古怪起来。 她必须要去翟侯府,让杨夫人为她堕自己孩儿的仇付出代价! 尚清清哀怨的看着那婢女,「转告虞昭,她的『恩情』我会记在心中,永不敢忘。」 …… 杨夫人在房中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正打算让人准备晚饭时,翟少棠从外面回来,神情凝重冷酷,他看到了杨夫人,却没有打招唿的念头,扭头就要离开。 「棠哥儿!」杨夫人厉声喝止住他,「这就是你见到母亲该有的礼仪吗?!」 翟少棠动作一顿,僵硬行了一礼,「母亲,我可以走了吗?」 「给我站住!」 杨夫人平復了一下心情,这才说道,「明日我会派人去虞宅,将尚清清接来,日后她就是你的妾室。」 尚清清……他的妾室? 翟少棠早就知道尚清清是自己的人,更何况她还怀了自己的孩子,他倒也没有想着让尚清清将孩子给打了,眼下她被抬进翟侯府,也无可厚非。 翟少棠没有太多激动的点了点头。 「你就不能加把劲,把虞昭也给拿下?」杨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 提起虞昭,翟少棠的眼底变浮现了一丝说不出的阴翳狠毒。 他沉默了片刻,冷冷一笑,「母亲等着吧,用不了多久,她也会成为儿子的妾室。」 眼下虞昭待在虞宅不出门,等她一出来……她必然不会再逃掉! …… 尚清清被抬着送上翟侯府的马车时,虞昭并不在虞宅,她的病好了,太子妃就给她下帖,请她到东宫一趟。 虞昭心知太子妃这是想着让她去东宫为小皇孙复诊,便一早就去了东宫。 同行的有大利和柳叔,倒也不怕什么。 皇城根前,某个角落里,几个纨绔盯着虞昭的马车一路往皇城门驶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皇城脚下,不能绑人吧?」 「废话!你敢在皇城边帮人,用不了多久京兆府的人就得过来把你给抓了去!」 「那就任由虞昭走了?咱们可是收了翟世子一千两银子!」 其中一个纨绔咬咬牙,「再等等,虞昭能去皇宫,以后肯定还得去其他府上给别人治病,咱们瞅准空挡,直接将人给带走!」 虞昭自生病后第一次出门就是去皇宫,他们想抓也不敢抓,只能任由虞昭离开。 进了皇宫之后,虞昭就只能步行了。 今儿虽然出了太阳,但也冷得很,虞昭手中抱着手炉,身上穿着狐皮大氅,将自己裹得结结实实的,走路也就慢了些。 刚入延喜门,她就听到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那马儿还跑得不快,慢悠悠的,就在自己身后。 虞昭脚步一顿,扭头看过去,就瞧见整装待发的萧承安,坐在一匹骏马之上,含笑的看着她。 「方才我瞧见你的身影还不敢认,想着我知道的那位苗条小娘子怎得走路慢吞吞的,像是个小呆鹅。」 虞昭:你才小呆鹅。 你全家都是小呆鹅! 她扬起漂亮白净的面庞,墨瞳剔透如安静水面,倒映着萧承安的身影。 「王爷准备走了?」 萧承安点了头,朝她伸出手,「送你去东宫的时间还是有的,上马。」 虞昭便慢吞吞的走过去,在零星路过的内监,宫女的震惊目光下,伸出了手。 萧承安抓住她被暖炉暖得热热的手,微微用力,虞昭的身体往上,另外一只手又搂住她的腰,将其带到了马上。 「昭妹妹,你是不是吃胖了一些?方才拉,我差点没拉动。」 萧承安捏了捏她的小手,凑近她耳边说道。 虞昭一巴掌拍在萧承安的面门上,回呛他,「想必是王爷懒怠不愿锻鍊,变弱了。」 弱个屁! 萧承安气笑了,把她的手拉下来,驱马往东宫去,对她说,「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我到底弱不弱。」 第145章 他若不回来,她必定忘了他! 习惯了萧承安的不正经,又在前往东宫的路上,虞昭也不好意思在马上和他打闹起来。 更何况他要去山南道寻找母亲的踪迹,虞昭在心中也有些担忧。 「现下还是冷了些,等开春后三四月份,我带你去京郊跑马。」萧承安神情闲适,完全没有要踏入危途的紧张,慢悠悠驾着马儿往东宫跑。 延喜门距离东宫不远,萧承安的马也就只能在这儿跑上一小会儿。 「所以你拉我上来是为了让我给你挡风?」坐在萧承安前面,被寒风肆意刮脸的虞昭幽幽说道。 萧承安一愣,旋即闷声笑了出来,掀开大氅,将虞昭往后带了带,用大氅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萧承安,你放我出来,我什么都瞧不见了!」虞昭闷声闷气的喊道。 萧承安不放,还圈的更紧,道,「你好不容易病好,我哪捨得让你再受风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昭妹妹,你一会儿再叫大声些,路边的宫女内监们就都知道你在我的马上坐着了。」 虞昭挣扎了半天,终于将脑袋给钻了出来,她被萧承安折腾得小脸红扑扑的,髮髻微乱,水润的眼眸瞪他,还有丝恼意。 萧承安却感觉不到她的羞恼,反而觉得她看过来的那一眼都让他心思起伏。 忽然间,萧承安将人往大氅里塞了塞,虞昭那张招人喜欢的脸又被萧承安给塞进了大氅里。 「嘘,有人过来了。」萧承安喉头滚了滚,一本正经的说道。 虞昭不信,手探出来要扒开萧承安的大氅。 忽然间,听到一个陌生谨慎的声音,「安王殿下!」 萧承安坐在马上并未下来,沉稳地点了点头,「魏博士去崇文馆?」 魏博士是崇文馆博士,崇文馆是太子读书的地方,萧承安跟着太子玩,自然也见过魏博士。 魏博士颔首,目光落在萧承安那无法掩饰的大氅下摆露在外面的一双女式的绣花鞋。 光天化日之下,怎可在路上与女子嬉笑打闹? 还同乘一匹马。 魏博士在心中不满了片刻,神情也愈发的严肃,说道,「是,眼下已经快到东宫了,皇城内虽然有些地方允许骑马,但王爷还是小心一些。」 萧承安道,「魏博士放心,本王马术不错,不会伤了人。」 「时候不早了,本王先走了。」 魏博士想教训人都没法子,只能瞧着萧承安骑着马一路小跑着先行到了东宫门口。 魏博士快跑了两步,目光朝东宫门口看去,只瞧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马上跳下来往东宫走,而安王也紧跟其后,很快就消失不见。 魏博士哼了一声,别让他知道是哪家的贵女,不然他非得参一本不可。 虞昭表情严肃地往前走,萧承安见她生气,便说道,「好在我将你藏了起来,魏博士为人古板,看不得未婚男女待在一起。」 虞昭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顿,看向他,「我与谁在一块儿还要他的同意?」 萧承安唇角微勾,凤眸之中光芒潋滟,他走在虞昭身侧,说道,「自然不需要,不过此人最爱告状,若是让他瞧见你,怕是要把今天之事捅到皇伯那去。」 虞昭问,「你怕?」 萧承安笑说,「我巴不得皇伯知晓你与我之间的事,他若是高兴,说不定赐婚你我,也好过你一次一次无情拒绝嫁给我。」 虞昭闻言一顿,左右看了看,拉着他往墙边竹林处走。 那边无人,等站定后,虞昭摸了摸被他折腾乱的髮髻,问萧承安,「那你可还愿意帮我重新簪发?」 小娘子无师自通,学会了恃宠生娇。 萧承安看着她略有些发红的耳根,许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脸颊也忍不住的在自己注视下变得发红,他忽然想到了今年春天时,他与太子一起去京郊跑马,余光扫光一片桃园春光,虽然美,却未曾让他驻足欣赏。 她这副模样,比满园春色的桃林,还要让他心动。 俊美的少年郎认真又笨拙地将小娘子发间的那粉色玛瑙簪子取下来,然后真诚问,「然后呢?」 虞昭:「……」 「帮我把头髮抚平,绕在发包上,再把簪子插进去。」 萧承安听完,自以为学会了,又相当自信地依照虞昭的话,将髮簪插好。 完事后,他后退两步,仔细审视了片刻。 虞昭忍住了拔腿就走的冲动,问他,「如何?」 萧承安若无其事说,「很好,与你今日来时的髮型一模一样。」 虞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萧承安镇定自若,完全没有任何心虚泄露,虞昭便相信了他,打算抬手摸一摸。 萧承安手疾眼快抓住她的手腕,「我簪得松散,你若是碰到就散开了。」 「时候不早了,太子和太子妃也该等急了,咱们先过去。」 虞昭看了一眼天色,最终还是没有计较萧承安的话,与萧承安一起走到了东宫内太子与太子妃休息的寝殿。 内监通传后,二人就被引入殿中,萧承安简单向太子妃行了一礼后,便拉着太子要走。 太子不明就里。 忽然听他妻子惊唿,「昭姐儿,今儿是谁给你梳的头髮,有好些都往上炸开了。」 虞昭一呆,摸向自己的头髮,果不其然,她碰到了几缕往上炸开的尾端髮丝。 无需多想,虞昭就猜出了为什么萧承安不让她碰自己的头髮。 他根本不会簪发,还装作一副「我了解我懂了」的模样给她簪发。 一想到路上遇到了那么宫女内监,她们都瞧见了自己头髮乱糟糟的模样,虞昭就来气。 她气坏了,喊道,「萧承安!」 萧承安一顿,拉着太子就跑,一边跑一边说道,「昭妹妹放心,待我学上几日,一定好好帮你簪发!」 虞昭气得脸红,可当着这么多宫女内监还有太子妃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承安跑远。 太子妃听完她的气恼叫喊,就知道虞昭的头髮是萧承安搞的鬼。 她忍不住多看了虞昭两眼,意味深长的笑了出来,拉着她进了内殿重新梳洗打扮。 「昭姐儿和安弟的关系越发好了。」太子妃含笑的看着她将头髮重新梳理好,打趣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透着樱桃红的唇抿了抿,没有反驳太子妃的话,只说道,「小殿下如何了?」 太子妃果然被转移了话题,「他昨晚睡得晚了些,来之前乳娘才说他刚醒过来,一会儿洗漱过穿戴好就该过来了。」 「他眼睛刚好些,我终究还是有些怕,这才请昭姐儿过来再给他瞧瞧。」 虞昭颔首,「本是我应当做的,在小殿下的眼睛没有彻底好之前,我都会过来瞧。」 听到这话,太子妃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小皇孙就过来了,从他的住所到太子妃的寝殿并不远,但院中还有些积雪,亮堂得很,乳娘怕伤了小皇孙的眼睛,便给他带上了兜帽。 待进门,光线没那么亮了,小皇孙扯开兜帽,露出白白嫩嫩的小脸和一双剔透干净宛如黑宝石般的眼眸,他四下扫了一圈,瞧见了太子妃和虞昭,便惊喜的跑了过去。 「阿娘!昭姨姨!」小皇孙到了她们面前,想起了最近皇祖父要他学的礼仪,便忍住了扑过去的冲动,乖巧的行了一个礼。 小傢伙穿得厚实胖墩墩的,动作也带着几分憨态可掬,瞧着可爱极了。 行完礼后,他迫不及待地扑进了太子妃的怀里,仰着小脸看虞昭,「昭姨姨,我已经能看清你啦!」 虞昭含笑的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怕扎针吗?」 小皇孙犹豫了一下,自觉自己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区区扎针自然没有什么怕的,便挺起胸膛,认真摇头,「不怕!」 虞昭帮他摸了脉,到底是皇家子孙,皇帝与太子都宠爱他,解决了那个暗中搞鬼的乳娘之后,照看小皇孙的人愈发的用心,坚决听从虞昭的叮嘱。 加之小皇孙本就小,回復能力强,眼球中的青光被彻底清除之后,他的眼睛就一日赛一日的能够看清了。 虞昭又帮小皇孙扎了针,他也不困,戴好蒙了黑纱的兜帽,兴致沖沖的往外跑去,大声说道,「我要去摘些梅花给阿娘和曾祖母,皇祖母。」 太子妃任由他玩,看着虞昭又写了一个药方,便让人去取了一份请帖过来。 「正值腊梅开的好,御花园里的腊梅园景色美得很,母后命我开宴请京中各家小娘子,夫人来赏梅,昭姐儿可莫要推辞。」 闻言,虞昭问,「都有哪家的小娘子?」 要是有柳白薇,尚家三娘子,四娘子,那她也过来玩。 似是看出了她的念头,太子妃失笑,「自然柳家,尚家的小娘子,裴夫人她们也应当会来。」 毕竟柳家,尚家,王家都有尚未出阁或没有定亲的娘子郎君,若是能在宴上成了一两对儿,也不枉她废这么多心力了。 虞昭闻言,便结下了请帖,看了眼时间后,说道,「我一定来。」 太子妃满意地点了点头,暗道:你要是不来,那我这赏梅会可就缺了主人翁了。 毕竟这是给虞昭和萧承安,让她俩多多见面才办的。 太子妃不知萧承安要去找老安王妃,今日萧承安过来就是向太子讨要东西和制定计划来的。 二人跑了老远,停下脚步后,萧承安左右瞧了瞧,伸出手,「拿来。」 太子觑了他一眼,「作甚?」 「少装傻,那套蓝宝石首饰。」萧承安理直气壮。 太子扬眉,「你和虞昭说通了?」 萧承安一副:你以为? 「还有那两个绣娘,你可别忘了给我。」 太子见他理直气壮地模样,没好气的笑了一声,「又不是不给你,那套蓝宝石的首饰价值连城,你就这么送给她了?」 太子一边说,一边去了腰间的牌子给身边的内监让他将库房里的那套首饰给取出来装好。 见内监跑远,萧承安这才说,「没那么快,我问过了,她是正月初五的生辰,等过了年,她生辰时再送给她。」 「你倒是挺花心思。」太子与萧承安并肩朝书房那边走,顿了顿,他又说,「既然想亲自送礼,就给孤好好的回来,带着王婶一起。」 萧承安散漫地笑了,「那不是应当的吗?」 「我这次提前于齐王先离开京城,王叔对虞昭的医术有图谋,我走后他恐怕会对虞昭动手,你帮我盯着些,莫要让她受伤。」 齐王和虞昭之间的恩怨知道的人不多,此事于虞昭名声有害,萧承安自然不可能见着人就说,也不会告知太子。 太子说,「虞昭还得留在京城给小皇孙治病,我怎会放她走?更何况她如今已被封为县主,王叔就算再霸道,也不可能随意带走一个县主。」 萧承安听到这话,便也不再担心什么,和太子一起步入书房,商量他到山南道之后该去哪里刺探。 一晃到了中午。 用饭时虞昭便不搭理他,萧承安自知理亏,帮她夹了不少菜。 心里盘算着日后他就把府上所有小厮的头髮都盘上一遍,铁定能学会怎么盘髮簪发。 等他和虞昭成亲了,他日日都帮她簪发! 饭后,虞昭和萧承安一起告辞,离开东宫。 路上,虞昭问他,「你直接就走吗?」 萧承安颔首,「宜早不宜迟。」 他还想着回来与她一起过年,怎么能再浪费时间? 虞昭默了默,从怀里拿出了几包药粉,「这些是迷药和毒药,和以前你拿走的那些药效相似,具体是什么作用我都写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她又从药箱中取出三盒东西,「这是擦手擦脸和擦脚的,你在寒风中赶路,手脸还有脚都容易受冻皲裂,每日睡前洗漱干净后擦一擦,效果很好。」 说完,虞昭又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荷包,「这里面装的是类似于靳大夫给你开的压制你体内毒性的药丸,每日服一粒,大概一个月,就算你动武也不怕什么。」 把这些塞到萧承安手中,虞昭又在药箱中摸索了片刻,拿出了他送的子母谣,「这个你也拿着用吧,你孤身一人,这玩意儿在你那总比在我这儿用处要大上许多。」 她还想从空间里取些什么东西出来,人忽然被抱住。 萧承安含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昭妹妹对我这么好,帮我准备了这么多东西。」 虞昭说,「你就一张脸能看,若是冻坏了,我就不与你说话了。」 萧承安:…… 那三盒东西他还得天天用了? 虞昭松下药箱,紧紧抱住他,脑袋埋在他温暖胸膛之中,「我是必不会为了你等上三五月的。」 她忘性大,萧承安若是回不来,她一定忘了他! 第146章 该不会不要萧承安了吧? 萧承安离开的悄无声息,知道他离京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虞昭倒是没有觉得有多少改变,只不过偶尔来自萧承安给她的惊吓和惊喜都没了,倒是让人有些无奈与不习惯。 不过她的病好了之后,便开始接诊,加之冬日里受风寒的人多,各府的老夫人,年纪在十三四岁的小娘子或是相信虞昭的医术,或是羞于找男子大夫,便请她去看上一看。 她不知道自己身边除了大利外,多了保护的人,翟少棠安排想要把她虏去的人全都被那些人给解决,暗暗绑了起来,等待萧承安回来后发落。 虞昭忙碌之中,倒也习惯了萧承安不在。 期间虞昭收到了来自定国侯府的信,是定国侯宇文晟写的,要求她将方子给他。 而他也会履行承诺,把自己女儿嫁给翟少棠。 虞昭看完,笑了笑,很快就默写下一个药方。 宇文晟武艺高强,是陛下手底下的一个悍将,他若是吃这个药而绝了对色慾残暴上的性情,说不定能更好地为朝廷所用。 所以虞昭写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解决了一大心事没多久,就是太子妃邀请京中贵女和郎君们去御花园赏梅的日子。 前天又下了一场雪,寒梅霜雪挂在枝头,冷冽孤寂,为京城增添了一丝清冷疏离的美。 婢女们为虞昭拿了一套红色绣岁寒三友的衣裙,发间簪了金子打造而成的松柏梅花鹿,瞧着倒是格外意趣。 虞昭没怎么关注这些,穿戴好后,披上狐裘,带着郑起然一起出门,打算与裴氏,王大郎,王二郎等人一同去皇城。 裴氏命王大郎来接虞昭。 王大郎今日穿得清雅,一身青袍,发冠高束,英俊的眉眼之中尽显温和谦逊,远远瞧着便是青竹公子,清贵典雅。 听见脚步声,王大郎扭头,就瞧见虞昭狐裘内的红色衣裙随着她的走动而若隐若现。 梅花在衣摆抖动,好似风吹动似得。 王大郎不敢再看,将视线上移,落在虞昭的面上。 她额间被点了花钿,因为是进宫,婢女们专门为她打扮了一番,本就清丽出尘的美人如今愈发的明艷,朱唇似樱桃,鼻子小而挺,一双漆黑的眼瞳好似星辰一般揉进了颗颗繁星,璀璨又让人深陷。 柳眉中间的那金色花钿,更是别出心裁,与发间的簪子交相唿应,将她衬得多了几分贵气。 「大兄怎么在这儿等着?」 虞昭快走了几步,来到王大郎身边。 王大郎回过神,将乱动的绮思抛在脑后,笑着说道,「你一个人去皇城娘不放心,让我来护送你。」 「大兄等久了吧?」 「未曾,我也刚到不久。」王大郎含笑摇了摇头。 一旁的郑起然切了一声,不满的说道,「王兄长只瞧见了我表姐,把我这个人给忽视得彻底!」 王大郎闻言,脸上不由得一热,他素来坦荡,这会儿却有些赧然,「郑弟莫怪。」 郑起然眼珠子一转,凑到王大郎身边,笑着说,「王兄长,我表姐今日打扮得可好看?」 虞昭瞥向郑起然,王大郎却是又飞快看了一眼虞昭,声音有些发紧,却承认说道,「曹植所写《洛神赋》,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不外如是。」 虞昭一巴掌拍在郑起然的后脑上,无奈对王大郎说,「大兄切莫打趣我了。」 王大郎微微一笑,帮虞昭掀开了马车帘,虚扶着她上了马车。 是打趣还是真心夸赞,唯有他自己知道。 当年曹植心仪梦中洛神,他说那一句话,何曾不是在失礼地对虞昭表达情意? 马车上,虞昭凉凉扫过郑起然,「用不了几日舅舅回京述职,我必然要将你这些日子在京中的所作所为都告知舅舅,让他来教训你。」 郑起然先是缩了缩脖子,这才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没做什么坏事,你告状我也不怕。」 「倒是门外的王大兄。」郑起然嘿嘿一笑,往虞昭所在的地方坐了坐,被她嫌弃地推开,「他是不是对你有意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王大兄对着你念洛神赋,不就是把你当作洛神,将他自己比作曹植了吗!」 「郑起然,你是不是皮痒了?」虞昭绷着脸,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包针。 郑起然不满地说,「我又不是瞎说话,你没看出来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啊?」 虞昭当然能看得出来,可她又不愿接受! 王常棣是顶好的郎君,年纪轻轻考中了举人,眼下又过了吏部的考核,进了翰林院,以他的才学,用不了多久就能进中书省,是丞相的未来人选之一。 同样的,王常棣还很英俊,身量颀长,自有一股书卷温和文雅的气质,他的家世也是一顶一的好,是满京城里不少夫人的最佳夫婿的标准。 就光虞昭住在王家的那段日子,踏进王家大门的媒婆就有四五个。 全都是为王常棣说媒的。 她和王常棣的相处并不多,却也能感受到他对她的不同。 越是这样虞昭就越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的牵扯。 虞昭心知肚明了自己的心意,断不会做那种与多个男子牵扯不清之事,也因此,她也不想耽搁了王大郎,想让他尽快断了念想,找到自己心仪的女子。 「总之这事你不许再多说一个字。」虞昭飞快在心中过了一遍,警告郑起然,「往常你在家中与二虎他们玩闹也就罢了,若是再拿这种事情编排,我必不饶了你。」 郑起然撇撇嘴,不说话了。 王大郎骑马,隔着窗问虞昭,「昭妹妹,眼下要过年了,娘说打算邀请你来家里过年,也免得虞宅冷清。」 虞昭默了默,回答,「我舅舅快回京城了,我许久不见他,今年许是要和舅舅一起过的。」 王大郎闻言,便也不好再提这个要求,嗯了一声,又问,「昭妹妹可冷?用不用再让人往炉子里添些木炭?」 「不用麻烦,永兴坊距离皇城不远。」虞昭说完,还是叮嘱了王大郎一句,「外面风寒,大兄注意保暖。」 王大郎露出了一个清俊的笑容,将身上厚实的大氅裹紧了一些。 到了皇城,郑起然默默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因为喜欢萧承安所以才不喜欢王大兄的?」 虞昭瞥他,说道,「不是。」 郑起然:「?」 郑起然:「你不喜欢萧承安?」 虞昭又答,「不是。」 郑起然弄错了因果关系。 虞昭就算不喜欢萧承安,也不会喜欢上王大郎。 而她喜欢萧承安,就只是因为喜欢那个肆意洒脱,为人强硬霸道,还爱吃醋爱捉弄人的郎君而已。 与裴氏汇合后,虞昭就将郑起然给拜託给了王大郎和王二郎,请他们多多照顾这个不成器的表弟,这才转身和裴氏一起进了后宫,先去拜见皇后与太子妃。 皇后宫中已经来了不少的贵女夫人,更有虞昭相熟的柳白薇,尚三娘尚四娘等人。 这个冬天虞昭没少往各家跑着去为人诊病,所以那些夫人娘子们看她的神情中都多了几分和善。 没有人会不愿意和一个女神医处好关系。 虞昭和柳白薇,尚三娘尚四娘的视线对上,瞧见最小的尚四娘沖她挤眉弄眼的笑,险些没憋住也笑出来。 好在皇后和太子妃都在那儿,她忍了下来。 见过礼后,皇后将她拉到身边来,赞赏的看着她这身,「今日穿得好看,也应景儿。」 虞昭道,「多谢娘娘夸奖。」 皇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在皇宫内不必拘束,有什么事就来告知于我。」 虞昭也笑,「好。」 接下来还有其他夫人娘子进殿见礼,皇后没多和虞昭说些什么。 虞昭自己找了柳白薇和尚三娘尚四娘,和她们站在一起说话。 柳白薇和尚三娘尚四娘将她围起来,神秘地对虞昭说道,「你知道今天的赏梅宴目的为何吗?」 这个虞昭还真不知道,问道,「为何?」 尚三娘露出个你太不细心的表情,说道,「那你可知除了邀请小娘子和夫人们,太子妃还给哪些人下了帖子?」 虞昭想了想皇城外的那些马车,目光在周遭的夫人们脸上划过,迟疑说,「一些家中有未定亲的郎君的人家?」 这…… 该不会是一场相亲宴吧? 虞昭瞬间明白了她们三人的古怪。 尚四娘捂着嘴偷笑,「对啦!就是你想的那样!」 柳白薇也说,「我的一个兄长,两个弟弟也未定亲,我娘都带着人来了,就连三娘四娘的二哥,也被带了过来,你说这是为了什么?」 虞昭懂了。 早知道太子妃给她的这个帖子目的在此,她就应当与太子妃说清楚,自己已和萧承安表明心意,再参加这场宴会,多少有一些不太合适。 虞昭在心中转了一圈,又想也有可能太子妃只是想请她来赏赏梅散散心,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自己若是主动提及,多少有些迫不及待赶上去认亲的不端庄礼貌的嫌疑。 虞昭只能按捺下心中的念头,闭口不言。 柳白薇拉着虞昭,压低了声音,「你猜今天还有谁来?」 虞昭问,「谁?」 「翟少棠!你那位前未婚夫!」 虞昭惊讶地看向柳白薇。 不应该啊…… 宇文晟已经答应自己将宇文姝嫁给翟少棠,怎么翟少棠还会来这场相亲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他和尚清清之间的事情难道还没有传开? 正疑惑,尚四娘立刻开口为她解惑,「他还好意思来?翟少棠和尚清清的事情已经在各家传开了,眼下谁不知道翟少棠在与你还有婚约时和你的『义姐』厮混上,还搞出了人命!」 「也就给翟侯爷留了一个面子,各家才没有把这事放在明面上说,不过那些夫人们也不是睁眼瞎,真心疼自己的嫡女,是不可能再让自家女儿嫁过去的。」 尚四娘贊同妹妹说的话,还道,「听说有些夫人打算将自家的庶女嫁过去做翟侯府的世子夫人,杨夫人听到媒人的介绍后,都气疯了!」 虞昭能想像到那个场面,她心中不由得畅快起来,压下愉快的心情,说道,「早知有这些传言,我应当早请你们到我家坐坐。」 三人嘻嘻一笑,围在一起又努力地给虞昭说起八卦来。 虞昭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邀请的所有夫人娘子们都到了,皇后这才说了几句话,请她们去御花园赏梅。 正如柳白薇所说的那样,这就是一场相亲宴。 待所有小娘子都到了御花园,她们才看到整个梅园被分成了两席,中间用白纱隔开,远远看着那白纱和雪融成一片,挡了视线,却又隐隐透着人影。 皇后含笑说道,「自打入秋之后就没听过有什么喜事,想着这些小郎君小娘子都脸皮薄不相看过你们也不好下定论。」 夫人们齐齐点头,可不是,眼下各家小娘子和郎君可都挑的很,有些年纪大的小娘子都十八九岁了,还没有相中的对象,可愁死人了! 皇后对不远处的那些小娘子们说道,「本宫做主让太子妃弄了这个赏梅宴。」 「梅园内的梅花可供郎君娘子们随意摘取,切记只可摘一枝。」 「若你们有心想送与谁,便是你们的自由了。」 皇后这话一落,那些小娘子和郎君们不由得低声说起话来。 有些早已有心仪对象又不敢宣之于口的小娘子红了脸,那席郎君们朝着白纱那头影影绰绰,似乎在寻找心上人的影子,跃跃欲试想找出这梅园最漂亮的一枝梅花出来送给心上人。 皇后和夫人们看着蠢蠢欲动的小娘子和郎君,有些忧虑,又有些期盼,这场赏梅宴正式开始。 太子妃东西备得齐,这梅园又紧挨着湖心亭,连廊内又放着火炉炭盆,可供取暖,火炉旁的长案上还有吃食,纸笔供人写文章作画,人群三三两两地分散开来。 太子妃扫视一圈,招来了一个内监低声询问了两句。 内监跑了一圈后又回来,说道,「安王殿下还未过来。」 太子妃有些发愁,「他去镇国寺修养,我办这赏梅宴,给他送帖子他也应当能来,怎么没过来?」 难不成去镇国寺传话的人,没把虞昭也在这儿的消息告诉萧承安? 太子解决完正事,和皇帝一起来凑热闹,正好听见了太子妃的这一句话。 父子二人齐齐一顿。 继而相视一眼。 不由得暗道糟糕。 萧承安真正去了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皇后和太子妃都不知道萧承安现下恐怕早已离开了关内道往山南道而去,把马跑死也回不来参加这赏梅宴! 太子默默抹了一把汗。 该不会在这赏梅宴上,虞昭又瞧上其他的小郎君,不要萧承安了吧? 第147章 不愿轻易放弃 太子不自觉在周遭扫视了一圈,果然看到了虞昭站在梅园之中,眼下赏梅宴才刚刚开始,还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能强行做些什么。 太子妃拧着眉,招来人打算再去一趟镇国寺告诉萧承安这赏梅宴的真实目的,那小子若真喜欢虞昭,必定眼睁睁看着虞昭在这赏梅宴上被人送梅花! 刚刚招来人,太子便轻咳一声。 太子妃扭头,瞧见人,忙行礼,「父皇,殿下。」 皇帝让她起身,若无其事问,「方才朕听到你说承安,发生什么事了?」 公爹都问了,太子妃又不好不回答,只能说道,「是儿媳瞧着安弟和琼嘉县主之间的关系迟迟没有精进,便想着办上这么一场赏梅宴,让他们两人有相处的机会。」 皇帝惊讶的挑了挑眉,视线一扫,就看到了在梅园内的虞昭。 她被不少小娘子围着说话,看上去人缘还挺好。 「只是前几日承安忽然说要去镇国寺修养身体,儿媳给他下帖,也没将人给请回来,这才有此一说。」 说到这儿,太子妃幽幽看了一眼太子,道,「父皇,眼下虞昭已经来了,不如召安弟进宫,请他来坐上半刻钟?」 不然在场的那些郎君们不知虞昭已和萧承安有了情愫,连番向虞昭示好怎么办? 太子望了望天。 他倒是想让萧承安回来,可人萧承安如今应该已经出了关内道,该换了身份到了山南道,怎么也不可能有时间来参加这场赏梅宴啊。 怪他没把这事儿提醒太子妃,这才让她办了这事儿。 皇帝不悦地说,「承安身体不适,在镇国寺有了觉大师为他诊治照看,岂能为了一个赏梅宴就让他结束修养回来?」 太子妃瞧见皇帝沉下来的表情,心中一凌,忙道歉,「是儿媳想左了,还望父皇恕罪。」 皇帝也不是真怪她,不过是为了让太子妃打消念头才喝斥了两句,「我知你心忧承安的婚事,他既然和虞昭两心相悦,等他母妃回来,朕与他母妃商议后便赐婚就是,这场赏梅宴,就让虞昭好生玩,不必将相看放在心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听皇帝沉稳的声音,太子妃轻轻松了一口气,矮身行礼,「是,儿媳知道了。」 皇帝嗯了一声,朝皇后走去。 太子迟了一步,将太子妃扶了起来,「承安不能过来其中有不少事,现下不好明说,父皇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切莫将父皇的话放在心上。」 太子妃若是那般视短,小肚鸡肠之人,也不可能能与太子相濡以沫走了这么多年,她嗔了他一眼,「我听父皇这般说,就知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没让我知道。」 太子与她对视,伸手抓住太子妃的手,轻轻捏了捏,「等承安回来你就知道了。」 那边虞昭可不知道因为自己和萧承安的『人生大事』搅得皇帝都知道了。 她对摘梅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倘若萧承安在这儿,她倒是会找一找长相比较新奇的梅花摘下来赠与他,可萧承安不在,等他回来她摘的花估摸着都快败了。 所以虞昭花摘的兴致缺缺,目光看到连廊内的那些纸笔,反倒是起了作画的念头,便将心中的想法告知了柳白薇和尚三娘尚四娘。 柳白薇有些惊讶虞昭还会画画,她笑着说道,「等你画好了我也想出了该做什么样的诗,你若是不嫌弃,我帮你题诗一首如何?」 虞昭弯着眼眸,唇边的酒窝清浅,「有京城第一才女帮我题诗,我这幅画的价值不得跟着水涨船高?」 柳白薇脸都被她说红了,追着虞昭打,让她把打趣自己的话给收回去。 闹了一会儿,虞昭这才去连廊的炉火旁作画。 很巧。 她看到了宇文姝。 宇文姝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就站在炉火旁,好似十分怕冷一般。 虞昭收起了笑容,好似没有瞧见她一般,从宇文姝的身边走过,绕到桌案旁。 「是你怂恿我父亲让我嫁给翟少棠的?」宇文姝暗含着恨意和不甘的声音响起。 虞昭脚步微顿,侧头打量她,「你有什么不满吗?」 「我该满意吗?」宇文姝压低了声音,里面全都是痛苦和愤怒,「我只是喜欢萧承安,这有什么错?你凭什么怂恿我父亲让我嫁给翟少棠?」 虞昭漫不经心的将纸张铺开,声音淡然,「我不过是学你清除情敌,有什么错?」 宇文姝气血翻涌,「虞昭,你太无耻了!」 闻言,虞昭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这算无耻吗? 宇文姝故意把她留到宇文晟回来,想让宇文晟看上虞昭,让虞昭成为宇文姝的人继母,这种事就算正大光明了? 「你若是有公平竞争的行为,我也敬你一分敢爱敢恨。」虞昭在砚台内倒了点水,将砚磨开,垂眼说,「可你既不找萧承安表明自己的心意,也不曾让别人知晓你喜欢他,反而因为萧承安心悦我而利用我对裴姨的信任,将我骗到定国侯府,让我做你的继母。」 「且不说定国侯是什么样的人,就你声称定国侯打了你的谎言,在我看来都漏洞百出,你以为我会因为你的软弱而对你心怀怜悯,把萧承安让给你?」 宇文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却是一阵震惊。 她竟然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不是父亲打的…… 也是,她是大夫,连小皇孙的眼睛都能治好,她那点伤口在虞昭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重伤。 父亲一旦下手必然死人,怎么可能像是挠痒痒一般的随便打了她两下就了事? 宇文姝又恨又恼又不甘,看向虞昭的视线就仿佛要把她给大卸八块一样。 虞昭直接无视了她的视线,心平气和的开口,「你和萧承安不可能,就算与他成亲的人不是我,也绝不会是你。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会忧心的是在翟侯府的尚清清。」 「她怀了孕,又和翟少棠有多年情意在,你嫁给他,这个嫡妻未必能做多久。」 宇文姝那脆弱可怜的模样顿时一晃。 虞昭看着那墨汁,微微一笑,「堂堂定国侯的嫡女,嫁到翟侯府也算门当户对,却被一个连寒门都算不上的女子挤兑得没了体面。」 「落得如此下场,是你愿意看到的结局么?」 宇文姝听着她的话,忽然觉得这梅园内的寒风骤然变冷,让她浑身发抖。 虞昭客气对宇文姝说道,「姝娘子,今天就先聊到这儿吧,我要作画了。」 宇文姝略显狼狈的逃离了虞昭的面前。 虞昭脸上的闲适慢慢落下,目光扫向白纱那边的人影。 不期然的,和翟少棠那阴鸷目光对上。 那副视线好似要把她给碎尸万断一般,可怖极了。 虞昭冰凉一笑。 覆上自己的胸口。 被他穿透胸口的那一剑,还有日夜蚀骨的折磨,她可一点都没忘。 翟少棠,你的『福气』在后面。 虞昭挪开视线,心中寒厉杀意尚未减缓,捏起笔沾墨,落笔笔锋凌厉,锋芒毕露。 王大郎在周围绕了一圈,最终选中了一枝唯有一朵红梅绽放的花枝。 在他心中繁花锦簇,却不及一朵红梅。 从长随手中接过剪子,王大郎将那枝梅花给剪了下来。 柳六郎凑过去看了一眼,不由得乐了,「你要将这枝梅花送给谁?」 「与你何干?」王大郎不理他,将梅花仔细收好,望向白纱那头,却没有瞧见虞昭的红色身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又往其他地方看去,这才发现昭妹妹站在连廊下,一身红衣,身后是落雪梅林,团团簇拥着她,正如他手中的那枝梅花一般,一枝独秀。 王大郎不自觉地朝那边走了几步,不经意问柳六郎,「你摘的花呢?」 柳六郎当即将手中那枝开满了梅花的枝杈拿了出来,得意说,「怎么样?我这枝绝对是整个梅园里开得花最多的。」 王大郎挑眉看他,「你想送给谁?」 柳六郎视线游移的扫了一眼某处,咳了一声,「你不告诉我,我又为何要把我的秘密告诉你?」 王大郎仔细思忖,说道,「顾公家的二娘子,顾怀若?」 柳六郎脸上爆红,险些失去贵公子的礼仪,「什么顾怀若!我什么说要把梅花送给她!你不要瞎说!」 王大郎瞭然一笑,「柳兄放心,我不会将此事告诉其他人。」 柳六郎恼怒的将手中梅花垂落下来,负手走了。 王大郎好笑的看着他的背影,视线又不自觉地看向连廊。 那儿其实已经渐渐去了不少娘子郎君,或是作画或是写诗,也有些在连廊旁的空地处投壶,笑声和说话声总是时不时地传来。 王大郎犹豫了片刻,捏着手中的花枝,还是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虞昭的画画是临摹空间内的那些植物图画和人物图画,注重写实,因此有了几分工笔画的意思。 今日她因为看到宇文姝和翟少棠,心情不算太好,落笔更加利落,少有圆润的转折,整张梅园画都透着股干练之意。 王大郎没有打扰她作画,只是站在一旁看了一眼。 初觉戾气太重,再细看后,王大郎便有些惊艷,少有人能将人物的描绘那般灵动,虞昭却能捕捉到每个人的表情,嬉笑嗔怒,寥寥几笔便呈现出来,神情活灵活现。 虞昭画完最后一笔,手指都有些僵硬。 一旁忽然多了一个暖炉。 虞昭扭头,看到是王大郎,他为虞昭送暖炉,距离便轻易被拉近,王大郎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沾染的梅香。 「多谢大兄。」虞昭往后退了两步,接过王大郎递来的暖炉,将有些僵硬的手指渐渐暖热。 王大郎含笑说,「瞧你在这儿画了许久,怎么样?画完了?」 虞昭颔首,指了指桌上的画,「拙作登不上檯面。」 王大郎仔细看了许久,笑着说,「昭妹妹太谦虚了,阎公善画人物楼阁草木,昭妹妹的画与阎公颇有几分相似,人物灵动,自得趣味。」 阎公是当朝右相,门下省侍中,也是当朝赫赫有名的画家。 虞昭就是画着玩,怎么敢说自己的画风和阎公相似,忙推辞了两声。 王大郎见她赧然的脸都要红了,忍住笑意,没再打趣她。 顿了半天,他攥着那枝梅花,心跳如雷地将梅花拿了出来。 虞昭看到那梅花,心中微跳,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主动开口,「大兄可有心仪之人?」 王大郎如玉般的面上多了几分红晕,看向虞昭,「昭妹妹……」 「大兄若是为妹妹寻到了嫂子,妹妹一定是要去王家祝贺的。」 虞昭打断了王大郎的话。 王大郎神情一僵,捏着那株梅花的手微微发抖,虞昭只当看不到,硬着头皮继续说,「大兄英年才俊,是人中龙凤,将来大兄的妻子的才学品行相貌,也一定与大兄相配。」 「改日大兄定亲,也一定会请我喝杯喜酒,对不对?」 王大郎脸色有些苍白,捏紧了那株梅花,心中思绪复杂沉郁,让他一时间竟然难以开口。 昭妹妹何等七窍玲珑心,为了不让她们二人难堪,先一步拒绝了他。 可为何…… 王大郎一时间竟然找不到理由。 他烦乱的抬眸,却撞进虞昭安静纯净的眼眸,王大郎勐然惊醒,又自嘲一笑。 他却是没有关注到,昭妹妹看向他的视线一直都是纯净不含杂质的。 昭妹妹一直当他做大兄。 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掺杂。 手掌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王大郎苦笑了一声,「昭妹妹还未到定亲的时候,万事都还没有定论。」 他看着那一枝独秀的梅花,在没有看到这花落到他人手中前,他不愿这般轻易放弃。 王大郎向虞昭行了一礼,「今天是我唐突过来,冒犯了妹妹,我先向妹妹道歉。」 「改日我再登门向妹妹致歉。」 说完,王大郎仍旧谦虚的沖虞昭笑了笑,转身离开。 虞昭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她没想到,王大郎竟然是个顽固的性子。 恐怕王大郎不亲眼看到她嫁人,不会轻易放弃。 怎么办? 难道她还要尽快成亲不成? 第148章 求皇帝降旨赐婚 皇后娘娘特许小娘子和小郎君摘花送花。 不少有心悦之人的想趁此机会来试探试探心上人的情意。 皇后和太子妃就领着一众夫人在湖心亭旁观。 偶尔还能听到夫人们的低声交谈。 「这二娘!喜欢那小子竟也不与我说,当初我还在心里盘算她们俩配不配。」 「三姐姐,没想到啊,咱们两家的娘子郎君竟然互送了梅花。」 「呵呵,我改日就让媒婆去妹妹府上相看,若是成,明年这俩人就能成亲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这蠢四郎,那么多貌美的嫡小姐不喜欢,竟然跟着一个庶女打转!想都别想!」 或是欣喜或是愤怒的声音层次不穷。 大体上还是瑕不掩瑜。 皇后很是满意,对皇帝说道,「看来明年京中能传来不少喜事。」 皇帝也点头,朝对岸看了一眼,问,「可有人给琼嘉县主送梅花?」 皇后很是关注虞昭,早早就让人看着了,闻言便道,「怎么没有?虞家的这小娘子生的貌美,又会医术,单单去给她送梅花的就有三四个郎君。」 皇帝一听,乐了,「她可收了?」 皇后便看向内监。 内监笑着说道,「虞小娘子为人内敛,送到她跟前的梅花枝都被她给原路送了回去,奴才瞧着虞小娘子不亢不卑,倒是沉稳的很。」 不错,没有左右逢源,也没有为此而洋洋自得。 皇帝暗暗点头,已经想好了等老安王妃回来后,该怎么向她提及萧承安的亲事了。 虞昭没收一枝梅花,只画了一幅画,柳白薇看过之后,觉得相当不错,当即在上面赋诗一首,二人各自落款。 上午赏完梅,太子妃又领着人去了内殿驱寒休息,茶水点心一应奉上。 虞昭喝了一口热茶,身上的寒意顿时少了许多,就是其他小娘子玩够了之后,这才觉得天冷得很,为了维持礼仪和体面,白着脸攥着茶杯不放。 就连柳白薇也恨不得围在炉子旁把自己身上烤得热热的才好。 太子妃见状,就又让人在殿中多添了几个炉子,没多久,整个内殿温暖如春。 给虞昭倒茶的宫女出去了一趟,回来时神情变得紧张了许多,动作也有些束手束脚。 虞昭偏着头和尚三娘尚四娘说话,并没有察觉到那宫女的不对劲。 忽然,跪坐在桌案前的虞昭觉得衣服上有什么东西被泼上。 她侧头看了一眼。 那宫女已然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她的面前,「县主恕罪,奴才不是有意的!」 她的声音颇大,引了不少人看过来。 太子妃走过来瞧了一眼笑着说道,「只是衣服湿了,没事,你先去后殿换一身干净的。」 太子妃亲自张罗让身边的大宫女去给虞昭拿了身干净的衣裙。 虞昭捻了捻那衣服上的茶渍,站起身离开席上,一边走一边嗅了嗅指尖上茶渍的味道。 有一股风茄的味道。 风茄晒干碾成粉末,就是迷药中最简单的一种。 那宫女想给她下药却因为害怕所以将药弄洒了? 虞昭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微微转动了脑袋,就看到那宫女还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好似整个人就要被夺了命似得。 虞昭微微拧眉,觉得此事还未完。 她跟着大宫女走过连廊,到了后殿,那儿的人多数是值守的内监宫女,没什么主子。 大宫女为虞昭取了一身干净的杏色对襟衣裙,虽然比不上虞昭出来时穿的那套惊艷,虞昭对这些衣服也不挑,她麻布棉衣穿过,顶好的布料做成的衣裙也穿过,只要合身舒服就是。 刚刚换好衣服,那边就有人喊大宫女,「太子妃殿下那边让您过去一趟。」 大宫女闻言,不由得看向虞昭。 「我知前殿怎么走,你先忙吧。」 「成,那奴婢给县主叫来两个内监宫女陪同。」 大宫女笑着沖虞昭行了一礼,叫来两个内监宫女,让她们服侍虞昭戴好髮簪等物。 穿戴整齐,虞昭走出内殿,循着来时的路往前殿走去。 路程刚走了一半,虞昭迎面就碰上了翟少棠。 他仍旧是那副阴鸷冷酷的脸色,好似虞昭欠了他许多东西一样。 「虞昭,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翟少棠盯着她那张芙蓉面,凉凉笑了出来,声音之中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 虞昭淡淡扫过他,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 「你们两个,走开。」翟少棠对她身侧的内监与宫女说道。 那内监和宫女迟疑着没走。 「还不滚!」 翟少棠突然发作,充斥着暴戾。 那二人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虞昭,忙跑了起来。 他们跑的方向是不远处的外殿,很显然,他们打算把这边的事告知太子妃。 翟少棠已经管不得那么多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迈到了虞昭面前,直接拉住了她的胳膊! 虞昭眼底发寒,「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翟少棠冷冷一笑,「你不是很清楚吗?」 「老子费尽千辛万苦,千百般讨好你,在你面前连尊严都不要了,你却连个笑脸都不曾给我……」翟少棠强拉硬拽的将虞昭从连廊上拉下来,直朝一旁的干枯丛中走去! 「我给你脸你不要,非要我用强你才甘心是吗?」 他的神态越来越癫狂,好似打算捨去了一切,就要在这儿把虞昭给强暴了! 虞昭冷漠的看着眼前的翟少棠,只觉分外可笑。 她把他当作唯一能解救自己之人时,翟少棠对她虚与委蛇,连笑容都掺杂着假。 她不将翟少棠放在眼里了,他倒是觉得委屈,仿佛她欠了他一条命一样。 虞昭冰冷视线之下翟少棠那名为理智的防线彻底崩溃,引以为傲的自尊在虞昭这儿一次又一次地遭逢打击,濒临崩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他怒然抓住虞昭领口处的衣襟,似要直接撕开,可不知为何,手肘处骤然发酸发软,竟然一点力也使不出来! 虞昭掐着他某个穴道,一双墨色瞳孔之中不含任何情绪。 他竟然被区区一个女子给禁锢到无法挣脱!? 翟少棠恼羞成怒,另外一只手勐然挥开虞昭抓住他手肘的素白手掌,将虞昭给推倒在地上! 作势就要压下来! 虞昭岂是让人凌辱的性子,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翟少棠,继续趁机按他的死穴! 在虞昭的计划中,她本想着让绥青绥红二人刻意接近翟少棠,在某次与翟少棠相约出门时,给他灌下夹杂着蛊毒的茶水。 当初翟少棠找来蛊毒让虞崇给她灌下,她日夜受折磨,岂会没有想过这蛊毒是怎么做成,该怎么解毒? 重生之后她在空间中翻阅无数书籍,好不容易做出了与前世她服用蛊毒相似,却又比那只蛊毒更加折磨人的东西出来,她岂能只是随便看上两眼就放在空间之中不用? 这东西是她专门为翟少棠准备的。 既然眼下就是时机,何必等绥青绥红下手? 虞昭心念一动,看着发疯似的翟少棠,手中忽然多了一个用某种特制的椭圆型小东西。 那东西很小,在虞昭的手中很不显眼。 虞昭相当冷静的看着翟少棠发疯,扯着自己的衣领打算撕开。 她从袖口中实则是在空间里拿出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形制奇怪的匕首出来,直接划在翟少棠的手腕内侧! 翟少棠吃痛,看向虞昭的手,却发现她手中什么也没有,好似那一下痛并非虞昭动的手。 也许是她用一旁的枯枝划的。 翟少棠疯狂的一笑,没有任何对伤口的照看,语气里全是猖狂,「你今日就算是把我给杀了,我也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虞昭是我的人!」 虞昭似是反抗,抓住他牵制自己的胳膊,椭圆形的东西正好按在了那伤口处! 椭圆形的乳白色外表在触碰到翟少棠的血液时,顿时被浸湿,内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似乎感受到了血液的味道,疯狂蠕动起来! 青紫色的小东西飞快啃噬了乳白色的外表皮,可它不知满足,似是察觉到了还有更多更香甜的血肉在等着它食用,那团蠕动的小东西飞快又悄无声息的钻进了翟少棠的血肉之中! 虞昭察觉到手中一空,笑了出来。 成功了。 翟少棠看到她的笑骤然一愣,紧接着,他就觉得这是虞昭对自己的嘲讽! 他怒极,手下用力,撕开了虞昭刚刚换上的那套杏色对襟袄的上衣。 对襟袄内的中衣露了出来!翟少棠还能看到中衣内隐约透出的粉白色。 翟少棠的眼睛一下子猩红起来,整个人变得危险可怕。 虞昭微微皱眉,正要再给翟少棠的某处致命的穴位来一下时,就听一声怒喊,「翟少棠!你在做什么!?」 那是一道十分熟悉的女声! 裴氏疾步往前走,在看到翟少棠竟然压着虞昭想要施暴,脑袋眩晕,接着便腾起不可遏制的怒火! 「混帐!还不把他给拉开!」 裴氏愤怒之极,身为武将之后,裴氏少时也是练过枪的,她左右看了看,当即折断了一根看上去相当粗壮的枯枝,狠狠砸在翟少棠的身上! 裴氏带的人也手忙脚乱的将翟少棠给拉开! 她恨不得直接将翟少棠这王八蛋给碎尸万断,可虞昭还在那躺着,裴氏只是看了一眼她被撕碎的衣服,便忍不住红了眼,抛下棍子便走过去将虞昭给拉起来抱在怀中。 一旁的嬷嬷忙拿起裴氏没穿的大氅给虞昭披上, 嬷嬷没忍住的数落翟少棠,「这杀千刀的翟少棠!他也太嚣张了!」 虞昭被裴氏抱在怀中,感受到裴氏的愤怒伤心,不由得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裴姨,我无事。」 一旁也有急促的脚步声走来。 裴氏顾不得伤心,又仔细打量她,「那畜生没怎么你吧?」 虞昭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会让翟少棠这人得手? 裴氏暗暗恨,狠狠瞪了一眼翟少棠,将大氅给虞昭拢好,不露出里面破碎的衣襟。 此事不能宣扬,昭姐儿日后还得嫁人,不能被翟少棠这么一个狗东西给拖累了! 太子妃一个人带着几个内监宫女过来,并没有其他夫人和娘子跟随。 她视线往周遭一扫,目光落在虞昭的身上,总是裴氏将虞昭拢得再紧实,翟少棠抓她时,在脖子上留下了痕迹,眼下虞昭那白皙如玉的脖颈上多出来的抓痕,很难让太子妃不多想。 太子妃眼睛骤然变沉,目光落在翟少棠身上。 翟少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但没有感到惧怕,反而还笑了出来,「太子妃殿下,我与虞昭已有肌肤之亲,求太子妃殿下禀明陛下,让陛下为我与虞昭赐婚。」 裴氏险些被他的不要脸给气得浑身发抖。 「翟少棠,你果真是一点脸也不要,做了这等事不知羞耻也就罢了,还想让陛下赐婚?」裴氏指着他的鼻子骂,「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你强迫了虞昭?」太子妃没有责怪裴氏骂翟少棠,只沉沉问翟少棠。 「何为强迫?我们以前就是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妻,虽然退了婚,但虞昭对我还有情意在,今日看到我后,便故意留我到一旁说话,虞昭还说后悔与我退婚,想与我重新缔结良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翟少棠笑着,好似自己说的那些话真的不能再真,「我不是那等强迫人的人,倘若虞昭不愿意重新订婚,我又何必留在这儿说这些?」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翟少棠还不惜编造谎话,「虞昭还对我说,自从与我退,她便日夜思念起我的好来,她还要抱我,我本就爱慕虞昭,这才情难自禁。」 「所以我想请陛下降旨赐婚,成全我与虞昭。」 裴氏差点被他的话给气死! 翟少棠……他真是厚颜无耻!卑鄙小人! 太子妃不能做主,目光看向虞昭,「昭姐儿,你的意思呢?」 虞昭冷漠的扫了翟少棠一眼,「我想求见陛下和娘娘。」 翟少棠会胡说八道,她难道就没嘴了? 虞昭从不是囿于深宅内院的为了点贞操就要死要活的小娘子。 翟少棠对她做的一切,她都会分毫不差的告知皇帝和皇后。 降旨赐婚? 做他的黄粱大梦去吧! 第149章 臣女已有心悦之人 虞昭的话让翟少棠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郁。 他远远地看着虞昭,在心中骂了一声。 她一个女子,竟然连一点脸也不要,竟然要将此事告发到皇帝面前。 翟少棠作势要说些什么,太子妃却不给他机会,拉着裴氏和虞昭的手说道,「正好父皇刚刚忙完,眼下应当在母后那用饭,我与你们一同过去。」 这赏梅宴是她办的,出了什么事,自然得由她来担责任。 翟少棠一个世子,堂堂翟侯爷的儿子,竟然下作到这等地步,用女子的贞洁来逼迫虞昭,太子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息事宁人。 虞昭既然想把翟少棠那张虚伪的面孔戳破,那她就带着她去找皇帝。 虞昭又换了一身衣服,就跟着太子妃一起去了皇后殿中。 皇后跟皇帝刚刚用完午膳,正在聊虞昭和萧承安定亲时送到虞宅的定亲礼。 皇帝主张从库房里挑点东西出来。 他就老安王一个亲弟弟,他亲弟弟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是在皇帝跟前长大的,太子对皇帝或许还有些拘束,可萧承安不会,他对皇帝向来恭敬仰慕,皇帝对这个侄子也是当半个儿子疼。 给他从库房里挑些东西做定亲礼皇帝都不带眨眼的。 那边传来太子妃带着虞昭过来,皇帝心情颇好的让她们进来。 见过礼后,皇帝看了一眼虞昭,问太子妃,「前面结束了?怎么来你母后这儿?」 太子妃和虞昭在路上已经说好,这会儿也不迟疑,微微躬身,说道,「父皇,翟侯府世子翟少棠,请父皇为他赐婚。」 皇帝惊讶的扬了扬眉,「翟少棠?」 他有些印象,是个懂礼知趣的孩子。 皇帝好奇问,「他与哪家小娘子情投意合?若是可行,朕便给他们赐婚。」 做月老谁不喜欢?皇帝最爱给人保媒。 太子妃的目光便落在了虞昭身上。 皇帝何等聪慧之人,顺着太子妃的视线看去,他的眼皮忽然一跳。 面上的喜意慢慢消散。 「翟世子想求朕为他和琼嘉县主赐婚?」 太子妃低下头,「是。」 皇帝沉下脸,看向虞昭,「你的意思呢?」 虞昭没有迟疑,跪在了地上,字字铿锵,「臣女不愿。」 皇帝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翟少棠虽然是世子,如何能和萧承安比? 虞昭只要眼睛不瞎,就不会错把鱼目当明珠,舍了西瓜捡芝麻! 太子妃趁机说道,「父皇,方才在席上琼嘉县主的衣物不慎被人给泼湿……」 太子妃从头开始说,并将虞昭被翟少棠拦在连廊下,将内监和宫女赶走,那两人便跑来寻她,她赶过去找人,翟少棠趁机说自己与虞昭有肌肤之亲,想要皇帝赐婚的消息全都告诉了皇帝。 皇帝听得脸色越来越沉,皇后拧眉,眼底也闪烁着不悦的情绪。 皇帝问,「琼嘉县主,太子妃说得可属实?」 虞昭回答。「殿下所言句句属实。」 皇后敏锐察觉到了虞昭话中意思,说道,「你的意思是,翟少棠所言非虚,你与他情投意合?」 虞昭还在地上跪着,闻言扯着唇苦笑一声。 她似乎是做了极大的决心,缓缓说道,「不瞒陛下娘娘,臣女的阿耶阿娘在世时的确为臣女和翟少棠订了亲事,臣女年纪渐长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这才想起与翟少棠有一门亲事在身。」 「臣女回到京中这么久,又发生了这么多事,臣女才发觉臣女与翟少棠之间并无情意,那日杨夫人来退亲,臣女这才同意下来。」 虞昭的解释也让帝后明白了她来京的目的与最终结果。 太子妃听她说得委婉,便也没有开口多解释什么。 「那今日你与翟少棠见面,他所言皆是虚话了?」 虞昭眼睫下垂,声音沉静,「臣女已有心悦之人,但此人绝不是翟少棠。」 帝后和太子妃纷纷看向虞昭。 她已有心悦之人? 太子妃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顿时多了几分笑意。 帝后虽然不知道虞昭会喜欢谁,可见太子妃这么高兴,恐怕虞昭喜欢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萧承安! 皇帝岂能让自己侄子喜欢的人嫁给他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他沉稳点头,「朕明白了。」 皇帝了解了事情经过,很快就想明白了。 今天虞昭和翟少棠见面,恐怕就是翟少棠爱而不得,所以想对虞昭用强,却被裴氏破坏。 裴氏顾忌虞昭的名誉没有发作,可翟少棠却蹬鼻子上脸,想要藉此机会往虞昭身上泼污名,就此将二人绑在一起。 其心恶毒低劣,半分不像是一个侯门子弟! 皇帝沉着脸,看了一眼掌监。 掌监明白了皇帝是什么意思,他躬身离开皇后的寝殿,等虞昭在皇后宫中坐了有一会儿,掌监才匆匆回来,走到皇帝身侧,低声说了几句话。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明显含了怒气说,「宣翟少棠进来。」 掌监躬身应是,命人将翟少棠给喊了进来。 翟少棠刚刚行礼,就听至高之位上的帝尊开口,「翟少棠,你可知罪?」 那声音之中暗含着压迫之感,让翟少棠不寒而慄,双腿都有些发抖。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下意识地就想认罪,剎那间,他又强行把即将吐出口的认罪之言给咽了下去! 当初那边只有他和虞昭,只要自己抵死不认,就算是虞昭再怎么说,陛下也没有证据! 想到这儿,翟少棠将脑袋狠狠磕在了光洁的地板之上,「陛下圣裁,臣不知臣何罪之有!」 皇帝缓缓重复他的话,「你不知你何罪之有?」 强忍着惧意,翟少棠轻抖着身体,咬牙说道,「是。」 皇帝失望地摇了摇头,对掌监说,「告诉他,他有何罪。」 掌监当即说道,「翟世子犯奸罪未遂,有罪而推拒不认。」 虞昭眼眸微抬,就看到翟少棠的身子剧烈抖动了起来。 翟少棠喊冤,「陛下!臣冤枉!」 「琼嘉县主,你来说,他是不是冤枉。」 翟少棠勐然抬起头,就看到虞昭在皇帝赐坐的位置上站起来,神情淡漠,「禀陛下,翟世子方才抓烂了臣女的外衣,若无意外,他指缝之中,也许还残留着血迹和布料残丝。」 第150章 牙被打掉了! 虞昭的脖子都被翟少棠的手指划出了血痕,他指缝里一定残留了痕迹。 在虞昭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翟少棠几乎是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指缝。 紧接着,他瞳孔紧缩! 因为翟少棠轻而易举就瞧见了自己指缝中夹杂的那一缕杏色发白的丝线和少量的血迹! 几乎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指擦干净,可掌监的速度比他更快! 掌监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抓住了翟少棠的手,直接举了起来。 透着门外的亮光,掌监清晰看到了翟少棠方才看到的东西。 他禀明皇帝,「陛下,翟世子的指缝之中,的确有丝线和血迹。」 「取出来。」 「是。」 掌监捏起那一缕细得不能再细的丝线直接抽了出来,血迹也被他用干净的白色手帕擦上,并将丝线一併放在手帕里,小心呈到皇帝面前。 帝后先看到了手帕上那虽然不大却相当扎眼的血迹,接着,皇后又命人将尚衣局的女官嬷嬷请来,让她辨认。 太子妃给虞昭准备的衣服,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棉布麻衣,布料所用的线是什么样的,产自何处,其实都能查得出来。 那女官与衣服布料打了大半辈子的交道,又负责皇室的服饰,自然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这丝线来自哪一批布料制成的衣服。 女官躬身对皇帝说道,「陛下,这是十月份来自陇右道一带的布匹,一共四种颜色,其中杏色微臣送去了东宫,做了一批冬袄衣裙。」 翟少棠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就在这时,太子妃目光扫过翟少棠,冷哼一声,说道,「父皇,儿臣为琼嘉县主准备的那套衣裳,正是由尚衣局内绣娘做成的。」 皇帝神色沉沉,喜怒难辨,「翟少棠,你还有何话可说?」 人证物证俱在,就算翟少棠有一百张嘴都难以辩解。 他神色灰败的跪在地上,自知已无力回天,又砰砰磕头,「是罪臣鬼迷了心窍,才犯下错事!求陛下念罪臣是初犯,又无真正侵害琼嘉县主,饶过罪臣这一回!」 「等你真侵害了他人,一切都晚了!」 皇帝对他的话愤怒至极,他向来眼底容不得沙子,翟少棠做错了事,竟然还想着自己没有酿成大祸而在他面前求饶? 今日遇到的是虞昭,她尚且还能来宫中告状,若是那些良家子被翟少棠侵害,怕是连苦都不知道向谁诉! 翟少棠敢这么做,那其他世家子呢? 难道就真干净了?! 皇帝一想,就感到十分愤怒,喊道,「把翟庸给朕叫过来!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教儿子的!」 内监刚想应声,皇帝又加了一句,「还有刑部侍郎!」 「是!」 内监匆匆出门朝外而去。 皇帝沉着脸看了一眼翟少棠,又觉辣眼睛,把目光给收了回来,转而看向虞昭,压下怒气,语气平和地对她说,「你受的委屈朕都知道了。」 虞昭身份特殊,不论是为了已经亡故的虞怀玉,还是为了他侄儿,皇帝的解决方法都不能让虞昭寒心。 更何况,皇帝眼下已经厌恶了翟少棠,必然要让他吃苦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对于皇帝的态度,虞昭心知肚明。 翟少棠这辈子恐怕都别想出仕了,说不定还会被褫夺世子的称号。 没了世子之位,翟少棠体内又被她种了蛊毒,翟侯爷未必会因为对儿子的心软而帮他寻找会解蛊毒的大夫。 足以预见翟少棠未来的悽惨,虞昭心情畅快至极,松快至极! 赏梅宴结束时,虞昭的好心情都在持续。 她安慰了裴氏,在与裴氏分开下马车时,她看到了王大郎望向自己时的担忧目光。 虞昭顿了顿,心情很好的展眉一笑,面颊上的酒窝清甜,好似上好的秋月白,初尝清浅,多饮便醉人。 「大兄放心,我没事。」 王大郎被她的笑容晃了一瞬,心脏不自觉地漏跳了好几下。 接着他红着脸避开了虞昭的笑容,声音里多了沙哑紧绷,「你没事就好。」 虞昭没有停留,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往永兴坊而去。 虽然被虞昭宽慰,裴氏的心情还是很不好。 她担心翟少棠那不要脸的东西狗急跳墙,败坏虞昭的名声。 到那时虞昭可怎么说亲? 马车内的炉火让她有些闷热烦躁。 裴氏掀开马车帘,看向外面。 只见她家大郎失神地望着虞家的马车渐行渐远,耳根还残留着没有消散的红。 裴氏眼睛微眯,心中多了几分计较。 看样子她家大郎喜欢上了昭姐儿。 大郎虽然好,但性格内敛,不善言辞,配昭姐儿还差些,但为了不让昭姐儿被翟少棠那厮影响,嫁给大郎倒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等昭姐儿嫁到王家,有她和王家罩着,自然不必担心有人敢欺负她。 裴氏越想越觉得可行,恨不得立刻去虞宅将此事告知虞昭。 她忍了忍,打算将此事告诉了王珂,与他通气后再做定论。 冬日里的京城夜晚来得相当早。 在城门落锁前,翟侯爷回到了侯府。 门房刚刚为翟侯爷拉住马儿要行礼,就被翟侯爷的神情给吓得噤了声。 路上遇到的其他僕从,也在看到翟侯爷的脸色时而诺诺不敢言,低着头躬身行礼。 「侯爷的脸色好难看。」 「是啊,听说今日侯爷被紧急喊到了皇宫,难不成被陛下骂了?」 「希望不要殃及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吧。」 杨夫人还在房中等翟侯爷与翟少棠回来用饭。 今日她没去参加赏梅宴,但依照她这么多年在京城参加宴席的经验,也能猜出太子妃办这赏梅宴是为了什么。 她只希望翟少棠参加后,能找到一个心仪的小娘子,赶紧成亲,然后把尚清清那狐狸精给抛在脑后! 自打尚清清进门,她用了多少法子想把尚清清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可她却鬼精的很,动不动就缠着翟少棠与她这个母亲作对,气得杨夫人都没空对付虞昭! 杨夫人胡思乱想着,听见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她匆忙站了起来要去迎接人。 翟侯爷已然大马金刀的走了进来,瞧见迎面而来的杨夫人,他没有任何语言,扬起手,便狠狠打在杨夫人的脸上! 『啪!』 翟侯爷是武将,力气相当大,这一巴掌下去,杨夫人几乎被翟侯爷给掀飞,直接跌倒在地! 一滴滴血液从杨夫人的嘴里流了出来,杨夫人还未来得及感觉到疼,又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嘴里。 她微微张口,一颗大牙,就这么从她嘴里滑了出来! 杨夫人的牙,被翟侯爷直接打掉了! 第151章 我想你想得不得了 「杨氏,你教儿子,真是教得好啊。」翟侯爷皮笑肉不笑,对于杨夫人被自己打掉一颗牙的模样没有半点心虚悔恨,冰冷的看着她,好似杨夫人并非他的嫡妻,而是仇人一般。 杨夫人略有些发抖,拿帕子捂住了自己不断流血的嘴,惊恐万分,「侯……侯爷……您怎么了?」 「我怎么了?」 翟侯爷忍住了再往杨夫人身上踹的冲动,「你怎么不去问问你儿子都做了什么?」 儿子? 杨夫人的脸和嘴里牙掉的位置疼得不行,可她却不敢喊疼,眼睛里露出一丝迷茫,对,她儿子怎么没回来? 难道儿子做了什么事惹恼了侯爷,侯爷这才愤怒回家反而教训她来了? 杨夫人忍着疼,含煳不清的说道,「侯爷,棠哥儿他还小,若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您多担待些。」 「等日后我好生教导他,一定不让他再犯,侯爷……他是您的儿子啊。」 翟侯爷早就在酝酿怒气,听到杨夫人和稀泥般的话,怒气几乎瞬间蓬勃而出,将房内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 杨夫人在一旁听着,心惊肉跳不说,还更加怀疑翟少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把翟侯爷给气成这样! 侯爷打她也打了,气想必也快出完了,她再说些软话,侯爷肯定不会再说什么。 杨夫人不开口,等着侯爷砸完消气。 却不知,翟侯爷砸完之后,看向杨夫人的目光更加的不善。 夫妻二人沉默了许久,杨夫人这才谨慎开口,「侯爷……棠哥儿究竟做了什么?」 「他在皇宫企图对一位身份不凡的小娘子不轨,被太子妃抓了个正着,事后非但不认,还敢在陛下面前说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你儿子连皇帝都不怕,你说他做了什么?」 杨夫人并不觉得自己被翟侯爷打脸有多疼,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翟侯爷的话就如淬了毒一般,让她脑袋发昏,心口仿佛被锥子狠狠锤出了血淋淋的口子! 「翟少棠已经彻底废了,让他做翟侯府的世子不如将本侯的脸往地上扔!」 翟侯爷在一地狼藉之中缓慢踱步,高壮的身影透着说不出的寒意,他视线下移,落在了杨夫人身上,「本侯念你将翟侯府打理数十年,不将你休弃,日后管家之权交给吴氏!」 她感到阵阵的眩晕,一时间竟然听不到翟侯爷说什么。 她儿子的世子之位要被夺了? 她的管家权也要交给吴氏那个贱人? 杨夫人心绪翻涌的厉害,一时间接受不了,整个人竟然勐然吐出一大口血,昏了过去。 …… 夜晚寒风唿啸。 一队商队走在山南道境内梁州与金州交界处。 日夜行进后,车马劳顿,又错过了驿站,只能在荒郊野外扎营休息。 一个满脸络腮鬍,皮肤黝黑,眼眸如鹰的男子与商队东家喝完酒,带着酒气进了帐篷内,将头上的毡帽取下,交给身边的随从。 「爷,很快就到金州了咱们还没找到老夫人的踪迹,咱们还要去哪儿找?」长吉将毡帽放好,迫不及待地将煤炭烧着,双手放在炉前烤手。 萧承安一身酒味,眼睛却相当清明,看了一眼长吉,「才出来几天你就想回去了?」 他抖开纸张,又看了眼砚,啧道,「过来磨墨。」 长吉忙走过去为萧承安磨墨。 萧承安和长吉已经离开京城有六日了,刚出京城他们就去了镇国寺,在寺中乔装打扮,与接应之人碰头,从山中离开,骑马往山南道方向走。 也不知是齐王得到了什么消息,还是山南道内的州城向来对外籍人口都十分警觉,出入城门时守城卫兵盘问十分仔细。 萧承安随即和眼下这个商队的少东家成了朋友,借着商队便利,才没有露馅。 只不过这商队也就到金城,接下来的路还得萧承安自己走。 萧承安沾了墨,先写下几个字—— 昭妹妹亲启。 长吉不经意瞥了一眼,默默地闭上了嘴。 王爷这六日给虞小娘子都写了六封信了,虽然还没寄出去,可积攒着也有厚厚一沓了! 萧承安仿佛脑袋后面也长了眼睛一般,凉凉说道,「仔细磨墨,再看小心我揍你。」 长吉嘿嘿一声,将视线给收回去。 萧承安仔细想了想,先将梁州有的好吃食物给写上,又各自点评了一番,表明下次他带虞昭出来玩儿时一定也让她来尝尝哪些最好吃。 接着又写:你在京中如何?可有其他小郎君烦你?我想怕是没有,毕竟在京中除了我,敢烦你的人肯定都被我给打发了。 写到这儿,萧承安薄唇往上一翘,又写:你给我备的那些东西我每日都在用,昭小娘子,我长这般大,还从未这般谨遵金科玉律过,回京后你一定得给我一个奖励。 『当然,如果奖励是能让我好生亲一会儿那就更好了。』萧承安在心里展望般地绮想了一会儿。 接着,他在最后又相当直白坦露地写: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简单来说就是:昭妹妹,我想你想得不得了。 写完一封不算长的信,萧承安将其晾干放好。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将这些信寄回京城。 看着自家主子将信放好,长吉才又问了一句,「爷,咱们到底该怎么找老夫人啊?」 萧承安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开口,「外祖是大夫,生性善良,遇到什么疑难杂症必然是要帮人看的。」 「我阿娘一定会拦着外祖不要往城里走,而是在城外的村落转,仔细让人在城外的那些村落,偏野小村询问,应当能问出点线索出来。」 长吉眼睛发亮,觉得萧承安说得十分有道理。 「时候不早了,先休息。」 吹了灯,放下帐篷的帘子后,萧承安和衣躺在那儿,看着黑暗中的帐篷顶,外面有人轻轻学了几声动物的叫声。 萧承安勐然坐起,看了一眼还在酣睡的长吉,悄无声息的从帐篷里出来。 避开商队守夜之人,萧承安和着夜色进入了林中。 「主子。」 萧承安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不少暗卫探子,声音冷冽,「有何发现?」 第152章 义诊 萧承安离开京城,除了寻找母亲与外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探查齐王在山南道的一些布置。 皇帝警惕齐王已久,暗中打探的人也不少,传到京城的消息却稂莠不齐,或真或假。 皇帝意欲拔除齐王,那就得将齐王在山南道有多少兵马给摸清楚。 眼看着不能将齐王留在京城那么久,又没有抓到确切的把柄,皇帝只能让萧承安接下这个重任。 萧承安自然不会拒绝,在进入山南道之后,便将身边两百暗卫与三十个探子却都散开,他走到哪儿就搜到哪儿。 梁州距离关内道很近,在梁州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眼下已即将抵达金州,不远处就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就算是二十万大军藏进里面,也半点都不显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我等分散在山中探查,除了零星进山打猎的猎户外,并无多少人迹。」其中一个暗卫回答。 没有人出入? 萧承安安忖片刻,换了个问法,「这山中有什么异常?」 暗卫和探子们默了片刻,有人迟疑说,「这几日山内下雪,许多踪迹都被风雪掩盖,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属下发现这山中东南方向有积雪化开,露出一处被风雪遮挡的足以容纳一辆两匹马拉动的马车行驶的路。」那暗卫有些不确定,但这也算是异常,所以继续说道,「那路上留下了车轱辘的痕迹,行驶方向约莫像是南北。」 东南方向是阳坡处,积雪化开得快,只是山中寒冷,就算向阳积雪也不一定全都能化开,没想到那暗卫能碰到地上的雪也化开了一些,也算是凑巧。 「可留下记号?」 「留了,属下担心被人瞧见,记号留得浅,不过属下已经将那地方所在的位置记下。」 萧承安闻言,轻轻颔首。 他看向那连绵山脉,既然知道里面藏着秘密,那就不怕找不到。 「继续探查,仔细小心些,别被人发现踪迹。」 「是!」 几十人全部散开,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 山南道夔(kui)州,巫山峡谷。 一老一青年打扮的男子坐在船上,听着撑船人口中传出与猿猴一样的叫声,惊得两边崖壁上一阵迴荡。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做男子打扮,将自己的特徵完全掩盖的老安王妃靳素玉往船上一躺,深深松了一口气。 靳大夫也难得清闲,将水囊打开,递给女儿,「巫峡冷得很,你穿得单薄,小心受寒。」 靳素玉闻见里面的苦味儿就想皱鼻子,但老爹就在面前盯着,她只能接过水囊,灌了口难喝的汤水。 「离开了巫峡一路走水路能到金州,等到了金州,咱们就能抵达京城。」靳大夫看着山雾瀰漫的河面,嘆了一口气,「总算快要离开山南道了。」 一身男装的靳素玉闻言一下子便起来了,压低了声音说道,「阿耶,我回京后必然要将在渝州看到的一切全部告诉皇兄。」 靳大夫撇了她一眼,「都歷经死劫了,你还没学会沉稳。」 「难不成您想让我就那么看着?渝州百姓过的有多惨,阿耶您也是看在眼中的。」 「隔墙有耳,休要胡言。」靳大夫拍她脑袋。 他们眼下还在被人追杀,如何能在路上讨论这些? 靳素玉忍了又忍,目光在四周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们回京在山南道本来无人发现,只是在渝州偶然有听到玉龙之树的消息,她和父亲欣喜若狂,立马就想一探究竟,结果…… 他们没有找到玉龙之树,反而看到了一片人间炼狱! 靳素玉在查探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正要拿取证据,却被人发现踪迹,无奈只能逃跑,谁知这一路她和父亲一路都被追杀,好几次险象环生,在逃到夔州巫峡后,才得到喘息的机会。 靳大夫看女儿实在难受的紧,嘆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是为父心软救了人,为父行医素来自有自己的流派,好辩认得紧,他们察觉到是我,这才穷追不捨。」 「阿耶,您说的对,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靳素玉提起精神来,「咱们还是尽快回京才是。」 靳素玉隐隐知道是谁在对付自己,她有些担心在京中的儿子。 也不知他的药可还够,若是父亲在七月份往京中送的药被人给截了,那她儿子…… 靳素玉只要一想到萧承安有危险,归京的心就像是飞箭一般,恨不能立马到京城。 再有几日……她们就到金州了。 …… 京城。 大雪让不少人都受了风寒,富贵人家也就罢了,那些城外的百姓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了虞昭是神医的消息,纷纷跑来向虞昭求药。 虞昭见人多,仔细想了想,便去了一趟京城内的善药堂。 在肃州时,虞昭就在肃州的善药堂坐诊,与掌柜关系不错,京中善药堂的东家也知道眼下在京中声名鹊起的虞昭。 见她来了,立马让人请进来说话。 先是恭维一番后,虞昭才表明来意,「这些日子跑到永兴坊求药的百姓越来越多,我一个人着实忙不过来。」 「不知东家可否有意让堂里的一些大夫与我一起开个义诊?」 药善堂东家有些惊讶,「虞小娘子要开义诊?」 「嗯。」虞昭从怀中拿出了几张纸,「不止是药善堂里的大夫,我还写了摺子,请陛下将一些御医,医助等人一起来。」 虞昭知道,只要到了十二月,京城内大雪雪连续下了近三天,城外那些只能盖茅草屋的人家房子都被压垮了,受风寒的人也集体性的爆发,连带着京城内也多了许多病人。 她现在已经是医丞,就算不必上朝点卯,那也应当对得起皇帝给她的职田和月银禄米。 所以虞昭是不可能放着这么大范围的流行性病症不管。 药善堂东家仔细看了虞昭给他的纸张,思忖片刻,说道,「我可以答应,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虞昭早有准备,说道,「东家请说。」 「我知那些御医背后也有药堂,他们势必要与背后的药堂合作,将义诊开出的方子拿到指定的药堂去开药,咱们药善堂在太医院无人,所以我只能请虞小娘子你,咱们药善堂可否也在指定拿药的药堂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虞昭笑了出来,「当然可以,实不相瞒,我这有一个方子,专门治疗风寒病症,比寻常开的那些方子更有用,且所需药材的品种多是价格低廉且存量相当大的,东家若是愿意与我合作,药善堂自然也在指定拿药的药堂中。」 「不过我希望药善堂给人拿药的价格不可高于十文钱。」 东家迟疑半晌,说道,「我得先看看药方,啊,虞小娘子放心,我一定不会将你的药方透露给其他人!」 虞昭哂笑,「你就算告诉全天下人也无妨,看吧,就在最后一张纸的背面。」 第153章 如果萧承安在 药善堂的东家看得很快,就像是虞昭所说的那般,药方中所用药材都十分常见且在他们库房中储存量不少。 药善堂东家默默在心中算了一笔帐,面上露出一抹笑容,「虞小娘子有心,我们当然愿意合作。」 二人都不含煳,将义诊的时间,具体细节都讲清楚后,虞昭这才被东家送出药善堂,含笑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开。 虞昭的摺子递上去之后,并没有进入皇帝的视线,而是先送到了顾公的手中。 他看完之后,沉思了片刻,便将其先压了下来。 冬日里除了江南道和岭南道外,陇西陇右,剑南,河北,河南一带都不好过,国库内的钱都是一文钱掰成两文用,义诊一事还是要先压一压。 这么一压,时间就到了十二月。 零星下了两场雪,雪量不大,农民们相当高兴,天不冷,那就代表着田地里的作物不会被冻死。 艷阳的天让如昭院内晒了不少的被子床褥,虞昭喝着巧娘送来的羊肉汤,看着外面的艷阳,眼底带着忧虑。 皇帝那边不通过自己的义诊想法,眼看着用不了多久就要下大雪,到那时,京城内的病患会激增。 「昭姐儿?你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虞昭收回目光,说道,「突然有些馋烤肉。」 「可以把冰库里之前皇后赏的那两条鹿腿拿出来化冻,羊肉也腌一腌,再去问问哪家有卖牛肉的,也买一些回来。」 巧娘说道,「你就快来小日子了,还要吃烤肉?」 「现在不吃,可以过段时间再吃,反正也不热,那些肉买回来也放不坏。」虞昭弯眉笑,十分爽快地说。 巧娘无奈的摇了摇头,等虞昭喝完羊肉汤,端着碗出去了。 她让人弄了不少肉到虞宅,牛羊猪鹿,还有一些鸡鸭鱼肉。 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地那天,鹅毛大雪开始在京城及其周边下了起来。 虞昭刚把东西给架上,冯濂之等人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二虎讨喜的说道,「昭姐儿真是太懂生活了,赏雪吃肉,简直是冬日里的一大幸事!」 「那是,咱们在肃州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吃,到了京城怎么能舍了这么一口?」 虞昭抽了抽唇角,对他们二人说,「你们把这些烤好的给柳叔勃叔他们送过去,顺道再把信堂兄,义堂兄,以及郑起然,梁先生都叫过来。」 「东西多,只有咱们是吃不完的。」 二虎和冯濂之也不客气,直接拿油纸将已经烤好的肉包好,直接沖了出去。 没多久,虞信等人便陆续过来。 吃烤肉就图个热闹,人自然是越多越好,没多久,整个如昭院都热闹了起来。 外面大雪纷纷,虞昭非常享受的吃了两串烤肉,想着这也算是她这段时日里能尽情放纵吃的最后一餐了,便收敛了几分顾忌。 虞信笑着对虞昭说道,「这大雪一下,倒是没有太多人请妹妹去府上看病了,这两日清闲,才能在这儿吃上烤肉。」 虞义认同兄长的话,仔细想了想,还添了一句,「也不用去安王府。」 按照虞昭每十日去一趟安王府的顺序看,这两日的确该去安王府给萧承安扎针了。 提起萧承安,虞昭微顿,看着手中的肉串。 萧承安离开已有十六日,到现在还没送回来一封信。 想来也是,山南道本就危险,若是给她送信而暴露了行踪,怕是他的性命就要危急了。 虞昭已经适应了萧承安不在身边的感觉。 眼下和这么多人一起吃烤肉,她也不怎么能想起来萧承安来。 只是虞义提起来,虞昭便想,如果萧承安在这儿,恐怕会因为不能吃肉而哀怨的盯她,然后相当不忿的喝完她提前准备的消火解毒的汤水。 一想起萧承安那个无肉不欢的傢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吃,虞昭心中便忍不住的觉得某种趣味的被满足。 她含笑的又咬了一口烤肉,「不说这些,肉可还多着呢,你们今日若吃不完,可就得等到过年才有这个机会再吃了。」 几个正当年的汉子,胃口岂是两三串肉能填饱的? 烤多少他们就能吃多少! 如昭院里一片火热,勤政殿内的气氛却没有那么融洽。 王诃微微躬身,神情肃穆的说,「京城外里正上报,已有八个村子,三十户人家因接连两日的大雪而压垮了房屋,受寒人数不下千人。」 京城罕见这么大的雪,又下了两天两夜,积雪足有成人小腿那么厚,那些茅草房,年久失修的黄土房,岂不是轻易就被压垮么? 「派去救援之人可都到了?」 户部尚书站出来,回答道,「已将一批补给送往京城各处险情严重之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陛下,各地边关将士的棉衣补给才送去不到两个月,国库内的棉花,布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大晋建立才不过经歷了两代帝王,前些年皇帝攻打吐蕃,高句丽,高丽等地,国库空虚,皇帝才休养生息不到十年,收支还未平衡,国库里有多少东西能过冬,户部尚书只是简单算上一算,就愁得慌! 皇帝沉吟片刻,说道,「大雪未停,最怕的还是朕脚底下的那些百姓因受寒而伤亡惨重。」 陇西,河北道等地朝廷上早有批覆防寒,若是在天子脚下发生了百姓被冻死的事儿,皇帝这张脸要往哪搁? 因此,皇帝挥手说道,「命宇文晟带人在京郊建造广厦安置房屋损毁的百姓,另让太医院抽调御医随行,为那些受寒的病人治病。」 听到最后一句话,顾公的眼皮抬了抬,看向皇帝,走出来说道,「陛下,臣这儿有一摺子,或可一用。」 顾公将袖口揣的摺子拿了出来,双手往前一送。 掌监接过摺子,拿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展开,先看到了写摺子的人。 虞昭。 皇帝眉毛一挑,又看了一眼日期。 得,顾公这老不休扣了近八日的摺子,都快落灰了才送到他面前。 算了,现在不是算这个的时候。 皇帝仔细看了一遍虞昭呈递上来的摺子。 她的文笔自然不及之前萧承安给她润色过得好,但虞昭所写字字质朴有用。 虞昭先写了因为天气变化而极有可能对平民百姓造成的影响,并在摺子上举例,着重用红笔圈下流行性风寒症,并告知了皇帝这流行性风寒扩散之后的严重性。 下面虞昭又写,她和御医们义诊,可让那些病人去由官府指定的药堂抓药,药堂可适当将药价降低,让利于民,也算是解了皇帝没钱的燃眉之急。 「顾中书,你为何将她的摺子压下?」 顾公回道,「八日前京中尚且没有这场大雪,虽冷了些,但百姓们已经习惯,倒也不必为此费心。」 更何况皇帝若是觉得虞昭点子稀奇,一个高兴就让她去做,多花出来的钱财可比现在要多得多。 顾公在看到这连绵了两日且还没有要停下的大雪,就知虞昭这摺子有用,皇帝一召见,他便找出了这封摺子送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在心中骂顾公老奸巨猾,然后允了虞昭摺子上的提议。 接着,皇帝与一众大臣,终于将齐王离开的时间给确定了下来。 十二月十五日,齐王离京回藩地。 距离那个时间还有七日。 齐王府,齐王得到了确切离京的消息,缓缓松了一口气,捏紧了圣旨,他紧提起来的心脏终于能回到原位。 留在京城一日,齐王就觉得煎熬一日。 特别是在得到密令疑似发现了老安王妃靳素玉和靳大夫两人的踪迹之后,他就恨不得立刻赶回山南道,将这二人给拦截在山南道! 幕僚笑着恭喜了齐王,又说,「好不容易能回去,王爷可要带几个美人回去?」 齐王脸上的笑容顿时扭曲,看向幕僚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不善。 齐王将自己不举的事儿隐瞒得深,每天都喊人去房中伺候,别人以为他龙虎精勐,唯有他和被喊进去的美人知道,他就算看到再美的女人,自己那二两肉都没有法子硬起来。 齐王世子动作不算流畅的放下了自己的手臂,朝幕僚处看了一眼,垂眸不语。 「是该带个美人回去。」齐王皮笑肉不笑,视线一转,对齐王世子说,「你的手臂在临走之前还需要让虞昭再诊治一番,给她下帖子,让她来齐王府。」 齐王世子瞳孔一缩,在齐王的凝视下,低头应是。 收到齐王世子的帖子时,虞昭已经组织出了人手前往京郊外进行了好几天的义诊。 皇帝亲口下令,两县县令代为广而告之,行动自然很快。 虞昭的名头还是挺好用的,她先后治好了不少大人物,什么鲁府的小郎君,什么三皇子,什么小皇孙,一听就是个神医。 那些早就受过恩惠的人得知虞昭也在义诊行列中,甭管有没有病都得来上一趟。 所以等雪一停,来义诊的百姓还真不少。 虞昭重点观察的就是流行性的风寒,青壮年体质还好,就是那些老人,幼儿,本就站不住,一旦得了这风寒,极有可能连命都交代了。 虞昭这边还有好几个重症,都是孩子,她这边吵闹的很,而其他大夫和御医那,已经有了哭声。 虞昭看了一眼。 京城内因为这场风寒和大雪而死的人已经有三人。 其中有一个只有一岁多的孩童,两个年过古稀的老者。 这场风寒来得又快又勐,虞昭已经看到了危害,断然不敢轻视。 「县主,齐王世子给您送了帖子过来,请您明日去齐王府为齐王世子复诊。」 有随从挑开门帘进来,对虞昭说道。 虞昭头也不抬的写完了一张方子,交给穿着破旧棉衣的女子,她脸上蒙了一层简易版的口罩,直截了当说,「齐王世子若是愿意,就来这儿,我为他瞧一瞧,他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那小人出去回復齐王府上的人。」 虞昭没有理他,对女子说,「善药堂就在不远处,你去那边去开药,十文钱吃三副药,一副药可熬煮三次,每日喝三次,三日后你若是还不好,再来这儿找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女子脸色潮红,算了算十文钱三副药,也不算太贵咬咬牙还能坚持,她一个人要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她若是因为生病没了,那她的孩子可怎么办? 那女子感激的对虞昭说道,「多谢虞小神医!」 她急匆匆的去抓药,后面又马不停蹄的有新病人过来,病症与那离开的女子模样差不多。 虞昭就这么忙碌,直到天色渐渐变暗。 今日收纳的病人也看得差不多了。 虞昭从帐中出来,动了动有些发僵的腰背,刚刚做了个深唿吸,就灌了一嘴的冰寒冷气。 她瞬间醒神。 有个医助走过来,为她拿了个水囊,「县主今日可忙?我瞧着您连口水都未喝。」 「多谢,病人看得快差不多了,再有三四日的功夫,就能结束了。」 「到时县主您也就能好生歇歇了。」 虞昭还未笑出来,就听到一阵嘈杂。 她和医助同时扭头,只看到齐王和齐王世子都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马而来。 县令见状一愣,紧接着忙走过去行礼,「下官见过王爷,王爷怎么来了这儿?!」 齐王一身华服,外披虎皮大氅,雍容华贵的气质与这安置地区的质朴简陋格格不入。 齐王也很嫌弃,他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视线扫了一圈,问道,「此次受灾,死了不少人吧?」 县令说道,「皇恩浩荡,陛下时刻关注着自己的子民,也在第一时间为受造的百姓提供了保护,因此受大雪影响去世之人算过之后,有十五人。」 「其中有三人是死于风寒。」 「生病死的人只有三个?」齐王对这个数字有些吃惊。 县令略显放松的点了点头,「多亏有琼嘉县主的慷慨,愿意将药方分享出来,琼嘉县主寻找到了一种药方,专门针对此次百姓受寒的病症,有药针对,百姓们恢復的也快些,少了许多伤亡。」 齐王整张脸都变得相当诡秘莫测起来。 他的目光在周围寻找起来,很快,就从人群之中发现了转身离开的虞昭。 齐王眯了眯眼睛,扬声说,「琼嘉县主,本王的世子可还是你的病患,你收了本王三千诊金,难道县主不该尽职尽责么?」 第154章 郑阆归来 一早。 虞昭坐在齐王府世子院子里,帮齐王世子看了手臂,「手臂恢復得不错。」 齐王世子勉强一笑,「县主,我的手臂以后只能这么缓慢动了吗?」 「断臂恢復动作迟缓一些是无法避免的,想要恢復到和未断之前一模一样,这很难。」 虞昭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势,大概是齐王世子也不想自己的这一条手臂就这么没了,所以保护得很好。 只是齐王世子是齐王的儿子,她在齐王府内必须要处处小心,不然,她若是把齐王世子给弄昏迷带进空间里做仔细检查时,万一被齐王发现了自己最重要的秘密,那可就惨了。 虞昭暗道了一声可惜,凭藉肉眼并不能看到齐王世子的胳膊内部恢復状况, 不过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能恢復到缓慢移动且没有痛感的状态,就表明他的伤口的确在癒合恢復。 「世子回封地后,只要注意忌口,多加锻鍊,除了不能提重物,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应当不是问题。」 齐王世子好受了不少,脑袋也不停地转。 结束完复诊后,齐王世子本要直接将虞昭送出齐王府,可刚刚离开院子,就看到了齐王派来的人过来。 齐王世子的脸色略微变化了一下,对虞昭说,「县主还未参观过齐王府吧?今日我就要和父王返回藩地,往后还不知能不能再见,不如我带县主在齐王府逛逛?」 察觉到不对的虞昭点了点头,与齐王世子一同又回了院子,走了另外一个角门,往不会碰见齐王的地方走去。 整个齐王府已经收拾完毕,等到了吉时就能走。 齐王坐在前院内,等着皇帝亲自出门相送。 有人匆匆走进来禀报,「王爷,虞昭与世子正在后面的院子里转,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王还带着即将离开京城的喜悦,闻言哼笑了一声,「去将她们给带过来。」 小厮刚刚跑出去,就见门房走过来,难掩激动的说道,「王爷!陛下来了!」 齐王勐然站起,压下情绪,嗯了一声,带着人去见皇帝。 皇帝是来给齐王送行的。 他还命人给齐王准备了不少礼物,其中最贵重的一件是皇帝亲自画的画。 「朕记得父皇还在世时,带咱们去打猎,见朕与你,还有老五合作围猎一只老虎,心中有感,让你我兄弟三人要一直这般携手相助下去,兄友弟恭。」 皇帝感怀地对齐王说,指了指那围猎老虎的画,「朕前日突然想起这一事,便画了这幅画,若是可以,朕想将王弟你一直留在京中,好生照看,只可惜……」 齐王心中冷笑连连,面上却半点不显,反而感动到双目发红,躬身说道,「皇兄,臣弟也捨不得你!」 「您要是想,臣弟陪您在京中过完年再走也不迟。」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说这些小孩子家的话。」 皇帝抓住齐王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走,朕将你送到京郊。」 「多谢皇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齐王一家正式启程要离开。 齐王世子听到传话的消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虞昭,说道,「县主可以走了。」 「多谢世子。」 齐王世子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并不多言。 他带着虞昭朝外走去,路过一处搬运东西的院子。 「死狗奴,小心一些!」 暴躁带着些粗狂的话让虞昭微愣。 她扭头看过去,只见两个皮肤黝黑,大鬍子,头髮编成好几缕辫子垂在两鬓的彪形大汉正在搬运东西。 「我已经够小心了!你再骂我一句小心老子揍你!」 这对话并没有太多不对之处。 不对的是…… 二人所用语言并非官话,也非山南道那边的俚语。 而是虞昭相当熟悉,并且恨之入骨的西突厥的语言! 大晋已经没有西突厥人,在遥远的京城更是不可能有人听得懂西突厥话。 虞昭懂得那是因为她自幼生活在边关,父亲母亲更是与西突厥的战争中死亡,她不仅听得懂西突厥的话,也能听得懂吐蕃,高句丽,安西都护府周遭大部分的俚语。 在脑海中回想出他们说的时什么语言后,虞昭的血液就在一寸寸凝固,脑袋发懵,耳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西突厥的人,为何会出现在齐王府上? 这两个西突厥人,还在为齐王搬运东西? 「琼嘉县主?县主?」 虞昭大脑混沌之际,听见齐王世子喊她。 她回过神来,看向齐王世子。 「县主,你没事吧?」齐王世子皱眉问她。 虞昭勉强笑了笑,摇头,「我没事。」 「你的脸色很难看。」 虞昭无力与他探究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只想抓住齐王,仔细问他他到底和西突厥有什么联繫! 西突厥残害她的父母,将她们的尸体挂在那儿耀武扬威! 西突厥人就是虞昭的死敌,可为什么齐王会收留两个西突厥人! 虞昭越是想越是遏制不住心中的战慄,步伐都有些踉跄。 齐王世子见她险些摔倒,不由地拉了她一下。 虞昭立刻挥开他,一张俏脸如霜含冰,看他的视线犹如在看一个仇敌。 被她眼底泄露出来的浓郁杀气给吓了一跳,齐王世子顿时哑然。 虞昭狠狠闭上眼,努力平復着自己的思绪。 继续往前走,没有再看齐王世子。 齐王府的人要离开,虞昭本来是打算直接去京郊义诊,但她临时改变了主意,跟着齐王府的人马,一路往城门外走去。 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两个突厥人身上,没有发现有人朝她靠近。 被萧承安派来负责保护虞昭的暗卫额头直冒冷汗。 也不知虞小娘子是怎么了,从齐王府出来之后,就像是失了魂一样,一直跟着齐王府离京的队伍。 她不知道齐王正在打他的主意,暗地里带来了多少人想把她给掳走吗? 暗卫时刻不敢大意,紧紧护在虞昭身侧,不让那些歹人有机可乘。 直到了城门口。 皇帝与齐王又是一副「兄友弟恭」离别在即涕泣而下的感人场面。 两道的百姓看得相当感动。 陛下可真是个友爱兄弟的好陛下啊! 「皇兄不必送了,左不过山南道距离关内道不远,皇兄若是想臣弟,臣弟打马日夜兼程也会赶来见皇兄。」齐王真诚说道。 皇帝相当动容,眼底里还带着泪花,「好,有你这句话朕就心满意足了。」 齐王转身看了一眼从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他心中闪过一丝冷笑。 他暗中派出去的人还未把她给掳走,她倒是自己赶着送上门来。 齐王忽然就大哭起来,捞着皇帝的手说起了自己的悔恨。 「大郎做了错事,臣弟不得不将他的胳膊给砍下来赔罪,这些日子大郎过得苦啊!他的胳膊若是在山南道有了什么闪失,臣弟这下半辈子就要活在悔恨之中了!」 皇帝的嘴角险些控制不住地抽动,『我的三郎肚子都破了个大洞,你的大郎没了条胳膊又算得了什么?』 忍下不悦,安慰般地拍了拍齐王肩膀,「朕一定会让人寻找名医给你家大郎看伤,王弟放心。」 「不瞒皇兄,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只相信琼嘉县主,他这些时日与琼嘉县主相处下来,多了些爱慕之意。」齐王一边擦泪一边说,「臣弟已经亏欠大郎太多,臣弟不想连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大郎。」 「皇兄,求皇兄为虞昭和大郎赐婚,成全他们吧!」 皇帝脸色骤然下沉,差点没压制住骤然翻腾的怒意! 就在皇帝要发作之际,城门外传来一道道传报之声! 「安东都护府都督郑阆回京!」 「安东都护府都督郑阆回京!」 「安东都护府都督郑阆回京!」 三声传报,一声比一声响。 紧紧盯着那两个西突厥人的虞昭突然望向远处,一时愣在了原地。 皇帝扬眉,惊喜问,「郑阆回来了?」 掌监当即去问了人,回来后喜上眉梢的说,「没错!郑都督已到十里长亭,再有一刻钟就能抵达京城!」 皇帝一听,大笑,「好好好,朕亲自为郑都督接风洗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虞昭呢?把她喊过来,她舅舅回来了怎么还能躲在后面?」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转移到了虞昭身上。 虞昭忍住了复杂翻涌的思绪,挤开人群一路小跑着来到皇帝面前。 似乎是忘了今日出宫的目的,皇帝带着虞昭,又拉着齐王就去迎接十里长亭处的郑阆。 虞昭短暂将齐王府中收留了两个西突厥人的事情给压了下去,不停眺望,寻找着远处舅舅的身影。 忽然想到了什么,虞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匆忙掸了掸自己衣裙上的灰尘,又顺了顺自己因为忙碌而有些顾不上打理的髮丝。 「来了!」 虞昭勐然抬头。 车马道的远方,尘土飞扬,不甚清晰的车马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棕红色骏马上,一个身量颀长却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坐在上面,越来越近。 那男子生了一双墨色眼瞳,眸子狭长而深邃,眼角处的细纹与常年不笑的法令告示着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他容颜呈麦色,透着冷峻,面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看上去十分难以相处。 郑阆驾马先行来到皇帝御驾前,从马上翻身下来,目光扫视一圈,视线在站在御驾旁,模样有些呆愣的虞昭身上停留片刻,接着,他单膝跪地,从胸口中取出一件明晃绢布。 郑阆沉声说,「微臣郑阆,带高丽皇室节礼,归京述职。」 掌监匆匆走过去,将绢布拿起,送到皇帝面前。 「郑卿无需多礼。」皇帝相当和煦,拿过绢布之后并未直接看,反而让郑阆起身,关切问,「你的家眷可到了?」 「就在后方。」 「恭喜皇兄,有郑都督在,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降伏高丽。」齐王笑着说。 皇帝看了他一眼,对郑阆说,「正好,郑卿你过来。」 郑阆便走过去,「陛下有何吩咐?」 「齐王求朕下旨赐齐王世子与你外甥女虞昭成亲,你身为虞昭的舅舅,可有何想法?」 郑阆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凌厉,他瞥向虞昭,问道,「昭姐儿何意?」 虞昭的惊愕还未完全收起,闻言一时间没有回答。 她还有些不敢确认来者究竟是不是郑阆,虞昭已许久没见过郑阆,这些年的唯一联繫还是书信。 书信上的舅舅对她关心备至,还会写些期待与外甥女见面的欣喜,总之看上去是个情绪外露,对子侄相当关心的开朗舅舅。 可眼前这个郑阆不苟言笑,与书信中的舅舅没有任何相似,虞昭一瞬间竟然有些不敢相认。 郑阆见她低着头不敢说话,神情更冷,语气严肃,「有什么便直说。」 齐王撇了郑阆一眼,暗道这郑都督对虞昭这个唯一的嫡亲外甥女也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亲近嘛。 对人这般凶神恶煞,说不定郑阆这个冷心冷血的人早就将虞昭给忘了。 齐王唇角勾了勾,仿佛已经预见了虞昭只能跟他回山南道的场景。 虞昭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疑不定,想起郑起然和梁辰回到京后,舅舅给她带回来的那些珍宝,出于于对书信上舅舅对她的关心,虞昭抿了抿红唇,说道,「舅舅是臣女在这世上血缘最亲长辈,婚姻大事该长辈做主,臣女愿听舅舅的。」 郑阆听到她的回答,轻微颔首,目光冷厉扫向齐王。 寒冷墨瞳不夹杂任何情绪,「世子年事已高,不适合昭姐儿。」 年仅二十一的齐王世子:「……」 他年事已高…… 皇帝微愣,哈哈一笑,「齐王世子与昭姐儿相比年纪的确大了些,郑卿身为琼嘉县主的长辈,朕亦要听他的意见。」 「此事不要再提了。」 齐王脸都气绿了。 郑阆丝毫不留情面说,「王爷有何不满?」 齐王当然有不满! 可他怎么能说? 郑阆身在安东都护府一直对抗高丽,回京述职还拿回了高丽皇室进贡的节礼,皇帝势必对郑阆恩宠,他虽然是王爷,但他还是藩王,怎么可能会与宠臣呛声? 齐王压下气愤,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本王怎会有不满?本王只是惋惜这一桩好姻缘。」 「微臣外甥女的亲事,就不劳王爷做主了。」 郑阆微微拱手,「听闻王爷今日离京,微臣先行恭祝王爷一路顺风,平安抵达。」 齐王这才想起自己还要离京。 他甩袖,神情不怎么好看地向皇帝辞别,朝远处而去。 坐在马车内,齐王掀开车帘,深深看了一眼繁华的京城。 等他下次来京,朝野上下,必称他为王! 第155章 地位水涨船高 皇帝高兴郑阆回来,送走齐王后,便带着郑阆回皇宫。 郑阆回京第一件事本就是到皇宫向陛下述职,走之前来到虞昭面前,他的眼尾已经有了细纹,不再年轻。 舅甥二人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郑阆严肃冰冷,先开口说道,「你舅母就在后方,去马车上等,我晚些时候再来。」 那厢掌监催着郑阆过去。 郑阆又看了一眼虞昭,目光落在她只露出了一角的靴子上。 那上面沾了不少的土。 郑阆蹙眉,不再多言,转身跟上皇帝离开的队伍,先行进宫。 虞昭看着郑阆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松了一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郑阆常年在战场杀伐,那一身果断冷冽的气息很是让人畏惧。 虞昭没上马车,原地等了一会儿,就有一批车队从远处驶来,为首者还没认出路边站着的人就是虞昭。 直到走一半,车帘被掀开,里面露出了个粉雕玉琢,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娃。 她新奇的在四周望着,目光与原地等着的虞昭那双墨色眼瞳对上。 小女娃眨巴眨巴眼睛,虞昭也眨巴眨巴眼睛。 两双一模一样的墨瞳相视了半晌,小女娃哇了一声,指着她对里面的人喊道,「娘亲!是表姐!!」 「是吗?」马车内传出了一道温婉的女声,接着一个容颜乖巧貌美,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女子出现在马车窗户旁。 虞昭与郑阆通信时,郑阆的妻子宁氏曾请虞昭画一张画像,好让她们知道现在的虞昭长什么模样。 虞昭画风向来写实,更何况她又生的漂亮,那双墨色的眼瞳与郑阆的瞳孔颜色实在是一模一样。 宁氏几乎一眼就认出了站在路边的人就是虞昭。 她呀了一声,忙让人停车。 宁氏从马车上钻了出来,她的身高也就四尺近五尺,不算太高,可她体态秀美,容颜美艷,显然是养尊处优的贵妇。 她快步走到虞昭面前,笑容浮现于脸上,「昭姐儿?」 虞昭点了点头,「您是……舅母?」 宁氏脸上的笑容愈发浓烈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 宁氏抓住虞昭的手,察觉她一双手冻得冰凉,不由得蹙眉,「怎么一人在这儿站着?也不怕冻着。」 宁氏拉着她往马车上走。 虞昭简单解释道,「今天出来的急,没来得及上马车。」 她一直跟着那两个西突厥人,根本没有想起大利和勃叔还在马车上等她,所以郑阆离开时叮嘱她上马车,她没有吭声。 宁氏刚拉着虞昭上了马车,她就看到马车里两个脆生生的小萝蔔头。 一个是小郎君,稍长一些,年纪约莫在七八岁的模样,另外一个就是虞昭方才在外面瞧见的那个小女娃,他们坐在一块儿,正好奇又相当同步的仰着脑袋,观察这个新表姐。 马车内空间大,还放了许多小孩子喜欢吃的点心,热奶茶。 宁氏先给虞昭倒了杯奶茶,让她喝下暖暖身子。 看着她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这才含笑着介绍道,「这是你的二表弟,郑起玔,他八岁了,这是你表妹,郑起琳,她也四岁了。」 琳琳立刻反驳,「不对,我六岁了!」 「那我虚岁也十岁了,已经不是孩子了。」郑起玔站起来抬手向虞昭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表姐好,我兄长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虞昭闻言,总有一种:『我那愚蠢的兄长一定给表姐你添麻烦了,但表姐你别担心,我来了,我可以帮你教训我那愚蠢的兄长』的既视感。 可这小傢伙才八岁。 虞昭默默看了他片刻,见他衣冠整洁,小脸带着一本正经的淡定老成,倒是有几分舅舅的影子。 她笑了出来,「你兄长很听话,倒是没有添什么麻烦。」 郑起然能惹出来的麻烦也不过是今天和那家的纨绔打了一架,明天教训了这边的地痞流氓,都算不上大事。 「起然自小就顽皮,少不得让人多照看,没有麻烦你就好。」 宁氏也惦念自家的大儿子,她知道郑起然一直都住在虞宅,大儿子生性跳脱不受管教,肯定给虞昭惹了不少麻烦。 她惦念儿子,也感激虞昭的帮忙。 又想着这是长姐的女儿,便心生怜惜,多了几分爱护。 「方才可见到你舅舅了?」 虞昭先是点了头,面上又露出迟疑,「舅舅一直都是这样么?」 宁氏愣了一下,瞧见虞昭脸上的犹豫凝重,很快就明白了她为何这个表情。 宁氏没忍住的笑了出来,「夫君从军时年纪轻,生的又俊美,本就压不住人,他一笑就没人会怕他,只能一直沉着脸,时间长了,便养成了这种不苟言笑,模样冰冷的性格。」 虞昭仔细想了想郑阆的模样,郑阆年纪已上三十有六,正当壮年,眼角已有了细细眼纹,却丝毫不减英俊,从中还能窥见年少时的俊美夺目。 她贊同地点了点头。 宁氏看了一眼一双儿女,拉起虞昭的手对她说,「当初你父母噩耗传来,正值高丽趁着陛下攻打吐蕃在安东都护府作乱,你舅舅得了消息后三番两次想调兵去安西救人,可安东安西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你舅舅就算是长了翅膀飞过去,那也是徒劳无功。」 「他一直悔恨为何没有跟着你父母去安西都护府,而是为了证明自己跑去了安东,这些年他也向陛下请旨调到安西都护府,可陛下一直不同意。」 前面那些话虞昭在梁辰口中听说过,后面这些,虞昭还是第一次知道。 她心绪复杂,低声说道,「安西安东两地完全不同,对付的敌人也不一样,舅舅对高丽人的手段了如指掌,只是坐镇安东就是对高丽人最强的震慑。」 「安西幅员辽阔,人种复杂,语言更是多变难懂,陛下不会任由舅舅因为仇恨而将他调到安西的。」 调兵遣将不是小事,皇帝征战沙场多年更不会做出将擅长水战的将军去指挥陆战这等荒唐事,虞昭知道皇帝心中的衡量,并未因此而埋怨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宁氏见她如此懂事,就知她必然不会因郑阆一直留在安东都护府而埋怨什么,她心下便愈发柔软起来。 二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郑都督的府邸。 郑起然大阔步的从里面出来,见了母亲后,将妹妹给抱了起来。 「大兄!你又高啦!」琳琳笑咯咯的坐在郑起然的脖子处,眼睛亮晶晶的说。 「那是,也不看看谁是你大兄!」 郑起玔仰着头看郑起然,不服气地说,「总有一天,我会长得比你还高!」 郑起然胡乱揉了揉他的脑袋,得意说,「前提是你得先打得过我。」 郑起玔气红了脸,哼了一声,不和这个愚蠢的兄长计较。 虞昭站在一旁,看着郑起玔分明很嫌弃郑起然,还是站在他身边,眼底是不是流露出些许敬佩,就知郑起然很得弟弟妹妹的喜欢。 在得知郑阆要回京述职,郑起然便时常来郑都督府修整院子,十几日过去,各处都已经打扫干净,随行而来的僕从和留守在府上的下人鱼贯出入,将宁氏他们来京带的东西都搬进各个院子里。 郑都督府冷锅冷灶,还没开过火,虞昭就请宁氏她们去虞宅用饭。 宁氏有心关照虞昭,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她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后,先吩咐了长随让他去皇城门口等着,告知郑阆出宫后就直接去虞宅。 这才带着同样洗漱完毕的郑起玔郑起琳,和虞昭一起回家。 虞宅早就收到了消息,厨房里杀猪宰羊,热闹得紧。 永兴坊内的那些世家大族和高官显贵们,怎么可能听不到虞宅内的热闹? 皇帝出城送齐王回封地,当面就遇到了回京述职的郑阆。 郑阆身为安东都护府的总督,身兼河北道军政大权,手中又有二十万郑家军,震抚一方,其重要地位不比那些京中重臣差。 郑阆回京,虞昭身为郑阆嫡亲长姐留在世间的唯一女儿,她的地位如何不水涨船高? 原本就想巴结,与虞昭结亲的人家,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夜色降临,热闹的晚饭后,宁氏带着孩子们回了自己家。 虞昭本去了祠堂,将舅舅回来的消息告知父母,却看到祠堂里的灯亮着。 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还有梁辰,柳叔。 他们看到虞昭,纷纷行礼,「昭姐儿。」 「你怎么在这儿?」虞昭有些奇怪地问。 夜色掩盖了柳叔略有些发红的眼眶,他声音凝滞,不似以往的爽朗,「都督来了,说来祭拜老爷和夫人。」 舅舅? 虞昭惊了一下,「怎么没人来禀报我?」 她提着裙摆,朝里面走去。 祖宗的灵牌前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男子。 虞昭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上移,瞧见母亲和父亲的灵位前点了三柱香。 她默默的没有开口,自顾自去拿了香过来,在白烛上点燃,向虞氏祖宗,祖父祖母,父母行礼,然后把香在香炉内插好。 「你与你舅母在前院用饭,陛下留我用过饭了,不好打扰你们。」 郑阆看着自己姐姐的灵牌,指了指一旁的蒲团,「你也坐。」 第156章 王爷不好了! 虞昭屈腿跪坐在距离郑阆不远不近的蒲团上。 「和翟少棠的婚约解除了?」郑阆开门见山问。 虞昭顿了顿,轻轻颔首,「是。」 「那小子我见过,君子不足,虚伪至极。」郑阆面无表情地挑剔,「他配不上你。」 虞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问,「舅舅想和我说的就这些吗?」 郑阆在信中问她了许多问题,只是在字句之上,虞昭都能感受到郑阆的关切,但这次相见,虞昭却感觉到郑阆并非像是信纸上那般容易相处。 郑阆看了她一眼,从袖口中取出了一物,递到她的面前。 「柳八说他还在训练那些流浪儿,他们成器太慢,你身边不能只有一个人保护。」 「明日再去义诊就带着这个,会有人保护你,别家的暗卫少用。」 虞昭没想到郑阆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些。 别家的暗卫? 她心神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舅舅注意到有人在暗中保护我?」 郑阆眼底微暗,「我会查出来是谁。」 虞昭心道:还真有。 不用多想,虞昭就知道是谁准备的。 她的神情放松了一些,将郑阆给的东西仔细放好,「谢谢舅舅。」 舅甥二人相顾无话,好半晌,郑阆起身,离开前对虞昭说道,「你的婚事我不打算干涉,你若是有喜欢的,可先告知我,我会让人去查查他的底细。」 虞昭:「……」 萧承安的底细还能怎么查? 她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我送舅舅。」 郑阆脚步停住,严肃的看着她,见她穿得并不厚实,皱眉,「回去。」 带了点命令的口吻让虞昭不自觉地停下来。 郑阆快走离开,不给虞昭再送他出门的机会。 虞昭眼睁睁看着郑阆离开,心里有些失落。 她已经很久没和男性长辈相处过了,而郑阆又是她亲舅舅,表情严肃,冰冷严厉,很难靠近,这更让她感到接近的困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她嘆了一口气,「反正舅舅在京中还要待到过年后,还有时间。」 郑阆回到了郑都督府,先去看了女儿,又考教了大儿子,拎着他教训了一通后,这才回房。 宁氏帮他将衣服给换了,问道,「怎么样?和昭姐儿相处的可好?」 郑阆点了点头,「还好。」 接着,他又说,「昭姐儿穿得还是太朴素了,我今日在城外,瞧见她的鞋子上都沾了泥水,长姐去得早,她自己一人生活必然不易,这些小事没人替她操持。」 「明日我将带来的东西给昭姐儿送过去。」宁氏笑着说,又问,「和昭姐儿都说了什么?」 郑阆简单说了两句,接着就一阵沉默。 宁氏等了半天,夫妻二人大眼瞪小眼,好半晌,宁氏明白了郑阆的沉默。 她好笑又好气的拍他,「你是她的亲舅舅!在信上写的那般关切,可这见了人怎么就成了三板子拍不出一个屁的闷子?」 郑阆也有些懊恼,「昭姐儿不比琳姐儿,女儿才多大,性情开朗,昭姐儿过了年就要十六七了,性格又沉稳,我不好多说什么。」 昭姐儿小的时候郑阆也时常抱着她去玩,小姑娘比他女儿都要冰雪可爱,脆生生的喊他舅舅,鬼机灵的偷跑到他院子里让他带着她去买糖葫芦。 那些鲜活的记忆一直都留存在郑阆的内心深处,他有意亲近虞昭,可这些年来已经养成的不苟言笑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 「过几天我也要在京中走动了,各家的礼是不是还按照去年的送?」宁氏问郑阆。 郑阆沉吟片刻,说道,「厚一份,话语间带点昭姐儿,别让那些人看轻了昭姐儿去。」 说完,郑阆表情一肃,凉凉说,「翟侯府不必送了。」 宁氏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郑阆洗了澡,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时,忽然对宁氏说,「你对她好些,别让她觉得……我疏离她。」 宁氏依着郑阆宽阔的胸膛,说道,「我知道,昭姐儿不是那种敏感小心眼的人,你护着她,她自然也亲近你。」 郑阆心中忐忑,深深嘆了一口气,想着该怎么弥补外甥女,忧心到了下半夜才睡着。 郑阆的回京给虞昭的生活带来的改变不小。 她这些日子在外义诊,这是皇帝的旨意,自然没有人再自讨没趣的求到她府上让她去出外诊。 可郑阆回来后,特别是三天两头的往虞宅去,明晃晃的昭示了他对虞昭的亲近,本还想着不打扰虞昭的人,又开始走动起来,想请虞昭去自家坐坐,顺便再试探试探虞昭的口风。 虞昭只管拒绝,除了去王家,就是跟着宁氏去了一趟柳白薇和尚三娘的家。 其余时间她仍旧做义诊。 流行性的风寒被控制的很好,不似上一世大范围的传播,朝廷用了不小的力气才将这场风寒给控制下来。 虞昭留在京郊外,只是给那些重症患者做复诊,看他们康復,虞昭的这次公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 她送走最后一个病人,从帐中出来,看着衙役们收拾东西,便也要打道回府。 忽然间,大利说道,「昭姐儿,长吉。」 长吉? 虞昭扭头,看到了飞驰的骏马。 接着,狂奔的马蹄声哒哒哒落下,好似急促的鼓点,勐然落在虞昭的心口。 是长吉。 他不是跟着萧承安去寻老安王妃了吗? 怎么回来了? 就他一个人?萧承安呢? 虞昭的心骤然提了起来,急忙朝骏马狂奔的方向快跑起来。 举目四望,虞昭只看到了长吉,根本没有瞧见萧承安亦或者其他人的踪迹! 「长吉!」 马上的长吉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看到虞昭后,长吉都快哭了! 虞昭问,「小安王呢?」 长吉一骨碌下马,跌倒在地,又匆忙爬起来,看向虞昭的视线就好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虞小娘子!你快跟我走吧!王爷……王爷他不好了!」 第157章 我儿就交给你了 长吉的话才刚刚落下,还没来得及解释一句,虞昭已然回到帐中将自己的药箱全都收拾起来,又飞快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管犹如黄金般夺目的液体。 她将那管液体塞入怀中,冲出帐,夺过长吉的马,翻身而上,问,「他现在在那儿?」 长吉呆呆地回答,「在……在商州往京城而来地官道上。」 虞昭一夹马腹,身下马匹嘶叫一声,顿时跑得飞快。 吃了一嘴土的长吉有些没反应过来。 耳边又一阵马蹄疾驰而过。 是大利骑马跑了。 长吉哎了一声,左右看了看,抢了衙役的马,一边追虞昭一边说,「我是小安王的长随,这马等我回来一定还给你!」 衙役目瞪口呆。 商州距离京城并不远,骑马也就三个时辰的路程。 长吉追上虞昭后,快速将他们这大半个月来在山南道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 萧承安抵达金州之后,便打听起金州和其他州府有无名医,声称自己要找名医治病。 一番询问下来,萧承安果然听到了一些风声,听闻金州某个县出现了一对儿父子,救下了差点被恶霸打死的夫妻。 萧承安心觉有异,便立刻循着动静去查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可萧承安没料到齐王启程回京后没有跟着大部队走,反而自己带着幕僚轻车简从,先一步回到了山南道,并迅速整合这些时间山南道的消息,得知了靳素玉和靳大夫就出现在金州的事。 他欲杀靳大夫和靳素玉,岂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当即以城内出现盗贼山匪,各个州府戒严剿匪的名头,勒令山南道的各个州府千户,总教头调动衙役官兵搜查各地。 萧承安找到靳素玉和靳大夫时,他们二人正在被齐王围杀。 「王爷这次带出去的暗卫全都折损在了齐王手中,费尽全力才逃到关内道,可是……可是王爷他……」 长吉说着声音就哽咽起来,他狠狠摸了一把遇了风就险些结成冰的眼泪鼻涕,「齐王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阴损手段,在逃回关内道的那一战中,有人向王爷抛洒了东西,王爷险些发病!」 「若非王爷意志强大,没有当场失控,我们恐怕就回不来了。」 「到了关内道之后,王爷就发病了,谁也控制不住他,靳大夫想为他治疗,却发现王爷的身体已然和一年前不同,他得知您一直为他扎针已持续了三月,靳大夫不敢贸然动手,只能让我回来求您过去。」 虞昭听完了长吉的话,她神色凝重,面上没有半点笑意。 寒冽的冬风肆意又夹杂着让人难以抵抗的冰冷,刮在人脸上,生疼。 虞昭的脸颊红了又白,很快便褪去了血色,连那原本嫣红的唇瓣,也如纸一般。 她好似感觉不到冰寒冷意,驾马的速度越来越快,一路狂奔。 可长吉的马儿也已经跑了许久,早就力竭,拖着虞昭跑了一个多时辰后,便倒在地上,胸口处起伏得厉害,摇着尾巴罢工了。 虞昭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一下怀中。 还好,那管液体没有碎。 看着罢工的马,虞昭一时无言,目光挪动,扫视着长吉和大利。 长吉心疼自己的马又不敢说出口,小心翼翼看向虞昭,只觉现在的虞小娘子一定相当不好惹。 虞昭指向大利,「你牵着它去餵食慢走,把你的马给我。」 「昭姐儿,我还得保护你!」大利当即说,「长吉保护不了你。」 「但他能带路。」虞昭冷静地说,「大利,下来。」 不容置喙的语言让大利一时僵愣,接着,他直接翻身下马,将马让给了虞昭。 靳素玉和靳大夫并非原地等待之人。 萧承安自小习武,力量大得出奇不好压制。 原本靳大夫同样可以用药物或扎针来将萧承安给压制下来,可他观为萧承安压制体内勐烈之毒的人用的针法很绝妙,若是用药物或针法破坏了萧承安恐怕就时日无多。 靳大夫便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暗卫们将萧承安给镇压了。 眼下的萧承安正被五花大绑,眼眸赤红似野兽,倒在马车内时不时发出让人感到恐惧的低吼。 靳素玉很是心疼儿子,可他发病,父亲眼下也没有多少法子,只能等虞昭过来。 她心如刀绞地看着萧承安,刚刚触碰到儿子的手,萧承安就将她的手背给划出了血痕! 「素玉!」靳大夫忙挡住她,「安哥儿现在毒发,你就算是碰他,他也认不出你来,何必让自己也受了伤?」 靳素玉眼睛发红,却没有哭出来,「阿耶,他是我儿子,我怎能忍心让他一个人受这种痛苦?」 靳大夫也心疼外孙,他看了一眼萧承安,深深嘆了一口气。 没有回到京城,她们也不敢在官道上多停留,马匹跑得飞快,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的车夫忽然开口,「老王妃,虞小大夫过来了。」 靳素玉勐然掀开车帘,果然看到官道上远处有两人骑马赶过来。 「快快,停下来!」靳素玉忙说。 马夫很快将马儿在路边停好,虞昭已然赶到,纵跳下马,就朝马车的方向跑去。 靳素玉刚刚将车帘完全掀开,就瞧见一个身影跳上来,她一愕,那小娘子已经来到了她儿子身边。 虞昭放下背着的药箱,飞快打开,目光却落在萧承安的身上。 大半个月未见,他消瘦粗糙了许多,手脚与身体全都被捆着,髮丝从玉冠中钻出来,凌乱在鬓边,他双目全是赤红,看上去相当狂躁。 虞昭捏住萧承安的脸,便要看他的眼睛。 萧承安一口咬住了虞昭的虎口! 这小子还在毒发,脑袋根本没有理智可言,这一口下去,小娘子的肉都要被他给咬下来了! 靳大夫哎了一声,靳素玉瞳孔一缩,立刻就要拦萧承安! 二人还没动,就见虞昭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声音里带着严肃,「给我老实点!」 萧承安从喉中发出让人胆寒的闷吼。 虞昭毫不留情,又给他脑袋一巴掌,按在了他脑袋后面的某处。 萧承安就像是被提着后脖颈的猫一样,松开了咬人的嘴。 靳大夫:「……?」 靳素玉嘴巴微张,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血从虎口流出来,虞昭却好似感觉不到疼,抬手掰开萧承安的眼睛,从那赤红失去理智的双眸中看到了细微的不对。 虞昭又去摸他的脉,心下一突。 气息四窜,就像是不受控制的野马,已经开始影响心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当机立断,她从衣襟中取出了那一管金黄色的液体。 靳大夫看到那液体,顿时收不回目光了。 「这是……玉龙之树果实的汁液?」 虞昭扭头看他,点头又摇头,「还有其他的。」 没再多说,虞昭就要将那汁液灌入萧承安的口中。 可萧承安不受控制,捆着他的绳索也被他的挣扎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虞昭一个人根本没有法子控制他! 虞昭磨了磨牙,也没看是谁,直接说,「帮我按住他的脑袋。」 靳素玉默了默,然后无情地按住自家儿子的脑袋,不让他动弹! 虞昭掰开萧承安的嘴,将那管汁液灌入了他的嘴里。 「他体内的毒乱窜,我得再给他行针压制。」 虞昭快速说,「路上长吉都将事情告诉我了,这套行针之法的确与他人所用的不同,所以得我亲自过来,他现在不能再赶路了,必须要留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们不会到京城,是不可能让齐王彻底冷静下来的,我们得兵分两路。」 靳素玉看着她,说道,「小姑娘,你打算怎么做?」 虞昭看了一眼男子打扮的靳素玉,觉得这男子和萧承安有点像,但她现在没有时间思考这些,只说道,「我阿娘的田产就在商州,与田产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庄子,应该离这儿不远。」 「我带他去那里扎针,你们回京城,可以找京兆府尹王诃,或者……」虞昭犹豫了一下,「找郑阆郑都督,到商州我阿娘的田产处他会明白的。」 王诃?郑阆? 靳素玉惊讶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觉得她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靳大夫却没有想这么多,他追问,「你能控制得了他的毒发?」 虞昭额头冒出汗来。 说实话。 虞昭感觉到他体内被逼到一处的毒因为某种东西而被诱发了出来。 除了解药,虞昭只有五成把握将他体内的毒重新压下去。 这个前提还是因为萧承安已经喝了她提炼加了其他东西的玉龙之树果实的汁液。 还要把萧承安抓进空间里用仪器精准把控他的身体。 好半晌,虞昭咬着唇,点头,「可以。」 听到这话,靳大夫便不再多问,对靳素玉说道,「先让安哥儿跟着她去她庄子里去,咱们回京。」 靳素玉亦不是磨蹭之人,她万分珍重地对虞昭说道,「我儿就交给你了。」 虞昭即将往下压的脑袋忽然一僵。 儿? 我儿? 她呆了呆,看向着男装的靳素玉。 他……不,她是萧承安的娘? 靳素玉已经下了马车,换了虞昭的马,和靳大夫一同朝京城赶去。 马夫也不耽搁,问道,「虞小大夫,那个庄子在哪儿?」 「陈塬稻耘村。」 距离官道不远。 马夫立刻拐弯,朝陈塬而去。 虞昭视线看向眼底的猩红褪去了一些,但仍旧没有理智的萧承安。 按捺下焦灼的心情,她往他身边挪动,半点没有对他这副模样的害怕,反而多了几分乖巧安静。 「虞小娘子,后面有追兵。」马车外忽然有道声音传来。 虞昭的情绪骤然缩了回去,她起身,掀开窗帘,果不其然,她看到了后方有数十人追杀而来。 虞昭问,「你们能对付他们吗?」 暗卫骑马点头,「能,但是王爷眼下还在毒发,您一人恐怕压制不住他。」 「没事,让车夫帮我将人抬进庄子里就行,其他的我自有法子。」虞昭说道,「你们将他们拦下来,我们甩开后一切就都好说。」 暗卫犹豫了一下,如果不引开那些追兵,恐怕王爷就要毒发身亡了。 比起毒发,说不定引开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暗卫不再犹豫,点头应是,带着不到六个人转身杀了回去。 虞昭看了他们一眼,对马夫催促道,「再快点。」 稻耘村这个秋天经常能看到来自京城的东家。 郑氏的田产被还回来之后,虞昭专门拿出了将近五百两银子重新与佃户签契约,请长工,将那四十顷田地重新开垦耕种。 稻耘村内属于郑氏的庄子现在地契上也写了虞昭的名字。 虞昭之前抽空来过一次,那些农户们瞧见虞昭从马车上钻出脑袋,便认了出来。 「东家来啦!」 「天气这么冷,东家还来巡视庄子呀?」 「东家坐着马车,怎么可能冻得着?」 「嘿嘿,也是。」 虞昭沖他们和善地笑了笑,「我带一个友人来这儿小住,劳烦各位看着些,若是瞧见什么面露不善,打探这辆马车消息的人,都说不认识。」 农户们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听从东家的话,忙忙点头,「东家放心,我们保准不说出去!」 马车顺着村中的路来到一个庄子前。 里面的婆子瞧见虞昭,立刻让人开了门。 虞昭让马夫直接将马赶进院子里,然后对他和长吉说道,「你敢搬运他吗?」 马夫点头,说,「可是王爷这会儿已经失去了理智,小人怕小人一个人压制不住他。」 长吉苦着脸,「我也压不住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没事,他已经喝了药,应该会冷静一些,你们将他抗进房中,其他的由我来。」 马夫便将萧承安扛起来。 萧承安如同勐兽一般,怎么可能让人碰他?马夫在扛起他的那一瞬间,萧承安便开始剧烈挣扎起来,绳索撕拉作响,好似用不了多久,绳索就会被他挣断开来! 马夫带着萧承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长吉忙上前扶住,虞昭见状,索性说道,「别抗了,直接拉进去!」 马夫:…… 长吉在心中对小安王说了无数遍对不起,怠慢了,等您清醒了一定别怪我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和马夫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这才壮着胆子拉住萧承安的衣服,将他给拖进了房中。 虞昭站在门口,对马夫和长吉说,「很好,接下来你们就守在外面,无论听到什么动静,或者没有任何动静,都不要进来,除非我出来。」 「事关你们家王爷的命,你们应该知道轻重。」 长吉和马夫同时点头。 一声刺啦,绳索断裂的声音随着关门声响起。 刚刚转身,就对上一双赤红透着疯狂意味的眼睛。 虞昭瞳孔微缩,嘴巴张起,只吐出一个字——「萧……」 第158章 虞小娘子,我很想你 巨大的一声响。 马夫和长吉陡然停下脚步,朝紧闭房门处看去。 长吉忙跑到房门边,焦急朝里面喊,「虞小娘子!虞小娘子!你没事吧!」 「没……事……」 房门吱呀作响,虞昭喉咙被一只宛如钢铁般坚韧的手扼住,慢慢往上抬起…… 窒息…… 吸入喉管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原本苍白失去血色的面颊上渐渐开始涨红起来,双眼难以控制地往上翻。 失去理智的萧承安何止暴戾难以控制,他的力量足以就这么将虞昭给掐死! 虞昭双脚离开地面被他就这么掐着脖子抬了起来,她后背抵着门板,脚踹在萧承安的身上,可她的力量与萧承安比起来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该死……再这么下去她真要被萧承安给掐死了! 虞昭的思绪纷乱,艰难地集中精力,去想空间。 空间以及空间内的东西如雪花点般丝丝拉拉出现在虞昭意念之中,却因为虞昭不够集中的精神力而一直抖动不安。 她的脸色渐渐涨紫! 终于,虞昭手中具现出放在空间内的一个古怪瓶子,她举起朝萧承安喷去—— 萧承安失去的是理智而非对危险的预感,虞昭按下古怪瓶子的泵头时,他就敏锐察觉到了不对,抬手将虞昭的手打开! 液体喷在萧承安的脸上,古怪瓶子飞落在地,掐住虞昭脖子的手在一剎那轻微的松开了一些。 强烈的求生欲让虞昭飞快抓住了这个机会,精神集中! 剎那间,房间里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地上一团被挣开的绳索与一支古怪的瓶子。 进入空间,虞昭和萧承安的身体出现在虞昭预定出现的地点,她按下了一个按钮。 一股气体在空间内喷洒出来,萧承安赤红双眸忽然一滞,整个人往前倒,压在了虞昭身上,昏了过去! 唔…… 虞昭身体被萧承安砸在地上,胸口发疼! 萧承安! 她没有被他给掐死,反而差点被他砸死! 「唿……唿……」 虞昭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唿吸着,感受空气涌入喉管,缓解缺乏氧气而产生的头晕胸闷。 好半晌,虞昭费力把萧承安这一百四十多斤重的人给掀到一旁。 无味的气体带有安神效果,这对萧承安格外有效,可虞昭也会被此影响,她很快就将其暂停。 缓了好一会儿,虞昭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萧承安,忍住了给他脸上来一脚的冲动。 抓起他的手诊脉。 玉龙之树的果实产生了作用,他的毒发状况好转了一些。 喝了些东西补充体力,虞昭用出了吃奶的力气,才把萧承安给抬到病床上。 「空间很好用,可若是以后还有像萧承安这么壮的男子,我怎么搬得动?」虞昭嘆气着嘀咕了一句。 她简单处理了一下虎口,很快就开始帮萧承安检查身体,抬起的手虎口处被人咬出了血,而脖子上更是有一个模样恐怖的手印! 看着检查结果,虞昭皱起眉。 他的毒发的确是被人用某种植物粉末给诱发出来的。 虞昭取了他的血液放在一旁,没有立刻去检测,反而是制定好如何下针和用药,然后带着萧承安离开空间,返回到房间内。 接着,虞昭又摸索了他的衣服,从他怀里找出了子母谣,将其打开,把子瑶放在桌子上,母谣戴在手腕上。 又用了九牛二虎的力量把萧承安拉扯到床榻上,拨了他的衣服,开始行针。 …… 京城城门口。 靳素玉与靳大夫几乎策马狂奔,一路抵达了京城。 看着门口排队检查入城的人,靳素玉焦急的厉害,怎么可能耐着性子等着检查? 「素玉,那边。」靳大夫看到了熟人,指给靳素玉。 靳素玉瞧见一个穿着甲冑带人巡查的男子。 「罗统领?」靳素玉眼睛骤然一亮,驱马赶了过去。 「何人?!」禁军将靳素玉给拦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罗统领,是我!」 靳素玉一边说,一边将脸上的易容给取了下来。 一张薄薄的人皮落下,露出靳素玉虽然不再年轻却仍旧美貌的面容。 罗统领只是一眼,便瞳孔紧缩,忙翻身下马,「王妃!」 「您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别提这些,我要去京兆府,你快带我过去!」 罗统领见靳素玉神情焦急,心知她一定不耐烦等待检查进城。 不再多问,罗统领领着靳素玉和靳大夫便入了城。 这会儿不仅王诃在京兆府,郑阆也在京兆府。 眼下已快到午时,二人约好了去用饭,郑阆左等王诃不来,便亲自到京兆府逮他。 王诃赔笑,表示自己很快就能解决问题,马上跟他去用饭。 罗统领带着靳素玉和靳大夫过来时,王诃正要准备和郑阆一起去用饭。 听见急促脚步声,二人便望过去。 京中豪贵只有那么多,即使一年不见,也不可能将其容貌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更何况突然出现的人是小安王的母妃,老安王妃! 王诃和郑阆统统认出了她,走过去行礼。 「王妃,您何时回来的?怎么来了这儿?」 她不应该先去皇城吗?怎么来了京兆府? 「找的就是你们!」靳素玉神情严肃,语速很快,「我们受到了追杀,安哥儿又发了病,他和虞小娘子与我们兵分两路,虞小娘子带着他去了商州的庄子上。」 「谁?虞小娘子?」郑阆突然开口,「虞昭?」 靳素玉颔首,她和儿子的人碰上之后,便一路奔逃,根本没有时间了解虞昭到底是谁,只听长吉说只有她能救萧承安。 郑阆的神情骤然变得肃穆起来,「庄子,是我长姐在商州田产的庄子?」 「你长姐?」靳素玉喃了一句,恍然大悟,「她是虞怀玉的女儿?!」 郑阆看到靳素玉的表情,就知自己猜得没错,他沉着脸,当即跑出了京兆府。 郑阆的副官也不敢怠慢,直接去牵了马过来。 「我给昭姐儿的护卫呢?没跟过去?」郑阆一边上马一边问。 「今早表姑娘在京郊义诊,那些人都在京郊保护,若是表姑娘骑马去了商州,他们没有提前备马,恐怕根本追不上。」 「该死!」 郑阆暗骂一声,驱马直接朝城门跑去,远远的声音还传到副官的耳中,「让王诃去调金吾卫!越快越好!」 副官马不停蹄地回了京兆府。 不用他传,了解到事情经过的王诃已经着人带了五百金吾卫,尾随着郑阆的踪迹出城。 靳素玉也立刻上马,追了出去。 靳大夫哎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的小马儿趴在地上不动弹,他重重跺了一下脚,去租了个马车,回王府,打算让王府的马车送他去商州。 他这把老胳膊老腿,可再经不住两三个时辰的颠簸了! …… 来追杀萧承安等人的人身手相当了得,几个暗卫与他们纠缠了将近半个时辰,身上都受了不少的伤,虽然引开了不少人,可对方也有人散开摸到了陈塬稻耘村。 稻耘村看到虞昭来的人并不多,眼下正是隆冬,各家都在自家里保暖,谁会没事儿在外头转悠? 两个身着黑色棉衣的男子身上透着股杀伐之气,没有贸然推开门去打杀稻耘村的村民。 这是商州,距离京城也不过几十里地的路程,若是死了普通人,会给齐王殿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分为两拨,从村头开始往村尾检查,摸到村民的房屋外听了听,没有察觉有什么异样,便悄然离开,并未惊动那些村民。 虞昭的庄子在距离稻耘村不远的田地边,是个有三进的宅子,因为是才重新请长工佃户,周围有不少长工佃户的妻女老小在周围盖了房子一起住在这儿。 两个黑衣人花费将近一个时辰,才查完整个村落,往不远处的庄子走去。 佃户们冬日里也没活,只接些东家布置下来的散活儿,眼下都在自家里准备着烧火做饭。 「汪汪汪!」 两个狼狗忽然发出狂躁的吼叫声。 房中的人走了出来,缩着脖子往狼狗所喊方向看了两眼,没瞧见有人过来,不由得回去拍狼狗脑袋,「叫什么叫,搁这儿给老子假传圣旨,小心我剥了你的皮吃你的狗肉!」 「汪汪汪!」 那两只狼狗仍旧在叫喊,一双绿色眼瞳紧紧盯着草垛后方。 那近十尺高的草垛后方,藏着两个人! 二人相视一眼,没有再在养着狼狗的人家停留,去了他处。 很快,他们摸到了庄子旁。 这地方很大,里面脚步声繁杂,很显然有人住。 二人相视一眼,轻巧地翻身进去。 房间内,虞昭为萧承安扎了一套针后,重新摸脉,感觉到他体内的毒正在慢慢退回她逼到的地方,稍稍松了一口。 还好她当机立断给萧承安用了玉龙之树果实的汁液,遏制住了他体内毒素,不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只是玉龙之树的果实即将用完,只剩下一份足以配解药的量,这种情况萧承安再来一次,她也束手无策了。 虞昭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看了一眼萧承安沉睡的憔悴俊颜,想起了他不久前掐住自己脖子,险些把她给掐死的野兽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虞昭恨恨磨牙,抬手狠狠捏住他消瘦的面颊,使劲揉了好几下,直到萧承安的脸被捏得发红,她才松开。 指尖点了点他略有些起皮的薄唇,上面还沾着他咬她残留下来的血迹,点点嫣红,看得不真切。 指尖滑到他窜出青色鬍渣的下颌,虞昭挠了两下,萧承安没醒。 她倾身,在萧承安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萧承安还是没醒。 「不管怎样,欢迎回来。」她的鼻尖轻轻蹭了一下萧承安的侧脸,一道轻声的软语在他耳侧响起。 忽然。 手腕上的母谣颤动起来! 虞昭的视线顿时凝固在手腕之上。 她左右看去,忽然大声开口,「有人过来吗?!」 「没有,虞小娘子,怎么了?」 虞昭瞳孔微缩,低头紧紧盯着手腕上的那母谣。 这是萧承安给她的,虞昭之前用过几次,没有出过错。 那这一次…… 长吉似乎也察觉到了虞昭的不对,在门外喊,「虞小娘子,我能进去吗?」 他的武艺虽然比不过萧承安,但马夫也是懂武的,他们二人护着,说不定还能再抵挡一二! 虞昭慌乱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说道,「你们进来。」 长吉和马夫当即推开门,看到虞昭和萧承安都在床边,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们警惕的看着四周,各自将自己的武器给抽了出来。 「虞小娘子,你察觉到有人了?」 虞昭嗯了一声,直到现在,她依旧能够感受到母谣的颤动。 这代表着对方还在这栋屋子四周! 说不定就潜藏在某处,等着伺机而动把萧承安给杀了…… 长吉面上流露出凝重。 房间内一时间没有人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人却好似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安静沉凝。 虞昭默默从空间取出了自己那柄薄如蝉翼的匕首。 她方才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带萧承安进空间,可她一旦进入空间,就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除了一个母谣就再也探查不到外界任何动静。 虞昭又难以保证追过来的那些人是不是记住了长吉和车夫的模样,若是只看到他们而没瞧见萧承安,他们很有可能会大开杀戒也不一定。 如果只把萧承安放进空间里,萧承安若是在空间里的那段时间醒过来……那她的秘密就要暴露。 她不清楚那些杀手的身手如何,因此绝不能轻举妄动。 上一世因为空间消失而吃过的亏告诉虞昭,空间只能作为最后的保证而非用来依赖性的逃避。 胡思乱想间,忽然一阵破风之声! 虞昭下意识扑在床榻之上,一道相当短的袖箭狠狠插入了木墙之上! 长吉眼神一凌就要提剑出去! 「先把帷幔放下来!」 虞昭大喊。 马夫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将帷幔放了下来。 又是嗖嗖嗖的三箭! 虞昭放在萧承安身上的胳膊被划破了一个口子,鲜红的血珠剎那间冒了出来! 长吉和马夫一人留守,一人冲着袖箭射过来的方向而去! 很快,门外就传来打斗之声,长吉明显不敌训练有素的杀手,渐渐落于下风。 马夫听到声音不对,心中焦灼却不能直接冲出去,若是他也走了,那虞昭和王爷就麻烦了! 正这么想着,又有一人破窗而入! 马夫心下一凌,当即拦住了那人! 「虞小娘子!小心!」 虞昭心中本就警惕,听到这一声响,勐然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兇狠,眼底充斥着杀意与冷酷的男子骤然出现在虞昭的面前! 他目光飞快一扫,看到躺在床上的萧承安,眼底恶毒神色浓郁厚重到了极点! 虞昭看到他抬起了手,刀光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芒! 虞昭握住萧承安的手,就要转念心神,进入空间之中—— 倏地! 她的腰忽然被人禁锢,身形一晃! 虞昭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她手中那薄如蝉翼削铁如泥的匕首被人抢走,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匕首没入人的心脏! 噼空一刀,高举起长刀就要再来一下的男子眼底杀意未收,就这么直直倒在了床边。 萧承安唿吸急促,目光冷厉看着那软倒在地的男子,想非常帅气地一脚将人给踹开。 谁料他身体一软,自己反而翻倒在虞昭一旁。 虞昭双手撑着床翻过身,就看到气息虚弱,眼底猩红,却没了暴戾失去理智模样的萧承安。 他对上虞昭的眼眸,咧着唇笑了出来,「虞小娘子,我很想你。」 第159章 萧承安,我也很想你 尚未从惊险中缓过劲儿来的虞昭胸口起伏,盯着他还在笑的脸。 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萧承安:「……」 这和他想像中再遇的场景不太一样。 虞昭问,「疼吗?」 萧承安:「……我该说疼还是该说不疼?」 「疼你还乱动?」虞昭瞪他,「外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追杀你的人在等着,你竟还在这儿说笑?你有力气吗?」 毒发后虚到不行的萧承安哪受得了虞昭这种刺激,当即就要坐起来将外面那个与长吉苦战的杀手也给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笑话,我能没力气?」 说着,手腕撑在床榻上,萧承安上半身刚起来一半,就体力不支的软倒回去。 萧承安:「……」 虞昭:「……」 她不合时宜地发出了耻笑的轻噗。 萧承安:「……」 方才能把虞昭给救下来并反杀了过来杀他们的人,已经是萧承安透支精力才做到的事,眼下他是一滴力气也没了。 且他现在很饿,肚子内空空如也,亟待饱腹恢復体力。 萧承安幽幽看向虞昭,刚想说什么,目光忽然落在了她脖颈上那青紫的痕迹! 萧承安视线一凌,就要发问。 外面的长吉却已经落败,杀手沖了进来。 马夫拦在他的面前,立刻与他缠斗起来! 「王爷快走!我拦不住他太久……」马夫吃力应付这杀手,抽空对萧承安说道。 萧承安的话被这一番打断给堵在了喉间,虞昭知道马夫恐怕也奈何不了这杀手多久,此地不宜久留,她看向萧承安,「你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萧承安:「……」 他暗骂了一句,咬了咬牙,「扶我起来。」 虞昭快速下床,费劲地拉起萧承安,他将近一百四十斤,而虞昭也不过八十多斤而已,方才已经用了不少力气,眼下再扶起他,双腿都在不停地打颤。 萧承安也知自己现在就是虞昭的累赘,起身前,抓起了那柄长刀做拐杖,将自己的力量从虞昭身上分散出去。 二人跌跌撞撞往外走,杀手瞧见后,眼底寒光乍现,就要摆脱了马夫转去杀手无缚鸡之力的萧承安! 马夫自然不肯放弃纠缠,追身而上! 可惜马夫的武力不敌杀手,被杀手翻身一个横踢整个人都撞在了木柱上! 杀手看了马夫一眼,冷哼一声,提刀飞快追上虞昭和萧承安! 他横刀就朝萧承安噼去,萧承安感知到危险,额头冒出冷汗,抓着长刀,转身去格挡,早已没有力气的萧承安这一下只勉强格挡,手中的长刀被他噼飞,而虞昭扶着他本就晃晃悠悠,这么萧承安的扭身让她顿时失去了重心,二人再次跌落在地! 「东家?!」 大开的院门有人大喊。 「快快!去拿东西!」 「住手!」 有人飞快冲进来。 虞昭听到有人进来,顿时大喊,「快走!别过来!」 虞昭让人远离院子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幕发生! 那些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这庄子里的护院连人血都不常见,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她喊的太迟了,已经有人沖了进来要挡住那杀手。 可普通的护院怎么能与武功高强的杀手相提并论,那杀手手起刀落,冲进来的人胸口被人捅穿了! 虞昭被喷了一脸的血,腥红的,还带着温热气息的血落进了她的眼中。 萧承安目眦欲裂,额头的青筋暴起,他恨不能现在就将那杀手千刀万剐,可萧承安根本提不起任何一点力气,只能宛如废人一般倒在那儿,甚至连站起来都相当困难! 那杀手毫不留情的从那人身上抽回长刀,含着杀意的目光看向被吓得停下脚步的众人。 杀手一步一步逼向了萧承安和虞昭,长刀甩了一地的血,「小安王,再见了。」 话落,他勐然朝萧承安砍去! 「铮!」 刀未噼下,被一个喘着粗气,身高九尺的壮汉给拦了下来! 大利面色狰狞,浑身暴戾的看向那杀手,「你敢伤昭姐儿!」 杀手的手臂被大利震得发颤,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下来。 大利不给他反应机会,整个人便欺压而上! 大利天生神力,勃叔教他习武多年,自从上次在保护虞昭的事情上出了错后,大利一直自责,只觉自己还不够强。 虞昭救了他,他起初想做虞昭的僕人,报答她的恩情,可虞昭却把他带到勃叔那,让勃叔教他练武,他日復一日的噼刀,习武,就是为了报答虞昭。 若是这次……若是这次他还做不到护好虞昭,他不如抹了自己的脖子自尽! 大利双目露出狠厉之色,砍下去的刀一下比一下重! 那杀手节节败退,阻挡大利进攻的动作越来越艰难,他自知自己恐怕不敌大利,当即就要转身逃跑。 杀手转身逃遁的那一刻,虞昭带着仇恨与愤怒的声音响起,「大利,杀了他!」 大利怒喝一声,宽刀顺势砍下! 那杀手被大利生生砍成了两瓣! 虞昭不知何时早已爬了起来,她飞快来到被捅了一刀的人面前,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秘密,匆忙掏了一下自己的袖口,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针管和一瓶药剂。 她来不及擦掉脸上的血,抖着手从药剂里抽出了液体,扎入那昏迷不醒的人身上,注射进去。 萧承安唿着气,沖惊恐站在院外的人喊,「把人抬去房间,让你们东家给他治疗。」 外面那些人恍若初醒,慌忙动了起来,将那浑身是血的人给抬起来送去了房中。 虞昭紧跟而上,去救那无辜受牵连的人。 萧承安也被抬了起来,他被安置在了小榻上。 萧承安目光紧紧跟随着虞昭,没有说什么,只问庄子里的人有没有吃的,让他们准备一些食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长吉和马夫也受了伤,被人扶下去包扎。 萧承安吃了一些东西,体力方才得到恢復,他又原地坐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女子和孩子的啼哭声。 萧承安微顿,让人过来扶他起来。 门外哭泣不止的人正是受伤护院的妻儿。 萧承安沉默地看着她们,一言不发。 齐王对他和母妃是下死手,这一路上他带去的将近二百暗卫全都死在了山南道。 眼下又有不相干的人因他而生死未卜。 萧承安干哑着嗓音开口,「受伤之人是你什么人?」 妇人红着眼眶,「二壮……二壮是贱妇的丈夫,他是不是……他是不是……」 说到一半,妇人说不出口了,呜咽一声痛哭出来,泪水连珠串的掉。 「你们东家正在里面救人。」萧承安说道,「他为救我而受伤,不论你丈夫有没有事,我都会补偿你们。」 大利也在一旁说,「婶子放心,昭姐儿一定会尽力救人的。」 妇人搂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哭一边点头。 虞昭在房内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她对外伤治疗本就精通,他的肚子被捅穿,可好在杀手的刀上没有涂什么毒药,虞昭在所有人都出去后,几乎没有停留,直接将人带到了空间。 消毒,缝合伤口,缝合内脏,她的手几乎忙碌到没有停歇的时候。 缝完最后一针后,虞昭看向了仪器。 上面有关受伤之人的所有体徵全部出现,对方有些失血过多。 虞昭又去翻找空间内看是否还保存着没有用完的血液,最后找到了一些储备的万能血。 她毫不心疼地全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虞昭将人从空间带出,又喊了人去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把他转移到了那间干净房间里。 做完这些,虞昭已经精疲力竭。 「东家!东家!我家二壮他……他没事吧!?」 虞昭唇色发白,看着眼前神情焦急,双眸发红的妇人,她摇摇头,「暂时没事,这段日子就让他在庄子里休息吧,我会留在这儿看到他彻底转好。」 妇人喜极而泣,恨不得给虞昭磕上两个头。 虞昭的身形有些晃。 一旁有人抬起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萧承安对妇人说,「去看你丈夫吧。」 那妇人忙点头,跑走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虞昭和萧承安。 虞昭那颗紧绷着的心弦还未松开,脸上忽然一热,她抬起脑袋,看向萧承安。 他手中拿着一个热毛巾,将她面上的血迹一点一点擦干净。 「没有那些追兵了吧?」虞昭问。 萧承安眼底愧疚之意几乎溢了出来,他嗯了一声,「没有了。」 虞昭缓缓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手软,脚软。 察觉到她往地下滑,萧承安立刻要搂住她,只可惜他内里也相当虚,根本抱不动虞昭,二人又一次滑倒在地。 虞昭砸在他身上,将萧承安砸得闷哼了一声。 无言地看着他,好半晌,她才说,「王爷……你真的好弱啊。」 萧承安:「……」 虞昭的脑袋砸在他的胸口处,「萧承安,我也很想你。」 萧承安泛起的心思顿时被她这句话给砸了个稀巴烂,心脏酸胀得厉害。 他抬起手将人紧紧抱住。 「我回来了。」 二人都精疲力竭,追杀的人被干掉后,便彻底松懈下来,竟就这么躺在地上睡着了。 郑阆等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虞昭趴在萧承安的怀里沉睡的场景。 郑阆的脸都黑了,陡然走出去,将门紧紧关上。 王诃差点撞门上,忙剎住脚步,说,「你怎么忽然停下?昭姐儿呢?王爷呢?」 「没在这儿。」 郑阆很恼怒! 萧承安堂堂王爷竟然占他外甥女的便宜! 这幅场景若是被别人给看了去,他外甥女的名誉还要不要了! 紧赶慢赶抵达的靳素玉听到这话,狐疑看向窗口,看到了里面有熟悉的衣服一角。 她走过去朝里面看了一眼。 接着,她就呆住了。 靳素玉将窗户关上,接着,不信邪的又打开。 嗯,与方才看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她儿子发病还没完全恢復对虞昭用强?! 很有可能! 她儿子疯起来是半点理智都没有的! 靳素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心情沉重的走到了郑阆面前,略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郑阆。 她咳了一声,暗想着也不知虞昭乐不乐意嫁给她家小子,要是愿意她当即就去请皇帝赐婚,那要是不愿意…… 她就只能收这小闺女成义女了。 郑阆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靳素玉肃着脸走进房间。 萧承安的警惕心还在,听到声音,便醒了过来,看到自家母妃就站在不远处黑着脸看他。 「安哥儿,你解释解释?」 萧承安看了一眼趴在自己怀里沉睡的虞昭,心里就不由得泛甜,可目光凝在她的脖子上时,他脸上刚刚浮现的轻松便沉了下去。 「母亲,您先把昭妹妹放榻上,她今天累极了。」 靳素玉瞪了萧承安一眼,这才走过去,接着,靳素玉看到了虞昭脖子上的伤痕,惊唿一声,狠狠往萧承安身上招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她压低声音,「好啊你!咬人家小娘子也就算了,你怎么还能掐她?!」 正阴沉想着是谁敢害虞昭的萧承安闻言一愣,「我掐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 「我以为是那些追兵……」 「追兵要取你性命掐她作甚!一定是小娘子给你医治时你掐出来的!」 萧承安有些不敢相信。 靳素玉本要将虞昭抱到床榻上,可床榻上全是血,左右看了一遍,只有窗户旁的小榻是干净的,靳素玉便只能先将人给放在小榻上。 她又找了一床干净的被子,盖在虞昭身上,掖好衣角,防止虞昭给冻着。 做完这些,她才扶萧承安起来。 「说说怎么回事?」 萧承安看向虞昭,视线落在她修长洁白的脖颈上那狰狞手印上,沉默了许久。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靳素玉。 靳素玉听完,气得狠拍桌子,「好他个萧绍!」 追杀他们竟然追到这儿来! 提起齐王,萧承安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杀意,「我的毒是怎么被诱发出来的,母亲也应当明白,当年在僚子部,那碗如竹令,本是给太子喝的。」 他误喝了那碗酒,中了毒。 齐王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还有本事将他体内的毒给诱发出来,如今指向已经非常明显。 这毒就是当年齐王打算给太子下的! 他真正想图谋的东西,已然昭然若揭! 靳素玉冷笑出声,「放心,母亲绝不会让齐王这般好过。」 他三番两次动手,不就是想除她们而后快,接着再图谋那个位置吗? 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敲门声笃笃笃的响起,靳素玉去开了门。 进来的人是郑阆。 「昭姐儿如何?」 郑阆冷肃着表情问。 「我看过了,她是累极睡过去了,没有什么大碍。」 「我去瞧瞧。」 郑阆进了门,视线凉凉扫过萧承安,很快挪开,去看虞昭。 她脖子上的伤痕实在是太过狰狞,让人很难忽视,郑阆几乎不用细看,就能察觉出来虞昭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陡然转身,看向萧承安的视线充满了压迫,「昭姐儿是王爷伤的?」 第160章 我们这算偷情吗? 「大概除了我,没有其他人会失控伤人。」 听到这话,郑阆面露薄寒怒意,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多了几分凌厉。 「王爷觉得这是您能伤她的理由吗?」郑阆神情冷肃,逼视着萧承安,「昭姐儿来此是给你治病,你们被追杀是情势所迫,王爷伤害昭姐儿也是情势所迫么?」 萧承安的神情也十分凝重,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虞昭的脖子上,那狰狞痕迹几乎时刻在提醒他,他险些杀了自己挚爱之人。 萧承安的手心沁出汗来,胳膊微微发抖。 靳素玉这才想起一事,萧承安和虞昭离开时,他是被绑住的,如果虞昭没有自己松开他,那他怎么会伤害虞昭呢? 靳素玉朝周围环视,瞧见了角落里一团绳索,她走过去,一点一点摸索,很快就找到了萧承安会攻击人的原因。 那绳索被萧承安自己给挣断了。 靳素玉嘆了一口气,说道,「安哥儿一旦发病,就会失去理智,他的力量也增长到了平常一倍以上。」 「这事儿是他做的不对,等昭姐儿醒了,我一定压着他给昭姐儿道歉。」 靳素玉都这么说了,郑阆自也不好再计较,凉凉看了萧承安一眼,只觉他格外碍眼。 方才他还不顾半点男女之别的抱着昭姐儿躺在地上,更是让人愤怒! 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将目光转到虞昭身上。 她还在沉睡,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高度紧绷让她身心俱疲,从方才睡下之后到现在一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萧承安让人去找的大夫过来了,大夫仔细帮虞昭摸了脉,确认她只是累着了,又受了一些外伤,其他并没有什么状况。 萧承安松了一口气。 房间被庄子里的婆子重新收拾了一遍换上了干净的被褥,并把打烂的东西以及杀了的人都清理了出去。 婆子给萧承安另外准备了房间,在郑阆的盯视下,萧承安只能从这间房里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他躺在床榻上,本该休息的萧承安却毫无睡意。 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郑阆与王诃会面,说要去追捕追杀到商州的那些残余人手。 郑阆自然也要去,二人计划一番后,留下一批人看守在庄子周围,便骑马离开。 萧承安从床上翻身下来,找了个拐棍,撑着身体一瘸一拐地往虞昭的房间走去。 正端了药过来的靳素玉瞧见萧承安倔强地往虞昭房中钻,眼皮抽了抽。 她快步追上去,幽幽说,「方才郑都督的话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娘,你走路怎么没声音?」萧承安被靳素玉吓了一跳,险些又给摔了一跤。 靳素玉将手中的药端到他面前,示意他喝了,「为娘问你话呢,你又往人虞小娘子房里钻想干什么?」 萧承安将药一口饮尽,道,「我就看看她休息得好不好,方才我已经听过,郑都督和王府尹离开去追那些追兵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靳素玉斜他,「你喜欢虞小娘子?」 萧承安大方承认,「对。」 靳素玉心中一喜,只道是铁树开花,实在是难得得很! 她面上半点不显露内心想法,「你既喜欢她就得更敬重她,哪能成天往人小娘子的房间里钻?你对郑阆阳奉阴违,小心他日后做主不让你娶她。」 萧承安正要反驳他和虞昭现在是两情相悦,日后虞昭必定会嫁给他。 话到嘴边,萧承安又咽了回去。 眼底的情绪黯淡许多,萧承安凤眸低垂,薄唇微抿,嗓音带着被汤药沁湿后的低润,「我……隔着窗看她几眼。」 靳素玉拍拍他的肩膀,没再说什么。 萧承安一瘸一拐的来到窗户旁,虞昭还躺在窗边的小榻上,怕她冷,旁边还点了两个炉子,站在窗边都能感受到里面的温暖。 萧承安小心打开窗户,露出里面的景象。 虞昭换了个睡姿,侧着身子面对着萧承安,脸颊埋进了厚实软和的被褥中,充足睡眠让她的脸色得到了迴转,睡得面颊白里透粉,润泽的红唇微微张开,似在唿吸。 旁边放的炉子有些多,虞昭盖的被子又厚,她有些热,一只腿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压在被子上,露出白嫩的玉足,还有一小节被阳光照射而流露出润泽白光的小腿。 打开的缝隙让外面的风往房中钻,虞昭缩了一下,脚趾都为之蜷了蜷。 萧承安往风口的方向站了站,帮她遮挡了一些寒风。 目光在虞昭的面颊上停留了许久,萧承安又难以遏制的落在她脖子上,她手的虎口处。 那两处残留着他的掐痕,咬痕。 萧承安眼神越来越暗,神情晦暗不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虞昭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外面的天光都暗了下来。 她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欠,眼角都逼出了泪花来。 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在庄子里后,虞昭很快就换了一身厚实的衣服,从房中出来。 她左右看了看,外面没有什么人,找了个下人问,才知道萧承安就住在自己隔壁。 虞昭过去看了一眼,他的身体也还虚着,需要休息,这会儿正在床榻上睡觉。 虞昭帮他摸了脉,觉得今天还是要再给他扎一套针才行。 于是虞昭开始扒他的衣服。 假寐的萧承安感觉到有一个小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停顿片刻后,他身上的被子忽然被人给拿开,萧承安一惊,只觉腹部腰带处被人给抓住。 腰带被解开的声音轻缓又流畅的响起。 萧承安眼皮直跳,在虞昭的手指划过他的锁骨,落在领口处时,忽然抬手抓住了她蠢蠢欲动,扒自己衣服的手。 「王爷,你不是在休息吗?」虞昭惊讶的看着睁开眼睛的萧承安。 萧承安深深望着她,「你对我摸来摸去,我怎么睡得着?」 「什么摸来摸去?」虞昭一副你想歪的模样,「我要给你再扎一次针,帮你巩固身体。」 「我自己来。」 萧承安松开她的手,就要自己脱衣服,虞昭歪了歪脑袋,问他,「你可以吗?」 萧承安微顿,勐然看向她。 丝丝宛如勐虎一般的侵略感顿时朝虞昭涌来,虞昭察觉到危险,就要往后退,却被人直接拽到了床榻上! 虞昭的后脑压在了枕头上,身体压着那深蓝色的被褥,肤白似雪,唇瓣嫣红。 萧承安握住她的手,却不敢用力,生怕再弄伤她,嘴上却相当兇狠的说道,「你看看我可不可以?」 话音刚落,萧承安忽觉手底下的人挣脱他完全没有用力的禁锢,张开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萧承安唿吸发沉,唇上的柔软香甜就像是割断他名为理智之线的利刃,让他剎那间忘记了思考,将虞昭狠狠抱进怀里,无所顾忌的加深了这个被虞昭突袭,主动接上的亲吻。 大半月未见,他发疯似地想她,白天赶路时想,夜晚在梦中想。 想她在京中可会被人欺负,想她嗔笑喜怒的表情,想她柔软的唇瓣,想她想得发疯。 好似刻入骨髓的念头,让萧承安恨不得将虞昭给吃进腹中。 碾磨的力道加重,失去了几分控制的小郎君将手放在了怀中心爱之人的腰上,温度攀升,细窣的声音中似有被亲出的暧昧。 虞昭听到了他的喘息,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她觉得自己疯了。 外面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敲门,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该冷静克制,让自己与萧承安保持距离,避免他人误会。 可她却完全难以控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虞昭只知道她很想他,萧承安碰到她的手臂便让她难以控制的轻微颤慄。 被萧承安危险的禁锢在那,虞昭心中非但没有惊惧害怕,情绪反而就像是被倒出来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唇上的吻偏移,到下颌,脖颈。 她感觉到萧承安的唿吸陡然加重,极力忍耐,片刻,落在那轻微泛疼的伤痕上,吐落的热意,带起陌生难耐的颤慄,让虞昭轻轻往后缩了缩,偏移了脑袋。 萧承安微顿,忽然按住她的侧脸,吻在她耳朵上。 低低的吟哦随着阵阵微抖泄露。 虞昭手指轻颤的触碰在萧承安被散开后展现无遗的胸膛上,却被人握住了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他松开虞昭小巧玲珑的耳垂,嗓音沙哑,「昭妹妹,别乱摸。」 「我们这算偷情吗?」 潮湿闷热的被中,虞昭不经脑的问了一句。 萧承安一愣,旋即低声闷笑出声。 虞昭回过神来,脸上烧红,恼怒的推他。 软绵绵的手落在他胸口,力道根本不值一提。 萧承安将她抱紧,嘘了一声。 耳边传来敲门声。 「安哥儿,昭姐儿好像醒了,她来你这儿没有?」 那是一道女声,虞昭听过,是自称是萧承安娘亲的靳素玉。 虞昭顿时警惕起来,挣扎着要躲起来。 萧承安本就被这一通亲给惹得浑身都燥热,虞昭乱动之下不免乱蹭,萧承安的火气便愈发旺盛了。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再乱动,娘她就真要听见声音了!」 「你放开我我去躲起来。」 「不用。」萧承安按在她唇上不让她再开口,自己则对门外的靳素玉说道,「没有,昭妹妹醒了?我换了衣服就去找她。」 靳素玉啐了他一口,「什么昭妹妹,你就算喜欢她也不能乱喊人!」 「既然睡醒了就快些洗漱,一会儿要用饭了。」 「好。」 萧承安回答完,靳素玉就离开了。 听着走远的脚步声,虞昭紧绷的心弦终于落回原位。 萧承安凑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昭妹妹,这才叫偷情。」 虞昭脸上火辣辣的热,她掐了萧承安一下,听人吃痛一声,虞昭推开人,一把将被子掀开。 二人方才闹得有些狠,虞昭的衣襟有些散开,髮丝全乱了,面色酡红若烟霞,一双透彻的眼眸更是多了水润的光泽,仿佛一汪安静的泉水。 萧承安就更狼狈了,他的胸膛就这么大咧咧的全都裸露在外,细窄的腰线顺着往下,被一条中裤掩藏,可那鼓囊囊的地方,却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平息下去的。 虞昭看了一眼他的腰腹,飞快挪开目光,羞恼的踹在他的腿上,道,「你还不赶紧把你的衣服穿好。」 萧承安笑了一声,将系带绑好,从床榻上坐起,换上衣服,扭过头时,虞昭已经坐在了床榻边,准备穿鞋。 萧承安走过去,问道,「疼不疼?」 虞昭微顿,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便仰起头,将脖颈露了出来,相当淡然的说道,「用力挤压喉管没有不疼的,不过那一瞬过去后,也就好了。」 「这伤痕看着狰狞,却没有真正伤到我。」 那会儿的萧承安失去了理智,掐的地方不对,虞昭奋力挣扎到进入空间用的时间也并不长,她能从萧承安的手里逃脱,也算是阴差阳错。 萧承安碰了碰她的伤痕,眼底瀰漫出浓烈的愧疚之意。 他蹲下来抓住虞昭的脚踝,另一只手拿起她的棉鞋,帮她穿上。 虞昭看着他的脑袋,摸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你若是真感到愧疚,日后就少气我。」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相当好脾气的点了头。 虞昭的唇角往上勾了勾,「咳,今天晚点我再给你扎针。」 萧承安先从房中出来,去将靳素玉引开,虞昭则去看了那受伤的护院。 二壮被他媳妇儿看着,眼下还在休息。 虞昭帮他检查了身体,二壮年纪还轻,且身强体壮,恢復能力相当不错,并没有发高热,过了今晚后明天若是能醒过来,那就没事了。 虞昭宽慰了妇人两句,让人送来了药和银钱,是对妇人的补偿和对二壮的褒奖。 妇人千恩万谢的将虞昭送到了门口,虞昭从房中出来,转身就瞧见了郑阆。 「舅舅。」虞昭忙走过去,「您怎么过来了?」 郑阆上下扫视她,看到她脖子处的伤就觉得不爽,原本就严肃的表情看上去便愈发的让人难以靠近。 「我来时你还在休息,方才与王诃一起追人,拿下了两个追杀之人,他回了京復命,我回来瞧瞧你。」 郑阆神情肃穆,「你可恨萧承安?」 虞昭:「?」 她一脸迷茫。 落在郑阆眼中,这却是虞昭害怕担心的表现,他神情微动,严肃的说道,「就算他是王爷,你也不必怕他,他胆敢对你动手,哪怕告上紫金殿,咱们也有理。」 虞昭听完,不由得失笑,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对郑阆说,「舅舅,我并未有责怪萧承安的意思,他发病难以控制,我们本一路无恙的抵达庄子,进入房间之后他挣脱绳索才不慎伤了我。」 「这本应也有我的缘故,我理应在萧承安抵达庄子后,就立刻给他扎针让他陷入沉睡,可我没想起那么做,那我也理应负一半的责任。」 话落,虞昭犹豫片刻,这才又开口,「舅舅,我很喜欢他,他的病症无法自控,我也在想办法帮他彻底解决,他一定能好的,求您别因此而记恨他。」 院门口处,将虞昭的话尽数收进耳中的萧承安神情紧绷,双拳紧握,似在做一个几乎让他心肝俱碎的决定。 第161章 惊惧 郑阆惊愕的看着虞昭,「你……」 虞昭坚决又肯定的回视着郑阆。 郑阆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好半晌,才僵硬着表情,「你既做了决定,我自然也不会阻拦你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在他的病症尚未完全康復之前,你绝不能嫁与他。」 若是以前的郑阆,也许还会担忧一下萧承安何时能好,可现在,郑阆只觉萧承安就是个不定时就会伤害到虞昭的极具杀伤力的武器! 如果虞昭嫁给了他,他不仅放心不下,反而每天都要担心萧承安是否发病,是否在虞昭的睡梦中,将她给活活掐死! 今日虞昭脖子上的伤痕,明明白白的警醒着郑阆,让他绝不允许这种意外发生第二次! 有郑阆的支持,虞昭的心情便说不出的开朗。 她只剩下这么一个至亲长辈,能得到他的肯定虞昭如何不高兴? 来了这么多贵客,庄子里的下人,厨子都不敢怠慢,费尽了力气做了一大桌的饭菜出来。 他们还觉乡下东西寒酸,不合那些贵客的口味,心中惴惴。 等管事从主院出来,厨子忙走过去紧张问,「怎么样?今晚做的菜可合东家她们的口味?」 管事笑道,「东家和贵人们都是和善的,自然不会挑剔这些,你的手艺不差,放心吧。」 这厨子以前可是做陈塬县流水席的,手艺相当好。 而他的担心也有些多余。 且不说虞昭以前过得本就贫苦,对吃食一类本就没有什么要求,更不要说郑阆,靳素玉了,他们虽然久居高位,可一个是久战沙场的将军,一个是常年奔波在外为儿子寻药的不拘小节之人,对吃的要求也不高。 也就萧承安挑嘴一些,但虞昭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不会主动挑刺。 有郑阆在一旁看着,萧承安沉稳用饭,守规矩得很。 「一会儿还要去为王爷扎针?」郑阆在饭桌上询问虞昭。 虞昭颔首,「对。」 「嗯,王爷身份尊贵,你理应上心。」郑阆严肃着点头,接着又说,「那些追兵不知是否还有残余,为了确保王爷的安全,在没有回到京城前,臣会寸步不离,守着王爷。」 靳素玉差点没将口中的饭菜给喷出来。 萧承安面色不变,说道,「郑都督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些追兵都已被王府尹与郑都督拿下,我已经安全,不必都督日夜相护。」 「小心驶得万年船,王爷不必相劝,臣定要护王爷左右。」 郑阆一副你不必再劝的模样,萧承安唇角抽了抽,也不好再说什么。 虞昭视线在郑阆和萧承安身上打转,暗想:该不会是因为我说的那番话,让舅舅觉得我会和萧承安私会吧? 虞昭默然片刻,被萧承安亲过的耳朵忽然发烫,她游移着目光,不敢看其他人,默默吃自己的饭。 饭后,饭后虞昭去给萧承安扎针。 郑阆和靳素玉跟在后面,亦步亦趋紧紧盯着两个人。 身后的视线就像是针一般,往萧承安身上落。 他相当无奈。 今日他已抱着虞昭亲了许久,还将人带进了被中,虽然算不上餍足,却也浅浅尝到了滋味儿。 他又非什么急色之人,怎么可能动不动就亲虞昭? 来到萧承安住的房间,他刚将衣服解开躺在床上,就听郑阆问,「要解这么多衣服?」 「舅舅,扎针本就要脱衣的。」 郑阆肃着脸,冷酷无情的看着萧承安。 虞昭将针包打开,不期然与萧承安的视线对上,彼此都瞧见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两个长辈站在这儿,他们不可能像以往那般自在交流,虞昭索性静气凝神,专心为萧承安扎针。 靳素玉站在一旁看着,她经常跟着身为神医的父亲一起外出,略懂医术。 当初儿子发病,就连她父亲都不敢轻易下针,只怕坏了儿子体内已经巩固了足有两个多月的调息。 虞昭轻易压制住了发病的儿子,且还能有条不紊,落针精准地为安哥儿扎针,靳素玉不由得在心中猜测:「这虞小娘子医术这么高超是和谁学的?怎么从未听闻过有那么一号人物?」 萧承安喜欢在虞昭给他扎针时睡觉,他又需要休息,虞昭扎了一半,便对他说,「睡吧,等会儿我换针时喊你。」 萧承安目光落在她脸上,察觉到小娘子藏于安静下的温柔,唇角勾起又很快落下。 他并没有睡觉,就看着虞昭给他扎针,待一套针法扎完,又从头到尾轻轻捻动。 一旁的郑阆脸都寒了下来,待虞昭忙完,便将她拉到一旁休息,高大身影阻隔了萧承安看向虞昭的视线。 萧承安无聊收回目光,看着帷帐,眼眸闭上。 不多时,他陷入了梦中。 梦里入眼的是一片喜气的红。 唢吶吹出的音律喜庆又热闹,而他的周围围满了人。 母妃坐在上首,看着他与身侧的人笑,眼底皆是喜意。 萧承安扭头,看到身侧站着一个双手执扇,身穿大红色绣凤凰于飞喜服的女子,凤冠上垂下挂着红色宝石的金珠轻轻摇曳,时而点在她额间。 他仔细瞧清了身侧的新娘。 那是他日思夜想,早就打算将其娶进门的虞昭。 萧承安浑身一颤,旋即便涌起巨大的欣喜!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大喜之日! 薄唇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灿烂英俊的笑容,他清贵的眉眼间皆是喜意,随着唱念行礼,与虞昭拜天地,跪父母,进到房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他被灌了许久酒,听到有人恭喜他抱得美人归,有人打趣他,有人扬言要今晚听墙角。 他气笑了,一脚踹过去,身形不摇不晃地来到了洞房。 萧承安看到坐在床榻中央的虞昭,她眉眼带着笑容,似也在等着这一刻。 她今晚真是太美了。 大红的喜服贴合在她身上,无一处不精緻,素手放在膝上,指甲透着浅淡的粉嫩,唇瓣抿了口脂,面上敷粉,浅浅的胭脂色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天边的云霞。 一双墨色如远山青黛的眼眸温柔地望着他,好似天底下她只装得下他这一个人。 萧承安心跳如雷,只觉口干舌燥,血液沸腾。 他大跨步的走到了虞昭身边,听到虞昭轻声喊,「相公。」 那么一句话,便足以将萧承安迷得五迷三道,他难以自控地靠近虞昭,靠近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不敢相信地说,「你再喊一声?」 「怎么?你还怕我不嫁给你了不成?」她悄悄捏他的手,唇角带笑,「相公?」 萧承安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他正欲开口,忽然发现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抽离开来,正以一种俯视的视角看向下方! 接着,萧承安就看到自己的表情变得可怖,暴戾,失去理智! 他看到自己勐然掐住虞昭的脖子,狠狠的,用力的掐着! 虞昭露出惊恐的表情,接着是害怕,求饶,她想说什么,可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小,弧度越来越慢,直至停止…… 萧承安肝胆俱裂,心脏仿佛也被重重攥住,跟着虞昭死去! 他勐然睁开眼,从床榻上翻坐而起! 他身上不知何时穿上了单薄的中衣,针已全部被取掉。 萧承安左右环视一圈,除了郑阆外,没有看到虞昭的身影! 他心口惊悸的隐隐作痛,倏地从床榻上起身,朝外而去。 郑阆皱眉,放下茶杯,看向萧承安,「王爷?」 萧承安起身连鞋都未穿地往外跑,他穿得也单薄,就这么出门怕是会被冻着。 郑阆起身,朝外走去。 萧承安已经疾步走去了隔壁房间,那里是虞昭休息的地方! 里面熄着灯,根本看不出来是否有人在休息。 萧承安想也未想,直接打开了房门! 「王爷!」郑阆声音沉怒,快速走到萧承安面前,将他拦了下来,「王爷身份贵重,也应该明白男女大防!你这是在做什么?!」 「郑都督,请让一让。」萧承安嗓音嘶哑,目光与郑阆对上,一双凤眼暴戾冷酷。 郑阆下意识就要以为萧承安又发病了,可那双冷漠的眼眸里透着理智,他不是发病,而是冷酷告知他,让他让开。 郑阆面部肌肉冷峻僵硬,一字一句,「这是我外甥女的闺房,王爷若是发疯去别处,你若是敢踏进一步,我就是不做这都督,也一定会将你拦下。」 郑阆扣住萧承安的肩膀,力道渐渐加重,带了细纹的容颜沉凝冰冷,分毫不让。 二人在门口僵持不下。 忽然一道女声在外响起,「舅舅,王爷,你们站在我房间门口干什么?」 萧承安听到这道声音,勐然扭头,只看到虞昭一手打着伞,一手提着灯笼,她穿着狐裘,身边还站着一位老者。 一头鹤髮,虽然年迈却精神抖擞。 那不是他外祖父还能是谁? 原来外面又下雪了。 她没事。 萧承安怔怔地看着她走过来,绕着自己走了一圈,在他面前站定。 虞昭皱着眉,以大夫的口吻教训他,「你醒了出门也不知多穿一些,就算你身体好,也不能这般折腾。」 眉眼鲜活的,没有被他掐着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最后只能濒死的虞昭。 虞昭要脱下自己的狐裘给他,被萧承安按住,「不用,你自己穿好,别受寒。」 他的手微微发抖,似要抱她,又在手抬起的一瞬,勐然放下。 「我回去了。」,他干哑地说了一声,往后退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虞昭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流露出疑惑。 他怎么了? 郑阆凉凉注视着他离开,不发一言。 「唉,老夫也老了,看不懂我这小外孙在想些什么。」靳大夫一边嘆气一边走在廊下。 虞昭又看了一眼萧承安的房间,看到他的灯忽然就灭了,心中的疑惑更甚。 收回目光,虞昭笑着说,「靳大夫走南闯北,比不少郎君的身体都好,怎么能说老?」 「这些不值得一提。」靳大夫摇摇手,又眼底放光地看着虞昭,「来来来,你让我先瞧瞧玉龙之树的果实和枝杈!」 靳大夫到了商州之后就迷了路,找了许久,最后碰上了回京復命的王诃,这才知道虞昭和萧承安等人都在陈塬稻耘村。 负责驾马的马夫实在是对商州不够了解,在周围打转了一个时辰,这才误打误撞到了陈塬,拿着令牌开了城门,让人带着这才找到稻耘村。 那会儿虞昭为萧承安扎完针没多久,靳素玉都疲倦地去休息了,她也刚要洗漱睡下,管事就敲门说有人找来,出去见人,发现是萧承安的外祖父靳大夫。 外面下着雪,这老人家竟也还能乱跑,虞昭又好气又好笑,带着人进门,靳大夫知道她是虞昭,便拉着她问了好些话,主要还是在对萧承安体内之毒的解法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二人一对,竟发现他们想出的解药所用的药材都差不多。 靳大夫知道虞昭找到了玉龙之树的果实与枝,虞昭知道靳大夫拿到了腐血蕈。 一老一少看向彼此的眼睛里竟然纷纷发着光! 玉龙之树的果实与枝,腐血蕈,解药中最重要的三种药材都已经到手现在就剩下一种! 太攀蛇的蛇胆! 只要找到太攀蛇的蛇胆,那萧承安的毒就有解了! 靳大夫是个很喜欢与人分享的性子,在雪地里就迫不及待地将随身携带的腐血蕈给虞昭看,十分得意地说,「我在剑南道姚州深山中蹲守了将近三个月,才守到这一株腐血蕈的成熟,若非我手疾眼快摘了下来,这腐血蕈在成熟后不出半刻钟,就会被某些动物直接吃掉!」 虞昭佩服至极,连连称嘆靳大夫的厉害。 靳大夫显摆完,问她,「你让老夫也瞧瞧玉龙之树的果实与枝呗。」 那些东西都在空间里,虞昭怎么可能凭空给他变出来? 这一路搪塞,到了休息的地方,靳大夫还是心心念念。 虞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对靳大夫说,「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回去休息,那些东西我都放在了家中,只带了那么一瓶果实的汁液,不如我给您画出来玉龙之树果实的模样,等明天您再看?」 靳大夫闻言,只能嘆了一口气,「就不能今晚吗?」 虞昭微微一笑,「不行。」 靳大夫没办法,只能勉强点头。 她将靳大夫送到了干净的房间,又让人抱来了干净的被褥,这才离开。 走到萧承安的门前,虞昭往里面看了一眼。 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她想进去问问萧承安怎么了,可舅舅就在房中,就算虞昭敢进去,舅舅也绝不会让她和萧承安说话的。 虞昭有点明白靳大夫见不着玉龙之树果实的心酸了。 她捏了捏眉心,按下心中的疑虑,回房休息。 算了,等以后有时间,再仔细问问萧承安,他到底怎么了。 第162章 你舅舅会痛打我这个流氓 靳素玉要回京将从渝州带来的东西交到皇帝手中,第二天一早,匆匆看过儿子和老父亲之后,便乘坐马车回了京城。 虞昭是铁定不会这么快离开商州的,护院二壮因救她和萧承安而伤,险些没了性命,在确保他安全无虞之前,她不会离开庄子。 昨晚下了一场雪后,天气又冷了几分,庄子里储备的木柴不够多,来的贵人又多,管事便又让人出去买了一批木柴供暖。 萧承安身边站着一个暗卫,他翻看着这次死在山南道的暗卫名单,眼底一片晦暗。 既是暗卫,他们无父无母,也无亲眷子嗣。 「既然尸体找不回来,取了他们的衣物,都葬了。」 「是。王爷,您离开后,有几批人想对县主动手,属下一一查过,有工部尚书之子卢家二郎,还有翟侯府的翟少棠。」 暗卫将发生在赏梅宴上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萧承安,包括宇文姝和虞昭的争论以及那一杯带了迷药的茶水,她在半路被翟少棠拦截,险些被他侮辱的事。 萧承安听得目光发冷,薄唇拉成了一条线,英俊面容上没有半点笑意。 暗卫还在禀报,「如您所料,齐王在未离开前,的确想对琼嘉县主动手,皆被您留在暗中的兄弟们挡住了,不过不知县主在齐王府看到了什么,前几日齐王离开时,县主颇有种失了魂魄一般,一直追着齐王离京的队伍到了城门口。」 在齐王府看到了什么? 萧承安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从抵达这个庄子到现在,他和虞昭已经停留了两日,期间只要他见虞昭,郑阆必定跟在身后,用那双洞若观火的目光盯着他。 仿佛他只要对虞昭做出什么事情,郑阆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给按趴那。 以至于除了第一天晚上他和虞昭单独相处了一会儿,到现在都没能两个人好好说说话。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是。」 暗卫从房间离开,萧承安坐不住,特别是听到虞昭在外面和外祖说话,他忍了片刻,噌的一下从位置上坐起,捞上大氅就出了门。 「原来如此!」靳大夫眼睛直发光,「我怎么没想到为小皇孙看病还能用这种针法?昭姐儿啊,你师父到底是谁?他这般厉害,我怎么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虞昭一边烤火,一边喝了口杏仁酪,说道,「我记得之前在马贼手中,我被师父挑去做药童,那些马贼都喊他疯老头,他让我喊他师父,马贼窝被端了后,我和师父辗转到了肃州,我也问过他叫什么。」 「他说『时间久喽,我也记不清,总之,我死了之后,这世上也就再无我这个人,你只需喊我师父就是』。」 虞昭回忆着以前,想起那疯老头虽然面上不显,可整个人所表现出的模样,都透着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寂寞,疏离。 也就只有在带着她进入空间,教她那些仪器的使用方法,教她认那些书籍上的字时,眉眼才会多上鲜活的神采。 疯老头脑子里装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医术,他对她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师父死后她难过了许久,结果在空间的某本书里看到了他书写下来,夹在其中的纸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上面写着:他娘的,总算快回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虞昭笃定,这张纸是在师父临死前最后一次进空间写的。 那欢快的语气,迫不及待几乎迎面而来! 虞昭悲伤的心情顿时一消而散。 她从以前和疯老头的相处中隐秘的察觉到了师父的灵魂恐怕来自遥远的时空,他的死只是肉体消亡,灵魂恐怕回到了真正属于他的时代。 这件事虞昭谁也不曾告诉,将其烂在心中,直到现在。 靳大夫很遗憾自己以前竟然没和老安王一起去安西都护府,说不定还能和那疯老头碰上,偷上几天的师。 「可惜,你师父走的太早,不然,一定能名扬大晋。」 虞昭但笑不语。 火上烤着肉,是靳大夫和郑阆要吃的,她往上面撒了一些孜然胡椒,香味立马就窜了出来。 抬眼间虞昭瞧见萧承安站在那也不知在看她还是在看火上的肉。 想起他是个无肉不欢的主,虞昭以为他是馋了,顿了顿,对萧承安说,「你不能吃这种烤肉,别看了。」 萧承安:「……」 他气笑了,「一口都不能吃?」 不对,谁馋这玩意儿! 萧承安这段时间赶路都没怎么吃好,瘦了一大圈。 虞昭犹豫了片刻,给他切了一块烤肉出来。 不用虞昭多说什么,萧承安就从她的动作中察觉到了偏袒。 「安哥儿来啦,过来坐。」靳大夫笑吟吟地对他说,夹起一片烤肉放进了口中。 萧承安左右看了看,虞昭左侧坐着郑阆,右侧坐着靳大夫,没他的地儿。 他只能捨近求远,坐在了靳大夫身边,正好面对虞昭。 负责服侍的婢女立刻添了碗筷过去。 他正要将虞昭切出来的那块肉给夹起来吃了,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结实有力的手臂,在他之前,将那块肉给夹走了。 他视线左转,对上郑阆暗含警告的视线,且面无表情的将那块肉给吃了。 萧承安:。 萧承安压力骤增。 他与郑阆打交道并不多,只知他不苟言笑,是大晋出了名的儒将,更是皇帝震慑高丽的重臣,因着父王夺回虞怀玉夫妻二人尸首一事,郑阆对他还算客气。 可现在…… 郑阆大抵是知道萧承安要拱自己亲姐唯一女儿这颗水灵灵的白菜,因此处处看他不爽,哪哪看他都添堵。 不好搞。 萧承安若无其事的扭回头,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虞昭将郑阆和萧承安之间的暗芒全都收入眼中,她一时间竟然有些怀疑,将自己喜欢萧承安的事情告诉舅舅到底是好还是坏。 又闲聊了一会儿,萧承安看着郑阆往茅房的方向去,这才得了空,捉住虞昭的胳膊,将她往外拉去。 「一会儿可忙?」他帮虞昭拉好了狐裘,以免寒风将她给吹病。 虞昭摇头,见他像是无头苍蝇,不太认路,便主动拉着他往其他地方走,「舅舅为人严肃,他也不是故意针对你。」 萧承安没提自己听见了她和郑阆的对话,只故意说,「莫不是郑都督看出来你喜欢我,所以才这么看我不顺眼?」 她今天带了围脖,挡住了脖子上狰狞痕迹,粉白面颊上带着严肃和一丝不苟,「我舅舅何时看你不顺眼了?」 萧承安低头和她对视,很想捏一捏她白嫩的脸颊,他松开虞昭的胳膊,将手缩回大氅内,紧紧攥着,面上半点不显,故意哀嘆,「未曾,他体贴我这位王爷,担心本王的身体,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他看我不顺眼?」 虞昭忍了忍,弯唇笑了出来。 「你先别笑。」萧承安艰难从她清甜酒窝里挪开目光,转移话题,「我听暗卫说齐王离京那日,你跟着齐王的车队到了城门口,你可在里面瞧见了什么?」 闻言,虞昭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复杂的看了萧承安一眼,说,「我听得懂安西都护府周边大多数语言,包括吐蕃语,高昌语,薛延陀语还有……突厥语。」 「同属一处的语言有很大的相似处,却又有细微差别,只要我听到,就能分辨出来。」 萧承安渐渐凝重起神情,听虞昭继续说,「齐王追到义诊处询问我为何不给齐王世子复诊,我自然推脱不了,在齐王离开的那天早上便去了齐王府给齐王世子复诊,齐王世子许是看出了齐王的想法,复诊完没让我直接离开,而是带我在齐王府随便转。」 「路过某个院子门口时,我听到了西突厥的语言,那是辱骂同伴责怪同伴的意思,我听过许多。」 「萧承安。」虞昭红唇紧抿,「当年陛下抽调人马围攻吐蕃,安西都护府内的兵马也被调走了大半,唯有我阿耶阿娘坐镇,西突厥兵临城下,苦战近一月,他们被西突厥人杀了,炫耀般将尸体挂在城外,这些你不是不知道。」 「西突厥人杀我父母,可齐王府却有两个西突厥人!我如何能冷静?」 萧承安见她气得眼眶都红了,抬手安抚般轻拍她的后背,「如今西突厥已被赶到碎叶,与山南道相隔何止千里,齐王若果真参与到你父母对抗西突厥一事上,他身上的罪行只会再加一等。」 「我知你气愤,眼下陛下与齐王之间的裂痕愈发大,日后一定会有机会知道真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虞昭嗯了一声,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平復了心情后,抬手捏住他的衣角,问,「你这两日怎么了?」 萧承安一愣,若无其事的反问,「我能怎么了?」 虞昭看他,仰着脑袋说,「你少揣着明白装煳涂,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她又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人,只要他愿意,萧承安的变化她自然能感受出来。 就他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刚恢復了力量就把她按在床上亲的模样,怎么可能忍得住一天不找她说悄悄话? 虞昭左等他不来,就知他肯定有事瞒着她。 要不是萧承安趁郑阆去如厕的间隙拉她出来,虞昭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换了个芯儿了! 萧承安没想到她这么细心,不由得抬手捏她柔嫩的脸颊,「你知道还说你舅舅没有看我不顺眼?」 「我既是真心心悦你,自然要将你舅舅的态度放在心上,怎敢轻慢?」 虞昭狐疑地看着他,表示不相信。 萧承安把她往角落里带了带,弯下腰,眼底带着戏嚯和故意,「难道你想看到我正把你抱在怀里亲的时候,你舅舅突然闯进来,痛打我这个流氓的场面?」 虞昭耳根发红,面上也有些发烫,她推了萧承安一把,被萧承安握住手,拉进怀里。 萧承安闭着眼睛,嗅着她身上让他深深迷恋的味道,无声的苦笑。 他侧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髮丝,嗓音沉哑,「昭妹妹,我只想你高兴安全。」 「我本就很安全。」她挠了挠萧承安的手心,确定萧承安只是碍于舅舅,才不敢来找她。 虞昭闷声笑出来,主动蹭了蹭他的脸颊,「等我们回京城就好了,舅舅住在都督府,不会往你王府跑的。」 萧承安笑了一声,「嗯。」 不远处,到稻耘村找老父亲的靳素玉震惊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 她一边转身离开,一边一步三回头的往后看。 好半晌,靳素玉加快步伐,在心中暗想,她该想想要怎么向皇兄开口请赐婚了。 瞧瞧这俩娘子郎君! 郎才女貌,多般配! 靳素玉带了些细纹的眼尾多了几点欣慰的泪花。 一眨眼她家安哥儿都快二十了,终于要有媳妇儿了! 二壮的身体恢復的不错,虞昭等人在庄子里待了四天,二壮便醒了过来,身体内也没有发炎出脓的状况。 只要这段时间好生休养,不让伤口二次受伤,便没有问题。 虞昭又留了药方和地址,让他们过完年后到京城虞宅来复诊,这才回京城。 眼下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五,再有几日就是春节,京城里多了许多从外地回来的游子商贾,也少了许多外地来京做生意的人家。 东西市更是人声鼎沸,置办年货的人进进出出,骡子,驴子,马车来来往往。 虞昭和萧承安等人在永兴坊分开,先回了自己家。 萧承安目送她拐进虞宅的角门,这才收回目光。 「若说过年还是得京城最有年味儿,好在咱们赶在十二月回来了,不然安哥儿就得自个儿过年喽。」靳大夫笑眯眯的摸着鬍子,听着外面的喧嚣声,对萧承安说道。 靳素玉撇了萧承安一眼,说道,「他怕是直接进了皇宫与皇兄他们过,自然是少不了热闹。」 萧承安散漫的勾起唇角,心想,若是不去山南道,这年他可不去和皇伯过,他去找虞小娘子过。 回到王府,萧承安洗漱一番,便要去皇宫汇报,刚换好衣物,萧承安瞥见收在箱笼里的那个盒子。 萧承安微顿,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放着一套十分漂亮的蓝宝石首饰,宛如海洋一般深邃的蓝做成的华胜流光闪烁,一旁还有一对耳环,一条璎珞。 这是他从太子那得来的首饰,打算给虞昭的生辰礼。 过了年,正月初五,就是她的生辰。 萧承安眼底晦暗交杂,涌动的情绪低沉,压抑。 按下盖子,将它仔细放好,萧承安离开王府,朝皇宫而去。 第163章 答应她,快答应她! 勤政殿。 萧承安在山南道待了数十天,搜集了不少东西出来。 呈到皇帝案头的不仅有萧承安拿到的东西,还有靳素玉与靳大夫在渝州目睹的人间惨状。 皇帝一目十行,明明地龙将整个殿内烧得温暖如春,殿中的太子与萧承安二人,都感到了说不出了寒冷。 「只查了三个州府,就找到了这些证据?」皇帝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神色凝重,庄重威严。 「是,齐王隐瞒了我们在京中打探不到的消息,只有在山南道才能查到。」 萧承安敢直接说,山南道上到一道总督,下到地方县令,文武官员都与齐王有牵扯。 皇帝脸色沉沉,问萧承安,「你手底下的人损伤可大?」 萧承安眼底多了几分黯淡,沉声回答,「死了一百七十三位暗卫。」 皇帝重重嘆了一口气,「再补一千暗卫到安王府,此事你继续查。」 「是。」 皇帝摆了摆手让他和太子退下,又让掌监进来宣大臣进宫议事。 萧承安和太子往皇后的寝殿走,太子屏退了身边跟着的人,与萧承安一边走一边说话。 太子也不避讳,直接对萧承安说,「父皇是必然要对齐王动手,只是眼下缺了个由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萧承安嗯了一声,明白太子是什么意思。 他查齐王归查齐王,可他查到的那些证据,不能作为皇帝发兵齐王的由头。 皇帝胸有大抱负,想做千古一帝,他爱民如子,礼贤下士,友爱兄弟,敬爱妻子,体贴子女。 皇帝极为注重自己的名声,就算齐王打算造反,他也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暗地里搜集齐王造反的证据。 皇帝更想让一个与此齐王无关,却又有点关系的人站出来举发齐王造反。 这个人不能是萧承安,也不能是皇亲国戚。 萧承安深深明白其中道理,说道,「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结果,多想无益。」 太子抬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忽然想起了什么,眉毛高高扬起,「对了,前日王婶到皇宫来打听了琼嘉县主的消息,母后说了不少好话,我瞧着王婶甚是欣喜,她老人家是不是打算帮你去虞宅提亲?」 听到这话,萧承安微愣,「我未曾听我娘说过这话。」 剑眉深深隆起,他不想想像中那般高兴。 太子对萧承安的态度相当惊奇,「承安,你不是一直惦记着让她嫁给你?怎么?王婶回京帮你提亲,你倒不高兴起来了?」 萧承安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太子震惊,「你不想娶琼嘉县主了?」 「我自然想娶。」萧承安直接反驳。 他是这世上最期盼着让虞昭变成他妻子的人! 说完,萧承安双手攥紧,裸露在外的手背青筋暴起,脚步加快。 太子追上去问,「你既然想娶为何一副愁苦满面的模样?」 萧承安不回答,太子无论怎么问,他就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儿都不说! 太子既疑惑又震惊,可偏偏萧承安怎么都不肯说,他也没有法子。 在皇宫用了饭,萧承安回了王府。 靳素玉正指挥着管事和嬷嬷打扫王府,置办年货,瞧见萧承安一脸阴沉的回来,立马把他给喊了过来,「安哥儿。」 萧承安脚步顿住,然后走了过去。 「娘,您喊我。」 「我与你外祖商量过了,二十八那日再请昭姐儿过来给你扎一次针,剩下的就等到明年过了元宵再说。」 这是靳素玉在对萧承安说,你二十八那日再好好见见人家,若是成,她过了元宵就去皇宫对皇帝说一声,便要去虞宅提亲了。 萧承安心烦意乱,随便点了点头,并没能理解母亲话中的潜台词。 「给虞宅准备的节礼你不再看看?」靳素玉慢悠悠问。 萧承安这才想起过年府上还得给虞宅准备节礼。 他转身默默走进去,看了看礼单。 这是早就拟好的,每家的礼都不一样。 萧承安看着给虞宅的礼,这是第一次送,萧承安对虞昭的心整个王府都看在眼里,虞昭又尽心尽力帮萧承安扎针治病,管家对虞昭也感激得紧,这给虞宅的礼也要比其他家要重上三分。 萧承安凝眸看了许久,看了看库房里的东西,最后又在后面添上两本孤本医书,和一套十分漂亮的粉色珍珠镶金宝福的首饰,一件紫玉雕成的弥勒佛。 那首饰是皇后赏的,他母亲自从父王死后便没有再戴过那么鲜嫩颜色的首饰,这套珠宝留在库房里倒是吃了灰。 萧承安写完之后,便回了自己院子,看上去兴致不高的模样。 靳素玉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的背影,让人将礼单给拿了过来。 看了一遍,靳素玉臭骂,「臭小子,哪有人给小娘子送佛的?」 …… 虞昭回京后也相当忙碌,去复诊了一些病人,确保她们这个年过得顺顺噹噹,还有些人上门求药,说过年喝酒太多,怕出什么意外。 还有些人家想直接请了虞昭到他们家中过年,付一千金给虞昭,只希望虞昭能守着他们过个好年。 虞昭听着这些相当离谱的要求,抽了抽唇角,毫不客气地给拒绝了。 他们过年,她自然也是要过年的。 更何况虞昭已经和宁氏说好了,今年过年就在一起过,他们也将东西都搬到了虞宅,如今虞宅就是宁氏在忙里忙外的操办,她虽然娇小温柔,可管家相当有一手,什么事都能井井有条地给处理好。 这让从未管过家的虞昭看得嘆为观止。 「管家也是门大学问,眼下你还未嫁人,空闲之余也能学一学,不然日后嫁了人,你的婆婆将中馈交给你,你却不会管家,这可怎么办?」 虞昭默了默,说道,「可我只会治病。」 宁氏微愣,旋即笑了出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既然如此,那不如就先学学怎么管教那些管事,管事嬷嬷,有什么事便交给可信下人,自然也是可以的。」 虞昭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 她跟在宁氏身边学习怎么管家,到了腊月二十七去了趟皇宫为小皇孙看眼睛,腊月二十八,坐了马车,朝安王府而去。 这会儿靳素玉并不在家,而是去皇宫帮皇后的忙准备今年过年皇宫内的夜宴。 女主人的回归让安王府的气象也变得相当热切,门房一将虞昭迎进门,脸上的笑意便止不住。 就连路上遇到的婢女小厮,都个个换了新衣,面带喜意。 虞昭的心情也被带动得不自觉变好,唇角微微弯起,两个酒窝清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萧承安昨夜休息得晚,起得自然也就晚了一些,眼下正在用早饭,听到外面的传话,视线微凝。 抬眼就瞧见了穿着狐裘抱着暖炉的虞昭绕过连廊,走进来。 他没有动作,目光深邃幽暗,就这么看着虞昭来到他面前。 她今天穿的是新裁的冬衣,红色对襟松鼠抱枝的短袄,白色边缘带兔子毛的短褙子,同样红色的如意松鼠襦裙。 一身红色将她衬得愈发唇红齿白,明眸如珀。 她向萧承安行了一礼,目光扫视了桌案上的食物,说道,「王爷才刚开始用膳吗?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些?」 「不早。」萧承安忍住将身侧椅子拉开的冲动,指了指与自己隔了一个位置的地方让她坐,说,「可用了早饭?再吃些?」 虞昭摇摇头,「我吃过了,现下还饱着。」 萧承安见她果真不想吃,便让人上了些虞昭爱吃的甜点与奶茶,看着她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一边吃甜点一边喝奶茶,他三下五除二地用完了饭。 萧承安知道她今天来干什么,带着她往正屋走,路上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虞昭感觉到他的不对,时不时地看他一眼,以为他是因为王府的人有些多,他一时间还没缓过劲儿来。 直到进入这个她已经相当熟悉的房间里,虞昭接过大利拿着的药箱,跟萧承安进到里屋,这才朝他走过去,长睫往上抬,露出一双清澈干净的黑色瞳孔,仰着头仔细看他。 「萧承安,你这两日是不是没有睡好?」她作势就要抬起手碰他的眼睛。 在指腹触碰到萧承安的那一刻,他捉住了虞昭的胳膊。 带着虞昭身上清香的味道瀰漫开来,让整整两日都没睡好的萧承安有些放松。 他拉着虞昭坐下,自然而然地松开。 萧承安略有些疲倦地捏了捏眉心,嗓音不似以往清朗,「嗯。」 虞昭将他的手又拉过来,按在他的脉搏上。 没多久,虞昭的眉头紧紧皱起来。 内里燥火,神思不属,焦虑难安。 他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能发愁到这般地步? 虞昭想了想,问,「还在为齐王的事发愁?」 「不是,齐王如何,自有皇伯定夺,我只负责查案。」 「那你为何……」虞昭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住。 她定神望着萧承安,一言不发,耳根慢慢发红,又飞快挪开目光。 听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萧承安目露疑惑,敏锐看到了她发红的耳根,在白色兔子毛衬托下,泛着莹莹粉色的纤长脖颈。 萧承安愣住。 难道虞昭以为他没睡觉,是在考虑怎么向母亲提自己何时去提亲的事? 他忘了,在临走前曾经对虞昭说过,将母亲接回来后,他就会立刻让母亲去虞宅提亲。 萧承安这两日倍感煎熬,睡眠不足,虞昭没有看出他真实想法,反而以为是他在紧张如何去提亲。 他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虞昭在羞涩什么。 萧承安的心几乎被紧紧攥起,捏成了稀巴烂。 他痛斥自己的卑劣无耻,狠狠闭上眼睛,掩下心虚难安。 「虞小娘子,这针是扎还是不扎了?嗯?」他若无其事地笑,眉眼生动英俊,让人为之欢喜。 虞昭收敛了情绪,一本正经地点头,「自然是要扎的,少一次都不行。」 她指着萧承安,「那你还不赶紧脱掉衣服躺好?」 萧承安从善如流,将身上的衣物解开,躺在了床榻上。 虞昭将银针取出来,一边帮他扎针,一边故作无意地开口,「听说除夕那天晚上京城不宵禁,各处都搭起灯塔,还有长灯游街,很是好玩。」 萧承安如何不懂虞昭在说什么? 她在矜持的邀请他除夕一起出游。 换做一个月前,萧承安能立刻跳起来,当机立断地同意,并列举出京城哪个坊地长灯游街最好看,哪个坊的灯塔好看,在哪个寺塔塔顶能够一眼望尽整个京城的春节繁华。 然后难熬地等到除夕夜,带她玩上一夜。 萧承安嘴里全是苦,极力忍耐住身体每个器官都在狂喊:「答应她!快答应她!」 「那天要进宫。」 虞昭微微顿住,很快就反应过来,嘟囔了一句,「也是。」 「那算了。」 她眼底不可察地划过一丝落寞。 那抹落寞被萧承安捕捉到,他险些被那一丝情绪给淹没,恨不能立刻反悔。 他扭过头,不敢再去看虞昭一眼。 虞昭低着头一边帮他扎针一边说道,「就算是在宫里过年,满桌皆是鱼肉,你也不可多食肉,不可多饮酒,药也要按时吃,你这两日有些神思不属,我再给你的药方中加一些安神的药材,这两日要好好休息,不要伤身。」 虞昭低着头多念了两句,她捻着针,刺入萧承安的体内,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在京城过年,有舅舅一家陪她一起吃年夜饭,她想着吃过晚饭后还有那么长时间,京城又一向繁华,不宵禁的除夕夜,必定也热闹非凡。 她想和萧承安一块儿去放河灯。 却忘了他还得进宫呢。 虞昭眼睛转了转,除夕不行的话,过年那几天恐怕萧承安和她都不得闲,还得去各家登门拜年,还得开门迎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这么粗略一算,恐怕得到正月初十后才能有空,可初十各处官衙也要上衙了,城内重新宵禁,要等到元宵那天才能夜出。 虞昭撇了萧承安一眼。 算了,等上元节那天再邀请他也不迟。 如果萧承安那天再拒绝她…… 虞昭不自觉地鼓了鼓腮帮子,在心中暗暗下决定:那我以后就再也不和他看花灯了! 第164章 昭妹妹,除夕可要随我一起去? 虞昭动作轻巧又快速,不再说话后萧承安只能感受到她温柔将银针推入自己体内的力量。 他很困,很想休息,但他眼眸睁开,看着虞昭的动作,没有半点睡意。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视线太过瞩目,虞昭扎完最后一根银针,用热巾子擦了擦手,问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虞小娘子眼下连我看人也要管了。」 虞昭斜他,坐在一旁的桌案前,一边写新药方一边说,「你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管你。」 「萧承安,你还是赶紧休息吧,不然就算是华佗转世,也救不了你。」 萧承安看着她素手执笔,沾了墨,飞快在纸张上书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如何用量,她提着笔顿了顿,毛笔顶端被她顶在脸颊上,半晌后,才继续往下书写。 她沉静安然的眉眼格外让他心动。 虞昭写完了药方,发现萧承安还没睡,她扬了扬眉,走到床边,「你真不困吗?」 萧承安目光深邃,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虞昭便弯下腰,在他瘦削的面颊上飞快亲了一下。 小娘子白玉般的面上浮现粉色,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纤细白嫩的手掌握成了拳头,虞昭抵着嘴咳嗽了一声,带了点强行掩饰羞意的镇定,「好啦,你赶紧休息吧。」 「在你睡醒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带着轻软的口吻安慰话让萧承安几乎溃不成军! 他压制着心中的情绪,表情复杂变化了许久,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喉头滚动,他闭上了眼睛。 虞昭碰了碰他的英俊的眉眼,算了算时间,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听到门被关上,萧承安睁开眼睛,眼底流露出的隐忍爱意与复杂,交织在一起,撕扯他的灵魂,让他五脏俱焚。 皇宫。 皇后打发走了各局尚工,终于得空和妯娌说话。 二人的话题从外人转到自家孩子身上,最后落在了萧承安身上。 靳素玉相当惊讶地捂着嘴说,「你们都知道我家那安哥儿喜欢虞小娘子?」 「他自己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皇后含笑说,「他扬言自己要将虞小娘子求来,这都几个月了,还没动静,我还让太子妃在宫中为他和虞昭办了个赏梅宴,让她们二人能够有时间多说说话,结果他竟跑去接你去了,闹了好大的笑话。」 皇后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消息,震惊得不行,她才不过离京小一年的时间,怎么她儿子竟然就已经发生了这般大的改变? 自从退了亲之后,但凡靳素玉给萧承安说亲事,他都给她打哈哈,要么就直接连王府都不回了,今儿睡在宫里,明儿去了好友家彻夜长谈,总之京城相貌品性俱佳的贵女那么多,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 靳素玉原以为他是对沈婉如念念不忘,这才看不上那些贵女,可没想到,虞小娘子才来京中几个月,她儿子就转性了。 靳素玉虽然和虞昭相处并不多,但她对虞昭的感官很好,生得漂亮,不矫情,喜欢她儿子就大大方方地抱他,还会治病救人,日后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代神医! 觉得亲事不能拖,放眼望去,比萧承安小两岁的郎君都有些成亲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你说,我该不该直接请皇兄赐婚?」靳素玉思忖了片刻,问皇后,「我觉得我儿子还是能配上虞小娘子的,往后嫁到安王府,别人可不敢欺负她。」 皇后觉得可行,正要点头,就听到有人开口,「王婶不如先问问堂弟?」 是太子过来了。 他手中牵着小皇孙,一进殿,小皇孙就将遮在眼睛上的外红内加了层黑色细布的兜帽给取下来,松开太子的手,便一熘烟朝皇后跑去。 皇后喜笑颜开,将小皇孙放在膝上。 「皇祖母,叔祖母!」 靳素玉也喜欢小皇孙,哎了一声,笑眯眯摸他脑袋,转而却问太子,「太子为何这么说?」 太子笑了笑,回答,「到底是堂弟的终身大事,父皇赐婚是结两姓之好,不得问问堂弟和琼嘉县主她们是想父皇赐婚,还是想私底下提亲?」 靳素玉沉思了片刻,觉得太子说得有道理,又坐了片刻,算了算时间,想着虞昭应当已经给萧承安扎完了针。 今日相处下来,她再询问萧承安的意见,那小子恐怕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将人给娶回家了吧? 靳素玉掩着好笑的心思,回到王府便去了萧承安的院子。 她放轻脚步往里面瞧,只见虞昭和萧承安还有靳大夫正站在桌案前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主要是靳大夫在点评。 「承安习字时间已久,自有风骨也属正常,虞小娘子的字虽然不错,却少了点劲儿,练字练得有些少啊。」 虞昭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笔,「以往在肃州我也就随便给别人写个对联,那会儿都是小门小户,没有这么多讲究,现在我的对联也就写完了贴在自己院子的门上,图个高兴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这有什么,一会儿让承安多写点对联,你直接拿回去用就是!」 萧承安唇角抽了抽,「外祖果真会使唤人。」 「怎么?你不乐意?」 萧承安将红色洒了金纸的空白对联打开,脸上带着散漫的笑,「乐意,怎么不乐意?」 虞昭默了默,对他说,「你随便写几张就行了。」 萧承安:「就一个虞宅,这点量不算什么。」 虞昭:「不是,我舅舅说了,今年的对联他来写,我若是抱着你写的对联回家,我舅舅怕是要冲到王府来找你算帐了。」 萧承安:「……」 靳大夫忍了忍,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 靳素玉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虞昭和萧承安般配,唇角不自觉也带了点儿笑意。 萧承安注意到母亲回来,便抬步走过去。 拉着儿子往一旁角落走,靳素玉开门见山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 「还能是什么?」靳素玉瞪他,「自然是你和虞小娘子的婚事啊,你是想为娘请顾公的妻子去虞昭说,还是想为娘请你皇伯赐下圣旨,给你们两指婚?」 「你小子还觉得羞人,不想承认?」 靳素玉笑眯眯的说。 本想从自家儿子脸上看到羞赧,可出乎靳素玉意料的,萧承安的脸色相当难看。 他神情沉郁,下颌紧绷,语气也带着些难以遏制的低哑,「娘,您果真觉得我适合成亲吗?」 「我真的适合做虞昭的丈夫么?」 靳素玉的笑意僵在脸上,萧承安收敛了情绪,转身离开。 靳素玉呆住,接着大怒,「萧承安!你给我站住!」 萧承安脚步一顿,莫说是站住了,人影眨眼间就没了! 追了两步,靳素玉停下脚步,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萧承安离开的方向,气红了眼。 「混小子,别让老娘逮到你!」 靳素玉骂了一声,又听见脚步声,她扭过头,就看到虞昭正往这边走,瞧见她,便眨了眨眼睛,行礼,「王妃。」 靳素玉面对虞昭都觉得心中发虚,脸上多了点强撑的笑容,将虞昭给扶起来,「好孩子,不用这么多礼。」 虞昭过来是告辞回家的,这会儿都快用午饭了,虞昭可没那么厚脸皮在王府蹭饭。 「时候不早了,家中舅舅和舅母还在等我回去。」 「我与你母亲认识,厚脸皮称你一句侄女,多亏了你来为那混小子看病。」 靳素玉对虞昭愧疚,送虞昭走时,给她拿了不少礼,哪怕虞昭推脱不要,她还是将这些东西塞到了马车上。 虞昭没有法子,坐在马车上离开安王府,她掀开车帘往外看,瞧见靳素玉脸色沉凝,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她轻轻蹙眉,默然想:萧承安去哪了? 虞昭没能得到解答,回到虞宅时已经到了午时,郑阆等人正在等她一起用饭。 夜幕临近,曲江宴。 这儿仍旧人声鼎沸,一场场诗会,文人,亲友间的聚会,大多数都办在这里。 京中有名的舞姬穿着一身飒爽的圆领袍,正踩着鼓点舞剑,一楼传来阵阵喝彩声。 太子步入二楼,推开厢房门,便闻到了一股浓郁酒味。 他抬臂挥了挥,扫视一圈,除了大开的窗户,根本看不到人。 走到窗边,太子往曲江宴楼上看,终于发现了坐在飞檐上的一个人影。 「你真是怪脾气,放着暖和舒适的地方不待,反而在房顶吹冷风。」 太子手里拿着萧承安的大氅,来到房顶,将大氅扔在他脸上。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挥开,手中把玩着一支笛子,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萧承安脚下胡乱堆放着三四个酒壶,里面显然已经全空了,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带了绯红,目光投向没了宵禁的不夜城,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琼嘉县主禁止你饮酒,食肉,以前倒还能听得进去,怎么?眼下不喜欢人家了,连她的话也不乐意听?」 萧承安瞥了他一眼,将酒壶扔到了一旁。 太子呵了一声。 捡起酒壶,找了个干净的小酒杯,给自己也倒了杯酒。 冬夜严寒在外面若还不喝酒取暖,那他估摸着得冻死。 太子喝了一口酒,慢悠悠说,「听王婶说,你不想与琼嘉县主成亲了?」 萧承安不语。 「你不说也无妨,让我来猜猜。」 太子看了一眼高挂空中的弯月,说道,「你回来时毒发失控,被琼嘉县主带到庄子里治疗,绳索没能捆住你,你失手伤了县主,清醒后发现自己对县主做的一切,心中后悔,便想着放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萧承安嗓音透着沧桑的嘶哑,不復清洌清朗,好似一瞬间苍老了几岁。 「我想说你既然要断那便断得干脆些,虞小娘子少不经事,惹上你这种玩弄感情的混蛋已属是她的不幸,你自知配不上她还不赶紧断干净,还让她对你抱有期待作甚?」 太子说话不留情面,萧承安的眼睛一瞬间红了,瀰漫出来的阴沉冷意透着点让人恐惧的暴戾。 「你看看你,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太子嘆了一口气,「我不过将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你自己都能在失控边缘,若是虞小娘子嫁给你,岂不是要日日夜夜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萧承安浑身一颤,无从反驳太子的话,他颓然坐在那,双目发空的看着永兴坊所在的方向,「你说得对。」 曲江宴里,舞姬换了一身服饰,跳起热烈的舞蹈,琴笙鼓吹,欢闹之声几乎响彻云霄。 萧承安满身孤寂,下颌微抖,凤眸猩红一片,几乎将心揉碎,全都泯灭在锣鼓声中。 「她已经吃了太多苦,配她的郎君不应像我这般时刻面临失控,变成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的怪物。」 虞昭从浴桶中走出来,拿着巾子将身上擦干,换上中衣,打算看会医书就睡觉。 也不知是谁开了窗还是怎么,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接着,重重打了个喷嚏。 虞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嘀咕道,「奇怪,没有受寒。」 她走到窗边,将窗户合拢,把灯盏端到小榻的桌几上,看书看到了下半夜,这才睡觉。 腊月二十九,裴氏带着王大郎和王二郎到虞宅做客。 她好生看了一遍虞昭,见她脸色红润,面上也带着高兴的情绪,便笑了出来。 「看你今年能在京城过个好年,我就安心了。」裴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而对宁氏说,「我今天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想着初一那日要去镇国寺上香,你可要一同过去?」 宁氏点头说道,「自然是要去的,等昭姐儿去给长姐姐夫扫了墓便去。」 这是一早就定好的,一旁的王大郎听到宁氏的话,唇角轻轻上扬,目光落在虞昭身上。 等着长辈带人去花园里说话,王大郎挪动到虞昭身边,笑着问,「明日除夕,吃过团圆饭后,昭妹妹可要去外面看灯?今年工部侍郎姚侍郎做了个灯塔,本要留在上元节那日拿出来的,他儿子前几日给我们漏了底,说除夕便要拿出来给大家赏看,姚侍郎为了照顾自己儿子的大放阙词,只能提前到除夕就那给大家看。」 「昭妹妹,除夕可要随我一起去?」 第165章 我一会儿还要和其他郎君赏灯。 对于王大郎的心意,虞昭心里都知道。 正是因为知晓,虞昭才不能主动答应他的请求。 除夕的京城她的确很想去见识见识,但是…… 虞昭十分正经的说道,「大兄,我除夕要在家中守岁,很抱歉。」 王大郎却仿佛是看出了她的避嫌,沉默片刻,清俊温和的眉眼多了些笑意,「昭妹妹没必要那般快地拒绝,这次一同出游的还有柳六郎的妹妹,尚二郎和他的两位妹妹,顾家的二娘。」 「起然和起玔想必也是想去的,那天我们可以一道过去。」 王大郎都这么说了,虞昭再拒绝便有些不好。 她稍顿片刻,微微颔首,「好。」 王大郎笑了出来,「等那时我来接你们。」 虞昭将此事告诉了郑起然和郑起玔。 郑起玔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他相当老成的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弹,只是仰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说,「得先徵得父亲的同意我才能跟表姐一块儿去。」 郑起然拍他弟弟的脑袋,「这有什么好问的,大家一起行动,玩完了便回来了。」 郑起玔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捂住脑袋说,「往常也就算了,可那天是除夕夜,自然要先告诉阿耶才行。」 两个兄弟争论得面红耳赤。 郑起琳听到有灯塔可以看,便立刻嚷嚷起来,「表姐!表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郑起琳才四岁大,宁氏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小孩儿出去玩,可郑起琳就是想一起出去玩,宁氏便只好哄她,「好好好,等除夕咱们用过饭后,一起去看。」 郑起琳眼巴巴的看着娘亲,「真的吗?」 「真的,娘亲何时骗过你?不信的话,你问你表姐?」 郑起琳便立刻看向虞昭,虞昭哪受得了这么一个冰雪可爱的小娃娃注视,当即投降,说道,「是真的,那天晚上咱们吃过饭后一起去看灯塔,喊上舅舅他们,一起去。」 郑起琳听到所有人都可以过去,立刻就高兴了起来,眉眼顿时弯成了漂亮的橘瓣,小牛犊般冲进的虞昭的怀里,「表姐你真好!」 虞昭将她抱起来,笑着说,「那你得和我拉钩,那天不可以乱跑,必须要老老实实跟在你娘亲和阿耶身边。」 郑起琳立马就伸出了肉肉的小手,奶声奶气道,「拉勾勾!」 宁氏含笑的看着虞昭哄郑起琳,心中想着,既然如此,那除夕用过饭后便一家都出门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也这么跟郑阆说了,郑阆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以。」 大不了那日多带些人在身边。 说定了时间,等到了除夕那晚,虞宅便彻底热闹起来,虽然冯濂之回肃州老家过年去了,可家中的人还是不少。 除却虞昭,虞信虞义兄弟及其母亲祖母,郑阆一家,还有柳叔,勃叔,大利,二虎,巧娘,芍儿等爱凑热闹的。 他们都是虞昭的亲友,郑阆也没什么顾忌,让他们都上桌用饭。 巧娘把饭桌分成了两个,半不大的孩子由人伺候着用饭,剩下的皆坐在一桌上。 起初跟郑阆这么一个面冷的人坐在一块儿,巧娘等人还有些放不开,还是宁氏笑着说道,「夫君就是这么一个人,大家不必拘束,只当他不在就是。」 郑阆无奈看了一眼妻子,却并未驳斥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酒过三巡后一众人也放开了,说话声笑声不断,虞昭眉眼上也染了暖色的笑意,唇角勾起,浅浅酒窝挂在那,好看得紧。 饭后,一行人便一起出发往外去看花灯。 王大郎和王二郎等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郑起然早就坐不住,拉着郑起玔和二虎就朝外跑。 王大郎骑着马,看到穿着红色衣裙的虞昭发间带着珠花,唇角带笑,宛若芙蓉。 她从门中走出来,手中还牵着一个衣服颜色相同,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他愣了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都通红起来,下马时脚步都有些踉跄。 「昭妹妹。」他声音顿涩,目光从她面上划过,又飞快挪开。 「大兄。」虞昭喊了一声,说道,「琳姐儿缠着要一块去看灯塔,一会儿我舅舅舅母也会过去,应该不麻烦吧?」 郑起琳仰着小脑袋,看着王大郎,奶声奶气地喊,「大兄!」 王大郎含笑说,「不麻烦,我父亲母亲也已经过去了。」 「外面冷,先上马车吧。」 虞昭带着郑起琳上了马车,今夜出游的人不少,若非永兴坊住的人也就那么几家,恐怕就要挤不动了。 郑起琳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外面还相当热闹,她迫不及待的来到窗边,掀开窗帘,往外看。 张灯结彩的灯笼将整个坊道照的宛如白昼,明黄的灯火奔流涌动,宛如火蛇般涌向了朱雀大街。 穿过朱雀大街,拐入坊道后,又是一阵热闹。 鞭炮齐响,挑灯篮的小孩唱着民间的谣歌,你追我赶地在坊道里跑闹笑着。 将近半个时辰,王大郎才说,「到了。」 他们到的地方距离西市不远,这儿还有一家三层楼高的酒楼,王大郎让人订的厢房就在观景最好的三楼。 「兄长,王兄长等等我!」 「起玔!你快点!」 郑起然和王二郎已经飞快下了马,一熘烟就钻进了自己相熟的友人中,郑起玔年纪小,又是个慢吞吞的性格,翻下小马驹后,便急匆匆的跟上兄长的步伐。 王大郎把虞昭送到了厢房外,「里面都是女眷,我不好进去,你们先在里面玩,若是想出去逛便让人过来告诉我。」 虞昭点点头,表示了解。 里面的人的确不少,除了柳白薇,尚家的两个小娘子外,顾公的孙女顾怀若,以及工部侍郎姚侍郎的女儿姚大娘都在里面。 虞昭带了个小娃娃进来,顿时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昭姐儿,这是个是你舅舅家的小娘子吧?」 虞昭笑着点头,「琳姐儿,她好玩,我就把她也带过来了,大家放心,她不会吵闹的。」 郑起琳跟着虞昭的介绍,一口一个柳姐姐,尚姐姐的,格外乖巧听话。 小娘子们围着她,给她塞自家带过来的糕点,没一会儿,郑起琳的小肉手里就塞满了。 她也不闹,坐在虞昭的腿上,一双眼睛滴熘熘地转着看窗外的热闹,啃着糕点吃。 「我还以为你不来,没想到王大郎竟然能把你给请出来,还得是看王大郎的面子。」柳白薇沖虞昭眨了眨眼。 虞昭无奈看她,「若非听到你们也在,我倒不如在家里守岁。」 柳白薇看了看其他人,凑近虞昭的耳边低声说,「你不是说要请小安王一块儿游街么?」 虞昭顿了顿,前些日子柳白薇来虞宅找她玩,问她要不要除夕一块儿出来看灯,虞昭就将自己想那日邀请萧承安出去的事告诉了柳白薇。 「他还得去宫中过节。」虞昭摇了摇头。 说不失落是自欺欺人,虞昭好不容易故意勇气主动约一次人,没想到萧承安竟然给拒绝了。 她回到家后郁闷了好一会儿。 柳白薇嘶了一声,说道,「在宫中过节又不是得在皇宫里守夜,吃过饭后说会话便要出宫,往年除夕我还在永宁寺的塔上见过萧承安领着三皇子,和定国公府的小公爷去赏景。」 虞昭听到这话,不由得愣住。 「他以前除夕都会在外面游玩?」虞昭问道。 柳白薇说,「也不算吧,他不爱跟别人玩,我也就偶尔能看到他带着人出去玩。」 虞昭不再开口,目光落在窗外。 姚侍郎扎根工部数十年,非常喜欢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本要放在上元节拿出来的东西今晚被迫提前展出,清了一片空地的人,姚侍郎黝黑面容上多了几分笑容,让人将一个圆形球状,一丈宽,两丈高的东西给拉了过来。 「来了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就连小娘子们都给好奇到了,挤在窗户边不停往外眺望。 「姚侍郎,这是何物?」 一旁的厢房里有人高声问。 「这是我在铁树银花之中得到的灵感所作而成!」姚侍郎得意极了,驱赶着人,说道,「都散开些!离远些!」 道路两边的人马上散开。 姚侍郎微微一笑,让人拿来灯笼,将火引点上。 众人凝神望去,火引在专门留出的轨道上慢慢往圆球而去,而载着圆球的檯面上,竟也被火引点亮,画成的鬼怪志异被黄色灯火照亮,宛如画卷一般在檯面上展现。 「这!」 二楼三楼的宾客看到这一幕,几乎同时震惊出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姚侍郎得意极了,看着火引燃到圆球,亮光从最底端开始,出现一个腾云驾雾的龙,发光的龙徜徉山海,所到之处皆被点亮,一点一点飞扬而上! 龙飞腾而上,那圆球四裂开来,骤然一声巨响! 高空中,宛如龙吟一般炸开了照亮夜空的烟花! 众人惊唿着看向高空的烟花。 顾怀若惊嘆道,「不愧是姚侍郎,心思巧夺天工!」 「他是怎么做到用火引把整个台面点亮的?」 「姚侍郎这是在称赞陛下呢!」 「好他个马屁精!」 众人连连感嘆,怡然自得的欣赏烟花时,忽然有人大喊,「小心!」 虞昭的眼中忽然映出地上吐出烟花的地方被谁丢了几个橘子,把花筒砸歪,那花筒内的烟花就朝着她们所在的二楼喷射而来! 虞昭下意识抱紧郑起琳,背过身去! 几个小娘子吓得花容失色! 窗户被什么东西骤然砸中,抢在烟花喷溅进来前,合上一半! 烟花炸开,火星四溅! 这烟花足足有两百多发,才响了不到五十声,歪斜的花筒仍旧砰砰作响,朝二楼那间房间喷射! 王大郎看到这一变故,脸上血色顿失,匆忙朝楼上跑去! 其他人也惊唿出声,纷纷跑上楼。 郑起琳被虞昭抱在怀里茫然失措地大哭出来。 「好了好了,没事,咱们这就下楼。」 虞昭很快就冷静下来,对众人说,「快从这间房里出去!」 小娘子们慌乱至极,听到这句话才镇定下来,脚步慌乱的就往外跑。 又是一阵砰砰声! 窗户破裂开来,烟花火星落在了帷帐上! 「啊!」 「三姐!」 有人一阵惊唿。 虞昭扭头看去,只见尚三娘身上的衣服竟然被燎燃了,整个人都在烧! 她脑袋一嗡,想起了自己被烈火焚烧的痛苦。 「昭妹妹!」 王大郎不知何时已经钻了进来,焦急朝虞昭喊。 虞昭把怀里的郑起琳交给他,「快点抱她下去!」 「可是你……」 「快!」 虞昭厉声说道。 王大郎一震,没再说什么,抱着郑起琳就往下走。 尚四娘扯着尚三娘的衣服就要将着火的衣服给扯下来,柳白薇也在着急地寻找东西帮尚三娘灭火。 虞昭左右看了看,当机立断,拿出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 她很快赶到尚四娘身边,「三娘,别乱动!」 虞昭看准尚三娘着火的衣裙,手起刀落! 一声撕拉!那火舌飞快吞没被虞昭切开的衣裙布料,掉落在地。 虞昭如法炮制,把尚三娘身上着火的衣服全给划烂。 「快走,这儿的火很快就会变大的!」 柳白薇不敢多留,说完就拉起尚三娘,虞昭往外跑。 虞昭自也跟上,她身影已然走出了房门,身后的窗外,一道碰响。 又是一束烟花喷进来!直直对着虞昭的后背! 柳白薇抓住虞昭的手忽然一松! 柳白薇惊唿一声! 虞昭的身影跌落在地,被人拉着在走廊上滚了好几圈。 虞昭听见一声闷哼。 她手里还拿着匕首,方才滚动间不小心划到了人! 虞昭吓了一跳,忙将手中的匕首给扔了,抬头看向带着自己滚了好几圈的人。 「萧承安。」虞昭瞪大了眼睛。 萧承安把虞昭给拉了起来,将她转了一圈,口吻难掩焦急,「哪儿受伤了?」 她没有受伤,只是脸上有被烟燻出来的黑印,这一块儿那一块儿,很不好看。 虞昭盯着他,「你不是进宫过节了吗?」 萧承安心口一滞,抓住她肩膀的手一松。 「嗯……出来透口气,这就要回去了。」 虞昭:「……」 透个气从东边的大明宫透到了西边的修缮坊? 他在躲着她。 虞昭说道,「那你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要和其他郎君去赏灯。」 第166章 弃甲投降 转身就要走的萧承安脚步顿时僵在那里怎么也动不了。 从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郑阆看到完好站在那儿的虞昭,狠狠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虞昭的身边,上下打量她,「可有受伤?」 虞昭摇头,说道,「多亏王爷相救,我并没有受伤。」 郑阆仿佛这才瞧见萧承安一般,拱手向萧承安行礼,「多谢王爷救下昭姐儿,往后若有用得着微臣的,臣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萧承安没去看郑阆,深邃目光落在虞昭身上,语气干涩,「我受伤了。」 郑阆和虞昭以及她们身后的众人齐齐看向萧承安。 萧承安没带幞头,金冠玉簪,剑眉凤眸,面若朗月,芝兰玉树。 他今日同样穿得相当招人,红色螺纹圆领袍,腰系金玉带,麒麟云纹的玉佩垂在腰下。 只是手臂处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这会儿正汩汩冒着血。 姚侍郎放个烟花都能引出火灾,若非周边金吾卫巡查加强,很快控制了火势,恐怕这个酒楼就要被大火给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王诃就在这边,他很快就查到了烟花斜飞的原因。 坊内道路的两旁都有房子,而酒楼的对面是一栋房屋,为了看姚侍郎准备的花灯,这边围了不少人,有好事者瞧不见里面,便想了法子,直接爬到了墙头上瞧。 往花灯上扔橘子的人,是附近布庄东家的二儿子,他已经被吓傻了,手中攥着橘子,坐在墙头上连动都不敢动。 王诃一抓一个准,黑着脸拿了人押送去了京兆府。 又是一番闹腾。 虞昭和萧承安到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内,包扎用的东西是别人从药铺里买的,虞昭抓着萧承安的胳膊,将已经被划开的布料又撕开了一些,露出萧承安精瘦的小臂。 外侧正在汩汩冒血,虞昭低着头给他清理伤口,一言不发。 她低垂下的眉眼无端被摇晃的烛火染上了几丝温和,就算是脸上带着一块块被燻黑的烟气,她看上去还是个十分好说话的小娘子。 可萧承安知道昭妹妹身上已经带了恼意。 他沉默的看着虞昭帮他绑好了伤口,然后站起来,便要往外走。 萧承安问她,「没有什么要叮嘱的?」 「叮嘱了又有何用?」虞昭背对着烛光,掩住了不怎么开心的模样,「你既不听医嘱,我说再多遍也徒劳。」 「王爷既要赶回宫那就走吧,不送。」 说完,虞昭抬步就要离开房间。 手臂陡然被拉住。 萧承安递过去一张帕子,默然开口,「脸上,还有烟尘。」 虞昭看了一眼那帕子,又看向萧承安。 接着,她扬起一张小脸,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萧承安没有动作,甚至不敢与她的视线对视。 可那小娘子的目光实在灼人,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坚决倔强。 他明白虞昭的意思,顽固冲着他扬起的脑袋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要他帮她擦。 他不该。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萧承安这个时候应当立刻马上转身就走,让虞昭彻底死心,再也不出现在她面前。 他在皇宫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无半点胃口,名扬京城舞姬为皇族献舞,他却半点都看不进去。 只是烦闷喝了酒,想着虞昭这会儿大概已经在外面看花灯,说不定身边还有王大郎,亦或者鲁景衡等人在旁,他心中便忍不住的泛起让他都感到烧了他肺腑的嫉妒。 而现在,虞昭就站在他面前,明明白白告诉他,「如果你不愿意擦,那我就走了」 他怎么愿意将她拱手让人! 萧承安双目猩红,干哑着开口,「手上沾了血,不好擦。」 「萧承安。」 她眼底一片孤寂的清冷,仿佛又回到了萧承安初见她的那日,宛如远端山巅的雪,让人望而却步,不敢靠近。 「你真是混蛋。」 虞昭推开他,转身就往外走。 门外,郑阆和宁氏都站在那,听见门开声,就看到虞昭俏脸冰冷如寒霜。 「昭姐儿?」宁氏有些惊讶地喊。 虞昭默了片刻,说道,「舅舅,舅母,我们下去看花灯吧。」 她声音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仿佛什么情绪都没起伏。 郑阆是听过虞昭说喜欢萧承安之话的,方才她和萧承安独处一室,出来后变得这般不对劲,不需要多想,郑阆也能知道一定是萧承安说了什么话! 他脸色微沉,冷冷朝房中看了一眼,「我们走。」 宁氏也不敢多问,带着虞昭,三人离开了这边。 萧承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宛如虚脱一般坐在那,向来漫不经心,洒脱肆意的人此刻看上去竟然沧桑至极。 「昭妹妹,你没事吧?」 「大兄,我没事。」 萧承安心中微抖,帕子捏在他手中,手背青筋暴起,似在压着什么。 王大郎好似并未察觉道虞昭的不对劲,笑说,「看来咱们得到其他地方转了。」 虞昭沉静问,「三娘呢?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尚二郎陪她,还有尚四娘先回去了,她这次受了惊吓,若非你当机立断将她着了火的衣服给撕开,她恐怕就要被烧伤了。」 「我想先去看看她。」 「好,我送你过去。」 王大郎和虞昭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弭于噼啪作响的鞭炮声中。 萧承安忽地坐起,从房中夺门而出。 虞昭和王大郎去了尚家,先为尚三娘看了看伤,又开了些安神的方子给尚三娘。 尚家的老夫人和尚三娘的母亲简直对虞昭感激到了极点,千恩万谢的送她出了门。 时间还早,今日又没有宵禁,二人又与柳白薇,顾怀若,柳六郎相约去看花灯,人影绰约,笑声欢腾。 隐匿在人群中的萧承安仿佛是一个影子般,沉默的看着虞昭疏离清冷的面上重新挂起笑容,与柳白薇手拉着手,和顾怀若指着漂亮的花灯,眉眼中有星辰闪烁,明亮夺目,唇边笑容清浅。 她与王大郎言笑晏晏,眉眼被灯火映照,清浅疏影。 王大郎给她买了糖葫芦,塞进她怀里,垂眸看向她的眸子里全是深情。 好不容易,他们二人分开,柳白薇拉着虞昭在看糖画。 「又下雪了。」柳白薇忽然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虞昭抬起的手指上忽然一凉。 她看向高空,果然有雪花洋洋洒洒落下。 「瑞雪兆丰年,来年大晋的百姓要丰收喽。」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 一些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听到这话,立刻高兴的唱了起来,「瑞雪兆丰年!瑞雪兆丰年!」 热闹仿佛又往上飙涨。 「来年大晋一定是风调雨顺。」顾怀若含笑的说。 周围人挤来挤去,虞昭被人给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倒下,也不知被谁给扶住肩膀,虞昭又站稳了脚步。 王大郎看到了,却因为重重人群阻挡而没能及时赶到,瞧见虞昭站稳,忙挤过去,「昭妹妹,你没事吧?」 虞昭摇了摇脑袋,「眼看着雪就要下大了,一会儿淋雪受寒就得不偿失了,咱们先回去吧?」 几个人也挤够了,纷纷表示贊同。 一行人离开热闹的朱雀大街,登上各家的马车,约定好了一定去府上拜年,这才各自回家。 虞昭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渐渐下大的雪花,情绪不高。 她不明白。 为什么萧承安原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与她生分。 她今天故意抬起脸让他帮她擦,只要他碰一下,虞昭就一定不会放过这次和他一块儿游街的机会。 可萧承安甚至只愿意找一个蹩脚的理由来煳弄她,也不愿意碰一下她的脸。 他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自己喜欢他了之后,便对她没了兴趣,所以想要将她一脚踢开? 虞昭下颌紧绷,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她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她了? 这股油然而生的怒气在虞昭的心中磐扎,直到回到永兴坊虞宅。 家中的人还乐呵呵的等着守岁。 虞昭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感觉,强撑着与人说完话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去给我拎两坛酒来,秋露白。」虞昭指着一个婢女说道。 婢女听到这话,一时间竟有些惊讶,「昭姐儿,现在要喝酒吗?」 虞昭笃定说道,「对,就现在,再端一些牛肉。」 过年难免有人杀已经没有劳动力的老牛,巧娘便让人给弄了些牛肉卤着吃。 「是。」 婢女很快就端来了两坛秋露白和一盘牛肉。 屏退了婢女下人,虞昭坐在了椅子上。 房中还燃着炉火,她将酒倒入壶中,放在炉子上温着,一边猜着萧承安的心思,一边沉着脸喝酒。 据她对萧承安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他被自己拒绝了五六次,闹得都那般僵了,他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靠近她,在得到她一点回应后,便立刻涌上来,恨不得立刻将她给娶回去。 不论是帮她对付虞崇,还是暗地里派人保护她,萧承安都做得无懈可击。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什么偏偏会突然拒绝她? 之前在马车上的那些胡思乱想此刻再涌到虞昭心头,便多了几分不合理之处。 他不可能不喜欢她。 虞昭豪放的又灌了一杯酒,从萧承安自山南道回来开始回想。 他最开始是失去理智的,甚至还伤害了她,可后面萧承安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企图想杀了她的追兵。 她那会儿很想他,萧承安也很想她,所以才会在她不经意的挑拨一句后,萧承安就忍不住的把她按在床榻上。 那天钻入袄中,隔着中衣落在腰间的炽热滚烫仿佛还残留在身上。 虞昭能够笃定,在庄子时的萧承安没有任何古怪。 不对…… 虞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萧承安和郑阆齐齐站在她房间门口的场景! 那会儿的萧承安似乎想闯进去找她,被郑阆给拦了下来,萧承安听见自己喊他名字时,明显有怔愣,有轻微松气表示安心的动作…… 虞昭又倒了杯热酒一饮而尽。 他那会儿在不安什么? 怕她被追兵杀了? 不对。 虞昭摇了摇头,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当时的状态,经歷了一天的劳累惊心胆战,她身上还残留着明眼可见的伤。 伤…… 虞昭忽然摸向自己的脖子,又回想起萧承安说过的一句话。 「疼吗?」 他指的就是失去理智时抓在她脖子上的力量! 思绪如江流如海般融会贯通。 虞昭张大了嘴巴,露出震惊的表情。 不会吧? 萧承安该不会是担心他下次就有可能把她给误杀了,所以才选择远离她的吧? 虞昭噌的一下从位置上坐了起来,刚刚往前迈出一步—— 噗通—— 虞昭踉跄地来了个平地摔。 鼻子砸在地上,疼的她眼冒金光,晕头转向。 疼疼疼! 她疼得直嘶嘶叫,接着就是头晕目眩,头重脚轻! 虞昭尝试爬起来,结果又摔在了地上。 房中传出虞昭轻嘶的呻吟声。 窗户忽然被人打开,满头白雪的萧承安站在窗边,往里看去。 就瞧见穿着单薄的虞小娘子跌倒在地,面颊绯红,全是醉意。 她好像是一只初学走路的猫,手脚并用的想要站起来,却又摔在了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萧承安看着都替虞昭疼。 他最终还是打算去惊动婢女,让她们把虞昭扶上床榻。 「萧承安。」 里面的小娘子软软喊他的名字。 萧承安的心脏被重重地砸了一锤。 脑海不断涌现虞昭和王大郎站在一起的场景,心中妒火几乎将他焚烧殆尽。 他的脚步犹如千斤重,任他如何想让双腿动起来,脚都不曾挪动一步。 「萧承安。」 他动了。 迈过窗户,闯进了虞昭的闺房。 将折磨他心肺,让他进退两难的人儿从地上抱了起来。 落入的身躯冰冷,满是风雪。 没人知道萧承安在外面站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淋了多久的雪。 虞昭眼眸晶亮的看着他,抬臂紧紧抱住他的脖子,酒香与她身上的馨香夹杂在一起,浓郁而醉人。 「萧承安!」 「你身上好凉呀。」 「像是冰块一样,贴着好舒服。」 她毫不设防的用脸颊贴住了他的脸颊。 柔软的,馨香的,细腻的触感在他脸颊上轻蹭。 萧承安在她面前弃甲投降,引以为傲的恆心坚韧,彻底折断成令他不齿的软骨。 第167章 萧承安,用力 发上的雪被房中暖意化开,沁湿了萧承安的头髮。 将他紧紧抱着的虞小娘子满身皆暖,透着夹杂着酒味的馨香,软得让他捨不得放手。 迈步到窗边,将不断灌进冷风嗖嗖作响的窗户关上,萧承安还未来得及仔细看她,虞昭就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脖颈处,晶莹落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湿润发凉。 「昭妹妹?」他声音发紧,有些慌乱。 刚刚叫一声,萧承安脖颈一疼,侧头看过去,虞昭侧对着他的脑袋低垂下去,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力道不小,似在报復他的薄情寡义。 「萧承安你这个混蛋!」虞昭咬完,异常兇狠的抓住他的领口,口齿不清,痛斥般骂他,「为什么不和我一起看花灯?」 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发红,滚大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又可怜。 萧承安抬起手要为她擦泪,被虞昭一巴掌给拍开。 他微微苦笑,「是我想故意远离你。」 话一开口,萧承安便宛如找到了倾泻口,把虞昭抱紧,靠近她的耳侧,压低了嗓音,「你知道我有多危险,一旦失去理智,我不仅认不出你来,还会在把你给掐……」 那个字萧承安堵在喉间说不出来,他眼眶发红,翻涌的情绪与在得知自己竟然掐着虞昭的脖子险些害死她而带来的后怕中难以遏制。 「倘若我娶你给你带来的不是安稳,反而日夜煎熬担惊受怕,在梦中被失控宛如怪物的我弄死,昭妹妹,这比让你远离我更让我难以接受。」 自己不知不觉就喝了一坛秋露白的虞昭已然酩酊大醉,虽然还问了他两句,却根本听不清萧承安在说什么。 她甚至已经想不起在喝酒时的那一通分析,她只觉得很愤怒,很难过。 萧承安微微侧开一些,看向虞昭的脸庞,如玉般白皙的脸颊上流露出悲伤的情绪,眼尾发红,泪珠在眼眶里轻颤,仿佛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昭妹妹。」萧承安低沉地喊她,再次抬手,想要帮她拭去脸上的泪。 「啪。」 手背又被打了一下。 萧承安无奈地喊她,「昭妹妹。」 虞昭瞪着他,声音醉意横生,「你不会帮我把眼泪亲掉吗?」 萧承安心口微滞,就听她记仇般地说,「你不会用手给我擦脸上的灰,还拒绝跟我游街,现在还想帮我擦眼泪,美的你!」 萧承安:「……」 数落的话语让他一时哑然。 若非她酒后尽显娇态,萧承安真以为她根本没喝醉。 他难得哑声笑了出来,坐在一旁的小榻上,将人放在自己腿上,低头亲上她挂着泪花的眼睛。 「昭妹妹以后可莫要再掉金豆子。」他细密的亲吻自眼眸落在她的鼻尖,脸颊,唇瓣。 虞昭睁着眼睛看他,被萧承安抬手蒙住,含住她的下唇瓣,轻轻吸允,撕咬。 「我再也不敢了。」 只这一次,便要将他折磨得快疯了。 萧承安这会儿动作轻柔,万分不敢弄疼她,可虞昭正在醉中,这种蜻蜓点水般的亲法让她十分不过瘾。 她喜欢萧承安将她抱紧狠狠亲她,夺走她所有思绪的吻。 虞昭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萧承安,用力。」 萧承安:「……」 她催促般用手捏他的耳朵。 萧承安松开她,眸中情绪翻滚,如浪潮拍打礁石,暗地涌动。 「虞小娘子,你当真喝醉了吗?」 「我没醉!」 虞昭如是说。 萧承安忍俊不禁,翻了个身,陡然将她按在窗边小榻上,把虞昭的手压在头顶,毫无顾忌地,亲她。 滚烫的身躯很快蒸发了浑身寒意,萧承安身上沾满了虞昭闺房内独属于她的味道。 小榻平时只容得下一个人坐,上面还放着虞昭看书用的几桌,桌案上堆放着一本画有人体穴位图的书。 几桌不知被谁用脚踹开,掉在了榻下。 萧承安起身看了一眼,抓住虞昭不怎么听话的脚丫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他低头凑近闻了一下,散漫的眉眼里带了点笑,故意说,「臭。」 虞昭挣了挣,没有挣开。 萧承安按着她的玉足,让她的腿环在自己腰上,咬上虞昭的耳朵,「昭妹妹,榻上已经没有东西让你踢了,乖点。」 小榻上的柔软绒面往中间逼仄的地方塌陷,拉直又松开,气温不停攀升,他愈发地用力。 门外,忽然传来声响。 「还没喝完吗?」 是巧娘。 「昭姐儿要了两坛,眼下都两更天了,算着时间也该喝完了。」 萧承安松开她,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你先躺床上,莫要睡,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对虞昭说。 虞昭满脸通红,一双眼眸似盛了秋水般,带了醉意却意外地勾人。 萧承安把她塞进被子里,飞快看她一眼,又艰难的将视线收走,拿被子盖住她的脸,很快收拾了一下翻倒在地的桌几和书本,翻身躲藏起来。 这时,巧娘轻轻推开门,看了看房中。 炉上还热着酒壶,地上放着一坛已经被喝光的空酒罈,一坛还未打开的酒。 昭姐儿竟然自己喝了一整坛。 巧娘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往内室走,看到虞昭躺在床榻上已经在睡觉了,便没有打扰她,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收拾了空酒罈,灭了炉中的火后,便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虞昭这会儿已经被醉意影响有些困了,却被萧承安从床上拉了起来,他翻找出了虞昭的厚衣裙,微红着耳根直接就着虞昭身上的衣服往上套,又拿起他送的那个狐裘,结结实实的穿在虞昭身上。 虞昭被他折腾得有些难受,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萧承安帮她带上兜帽,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儿藏在白色狐绒下,显得格外漂亮,他笑了出来,低头又趁机亲了美人一口,这才把她给抱起来,道,「你不是想看花灯么?我带你去看。」 萧承安未曾惊动人,就这么挟持了虞宅的主子虞昭,披着风雪离开了永兴坊。 外面停了一辆马车。 萧承安将虞昭抱进马车里,对外面的人说,「走。」 「是。」 马夫驱赶着马车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萧承安试了试虞昭的手和脸,还热着,萧承安怕她喝了酒后体虚风邪入体,出门时就给她穿得暖和,现在又把马车上放的暖炉塞在她的手中。 虞昭眼睛都没睁开,只听着耳畔马车笃笃的声响,还有萧承安的心跳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昭听见有人在喊她。 「昭妹妹?醒醒。」 虞昭趴在萧承安的肩背,好半天才睁开双眼,呜咽了一声。 她眨了眨惺忪的睡眼,嗓音含煳不清,「怎么了?」 「朱雀大街的花灯游街虽然已经结束,但护城河没有。」他牢牢地背着虞昭,步伐稳健往前走。 虞昭听到这话,不由得看向周围。 护城河内还有不少百姓在停留,河上花灯盏盏飘荡,静谧祥和,还有不少人手中拿着相同地河灯,站在护城河的边缘往里面放。 萧承安的脚下踩着白雪,一路往前,停在最容易放河灯的地方。 「下来。」 虞昭脚步有些虚浮,落在地上后,便和萧承安分开,身前一阵发冷,她还没来得及打哆嗦,身上的狐裘就被人给牢牢合上,阻挡了风雪,严寒。 相比起虞昭穿得厚实暖和,萧承安的衣服就显得相当单薄,穿的还是他进宫穿的那套红色衣袍,一只手臂上的衣袖还被撕裂,露出里面缠绕了白布的伤口。 虞昭迷瞪了一会儿,看着萧承安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半晌后,握住他冰凉的大掌。 「你不冷吗?」 虞昭被萧承安小心护着来到河边。 虽然下了雪,可护城河是活水,除了边缘有些结冰,水还在流动。 「冷。」萧承安坦然回答,他在地上找了个棍子,把边缘的冰层敲烂,也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尚未点燃的莲花灯。 他往虞昭的方向递了递,不算明亮的河中灯火映照着他白玉如冠的英俊面容,一双凤眸倒映着虞昭的身影,说,「想让我们昭妹妹多心疼我一番,莫要再与我计较。」 虞昭的记忆回涌,从他手里拿过莲花灯,又把暖炉塞进他手中,对他说,「我自己放,你走开点。」 萧承安哪会走?这儿离水太近,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进水里。 寒冬腊月虞昭就算会凫水,他也不想让她的身体沾了寒凉。 虞昭蹲在河边,萧承安又递过去一个火摺子,稍微吹一吹,火摺子上边冒了烟,窜出火苗。 虞昭点着了莲花灯中的蜡烛,烛光昏黄,映照在莲花状上,看着相当漂亮。 她捧在手里看了好一会儿,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又很快给压了下去。 看着莲花灯在护城河中飘荡,虞昭站起来,往后退,与萧承安一起上了岸。 「可还困?」 「有一些。」 萧承安含笑说,「还要我背你吗?」 虞昭睁着一双眼睛,看着他,然后张开了双臂。 萧承安任劳任怨地把她给背了起来,刚要抬步,就觉得浑身一暖。 虞昭把宽大暖和的狐裘打开,双手抱住他的同时,用狐裘把二人紧紧围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别以为你这般做就能让我满意。」她搂住萧承安冰凉的脖颈,呵出的热气落在他的侧脸上。 话音刚落,耳边忽然一道道声音炸响。 虞昭扭过头去,满眼皆是璀璨烟花。 她心中一紧,想起了今晚在姚侍郎那儿发生的意外。 「放心,它们不会往我们这边窜。」萧承安将她往上颠了颠,看向河对岸的璀璨。 「昭妹妹的难哄我早已领教过。」 他侧着头看虞昭,「既然做这些没法弥补,那我就只能一点点补回来了。」 虞昭时不时就要往对岸的烟花看上一眼,听到萧承安的话,她咬了咬唇,没让自己笑出来。 「萧承安。」她低声与萧承安私语,「虽然我没有满意,但现在,我可以原谅你一个时辰。」 虞昭轻轻捏了捏萧承安的耳朵,难以遏制地宣洩出笑意,「除夕快乐。」 在护城河看完烟花,萧承安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他没急着送虞昭回去,而是带她去了京城内有名的安宁塔。 塔高十五仗,是除却曲江宴和瞭望台外,京城最高的佛塔,顶层的景色相当好,放眼望过去,能揽尽小半个京城的夜景。 一路往东市走,路上还买了些小的鞭炮,二人一边往东市跑一边放了好几串鞭炮。 东市里还有几家羊肉汤肆尚未关门,萧承安买了两碗羊肉汤,四个胡饼,一屉饆饠,又去旁边卖糍粑的摊铺上将最后一份糍粑给买了过来。 二人都玩的飢肠辘辘,没再开口,纷纷吃起了东西。 虞昭只吃了一个胡饼,大半碗羊肉汤,又吃了一个饆饠,一块糍粑,剩下的东西全都被萧承安扫进了肚中。 萧承安一口气全都吃光,还又续了一碗羊肉汤,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你在宫里到底吃了吗?」虞昭这会儿的酒已经差不多全醒了,看了看小桌上空荡荡的碗碟,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喝了几口酒。」 过了这除夕,萧承安也才二十,正是能吃的时候,平常胃口就大,这几日郁郁寡欢,心情不畅,吃得也少,除夕夜在皇宫更是煎熬难耐,左思右想的猜虞昭是不是在和其他小郎君游街看花灯,一口饭都没吃得下去。 折腾了这么一晚,萧承安早就飢肠辘辘,就三个胡饼,两碗羊肉汤和一些小食罢了,他怎么可能吃得饱? 萧承安把虞昭送回虞宅,「这几日我就该忙起来了,怕是不得空来,等初五那天,我再过来。」 萧承安这是真话,他是王爷,过年又是祭祖又是应付皇家的各种亲戚,他还要抽空回一趟陇右,祭拜父亲。 「你来我也不见你。」虞昭一本正经地说。 萧承安勾着唇笑,拉长了声音,「是吗?」 「你还走不走?」 「走。」萧承安没动,往里面看,说道,「带你出去玩时坐的马车还是我租的,眼下还了回去,我回家就得受冻。」 「大过年的外面还下着雪,可冷着呢。」 虞昭听他胡说八道才怪,她胡乱翻了一番,在箱笼中找到了一件太子妃赏的,但做得有些大的红色大氅出来。 「喏,你不一定能穿得上,拿走快回去吧。」 萧承安唇边多了笑,接过来穿在身上,大晋的大氅不分男女,且放量本就大,虞昭穿上都大的话,那萧承安穿上就小了一点,但非常合适。 「可还合适?」萧承安故意问。 虞昭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又看了他一眼。 虽然没有明说,但萧承安已经从她的目光中读出了潜藏的意思。 红衣照人笑,本就英俊的郎君,如何不惹人? 萧承安暗自得意,隔着窗飞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指着她窗户的小榻,「昭妹妹,下次我亲你时,切莫再把几桌给踹下去了。」 第168章 翟少棠蛊毒发作 虞昭虽然对于喝醉时做了什么有些不太清楚,但依稀能想起来一些片段。 她抬脚踹翻了桌几一事她就还记着。 她脸上有些发红,作势要打他。 萧承安反而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荷包,临走前沖她摆了摆手,「给我们昭妹妹的压岁钱。」 「走了。」 翟侯府。 本是欢庆的新年,杨夫人却过得相当惨澹。 她儿子的世子之位被夺,她自己的管家权也被翟侯爷转交给了侧室,被禁足在院子里,过年连儿子都看不到。 现在的杨夫人眼窝深陷,没有了以往的傲慢,可她本就明显的高颧骨此刻因为消瘦看上去愈发的让人感到她尖锐苛刻, 杨夫人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的热闹,心中不甘,愤怒。 尚清清惯是个会见风使舵的,被抬进门之后没多久,她的管家权就被夺,这正好合了尚清清的意,尚清清直接攀上了翟侯爷的侧室,在那贱人面前伏低做小,跑去侧室院子的次数比往她这个嫡母院子的次数多得多! 「夫人,外面冷,您还是回房里吧。」 「棠哥儿呢?」杨夫人没动,脸被冷风吹得僵硬,开口都颇为艰难。 「世……」嬷嬷话才吐出一个字,忽然想起来翟少棠已经不是世子爷,要说出口的话又被吞了回去,「棠哥儿昨日喝多了酒,眼下还在睡着。」 杨夫人不止身体发冷,就连五脏六腑现在都是冷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若是换作以前,大年初一这一天,翟少棠势必要跟着翟侯爷去祭拜先祖,拜访长辈的,可现在翟少棠被夺了世子之位,翟侯爷宁愿带着个庶子去祭拜先祖,也不愿意带翟少棠出门丢人现眼。 翟侯爷的态度表明了一切,她和儿子都要被放弃了。 「自己个儿将世子之位作没了,竟还不思进取,不知上进!」杨夫人脸色略显扭曲,「把他给我提过来!!」 「可是……」 「还不快去!」 杨夫人疾言厉色,嬷嬷只能照做。 从院子里出来,嬷嬷正好看到尚清清跟在侧室吴氏身边,一手摸着还没太显怀的肚子,脸上带着笑。 嬷嬷直磨牙,恨恨的在背后啐了一口。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做了棠哥儿的妾室不好好伺候棠哥儿,竟在这儿巴结吴氏!」 若非夫人现在失了势,尚清清敢这么去讨好吴氏,夫人早就暗地里把她给解决了! 暗地里骂了几句,嬷嬷这才离开。 吴氏春风得意,余光扫过离开的嬷嬷,唇角轻轻勾起,看向尚清清,「你的肚子既然已经三个多月,那也该多请大夫仔细着。」 尚清清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已经又请大夫看过了,孩子很健康。」 「那些大夫再怎么厉害,能有你妹妹厉害?」 尚清清脸上的笑容一僵。 吴氏好似没瞧见,说道,「方才来侯府拜年的一些夫人向我打听琼嘉县主的事,她们似有与县主结亲的意思。」 「你是县主的义姐,虽然没有血缘,但好歹还有这么一个身份在,她的婚事你应该也能过问两句。」 尚清清笑容勉强起来,回应相当含煳。 吴氏也不管她到底听没听懂,继续说,「明儿你带份礼回虞家,多多询问一下县主眼下对婚事是个什么态度,若是能问出她喜欢哪家的郎君最好。」 吴氏抱着暖炉,似有若无的提点,「这过了年,就要到春天了,府上还要做春衣,棠哥儿没了世子之位,这分例就要少上一些,你还怀着孩子,我是当真想贴补你。」 尚清清心中惴惴,明白了吴氏是什么意思。 她想借着自己这条线搭上虞昭。 虞昭救了三皇子,救了小皇孙,不仅被封了县主,还在太医院挂了医丞的职务,在皇帝面前也是小红人,倘若能与她交好,好处多多。 吴氏与杨夫人不对付,眼下又掌握了翟侯府的中馈,势必要把杨夫人给彻底打压下去。 如果吴氏搭上虞昭,请她为翟侯爷困扰的一些没有打开的人脉打开,翟侯爷说不定能更加倚重她,继而休弃杨夫人,彻底将杨夫人和翟少棠压在身下。 尚清清抿了抿唇,说道,「我知道了。」 吴氏勾起唇角,「礼单我已经备好了,你去给你夫君说一声,明天切莫迟了。」 「好。」 尚清清还未回到翟少棠的院子,就看到喝得酩酊大醉的翟少棠被嬷嬷连拖带拽的从院子里拉了出来。 他的酒显然还没醒,走路摇晃,声音含煳不清,「别……别拽我,我还要喝……喝!」 「我的棠哥儿,夫人已经因您世子之位被夺很是生气,您再这般自甘堕落下去,夫人怕是要更气了!」嬷嬷苦口婆心地劝诫。 余光扫到回来的尚清清,嬷嬷的语气立刻变了一变,「清姨娘!你的夫君喝成这样你不照顾也就算了,竟然还往外跑去给她人谄媚!」 尚清清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端着一碗热汤走到嬷嬷身边,说道,「夫君喝醉,我也不想不照顾他,可院子里连口热茶都没有,我这才去吴姨娘那边求了一碗醒酒汤。」 嬷嬷看到那醒酒汤,愤愤瞪了她一眼,「还不餵给棠哥儿喝下!」 尚清清动作不紧不慢的将醒酒汤餵到了翟少棠的嘴边。 待一整碗喝完,翟少棠翻腾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正当嬷嬷以为翟少棠应该开始犯困想睡觉时,翟少棠忽然浑身抽搐! 也不知从哪儿开始疼了起来,翟少棠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眼球迅速蒙上一层血雾般的颜色,嬷嬷一个不慎,翟少棠直接栽倒在地! 「啊……啊!」 翟少棠痛苦呻吟出声,先是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在湿泞的地上不断打滚,接着脑袋仿佛裂开一般,让他痛不欲生! 翟少棠忽然浑身抽搐,那副模样实在吓人的很,不管是嬷嬷还是尚清清都被吓了一跳。 嬷嬷抖着手,指着尚清清,「你……你这个毒妇!你竟然给棠哥儿下毒!」 尚清清慌张摇头,「我没有,我怎么会给夫君下毒?!」 「就是你!」嬷嬷坐在地上,很快就开始大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棠哥儿中毒啦!!快来人啊!」 翟侯府的下人们听到唿叫,翟少棠以前好歹是世子,尚且存留了一丝名望,那些下人们犹豫片刻,很快走过去将人给抬了起来,送回了院子。 有人则去通知了吴氏。 吴氏听完下人的禀报,说道,「去请大夫过来,给他瞧瞧。」 「是。」 等人走完,吴氏的贴身婢女问道,「姨娘,既然他中毒快死了,何不让他自生自灭?也省得他回头救回来,抢了四爷的位置。」 吴氏摸了摸新做的红色衣裙,「你懂什么?我既然掌了中馈,就不能让杨氏那个贱人抓住我的把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翟少棠已然被陛下厌恶,此生再不可能有加官进爵的机会,给他请了大夫,保全的是我的名誉。」 至于大夫治好治不好,那就不是她的原因了。 婢女讪笑,转而又问,「那醒酒汤是从咱们这儿拿出去的,侯爷会不会以为是姨娘在对付棠少爷?」 吴氏微微一笑,「尚清清递过去的汤水,与我何干?」 翟侯府鸡飞狗跳,虞宅内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客人。 初一那天虞昭去给父母上过香后,便开门迎客。 虞昭的辈分小,眼下来做客的人都是奔着郑阆而来的。 虞昭,虞信虞义等人分开在男女两席上作陪。 虞昭过了初五的生辰就十七了,正是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不少来做客的夫人看向虞昭的眼神里都带了几分祥和,话题也在不停的往虞昭身上带,明里暗里打探虞昭是否有说亲的意思。 宁氏虽然是虞昭的舅母,可她早就与郑阆交谈过,知道虞昭的亲事她自己做主,想什么时候嫁人就什么时候嫁,至于那些向她打探消息的,一概煳弄了过去就是。 因此,一旦有人问宁氏,「县主可许了人家?」 「县主出落得愈发水灵漂亮,就是不知便宜了哪家郎君」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时,宁氏都只笑着假装没听见,故意岔开了话题。 虞昭在家中陪客,反而自己坐出了一身的汗。 初三,虞昭去了王家看望裴氏。 「昨儿我赶早回了娘家,还想着你昨天下午会过来,没想到竟让我白等了半个下午!」裴氏嗔笑的看着虞昭行了礼,拉她到身边,往她手中塞了一个大大的红色鹤鹿同春纹样的荷包。 「昨日见了舅舅的几位同僚家的夫人,来得分散,用的时间也就长了些。」虞昭解释了一句,含笑说,「我向裴姨告罪,这压岁钱我可不收了。」 「哪有不收的道理!」裴氏忙说,将荷包塞进她的袖口,「长者赐,莫推辞,我短了你那么多年的压岁钱,你再不收的话,我就要伤心了。」 裴氏不再说压岁钱的事,让她坐下,命人端上茶水点心。 在前院待客的王大郎急匆匆地跑过来,瞧见虞昭就坐在母亲身边,眼睛便微微亮了一下,接着,他矜持走过去对虞昭行了一礼,「昭妹妹,过年好。」 虞昭还礼,「大兄过年好。」 裴氏含笑地看着虞昭和王大郎站在一起。 嗯,郎才女貌,颇为相配。 「你既在前院待客,往后面跑做什么?」裴氏拍了拍虞昭的手,赶着王大郎,「快走快走。」 王大郎无奈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虞昭,沖她轻轻颔首,这才离开。 等人走远,裴氏这才笑着看虞昭,「昭姐儿看我这大郎可好?」 第169章 那不是她挑中的儿媳妇吗! 听到这个问题,虞昭不露声色,如往常般笑了笑,「大兄学识渊博,年纪轻轻就进了翰林为陛下草拟诏书,前途无量,是难得的青年才俊。」 裴氏眼睛发亮,笑着说,「只有这些?昭姐儿,你觉得他做丈夫与其他人相比,可有长处?」 「裴姨这就难为我了。」虞昭很是无奈,「我将大兄当作亲人,往后也曾想过大兄与未来嫂子琴瑟和鸣,您问我大兄在为人夫上有何长处,可不是在难为我吗?」 裴氏听到虞昭的回答,有些惊愕。 「昭姐儿,你对大郎……」 虞昭笃定说,「大兄是我的兄长。」 裴氏仔细看她,虞昭目光清澈坚定,完全没有任何勉强和不甘愿。 虞昭提起王大郎时的情绪平和稳定,莫说是想嫁给他了,恐怕连一点喜欢都没有。 裴氏嘆了一口气,昭姐儿真不喜欢王大郎。 「我原以为你与翟少棠退婚之后,嫁到王家来,有我照看着你,就算大郎不喜,也不会亏待于你。」 虞昭沉默的没有说话。 裴氏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你我没有婆媳缘,虽然有些遗憾,可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裴氏是她来京城后,第一个感受到女性长辈爱护的人,虞昭打心里尊重她,敬爱她,裴氏没有拿身份压她,非要他嫁给王大郎不可,这让虞昭更是感动,鼻子都酸了酸。 「我将裴姨视作至亲之人。」 裴氏听到这句话,大感欣慰,也就散了要虞昭嫁到王家的心思。 外面有小厮过来,行礼说道,「县主,前院杨员外郎有事求您去一趟。」 杨员外郎? 虞昭眼底流露出疑惑,很明显,她对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熟悉感。 裴氏思索了一下,冷笑一声说,「翟侯府杨夫人的兄长。」 「她儿子被下了世子之位,自己还被翟侯夺了中馈,这会儿竟还敢让她兄长来找你。」 「能来找我的,也就是让我看病。」 虞昭随意接了一句,接着,她脑中灵光一动,唇角蔓延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 算算时间,也到翟少棠第一次蛊毒发作的时候了。 虞昭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昭姐儿,翟少棠那般一个小人,他舅舅也是个惯会谄媚讨好的主,你大可不必理他。」裴氏几乎厌恶翟少棠,说话也不留情面。 「裴姨,我倒是想看看,杨员外郎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能找到我这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虞昭说的轻松,完全没把翟少棠放在眼里。 裴氏一想,眼眸微转,明白了虞昭的意思,微微一笑,她也站了起来,对虞昭说道,「正好,我左右也无事,便跟着你去瞧瞧。」 二人很快就到了前院。 初三来的客人多数是王家的子侄,过来给王诃拜个年。 而杨员外郎的到来,属实是意外。 裴氏和虞昭一过来,在前院的那些小辈们很快就站了起来纷纷向裴氏和虞昭行礼。 别看虞昭跟他们算是同辈,可她现在有爵位在身,是皇帝亲封的琼嘉县主,在身份上就与他们拉开了差距,向她行礼问好也没有错。 杨员外郎也不例外。 杨员外郎是杨家庶出,与杨夫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生的也与杨夫人很像,同样高颧骨,有种刻薄相。 他是吏部的员外郎,不过是个散职,算不上什么大官儿。 杨员外郎瞧见虞昭,脸上就露出了悲切和焦急的神色,粗粗行了一礼,便泪如雨下般哀嚎,「琼嘉县主!求求你救救我可怜的外甥吧!」 虞昭早有预料,面上却半点不显,反而扬了扬眉,故意问,「你外甥?」 「对!我外甥!翟侯府的翟少棠!他今早不知怎么回事,忽然就浑身作痛,几个大夫都去瞧了,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县主,我就这么一个亲外甥,您菩萨心肠,大人大量,求求您去救救他吧!」 杨员外郎是真心疼这外甥。 毕竟翟少棠以前是翟侯府的世子,身份还算贵重,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现在虽然被褫夺了世子之位,但他是翟侯爷嫡出的长子,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他。 翟少棠可不能有事,不然他以后上哪儿找家境这么好的外甥? 裴氏冷笑一声,「翟少棠为人奸诈,多少次欺负昭姐儿,眼下还敢求到昭姐儿面前,他翟少棠多大的脸?」 杨员外郎自然也是知道翟少棠和杨夫人的谋算,可他又不能说出来,只能哭着脸说,「我知他有对不起县主的地方,可……可他罪不至死啊,县主,您是大夫,有病人就在您面前,一条人命,唯有您能救得了。」 「您不如放下成见,先给他看看吧。」杨员外郎仍旧不愿意轻易放弃。 虞昭拦住裴氏要骂杨员外郎的动作,轻轻摇了摇头。 「杨员外郎说得不错,我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本职,不过眼下正是过年,我尚未出过一次外诊,你让我去给翟少棠治病,所收的诊金却是要比寻常翻上一翻。」 只是要钱? 杨员外郎疑惑了一下,很快就说,「诊金都不是问题,县主尽管开口。」 虞昭嗯了一声,随便报了个数,「就二两金吧。」 王家过来给王诃拜年的那些子侄听到虞昭的诊金报价,眼睛都瞪大了。 二两金? 这都够请虞昭出外诊二十次了! 虞昭出外诊基础要价也才一两。 大晋一两金等于十两白银。 虞昭一张口就要了二十两白银。 二两金也不少了,杨员外郎也觉得心疼,但他左右想了想,还是觉得外甥的命更要紧。 咬了咬牙,杨员外郎说道,「可以。」 他拿出了钱袋,从里面找出了约莫二两的金子,肉痛的递给了虞昭。 虞昭接过,不甚在意的将起放入荷包里,看向裴氏和王诃,「王阿伯,裴姨,我过去瞧瞧。」 裴氏哪能放心虞昭自己一个人过去,当即说道,「我随你一起过去。」 「母亲,家中一会儿还会来人,你去了谁来招待那些女客?」王大郎说道。 裴氏一听,不禁就要反驳他,王诃却点头,说道,「一会儿还有人来,你去的确不合适。」 王诃指着王大郎,说道,「你跟着昭姐儿去一趟,倘若翟侯府的人有人敢欺负昭姐儿,便记下来,回来与我说。」 王大郎含笑点头,「好。」 虞昭无奈的看了一眼王诃,他都和王大郎说好了,虞昭也没法拒绝,只能默默点了点头,和王大郎一块儿朝外走去。 虞昭上了马车,和王大郎,杨员外郎一起朝翟侯府而去。 路上碰到了正好也在去拜访并没有住在皇宫内的某位太妃的老安王妃。 她正掀着帘子往外闲看,眸光忽然瞧见王家的大郎护在一辆马车旁,侧着头含笑与马车内的人说话。 靳素玉仔细一瞧,震惊了。 那人不是她挑中的儿媳妇,虞昭吗!? 第170章 不如让萧承安与虞昭成为义兄妹? 年前那次靳素玉询问萧承安自己要不要去虞宅提亲一事,萧承安难看模样靳素玉还歷歷在目。 靳素玉自己想了一会儿,又去问自家老爹的意见。 靳大夫沉吟许久,摸着鬍子说,「安哥儿说不定是不喜欢虞小娘子了。」 靳素玉觉得靳大夫说得对。 虞昭一颗芳心给了萧承安那浑蛋,又十分尽责地给萧承安寻找解药,可那厮倒好,玩弄了人家的感情不说,还要把虞昭一脚给踹开。 靳素玉对虞昭很是愧疚,一直想着要怎么补偿虞昭。 眼下看到虞昭和王家的大郎王常棣走得这么近,相聊甚欢,感觉并没有被萧承安给影响。 靳素玉虽然遗憾,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她收回目光,仔细想了想。 想要补偿虞昭也很简单。 毕竟虞昭以后还是要嫁人的,如果虞昭不嫁给萧承安,那她嫁给谁,都越不过皇家。 虞昭孤身一人,郑阆虽然是她的舅舅,可他常年在安东都护府,恐怕出了什么事也追马不能及。 不如她将虞昭收为义女,等虞昭成亲,日后还有个娘家。 靳素玉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 她眼睛转了转,打算明日派人去虞宅送礼时顺便再下个帖,请她来一趟安王府。 靳素玉解决了心中一大难事,心情相当好,放下车帘轻松愉快的往后靠了靠,闭眼休息。 尚在皇宫面对陇右族人的萧承安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虞昭可不知道自己即将多一个义母。 她和王大郎很快就与杨员外郎一起到了翟侯府。 门房禀报之后,翟侯爷便亲自出来迎接。 虞昭这还是在重生之后第一次见翟侯爷。 她对上翟侯爷那张汲汲经营,带着精明与算计的模样就觉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翟侯爷,我将县主请来亲自为棠哥儿看看。」杨员外郎仿佛不知自家外甥已经被翟侯爷上书褫夺了世子之位,仍旧宛如平常的说道。 翟侯爷看了一眼杨员外郎,目光放在了虞昭和王大郎身上。 王大郎不着痕迹的挡住了翟侯爷打量虞昭的视线,拱手行了一礼,「我等贸然来访,还望侯爷莫要怪罪。」 他露出了一抹并不算诚心的笑容,「来者是客,两位里面请。」 进了翟侯府,侧室吴氏便迎了出来。 她的视线自然而然捕捉到虞昭身上,眼睛发亮。 虞昭今天穿了身杏黄色衣裙,发间插了对珍珠蝴蝶钗,柳眉墨瞳,唇瓣不点而朱,五官清丽,宛如出水的芙蓉一般。 加之虞昭个子高挑,肩若削成,步履款款,不含笑意时眉目清冷疏离,多了些剔透易碎之感,总会引起那些小郎君想要呵护的情绪。 怪不得之前翟少棠对虞昭念念不忘,这么一个大美人,谁看了还能移开目光? 吴氏唇角噙着笑,又看了一眼王大郎。 心中便多了几分计较。 王大郎是今年进士考的第二名榜眼,青年才俊,早就名扬京城,有这么一个优秀的郎君在身旁,翟少棠若是能求到虞昭,那估摸着虞昭得被翟少棠下了蛊才有可能。 吴氏脚步轻快的迎到虞昭面前,笑说,「早就听闻过县主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县主姿容甚美,就跟天上仙儿似得,怕是整个京城都找不出能与县主匹配的。」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吴氏惯会这么一套,见了虞昭自然顺口便说了出来。 虞昭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未与她搭话。 吴氏也不尴尬,反而笑吟吟,「许是县主还不认识妾身,妾身是侯爷的侧室。」 王大郎看了一眼吴氏,有心帮虞昭拒绝,可他身为男子,自然不好与女子计较什么,更何况吴氏还是翟侯爷的侧室,他更不能开口了。 王大郎给虞昭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将吴氏放在心上。 「翟侯爷的侧室也病了?」虞昭看向吴氏,问道。 「哪能呢,妾身身体好着呢。」吴氏拿着帕子捂了捂唇角,「多谢县主关心了。」 虞昭微微颔首,语气平静,「见你这般快过来,我还以为你也病了,需要让我帮你瞧瞧。」 吴氏的情绪僵了僵,终于算是明白为什么杨夫人会在她身上吃瘪了。 这小娘子伶牙俐齿,不给人一点颜面。 吴氏还想说什么,被翟侯爷一眼看过去,只能闭上嘴。 很快就到了翟少棠的院子。 从屋中传来痛苦煎熬的声音声声刺耳,其中还夹杂着杨夫人的哭声,更显古怪莫测。 翟侯爷皱着眉,在心中骂翟少棠堂堂男儿竟然连点儿疼都忍不住,面上却半点不显,沉痛的对虞昭说道,「小儿不知为何今日忽然疼痛不止,希望县主能为他瞧瞧。」 杨员外郎重重点头,焦急说道,「没错,县主赶紧给棠哥儿看看吧!」 虞昭没有开口,只是抬步往里面走,王大郎紧紧跟在她身侧,表情沉凝。 房中杨夫人伏在床榻前,泪眼婆娑的看着儿子无比煎熬的在床榻上痛苦的大口喘气,每吸一口气,他的神色便痛苦一分,额头全是冷汗,面色也相当惨白。 而尚清清,则脸上顶着巴掌印,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听到声音,扭头看去。 只见虞昭正淡淡的瞥她。 尚清清神色狼狈,心中憎恨到了极点。 眼下虞昭衣着华贵,而自己却如落魄的鸡一般,她表面上不显,实则心中恐怕已经要笑掉大牙了吧? 尚清清恨不得直接撕开虞昭面上那张虚伪的脸皮,露出她讥笑嘲讽的模样! 虞昭很快就挪开了视线,居高临下看着满床打滚的翟少棠。 原来她中蛊毒时,就是这般惨状,不,或许比他还要惨。 毕竟那时可没人守在她的床前,泣如雨下,为她请大夫。 「请县主帮我外甥看看吧!」杨员外郎急忙说道。 杨夫人听到这话,转过身,看到虞昭,便如看到了死敌一般,眼底流露出恨意,「你来干什么!看我儿不够惨,再来此笑话我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虞昭语气平静的开口,「杨员外郎跑到王家堵我,请我来为翟少棠治病,若非收了诊金,我是不可能踏足翟侯府。」 翟侯爷的脸色有些难看。 虞昭却不管他,她今天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翟少棠和尚清清有多惨。 这才第一次蛊毒发作翟少棠就这么难受,往后每年每月,蛊毒一直发作下去,翟少棠的血肉将会被蛊毒啃食,他会痛不欲生到用手指活生生扯掉自己的肉,日日夜夜遭受折磨,痛苦,不论怎么哀嚎,都没有任何用。 她走到翟少棠面前,并未给他把脉,而是说道,「还是请贵府上的人将翟少棠给控制住,他这么乱动,我很难诊治。」 「别碰我儿子!」杨夫人大吼,接着冷笑说,「你会好好给少棠治病?我看你更想趁机再把我儿的病症给加重!」 「杨夫人这是什么话?」王大郎十分愤怒地说道,「县主不计前嫌来翟侯府给翟少棠治病,你却觉得县主有心害他?既然如此,何必请县主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如此羞辱一番?」 周遭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翟侯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狠狠瞪了一眼杨夫人,说道,「把他给我绑起来!」 「侯爷?!」杨夫人大叫。 杨员外郎走过去拉住杨夫人,「你可别说话了!棠哥儿看了那么多大夫,没一个人能瞧出他到底怎么了,眼下咱们能请到的人只有虞昭,你不求着她为棠哥儿看看,反而把她往外推,你到底还想不想让棠哥儿好了?」 杨夫人面容极度扭曲,忍了又忍,为了翟少棠,她只能将心中的气给忍下去。 眼睁睁看着翟少棠被绑了起来,杨夫人咬着牙对虞昭说,「你最好能将我儿的病治好,否则……」 虞昭声音淡淡,「我治的是病,而非命,翟少棠若是现在就要死,难不成我还能把他的命从阎王爷的手中抢过来?」 「虞昭!你竟敢……」 「妹妹!」杨员外郎声音里带了点怒意。 杨夫人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不甘心的瞪虞昭。 虞昭根本不想碰翟少棠一下。 她找了个帕子搭在翟少棠的手腕上,简单摸了脉。 蛊毒正如她所料的一般,单纯靠摸脉和检查身体是找不出缘由的。 除非有人和她一样,身怀空间,且空间里有她空间中放着的那些仪器,才有可能从血脉肺腑中找到那分裂开来,疯狂啃噬翟少棠的血肉的蛊毒。 虞昭神情严肃,在心中想着翟少棠还有几年活头。 十年? 不,最多八年。 很快她松开了手,拿着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手。 杨夫人看得直瞪虞昭! 她儿子难道是什么洪水勐兽,竟让她这般嫌弃! 「虞昭,你看也看过了,我儿到底是怎么了?!」杨夫人忍着怒意开口问。 虞昭将直接扔进了房中的炉火中,开口,「他的脉象杂乱古怪,似是中毒,可他脸色除了苍白了一些,并无中毒的迹象,有些难治。」 「没有中毒?没有中毒棠哥儿能疼成这样?!」杨夫人失控大喊,怨怼的看着虞昭,「枉陛下称你为神医,你却自私狭隘,为了点小事对我儿记恨在心,我看你根本就没想着为棠哥儿好好医治!」 杨员外郎哪能想到杨夫人竟然这般恨虞昭,听到这话时,心都凉了半截。 他掏了足足二两金子才把虞昭给请过来,她倒好没个好脸色不说,还句句带刺! 这下莫说虞昭给翟少棠治病,恐怕以后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果不其然,虞昭听到这话,顿时冷笑一声,「为了点小事?杨夫人怕是忘了当初是怎么趾高气扬来我家对我说想要嫁进翟侯府的家门,需得让我把我父亲的东西当作嫁妆贴补翟侯府,也忘了那日在虞宅门前,怎么要我将定亲交换过的帖子给还回去的。」 「倘若这也算是小事,那翟少棠的命也不过如此,杨夫人既然心大于天,我这平头百姓少不得要绕着杨夫人走。」 虞昭甩袖,自也有脾气在身上,语气之中夹着严寒,「翟侯爷,翟少棠的病我无能为力,还请侯爷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王大郎,「大兄,我们走。」 王大郎脸色也很难看,听到虞昭这么说,便立刻跟上,连对翟侯爷的礼都没了。 翟侯爷在两个小辈这儿落了面子,神情变化莫测,看向杨夫人的神情愈发的不善起来。 「杨氏,我看你这是当惯了翟侯府的侯夫人,这才自视清高,以为天底下就没人能比的过你了。」 杨夫人泪眼婆娑,「侯爷,她虞昭根本没想过要帮棠哥儿治病,她今日过来就是为了羞辱棠哥儿来了!」 「棠哥儿多大的脸,能让陛下亲封的琼嘉县主到现在还记恨他?」 杨夫人的神情一僵,她自然知道虞昭为什么讨厌翟少棠,可她又不能对翟侯爷说,只能艾艾落泪,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翟侯爷冷哼一声,「你自己且自生自灭去吧。」 话落,他转身就走。 吴氏看了一眼杨夫人,眼底尽是幸灾乐祸,她走过去扶起尚清清,「清清,你是个好的,且莫忘了我之前与你说的话。」 尚清清神色机械麻木,勉为其难的笑了出来,轻轻点头。 回去的路上,王大郎低声劝解了虞昭两句,不要让她把杨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虞昭笑了笑,没说什么。 靳素玉见过老太妃之后,又在外待到了晚上,这才回王府。 「老王妃。」 门房开了门,请靳素玉进去。 靳素玉问道,「王爷可回来了?」 门房笑着说,「还没有,长吉回来说,寿王回京后许久未与王爷聚过,今晚要与王爷不醉不归,今晚王爷怕是要宿在宫中。」 「他那破身子还要喝酒?」靳素玉幽幽在心中吐槽了一句,想着他怕是借酒消愁,释放他自己渣了人家小娘子的苦闷。 靳素玉哼了一声,双手负背,幽幽离开。 萧承安自然是不敢喝酒的,虞昭把脉就跟是开了天眼似得,他若是喝酒,明日给虞昭过生辰,她一摸到他的脉不就什么都暴露了? 所以无论寿王怎么劝他酒,他都滴酒不沾。 寿王再灌下去,他烦了便说,「寿王,家中外祖已经叮嘱过了,我若是再喝下去,怕是一口少活三年五载,这一壶,我怕是要短寿。」 寿王一听,嘀咕道,「能有这般严重?」 萧承安看向太子。 太子:「……」 他嘆了一口气,说道,「二弟别为难他了,承安身体刚刚恢復一些,底子还有些虚,若是真喝出个好歹来,你怎么向王婶交代?」 寿王果然被太子给吓住,不敢再劝萧承安喝酒。 饶是如此,萧承安还是被留在了皇宫。 当晚寿王喝的醉醺醺,撑着萧承安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承安,怎么样?哥哥我送你的那两个美人味道如何?」 第171章 我听我未来娘子的 寿王不提,萧承安都快忘了自己有过两个美人。 他思索了片刻,道,「人已经被送走了,至于送到了哪里我就不得而知。」 寿王愣住,「送走了?」 萧承安不感兴趣的嗯了一声,道,「你府上的人若是多,那就给了身契将人给放了,切莫再往我府上送。」 「嘶!」寿王到了吸了一口凉气,酒都被惊醒了一些,「那两个大美人你竟然就无动于衷?你没碰过她们?」 萧承安凉凉瞥他,他是疯了去碰寿王送到他府上的人? 以前不碰是因为他提防着寿王,更何况他本就不怎么喜欢女色,那两个美人在他手中,他不仅还要给她们吃的,还得管着吃住穿,白花了一大笔钱! 现在他有了虞昭,就算是躁动的那几天,梦里也都是虞昭的倩影。 更何况日后他们成亲需要用钱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萧承安不仅想让人去江南购一批最好的绸缎做喜服,虞昭的首饰也要请最好的匠人来打,她日后要做神医的,王府更是要备不少东西,就比如药房,总不能比虞宅的小吧?药房里的药也不能比虞宅少。 一眨眼的时间,萧承安已经在心中过了一遍以后要购的东西和虞昭要是知晓自己和寿王喝了点酒,就又收了两个美人,她铁定能这辈子都不和他相见了。 萧承安唇角抽了抽,一胳膊肘杵在寿王的肋骨,疼得寿王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承安凉凉说道,「我是贪图美色的人吗?」 寿王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我看还是因为你尚未开荤,不知其中滋味,不然怎会放着绥红绥青姐妹二人而补动手?」 「她们二人你送哪儿去了,你既没碰,不如还回来给我。」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寿王笑得愈发讨打。 萧承安被惹烦了,抬手直接横砍在寿王略有些发胖的后脖颈。 还在奸笑的寿王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萧承安嫌弃把昏过去的寿王交给他的长随,「寿王过于疲倦,睡了过去,你把他给扶回他的住所。」 寿王的长随有些惧怕萧承安,很快就走过去,吃力扶住寿王,带他回了偏殿。 「你就这么把他给打晕,回头他又要记你一笔。」太子慢悠悠说。 「记便记,我与他之间的摩擦还少么?」萧承安不在意,闻了闻沾了酒味的衣服,很是嫌弃说,「我也回去沐浴了,明早便出宫,无事不要找我。」 「你干什么去?」 萧承安勾着唇一笑,双手负背,大摇大摆往自己的住所而去,拉长的嗓音透着股清贵的不羁,「不告诉你。」 太子狐疑的看着萧承安的背影,略微沉吟了片刻,忽然笑了出来,摸了摸下巴。 感嘆道,「还是年轻啊。」 一早。 靳素玉命人将过年的节礼给虞宅送去。 这本是该大年初一那天送的,但靳素玉想着虞昭这几日必定要忙,若是登门时给她帖子,势必要占用她的时间,索性便将送节礼的日子给压到了初五。 虞昭昨日睡得晚,今早一起来,巧娘就端了碗放了个鸡蛋飘着葱花的长寿面和一个圆形颇像是烤炙的面食过来。 「昭姐儿今日生辰,这早食就得吃长寿面,我还做了一份你说过的那什么……蛋糕!昨日我听你说想吃。」 虞昭闻着长寿面里葱花和香油混合在一起激发而出的香味,味蕾便大开。 她的唇角露出笑容,脸上也多了酒窝,「多谢巧娘。」 之前和师父在肃州,虞昭过生辰,自己下了个红糖鸡蛋吃,那疯老头看到之后,啧啧两声,说道,「你过生辰也就只能吃红糖鸡蛋了,小可怜,蛋糕没吃过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那时虞昭尚小,不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新奇玩意儿,好奇问,「什么是蛋糕?」 疯老头看了她半天,唉声嘆气,「算了,反正我也想吃,勉强给你弄一次吧。」 于是虞昭吃到了疯老头费劲千辛万苦才做成的简易版鸡蛋糕。 「快,趁热吃。」 虞昭的思绪被巧娘这句话给喊了回来。 她看了看那像是鸡蛋糕又不怎么像的鸡蛋糕,笑意更甚。 把长寿面吃完,又吃了一小半的鸡蛋糕,虞昭这才出门。 「昭姐儿,生辰快乐!」二虎早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还有虞信虞义兄弟二人。 他们皆给虞昭准备了生辰礼。 二虎手里拿了两份,对虞昭说,「这一份游记随笔是冯濂之那厮送的,这个金子打造的小楼是我送的!」 冯濂之回肃州过年去了,他知道自己赶不上虞昭的生辰,便先留了一份礼物在二虎那里。 虞昭将礼物接了过来,看了看打造精緻,相当金碧辉煌的小楼,有些惊讶,「谢谢你,二虎,你这是挣了多少钱?竟然给我这般贵重的礼物。」 二虎大方说,「这才算得了什么?往后我还能再赚更多的金钱,到时候再给你弄个大的!」 虞昭揶揄地看了他一眼,「好,那我便等着。」 虞信虞义也走了过来,将自己和母亲,祖母准备的礼物送给她,「这个碧玉镯子是祖母送你的,这件衣服是我母亲亲自缝的,至于这些小玩意儿……」 虞信和虞义说起这个还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以前学过木工,询问了勃叔后,自己画了样子,做了个蹴鞠。」 「等春天到了后,可以在家中玩,堂祖母和伯母有心了,一会儿我去看看她们,多谢信堂兄,多谢义堂兄。」 兄弟二人见虞昭并没有嫌弃,心中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郑阆和宁氏给虞昭准备的生辰礼也送了过来,郑阆似要弥补没能给虞昭过的十个生辰,单单是礼单就写了足足三页纸,四个小厮抬了四个箱子,全都送进了如昭院。 里面还有郑起然,郑起玔,郑起琳三兄妹准备的。 柳叔送的礼更重,他将训练好的部曲都带了过来。 十五个男男女女,年纪都不算太大,可眼神坚定,沉着冷静得很。 柳叔笑着指着他们说,「训了四个多月,也算是简单能用,可以先挑两个女娃留在身边伺候,他们都懂些武,日后就做你的护卫。」 「谢谢柳叔!」虞昭有些惊喜,看着他们,含笑说,「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 「是!」 这些人已然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说了自己的名字后,便纷纷离开,只留了两个女孩,在虞昭身边伺候。 虞昭光是收礼物就收了大半日,她又去看望了虞信虞义的母亲和祖母,见她们身体健康,相当有活力,便安心的离开。 走在花园里,虞昭忽然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 她左右瞧了瞧,却没有看到人。 「笨,往上面瞧。」 忽然有一道含笑的声音懒洋洋响起。 虞昭往头顶上看。 萧承安就蹲在廊桥连接的亭子上,一手托腮,凤眸半垂着看她。 薄唇上挂着笑,似乎在嘲笑她连他都瞧不见。 刚来虞昭身边伺候的两人顿时就将虞昭团团围住,警惕的看向来人。 虞昭咳了一声,「画锦,画屏,这人我认识,你们不必紧张。」 新到虞昭身边伺候的画锦画屏看向虞昭,见她神情疏朗,不仅不紧张,反而相当轻松。 二人默默的往后退。 萧承安剑眉轻扬,看着那两个婢女,说道,「你的新僕从?」 虞昭点了点头,说,「王爷不在家,来虞宅作甚?」 「自然是来看昭妹妹。」 虞昭哼了一声,说,「这儿可没有昭妹妹。」 萧承安从亭子上跳下来,稳稳落在虞昭的面前。 一只手里拿着个锦盒,萧承安绕着虞昭走了一圈,「没有昭妹妹?」 他站定,「劳烦姑娘跟我说说我的昭妹妹去了哪?我这就去寻她。」 闻言,虞昭拉开了与萧承安的距离,轻咳一声,一本正经说,「你找昭姐儿何事?」 「自然是……」萧承安的话说到一半,忽然一停,将手中的锦盒放在身后,继续演,「本王为何要告诉你?你只管将我的昭妹妹去哪告诉我就是。」 一口一个你的昭妹妹,谁是你的昭妹妹,昭妹妹和你很熟吗? 虞昭在心中骂他自作多情,严肃道,「小安王,我家昭姐儿说了,她现下还在生气,不见小安王。」 萧承安一笑,「那能不能见萧承安?」 虞昭不吭声,看了他半天,说道,「走了不少路,有点累了。」 画屏听到这话,刚要说「我可以背昭姐儿!」 还未说出口,萧承安便已经蹲在了虞昭的身边,「还不上来,一会儿被别人瞧见,我还要不要面子?」 初来乍到的画屏和画锦目光呆滞的看着虞昭趴在了萧承安的背上。 虞昭咕哝说,「你背别人昭姐儿知道吗?」 萧承安稳稳将人给背了起来,笑着说,「我这不是听你的话么?」 虞昭问他,「你是听昭姐儿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诚心找茬是吧?」萧承安将她往上颠了颠,虞昭忙抱紧他的脖子,就听这人臭不要脸的说,「我听我未来娘子的话。」 虞昭无情呵呵,「你未来没有娘子。」 谁说不乐意娶她?害怕把她在睡梦中给掐死? 第172章 嫉恨 画屏画锦是来自蜀地的乞儿,家中女娃太多她们两个便成了多余的,被祖母做主给卖给人做婢女使唤。 却因为那一家人动辄打骂她们,她们难以忍受日夜被人打骂的滋味,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 她们本先回了家,还未停留两日,祖母就又想把她们一个卖到别家做童养媳,一个卖给打死了妻子的老鳏夫做续弦。 祖母喜滋滋收了钱,打算将她们给卖了,却未曾问过她们一句,画屏画锦心中绝望,这才再次逃走,离开了蜀地,一路靠着乞讨给别人做杂活到了京城。 被柳叔接济后,她们简单学了识字,学了怎么伺候主子,练了武。 虽然算不上精英,可对十分缺人的虞昭来说,已经能用。 四个月后她们被送到了虞昭的身边,本以为要经歷腥风血雨,却没想到…… 画屏画锦战战兢兢的跟在萧承安的身后,眼睁睁看着他把虞昭给背到了如昭院。 虞昭对她们说,「外面冷,你们就去偏房呆着吧,不必跟着我。」 画屏画锦两脸迷茫。 就听被虞昭称为小安王的俊美男子懒洋洋开口,「你的这两个侍女看上去有些呆。」 虞昭瞥他,说,「她们今天才到我身边,还没摸清楚我的习性,以后就好了。」 画屏画锦惭愧到满脸通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听话的去了偏院。 虞昭带着萧承安到了正院的堂屋,里面负责侍奉的婢女早已见怪不怪,很快就去小厨房端来了一直在灶上热着的羊奶与茶水。 虞昭喜欢喝羊奶掺着茶水再放些糖的奶茶,这是她跟鲁老太君学的,是冬日里相当美味的热饮。 虞昭给自己倒了杯奶茶,端在手中暖手,并未直接喝,问道,「你不是在忙,怎么今日有空来寻我?」 萧承安不说,只神秘般沖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瞧个东西。」 虞昭狐疑的看他,流露出警惕神色。 萧承安啧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虞昭不动,一双乌乌的眼眸看着他,喝了一口奶茶,唇角沾了点白色,被她利索的用舌头给卷进了口中。 萧承安和她对视半天,说道,「若非看你今日是寿星,我可不让你。」 他走过去,将手中拿着的锦盒递给她。 「打开瞧瞧?」 「这里面……不会是什么坏东西吧?」 萧承安面无表情,「我是哪种人?」 虞昭轻哼一声,将那蓝色的锦盒打开。 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套模样精美绝伦,散发着淡淡深蓝色的宝石首饰。 虞昭还没见过蓝色宝石做成的首饰,有些惊艷,更多的是惊讶,「我听说每年从波斯,大食国运到京城的珠宝中,多数以象牙,玛瑙,火珠,玻璃为主,从未见过有这种颜色的首饰。」 「这不是从波斯那边带过来的。」萧承安相当得意,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虞昭更震惊了,「果真?」 「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萧承安拿起那一串耳坠,在虞昭小巧的耳垂边比划,「你过生辰,怎么不戴耳坠?」 「又不出门,戴这些干什么?」 萧承安唇角一勾,笑说,「我带你出去玩。」 虞昭正要拒绝,就看到他双眼之中有期待的溢彩散开,顿了顿,她红着耳根,面无表情得将耳坠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我可还没原谅你。」 她一边说,一边抱起盒子往屋内走,走到一半,忽然扭头。 瞪了一眼跟着她往内室走的萧承安,说道,「你干嘛?」 「跟着你进去啊。」萧承安相当正经的回答。 虞昭:「?」 「我换衣服你也要看吗?」虞昭问。 自从虞昭拒绝了萧承安不少次之后,他就很少脸红了。 而这会儿,萧承安竟然被虞昭的话问到了,他目光游移,落在她的身上,接着,脸上飞快通红。 萧承安一本正经的回答,「也不是不可以。」 虞昭:你想得美! 她装的更深,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虞昭将盒子放在了榻上,转身看向萧承安,抬起纤细白嫩的手,指尖落在自己今日穿的鹅黄色对襟夹袄上。 萧承安:「?」 他就这么看着虞昭自己将自己的夹袄的云纹子母扣解开。 萧承安勐然关上门,粗声粗气的喊,「小娘子家家,给本王矜持些!」 虞昭在屋内笑得肚子疼。 萧承安听得站在外面直磨牙。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他一定让虞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娘子知道,天为什么那么高! 片刻后,虞昭换了一身更适合这套首饰的衣服,把髮髻重新散开,略有些艰难的重新绾好,镶嵌着蓝色宝石的华胜戴在发间,还有那蓝色的耳坠,璎珞。 等虞昭重新打扮好,从房中出来,萧承安的视线便凝在她身上移不开。 虞昭描了眉,还抿了一层浅浅的红色口脂,让不点而红的唇愈发的娇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打扮相当明艷的虞昭仿佛是换了个人似得,整个人比春日里开得最漂亮的桃花还要美上三分。 虞昭正要调侃萧承安两句,就听到外面有人来禀,「昭姐儿,翟侯府翟大郎的妾室,尚姨娘来了。」 翟少棠是翟侯爷的第一个孩子,没了世子之位,自然只能以翟大郎相称。 如今尚清清成了翟少棠的妾室,叫她尚姨娘也没错。 虞昭收回心思,略有些古怪的扬了扬眉。 萧承安勉强将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问,「尚清清来找你作甚?」 沉吟片刻,虞昭说,「也许是昨日我去翟侯府给翟少棠看病,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今日翟少棠病情加重,杨夫人想让尚清清来求我。」 这是基于昨天之事的合理猜测。 萧承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儿,眉头皱起,「翟少棠生病,竟也好意思来寻你去治病?」 「杨夫人的兄长堵到了王家,我便随着大兄一起去了一趟。」 虞昭将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听得萧承安在心中暗自冷笑。 「你且去瞧瞧,我等着你。」萧承安眼底闪过一丝凉意,语气平和地说。 虞昭颔首,转身先一步去了前院。 虞昭刚刚打扮一新,无论是衣裙还是身上的首饰都是一等一的好,相比起她的容光焕发,尚清清衣服颜色暗沉无光,便显得面色蜡黄肌瘦。 尚清清只是看了一眼虞昭,便被她气定神闲,心情愉悦的模样给刺得眼睛生疼。 她心中难以克制的划过嫉妒与记恨。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强制性将心中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昭妹妹……」尚清清勉强的露出笑容来。 第173章 你休想踏进虞宅一步 从门口有人走了进来,语气淡淡说,「县主。」 来人是虞义,他似是路过,手中拿了本书。 尚清清还未开口,虞义便又说,「在虞宅,我们都喊她县主。」 「尚姨娘身为外嫁女,第一次回来,也应当要守规矩。」 尚清清本就僵硬的笑容现在就像是强行挂在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不自然。 她艰难张嘴,「琼……琼嘉县主。」 虞昭无声看了眼虞义,点了点头,也不让尚清清坐,只对虞义说,「义堂兄请坐。」 虞义嗯了一声,坐在了一旁。 「尚姨娘来虞宅有何事?」虞昭喝了一口茶,问道。 尚清清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奔波一路本就难受,没想到到了虞宅竟然连坐都没地儿坐。 她心中既委屈又怨恨。 尚清清敢怒不敢言,又因有事相求,只能强撑着没有撂下脸,「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眼下正过年,我虽只是昭……县主的义姐,但也是母亲的义女,回来送节礼也是应当的。」 虞昭的好心情因为尚清清的这一句话沖淡,「阿娘从未照顾过你,你都这般惦记,那照拂你将近十年的虞崇,崔氏,还有虞见亭,如今还是死去的头一年,怎么不见你去给他们的孤坟上香?」 尚清清的脸色顿时一白。 虞昭语气幽幽,「枉虞崇和崔氏将你当作亲生女儿疼爱十年,尚姨娘却是把这些恩情给抛在脑后,早就不记得了?」 尚清清气血翻涌,心中大恨。 别以为她不知道杀了虞崇和崔氏的人究竟是谁! 虞昭害的她没了靠山,竟还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明里暗里贬斥她薄情寡义! 尚清清哀哀哭出声来,「县主误会我了,我从初一那日便想着去祭拜堂叔堂叔母,可我腹中怀着胎儿,吃了便吐不说,孩子日夜折腾,我就算是想去,也没有余力。」 「堂叔和堂叔母待我如珠似宝,我只恨没能找到杀了他们的兇手为他们报仇雪恨,怎么可能会忘了他们的恩情?」 虞昭淡淡看着尚清清哭诉。 尚清清哭了半天,也没见虞昭说一句话。 她只能自己停下哭腔,拿着帕子擦了擦泪,捂着自己的肚子说,「县主,我肚子里的孩子又在闹腾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尚姨娘回翟侯府吧。」 听到逐客令,尚清清都傻眼了。 她略显呆滞的看向虞昭。 正常来说,她不应该请一个孕妇坐一会儿吗?虞昭可是大夫! 虞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尚姨娘既然不说来意,你身怀有孕不便多出门,我自也不好留你在家中用饭,不然若是在虞宅吃出个好歹来,杨夫人怕是又要如疯狗一般来虞宅闹腾。」 「你们翟侯府人精力旺盛,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们。」 虞昭说得不留情面,尚清清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好一会儿,她平静下来,说道,「县主既然要我开诚布公。」 「我知道县主你对杨夫人不喜,翟侯爷的侧室吴氏亦想取杨夫人的位置而代之,打算与县主共谋大事。」 翟侯爷的侧室,想利用她来对付杨夫人? 虞昭虽然对杨夫人与翟少棠恨之入骨,也十分想看着她们落魄,可并不打算为此变成别人手中的刀。 虞昭还没开口,一旁的虞义说,「一个侧室能与县主共谋什么大事?不过是个侯夫人的位置,这算什么大事?」 尚清清鄙视的看了一眼虞义在心中暗暗说道,果然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什么都不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京中有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御史,老尚书,老将军,早年跟着先皇南征北战,落下了病根,他们在京中极有名望,只要县主能去他们府上帮着诊治一二,并随意提一提翟侯爷,翟侯爷因此得了好处,获得擢升,他自然会知道县主帮他,是因为吴氏的牵线。」 萧承安躲在不起眼的地方听完了尚清清的话。 这个吴氏,地位不高,倒是敢有这种谋算。 利用虞昭算计那些老御史,老尚书,老将军,究竟是吴氏的主意还是翟侯爷不经意间提醒了吴氏,让她将尚清清派回来搭上虞昭? 萧承安眼神发暗。 待开了春,他势必要好好查一查这位汲汲经营的翟侯爷。 虞昭正要拒绝,衣角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她往外看去,只见萧承安站在暗处,轻轻的对她摇了摇头。 虞义以为她在看自己,也同样摇摇头。 虞昭微顿,又看向尚清清,声音淡淡,「你确定吴氏能拉下杨夫人?」 尚清清唇角一勾,「当然。」 虞昭手指点了点椅子的扶手,「我想想,过段时间给你答覆。」 「那我就等着县主的回答了。」 尚清清得到了这句话,心中大定。 等尚清清离开。 萧承安才从暗处走出来。 虞义看到他,神情一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萧承安坐在虞昭的下首。 「为什么不让我拒绝?」 虞昭直截了当的问。 萧承安没回答,只是看了一眼虞义,「虞二郎有何高见?」 虞昭也看他。 虞义沉默片刻,说道,「翟侯爷身世不高,翟家也只能算得上是三流世家,娶的侧室想必身份也高不到哪里去,吴氏一个在深宅大院里的女子,除了与杨夫人夺中馈,争抢翟侯爷的宠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想着让昭姐儿去给那些达官显贵看病,而将功劳记在翟侯爷身上,为翟侯爷争取擢升的机会。」 「我想着若是能深挖其根源,或许能找到某些足以让翟侯府彻底付出折辱昭姐儿的证据。」 虞义说完,神情还有些紧张。 他时不时的看了一眼虞昭,好似在怕她因为自己的心思狭隘而恼怒什么。 可他的想法是真心的。 柳叔将他们接到了京城,虞昭待他们也好,虽然将虞氏嫡支的东西都交给兄长这里面有利用的心思,可他们的的确确得到了好处。 祖母多年都不见好的咳嗽被虞昭治好了,母亲的体弱之症也被虞昭慢慢调理着见了起色,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虞义自然也想回报虞昭,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那些心机而让虞昭就此提防他。 可他更不愿意欺瞒虞昭。 将虞义的忐忑尽收眼底,虞昭反应了片刻,将虞义的话消化完毕。 然后认真点头,「没错,这的确是一个疏漏,我未曾细想。」 虞义轻轻松了一口气。 萧承安认真打量了一眼虞义,轻轻扬了扬眉。 「王爷也是这么想的?」 萧承安哂笑,「差不多。」 他更想知道的是翟侯爷想从那些老丈人口中得到什么样的擢升。 萧承安凤眸闪过笑意,语气随意,「这事儿不着急,你尽管答应了吴氏的要求,我会先行安排,先不管此事对翟侯爷有什么好处,对你却是有好处的。」 虞昭一听就明白萧承安话中意思,她点了点头,「好。」 萧承安站了起来,看着她,笑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去哪儿?」 「自然是带你去过生辰。」 虞信默默看了一眼萧承安,又看向虞昭。 只见昭堂妹耳根微微发红,却相当自然的站了起来,跟着萧承安走远。 路上萧承安突然想起了一事,问道,「倘若我除夕那晚未去寻你,你会怎么做?」 虞昭指了指府上的一个小角落,「看到那里了吗?」 萧承安点点脑袋。 虞昭面无表情的说,「我不仅会把你送的东西全都扔在这儿烧了,你也休想再踏进虞宅一步。」 萧承安:「……」 第174章 谁让你今日是寿星呢? 皇城。 一道加急送中书省的摺子被顾中书急匆匆拿着来到了皇宫。 皇帝这会儿还在与皇后说话,后日才开朝,这会儿他还能偷会懒。 「陛下,顾公有急事禀报,如今已到门外了。」掌监快步走进来,对皇帝说道。 「这顾老该不会发现我不节制多喝了几杯酒,来宫中找我算帐吧?」 皇帝暗自与皇后嘀咕。 皇后无言以对,只说,「陛下不如先去瞧瞧?」 皇帝掸了掸衣袍,站起身朝外走去。 顾中书看到皇帝,未来得及行礼,直接说道,「陛下!陈州爆发瘟疫!全城大半人口皆感染!」 皇帝脚下险些趔趄,神情在一剎那严肃起来! 「将太医院院正,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全都叫过来!」 皇帝急匆匆往勤政殿走,忽然,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声音发沉,「还有虞昭!」 掌监微顿,当即出宫寻人。 …… 京城外。 今天还算艷阳高照。 萧承安带着虞昭出了城,一路往城郊外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你带我去哪儿?」 虞昭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问外面的萧承安。 「你在府上闷了那么久,我自然是带你出来散心。」萧承安丝毫不惧寒风,红棕骏马有力的迈着步伐。 也不知到了哪儿,萧承安忽然开口,「到了。」 马夫将车停在了一旁,虞昭听见有喧闹的声音。 她有些好奇,从马车上跳下来,看向此行的目的地——马球场。 打马球是大晋最风靡的娱乐方式之一,就连陛下偶尔手痒了也会组织官员们一起打场马球。 萧承安翻身下马,走在她身边,说道,「这儿正好有人在打马球,不如进去瞧一瞧?」 虞昭斜看了他一眼,往里面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要下场。」 萧承安双手负背勾着唇说,「你若是想看,那自然也不是不可以。」 「谁让你今日是寿星呢。」 「你自己想打马球,何故推到我身上?」 场地里正在如火如荼的比赛,马球场外倒是没有多少人,萧承安就走在虞昭身边。 微微倾身扭头,便凑到了人小娘子的耳边,正好能瞧见那如大海般透彻碧蓝的宝石在她脖颈旁熠熠生辉,将那白皙衬得越发赛雪。 萧承安没忍住,手痒般拨弄了一下,惹得虞昭身体轻轻颤抖,转身瞪他。 萧承安笑了出来,压低声音,「你没见过我打马球,马场上我风姿一绝,将你吸引得非我不嫁那也就算了,若是把其他的小娘子也招惹过来,与你一道抢我,那可怎么办?」 虞昭被他的厚脸皮给惊呆了,忍不住骂他,「萧承安,你真是好大的脸!」 萧承安哂笑出来,又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垂,看着她美眸含着波光瞪他,他心下便痒的不行。 克制着情绪,萧承安原地站定,说道,「给你留好了位置,你且去就是。」 「下一场能押注,知道要压谁吧?」 他这话的意思就要下场玩上一把。 虞昭说,「压你你就能赢?」 萧承安沖她笔画了一个数字,「至少能赢这么多。」 虞昭又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转身跟着招来的人去了萧承安早已定好的位置。 萧承安没直接离开,就这么看着她走,不多时,虞昭扭头看他,被满是戏嚯笑容的萧承安逮了个正着。 小娘子有些慌神,但很快就冷静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打马球自然是可以打的,但你不可用内力,不然到时候你若是真发病了,我可不管你。」 说完,虞昭立马转过头,脚步飞快地离开。 萧承安唇角的笑容不减,反而更深了两层。 看台上人不少,多数是达官显贵家的小娘子,小郎君,闲着无聊来此看马球。 加之这儿的马球能赌,过年这些小娘子小郎君手中还有些闲钱,便想着玩上一两把。 萧承安让人给虞昭预留的位置是视野最好的一处,席案旁放着炉火,上面煮着茶水。 案上摆放着香馐斋的千层酥皮,红豆水晶糕,金黄酥脆的炸堆和蟹黄饆饠。 蟹黄饆饠还在蒸屉上放着,冒着热气儿。 左右环视一圈,虞昭看到了几个相熟的小娘子,接着,她还瞧见了郑起然和郑起玔兄弟二人。 虞昭唇角抽了抽,并没有要去与他们说话的打算。 马球场的另外一处。 几个贵女围坐在一起,视线时不时就要往虞昭所在的方向看。 「那不是琼嘉县主吗?她怎么在那儿。」 「早前我去订甲子三席的位置,马球场的掌柜说那个位置已经被人给订下,难不成就是被虞昭给订下的?」 贵女中一人喝了口茶,说道,「琼嘉县主虽然是陛下亲封,却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订下甲子三席,那处寻常都是太子,三皇子等人坐的席位。」 而虞昭再怎么得宠,她也不是皇室之人,马球场的掌柜怎会这么不知礼的把那么好的一个位置给虞昭一个县主? 众人面面相觑,各人心中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 「如娘子?」 坐在席面一角的人忽然惊讶开口。 众人扭头看去,就瞧见一个身披纯白色狐裘,容貌姣好貌美,生了一张鹅蛋脸的婉约女子,她面上没有笑容,神情瞧着淡漠,颇有一种疏离清冷之感。。 贵女中为首的女子站起来,笑着将那女子给拉到身边来,「婉如,你不是在江南吗?怎么回来了?」 沈婉如,其父是江南按察使,十三岁时与萧承安定亲,后因萧承安身患顽疾,与沈婉如议亲时失控,一拳打倒了一棵巨树,还险些伤了人,沈婉如被吓得与萧承安退亲。 距离退亲到现在已过去三年,沈婉如一直跟着父亲在江南道。 沈婉如勾了勾唇角,微微颔首,「父亲有急事回京,我也到京城,路过这边听见响动,便过来瞧瞧。」 「卢三娘在京中一切可好?」 工部尚书之女卢三娘笑吟吟说,「没有如娘子在,倒是少了不少乐趣!」 沈婉如的到来让众多贵女心中有些异样,卢三娘却是不管,带着沈婉如便坐在了首位上。 刚刚坐下,就有马场的伙计过来。 「诸位贵女安好,下一场是小安王与罗统领之子罗朴生二人带队,不知各位贵女们可要押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小安王!? 那些贵女们纷纷看向了沈婉如。 卢三娘也看向她,意味深长的说,「如娘子这次来马场,怕不是为了热闹,而是为了小安王吧?」 满京城谁不知道沈婉如和小安王之前订过亲? 眼下还没听说沈婉如与谁结亲,恐怕心里还是惦记着小安王,想要旧情復燃呢。 沈婉如说,「三娘这就错怪我了,我来此是见你们,如何能拐弯到小安王身上?」 她说完,含笑的让婢女拿了一个荷包出来,「既然小安王要打马球,我自然是压他赢的。」 这还说不是冲着小安王来的? 卢三娘在心中嘀咕了一声,看了看小安王,又看了看罗统领之子罗朴生。 萧承安虽然厉害,但罗朴生最爱打马球,战绩几乎十战八胜,在这儿更是常胜将军。 相比起萧承安偶尔才来这儿打一场,罗朴生的胜算更大些。 想着罗朴生给自己赢的钱,卢三娘果断地让人拿了五十两银子,「我压了罗大郎!」 其他贵女也纷纷押注,基本上都是压罗朴生赢。 压完注,卢三娘才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她看向坐在甲子三席上的虞昭,心神忽然一动。 这甲子三席该不会是萧承安给虞昭留的吧? 据闻虞昭一直在为萧承安治病,说不定你来我往暗生情愫,萧承安在下面打马球,虞昭就被萧承安留在了台上。 卢三娘想起自己那早早因为色慾被掏空身体,还在虞昭身上吃过亏的二哥,她眼神微转。 不管虞昭是不是和萧承安已经有了感情,她都决定给虞昭找点麻烦。 卢三娘唇角嗪笑,看向沈婉如,说道,「如娘子可知坐在甲子三席位置上的小娘子是谁?」 沈婉如目光朝那边瞧去,虽然离得远,但她还是能看清斜对面坐着的身穿红色衣裙的少女。 她头戴蓝色的华胜,柳眉墨瞳,肤白似雪,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正捏着一块红豆水晶糕,咬一口水晶糕,喝一口茶,美人相当惬意。 沈婉如淡笑着摇头,「不认识,是外放官员入京携带的女眷?」 卢三娘神秘摇头,「能坐在那个位置的,怎可能是外放官员的女眷?」 沈婉如无奈,「三娘可不要难为我了。」 卢三娘哈哈一笑,说道,「她是前安西都护府总督,虞怀玉之女,虞昭!」 沈婉如说,「虞昭?那个被陛下封为琼嘉县主的虞昭?」 卢三娘拿着帕子掩嘴,「可不是?」 「不过虞昭虽然是县主,但那甲子三席以往向来是太子殿下,三皇子殿下等人坐的位置,非达官显贵之人皆订不到。」 「如娘子,你刚回京没多久,恐怕不知道琼嘉县主如今还在为小安王治病,时不时就要往安王府跑。」 「说不定琼嘉县主能坐在甲子三席,就是小安王帮她订的。」 卢三娘说完,便仔细观察着沈婉如的神情,只见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看向虞昭的视线里多了几分难言的意思。 卢三娘的唇角微微勾起,相当惬意地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又看向另外一人。 那人是卢三娘的跟班,收到她的目光,悄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虞昭并不知道有人正在往这边瞧,马场的掌柜亲自来到了甲子三席,笑着说,「县主,一会儿小安王与罗统领之子罗大郎的马球赛就要开始了,您可要押注?」 虞昭想起临走前萧承安那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她淡定地拿出了两个荷包,指了指下面的马场,说道,「能两队都压么?」 掌柜一愣,接着笑道,「自然是可以的。」 只要有钱,怎么样都可以。 虞昭便让画锦将两个荷包都给掌柜,「那两队都压。」 「好的。」 掌柜很快就记下了虞昭压了多少钱。 她今日出门根本没带多少钱,这是方才长吉送过来的。 说钱是他们王爷出,赢得都算她的。 虞昭没给他客气,全都接了过来。 压了注,没多会儿,萧承安便带着人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红色翻领圆领袍,腰间用一条黑色腰带繫着,坐在白色骏马上,剑眉凤眸,鼻樑高挺,他没太多笑意,看上去反而有些严肃。 虞昭瞥了他一眼。 这厮还专门换了身红衣骑白马,在一众人中格外亮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娶亲的新郎官儿。 虞昭还在马球队中看到了郑起然。 她唇角抽了抽,额头青筋微跳。 郑起然才不过十三四岁,怎么混迹到那些人中打马球的? 萧承安不把郑起然弄到罗朴生的队伍里,反而留在自己队中,这能赢? 回想起郑起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虎犊子的模样,虞昭已经觉得这场萧承安怕是要输了。 萧承安随意往高台上看去,轻而易举便寻到了虞昭的身影,他眼底才泛起轻笑,手中拿着球仗与队友们一起进入马场。 另外一边,罗朴生罗大郎也带着自己的队友进入马场。 他坐在马上向萧承安拱手行礼,「王爷。」 「即在球场,只有对手没有身份。」萧承安对罗朴生说。 罗朴生正有此意,爽朗笑道,「那好,一会儿臣就不留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萧承安抬臂一挥,让人散开,眼底流露出警惕与凝重。 罗朴生于马球之上技艺高超,可不是那么容易取胜的。 马场的马球比赛规则很简单,两队共十二人,一人一马一球桿,争夺一颗球,并将球打入马场最中央的那个球洞中,即为得分。 而哪队人先一步得到十分,也就是进十颗球,即哪队获胜。 中央的侍者坐在马上,将球灵巧地掷于地面,接着,他长长吹了一声口哨,手臂发力,球桿稳稳打在红棕色马球上,马球腾空飞起! 两队人马顿时动了起来! 罗朴生不愧是打马球的高手,第一时间便抢到了马球与队友合作默契,在看到萧承安时,果断让人阻截他,自己则运用炉火纯青的马术,先一步将马球打入中央的球洞之中。 甚至不到半刻钟,罗朴生便赢得了一分! 场地外压了罗朴生的那些郎君们顿时唿喊出声,相当兴奋,只觉这次又要赚上一笔! 那些声音并没有让马球赛停止,萧承安武功高强,马术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罗朴生着重让人控制着萧承安的动作,不让他有碰到球的机会。 这个策略让他又连续进了三个球! 罗朴生已经连进四个球了! 场外喝彩声不断! 郑起然气坏了,说道,「罗朴生不要脸!总是拦着你!」 萧承安身下的白马悠闲跑着,显然连力都没怎么出。 萧承安若有所思的看向罗朴生,眼眸微眯。 与队友们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目光落在郑起然身上。 他点了点郑起然,说道,「你表姐可就在席上看着,你不是一直说自己很厉害么?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郑起然一惊,忙看向高台上,果不其然,他看到了虞昭。 虞昭一脸嫌弃,仿佛在说:你在丢人现眼(这是郑起然的补脑) 郑起然大怒,「我百步之外能射中杨柳!自然厉害!」 萧承安扬着眉,低声对郑起然说,「如此这般。」 郑起然听完,雄赳赳气昂昂,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罗朴生看着对方没有任何落魄胆怯的模样,心中愈发警惕起来。 萧承安断然不是那么好对的人,接下来他还是要提防着萧承安才行。 「仔细小心些,不要让其他人有机会抢球。」 「是!」 正当罗朴生的队友们提防萧承安与靠近萧承安的对手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喝! 郑起然身姿果决,抢到了球! 郑起然大喊,「王爷!球给你!」 罗朴生立刻回防,对早有准备的队友喊,「拦住他!」 其他人顿时将萧承安团团围住,场地空出了一大片! 就在这时,郑起然的球桿一转,勐然将球击向中间球洞! 「咣当!!!」 锣陡然被敲响! 郑起然直接进球了! 「哇喔!!!」 在高台上的郑起玔激动站了起来,哇的一声大叫! 惊得一旁众人齐齐看向郑起玔。 郑起玔喊完,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知礼的动作,他小脸发红,束手束脚地坐了回去,眼睛里直冒光地看向台下的兄长。 虽然他兄长不成器,但在武力上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郑起然如法炮制,接连骗了罗朴生两次,罗朴生已然不再上当,也不回防,直接带人去围堵郑起然。 郑起然又喊了一声,罗朴生冷笑一声,「骗了我两次还想再骗第三次?」 他举起球桿就要拦住郑起然击向球洞的动作,哪知郑起然那是个假动作,他身子一低,从他身后出现一人,将球击向另外一个方向! 罗朴生大惊,扭头看去,只见萧承安不知何时冲破防线,将球接住,精准稳狠的正中球洞! 萧承安红袍猎猎,掷地有声,「不必再给他们玩花花肠子,直接进攻!」 身后的队员齐齐喊道,「是!」 萧承安输了四球,又接连追上,场面顿时白热化起来。 虞昭看得正紧张,画屏忽然说,「昭姐儿,有人过来寻您。」 虞昭收回目光,问道,「谁?」 来者是一个虞昭不怎么相熟的小娘子。 看上去应当是工部某位官员家的娘子。 「琼嘉县主,方才有人让我提醒县主一句话。」那小娘子压低了声音说,「小安王以前曾经定过亲的沈婉如如娘子回京了,眼下就在这边。」 虞昭端坐在那儿没动,继续看着她,「还有呢?」 那小娘子愣了愣,接着忙说,「还有,她也压了小安王获胜。」 第175章 他们感染了瘟疫 传话的小娘子回到卢三娘所在的席位前,蹑手蹑脚走到卢三娘身边。 她压低声音说,「三娘,该说的话都带到了。」 卢三娘笑着说,「怎么样?她是什么表情?」 那小娘子犹豫了片刻,说,「没什么变化,只是随便点了点头,我也不敢多问,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卢三娘遥遥朝虞昭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她仍旧在看下方萧承安打马球,表情一如既往,根本看不出来她对沈婉如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这让卢三娘十分不爽,「你没告诉她如娘子曾和小安王议过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说了。」 卢三娘表情变了变,「这琼嘉县主倒是能沉得住气。」 一旁坐着的沈婉如扭过脑袋,透着股说不出的清冷疏离,略显疑惑的看着卢三娘。 卢三娘笑了笑说道,「没什么。」 马场上的萧承安正与罗朴生打得如火如荼,罗朴生似乎是发现了只困住萧承安一个人已经没用了,便要重新想战术对付萧承安。 怎奈何萧承安计谋诡秘莫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队员更是无条件相信萧承安,几乎是指哪打哪。 郑起然更是个喜欢搅混水的人,他马术是郑阆亲手教的,年纪虽然不大,但马术相当精湛。 也不知是不是萧承安将他专门安插在了罗朴生身边,只要罗朴生有动静,郑起然便直接阻拦他。 原本对付萧承安的法子,现在反而作用到了罗朴生身上,罗朴生心中相当的不爽。 萧承安坐在马上,罗朴生被郑起然纠缠,他便如入无人之境,竟没人能拦得住他! 「咣当!」 又是一声锣响,萧承安已然到了赛点,只剩下最后一球,他就能赢。 「小安王!小安王!」 场地外传来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喊声。 萧承安额头浸出汗来,一身热意,拉着马朝虞昭所在的方向看去。 虽然离得远,但萧承安还是能瞧见虞昭正在与一个内监打扮的人说话。 也不知说了什么,虞昭忽然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萧承安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小安王!」 有人喊他。 萧承安勐然扭头,看到沖他飞来的马球。 他提着马杆,狠狠一抽。 距离球洞足足有二十丈远的位置,在高空中飞跃的马球就那么直直地落进了球洞之中! 场面一阵安静。 罗朴生震惊看着从空中落在地上,反弹跳动两下后,便滚远的马球,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萧承安力量大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他的武功本就高绝,寻常跟随皇帝去狩猎,成绩也是游走在第一第二名。 只是方才萧承安甚至都没怎么仔细看,便在二十丈远的位置处直接将马球打入球洞,足可见他对力度和方向的把控有多么精准。 一声咣当!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那些压了萧承安的人,立刻欢唿起来! 「赢了!」 「小安王千岁!」 卢三娘直接输了五十两,过年的压岁钱与平日里积攒的银子全都输光了,她脸上略有些扭曲。 看向沈婉如,却见她唇角含笑,目光落在骑白马,身穿红衣的萧承安身上,眼底是说不出的柔情。 卢三娘面上很快就出现了笑容,说道,「不愧是小安王,打个马球都这么厉害,就是不知道日后若是再发病了,打人有多疼了。」 沈婉如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知他会一直病下去?」 卢三娘一愣。 沈婉如站了起来,一身白色狐裘将她衬得冰清玉洁,「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向祖父祖母请安,就不多留了。」 婢女紧紧跟在沈婉如身后,护送她下了高台。 卢三娘看着她高挑清冷的背影,磨了磨牙。 都是高门贵女,她有什么可傲的! 自己兄长赢了马球,郑起玔相当高兴,但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小孩儿了,所以不会再像那六七岁的孩子一样,激动地蹦蹦跳跳。 郑起玔相当矜持,只是去找郑起然时,脚步比寻常快了一些。 忽然,郑起玔的脚步停下来,扭头看向不远处。 那穿着白色狐裘的人……不是表姐吗? 她也来看马球了? 郑起玔顿了顿,然后走过去,喊道,「表姐?」 女子转过了头,郑起玔看清了人,不由得满脸发红,「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沈婉如神情清冷,沖他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继续往前走。 郑起玔臊得脸红,一路小跑,被郑起然一只手逮住。 「跑什么?」 郑起玔说,「方才我瞧见一个背影与表姐十分相似的女子,也披了件白色的狐裘,我不小心认错了人。」 「虞昭?」郑起然想了想,拍他脑袋,「她今天穿的是红衣!」 「啊?」郑起玔迷茫,「表姐真来了?」 「当然来了,专门来看我打马球的。」郑起然得意地说,「怎么样?你兄长我在马场上英姿如何?」 郑起玔收回迷茫的小表情,老成说,「娇兵必败,大兄,你不能因为一次胜利而得意忘形!」 郑起然:「……」 这小子不会说话。 萧承安没和郑起然一起走,他叮嘱了郑起然一句让他早点回家后,便提前离开了。 萧承安正要去找虞昭,便瞧见侍候在一旁,刚到虞昭身边的一个婢女。 画屏看到萧承安,忙走过来,行礼说道,「王爷,家昭姐儿被召进了皇宫。」 萧承安的神色一凝,「进宫?」 「是,奴瞧着来的内监神色匆匆,似有什么急事。」 萧承安不再多问,当即转身离开。 正抱着一盒子银子出来的长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自家王爷一阵风似的走远了。 他呆愣了片刻,忙追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萧承安牵起自己的马匹,直接翻身而上,驾马出了马球场,路口处,沈婉如正坐在马车的边缘,听到急促马蹄声,转过头,看到了萧承安。 她当即从马车上跳下来,整理好仪容面上挂起淡淡的笑容,正要说话,红棕骏马停也未停,直接从她身侧奔驰而过! 飞溅的泥土砸在她纯白无瑕的狐裘上。 沈婉如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就这么看着萧承安驾马飞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沈婉如攥紧了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继续保持清冷疏离的模样。 接近官道,萧承安狂追了小半刻钟,以为得到城中才能看到虞昭,没想到在官道上他就看到了那熟悉的红。 待看清了人,确认就是虞昭,萧承安当即勒马翻身而下。 虞昭以帕子掩着面,皱着眉,翻看倒在地上,颈部红肿,发热到几乎要被烧死的两人。 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别过来。」 萧承安没有鲁莽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虞昭摸了摸袖口,假装从袖口,其实是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块干净的纱布。 萧承安见状,无言的看了一眼虞昭。 这小娘子,胆子倒大得很,光天化日之下就把自己的秘密给露了出来。 真以为他瞧不出来? 萧承安左右瞧了瞧,得亏内监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没有留意她的动作。 虞昭利用纱布阻挡,翻看了两人的眼睛,口腔,又摸了摸他们的颈部。 虞昭按住他们的脉搏,眸子垂敛,神情渐渐凝重。 「哎呦,我的县主,咱们还是先回宫吧,陛下与诸公都在等您呢!」 那二人痛苦地呻吟,皮肉发红,淋巴处肿大深红髮紫,恐怕肺部已经要烧坏了。 「我已经知道陛下寻我何事。」虞昭松开他们的脉搏,看了一眼那两个人,沉重说道,「他们感染了瘟疫,不能让他们进城,去无人的地方进行治疗是最好的办法。」 瘟疫…… 内监当即往后退了好几步。 萧承安脸色剧变,上去就要将虞昭拉开! 「我已经碰过他们了,王爷,你最好离远一些。」虞昭理智的告诉萧承安,接着,她略有些担忧地说,「如果京城官道上已经出现了两个感染瘟疫的人……那就证明……」 恐怕京城内已经有感染瘟疫之人,这些人所到之处,必定也留下了感染源。 萧承安英俊的面容上写满了沉凝,一只手抓住虞昭的胳膊,将她拉开,「我知你能把沾染的东西弄干净,一边去,我有话问他们。」 虞昭一惊,不由得看向他。 见萧承安就要往他们那边走,虞昭哎了一声,又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简易版的口罩,「带上这个,这种疫病只靠飞沫与蚊鼠,直接接触传染。」 虞昭方才谨慎,隔了三层纱布去碰那二人,也是怀疑他们是否是感染了什么病。 既然是瘟疫,那就不能让他们进城,把他们带去哪儿虞昭暂时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法子,只能让萧承安来办。 萧承安接过,戴在面上,这才问他们,「你们从何处来?」 其中一人嗓音沙哑,艰难说,「陈……陈州。」 陈州!? 陈州远在河南道,必须要途经近四个州府才能抵达京城,单靠脚程,怕是要走上一个多月。 萧承安脸色难看。 虞昭却是脸色骤然变白。 陈州…… 陈州鼠疫! 明明是在开春后三月才爆发的鼠疫,怎会在一月份就传到了京城? 她身形略微轻颤,牙齿紧咬。 难道这就是她的重生带来的改变,陈州的鼠疫,提前了两个月就爆发了…… 她紧紧攥着手帕,对萧承安说,「必须要阻止入京的人。」 京城内足有百万人口,倘若瘟疫传染,后果将不堪设想。 萧承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二人,忽然问虞昭,「之前隆冬大雪,陛下让人建的广厦可拆了?」 虞昭摇头,「没有,距离这里不远。」 萧承安沉沉点头,招来两个暗卫,对虞昭说,「这二人先让他们看着,你先回宫,我去城门口通知禁军和金吾卫。」 「还有各个药铺的掌柜。」 萧承安颔首,看了她一眼,声音多了点温柔,「不必担心。」 虞昭嗯了一声,看了一眼那二人,留下一瓶丸药给暗卫,「给他们服下,切不可直接触碰,蒙着脸面。」 暗卫应是。 将手仔细用酒精消毒,虞昭这才重新登上马车,一路去了皇宫。 也不知是不是内监提前说了什么,虞昭到了皇宫之后,并没有直接被召,而是去洗漱,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就连身上的首饰华胜也被换了一遍。 好不容易到了勤政殿,虞昭就发现里面已经占了不少官员。 禁军统领,中书令顾公,门下省侍中,吏部尚书,太医院院正及御医,定国侯宇文晟,京兆府尹王诃,户部尚书。 而正中央,跪着御史大夫卫御史。 第176章 臣愿意为陛下效劳 龙椅上的皇帝不怒自威,带着极大威压的气势落在卫御史身上。 虞昭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自顾自的行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皇帝沉沉应了一声,「怎得来这般慢?」 虞昭说道,「臣今日外到京郊游玩,听召回宫时,在官道上遇到了两个人,那二人浑身发热,下颌肿大颜色深红近紫,肺火邪肆。」 中书令与门下侍郎闻言,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听太医院院正发问,「他们……感染了瘟疫?!」 勤政殿一阵沉寂,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虞昭的身上。 虞昭沉静点头,「没错。」 禁卫军统领与王诃急急走了出来,「陛下!京中人口百万,若是感染瘟疫之人进入京城,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帝表情沉凝,自然知道此事的严重性。 虞昭便又说,「安王殿下已经先行告诫城外巡逻的禁军与金吾卫,眼下应当已经将城门关闭。」 皇帝:那小子和你去幽会了吧? 「他没有旨意,那些守城兵也不会听他的话太久。」皇帝幽幽瞥了虞昭一眼,直接说道,「罗统领,宇文晟,你们带着朕的口谕,带领禁军即刻将入京所有城门全部戒严,一旦发现有感染瘟疫的可疑之人,当即将人拦下。王珂,从禁军与金吾卫中抽调兵马,在各坊盘查,着重查药堂。」 三人即刻站了出来,齐声应是。 院正立刻说,「要小心传染……」 院正眼下只知道是瘟疫,却不能准确指出这是什么瘟疫。 虞昭听到院正的话,便补充道,「我怀疑是鼠疫,此类疫症以蚊鼠叮咬进行传染,人一旦染上,传染性极大。」 顿了顿,虞昭又说,「此类疫症主要以直接触碰,飞沫,蚊鼠叮咬为途径传染,诸位盘查时,一定要蒙面,缠手,所有接触过可疑疫症之人的人,都要将穿过的衣物拿滚烫的水清洗过。」 院正忙点头,「陛下,切不可小看这些小事,若是那些禁军金吾卫感染,那城内怕是也快了。」 皇帝沉声对王诃三人说,「你们可听到琼嘉县主的话了?」 「是!」 「户部尽快拔出一部分钱财布匹,尽快制作相应的衣物。」 户部尚书虽然抠门,却也知道瘟疫一事不得有误,直接走了出来,沉声应是。 「既然京城外都有了感染瘟疫之人,恐怕从陈州到京城的四个州府都有可能存在感染瘟疫的人。」中书令顾公拱手说道,「陛下,还须尽快下令,让河南道按察使,总督府,四个州府的知府,立刻盘查,以防瘟疫范围扩大。」 门下侍中说,「更重要的是那些流落在外的受染瘟疫之人的安置问题,那些感染瘟疫之人只会往京城这边跑吗,江南按察使沈知节传来的急报,说有友人在淮南道光州等地发现有感染瘟疫之人,陈州周围的州府是不是也有被迫离开陈州去他处求医的病人?」 皇帝和众位大臣立刻就讨论起了该如何防止人员流窜,要怎么治疗鼠疫,建立临时瘟疫监管区域。 虞昭和院正等一众太医院御医就成了主力。 鼠疫并不常见,可每次发作,皆是死亡惨重,所留下来的方子倒也不少,就是不知好不好用。 眼下正是要用药方的时间,太医院自然也不可能藏着掖着。 接着,他们就说到该派谁去陈州治疗鼠疫,派谁做这个监察使,前往陈州坐镇,并将陈州知府卫琮给抓回来。 「陛下,江南按察使沈知节到了。」 「让他进来。」 沈知节阔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皇帝,行礼,「臣见过陛下!」 皇帝免了他的礼,眼下正是商议国事的时候,这些礼节皇帝也不在意。 沈知节站定,又拱了拱手,说道,「陛下,臣那女儿沈婉如在江南偶得一位神医指点,学了三年的医术,那神医去世前,曾留下一本医术,上面记载了几张治疗瘟疫的方子,小女想着应当对此次疫症有用,便抄录了下来。」 沈知节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摺子,往前一送。 皇帝说,「把摺子给院正。」 内监走过去,将摺子从沈知节手中接过,转而送到太医院院正手中,院正看了看,只觉精妙,大为感嘆了好几句,又将摺子给虞昭,说道,「县主不如也瞧瞧,看可还有精进之处?」 沈知节听到县主这名头,目光一抬,视线扫过在场唯一一个女子。 前安西都护府虞怀玉之女,虞昭。 虞昭接过摺子,目光一扫,视线便凝固了起来。 这方子…… 很快,虞昭回过神来,将情绪掩藏下去,说道,「陛下此三张方子甚妙。」 皇帝闻言,沉凝的情绪这才好了一些,他目光移动,看向沈知节,「你女儿这方子若是有用,朕必然重赏她。」 「事关黎民百姓,小女自然不敢领功。」沈知节直接说,「只是这前往陈州治疗身患瘟疫之人一事事关重大,非精通医理之人不可,还望陛下慎做裁决。」 皇帝点了点头,目光转移,看向面前太医院的众人。 最后,皇帝的视线落在虞昭身上。 他沉默片刻,说道,「虞昭,你可愿带人前往陈州?」 中书令眼皮抬了抬,看向皇帝,目光意味深长。 让她一个还没满十八的小娘子做主官带人去陈州? 很快,他又垂下眼眸,只做默认了皇帝的话。 王诃却是脸色剧变,急声说,「陛下,万万不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虞怀玉就只剩下这么一滴血脉,倘若她在陈州出了什么事,那虞怀玉的子孙,就彻底断绝了!」 沈知节说,「臣也以为不妥,陛下,她还只是个尚未成亲的小娘子,不可担当主官一职。」 皇帝不语,只是看向虞昭。 好半天,虞昭走了出来,轻轻行礼,「臣的父亲曾在臣小时说过,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臣愿意效仿父母,为陛下效劳。」 不论是皇帝,还是沈知节的话,都让虞昭敏锐的感受到了不对之处,而有虞昭手中的那摺子,更是让她心中发沉。 怎么会那么巧。 沈婉如所写的方子,与她上一世拿出来的方子相差不了多少。 第177章 给萧承安一个吻 皇帝抚掌,「大善。」 「琼嘉县主既然愿意前往陈州,朕自然不会让你陷入险地。」 「从太医院抽调四位御医,三十名医助作为琼嘉县主的副手。」 定下了前往陈州治疗瘟疫的主官后,后面再进行一系列的调动便轻松许多。 至于跟着虞昭一起去的负责接收陈州军政庶务甚至是追究整个河南道官员的人,整个朝堂上吵得是不可开交。 太子在一旁听了半晌,一直都未曾说一句话。 直到现在,他抬步走了出来,向皇帝鞠躬行礼,「父皇,儿臣愿意前往陈州暂代军政庶务。」 「太子殿下?!」 顾公站出来,说道,「万万不可,您是未来储君,怎可以身犯险?」 户部尚书也一脸惊恐的点头,「没错!太子殿下切不可如此鲁莽行事。」 一众大臣急忙阻拦,不想让太子身陷囹圄。 太子摆了摆手,说道,「琼嘉县主一个才及笄的小娘子都能去陈州,我为何不能?她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萧家被天下人供养,反哺于人,何谓以身犯险?」 太子严肃站在台下,向皇帝行礼,「还请父皇准允。」 皇帝对太子十分满意,对他心怀天下更是欣慰。 「罢了,太子也并非鲁莽草率之人,有他代朕前往陈州,方可抚慰民心。」 一国太子亲自赈灾,不论是陈州还是整个河南道,都不敢轻易煳弄了过去。 他有足够的地位让河南道按察使以及一众官吏俯首称臣。 初步商议出前往陈州的官员之后,接下来就是户部,吏部,工部出钱出人出物。 户部这次又要出一大笔钱,户部尚书就算是心在滴血,也不得不将东西给拿出来。 除了拿去陈州的,还要列出一批补给留在京城或带到其他州府应急用。 好在这次是太子亲自过去,不必担心他拿出的钱会被贪墨。 户部尚书让虞昭罗列出一张单子,看都需要什么东西,他好去方便让人算出总帐。 虞昭接下来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出宫。 萧承安从外回到皇宫,先换衣洗漱,这才去见皇帝,将下午在京中的盘查结果告诉了皇帝。 感染瘟疫的人跑来京城大多数都是为了求医,去的地方就是药铺,主要集中在两个坊,将两个坊全都戒严后,暂且还未发现京城内其他地方有感染瘟疫之人。 皇帝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就留在京中,严加管控周遭区域,一旦发现有可疑之人,立刻带走。」 萧承安看了一眼侧殿,说道,「琼嘉县主呢?」 「她自然是要去陈州的。」 闻言,萧承安立刻说,「我也去。」 「胡闹!」皇帝不满的看着他,「已经商议过,此次太子亲自前往,你再去成何体统?」 萧承安严肃又正经的说,「我去给县主打下手,陛下,县主虽然是神医,但她对官场上的事几乎没有插手过,怎么调度,怎么委派人,她还未真正接触过,臣过去帮她。」 这小子倒是会胡说八道。 皇帝冷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萧承安又说,「臣还能协助太子殿下料理陈州知府,尽快从他们口中得知瘟疫爆发的具体缘由。」 太子这次过去必然要主持大局,至于陈州知府卫琮及以下官僚,势必要问罪的。 萧承安在大理寺待了那么久,也不是白待的,自有审问的法子。 皇帝看了他半晌,「你说,你的目的是不是为了琼嘉县主?」 萧承安笑了一声,「一半吧。」 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陈州,萧承安怎么可能安心? 「既然如此,那就把她送回家去,让她好生休整一番,后日启程。」 萧承安顿时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他脸上流露出笑容,「多谢陛下!」 萧承安退出勤政殿,去了偏殿。 虞昭果然还在里面,埋头苦写。 她的字相比起那些练字练了足足十几年的官员来说,的确称不上太好看,只是看着清秀干净。 眼前的烛火跳了跳,手腕写得都有些发疼的虞昭终于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那烛火。 桌前不知何时来了萧承安,他换了一身竹青圆领袍,身形挺拔似竹,手臂抬着,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灯剔,将落入灯油中的线往上挑了挑。 「你怎么回来了?」 虞昭放下笔,示意他将手伸过来。 萧承安从善如流,道,「京中查出感染瘟疫的人都被送去了广厦那,太医院已经去了三位御医和众多医助负责,王府尹与宇文晟也都过去加紧巡防,城门口没有我的事,我便回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虞昭听了听他的脉,放下手后,又从袖子里给他拿出了一瓶药丸。「自己倒两粒喝水服用。」 萧承安扬了扬眉,「什么东西?」 「防止你感染瘟疫的。」虞昭埋头继续写。 「别写了,我送你回家。」 萧承安随便拿起一旁的杯盏,倒了两粒药丸,就着水服下。 虞昭抬头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他用的是自己的杯子,接着又默默将话给咽了下去。 算了。 喝都喝了,又不能让他把水给吐出来。 「差一点。」虞昭加快速度,落下最后一笔,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走吧。」 萧承安拿了个狐裘给她,问,「我送你的那些首饰呢?」 虞昭:「……」 她目光游移,萧承安目光扫她,眸子微眯,将她往自己身边拉,压低声音,语气中透着股威胁的语气,「你不会因为触碰了那两人,就将我送你的生辰礼给扔了吧?」 她是那么败家的人吗? 虞昭只是将那套首饰送去了空间,用高浓度酒精狠狠消了毒,然后就遗忘在里面忘记拿出来了。 难道她还要在萧承安面前凭空给他变出来? 虞昭左右看了看,见那些宫人和内监都低着头走路,小幅度捏住他的手指,说道,「你怎能这般想我?」 「送与我的生辰礼,我自然是好好收着,怎会无缘无故的扔了?」 虞昭反客为主,直接问,「你这般想与我争吵,难道是因为与你订过亲,险些结成夫妻的青梅来了,所以打算与我不欢而散?」 萧承安:? 谁?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没和你定亲,我哪来的娘子?」 虞昭冷哼一声,嘀咕道,「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知道。」 她撇开萧承安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反正我也要离开去陈州了,这些日子你们想怎么沟通感情,都传不到我耳中。」 萧承安:「?」 他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之前他的确是有过一个短暂没能进行下去的亲事。 江南按察使沈知节的嫡长女。 萧承安根本都没见过她几面,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 虞昭说这么一通话,难不成是看到了沈知节的嫡长女?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走出勤政殿,门外的长吉迎过来,萧承安将人拉过来,问,「沈知节的女儿回来了?」 长吉迷茫了一会儿,这才想出萧承安说的是谁,他仔细想了想,这才说,「对,好似今天在马场还压了您获胜。」 萧承安:「?」 他恍然大悟。 看了一眼把自己甩身后的虞昭,萧承安非但没有感到焦急,反而唇角往上一翘,慢悠悠跟上虞昭。 原来这小娘子是在酸他和那嫡女之前订过亲。 还以为他会在她走时与那个嫡女旧情復燃。 她还不知自己也跟着一起去陈州。 萧承安忽然不想这么快告诉她这事,散漫慵懒的跟在她的身后。 虞昭越走越快,身后的人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始终跟她保持了一点距离。 忽然,她脚步一停,扭头看他。 只见萧承安眼底皆是笑。 她绷着脸,说道,「跟着我作甚?」 「这就这么一条出宫的路。」 虞昭气的直磨牙,瞪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萧承安大跨步的追上,含着笑意说,「昭妹妹,我今日在马球场的英姿可好?」 「没看,不知,别问我。」虞昭拒绝三连。 萧承安见她气得脸颊都不自觉鼓了起来,在夜色中披上一层浅浅银华,瞧着格外的可爱。 虞昭正在气头上,忽然眼前一花,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她就发现整个人都被萧承安给扛了起来。 「萧承安,你干什么?!」 「带你回家。」 他一巴掌拍在虞昭的臀上,「乖一点,别乱动。」 虞昭又羞又恼,脸都红了起来,她愤怒地抬起手臂。 「啪!」 虞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承安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 方才,虞昭打他的屁股。 虞昭毫不畏惧,兇巴巴沖他吼,「谁让你打我!」 萧承安耳根发红,「有本事你再打一次?」 虞昭撑起腰,扭头看他。 二人视线相交,顿时都红了脸。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虞昭磕磕巴巴说了一句,接着,又打了一次。 啪的一声,证明她很有本事。 虞昭红着脸在心中暗暗想:他的屁股……有点弹。 萧承安脸红得好似蒸熟的螃蟹,粗声粗气说,「虞昭!你胆子太大了!」 「是你让我打的。」 萧承安脚下生风,不敢停留,扛着虞昭就往皇城外跑。 「萧承安,你把我给掂死了!」 皇城内忙碌的宫女内监只看到有残影从他们面前跑过,一熘烟就没了身影。 等他们迷茫往后看时,只瞧见有人扛着一个女子跑了! 那些宫女内监吓了一跳,难道有採花大盗採花採到了皇宫来了?! 他们匆忙通知人去查皇宫内是否少了人。 宫内一时间乱成一团。 而罪魁祸首扛着虞昭跑到了皇城口,将虞昭塞进了马车里,自己也直接翻身进去,没有再骑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他拍拍马车车壁,马夫便明白的让马儿跑了起来。 虞昭看萧承安坐过来,挪动身体,往一旁坐。 哪知这人很快又缠上来,她挪动一点,萧承安便随着她动,直到将人逼到了马车的角落。 「昭妹妹,过来。」萧承安对她说。 虞昭脑袋忙摇起来,捂住肚子,警惕看着他。 萧承安见她一脸紧张,不由得嘆了一口气,长臂一伸,把她给抱了过来。 「硌着肚子了?」 他厚着脸皮摸上她的小腹,被虞昭抓住手。 萧承安看她,就见她耳根发红。 他轻易就明白虞昭为何脸红,干咳一声,萧承安压低了声音,「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面打我的屁股?」 还打了两下! 他不要面子的吗? 虞昭反驳他,「是你先打的我。」 萧承安一哽,颇有些无奈的捏她的脸颊,说道,「你乱吃干醋,还好意思说我?」 虞昭幽幽看他,不说话。 「亲事是我父王在世时与沈知节订下的,沈知节的女儿我也只见了三次而已,她被我毒发的模样吓得退了亲,从此后再无交集,我怎么可能还会惦记她?」 萧承安将人搂进自己怀中,压低了声音,又轻轻用唇碰了碰她的耳垂,看她的耳垂更红了一些,笑了一声,「更何况,今日出门是陪你,打马球也是为你,骑白马着红衣也是为你。」 「今日一整天,我都是在讨好你,你已经记了我一笔,我怎敢再惹昭妹妹生气?」 「谁知你是不是胡说八道?」 「岂敢?」 虞昭揪着他的衣服,一双远山黛墨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听萧承安含着笑意,惹人轻轻战慄的亲吻她的耳垂,热意吐在她的耳蜗,宛如落水的石子,在水面盪起阵阵涟漪。 「我说这么多,也只是想取悦我们昭妹妹,求求我们昭妹妹在生辰时,垂怜萧承安一个吻。」 他今天就像是吃错药了一样,惹人脸红羞恼的话一句一句来。 虞昭哪见过这种阵仗,粉颊红透,捏着他衣服的手轻轻攥紧。 虞昭动了动身体,布料摩擦,发出暧昧的声响。 深谷幽兰的香味随着她体温的上升而渐渐散开,萧承安几乎想深埋在她脖颈狠狠嗅上一口。 外面很安静,只有车轱辘行驶在车道上的声音,挂着安王府灯笼的马车,不会被金吾卫拦住。 虞昭揪住他的衣领,声音小小的说,「既然是我的生辰,那你今日就得听我的。」 萧承安道,「好。」 虞昭看了他一眼,险些被他那双暗含着风涛翻涌的凤眸给淹没,她稳了稳心神,摸了摸身体,最后将他系在腰间的系带给解开,绑在了他的眼睛上。 招人的凤眸被彻底遮盖,终于不再继续盯着她。 「王爷。」他听见虞小娘子带了点颤抖,「后日我就要启程前往陈州治疗那些陈州身染瘟疫的病患,临行前不得放肆,所以,我打算将这个机会留到归来后。」 薄唇被略有些微凉的嘴唇轻轻碰了碰,虞昭抱住了他的腰,将整张脸都埋入他的胸膛,「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必须要听我的。」 萧承安心中的邪火被她软软的轻碰彻底瓦解,萧承安将人抱紧,克制禁慾,嗓音略显沙哑,「好。」 第178章 昭姐儿,你可愿做我的义女? 翌日。 郑阆夫妻与王诃夫妻便赶到了虞宅。 他们来得早,到时天还没亮。 虞昭被喊醒,随便穿了件衣服,便披着厚实的大氅去了前院。 郑阆与王诃的脸色都相当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虞昭与他们见礼,裴氏快步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昭姐儿!你怎么能答应陛下的话?你知不知道瘟疫有多可怕?」 裴氏一夜未睡,眼下带着青黑,看向虞昭的目光罕见多了几分不满。 宁氏也点头,「没错,太医院那般多御医,谁不能去,何故让你一个小娘子亲自前往?」 「陛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郑阆沉声说,「既然昭姐儿已经接下这个任务,多说无用。」 虞昭点了点头,她轻轻拍了拍裴氏的手,说道,「裴氏放心,我并非那般鲁莽之人,此次太子殿下也会过去,只要做好防范,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儿,虞昭顿了顿,看向王珂,犹豫问,「阿伯,江南按察使沈知节之女……是什么人?」 王诃并不知虞昭看出了沈知节拿出的药方的不妥,只误以为她猜出了沈知节话中的暗藏杀机。 他轻轻嘆了一口气,「你也察觉出来了?」 「沈知节带着药方进宫献给陛下,此人话中藏刀,句句压迫于你,你治死了人,罪责在你,你救了人,功劳是药方,而药方则是他女儿拿出来的,这功劳便落在了沈婉如身上。」 「陛下委派你为主官,沈知节却说你年纪尚小不堪大任,不仅又将你贬低一层,还把你的功劳削减。」 「这就等于你时刻面临死亡,面临危险,拼死拼活地救人,可功劳却半点都落不到你身上,反而是沈婉如,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在京城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王诃面露寒意,「他一个江南按察使,三品大员,却把这种阴狠法子用在你身上,他和你父亲有怨,现在又贬低你来提升他女儿的名誉,真是脸也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虞昭从未接触过官场,也压根没有想到这一层,听得心中惊骇。 郑阆敲了敲桌面,声音莫名,「怎么这般巧,他在光州的友人发现了瘟疫,立马呈报上来后,他的女儿便拿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还正巧对症。」 王诃与裴氏等人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虞昭半垂下眼眸,心中有一个古怪的念头,却有些不敢确定。 她压下情绪,仔细想了片刻,忽然一笑。 「舅舅与阿伯放心,我不是那般容易就被人随意夺走功劳的人。」 「沈知节想利用我的功劳来抬举他的女儿,那也得看她能不能撑得住。」 「你可有应对的法子了?」王诃问,「还是你能拿得出比沈婉如贡献给陛下的方子更好的药方?」 沈婉如贡献给陛下的药方就是她想出来的。 这一点除了虞昭,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就算她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虞昭意有所指,「治病救人的法子是一直在进步的,有些东西不会停滞不前。」 王诃和郑阆有些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见她并不着急,他们也就稍稍心安。 王珂还要巡视京城内外,不能停留太久,而郑阆在京的时间也够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启程返回安东都护府。 宁氏临走前,对虞昭说,「昨日我得了消息后,便让人採买了一批东西送来,你且带上,到陈州若是能用上,不要吝啬。」 虞昭心中感念,王家和舅舅一家对她好,她自然也会以相同的方式报答。 临走前虞昭先去了药房,从中拿了不少药材进空间,又是大半日下来,她手中多了四包药丸。 虞昭让人分别将两包药丸送去了郑家和王家,又将虞宅的所有人都给召集了过来。 虞昭看向虞信和虞义,将手中的一包给了虞信,「我明日就要启程前往陈州,虽然瘟疫尚未在京城扩散,但咱们府上也要预防起来。」 「这是预防瘟疫的口服药,义堂兄和下面的人都要服用,一日一粒,里面一共一百粒。」 「每日外出採买之人回来后一定要将衣物全部换下,用滚烫热水煮过,晾干,採买回来的食物,也要仔细带着手套进行清洗,一定要煮熟后才能使用。」 虞昭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让虞信等人全都重视起这次的瘟疫。 「还有,对全府进行一次猎鼠与虫子的消杀,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让管事组织着进行,特别是厨房与柴房,没有住人的房屋,更是重中之重,抓到的老鼠弄死之后找个地方,全部烧了。」 虞信颔首,接着说,「不如弄些狸猫过来?」 虞昭没有拒绝。 她说完,整个虞宅就开始热闹起来,抓老鼠的抓老鼠,准备热水的准备热水,总之就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其他家的僕人早早就在虞宅周围盯着,听到虞宅的下人传出来虞宅要进行一场浩浩荡荡的捕鼠行动时,立刻把这个消息给传到了自家主人那。 「琼嘉县主这般做一定有她的深意,难道此次瘟疫的来源就是那些鼠虫?」 「定然是!吩咐下面的人,立刻搜查全家!若是发现老鼠立刻给打死!效仿琼嘉县主的做法!」 「是!」 永兴坊住的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他们虽然不担心自家会出现瘟疫,但如今京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他们心中自然也毛毛的,感觉哪哪都不干净。 整个永兴坊一时间都开始捕抓老鼠和虫子,动静闹得太大,巡逻的金吾卫和禁军都听到了,他们在自己的队伍里开始传了起来。 也不是谁开始说的,只要看到老鼠就要全部打死!此为瘟疫的源头! 琼嘉县主说的!她把她家的老鼠全都打死给烧了! 你问琼嘉县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当然是因为琼嘉县主是小神医!她这么做一定是发现了瘟疫的源头! 一传十十传百,京城虽大,可流动的金吾卫与禁军消息十分快。 没多久,几乎大半个万年县都知道瘟疫源头就是老鼠。 万年县的人知道了,长安县的人自然也知道了不少。 于是乎,整个京城短短一上午的时间,都开始杀鼠行动。 小神医虞昭本人并没有察觉到这个灭鼠行动,她拿着一包药去了安王府。 这是应邀去安王府请教靳大夫,也算是向靳素玉和萧承安作别。 来接待虞昭的是靳素玉,「本想好好招待你,可这短短两日京城到处紧张得很,倒是不适合待客。」 靳素玉带着虞昭到了正院,请她坐下。 「老王妃不请我来,我也是要来一趟的。」虞昭将手中的那包药丸递给靳素玉,「这是预防瘟疫的药丸,里面有一百粒,老王妃可酌情给需要预防瘟疫之人服用。」 靳素玉没接,只关切问,「你可给自己,给自家人留了?」 虞昭笑着点点头,「留了的,舅舅家和王阿伯家都送去了一包。」 靳素玉这才接过来,心中对虞昭更是喜欢,瞧瞧这小娘子,多惹人喜欢,萧承安那没出息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负了人家! 靳素玉又愧疚了两层,把药包放在一旁,拉住她的手,温声说,「你是个好孩子,又为安哥儿做了那么多,我一直想着该怎么感谢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靳素玉声音温柔的很,看她的目光也像是看自家的孩子,「那小子不争气,这事儿也就只能我亲自来。」 虞昭前面听懂了,可后面有些迷茫,「王妃?」 只听靳素玉温和说道,「昭姐儿,你可愿做我的义女?」 虞昭:「……」 啊? 听见虞昭来了王府,停下收拾东西的萧承安刚刚进了前院,就听到他亲娘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一句话。 他如遭雷噼。 靳素玉没有看懂虞昭的震惊,温和解释,「那混小子没有福气,不能娶你,咱们不能做婆媳,做母女自然也是可以的,他负你,你日后成了他的义妹,他也必定要护着你,以后你嫁了人,有安王府撑腰,也不必担心有人会欺负你。」 萧承安:「?」 他娘这什么意思? 他千辛万苦追过来的小娘子,他娘这就要让他们变成异姓兄妹?! 一想想这个可能,萧承安便头皮一紧,当即大阔步的走了进去。 「母亲!」萧承安严肃喊道。 虞昭扭头,看向萧承安的眼神复杂。 萧承安:你听我狡……不是,你听我解释! 「安哥儿来了,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萧承安想抓狂。 他默了默,这才义正词严的说,「母亲,我不愿做县主的义兄。」 靳素玉一愣,接着,就听萧承安继续道,「母亲,我的确做了些伤虞小娘子心的事,决意要与虞小娘子拉开距离,但您方才的话让儿子明白,儿子的那些想法与和虞小娘子做义兄妹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虞昭惊呆了,看向萧承安的目光都带了点说不出的讶然。 靳素玉也震惊的看着他。 萧承安脚步一转,身体站直,看向虞昭,一本正经,「昭妹妹,我一定会重新赢取你的芳心!」 虞昭:「……?」 她满脑子都是:萧承安到底在说什么!老安王妃就在这儿看着,他竟然这么能胡说八道! 电光火石间,虞昭对上了萧承安的眼眸。 只见他不经意的沖她轻眨。 瞬间读懂他意思的虞昭脸上顿时发红,噌地站了起来,说道,「我是不会这般轻易原谅你的!」 「王妃见谅,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说完,虞昭抬步就走! 萧承安看着她走远,沖靳素玉拱了拱手,然后立刻追了上去。 老母亲靳素玉满脸迷茫。 没多久,她嘶了一声,眼睛只发亮,看来她家混小子也不算不开窍嘛,至少知道去追人! 这么说来,虞昭还是有机会做她儿媳妇的? 靳素玉心中窃喜,又不自觉地咕哝了一声,「还好还好,昭姐儿没有直接拒绝。」 「不然我这老脸要往哪搁……」 虞昭走了没多久,腰间忽然多了有力的手臂,把她给揽了起来,抱到了无人的角落。 虞昭这会儿已经没了方才的嗔怒,幽幽看着他,「你究竟做了什么?」 竟然让老王妃有了收她做义女的打算。 萧承安也稀奇的紧,仔细思索了片刻,复杂开口,「大抵是年前那几日,母亲看我竟然主动放弃你,觉得我负了你,想用另外一种法子弥补你。」 知母莫若子,萧承安猜对了靳素玉大半的心思。 萧承安有些哭笑不得,对虞昭说,「母亲有时自尊心强,若是我直接将你我已经和好之事告诉她,她怕是要下不来台。」 虞昭掐他虎口处的软肉,「所以你才说那番话,让我恼羞成怒离开,好给她缓冲的机会?」 萧承安俊脸上溢出笑意,「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也不想做我义妹不是?」 虞昭哼道,「谁说的?」 「再早个六日,老王妃对我说这番话,我一定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日后每天见你都喊你义兄,让你再也不敢肖想。」 萧承安将人抱起来,冲着她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笑的有些散漫,看她的凤眸中却隐隐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占有欲。 他嗓音故意压低,仿佛是告诉她隐秘一般,「那恐怕整个京城都要知道小安王对其义妹图谋不轨,强占义妹变妻子,日夜宠爱。」 虞昭忍了忍,骂他,「不要脸!」 萧承安笑了出来,在她脸颊上轻蹭,眉目漾开,问她,「可都收拾妥当了?」 虞昭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揪住他领口,相当凶的说,「我不在京城你若是胆敢搭理别的小娘子,以后我必定报復回来的!」 萧承安闻言,险些笑出来,他闷闷轻噗了两句,强忍着说,「我自然是听虞小娘子的,不过虞小娘子在临走之前,需要再给萧承安补个戳。」 虞昭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的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好了。」 萧承安倒是想狠狠亲回去,但眼下不是做这些的时候,待瘟疫平息,他有的是时间。 虞昭还是对萧承安十分不舍的,二人呆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萧承安也享受虞昭对他的眷恋,任由她的亲近,心中几乎高兴的直冒泡。 叮嘱了他许多东西,虞昭这才拍拍略有些褶皱的衣裙,打算回家。 萧承安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马车。 虞昭才登上去,便停顿下来,扭头问,「你明日可要送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萧承安沉吟片刻,说,「早晨大抵要忙。」 虞昭皱了皱秀气漂亮的鼻子,哦了一声,钻上马车,回家去了。 家里给虞昭准了不少东西,柳叔又担心跟在虞昭身边的人太多,反而会在陈州产生相反的效果,与勃叔商量之后,决定先将那些训练不够多的人留下,让郑阆给虞昭准备的人跟随虞昭前往陈州。 宁氏带着郑起然郑起玔,与裴氏,王大郎一起将虞昭送到了城门口。 王大郎心中很想跟着虞昭一起去陈州,他心中担忧虞昭在陈州发生什么意外。 可他身在翰林,岂是那么容易说跟着去陈州就能去的? 王大郎轻声叮嘱,「昭妹妹此行一定要小心。」 虞昭点了点头,进入太子随行的队伍中。 她目光时不时的就往后看,找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看了半天,虞昭果然没有看到萧承安的踪迹。 她失落收回目光,没再四望。 忽然,虞昭从前往陈州的队伍中,瞧见了个含笑看着她的郎君。 那不是萧承安,还能是谁? 第179章 奔赴陈州 虞昭提着裙摆往他那边走,忽然又停下脚步。 太医院负责此次跟着虞昭一起去陈州的御医们将她团团围住。 「县主,一应药材物品已经准备妥当,是不是再清点一番?」 「县主,这次一共从太医院抽调了五十名医助,陛下又下旨在京城,河南道调集二十名大夫,共同协助此次瘟疫的治疗。」 虞昭听着御医们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此次主治瘟疫的首官。 她只好收下心思,跟着御医们先去清点了药材物品,以及人数。 这么一忙,直到太子宣布启程,虞昭都没空见萧承安。 陈州的疫情紧急,那些药材和负责押送药材的人走得不快,可太子等人却要快马加鞭,先一步前往陈州。 而虞昭作为主官,自然也要一起走的。 她看了看给自己准备的马车,决定捨弃马车,与一众人骑马。 人影渐渐从京郊官道上消失,裴氏等人看着虞昭等人的背影,忧心忡忡。 距离送行之人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 沈婉如掀开了车窗帘,目光复杂的看着那消失的人影。 沈知节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主位上,略显沉哑的声音没有情绪说道,「小安王倒是痴情,眼下陈州四处全都是瘟疫,他竟也敢跟着去。」 「婉姐儿,比起嫁给小安王,你嫁给太子虽然只能做侧妃,却未必不可能当不了太子妃。」 沈婉如将目光收回来,帘幕慢慢垂下,她语气笃定,「不,父亲,我要嫁的人只有萧承安。」 沈知节问,「你就这般喜欢他?」 沈婉如抿了抿红唇,点头,「是。」 「他心悦之人可是那琼嘉县主。」 「女儿知道,女儿也知道父亲您是不会让她活着从陈州回来的,对吗?」 沈知节睁开眼睛,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女儿,「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她的命,就算她能活下来,回到京城,那也全赖于你的药方。」 能做到江南按察使,沈知节的心智不可谓不强,对于一个能扳倒虞侯府,还凭藉一己之力成为县主的小娘子,沈知节并不打算小看她。 这次他做了两手准备,虞昭要么死在陈州,要么就回来,为他女儿争下功绩,他再顺势求陛下赐婚,把沈婉如嫁给萧承安。 沈知节再次确认般问,「你的药方,果真有用?」 沈婉如笃定回答,「有用。」 沈知节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阿嚏!」 打马朝河南道而去的虞昭打了一个喷嚏。 现在才过完年没多久,天还冷着,虞昭哪敢让自己受冻,头上带着帽子,脸上又围了一个厚实遮风的皮围脖,全然一副抵抗严寒的模样。 原本还在和太子齐平策马的萧承安渐渐放慢了马速,落到虞昭身边,「怎么不坐马车?外面冷得很。」 萧承安的话在风中断断续续传入她耳内,她大声回答,「尽快到陈州要紧!」 「倒是你怎么在同行的队伍里?」 他不是要留在京城有事忙吗? 虞昭时不时地就要狐疑看他一眼。 就见这厮被寒风吹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带着得意笑,「我怎么不能在同行队伍中?」 虞昭凝固了片刻,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气恼瞪了一眼萧承安! 原来他昨天故意迟疑说自己今天有事,是故意的! 他早就决定了要去陈州,结果瞒着她! 虞昭一想起自己对萧承安的不舍,还答应萧承安在临走之前给他离别吻,依依不捨拉着他说了许久的话,容忍他抱了她许久! 虞昭脑袋充血,气的不行,手下的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她身下的马儿叫了一声,哒哒速度加快,很快就把萧承安给落在后面。 萧承安忍着笑,自然也加速追了上去。 没多久,她们两人就跑到了太子身边。 颇有一种继续往前沖的意思。 太子狐疑地看着这二人。 「你们在干什么?」 萧承安一本正经地回答,「前往陈州赈灾一事刻不容缓,我决定快马加鞭,行程再快一些,这也是县主的打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太子唇角抽了抽,要不是看到虞昭狠狠瞪萧承安,他怕就相信了这堂弟的胡扯。 太子幽幽夸赞,「安王说得在理。」 但太子身边同行的翰林院文官与大理寺武官们,却不知道萧承安和虞昭之间的摩擦,只想着小安王年纪虽然不大,却一心为民! 他们大为感动,心中也不由地燃起一腔热火。 作为太子与王爷,非但没有自持身份慢悠悠的行路,反而快马加鞭,紧急前往陈州,他们这些作为臣子的,又怎么能落于人后?! 一行人仿佛打了鸡血一样,也不再埋怨这天气严寒不适合赶路,一路狂奔地往陈州而去。 虞昭看着一个接着一个突然奋起的官员,愤怒的面上多了点迷茫。 加急的命令让太子等人路过的州府的巡防都加紧了不少。 晚上留在州府休整,太子也没闲着,召见了知府,同知,校尉各县县令等人叮嘱他们加强府城,周围县城的戒严,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之处立刻禀报。 太子亲自前来,知府哪敢不应。 这事儿与虞昭没什么关系,在留宿房间好好洗了个澡,画屏画锦给她擦干头髮,说,「昭姐儿,饭菜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去用饭了。」 今天骑了一天的马,虞昭的大腿内侧都被磨得有些发红,走路姿势都有些古怪。 从房中出来,虞昭就看到萧承安端了一盅东西过来。 虞昭还在气头上,严肃一张脸,表情冷峻的看着他。 萧承安将煮好的汤放在饭桌上,瞧她俏脸寒霜,便笑了出来,「还在生气?」 虞昭不搭理他,自顾自坐在饭桌前,开始用饭。 萧承安坐在她身侧,也不着急,给她夹她爱吃的菜,又盛了一碗自己端来的羊肉汤。 小羊羔肉炖的汤,不仅不膻,反而透着股羊肉用胡椒炖煮特有的微辣,滚滚热意往上翻腾,让人垂涎欲滴。 虞昭看了一眼那汤,收回目光,又看了一眼。 「知府里的厨子特意煮的,味道不错,尝尝?」萧承安将那碗汤放在虞昭面前。 虞昭斜睇着他,「你想用这碗羊肉汤来道歉?」 「你若是那般好哄就好了。」萧承安坐如青松,又往她碗中夹了她爱吃的菜,说道,「我给你出个主意,在陈州我随你调遣,你想安排我做什么,想怎么折腾我,我都不说二话,怎么样?」 虞昭哼了一声,「我手底下有人,陛下已经给我派了一位副手负责……」 说到一半,虞昭忽然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看他,「你是陛下说的那位副官?」 萧承安剑眉上挑,夸赞她,「县主的反应就是快。」 「你少阴阳怪气我。」虞昭看了一眼周围,画屏画锦已经识趣的退了出去,她脸上多了几分恼怒,「你明明早就打算好了一起去陈州,却瞒着我不告诉我,还借着机会占我便宜!」 萧承安见她恼红了脸,忍下笑意,道,「天地可鑑,昨日可是你亲的我。」 因为这句话,虞昭差点和他掐起来。 好在萧承安及时见好就收,帮她顺毛,「主错在我,是我不好,往后我就是你的副官,你怎么使唤我都可以。」 「听我使唤本就是你此次的职责。」虞昭下颌紧绷,扬了扬下巴。 她饭也不吃了,回屋找了一沓纸出来,放到萧承安的面前,「现在你就看看该如何将这批药材和这些人分列成组。」 「御医们和从京中来的那些大夫的医术如何我已经进行了简单的了解,大抵分成了三组,一是可治轻度发热感染瘟疫,二是可治高热不退,淋巴肿大等,第三类大夫,则主要救治重症患者。」 根据药方拿的药材第一批也相当有限,给谁用,怎么用都是个问题。 虞昭自己调度力量有些捉襟见肘,既然萧承安都已经说了要帮她,那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帮手。 萧承安对这种事情还算熟练,看了看纸张上清秀漂亮的字,「这个简单。」 到陈州前他就能弄好。 萧承安看了看她略显睏倦的脸,站起身,随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瓶子,放在她的面前。 压低了声音说,「你许久没有这般激烈地骑过马了吧?身上还好?」 虞昭说,「我有药。」 萧承安坚持将那瓶药往虞昭面前推,说,「这是宫里的,效果很好,一会儿睡觉前,仔细在大腿根部涂一层,这几日还要奔波,你不愿坐马车,要有的累了。」 顿了顿,萧承安十分认真说,「你若是有涂不到的,我也可以帮你。」 虞昭:「……」 她脸上爆红,愤怒喊,「萧承安!」 萧承安忙跑了。 晚上,虞昭气的本不想擦药,但大腿内侧的确磨得很痛,明天还要继续骑马,如果不擦药恐怕到陈州后,她还没开始救人,自己就先倒下了。 虞昭在心里骂了萧承安无数遍,最终还是拿出那瓶药,用食指沾了一些,涂抹在大腿内侧。 萧承安那句『我也可以帮你』不停在虞昭耳边迴荡,她耳根发红,脸上也有些发热。 她看着自己白皙纤长的腿,本是自己涂抹后残留的力道,却在虞昭心中多了些古怪的意味。 待虞昭涂完,她当即将那瓶药扔到一旁,直接钻进被中,以睡觉平息不断砰砰加速跳动的心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 一路赶路,原本七天的路程被压缩到了四天,抵达陈州前,队伍的所有人都用提前准备好的麻布将身体都包裹起来。 虞昭第一次亲自抵达瘟疫严重爆发的地方,从到陈州的地界开始,她就感受到了与其他州府不同的地方。 太荒凉了。 陈州是河南道相当大的州府,因身处平原,放眼望去连座山头都没有,当地百姓种了许多小麦高粱。 陈州的麦子也是整个河南道产量相当高的地方。 这么一个地大人多的广袤平原,按理来说,应当有很多百姓。 可走到现在,虞昭还未从官道上看到一个百姓。 就好像……这里是个无人的死城。 太子与一众官员骑马走在道路上,神情严肃得很。 直至抵达陈州城门口。 河南按察使与一众官员站在城门紧闭的陈州门前,在看到太子出现的那一刻,直接跪了下来。 「罪臣贺年,带河南道一众官员向陛下告罪!」 太子神情肃冷,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河南按察使贺年。 「卫琮呢?」 「在这儿!」 当即有官员说。 卫琮早在瘟疫一事爆发后,便被关押了起来。 眼下他穿着单薄的囚衣,头髮凌乱,整个人面容蜡黄肌瘦,常年好色肾亏让他看上去脸色相当难看。 卫琮浑身颤抖的跪在太子面前,声音里带着恐慌与绝望,「罪臣……参见太子殿下……」 「陈州那么多人感染瘟疫,你却好好的。」太子不怒自威,视线凌厉尖锐,「若非要将你压至京城,孤现在就想把你凌迟。」 卫琮抖着唇,匍匐在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将他关进大牢,待疫情平息,再来提审他,期间若有谁敢将他弄死,孤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河南道的一众官员哆哆嗦嗦道,「是!」 太子说完,就要让人把门打开,准备进城。 贺年忙说,「殿下,城中感染瘟疫者众多,您身份贵重,莫要进去。」 太子带着压力的视线朝他看去,「你们也随孤一起进去。」 贺年脸上的急切一僵,勉为其难的笑了出来,「是……是。」 城门打开,虞昭这才看清楚陈州内的状况。 城门口堵满了人,他们穿得并不单薄,挤在门口,绝望又害怕的拍着门,想要冲出去寻找大夫。 城门一开,他们立刻纷涌而出—— 人挤得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做好防备,还是萧承安当机立断,让随行禁军将他们全部拦了下来。 太子出行带的禁军足有一千人,手持盾牌的禁军收到命令,当即将盾牌举起,身后有人抵住,足足抵了四排人,才勉强拦住那些失去理智的百姓。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看病!」 「他们想像百年前发生瘟疫一样,把我们全都烧死在城中!我们要出去!我们不想死!」 「放我们出去!!」 绝望的叫喊声不断,陈州整个城内,全都是受染瘟疫的人! 太子和萧承安都沉凝的看着这一幕。 萧承安直接说,「敲锣。」 「是!」 数十人来到门前,在禁军阻拦人群的情况下,一起敲响手中的锣。 铛铛声一直响,一直响了足有小半炷香的时间,那些百姓才恢復了一些理智。 贺年在太子的视线逼视下,就算不想靠近那些人,也不得不往前走。 他克制住掩鼻的冲动,高声说,「诸位同乡!太子殿下受陛下旨意,前来陈州主持疫情一事,大晋没有抛下你们!也不会效仿百年前那场瘟疫的做法!你们不要激动,都回到城中准备接受救治!」 「你说太子来了太子就来了?他们那些当官的怕死的很!岂会涉险来陈州,看我们这一群身染瘟疫之人!」 「他们一定是在骗我们,城中瘟疫爆发已有半月,我们连年都过不下去,连口吃的都没有,谁来管我们了?现在说这些全都是在骗我们!」 第180章 所有命运的馈赠,都暗中标好了价格 本就处于激动之中的百姓们再次失去理智要往外面沖。 有一些病重的病人挤破了脑袋,终于从无数盾牌中挤了出来,可还未跑上两步,便跌倒在地,浑身因发烧而浑身赤红,神色痛苦,捂住胸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喘着气。 「阿耶阿耶!」 「娘……呜呜呜……」 被盾牌拦着的人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父亲倒在地上痛苦不已,双目赤红,恨不能直接冲出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有人走到父亲身边,手上带着奇形怪状的用麻布做成的东西抓住了他父亲的手臂,接着,给他灌下了一些提前用药材熬好的药汁。 虞昭将缝制粗糙但胜在管用的手套,里面还带着一双在空间里存放了不知道多少的胶质手套。 她捻着针,加快了药汁的吸收。 没多久,倒在地上痛苦到连唿吸都有些困难的中年人的气息便缓和了许多。 那原本还在争抢着往外逃的百姓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虞昭扎完针,就让他先躺着,直起身,看向那些病症或轻或重的平民百姓。 她行叉手礼,向那些人鞠了一躬,站直身体后,不疾不徐地说,「我是此次陛下委任为治疗陈州瘟疫的主官,我叫虞昭,家父是前安西都护府总督虞怀玉,我母亲是现任安东都护府郑阆亲姐郑月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太子殿下与安王殿下就在我身后,队伍里有御医六名,京城大夫十名,五十名医助,后面还有药材十车,从各地运来的粮食布匹无数。」 「你们可以不信,逃去其他州府,之后也会有官府的人将你们引到相应的区域进行治疗。」 「陛下不会效仿前朝坑杀他的子民,不论你们去哪儿,都会得到平等的对待。」 虞昭说完这些,就不再开口,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老者,见他安静下来,便拔了针,又让医助将他给待下去,叮嘱了几句。 这是个重症患者只是喝药扎针还不够,一会儿恐怕有的忙了。 被禁军堵在门口的一众百姓,却是嘴唇翕动,虽然仍旧对虞昭的话带着怀疑,可终究不像之前那么不顾一切地往外沖。 虞昭开了个好头,太子也顺势从马上跳下来。 「我是大晋太子,奉陛下之命来陈州赈灾,诸位在陈州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不满,可与我说。」 大晋太子。 那些百姓看向太子,河南道的按察使,总督一众文武官员皆列在他身侧。 太子穿着相当正式的衮冕,只是站在那儿,便让人感受到来自皇家的威严。 那些饱受瘟疫折磨的百姓红了眼睛,颤巍巍地跪了下来,泣不成声。 这么久了,朝廷终于想起了陈州,想起了陈州几十万百姓! 一时间,整个城门口,全都是陈州百姓难以遏制的悲怆哭泣。 那些禁军看着他们苍白绝望的表情,也不忍直视,扭头挪开了目光。 萧承安深深看了那些百姓一眼,抬手让禁军让开。 那些百姓们终于不再抢着出城了。 刚到陈州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好在按察使贺年,与河南道总督还算上道,知道带了人过来在陈州等着,也让太子多了不少人来用。 不过这些人也不能随便用。 虞昭开出了一个方子,拿给太子,说道,「眼下防御瘟疫的衣物只有那么多,这瘟疫来势汹汹,淡淡靠表面上的防疫是很难做到全部防住的。」 「这个药方是我在家中时琢磨出来的,主要给那些士兵们用,预防他们感染瘟疫。」 太子接过药方,看了两眼,眉头都不眨一下的给了此次户部随着一起过来的主簿。 太子问,「县主觉得沈婉如提供的那三张药方可有用?」 虞昭在心中嘀咕:那是我研究出来的药方,专门针对此次瘟疫,当然有用。 沈婉如怎么搞到的药方虞昭心有假设却还未曾求证,她只觉得自己对付自己实在是有些困难。 因为那三张药方是虞昭专门研究出来针对轻症,轻微重症,和重症患者的,效果相当好。 王诃说沈知节无耻狠毒也没错。 她冒着风险来陈州救人,力她出了,人救回来了,可功劳全都算在了沈婉如的头上,可不是无耻狠毒吗? 虞昭在心中过了一圈,说道,「有用。」 「这沈婉如倒果真有些本事在身上。」 侍立在太子身边的人沉吟着说。 太子却是瞥了他一眼,说道,「虽然有用,但眼下筹不到那么多的药材来。」 整个陈州几乎全都感染了瘟疫,病症或轻或重,沈婉如拿出来的药方有用,可里面有不少药材都需要时间筹集,并非那等常见药材。 听到这话,虞昭心中微动。 她没有说话,只听着太子在一旁调派吩咐。 虞昭看了一眼外面。 也不知道萧承安怎么样了。 眼下萧承安正把所有人员都调集起来。 整个陈州城内没有太多宽阔的地方,所以他们需要先将人给归拢到一起,然后在城内划分出一个区域集中治疗。 萧承安看来看去,最后选择了陈州练兵的校场。 陈州的校场有五个,四面也开阔,围起来之后正好是个方方正正的形状,萧承安将里面的区域划分好,又命人快速进行了草木灰清洒,盖起简陋的帐篷,从附近州府运来的被褥与用具也全部放了进去。 重症,轻微重症,轻症三种患者都可以安置。 萧承安还听取了虞昭的建议,集中建设了一个病人呕吐,污秽之物的焚烧处。 因为虞昭说那些东西也是集中的传染源,如果不弄干净,恐怕这个瘟疫是弄不好的。 萧承安举一反三,又给户部主簿多写了几个帐单,让他多做一些大夫,医助们,负责每天打扫的下人们的换洗衣物。 看着花钱如流水的两位爷,主簿脸上的表情都快撑不住了。 尚书在让他跟着过来时,就已经给了预定的银钱布匹,若是才到陈州还没两天就花费了三分之二,尚书知道的话,一定会把他给杀了的! 虞昭也很忙,从京城,河南道赶来的大夫足有二十六名,而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赶来了三十名民间的大夫。 他们都是听闻陈州有瘟疫,自发过来帮忙的。 等萧承安将整个陈州的病患都集中到一起后,虞昭快速过了一遍心中很快就有了定论。 她在肃州时积累下了很多有关瘟疫的经验。 只不过她去的地方人迹罕至,就算有疫情,患者最多也不会超过一百人。 她很快就把病患分成了三种,又把大夫们分成了三组,各自领了三种不同症状的病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等校场内临时搭建的建筑成型,那些病人便被转移进了五个校场内。 轻症患者倒不需要担心,只要每日喝药,过个七八天也就好了,需要担心的是重症患者。 虞昭白天去给那些重症患者扎针治疗,晚上便拿着草药直接钻进空间里研究自己的想法。 空间里有很多医书,虞昭看了将近十来年,也未曾看完过。 而现在她看得最多的就是关于瘟疫的书。 通过书上的举例,虞昭知道曾经在某个纪元里,被誉为黑死病的鼠疫,感染了将近五千万人。 五千万人。 整个大晋如今的人口也不过一千多万。 虞昭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一种叫抗生素的东西上面。 这东西……能在空间里做吗? 虞昭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始检索。 刚刚敲下几个字,并点击了确认,虞昭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类似于机械转动的声音。 虞昭吓了一跳,勐然扭头。 只看到原本放置着杂物的白色墙面不知何时忽然转动。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区域。 虞昭震惊的看着那全新的区域。 这空间…… 这空间的区域难道不止她眼下正待的地方那么大? 虞昭正思考着,眼前忽然出现几个大字。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暗中标註好了价格】 虞昭怔然看着这几个大字。 上次空间里出现字样,还是她重生后第二天,她破坏了崔氏想要把她的脸烧毁的计谋,反设计了虞湘。 那一次她得到了空间的永久绑定权限。 这是第二次。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暗中标註好了价格……」 虞昭低声喃喃这句话。 忽然开口,「所以,就连我的重生,也是馈赠的一部分,对吗?」 默然片刻。 【是】 虞昭沉默下来,忽然笑出来,「为什么是我?」 父母战死,虞昭落入马贼窝中,她小时候生的冰雪可爱,是标准的美人胚子,换做其他人,此生恐怕早就命运多舛,被买卖到各个大宅院中,长大了些,说不定就变成了别人的妾室。 可她却遇到了疯老头。 一个带着空间,专门教导她将近六年之久,把她拉扯大的来自未来的人士。 那疯老头死前在空间纸张里写的字,早已说明了他的死去不是真正的死去,而是离开了这里,回到了他原本的故乡。 还把空间留给了她。 如果她的重生是馈赠,她上一世什么都没做,何来的馈赠? 这来自谁的馈赠? 虞昭心中顿起惊疑,面上的笑容便愈发的让人感到可怕。 眼前的大字迟迟没有出现,虞昭望向四周,却什么都看不到。 她沉默片刻,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朝那个新区域而去。 如果这个新区域也是馈赠的一部分,那她倒要看看,命运要从她手中获得什么东西。 第181章 我心里惦记你 很快,虞昭就被新区域里的东西给震惊了。 这里面的设备比外面的更多,更精良,还有很多大晋没有的药物,一排排成列的书籍。 更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一个能够轻易将人给抬起来的机器,有这个,虞昭再想带人进到空间里治疗时,就不用担心自己抬不动人了。 对,是机器。 虞昭从疯老头的口中听到过这个词彙。 虞昭再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影像。 她现实中所处环境的影像! 那是她所住的房间! 虞昭看呆了,无比震惊的看着这个新区域。 远超她想像的地方! 虞昭走到那些仪器前,上面还放着一本本小册子,上面印着使用说明。 虞昭翻开看了看,这才明白这些仪器是干什么用的。 它们可以轻易分离出植物中的各种成分,以更加精准的方法制成药剂。 有这个,虞昭就能做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所有馈赠都标註了价格…… 虞昭在心中默默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看着那些仪器,忽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这次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把陈州所有百姓都治好? 虞昭忽然攥紧了双手,轻轻抿唇。 如果是这个代价…… 那她重生的意义…… 虞昭眼睛微颤,眼前一片明朗。 …… 将近子时,萧承安换了衣服又洗漱之后,来到了虞昭的门前。 她的房间灯已经灭了,萧承安仔细听了听,却未听到她的唿吸声。 萧承安是看着虞昭回房休息的,他能确定虞昭肯定就在房里。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萧承安猜测她肯定又凭空消失,躲进了她的秘密之中。 他在周围查看了一番,发现并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这才翻身一跃上了房顶。 反正他现在也不困,等她回来后,他再休息就是。 想完,萧承安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承安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 接着,是灯被点亮的声音。 萧承安从房顶下来,站在了虞昭的门前。 虞昭才打开门,就看到自己门前站着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她吓了一跳,匆匆往后退。 虞昭没注意脚下,身形略有些踉跄,踩到了裙子的一角,就要往后跌去。 没有想像中的痛,有力的手臂托住她的后背,虞昭往后倒的身体反而往前倾,跌进了萧承安的怀里。 「我有那般可怖么?竟把你给吓得险些跌倒?」萧承安搂住她的细腰,将她往上抱了抱。 「外面还有人……你干什么?」虞昭顿时紧张起来,她可是知道的,自己身边藏着不少郑阆送的护卫。 萧承安脚往后一抬,直接踹在了门上。 刚刚打开的门就这么给关上了。 虞昭见他淡定完全不止何为惧怕的模样,气恼地抬手抓他的头髮。 「我的头髮还湿着,你小心些冻手。」 虞昭已经碰到了凉意,见他绑起的发竟然已经冻成了一块,又不免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方才都去了哪儿,就这么湿着头髮乱跑,也不怕着凉!?」 「等你。」 萧承安简短的回答,「在你房顶上等。」 虞昭哑然,目光与他的视线相接。 他那双凤眸里多了几分委屈。 来陈州三日了,虞昭和他都忙的很,甚至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本来晚上还是有些机会的,可虞昭洗漱完用了饭后,便直接钻进了空间里,根本不给萧承安半点说话的机会。 虞昭心虚,先一步败下阵来,轻轻拍他,声音放柔了一些,「好了,你放我下来,我让画屏她们去弄些热水。」 没松,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萧承安厚颜无耻的提要求,「帮我重新弄头髮?」 虞昭点头,「可以。」 萧承安这才放开她。 没多久,画屏端了热水过来,虞昭没让她进来,示意她去休息,自己端了水放在盆架上。 「你……就躺那吧。」虞昭指了指床榻,临了又加了一句,「把你的外衣脱了。」 萧承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在虞昭故做若无其事的表情下,抬手解开了外衣,只留了中衣,说,「这还是昭妹妹第一次邀请我上床。」 虞昭唇角抽了抽。 萧承安躺在她的床榻上,鼻尖很快就氤氲起一股药香。 他的髮带被解开,虞昭散开了萧承安那一头乌黑略有些粗硬的长髮。 冻得邦邦硬,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 虞昭看他耳朵和脖子被头髮扫到的地方都凉的出奇,也有些心疼,动作柔缓的把他的头髮放进盆中。 邦邦硬的头髮很快就被热水给散开,盆中的热水变成了温水,虞昭看了一眼萧承安,说道,「很累吗?」 「还好,琐事多了一些,倒也没有什么大事。」 「你眼下都黑了一圈。」 他的头髮已经洗过了,虞昭也就帮他重新将冰冷的头髮浸热,用巾子绞去湿哒哒的水。 萧承安坐起来,把水盆和盆架都搬走,又坐在她的床上,让她帮自己擦干头髮。 「站那么远干什么?」萧承安一手揽住了她的大腿,让她站在自己两腿中间,「站在这儿。」 虞昭感受到腿部的力道,又暗暗瞪了萧承安一眼。 「你倒是会反客为主。」 她作乱似的,狠狠揉了揉他的头髮。 萧承安任由她作乱,就抱住她的腰,微微垂下头,将脑袋埋在她胸部往下的腹部,深深吸了一口气,喟道,「想死我了。」 虞昭耳根发红,擦着他的头髮,说,「在疫区你还敢说这种话。」 「治病救人的确要紧。」萧承安半闭着眼睛,抱着她,声音说不出的低哑好听,「可我也想你。」 「你整日都待在重症那边,今儿那边有三个禁军都感染了瘟疫送去治疗了,我心里惦记你。」 萧承安怕她也感染了瘟疫。 虞昭擦着他乌黑的髮丝,被人惦念的感觉让她心口发胀,又酸又甜的。 「萧承安,我比谁都惜命。」她抓了抓萧承安的耳朵,「我的衣物就算是不穿的也会在滚烫的水中洗上一遍,那些外穿的衣物,更是勤洗得很,且每日吃着预防瘟疫的药,到现在身体也不曾有问题。」 萧承安将人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抵了抵她的额头,哑声笑了出来,「确实,没有受寒。」 虞昭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其实只要将周围的老鼠,虫子全都烧干净,可以杜绝一个传染源,特别是跳蚤之类的。」 萧承安听到这话,若有所思了片刻,然后嗯了一声,拿掉她手中的巾子,问,「既然陈州瘟疫来自鼠虫,那若是把这些鼠虫全都消杀一遍,是否有效?」 虞昭说,「除去一个感染源,当然有效。」 她想起了什么,忽然啊了一声,「我有一个杀跳蚤的方子,只要将其磨成粉末放入水中喷洒,跳蚤可以死绝。」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对着她的唇亲了一口,「明早将方子给我,可有杀老鼠的方子?」 「……我找找。」 第182章 我最讨厌你这种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 陈州并不小,想要将其中的老鼠完全消杀是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跳蚤之类的倒是能够做到。 等户部将药材都弄过来,萧承安就按照虞昭给的法子去弄,没多久便搞出了足足十大袋杀虫的药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首先要消杀的地方就是五个校场。 萧承安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先从人数最多的轻症区域开始弄。 药粉掺进水中,再用工部研究出来的一种按压出水的工具,足足有五十人同时开始进行跳蚤之类虫子的消杀。 大夫们在一旁看着禁军进进出出,等他们再仔细去看时,就瞧见地上已经多了不少跳蚤的尸体,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几乎都快堆成小山了! 看着瘆人的很。 萧承安看了一眼,说道,「拿扫帚都清扫出来,一把火烧了。」 「是!」 接着,萧承安又如法炮制,带着人去了另外四个校场。 不论是逮到的老鼠,还是杀死的跳蚤,萧承安都一律让人给烧了,一点残留都不剩。 太子坐镇后方,就听翰林院一位翰林说道,「小安王这两日一直都把五个校场的卫生抓得紧,昨儿放了十次火,都是在烧那些老鼠和虫子。」 其实还有几次是在焚烧那些瘟疫病人的粪便污秽。 太子对萧承安的忙碌有些暗暗发笑,那小子倒真成了虞昭手底下的副官,虞昭提个建议他便十成十的去做。 陈州落马的官员萧承安也不去审,成天跟那些老鼠过不去。 「小安王也太胡来了。」有人抱怨道。 「说的极是!陛下让王爷过来是协助太子殿下的,怎么能一直绕着那些小事儿去做?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将那些官员给审问清楚,把陈州瘟疫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才对。」 一群人站在太子身边说萧承安的坏话。 太子的一位侍读是永兴坊某家大族子弟,闻言掀了掀眼皮,看了那些嚼舌根企图离间太子和小安王的人一眼。 说道,「京城内也有一二例瘟疫,琼嘉县主追根溯源,发觉这瘟疫就是来自鼠虫,特别是老鼠与跳蚤,吞噬百姓血液,将那些子疫症传染到人身上。」 众人一听,顿时不吭声了,竖着耳朵继续听那侍读说话。 太子看了自己的侍读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侍读便继续说,「来京前一日家中小厮得知琼嘉县主在家中让其堂兄下令抓鼠捕杀,诸位听着虽然颇为荒诞可笑,却不知这是相当切中厉害的法子。」 「鼠、蚊、蝇、蟑螂,白蚁共称五害,诸君可想过老鼠为何排在首位?」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太子敲了敲桌子,说道,「想要杜绝瘟疫,便要从方方面面去做,倘若因为那些小事而导致整个疫区内所有人包括你我都感染了瘟疫,谁来担这个责任?」 那些多话之人讪讪闭上了嘴。 萧承安知道有人说他坏话时还是当天晚上。 他正从重症的那个校场旁往里面看,寻找虞昭的踪迹。 远远的,萧承安瞧见一个身形消瘦,浑身上下用三层白麻布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墨色眼瞳的人。 那不是虞昭还能是谁? 瞧她这么一身打扮,萧承安的唇角勾了勾,没进去打扰她,转身往外走。 途中遇到了一个御医,他似乎才从太子那边回来,脸上带着愤愤。 御医看到萧承安,当即快步朝他走了过来,「王爷!」 「怎么了?」 那御医还在气愤之中,嘴就像点着的炮仗似得,噼里啪啦就把今天太子身边有人说他整天不干正事的事儿说了出来。 御医最后总结道,「那些傻子什么都不懂,那些污秽不烧,留在这里迟早要出大问题,琼嘉县主在他们面前提醒了多少次,让他们注重这个问题,结果呢,他们还觉得自己无事便万事大吉!」 「若非王爷您揽下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哪有他们的安生日子!」 萧承安听完,凉凉笑了一声,说道,「知道是哪些人么?」 御医当即把那些说他坏话的人的名字统统说了出来。 萧承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去忙吧,这事本王自会处理。」 御医告完状,神清气爽的进了校场,向虞昭禀报事情去了。 萧承安转身去找了太子。 堂兄弟二人在房中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第二日那几个说萧承安坏话的人,便被太子委派了其他任务。 太子淡然对那几人说道,「昨日孤说的话你们可都听进去了?」 那三人诚惶诚恐的点头,「臣听进去了!」 「安王这几日奔波劳累,身子垮了,眼下需要休息。」太子点头,继续说,「既然你们也明白了校场环境的重要性,这几日你们就代替安王的职责,听从琼嘉县主的调遣,亲自去烧毁那些病人的污秽。」 那三人脸色变了又变,太子都吩咐下来,他们也不好拒绝,只能强撑着点头。 当天虞昭就见到了这三人。 她听完三人的话,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昨天御医在她耳边唠叨了一路,原来就是这三人。 虞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因全副武装说话时都有些闷闷的,「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去看看今天一上午病人们的污秽都是在哪进行烧毁的。」 「做事仔细些,我不想因为小安王累垮不得已换的人连他的一半都比不上。」 虞昭这话说得相当重,她说完便自己去忙了,有一个重症患者鼠疫诱发了败血症,她正焦头烂额,没空和这三人多纠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那个重症患者是个小女孩,叫花儿,年纪才十三多岁,父母就躺在她身边。 花儿的父母症状比她要好一点,但已经到了重症区也好不到哪去。 几剂药下去,虞昭发现自己的这药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有用。 败血症更是很难治。 虞昭看着花儿的脚趾已经出现了黑色,就知她的情况已经相当紧急。 她将花儿转移到没有人的地方,原本最好的方案是抽血,眼下正冷,新鲜的血液通过分离后在做成血浆然后进行冰冻,给花儿使用时解冻,输入到她的体内,能够极大的缓解花儿的病状。 只是现在就在疫区,虞昭不敢轻易给人抽血,只能将这个方案作罢。 虞昭没了最好的方法,只能使用次等方案。 她左右看了看,身后的人都在各自忙各自的,除了两个医助外,没人来看她。 虞昭对两个医助说,「取火过来,帮我把刀烧红了消毒,我要用。」 「放血?」医助惊呆了。 虞昭没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那两名医助战战兢兢的去取东西。 虞昭趁这个机会,信念飞动,从空间里取出了针管与一小瓶药剂,背对着众人,将这一瓶药剂吸出,然后注射到花儿的体内。 很快,虞昭的东西从她手中消失,医助一个端着火盆,一个拿了个干净的陶盆。 医助麻利的将虞昭常用的刀在火上烤,将刀片烤得发红,这才递给虞昭。 虞昭接过来,用棉花沾了药膏,擦在花儿肿胀得淋巴处,轻轻敷了一会儿,仔细观察片刻,她对医助说,「把东西放过去。」 「好。」 虞昭凑过去,轻轻一划。 鼓胀的淋巴顿时流出又黑又臭的液体。 饶是蒙着面,医助也还是能够闻到一股恶臭味,他忍了忍,差点没吐出来。 虞昭仿佛没有感觉到,接着又拿出银针,陆续扎在花儿的身上。 原本已然呈现灰败模样的花儿终于渐渐的恢復了一点点生机。 虞昭并没有大意,将花儿淋巴处流出的脓液擦干净,再次洒上药,帮她包扎好。 医助忍住呕吐的欲望,端着陶盆快速往外跑去。 这玩意儿不仅要烧了,陶盆也要用沸水直接煮。 琼嘉县主说了,这次瘟疫的病毒不耐高温,只要将用过的东西统统煮沸,就不会有残留。 虞昭又快速说了几个药材的名字与用量,「抓了之后三碗水大火熬成一碗水,端来后给花儿喝下。」 捧着火盆的医助在心中念了几遍,忽然惊说,「县主,这和沈按察使提供的药方不一样。」 虞昭当然知道不一样,她垂首看着性命垂危的花儿,声音里带着凝重,「你没发现吗?这些重症患者已经吃了三天的药了,作用根本不大。」 这说明她的第三张药方没有摸到真正症灶。 虞昭刚才说的药方是她看过空间内的医书重新想出来的。 「快去吧。」 医助吸了一口气,低声应是,很快就去抓药熬药。 虞昭又看了一眼花儿,摸了摸她的脉。 稍稍松了一口气后,虞昭转身去看其他人。 如果这张药方有用的话,虞昭就知道真正病灶了,到那时,不仅所有药方都要换,治病的成本也能低上三成。 没多久,医助端了碗药过来,虞昭才看完五个病人,看到医助,便走过去亲眼看着他将药餵进花儿的嘴里。 花儿还有些求生的意志,餵进她嘴里的药,就算是迷煳着,也全都喝了进去。 「暂且不要再动她,每隔一个时辰去看一次花儿,若是情况转好就来喊我。」 「是。」 虞昭没再说什么,继续检查其他病人的情况,脑袋里却不断想着那瓶药剂里的成分,以及对应的草药。 到了中午,忙了一上午的虞昭便被喊去用饭。 她脱下身上的衣物,又清洗了一番,换了身衣物,服了防易感的药物,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这才抬步去吃饭。 虞昭还没走到地方,就看到某个闲下来的人,在不远处熘达。 清俊疏离的眉眼间一派轻松。 萧承安瞧见她,大跨步的追了上来。 「忙完了?」 「现在还在疫区,我们要保持距离,以免传染。」虞昭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说,「你的活儿都交给了那三人,你倒是游手好闲起来了?」 萧承安:前天晚上我还抱你,这会儿你和我保持距离是不是有些晚了? 他敛眉,倒也不靠近她,好笑说,「我怎么就游手好闲了?」 虞昭下巴微抬,「方才不就很闲?」 「我在这儿等你一起去用饭。」 虞昭默了默,憋出了几个字,「不行,眼下不能聚在一起用饭。」 关键时期,一定要随时随地的注意! 萧承安看了她半天,啧了一声,问,「你说若是感染了这瘟疫后,还会感染第二次吗?」 虞昭想了想,说,「不会,人若是挺过去,身体里就会产生持久免疫抗体,这个时间不确定,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一辈子,只看个人体质。」 说完,虞昭顿了顿,忽然看向萧承安,「你该不会想着去感染个瘟疫试试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萧承安:「?」 他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还没说出口,虞昭便沖他说道,「你若是感染了瘟疫,我是不会去救你的,整日里都要忙死了,哪里还有空照看你?」 闻言,萧承安一副心痛状,「昭妹妹,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你最好离瘟疫远远的,谁也不知道这瘟疫的病毒与你体内的毒遇到一起会发生什么让人难以想像的事情。」 虞昭说得严肃,看向他的视线中都透着『你要是敢不听我的,小心我揍你』的火光。 这小娘子明明很关心他,不想让他受伤,面上却表现得兇巴巴,瞧着就让人可爱。 萧承安强忍住了捏她脸颊的冲动,说道,「成,我一定坚决不让自己感染瘟疫。」 「一会儿用过饭,带你去看乐子,放松一下。」 虞昭满头雾水,但用完饭之后,还是跟着萧承安一前一后的去了用来烧毁一切污秽与虫鼠的地方。 那站着三个人,穿着粗劣的防护麻布服,虽然看不出表情,可脸上写满了抗拒。 这边负责焚烧的禁军们可管不了那么多,皮笑肉不笑的对他们三人说道,「诸君不是已经听过太子殿下的话了吗?太子殿下让你们负责焚烧这些污秽,怎么你们连动也不动?」 「没挑过屎尿吗?」 「你……!你有辱斯文!」那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文人脸色涨红,憋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话。 「全程都是疫病之人,谁给你讲斯文!赶快的!满城几十万人,那么多屎尿,你再不烧,小心一会儿就把你也给感染了!」 禁军推搡着他们让他们赶快动起来。 三人一副受到侮辱的模样,忍了又忍,却又没有法子,只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把那些污秽之物给一桶桶的提过去,倒进去,然后开始焚烧。 那味儿实在是难闻的很,三人才提了一通,便忍不住了,冲到一旁吐了起来。 虞昭没说话。 一旁的萧承安双手环胸,唇角带了点冷漠的笑容,「他们自诩文人清贵,哪肯碰这些东西。」 「太子都来此看了四五次,仔细询问了如何焚烧,如何将虫鼠彻底灭绝,他们倒是比太子还要尊贵,陈州这满是瘟疫的地方,他们还能干净到哪去?」 虞昭看了他一眼,说,「没想到你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萧承安沉默片刻,嗓音低沉,「这算得了什么?」 他自小跟随父王一起走南闯北,见过的污秽噁心多到数不胜数。 更何况前段时间…… 萧承安的眼神发暗,对虞昭说,「你知道渝州吗?」 虞昭眼底流露出疑惑。 萧承安不再提,抬手拍了一下她用东西包裹着脑袋的后脑,「以后你会知道的。」 虞昭咕哝了一句,「我最讨厌你这种话说一半留一半的人。」 第183章 把她的腿放在了肩上 医助戴着面罩,往花儿在的位置走去。 花儿的爹娘就躺在她身侧,又是流泪又是咳嗽的。 「好了,你们的身体现在也不好,好好躺着,可别你们女儿好了,你们又严重了。」 花儿娘声音哀哀,「官家,我们还能好吗?」 花儿娘的头髮乱糟糟的,淋巴处肿大,常年劳作的皮肤显得蜡黄泛黑,而现在她泛黑的皮肤上还有着明显不正常的红肿。 医助眼睛一酸,旋即大声说,「怎么好不了?」 「给你们治病的是京城有名的神医,她不仅将齐王世子的断臂给重新按上了,还治好了三皇子的肚子,小皇孙的眼疾!是陛下亲封的县主!」 「县主每天殚心竭虑,拼尽全力救你们,怎么好不了?」 花儿爹通红着眼眶,说,「官家没经歷过,以前前朝也不是没有爆发过这种瘟疫,像我们这种已经是病到没救,前朝的官儿就那么一把火,不管人还有没有活着,全都得死。」 花儿爹声音压着极大的痛苦,在这么一片全都是病人的中间响彻,格外刺耳。 「我们一把年纪死也就死了,可花儿她才十三岁啊!」 花儿爹哭出了声,「她是我们家最聪明的娃,从小就知道跑去书院外面偷听夫子教书,我们买不起纸笔,花儿就自己拿着烧火棍,在石板上写写画画,还拉着我的手让我看她写的自己的名字。」 「她还那么小,还有大好的生活,她怎么能就这么被夺走生命……」 花儿爹越说越难过,越说哭声越大,难以压抑的痛苦不自觉感染了其他人,医助很快就听到了其他人难以控制的低泣。 一时间这里充满了悲戚绝望的情绪。 站在外面的虞昭沉默不语。 忽然,她听医助开口,「等一下!」 「花儿的脸色貌似……好了一些。」 听到这话,虞昭立刻走了进去。 里面的医助,御医大夫同样已经围了过去,正议论纷纷。 「果真是好了一些,没有之前的热了。」 「肺中的问题似乎也好了一些。」 「还有淋巴……你们看!」 花儿的爹娘在一旁听得几乎呆愣,夫妻二人脸上还挂着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让我看看。」 虞昭的声音响了起来,让花儿的爹娘从呆愣中缓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他们的女儿正在好转? 花儿爹娘大喜过望,心中期待,又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努力压制着情绪。 「县主!」 御医听到虞昭的声音,顿时大感惊喜,纷纷让出了位置。 虞昭先是看了花儿的脸色,接着一边检查一边问,「服用的可是新药方?」 「是,我又给她煎服了一剂,起初并未看出什么功效来,可现在才第二剂就……」 虞昭心下瞭然,仔细查看过后,才站起身,就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多。 她顿了顿,扭过头,果不其然,在场的不论是病患还是大夫,医助,都统统看向了她。 「想要知道新的药方是否有用,还得再多一些人服用才能知道。」 「县主……不,虞神医!我女儿,我女儿她真的好转了吗?」 虞昭轻轻颔首,「是。」 虞昭心知肚明,花儿的好转是因为她给花儿打的那一针。 新药方是否有用,还得看其他人用过之后才知道。 只是她这一句话,那些病患纷纷开口,「我吃!虞神医给我用吧!比起病死,我宁愿吃药吃死!」 「我也是!」 「我也是!」 这些人没有谁是主动感染瘟疫的,他们想活着,更想自己能痊癒。 这是人求生的本能。 虞昭听到他们的话,思考了片刻,说,「我需要先请示太子殿下。」 换药方不是小事,更何况这药方是江南按察使沈知节拿出来的,倘若不说清楚,恐怕虞昭用自己写的新药方换了老药方,也没人知道! 她的确不爱争什么,可属于她和这些大夫,御医,医助,以及五千禁军,诸位官员的功劳,她坚决不会让给一个连疫区都未来过的人! 虞昭很快就写下了药方,换洗过后,去找了太子。 虞昭并没有傻到直接开口说换药方,而是先说了这五日关于重症区病人的医治和用药后的恢復情况。 「只有三人转去了轻症区域,其他人用药的效果虽然有,但恢復相当缓慢,照这个进度治疗下去,恐怕至少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康復。」 两个月,这是从冬天治到了春天。 虞昭说出了自己的担忧,「眼下冬日尚且还有跳蚤和老鼠,若是入了春,更多虫害开始活动起来,只会携带更多的病毒传播给人体。」 太子敲了敲桌案。 两个月的时间不止消耗财力人力,对药材等物力的消耗也是相当大的。 需要的药材就只有那几样,如果长时间解决不了瘟疫,恐怕人还没治好,药材先稀缺起来。 「你可有什么法子?」 「重症区域有一人昨日有些垂危,臣给她换了一个药方,今天有了些微好转。」 「因这方子是另外一种从未给病人用过的新方子,臣不知是否都有用,故而不好下定论。」 太子听到她这话,就知虞昭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可估量过价值?」 虞昭颔首,「臣猜测此次瘟疫的病症只有一种,换了药方之后,再辅以其他治疗方法,得到的结果是可用,一个月内便能治好那些病患。」 一个月内。 站在一旁的贺年与河南道一众官员唿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可比现在用的方子恢復时间少了不知道多少。 眼下贺年是最期盼河南道能够尽快恢復的人之一。 他是河南按察使,若是陈州灾祸不平,陛下只会越来越恼恨他,一个月后他或许只是降职,如果是两个月,那他项上人头,恐怕就要挪位置了! 贺年思考了不到两息,便立刻站了出来,拱手问,「不知县主可有多大把握换了方子后能在一个月内治好那些病患?」 虞昭想了想,说道,「三成。」 贺年听到这个回答,不禁失望。 才三成。 太子问,「那药方如何?」 虞昭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药方呈递了上去。 太子自也看不懂这些药方,看了一遍后,便给了户部的主簿。 主簿仔细审阅,发现这个药方比之前沈节度使拿出的药方换了好几种药材,不由得问,「县主,这些药一天的量准备下来需要多少银钱?」 在主簿眼中多少钱才是他所关心的。 虞昭便说了一个数字。 主簿听完,不由得朝她走了一步,「果真?」 虞昭点头。 给花儿打的那剂的主要成分,提取自的药材并不名贵。 主簿立刻看向太子。 太子便问,「药方的药材这次带来的可齐全?」 虞昭说,「臣已经看过,如果给二十人尝试使用,可以支撑六日。」 太子颔首说,「那就先给二十人尝试使用,若是有用,那孤便上报陛下,换药方。」 病患们并不排斥换药,虞昭很快就选出了二十人,开始全新的治疗方法。 花儿是第一个使用的,她也被列入了选中的二十人。 那剂药对花儿的治疗十分管用,还不到五天,她的症状就已经减轻了许多,眼下已经开始有恢復的情形。 这不仅让太子等人看到了成功治疗的希望,也让那些病患们有了对自己痊癒的期盼。 选出来的其他十九人,情况也各有变化,至少没有再变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虞昭忙得脚不沾地,回去之后几乎没有力气再去空间里研究,若非她还记着要吃药,并进空间将浑身上下都进行一次消毒,她恐怕就要倒头就睡了。 萧承安在窗户旁,看她这么累,也不好再占用她的时间说些闲话。 …… 「县主,是这么做的吗?」 瘦巴巴的花儿跟在虞昭身后,熟练地帮她递去烧红的刀。 「没错,你很聪明。」虞昭含笑点头。 花儿乌黑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蜡黄的脸上多了点笑容,露出白白净净的牙齿。 「你虽然已经是轻症,也不能这么劳累。」 「才做这点事儿,我不累!」花儿多了中气地说。 花儿娘躺在那儿,含笑看着花儿,说道,「县主就让她跟着您忙吧,她是个聪慧闲不住的娃。」 虞昭想了想,觉得花儿走动走动也有利于她的恢復,便点了点头,「再跟着我看两个病人,就去休息。」 花儿努力地点了点头,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像个病人。 花儿到底年纪小,恢復能力强,后续治疗不到三天,她的身体就恢復了大半,眼下只有轻微的咳嗽,高热,再吃上两天药,怕就要彻底恢復了。 花儿年纪小,性子也活泼,知道是虞昭救了自己后,便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帮虞昭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虞昭看完这二十个病人,让医助把记好的病证拿了过来。 已经过去六天了,虞昭手中也有了抽调出来二十人,不同年龄段的恢復情况。 这六天重症死了五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五个年纪上了四十的老者,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 虞昭感到了压力,愈发不愿意放松一点。 她的眼下一片青黑,向来清润的红唇如今也干得起了皮,唇角也有两个火包。 「几位御医和大夫看过之后,都觉得他们可以转去轻症,再吃上两天药,差不多就能好了。」医助相当兴奋的说。 虞昭也多了几分轻松,含笑地点头,「等太子殿下确定下来,上报朝廷后,药材一来,把轻微重症和轻症区的大夫都叫来,我会给他们讲讲该怎么用药。」 「县主,您是怎么发现这个药方能用的?我之前从未想过还能这么治。」 虞昭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当然不可能平白髮现自己重新写下的药方能用,空间里刚刚开闢的区域储藏了大半个书架的有关传染病的书,虞昭直接翻找了有关鼠疫的书籍,从上面得知了有一种成分可以针对鼠病菌。 虞昭给花儿打的那一针,就是根据书籍上记载的东西在新区域那一大列的药物中找出来的。 她先前早就查过成分,并根据药理找出了有这个成分的药材都有哪些。 虞昭写下这个药方只是尝试,并没有想着真的能管用。 这个尝试的成功虞昭也很高兴。 晚上,虞昭又找了一次太子,将病症拿给太子看。 效果显而易见,太子也不再多虑,很快就写了急报,送回京城。 八百里加急的信,一来一回,只用了四天。 那二十个病患,已经被转移到轻症区,准备跟着同样已经痊癒了些的轻症患者待在另外批出的房中再观察七日,只要七日后,他们就能痊癒从这里离开了。 虞昭紧张看着太子,听他说京城那边的回答。 这会儿萧承安也在,看虞昭一直盯着太子,便不高兴地拉了她一下,说道,「你一直盯他作甚?太子还没我英俊。」 虞昭对萧承安的话感到无言,幽幽瞥他,说,「我盯的是太子手中的摺子。」 萧承安扬眉,「担心陛下不同意?」 虞昭倔强说,「我没有。」 「是吗?」 虞昭便狠狠点头。 太子见他俩还聊起来了,便咳了一声,说道,「谈正事你们还说闲话?」 萧承安往后靠了靠,坐姿慵懒。 虞昭正襟危坐,一副『我不和萧承安同流合污』的模样。 太子将摺子放下,对虞昭说,「陛下已经同意了你的提议,他的意思是先从陈州周边购买药材,若是钱不够,就将之前准备的药材再卖出去,进行周转。」 虞昭听到这话,心中翻涌起的念头竟是无言以对。 太子问,「怎么了?」 「不,没什么。」虞昭暗暗嘀咕,「陛下还真是勤俭节约。」 太子:「……」 萧承安:「……」 一众大臣:「……」 虞昭并没有察觉到太子等人的异样,感嘆完之后,心中大石也就落了地,十分放轻松地往后一靠,学着萧承安的模样,深深松了一口气。 陈州的那些病患,有救了。 待商量完,虞昭和萧承安一起离开了太子的住所。 「走,送你回去休息。」萧承安对虞昭说。 虞昭看了他一眼,说,「不回去,去你那。」 萧承安惊得眉毛直往上飞。 「去我那?」萧承安俊美的面上多了几分玩味,「不是说与我保持距离?」 虞昭:「……」 虞昭提醒他,「你该扎针了。」 算算时间,的确该扎针了。 本来应当是上元节当天,可虞昭觉得自己上元节那天恐怕要忙,便提前了一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萧承安明白了,没有拒绝,带着她回了自己那儿。 这边的防卫和太子处的防卫相当,都十分严密,任何人想进去都要进行「消毒」。 这也是担心萧承安出什么事。 虞昭走进萧承安房中时,连打了两个喷嚏。 「知道那不舒服,但为了安全,也是没法的事。」 萧承安给她端了杯茶水,让她润润喉。 虞昭咕噜咕噜便全部给喝完了,鼻子还有点红。 刚刚放下茶杯,唇就被按了一下。 「比方才好了一些。」萧承安弯下腰,认真打量她。 忽然放大的俊颜让虞昭心跳有些失衡。 没躲,她只是眨了眨眼睛,「我要先帮你扎针。」 萧承安抬起食指,自然而然地屈起手指,指背在她眼下划过,带着轻柔的力道。 「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话语里有不含杂质的纵容。 萧承安很快就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只留下中裤,露出精瘦的上身。 他刚准备躺下,胳膊忽然撑着床榻,就这么曲卷着腰腹,斜斜看向虞昭,「可莫要让我睡着后你就走了,我还有话与你说。」 虞昭看了他一眼。 腰腹光滑没有瑕疵的腹肌在他弯曲腰肢的情况下竟然也没有赘肉,漂亮的人鱼线从腹肌往下,没入中裤内,又欲又忍不住让人多看。 虞昭又看了一眼,挪开目光,点了点头,说,「我不走。」 有虞昭这句话,萧承安这才安心躺下,让虞昭给自己扎针。 还是同样的步骤,但二人却没有多交流。 这样的安静不仅没有让二人感到尴尬与僵硬,反而在空气中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酝酿。 虞昭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也许是因为萧承安根本没有睡觉,一双情绪暗沉的凤眸一直盯着她看。 也许是因为她……总想触摸那无比诱人的男色。 虞昭在心中念了无数遍非礼勿视,告诫自己现在只是个大夫,萧承安有两套针法要扎,她不能分神。 好不容易扎完,虞昭故作淡定的在萧承安的注视下坐在了一旁,随手拿起萧承安的一本书,说道,「你可以先睡一会儿,等到了时间我就会扎第二套针法。」 萧承安听完,也没回答她,只是闭上眼睛,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在睡觉。 时间一到,虞昭又扎了第二套针,最后一套所用时间比较短,但这么一番忙碌下来,外面也已经黑了。 她将萧承安身上的针一根一根取下来。 看着萧承安闭着眼睛还在睡觉,她又忍不住看向萧承安的身躯。 他常年习武,身上的肉又瘦又精悍,每一处都蕴含着力量,他的体温相对其他人来说也很高,就算没有触碰到萧承安,虞昭也能感受到热意。 相比起自己略有些泛凉的指尖,萧承安就像是一个火炉。 虞昭捻下倒数第三根针时,没忍住,觑了萧承安一眼后,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胸膛上。 暗暗想,男人的胸也能这么……咳……略大吗? 捻下倒数第二根针时,虞昭的手又落在萧承安略显紧实的腹部,八块肌肉整整齐齐地排列。 最后一根针。 虞昭将其收进针袋,正想试试碰一下他的人鱼线。 手腕忽然被抓住。 萧承安不知何时醒了! 虞昭扭头,就对上他暗潮涌动的凤眸。 「昭妹妹怎么碰我也不打一声招唿?」他的嗓音有些哑。 虞昭心脏抖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解释,萧承安就握住她的手,往下一按。 虞昭手掌顿时火辣辣的烫了起来。 「萧……」 话还未说出口,虞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就被压倒在萧承安的床榻上。 「昭妹妹,我的欲望来了。」萧承安将她带倒后,就用一只手撑着身体,半压在她身上。 虞昭手中的火热几乎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脸上泛起粉黛般的红,润润的墨色眼瞳瞪他。 「昭妹妹之前可是答应过我,要帮我洩慾的,才过去多久,昭妹妹就忘了?」 萧承安压低了身躯,额头就放在她脑袋一旁,微微侧着,嘶哑潮热的嗓音就这么一股一股地往虞昭耳中钻。 她耳朵发烫,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不是这么泄的。」 话才说出口,虞昭就惊得想跳起来。 那是什么声音…… 又娇又软,根本不像她。 萧承安亲她的耳朵,虞昭往后缩,他便狠狠地亲过去。 「就想这么泄。」 「你摸了我的胸,又摸我的肚子,怎么能厚此薄彼,不见见我兄弟?」 虞昭羞红了脸,恨不能把耳朵给堵起来! 「萧承安,你能不能……正经点?」 萧承安忽然喘了一声,在她耳边,声音清晰得直直钻入虞昭耳中,让她的身体也有些发热。 萧承安抓着她的手,又不停地动。 「昭妹妹。」 他亲着虞昭的耳朵,舌头湿湿触碰耳垂,又咬,又舔。 没多会儿,萧承安又不厚此薄彼地亲上她另外一只耳朵。 虞昭被他亲得浑身都有些发软,轻轻撕咬的痛感带着酥麻,直直往她心口钻。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承安忽然低哑着笑了出来,压低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到,「昭妹妹,我好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说完,他拿了个巾子,捂了起来。 腰腹耸动,低沉地喘息,燥热的唿吸喷洒在她脖颈,将那一片都染上了薄红。 虞昭脸颊通红,说不出一句话来,抬手就要将他推开。 虞昭不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萧承安可能会做的事。 萧承安喘息粗重,看着灯下虞昭绯红的面颊,起伏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微微屈起的腿。 他低笑一声,将巾子扔了,抓住她的手臂往虞昭头顶上压,捧住虞昭的脸,低头深深吻了上去。 萧承安心思极坏,起初相当温柔,轻柔厮磨着,哄着,让虞昭沉浸其中后,便忽然松开,含笑盯着她看。 看她被水浸透的双眸中透出不满,毫无意识的流露着清魅,无声无息的蛊惑人。 萧承安唿吸发沉,勐然欺上,如狂风骤雨吹打可怜的娇嫩。 良久,萧承安才松开,低声夸赞,「你今天很热情。」 「你再说?」她羞恼地揪他耳朵。 「乖,刚才帮了我那么会儿,哥哥也得让你快活不是?」 虞昭简直羞死人了,这萧承安怎么净说一些胡话! 还没反应过来,虞昭只觉腰间的系带被轻轻一抽。 她瞪大了眼睛,声音堵在喉间发不出。 萧承安弯下了腰,将她的腿放在了肩上。 第184章 欢愉 陈州瘟疫如今在京城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事。 不论是皇帝还是京城百姓对此都关心的紧,太子送到皇帝案桌上的摺子说了要换药方,并将虞昭之前说的话都一併写在了摺子里。 皇帝看完,便笑了出来,对底下的王诃说,「你在心里责怪朕将虞昭送去陈州,不顾她的安危,沈知节想让她在陈州出力帮他女儿造势,争功劳,你怎知她就乐意被人当冤大头使唤?」 王诃诚惶诚恐,「陛下冤枉臣,臣哪敢在心中责怪陛下?」 皇帝哼笑一声,「朕和你为君臣十五载,你怎么想的,朕能不知道?」 王诃闭上嘴不说话了。 皇帝让掌监将太子的摺子拿给王诃。 「虞昭是个有本事的,这就像是练兵,到底行不行,还得去战场上走一圈才能知道。」 王诃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笑容,「琼嘉县主一向聪慧,于医术上的造诣更是精湛,臣并不担心。」 皇帝失笑指了指王诃,对一旁的顾公与户部尚书等人说,「他现在倒不担心琼嘉县主的功劳被抢走了。」 王诃合上摺子,一副淡定,悠闲的模样,「沈家女若是有本事,也不会只提供个方子,却是一句往陈州去也不说。」 他这话还算委婉,其实王诃心中想的是:沈婉如说到底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她要是有能耐,那就与虞昭一样去陈州,大家在疫区治病救人,医术好不好就这么一比,当即高下立见。 皇帝也知道这事儿沈知节做的有些过分,他笑了笑,说,「虞昭如果用这新药方治好了陈州百姓,朕对她,一定大有赏赐。」 户部尚书沉思片刻,说道,「陛下,琼嘉县主研究出新药方的事还是不能隐瞒,至少得让朝廷上下都知道,也免得有人说县主虚有其表,在治病救人上只是泛泛之辈。」 陛下正有此意,君臣几人相视一眼,都懂了彼此的意思。 翌日一早的大朝会,待一应事务都说过一遍后,掌监就问,「诸君可还有事要奏?」 王诃看向中书令顾公,站在他身后暗戳戳拉他的衣角。 顾公掀了掀眼皮,拂袖挥开他,掸了掸衣袍,这才抬步走出队列。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掌监看向皇帝,见他颔首,便又高声说,「奏!」 顾公略显枯瘦的手从袖口拿出了一个摺子,往上一递。 「太子昨日送来摺子,在摺子上写,药方虽可用,但进度缓慢,至少需要两月才可能使陈州百姓恢復,琼嘉县主虞昭研究出新药方,并在疫区对二十人进行试验,如今那二十位重症患者已初步恢復,如今正留在疫区观察。」 皇帝假意看了一遍。 其实回復太子的公文早在昨天下午就往陈州送去,知道这事儿的不多,也就皇帝,中书令,门下侍郎,户部尚书等肱骨之臣。 按察使沈知节听到顾公的话,眼皮直跳,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就听皇帝问,「琼嘉县主研究出了新药方?」 「是,太子殿下摺子上写,若是新药方开始使用,不仅能节省一半时间,还能减少三成支出。」 今儿是大朝会,京城六品以上的官员都在,顾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专门有内监朝后传达。 很快,这些官员就提取出了要点:第一,虞昭找到了新药方,第二这药方省钱且效果还好! 琼嘉县主这么厉害? 太子妃的娘家赵国公立刻站出来说,「陛下,琼嘉县主能找到新的药方还验证了药方的效果,此等等聪慧大义之人,实在是咱们大晋的瑰宝!」 鲁老太君的儿媳娘家哥哥,苏中书舍人也走出来,拱手说,「陛下,琼嘉县主不惧瘟疫可怕,亲自倒陈州,已经比我等要强上两分,臣以为太子的提议理应答应。」 柳白薇他爹也点头说,「臣附议。」 三皇子的外祖家两个在朝为官的舅舅,还有王诃,尚三娘尚四娘的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其他官员看虞昭竟然得到了这么多大佬的支持,想了想,决定随大流,也同样拱手弯腰,附议太子摺子内的请求。 虞昭这么厉害,当然是听她的了,毕竟他们又不会治病,她能治好那些身染瘟疫的人,就说明了她有这个能力。 既然沈知节提供的药方药效这么慢,那就该换药效快的。 大殿上,几乎大半官员都同意了太子的提议。 沈知节的脸色已经不是简单的难看可以形容,眼中闪过阴翳,沈知节也拱手垂首,跟着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王诃看着他,心中冷笑。 沈知节以前不如虞怀玉,现在也不如虞昭! 沈婉如回京后,便一直与相熟的小娘子走动。 眼下就要到上元节了,沈婉如邀请了一些小娘子去镇国寺,为陈州那些饱受瘟疫的百姓祈福。 沈婉如给镇国寺捐了一百两的香油钱,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娘子便夸赞道,「如娘子不仅拿出了能够治癒那些百姓们的药方,还不辞辛劳的前往镇国寺为陈州百姓祈福,当真是心善。」 「可不是?如娘子在江南那么久,竟也学了一身医术,若是如娘子再提前回京个一两个月,恐怕就没琼嘉县主什么事了吧?」 说这话的是卢三娘。 一身浅紫色衣裙的沈婉如神情清冷,闻言也是静静一笑,「我学艺不精,也不过会些粗略的诊脉罢了,如何能与琼嘉县主相比?」 「如娘子这也太过自谦了,前几日你还为太后看好了风寒,怎么叫学艺不精呢?」 太后前几日有些发热,正巧沈婉如在宫中,便帮太后看了看,写了张方子,太后吃后没两日身体就好了,太后在一众夫人那儿连连夸赞沈婉如。 「陈州百姓若是能够康復,恐怕就要给你在陈州盖个庙,日夜香火不断了。」 同样出来散心的柳白薇与尚三娘尚四娘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看了过去。 「她们在说沈婉如?」柳白薇半眯了眯眼,问身边的两个小娘子。 尚三娘撇了撇嘴,说,「不然呢?」 尚三娘很是讨厌沈婉如,说,「她拿了能治疗瘟疫的药方,这几日都显摆多久了,搞得像是谁不知道一样,来了镇国寺还在说。」 尚四娘也点头,「她凭什么被陈州的百姓盖庙供奉?她又没去陈州,只是拿了个方子罢了,药材银钱不都是朝廷出的?要感谢还是得感谢陛下才对。」 柳白薇听完,说,「你们不知道吗?」 尚家两姐妹齐声问,「知道什么?」 柳白薇见她们真不知道,便红唇一勾,抬步朝沈婉如等人走去。 「如娘子,卢三娘。」柳白薇沖她们行了一礼,等她们还了礼之后,就好奇问,「方才在听你们说陈州,怎么了?」 卢三娘便笑吟吟的说,「当然是陈州的百姓得了如娘子的药方,才能被治癒。」 「如娘子给陈州帮了大忙,这会儿还来镇国寺为陈州百姓祈愿,这么善良,陈州百姓该给如娘子盖座庙。」 沈婉如看了一眼卢三娘,眼底带着不满。 还未说话,就听一旁柳白薇惊讶说,「你们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柳白薇便说,「今早的大朝会,顾公送上了太子殿下的摺子,里面说如娘子的药方虽然有用,但治疗时间太长,耗费财力物力也大。」 「昭姐儿在陈州为百姓治疗,又琢磨出了全新的药方,已经治好了二十人,太子向陛下请求,让陛下换药方呢。」 沈婉如和跟着她一起来的小娘子们原本还在说话的场景顿时一静。 沈婉如的脸色更是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柳白薇好似没有瞧见一般,继续说,「唉,听我阿耶说,昭姐儿琢磨出的新药方既省钱又省时间,整个朝堂的官员都相当满意,如今陛下已经同意换药方。」 柳白薇慢悠悠说,「如娘子的药方虽然有用,但咱们还是得择优而选不是?」 有想恭维柳白薇的小娘子闻言,立刻站出来替柳白薇说话,「如娘子的药方是她自己想的,谁知道虞昭的方子是不是果真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说不定她是抄了如娘子的方子,再加以改良呢!」 「就是就是,之前也未听说过虞昭有治疗瘟疫的方子,指不定她就是抄了如娘子的方子,然后换了个皮,当作是她自个儿的。」 尚三娘哼了一声,「这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味儿我隔老远就闻到了,你们说昭姐儿抄了她的方子,她倒是自己去陈州治病啊?想出个比昭姐儿的方子还厉害的,既能看好陈州百姓,也能给陛下省钱省力。」 过年时发生的意外,让尚三娘遭了难,若非虞昭当机立断,她恐怕就要葬身火海了。 因此尚三娘格外看不惯沈婉如只是拿了药方,却让虞昭捨身忘死的去救陈州百姓。 她冷冷笑着继续说,「还来镇国寺为陈州百姓祈福,如娘子真有那个时间担忧陈州百姓,那就该在陈州瘟疫爆发时别回京城,直接去陈州为那些百姓们治瘟疫,不比在这儿祈福更有用?」 「你懂什么?!」卢三娘维护着沈婉如,厉声说,「你们以为如娘子不想去吗?若非她在江南时伤了身体,不能劳累,她是第一个要去陈州赈灾的!到那时哪还有虞昭什么事儿?」 尚三娘撇了柳白薇一眼,在心中冷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别说了。」沈婉如拦住了卢三娘,抬眸看向尚三娘,说道,「虞小娘子医术好,能在我的方子上琢磨出更好的方子,是她天赋异禀,我终究只是个提供方子的人,不能与虞小娘子亲自去陈州相比。」 「这功劳我本就没想占,该是虞小娘子的就是虞小娘子的,尚三娘不必担心我去与虞小娘子争抢什么。」 尚三娘听到这话,几乎都要气炸了。 这沈婉如拉起卢三娘,向柳白薇三人行了一礼,「我们就告辞了,三位请便。」 柳白薇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婉如,拉住了还想上去争辩的尚三娘。 「你拦着我做什么?」 「难道你还想和她在镇国寺大闹一场啊?」柳白薇拍拍她的肩膀,「沈婉如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瞧瞧她方才那一番话,明里说自己与世无争,实则句句都在贬低昭姐儿,说昭姐儿抢了她的功劳。」 「那怎么办?」 柳白薇说,「不怎么办,你我又看不懂药方,沈婉如就借着这点让别人都拿她没办法。」 尚三娘直跺脚,「她怎么这么针对昭姐儿?」 尚四娘拉了拉姐姐,说,「还能因为什么?」 柳白薇和尚四娘齐齐说,「当然是为了小安王啊!」 …… 虞昭打了一个喷嚏,看着主簿清点药材,将没用的药材全都拉去河南道开封府,洛阳府等地给卖了採买其他药材。 她还没揉鼻子,一旁就有人殷勤的递来了帕子。 她扭头,看到萧承安那张让她恼怒的脸,她面无表情的夺了过来,抬脚,狠狠踩在萧承安的鞋面上。 萧承安疼的脸都变了一变。 「还在生气?」他强撑着笑,凑近她压低声音问。 虞昭表情不变的往一旁挪,拉开了与萧承安的距离,用沉默和行动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离我远点!」 萧承安摸了摸鼻子,厚脸皮的往她身边靠。 那天晚上他疯劲儿上来,便有些不知羞,干的事也的确是将人给欺负狠了。 萧承安左右看了看,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药材的清点上,并没有人注意这边,就凑又凑到虞昭身边,声音很低,「你是不舒服还是嫌我孟浪了?」 「萧承安!」她恼怒的喊他。 这句话没收声,惹得还在清点药材的众人纷纷朝她们看来。 虞昭又瞪了萧承安一眼,扭头就走。 他那是孟浪吗?比孟浪还要……还要…… 虞昭越走脸上越红,既是气的,又是对自己的不齿。 前些日子因为重症死了人,她心中压力极大,一直提着一根弦,不敢放松。 直到陛下的文书下来,她总算是敢松一口气。 那晚萧承安将她的腿直接放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都弯腰亲过去…… 虞昭哪受过这种刺激,蹬在萧承安肩头上的脚都绷起来了。 虞昭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那隐秘放纵的感觉的确让她紧绷的心身有了松懈下来的感觉,于是…… 等萧承安在抬头时,她…… ……她用双腿夹住了萧承安的脑袋。 这个动作毫无疑问的泄露了她的想法。 萧承安很简单的就明白了,她想让他再亲一会儿。 萧承安满足了她,甚至给了她更难以拒绝,直达云霄的欢愉。 虞昭想起自己当时失了智的做法,以及后面混乱,潮热,失控的场景,都让清醒的她感到羞耻极了! 虞昭并不是生萧承安的气,而是在气自己。 萧承安面不改色的追上来时,在角落里看到虞昭面对着墙角,蹲在那儿,耳尖发红。 第185章 虞昭感染 萧承安蹲在她身后,手指戳了戳她发顶。 本以为这小娘子怎么着也得扭头看他一眼,哪知虞昭连脑袋都没扭一下,也不曾瞧他,脚下微微挪动,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萧承安气笑了,「你再动就要贴墙上了,这地儿脏得很,也不怕染上了瘟疫?」 「那你离我远一点。」 「这可不成。」萧承安说着,伸出一双手,抓住了虞昭的两肩。 接着他一用力,自己站起来的同时,把虞昭也给提了起来。 虞昭耳朵的热意还未褪去,他强有力的手臂便从背后抱住她的腰。 虞昭急忙挣扎,「外面那么多人,你怎么能……」 「我方才瞧过了,这里没人。」萧承安拉长了声音,「不过你若是再吼我两句,恐怕就能把人给引过来了。」 虞昭生怕有人来看到她和萧承安不雅的抱在一起,连忙噤了声。 见状,萧承安无声的勾起了唇角,低声说,「以后咱们可是要成亲的,我怎能离你远一些?」 虞昭没说话,只是拿手推萧承安抱住自己的胳膊。 这种时候萧承安怎么可能放手? 他又说,「我知我那日孟浪了,我向你道歉。」 萧承安当真是觉得自己错了,毕竟夹那一下在萧承安眼中虽然是一个信号,但他后面做的过分,虽没做到最后一步,虞昭生他的气也是应当的。 那等事还是要等成亲之后才算名正言顺,想必到那时候虞昭对他的抗拒和羞意说不定也会少上很多。 萧承安在心中焦急,回京之后提亲一事必须要提上日程,刻不容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虞昭又不是在气他,只是觉得这会儿看到他便觉得无比羞耻,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她岂能让萧承安看出自己是怎么想的?索性态度强硬地说,「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真生气了。」 听到这话,萧承安沉默片刻,说,「你只要不生气,我都听你的。」 萧承安一松开,虞昭立马从他腋下直接钻了出去。 等萧承安反应过来时,虞昭已经一熘烟的又给跑了。 萧承安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两日下来,虞昭都绕着萧承安走,只是远远的看上他一眼,那天晚上的事情便立刻在她的脑海中涌现,让她的耳根火辣辣的烫。 唯一能够转移她注意力的也就只剩下为那些病患治病了。 好在主簿速度比较快,文书下来后没多久,他才清点好了药材,只留下一小部分能用的,其他都拉去别的城市给卖了。 新药材也很快运了进来,重新分配。 虞昭抽了个空,将所有大夫都聚集了起来,将这次换新药材和换药方的事情都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接着又讲了这些药材在病情轻重不同的酌情增减。 有些大夫短时间有些拿不准度,虞昭便带着他们在三个病区都转了一圈,分别给那些病患诊治,下药。 没避着人,所有人能记录脉案和病症轻重,那些大夫和医助们也趁机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虞昭的药方很是有用,轻症区域的大夫用最短的时间,只有七天,第一批真正使用虞昭的药方而病癒的患者便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再等待七天后,就能回家去了。 那些人很是激动,又十分羡慕的看着已经被虞昭治好的十九人高高兴兴的往外走。 「他们真是有福气,亲自被琼嘉县主给治好了不说,还是第一批出去的。」 「可不是,县主生的漂亮,还没有架子,那天我还在喝药,大夫和医助们都在忙,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人等着喝药,又不敢去令,没一会儿县主过来视察,瞧见了后,就自己给那人端了药过去,还叮嘱他小心些喝。」 「县主真是人美心善。」 疫区虽然才建好大半个月,他们已经对虞昭等一众大夫有了深深的感情。 毕竟是虞昭这些人帮他们治好了病,每日吃喝拉撒的伺候着,日子过得真是比官老爷还舒服! 「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咱们这回去还会不会再感染瘟疫。」 有人苦恼的说了一句。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多了几分忧虑。 「放心吧,琼嘉县主已经说过,得过鼠疫的人身体中都有了抗性,短则十年,长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感染这种鼠疫了。」 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候查区呆着的众人听到这话,齐齐朝外看去。 只瞧见一个包裹严实,根本看不出是谁的男子不快不慢的走近来。 有人则不敢相信的小声问,「果真吗?」 「不信我还信不过琼嘉县主?」 候查区初初康復的百姓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 萧承安没有坐,就这么站着,对他们说,「你们受了朝廷的救治,回去之后便能正常如初的生活。」 「在此之前,想必你们也能看得出来,眼下的陈州已经是一片荒芜,百废待兴。」 将近五十人听到这话,心中是免不了的悲凉,接着又腾升起必须要将家园恢復过来的雄心壮志。 有个年过五旬的老者走了出来,却又没有接近萧承安,只说,「这位贵人,我们都是些泥腿子,会的东西不多,咱们都想出一把力,可这力要怎么出,还希望贵人给指个明路。」 萧承安给了他一个还算上道的眼神,说道,「你们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将城中的老鼠,跳蚤等都消杀干净。」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萧承安没理他们,继续说,「陈州百姓都已经得过鼠疫,所以不用担心再感染一次,可你们陈州并非偏安一隅的地方,陈州那么多良田,往外运的粮食更多,如若不将这些足以传染人的鼠疫彻底消灭,你们觉得会有外人敢来陈州做生意吗?」 如果没有商人来陈州做生意,没人收购他们的粮食,没人卖他们各种东西,让整个陈州都因瘟疫而与世隔绝,那这场瘟疫才算真正打垮了陈州。 萧承安和太子等人商量了许久,又派人去询问了各地商贾对陈州的看法,得知他们都担心陈州后续还会有瘟疫残留,因此至少一年,他们不会再去陈州。 所以,太子和萧承安这才决定先把整个陈州都清理干净,再做其他打算。 而这需要的人力物力相当大,他们才带来了五千禁军,管理五个校场就已经相当艰难,哪里还有时间去清理陈州城内的那些虫鼠? 所以他们将目光放在了这些得到恢復的百姓身上。 恢復之后的百姓,恐怕比他们更想重回以前平静的生活。 果不其然的,萧承安说完,这五十人便陷入了焦虑之中,不到十息,就有人主动站出来说,「反正现在的陈州也是一片荒城,我们愿意去抓那些老鼠!」 有第一个人站出来,便陆陆续续有更多人站了出来。 也有一些更想回去侍弄自家的地,今年的小麦已经没了一茬,他们接下来一年总不能饿肚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俺家的地还得种,俺家还有六七口人还在里面,他们要是摆脱了瘟疫,回家之后却没了粮食吃,今年还得交赋税,家人都饿死了可怎么办?」 其他人纷纷点头。 萧承安知道他们的忧虑,说道,「陛下已经写下文书,陈州及其周边的村落皆免税三年。」 听到这话,那还在为交税而忧愁的百姓眼睛都亮了起来。 「陛下仁慈!陛下仁慈!」 萧承安没和他们继续谈论这个,将已经决定了清理陈州虫鼠的百姓都召集在一起,先将规矩讲清楚。 他们去抓鼠,官府能管他们的早午两顿饭,他们也得守规矩。 一,不可偷盗,私自拿别人家中的任何东西,胆敢偷盗者,官府必将其抓起来。 二,不可打烂别人家的陶瓷碗盆,抓到的鼠虫必须集中在一起烧毁,不可私留害人。 三,不可偷奸耍滑,发现后不仅没饭吃,还会直接赶出队伍。 萧承安还让人准备了册子,把这些人都给记下来,他们去了哪里都记录在案,日后若是别家有什么损失,只要翻看册子,便能直接揪出来是谁偷了东西。 等待了七天之后,由贺年派下来的人以及一些书生,陈州百姓为队伍的对陈州各个地方虫鼠的消杀浩浩汤汤的开始了。 外面每天都热闹的紧,就算虞昭在校场,也能闻到一股烧焦的老鼠肉的味道。 花儿给自己爷娘为了药,又仔细询问了一番,便高高兴兴的跑到虞昭面前,「县主,我爹娘说肺也不疼了,他们也不咳嗽了,我摸着他们的额头,似乎也不那么热了。」 花儿眼睛亮晶晶看向虞昭,「县主,我阿耶阿娘是不是要好了?」 虞昭正在给重新运过来淋巴已经肿大到一定程度的人进行脓液的流放,她拿了帕子将脓液擦干净,帮病人将伤口洒药,包扎好。 「可摸过他们侧边下颌可还肿大生硬?」 「啊,忘了!」花儿惊叫一声,又急匆匆的跑回去摸摸自家爹娘的侧边下颌,问,「阿耶你这里可还疼?我摸着不像还硬着?」 花儿爹笑着摇摇头,「不疼。」 花儿有去摸她娘的下颌,「娘,你痛吗?」 「不痛不痛。」花儿娘说完,又看着花儿,叮嘱说,「你现下好了,可以帮县主一些忙,可你却不能给县主添乱,知道吗?」 「阿娘你放心吧,我不会添乱的!」 虞昭看着花儿一家相互关心的场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落寞,又很快收了起来。 重症转去了轻症二十人,今天又带来了二十人,她眼下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得加快速度才行。 虞昭收敛起了情绪,正要扭头往外走,忽然有一人从床榻上暴起,夺过医助手中刚刚接了那些脓液的陶盆,直朝虞昭泼去! 他的速度太快,这里除了还在看诊的大夫,四处忙碌的医助,以及躺在病床上起不来的病患外,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虞昭来不及躲闪,只能抬起手臂去挡。 可她的眼睛和额头还露在外面,飞溅的脓液有几滴崩进了虞昭的眼中! 「县主!」 医助惊叫一声,就要冲上去阻拦! 其他人听到医助的惊叫,忙扭头看向虞昭。 只见那人还不肯罢休,见虞昭抬起袖子挡住了那些脓液,便提着陶盆往虞昭头上罩! 虞昭在眼中飞溅入陌生液体时,就已经心叫不好,知道这人就算是感染了瘟疫,也一定只是轻症,不然动作不可能这么迅速! 她已经有了警惕之心,多少遍被人陷害乃至暗杀的虞昭已非吴下阿蒙,虞昭知道自己已经避免不了感染瘟疫这一事实,索性根本不避开了,在对方就要害她时,抬起手中刚刚擦干净的薄如蝉翼形制古怪的短刃插入那人腹部! 对方怎么会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虞昭竟然还敢下杀手,反应不够及时,陶盆虽然砸在了虞昭的脑袋上,可他也被虞昭结结实实的捅了一刀! 「啪嗒!」 陶盆落在地上,碎裂成八瓣! 花儿和医助等人齐齐惊唿。 医助已经将对方拉开,愤怒的沖外面喊,「禁军!快叫禁军进来!有人企图杀害琼嘉县主!」 这么一声喊下去,被吓得有些呆滞的大夫终于缓过神来,忙看向虞昭。 只见她额头滑落下脓液,掺杂着血迹。 大夫大惊失色,整个人的脸都迅速变得苍白起来,浑身发抖的朝虞昭走去。 帐外巡逻的禁军听到声响,立刻跑了进来,就听大夫战慄开口,「县……县主……」 禁军看向虞昭,瞳孔剧烈收缩。 虞昭知道自己现在情况相当不好,她额头被砸出血了,伤口内一定已经混入了鼠疫菌。 她看了一眼禁军,十分冷静的说,「毫无疑问,我现在一定被感染了。」 禁军声音里透着慌乱,「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虞昭笑了一声,将身上穿着的那些东西全都解开,扔在一旁,又拿了巾子,仔细将身上的污秽擦干净。 大夫瞪大了眼睛,「县主!您怎么能将东西都解开了?!」 「既然已经感染了,还带这些有什么用?」虞昭神情平静,对心惊胆战的医助无奈的笑了笑,说,「去拿一些预防感染破伤风的药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是……是!」 虞昭找了个位置坐下,余光瞧见呆愣在哪儿,手足无措的花儿。 她笑着沖花儿招了招手,「来。」 花儿已经完全好了,为了避免一些意外,她穿戴相当严实,看到虞昭沖自己笑,她一时间有些紧张,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 「县……县主。」花儿眼巴巴问,「您……您无事吧?」 「没事。」 有人紧张说,「可您……这样也一定被我们传染了瘟疫,您可怎么办?」 虞昭端坐在那里,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你们都能被治好,我怎么不能呢?」 他们听到虞昭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他们都能被治好,县主怎么可能会看不好呢? 「县主先去休息,这里我们忙就够了!」 大夫简直恨死了这个害虞昭的人! 虞昭一天不敢休息的给人治疗瘟疫,他们倒好,不管不顾地往她身上弄这些东西,这是在害人命! 「是啊是啊,县主还是先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照看着就够了。」 「县主快去休息吧!」 其他人也纷纷劝告。 虞昭没办法,只能先一步离开。 禁军绑起那人,跟在虞昭身后离开了这里。 虞昭现在已经被感染,自然是不能离开疫区的,医助很快就给她找了一个单独的空房间,让她先行住下。 「县主,我去叫御医过来,先给您看看。」 虞昭说,「不用,我现在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你们暂时不用管我,先去给那些病人治。」 「可……」 虞昭墨色眼眸中带着坚定。 医助迟疑了片刻,跺了跺脚,朝外面跑去。 虞昭坐在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榻上,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脉。 毫无疑问的,她的脉搏正在加速,照这个程度下去,她很快就会开始发高热,咽喉发痛,意识昏沉,淋巴也会肿大起来。 虞昭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瓶药剂。 这不是空间本来就有的,而是虞昭自己提取,自己制作成的药剂。 成分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药效如何。 虞昭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最后又取出了一个针管和针头,将药剂吸入针管中,又给自己注射进去。 就在虞昭要把剩下来的东西收起来时,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忙收起了针管枕头,门骤然被打开,外面满脸急躁惊忧的萧承安。 他的身后,还跟着太子等人。 萧承安看到虞昭,眸子一凝。 他看到虞昭的额头绑着纱布,隐隐还有鲜血透出来! 萧承安当即就要走过去,想将她抓起来仔细看看是否还有别处有伤。 虞昭严厉警告萧承安,「别过来!」 萧承安的脚步一滞。 太子阔步走到了萧承安身边,抓住了他的肩膀。 「承安,现在不是你肆意妄为的时候,方才来报的禁军已经说的很明白,那个贼人用病人用的陶罐砸了县主,她现在说不定……」 太子的话点到即止,目光转移,看向虞昭。 视线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愧疚。 他身为太子,理应该看管好虞昭这些人大夫的人身安危,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一个漏洞,竟然直接害得虞昭被歹人谋害。 虞昭说,「不是说不定,我已经感染了。」 萧承安瞳孔紧缩,英俊脸庞阴沉如水,虞昭安静的看着他,说,「如果你现在果真来到我面前,你也会被感染。」 「萧承安,你之前答应过我。」 不让自己感染瘟疫。 萧承安怎能不记得! 他沉默了良久,「我穿好防护服,一会儿就来看你。」 说完,萧承安默然转身就走。 虞昭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却是涌现出一阵暖意。 至少还有一个人惦记着她。 太子身为储君更不可能致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他仔细询问了虞昭一些问题,得到答覆后,叮嘱道,「你仔细休息,大夫一会儿就过来,有什么需求就给我说。」 虞昭点了点头,对太子道,「这里细菌多,殿下还是尽快离开吧。」 太子颔首,又让其他人照顾好虞昭,这才离开。 等萧承安再急匆匆赶过来时,虞昭躺在床榻上,脸上烧红一片。 她开始发高热了。 第186章 王爷,奴演的可好? 这是感染鼠疫的症状。 大夫为虞昭把脉,皱着眉又解开了她额头上的绷带,瞧见伤口已经开始发炎。 小安王就在一旁,他按捺住了骂那歹人的冲动,重新拿了东西给虞昭清理伤口,重新洒药。 「她的下颌是不是肿起来了。」 萧承安冷不丁的开口,吓了大夫一跳,险些手抖将药粉洒进虞昭的眼皮上。 大夫忙收住动作,仔细看向虞昭的下颌。 左侧的确已经肿起来的症状。 大夫嘆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感染瘟疫的症状,县主说这瘟疫的潜伏期短,约莫着也就两天左右就会有明显变化。」 这个大夫熟练的检查了虞昭的情况,说道,「趁现在县主的状况还不太严重,尽快用药,把病治好才是。」 他说着,很快就写了一张药方,又看了一眼虞昭,对萧承安说,「王爷,她现在需要休息,您身份尊贵,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萧承安没听他的话,只是问,「要怎么照顾她?」 大夫一愣。 其实整个疫区的人都知道虞昭和萧承安之间的关系亲近,这并不是虞昭和萧承安相处时有多大肆宣扬,而是他们明眼就能瞧出来的。 萧承安总喜欢往重症区跑,一开始他们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等虞昭结束了一日的诊治后,就与他一前一后地往休息区域走,路上那么多人,除非他们都是瞎子瞧不见,不然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们二人的不对? 大夫心情复杂,将如何照顾身患瘟疫的病人告诉了萧承安,又仔细叮嘱了两句,这才拿着药方让人去拿药煮药。 他们这群人可都离不了虞昭,她是主官,也是所有大夫公认医术第一好的人,有什么他们看不了的病症都得去找虞昭,如果虞昭不能好,那一定会拖慢诊病的进度。 房中就剩下虞昭和萧承安,她尚在沉睡,素来白皙秀美的面上多了些许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包着的白纱更是显眼的紧。 他将虞昭身上的被褥往上拉了拉,抬起的手似乎要触碰一下她的脸颊,可看到那粗粝的麻布,萧承安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这麻布粗的很,万一他多多用了点力气,恐怕就要把她的脸磨疼了。 没多久,医助端了碗热腾腾的药过来。 「王爷,我来给县主餵药吧。」 「不用,我来。」 医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碗给了萧承安。 看着萧承安直接走过去坐在床榻旁,把虞昭半抱在怀中。 虞昭眼皮沉重,好不容易抬起,抬眸看了一眼扶起自己的人。 萧承安一下就瞧清了她墨色眼瞳周围,布满了的红血丝。 他心口发紧,喉咙发涩,「昭妹妹,莫睡,先把药喝了。」 虞昭眼睛很快又闭上,但嘴是张开了。 萧承安就这么一点点将药灌进了她的嘴中。 医助看得有些脸上发红,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目光。 小安王看上去桀骜不驯,可在县主面前倒是温柔的很。 这药苦的很,小安王餵完县主,还不忘往她嘴里丢了一颗蜜饯。 现在还能在陈州找到蜜饯的,恐怕也就只有太子,小安王这些人了。 「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检查一下县主下颌与身体可有异状。」医助接过萧承安递过来的空碗。 萧承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虞昭的瘟疫才刚刚开始发作,这病来的兇勐,她的身上很快就出现了明显的症状,萧承安越看藏在两片棉布夹着棉花的面罩下的脸色就愈发的难看。 大夫知道这是十分正常的情况,可萧承安却没有那么清楚,感受着他的神情变化,以及越来越能杀人的目光,大夫额头都快沁出汗来了。 太子抽空过来看了一眼虞昭,见萧承安用宛如杀人般的目光盯着大夫,人的手都在轻微颤慄。 太子无言了片刻,临走前抓住萧承安的肩膀,把他强行给扯了出来。 「你拉我出来作甚?」 「不拉你出来,大夫都要被你吓死了。」 太子的防护也相当严密,说话带着点闷,他看了一眼飘雪的天空,说道,「还好现在还是冬季,若是夏日,就你我穿这一身恐怕就要热死了。」 萧承安没接他这句话,转身就要回去。 太子拉住他,「还回去给大夫添乱?」 萧承安皱眉,「我没有添乱。」 「你站在那儿就是给大夫添乱!」太子严肃说,「行了,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害虞昭?」 萧承安不说话了。 「我有事交给你。」 萧承安又看了一眼虞昭所在的房间,这才抬步和太子离开。 昏暗房间的门忽然打开,又被人给合上。 萧承安不紧不慢的走来。 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男子,他也被感染了瘟疫,下颌肿大,脸色青紫涨红,呵哧呵哧的唿吸着,好似很快就能昏厥过去。 距离十字架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放着一把椅子,萧承安走过去,手掌压在靠背沿上,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 他没什么表情的问,「谁让你来害琼嘉县主的。」 男子咧着唇笑了出来,笑声太大反而让他咳嗽起来,那声音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萧承安半抬着眼皮,看他宛如在看一具尸体。 半晌,男子才冷冷的扯着唇说,「没有为什么,是她该死。」 搭在靠背沿上的手臂骤然暴起青筋,萧承安往一旁走去,站在型架前,目光在眼前那些刑器上巡视。 「听你的口音是陈州人吧,你得了瘟疫,琼嘉县主帮你们治疗,竟治出罪来了?」 男子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萧承安侧头看了他一眼,拿起刑架上的带着倒刺的鞭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忽然,他骤然握紧鞭子,勐地转身往后一挥! 那男子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处勐然一痛,血肉被倒刺勾着撕下一大片! 这一瞬间的疼痛竟比难熬的下颌痛还要人命! 男子发出惨烈的低吼,额头瞬间冒出了剧烈冷汗。 飞溅的血肉连萧承安的身都没沾上,他就就这么看着男子,藏在罩下的神情冷然。 「不想开口也无事,你既然能混进重症区域,能接触的人有谁,本王一问一个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萧承安抖了抖鞭子,将上面连着肉刮掉皮的血肉抖搂下来,声音沉然,没有半分情绪,「查你家人的禁军也该过来给本王禀报了。」 「你放心,你不会死,本王也不会让你死,你最好祈祷你已经没有家人,否则……」 那男子痛不欲生,听到萧承安的话,更是目眦欲裂。 那一瞬间的变化,轻而易举地被萧承安捕捉到。 男子扭曲着脸笑出来时,露出了满口的血牙,「我的家人早就死光了,他们都得病死了。」 「不止那什么狗屁县主要死,你们都该死!」 男子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你们这群贵人,在京城好吃好喝,从不管我们陈州的死活!卫琮那狗官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有一个人给我们百姓撑腰吗?」 男子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鼻涕眼泪煳了满脸,看向萧承安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狠意。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们年都没过,家家户户都感染了瘟疫,想着向外逃命,卫琮却把我们都关在家中,每日带兵去巡逻,谁出门便要杀了谁。」 他咧着唇一笑,双目透着杀意,「我家人就是那时候全都被杀了!你们想杀我就杀,反正我早已什么都没了,就算你如何逼问,我也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男子说完这一通话,面带决绝。 门再次被人打开,从外面匆匆走来一人,手中拿着几张写了密密麻麻字的纸。 「王爷。」 萧承安将手中的鞭子递给别人,接过来人送来的东西。 半垂着眼眸,萧承安通读了一遍。 萧承安情绪不变,仍旧那副淡漠的神色,「吕半成,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把谁指使你的事说出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男子听到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查了出来,心中慌乱了一下,很快,又坚决起来,紧紧闭着嘴,就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萧承安见状,点了点头,收起了纸张,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有个女儿,叫吕蔻儿,十五岁与大简十三年的秀才李十砚结亲,却因为卫琮在街上看到你女儿年轻貌美,便强占了去做了小妾。」 「吕蔻儿因为不从卫琮,被卫琮失手给杀了,他又担心李十砚考中进士,压下他的学籍,不让他进京参加进士考,李十砚被卫琮逼疯,整日疯疯癫癫在陈州城内做乞丐。」 男子听完了萧承安没有半点情绪的叙述,脸色渐渐发生了变化。 萧承安临走之前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吕半城,你觉得李十砚真疯了吗?」 男子瞳孔紧缩,看着萧承安就要走,他当即大喊,「不!王爷!我告诉你是谁干的!我全都说!」 萧承安大步往外走,脸色生冷到了极点。 他走到了虞昭休息的房间门口,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 「县主,您好点了吗?」 一阵压低的咳嗽声,让萧承安的心口骤然缩紧。 他情不自禁的就往房门口挪动了脚步,就站在了门口。 「哪有这么快就能好?」虞昭喝了一口花儿端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眼下她头疼脑裂,仔细摸一摸下颌侧边,还能感受到肿胀。 她总忍不住想咳嗽。 花儿充满紧张的看着她,仔细想了想,说道,「县主,不如我给您念书吧?您再睡一会儿?」 虞昭抬眼看她,笑着问,「认识多少字了?」 花儿脸上不由得涨红,心虚的说,「千……千字文才读完……」 虞昭想了想,对她说,「你洗漱过后去我的院子,找一个叫画屏的小娘子,让她给你拿《黄帝内经》与《本草纲目》。」 花儿听完,眼睛只发亮,「县主!您要收我为徒吗?!」 虞昭迷茫了一瞬,刚想说不是,花儿便跪下来扑通扑通给虞昭磕了三个头。 「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读!」 虞昭怔然的看着她,半晌,又笑了出来,「那就去读吧。」 「哎!」 花儿高兴极了,又忙前忙后帮虞昭把所有事都利索的做好,这才高高兴兴的朝外跑去。 「哎呦!」 花儿不小心撞在了站在外面的萧承安抬起的手掌上。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 这么大了才学会千字文,也是个笨的,虞昭怎么就收她做徒弟了? 他表情淡然说,「仔细看路。」 花儿正高兴着,她也不知道萧承安是谁,脆生生的哎了一声,飞快跑远了。 「谁在外面?」 萧承安拍了拍衣摆,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看是否有血味。 只是他面上带着的口罩太厚,根本闻不出来有什么味儿。 于是萧承安只当没味儿,走了进去。 谁料还没靠近虞昭,她就先往床榻内滚了滚,对他说,「你身上好大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有,不是我的血。」 萧承安听着她因为高热而哑掉的声音,心疼的很。 「不要离我这么近,搬个凳子坐远点。」虞昭对他说。 萧承安默了默,在虞昭坚持的目光下照做了。 「怎么收了那个小孩儿做弟子?」 「花儿挺勤快的,也知道感恩,懂礼。」虞昭说完,问,「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刚才去审了对你动手的歹人。」萧承安没有隐瞒她,将吕半成,吕蔻儿,李十砚与卫琮的关系简单说了一遍。 虞昭等他说完,便低声咳嗽起来,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还透着不正常的红,「你觉得李十砚是装疯,想给吕蔻儿报仇,听了别人的指示来害我,别人能如她所愿的让他手刃仇人?」 萧承安看她咳成这样,就不想把这件事后面该怎么做告诉她,省得她再烦心。 「这些你不用管,只好生休息就是。」 「咳咳……」虞昭压着喉间的疼痒,嘶哑说,「李十砚装疯应该有一手,但他是不是真疯,有一个法子可以轻而易举的辨认出来。」 萧承安见她这么难受,怎么还能忍得住,他站起身朝虞昭走过去,帮她倒了一杯热水,走到她身边将人扶起来把水给喝了。 虞昭喝了水,这才微微缓过劲儿来,她声音有些低,但口齿清晰,将那个法子告诉了萧承安。 虞昭将人推开,说道,「你快走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萧承安半眯了眼睛,看了她半晌。 「你好生休息,我会查出是谁想害你。」 虞昭扭头看他,然后眨了眨眼睛。 这几日感染瘟疫,她眼底的红血丝就没退下过。 萧承安碰了碰她的额头,转身离开。 …… 李十砚今年才与萧承安一般大,二十岁,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蹲在大榕树下盯着一窝蚂蚁,看得相当认真。 萧承安远远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只烧鸡。 随着萧承安抬步行走,香味也跟着往李十砚所在的方向飘。 李十砚双手撑着地,闻到那股香味,就像是猫闻到了鱼腥味一样,手脚并用宛如一只狗一样在地上顺着味道走。 已经痊癒的一个认识李十砚的百姓说,「爷,他就是个疯傢伙,不能在他面前闻到这种味儿,不然他能跟你一路!」 萧承安看了李十砚一眼,说道,「是吗?爷我还没瞧见过这种疯子,当只狗遛遛还挺有意思的。」 李十砚似乎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一心看着他手中提着的用油纸抱着的烧鸡。 李十砚跟了萧承安一路,忽然听到巷口处有什么声音传来。 萧承安脚步顿住,侧头看去。 只见那儿有一个女子正在被两个男子欺侮。 李十砚没去往那边看,盯着萧承安手中的油纸包,勐然抢了过来,窜到角落,迫不及待的直接咬了上去! 油纸混杂着烧鸡,就这么被他狠狠的咬下了一大块,他一心盯着烧鸡,用他那双又黑又难看的手紧紧抱着。 跟着萧承安一起出来的百姓怒吼一声,直接沖了出去,「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抢民女!」 萧承安的视线从欺凌人的一幕上挪开,视线落在李十砚身上。 身后女子被欺辱的画面还在进行,李十砚张开嘴,又一次咬下一块肉和油纸。 咔嚓咔嚓的将骨头与肉混着油纸,却都咽了下去。 他双眼木然,空洞又仿佛没有焦距,好似注意力全都在眼前的这烧鸡上。 在他又一口咬下油纸混着鸡肉与骨头,咔吧咔吧咽下时,萧承安终于开口了。 「你的未婚妻子当初也是这么被卫琮欺辱的吧?你是没看见,还是已经忘记了仇恨疯的彻彻底底?」 「李十砚,你连自己未婚妻子怎么被杀的都忘了吗?」 回答萧承安的是李十砚又狠狠咬下的一口味道古怪的鸡肉。 萧承安走在他的身后,抓住李十砚的后衣领,神情淡漠,「李十砚,你演疯子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 李十砚忽然露出兇狠表情,就要冲萧承安攻击而去。 萧承安岂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比的?他直接将李十砚扔到一旁,长腿一抬,直接踢中了李十砚的脑袋。 李十砚应声倒地。 那边的闹剧也完了。 女子飞快拢好了衣服,对萧承安谄媚的笑,「王爷,奴演的可还好?」 萧承安扔个她一个荷包,「很好,这是你们应得的。」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第187章 爷高低把你这个没良心的亲到求饶 卫琮在陈州大牢关了将近有大半个月了,作威作福惯了的他这会儿头髮凌乱,肥胖的身躯将囚衣撑的满满当当。 他花了不少钱,想让人往京城送信,让父亲捞他出去。 可不论那些人明面上是怎么好好答应他,结果没有一人能帮他把事情给做成的。 在大牢大半个月,他心情惴惴,总想着太子或者小安王下一刻就会出现在大牢中提审他。 可卫琮等了大半个月,都没有见到太子和萧承安一人出现。 甚至连贺年等一干河南道的官员都未曾露过脸,就好似所有人都把他给遗忘了一般。 这种一直都在等待死刑的感觉让他心情备受折磨,与其在这里干等,卫琮更想立刻有人过来给他个痛快。 此时此刻,卫琮浑身发抖的缩在角落里,用湿厚的棉被包裹住自己,双目茫然没有焦距。 忽然,卫琮听到了一阵声响。 他抬头看去,只见两个衙役走进来,手里还架着一个人。 「他是谁?」卫琮问。 衙役没好气的说,「他是谁干你何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卫琮心中愤怒。 这些衙役平时见到他就跟见到了祖宗一般,现在他虎落平阳,这两个小喽啰倒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看什么看?」衙役抄起鞭子,狠狠在铁质的牢柱上抽了一下,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卫琮畏惧的看了一眼那鞭子,不敢再说什么。 衙役将架着的人直接扔进了卫琮隔壁的牢房中,锁好门,离开了大牢。 卫琮看了一眼那人,觉得有些眼熟,便站起来走过去仔细的看。 那人是趴在地上倒下的,卫琮根本看不清那人是谁。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呻吟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卫琮这才看清了那人长什么样! 「李十砚!」卫琮震惊的喊,紧接着,他啐了一口,「真是晦气,在哪都能碰到你,你竟然没死在瘟疫里。」 李十砚木木转头看向了卫琮。 那肥头大耳的噁心下流模样,顿时映照在李十砚的眼中。 卫琮根本不怕他,相反,他现在更想侮辱李十砚一番,好让自己出一口被关了这么久的恶气。 「早知道你迟早有一日进大牢,我就该早早的寻个由头把你给关了。」 卫琮知道他已经痴傻,哼笑一声,继续说道,「爷知道你之前为何那般恨我,不就是将你的未过门的妻子给抢走了吗,天下女子那般多,你再找个就是。」 「那吕蔻儿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天仙儿,连京城的那些贵女都比不上,爷瞧上她,那是她的福气,她倒好,有福不享,反而在爷*她的时候一直挣扎个不停,差点刮伤了爷的脸。」 卫琮看着李十砚迷茫什么都不懂的脸,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一点,他咧着唇笑,像是叫小狗一般朝李十砚啧啧两声,「哎,你知道吕蔻儿那身皮有多嫩吗?」 李十砚仍旧没有动静,像是个木偶一般坐在那儿,连动也不动。 卫琮无趣的切了一声,坐在角落里又裹紧了身上的衣服,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安静沉默是大牢的常态,除却偶尔卫琮站起来放水,放个屁,其他时侯大牢都相当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本就阴暗的大牢内温度更低了,水滴哒哒掉在地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卫琮很冷,也很饿,但大牢只管一顿饭,他没有办法,只能以睡觉来抵抗飢饿。 夜渐渐深,卫琮逐渐倒在靠近卫十砚所在的牢房一角。 墙上高处开的一扇小窗透进了月华,洒在沾满泥泞的稻草上,落下一层四四方方的光。 与污秽泥泞融为一体的是一只又黑又瘦的手,它跟随主人的意志抬了起来,轻而缓的按在稻草上,慢慢靠近就倚在墙上睡觉的卫琮。 卫琮正在做一个美梦,梦见他回到了京城,而他庶弟的妻子终于不再避着他,反而十分大胆的勾引他。 卫琮兴奋极了,在梦中压在弟妻身上听她娇吟。 正当他觉得自己就要攀升高峰时,卫琮忽然感到了一阵窒息! 他迷茫睁开眼睛,没多久,卫琮就感觉到有人用胳膊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彻底控制在铁质五六岁孩童胳膊粗的柱子上! 卫琮刚刚从沉睡中醒过来,手脚尚且还未恢復力气,好半晌,他才涨红着脸开始挣扎,卫琮的嘴里发出吓哧吓哧的声音,已然不能开口! 他抓住对方的胳膊,死死的扯,终于他艰难艰涩开口,「李……十……砚。」 黑幕之中,李十砚双目清明,眼底的恨意与几欲喷薄而出的畅快几乎能将人吞没! 李十砚阴冷声音中是难以掩饰的恶意,「卫琮,我来向你索命了。」 「簇!」 黑幕之外,有什么东西被扯掉,火把的亮光将大牢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萧承安现在火把照亮的地方,凤眸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落在李十砚身上。 「把他带走。」 「是!」 衙役立刻开了牢门,要把李十砚和卫琮分开。 两个衙役拉了半天,竟然没能将人给拉开! 「王爷,这小子力量大得很,属下拉不开。」 萧承安声音泛凉,「拉不开不会砍了他的胳膊吗?」 衙役听到这话,犹豫了片刻,有一人咽了一下口水,将刀抽了出来。 萧承安的声音在衙役抽刀的动作里响起,「李十砚,就算你不杀他,卫琮所做的恶行也会被公之于众,凌迟处死,你果真还要为了一个迟早要死的人赔进自己的胳膊吗?」 回答萧承安的是李十砚愈发加大的力气。 萧承安下颌紧绷,声音冰冷,「砍!」 一声令下,衙役手起刀落! 鲜红的血喷溅。 李十砚冷汗直冒,竟也一声不吭,只是瞪大了双眼,充斥着不甘与没能手刃仇人的恨! 卫琮肥硕身躯倒在地上,费力咳嗽起来! 萧承安看也不看那断臂一眼,说,「带他离开。」 「是!」 李十砚不甘心的嘶吼出声,「卫琮!」 血流了满地,李十砚仍旧往卫琮的方向死死盯着。 卫琮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看向李十砚,咧着唇笑出来,「好你个李十砚,你竟然一直都在装疯!」 「不过你竟然敢杀我,你也死定了!」 卫琮说完,便跪在地上匍匐着向萧承安而去,脸上带着谄媚无比的表情,一边向萧承安磕头,一边说道,「多谢王爷救我,多谢王爷救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萧承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卫琮,眼底全都是对他的厌恶。 「不让你现在死,是因为等着你的是凌迟,相比起一刀给你个痛快,本王更想让你尝受一下身上的肉被一刀一刀片下来的痛苦。」 卫琮脸上的谄媚顿时扭曲在了一起,他之前是知府,自然知道凌迟对一个人的折磨有多大。 行刑人要对犯人割上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最后一刀才会将人给杀了。 那等痛苦岂是卫琮能受得了的? 他只是想一想手脚就开始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都在发昏。 卫琮被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比起被凌迟,他还不如被李十砚给勒死! 萧承安没有在大牢内停留,转身离开。 这路上他回想起虞昭说的话。 「人不是那么容易疯的,如果是装疯,那他必然是谋求什么,只要让他得偿所愿,他必然暴露。」 萧承安想了许久,这才让李十砚与卫琮关在一起,他原本还猜想李十砚是不是会直接暴露。 没想到李十砚竟然这么能忍,等到了半夜,才好似闻到肉味的恶狼,直接咬了上去。 从大牢内出来,萧承安看了一眼李十砚离开的方向,眼皮都不抬一下,对身边之人说道,「给他找个大夫把伤口包扎好,别让他求死。」 「还有卫琮,他若是想自杀,就把他给绑起来。」 身边之人立刻点头,「是!」 萧承安没有直接提审李十砚,反而回了疫区。 现在已经很晚了,除了重症处还有病人突然发病,留守的大夫起身帮他们治疗外,其他人都在安静休息,亦或者在外巡逻。 一队禁军的伍长瞧见萧承安,当即打了招唿,「王爷!」 萧承安沖他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的迈向远处。 虞昭住的房间灯已经熄灭了,到处都安静得很。 萧承安在外仔细听了听,又悄悄推了推门。 虞昭现在是病患,明日还会有人来将虞昭用过的夜壶拿走烧了,因此,里面并没有插上门闩。 就这么简单一推,门就开了。 他盯着门看了半天,觉得这样不行,虞昭虽然是大夫以及病患,可她到底是个小娘子,且她生得漂亮,很容易引起那些不轨之人的窥视。 就从卫琮只是当街看了一眼吕蔻儿就将她给占为己有,萧承安就相当清楚男子的劣性根,他们不会因为虞昭是个大夫就会放过对她的臆想。 萧承安无声无息地走进去,透过窗外稀薄的月光,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虞昭。 她已经感染了瘟疫有五天,连续的吃药和充足休息让她的情况好了一些,不像最开始的那两日,病情不仅来势汹汹,还颇有一种加重的趋势。 萧承安蹲在虞昭的床边,带着皮质手套的手臂抬起来,帮她拉了拉被角。 动作很轻,但奈何虞昭睡觉轻,萧承安一靠近,她就醒了过来。 「萧承安。」她有些沙哑地喊他。 萧承安声音放轻,「我吵醒你了?」 虞昭没说是,对他说,「我有点渴。」 萧承安便点了灯,看了一眼壶中的水,没放在炉子上,已经凉透了。 他将壶放在炉子上,热起水来。 虞昭身体恢復了些力气,对萧承安说,「我现在已经是轻症了,过几天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你不必每天都过来,万一再传染给你了怎么办?」 萧承安拿了几个橘子过来,直接掰成两半,递给虞昭,说,「感染了正好,我就与你住在一起,咱俩相互照顾。」 虞昭嗔了他一眼,「谁和你相互照顾,等你感染我就好了,到头来不还是我照顾你?」 萧承安心说:要不是你现在还在病中,爷高低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给亲到直求饶。 「你也不看看这几日都是谁照顾你?」萧承安没好气说,「我又是给你餵水又是给你餵药,还在外面找来了时令果蔬。」 虞昭听着他的话,略显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挑衅笑容。 好似是在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萧承安读懂了她的意思,忍了忍,「赶紧吃。」 虞昭便笑着将橘子肉剥出来,塞进自己的嘴里,甜滋滋的。 「有点想吃京城的糖葫芦。」 萧承安无言看她,「你这是在为难我。」 眼下陈州哪里会有糖葫芦? 能有糖就不错了! 虞昭也就这么一说,当然没想着萧承安神通广大到还能给她弄出糖葫芦来。 她很快转移了话题,问道,「你这么晚过来,是揭露了李十砚装疯?」 说起这个,萧承安心情有些复杂,淡淡嗯了一声,说,「他倒是痴情,吕蔻儿死了之后,怕是一直都在装疯,以他能考上秀才的心智,不难猜出我不过略施小计,钓他一下,他竟为了杀卫琮直接上钩。」 「你觉得是他指使了吕半成来害我吗?」虞昭问。 「怎么不是?」萧承安眼下微暗,他虽对李十砚与吕蔻儿略感可惜,但李十砚为了给吕蔻儿报仇,竟然让吕半成害虞昭。 这就是在拔萧承安的逆鳞。 他自己弄哭了虞昭还要低声下气地哄她高兴,与她表了五次白,她才同意与他在一起,萧承安怎么可能放过害虞昭的人? 「你才研究出新药方,就有人害你,李十砚恐怕是得了谁的好,被人许诺一定会帮他为吕蔻儿报仇,他这才说动吕半成,让他混进疫区,加害于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他们二人都恨卫琮。」 一个是未来岳丈,一个是未来女婿,他们的女儿未婚妻惨死在卫琮手中,不论是吕半成还是李十砚都有被人拿刀使的动机。 萧承安半眯着眼睛,低声说,「现在不明确的是,究竟是谁想害你。」 萧承安将剩下的一半橘子帮她剥好,递到虞昭面前。 虞昭顿了顿,心中有了几个人选。 「我得罪的人可太多了。」 「翟侯爷及其夫人,翟少棠,尚清清,定国侯宇文晟父女,齐王他们都有可能动手。」 虞昭看了一眼萧承安,「当然,还有一个人。」 萧承安与虞昭对视,二人齐声说,「江南按察使沈知节的嫡女。」 虞昭说起她,没好气的将橘子从他手里夺过来,塞进嘴中,含煳说,「你赶紧走,趁我还没揍你!」 萧承安无奈,「我和她说话根本没超过十句!」 他又给虞昭倒了水,「把水喝了我就走。」 虞昭哼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咕噜咕噜将茶水喝干净,「快走!」 萧承安仰头轻嘆,「虞小娘子过河拆桥的本事真是越发厉害了。」 第188章 你谋杀亲夫啊? 虞昭等萧承安走后,便将门闩放好,自己去了空间。 又一次给自己注射了自己做的药剂后,她在纸上写下一串药材名字,后面又写:有用。 虞昭敲着纸,余光扫在她上一世想出的药方上。 这东西被沈婉如拿出来,已然处处充满了疑点。 虞昭捏着笔,在那张药方的空白位置上,点了点。 沈婉如这么对付她,为了什么? 嫁给萧承安? 喉间翻腾起忍不住的痒意,虞昭压低了声音咳嗽起来。 脑袋深处泛起顿顿的疼痛。 她不再在空间多待,很快就回到了房间内,重新躺上床,休息起来。 那两针和药方起了极大的效果,虞昭罕见睡了个好觉,淋巴的痛感也消散了许多。 她给自己摸了摸脉,发现脉象好了很多。 今早花儿照例来给虞昭送饭,就见她竟然自己下了床。 花儿惊叫一声,忙走过去,「师父,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下床呢!」 说着话,花儿就想扶她,虞昭摆了摆手,没让她扶。 「我身体好了许多,没必要这么估计着我的身体。」虞昭说,「你去找祁大夫过来,让他给我把把脉。」 花儿闻言,忙哎了一声,去叫人过来。 没多久,大夫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县主,我听花儿说,您好点了?」 虞昭颔首,将手伸过去让他帮忙把脉。 大夫心中有些震惊,很快就帮虞昭重新把了脉。 果不其然的,虞昭症状减轻了许多。 大夫大喜,「县主果真好了许多!」 花儿听到这话,也流露出几分笑容出来。 「师父,您终于要好了,先前我去您住的地方去拿些书籍和您管用的东西时,画屏姐姐和画锦姐姐知道您得了病,都想立刻过来照看您!」 只可惜疫区把守人员绝不会将她们放进来,她们这才不甘心的打消了想法。 虞昭笑了笑,说道,「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们,不要让他们多担心。」 「好!」 花儿欢天喜地的过去报喜了。 …… 京城,沈府。 有一封信加急从外面送了进来。 沈知节打开,飞快读了一遍。 沈知节的脸上浮现笑容出来,对外面侍奉的管事说,「将大小姐请过来。」 「是。」 沈婉如这几日没有出去,一来是为了让京中的那些贵女们猜测她其实是因为虞昭抄了她的药方,改成虞昭自己的新药方而郁郁寡欢,二来是请人在陈州偷一份药方出来,打算仔细看一看虞昭的新药方。 沈知节一让人来喊她,沈婉如就知虞昭一定出了问题。 果不其然,沈知节直接将手中的信给她。 「虞昭已然感染瘟疫,只要再想法子往她入口的药中放些东西,她必然无药可医。」 沈知节的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就连这几日连番被人暗地里嘲笑的郁气都松散了不少。 「父亲,虞昭此人古怪得很,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容易对付,您还是小心为妙。」 沈知节看了女儿一眼,说道,「你以前与她打过交道?」 沈婉如愣了下,接着很快摇头,「虞昭来京之前我一直都跟随父亲在江南,怎么可能见过她?」 沈知节半眯了眼睛,嗯道,「就算她不死,安王妃的位置也一定会是你的。」 他不再注意那封信,摆了摆手,让沈婉如离开。 沈婉如知道父亲一言九鼎,不会骗她,心中稍安,屈膝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书房。 沈知节曲起手指敲了敲眉心,打算先把虞怀玉这一脉的所有人都杀干净。 他却不知书信来往有时间差的延迟,第二日朝会,来自陈州的摺子呈上朝堂,在场的所有官员都知道,陈州百姓换了新药方之后,已经有五千名陈州百姓得到康復,新药方的效果甚好。 皇帝龙颜大悦,连胜在朝堂上夸赞了虞昭好几句。 沈知节心中一震,没想到虞昭的药方竟然好用到了这种程度,那送信的这一番功夫,虞昭是不是已经在恢復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沈知节暗暗后悔自己的谋算少了一成,恐怕杀虞昭的法子要不成了。 刚刚想到这儿,就听有人说,「陛下,摺子上还写了一件事情。」 沈知节抬头,看向那位官员,官员拱手低头,痛心疾首的说道,「琼嘉县主在为陈州百姓治病期间,竟被一歹人抓准了机会,把携有瘟疫的东西砸坏了琼嘉县主的脑袋,导致琼嘉县主也感染了瘟疫!」 众人一听,全都是一惊,王诃几乎失去了冷静,往外走了一步。 原本还在高兴的皇帝脸色骤然一变,霎时间阴沉下来。 他重重拍了一下龙椅,「是谁想害琼嘉县主?」 「此事尚未查明。」 门下侍中严肃说,「主官染病事态严重,琼嘉县主更是主治之人,她倒下了,如今陈州那边一切可还好?」 那官员回答,「陈州有太子坐镇,一切都还算好,只是疫区少了虞昭,有些疑难杂症其他大夫看不了,略有些忙不过来。」 门下侍中拱手对皇帝说,「陛下,臣以为应当召集更多大夫前往陈州,以免第一批大夫们出现与琼嘉县主同样的症状,导致陈州大夫不够用。」 顾中书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走出一步,说,「陛下,就连琼嘉县主这位主官都能有人对其动手,更妄论那些普通大夫,倘若大夫们都感染了瘟疫,这压制疫情一事,恐怕就要滞涩下来。」 「陛下,不仅要召集更多的大夫,更要将对琼嘉县主下手的真相查清,否则,就要寒了那些尽心尽力救治百姓的大夫的心了。」 皇帝是个仁德的皇帝,更是位明君。 在思考片刻后,皇帝沉声开口,「陈州一州百姓遭难,那些自发前往陈州救人的大夫更是有华佗之心,在陈州最醒目之处设杏林园立杏林碑,将所有在陈州治疗瘟疫的大夫名称皆刻于碑上,供后人敬仰膜拜。」 一众官员:「陛下圣明。」 做大夫的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那当然是名扬天下了。 现在虞昭已经在陈州打下了基础,只要大晋的大夫愿意过去帮忙,就能在杏林碑上留下一个名字。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名誉,以后就算他们老了,也能带着自家孙子孙女前往陈州,让他们看看自己祖父的名字还在这碑上刻着。 他们的孙子孙女,也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孙子孙女,世世代代流传,没有比这更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皇帝只用了这么一个名来利诱,就足以让大晋的大夫趋之若鹜。 皇帝又说,「大理寺,刑部,你们再派一批人前往陈州,辅佐安王彻查琼嘉县主被害一事,务必做到将真相一五一十的还原出来。」 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分别站出来,拱手称是。 人和粮草,以及送往各地的诏令一起出发,大晋各道总督按察使全收到了诏书,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就算他们觉得没必要,也得毕恭毕敬的将诏书给分发下去,让底下的州府,县衙张贴出来。 没多久,大晋的不少大夫都知道了陈州大夫稀缺,只要他们愿意过去帮忙,就能在杏林园中的杏林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供后人敬仰。 知道一些陈州情况的大夫有些犹豫,可有一些在看到杏林碑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张大夫,你可要去陈州?」 「去,自然是去的!咱们在这那么久,除了相熟的几个病人外,哪还有人知道咱们,可若是去了陈州那就不一样了。咱们的名字可都是要留在碑上供人看的!这可是实打实的殊荣。」 「可我听说此次瘟疫来势汹汹,且十分难治……」 「到底是怎么样,需得过去瞧瞧才能知道,我不与你说了,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前往陈州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在整个大晋的医者圈子里热议着,有些人担心自家婆娘孩子,不愿意冒险,有些则要留在当地为当地百姓治病。 而有些自认自己医术不错,又心有志气还想再闯出一片天来,自然而然拎着包袱就被忽悠……不,是被感召去了陈州。 虞昭又吃了两天的药,喉咙也不痛了,身上都觉得爽利不少。 她将窗户打开,看着外面的晨光,慵懒的伸了个懒腰,她的唇角带了点浅浅笑容,面上不正常的潮红褪去,只剩下秀美如玉的白皙干净,半眯的眼睛中只剩下惬意。 萧承安顺路走过这边时,看到的就是虞昭穿着鹅黄色衣裙上半身站在晨光中轻轻伸懒腰的模样。 她面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轻松,整个人都没之前病怏怏的模样。 萧承安看得险些没忍住吹了个口哨,只是在他吹之前,虞昭朝他看了过来。 他只能将自己的想法给咽了回去。 萧承安慢悠悠走过去,扬着眉问,「好了?」 「没有完全好,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虞昭抬起手制止萧承安继续往前走的举动,「你离我远一些。」 萧承安一双凤眸看了她半天,被面罩遮住的薄唇轻轻抽了抽,问,「以后也不能靠近你?」 虞昭仔细想了想,「安全为上,在陈州……不,日后你都不能靠近我。」 萧承安:「?」 他走过去摸了摸虞昭的额头,因为带着手套,萧承安并不能感受到她的体温如何,可萧承安一脸沉肃,极为认真的说,「这瘟疫还有后遗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虞昭没躲掉他的袭击,便往后撤,说,「没有后遗症。」 「没有你说什么胡话?」 萧承安轻拍她脑袋,「你现下还没好,我不与你计较,下次若是再让我听见你说不让我靠近你,有你好看的。」 萧承安没好气地说完,又威胁似得瞪了她一眼。 「听见没有?」 虞昭愣了一下,接着她抬起胳膊,一巴掌拍在萧承安脑袋上,「你吓唬谁呢!」 萧承安被她一巴掌拍得呲牙咧嘴,「你谋杀亲夫啊?」 「我和你现在可没什么亲,你可不要污衊人!」虞昭理直气不壮的说。 萧承安心梗又郁闷。 早知现在她能这么顺理成章的反驳他,他就该在过年那会儿直接让母亲去虞宅提亲! 他太后悔了!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说道,「也就你能这般对我动辄打骂了,若是换作别人,碰我一根头髮都得诚惶诚恐。」 虞昭说,「你想让沈婉如碰你的头髮?」 萧承安:「?!」 他何时有过这般言论!这小娘子可别污衊人!」 二人废话了一会儿后,萧承安这才说,「等你彻底好了后,我带你去瞧瞧审问吕半成与李十砚。」 他从怀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她,「少吃一些,小心坏牙。」 说完,萧承安就走了。 虞昭盯着手中的那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裹着糖霜,隐约有红色透出的糖葫芦。 虞昭呆楞了好一会儿。 「噗嗤。」 她弯唇笑了出来,笑得眼底带了泪,鼻尖发酸。 也就只有他,这世上也就只有一个萧承安,只是听了她一句要求,便竭尽全力地帮她实现。 半晌,花儿过来伺候师父,见虞昭拿了根比较粗的银针,扎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吃食放进嘴中。 「师父,我来啦,你有好些了吗?」 虞昭笑眯眯的点头,「《黄帝内经》可有什么看不懂的?」 花儿涨红脸,扭扭捏捏的说,「有好多字都不认识。」 虞昭将糖葫芦用银针扎起一个,对花儿说,「去洗洗手,把这些糖葫芦给你父母端过去,也一起尝尝,顺便再把书拿过来,有不懂的我给你讲讲,不然一会儿那些大夫们找过来,我可就没有时间帮你解惑了。」 花儿有些高兴也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临走前好奇的看着虞昭扎起的糖葫芦说,「糖葫芦不都是裹的糖浆吗?这怎么是白色的?」 虞昭笑着摇摇头,说,「这是安王给我送过来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做的。」 花儿羡慕的看着虞昭,「王爷对师父可真好!」 「王爷送给师父的,我就不好拿了,师父吃就好。」花儿懂事的说。 「无碍,这儿还有很多,你既然是我的弟子,就有这个小特权。」虞昭沖她眨了眨眼睛,「只是吃一些糖葫芦,不碍事。」 花儿被虞昭这么眨眼给电了一下,脸勐然涨红起来,端起上面放了五个糖葫芦的盘子,便闷头跑了出去。 花儿的父母已经好了许多,眼下已经转移到轻症区。 花儿小心的照看着糖葫芦,将东西送到了父母面前。 「阿耶,阿娘,你们看这是什么?」 花儿娘仔细辨认半天,说,「雪糰子?」 「不是!」花儿高兴将东西往他们面前送了送,「你们尝尝,这是王爷给师父拿的糖葫芦!」 花儿娘立刻说,「哎呦,王爷给县主的东西你怎么能给我们拿过来,快送回去,快送回去!」 花儿爹也点头,「没错,快给县主送回去。」 花儿便说,「这是师父送给我的,专门说了让我端过来与父母一起吃,阿耶阿娘你们快尝尝,我一会儿还得将这盘子给送过去呢。」 花儿娘闻言,心中感动,问花儿,「你可吃了?」 「还没有。」 「那你就先吃三颗,我与你阿耶一人一颗就好了。」 「那怎么行?」 花儿小心拿了一个帕子,在帕子上放了四颗糖葫芦,自己将最后一颗塞进口中,含煳不清的说,「阿耶阿娘,你们好好休息,我走啦!」 「好生伺候你师父,不许惹她生气,知道了吗?!」 「哎!」 花儿娘和花儿爹看着花儿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的相视一眼,看着那挂着糖霜的糖葫芦,犹豫片刻,还是塞进了口中。 入口是甜甜的冰霜,再咬下去,本该咬到山楂核,可里面竟然没有核。 山楂并不是太酸,反而有些绵绵的甜味,让人口齿生津。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艷。 很好吃的糖葫芦。 「也不知是哪家卖的,里面不仅没有核,还好吃的很。」 花儿爹嘶了一声,说,「不对啊,这个时候,陈州还有卖糖葫芦的吗?」 第189章 还好他和沈婉如已经退亲了 陈州公堂。 彻底恢復的虞昭不再需要戴那些扰人的面罩,彻底梳洗换了新衣后,便抽空与萧承安来了这儿。 「李十砚会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吗?」 虞昭跟着萧承安一起走进公堂,堂上两侧站着陌生的男子,穿着大理寺与刑部的官服,看样子应当是刚从京城赶过来没多久的官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他们看到虞昭和萧承安,纷纷赶过来行礼,「安王殿下,琼嘉县主。」 「起来吧。」萧承安随意摆了摆手。 大理寺的官员仔细看了看虞昭,笑着说,「琼嘉县主的身体已经好了?」 「嗯,托陛下的福,我受感染症状并不严重,吃上几日药就好了。」 「那就好,王府尹在京中相当担忧县主的身体,托下官询问一句,既然县主无事,那下官回京后也可为王府尹带去好消息。」 虞昭沖他感激一笑,「有劳了。」 被刑部尚书派来的一位主事说道,「寒暄的话就不要多说了,王爷,县主,咱们还是先提审犯人吧。」 几人走进公堂内,萧承安坐在主位上,侧边放了一个椅子,那个位置本是留给虞昭的,可眼下虞昭并不在这儿。 刑部主事左右看了看,发现虞昭已经离开了。 她去哪了? 还未想明白,就听萧承安说道,「将李十砚带过来。」 衙役应是,把早就押解在一旁的李十砚带上公堂。 他的胳膊被砍掉了一只,虽然大夫对他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但伤口并没有这么容易完全恢復,以至于李十砚看上去不仅落魄,且面白如纸,有种随时随地就会死去的错觉。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十砚,问道,「李十砚,你是否承认指使吕半成害琼嘉县主感染瘟疫?」 李十砚半垂着眼眸,呆呆地坐在那儿,好似还是那个被卫琮逼到疯癫的疯子。 「李十砚,说话!」刑部主事横眉冷对,「你若再不开口,本司便要对你用刑了。」 李十砚仍旧不开口,目光游离,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大理寺司直同样皱眉,盯着李十砚,「你不用再假装自己还是疯子,我们早就知道,你根本就是在装疯,你再继续这么伪装下去,除了让你早死,你做不到任何事。」 李十砚轻轻抬了抬眼,看了大理寺司直一眼,很快又将目光收了回来,还是不说话。 刑部主事心头火起,只觉这犯人简直就是听不懂人话,既然这样倒不如先赏他一顿板子,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痛苦! 「来人,打他十大板,让他醒醒神,明白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衙役们当即抱拳,将人拉下去重重打了十板。 出乎刑部主事预料外的,他竟然连李十砚闷哼喊疼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就好像……李十砚是个哑巴一样! 待李十砚重新被拉到公堂前,萧承安看了他被打到有些皮开肉绽的臀部,起身走到李十砚面前,蹲下身,「那日没让你亲手杀了卫琮,你很后悔吧?」 李十砚发沉的唿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为了试探你是否果真疯狂,故意将你与卫琮关在一起,你毫不犹豫地踩中陷阱之中,不惜暴露自己是假疯的真相,结果却没能杀掉卫琮。」 「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活不了了。」 李十砚开口了。 刑部主事和大理寺司直相视一眼,目光炯炯。 萧承安轻轻扬眉,「谁告诉你他活不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大晋律法,五品官员以上,只要不犯十宗罪,皆可拿银钱来抵罪。」 李十砚勐然抬头,唿吸沉重,看向萧承安的目光之中透着猩红。 「卫琮的父亲是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你是个秀才,应该明白这是什么职位,卫琮的父亲身为两朝元老,在陛下那也是有些情面的,他就只有卫琮这么一个嫡子,只要他肯拉下脸面求陛下,你觉得陛下会不会免除他的死刑,只判流放呢?」 「卫琮死不死得了我不知道,但是你与吕半成皆是平民,谋害朝廷命官,我却是能判你们死刑。」 萧承安目光冰冷的看着李十砚,「你与吕半成的算计非但不能报仇,反而先死在了卫琮前面。」 李十砚赤红的眼眸内全都是失了理智的不甘愤怒。 李十砚低声喃喃,不停重复着一句话,「会有人帮我杀了他的,会有人帮我杀了他,会有人帮我杀了卫琮……」 会有人? 谁? 大理寺司直和刑部主事全都看向李十砚,恨不得让他立刻把那个在背后帮他的人的名字给说出来。 萧承安眼下微暗,继续说,「你觉得除了皇帝和太子,还有谁能在本王手中将本王要保的人杀了?」 「别说是那些王公贵族,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休想让别人从我这儿将卫琮杀死。」 李十砚听到这话,宛如看仇敌一般,看向萧承安,「堂堂王爷,竟然维护一个狗官!」 「他说得果然没错,你们都是一群狼狈为奸的东西!」 因为愤怒,李十砚的脸色变得涨红且气息不稳,被砍掉的胳膊又开始渗血。 萧承安神情淡漠,压低了声音,只有他和李十砚能听见,「区区一个卫琮他还犯不上然本王动手,你们听从他人命令对琼嘉县主动手,本王眼下只想将你与吕半成大卸八块扔进黄河中餵鱼。」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你若是不说,本王便将吕蔻儿的坟挖了,让她挫骨扬灰,让你一辈子都活得生不如死。你若是说出是谁指使你陷害琼嘉县主,本王倒是能让你亲眼看着卫琮被凌迟处死的那一幕。」 萧承安声音冷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好似挖一个人的坟就如喝水一般稀疏平常,可这落在李十砚的耳中就如将他给推到深渊边缘,下一秒他便堕入无尽黑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李十砚几乎哭泣出声,牙咬碎了混着血,「你,真是太恶毒了!」 萧承安冰冷看着他,「告诉我答案。」 …… 还算干净却空荡无人的舍间,衙役将虞昭领到了一间房间的门口,「县主,那吕半成现在就在这里面关着,他也感染了瘟疫,咱们都不敢靠近他,王爷也说了不让我们给他请大夫,他现在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虞昭听完衙役的话,轻微点头,「我知道了。」 她从药箱内熟练拿出了一套防护服,穿戴在身上,对衙役说,「离远一些,最好不要靠近这里。」 衙役立刻点头,「是!」 衙役匆匆离开,很怕再感染瘟疫。 虽然这些衙役是第一批被治好的人,可他们终究已经感受过瘟疫的可怕,有了后怕之感,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去主动靠近这些东西。 虞昭看了他一眼,心想要是萧承安也这么听话就好了。 散去那些有的没的心思,虞昭抬步,走进房中。 里面的味道就算是带着口罩也依旧能够清晰的闻到,那是一种极为难闻的气味。 虞昭面不改色的走进去,目光落在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吕半成。 她抬起吕半成的下巴,轻而易举就看到了他已经发脓鼓胀的淋巴。 急促沉重的唿吸,已经失去焦距神智不清的眼神,都表明他已经变成重症。 虞昭从空间中取出了自己做的药剂,推入他的身体,又拿出在空间用治疗瘟疫的草药做成的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左右看了看,虞昭将水灌入他的口中。 安静等待了片刻,药效发作后,吕半成恢復了一丝清明。 他茫然看向四周,目光忽然凝固在虞昭身上,低声喃喃,「蔻娘……」 虞昭听清了他的低语,沉静回答,「你的女儿吕蔻儿在两年前就去世了,被陈州知府卫琮杀害,你忘了吗?」 吕半成反应过来,难以遏制的低声哭泣起来。 虞昭也不催促他,等他哭够了,才说,「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吕半成通红着眼眶,望向虞昭,这才看清了来认识谁。 他惊恐的就要往后退,好似看到了什么魔鬼一样! 「琼嘉县主!」吕半成狠狠咽了一下口水,略显惧怕说,「你……你!」 他被吓得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虞昭好心帮他补充,「我不是被感染了瘟疫,要快死了吗,对吧?」 吕半成眼底流露出害怕的情绪。 虞昭嘆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我是琼嘉县主,却不知道我从京城来陈州是为了什么吗?」 「你……你偷了别人的药方,借用别人的名声来便利自己,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虞昭听完他的话,便忍不住的想笑,又问,「我偷了谁的药方?」 这吕半成怎么知道? 他抿了抿唇不说话。 「看来你这是人云亦云才得到的结论。」虞昭这么说了一句,又道,「我可以治好你所感染的瘟疫。」 吕半成听到这话,顿时抬起头看向她。 「我差点害死你,你竟然这么好心?」 虞昭微微一笑,「当然不是好心,我是大夫,治病是我的职责所在,你不是好人,要受惩戒也是因为你害我,而非你得瘟疫而死。」 吕半成不知道这两种有什么不同。 虞昭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转了话题问,「你知道李十砚吧,是他让你来害我的?谁告诉他只要你让我感染瘟疫,就能为你女儿报仇?」 吕半成立刻嘶吼道,「是我自己想对付你的!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李十砚他只是个疯子而已!连吃饭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让我做那些事!」 虞昭墨色眼瞳看着他,清澈眼眸倒映着他此刻狰狞的表情。 吕半成气息渐弱,在虞昭沉寂之中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他想起来了,那个来审问他的男子曾就猜过李十砚是不是假疯。 他那时险些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口,结果那男子也不等他开口,直接就走了。 难道现在这个琼嘉县主已经查出了什么? 吕半成越想越心虚,越想越不敢看向虞昭。 只听虞昭声音浅淡,「你知道李十砚差点杀了卫琮吗?」 吕半成身体一僵。 「只可惜他没成功,疯病也好了,现在应该在被审问,他报不了仇,怕是连命也要搭进去,我听别人说他和你女儿曾定亲,已经要成婚了。」虞昭可怜的看着他,「希望他们在地下能做一对鸳鸯。」 这句话几乎往吕半成心窝里戳,他嘴唇发抖,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吕半成半匍匐着跪在了床榻上,向虞昭磕头,「这事儿全是我做的,和十砚没有关系,县主,您要罚就罚我吧,此事和十砚没有任何关系啊!」 「你目不识丁,如何能结交到想置我于死地的人?」虞昭双手掷于腹前,「吕半成,如果你真想让李十砚继续活着,你现在应该把真相全都告诉我。」 「是谁在指使李十砚?」 吕半成唇角翕动,眼底全都是颓然落寞。 …… 从舍间出来,虞昭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扔进火中烧了,没去找萧承安,反而步行回了自己的住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画锦画屏动作熟练的帮她换了衣服,又洗漱一番,虞昭刚刚坐下擦头髮,就听画屏从外面走进来说,「昭姐儿,王爷过来了。」 虞昭便让她请人进来。 萧承安双手掷于身后,大跨步的便走了进来。 他左右扫视一圈,看到虞昭,便坐在她一旁的椅子上,脸上的表情不怎么好。 「李十砚没有开口?」虞昭问。 「全说了。」萧承安说完,问她,「吕半成呢?」 「他也说了。」 二人对了一下口供,发现大致都是一样的。 陈州瘟疫爆发后,李十砚和吕半成就先一步逃了出去,二人都没有感染瘟疫,二人在距离陈州不算太远的颍州找了闲散活计,因说话带有河南道的口音,被一人认了出来。 那人见到他们就问,「陈州是不是正在爆发瘟疫。」 李十砚对那人保有怀疑,并不愿意轻易开口。 那人却也不着急,三番两次的帮了他们的忙,并在无意间提及陈州知府卫琮。 李十砚与吕半成皆恨极了卫琮,就算是无意间提及,他们也很难掩饰对卫琮的恨意。 那人对李十砚和吕半成说,「你们很恨卫琮?我这儿倒有一个法子,能让你们手刃仇敌。」 李十砚并不相信他,问,「卫琮可是御史大夫的嫡子,你能让我们杀了他?」 「他犯下如此大罪,也该死。」那人笑得自信。 「陈州瘟疫一事已经传到了京城,陛下让太子亲自监督赈灾,这里面混进了一个小娘子,她自称神医,声称能治的了这瘟疫,实则方子都是别人给她的,她妄想假借别人的功劳来为她自己造势。」 「此人与卫琮之流并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你们能让她也感染上瘟疫,并让她永远留在陈州,我就答应你们,让你们亲手杀了卫琮。」 这对李十砚和吕半成简直就是在他们饿急了的时候吊在他们面前的巨大馅饼,二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为吕蔻儿报仇,如果能让一个人的命来换卫琮死,他们就算舍了性命也会去做。 李十砚和吕半成就回了陈州,为此吕半成不惜感染上瘟疫,混进重症区,找准机会,把带有病毒的污秽泼向虞昭! 对于这个计划是谁想的,李十砚和吕半成的口供出现了差异。 李十砚说是他想出来的,吕半成说是自己想出来的。 说到底二人也不过是在为彼此减轻责罚。 萧承安沉着脸,说道,「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是谁干的了。」 「颍州不仅距离陈州很近,距离光州也近。」 而江南按察使提供的陈州爆发瘟疫一事,就是藉口自己的友人在光州听到了传言。 萧承安在心中忍不住暗骂,这沈知节设计如此狠毒,当真是个小人! 接着,萧承安又有些庆幸,好在他和沈婉如已经退亲了。 第190章 宣告主权 「明日我会亲自前往颍州一趟,去李十砚所说的那个地方找人。」萧承安说完,又看了虞昭一眼,「你自己留在这儿可行?」 虞昭无言回望萧承安半晌,看得他心中有些发痒,这才听她说,「你认为我是无能之人吗?」 萧承安求生欲瞬间拉满,当即说,「自然不是。」 虞昭说的坚决,「你只管做你的就是,这次事发,我呆的地方又多了两重警戒,等闲不会有人敢再害我。」 虞昭一本正经的对萧承安说,「相比起我,你倒是更应该注意,颍州距离陈州近,那里一定也有感染的人,颍州知府对感染之人管控得当,可你在颍州行走,不一定从哪儿就被感染了瘟疫。」 萧承安听她嘀咕半天,唇角轻轻扬起,「既然如此,你就没什么要送与我让我来防身的?」 虞昭一哽,倒是有些不情愿的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荷包。 「里面有两个瓶子,都是提前预防瘟疫的,你每日服用一粒,戴好兜帽与面罩,每日仔细梳洗,倒是能稳妥预防。」 萧承安轻快从她手中将东西给拿了过来,「还有呢?」 虞昭迷茫了一下,「还能有什么?」 她就准备了这么一个荷包。 当然虞昭不善女工,让她亲自给萧承安做荷包是不可能的。 萧承安见她连表示都不表示一下,心里不满。 他表情不变,一副要对虞昭说什么秘密的模样,「你过来,我告诉你还有什么。」 虞昭便将脑袋凑了过去。 冷不丁的,萧承安对着她的唇便亲了一下。 虞昭被亲得一呆,萧承安揉她半干细软的发顶,说道,「以后我每次远行,都要这么来一下。」 「下次再忘,我可就要动真格了。」 萧承安走后,虞昭也就回到重症区继续给那些身染瘟疫之人看病。 当然,她的日常除了看病之外,还多了教花儿医术,当然,花儿连字都还没人全,虞昭只是给了她几本医书,让她自己看,有看不懂的再来问她。 还有就是,陈州又来了不少的大夫。 太子告诉她,这是皇帝下的诏书,集结了整个大晋的大夫来陈州治疗百姓。 虞昭便又多了一个带那些医术还算不错的大夫的任务。 这些人虽然有些质疑虞昭身为一个女子怎么能做这些医者的首官,却还算听她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虞昭带他们,除了会冷不丁的收到他们的问题外,其他还算正常。 人员的投入让陈州的百姓恢復速度再加一层,又一个十四日过去,从疫区离开的人由两千名增加到了三万名。 这个名额还在逐渐攀升。 是夜,虞昭正在睡觉,忽然感觉自己的被子被人给拉了拉。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许久未见了萧承安。 「不用起来,我就是来与你说两句话,一会儿就走。」萧承安按住她的肩膀,帮她还掖了掖被角,「虽然已经立春了,但外面还是冷。」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虞昭打了一个哈欠,显然还有些睡意朦胧。 萧承安一路风尘僕僕,看她除了瘦了点,脸上更没肉之外并没有太多变化,他心中松气,对虞昭说,「我去了颍州之后去李十砚所说的那个地方看过,查看一番,发现李十砚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 虞昭不由得坐了起来。 萧承安又把她给按了下去,道,「我转道去了光州,发现了一些事情。」 虞昭眼底流露出疑问,「发现了什么?」 萧承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拧眉,「没什么。」 他只是听到了一些言论。 光怪陆离,让人难以相信。 虞昭彻底清醒过来,忍了忍,还是说,「萧承安,你能不能别把话说一半留一半?」 萧承安便笑了出来,看了一眼天色,问虞昭,「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能从陈州离开回京城了吧?」 虞昭斜睇了他一眼,「你猜我在重症区看到了谁?」 「谁?」 虞昭慢悠悠将被子拉到脑袋上,懒懒打了一个哈欠,「算了,和你说也没什么用,约莫二十日左右就能回京了,我还要睡觉,你快走吧。」 萧承安听完她的话,给气笑了。 这小娘子,真是记仇的很。 虽然虞昭也学他卖关子,但萧承安到底就在疫区,第二日就知道了虞昭卖的关子是什么。 清晨,萧承安照例去找太子,汇报这十四日得到的消息,还未走多远,他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萧承安以为自己看错了,站定之后凝神看了好半天,然后阔步走过去。 「外祖?」 靳大夫哎呦了一声,扭头瞧见自家外孙,不由得乐呵呵笑出来,「原来是安哥儿,你查案回来啦?」 萧承安拧起眉头,「您不好好在京城呆着,来陈州作甚?」 「我一个大夫,还能来陈州干什么?」靳大夫哭笑不得的回答,「自然是给那些百姓看病啊。」 「可您年事已高,若是也感染了瘟疫怎么办?」萧承安眼底皆是不贊同。 靳大夫今年已经六十有二,实打实的高寿,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还到陈州来,这么一番奔波下来,若是出什么事了可怎么办? 靳大夫笑呵呵说道,「这就是你杞人忧天了,老夫年轻时便感染过这瘟疫,既然已经挺过来,便不会再受这瘟疫之苦。」 萧承安大惊,「您感染过?我怎么不知道?」 靳大夫摆了摆手,「那会儿连你娘都没有呢,你能知道个啥?总之你忙你的就是,我要去找虞小娘子探讨病情去了,可别挡着我啊。」 说完,靳大夫背着手,还有闲情逸緻哼着小曲儿,别提多潇洒了。 萧承安无奈的跟上他的脚步,将人送到了虞昭身边。 她已经开始忙碌了,靳大夫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儿似得,眼睛都在放光。 正要走过去,靳大夫脚步一停,转而又走回萧承安身边,低声问,「安哥儿,你不是说你心悦人小娘子吗?怎么还没将人给娶进门?」 萧承安:「……」 他心口被插了一刀。 靳大夫还嫌不够,继续说,「这小娘子若是有能力,可吃紧的很,你是不知道,这十来日多的是年轻的大夫来虞小娘子面前求教辩证,那看虞小娘子的眼神呦,哎呦,可以说是情深意切!」 「最重要的是啥?人知道疼人家虞小娘子,她站累了,立刻搬凳子,渴了也仔细倒好水放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守着人家,不知道有多听话!」 萧承安听完,目光便不停往虞昭所在的方向看去,嘴上说道,「虞昭不是那种轻易被这种小恩小惠就收买的人。」 「你懂什么?」靳大夫鄙视的看了萧承安一眼,左右看了看,低声对他说,「前几日人虞小娘子身上来小日子,身上难受着,一个姓王的大夫就知道给人端茶倒水,准备红糖糖水与暖炉,给人伺候的别提多好了。」 萧承安的脸都黑了,偏生靳大夫好似看不到一般,继续说道,「虞小娘子对王大夫的态度也软和了不少,你说这一来二去的,二人岂不是要彼此安生情愫,然后喜结连理?」 萧承安视线朝虞昭看去,果不其然的在她身边看到了一个正在献殷勤的男子。 萧承安脸色阴沉,问靳大夫,「外祖,那就是那位王大夫?」 「不是。」靳大夫扫了一眼,语气随意,「这是另外一个大夫。」 「他也很会向虞小娘子献殷勤呦。」靳大夫慢悠悠说,「特别是他会烤鸡,烤的鸡肉又香又嫩,他总会给虞小娘子留下两个最好吃的鸡腿。」 萧承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他还会做糖葫芦呢! 靳大夫对萧承安说完,便朝虞昭走过去,临走前还故意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要是再不和她说定,怕是我这外孙媳妇儿就要飞走了!」 萧承安在心中非常笃定的回答靳大夫:「不可能!」 但虞昭身边的那些围绕着她转的年轻大夫的确碍眼的很。 萧承安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了虞昭半天,然后黑着脸阔步朝太子所在的地方去了。 他简单汇报完自己调查的结果后,不等太子多问一句,便立刻跑走了。 太子哎了一声,「萧承安!你去哪儿?」 回答太子的是萧承安及匆匆离开的背影。 换了一身防护服后,萧承安便面无表情的混进了重症区。 一个看不清长相,但眼睛又小又不怎么高壮的大夫将手中两个鸡蛋正往虞昭手中塞。 「县主,这是之前我治好的病人给我送来的鸡蛋,我自己也吃不完,正好给您补补身体。」 虞昭还没说话,一个凉凉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既然你吃不完,可以给那些孩子,他们的营养跟不上,很需要这些鸡蛋补充营养。」 那大夫惊诧,看向说话的男子。 萧承安身量颀长,又带着皇家独有的高贵冷艷,一双凤眸逼视看他,那大夫抖了抖,面罩下的脸爆红,扭头离开了。 虞昭只是瞥了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你不是要和太子禀报吗?怎么来这里了?」 萧承安凉凉扫视任何一个蠢蠢欲动想靠近虞昭的男子,回答说,「汇报完了,我左右无事,过来给你打下手。」 虞昭哦了一声,并没有在意萧承安是不是在这儿。 她给一人看完诊,说道,「我的针。」 医助立刻就要把针递给虞昭。 萧承安抢先一步,拿了针给她。 虞昭只是看了一眼,就说,「不是这个,秦游,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秦游是从来到陈州后一直跟在虞昭身后的医助。 他欲哭无泪,十分委屈,将虞昭真正需要的针递过去,告状道,「县主,那针是王爷递过去的,不是我。」 萧承安:「……」 虞昭换了针后,给病人将针扎好,这才扭头,看向萧承安,略有些纠结的开口,「王爷,你不懂医术,与其说是帮我的忙,倒不如说是在给我添乱。」 一旁看好戏的靳大夫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出来。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 萧承安完全感觉不到尴尬,原地站了一会儿,说道,「好,那我去外面忙,中午你忙完等我,我带你去用饭。」 虞昭随意的点头,二人之前在一起吃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虞昭早就习惯了。 萧承安四下扫了一圈,看那些大夫在看他和虞昭时,眼底都多了几分猜测。 他心下满意,这才大摇大摆的离开。 然后,整个陈州的老鼠遭了难。 小安王说,虫鼠全都是危害陈州的毒物,在陈州即将恢復如初之际,这等毒物一个都不能留! 小安王动员了整个陈州所有已经恢復的百姓开始杀老鼠。 人太少? 没事。 将那些狸猫也弄过来捕鼠! 一时间整个陈州又开始瀰漫起烧鼠肉的味道,陈州的老鼠也极具减少。 萧承安除了杀鼠,也不忘每天早晨来一趟虞昭身边,将想要靠近她献殷勤的人都挡开,无声无息宣告了自己的地位,午间再来找虞昭用饭,晚上再送她回去。 留在陈州的后半段时日,萧承安雷打不动。 终于,那些新来的大夫也都明白了虞昭这是已经被小安王给盯上了,他们自然是不敢与小安王抢人的,只能望洋兴嘆,只恨自己没能早点认识虞昭。 一个月后,为期五十日的陈州赈灾,终于落下了帷幕。 陈州身患鼠疫的百姓除却已经离世的,所有人全部康復。 杏林园也随之建好,太子请了大晋最富盛名的刻碑巨匠,将这次来参与赈灾的大夫都刻在杏林碑上。 太子还在杏林园的旁边建立了一个功德碑,上面刻的是所有参加此次赈灾的禁军随行官员等。 他还让萧承安写了赋,刻在上面,说明了这碑是什么碑,这杏林园是为什么建立的。 做完这些之后,太子拔了营帐,所有人整装待发,离开陈州往京城而去。 陈州百姓夹道相送,眼中几乎热泪盈眶。 他们最感激的不是太子,反而是虞昭这些大夫以及那些医助。 毕竟是他们日夜陪伴着这些百姓,又亲手将他们从鬼门关拉回来,对这些大夫自然更加亲近。 陈州百姓几乎送了将近十里,直到走不到了,才目送着他们离开。 花儿跟在父母身边兴奋的走在队伍之中,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 花儿娘与花儿爹脸上带着笑容,说,「这次咱们进京之后,一定不能给县主添乱,她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还有花儿,你师父可有说给你取什么名字?京城那么富贵的地方,可不能一直叫你花儿了。」 花儿想了半天,说道,「师父还没跟我说呢,我再去问问师父!」 花儿说着,便跑到了虞昭的马车前,问道,「师父,我以后还叫花儿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虞昭听到花儿的声音,就让她上车。 花儿看到上面还坐着小安王,顿时不敢那么放肆了,乖乖坐在一侧,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虞昭。 「你姓陈,你的父母叫你花儿,我不好将你的用了这么久的名字给改了,便做主往你的名字里加了一个字。」 「你心思敏秀,又开朗单纯,我就选了一个棠字。」 「陈花棠,希望你以后永远年轻保持活力,开朗健康。」 花儿,不陈花棠感受着虞昭在她手心写下她的名字,心便飞快跳动起来,她以后不再是花儿了,陈花棠,就是她的名字! 「多谢师父!」 虞昭摸摸她因为营养不良还有些发黄的头髮,「以后到了京城我会将你送到女学读书,晚上回来后你就要跟着我学医,这苦你可吃得?」 陈花棠眼底充斥着对知识的渴望,她坚定点头,「吃得!」 等陈花棠下了马车,高高兴兴告诉自己父母自己的名字时,萧承安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又把从自己腿上下去的小娘子抱回到怀中,低声问,「你对她竟然这么上心?」 「毕竟是第一个弟子,加之花儿的确勤奋好学,且十分聪慧。」推了推他,没推开,只能就此作罢,说,「我自然也想教出个好徒弟。」 萧承安哼了一声,在她颈间轻蹭,「日后我们成婚,她也要来王府?」 「谁说我就要嫁给你了?」虞昭推他脑袋,「热死了,你快松开我。」 萧承安非但没松开,反而将她抱紧,亲上她柔软的红唇。 这些日子他想得紧。 感觉她的僵硬,萧承安低声轻哄,「在马车上,我不做什么,就亲亲。」 「昭妹妹,放松。」 也不知过了多久,虞昭面颊绯红似桃花,双眼秋波微漾,将有些散开的领口重新遮好,狠狠瞪了萧承安一眼,「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一路轻松的抵达关内道,进入商州境界,用不了多久,就能到京城。 王诃带众人来迎接太子回京,一旁还站着王大郎。 他眼底全都是雀跃。 他已经有足足两个月没见昭妹妹了! 冬去春来,昭妹妹终于回来了。 第191章 滚! 从清晨等到了下午的申时,才有人通报太子等人进了商州境内。 王诃为首的官员立刻驱马前往商州东面的城门口。 王大郎坐在马上眺望,很快就发现了乌压压的一队人马正在官道上行走。 王大郎脸上浮现喜意,「父亲,在那边!」 王诃表情沉稳,微微颔首,点头说,「我们走。」 两方接近,王诃当即下马被内监引着前往太子驾前,叉手行礼,「臣王诃,奉命迎太子回京。」 太子与萧承安先后下了马车,将王诃扶起,「有劳王府尹,今日舟车劳顿,恐怕在城门关闭前赶不上回京,暂且在商州休息一晚,明日回京。」 「是。」 王诃与众人开道,将带着众人去了商州驿站。 商州靠近京城,驿站自然也修葺得相当豪华,驿丞早早就接到了命令,将所有客房一应都打扫干净,又让厨房去商州採买了鸡鸭鱼羊,宰杀炖烤。 等派去查探消息的小吏回来,驿丞立刻过去接风洗尘。 虞昭跟在队伍之中,身上穿着与其他官员并无区别的五品官服,因她是女子这么穿,显得有些惹眼。 原本他们定下来进京的时间就是今日,到京城后就得去见皇帝,虞昭这次出京得身份是太医院医丞,也算是臣子,与一众官员见陛下,自然得穿朝服。 虞昭本以为只用穿一天就够了,谁想到,路上偶然遇到了一群正在打家劫舍的山匪,探子回禀时说那山匪已经杀了好几人,里面还有不少女人即将遭殃。 太子十分生气,和萧承安一起亲自带领禁军将那些山匪全部抓了起来。 除了安抚人心,还要处理后面的事,这一来二去的,便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且有两个险些被玷污的漂亮娘子怎么说都要跟着太子一起回京,说如果不跟着去京城,她们倒不如跳河死了算了。 那两个娘子说着还真要往河里跳,被拦下来后,太子只能无奈让她们跟着。 这么一耽误,到商州的时间晚了不少,只能在驿站住上一日。 虞昭回到自己的客房,长时间的奔波劳累,这会儿终于能松一口气,脚踏实地的躺在床榻上休息一会儿。 这才躺下,虞昭便合着衣服睡了过去。 画屏画锦正要给她换衣服,就瞧见虞昭在床榻上沉沉安睡,也有些心疼这些时日虞昭的消瘦,她们便没有喊醒她,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客房。 「你们家昭姐儿呢?」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 画屏画锦勐然扭头,看到来人是萧承安,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行礼说,「王爷,昭姐儿眼下正睡着。」 萧承安往房内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颔首说,「好。」 她本来就累,又奔波这一路,睡一会儿也是应当的。 萧承安没再说什么,想着先去给她找点吃的,一会儿醒了之后先垫垫肚子。 距离开饭可还有一段时间。 虞昭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 再醒来时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她换了一身衣物,便要带着花儿去附近的庄子上走一圈,让她认认人。 哪知刚从房间出来,虞昭就撞上了一人,险些摔倒。 「昭妹妹,小心。」王大郎想扶她,虞昭却先一步站好。 「大兄。」虞昭有些惊讶,也有些高兴,「你怎么来了?」 王大郎面带温和的笑意,低头看着她,说道,「我今日与明日都休沐,便想着与父亲一块过来接你。」 王大郎眼底带着担忧,「听说你还感染了瘟疫,眼下身体如何?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虞昭摇头,「很轻的症状,并没有什么大碍,身体也早就完全康復,大兄不必担心。」 王大郎听到这话,也才长长松气,「下面已经做好了晚食,你一路奔波,又睡了这么一会儿,一定饿了吧,先去用饭?」 虞昭肚子也正饿,便要点头,就听有淡淡声音响起,「下面全是与太子喝酒的官员,她一个小娘子过去,官员酒后无状,冲撞她了怎么办?」 王大郎与虞昭同时扭头,就看到萧承安走了过来,身边长吉端着菜盘,上面放着各色佳肴。 长吉咧着嘴沖虞昭一笑,说道,「县主,这是咱们王爷专门让厨房给您烧的,都是您最爱吃的!」 虞昭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菜盘上摆着的菜是她喜欢的。 萧承安自然而然地走到虞昭身边,旁若无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虞昭瞥了他一眼,到底没有因为有王大郎在一旁而躲开萧承安的触碰。 王大郎就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二人的互动,沉默了片刻,视线落在虞昭身上,面上还带着笑意,「既然如此那你就先用饭,你出去那么久,母亲一直都很担心你,这次来商州,她也让我给你带了一些你爱吃的点心,等你用完饭,我给你送来。」 萧承安淡淡说,「哪用得着这么麻烦?虞昭喜欢的点心也就只有那几家,正好本王也想吃些点心,一会儿让长吉过去拿,本王沾着虞昭,也算是有了口福。」 王大郎闻言,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与萧承安的视线隔空相对,他平和一笑,说道,「王爷既然也喜欢,臣自然要亲自给王爷送过去,只是臣家母还有些事想让我转告给昭妹妹,这是臣与昭妹妹的私事,不好与外人讲。」 萧承安好似完全不知道什么叫避嫌一样,说道,「无事,本王一定听过就忘。」 二人针尖对麦芒,皆不相让。 其他客房出来的官员或御医瞧见虞昭左手站着萧承安,右手站着王大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县主,王爷,王翰林,你们怎得在这儿站着?不下去用饭吗?」 他们诡异的用视线不停扫视虞昭与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只觉得这三人一定有什么秘密! 这可不是他们瞎猜的,毕竟萧承安与王大郎一个散漫矜贵,一个温和儒雅,全都是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 现在团团围住虞昭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氛围古怪,显得格外耐人寻味。 虞昭左右分别看了一眼,然后镇定对那些官员与御医们说,「楼下闹腾,我想安静用晚饭后便歇下了,你们下去吧。」 御医幽幽扫过安王和王大郎,笑着对虞昭说,「也是,县主这么一路奔波劳累的,一定要好好休息才行,那下官便不打扰县主了。」 虞昭点头,接着对画屏画锦说,「将王爷送来的饭食都端到房间里去,我今天就在客房里用饭。」 说完,虞昭又转身对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早已交锋数次的二人说,「王爷,大兄,你们也早些用饭,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管这二人,转身进了房间。 萧承安目送她进门,她不准备下楼用饭这一点,萧承安就已经赢了王大郎一成。 萧承安掸了掸身上的衣袍,仗着比王大郎高上那么一个头顶,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大郎,说道,「早就听说过一句话,人贵有自知之明,插足别人的感情,实非君子所为。」 王大郎神情紧绷了一瞬,眼睫微颤,片刻间,便淡然回答,「私相授受算感情吗?」 「没有走六礼,未曾成亲,便一切都没有定数,王爷怎么就知道她一定会嫁给你?」 萧承安听到这话,轻笑一声,凤眸下垂,扶了扶腰间挂着的一个荷包。 那是虞昭送给他的,萧承安没捨得扔,反而洗了好几次,布料都有些发白了,却仍旧带在身上。 他没回答王大郎的话,反而问他,「你觉得呢?」 萧承安如此笃定,当然是因为他知道虞昭喜欢他。 王大郎唇色都有些发白,他不露声色,「王爷可知道,就算嫁了人,也能做寡妇。」 萧承安的神情顿时阴翳下来。 王大郎终于扳回一城,表情看上去总算是好看了一些,他儒雅的向萧承安行礼,「王爷身体欠安,更有疾在身,与人相爱害人害己,若下官是王爷,只要想着日后恐犯病伤了挚爱之人,下官一定选择远离她,越远越好。」 萧承安凉凉看着他,一言不发。 王大郎丝毫不惧,听着楼下的热闹,微微一笑,说,「下官以为王爷还是及时行乐的好,天地浩渺,趁有的时间多看看这大晋山河,比什么都重要。」 「楼下似乎开饭了,下官便先下去用饭,告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王大郎说完,收回手,往楼下走去。 王大郎身在京城,深谙萧承安有什么不可弥补的缺陷,只要他抓住那一个缺陷使劲踩,萧承安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相比起萧承安这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爆炸的危险,风光霁月,文武双全的王大郎,不知比他好上多少。 王大郎往楼下走,心中对萧承安的嫉妒,只恨不得萧承安现在立刻就发病身亡。 他死了,昭妹妹最多伤心一段时日,有他在身旁无微不至的照顾,王大郎不相信昭妹妹不会发现他的好。 王大郎闭了闭眼睛,将心中那卑劣的诅咒萧承安立刻去死的念头压下,面上带着温和儒雅的笑意,与众多官员见礼,向太子行礼,若无其事的坐在位置上与人谈笑,饮酒。 虞昭走了之后,并不知道后面萧承安与王大郎之间的谈话,只是在第二日启程往京城去的时候,她还以为萧承安又要吃上一阵子醋才罢休。 可谁料到,萧承安竟然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将她扶上马车,问,「去了宫中后可要忙?」 虞昭就点头,「花儿还要去女学读书,她的意思是打算与父母在外面租个房子住,不想多麻烦我,我得将她安排好。」 「在疫区写下的脉案也要整理誊抄出来,拿到太医院留案,若是后世再有鼠疫发生,也不至于没有半点法子。」 萧承安闻言,便道,「不如我帮你抄写?」 「你难道不忙吗?」虞昭无言的看着他。 萧承安淡定说,「只要你晚上允许我上门,我就不忙。」 他可以每天至少拜访一次! 「只抄写?」 「只抄写,不做其他。」 萧承安保证的说,虞昭狐疑看他半天。 就听萧承安又说,「我的字比你的也好看一些不是?」 虞昭面无表情,直接拒绝,「不可以。」 萧承安:「?」 他说真话也不可以? 萧承安在她马车上纠缠她半天,还当场立了字据,表明了他每晚过去只是帮她抄写脉案,绝不多做一任何出格的事,只要做了,虞昭就能让他无条件帮他做一件事。 萧承安爽快的在字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还找来了红泥按手印。 他还嫌不够,拉着虞昭也一起按手印。 虞昭唇角抽抽,面上嫌弃,却还是与他一起在字据上按了手印。 虞昭将其收好,若无其事问,「你不生大兄的气?」 萧承安冷笑一声,「我生他一个伪君子的气作甚?」 虞昭疑惑看他,「大兄光明磊落,清风霁月,怎么到你嘴中就成了伪君子?」 「他清风霁月?」萧承安捏她脸颊,「他能有我清风霁月吗?」 虞昭拍开他的手,不满说,「清风霁月的人会像你懂不懂捏人小娘子的脸?」 这话也不知哪儿刺激到了萧承安,他脸色骤然一沉,「你既觉得他好,找他去就是!」 虞昭一愣,不满收起,神情冷肃,「你与他如何争辩我不管,从始至终我都未向他展露过任何超出亲情之外的任何情绪,大兄是裴姨的儿子,自是被我认作大兄,他对我抱有什么心思我不管,你也别在我这儿向我动怒。」 萧承安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与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暴戾躁动,他眼底偶然浮现一抹红,又被迅速给压下,难以控制的理智在失控边缘。 虞昭冷眼看着他,摸了摸袖口,扔给他一个瓶子。 「不想毒发就把瓶子里的药丸吃下。」 萧承安看向虞昭,眼中偶尔浮现的血红将她的身影都染上了一层血色,他忍得青筋暴起,想起了一件事。 虞昭担心他在疫区扎针会染病,只给他扎过一次,自那之后,过去一个多月,萧承安再也没有扎过一次针。 被压下的毒,已经开始有復发的徵兆。 萧承安昨夜被王大郎气的半宿没睡着,最后只想着当他就是嫉妒罢了,未曾想虞昭竟会主动聊起他,他难以遏制的躁动与暴戾便轻而易举将他内心的狂躁给诱发出来。 萧承安现在很想离开,不然毒发,他一定会伤害虞昭,可他又不想走。 他在强力忍耐着狂躁想要破坏的冲动,额头青筋清晰可见。 萧承安握紧手中的药瓶,没打开,只递到虞昭面前,声音沉沉,「你餵我。」 虞昭险些将手中的东西砸他脸上! 前一刻还在说让她去找王大郎,下一刻就要让她餵他吃药? 他怎么能想得那么美? 虞昭往他怀里一扔,「爱吃不吃!」 萧承安眼底俨然浮现血红,固执将药瓶拿到她面前,「昭妹妹,你餵我。」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他脑袋钝痛,摧毁破坏的冲动愈发的难以控制起来。 虞昭看他已然在失控边缘,暗暗骂了一声,最后还是抬手,抓他手中的药瓶。 就在这个时候,萧承安忽然一动,将她压在马车壁上。 一声沉闷的撞击。 外面的王大郎靠近过来,低声询问,「昭妹妹,你怎么了?」 萧承安面露凶色,阴沉得好似压城的黑云,他压低了声音,粗暴说道,「滚!」 第192章 她最近喜欢喝红枣牛乳 充斥着暴戾的口吻让在马车外的王大郎听得面色一沉,他紧紧跟在车旁,喊道,「昭妹妹,你还好吗?王爷是不是又要发病了?趁他还残留理智,你先出来,离他远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王爷现在的状况不好,你在里面他只会伤害你。」 王大郎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担忧,仿佛已经预见萧承安发病后失控伤害乃至于可能会杀害虞昭的场景。 王大郎聒噪不停的话让萧承安眼底闪烁着猩红,太阳穴处的青筋也在突突直跳,不耐烦与暴躁不停在他面上浮现。 他努力遏制着不断攀升,想着捏死王大郎的冲动,视线宛如红色深海一般,死死看着虞昭。 萧承安带着平常从未见过的偏执固执,嘶哑着问虞昭,「你怕我害你吗?」 不等她回答,萧承安便将她拉近怀里,透着股小心,「虞昭,别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虞昭没有搭理他的沉哑疯狂,很快从药瓶中倒出了一枚药丸出来,「萧承安,把它吃了。」 「你餵我。」 虞昭:「……」 他究竟对让她餵药有多固执? 虞昭不跟疯子计较,使劲将他推开,萧承安松了一下,便很快又将她抱紧。 只是他的手落在了虞昭的腰上,紧紧扣着,似乎在防止她跑出去站在王大郎那边。 虞昭上半身足以活动,便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另外一只手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 萧承安就垂着眼眸看虞昭,以往清俊闲适,矜贵雅致的眉眼此刻多了几分邪意,在虞昭的手指伸入他嘴里时,他便咬住了虞昭那纤细干净的食指。 虞昭被吓了一跳,以为他要狠咬,哪知萧承安只是用上下牙齿轻轻撕咬,比起当初在商州官道上狠狠咬在她虎口处的力道,这点力量更像是给她挠痒痒。 「萧承安,你别趁机耍流氓,快松开我!」虞昭柳眉竖起,训斥他。 萧承安非但没松,反而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的中指指也伸入了自己口中,用那略有些粗粝的舌头捲住她的手指,仿佛在拟造虞昭用手指在他口中玩弄他舌头的模样,让她用手将药丸推入自己喉口。 喉结滚动,萧承安将那药丸咽了下去。 虞昭简直被他的举动给弄得耳朵发红,更想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昭妹妹?昭妹妹?」王大郎在马车外焦急喊。 萧承安凤眸闪过不耐,他吐出虞昭的手指,不经意间,打开车窗,王大郎终于看到里面的一丝景色。 正要确定虞昭的安全,王大郎却看到萧承安正微微低头,薄唇印在虞昭食指与中指,粉嫩的指甲与他的薄唇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王大郎瞳孔紧缩,脸上的焦急顿时变成了阴沉。 萧承安漫不经心的抬起眼皮,一双猩红眼眸冷冷看着王大郎,挑衅与居高临下的傲慢几乎不用多加掩饰。 「萧承安,你还不放开我的手。」 虞昭背对着窗户,并没有看到萧承安打开了一条缝。 她略带嗔怪却充满了撒娇意味的话,更是有如一柄利刃,狠狠往王大郎心口扎。 他坐在马上的身体有些不稳,气息紊乱,愤怒的看向萧承安。 萧承安随手关上车窗,发作的药效让他平静下来,说出口的话却不显得那么冷静。 「昭妹妹,我很喜欢你的手指放在我嘴里的感觉。」 「我的舌头好不好玩?」 虞昭被他这不要脸的话简直给惊呆了,她羞恼的说,「谁还想玩你的舌头?」 王大郎脸色阴沉的很,沉默了片刻,没有再喊虞昭的名字,驾马离开。 萧承安将人抱到自己怀里,闭上眼不说话,也不论虞昭怎么挣扎,也不松手。 「萧承安!」虞昭被他我行我素给气的浑身发抖,「你现在,立刻马上将我松开!」 萧承安睁开眼睛,默默与她对视。 虞昭神情冷肃,完全没有与他说笑的意思。 「还在生气吗?」他将脑袋压在虞昭的肩膀上,「方才是我神志不清说了些浑话,别生气了,好不好?」 虞昭第一次生气自己的力气竟然这么小,连萧承安都推不开! 她挣扎无用,便停了下来,萧承安以为她软和了,正要说些好话哄她开心,虞昭凉凉说,「该陪你演的都演完了,外面大兄也走了,你还想让我陪你演给谁看?」 萧承安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手下意识抓紧她,「我从未让你陪我演过什么。」 「那方才大兄在外面,你偏生让我餵你用药是为什么?拉着我的手往你嘴里塞又是为何?」 萧承安沉默下来。 虞昭声音清丽,没有顿挫,直截了当的对萧承安说,「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与你说,我根本不喜他,就算大兄日夜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喜欢他。」 「你明知我心意,却还要在大兄面前做出那番举动,倘若他再多刺激你一分,你是不是还要当着他的面与我做更过分的事来反击他?」 虞昭眼底透着浓重的悲伤,「萧承安,你我私底下如何相处都是你我愿意,可你不该将那些事情当作与他人争个高低的筹码。」 「你当真以为一个未出阁的娘子随意任由外男闯入与其亲近,像你我现在搂搂抱抱的模样往外传,能传出什么好话吗?」 萧承安喉咙发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半天,他终于将手松开,虞昭从他怀里退出来,坐到马车的另外一头,侧着头不去看他。 萧承安却是能瞧清她有些发红的眼眶,挺直的嵴背带着紧绷之感,浑身上下都透着对他的抗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沉默半晌,萧承安才哑声对她说,「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的确对王大郎有些反应过激,不论是王大郎这个人,还是他的身份,想要获取虞昭的好感实在是再轻松不过。 萧承安求了她那么久,才将人求到手中。 可倘若萧承安没有那般死缠烂打,王大郎再早些发现自己对虞昭的心意,萧承安并不能肯定他能争得过有裴氏支持的王大郎。 他心中不安,对王大郎和虞昭的接近,更是发自肺腑的想要将她们二人分开。 「让你餵我,只是想不让你怕我,就算是再发病,我也绝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 「后面是我不对,虞昭,我向你道歉。」 虞昭将脑袋扭得更彻底,似乎是在拒绝他的道歉。 萧承安看了她半晌,最后开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些热茶过来。」 萧承安从马车上下去,兀自找了马,骑马朝前奔去。 众人看到小安王,便要上去打招唿,可萧承安脸色冰冷到了极点,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扰的煞气,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他们也就只能止步,远远看着萧承安的背影,不敢上前。 太子在和王诃说话,见萧承安从他们身边绕过,去了后方。 「承安,你做什么去?」 「不做什么。」萧承安语气发凉,「审讯犯人。」 说完,他又对身边跟着的长吉说,「你不去给虞昭提热茶,还跟着我干什么?」 长吉一呆,「小人要去给虞小娘子送茶水吗?」 萧承安凤眸一暗,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长吉打了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我这就去!」 「她最近喜欢喝红枣牛乳。」 长吉:「……?」 队伍里拿来的牛乳? 还真有,不过是在后面的火头兵管着,牛乳并不多,给太子准备的,火头兵听说王爷要,便让人去问了太子詹事。 太子詹事为太子处理杂物,闻言想了想,小安王可不爱喝这种牛乳之类的东西,怕是给琼嘉县主准备的。 队伍里也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县主,太子詹事之前在疫区也感染了瘟疫,还好虞昭发现的早,这才没传染给太子,他好了之后,对虞昭十分感激,只是牛乳罢了,虞昭想喝就都给她拿去就是。 左右太子爷也不喝这甜腻腻的东西。 太子詹事手一挥,让火头兵将剩下的牛乳都给了虞昭。 长吉坐在马车上煮了红枣牛乳,又火急火燎的给虞昭送过去。 「王爷去了后面审讯犯人,让小人给您送红枣牛乳过来,您尝尝,刚刚煮热的,可香呢!」 虞昭瞥了他一眼,自没有将与萧承安生的气连坐到长吉身上,接过那一壶牛乳,放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下去。 甜味总算是沖淡了虞昭心中的气闷,她余光瞥见萧承安今早刚上马车时二人笑闹按下手印的字据。 上面萧承安如竹半遒劲有力的字明晃晃的在虞昭眼前,她现在都想将这字据给撕了。 但要撕时还是没捨得,只眼不见心不烦的把它给收了起来。 商州距离京城并不远,车队走了两个时辰,便到了京城。 虞昭在马车上换了官服,与太子等一众官员直接进了宫面圣。 殿中不仅有皇帝,还有门下省,尚书省,中书省三省长官,六部尚书,大理寺卿,以及御史台的御史中丞等一众官员。 御史台的御史大夫卫御史受其子牵连,现在还在停职在家中反省,能不能通过走动回到官场还是件事儿,更不用说能在这个场合出现了。 更妙的是,这里面还站着没有回江南的江南按察使沈知节。 皇帝很高兴,一看到太子与萧承安一前一后进来,他脸上便显露出笑意来。 太子沉稳向皇帝行礼,「父皇,臣不负重託,陈州瘟疫已清。」 皇帝大笑着连道三声好,起身来到太子面前,笑意浓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错。」 夸赞完太子,皇帝又看向侄儿,萧承安亦是平静插手行礼道,「罪犯卫琮及其下属官员皆已伏法认错,所牵扯的官员,臣已捉拿归案,凭三司会审后发落。」 皇帝笑容满面,重重在萧承安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很好,你们堂兄弟二人此行都有了长足进步,干得不错。」 太子与萧承安分列左右,后面的官员才陆续走进来。 站在此次前往陈州官员队列首位的是虞昭。 一来她是治疗此次瘟疫的主官,二来,她身有爵位,是第四等的县主,在这一众官员中,只以爵位排列,她在太子,萧承安身后,在其他官员之前是应该的。 虞昭同样向皇帝行君臣之礼,将早就拟好的此次治疗瘟疫所用的一应药材,药方,以及怎么治疗,那些人为主力,那些人为辅助的摺子拱手送到前方。 「陛下,臣幸不辱命。」 「嗯,你来说说此次在陈州的见闻。」皇帝含笑满意点头,亲自把摺子接过来。 虞昭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开口说陈州的事。 虞昭主要讲了她在陈州百姓口中听到的一些事。 包括卫琮在陈州鱼肉百姓,暗地里将多收上来的赋税买卖给其他粮商赚钱。 陈州鼠患,卫琮欺上瞒下,不作为,鼠患蔓延愈发严重,几乎陈州遍地都是老鼠,久而久之,咬过老鼠的跳蚤之类的又咬了人,瘟疫开始爆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她又说了陈州百姓在陈州想出去治疗,卫琮却不放他们出去,还当街杀人的事。 虞昭说完这些,有些口渴,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殿中的一众官员以及皇帝的脸色都沉凝起来。 她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最后还是顾中书用他那苍老的声音问道,「琼嘉县主是如何发现新药方?是因为从江南按察使之所给的那三张药方中得到的方法吗?」 这个问题直指最近京城内的谣言。 虞昭刚刚回来,所以并不知道最近京城内的谣言。 谣言都传虞昭之所以要换药方,是因为她不想让沈婉如得到应有的功劳,私自改药方,抢走沈婉如的功劳。 治病这种事,本就是外行看热闹,内行才能懂门道,谣言一起,不懂医术的大多数,便都相信了这个说法。 毕竟沈婉如与虞昭无亲无故,更不可能有仇怨,她好心提供了药方,结果却被虞昭给偷梁换柱,所有功劳都被虞昭给强占了,虞昭才是那个利益薰心之人! 虞昭不懂,只当这是顾中书的随便一问,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不是,下官查了典籍,发现在某本医术中有记载某地发生过一次鼠疫,百姓们自发用了野外的几种药草,竟出乎意料的有用。」 下官通过观察那些描述,总结出了医书中记载的药草为哪几种,正巧那时有几个重症,他们愿意一身试药,下官这才试着配出了新的药方,给他们服用,几日之后,他们的症状减轻,便证明了下官配出的新药方有用,下官这才想着换药方。」 沈知节听完她的话,淡淡抬起眼皮,「县主早不查阅典籍,晚不查阅典籍,偏偏到了陈州才查阅,当真是凑巧的很。」 虞昭今日本就心情不是太好,听到沈知节的挤兑,不咸不淡的看过去,软软刺道,「沈按察使这话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下官临危受命,被急召到皇宫才知陈州有瘟疫,沈按察使直接拿出了药方,下官哪来的时间查阅典籍?」 虞昭语气坚笃,「更何况我与院正都看过的确是治疗瘟疫的方子,只是它对陈州百姓的瘟疫疗效缓慢,身为主治医官,下官寻找更好治疗瘟疫的方法,难道不应该?还是沈按察使觉得,陈州百姓的命不是命,死就死了,根本不值一提?」 第193章 流言 有官员不满虞昭的犀利,说道,「县主说得也太过危言耸听了。」 「那瘟疫看着紧急,到头来不还是摄于陛下龙威,彻底平息,沈按察使只是出于疑惑发问,县主却给沈按察使按上这么一个殃害百姓的罪名,实在是有些严重了。」 虞昭原本表情淡淡,听到这话,脸上的情绪彻底消失。 她还未开口,前方站在太子下首的萧承安语气含冰,「陈州瘟疫的确已除,但还有一些沾有瘟疫的东西没有完全销毁,既然罗尚书觉得瘟疫不够可怕,那不如罗尚书染个瘟疫,亲自感受陈州百姓之苦?」 礼部尚书罗尚书脸上表情一僵。 太子不痛不痒的驳回了萧承安的话,「罗尚书年事已高,让他受那苦,若是尚书挺不过来了,你可就害了罗尚书了。」 说完,萧承安往外站了一步,对皇帝说道,「陛下,臣亲自前往陈州,就是想亲眼看看大晋百姓所受之苦,臣等刚到陈州,只能看到往昔热闹州城一夕间饿殍遍野,百姓衣不裹体,日夜忍受疾病折磨,一心只想逃出陈州活命。」 萧承安神色平静,波涛暗藏于中,淡声继续说,「臣与太子,县主进城为陈州百姓诊治,除了一些轻症之人,服用了沈家娘子提供的药方有效果,药方在其他人身上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不能生葬,只能火烧,那等场景任谁看了都觉心痛。」 「陛下,他人未曾亲到陈州,不曾亲眼见过那般场景,平白说县主危言耸听,实属无稽之谈。」 太子亦是点头,同意了萧承安所说之话。 皇帝威严看向罗尚书,他额头上的汗直冒,抖着手行礼说,「陛下,臣不是那个意思。」 「赈灾一事首功为谁,朕自有定夺。」皇帝直接拍案,「此事不必再提。」 「是。」 皇帝又问了虞昭几个问题,虞昭据实回答,她今天的述职就算结束了。 在皇宫待了有两个时辰,虞昭才得以回府。 萧承安看着她穿着青色官服的身影走在御医之中离开皇宫,薄唇轻抿,手紧紧握了起来。 「还不走?」太子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视离开的人群,啧了一声道,「你和县主吵架了?」 萧承安瞥他,抬脚往皇后寝宫走,不吭声。 他母妃就在皇后那,外祖也进宫给太后请平安脉,他倒不用回王府。 太子走在他身侧,问,「不是说回来后就请父皇给你们赐婚,怎么不见你说?」 「还不是时候。」萧承安注意力没有在他的问题上,回答的随意,「再等等。」 她眼下正在气头上,他请陛下赐婚,虞昭不一定同意。 太子在身后幽幽感嘆,「你情路坎坷啊。」 萧承安:「……」 「别咒我。」他瞪了太子一眼,没好气说,「我和虞昭好好的,坎坷什么?」 …… 虞昭一回到虞宅,便感受到了极大的热情,特别是巧娘等人,她们都知道虞昭在陈州吃了大苦,正心疼得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她一到家,巧娘等人瞧她瘦了一大圈,更加佐证了她们的猜测,一行人将虞昭给围了起来。 「太上老君保佑,观音菩萨保佑,好在昭姐儿你没出事!」 「昭姐儿这齣去一次,也瘦了许多。」 虞昭差点没有被她们的热情给淹没,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出来,「我没事,精神也很好。」 「在陈州时间太长,让你们挂念了。」 说完,虞昭让围着自己的一众人先安静一下,这才将陈花棠和她的父母拉过来。 「这是我在陈州收的弟子,陈花棠,这是她的父母。」 弟子? 柳叔与勃叔等人都不由得看向站在虞昭身边,略有些激动还有些害羞的陈花棠。 陈花棠憋红了脸,不小心将河南道那边的话给说了出来「俺……俺叫花儿,花棠是师父给我取的名字!」 二虎在一旁嚷嚷,「昭姐儿,之前有那么多人求你收人做弟子,你怎么不收?」 虞昭思考一下,说道,「因为他们在学医上没有天赋。」 她招手让二虎过来,吩咐道,「花儿的父母本就是在陈州做商贩,很懂其中道理,二虎,以后他们就在你那里帮忙。」 二虎哎了一声,「好,那他们也跟我一起住外面?」 二虎现在都在铺子后的院子里休息,轻易不回虞宅。 虞昭摇摇头,道,「就在靠近铺子的地方租个小院子,花儿和她父母住,你仔细寻摸着住处。」 二虎点点头,表示将此事给记了下来。 在花儿她们一家的住处尚未着落前,花儿就先住在了虞宅。 虞昭被人围着先去吃了一顿饭,又与她们说了说在陈州的遭遇,在前院说了一下午的话,直到傍晚,虞昭才得空休息。 她早早洗漱一番,躺在自己的床上,有些精疲力竭的喟嘆一声,只觉躺下后浑身上下都舒坦了。 睡了有半个时辰,画屏画锦问她要不要吃晚饭。 虞昭并不饿,只整理出放在空间里的那些脉案,拿着东西去了书房,让人将烛火都点上,她开始整理誊抄脉案。 只是虞昭的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这上面,时不时就要往窗户上看一眼,约莫半刻钟,她停下笔,问画锦,「几时了?」 「昭姐儿,戌时三刻了。」 虞昭哦了一声,起身将窗户打开了一些。 然后继续誊抄脉案。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一片静悄悄,竹叶被风吹动,落在窗上摇曳晃动。 零碎的斑驳忽然多了一重浓厚,虞昭的心思已经沉入脉案里,并没有发现外面的异样。 萧承安就站在窗口,隔着那一条缝,看着虞昭坐在书桌后,腰背挺得笔直,垂着的脑袋上有流苏在发间摇动,侧脸弧度柔和,眼皮往下压,睫毛投下暗影。 她执笔写的很快,因为早已将这些脉案熟背于心,重新组织语言的誊抄并没有太多困难。 半晌,他敲了敲窗户。 响动让虞昭抬起头,窗户被打开,萧承安站在窗户外,问她,「我可能进去?」 他倒是懂礼貌了,爬窗前还知道问上两句。 「你来干什么?」 萧承安回答,「答应你帮你誊抄就不会失约。」 虞昭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说,「进来吧。」 萧承安似乎真的只是来给她誊抄一般,进来后就自觉找了个椅子,坐在虞昭对面,也不对她做什么,只问,「要抄哪些。」 虞昭就将之前写好的那些纸张递给他,「放置的顺序是反的,你要从最后一页倒着往前抄。」 萧承安嗯了一声,将纸接过来,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随便放在桌子上,往虞昭所在的方向推了推。 那是萧承安曾经给她买过的京城最好吃的糖葫芦。 虞昭还能给闻到里面糖霜的香甜,她顿了顿,说,「不是已经闭市了吗,你在哪买的?」 萧承安若无其事的将纸张顺序调好,说,「买的最后一份。」 虞昭眼中闪过了狐疑,真是这样吗? 二人倒是没有太多交流,只面对面坐着,整个书房里只剩下他们换纸和磨墨以及烛火炸开小花的动静。 京城某处小院子里。 从小就跟着父亲做糖葫芦,自认为京城做糖葫芦第一没人敢说第二的卖糖葫芦商贩叫苦连天。 「这小安王惯会使唤人,这都几时了!还让人起来给他做糖葫芦!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了!」 虞昭写了好半天,手都有些酸了才停下来,将那油纸包内的糖葫芦倒进已经吃完了的点心盘子里,白透晶莹的糖霜看着便诱人得很。 她吃了一颗,甜中带酸的口感让虞昭有些停不下来。 将盘子往书桌中心推了推。 萧承安听到动静,抬头,和虞昭的视线对上。 凤眸内神色变得柔和,薄唇微微上翘。 这小娘子在与他分享呢。 小娘子轻轻哼一声,只当没看到他,喝了一口茶水,皱了皱眉,把茶碗放下。 萧承安尝口茶,发现这壶茶已经凉了,左右瞧了瞧,把茶壶拎上,往外走去。 没多久,他提着茶壶回来,给虞昭换了一杯茶。 二人忙活了大半宿,才写了一小部分。 虞昭有些腰酸背痛,萧承安看她捶腰,按照他的习惯,本要说「我要给你揉揉吗」,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给换成了,「睡觉前让你的婢女给你按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说完,萧承安站了起来,「明天晚上我大概能早些过来。」 「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说完,萧承安就果真离开了。 虞昭看着他离开,只留空荡荡的书房以及敞开的窗户,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竟然如此遵守字据上的承诺。 虞昭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 一早,虞昭还没睡醒,就被人给直接拉了起来,巧娘满脸喜意,高兴说道,「昭姐儿!来圣旨了!」 虞昭:「?」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拉着到了前院跪下听旨。 掌监具体说了什么,虞昭也没怎么听清,只是等他嘴巴张张合合了半晌,接两侧的人就开始恭喜她。 「恭喜昭姐儿,以后你就是郡主了!」柳叔还有些不敢相信,「陛下竟然这么快就封您做了郡主,看来他并没有将那些流言……」 柳叔话还未说完,就听巧娘重重咳嗽。 柳叔想起了什么,立刻闭上嘴。 虞昭揉了揉脸,含煳不清的问,「什么流言?」 柳叔一时有些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开口说那些话了。 一众人面面相觑,虞信说道,「这事就算瞒着堂妹她总有一日也会知道的。」 闻言,虞昭看向虞信。 「堂妹,自从你换药方的事情在京城传开之后,就有人说你是抄了沈婉如的药方,改换成自己的。」 「现在那些贵女们都说你为了霸占功劳,才故意换药方,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沈婉如得到功劳。」 虞昭给气醒了。 「那两个方子用的都不是相同的药材,我怎么可能抄那张方子?」 更何况沈婉如拿出来的方子本来就是她写的,现在这种谣传算什么? 她自己抄自己? 「那些人是不会听这种辩解的。」虞信略有些忧心的对虞昭说,「沈婉如对此事从不做解释,据我所知在京中的几次宴会上,只要提起这事,她都似乎想辩解什么,可轮不到她开口,就立刻有人说起你的不是。」 虞信对虞昭说,「沈婉如的欲言又止,反而更让人觉得是你欺负了她,让其他人更认为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冯濂之点点头,「我也在刑部听同僚说了这些,他们似乎对昭姐儿你强占了沈婉如的功劳十分笃定,完全不相信你是无辜的。」 虞昭捏了捏眉心,「你们的意思是,陛下没有受蛊惑,把我封为郡主,那些人恐怕更加觉得陛下偏心于我,平白让原本该是功臣的沈婉如受了委屈?」 虞信和冯濂之齐齐点头,「没错。」 虞昭思索了片刻说道,「没关系,这事并不难解决。」 沈婉如如果能偷她一次药方,那就能偷第二次。 既然沈婉如那么喜欢当小偷,那她让她自己自爆。 虞昭面带笑意,说道,「现在我成了郡主,家里自然也得跟着沾沾喜气,给下人多发一个月的月银,今天中午就在花园里摆宴,让人去状元楼订两桌席面,再去曲江宴买几壶好酒。」 众人见虞昭并没有将流言放在心上,松气之余,也跟着露出喜悦的笑容。 「快快快!都动起来,把陛下赏的东西都记好搬入库房!」 「管事去带礼物给坊中的邻居送上礼,都沾沾郡主的喜气!」 「还有,将礼也往鲁府,王家,赵国公府都送一份!」 「哎!」 虞宅顿时热闹起来。 没用多久,虞昭被陛下封为郡主的消息便传的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在揣摩陛下的心思,以及对虞昭被封郡主抢走沈婉如的功劳而对其不屑。 其中最为愤怒的就是罗尚书的女儿以及卢家三娘。 她们一个是沈婉如交好的密友,一个父亲因虞昭被皇帝责罚,都记恨虞昭。 虞昭不仅没有被陛下罚,反而被封为郡主,身份又提高一层,直逼皇室子弟,这让她们怎么能接受? 罗尚书的女儿与卢三娘便合计着,将虞昭给请出来,当场羞辱她一番,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做了那等损人之事,矇骗过了皇帝,可矇骗不过她们去! 第194章 你想提亲就去,我还能拦着你不成? 翟侯府。 尚清清挺着个大肚子,坐在形容枯藁的翟少棠身边,听完吴氏身边嬷嬷传来的话,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尚姨娘,你这义妹真是有能力,放眼整个京城,那个孤女能不凭长辈就能受此封赏的?」 嬷嬷假意的恭维,瞧得却是尚清清呆滞模样。 余光扫过已然从一个翩翩君子被无名之物折磨到苍老了不知多少岁的翟少棠,嬷嬷在心中嗤笑一声,说道,「夫人也是没有远见,只觉琼嘉郡主是个孤女,便随意欺负人家,还亲去退了亲,也不知大郎君您可否后悔呢。」 翟少棠身上痛得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爬来爬去,慢悠悠啃噬着他的血肉与心脉,他瘦骨如柴的面部不自然的抽动,眼球转动,流露出的并非悔恨,反而是说不出的古怪。 他没有说话,尚清清却攥紧了双手,「不是说她是抄了沈婉如的方子?陛下怎么还会封她做郡主?」 话中是难掩的嫉妒。 「那自然是人家的本事。」嬷嬷哎了一声,说,「侯爷与姨娘已经商议好了,请琼嘉郡主前往罗尚书的府邸为罗尚书的老父亲治偏瘫,这于郡主来说,又是大功一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哎,这本该记在大郎君身上的,只可惜现在……」 嬷嬷耀武扬威完了,得意看了一眼翟少棠,喜滋滋又去往杨夫人的院子去,再向她说道一通,争取将人给气死才行。 虞昭被封郡主,不到两三日,收到的帖子就比去年多翻了好几倍。 虞昭将帖子都过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翟侯府吴氏送来的拜帖。 她扬了扬眉,想起了年前的筹划被陈州的瘟疫推迟了将近两个月。 她将吴氏的拜帖收了起来,点了点其他帖子说,「难道这几日我还得每天都会她们?」 虞信在一旁说,「既然昭姐儿已经被封郡主,府上也都修葺完毕,倒是可以开门请客庆祝一番。她们想看看你为何被封郡主,不如将这些人都请过来一起说,也免得每天来一人气你一次。」 虞昭觉得此话相当有道理,点头说,「那就开府办宴。」 虞宅第一次举办宴会,虞昭和虞信也是第一次,二人都有些抓瞎,不想失体面,虞昭就将鲁老太君和裴氏都请了过来,帮她参谋。 虞昭扶着鲁老太君的胳膊,说,「陛下封我,我本也是高兴的,不过回京后流言四传,皆是说我这郡主之位得的名不正言不顺,纷纷给我下帖想一探究竟。」 「我便想着在虞宅办宴,热热闹闹地办上一场,她们既不满我,让她们来就是。」 鲁老太君深深点头,她见识过虞昭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自家孙儿都是她给治好的,对虞昭的秉性自然信得过。 「那些个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陛下向来圣明,明察秋毫,他都承认了你的功绩,你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必惧她们,若是想吵,那就吵起来就是。」 「我也是这个意思。」虞昭颔首,又有些为难地说,「只是我以前都住在肃州,从未学过那些举办宴会的东西,还得劳烦鲁老太君和裴姨帮帮我。」 鲁老太君与裴氏相视一眼,都露出和蔼笑容,「于你而言是难,与我们来说便如喝水吃饭那般简单,一会儿你将要宴请的名单都列好给我们,接下来的就由我们来操持就是。」 虞昭大喜,「多谢鲁老太君,多谢裴姨!」 裴姨拍拍她的脑袋,嗔怪道,「和你裴姨这么客气做什么?」 三人在虞宅转了一圈,过完年后虞宅经过一次大清理之后,虞信便一直在继续修葺整理房子,整个虞宅已经重新变换了样貌,花园里也种上了各色植物与春日里才会开的花儿。 「过几日梨花与樱花就开了,正好花园里也有这些树,这院子格局本就不错,正好分辟出两个空间,一面做女席一面做男席,你们才搬进来没多久,没有藏酒,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曲江宴与望春楼的酒都不错,可以多打些回来,女席这边弄不醉人的果酒最好。」 虞昭一一将鲁老太君的叮嘱记下,她心思微动,想起了自己那儿还有酿酒的方子,虽然现在用不上,以后也是能尝试一番的。 晌午忙完,虞昭又带着陈花棠去了京城的女学。 女学是皇后向皇帝提议的,她主张不论男女,皆应当识文断字,明事理懂道义,人若向学,不该以此人是女子就断了她的向学之心。 皇后又列举了一些开办女学的好处,皇帝听完,便用自己的私库开了女学,虽然女学只普及在关内道,但去读书的小娘子却不少。 毕竟在家请私塾与去女学读书的花费可是不一样的。 自家女儿能读书认字,那以后嫁人也比其他人有优势不是。 虞昭带陈花棠来的就是距离她的铺子不远的万年县女学。、 陈花棠已通读《千字文》《三字经》,如今已经在学论语,女学的先生考教一番后,便让她进了学。 虞昭帮她付了束脩,叮嘱她,「与同学交往要友善和气,可若有人欺负你,你也不必惧她们,只管告诉先生就是,若是你自己解决不了,就告诉我。」 陈花棠还在激动高兴中,听到师父的叮嘱,立刻哎了一声,「好!」 虞昭看了她一眼,道,「你既到了女学读书,就要管控好自己的时间,若是我布置给你的课业没做完,我可是会罚你的。」 陈花棠瞪大了眼睛,知道自己这一切得之不易,旋即重重点头,「师父放心,我一定不会浪费时间的!」 见她收了心思,虞昭这才点点头,轻轻拍她脑袋,「去跟先生进去吧。」 「师父,那我就进去了,晚些时候再去府上跟您学医!」 虞昭笑着颔首。 等晚上萧承安在相同时间来到书房,虞昭让他从正门进来。 虞昭见他神色不虞,问,「你心情不好?」 萧承安没想拿那些事烦心虞昭,摇头说,「无事。」 见他不肯说,虞昭就没有多问,只是从书桌上拿起一张帖子给萧承安,「这是翟侯爷的侧室给我下的帖子,想来府上与我见上一面。」 翟侯爷的侧室。 萧承安不过想了片刻,就记起了此人是谁。 「你才回来不到三日,翟侯爷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你帮他做事?」萧承安扬了扬眉,矜贵清俊面上多了几分讶色。 「说不定是因为我被封郡主?」 萧承安窥她,虞昭说起这个时,到底还是忍不住的高兴,唇角往上翘,看着是真心觉得这个封赏很合她的心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萧承安的情绪并没有因为她的开心而感到高兴,反而愈发的沉重。 「有可能。」萧承安说,「既然她这么着急,倒不如瞧瞧她到底想让你给谁治病。」 「最近我在京城听到了一些谣言,你可有什么想法?」萧承安问她。 虞昭一听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反问他,「你觉得我会是任人污衊之人吗?」 萧承安上下打量她,薄唇一勾,散漫笑道,「你若是能受欺负,哪还能天天骑在我脑袋上撒野?」 这小娘子是半点委屈都吃不得,他就是与王大郎争风吃醋,无意间牵连了她一下,这小娘子就把他给骂得狗血淋头,现在还心有戚戚。 她要是能受委屈,萧承安能把脑袋砍下来给虞昭当球踢。 虞昭瞪了他一眼,将话题给拉回来,卖关子说,「过段时间你就知道我有什么想法了。」 「沈婉如觉得我换方子是抢了她的功劳,那她大可以抢回去。」虞昭面上带着笑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狡黠的狐狸。 她看向萧承安,「你会帮她么?」 萧承安:「?」 「你觉得我是脑袋被夹了才会去帮她吗?」 虞昭心情好了,使唤他,「今天需要誊抄的东西我都已经整理好了,你去抄吧。」 萧承安从善如流,沖她行礼,「遵命。」 见他青灰色的身影安坐在椅子上,任劳任怨地拿起笔,沾墨誊抄,虞昭没忍住,眼眸弯弯。 人的心情是足以在字上表现出来的,萧承安这次抄写的字迹便明晃晃透露了他的心情。 焦躁不安,深深忧虑。 他才抄了一页,看清上面的字后,便大惊了一下,又去看虞昭,见她情绪颇好的坐在窗户旁吃点心喝茶,没有太大的忧虑。 萧承安将那张纸给捏成团,塞进了衣袖中,眼底墨色浓郁,晦暗不明。 皇帝下的封虞昭为郡主的旨意太快,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虞昭的确有功,且有大功,却也不至于封为郡主,那是与王爷的子女皇亲国戚同一等级的尊荣。 萧承安原本只觉得陛下最多会多给虞昭一些田地,两个别院,县主的爵田再加上三层。 可萧承安万万没想到皇帝会直接封虞昭为郡主。 皇帝的确是明君,但他同样是一位帝王,心思深沉如海,不可能走这么一步没有任何意义的棋。 他整整两天都在揣摩陛下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今天,萧承安听到外祖在王府嘀咕他的解药,说就差一种药材,貌似已经有了踪影,但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萧承安听完,忽然就明白了。 外祖与母亲去年在山南道渝州发现的惨状还被皇帝记在心中,齐王预谋不轨的事就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 他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向齐王发兵的突破口。 皇帝排除万难让虞昭成为治疗陈州瘟疫的主官,支持虞昭换药方,纵使有沈婉如的药方不好用的情况在,但更多的原因,恐怕是为了给虞昭积累功绩。 虞昭被封为郡主,皇帝的目的怕也只有一个。 让她成为皇帝向齐王发兵的突破口。 作为皇帝的棋子,岂是什么好事? 萧承安暴躁焦虑,忍下了质问皇帝的冲动。 皇帝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断不会因为他的质问,和他与虞昭的关系而停止。 皇帝或许不会让她那么快前往渝州,因为虞昭的名望还不够…… 萧承安想到这儿,又想到了翟侯爷想让虞昭为他积累人脉一事。 萧承安悚然一惊,难不成翟侯爷的做法,就是皇帝的意思? 「萧承安,你将纸都洇湿了。」 虞昭的声音让萧承安回过神来,他低头一看, 自己竟一个字都没写进去,按下的毛笔重重戳破了纸张,洇得整张纸都不能看了。 虞昭将手放在他的手腕上,听了听他的脉,说道,「你怎么了?怎么这般焦躁?」 萧承安抓住她的手,只是握住,并没有太多其他动作。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虞昭好奇的打量他,「你很慌张。」 他怎么可能不慌张? 饶是萧承安再聪慧过人,他也才二十岁罢了,可皇帝已经五十有四,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玩弄皇权的帝王! 萧承安纵使知道皇帝不可能让虞昭出事,可皇帝让她一个小娘子面对齐王,他怎么可能不慌张! 他看着虞昭白净秀美的面容,剔透的瞳孔并没有那么多忧虑。 萧承安沉默片刻,把她的手轻轻松开,问道,「如果过几日我让母亲请人来虞宅提亲,你会同意吗?」 虞昭脑袋一白,完全没想到萧承安的话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转到了提亲一事上。 她犹豫了片刻,说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虞昭,你知道,我一直都想将你娶进门。」他出乎意料地严肃,「本该过年那段时间提,却因我想差了而错过,我不想再将此事拖下去了。」 虞昭对上他的眼睛,脸上有些烧红,说道,「你想提就提,嘴在你脸上我还能将你的嘴给缝上不让你开口吗?」 萧承安闻言,眼蹭得就亮了,从椅子上坐起,那椅子在木板上摩擦发出刺啦的声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果真?」 虞昭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你要不相信不提就是。」 萧承安哪听得进去她说的这些话,双手掷于虞昭腋下,直接将她给举了起来,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抱。 虞昭扶住他的肩膀,才没栽下去,「你干什么啊?吓我一跳。」 「自然是高兴。」 萧承安顿时没有任何惆怅了,眉飞色舞起来,说道,「过几日我就让母亲准备准备,请京中的老王妃做媒来提亲,太子送了我两个绣娘,你有没有喜欢的样式,可以画下来让她们开始绣喜服了。」 虞昭:「?」 第195章 喊兄长 虞昭的同意对于萧承安来说既在情理之中,又有惊喜。 萧承安知道虞昭一定会嫁给他,就算不是现在,也在不远之后。 可萧承安没想到,二人也才刚刚因为王大郎闹过矛盾,他在突然提及娶她时,虞昭也只是疑惑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萧承安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看向虞昭的眼神越来越炽热,里面蕴藏的情绪几乎要压制不住,好似恶狼看麋鹿,随时随地便会咬上去。 虞昭被他看得脸热,心尖亦是发颤,抬手就要挡他灼烫迷人的眼眸。 她那只纤细白嫩的手掌还未碰到萧承安,他竟然就规规矩矩的将人从自己怀里给松了下来。 虞昭推了个空,脚踩在地上,还愣了愣。 若非萧承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仍旧炽烈的宛如八月灼阳,虞昭都要担心萧承安是不是变心了。 他非常克制的用手将她耳边的头髮别在耳后,指腹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耳尖。 一股浅淡酥麻从耳尖传到整个发热的耳朵,让虞昭的大脑都有些跟着鼓胀发热。 萧承安十分认真的对她说,「昭妹妹,对你亲近是我本能使然,我从未对你有任何轻慢,也绝不会让那些外人说你半点不是。」 虞昭呆了一下,就听萧承安继续说,「你放心,成亲之前,我都不会轻易怠慢你。」 萧承安的话,虞昭听懂了,心情紧跟着便复杂起来。 这是要在她面前做个正人君子了? 可这是不是太晚了? 虞昭视线落在他身上。 萧承安今天穿的是青灰色的八宝祥云的翻领袍,宝玉镶在腰间革带之上,佩环下垂,内里纯白色交领中衣将结实精壮的身躯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浮动在交领往上脖颈处的性感喉结。 他的下颌瘦削,凤眸深沉,看人时自多了股深情浓意,让人恨不能溺死其中。 萧承安装得是一副正经的模样,但虞昭早已见过他不正经的样子。 远的且不提,除夕那晚,她因萧承安忽然疏离而多喝酒,萧承安避着人闯进她的闺房,就在那张小榻上,将她按在上面亲时能有多正经? 他低语「昭妹妹,你的嘴唇真好吃,里面好多水」能有多正经? 萧承安故意挑弄,惹得她无力反抗,只能如浮萍一般依附他时,无意将小几踢翻后,他明晃晃的带着浓浓玩味的低笑,将她的腿缠在他腰上时,能有多正经? 虞昭都不用细想,轻而易举就能罗列出他一大堆表里不一的证据。 现在又在她面前装好人? 虞昭那聪慧机灵的脑袋转了转,目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 她故作平静的点头,「这样就最好了。」 「你坐那吧,要继续抄脉案。」 萧承安一脸认真点头,把被墨洇湿的纸张扔进火炉中,便要重新誊抄。 虞昭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宽阔的后背,萧承安背过她不止一次,虞昭自然知道他身上的温度以及带给她的安全感有多浓厚。 她并不是那么恪守规矩的小娘子,否则也不会让萧承安得逞那么多次。 那天对萧承安说的话,也不过是气他将她们二人之间的私密当作刺激王大郎的工具。 她只是微微主动,萧承安就难以把持,现在又要做佛子…… 虞昭眼底浮现一丝好奇,一丝坏,一丝兴奋,一丝激动。 正当萧承安沾了墨落笔写下一个字,他的后背忽然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 犹如羽毛被风吹着滑过平静湖面,激盪起涟漪,久久不息。 萧承安的动作一停,接着,他沉凝着表情,继续沉稳抄录脉案。 虞昭漫不经心的抬起手,在他的后耳蜗轻轻颳了刮,指背所到之处,白玉染上绯红,于她粉白的指甲颜色一模一样。 虞昭看了半天,不由得笑了出来,动作未停,手指从脖颈一路滑到了他纯白的中衣衣领。 萧承安没有握笔的手忽然握住她,手背上的青筋隐忍暴起。 「昭妹妹,你在干什么?」 「兄长的字不要乱,这是要拿给陛下看过后,再送到太医院供众多太医观阅的。」 兄长…… 轻秾软语,让萧承安的唿吸为之一沉。 虞昭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脖子,侧脸与他的脸颊蹭在了一起,目光似乎十分专注的看向萧承安写的字。 她挑剔的说,「兄长,你药字写错了。」 萧承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眼底染上厚重的颜色,后背绷紧。 他沉沉舒出一口气,知道虞昭这是故意的。 他打定主意要禁慾节制,在成亲前绝不再做逾矩之事,虞昭便主动得不像话,故意挑逗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萧承安拿出了他此生最大的克制,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纸上。 落笔,勾拉挑,笔锋又重又沉。 身后满是馨香的小娘子貌似没有看出他的隐忍,好似什么没有见过世面的纯良小鹿,胆大包天的将手探入衣襟,压在细腻结实的胸膛。 虞昭低声轻唿,「兄长,你的心脏跳动的好快。」 「昭妹妹,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萧承安沉哑的说,好似没有看到她的动作。 「兄长,可你在把自己的胸膛往我手上送呢。」 虞昭压低了声音,按在挺立起来的一颗红豆上。 她的手被养的很柔嫩,宛如青葱的指腹揉捏起来力道并不重,有一些轻疼,更多的是难言的爽意。 于二人而言的爽。 虞昭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她耳朵很红,眼神闪烁,白玉般的面颊带着兴奋之后的潮红,认真又勤奋的学习钻研着什么。 而萧承安,他忍得辛苦,虞昭在他表明立场后不仅没有守规矩,反而那么胆大包天,竟然敢挑逗他。 胸膛上的触感令萧承安无比煎熬,他的灵魂告诉他,立刻马上将身后的小娘子扑倒,让她尝尝勾引他是多么危险的事,他的理智拉扯着他,让他坚守最后一丝道德。 萧承安被虞昭玩的灵魂撕裂成了两半,一面火热如浪,一面冰冷入寒冬。 额头不停冒汗,他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沉,身上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身后的小娘子一无所觉,只是觉得萧承安貌似又冷静了下来。 萧承安的字变得沉稳起来了。 他竟然果真能忍得住? 虞昭小脸潮红,透着水色的眼眸中闪烁出疑惑。 她侧头看他,只能瞧见萧承安的金质玉相的侧脸全是沉静。 「兄长这会儿像是个佛子了。」虞昭没有扭头,就这么在他耳边说。 「我说过,我不会毁诺。」 虞昭眨了眨眼睛,唔了一声。 衣襟内的手忽然抽走。 身后的柔软让人心猿意马的娇躯也挪开,萧承安松了一口气,身上尚未得到满足,他心中还有些怅然若失。 还未来得及多做反映,他身前忽然挤进一个人。 虞昭坐在了他的腿上,脸侧对着他,萧承安只是一低头,就看到了那诱人的潮红,勾人的馨香不要命的顺着他的唿吸流入肺腑。 虞昭没去看他,只说道,「兄长好好写,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萧承安的笔没动,一双凤眸紧紧锁着她。 她只是往他怀里钻,还没能找到一个舒服的坐姿,大腿上的浑圆无意识的磨蹭,往里面一点,又往里面一点,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大腿根部的位置,舒舒服服地停了下来。 「兄长,你怎么不写?」 虞昭说着话,扭头看向萧承安,不期然撞进那隐隐燃烧的火光,就像是黑夜中的星河,不灼目,却可燎原。 虞昭被他看得一颤,粉颊上的颜色愈发秾丽起来。 她不要命的翘起唇角,说道,「兄长要做佛子,坐怀不乱是最基本的吧?」 萧承安捏紧了手中的笔。 她的臀离开了一下大腿,嫣红遭人亲的唇毫无顾忌的吻在他的唇上,很快又松开。 重新坐了回去。 咔嚓一声,萧承安手中的笔断成了两半。 「兄长不会毁诺。」他慢慢将断成两半的笔扔在地上,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平静的压制着疯狂。 结实有力的手臂温度穿过布料,源源不断地侵占着虞昭,在她身上打下烙印。 萧承安慢慢收紧臂膀,一只手将虞昭给抱起来,「只是妹妹对兄长撒娇,身为兄长,岂有不应的道理?」 虞昭感受到了威胁,便要逃。 她惹了老虎岂有能逃得了的道理? 纵使萧承安在平时如何顺承虞昭,可二人每次亲近,他都是最为强势主导的一方。 「妹妹不乖,竟然想跑。」 「该罚。」 他的大掌打在虞昭的屁股上,不轻不重,却惊得她险些跳起来。 萧承安分开她的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虞昭声音有些抖,「萧承安,你说了成亲前不乱来的。」 萧承安可怜的看着她,手扶着她的脸,说道,「我的确会控制自己的欲望,只是妹妹也会有欲望,不是吗?」 「身为兄长,怎么能看着妹妹被慾火焚烧而不救妹妹?」 他隔着衣物,重重地揉了一下。 虞昭浑身一颤,身体顿时就软了下来。 萧承安拖住了她,凤眸半垂,掩下疯狂与失控,一片平静的掌控着虞昭。 「萧承安。」 虞昭张口喊他,却被他按住了红唇,重重摩擦,眼神内的欲望如狰狞勐兽,无声嘶吼。 看着她的唇瓣变得嫣红,萧承安的动作又温柔下来,「喊兄长。」 虞昭方才一口一个兄长喊得可起劲儿,这会儿萧承安让她喊,她却不开口了。 小嘴闭着,一副坚决不喊兄长的模样。 萧承安便也不说话,分开了她层层叠叠的衣裙,手掌轻抚。 虞昭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向萧承安,又羞又恼,「萧承安!」 「乖,喊兄长。」他低头,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温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他极坏,之前用嘴吃过她,知道她最受不了什么,现在用手也不遑多让,让她卡在欲仙欲死的边缘,低哭出声。 虞昭破碎的出声,「萧承安。」 萧承安毫不退让,温柔又坚决,「喊兄长。」 虞昭被他逼的呜咽直哭,从来没有被这么吊着过,最后终于是忍不住,咬住他的肩膀,「兄长……呜……」 萧承安眼底的平静宛如铜镜一寸寸碎裂,拖住她的后脑,兇狠异常的亲上她奄奄一息的唇,攻城略地。 他早就深谙其巧,知道怎么亲才能让她最舒服,可现在他不想让这个让他理智崩溃的妹妹舒服。 萧承安霸道又不容她拒绝,深深浅浅的勾着她,勾的她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亲的更深。 书房乱作一团,一张脉案都没写进去,纸与墨倘在桌上,却都被压在身下。 「妹妹,你见过佛子是这样的吗?」 「……」 「玩的你都是水。」 「……」 「兄长有没有满足你?嗯?」 「……」 萧承安深深的看着躺在桌上的虞昭,看着她双眸透着迷离,满是水意的望着自己,他的疯狂与欲望在心中囚笼之中就开始疯狂拍打。 他将人从冰凉桌子上抱起,又拍了她的屁股一下,抱着她不温柔的亲。 虞昭被他亲软了,与萧承安沉沦的感觉太好,萧承安故意挪开后,她便不满意地轻轻哼哼,又娇又软,哪还有先前逗弄他的大胆硬气? 萧承安笑她,「娇气。」 说完,便凑过去满足她。 虞昭被他抱着在书房里转圈,来回亲了也不知多久。 她浑身都透着股懒劲儿,萧承安怀里又暖得很,萧承安坐在小榻上,她也不想动,就那么被他搂在怀里。 虞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物,说道,「都弄脏了。」 不仅是墨色,还有几道透明的二人心知肚明的东西。 萧承安看了一眼,又去看虞昭,她脸上红红的,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 那小眼神格外惹人爱,他忍住再次亲上去的冲动,问,「我帮你洗?」 「你会洗衣物吗?」 萧承安摇头,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洗小衣。」 虞昭:「???」 他脸上带着不正经的笑,说,「不都已经湿透了,你难道还想穿着睡觉?」 虞昭哪扛得住他这种调戏,一巴掌拍在他脸上,羞恼说,「你给我闭嘴!」 萧承安闭嘴了,只是按住她的腰,堵住嘴。 门外,画屏画锦脸上有点红,还有点烧。 咳…… 虽然她们早就知道昭姐儿和小安王有关系,但关系已经处到了这个程度了吗? 就是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来提亲,她们家昭姐儿可不能被欺负了之后又被他给负了。 萧承安到底没能带走她湿哒哒的小衣,趁着夜色回了安王府。 长吉正在打瞌睡,听到动静,立马回过神来。 他往房中一看,就瞧见脸色已经阴沉了好几日的萧承安此时此刻神情放松,眉眼轻快,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这是和好了? 长吉替自家王爷高兴了一下,接着,他又苦起脸来。 「王爷,今天有人给您下了帖子?」 萧承安懒洋洋的脱掉身上沾满虞昭身上味道的衣服,又低头闻了闻,随意问,「谁?」 长吉纠结了一瞬,这才说,「江南节度使沈知节的女儿,沈婉如。」 第196章 请阿娘帮我提亲 烛火摇晃,轻松散去,萧承安清俊雅致的面容在明灭中显得深邃莫测。 他将圆领袍放在肘部,重复了长吉的话,「沈婉如?」 「对。」长吉背后有些汗津津,在萧承安的迫视下,硬着头皮说,「今天晚食之后沈家的人就来了王府送帖子,老王妃看过后,就将帖子送到了咱们院子里,说要您自己决定去不去相见。」 萧承安语气淡漠,「将帖子给我。」 「是。」 长吉立刻从袖口拿出了早就送过来的帖子,萧承安一目十行,冷峻的神情出现了变化。 翌日一早。 靳素玉与萧承安一起早食。 靳素玉时不时就要看上萧承安一眼,欲言又止。 「阿娘,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 萧承安多吃了两个饆饠,被自己老娘看得浑身都不得劲。 「你是怎么想的?那厢追着昭姐儿,这边还与沈家的小娘子纠缠不休?」靳素玉严肃的看着他,「我可先告诉你,咱家是有规矩的,你爹没有纳侧妃,你也不许纳。」 萧承安唇角抽了抽,由衷夸了一句,「阿娘,你真聪慧。」 「少给我在这儿嘻嘻哈哈,原先你不还在我这儿表现得要将昭姐儿追到手?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帖子上不都写清楚了?」萧承安喝了口粥,神情淡然,「阿娘,我对沈婉如不感兴趣,就算是见她,目的也不会是因为我对她有非分之想。」 靳素玉听到这话,心中稍安,又问,「那虞昭呢?」 闻言,萧承安多了分闲适淡定的笑,「二伯祖母尚在京中,劳烦阿娘跑一趟,请她去虞宅与我和虞昭说媒。」 靳素玉夹到半空就着粥喝的小菜哒的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萧承安,「你说什么?」 萧承安不厌其烦地重复,「请二伯祖母为我和虞昭说媒。」 「你可与昭姐儿说好了?她同意了?倘若我请你二伯祖母去说媒,昭姐儿拒绝了,你伯祖母的脸往哪搁?」 靳素玉一连串的问题噼头盖脸的向萧承安砸了过来。 萧承安说,「阿娘,我是没有十足把握就会去做一件事的人吗?」 靳素玉沉默了片刻,勐然一拍桌子,「为娘用过饭就去你伯祖母那儿跑一趟!」 接着,靳素玉又瞪萧承安,「你也不早说,我连一点准备也无,这眼看着就要纳采,礼物还没准备!」 靳素玉越说越兴奋,眼看着就要能将儿子的人生大事给办了,高兴的恨不能立刻昭告天下。 「不行,我还得去与你皇祖母,皇伯母说一声去!」 靳素玉连饭都吃不下了,丢下筷子便急匆匆出了门,往皇城去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萧承安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也起身离开了王府。 …… 虞宅门前,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门房看了一眼,知道了来客是谁,去喊了管事过来,开了角门。 「这位管事,我们是翟侯府的人,先前递过帖子的。」马车上下来个嬷嬷,谄媚笑着对管事说。 管事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说道,「是吴姨娘吧?郡主已有吩咐,请吴姨娘下车进府。」 吴姨娘下了马车,跟着管事一路进了虞宅。 吴姨娘视线在周遭扫过,虽说虞家已经落魄,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还是有些家底在的,看看这房子修葺的,多气派有格调,比翟侯府不知大了多少。 嬷嬷也是第一次来这儿,有些惊奇的低声对吴姨娘说,「姨娘,这虞宅比咱们侯府还大呢。」 吴姨娘看了她一眼,说,「虞宅是先皇赐给郡主祖父的宅邸,这房子以前可是王府,自然比侯府大。」 这虞宅以前是王府? 嬷嬷吃惊,还要说什么,吴姨娘训斥她,「就快到了,你莫要多嘴,小心坏了侯爷的好事,我定饶不了你。」 「是是。」 嬷嬷闭上嘴,不敢再多言。 没多久,她们到了前院偏厅,管事请她们入座,并说道,「请吴姨娘在此先喝些茶稍作休息,家主人很快就到。」 吴姨娘笑着说,「不着急不着急,郡主事务繁忙,我们等上一会儿也是应当的。」 管事笑了笑,让婢女上了茶水点心,便离开偏厅。 虞昭刚陪着虞信虞义一家用过饭,虞信要忙府上办宴的事,而虞义过几日要去考国子监,因此这几日一直都在家中温书,那边管事过来告诉虞昭,翟侯府的吴姨娘过来了,虞义本要去书房的动作一停,扭头看了过去。 「不如我陪堂妹过去瞧瞧?」虞义主动说。 虞昭没有什么意见,带着虞义去了偏厅。 吴姨娘等了半刻钟,有些焦躁不安,从位置上站起来来回不停的往外看。 终于在不远处的迴廊上瞧见了虞昭和一个身量颀长,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子一起过来了。 吴姨娘疑惑了一下那男子是谁,接着便立刻返回偏厅,稳稳坐在那儿。 直到虞昭和虞义走进来。 吴姨娘这才含笑的站起身,向虞昭行礼,「妾身见过郡主,前几日忙,郡主受封,没能亲自来府上祝贺,实在是遗憾。」 不过是一两句託词,虞昭并没有放在心上,「请坐。」 虞昭直接坐在了主位上,侧边的位置就是虞义的。 吴姨娘视线落在虞义身上,想说什么,又有些欲言又止。 虞昭并不打算向吴姨娘介绍虞义是谁,等婢女奉上茶,抿了一口,便开口问道,「吴姨娘来府上所为何事?」 虞昭问的直接,让打算先闲聊套套近乎的吴姨娘有些语塞,好半天,她才娇笑着开口,「郡主是贵人,能救得了陈州那么多百姓,想必医术是不必说的。」 「您这几日也才回京,妾身不应当在这个时候打搅您,可有一件事的确有些紧急,切身这才不得已来打扰郡主。」 虞昭故意说,「若是为了翟少棠,吴姨娘就请回吧。」 吴姨娘脸上的笑意更浓,忙摆手,「不是不是,妾身知道郡主与大郎他有旧怨,怎会替他来求郡主?」 「妾身其实是因为刑部尚书罗尚书家中的老翁来求郡主的。」 刑部尚书? 虞昭立刻想起了回京那日在皇宫内罗尚书帮江南按察使沈知节说话,挤兑她的事。 她面无异色,平静开口,「罗尚书家中的老翁所犯何病?」 吴姨娘闻言就一嘆,说道,「那老翁就是罗尚书的父亲,也是刑部的老尚书,他数年前突发顽疾,整个人都落下了偏瘫,上个月更是病情严重,从老家回了京城来寻医治病。」 「罗尚书请了小安王的外祖靳大夫,他都无能为力,侯爷常常听罗尚书长吁短嘆,这回到家后便不由得多说了几句,妾身听了后,想起郡主您就是华佗再世,老尚书饱受偏瘫之苦,若是您在,一定能帮他减缓一些。」 虞昭听完吴姨娘的话,就知道她要自己帮忙去看的人是谁。 罗老尚书,三朝元老,为人清廉正直,曾断了不少大案,颇受皇帝倚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罗老尚书在即将致仕的那年无故摔了一下,落下了重度偏瘫,头眼嘴皆歪斜,且不能正常行路,时常还会失禁,他这个年纪只能被人照顾着,如同废人一般躺在床榻上。 皇帝记挂罗老尚书,让一位御医跟着罗老尚书一起回了老家休养,结果二月份他的病情忽然加重,罗尚书担心老父亲,便将他带回了京城,想着让靳大夫帮他看看。 靳大夫看过之后,用了针灸之法,结果用处并不大,只是减缓了罗老尚书的症状,可要让他完全好,靳大夫也有些苦恼。 虞昭敲了敲桌子,眼眸微眯,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虞义喝了口茶,问道,「罗尚书若是想请昭姐儿为他父亲治病,大可亲自下帖子,吴姨娘与罗尚书家中有亲?怎会替罗尚书来求昭姐儿?」 吴姨娘哪里与罗家有亲,她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没,妾身也只是热心肠,想着罗老尚书若是能被郡主给治好,那郡主不也是功德一件?」 「眼下京城流言四起,郡主给罗老尚书治病,也是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不是?」 吴姨娘说得情真意切,仿佛果真是为了虞昭好,「更何况,若是能救得了罗老尚书,那罗尚书必定感谢郡主,这人脉关系摆在那儿,日后也好走动。」 「照吴姨娘所言,此事对昭姐儿百利而无一害了?」 吴姨娘笑容满面,「正是,正是!」 虞义淡笑不语,看向虞昭。 「吴姨娘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这几日我深陷流言之中,多少有些烦闷。」 吴姨娘听到这话,心中耻笑,果然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就那么点流言,便将她给折磨成这样。 「只不过身为大夫,没有请求,我是断不会主动上门求着给人治病的。」 吴姨娘闻言一喜,「这个好办,我回去后就去请我家侯爷亲自去一趟罗尚书府上,罗尚书一定会请郡主去的!」 虞昭『矜持』点头。 吴姨娘完成了一件大事,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虞宅。 虞昭脸上的情绪收起,又喝了一口茶。 「翟侯爷在京畿御林军中任职,难道他想进刑部,争一争尚书令的位置?」虞义对虞昭说,「不然他怎会打上罗尚书的主意?」 虞昭说道,「御林军首领是陛下心腹,陛下是一定不会换掉的,翟侯爷被压一头,除非太子即位,否则他这辈子也就焊死在那个位置上了,他不一定要去刑部,救罗老尚书恐怕只是因为这条路最好走罢了。」 翟侯爷怎么想的虞昭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罗尚书怎么不去找沈婉如。 她不是也会医术吗? 虞昭漫不经心的敲着手心,道,「罗老尚书的事不着急,有一件事我需要请堂祖母与堂伯母帮忙。」 虞义有些惊讶,「祖母与母亲若是能帮上昭姐儿的忙,她们定然会十分高兴。」 「就是不知道我母亲和祖母有什么事能帮上你。」 虞义的话让虞昭唇角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她并不吝啬,张嘴将想法告诉了虞义。 虞义听呆了。 从偏厅出来时,虞义走起路来都是飘的,向来稳重早熟只比虞昭大两岁的人这会儿倒是多了点少年的不可思议。 下午虞昭就一直都在府上举办开春宴的事。 没错虞昭这次打算办的是开春宴。 有鲁老太君与裴氏帮忙,虞昭的准备的速度快了许多,流程要怎么走,那些婢女负责哪些夫人娘子,座位怎么排序都有了结果。 唯一一点不好的是,府上没有长辈能够撑起男席那边。 如果她舅舅郑阆还在,虞昭自然可以请郑阆来府上坐镇,毕竟她在京城最亲近的长辈就是郑阆。 可郑阆早在虞昭前往陈州不久后便离京回了安东都护府,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趟都不知道。 虞信虞义倒是能在男席帮忙,只是他们皆是白身,一无功名,二无官位,作为小辈跟在长辈身边撑场面还行,但要他们作为虞宅的主人,有些太单薄。 裴氏本想让王诃那天来坐镇,奈何那日他最近手中有多起案子需要查办,根本抽不出空来。 这男席谁来坐镇,就成了一个难题。 裴氏回到家都在为虞昭发愁此事。 王大郎下衙回到家中,瞧见母亲愁眉不展,便开口问,「今日不是去昭妹妹家中帮忙了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 裴氏嘆气,「你昭妹妹的父母去世的早,唯一一个还算近亲的堂伯还是想方设法害昭姐儿的畜生,眼下她那边要办宴,却连一个撑场面的长辈都找不到,实在是揪心。」 「父亲不能去么?」 「他最近忙得紧,倒是想去,那也得有时间啊。」 王大郎皱了皱眉头,裴氏摆着手说,「昭姐儿说她要自己去找人,可她一个小娘子,能去找谁?」 闻言,王大郎心中一沉。 他抿了抿唇,说道,「母亲,如今与昭妹妹关系最近的就是我们了,既然父亲忙,那就由儿子过去帮衬帮衬。」 裴氏一惊,看向王大郎,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早干什么去了?」 「先前你昭妹妹回来,我便与你说过,若是能想法子讨到她的欢心,将人给娶回王家,就万事大吉了,可你偏不听!」 裴氏气坏了,「现在你又觉着你昭妹妹好了,想求娶人家,可她也得乐意嫁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过年那会儿裴氏已经隐晦向虞昭提过此事,可虞昭给拒绝了,她只愿意王大郎做他的大兄,根本不愿意嫁给他! 裴氏为此扼腕了许久,现在王大郎转了性,人小娘子早就跑了! 王大郎被裴氏骂了一通,心中也是痛得很。 他知道眼下虞昭与萧承安之间已然互通了心意,虞昭找不到人,说不定会求到萧承安那去,若这次虞昭举办宴会,萧承安成了男席主人,那无疑是昭告京城,萧承安与虞昭关系匪浅! 王大郎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他怎么能甘心! 王大郎攥紧手,冷静回答,「我是她的大兄,帮她的忙是应当的,这是兄妹之间的互相帮助,母亲,我并没有多想什么。」 第197章 迟早死在你身上 「我自是不好意思在昭姐儿面前谈及此事的,你既想去做,那就自己去求。」 「求得了,就是你的,求不得,也怪不得别人。」 裴氏不肯帮王大郎,他亦是没有办法,只能按捺下想立刻去找虞昭的情绪,等着明日一早,他直接去虞宅向虞昭自荐。 再怎么样,也得抢在虞昭走投无路去求萧承安之前,将此事敲定。 …… 虞昭带着下学的陈花棠在家中药房认了药材,又听她背药方,教陈花棠画人体骨骼与人体脉络。 等陈花棠离开时,脸都有些苦巴巴的,抱着一捲纸张,爬上马车回了自己家。 虞昭给她的长期作业是,将人体每一根骨头都知道在哪儿,叫什么名字,不仅要知道,还得会画。 为此虞昭给她准备了不少纸张,让她务必多练。 虞昭用晚饭就听虞信那边的院子有人找来。 来者是虞信的祖母,也算是虞昭的堂祖母,钱氏。 虞昭走过去将人扶住,「堂祖母用过饭了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下晌老身睡到了饭点儿,义哥儿在饭桌上与老身说,这几日兴许会有人来提亲。」钱氏声音有些虚弱,但还算有精神,「老身能帮上昭姐儿你的忙,也算是老身没白住这么久。」 钱氏有些担忧问,「只是这提亲之人,身份太过贵重,老身之前在陇右也只是一介村妇,这若是伤了昭姐儿你的体面,那可怎么好?」 晚食饭桌上虞义冷不丁的说,『昭姐儿大概要成亲了,这两日安王府请的人就要来府上说媒,祖母与母亲如今也算是昭姐儿的长辈,昭姐儿的意思是,请祖母母亲帮她把这门亲事答应下来。』 虞义的话惊得钱氏险些噎住,好半晌没反应过来,等仔细问清楚了说的是安王府的王爷萧承安后,她连饭都吃不下了。 等虞昭这边用晚饭,她就立刻让人带着她过来,仔细问清楚。 虞昭笑了笑,说道,「堂祖母只当这是普通宴客,我与小安王已经说过了,倘若安王府有人来说媒,您尽管答应就是,不必担心什么。」 钱氏听到这话,哎了一声,犹豫片刻,又说,「昭姐儿放心,就算你嫁给了安王爷,这虞宅也是你的,我与信哥儿他们都不会抢这些东西。」 「你们若是能多生两个孩子,大可让一人姓虞,将你父亲这一支给接过去。」钱氏拍着她的手保证说,「我们这一房全赖你们才能走出陇右,信哥儿他们能做出一番作为来,也是因为你,这个恩情我都记着。」 虞昭笑着嗯了一声,「我懂。」 虞昭也有这个想法,虞家嫡支子嗣单薄,到她这儿就只剩下她这一个嫡支血脉,若是多要两个孩子,她自然是想让其中一个姓虞的。 至于这件事怎么操作,想必萧承安知道了也不会拒绝。 送走钱氏,虞昭本来打算在书房里等萧承安,可她看那张书桌,就想起来昨夜的孟浪,虞昭的耳朵发热,根本不想去书房。 就这么磨蹭了片刻,萧承安轻车熟路的来了她的院子,正要往灯都未亮的书房去,他下意识地往亮着光敞开着门的正屋瞥了一眼。 就瞧见本该在书房里的小娘子坐在椅子上,正喝着茶。 萧承安翻窗的动作一停,左右瞧了瞧,四下无人,他便直接走了过去。 「今天不用抄你的脉案了?」 虞昭瞥他一眼,喝茶说,「以后都不用你抄了,那些我自己来就是。」 闻言,萧承安眉毛为不可闻的动了动,问道,「为何?」 「总是占用你的时间不好。」虞昭随便找了个藉口,好似担心不够充分,又说,「更何况让你来回跑,我也不是很忍心。」 萧承安仔细看她,瞧的虞昭下巴微抬,虽然一点心虚都不敢露,可她的视线却不与萧承安对上。 就当虞昭想着萧承安可能没有相信她,再找个藉口时,只听他低低笑了一声。 勾人的凤眸中藏匿着碎碎光芒,好整以暇地用骨节分明的大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散漫启唇,「昭妹妹,你不会是因为我们在书房中闹了一通,你就不敢进去了吧?」 「谁不敢进去?我正经为你担心,你脑子里却尽想些有的没的,龌龊!」 虞昭后嵴樑都惊得挺直了一些,直接否认,往他身上泼脏水,一气呵成! 她站起来就往别处走,怕一会儿越聊越崩,把自己的心虚都给暴露了出来。 萧承安哪会轻易让她走,抬手握住她的胳膊一拉,就将人给拉到自己怀里,笑着说,「是我龌龊,我是假佛子,你才是女菩萨,咱们昭妹妹出尘而不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虞昭简直怕极了他张口就来,说得净是些惹人面红耳赤的话,挣了挣萧承安的禁锢,预料之中的没有挣开。 虞昭羞恼说,「那你还不赶紧把我给松开。」 萧承安眉眼间挂上透着坏意的笑,「那不行,我这个假正经都把昭妹妹拉下神坛,堕进这泥泞之中,怎么能再松开?」 「我要跟你说正事。」 「就这么说。」 萧承安的手放在她纤细的腰上不肯丢,打算就让虞昭坐在他腿上谈。 虞昭挣扎了半天,没有任何效果,便只能停下,抓着他做工精良的卐字暗纹的圆领袍袖子说,「你打算让人什么时候上门说媒?」 萧承安没想到虞昭说的是这个,脑抽来了句,「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嫁给我了?」 毫不意外的迎来了虞昭一拳头,萧承安疼得闷哼一声,抓住她的手捂在她揍的地方,自己给自己揉。 虞昭没好气的说,「是我家中没有长辈,婚姻大事,又是才来说媒,我也不好请裴姨,鲁老太君她们来帮我做主,就请了信堂兄的祖母,我堂祖母,与堂伯母来帮我的忙。」 「你若是确定了来,我便将具体时间告诉老人家,她身体弱,日夜为我担忧,若是生了病,我倒是要愧疚了。」 萧承安听完,明白了虞昭的良苦用心,他揉了揉虞昭纤细白嫩的小手,被虞昭掐了手心,萧承安便握紧在唇边亲了一口。 这才说,「的确不能让长辈多忧虑什么,今天母亲去请了伯祖母,明早用饭时我与母亲说一声,让她明天用过午饭后就过来。」 虞昭惊讶,「这么急?」 萧承安眼底神色微闪,想起沈婉如对他说得那些话,微寒的冷意一闪即逝。 他很快的亲了亲虞昭的唇角,说,「宜早不宜迟。」 不管那些魑魅魍魉如何作祟,萧承安只想将虞昭娶回家门。 虞昭沉默了一下,最后也点了头。 反正最开始的说媒也只是六礼的第一步罢了,后面还有好几关,想成亲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想起了什么,又对萧承安说,「既然如此,那后日你就来虞宅帮我招待那些男席的宾客吧。」 萧承安扬眉,「我能来?」 虞昭微微一笑,「你也可以不来,我可以找其他人。」 她话音刚落,萧承安便勐然搂紧她的腰肢,二人本就距离近,这下贴的更近了。 他半眯着眼睛,语气危险,「你还想找谁?」 「鲁景衡?王大郎……」 两个名字都在他底线边缘试探,萧承安气笑了,咬牙切齿说,「你想都不要想!」 「你想让他们你家门的男主人?」萧承安狠狠咬住她的唇,「除非我死!」 虞昭被迫仰着头,他亲得胡乱兇勐,虞昭才张嘴,萧承安便乘虚而入,搅动小舌。 她呜呜了两声,好不容易含煳说,「我自然是请最亲近之人来,你不来,那就只有……」 最后他们二字被萧承安堵在口中,虞昭怎么也说不出来。 虞昭眼底的神色逐渐变软,渐渐蒙上了一层雾色,抬手抓他的耳朵,萧承安柔一分,她揉萧承安耳朵的手指便轻一分,萧承安勐一刻,虞昭揉他耳朵的力量就重三分。 萧承安凤眸眼尾染上些许红,眼皮半垂,松开了些许,用高挺鼻樑重重蹭她的脸颊,低哑说,「鲁景衡王大郎他们于你来说也都是外人。」 「明日之后与你最亲近的人就是我。」 萧承安捧着她的脸,眸色专注的看着她明亮眼眸盛着遥遥波盪的水雾,「除了我谁也做不了你家门的男主人。」 她揪着萧承安的衣襟,「谁说的?」 萧承安身上浮现压迫之感,就听虞昭说,「以后我们的孩子要有一个姓虞,女娃就是女主人,男娃就是男主人,谁说我虞家家门只有你才能做男主的?」 虞昭脸还被他捧着,只能略显娇气的哼了一声,「你又不姓虞。」 萧承安被她的话给说得愉悦又煎熬。 愉悦她已经在想着以后他们的孩子了,煎熬的是,他们还没成亲。 他还得忍上少说两个月。 「姓,你想让女儿姓虞还是想让儿子姓虞都听你的。」 萧承安将人抱紧,到底年轻力壮,难免躁动些,凑过去亲她的脖子,低声和虞昭耳语,「真想与我们的虞小娘子做生孩子的事。」 「萧承安,你要点脸。」 她拍萧承安的脑袋。 萧承安克制又重欲的将吻挪到她的耳朵上,含她耳垂,轻轻撕咬,落在虞昭腰间的大掌轻轻摩挲着腰窝,到底没有更进一步。 虞昭怕他又做与昨晚相同的事,不由得推他胸膛,不让他继续亲下去。 萧承安重重嘆了一口气,说,「不动你。」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早晚死在你身上。』 萧承安心中邪火无处发泄,只能让虞昭把该抄的脉案找出来,让她自己去休息,自己抄录静心。 虞昭随他去了,自己洗漱之后,便躺床上睡觉。 萧承安抄了半夜,看天色不早,又悄悄熘进虞昭的闺房,看她睡得香甜,唇角勾着,好似做了个美梦。 …… 皇宫。 皇帝批阅摺子,也到了半夜。 本要在勤政殿歇下,人还没收拾,掌监便躬身对皇帝说,「陛下,今儿老安王妃来了宫中与太后与皇后娘娘说了件喜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皇帝闻言,心中有了个不好的预感,「什么喜事?」 「小安王请老安王妃向琼嘉郡主提亲呢,说要请永王妃去说媒。」 永王妃是皇帝的伯母,永王已经去世,永王妃年时也高,已七十有二。 皇帝听完,原本就头疼的脑袋便又抽抽起来,「这承安,早不说媒,晚不说媒,偏偏等到这时候。」 皇帝也不在勤政殿睡了,直接去找了皇后。 皇后已经睡了一会儿,被皇帝来到闹醒,「这么晚了你不在勤政殿休息,怎么来我这儿?」 「承安要和虞昭结亲了?你怎么不拦着点?」 皇后正掩嘴打瞌睡,闻言便精神起来,斜睇了皇帝一眼,「他们二人喜结良缘,弟妹也高兴得很,直说承安终于有了归宿,这么一对般配的佳人,我为何要拦?」 皇帝一梗,好半晌没说出话来,「杳杳,你我夫妻一体,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皇后听他连自己的小名都叫了出来,便拍他,「我是知道,但你觉得你围着承安他心上人做那么多,他那般聪慧的人就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皇帝的脸黑了黑。 「我不说承安那一根筋的死性子,你说,倘若让我为了你的谋划而身陷囹圄,你可愿意?」 「胡说什么?我怎么会让你受那等危险?」皇帝不高兴道。 「那你觉得承安就会让昭姐儿受危险了?」 「朕又不是不会派人去照料她,就连顾公,王府尹,郑阆他们都会暗中派人保护她,她又能出什么事?」 「承安太沉不住气,虞昭办成了那事,就是大功一件,朕换个由头,封她做公主,再让她风风光光的嫁给承安,岂不是两全其美?承安让二伯母去说媒,这盘局就乱了。」 皇后怎能听不懂他想什么,同床共枕这么久,她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那副想除掉与他作对的兄弟,又怕百姓戳他嵴梁骨的模样。 皇后头疼起来,直接说,「我不管陛下您怎么筹谋,昭姐儿和承安的亲事不仅在我这儿过了明路,就连母后也是同意的,弟妹因为承安和昭姐儿终于要说亲而高兴,我是不许这段姻缘有什么纰漏的。」 皇帝与她说道理,她倒是不讲道理起来,皇帝有些生气,「承安才二十岁,那么着急成婚干什么?我看再迟上两年也可以!」 「二伯母年事已高,这些日子就在家中好好修养,那也不能去!」 皇帝甩袖就要走,皇后手直抖,气道,「你走,你若是敢拦住承安的好事儿,你以后就别到这中宫来!」 皇帝浑身一颤,然后就更生气了,哼了一声,抬脚就离开。 为了计划,他必然要拦住的,承安要成亲,还是再等等罢! 第198章 我来求娶你了 王大郎一早下了帖子拜访虞昭。 他的目的很简单,抢在萧承安之前,成为虞宅开宴的主人翁。 他今日专门向翰林院请了假,打算如果虞昭心有顾忌,便与说一些道理。 在虞宅前的马车上坐了有一会儿,派去递帖子的长随回来,面有难色,「郎君。」 「虞宅的人来请了?」 长随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大郎睇他,身上散出淡淡的凉意,「有什么话不能说?」 长随没法,只好说道,「虞宅的管事说,今日虞宅有贵客,恐不好接待郎君,说后日一定登门道歉。」 王大郎眼神微闪,面上多了沉凝,「一刻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这……小的没问。」 「那就去问。」王大郎攥紧双手,不知为何,总有一种有什么事情超出掌控的恐慌。 就好像今日他如果见不到虞昭,恐怕他这辈子都要后悔。 长随只好再跑了一趟。 管事听完,只觉王大郎今天若是见不着昭姐儿,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 「你且等着,我去询问郡主。」 今儿虞宅忙的很,柳叔,巧娘等人都知道有贵客上门,前院要重新装点一新,煮上好的茶,厨娘就连做点心也格外的用心细緻,力求处处精緻。 管事看前院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心想,昭姐儿这么忙,怎么可能抽得出时间来见王大郎? 果不其然,虞昭正和虞信在前院里统筹,虞信的祖母钱氏,也坐在那儿喝着虞昭准备的养生茶,时不时就要往外看上一眼。 「昭姐儿,王大郎说能不能抽出一刻钟的时间与他见上一面。」 方才帖子的事虞昭已经听管事说过了,她抽不开身,心知王大郎来找她干什么,虞昭又不想将二人之间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想着等她和萧承安结亲的事情传出去,王大郎自然知难而退,这才不去见他。 可现在…… 虞昭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对管事说,「那就请他进来吧。」 王大郎被请到了前厅。 视线随意扫过去,婢女小厮都在进进出出的忙碌,脸上的喜色不加掩饰。 王大郎本就沉凝表情愈发难堪,袖下攥紧的手背青筋暴起。 「大兄。」 虞昭从前厅走出来,向他微微行礼。 王大郎看到她,眼睛便挪不开了。 她今日穿的娇嫩,粉色蝶戏花袒领衣裙,梳着精緻髮髻上带着鹅黄色玛瑙珠钗,朱唇皓齿,墨色眼眸明亮清澈,灼若芙蕖,美如芍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今春京城最夺目的花儿,恐怕就是明艷如芍药的虞昭,只是一眼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王大郎耳根发红,君子之道让他不敢多看下去,愣神片刻后便迅速挪开目光。 「昭妹妹。」王大郎喉头髮紧,回礼动作慌乱。 虞昭在心中嘆气,妥帖请王大郎进前厅。 上了茶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诡异的沉默了小半刻钟。 最后还是虞昭呷了口茶,说道,「不知大兄今日会来,家里一直在忙,不免有些怠慢。」 王大郎视线扫过她粉嫩明艷面容,很快移开,「是我唐突过来,没提前与妹妹打招唿,怎么能怪妹妹。」 袖口下的手掌紧了又松,松开又握紧,王大郎声音发紧的问,「明日的开春宴一切可都准备好了?」 虞昭笑着点了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届时还希望大兄与裴姨一起过来。」 王大郎勉强一笑,说,「昨日听母亲说府上负责男席的长辈难寻,现在还未定下。」 虞昭听到这话,就知王大郎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又嘆气,「大兄,虞宅没有地位厚重的长辈,我的确为此烦恼了片刻,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王大郎的心沉了下去,直直看向虞昭。 她并不与王大郎对视,半垂下眼眸,轻声说道,「今日府上忙碌,皆是因为今天有人来家中说媒。」 王大郎一静,沉默的看向她。 好似没有发觉王大郎的失态,虞昭继续说,「今天萧承安就会让人来说媒,我的心意是答应的。」 虞昭终于将自己和萧承安之间有关系的事向王大郎挑明,她非但不觉得沉重,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 她脸上多了些笑,「不出意外今年我们大概就会完婚,大兄,我恐怕要早于大兄先成亲了,到时一定请大兄喝喜酒。」 她不是在显摆,而是明晃晃劝王大郎知难而退。 王大郎没有明白说过心悦她,二人之间未曾戳破那层窗户纸,现在她明晃晃说了要嫁给萧承安,王大郎是君子,断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 她的笑于王大郎来说,格外刺眼,名叫嫉妒的情绪在不断膨胀。 他维持着君子仅剩的风度,自知再说下去他恐怕连最后的体面都要维持不住,站起来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 虞昭看着他的背影,深深松了一口气。 虞信从外面走进来,问虞昭,「怎么样了?」 「已经说完了。」虞昭一派轻松,「希望大兄能早些放下心结,寻找他的良缘。」 虞信回想了一下方才看到王大郎离开时阴沉难看的表情,在心中暗道,『他恐怕没那么容易放手。』 虞信说,「不如让裴夫人帮他寻觅妻子,在根源上解决此事。」 虞昭摇头,「此事不是我该提起的,我与裴姨亲近,可大兄是大兄,他的婚事该裴姨做主,而非我向裴姨提起。」 虞昭半垂着眼眸,说道,「我已与他明里暗里表明心思,何故再在他的婚事上画蛇添足?」 她并非蠢人,也非纯善之辈,难道她看到王大郎被自己拒绝后还要于心不忍,再热心肠的为王大郎做媒不成? 她不仅不能接受,王大郎要是得知她竟然在给他说媒,恐怕又要掀起一场风波。 这是虞昭不愿意看到的。 不再就此事多说,虞昭面上的轻松仍在,笑着说,「现在就等小安王请的人来说媒了。」 虞信含笑点头,又去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就和虞昭在前院喝茶,等萧承安请的永王妃上门说亲。 不仅她们在等,门外王大郎的马车并没有走。 他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 本该离开这里,但王大郎不想离开,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只是心存侥倖,想着萧承安说不定今天突然发病,来不了了,亦或者……老安王妃不同意萧承安和虞昭之间的婚事,从中作梗,让这场婚事作罢。 王大郎双目赤红,紧紧盯着道路。 永兴坊距离安王府并不远,马车走上两个坊,约莫两刻钟就能抵达。 萧承安说下晌才会来,虞昭起初并不着急,让厨娘做了一桌子吃食,与钱氏等人一起用了午饭。 钱氏本有午睡的习惯,可她们都不知安王府的人具体什么时候过来,钱氏不肯去休息,担心耽误了虞昭的人生大事。 虞昭劝后发现劝不动,便只能任由钱氏去了。 就这样从午时等到了申时,太阳高升到垂挂西山。 前院的正厅里,一片沉寂。 虞昭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安静的坐在那里,看似很近,却远得让人觉得与虞昭隔了天堑。 虞信与钱氏等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多说一句。 今天用过午饭后,虞昭有多高兴,只要是有眼睛的人,便能感受得到。 她不到半刻钟就要问上一句『几时了』,又派人去门口打听消息,看人到了没有。 他们看着虞昭从殷殷顾盼,到神色冰冷,上好的雨前龙井煮热又凉,凉了又热。 人未来,茶已经彻底凉了。 申时即将酉时,虞昭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将茶撤了吧。」 钱氏颤巍巍的抬起手,说道,「许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这天还未黑,再等一等也无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是啊,昭姐儿,反正我们也无事,在等一个时辰就是。」 虞昭紧紧抿着唇,最终还是没有起身。 虞宅门外,王大郎却是一片轻松。 「去安王府看过了?确定安王和老安王妃都被请到宫中一直没有出来?」 王大郎唇角含笑,心情愉悦的又问了一遍。 「郎君,小的一定不会打听错,今早小安王和老安王妃就被请进了宫中,也不知陛下寻小安王谈什么,竟然一整天了都未曾从宫中出来。」 王大郎开心得很,赏给长随银子,「干得不错,昭妹妹是不可能给在这么一个重要日子却失约之人机会,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派人在周边盯着,只要发现小安王的身影,就立刻拦住他,不惜任何代价。」 长随哎了一声,高兴接过那银子,信心十足的朝外走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酉时三刻,进城门做小本生意的百姓收拾了东西,排队出城。 城内锣鼓敲响,象徵着再有一个时辰一刻钟就会闭坊门,城内不许任何人出入。 天越是暗,王大郎就越是高兴。 看着周遭越发稀少的人群,王大郎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一直悬在心上的那颗石头,正慢慢往下放。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或许要来了。 萧承安即将亲手摧毁虞昭对他的信任,就算他再喜欢虞昭,虞昭也绝不可能原谅他失约。 虞宅内下人们小心收拾着东西,请几位主子回院子用饭。 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小心翼翼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头也不抬,生怕触了虞昭的霉头。 虞昭今日早晨就将她即将定亲的消息传扬了出去,几乎整个虞宅都知道今天小安王会来虞宅纳采。 能和安王府结亲,虞宅阖府上下都喜气洋洋,可结果这都快关闭坊门了,该出现的人都没出现! 这不是打虞昭的脸吗? 虞昭对下人素来宽厚,下人们有什么头疼脑热,都能找虞昭看病抓药,且还不收钱,他们对虞昭也十分忠心。 眼下虞昭被人这么戏弄,他们也自然对小安王产生了怨怼之情。 他堂堂一个王爷,怎能在定亲之事上做出失信于人,爽约不来之事?! 好歹给个信过来也好啊!让他们家的小娘子苦等一日,绝非君子所为! 虞信虞义也有些惴惴,他们从来没见过虞昭那么沉默。 虞昭虽然傲气,但那是在骨子里而非日常相处。 眼下虞昭既不言语,也不发火,平静得就像是无波的水面,让人感到害怕。 虞信嘆气,低声说,「这小安王该不会果真不来了吧?」 虞义冷哼一声,对萧承安的爽约十分的不满,「小安王失信于人,让一个女子苦等他这么久,实在是伪君子。」 虞信没有反驳弟弟的话,略显忧愁的看向虞昭,再次压低声音,「就是堂妹恐怕要难受好几日了。」 虞义也看虞昭,对萧承安更愤怒了。 管事走过来,问道,「要关门吗?」 虞信想了想,说,「迟会儿再关吧。」 「现在就关。」虞昭语气含冰。 管事一愣,不由得看向虞信。 虞信正要说话,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什么飞禽嗷嗷大叫的声音。 众人全都被惊动了。 虞信从连廊走出来,接着便震惊喊,「王爷?」 连廊内的虞昭眼皮微颤,脸上的情绪愈发的难以莫测。 「堂妹!堂妹!王爷过来了!」 虞昭动也未动。 连廊内忽然传出大跨步的声音,急促又沉重,一步一步,仿佛踩在人的心上。 虞昭胸膛起伏,双手攥紧,熟悉的清淡香味由远及近,淡而转浓。 她的眼眶发红,墨色宛如一潭幽深潭水,原本的平静被带风的步伐惊动,掀起惊涛骇浪。 萧承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粉嫩的衣衫下娇躯轻颤,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他眼底划过极大的自责,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低沉着嗓音,「昭妹妹,我将媒人找来了,大雁也抓了过来。」 气喘吁吁的媒人还未站稳,就听萧承安三言两语,将本该委婉提出结亲,然后在第二次正式上门求婚时,该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昭妹妹,我来求娶你了。」 虞昭转过身,唿吸沉重,胸口起伏的厉害,她那双向来明亮灼人的墨色眼眸中正有豆大的泪水在不断打转。 虞昭倔强看着他,泪水从眼眶中掉下来,滑落在面颊上,砸得萧承安心肝俱裂。 第199章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今早。 萧承安在王府用饭时,靳素玉便喜气洋洋,说道,「我已经请了二伯母,等一会儿准备好礼,再将大雁带过去,下晌就能登门说媒。」 萧承安眉眼轻松,胃口也好,说,「要抓活的大雁。」 靳素玉睨他,「我能不知要活大雁?」 「昭姐儿那边要是松了口,等她府上的宴会结束,咱们再上门提亲,接下来的流程便好走了。」 萧承安迫不及待想把流程尽快走完,直接进入迎娶虞昭进门的阶段,「去镇国寺合八字后,挑吉日时最好挑最近的日子。」 靳素玉瞪他,「难不成你还想这个月提亲,下个月就将人给娶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萧承安很想直接娶虞昭进门,但顶着亲生母亲如炬迫视,没敢点下头。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来了人。 「王爷,老王妃,宫中的贵人有事请你们入宫一趟。」 萧承安眼神闪了闪,说道,「那就让母亲去吧,我有事走不开。」 靳素玉不明就里,「可别耽误了大事。」 萧承安说道,「阿娘放心,不会耽误的。」 靳素玉用过饭就走了。 萧承安恐永王妃那出什么意外,不等别人登门来找他,他就先一步离开王府,去寻找永王妃。 谁料萧承安竟扑了个空。 永王府的下人陪笑说,「老王妃今儿一早就与太后娘娘一起去了镇国寺上香,今儿并不在府上。」 听到这话,萧承安就知道有人在阻止他去虞宅说媒。 他表情难看得很,转身正要上马离开,就被禁军团团围住。 罗统领沉静的站在萧承安面前,朝他叉手行礼,「王爷,请走吧。」 萧承安脸色铁青,说不出的冰冷。 他被带到了太庙。 皇帝直到中午才来看他。 萧承安与皇帝之间的感情向来好,皇帝就只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弟弟,那就是老安王,老安王为皇帝鞠躬尽瘁,于四年前战死,皇帝痛心疾首,几乎将萧承安这个弟弟之子当作儿子一样,悉心教导。 萧承安不负皇帝与老安王的教导,出类拔萃,聪慧过人。 皇帝一进殿,就看到跪在蒲团上面对列祖列宗的萧承安。 他后背挺直,也不转头看他这个皇伯。 皇帝心情复杂,在他身边站定。 掌监拿了香过来,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拜了三拜,亲自将香插入香炉灰中。 「承安,你从未着急娶亲,怎么突然让你堂祖母做媒人,去虞宅说媒?」 萧承安跪在蒲团上,下颌紧绷,面上没有表情,一板一眼地回答,「臣心悦郡主已久,经遭陈州一事,臣只想与她成亲,在她身边照顾她。」 皇帝被他无比深情的话语给梗了一下,半眯着眼,「大丈夫立业不应拘泥于情爱,你现在的功绩还没琼嘉郡主的功绩出众,你还需再打磨打磨,今日说媒就此作罢,你若果真想娶她,下半年皇伯亲自给你们二人赐婚,让虞昭风风光光嫁给你。」 萧承安陡然攥紧手,说道,「陛下,我已与郡主约好,若是反悔不去,她必然不会再嫁给我。」 「那又何妨?若是她果真如此,你大可寻其他女子,看上谁尽管告诉皇伯,皇伯都满足你。」 萧承安沉默下来,好半晌,他才说,「臣非虞昭不可。」 皇帝好声好气跟他说了半天,结果这小子就是轴,说什么都要今天去说媒。 皇帝恼了,脸色沉怒,「朕说不允就是不允,你难道还想抗旨不遵不成?」 萧承安便沖他磕头,没从蒲团上起来,但上半身再次挺直,坚决的看向皇帝,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被他气得火冒三丈,「你今日若敢出这太庙一步,朕让人打断你的腿!」 皇帝说完,便甩袖离开。 列祖列宗在上,皇帝与萧承安都未提及他和虞昭不能在这个时候成亲的真正原因。 皇帝脸色阴沉,让人看紧了周围,决不让萧承安离开。 萧承安又岂是轻易受人钳制的人?今天倘若不能和虞昭说媒,恐怕虞昭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他了。 等皇帝一走,萧承安便开始尝试离开太庙。 饶是他武功高强,周围围着他的禁军也是军队中武艺出类拔萃的那一拨。 他们不敢真伤了萧承安,只能齐齐上阵将萧承安给绑了起来,派人轮流看守。 等他们将人给捆在偏房中时,萧承安的神情已然难看到了极点。 禁军不敢与萧承安说话,生怕再惹怒他,让萧承安做出更加激烈举动。 午时到了,有人来给他送吃食,萧承安阴沉着脸,直接将饭菜踹翻,声音暴戾,「滚!」 送饭的婢女吓得浑身发抖,忙不迭将地上的残渣与摔烂的碗碟给收拾起来,低着头匆匆离开。 禁军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 中宫那边,靳素玉总觉心有不安,好似有什么事情在发生一般。 她喝了汤,不露声色开口对皇后说,「眼下都已经中午了,也不知道安哥儿去了没。」 皇后捏着筷子的手一顿,没有半点讶异,笑着说,「小孩子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忙就是,既然他和琼嘉郡主已经缔结良缘,你还怕他们二人会不成吗?」 靳素玉看着她,忽然说,「杳杳,我昨日来找你,告诉你承安要请堂伯母去虞宅说媒时,你高兴地连连向我打探询问,问昭姐儿和安哥儿现在走到哪一步了。」 「今日安哥儿要与昭姐儿说媒,你怎会只是劝告我两句,反而不问进行得如何了?」 皇后没想到靳素玉这么敏锐,一时有些沉默。 靳素玉将筷子放下,坐在皇后身边,拉住她的手,「杳杳,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看着靳素玉紧张哀求的模样,便低声嘆了一口气,将皇帝把萧承安困在太庙不许他出去,以及让太后娘娘请永王妃镇国寺上香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靳素玉震惊至极,「皇兄难道有看上其他的贵女许配给安哥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皇后摇头,「这怎么可能?他从不会在婚姻大事上主动做承安的主。」 「那将他关在太庙又是意欲何为?」靳素玉有些不高兴,「还是说他想让虞昭许配给他的儿子们?」 「三皇子?还是四皇子?」 皇后说,「四皇子还与小皇孙一个年纪,他怎么可能让虞昭嫁给四皇子?」 「那就是三皇子。」 皇后忧愁地嘆了一口气,幽幽看着靳素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齐王想造反,确凿的证据虽然已经拿到手,可齐王到底还没造反。 皇帝想让人揭发齐王预谋造反,这人又不能是皇亲国戚,他在官员中找了一圈,都觉得不合适。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虞昭这个身为京城名医的大夫身份最好。 她是遗孤,不会被齐王威胁,等在渝州安排的人抵达京城,皇帝就能借渝州的诡异之事让虞昭私底下去一趟渝州,牵扯出齐王企图造反一事后,便能功成身退。 虞昭不能与皇亲国戚沾上边,她若是这个时候与萧承安结亲,她就成了安王妃。 安王妃揭发王叔造反,那百姓该戳皇室的嵴梁骨还是会戳,这就与皇帝的本意相违背。 皇帝怎么可能愿意让虞昭在这个时候嫁给萧承安? 可偏偏萧承安在察觉到皇帝想利用虞昭做的事之后,直接跟着他对着干,就是要将虞昭给娶进门。 这让皇帝如何不生气? 齐王造反一事皇后不能告诉靳素玉,只能闭口不言。 靳素玉都快急死了,抓住皇后,「杳杳,你若是不说,我就直接去找皇兄了!」 见皇后还不动,靳素玉重重嘆气,抬步就往外走。 皇后忽然抓住靳素玉,无声哀嘆,说道,「渝州一事,陛下打算让虞昭前去。」 听到这话,靳素玉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你别去找了,就算见到了陛下,他也绝不可能放承安今天出太庙的。」 靳素玉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皇后吓了一跳,忙扶住她,就见靳素玉泪流满面,「皇兄他怎能如此狠心,他这是要断了我儿的姻缘,让我儿孤苦一生啊!」 皇后也不禁红了眼,「我岂能看他这般阻挠两人?昨夜吵也吵了,闹也闹了,你知萧业是何种人,他一旦制定了计划,不管周遭有多少声音,他都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我根本劝不住他。」 「你放我出宫,我亲自去虞宅,虞昭是我看上的媳妇,谁也不换。」靳素玉擦干净眼泪,无比坚决地说。 她还未走出中宫,就被掌监充满歉意地拦住了去路,掌监躬身行礼,「王妃,陛下有令,您今日不能出宫。」 靳素玉气得手抖。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日暮西垂。 本还安静的太庙,忽然乱了起来。 萧承安不知怎么挣脱了束缚,夺走禁军的刀,朝外冲去。 他握着刀宛如剎鬼,谁上来就要与谁拼命一般,禁军见他难以对付,但皇命难违,只能下狠手与萧承安缠斗起来。 萧承安迎着那噼来的刀竟也不避,身上原本华丽的紫色鹤鹿同春圆领袍瞬间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他双目赤红,声音夹冰,「尔等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别阻在我面前。」 禁军们被他完全不惧死亡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快快,关上门,不许王爷出去!」 萧承安迎着禁军刀剑,视线冰冷坚决,既不能走门,他索性跳墙。 太庙朱墙高得很,禁军们一面阻拦,一面被萧承安逼的退到了墙角。 萧承安双腿紧绷,屈膝用力,整个人便在刀剑的阻拦之下跳上了墙,身上的衣物被割破撕裂,渗出丝丝血水,混杂往下滴落。 他站在墙头上,凤眸下垂,冷冷扫视了那些禁军一眼,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跳了下去。 还未走远,萧承安就碰到了太子。 太子只有一个人,双手掷于身后,就那么看着他。 萧承安握着刀,看着太子的视线不见一点笑容,「你也想阻拦我?」 太子笑着摇摇头,「你知道父皇想做什么,现在你去了虞宅,等同于让父皇的计划破裂,你想过后果吗?」 萧承安提着刀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太子身侧,他声音平淡,「不就是去渝州。」 「就算虞昭嫁给我,该去的地方同样能去。」 「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没人能阻止我去虞宅说亲。」 太子捏了捏眉心,「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他拍了拍手,拐角处有人将马给牵了过来,「太子殿下,安王殿下!」 「去吧,用不到三刻钟,宫门就要落锁,到时候,你就算再豪横,也不可能有人放你出去。」太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承安翻身上马,想起了什么,侧头对太子说,「谢了。」 「你我兄弟,何须言谢?」 萧承安不再言语,直接骑马朝远处跑去。 路过御膳房,他听到了禽鸟扯着嗓子喊叫的声音,萧承安的动作一停,扭头朝那边看去。 御膳房内的御厨眼前一花,手中即将被杀了做御膳的大雁忽然就没了。 御厨哎了一声,只看到一个残影消失,接着就是马儿低声嘶鸣,哒哒哒马蹄作响,渐行渐远。 路上,他又拦了一个媒婆,直接带着人往虞宅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金吾卫的人瞧见他,便立刻告知了王大郎。 他们哪能拦得住抓雁带人疾驰的萧承安,只能一边追在他身后一边喊着让萧承安停下来。 一路到了虞宅,萧承安才一下马,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王大郎。 萧承安根本没看他,直接就冲着即将关门的虞宅而去。 「萧承安!你既晚来了这么久!还有何脸面闯进去!」王大郎骤然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怒叱! 萧承安一手提着大雁,听到他的质问,脚步一停,忽然间骤然发力,一脚踹在王大郎的腹部,将他直接踹开。 媒人被吓了一跳,还未开口,就瞥见萧承安凉凉看着她,「还不快走?」 他手背,脖颈,额头的青筋暴起,隐现于肌肤之下,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爆发一般。 媒人大气儿都不敢出,忙抚着胸口就往虞宅而去。 萧承安冷淡扫过王大郎,「想娶虞昭?」 「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王大郎目眦欲裂,愤怒的就要冲上去与萧承安缠斗。 萧承安压根不搭理他,闪身躲过,加快脚步,在虞宅大门彻底关闭前进去。 谁都不能阻止他娶虞昭。 这一日过得太过漫长,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见虞昭,发疯地想,迫切地想,失控的想。 他知道自己晚了,迟到了许久,可他仍旧想祈求她的可怜,不要拒绝他。 纤细单薄的肩膀轻颤,发间精緻的黄色玛瑙都似乎蔫了下来,软软趴在乌黑髮顶。 萧承安嗓音嘶哑到了极点,「昭妹妹,我来求娶你了。」 他想到发狂的小娘子终于是转过了头,一双墨般明亮的眼眸被泪水浸染,看着虞昭倔强又流泪的模样,萧承安的心脏抽痛得厉害。 他松开手中一直提着的大雁,大跨步走过去,把人重重搂进怀里,将她满是泪水的面颊揉进颈间,将她揉进骨血。 虞信虞义与媒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禁张大了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虞昭恨恨的咬在他肩膀上,发了狠,口齿间留下了血的味道,萧承安不避不喊疼,只紧紧抱着她,好似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宝。 虞昭声音发颤,带着哭腔说,「萧承安,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我以为你不来了。」 萧承安不住地说抱歉,干哑开口,「我怎敢再惹你失望?」 就算是到夜里,就算皇帝真将他的腿给砍了,他爬也要爬过来。 能娶虞昭的人只有他。 只有他。 第200章 我会一件一件剥掉你身上的衣服 「王爷再心悦郡主,咱们也得先将这亲给提了不是?」媒人额头冒汗,讪笑着说,「您看您辛苦抓了一路的大雁都要飞走啦!」 虞昭紧绷心情因为萧承安的到来而松开,理智回笼,这才注意到周围站着好几个小厮婢女,虞信虞义也脸上通红的往四周看,时不时用余光偷瞄她和萧承安。 虞昭迷茫的眨了一下被泪水洗刷过后格外乌黑如曜石般的眼眸,紧接着,勐然将萧承安给推开。 她脸上炸红,宛如被煮熟的螃蟹。 萧承安仔细看她好似没了那些伤心悲痛,这才神态自然的沖虞信虞义二人点了点头,走过去将扑棱着翅膀想飞走的大雁重新抓住。 虞信终于缓过来,忙笑着请萧承安进去。 「王爷身上带了伤,不如先请大夫给您包扎一下?」 虞信说着,就招手让管事过来。 这个时候虞昭开口说,「我来吧。」 虞信:「……」 虞信:好堂妹,我就是不想让你帮他才让管事请大夫过来! 小娘子家家的不能这么主动! 更何况她和小安王还在议亲! 虞信见虞昭皱着眉将萧承安上下打量了一遍,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直跳。 他只好让虞义去拿府上给自己做了还没穿过的衣服过来。 萧承安和虞信的身量相似,他的衣服萧承安或许能穿。 虞昭要带着萧承安去房间里包扎伤口,虞信便寸步不离的跟着,一双眼睛紧盯着二人,生怕萧承安又一个错眼就把虞昭给抱起来。 虞昭心知肚明虞信为何紧跟着她们,她耳朵有些红,也有些心虚,毕竟她和萧承安比拥抱还要亲密的事情都做过。 虞昭面上还是要装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假装镇定的让人取了膏药,水还有干净的巾子。 萧承安将已经被割到不成样子的鹤鹿同春翻领袍脱到腰腹间,那上面全都是禁军小心谨慎阻拦他时留下的痕迹。 血还在流,最长的一道足有虞昭巴掌那么长。 伤口虽然不深,但耐不住多,看着好似受了极刑。 虞昭眉头深皱,也不开口,很快将他的伤口给清理干净,敷上膏药,帮他把整个上半身都包扎起来。 萧承安深敛着眉,目光落在虞昭身上,旁若无人的将她紧皱的眉头给抚平。 「我没事,这些伤口看着严重,但并没有伤到要害。」 虞昭瞪他,站起身,往后撤。 虞信很满意虞昭没和萧承安过多纠缠,。 「哥,你的衣服拿过来了。」 虞义走进来,拿着一套干净的青色衣衫。 虞信点头,将衣服放在小榻上,对萧承安说,「王爷不如先换套新衣服吧,家里没王爷的尺寸,小人与王爷身量还算相近,这些衣物都是新做的,小人都未穿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萧承安也不挑,颔首说,「多谢。」 虞信便轻推虞昭的肩膀,「堂妹,咱们先出去。」 虞昭又看了一眼萧承安,见他沖自己颔首,这才离开房内。 待走远了一些,虞信低声对虞昭说,「堂妹,一会儿与媒人交谈时,你莫要再出来了。」 虞昭皱眉问,「为何?」 虞信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说道,「你与小安王在议亲,媒人才上门,你若是表现得太过殷勤,会被安王府的人看轻的。」 虞昭听到这话,不由得一顿。 她默默看了一眼虞信,在心中暗暗思忖:萧承安的外祖前两日还来府上找我探讨医术,他母亲还给我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萧承安若是看轻她,也不会这个时候了还坚持上门。 为了照顾虞信的小心脏,虞昭决定他们谈说媒的事时她就不出来了。 「坊间落了锁,今天就让王爷和媒人在府上住下,在前院也好,后院也罢。」虞昭对虞信说,「明天府上开宴,萧承安也走不了。」 虞信一愣,「小安王也要参加?」 虞昭淡定说,「他要帮我接待来客。」 末了,虞昭又添了一句,「你和义堂兄可以在一旁帮他。」 虞信:「?」 最后媒人和钱氏,虞信等人怎么说的,虞昭也没问。 她让巧娘直接在如昭院摆了饭菜,就在如昭院用饭。 期间柳叔来了一趟,虞昭就请他一块用饭。 柳叔仔细问了虞昭对萧承安的看法,虞昭认真回答柳叔,「我是要嫁给他。」 听完,柳叔心情复杂,有些欣慰又有些心酸,「昭姐儿既然想嫁,那就嫁,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也一定会保佑昭姐儿这辈子顺顺利利,无病无灾的。」 虞昭笑了笑,「我倒是希望我阿耶阿娘能投个好胎,别再为了那些国家大事而牺牲了自己。」 柳叔鼻子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虞昭给他盛了碗汤,「柳叔不必担心我,日后就算我嫁人,你也是要跟着我一起走的。」 柳叔便笑道,「好。」 没多会儿,芍儿蹦蹦哒哒的跑过来,高兴的对虞昭说,「昭姐姐,阿娘让我跟你说,媒人和钱奶奶谈好了,还说王爷过段时间就会过来求亲!」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虞昭却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虞昭用过晚饭,便去洗漱,明天府上开宴,她还要早早起床做准备,可不能再熬夜。 不过虞昭并没直接睡,而是遣散了如昭院的婢女们,让她们都各自去休息,自己在正房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门外传来响动。 萧承安开了窗户,正往里面看,就与虞昭的视线不期而遇。 他心情愉快,唇角轻轻勾起,「等我?」 虞昭凉凉一笑,「你是自己解释,还是我来问?」 萧承安一听,头皮都有些发麻。 该来的质问还是会来,这小娘子该生的气,也是要生的。 萧承安熟练跳进房中,将窗户与门都妥帖关好,转身打算将人抱在怀里说,但他的手才伸出去,就被虞昭结结实实拍了一下手心。 她俏脸带着冰霜,声音严肃,「仔细说清楚,不许碰我。」 话音刚落,萧承安忽然有了动作,原本还在椅子上端坐的虞昭忽然被他给抱了起来,结结实实抱进怀里。 「萧承安!」虞昭要推他,就听他闷哼。 萧承安脸上挂着苍白,眼尾往下耷拉,脑袋不停的在虞昭的脖颈间蹭来蹭去。 他声音虚弱的开口,「昭妹妹,我身上疼得很。」 虞昭下颌紧绷,严肃的说,「你就算是撒娇也无用。」 「你喝酒了?」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萧承安嗯了一声,宛如大狗一般,这边蹭一下那边蹭一下,赖她赖的不行。 虞昭推他脑袋,「你明知自己身上有伤,还喝酒?」 「信堂兄热情相邀,我不好拒绝。」萧承安轻轻揉了揉虞昭的发,说,「就喝了一杯,没有多饮。」 虞昭的脸色仍旧不好看,「别以为你故意喝酒就能将别的事情给大事化小。」 「我知你既然说了今天下午上门说媒,就一定不会失约,你身上的伤哪来的?你从哪来的虞宅?皇宫?是陛下在阻拦你?」 虞昭一连串疑问字字珠玑,句句切中要害。 虞昭不怀疑萧承安会临阵脱逃,更不怀疑他会因为不喜自己就连话也不说一句,便直接爽约。 萧承安的人品摆在那里,那般玩弄于人的事他做不来。 虞昭的愤怒不是来自于萧承安的迟到,而是阻止他来的人。 这世上能够让萧承安听话的人屈指可数。 要么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么是他至亲之人,要么是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之人。 萧承安默了片刻,深深看着她,「来之前,的确发生了一些意外。」 虞昭抓住他的衣襟,「你不想告诉我?」 萧承安眼眸深敛,似在顾忌着什么,把虞昭搂入怀中,,压低声音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那些意外我都能解决。」 「你从街上闯过,那么多人瞧见,你果真觉得能瞒得了我吗?」 萧承安顿住,低头看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她相当聪慧,今天他从皇宫内闯出来,那么多禁军都看到了,只要虞昭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今天皇宫发生的事情。 他有些头疼,捏了捏眉心,低声说道,「我被陛下关在了太庙。」 听到回答,虞昭一颤,抓着他衣襟的手握紧。 「为何?」 「其中的事很复杂,涉及朝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她何德何能,与萧承安的亲事都能成为朝堂大事。 虞昭在心中转了一圈,又问,「陛下不想让我嫁给你?」 萧承安摇头,「非也,他只是不想我们现在说亲。」 虞昭听得有些迷煳,眉头皱的更紧,萧承安抬手,抚在她的眉骨上,「不必担心,今天媒人已经说定,待明天你府上的宴会过去,我就与母亲一起来府上求亲。」 「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就算陛下想拦,也已经晚了。」 虞昭看了他一眼,萧承安眼底全是一定要把她给娶进门的坚定。 心中迷雾越来越大,虞昭心知萧承安一定还有事情瞒着她,但她问,他一定不会全部说出口。 虞昭心里不高兴了一下,他不说她自己会查。 「好了,我该问的已经全都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她指了指门口,示意他赶紧离开。 萧承安哪肯走,他将人抱得更紧,「我为了跑出来,被禁军伤成这样,你也不知怜惜我。」 「昭妹妹,我可是你未来的郎君。」 这臭不要脸的,换了话题,嘴里的话就开始浑不吝起来。 「你还想怎么样?」虞昭推搡着他,「明天还要忙,不能熬夜。」 萧承安捉住她推在胸口处的小手,目光如炬,「今日穿的那件粉衣我尚未仔细看你就走了。」 虞昭:「……」 萧承安薄唇轻轻勾起,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亲昵说,「再穿上让我看看,好不好?」 虞昭直拍他的手,「过期不候,且那衣服早就被画屏收走拿去洗了,我还能去水池给你捞衣服不成?」 萧承安看着她,问,「果真不行?」 看了一眼放衣物的箱子,虞昭然后飞快挪开目光,说道,「不行。」 萧承安一直关注着虞昭,她的小动作萧承安怎么可能没瞧见? 他视线落在那箱子上,「在那里面也有粉色的衣裙?」 话还没落,萧承安的眼睛便被捂住,虞昭气急败坏的说,「你往哪看?非礼勿视!」 萧承安抓住她的手,亲她手心,思考片刻,说,「粉色的小衣?」 虞昭面红耳赤,气得说不出话来,萧承安将虞昭的手反剪在身后,让她坐自己腿上的姿势换了换。 他侧头亲了亲虞昭红透了的耳垂,热意洒落,惊得那一片皮肤的温度愈发高,「不说也没事,等我们成亲之后,我就能瞧见了。」 虞昭听他越说越上瘾,粉白的面颊上热意不减,却不乐意让萧承安这么轻松。 她点了点萧承安的胸口,强撑着淡定一笑,指尖往上,从深深滚动的性感喉结划到他的薄唇上。 「我怕你看了之后什么都不能做,反而将自己憋得难以忍受。」 萧承安眸色转深,「何意?」 「萧承安,你忘了你身上还有毒吗?」 柔嫩指尖若即若离的滑动,按下的力道不重,很快就收回去,只留下浅淡的馨香。 「毒虽然不会传染,可你若是因为行房漏了精元,这些日子我给你扎针所看到的效果就会功亏一篑,说不定你会在洞房第二天,就失控变成野兽。」 虞昭看他脸色越来越黑,心情好了起来,勾着唇说道,「所以,在你的毒没有完全解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看我穿粉色小衣是什么模样。」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说,「你不是在诓我?」 虞昭无辜眨了眨眼睛,「你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去问你外祖,听他是怎么说的。」 萧承安脸臭起来,看着虞昭志得意满的模样,他心里便更不爽。 虞昭似乎没有看到他的臭脸,还故意问,「你现在还想看我穿粉色小衣是什么模样吗?我可以穿给你看。」 她轻轻攀上萧承安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私语,「别人说我皮肤白,穿粉色很衬肤色。」 萧承安:……要命。 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萧承安扣住虞昭的后脑,堵住她那张不断拱火的嘴。 虞昭分毫不让,似在故意引诱他一般,咬他的唇,吸他的舌。 萧承安小腹内的火都要炸开了,失控的隔着虞昭薄薄的中衣按在柔软之上。 软和的像是团棉花,也不知咬上一口能有多香。 萧承安失去理智,亲的虞昭舌根发酸,嘴唇红肿,听她呜呜拍自己的肩膀,这才暗沉松开。 「不着急。」他沉沉看着眸含春水的虞昭,宛如恶狼在看猎物,他重重在虞昭唇上亲了一口,嗓音低哑,「早晚有一天,我会一件一件剥掉你身上的衣服。」 虞昭骂他,「流氓。」 萧承安低笑,问,「外祖说还差最后一种药材,那药材叫什么?」 虞昭回答,「太攀蛇的蛇胆,整个大晋或许都找不到。」 萧承安嗯了一声,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忍住再扑上去的冲动,说,「休息吧,明天再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虞昭卷着锦被往床内滚,盖住自己的脸颊,只露出一双漆黑水润的眼眸。 声音闷闷的说,「你快走。」 「你这样我哪走得了?」他的脚跟扎根了一般,看着她,站在那动都动不了。 虞昭瞪他,旋即将眼睛也遮住,只留给他一个青丝浓密柔顺的头顶。 萧承安笑了笑,说,「出来,小心一会儿被闷着了。」 虞昭不出去,「你再不走我就要喊人过来了。」 萧承安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艰难的抬脚离开。 一夜好梦。 翌日一早。 虞宅花园内的梨花樱花全都开了。 收到请帖的京城内世家官宦之家,陆续赶到虞宅。 她们不是来恭喜虞昭成为郡主的,而是质问她为什么抄沈婉如的药方,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第201章 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一大早,虞昭才与众人用过饭,就有门房传话过来,说已经有客人上门了。 「谁来这么早?」 冯濂之打了个哈欠,去牵自己的马。 他也想留下来帮忙,但今天他不休沐,上官又不给他批假,他只能去上衙,他苦哈哈对几人说道,「我去上衙了,你们好好玩。」 那边门房对虞昭等人说,「是卢家大夫人带着二郎君与三娘子来了。」 卢家大房老爷是工部尚书,虞昭和卢二郎有过一次交锋,去年三皇子被野猪獠牙捅破肚子和齐王世子断臂一事之后,她和太子妃一起回京,途中被柳白薇等人请去曲江宴饮酒。 正好翟少棠和尚清清在那边说她坏话,卢二郎多嘴骂她,被她一眼识破卢二郎肾虚内亏,再纵慾恐怕要死在床上,因为这事儿,虞昭对卢家印象深刻。 开宴的时间还没到,卢家大夫人倒是先带着卢二郎和卢三娘来虞宅了。 这来也不知是看笑话,还是过来给她添堵。 萧承安起身说,「过去瞧瞧。」 虞信见他俨然一副主人翁的架势,撇了虞昭一眼,「堂妹,你也是主人,理应一块过去。」 虞昭便跟上萧承安,二人并肩往门口走。 她们并不需要在门口等着,自有婢女去迎接他们,请他们到前厅先与虞昭见面。 虞昭快走两步,来到萧承安身边,「我与卢家并不算熟识,只不过是前几天工部尚书给我递了信,说他妻子也想来看樱花,我这才下了请帖,我与卢二郎有旧怨,客客气气待着就是,不用过于热情。」 萧承安闻言,蹙了蹙眉头,「他欺负过你?」 虞昭想了想,笑了笑说,「是我挑衅了他。」 萧承安:「看来你是讨厌极了卢二。」 萧承安说,「放心,这些勛贵,我一年少说要见上十来面,自有法子对付他们。」 虞昭见他相当自信,便也安心下来。 没过多久,卢家大夫人带着儿子女儿就来到了前厅,神情高傲。 她还未朝虞昭看去,视线先落在了虞昭身边穿着一身青竹暗纹锦袍,腰系祥云纹玉带的萧承安。 卢家大夫人脸上的高傲眨眼间变成了震惊。 就连卢家大夫人身后的卢二郎,卢三娘也同样震惊的看向萧承安。 卢二郎失声喊道,「安……安王爷!」 这一句话将卢三娘的思绪喊了回来,她眼睛闪了闪。 早就知道虞昭和萧承安暗通款曲,没想到萧承安竟然直接来了虞宅帮虞昭坐镇。 那沈婉如岂不是彻底没戏了? 卢家大夫人急忙向萧承安行礼,「不知王爷在此,妾身实在是失礼,还望王爷恕罪。」 萧承安语气淡淡,「大夫人客气了,本王未过门的妻子琼嘉郡主家中无长辈,本王来此帮衬一二,大夫人不必拘谨。」 未过门的妻子?! 卢家大夫人行礼的动作险些没有站稳,轻微摇晃了一下,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虞昭的唇角抽了抽,要不是她和萧承安之间隔着一个方桌,她一定狠狠拧他一下。 这人忒不要脸了些,昨儿才与媒人说定,连上门求娶的流程都未走,就敢对外这么说! 卢家大夫人僵硬地笑了笑,「原来如此……王爷与郡主正在议亲?妾身久居内院,竟不知有此事。」 虞昭不是被杨夫人退亲了吗?!她怎么可能和萧承安攀上关系! 萧承安并不打算与卢家大夫人解释,只是站起来,微微一笑,说道,「的确,看来卢大夫人在内院久了,消息也不灵通。」 卢家大夫人笑容愈发的僵硬起来。 萧承安对虞信说,「劳烦信堂兄带卢二郎去男席。」 虞信幽幽嘆气,面上挂起笑容,妥帖请卢二郎去男席。 而虞信的母亲,今天也穿戴一新,虽然紧张,却不失体面地请卢大夫人到女席那边。 虞昭身为今天宴会的主人,需得将所有客人都迎进来,才能到女席那边接待客人。 没多久,人陆陆续续多起来,且都是虞昭相熟识的小娘子,及其长辈。 她们看到萧承安时,所流露出来的神色与卢家大夫人没有二样。 萧承安怎么在这儿? 不对,应该是他一个王爷竟然在虞宅帮虞昭招唿客人? 那行为举止简直将虞宅当作了自家王府一般,来往指挥下人的模样,好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太离奇!太古怪了! 萧承安倒是不厌其烦,谁问都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将自己和虞昭之间的关系告诉他们。 于是乎,所有来虞宅的宾客,都知道虞昭和萧承安已经在议亲,现在萧承安俨然把虞昭当作了未过门的妻子,未来的安王妃看待! 尚清清与翟少棠跟着吴氏来到虞宅后,看到萧承安,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这怎么可能? 沈婉如都回京城了,虞昭怎么可能还会和萧承安定亲? 前几日沈婉如不是已经暗中见过萧承安,与他谈过了吗?她们怎么还会定亲!? 看着虞昭和萧承安之间你来我往的对视,翟少棠神情难以遏制的扭曲。 虞昭察觉到充满恶意的视线,目光一转,瞧见了已经没有半点人样的翟少棠。 翟少棠面部消瘦,短短三个月,他整个人都已经瘦脱了相,衣服下的身躯空荡,举起手时,还依稀能看到他只剩下骨头的胳膊。 深知他为何变成这样的虞昭唇角难以遏制的露出了些许轻松笑意。 看到翟少棠备受折磨,虞昭的心情便无比通畅,再想到他正无时无刻受蛊毒折磨,正经歷着她上一世经歷的折磨煎熬,虞昭只觉得今天就算遇到什么问题,她都能从容面对。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虞昭,站起身,将虞昭往翟少棠那边看的视线给挡住。 走到翟少棠面前,萧承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翟大郎,许久不见,还是这般风光无两。」 明嘲暗讽的话,让翟少棠攥紧双手,胸腹间有什么东西不断啃噬,疼的他连唿吸都无比艰难。 他被折磨得想疯,艰难扯起唇角,「与王爷相比,我这被废了世子之位的人,再落魄也不为过。」 「王爷果真与虞昭结亲了?」翟少棠死死盯着萧承安,语气之中带了点轻嘲。 萧承安点头,「本王为何要骗人?」 翟少棠扯着唇笑,「那王爷可能不知,虞昭心思歹毒,冷心冷情,表面上看似清冷高不可攀,实则就是泥土中的尘埃,鱼目罢了。」 虞昭淡淡看着翟少棠,对他的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萧承安收回手,拿着帕子仔细擦了擦,旋即将帕子扔到一旁的桌子上,慢条斯理地说,「你嫉妒本王入了郡主的眼,而你却被弃之如敝屣。」 翟少棠面上表情扭曲,「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萧承安冷淡开口,「莫以为本王不知你做的那些腌臜事,奉劝你若是还想在京城呆下去,就闭上嘴,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不然本王身为大理寺少卿,有权拿罪犯入狱。」 翟少棠听到萧承安的话,大脑倏地一白,一股心虚的情绪不断攀升。 萧承安视线转移,落在管事身上。 管事立刻就明白了,走过去不亢不卑对翟少棠说道,「翟大郎请。」 翟少棠被管事带去男席,而虞昭,则对吴氏说,「吴姨娘请去女席,这边还需要忙,我过会儿在与吴姨娘聊。」 吴姨娘看了一场笑话,心里正高兴,闻言笑容满面说,「郡主您忙您的,我这边不着急!不着急!」 说完,吴姨娘便带着沉默恍惚的尚清清离开。 最后过来的是顾中书令的老妻,京城德高望重的秦老夫人。 虞昭哪想到秦老夫人会亲自前来,匆匆走过去将人扶住,「秦老夫人。」 萧承安也走过去,向秦老夫人行礼,「秦老夫人来了。」 秦老夫人笑容和煦,「老身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郡主吧?」 「怎会?老夫人能来,虞宅蓬荜生辉。」 秦老夫人含笑点头,这才看向萧承安,哎呦一声,目光不由得在虞昭和他二人身上来迴转。 半晌,她瞭然地笑出声,「好好好。」 虞昭没听懂她这三声好是什么意思,但笑容不改,亲自带着秦老夫人以及她的儿媳,孙女顾怀若到了女席。 巧娘轻手轻脚的走到虞昭身边低声说,「昭姐儿,后面已经没有宾客了。」 虞昭点头,说道,「可以继续上东西了。」 「好。」 巧娘颔首,很快就带着一批婢女们离开。 秦老夫人看着虞宅花园内的景色,感嘆说,「整个京城,看来看去,还是虞宅的樱花开得好,以前虞总督还在京城时,每每开春日宴,都有不少贵人趋之若鹜,想来看上一场樱花。」 「郡主年纪小,恐怕已经忘了,郡主小时候办抓周礼,就是在那些樱花树下办的。」 虞宅花园中有一片连在一起的樱花杏花,早先虞宅落魄,无人修缮,樱花树都被人给偷走了好几棵,也不知是不是虞宅的地力比较好,重新移植进来的那些樱花今年都开了。 不止如此,虞昭在院子里种的其他药草,虞信买来种下的春日里才会开的花,眼下都陆陆续续地绽放,奼紫嫣红,漂亮得紧。 虞昭扶着秦老夫人往花园内走,问道,「我那时还不记事,秦老夫人参加过我的抓周礼?」 秦老夫人便笑,「怎么没参加,你生月大,才过了年,就是你的抓周礼,你父亲几乎将整个京城的勛贵都请到了府上,看着你在树下抓周。」 秦老夫人的儿媳有些好奇,「那郡主抓了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想起这个,秦老夫人脸上的笑容便深了一层,「你什么也没抓,爬着到了一个小郎君面前,抱着人家不松手。」 虞昭一讶,其他人听到这话,也不由得走过来,「果真?郡主抱得谁?」 一旁的裴氏听到这话,哎呦一声,「老夫人不说,我都险些给忘了!」 显然,参加过虞昭抓周礼的裴氏,也知道这一茬。 众人急得不行,「老夫人,裴夫人,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啊,郡主抱了谁?」 有人猜测,「该不会是翟大郎吧?他们可是自幼定了娃娃亲的。」 「有可能有可能!」 尚清清站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看着虞昭被众星捧月一般拥簇到了中间,站在京城最尊贵的老夫人身边,高贵又清冷不可攀。 她心中难以遏制的嫉妒,握紧的手指指甲嵌进肉中,疼痛让她冷静下来。 秦老夫人逗得一群人着急的不行,笑眯眯了好一会儿,这才意味深长的看着虞昭,说道,「你那会儿走的踉跄,直接掠过了你阿耶阿娘准备的东西,朝远处走,被一块银子绊倒,你阿爷阿娘紧张,但你却不哭,爬得相当利索,直直就抱住了站在下首的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郎君。」 「让老身想想,那小郎君……那小郎君是……哦对,是安王之子。」 「萧承安。」 众人惊得险些没掉下巴。 裴氏在一旁附和点头,颇有些感慨的说,「就是他,他跟着安王与安王妃一同来看你的抓周礼,小安王那会儿还是安王世子,许是本要出去玩却被硬抱到了虞府,还颇为不高兴,你爬过去抱住他,还蹭了他一身的口水。」 裴氏笑着道,「那身衣服小安王可喜欢,被你蹭上口水,他又不能打你,只能气得直哭。」 虞昭默默在心中仔细想了许久,都没从记忆中提取出她抱着萧承安蹭他一身口水的场景。 其他人也笑起来,打趣虞昭,「怪不得郡主能与小安王结亲,原来早就在那般小的时候,小安王就已经被郡主您给做了标记啊!」 「可不是!郡主与小安王果真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那些附和虞昭的人好话不要钱地往外丢,虞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装作一副害羞模样,低下脑袋。 一旁的卢三娘看得直在心中发笑。 什么天作之合,天生一对,还不是虞昭故意抓住萧承安,她才能和萧承安在一块儿的? 卢三娘视线转移,很快将目光落在了控制不住狰狞表情的尚清清身上。 她眉毛轻轻上挑,找了罗家小娘子,一起朝尚清清而去。 「哎呀呀,尚姨娘,你不是琼嘉郡主的义姐么?怎么在这儿犄角旮旯里站着?是不是她被封郡主,自觉身份高贵,所以不愿意认你这个义姐了?」 第202章 沈婉如有什么功劳可让我抢的? 卢三娘,罗家小娘子神情高傲,阴阳怪气的话语让尚清清的心口愈发的难受起来。 尚清清脸色发白,捂着已经有五个多月的肚子,「卢三娘子不要乱说,昭妹妹对我一向亲厚,从未亏待过我。」 「没有亏待你?她若是没有亏待你,能让你以妾室的身份嫁给翟少棠?」罗家小娘子冷哼一声,「依我看,虞昭惯会在背地里放冷箭,她将她亲堂伯都能给杀害,让虞侯府灭门,抢沈婉如的功劳,得了这郡主之位,这般攻于心机的女子,怎会是好人?」 卢三娘迎合的点头,「七娘说的不错。」 她绕着尚清清走了一圈,意味深长说,「尚娘子,咱们怎么说也算有自小一块长大的情谊在,你一直都是郑氏的义女,这是我们都承认的事。」 「虞昭自己一人住在这么大的地方,豪华到堪比王府。全府上下都听她的,日子过得比谁都要滋润。」 「可这些本该是你与虞昭平分的,如今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过得又是什么日子?你将她当作亲妹妹,虞昭可未必将你视作长姐。」 尚清清手指扣着掌心的肉,强撑的抑制被卢三娘三言两语瓦解崩溃。 的确,她在京城荣华富贵了十年,就算虞昭回京,虞家也理应有她一份财产。 可她却被逼的嫁给翟少棠做妾! 现在虞昭成了郡主,而她的未来却如烟波般渺茫。 虞昭怎么没有死在马贼窝,死在安西都护府呢…… 尚清清浑身发抖,无比恶毒的想着。 「这些话你们莫要再说了,我今日也只当没听见。」尚清清脸色煞白的说,「不然要是被昭妹妹知道了,指不定又要发火了。」 卢三娘问她,「虞昭经常欺负你?」 尚清清浑身一抖,瑟缩的低下头,欲言又止。 卢三娘和罗家小娘子见状,便肯定了想法。 看来尚清清被虞昭欺负的不轻。 罗家小娘子很是气愤,看向虞昭的视线里都多了几分义愤填膺。 「她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之前在朝堂给我爹爹与沈伯父难堪,私底下竟然还虐待欺负她的义姐!」 卢三娘似笑非笑说,「这有什么,她现在攀上了小安王,把小安王迷得五迷三道,找不到北,还被陛下封为郡主,京城哪家孤儿寡女能有她这一个孤女过的滋润?」 罗家小娘子忽然灵机一动,想通了什么,抓住卢三娘的手说,「三娘,虞昭不仅抢了如姐姐的功劳,还把如姐姐的未婚夫给抢走了,你说虞昭她是不是故意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卢三娘听完,一愣,接着便哈哈笑了出来,「是极是极!」 卢三娘的笑声吸引了其他人。 卢家大夫人无奈的看着卢三娘,说道,「你们两个,这是说到了什么好玩的事,竟也不顾着点小娘子的形象,这般大笑。」 卢三娘小跑着来到母亲身边,撒娇般搂住了卢家大夫人的胳膊,「阿娘,方才七娘给我说了一件事,女儿稍微想了想,觉得她说得非常有道理。」 「哦?」卢家大夫人适时露出疑惑,「什么事?」 卢三娘便含笑的看向罗七娘,「我怕是说不明白,不如让七娘给阿娘与众位夫人说说吧?」 罗七娘听到卢三娘的话,脸上涨红。 她只是罗家的庶女,因为姨娘得宠,这才能跟着罗家的夫人来到虞宅。 她不过是与卢三娘小声议论,没想让别人知道,谁料到卢三娘竟然直接让她再讲一遍。 大家在背后议论虞昭也就罢了,谁都能说,可现在虞昭就站在她面前,周围还有秦老夫人,鲁老太君等一众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在,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罗七娘磕磕巴巴开口,「只是一些玩笑话,登不得大雅之堂。」 卢三娘笑了一声,说道,「怎么算是玩笑话呢?方才我听七娘说得句句在理,你应当说给其他夫人,让她们听听有没有道理。」 罗七娘此刻对卢三娘借刀杀人的恨超过了虞昭,在心中骂了她好几句。 鲁老太君看着罗七娘,说,「有什么话是我们这些老傢伙不能听的,罗家的,你尽管说。」 罗七娘被架在火上,额头都快冒汗了,艰难开口说,「是……我与三娘说了玩笑话,说……」 罗七娘不敢看虞昭与其他夫人,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说郡主抢了如姐姐的功劳,还抢了如姐姐的未婚夫。」 花园就那么大,今天又是个相当舒服的阳光灿烂的天气,就算罗七娘的声音再小,也足以传遍所有人的耳朵。 整个院子里顿时都安静下来,有视线不经意的朝虞昭看去,带着若有所思与打探。 还有一些是厌恶,猜忌,鄙视。 卢三娘天真的看着虞昭,语气纯善,「郡主千万别和七娘计较,这些流言都是京城里盛传的,咱们今日也就随便一说,郡主大人大量,应当不会与七娘一个小小的庶女计较吧?」 虞昭若有所思的看着卢三娘与她身边的卢家大夫人。 这母女二人生的眉眼相似,这会儿其中都夹杂着似有若无的轻慢,看上去就越来越像是一家子了。 她轻轻颔首,话语柔软,却相当不留情面,「这些流言我也听过,既然卢三娘觉得此话有道理,不如来与我辩一辩,罗七娘的话有道理在哪儿?」 卢三娘在心里一讶,没想到虞昭果真这么不知廉耻,竟然想当众闹起来。 她可不想和虞昭吵起来,惊恐朝自己母亲身后躲了躲,小声害怕的说道,「郡主误会了,我等能有什么道理,只是说着玩的罢了。」 卢家大夫人拍拍卢三娘的手,不满说道,「郡主身为大晋的郡主,怎能如此以势压人,三娘年纪还小,不过是说了几句童言稚语,郡主这般得理不饶人,实在是有失体面。」 虞昭沉默了片刻,「据我所知,三娘子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她抬手压了压自己的鼻尖,掩住口型,「十七岁孩童说的是童言稚语吗?」 卢家大夫人的脸顿时黑了起来。 秦老夫人差点没笑出来,而鲁老太君,就是不加掩饰的勾起了唇角。 裴氏拿帕子掩了掩自己勾起的唇角,说道,「三娘和郡主的冲突,由她们自己解决去,大夫人可别欺负郡主没有娘亲,无人给她撑腰。」 「是啊,郡主身份再如何尊贵,她也是早早没了娘,身边没有大人在,卢大夫人怎么能以大欺小呢。」 「卢大夫人还是不要参与到这些孩子之间的矛盾里去。」 周围的夫人都这般说,卢家大夫人就算再气,也不可能再和虞昭争辩起来。 她只能暗暗狠狠瞪了一眼虞昭,闭上嘴不再说话。 卢三娘抱着自己母亲的胳膊,眼圈都红了,「郡主,我只是觉得七娘的话很有道理罢了,您何必咄咄逼人呢。」 「这儿是您虞宅,今儿也是您做东宴请的客人,我再怎么说,也要给您面子的,您就别问了。」 卢三娘全是自己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一口一个郡主,一句一个您,听着就好似虞昭以势欺人般可恶。 虞昭慢慢松开扶着秦老夫人的手,走到了卢三娘的面前。 「卢三娘子这话说得不对,罗七娘子说我抢了沈婉如的功劳,抢了她的未婚夫,你说此话有理,意思就是我抢她功劳抢她未婚夫。」 「卢三娘子说说我怎么抢她功劳,怎么抢她未婚夫了?」虞昭墨瞳淡漠,注视着卢三娘。 卢家大夫人感受到卢三娘瑟缩了一下,当即将人给搂到身后,冷声说,「事实胜过雄辩,难道不是你在沈小娘子提供的药方上做了改进,提出换新药方,这才救了陈州百姓?你郡主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如何不是抢了沈家小娘子的功劳?」 「还有小安王,京城内所有人都知道沈小娘子曾与小安王议亲,她们二人情投意合,说不定就能再续前缘,而你却横插一脚,让两个相爱的才子佳人就此分开,这不是抢沈小娘子的姻缘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卢家大夫人越说眼神越鄙夷,连郡主都不称了,「虞小娘子这般敌对沈小娘子,是害怕她将你的名头都抢走,让你永远都出不了头?」 「嘟嘟」 一道拐杖敲击在石板上的声音响起。 众人朝声音源头看去,秦老夫人拄着拐杖,对卢家大夫人说,「卢家的,话严重了。」 卢家大夫人气愤填膺,「秦老夫人,不是我的话严重,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什么事实!你这是在胡说八道!」 忽然,一道愤怒的略有些尖锐的小女孩儿声音响起。 虞昭扭头看过去,惊讶说,「花儿?」 陈花棠穿着女学的衣服,一张小脸被气得通红,急匆匆的跑到了虞昭面前,「师父。」 她暂时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过来,只怒气沖沖的看着卢家大夫人,「你懂医理吗?怎么就知道我师父抄了那什么沈小娘子的药方?」 卢家大夫人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陈花棠,说,「哪来的黄毛丫头?虞小娘子,你这是这般待客的吗?」 「是你先欺负我师父的!」 陈花棠气得小脸越来越红,沖她喊道,「我就是感染过鼠疫的人!最开始的那张药方对我根本没用!对那些身患重症鼠疫的陈州百姓也没用!要不是师父及时给我换了药方,日夜不休的照顾我们,我们早就死了!」 「没用的药方给人看病,不是治死人,还留着做什么?你没去过陈州,不知道鼠疫有多兇险,凭什么说我师父的不是?!」 说完,陈花棠又狠狠瞪了一眼卢家大夫人,抓着虞昭的衣袖,说道,「师父,她就是个喜欢造谣人的坏蛋!你不要和她来往,也不要请她来家里!」 陈花棠说着说着就带了点河南道的口音,虽然这些关内的夫人听着有些费劲,但也不是听不懂。 卢家大夫人气坏了,沖虞昭喊,「虞昭,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让一个黄毛丫头去随意诋毁侮辱朝廷命妇!?」 虞昭凉凉看了一眼卢家大夫人,「卢大夫人,我这徒儿年纪还小,童言稚语做不得数,您身为一个长辈,怎么能与她斤斤计较?」 卢家大夫人听完虞昭的话,顿时就火冒三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虞昭又说,「况且花儿说得又没错。」 「卢家大夫人不懂药理,我就算长了十张嘴,辩解沈婉如的药方与我后来用的药方没有半点关系,你看不懂药方,自然我凭我素的说我抄了她的药方,抢了她的功劳。」 虞昭说到这儿,轻笑一声,「她有什么功劳可抢的?她是亲自去了陈州,还是亲自治好了身患鼠疫的陈州百姓?那药方是她想出来的吗?还是她借花献佛,拿了别人的药方送给陛下。」 周围的人听到虞昭的话,一时间议论纷纷。 「说起这个,我想起来了,我家老爷说沈按察使那日是直接拿着药方进宫献给了陛下,说那药方是从某本医书里找出来的!」 「嘶,那说到底,这方子也不是沈婉如想出来的,只是她将药方进献给了陛下,陛下之前也赏了她不少东西,也算是对她的褒奖了吧?」 「怎么不算?沈婉如那身子骨,弱得很,又去不了陈州,也治不了那些身患鼠疫的百姓,之前逃亡到京城的陈州百姓,还是被郡主的方子给治好的!」 众多夫人低声议论,这心就跟明镜儿似得,很快就得到了结论。 沈婉如借花献佛将医书中抄录的药方献给陛下,的确有功,陛下也早早就赏了她。 接下来在陈州所发生的一切可就与沈婉如没有什么关系了。 毕竟是虞昭在陈州忙前忙后,冒着身死道消的危险,治病救人。 她因此还被报復染上了瘟疫,现在罪犯还被关在牢房里,等着陛下将卫御史的事解决了之后,再审呢! 虞昭在参加这次瘟疫的治疗前,就已经在京城扬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虞昭是神医?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陛下就一定不会少了她的奖赏,何必抢沈婉如的功劳? 相通之后,众人看向卢家大夫人和卢三娘的视线中就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这第一辩,谁是谁非,咱们心中已然明朗。」秦老夫人的儿媳温声说,「这京城的流言所传甚广,咱们不懂药理,也不知这其中奥妙,只单单琼嘉郡主捨命前往陈州医治陈州百姓,为陈州几十万人寻到生路,她就足以称得上郡主之名。」 其他夫人与小娘子纷纷点头附和。 卢三娘不甘地说,「那她还抢了如娘子的未婚夫!」 虞昭再次听到这话,有些没绷住,嗤笑出来。 卢三娘瞪她。 虞昭轻轻揉着花儿的脑袋,语气平静,「方才卢三娘子的母亲说小安王与沈小娘子是两情相悦的佳偶,正好现在小安王就在府上,不如让他亲口来向卢三娘子与卢大夫人说道说道,他们是不是果真两厢情愿,而我插足了他和沈婉如的感情。」 卢家大夫人闻言,脸上的情绪顿时一变,正要阻拦,虞昭已然冷声说,「去请萧承安过来!」 她连小安王都不喊了,显然带了怒。 第203章 萧承安!花儿来了! 在下人去请萧承安时,虞昭收敛了冷意,含笑的请鲁老太君等人往花厅里请。 她客客气气的对在场的夫人说,「从陈州回京时,在路上偶然瞧见了不少在春日里开得不错的花儿,匠人们精心打理,眼下正争相斗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虞昭只针对污衊她的卢家大夫人与她女儿,罗七娘都不曾被她说一句,夫人们看得出来虞昭没有怠慢她们,自然也愿意给虞昭台阶,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去了花厅。 跟在人群中的罗尚书的夫人冷冷看了一眼罗七娘,不咸不淡,「登不得台面的东西,被人当作出头鸟,还一口一个姐姐叫人家,人家可曾看上你这个庶女一星半点?」 罗七娘脸色煞白,头还低着,惊魂未定。 罗尚书的夫人不再搭理她,带着自己女儿一同跟着去了花厅。 卢家大夫人与卢三娘被人撇在了后面,只有尚清清仍旧是那么一副苍白到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跌倒样子来到她们母女身边。 尚清清轻声开口,「卢三娘,我早就说过,昭妹妹若是生气了,会动怒的。」 卢三娘听到这话,原本有些担忧惊怕的情绪顿时被点燃成了怒火,她狠狠瞪了一眼尚清清,「你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姨娘还敢来看我的笑话!」 尚清清幽幽看她,扶着肚子,慢慢朝花厅里去。 「阿娘!你看她!」卢三娘都要哭了,「她甚至连贵女都算不上的傢伙都敢在我面前嚣张!」 卢家大夫人哄着自己女儿,「尚清清那种人最好拿捏,她眼下能靠的也就肚子里的种,弄没了翟家是不可能再留她,你与她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抛弃的人计较什么?」 卢家大夫人非常不屑的说,「虞昭也是,我猜她走到今日这一步,一定是因为有小安王帮她筹谋,依娘看她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她请小安王来又如何,咱们现在自归家去,小安王再怎么嚣张,那也只是个王爷,你爹是陛下的肱骨之臣,陛下不会因为小安王的三言两语就对咱们家不利的。」 卢三娘泪眼汪汪的点头,虽然现在临阵脱逃有些不体面,但也好过让那些夫人们当面羞辱她们! 卢家大夫人说着就要带卢三娘离开。 「大夫人这是要去哪儿?」身后,虞昭不紧不慢的声音响了起来。 卢家大夫人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旋即脸上露出笑容,「我身体不适,让三娘带着我出去透透风,你们且玩你们的,我大抵一会儿就走了。」 「这儿的确有些闷,若是在虞宅发生了什么吃坏肚子,水土不服的情况,我自也可以看看,大夫人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可以对我说。」 虞昭语气真诚,好似果真在为卢家大夫人着想,方才的针锋相对根本不存在一般。 「我阿娘不舒服不要你假惺惺的看。」卢三娘搂紧了卢家大夫人的胳膊,很是兇巴巴的沖虞昭喊,「我们可不相信你,我们要回去自己请大夫。」 说完,卢三娘便「强硬」的拉着卢家大夫人往外走,好似一个耍性子的小孩子一般。 她们越走越远,虞昭好像真的就放她们走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就那么看着她们。 尚未越过拱门,卢家大夫人和卢三娘,便迎面撞上了一身青色锦袍,玉质金相,英俊清贵,高贵不可攀的萧承安。 他凤眸半阖,饶有意味的视线从卢家大夫人和卢三娘身上扫过。 「安……安王殿下!」卢家大夫人没想到萧承安竟然来的这么快,直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请本王过来,卢大夫人却要走?」萧承安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视线却落在她们母女二人身后的虞昭身上。 她就站在樱花树下,清风徐徐,粉白衣裙质地轻软,轻轻一吹,便随风飘荡,为了应景,她眉间点了粉色樱花状的花钿,明眸善睐,清绝出尘,仿佛是樱花幻化成的仙子一般。 只是这小仙子似乎不太高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幽幽,好似嗔怨。 回想着小厮路上与他讲述的话,萧承安就明白为什么虞昭不高兴。 萧承安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冤,什么和沈婉如情投意合?什么和沈婉如是一对佳偶? 卢家大夫人三言两语就将他与沈婉如扯上关系,还激怒了虞昭,事后这小娘子少不得又要找他算帐。 萧承安唇角往下压,卢家大夫人看着,隐隐感受到了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不悦冷淡。 卢家大夫人虽嘴上说着不害怕萧承安,可真正面对他时,仍旧有说不出的恐惧。 这祖宗天不怕地不怕,谁能拦得住他对付一个人? 萧承安唇角往上扯了扯,不咸不淡的看着卢家大夫人,「卢大夫人该不会想着大放阙词之后,便要逃吧?」 卢家大夫人身体一颤,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声音都有些发抖,「怎么……怎么会。」 萧承安:「那就里面请。」 卢三娘缩了缩脖子,灵机一动,说道,「王爷,我娘亲她身体不适,需要回家请太医。」 萧承安听到这话,却是讥讽地笑了出来,「原来是生病了,你们不知郡主是京城有名的神医?」 他眼底透着的耻笑,明晃晃的在往卢三娘与卢家大夫人脸上打,意思非常明显:『虞昭给你们看病是你们的福分,你们还想着回去看太医?』 卢家大夫人想走的路被堵得死死的,没有法子,只能苦笑着说,「三娘惯会开玩笑,我不过是咳嗽了两声,她小题大做,以为我受了风寒,我没事。」 萧承安哪管她有事无事,抬步从她们母女二人身边走过,来到虞昭身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有人欺负你?」萧承安压下身,视线与她齐平的问。 虞昭扫了返回的卢家母女二人,说道,「欺负算不上,不过是有些流言蜚语,事关我的清誉,你得解释清楚。」 萧承安见她又是一本正经的与他说话,他就觉得手发痒,想摸摸她的脸蛋儿,让她破功,嗔怪的瞪自己。 要是再骂上两句:「萧承安你是不是有病」他心里就更舒坦了。 带着这种诡异的心情,萧承安将她脑袋上掉的花瓣给取下来,手掌在她面前摊开,里面是一瓣粉白的樱花。 「你的声誉好着呢,我与沈婉如退亲之后,再没与她说过一句话,见过一次面,哪来的与她琴瑟和鸣?」萧承安坚笃的说。 声音不大,却足以往安静看着他和虞昭的花厅内众人听见。 萧承安厚颜无耻,从不惧人言,这会儿更是没有半点羞耻心的对虞昭说,「就算是要琴瑟和鸣,也是与你虞昭琴瑟和鸣。」 虞昭:「……」 她身后可站着不少相熟的小娘子与尊敬的长辈,萧承安竟然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番话来! 他知不知道羞! 秦老夫人与鲁老太君已经笑出了声,其他夫人听见,自然也忍不住的笑起来。 「王爷还未与郡主成亲呢,就这般体贴郡主,日后可不得将郡主放在心肝上疼?」 秦老夫人的儿媳没忍住的打趣。 虞昭脸上火烧似得涨红,暗示萧承安闭嘴的眼都快抽了! 萧承安却好似半点都没有察觉到一般,戏嚯看着她,不紧不慢,满是愉悦的说,「家中母亲有训,我父王一生就娶了我娘,要我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娶一个媳妇儿。」 虞昭:「……」 她恨不得立刻把萧承安的嘴捂上,让他给闭嘴! 秦老夫人哈哈直笑,「王爷这是心急娶郡主过门了?」 萧承安坦然颔首,还规规矩矩地向秦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还请秦老夫人与顾公说道几句,让顾公多劝劝陛下,让他今早给我与郡主赐婚。」 秦老夫人闻言一愣,紧接着,笑得更加爽朗,「好好好,老身回去就与老顾说道说道!」 裴氏又是心酸又是欣慰,在一旁笑说,「那我岂不是也得回家给我郎君吹吹耳边风,让他向陛下递奏摺,让你们尽早完婚?」 萧承安装得是一副正经模样,真诚说,「若是有朝中诸位大臣为我说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其他夫人听到萧承安这一番话,都笑得不行,连连称好。 而落在虞昭身上的,就都是打趣与戏嚯。 「郡主有福,小安王对您可是一往情深啊。」 「待王爷与郡主成亲,妾身一定要去讨杯喜酒喝的。」 「我也是!」 虞昭脸红得不行,心里把萧承安骂得狗血淋头,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强撑着将宴会走完,待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并与吴氏,罗家夫人说好过几日去罗尚书府内给老翁治病,这才有空去找萧承安算帐。 萧承安也才送完男客,他好似知道虞昭要来找他算帐一样,悠哉游哉坐在凉亭里欣赏着樱花,喝着用白玉瓷茶杯装的热水,看上去比别人不知要清闲舒适了多少倍。 虞昭提着裙摆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眉毛一竖,气得直磨牙,「萧承安!」 她健步如飞的朝萧承安走去,转眼间就来到了萧承安面前,恼羞成怒说,「你怎么能在那些夫人与小娘子面前说那些话?!」 方才送柳白薇与尚家三娘四娘离开时,她们三人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还打趣她说,「小安王对你情根深种啊。」 狗屁的情根深种!他就是故意的! 萧承安扬着眉,「不是你来让我解释的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才是情投意合,一对佳偶,多好。」 虞昭气得都要跺脚,「那也不能那么说!」 她还没嫁给萧承安呢,他就撂下了这么一番话,要是他们的亲事不成,那今天这些话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虞昭做什么事之前,都是要先得到结果再公布与众,哪像萧承安,什么还没做,大话就先撂在那儿了! 萧承安抬手,拉住虞昭的胳膊,一用力,就将虞昭给拉到怀里,坐在了他腿上。 虞昭还在生气,推他不想让他抱。 谁料萧承安忽然闷哼一声,面露痛苦,「嘶!疼。」 虞昭手下一顿,他身上还有昨天从皇宫跑出来带的伤,刚才她推到他的伤口了? 虞昭说道,「你不要装,我根本就没碰你的伤口。」 萧承安白着脸,「我上半身哪哪都是伤口,你一推,自然能牵扯到。」 虞昭闻言,这才紧张了一下,抬手扒他的衣物,「我看看有没有渗血。」 萧承安青色衣衫被她扒乱,露出一小半裹满纱布的胸口。 萧承安闷笑着搂住她的细腰,「虞小娘子这么心急,竟也顾不得周围环境了?」 虞昭听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她恼怒的避开他的伤口,捶在萧承安肩膀上,「你骗我!」 萧承安扣着虞昭的后脑,清俊眉眼皆染上笑,「也是你心里记挂我,才能被我骗着。」 虞昭哼了一声。 「今儿那些话是我故意说的,陛下不想看你我这么早成亲,我将你我的亲事闹得满京城皆知,陛下若是还想阻拦,那就是棒打鸳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萧承安捏她高挺的鼻子,食指一曲,在她鼻樑上划了一下,「二来嘛……」 「早些将你娶过门,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不攻自破。」萧承安的手不老实的点了点她额间的花钿,压低了声音,带了些别样的情动,「我也想试试给你画花钿。」 虞昭往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大胆的搂住他的脖子,说,「你不善画,怎么会画花钿?」 「多练练自然就会了。」 落在她腰间的手略微往上,点在她的后背上,问,「在这练?」 「想得美!」 萧承安低声笑,捉住她的唇,长驱直入,亲得她舌根发麻,身体发软的靠在他怀中。 他轻抚着虞昭的后背,又问,「在这儿练,行不行?」 虞昭有些气喘,好半晌,才说,「不行。」 萧承安就又欺身而上,将她往下压,虞昭的腰被压得弯出弧度,手下搂住他脖子的动作不由得也往下,竟直接将萧承安给拉着一起倒在了凉亭内的地上。 萧承安和虞昭都是一愣,接着,虞昭满脸通红,就要躲过萧承安站起来。 萧承安压制不住的溢出笑声,牢牢控制着她的手,「昭妹妹好着急。」 「你还不松开我?」 他看着面红如烟霞般醉人的虞昭,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沉下身体,重重亲上她的唇。 「我已经增加人手往外去找太攀蛇。」 「昭妹妹,我从来没有这般急切地想解毒。」 他一边留恋在虞昭的唇上,眼神宛如恶狼一样看着她,一边暗哑的说了句无比下流的话,「我真想艹你。」 他想得身体都快炸开了。 虞昭被他的话给惊了一跳,还未说话,目光忽然对上了一双好奇又不敢相信地目光。 她一个激灵,忙拍萧承安,「你……你起来!」 萧承安抓住她的手,想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的蓄势待发。 虞昭羞得一巴掌拍在萧承安脸上,怒道,「萧承安!花儿来了!」 第204章 我们继续? 花儿今年十三,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她阿耶阿娘就经常给彼此擦汗,做一些亲密的小动作,她都看在眼里,对其中的道理其实都知道。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师父和小安王非常亲密。 之前师父感染瘟疫时,小安王就常常衣不解带地在一旁照顾她,还会在师父神志不清时抱着她餵药。 在陈花棠眼中,师父和小安王就是天生一对。 可那并不包括今天看到小安王将师父压在身上,就直接躺在了凉亭里! 陈花棠有些害臊,有限的知识里并不能提取出与现在这副场景有关的记忆。 她迷茫了半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磕磕巴巴说,「对……对不起,师父,我先回去了!」 说完,陈花棠略有些踉跄地狂奔起来。 虞昭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来。 萧承安看了一眼陈花棠地背影,扬眉说道,「算她有些眼色。」 话落,他侧过头,问虞昭,「还继续吗?」 回答萧承安的是虞昭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的巴掌。 萧承安觉得自己是受虐狂,她今儿给了他两巴掌,他非但不觉得不爽,反而心里还异样的满足。 …… 皇宫。 皇帝与皇后坐在一块儿,下首是太子与老安王妃靳素玉。 皇帝没什么表情的听着掌监带来的消息。 掌监先叙述了一番萧承安在虞宅说的那些话,在皇帝越来越黑以及老安王妃越来越高兴的表情下,继续说,「那些夫人下晌回府后,都在谈论此事,顾公那边也传了消息出来,说小安王敢做敢当,会帮他请陛下赐婚。」 皇帝面无表情,实则心中已然吹鬍子瞪眼。 给他赐婚?萧承安短短一天就将他和虞昭之间的亲事闹得沸沸扬扬,唯恐天底下的人都不知道一般,还需要他来赐婚? 他没将人给绑回来狠狠关上十天半月已然是对萧承安最大的宽容,竟然还厚颜无耻的请百官帮他求旨! 靳素玉满脸喜意,看了一眼皇帝,心中哼哼,说道,「看来安哥儿已经与昭姐儿说定了,陛下,弟媳就不在宫中多留了,我得回去办安哥儿的人生大事了。」 靳素玉暗暗揶揄皇帝,「虽说这好事多磨,但到底也成了,明日陛下若是多收了请赐婚的摺子,可莫要生气。」 皇帝唇角抽了抽,别的人若是敢对他这般放肆,他自然不会轻饶。 但靳素玉是他亲弟弟的妻子,皇帝就算是被这一家子给气得太阳穴直突突,却仍旧一派淡定。 「都是说着玩的,朕的肱骨大臣不会为了这种小事上奏。」 皇帝话刚撂在那儿,第二天小朝会,以顾公为首的几位大臣都站了出来,说小安王年纪已二十有一,是该婚配的年纪,他和虞昭两情相悦,陛下何不赐婚与他们,成人之美。 顾公等人说完,其他大臣也站出来复议。 皇帝又头疼起来,不断给顾公使眼色。 别人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你顾公还不明白他的心意? 这个时候凑上来要他赐婚给虞昭和萧承安,这不是打乱他的计划吗? 顾公老神在在,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接收皇帝的眼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皇帝生气了,下了朝就将顾公给请到了勤政殿。 「承安说着玩的话,你们听听也就罢了,怎么还将此事拿到朝堂上来说?」 顾公躬身行礼,「安王爷乃性情中人,他既然要决定做的事,不会轻易那般容易被人改变,陛下,事已至此,我们何不顺水推舟?」 皇帝没好气的看着他,「你有何高见?」 顾公起身,年迈却绝不迟钝的笑了笑,慢慢说道,「小安王有安王之姿,天资绝艷,他忠于陛下,自然愿意为陛下分忧。」 「老臣听闻在陈州,小安王与郡主相配合,将陈州瘟疫一事里外般的漂亮。」 「小安王与郡主结两姓之好,陛下成人之美,说不定这一加上一,得到的能量比之二要强上许多。」 皇帝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朕非但不能棒打鸳鸯,更应该推着他们尽快完婚?」 顾公垂首,「陛下,咱们能等得,山南道的百姓可等不得。」 皇帝陷入深思。 …… 马车停在罗府门口。 门房一瞧见马车上的府徽,就知道今日等的贵客上门来了。 有人进内通知府内的主子,有人则利索走过去引着马夫到一旁。 一位嬷嬷从侧门走出来,笑着对马车上的人说,「家主人恭候已久,请郡主下马车到府中。」 嬷嬷就看着车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秀红色衣裙,淑雅内敛的女子下来。 这是虞昭? 看着不像啊,虞昭再怎么算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下来的女子看着也得有二十五六了。 正想着,那穿秀红衣裙的女子转过身,又伸手往车中。 一只纤细嫩白的手掌伸了出来,手腕上什么也没带,只露出一点水蓝色的衣袖。 接着,是一双漂亮精緻的云头履。 巧娘扶着虞昭从马车上下来,嬷嬷的视线落在虞昭身上,眼底皆是说不出的惊艷。 她早就听说过虞昭生的漂亮,没想到这么一水蓝色的交领衣裙,竟将她衬得那般清丽出尘,遥不可攀。 虞昭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很轻的小丫头,穿着朴素,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 「请郡主安。」嬷嬷脸上的笑容更甚,「婢子是我们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大夫人特特命婢子在门口等候。」 虞昭点了点头,「我既与夫人约好,就不会迟到。」 嬷嬷哎了一声,侧身请她入内。 进入罗府走了约莫半刻钟,就到了内院。 虞昭这次过来是给罗尚书的老父亲看看偏瘫。 在此之前,还得拜见过罗尚书的妻子,罗大夫人。 虞昭刚被引进堂屋,她就听见了一阵欢声笑语,脚步微顿,虞昭抬眸。 不期然,她看到了一个身穿浅白色衣裙,神情淡漠疏离,好似天边仙子一般的人物。 她也在看虞昭,唇角笑容尚未收起,浅淡眼神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好似她并不是什么足以令她在意的人。 虞昭只是一眼,心中便蓦然腾升起一个名字。 沈婉如。 今天罗府来的人不少,不仅有罗家一家人,还有其他与罗家沾亲带故的秦游。 「郡主来啦。」罗大夫人含笑的走过来,请虞昭入内。 「秦夫人。」虞昭轻轻行了一礼。 罗大夫人与秦老夫人是亲戚,也姓秦。 「郡主太客气了,我等请您过来给长辈看病,您还这么多礼。」 罗大夫人笑眯眯的与她介绍,「你还不认是这位吧?她是江南按察使之女,沈婉如。」 「如姐儿,这就是琼嘉郡主。」 沈婉如神情淡淡,好似矜持,好似平静的向虞昭行礼,「见过琼嘉郡主。」 虞昭身有爵位,沈婉如却只是按察使的女儿,不仅没有爵位,也不可能有封号。 虞昭泰然受了沈婉如的礼,「久闻大名。」 「我也早早听闻了郡主的轶事,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虞昭笑了笑,二人心知肚明,彼此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在虞昭身后站着的巧娘狐疑打量着沈婉如,欲言又止。 「翟侯爷将您介绍给我家老爷,老爷因朝堂上的一些争论,有些拉不下脸,我这才请了吴氏做说客,能请到郡主来府上,实在是高兴的很。」 罗大夫人笑说,「本来今日是该单独招待郡主,我那女儿素来与如姐儿玩的好,如姐儿也懂些医理,就提出来要帮父亲看一看。」 罗大夫人的话虞昭听明白了,合着今天请那么多人,是为了让她和沈婉如比一比? 虞昭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 罗大夫人简单聊了两句,就带着虞昭和沈婉如往罗老尚书的院子里去。 罗老尚书的孝子贤孙们,自然也要跟在身后前去尽孝。 这一大列人风风火火的就到了罗老尚书的院子。 虞昭一进屋,眼前就是一黑。 与外面晴朗天气比起来,这屋内沉闷,不通气,就连光线都泄不进一丝一毫。 虞昭正要开口,有一道声音便先一步的响起,「秦姨,阿翁身子本就不好,怎么能在这种连光线都没有的潮湿屋里呢?」 沈婉如声音清淡,自有一种疏离高贵之感,罗大夫人愣了愣,说道,「父亲他自从偏瘫后,就不爱看到光,也不爱让人看他,我们这才将门窗都关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沈婉如笑了笑,说道,「偏瘫的病人最忌的就是一动不动,像阿翁这种更是如此,秦姨将窗户打开吧,屋内太暗了。」 罗大夫人自然听沈婉如的,命人将窗户都打开。 沈婉如提着裙摆来到屋内,看向躺在床上的罗老尚书。 他眼睛歪斜,嘴角也不自然的扭动出弧度,看上去很是古怪。 沈婉如蹲下来,眼底的冷淡褪去,殷切看着罗老尚书,「阿翁,我是如姐儿,你还认得出我吗?」 罗老尚书说不出话来,赫赫了两声,也不知想表达什么。 虞昭远远的看着,也不靠近,只是目光落在罗老尚书的眼歪嘴斜的脸上。 她上一世就给罗老尚书治过,老尚书偏瘫已久,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锻鍊他的行动能力,逛园子也好,画画也好,修建花木也好,这些都可以做。 只是罗家人不懂得这些,请的大夫也只是给他扎针,说了几句要勤于锻鍊的话,却并没有一个的治疗方法。 虞昭上一世就给罗老尚书制定了相当缜密的恢復计划。 偏瘫并不少见,虞昭在肃州就治好过不下二十个偏瘫的病人,对这种病症的治疗方法瞭然于心。 因为知道该怎么治,虞昭这才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平静的看着沈婉如帮罗老尚书把脉,听脉。 沈婉如似乎有些头疼的说,「阿翁的偏瘫已经很严重了,不能再这么躺下去,我可以给他扎针,再制定一个恢復行动的计划。」 罗大夫人眼睛发亮,问,「你阿翁能被治好吗?」 沈婉如微微一笑,「当然可以,治疗偏瘫是一件长时间的事情,不能急于求成。」 罗大夫人激动的点头,「对对,如姐儿说得对!」 「公爹,您听见了吗?如姐儿能将您治好!」罗大夫人十分高兴。 罗老尚书说不出话来,混沌歪斜的眼眸也透不出太多有用的情绪。 沈婉如坐在一旁,很快就写下了一张方子,以及好几张治疗方案。 罗家二房的夫人提醒,「长嫂,不是请郡主来为公爹治病吗?」 「如姐儿这会儿连药方都写出来了,想来如姐儿的医术也是不输其他人的。」 「可咱们府今天请的是郡主啊。」 「也不知郡主和沈小娘子的医术谁的比较好。」 「说不定是沈小娘子,她都已经给祖父开出药方了,郡主连祖父的病都还没看呢。」 几个人低声讨论,暗自猜测究竟是虞昭的医术好,还是沈婉如的医术好。 罗大夫人仿佛这才察觉到怠慢,兀自讨饶的连连向虞昭道歉,「是我高兴煳涂了,还望郡主赎罪!」 沈婉如放下笔,也看向虞昭,声音清淡,「我略懂岐黄之术,在郡主面前卖弄了。」 「都是为了让罗老尚书尽快康復,什么卖弄不卖弄的。」 「还请郡主帮我公爹看看。」 虞昭点了点头,走进去把帷幔挂起来,让风流动得更多,也让罗老尚书能够唿吸新鲜的空气。 「罗老尚书偏瘫几年了?」虞昭随口问了一句,将一只手指竖在罗老尚书的眼前,「罗老尚书,您的眼睛可否能够跟着我的手中转动?」 罗大夫人听到她的两个问话,说道,「已偏瘫有五年之久。」 虞昭没回答,只是在罗老尚书的眼前移动手指。 罗老尚书那只完好浑浊的眼睛跟着一起移动,歪斜的眼眸勉强能跟上,但弧度并不大。 虞昭笑着对罗老尚书点头,又将罗老尚书身上盖着的厚厚锦被掀开。 抓住罗老尚书的胳膊,弯曲,伸开,扭动五指。 又问,「为何会偏瘫?」 罗大夫人见她在给罗老尚书检查身体,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沈婉如,很快说,「五年前,公爹在书房办公,忽然就歪倒在地,我们等公爹用饭,左等等不到,进去一看,就发现公爹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说到这儿,罗大夫人还拿帕子压了压眼角,似乎那里有泪水浸出。 「偏瘫一直都这么严重吗?」 「也不是……两年前还能在院子里走上两步,后面也不知为何,突然连路都走不了了。」 虞昭听完,嗯了一声,让陈花棠将自己的药箱拿过来,从中取了针来,在某些穴位上扎了扎。 接着,又事无巨细的问了罗老尚书的饮食,休息。 罗老尚书喜爱食肉,几乎是无肉不欢,就连偏瘫的这两年十天里也有五天要吃上一次肉。 且他最爱的还是那种大肉。 这些虞昭都知道,象徵性的问完,也算是重新将记忆提取出来。 她拿了针扎在罗老尚书的脑袋上,轻轻捻了捻。 「呵呵……关……」 罗老尚书发出呵呵的声音,那声音逐渐凝结成字。 罗家的一众孝子贤孙匆忙走过去仔细听。 「关……关……门……你……走……」 「爹!您能说话了!?」罗家二老爷惊喜开口。 「公爹能说话了!公爹能说话了!」 其他人也陆续激动大喊。 沈婉如被挤出了人群外,那清冷淡漠的神情都有些支撑不住,看上去有些狼狈。 她直直看向被人群包围站在最中央的虞昭,双手握紧。 虞昭扫过罗家的这些无比激动的孝子贤孙门,抬起手,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罗大夫人立刻让身后的人闭嘴。 虞昭问罗老尚书,「您是想让我们都走,把门关上吗?」 罗老尚书眼眸转动,落在虞昭身上,缓慢,而又坚定的点头。 罗家众人见状,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公爹,您现在身体还未好,我们怎么能走呢!」罗大夫人哀声说。 「是啊是啊,祖父,我们不能走,我们要照顾您!」 「三郎说的没错,祖父,您让我们留下来吧。」 罗家众人附和着,谁都不肯先走。 「走……走……」 虞昭看罗老尚书的神情变得激动,连脑袋都在晃,她手疾眼快,扶住罗老尚书的脑袋。 「我先给您扎一套针,您先好好休息。」虞昭声音平和的对罗老尚书说道,「您也不想一直在床上躺着,不论屎尿都要被人伺候着不是?」 罗老尚书嘴唇翕动,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要您相信我。」 罗老尚书目光落在虞昭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甚至比他女儿都小上一轮,足以做他孙女的女娃。 不知为何,她身上有一股足以让人信服的平和沉静。 好半晌,他终于是闭上了眼睛,不再开口。 虞昭对罗家众人说,「人多了房屋内污秽也多,不利于罗老尚书的恢復,大夫人先带他们出去吧,我为罗老尚书扎针。」 罗大夫人哎了两声,带着众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房间。 沈婉如没走,淡淡的看着虞昭。 虞昭却是没看她,垂眸将针套内的针一枚枚取出来,又准又稳的扎入罗老尚书的体内。 「郡主好医术。」 虞昭眼皮都没抬,虚伪恭维回去,「不比沈小娘子高明。」 什么也没做,却好似什么都做了,闹得满城风雨,把她逼到风口浪尖上,任人非议。 沈婉如淡淡笑了一声,声音轻而狠,仿佛是刺穿虞昭心脏的一柄利刃。 「郡主,我知道你一个秘密。」 「你身上的……最大的秘密。」 第205章 重生之人 沈婉如没见她扭头,手中银针准又稳的插入罗老尚书的体内。 沈婉如脸上的情绪有一瞬没能绷住,所流露出的表情与平常清冷疏离,高傲宛如山巅冰雪的模样差之甚远。 虞昭将针扎完,抬眸,瞥见罗老尚书浑浊睁着眼,似乎在聚精会神的听沈婉如说话。 对上虞昭的视线,罗老尚书那只还没歪斜的眼睛眨了眨。 这小老头…… 偏瘫了还不忘听别人说八卦。 虞昭无语了片刻。 起初她是很忌惮沈婉如。 想着沈婉如学了一身医术,大抵也算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能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打压自己。 只是沈婉如实在算不上能够沉得住气,虞昭还什么都没做,不过给罗老尚书扎了个针,她就先将最大的底牌给露了出来。 「我竟不知我自己有什么秘密。」虞昭慢吞吞的转身,「烦请沈小娘子将我的秘密告知于我。」 沈婉如盯着她,「你果真不怕?」 虞昭语气淡淡的,将话题转开,「沈小娘子既然已经给罗老尚书写好了药方与恢復方法,想必是比我的方法好上不知多少,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与沈小娘子抢病人了。」 沈婉如闻言,双手攥紧,一片冷凝。 虞昭弹了弹枕套中剩下的几枚针,看着沈婉如,「要不要我将这套针法交给你?这针法与药方和恢復方法一同使用,罗老尚书的偏瘫治疗会事半功倍。」 沈婉如眸色深沉,「你在向我示威?」 虞昭微微一笑,「怎么会?不是沈小娘子打算要挟我,我这不是怕我的秘密暴露,再次成为众矢之的,将针法教授给沈小娘子,让沈小娘子放我一条生路?」 此话说得看似将虞昭自己贬得极低,可字里行间,全都是对沈婉如的轻蔑。 沈婉如深深看了一眼虞昭,「虞小娘子,人太过自信,跌了跟头,就会直接进入深渊。」 她走近了虞昭,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你这个抢走我夫君的下贱女。」 沈婉如说得掷地有声,恨恨盯着她。 虞昭面色不变。 沈婉如直面着虞昭,借着比她高了小半个头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虞昭,声音之中带着威胁,「虞昭,你现在明白我说的秘密是什么了吧?」 虞昭:「所以?」 「离我夫君,远一点。」 虞昭眼睫往下压,尚未开口,门外忽然传来响动。 「郡主?郡主!有圣旨给您!」 外面罗大夫人的声音响起。 沈婉如脸上神色微动,恢復了清冷淡漠的模样,往后退了好几步。 虞昭将罗老尚书身上的针拔了,把针收回枕套中,这才往外走。 罗家的众人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家收到别人的圣旨,一时间还有些好奇。 跟着一起去了前院,就瞧见来人是皇帝身边的掌监。 「陛下御诏。」 唿啦啦的,罗家包括虞昭以及跟上来的沈婉如齐齐跪下。 掌监打开诏书,道,「琼嘉郡主虞昭,今十七有八,淑静贞秀,德才兼备,恭谨端庄,朕躬闻甚悦,今安王萧承安,今二十有一,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虞昭待字闺中,与安王天造地设,朕意成人之美,特赐汝为安王之妻,由钦天监择良辰吉日完婚。遣使布告,钦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沈婉如听得僵跪在了那里,耳边嗡嗡直响,好似周边什么声音都消失不见了一般。 虞昭也有些怔愣。 这老皇帝不是不想让她和萧承安那么早成亲吗? 前两天萧承安与老安王妃才到虞宅求婚,今儿圣旨就下了? 皇帝这是在想什么? 虞昭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隐隐察觉到了自己和萧承安的亲事不像想像中的那般简单。 罗家的人倒不算太惊奇,毕竟有萧承安在虞宅闹得那一出,不少大臣都在朝堂上请皇帝下旨赐婚。 皇帝向来疼惜小安王,自然愿意成人之美,下个圣旨而已,皇帝必然不会吝啬。 于是乎,虞昭在磕头谢恩接旨后,罗家的人纷纷向虞昭恭喜。 「以后咱们就不能喊郡主叫郡主了,要喊郡主叫安王妃啦。」 「恭喜郡主得偿所愿,与小安王喜结连理!」 虞昭面上很快就挂上了笑容,面上多了些羞涩不好意思的酡红,让她看上去愈发的明艷动人起来。 罗大夫人暗暗看了她好几眼,低声感嘆,「怪不得小安王能钟情于郡主,郡主大抵都是捡着她阿耶阿娘的优点长,处处都漂亮精緻的紧。」 声音不大,却被站在罗大夫人身边的沈婉如听得清清楚楚。 她眼底有什么东西皲裂,又似乎有东西挣扎着要从里面爆发而出。 虞昭从袖口中拿了一个重重荷包交给掌监,说道,「多谢掌监跑这一趟,眼下不在我府上,不能请掌监讨杯茶水,改日一定补上。」 这话说得掌监心里暖洋洋的,他接过荷包,嗐了一声,「这有什么,日后郡主与咱家还有得打交道呢!」 这话表明了虞昭以后成了安王妃,那铁定是要时常进宫,可不是要经常打交道吗? 掌监没有多留,话带到之后,便离开了。 虞昭自然也要走。 但罗大夫人可不想虞昭这么快就走。 她三两下就把罗老尚书不能说话的毛病给改善了,罗大夫人直觉虞昭能把罗老尚书治好,便留她想给个方子。 虞昭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沈婉如,说道,「沈小娘子不也开了方子?不如我看看她的,若是好,我就不开了。」 罗大夫人迟疑了一下,「这……如姐儿,你的意思呢?」 沈婉如冷淡看着虞昭,唇角勾了勾,「既然郡主想看,我又怎么能阻拦?」 罗大夫人就将方子拿给虞昭看。 虞昭只大致扫了一眼,心中便嗤笑一声。 又拿着她的药方招摇撞骗。 虞昭心思浮动,很快就将药方还给罗大夫人,「就算是我也开不出比这张方子更好的了,有沈小娘子在,我来与不来都一样。」 罗大夫人有些惊讶,目光又落在沈婉如身上,心里有些不高兴。 沈婉如既然有这个本事,怎么不早来给公爹治病? 偏生拖到这个时候…… 虞昭向罗家人轻轻行了一礼,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哎,郡主,我送您离开。」 罗家二夫人忙追上去,让人提了礼,毕恭毕敬的送虞昭出门。 刚刚出了罗家,虞昭还未上马车,身后就有一道声音响起。 「虞昭!」 她脚步一顿,扭头看去,就瞧见沈婉如不甘的看着她。 虞昭扭身,漫不经心的摇了摇手中的圣旨,「沈小娘子,并非我不愿将萧承安让给你,只是陛下圣旨赐婚,我不过一介孤女,如何敢抗旨不尊?」 沈婉如声音嘶哑,带着某种笃定与坚决,「你不会那么轻松就嫁给他的。」 「郡主怎么嫁给本王还轮不到你做主。」 沈婉如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震,勐然扭头,就看到红棕大马上坐着面如冠玉,气质斐然,神情冷峻的萧承安。 他脸上神色冷淡的扫过沈婉如,驱马来到虞昭身边,翻身下来。 目光将虞昭看了一遍,见她没有受伤,神情淡定,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模样。 余光落在她手中的圣旨上,萧承安的脸色略有缓和,问道,「皇伯的圣旨收到了?」 虞昭点了点头,淡淡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己的情债,你自己解决。」 说罢,她转身就要上马车离开。 脚还没迈出去,虞昭的腰陡然被人搂住,一阵天旋地转之间,虞昭双脚离了地,被萧承安当着沈婉如的面,打横抱起。 「萧承安!」虞昭惊得抓住他的衣襟,「你干什么?」 现在还在街上,他怎么能这么大胆! 萧承安压低了声音,呵出的气好似一簇火苗,往虞昭身上燃,「我就你一个情债,既然要解决,自然是要解决你了。」 萧承安连看都不看沈婉如一眼,对大利说,「驾马,回虞宅。」 说完,他不由分说抱着虞昭上了马车。 长吉紧赶慢赶的追上萧承安,接过萧承安就给他留了一匹马,而他家王爷,早就跟着虞昭跑了。 长吉有些欲哭无泪,唉声嘆气的拉着红棕大马,往虞宅去。 余光扫过沈婉如,长吉拉住缰绳,劝,「沈小娘子,您别在我们家王爷这一棵树上吊死了,他与虞小娘子情投意合,眼里是容不下别人的。」 沈婉如冰冷的看了一眼长吉,也不言语,转身上了自家马车,直接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萧承安占了虞昭的马车,巧娘和陈花棠都被挤在了角落,看马车顶,看地面,往左往右,就是不敢看虞昭和萧承安。 她们二人靠得太近,加之又被赐婚,多了层身份,少了些顾虑,这会儿萧承安就贴着虞昭坐,手抓着虞昭的手不丢。 虞昭挣了半天,没有挣开。 萧承安还相当强势的分开她的五指,自己的大掌顺势插入,与她十指相扣。 身边有熟人,虞昭哪能让萧承安这么放肆,她恼怒的瞪萧承安,「你给我松开。」 萧承安不松,反而握得更紧了。 虞昭气急,抬脚就往萧承安的脚上踩了好几下,没留情,踩得萧承安脸都有些扭曲。 「我都是你未婚夫了,你就不能对我好些?」他似有不满,压低声音与她咬耳朵,「我现在连牵个小手都不行了?」 虞昭很想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把他给拍远一些。 「前几日才被花儿撞见过,你还不收敛!」她也不敢大声,声音小小的。 似乎知道萧承安吃软不吃硬,她又放柔了声音,「一会儿回去之后再给你牵手。」 萧承安睨她,「回去就不只牵手那般简单了。」 虞昭气坏了,这厮还敢得寸进尺! 平復了一下情绪,虞昭耳根发红的点头。 萧承安得意一笑,这才将她的手给松开。 虞昭松了一口气,又紧张的看了一眼巧娘与陈花棠。 二人都各自撇开了目光,虽说没有看她们,可耳朵和脸都是红的。 不说陈花棠了,巧娘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也与自己的郎君曾交颈私语,如何不懂虞昭和萧承安这一小对彼此爱慕之人在窃窃私语? 虞昭觉得害臊,耳朵的红很快就在脖颈,脸上蔓延开来。 宽袖覆盖下,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仍旧用自己的指腹刮蹭着虞昭的手心,那股浅淡的痒顺着胳膊传入心脏,流入大脑,让她感受到了一股酥麻。 他不算低声的问,「沈婉如没有欺负你吧?」 听到这句话,虞昭忽然一顿,想起了沈婉如说过的那些话,面上的绯红骤然全部散去。 她在听完沈婉如的话,与看过沈婉如写下的药方后,虞昭便十成十的确定,沈婉如与她一样,是重生之人。 沈婉如知道她是怎么用药方治疗陈州百姓,也知道她给罗老尚书用了什么药,怎么帮他从偏瘫恢復过来。 这些她全都知道! 虞昭不得不去猜想沈婉如说的那两句话。 「你这个抢了我夫君的下贱女!」 「离我夫君,远一点。」 虞昭的心难以控制下沉。 上一世萧承安是活下来了的,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帮她收殓,戳穿虞崇的虚伪面孔,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虞崇将她分尸,装进瓮中,让她死无全尸。 难道上一世沈婉如果真重新嫁给了萧承安,成了安王妃? 这一世她也重生,打算与萧承安再续前缘,结果被她抢了先? 虞昭越是想,脸色就越是难看起来。 如果这是真的…… 如果上一世萧承安曾娶过沈婉如…… 虞昭只是想一想,就如被万箭穿心了般,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了。 萧承安见她一言不发,表情越来越冷,脸色越来越白。 被他轻轻刮蹭的手沉默的收了回去,臀下微动,与他拉开了距离。 萧承安心中一紧。 沈婉如对她说了什么,竟只是提起沈婉如,虞昭就起了那么大的反应! 难道是她口中的那个秘密? 在去虞宅说媒,萧承安还未被关进太庙的前几日,萧承安曾和沈婉如见了一面。 沈婉如在给他的信上写:我知道虞昭的一个秘密。 萧承安也知道虞昭有秘密。 她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萧承安已经见过不下两次,虞昭不告诉他,萧承安也不敢问。 他怕问出口,虞昭就如黄粱一梦,眨眼间从这个世界消失不见,纵使他将大晋翻过来个遍,也再找不到她。 萧承安去会了沈婉如的约,想听听她所说的秘密是不是自己知道的那个秘密。 萧承安耐着性子听沈婉如扯东扯西,最后扯到了她之前和自己的亲事上。 萧承安听得不耐烦,屈指不断敲桌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婉如目光含水的看着他,「王爷,那日靳姨来府上说亲,我只是被吓了一跳,冲动之下才做了那么一个荒唐的决定,我知道您心里一定有怨,您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笃。」萧承安再次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阻止沈婉如继续说下去。 他眼眸冷酷,面无表情,言简意赅,「虞昭。」 沈婉如停顿住,好半晌,才说,「只要您不再和虞昭来往,我就将那个秘密告诉您。」 萧承安听到这话,目光终于落在了沈婉如的身上。 她穿的相当漂亮,浅色衣裙,神情淡漠冷情,好似天边的月一样。 萧承安横生暴戾。 这种漂亮,像极了虞昭。 他忍住了勐冲直撞的情绪,似笑非笑,眼底却全是肃杀的冷酷,「吊本王玩呢?」 沈婉如脸上微微发白,「不……我岂敢……」 话还未说完,萧承安已经站了起来,不再听她继续说下去,直接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沈婉如匆忙跟上去,「王爷,您不能和虞昭在一起,她会害死你的!」 「本王与谁在一起,还轮不着你说了算。」萧承安没有打女人的癖好,也懒得与沈婉如纠缠,甩开沈婉如后,便一身冷意的离开。 萧承安想到这儿,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有开口,只将目光放在虞昭身上,死死的,仿佛似在用灵魂将她锁住,拷在自己身边。 而虞昭,全然没有注意到萧承安那足以将她整个吞没的眼神。 上一世,萧承安也如亲她一般,亲过沈婉如吗? 第206章 看看里面藏得是什么鬼怪! 马车停在虞宅门口。 虞信等人比虞昭还要早知道圣旨,因为掌监在去罗府前,先来了虞宅,问了虞信,掌监才知虞昭去了罗府。 也因此,虞信,柳叔,勃叔等人早早就知道了虞昭被皇帝赐婚的消息。 虞昭和萧承安一下马车,就有人团团围上来,高兴的祝贺他们。 虞昭神情有些恍惚,在众人簇拥之下,往虞宅走。 萧承安应付着虞信他们,目光却一直落在不断走神,脸色算不上好看的虞昭身上。 他淡淡哂笑,对虞信他们说道,「虞昭今天也累了,我先送她回去休息,等大婚那日,我再与你们好好喝上两杯。」 萧承安都承诺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柳叔并没有想像中的高兴,时不时的就看上一眼虞昭。 他总觉得……昭姐儿并不开心。 难道她对这件婚事还有不满? 虞昭和萧承安往如昭院走,在众人注视之下离开。 走出前院,除了负责洒扫的婢女与小厮,路上并没有太多人,加之萧承安已经对虞宅的地形了如指掌,专门挑了人少的路走,能遇见的人便愈发少起来。 牵起虞昭的手,萧承安将她直接给拉到身侧。 他目光一寸寸的落在虞昭半垂着眼眸,苍白没有太多血色的精緻脸颊上。 挣了挣,虞昭没能挣开他握住手的力道。 喉结滚动,萧承安不露声色的低笑,问她,「怎么?今天回来时还高高兴兴的,这会儿怎么蔫巴了?」 俏脸微扬,映入虞昭眼帘的就是萧承安清俊艷绝的容颜,没人能抵抗得了他低声淡笑,漫不经心又动人心魄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是心中独占欲作祟,哪怕上一世的她与萧承安交际不深,虞昭一旦想到萧承安曾这么对沈婉如笑,仍旧难以控制心中暴涨的酸涩。 虞昭很想揪着他的衣领,沖他问上一世有没有与沈婉如成亲,有没有喊过她叫娘子,有没有那般对她笑,有没有…… 可这让她怎么可能问得出口! 难道她要对萧承安说,『我是个重生之人,我上一世受尽屈辱,被蛊毒折磨到双眼皆盲,牙齿全掉,明明才二十五岁,却已形同枯藁,如同百岁老人』吗? 还是对他说,她上一世容颜尽毁,在他被关在笼子里时,甚至不敢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用白纱将自己的丑陋隐藏在黑暗之中,宛如恶鬼一般? 她自尊心那般强,怎么可能愿意将自己受过的屈辱告诉她挚爱的人? 胡思乱想充斥虞昭的大脑,让她有些失控的握紧双手。 她忘了,此时此刻自己的一只手正被萧承安抓住,收紧的力量反馈到萧承安的手掌,连带着那份焦躁不安,痛苦难耐,全都被萧承安感受到了。 抬手抚住虞昭的脸颊,半抬起。 萧承安凤眸深沉,「虞昭,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虞昭对上那双眼睛,无法询问,难以言说的痛苦几欲将人淹没,她咬着下唇,狠狠避开他的视线,「我有点累了。」 萧承安静了静,半晌,他陡然弯腰,将虞昭横抱而起,脚步越迈越快,直朝如昭院而去。 怀中的人眼睫轻颤,攀着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间。 潮潮湿热,萧承安分不清那时她落下泪还是她吐出的沉沉热气。 「王……王爷。」 画屏画锦正在给虞昭收拾洗好的衣物,突然听见一声门响,扭头就看到萧承安怀中抱着她们的昭姐儿,神情冷峻的走进来。 「出去。」 他言简意赅。 画屏画锦有些犹豫,没有动,看向虞昭。 她们是虞昭的婢女,自然是听虞昭的,萧承安说话对她们来说是没有用的。 萧承安皱眉,正要训斥,怀里的虞昭声音暗哑的对画屏画锦说,「你们先出去吧。」 「是。」 画屏画锦放下手中的衣物,齐齐退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 虞昭就要从萧承安的怀中下来,腿刚刚抬起,就被大掌按下。 她扭头看过去,只对上一双晦暗深沉如酝酿风暴的深海的眼眸。 他随便将虞昭放在了桌子上坐,双手将她禁锢在一隅,「陛下的赐婚圣旨接的不高兴吗?」 萧承安漫不经心,却暗暗蕴藏着危险。 来自萧承安身上的强大侵略性让虞昭有些无所适从,「没有,萧承安,你松开我一些。」 萧承安没松开,反而挤进她的双腿中间站定,姿势危险至极,「没有?今儿我就问了一句,你到现在都没一个笑容。」 虞昭抿唇,「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你非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谈沈婉如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萧承安眉头皱紧,「我和她连话说得都不超过十句,你怎么要因为一个沈婉如和我吵架?」 「谁想知道你究竟和她有过多亲密的事!」虞昭忽然冷声,「你既然不想与我吵,那就去找沈婉如,还与我定什么亲?」 萧承安下颌紧绷,沉沉看着虞昭,怒极反笑,「昭妹妹,你少激我,老子在你身上吃过的苦头比这辈子吃的苦都多。」 「那我是不是还要给你说一声抱歉?」虞昭墨色眼瞳的周边爬满了红血丝,沈婉如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耳边不停迴响,拉扯着她的理智,「你既不想吃苦还赖在我这儿干什么?」 「你真想我走?」 虞昭下巴微颤,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一言不发。 萧承安额头青筋暴起,太阳穴不断突突直跳。 接着,他低笑一声,嘲意浓重。 萧承安往后开,来自男子身上强势的侵略感消散,虞昭并起双腿,手陡得攥紧。 颀长高挺的身影转身向外,大步流星。 虞昭唿吸沉重,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 他说不定会找皇帝收回成命,将圣旨作废,发现沈婉如才是他真命天女,转身与她重新定亲。 正如沈婉如所说那般,萧承安成了她的夫君,与她琴瑟和鸣。 虞昭心如刀绞,血一片片凉透,坐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开门的声音没有响起。 萧承安走到一半,在心中狠狠骂了一句,陡然转身,就看到虞昭仿佛不会动的木偶,坐在桌子上,泪水连珠串的划过她苍白的面颊,一身脆弱,好似被整个世界抛弃。 被赶走的人是他,她哭什么? 萧承安铁青着脸,大步走过去。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虞昭泪蒙蒙的抬头,只看到萧承安面色阴沉,带着雷霆之怒,直直地朝她走过来。 萧承安狠狠将人按在桌子上,声音中带着粗暴,「老子凭什么听你说走就走?今天是老子的大喜之日,凭什么要走?」 虞昭的眼泪太多,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攥住她手的强势力道。 她声音破碎,「你不找皇帝收回成命吗?」 「收个屁!」萧承安只觉得虞昭一说话,他就能少活好几年。 这人气人的本事实在是太强了! 「老子好不容易才在你身上盖了戳,为什么要收回成命?」 「你永远都别想着从我身边离开!」 虞昭低咽出声,仰起头,唇贴在她的郎君唇上。 身下的娇躯战慄难安,萧承安松开她的手,扣住她的后脑,将这吻加深。 虞昭手脚获得自由,攀上他的脖子,启唇,无比配合他的亲吻,双腿缠上萧承安的窄瘦有力的腰。 她的乖让萧承安的情绪愈发难以控制,横冲直撞的吻宛如一场註定双方皆溃败的战役。 冥冥註定了彼此妥协,却仍旧不肯认输。 虞昭轻轻颤慄,紧紧拥着萧承安的力量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 她哭哑的对萧承安说,「你只能是我的。」 她不管上辈子沈婉如与他究竟有多么亲密。 只要这一世,萧承安完完全全属于她,就算再卑劣,再不堪,她也决不会放开萧承安。 萧承安听到这句话,心情方才好上一点,他握住虞昭的腰,微微用力,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虞昭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方才把她亲软了,萧承安还得托着虞昭的臀,以免从他身上滑下来。 「我是你的,浑身上下,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你的。」萧承安的吻留恋在她的脸上,每亲一下,便说一段话,「只要你嫁给我。」 温柔的吐息很难让虞昭把控,她抱紧了萧承安的脖子,侧头不想让他这般温柔亲她的脸颊,想继续和他接吻。 「我想你亲我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唇。 萧承安眼神发暗,性感喉结滚了滚,「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叫声好听的,我就满足你。」 虞昭一愣,随即拍他肩膀,「我们还没成亲。」 萧承安腾不出手捏她脸,只能闷笑,「谁让你喊我夫君了?」 「叫声兄长。」 虞昭:「……」 她面上浮现一丝酡红,闭着嘴不说话。 「方才在马车上你是答应我的,回来之后由我做主。」 萧承安半眯着眼睛,压着声音,「之前喊兄长不是很起劲?现在只是在叫一声,怎么就害羞了?嗯?」 萧承安今年二十一,大晋男子向来早熟,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就已沉稳有度,文质彬彬。 萧承安时常桀骜不驯,只偶尔在任职时才会展现出应有的沉稳冷静。 他的年龄越大,喜怒便愈发的难以猜测,面对虞昭时,浑话说出口时脸都不会红一下。 虞昭看着他介于青年成熟与稚嫩之间的英俊面容,想起几个月前,萧承安只是不小心抱了她一下,便耳热脸红不已。 她低声轻喊,「兄长。」 萧承安浑身一僵。 虞昭搂住他脖子的手轻而易举便捏住了他的耳朵,呵气如兰,「兄长。」 这两个字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人在紧闭环境内感受到背德伦理的禁忌之感。 如她所想的那般,萧承安的耳朵飞速变红,唿吸沉重,眼神攻击性变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虞昭便被狂风暴雨般摧折。 她被撂到了床榻上,正要坐起,就被萧承安重新按了下去。 「萧承安……」 「喊兄长。」 萧承安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充满侵略强势的眼眸紧紧看着她,心中的欲望仿佛要挣破牢笼,把虞昭吞没。 「放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萧承安哑声道,「谨遵妹妹的医嘱,不洩慾,我帮你泄。」 虞昭还未说话,她的水蓝色长裙被往上推,萧承安低下了头。 虞昭眼睛睁大,话堵在喉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能那般坏,不顾伦常,不顾道德,翻弄波滔。 「腿松开点。」他的唇上多了层水润之色,淡淡的说,「夹着兄长脑袋了。」 虞昭不仅没有听他的,反而夹得更紧,双腿架在他的肩上,腰难以遏制的往上抬。 萧承安捏了捏她紧绷弓起的玉足,将她放下来,拿起一旁的茶杯漱了漱口,擦干净,又把低声哭泣的虞昭搂进怀里。 与虞昭私语,「以后成亲了夜里得让下人离远一些。」 萧承安低笑,「昭妹妹叫的好大声,若是被别人听见了可不好。」 虞昭恼怒,捶他,「你怎么能这么……这么……」 萧承安帮她补充,「下流?」 虞昭瞪他,明知故问! 萧承安捂住她的眼睛,「昭妹妹,你不知道此时的你有多诱人,别勾我犯罪。」 「我还没说以后让你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虞昭听他浑话不停,愤愤的捂住了他的嘴。 二人在虞昭闺房里厮磨了一下午,萧承安和虞昭一起用过晚饭,才离开了虞宅,回王府。 萧承安的情绪并没有好上多少。 他仍旧在意沈婉如究竟对虞昭都说了些什么,能让虞昭愤怒到那般境地,甚至让她不惜说出让他去找沈婉如的话来。 他回想起了之前去颍州调查是谁害虞昭感染瘟疫一事时,转道去光州听闻的传闻。 有关沈婉如的传闻。 光州距离江南道不远,沈婉如几年前跟着其父沈知节在江南一带安家。 就此,坊间便不停流传,沈婉如料事如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萧承安半眯了眼,坐在书房里写下不少东西,一宿未睡。 他一定把沈婉如的皮全都拨光了,看看里面藏得是什么鬼怪。 第207章 他一定让虞昭知道什么叫夫纲! 皇帝赐婚给萧承安与虞昭的消息不胫而走,飞快传遍京城。 这几日虞宅热闹的宛如过年。 而沈府却安静得不像话。 沈知节因事留在京城处理,这会儿听完小厮的禀报,他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动怒的模样。 沈婉如就坐在他下首,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她惹了父亲不快,父亲越是淡漠冷静,她要受到的惩罚只会更重。 沈婉如垂下头,眼睫微垂着,不敢说一句话。 沈知节摆了摆手,让小厮离开。 正堂只剩下父女二人,他起身双手负背,往门口走了几步,「你在江南被人捧得久了,少了些分寸,冲动易怒。」 「对不起……父亲。」沈婉如唇色微白,「我原以为有皇帝阻拦,我再从中挑拨一二,安王一定会再三权衡。」 她没想到萧承安不仅没有听从皇帝的话,皇帝还突然改变了念头,直接赐婚给虞昭和萧承安! 这直接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皇帝的心思岂是你能猜得透的?」沈知节垂眸,声音淡淡,「如姐儿,别觉得你做过可以预知未来的梦,便觉得可以高枕无忧。」 「就比如陈州一事,你不是说那药方有用吗?为什么虞昭能想出比你拿出来的药方更管用的药方?」 沈婉如脸色苍白,攥紧双手,难以掩饰慌张,「女儿……女儿也没想到虞昭会突然改变药方。」 「所以,你那预知梦只有一定的用处,指着它,我们不可能达成所愿。」 沈知节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这个女儿,「嫁给太子有什么不好?等你成了太子妃,我自会想法子帮你控制了太子,让他对你言听计从,待他登基,区区一个虞昭和萧承安,你想怎么对付他们不可以?」 沈婉如眼睛睁大,震惊,惊恐,又透露出丝丝惧怕,「父亲……」 「如姐儿,你要相信,父亲不会害你。」沈知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自己不是告诉父亲了吗?陛下寿元已不到一年。太子必定会登基,只是一年而已,想想你能将虞昭和萧承安都踩在脚下的那天。」 沈婉如抖着唇,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认同了沈知节的建议。 沈知节很满意女儿的听话。 他不再在府上停留,出门忙碌。 …… 虞昭和萧承安的婚事根本不用他们二人操心,靳素玉和暂且住在虞宅的裴氏全权接管,她们很快就拿定了章程,六礼一步一步来,纳吉,纳徵,请期,迎亲,全都给虞昭和萧承安安排好了。 萧承安和虞昭唯一要操心的就是喜服上的花样子,成亲那日她们要戴的配饰,该怎么设计。 萧承安藉此由头,三天两头地往虞昭房中钻。 虞昭对花草最为了解,手下的工笔画,更是一绝,而与她相比,萧承安的画工便有些捉襟见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前几日从江南运来的喜服所用的布匹已经放在王府库房了,还有一些金丝银线,三箱金子,三十盒翡翠玉石,玛瑙珊瑚,还有从岭南送来的粉色珍珠,我去瞧过了,个个饱满圆润很适合做首饰。」 萧承安坐在虞昭的书房,把早就列好的单子交给虞昭,让她去看上面记的各种物品。 虞昭被萧承安抱在怀里,强硬的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也好在虞昭已经习惯了。 「这么多东西,我也戴不完啊。」虞昭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单子上的物品,有些无奈。 「谁说全都是给你戴的?」萧承安颳了她挺翘鼻樑一下,含笑说,「还有我的呢。」 虞昭斜他,「你的自有别人去准备,怎么还要我来?」 萧承安便说,「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还没给我绣过一个荷包。」 虞昭:「……」 萧承安又酸熘熘道,「定情信物,也没见多少。」 虞昭:「……」 她表情有些皲裂,迟疑片刻,说,「你想让我送你我亲手做的荷包?」 萧承安搂着人家小娘子的腰,「不行吗?」 虞昭盯着他,再三确认,「你确定吗?」 萧承安拿下巴蹭她头顶,「只要是你做的,我保证天天戴在身上。」 虞昭见他不怕,便点点头,「好。」 「你松开我,我把喜服的花样子给画了。」 「就这样画。」 「萧承安,你能不能正经点?纳吉之后,在成亲之前,我们不能见面!」 「我偷偷来的,没人发现,快画吧,咱们的喜服要交相唿应。」 虞昭忍了又忍,给他作乱的脸来了一巴掌,「别得寸进尺!」 萧承安抓住她的小手亲,警告的对虞昭说,「成亲之后,你就甭想再扇我的脸了。」 虞昭盯着他,又不轻不重的拍他的脸颊。 萧承安:「……」 她这是在挑战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萧承安在心里发誓,等成亲,他一定要虞昭知道什么叫夫纲! …… 翟侯府。 尚清清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坐在冷清正堂内。 她有些口渴,倒了杯茶水,入嘴后那茶水冰凉的很,显然已经放在这儿很久了,也没人换过。 「小顺,茶水都凉了,怎么不换一换?」尚清清蹙着眉头问院子里的小厮。 那小厮正偷懒,闻言不耐烦地说道,「大郎落魄成这样,能有口茶水喝已经不错了,还想要热的?要热的自己去泡。」 这小顺已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尚清清气得直发抖,「我肚子里可还有侯府的种,你怎么能这么怠慢我?!」 小顺哼笑,「要不是因为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我才不会连累得在这里伺候。」 跟着这么一对落魄主子,他能有什么作为? 往外面走一圈,其他院的小厮婢女都没人拿正眼看他! 尚清清很是愤怒,还未开口,屋内忽然传出一阵熟悉的痛苦呻吟之声。 她脸色微变,知道翟少棠这是又发病了。 自从翟少棠在去年冬天染上怪病,他的身体成天成天的痛,没有人能查得出来他到底染上了什么怪病,这病不仅折磨得翟少棠日渐消瘦,还把他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除了尚清清,没有人知道,翟少棠现在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颊凹陷,眼窝也往下陷,整个人就像是皮包骨一般! 尚清清很惧怕现在的翟少棠,怕他古怪阴狠的目光,怕他下一刻就会六亲不认,将她给杀了! 正这么想着,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尚清清站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上一看,门忽然被打开。 翟少棠身穿中衣,似鬼一样阴森恐怖的眼睛看着尚清清,身体忽然动了。 尚清清惊惧,便要往外跑,身体忽然被人给扑倒在地,尚清清的肚子重重地砸在地上! 剧烈的疼痛翻涌而上,疼得尚清清眼睛飙泪! 翟少棠抓住尚清清的衣襟,声音嘶哑可怖,「你是我的侍妾,不来照顾我,跑什么跑?」 尚清清呜咽的哭出来,捂住自己的肚子,只觉下身在不断流血! 「疼……疼……!」 她尖声叫着。 翟少棠仿若未觉她变得难看的脸色,没有任何血色的唇残忍的勾起,「你疼?你有我疼吗?」 说完,翟少棠拳头重重落在尚清清的腰上。 肚子再次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痛疼,尚清清尖叫的声音愈发大起来。 门外的小顺听到这声音,更不耐烦了,他没好气的站起来往正堂内走。 就看到翟少棠发疯一般打着尚清清,而尚清清,下身一片红! 小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哆嗦了一下,匆匆朝外跑去。 「不好了!尚姨娘流产了!尚姨娘流产了!」 吴氏让人请了个稳婆和大夫。 一番救治之后,稳婆取出了尚清清肚子里已经成型的死胎,而大夫也摇了摇头,「保不住,孩子在尚姨娘摔倒时就已经保不住了,眼下只能让稳婆取出她肚中的死胎,不然她也得死。」 吴氏装模作样的哎了两声,「你也尽力了,这孩子是被他的父亲生生打死的,也怪不得别人。」 吴氏看了一眼那死胎,就觉得瘆人,让人将死胎给烧了,不许留在翟侯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走进房中,吴氏闻到一股血腥味,她挥了挥帕子,看着躺在床上生无可恋的尚清清,对她没有任何的怜悯。 「你也节哀,好好养养身体,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尚清清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还能有什么孩子? 和谁有孩子? 翟少棠自己半死不活,能和她有孩子? 吴氏没有多搭理她,自顾自走了。 而杨氏,翟侯爷,从始至终都未曾出现过。 没人关心尚清清的孩子到底保没保得住,原本留在房中的小顺也走了,等尚清清出了小月子,留下来照看她的婢女,也匆匆离开,整个院子,只剩下她和在隔壁发疯发狂的翟少棠。 尚清清看着外面冰冷毫无人气的院子,浑身冷的没有一点热意。 她苦心经营十数年,把虞昭亲手推进马贼窝,自己到京城享受荣华富贵,十年过去,这十年间的一切都仿佛过眼云烟,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这是她应该得到的结局吗? 死在这孤零零的院子里,说不定以后连有人给她收尸都没有。 半敞开的院门有两个结伴的婢女走进来给她们送冷饭残羹。 二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哎,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听隔壁家的婢女说,钦天监已经算出了小安王和琼嘉郡主的婚期。」 「真的?何时成亲?」 「就在今年六月份!二十七日!」 小婢女惊唿一声,「还有不到两个月了!」 「是啊,你这几日没出门,自然也看到,老安王妃带着聘礼去虞宅,前前后后拉了将近一百匹马车的聘礼!」 「那得多少东西啊!」 「谁知道呢,琼嘉郡主真是幸福,能嫁给小安王那般英俊神武,有天人之姿的人物。」 小婢女也羡慕不已。 二人将那些冷饭残羹放下,忽然觉得有人在看她们。 扭头一瞧,被尚清清那阴冷可怕得目光吓了一跳。 「看什么看!」小婢女瞪她,「嫉妒琼嘉郡主啊?有本事你回去与她抢家业去!留在这儿干什么!」 「假凤凰就是假凤凰,真以为自己是郑夫人的义女,就能在京城过得荣华富贵,我看你就是个冒牌货!」 同伴拉了拉她,说道,「好了,反正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了,咱们走。」 小婢女哼了一声,「谁让她先吓我们的。」 二人嘀嘀咕咕的,很快就离开了这清冷的偏院。 尚清清嫉妒的眼睛都变得癫狂起来了。 凭什么,凭什么虞昭能风光无两的嫁给萧承安!凭什么她就要在这儿受非人的折磨! 她是郑氏义女,虞家的东西本就该有她一份!凭什么虞昭不给她! 卢三娘当初在虞宅对她说的话歷歷在目,让她原本死寂的心思再次沉浮起来! 梦寐以求的世子夫人之位没了,她想过的好日子泡汤了,人上人的生活眨眼间烟消云散。 什么都没了! 如果再不抓紧从虞昭手中抢点东西,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尚清清眼底通红,癫狂的情绪越发浓重起来。 她从榻上爬起,抓起那冷饭残羹,塞进口中。 …… 成亲的日子订下,沈婉如却没有任何动作,虞昭惊疑不定,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这会儿正坐在廊下,手中拿着一个绣绷,仿佛在面对什么史上最难解决的疑难杂症般,眉头紧皱。 柳叔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虞昭竟然拿起了绣花针,十分稀奇,「昭姐儿,你怎么想着要绣花了?」 虞昭淡定回答,「没什么,只是想绣罢了,柳叔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柳叔面露喜色,神秘兮兮的说道,「你猜上个月翟侯府发生了何事?」 虞昭看他,「翟少棠终于被他体内的怪病折磨致死了?」 柳叔呆了呆,下意识回答,「还没有吧?」 虞昭有些失望,「那是什么?」 柳叔说,「尚清清流产了,现在在翟侯府,她和翟少棠都不受人待见,如今恐怕落魄至极了。」 听到这个消息,虞昭淡定的拿着绣花针,往白色布上扎下一针,「早就有所预料了。」 翟少棠被日夜折磨,迟早疯魔,尚清清距离他那般近,以翟少棠那诡秘莫测的性子,迟早会把尚清清同样折磨到流产。 「昭姐儿。」柳叔欲言又止。 「怎么了?」 柳叔看了她半天,最后还是说,「你……果真想嫁给小安王吗?」 第208章 把这个给萧承安 虞昭很惊讶,她将绣绷放下,仔细思索片刻,「柳叔为何这么问?」 柳叔跟着虞昭坐在廊下,「那日你从罗府回来,手中虽然拿着圣旨,但并非想像中那般高兴。」 「去年来京城,我以为翟少棠将是昭姐儿你的真命天子,能将你嫁给他,也算是了了老爷夫人的最后一桩心愿。」 可没想到翟少棠两面三刀,一面追求虞昭,一面与尚清清牵扯不清,还任由杨夫人上门侮辱虞昭。 柳叔觉得他不能只想着一心把虞昭给嫁出去。 而是得看虞昭喜欢谁,是否真心想嫁给他。 柳叔说得认真,还苦笑了声,道,「我知你与小安王是情投意合的,但你若是有什么苦衷,或是现在并不想成亲,我一定会去王府和老安王妃说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虞昭愣了愣,旋即笑了出来,「柳叔,你放心吧,我没有不想嫁给萧承安,也没有不高兴。」 柳叔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没有从她的脸上瞧见半分勉强,方才安心。 他哂笑出来,「那就是我想多了。」 他目光下移,「你手里的东西是给王爷的?」 虞昭唇角抽了抽,勉为其难点头。 柳叔欣慰极了,「好啊,昭姐儿也有小娘子的一面了。」 「您对我的期待真是太低了。」 虞昭重新拿起绣绷,苦恼又僵硬的往上面绣花。 柳叔见她如此,便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虞昭花费了好些日子,才绣出一个荷包来。 当然,在她的眼中这就是荷包。 掂量着里面放了凝心静气药草的荷包,虞昭想了想,又从空间里取出了一小粒药丸,拿小瓶子装好,往药草中一塞,拿着有些重量,但完全感受不到里面还有一个小药瓶。 这是她给萧承安准备的惊喜。 他体内的毒尚未解决,虞昭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与他黏在一起,留一粒足以压制他体内之毒的药丸在里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萧承安的狗命。 「昭姐儿,你拿个小布兜干什么?快来吃饭啦。」巧娘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布兜…… 虞昭的脸黑了黑,认真向巧娘解释,「巧娘,这不是布兜,你再仔细瞧瞧,这是什么。」 巧娘擦了擦手,凑过去闻到了一股浅淡的药香,那上乘布料上歪歪扭扭的绣着什么东西。 巧娘笑道,「原来是个小元宝,这上面绣的是财字吗?」 虞昭:「这是兰草。」 巧娘犹豫,「兰草?」 虞昭点了点头。 巧娘心说:这不就是个装药材的小元宝样式的布兜吗?用黄色和绿色线秀出来的是花样子?这不就是财字吗? 巧娘在心中腹诽了半天,在虞昭幽幽目光之下,她灵机一动,笑着问,「昭姐儿,这是你绣的?」 虞昭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巧娘泪都要流出来了,激动说,「昭姐儿真是长大了,竟然连女红都学会了!」 要知道虞昭在肃州时,身上穿的衣物鞋袜,都是拜託成衣铺的老闆娘做的,别看虞昭给人用针缝合伤口那般利索整齐,其实她连自己的衣服烂开了都要找别人帮她缝! 这会儿虞昭竟然自己做了个荷包,虽然不太像,可这也是相当大的一个进步,巧娘半点都不觉得荷包丑了,反而在一旁夸赞道,「昭姐儿有天赋!这兰草绣的真像!」 虞昭仔细看了半天,也觉得很像,她满意的点头,「好,一会儿你遣人将这个送到安王府,给萧承安。」 巧娘脚下一趔趄,「给……给谁?」 「萧承安啊。」 这本来就是她答应了给他绣的。 巧娘勉强笑了笑,「真的要给他?昭姐儿不再练练?」 虞昭坚定点头。 没办法,巧娘只能接过来,让人仔细放进盒子里,让人把东西给萧承安送了过去。 只可惜萧承安这会儿并不在家,他还被留在宫中尚未回去。 皇帝左右踱步,喜怒不定。 下方跪着的太子也罕见的脸色难看。 萧承安左右看了看,没有莽撞插嘴。 太子腰背挺直,无比坚决说,「沈按察使既然有心将自己女儿嫁给皇室,父皇何不将她许配给二弟,三弟,儿臣已有太子妃,如今并不想收侧室。」 「胡说什么。」皇帝不满的看着他。 沈知节作为江南按察使,在江南道的势力极大,江南是富庶之地,鱼米之乡,沈知节的女儿如何能嫁给二皇子,三皇子? 这不是挑拨着让二,三皇子与他这个太子争权夺位吗? 皇帝很满意自己这个太子,故而并不想无端挑起夺嫡之争。 「我知道你和太子妃感情深笃,沈婉如嫁给你做侧妃,也不过是让东宫多养一个人罢了,沈知节在江南道那般久,我不能轻易动他,你娶了沈婉如,便能着手将江南道权力收拢回来。」 「儿臣不娶她,日后也能将江南道的权利夺回!」 皇帝斜他,「那朕现在就要江南道呢?」 太子一哽。 他这不是为难人吗? 「父皇其他人也能娶沈婉如。」 皇帝嘆气,扭头看向萧承安,「你愿意一次娶两妻么?」 萧承安:「……」 早知道会是这种事他就该直接走,留在这儿作甚。 萧承安表情严肃,果决回答,「不愿意。」 笑话,他和虞昭因为沈婉如都吵架了,要是让虞昭知道皇帝想撮合他和沈婉如,虞昭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搭理他了。 萧承安看了一眼太子,心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堂兄,对不住了。 默哀片刻,萧承安拱手对皇帝说,「皇伯说得也有理,既然沈知节表明了打算与我们萧氏结亲,必然是冲着太子去的,侄儿觉得这是收回沈知节手中权利的一个大好机会。」 太子扭头,瞪他:你个萧承安!你在胡说什么! 萧承安递给太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太子…… 太子要不是还在那跪着,他非得跳起来揍萧承安。 皇帝满意的点头,「你看看,你堂弟都比你懂大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太子默默不说话。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娶侧妃不必那般大张旗鼓的办,一切从简,让东宫属官去下聘,今早完婚就是。」 太子很憋屈,脸色也很难看,简单向皇帝行了一礼后,便抓着萧承安的衣领往外走。 「你故意的?」太子眯着眼,「这么害你堂兄你有什么好处!」 萧承安拽了拽衣领,「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往我这儿塞人,你说我为何生气?」 萧承安左右看了看,将太子拉到四下无人的地方,「你猜沈知节为什么要把沈婉如嫁给你?」 「沈婉如前些日子在我面前说要与我重续前缘,又往虞昭那嚼舌根,摆明了不想让我与虞昭结亲,可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沈知节就让沈婉如嫁给你,你觉得这其中的关系厉害很简单?」 「所以你把我往火坑里推?」 「这怎么叫火坑?沈知节的动机在暗,我们在明,眼下既然有看破沈知节图谋的机会,我们自然要抓在手里。」 萧承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太子道,「我也不是总要一直留在京城,太子,我总觉得,我与虞昭大婚后,必然有变动,陛下想让虞昭做的事就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候。」 太子听到这话,看向萧承安,「你有法子了?」 萧承安点了点头,「我与虞昭另有事做,沈婉如那边就只能你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都别放过。」 萧承安眼神发暗,压低了声音,「江南有传闻,沈婉如料事如神,似乎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未来之事。」 「而且……我怀疑就是沈知节派人联繫了李十砚和吕半成二人害虞昭。」 太子心中一紧,与萧承安的视线对上,兄弟二人各自明白了自己的深意。 「过几日就是卫大斩首的日子,你去不去看?」 卫大郎卫琮被押到京城后便被三堂会审,审理此案的更是中书令,门下省侍中已经大理寺卿等皇帝最信任的人,就连萧承安都不知道卫琮都吐露了什么。 唯一能确定的是,卫琮罪大恶极,波及满门,就连卫御史都被牵扯其中,人已经被秘密关押起来。 萧承安随意地往前走,说,「到时候再说。」 回去后他要问虞昭的,她若是去,他就跟着看看。 去东宫的半道上,太子黑着脸拉住要转身回自己王府的萧承安,「不行,你得替我与太子妃讲清楚。」 别看太子妃温温柔柔的,私底下可是个火辣性子,要是让她知道他竟然敢纳侧妃,太子妃一定会将他赶出房门的! 萧承安唉声嘆气,又在东宫逗留了许久,当着太子陪笑太子妃的面,捏着发酸的肩膀离开了皇宫。 刚回到王府,萧承安看了一眼总管,问道,「我娘呢?」 总管便回答,「在后院见翟侯府的尚姨娘。」 翟侯府的尚姨娘。 萧承安想了片刻,才记起这个人是谁,「尚清清?」 「对,今天下午尚姨娘登门,说有要紧事找老王妃,这会儿老王妃和尚姨娘正在后院说话。」 敛了容,萧承安朝后院走去,「好端端尚清清来王府作甚?」 他可是知道这个尚清清有多么歹毒,虞昭才回京城,尚清清便撺掇着虞崇把虞昭给弄毁容。 这事儿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 尚清清端坐在靳素玉下首的位置,王府的婢女给她上了茶。 感受到王府的轻快活泼,尚清清在翟侯府的阴郁与备受冷漠的感觉这才消散了一些。 靳素玉目光打量着这个被她未来准儿媳打发到翟侯府的义姐。 眉眼全是积怨阴沉,死寂沉沉的,好似没有半点人气儿。 她与这个尚清清可并不熟悉,只是因为虞昭的原因,她也就知道这个名字而已。 靳素玉喝了口茶,客客气气问道,「尚姨娘来此寻我所为何事?」 尚清清听到她柔和的声音,却是眼睛一酸,噌的一下站起,靳素玉还未反应过来,她扑通又跪在了靳素玉的面前。 尚清清流泪满面,声音之中也带着嘶哑的哀求,「求王妃让妹妹给我些家产吧。」 靳素玉大惊,「这是何意?」 一肚子苦水的尚清清好似找到了发泄口,泪水哗啦啦的掉,哭声说,「妹妹因我与翟少棠自幼一起长大,后又暗生情愫,为此退了婚,我被杨夫人带去了翟侯府。」 「后来我怀了孕,本想着踏踏实实的跟着翟少棠过完这一生也就结束了,可谁想到,翟少棠他突发顽疾,我怀着孕在他跟前伺候,但翟少棠发疯,上个月将我腹中的孩子……」 说到这儿,尚清清捂住脸,痛哭出来,「他才只有六个月大,却被他的父亲生生打死在腹中,我生无可恋,只想逃离翟侯府,可我身无分文,所有银钱都在昭妹妹那里。」 「昭妹妹怨恨我不肯见我,我就只能求到王妃您这儿,求求您,我只想要一点点的家产,苟活于世,求求您跟昭妹妹说一声罢!」 尚清清将自己说得极为悽惨。 靳素玉未曾了解过虞昭和尚清清之间的关系,但她活了这么大,自然不可能听凭一个人的话,就全信了过去。 她让嬷嬷将尚清清给扶了起来,沉吟片刻说,「你的遭遇我也听明白了,翟少棠的确不是个东西,你没了孩儿,也的确是翟少棠的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尚清清擦着泪,哽咽说,「妾身知道王妃娘娘性子温柔体贴,您以后是昭妹妹的婆母,昭妹妹一定会听您的话。」 靳素玉在心中幽幽嘆了一口气。 这尚姨娘不太实诚。 别说虞昭还没嫁到王府,就算她嫁过来,那虞家的事,也是虞昭的事,只要虞昭没开口,她就不会管。 可尚姨娘倒好,竟然撺掇着她去做虞昭的主,她和虞昭这婆媳还处不处了? 靳素玉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反而问,「你是昭姐儿的义姐,按理来说,昭姐儿应当是与你一条心的,我是知道昭姐儿从来不喜欢我儿子以外的其他男子,她怎会为了一个翟少棠而这般对你?」 尚清清没想到靳素玉会这么问。 她心中记恨虞昭,她说虞昭的坏话,保不齐靳素玉会去询问虞昭,到那时她可就讨不着好了。 尚清清眼神不断的转,心中很快就腾升起一个计划。 她压了压眼角,声音低沉的开口胡扯道,「其实……是我撞见了她想要害人,昭妹妹以为我会将那事儿说出去,这才一直针对于我。」 靳素玉皱眉,想询问清楚尚清清到底撞见虞昭害谁,可尚清清却是一副「我不能说,我不能背叛昭妹妹」的模样。 不论靳素玉怎么问,她就是欲言又止,但就是不开口。 就在这时,萧承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尚清清扭头看去。 萧承安一身红色春衫,将他衬得丰神俊朗,清俊矜贵。 尚清清嫉妒虞昭嫉妒到了极点。 她为何能找到这般好的郎君,而自己却只能陪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翟少棠! 她又嫉妒又慌张,不敢多待,飞速低下头,逃窜一般离开了安王府。 萧承安淡淡看着她的背影,问,「阿娘,她来找你作甚?」 靳素玉说道,「她想见昭姐儿,但昭姐儿不见她,她就求到了我这儿,翟少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她大概是想离开翟侯府,又没有银钱,想找昭姐儿要钱。」 靳素玉撇着自家儿子,问,「安哥儿,昭姐儿和她这位义姐的关系果真那般差?」 萧承安扯唇一笑,「娘,别往尚清清脸上贴金,一个自称自己是岳母的义女,她就是了?岳母有没有同意,谁问过岳母了?」 靳素玉在心中啐他不害臊,人还没娶进门,一口一个岳母的倒是叫上了。 「这意思是,昭姐儿和她的关系不好了?」 萧承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看了一眼旁边喝到一半的茶水,眼底闪过厌恶,「她在昭妹妹进京的第二天,就已经谋划着名想把昭妹妹毁容了。」 靳素玉震惊。 拿了干净茶杯,萧承安给自己倒了茶水,不紧不慢的将尚清清的所作所为给靳素玉普及了一遍。 靳素玉压了压胸口,说道,「还好还好,刚才她求我帮她做主,我留了个心眼没答应她,这小娘子怎么那般坏?处处把过错推给别人,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靳素玉很不高兴地说,「那方才她告诉我她撞见昭姐儿害人,也是假的了?」 萧承安扬眉,「尚清清撞见昭妹妹害人?」 靳素玉点头,「你不知道?」 萧承安便站起来,「一会儿就知道了。」 「娘,我今晚不在家用饭了。」 「你给我站住!」靳素玉横眉冷对,「你和昭姐儿还没成亲之前不可相见!」 「被人知道你天天往虞宅跑,昭姐儿的名誉还要不要了?」 萧承安听到这话,知道靳素玉这是铁了心的不让他去虞宅吃饭了。 没办法,萧承安只能老老实实的在王府用了饭。 然后回自己院子假装要洗漱休息。 刚进堂屋,萧承安眼睛一扫,目光落在一个盒子上面。 第209章 尚清清的条件 萧承安起初没有看出那盒子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他找人过来问了一句,才知道这是虞宅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虞昭让交给他的。 虞昭给他送的东西。 萧承安心思一转,很快就明白了什么,唇角笑意宣洩,压都压不住。 不用猜,里面放的一定是虞昭给他做的荷包。 萧承安是见过虞昭帮别人缝合伤口的,那纤纤素手缝合出来的伤口又稳又准,缝个荷包自然是不在话下。 这次缝了荷包,往后成亲了,他兴许还能获得虞昭给他做的衣服。 以前父王还在世时,母妃就经常给他做衣服。 萧承安在心中想着,十分高兴的打开了盒子。 只见里面静静躺着个形状圆滚滚,松软好似元宝,刺绣黄中带绿,看上去像是个财字。 萧承安闻到一股浅淡的香味,他捏着看似松软实则有些厚实的元宝,低头凑过去闻了闻。 没有错,就是这上面带的香味。 「给我绣个财字,难道是想鼓励我发财?」萧承安很满意这个小荷包,当然,这也是因为荷包是虞昭亲手做的。 萧承安在肚中搜了一圈夸赞虞昭手艺好的词句,回房翻箱倒柜,找了套最他认为最好看的衣袍换上。 暗紫色仙人胯鹤纹圆领袍内,搭着一件由波斯传入大晋颇具异域风情纹样的挺阔半臂,外穿金丝腰佩勾金丝蹀躞,窄腰上挂着虞昭亲自绣的「财」字荷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他个头颀长,身量也精瘦挺拔,他将圆领袍上半身的扣子解开,一半顺着左腰往上延伸到右肩做翻领,而另一半上半身袍子藏于内,露出内里红色联珠宝象纹的半臂。 这般穿少了圆领袍的循规蹈矩,与紫色的庄重肃冷,反而凸显萧承安本身的自在不羁。 萧承安为此还将髮簪换成了紫玉所做的,仔细将衣物掖好,又摸了摸虞昭亲手给他绣的荷包。 听着外面钟鼓声响了一遍又一遍,坊门关闭,算着他母亲也该休息了,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王府,借着自己会武功,跳出坊门,一路往永兴坊虞宅而去。 虞昭赶在成亲之前,编录完了给太医院的陈州瘟疫所有病症以及用药,针灸等用法,现在正在检查里面的错字与用词不太妥当的地方。 她做不到辞藻华丽,语言简洁朴素,这也方便了她去校对。 如昭院书房在整个虞宅都安静下来时还是亮的。 萧承安到来时,环顾左右,便直接去了虞昭的书房。 见到她时,虞昭脑袋低垂正奋笔疾书。 萧承安也没打扰她,左右五月京城的夜晚不冷不热,也不会受冻,他便站在窗边等着虞昭发现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 虞昭终于停下笔,掩唇打了一个哈欠,眼角逼出泪来。 正要放下手,余光忽然瞥见窗户边有人影摇晃,她扭头看过去,就瞧见萧承安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虞昭仔细看了萧承安半天,目光落在他十分别致的打扮上,「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自然是有事找你。」萧承安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左右看了看,也不走正门,跳窗进去。 紫色的衣袍划过窗沿,虞昭的目光轻而易举就落在他腰间那不合时宜的荷包上。 不,说荷包不太妥当,应该是小布兜。 虞昭默了默说道,「你过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已经将我缝的荷包戴上?」 萧承安手指抚摸荷包,唇角不自觉翘起,走到她身边,「谁说的?我是有正经事情找你,这荷包上的财字绣的出彩,我瞧着喜欢,这才戴上的,你莫要胡思乱想。」 虞昭:「……」 她恼红了脸,忍不住掐腰说,「这是兰草!什么财字!」 「我绣的什么你都看不出来!还戴什么!」 虞昭感觉自己被羞辱了,她恼羞成怒的就要把萧承安腰间的荷包给夺回来。 这是兰草,兰草! 很难辨认吗?! 萧承安闻言,罕见的呆了片刻,在虞昭摸上荷包时,眼疾手快地拦下她,并双手架在她胳膊肘处,直接将人给举起来,「送给我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萧承安忍住笑,煞有其事问她,「昭妹妹,你画花样子那么厉害,怎么刺绣的时候竟能将兰草绣的这么……别致?」 虞昭脸上直烧的慌,「画画是画画,刺绣是刺绣,怎能混为一谈?你能提刀,难道就能做得了饭吗?」 萧承安:「……」 她说得真有道理。 萧承安默默在心中补充了一句,就这么举着人到了椅子边,萧承安一坐下,虞昭脚沾了地,立刻就去抢萧承安腰间的荷包。 「送给我的东西你可别想抢走。」萧承安将她双手反剪于身后,把人拉到腿上坐好,讨好说,「你不瞧瞧我今日多俊,为了配这荷包,穿了这一身衣裳。」 虞昭听到这话,险些没绷住神色,她表情严肃,「所以你来这儿就是为了羞辱我绣工不好?」 「哪敢?」萧承安笑道,「你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羞辱你。」 虞昭哼了一声。 萧承安便凑过去问她,「你说我今日俊不俊?」 他毫无瑕疵的英俊面容骤然放大,那双勾人心魄的凤眸也近了,虞昭一眼望到其中的深情温柔,有些害臊,说,「你俊不俊我没瞧出来,但你今日的脸皮比之以往要厚上三分!」 闻言,萧承安便轻笑出来,「真看不出来?」 虞昭窥他片刻,挣了挣,「你松开我,让我仔细瞧瞧。」 萧承安就放开禁锢她。 得到自由的手甩了甩,又捧住萧承安的脸,上下左右晃动,似乎果真在仔细研究他到底俊了没有。 虞昭食指微曲,勾在他高挺鼻樑上,按了按他的唇,手指划过他的下巴,顺着往下,下颌线,喉结,最后落在他胸口处的紫色圆领袍上,说,「故意穿这身紫的?」 萧承安哪受得了她这种挑拨,看着她点了点头。 虞昭又碰他发间的紫玉簪,「这个也是?」 萧承安又点头。 虞昭弯了弯眼眸,凑过去,唇停在萧承安的唇前,之间的距离也就比纸张厚上那么一点。 「小安王这般喜欢我,带个荷包还得沐浴更衣,换一身新衣来向我显摆。」 萧承安喉结滚动,哑声问,「郡主没有什么表示?」 虞昭唔了一声,然后在他唇上一触即逝,「这样?」 喉结滑动的愈发厉害,「不够。」 话音才落,虞昭便将萧承安的下巴抬了一点,含住他的下唇,丁香舌在他唇上滑过,没有任何阻拦了闯进他的腔内。 萧承安给予她的反映更加激烈,大掌按在她的身后,将身体紧贴,不留一点缝隙。 虞昭的亲吻不温不火,比起勐烈攻势,更像是好奇的开垦,左右都要尝试一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她要玩,不让萧承安反抗,萧承安也只能配合她。 痛并快乐着。 虞昭那双纤细灵动的手松开他的脸颊,轻抚过他蕴藏着无穷力量,隐隐发鼓的肌肉,落到他腰间的蹀躞上。 指尖触碰到挂在蹀躞带上的荷包,虞昭就要解下来。 就在这时,手忽然被抓住。 萧承安一手扣着她的后脑,一手抓住她不老实的柔荑,压低嗓音,「昭昭,怎么亲我一下,还玩那么多花花肠子?」 虞昭见动机被他识破,不满的鼓了一下腮帮子,就要撤开,萧承安岂容她离开,扣紧了她,压过去与她缠绵。 等虞昭彻底打消了不再抢他荷包的念头,身体软软的窝在他怀里,萧承安才松开她。 有一下没一下抚着虞昭的后背,萧承安这才想起来找她的第二件事。 「今儿尚清清去了王府找阿娘。」 「她去王府?」 虞昭下意识皱起眉头,「找老王妃何事?」 萧承安纠正她,「该改口了。」 「还没成亲,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虞昭瞪他,「你赶紧说啊。」 捏了捏她的脸颊,萧承安将尚清清找靳素玉说的那些话转达给了虞昭。 虞昭听完,脸上的惬意轻松顿时全消,多了些铁青。 萧承安宽慰她,「阿娘没听她一家之言,我已经给她都解释清楚了。」 「我知道老王妃不是那种偏信之人,尚清清流产了,我以为她会孤注一掷的来找我,哪曾想她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你母亲那里。」 虞昭俏脸没有半点笑意,雪腮紧绷,「她去找你母亲,从我手中要钱是假,挑拨我与你母亲的关系才是真。」 若是靳素玉对其儿媳苛刻一些,在听到尚清清的那一番言论,恐怕就要认为虞昭是个利己不管他人的自私性子。 到那时,虞昭嫁过去,婆媳关系肯定会因此受损。 萧承安听懂了虞昭的话,说道,「因为阿娘没有受挑拨,她最后才说了那一段话,说她撞见了你害人,这才看她不顺眼。」 虞昭冷笑一声,美眸瞥他,意思很简单,『你觉得原因可能这般简单吗?』 萧承安淡笑出来,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既然如此,那不如见她一面,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虞昭点了点头,「你就算不说,我也要见她一面的。」 「还有其他的事吗?」虞昭问他,「时候也不早了,我得休息了。」 明天她就要把尚清清给请出来。 婚期只剩下一个月不到,她得尽快把尚清清的事给解决。 萧承安便啄了一下她的唇,「沈婉如要嫁给太子做侧妃,日后你可不能再因她与我闹了。」 虞昭呆住。 沈婉如……嫁给了太子? 她不是说她和萧承安曾是夫妻吗? 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放弃了萧承安? 等萧承安精神抖擞的离开,虞昭还是没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她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沈婉如为什么会嫁给太子? 她对萧承安那么执着,怎么会甘心嫁给太子做侧妃? 虞昭从自己这一方想不通沈婉如的目的,就只能代入沈婉如去想。 沈婉如重生前活的时间不可能比她短,虞昭二十五岁被翟少棠一剑刺穿身体,死之前萧承安必定比她还要大。 倘若那时沈婉如就与萧承安成亲,那她一定漏掉了什么大事。 难道是前世皇帝驾崩,太子做了皇帝,其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沈婉如看到了比嫁给萧承安还要引诱她的利益? 否则她为什么不给皇帝做嫔妃,而是嫁给了太子? 虞昭越想越觉得可能,她仔仔细细认真回想起来,皇帝驾崩是什么时候……? 虞昭拧眉思索了许久,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记忆空缺了许多,或许是因为夜以继日的折磨让她对周遭的变化和发生的大事缺少了解,她竟然回想不起十七岁后的事情。 她在皇帝驾崩与太子登基的时间上落下了疑问,并怀疑是不是皇帝感染了什么怪病,这才驾崩了。 虞昭寻思着找个时间去皇宫,给皇帝把把脉,看看他老人家是否康健。 沈婉如虽然嫁给太子,但同样不能减少警惕,她是个重生之人,且比她知道的还要多,指不定哪天就爆出大事来害她。 这么想着,虞昭渐渐困倦起来,往锦被中钻了钻,迷迷煳煳又想,一个月后她就得把自己的床分给萧承安一半了。 于是虞昭便在床榻上滚了两圈,在无比珍惜自己一个大床榻,想怎么翻就怎么翻的时间里,沉沉入睡。 晌午,茶楼。 虞昭带着人登上二楼,在茶楼中喧嚣声里,进入了厢房。 里面早早坐着消瘦苍白,满脸病态的尚清清。 听到厢房门打开,尚清清抬头望过去,一剎那,她没能掩饰住眼底的嫉恨。 虞昭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兀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画屏画锦蹲坐在她身侧,帮她摆放茶具,添茶。 尚清清慢条斯理,又阴阳怪气的说道,「昭妹妹真是贵人多忙,连见我这个义姐的时间都没有。」 「你算哪门子的义姐?」虞昭呷了口香茗,「有事直说,不要兜圈子。」 尚清清看着她,好半晌,才低低笑出来,那笑声阴冷怨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你母亲的义女,在京城盛传的那些流言都是我编的。」 「可我有什么错?我过够了沿街乞讨,飢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唾手可得,我凭什么放过?」尚清清冰冷又振振有词,「这十年的荣华富贵是我努力得来的,就算是你,就算怎么解释,也只会让别人觉得是你在嫉妒我过了那么久的好日子。」 虞昭淡漠看她,「你承认了。」 「是,我是承认了。」尚清清回答的爽快,「我也可以在整个京城勛贵面前承认是我故意假装是郑氏的义女,骗得了这十年的富足。」 「不过条件是……」 尚清清饶有兴味的看着虞昭,声音都带着逃离牢笼的轻快。 第210章 狮子大开口 与她谈条件? 虞昭沉静的坐在那里,淡淡开口,「你说。」 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境地,容不得尚清清再隐瞒什么,她捂住自己的肚子,「想必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 「翟侯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翟少棠疯了,杨夫人也被关在佛堂,日夜都出不来,吴氏和其他下人,都看不起我,我在翟侯府过的很不好。」 尚清清喝了一口茶,继续说,「所以我要离开京城,离开翟侯府。」 「走之前,我可以向所有人坦白我所做的一切,包括我故意称自己为郑氏义女,让老安王带我进京,欺骗整个京城的人,享受了十年的荣华富贵。」 虞昭没什么表情的问,「你想让我把你从翟侯府给弄出来?」 尚清清微微一笑,「不止如此,你还要给我一万两。」 「不可能。」虞昭想都没想的直接拒绝,冰凉看着她,「虞宅现在库房里能用的银钱也不过一两千两,你倒是会狮子大开口,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找皇帝要?」 「谁不知小安王前些日子下聘礼,拉到虞宅将近百匹马车的聘礼,那些聘礼难道连一万两都没有?昭妹妹,你觉得用一万两买下当年事情的真相,不划算吗?」 虞昭眼皮抬了抬,手指划着名茶杯杯口的边缘,「你的要求提完了?」 见虞昭不见半分欣喜或愤怒,尚清清心中不由得发紧,半眯着眼眸看她。 「首先,你现在承不承认是我母亲的女儿,我都不会因此折损什么。」虞昭敲了敲桌子,下巴微抬,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你真觉得那些世家贵族,是更看重你一个没有任何用处的废世子侍妾,还是更看重我这个郡主?」 尚清清的手陡然攥紧。 「你受不了翟侯府的生活,想就此逃离京城,利用我来以小博大,我可以理解你,但你不该打上我聘礼的主意。」 虞昭冷淡看着她,「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来与我做交易,你的价码不符合我的期望,我自然可以否决你,这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大损失,但尚清清,没了我帮你,你还能找谁?」 尚清清身形摇晃,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 虞昭站起来,「好好再想想你究竟想要多少钱,澄清的真相有多少吧,别再去安王府打扰老王妃了。」 尚清清见她要走,大脑飞速地转了起来,如果真此不能说服虞昭,那再见虞昭恐怕只会更困难,尚清清下意识张口,大声说,「一千两!」 「我就要一千两,只要你把我从翟侯府弄出来,我就立刻解释当初的真相,你给我一千两,我以后再也不会进入京城一步!」 「这样……这样总可以吧?」 虞昭侧眸,声音不咸不淡,「还有当年你将我推进马贼窝,险些害死我的事。」 尚清清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的苍白。 挣扎再三,她咬着唇,默默点头。 「等着吧。」 虞昭转身离开。 画屏画锦连忙追了上去。 画屏很是愤慨,「昭姐儿,尚清清也太坏了,她自己过不下去,求到您这儿,竟然还敢要一万两!」 画锦连连点头,「没错,昭姐儿,您果真要给尚清清一千两吗?」 虞昭垂眸掩下冷淡,说,「那也看她有没有命走远。」 如果尚清清和翟少棠这一对能折磨一生,虞昭便也不再管他们了,现在尚清清竟然想离开京城,自己过逍遥日子。 哼,哪有这么好的事? 画屏画锦见虞昭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尚清清,便不再说什么。 时间推移,虞昭并没有选择直接帮尚清清从翟侯府出来。 正当尚清清在翟侯府等的焦躁难安时,她突然被通知娶参加太子娶侧妃的婚宴。 虞昭也跟着萧承安去参加了沈婉如嫁给太子做侧妃的婚宴。 萧承安担心虞昭再见沈婉如,又与他吵起来,索性带她去找了太子妃。 这几日太子妃也不好过的很,她与太子琴瑟和谐,就算以前太子风流,娶了她之后也一直十分守本分,那些侧妃基本成了摆设,但现在太子又要娶侧妃,太子妃说不难过是假的。 她已经整整小半个月都将太子关在门外,既不与他交流,也不搭理他。 太子有苦难言,因此喝了不少酒。 虞昭到时瞧见太子妃,吓了一跳。 太子妃消瘦许多,不论眉眼还是神态,都多了苍老的疲倦,也就只有在看到小皇孙时,脸上才会绽放笑容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东宫外全都是唢吶吹奏的声响,太子妃听得心烦,让虞昭跟她坐在一起。 「沈婉如已经进门了?」太子妃问虞昭。 虞昭点了点头。 太子妃便勉强笑了一声。 虞昭见她难过的很,便说,「您要是不开心,说出来就是。」 「哪有那般容易说出口?」太子妃摇了摇头,垂眸说,「此事是陛下定下来的,轮不到我说不,就算是发牢骚,也阻止不了她嫁进来。」 虞昭默了默,侧身在她耳边低语,「沈婉如想嫁的人其实是萧承安。」 太子妃一顿,虞昭看着她,「她两个月前找过我,让我离萧承安远一些,上过月陛下却突然将她指给太子,我猜此事并非陛下先提出,而是沈按察使向陛下提及。」 「太子妃殿下可想过为何?」 「她是……有预谋的?」太子妃低声说。 虞昭没有说话,但意思相当明确。 「沈婉如既不喜欢太子,太子也不喜欢她,这场婚事,更多的许是前朝的较量,太子妃可曾与太子说过这些?」 太子妃苦笑一声。 她这些日子都在和太子闹矛盾,哪里来想过这些事。 若非虞昭挑明,恐怕她就要把太子越推越远了。 「此事殿下不如与太子谈一谈,夫妻同心,才能应对那些妖魔鬼怪。」 太子妃犹如醍醐灌顶,她眼底的哀色褪去,坚毅点头,「多谢你给我说这些。」 太子妃也想起了一些事,对虞昭说,「我听说那日父皇在勤政殿,还提过让承安一人娶二妻。」 虞昭:「……?」 太子妃见她表情不好,笑着安慰,「不过被承安拒绝了,太子不得不娶沈婉如,那天承安来东宫,说了不少好话,我瞧着太子应该还在记仇,这事儿我也不好瞒你。」 虞昭懂了。 太子妃这是想让她来教训萧承安,给太子报仇。 虞昭微笑着点头。 太子妃高兴了,这才与虞昭一起出门,来到了女宾的宴上。 虞昭抬眸随意一扫,和坐在女宾席位中的尚清清视线对上。 尚清清眼都被烫了一下,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今天能进宫,这是虞昭的手笔。 满京城再没有太子娶侧妃邀请的世家大族和官员多。 单单是女眷和孩童,就将东宫的花园挤得满满当当。 这里是最适合尚清清解释一切的场地。 虞昭在沉默地告诉她,场地,京中各府女眷,我都给你请过来了,你今天若是不将一切解释清楚,你也休想逃离漩涡。 尚清清的手指在发抖,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她并非没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甚至做了建设,怎么开口,怎么表达,她都已在心中滚瓜烂熟。 可这…… 这里的贵人太多了……地位太高了…… 让尚清清感受到压制与窒息,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把那些话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将对她嗤之以鼻,鄙视冷淡,尚清清就觉得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怎么办…… 尚清清煎熬无比。 前堂沈婉如已经受过礼,沈婉如受到的屈辱比之尚清清面对的屈辱更加难受。 明明是太子与她成亲,太子从头到尾,连腰都不曾弯一下,哪怕皇帝脸色沉黑,他都不曾改变。 沈婉如能够清清楚楚听见身边那些官员大人们低声的耳语。 「看来这位侧妃并不得太子殿下的喜爱。」 「陛下强硬指的,太子对太子妃感情深厚,若非陛下,太子怎会在这个年纪了还要娶侧妃?」 「沈知节的算盘怕是要打翻喽。」 沈婉如面上如火烧,羞耻与愤怒与羞耻让她身体莫名有些发抖。 礼成后,沈婉如被送去了偏殿。 皇帝脸色很不好,指了指太子,那准备日后算帐的模样不言而喻。 若非皇后在一旁看着,皇帝恐怕就要直接撂摊子直接走了。 皇后挪步去寻太子妃,在场的众人粉饰太平一般笑闹,场面很快就和谐起来。 萧承安视线从皇后鸾驾上扫过,漫不经心想,女席那边,或许要开始了。 女席的好戏开始时间要比萧承安想得更早。 皇后刚到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声响。 「我向郡主告罪,也向诸位夫人告罪。」 皇后脚步停下,抬手挡住了前面要开口的内监,不言语的仔细倾听。 尚清清站在人群中央,孱弱的身体这会儿不断战慄,脸上全都是隐忍的痛苦。 众多夫人听到尚清清的话后,便自觉噤了声,其他在远处的人也纷纷赶过来,想听听尚清清到底要说什么。 尚清清眼眶有些红,谁也不敢看的半垂下眼眸,嘴巴翕动,却怎么都张不开。 鲁老太君呷茶,缓声说,「尚姨娘若是觉得难以启齿,可以先回位置,我等也并非逼迫你说。」 「是啊,尚姨娘要不还是先坐回去吧。」 「鲁老太君说得不错。」 其他人附和着鲁老太君的话。 名声毁于一旦的痛苦前面是虞昭给予她的一千两和离开京城的诱惑,尚清清可不愿意退步。 她被架在火上煎烤,好半晌,才抿着唇,颤抖着说,「其实……十一年前,我在郡主逃离安西都护府的队伍中,在途中遇见了马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众夫人听到尚清清要说的是这些,耳朵竖得更高了,炯炯有神看向尚清清。 她们可都知道尚清清是老安王从马贼窝里救出的唯一一个虞家的人,她回京就声称自己是郑氏义女,这么多年过去了,虞昭的回归,以及她对尚清清的态度,都让众夫人们怀疑尚清清的真实身份。 现在她终于要亲自澄清了吗? 只听尚清清继续说,「那些马贼对郡主穷追不捨,队伍里很多人都死了,我紧跟着郡主,才得以苟活……那日老安王追讨马贼,马贼便要将所有人都给杀了,抢夺银钱,直接逃跑,我不慎撞到了郡主,导致郡主被马贼抓走。」 人群中有倒吸凉气的声音,其中裴氏最为震惊。 尚清清不敢看众人,只想长痛不如短痛,垂着眼睛继续说道,「老安王赶到赶走了马贼,送郡主回京城的队伍九死一生,我也被老安王给救了下来,我本来就只是郑夫人在关口瞧着可怜收留下做洒扫丫头的虞家婢女。」 「那时我太小,一心只想着活命,又以为郡主已经死在了马贼手中,情急之下,这才对老安王撒了谎,说我是郑夫人的义女,被老安王带回了京城。」 鲁老太君半眯眼睛,「所以,你根本不是郑氏的义女?」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迫视目光让尚清清双腿发软,一下子便跌倒在了地上。 「是我欺骗了各位夫人,我那时太害怕了,我阿耶阿娘去得早,我祖父带着我一路乞讨,过了那么久的苦日子,我实在是不想再回去,这才撒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尚清清哭得伤心,几乎泣不成声,「我只我罪孽深重,郡主向怎么惩罚我,我都愿意承受,只要郡主能够消气。」 「说到底尚清清也只是一介女子,十几年前的陇西道多乱啊,她自己一个小娘子,要是活在那种地方,恐怕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下了。」 「唉,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有什么可怜的?」裴氏冷笑,打断那些夫人可怜尚清清的话语,死死盯着尚清清,语气之中充满了冷意,「是她占了昭姐儿这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可怜,还是她将昭姐儿推入马贼窝里可怜?」 「昭姐儿能在陇西活下来,你尚清清怎么就活不下来?」 众夫人默然,悄悄看向虞昭。 也是。 虞昭也是自己一个人在肃州活下来,不仅如此,她还成了一个小神医,还凭藉自己的能力重新回到了京城。 尚清清脸色煞白,她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闭上眼睛,只默默流泪,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昭姐儿,这等歹毒之人,绝不能将她留在京城!」裴氏一想到虞昭因为尚清清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便恨不能把尚清清给押入牢中。 只是尚清清做那事时,年纪还小,根本算不上犯罪! 裴氏又气又难受。 其他人也看向虞昭,想听听虞昭打算怎么处置尚清清。 虞昭表情淡然,「尚清清如今已嫁人,我如何想,怎么做得了数?」 压力瞬间给到了坐在一旁喝茶沉默的杨夫人。 杨夫人看了虞昭一眼,心中怨恨得很,抿着唇说,「我棠哥儿这副模样也不好再祸害其他家的贵女,尚清清是棠哥儿唯一的妾室,她既然与虞家无关,那她就只能是翟家的人。」 第211章 成婚 「不过是一个侍妾,你们翟侯府难道还能少得了伺候的人?」 「我看杨夫人现在是不愿意放人吧?」 「我记得尚清清不是怀孕了吗?这会儿已有六七月,怎么她小腹平平?」 「该不会是为了离开翟侯府故意打掉了吧?」 议论声此起彼伏,众多夫人全都看向尚清清的肚子。 尚清清面色哀戚,垂首哭得伤心。 虞昭淡漠的看着杨夫人,语气不紧不慢,「她的确不是我的义姐,但尚清清乃我母亲做主收留到虞家的婢女,卖身契许在安西都护府那有留存,她既然是我虞家的婢子,我想我大概还是能做得了让她回不回虞宅的主。」 杨夫人在心中暗骂:不做主的人是你,做主的人还是你,你怎么不上天! 「她到京城后户籍就已不在安西都护府,也没有奴籍,郡主这般跋扈的要人,实在是欺负人。」 杨夫人青灯古佛了几个月,仍旧没能磨掉她骨子里对虞昭的嫉恨,「此事就算拿到京兆尹,我也有理。」 虞昭还没说话,杨夫人就先狠狠朝她冷瞪过来。 「皇后娘娘到——」 内监尖锐的嗓音将在场众人所有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众夫人与小娘子忙行礼。 皇后和蔼让她们起来,太子妃扶着她坐在了主位上。 皇后看了看太子妃的神色,见她没有伤心,心中甚慰,故作不知一般问,「郡主,你们在争辩什么?」 虞昭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给皇后说了一遍。 皇后说道,「既然你们各有各的理,那就把京兆尹和翟侯爷都叫过来,让京兆尹判一判,看看翟侯爷是什么意思?」 杨夫人听到翟侯爷这三个字,心便一抖。 片刻,皇帝与太子等人都来了。 浩浩汤汤地一群人,吓得尚清清心肝儿都在颤。 她就澄清一件事,怎么把皇帝都给引过来了? 本是太子与沈婉如的喜宴,经尚清清这么一闹,反而所有人的关注度都放在了尚清清身上,对于沈婉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恐怕除了她的至亲,没人还记得这是一场喜宴。 萧承安左右看了看,下意识地就要往虞昭所在方向走。 人脚还没迈出去,虞昭就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睇他的视线中透着威胁。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二人的婚期也就只剩下小半个月了,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来她身边? 萧承安生生收住了脚步,心中很不满。 对婚期的临近也越发的迫切。 等他和虞昭有了名分,以后就再也不用这么躲躲藏藏了。 王诃和翟侯爷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诃还未拿大晋律法判,翟侯爷便先站了出来,对皇帝说道,「陛下,这本是臣家事,拿到这种场合上,实在是贻笑大方。」 「尚清清既然先是郡主的奴婢,后才被我那不孝子看中,这按照先来后到的规矩,尚清清也应该回虞宅。」 「内子不懂律法,闹了笑话,还望陛下与诸位莫怪。」 皇帝就听了个前因后果,视线落在虞昭身上,「郡主可满意这个结果?你又要对尚清清如何处置?」 虞昭站出来,先行了一礼,这才说,「翟侯爷大义,臣很满意,尚清清数年前害我,因她年纪尚小,不足定罪,尚清清此番澄清,臣也不愿再见她。」 皇帝听明白了虞昭的话,「你的意思是将她放逐出京?」 虞昭声音果决坚定,「是。」 听到这句话,尚清清不仅没有感受到失落,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地的高兴。 京城虽然繁华,却不是她能够再呆下去的地方了。 只要拿到那一千两,她去哪里不行?虽然钱有一些少,只要她省着些花,她依旧能过她体面的生活。 虞昭淡淡的看着尚清清那隐隐带着解脱的激动,唇角勾起轻嘲。 高兴吧,在你为数不多的时间,尽情高兴吧。 从宫中出来,尚清清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翟侯府,去虞宅那领了一千两,她自己还有一百多两的私房,雇了辆马车,便直接离开了京城,往江南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尚清清感受到了久违的愉悦。 没有翟侯府狗眼看人低的奴僕,没有翟少棠动不动就尖叫嘶吼的声音,没有吴氏阴阳怪气的捧高踩底,更没有杨氏的鄙夷怒骂,没有虞昭的压迫,她终于重获新生! 尚清清心情愉悦的想着到了江南之后该在哪里买一栋宅子,再买一二奴僕,在江南寻一个好男人嫁了,那这一辈子她就不用发愁了。 马儿嘚嘚跑着,忽然,马儿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整辆马车都剧烈晃动起来! 马夫惊恐喊叫一声,从前方跌倒在地,滚到了树林之中! 尚清清被这一变动从幻想中惊出,勐然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只见马屁股上多了两根箭矢,深深穿入,血汩汩直流! 「啊啊!」尚清清尖叫一声,整个身体跟随马车一颠,头撞在了车壁上! 二三蒙面壮汉不知何时上了马车,砍断缰绳,没有马的马车依照惯力往前滑行,撞在树上,马车倾倒。 尚清清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车帘骤然被人掀开,蒙面壮汉闯了进来,目光落在尚清清身上。 其中一人身高九尺,冷冷注视着尚清清。 「是她吗?」 「没错。」 九尺壮汉说着,从腰间抽出长刀。 冰冷寒光映射到尚清清的眼中,让她感受到了冷酷杀伐! 尚清清怕得要死,声音都在发抖,「你们……你们别杀我!我……我把钱都给你们!都给你们!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她哆嗦着将随身携带的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个圆润散发银光的银元宝。 九尺壮汉无视了她的话,长刀毫无阻碍的从刀鞘中拔了出来。 看着逼近的刀刃,尚清清终于崩溃了,失声大喊,「你们至少让我死得明白,是谁,是谁让你们来杀……」 话还未说完,九尺壮汉手起刀落! 尚清清的脑袋与身体分了家! 她死不瞑目的瞪着前方,死而未僵的眼睛看到了壮汉拉下面巾,露出一张煞气深重的脸。 她记得…… 她记得,那是并不时常跟在虞昭身边,却一直都在虞宅的男人。 与柳八一起行动的……勃叔。 是虞昭……是她……! 她到底不肯放她生路…… 尚清清说不出一句话,发不出一个字节,就这么被人干干净净利落的杀了。 勃叔看都不看那尸体一眼,对身边的二人说道,「把血清理干净,人包起来扔进山中。」 「哎。」 他拿起那盒子,马夫匆匆跑过来,向勃叔行礼,「伍长。」 勃叔从里面拿出两锭二十两的银子,扔给马夫,「干得不错。」 「咱们都是为主子办事,我不要。」 「这是主子赏的,给你就拿着。」 马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多谢主子。」 「把马给处理后,先找个地方躲躲,没有响动了,你再回京。」 「哎。」 勃叔吩咐完盯着二人把后面场地都清理干净后,这才离开,返回京城。 郡主要出嫁了,他可是答应了要过去观礼的。 六月二十七。 大吉,宜搬家,嫁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虞昭天不亮就被喊醒,洗漱换衣。 嬷嬷拿了红线帮她绞面,她面颊本就光泽滑嫩,这么一番下来,更是白中透红,娇嫩欲滴。 裴氏,鲁老太君,千里迢迢从安东都护府赶回来的郑阆夫妻,都在外等着,听到如昭院的动静,女眷们便一起走了进去。 这几日虞昭在闺中一直没有出门,巧娘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谣言,说京城的新娘子在大婚前一定要泡花浴,这般能将皮肤养的白嫩如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巧娘便弄来了不少鲜花,兴致勃勃的给虞昭泡花浴。 虞昭说了好几次,这是没用的,但巧娘就是不听,搞的虞昭身上都着一股花香,前几日萧承安偷偷熘过来寻她,无意间看到虞昭从花浴里走出来,他眼睛都直了,险些没把持住。 鲁老太君进门后就嗅到了一股花香,她不禁笑出来,「前几年京中小娘子们出嫁,就喜欢泡花浴,没想到昭姐儿也赶上用了。」 虞昭耳朵有些发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柳白薇,与尚三娘,尚四娘等人笑嘻嘻的走进来,围住鲁老太君,「昭姐儿今天是新娘子,自然是要芬香馥郁才好啦。」 鲁老太君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新娘这一身香,保准把小安王迷得神魂又颠倒!」 众在场的众人都笑作一团。 鲁老太君今天过来是为虞昭上妆的,她身份贵重,不少贵女出嫁,都喜欢请她去上妆,虞昭要嫁给小安王,她便不请自来,担了这上妆的活。 虞昭的喜服十分繁琐,上面的花样子是她自己画的十二花神,绣娘绣工了得,就连虞昭内穿的肚兜上的并蒂莲都绣的栩栩如生。 素纱中单,青色翟衣外是红色十二花神的内命妇形制的袖服,眉子挂的是萧承安得来的那几盒粉色珍珠,眉心,眼尾,皆画金色花钿,与她发间插的髮钗遥相唿应。 虞昭还未完全准备好,外面就传来一阵热闹。 郑起玔带着郑起琳还有芍儿等一群孩子哇哇大叫的跑进了如昭院。 郑起琳兴致沖沖一边跑,一边大声说,「阿娘!表姐!王爷来了!」 虞昭原本放松的心情骤然紧缩,藏在红色袖服中的手攥紧。 她眼睫轻颤,妆娘险些将她眼尾的花钿给画错。 妆娘小声说,「王妃可莫急,王爷还未唱催妆诗,咱们的时间还多着呢。」 虞昭面上浅浅打了一层胭脂,这会儿容颜似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半开芍药,倒也看不出来她的羞赧。 妆娘刚说完,外面就传来萧承安愉悦又大声的唱声。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 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注 我去年游了一圈玉京,得到了第一仙子的许诺,何其有幸今日结秦晋之好,鸾凤快快下了妆楼与我走罢! 「王爷好才情!」 「早就没听过王爷作诗了,看来王爷还是宝刀未老啊。」 「这才什么时辰,王爷就迫不及待来了!」 「早来了半个时辰呢!」 「王爷惦记昭姐儿,想着尽快把她娶回去呢。」 房中的女眷一边听萧承安唱催妆诗,一边闹笑着打趣虞昭。 虞昭无言以对,外面拦路的众人似乎不想让萧承安那么容易得逞,便起闹让他再多做几首催妆诗。 这可难不倒萧承安,他这几日可是绞尽脑汁想了不少催妆诗和却扇诗来。 一口气连做了五首诗,虞昭才收拾完毕。 裴氏将交颈鸳鸯的团扇交给虞昭,含笑地看着她,「我们昭昭要健康喜乐,一生顺遂。」 虞昭眼睛发红,拿着扇子,郑重向裴氏一揖到底。 裴氏对她之心不比母亲待她之心。 这些虞昭都默默记在心里,除了不能嫁给王大郎,裴氏不论想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裴氏眼眶也红,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要是和王爷在一块儿不高兴,那就来找裴姨,裴姨一定给你做主。」 「嗯。」 宁氏也笑眯眯的看着虞昭,「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这妆面可才刚刚画好呢。」 虞昭又抱了一下宁氏,这才准备出门。 负责背她的是郑起然。 小半年未见,他又精壮了许多。 郑阆就站在郑起然身边,饶是他常做冷脸压人,此时此刻也难以控制的翕动嘴唇,眼睛红彤彤。 虞昭向郑阆行了一礼,说道,「舅舅。」 郑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阿娘嫁给你阿耶时,是我背着你阿娘出嫁,这次你出嫁,就让你表弟背你。」 「在王府若是受了委屈,就传信给我,就算我身在安东,也一定赶回来给你做主。」 虞昭鼻子微酸,视线扫到了郑阆鬓间的白髮。 她重重点头。 辞别了亲人,虞昭被郑起然背了起来,路过在外面拦萧承安的虞信虞义,冯濂之等人。 也见到了缓慢行走,与王大郎,王二郎站在一起的鲁景衡。 她很快就收回了眼睛,将扇子遮在自己面前。 王大郎深深的望着虞昭离开的背影,面容冷峻。 鲁景衡拿着把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当初我被堂兄割了脚筋,就是被王爷王妃给救了,没想到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年,她就要嫁给王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王二郎连连点头,「对啊对啊!」 鲁景衡拍了一下王大郎的肩膀,「人啊,最好要学会放下。」 王大郎抿着唇,好半晌,才苦笑出来,「不然呢?她都要嫁过去了,我还能抢亲吗?」 虞昭不喜欢他,他和萧承安的每次针锋相对,不管虞昭事后与萧承安如何争吵,当时虞昭都坚定不移地站在了萧承安那边。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机会。 萧承安坐在高头大马上,他穿着红色王公服,身上绣的是岁寒三友,沉稳正经的红色压住了萧承安身上的不羁,更显俊美无俦,凤眸含情,紧紧锁着郑起然身上的虞昭。 虞昭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上轿前团扇后的墨色眼瞳睇过来,只是那轻飘飘的一眼,就让萧承安忘记了唿吸,浑身酥软。 他看着虞昭被送上轿,被过来一起迎亲的太子敲打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驱马朝安王府而去。 虞宅的女眷与宾客便跟着萧承安迎亲的队伍一同去安王府。 两家离得太近,虞宅给虞昭的嫁妆又多,两个坊的距离根本不能展现出来虞昭的嫁妆有多少。 且吉时尚早,萧承安便带着迎亲的队伍与新娘,绕到了东市,在百姓的一片欢唿声中,高高兴兴的绕了一圈,等时间差不多,这才返回王府。 红妆十里,喜庆之唢吶声从永兴坊传到东市又绕过大明宫,回到王府。 轿子停在了王府大门口。 跟着虞昭来的女眷们,接过婢女们递来的棍子,轻轻敲打在萧承安身上,表示他不能看轻了虞昭,让他知道虞昭是有娘家的。 力道不大,萧承安自然受着。 待女眷们打完,萧承安下了马,开始绕着虞昭的轿子走,绕三圈,将喜钱撒给讨喜钱的百姓们。 宾者礼部侍郎看萧承安撒了一筐文钱还不够,让人去拿了第二筐过来。 礼部侍郎的唇角抽了抽,等第二筐撒完,这才唱,「传席——」 即刻有人在地上铺麻布,交替着把虞昭厨房前。 礼部尚书又唱:「躝n)新妇迹——」 虞昭走进厨房,站在灶台前,接过香拜了拜灶王爷。 从厨房出来,又是坐鞍,意味着婚后平平安安,一路到了青庐,这才开始拜堂。 第212章 这第一次,就由你来。 虞昭随着宾者的话,进青庐与萧承安一起拜堂,今日来者众多,主位上坐着的人除了靳素玉外,还有皇帝和皇后。 若非太后年纪已高,她恐怕也要来这儿亲眼看着萧承安成亲的。 靳素玉感怀看着虞昭与萧承安成亲,自家儿子动作不算流畅,目光黏在虞昭的身上,薄唇上翘,欣喜之意几乎掩饰不住。 她压了压眼角,擦去泪花,她的安哥儿总算是成亲了。 拜完堂,虞昭就被送到了洞房,这地方虞昭来了不下十次,但以女主人的身份到来,今天还是第一次。 床榻上洒满了桂圆花生等象徵着喜庆的食物喜钱。 「合卺!」 虞昭和萧承安一左右的坐着,很快就有人端来了两杯清酒,两人在一众笑闹激动的目光下交杯各自将酒杯中的酒给喝了个干净。 收回手时,虞昭的手心被萧承安似有若无的勾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充满了别样的意味。 扇子后的虞昭耳根有些发红。 她在心中暗啐:成个婚还那般不老实。 「承安我等可都看着呢,你还没念却扇诗呢,怎么能摸新娘子的手呢!」三皇子指着他嚷嚷道。 与萧承安关系还算不错的公子哥儿和郡王等王公立刻长吁起来。 萧承安放下酒杯,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什么。」 这一句话算是捅了还没成亲的那些公子哥儿的痛处了,萧承安今日成亲,他们倒也忘了他还是尊贵的王爷身份,你一句我一句的嘀咕,想着坏点子打算让萧承安出出丑。 两个金童玉女般的小娃娃被抱了进来,婢女们把这对娃娃放在床榻上,两个孩子高兴的在上面打滚,怎么乱怎么来。 虞昭偷偷看了一眼,心想萧承安竟也能把小皇孙和尚文郡主来做滚床童子。 正想着,有人端来了一碗饺子,送到虞昭面前。 虞昭从早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正饿着,一时间也忘了流程,婢女们刚刚夹到她嘴边,她竟一口给吃了下去。 婢女和宾者都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 「哎呦我的王妃,这饺子你怎么能全都给吃了呢!」 虞昭呆了下,这才想起了什么,脸顿时全都红了。 皇后含笑的阻了人再让虞昭咬,直接问,「生不生?」 虞昭:「……生。」 听着那带着娇羞与恨不能挖了地洞把自己藏进去的声音,萧承安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又在心中暗暗嘀咕,这碍眼的团扇,他连虞昭这会儿的全貌都看不到。 好不容易走完了前面的流程,萧承安念了两首却扇诗,虞昭这才将把团扇一点一点挪开。 萧承安屏息凝神,视线一错不错的落在她的脸上。 眼尾处的金色花钿上点了小小的粉色珍珠,少女……不新妇眼睫轻颤,眼眸乌黑,细碎光芒如夜中星辰,她睇盼来目光,羞赧,欢喜,侷促,顾盼生辉。 秀眉纤长,胭脂染红在两颊,她被那么多人注视着,既不能冷脸,只能露出淡淡笑意,唇边酒窝被轻轻牵动,远望姣若朝霞,近看若芙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有人低声感嘆,「早就听说王妃甚美,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王爷慧眼,早早相中了。」 众人惊嘆于虞昭的美貌,那些公子哥儿们拿着一个盘子过来,嚷嚷道,「让我们进去,让我们进去!」 房门被挤出一条缝,三皇子带着人进来,手中还高高举着盘子。 三皇子笑嘻嘻的看着萧承安,说道,「一会儿堂兄还要跟着我等去前面喝酒,堂兄忌酒,我们也不想着为难你,只要堂嫂能将这盘子里的花生吹入堂兄口中,今儿,咱们兄弟就不灌你酒了!」 萧承安忌酒,过年那会儿在宴上他都没喝一口酒,与人出去,也未曾喝过酒,京中的人都知道这事儿,自然不会危害萧承安生命一样的灌他喝酒。 众人一听,往盘子里看去,就瞧见盘中铺了一层白面,而白面上,放着一粒花生! 众人看得齐齐笑道,「这是要往王爷脸上挂上白面啊!」 三皇子洋洋得意的挑眉,看着萧承安,「堂兄,你可愿意?」 萧承安便看向虞昭,虞昭低着眼睫,不看他。 萧承安便笑,「行啊。」 「好好好!」 三皇子与那些小郎君们顿时激动起来,三皇子亲自将盘子端到了虞昭和萧承安的面前。 他笑眯眯对虞昭说,「堂嫂别客气,尽管往堂兄脸上吹!」 虞昭:「……」 她抬眼瞥向三皇子,她救了三皇子的命,三皇子自然是对她心存感激的,这一下纯属来整萧承安方才的炫耀,对虞昭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她又去看萧承安。 这厮不仅没觉得不好,还用那双凤眸直勾勾的看着她,似乎早等着她看过来一般。 虞昭忍不住轻轻抬脚踢了他一下。 虞昭动作很小,奈何她和萧承安现在就是人群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们俩身上,任何动作都会被人看到。 才刚刚踢一下,就有人起闹道,「王妃与王爷感情真好,这会儿就打情骂俏上了。」 虞昭:「……」 「吹吧。」萧承安提醒她。 虞昭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一举一动,皆带娇美。 「堂兄,该张嘴啊。」 萧承安就把嘴给张开。 虞昭顿了顿,然后凑到盘子前,对准萧承安的脸吹了一下。 白面粉纷飞,萧承安那英俊无俦的面容顿时全是白面,花生却只是滚了一滚,再无其他动静。 众人看到,哄堂大笑起来。 「堂嫂!你得再用点力气!」 虞昭看到萧承安吃瘪,憋住了笑,连续又吹了两次,三皇子故意作怪,将盘子一歪,那花生竟咕噜噜滚到了虞昭的嘴里! 众人见状,立刻有男子大喊,「亲一个!亲一个!」 虞昭嘴里咬着那颗花生,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听到越来越大的起闹声,她的脸愈发红起来,都有些想瞪三皇子了。 这傢伙,怪不得能被野猪给捅破肚子! 萧承安见她不安,起身拿了巾子将脸上的白面全部擦掉,接着,他在一众起闹的声音之中,弯下腰,抬手勾起虞昭的下巴,低头亲上他肖想已久的红唇。 那些夫人,小娘子们没想到萧承安竟然这般放得开,哎呦一声,拿帕子的拿帕子,拿扇子的拿扇子,将眼睛遮住。 她们又是好奇,忍不住红着脸挪开一些,去仔细瞧一瞧。 那些郎君们却是彻底嗷嗷叫了起来。 特别是那还未成亲的,看到这一幕,都恨不能现在成亲的是自己! 萧承安舌头轻勾,将她口中的花生给勾进自己嘴里。 虞昭哪试过在这么多人面前亲密,整个人都慌乱不已。 好在萧承安是点到即止,今夜还长,哪能让这群没安好心的看着他和虞昭亲密? 他很快就站直了身体,笑着看三皇子,「如何?」 三皇子感受到了萧承安身上的压迫,嘿嘿一笑,「该开席了吧?咱们快去吃席!」 说完,三皇子就带着一众纨绔给跑了。 其他人也被请了出去,唿啦啦的人来了又走,萧承安也被拉着往外走,他出房门之前,扭头看了虞昭一眼,给她做了个口型。 「别换衣服,等我。」 虞昭脸上还烧红髮烫,魂不守舍的,哪里能读得懂他在说什么? 等人全走了,画屏画锦便过来伺候虞昭换衣拆掉了她发上繁琐沉重的髮钗。 「王妃,先吃点面吧?」有嬷嬷听到里面的响动结束,便走进来对虞昭说。 虞昭饿得很,一个饺子怎么够吃?于是飞快点头,「好。」 嬷嬷就端了面过来。 虞昭几乎没有停息的全都给吃完了。 接下来就是等萧承安回来了。 萧承安不喝酒,只以茶代酒,别人若是硬缠,萧承安就直接祭出太子,和三皇子,太子一走出来,那些想硬缠的,自然也就消了气焰。 席吃了一半,萧承安便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里面红灯笼都点着,四周明亮如白日,萧承安往屋内走,忽然看到窗户上有一倩影,随着烛火轻轻摇曳,让人心生激盪。 萧承安只顿了片刻,就加快脚步,走进了房中。 熟悉脚步让虞昭很清楚来人是谁。 长睫轻颤,萧承安声音淡定的吩咐画屏画锦,「你们先出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是。」 画屏画锦从房中退了出去,房中除了虞昭和萧承安就再无其他人。 灯影下,虞昭已经换下了身上的喜服,只穿了一身质感柔软的红色绣鸳鸯戏水的衣裙,那裙子轻柔的垂在虞昭脚边,衣袖压下露出一截皓腕。 这衣裙的领口一丝不苟,纤柔的脖颈下什么都没露出来,哪怕这般,萧承安也看得挪不开眼睛。 虞昭被他如凝实质的灼热给看得有些心慌,她故作镇定的瞪他,「你站在那干什么?」 自以为有威势的瞪视,殊不知在这会儿充满了嗔意。 萧承安双手负背,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不是与你说先不要换衣服吗?怎么先换了?」 萧承安坐在她身边,与她腿贴着腿,热意传导,烫的虞昭想直接站起身离他远远的。 虞昭也这么做了,正要站起,就被大掌按住腿,莫说站起来,她的臀部都离不开床榻。 眼前的人没有什么改变,却让虞昭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威胁。 好似她现在正在面临的是一个极具危险,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她拆骨入腹的狼。 虞昭只当作没看出来,故作冷静问,「有吗?我……我没注意。」 萧承安侧着身看她,身躯遮住了烛火,在虞昭身上留下囚笼一般的阴影,「紧张得都结巴了。」 虞昭的手陡然握紧,十分嘴硬地说,「谁结巴?」 「我。」他好笑的看着虞昭,抬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说道,「以前我们又不是没有见过,怎么还这么紧张?」 虞昭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紧张,总之这个气氛让她感到了不安,对萧承安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感到不安。 「你……你先去洗漱换衣,身上一股酒味。」 萧承安闻了闻,的确嗅到了一股酒味,「我没喝,身上的都是敬酒时沾上的。」 虞昭低声说,「谁知道你喝没喝?」 萧承安正要站起来去洗漱,闻言动作停下,扭头看向她。 「你不是……」 话音未落,虞昭整个人骤然被扑倒在床榻上,萧承安犹如蓄势待发的勐虎,一只腿半跪在虞昭双腿中间的床榻上,往上抵。 虞昭浑身骤然紧绷,双手无所适从的紧紧抓住萧承安的衣襟。 他低下头,坚决又冷静地抬起虞昭的下巴,吻了上去。 不似以往温柔绵长,萧承安的吻犹如疾风骤雨,粗暴的挤入她的檀口,掠夺其中的所有。 虞昭只能被动承受,仰着头,唇上的口脂被吃了个干净,粗粝大掌游走在她腰间,往上,停在肚兜包裹的浑圆下方。 他搅得虞昭呜咽,手臂不自觉地攀上他的颈,轻柔的袖口滑落,露出白嫩柔软的臂。 薄唇染上了红,萧承安松开了一些,哑声问,「娘子,我可喝酒了?」 虞昭气喘吁吁,胸口起伏的厉害,瞪他一眼,「你还不去洗漱。」 萧承安笑出来,「在此之前,我先去赶几个人。」 萧承安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酥麻犹如电流窜流全身的声音在虞昭耳边响起,「等着我。」 话落,萧承安起身,左右看了看,抄了个与他手臂差不多长的物什,朝外走去。 没多久,外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求饶的声音。 躺在花生桂圆铺满床榻的虞昭听到动静,顿时明白了萧承安为什么出去。 外面有人听墙角! 虞昭想起自己方才发出的呜咽,不禁捂住了脸。 萧承安赶走了那些浑不吝听墙角的人,这才去隔间洗澡换衣。 画屏画锦进来收拾了床铺,将床榻上的那些桂圆花生等咯人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重新铺了床,又服侍虞昭把脸上的妆容给卸了,露出干净白皙的小脸。 擦着玉颜霜,虞昭的心跳如鼓。 萧承安该不会是想着今天洞房吧? 他体内可还有毒,怎么能同房呢? 虞昭不由得沉静下来,一会儿如果萧承安果真想洞房,她就那这个藉口堵回去。 正想着,虞昭的腰间忽然多了一双手,将她直接给举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凌空了,腰间的手又是一松,虞昭的心提到嗓子眼,人又被清冷香味的抱了个满怀。 「你干什么?」虞昭惊余未定,脚尖踩在他的脚背上,才勉强站住。 「抱你。」萧承安简单的回答,目光落在她身上,认真看了半天,说道,「你昨夜也泡花浴了?」 「身上好香。」他脑袋埋在虞昭的脖颈,深深嗅了一口。 「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在我沐浴的时候进房的?」 上一次虞昭沐浴,萧承安大咧咧的闯进来,瞧见她从水里出来,二人险些擦枪走火。 萧承安笑着说,「那时是我错,我原以为你已经收拾完了,以后我不偷看就是。」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还能邀她同浴,萧承安只是想一想,浑身慾火就在乱窜,几乎能将他给点着。 萧承安抱着人没什么理智的亲了亲,接着又故作镇定的说,「前几日太子给我拿了几本避火图,他说女子第一次都难受,一会儿我们一起看?」 虞昭怎么可能不知道避火图是何物?她心脏乱跳,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接着非常严肃说,「你现在身体内的毒还没解,不能行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萧承安似乎早有预料,他笑着把人扔在床上,虞昭便想跑,可萧承安已经欺过去,将人压在身下。 他也不知摸了何处,凭空变出了一本不算薄,装订十分精美的册子。 「早知你会以此搪塞我,成亲前我特地求了外祖,让他给我开了药,我吃了一个月,外祖说只要在我毒未解之前不要孩子,就无事。」 萧承安将手伸到虞昭手跟前,亲了亲她的脸颊,「不如你先帮我把把脉,看外祖帮我看得如何?」 靳大夫是天下闻名的神医,虞昭怎么可能不信他? 她被萧承安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脑袋旁,是萧承安拿出来的避火图。 她面如烟霞,到底还是摸了摸萧承安的脉,嘴上说,「不要孩子,那你还行什么房?」 萧承安闻言,看着她说,「我当然可以告诉你,只是洞房花烛夜,我并不想让你这般抗拒,你若是不想,我也不必说那么多,免得你紧张害怕。」 虞昭听到这话,不由得呆住,「你不想?」 萧承安就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他到底想不想。 那物什烫手的很,又硬又烫,虞昭闪电般收回了手,脸上愈发红起来。 萧承安将她抱进怀里,二人便坐在了床榻上,凑在虞昭耳边,低声说,「昭妹妹,你嫁给我,是为了让你高兴,彼此欢好之事,就如我帮你解欲,我因心悦你而控制不住的亲近你,想要你。」 「你也知道其中滋味不是?」 萧承安的低声耳语,宛如恶鬼的诱惑,一下一下攻着虞昭的心房,她想起了萧承安俯下身,用舌头让她感受到的极致欢愉。 她眼睫微颤,仍旧抓住他的衣襟,红唇紧闭。 萧承安感受到她的紧张,强忍住了把她的衣服撕烂,占有她,让她在身下哭泣的冲动,安抚她。 「你要是不想,那我们就不做。」 萧承安说着,便将那避火图扔到一旁,似乎就要结束接下来的一切。 虞昭攥住他的衣襟,檀口翕动,「我只是……有些害怕。」 萧承安好半晌没说话,垂眸看着她,「真不容易,竟能从昭妹妹口中听到害怕。」 虞昭:「……」 她没绷住,抬起拳头砸在他的胸口。 这一打岔,虞昭倒没有那么紧张害怕了,捏他握住自己手的虎口,「你方才那副模样,好似要把我给吃了一样,我就算胆子再大,也没你的力量大,落在你手中,你若是不肯听我的,我岂不是任你宰割了?」 萧承安哑口无言。 他无奈对虞昭说,「你若是这么说,我也是怕的。」 「你怕什么?」 萧承安便抱紧她,二人身体相贴,相同的红色衣物纠缠在一起,好似交颈鸳鸯。 从清俊雅致的郎君嘴中吐出了不正经的话来。 「怕我第一次,弄得你疼,弄得你哭着说不要。」 虞昭闭上眼睛,听他说这种话,总是止不住的身体发软。 萧承安随便掀开了画册的其中一页,看了一眼,便含上虞昭的耳朵,声音断断续续,「你既然怕,那这第一次就由你来,可好?」 虞昭眼睛陡然睁开。 萧承安又道,「在此之前,先帮你弄湿。」 她那般紧张,第一次行房,必定难以打开。 萧承安熟悉她的身体,原本只是浅尝辄止,如今成了亲,洞房花烛夜,他自然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来加深探索。 帷幔放下,萧承安咬住肚兜上那并蒂莲中的其中一朵。 黄色花蕊悄悄绽放,柔软至极。 他既要汲取花蜜,自不会放过另外一朵,娇蕊轻颤。 萧承安的手落在她后背,隔着外衣,拉动那红色纤细绳结。 衣裙堆积,虞昭被他牢牢把控着,眼睫沾上了泪。 「还说紧张。」他声音嘶哑到了极点,接着龙凤烛,目光落在她娇艷的面上,看着她衣襟半开,半遮半掩的深壑,「昭妹妹,你哭了好多水。」 虞昭呜咽着捂住了他的嘴。 第213章 这不是什么难治的病…… 萧承安找了半个大晋,才得到一个某种鱼的鱼鳔用来避孕的法子。 不过用之前,需要将那东西提前用温水给泡着,等那软了,才能用。 萧承安面上不说,也未曾透露半分,实则早早就泡了那东西准备今晚用。 红衣交叠,纤细白嫩的手指撑在精瘦没有半点多余赘肉的胸口之上,盈盈可握的腰肢上布了层湿意,把衣裙都打湿了。 萧承安就那么半坐在床榻上,额头青筋暴起,欲望肆虐翻腾,他却强压下去,视线寸寸望着虞昭的动作。 纤细漂亮腰背弓起,皆落入萧承安眼中。 他太阳穴勐地一跳,脑中有什么东西炸开,让他头皮发麻。 感受到了不对劲,虞昭瞪大了眼睛,檀口还微微张开有些不可置信,和萧承安对上了目光。 萧承安回过神来,也愣了一下。 这么快? 太子之前说,他身强体壮,一次兴许至少得小半个时辰。 可这…… 这连一刻钟……不,小半刻钟都没坚持! 难道他早早就肾虚了? 虞昭被他半抱在怀里,发觉到他结束了,便要起身离开往被中钻。 萧承安没松手,反而带着她往后一躺,倒在床榻上,两眼发虚,沉默不已,怀疑人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咳。」虞昭转念一想就知道是为什么,肃州民风开放,新婚夫妻行房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也会藏着掖着地去看大夫,男人找男大夫,女子,自然是来找她。 一来二去,虞昭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自然知道那些不可与人言的事。 她忍住笑,安慰他,「其实这种病也不是什么难治的。」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声音还有些沉哑,「我准备了四个。」 虞昭:「……」 看着他不可置信的可怜模样,虞昭扭过头,闷声笑了出来。 萧承安觉得她在嘲笑自己,他磨牙说,「这可关乎你日后欢快,你竟还笑得出来!」 虞昭翻到床内侧,笑声再也难以掩饰,脆生生的往萧承安的耳朵里钻。 萧承安生气了,将她拉过来问,「有那么好笑么?」 「没……没有,咳哈哈……」虞昭严肃的话没说完,便又笑出了声来。 他倒是表现的像是个老手,结果,恐怕连那最基本的都不知晓。 内里纯的很。 萧承安见她笑得俏脸如花,恨恨咬过去堵住她溢出丹口的笑声。 虞昭呜咽了两声,不仅没了紧张,反而放松下来,藕臂攀上他的脖颈,笑语吟吟的说,「那要不要再试试?」 看样子今晚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虞昭自然而然地就不怕了。 萧承安不知她有恃无恐,闻言便又翻了翻床头的避火图,仔细看了半晌,很快将虞昭剥了个干净,用被子盖住二人,低声说,「你若是再笑我……」 虞昭墨色眼眸里全是笑,「我绝不笑。」 萧承安看了看她狡黠模样,心知这小娘子心里打了鬼主意,他喜欢的紧,决心再试一次,他不信自己是那般中看不中用的人! 他摸索的很快,不消片刻,虞昭的笑声便变了味儿,又变成了低泣。 龙凤烛火舌挑动,映照着帷幔内的人影摇晃,被要狠了的小娘子伸出了手,似要离开那囚笼,却被一只大掌按住,手心贴着手背,一点一点插入指缝,坚决将其拉了回去。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萧承安叫了三次水,每次都屏退了人亲自帮虞昭清洗。 后半夜,床榻上被画屏画锦红着脸收拾了干净,换上干净爽利的全新被褥。 虞昭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被萧承安伺候着换上了新的中衣中裤,遮住了那一身爱痕,抱着上了床榻。 萧承安直接无视了画屏画锦准备的两床被窝,将被子一踢,只留了一床和她挤进了一个被窝里。 如愿的能抱着她睡,萧承安此时此刻精神百倍,完全没有任何困意,甚至觉得他还能再来两次。 只是虞昭这还是第一次,皮肉也娇嫩的很,红肿起来,再继续下去她怕是没了欢愉只剩下痛苦。 萧承安把人捞进怀里,看着虞昭欲睡未睡的惺忪模样,低头在她脸上连亲了好几下。 说,「明日拜过母亲后,我们要进宫一趟。」 虞昭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 萧承安捏了捏她的脸颊,压低声音,「我已知晓太攀蛇的踪迹,明日在宫中恐有大事发生,莫要害怕。」 虞昭只听了前半段,她大脑顿时清醒,可眼皮却怎么都睁不开,萧承安后面那几次时间太长又……她只是应对就相当困难,结束后只想睡觉。 脑海里回想着太攀蛇,虞昭张不开嘴,闭上眼睛窝在萧承安的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红烛燃尽,萧承安看着她捨不得移眼,直到东方泛白,他才抱着虞昭睡了一个时辰。 二人齐齐起晚,天光大亮后嬷嬷来了两次,虞昭和萧承安才起床,火急火燎的往靳素玉院子去,给她请安。 萧承安捉住她说,「不用那般着急,我们就算晚去,阿娘也不会责怪的,她只会觉得你我感情深笃。」 虞昭瞥他,「那不一样,婆母一定会让我给公爹上茶的。」 萧承安听到她的话,明白了虞昭是什么意思。 老安王将虞昭父母的尸骸从西突厥手中夺了回来,送到京中安葬。 这个恩情虞昭是记在心中的,她势必想祭拜老安王,之前没有身份,如今有了身份,虞昭自然不想迟到。 萧承安揉了揉她的脑袋,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虞昭惊了一下,忙左右看,「你干什么?」 「你这般走也不觉得累?今早起来谁嚷嚷腰疼的?」 虞昭顿时想起了昨日的放纵,她脸上通红,瞪他,「还不是你!」 萧承安被她看过来的一眼瞧得心神荡漾,他暗暗寻思这可能是因为刚刚成亲,他开了荤,便有些忌不住嘴。 「我这就将功补过,好好的别乱动。」 萧承安拍了一下她的臀,不要她扭来扭曲,脚下生风,缩短了大半的时间就到了靳素玉所住的曲风院。 虞昭拍萧承安,让他把自己给放下来。 理了理裙摆,虞昭这才和萧承安一起进了院子。 院子里不止有靳素玉,还有靳大夫。 二人在打五禽戏,靳素玉还时不时的往外看。 瞧见虞昭和萧承安过来,她便笑了,「来了。」 两人并肩走着,衣物是相同颜色,就连衣物上的暗纹都是一样的。 萧承安迁就着虞昭的步伐,走的不算快,身体往虞昭那边侧,低声与她说些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见两人如胶似漆,靳素玉笑的眼睛都快全眯起来了。 靳大夫不紧不慢的做出鹤形,说道,「我就说他们二人会晚来,你偏让人去催了两次,好跟着我做五禽戏,他们该来时,总会来的。」 靳素玉撇了自家老爹一眼,说道,「若是以往,我可不会管他们小夫妻二人睡到几时,今天昭姐儿给我敬了茶后,还要去陵寝给相公上香,又得进宫见太后娘娘,赶得紧些,可不能赖床。」 靳素玉虽然这么跟靳大夫说,扭头往虞昭和萧承安那边走时,脸上却挂起了和煦笑容。 「怎么不多睡会儿?时间还早得很呢。」 宽敞大袖下萧承安握住虞昭的手,镇定自若,「再来晚些就要错过给阿娘敬茶了。」 「且她还想着尽早去祭拜父王。」 靳素玉闻言,看向虞昭的视线更温和了一些。 「你父王天上有知,也一定高兴。」 这事虞昭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与萧承安说说也就罢了,没想着直接告诉靳素玉。 谁知萧承安竟然直接告诉了靳素玉,她有些赧然。 好在靳素玉并没有说太多,笑着与他们一起去了堂屋。 虞昭泡了茶,倒了一杯,送到靳素玉面前,「婆母请用茶。」 靳素玉没接,笑眯眯看着她,说道,「你和承安是夫妻,日后就是我的女儿,该叫我一声阿娘。」 虞昭听到这话,微微一愣,扭头看向萧承安。 萧承安给予她一个安抚鼓励的目光,视线温柔如水。 虞昭心潮翻涌,咬了咬唇,重新说道,「请阿娘喝茶。」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喊过人阿娘了。 靳素玉高兴的应了,接过她的茶喝了一口,又拉住她的手,往虞昭的手腕上戴了一个镯子。 靳素玉含笑说,「这是太后娘娘在我与你父王成亲时给我的,这个就算给你的见面礼吧。」 虞昭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谢谢阿娘。」 虞昭又给外祖靳大夫敬了茶,靳大夫笑呵呵的,摸索半天,最后摸索出了一本医书给她,说这是他祖传的。 敬完酒后,虞昭和萧承安陪着靳素玉和靳大夫一起用了早饭,又去陵寝祭拜老安王,忙到临近午时,马车到了皇宫。 她们先去看了六十有八的太后。 在这儿,虞昭碰到了嫁给太子做侧妃的沈婉如。 掌宫嬷嬷从外面走进来,笑道,「娘娘,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老王妃,安王与安王妃来了。」 正在伺候太后喝茶的沈婉如握着茶杯的手一紧,眼眸陡然一沉。 「传进来。」 皇帝心情颇好的说。 虞昭和萧承安跟在靳素玉的身后到了殿内。 沈婉如余光撇过去,瞳孔骤然紧缩,指尖嵌入肉中,强迫般逼自己把泄露出的恨意压下。 太后娘娘年纪大了,精力不足,瞧见虞昭和萧承安站在一块儿,也隐隐只能瞧见个人影。 她笑呵呵的说,「承安啊,带着你媳妇儿走近来给祖母瞧瞧。」 萧承安便牵着虞昭的手走近。 虞昭内敛着神情,走近到太后面前。 太后仔细瞧了她,哎呦一声,「长得可真俊啊。」 「方才我远远看着,模样倒是有些与婉如相似。」 沈婉如的唇角勾了勾,对太后说道,「祖母,孙媳可比安王妃差得远了。」 太后显然与沈婉如更亲密,拍了拍她的手,侧头笑着说,「你生的也好,漂亮的紧。」 话语间,都没再看虞昭。 太子在一旁乐得看热闹,目光不停在虞昭和沈婉如身上打转。 暗自思忖,这沈婉如的确与虞昭的气度相似,若是单看背影,不与虞昭相熟的人,说不定会将沈婉如认成虞昭。 偏生虞昭和沈婉如都离京已久,也不知是谁学的谁。 靳素玉走近了,对着太后唉声嘆气,「母后身边有了沈侧妃,这孙媳,都瞧不见儿媳了。」 对于沈婉如,太后自然是更宠爱小儿子的妻子。 她点了点靳素玉的鼻子,嗔道,「多大的人了,还和一个小娃娃争风吃醋的。」 靳素玉便随手将沈婉如手中的茶杯接了过来,放在桌子上,另外拿了杯安神的茶水给太后,「今儿儿媳特地带着安哥儿和他的新妇来,因着她要去陵寝拜相公,来晚了些,母后肯定等累了吧?」 太后最疼爱的就是小儿子老安王,看着靳素玉指了指虞昭,将来晚的原由告诉了自己,太后思及小儿子,看向虞昭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早知你们去看四郎,我也该过去与四郎说说话的。」 「安哥儿,你父王那边可都还好?」 萧承安颔首,「祖母安心,那里一切都好。」 太后嗯了一声,又让虞昭上前,拉着她的手说了一会儿话。 叮嘱虞昭的话无非是让她早些诞下萧承安的子嗣,让四郎一脉多些香火。 虞昭不管心中怎么想,面上是应下来了,她感受到了太后的虚弱,看着太后张张合合着嘴,她的手也时不时的扶一下下颌,似乎那里有些疼。 虞昭定睛看着,细声问,「太后可牙疼?」 太后愣了一下,一旁的皇帝闻言,立刻站起来,走到太后身边,「母后又牙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太后看了一眼虞昭,笑着安抚皇帝,「无事,都是老毛病,疼一阵就好了,你日理万机的,犯不着为这事替我担心,婉如还给我开了药,我喝着挺好的。」 皇后也走了过去,温声对太后说,「母后,安王妃是京城有名的神医,小皇孙的眼疾就是她治好的,您要是身体不舒服,让她瞧瞧,也是对您的孝敬。」 皇帝可没皇后说得那么温婉,直接对虞昭说,「安王妃,你替母后瞧一瞧。」 见皇帝牛脾气又上来,太后也无奈,看向虞昭的目光里带了点不悦。 来看她就看她,为何要说她牙疼! 太后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来。 虞昭好似没有瞧见太后的神情,帮她把脉,没多久,她轻轻皱眉。 「请太后张开嘴,让孙媳瞧瞧牙齿。」 萧承安见她神情严肃,便对皇帝说,「皇伯,还是散开一些吧,都围着祖母,她不好看细节。」 于是众人都散开,萧承安拿来了烛台,帮虞昭照亮了一些。 虞昭看了看太后的牙,眉头皱的更狠。 她问道,「这些日子太后吃的都是沈侧妃开的药吗?」 太后压了压嘴角,掌宫嬷嬷帮她回答道,「是,侧妃的药极为有用,娘娘服用之后,牙齿都不会再痛。」 虞昭就看向沈婉如,问道,「沈侧妃可还记得给太后开的药都有什么药材?」 沈婉如心中一紧,镇定的笑道,「怎么?安王妃觉得我开的药会害祖母不成?」 第214章 虞昭,我听不得你说那两个字 沈婉如倔强的看着太后,声音掷地有声,「皇祖母,孙媳对您如何您是看在眼里的,孙媳怎敢对您的身体不上心?」 太后见沈婉如孤零零的模样,回想起这些时日沈婉如体贴周到的照顾,心里便对她多了几分疼惜,她不悦的看向虞昭,「婉如给哀家开的药方,就算是太医院的院正看了也说不出什么差错。」 「你若是与婉如私底下有何摩擦,你身为弟妹,也不应与婉如争强斗胜,让着她才是。」 「还有太子,婉如是你的侧妃,那就是你的妻子,你怎能让外人欺负她?」 萧承安听完太后的话,神情未曾有任何改变,他沉静说,「祖母,您身体不适,皇伯与孙儿等都挂念,既然您现在还牙疼,自然得再请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仔细看看。」 「娘子她在外看别的病患时,问的就仔细,我外祖都夸她对病人上心,这会儿也是将您当作亲人,这才想着更了解祖母,好缓了祖母您牙痛之病。」 太后被说得心中偎贴了些,视线落在虞昭身上,语气不再那般不悦,淡淡的,「哀家的身体康健,用不着你担心,你只要将安王伺候好就是。」 虞昭垂着眼眸,低声应是。 太后年过六旬,皇帝嫡母,是整个大晋最尊贵的人,就连皇帝都要顺着她的心情来,虞昭自然不能槓她。 可萧承安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三言两语把太后挑动到对虞昭不满的沈婉如。 他转身对皇帝说,「皇伯,祖母牙疼之病已有三年,今儿又犯,还是请院正来再为祖母瞧瞧吧。」 沈婉如身形微颤,落在萧承安身上的目光情绪复杂。 皇帝看了萧承安一眼,轻而易举就猜出了萧承安的心思。 这小傢伙,倒是护短的很。 他随手招来掌监,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太医院请院正。 期间虞昭又顺便认识了皇帝的嫔妃们,以及三皇子,四皇子,以及两位还未过世的老太妃。 院正到了后,额头都被太阳晒得冒汗。 他疾步走过去就要行礼,皇帝打断他,说道,「不要多礼了,过来给太后看看,她的牙又开始痛了。」 「是。」院正拱手,正要给太后看牙,目光就落在了虞昭身上。 他愣了愣,这才想起虞昭昨日就嫁给了小安王,如今已是内命妇。 院正在心中思忖:虞昭都成你们萧家的王妃了,你们舍了明珠,找我这个鱼目来给太后治病,这不是放着名医而不用吗? 他收回视线,走过去帮太后诊治。 前几日太子妃被诊出有孕,院正有好几天没来看过太后了,这么一把脉,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对起来。 他又仔细查看了太后的牙齿内腔。 院正沉吟了片刻,问道,「娘娘,不知这几日是谁在给您开药?」 回去就将这般开药的御医给撸了官职! 这药是这么吃的吗?吃死人了关系可就担在他头上了! 院正十分生气! 太后笑吟吟回答,「是婉如给哀家开的,院正,你觉得哀家这身体是不是好了许多?」 院正勉强一笑,视线转动,看向虞昭,「不知安王妃可为太后娘娘把过脉了?」 虞昭淡定颔首。 太后见院正问虞昭,不高兴了,「你给哀家请脉,问安王妃作甚?」 院正回答道,「娘娘有所不知,安王妃在医术上的造诣比臣要高超,娘娘如今的情况臣有些拿不准,有安王妃在这儿,臣这才想着请教安王妃。」 沈婉如站在一旁听得手紧紧攥住,整个人都有些煎熬。 她又在心中过了一遍自己开的药方,是之前虞昭曾经给太后治病用过的方子,怎么可能会出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沈婉如镇定下来,眼神变得清冷,丝毫不慌乱。 皇帝有些不耐烦,便说道,「去把沈侧妃给太后开的方子拿过来,给安王妃和院正看。」 掌监早就准备好了,皇帝一发话,立刻拿了一张纸过来。 院正才看了一眼,就要将药方递给虞昭。 虞昭却摇摇头,说道,「我不用看了,这药方我兴许会背。」 说完,她一字不漏的将药方上所需要的药材以及克数全都背了出来。 整个殿内顿时就只剩下虞昭背药方的声音。 沈婉如身体僵硬,一瞬间的镇定在此时此刻变得如纸张一般薄弱,被虞昭这么轻轻一戳,便直接破了。 院正怔了一下,就连太后也觉得稀奇,看了一眼药方,说道,「你怎知这药方所用的药材用量?」 虞昭垂眸回答,「猜的。」 萧承安的视线从沈婉如僵硬不冷静的面上划过,落在虞昭身上。 他眼底多了一些若有所思。 皇帝问,「这张药方可有何不妥?」 院正看了一眼虞昭,没说话。 虞昭便说,「这药方在太后牙疼到难以忍受的地步时,急吃一副,并无什么不妥,因这药方里有一味药是制作麻沸散所用的药材,可以让太后牙痛的感觉减小,甚至察觉不到疼痛。」 太后说,「既然管用,为何还要纠结于这药方?」 虞昭淡淡的扫向感到不对劲而身体僵直的沈婉如。 继续说,「此药方太后只能吃上两副,也就是两天左右,是药三分毒,太后连着吃了至少有七八日,药材未曾改变,剂量未曾减小,久而久之,太后不仅会离不开这副药,身体也会日积月累的留下这副药的毒,摧垮太后的身子。」 太后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身边的掌宫嬷嬷压低了声音说,「怪不得娘娘这两日喝药也不觉得苦了,时不时还念叨说,一牙疼便离不开那汤药……」 掌宫嬷嬷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皇帝两眼发黑,差点没晕过去! 皇后和靳素玉也骤然紧张,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而太子与太子妃,更是来到太后身边,扶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太后。 萧承安没想到沈婉如竟然敢谋害太后,他最开始也不过是为了给虞昭报仇,这会儿看向她的视线多了冷酷。 虞昭目睹着皇帝一大家子对太后的关心,在心中对沈婉如的鲁莽冷笑。 沈婉如自以为能无限次数抄她的药方,给出陈州的药方,治疗罗老尚书的方案,就以为也能治得了太后? 这副药虞昭就给太后吃了一天,当天就将太后的牙给拔了,又做了其他治疗,太后才免除了牙痛的困扰。 沈婉如上一世恐怕根本不知道她是怎么给太后治疗的,只得到一张药方,这一世为了得到太后欢心,便火急火燎给太后用上。 看着沈婉如满嘴谎话,若是上一世嫁给了萧承安,知道自己怎么医治太后,不是随便一句问话的事么? 可沈婉如眼下看样子也就只是得到一张药方的模样。 难道沈婉如根本就没嫁给萧承安,那日在罗府对她低语的那些话,都是胡编乱造? 虞昭掩下深思,皇帝那边看到院正附和点头后,已然动怒,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沈婉如,你在害太后吗?!」 沈婉如被吓得一抖,直接跪在了地上,面上浮现惊恐之色,「父皇,儿臣不敢!」 「儿臣一心只想让祖母健康舒服,翻阅医书典籍,才查出了这么一个方子,儿臣也给他人用过这方子,并未出现过什么差池,」 「不知沈侧妃给他人用了几天?」 沈婉如的话顿时堵在了喉间。 她的确找了人用药,但那人就用了一日,牙不疼,她便献给了太后,根本没注意那么多。 如果皇帝只查她有无给其他人用过药,那沈婉如必然是不怕的,可若是查用了多久的药。 沈婉如根本没有注意那么多。 沈婉如也就才学了三年的药,哪里能和虞昭这个从六岁就开始学医,且有一个医学空间的人能比? 沈婉如只是被那么多人注视着,便感受到了窒息,浑身发软,再也撑不住那一副清冷高不可攀的模样,跌坐在地上。 太后见状,痛心疾首道,「婉如!你果真拿哀家试药?」 沈婉如怎敢应下这么大的罪名,她立刻辩解说,「祖母,我只是想让您过的舒坦一些,从未想过害祖母,祖母您要相信我!」 皇帝看到沈婉如这副模样,几乎要气死了。 是他做主让沈婉如嫁给太子,没想到沈婉如竟然把谋算打到他老娘头上来了! 他黑着脸,对太子说,「还不赶紧将她给带走!她是你的侧妃,该怎么做,你应当明白!」 太子只能站出来,「儿臣明白。」 太子看了一眼沈婉如,让人把她扶起来直接带走。 皇帝问虞昭,「眼下可有什么法子救太后?」 「有是有,不过……」 虞昭欲言又止。 皇后便走过去,拉住虞昭的手,声音温和,「好孩子,你但说无妨。」 「太后难受其根在牙,我猜测太后内里大牙也许坏了一颗,因此拔牙最好,只是牙龈敏感,前人有不少因为拔了牙而不治身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皇帝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你也拔不了?」 虞昭默默看了皇帝一眼,腹诽道,若是她没了空间,太后自然会因为多服用了那副药而难治,可她现在有空间。 「能拔。」 不仅能拔,她还能为太后弄一颗假牙戴。 皇帝当即说,「那还等什么?你且去准备,今儿就拔!」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对啊,好歹也让安王妃列出个章程出来,咱们再一步一步来。」 皇帝却不许,只说,「就今日,安王妃,你能否做到帮太后扒掉牙齿?」 虞昭皱眉,当然不行了,她还没查过太后现在的状况呢,怎么能直接拔? 一直没有开口的萧承安忽然开口,「择日不如撞日,昭妹妹,我也觉得今天很好。」 他神情专注的看着虞昭,「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虞昭暗暗瞪他,这傢伙,竟然还嫌不够乱,在这儿添柴加火的。 「可是……」 话未说出口,虞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了昨晚萧承安对她说的话。 「明日宫中或有大事发生,你切莫害怕。」 心口一紧,惊疑不定的看向萧承安。 萧承安神情自若,面对虞昭的视线不移不避。 见状,虞昭心思起伏,很快就做出了决定,她抬眸,一张芙蓉面上沉稳安静。 「拔牙一事需要细緻,容不得别人在旁观看。」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拔牙,不许别人在旁。 皇帝听到她这话,皱了皱眉头,看向太后。 「母后您觉得呢?」 太后不是很相信虞昭,但虞昭方才那一番话却是让太后听进去了,加之沈婉如的那一番举动,着实伤了太后的心。 她难受的摆了摆手,「不,哀家不治了,这牙痛便牙痛吧,哀家年纪大了,再受不住刺激了。」 皇帝听到这话,险些没掉泪。 一大家子在一旁哄了太后许久,太后都没改变态度。 最后还是虞昭站出来,低声对太后说,「拔牙虽有风险,但太后若是一直不拔,那坏牙就会蔓延到其他的牙齿,到那时,太后恐会日夜疼痛难忍,辗转难眠。」 「娘娘想想那场景,您不仅受折磨,陛下,皇后娘娘皆会忧心您,说不定还会因此影响朝政,影响后宫。」 「我向娘娘保证,这次拔牙一定不痛,您只要睡上一觉,再醒来后,牙痛一定减缓。」 太后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虞昭,「果真会不疼?」 虞昭笑了笑,开玩笑说,「人崴了脚,也要疼上好几日不是?」 太后想了想,咕哝了一句,「也是。」 「那……就看一看吧。」 太后同意,接下来就好办了。 虞昭借着他们腾出房间,准备她所需要的东西时,拉住萧承安,没什么表情的将他拉到角落里。 「萧承安,你老实告诉我,你们萧家人究竟又在打什么鬼名堂!」她压低了声音,俏丽的脸上沉如水。 萧承安抬手欲将人拉入怀里,虞昭却毫不客气的拍开他的手,「你不说清楚,别想碰我!」 萧承安见她果真生气了,自知有关于她,却还瞒着她亏心,便低声说,「眼下不好与你解释,你且记住,晚时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怕我会伤你。」 「太攀蛇已有踪迹。」 虞昭再次听到萧承安提及太攀蛇,眼皮勐然一跳。 她最恨萧承安有事把她蒙在鼓里,拧他,听他吃痛的乱叫,虞昭愤愤说,「你就算是毒发而死,我也不会救你!」 萧承安将她搂进怀中,任由虞昭怎么动,他都未曾松开。 「此事之后,你想怎么教训我,我都受着,我都绝无二话。」 虞昭说,「和离你也答应?」 萧承安心口一滞,脸上神情皲裂,他兇狠将人抱紧,低吼道,「想也别想!」 他们才刚刚成婚一日,她就想着和离? 萧承安只觉就算成了婚他也没有安全感得很,好似虞昭说走就会走。 虞昭恼怒打他,「你这算哪门子的绝无二话!?」 「总之,我决不可能与你和离,你将这个念头给我忘掉,永远都别再想起来!」萧承安大掌钳着她的下颌,严肃地告诉虞昭,「听到没有?」 虞昭张嘴就咬他,萧承安的虎口被咬得发痛,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固执问,「听到没有?」 虞昭眼眶发红,拳头不惜力砸在萧承安的胸口,「萧承安,你也就敢欺负我!」 萧承安便低下头,亲她的唇,低声下气,「虞昭,我受不了你与我提那两个字。」 只是听上一耳朵,他就成了滚烫的水,不断沸腾。 第215章 失控 待一切都收拾好,虞昭便请太后入内,有些嬷嬷与宫女想跟着进去服侍,全都被萧承安给拦了下来。 他还要与虞昭说些什么,虞昭就幽幽看他一眼,收回目光,脚都不停的进了殿内。 萧承安看着虞昭进了殿内,关紧了门,他摸了摸鼻子,低声嘆气。 这小娘子还在气头上呢。 也不知道这次要怎么才能哄好她。 正想着,萧承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勐然转身,就瞧见他母亲靳素玉正看着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阿娘,你站我身后干什么?」萧承安往后退了两步。 靳素玉打量他半响,半眯着眼,「你是不是与你媳妇吵架了?」 「您怎么这么问?」 「刚才你们刚刚进宫时,用袖子挡住牵着的手,该不会以为我们都没瞧见吧?」 回答的是双手负背,慢悠悠欣赏太后宫殿内花草的皇帝。 萧承安:「……」 皇帝瞥他,继续说,「方才你的王妃进殿给你祖母治病,都不与你多说一句话,这不是吵架还能是什么?」 萧承安:「……」 「昭姐儿孤单单一人,能答应嫁给你,已是不易。」皇后笑着对萧承安说,「你可不要欺负她。」 方才把人给欺负红眼的萧承安默默的不说话。 太子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多哄哄就是。」 萧承安幽幽看了太子一眼,本不想搭理他,却忽然想起了一事,他冲着皇后等人轻轻行了一礼,然后拽着太子往没人的地方走。 来到角落,萧承安凉凉开口,「堂兄英勇非凡,第一次行房就小半个时辰?」 太子听到他的话,先是愣了愣,旋即目光落在他身上,好半晌才若无其事点头,「对啊,你难道不是么?」 见他还装蒜,萧承安的手有些痒,直磨牙,「是个屁!你第一次若是能撑上半刻钟,我名字倒过来写!」 太子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你连半刻钟也无?」 萧承安恨不能上去直接捂住太子的嘴! 感受到萧承安表情越来越凝重,太子终于笑完了,意味深长地问萧承安,「弟妹有何感想?」 萧承安怎么可能对太子说他和虞昭之间的事,斜睇了太子一眼,冷哼一声,「沈婉如最近有什么异动?」 太子双手负背,目光在四周扫过,「除了每日来祖母宫中请安,倒是没什么动静,东宫宫女和内监,似乎都对她十分友善,我派去盯着的人,也说她对那些宫女和内监十分好,时不时都会分一些吃食下去。」 萧承安敛眸,「盯紧些为妙。」 太子说,「她谋害祖母,这事传到沈知节的耳中,你猜他会不会有动作?」 萧承安直截了当,「这是你该操心的事,不要问我。」 太子气笑了,「行,我的事就我的事。」 二人说了会儿话,萧承安担心虞昭的秘密被别人看到,很快就赶了回去,帮虞昭盯梢。 那厢虞昭已经帮太后扎了针,牙疼的太后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她左右瞧了瞧,下一刻,躺在那的太后与虞昭,全都消失在了殿内。 太后睡得沉,虞昭也不可能让她醒过来,她走到新开的区域查看了那显示着自己原本站立地方的情况,没瞧见人后,便着手开始为太后检查。 太后一日三次喝了足足八日的汤药,体内已经堆积了那药中的轻微毒素,虞昭帮她打了一针清毒的药剂,,又用工具撑开太后的嘴巴,熟练找到了那颗坏牙,在周边打上剂量很少的麻药。 拔牙很简单,最重要的是速度快,减少伤口流血。 虞昭为了避免出血,牙齿拔掉之后,她又用无须拆的线缝合了伤口。 仔细检查之后,虞昭便带着太后离开了空间,将那颗坏掉的牙齿放进了盘子里。 虞昭拿出银针,在太后的穴位上扎了一下,太后幽幽转醒。 「太后娘娘,请您咬着口中的棉花,防止伤口流血过多,坏牙我已经帮您拔出来了。」 太后正迷煳着呢,就听虞昭平和的声音。 她迷茫了一瞬,没有感受到日復一日备受折磨的牙痛,太后唔了一声,正要开口,虞昭便把她的下巴给按住,又复述了一遍方才的话。 太后终于清醒过来,感受到了牙齿中的异物,她惊异看向虞昭,指了指自己的牙齿。 虞昭便示意太后看盘子里的那颗已经完全坏掉的牙齿。 太后只是瞧上一眼,差点没张开嘴惊唿出声,虞昭手疾眼快给按住了。 「您先坐一会儿,我去喊人进来。」 虞昭扶着太后坐好,便出门让人进来。 皇帝一家子瞧门开了,立刻涌了进去。 瞧见太后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表情也没有痛苦,皇帝长长舒了一口气,走过去后,又看到了那颗坏牙。 他蹙了蹙眉,问太后,「母后可有什么不适?」 太后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虞昭,唇角勾起,一边笑一边点头。 知母莫若子,皇帝读懂了自己老娘的意思,他和煦看向虞昭,说道,「你做的不错,你祖母也很满意。」 虞昭屈膝行了一礼,没有推拒,也没有主动揽功。 「太后的牙虽然已经拔了,这些日子也不能放肆,不可吃凉,辣,肉类,发物也要禁食,待半月之后,在里面带一颗假牙,太后的牙齿就算勉强好了。」 皇帝问,「你这意思是,以后还会復发?」 虞昭说,「太后若不忌口,自然会復发。」 她可是知道的,太后很是喜欢吃甜点,特别是那种甜腻腻的,每天都要吃上一两盘,这种吃法,太后没龋齿,谁还能有龋齿? 皇帝瞭然点头,表示明白了。 太后无缘了这次皇家家宴,只能看着众人桌上摆满了吃食,唉声嘆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早知今晚哀家只能喝粥,就该等到明日再拔牙的。」 皇后笑着安慰了太后。 虞昭奔波一日,只觉今天比昨日成亲还要累,肚子空空,陛下和皇后一动筷,她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萧承安夹了她爱吃的,看着虞昭吃了不少,这才自己吃。 虞昭肚子填饱,却一直没有等到萧承安说的变动。 正疑惑,身侧忽然有什么东西被掀翻,汤水,菜汁飞溅,噼里啪啦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虞昭骤然扭头,就看到萧承安不知何时站起了身,头垂着,虞昭轻而易举看到他暴戾冰冷,被猩红充斥满眼的凤眸。 虞昭心脏蹦到了嗓子眼,而萧承安已然看了过来! 他好似不再认识眼前之人正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才求娶到的妻子,而是一个死人! 一个註定要死在他手中的人! 他勐然朝虞昭抓去! 虞昭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往桌下一钻,在萧承安抓住她的前一刻,躲过他的攻击! 皇帝与太子等人见状,脸色大变! 太子大声喊,「禁军!快!压住萧承安!」 从外闯入一队由罗统领带队的禁军,一群人看到萧承安失控地要抓虞昭,不再犹豫,纷纷动起来压制萧承安! 萧承安一下抓空,翻身就将虞昭头顶的桌子也掀了,手做爪状,往下探去! 萧承安又一次抓空!虞昭好似比他更快一步地躲过了他的动作,滚开到了别处! 萧承安烦躁的低吼出声,当他想要第三次攻击虞昭时,罗统领已然赶到,抓住萧承安的肩膀,萧承安另一只手倏地抓住他的胳膊,将罗统领背摔在地! 罗统领虽被摔倒,却也抓紧了萧承安的胳膊,反身一拉,萧承安也失去了平衡,直接摔倒! 他反应速度惊人,先罗统领一步抽出了他的佩刀,反手朝罗统领划去! 罗统领动作也不慢,可胳膊仍旧被萧承安划出一道口子出来! 就在这时,其他人追上,挡住萧承安的动作,十多人开始对付萧承安一人! 虞昭被靳素玉扶了起来,视线却凝在萧承安身上挪不开。 他怎么会毒发? 成亲之前虞昭刚刚给他做过针灸,按理来说,萧承安一个月内都不可能发病才对! 「昭姐儿,你没事吧?」太子妃来到虞昭身边,担忧地问。 虞昭摇了摇头,「我没事。」 萧承安刚才突然毒发,看似兇险异常,可他却好似反应慢上半拍,虞昭屡屡都能逃出他的魔掌。 甚至萧承安掀翻的汤汁菜汁都未曾滴落在虞昭身上。 与上次萧承安毒发完全不一样…… 虞昭脑袋不停转,回想起了萧承安在商州发病时,差点没将她给掐死的场景。 发病…… 大事…… 虞昭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萧承安……甚至是皇帝的用意。 太子妃见她唇色发白,根本不像是没事儿人! 还以为虞昭在担心萧承安,太子妃便安慰道,「你别担心,留在皇城内的禁军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们不会伤了承安的。」 虞昭胡乱应了一声,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手指微微攥紧。 她在心中骂了萧承安无数遍,可等萧承安被六个人给压下去时,她还是眼眶发红,恨不能立刻将他身上的毒给解了,让他免受如此痛苦。 只听皇帝沉沉嘆了一口气,「承安一直这般也不是办法,安王妃,你去给安王看看吧。」 果然…… 虞昭眼睫轻颤,没有去看萧承安,只往中间走了两步,跪在地上。 「陛下,侄媳已知萧承安解毒药材的踪迹。」 靳素玉瞳孔一缩。 皇帝勐然站了起来,「果真?」 「那药材所在何处,朕立刻让人去找!」 「此药所在之处古怪荒诞,唯有侄媳才能取得到。」虞昭跪在地上,压住声音中的颤抖,「侄媳得到后,会即刻制出解药,给萧承安服下。」 萧承安王八蛋。 虞昭在心中骂他,闭了闭眼,磕头说,「侄媳想亲自去寻药。」 …… 梁州。 「你们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嫁给安王的神医虞昭带着安王外出寻找能治疗安王发病的药去了!」 「可真?」 「千真万确,我家有亲戚就在京城,安王夫妻五日前才离开京城。」 凉茶摊前的桌子上,三五跑商的旅人正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个头普通,长相还算清秀,穿着一身暗灰色圆领袍的男子,他手中握着一个粗绳。 绳子另一端,正绑着一个络腮鬍看不出长相的高大男子。 络腮鬍似乎很不满意被禁锢着双手,使劲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开,他吹了吹鬍子,正要说话,手就被前面的男子拉了一下。 络腮鬍便不吭声,老老实实跟在男子身后,坐在了凉茶摊前。 「五碗茶水,十张胡饼,十斤马料,将那边的两匹马伺候好。」男子声音故意似得压低,撂给摊主三十文钱。 茶摊摊主笑眯了眼,将三十文数了数,塞入钱袋,「您稍等!」 将马车停靠好的三人与男子坐在一起,一行五人,还有一个看上去像是犯人,不由得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那几个八卦安王与安王妃去哪了的旅人就坐在五人身侧,好奇问,「哎,兄弟,你们是……官兵吗?」 男子故意压低了嗓音,看了他们一眼,言简意赅,「不是。」 「那这是……」旅人指了指他手中的绳子,与那个被绑住手的络腮鬍。 男子睨了络腮鬍一眼,淡淡说,「这是我的狗。」 络腮鬍:「……」 旅人:「……」 这是玩的哪一出? 旅人不可思议说,「狗?」 男子却不再与他们解释,等摊主上了茶水和胡饼,他便就这茶水吃胡饼。 络腮鬍也渴也饿,但他双手被绑,只能勉强将茶水给端起来。 他对男子说,「要不你将我的手给解开,好歹让我把水和饼给吃了。」 男子慢条斯理地咽下胡饼,「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绑着手连东西都吃不了?」 络腮鬍感受到了压迫,他心肝颤了颤,讨好道,「我都被你给绑了三四日了,再厉害也没你厉害不是?」 「那你还吃什么?饿着吧。」 男子丝毫没有怜悯,对身边的人说,「大利,把他的那份全吃了。」 「是。」 大利点点头,把萧承安面前的两个胡饼给拿走了。 对于的虞昭的吩咐,萧承安饿不饿肚子,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第216章 娘子,你不觉得在这儿很刺激吗? 从京城放出的消息,是萧承安和虞昭在七月十日便离开了京城,实则二人早在成亲第四日就带了十人悄悄出了京城。 一路往山南道而去,消息传到梁州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 萧承安得了虞昭半个月的冷脸,连床榻都不让他上,门前柳叔,勃叔,大利三人拦住他,别说是翻过门偷偷去看她,他连虞昭的小手都没摸一下。 被这般冷待,萧承安隐瞒了什么到现在这种程度,也都瞒不住了。 他原本想着自己将所有事都告诉了虞昭,她好歹也该软化一些,结果,虞昭听完始末,盯着他看了片刻,第二日一早,就将他给绑了起来。 思及此,萧承安低头看着绑着双手的粗绳,端起凉茶,悲壮的喝了一口。 他饿的肚子直叫,背着人看向虞昭,低声说,「娘子,你好歹让我吃口饼吧?我今儿饿疯了。 虞昭斜他,将自己的那一份饼给了萧承安。 「兄弟,你们打算去哪儿?」旅人咬了一口饼,随便问虞昭等人。 虞昭没吭声,柳叔说,「去剑南道,听说那儿有些不错的茶叶,看看能不能进一些,拿到京城卖。」 「剑南道,剑南道好啊,人杰地灵。」 柳叔不着痕迹的说,「你们呢?也走商做生意?」 「可不是,听说齐王弄了一批只有过了西突厥后,才能搞到的上好珍品,我们便想着去凑个热闹,就算只弄上二三辆马车,那多少也能赚点不是?」 萧承安掰着饼,双手都举起来把饼塞进嘴里,被刻意画兇残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温度。 柳叔暗暗惊唿,「齐王好本事。」 「一看你们就不经常走山南道这条线,以前都是往江南道走的吧?那儿的龙井茶不错。」旅人只觉猜到了他们以前做得哪里的生意,十分自得,「咱们这位齐王殿下可厉害着呢,具体怎么厉害我倒是不怎么清楚。」 旅人摸着下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向柳叔分享自己从别处听来的八卦,「听说齐王还能从吐蕃买来骏马百匹!」 「要知道吐蕃的马匹骁勇善战,咱们大晋在吐蕃骑兵前吃了多少亏,想必你也知道一些的。」 柳叔沉默的点头。 虞昭和萧承安听着柳叔与那几个旅人东拉西扯,知道如今山南道内全都是闻声而来想从齐王手中购买珍宝的商旅。 这已经是齐王第三次做这种生意了,在那些商人中的名声很好,以至于,不少巨贾这次运来了相当多的银两金子,打算从齐王买入更多珍宝。 齐王府恐怕都要被金银给淹没了。 虞昭竖起耳朵听着,脑袋里想的却是渝州之事。 她已经清楚此次出京是为了什么,萧承安也告诉了她,靳素玉和靳大夫在误入渝州,所看到的人间炼狱。 「如今渝州百姓,皆为人蛊。」 「那里被齐王的卫军团团把控,没有一个人逃得出来。」 与旅人聊完,马厩里的马儿也休息完毕,虞昭拉着绳子,拽萧承安上了马车,一行人往唯一一条主路而去。 「想要把渝州的卫军给调走,非重大之事齐王绝不可能动那些人。」 萧承安坐在虞昭身边与他说,「齐王召集来了这么多商贾,倒是一个机会。」 虞昭思忖片刻,说道,「不如找人扮作劫匪,将那些商贾的银钱都抢了去,再分散开来跑往山南道各地,往渝州附近的人多一些,再给齐王留点口风,他若是惦记着那些银钱,势必就近派人去抓捕盗贼。」 这样一来,渝州的防卫一定会出现纰漏,她们就能混迹进去。 萧承安默默看虞昭,凑近她,压低了声音说,「不愧是娘子,这法子虽然粗糙,却相当有用!」 「一边去,我可还没答应原谅你。」虞昭推他。 萧承安却是将手高高抬起,双臂顺势将她箍在身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虞昭看着他的动作,还愣了愣,接着就立刻挣扎说,「你放开我!」 萧承安拿脸上的络腮鬍往她脸上招唿,说道,「松不开,这手腕上的绳子还是你亲手系的,我可不敢解开。」 「虞昭,我真知道错了,你莫要再与我生气了,好不好?」 「你隐瞒我时,就想好了这一通话了不是?」 萧承安一梗,心虚又理亏,抱着她不松手。 天知道他自成亲之后,就抱着虞昭睡过一晚上! 天天冷炕头的睡,他这小半个月过得就不是人过的生活! 萧承安决心要改变,就算虞昭再怎么对他冷脸相待,他也绝不退后一步! 「我只想着不让你一个人冒风险,陛下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我若不今早与你成亲,他势必会更早的将你给送到山南道来,比起让你面对齐王的追杀,我更想与你一起来。」 「我知我隐瞒了你,心中不好受,怎么罚我都好。」 萧承安想蹭蹭她,可不论是虞昭脸上的那些易容涂抹的东西,还是自己脸上的那些络腮鬍,都让他心里有古怪。 就好似……他有那什么龙阳之癖,把一个郎君搂怀里调戏一样。 她挣了挣,见他不仅没松手,反而越抱越紧,内里用布条裹着的部位都被勒的有些发疼。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的被我绑着就是,哪来那么多话?」虞昭表情严肃的说。 「为什么非要绑着我?」萧承安问她。 虞昭幽幽说,「怕你再发疯又要杀我。」 萧承安一梗。 他无奈了好一会儿,冲着她张嘴,「汪。」 虞昭:「……」 凝滞了好半晌,虞昭才反应过来,「你……」 刚刚在狗叫什么? 萧承安厚着脸皮说,「不是你说,我是你的狗吗?」 虞昭:「……」 「汪汪汪?」 虞昭抬眸与他对视,不多时,她脸上的严肃绷不住,闷声笑了出来。 破开云雾的笑,虽然面上有易容,云消雨霁后的嫣然仍旧动人。 萧承安神情肃穆对虞昭说,「娘子,以后可莫要再顶着这张脸对我笑了。」 「为何?」虞昭的笑还没止住,闻言疑惑了一瞬。 萧承安望天,嘆道,「你现在是小郎君,还这么对我笑,为夫总觉得为夫有龙阳之好。」 虞昭:「……」 「那你还不松开我!」 萧承安示意她看自己手上的绳索。 「你最好是最后一次欺骗我,否则,下次就不是那般简单能说得通的了。」 虞昭一边说,一边帮他将绳索解开。 萧承安看着她,心中情绪翻滚,压低了声音,「那你隐瞒我的秘密呢?何时让我知晓?」 虞昭捏着绳子的手骤然一紧,目光慌乱望向萧承安。 他知道了什么? 她的重生? 是谁告诉的他? 沈婉如?还是某次她喝醉了酒,无意间说出了什么让他细思的话? 不……说不定是更早以前。 虞昭眼底慌乱几乎难以控制的蔓延,萧承安看在眼中,低声嘆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说,永远都埋在心里,谁也别告诉。」 「我以后再也不问。」 虞昭心口被堵住,好半晌才说,「这对你并不公平。」 「你知道到那种程度了?」 虞昭很慌乱,但萧承安已然对她毫无保留,若是她还隐瞒着萧承安,实在是有些不太对等。 如果他知道了很多…… 那她也会……将能说的都告诉他。 虞昭眼底的情绪变得坚决,「说吧。」 见她毫无畏惧,萧承安便比划了一下,「也没有那般多。」 萧承安面上不显,看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问,「那次你带着干儿忽然从殿中消失,又突然出现,你去了哪里?」 虞昭:……? 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迷茫了一瞬。 「那次给祖母拔牙也是。」 虞昭略有些震惊的看向萧承安,「你……都看到了?」 萧承安没有回答,看她的神情表示了一切。 「没有其他的了?」 「你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虞昭眼眸微微转了转,说道,「没了。」 既然他不知道她重生之事,那就永远都别让他知道好了。 「这事说起来有些复杂,到渝州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话说到这儿,虞昭顿了顿,又说,「我需要渝州带出来的人,看看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蛊。」 萧承安点头,「可以。」 …… 山南道,齐王府。 密探将信交给齐王,垂着头不言语。 齐王一目十行的看完,唇角勾起冷笑,「我还以为这小崽子突然离京杳无音信去干什么去了,原来是领着他新过门的媳妇去了江南。」 「王爷,她们怎会去江南?」 齐王把手中的信给他,语气散漫,「虞昭那小娘们也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发现江南道有救萧承安药材的踪迹,便马不停蹄的鱼萧承安去了江南。」 幕僚也看了一遍密信,沉吟片刻,说道,「王爷,咱们还是得跟紧了安王和安王妃,安王狡诈,指不定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了咱们山南道,坏了王爷的好事,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不必你说本王也知道。」 「那些商人可都到山南道了?安排人看好了,出了差池我拿你是问。」 幕僚拱手说,「王爷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这次可是比往年做的两次赚的都要多,幕僚怎么可能让其出现什么差池? …… 进入山南道境内,萧承安和虞昭得伪装便越来越趋于平常百姓。 虞昭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混迹在那些普通百姓之中,自然知道那些百姓是什么模样。 而萧承安也有过游歷的生活,跟着虞昭学上两天,二人便打扮成了在淮南道打拼,打算回老家过清闲日子的夫妻。 而柳叔他们,则依照虞昭和萧承安商量出的计划,分散开来,准备去做『盗匪』。 穿过州府,进了山林,二人没骑马,反而骑了一头耐力强的骡子,嘚嘚走在往渝州而去的山间。 天色突变,雨哗啦啦落下。 萧承安将斗笠拿了出来,盖在虞昭头上,说道,「这雨要越下越大了,先找个山洞躲一躲。」 虞昭颔首,左右看了看,「往那边。」 二人还算幸运,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巨石横倒在另外一块巨石上的山洞,骡子被放在了山洞边。 萧承安捡了一些被淋湿的枯柴回来,虞昭已经换了干净的衣物。 看了一眼那枯柴,虞昭往袖口里抓了抓,忽然变出了一瓶透明液体出来。 萧承安见怪不怪,但对她手中的东西感到好奇。 「这是什么?」 虞昭指挥他把枯柴上的水都抖落抖落放好,说,「酒精。」 萧承安不知酒精是什么,但他知道酒是什么。 看着虞昭把那瓶东西往枯柴上浇了一些,萧承安便明白了她的意图。 取出火摺子,虞昭轻而易举就点着了那枯柴。 火势渐渐大了一些,萧承安身把湿透的衣物脱掉。 先是上半身,接着,他解开了下裤。 虞昭不经意抬头,便瞧见他竟然直接脱了个精光。 虞昭脸上骤然一红,抬手遮住眼睛,沖萧承安说道,「你怎么脱光了也不与我说一声!」 闻言,萧承安扭头,就瞧见虞昭露在外面的耳朵通红,他随便找了条亵裤穿上,松松垮垮的系了系带。 走到她身边,萧承安笑得意味深长,「我身上你哪儿没看过,咱们都是夫妻了,怎么还这般羞涩?」 「谁无事盯着你看?」虞昭遮住眼睛,「我何时将你上下都看了个遍了?」 「你还不承认?」萧承安将人抱过来,把她遮在眼前的手拿开,轻轻亲了亲她的唇角,「你刚来京城,就将我扒了个精光的事,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吧?」 虞昭:「……」 「去年的事,我怎会还记得?又不是什么大事。」虞昭嘴硬说。 萧承安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语气低沉,「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对我摸来摸去,几乎把我摸了个遍。」 「娘子,我的身体好摸吗?」 虞昭的手被萧承安带着摸来摸去,他凑近耳边的低语,更是宛如催情的药剂,让她脚下发软。 直到她被噙住了唇瓣,她含煳的推他,「这儿脏,还没有那东西。」 萧承安便从自己的包裹里那出了一个防水的羊皮制成的包袱,里面放了四五个。 「用温水泡一会儿就能用。」 萧承安在虞昭震惊注视下,一本正经的把东西放进携带的水晶碗中,又往里面倒了些还未烧开的温水。 萧承安泡上后,就直接把虞昭给抱起来,拿了兔皮狐裘垫在她后背,将人压在了石壁上。 火柴噼里啪啦作响,萧承安说道,「不躺那儿做。」 虞昭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唇瓣就被萧承安噙住,久违的热意将她包裹,他像是暖炉一般,源源不断的散发出让她感到安心的热意。 「娘子,你不觉得在这儿很刺激吗?」萧承安与她厮磨低语,带着隔绝一切的亲昵。 虞昭身体微颤,抬手抓住他的肩膀,指甲深陷,落下印痕。 萧承安低笑,抬起虞昭的下巴,与她深吻,口齿相依。 她不自觉抬腿夹腰,萧承安的亲吻又深又重,不断侵蚀她的意志,让她心甘情愿与萧承安一同沉沦。 火光摇晃,外面是越来越大的雨,骡子趴在地上休憩,不知疲倦的郎君贪吃着。 第217章 那今晚? 山南道的府州襄州,也是齐王府所在的地方。 恢宏的王府门外,结伴而来了几十人,他们大多神情严肃,脚步匆匆。 「站住,尔等是何人?这里是王府,可不是你们这些刁民能来撒野的地方!」 卫兵拦住了这十几人,语气冷酷,透着高高在上的意味。 「前两个月来时,我等还是锦缎罗绣加身,官爷对我等客气有加,如今在山南道里被人劫去了全部家当,官爷就连我等都认不出来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还算清秀儒俊,身上虽狼狈,但一身气质通透,一看就是锦衣玉食中堆砌出来的人物。 卫兵迟疑半晌,上下打量了为首的中间男子,好半晌才认出来,他惊唿说,「顾先生!」 剑南道首富,顾家,眼前这位顾先生,就是顾家当家家主。 卫兵认出了顾先生,再往后一看,便暗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这不是……剑南道那边的商人吗? 「顾先生与诸位里面请,我这就派人告知王爷!」 顾先生还算客气,朝卫兵拱了拱手,便领着身后的商人们,跟在门房身后,进了王府。 卫兵刚刚通知了管事,就又听外面说来了一批人要见王爷。 卫兵又跑出去,这一看,心中便不由得发颤。 江南道的巨贾们,皆身形狼狈,一脸阴翳的站在了王府门前。 这……这是怎么了? 卫兵点头哈腰的将这些商贾们送进了王府。 管事们火急火燎的去找齐王,而齐王,也才得到消息不久。 他站在书房里,手背青筋暴起,捏着摺子的力道越来越重。 不久前,从合州,荆州,归州,燮州等地知府们几乎同时给他写了摺子,摺子一起抵达,上面表达的意思都一样! 从剑南道,淮南道,江南道等地来王府购买珍宝的商人们遭受到了劫匪,那些劫匪似乎早就盯上了他们,他们刚刚进入山南道的境界,便被劫匪跟踪,等到他们松懈下来时,全都被劫了! 除了比较难运的粮食,他们的布匹,银子,金子,却都被打劫走了! 这次来山南道与齐王做生意为首的几个巨贾,无一不遭了难,当初如何高兴,现在就如何悲痛愤怒。 齐王看得脸色沉黑,门被急促敲响,他压制不住的暴躁,声音冰冷,「进来!」 总管推开了门,声音慌张,「王爷,外面来了许多商人,现在都聚在停云阁,小人听他们说,好似全都遭受了劫匪,此次出行,损失惨重。」 齐王砰的一下将手中的摺子扔在了桌子上,「都来了?」 「是!顾先生等人都到了。」 齐王阴黑着脸,朝外走去。 到了停云阁,齐王果然看到了乌压压的熟悉脸孔将停云阁都围满了,他们脸上个个都带着气愤,彼此交流着什么,时不时点头贊同,又义愤填膺。 「王爷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齐齐朝齐王看来。 商人们好似是找到了愤怒的发泄口一般,直接将齐王给围了起来。 「王爷!王爷!我等在您封地被劫,全身家当全都赔了进去,您看这该怎么办?」 「王爷!那些劫匪实在是太过嚣张!我等都是与您做生意,却在您的封地发生了这种惨事,您一定要给我等做主!」 商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齐王脑子发疼。 他的表情越来越沉郁,「够了!」 冷酷的声音,顿时让还在不停嚷嚷的商人们鸦雀无声。 虽然不说话,但商人们的脸色仍旧不好看。 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更何况,他们还有家小和下人要养活,没了那么多钱,他们要怎么回去与家人交代? 齐王见他们都起了不忿,也不好武力镇压,缓了好半晌,这才温和了语气说,「本王已经将此事了解了一遍,那些盗匪恐怕是有人在暗地里组织做的,既然此事在本王封地发生,本王就不会放任此事不管。」 「今日本王已经收到各州府知府送来的摺子,发现诸位遇到劫匪的时间前后差不了多少,本王猜测这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那会是谁?会不会是岭南的叛军?」 齐王听到这个猜测,在心中直接说了不可能。 其实现在齐王也猜不出是谁敢在山南道打他生意的主意。 这次来的巨贾不少,携带的银钱更是多,不论是那些亡命之徒,还是寻常劫匪,一定对这些银钱十分眼红。 「不论是谁,本王都不会放过。」齐王向众人保证道,「本王会立刻发兵去将诸位的银钱损失给追回,诸位就且在襄州住下,吃食住宿都由王府承担。」 齐王的这一通话算是按了那些商人的心。 齐王转身离开,声音冰冷,「从通州,渝州,峡州等地抽调兵马,去给本王查,一旦找到劫匪,杀无赦!」 「是!」 …… 距离渝州不远的培州。 借住在农家小院的一对夫妻跟着主人家到了田垄间看农民劳作,不远处的河流上建了水车,沿着田垄走,还能听见水车运作的声音。 萧承安牵着虞昭的手,看着田间劳作的农民,说道,「今年还算风调雨顺,就连陈州那等刚刚度过瘟疫的百姓们,都收穫了不少粮食。」 「培州的知府是京城大族嫡子,齐王倒是不敢对他做什么,培州的百姓过的还算安居乐业。」 虞昭若有所思了片刻,问,「你的封地在哪儿?」 萧承安扬眉,「怎么?娘子想与我一起去封地?」 虞昭将他凑过来的脸推开,「我只是随便问一句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萧承安就笑,「我的封地在洛州,那里繁华得很,陛下留我在京城,没想着让我去就藩。」 虽然陛下留他有心疼他之意,实则也是因为洛州太过繁华,早年定都险些定在洛州,陛下嘴上不说,也是担心萧承安会有图谋。 皇家猜忌向来如此,萧承安早就看透了,不去洛州便不去洛州,他自做他自在小安王,皇帝只要知道他没有不臣之心,这天底下就没有他去不得的地方。 虞昭眨了眨眼,就明白了萧承安的意思。 「看来你也没有那么风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萧承安抓紧了她的手,「失去一些权利,获得更多自在,这是我的选择。」 「在我看来,比起就藩到洛州,时不时就要被陛下猜忌,消耗我与陛下之间的伯侄感情,倒不如从根源上打消这种可能。」 萧承安还想说些什么,田垄的尽头,站着一个灰衣男子,他看到虞昭和萧承安,便恭敬弯腰。 萧承安和虞昭相视一眼,抬步跟着灰衣男子一起离开了村落,到了一个道观的后院。 「老爷夫人,人就在里面。」灰衣男子指了指一间关着门的房间,「那人相当有攻击性,还望老爷夫人小心。」 萧承安颔首,带着虞昭进了门。 虞昭一抬眼,就看到一个宛如野兽的女子。 那女子被绳索捆住,倒在地上,衣物脏污得厉害,她的嘴被紧紧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声闷吼。 虞昭看到女子不停扭动的模样,便骤然腾升起一种熟悉感。 她扭头看了一眼萧承安。 萧承安正蹙眉,察觉到虞昭的视线,便问,「怎么看我?」 「知道她现在像谁吗?」虞昭抬步走过去。 「谁?」 「你。」虞昭蹲在了女子面前,看向她的眼眸「发病时的你。」 果不其然,女子的双眼赤红,毫无理智可言。 虞昭抓住她的手腕,帮她把脉。 虞昭垂眸,眉头紧皱。 「我发病?就是她这样?」 萧承安不敢相信,上下打量那女子。 「你比她的杀伤力更大。」 萧承安:「……」 虞昭很快给她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 她嘶了一声,疑惑的看着那女子,说道,「她的身上的症状与你中的毒很相似,但又有一些不一样。」 虞昭觉得她还要给女子再深入检查一番。 虞昭看向萧承安,「我要带她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做细緻检查。」 「就像是祖母与干儿?」 虞昭点头,接着眼巴巴的看他。 那视线着实惹人,萧承安忍住了亲她的冲动,若无其事点头,「好,我帮你盯着。」 虞昭弯眸,起身凑过去,主动亲了亲他的唇瓣,「谢谢。」 萧承安耳尖冒起粉色,身体轻飘飘的,走路时都有些摇晃。 刚刚到门口,萧承安又转身回来,到了虞昭身边,低声说,「那今晚?」 虞昭:「……」 她嗔了他一眼,「你还不赶紧出去?」 默认的同意,萧承安唇角往上一勾,这下真的离开房间。 门外灰衣男子并没有离开,萧承安把门给关上,收起笑容,又恢復到了他那清淡不羁的模样。 灰衣男子低声说,「齐王从三个州府调兵,属下已经派人将那三个府州出兵的地点摸出来,里面具体有多少兵马,暂且还不清楚。」 「渝州有哪里出现漏洞?」 灰衣男子早就熟知,直接回答,「东城少了大半兵马。」 萧承安颔首,吩咐道,「让那些人逃远一些,再到渝州城外待命。」 「从渝州再弄出几人出来,直接送往京城京兆尹。」 灰衣男子低声应是。 萧承安摆了摆手,让他先行离开。 萧承安又查看了周围一圈,没有看到可疑之人,原地站了一会儿,空闲下来,他这才有时间去思考虞昭对他说的那些话。 那女子为人蛊,整个渝州城内,基本上全都是这种人。 虞昭说他发病时的模样与女子相似,症状比他的要轻。 萧承安垂下凤眸,眼底一片冷漠。 萧承安体内的毒本是别人给太子准备的,却被他给误服了下去。 如果渝州的人蛊都与眼前这女子一样,那时不时就意味着,给太子下毒的人,就是这监管者渝州城的人? 齐王…… 如果是他下的毒…… 那齐王谋反之心已久…… 空间内。 虞昭采了女子的血,放在器皿中进行分析。 没多久,她就得到了结果。 与萧承安的血液做了对比,虞昭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其中有什么不同。 这女子的毒绝大部分与萧承安是一样的。 但里面缺少了最重要的几种直接影响萧承安的毒素。 虞昭看向那女子,眼底带着若有所思。 说不定她现在就能把这女子身上的毒给解了。 毕竟……虞昭几乎把整个王府药房里的药都搬来了一半。 虞昭的视线望向空间内堆放整齐放置药材的药架。 她说干就干,将解毒所需的药材都称好拿出。 相比起萧承安无比困难的解毒,这女子的毒所需要的解药少了最难找的那几种,换其他药方就能救。 虞昭拿出了药,又给女子扎了针,没多久,女子停止了挣扎,躺在空间的床上沉沉睡去。 等药抓好,虞昭才带着人离开了空间。 听到里面的动静,萧承安敲了敲门。 「进来。」 虞昭声音传来,萧承安推门而入,看虞昭手中多了两包药,便问,「她果真与我身上的毒一样?」 虞昭将药包递给萧承安,回答道,「一样,但又不太一样。」 萧承安扬眉,「何意?」 虞昭站起身,绕着萧承安走了两圈,说,「这么说吧,你身上的毒,就像是现在的你,强壮,高大,而她身上的毒,就像是年幼的你,看似强大,实则并非无懈可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想要给她解毒,其实很简单,给你的解药方子去掉最难得的那些药材,来解她的毒绰绰有余。」 虞昭指了指他手中的两包药,「今晚我就能把解药给做成药丸给她服下,再辅以针灸,她很快就能恢復清醒。」 萧承安低头看了一眼,问,「这个解药能救渝州的其他人么?」 虞昭点头又摇头,「能,可如果渝州城内的其他百姓体内的毒与你体内的毒一样,那就解不了,具体还得检查之后才能得知。」 萧承安嗯了一声,将她往身边拉了拉,压低声音说,「等你将她治好,问清楚渝州城内的情况,我们就要起程入渝州了。」 虞昭唇角翘起,「你怕啦?」 萧承安没好气地拍她脑袋,「我怕什么?该怕的是你。」 虞昭不会武,若是被别人知道她心怀叵测,她不一定能逃得掉。 「这个我倒是不怕,我能躲起来,让人十天半个月都找不着。」 虞昭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心虚的。 空间可以让她整个人都躲进去,但虞昭并不清楚自己真正能在里面待最长的时间是多少。 她现在最多就在里面待两个时辰,一般都是忙完就出来,也因此,虞昭还未实验过能在里面待多久。 萧承安见她说得淡定,知道她有躲藏利器,倒也少了些担忧。 「既然如此,那就得多买些粮食,万一你待的地方没食物了可如何是好?」 这一路只要走在荒郊野岭,虞昭便直接凭空拿出好些吃食,二人一路好吃好喝,根本就没受苦,这么一个多月,虞昭藏的食物肯定都吃完了,得补充一些了。 虞昭竟觉得他说的很对,「不愧是你。」 第218章 才做了一次 「哎呦,肖兄弟,你怎么去打水去了?」 农家小院里,忙完回来的主人瞧见萧承安在挑水,便连忙走过去要帮忙。 萧承安穿着农家人常穿的短褂,灰色裤子,他手臂上还都是汗,闻言便看过去,笑着说,「莫大哥,这天热,我便挑两桶回去擦身子,也好凉快凉快。」 莫大晒得黝黑,嘿嘿一笑,「也是,这天热得很,要想凉快啊,还是得去村头那边的井里挑水,那里头的水才凉快!」 「下次就过去。」 萧承安将水倒进了盆中,与莫大和他媳妇儿闺女打了声招唿,便将水给端进了房中。 萧承安给了莫大十两银子,对每年进项只有三五两的农户来说,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也因此,萧承安和虞昭住的房间还不错,该有的东西都有。 这会儿虞昭躺在竹子编成的蓆子上,面上热潮尚未褪去,身上盖着一件衣衫,唿吸凌乱,墨色眼瞳如一剪秋水,远远看着,如媚骨天成,只是睇盼来的眼波,就让人浑身酥麻。 萧承安端着水到榻前,见她尚未从余韵中缓过来,也不嫌热,将人抱起,搂在怀里,低头亲她的鼻尖,「还享受后劲呢?」 「不要脸。」虞昭的声音还算正常,却带了点软绵。 好似口中含了糖一般。 萧承安勾了勾她的鼻粱,说道,「可惜了这是在别人家。」 又是大白天,虞昭总担心莫家人回来,不敢吭声,饶是他怎么磨,怎么轻重缓急的弄她,虞昭至多也是低声哼哼两句,很快就捂住了嘴,不让声音泄出来。 萧承安将她的手给拿开,她就咬他,到现在萧承安的身后和肩膀上都是虞昭的抓痕和咬痕。 这小娘子的牙齿可厉害着呢。 虞昭推了推他,「莫大哥他们回来了?」 「嗯,听到我们在外面说话声了?」 虞昭点了点头,说,「我想擦身体。」 黏煳煳的,他身上又热,虞昭夏天都不想与他在一个被中睡觉。 萧承安将巾子打湿,递给她,又从包袱里拿出了虞昭穿的小衣和外穿的衣裙。 等虞昭擦完,他也不嫌弃,接过巾子,换了盆水后,又假模假样的给自己也擦了擦,等虞昭穿戴好,这才将水端出去给倒了。 莫家的人口简单,一儿一女,夫妻二人外加一头牛,虽说是依靠着种田吃饭,但莫大是个秀才,只是屡考不中,就在家里办了个学堂,有了额外的收入,又得村子里的敬重,所以莫家过的还算富裕。 晚上与他们一起用过晚食,虞昭便和萧承安藉口出去走走消食,实则去了道观里。 道观后院,那名女子已经醒了过来,正惊恐的不断挣扎着,对四周的陌生感到了害怕。 吱呀一声。 房门被打开。 女子一抬眼,就看到了陌生的男子。 她眼底的恐惧更甚,不停往后退,扭曲着的身躯抵在了角落,她害怕得流出了眼泪,溢出绝望。 萧承安见状,便准备迈步进去的脚步就停了下来,他侧头看向虞昭,说道,「你来?」 虞昭也看到了女子的害怕,她点了点头,示意萧承安先出去。 女子瞧见虞昭,神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仍旧缩在角落,情绪也没有好转。 虞昭知道她现在疑神疑鬼,风鸣鹤唳,并不是询问她的时候。 她想了想,将在道观里做好的食物和药往女子所在的方向递了递,说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我已经帮你把身上的毒给解了,可还有觉得不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女子瑟缩着,并没有回答虞昭的话。 虞昭也没有强硬的立刻让她把渝州现在的情况都说出来,只对她说道,「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这里是培州,你知道培州在哪儿吗?」 女子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头。 虞昭将放着食物的盒子掀开,里面香稠的菜粥就不断散发味道,往女子的鼻间钻。 女子的肚子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她很饿,非常饿。 女子抬起眼,看向虞昭。 虞昭就指了指饭菜,「你的毒刚刚解了,肯定又累又饿吧?」 虞昭又重复了解毒的事。 这次女子终于听了进去,迷茫的喃喃,「我的毒……解了……?」 「是,我是大夫,是我帮你解的毒。」 女子抿着唇,目光落在菜粥上,想动,又十分警惕的没有动。 虞昭就又把饭盒往她那边推了推,「你现在还被绑着,就算想吃,也得让我帮你把绳子解开。」 「我的毒真的解了吗?」 「你现在不正和我好好说话吗?」 女子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衣物,面上流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虞昭靠近她,女子下意识地瑟缩,虞昭便停下,等她的情绪好一些,虞昭便继续动作,一二来去,虞昭终于来到了她的身边,帮她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吃吧。」 女子抬眸,和虞昭视线相交,她没能在虞昭的脸上发现任何害她的意图。 女子终于动了,飞速扑向那碗菜粥,也不嫌烫,直接端了起来,往自己嘴里灌。 吃得狼吞虎咽。 虞昭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吃,等她吃完一碗,就要将饭盒里的其他东西都大快朵颐的不管不顾宅子塞进嘴里时,虞昭挡住她的动作。 「先喝药,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復。」 女子抿着嘴,好半晌,这才拿起碗,将里面黑乎乎的药给喝了。 虞昭又掰了一小半的饼给她,「今天就先吃这么多,你还未康復,不能吃太多。」 等女子吃完,虞昭这才问她,「你叫什么?」 似乎得到了饱腹和久违的理智,女子低低说,「葭娘。」 「葭,蒹葭的葭么?」 葭娘讷讷点头。 虞昭问,「你还有什么家人吗?」 葭娘:「……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夫君。」 「女大夫,他们都在渝州,您能将我救出来,能不能将我的孩子和夫君也救出来?」 葭娘的情绪忽然难以控制的崩塌,急切地抓住她的衣袖,眼底全都是对渝州的害怕。 「那里的人全都疯了,全疯了。」 虞昭扶住她,递给她一个帕子,低声说,「你能告诉我,渝州现在都是什么情况吗?」 葭娘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将渝州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虞昭。 最开始齐王到山南道时,渝州过的安居乐业,很是太平,葭娘就住在渝州城,嫁的夫君在渝州城内有两间铺子,经过夫妻二人的经营,过的十分顺遂。 渝州上任知府升任,校尉平迁,新知府与校尉任职后,他们事事听从齐王的话,将整个渝州戒严,说城内来了一个江洋大盗,十分危险。 官兵们搜查渝州城内所有百姓家里,能抢的抢走,能顺走的就走顺走,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渝州城内百姓怨气载道,知府又出来安抚,说天冷,官府给百姓们都准备了羊汤暖身。 平白得来的便宜,除了那些大族们,其他平头百姓,自然是想占一占的。 这一碗一碗的羊汤被百姓们端走,喝掉。 起初他们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百姓们的脾气变得暴躁了一些。 城中大户施粥,大肆宴请渝州城商贩,正当众人都以为渝州要恢復以往的平静时……一夜之间,睡醒的人被枕边人掐死,被至亲拎着斧头砍死…… 等他们清醒过来时,看到眼前的血腥,亲朋好友的死,所有人都疯了。 「我们都被带进了府衙大牢……能看到里面关了许多人,还有很多没有中毒的人,官兵,他们把府衙大牢把控的很严密,里面关了多少人,我也不清楚。」 「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做的!」葭娘眼底迸发出浓重恨意,泪水崩堤,「是齐王!他想炼制人蛊作为军队为他效命!是齐王害了整个渝州!」 葭娘一阵后怕,抱着瘦弱到没有肉的身躯,唇瓣发抖。 虞昭心中一阵阵发寒,「拿人蛊做军队?」 齐王这是什么脑子? 这种毒只会让人失控,怎么可能控制得了? 他还想让他们成为军队? 他没病吧? 葭娘重重点头。 虞昭又仔细问,「渝州城内的人,中了毒后,偶尔还会恢復清醒?」 葭娘颔首,跪在虞昭面前,「大夫,我夫君和儿子一定也在那里关着……您救救他们吧!」 虞昭扶起她,「倘若让你向陛下说明这一切,你可愿意?」 葭娘一愣,与虞昭的视线相交,看到她眼底的认真,葭娘竟从一个小娘子身上感受到了安全。 她咬着唇,泪水在眼底氤氲,「我愿意!」 虞昭又叮嘱了她几句,这才离开。 门外,将虞昭和葭娘说的话完完全全听清的萧承安,虞昭一出来,只是瞥一眼,就知他心情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虞昭便走过去,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轻柔力道让萧承安回过神来,他侧头对着虞昭勉强笑了笑。 萧承安反握了下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朝莫家的小院走,「用人蛊做军队,能实现么?」 虞昭直截了当的回答,「不可能。」 「说是人蛊,其实就是中了毒的人,就算齐王手中的能人异士有多厉害,想要用这种程度的毒来控制人,这根本不可能。」 「当然,这也不排除,他用毒的剂量正好把控在那个度上,让那些百姓疯狂,并且力量加倍的情况下保持清醒。」 虞昭冷静的说道,「不过,你觉得如果真有这么一批百姓,他们会真心情愿的帮齐王造反吗?」 萧承安怎么可能不明白虞昭是什么意思,他面无表情,「如你这般说,齐王他果真是疯了。」 虞昭不知该怎么接,只觉得他握着自己的力道有些重。 虞昭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公事公办。」 回到莫家,莫大听到开门声,披着衣服出来。 「肖兄弟,你们回来啦?」 萧承安颔首,「麻烦了。」 「快些去休息吧,这几日外面乱得很,听说是齐王在抓什么盗贼,那些盗贼可厉害,从商人手中抢了不少金银。」 萧承安故作惊讶,「果真?」 莫大点头说,「可不是,今儿里正也贴出了布告。」 萧承安心有余悸的笑道,「还好我与娘子只是做些小买卖。」 闲聊了几句后,虞昭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困了,萧承安便欠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等也去休息了。」 简单洗漱了一番,乡下蚊虫多,萧承安把虞昭准备的驱蚊虫的药用火在蚊帐中熏了熏,这才示意虞昭进来。 虞昭刚爬进内侧,还未躺那儿,身后就贴上滚烫的身躯。 她扭头看向萧承安,「你不睡觉干什么?」 萧承安就这么凑过去亲她的侧脸,「困了?」 邀请之意不言而喻。 虞昭没忍住,低声说,「下晌都已经弄过了,你还来?」 萧承安搂着她的腰,将她往里面带了带,「才做了一次。」 不等虞昭再反驳,他堵住了虞昭的唇。 萧承安再清楚不过虞昭的身体,没一会儿她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与萧承安沉沉浮浮。 这房子到底不够隔音,床也吱呀吱呀地响,虞昭总是担心有别人听见,催他快一点。 萧承安哪受得了这种刺激,直接将人给抱了起来,不在床上了。 虞昭顿时哑然失声,娇软的身体被萧承安抱着,一圈又一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虞昭干爽地躺回去时,身上多了好几个被蚊子咬的包。 萧承安还想抱着她睡,虞昭一脚踹在他的腿上,无情说,「离我远一点。」 萧承安:「用完就扔,跟谁学的?」 「太热了,你身上也热。」 萧承安睡觉总喜欢抱着她睡,那种滋味,就如在夏日里盖了层厚被子晒太阳。 她是有多想不开? …… 在培州停留了四日,萧承安和虞昭辞别了莫大一家人,到了渝州。 只是远远看着渝州地界,虞昭就感受到了这儿的荒凉,诡异。 明明与其他州府接壤,可渝州却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别说是出入的马车,来往行商的商旅,就连一个动物都没有。 萧承安带着虞昭走了隐蔽的地方,与周边暗暗探查的人汇合。 一行人拱手向萧承安和虞昭行礼,「王爷,王妃。」 「情况如何?」 为首的人说道,「里面有一千多人被派去了抓捕盗匪,漏出了一个缺口,我等发现还有一处用来官兵押送隐户进渝州城的地方,那里守卫比较严格。」 虞昭听到这个消息,几乎下意识地抬眼,「还有普通人在往里面运?」 「没错。」为首之人看了一眼虞昭,说道,「卫琮之前做陈州知府时,暗中将贪墨的粮食,全都运到了这里来。」 这是卫琮被斩首前,三堂会审出来的秘密。 朝中重臣基本上都知道。 萧承安嗯了一声,看向虞昭,「我有一个计划,可以混进去,直接接触到里面的人。」 虞昭接触到萧承安的目光,电光火石间,虞昭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心中骤然一紧,下意识地回答,「不可以。」 第219章 你最好给我躲上几个月别出来 「你还没听我说是什么法子,就这么着急的拒绝?」萧承安抬手划了一下她的面颊,笑着说。 虞昭不与他嘻嘻哈哈,神情严肃,「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你想干什么。」 萧承安是个最不讲究规则的人,他想做什么,就要去做什么。 渝州这么一城的百姓不是她和萧承安进去便能救得了的。 这需要先把齐王的罪证交到皇帝手中,由他来将齐王给拿下,她们才能来渝州给那些中毒的百姓解毒。 萧承安听到官兵会将那些失去家园被齐王强占,甚至连奴隶都算不上的百姓带进渝州城,他必然动心思,想着自己混进那些隐户之中,藉机靠近罪魁祸首,从他们手中抢夺证据。 这有多危险虞昭根本不需要多想。 「你想也不要想用这种法子混进去。」虞昭面无表情的拒绝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萧承安闻言,便也不与她争论这个,摸摸她的脑袋,转而说起其他。 虞昭将他的手抚开,神情并没有因为话题的转移而好转,二人在一起经歷过太多事情,她再了解萧承安不过。 他没有答应她,那萧承安势必还会把这个念头放在心中。 只是他不想告诉她罢了。 虞昭表情严肃,不曾离开,也不曾戳穿他。 当天晚上用过饭后,萧承安等虞昭熟睡,便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好,团了件衣物塞进她怀里,借着稀薄月色看了她好一会儿。 「保护好王妃,她若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是。」 萧承安悄然离开。 半刻钟后,虞昭睁开了眼睛,看着手里的衣物,将其扔进火里烧了。 听到动静,负责保护虞昭的人扭头,惊道,「王妃!」 虞昭站了起来,看向四周,问道,「你们已经安排好,让萧承安混进去了?」 为首之人愣了愣,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说。 虞昭抓了土往自己身上抹,脸和头髮也被弄得乱糟糟的,本就蒙了皮面的脸如今看上去越发的脏兮。 她一边这么折腾着自己,一边说,「你们不告诉我也可,我会亲自去查看,到那时若是惊动了那些官兵,让他们发现有人混入了他们送往渝州城的隐户之中,你猜萧承安还能不能活得了?」 众人听得脸色剧变。 虞昭折腾完自己,沉稳冷静的目光再次看向为首之人,「说,怎么让他混进去的?」 为首之人犹豫了许久,见他不开口,虞昭直接抬脚往一个方向走去。 那人见状,怕虞昭果真惊动渝州的官兵,忙说,「隐户里混进了我们的人。」 「王妃,您不必担心王爷,这次被送进渝州城的隐户有一大半都是太子,陛下和王爷安排进的人,有他们掩护,王爷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虞昭看了他一眼,「也就是说,我也能混进去了?」 众人脸色大变,「王妃!万万不可!」 「您不会武功,渝州城内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等也不清楚,若是在里面发生什么意外,他们若是护不住你,那可如何是好?」 「你怎么知道我就需要被人保护?」虞昭反问他。 为首之人一愣,心想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还需要他去查证吗? 「我不与你废话,既然你们不同意,那也就别跟着我了,萧承安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也根本没想过我的死活。」 虞昭不在和他们多说,直接了当的抬脚往外走,「还有,别想着突然打晕我。」 正想着动手把虞昭打晕的人手下一僵。 虞昭软硬不吃,脚步飞快地往渝州所在地方向而去。 眼看着就到隐户们聚集的营帐前,为首之人拉住虞昭的胳膊,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王妃,您真不能进这里面去!」 虞昭目光冷冰冰横向他,「你说不能进就不能进?」 「萧承安他是厉害,但他知道那毒是用什么做的吗?他知道这次人蛊最关键的证据是什么吗?」 为首之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就算是如此,我等也不能让您进去。」 虞昭冷笑一声,「一群死脑壳。」 说完,虞昭忽然跑了起来。 众人一看,立刻追了上去。 只见虞昭躲到了一棵大树后,他们再追过去时,忽然发现虞昭不见了! 众人大骇,急忙散开在四周寻找。 不多时,虞昭又一瞬出现在原地,周围已经没了其他人的踪迹。 虞昭看着不远处火光大胜的地方,躲着找她的人,来到了营帐前。 正混迹在隐户之中的萧承安似有所感,不经意的扭头,陡然看到不远处的黑夜中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窈窕,是个女人无疑! 这里如今怎么可能会有女人? 萧承安险些没有控制住,直接站起来! 他刚起身到一半,就被人给拉住,萧承安脸色难看,紧紧盯着那人。 接着,萧承安就看到她无惧无畏的往前走。 萧承安咬紧了牙关,恨不能现在就把虞昭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给压下狠狠教训一番! 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人说,「把叄贰撤了,换成她。」 身边之人迷茫了一瞬,仔细看向萧承安指着的地方,终于是看到了一个人。 他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萧承安吩咐了,他也只能照做。 虞昭都快走到地方了,被人拉住胳膊带到隐秘的角落。 「请娘子跟我换一下衣物。」 那人压低了声音说。 虞昭看了她一眼,很快就将身上的外衣给脱下来给她。 二人换衣服之际,那人对虞昭说,「小人叫叄贰,出身河南道陈州,里面没有同乡,只有几个相熟之人。」 「那几人都是王爷的人,娘子请安心。」 虞昭明白了,点了点头,换好衣服后,低着头匆匆朝营帐走去。 官兵看了她一眼,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既然回来了就立马滚过去,别在这儿挡爷的道!」 虞昭点头哈腰,一路连脑袋都没有抬,刚刚混进隐户之中,就有人忽然拉住她,将她给拉了下去。 虞昭的嘴被捂住,正要挣扎,就对上了萧承安那双含着怒气的眼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虞昭就不再挣扎,只是睁着双眼看他,比他更愤怒的瞪回去。 二人彼此看了好半晌,最后还是萧承安先妥协,将她给松开,拉着她往被她的人团团包围的地方走去。 坐下后,萧承安压低声音说,「谁让你过来的?」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萧承安哑然,最后还是问,「他们放你进来?」 「不是,我躲过了他们的视线,自己熘过来的。」 萧承安又和虞昭的视线对上了。 虞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有能力躲过那些人的视线。 「你想干什么?」萧承安盯着她问。 「很简单。」虞昭声音很轻,却让萧承安听得清清楚楚,「你去引开那些人,我去偷罪证。」 萧承安若非没有鬍子,他现在铁定要吹鬍子瞪眼。 她疯了? 萧承安气笑说,「你觉得可能吗?」 虞昭点头,「只要你将人引开,我就能把东西给拿出来,在合理的时间里,抓住空挡,我也能安全离开。」 「我已经混进来,再差的结果我想你也能猜得出来,既然如此,为何不让我来?」 她有空间,甚至还能在里面「伪造」一份相同的罪证。 萧承安死死盯着她,「你真是活腻了。」 虞昭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看也不看他一眼,语气倔强,「总比被你一次又一次蒙在鼓里强。」 她就算是死,也要明明白白的死。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爱的人再次撇下她,自己一个人战斗。 看着虞昭孤零零的抱着膝盖,萧承安再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他将人拉来,狠狠抱了一下,「你最好给我躲上几个月别出来。」 等他将一切都平定,他一定会找到她。 …… 翌日一早。 送到渝州城的隐户被蒙住了眼睛,带进城内。 耳边有什么声音在碰撞,或是哭泣,或是哀鸣。 虞昭将那些声音尽收耳中,抿着唇不言语。 也不知走了多久,虞昭耳边的声音变成了嘶吼,好似有无数勐兽在彼此撕咬,搏斗。 这和萧承安很像,虞昭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有什么锁被打开,嘶啦摩擦声十分尖锐,那些野兽搏斗的声音渐渐消失。 「孙神医,这些都是这次送来的,您看看?」 「嗯。」 那被称为孙神医的老者慢吞吞绕着人走,嘴里念念有词,「太瘦了,不够精壮,这个不错……服用了药后,体质应当会再次增强……可以放进笼里打几场看看……」 「女人……那个逃跑的女人抓回来了吗?」 孙神医含煳问。 「没有,她跌入山谷中,许是直接给摔死了。」 孙神医沉默了片刻,捏了捏眉心,随便指了指,说道,「那就把她给带到里间,给丁阳瞧瞧,总归丁阳现在正是半疯,就算带过去一个假的葭娘,他也认不出。」 「哎。」 那人也不知孙神医指的是谁,只是走过去,从里面跳出了正好只有一个女子站在里面的虞昭。 虞昭什么也看不见,她被抓住胳膊的时候,震动的内心尚未完全恢復过来。 她踉跄着被拉了出来,惊恐的说了一句,「你们干什么?」 就在虞昭不远处的萧承安听到这个声音,心便提了起来。 虞昭就喊了这么一句,走了不知多远,又喊,「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萧承安压制住心中焦躁,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辨认虞昭离去的方向。 他从被蒙上眼睛后,便一直在记方位,每转一个角度,面向何方他都心知肚明。 虞昭被带走的方向,也很快被萧承安给推断了出来。 最后,萧承安只能听见虞昭呜呜了两声。 正是他推断出来的方位。 东南方。 虞昭被人强行拉到了安静的地方。 片刻后,有铁门被打开的声音,虞昭被拉了进去,接着,眼睛上的布条被扯开,眼前一片昏暗的光。 虞昭眯了眯眼睛,看到简洁床榻桌子昏暗封闭房间里,正坐着一个被锁链锁着的男子。 男子穿着深灰色短打,衣物上沾着深深浅浅的印痕,仔细看上去,就能发现那是干涸在衣物上的血迹。 「与他说一会儿话,不要惹他不快,孙神医若是高兴,兴许会赐你更好的活计。」 带虞昭进来的男子不耐烦的对虞昭说。 虞昭还未开口,门就被关上。 也许知道虞昭并不敢跑,里面还有一个丁阳,他并没有落锁。 虞昭谨慎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在里面发现其他人,这才将目光落在坐在床榻上,低着头,看不出模样的丁阳。 这就是葭娘的夫君? 那所谓的孙神医说,丁阳已经半疯了。 虞昭并没有直接靠近他,自知自己时间紧急,她轻手轻脚的往外靠了靠,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也许这里外面被重兵把守,里面反而没有看管的那么严格。 就连这房中的铁门都没上锁。 虞昭还是担心外面会有人来,她沉默了片刻,目光转移到丁阳身上。 很快,虞昭有了决策,她默不作声的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接着,她将纸包内的药粉朝丁阳撒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丁阳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绑着他的锁链骤然拉响,丁阳整个人宛如一座巨山一般,勐然朝虞昭而来。 虞昭被吓得连连往后退,身体抵在了铁门上。 丁阳还未碰到虞昭,身体一沉,直接昏了过去。 虞昭后怕地拍了拍胸膛,不耽搁时间,直接到他身边帮他把脉。 丁阳的脉象与他妻子葭娘的脉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样。 她猜测一定是那个孙神医给丁阳服用的毒又改变了一些。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就是。 虞昭垂下眼眸,她早就研究透了萧承安的体内的毒,目前来看,她碰到的这两人,体内的毒都没有萧承安的厉害。 想必给萧承安下的毒这世间也仅有一份。 虞昭思考着,飞快从空间里拿出了早就制好的解药给他服下,唯恐剂量不够,还给他多服了一份,又拿出银针快速在几个穴位上扎了扎,让他尽快将解药给消化。 虞昭一直担心外面会有人来,可等了好一会儿,那些人似乎都把她给遗忘了一般,根本没人注意她。 虞昭便稍稍安心一些,又看了丁阳一眼,暗暗想,恐怕丁阳和葭娘的孩子已经死了。 等了有一会儿,虞昭忽然听见一声呻吟。 她扭头看去。 被铁锁牢牢绑住手的丁阳幽幽转醒,眼底一片迷茫困惑。 「你醒了?」 一道故意压低的女音响起。 葭娘…… 丁阳眼睫颤了颤,在心中否定。 不,不是葭娘,葭娘的声音不是这样。 难道葭娘也…… 丁阳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灰扑扑的,看不出模样的女子蹲在他的面前。 女子似在打量他,半天后说,「你的妻子是叫葭娘吗?」 第220章 是个人都能看得懂 葭娘。 丁阳勐然抬头看向虞昭,「你怎么知道她?」 「她被救了出去,前不久我帮她解了毒。」 丁阳眼底顿时绽放了光芒,「果真?」 虞昭就又说,「你和葭娘有一个孩子,之前在渝州经营了两个铺子,她似乎还不清楚……你们的儿子是不是已经……」 虞昭话说了一半,没有直接戳破丁阳的痛苦。 但提起儿子,丁阳的神色有一瞬间的萎靡,不过他很快就恢復了过来,低声问,「葭娘现在可还好?」 虞昭点了点头。 她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骚乱。 虞昭骤然站了起来,朝外看去。 耳朵仔细辨认,她听到了有人被砍杀身亡的声音。 虞昭知道,萧承安已经得逞了。 她握紧双手,立刻对丁阳说,「我不能和你说了,你可以趁这个机会赶紧逃,可以去京城,葭娘她已经在路上了。」 「你……您要做什么去?」丁阳站起来问。 虞昭没有隐瞒他,「我要去将这群人的罪证给拿到手。」 丁阳听到这话,就知道虞昭是想去哪儿,「那些东西大多数放在孙神医的房间里,从这间门出去后,往左走到头,那里就是孙神医的房间。」 虞昭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由衷说,「希望你能活下去。」 她打开门,直接朝左走去。 虞昭离开没多久,丁阳就在不停的尝试逃走,外面来了人,看到丁阳似乎恢復了清醒,便对他说,「怎么样?那个女子我们都能让她好好活着,怎么会杀了葭娘呢?」 丁阳的动作一停,抬头,眼瞳幽幽,一言不发。 那人也不怕他,也不知他的毒已经被解了,用屡试不爽的话术哄骗他,「孙神医那边有点麻烦,你帮他将那些人都解决了,我们就放你和你妻子一起离开渝州城,怎么样?」 丁阳隐忍着恨意,故作平静的说道,「你没有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 丁阳点头,「好。」 那人就走过去,将丁阳的镣铐打开。 丁阳恢復行动的那一刻,他骤然捏住了那人的脖子,手劲力大无比,竟直接将那人给捏断了气! 那人被丁阳松开,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眼睛凸出血意,好似死不瞑目。 他快速打开了门,朝外而去。 方才的动乱一定是那个救了葭娘的女子的同伙做的,他得帮他们。 虞昭不知丁阳这个被孙神医视作最为成功的『人蛊』已经逃了出来。 这里几乎已经全乱了,她跑的小心,一察觉到有人想抓她,她就往人群内钻,这里除了官兵和被关在牢笼里的人蛊,其他人大多数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医者。 虞昭往这些手足无措的医者中间钻,那些官兵自然抓不住她。 很快,虞昭就来到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前。 与她打了个照面的,是一个满头白髮,刚刚打开了门,要进去的锦衣老者! 二人相视一眼,到底是虞昭更年轻,手疾眼快,直接推开了门,不仅将锦衣老人给推进去,自己也进了门。 「你是谁!」 锦衣老人怒声喊道。 虞昭直接将人给推倒在地,紧接着,她飞快将门闩挂上,看似从袖口,实则是从空间中拿出了一柄匕首,对准锦衣老人,「你要是不想死,就闭嘴。」 「孙神医。」 孙神医的脸色一变,看着她手中的刀,没有立刻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虞昭也不与他多废话,背着手又是往空间里一抓。 抓出了绳子。 她直接将孙神医给绑了起来。 「孙神医!孙神医!您没事吧!」 虞昭听到声音,立刻把匕首抵住了孙神医的脖子,声音里透着果决与冰冷,「好好回答,否则,我杀了你。」 孙神医冷笑一声,「你杀过人吗?小姑娘,别在这儿吓唬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傢伙了,老夫可不是吓大的。」 「我敢亲手杀了堂伯,你说我敢不敢杀你?」虞昭说着,匕首往前压进,划破了孙神医脖子的皮。 孙神医感受到刺痛,沉默半晌,在外面的人越来越激烈的拍门声中,他高声说道,「我没事!你们赶紧将闹出动静的那一群人给制服!」 「可是方才一个隐户跟着您跑了进去,果真不要紧吗?」 「没事!她我会亲自处理!」 听到孙神医还算中气十足,外面的人渐渐停止了拍门,去抓翻起动乱的人。 虞昭将匕首拿开,把绳子狠狠绑了个死结后,便将孙神医推倒在房间最中间的空地上,她开始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孙神医记录的脉案,丢进空间。 孙神医画的人体图,丢进空间。 孙神医写下的毒药方子,丢进空间。 虞昭翻着翻着来到了书架前,一直没吭声看着虞昭翻找来翻找去的孙神医开口了,「小姑娘,你看得懂我写的是什么吗?」 虞昭一目十行的扫着书架上的书,随口回答,「是个人都能看得懂。」 孙神医:「?」 什么叫是个人都能看得懂? 你去外面抓一个人过来给我看个瞧瞧! 「无知小儿!你怕是什么都不会!才在这儿大放阙词!」 虞昭没搭理他,来到了博古架的面前。 孙神医眼皮一跳,「这里面的东西你已经全都搜过来一遍了,只有这么些,没你想要的了。」 虞昭扭头看他,「几年前你给安王下的毒,就是这么简单的毒?」 「孙神医……神医……你将渝州城弄成这副鬼城,倒是敢称这个名头。」 孙神医没有关注虞昭骂他德不配位,反而震惊的看着她,愤怒说,「你竟敢说我下的毒简单?」 虞昭淡笑,「用来用去,也就只会那么一种毒,难道还不够简单?」 「简单个屁!有本事你解个毒给老夫看看!」 孙神医火冒三丈,沖虞昭大喊。 虞昭随手扯起博古架上摆放的一些药酒,正要拿起来仔细看,手下忽然一沉。 接着,房间内的书架挪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的暗道。 虞昭看了孙神医一眼,「我说你为何对我说了那么多话,原来是内有干坤怕被我看到。」 孙神医苍老的面部皮肤狠狠抽了抽。 虞昭不再看他,抬脚朝里面走去。 还没走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什么东西蠕动,爬行的响动。 虞昭仔细往里面一看,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孙神医见她飞快出来,哈哈大笑出声,「小姑娘,我可是为你好,这里面的银枝蛇,可堪称天下第一毒,里面那么多条,你一个人,怕都不够那些蛇咬上三口的!」 孙神医的笑声越来越放肆,用一副看好戏的目光看向虞昭。 虞昭压根不搭理他。 方才她的确是被里面密密麻麻的蛇给吓了一跳。 并不是因为她怕蛇,而是里面的蛇太多了,让虞昭有一种鸡皮疙瘩全都起来的惊悚之感。 等虞昭冷静下来后,看向孙神医口中的银枝蛇时,眼底就多了几分疑惑。 银枝蛇。 可这蛇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 好似在哪里见过。 就在虞昭怎么也想不通时,孙神医忽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不知何时将虞昭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给割开了! 孙神医动作麻利的站了起来,也不去看自己的那些心血和虞昭,直接朝门口跑去,夺门而出,将虞昭关进房中! 「里面有一个不知是谁派来的奸细,现在里面全是蛇,也不必多管她,只要把门锁好,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是!」 虞昭听到外面的交谈,眯了眯眼睛,也不惊慌。 她看了一眼满地乱爬的蛇,飞快抓住一条闪身躲入了空间。 手中的银枝蛇扭动着要咬虞昭,虞昭向来不怕蛇这种东西,捏住七寸,直接扯住了银枝蛇的蛇头与蛇身,用力一拉。 头身分了家。 虞昭盯着蛇头仔细看了好一会儿,片刻后,她面上浮现出大喜之色! 这什么银枝蛇,这明明是太攀蛇!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就是! 虞昭压下狂喜,为保准确无误,她将银枝蛇的不断张合的蛇头拿起来,又去翻找资料。 很快,虞昭就找出了太攀蛇的资料。 再用资料上的信息比对,虞昭足以百分百确认,银枝蛇就是太攀蛇。 只是这蛇的名字与资料上记载的不是同一个名字罢了! 虞昭高兴的都忘记了此时此刻究竟处于什么境地。 她跑到新开的区域往外看,瞧见四周全都是蛇,门房仍旧紧闭着,恐怕那些人已经把整个房间都围堵了起来,不让她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虞昭这会儿反而不太想出去了。 她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将萧承安的解药给配出来。 这次离京之前,靳大夫将他得到的那一份解药药材如今就放在空间里,这也是为了万一虞昭和萧承安这次出门出什么意外。 虞昭将所有需要用的药材全都拿了出来,小心仔细的排好,放在桌面上。 她翻找出早就列好的配制步骤,看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这是虞昭在给萧承安写出解药时,就已经在心中想了无数遍的步骤,因此,就算激动,虞昭也没有太多的慌乱。 将所有药材都处理好,虞昭又看了一眼新区域的屏幕。 蛇已经全部去了别处,没有再围绕着她方才所在的方向停留。 也不知萧承安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他找过来,那她是不是得给他留个信,让萧承安知道自己现在在何处? 这么一想,虞昭拿来纸笔,快速写下了几个字。 为免出去时被那些毒蛇误伤,虞昭还往身上撒了一些防蛇的药粉。 信念一动,虞昭再一次回到原点。 那些蛇已然全都钻进了阴暗的角落,虞昭落脚之地并没有多少蛇。 吐着蛇信子的蛇感受到了一股它们不喜欢的气味,纷纷绕着虞昭走。 虞昭私下里看了看,把那张纸压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如果萧承安找到这来,他一定会搜罗这里。 如果他不来…… 那就只能看她会不会在配制解药的时候抬头看屏幕,发不发现得了萧承安了。 这么想着,虞昭再次回到空间,着手开始为萧承安配置药方。 此时此刻,被那些官兵关在牢笼之中的身染重毒的渝州城百姓全都被放了出来。 那些百姓或是疯狂,或是清醒却又绝望的往外拥挤,那些官兵就算是想抓逃窜其中隐户,也被这些人去挤得难以抓住。 萧承安混迹在其中,神色沉凝,目光也不停在四周搜寻着,似乎在找一个熟悉的人。 正当他寻找时,目光忽然落到一个逆着人群,没有丝毫手段,单单凭藉自己的力量,就将那些官兵给重重甩在墙上,人群之中的男子。 那男子目光冷凝坚定,不言不语,好似目标十分笃定。 是渝州人,但又不像是中毒神志不清的人。 他是谁? 萧承安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听有官兵惊恐大喊,「丁……丁阳?!」 丁阳…… 萧承安脑中灵光乍现,骤然想到了虞昭就是被人带去见这个丁阳。 他的妻子好像是葭娘。 虞昭给他解了毒? 萧承安这么一想,立刻跟上丁阳。 丁阳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般,拳拳捶在官兵的肉上,他的拳头被鲜血给染透,有他裂开的指节处的皮肤,也有官兵的鲜血。 「丁阳,你……你不帮我们,反而杀我们的人,你就不怕我们把你的妻子给杀了吗?!」 被丁阳高高举起的官兵被逼到绝境,口不择言的说。 丁阳冷笑一声,「还来这一套,葭娘她早就逃出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孙狗贼,你害我孩儿惨死!害得葭娘被人凌辱,害我全家妻离子散,害得渝州城百姓民不聊生!我不将你碎尸万断,世不为人!」丁阳红眼怒吼! 他腰背往后弯曲,以一种诡异的柔软和惯性,将手中的官兵直接砸在了地上! 那官兵被砸得脑浆崩开! 萧承安见状,心中犹有一种惊骇。 这是中过毒的人能够展现出来的力量么? 之前的他发病时,是不是就与丁阳一般? 丁阳继续往里面走,寻找孙神医。 萧承安拉住他的胳膊,丁阳下意识地反击,被萧承安躲开。 「是谁告诉你葭娘的消息?」萧承安谨慎发问。 听到这话,丁阳不由得一愣,「你认识那个救了葭娘的姑娘?」 萧承安:什么姑娘,那是我娘子!你一个有妇之夫懂不懂避嫌! 他面无表情地说,「她现在在哪儿?」 第221章 空间 孙神医被人护送着往外逃,护送他的官兵不停低声骂骂咧咧,「神医,丁阳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现在突然开始对我们的人大开杀戒,不少官兵都被他给杀了。」 孙神医神情严肃的往前走,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方才带到丁阳牢房中的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官兵愣了愣,心想那些人刚送过来,我怎么知道叫什么? 「大概是从陈州那边送过来的,陈州今年初发生了瘟疫,多了些流民也无可厚非。」 那个女子恐怕就是差点把他给杀了,如今被众多银枝蛇给包围的女子! 她竟敢叫嚣他的毒一无是处,难不成她真的能解了他的毒? 丁阳之所以攻击官兵,难道是毒给解了? 孙神医的脚步骤然停住,扭头看向官兵「你知道这些日子大晋出了个女大夫吗?」 那官兵呆愣愣的摇头。 还是一旁有一位医者,弱弱地说,「早先听闻前安西都护府总督虞怀玉的女儿回到京城,当天就救了发病的安王,好像她已经与安王成亲,成为安王妃了。」 孙神医听到这句话,瞳孔一缩。 别人不知道安王中的什么毒,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那毒是他亲手调制,原本是给太子准备的! 天底下绝无仅有的独一份! 那女子对他的毒不屑一顾,难道是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方法? 不! 这怎么可能! 就连他都不知解药该怎么做,那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怎么可能做出解药来! 孙神医苍老的脸都扭曲起来,转身竟往后走去! 「哎!孙神医!您怎么了?!」 「这个地方不能留!」孙神医眼底带着狠毒,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将这里给烧了!」 没有人能把他做出的毒解了,不能有人! 孙神医带着一众人又回来,萧承安已经到了丁阳所说的孙神医的住所。 看着被锁着的门,萧承安站定了一会儿,勐然抬腿,扭腰,发力,那门被蛮横破开! 受惊的蛇扭动着,发出嘶嘶之声,警告着来人。 扫视一圈,萧承安两刀砍死了想咬他的毒蛇,迈步进去后,没多久便发现了被虞昭特意放在不起眼角落的纸张。 打开一看,萧承安紧绷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一些。 虞昭有这么个宛如神迹一般的秘密,足以让她立于不败之地。 萧承安捏着纸,转身往外走,打算在这儿等虞昭出来,带她一起离开。 刚刚出门,萧承安就对上了转身回来的孙神医和护着他的官兵。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用孙神医说,两方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孙神医身边的官兵武功自然比那些小喽啰们好,萧承安察觉到他们的力量后,便没有留余力,挥出的刀,刀刀致命! 孙神医看到门开,忙跑进去看,只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难道那个女子已经逃了?! 孙神医恼怒不已,「把那个混进来的女子给我抓出来!她必须死!!」 听到这句话的萧承安眼底杀意更甚,刀锋一转,似要斩向孙神医,在孙神医身边的官兵横刀挡住萧承安噼来一刀,手腕被震得一抖,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萧承安闪身躲过其他人砍来的刀,腿部发力踢向一人,那人直接撞在了对方的刀刃,一片猩红,顿时飞溅出来! 孙神医见他这般骁勇,顿时想到了逃命,他紧绷着神情,将身边的人不停往前推,让他们挡住萧承安的攻势,他自己则往外逃去。 萧承安被人群挡住,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正在寻思要不要放他一马时,他的动作忽然一停,耳边传来惨叫声。 萧承安扭头看过去,就见丁阳不知何时赶了过来,沾染着鲜血的身体全是煞气。 他上下打量了丁阳一眼,对他说,「你帮我挡住他们,我把那孙神医给你们抓来,他日必然让他给你们偿命。」 丁阳深深看了他一眼,接着,一只手拎起一人,两相对撞,脸上血肉模煳。 有了丁阳的帮忙,萧承安一个闪身,躲过那些人的攻击,又纵身飞跃,从人群中脱离出来。 急促的脚步越来越近,孙神医跑得踉跄,紧张慌乱,接连摔倒两次后,萧承安抓住了他的后衣领。 「孙神医,你很能跑啊。」 萧承安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语气冰冷,「你想杀谁?再来跟我说一遍。」 孙神医脸上沾了血,也不知是谁的,拍了他一脸,他被萧承安的嗜血杀戮吓得浑身发抖,「你……你和那个女子是一伙的……」 萧承安没有回答他的话,直接问,「是齐王让你对渝州的百姓们动手的?」 孙神医闻言一愣,很快就紧紧闭上嘴,一言不发。 见他不开口,萧承安声音淡淡,「有你开口的时候。」 话落,孙神医忽然觉得后脖颈一痛,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萧承安在人群中吹响了哨子,没多久,他身边来了两人,「给他换了衣服直接带走。」 「哎,主子,外面有大军过来了,咱们要尽快离开了。」 渝州城被严加防守,他们闹这么一番,那些驻守在外的大军一定会得到消息。 萧承安随便点了点头,「你们先撤。」 说完,他又看向那座被改造的大牢。 转身钻了进去。 虞昭还没出来,他怎么能走? 此时此刻的虞昭,正在认真制作药材。 将太攀蛇蛇胆取出炮制,又拿出腐血蕈,拿了根针将表面戳破,从里面流出血色的汁水进入碗中。 碾碎玉龙之树的枝叉,果实。 虞昭无比了解现在的萧承安是什么情况,更知道拿到解药的药材后,该怎么为他配置解药。 在这一片远远超过大晋所有技术的空间里,虞昭想沉心静气地去制作解药,可这会儿她总是忍不住的去查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承安去了哪里,有没有来找她,发没发现她留的纸条。 三番两次地查看,可每一次虞昭都没瞧见萧承安。 可那间房里却出现了明显变化,门被打开了。 正当虞昭再次停下手中的东西,抬头看去时,门口处出现一片步伐整齐,充斥着杀伐之意的守军! 有一队守军直接进了房间内,翻找一圈后,离开。 虞昭心中一滞,知道齐王留在渝州城的守军动了。 萧承安呢?他离开没有? 虞昭急躁的在空间中乱转,就在这时,原本平稳的空间发生了闪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好似变成了片片雪花状,不清晰的闪动起来。 虞昭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牵扯回到自己所在的位置! 她心中一惊,知道这个时候回去,一定会死,忙收束了精神,让自己冷静下来。 晃动的空间,慢慢平稳回原来的模样。 虞昭松了一口气,再次看向新开区域的那块屏幕。 那些守兵已经全部离开,画面重新回归安静。 就在虞昭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时,门内闯入了一人。 他四处张望,面露急切,似在寻找着什么。 房内的蛇已经逃的差不多了,里面被翻箱倒柜了好几遍,此刻正一片狼籍。 萧承安连虞昭的一根头髮丝都看不见,心中虽然知道她此刻很安全,但仍旧难以克制的担心她。 萧承安正想着要不要开口喊人时,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人! 虞昭就如神迹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萧承安尚未来得及惊喜,她就抓住了他的手,身影一闪,萧承安的眼前一花,再次映入眼帘的是他从未见过,就算是做梦也绝不可能梦见的场景。 萧承安愣了片刻,虞昭就在他面前摆了摆手。 「你傻了?」 萧承安回过神来,定定看向虞昭,发问,「你真不是仙女?」 虞昭:「……」 这里是仙宫? 怎么与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样? 「别想了,这里只是一个单独的空间而已,具体是怎么形成的,我也不知道。」 萧承安将视线收回来,将虞昭转了一圈,「你没受伤?」 「没有,我帮葭娘的丈夫丁阳解了毒,他给我指了方向,我在孙神医的房间里找到了不少有用的证据,在那里。」 虞昭指了一个略显杂乱,什么东西都堆砌在一起的角落。 萧承安尝试着挪动脚步,发现他完完全全站在那里,萧承安便抬步朝那个角落走去。 这里的确堆了很多东西。 他和虞昭在来渝州时,去过的州府偶尔会买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他买完就不记得放在了哪里,没想到竟然被虞昭给扔到这儿来了。 嗯,竟然还有一匣子没用完的珍珠,两箱金子,好几箱银子,绫罗布匹也有很多。 虞昭找到的证据,萧承安没翻出来,反倒翻出来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 他握着一沓看上去有些年头的信纸,仔细一看,脸上有些黑。 「昭昭小大夫亲启。」萧承安黑着脸念出了第一句话。 虞昭:「……?」 她忙走过去,发现萧承安已经将其中一封信打开,「自上次一别,已有一日,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吾与昭昭小大夫已有三年不见,吾仍记得昭昭小大夫扎吾时的力量,吾虽被扎到血溅三尺,但吾心热血热,皆在为昭昭小大夫沸……」 虞昭要从萧承安手中把那信给抢过来,却被萧承安高高举起,一字一句的给念了出来。 虞昭听得脚趾直抓鞋底,一巴掌捂住他的嘴,「还念!」 萧承安扭身,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按在自己身上,手指点了点那厚厚一沓信纸,「这是你在肃州时别人给你写的情书?」 双手抵在萧承安胸膛前,虞昭不甘示弱地看回去,「是啊,那些小郎君挡都挡不住,每日都要给我写上三封情书来送到药堂。」 萧承安哪还有心情看这秘密空间里都有什么?气都气得要火冒三丈了。 「行。」他气笑着将那一沓情书全都塞进自己袖口中,把她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说,「等离开了渝州城,我们拆一封,看一封。」 他捏着虞昭的后脑,压低了声音说,「你也知道我醋大,这信看一封,我便弄你一回。」 虞昭脑袋上直冒烟,「你胡说八道什么?」 「多久之前的信了,你还留着?睹物思人?」 「睹你个头!」虞昭圆熘熘的眼睛瞪他,「别人胡乱翻看我的东西,我嫌烦直接团吧在一起扔进来了而已,这里我许久不整理,一时没想起来将它扔了!」 虞昭忍住了给他一巴掌让他醒醒神的冲动,没忍住往他腿上踹了一脚,「你醋大就去抱着醋罈子喝醋去!再在这儿跟我耍无赖,小心我将你扔回去让那些守卫们把你给抓起来!」 萧承安见她气唿唿的模样,却是笑了出来,在她脸上啵了一口。 眉毛上扬,显得十分得意,「你若是想将我赶出去,根本不必说,直接就把我给扔了出去。」 她要真揍他,基本上不会与他说,直接上手就打,需要说的都是她的狐假虎威。 「那你还不赶紧把东西还给我?」 「等我们离开,我帮你烧了。」 「你该不会拿回去日夜苦读,然后给我写情书吧?」 萧承安看着她,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写过?」 虞昭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说道,「你可没给我写过那些东西。」 他向来是一个实际行动大过纸上谈兵的人。 萧承安想起过年时去接靳素玉,他写了一路却没来得及寄给虞昭的信。 如今还安静躺在他的书房的匣子里。 虞昭将萧承安要的证据给他找出来,说道,「这些都是,还有一些药材。」 「对了。」虞昭忽然沖他狡黠的一笑,眸子里全都是细碎的光芒,「你猜孙神医那房间里的蛇,都是什么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萧承安被她的笑迷得有些口渴,摇了摇头。 虞昭便指了指被解剖开来,只留下来的蛇胆,语气轻快,「太攀蛇,做出解药的最后一味药材。」 萧承安顺着她的柔荑看过去,说,「我的毒能解了?」 虞昭含笑点头,「如何?这一消息算不算得上苦中作乐?」 他们可都没忘记,只要一出去,就很有可能遇上那严密守卫。 第222章 我要你活着 虞昭带着萧承安在四周转了一圈,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医书,以及有关治疗所用的仪器,萧承安自是看不懂,瞥了两眼后,便收回了目光。 他更好奇的是那一块儿屏幕展现出来的场景,屏幕内所展现出来的画面,全都是他和虞昭方才所离开的房间里的画面。 此时此刻有一群人正在不停的进进出出,似乎在打量什么,接着,那些人陆陆续续拎来了好几个桶,往房间里到处撒。 虞昭半眯了眼,心有所觉,但还是问萧承安,「他们想干什么?」 「大抵是想一把火将这里给烧了,毁尸灭迹。」 萧承安脸色沉凝。 说到底,留在这儿虽然安全,但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出去后他和虞昭仍旧在山南道,齐王的地盘,这里仍旧危险重重,他们也不安全。 萧承安侧头看虞昭,问道,「我们能在这里面待多久?」 虞昭迟疑片刻,回想了一下自己带人在这里面待得最久时间,说道,「兴许,能够待四个时辰。」 萧承安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在他看来,即使只是躲藏一刻钟,能让那些人失去他们的踪迹,那就算得上是奇蹟了。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找个不会被火烧的地方躲。」萧承安看着那些人将油倒在了易燃的纸张上,这么大一个监牢,四个时辰恐怕还是火烧得最旺的时候,到那时他们恐怕就要直接葬身火海了。 虞昭自也明白其中道理,「我们怎么走?」 萧承安随手拿了虞昭用的纸笔,简单画了个图,说道,「这里大概是整个监牢的地形图,我已粗粗看过,知道有几间房里面湿冷得很,我们将那些中了毒的人全放出来,趁乱逃走。」 萧承安指了几个地方,想起了什么,又看向她,唇角漫不经心的勾起来,说,「娘子,你可怕么?」 虞昭倨傲说,「我若是怕,也不会来了。」 萧承安喜欢极了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凑到她面前,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放心,我一定将你安安全全的带回京城去。」 那属于孙神医的房间被人看了许久,接着,为首之人拿过火把,将其扔进了那一沓沓的纸张上,书上。 腾! 窜起的火舌顿时肆虐,如燎原一般席捲整个房间! 「我们走。」 一行人步履匆匆,再也没有看背后的房间一眼,离开了这里。 就在火舌不断吞噬,逼得角落里的毒蛇纷纷逃窜一般往外爬时,房间里忽然多出了两个人。 萧承安拉着虞昭的手,在二人落地后,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将虞昭给抱了起来。 虞昭也不觉得羞耻,抬手搂紧了他的脖颈,双腿宛如缠藤一般,紧紧缠在了他的腰上。 「其实也不必缠那么紧。」 虞昭拍他,灼热的气流让她出汗,生死关头之际,他竟然还有心思说笑! 萧承安却是勾起唇角,以极快的速度夺门而出,朝外跑去。 还关在牢中尚未被放出来的渝州百姓还有许多,那些卫兵一个牢房一个牢房地查,直接往那些百姓的身上泼油,手中拿着火把,似要将他们烧成灰烬。 而那些还处在没有理智疯狂撞击着铁笼的百姓完全不知道此时此刻,他们面对的是多么危险的境遇。 萧承安只是看了一眼,眼底便多了几分暗色,虞昭将从空间里拿出了的毒粉给他,「用这个,用这个!」 萧承安接过,打开后直接洒向就近的那些卫兵。 虞昭是不善制毒的,但在师父去世后,总有人看她年纪小,又孤身一人想欺负她,把她给卖进勾栏,虞昭害怕,便自己学着怎么制毒,最好是即刻生效,把人直接给弄到浑身发软,失去行动能力。 她翻阅了很多医书,自己琢磨出来了一些毒粉,都在空间里放着,这会儿倒是有了大用处。 一群卫兵察觉到有歹人入侵,刚想有动作时,他们就被撒了什么东西。 有人立刻掩住口鼻,可那些粉末已经顺着空气进入他们的唿吸,他们只是吸气间,便觉得双腿发软,直接软倒在地。 火把滚落在地,萧承安看了一眼那锁链,拍了拍虞昭的屁股,说,「翻到我后背上去。」 虞昭瞪了他一眼,从他怀里下来,示意他赶紧将这门给弄开。 萧承安无奈,只能思考了一下用几层力气,接着,他骤然出脚,那门被轰然踹出了一个大洞! 声音太大,一旁的其他卫兵也听见了动静,瞧见人,立马喊道,「还有人在这儿!杀了他们!」 萧承安闻言,直接拿起地上的火把,对准拿油桶的卫兵就扔去,只听一声轰隆,卫兵整个人都被油桶烧着,惨叫着将油桶往一旁扔。 火舌迅速蔓延,烧着了其他卫兵! 萧承安趁此机会,直接夺走了卫兵手中的钥匙,扔给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虞昭接过,忙翻找起来,跟在萧承安身后,把门打开。 萧承安以一人之力到底有限,全靠着他点着的卫兵疯狂暴动,这才阻止了其他人的动作。 虞昭连开了三个门。 放出了一大堆的中毒百姓。 那些百姓惧火,却又疯狂,有些还尚存着理智,知道自己要被烧死,发了疯的想要逃出这一座牢笼。 他们服用的毒多数有增强体质的功效,被留到现在,也是因为他们是齐王『人蛊军队』的预备役。 那些百姓不怕卫兵,只怕枉死在这儿,连个人知道都没有! 尚存理智的百姓,嘶吼嚎叫着往前沖,让那些发疯的,丧失理智的百姓也跟在他们身后嘶吼狂喊,他们见人就啃,见人就杀! 萧承安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如果真被齐王弄出了这一『人蛊军队』,能不能战胜大晋的那些不败之师且不说,恐怕齐王自己都要被这『人蛊军队』给反噬。 他们根本不受控。 萧承安护着虞昭将所有关押着渝州城百姓的牢门全都打开,又看了一眼那些被撕咬倒在地上哀嚎的卫兵,没有一丝怜悯,扭头抱起虞昭,从这座地狱中逃了出去。 在外面,等待他们的不是逃生的自由,而是几万军队的列阵! 为首的是一个鬍子粗犷,面容黝黑,扎着辫子的男子。 那不是大晋人…… 那是…… 西突厥人! 虞昭至死都不会忘记的西突厥人长相! 她双目顿时赤红,抓住萧承安胳膊的手也骤然发紧。 西突厥男子直觉感受到了无比剧烈的狠意,如鹰一般锐利眼眸骤然朝虞昭看去。 那里,空无一人! 「将军,我们是否将他们全部射杀?」西突厥男子身边的副官问道。 「杀什么杀?把他们杀了,怎么给齐王交差?」西突厥男子精悍的眼眸敏锐的扫向四周,并没有发现那强烈狠意的源头,皱起眉,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将他们全都抓起来,这里不能留,直接全烧了。」 「是。」 「派去追孙神医的人还没抓到贼人吗?」 「没有,他们似乎早有预谋,动作奇快,我等得到消息封锁整个渝州城时,那些人已然不见了踪迹。」 西突厥男子冷笑一声,「逃不出山南道。」 这里可是齐王的地盘,谁敢与齐王作对,那就是找死。 剑南道,靠近渝州的州府,泸州。 被树林掩盖的山中,人马安扎在里面,动作极轻。 斥候手举西洋镜,注视着远方的渝州。 很快,他们返回到主营帐,「总督,有三十人,二十匹马正在朝这边赶来。」 剑南道兵马总督裴总督坐在主位之上,不怒自威。 「是敌是友?」 斥候立刻说,「看那装扮,应当是陛下给安王准备的人,属下没在其中看到安王殿下和安王妃。」 裴总督直接说,「迎他们进来。」 「是。」 不多时,就有几人狼狈的跑了进来,他们看到裴总督,眼前一亮,「裴总督!」 「王爷和王妃呢?」 「王爷和王妃尚在渝州城,齐王兵马已动,王爷命我等将罪犯孙锖抓捕到此,王爷和王妃……没能逃出来。」 裴总督瞳孔微缩,脸上的情绪越来越沉凝。 「裴总督,您赶快去救王爷和王妃吧!他们在里面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裴总督来回踱步,亦觉得此事应兵贵神速,若是因为担心王爷王妃万一被抓,而踟蹰不前,才极有可能错过最合适的时机! 萧承安进入渝州城之前,就已经将渝州城内的一批兵马吸引走,此时不动手,倘若被齐王知道了渝州的事情…… 「你们觉得渝州城内如今还有多少兵马?」 这些被陛下挑中送进渝州城的人皆是军伍出身,这些眼力还是有的,当即回答,「应有一万余人。」 裴总督直接拍板,「骑兵攻城兵准备,我等直接破城!」 「是!」 裴总督立刻与军师,参将等人开始商议要怎么动手。 「总督,属下以为王爷必然会利用渝州城的百姓给自己争取时间,渝州城的百姓全疯,城中的守军怕也多数要分去镇压那些暴动的百姓,这正是我们动手攻城的大好时机。」 「我们五万大军,分两个方向攻城,另准备一组骑兵,出其不备,寻找机会绕城而入,将王爷与王妃给救出来。」 裴总督就是这么想的。 他在半年前回京述职时,就与陛下暗中密谈,知道齐王密谋造反,想用渝州城这个百姓在水深火热中的府州作为契机,将齐王拿下。 他秘密在剑南道调动操练兵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五万兵马在参将与众千户统筹之下,即刻动身,兵贵神速,直朝渝州城而去。 而渝州城内,西突厥将领此时正被那些发疯发狂的百姓们给弄得满脸暴躁,甚至直接动手杀了好几个无辜百姓。 萧承安和虞昭悄然从空间里出来,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四处躲藏,朝城门而去。 虞昭扭头看向那西突厥将领,眼底的恨意几乎不消掩饰。 萧承安将她的脸按在自己怀中,低声对她说,「你父母的仇,一定会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虞昭眼角沁出一滴泪来,死死的抓住萧承安,宛如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方才她和萧承安险些被这人发现,虞昭及时将二人拉入空间,这才得以喘息。 西突厥,西突厥。 齐王与西突厥有牵扯,她父母是不是齐王和西突厥一起害死的? 虞昭几乎恨红了眼。 她上一世一切悲剧的开端,全都是因为西突厥杀害了她的父母! 虞昭怎能不恨! 萧承安安抚了她许久,虞昭逐渐冷静下来,这才与萧承安一起开始往外逃。 渝州城绝非久待之所,她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城门口也有不少人在把守,因为城内全都是疯人,这里的人还不少。 萧承安抱着虞昭躲在无人的房屋内,看着四周,说道,「这是我们来时的城门。」 「提前出去的那些人已经去找了剑南兵马总督裴总督,他年少时跟着陛下征战,极为骁勇,他手底下也有不少聪慧绝伦的军师,这会儿应当已经开始思考对策要怎么救我们出去了。」 萧承安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鬓间亲了亲,压低了声音,继续说,「泸州距离渝州很近,裴总督想兵贵神速,必然已经发兵,我一会儿找到机会,夺马冲出去,你在那什么空间中躲好,就在这间屋子里,我不开门,你绝不能出来,知道吗?」 虞昭心有不安,抿着唇,抱紧了他的脖子,仰头贴他的唇。 萧承安唿吸一重,骤然将她压在墙面上,粗暴的掠夺着她口中的滋味,虞昭身体略微发抖,死死的抱住他,哪怕他亲得再用力,再暴躁,再不怜香惜玉,她都未曾松开。 凌乱的唿吸纠缠在一起,也不知过了多久,城外传来一阵阵宛如地震了一般的巨响。 门外动乱起来,萧承安松开她,目光紧紧落被他蹂躏到嫣红欲滴的唇,暗哑着声音,「回了京城,我一定操死你。」 「你就算哭得求我,我也绝不放过你。」 虞昭抱紧他,泪水汹涌而落,「那你也得有命回去。」 千里走单骑,哪有说得那般容易! 她知道,闯城而出不是那般轻易之事,她和萧承安必定要有一个人出去的。 她们都在空间里,最后迎来的或许就不是带他们出去的大军,而是负隅顽抗的渝州城守军。 裴总督不亲眼看到萧承安没有被抓,他一定会有所保留,真到那时,他们逗留在渝州城的时间一长,齐王一定会得到消息,他们再想出城,就难上加难了。 「那般烈的毒都没能要了我的命,区区出城罢了。」萧承安说得轻松,还有空将她的眼泪一点一点亲干净,吞入腹中。 「躲好,知道吗?」萧承安揉揉她的脑袋,声音极致温柔。 虞昭眼眶发红,下巴发抖,声音轻颤着哑意,「萧承安。」 「我要你活着。」 萧承安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将虞昭松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虞昭快走了两步,门骤然被萧承安合上,接着,是上锁的声音。 虞昭身体轻抖,震耳欲聋的攻城声,马蹄飞踏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柄巨锤,重重砸在虞昭的心头。 擦了擦眼泪,她不能坐以待毙。 虞昭闪身进入了空间。 精神的强大消耗,让整个空间都变得不稳定起来,虞昭连水都未曾喝一口,翻找起空间里放着的东西起来。 银两,没用。 布匹,没用。 虞昭将整个空间都翻找的无比凌乱。 就在她拿起一包东西,就要扔了时,虞昭的动作一顿。 她看向手中的那包东西。 一股强烈的硝烟味道沖入鼻腔。 虞昭想起来了。 师父说,有一种外伤很难治,被炸药炸得浑身烧焦,不仅要清创,更要止血,输血,包扎。 炸药是什么虞昭并不知道,她迷茫地问过师父,「炸药是什么?」 师父神秘地笑了出来,「那是一种已经出现,却未曾大规模使用过的武器,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人用火药来制作丹药,你没看过史书吗?前朝以前乱世纷争,就有人将火药用在了战争之上,只是这玩意儿太过贵重,用了一两次后,他们发现威力不大,也就停止使用了。」 「要我说,他们是没有配置好比例,若是我来,老子能将他的城墙都给炸塌喽!」 那时虞昭还小,觉得师父在吹牛,师父气不过,便做了两份火药,一份扔进了水里,虞昭成功捡了不少的鱼来烧煮炖汤,另外一份,就被师徒二人扔在了这角落里,谁也没再想起过这东西。 虞昭抱着这火药,记忆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涌来,她心绪不稳,泪水连珠串地掉。 又哭又笑,「疯老头,没想到,你去了那么多年,还能给我留下这么一份厚礼。」 第223章 他真的疯了! 萧承安动作小心,在靠近城门的角落里,仔细观察了四周。 城门被巨木一下一下撞击着,地面都发出宛如地震一般的颤动,那些卫兵们慌张到不知所措,四下张望,模样迷茫。 「都给我冷静!」有参将站出来,声音严肃,「将军有令!门外有敌袭,所有人都去城墙上阻拦他们入城!」 卫兵们冷静了少许,很快就动作起来,开始往楼上爬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萧承安沉静的看了许久,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抓过队伍中跑得最慢的卫兵,手起刀落,那卫兵瞬间丧失了性命。 萧承安将他的衣物扒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混迹于前往城楼上的卫兵之中。 「你是哪个队的?怎么来这儿?!」 「别管了,现在御敌要紧!」 萧承安说完这句后,便直接抬起石头,假模假样往城门下那些高架起梯子要蹬城门的『敌军』身上扔。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准头不够好,没扔中人。 但别人可不清楚,见他这么卖力,便也不计较他跑错了地方,忙动作起来抵御外军。 萧承安藉助高位轻而易举就看到了位列大军之后的车架。 距离太远,他还有些看不清车架上的人是谁,但在风中唿啸而起的旗帜上,那一个裴字,就足以让萧承安明白,这是裴总督的兵马。 城内军兵分散,怎么可能是训练有素的裴家军的对手? 城门有些抵不住,西突厥的那位将军赶过来,登上城门楼,目视着前往,眼底一片杀意。 「将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见这声音,萧承安往下扔石头的动作一顿,他的目光在西突厥人身上扫过。 「守住,绝不能让他们攻进来,快马加鞭给其他府州知府参将传信,让他们尽快调集兵马赶来驰援。」 「可那些知府到底是大晋的官儿……他们会愿意和裴家军动手吗?」 西突厥将军表情阴翳,「登上了齐王的船,他们不会还以为能逃得了吧?成者王,败者寇,倘若两面倒,只会落下一个满门皆亡的后果。」 参将明白了,当即让人写了信加急送往最近的几个府州去。 西突厥将军听到一声嘶叫,他提起大斧,便朝那士兵砍去,那人顿时被砍成了两瓣。 西突厥将军表情狰狞,还舔了一口大斧上的血迹,露出了一丝可怖扭曲的笑。 血飞溅到萧承安的脸上,鲜红,温热,几乎将萧承安的整个视线都布满。 他脑袋之中嗡嗡作响,回想起虞昭对西突厥的痛恨。 翻腾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将渝州城给攻下来,把这些阻止裴家军上来的所有卫兵全部给剿灭! 卫兵们无暇再往下面扔石头,抽出佩刀就和那些裴家军缠斗起来。 西突厥将军看着这群宛如虫豸一般的裴家军,烦不胜烦,抡起大斧就要将这些人全部砍死! 就在他的大斧落下之时,一把长刀挡住了他的斧头! 萧承安的刀竟被西突厥将军给噼成了两瓣! 西突厥将军看了看自己被反震得有些发麻的手,锐利鹰眸直直看向萧承安。 「你不是渝州的卫兵。」 萧承安不与他废话,躲过一人手中的刀,便与西突厥将军缠斗起来。 萧承安武功不弱,按照以前,就算与这种力大无穷的西突厥将军缠斗,也绝不会落于下风。 只是萧承安这一路已然用去了许多力气,饶是虞昭在空间里给他拿了许多吃食和水补充,但他的精神仍旧是疲惫的。 因此,现在与西突厥将军打斗,萧承安只勉强与他战了个平手。 不能继续下去,不然他一定会被斧头给砍死。 萧承安躲过西突厥将军的斧头,身后便又砍来一记冷刀! 他躲得有些慢,腰腹顿时流出汩汩鲜血。 裴家军的人见他与西突厥将军缠斗,就明白这人恐怕是遗留在渝州城,没有逃出来的隐户,他们自然是要帮萧承安的,很快就有人拉了萧承安一把,把萧承安拉到了他们的阵营里。 萧承安喘着气,从眼前一片接着一片的泛起红,赤红的颜色将他所有视线遮蔽,脑袋内一阵接着一阵的发出闷鸣。 心口的发悸让他直觉不好。 之前每一次毒发,都是这种感觉。 进渝州之前,萧承安已经让虞昭给他又扎了两次针,让他能够动用武力。 可现在看来,他体内的毒已非解药之外的东西能压制住的了。 嗜血,暴戾,充斥着他的大脑,萧承安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一些。 一旁的人一边对付卫兵,一边说,「兄弟,你受伤了,往后退退……呃……」 那人话还未说完,人就被大斧砍中了脖子,血花四溅! 萧承安脸上再次被喷满了血迹。 他的视线落在了手提大斧,横肉肆虐的脸上,全都是轻视蔑然的西突厥将军。 萧承安的眼眸血红瀰漫,一身暴戾骤然腾升! 下一秒,他动了。 速度比之先前快了不知多少倍!出现豁口的刀噼在西突厥将军的盔甲上,竟生生将甲衣撕裂,砍在了肉上! 西突厥将军嘶吼一声,发力将萧承安推开! 谁料萧承安动作灵敏,腰身一扭,不仅躲过了西突厥的手,还借势稳稳落在地上! 西突厥将军尚未反应过来,萧承安便如一匹失去理智的猎豹一般,只懂进攻,丝毫招式都没有,却力道出奇大的往西突厥将军身上招唿! 西突厥被他打得连连后退,看着他失去理智的模样,忽然想到了什么,仰头大笑! 「哈哈哈哈!!萧承安!你竟是萧承安!」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我正苦于找不到你,你竟自己送上门来!」西突厥将军看向萧承安的神色阴翳,又像是盯上了猎物一般!野心勃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他的兄长,在十几年前杀了虞怀玉夫妻二人,把他们的尸首挂起来,耀武扬威,向大晋宣告西突厥的胜利。 可是萧承安的父亲老安王突然出现在安西都护府,不仅将虞怀玉夫妻的尸首带走,还重挫了西突厥军,杀害了他的兄长! 西突厥将军一直都记得这份仇恨,只可惜老安王死了,只留下这么一个兔崽子! 他知道萧承安也中了毒,发起疯来与渝州城的那些虫豸没什么两样,别人说萧承安来了渝州城,他还不相信,但现在…… 西突厥将军看向萧承安的眼神愈发的狠厉起来。 萧承安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是什么,那一双赤红眼眸没有多余的感情,动作越来越快,砍,噼,刺!力量一次比一次大。 西突厥将军下了杀手,动作也随之变得狠毒起来。 萧承安身上得伤口变得多了起来,可他的力量不减,似乎在透支整个身体的极限,一次又一次朝他攻去! 出现豁口的刀,与看上一眼就让人胆战心惊的大斧,两者几乎没有什么可比性! 就当西突厥将军高举手中的大斧,准备给伤痕累累的萧承安最后一击时—— 轰—— 一声巨响传来! 紧接着,城楼晃动! 西突厥将军身形不稳,手中的兵器一歪,砍了个空! 萧承安却是抓到了机会,手中出现豁口的刀直直插入西突厥那被他割烂了的甲衣缝隙,穿透了西突厥将军的胸膛…… …… 虞昭躲在空间里,看着那被她扔到城墙下,骤然炸开,将那城墙直接给炸裂的口子,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上一包火药师父是扔进了大湖中,虞昭只听见唿隆一声,整个湖里的水都飞溅起来,她没想到威力竟然这么大。 城外主持大局的裴总督率先看到了那裂开的口子,他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是个机会。 「左旗,攻入西部城墙口。」 「左旗!攻西部城墙口!」 旗帜迅速被左旗挥动,斥候看到,当即回禀攻城参将,参将从那一声巨响中反应过来,立刻率领人朝西面的城墙口而去。 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被炸开的,尚有硝烟瀰漫的城墙口。 「攻进去!」参将当即大喝一声! 众将领直接朝内冲去! 渝州城内被裴家军打了个措手不及,顷刻间,占据扭转! 虞昭看到裴家军进城,大松了一口气,她找到无人的间隙,再次出现,周围混乱得很反倒是没有人注意她。 虞昭没有回与萧承安分开的那间房子,反而利用自己的便利,开始寻找起萧承安。 城门还没破开,萧承安只可能还在城内。 他在哪…… 虞昭无比焦急,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忽然听到有人大喊,「将军死了!」 「阿勒苏将军死了!」 「阿勒苏将军死了!」 「快!快逃!城楼上有一个疯子!他真的疯了!」 虞昭的动作一滞,转身看去,就见有不少卫兵从城楼上狼狈下来。 他们眼底带着惊恐,面上全都是害怕,悚惧! 虞昭想也不想的,直接朝城楼所在的方向跑去! 卫兵们逃窜而下,为了活命,他们没人去管一个女子会不会往城楼上去。 虞昭累极了。 今天一天她都在不停的奔跑,不停地穿梭于空间与现实之中,身体,精神都仿佛在背着一座沉沉的大山,让她精疲力竭。 她很想洗一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很想萧承安不嫌热似得将她一整个抱进怀里,厚着脸皮与她贴在一起。 可虞昭不敢停下来,如果那个人是萧承安……如果是他…… 虞昭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城楼。 抬起眼睛往前看的那一刻,她的唿吸滞住了。 城墙上除了死人外,只剩下无边的血红之中,跪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 狂风肆虐,他的衣物全被割烂,血肉混在一起,鲜血从中不停涌出。 一场疾驰而来的骤雨倾泻而下,虞昭眨着眼睛,隔着雨幕看着他被大雨倾刷,从他身上流下来的血,混着雨水顺着城墙的坡蔓延流向虞昭,流向她的脚底。 虞昭手脚僵硬,一步一步,无比缓慢迟钝的朝他走过去。 他似乎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兇恶表情下的身躯无力朝下瘫软。 虞昭撑住他的身体,可他太重了,虞昭这会儿没有那么多力量支撑他,二人齐齐跌倒。 忽然,虞昭只觉肩膀一疼,仿佛肉要被咬下来的疼。 萧承安还在毒发,他不知眼前人是谁,只知破坏,肆虐。 但他已然没有将手中的刀提起来砍杀虞昭的力气,他甚至连抬手的力量也无…… 虞昭脸上全是雨,身上的衣物随着跌倒而被染红,她也没力气动了,反正裴总督已经打进来,她和萧承安总归会被发现的吧。 「赫赫……」 一道不算明显,却在大雨中格外刺耳的声音响起,虞昭扭头看过去,那西突厥将军死而未僵!还残有余气! 他的视线紧紧看着萧承安,缓慢移动自己的脚步,手中的大斧呲呲啦啦地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 「萧承安……兄长……我一定会为你……赫赫……报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西突厥将军声音缓慢,他明明将死,却仍旧坚定的一步步朝虞昭和萧承安走来! 虞昭瞳孔紧缩,她匆忙去推萧承安,想站起来再给西突厥将军补上一刀! 可他太重了,虞昭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推动他! 虞昭用出吃奶的劲终于将萧承安推开,她踉跄地站了起来,想从空间中取出匕首! 可看向手中时,本该出现在手中的匕首,竟然没有出现! 她心中一慌,再次感应空间。 虞昭只觉得空间距离自己很远,她根本无法凝神静气的去只想着空间,也自然不可能回到空间里拿东西。 虞昭左右看了看,最后只能选择死人手中的刀。 她用双手拎住刀,看着越来越近的西突厥将军,拼了命的抬起刀,朝西突厥将军的脑袋砍去! 也不知西突厥将军是不是还残留着一些下意识的防御,大斧一砍,力气重到让虞昭的刀飞了出去,往后退好几步!险些从城墙上跌下去! 虞昭胸口剧烈起伏,再次将刀拿起,尖叫一声,对准刺破甲衣的那个洞口,从背面朝西突厥将军刺去! 西突厥将军脚步迟缓,好似未觉,慢慢抬起手中的大斧,就要砍向萧承安—— 第224章 解了 不知从何处飞来了箭矢,破空的杀意透着难以阻挡的速度,直直命中在西突厥将军阿勒苏的太阳穴。 举起的斧头停在了半空,无力的滑落在地上,西突厥将军沉重的身躯跌倒在地,彻彻底底没了唿吸。 虞昭呆愣的看着这一幕,她扭过头看向城外,骑着黑色烈马的中年男子手拿长弓,一双眼眸锐利如鹰。 下方传来一阵阵将士们的嘶吼,虞昭终是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 皇宫,勤政殿。 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从山南道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密信。 负责在一旁伺候的内监宫女们忽然听到一声碰响! 他们身体一激灵,纷纷跪在了地上。 皇帝沉怒地看着密信,一旁太子问,「父皇,发生了什么?」 皇帝直接将密信递给太子,「自己看!」 太子飞快掠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沉起来。 萧承安夫妻潜入渝州城拿到罪证,被发现后剑南道兵马总督去渝州城救人,在渝州城发现守城将领竟然是西突厥名将阿勒剌的弟弟阿勒苏。 裴总督在密信中写道,斥候还探查到在渝州城一役中,山南道附近州府的兵马有异动,已有两拨人马靠近剑南道,大有将剑南道围堵起来的意思。 再有,就是萧承安身受重伤,唯恐齐王赶尽杀绝,裴总督没有将他们夫妻二人留在剑南道,而是暗暗派了人马将他们送回京城。 太子心中忧心萧承安,捏紧了手中的信件,「父皇,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说是八百里加急,但这信也在路上走了有三天,也就是说,信上所写,已经是三天,甚至是四天前的事情了! 皇帝站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 太子屏退了众人,快走两步到皇帝面前,「父皇,王叔派兵前往剑南道,摆明了就是想逼裴总督将承安和他妻子交出来,如果再不动手,让王叔知道堂弟和弟妹已经秘密赶回京城,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拦截!」 「去年年底的事,您都忘了吗?」 「行了。」 皇帝抬手挡住太子,垂下眼眸,深深嘆了一口气,淡色说道,「让骁骑将军,罗统领等人压进山南道,再次警告那些府州的知府,参将,如果他们还想活命,还想让自己的族人活命,朕愿意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如若不降……」 皇帝摆了摆手。 「是。」 太子拱手行礼,迟疑片刻,又低声说,「父皇,阿勒剌亲手杀了虞怀玉夫妻,他弟弟却跑到了齐王的手底下做参将……您说是不是……」 齐王暗中指使了阿勒剌去攻打安西都护府。 这句话太子没说出口。 虞怀玉夫妻的死,换来了皇帝将吐蕃打得俯首称臣。 可若是原本虞怀玉夫妻本不该死……而是有人串通卖国,让皇帝损失一员大将…… 虞怀玉与皇帝有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情分在,他英年早逝,一直都很让皇帝痛心。 皇帝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一层,脸色阴沉得厉害。 太子点到即止,并没有说太多。 第二日一早,皇帝破天荒的又开了一次大朝会,渝州城的动乱暂时还没有传开,朝会上所议的也都是今年夏收夏种的情况,以及各种朝事。 就当众官员为了一件事而吵得不可开交时,外面忽然有禁军进来,高声喊道,「陛下外面有人敲登闻鼓!」 这一声喊得皇帝与众朝臣都有些惊讶。 「是谁?」 禁军立刻说,「禀陛下,是一个女子绑着三人在外,自言渝州人士,要……要状告齐王。」 最后一句禁军说得犹豫迟疑。 百官震惊,就连皇帝和太子,眼底都多了几分惊色。 顾公等几位肱骨之臣眼皮直跳,看向皇帝。 皇帝:「……」 看朕干什么,朕也不知道啊。 大臣:信了你的邪。 这事儿除了你们萧家人能干到,谁还能做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有人站出来说,「什么人竟敢状告齐王,陛下,这等平民再怎么告状,恐怕也不过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罢了,不足以让陛下亲自相见。」 「左郎中这是什么话?民有冤,敲登闻鼓,下到衙役上到陛下,不论是谁,都不能无视。」 「那女子面见陛下,需得过五十杀威棒,陛下,不如让人先将杀威棒打了,待陛下上过朝,再见她们也不迟。」 「陛下,禁军也报来人是名女子,五十杀威棒打下去,恐怕那女子不死也要过上一两日才能醒来,法外不外乎人情,这五十杀威棒,断不能这般轻易打下去。」 下面的朝臣很快就吵了起来。 皇帝有些头疼,看向掌监。 掌监立刻走出来,高声喊道,「肃静!」 安静下来后,皇帝这才说,「打三十杀威棒,宣进殿中,朕要看看她要状告齐王什么。」 「是!」 有皇帝的这一句话,禁军就明白皇帝要给那名女子行方便。 没多久,禁军就拖着一个脚下有些趔趄,但脸色还算好的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跪伏在地上,颤抖着向皇帝磕头,「民妇葭娘,跪见陛下。」 葭娘的衣物脏污,看上去应是许久没有洗过的模样,风尘僕僕的身躯羸弱却又异样的坚强。 皇帝看着她,说道,「你有何冤屈?」 葭娘眼眶通红,她不辞辛劳,日夜兼程的赶路,将足有一个多月的路程缩短到了十天,过了那通杀威棒,终于如愿见到了皇帝。 她在心中痛骂齐王,深深将脑袋嗑地上,声音悲怆,「民妇状告齐王,于六年前囚禁渝州城全城百姓,给我等渝州城百姓服下毒药,练做人蛊,成为供他驱使的人蛊大军!齐王使得渝州百姓人不人鬼不鬼,渝州城生灵涂炭!」 皇帝听到这话,就知这人是萧承安和虞昭救下送到京城来的。 他暗暗给太子使了个眼色。 太子沉静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后方的人走过来就听太子附耳说了一番话。 那人脸色大变,很快沉凝下神情,扭头悄然离开大殿。 站在最前列的几个重臣将皇帝和太子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们虽然不明白,但却知道一点。 皇帝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这状告齐王的妇人就是证据。 「你这一番话,可有证据?」皇帝半眯着眼睛,看着葭娘,「诬告王爷,可是要判株连九族的。」 「民妇不敢!民妇是渝州城的百姓,也曾被逼迫服下毒药,幸得陛下庇佑,方才遇到贵人解了毒,民妇还带了同样是渝州城的两个百姓,他们如今疯狂嗜杀,正是整个渝州城的现状!」 葭娘气息虚弱,却说得相当激动。 皇帝看向掌监,掌监便道,「宣渝州城百姓!」 禁军又带着两个被牢牢捆住的男子走了进来。 那两人如同野兽,十分不老实的在不断挣扎着,若非嘴被堵住,在场的众人很难不去想他们会不会突然窜起来咬人。 这个念头过去后,在场的所有官员,以及皇帝,太子看着他们二人,都出现了同一个念头。 这种模样,实在是和萧承安发病时太像了。 皇帝脸色再次沉下,声音透着一股怒意,「去将靳大夫请过来!」 皇帝动怒,众人面面相觑,低下头谁也不敢再为齐王说话。 不多时,靳大夫也被请了进来。 他还有些迷茫,看着众多大臣,刚要向皇帝行礼,就听皇帝说,「靳大夫,你看看他们二人是中了什么毒!」 靳大夫便简单拱手,看向那二人。 靳大夫原本和和气气的表情忽然变了,他快步走过去,抓住其中一人的手。 紧接着,靳大夫又是皱眉,又是愤怒。 「靳大夫,可看出什么来了?」 「回陛下,他们是中毒了。」 皇帝当然知道他们中毒,「你觉得他们身上的毒,可有些熟悉?」 靳大夫微愣,沉默片刻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那些重臣们的脸色顿时发生了变化。 他们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这位九五至尊一言不发,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 别的官员可能不清楚,可他们这些深受皇帝器重的人却相当明白。 萧承安这发疯的病就是毒造成的! 还是替太子服的毒! 萧承安身上的毒和渝州城的百姓出自一处,那说明了什么? 给萧承安,不,给太子下毒的人是齐王! 皇帝生气是应该的。 不应该说,皇帝快气疯了。 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报。 「陛下!渝州发生战乱!齐王遣兵压向剑南道!」 尚未从上一个消息中反应过来的百官们又被一记雷给砸中! 顾公站出来,沉声说道,「齐王是否鱼肉渝州城百姓,尚且需要证据论证,但齐王身为藩王,本应只有二百护卫,如今却遣兵压境,臣以为应当尽快动手将其拿下,压到京城。」 到了现在,其他重臣也明白了现在就是讨伐齐王的最好时机,纷纷站出来附议。 那些还有些不明就里的官员见前面的上司们都附议了,他们自也跪下来请求皇帝讨伐齐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皇帝沉沉看着自己的这些官员。 这里面还有多少是齐王的眼线? 他不太清楚,但已经无所谓了。 「即刻传旨关内道大都督为主帅,领兵十万,压向山南道,将叛贼萧延棋押到京城!」 …… 江南道。 两匹马和一辆马车走在小道上,抵达岳州城外。 马车内隐隐发出低哑的闷吼,像是里面藏了一只极为危险的勐兽。 虞昭将萧承安的嘴狠狠堵住,每次帮他上药,虞昭都要出一身的汗。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毒还没解,才堪堪过去六日,萧承安的精力就恢復了大半。 虞昭做出解药,可他身体外伤太重,如果这个时候服下解药,他很有可能会承受不住,虞昭就只能先帮他把身上的伤口都治得差不多了,再给他服药。 但现在的萧承安实在是太危险了,若不用铁链绑着,细绳恐怕都要因为他的挣扎而嵌入肉中,割断他的筋脉。 萧承安双目赤红,方才还在不断扭动挣扎的身躯被虞昭结结实实扎了好几针,这才安静下来。 虞昭没好气的扒掉他的衣物,看着渗出血的身躯,鼻子就是一酸。 「还动!流血流死你得了,也免得我大费周章的救你!」她嘴上愤怒的说着,手却温柔的很,将他身上的纱布解开,不厌其烦地重新洒药,止血。 萧承安死死地盯着她,似乎在寻找把虞昭给一击致命的机会。 虞昭瞪他一眼,抬手拍在他脑袋上,从药瓶中倒出了一粒药丸,往他被堵住的嘴里塞。 萧承安张开嘴,将虞昭的手指咬破,血瞬间顺着她伤口流入萧承安的嘴里,顺着药丸,咽入他的肚中。 虞昭也不嫌疼。 总归到最后心疼的人,必定是萧承安。 「昭姐儿,咱们要进岳州城吗?」外面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马车内的柳叔问。 「进,买些吃食和日常所用之物,直接穿城离开去淮南道。」 虞昭现在只想赶紧回到京城。 江南道也不安全,这里是沈知节的地盘,他是什么品种虞昭还不清楚,但虞昭能确定,他是必然不愿意看到她好的人。 如果被沈知节发现她们的踪迹,她们就危险了。 排队检查过后,进了城,柳叔等人迅速买了许多东西放进马车,便低调穿街而过,往淮南道所在的方向而去。 正当虞昭离开岳州城不久,心还未放下,她忽然听见柳叔低声说,「昭姐儿,有官兵追上来了!」 虞昭心中一悸。 掀帘往后看去,她没看到人。 「我怎么看不到?」 「有马蹄声,那是大晋的军马才有的声音。」勃叔直接说。 虞昭咬唇,看向四周。 岳州城四通八达,水路更是能走。 距离这不远的地方兴许能有机会上船。 「一会儿我和萧承安下车,你们引开他们,我们躲起来。」 「这怎么行!」柳叔等人脸色巨变,想也不想的拒绝。 「距离淮南道还有两个州府,难保岳州城的知府不会与他们通信!」虞昭果决的说道,「我们在他们的地盘上,必然要小心到万无一失。」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发现我的,只要你们将他们引开,我会即刻给萧承安服下解药,他如果……能挺过来,我们就能安全抵达京城。」 柳叔煎熬无比。 「柳叔!放我们下来!」虞昭严厉说。 柳叔眼眶都红了,「昭姐儿!我怎么能将您抛下两次!」 虞昭一愣,旋即笑了出来,「柳叔,这不是抛弃,我也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了。」 最终,虞昭和萧承安还是被放到了隐秘处。 柳叔一步三回头的往那边看,殊不知虞昭和萧承安早在藏起来的那一瞬,便消失在了这里。 虞昭并不担心柳叔他们,他们都是老油条,自有法子混迹到民巷之中,想回京城是件很简单的事。 而虞昭,和柳叔他们分开后,也不必再遮掩不敢使用空间,直接将萧承安拖到病床上,开始为他更细緻的清理,救治。 虞昭重新包扎了伤口,目光看向那屏幕。 果不其然,有一队官兵在柳叔他们离开后不久,飞快追了上去。 虞昭扭头,再为萧承安把脉。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 萧承安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服用解药。 可…… 没办法了。 虞昭绑住萧承安的四肢,让他呈大字,将一切准备就绪,拿起配好的解药,将萧承安的嘴给掰开,把解药给他餵了下去。 接着,虞昭的手按在他的脉搏上,仔细感受。 萧承安的眼睛由赤红变成浓郁的暗红,绑住的嘴发出沉闷的,痛苦的嘶吼,身上的肌肉一下又一下的抽搐收缩,很明显,他处在极度痛苦之中。 虞昭知道解药正在生效。 与其说这是解药,不如说这是在以毒攻毒,两相对撞化为须臾! 虞昭迅速拿出银针,帮他减缓痛苦,平衡他体内两种水火不容的毒。 很快,萧承安的身体就如火烧一般,变得滚烫起来! 伤口急剧恶化,甚至加深了流血! 虞昭身躯有些发抖,手却越来越稳,一根接着一根,将银针扎入萧承安的体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接着,萧承安又开始发抖,身上冰寒得宛如一块常年不化的冰。 一热,一冷,如此循环往復的交替,变化,萧承安几乎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虞昭很心疼他,却没有办法,这是将他的毒解开的唯一方法。 痛苦,却又不得不经歷。 虞昭帮他擦着汗,又看向仪器上关于萧承安身体指标的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 萧承安唇色渐白,浑身都是汗。 虞昭看到这个变化,当机立断,将萧承安肋下某处的皮肤割开,一股黑色的浓血从他身体内流了出来。 虞昭看着那黑血流尽,再次帮他把脉。 气息流窜,虚弱空乏,奄奄一息。 却不再那么兇险。 她瘫坐在地上,急促的唿吸在这一刻平静下来。 萧承安的毒。 解了。 只要解了毒,不管他再如何奄奄一息,她都能把他给救回来。 虞昭把他重新放在床上,开始认真清创,缝合伤口,往他身上输血,打抗生素。 所有救命的东西,不要钱的往萧承安身上用。 萧承安安静的闭眼躺在那,破败无比的身躯,被他的妻子手中的针一点一点的缝合。 用她那双连荷包都绣不好,却把他从鬼门关抢过来的手,缝合身躯。 第225章 我怕你引火烧身 风浪拍岸,沈知节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岳州城的四周。 下属低声汇报这几日的情况。 「府衙的人在岳州发现那一行人行色匆匆,买吃食和一应用具便走,我等有了察觉后便立刻追了上去,他们的方向在淮南道,可进了鄂州后……我等便没了他们的踪迹。」 鄂州是江南道与淮南道接壤的州府,其地人口繁杂,四五个人入了鄂州,就如小鱼进了水,难查的很。 「追几个人都追不上,要你们何用?」沈知节敛了他一眼,「拿我的帖子给淮南道指挥使,说有几名要犯追拿,让淮南道的府兵衙役都严查进城的百姓,以及坐船前往京城的人。」 「是。」 「若是再抓不住人,本官定摘了你的乌纱帽。」 下属额头冒汗,连连点头,转身去办。 沈知节看着江水,眼眸半眯。 事情已然走到了这一步,他势必得再加一把火,推着新帝登基。 比起江南道按察使,他更想做一朝丞相。 …… 岳州城内。 虞昭扶着萧承安进了药铺,大夫瞧见萧承安身上的伤,便皱起了眉头,「怎么会伤的这么重?你们那儿的人?」 二人皆做了易容,如今看上去平平无奇,宛如寻常来治病的百姓。 虞昭敛着眉,愁苦说,「我们是猎户,他在山上遇见了大虫,不慎从山上摔了下来,这身上的伤都是摔下来割的,他的腿都摔瘸了,您给看看。」 萧承安被虞昭扶着,也不吭声,虞昭暗暗抬手,往他腰上掐去。 萧承安嘶了一声,面露痛苦,弯腰似要捂自己的腿。 大夫便走过去帮萧承安看腿,接着,大夫便狠狠皱起眉头,「你夫君这腿……不太好治。」 虞昭紧张起来,「怎么会不好治?大夫,他的腿怎么了?」 「骨头断了,咱们药铺治不了,另一条巷子的闵郎中倒是能看,但他前几个月去了京城,你们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虞昭眼神闪了闪,药堂里的其他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便说道,「你们不如去京城,那可有个神医!我记得师大夫当初去陈州治疗瘟疫,回来后便对那位神医推崇备至呢!」 「没错没错!你们还是去京城找神医去看吧!」 萧承安的腰又被虞昭拧了一下,他便开口,「真的?我等也不认识神医,这去了京城若是那神医不见我们……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这有什么难的,让师大夫给你们写一封信,将信给那神医看一眼,那神医必定还记着师大夫的。」 萧承安和虞昭便目露殷切,「不知那位师大夫在哪儿?」 他们便齐齐指向给萧承安看了腿的大夫。 师大夫黑着脸,「你们去京城也不一定能碰见虞大夫,她现在是安王妃,听闻去为安王求药,早两个月便离开了京城。」 「总是要碰碰运气,实在不行,见到您说的闵郎中也好。」 师大夫听她们这么说,也就不劝了,拿起笔写了一封信,又对他们说,「你丈夫先贴着膏药,我给你们抓三副药,记得要一直吃。」 虞昭和萧承安感激说,「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拿了信和药,虞昭和萧承安离开了药铺,直接朝渡口走去。 萧承安也才醒不到两日,走路还趔趄,他半露着虞昭的肩膀,不肯将所有力气都放在她身上,手里还拄了根拐杖,只压低了声音说,「你觉得沈知节会将水路给忽视吗?」 「不会,所以我们才得走水路。」 「沈知节发现我们的行踪,知道的人数是五人,他不一定能猜到我和你又返回了岳州城。」 虞昭额头沁出汗来,对萧承安说,「你能不能别乱动,我单单是扶你都出了一身汗来了。」 萧承安:「……」 「那你松开我,我自己能走。」 虞昭便果真松开他,萧承安脚下一趔趄,要不是虞昭及时抓住他,他怕是要摔个狗啃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萧承安老老实实地被虞昭扶着,二人还算顺利的搭上了一艘前往京城船只。 船只离港,虞昭看着渐行渐远的岳州,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二人假扮城猎户,住的房间称不上好,只能勉强算是一件单独的房间罢了。 虞昭从空间里拿了萧承安的药,花了四十文租了个炉子和一口小釜。 刚刚把萧承安的药熬上,虞昭正要给萧承安看看身上的伤时,门外便传来咚咚声。 二人相视一眼,虞昭走过去将门打开了一条缝。 外面站着两个巡兵。 「就你自己?」巡兵上下打量略显黝黑,看上去平平无奇的虞昭。 「不,还有我家当家的。」 虞昭略显「怯懦」的说,她让开了一条缝,让两个巡兵去看房间内。 巡兵直接推了虞昭一把,将她往后退了好几步。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没有动作。 「这几日岳州遭了盗匪,知府命我等严加巡查从岳州离开的每一艘船只。」 巡兵直接打开了床榻上放着的包裹。 里面除了两件换洗的衣物,还放着足有二十两的碎银,和几吊钱。 巡兵眼睛里闪过贪婪,他们直接将钱给拿走,塞进自己的袖口,慢悠悠问,「你们去京城所为何事?」 虞昭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哭,于是她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让眼泪充盈起来,声音哽咽,「给当家的看腿,我们是猎户,他给摔断了腿,城里的大夫说让我们去找……京城的神医。」 巡兵心中哼笑,视线扫过萧承安包扎起来的腿,还有炉子上的药,落井下石说,「伤成这样还想着神医能治好?我看你们还是到了下一个府州便下船,等着自生自灭吧!」 他们心安理得的揣着银钱,就往外走去。 虞昭看着他们离开,这才将门紧紧关上。 二人还未说话,就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惊叫和骂声,紧接着是惨叫。 虞昭知道,那两个巡兵动了武器,怕是还伤了人。 萧承安听到动静,眼底发暗。 「再晚一些,我给隔壁送些伤药。」 萧承安摸了摸她的脑袋,「要不要我去把他们杀了?」 虞昭瞥他,「你觉得你现在能动武吗?」 宛如弱鸡的萧承安:「……」 他有些哑口无言。 「那些巡兵也就能在这船上搜一遍,抢一些银钱罢了,你先养好身体,再谈论其他也不迟。」 将药熬好,虞昭又趁着煮了一些米汤,热了三张饼,就这肉干随便对付了这一顿饭。 萧承安躺在那张不算大的床榻上,他往里面缩了缩,拍了拍身侧,「过来躺这儿。」 虞昭也累,侧身躺在他身边,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要是碰到你的伤口了,跟我说一声。」 「已经结痂了,不算太痛,你且睡,我瞧着一些。」 船儿晃晃悠悠的,虞昭感受着萧承安身上的热意,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萧承安低头看着她,八月天还很热,虞昭脖子和额头上很快就出了汗,萧承安很快将虞昭的衣物解开了一些,拿起一旁的扇子,帮她扇风。 衣襟被吹散,落在虞昭身上的目光一凝,萧承安忽地将衣服拨开了一些,看到她的肩膀上,有一个又深又重的咬痕。 咬得血肉外翻。 萧承安心脏骤停,深深看了许久。 他低声喊虞昭,一句一句地,喊得虞昭有些不悦地唔了一声。 他轻声问,「你肩膀上的伤,谁咬的?」 虞昭眼睛都没睁开,似乎还在浅眠,下意识地回了他一句,「萧承安。」 萧承安陡然攥紧了手中的蒲扇,好半晌没说话。 「好热。」 虞昭咕哝了一句。 萧承安将她搂进怀里,也不怕她将自己的伤口压裂,重新将蒲扇扇了起来,毫无困意的看着缩在自己胸口处,沉沉安睡的虞昭,情绪翻涌复杂。 …… 东宫。 沈婉如坐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脸颊消瘦。 这些日子因为她给太后用了不好的药,整个皇城内的贵人都不怎么待见她,她的地位也随之往下落。 若非沈知节向太子送了投名状,她恐怕连侧妃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哪怕是这般,沈婉如在东宫的日子也一日比一日的难熬。 门外,她的贴身婢女匆匆走来,到她身边后,秘密给她递了一封信。 「这是老爷让人给您带的。」贴身婢女压低声音说。 沈婉如的眼睛亮了亮,原本消瘦苍白的脸色顿时有了血色,立刻将沈知节给她的信拆开读了一遍。 越是往下读,沈婉如那涌现出血色的脸颊便越发的苍白,她发抖的抓紧了手中的信,嘴唇翕动。 这…… 这…… 父亲他想干什么? 这可是谋逆的大罪!若是被人发现,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沈婉如刚刚翻涌起这个念头,就看到沈知节后面写:「君子欲成事,不可妇人之仁,亦不可畏缩不前,如姐儿,一朝功成万古枯。」 沈婉如下颌发抖,眼底全都是惧色,她勐然将手中的信纸给捏成了纸团,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朝里屋走去,将纸团扔进烧茶的炉子里,看着火舌吞没了纸团,她这才抖着身躯,扶住桌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娘娘,老爷这是在信上写了什么?您的脸色很难看。」贴身婢女紧张问道。 沈婉如紧紧抿着唇,闭上眼睛不想回答。 可黑暗中总是闪现她被太后嫌恶,被皇帝猜忌,被太子冷待,以及……萧承安和虞昭携手站在她面前,对她嘲讽地笑。 父亲信纸上所写的字一点一点占据她整个大脑。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皇帝会在今年年底被人毒杀,齐王起兵造反,太子登基后,费尽心力都没能将齐王造反的苗头给压下去,还是本该毒发身亡的萧承安与太子里应外合,将齐王逼到了京畿之地,把他斩杀与城门前。 萧承安成了太子手下最为风光的王爷,没人能比得了他的艷绝。 如果今年皇帝必然要死……那她为何不提前将皇帝杀了,逼齐王造反? 到那时,她父亲只要向前几年抢走别人功劳那般,把萧承安的功劳抢走,那父亲就能成为太子最信任的肱骨之臣,封侯拜相近在眼前。 沈婉如闭着的眼睛睁开,眼底是沉寂的坚决。 父亲说得对,一将功成万骨枯,皇帝也是从别人的手中夺得的天下,那就别怪别人杀了他,从他手中将这天下夺走。 「去将我箱子里的衣服拿出来,我要去后宫。」 …… 淮南道境地。 萧承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虞昭身后,与她一起到了厨房,打算再用一下厨房做些吃食。 二人和厨子算是打上了交道,知道了不少事,比如这船上还有一个赌场,巡兵从他们手中得了钱后,就会去赌场玩上几把,钱输光了,就再去搜查一番,能得一些是一些。 而这艘船上也就只有四个巡兵,这四人乃一丘之貉,干假借搜查之名,抢钱霸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经常坐这艘船的人,因他们是衙役,而不敢对他们怎么样,只能默默忍受。 「那四人又赌输了钱,方才还要了两壶酒,怕是喝醉后,又要闹一场了,你们吃过之后,还是赶紧回房,早早灭了火,反锁好门,假装听不见他们的敲门声吧。」 厨子压低了声音,对萧承安提醒。 萧承安早就厌恶了那四人,既然现在已经到了淮南道,他也不必再担惊受怕什么。 他笑了一声,点头说,「多谢,我们会早早休息的。」 他搬了两个凳子过来,给虞昭一个,自己坐一个,吃了饭后,虞昭又要了两桶水,想擦擦身体。 萧承安跑了两趟,将水给虞昭提到房中。 虞昭看着那门,听着外面来回走动的声音,一时间有些犹豫。 似是看出了什么,萧承安说,「我帮你瞧着,你且洗就是。」 虞昭点头,「那你出去。」 萧承安觑她,没动,说道,「你身上我哪儿没看过?还害羞啊?」 虞昭没好气的看他,「我怕你引火烧身。」 「我定力没那么差。」 虞昭扬了扬眉,将身上的衣襟解开,露出内里白皙的肌肤,以及白色绣芍药的肚兜。 那一团鼓,看得萧承安瞬间沉默下来。 他盯着虞昭许久,最后十分正常地走到她身边,将她的衣物拢好,面无表情的朝外走去。 身后,虞昭扑哧笑出来。 萧承安咚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他的身体还没好全,有些比较严重的伤口更是不能做剧烈运动,否则有裂开的风险。 萧承安素了快一个月了,只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看上一眼,他就觉得自己快炸了。 想找什么东西发泄一番。 吹着江风的萧承安这么想着。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酒臭味。 萧承安侧头,就看到勾肩搭背的巡兵,臭骂着往这边走来。 船上的房间并不隔音,虞昭舀水的声音清凌凌的往外散开。 两个巡兵听到声音,意味深长地笑了出来,「哪家的小娘子在洗澡?是不是在等咱们兄弟呢?」 「让我找找……嗝。」 第226章 这儿隔音不好 两个喝醉酒的人,毫无目的的胡乱拍着门,踉跄着往前走,停在虞昭和萧承安所住的门前。 房间内的水声已经停了,虞昭半披着衣物,一双莹莹白皙的腿上沾着水珠,顺着优美曼妙的曲线往下滴落。 她皱着眉在屋内喊,「萧承安?」 萧承安嗯了一声,站在了那二人身后,双手抓住他们的衣领,声音意味不明,「你继续洗,外面没事。」 「谁?胆敢对我等动手!」 「知道我们是谁吗?!」 萧承安淡漠的瞥他们,举起的手臂用力,竟将他们直接给提了起来。 两人顿时挣扎起来,「你是谁!」 「既然还没醒酒,那就在这河里好好醒醒神,等你们游到地方,我会告诉你们我是谁。」 萧承安勐然按着两人的脑袋,将他们提到了围栏边,低沉的声音刚落,他们两人忽然失重,两声噗通,二人落进了河中! 虞昭换好了衣物,将门打开,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往外打量。 「那两个巡兵又来了?」 萧承安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揽着虞昭重新回房,「没来,只是两只虫子而已。」 「你给我瞧瞧,看我的伤口是不是散开了?」 虞昭被他带到了床边,他相当自然的躺在那儿,让虞昭帮他检查身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虞昭看后,没好气的说,「你方才是不是对那两个巡兵动手了?后背的伤口渗血了!」 萧承安被她拍了一下,故意大嘶了一声,转身将她抱到身侧,凑近脖颈勐地吸了一口。 他含笑说,「身上真香。」 「我与你说正经的,你干什么?」 「我也在正经与你说话。」他拉着虞昭躺下,侧着身亲上她嫣红的唇,轻咬了两下,迫着她张开檀口,邀请小舌缠绵。 虞昭的身体变软了一些,心想,这叫什么正经?正经人说上两句就亲人的? 她不专心,萧承安扣住了她的腰,指腹只是在腰间不紧不慢的摩擦,他太知道碰那里虞昭会敏感轻颤,会将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不多时,虞昭就没空想别的,萧承安故意撤开,她反而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将这吻加深,不太高兴的咬他,表达自己对他撤开的不满。 萧承安便笑,他早就知道,这小娘子没有大晋世俗约束之下的拘谨,她被带坏后,想要就要了,想亲便亲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其他船客的说话声。 「刚才那两个巡兵时不时又来了?」 「对啊,我们都听到他在船廊走动的声音了!好似要对其他小娘子动手来着!」 「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方才出来都没看到人,难道他们喝醉了又自己去休息了?」 「这怎么可能?指不定是有人烦死了他们二人,把他们给……推下去了!」 「嘶……不会吧?」 「哼,反正那两人也死有余辜,从岳州到淮南道这才过去五天,他们都抢了多少钱了?摔河里死了也活该!」 议论声由远及近,很快又消失。 虞昭听了个七七八八,手按住他一下一下啄在自己脖颈上的唇,略有些迷乱的说,「你真把他们扔进河里去了?」 萧承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将她的手抵在脑袋上方,咬住那芍药的花蕊,「他们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虞昭咬住唇,绯红挂在芙蓉面上,死死的不泄露惹人多思的声音,可还是忍不住颤抖的说,「萧承安,你能不能……别这样。」 萧承安笑她,「怕了?」 虞昭紧紧抿唇,含水如秋波的眼眸瞪他,好半天才说,「这儿隔音很不好。」 就算他们没想着真的做那事儿,但只是亲密也会发出动静,四下里都是人,若是被别人听见了,明天出去岂不是要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 萧承安见她一副紧张的模样,手指碰了碰她的唇,帮她将衣物拉好,「下了船,我们去见太子的大舅哥。」 虞昭眨了眨眼睛,「赵国公的长子?」 萧承安颔首,将她搂进怀中,继续说,「他就在淮南道任职,现在的住所就在我们下船的州府。」 虞昭说,「正好,我们在河上飘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渝州城和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船又走了一日,停在了淮南道的州府。 萧承安依旧拄着拐杖,和虞昭一起下了船,问了人,这才租赁了马车,往州府的赵府而去。 赵国公的长子是太子妃的兄长,如今在淮南道任督尉,统领淮南道的水军。 二人一路风尘僕僕,到赵府时,门房还以为是什么过来讨饭吃的乞丐要撵二人。 萧承安的脸色有点黑,他堂堂安王,不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恭恭敬敬的伺候着,虽说这一路他们伪装做平民,但也是做生意的平民,吃喝不愁,得到的也是别人的平等待遇。 结果到了赵府门前,竟然被赶走了! 虞昭在一旁闷声憋笑,目光却是突然看到了什么,她走到侧门,看着里面送人出来的嬷嬷一脸愁苦,出来的人也是无可奈何。 虞昭心中微动,目光扫了一眼萧承安。 没本事的男人,还得看她的。 虞昭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过去,问道,「可是府上有人生病了?」 嬷嬷脸上绷紧,警惕的看着她,「你是哪来的娘子?我们赵府的私事岂是你能随便打听的?」 虞昭便说道,「我是大夫。」 「你是大夫?骗鬼呢?」嬷嬷显然不信她。 虞昭也不解释,目光从嬷嬷脸上扫过,说道,「嬷嬷便秘许久了吧?」 那嬷嬷闻言,视线顿时变了变,「你怎么知道?」 虞昭就笑,「我说了,我是大夫,别人看不了的病,兴许我能治呢?」 嬷嬷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家夫人日夜垂泪,便问道,「你……能治小儿麻痹吗?」 小儿麻痹…… 虞昭沉吟片刻,「如今症状如何?可有昏迷?」 嬷嬷没想到她一下便猜到了小公子的病症,眼睛大亮,「是是!我家二郎已昏迷两日了!不少大夫来看都不见好!」 「具体能不能治,还得去诊脉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嬷嬷只觉得现在能有大夫给小公子治病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匆忙点头,「女大夫请进!」 虞昭沖嬷嬷笑了一下,「我能让我的药童跟着吗?」 药童? 嬷嬷愣了一下,接着虞昭就指向了不远处的萧承安。 嬷嬷迟疑,这药童……看着怎么比这女大夫高大那么多? 「可以是可以……不过后院女眷甚多,他恐怕要等上片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虞昭成功的带着被当作乞丐给撵走的萧承安进入了赵府。 赵世子的妻子听到还有人愿意给她的二子看病,想也不想的见了。 结果这一见,便吓了一大跳。 萧承安自是认识世子夫人的,他将面上的易容给扯开,露出原本的模样,世子夫人看得眼睛睁大,嘴巴张开。 「安……安王殿下?」 萧承安拱手向世子夫人行了一礼,「嫂子,携内子突然来访,叨扰了。」 世子夫人匆忙让他起身,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您……您不是和王妃去寻……怎会来淮南道?」 「说来话长,不知赵世子现在在何处?」 「他去操练水军去了。」 世子夫人还是知道一些国事的,她看着萧承安和虞昭,微微缓神,对二人说道,「陛下先让罗统领和骁骑将军带着人马去突袭山南道,打了个齐王措手不及,又因山南道渝州的百姓状告齐王,任关内道大都督为元帅,率五万人马讨伐齐王。」 「眼下山南道的仗正打得激烈。」 萧承安和虞昭听完,相视一眼,没想到他们赶路,山南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不过想想也是理所当然,齐王为了追杀他们逼近剑南道,与裴总督对上,他还任用阿勒苏做将军,陛下接到密信后,必然勃然大怒,讨伐齐王只是时间问题。 「劳烦嫂子帮我准备一匹马,我有事要寻世子。」 世子夫人点了点头,目光又挪向虞昭,眼底带着殷切,她自是知道虞昭有多厉害,有她在,她的二儿子活的可能才越大。 虞昭便和萧承安分开,一个前往校场,一个则留在了赵府为赵世子的二子治病。 赵二郎这会儿正睡得艰难,一张小脸上哭的全都是泪痕。 虞昭帮他把了脉,又用银针刺激了他手脚的各个关节,发现他并未瘫痪,就知病情还没有严重到那个地步。 她斟酌了一下,写下药方,交给世子夫人,「大火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后就端过来。」 世子夫人当即命人去抓药,她站在一旁紧张问,「王妃,我儿的病能治好吗?」 「先治着看。」 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世子夫人失望之余,还是安心了不少,至少虞昭没有直接说,不能治。 虞昭解开赵二郎的衣物,正要将他抱起翻身,赵二郎便哇哇大哭起来。 他已然哭到声音嘶哑,这会儿的干嚎更是听的人心焦不已。 世子夫人心如刀绞,只恨不得替自己儿子受这个罪,她拿着帕子掩面同样也哭了起来。 虞昭捏了捏眉心,对世子夫人说,「他如今这症状也正表明了他并不算太过危险,你若是这般心疼,那就先在外面等着,我给他扎针。」 世子夫人抽噎着止住哭声,泪眼巴巴的看着虞昭。 虞昭见状,便从袖口掏出了一包银针,抽出来为赵二郎扎针。 原本还昏昏沉沉睡觉的赵二郎渐渐醒了过来,他身上不舒服,便只能哭着喊着说自己难受,虞昭便耐心的帮他扎针,又是餵了药,这小子才安静下来。 世子夫人紧张的抱着儿子,问虞昭,「他这是好了吗?」 「当然没那么快。」虞昭说,「再吃几天药吧,明天我再给他扎针。」 虞昭还不清楚萧承安要什么时候离开淮南道,她心里觉得萧承安不会在这儿停留太久。 萧承安必定不会在淮南道停留,他和赵世子见过后,得知了更多前线的消息。 齐王果真谋反,不仅如此,他还策动了岭南的前朝叛军,鼓动起西突厥的残部,在安西都护府发起骚扰,三地同时发生战乱,听说高丽和吐蕃那边,也有了动作,似乎想趁此机会骚动。 朝廷内听说因此还在焦头烂额。 他不能在淮南道停留太久。 虞昭才稳定了赵家二郎的病情,萧承安就说启程回京。 他神情严肃,虞昭自然明白情况紧急,想也不想的同意了,她与解下来替赵二郎看病的大夫交接好赵二郎的病情,这才准备和萧承安离开。 赵世子给他们准备了马车和一队保护的护卫,一行人轻车简从,直接朝京城而去。 从淮南道到关内道,一路顺畅了许多,本是该用半月的路程生生缩短成了十日。 二人风尘僕僕的赶回了阔别三月之久的京城。 「你先回王府,我去皇宫见皇伯。」 萧承安在马车上,扣着虞昭的脖颈亲了亲。 虞昭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忽然问,「你想亲自去捉拿齐王吗?」 萧承安哂笑,「总得让他跪在岳父岳母的墓前,让他磕上三个响头。」 虞昭默了默,「去吧。」 她总不能一直拦着他。 萧承安很快就下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而虞昭,则先回了虞宅,给家人们报喜,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好好的。 柳叔和勃叔也回来了,他们三人回来的时间更早一些,看上去也没受什么伤。 虞昭留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才回了王府。 靳素玉正在吃斋念佛,忽然就听外面有喜悦的声音传来。 她一惊,匆忙丢下手中抄经书的笔,就往外走去。 瞧见虞昭俏生生的站在人群中,眼底全是笑,她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在了实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靳素玉走过去,一旁的人给她让了个位置。 虞昭轻轻向靳素玉行了一礼,乌黑眼眸亮晶晶的,「阿娘,我和萧承安都安全回来了。」 靳素玉看她又瘦了一大圈,便心疼,她走过去将人紧紧抱住,一下子便摸到了骨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萧承安的毒已经解了,他去了皇宫,今晚不一定回来。」 靳素玉一震,接着,她又哭又笑,好似多年的痛苦得到了解放,难以遏制泪水。 虞昭哄了好一会儿,这才将靳素玉给劝回了堂屋。 她挑了些喜事告诉靳素玉,好让靳素玉高兴。 婆媳二人这么一说话,时间便过得快了些,眨眼就到了晚上。 原本想着萧承安应当不会回来了,结果在坊门落锁前,他赶了回来。 靳素玉高兴,让厨房做了一大桌的吃食,给他们接风洗尘。 一家四人这一顿饭就吃了一个多时辰,晚间靳大夫又拉着虞昭和萧承安仔仔细细问了许多解毒的细节,得知太攀蛇就是银枝蛇,他相当扼腕! 「我早就见过银枝蛇!没想到太攀蛇就是银枝蛇!早知这一消息,安哥儿的毒恐怕要更快给解了!」 「现在知道也不迟,等外祖将医书给编出来,便特别在太攀蛇那一张仔细写明了,太攀蛇又名银枝。」 靳大夫深觉虞昭说得有理,抚着鬍子点头,「这倒是可行。」 天色渐黑,到了休息的时候,虞昭和萧承安这才离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虞昭推他去浴房,「你这一路都没怎么好好洗澡,身上臭死了。」 萧承安拉住她的手,「帮我搓背。」 虞昭不想去,萧承安的手劲大,铁了心地要与她共浴,索性将人直接抱了起来,任由虞昭折腾,坚定不移朝浴房走去。 第227章 相公,你能不能,快些 浴桶内的水泼洒在地,时多时少,哗啦啦的水声在浓夜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周遭婢女小厮皆被打发到外院,这主屋周遭只有她们两个人。 萧承安之前曾抱怨在外不比在家中,什么都能做。 实则在王府,她们也就在新婚之夜荒唐过一晚,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多感嘆。 直到今天。 她竟不知萧承安竟能坏到那般程度,他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打算将这一个月没吃过的都补回来,整个房间就那么大,全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特别是窗边的小榻,萧承安抱着她走到那儿,看了片刻,将她放在上面。 「过年那会儿你喝醉了酒,在虞宅小榻上怎么缠我的可还记得?」 他低而不沉的说,凑近的耳语似有蛊惑人心的魔力,让虞昭本就彻底香软下的身子愈发的似水一般。 她抓起一旁的靠枕朝他扔去,声音有些沙哑的软,「不记得。」 萧承安笑了一声,抬起她的腰,将她那双莹润如玉的腿绕上自己的腰,薄唇印在她圆润肩头,「我帮你回想。」 桌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放的酒,萧承安如今解了毒,倒不必再忌酒,自己仰头饮了一大口,封堵了她的红唇。 搅弄吞咽。 虞昭芙蓉面上飞起烟霞,一双墨色眼瞳水盈盈,萧承安清晰的从里面看到了只有他的倒影。 萧承安瞳孔微缩,下一刻,便将她全部占据,虞昭陡然搂紧了他的脖子,浓郁的彼此交融到密不可分。 腰腹下沉的又急又勐,他哑声低笑,凑近她耳边,「那天我就想这么做了。」 「娘子,小声些,一会儿可要把声音传到外面那些人耳中了。」 虞昭张口咬在他的肩上,泪水连珠串的掉。 什么嘴上说让她小声点,他那么重的攻势,这怎么能忍得住? 八月的风往窗户内钻,虞昭身上香汗淋漓,刮在身上还有些冷。 虞昭微微瑟缩,萧承安便将人给直接抱了起来,难以言喻的碰撞让她瞳孔缩紧,一阵失语的战慄。 萧承安轻抚着她的脸颊,「这就去了?」 虞昭闭上眼睛,握着拳头的手狠狠砸了他一下。 萧承安擦去她的汗,就这么抱她回到了床榻上。 她趴在床榻正中央的位置,微微侧着头,声音难耐,「你……明天不用去宫里吗?」 这都几更天了?还没完? 萧承安半点都不觉得疲惫,笑着说,「这才哪到哪儿?」 「还记得我在渝州城对你说的话吗?」 虞昭心中微颤,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他。 萧承安神情淡定,完全没有方才要的又狠又急的鲁莽模样,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的模样。 虞昭一想到今晚还要受一晚的罪,便有些想直接把萧承安给踹下床。 他真是一点节制都不懂。 电光火石间,虞昭灵机一动,又看了眼兴致勃勃地萧承安,咬着唇,强忍着羞耻和脸热,又放软了声音,「相公。」 「你能不能……」虞昭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但还是说道,「快些。」 断断续续的话,虽然难以启齿,却格外有用。 萧承安喘着粗气,侧躺在她身侧,搂住人的腰,将她狠狠抱在怀里,「你故意的?」 虞昭没有回答,闭着眼睛,也不和他说话。 萧承安半起身,去看她。 只见她似乎睡着了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粉颊上透着慵懒。 萧承安看着她发颤的睫毛,就知她在装睡,他轻笑了一声,指背划过她的脸颊,左右今天也吃了不少次了,放过她了。 萧承安披上衣服让人送了水进来,这才抱着虞昭重新洗了澡,床榻上的东西趁这个时间被人换了套新的。 等二人重新躺在床上,虞昭顺势往里面一滚,还是不睁眼。 萧承安便自背后抱住她,将人完完全全搂在怀里。 「后日我就要去山南道了,此行志在将齐王给拿下,怕是不会那般轻松能回来。」 房中的烛火被全部灭掉,幽暗的黑夜中,萧承安在虞昭耳侧轻声说。 怀里的人身体僵了僵,好半晌,她在萧承安怀中翻了一个身,手指抓住了他的中衣。 「战场刀剑无眼,比渝州不知兇险了多少,我必然不能带你去的,在京城等我回来。」 回答他的是胸口一痛,虞昭咬在他的肉上,力道极大。 萧承安将人更往怀中按,兇狠异常说,「不许再偷跟过来!」 萧承安说是后日走,实则回京后第二日便留在宫中了许久,他与皇帝,太子以及一众大臣说了什么,虞昭也不知道。 她只是将所有齐王在渝州所犯下的罪证全都列了出来,呈报给皇帝。 萧承安说走就走,回京后第三日便带着人凌晨离开,那会儿虞昭还没睡醒。 待翌日一早,她睡醒后,看着床边空荡荡,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萧承安在外面练武恢復武功。 可虞昭在外找了一圈,都未找到萧承安。 「王妃醒啦,王爷今儿天不亮便走了。」管事瞧见虞昭在四周闲逛,便笑着说了一句。 虞昭这才知道萧承安已经离开了。 她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自成亲后虞昭和萧承安基本上都是孟不离焦,这一下子直接分开,虞昭还有些难以适应。 她只好去找靳素玉一起用饭。 靳素玉很高兴,让厨房又添了一些虞昭爱吃的食物。 「放宽心,安哥儿那孩子自小便喜欢冒险,以前还与我和你们阿耶一起在大晋游荡,也是经歷过打仗的,他既要为陛下效忠,他心里就有数。」 靳素玉给她添了菜,安慰的说。 虞昭点点头,「我明白。」 「对了,今年八月十五,咱们就得去宫中过了,正好,你和安哥儿离京这几个月皇后和太子妃都想你得狠,正好能与她们说说话。」 虽说现在正值与齐王开战,但中秋是大节,该过的节日宫内还是要过的。 这是虞昭身为内命妇第一次参加皇家的宴会,自然不能怠慢。 虞昭换上了内命妇的诰命服,一早便收拾好与靳素玉一起进了宫。 这一来宫中最先去看的自然是太后。 她这次见虞昭比第一次见要和蔼许多,特地喊她到前来说话。 太后含笑的看着她,关切问,「这一次外出,你夫君的身体可大好了?」 虞昭嗯了一声,「他的身体已经全好了。」 说到这儿,虞昭还笑了笑,「太后的牙可还疼?」 太后喜笑颜开起来,「不疼了!你的本事倒厉害,哀家的牙疼了几年了,被你那么一治,倒真全好了!」 「安王妃的厉害可不止这些,皇祖母以后见识后就知道了!」 太子妃与虞昭交好,说话时自然也是向着她的。 其他曾被虞昭给治疗过的嫔妃自然而然也说起虞昭的好来。 被挤在角落里的沈婉如安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嫉妒到了极点。 她半垂着眼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等着吧,她一定会让眼前这些向虞昭谄媚的刃跪伏在她的脚下,向她求饶,向她恳求饶恕她们。 没多会儿,皇帝和太子也来了。 一众人忙行礼。 皇帝笑容和煦,「今天是中秋,本是团圆的日子,不必拘谨。」 虞昭被太子妃拉着坐在了身侧,皇帝一眼就扫到了她。 对于这个能干的侄媳皇帝还是相当满意的。 她不仅如他所愿地带回来了许多齐王地罪证,还把萧承安的毒给解了。 想起这个,皇帝开口问,「你可有法子将渝州城百姓的毒都给解了?」 虞昭没想到皇帝会在后宫这么多嫔妃的面前问起这个,顿了片刻后,点点头,「有是有。」 不过这地方不是说这种事情的场合吧? 好在皇帝只是一时兴起问了一句,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太子妃旁边的太子倒是兴致勃勃,问她,「你们是怎么从渝州城逃出来的?」 「承安他也就只粗粗与我说了一些,可没有那么精细。」 虞昭心想:他总不能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吧? 虞昭想了想,说道,「我们易容之后混迹进的渝州,在此之前我们便救了葭娘,她的夫君也在里面关着,我们得到了他的帮助,才能顺利逃出来。」 「葭娘的夫君这么厉害?」太子妃惊讶地说。 虞昭仔细想了想,然后认真点头,「有。」 太子捏了捏眉心,「你与承安说得大差不差,只是一个人,就能协助你们这般顺利拿到罪证还能逃出来,听起来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 虞昭目光游移,挺直了腰板,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的心虚,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多说,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等到了时间,众人便挪步,朝这次宴会的地点走去。 虞昭还未与太子妃走多远,沈婉如从她的身侧擦肩而过。 她没有侧头,只是微微瞥眼,便看到沈婉如那双带着阴冷之意的视线。 虞昭平静的眨了眨眼睛,并未对她的那暗含恨意的注视感到害怕。 太子妃看着远去的沈婉如,带了点思量的语气说道,「自从沈知节主动交了不少东西给太子,沈婉如便开始安分的很,倒是有些不像她的作风。」 「与其去猜她的想法,倒不如瞧瞧她都干了什么。」虞昭垂眸说,「据我所知,她不是那么轻易就沉寂下来的人。」 好歹虞昭也是从江南道走过一段路的人,在江南道听到有关沈婉如的消息可不少。 什么她料事如神,有小诸葛的名头,说她治病救人,乃江南的神医,她在江南多行善举,救过的人莫不成了江南首屈一指的人物。 虞昭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重生的,但从那些事迹所开始传颂的时间点来看,沈婉如有小诸葛名头时,她也才跟随沈知节到江南道没两年。 若是推断她是那时重生,想必她在江南道没少折腾,才能打出那么大的名声。 她回京后又是拿药方,又是抢她的病人,还挑拨她和萧承安之间的关系。 这种种下来,虞昭就能看得出来她是个非常能折腾的人。 她什么都不做,这才是最大的古怪。 太子妃一时间有些想不出什么来,只能蹙眉。 「既然想不出来就算了。」虞昭随意的一笑,「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一行人到了宴会所在的渡华殿,虞昭跟着众人落座之后,皇帝先是看着一众王叔王弟,子侄后代,感嘆了一番。 接着,他的话锋一转,又难受的痛哭起来,「延棋多好的孩子,朕还记得年幼时父皇最是宠溺他,他犯了错,大哥,二哥,朕都偏帮他,他也知道体贴父兄,知错就改,还会主动与朕一起承担……」 皇帝哭得相当难过,「是朕没做到身为兄长得责任,自父皇与大哥,二哥离世后,朕只顾得政务疏忽了对他的管教,让他受了奸人蒙蔽!朕对不起父皇啊!」 太子忙上前扶住他,「父皇,王叔走了歧路,您一心为民,如何能怪到您头上!父皇节哀!」 皇后也扶住皇帝,宽慰说,「陛下忙于朝政,长嫂如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没能替母后,替陛下管教好弟弟,这也有我的错。」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匆忙在一旁安慰起来。 虞昭暗暗思忖,这皇帝从前都是一口一个我的,如今哭起齐王来,倒是开始称朕起来,一听就不是真心的。 甭管是不是真心,在中秋这么一个团聚的佳节上,皇帝哭齐王,那往外传就是皇帝重情重义,是齐王图谋不轨,意图造反。 好不容易等皇帝平復了心情,早就准备好的舞姬与乐师们便进来献舞献艺。 虞昭就坐在靳素玉的身侧,皇宫的菜做的精緻,却少了几分烟火气,虞昭吃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暗暗在心中想着萧承安到了哪儿,也不知有没有抵达山南道。 正胡思乱想间,虞昭忽然听见什么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惊唿! 「陛下!」 她忽地看过去,就见皇帝手中的杯盏跌落在地,而皇帝,脸色青黑,整个人就往地上倒去。 虞昭心中一震,顾不得礼仪,抬步就朝皇帝跑去! 第228章 轮到她了吗? 满堂肃静,太子脸色铁青,直接命人将整个渡华殿都给围了起来。 其他嫔妃和王爷,郡王们,更是跪了一地,心有惴惴。 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在中秋佳节当众刺杀皇帝? 虞昭没有拿药箱,只能从袖中拿出了银针,帮皇帝止住了蔓延迅速的毒,快声对就在一旁的御医连声说了好几味药材,让他尽快去抓药煎服。 接着,虞昭又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吃食,皇帝入口的东西必然慎之又慎,能瞒过这么多人给他服下毒药,恐怕不是那么轻易能察觉到的。 她将皇帝从龙椅上拖下来,「拿根勺子来。」 皇后脸色难看,谁也不让插手,自己递去了一根勺子。 虞昭便将汤勺压在皇帝的口中,往里面伸,来回按压。 铁青似中毒的皇帝喉间忽然翻滚,扭头便吐出了不少东西。 虞昭的诰命服上全都是污秽。 她没有看一眼,又要了盐水,继续餵皇帝服下,再用勺子反覆按压,皇帝吐了好几次,直至皇帝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虞昭摸向他的脉,等煎好的汤药端来,虞昭低头闻了闻,请皇后找了质地柔软的细管,清洗过后,缓慢插入了皇帝的口中。 众人看着那细管一点一点的进入皇帝嘴里,有些震惊的捂住嘴,她们从未见过还有这种方法治病。 虞昭又在细管上放了好似灌油一样的漏斗,将煎好的汤药给倒了进去。 御医看着虞昭,在心中暗暗想,这也不是解毒的方子,虞昭怎么还有这种奇怪的法子给陛下灌进去?? 他心有不解,面上也有些踌躇。 太子看到他的模样,凝声说,「你有什么话想说?」 御医抖了抖身体,忙跪下去,低声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此药方不像是解毒的方子,王妃给陛下服下,臣心有疑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不是御医不相信虞昭,只是皇帝若是没了,虞昭兴许还能活,可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御医,能不能保住命那就不一定了。 御医的话,让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虞昭身上。 虞昭捻着针,手指还搭在皇帝的脉搏上,她语气很淡的回答,「陛下身上没有伤,毒只能是从口入,从陛下毒发到现在过去时间甚短,最好的方法就是将他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虞昭说完,将漏斗拿开,吸上细管。 众人一听,不由得暗暗吃惊,毒还能这么治? 她们看着虞昭从细管中吸出了东西后,便立刻松开,往一旁流去。 里面还有颜色不明的东西。 众人看得有些心惊胆战。 虞昭面不改色,漱口后再次重复步骤。 没多久,皇帝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了苍白。 虞昭再次摸他的脉,又说了药材,让御医去拿药给皇帝煎服。 御医听完,知道这是泻药,让皇帝出恭用的。 他很快就抓了药煎好,给虞昭送了过来。 虞昭又给皇帝服下,拿着银针刺激他的穴位,将皇帝从昏迷中叫醒。 皇帝幽幽转醒,看向四周。 忧心忡忡的太后险些哭出来,抖着手抓住皇帝的胳膊,「皇儿,你吓死阿娘了!」 皇帝迷茫了一瞬,目光扫过四周担忧的表情,视线又落在距离自己最近的虞昭身上,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么。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直接问,「朕中毒了?」 虞昭点了头,正要说话,就有一个弱弱声音说,「王妃,请随奴婢先去换个衣服吧。」 众人这才想起虞昭的诰命服上沾了污秽,连连催促她去换身衣物。 虞昭站起身,看了一眼身上的脏污,说道,「陛下,这些东西可以不要碰,侄媳回来后还能检查一番。」 皇帝对她还算好脸色的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虚弱,「去吧。」 虞昭跟着那小宫女离了席,她虽不住在宫中,可之前给小皇孙治疗眼疾时,也在宫中留宿过几天,那一段时日除了给小皇孙治病,偶尔还会被请去给那些嫔妃诊诊脉,看看身体。 对这宫中还算熟悉。 从渡华殿的正殿出来,换衣本该去侧殿,这小宫女竟领着她往殿外走去。 虞昭看着她,脚步忽然一停。 那小宫女还没发现,走了好半晌,似乎感觉到身后没了人,这才扭头,不算明亮的烛光映照着虞昭那安静无言的神情,墨色眼瞳此刻多了几丝烛火的幽光,让小宫女感到了些许胆寒。 她声音又小了几分,怯懦的说,「王妃,怎么不走了?」 虞昭语气清淡,「你要带本王妃去哪儿?」 小宫女弱弱说,「换……换衣物。」 「换衣服需要离开渡华殿?」 小宫女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也不吭声。 虞昭转过身,要朝殿内走。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蹿出了人,手中拿着大棍,直直就朝虞昭的脑袋砸去! 虞昭虽有警惕,可那人来得太过猝不及防,虞昭闪身躲避得不及时,还是被对方给砸中了肩膀! 顾不得身上疼痛,她当即大喊,「来人!有刺客!」 对方闷不作声,亦没有对虞昭的喊叫感到意外,冲着虞昭就又是一棍! 虞昭的脑袋被棍子砸得眼冒金星,她扶住一旁的树木,往一侧栽去! 那人从腰间掏出一把小臂长的匕首,对准了虞昭,那模样就像是要捅上去! 皇帝遇刺,整个渡华殿本就被禁军所包围,小宫女找的这条路没那么多人,可附近有禁军! 虞昭一喊出声,那边就有人听见,齐齐脚步声很快传了过来! 看到竟有人在皇宫向虞昭行兇,那些禁军大惊失色,想也不想地直接上去阻拦! 匕首要刺向虞昭心脏的千钧一髮之际,禁军中的一位校尉大胆地扔出刀,将匕首砸开! 那人见禁军赶到,面露死志,直接沖向不远处的大树! 「抓住他!」 话音才落,禁军齐齐动手,奈何还是晚了一步,那人脑袋狠狠砸在树上,霎时鲜血四溅,人当场毙命。 虞昭被砸得两眼昏花,被禁军扶起来时,还有些站不稳。 她揉了揉太阳穴,却听禁军校尉有些凝重地说,「安王妃,您脑袋流血了。」 虞昭看向手指,上面带着黏腻的血液。 她被扶到偏殿,闻讯赶来的靳素玉,太子妃等人看到虞昭脸颊一侧沾得全是血,巾子上更是鲜红一片,靳素玉差点没昏过去。 一同赶过来的御医忙上前帮虞昭止血。 靳素玉见御医每为虞昭擦一下就要看一眼虞昭,似乎是在怕自己做错了什么而被虞昭吵一顿似的。 眼看着虞昭的血还没止住,靳素玉气愤将御医拉开,自己走到虞昭身边,亲手帮她止血包扎。 太子妃紧张走到她身侧,「不是来换个衣物?怎会遇到这种事!?」 靳素玉动作温柔,虞昭倒不觉得怎么疼,便回答道,「那小宫女领我出殿,我发觉不对刚要走,身后就窜出来了一人,他本就照着我的头来的,两次没把我打晕,禁军又来了,他立刻撞树自杀,明显是早有预谋。」 太子妃沉怒,扭头看向禁军校尉,「那个小宫女呢?可拿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禁军校尉立刻将没跑掉的小宫女给拉了过来。 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体抖成了筛子。 太子妃厉色看着她,「是谁指使你害安王妃?那个打安王妃又自杀的内监,又是谁派来的?」 一叠声的质问让小宫女抖得更厉害,她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虞昭的脑袋被靳素玉包扎好,她瞥了小宫女一眼,忽然开口说道,「堂嫂,我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没多大的伤,陛下那边要紧,等我换了衣物,咱们就去那边吧。」 小宫女听到这话,哆嗦了一下,当即开始哐哐磕头,「是奴婢有罪,是奴婢有罪!」 小宫女的额头都嗑肿了,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自己有罪。 太子妃又不是什么蠢人,见她一听到虞昭要回渡华殿,便开始说话,就知里面还有猫腻。 她冷笑一声,对虞昭和靳素玉说,「王嫂,弟妹先在这儿换衣,我去直接将此人移交往大理寺。」 小宫女脸色苍白,额头浸出血丝,仓皇说,「奴婢有罪!」 主子们却是已经不听她说话,虞昭换了衣服,她还没说什么,就有宫女一言不发地抱着她的诰命服往外走。 靳素玉瞧虞昭一直看着那宫女,目光扫过她怀里的诰命服,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故意对虞昭说,「那衣物上可还带着陛下吐出来的秽物,不知能不能从里面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宫女听到这话,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虞昭和靳素玉相视一眼,明白有人不想让她们查出是谁在搞鬼。 婆媳二人与太子妃往渡华殿走。 路上就她们三人,宫女内监们都离得远远的。 靳素玉语气不善道,「这宫里倒是多了些吃里爬外的东西,什么事都敢做。」 「王嫂放心,我已命人去查了那些宫女和死去的内监的来歷,用不了多久便能知道结果。」 虞昭问,「最近有谁和那些宫女内监们走得近吗?」 太子妃本要直接说没有,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生变,一言不发。 回到殿上,皇帝瞧见她额头包扎起来,眉头一皱。 「伤安王妃的人呢?」 「自戕了。」 皇帝更不高兴了。 别人在这个时候杀虞昭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虞昭解了他的毒,甚至还有可能帮他找出逆贼到底是怎么下的毒的,对方害怕虞昭果真查出是谁,这才匆忙向虞昭下毒手! 「你放心,朕一定给你一个公道。」皇帝安抚了虞昭一句。 虞昭谢恩,这就开始查看四周。 东西都被严加看管着,所有人都没碰,全都原样放在那儿。 虞昭看了残留在盘中的吃食,一眼扫过去,并没有什么相生相剋的食物。 她听掌监说皇帝最后服用的吃食,还说了喝了多少的酒,用了多少的菜,这些掌监都记得清清楚楚。 虞昭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在酒水和食物里发现什么。 被紧急喊来的大理寺卿也检查了一遍同样不曾发现什么线索。 太子沉郁尚未褪去,「难道这毒还能凭空进入父皇的口中?」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这毒也太古怪了一些,发作那般快,若非有安王妃在,恐怕就糟糕了。」 「真是奇怪,我们与陛下所用的都是同样的吃食,我们都无事,陛下怎么就……?」 虞昭听着那些议论纷纷,忽然将目光凝固在皇帝曾经用过的碗筷。 她先是查看了皇帝自己用的筷子,那是皇帝惯用的银筷,由专人保管。 可那本该散发着淡淡银芒的筷子上,除了残留一些青痕,还留有浅浅的绿色。 这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菜残留在上面。 虞昭捏起筷子闻了闻,很快又去看其他器具。 她的目光凝聚在为皇帝倒酒的器皿。 那是个长嘴细脖的白釉瓷酒壶。 虞昭拿了干净的棉花,在嘴口内擦了擦,上面沾了一层湿色。 虞昭拿起筷子,在湿色上一擦,棉花顿时变了色。 她手中的棉花虽然不大,却足以让皇帝,皇后,太子和大理寺卿看清楚上面的变化。 皇后脸色大变,「就是这?」 虞昭仔细思考了一下,点头说,「差不多吧。」 「这筷子和酒壶内都被涂了东西,我看陛下的毒又急又勐,猜来猜去也就那几种毒,无色无味,又能沾染在器皿上不被察觉的,在我的认知中不超过三种。」 「天女散,奈何桥,离人渡。」 虞昭声音在安静大殿中清晰响彻,「粘在一起能这么快起反应的,是奈何桥。」 「它怎么制作出来的我并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里面有两种药材极为难得,非深山密林不可得。」 大理寺卿说道,「有这些情况就已经够了。」 他向皇帝拱手,「能接触到陛下所用之物的人并不多,臣还想请掌监帮忙,即刻将人捉拿审问。」 皇帝看了一眼掌监。 掌监当即带着大理寺卿去拿人。 安静的大殿内,皇帝扫过在场的众人,「尔等皆是朕的叔伯,兄弟,子侄,中秋佳节,却有人想要朕的命。」 「可惜啊,朕的命还算硬,没那般容易被勾了去,王叔王兄们切莫担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皇帝的那些王叔,王兄们感受到了皇帝的猜忌,在心中叫苦不迭。 哪个鳖孙在这个时候刺杀皇帝! 把他们都给牵扯上不说,恐怕日后有他们好受的了! 他们匆忙走出来,拱手说,「陛下有上天庇佑,自然是安然无恙的。」 皇帝又扫向自己的儿子们,嫔妃们。 太子接收到皇帝的视线,只好站出来说,「父皇,那贼人必然还在宫中,不若将宫中戒严,所有人都不得外出,直到将犯人抓住,还其他人一个清白。」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压下隐怒。 虞昭安静地站在靳素玉的身后,她的位置很隐蔽,几乎不用多打量,就能看到不远处的沈婉如。 就算她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然,此时此刻,她也紧紧低下头,手指发白的攥紧了衣裙。 她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沈婉如骤然抬头,便撞进虞昭平静淡漠的目光之中。 她的心被棒槌重重砸中,看着虞昭随手碰了碰自己被包扎起来的伤口,沈婉如只觉得虞昭的动作不像是在碰自己的头,而是在攥住她的心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她彻底捏碎。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上一世,虞昭被四分五裂,她的堂伯利用她,她的堂伯母欺辱她,她的未婚夫亲手找来了蛊毒害她生不如死,鸠占鹊巢的尚清清逼她去死。 虞昭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而这一世,她亲手杀了虞崇,害死虞崇的妻子,害得他们的孩子死的死,残的残。 尚清清生死不明,翟少棠正如前世的虞昭一般,在翟侯府生不如死的日夜受折磨。 她想报復的人,没一个健全地活着。 而现在…… 虞昭打算报復她了吗? 第229章 齐王不能生孩子 「沈侧妃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太子妃忽然关心问她。 皇帝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沈婉如。 沈婉如轻颤着身体,勉强一笑,「妾无事,只是妾第一次遇见这等事,有些……有些惧怕。」 太子妃似有若无说,「原来是这样。」 「哦对了,我记得这些日子沈侧妃向来对那些宫女内监们友善,那些人许不会对大理寺卿说的话,说不定会对沈侧妃说。」 沈婉如清晰感觉到别人看向她的视线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深意。 沈婉如骤变了脸色起身就跪在了皇帝面前,「父皇,儿臣自知自己做了错事,又不敢在太后面前讨嫌,这个把月来儿臣吃斋念佛,帮着为东宫里的宫女内监们治了病,只求着太后娘娘能够千岁!」 「儿臣万万不敢做那大逆不道的事,还望父皇明鑑!」 皇帝垂眸看了她片刻,说道,「是谁做的大理寺卿一查就知。」 皇帝不想再多言,沈婉如却是知道,皇帝怕是已经在猜疑她了。 难道她要等死吗? 沈婉如低垂着脑袋,紧紧咬住了下唇,心中知道不能在留在宫中,可是现在整个宫殿都被人给包围了起来,她怎么能逃得了? 提审还需要时日,皇帝被下了毒,又是催吐,又是被虞昭按着洗胃,吃泻药的,精力便有些不济,等到了后半夜,他喝了碗药,便被催促着去休息。 其他人也各自回了宫,只不过今天来参加中秋家宴的王公贵戚都被禁军严加看管起来,不许他们与任何人接触。 虞昭自然也跟着靳素玉一起去了萧承安在宫中经常住的宫殿。 虞昭还没休息,皇后和皇帝便纷纷让人送来了补品和布匹赏赐给她,一是答谢,二是安抚。 靳素玉着人熬了燕窝送来给她吃,十分心疼她脑袋上的伤口。 「这几日可不能洗头,仔细莫要让伤口发炎了。」她看着虞昭吃燕窝,仔细叮嘱道。 虞昭点了头,问,「阿娘觉得这次是谁想害陛下?」 「为娘也猜不出来。」靳素玉摇了摇头,又说,「眼下正讨伐齐王,想趁此机会浑水摸鱼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他们就算害了皇兄,太子也还在。」 「太子虽然还不够沉稳,但不论是文治还是武艺,皆是上乘,他又得老臣们的信服,就算比不上皇兄,接皇兄的位置也并无不可。」 「那些人若是只想要那个位置,不仅要对付皇兄,更要对付太子。」 靳素玉话说到一半,笑了笑,看着虞昭,说道,「你觉得呢?」 虞昭沉默了片刻。 靳素玉这一番话,已然将今天参加中秋家宴的那些伯爷,王叔,以及皇帝的子嗣都排除了大半。 皇帝和太子一向父慈子孝,皇帝更是坚定的打算将手中的皇位交给太子,他死了太子必然继位。 别人想要从这对父子手中夺位,不仅要对付皇帝,更要下狠手将太子给杀了,才有可能成功登帝。 可现在呢…… 皇帝中毒,而太子却还好好的,向皇帝下毒的人,也就只剩下想在太子心中加重存在感的党羽。 这事靳素玉都看出来,虞昭细细思索之下,也想透了一二。 至于皇帝,早就想通其中道理,更是在龙榻上辗转难眠。 他很生气,生太子的气。 噌的一下从榻上坐起,对外面的人喊道,「把太子给朕叫来!」 皇后听到他的话,缓缓睁开眼,「这么晚你不睡觉,发什么癔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朕何时发癔症?朕要找太子问清楚!」皇帝脸色沉凝,「他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害人害到他老子爹头上,朕不找他算帐,找谁算帐去!」 皇后也坐起来,「我知你心里不虞,但此事不是太子做的,你就算将他找来,也只会与他生分,伤了你们父子之间的情分。」 「太子有多敬重你,你也不是看不见,齐王在你眼皮子底下谋反,你都是到去年才知晓,太子手底下多少人,他又怎能全部都顾得过来?」 皇帝仍旧气不过,脸色铁青。 皇后温柔帮他抚背顺气,说道,「你不知道,方才你倒下去,咱们儿子有多紧张,差点没将整个渡华殿给掀翻了,他治下不严,的确是他的过错,你一会儿敲打敲打他,让他尽快将不轨的人挑出来,依法处置了就是。」 皇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情绪不怎么高的点了点头。 说话的功夫,那边内监走到屏风后,说道,「陛下,太子来了。」 皇帝让皇后继续休息,自己则披上外袍朝外走去。 他看着太子立在殿中,气就不打一出来。 「说说吧,今天都查到了什么。」 皇帝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太子感到惊讶。 别人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猜出来。 甚至知道更多。 太子觉得这次自己简直是冤死了。 他拱手向皇帝行礼,说道,「回父皇,儿臣的确查出了一些东西。」 皇帝正眼看他,示意太子继续说。 太子并未隐瞒,直接说道,「沈婉如前些日子并不安分守己,负责暗中盯她的人告诉儿臣,她时常会命自己的婢女去东宫的膳房,与里面负责採购的嬷嬷交好,有个嬷嬷一直在为沈婉如传信,儿臣看过几次,发现大多数都是沈知节给她写的信。」 「而信的内容,也以让沈婉如争宠为主,但前几日拿进宫中的信却不翼而飞,暗卫找过,却一无所获。」 「那天后,她便开始频繁与宫中的内监,宫女交流,儿臣已让人查过,其中有个内敛,就是今日拿了棍子向安王妃动手后自戕的内监。」 皇帝听完,脸上没有表情,「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到现在才知道?」 太子垂眸,甭管心中怎么想,他都跪下来向皇帝告罪,「是儿臣失职,养虎为患,儿臣该在皇祖母被害后,直接将沈婉如给休弃的。」 皇帝心中一哽。 这事儿说来也怪他,沈知节提了一句有意将嫡女嫁到皇家中来,他思考后便直接同意了。 谁曾想到沈婉如竟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十分能折腾的人。。 害了太后不说,现在竟还暗中想要他的命。 沈婉如自不会这么蠢到要杀他这个皇帝,至于是谁想这么做,昭然若揭。 「此事不宜打草惊蛇,将左都御史叫来,让他带着金吾卫暗中走一趟,直接将沈知节给拿下压到京城来。」 皇帝声音果决,没有丝毫的迟疑。 「是否要儿臣将沈婉如软禁起来?」 皇帝看了眼太子,哼道,「你自己拿主意。」 「回去吧。」 太子躬身应是,转身离开。 中秋后,本该闹得沸沸扬扬的刺杀一事,竟被直接压了下去,除了亲身经歷者,没有人知道皇帝差点殒命。 虞昭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和靳素玉被留在了宫中,她负责帮皇帝调理身体。 御驾近前,虞昭倒是听到了不少前线的消息。 关内道兵马总督率领大军攻入山南道,此前罗统领等人已将山南道,金州,巴州,梁州,邓州等五个州府的知府,都尉劝降,一路城门大开,直朝山南道府州而去。 裴总督所带领的裴家军也占据渝州,往培州压境。 齐王被两面夹击,出奇兵走了襄州,与前朝叛军汇合,从原本的两万兵马变成了三万,还趁势占据江南三州,令江南也起了战乱。 皇帝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的沉,案牍劳形是家常便饭,掌监,宫女们更是不敢触皇帝的眉头,侍奉他也小心谨慎。 虞昭心中担心萧承安,却一直听不到他的消息,只能暗暗焦急。 直到半月后。 前线传来大捷,萧承安率领一骑兵马攻破齐王世子所镇守的齐王大后方,裴总督趁机而上,夺回齐王占领的四个山南道府州。 齐王节节败退,齐王世子以及齐王的几个儿子,妻女,全被活捉。 皇帝龙心大悦,「这下齐王怕是要心肝寸断了。」 一旁便有大臣说,「齐王正值壮年,臣以为齐王怕是不会为了他的那些妻子们而放弃夺位。」 虞昭看了对方一眼,有件事她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皇帝。 她的针捻了捻,皇帝有些疼,便看向她,「安王妃,你在想什么?」 虞昭静默片刻,这才说,「先前齐王世子与三皇子在狩猎院发生龃龉,侄媳奉命前去治疗,齐王曾请侄媳为他治病,侄媳发现了齐王一件秘事。」 皇帝起了兴致,便问,「什么秘事。」 下首与皇帝议事的大臣们悄悄竖起了耳朵。 虞昭犹豫着,「此事关乎皇室颜面,侄媳不知该不该说。」 众大臣:你倒是说啊!别藏着掖着了! 皇帝便道,「直说就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皇帝:反正丢的也是齐王的脸,又不是朕的脸,朕怕什么? 见状,虞昭便也不隐瞒了,「侄媳为齐王诊脉,发现齐王脉象古怪,不似寻常人。」 皇帝问,「哪里古怪?」 虞昭没立刻回答,而是将皇帝身上的针给取下来。 她闷声不吭,急得下方的大臣和皇帝都有些抓心挠腮,恨不得直接撬开虞昭的嘴,听听她到底知道齐王什么辛秘。 可皇帝的身体也很重要,这些日子他案牍劳形,龙体欠安,若非虞昭天天来给他看着,恐怕他就要累趴下了。 于是大臣们也就只能看着虞昭慢吞吞的把针给拔下来,收回枕套,然后她才慢慢开口,「侄媳帮齐王把脉后发现齐王有肾虚之症,精元极弱,好似有不育之相。」 何止是好似,虞昭在心中相当笃定,齐王想生孩子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他连硬都硬不起来了,更妄论生孩子? 皇帝听完,几乎眉飞色舞,心情极好,可他面上还要装一装的,只淡定问,「果真?」 虞昭点点头。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暗想:齐王的子嗣都被萧承安给拿下了,齐王不能生孩子,他就算当了皇帝,也就只能他自己噹噹,想传给自己的儿子们,怕是没那个机会了。 没想到齐王看着年纪还不大,结果竟然不育!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年轻时太过放肆,生的孩子太多了,这才看着外强中干。 皇帝等人幸灾乐祸,而远在山南道的齐王,收到信之后,气得脸都绿了! 他的下属们并不清楚他现在已经不能生孩子了,所以对齐王的孩子被萧承安全都抓了去,并没有感到十分的惊慌。 齐王的下属还在一旁不停地劝慰齐王,「王爷,欲成大事,不可拘泥于小节!您还年轻,就算再生三四个孩子,也是使得的!」 下属的潜台词是:您可千万不要因为你的那些孩子而想不开! 齐王脸色铁青,有些暴躁地在营帐内来回走动。 「王爷,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咱们已经被逼到这种程度,势必要与朝廷决裂的!」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他们的军队若是被攻破了,那真是什么都没了! 齐王紧紧抿着唇,决心不将此事泄露,继续沉稳发令。 齐王不想让人知道他不能生育,可萧承安不想把这事给隐瞒下去。 起初军中出现了谣言,说齐王子嗣已全部被俘,择日问斩,他们并不觉得恐慌。 毕竟齐王才三十八岁,还能继续生。 可渐渐的,军中又有人传闻,齐王身患不育之症,已经不能生孩子了! 齐王以后连孩子都没有,他们跟着一个连子嗣都没有的人造反,那还能有未来吗?! 这年头造反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个从龙之功,好恩荫子孙后代? 齐王不能生孩子,那他们跟着他还有啥意思? 这消息宛如瘟疫一般在军中蔓延。 齐王气得脸黑如墨,偶然听见传闻,直接提了刀便将那造谣之人给砍了! 这种做法虽有威慑,却没什么大用。 消息越传越广,很快,齐王的那些得力干将们都知道了。 他们也很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程度。 但他们不能主动提,于是他们想了一个十分委婉却奏效的方法。 给齐王送女人。 一波接着一波,颜色漂亮,红肥绿瘦,什么模样的都有。 只要这些女人能怀上孩子,那谣言不攻自破。 第230章 齐王身死 齐王生性好色,若是以前别人给他送美人,他自然是来者不拒,送几个他就收几个。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打去年在京城狩猎院见过虞昭之后,他就没硬起来过,王府一堆贤妻美妾,饶是他慾火焚身,下面都没硬过一次! 齐王还不信邪,以为自己是喜欢上的男子,还特特找了几个清倌儿过来,那些清倌儿比他的妾室都要骚,可齐王还是不硬。 寻过的大夫什么法子都用过了,结果一如既往。 此事事关自己的体面,齐王断不会让别人知晓此事,眼下齐王的儿子们全都被萧承安给抓了。 自己的下属给还送来美人,这无疑就是往他火上浇油。 齐王心中火冒三丈,面上却还不得不笑吟吟的将这些美人全都收了下来。 如果他这个时候训斥下属,那不就摆明了心中有鬼吗? 一等到晚上,有些不放心的下属便悄悄去听了墙角。 里面女子娇声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还隐隐藏着男子的低吼。 下属们放心了。 看来齐王殿下还是老当益壮,金枪不倒啊! 军中的谣言被齐王的那些下属们给抹平。 这消息自然不可能瞒得了散播谣言的头子萧承安。 他与罗统领的大军就驻扎在距离齐王所在府州二十公里外,密探将此时此刻齐王大军内众所周知的消息都告诉了萧承安和罗统领等一众将军。 「齐王的那些下属向齐王贡献美人,似乎当晚就传来了床第的声音。」 密探当着这么多人说齐王的辛秘,还有些不好意思,老脸红臊,说道,「这会儿齐王大军内都传……传咳,齐王金枪不倒,十分骁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罗统领表情严肃,看向萧承安,「看来这招没用,齐王被治好了。」 萧承安一袭玄色甲衣,并没有接罗统领的话。 他不会质疑他娘子的话,虞昭说了齐王永远都硬不起来,那她一定就是对的。 能传出这种消息来,怕也是齐王故意为之,里面和那些美人水乳交融的人是不是齐王都不一定。 只是这属于床帏之事,那些人也不可能真的趴到齐王床底去偷听。 一旁的齐王世子低着头,好半晌才说,「其实……我父王在回到山南道之后,他的性情就变得十分古怪,他的妾室每每去侍寝,都会留下一身伤。」 「而且……他也暗中请清倌儿进王府,我命人去查过,发现了一些事。」 萧承安便问他,「什么事?」 齐王世子有些难以启齿。 虽说子不言父过,可齐王面对他这个嫡亲的儿子,说把胳膊砍了就砍了,齐王世子早早就对齐王死了心,他现在只想活着,好好活着。 回想起母妃满脸都是泪的模样,齐王世子咬紧了牙关,说道,「其实每次与父王的妾室欢好的人,都是不是我父王,而是他的一个暗卫。」 齐王自己不行了,又恐别人怀疑他,传出不好的名声去,便每天晚上都叫人过来,让自己的暗卫睡他自己的女人。 自己给自己戴了一顶巨大的绿色帽子,齐王的脾气便愈发的古怪,这也就让那些妾室遭了殃,侍寝一次,就要挨齐王一次打,哭得眼睛都肿了,什么招数都使出来,都不见齐王给她一个好脸。 萧承安和罗统领听得有些怔然。 好半天,萧承安端起一碗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没想到齐王竟还有这种癖好。 「想必齐王是果真不行了,罗统领,我觉得我们可以诈齐王一下。」萧承安脑袋转的飞快,不消片刻又生一计。 一群人在营帐内嘀嘀咕咕谋划了许久。 与齐王僵持不下的罗统领向兵马元帅写了一封摺子,请他准允。 兵马元帅看完后,只回答了罗统领一个字。 允。 于是罗统领便与萧承安一起出城,直接朝齐王现在所在的府州城门外而去。 兵马齐动的声音响彻云霄,齐王当即穿戴好甲冑,登上城墙,朝外看去。 萧承安向前逼近,大手一挥,就有人押着头戴麻袋的六人过来。 他跨着黑色骏马,就在城墙前,看向远处的齐王,「王叔!可还认得侄儿?」 齐王恨恨努力看向萧承安,「早知你这般能惹祸,本王就该在数年前直接宰了你!」 萧承安哈哈一笑,「可惜啊,王叔,您如今杀不了侄儿,可侄儿却是能将你的血脉一一都给断了。」 他的声音一落,那六人头上的麻袋就被取了下来。 其中有人大喊,「父王!父王救儿子!」 「父王!我不想死啊父王!」 齐王看不清那六人都有谁,可他们的声音实在是太过耳熟,那是他的儿子们! 齐王还有些不相信,扯过眼力好的斥候,说道,「仔细看清楚!那里是郡王们吗?!」 斥候哆哆嗦嗦的看了几眼,「是……还有世子殿下!是!」 齐王眼睛霎时充血,目眦欲裂大喊,「萧承安!那些可都是你的弟弟!你竟敢杀他们!」 萧承安冷峻的看着他,「侄儿只是在劝王叔降。」 听到这句话,齐王冷静了下来,他语气冷硬说道,「我看你根本就不敢对他们动手,把他们弄过来也不过是来诈诈本王罢了,萧承安,你这种小孩子的伎俩,在本王这儿,根本不管用!」 萧承安听着他说话,手拉缰绳,黑色的马儿扭头,往后哒哒走去。 马儿停在了那六人一侧。 齐王只听到一声刀出鞘,远处的萧承安手起刀落! 最边缘那个还在喊着:「父王救救儿子,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的人,脑袋离了脖子,骨碌碌往前滚。 血喷溅一地。 齐王只看到他儿子的脑袋不停的滚动,血在地上漫开。 他脑袋空白了一瞬。 萧承安说道,「王叔,您觉得我敢不敢杀他们?」 「齐王谋反,其子便为反贼,不论是谁,我都会格杀勿论!」 萧承安将还在滴血的刀架在另外一人的脖子上,一双多情的凤眸此时薄情冷淡,「王叔,降还是不降?」 齐王心肝俱裂,「萧承安!你敢!」 话音刚落,萧承安又骤然将手中的刀砍下! 齐王的儿子……又死了一个! 齐王怒火中烧,他的儿子要是被杀完了,那他就果真成了孤家寡人! 他所有理智全部被焚烧,直接怒吼,「萧承安!」 「出城!将萧承安给本王大卸八块!碎尸万断!」 「王爷……王爷!」 下属们拦都拦不住,没有法子,只能与齐王一起朝外而去。 大战在齐王的迎战下几乎要一触即发。 而罗统领却一声令下,命人后退。 连带着萧承安砍杀的那两个人的项上人头都抢走,只给齐王留了个身子。 齐王看着自己儿子的身躯,双眼发红,一想起自己其他的儿子很有可能就这么被萧承安全部给杀了,便已然失去了理智,直接带人追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罗统领带人退得快,而齐王追得也不慢,一路追出了极远的距离。 齐王下属们察觉到了不对劲,对齐王说,「王爷,我们可能中了萧承安的计谋,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离得太远,其他人恐怕还没追上来。」 「是啊王爷,几位郡王虽然人没了,但您还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您还在,以后孩子一定会有的!」 几个下属纷纷劝告齐王不要再追了,齐王失去的理智这才回笼了一些,他通红着双眼看向萧承安离开的方向,捏着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萧承安杀他儿子,他一定要让萧承安付出代价! 「我们回去!」 话落,齐王就带人往府州跑去。 只可惜,马还没跑多远,数千骑兵便将他们的退路给拦了下来。 坐在马上的人,是关内道兵马总督,当今战神,韩靖。 齐王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瞳孔紧缩,唿吸都停止了。 他落入了萧承安的圈套!韩靖本该在大后方,什么时候来的前线?! 齐王身下的马儿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惧怕,有些不安的躁动。 韩靖沉静地坐在马上,缓缓拉起大弓。 「逆贼萧延棋,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一,死在我的箭下,二,立刻投降。」 齐王阴鸷看向韩靖,他的确可怕,当初皇帝御驾亲征吐蕃,就是韩靖带着三千骑兵直捣吐蕃大营,前后又跟随皇帝收復高句丽,薛延陀。 韩靖是个太监,孤家寡人一个,他只能做纯臣,只效忠陛下,若他还有个一男半女的子嗣,恐怕也不会皇帝指哪就打哪。 他带了五千人追击萧承安,可韩靖带的人不多,如果强闯,说不定他还有一线生机。 韩靖再厉害又怎么样,只是一个死太监罢了,计谋再厉害,如今人也不多,他不必那般惧怕他! 这般想着,齐王直接说道,「冲出去!」 齐王的下属当即应是,护在齐王身前,就要带齐王从包围之中给冲出去! 韩靖长弓上的箭矢随着他的放手而飞向齐王的脑袋! 齐王躲避得快,但他的耳朵仍旧被射掉了一只,飞快开始飙血! 齐王恍若未觉,只一心想要重回府州。 身后本逃跑的萧承安与罗统领等人率领军队又一次追击而上,原本人多的齐王一方人数顿时变少! 前后夹击,萧承安摆明了就想在这个时候把他彻底给抓住,手中长刀没入人体又抽出,血花四溅,他的视线只落在齐王身上。 周遭的所有敌人,皆被他无情斩杀! 越来越近了。 前方是冲进来的韩靖,后方是刀上全是血的萧承安! 齐王怒吼一声,直接与韩靖打了起来! 韩靖武功高强,齐王亦是身手不凡,二人对垒,一时间竟不相上下! 萧承安横刀噼下,在齐王甲冑上划出阵阵火花,齐王后背吃痛,看向萧承安,宛如是看到了死敌一般,转身直接朝萧承安砍去! 萧承安闪身一避,马匹前蹄高高扬起,直接踢在了齐王的马腿上,齐王的马嘶鸣一声,前方韩靖更是将齐王的马伤了,马儿焦躁惧怕的来回乱动,齐王饶是武功再高强,也被颠得坐不稳,直接从马身上掉了下去。 萧承安抽出红缨枪,刺向齐王,齐王连身翻滚,躲过了萧承安的枪头,就在他要翻身起来夺一匹马逃跑时,他的眼前银光一闪。 一瞬间。 齐王的整个世界全部安静下来。 他看着翻飞起来的天空,接着,混杂着脏污血液的泥土蒙住了他的眼睛。 「我的……皇位。」 远处,他的嘴里念念有词,强壮的身躯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嘭。 原本还在打斗的众人动作骤然一停,那些下属们看向了齐王,目露惊恐。 萧承安看着被削掉一节脑袋的齐王,抬头望向韩靖。 韩靖收起刀,向萧承安拱了拱手,「安王好计谋,若非如此,臣要想解决了他恐怕还需要些时日引他出洞。」 萧承安沉凝看着他,「皇伯说了捉拿他回京。」 「王爷还是太天真了,战场上刀枪无眼,谁死谁活全看天意。」 听到这话,萧承安沉默下来。 韩靖便转身对人吩咐道,「所有人一个不留,格杀勿论。」 「是。」 韩靖是陛下纯臣,若非皇帝准允,他必然不会杀了齐王。 想杀齐王的人从来不是韩靖,而是皇帝。 相比起让齐王回京赎罪,他更想让这个作恶多端觊觎帝位的齐王直接死在战中。 萧承安并不可怜齐王,只是对帝王无情的认识愈发清晰,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抹了一把脸。 韩靖对萧承安说,「王爷,咱们的事还未做完,必须将山南道所有州府都收復,再将前朝逆臣那些人一网打尽。」 萧承安嗯了一声,沉沉敛眸。 又花费了将近小半年的时间,整个山南道恢復了往日的生机。 渝州众多百姓还在中毒之中,虞昭又一次被派出去,前往渝州给那些百姓解毒。 她正好与萧承安回京的军队隔开,夫妻二人生生分开了将近六个月。 好在这次的解毒比陈州的瘟疫要好治上许多,只要有解药,就能把渝州百姓的毒给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虞昭忙活了大半个月,便顺利地带着人回京。 又是春暖花开之际。 虞昭进城时,正好碰到了左都御史从江南道回来,车上押着罪臣沈知节。 虞昭多看了两眼,被左都御史瞧见,他便走过去向虞昭行礼,「安王妃,恕微臣有要事在身,恐不能多留。」 「左都御史客气了,既有公务,便赶紧去忙吧。」 「多谢王妃体谅。」 左都御史又行了一礼,便带着金吾卫和沈知节往大理寺而去。 虞昭也不想坐马车里面,索性跟大利一起坐在车沿上,看着京城内人来人往。 往朱雀大街旁林立的两层楼上一扫,她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那足足六个月未见的夫君,此时此刻就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正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她。 第231章 你应该问我要荒唐几天。 虞昭让大利将马车停在路旁,也不下马车,就那么坐在那儿等着萧承安下来。 萧承安瞧了她一会儿,很快就从楼上下来。 他手里还拎了个油纸包,虞昭看到油纸包上印着的图案,就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她坐在马车上仰着头问他。 萧承安双手放在她的腰间,将她从马车上给带下来,握住她的手往京城内走。 说道,「听别人说你快到了,就在门口守株待兔。」 他往虞昭那边侧头,压低了声音,「想你了。」 平静的话语,好似喝水吃饭一般那般简单。 虞昭睨他,「你这话心不诚。」 萧承安扬眉,带着疑惑看她。 虞昭就说道,「你若是果真想我,就不会只在京城等我,而是去商州接我。」 她从萧承安的手中拿走了那油纸包,里面装着虞昭最爱吃的糖葫芦。 虞昭往嘴里塞了一颗山药豆的糖葫芦,没听到萧承安的回答,还有些奇怪,抬头随便看向他。 只撞见一片深邃沉寂,好似荒野上悄无声息窜走寻猎的勐兽,目光紧锁在她身上。 虞昭心口一跳,若无其事的挪开目光,又往口中塞了一颗裹着糖霜的山药豆。 他平静的揉她脑袋,散漫说道,「那看来是我的错,我应当跑去渝州,直接将你从渝州给接回来才是。」 虞昭没敢再接他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虞昭觉得萧承安身上的气息改变了许多。 齐王身死的那场战争后,虞昭一直没能和他相聚。 这是他们分离了半年后第一次见面,萧承安已然褪去了全部的青涩与桀骜,变得更加沉稳内敛,只是眉眼间那股灼人的璨意,仍旧夺目,抓住她的力量变得又大又沉。 虽然二人还有信往来,但他在信上向来都没有两句正经。 时不时便要在纸张的文字上调戏她,虞昭自也不会那般守规矩,眼下那些信件也就只有她和萧承安能看,若是拿出来给别人…… 以至于信上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虞昭自然也不知道他究竟又碰到了什么事情。 让他如今改变得这么大。 就好似…… 换了个相公一样。 萧承安和虞昭吃完了油纸包内的糖葫芦,他便让人将马车给拉了过来,二人上马车,往王府去。 一到封闭的空间,萧承安便再无在外面时的淡然闲适,有力的大手一捞,就将虞昭给拉进了怀中。 虞昭的唇刚刚张开了一些,就被他含住了下唇,他亲得用力,好似在传达思念,掠夺般搜刮她的清甜。 虞昭自然也是想他,微微担心了片刻,腰间就有大掌按下,她顷刻软下来,抬手攀上他的脖颈,纤细素白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后脖颈,又慢慢穿插进他的发中。 萧承安将她紧紧按在身上,松开了一些。 虞昭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揪他的发,那动作所引起的涟漪,仿佛有电流直往他心口钻。 「有没有想我?」 虞昭颤巍巍睁开眼睛,撞进他重欲,如即将爆发的火山般沸腾的凤眸。 她咬着唇,仰着头主动亲了上去,轻软的声音从檀口中泄出,「萧承安。」 下一刻,萧承安便将她所有话语堵起,宣洩着这漫长的六个月的想念。 马车上挂着安王府的标识,没人敢拦,很快就抵达了安王府门口。 萧承安将自己的慾念往下压,将她的衣物拢好,低声说,「一会儿再餵饱你。」 虞昭直瞪他,不甘示弱地说,「是谁饿的紧?」 萧承安笑了一声,把虞昭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安王府走去。 虞昭惊唿,搂住他的脖子,「阿娘和外祖还在家里呢!」 「你不知道吗?外祖和阿娘她们去了道观小住,这几日都不回来。」 萧承安步伐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前院他们的院子。 婢女和小厮们头也不敢抬,站在一旁急忙行礼。 虞昭的脸色变了变,再看向四周时,发现她和萧承安已经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房中。 「萧承安,你不能……」 虞昭的话还未说完,就觉身下抱着她的手一松,她被放在了床榻上。 萧承安看着她,声音缓和,「不能什么?」 她觉得现在的萧承安危险至极,扭头就要往一旁爬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只穿了两层衣裙,露出脚上柔软的绣花鞋和光洁白皙的小腿被捉住。 萧承安单腿跪在床榻上,把她拉回自己怀中。 「我饿的紧。」热意洒落在她的脖颈,萧承安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而易举挑开了她衣裙上的系带,吻上了她的轻轻颤慄的脖子。 虞昭自知逃不过了,咬了咬牙,扭头看他,「你想荒唐几次?」 萧承安又拿去了她的对襟半臂,低笑着说,「几次?」 「昭妹妹,错了。」 萧承安把虞昭困在了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的啄着她,「你应该问我要荒唐几天。」 虞昭哑然。 萧承安在知道虞昭抵达京城的时间后,便提前与所有人都说好了,接下来要和妻子游玩一段时间,恐没有精力忙其他,特地休息几日。 接着,他又支走了靳素玉与靳大夫。 整个府上只有他们两个主子。 萧承安不想让别人打扰他和虞昭。 六个月,他和虞昭成亲才多久,从相识到成亲,也才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可他和虞昭就直接分开了六个月。 这漫长的时间并非写信与四年足以弥补一切,他几乎想她想得要疯了。 虞昭并不知道萧承安为了和她单独相处都做了什么。 她只是觉得萧承安眼底盛着火,足以让她抛却一切的火。 淹没所有的热潮让虞昭难以招架,她的一切思绪全都被萧承安夺去。 体温冷却又攀升,游走在身躯上的手变成了点火的工具,一处一处燃烧着她的理智。 虞昭甚至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去的,除了吃饭,几乎其他所有时间都在床榻上。 虞昭问萧承安,他累不累,萧承安说不累。 虞昭又问萧承安,你不腻吗? 回应虞昭的是一阵让她迷失的极致欢愉。 虞昭这几日过的天昏地暗的,再从房间里出来时,整个人都好似那被吸走精气的普通人一样,走路都带着颤。 反倒是萧承安,他虽然还没将那半年的空缺给弥补过来,这会儿精神奕奕,还想着抱着虞昭走。 虞昭斜瞪他,恨不能与他离个八丈远,与他隔着个银河才罢休。 实在是萧承安太能折腾了,以至于现在只要萧承安一靠近,就让虞昭觉得萧承安必定不安好心。 「你既想逛园子,我自然不会在花园里对你做什么。」萧承安扶着她的胳膊,带着她慢慢走,「更何况……你不是说那里不舒服?」 虞昭睇他一眼,到底没松开他,让他扶着自己走。 「我回京后到现在还没去皇宫向陛下汇报情况,明日我必然要进宫的。」虞昭的腰被萧承安揉着,慢慢走着对他说。 萧承安嗯了一声,说,「到时我陪你一起过去。」 二人刚刚走进园子,就碰到了本该在道观里的靳素玉。 虞昭看着婆母,僵硬住了身体。 萧承安面不改色的与靳素玉打招唿,「阿娘,从道观回来了?」 靳素玉瞧他们俩人手牵着手,亲密的很,脸上便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别提了,你们外祖和道观里的老道长辩症,现在已经吵得天翻地覆了,我可受不住你们外祖那犟脾气,索性回来躲躲清闲,等他们吵完了我再过去接他。」 虞昭被靳素玉瞧得耳根发红,只觉自己身上被萧承安留下的那密密麻麻的爱痕此时此刻宛如火烧一般。 也不知道靳素玉回来多久了,有没有发现她和萧承安的荒唐。 虞昭正心惊胆战着,就听萧承安若无其事的问,「阿娘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没瞧见我后面那些婢女手中拿着的箱笼吗?」 萧承安便指挥着那些婢女们将东西给靳素玉送回到她的院子。 靳素玉很快就把萧承安的位置给占据,拉着虞昭的手,「昭昭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些日子一定累坏了吧?瞧你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靳素玉很关心虞昭,一股脑的问题砸来,虞昭都没空注意自己的腰是不是还在疼了。 「阿娘多虑了,这一路其他人都照顾我,儿媳并没有受什么苦。」 靳素玉心疼的摸了摸虞昭的脸颊,「那你的脸色怎么能这么难看呢?是不是承安那厮没好好照顾你?」 靳素玉对萧承安横眉冷对,萧承安摸了摸鼻子,没接话。 虞昭瞥了他一眼,邀请靳素玉继续往园子里走,将话题转开。 靳素玉立马应了下来,与虞昭一起逛,不再声伐萧承安。 躲过一劫的萧承安都想再亲虞昭两下了。 这一逛,虞昭就有些把自己现在的状况给暴露了,因为她走得很慢,姿势也不似以往那般轻松。 靳素玉有些奇怪,目光在虞昭身上扫过,忽然,视线凝固在她穿着交领掩盖的大半脖颈上。 她心下狐疑,等把虞昭和萧承安送走,她拉了管事过来,问道,「王爷和王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管事自然是对靳素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四日前就回来了,不过王爷说有要事与王妃谈,不许我等接近前院。」 四日…… 「这四日他们都没出来过?」靳素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问。 管事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点了点头,「对。」 靳素玉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去把安王给我叫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靳素玉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她和老安王琴瑟和鸣,之前过的是怎样神仙眷侣的生活也只有她知道。 萧承安这小子半年没见妻子,把虞昭困在前院四天,能干什么好事儿? 靳素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只稍微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要死的狗儿子!贪欢也不是这么贪的! 靳素玉把萧承安给叫到了祠堂。 他还未请安,靳素玉便肃着脸呵斥道,「给我跪下!」 萧承安便跪在了蒲团上。 靳素玉问,「这几日你可去大理寺当差了?」 萧承安回答,「没有。」 「那你都在干些什么?」 萧承安嵴樑挺直,正色回答道,「阿娘,我这些日子一直都和我娘子在一起。」 「你竟还有脸说!」靳素玉气炸了,左右看了看,拿起藤条,指着他,气息不匀,「我与你父王教你节制克己,对妻子宽柔爱护,对家庭耐心,可你呢!」 「你比昭昭大四岁,她才十八,不过分开了个把月,你就那般折腾她,日后若她因此生了病,患了疾,你让我……你让我怎么有脸去见她的父母!」 靳素玉气得直接将藤条往萧承安身上抽,她下了力气,抽在萧承安身上,几乎将他身上的衣物都给抽烂了去。 少年贪慾她明白,可萧承安都二十二了,再怎么也该明白有些东西要多了不好,可他还那般做! 「你仗着昭昭宠着你,便肆无忌惮,有你这么做丈夫的吗?!」 萧承安被靳素玉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抿着唇,说道,「这是我的错,阿娘要罚便罚我。」 「我现在就在罚你!」 「所幸昭昭体质好,没出什么意外,倘若她因你染了病,你看我不把你给打死!」 「你且给我在这儿跪上两日好好想想,昭昭究竟是你妻子还是什么,让你对她一点体谅也无的折腾!」 靳素玉骂了这么一通,没了力气,「这些日子昭昭就与我住在后院,你敢踏进一步,看我不将你逐出家门!」 说完,靳素玉便怒气沖沖的走了。 虞昭左等萧承安没回来,反而是靳素玉身边的嬷嬷来了,和善请她去后院用饭,还说靳素玉最近睡得不好,想让她陪着睡上一段时日。 虞昭虽然不明白,却也是过去了。 下午靳素玉让厨房给虞昭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虞昭也吃的尽兴,差点没吃撑了去。 靳素玉温柔地看着她,「吃多了便喝些酸梅汤,又到了赏樱花的时候了,昭昭要不要与阿娘一起去赏樱花?」 虞昭点头说,「好啊,到时我们一家去,倒也算是春游了。」 靳素玉脸黑了黑,说,「不必带萧承安,他犯了错,自让他承受去,就咱们娘俩去!」 虞昭听到这话,顿了顿说道,「阿娘,若是今天他顶撞了您,您生气,我替他给您赔不是,我回京后他不敢亏待我的,吃食上更是事事顺着我。」 除了在床榻上他不听话,其他时候虞昭几乎是抬抬手,他就立刻去做了。 靳素玉抬手,「你不必为他遮掩,那厮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第232章 夫妻之道 虞昭对靳素玉对萧承安的不满一时间没能猜出到底是为什么。 她被留在了后院,靳素玉对她比以前还要好,好似她在萧承安那儿受了什么大委屈了一样。 虞昭迷茫了好一会儿,直到靳素玉让人给她准备了一些药浴,说是缓解身体疲乏,有助于她身体恢復的。 电光火石间,虞昭瞬间就明白了靳素玉为什么要惩罚萧承安,反而对她好起来。 虞昭看着浴桶里充斥着药味的翻滚热气,脸上火辣辣的。 萧承安是因为这几日的荒唐而被阿娘罚的? 阿娘知道了? 应当不是萧承安告诉她的,那是……阿娘她自己猜出来的? 虞昭自然是没有脸去问靳素玉,让负责在一旁等着伺候的画屏画锦从房中出去,她这才自己进了浴桶里。 水没过她身上随处可见,被萧承安弄出来的痕迹,芙蓉面被热意浸染,变得愈发娇嫩。 刚刚放空了念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靳素玉什么都知道了的窘迫,门外就传来了靳素玉的话声。 「昭昭,你身上可都还好?有没有受伤?」 虞昭原本闭着的眼睫颤了颤,水波荡漾,她整个人都钻进了水中。 让长辈操心这种事情,实在是…… 太羞燥了! 许久没听到虞昭的回答,靳素玉又喊了一声,「昭昭?」 虞昭回过神来,忙从水中钻出来,声音被水意浸湿,不太真实,「阿娘,我没事。」 靳素玉不放心,「真的没有伤?昭昭,你莫要因为不好意思而不告诉我。」 虞昭脸上烧的慌,脚趾在水底紧紧扣着浴桶的底部,「真的没有伤,阿娘。」 虽然萧承安拉着她荒唐,却顾及着她的身体,自然是不敢让她受伤的。 靳素玉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好再多问,想着等她泡完之后出来再说。 虞昭泡了足有两刻钟,这才慢吞吞换了衣物,从房中出来。 靳素玉便又拉着她说话。 「阿娘知道你们年轻,房事多一些也在所难免,你现在年纪还小,此事对你的身体弊大于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虞昭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靳素玉看她这般,嘆了一口气。 虞昭早早没了母亲,又无人引导她,就算她怎么早熟聪慧,却也少了些夫妻之道的常识。 萧承安那狗东西,仗着虞昭对他好,对他百依百顺,那么荒唐,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靳素玉越想,就越对萧承安生气。 若是虞昭她爹娘还活着,被他们知道萧承安这般对待他们闺女。 靳素玉只是想想,便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她将虞昭拉近怀里,像是娘亲对女儿的殷殷叮嘱,「夫妻不是这般做的。」 靳素玉娓娓道来,一字一句全都是从未有人对虞昭说过的。 她起初觉得羞燥,靳素玉说的却认真,字里行间都是在向她传授夫妻之道。 虞昭脸上热意退尽,听着靳素玉的话眼底多了些若有所思。 「我说再多也是经验之谈,你只管记着,这训男人,是断不能一味惯着。」 虞昭又点点头,「多谢阿娘。」 靳素玉看着她安安静静的,素净白皙的脸蛋儿上更是乖巧的不行,她心里便有些发软。 又暗暗在心中嘀咕自己儿子那混脾气究竟是怎么把虞昭给拐到手的,他虽然还算聪慧,脸也就能看一些,能让虞昭嫁给他,真是他八百辈子修来的福分。 晚上虞昭便和靳素玉睡在了一个院子。 靳素玉还想邀请虞昭与她同榻,被虞昭给婉拒了。 毕竟靳素玉本就生萧承安的气,她身上的痕迹未消,要是不慎被靳素玉看到了,恐怕萧承安又有苦头吃了。 虞昭倒不是心疼他,明天还得进宫,萧承安答应了和她一起过去,不能爽约。 翌日一早,虞昭和靳素玉一起用饭时,虞昭把萧承安和她一同进宫的事情告诉了她。 靳素玉看了她一会儿,点点头,「可以,他回来之后,让他继续在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他的前院。」 虞昭没有法子了。 收拾好后,虞昭在马车上等了一会儿,车帘被掀开,萧承安从外面上来。 显然他也是去洗漱换了衣物的,看上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萧承安自然而然与虞昭坐在了一起,上下打量她,问,「阿娘没有骂你吧?」 「阿娘说做错事的人又非我,自然不会骂我。」虞昭又道,「倒是你,跪那么一天一夜,你的膝盖可还好?」 萧承安若无其事说,「好得很,一点都不疼。」 好才怪,就算是跪在蒲团上,那也是实打实的将近十个时辰,萧承安又不是铁做的,方才被扶起来的时候,险些没一下又跪回去。 他说得轻松,只是不想在虞昭面前失了形象。 「阿娘都跟你说了什么?」 虞昭斜睇着他,「你想知道?」 萧承安将双腿艰难伸直,不露声色的揉着膝盖,道,「左不过是说我没有分寸,不顾着你了。」 虞昭惊讶说,「没想到你也明白。」 萧承安一鲠,凑到她面前,问,「我没顾着你吗?」 他要是不顾着她,怕是虞昭就要伤痕累累了。 虞昭将他的脸拍到一边,萧承安又坚持凑过来,继续问,「我没顾着你?」 「哎呀,你烦不烦,有没有顾着你自己不清楚?阿娘昨日与我说了好几个时辰,我已经明了阿娘的意思。」 虞昭拍他,瞪眼说,「所以我要给你立个规矩。」 萧承安皱了皱眉头,「什么规矩?」 「每个月同房不能超过十次。」 萧承安:「?」 虞昭有理有据,「你知道为什么齐王会那么轻易就被我给断子绝孙了吗?」 萧承安:「因为你医术超绝?」 虞昭:「……别以为你拍马屁就管用!齐王之所以能被我断子绝孙,全是因为他早年纵慾,年轻时不知节制,虽然他死之前也才三十多岁,但他已经有了绝精之相,所以我才那般顺利就将他给噶了。」 「齐王妻妾无数,我此生也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王妃,就算再纵慾也不会放纵到哪里去。」萧承安反驳得也有理有据。 听得虞昭好半晌都没能找出话来反驳他。 萧承安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膝盖发痛,萧承安强忍着疼,若无其事说,「前几日那般也是事出有因,你我夫妻一分开就是六个月,我们成亲到现在连一年都不到,正是新婚燕尔之时。」 「你看之前,我们成亲后也至多三日才一次是不是?」 虞昭忍了忍,一巴掌招唿在他凑近的脸上,说道,「阿娘说的果然没错,男子皆是花言巧语之辈!」 萧承安:「……」 「你若是再讨价还价,一个月一次都没可能了!」 萧承安安静如鸡。 皇城到了之后,虞昭先从马车上下来,萧承安后下。 虞昭看着他僵硬着双腿,挪动分外艰难。 「走罢。」他相当老实的跟在虞昭身侧。 虞昭走了几步,扭头看向落在自己身后的萧承安,「你不是说不碍事?」 萧承安说,「又不疼,只是走的慢了些,你不必管我。」 他这话虞昭自然不可能信,她原地站了一会儿,叫来了一个内监让他去太医院推来轮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又让人去就近的官署搬来了椅子让他坐下。 萧承安看着那椅子,没坐,只是对虞昭说,「不是在生我的气么?」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虞昭淡定说,「我与你正常交流,哪里生气了?」 萧承安的腰弯了弯,与她平视。 小夫妻对视了半晌,虞昭有些耳红,将他推开,「要你坐就坐。」 萧承安就笑了,坐下来。 等轮椅被推过来,萧承安坐在上面,由内监推着,这才继续进宫。 二人先去见了皇帝。 几日不见,瞧自己侄儿竟然坐上了轮椅,皇帝眼皮直跳,「怎么了这是?」 难道齐王的余孽还没全部扫清,他们想报復萧承安,把萧承安的腿给弄残疾了?! 「安王妃,他的腿是怎么了?怎么连轮椅都坐上了?腿可伤的严重?!」 皇帝一连串的询问让虞昭沉默下来。 她自然是不好说原因的,只能默默看向萧承安。 萧承安从轮椅上起来,站的稳当,一点都不像有事的模样。 焦急僵在皇帝脸上。 「你……」 「劳皇伯关心,侄儿只是练功伤了膝盖,娘子担心侄儿行动不便,这才坐了轮椅。」 脑补了一场大戏的皇帝反应过来,假装淡定点头,「没事就好,可找御医看过了?」 萧承安就看向了虞昭。 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医术恐怕都没有虞昭的好,有她在萧承安还需要找什么御医? 虞昭便回答,「陛下放心,他的伤不碍事,休息几日就好了。」 这个前提是靳素玉不罚他跪祠堂。 皇帝安心点头,直接又批了他几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虞昭虽然知道已经有御医向皇帝汇报过渝州的事情了,但她还是又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所花费的药材,人力,银钱等一应全都重新说了一遍。 皇帝很满意虞昭并不藏私的行为。 见过皇帝后,虞昭和萧承安又被请去了太后的宫中。 这会儿不仅是皇后在,太子妃与太子也在。 小皇孙在殿外放风筝,皇后等人便陪着太后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小皇孙激动兴奋的嚎叫。 虞昭向太后和皇后见过礼后,就被太子妃给拉到了偏殿。 「你回京也有五六日了,我本想着你该早早就来宫中给皇祖母请安,没想到竟然到现在才来。」 虞昭面不改色说,「有些是需要处理,就来晚了一些。」 她的目光落在太子妃明艷红润的脸颊上,似乎看出了什么,微微顿,左右看了看,问道,「你……有孕了?」 太子妃脸颊绯红,「小日子推迟了十天,御医帮我把了脉,说日子还有些浅,尚且不能确定,我便想着找你来帮我看看。」 太子妃虽然已经生了个小皇孙,可做太子的,哪里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少? 太子更想多生几个,再来一个郡公主就更好了。 闻言虞昭就拉着她去了一旁,帮她重新把脉,又问了她小日子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 太子妃一一回答了。 虞昭闭着眼睛听了脉,好半天才说,「你的脉滑盘如走珠,的确是喜脉,看样子怀上应当有一月了。」 太子妃眼睛一亮,「果真?」 虞昭笑着说,「你若是不相信,再等上几天,我再来帮你把把脉?」 太子妃含笑的握住她的手,「我自然是信你的!」 她摸了摸肚子,眼底全都是笑意,「都有了第二个孩子,昭昭你打算何时生?」 虞昭顿了顿,看向自己的腹部。 孩子…… 她轻笑了一声,「随缘吧。」 左右现在萧承安的毒已经解了,什么时候能怀上,就什么时候要,虞昭并不着急。 「对了。」太子妃想起了一事,说,「这些日子沈婉如一直被关在东宫的偏殿里,前几日再江南道逃的沈知节也被左都御史给带了回来,我去看了一眼沈婉如,她一直在叫喊着要见你夫君。」 沈婉如。 太子妃不提起这个名字,虞昭几乎都要把她给忘了。 「你想让萧承安见她吗?」 虞昭沉默下来。 沈婉如下毒杀害皇帝,此事在左都御史去江南道拿沈知节时,便已真相大白,她必然是要等着与沈知节一起判死刑的。 这个时候沈婉如见萧承安能是为了什么虞昭只是简单一猜,便能猜得出来。 太子妃问她,便是要徵求她的意见,若是虞昭不想沈婉如见萧承安,她是断不会让沈婉如见萧承安一面。 虞昭说,「我先去见她。」 太子妃点点头,说,「这样也好,最近沈婉如不知为何,说话已然变成了疯病,什么话都胡说,竟还说自己是什么天命之人,我们不能杀她。」 虞昭与太子妃一起往回走,正要藉口有事回东宫,就发现太子和萧承安也不在。 太子妃狐疑,问皇后,「母后,太子和安王呢?」 皇后正与太后说着话,闻言便说,「也不知回东宫干什么去了,神神秘秘的。」 太子妃心中一咯噔,压低了声音说,「糟了,太子也知沈婉如要见萧承安,怕是我对你说此事时,他也把这事告诉了你夫君。」 第233章 老娘不弄死你,我不叫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萧承安与太子在虞昭和太子妃离开后,就在说沈知节和沈婉如父女二人的事情。 话题自然而然的被带到了沈婉如想见萧承安上面。 萧承安本不欲见她,但太子提及沈婉如说什么有关虞昭的话,他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和太子一起去了东宫。 东宫清冷的偏殿内。 沈婉如被捆束着手脚,嘴上也被布条堵住,倒在多宝架旁。 门被打开,多日不曾见过阳光的沈婉如半眯起了眼睛。 接着,她就看到了萧承安进来。 沈婉如立刻呜呜起来,身体扭动撞在多宝架上,差点没把上面的东西给撞下来。 太子看着沈婉如,吩咐盯着她的嬷嬷,「把她脸上的布条解开。」 「是。」 嬷嬷躬身应是,走过去利索的解开了沈婉如脸上的布条。 「萧承安!王爷,你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沈婉如迫切的说。 萧承安远远看着她,目光又落在了太子身上。 太子明白了,「你小心,她惯会胡言乱语,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你至多能信三分。」 萧承安点了点头,「帮我看着点外面。」 太子带走了殿内的其他人,转身离开。 殿内只剩下萧承安和沈婉如。 他并没有靠近沈婉如,就那么远远,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想对本王说什么?」 沈婉如唿吸急促,好半天才组织好了语言,目光落在萧承安身上,说道,「王爷,你知不知道,你的王妃,她就是一个十足十的骗子!」 萧承安视线平静,「你知道什么?」 「也许我说出的话会让王爷感觉难以接受,但王爷要知道,我一定不会骗你!」 「虞昭她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心狠手辣的骗子!」 沈婉如眼底带着恨意,继续说,「王爷或许不知道,她……她是个死而復生的人!」 袖下的手陡然攥紧,萧承安半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她,「你以为本王会相信你?」 「王爷,我没有骗你!」沈婉如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便好似打开了任督二脉一般,将积藏在心中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她上一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败者!刚来京城就毁了容,跟本无颜见任何人!若非虞崇好心收留她,给她留了个体面,她早就被挤兑出了京城!」 沈婉如毫不留情的抹黑着虞昭,「王爷,你不知道,她自己被人下了蛊毒,为了求生还被人戏弄,学狗叫,学狗爬……这一切虞昭恐怕都没告诉过你吧?」 萧承安一言不发,沈婉如却说得十分畅快,「也是,她自然不敢告诉你这些的,如果她让你知道她是一个那般低贱龌龊之人,恐怕你也不会与她在一起。」 萧承安淡淡开口,「你说没有骗我,就没有骗我?」 「王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因为我和她一样!」沈婉如瞪大了双眼,看向他的视线里多了很多东西,「虞昭她就是一个骗子,上一世是我嫁给了你,我才是你的妻子,她不仅从我身边抢走了你,还杀了对她视如己出的堂伯,害死了她的义姐!」 「王爷,我才是你的妻子,虞昭她是个小偷,还是个骗子!您不能相信她!」 萧承安说,「你想见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沈婉如看向他的脸,确是没有从他的面上发现任何情绪波动。 这不应该,萧承安怎么能这般冷静,虞昭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怎么还能偏向她?! 沈婉如如鲠在喉,一时间没能开口。 萧承安转过身,似乎就要走。 沈婉如立刻喊住了他,「王爷!」 萧承安停住脚步,沈婉如咬着唇,说,「我知道很多虞昭不知道的事情,只要您想,我能能帮您夺得那个位置!」 「您将我从东宫里救出去吧,让我在您身边做个奴婢也好,我能帮您做的事比虞昭更多。」 她说出了自己的最大底牌。 她觉得萧承安应该不会拒绝。 没有人不喜欢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位置。 更何况是萧承安。 他心有抱负,比太子也不差,如何做不了皇帝? 萧承安视线逐渐变得冰凉,侧头看向她,「这些话你都向别人说过吗?」 沈婉如立刻摇头,「不,没有,我只告诉了你。」 萧承安不再迟疑,抬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沈婉如瞪大了眼睛,惊愕看着萧承安离开的背影,一时间拿不准萧承安到底在想什么。 萧承安在想什么? 他自然是在想怎么把沈婉如给杀了。 这种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的女子留在世上就是在害人。 不论是她对虞昭的诋毁,还是她所说的那些条件,萧承安都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殿门打开,萧承安的步子迈得极大。 太子和太子妃站在园子里,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 「你出来了。」 萧承安面不改色的点头,看了一眼太子妃,微微拱手,又问,「昭昭呢?」 「她方才要进去找你,但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后,就突然跑了。」 太子妃也有些疑惑,「她的模样瞧着有些苍白,好似受了什么惊吓,我喊她她也似乎没有听见一样。」 太子妃本还要去偏殿听听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虞昭却阻止了她,太子妃还记得她那副脆弱易碎,好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破碎的模样,她就不忍心拒绝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虞昭跑了之后,太子和太子妃就留在了院子里,等萧承安出来。 她的话才刚刚说完,太子夫妻二人就看到萧承安的脸色巨变,整个人如风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哎!承安,你去哪儿!?」 太子的声音响起,可萧承安好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萧承安一路打听,从皇宫追到了外面,无奈还是晚了一步,虞昭已经坐上马车没了踪迹。 他脸色相当不好,询问了守城禁军马车离开的方向,便直接追了出去。 马儿拉着车轱辘轱辘的不知往哪里去。 马夫问虞昭要去哪儿,虞昭只说往前。 于是马儿直走朱雀大街,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城门口,守城的卫兵瞧见是安王府的马车,听闻是安王妃在里面坐着,便没细看,直接放了行。 虞昭看着外面倒退的景色,脑海中所闪现的,皆是前世种种。 沈婉如说的话不一定全对,可有些是真的。 她被人凌辱,那些贵公子,千金贵女,看着她被折磨到极致,只为了讨要一口解药而不停央求的模样。 还有别人避她如蛇蝎,生怕与她沾染一点关系。 容颜尽毁,不敢再自称虞昭,而取了个贱名。 这些都似乎深刻烙印在骨子里,就算她想遗忘,也会被一次一次的重提。 「王妃,前面就是镇国寺了,咱们要去镇国寺吗?」 镇国寺。 虞昭稍稍回神,抬眸朝山上看去。 镇国寺就在不远处的半山腰,香菸裊裊,人往来不绝。 虞昭说,「停车吧,我去镇国寺走走。」 「咱们没有提前与镇国寺的主持说,这般过去是不是有些……」 失了安王府的体面。 虞昭没有接他的话,兀自从马车上下来,朝镇国寺走去。 眼下正是春意昂然的时候,不少人来镇国寺踏青,远远看过去,还能瞧见有不少的风筝在高空上飞舞。 虞昭一言不发,一步一步的往上,来到了镇国寺的大门前。 香客们虔诚拜佛,或是到佛祖面前,说一说自己的愿望,说一说自己的苦闷。 虞昭摸出了十文钱,买了香,安静的站在角落里拜了拜佛,她转过身,正要离开,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袈裟的和尚。 他似乎在等虞昭,她一看过来,便沖她轻轻行了个合十礼,念了句道号。 虞昭走过去,回礼,「了觉大师。」 「虞檀越,寺里种的茶刚炒出来,不知虞檀越可愿意随贫僧去尝一尝?」 虞昭听出了他的话中意,不知道了觉在做什么打算,索性点了头,与他一起去了后面的禅房。 了觉果真让小沙弥弄了些新炒的茶来,镇国寺的茶不比京城那般多花样,清泡出来的茶水颜色澄澈,隐隐有茶香飘荡满园。 虞昭端起来轻抿,她这个时候并不想喝茶,半垂着眼眸,声音极淡,「不知了觉大师有何指教?」 「贫僧倒是谈不上指教,只是有一些话想对虞檀越说。」 了觉慈眉善目,自有一股悲天悯人之相,他温和的看着虞昭,「虞檀越可还记得初见时贫僧与檀越说的话?」 虞昭眼睫颤了颤,端着瓷盏的手收紧力道。 她自然是记得的,毕竟虞昭加上这一次,只和了觉见过两面。 他一眼看破了她是重生之人,还规劝她切莫造杀孽,伤人伤己。 事实证明,了觉是对的。 她为了杀虞崇,有好几次差点被害死,身上受伤。 为了拿到齐王的罪证,她与萧承安差点交代在了渝州。 她将茶盏放下,朱唇轻启,「了觉大师的意思是,我若是现在杀了沈婉如,会为此偿命?」 「阿弥陀佛,虞檀越可曾想过为何这逆天改命之术会发生在你身上?」 虞昭紧抿着唇。 她也很想知道。 「请了觉大师赐教。」 了觉嘆了一口气,「凡是皆有因果,唯有虞檀越亲自看过后,才能明了。」 虞昭皱眉,「看?怎么看?」 了觉没有回答,慈悲的眉目微闭,念着经文。 虞昭只觉一阵困意袭来,眼皮发沉,渐渐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无边无际的黑包裹住了她。 虞昭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一个牢笼。 有些熟悉,却让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这是哪儿。 直到虞昭的目光落在牢笼角落里的那个人身上。 虞昭唿吸一滞,紧接着,她碰上自己的脸。 隔着厚厚纱布,都能感受到她脸颊上的凹凸不平。 那是被焚烧后留下的印痕。 她……又回到了前世了? 角落被锁链牢牢捆住的人从沉睡中缓缓醒了过来,双目赤红,却还算冷静。 「哪来的小丑怪。」 他嘶哑的开口。 虞昭一哽,看向被锁链捆住的男子。 那人不是萧承安,还能是谁? 她回到了自己帮他看病的时候? 虞昭心中下意识的不怕他,直接说,「你才是小丑怪。」 萧承安阴冷的看着她,宛如在盯着属于自己的猎物,一寸寸凝视。 虞昭感受到了窒息,却还是强撑着说,「我是被皇帝派来帮你治病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萧承安懒懒垂下眼眸,薄唇中吐出一个字,「滚。」 「我知道你是中了毒,我也知道你中了什么毒,阿……」虞昭差点没下意识地说出阿娘两个字,好在及时停了下来。 顿了顿继续说,「你阿娘和娘外祖还没回来吧?他们必然是在帮你找解药地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你想让你的阿娘和外祖都因你而受伤吗?」 锁链顿时被扯动,发出噪杂,极具压迫感的声音,虞昭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萧承安扣住了脖子。 虞昭没能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他轻而易举就能要了她的命。 虞昭感受到了窒息,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肩膀。 萧承安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凤眸之中闪烁着邪祟的光,「你知道我杀了多少人吗?敢在我面前这么说话。」 「你很想死吗?」 虞昭在心里痛骂萧承安这个王八蛋,这一个月他都甭想上床了! 面上却是难以掩饰的痛苦狰狞。 就好像……她果真要被萧承安给掐死了一样。 虞昭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眼睫,更是难以遮挡纱布落下的细小丝线,她的眼睛发红,无比艰难开口,「你……你不会乱杀无辜。」 萧承安一愣,赤红的眼眸很快就沉了下来,宛如暴躁勐兽一般,将她狠狠松开,重新回到角落里,声音之中带着怒意,「滚,离开这里!」 虞昭干咳了好几声,终于重新唿吸。 她抬头看向萧承安,心想,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如果她果真回到了前世,无法再回去。 她同样要把这个男人驯服。 虞昭感受了一下,没能找到空间。 她也不失落,左右找了找,发现了自己的药箱。 从里面拿出了针套,她对萧承安说,「你真的不想恢復吗?」 回答虞昭的是一个干净利落直朝面门的枕头。 虞昭被砸到在了地上。 她磨牙。 萧承安…… 老娘不弄死你,我不叫虞昭! 第234章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虞昭没能靠近得了萧承安,没多久,皇帝和皇后便过来了。 萧承安一如既往的危险,呆在角落里不言不语。 皇帝皱起了眉头,「虞崇所推荐之人半点用处也无,还让她留在这里干什么?」 「先让人出来问问吧。」 虞昭被带出了铁笼,皇帝威严看着她,声音冷淡,「安王的病,能不能治?」 「能。」 虞昭正愁怎么留下,皇帝便送来了藉口,她跪伏在地上,声音虽弱却十分坚定。 皇帝视线顿时一凝,「你能治?」 「只要安王配合,或可勉力一试。」 皇帝来回踱步,让人都出去,自己去和萧承安商量。 虞昭低垂着脑袋,站在了角落里,看着自己手上也包裹着的纱布,低声嘆了一口气。 没人能够接受得了自己容颜尽毁,皮肤比癞蛤蟆的背部都要凹凸不平的模样。 她也一样。 「你叫什么?」皇后问她。 虞昭闻言,微顿后,低声说,「嬿奴。」 「嬿奴……」皇后重复了她的话,说道,「你说说怎么才能让安王配合?」 虞昭道,「寻常法子自然是没用的,他既已在病发,唯一能使其安静的法子就只有给他下药。」 皇后皱了皱眉,「下药对安王身体可有损伤?」 「相比起他如今的状况,那点损伤并不能算得了什么。」 二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皇帝气恼地声音,「让人来给你治病你都避而不见!这般下去谁能治好你!」 铁链刺啦作响,撞击在实心制成的笼子上,刺耳之声冲击耳膜。 皇帝气急败坏,指着萧承安,「老子也不管你了!」 虞昭站在殿内,默默想原来前世萧承安竟然能把皇帝给气成这样。 皇帝气唿唿的走了回来,瞧见皇后和虞昭,便吹鬍子瞪眼,「还让这个庸医留在这儿干什么?赶出去!朕一定要骂虞崇!自己的事做不好,还在这儿给朕找庸医!」 「你自己说服不了承安,朝别人发什么火。」皇后轻飘飘的说了一句,扭头又对虞昭,「嬿奴,你即刻给安王下药,让他安静下来,开始救他。」 「倘若你将安王治好,本宫必定有赏。」 虞昭躬身应是,给萧承安治疗,她根本不需要多想,就能写出一整套的方法。 等虞昭再次推开门,回到院中时,萧承安仍旧藏在暗处的角落,被林荫遮盖着冰冷无情,他宛如伺机而动的矫捷猎手,安安静静看着虞昭重新打开牢笼,走了进去。 虞昭将铁笼的锁重新合上,一扭头过头,便对上了萧承安冷酷的赤红色凤眸。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靠,抵在了冰冷铁柱上。 伸出地双手距离她咫尺,仿佛下一刻就能握住她地咽喉,却又被生生勒了回去,不得寸进。 萧承安声音嘶哑,隐隐透着暴怒的情绪,「你想死吗?」 虞昭没有回答他,摸索向自己的药箱。 萧承安见她无视自己,难以控制的怒意,狂躁,阴翳,顷刻间自心口发泄而出。 他抬手就要抓向她,把这个敢无视自己的小丑怪撕成稀巴烂! 虞昭的速度与萧承安比起来,已经算得上是缓慢,她直接举起手将手中的东西洒向萧承安的面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萧承安的情绪僵在脸上,整个人失去意识,往前倾去。 铁链绷直,拉扯住了他的手脚,萧承安脑袋低垂,身体就这么斜斜的站在那儿。 见他昏迷过去,虞昭紧绷的情绪终于是得到了舒缓。 她轻轻拍了拍心口,走过去,将如山一般重的萧承安拖到了角落处。 把脉,扎针,请人熬药。 一连番的动作无比流畅,看得一旁的皇帝,皇后都有些惊讶。 「这……」皇帝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嬿奴。」 「她果真有些真才实学,这般轻松就把承安给弄昏过去了。」 皇帝欣慰,直觉萧承安这事有救了。 「不如让她先治着,也好过承安一次又一次的伤人,外头流言都把承安传成什么样了?这般下去,他以后还怎么娶妻?」 皇帝嗯了一声,「朕已经又让人去压下事态,只是那些王公大臣并不好煳弄,如果承安不能一如往常的在他们面前走上一遭,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虞昭就这么被留下帮萧承安治病。 她给萧承安扎完针之后,萧承安安静了下来,躺在凌乱不堪的被褥中间沉沉睡着。 虞昭的情况却不怎么好。 她额头冒汗,熟悉的疼痛正在一下一下的击打她的太阳穴,不知从哪儿开始痛,抽痛在全身蔓延,虞昭有些站不稳,跌倒在地,砸在了萧承安的身上。 很疼,疼得她想咬断舌根,就此自杀死去了事。 痛苦的唿吸都在撕扯肺腑,虞昭瞪大了眼睛,唇色渐渐泛白。 她抓住了什么,清晰的疼痛宛如浪潮一般翻涌而上,让她手部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萧承安被抓疼醒了。 久违的冷静,身体回归控制,他一时间竟不想起来,直到发现自己身上有点疼。 萧承安扭头看过去,记忆浅薄之中,去而復返,敢无视他的小丑怪,此时此刻正抓住他大腿内侧的肉,使劲儿地掐。 萧承安脸上表情扭曲,抬脚打算直接将人踹开。 可虞昭身体一翻,缠绕在脸上的纱布被汗水打湿,睁大的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浸满了泪水,痛苦,煎熬。 好似溺水的,濒临死亡的鱼。 萧承安的动作一顿,声音冷硬,「本王可没欺负你,少在这儿装可怜。」 收回被她掐疼的腿,萧承安远离了虞昭,冷眼旁观。 虞昭蜷缩在一起,滚大的泪水往下掉,她的身体在不停的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 萧承安不想靠近这么一个麻烦,正欲开口让人将她给弄出去,便听到微弱的宛如羔羊,痛苦的,难受到极致的声音。 「萧承安……」 「我疼。」 萧承安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锤击,钻心的痛如翻涌而来。 他侧头看向虞昭,这小娘子已经痛到呜咽出声。 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小丑怪感到痛心? 一种撕心裂肺到恨不能将她所有的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痛心。 萧承安平白涌现出说不出的燥意,原地呆了一会儿,又暴躁的踱步。 终于,他暗暗骂了一句什么,走回去,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蜷缩在怀里的人瘦弱到好似他一用力就能将她给捏碎。 一个看上去得有十六七岁的小娘子怎么能瘦弱到这种地步? 萧承安几乎不敢用力,深深拧着眉将她小心放在了他那宛如狗窝一般的锦被之上。 虞昭脸上的纱布被她曲卷的动作散开,露出里面凹凸不平,无比狰狞的容貌。 萧承安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没有掀开一探究竟,也没有帮她重新绑好。 只当作没有看到一般,维护着虞昭那可怜渺小的自尊。 他又吼了几声,叫来了两个御医,让他们帮虞昭看看。 御医害怕萧承安,却又不敢不听他的话,只能哆哆嗦嗦地进去,谨慎小心的帮虞昭把脉。 「她……她好像是中了毒。」 萧承安低头看向虞昭,这嚒一个小丑怪,谁会给她下毒? 「能解吗?」 御医哆嗦得更厉害了,声音轻微颤抖的说,「王爷,恕小臣无能。」 萧承安冷笑含冰,「这也治不了,那也治不了,皇伯养你们一群废物真不知有何用。」 御医们齐齐跪在了地上,最后也只是帮虞昭弄了一些减缓疼痛的汤药出来,给她服下。 虞昭沉重痛苦的唿吸并没有减弱,萧承安在一旁看她时不时的抽搐,没有言语。 天色越来越暗,萧承安恢復了清醒,禁军们麻利的抬起笼子,将虞昭和萧承安抬进了房中。 萧承安冷眼看着,不置一词。 用过吃食之后,宫女和内监飞快将东西都收拾完毕,看也不看疼成一团的虞昭一眼,将殿门关上,直接离开。 萧承安是不能从铁笼中出来的,这不仅是为了萧承安好,也是为了宫中的那些贵人们。 殿内只剩下几盏烛火还在摇曳,萧承安没有半分睡意,手中拿着从内监那里要来的酒,时不时喝上一口,目光落在仍旧痛不欲生的虞昭身上。 他目光幽深,带着探究与狐疑。 下半夜。 虞昭的唿吸逐渐平稳,她的身体还有些难以控制的抽动,潮水般退去的痛苦让她好似重新活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她几乎大汗淋漓。 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虞昭从地上爬坐起来,借着已经即将燃尽的烛火打量着四周。 却陡然撞进了萧承安夹杂着攻击性的凤眸。 虞昭忍住了让他来抱自己的念头,往后靠了靠,半阖着眼眸,有气无力,「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萧承安打量着她,声音极淡,「你似乎不怕我。」 虞昭缓慢调整着自己的唿吸,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道,「也许是可能我们下辈子是夫妻?」 很显然,萧承安没想到虞昭的回答竟然是这个,沉默了好一会儿,冷笑说,「你觉得我会看上你?」 虞昭默了片刻,幽幽说,「万事皆有可能。」 话音刚落,萧承安忽然动了,不算迟缓,沉稳来到了她的面前。 虞昭很显然还没将他从自己的夫君的先入为主概念剔除,对于萧承安的靠近没有半点芥蒂。 「干什么?」 她才问出口,萧承安抬起手,手指捏住了她的咽喉。 冰冷没有任何徵兆的杀意席捲虞昭全身,让虞昭浑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在叫嚣着快跑。 手指在收紧,刚刚平稳的唿吸,逐渐变得困难。 虞昭艰难扣住他的手,费劲拍打,因唿吸困难连带着说话都带了几分艰涩,「萧……」 萧承安冰冷的看着她,手下力道加重。 纱布从她脸上渐渐散开,露在外面的皮肤被火烧到坑坑洼洼,难看至极。 从她的脸上萧承安看到了痛苦,艰涩。 一双火亮宛如黑曜石的眼眸四周爬满了红血丝。 虞昭快被萧承安给掐死了。 她的眼眶泪珠打转,虞昭难以控制的流泪。 砸在萧承安的手上,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灼烧般的痛。 他竟下不了手杀她。 萧承安陡然收回了手,将她甩开,袖下的手掌不停战慄。 虞昭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唿吸,模煳视线在的泪珠直掉。 「你刚才想杀我?」虞昭不可置信地问。 「你脸上的布条开了。」 萧承安淡淡说。 虞昭陡然捂住自己的脸。 果不其然的,她脸上的布条已经垂落掉下了一半此时此刻她已经露出了一大半的难看丑陋的脸颊。 她扭过头,闭上眼睛。 是,现在的萧承安不是她重生之后的萧承安,她也不是重生后的虞昭。 现在的她容颜尽毁,别说别人看不上,就连她自己都看不上自己,又怎么能把萧承安当作她的夫君? 虞昭闭上眼睛,又想到了什么,却是笑了出来。 「刚才你想杀我,却又放过了我,萧承安,你该不会是下不去手吧?」 「你想找死吗?」 虞昭缓慢的移动过去,将脑袋一抬,露出缠绕着布条的脖颈,「你有种,现在就掐死我?」 萧承安没见过这么想找死的人,凤眸冷眼看她,起身离她远远的。 虞昭高兴的捧腹大笑,「萧承安,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萧承安骂她,「小丑怪。」 虞昭脸上的笑骤然收了起来,幽幽盯着萧承安,声音中带了点愤愤,「萧承安!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她突然爆发,窜起来就朝萧承安打去! 「谁是小丑怪?我是小丑怪你就是疯魔毒王!」 虞昭越是想就越气,看向萧承安的眼中多了一把足足将人给燃尽的火,「我想法子帮你解毒,你三番两次想杀我是干什么?我就活该被你欺负吗?!」 虞昭气不过,又抬腿给萧承安来了一脚! 「你!」萧承安抬手挡她毫无理智可言的动作,气结,「你是不是有病!」 虞昭冷笑,「你才知道吗?」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萧承安扣住她为非作歹的手,兇狠说道。 虞昭比他更兇狠,嘴巴一张,就狠狠咬住了萧承安的胳膊! 萧承安吃痛得厉害,瞪向虞昭。 这女子……这女子简直不可理喻!她疯了! 虞昭把他咬出了血,这才松嘴,沖他呸了一声,转身却是勐然倒地,犹如被什么东西啃咬肺腑的痛苦让她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萧承安倒吸凉气的捂着自己的胳膊,低头就瞧见那发疯的小娘子倒在地上,一副痛苦的表情。 他顿住,这小娘子身上的毒……可比他的毒厉害多了。 第235章 抱抱她 萧承安蹲到她面前,眉毛上扬,「你不是很厉害吗?再咬一口给爷瞧瞧?」 说着,萧承安还把手给递到了她的面前,像是逗小猫一样,在她面前摇了摇。 汗珠从虞昭的额头上滑落,她扭头看向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眸死死盯着他的手。 接着,她沖萧承安扑去。 「你!你这个小娘子简直!不可理喻!」 折腾了大半夜,不管是虞昭还是萧承安,全都精疲力竭,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等天光大亮,禁军们和内监宫女开了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价格高昂的蜀锦锦被上,萧承安与那名叫嬿奴的女大夫头顶抵着头顶,闭眼沉睡着。 众人相视一眼,眼底全都是不可置信。 在今天之前,没有人能与萧承安共处一室一夜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难道这嬿奴果真那般厉害,能够将安王殿下治好? 隐藏下震惊,众人不敢惊醒萧承安,悄悄离开。 虞昭和萧承安之间的梁子彻底结下了。 很显然,现在的她比萧承安还要惨。 他有自己帮他扎针,而自己却连帮自己扎针都做不到。 虞昭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御医帮自己扎一套针法。 可是她想给自己缓解疼痛的针法很难,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叫来,无一人有把握能够一点都不失误的做到。 虞昭只能每天都翻来覆去的疼,萧承安还气她。 时不时都要逗她两下,一句一个小丑怪,就算她告诉他她叫嬿奴,萧承安却好似听不懂一样,喊她小丑怪。 虞昭气急了,就要往他身上招唿,骂他大毒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虞昭倒觉得这让人痛苦折磨到极致的难受,没有那般磨人了。 时间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 萧承安已然恢復了以往的精神,不再狂躁,不再失控。 禁军们也都放松了警惕,不再像是看守死囚犯一般的盯着萧承安。 皇帝想着提前把人给放出去,可萧承安好似根本不打算离开这里一样,还是留在铁笼里。 自然而然地,虞昭也留在了铁笼中,与萧承安一如既往的你来我往的对骂。 萧承安从来没见过这种小娘子。 明明时不时都会痛到蜷缩在一起哀嚎,等恢復了,还有精力与他吵架。 他喊她一句小丑怪,虞昭就会很大声地还他一句大毒王。 她疼到失去理智,又会像个小猫一样呜咽着哭,喊他的名字,胡乱的说他总是骂她丑。 萧承安被她揪着袖口,看着她痛苦到极点的模样却无能为力,心口总是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说了无数遍,「没骂你丑的意思。」,可这小娘子就是记不住,清醒后还是会与他吵骂。 他想着,若是以后都和她吵吵骂骂的,就算不离开这铁笼,他也不会觉得无趣。 萧承安不愿意离开,但虞昭却并不会永远留在这里。 皇帝从虞昭口中知道萧承安的毒已经稳定下来后,便没有理由再阻止虞崇带虞昭离开。 虽然皇帝告诉了虞崇,他需要嬿奴随时待命,等待被传召,虞昭仍旧不能留在皇宫。 小丑怪走了。 皇帝告诉萧承安,嬿奴是虞侯府内的大夫,虞侯爷生了病,她得回去帮虞侯爷治病。 萧承安从铁笼中出来,去过虞侯府好几次,都不曾见到虞昭。 虞崇总有一百个理由拒绝萧承安见她。 萧承安望着虞侯府的高墙,冷漠暴虐在眼底闪过,好半天他纵身一跃,直接跳上了高墙。 萧承安并不知道虞昭被安置在哪里,只想着她医术还是挺厉害的,应当会受到虞侯爷的优待,她住的地方理应是好的。 萧承安越过一栋又一栋房屋,都没有看到虞昭。 烦躁一点一点爬上萧承安的情绪,他没有什么耐心,在将整个虞侯府都找过一遍还没发现虞昭时,他的暴躁已经达到了临界值。 「大哥,咱们今天要怎么玩弄那个丑八怪?」 一道含着恶意的女声传入萧承安的耳中。 萧承安跃动的身体一停,站在角落里,转身看向连廊上的两人。 这两人……是谁来着? 萧承安与虞侯府的人并不相识,也就认识个虞崇罢了。 虞见亭摇着摺扇,仔细思索了一番,露出笑意,说道,「她爹娘不是被西突厥挂在安西都护府百里外旗上吗?咱们不如也让她亲近亲近自己的父母,挂在树上三日,如何?」 虞湘眼睛一亮,顿时就笑了出来,「还是兄长你有主意!」 萧承安听着他们的话,只觉得他们话中的场景很是熟悉,却怎么都想不出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皱了皱眉,萧承安直觉他们要对虞昭动手,便跟了上去。 萧承安跟着他们来到了一座荒废的偏院。 这院子太破,萧承安路过了一次,并没有在意。 他停住了跟踪的脚步,凤眸微缩。 难道嬿奴就住在这里? 她不是虞侯府的大夫吗?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虞见亭和虞湘已经大摇大摆的推门走了进去。 他们扫视一圈,很快就在房屋内的昏暗处看到了虞昭。 虞见亭假惺惺地走过去,说道,「堂妹今天休息的可好?」 没有声音传出来。 虞昭蜷缩着身体,难以控制的抽动。 她的蛊毒在发作。 虞见亭自也不生气,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我知道现在堂妹很难受,我这个做兄长的十分心疼堂妹。」 「因此,为兄想了一个好主意,来帮助堂妹缓解疼痛。」 「为兄知道,堂妹肯定很想念堂叔和堂婶,我有一个法子,能让堂妹再次见到堂叔堂婶,只要堂妹配合为兄就是。」 虞见亭语气温和,好似果真是在为虞昭想办法一样。 虞昭疼得根本听不见虞见亭在说些什么,自然也不可能去回答他。 虞见亭唇角勾起,也不需要她的回答,直接命小厮将她给拖到了房外。 原本还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形的萧承安,正要闯进去一探究竟,便看到有几个小厮出来,而那几个小厮正无比嫌恶的拖着一个人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萧承安只是看了一眼,暴虐恐怖气息瞬间从他身上散开。 小厮手中的人,从头到脚地被纱布包裹,看不出模样。 但就是因为她被纱布包裹,萧承安一眼认出了这人是谁。 那不是他等了好几日,被虞侯爷拒绝了好几日说她身上懒倦不愿出门的嬿奴么? 不,她应该不叫嬿奴。 萧承安电光火石间,从虞见亭的话语中明白了她是谁。 能让虞见亭称之为堂叔,且还被西突厥杀死的堂叔堂婶的夫妻只有一对。 她不是什么嬿奴,她是…… 萧承安叫不出她的名字,难以遏制头疼欲裂,怒火直窜胸腔。 眼底爬满了赤红,萧承安的身影闪动,虞侯府的那些人还没反应,抓住虞昭的胳膊便被什么东西生生扯了下来。 尖锐惨叫声声入耳,虞见亭和虞湘纷纷跑了出来,便被嗜血,残忍的一幕下的惊慌失措。 「安王……」虞见亭哆嗦着喊。 安王竟然在他们虞侯府发病了! 萧承安手上沾满了鲜血,侧过头,明明烈日照在他身上,却让人感到一股逼人暴虐的寒意直从脚底往大脑钻! 被他冰冷注视,虞见亭和虞湘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们忙不迭地便想逃跑。 可萧承安比他们更快,不过微微发力,他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比刽子手还会杀人诛心的兄妹飞出几丈远,狠狠砸在了荒废偏院房间里的桌案上。 虞昭眼皮沉重地抬着,短短几日她身体的痛苦几欲将她淹没。 高大,嗜血,好似野兽一般狂暴的萧承安,在此时此刻给予她了无法想像的安全感。 她甚至想着,要是萧承安在这个时候把她给杀了就好了。 他还能被外祖,阿娘带走离开,可她已经不想再次经歷那一番夜以继日的折磨了。 萧承安在虞侯府几乎大开杀戒,还是靳素玉和靳大夫及时赶来,将他给带走了。 他们回来后听说萧承安在虞侯府,便直接赶了过来,根本不知虞昭和萧承安之间还一起居住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自然的,靳素玉她们也不知萧承安为什么在虞侯府。 靳大夫止住了萧承安的毒发,并向皇帝表明,已经找到了制作解药的药材,只是药材相聚太远,萧承安留在京城恐有歹人要害他,这次离京要带他一起走。 皇帝同意了,送他们离开了京城。 等萧承安再次恢復理智,他和靳素玉,靳大夫已经乘坐马车,在距离京城百里之外的城镇。 萧承安问靳素玉,「阿娘,当年虞总督和他妻子郑月眠所生的孩子是个女孩儿?」 萧承安的问题太过遥远,靳素玉还愣了愣,「对,是个女娃,你问这个干什么?」 萧承安没回答她的问题,又问,「她叫什么?」 靳素玉狐疑地看着他,接着细想了片刻,「我记得她好像是叫……虞……」 闭着眼睛的靳大夫说,「虞昭,君彼东朝,金昭玉粹,虞家的大郎总说他闺女是宝,比美玉宝石都要金贵。」 虞昭。 原来她叫虞昭。 虞怀玉的女儿,却被她的堂伯那般虐待。 萧承安记住了这个名字,深深烙印在心头。 他往京城写了信,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得到回信。 而虞昭,她在萧承安离开京城的第三天,灵魂就好似与肉体剥离开来了一般,以俯视的角度看着整个世界的发展。 皇帝在她来京的第二年,突然暴毙而亡,太子匆忙接位之时,齐王举兵造反,用他在京城留下的人脉与关系,疏通各地官员,竟一路打到了商州。 韩靖及时从其他地方赶来,阻挠了齐王造反的步伐,又与被急召归京的郑阆,裴总督,骁骑将军,左督尉,禁军统领等一起围攻齐王,歷时将近一年,才止住了齐王造反之乱。 虞昭俯看着事态的延续,一些困惑终于解开。 怪不得沈婉如和沈知节敢谋杀皇帝,她是料定了皇帝会暴毙而亡,这才想提前下手,夺一个从龙之功。 这一世萧承安果真会与沈婉如结成夫妻么? 虞昭飘荡在空中,注视着自己被虞侯府的人欺辱,面上没有表情。 她专注地看向安王府的方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等。 终于,萧承安回京了。 在她死去后被虞崇大卸八块,装入瓮中。 萧承安回到了京城,闯进虞侯府,揭穿了虞崇的真面目,把她的尸骨夺走。 几个大瓮,萧承安铁青着脸带走离开了虞侯府。 他将虞昭的尸首带到了安王府最冰冷刺骨的冰库里,一个一个将瓮打开。 被肢解的尸骨泡在泥泞污秽之中,又脏又臭。 萧承安双眼赤红,庞杂情绪在他胸口间溢满,让他唿吸困难,有些失控,手骤然砸碎了一口大瓮。 虞昭的躯体与脑袋从里面掉了出来。 萧承安从未感受过那般彻骨的绝望,脚步沉重宛如背着千斤重的石头,难以寸进一步。 外祖十几年来一次又一次地帮他配制解药,以毒攻毒,反反覆覆失去理智,恢復清醒,越来越多人对他惧怕,都未曾让他这般痛彻心扉,心肺俱裂。 他抖着手将虞昭的尸首清洗干净,拼凑在一起,重新帮这个自尊心极重,他说她一句,她便顶撞一百句,吵不过就来打他的小娘子绑好纱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记忆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如果刻意去想些什么的时候,总会不得细节。 可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又会在不经意间,全部涌上脑海。 比如在牢笼里的那短短一个多月,虞昭没有蛊毒发作时,她总是用一双乌黑的,干净的眼睛看着他,不像疼到失去理智后用小猫一样微弱的声音喊他的名字,让他抱抱她。 她总会下意识地拒绝与他接触,拒绝在他的面前解开纱布。 他有些后悔,为何那时没能抱她一下,让他明白她难受到极致时的颤慄,也好过现在抱着冰冷的虞昭,却完全不理解她的痛苦。 萧承安用斗篷将虞昭紧紧包着,命人把冰库里的大半冰都搬上马车,他抱起虞昭,干哑着声音,「去镇国寺。」 第236章 求宝寺连命锁一用 镇国寺是京城最富盛名的寺庙,里面的住持,长老都是得道高僧,在镇国寺祈愿十分灵验。 虞昭俯看着萧承安往镇国寺而去,竟产生出一种本就该如此的念头。 了觉大师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她重活一世后又回到前世,经歷种种,实在是其他人所能经歷之事,虞昭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去解释,但能做到这个地步的……大概可能也就只有了觉大师了吧? 果不其然的,萧承安去找了了觉。 「大师知道她是谁吗?」萧承安依稀间憔悴了不少,紧紧盯着了觉问。 了觉念了一小段的往生咒,低沉开口,「此人贫僧从未见过,却有熟悉之感。」 说完这句话,了觉沉默了片刻,又道,「她可是虞檀越?」 萧承安丝毫不吝啬的将虞昭的身份告诉了他,声音之中有说不出的艰涩,「本该是贵女无双,却被至亲之人折辱,害其容颜尽毁,被下蛊毒,四肢皆被砍下投入瓮中。」 了觉悲悯的念了一句佛号,「王爷想让贫僧做什么?」 「世人皆知了觉大师断过去未来,时运测算无漏,我却是知道镇国寺有一宝名叫连命锁。」 「求了觉大师将连命锁借我一用。」 「把我的命给她。」 …… 镇国寺。 萧承安匆匆赶到山脚下,瞧见王府的马车和车夫就在停车廊下。 他当即走过去,直接掀开了车帘,没瞧见人,萧承安脸色铁青,「王妃呢?」 马夫呆了呆,忙回答,「王爷,王妃去镇国寺上香去了,她不让小人跟着。」 话音未落,萧承安一阵风似的朝镇国寺而去。 虞昭成为王妃之后,跟着皇后太子妃,还有靳素玉都到过镇国寺,寺中的僧人自然都知道虞昭这么一个贵人,就算今天她没有提前说就到了镇国寺,那些僧人们也不敢怠慢她。 到寺中后,萧承安抓了几个僧人问,才知道虞昭与了觉去了禅房喝茶。 萧承安当即去了禅房。 喝茶的人只有了觉,萧承安快步走上去,左右看不到虞昭,心下焦急烦躁,「大师,可见我的妻子了?」 「王爷。」了觉向萧承安行了合十礼,说,「王妃现下正在禅房内。」 了觉自然不会骗他,想必虞昭是没有什么问题了,萧承安大松了一口气,走向禅房。 身后了觉的声音传来,「只是王妃如今气息微弱,恐怕时日无多了。」 萧承安陡然扭头,看向了觉,「大师是什么意思?」 「贫僧算出王妃并非此世之人,贫僧将她送回了原本的地方。」 萧承安瞳孔紧缩,抓紧了觉衣领,声音发狠,「你说把她送去了哪儿?」 「阿弥陀佛,就算不是贫僧做,超过一定时日后,她已久要离开此间。」 「贫僧在算出王妃重获新生并非天意,而是人为,便知她不可停于此处过久,如今已过去两年,她该回去了。」 「回哪去?她还能回哪?」萧承安握着了觉衣领的手越来越紧,「她是我的妻子,除了回家,她还能去哪?」 了觉嘆了一口气,「万事皆因果循环,种了什么因,便要得什么果。」 萧承安看了他许久,松开他,朝禅房而去。 禅房靠近窗户的榻上,虞昭果然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萧承安疾步走上前,抓住了虞昭的手。 还温热,整个人好似睡着了一般。 「虞昭,虞昭?」 萧承安轻轻推了推她,温柔的喊,但躺在那儿的人却一动不动。 萧承安又喊她昭妹妹,昭昭。 床榻上的虞昭仍旧没有任何动作。 萧承安脸色很不好看,他抱起虞昭,直接下了山。 本要去找靳大夫,只是外祖还在道观里与观主辩论,并不在王府。 萧承安便带着虞昭去了道观。 靳大夫瞧虞昭一直不醒,又为她摸脉,道了声稀奇,「她的脉搏心跳并无变化,似是睡着,却怎么都叫不醒,真是奇怪。」 「外祖,她是病了吗?」萧承安半抱着虞昭,压低了声音问。 靳大夫摇了摇头,「外祖从未见过这种病。」 说完,他又看向道观的观主,「不如你帮我这外孙媳瞧瞧。」 观主看着虞昭,从萧承安那里知道了虞昭的生辰八字,接着说,「靳大夫都看不出来的病,贫道自然也是不通的,贫道也只能浅薄说上一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她生辰八字种虽有福,但这福气极薄,一生坎坷难有福报,又有早夭之相。」 萧承安只是听了这么一点,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 观主又嘶了一声,继续说,「可……王妃的面相与运势却又呈凤鸾云飞,福寿绵延,与起命格所呈现的恰恰相反。」 萧承安听完,没什么表情的问,「她是什么病?」 观主看了他一眼,笑道,「离魂之症。」 萧承安陡然抱紧了虞昭,「怎么救?」 「这就要看王爷能做到什么地步了。」观主含笑,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对萧承安道,「贫道记得镇国寺有一宝,名叫连命锁,给她戴上,或许能将她的魂魄招回来。」 萧承安没有等待,又抱着虞昭匆匆离开了道观。 靳大夫摸着花白的鬍子,说,「你这老道士,怎么这般会胡说八道?」 「非也。」观主摆了摆手,「你那孙媳的确如贫道所说,是个命途坎坷的人,若非有其他运势,她至多只能活到二十五岁。」 靳大夫惊讶的看向他,「是谁要害她?」 观主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能算出她多了什么运势么?」 观主笑了笑,自然是因为有人给她续命了。 虞昭身上的福气不是她的,而是别人加注在她身上的。 而且……不止一个人。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镇国寺那连命锁给用了,镇国寺就比不上他的道观喽! 连命锁自然是没有那么容易借的,镇国寺至宝,就算了觉答应,镇国寺的主持也坚决不同意,甚至把萧承安和虞昭从镇国寺给请了出去,不让他们进寺。 镇国寺香火鼎盛,什么都不缺,想从他们那拿到连命锁,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萧承安将虞昭安置在镇国寺脚下的一栋民宅里,每天都去镇国寺叩门请借连命锁。 主持不许人给他开门,萧承安便不走,自天明等到天黑,一日又一日。 这天,他一如即往的天不亮就起了床,帮虞昭捏了捏手脚,看她沉静安宁的睡颜,夹杂着血丝的眼眸带着顽固与坚决。 「别睡死了,我一定会把你喊醒的。」 他轻轻吻了吻虞昭的额头,穿戴好衣物后,便去了镇国寺。 今天显然不比前段时间的好天气,乌云压城,似乎有风暴酝酿。 萧承安走进佛寺,叩门,「请宝寺借连命锁与弟子一用。」 一如既往的无人应声,若是换作以前,萧承安必然要想方设法的进这镇国寺,就算是偷也要把连命锁给偷出来,可现在,他不敢冒一点风险。 萧承安每等半个时辰便要叩门一次,重复那句话。 今天是第二十九天。 宝剎内,经幡随风而动,广厦下了觉举目往向远处压着一层又一层的乌云,一场巨大风雨就要来了。 「师兄,眼看着大雨便要下了。」了觉对跪在佛像下念经的主持说。 主持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并不言语。 了觉便问小沙弥,「安王可还在门外?」 小沙弥便忧愁的说,「师叔祖,安王今日已经又站四个时辰了,一会儿天黑,若是下了雨,恐怕王爷下山要麻烦了。」 那可是京城内最富盛名的小安王,皇帝都拿他没办法,倘若在镇国寺出了什么意外,皇帝怕是要问责了。 主持仍旧继续念经,不回答他们的话。 了觉手中捏着佛珠,半晌没有言语。 两刻钟过去,暴雨如注。 噼啪作响的雷雨声听得人心惶惶。 那些来上香的香客都被请去了禅房或在宝殿内,门外只剩下顷刻间被雨水淋湿的萧承安。 他无处可躲,只是看着紧闭的门,半个时辰后,继续敲门,「请宝寺借连命锁与弟子一用。」 萧承安这句话加大了声音,在暴雨中不那般明显。 了觉看向门外,嘆气,「师兄,佛祖尚可割肉餵鹰,连命锁与我等不过身外之物,它若是能救人的命,便胜造七级浮屠,师兄又何必牢牢抓住一与我等无用之物而不放呢?」 「那对你我无用,可对镇国寺而言,却是至宝。」 「倘若镇国寺只是无名小寺,我自然是愿意将连命锁献给安王,但咱们是大晋第一僧寺,有宝在,方能吸引更多香客,保镇国寺长久不衰。」 了觉怎么听不明白主持的话,他压低了声音,「难道一个救了黎明百姓之人的命连镇国寺的香火都比不了么?」 主持捻着佛珠的手顿时一停。 「师兄,虞檀越为大晋做过什么,你我都十分清楚,倘若连她那等救苦救难之人都不能用此宝,宝物留着,还叫什么宝物?」 主持捻佛珠的速度加快,眼睛仍旧闭着,抿唇不语。 「虞檀越时日无多,拖得越久,离魂之症就会越明显,安王是断不会让虞檀越这般故去,他若是请了陛下来,主持难道还要拒绝陛下吗?」 「万事有商有量,种因得果,师兄。」 了觉嘴皮都快磨破了,主持还是不肯松口。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雷鸣电闪,轰隆隆的破开乌黑,照亮着四周。 忽然有小僧跑来,对主持说,「主持师伯,有雷击中了树木,外面有好几棵树都倒下,砸在了墙上,把墙给砸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主持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小沙弥忙撑开了油伞,帮主持撑着伞。 了觉也跟着一起去看砸歪的墙。 好巧不巧,歪的墙一堵就距离门口不远。 主持去查看外面情况,与站在门外,被雨水冲击的萧承安对上了。 他站在雨中,英俊脸庞没有半点血色,薄唇也如纸般苍白。 萧承安远远沖主持行了一礼,「主持,求宝寺连命锁一用。」 主持沉默了好一会儿,好半晌才说,「进来吧。」 连命锁有两把,说是锁,其型更像是长命锁,只是上面花纹萧承安见所未见。 主持让他将虞昭带来,萧承安哪敢不从? 他冒着雨下山,给虞昭换了一身衣物,又用防水的斗篷将虞昭裹得严严实实,兜帽遮盖住脑袋脸庞,自己穿上蓑衣,抱着虞昭一路上山。 …… 连命锁戴在了虞昭和萧承安的身上。 萧承安紧紧盯着虞昭,屏住唿吸,问了觉,「小丑……虞昭她怎么没醒?」 了觉半垂着眼眸,说,「虞檀越死去已有十日之久,身体腐烂,连命锁并不能让人死而復生。」 萧承安唿吸一滞,「她不能活?」 「王爷既已借命给她,能不能活,便要看她的造化,只是虞檀越的活并非王爷所认知那般活。」 萧承安没有听懂了觉的话,「你的意思是,她要转世为人重新活过?」 了觉摇头,「王爷还是将她安葬了吧。」 漂浮在半空中的虞昭嘟囔道,「真是呆子,笨蛋。」 她游荡在四周,看着萧承安沉默的盯着她的尸首,似乎并不想把她给埋葬的模样。 他想知道了觉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了觉就是不说,只让他带虞昭的尸首离开镇国寺。 天气越来越热,没有冰,虞昭的尸体腐烂很快,用不了多久,便能闻到她身上的腐臭味。 萧承安最终还是带着虞昭离开了镇国寺。 他知道虞昭是不会想让自己的尸体在这么炎热的天下腐烂的。 萧承安不信邪的又把虞昭放在冰库里一个月,她不仅没有死而復生,尸体也越来越难以保存。 萧承安没有办法,只能将她给大葬。 虞昭被萧承安宣传着恢復了原本的身份,葬进了虞氏嫡支的墓园,就和她的父母葬在一起。 萧承安的安全回京,让京城不少贵女都蠢蠢欲动,想要嫁给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 这其中就有沈婉如。 她发现萧承安总是时不时往虞氏嫡支的墓园去,沈婉如在心中猜测,他恐怕是喜欢上了那死去的虞昭。 沈婉如四处打探虞昭的消息,知道她进京后就成了毁容的丑女,但因为有一手好医术,救了不少人。 她知道了是虞昭拿出了治疗陈州百姓的药方,救了小皇孙,治好了太后的牙疼,治好了不少王公贵戚的顽疾。 她费尽心机地打听到虞昭和萧承安关在一起的那一个多月。 虞昭喜爱穿白色的衣物,性子淡漠干净,好似远山的雪,清冷又让人着迷。 第237章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沈婉如很快就寻找到了关于虞昭的定位。 她不着痕迹地模仿她,学习她,出现在萧承安的面前。 萧承安的确偶尔会看向她,只是每次看向她时,都是在看她的背影,等沈婉如转过身来,他眼底便骤然浮现厌恶与不悦,转身离开。 沈婉如又难过又愤怒,她的母亲见不得她伤心,索性又请了人去安王府,向靳素玉重提亲事。 靳素玉自然是不太同意的,但萧承安这么久不成亲,她的确也有些忧虑,便问了他的想法。 萧承安有什么想法?他只说了两个字:「不娶。」 被萧承安拒绝的沈婉如很不甘心,她眼睁睁的看着萧承安又一次去了虞氏的墓地。 她藉口去找靳素玉,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人,让她到萧承安的院子。 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后,就算萧承安再厌恶她,也是要把她留在身边的。 等到她继续软化萧承安的心,萧承安接纳她,她就是安王妃了。 沈婉如想的很好,宛如女主人一般扫视着萧承安的房间。 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盒子。 一个用了锁的盒子。 那锁并没有锁上,许是主人走得太急,把它给忘了。 神使鬼差的,沈婉如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个长命锁样式的东西,沈婉如并不知这是什么,拿起来放在手中仔细打量。 花纹颇为古怪,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正这般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呵斥声! 「放下!」 沈婉如吓了一跳,攥着长命锁样式的东西愈发的用力,扭头看去,就发现本该去虞氏墓地的萧承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那双让人容易陷进去的眼眸之中藏着暴怒。 「王……王爷……」沈婉如声音都在发抖。 萧承安大步走过去,面上宛如黑云压城的表情足以将沈婉如吓得连连后退。 他直接从沈婉如的手中夺过连命锁,「谁让你进了的?」 萧承安语气不善,甚至还有一股杀意。 沈婉如张开嘴,「我……我只是想来见见王爷……我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萧承安唇角扯起冷笑,「想嫁给我?」 沈婉如脸上浮现酡红,满含情意的看向他。 只见萧承安把衣架旁挂着的佩剑抽了出来,剑光寒冽,让沈婉如脸色顿时煞白! 萧承安笑意冰冷,「我心悦的人眼下就在地底躺着,你想嫁给我,不如先死给我看,让我瞧瞧你的心意?」 沈婉如是腿软脚软离开的安王府。 萧承安并不想就此放过她,命人在路上劫马车,直接杀了。 虞昭伏在半空,看着沈婉如就那么被杀了,忍不住发笑。 她竟敢在重生后说出那么多谎话,是料定了自己必然没她活得久! 沈婉如。 偷她的药方,骗她还有萧承安,说自己才是安王妃,她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虞昭飘游着围绕萧承安转圈,看他将连命锁仔细擦拭干净,又戴在自己身上。 昨天晚上他沐浴时放下随手塞进了盒子里,今早走的太快,忘记带了,半路回来就是为了戴这个。 没想到直接看到了沈婉如抓着连命锁不放。 他很忧心,若是沈婉如的触碰让虞昭的活产生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虞昭绕在萧承安的身边,对他说,「沈婉如也重生了,就是因为她碰了连命锁。」 「不过没关系,她也就是个小喽啰,根本碍不着我们。」 虞昭碰不着他,也无法将自己的话传达给他,只能自顾自地嘟囔,「如果回不去,其实这样也不错。」 「你若是不成亲,我就这么跟着你一辈子。」 刚说完这句话,虞昭耳边忽然传来宛如撕裂虚空的声响。 「虞——」 她忽然扭头往四周看。 「虞——」 声音很熟悉。 她噌的一下在房间里打转,循着声音找去。 「虞……昭……」 她终于听清了! 那是萧承安的声音! 虞昭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急得团团转! 萧承安在叫她! 「虞昭!快醒醒!」 虞昭心急如焚,怎么都找不着该怎么去找他。 坐在床榻上将连命锁小心收好的萧承安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虞昭的视线追随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奔上去,以拥抱的姿势朝萧承安而去。 半浮空的虞昭是比萧承安要高的,她完完全全从背后将萧承安的脑袋,脖子抱在怀里。 透明的身躯穿过他的身体,触碰到了萧承安挂在胸前的连命锁。 「萧承安!」 清脆的,干净的,不带一丝杂质,要他努力做梦也许久不曾响起过一次的女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萧承安僵立在了那里,宛若实质的灵魂自背后拥抱着他,那般温暖的体温,那般干净的味道。 他喉咙干涩到了极点,千言万语皆堵在胸口,眼眶一点一点红了。 「虞……虞昭。」 他侧头看向她,唿吸几乎停滞。 真是她。 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他的侧脸,含着笑意的轻喃就在他的耳边,「谢谢你,萧承安!」 「我活了,重生了!我们是夫妻!」 「我永远都是你的妻子!」 「我该回去了,带着我的那一份,永远健康,快乐的活下去。」 」还有,我爱你。 萧承安抬手抓去,却什么都没抓到。 …… 连命锁好似一个桥樑,虞昭的眼前出现瑰丽又古怪的光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虞昭忽然坐了起来。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萧承安的那一张年轻了好几岁,却满是沧桑疲惫的俊脸。 虞昭抬手朝萧承安的脸捏去。 「你醒了?」萧承安宛如重获至宝,将她重重抱紧,感受着她跳动的心脏,捏他脸颊的素白指腹。 虞昭露出了笑容,可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的往下落,她反手也抱住他,哽咽的说,「萧承安。」 「怎么哭了?」 萧承安轻轻将她的泪擦掉,干哑着声音问。 虞昭摇摇头,凑到他的侧脸旁,就像是亲上一世的萧承安一般,蜻蜓点水般在他的侧脸上轻轻一吻。 她只是发现,萧承安为了她做了许多。 她的重生,她现在足以得到的所有,都是因为萧承安。 「啊!」 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虞昭和萧承安齐齐扭头。 他们面前,镇国寺的主持闭着眼睛直念「阿弥陀佛」,了觉捂住张口尖叫的小沙弥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虞昭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在哪里。 她脸上有点红,有点不捨得将萧承安松开,但她还是矜持地松开了手,只是从抱他变成了拉他的手。 「我记得我昏过去时就在镇国寺,过去多久了?」她凑近萧承安的耳边低声的问。 萧承安看着她的视线一刻都捨不得移开,「一个多月了。」 虞昭有些惊讶,接着,她的肚子便咕噜噜地响了起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如厕。」 萧承安便带她去茅房。 虞昭出来,萧承安就牵着她的手回了禅房,并要了素斋。 等虞昭填饱肚子,喝足了水,终于得空和萧承安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外面还在下雨,虞昭觉得与他分开了足有十几年那么久,有很多话想和他说。 他坐在窗边,将虞昭拉进自己的怀中,就那么将她整个人拢入自己怀里。 二人相视了片刻,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萧承安抬手在她眼睫上轻轻碰了碰,虞昭便眨起了眼睛,掌心靠近手腕脉搏的地方,被她温热的吐息浸染,真实又清晰。 大掌从她眼侧滑到脸颊,仔细将她给捧了起来,唿吸交叠缠绵。 虞昭抵住他的额头,小声说,「这里还在镇国寺。」 佛祖脚下,岂能放肆? 萧承安侧了侧头,寻她的唇而去,起初他并不放肆,只是与她贴着唇,轻轻触碰,直到虞昭轻轻捏他的耳垂,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微红。 大脑中皆是虞昭躺在那里怎么都喊不醒的模样,箍着她腰的手骤然收紧,本是浅尝辄止的吻变得失控,暴躁,不安。 若是佛祖怪罪,就全怪他,别再让她离开了。 是他拖她进了污秽欲境。 窗外风雨如注,树叶,地面,屋顶,全都被雨水拍打出响声。 难耐的呜咽,近乎失控的举动,全都淹没在那风雨声中。 伸出的腿踢在墙壁上,脚趾撞得痛极了。 虞昭低声唿痛。 萧承安松开她,将她不老实的腿给捉了回来,帮她揉了揉脚趾。 「方才醒过来,怎么哭了?」萧承安依旧抱着她,低哑着问。 虞昭眨着眼睛看他,说,「你知道我这一个多月去哪了吗?」 萧承安皱眉,一副「我不想知道」的模样。 「沈婉如告诉你的话,有一小部分是真的,当然,大部分都是假的。」 萧承安将她的小腿与另一只腿并好,「我并不相信她的话。」 「的确不太能相信,她上一世根本没嫁给你,还被你派去的人给杀了,她还偷我的药方,抢我的功劳……」虞昭一件一件地细数。 虞昭的声音在风雨声中显得格外沉静,萧承安垂下眼眸,压下了眼底对沈婉如的杀意,面色平静地继续听她说。 「不过有一件事她说对了。」 「我的确是重生之人。」虞昭身体前倾,抱住他的脖子,双眸看着他,「这都是因为你。」 萧承安微愣,将虞昭抱紧,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眼眸黑沉,「娘子,别说了。」 闻言,虞昭就笑了出来。 她明白萧承安为什么不想听。 前世不论是虞昭还是萧承安都太苦了,那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几乎成了彼此慰藉的唯一时光。 萧承安爱她,虞昭前世遭受的那些痛苦他既不能帮她承受,又不能解救她。 虞昭将这些告诉他,萧承安只会一日又一日的痛苦,煎熬。 她适时地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这一场暴雨下了足足一天一夜,待到第二日清早,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这对下山已经没有什么影响,萧承安寻了觉又问了许多话,确认虞昭已经没事,这才带着虞昭一起离开了镇国寺。 也不是萧承安要坚决带虞昭离开的,而是他下半夜发热,整个人都开始说胡话,虞昭请镇国寺拿了一些药给他煎服,他睡得不太好。 虞昭觉得兴许他大概是大悲大喜,又淋了雨,这才发热,便索性提出了告辞,和萧承安回了京城。 王府的人清扫着院子,萧承安和虞昭一起回来,整个王府的人都十分高兴。 靳素玉更是急匆匆来了前院,瞧见虞昭好好的站在那儿,大松了一口气,「佛祖保佑佛祖保佑,你没事就好!」 靳素玉将虞昭上下好好打量了一遍确认她无事,这才安心。 「你不知道那天你和安哥儿去皇宫,本还好好的突然说你昏迷了过去,一直不醒,我有多着急!」 靳素玉紧皱着。 虞昭一直昏迷不醒,她亲自去看虞昭,萧承安却不让她见,说他已经有法子,正在求人,一日两日过去了,半个月也过去了,虞昭和萧承安一直不见从镇国寺回来。 就连皇后和皇帝都过问虞昭和萧承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般久都不见他们到宫中。 靳素玉又急又气,生怕是萧承安又带着虞昭胡闹,不敢让她知道,这才一直不回家。 等靳素玉不顾阻拦亲自到了萧承安和虞昭临时住的地方时,才发现虞昭果真在昏迷着。 她尚未发作询问,萧承安便请她离开了这里。 不论她怎么询问虞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承安就像是锯嘴的葫芦一样,怎么都不肯与她说实话! 靳素玉没有法子,又去找老爹给虞昭看看。 靳大夫反而大手一挥,对靳素玉说,「这你就甭管了,既然承安他心中有数,虞昭又是他媳妇儿,他必然是不会让她有什么意外的。」 见状,靳素玉也没了法子,只能黑着脸一遍又一遍地让人去问虞昭的情况,暗暗探查萧承安在做什么。 直到发现萧承安每天都往镇国寺去,被关在门外一呆就是一整日,靳素玉到底也是心疼儿子,没有再问什么。 昨天午时开始下暴雨,靳素玉忧心忡忡,担心萧承安在镇国寺外淋坏了身体,焦心要不要去皇宫请陛下出面,让主持松口,答应儿子的请求,便有人传信回来,说虞昭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艰难等到了天明,靳素玉看到虞昭好好地回到安王府,她心中的大石终于是落了地。 虞昭安抚住了靳素玉,说道,「我没什么大碍,就是萧承安。」 「他昨天淋了雨,下半夜烧起来了。」 虞昭示意靳素玉去看萧承安。 靳素玉这才发现她儿子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看上去好像很难受的模样。 她哎呦了一声,这才开始关心儿子。 萧承安被安置在了床上,虞昭帮他扎了针,正要出去吩咐人熬药,手就被人给拉住了。 第238章 睡醒再陪你玩 萧承安双俊脸上浮现出的潮红和疲惫,一双眼眸熬的通红。 他喉咙干哑得很,说话都有些困难以至于他只是看着虞昭,就让虞昭觉得让他像是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大狗,可怜至极。 虞昭有些心软,留在这里,让画屏进来并叮嘱她去抓药熬了后端来。 有虞昭在这儿,自然不用靳素玉再伺候儿子什么。 她便坐在那儿看着虞昭忙东忙西,心中有些高兴。 夫妻之间就是要这么相互帮助才能过得长久。 「阿娘先去休息吧,别让他过了病气给您。」 等药熬好的时间里,虞昭劝靳素玉回去休息。 她这些日子也没怎么休息好,眼下青了一片。 「你们连番病倒,我怎么敢去休息?」 靳素玉嘆气,「这几年也不知怎么了,先后出了那么多事,承安他还险些……」 靳素玉说到一半,将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是说否极泰来么?兴许是坏事都赶到了一起。」虞昭走过去轻轻握住靳素玉的手,「日后就剩下好事了。」 靳素玉得到了些许安慰,虞昭又趁机让她去休息。 好在靳素玉还算听劝,没有强撑,叮嘱她也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虞昭从画屏手里接了药过来,让萧承安坐起来喝。 她将药碗端到萧承安的面前,声音轻和,「一口气全喝了吧?」 萧承安看着她,说,「别人都是一勺一勺餵。」 虞昭皱着眉说,「你不嫌苦?把药喝了等人送了补身体的汤来,我餵你。」 萧承安面上带着酡红,眼皮也在沉重往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睡,虞昭在他的药里加了一味安眠的药材,这会儿正急着让他喝了药好休息。 他握着虞昭的手,不情不愿地一口气将药都给喝了。 等挪开碗,虞昭便捻了一颗糖葫芦,塞进他嘴里。 酸甜的口感顿时冲散了药的苦味。 萧承安不想喝汤,只拉着虞昭,声音里带着点胡乱,「跟我一起睡。」 他粘人得很,怎么都不愿意松开她,虞昭说要去如厕,萧承安竟也要从房间里出来与她一起出去。 虞昭没有办法,只能脱掉外衣,与他一起躺在床榻上。 眼下正值晚夏初秋,萧承安正发着高热,身上也热得很,虞昭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双腿也夹着虞昭的腿,整个人就好似抱着一个大抱枕般抱着她。 虞昭热的不行,推了推他,「萧承安,我热。」 没听到萧承安的回答,只有他略微沉重的平稳唿吸,和滚烫的灼热。 虞昭没再挣扎,就这么窝在他怀里,认真打量着他。 萧承安很累,这一个多月,白日从早到晚地站在镇国寺外求主持,晚上照看虞昭,京中有事,他还要赶回去忙,接着又连夜不睡地回来,继续守着虞昭,守到天明,再重复上山。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萧承安瘦了许多,身上只剩下肌肉,下颌稜角分明,还有一些没空刮的鬍子。 伸出的素手在他下巴上摸了摸,鬍渣刺手。 虞昭暗想,之前和他亲嘴的时候怎么没感觉到他长出鬍渣了呢? 她又摸了摸萧承安的薄唇,萧承安喝水有些少,现在的嘴唇还有些干。 又摸他的鼻樑,微红的眼睛。 忽然,腰间的手收紧了一些。 虞昭眨眨眼睛,萧承安涩哑着嗓音,「别闹。」 虞昭就收回手,不碰他。 萧承安半抬了眼,摸索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腹部的肌肉上,抬头将吻压在她的脸颊上,「让我好好睡一会儿,睡醒再陪你玩。」 虞昭很快就明白萧承安说的玩是什么意思。 她小脸烧红,闪电般收回手,谁想和他玩了? …… 萧承安这一觉睡到第二天还没醒,虞昭见他睡得沉,也没喊他,和靳素玉,靳大夫一起用了早饭,就开始和靳素玉商量。 「阿娘,我想着今天去一趟宫里,给陛下和皇后娘娘报平安。」 「不等安哥儿病好了一起过去吗?」 虞昭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摇头说,「不用,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更何况,她去皇宫又不是只为了报平安。 她还要与某个人算帐。 靳素玉想了想就同意了,并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虞昭进宫时一起拿给太后娘娘。 虞昭带着柳叔和大利一起进了宫,第一位要见的是太后。 太后并不知道虞昭昏迷的事情,见她拿了东西来看自己,便露出慈祥笑容。 问她,「你与安哥儿成亲也快一年了,肚子可有动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虞昭赧然笑道,「孩子是上天赐福,孙媳和夫君想着看天意,孩子什么时候来,我们都高兴。」 太后膝下已经有了不少的曾孙,但安王一脉子嗣单薄,她便不由得多上心了一些,「你们都是好孩子,安哥儿他父王就只有他一个孩子,哀家寻思着,你们若是能多多开枝散叶,往后王府里也热闹一些。」 虞昭听着,点点头,至于生几个,她想大概三个就够了。 一女两个儿子,再将其中一个儿子与她姓虞,把虞氏嫡支的血脉继续传承下去,不能在她这儿绝了后。 就是不知道这第一胎是男是女了。 虞昭摸着连影都没有的肚子,从太后的宫中出来,又去见了皇后和皇帝。 二人要比靳素玉知道的要多,但重生借命之事他们是不知道的,哪怕是沈婉如,也万万不敢随便将这种事情往外说的。 因此皇帝和皇后也就只知道她昏迷不醒,萧承安日日去镇国寺,想求镇国寺的宝物帮她治病。 具体是什么宝物,皇帝很好奇,虞昭便又被盘问了一番,她拿出了与萧承安早就对好的话来搪塞皇帝,只把镇国寺的宝物夸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下无的。 皇帝听完,暗暗寻思,「这镇国寺怎么回事,有宝物竟然不献到皇宫来,下次去镇国寺,一定把东西给顺过来。」 皇后看他沉思,便对虞昭说,「太子妃也非常担心你,你若是得空,一会儿可去东宫看看她。」 虞昭道,「侄媳正想见过陛下与娘娘之后去和太子妃说说话。」 皇后就笑了,「去吧。」 虞昭才走到一半,就遇见了下学从崇文馆回东宫的小皇孙。 小皇孙呀了一声,顿时朝虞昭跑去,「王婶!」 虞昭站定了脚步,等着小皇孙噔噔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还不忘记憨态可掬的行礼,「王婶好!」 虞昭含笑的看着他,「去学堂了?」 小皇孙仰着头,语气欢快地说,「嗯!王婶,你要去东宫看我阿娘和我的妹妹吗?」 虞昭差点都忘了太子妃怀孕一时,竟小皇孙这么一提,终于是想了起来,她含笑点头,「是。」 小皇孙高兴得直蹦,拉住了虞昭的手,「我带你去,我带你去!我知道阿娘和妹妹去哪儿玩了。」 虞昭任由小皇孙拉着,一路小跑到了东宫。 许是他身边的小内监已经告诉过他太子妃的动向,小皇孙拉着虞昭径直跑去了东宫的花园。 果不其然地,太子妃正在花园里赏花。 小皇孙隔着老远便开始喊阿娘,太子妃转过身,便瞧见了兴奋又激动,拉着熟悉之人过来的小皇孙。 太子妃眼睛一亮,快步走过去。 虞昭正要行礼,就被太子妃给拉住,扶起,「你我还客套什么?听母后说你这些日子昏迷不醒,现在可好了?」 虞昭笑着说,「好了,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像是生病的模样吗?」 太子妃高兴起来,正要说什么,被忽视的小皇孙有些不乐意,拉了拉她的衣袖,说道,「阿娘,阿娘,您还没问我呢!」 太子妃无奈的看了一眼虞昭,这才去问小皇孙,「干儿在崇文馆今日都学了些什么?」 小皇孙奶声奶气道,「学了《论语》,阿娘我在学堂上背会了一篇论语,还被祭酒夸奖了呢!」 他乌黑眼睛亮晶晶的,全都是「快奖励我,快奖励我」的神情,看得虞昭和太子妃都有些忍俊不禁。 小皇孙的眼睛好了之后便去了崇文馆与其他王子皇孙们一起学习。 他还算聪慧,就是现在还未定性,容易被外面景色给吸引走目光,上课时总走神。 祭酒找太子说了好几次,太子和太子妃想了个主意,只要他好好听课,得到祭酒与其他博士得夸赞,等到月底就带他出宫玩。 小皇孙总算是收了心,好好学习好好背书,只要得了夸奖,便立刻兴沖沖的来到太子或太子妃身边,让他们记住都有哪位博士夸奖了他。 今儿好不容易祭酒夸他一下,他下学后,便立刻要找太子妃说,等月底是一定要带他出宫玩的! 太子妃看明白了小皇孙晶亮眼睛里写的意思,她含笑说,「去玩吧,月底我与你阿耶带你出去玩。」 小皇孙高兴的蹦了起来,又赖在太子妃身边不想走,盯着太子妃的肚子看,「妹妹什么时候出来陪我一起出宫玩?」 「还早呢。」 「妹妹不能一下子蹦出来吗?」 「……恐怕不能。」 太子妃很是无奈,又是应付小皇孙,又想问虞昭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皇孙好不容易被侍读邀请着出去玩,她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对上虞昭略有些揶揄地目光,便没好气地说,「别看我现在这般,等日后你们有了孩子,怕是要比干儿还要磨人。」 虞昭想了想自己和萧承安,心道糟糕。 萧承安那大闹天宫的性子,若是生了孩子以后像他,恐怕要难管了。 像自己更好,沉静安稳一些。 虞昭默默想了想,又把这件事抛诸脑后,对太子妃说,「我先帮你把把脉。」 太子妃和虞昭去了殿内,虞昭给她手下垫了脉枕,手指搭在手腕内侧,开始听脉。 太子妃到底没有忍住心中的好奇,问她,「那天你在门外都听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就昏迷不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虞昭自然不会把真实情况告诉她,只是担心沈婉如会口不择言,胡说八道。 「沈婉如没告诉你们什么吗?」 太子妃闻言,欲言又止。 「你自己说咱们关系放在那儿,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太子妃便说,「我说了你莫要生气,我们也没信沈婉如的话。」 虞昭点点头,就听太子妃说道,「她只说自己是安王的王妃,是你抢走了她的王妃之位,还杀自己堂伯一家。」 「她还道你会的那些医术都是抢她的功劳,这一听便是骗人的。」 「其他的那些难听的话我也没让人说,自也没听,太子烦死了她,命人将她与她父亲关在了一起。」 虞昭若有所思的点头,「她们父女二人要一起被问责吗?」 太子妃说,「陛下和太子的意思是,沈知节犯谋逆死罪,而沈婉如更是买通内监向陛下下毒,陷害帝王,自然是死罪难逃。」 「只是……」太子妃声音微顿,抬眸看向虞昭,说道,「本来是承安负责审问沈知节和沈婉如,但最近江南望族朱氏的嫡长子不知为何,进京后说愿意拿出朱氏一半家业,求皇帝饶恕沈婉如死罪。」 虞昭听完,起初先是觉得离谱,很快,又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能。 沈婉如大概是在江南道的那段时间重生的。 在江南道有很多她的传言。 救了什么富商之子,与哪些名门望族的郎君有牵扯。 之前虞昭和萧承安逃命走过江南道,多少也听了一些。 「陛下答应了?」 太子妃摆摆手,「父皇还没吭声,朱家的当家家主就马不停蹄的跑来了京城,说竖子无知,胡说八道,还望陛下切莫当真。」 说到这儿,太子妃还抿着唇笑,「朱大郎被朱家主宠坏了,在勤政殿就与他父亲争吵了起来,还扬言说朱家的家业是他祖父说好了日后就传给他的,他想怎么支配都由他的意。」 太子妃说得眉飞色舞,「朱大郎还说他这辈子除了沈婉如不娶,说什么也要把朱家一半家业给拿出来救沈婉如一命。」 「朱家主听完险些没气坏,朱大郎不知道沈婉如是犯了什么事儿,他未必不知,沈婉如谋杀父皇,这岂是能救得了的?」 虞昭听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 她只好问,「那后面呢?」 第239章 你抱我干什么? 太子妃呷了口茶,横眸看她,唇角笑意不减,「然后啊,朱大郎就和朱家主在勤政殿打了起来。」 朱大郎放言非沈婉如不娶,如果朱家主不帮他把沈婉如给救出来,那就让朱家主等着绝后。 朱家是江南望族,就这么一个嫡长子,还这般不成器的要救一个谋杀君主的人,朱家若是救这么一个女子,恐怕要被皇帝厌恶,从此败落下去! 可朱家主就这么一个儿子,家业还要他继承,又不能真看着他不娶妻,只暗暗想着朱大郎对沈婉如也就是一时兴起,等回了江南道,他便给他塞妾室,用不了多久儿子就能把沈婉如给忘了。 于是朱家主便直接在勤政殿上将朱大郎给打了一顿。 当时勤政殿上还有不少大臣,朱大郎也不知是被朱家主骂狠了,还是怎么,忽然就怒火中烧,奋起反击了回去,朱家主险些没被他一下打死。 皇帝看了半天的热闹,眼看着父子大打出手,终于抬手制止了他们父子二人,呵斥了他们后,让他们滚出了勤政殿。 至于沈婉如,那自然是没有放的。 虞昭听完太子妃绘声绘色的讲述,在心中暗笑,沈婉如倒是精打细算。 回京想嫁给萧承安,在江南道也不忘留后手。 不过这些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虞昭收回手,说,「你的身体现在不错,不过要少吃多餐。」 有虞昭这句话,太子妃就安心了,就听虞昭问,「沈婉如现在被关押在何处?」 太子妃下意识地就想回答,又想起了什么,皱眉说,「你还想见她?」 虞昭点点头。 「上次承安见了她一面,你就足有一个多月没回来,这次你再见她……」 因为沈婉如,虞昭一个多月没回京,太子妃都有些后怕了。 虞昭无奈,解释道,「其实是我误会了萧承安,与他闹了别扭,我自己身体又出了一些毛病,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后我和萧承安之间的误会便解除了,你且安心。」 太子妃看她,一时间犹豫要不要答应她。 虞昭就说,「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是要去问其他人的,总会有人将沈婉如现在在哪儿告诉我。」 太子妃见她态度坚定,嘆了一口气,说,「她现在被关在刑部的天牢里。」 与太子妃一起用过午饭,虞昭便离开了皇宫,去了刑部天牢。 牢中的官吏瞧见是个小娘子,还没认出来是虞昭,抬手不耐烦地挥了挥,「天牢重地,不许外人探监!」 柳叔看着他,语气不善说,「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来人是谁。」 「我管你是……」 官吏的话说到一半,就瞧见虞昭身边另外一个壮汉慢慢拿出一枚令牌。 官吏的脸色顿时变了。 那是安王府的令牌! 他以极快速度变化了脸色,谄笑道,「原来是安王府的贵人,不知贵人来这儿腌臜地有何要事,下官这就帮您去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虞昭看他,说道,「沈婉如关在哪个牢房?」 官吏见她是来找沈婉如,便有些犹豫,「沈氏是尚书明令禁止不许探望的人,下官虽然是这天牢狱吏,却也得听从上头的话。」 虞昭闻言,便点了点头,看向柳叔说,「柳叔,你跑一趟,去找刑部尚书。」 柳叔立刻点头,「王妃先去马车上等着,我这就去寻刑部尚书。」 官吏听到柳叔喊她王妃,脸上的犹豫顿时又是一变,「哎,哎!既然是王妃来,那就算是下官这乌纱帽不保,也是得让王妃进去的!」 虞昭轻轻扬眉,「既然是刑部尚书明令禁止,本王妃欣赏狱吏的刚正不阿,自然不会强闯,只是见一面沈婉如,本王妃寻了刑部尚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若是害你没了乌纱帽,到头来反倒是本王妃的不是了。」 不听官吏的劝阻,虞昭看向柳叔,「去吧。」 柳叔颔首,上马去了皇城官署。 官吏心中后悔不迭,却是在埋怨虞昭隐藏身份,若是早早的说自己是安王妃,他岂还会继续试探她到底是何身份? 更何况,你既然要进去,那不得拿出些赏钱来,一文钱都不给他岂能那般轻易把她给放进去? 虞昭上了马车,并不理会官吏的紧张焦虑。 大利站在马车外,问虞昭,「昭姐儿,他既然想要赏钱,我们给他就是。」 「我可没想着不给他赏钱,倘若他瞧见了安王府的令牌,让我们进去,赏钱自然少不了他。」 亦或者他果真谁也不放过,虞昭自是找了刑部尚书过来,让他出面放自己进去见沈婉如,这狱吏自也不会受到什么苛责。 偏生他贪得无厌,知道她去见谁后,便琢磨着要钱,还明里暗里打探她是谁,摆明了看碟下菜。 虞昭别说是给他赏钱了,没给他两嘴巴子已经算是她仁慈了。 不多时,柳叔带着刑部侍郎过来了。 刑部侍郎先到虞昭面前行礼,「王妃,尚书他眼下正在忙,听闻了您的要求,尚书命下官来带您去牢内。」 「有劳。」 虞昭轻轻颔首,被刑部侍郎侧身恭请,进了天牢。 路过那官吏,刑部侍郎瞪了他一眼。 官吏瑟瑟发抖,只觉得自己的乌纱帽这次果真要不保了。 「王妃,这里面关的大多数是穷凶极恶之人,您且小心,莫要被他们给伤了。」 虞昭什么没见过?她自是不害怕的,只跟着刑部侍郎一起到了天牢深处提审房内。 里面一侧的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中央的十字架上沾满了漆黑的痕迹,若是仔细辨认,就能发现那上面是氧化发黑的血迹! 炭火噼啪作响,给这个昏暗潮湿的房间提供了些许暖意。 刑部侍郎命人将沈婉如给带了过来。 一个多月没见,沈婉如俨然成为了阶下囚,手脚上都绑着铁链,头髮凌乱,身上穿着囚服,就连嘴巴也被人给堵了起来。 虞昭瞧她嘴里塞着不知名的东西,轻轻扬眉,一旁的刑部侍郎就解释道,「王爷说此人惯会蛊惑人心,因此除了王爷亲自来提审,和给她吃饭时,我等都命人将她的嘴给堵住不让她说话。」 虞昭点点头,「多谢侍郎,我有些话想单独问她。」 刑部侍郎明白,等沈婉如被绑在十字架上后,便带着人离开,而柳叔与大利,同样被虞昭先催促离开了提审房。 顷刻间,这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虞昭走过去,犹豫了一下,实在是不想用手碰她嘴里的不知名东西,便拿起了夹被烧得通红铁块的夹子,伸到她的嘴边。 虞昭似乎不好控制力道,夹子顶端同样赤红的高温一下烫到了沈婉如的脸庞。 皮肉顿时被燎得呲呲作响,沈婉如吃痛得咬紧嘴里不知名的东西,眼睛瞪大。 虞昭面不改色,将夹子夹住了那不知名的东西,声音平淡,「真是抱歉,不小心碰到你了。」 沈婉如疼的大汗淋漓,只知自己必然破了相,双目中充斥着痛恨与恶毒。 虞昭将不知名的东西给夹了出来,扔到一旁。 沈婉如的嘴得到自由,立刻被噁心到干呕起来。 「虞昭……你果然是个变态。」沈婉如长时间没说过话,声音艰涩,却带着异样的阴毒,「上一世被人玩弄致死的经歷不好受吧?」 「你不是很喜欢你那个未婚夫么?不去折磨他,抢我的夫君干什么?看我这般落魄,想必你心里一定骄傲极了,自得极了吧?」 嘴边被烧烂了皮肤都不曾影响沈婉如尖锐嫉恨的话语,「你抢走了属于我的东西,抢走了属于我的挚爱,虞昭,你这个小偷!」 虞昭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长条夹子杵在地上,一下一下点着,「回京那么久,你没打听过翟少棠的下场么?」 沈婉如扯着唇冷笑,「怎么,你现在也想给我下个毒?」 「你想尝尝那毒的滋味吗?」虞昭反问她,「我这里的确还有一份,本想着给尚清清吃的,只可惜她实在是受不住翟少棠的折磨,孩子被翟少棠给弄掉了。」 虞昭说起尚清清,还有些遗憾,「之前对她来说是花团锦秀的翟侯府变成了地狱,尚清清还想藉助我逃离京城……」 虞昭微微笑看着沈婉如,「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死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沈婉如冰冷说,「我不想知道。」 虞昭笑了一声,偏要告诉她,「尚清清与我协商,她将自己假装是我母亲义女换得十年荣华富贵的真相在全京城的权贵面前全盘托出,我给她几百两银子,放她出京城,她天高任鸟飞。」 「尚清清迫不及待的在你和太子成亲的宴席上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第二日便离开了京城。」 「她高兴坏了,以为逃出了牢笼。」 虞昭不紧不慢的说,却是听得沈婉如身后发寒,有什么东西正在她浑身上下不停爬动! 「只可惜,她才出京城就遇到了绑匪,被人劫财杀人,死了。」 「虞昭……你好狠毒的心!」 「狠毒吗?」虞昭收回了满不在意的表情,视线凝固成冰,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相比较于她加注在我身上的磨难,这么一点折磨算得了什么?嗯?」 虞昭拿着夹子挑起她的下巴,「偷我的药方好玩吗?把我救过的人抢走来救,很有成就感么?」 「沈婉如,我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聪明还是愚笨,照本宣科的抄都抄不明白,还妄图骗我和萧承安。」 沈婉如身体一僵,震惊的看向她。 此时此刻,虞昭看她的视线仿佛是在看什么跳樑小丑,没有丝毫恨意,畅快。 只有鄙夷到极致的嘲弄。 「上一世的萧承安没有爱上你,是什么让你觉得,这一世萧承安会看上你?」 「闭嘴……」 沈婉如自言自语的喃喃,「闭嘴……」 虞昭却是莞尔笑了,「被萧承安派人杀了的感觉怎么样?」 「闭嘴!」 沈婉如彻底疯了!她癫狂宛如恶鬼一般瞪着虞昭,发疯般大叫,「如果不是你!萧承安怎么可能会看不到我!」 「你这个早就该死,活该被人烧得面目全非,早死的贱人!」 「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和我抢人?」 「早知道你这般难缠,我就该早早派人去肃州,把你给杀了!千刀万剐!」 虞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地抬手,往她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虞昭!你敢打我!」 虞昭又朝着她的另外半张脸扇了一巴掌。 沈婉如气得张口失声尖叫起来! 「虞昭!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沈婉如已然被虞昭气到失去理智,癫狂发疯的看着她,不停扭动着身躯,似乎想直接把虞昭给扑倒,撕扯成碎片。 虞昭往后退了好几步,以免沈婉如的口水飞溅到自己身上。 她是不想折磨这个已然被自己气癫狂的人了,左右看了看,决定速战速决。 萧承安应该快醒了。 她用夹子夹住了一块通红的铁块,举到了沈婉如的面前。 怕疼的沈婉如尖叫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颤抖着看向她,「你想干什么?」 虞昭轻轻一笑,「你想自己把这个吞下去,还是让我把这个塞进去?」 「你……你这个魔鬼!你别过来!」 …… 萧承安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他小了很多岁,站在十分热闹的院子里,不情不愿地被靳素玉拖着拉到人群最中间。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两条长桌拼成的大大正方桌,上面铺着粉色的绸缎,摆满了小孩儿周岁抓周用的东西。 他想着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个娃娃的抓周礼罢了。 萧承安想逃,却被靳素玉牢牢拉着逃不掉,只能臭着脸站在那儿继续看。 周抓礼的主人公被抱了出来,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穿着漂亮红色兔子夹袄,挂着白坠子和绣有兔子吃萝蔔图案小裙子的娃娃。 她很小,一双漆黑水灵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接着,大眼睛便盯在了他的身上。 萧承安顿时不自在起来。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小娃娃被放在了方桌上,她已经会走了,离开了母亲的怀抱之后,也不哭也不闹,自己哼哧哼哧地撅起小屁股,扶着方桌桌面站了起来。 很快,她迈起小步子,哒哒哒地走在方桌上,在一众人目光下,完全无视了桌子上的那些吸引孩子注意的玩具,直接走到了方桌对面。 小娃娃张开手就抱住了萧承安。 萧承安瞪大了眼睛。 你抱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抓周礼! 第240章 你喜欢女儿? 浑身上下都是拒绝意味的萧承安听着这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喊,「萧承安!」 他倏地一愣,接着陡然从床上坐起来。 那小奶娃是虞昭?小时候的虞昭? 萧承安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睡得时间太长,他的脑袋还有些发沉,缓了片刻后,他侧头看向四周,似在寻找什么。 只是整个前院都被虞昭吩咐了不让他们大声说话或行走,以免打扰到萧承安休息。 萧承安看了一圈,没瞧见虞昭。 脑海中虞昭清醒的场面就像是梦中花水中月,显得格外不真实。 他脸色有些难看,直接从床榻上起身,外衣都未穿,就这么穿着中衣在整个房间里找了起来。 房间里根本没人。 萧承安心脏漏跳了几瞬,夺门而出,步伐极快的沖向了门外。 刺眼的午后阳光之下,穿着淡紫色衣裙的娘子正坐在树下的摇椅上,心情不错的翻看着话本,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晃着摇椅,看上去自在又清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她身侧的石桌上还摆着各色的糕点,茶水,以及虞昭特地在回王府时让大利在东市摊贩那买的糖葫芦。 虞昭捻着糖葫芦要往自己嘴里塞,忽有所感的扭头看向房间的方向,就瞧见萧承安正怔愣的站在那儿。 她含笑的沖他摇了摇手中的话本,「你睡醒啦?」 急剧不安的情绪在看到她悠闲模样的那一刻停止了下来。 萧承安就这么走过去,弯腰,抱人,自己坐在摇椅上,将她重新抱进怀里。 虞昭扶着他的肩头,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四周看了看,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她打发了出去,画屏画锦也不在,这儿就她们两人。 放松了身体,虞昭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还好,高热已经退了,但是你的心脏怎么跳着么快?」 虞昭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口上,问,「你是做噩梦了吗?」 「嗯。」萧承安将脑袋埋进了她的脖颈处,深深吸着属于她的味道,失衡跳动的心脏终于慢慢的回归了正常。 刚刚睡醒的怠倦终于涌上心头,萧承安搂着她躺在加上他,位置就有些侷促的摇椅上。 「什么噩梦?」 萧承安半闭起眼睛,声音带了点懒洋的味道,「梦见你变成了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娃娃。」 虞昭:「……」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萧承安在暗示她生小孩。 难道是因为今天去了一趟皇宫,太后和太子妃都与她提起了孩子的事情? 没听到虞昭的回答,萧承安侧头看她,就见她正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在打量他。 萧承安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话中的歧义,他收紧了抱她的力道,说,「你喜欢女儿?」 虞昭捂住他的嘴,毫不留情的说,「在你的病没好之前,别想那档子事儿。」 把病传染给她了怎么办? 萧承安嘆气,不想那档子事儿,亲亲她总可以吧? 谁料还没碰到虞昭的嘴唇,她便撵他去收拾自己,还嫌弃他鬍子拉碴。 萧承安没法子,只能喊了人来,洗漱拾掇自己,换了身衣物出来,又被虞昭灌了一碗汤药,进了些吃食。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萧承安只觉得自己精神百倍,病完全好了! 虞昭见他精神抖擞,自顾自的坐在那儿继续看话本。 只可惜这话本也没看上多久,萧承安便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将她拥在怀里,好生亲了一通。 「那边还有人,你能不能矜持一些?」虞昭被他的身影挡住,那边负责将水给倒了的小厮并不能瞧见虞昭。 就算他们能看到,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偷看一眼。 萧承安握着她的手摸自己的下巴,让她感受感受还扎不扎,「那几人一会儿就离开了。」 「你倒是会享受,这地儿是我和太子下棋的,把棋盘给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虞昭哼了一声,指了指树下的地上。 萧承安还没注意,瞥见后差点没把气给提上来。 他气笑将吻落在她的唇上,含煳说,「那是难得一见的烟青玉做的。」 「从家里搬来的摇椅放在这儿晒太阳正好。」虞昭被他一啄一啄的亲着,说,「你书房前面的景色不好。」 萧承安看着前面,说,「在这儿给你打个鞦韆?」 虞昭美眸转动,多了些主意,说,「之前我在肃州,师父让藤编师傅做过一种藤椅,挂在鞦韆上必然要比坐干巴巴的木板要舒服。」 萧承安就去拿了纸笔和墨过来,「你来画,我明日出门去找人做出来。」 虞昭便接过笔,画了个样式给他,萧承安没见过,想必是她的那位师父的奇思妙想,可以做大一些,他和虞昭能一起坐在上面最好。 萧承安把纸张收了起来,临到晚上用饭,靳素玉见萧承安脸上的青黑少了许多,就知道他的病已经在好转,自然也多高兴了几分。 就在一家人用饭时,外面的管事匆匆赶过来,对萧承安说,「王爷,门房说外面来了朱家的人,说请王妃救命。」 萧承安和虞昭不禁相视一眼。 就听虞昭说,「是朱家主还是朱大郎?」 萧承安不着痕迹的挑眉。 管事回答,「是朱大郎,他今日在家中与朱家主产生了冲突,朱家主失手将朱大郎推到了锐器上,流了不少的血,朱家主说朱大郎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几个大夫过去看了之后都觉得没救了。」 「他走投无路之下便找到了咱们王府,想求王妃去救治。」 管事简单明了的将事情经过解释了一遍。 靳素玉看向虞昭,「要去看看吗?」 虞昭倒是对这个朱大郎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是想看看朱大郎还能为了沈婉如做到什么地步。 如果他果真散尽家财救了沈婉如,沈婉如就果真会与他在一起? 在一起后过的又会是什么日子? 虞昭想想就觉得多了点兴致盎然,她点头一本正经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萧承安也放下筷子,对虞昭说,「我与你一起过去。」 虞昭没拒绝。 朱家主请到虞昭和萧承安,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也只是试一试并没有想过真的能把虞昭给请过来。 他不胜感激的想请人上马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但管事早就备好了马车,虞昭和萧承安自然要坐自家的马车。 朱家主也不尴尬,到前面带路。 萧承安看虞昭检查药箱,便问,「你怎么知道朱大郎和朱家主?」 「今天上午我去了一趟皇宫,太子妃告诉我的。」 萧承安直接说,「你去找沈婉如了?」 虞昭点了点头,「给了她一点点教训。」 萧承安捏了捏眉心,「我本意打算暗中处死她,这朱大郎和朱家主在勤政殿闹那么一通,陛下想看朱家的笑话,沈婉如倒是没那么容易死了。」 沈婉如知道虞昭重生的秘密,萧承安断然不可能放着这么一个危险在京城,他早就想杀她了。 「她现在……」虞昭沉吟片刻,说,「可能已经哑巴了。」 萧承安侧眸看她,虞昭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语气平和得不能再平和,「我只是往她嘴里塞了一块铁块。」 那铁块又滚烫至极,沈婉如的那一张嘴都被烫到溃烂,想说话是不可能了。 萧承安摩梭着她的素手,一时间没有开口。 「怕啦?」 萧承安若有所思,「我在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你。」 虞昭嘟哝,「你得罪我的多了去了。」 「只是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罢了。」 二人你来我往的斗嘴,很快就到了朱家在京城的别院。 到底是江南望族,别院里也充斥着江南的小巧别致,一步一景,在园林的造景上下了苦功。 虞昭和萧承安快走的时候,还抽空评价了一句这别院的漂亮。 朱家主额头都记得冒汗了,却也不能催促,委身笑着请二人进去。 朱家主的妻子这会儿正在里面哭的天昏地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下掉。 几个大夫低声谈论着什么,接着又是摇头,又是嘆气,看样子好似朱大郎根本没救了一样。 「王爷王妃请进,小儿如今就在房中。」 朱家主引着萧承安和虞昭进了门,指着不远处的灯火通明的房间,苦着脸说。 朱家主的妻子与几位大夫听到朱家主的话,顿时看向门口。 瞧见虞昭,朱家主的妻子几乎要给虞昭跪下来了,「王妃娘娘!贱妾求求您,救救我儿吧!」 她一边哭喊一边抬手要拉虞昭,萧承安把虞昭护在身后,沉沉凤眸冷冷扫她。 朱家主的妻子顿时不敢再进一步,只泪眼婆娑的看向了虞昭。 朱家主将她提了起来,恨铁不成钢说,「少在这儿丢人现眼!还不赶紧收拾收拾请王妃进去!」 朱家主的妻子擦着眼泪,急忙请虞昭进去。 打开紧闭的房门,虞昭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以及烧苍朮的味道。 那些大夫已经给朱大郎治过了,还烧了苍朮避免邪祟。 虞昭看了他的伤口,在脾脏,流血这么多也不是没有原因。 「怎么不缝合?」虞昭看向京城里最有名的外伤圣手,奇怪地问。 那大夫摇了摇头,「不好缝合,王妃看看他内里伤口就知道了。」 虞昭这才看过去,很快,她明白了那大夫为什么不缝合伤口了。 这那上面沾了许多污秽,若不将其清理干净,恐怕伤口刚刚缝合,朱大郎就要因为这些脏污感染而亡。 虞昭看了看他的出血量,当机立断说,「给他输血,将伤口处的脾脏切除一些,重新缝合。」 大夫瞪大眼睛,「这……这能行吗?」 「只是一点不要紧。」虞昭扭头转向自己的药箱,她早听说朱大郎流血不止,就知道大概率要输血,特地将血清给准备好,放进了药箱。 她先拿了银针出来,给朱大郎用针止血。 接着她又走了出去,问朱家主夫妻二人,先解释了一番朱大郎的情况,这才说,「现在我要给他输血,情况紧急,也没法找其他人配血型了,只能你们来给他输血,你们家可有什么遗传病?」 朱家主夫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齐摇头。 「王妃,我们家的人都很健康!」朱家主率先走了出来,「抽我的,我是他爹,抽我的。」 虞昭见状,也就点点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儿子一定有救了,朱家主的妻子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诉苦。 「以前大郎是多好的一个孩子,不论是课业还是交际,都是一顶一的好,就是和沈婉如结识了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与我们生疏不说,还听沈婉如胡说八道买东西,结果赔了不少钱,我们都劝他离沈婉如远一点,不要再与她来往,可大郎就是不听!」 朱家主的妻子越说越难过,对沈婉如亦是十分的怨恨,「现在沈婉如闯下弥天大祸,他还想散尽家财去救她,这怎么能,这怎么行啊!」 「王妃娘娘,我们朱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朱家就只剩下他了,您千万要把他给救活啊!」 虞昭听她的絮叨,下手飞快地在朱家主的手上扎了一针。 为了确保血型一样,她还帮朱大郎和朱家主测了测血型,看看合不合适输血。 结果让人意外。 虞昭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血和他不一样。」 见识过虞昭输血的萧承安突然抬起了眼皮,扫了朱家主一眼。 朱家主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我是他爹,我怎么不能给他输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就算是亲生儿子,血型也不一定和你一样,兴许是与你妻子是一样的。」 虞昭这么说了一句,又对朱家主说,「换你妻子试试。」 朱家主仍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他妻子匆忙走过去,这会儿还泪眼婆娑的。 虞昭拿银针刺破了她的指尖,挤出一滴血来放在所有人都看不懂的东西上进行测试。 朱家主盯着那东西,也看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只能苦苦等着虞昭解答。 萧承安先问,「一样么?」 虞昭摇摇头,「不一样。」 萧承安咳了一声,手握成拳,抵在唇边。 第241章 坐过来我就告诉你 朱家主的妻子呆愣坐在那儿,「我也不能给他输血么?」 虞昭收回了东西,看着她们说,「我只说你们与她的血型不一样,又没有说不能给他输血。」 朱家主和他妻子都是相同的万能血,虞昭早就听师父说过,万能血能给所有血型的人输血。 可她师父又说,两个万能血是生不出非万能血血型的孩子。 很显然,朱大郎并不是他们的孩子。 萧承安就是听明白了这个,又觉离奇,又觉好笑,差点没绷住。 虞昭给朱家主他们科普了一番什么叫血型,什么叫万能血。 「你们两个都是属于万能血一类的血型,是不可能生出朱大郎这么一个其他血型的孩子。」 朱家主和他妻子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又变,「所以……大郎他……」 虞昭坚定的说,「他可能不是你们的儿子。」 几个站在一起观摩虞昭怎么测血型的大夫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离开这儿少听这些八卦。 坚定站在那儿的双脚和竖起的耳朵出卖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我们的儿子?!」 朱夫人不能相信,脸色剧变,「王妃您难道是不想给他治病,这才……」 「她若是不愿来,岂是朱家主能请来的?」萧承安冷淡看向朱夫人,「相比起这个,你还是想想是谁在你们家动了手脚,来了个偷梁换柱吧。」 朱家主脸色难看的很,显然还没能从虞昭告诉他们的真相中缓过神来。 虞昭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假朱大郎,问,「你们还救他么?」 朱家主隐忍了片刻,最后还是伸出了手。 到底是养大的孩子,人不能这么活生生的没了。 虞昭便用羊肠线帮他抽血,输给躺在那儿的朱大郎。 接着,她着手把朱大郎脾脏上的脏污给小心割掉极薄的一片,重新消毒,缝合,又从药箱里拿了清毒止血的药丸给他服下。 几位大夫看得嘆为观止。 虞昭没怎么休息,而朱家主和他的夫人,更是难以入眠。 他们坐在一起说着十几年前的事情。 从朱家主的夫人怀孕到生子,一点一点的对寻找纰漏和出差错的地方。 可偏偏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萧承安自然是对朱家的阴私不感兴趣,但虞昭很感兴趣,她去忙时,专门扫视了萧承安好几眼,意思就是让他仔细听,回头告诉她。 萧承安没办法只能竖着耳朵充当了工具人,听朱家主夫妻二人说话。 正当二人愁眉不展时,朱夫人身边的一个大嬷嬷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声说,「夫人,当时大郎的乳母不是在大郎出生后没多久,便说家中有喜事,想归家一趟?」 朱夫人一愣,很快从记忆中翻找出了那些记忆。 朱夫人蹭的坐了起来,来回踱步,「没错,没错!」 「大郎的乳母对他如亲生,现在还在家里待着伺候他,这次要不是来的急,她铁定要跟来的!」 朱家主沉着脸说,「此事不要声张,派人暗中去大郎的乳母老家盘问清楚,别找她家人,去找那些乡里乡民,与她家有过节的最好。」 朱夫人很快就明白了朱家主的意思,擦干净了眼泪,嗯了一声。 又想到养了这么久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朱夫人便忍不住想哭。 萧承安手指点着桌子,暗想着这恐怕还有后续,一日可吃不完这瓜。 他收回心思,专心等虞昭结束。 到了下半夜,虞昭才从房中出来。 她对朱家主和朱夫人说,「血已经止住了,他的情况还算好,只要扛过前三天,基本上便没事。」 「王妃这么晚了还要离开么?家中简陋,却也备好了房屋,一应用具,不如王爷与王妃在此休息?」 萧承安起身,将靳素玉派人送来的斗篷给虞昭披上,说,「不必了,贵府繁忙,我等不再叨扰。」 萧承安执意要离开,朱家主自然也不好强行拉下,只能犹豫的送他们离开。 好在那三个大夫还没走,虞昭把后续若是遇到突发情况该如何做都告诉了他们,由他们三人处理紧急情况,也是可以的。 马车上,虞昭打了一个哈欠,今天忙了一整天,又熬夜,这会儿已经开始犯困了。 但她还是好奇,便强打起精神问,「你都听到了什么?」 萧承安见她困得睁不开眼睛,说,「想知道?」 虞昭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萧承安就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坐过来。 她从善如流坐过去,甚至还知道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上。 萧承安抱住她,身体往后靠,让她躺着的姿势更舒服了一些,指腹按住她的眼皮让她闭上眼睛。 「睡醒了告诉你。」 虞昭眼睛一合上,很快就沉睡过去。 什么时候回的王府,怎么洗漱的都不知道,只记得身边有一个热乎乎的身躯,出汗了,她不想抱他,却怎么都推不开。 虞昭心里惦记着事儿,睡了三个时辰就醒了过来,萧承安也不在,她起身问画屏画锦,「萧承安呢?」 「王爷去刑部了,一个时辰前去的,说您要是醒了就先用饭,等他回来一起去朱家。」 今天天气很好,虞昭便选了一身藕色的衣裙,正吃饭,萧承安就赶回来了。 虞昭乌黑眼眸就看向他,才咬了了一口蟹黄饆饠的嘴巴鼓鼓的,好似进食的兔子一样。 萧承安大刀阔斧地坐下,就着虞昭的茶杯喝了口水。 虞昭咽下满是蟹黄香味的饆饠,问他,「你去刑部找沈婉如去了?」 「她都哑了我找她作甚?」萧承安看她一口一口的咬饆饠,扬眉说,「我找的是她爹沈知节。」 虞昭嘴上没空,只唔了一声,表示疑惑。 「朱氏是江南望族,沈知节没少跟他们打交道,昨夜朱夫人不是说沈婉如撺掇朱大郎做买卖?我今日去问了沈知节,才知道哪些买卖不是没有赚钱,而是赚的钱都流入了他的口袋,沈知节还利用朱家的便利,收买了江南道不少世族。」 萧承安唇角多了些似笑非笑的表情,「沈婉如早就知道朱大郎不是朱家的儿子,做买卖只是她撺掇朱大郎转移朱家产业的藉口。」 虞昭瞪大了眼睛,差点没噎着。 萧承安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这些也就沈知节,沈婉如与朱大郎知道而已。」 「朱大郎兴许果真爱沈婉如,但他救她的目的,最大的原因恐怕就是她还知道从朱家转移出去的那一大笔钱藏在哪儿。」 虞昭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你从朱家主和他夫人那儿听到朱大郎究竟是谁的孩子了吗?」 萧承安捏她的耳垂,颇为无奈的说,「哪有这么快出结果?」 虞昭颇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从京城到江南道的往返就得一个多月,想知道具体内情,那就要等下个月了。」 虞昭闻言,嘆了一口气,「那就没法子了。」 「还要去朱家?」 「嗯,再去瞧瞧。」虞昭吃饱了,漱了漱口后,擦嘴回答,「总不能放着救了一半的人不管了吧?」 萧承安见她都已经准备好了,便也不能阻止。 「我陪你一起去。」 「你的病都好了,不用回去当值吗?」 「已经旷一个多月了,这一两天又算得了什么?」 虞昭听到他的狡辩,竟然觉得颇有些道理,于是二人又一起乘车去了朱家。 朱大郎的情况不算太好,自从虞昭离开后,便一直在发高热。 虞昭早有准备,提前给了适用的药方,这才没让他的温度一直上升,只是现在看上去仍旧不算太好。 虞昭到了之后,便先去救朱大郎了。 还是之前的位置,朱夫人的眼眶还有些红,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 朱家主不似以往那般紧张儿子,甚至还有空与萧承安说笑。 萧承安扬了扬眉,「选择相信我娘子的话了?」 朱家主苦涩一笑,垂眉耷耳说,「不管是不是,人总得过下去不是?小民子嗣单薄,想多要几个儿子也是难免的,倘若是查清楚了,小民必然是要将孩子给接回来。」 萧承安语气淡淡的,「朱家主既然有心思,想必查清楚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朱家主又是起身对萧承安深深揖了一礼,「小民还得多谢王爷王妃的点拨。」 「想谢就谢我娘子。」 这话的意思是他什么也没做,别拍他马屁。 朱家主尴尬了一瞬,只能讪讪连应两声。 外面都说萧承安油盐不进,也不是那么容易好巴结的,朱家主今天就是这么轻轻试探了一下,果然发现外面之人所言非虚。 相比起巴结他,还不如多多巴结虞昭。 只可惜,虞昭也并非恩惠所能轻易打动之人。 虞昭和萧承安在朱家待了片刻后,便起身告辞。 昨天没准备,今天朱家主倒是弄了整整两马车的谢礼,说什么都要让他们带走。 虞昭和萧承安也没多客气,道了谢之后,便乘马车往王府去。 「朱大郎情况如何?」 马车上就他和虞昭,萧承安自不会约束,直接将人给捞了过来。 虞昭也发现他最近粘人的很,也不管他,说道,「烧没退,不过没多大危险,那几个大夫留在那儿已经够用了,后面就不过去了,若是真有事,朱家主自然会请我。」 虞昭说完,还四处在身上嗅了嗅,抓着他的衣襟问,「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有血味儿?」 朱大郎的伤口今天还是她包扎的,丫鬟做事不太细心,不小心将盛着污血的水洒在了她的衣角上。 虞昭当时还可惜了许久,这一身藕色的衣裳她才第一次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虞昭让他闻身上有没有味道,萧承安却会错了意,抬手就要拉开她的衣领,「你受伤了?」 虞昭连忙挡住他的手,但他的速度快,衣襟被挑开了一些,露出里面漂亮锁骨和白皙肌肤,一小节与外衣相同颜色却偏向粉的小衣覆盖的峰峦弧度因为她此时的姿势,并不算太明显。 虞昭将衣领拨回来,仔细理好,自然没瞧见抱着自己的男子视线变得不太一样起来。 她自顾自地说,「没受伤,是血水不小心泼在我衣裙上了,总感觉还有些血味。」 话才落,虞昭的下巴就被大掌抬起。 抬眼未语,充斥着强势和掠夺意味的吻便如骤雨般落下。 虞昭有点懵,不是好好在说话么?他干什么突然亲她? 防止在腰间的另外一只手掌不太经意的探入,没入那藕色的交领上衣内,与触感柔滑的肌肤相触。 虞昭轻轻一颤,一张嘴,萧承安便乘机而入,与她纠缠的愈发深起来。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虞昭后腰往下有两个很浅的腰窝,只是轻轻一按,她便情不自禁的绷紧,唿吸加重。 等她再放松下来时,眼底多了几分清魅的颜色。 她还有两分理智尚存,唿吸急促的抓住了萧承安想做坏事的手,胸口起伏,「不行。」 现在还在外面怎么能做这种事? 萧承安将她抱紧嗯了一声,却哑着嗓子催促马夫赶紧回王府。 等到了长乐坊,便要到王府。 三辆马车车轮压着整齐的路面,慢慢停在了王府门口。 萧承安将虞昭的衣襟理好,然后将她抱了起来,直接下马车朝王府而去。 在众多人的目光下,虞昭臊得脸红,索性把脑袋都埋进了萧承安的怀里,只当什么都看不到。 萧承安察觉到虞昭的动作,低头一看,就瞧见虞昭表情严肃,耳根,脸颊却都是通红的,就知道她这是在羞臊。 闷闷的笑声自胸膛传进虞昭的耳膜,她抬眼瞪他。 萧承安便将她往上颠了颠,抱牢了阔步走进了王府。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角落,一个戴着兜帽身穿斗篷的人躲在阴影里,就那么远远的注视着王府的大门。 注视着萧承安被虞昭抱下来,走进王府。 戴着兜帽的人斗篷下的手缓缓收紧,骨瘦如柴的手臂上青筋爬满形成张牙舞爪的可怖脉络。 那人,似乎在等着一个机会—— 第242章 萧承安,你是不是不行 没人知道在虞昭昏迷时的那一个多月萧承安是怎么过来的。 她明明前一刻还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因为他被母亲罚跪膝盖疼而嘴硬心软的帮他要来了轮椅,一本正经的与他讨论一个月至多只能在床榻上欢愉十次。 下一刻,便躺在了那里,不论他怎么叫,怎么喊,虞昭都没有任何回应。 午夜的好几次,他从梦中惊醒,颤抖着手极小心地试探她的鼻息,感受她的体温,生怕她就在自己睡梦中彻底永远离他而去。 萧承安压着暴躁痛苦的情绪,一时想等虞昭醒来,他一定好好训斥她一通,不要别人说什么她就怕了跑开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消失。 一时又想,她快醒吧,哪怕让他一辈子受她欺负也好,给她做牛做马都好,只要她能醒,让他干什么都行。 偶尔萧承安一边恨恨一边磨牙想,他还是以前对她太好了,等她睡醒了,自己会惩罚她,教训她,锁她十天十夜。 没有虞昭的日子,萧承安煎熬恍如行尸走肉一般,一日又一日,度秒如年,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她醒了,萧承安本该按照自己所想而行动。 可事实是,他所有愤怒,思念,紧张,痛苦,焦躁,都被她睁开眼睛后,一句软绵绵的『萧承安』给击溃。 落在侧脸的吻,她的泪,她恍若隔世般的释怀,都无声宣告着她在这场关系中所占据的主导地位。 又譬如现在。 明明是她想要自己玩,力气又小,时间又短,还不到一刻钟就呜呜呜地抱着他喊累,又因为得不到释放而呜咽着要他来。 真是败给她了。 萧承安在心里这么想。 可不论是萧承安的身体还是他的精神都诚实的向她臣服,为她献上这世上最难以让人捨弃的欢愉。 她似乎也很想念他,感受到萧承安的温柔,虞昭就如猫一样,不停试探最亲近臣子的包容边缘。 「萧承安,你累了吗?」 「萧承安,你……重一点……」 等诸如此类的话语,萧承安额头青筋暴起,隐忍汗水滴落下来,凤眸幽深慾念缠绕,等他奉为君主的小娘子想再开口催促他前,萧承安骤然堵住她的嘴。 骤雨疾风席捲君王,萧承安决心让她知道什么叫以下犯上。 窗外艷阳高照,画屏画锦拿了甜瓜放在井里冰着,谁也没往前院主屋那边去。 今日王爷和王妃回来时她们就感受到了一种古怪的气氛,等他们进门,二人要跟上去时,萧承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你们去冰一些甜瓜,王妃睡完午觉起后要吃。」 她们家昭姐儿可没睡午觉的习惯,画屏画锦相视一眼,很快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不好再问,噔噔跑去拿甜瓜放进井里。 距离王爷王妃进主屋已经两个多时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还没睡醒吗? 虞昭身上汗津津的,趴在那儿闭上眼睛,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 萧承安自背后抱起她,咬住她露出的耳朵,嗓音是事后的懒怠和惬意,「这才几次?」 「娘子,你欠了我一个月。」 虞昭抬起手,要拍他的脸颊。 却被萧承安捉住,「再来一次?」 「不要。」她身上黏腻得很,虞昭想洗澡,就那么对萧承安说了。 萧承安又在她光洁白皙的后背上亲了一下,起身就那么大咧咧赤裸的在虞昭面前站定去拿衣物穿上。 虞昭一眼就看到了他强健被自己抓了好几个印痕,以及多了些伤疤没去掉的后背,以及……翘臀。 她没眼看,翻了一个身,要把视线给转移到别处,结果一不小心扯动了腰。 酸得她倒吸凉气。 萧承安走过去帮她揉了揉腰,教训道,「乱动什么?」 「你能不能穿好衣服再在我面前逛?」 「我身上哪里你没没过没见过?」萧承安好气又好笑。 虞昭觑他一眼,又觑他一眼,扭头说,「你快去让人备水。」 午食都没吃,二人回来又胡闹了这么久,虞昭早就饿了。 萧承安轻轻拍了拍她的腰,穿好衣服后让人送了水进来。 虞昭和萧承安去隔间洗漱,画屏画锦低着头红着脸把床榻收拾干净。 那柔软适合夏日躺在上面的锦缎这会儿都多了些被撕裂的痕迹。 来往跑了两趟,终于将主屋清理干净,画锦又端来了已经切好的甜瓜,就放在堂屋的桌几上。 虞昭一连吃了两牙,那股燥热才渐渐退散,腹中的饿感就越来越重。 等吃完了午食,虞昭惬意的闭上眼睛想要睡一觉时,忽然想起了一事,扭头看向萧承安。 「怎么了?」 「你……今天没泡那东西吧?」 萧承安很轻松就明白了虞昭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静默了片刻,与虞昭相视良久,萧承安自知理亏,靠过去,认真对虞昭说,「我听说,避子汤对人身体不好。」 「不过你若是不想这般早生孩子,还是要喝,我下次一定提前用上。」 虞昭见他这么说,问他,「你呢?」 萧承安明显的一愣,好似没有听明白虞昭的意思。 虞昭就重复说,「你想不想要孩子?」 萧承安下一秒就警惕了起来,沉吟片刻,表情严肃,「你生下来,就养。」 「要是不想生,那就不生,咱们还有很多时间。」 见他这般谨慎,虞昭反而多了几分逗弄的心思,凝重说道,「如果我以后都不想生孩子呢?」 萧承安认真打量她,似乎是在确认她话中的真实性。 对视片刻之后,萧承安往后靠了靠,将虞昭往怀里搂了搂,道,「那就不要,左右萧氏不缺子嗣,生子就如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说到这里,萧承安表情逐渐僵硬,搂着虞昭肩膀的手慢慢收紧,半垂下的眼眸中似乎真在思考如果不生孩子的可能性。 相比起孩子,他更想要虞昭与他长长久久。 孰轻孰重几乎不用在萧承安脑中衡量就能直接得到偏向。 虞昭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他的想法,有些失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人活着都有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喝口水说不定都能被呛死。」 「如果有种子现在就在我腹中,那就是我们的孩子。」 虞昭还把自己的打算与萧承安说了说。 萧承安听的眼睛看向她的视线都变了。 下一秒,他忽地将人给扛了起来,「你想生三个,还不赶紧与我一起回屋睡觉?」 虞昭惊唿一声,大叫,「萧承安,你今天够了!」 …… 那么一场折腾,倒是让萧承安对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失的念头打消了不少。 又在家中多待了三天,靳素玉率先受不了萧承安,进宫去找了皇帝,让他勒令萧承安赶紧回去当值。 于是萧承安重新回到大理寺当值,他主办齐王留在京城的余孽和沈知节的案子,因此很是忙碌。 虞昭也很忙,她忙着教自己的唯一弟子陈花棠,以及跟着靳素玉一起参加京城各式各样的宴席。 就譬如柳白薇的嫡亲兄长与中书令顾公的孙女顾怀若的昏礼。 柳白薇的嫡亲兄长柳六郎心悦顾怀若已久,虞昭和萧承安成亲后也才不过定亲罢了。 两家人眼看入冬后又要忙起来,便在选定日子时,选了个折中的好日子。 萧承安听说虞昭要去参加柳六郎的昏礼,便将手底下的事情推到一旁,跟她一起去。 他们二人的到来,柳六郎还是有些惊喜的。 毕竟他写喜帖时就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给安王府。 中途被柳白薇看到了,她嚷嚷着一定要给安王府送,柳六郎被缠得烦了,索性写了一张喜帖,并礼物一起送去了安王府。 他只想着虞昭大概会来,但萧承安会一起来是他没想到的。 柳六郎的几个兄长和父亲齐齐走过去行礼,就连虞昭,也是柳老夫人亲自来接的。 没办法,如今说萧承安夫妻二人是京城最尊贵之人的那一波也不为过。 且不说虞昭在陈州,渝州两地做的功绩,哪家世家内院的妇人多了为人所不能知的病,都要请虞昭,只这一点柳老夫人就不敢怠慢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加之萧承安在攻打齐王的功绩,他们夫妻二人在皇帝那儿恐怕都要比太子太子妃都要得宠。 现在母亲身后的柳白薇高兴向她招手。 虞昭沖她一笑,又看了一眼萧承安,与柳老夫人一起去了女席。 那儿或坐或站着不少熟人,鲁老太君,苏夫人,以及裴氏都站在一起。 虞昭含笑的冲过来与她说话的人点了点头,好半天才从人群中挣脱出来,抵达鲁老太君等人身边。 裴氏有些揶揄,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来,慈爱看着她,「王妃还真是受欢迎,到哪儿都花团锦簇的。」 「裴姨别打趣我了。」虞昭苦笑说。 裴氏示意她喝茶,关切问,「累不累?安王没和你一起过来?」 虞昭说,「来了,方才在外面一起见过柳老夫人之后,便去了男席。」 鲁老太君纳罕说,「王爷倒是黏你得很,前些日子你去朱家,他跟着,今日来吃酒,也来跟着。」 「小两口成婚这一年聚少离多的,自然黏煳些,等过几年就好了!」 有其他夫人插嘴。 女席这边不少人发出都懂的笑声。 一个看上去略微有些陌生的年轻夫人也不知怎么想的,笑眯眯对虞昭说,「王妃娘娘,新婚夫妻都是这般,初初几年柔情蜜意,可越是往后,那感情就该变淡了,您也别介怀,该给王爷弄些侧室就弄,早早将人拿捏在自己手中才好。」 这话竟还有不少人附和,在她们看来,丈夫纳妾天经地义,真正少年夫妻,两人白头到老的实在是太少了些,她们可不相信萧承安那么一个俊俏郎君能保持得住初心,能爱护虞昭一辈子。 相比起以后两看相厌,倒不如提前给萧承安准备好侧室,男人舒服了,虞昭才能好过不是? 虞昭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含笑的看着她们说话,并不言语。 鲁老太君不着痕迹的将话题带开,转而说起了新娘子和柳六郎。 在一旁暗暗着急,正想着该怎么把话题转移的柳夫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又瞪了那撺掇着让虞昭给萧承安准备侧室的夫人一眼。 翟侯爷的新夫人,今年刚从外地提拔到京城的四品官员的女儿。 一个二十来岁新妇。 真是口无遮拦的很。 虞昭和萧承安什么地位?她们过得如何,哪容她一个小小四品官员之女随便置喙? 更何况虞昭还和翟侯府有仇。 柳白薇拉着虞昭,尚三娘尚四娘以及其他的小娘子到自己的院子里玩。 她对虞昭解释道,「你别把那夫人的话放在心上。」 「她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虞昭奇怪的问。 一旁的尚三娘嘴快说,「那是翟侯爷的新夫人,你去渝州时她的父亲刚刚被提拔到京城做官儿,她的外家是巨富,翟侯府这两年乌烟瘴气的,翟侯爷半个月前突然就娶了这么一个续弦。」 「你不知道她的陪嫁有多少!别人粗粗算了算她进了翟侯府后第一个月提高的花销,足足有五千两!」 「这么多?」 虞昭攒了多少年,才给自己攒了那么两三千两,五千两,就算是普通商户,那也得不吃不喝存上个三四十年才能存出来。 「这才哪到哪?」尚四娘说起这个也十分眉飞色舞,「你不知道,翟侯爷这个新妇,进门第三天,就给翟侯爷弄了四个扬州的瘦马,还花钱请了京城最出名胡姬给翟侯爷过生辰!」 虞昭听得瞠目结舌。 现在她倒是不奇怪新的翟侯夫人为什么敢那么劝她了。 「那杨氏呢?」虞昭回过神来后,又问。 「她啊,死了。」 死了? 柳白薇说,「杨夫人从翟侯府偷跑出去,听说是去哪儿帮翟少棠求解药,结果从崖上摔了下去,直接就死了。」 「她一死,翟侯就直接娶了新妇进门,期间连三天都没隔。」柳白薇意味深长说,「现在外面都猜是翟侯爷派人把杨夫人给杀了。」 「唉。现在翟侯府的翟少棠怪病缠身,恐怕也没几年活头了,他娘还死了,听下面的婢女说,翟少棠现在又疯又傻,翟侯府都有些关不住他。」 虞昭心情平静,没有对杨氏,对翟少棠产生半点怜悯。 第243章 我娘子呢? 翟少棠的毒是她亲手下的,她又怎会怜悯那么一个表里不一的混帐? 不过能听到翟少棠现在的惨状,的确能让虞昭简单的愉悦一些。 柳白薇她们的话题并没有在翟少棠身上停留多久,反而看向了虞昭,目光灼灼,全都是好奇。 虞昭疑惑看她们,「怎么了?」 「去朱家为朱大郎治病的那几个大夫身边的小药童,前几日说了一件大事!」 虞昭:「?」 她正怀疑,柳白薇就相当兴奋高兴地说,「听说你用输血之法查出了朱大郎不是朱家家主的儿子!」 尚三娘:「朱家主的妻子背着朱家主与别人私通了?」 虞昭:「……?」 啊? 尚四娘更兴奋,「与朱夫人私通的人还是朱夫人自小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虞昭与她们眼睛冒光的视线对上,哭笑不得,「谁告诉你们这些的?」 「当然是听来的了,外面都这般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外面传你们就信?朱夫人和朱家家主怎么说也算是成亲好些年了,就朱大郎一个儿子,朱家主都未曾纳妾,也能明白她们夫妻二人的关系不错。」 虞昭摇了摇头,「朱大郎是不是朱家的子嗣,等上一段时日你们就知道了,何须听那些没由来的风言风语?」 柳白薇等闻言,嘆了一口气,「那好吧。」 朱家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秘密,虞昭身为大夫,接触的私密那么多,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开口将别人家的私事往外传,她还是要给人治病的,怎么能自砸招牌? 几人在一起,很快又转而说起其他有趣的事情来,气氛愉快得很。 而男席那边,就不太愉悦了。 柳六郎成亲自然要请好友作陪,而他与王大郎同为国子监的同窗,自小一起长大,情分是不必说的,他成亲,王大郎肯定要来。 萧承安一到男席,王大郎就看到了他。 他的笑仍旧温和,远远看着就如温文尔雅的金贵公子,可望而不可攀。 只是握着白玉杯的手略微收紧,手背上青筋显现。 萧承安来了,那虞昭自然也会来。 她……也许是在女席那边。 王大郎将白玉杯中的酒水喝了干净,站起身,朝柳六郎而去。 吉时差不多到了,他要帮柳六郎赋诗闯关,帮柳六郎将新娘迎娶回柳府。 萧承安与不少重臣坐在一起,懒洋洋的交谈着,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王大郎。 他是来观礼的,自然不会凑那个热闹看柳六郎是怎么娶顾怀若。 萧承安想着虞昭早晨起晚了,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应当饿了,便叫来了长吉,让他取些点心给虞昭送去吃。 长吉应声快走,萧承安扫了他的视线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却忽然看到了角落的某处。 眸光一凝,萧承安转头仔细看过去。 靠近假山的蓆子上,正坐着一个面容枯瘦,皮肤呈现病态的白,整个人瘦骨嶙峋,好似只剩下皮包着骨头架子的翟少棠。 他貌似短暂的没有再痛苦,就那般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仿佛游走于外观察众人的怨魂,视线幽幽。 翟少棠,他怎么来这儿。 萧承安半眯着眼睛,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并没有接近。 突然,翟少棠站了起来,他拿起了一旁放着的斗篷,笼罩在自己身上,将自己整个人都隐藏于斗篷下。 若非还能看到他走路时露出的鞋面,他看上去就像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 萧承安招手叫来了一个暗卫,示意他跟上翟少棠,看看他想干什么。 虞昭就在女席那边,她是翟少棠的前未婚妻,翟少棠在她身上吃了那么多亏,还被她折磨成这副模样,翟少棠若是打坏主意,其目的少不了是在对付虞昭。 萧承安怎么可能让虞昭在翟少棠手底下发生意外? 事关虞昭,萧承安宁可警惕也不愿放松。 可令萧承安奇怪的是,翟少棠什么也没做,他好像果真是来观看柳六郎和顾怀若成亲一般,既没有去女席,也没有暗中下毒手。 越是这样,萧承安越是心生古怪。 不多时,柳六郎带着新娘来了。 所有人都去了青庐观礼。 萧承安和虞昭从男席,女席两处各自出来,一起到了青庐。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被人簇拥着的虞昭。 萧承安径直朝虞昭走了过去,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送去的糕点吃了吗?」萧承安站在虞昭面前,问她。 「吃了,不过我不饿。」 萧承安点点头,又对她说,「想不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虞昭疑惑地沖他眨了眨眼睛。 萧承安只当她同意了,对柳白薇等人颔首,拉着虞昭离开。 柳白薇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去看柳六郎和顾怀若的成亲了,从人群中挤出去瞧萧承安带虞昭干什么去了。 青庐旁有一棵树龄不短的泡桐,春季总会开紫色成串的花儿,树干粗大且高,如今正绿阴成片,不少观礼的贵人们都站在桐树下看那边的热闹。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这边能瞧见里面么?」 「当然能看到。」 萧承安一笑,将她拉过来,抱起,脚尖点地,踩树,跳到墙上,又借力一跳,连踩两下。 等虞昭从他噔噔噔几下的飞纵中回过神时,她已经站在了桐树树枝上,往下一看,就能将青庐那边的热闹全部收进眼底。 一路跟过来的柳白薇和尚三娘尚四娘等人瞠目结舌。 「有一个会武功的夫君真好啊,这么高的树都能爬上去!」柳白薇感嘆说,「这棵树我从来都没爬上去过!」 尚三娘羡慕说,「树上高处的风景一定很好吧?」 不远处,关注着虞昭的王大郎也看到了这一幕。 他是不会武的,要不然当初守在虞宅家门口时,也不会被萧承安一脚踹开。 他看着虞昭又是嗔怪又是高兴的扶着萧承安坐在了粗壮的树枝根部,萧承安半蹲下来,帮她将裙摆理好,然后跟她坐在一起。 一双漂亮的绣鞋随着裙摆的摆动而摇晃,旁边是萧承安相同色系的翻领袍,和一双黑色绣金丝线祥云纹的锦鞋。 王大郎也看到她和萧承安被衣袖掩住的双手,握在一起,十指紧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王大郎的脸色难看,好似不愿再看那羡煞旁人的一幕,突然扭过头,闭上眼睛不说话。 远处的裴氏瞧着王大郎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奈摇头。 她这个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 昭姐儿和安王都成亲多长时间了,眼看着她们夫妻二人如胶似漆,王大郎却还是没能从单相思中走出来。 「所有人都看到我们在树上了,你好歹是王爷,我好歹是王妃。」虞昭看着萧承安拍她衣裙上掉落的小叶子,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萧承安声音懒洋洋的,「别人都知道我不着调,只是爬个树而已,看到就看到了。」 萧承安眉眼带笑,似烂漫春日的怠倦,「你害怕?不然我将你再抱下去?」 虞昭还没看清楚顾怀若今天漂不漂亮呢,自然不愿意下去,「我自然什么都不怕,你要是着急就自己下去吧,我可以慢慢下。」 「我带着上来的,合该我带你下去。」 虞昭和萧承安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视线看向下方,看着柳六郎和顾怀若行礼。 顾怀若是顾公最喜欢的孙女,端庄大气,秀美聪慧,喜服自然也是找人精心缝制。 虽然比不上太子给萧承安的那两个绣娘的手艺,但在京城也是算得上独一份。 她生的漂亮,今日打扮也是出众。 虽然只是俯视着看,虞昭也能看清她今天的美貌。 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虞昭扑哧捂住嘴笑了出来。 「嗯?」 虞昭墨色眼瞳亮晶晶的,指着底下的柳六郎,与萧承安咬耳朵般低声说,「他方才偷看顾怀若,看呆了,差点没跌倒。」 萧承安说,「他自然是没我那般稳重。」 虞昭斜他,「你的意思是说成亲那日我打扮的不好看么?」 萧承安:「……」 这小娘子,净瞎想! 在青庐里拜完,她们又转到了柳六郎院子的主屋里闹腾。 柳府的欢腾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直到喜宴开席。 柳六郎出来敬酒,他身侧跟着兄长与同袍,一边帮他挡酒,一边劝别人不要灌得太狠。 那些贵客们他们不敢太闹,萧承安与他们坐在一起,柳六郎本欲只是敬上一杯酒就走的,只是酒杯刚送到萧承安那边,他还未说话,王大郎便将一旁小杯的酒换成了海碗装。 「听闻王爷的病好了,之前王爷因病不能饮酒,王爷大喜之日我等没能与王爷痛饮,今日既然得了机会,不知王爷可否赏脸?」 王大郎站在萧承安的面前,面上因早就喝了酒而显得不再那般镇定自若,看向萧承安的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冰冷的怨恨。 「王大郎。」柳六郎听得直想把王大郎给拉走。 这小子,怎么在这个时候犯浑。 「王爷莫怪,他不善饮酒,这会儿喝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萧承安坐在这一席的主位上,手中把玩着与几位重臣喝酒时用的小酒杯,视线淡然落在那还在摇晃的竹叶青上。 「我没喝醉。」王大郎不悦地对柳六郎说,「我这是在替你敬王爷。」 话落,他又看向了萧承安,语气多了几分焦躁,「王爷不说话,这是在担心回去后不好与昭妹妹交代?王爷放心,您若是担心这个,我一会儿便去找昭妹妹,与她说清楚。」 「王翰林,你僭越了。」萧承安语气平淡,「她是本王的王妃,你合该称她为安王妃。」 王大郎心中又是一抽。 几位重臣看了看萧承安,又看了看王大郎。 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放松下来,端起酒杯,自己饮起了小酒。 年轻人吶,就是喜欢为了情啊爱啊的争来争去。 萧承安将海碗端起来,轻轻扬了头,「之前听我娘子说过,哪天我与娘子成亲,必然要敬你这位兄长一杯酒,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 王大郎神情难看。 萧承安已然将海碗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他将酒罈拿来,咚的一声,放在了王大郎面前的桌子上,震得桌子轻晃,桌上的菜餚汤水波纹摇盪。 萧承安就那么坐在那儿,红灯笼映澈出来的光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淡淡抬着头看王大郎,薄唇轻启,「一碗可够?若是不够,本王喝三碗五碗也使得。」 王大郎与萧承安拼起了酒,整整三坛竹叶青,两坛进了萧承安的肚子,王大郎喝到最后一碗时,忽然红起双眸恨恨看向萧承安。 「萧承安!夺……」 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柳六郎等一众人及时捂住了嘴,紧张又不好意思的笑着将他给拉了下去。 萧承安表情不变,异常清醒的坐回原位。 接下来的宴席不再有太多波澜,萧承安来者不拒,谁来敬他他都喝,菜反而只吃了一点。 等夜色渐浓,宴席散去,有人请萧承安去其他地方玩时,萧承安却是拒绝了。 他看不出一点醉意地说,「我要去找虞昭了。」 说完,他起身就离开。 坐在那里看似清醒的萧承安,这么一动,便暴露了他的并非清醒。 这会儿连路都走不直了。 长吉急忙扶住自家王爷,带他离开了男席这边。 虞昭早就吃完了,和裴氏等人与顾怀若说了说话,画锦从外面走进来,低声在虞昭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虞昭脸色有些古怪,不动声色的听完了她们说完了一个话题,这才找了个藉口离开。 「王妃,您终于出来了!」长吉在外面候着,看到虞昭,立刻迎了过去,「王爷今晚和王大郎拼酒,喝了足足六海碗的竹叶青,这会儿正醉得厉害,您快去看看他吧!」 虞昭捏了捏眉心,就知道萧承安和王大郎碰到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萧承安已经许久不喝酒了,酒量自然不可能与以前相比,六碗竹叶青,不要了他的命才怪! 她加快脚步往外走。 从柳府出来,虞昭就看到萧承安站在马车前,也不上去,只双手环胸的看着马,而马夫,僵硬又尴尬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 也不知道萧承安到底在干什么。 她狐疑靠近,听到了萧承安正在说的话。 「本王再问你一遍,我娘子呢?」 第244章 羞羞~ 虞昭只听过对牛弹琴,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着马找自己妻子。 那人还是她相公。 「王妃,您终于来了!」马夫大松一口气,无比纠结的说,「您看王爷这样……」 虞昭黑着脸,要抓某个对马寻妻之人的胳膊,把他拉到马车上去。 手还没碰到人,萧承安就是灵敏一跳,躲过了她的触碰。 虞昭:「?」 萧承安宛如贞洁烈女一般,距离虞昭八丈远,表情严肃冷酷,「男女授受不亲,别碰我。」 虞昭:「……?」 她忍了忍,声音和煦问,「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萧承安回答,「找我娘子。」 「你娘子是谁?」 萧承安看也不看虞昭,直接回答,「虞昭,你要是见到过她可以跟我说她在哪儿。」 「我要去找她。」 萧承安那张清俊无双的侧脸写满了认真。 虞昭看他半天,笑着说,「我倒是没有瞧见她,要不你再问问其他人?」 萧承安面露失望,脚步虚浮,走着弯路又歪歪扭扭地来到了马旁,勾着马脖子,「兄台,见我娘子了吗?」 「安王这是在干什么?」 「早就听闻过王爷喜欢马,没想到连拉车的马匹王爷都这般珍惜,果真是我辈楷模。」 同样从柳府出来,喝得微醺的几个官员瞧见萧承安勾着马脖子说话,不由得感嘆了几句。 虞昭憋住笑,为免萧承安的形象一毁再毁,笑眯眯地走过去拍拍他的后背,「萧承安,你找我干什么呢?」 相同的声音,也不知是哪几个字触动了萧承安。 认不出虞昭的萧承安忽然扭了头,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接着,他转身把虞昭给抱住。 「哇呀!阿娘!王爷把王妃抱起来啦!」 「羞羞!羞羞!~」 从柳府跑出来几个粉嫩雕琢的小娃娃,一眼就瞧见了萧承安把虞昭给抱起来。 他们一边捂住自己的眼睛一边冲着自己的娘亲说。 虞昭听到小娃娃说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抬起手拍他的肩膀,「萧承安!」 萧承安旁若无人,还想去亲她,被虞昭一把捂住了脸颊,直接拍了过去,「不回家你别想亲我!」 萧承安顿在那儿想了想,很快就抱起虞昭往安王府的方向跑去。 虞昭被他的动作给弄得目瞪口呆。 被留在原地的马夫愣了愣,哎了一声,连忙上马车追了上去。 最后实在是萧承安喝得太过酩酊大醉,根本找不着回安王府的路,虞昭给他身上来一下,让他给安静下来,让马夫和长吉一起扶着他上马车。 艰难回到安王府,虞昭让人去给萧承安熬了醒酒汤,没惊动已经休息的靳素玉和靳大夫,直接回了前院主屋。 萧承安在床榻上躺了没半刻钟,醒酒汤送了过来,虞昭端到床边,喊闭眼休息的萧承安,「起来喝醒酒汤。」 回答虞昭的是半睁开的凤眸,以及揽在她腰间的手臂。 「娘子。」 酒气浸湿了他的嗓音,让虞昭无端想起了二人缠绵时他故意压低的笑语。 虞昭声音也不自觉放柔和了几分,「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脑袋可疼?」 好似没有听到她后面那句话一样,萧承安半抬着眼眸,「王大郎找我喝酒,明里暗里摆明了要挑衅我,我自然不能不接。」 萧承安翻了一个身,将自己面对向虞昭,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腰,坚决而又笃定的说,「王大郎那厮不行。」 虞昭把他的脑袋抬起来,趁机将手中的醒酒汤餵进了萧承安的口中,还问他,「你很行吗?」 萧承安以一种不屑的口吻说,「他拿着海碗来与我拼酒。」 「我喝了两坛。」萧承安微微一笑,「而他才喝了不过一坛而已,事实证明,我赢了。」 虞昭无言以对,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定眼看着虞昭,一本正经重复说,「我赢了。」 虞昭敷衍地点了点头,又把醒酒汤往萧承安的口中倒了一些。 萧承安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敷衍,把醒酒汤推开,又重复,「我赢了。」 「我已经知道了,你再不喝我就将这给拿出去了。」 萧承安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闷闷将醒酒汤全部喝完,扭头不搭理她。 虞昭倒是没发现萧承安到底哪里不对,把东西给拿了出去,让人端到外面,等她洗漱完,回到主屋,侧头看过去,发现萧承安还保持着方才扭头生气的姿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顿了顿,她走到床边,手撑着床榻,往萧承安脸面对的地方看去。 只见萧承安还睁着眼睛,并没有睡着,眼底迷濛之中带着点郁闷。 「还没睡?」虞昭穿着中衣的小腿往床上屈,跨过他躺在里侧,「正好,你身上还有酒味儿,快去洗澡。」 萧承安抿着唇一声不吭。 虞昭躺进被中,没说话,却是直接看向了萧承安,只见他郁色更浓,好像很不高兴。 思索了片刻,虞昭迟缓问他,「你在生气?」 萧承安扭身下床去洗漱,不搭理她。 虞昭傻眼了,眨了眨眼睛,暗自猜想,「我什么时候惹到他了?」 这傢伙喝醉了酒,还是她一口一口地餵醒酒汤,这厮倒好,还耍酒疯给她摆脸色起来了? 虞昭横眉冷对,正要起身去浴房与萧承安说个明白,忽然就想起了萧承安连续重复了三次的『我赢了』。 从虞昭的心中勐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萧承安这是在向她撒娇? 让她夸赞他? 而方才他一心只想着让萧承安赶紧喝下醒酒汤,然后洗漱休息,所以他觉得自己没有夸赞他,生气了? 虞昭有些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这一小会儿的时间,萧承安已然简单沖洗了一遍,从浴房里出来,在正屋中央站了一会儿,扭头与虞昭的视线对上。 清洗过的俊颜此时此刻只剩下三分醉意,透着潮湿与可怜。 「我今日去书房睡。」 萧承安如是说。 话落,他就转身朝外走去。 那背影就像是一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门房被打开,萧承安抬步往外走。 一声轻轻的嘆气,从身后响起。 「你怎么还这么在意王大兄?」 身后贴上一具温暖柔软的娇躯,自背后拥抱的力度不大,却拥有让萧承安脚步停驻的力量。 「你就算与他拼个你死我活,他自有他未来的妻子关心他,我却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萧承安,我们一起经歷了那么多,你想要我再付出多少,你才肯相信我与王大兄没有任何关系?」 萧承安心被揪了一下,眼睛一涩,最后那三分醉意终是消散,转身将虞昭紧紧搂住,声音干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虞昭问,「真的么?」 「真的,我向你保证。」 虞昭的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容,把他松开,语气温柔,「那你,就回书房睡吧。」 萧承安明显的一懵,似乎没有想到萧承安突入起来的转折。 虞昭往后一退,迈进了前院主屋的房门,幽幽看着他,「给你餵醒酒汤,你还冲我耍脾气,惯的你。」 说完,虞昭果断将房门给关上。 吃了个闭门羹的萧承安唔了一声,面露痛苦,捂着脑袋,来到门边说,「娘子,我脑袋疼。」 簇得一声,蜡烛熄灭了。 萧承安:「……」 萧承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再也不多喝酒的承诺换到了重新回主屋睡觉的机会。 相比起虞昭和萧承安短暂不算冲突小情侣之间的摩擦,朱家的朱大郎过的可就算不上好了。 他清醒过来后,便想着借着自己的伤势让朱家主对他产生的愧疚歉意,再提把沈婉如给救出来的话题。 他就不信自己都伤成这样了,父亲能没有半点愧疚在。 朱大郎虚弱着开口说,「去给我父亲传话……就说,我醒了。」 说着,朱大郎还让人去准备了一些鸡血,往自己身上撒。 本想着父亲能够很快过来,哪曾想等了许久,朱家主没来,他身边一直跟着的长随却来了。 长随向朱大郎行了一礼,说,「大郎醒了,家主现在正在忙,抽不出空来看望您,还望大郎见谅。」 一抬起头,长随就被吓了一跳,「哎呦,大郎,您怎么又吐血了?伤还没好全?」 朱大郎还未开口,长随又侧头看向大夫,「安王妃亲自来给大郎看病,怎么又吐血了?」 大夫心想:这我怎么知道? 他勉强一笑,「许是刚刚醒来,喉间还有淤血,这一下全都吐了出来。」 长随不放心的点了点头,「还望各位大夫尽心为大郎救治,我等一定厚礼相送。」 「都是我等应当做的。」 长随点了点头,客气对朱大郎笑了笑,「那大郎就先休息,小人就先忙去了。」 一句话都没说出口的朱大郎眼看着长随都要走了,匆忙喊住他,「白叔!」 长随停顿下来,含笑看着朱大郎,「大郎可还有其他事情?」 看着长随的那客气有加,却但少了许多关心之意的笑容,不知为何,他心中一咯噔,想说的话便堵在了口中。 朱大郎喃喃道,「不……我没事。」 「那小人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大郎尽可来寻小人。」 朱大郎胡乱嗯了一声。 等长随离开,朱大郎立即抓住了自己身边的伴读,脸色铁青,「我昏迷这段时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 太后信佛,时常都要去镇国寺上香礼佛,因此镇国寺香火不断,大晋的寺庙更是比道观要兴盛。 只是皇帝每年都要前往道观跪拜太上老君,请天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今年也不例外,秋高气爽,天气明媚晴朗,罗统领尚未归京,翟侯暂代禁军统领之责,带五千禁军护送皇帝一家,与一众皇亲国戚,重臣官员前往河南道洛城,暂住洛阳皇城,再去老君山请天命。 这还是虞昭第一次来洛城,作为大晋第二大都城,这里的繁华不比京城差到哪里去。 大道上禁军通行,代表着皇室的车驾进城走了一段路程,皇室的人才算是完全进城,而后面,还有随行官员的家室等,这么一大堆人涌进洛城,每年一次,洛城的百姓倒也不稀奇。 有一些不同的是,一大堆百姓拥挤在禁军后面,手中拿着鱼肉米面,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些马车上的府徽。 很快,有靠前的百姓中有眼尖的很快就瞅到了一个熟悉的府徽。 他大叫,「来了来了!是虞小大夫!!!」 「虞小大夫!」 「快将这些东西给虞小大夫送过去!快快快!」 「虞小大夫都快走了你们还愣着干嘛?!」 那些百姓不顾禁军阻拦,齐齐挤上前,将手中的东西往安王府的马车上送。 外面吵嚷嚷的,正在下棋的萧承安听到熟悉的名字,不由得侧头仔细听了听。 虞昭看了他一眼,飞快捏起了棋盘里的一枚棋子,换上黑棋,又把白棋塞进袖口里,假装无事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怎么了?」 萧承安把她作弊的动作尽收眼底,没去揭穿她,反而将车帘拉开。 厚重车帘拉开,外面的焦躁,激动,期盼的声音一时间全部涌进虞昭的耳朵里。 外面的人都在喊她的名字。 不对。 他们喊的不是虞昭,而是虞小大夫。 虞昭不由得探出头朝外看去,那些百姓看到虞昭便更兴奋了,虞小大夫!」 那口音很熟悉,就是陈州那些百姓们的口音。 虞昭呆愣了片刻,又看到他们送进来的东西,不由得哭笑不得。 他们送进来的有装着猪油的陶罐,活蹦乱跳的鱼,咯咯直叫的鸡,自家鸡下的蛋,养蜂产的蜜…… 他们唯恐虞昭不接,塞进虞昭和萧承安马车侧边随侍左右的大利以及其他护卫手中。 大利呆了呆,略显迷茫地看向虞昭。 「这些都是陈州的百姓。」萧承安对虞昭说,「大抵他们知道每年这个时候皇帝都会来洛城,洛城与陈州并不算太远,他们知道你是安王妃,便想着来感谢你。」 虞昭心里涌现丝丝暖流,点点头,「是,不过陛下在前面,若非没有陛下,我也不可能这么受陈州百姓的欢迎。」 她和萧承安本就在皇帝心中地位甚高,若是陈州百姓不惦记皇帝的恩情,反而只来谢她…… 第245章 猜忌 虞昭有些犹豫。 萧承安含笑的看着她,「没事,你想做什么都行。」 皇帝虽然因为齐王而重查了那些在封地的藩臣皇室,但萧承安早早就说过让皇帝把将自己的封地,这大晋第二都城的洛城还回去。 是皇帝自己碍于情面不愿意,洛城才一直都是萧承安的封地。 说皇帝防备他,虽有可能,却不会因为外面那些陈州的百姓。 因为现在那些百姓谢的是虞小大夫,而非安王妃,也不是安王。 虞昭以大夫之名前往陈州,皇帝一手推动,他自然不会与虞昭计较什么。 虞昭从萧承安的眼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轻轻哼了一声,半个身体都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笑眯眯地沖他们摆了摆手,婉拒沖他们喊道,「留着你们好好补身体吧,我不缺这些!」 「不管不管!前年您走时啥也没有,俺们只能夹道相送,今年俺们陈州丰收,家家户户都不再挨饿,还把四周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养了好些猫!俺们过上好日子了,听说您成了安王妃,要来洛城,我们自然是要来见见您的!」 「对对对!虞小大夫,这些都是俺们凑的一些心意,您千万不能推辞!」 「还有!虞小大夫,我们将杏林园收拾得可干净,您什么时候再去陈州?」 虞昭听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话,其中唿声最高的就是让她再回陈州。 虞昭见他们非要将东西给递上来,禁军们都有些拦不住。 她转身对另外一侧的柳叔说,「柳叔,您去一趟,把他们都带到其他地方。」 柳叔当即点头,想了想说,「我记得咱们进城后有一片挺大地方的茶摊,把他们带到那边去?」 「可以。」虞昭颔首,「若是一个时辰没听到我过去的消息,就先让他们回去,莫要白等了。」 「好。」 柳叔拉住缰绳,组织那些人离开。 虞昭又沖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跟着柳叔离开。 重新将车帘放下,虞昭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经意间,瞥见了萧承安看好戏般的眼神。 「看我比你还要受爱戴,感觉不好受了?」虞昭沖他眨了眨眼睛,故意问。 萧承安有一下没一下地抛起黑色的棋子,慢悠悠说,「妻子比我这个丈夫还要能干,我倒是成吃软饭的了。」 虞昭坐回去,当着他的面,把自己快输了的棋盘上的几个黑色棋子和白色棋子捏走,「那你现在就得什么都听我的。」 她高高扬起眉毛,在萧承安的面前摆摆手,似乎是在询问他还有什么不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萧承安将黑子扔回棋盒,斜靠在饱满的迎枕上,说,「再让你悔棋十次。」 「虞小大夫,能不能让我好好吃软饭?」 「这把让我赢。」 萧承安唇角抽了抽。 虞昭是个臭棋篓子。 别看平时那么精明,谁也坑不着她,可一旦挨着下棋,虞昭就没赢过。 这一路无聊,虞昭和萧承安除了看书,说话,以及避着人悄悄亲上两下外。 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下棋。 虞昭下不过萧承安,她偏偏要卯足了劲儿想赢他。 见她这么认真,萧承安便想着放水,哪知萧承安明着给她餵棋,她都能输。 又菜又爱玩,说她是臭棋篓子一点都不为过。 萧承安头疼地捏了捏太阳穴,让她赢,比哄她玩些花的都难。 绞尽脑汁了大半天,到了王府别院,虞昭气地将手中的白棋塞进棋盒里,大喊,「我再也不玩棋了!」 萧承安无奈地追上去哄人。 …… 与此同时,皇帝也抵达了洛城皇家别院里。 他和皇后以及几个妃嫔一起往后院走。 皇后不偏心,皇后的后宫十分和谐,这会儿走走说说话,皇帝既轻松又舒坦。 几个地位不算太高,却还算得宠的妃嫔走在皇帝和皇后的身后,说着今天到洛城来的见闻。 「不愧是大晋第二都城,洛城就是热闹。」 「听说洛城五月最漂亮,牡丹花开满,那会儿才是整个洛城最漂亮的时候!」 「可惜咱们五月不来洛城,我也想瞧瞧花中之王遍地开满是何等光景。」 「让人将牡丹送些到京城去,咱们在京城赏花,也是一样的。」 面容娇美的妃子看了一眼皇帝,小声说,「这等劳民伤财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 皇帝听到这句话,又是欣慰又是严肃,他的妃子知道节俭,自然是欣慰,而严肃,则是觉得身为皇帝竟然连让人送些花草到京城都不能做而感到丢脸。 他正要说话,就听另外一个妃子说,「这有何难?洛城是安王的封地,你若是想要牡丹,让安王命人送些到京城来就是。」 面容娇美的妃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今天进城时,我还听见外面那些百姓们在喊虞小大夫。」 「安王妃在洛城的这般受欢迎么?」 「岂止是在洛城受欢迎,在……」 「走这一路也累了,陛下,咱们去前面歇息歇息吧?」 那略有些激动的妃子话还未说完,皇后轻柔的嗓音就响了起来。 皇帝表情未变,看不出在想什么,只点了点头,与皇后一起往前方的凉亭。 皇后一边走,一边扭头看了那两个口不择言的妃子一眼,转过去,轻轻携着皇帝的手,握着他往前走。 「我记得当初父皇将洛城作为封地给四弟时,你独自在王府喝了一夜的闷酒。」 皇帝皱了皱眉,「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说这个干什么?」 皇后无奈地看着他,「第二日四弟登门,与你谈了一日,他说自己的抱负,说他志在四方,若非你还用得上他,他早已带着素玉和承安与靳大夫一起四处游走,他还说,相比起洛城,他更想去海边,去岭南。」 皇帝最是念旧,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柔软赧然,「你别说了。」 「陛下,我想说的不是这个。」皇后语气温柔,「那晚你喝醉后,曾与我说过一些话,我本欲第二日告诉你,不过看你和四弟之间没有芥蒂,我这才没开口。」 「一晃这么多年,今日我突然想了起来,便想告诉你。」 皇帝好奇道,「哦?我说了什么?」 「你说父皇最疼四弟,给你的封地远在陇西,可给四弟的却在那么繁华的洛城,你很是羡慕他。」 「你说你害怕四弟心被父皇惯大了,最后不得不与四弟兵戎相见。」 皇帝有些震惊。 皇后又说,「可你说到最后,又在哭,哭着说『我怎能这般想四弟,他数次救我于水火中,我怎么能为了一个洛城而对他猜忌』。」 皇帝陷入沉默。 「你与四弟一母同胞,父皇征战四方,是你带着他长大,承安又是你亲眼看着从牙牙学语的稚童成长为如今可靠的左膀右臂,他们的性格虽南辕北辙,可内里却如出一辙。」 「承安敬畏你,这么多年唯有一次越过雷池还是为了他的娘子。」 「他为了让您信他,以身涉险,当初渝州多乱,他们夫妻二人几次死里逃生,回来后也从未说过要嘉奖。」 「陛下,承安是个好孩子。」 皇后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却没喝水,只是认真看向皇帝。 皇帝怎么能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他无奈看着她,「在你眼里我就是那般不通情理,疑神疑鬼之流?」 「在洛城的那些叫虞小大夫的声音我也听见了。」 「虞昭是我让她去陈州的,杏林园也是我要建的,虞昭再怎么厉害,她也不过是个女子,再受爱戴,也是因为她是个大夫,治病救人,医德放在那儿,她受爱戴也是应当的。」 皇帝才不会小气到和一个小娘子争小地方之人的爱戴。 他要的是名扬千古,让后世所有人都知道他开创盛世,乃千古明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皇后看着他,端起一旁的茶水,笑道,「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妾给您赔罪。」 皇帝的心情重新回归愉悦,接过了皇后的茶,喝了一口。 …… 萧承安并不知道因为两个妃子的议论,差点让自己成为皇伯警惕的人选。 他和虞昭收拾好之后,便一起去看了那些陈州来的百姓。 萧承安带了好些护卫一起过来,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 虞昭和萧承安已经商量过了,那些百姓的东西,他们不收,恐怕那些热情的百姓们恐怕会觉得他们嫌弃那些东西腌臜。 索性接了后,让人弄了些犁具和赠牛的文书。 「昭姐儿,你们来了。」柳叔正与为首的百姓说话,看到虞昭和萧承安,便立刻走过去与他们交谈,「他们问了我好几遍你什么时候过来,说想见见你。」 虞昭点点头,指了指护卫手中提着的几个大桶,「这里面都是我在路上的羊肉汤摊买的胡饼和羊肉汤,东西不多,给他们都分分。」 「好。」 柳叔早就习惯了虞昭的做法,只管点头应是,招了人过来就给那些陈州来的百姓分羊肉汤与胡饼。 碗是租的几个茶水摊的,勉强分还算够用。 只是那些百姓有些诚惶诚恐。 「虞小大夫,咱们来给您带的东西才值几个钱?这些羊肉汤一碗可是要十五文呢!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对啊对啊,虞小大夫,您还是赶紧将这些东西给羊肉摊贩退回去吧,咱们都没碰,他说不定还能给退。」 「退不了的。」虞昭亲手盛了一碗,给了她看着眼熟,仔细想才想出来叫什么的老者一碗羊肉汤。 飘着油花的羊肉汤下是炖到软烂没有羊腥味儿的羊杂碎,上面还放了芫荽,羊肉香味和芫荽的香味混合在一起,让不少人都悄悄咽口水。 寻常人家过年都可能不吃一口羊肉,对这等美食抵抗力实在是低得很。 「阿爷快喝吧。」虞昭含笑对老者说。 老者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将手在身上胡乱擦了擦,略有些颤抖地接过虞昭手中的汤碗,又是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问,「虞小大夫还认得小老儿?」 虞昭点点头,这位老者年纪大了,虽然他的症状并不严重,却因为有併发症而十分危急,最后是虞昭帮他做了特别的救治,才把人给救下来。 老者很感激她,还想着把藏在地窖里的吃食给她。 虞昭记得他握在手中没捨得吃的白面,里面很多老鼠的粪便,饶是如此,他都不捨得吃。 「你们是怎么来洛城的?」虞昭温和问他。 「走着来的,忙完地里的农活便出发了。」 陈州的农忙集中在六七月,收割,侍弄田地。 眼下已经到秋天了,再有一段时间又要种小麦,他们见了虞昭一面后,就要立刻赶回去农忙了。 别说是虞昭,就连一旁的萧承安都有些沉默震惊。 那些陈州的百姓憨笑说,「这都不碍事儿,俺们走之前,都已经和乡里乡亲们说好了,他们每人搭一把手,田地里的活儿就忙完了。」 「顶着酷暑赶路也是会累的。」虞昭皱起眉,表情严肃说,「你们若是想见我,可以请秀才写封信,拿到陈州知府的官衙,让官吏送到京城,我得空自然会来见你们。」 「我坐马车,又不累,也不需要侍弄田地,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百姓一心只想着再谢谢虞昭,哪里想过这些,被虞昭批评了一顿,都有些不知所措。 虞昭看向萧承安。 他侧头在虞昭耳边说,「我去寻车队,送他们坐马车回去。」 虞昭轻轻点头,脸上重新挂上无奈的笑容,「这些东西都是你们送给我的吗?」 「对。」有一老妇人讷讷点头。 「这些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若是不嫌弃,我便将它们分给其他人。」 陈州百姓们毫无意见,说道,「这些东西都给你,虞小大夫想干啥都行!」 「好。」 虞昭又将话题转移到这两年的收成,百姓们逐渐放松下来,与她说的话自然而然也多了起来。 虞昭就知道了陈州这两年风调雨顺,新上任的知府与各地的县令没一个人敢懒政怠政,各地的商队渐渐回到陈州,继续以往的粮食採买生意。 陈州各地都在有条不紊地恢復以往繁华。 虞昭听得连连点头,身后的萧承安给她也递了一碗羊肉汤,说,「我刚才尝了,味道还不错。」 虞昭就接过来,喝了一口,果不其然,羊肉汤鲜美,味道不咸不淡刚刚好。 有大咧咧的百姓哎了一声,「虞小大夫身边的护卫咋长恁俊喏!」 萧承安:「?」 护卫? 他目光如炬,精准找到开口的百姓。 你再说一遍,谁是护卫?! 第246章 虞昭很不老实 护卫。 虞昭忍住了笑,指着身边人高马大的萧承安,「你说的是他吗?」 百姓毫无所觉迫近危急,单纯点头,一脸憨笑点头,「对对对,长滴俊得很!」 他用着蹩脚的官话夸赞,「虞小大夫身边的护卫都恁好看,那虞小大夫的丈夫肯定也好!」 他没认过字,乡下连个读书人都没有,自然也说不出俊美无双,清俊如仙人这种话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萧承安从虞昭手中接过了羊肉汤碗,放在一旁,顺手又握住了她的手,面无表情说,「我的确算是她的护卫。」 众多百姓瞪大了眼睛,嘴巴不自觉张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们握在一起的手。 就听萧承安继续说,「保护她安全只是我其中一个职责,这是我作为虞昭的夫君该做的。」 虞昭听他严肃表情与这些百姓讲明白自己和他的身份,手还被他紧紧攥着,被这么多人看着,她略有些耳热的抽了抽手。 没抽出来,萧承安还侧头,看似认真的询问她,「娘子,你说是不是?」 虞昭看了他一眼,就见萧承安一副『你赶紧证明我的地位』模样,她无奈点头,「对。」 那说萧承安是护卫的百姓有些不好意思,「是俺没认出来,对不住对不住!」 「你个笨驴,虞小大夫嫁的人是安王爷!虞小大夫现在是王妃哩!」 「怪不得长得俊!」 虞昭又与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这些陈州的百姓就要离开,并不打算在洛城多留。 萧承安着人安排了十几辆马车,送他们离开洛城,并将早就拟定好的赠送犁具与耕牛的文书让护卫拿着,一起拿到陈州,请陈州知府安排此事。 送走这些人后,便到了晚上,萧承安和虞昭回了别院,又带了足足一车子的东西回来。 管事早早命人开始卸东西,并将其规整好,列好单子。 虞昭和萧承安与靳素玉,靳大夫一起用过晚饭,在院子里乘凉时,管事就将列好的单子拿过来给虞昭。 「王妃,这些是今天陈州百姓送来的东西,二十袋白面,二十袋米都很干净,五百枚鸡蛋时间太长,有不少都坏了,还有十来条腊肉,十几缸腌菜,二十几条活鱼和腌鱼,小人都查看过了还算不错。」 至于那些已经坏了的蔬菜,管事也都交代了都有多少。 那些百姓对虞昭的感激之心都是真的,只想着把自己家有的东西拿来给虞昭分,也没想过他们扛着这些东西走了一个多月,东西会不会坏。 虞昭听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让管事将坏了的东西都妥善处理,其他还能吃的放起来吃就是。 一旁的靳素玉哈哈笑道,「这就是当大夫的好了,别人都说大夫是下九流的,那些污秽腌臜,咱们都得见,是上不得台面,可真到用到咱们,咱们把人真给救过来时,他们必然是感激涕零的。」 「更何况那些百姓最是淳朴,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谁对他们好,他们都记着,虽说反馈的方法比较笨,却是他们能想到最好的表达方式。」 靳大夫附和点头,还与虞昭说起了自己年轻时因为战争而时疫频发,他去疫区治病救人的事迹。 虞昭听得津津有味,这么一说就从黄昏说到了夜色浓郁,风颳在身上、有些冷。 靳大夫和靳素玉都熬不住,结束话题后便各自回了院子休息。 将他们送回去后,虞昭和萧承安手牵手往自己的院子走。 萧承安懒洋洋的,「那些话,外祖从我小时候便开始说,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外祖是说与我听的,又非给你听,你方才怎么不走?」 萧承安斜睇她,唇角半勾,「学习外祖怎么洋洋得意的自述,待以后咱们的子孙能听懂话了,我就将你的事迹都告诉他们。」 虞昭挺起胸膛,认真说,「全讲我好的一面。」 萧承安若有所思点头,「好,我不跟他们说他们的祖母曾祖母最是口是心非,明明想要,却非得等着他们的祖父曾祖父亲手献过去,也不说他们的祖母曾祖母小气吧啦,他们的祖父曾祖父吓了她一下,她便罚他三天不能上床。」 萧承安越说越离谱,虞昭气坏了,「谁罚你了!我想要什么自会说出口,什么叫非得让你献过来?」 萧承安噌的一下就跑远了好几步,虞昭揍人的手打了个空,还没找他算帐,不远处的萧承安哈哈一笑,声音里带了点别的意思。 虞昭脑袋转了一圈,忽然想到了前日晚上整个队伍在野外扎营,她与皇后一起用饭时,多了点酒。 也不知是不是小日子要来了,她喝完酒后,格外想和萧承安亲近,但虞昭又不好意思说,就在休息时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就是不睡觉,萧承安按她好几次,她都是刚钻进被中,就又露出了脑袋。 一双水盈盈的黑眸看着他,摸摸他腰腹间的肌肉,又摸摸他的胸。 这小娘子招人的很,萧承安被摸出了火,外面来回巡逻的护卫又多,他只能一只手捂住虞昭的嘴,一只手将她弄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死去的记忆忽然汹涌而来,虞昭脸上泛起红,气得冒烟,大喝,「萧承安!你给我站住!」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朝萧承安跑去。 前面的萧承安等虞昭追上来,忽然停住了脚步。 虞昭抬手就要打他,萧承安转身,抓住了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给抱了起来。 「奔波了这么些时候,你也不累?」 虞昭双脚离地,瞪他说,「累也不妨碍我揍你!」 萧承安笑了,大跨步的往近在咫尺的院子走,说,「一会儿揍我用力点,别再像是猫抓似的,又痒又让我想再狠狠要你一顿。」 「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虞昭气愤捂住他的嘴。 萧承安不说了,他只做。 衣裳被挑开,萧承安握住她的手,绕在自己脖子上,轻拍她的翘臀,「夹好。」 「萧承安!」 萧承安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扣住她的后脑,目标明确,长驱直入。 虞昭呜呜两声,躲不开,只能以他之言,抱紧他的脖子,纤长的腿缠住了他的窄腰。 他的吻往下,轻轻触了触,问,「小日子是不是要来了?」 虞昭清醒了两分,算了算时间,发现已经慢了四日。 她的小日子一向是准的,每个月二十日必然会来。 但现在已经二十四了。 她顿了顿,与萧承安对视了片刻,自己摸上自己的脉。 忽地,虞昭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他的嗓音还有些哑,贴着她后背的大掌热意传导。 虞昭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说,「现在有两个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萧承安问,「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都有。」 萧承安皱起眉头,问,「你身体不舒服?」 虞昭摇头,「不是。」 「坏消息是,你大概最少五个月不能碰我了。」 萧承安瞬间凝住了目光。 「好消息是,我可能有孕了,约莫一个月。」 虞昭现在还缠着他,以一种十分危险,下一秒就会被他横冲直撞的姿势相对着,她清晰的感受到萧承安的身体慢慢僵硬起来。 见他没回答,虞昭又问,「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好半晌,萧承安终于回过神,他托住虞昭的臀,抱小孩儿似得,把虞昭给抱到了床榻上,小心放下她,表情严肃凝重,「在这儿等我片刻。」 说完,萧承安急匆匆朝外走去。 虞昭哎了两声,都没能将他给喊住。 片刻后,萧承安背着靳大夫过来了。 靳大夫一把老骨头,也不是能跑了跑去的年纪了,萧承安把他从床上捞起来,背着就往外走。 若非这是他外孙,他高低得揍上一顿,什么病都不给他看。 因为激动,萧承安的唿吸略有些急促,将靳大夫放在了自己院子的主屋内,拉着他到了房间内,指着坐在床榻上衣服整齐的虞昭,对靳大夫说,「外祖,您帮我给我娘子把把脉。」 虞昭说,「我自己就是大夫,是不是真的我自己能号的出来。」 靳大夫瞪他,「你娘子自己就是大夫,她有什么病自己瞧不出来?」 二人异口同声,靳大夫扭头看了虞昭一眼,又瞪萧承安。 萧承安说,「没有生病。」 「那你喊老夫过来干……」 话还未说完,靳大夫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倏地看向了虞昭,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肚子上。 虞昭眨了眨眼睛,表情再老实不过了。 「你……」 「外祖,您先帮她把把脉。」 靳大夫也不再吭气,哼哧哼哧走到了虞昭面前,抓起她的胳膊,按在她腕间,闭眼仔细听脉。 萧承安屏息凝神,认真看着靳大夫的动作。 虞昭却是一派轻松,完全没有任何负担和忧虑。 好半天靳大夫闷闷的脸上多了些生动表情。 先是惊讶,接着睁开眼睛,眸子里全都是惊喜。 再然后,靳大夫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好好好!虽然孩子来的晚了些,但好歹也是来了不是!」 「老夫有生之年,也能感受一把四世同堂的天伦之乐了!」 靳大夫开怀的笑着,高兴的心情溢于言表。 虞昭看向萧承安,一副「看吧,我绝对没有号错脉」的表情。 萧承安在房间来回踱步了好几圈,忽地疾步走到了虞昭面前,将她给抱了起来。 虞昭吓了一跳,「你干嘛?」 外祖还在旁边看着呢! 他认真看了虞昭好半天,说道,「我一定会对你们娘俩好。」 虞昭:「……」 她颇为无奈的点点头。 靳大夫高兴,但还是叮嘱她,「你的胎因着这些日子的奔波还有些不稳,前三个月要小心些,厨房里的吃食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帮你亲自安排。」 「此事先不要往外声张,等胎稳了再告知外人也不迟。」 虞昭和萧承安齐齐点头。 萧承安将靳大夫送回了房间。 回来时自己走在黝黑的路上,本来他想着趁着这个时候好好整理一下思绪,但很快,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笑容越来越大,一双凤眸越来越明亮,他好似再一次感受到父亲赠予他第一匹小马时的激动,高兴。 清俊矜贵的眉眼皆是星辰般的喜悦,他越走越快,几乎飞奔一般,返回到房间里。 虞昭已经去洗漱了。 他听着里面的水声,问,「凉不凉?」 虞昭回答,「不凉,你把外祖送回去了?」 「嗯。」他走了一圈,又凑到屏风前,问道,「衣服拿了么?穿着可舒服?要不要我帮你重新拿一套?」 虞昭坐在浴桶中,听萧承安絮絮叨叨的说话,一时间有些无语,便对他说,「之前我没怀孕时也不见你对我这般细緻的嘘寒问暖。」 萧承安一听,不由得安静下来,陷入沉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虞昭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洗完澡后,穿上中衣,擦着头髮从屏风后绕了进来。 萧承安走过去,径直抱起她把人放在床边,接过虞昭手中的巾子帮她擦头髮。 他闷声不说话,虞昭倒是觉得稀奇,扭头望他,揶揄说,「现在可还想?」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继续帮她擦头髮,「想也不能伤了你的身子。」 她现在是双身子,若是把孩子给折腾没了,萧承安才是要真哭出来了。 「这下可是要素小半年呢。」 她刚洗过澡,面颊白皙,宛如出水芙蓉,水灵灵的眼眸望着他,无言的秋波便在不停的游动。 萧承安揉了一把她的头髮,暗暗警告她,「知道我要节制,那就别招惹我。」 虞昭明知道他不敢拿她怎么样,还偏偏故意玩弄他。 双腿屈起,褪去了绣花鞋露出一双玉足,踩在了他的大腿上。 萧承安盯着她看。 虞昭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他,还将双脚往上探。 萧承安握住她的脚踝,「你头髮没干,现在睡觉明天起来要喊头疼。」 说着,萧承安把她弄进了床内,让虞昭背对着自己,异常忍耐的换了条干巾子继续帮她擦头髮。 这个期间。 虞昭很不老实。 第247章 一个没点!! 萧承安不是什么禁慾节制的人。 未成亲之前,他能自己被拒绝了不少次后,继续面无表情的追,还会在她遇到困难时红着眼,兇狠异常地沖她喊『虞昭,这是最后一次』,然后再继续帮她解决麻烦。 更会把虞昭喝醉后主动的亲吻加深,变本加厉地纠缠放肆,缓解一次一次被她拒绝的沉郁痛苦。 能看到他隐忍难耐,脖子上因为欲望不得释放而凸起的青筋,凤眸因隐忍而压下的沉沉视线,明明非常想咬住猎物却被束缚在囚笼中难以逾越一步的危险。 这些都让虞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亦或者是……恶趣味。 或许虞昭一直都知道她在这场爱情之中,一直都占据着主导地位。 萧承安抓住她作祟的小手,体温热到了一定程度,让虞昭感受到了灼热烫意。 「虞昭,别再乱来了。」他最后一次警告。 面对她,萧承安向来没有那么大的抵抗力。 「别再用这种方式折腾我,换个其他的。」 虞昭唔了一声,对他说,「那你吹笛吧。」 萧承安吹笛向来是一绝。 他安静看了她片刻,拿笛子过来,「你想听什么曲?」 「没离开京城前,我和三娘四娘她们去平康坊听曲儿,为公孙大娘舞剑配的乐便是一绝,我们在清月楼听了乐官改曲,相当不错。」 公孙大娘舞剑当称京城超绝,自然也会被请到宫中为皇帝舞剑,萧承安也看过,配乐自然也听过。 但他关注的不是这个。 「清月楼?」他半眯着眼睛,视线凝在虞昭身上。 虞昭正悠哉悠哉躺在那儿,听到萧承安的叙述,动作忽然一僵。 平康坊是京城的红区,除了接待那些王公大臣,书生郎君的地方外,自然也是有专门伺候有特殊爱好,以及想出门巡点乐子玩的夫人娘子。 清月楼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家,养着不少清倌人。 之前在清月楼还发生过一件乐事。 某位将军有龙阳之好,却已娶妻生子,其妻性子火爆,那将军不敢豢养心头爱在家里,就在清月楼租了间房间给他的姘头。 将军每月与同僚去平康坊十次,九次都是去与心头爱在清月楼厮混。 可是有一次,那将军到了清月楼,却发现他的心头爱正在伺候他家夫人! 将军头顶两顶绿帽,气得火冒三丈,险些将其妻子与心头爱给打了个半死。 最后还是清月楼的龟公对将军说,将军的心头好只要接待了他,第二日将军夫人就会上门来和他的心头好闭门聊天谈乐。 将军这才知道,他的姘头和他的夫人还有那等关系,他一气之下,将两人都送去了府衙,一夕之间,京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桩趣事。 萧承安洁身自好,平时又独,自然是不去平康坊的,但他却是知道这一桩趣事,也知道清月楼是什么地方。 他半眯着眼睛,手中的笛子转了一圈,声音不大,语气不善,「点了几个清倌儿?」 虞昭连忙摇头,「一个也没点!我就是和三娘四娘她们去听曲儿的!」 「一个都没点?」 「真的没点!」 且不说她是安王妃,尚三娘尚四娘那一个订了亲,一个连亲都没定的小娘子,怎么可能会点清倌儿? 她们只是好奇,这才去清月楼听了听曲儿,龟公倒是想给她们弄来几个清倌的,尚三娘才看了一眼,便脸上爆红地拉着虞昭和尚四娘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说什么「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虞昭不敢再皮了,反反覆覆跟萧承安解释了好几遍,她真没有点清倌,千真万确是去听曲,她连人都没看清是谁,听完就走了。 萧承安的脸还是臭的,指挥虞昭上床睡觉。 虞昭老老实实爬到床内侧,躺好。 他唿的一声吹灭了灯,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拿起笛子吹起了出塞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悠扬的笛声飘荡,虞昭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唇,手指搭在他的膝盖上。 笛声滞涩了一瞬,很快又恢復清润,虞昭已经闭上了眼睛,在笛声中睡了过去。 虞昭不声不响的怀了孕,倒是没有惊动其他人,就连靳素玉也还不清楚。 皇帝要亲自前往老君山叩问天君请命,他们到了洛城之后,便一直都在做准备。 这和虞昭自然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不过作为内命妇,皇家媳,虞昭如今也是皇室的一部分,同样要参与流程,一起前往老君山。 靳素玉带着虞昭去皇后那儿,听该怎么做,如何行礼,要准备些什么东西,等一系列繁冗的祭祀仪式,听得脑袋都有些昏沉。 虞昭长时间不回来,萧承安那边倒是结束的快,他马不停蹄的来了皇后这儿,先是行了一礼,很快就走到自家媳妇和亲娘身边来。 手不着痕迹地握住虞昭,他扭头问靳素玉,「阿娘,一切可好?」 靳素玉笑着点点头,「该讲的都讲完了,皇后留我们在这儿用饭,等吃过饭后,咱们就先回去。」 萧承安嗯了一声,这才看向虞昭,眼神询问她累不累。 虞昭捏了捏他的手心,没回答。 但萧承安却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皇后暗暗看着他们夫妻二人的互动,无奈摇了摇头。 没多久,皇帝和太子也赶了过来。 「你这个小崽子,跑这么快干什么?急着赶午饭不成?」 皇帝瞪了一眼萧承安,没好气的向皇后告状,「朕话都没说完,他一熘烟便跑了出来,朕以为他有什么要紧事,未曾想,却是跑到你这儿来了。」 太子也是狐疑打量他,视线又落在他和虞昭交握在一起的手上,扬了扬眉,猜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弟媳,有好事了?」 这一句话成功让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虞昭和萧承安身上。 就连靳素玉也带着点期盼的看她们。 萧承安没否认,当然也没承认,只说,「若是有,侄儿自然亲自来向皇伯与皇伯母道喜。」 「到时候,皇伯和皇伯母只管准备好礼给侄儿带回去就是。」 别说是皇帝,就连皇后也没忍住的笑了出来,指着他笑骂,「还能少得了你子嗣的礼不成?连个动静都还没,你就先追着要了。」 萧承安淡定又厚脸皮的一笑,拱手说,「那侄儿就先在这儿谢过皇伯与皇伯母了。」 在一旁心虚到极点的虞昭没能吭声,好不容易萧承安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她才敢轻轻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想隐瞒,三月之前胎相不稳,孩子极有可能说没就没,相比起一开始就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她更想等尘埃落定,孩子安安全全在她腹中成长起来,再将此事说出去才好。 皇帝和皇后虽说是放下了戒心,但靳素玉没有。 她狐疑看着相互递眼神的虞昭和萧承安一眼。 等开饭后,她便一直观察虞昭的用饭。 与这个儿媳相处这么久,靳素玉是知道她吃东西的习惯的。 没什么忌口,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对美食更是没有抵抗力。 而今天。 虞昭吃的就节制许多。 香辛料放得多的食物虞昭一筷子都没夹,菜蔬和蛋鱼吃的多一些。 靳素玉与靳大夫父女二人走南闯北,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是半个大夫了,自然明白能让一个平时喜欢吃的已成婚的小娘子节制到这种程度意味着什么。 她攥着手中的筷子,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期待,却又不得不压下来默默想,『我该不会有孙子孙女了吧?』 靳素玉有了念头,便抓心挠肺的想确认,越看虞昭现在的节制是因为她怀了孕。 可惜现在找不到机会,只能等到吃完饭,萧承安一家人离开了皇家别院,往自己府上回。 一上马车,靳素玉就抓住了虞昭的手腕,若无其事的与她交代过几天去祭天时要做的事情。 「这祭天主要是陛下和司天台的事,咱们只需要将今天皇后交代的事情做好就行,并不是什么难事。」 虞昭一边点头,一边默默看向靳素玉握着自己手腕,还想若无其事帮她把脉的动作。 婆母警觉的很,也就是今天在殿里说了那么一两句话,她就真放在心上了。 靳素玉越摸,眼睛就越亮,唇角的笑意便止不住的露了出来,「总之一切小心,以你自己的身体为主,知道么?」 虞昭默契应道,「阿娘放心,我会一切小心,以自己为重的。」 回到王府,靳素玉就把萧承安给使唤了过来。 她一边瞪人,一边教训道。「回来走这么快干什么,扶好你媳妇儿,她今天学规矩站了一上午,你也不知道心疼!」 萧承安扬眉,看向虞昭,站在靳素玉身边的虞昭默默点了点头。 萧承安就明白了,他走过去,直接蹲在虞昭面前,「来,我背你。」 虞昭不由得看向靳素玉。 老母亲满意了,点着头说,「就应该这样,你就让他背,这小子现在也就一把子力气好使,你可别放着大好的劳力不用!」 虞昭没办法,只好趴在了萧承安的背上。 轻而易举背起她,萧承安扭头对靳素玉说,「阿娘,我们先回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去吧。」 路上就他俩人,虞昭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萧承安没撒手,只问她,「你和阿娘说了?」 「我可没有。」虞昭抱着他的脖子,枕着自己的胳膊说,「我估摸着是今天太子说的那几句话,你又没否认,阿娘猜出了点苗头,一上马车,她就拉着我的手帮我把脉。」 「阿娘会不会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摸就摸出来我的肚子几个月了,虽然没明着挑出来,却暗示叮嘱我过几日的祭天只需要划水就行,没必要太过在意。」 虞昭翘着唇角,点了点萧承安的侧脸,扭头得意对他说,「这下你真成家里地位最低的人了。」 萧承安啧了一声,「一直都是。」 「抱好,我可加快速度了。」 「你跑那么快干嘛?」 「今儿太阳那么大,你穿了那么多,也不嫌热?」 那是挺热的。 「让你提前感受一下你的儿子女儿们把你当大马骑的感受。」虞昭拍他脑袋,声音娇俏,「驾!」 萧承安:「……」 忍一日,后头有她好受! …… 老君山在伏牛一众山群的主山上,周围山林环绕,环境复杂多变,就算是当地的猎户,都不敢轻易往山内走。 这山群太多,就算是百十来号人进去,那也是石沉大海,砸不出一点水花出来。 翟侯爷提前在前往老君山山顶的路上部署了禁军,没有放过任何虫鱼鸟兽。 一个披着斗篷的瘦骨如柴男子坐在两人抬的轿子上,走在蜿蜒崎岖连石阶都没有的山路上,到了一座不为人知的院子里。 此时此刻,那里站着不少的人。 轿子上的男子佝偻着身体,难以克制的低咳,往上按压嘴唇的手指瘦骨嶙峋,皮贴着骨头,宛如一个行走的骨架。 轿子放平,立刻有人上去将他扶了起来。 「人都来完了?」他嗓音嘶哑,压着想要咳嗽的冲动。 「来了,一共百十来号人,有四个弓箭使得非常好。」 「嗯。」披着斗篷戴兜帽的男子点了点头,「伏牛山群你们都摸清楚了,做完之后立刻离开,有多远走多远,等三五年再回来。」 「那您怎么办?」 披斗篷戴兜帽的男子半抬眼,露出一双阴狠,毒辣,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低低笑了两声,语气意味不明,「只要这件事能成,就有人给我吊着命,她不死,我不死。」 「我要是死了,我也得拖着她陪我下地狱。」 …… 大理寺临时办公的衙署。 萧承安刚刚从监牢中走出来,拿了巾子将手上的湿漉擦拭干净,语气平淡的对身边的官吏说,「人都招了,画完衙将文书送到京城,该抄抄,该抓抓。」 「哎,下官这就去办。」 他走进大理寺的衙署,刚刚下马的以为官吏看到他,眼睛一亮,很快就凑了上来。 「少卿!」 「沈婉如和朱大郎的事情查出来结果了?」萧承安问他。 「朱大郎的事情有结果了!」官吏高兴说,「朱大郎的确不是朱家主的儿子,真的朱大郎在很小的时候,就被他的乳母换成了自家亲妹妹刚生下来的儿子,十几年前朱大郎的乳母回乡,其实是想溺杀了真的朱大郎,可惜他没死,他还考上了进士,如今外放到陇西临洮县做县令。」 官吏神秘兮兮的说,「少卿,你猜这假的朱大郎将从朱家转移的财产给了沈知节后,沈知节又弄到了哪儿?」 第248章 救活他 皇帝一路和皇后走到了溪流旁,看着老君山的大好风景,非常高兴,对自己的臣子说,「虽说朕与诸位爱卿每年都会来一次,但朕总觉得这老君山上的风景,每一年都有新的体会。」 一些纯粹文弱的文臣气喘吁吁,擦着额头的汗,虚弱笑点头。 以赵国公为首的武将们,却是异常轻松,跟随在皇帝身后,不屑看着那些文臣。 还有人虚伪站在顾公面前,笑着问,「顾公可还受得住?要不要再歇歇?」 顾公擦了擦额上细汗,一把修得十分柔顺的小鬍子这会儿也有些凌乱。 「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但这点路子也是能走的。」 皇帝看向顾公,他年纪也大了,今年足有六十七,上个老君山万一将人给累坏了,他可上哪儿再找个中书令去? 皇帝暂且还没有想换中书令的念头,沉吟片刻后,对身边的禁军吩咐道,「给顾公准备个轿子,让顾公先去山顶与道观内的道长们再商量商量,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遗漏之处。」 顾公也知道自己这身子骨不能折腾,也不推脱,拱手说,「老臣多谢陛下抬爱。」 等顾公走远了,皇帝才笑呵呵的对其他文臣说,「大晋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现在天下虽然平了,但难保鞑靼,吐蕃等不会再侵犯大晋,诸君未来都有可能上战场,不把身子养强健些,怕是要遭殃了。」 文臣们齐齐应道,「陛下说的是。」 「继续走罢,天黑前总是要上山的。」 皇帝扶着皇后,继续往山顶走。 虞昭等一众女眷相比起前面那些王公大臣,就要轻松许多,她们是乘坐轿子往上走的,只需要在即将抵达山顶时从轿子里下来,走上一段路程,心意到了就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不过太子妃和虞昭也是想多走一会儿,这走走停停的,也能看看风景。 虞昭这还是第一次来老君山,正和太子妃说话,那边萧承安便从大部队的尾部拐了回来,走到虞昭的身边问,「要喝水么?」 虞昭刚打算说不想喝,一旁太子妃便笑吟吟说,「安王这也太宝贝你家王妃了,这山才登了不到一半,你都往回走四回了。」 萧承安若无其事将手中的水袋递给虞昭,回道,「太子妃这就是误会我了,太子在前头与皇伯一起走,您现在又怀着孕,也不能真让您跟着一起往上爬,太子惦记着您,只能委託我来照看两分。」 他这往回拐四次,至少得有两次是替太子看太子妃的。 虞昭说着不喝,还是喝了两口,只是萧承安每次往回走都用喝水做藉口,虞昭现在有些想如厕。 她只能以搭腔来缓解,「你现在身怀六甲的,太子对你本就看重,现在恐怕在前头着急上火。」 虞昭揶揄说,「太子对太子妃情深意重,太子妃可别夸他宝贝我了。」 太子妃又羞又恼,拍了虞昭的肩膀一下,「真是服了你们夫妻二人了,半点亏都吃不得,现在都来打趣我了。」 虞昭笑道,「我说的可句句属实,萧承安,你说是不是?」 正在一旁抱胸看虞昭的萧承安闻言点点头,表示贊同。 「你们夫妻一心,我才不和你们计较。」 虞昭把水袋塞回萧承安的手中,「你快跟上去吧,别回来给我送水了,我不渴。」 萧承安扫视她,「确定?」 虞昭坚定点头,「确定。」 萧承安嗯了一声,便重新跟了上去。 又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虞昭有些忍不住了。 再憋下去,她就要在众多人的眼中出丑了。 正想着用什么藉口先离开片刻,萧承安又拐回来了。 这次他手里什么都没拿,径直走向了虞昭。 虞昭眼睛大亮,揪住他的衣袖示意他低头。 萧承安的话都堵在了口中,只好低下头,听虞昭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萧承安:「……」 「你怎么不早点喊我?」 「这里那么多人,都在往山上走,我干嘛喊你?」虞昭轻轻打他,「还不是怪你总是送水。」 她说这话时娇嗔,黑色眸子里带了点嗔怪。 萧承安有些哭笑不得,左右看了看,拉着她的手偏离了队伍。 「哎,你们去哪儿?」太子妃喊道。 萧承安说,「有悄悄话和我娘子说,你们先走。」 说着,萧承安带着虞昭走进了林子里。 不远处还能看到那歪歪扭扭最多也就只容两人通过的石阶上陆陆续续有人往上走。 虞昭自然不好意思在这儿解手的,害怕被人不小心窥见。 「再往深处走走。」 「你胆子倒大,也不怕和大部队走散了。」 「有你在还能让我弄丢了不成?」 萧承安听到这话,胸膛震动,笑了出来。 「对了,你刚才又回来是想和我说什么?」 虞昭又侧头看他,问道。 「没什么,就是方才在队伍里看到了一个熟人。」 「谁啊?」虞昭随口问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凝眸问,「王大郎?」 萧承安哼笑,「我能把他放在心上?」 虞昭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瞎想什么。」萧承安抬起大手拍她脑袋,「我早就想明白了,现在王大郎在我这儿他就算个举足无重的亲戚罢了,我不会再与他争风吃醋。」 虞昭勉强相信了他的说辞,问,「那你说的熟人是谁?」 萧承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前未婚夫,翟少棠。」 虞昭:「?」 「谁?」 萧承安左右看了看,四周树木高大粗壮,人迹罕至,便不说翟少棠了,「这地方不错,你将就一下。」 重新感受到尿意上涌的虞昭也顾不得问了,伸手对萧承安说,「手纸。」 欠她的。 萧承安在心里浓浓嘆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了一沓上好柔软的黄纸给她。 虞昭这才又走远了一点,躲到树后将自己憋到即将爆炸的小腹给放空。 舒服了。 起身正要回到萧承安的身边,虞昭踩在地上,忽然刚觉有点硬,不像是小石头的那种质感,而像是某种铁器。 她低下头,看向地面。 那里放着一把还沾着血迹的刀。 虞昭瞳孔微缩,蹲下来,看向那刀。 嘴上还在喊,「萧承安,你快过来。」 萧承安闻言,转身走了过去。 只见虞昭蹲在那儿,手中抓着一把沾着血迹的刀。 萧承安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疾步走过去,「在哪儿发现的?」 「就在这儿。」虞昭指着那空出来的枯叶上。 萧承安扶着虞昭站起来,自己撩袍蹲下,看着那枯叶堆积在一起的地方。 枯叶尚未腐烂,这刀落在这儿的时间并不长。 虞昭见他看得仔细,表情也凝重得很,她便转身朝其他地方看去。 她们上山得早,山中还瀰漫着浅浅薄雾,潮湿的水汽让人在山林中吸上一口气都觉得满是清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这种地方,蛇虫鼠蚁最是多,若是有什么东西腐烂,那空气里一定会瀰漫出味道来。 虞昭吸了吸鼻子,刚开始她还没注意,现在认真观察起来,果然有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虞昭左右看了看,在一棵歪倒被腐蚀的树上,看到了破裂的衣物残片。 虞昭还没有走过去,萧承安就已经到了那枯树前,将麻衣物残片给捡了起来。 虞昭小心走过去。 「这布料……」萧承安表情愈发的凝重起来,他顿了顿,继续说,「摸着也像是留下来不久的。」 虞昭压低声音说,「有人在山里行兇?」 萧承安不明确定,说道,「得先找到尸体。」 二人默契分开,在四周找了起来。 只是萧承安叮嘱虞昭,「别走太远,小心别摔倒了。」 「我知道。」 虞昭并没有走远,而是绕着枯木走了一圈,把地上的枯叶用一根树枝拨到一旁。 忽然,虞昭感受到手忽然一重,仔细一看,就见地上拨出了一只手。 「萧承安,在这儿,在这儿!」 萧承安立刻跑了过来。 看到地上的手,直接弯腰将人给拉了出来。 萧承安看清楚了人,眸子骤然一凝,「这是……」 「禁军的人。」虞昭也第一时间认出了他是什么人。 「人通常在死后的两到三天就会产生味道。」虞昭看着死者身上已经溃烂到不成模样的痕迹,说道,「这地方潮湿的很,只会腐烂的更快,恐怕在一天前他就死了。」 萧承安听完虞昭的话,忽然想到了什么,「糟了。」 虞昭还没明白,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萧承安噌的一下就跑了起来。 「萧承安,发生什么事了?」虞昭的脑袋也在不停地转,问他,「有人想在这天行兇?朝谁?」 「不知道,但他们对付的人一定不简单。」 「或许是朝中的某个重臣,顾公,尚书令,也或许是太子,皇帝。」 虞昭心中一咯噔,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萧承安的速度更快了一些,不多时,他们就回到了大部队。 萧承安的脚步没有停顿,顺着台阶往上。 与皇帝官员隔着一段路程,被禁军齐齐守卫的队伍此时此刻已经停了下来,周遭被围得水泄不通。 「王爷!您回来了!」 虞昭从萧承安的怀里下来,萧承安就拉着她往里面走。 「王妃,安王妃在这儿!」 忽然有人高声喊。 「安王妃!陛下请您!!」 萧承安和虞昭的脚步一停,相视一眼,心中皆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太子? 虞昭不再耽搁,疾步钻进人群,踩着修得不算平整的石阶往上走,来到被重重包围的人群中央。 萧承安飞速扫向人群。 只见皇帝,皇后,太子,以及众多重臣都面色古怪,表情凝重的站在那儿。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连打斗痕迹都少得可怜。 萧承安的目光往下挪去,看到地上只倒着一个人。 翟少棠。 虞昭看到肩膀上插着一根箭矢的人是翟少棠时,整个人都愣了一瞬。 他的脸,没有一点肉,皮包着骨头,身上穿着细长的衣袍,整个人宛如麻秆一般瘦弱。 他似乎在承受痛苦,呻吟低吼。 皇帝面无表情的对虞昭说,「安王妃,你先替他医治,他是替朕挡了这么一箭。」 虞昭低着头,她个子在这些人面前,算不上高,没人看到她看向翟少棠的目光里有多少冰冷。 好半天,皇帝正向催促虞昭,她低声应道,「是。」 「这里不太适合救人,我只能先帮他止血。」 「那就先止血,让人将他往上抬去。」 「好。」 虞昭从随行太医的手中接过药箱,从里面拿出了银针,给他扎了止血针。 翟少棠疼得唿吸急促,眼窝凹陷得厉害,一双眼睛往外凸,好似恶鬼一般。 他痛苦的看向皇帝,声音哽咽,「陛下,罪臣这些年一直都在忏悔,忏悔罪臣做的那些错事,罪臣变成这副模样,全都是罪臣自找,罪有应得。」 皇帝听到他的话,表情没变。 「这一箭是罪臣心甘情愿挡的,却不能弥补陛下十分之一,只希望陛下能够原谅罪臣。」 说完,翟少棠闷声咳嗽起来,骤然吐出了一口血,眼睛一翻,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皇帝的神情终于是有了变化,对虞昭说,「安王妃,你果真救他了吗?」 虞昭扎完了止血针,抬眸看了皇帝一眼,说道,「他要说话,侄媳也拦不住。」 皇帝:「……」 皇帝竟无言反驳。 萧承安走过去,将虞昭扶起来,虞昭向皇帝行了一礼,说,「好了。」 掌监立刻让人将翟少棠给抬到轿子上,如履平地地朝山顶而去。 皇帝对虞昭说,「他好歹也救了朕,朕自然是要保住他的性命。」 「还有他身上不知是什么的病,你若是有法子,能给他治好,那就给他治。」 虞昭低着头,没回答。 救他? 他没被她折磨致死,还搞出这种事来,虞昭都有些后悔,自己还不够心狠,没有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让他和尚清清一起永远沉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皇帝见她不吭声,四周有那么多大臣看着,眉头就狠狠皱了起来。 他刚要训斥,萧承安便将虞昭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向皇帝行了一礼,说道,「皇伯,京城的大夫并非只有您侄媳一人,她如今是双身子,这一路奔波本就胎相不稳,若是再来回折腾耗神……」 皇帝听到萧承安说双身子时,目光便突然一变,看向虞昭的肚子。 「果真?」皇帝说,「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给翟少棠治,而故意拿此话搪塞朕吧?」 第249章 一切都完了 「陛下。」 皇后皱着眉,提醒般喊他。 萧承安肃容说,「皇伯,您觉得侄儿会在这种事情上诓骗欺瞒您么?」 皇帝看了他一眼,将手置于背后,对一旁的太医说道,「还不赶紧追上去帮翟少棠治伤?他若是死了,真拿你们试问。」 「是。」 太医们立刻跑起来,气喘吁吁地朝山上而去。 皇帝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翟侯爷,没好气说,「即刻捉拿贼凶,若是拿不到人,朕一定砍了你!」 翟侯爷低声应是。 他双手扶地起身,弓着腰朝后走去,厉声喝道,「追!」 皇帝神情极为不好看地继续往上走。 皇后拉住虞昭,带她在身边,一起往山上走去。 虞昭扭头看了一眼萧承安,示意他忙自己的。 目送虞昭和皇后一起离开,萧承安一把抓住太子,将他拉到一旁。 他脸色难看,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子神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捏了捏眉心说,「就在两刻钟前,我们抵达休息点,从那边射出了好几簇箭矢,直接朝着父皇而去,我与掌监要去挡时,翟少棠突然窜出来,推开了父皇,他自己却中了一箭。」 「父皇看清楚是翟少棠时,也相当震惊,他起初一言不发,只是很疼地呻吟,直到你和弟妹过来。」 太子抬眸看他,「承安,弟妹和翟少棠有仇吧?所以她才不愿意救他。」 「其中太过复杂,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比起那些,你先看看这个。」 萧承安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块衣物残片,递到太子面前。 太子没能第一时间看出来衣物的残片有什么不对之处,「这是何物?」 萧承安面无表情地说,「我与我娘子说悄悄话,离了队伍到了深山中,我娘子发现了一把沾了血的刀,她还找到了一个被杀了的禁军。」 听完萧承安的话,太子的唿吸都轻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有人早有预谋?」 「总之这事不简单。」萧承安敛眸,将衣物残片收了起来,「那人的尸体还在从这往下走五里处的山林中,向北面走,你找人把他的身份给确认下来。」 太子点了点头,「查案你比我懂,这事儿你上点心。」 「我知道。」 太子和萧承安一起往山上走,太子对他说,「你也别怪父皇多想,他不知道弟妹已经有了身孕,且父皇是知道翟少棠和虞昭之间的仇怨的,他觉得弟妹会因为与翟少棠有仇而不给他治病是正常的。」 「但翟少棠又救了父皇,不论是面对那些大臣,还是面对谁,父皇一定不会想让翟少棠因为救他受伤没能得到有效救治而死亡。」 萧承安直接说,「你与皇伯说清楚,昭昭她身怀有孕,胎相不稳,不宜多思多劳,请谁治翟少棠都可以,只有昭昭不行。」 太子啐他,「你个小狐狸,你怎么不自己跟父皇说去。」 萧承安理直气壮说,「他是你爹,又不是我爹。」 …… 皇后照顾着虞昭,走得并不快,语气温和且轻缓,「几个月了?」 虞昭知道现在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老实回答,「一个多月,刚到洛城那天发现的。」 在前面的皇帝闻言,不由得看向她,「前几日问萧承安,那小子还瞒着不告诉我们!」 虞昭默默提醒他,「陛下,一个多月前,我们还才准备出发来洛城。」 皇帝一哽。 这一路有多奔波皇帝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几个妃子晚上都会对他抱怨有些抗不住。 饶是虞昭再皮糙肉厚,那也是个水灵灵的小娘子,一路毫无所觉怀孕跟着队伍一起折腾,孩子没被这么折腾掉,也是萧承安的种顽强得很。 寻常人家,都是小心养着孕妇到了三月后胎稳了,再喜庆告知亲戚,虞昭胎相不稳,又没人逼她,催她赶快生孩子,她自然不可能将怀孕的事情宣扬得人尽皆知。 皇后无奈拍拍她的手,笑着说,「给安王府添丁,这是喜事,近来事儿多,你应当给伯母说一声,也好与太子妃一样偷个懒。」 虞昭乖巧地应下,「是侄媳的不是,还望皇伯母恕罪。」 「一会儿到了观中,我便求个平安符,让观主开了光,你随身带着,保佑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好的,健健康康的生长,出生。」 虞昭眨了眨眼睛,笑道,「这算是皇伯母给侄孙的礼吗?」 皇后一愣,皇帝也是一愣,帝后二人相视一眼,便忍不住大笑出声。 皇帝指着她,也不再把她抗旨不尊的事情放在心上了,笑得合不拢嘴说,「你这个小妮子,跟你相公好的没学,这要礼的表情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放心,侄孙的礼少不了!」 虞昭赧然一笑,「那侄媳先提肚子里的孩儿谢过皇伯与皇伯母了。」 皇帝这还是第一次听虞昭喊他皇伯,心情舒畅,暗暗在心中想,翟少棠那厮虽然救了他,但他的确做过不少坏事,给他留下一条命,再恢復他的世子之位,大不了日后再补偿他一些就是。 翟少棠再怎么对他有救命之恩,那也没亲侄儿的侄媳亲不是? 这么一想通,皇帝也就不纠结了。 翟少棠的病再如何难治,他找来全天下所有大夫给他医治,还怕治不好翟少棠? 抵达老君山山顶,已经完全修缮完毕的太上老君馆巍峨耸立在山顶,风铃被吹响,山群间云雾飘荡,绿意红意若隐若现。 道观观主早已等在了门口,皇帝与皇后一来,观主便带领众多弟子走过去拂尘一甩,行礼,「老朽见过陛下。」 「观主不必多礼。」 皇帝与观主先是寒暄了几句,便与观主一起相携进入了观中。 大臣们自然是跟着皇帝一起走的,而那些命妇,则与皇后,太子妃,老安王妃,虞昭等人去了后院休息整理。 女人围在一起,说的话题莫过于今天皇帝受到刺杀一事。 「究竟是谁竟然这般大胆,竟敢在这个时候刺杀陛下?」 「这谁能知道,不过我猜有可能是齐王余孽,齐王虽然死了,但他筹谋篡位那么久,怎么可能一夕间真的一网打尽?」 「这话说得有道理,不会真是齐王余孽吧?」 「哼,齐王死有余辜,渝州城那么多百姓被他害的人不人鬼不鬼,现在竟还有人想给他报仇,真是不知他们是不是失心疯了!」 夫人们围在一起声音也压不住,站在远处的皇后就算想装做没有听见都不行。 她们的话越传越离谱,已经从皇帝无事传到了皇帝受了伤,被观主带到了隐蔽处治疗去了。 皇后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对这些不省心的夫人们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看向虞昭,皇后提高了声音,「安王妃,陛下虽然没有受伤,但也受了惊,你莫要忘了给陛下写个安神的方子。」 虞昭正听别人传八卦呢,闻言心领神会,道,「侄媳知道了,侄媳看太子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太子妃,要不要我也给太子一个药方?」 太子妃点头,「可以。」 皇后目光扫过夫人们,威严说,「诸位夫人走这一路也累了,观里已经准备了素斋,用完饭后就要开始祭天了,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休息的休息。」 一众夫人们齐齐行礼说,「是。」 上山时这些夫人们穿的都是轻便的衣物,一会儿要祭天,她们也只能草草吃了些东西,便开始在后院的屋舍里换衣服。 这道观虽然大,但今天来的人多,除了皇后和太子妃,各家不管来多少人都只分一个房间,同出一家的几个夫人在一间房里换衣物,中间隔了屏风,也算是挡住了视线。 靳素玉与虞昭婆媳二人同样也得在一间房间里换衣服。 靳素玉让人帮她穿戴,对虞昭说,「方才外面人多,我也不好相问,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虞昭一件一件穿上诰命服,画屏画锦帮她挂其他的装饰。 虞昭垂着眸眼底结着冰冷寒霜,声音却是没变。 「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到场时,翟少棠已经中了箭倒在地上,听他说的那些话,翟少棠中的那一箭应当是替陛下受的,今儿怕是有人想刺杀陛下。」 翟少棠救了皇帝,他那一条命,就不好取了。 如果这事不是他的筹谋,只是天时地利人和,他当机立断做出的抉择,那虞昭必然要夸赞他一句,「真会抱大腿。」 但在虞昭的心中,不知为何十分笃定,此事就是翟少棠的图谋,刺杀陛下,他为陛下受了一箭等这些事是他有意筹谋,目的是翻身。 虞昭穿戴好衣服,坐下来任由画屏画锦帮她弄头髮。 现在虞昭唯一的疑惑是,如果此事真是翟少棠的密谋,那他哪来的钱? 翟少棠早就被翟侯爷给抛弃了,尚清清能过得那么惨,就足以表明,他没有一点钱来找刺客。 他在哪儿弄到的钱? 虞昭半垂着眼眸,深深思索。 不到申时,祭天台已然热闹了起来,众官员将六畜,五谷,玉帛,礼器等都备好。 虞昭列在内命妇中,听着耳边鼓声响起,申时一到,祭天开始。 她的心思都不在祭天上,司天台的主官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进去。 目光在四周环绕,发现了萧承安也穿着王公服站在队列之中,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很快就将目光转移过来。 二人对视了片刻,萧承安将拿着玉圭的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切等祭天请命结束之后再说。 祭祀天神是大晋一等一的大事,是不容有任何差池的。 …… 京城。 朱家。 远从江南道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小厮疾步走进了朱家家门。 这会儿朱大郎正躬立在朱家主的身边,帮他沏茶倒水,也帮他研磨侍立在一旁,好似那个在皇宫勤政殿里以死相逼,说要拿出全部家当救沈婉如一条命的狂傲子弟一夜间变了个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若是换在往常,朱家主在看到他的转变,一定会欣慰到朱大郎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但现在。 朱家主看向他的视线里只剩下无奈的冷情。 朱家主根本不看他了。 长随从外面走进来,先是对朱大郎拱了一礼。 朱大郎诚惶诚恐地回礼,「白叔您是我爹身边的老人了,我怎能受您的礼?」 「大郎客气了,您是主,小人是仆,怎么不能受小人的礼?」 长随笑着说了一句,便不再搭理朱大郎,而是走到了朱家主身侧,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朱家主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从书桌前站起,朱家主随便对朱大郎说,「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还有事。」 「阿耶,您有什么事要忙跟儿子说一句就是,哪用得着您来出手?让我来。」 朱大郎紧紧跟在朱家主的身后,生怕朱家主把他给抛弃了似得。 朱家主停住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眼底皆是失望,怒道,「老老实实在你房间待着,无事不要烦我!」 朱大郎瞳孔紧缩,哑然失声。 朱家主愤怒又疾步地朝外走去。 长随快步跟在朱家主身边安慰说,「家主,家主您别生气。」 「我怎能不气!」朱家主气得红了眼睛,「我哪儿对他不好?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他!」 「他知道自己不是老子儿子,还如此猖狂地在勤政殿!在陛下面前为所欲为,那我朱家的一切换一条贱人的命!」 「我养他那么多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他就是这么……」 朱家主气得脸红脖子粗,话说到一半,竟是一下子上不来气,两眼一翻,软倒在地。 长随吓了一跳,连忙扶住朱家主,「家主?家主!」 「快!快去请大夫!」 朱大郎阴沉着脸回到房间,骤然摔上门,将房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一边,噼里啪啦声音在房内响了好一会儿。 「大郎……大郎。」门外朱大郎的小厮喊道。 朱大郎开了门,冷冷看着他,「查出了什么?」 「今天有一个小厮骑马回来,小人问过了,是从江南道回来的。」 朱大郎心中一颤,嘴紧紧闭了起来,只觉一阵绝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250章 在我这儿,你才是第一顺位 朱大郎失魂落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最后跌倒在地上,全都是绝望之色。 他的小厮连忙扶住他,「大郎,大郎您要振作啊!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您若是惹了家主不高兴,给他赔礼道歉就是,家主就您这么一个儿子,他必定不会真拿您怎么样的!」 「你懂什么!」朱大郎挥开他,气息不匀,大脑更是因为气急攻心而难以恢復理智。 粗声喘了好几口气,朱大郎神色逐渐阴郁起来。 不能让阿耶见到那个从江南道回来的小厮,不然他一定会失去一切。 朱大郎站定后,骤然开了门,朝外走去。 没看到那小厮,朱大郎却先注意到了四周无比慌张的人群。 他随意拉住一个婢女,「发生什么事了?」 「家主……家主方才昏倒了!」 朱大郎一愣,心中翻涌起片刻的紧张,接着,就是一阵让他心跳加速的悸动。 …… 洛城。 虞昭被太子妃拉着与其他有孕的夫人们一起说话探讨怀孕的心得。 虞昭两辈子加一块儿,也是第一次做母亲,虽然看得多,自己却是第一次,她还没紧张,柳叔,大利,画屏画锦等一众人就先紧张起来,走哪儿都得跟着。 这会儿她才坐下,那边柳叔就拿了一个小毯子给画屏,又送来了虞昭喜欢吃的一些能吃的零嘴。 送完东西,柳叔又忙碌地去了厨房叮嘱自家姐儿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嘴上念念有词,比一个正经伺候好几位孕妇夫人的嬷嬷都熟练。 虞昭受着柳叔的关心,一边竖起耳朵取经。 什么孩子出生后一定要找好乳娘,要找老实,模样也不能太好的。 要是乳娘的模样太漂亮,恐怕你坐个月子,后院就能再添个妾,也不能长得太丑,这乳娘餵养自己的孩子,要乳娘太丑,那她们的孩子万一跟着长歪了怎么办。 还有是提前找好书院,恩荫的名额可不能乱给,要给自家孩子留着。 请什么书画大家来教孩子写字,请什么大儒教孩子启蒙,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虞昭听得脑袋都大了,她是没正经读过书,自记事开始,虞昭依稀记得是阿耶阿娘带着她读书的,后来又是师父教她认药材,识药理,学着学着就会了,哪还要大儒教孩子启蒙? 听完她们聊天,就到了用饭的时候,干呕的声音那叫此起彼伏,好似不呕上两声,就不叫怀孕似的,干呕几声后,她们又勉强往嘴里吃上两口,其意思是,『我吃这两口饭,全是为了我肚子里孩子吃的。』 虞昭捏着筷子,没那么多孕吐反应的她这会儿也有些下不去筷子夹菜。 好不容易挨到离开,虞昭一口饭没吃,全靠柳叔给她的零嘴撑着。 太子妃也没吃什么很是无奈地说,「那些夫人说的话你能信却不可全信,孩子各家有各家的带法,王婶有经验,她自然会告诉你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虞昭对太子妃说,「下次再有这种聊孩子话题的事儿,莫要带上我了,饭都吃不下去。」 「我也是第一次来,别说你了,我也不想再来一次。」 二人相携下了楼,虞昭看着周遭的环境,拉着太子妃说,「咱们去吃酒楼,我请你。」 「好啊。」 在酒楼里美美用了一餐,虞昭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府。 萧承安这几日忙着查案还没回来,虞昭也不管他,进了院子,听管事汇报一些关于翟少棠的事情。 管事早早从宫中得到了消息,虞昭一问,就立刻全盘托出,「陛下到底是感恩翟少棠救他,恢復了他的世子之位,如今还在宫中,这次随京的太医们除了日常请平安脉的,几乎都在翟少棠身边帮他治病。」 「陛下没去看过他?」 「看过,原本属下以为翟世子会像皇帝说些什么,比如换太医之类的,但翟世子却一言不发,谁给他医治他都受着,也曾在陛下那里多说一句话。」 虞昭听完管事的话,眼底多了几分深深的戒备。 她又问,「陛下那边呢?」 管事回道,「陛下去时,翟世子正好在发病,属下听宫里的人说,他浑身抽搐,哪哪儿都疼的厉害,陛下正好看到这一幕,似乎……心软了。」 皇帝是一个有手段心狠,却又仁慈的帝王,他对觊觎他帝位,觊觎大晋疆土,贪官污吏十分心狠,却又对跟着他常年征战沙场的老臣,为他开疆扩土,替他捨去性命的人心软。 这个翟少棠,是猜出了皇帝的心思,故意在皇帝的软肋上行事,以谋得最大利益。 说不定过几天,太医们对他的病实在是没有法子,皇帝就会再次让她过去帮翟少棠治病。 虞昭捏了捏眉心,面上没有太多表情。 「王妃,翟少棠那边还要继续盯着吗?」 「盯。」虞昭似是自言自语,「是狐狸总会露出马脚。」 「你再派人回京,查查翟少棠出京城前都和谁联繫过,不论是什么人,都事无巨细的记下来。」虞昭看向管事,吩咐道,「任何消息都不能漏掉。」 「属下明白。」 天色渐晚,萧承安带着一身凉意从外面回来。 虞昭已经洗完了澡,正坐在蓆子上写给陈花棠的病症,打算明天让人把病症送过去,让她试着怎么最基础的开方。 萧承安裹着冰凉的寒意,就看到虞昭低垂螓首,藕白的中衣袖子往上叠了两道,露出一截漂亮白皙的小臂。 烛光之下她身上都透着浅浅黄晕,衬得虞昭看上去无比温柔娴静。 萧承安原地站了一会儿,没去打扰她,反而先去了浴间。 听到动静,虞昭就喊他,「萧承安?你回来了?」 「回来了,身上脏,我先洗洗。」 虞昭把笔放下,去拿了他的中衣到屏风内,看了他一眼说,「别忘了换衣服。」 萧承安光着膀子,腰腹肌肉沾着水,他脸上也被泼了热水,从眼睫上滚下水珠,朝虞昭看过去的一眼,带了点色气,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引诱。 虞昭没多看,说完,就有点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浴间。 身后,萧承安还在低笑。 她耳朵发热,暗暗嘀咕,「笑什么笑,勾引我有什么好处?最后难受的不还是你?」 萧承安将身上的寒意与血污味洗干净,随便擦了擦,穿上虞昭送进来的衣物出了浴间。 虞昭已经写完了,将东西给收拢了起来。 「不是和太子妃一起去和其他有孕的夫人说话了么?都说了什么?」 「别提了。」虞昭将今天和那些夫人们短暂的谈话告诉了萧承安。 萧承安听虞昭说到,「三岁孩童能读国子监吗」的时候,便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虞昭瞪他,「以后再也不去了。」 萧承安坐在虞昭身边,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唇角的笑意没有褪去,「咱们的孩子咱们自己教,我亲自给孩儿启蒙,不必听那些人的。」 「孩子的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你瞧瞧。」 萧承安从衣袖中拿出了张折好的纸张给虞昭看。 上面写着一男一女两个名字。 萧含章,萧观曜。 虞昭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很好听,但她读的书到底没有萧承安多,便问,「出处在哪儿?」 「前天我随便翻看《文心雕龙》,里面写仰观吐曜,俯察含章。这观曜,含章正好做咱们孩子的名字。」 虞昭想起了那本书,点点头说,「我也觉得好。」 「你肚子里的孩子若是个郎君,就叫观曜,若是女孩,就叫含章。」 「不论剩下的名字是哪个,都可以给第二个孩子用?」 萧承安忍俊不禁,抱住她亲了一口,「你倒是会给我省事。」 他轻轻抚摸着虞昭的肚子,声音温柔,「在你阿娘肚子里要听话,不要闹你阿娘,继续保持下去。」 虞昭说,「ta应当很像我,乖巧。」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就不听话了?」 「三岁看老,你现在都这么大了还随心所欲,小时候肯定是个混世魔王。」 萧承安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嘴上啄了一口,「这才叫随心所欲。」 虞昭抱住他的脖子,说,「你再亲一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小娘子眼睛水灵灵的,一眨一眨倒影中全都是他,萧承安看得心头火热,这种请求他又怎能拒绝? 萧承安拖着她的臀,将人抱到腰间坐下,捧着虞昭的脸就要亲她。 忽地,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柔软的唇近在咫尺,虞昭激灵了一下,就往后退。 萧承安却是不管不顾,直接无视了那些声音,贴上她柔软透着馨香的唇。 虞昭瞪他,拍他肩膀,门外敲门声就像是急促心跳声一般,一直不停息。 伴随着的还有说话声,「王爷,陛下请王妃进宫一趟!掌监亲自来请,说是有要事!」 萧承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退开一些后,又捧着虞昭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你也不怕外面的人闯进来!」虞昭在他胸口捶了一下。 「他不敢。」萧承安握住虞昭的手,声音低沉,「掌监可说是什么要事?」 「这……掌监未说。」 萧承安啧了一声,虞昭从他怀里退了出去,说道,「这么晚了叫我过去,必然是宫中的谁突发急症。」 萧承安将她的衣服帮她穿好,又给她披上斗篷,「等我一会儿,我与你一起过去。」 说完,萧承安随便给自己套了件圆领袍,系上革带,换上鞋,就与虞昭一起出了门。 掌监看到虞昭和萧承安一起出来,连忙走过去行礼,「王爷,王妃,您们可算是出来了!」 「到底发生了何事?这般匆忙将我等叫进宫。」 掌监先请她们上了马车,等马儿跑起来,这才说,「不是宫里的贵人,而是翟世子!」 萧承安和虞昭的脸色一起变了。 似乎知道萧承安和虞昭都不待见翟少棠,掌监只能陪笑说,「咱家也知道王爷王妃与翟世子不对付,只是翟世子半个时辰前忽然浑身抽搐不止,就连已经缝合的伤口都开始不断渗血,太医们不论用什么法子,都没办法为翟世子止住抽搐。」 「翟世子命悬一线,惊动了陛下,陛下这才着咱家来请王妃。」 萧承安和虞昭听完掌监的话,不由得相视一眼。 到了皇家别院,虞昭和萧承安走在一起,萧承安低声问她,「翟少棠身上的古怪。」 「是我弄的。」 虞昭供认不讳。 萧承安低头看她。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以前受过的苦楚,有一部分是拜他所赐。」虞昭语气很轻,只有她和萧承安才能听见,她眼底凝结着冰霜。 「他体内的毒……不准确的来说是蛊,比齐王给你下的毒还要阴狠千百倍,是前几年宫中办赏梅宴,他想要轻薄我好让我与他有牵扯,不得不嫁给他时,我反抗时割烂了他的皮肤,灵光一闪下觉得那是最好的机会,便直接将蛊下了。」 最开始虞昭的计谋是打算利用绥青绥红,那两个被萧承安赶出王府的小娘子去引诱翟少棠,趁翟少棠不注意时,把蛊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进他的体内。 只是那次赏梅宴发生的突然,计谋没有用上,绥青绥红反而被她送去了肃州,与了她们一百两银子,现下在肃州过的应当十分滋润。 萧承安怔然。 那段时间他正好去接被齐王的兵马追杀的阿娘与外祖,这些事情并没有人告诉他。 虞昭也没提过,他只知道翟少棠被褫夺了世子之位,却未曾多问。 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种事。 他的神情骤然变得阴沉。 虞昭沖他眨眼,轻声说,「觉不觉得我恶毒?」 萧承安瞥她,抬手插入她的指缝中,与她紧紧相握,「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我见你将虞湘烧毁容,见你杀过虞崇,更见过你怎么玩弄尚清清,他们无一不是想对你作恶之人,你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在我这儿,你才是第一顺位。」 「虞昭,以后别乱说话。」 萧承安警告她,「小心我亲死你。」 虞昭眼眶有点红,小幅度踢他一脚。 那动作不像是撒气,更像是虞昭柔软不知该怎么表达情绪的撒娇。 总之萧承安很是受用,「啧,别乱动,好好走路。」 「若是不想救他,一会儿到陛下面前就别说话,万事有你夫君在。」 「不用,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虞昭低声说,「现在你最要紧的事是查清楚到底是谁想在老君山刺杀陛下,把幕后兇手给揪出来。」 第251章 本王在家说一不二 皇家别院的偏殿里,皇帝站在房中,看着榻上因为极致疼痛而不停抽搐翻滚,肩膀伤口开裂,不停在渗出血来。 翟侯爷站在一旁,眼底是难以掩饰的焦躁和担心。 皇帝问翟侯爷,「他这般多久了?」 翟侯爷沉痛说道,「已经快两年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这么久你没给他请过大夫?」 说起这个,翟侯爷好似满腹委屈一般,向皇帝哭诉道,「臣如何没给他请过大夫?」 「臣前前后后将京城有名的大夫全都请了个遍,就连太医院的院正,和其他太医都被臣请过,可棠哥儿身上的怪病就是无人能够查出到底是什么。」 「棠哥儿以前虽比不上那些皇子皇孙们,但也能称得上是彬彬有礼,文武双全,可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前两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魔怔了。眼下好不容易回到了正途,人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翟侯爷越说越难受,一个大老爷们竟然红了眼眶。 皇帝没好气的看他,「你身为他爹,没教导好儿子,你有什么好哭的。」 翟侯爷擦着眼泪低声啜泣。 「朕已经让人把安王妃请过来了,他不会有事的。」 正掩住眼睛擦泪的翟侯爷身体微顿,露出了踌躇之色。 「不瞒陛下,因为臣与虞总督曾为棠哥儿和安王妃订下过娃娃亲,内子杨氏对安王妃多有不满,因此与安王妃有了龃龉,先前臣曾请过安王妃为犬子治看病,但……」 这翟侯爷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来,皇帝就想起了当初在赏梅宴上发生的事情,他冷哼一声,「翟少棠身为一个男子,却对已明确拒绝过的小娘子死缠烂打,也怪不得安王妃拒绝给他治病。」 翟侯爷低下了头,听明白了皇帝的潜台词。 若不是翟少棠救了皇帝,恐怕皇帝压根不会管翟少棠到底受多少折磨。 他还在这儿上虞昭的眼药,说什么虞昭不会给翟少棠的话,恐怕根本没用。 没多久,去请虞昭的掌监回来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萧承安。 皇帝看了他们一眼,也没意见,只说道,「安王妃,你来得正好,翟世子这会儿疼得厉害,血都止不住了。」 虞昭躬身行了一礼,低声应是。 萧承安瞥了翟侯爷一眼。 他正紧张急切往翟少棠的方向看,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揪心。 萧承安双手环胸,漫不经心说,「翟侯爷很担心翟世子?」 「回王爷,臣现在就这么一个嫡子,自然是心疼担心的。」 「哦?你那新过门的媳妇儿还没怀孕呢?」 翟侯爷笑了笑,「臣已经老了,到底有心无力。」 皇帝拍萧承安,「你才多大,关心别人能生几个孩子干什么?」 「侄儿也是为翟侯爷的未来担心,翟世子看着羸弱得很,翟侯爷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皇帝咳了两声,示意萧承安收敛一些。 萧承安耸肩,视线落在虞昭身上。 翟少棠还在不停的抽搐,身上缠绕的纱布已然被血液浸湿,弄得床上被褥上哪哪儿都是。 他睁着眼睛,看到虞昭站在他面前,翟少棠笑了。 笑得阴狠,毒辣。 虞昭冷淡地看着他,让人将针套拿来,「按住他。」 「是。」 两个内监轻而易举的将翟少棠给按在了床榻上。 虞昭连脉都没给他摸,捻着手中的针,扎在翟少棠的身上。 虞昭的身体是弯下腰的,耳朵距离翟少棠也不过一臂左右的距离。 翟少棠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虞昭,你越是不想看到我,我越是让你噁心,让你时时刻刻都想起被折辱的日子。」 「你永永远远都别想有好日子。」 虞昭手中的针微抖,扭头看向他。 翟少棠脸上阴翳残忍的表情全部收了起来,闷声呜咽着,疼的厉害。 她攥紧了手中的银针,心中一片凌乱。 她流畅麻利将不断抽搐的翟少棠停止了动作,但也仅仅做到了这一点后便停了下来,她对一旁站着的太医说,「接下来怎么治血应该不用我吧?」 太医们面上露出犹豫,似想要让虞昭帮翟少棠止血。 却见虞昭脸色忽然惨白起来,好像是闻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味道,她捂住了嘴,匆忙起身朝别处走去。 萧承安看到她的动作,立马就走过去扶住她,虞昭干呕起来。 皇帝皱眉,「怎么了?」 萧承安脸色立刻变了,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说道,「闻到血味儿不舒服了?」 虞昭『虚弱』地靠在萧承安怀里,点了点头,「这味道不好闻,想吐。」 萧承安将她抱紧了一些,转头对皇帝说,「皇伯,我娘子自有孕以来,一直都好好的,今儿还是第一次。」 虞昭肚子里现在怀的是皇嗣,哪能是外人能比的? 皇帝看虞昭脸色难看,知道她没有说谎,当即说,「那就先去休息,今晚别回去了,就在宫里住下,再让太医过去给你瞧瞧。」 「止血这点小事若是那些太医们也看不了,那也就没必要留在宫中了。」 太医们哆嗦了一下,再也不敢犹豫,连忙走过去帮翟少棠止血。 站在一旁的翟侯爷忽然挡住了虞昭和萧承安的去路,说道,「安王妃,算是臣求您,能不能求您再给他好好看看,臣知道犬子对您做了不少错事儿,此事臣一定弥补您,只求您能给他再仔细看看,他已经被折磨成这个模样了,再这么下去,他就没几年好活了。」 虞昭正被萧承安半抱着,正要说话,萧承安先冷淡扫翟侯爷,「翟侯爷,听你这意思,是我娘子让你儿子生了这怪病吗?」 「臣不敢!臣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翟侯爷还是先将翟少棠欠我娘子的东西还清,咱们再说怎么救翟少棠。」 萧承安扶着虞昭,向皇帝微微躬身,「皇伯,侄儿先带娘子下去了。」 皇帝颔首,「去吧。」 翟侯爷走向皇帝,喊冤道,「陛下,臣真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皇帝摆了摆手,「安王妃怀着孕在休息时到宫中给翟世子治伤,已经算是有医德了,你若是再有所不满,强行留下安王妃,她的孩子因此有了什么意外,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8页 萧承安今年都二十三了,才有第一个孩子,给翟侯爷十个胆子,也不敢拿虞昭肚子里的孩子开玩笑。 翟侯爷噤了声,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虞昭和萧承安一起离开了偏殿,被人带到了其他院子里休息。 「还想吐吗?」 萧承安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那是我装的。」虞昭喝了一口,脸色渐渐恢復了正常,「你觉不觉得,翟少棠也是个和沈婉如一样的人?」 「什么?」萧承安一瞬间没明白虞昭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话一说出口,他就反应了过来。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奇怪的事情,你不要多想。」 虞昭红唇紧抿,不是她多想,方才翟少棠对她说的那句话,实在是引人深思,让虞昭不得不多想。 萧承安却是有了另外一个思路,他拉着虞昭坐下,说,「说不定是他见了沈婉如。」 虞昭一愣,看向萧承安,「他怎么会去见沈婉如?」 沈婉如回京时,翟少棠已经被蛊缠身,应该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关注外面的事情才对。 萧承安拍她脑袋,「说不定是沈婉如将他引到大牢里的呢?」 「当初我知道沈婉如教朱大郎把朱家的钱给转移出来,就是因为我命人放松了对沈婉如的监管。」 「有钱能使鬼推磨,财帛最是动人心,昭妹妹,那些狱吏为了钱,别说是传话,就算是让人跑到千里之外送信,他们也是敢做的。」 虞昭问,「你知道他们两个见过面?」 萧承安笑了一声,随意回答,「不知道。」 虞昭:「……」 「那你与我分析这么多。」虞昭瞪他,「没根没据。」 萧承安啧道,「我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也不知道。」 萧承安看了一眼外面,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先休息,明天我去刑部走一趟。」 虞昭便将外衣脱了爬进提前换好被褥的床榻上。 还没躺下,萧承安就从背后抱住她,吻在她的后颈上,问她,「继续亲完?」 虞昭:「……」 她抬脚踹在他的小腿上,「你干嘛非要招惹我,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 萧承安拽住她的小脚,哼道,「我乐意。」 「给我亲一会儿。」 说完,萧承安已经寻着她的唇亲了过去,将人按在床榻上,揉了揉那两浑圆,低声说,「听说怀孕时妇人这儿都会疼,你可感觉到疼了?」 虞昭:「……」 她拍他的手,阴测测问,「你从哪儿听的?」 「……」萧承安闷笑了一声,「太子告诉我的。」 「他都是要当两个孩子爹的人了,知道的比我多得多。」 说完,他又轻轻揉捏两下,笑着说,「你要是疼就告诉我,我帮你揉。」 「我看你就是趁机耍流氓!」 她的孩子倒是乖得很,虞昭既不孕吐,也没感受到胸闷气短,只是有些嗜睡。 以前她睡四个时辰就够,现在就要睡上将近六个时辰,一天一夜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一早,萧承安和虞昭去给皇帝皇后请安时,与他们一起用了早饭,这才离开皇家别院。 萧承安将虞昭送回了王府,就去了刑部。 刑部侍郎瞧见人,便笑道,「王爷,大理寺有案子要转移到咱们刑部手里?」 「本王今日过来,与大理寺无关。」萧承安双手置于身后,看了刑部侍郎一眼,说道,「来洛州之前,都有谁去见过沈婉如?」 刑部侍郎惊讶说,「王爷怎么这时候问这个?」 「不该打听的别问,说不说?」 刑部侍郎无奈说,「不是臣不想告诉您,咱们来洛城前在京城事儿多的很,臣压根没去询问沈婉如在牢中都干了什么。」 若非朱大郎闹的那一出,沈婉如和沈知节都要被处以死刑了。 哪还能留到现在? 萧承安听到这个回答,不禁皱了皱眉。 「从京城把这消息传到洛城来,要多久?」 「怎么也得十日吧?」 萧承安嗯了一声,看着刑部侍郎不说话。 刑部侍郎秒懂,笑着向萧承安拱手行礼,「王爷放心,臣一定让人快马加鞭往京城抵信,尽快将咱们出洛城前都有谁见过沈婉如的消息给送来。」 萧承安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回京请你吃曲江宴。」 刑部侍郎眼睛一亮,立刻说,「两坛秋露白?下官与王爷不醉不归!」 萧承安哼笑一声,「找左侍郎陪你一起喝,本王王妃有孕在身,闻不得酒味儿。」 刑部侍郎揶揄说,「没想到王爷还是个妻管严呢?」 「胡说什么?」萧承安睨他,「本王在王府说一不二。」 说一不二的堂堂安王一到家,就开始对虞昭进行叫醒起床服务,外带让人准备好吃食,把虞昭伺候得舒舒服服。 …… 京城,朱家。 朱家主气昏过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朱夫人立刻请了大夫过来给朱家主治病。 朱大郎随侍一旁,听着朱夫人在一旁哭。 朱家主是气急攻心,这几日又因朱大郎不是自己儿子的事儿而难以安寝,这才一下子没撑住,直接晕了过去。 人到现在还没醒,朱夫人又在关心丈夫,这询问小厮,了解事情真相的事儿也就短暂搁置在了那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9页 朱大郎走过去,轻轻扶起了已经哭到没有力气的朱夫人,「阿娘,阿耶已经倒了,您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儿了。」 朱夫人心酸无比。 朱大郎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宠之又宠,眼看着即将独当一面,可结果……他竟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但现在朱夫人能依靠的人也就只剩下朱大郎,她抓住了朱大郎的手,红肿着眼眶,「你阿耶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啊!」 「若是你阿耶真倒了,那……我们娘俩可怎么办……」 朱大郎回握住朱夫人的手,认真说,「阿娘放心,阿耶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没事的。」 朱夫人又是哭了好大一场,朱大郎这才劝说她先去休息,自己侍奉父亲左右。 朱夫人一走,整个房中就只剩下朱大郎和昏迷不醒的朱家主了。 朱家主的长随被从江南道那边回来的小厮支开,现在并不在朱家主身边。 烛光昏暗,小厮从外面拖进来一个被打晕的男子。 朱大郎缓缓走向了床边。 他看着朱家主,脸上的神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我早就知道我不是真的朱大郎了。」 「要不是婉如告诉我真相,恐怕今天我就要被你们净身出户的逐出家门了吧?」朱大郎从小厮手中接过被打晕男子的腰带,眼底带着狠厉的杀意。 「阿耶,您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您不怜惜我,偏偏下定决心的要将儿子弃了。」 话落,朱大郎骤然有了动作,用腰带缠绕住了朱家主的脖子! 第252章 别学你阿娘 翟侯爷在校场看着下属操练禁军,负责追找向皇帝射冷箭的千户走了过来,先是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说,「侯爷,那些歹人早有准备,我等没能追到人。」 翟侯爷脸色不怎么好看,「给了你们十天的时间,就只有这么一个结果?」 「是下官办事不利。」 「继续查,让洛城的知府配合你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歹人给抓起来!」 千户只得点头,「下官遵命!」 翟侯爷冷哼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却看到了将弓拉成满月的萧承安。 他似漫不经心,但弓上搭了箭矢,银色寒芒在阳光下闪烁。 翟侯爷心中一惊。 「翟侯爷站在那干什么,让开一点。」萧承安平和开口,「本王要射靶。」 翟侯爷往后一看,这才想起他站的位置是训练禁军射靶的靶场。 他往一旁撤开,才走一步,一道破风之声在耳边响彻,惊起一股寒意。 接着,箭矢上靶,正中靶心。 萧承安颠了颠手中的弓,夸赞道,「好弓。」 翟侯爷下意识摸向耳朵,发现还在,不禁擦擦额头上浮现的密密汗珠,扫了一眼正中靶心的箭矢,笑着说,「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的百发百中。」 「比起翟侯爷年轻时百步穿杨,弯弓射大雕,我这点雕虫小技算得了什么?」萧承安握着弓来到翟侯爷身边,凤眸半垂,「一个人都没抓到?」 翟侯爷汗颜说,「贼人狡猾,臣等将整个伏牛山群搜查了一遍,都没发现那些贼人。」 「那可就难办了,刺杀皇帝乃诛九族的死罪,侯爷还记得去年中秋沈婉如曾向陛下的吃食里投毒一事吧?」 翟侯爷低垂下去的眸光一闪,「臣自然不敢忘记。」 「沈婉如和沈知节这父女二人好事不做,坏事做尽,眼看着也到了判刑的时候了,本王听皇伯的口风,他怕是不打算放过整个沈家。」 萧承安把玩着手中的弓,手指勾着弓弦,绷紧,松开,发出一声轻铮。 他好似闲聊般说完了这些,忽然又换了话题,说道,「本王在老君山里发现了一些尸体,死者还穿着禁军中的衣服,翟侯爷,你们禁军里有什么人可死了?」 翟侯爷一愣,转身看向随时跟在身边的校尉。 校尉也听得额头冒冷汗,「没……没有啊?下官从未听说有哪位禁军忽然消失或死去,王爷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校尉讪笑着,似乎想用这种玩笑话来敷衍过去。 可他一抬眼,就撞进萧承安冷淡,居高临下,带着压迫之感的眼眸。 校尉顿时有一种被剥光了身体,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逃无可逃的感觉。 他心口一悸,连忙转移了视线。 萧承安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本王也猜可能是是那些贼子故意伪装成了禁军,杀了附近的猎户来以假乱真。」 「翟侯爷还是尽快将贼人捉拿归案吧,不然,陛下降下雷霆,不论翟世子救陛下多少次,翟侯爷也是难辞其咎的。」 萧承安说着,握着手中的弓,转身离开。 翟侯爷目送着萧承安离开,吐出一口郁气。 校尉走到翟侯爷身边轻声说,「侯爷……这……?」 翟侯爷眼底全都是烦躁,「这什么这?还不去看看禁军中有谁离奇失踪或与往常习性截然不同的人。」 「是。」 校尉想不也想的直接跑走。 翟侯爷往自己的衙署走去,正想着萧承安为什么会来这一出,忽然记起萧承安手中拿着的那张弓。 他脸色骤变,又突然回到了靶场,抓住负责管理靶场弓箭和靶子的官吏。 「安王今天来靶场拿的弓是靶场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0页 官吏被翟侯爷冰冷质问的话语给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不……不是啊,王爷今天过来时手中就握着一把弓,他只是向下官要了一支箭,并没有多说什么。」 翟侯爷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勐然松开官吏,头也不回地离开。 …… 萧承安骑马回到了大理寺。 前脚刚到,后脚长吉也跟了进来。 「爷,小的回来了!」 萧承安看了长吉一眼,说,「说说吧。」 「您前脚刚走,校尉就去了禁军三署,五署,一,二,四三署去都没去!那校尉也谨慎,没将人直接点出来在外面说,而是让两个署的禁军各自警惕检查,说什么不要让陌生人混迹进来之类的话。」 「至于其他的动静,小的才把人给铺开,那边还没动作,估计得等等。」 萧承安又问,「祭天那日负责在老君山山道巡逻的禁军署卫就是三署和五署?」 长吉想了想,点头,「没错。」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去吧。」 萧承安将弓挂在了弓架上,看了它好一会儿,半眯着眼睛,又去见了大理寺卿,与他密谈了一个时辰,这才离开大理寺衙署,回王府。 虞昭不在王府,她睡醒后就被皇帝宣进了宫中,帮翟少棠看那古怪的病。 虞昭刚到偏殿,还没进去,就看到外面围了好些宫女。 那些宫女们看到虞昭来了,连忙行礼,「安王妃。」 「你们是?」 为首的大宫女回答道,「回禀王妃,奴婢的主子是永明公主。」 永明公主,是皇帝的四女,活泼烂漫,为人也十分善良。 不过她体弱多病,和她母妃住在一起,并不经常出宫门,虞昭认识她也是因为她得病时,自己帮她治过一两次,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 永明公主怎么会来看翟少棠? 正疑惑,那大宫女便十分忧虑地走到了虞昭身边,压低了声音说,「前日公主与娘娘一起陪皇后娘娘用饭,回来路过这儿,公主听到翟世子很是痛苦地在低吼,一时心软就进来看了看。」 「谁料翟世子没在殿中,竟然倒在了院子里,公主看他穿得单薄,就命奴婢们给他加了衣服,把他扶进去。」 「翟世子说什么都要向公主道谢,公主善良,多问了两句……就……」 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大宫女操心主子惯了,也打听过翟少棠是什么人,她曾委婉劝过永明公主,不要与翟少棠有过多接触,永明公主也听了,只说最后见他一面,只要他没事儿就行。 可翟少棠那厮伶牙俐齿,惯会装可怜,竟哄得公主往这边一日跑三趟! 宫女心中忧虑,只盼着虞昭能再劝劝永明公主,不要让永明公主再和翟少棠这种人多接触了。 虞昭还没回答大宫女,就听到里面永明公主好奇问他,「幽州真的很好玩么?」 翟少棠嘶哑着笑了笑,说,「公主,臣去幽州是有公务,只知道幽州的果子味道不错,若说哪里好玩,必然要亲自过去玩才知道。」 永明公主失落地说,「可惜我的身体不好,去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下次你要是还去幽州,就给我带些果子吧?」 「遵命。」 虞昭若有所思地听着,一旁的大宫女已经急得不行了。 这翟少棠忒不要脸了!竟敢勾引公主往外跑! 「王妃,您就帮帮公主吧!」大宫女都想给虞昭跪下了。 虞昭哪知道永明公主是怎么想的,毕竟她又没有直截了当说自己喜欢翟少棠。 不过如果永明公主喜欢上翟少棠,因此处处护着翟少棠的话,虞昭想要杀翟少棠就会变得困难起来。 永明公主是个善良的小娘子,翟少棠那种渣滓配不上她。 虞昭思量片刻,便想通了。 她不再在原地站着,迈步走向了殿内。 「安王妃到。」 还在沖永明公主笑的翟少棠脸上神情一收。 永明公主听到安王妃这三个字,便笑了出来,「堂嫂!」 永明公主年纪才十五,正是对外界好奇的时候,她知道虞昭以前在外面生活,只要虞昭来给她治病,永明公主就会缠着她问东问西,从虞昭那儿听了不少的奇闻趣事。 「永明,你怎么在这儿?」虞昭装作才刚刚发现永明公主的模样问道。 「前几天我路过这里,正好看到翟世子因生病而倒在了院子里,他是父皇的救命恩人,我便多关照了两分。」 永明公主并不知虞昭和翟少棠之间的恩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极为认真的对虞昭说,「堂嫂,翟世子是个好人,你一定要治好他!」 虞昭在心中无奈地想:你分得清好坏吗? 墨色眼眸扫过翟少棠,她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时候也不早了,公主再不回去,你母妃该担心了。」 永明公主呀了一声,「我忘啦,翟世子,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堂嫂,我走啦。」 虞昭含笑的看着她离开。 人唿啦啦的很快就离开了偏殿。 虞昭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转身看向躺在床上,因为疼痛而时不时抽搐身体的翟少棠。 她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与翟少棠距离足有两丈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1页 「安王妃,这……」负责看守翟少棠的太医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皇伯帮他治病,就不会不管他。」虞昭语气平和说,「不过我身体有恙,闻不得翟世子身上的血腥味,这帮他扎针,治疗的主要工作,还得你来。」 太医很是赧然说,「微臣很感激王妃的信任,但微臣对他身上的病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也不知该怎么治,对于翟世子的治疗,还得仰仗王妃。」 虞昭嘆气,「不说你,就连我也对翟少棠的病毫无头绪,更是不知道该从什么治起。」 太医一脸懵逼,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咱们就不治了么?」 「治病也要循序渐进,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将他的外伤治好。」 「你不会用的针法我可以教你,你不知道该怎么下药,我也可以在一旁指导。」 太医一听,不由得激动起来,「果真?」 虞昭点了点头,「这有什么不行的?」 太医高兴得就像是白捡了什么大便宜一样,兴奋地在殿内来回踱步。 躺在床榻上的翟少棠不仅没能膈应虞昭一句,反而被她牵着鼻子走,瘦骨如柴的脸颊不由得黑了起来。 虞昭不想和他多废话一句,就指挥着太医帮他扎针,该下哪个穴道,就下哪个穴道,该怎么让他减缓疼痛,就怎么让他减缓疼痛。 渐渐的翟少棠备受折磨的痛苦消失了。 他久违地感受到了这个身体属于自己,平静和缓不再痛苦,不再连一唿一吸间都透着煎熬。 他面色平和地躺在那儿,竟然直接睡着了。 太医没想到这针法果然管用,笑着对虞昭说,「王妃,您真是厉害。」 虞昭冷淡看着翟少棠睡熟的模样,若无其事说,「这是暂时的,我对他的病没有任何办法。」 太医敛容,「您连王爷的毒都能治,这个却不能治吗?」 虞昭反问他,「是毒就能解,你看翟少棠的模样像是毒吗?」 太医犹豫了片刻,摇摇头,「不像。」 虞昭又说,「找不出病因,从未见过这种病症,你说,该怎么治?」 太医挠挠头,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虞昭往外走去,太医连忙跟了上去。 「王妃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闻言,虞昭顿了顿,思索片刻,目光在四周看了看,说道,「皇家别院虽然好,却不是养伤的地方。眼下正值秋季,疫病泛滥,翟世子若是感染,怕是要好得更慢,你与皇伯提一提,让他搬到别处住,也好让翟侯爷照顾他不是?」 太医觉得虞昭说得对,颔首道,「那微臣一会儿就过去把此事告知陛下。」 虞昭出了偏殿,任由画屏帮她将薄斗篷穿好,对太医说,「其他的没了,注意些莫要让伤口感染了。」 让他老老实实活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 晚间,虞昭回到王府,与靳素玉和靳大夫一起吃过了晚饭,便和萧承安回自己院子里休息。 萧承安将今天在校场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她。 虞昭同样也把永明公主天天往翟少棠所住偏殿跑的事情告诉了萧承安。 毫不意外的,萧承安皱起眉头。 虞昭躺在床榻上,被萧承安揉着腰,她打着瞌睡说,「翟少棠故意靠近永明公主,怕是想有利可图,他不是什么良人。」 萧承安说,「明日我将此事告诉太子,让他拘着点永明。」 「这事儿你不必管了。」 虞昭困劲儿上来,心里有话,咕哝了半天,萧承安也没听懂她说的是什么,只当她让他放心上。 萧承安捏了捏她红润漂亮的脸颊,又没忍住凑过去亲了一口,「年纪不大,心操的不少。」 萧承安小心将虞昭翻过来,正躺在床榻上,他一边摸着虞昭的肚子一边认真教育还没成型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子嗣,「你以后出来了,可别学你阿娘。」 第253章 带不动 翟少棠勾引永明公主的事飞快被萧承安告知给了太子。 永明公主虽然不是太子嫡亲妹妹,那也是亲妹子,他听完脸就黑了。 冷笑说,「翟少棠算是什么东西,企图让永明喜欢上他,好让他成为驸马?」 萧承安漫不经心说,「放眼整个京城,哪家敢将孩子嫁给他?」 「娶了永明公主,哪怕只是驸马这么个身份,他就不必再担心日夜受人恐吓。」 太子甩袖,「他休想!」 太子不想让永明公主嫁给翟少棠,也不想让亲妹子栽在这么一个人身上,当即就去找了皇帝。 巧的是负责给翟少棠治疗的太医也在,他正向皇帝提议将翟少棠从宫中搬出去,到其他地方静养。 皇帝起初还不怎么同意。 这要是翟少棠死在了外面,恐怕就有人要说他这个当皇帝的没救活翟少棠,反而在翟少棠死之前将人从宫中扔了出去,骂他忘恩负义,不是好皇帝。 太医的话被太子听到了,他默不作声地等着太医离开,这才上前先行礼。 「起身吧。」 「父皇,儿子有事禀报。」 皇帝看了他一眼,屏退了众人,「说吧。」 太子直起身,「父皇,您可知最近永明常常往翟世子所住的偏院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2页 皇帝蹙起了眉头,「什么?」 太子将萧承安告诉他的话又向皇帝全部说了一遍,皇帝脸色隐隐有了变化。 「父皇,并非儿子愿意怀疑翟世子是不是正人君子,儿子只是觉得永明善良单纯,又因为身体不好而甚少出门,她不谙世事,容易被他人所利诱。」 翟少棠当初怎么对待虞昭,皇帝必然还记着,他虽然将翟少棠当作救命恩人,但这并不代表皇帝愿意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他。 翟少棠算什么?他就算再好,那也是个将死未死的病秧子,一无功名二无建树,皇帝可看不上他做驸马。 皇帝来回在殿中踱步,脸色不好看。 一旁的太子趁机说,「阿耶,儿子也觉得太医说得不错,翟世子身体不好,咱们宫中人又多,来来往往得太热闹,不宜静养。」 皇帝表情略有松动,「你说的也有道理。」 「阿耶若是同意,儿子这就安排下去。」 由他来,皇帝也不必担心别人说三道四了。 皇帝点了点头,「务必找个安静舒适的地方给翟世子。」 「儿子明白。」 皇帝一点头,太子只需要照做,速度奇快的将翟少棠直接从皇家别院里转移了出去。 翟少棠看着渐渐远离自己的皇家别院,眼底翻涌起浓郁的恨意。 不用想,他也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一定是虞昭! 她就是看不得他一点好,眼看着他就要把永明公主给钓上手了,便立刻来拆他的台! 若说最开始对虞昭的初见是对她漂亮易碎模样的疯狂心动,那现在,翟少棠只对虞昭剩下你死我亡的狠意。 等被转移到洛城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院子,翟少棠紧紧抓住了一个即将离开返回皇家别院的内监。 他呵哧呵哧喘着粗气,死死看着他,枯燥凹陷的眼窝,让他的模样看上去就像是皮贴着骨头的骷髅。 「我将所有银钱都给你,你带一句话给永明公主。」 …… 皇家别院里,永明公主带了厨房熬地补汤,打算给翟少棠送过去,让他补补身体。 永明公主刚刚带着人到了偏殿,却看到偏殿的门正在被一个内监给锁上。 永明公主轻松高兴的神情一凝,匆忙走过去,「你在干什么?」 看到是永明公主,内监动作一停,连忙行礼,「公主!」 永明公主指着门说,「你为何要将门给锁上?里面的翟世子呢?你锁住了门,让翟世子怎么出来?」 内监额头冒汗,下巴埋在了胸前,低声说,「公主,这里面现在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人了?」永明公主圆润漂亮的杏眼瞪大,连忙追问,「那翟世子呢?」 内监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永明公主,又飞快低下头,声音细小说,「自从前日王妃来看过翟世子之后,太子殿下就命人将翟世子从宫中搬了出去,眼下翟世子在哪儿……奴才也不知道。」 「奴才只是奉命将这偏殿给锁上罢了。」 永明公主心思很是细腻,很快就想到了翟少棠曾对她说过,虞昭曾经是他的未婚妻,二人也有过一段娃娃亲。 只是两人性格不合,所以分道扬镳了。 难道是堂嫂觉得,翟少棠就算不是堂嫂的未婚夫,他也是自己不能接触的人? 堂嫂怎么能这么霸道?她已经嫁给堂兄了,怎么还能管她的前未婚夫与谁接触? 永明公主越想越是觉得虞昭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她气得想哭,跺了跺脚,说道,「我再也不和虞昭好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红着眼眶,步伐极快。 大宫女见状,就知道永明公主误会虞昭了,她急得连忙追了上去。 「公主,公主,您误会王妃了!」 「你不许给她说话!不然你就走!不要留在我身边了!」永明公主一边哭一边训斥大宫女,此时此刻她是一点都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 见状大宫女也不敢再多劝,默默跟在永明公主的身后。 永明公主动了大怒,回到自己母妃淑妃的院子之后,连给母妃请安都没,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哭得极为伤心。 淑妃这几日也不舒服,正在和过来看望她的皇后说话,听到外面急匆匆的动静,不由得抬头看向窗外。 「是永明回来了吗?」 「淑妃娘娘,是公主回来了,奴婢看着公主貌似在哭。」 「哭?」 淑妃立刻着急起来,「好端端的哭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了?」 皇后按着她的身体,「你自己的病都还没好,这会儿过去,要过病气给永明了。」 「可永明……」淑妃忧心极了。 「我过去瞧瞧,你且先不要着急。」皇后安抚说,「倘若果真是有人欺负永明,我也是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有皇后这句话,淑妃才算是安心,她感激说,「有劳姐姐操心了。」 皇后颔首,从淑妃的住所里走出来,去见了永明公主。 永明还在哭,她又伤心又委屈,又觉得自己被虞昭给矇骗了,对虞昭充满了愤慨。 皇后过来看到的就是永明公主伏在榻上哭泣的模样,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轻柔摸了摸永明公主的脑袋,「怎么哭了?」 温柔声音放大了永明公主心中的委屈,她扭头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眼皇后,接着呜咽一声,扑到了皇后的怀中,哭得愈发难过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3页 皇后笑着将她抱在怀里,说道,「是谁欺负我们小四娘了?哭得竟这般伤心,告诉母后,母后帮你做主。」 永明公主呜呜咽咽了好一会儿,这才用一双委屈不已的杏眸看着皇后,哽咽带着哭腔说,「母后,您让太子兄长把翟世子送回皇家别院好不好,永明惹到堂嫂不高兴了,永明向堂嫂道歉,可翟世子他的身体还没好,经常身体疼,如果堂嫂不想给他治,永明有钱给他找大夫。」 皇后起初以为永明公主喊的堂嫂是其他人,可结果听到治病这几个字眼时,才明白过来永明公主是在说虞昭。 她听出了永明公主话中不对的地方,语气未变,问道,「翟世子被太子送走了?是安王妃的主意?」 永明公主吸了吸鼻子,点头,「嗯,前日堂嫂看到我在翟世子那里,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拐弯就向太子兄长说了,翟世子也被送走,偏院的门都被锁了!」 「母后,您不知道,翟世子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受了这么久的折磨都不曾怨天尤人,一心向上。」 「就算堂嫂已经嫁给了安王兄,也不该那么芥蒂我和翟世子相见啊。」 永明公主不高兴地对皇后说,「母后,堂嫂一点也不像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皇后沉静地看着她,平和说,「那你觉得现在的翟世子,就是你所知道的翟世子吗?」 永明公主立刻点头,「当然。」 她提起翟少棠时,眼睛还隐隐发亮,虽然不太明显,却让皇后心微微一沉。 「翟世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有阅歷,还走过不少名山大川,胸有诗书气自华,他也很脆弱,整个人瘦得一点肉都没有,母后,我母妃说过,人要是没有肉,就不会健康。」 皇后适时打断了永明公主的话,「我倒是不觉得翟世子从皇家别院中离开是件坏事。」 「你也说翟世子身体不适,他就像你和你母妃一样,需要静养,皇家别院热闹,对他反而不好不是?」 永明一愣。 「你堂嫂是大夫,她既然答应了你父皇要帮翟世子治病,那就一定不会推脱。」 皇后笑着看她,说,「我倒是知道,前天夜里,翟世子就因为安王妃的医治而睡了一个好觉。」 皇后说完这些,忽然又问她,「他是昨天被太子送走的?」 永明公主点了点头,皇后便不经意地继续问,「既然是被太子送走,你怎么说是安王妃提出的?」 永明公主不设防,回答说,「是锁门的一个内监,我过去时正常瞧见他在锁门,一问,他就告诉我了。」 永明公主哀怨说,「母后,我前脚刚在翟世子那里见了堂嫂,后脚太子兄长就将翟世子给送走了,不是她提的还能是谁?」 见永明这样,皇后捏了捏眉心,深深嘆了一口气。 「你想让翟世子重新回到这儿?」 永明公主眼巴巴地点头。 「可他伤势未愈,这般来回奔波,恐伤身体。」 永明公主听到这话,不由得眼神一暗,「那……不让他回来了。」 皇后笑着说,「你可以外出去看看他。」 永明公主暗淡下去的眼神骤然发亮,「真的吗?!」 皇后轻轻颔首,「可以给他一个惊喜,不是吗?」 还能这样? 永明公主高兴地依偎在皇后的怀里,「还是母后对我好!」 皇后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皮。」 …… 从淑妃那儿出来,皇后便嘆气,对身边的老嬷嬷说,「永明太单纯了,在这般下去,恐怕要被人骗了也不知。」 老嬷嬷心想,皇后娘娘这话说得还算是婉转的,永明公主都被翟少棠给骗得团团转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也是奸人用心太过歹毒,才让公主受骗,公主少不更事,经歷的多了,自然也明白了。」 皇后捏了捏眉心,「就是委屈昭姐儿了,发现了不对,暗暗分开他们,以免永明误入歧途,反而遭了永明的不高兴。」 说完,皇后顿了顿,觉得还是得给虞昭一些补偿。 虞昭一个做堂嫂的还要操心单纯的小姑子会不会奸人诱惑。 皇后对老嬷嬷说,「将我的那一套冰种的翡翠首饰找出来,并一套珊瑚制成的头面送给安王妃。」 「哎。」 老嬷嬷正要走,忽然又停住,纠结问,「娘娘,真要放任永明公主去外面找翟世子吗?」 皇后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人的真面目,总是在不经意拍死蚊子时展现出暴怒来。」 让永明去给他一个惊喜,何尝不是让永明在不经意间的发现翟少棠的真面目? 老嬷嬷恍然大悟,崇敬的对皇后说,「还是娘娘深谋远虑。」 皇后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你去弄你的去吧。」 …… 虞昭在家中收到皇后命人送来的礼时,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老嬷嬷一解释,虞昭就懂了。 老嬷嬷充满歉意的对虞昭说,「皇后娘娘也对您的委屈感到了歉意,公主不懂事,让您受了委屈,还请您不要与公主一般见识。」 虞昭自然不会和公主计较,而且她是有心将永明公主和翟少棠分开的,受她埋怨也有心理准备。 这些东西,她自然不能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4页 虞昭直接推辞说,「我懂娘娘的意思,永明不了解翟少棠其人,我不过提醒一两句,怎能但娘娘道谢?」 「皇后娘娘的东西我不能收,您只管将我的话转述给娘娘,娘娘必然会理解的。」 老嬷嬷却道,「娘娘给您的,您就拿着,您的话老奴一定会如实转告。」 说完,老嬷嬷便放下东西要走。 虞昭哎了两声,可老嬷嬷走得快,才与靳素玉打了个照面,就离开了。 虞昭十分无奈,看着那两套少说价值上千两的收拾,不由得嘆气。 算了,她多做些能给皇后用的美容养颜的东西出来。 打定了主意,虞昭又去想翟少棠故意泄漏,和永明公主的埋怨。 她冷笑一声,这次不把翟少棠的痴心妄想打破,她不叫虞昭。 第254章 她真信了 安静是伏牛群山的常态,除了居住在山中的猎户,和小山脚村落的村民,并没有多少人会往深山中去。 昨夜山中下了场大雨,清晨山间变起了浓雾,地面湿漉漉,哪怕脚步再轻,也会留下脚印。 穿着黑色粗布衣袍的萧承安踩在树干上,纵身在粗壮树枝之间穿梭,只惊起叶上的那些水珠哗啦啦往下掉。 「爷,脚印就到这里。」 山崖旁,同样一身黑衣的暗卫指着最后那成片脚印给萧承安看。 山中的秋风要比洛城还要冷,萧承安迈步往前走,看向那犹如深渊一般的崖底。 长吉连忙走过去拦住了萧承安,「爷,小心些,这里高得很,摔下去人都要成肉泥了。」 「四周都找过了?」 「找过了,山崖两边都没有发现踪迹。」 「没有被发现?」 「我们隔了一日才来看,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萧承安颔首,「下去看过了么?」 暗卫顿了顿,说,「没有,爷,这儿往下得绕一大段山路,就算是我们走,也得要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就算是查到他们往哪去,人也早就跑没影了。 萧承安站在山崖边缘,风将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长吉看得心惊肉跳。 他家王爷离山崖太近了一些,这风要是颳得再大一些,王爷要是没站稳…… 长吉都不敢想像那个画面。 他又不敢大声提醒萧承安,怕他听到后反而被自己吓一跳。 只见萧承安弯着腰,往下方看去。 山崖下是一片绿荫荫的树林,旁边还有一条溪,应该是暗河从山洞中流出来,变成了溪流。 萧承安半眯着眼睛,盯着那溪流两岸石头浅滩。 虽然看得不算太清楚,但那上面扔着灰色的东西。 像是皮毛,又像是衣物的布料。 萧承安直起身,转身离开,对暗卫说,「下山,去查查这山崖下面都有什么。」 「是。」 长吉连忙跟了上去。 萧承安从伏牛山群离开,骑马返回洛城。 马还在洛城内小跑着,萧承安余光扫到一辆马车上的马夫很是熟悉。 他扭头看过去,马车上驾车的马夫不正是他家娘子的护卫大利么? 萧承安拉住了缰绳,饶有兴致地扬眉,虞昭怀孕后就有些嗜睡,都这个时候了,她应该在午睡才是,怎么跑出来了? 萧承安下了马,让长吉将马牵回王府,他则朝马车走去。 一有人靠近,大利便厉眼看过去,待瞧清了人,大利一愣,收回厉色,恭敬说,「王爷。」 「王妃在车上?」 「是。」 大利点点头。 萧承安直接抬步,掀开车帘钻了进去。 虞昭正半打着哈欠坐在车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外看,对于萧承安上车,她没有任何意外。 「你来啦。」 虞昭的语气有些软,带了点睏倦。 萧承安坐在她身侧,将人抱在怀里,又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不意外我在这儿?」 虞昭点点头,抬手摸摸他长出来胡茬却没有打理的下巴,「刚才就看到你了。」 「专门逮我来了?」萧承安眉毛挑得更高。 回答他的是虞昭皮笑肉不笑,「你孩子想你了。」 她揪住萧承安的耳朵,语气不善说,「一天一夜没回来,你去哪鬼混了?」 萧承安嘶了一声,直喊痛,「没去鬼混,查案去了,一晚没睡!」 说罢,他还恐虞昭不信般,将脸凑到她的面前,「你自己瞧,眼下是不是黑了一圈?」 忽然放大的俊颜让虞昭抬手捂住他的嘴,要不是含煳的话声传出来,虞昭都还以为他要亲她。 会错意的虞昭瞪着墨色眼眸看他好半晌,然后摸摸他的眼睛,「等会儿回去后给你熬些安神补气的汤。」 「不是现在走?」 虞昭无语,「我与你碰见只是有缘,出来的目的不是你。」 似乎想让自己的话更有信服力,她将窗帘掀开,让萧承安往外看。 「看瞧见没有,我的目的在那里。」 「永明?」萧承安看到她,便皱起了眉头,「她出来干什么?」 「这儿是太子为翟少棠准备的休养住所。」虞昭为萧承安解释,「她来这儿嘛……大概是为了翟少棠?」 萧承安脸黑了黑,「让大利把她叫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5页 「叫她回来干什么?」 萧承安捏虞昭的脸,「你说干什么?翟少棠有心图谋不轨,难道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永明上当?」 虞昭把他的手推开,说,「你怎么知道这是不是让永明公主看清翟少棠的好时机?」 她这么一说,萧承安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虞昭直接将整个窗帘打开,马车正对着别院正门,「先看着吧,如果永明公主都知道翟少棠不是什么好东西后,还是对他心有好感,我没有什么法子。」 那边,永明公主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她从皇家别院里出来时,已经听皇后叮嘱过了。 既然要给翟少棠一个大惊喜,就不能提前告诉他。 当然,永明公主也没有告诉其他人,还忍住了在洛城内逛街,忍住去看耍杂戏等早就让她垂涎不已的玩耍。 永明公主只带了大宫女,满脸皆是高兴和激动,悄悄进了别院的门。 里面负责洒扫的小厮看到生的冰雪漂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永明公主,连忙侧到一旁,低下头只当没看到一样。 永明公主觉得这小厮十分上道,如果接下来遇到的人也如这个小厮一样,那何愁不能给翟少棠一个真正的惊喜? 永明公主又高兴了几分,走路都轻快了些。 没多久,她和大宫女就来到了主屋的门口。 正门没关,但正屋也没坐人,翟少棠大多数时间都在里屋床榻上躺着。 大宫女正要上前敲门,从里面传出来的交谈声,就让永明公主抬起了手,挡住大宫女的步伐。 待大宫女听清里面的交谈,她暗暗抬眼看想自家公主。 只见她眼底带着期待。 里面的声音是翟少棠和他的长随。 长随是从他母亲杨氏那里跟到他身边的,翟少棠很是信任他。 所以长随在问他要不要继续等永明公主时,他回答等。 长随好奇问,「世子想做永明公主的驸马?」 翟少棠身上疼,自从感受到那次由虞昭指挥,被太医扎针止痛后好好睡了一觉之后,他便难以忍受痛苦,现在的理智和清明几乎有一大半都在对抗原本已经习以为常的疼痛。 他淡漠地颔首,「做驸马的好处显而易见,还用我告诉你吗?」 长随笑着附和道,「也是,永明公主性子好,也好说话,她嫁给您一定对您百依百顺,有永明公主在一旁帮助您,您的官途也一定顺风顺水。」 这话让翟少棠忘记了一些身体的痛苦,露了笑容出来,他漫不经心地说,「永明公主的确性子好,单纯,善良。」 他的笑容并不像发自内心,没有肉的皮包骨脸上的笑,更像是充满了算计的阴笑。 翟少棠心中憋了秘密不能与其他人说,这会儿四周没有其他人,只有他的一个心腹长随,便想将算不上秘密的秘密吐露出来。 「我早就调查过了,陛下的六位公主,除了已经嫁人的长公主,长央公主,永乐公主外,永明公主和五公主这两位公主适龄,五公主永安太聪明,她外祖又是尚书令,为人精明,我娶她只有死路一条。」 「永明公主就不一样了。」翟少棠忍着痛意,自得地笑了出来,「她没出过宫,连淑妃的宫门都不常出,自然不知道本世子之前的事情。」 翟少棠半垂着眼眸,「我不过略施小计,她果然上钩,我不过小小示弱,她便善心泛滥成灾。」 「等着吧,我花了大价钱让人给永明公主报信,永明也快知道我从皇家别院搬出来就是因为虞昭。」 翟少棠阴恻恻地压低了声音,「虞昭让我不好过,她也别想逃得了。」 长随安慰道,「等您成了驸马,自然也可以让永明公主帮您做主不是?」 「这么善良,单纯的公主,以后我自然能将她牢牢拿捏在手中。」 翟少棠厌烦强势精明的女子,永明公主对翟少棠来说,实在是好把控得很,只要他愿意,以后就算是他说永明公主是条狗,永明都得在他面前汪汪叫。 这么想着,翟少棠笑着说了出来,「看我日后将她训成狗,在地上来回爬,嘴里还得汪汪叫。」 长随笑说,「那奴才就等着那天了。」 门外,永明小脸煞白,好似受到雷噼一般,整个人都僵立傻在了那里。 永明的大宫女气得浑身发抖,攥紧了拳头,压低声音发抖着说,「公主,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人!」 翟少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让公主在地上爬来爬去,还学狗叫?! 他做梦呢吧! 永明眼眶通红,转身就朝外跑去。 大宫女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而房间内的那主僕二人,还未知晓永明公主将他们说的话从头到尾听了个遍。 翟少棠侮辱和算计的话语不停在永明公主的脑海里迴荡。 永明公主哭得小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一边走一边哭着说,「我就是个大傻蛋,竟然相信翟少棠是好人……」 「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对我没有一句真话呜呜呜……」 「这怎会是公主的错?都是翟少棠他为人奸诈,欺骗了您,他活该下地狱,您是好心,这与您不相干啊!」大宫女追在永明公主的身边,声音急切地说。 「公主,我的好公主,您可别哭了,若是让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知道您哭得这么伤心,铁定又要心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6页 永明公主抽抽噎噎哭得停不下来。 她是真伤心了。 因为身体原因,永明公主本来就没有多少好朋友,男性好友更是少得可怜。 她也十五岁了,再过两年也要谈婚论嫁,永明公主也曾想像过自己未来夫君会是什么样的人。 她想着,如果她真喜欢上了,就算丑一点也无所谓,文采不好也没关系,只要对她好,愿意带着她一起玩就好。 那日翟少棠跌在地上,瘦骨嶙峋,她将人给扶起来时都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虚弱。 永明公主当时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虚弱的郎君,比她的身体还不好。 她与翟少棠搭话,他明明身体很痛,却还是会强忍着痛苦与她说话,和她分享她从未见过的名山大川,耐心与她在外面要怎么伪装才能不会受骗,不要像个傻丫头一样被人骗钱骗色。 永明公主当时就在想,他虽然身体虚弱多病,但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好郎君。 有耐心,懂得也多,也会关心她。 比父皇对她都要好。 她春心刚刚萌动,却听到翟少棠的那么一番话,恍如一场春雷大雨,将她的燃起的火苗一下浇灭。 翟少棠都是在骗她,故意在她经过时跌倒在院子里,知道她好骗,想方设法的骗她,只是为了成为她的驸马,让她成为他的依仗。 只是因为她好说话,他就在想未来成为驸马之后,将她训得服服帖帖,变成他的狗。 永明公主越哭越悲伤,越是悲伤,越是愤怒。 她从别院里走出来时,还差点被门槛被绊倒。 萧承安瞧见她被大宫女扶住,然后就抱住大宫女在别院门口痛哭起来。 萧承安额头青筋抽了抽,压低了声音说,「这小妮子,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上翟少棠那人渣。」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永明公主要是能吃一堑长一智,以后不再和翟少棠这种人接触,那她也就不会再上当了。」 虞昭才说这么一句,萧承安就看她,极为认真的纠正,「我没骗你。」 虞昭幽幽看他。 没骗? 前几日晚上,是谁嘴上说不动她,还对她又亲又摸,最终没忍住,将她翻过来用其他法子释放欲望。 虞昭的大腿根都被磨红了。 师父说的这句话果然没错! 萧承安似乎读懂了虞昭的表情,说道,「床上不算。」 那边门口无奈抱住永明公主的大宫女看到了停在道路边的马车,她惊讶地说,「安王爷,安王妃。」 永明公主抽抽噎噎地从她的怀里抬起头,就和萧承安,虞昭来了个眼对眼。 永明公主撇着嘴,走过去,默默的说,「堂兄,堂嫂,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来了吗?」 虞昭正要说话,萧承安便拉了拉她,自己一本正经的开口,「不是,正巧路过,我与你堂嫂要在洛城玩,再去看看还有哪些美食没吃过。」 虞昭:「……」 这话永明公主能信? 眼下都已经过午时了! 永明公主单纯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堂兄堂嫂快去吧。」 虞昭:「……」 她真信了。 第255章 握好 萧承安冲着虞昭扬了扬眉,意思不言而喻。 虞昭默了好半天。 怪不得区区一个翟少棠都能把永明公主给哄得春心萌动。 她这也太天真了一些。 虞昭都有些不忍心骗她这么个单纯善良的小娘子了。 她迟疑片刻,问道,「公主要与我们一起在街上玩一玩么?」 永明公主一呆,接着,她眨了眨还有些湿漉漉的眼睛,谨慎开口,「可以吗?」 虞昭对她展颜一笑,「当然。」 狠狠擦了一把泪,永明公主决心封心锁爱,再也不爱上任何一个男子,她重重点头,「要玩!」 于是萧承安和虞昭带着永明公主在洛城内玩了一下午。 永明公主实在是太好骗,她和萧承安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在茶楼听说书,说书人讲的是一段书生高中状元抛弃糟糠妻,被高官显贵看中迎娶千金的故事。 虞昭和萧承安只是说这可能是根据事实改编,永明公主听了便十分气愤,并扬言回皇家别院后,要去告诉父皇,让父皇将那状元给抓起来。 街上有变戏法大变活人的,萧承安一本正经说那是仙人,永明公主便瞪大了眼睛,惊奇不已的喊仙人,还想让大宫女给仙人准备两大锭银锭。 虞昭黑着脸阻止了大宫女的动作,并拉着永明公主离开。 没见过这么逗亲堂妹的。 永明公主吃了没吃过的街边小食,并买了一大堆有用无用的胭脂水粉,首饰荷包,果脯吃食,大宫女都拿不下,最后全都塞进了虞昭的马车上。 把永明公主送到皇家别院时,她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明媚无暇。 「今天多谢堂兄堂嫂带我玩。」永明很是不好意思地看向虞昭,将在首饰店里看到的一个憨态可掬的橘猫玉器把件送到虞昭的面前。 「对不起堂嫂,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永明很是真诚的说,「翟少棠是个坏蛋,他骗了我,还想让我和堂嫂您闹别扭,对不起。」 虞昭含笑着问她,「你现在还觉得翟少棠是好人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7页 永明连连摇头,鼓着腮帮子说,「他才不是,他和那个抛妻弃子的状元一样可恶!」 虞昭见她还全都是没有长大的孩子模样,忍俊不禁。 将橘猫玉器把件接过来,「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了。」 「以后再想出去玩,可以来找我。」 永明眼睛大亮,「嗯!」 看着永明和负责帮她拿东西的宫女内监们进入别院,萧承安这才握着虞昭的手往马车走。 虞昭长长舒了一口气,开怀说,「也算是及时止损,没让永明彻底陷进去。」 她将那通透白皙的羊脂玉举起来,认真看了看,举到萧承安的面前,「好看吗?」 萧承安看了一眼,说,「没我送你的紫玉如意好看。」 「那能一样么?」虞昭瞪他。 「我那是追你送的,她这是什么?道歉?迷途知返后的歉礼?」萧承安把人抱到马车上,接着逼近她,问,「这两个礼物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 虞昭:「……」 「你在瞎说什么?」 萧承安见她不答反问,半眯了眼,「这区区玉把件比我的紫玉如意好?」 「我可没说。」 萧承安冷笑,「虞昭,到底是谁狡猾?」 虞昭目光游移,略显心虚地要将橘猫把件塞进怀里。 萧承安的速度比她更快,握住了她的手,将把件给抢了过来。 「哎,你干嘛?」 萧承安什么也不干,护着要抢东西的虞昭并将把件给牢牢抓在手中,凤眸中全都是危险与警告,「玉如意好还是这把件好?」 「你还是小孩儿吗?这都能比较。」 玉如意和把件好似变成了他和永明,虞昭不回答,好似就不认同他好一样。 皇家别院距离王府不远,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 虞昭一边下马车,一边说,「我不与你说了,你要是喜欢,这个给你好了。」 萧承安紧随其后地追了上去,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你现在不回答,一会儿也是要说的。」 「你干嘛?」虞昭的腿不老实挣扎起来,「你别乱来,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萧承安拍了一下她的屁股,「我看最近你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虞昭抱紧他的脖子,揪住他的耳朵,「干嘛?你还要惩罚我?」 萧承安睨她,真是服了这祖宗了,打不得骂不得,说一句还嘴十句不说,还成天对他打来打去。 他威胁道,「你别以为我真不会罚你。」 虞昭轻轻扬了扬眉,萧承安健步如飞,很快就到了两人的院子,院子里负责洒扫和清理伺候的婢女小厮们习以为常,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悄悄避走离开了院子。 片刻间,院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虞昭大胆起来,门甫一被萧承安一脚踹开,她便抬起了头,咬住他脖颈上的滚动喉结。 萧承安脚步一顿,眸子转深,低头看向她。 虞昭就那么被他抱着,转换了一个姿势,从横抱变成跨抱,她凑过去亲住萧承安的下唇,撕咬了一下,萧承安便配合的张开嘴。 感受着她进攻意识不太强烈的搅弄,萧承安抱着她的力量越来越大,几乎将她整个身躯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自从虞昭说了她怀孕到现在,他已经足有半个月没有吃过她了。 二十多岁的萧承安身体强壮,欲望旺盛,对他和虞昭之间的欲更有着浓厚的渴望。 简单的触碰就似隔靴搔痒,轻飘飘的没有任何作用。 萧承安每日每夜抱着她娇软玲珑的身躯,缕缕幽香宛如密不透风的墙,在唿吸间进入他的肺腑,让他无处可逃。 每每在深夜,萧承安难以睡着的时候,都难以避免地陷入绮思。 想要她,想狠狠贯穿她,听她被他弄得失神而难以控制地叫出声,更想像以前那般诱哄她,哄她翘起来,握着她的腰,自背后将她抱紧…… 虞昭主动的亲吻将他原本只在深夜中的情绪不断放大,膨胀。 他把着虞昭的腰,不满足于她软软绵绵毫无攻击性的亲吻,陡然扭转攻势,来势汹汹的进攻。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交吻时不可避免的声音,他咬狠了,虞昭就吃痛地喊出来。 萧承安把她放在窗边的榻上,将她逼到窗户边,让她搂着他的脖子,缠住他的腰。 他吃得越来越过火,眼眸就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盯着他的猎物。 腰腹耸动。 感受到危险,虞昭下意识地保护起腹中的孩子,扭头避着他的亲吻,声音娇软又含煳,「不行。」 萧承安的吻落了空,他微微顿了顿,凤眸光芒暗沉,侧头咬住她白颈的软肉,抓起她的手。 「昭妹妹,握好。」 虞昭被欺负狠了,一双墨色眼瞳中全都是潋滟的水色,肌肤泛起惊人的粉,瑰丽,漂亮。 虞昭被他带着时轻时重,她的夫君低沉喘息着,额头滴下汗来,顺着眉骨往下,砸在她娇嫩的肌肤上。 虞昭悄悄问他,「这是我惩罚你,还是你惩罚我?」 萧承安眼尾赤红,抬眸看向她。 虞昭便伸出了另外一只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抓住了硬硬的突起。 「昭妹妹。」他失声喊。 虞昭凑过去,咬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8页 萧承安被她按在了榻上,虞昭将有些发酸的手抽出来,用帕子轻轻擦了擦,萧承安欲动,却被虞昭软软的按了回去。 「别乱动。」虞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你还记得之前是怎么弄我的吗?」 萧承安听到她这句话,忽然一顿。 接着,他就说不出话来了。 虞昭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空间里摸出来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条红色的髮带 红得艷丽的髮带绑住了他的手,系得不紧,萧承安却没有挣开。 他凤眸深沉的看着她,更深处是兴奋,激烈。 「很想我这么对你啊?」她抿着唇笑出来。 萧承安的声音嘶哑到了极点,「试点不一样的东西。」 「新鲜。」 虞昭也有点兴奋起来,好似是得到了什么大玩具一样,先思考了一下以前萧承安是怎么做的,然后笨拙的,不带丝毫技巧全是直截了当的动作。 时而轻时而重的力道将萧承安折磨得够呛,却意外让他越陷越深,她不止是用手,也会附身亲他,光洁漂亮的脚踩在他胸口。 隐秘的快感在虞昭越来越放肆的动作中达到了顶峰。 外面是渐渐沉下的天色,屋内没有一盏灯亮着,并不足以容纳两个人的小榻萧承安就这么任由虞昭摆布,唿吸急促,蹙着眉,眼尾,俊脸上,都浮现了浅淡的红。 宛如喝醉后上劲的模样。 虞昭只是看了一眼,就激动不已地凑过去摸摸他的脸,说,「萧承安,你这个时候也会脸红吗?」 萧承安:「……」 他瞪她一眼,这对虞昭没有半点威胁感,她凑到萧承安的面前,弯腰亲上他的唇,帮助他最后释放。 萧承安的唿吸越来越粗重,低低喘了一声。 嘶哑,性感。 虞昭听的耳朵都红了起来,正要起身,撤开,萧承安的手忽然挣开了那髮带的绑,按住她,加深亲吻。 虞昭感受到了他的激烈,配合的任由他深吻,好半晌,他喘着粗气,将虞昭的手擦干净,把她抱在怀里,一起躺在那儿。 「累了?」虞昭好奇问他。 萧承安扯了扯唇,「累个屁。」 要不是她怀孕,今天晚饭虞昭就别想吃。 这才哪到哪。 虞昭唔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是一夜未睡,精力不足了呢。」 她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上面还有点红。 萧承安看了她两眼,手伸进她的裙中,凑近了,碰了碰。 虞昭惊得拍他,「你干嘛?」 萧承安无言说,「你没感觉?」 虞昭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企图用医理来给萧承安讲道理,「内分泌不够,母体对孩子天然的保护,我很难有反应……」 她会回应萧承安,是因为她喜欢他,喜欢和他接吻,喜欢和他接触。 但来兴趣……很难。 萧承安没听懂,也不想听懂,他磨了磨牙,「你怀孕期间都没感觉?」 虞昭说,「那不一定,应该只是前三个月,只要孩子稳定下来,我的身体自然而然地也就恢復了,当然就有感觉了,孕期是可以……你知道的,只要不太激烈。」 萧承安听完明白了。 也就是说,前三个月她不会想和他同房,他还得忍一个半月。 萧承安将她抱在怀里,再次提醒她,「没事儿少招惹我。」 虞昭直喊冤枉,「究竟是谁招惹谁啊?」 萧承安眉眼舒展,惬意地搂着她躺在那儿,回味了一下方才被她踩在脚下的滋味,身体又有些躁动,他抱着虞昭亲了一口,低声说,「等孩子出来,再试试。」 虞昭:「……」 这傢伙还受虐上瘾了。 虞昭踹了踹他的腿,「我饿了。」 「等着。」 萧承安喊了人送了水进来,先抱着虞昭去洗了个澡,帮她擦干头髮,这才去用晚饭。 二人临睡觉闹了这么一通,虞昭本就嗜睡,今天玩了一天,萧承安也是两天一夜没合眼,二人躺在床上没多久,便相拥着睡着了。 他们睡得安稳,半夜从京城赶到洛城的人,却被拦在了紧闭的城门口。 那人看着城门紧闭的洛城,急得只拉着马儿团团转。 可急有什么用,城门不开,就算是他再着急,也没有法子。 毕竟城门口已经等了不少摸黑准备等开门进洛城做生意的外郭百姓。 也不知过了多久,东方泛起鱼肚白,洛城的城门终于缓缓打开。 那人立刻牵着马上前,待守城官兵检查过后,他翻身上马,当即朝安王府所在的坊市策马奔去。 彼时虞昭和萧承安还没睡醒。 王府大门被咚咚咚有节奏地急促敲着。 门房打着哈欠过来开门,「是谁啊,大清早来王府有何事?」 那人压低了声音,「我是京城朱家的人,有要事与王爷说……」 门房缓了半天,才想起朱家是哪家。 王妃还去他家给朱家主的儿子看过病。 「你且进来等,我去通传。」门房将人放进来,自己则找了人,让他去前院把朱家来人之事告诉虞昭和萧承安。 第256章 朱家主死了 虞昭被内急憋醒,刚要去如厕,就听到外面有走动声。 借着不算明亮的烛光来到门边,虞昭拉着披在身上的外衣,听清了外面说话的声音里有一个是负责守夜的画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9页 脚步声近了,虞昭这才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昭姐儿你醒啦。」画屏回了一句,很快为她解答说,「是门房派来的人,说门口有一个来自朱家的人有要事找王爷。」 朱家。 虞昭顿时想到了什么,她应了一声,说,「先将人带去休息,准备一些吃食和衣物给他。」 「哎。」 虞昭去了净房,回到房中,虞昭推了推还在睡觉的萧承安。 他闭着眼睛,转身似要抱她,却在床榻上摸了个空。 「起来,朱家来人了。」 萧承安没正眼,带着还未睡醒的醇哑,「谁。」 「朱家。」虞昭对他说,「你不是告诉过我,朱大郎与沈婉如有联手,坑了朱家的钱么?就是那个朱家。」 萧承安听完虞昭的话,这才清醒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这么早。」 他抓住虞昭的手,从床上起来,一边换衣服一边对虞昭说,「我过去看看就成,你接着睡。」 虞昭想知道朱家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愿意再躺在那儿,「我跟你一起去。」 见她精神奕奕,漂亮的小脸上也带着粉嫩嫩透着光泽,萧承安就没有再拒绝。 二人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这才去间从京城赶来的朱家人。 那朱家人一路从京城策马狂奔,短短几日就到了洛城,骑倒了三匹马,人也风尘僕僕。 虞昭和萧承安赶来时,桌上给他准备的吃食已经被全吃完了,满是疲惫的脸上全是急躁不安。 看到虞昭和萧承安,他的眼睛才是一亮,险些喜极而泣。 那人疾步走到他们面前,直接就跪了下去。 「求王爷王妃给我家家主做主!」那人布满血丝的眼睛轰的一下红了起来,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萧承安和虞昭相视一眼,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萧承安将人扶了起来,「有什么事进去说。」 虞昭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管事,那人立刻懂了,命人将桌子收拾干净,送水倒茶。 等萧承安坐下,他没有寒暄,直接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擦了一下眼泪,组织了语言,这才开口说,「小人是朱家主身边长随白管事带的小厮,大约数十天前,朱家主命人从江南道调查朱大郎乳娘的人回来。」 「当时家主已经认定朱大郎并非他的亲生儿子,白管事还查出了朱大郎将朱家的家产暗中转移了将近四层,家主得知此事后,火冒三丈,家主气头上,此事又正好与江南道回来的人要禀报的事情撞在了一起。」 「家主在去询问的路上,与白管事说话时一时气急,竟直接昏了过去,大夫看过之后说并无大碍,只需好好将养着,很快就没事了。」 说到这,那小厮声音再次哽咽起来,「可是……白管事有事缠身不在家主身边,家主在昏迷之中,被人活生生给勒死了!」 萧承安和虞昭听到这个回答,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一些。 「朱家主……死了?!」萧承安压低了声音问。 「是!」那小厮眼底带着恨意说,「家主死时,房中就有朱大郎和另外一个不知是何人的小厮!」 「家主明明是朱大郎杀害的,可偏偏朱大郎说第三人要害家主,他上去阻拦,却被第三人打晕,家主被第三人给勒死。」 「朱大郎还说,家主已死,他是朱家唯一子嗣,立刻夺了权,想直接将家主给葬了,他还把小人和白管事赶出了朱家,白管事被朱大郎给……给毒哑,挑断了手筋脚筋,白管事说朱大郎一定是杀人真兇,如今家主死了,夫人被软禁在后院,没人能去报官,只让小人来洛城找您。」 小厮说着已然潸然泪下,「若非夫人在朱家与朱大郎周旋,不让朱大郎将家主埋在京城,还偷偷派了人给小人送了银钱来,小人……小人恐怕连洛城都到不了。」 他从怀中拿出了几封信并一块白绢,因为悲痛连话都有些说不清,「这……这是夫人和白管事让小人拿给王爷的东西。」 小厮走到萧承安和虞昭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二人就哐哐磕了三个响头,「求王爷王妃给我家家主做主,救救我家夫人吧!」 萧承安接过信,凝着表情将他给扶了起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在王府休息,这事我会处理的。」 小厮听到萧承安的保证,却是放下了心中大石,脚下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绝望到极致的痛苦和骤然放松下的心弦让他五味杂陈,伏在地上呜呜呜的痛哭出来。 虞昭看着不落忍,让人搀扶着小厮去客房休息。 再转身,萧承安已经将信纸打开,读了起来。 虞昭将那块白绢展开,看到里面色红歪歪扭扭的字迹,她的瞳孔就是一缩,连带着唿吸都有些凝滞。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萧承安转头看过去,也瞧见那深红髮黑的血书。 『朱大郎一定是兇手。』 血淋淋的字里行间,全都是坚笃。 虞昭低声问他,「是不是朱大郎杀的朱家主?」 「这封是朱夫人的信,朱夫人将朱家主死的那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写得明明白白。」 「处理此案的是京城官衙,王府尹,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在洛城,但京城里还有大理寺的另外一位少卿以及其他断案能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0页 「偏生处理此案之人却是任庸那个庸人,直接断了第三人死罪。」 虞昭一边看萧承安递来的信,一边听他说话,看到朱夫人最后那几句官衙判决的结果,纸张上还有干涸的水印。 『妾身已被软禁,朱大郎意要将我郎君尽快下葬,妾身咬口要将尸体带回江南道,朱大郎被孝压制,却也压不了他几时,还请王爷王妃为妾身及夫君,朱家做主,万万不能让朱大郎那狼子野心之人得逞。』 「这朱大郎!」虞昭读完,带了几分火气说,「朱家主和朱夫人好歹养育他十几载,细心呵护极致宠溺,他竟下得去手!」 萧承安拍了拍她的后背,一目十行的看着其他的信件。 上面全都是白管事受朱家主的叮嘱去调查朱大郎的信件。 白管事查得深,已经将朱大郎和沈婉如交给沈知节转移的那些资金去了哪儿都查了出来。 上面还写下了具体地方。 萧承安看着在京城的地址,默默在心中念了好几句。 虞昭只是看了一眼,撇到之后,她略微惊讶了一下,有些熟悉,却想不到在哪儿听过。 对,是听过。 等萧承安看完,虞昭接过来自己读。 「转移这么多银钱,就藏在一个地方?」虞昭读完之后,又问萧承安,「你打算怎么帮他?」 「先换个人重新审理此案。」萧承安拿着信纸,拉着虞昭去书房,「过了十月之后,就到外官进京述职的时候了。」 萧承安一边走一边对虞昭说,「朱家主的亲生儿子秦野生如今在陇西临洮县做县令,我去吏部问过,他政绩还不错,在做一年就能调任入京。」 「我先给京城的左少卿写信,让他将朱家主的案件接到大理寺重审,一会儿我去宫里找皇伯,先让秦野生回京。」 萧承安看过朱家主那亲生儿子的事迹。 秦野生,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山野间生存,与野狗抢食,和乞丐夺餐。 靠着聪慧,偷听先生教书,自学学会了认字和算筹,又陆续在各种店铺做小厮,帐房,最后去书铺卖书,成功和书院里的先生拉近关系,走后门进了书院,然后考取功名。 进士名次不高,却也中了,如今将临洮县打理得井井有条。 虽说时势造英雄,但能仅凭自己从一个乞儿利用短短十几年变成一县县令,就能看得出来他绝非那么简单的人物。 而且难得他仍旧保持仁义之心,没有贪污枉法,为君为民。 他在书房里准备好纸笔,虞昭帮他研了墨,看他写半天,还没写完,就先让人去准备了吃食和车马。 等虞昭和萧承安用过饭,他便急匆匆进宫,虞昭则拿着萧承安写好的信去了大理寺的衙署,将信交给大理寺卿,走官府的快马急道将信件直接送往京城的大理寺。 回去的路上,虞昭路过了翟少棠所住的别院。 她一想起翟少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整个人便打了个激灵。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听过白管事所写的信纸上的地址了。 上一世尚清清常常炫耀翟少棠又给她买了什么什么,翟侯府堆不下,只能将东西搬到其他别院里存放。 其中就有一个地方,经常被尚清清提起。 归义坊,吉永街。 那里有翟少棠的别院。 电光火石间,虞昭的疑惑忽然就融会贯通了。 为什么翟少棠能知道她上一世的事? 为什么翟少棠一个被翟侯爷嫌弃的人能被带着到洛城来? 翟少棠想借皇帝翻身,前期哪来的银钱? 翟侯爷绝不会给他,所以是……沈婉如将她的事告诉了翟少棠,又把朱大郎的银钱给了翟少棠,让他就此翻身,重新将她给踩在脚下。 短短一瞬间,虞昭什么都明白了。 她眼底多了几分嘲弄的笑意,真不愧是狼狈为奸。 翟少棠自导自演,来了在老君山的那么一出救下皇帝的戏码,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救命恩人,傍上皇帝这条大腿,只要谎言不被戳穿,他不犯下禁忌,这辈子必然衣食无忧,不必再担心就那么痛苦的死去。 真是好计谋。 虞昭攥紧了拳头,很快,又轻轻松开。 如果让陛下知道翟少棠的谋划,因此还间接害死了朱家主,差点让永明公主栽在这么一个人身上。 皇帝还会放过他么? 虞昭重新端正了坐姿,恢復冷静之后,对大利说,「咱们去皇家别院。」 「好。」大利驱马拐弯,往皇家别院而去。 那边萧承安才与皇帝说清楚了情况,拿着谕旨到吏部让吏部尚书看。 「提前让秦野生回京述职?」吏部尚书看完谕旨,有些不解,「这是为何?」 萧承安语气平静,好似这事儿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陛下之意,本王也猜不透。」 吏部尚书不太相信萧承安的话,摩挲着谕旨,悄悄窥探萧承安的脸色。 只可惜,萧承安这小子的表情太过淡定,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行,那老臣这就去写调令。」 萧承安笑了一声,拱手,「有劳尚书。」 「时候不早了,尚书先忙,本王走了。」 从户部离开,萧承安没走多远,就碰到了得到消息赶到吏部的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1页 她掀开帘子沖萧承安招了招手。 「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要事要告诉你。」虞昭对他说,「你先上来。」 等萧承安上了马车,虞昭让大利将马车驱动,在路上将自己的猜测和依据告诉了萧承安。 虞昭说得口干舌燥,萧承安适时给她送去了水。 「你说的我本有猜测,派去查的人还未回来。」萧承安失笑说,「倒是你先猜出了始末。」 萧承安沉吟片刻,「如今先要解决的是翟少棠,虽然你这么说,但还需要拿到实质证据。」 虞昭眨了眨眼睛,问,「比如?」 萧承安笑着将她带进怀里,在虞昭的唇上亲了一下,「比如,去山崖下看看那儿到底有没有,没能从洛城逃跑的残渣。」 「我也去。」 萧承安拍她脑袋,没好气说,「你怀着孕乱跑什么?」 虞昭睨他,「那你去,别管我。」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僵持不下。 「你要是敢乱跑。」萧承安半眯眼,声音拉长,「看我怎么收拾你。」 虞昭弯眸笑,点头说,「你放心,我去是给你帮忙的。」 没回王府,大利直接驾马朝伏牛山群而去,路上萧承安还恐虞昭饿着,买了些吃食和汤水。 山路泥泞难走,虞昭倒也习惯。 萧承安带着虞昭来到了昨天到过的山崖。 让虞昭往下面看。 「追查的人顺着脚步到这儿人就突然没了踪迹。」萧承安拉着虞昭距离山崖边缘八丈远,绝不让她多靠近一步,「昨儿查过了这儿没有其他下山的途径。」 虞昭望着远处的山崖,沉默片刻,说,「……你让我离那么远,我怎么能看得清?」 第257章 虚伪 虞昭将萧承安的手甩开,朝崖边走,萧承安好似粘人糖一般,她还没走多远,便贴上来握住她的手。 一边小心往崖边挪动,一边教训虞昭,「没瞧见这儿风多大?你要是摔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虞昭:「呸呸呸,你我才摔不下去,咒我你有什么好处?」 萧承安也学着她呸呸呸的两声,手牢牢地握住她,谨慎小心往前挪动,完全没有昨天大胆走到悬崖边缘,探头往下看的模样。 虞昭被牢牢困在了距离悬崖边缘五六步的距离,她踮着脚往下方浓郁山林看去。 她的眼神没萧承安的好,只看到浅滩上有灰白色的大块东西扔在那儿。 「那是什么?」虞昭指着问萧承安。 「瞧着像是布料,太远看不清。」 「他们又不会飞,怎么会在这儿断了踪迹。」虞昭好似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萧承安说。 忽然,二人同时安静下来,看向彼此。 「风筝?」 「风筝。」 他们异口同声说。 只要高度足够,骨架结实,人是能被绑在类似于风筝上,从崖上往下跳滑行百米而安全落地。 萧承安发觉自己与虞昭心意相通,便忍不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浅滩上的东西,大概就是制作人型风筝所用的布料了,我已经派人下去搜查,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 …… 翟少棠在洛城的别院等了将近五六日都没等到永明公主出宫来见他,这会儿哪里还有气定神闲和淡然笃定。 他不断向外张望,又陆陆续续让长随去皇家别院那里等着,如果永明公主出宫,就立刻来告诉他。 一日过去,三日过去,永明公主没有出宫,更没有她打算出宫的消息。 翟少棠在第七日还是没能等到永明公主后,终于急了起来。 他对长随说,「去寻我父亲,让他找人帮我打听一下宫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长随也着急为什么永明公主到现在还没来,立刻应下来去找翟侯爷。 翟侯爷找的人打听很快,没多久就有了结果。 「宫里并没有什么大事,侯爷请人问了永明公主最近有没有出宫,淑妃娘娘宫中的人说,永明公主在七日前出过一次宫,回来时还是安王妃安王爷亲自送回来的,买了不少东西。」 翟少棠听着长随的叙述,为了忍下疼痛而面无表情的皮包骨脸顿时扭曲成了诡异的模样。 「七日前就出来过?」 「是。」 那会儿他才搬到这个地方还不到三日,永明公主出宫却没来见他…… 还和萧承安虞昭二人游玩洛城。 翟少棠顿时想明白了为何永明公主没来看他。 一定是虞昭又在她面前说了什么话! 永明公主单纯得很,要是虞昭强硬不想让永明公主靠近他,再有萧承安在一旁说和,永明公主一定会相信虞昭。 翟少棠脸颊扭曲得越来越厉害,眼神越来越可怖,身体的疼痛让他甚至感受不到攥紧双手后,指甲嵌入肉中的疼。 虞昭……! 他必须做些什么,不能让永明公主彻底忘了他! 翟少棠扭头看向自己肩膀上还没完全好透的伤口,他狠狠咬牙,忽然抬手,朝自己的伤口撕去! 「啊!!」 「世子!」 痛苦声从房屋内传出,屋外的那些婢女小厮轻轻瑟缩,头低得低低的,很不想将这些声音进入耳中。 翟少棠的伤口恶化,很快就被太医传到了宫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2页 皇帝政务正忙,闻言皱了皱眉,让太医院的院正和其他太医一起过去帮他去看。 院正和太医们到了之后看了看他的伤口,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中箭的箭伤,是怎么能从椭圆形伤口变成现在撕裂成好像翟少棠半个胳膊都要掉下的伤口? 院正和太医们立刻给翟少棠治了起来,只是他现在身体本就不好,失血加重,如今半条命都难给他留下。 匆忙之间,太医们只能重新请示皇帝,将翟少棠的危急情况告诉了皇帝。 皇帝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不是养得好好的?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太医们也难以给出解答,翟少棠突然变成这副模样,也不是他们做的啊。 萧承安看了一眼皇帝,说道,「看来翟世子是不太适应洛城的环境,不如还是暂且将他安置在宫中,等伤口都癒合了再说。」 太子在一旁附和。 皇帝没好气地扫了这堂兄弟二人一眼。 让他搬出去的是你们俩,现在要他搬回来还是你们哥俩,怎么,来戏弄我这个皇帝不成? 太子递给皇帝一个坚定的目光,示意他相信他们。 皇帝哼道,「那就让把翟世子带回宫中来。」 「是。」 翟少棠如愿以偿的重新回到了皇家别院。 只是他自己下手太狠,伤口难以恢復,之前太医帮他医治时做的都变成了徒劳。 翟少棠只能重新一点一点把伤口养好。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眼下距离皇帝离开洛城只剩下不到十五日的时间,他必须要在这个时间里将永明公主拿下。 仅剩的银钱都被他散了出去,请人给永明公主带信,送礼物。 翟少棠实在是知道永明公主想要什么。 从外面买的糖人,永明公主见都没见过的竹编蝴蝶,画着凤凰的风筝…… 这些东西不停往淑妃宫中送。 永明公主看着这些东西,知道是翟少棠送过来的,心中便一阵痛苦难受。 淑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亲生女儿,又心疼又后悔,后悔把她保护得太好,让她太过不谙世事,是个男人的鬼话连篇都相信!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还要接他给的东西?」淑妃忍着气,问她。 这些玩意儿加一起连五两银子都不到,永明要是为了这点东西就对翟少棠死灰復燃…… 她……她一定把永明给狠狠关起来,一步都别想出去! 永明公主泪眼巴巴说,「母妃,我没有要接他的东西。」 「我知道他送这些过来的意思是什么,就是因为知道,我才又恨又气。」 「翟少棠还以为我是那个天真随便被他欺骗的永明,想用这些东西来讨好我……」 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外男,实则只是为了攀高枝,并不是喜欢她,永明公主怎能不难过。 她转过身,抽抽嗒嗒说,「把东西都扔了吧,母妃,我不想见他。」 听到这话,淑妃的气才消下去。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永明的肩膀,「你放心,母妃和你父皇一定会给你找个爱你疼你的驸马,一定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不想让母妃生气,永明乖乖地靠在她怀里,轻轻应了一声,「嗯。」 淑妃看都不看那些东西一眼,直接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全都烧了,一件都不留。」 「是。」 堆成小山的物件被放在了院子角落里,火摺子点上,不过片刻,就将那些东西给烧得只剩下灰烬。 迟迟等不到永明的出现,翟少棠越来越焦急,他低声咳嗽,心肺撕裂般的疼痛让翟少棠越来越迫切的想要永明回心转意。 皇家别院的花园,秋季开得最好的就是菊花,而皇室内的菊花,更是从大晋各地收集了不少菊花名种,颜色众多。 虞昭应邀和靳素玉一起陪着皇后太子妃以及其他的妃嫔们,永明公主以及其他郡主们赏菊。 女子多的地方,聊得最多话题就是孩子,而虞昭和太子妃更是唯二有孕的人,这话题中心,自然而然地落在她们身上。 太子妃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了,虽然穿得宽松,行动和坐下时,仍旧能看得出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而虞昭的肚子就没那么明显了,她才两个月出头。 靳素玉现在可宝贝虞昭了,每天都拉着靳大夫给虞昭把脉,一来是为了虞昭的身体,二来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康。 这会儿听那些妃嫔们和郡主们都围着虞昭问来问去,什么吐得狠不狠,近来胃口如何,吃酸多还是吃辣多。 她就接过话题,一一回应她们,以免得虞昭听多了烦。 太子妃侧过头,压低声音对虞昭说,「王婶对你真好。」 虞昭漂亮的墨色眼眸一弯,露了笑容出来。 太子妃没忍住又说,「你来给我再把把脉,看看是男娃还是小娘子,我若是能生个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就好了。」 「小娘子也好,小郎君也好,不都是你孩子,难道还能因为这性别而厚此薄彼不成?」虞昭轻轻拍她伸过来的手,还是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是男是女不好说,不过这孩子倒是挺健康的。」 太子妃见她不肯与自己说,哼了一声,「这男娃和女娃还是有区别的,等你生下孩子就明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3页 虞昭自己是摸不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的,她又不能在空间里自己给自己检查,以后真要看孩子健不健康,估计她还得教教萧承安,让他学怎么去操作那些仪器,让他来帮她做检查。 虞昭想着想着心思就偏了,没注意到原本赏花的永明忽然看到了什么,脸上恬静的笑容顿时一僵,煞白着脸看向远处。 不多时,她艰难抬步,朝那边走去。 翟少棠撑着一个木棍,身上的衣服每一处都空荡荡的,萧瑟的风往他身上吹,紧贴身躯的衣物甚至能让永明看清楚他身体的瘦弱。 永明是个善良的公主,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不落忍。 不行,不能去同情这么一个人,他可一直在扮可怜欺骗她! 永明攥紧了手,故意抬高了下巴,问道,「你找本公主什么事?」 翟少棠盯着她,垂头问,「微臣送给公主的东西,公主可都喜欢?」 永明一愣。 「那些虽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却都是新鲜的,洛城虽然繁华,却还是比不上京城的,那些你要是不喜欢,等回京后,微臣在给您搜罗更多。」翟少棠故意沉哑地继续说。 永明公主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敢对翟少棠说她母妃已经将那些东西全都给烧了。 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不然一定会被翟少棠骗了的! 这么一想,永明公主抿起唇,说道,「本公主不需要你送东西给本公主,我很感激你救了父皇,以后父皇一定还会再奖赏你的。」 「我还要继续去赏菊,我先走了。」 说完,永明就朝来时的方向转身走去。 「公主。」 翟少棠似乎忽然激动起来,连连向永明走了好几步,脚下踉跄,竟直接栽倒在地。 永明听到声音,犹豫地往后看,瞧见他栽倒,不禁惊唿一声。 「你的小厮呢?快让他过来把你扶起来!」永明忙说。 翟少棠抬头看向她,骷髅一般巨大的瞳孔中好似藏了深情,「公主,微臣心悦公主。」 永明心口一滞。 见她怔愣,翟少棠便继续说,「自从见到公主第一面开始,微臣便……管不住微臣的心了,公主善良,不嫌弃微臣这副鬼样子,微臣却不敢高攀犹如皎月的您。」 「微臣说这些话,并非想让公主可怜微臣,只是微臣觉得微臣……」说到这儿,翟少棠眼神一暗,语气低了起来,「时日无多,最大遗憾是不能带公主游山玩水,亲自体验一番这大晋的大好风光。」 「微臣只想不留遗憾。」翟少棠深情的看着她。 永明也同样在看他。 翟少棠就这么倒在地上,他这一番话已然将自己的所有心迹都剖开放在了永明面前。 她是个善良心软的公主,听完之后必然会感动到眼红流泪。 翟少棠很是信誓旦旦的这么想。 只是永明看向他的视线没有感动,也没有流露出爱意,只有无尽的平静。 平静。 翟少棠心中陡然慌乱起来,脸色也发生了变化。 永明突然笑了出来,她只想起了翟少棠与他的长随说的那句话。 「且等着,我必然让她学狗爬。」 翟少棠,真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 「你不用再骗我了,我是不会再因为你而心软一次的。」 「父皇会补偿你,你以后好好活着吧。」 说完,永明就转身继续往前走。 翟少棠目眦欲裂,激烈的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翟世子,你怎么在这儿?」 是皇帝的声音。 翟少棠和永明齐齐扭头。 只见皇帝,太子,萧承安三人,正神色各异的注视着他们。 第258章 一个都别想跑 花园没什么太多的遮挡物,只有远处的假山将皇后等人的视线遮蔽,而现在,皇帝面前出现的人只有翟少棠和永明,现在是什么情况,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皇帝想起了当初太子告诉他永明成天往翟少棠所住地方跑的事,他脸上的表情沉了沉,看向翟少棠。 「翟世子,你不在偏殿休息,来这儿做什么?」 现在翟少棠并不敢胡言乱语,脸庞一点血色也没,甚至透着青灰,颤巍巍的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向皇帝行礼,「微臣只是看到花园景色宜人,这才想来瞧瞧。」 皇帝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转而望向永明,「你呢?」 永明紧张得不行,她不太会撒谎,一说谎便忍不住地磕磕巴巴,「女儿……女儿是……是闲逛……对!闲逛到这儿来了!」 她小步跑到皇帝面前,「阿耶,那……那边太闷了,女儿才想着随便逛逛。」 皇帝盯着她看了许久,看得永明小腿打战,忍不住瑟缩起脑袋来,他才摸摸她的脑袋,「也不让人跟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阿耶和你阿娘要担心了。」 永明低下头,闷闷说,「女儿再也不敢乱跑了。」 「去找你阿娘吧。」 「哦。」 永明说完,也不敢偷看什么,转身就往皇后等人现在所在的地方跑去。 皇后她们已经又走出了很远,绕到了园中湖心的亭子里休息。 永明瞧了瞧路,发现如果按照原路返回,怕是要花上一段路程,她又看向仿造浮桥模样木板拼接而成连通可以直接上湖心亭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4页 那浮桥也挺宽敞的,过一个人没问题。 永明打定了主意,立刻提着裙摆朝浮桥跑了过去。 浮桥只用两根铁索,中间铺了模板,通常总会有人在上面走,因着这湖水并不深,所以掉下去也不怕什么。 永明也是走过好几次,知道湖水深浅,她脚步轻快,哒哒哒往前跑。 淑妃瞧见她那么没有淑女模样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教训女儿,只能没好气地叮嘱她,「走慢些,别摔着了。」 话音才落,永明脚下一滑,她哎呦一声,整个人就朝湖中歪了去。 哗啦啦。 淑妃惊唿,亭中的人都不由得站起来看向掉进水里的永明。 不远处的翟少棠看到永明公主掉下水,只觉得这是上天都在助他。 他二话没说,用尽了全身力气,直朝湖中跑去。 只听扑通一声,翟少棠跳进水里。 皇帝看着这一幕,额头直跳,对萧承安说,「承安,将你堂妹从水里捞出来。」 萧承安耸了耸肩,脚轻点地,轻而易举掠过惊愕站在不过没过他胸口处水的湖中。 萧承安站在浮桥上,将永明从湖水中拉了上来。 提着她的后衣领把人拎到了淑妃的面前。 淑妃连忙让人拿来斗篷,把永明给完完全全的包住,再也顾不得给她留面子,嗔怪道,「让你慢点让你慢点,怎么还能落水?」 永明撅着嘴,两眼泪汪汪说,「我也不想,可它就是突然打滑了,我才不小心落水的。」 说完,永明狠狠打了个喷嚏。 淑妃又紧张起来,「快快先回去,换身衣服,可别再受寒了。」 大宫女连忙扶着她往距离花园不远的偏殿去。 萧承安悄悄走到了虞昭的身边,她今天穿的没那么厚,走了一圈,也不知道冷不冷。 大掌将她的小手完全包裹,热意源源不断温暖着她的手。 「冷不冷?」 「不冷。」虞昭摇摇头,低声说,「阿娘今天穿得也少,我刚才碰过阿娘的手,凉得很,你先去将阿娘的斗篷拿来给阿娘。」 萧承安看向靳素玉,很快就去帮靳素玉拿来了斗篷,帮母亲披上。 靳素玉扭头瞧他一眼,又看看他空荡荡的手,「怎么就只给我拿了?你媳妇的呢?」 「她不冷,昭昭让我帮你拿的。」 靳素玉嘀咕了一声还是闺女贴心,「她怀着孕火气旺,却也得小心着凉,你就站你媳妇边上,帮她挡挡风。」 萧承安嗯了一声,转而又回到虞昭身边。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永明已经被送走了。 萧承安站在亭子边缘,侧头看向还站在水中瑟瑟发抖的翟少棠。 他轻挑眉,对湖中的翟少棠说,「翟世子还不从水里出来么?需不需要本王也顺手将你从水中拎出来?」 翟少棠勉强笑出来,「不,微臣能自己走上去。」 话落,他整个人宛如站不稳了一般,直接滑进了水中。 「哎!」 萧承安自然不可能去救他的,而是让一旁会凫水的内监把他从水中给捞了出来。 被救上来的翟少棠闷声咳嗽,从嘴里不停的吐水,肩膀上的伤口再次渗血,丝丝血色将衣襟染上深色。 他耳边嗡嗡作响,很快,一道道从亭子里的女眷们口中发出的谈论声传了过来。 「翟世子真是古道心肠,救了陛下不说,还想救永明公主。」 「他不知道这湖水根本不深吗?先前我还瞧见有人站水中挖莲藕呢。」 「大抵是救人心切?」 「我怎么觉得他是想趁机攀上永明公主?」 虽说大晋民风开放,男大女防并不严重,可一男一女在水中湿着衣物搂搂抱抱,传出去到底不好,说不定皇帝就会因此将永明嫁给翟少棠呢? 翟少棠的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完蛋了,就连那些女眷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皇帝能不明白么? 他若是在此事上被皇帝不喜,那他救皇帝的恩情也会很快就被磨灭。 不能再与永明有任何牵扯了。 短暂时间里,翟少棠迅速做出了决断,强忍着疼痛,跪在皇帝面前,「是微臣好心办了坏事,永明公主无事就好,还望陛下治臣御驾前失仪之罪。」 翟少棠的话说得极有技巧,将自己的心思摘得干干净净,下水救人的举动,完完全全是出于善心。 至于那些女眷们的猜测,都是无稽之谈。 皇帝信不信他不知道,但他必须要解释出来。 至少明面上不能让皇帝怀疑自己。 皇帝看着他,还没说话,外面又走进了一群人。 为首之人是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 掌监瞧见人,便低声提醒了皇帝。 「陛下,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来了。」 皇帝扭头,果然看到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正步履匆匆的带着人往这边走。 二人形色并不算好,看样子应当是有大事来找他。 「陛下。」二人齐齐叉手行礼。 「两位爱卿不必多礼,这般着急来宫中,有何事?」 大理寺卿的目光扫向跪在地上的翟少棠,「说来也巧,臣和刑部尚书所来是为一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5页 「而此事也与翟世子有关,陛下,不如我等移步去他处说?」 皇帝不知这俩人是闹什么么蛾子,但这些日子能将这三人都关联进去的人只有萧承安。 他目光一转,瞥向跟自己媳妇儿黏在一起,连往这边一眼都不看的萧承安。 这小子,还心虚上了。 他哼了一声,「带着翟世子走。」 「萧承安,给朕过来!」 萧承安和虞昭相视一眼,虞昭捅他腰窝,眼神示意他,『还不快去!』 「在宫里多等我一会儿,我处理完事之后与你一起走。」 「知道啦。」 萧承安颔首,这才跟上皇帝,离开花园。 来到议政殿,翟少棠被人放在了椅子上,至少现在他还是皇帝的救命恩人,又瘦骨嶙峋的,多关照些也是应当的。 皇帝稳坐在龙椅之上,问道,「你们有什么事要说?」 刑部尚书率先站了出来,道,「陛下,我等抓住了那日在老君山上行兇射杀陛下的贼子。」 就这么一句话。 宛如一记平地惊雷,炸得翟少棠浑身战慄,坐都坐不稳,软软从椅子上往下滑去。 虽然他及时撑住了身体,但还是被萧承安给看到了。 他单单扬起眉,启唇说,「翟世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刑部尚书说一句话,能把你从椅子上吓得掉下来?」 萧承安的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翟少棠。 他勉强一笑,比哭都难看地说,「微臣只是太惊喜了,若是能抓到刺杀陛下的贼子,那……微臣的仇也算是报了。」 刑部尚书扫了翟世子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继续对皇帝说,「臣已经对那些贼子们审问过,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答案。」 刑部尚书是个慢性子,什么事儿都要讲起因,经过,结果全都讲一遍,而他更喜欢卖关子,幕后兇手是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说出口。 「那些贼子本是一群盗匪,数月前因为强盗被抓,有人把他们给赎了出来,并拿出了一大笔钱,请他们来刺杀陛下。」 「策划此事的人很是狡猾,他让人杀了禁军中的人员,并让那些盗匪趁机混进禁军中,协助他们踩点,并定下最终的刺杀地点。」 「那些盗匪说幕后之人对老君山很熟悉,并且深知陛下会在哪里休息,会停留在老君山的哪里欣赏风景,他们行动意在只射出三箭,三箭之后便立刻奔逃,躲进伏牛山群中。」 「他们利用巨大风筝来承托人,从山崖上跳下去滑行到下方深谷之中,我等找了将近七日,才将他们寻到,抓捕。」 刑部尚书说得都口干舌燥起来。 皇帝听得不耐烦,笃笃笃的敲了敲桌面,「那些盗匪可说出是谁在幕后筹划此事?」 皇帝用指节倒扣在桌子上的声音,宛如巨锤往翟少棠心口上砸,砸的他大脑发昏,浑身发软,心脏下沉。 千万把利剑此时此刻就悬于他的头顶,只要刑部尚书一张口,他便会被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浑身被折磨的痛楚此时此刻翟少棠似乎也感受不到了,麻木僵硬,唿吸困难。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有。」 他听到刑部尚书说。 眼前一阵眩晕,翟少棠眼睛一翻,直接晕在了椅子上。 掌监惊讶喊,「哎呀,翟世子!」 皇帝站起来看去,就见翟少棠表情枯败,无比绝望的坐在椅子上,已然晕了过去。 掌监走过去,推了推他,没将人给推醒。 皇帝正要让人将他送去看太医,就听刑部尚书说,「陛下,那幕后之人,就是翟世子,翟少棠。」 一瞬间,皇帝眼眸锐利如刀,凝向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任由皇帝打量,不亢不卑说,「翟世子早在来洛城前一个月,就暗中与被关在大牢中的沈婉如见过面,沈婉如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从归义坊,吉永街的别院里莫名得到了一大笔钱,用这钱买下那些盗匪,设计了这么一场名为刺杀,实则是为了假装救下陛下,让陛下欠他一个救命之恩的局。」 皇帝听完,脸上神色剎那间阴沉起来。 而这时,大理寺卿也走了出来,对皇帝说,「陛下,臣也得了一个消息。」 「朱家大郎并非朱家主的孩子,就在不久前,朱家主在家中被人勒死,朱家主的长随白管事送了他查的事情结果到洛城。」 「信中说沈婉如早就对朱大郎说了他不是朱家子,并怂恿他暗中将朱家资产银钱都转移了出来。」 「而白管事查到那银钱最后的流向,是一个月前被转移到了归义坊吉永街。」 皇帝沉而冷的开口,「朱家主被杀了?」 「是。」 「翟少棠利用朱大郎从朱家骗出来的钱,买兇刺杀朕做局,让朕保他衣食无忧,两位爱卿,这是你们查出来的真相么?」 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相视一眼,齐齐跪下来,「臣不敢有隐瞒。」 话音才落,皇帝狠狠拍了桌子,脸色沉怒临近爆发。 太子适时又添了一把火,「父皇,他还勾引永明妹妹,企图让永明妹妹做他的保护伞。」 皇帝冷冷一笑,「将他关入大牢,还有翟晟一家都以谋逆罪处置!」 说完,皇帝起身甩袖骤然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6页 站在一旁的萧承安平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神情寡淡。 视线落在软倒在地,被人拖着往大牢而去的翟少棠,他好似看一具死尸一般,重新收回目光。 翟少棠一家,都别想逃得了。 第259章 今晚我帮你 看了一场戏,萧承安掸了掸衣袍,和太子一起从议政殿出来。 「这翟少棠倒是大胆得很,竟然敢拿父皇做局。」太子刻意将声音放低,与萧承安说。 萧承安说,「怎么不猜是有人向他授意?」 「这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太子忽然一顿,想起了刑部尚书说过的,翟少棠曾暗中去刑部大牢见沈婉如。 「你说是沈婉如的主意?」 萧承安没回答,可从他的神情中,太子读出了就是如此的意思。 也是,翟少棠遭受折磨快两年,都未曾想过利用皇帝做局,怎么现在就敢了? 没人在他背后出谋划策,翟少棠根本不可能想得这么紧密。 萧承安没有丝毫意外说,「回京后,该把沈婉如和沈知节的行刑之日定了。」 「既然翟少棠与她这般合契,让他们死在一起也不无不可。」 太子讶异看他,「对他们俩人很仇视啊你。」 萧承安不紧不慢低笑一声,并未解释,摆了摆手说,「我该带阿娘和昭昭回王府了。」 「回见。」 「这事儿还没完,你别忘了盯着。」 「知道。」 萧承安亲自过来接靳素玉和虞昭,皇后便放她们走,并叮嘱了两句。 先将靳素玉扶上马车,萧承安这才和虞昭一起上了另外一辆。 刚坐下,虞昭暖唿唿的身体就靠了过来,她保持着淡定,但眼神里情绪却难以抑制,亮晶晶的,透着期待。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找陛下做什么?」 萧承安眉毛轻扬,没直接回答,反而问她,「想知道?」 虞昭立刻点头。 萧承安便拍拍自己的腿,「乖,坐过来,给我亲满意了我就告诉你。」 虞昭跨坐过去,没亲他,反而捏住他的耳朵,眸子一瞪,红唇润泽,「你好不要脸。」 「求人都没有个求人的样儿,小娘子还骂人。」萧承安啧了一声,自己凑过去含住她的唇,轻轻撕咬。 早已对彼此动作暗含之意明白清楚的虞昭在他咬下去的时候就知道他的意思。 虞昭张了檀口,任由萧承安侵入,主动回应。 手掌按在她的后背上,压在自己身上的娇躯完完全全贴合起来,萧承安唿吸微乱,正要深吻下去,虞昭便推他,含煳不清说,「好了……你快告诉我。」 他松开了一些,哑声笑得抬手,拇指指腹按在她的红唇上,用力摩擦了两下,「这么沉不住气。」 「说还是不说啊?」她声音里带了点撒娇的意思。 萧承安默了片刻,缴械投降,将人按在自己胸口处,喘了几口气,这才说道,「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是去告状的,他们将翟少棠的谋划全都说了出来。」 萧承安查到的都没有隐瞒虞昭,虞昭也早就知道了,她带着期待和快意问,「接下来呢?翟少棠被怎么样了?」 萧承安刮她的鼻樑,低笑着说,「翟少棠还没听完,就被刑部尚书给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去,后面直接晕了。」 「他,包括整个翟侯府都完了。」 萧承安抬手握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看着她高兴得溢出细碎光彩的眼眸,「让他和沈婉如一起去死,怎么样?」 「算不算给你报仇了?」 回应萧承安的是热烈的拥抱,以及磕到彼此牙齿的吻。 两人都磕痛了,纷纷闷哼出来。 萧承安瞧她皱着小脸,眼睛还是亮晶晶的,气笑地捏她,「亲都不会亲了?」 「刚才是失误。」虞昭揉揉嘴巴,仰着头重新亲,她力量没萧承安的大,却模仿着他亲过来时的力量,吻回去。 因为主动不多,她的动作不算娴熟,却一举一动都在挑动他的寸寸神经。 他娘子的脸颊透着健康的粉,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今晚我帮你好不好?」 萧承安的唿吸陡然一紧,大掌在她的腰间摩挲,力量又重又明显。 「你怀着孕,别乱来。」他凌乱着唿吸说,侧过头咬住她的嫩肉,「等你将孩子安全生下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顾及着孩子,他不能拿她怎么样,等孩子生下来。 他眼底的神情幽深。 以后说什么都要记着防护。 「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虞昭羞恼说。 他回答,「想你。」 …… 京城。 马儿拉着的简陋马车停在了京城吏部。 「主子,皇城吏部了。」 骨节修长,却藏着不少茧子的手掀开了车帘,俊朗的男子身穿灰色衣袍,从马车上下来。 他在吏部门口站定,对跟着一起到吏部的僕从说,「先将马车拉走,我将述职公文交上去后咱们再离开。」 「是。」 秦野生拍了拍衣袍,抬步走向吏部。 从侧面比他更着急跑进来了一个穿着圆领袍男装但明眼一看就知是个小娘子的人挤在他前面要冲进去。 秦野生自然不可能相让,脚下沉稳,小娘子撞过来时,他巍然不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7页 柳白薇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六娘!你没事吧?」 小婢女连忙走过去扶住她,紧张说完,又瞪向秦野生,「哪家的郎君怎么这般不知礼数!让我家小娘子撞出什么毛病了,你担得起责任吗!」 秦野生目光扫向柳白薇,「多有得罪,抱歉。」 话语淡漠,完全没有任何歉意。 说完便抬步朝吏部走去。 「你!你哪家的!」 小婢女气坏了,柳白薇拉住她,「行了,也是我着急给大兄送东西,撞人了人也该我道歉的。」 「可他本能避开的,但刚才他连动都不动!」 「好了,你回去,我自己进去。」 柳白薇劝走了小婢女,这才揣着在吏部任侍郎的柳大郎送去东西。 不巧的是,柳白薇又与被柳侍郎喊到衙署里问话的秦野生遇见了。 她站在门外,听到兄长和秦野生的对话。 「你这几年政评皆为优,陛下看过之后,决定将你提前调回京城,等待任命。」 「秦野生,你是个好苗子,可莫要辜负了陛下期望。」 「多谢侍郎指点,下官一定尽心尽力,为陛下为大晋鞠躬尽瘁。」 「嗯,你在京城可找到落脚之地了?」 「下官刚到京城就来述职,还未去牙婆那看房子。」 柳大郎笑了笑,说道,「先安顿下来,距离皇城近些的地界儿不好租,却也不是找不着。」 秦野生又躬身行礼,声音平静,「多谢侍郎指点。」 他反反覆覆说的也就这么几句话,柳大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秦野生要抬步离开时,他又想起了什么,哎了一声,「对了,大理寺少卿还有事找你,等你安顿下来后,记得去一趟大理寺。」 秦野生听到这话,顿了顿,敛眉点头,谢过后终于走出了衙署。 他迎面就与站在外面的柳白薇撞上了。 柳白薇这下看清了他的脸。 高鼻樑,鹰隼般的眼眸,眉毛如剑,整个人都透着锋利与冷淡。 她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叫秦野生?」 秦野生扫了她一眼,敛眉抬步,走了。 又没搭理她。 柳白薇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扭头看过去,秦野生的衣物所用的布料连她家下人都比他穿的好。 这人未免也太傲了吧! 秦野生,她记住这个名字了。 柳白薇攥起拳头,气不打一处来。 「谁在外面?」 听到大兄的声音,柳白薇收起气愤,忙踏步走了进去。 …… 皇帝与众臣在洛城待了两个月,这才收拾了回朝。 又是半个月的路程,回到京城时,已然大雪纷飞。 各地官员开始陆续回京述职,而一些重案也将在皇帝回到京城后,准备定案。 而虞昭和翟少棠,回到京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大理寺的另外一位少卿常璟前往了朱家。 路上,常少卿对萧承安说,「你来信之后,我便将朱家主去世的案子接了过来,连带着负责此案的万年县县令一併看管了起来。」 「当日在朱家主房中的第三人是个身患绝症之人,他『杀了』朱家主之后,被万年县县令给关进了牢中,在大牢里突发顽疾,死了。」 萧承安问他,「仵作验过了?确认是突发顽疾死的,而不是被人蓄意谋杀?」 常少卿十分确定地点头,「没错,他的确是病死的。」 萧承安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我以此案还有疑点让朱大郎重新讲述一遍第三人是怎么将他给打晕的,头上的伤可否有人验过,朱大郎却什么都不肯说,往我这儿塞了不少钱。」 听到这儿,萧承安意味不明的笑了出来。 「你都查出来了什么?」 常少卿捏了捏眉心,说,「我查到在牢中死去的第三人还有家人,等我去找过去时,第三人的家人全都死了。」 萧承安的笑容收起,拧起了眉头,「全死了?」 「没错,一刀致命,很明显的杀人灭口。」 「到现在我还没找到其他有用的证据。」 萧承安嗯了一声。 很快,三人就到了朱家。 再次踏入朱家,这儿比之前冷清了许多。 萧承安和虞昭的到来,让朱大郎很是紧张了一瞬。 不过想到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很快就安定了下来,抬步笑着迎接萧承安和虞昭。 「王爷王妃刚刚回到京城,便下榻朱家,小人尚在热孝不能隆重迎接,还望王爷王妃莫要怪罪。」 萧承安问,「朱大郎的身体好了?」 「有劳王爷挂念,小人已经好了。」 萧承安握着虞昭的手,笑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说,「好了便行,毕竟你的伤,可是朱家主千请万请王妃,才能保住你的命。」 「说他给了你第二次生命,也不为过。」 这暗含讥讽和冷嘲的话让朱大郎的神情僵了僵。 很快,他低下头,红了眼,悔恨说,「小人对阿耶也是充满了悔恨,早知会有如此意外,我就……我就不应该与阿耶争吵!」 虞昭不想看他这副虚伪的面孔,按下情绪,捏了捏萧承安的手,低声说,「我想去看看朱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8页 萧承安嗯了一声,「去吧。」 「王妃,家母感染了风寒,您若是因此受了寒可如何是好。」 虞昭吐着热气,说,「朱夫人受寒了?正好我帮她瞧瞧,这大冷天的,可别严重了。」 朱大郎脸上的笑容一僵。 忘了虞昭是京城有名的神医了。 区区风寒,她怎么可能治不好? 虞昭将手从萧承安大掌中抽了出来,抱着暖炉,裹紧了身上厚实的狐裘,由人带路一路朝着朱夫人的院子走去。 萧承安似笑非笑的看着朱大郎,说道,「朱大郎,我们不如去瞧瞧朱家主?」 朱大郎一心想让朱家主下葬,但如今还没能成功。 得亏现在是深冬,他的尸体被放在了冰库中,虽然有所缓解腐烂,但上面还是有很多地方出现了尸斑。 萧承安绕着看了一圈,果然瞧见了朱家主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深深痕迹。 只有一道痕迹,这表明了那是被人在睡梦中勒死的,死者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一旁的朱大郎已经开始艾艾哭了起来,好似真的为自己老爹的死而感到难过伤心。 萧承安扫了朱大郎一眼,语气平静说,「来,你再说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朱大郎便又一次重复起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腹稿的事件过程。 「我阿耶在两个多月前,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突然昏厥,大夫说是情绪过激,没有休息好,这才一下子没抗住,昏了过去,我阿娘在一旁侍奉了两日,熬得眼睛都红了,我不忍心,便让母亲先去休息,自己留在房中照顾父亲。」 「可没过多久,就有人送东西进来,他忽然握住了放在房中父亲逗鸟用的长杆,就朝我打来,我起初还能与他缠斗,可他力量太大,直接将我给砸晕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醒过来时……」 朱大郎说到这儿,忽然就说不下去了,掩面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可恨我不管用,连父亲都护不住!父亲!是我害了你啊!」 「父亲!父亲!」 萧承安和常少卿皆面无表情的看着朱大郎哭泣,并没有因他的痛苦而流露出任何同情。 他们都知道,朱大郎在撒谎。 第260章 亲生儿子 朱家后院。 里面多了好些拿着棍子的护院。 虞昭抱着手炉身后跟着画屏画锦,倒是没人敢拦着她。 一路顺畅抵达了朱夫人的院子。 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大雪,院子里本该有人将雪扫尽,画屏将门努力推开,虞昭看到的却是封住路的深厚积雪。 「这,昭姐儿,我们扶着你走吧。」 这么厚的雪,虞昭要是不慎踩到什么滑倒就不好了。 虞昭没拒绝,让画屏画锦扶着自己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了院子。 「哎呦,朱夫人的房中不会着火了吧?窗户里怎么在冒烟?!」 虞昭一抬眼,果然瞧见房间的窗户里冒出了烟雾,她连忙催促画屏画锦让自己过去。 一推开门,浓郁劣质碳烟便扑面而来,虞昭忍不住捂住鼻子咳嗽起来,「咳咳,朱夫人,朱夫人!」 「是谁。」 微弱的声音从里面响了起来。 接着一阵响动传来,一个婢女匆匆从里面跑了出来。 虞昭看她面生得很,不像之前在朱夫人身边伺候的,「你家夫人呢?这么重的烟,里面着火了?」 婢女唯唯诺诺说,「没……深冬寒冷,夫人受了风寒,冷得很,奴婢就烧了炭。」 「谁知道这炭劣质的很,奴婢还没把炭火烧起来,烟却出来了这么多。」 烧炭?这炭能用在屋内烧? 虞昭差点气笑出来,这朱大郎真是「孝」得很。 「烧炭不知道开窗?」 那婢女瑟缩了一下,烟将眼睛熏得通红。 虞昭酝了酝气,别家的婢女她到底不好管束,只对她说,「去把其他房间收拾出来,画锦,你和画屏将朱夫人扶出来,记得先开窗,给朱夫人穿厚些。」 「哎。」 画屏画锦立刻进了房,一个将窗户开了,一个给朱夫人找衣服,利索又迅捷的将朱夫人从房中给扶了出来。 朱夫人咳嗽不断,脸上带着缠绵的病态,看上去情况不太好。 眼眸在看到虞昭的一剎那,灰败裂开从中钻出了一丝光芒,嘴唇翕动,嗫嚅道,「王妃……」 虞昭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气,将手中的手炉塞进她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手中,话语温柔说,「朱夫人,死者虽大,但生者更要保护好自己。」 温热的手炉竟让朱夫人感觉到了烫,她鼻子一酸,从眼中逼出泪来。 「外面冷,我们先去其他屋里。」 重新去了另外一间屋子里,虞昭又让画屏画锦去找萧承安要好碳。 画屏画锦自然是知道虞昭的意思,在萧承安那儿添油加醋说了朱大郎给亲娘的房中用烧不起来且起烟厉害的炭。 萧承安淡淡扫了表情一阵青一阵红的朱大郎。 朱大郎立刻让人给朱夫人的院子送了三筐上好的青木白炭,烧起来一点菸尘都没有。 房间里的温度上升,虞昭又让人先给朱夫人将手脚用热水洗一遍,手脚暖起来,她的身体也慢慢的恢復了正常的温度,只是脸色仍旧不怎么好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9页 朱夫人又是难看又是感激地对虞昭说,「多亏王妃您来了,不然……妾身怕是冻死在后院,也没人注意的。」 虞昭忍住气,问道,「这些日子朱大郎都这般对你?」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我们朱家的孩子了,为了朱家家主的位置,他自然不可能自己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表面上还要敬我这个母亲。」朱夫人唇角强撑起笑容,有些勉强和苦涩,「妾身做主一直说要将夫君送回江南再下葬,挡了他的路,他一面不得不听妾身的,一面又恨妾身入骨,自然不会让府上的人好好对妾身。」 「就连妾身身边的嬷嬷和婢女,都被他遣散不知都送去了哪儿,只留了一个小婢女照顾妾身。」 虞昭想喝口水顺顺气,却发现那水还是画屏方才刚刚烧上的,现在还冰着,她额头青筋突突跳,压下情绪,又问,「朱夫人有什么打算?」 打算…… 朱夫人眼底泄露出恨意来,「王妃,妾身敢以性命担保,一定是朱知泉那狗稚奴杀了我夫君!这十几年来,我与夫君哪对不起他,他竟如此痛下杀手!妾身只有一个打算,就是让朱知泉血债血偿!」 虞昭从朱家出来,眉头还皱着。 萧承安和常少卿说了几句话,常少卿先回了大理寺,而萧承安则上马车,先送虞昭回王府。 「见过朱夫人了?」 虞昭看了他一眼,沉静的点头,「见了。」 「画屏画锦应当给你说过了,她在朱家的处境并不好。」 萧承安嗯了一声,把今天朱大郎又重新复述的朱家主被害那日的事情经过告诉了虞昭。 「常少卿的话你也听到了,第三人及其家人都死了,看来他早有打算。」 虞昭却忽然问,「突发顽疾死去的人并不在少数,第三人的绝症是什么?」 这个萧承安知道,他已经看过案宗了,「血症。」 虞昭重复,「血症?你确定?」 「这事儿我还能瞒着你不成?」萧承安无奈说,「那第三人身患血症的症状很明显,仵作一验就看出来了。」 「你知道血症代表着什么吗?」虞昭认真看着他,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深幽。 「代表着什么?」 「身患血症之人,最基本的症状就是肌群无力,发热,突发出血。」 「依你所言,第三人的血症已经相当严重,就算他还能正常走路,但他会乏力,多汗,头昏,一定没有力气与膀大腰圆的朱大郎进行缠斗。」 「萧承安,你刚才可是说朱大郎在第三人要害朱家主前,与第三人进行过缠斗,第三人还将他给打晕。」 虞昭看着沉默下来的萧承安,又说,「身患血症的人,根本不可能与正常的男子缠斗,更妄论一次性将朱家主勒死。」 解释完,虞昭一锤定音道,「萧承安,朱大郎在撒谎,朱家主不是第三人杀的。」 「人是其他人杀的。」 萧承安目光落在虞昭身上,她对于自己擅长的领域,说话时自然而然地淡然笃定,浑身都散发着强大自信。 萧承安看了她半天一直没开口,虞昭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说道,「你不相信我?」 「哪只眼睛看到我不相信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萧承安失笑,倾身将虞昭抱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就算不信谁,我也不会不信你。」 「我们昭妹妹不愧神医之名,懂得比我还多,也比我强。」 「昭妹妹帮了我大忙。」 萧承安一连串的夸夸让虞昭忍不住的扬起了脑袋,唇角不自觉翘起,眉宇间全都是得意。 她自得说,「也不看看我是谁。」 虞昭的话直指朱大郎话中最大漏洞,萧承安将虞昭送回去之后,换了个方向,继续调查朱大郎。 …… 常少卿忙的脚不沾地,被大理寺的其他主簿拉住,说,「常少卿,秦县令今天又来找您了,您还没空见人啊?」 「秦县令?」常少卿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秦县令是谁。 主簿无语,好半晌才说,「就是秦野生,您好几天前专门叮嘱过,如果他来您要见的,人都登门两次了,我等将此事告知您,您连听都不听直接就走。」 「秦县令这都来第三次了,您要是再不见,恐怕他就要觉得是您耍他了。」 常少卿勐地拍了一下额头,「看我这记性,全都给忘了。」 「让秦县令过来,你派人分别去朱家,安王府,去将朱夫人和安王……不,安王妃请来,就说我有事请她相助。」 「哎。」 常少卿让身边的长随泡了好茶,不多时,外面就来了个穿着最体面早些年就已经过时宝团花纹薄大氅的男子走了进来。 鹰隼眼,眉毛如剑,稜角分明,透着锋利。 「下官秦野生见过常少卿。」秦野生先向常少卿拱手行礼。 「不用多礼。」常少卿将他给扶了起来,略带了歉意说,「应该是我向你道歉,这几日忙着案子,忘了请你过来,让你白跑了两趟,对不住对不住。」 「大理寺案多,又临近年关,忙碌也是应当的。」 见他并没有生气,常少卿笑着请他坐下,唠家常一般说,「听闻秦县令是江南人。」 秦野生便回答道,「下官是江南潭州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0页 「潭州可是个好地方啊,人杰地灵,咱们刑部右侍郎也是潭州人,潭州蒸菜也是一绝。」 秦野生似乎对家乡并没有太多的感官,只随便笑了笑,颔首贊同了常少卿的话。 常少卿又问,「不知秦县令家中还有什么人?可将亲眷一起带来了?」 秦野生能听明白常少卿完全没有任何遮掩的打探,他敛下眸子,心中疑虑,不知常少卿究竟在打探他什么。 他问的事情在他交给吏部的吉书中都有,随便一查就能查得清清楚楚。 秦野生思考了一瞬,很快回答,「下官自幼便无双亲,从小清贫,还未有婚配。」 这些常少卿都知道,只是习惯使然,重新又确认了一遍,他平和地一笑,「秦县令能力出众,还有大好前程,何愁娶不到美娇娘?」 二人闲聊了片刻,大理寺门外,虞昭和朱夫人就一起出现在了门口。 这些日子朱大郎过得并不好,他还被翟少棠与沈婉如联合筹谋谋杀陛下一事而被带去了大牢,朱夫人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如今穿着一身白色,看上去单薄了不少。 「王妃,妾身怎么也被叫来了大理寺?」朱夫人有些不安地说,「是我夫君的案子定下,有结果了?」 虞昭隐约能猜出一些,但并不能确定,只说,「进去听听就知道了。」 二人走进大理寺,与常少卿见面。 朱夫人是认识常少卿的,进门先低头行了一礼,再抬眼时,就瞧见了坐在一侧,宛如剑锋一般锐利的秦野生。 在看到他的一瞬,朱夫人怔住了。 这是…… 常少卿起身向虞昭行礼,「下官见过王妃。」 听到常少卿的称唿,秦野生也站起身来,跟随行礼,「下官秦野生,见过王妃。」 秦野生。 虞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个子不低,明明是隆冬,却穿得极其单薄,布料看上去也不是太好,看样子是个过得清贫拮据的人。 虞昭让他们起身,随口问,「你是临洮县的县令?」 「是。」 虞昭轻轻扬眉,对朱夫人说,「夫人请。」 朱夫人视线艰难地从秦野生的身上收回来,诚惶诚恐,「王妃您先坐。」 虞昭也不客气,坐在了主位上。 常少卿坐在副座,而朱夫人和秦野生,自然而然落在了下首。 秦野生视线淡漠地从朱夫人身上扫过,与她的视线接触时,敏锐看清楚了她眼底的不平静和波涛。 而那暗涌的潮流,极其明显的是奔向自己。 秦野生在朝中人脉不广,并不清楚这些日子京城发生的大事,只按捺下心中的情绪,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常少卿看向虞昭,说道,「王妃,想必王爷已经向您说过朱家的事了。」 虞昭颔首,朱大郎不是朱家的孩子就是她指明的,自然知道其中关系。 朱夫人沉默地听着,常少卿的话让她紧紧攥着手,紧张不已。 很快,常少卿继续说,「下官与大理寺的同僚查了许久,在江南道查到了朱家真正子嗣的线索,一路追查,这才发现朱家真正的子嗣是秦县令。」 朱夫人震动,眼底带着『果真如此』和欣喜,痛苦,愧疚,激动,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 让唯一依靠死去,备受养子折磨几乎对未来感到绝望的朱夫人一下子死灰復燃起来。 她抖着唇,不敢奢望,却又期盼地问,「这是真的吗?少卿没有弄错?」 常少卿笑着说,「没有,我们从朱知泉的乳母家中开始查,她将自家刚出生的侄子与你亲生儿子互换,借着回乡吃喜酒的由头,打算将尚在襁褓中的秦县令给杀害永绝后患。」 「只可惜,朱知泉的乳母在家乡有好几个敌家,他的乳母刚将秦县令给扔了,他们就将他给救了回来。」 常少卿将秦野生的生平给讲了一遍。 秦野生就如他自己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一般,宛如野草般野蛮生长,烈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朱夫人听得心紧紧揪了起来,泪如雨下。 反观秦野生,他面色平静冷淡,常少卿的讲述,没有激起他半点情绪波动。 等常少卿说完,他平静说,「常少卿怎么就能认定,下官就是朱家被换的儿子?」 「陛下让下官赶回京城,就是为了让下官认个与下官没有任何关系的父母?」 第261章 别紧张 秦野生从小就知道人的恶和盘算,是深渊中的魅魔,深不见底。 为了一口饭,为了一文钱,人能彼此算计到你死我活,也能拉下脸,将狗认做爹。 他现在所得,都是靠争,靠抢来的,所以从不相信天上的馅饼会掉在他的头上。 这场认亲,是裹着糖霜,名叫算计的毒。 常少卿没有和秦野生接触过,只知道他为人勤勉冷苛,却没想到这么难说话。 他一时无言,看向了虞昭。 旁边坐着的朱夫人身体微微发抖,多了悔恨与难受。 虞昭对秦野生的了解也不多,只简单知道他的生平,她自然无权去强硬压着秦野生让他认亲的。 斟酌片刻,她才低声说道,「我对秦县令了解不多,只是想问问秦县令,如果你辖下临洮县若是出现大户人家的子嗣被认蓄意狸猫换太子,其家一无所觉,并将狸猫养大,反被侵蚀,这个过错,要怎么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1页 秦野生语气淡然说,「王妃不必拿这种事让我以己度人。」 虞昭笑了笑,「这又怎么叫让秦县令以己度人?」 「秦县令政绩斐然,纵使有想更进一步的意思,但秦县令爱民之心我想应该是没有变的。」 虞昭疑惑地看着他,话语坚笃,「乡井小民,纨绔恶霸有,流氓地痞更是数不尽,秦县令能孤身一人走到如今地位,难道是靠着做恶霸地痞吗?」 秦野生的冷淡又一瞬四散,他抬眸看向虞昭,唇角扯起一抹凉薄,「王妃自出生就是王公贵胄,还能懂乡井之处是什么模样不成?」 常少卿一言难尽地看着秦野生,「你不知安王妃是谁吗?」 秦野生没有回答,但看他仍旧波澜不惊,常少卿就知道他一定知道虞昭是谁。 「王妃回京之前,一直在肃州做大夫,她往西能到葱岭,往北能到回纥,一路行医救人,我等这些人,再没人能比王妃知道乡井间的生活是什么模样了。」 常少卿说的这些秦野生他还真不知道。 他只查到安王妃救皇子,救皇孙,将陈州,渝州两城百姓从水深火热的生活中救了回来。 至于她以前过的什么生活,秦野生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侧目看了虞昭一眼,「王妃对下官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虞昭稳如泰山地坐着,比秦野生还要沉得住气,「我只是觉得,一个勤政爱民的县令,总不会对家人坏到哪里去。」 「朱家如今就只剩下朱夫人一人,她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对秦县令您做什么呢?」 秦野生微微怔了怔,抿唇不言。 「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还是要再进一步确认一下为好。」 虞昭让大利将自己的药箱拿来,从中取出了银针和一个软软的细管,她看向秦野生,「我需要你的血。」 最终,秦野生还是任由虞昭扎破了自己的手指,取出血。 虞昭又取了朱夫人的一滴血,分别放在两个软管中。 「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确认,等消息出来,我会告诉你们的。」 虞昭将那两管血收了起来。 秦野生看着那血,说道,「王妃要滴血验亲?恕下官直言,这种方法并不可取。」 虞昭神秘摇头,「非也,独家秘术,我就算与你们解释,你们也听不懂的。」 「我能告诉你们的是,这有九成九的可能性确认你们二人是不是真的母子关系。」 朱夫人哎哎地点头,极为小心的看了一眼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高大男子。 在朱夫人的心中已经认定了,秦野生就是她儿子。 外甥像舅,秦野生和她的嫡亲弟弟,几乎有六分相似。 一想到他吃了本不应他吃的苦,还能长成这般芝兰玉树,锋芒毕露的郎君,朱夫人便心酸难受得很,对秦野生的愧疚几乎要从心中蔓延出来。 他穿得也单薄,外面那么冷的天,也该多添些衣物的。 这么想着,朱夫人也就不由自主地那么做了。 等秦野生从大理寺出来时,就有一个穿得比他还要好的小厮跑过来,手中抱着看上去就暖和的白狐皮做出的斗篷。 小厮低着头,弯着腰,将手中的斗篷递向秦野生,「郎君穿得单薄,我家夫人瞧着心疼,还请郎君收下,切莫受寒。」 秦野生抬眸朝远处看去,华贵的马车车帘内,朱夫人对上他的视线就势弱了好几分。 秦野生没去看那狐皮斗篷,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让随从驱马离开。 同样从大理寺中走出来的虞昭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地嘆气。 「这个秦野生,可不是好煳弄的主。」 朱家在江南是名门望族,且看朱大郎为了朱家的钱财不惜杀了朱家主的做法,就能知道朱家的家底颇丰。 他要是贪钱,贪权,回到朱家那就是朱家的家主,朱家的财力,在官场上的人脉,皆能由他接手,有财权支持,未来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偏偏,他看都不看一眼,且自身有能力,不靠朱家都能做官,他看不看得上朱家还不一定。 「那现在怎么办?」常少卿问虞昭,「就算您能确认他们是母子,秦野生不愿意回朱家,等朱大郎被抓,朱夫人岂不是要成孤家寡人了?」 「我就算再神通,也不能管人家的家务事。」虞昭无奈地耸了一下肩膀,「抓了朱大郎,为朱家主,朱夫人,白管事报了仇,剩下的,就看朱夫人自己的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先回去了。」 「下官送王妃。」 虞昭回了安王府,萧承安查案还没回来,她便将屋内的人遣散,进了空间。 空间的仪器虽然多,但并没有专门用来检测亲子血缘的仪器。 之前虞昭和她师父疯老头,就曾亲眼看过一场狸猫换太子,假太子被养歪后得知自己的身份,大闹肃州,坚决不承认真太子是真太子。 疯老头便啧啧说,「还是技术不过关,这要是搁我家乡,去一趟医院就能查的明明白白。」 小虞昭经常听疯老头说这些疯话,好奇问,「去看大夫就能查出来吗?」 疯老头看了她一眼,呦呵了一声,「我决定将这神奇秘法也教你,要是你以后名扬天下,正好碰见这大晋的太子是假太子的大瓜,你就能利用本神医教你的秘法,帮皇帝老儿求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2页 「空间里虽然没有专业仪器,但这种东西是万变不离其宗,咱们可以用其他仪器,得到结果,再进行比对!」 「哈哈,要是皇帝老头的太子不是他亲儿子,那可就……哈哈哈哈,可太好玩了!」 疯老头自称自己是乐子人,哪有吵架斗殴,都能凑过去看得津津有味,然后说出一连串她听不懂的话,再联想到利用医学该怎么去求真。 也正是因为如此,虞昭医术学得五花八门,什么都懂一点,渐渐的变成了什么都精通一点。 虞昭也知道血液分离后的结果要怎么比对,才能从中得到线索,最后得到答案。 好奇心旺盛的虞昭一下午都扑在了空间里寻找答案。 等结果出来,虞昭一看时间,发现都快晚上了,她连忙从空间中退出来,人往前迈一步,就落入了温热的怀中。 她吓了一跳,一看,发现是萧承安。 「等你两个时辰了,嘛呢?」萧承安小心护着她隆起了一点的肚子。 虞昭抬手,举起了手中两张纸,「弄这个。」 她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你猜这是什么?」 萧承安只是看了一眼上面乱七八糟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就觉得头疼,只说,「你今天去大理寺让朱夫人和秦野生见面了?」 「对啊。」虞昭点点头,「这是从她们血液中分析出来的东西。」 「如果她们是母子,这里面有一样成分的相似度要高达九成。」 「如果不是,就算成分的相似度有七成,也不可能是母子。」 虞昭摇了摇手中的纸张,得意问他,「你猜她们一样不一样?」 萧承安将人抱到床上,摸了摸她的肚子,扬眉说,「秦野生我找回来的,你猜我相不相信他是朱夫人的亲生儿子?」 虞昭故意与他抬槓,「万一找错了呢?」 「万一找错了。」萧承安侧躺在她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我任凭你处置。」 虞昭眸子流转,水波与潋滟的细碎光芒如银沙般流淌。 「如果没找错。」萧承安声音拉长,半垂下凤眸,看着她,放在肚子上的手转移到她的腰上,嘴上漫不经心,手下存在感极强的按在她的腰窝上,「你任凭我处置。」 虞昭的肚子已经快四个月了,二人亲到一起时,她总算是不像最开始那短时间连湿都不湿。 情浓时还会情不自禁的喊出来。 萧承安被她的娇声喊得难受,默默从外祖那里知道虞昭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且乖巧,这才起了点心思。 虞昭哼了一声,咕哝道,「你倒是自信的很。」 萧承安笑了一声,催促她,「快看。」 将两张纸张拿出来虞昭一条一条地看下去,找到了当初疯老头告诉过她的比对项,将两张纸放在一起看。 没多久,虞昭感嘆说,「他们果真是母子。」 等位基因完全一样。 「秦野生看样子不太想认祖归宗,朱夫人要好一阵难受了。」 萧承安听了也就听了,他只想抓捕朱大郎,有虞昭的这句话,他就能以谋杀罪,协助谋逆罪将朱大郎抓捕入狱。 至于秦野生能不能回朱家,他并不在意。 他将虞昭压到身下,低头寻着她的唇亲上去,「饿不饿?」 他的问话,让虞昭瞬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有些恋恋不捨地揽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送过去,「有点,我还没洗漱呢。」 亲了一会儿,萧承安松开她,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晚食给送了进来。 默契的快速用饭,萧承安打算亲自帮她洗漱。 这大灰狼打的什么主意虞昭就算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听见。 她本要拒绝,奈何萧承安痴缠得紧,最是了解她不过的男人不过半天,就让虞昭脚软腿软。 半推半就,与萧承安一起进了浴间。 热水蒸腾的薄雾上涌,隆冬时节安王府内的地龙烧得极热,就算是穿着单衣,也不必担心寒冷。 水被轻轻撩起,洒在身上,明明温热,却让虞昭感到滚烫。 耳边轻哑的男声宛如电流,钻入虞昭的耳中,「难受吗?」 闭着的眼睫轻颤,难以压制的声音宣洩出檀口。 萧承安低笑出来。 虞昭唿吸凌乱,声音娇媚得不像她,「你……别说话。」 「好吧。」 他异常爽快地答应了。 虞昭正要松一口气,却突然失神哑然,眼泪逼出。 萧承安抱着伏在身上气喘的虞昭,夸赞道,「好乖的昭妹妹。」 洗够了澡,萧承安唯恐她受寒,很快就帮她擦干了身体,抱着她回床上。 锦被遮住身躯,大掌分开了她的双腿。 萧承安,他最是知道她想要什么,最是没有任何束缚,敢挤到她的耳边,用最动听的低语,说最下流的话。 他不容虞昭拒绝地吻上她的唇,肆意掠夺,让她自己尝尝自己是多么甜美,多么让他握紧理智的弦,碰到她就崩溃。 萧承安拍着她的屁股,「别紧张,见过多少次了。」 轻轻缓缓,不重,磨人。 他看着虞昭哭,哭着求他快点,胡乱送上润泽的红唇,亲在他的脸上,唇上,脖子上。 萧承安终于让行走在沙漠中的旅人得到甘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3页 …… 齐头并进的还有各种案子的宣判。 今年罪大恶极之人是头一批要被判的。 其中就有拖了许久一直没有被判刑的沈婉如,沈知节,以及在老君山谋害陛下为自己争夺利益的翟少棠,及其沈家,翟家等连坐的判刑事宜。 这三人自然是要判死的,不过,是车裂,还是砍头以及其他的刑罚成了诸多大臣与皇帝议的最大争论点。 一些武将们认为这三人都犯了谋逆的大罪,罪不可恕,当以五马分尸之罚惩戒,以昭告天下那些想要谋逆,对陛下以下犯上的人一个警示。 也有大臣说即将过年,应当将他们的罚移到明年,总不能让今年都到年底了还见红,寓意不好。 还有一些人觉得应当早罚,今年事今年毕,翟少棠以及沈知节父女二人应当直接午门砍首,以儆效尤。 至于沈家其他人和翟家众人,应流放。 大臣们为这两家人该怎么判刑吵了两天,其他事还能心平气和地谈,一沾上这三人,就意见不合。 皇帝听了好几日,听得颇有些不耐烦。 想谋逆杀他的人,难道他还要留到明年? 这绝对不可能。 皇帝拍案,沉声说,「翟少棠,沈婉如,沈知节,三人两次谋逆,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判斩首死刑,二十四日午门,即刻行刑!」 「至于沈家亲眷,翟家亲眷,连坐三代,永远流放,子嗣不得考官,不得经商,不得种田,永入贱藉!」 第262章 酸儿辣女 原本还争吵成一团的大臣们听到高坐龙椅上的皇帝拍案,沉默下来,躬身道,「陛下圣裁。」 这一次,翟少棠和沈婉如等人,必然要死的。 下朝之后,萧承安双手负背,往外走,同站一列的常少卿捅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道,「王爷,那就是秦野生。」 萧承安顺着常少卿的视线看去,瞧见了穿着七品官服,站在最边缘地带,转身往外走的秦野生。 「前日不是见过?你觉得他如何?」萧承安问他。 常少卿沉吟片刻,说道,「诚实,但颇具城府,至少不是汲汲营营之人。」 「罕见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评价。」萧承安淡笑了一声,「看来咱们也算没帮错人。」 「恐怕他不会接受咱们的好意。」 萧承安继续往外走,并没有回答常少卿的话,反而说,「走,回去审审朱大郎,将朱家主被杀一案今日也彻底解决。」 顺便送朱大郎与翟少棠等人一起上路。 萧承安去上朝,虞昭早上本要去朱家,将结果告知朱夫人,但一场大雪下来,外面冷得很,她只好作罢。 好在靳素玉也在家中,虞昭让人备了些吃食,去找靳素玉和靳大夫围炉赏雪。 今年的橘子送了三次,黄橙橙的堆在铁篦上,被热炭染上一层浅浅的焦黄。 提前回来的长吉站在虞昭身侧,笑眯眯说道,「王妃大喜。」 「什么大喜?」 虞昭面露疑惑,难道萧承安又趁她没注意的时候发了财? 长吉看了一眼老王妃和靳大夫,这才压低了声,凑近虞昭耳边小声说,「今早朝上,陛下圣裁,腊月二十四,翟少棠,沈婉如,沈知节,午门斩首,其三代亲缘之人全被流放,入贱籍。」 说完,长吉便自觉的站好,嘻嘻笑着,一副讨赏的样子。 二十四就斩首。 现在已经腊月十八了,还有六天。 虞昭的心情愈发好了起来,「我知道了。」 长吉嘿嘿一笑,往外走去。 靳素玉看了他一眼,问道,「发生什么好事了,让你这么高兴?」 大仇得报,该死的人一个不少,该受报应的人,也有了恶报。 虞昭在心中这么说,面上笑容愈发的明艷起来,「前些日子我馋萧承安给我做的糖葫芦,央着让他做,他忙没做,方才长吉过来,说他晚些时候回来会做。」 靳素玉哎呦了一声,「大郎还学了这么一门手艺?」 「他最是讨厌碰那些粘腻的糖水了,没想到他竟然愿意碰这个。」 「不过你现在可不能吃山楂,那是活血化瘀的。」靳素玉叮嘱说。 虞昭弯眸笑,轻轻点头,「是山药豆和海棠果的。」 只有她知道,萧承安是厚着脸皮跟东市卖京城最好吃糖葫芦的老闆学的。 在陈州,他给虞昭做过。 「海棠果可以适量吃些,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不过现在都十二月了,还有海棠果?」靳大夫问。 虞昭点了点头,「庄子里还有些挂在树上没摘的,全熟了。」 「改明儿咱们也在庄子里多种些果树,种类多一些,一年四季也不缺果子吃了。」靳大夫老神在在说。 「种,都给您种上!」 虞昭吃了两个橘子,便将注意力放在了用香辛料腌制后同样放在火上烤的羊肉。 不是她馋肉,而是她馋被胡椒麻椒等腌制过后的辛辣味道。 完全烤熟的羊肉被虞昭夹起,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鲜嫩与热辣味顿时充斥她整个口腔。 靳素玉见她吃得都眯起了眼睛,满足到不行的模样,便忍不住地笑出来,「酸儿辣女,看来咱们王府几个月后要添上一个漂亮的小郡主了。」 虞昭咽下羊肉,说道,「酸的我也吃,辣的我也吃,总不能怀的是双胎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4页 「怎么不可能?万一你相公就这么厉害,一下让你多生了一个,一儿一女,也免得你以后再受苦不是?」 虞昭唇角抽了抽,她倒是想一次生两个,免得以后还要多生,但很可惜,她这胎只有一个。 至于是男是女,暂且还不知道。 靳素玉又往她碟子里夹了些羊肉,「冬日里多吃些羊肉对你也有好处,但切不可贪。」 美食当前,虞昭很快就忘记了靳素玉对她一次怀俩的美好期盼,乐滋滋地继续吃肉。 下午雪就停了,房屋阁楼,花园水榭里,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 虞昭打了个哈欠,本想回去睡个觉,柳叔就走了过来,说,「昭姐儿,柳六娘来了。」 「六娘?」虞昭的瞌睡一时间消散了些,柳叔点了点头,「我也是在门口遇见的,柳六娘子好像……」 「请她到我这来。」 今天下了那么大的雪,她家人不会这么让她跑出来,柳白薇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柳叔应了一声,虞昭让人备好热水,等了片刻,柳白薇就裹挟着一身寒气进来了。 虞昭看到她的时候,吓了一跳。 「六娘,你的脸怎么了?」 柳白薇白皙光洁,原本漂亮的脸蛋上多了一个巴掌印,眼眶也红红的。 柳白薇看到虞昭,眼眶更红,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昭姐儿。」 话音一落,她就抱住了虞昭。 虞昭暗暗惊讶又疑惑,拍拍她的肩膀,猜道,「这是你家里人打的?」 柳白薇小声啜泣了起来。 虞昭就猜是她家里的原因。 她不再问,只摸了摸她的手,冰凉得很,身上也凉。 等柳白薇哭够了,虞昭这才拉着她坐下,让人将已经煮好的羊乳端来给她喝。 又让人拿来巾子冷敷,冰凉凉的巾子贴在脸上,柳白薇还瑟缩了一下。 柳白薇喝了热热的羊乳,心情渐渐平復下来,这才觉得不好意思,「昭姐儿,对不起,本来我是想去三娘那儿的,尚老夫人身体不适,她和四娘得再一旁侍疾,我没地方去……」 羊乳翻腾起的热雾将柳白薇的眼眶蒸得潮湿起来。 「她们是你的好友,我就不是啦?」虞昭笑着问。 柳白薇喉头髮紧,摇了摇头,「是,你当然也是。」 「所以找她们和来找我又有什么区别?」 画屏拿了药膏过来,递给虞昭。 柳白薇勉强的笑了出来,没有回答虞昭的话。 不过虞昭也明白了她潜藏的意思。 以前虞昭没有嫁人,柳白薇,尚三娘尚四娘可以随便往虞宅跑,和虞昭说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虞昭现在已经嫁人了,她贵为王妃,不再是往昔那个虞小娘子了。 虞昭嘆了一口气,帮柳白薇上了药膏。 柳白薇眼眶又热了起来,落下一串泪。 「你要是再哭,我的药膏就要不管用了。」虞昭无奈的说,「脸上要落疤了。」 「落疤就落疤。也好过……」柳白薇话说到一半,剩下的话语留在了口中,说不出来了。 「以前被蚊子咬一口抓狠了落下小疤痕就恨不得让我把所有好药膏都拿来给你用,怎么?现在连爱美都不爱了?」虞昭故作轻松的揶揄她。 柳白薇抿起唇,看着虞昭,声音悽惨,「昭姐儿,你知道家里人非要我嫁给不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吗?」 虞昭微顿,想起来最开始柳白薇就告诉过她,她的父母曾想让她嫁给萧承安。 后来不知道为何,这件事就突然没了声音。 柳白薇今年也十八岁了,京中最有名的才女,与顾怀若齐名,多少公子王孙将柳家的门槛都踏破了,柳家都一直没有给柳白薇商议亲事。 虞昭问,「你父母要给你说亲了?」 柳白薇咬着泛白的唇,眼底带着难过,「今早……我听见我阿耶阿娘,说要将我嫁给三皇子。」 「三皇子早已与其他娘子有情,我又如何能做那拆散人的恶人?便驳斥了回去。」 「阿耶说……我不顾及家族长久利益,只顾得想自己。」 柳白薇听到这句话,便明白了父亲是什么意思。 他本想让她嫁给萧承安,因为他是皇帝最宠爱的侄子,与太子关系也好,她嫁过去,便是整个京城除了皇后太子妃外最体面,最尊贵的王妃。 可虞昭和萧承安早已情投意合,结伴出生入死,哪是她父亲三言两语能拆散的。 过了这么一年,她父亲又想攀上三皇子。 其中到底有什么深意柳白薇不想猜出来,只知道他一定是为了利益。 柳白薇不想成为父亲利益的牺牲品,便直接反驳了回去,她父亲勃然大怒,给了自己想来疼惜的女儿一巴掌。 柳白薇哪里受得了,冒着雪跑出了家门。 虞昭听完她的叙述,问道,「他怎么就能肯定,三皇子会同意娶你?」 柳白薇咬唇,眼底一片难受,「三皇子的外家赵国公,前几日频繁与我阿耶一起喝酒。」 这意思是是三皇子的外公与柳白薇的父亲说定了。 三皇子已到适龄的年纪,虽然比不了太子,却深得皇帝喜爱,若是与太子夺那个位置,有柳氏上下全族倾力相举,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5页 虞昭屏住了唿吸,低声说,「三皇子与太子之间可亲密得很,果真如此做,岂不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柳白薇轻轻点了点头,「我不想,也不愿。」 「可我终究要嫁人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就算跑出来,也未必能解决事。」 柳白薇相当聪慧,知道自己处境非常危险,撼动父亲和母亲,就如蚍蜉撼树,难如上青天。 虞昭嘆气,「你若是不想回去,可以先住在王府,我可以给柳府送帖子,告知你阿耶阿娘,说我想让你陪陪我。」 柳白薇大脑思绪纷乱,也不想这么面对父母,她胡乱地点点头,感激说,「要不是你收留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虞昭便写了帖子,让人送去了柳府。 没多久,柳府属于柳白薇的大婢女便抱着柳白薇的衣裳过来了,说是柳夫人和柳白薇的嫂子亲自收拾出来的。 靳素玉对柳白薇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王府那么大,却只有几个主子,多来些人,也热闹。 好客的热烈让柳白薇将心中的愁苦短暂放下,露出了以往的笑。 晚上萧承安回来,本想拉着虞昭去僻静的地方亲密一番,却瞧见他媳妇身边做了个人。 萧承安脚步一顿,视线落在虞昭身上。 看到萧承安回来,虞昭便拍拍柳白薇的胳膊,然后起身拉着他去一旁说话。 「六娘在家受了委屈,这两日先住咱们家。」 萧承安没在意柳白薇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他点点头,知道虞昭这两日恐怕要顾着柳白薇那里。 「别累着自己。」 「我知道。」 萧承安回来,晚食就能吃了。 原本萧承安以为这一晚的饭也和往常一样,寻常,。 哪料他的老母亲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他说,「哎对了,你既然答应了给昭昭做糖葫芦,昭昭今晚就别吃那么多,小心一会儿积食。」 萧承安:「?」 他什么时候说要给虞昭做糖葫芦了? 目光转移,落在心虚的虞昭身上。 她低着头扒饭,没去看萧承安。 看她这样,萧承安就知道是这小娘子胡说八道了。 若无其事收回目光,萧承安沉稳点头,「知道。」 他从虞昭的饭碗里将米饭扒出了一半到自己碗中,语气平缓,重音很足,「昭妹妹,少吃点,小心积食。」 虞昭:「……」 柳白薇哪知道他们俩人平时相处是这样,迷茫得很。 等饭后一问,柳白薇才知道是她拿萧承安向靳素玉撒了个小谎,当场被萧承安给戳破了。 「你不怕小安王生气?」柳白薇好奇问。 这天底下哪有多少人能使唤得动萧承安下厨做糖葫芦的? 虞昭随意说,「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她还让萧承安帮她洗脚洗脸穿衣服,他也一副乐在其中,要不是萧承安实在是不会画眉,恐怕画屏画锦平日的工作都要被萧承安给抢走了。 话音刚落,长吉就端了一盘白晶晶糖霜包裹着红色果实的东西过来。 「王爷让小人送过来的,说王妃和柳小娘子切莫聊太晚,天冷小心着凉。」 柳白薇震惊地看着那一盘糖葫芦,「这真是王爷做的?」 长吉得意说,「那是自然,如假包换!」 虞昭将盘子朝柳白薇那里推了推,说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柳白薇诚惶诚恐吃了一颗,入口化开的糖霜,海棠果咬下后泛起的酸也被冲散,入口沙沙软软的。 好吃。 她点点头,「好吃!」 「和京城做糖葫芦最好的商贩学的。」虞昭带了点自豪的口吻。 二人说着话,将一盘糖葫芦全吃完了。 她今天没午睡,这会儿就犯困了。 柳白薇适时地结束了话题,催促她去休息。 虞昭点了点头,走到一半,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她说,「对了,明天我要去朱家,秦野生和朱夫人是真母子,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你要不要等我一起出去散心?」 秦野生? 柳白薇顿时想到了那个在吏部遇见,一句话都不和她说,狂傲到没边的郎君。 柳白薇神使鬼差说,「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第263章 跌入湖中 西市靠近朱雀大街的延福坊内一处三进被四家人分别租赁的宅子里,秦野生看着手中的书,听屋外唯一小厮说话的声音。 「麻烦朱夫人日后不要再送东西过来了,咱们这儿本来也就两间房,再堆下去,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夫人心疼郎君,郎君平日里要读书,这些难免疏忽,而京城的冬天也比江南和临洮要冷得很,还请郎君不要推辞。」 小厮这这这了半天,话都没说完,来送东西的朱家人就走了。 小厮苦着脸将东西给搬进房中,艰难说道,「主子,你看着怎么办?」 秦野生瞥向朱夫人送来的东西。 自从见过虞昭之后,朱夫人便一日一次的往这里送东西。 先是棉衣被褥,又是成筐的炭和吃食,今日再一看,小厮搬进来的盒子里装满了各种取暖所用的小物件。 「主子,你说是不是朱夫人已经认定了您是她儿子,所以才对您这么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6页 「把东西送回去。」 小厮嘆气说,「小人上次听您的将东西送回去,可今早又在咱家墙边瞧见了,垒得整整齐齐的炭,今儿早缸里的水都冻上了,我给您烧水就是用的那些炭,一点就着不说,还没有烟!」 小厮说得十分起劲。 秦野生目光凝在他身上,语气冷淡,「你把朱家送的东西用了?」 小厮一僵,略有些迟缓地点头,声音都变弱了,「只是几块儿……」 秦野生起得比他早,他醒来时热水还没烧上,小厮又心疼他,不想让他用冷水,便擅自用了些炭烧水。 见他知道错误,低下头不敢说话,秦野生想起今早用的热水,喝的热茶。 他闭了闭眼睛,「算了。」 秦野生站起身,穿上自己单薄的大衣,朝外走去。 「主子,您去哪儿?」 「朱家。」 他要和朱夫人说清楚,朱家是朱家,他是他,他从未享受过朱家的破天富贵,他也不欠朱家什么,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你不用跟来,我自己租马车过去。」 秦野生自己走出了院子,积雪被人清理到朱雀大街两侧,但坊间落的雪却是各家自扫门前,一脚踩下去,仍旧有深深雪印。 刚走出街坊,自皇城方向来了一辆马车。 大利眼尖的看到了秦野生,他顿了顿,拉住马车,对马车内的虞昭和柳白薇说,「昭姐儿,是秦县令。」 「秦县令?」柳白薇惊讶了一下,「秦野生?」 虞昭已经掀开了车帘,往外看去。 那穿着深色单薄衣衫,身形笔直的男子,不是秦野生还能是谁? 他走的方向…… 虞昭轻轻扬眉,与柳白薇相视一眼,开口说,「秦县令。」 远远的一道女声响起。 秦野生顿住,看向声音来源。 马车上露出两张芙蓉面,其中一张正是那天在吏部撞在他身上,自己弹飞出去的男装小娘子。 她和安王妃认识? 秦野生转过身,向马车上的虞昭行礼,「安王妃。」 「秦县令这是去朱府?」 秦野生没有隐瞒,平静点头。 「正好,我也要去朱府,事关朱夫人与秦县令,不如我载秦县令一程?」 秦野生原地站了片刻,最后行礼说,「多谢王妃。」 他没选择上马车,而是与大利一起坐在车沿上。 可大利穿的是虞昭让人特地用鸭毛与鹅毛特地缝制的衣物,保暖又轻便,而秦野生,他穿的就是真正的单薄了。 车帘摇晃,柳白薇看着秦野生笔直如青竹的背影,眼眸闪了闪,她低声对虞昭说,「这就是你跟我说过的,朱夫人的亲儿子?」 虞昭点点头,「对。」 「外面那么冷的天,他穿那般薄,不冷吗?」柳白薇若有所思地问。 「不如……你问问?」虞昭说。 柳白薇梗了一下,哼道,「我问就我问。」 拿起一旁放着的斗篷,柳白薇挪动臀部,来到靠近车帘的地方,灌进来的冷风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掀开帘子,正好对上秦野生的背部,隔着一段距离,柳白薇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寒。 柳白薇低头看着手中的斗篷,咬紧了牙关,抬手将其抖搂开,披在了秦野生的身上。 秦野生勐然转头,柳白薇的手尚未来得及收起,便撞进秦野生那一双凌厉的眼眸。 她往后踉跄,哎呦一声,坐空,跌在了地上。 虞昭眼睁睁看着她被秦野生吓倒在地,剎那间的事情,她都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虞昭连忙将柳白薇给扶起来,抬眸对秦野生说,「六娘只是帮你披个斗篷,秦县令不必草木皆兵。」 虞昭有些生气了。 秦野生看向柳白薇,她着实惊吓住了,细柳眉蹙着,好像也摔疼了。 「抱歉。」秦野生声音仍旧平静,说着,他就要将身上的斗篷给拿下来。 柳白薇连忙说,「你要是真对不住我,就把斗篷披好。」 听到柳白薇的话,虞昭和秦野生同时愣了一下。 柳白薇感受到好友的怔愣,她耳根臊得慌,连忙将帘子给放下来,遮住了秦野生看向车内的视线。 虞昭不可思议的看着柳白薇,「六娘,你怎么……」 柳白薇回望着虞昭,心脏因为方才的举动和那一番让她都感到大胆的嗜好而急促跳动。 她稳定了一下心神,声音压低,「相比起父亲拿我做可以随意交换权力的物件,我更想把握自己的命运。」 柳白薇不想嫁王公贵族,她身在最顶尖的京城圈子里,什么人没见过? 三皇子另有所爱,那些京城数一数二的清贵公子自诩高门,眼界高于顶,吹毛求疵,循规蹈矩。 她不爱一眼就望到头的重复生活,更不想把自己的未来交给父亲来决定。 这个冒然闯进京城,在此之前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秦野生,让柳白薇看到了其他的可能性。 他是个一看就能发现其锋利如刀的男子。 柳白薇眼神中多了坚定,「昭昭,我想试试。」 虞昭对她的话哑然,复杂说,「你真的决定了吗?」 柳白薇没有犹豫地点头。 「你喜欢他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7页 柳白薇愣了一下,「啊?」 看她这般,虞昭就知道,柳白薇想嫁给秦野生,绝不是因为她喜欢他。 虞昭不说对秦野生十分了解,但短暂相似的成长痕迹,虞昭直觉地认为,秦野生对待感情,恐怕就如她一般凉薄。 但柳白薇不是萧承安。 她不喜欢秦野生,本身是高贵的柳家嫡女,万万拉不下脸像萧承安那般死皮赖脸横冲直撞地闯入秦野生的心。 柳白薇真要嫁给他,以后恐怕要有别的罪受了。 「六娘,我觉得,你可以再想想。」虞昭斟酌开口规劝她。 不多时,三人到了朱家。 柳白薇一下马车,秦野生就将她的斗篷还了回来,并冷淡说道,「多谢柳娘子,以后还请切莫再这般做了。」 柳白薇刚刚下定决心,开局就被拒绝,心中不禁多了两分沮丧。 可看他软硬不吃的模样,又想起了父亲强行让她嫁给三皇子时的冷绝,她的心便一下子坚笃起来。 柳白薇接回了自己的斗篷,当着秦野生的面,披在了自己身上。 柳白薇干净柔美的脸上多了些乖巧的笑,「你身上的书墨香很好闻。」 从马车上下来的虞昭听到这句话:「……?」 姐妹!我让你好好想想,不是让你a上去啊! 扭头看向秦野生,只见秦野生明显怔住,片刻,他沉凝着脸,扭头不去看柳白薇。 总不能将她身上披着的斗篷给抢过来。 柳白薇却也不介意,与虞昭一起先进了朱府。 朱大郎被抓去了大牢,朱家恢復了点以往的热闹,但全府都挂着白幡,连镇国寺的圣僧都被请了过来为朱家主做法事,准备下葬。 朱夫人一人维持整个朱家上下,要操办朱家主下葬的事宜,也要将朱大郎这些日子在外四散的财物给追回来,更要打点朱家的那些管事和朱家的生意,忙得脚不沾地,人又瘦了几分,却多了些精神头,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好似整个人都没了生机。 虞昭一行人的到来,让朱夫人得到了短暂的休憩,她疲劳却放光的眼睛落在秦野生的身上,想叫他,却因为他的冷漠,而望而却步。 克制住心中的欣喜,朱夫人先向虞昭行礼。 「王妃,不知您亲自前来,家中一片乱糟糟的,实在是失礼。」 朱夫人亲切地带着虞昭和柳白薇朝屋内走。 秦野生跟着进了屋,房中地龙烧得旺盛,让秦野生被冻得僵硬的身躯渐渐恢復了暖意。 他沉默的坐在最下首,一言不发地听着虞昭和朱夫人的交谈。 虞昭将一张纸给拿了出来,「我已经对朱夫人和秦县令的血液对比过,你们的确是亲生母子。」 朱夫人心中的大石顿时落了地,眼睛又一次红起来,嘴唇翕动的看向秦野生。 秦野生神情淡漠,没有感动,没有厌恶,什么都没有,好似虞昭所说的那些话,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见状,朱夫人眼神不由得一暗,她喊不出野生这两个字,只能嚅嗫着,抖声喊道,「大郎……」 「朱夫人,我今日过来,就是为此事来与朱夫人商量。」 秦野生声音冷淡的开口,「朱夫人不必向在下感到愧疚,我未受恩于朱家,也未曾欠过朱家什么,生恩我记在心中,朱夫人他日若有什么想让我补偿的,我必然义不容辞。」 「至于其他,朱夫人别再往我那里送东西了,放不下。」 他话语无情,朱夫人眼中的光芒宛如镜子一般,寸寸碎裂。 「这怎么可能?」朱夫人倏地站了起来,直朝秦野生走过去,话语颤抖,「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别人在我不知情时将你换走,让你艰难生存,已经是我的大过错!」 「如今既然将你寻回,我怎能不愧疚,怎能不补偿,怎能再让你过以前那般艰苦生活?」 「野生……你自己给自己取这个名字,是不是还在怨着我,怨着你父亲?」朱夫人泪水连珠串的掉,看向秦野生的视线里全都是痛惜。 秦野生神情愈来愈僵硬冷漠,他倏地站了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大郎!」朱夫人疾步追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纵使你说一千道一万,我对你的慈心绝不会因你的冷漠而消散,我知你怨着我,这是我该得的,是我的罪,可你能不能,别一刀将所有的一切都斩断?」 秦野生胸口起伏,抬手抚开朱夫人,脚步急促。 「大郎!」朱夫人追不上,声音之中充斥着绝望。 虞昭扶住她,一旁的柳白薇已经追了出去,她一边跑一边说,「我跟过去瞧瞧!」 虞昭只看到她的背影,无奈地嘆了一口气。 秦野生面容比京城的冬日还要冷峻,进了屋后脱掉的外衣也没穿,身上的衣物越来越单薄起来。 朱家果然大得很,他只觉过了一百年那么久,却连朱家大门都没看到。 朱家,自他甫一踏进,心情便压抑,宛如层层下压的黑云,让他的情绪处于高压之中。 朱夫人的话更如雷电,轰隆作响。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 他与野狗争食时没想过父母,与乞丐缠斗发狠咬人时没想过父母,更没有在被恶棍揍到奄奄一息时想过父母。 他只在被人递来干净的手帕,被那一双白嫩小胖手擦拭脸颊上的血污,七八岁大的女娃将身上的长命锁留给他,蹦蹦跳跳地回到父母身边,沖他挥着手奶声奶气说着他好好休息,好好治病,一定要长命百岁后,看着她远离不知何时才会重回江南的背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8页 秦野生才滚烫地发现,如果他也有父母,第一次相见就不会那般的狼狈。 只可惜,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深埋于底渴望的东西也终有被时光沖刷到不再需要的一天。 今天就是如此。 秦野生无比坚定地这般告诉自己。 可他的脚步却越走越沉重,身后好似一座充满诱惑的殿堂,让他难以挪动脚步。 忽然他的胳膊被抓住。 「秦野生,你怎么走这么快?」 秦野生戾气丛生,勐然甩开了胳膊。 常年下地和劳作的身体力量极大,身后的人就那么被他直接甩飞了出去…… 扑通。 那是湖中冰面裂开,有什么东西落进去的声音。 第264章 我想嫁给你 朱家是江南人,早已习惯了楼台水榭,一步一景,哪怕是京城的宅子也同样引进了活水,挖了一个又一个的湖。 它不像是在洛城皇家别院里还不到人胸口处的浅湖,朱家的湖很深,人跳进去,没过头颅也踩不到底。 柳白薇掉进水中后,一阵阵刺骨的生冷便浸湿身上衣物,覆满整个身躯。 冷。 好冷。 柳白薇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不慎灌入口中的冰水,更是让她往下坠去。 艰难睁开眼睛,澄澈湖水中勐然惊起水花,冷水浸到没有知觉的手被人抓住。 秦野生勐然从水中钻出来,怀里抱着瑟瑟发抖血色尽失,面如金纸的柳白薇。 一旁的小厮已经完全吓呆了,被秦野生戾气肆虐的眼神扫到,浑身一哆嗦,连忙去喊人。 京城冬日严寒,沾着冷水的衣物不消片刻就开始结冰。 秦野生甚至找不到一件保暖的衣物帮柳白薇盖住,他只能铁青着脸转身回去。 「六娘!」 一道惊唿响起。 秦野生没听懂喊的是谁,他脚步极快,怀里的柳白薇已经冷得缩进他的怀里,发抖地将手塞进他的脖颈处,贪恋那里不多的温暖。 「婆母!」 顾怀若扶着的柳夫人疾步朝柳白薇追去,声音隐含怒意,「大胆狂徒!你想带我儿去哪儿!」 秦野生好似无知无觉,穿过连廊,大跨步地往回走。 这正与得知了消息赶出来的虞昭和朱夫人打了个照面。 虞昭和朱夫人看到秦野生抱着柳白薇皆浑身湿透,气色全无的走过来,惊吓了一跳。 朱夫人惊唿出来,着急说,「怎么会这样?」 虞昭直接说,「先别说这么多,你们先进屋,朱夫人,赶紧让人准备热水,让他们两人沐浴!」 朱夫人回过神来,连忙按照虞昭的吩咐去做。 秦野生将人抱进了屋,还未发一言,就被人抓住了衣袖,迎面又是一巴掌。 「你……你这竖子!你对我的六娘做了什么!」柳夫人气炸了,眸子瞪大的看向秦野生。 朱夫人看到这一幕,立刻上去将秦野生护在了身后,「柳夫人!事情起因还未查明,你怎么能打他!」 柳夫人狠狠瞪了秦野生一眼,看向与虞昭,话语里多了些兴师问罪,「王妃,昨日您说六娘要在王府住下,妾身也将东西都给她拾掇好送过去,就是信您能将她照顾好。」 「可现在……六娘她怎么会出这种变故?」 柳夫人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止不住的哽咽。 她疾步走到柳白薇的身边,扑到她身上,摸着柳白薇没有半点血色苍白的小脸。 柳白薇落水的时间并不长,在回到温暖的房间内后,便恢復了清醒,只是她的牙齿还在打颤。 她声音略显微弱,「阿娘,不怨昭昭,是我非要跟过来的……」 「你还说!」柳夫人连带着她也瞪,说,「若非你非要跑出来,哪里会出现这种意外?」 柳白薇惨然一笑,「您说我为何要跑出来?」 柳夫人看她脆弱可怜的模样,心中到底不落忍。 「婆母,还是先让王妃瞧瞧六娘吧,别让她真受了寒。」顾怀若将柳夫人扶起来,声音温和。 柳夫人擦了擦泪,委身对虞昭说,「有劳王妃为六娘看看。」 虞昭嗯了一声,走到柳白薇身边,又看向朱夫人和秦野生,「秦县令也去沐浴换衣吧,朱夫人,我给您说药方,麻烦您请人去抓两副来给他们熬煮了喝。」 朱夫人哎了一声,连忙点头,「好好。」 待人走了差不多,虞昭坐在屏风后,等着柳白薇褪衣沐浴,去一去寒气,换上干净暖和的衣物。 「怎么回事?你和秦野生怎么都掉进水里去了?」虞昭在屏风后问她。 柳白薇刚刚穿上衣物,闻言一顿,「是我不小心掉入了水中,是秦野生把我给救上来的,这事儿赖我。」 「方才还让秦县令白白挨了我母亲的一巴掌,我想给他道个歉。」 虞昭听到她的解释,只好点头。 柳白薇受了点风寒,朱夫人让人熬的药很快就送了过来,柳白薇喝下之后便有些想睡觉。 但她抵抗住了睡意,重新将方才对虞昭说的话又对柳夫人说了一遍。 「阿娘,现在多冷的天气你也不是不知道,秦县令只是想将女儿送过来,并没有其他意思。」 柳夫人皱着眉头,「可他还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9页 与你有了肌肤之亲! 柳白薇知道柳夫人的未尽之言是什么意思,但她并没有挑明。 柳白薇坐在床榻上,对柳夫人说,「阿娘,我想亲自向秦县令道谢。」 「你现在身体还未好,怎么能再出去?」 「劳烦阿娘请他进来一见。」 柳夫人皱眉,「不行。」 「阿娘,如果不是他,女儿就要被淹死了,她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我连当面感谢救命恩人都不行吗?」 柳白薇抿着唇,「倘若让外人知道咱们柳家是背信弃义之辈……」 听到这话,柳夫人终于是松了口,让秦野生进来见柳白薇。 秦野生身上的衣物全湿了,不得已只能换上朱夫人给他准备的衣物。 宝蓝色锦缎,腰间佩玉革,本就英俊的模样如今换了身装扮,看上去更像是出鞘的宝剑。 柳夫人看着他,只觉此子锋芒太盛,恐不是那般好说话的人。 但他到底是救了女儿的恩人,柳夫人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方才我心急六娘,慌乱之下失手打了秦县令,歉礼今晚就送到府上,还望秦县令不要怪罪。」 说完,柳夫人话锋一转,又说起另外一事,「秦县令救了我儿,救命之恩柳府必然感谢,有什么需要,秦县令尽管开口。」 秦野生听完柳夫人的话,眉头紧皱。 正要说话,柳白薇不算高的声音就插了进来,「阿娘,这事儿之后再说,您先让我与恩人说几句话。」 柳夫人目光在柳白薇身上看了看,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房间只剩下柳白薇和秦野生二人,这本不该,但窗户还是开着的,二人也算是坦荡。 秦野生凝目看着她,「你对你母亲说了什么?」 柳白薇微微一笑,对他说,「我并没有将你失手不慎将我推下水中的事告诉我娘,秦县令不用担心。」 「你没必要替我隐瞒。」秦野生声音极淡的说。 柳白薇撑着身体往上坐了坐,侧头看向他,「我阿耶和几位族中长辈都在朝中担任要职,大兄更是吏部侍郎,如果真让我阿娘知道是你将我推进去,她必然要将此事告知我阿耶的。」 「我阿耶要让我与三皇子成亲,要我做皇子妃,你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纵使事态不严重,他为绝后患,也会将你从京中赶出去,说不定连官都不让你做。」 「哪怕你最后回到朱家,仅凭朱家为依仗,也不可能是我阿耶的对手。」 秦野生神情仍旧淡漠,身体却是不自觉地僵硬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柳白薇冲着他笑,「不要紧张,我并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秦县令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这个地位,已然说明了你是个有能力的人。」 柳白薇看着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我想嫁给你。」 秦野生一震,没能维持住原本的冷淡漠然,「柳娘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柳白薇颔首,「我虽然算不上什么顶好的小娘子,但也懂些诗赋,自幼与母亲学习管理内宅庶务,也和其他王公贵族的夫人小娘子熟识。」 「你或许不知道,陛下调你回京,是安王爷的意思,他查出你是朱家被换的孩子,那个假的朱大郎亲手杀了朱家主,安王爷得知此事后,将你调回京,顺势查出朱大郎参与谋逆,如今他已然锒铛入狱。」 「你既回京,必然会做京官,京城世家林立,官宦子弟众多,想要往上,夫人之间的联络必不可少。」 在京城做官,可是比临洮县那么一个小小的地方做官的学问大多了。 柳白薇将娶她的好处都给他说了出来,只要秦野生想往上走,会怎么选择,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 秦野生眸子看着她,好半天,他颔首,「可以。」 柳白薇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秦野生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淡漠说,「是我将你推进了水中,答应你的提议,算是扯平。」 柳白薇笑眯眯地点头,「好,在成婚之前,我们得先将我阿娘和阿耶把我嫁给三皇子的念头打消,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和你情投意合。」 「这事我会去办。」 柳白薇和秦野生在房间里说话,其他人都在堂屋里等着,柳夫人时不时的就要往房间里看一眼,生怕秦野生又不守规矩,对她女儿动手动脚。 朱夫人不高兴柳夫人防狼一般防着她儿子,抿着唇也是不说话。 虞昭左右瞧了瞧,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对柳白薇想要做的事情感到很忧虑。 「王妃,我家六娘,这些日子没叨扰您吧?」柳夫人低声问。 虞昭平和说,「我和六娘是好友,何来叨扰?」 柳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方才我心忧六娘,对王妃冲撞了些,还望王妃恕罪,看在六娘的面子上,莫要与妾身计较。」 虞昭笑了笑,没说话。 柳夫人又说,「您和六娘是密友,等日后六娘也成了亲,有了孩子,说不定还能一起玩耍,六娘她是个高傲的性子,玩伴不多,还望王妃以后也多多照顾我家六娘,也让安王爷多多照料六娘的夫君。」 虞昭从她话语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她手指轻轻敲击着茶盏,低笑着说,「柳夫人这话说得,我和六娘玩得好,能帮的自然要帮,我想六娘找的郎君,必然是有本事的,也不知柳夫人说的照料六娘的夫君,是哪个照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0页 柳夫人听到这话,笑容一僵,一时哑然。 秦野生没在朱府多停留,很快就走了。 虞昭回到房间去看柳白薇,见她唇角含笑,一副计划得逞的模样。 「你真要嫁给他?」 柳白薇嗯了一声,高兴说,「我已经说服秦野生了。」 虞昭无言了片刻,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是朱家的孩子?」 柳白薇不知她为什么提这个,迷茫说,「知道啊,还是你说的。」 虞昭幽幽说,「秦野生的生父死了,他是要守孝三年的。」 柳白薇一僵。 也就是说,秦野生三年内不能成亲。 若是这般,柳白薇就要等秦野生三年,守完孝才能娶她。 柳白薇傻眼了。 「这……这怎么办?」 她终于出现了慌乱,着急说,「我阿耶阿娘不可能让我留在府里等他三年啊!」 虞昭:你还知道啊我的傻姐妹。 柳白薇抓住她的手,哀求说,「昭昭,你快给我出出主意!」 虞昭坐在她身边,想了想说,「这你与我说没办法,你可以去与朱夫人谈。」 如果朱夫人不立刻将秦野生是她儿子的事广而告之,那知道秦野生是朱家孩子的人就很少。 柳夫人现在还不清楚秦野生和朱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这个时候不让朱夫人将秦野生认回来,秦野生也就不必为朱家主守孝,先娶柳白薇,再回朱家。 柳白薇不是笨蛋,很快就想明白了虞昭的意思。 她眼睛一亮,暗暗决定将此事重新计划,告诉朱夫人和秦野生。 虞昭累了一天,终于是回到了王府。 她趴在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的懒懒吩咐画屏画锦帮她按摩。 画屏画锦没说话,只是被人扶起腰,将一个软软的迎枕放在了胸口处,减少小腹的挤压,接着肩膀就被有力的按着。 「去朱家了?怎么这么累?」 虞昭听到男声,扭头看过去,懒洋洋的趴在那儿,说,「对啊,今天真是惊险的一天,累死我了。」 她闭着眼睛咕哝的说,话语里带着的软糯,让萧承安忍不住低头亲她侧脸,「既然累,就睡会儿,等到晚食时我再喊你。」 虞昭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让他也躺上来说,「你知道六娘看上谁了吗?」 萧承安不怎么感兴趣柳白薇喜欢谁,但虞昭问了,他还是接着她的话头问,「看上谁了?」 虞昭打了个哈欠,挤出一点泪来,靠在萧承安身上,神秘兮兮说,「她看上秦野生了。」 虞昭嘆了一声,说道,「今儿秦野生换了身锦衣,看上去好似比他一直穿粗布麻衣要好看一些,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话才说完,虞昭忽然感受到一股凉意。 萧承安捏着她的下巴,半眯着眼睛,似威胁说,「瞧他瞧得还挺仔细?嗯?」 虞昭:「……」 第265章 别这么抠嘛 虞昭很早就知道萧承安是个极小气小心眼的人,见不得她夸赞别的男子,最开始是鲁老太君的外孙鲁景衡,又是翟少棠,王大郎。 她说人家一句好,萧承安便在一旁能阴阳怪气十句。 虞昭被他捏着脸蛋,白嫩的肌肤从他指缝间露出一点光洁滑的肉肉。 「出去看别家郎君,回来还在我面前夸他,天天伺候你的是他还是我?」 萧承安半眯着眼睛,威胁感极强地看着她。 虞昭不接他的话,哎呦一声。 「怎么了?」他立刻被转移了话题。 虞昭捂着肚子说,「动了。」 萧承安原地傻在了那里,低头看向她的肚子,「动了?」 虞昭一本正经的点头,「对。」 萧承安手碰向虞昭的肚子,接着整个人都不动了。 虞昭瞥他,发现他似乎在等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再动一次,让他也感受感受孩子隔着肚皮与他的互动。 虞昭忍住了笑,假装严肃地说,「可能孩子只是翻了个身,继续休息了。」 萧承安有说不出的遗憾,不过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不再与她讨论秦野生到底生得俊不俊,帮她按摩带她去吃晚食。 虞昭吃完之后就睡了,萧承安却没有睡意,精神奕奕出了门,去提审朱大郎。 太子也在,他走过去直接拍在太子的后背上,把太子吓了一跳。 「你这小子,来就来,怎么也不开口!」太子恼道,「知不知道人吓人还会把人给吓死!」 萧承安扬眉,反问他,「忙完政务不回东宫,来这儿干什么?」 「别提了。」太子摆摆手,嘆气说,「太子妃她肚子越来越大,再过三个月就要生了,可她的肚子比寻常六七月的孕妇还要大上许多,太医把过脉后,说可能是双胎,可能要早产。」 「这几日太子妃心绪不宁,我便请了岳母来陪她,这几日岳母在东宫时不时唠叨,今晚要回去的早,指不定又是一通念叨。」 太子妃的母亲是个嘴巴厉害的,太子最怕她那张嘴,想着等老岳母睡着了,他再熘回去。 「哎对了,等太子妃生产的那天,得让你媳妇儿进宫陪着她,她现在就信你媳妇儿,其他太医的叮嘱她虽然也会听,但没你媳妇儿的话好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1页 萧承安双手环胸,「在外面等着可以,进产房不行,我媳妇儿也怀着孕,闻不得血腥味。」 「且她该好好养胎,你竟使唤一个孕妇,就算是牛也不是这么用的。」 太子无语凝噎,「你竟形容你媳妇是……」 话还没说完,萧承安便直接堵住了他的嘴,「滚蛋!」 太子推开他,呸了两声,没好气说,「行,我知道了,一定给你媳妇封个大红封。」 萧承安眼睛一转,哥俩好似的搂住了太子的肩膀,说,「我觉得你那盒东海粉珍珠挺好的。」 太子瞳孔一缩,「想都别想!那是给我未来女儿准备的!」 「我有预感,嫂嫂这一胎应该是男娃,粉珍珠他们都用不上,我家孩子自小就在娘胎里乖得很,昭妹妹都说了,一定是个女娃。」 「你不如把那盒东海粉珍珠让给我,给你未来的侄女做几个珠花玩。」 萧承安说得一本正经,好似已经预见虞昭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娃了。 太子一听是虞昭说的,原本不相信的模样也多了几分狐疑。 毕竟虞昭是有名的神医,她能断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想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真是小闺女,那自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粉珍珠当珠花也好看。 「匀你一半。」太子吝啬说。 萧承安啧了一声,「别这么抠嘛。」 「你再说,一半也没了。」 萧承安耸耸肩,「行吧。」 总归是有半匣子了不是。 回头他就让人拿那些粉珍珠给虞昭做首饰。 虞昭肚子里的小娃娃还不知道自己还没出生,就已经被亲爹做筏子坑人给阿娘赚东西了。 二人你来我往做完交易,终于是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朱大郎已经被关在大牢里有一段时间了,萧承安过来见过他几次,什么都没问,朱大郎就有些自乱阵脚,以为抓他的原因是他杀害朱家主,讲述的事情经过也变得语无伦次。 萧承安和太子这次来已经是第四次提审朱大郎,他的精神都快崩溃了。 萧承安和太子分别坐在一把椅子上,萧承安不太正经地往后靠了靠,随意打量着朱大郎。 朱大郎哆嗦着身体,「太子,王爷,小人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还要我说什么?」 萧承安不再揪着他问事发当天的经过,反而问,「当初在江南道你向朱家主要了一批资金,说做买卖用,结果买卖失败,那批银钱流入了沈婉如的手中,两个月前,你又用了那批银钱,将其暗中转移到京城。」 「你为什么私自将朱家的银钱套出来?」 朱大郎瞳孔一缩,起初觉得不敢相信萧承安已经查到这么深了,可仔细想想,都过去这么久了,萧承安查出来是必然的。 他低下头不肯说话。 如果说出来,那他的秘密就要暴露出来了。 萧承安没有在意他的不言语,「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再换个话题问你,你知那笔钱,被用在了何处么?」 朱大郎眼底流露出迷茫的色彩。 萧承安和太子暗中交换了眼神,他继续说,「本王记得你很喜欢沈婉如,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再过四天,她就要在午门斩首了。」 「她……她要死了?」朱大郎喃喃自语,「怎么会?她通晓未来……怎么会死?」 「因为她犯下两次谋逆大罪。」太子沉声说,「今年九月在洛城,沈婉如伙同翟少棠拿陛下做局,自导刺杀救圣人的闹剧。」 「翟少棠早在两年前就被陛下厌弃,身患顽疾,你猜他上哪弄来的银钱做出这么一场局?」 朱大郎瞳孔一缩,已然明白了太子和萧承安对他说这么多话的意思。 他浑身发抖,全然失去思考的理智,密密麻麻的汗珠就那么直接落了下来。 「她……她们是用……我……我……」朱大郎结结巴巴,抖得不行。 「用你暗中转移到京城的钱做的。」太子帮他将未尽之言给说完,「你参与了谋害陛下,是死罪。」 「不不不!我根本不知道!是沈婉如让我将钱带到京城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威胁我让我救她,不然她就将我不是朱家孩子的事情告诉我阿耶阿娘,我没办法,我只能去救她!」 朱大郎被吓得涕泪横流,「我根本不知道她想谋逆,我只是……我只是……」 萧承安声音淡然地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朱家的孩子,与沈婉如合谋,将朱家的银钱转移出去?」 朱大郎脑袋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僵硬着点头。 「所以,朱家主死的那天,并不是第三人杀了他,而是你勒死了朱家主。」 朱大郎下意识地就要点头,回想到什么,连忙摇头,「不,他不是我杀的,就是其他人杀的!仵作也说了,是他动的手,我那时被他给打晕了怎么会害我自己的父亲!」 萧承安见他还在狡辩,脸色一沉,「事到如今,你还在撒谎!」 「你所说的犯人他身患血症,你可知道什么是血症?」萧承安凌厉看着他,一双凤眸光芒暗沉,带着压迫与冷酷,让朱大郎难以直视。 朱大郎只关心自己,随便找得替罪羊,当然不知道血症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2页 「身患血症者,体虚晕厥乃常态,更重者瘫痪难以用力,乃绝症。」 「朱大郎,你说你与杀你父亲之人,缠斗许久,还被他给推倒在地,砸中了脑袋后,他还有力气一次将你父亲勒死。」 「一个身患血症已久的人,连杀一只鸡都困难,能打得过这般强壮的你?」 萧承安声音淡漠一字一句,好似高空炸响的雷霆,惊得他哑口无言。 「朱大郎,朱家主和朱夫人自幼便疼宠你,因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几乎将你惯到天上去。」 「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朱家的孩子,暗中将银钱给转移走,朱家主都未曾怪罪过你一句话,你自己闹着救沈婉如,撞得自己失血过多,朱家主拉下脸来本王王府求本王王妃救你。」 「你却下狠手将他杀害,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都怪他!」朱大郎突然大喊,撕心裂肺说,「他自从知道我不是朱家的孩子之后什么都背着我做!不再让我插手家中生意,甚至打算将我从朱家赶出去!」 朱大郎眼眸赤红,全是恨意,「他甚至暗中派人去江南道查我,调查他真正的儿子是否还活着……我怎么能留下他?」 「阿耶啊,你既然已经错了,何不一错再错,让我接手朱家?你夸过我那么多次,对我保证我就是朱家未来的家主,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改变主意,这么轻易的想要弃我于不顾?」 朱大郎又恨又怨,声音癫狂无比。 太子看他这般,冷淡说,「你谋杀养父,为翟少棠忤逆帮凶,孤现在就能为你定罪。」 「你既执迷不悟,不知悔改,那二十四日,就一同与翟少棠,沈婉如,沈知节一起午门斩首吧。」 朱大郎听到这话,终于是忍不住啊啊啊的叫了出来。 太子和萧承安却已经不再听了,看了一眼火速将一切都记下来的主簿,齐齐离开牢房。 「养不熟的白眼狼,这等人,孤见一个杀一个。」太子声音含怒,朱大郎简直要气坏他了。 萧承安双手负背,「人心隔肚皮,你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住别人是怎么想的?」 提起肚皮,萧承安又想起了一事,扬眉得意对太子说,「今儿我闺女动了。」 太子正生气,闻言没听懂,「啊?」 萧承安啧道,「你一个早就当爹的人,不知道还在母亲肚子里的胎儿会胎动?」 太子气笑,「你媳妇胎动了?」 「那当然。」 「萧承安,你莫不是出现幻觉了吧。」太子笑话他,「胎儿至少要五月后才会胎动。」 「孤知道你想要孩子,却也不能这般自己骗自己。」 萧承安脸上的得意一僵。 深夜,他沉默的回到王府,去隔壁房间洗漱完来到主屋的卧间。 虞昭正四仰八叉的睡着,房中有地龙,也不冷,她还嫌锦被热,漂亮的玉足伸出了被子,手臂也摆在外面。 萧承安不在,她自己霸占了整张床榻最中央的位置,睡得别提多舒服了。 萧承安将她不老实的手脚塞回被中,掀开被褥把人抱住,捏住她的鼻子。 被控制唿吸的虞昭只能张开嘴。 萧承安又捂住了她的嘴。 虞昭被憋醒了。 她迷茫睁开眼睛,房中烛光摇曳暗淡,只隐约能看清人。 萧承安笑得温柔,话语却一点都不温柔,「起来,说说你到底瞧了秦野生多久。」 虞昭脑袋还未转过来,推他说,「松手,我快断气了。」 「还想避而不谈?」 「昭妹妹,你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拿胎动骗我企图矇混过关!」 他磨着牙,咬在她脸颊上。 虞昭缓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萧承安说的是什么,她略感心虚,「谁告诉你我骗你了?我是大夫我能不清楚是不是胎动吗?」 「太子有了两个孩子,他能不知道几月开始胎动?」 虞昭听到这话,就明白这事儿他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不免更心虚了。 萧承安皮笑肉不笑的捏她的脸,「你再来给我狡辩个试试?」 虞昭眨了眨眼睛,讨好的抱住他的脖子,没说话,仰头亲过去。 萧承安抱着她,警告说,「别以为你亲我一口,就能把这事儿给揭过去!」 虞昭闻言,便像是小鸟啄食一般在萧承安的脸上唇上乱啄,一边啄一边念念有词,「我不亲一口,我亲好几口!」 嘬嘬嘬嘬…… 「还生气吗?萧承安?」 「萧承安?」 「萧承安?这事儿能揭过去吗?」 萧承安被她风暴狂亲给亲懵了片刻,又好气又好笑,将人按回去,回以更狂风暴雨的亲吻。 他含住虞昭的红唇,咬痛了人,虞昭张开嘴,趁机而入的捲起她的小舌。 虞昭呜呜两声,「我还要睡觉……」 将人抱在怀里狠狠揉了一通,萧承安说,「明儿我就开始读医书,你休想再骗我。」 第266章 你猜你这次死,还能不能重生 阴冷冻骨的冰库。 萧承安勐然惊醒,略微瑟缩着看着眼前的场景。 整个冰库四周全都是垒得齐整的冰,而冰库的最中央,放着一口冰做的棺材。 棺材? 他家怎么会有棺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3页 萧承安不受控制的走向了棺材,他低头看去,棺材里是一个只剩下腐肉与骨头被白纱包裹在一起的尸体。 萧承安震惊至极。 这是什么?! 他想说出这句话,可嘴张开,吐出的却是其他话。 「差点在这儿睡着了。」 萧承安苦笑的开口,「小丑怪,我要是也冻死在这儿了,咱俩也不知能不能一块儿投个胎。」 萧承安摸向自己的胸口,握住了造型奇特,花纹更是见所未见的东西。 萧承安看着那东西,低声说,「我不会让你这么死的,连命锁我已带了那么久,你一定能活。」 连命锁……萧承安大脑不停转动,忽然明白过来。 这是虞昭重生后的前世。 那棺材里躺着的是……虞昭? 萧承安心胆俱裂,曾在虞昭那儿听过她被折磨被一剑贯穿了身躯,却没想到,她竟然死得这般悽惨。 萧承安还没来得及多看她一眼,身体就不受他控制地往前走。 回到了王府的前院,萧承安换衣,随手将连命锁放进了方桌上的匣子里。 洗漱完,萧承安便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早晨匆忙出了王府,并没有来得及将连命锁带上。 不受控制的萧承安骂道,「蠢笨,连命锁都没戴你出什么门?要是昭昭不能重生,看老子不搞你!」 他自从将连命锁得到手后,每天每夜都戴在身上,半刻钟都不敢离身,他前世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竟然能将连命锁给忘在家里! 幸好,萧承安走到一半,想起了没戴的连命锁,驾马转身返回了王府。 刚到前院,萧承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管事慌张又匆忙的跑到了他身边,「王爷,您不是要出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承安睨他,「本王回来做什么,还需要给你解释?」 管事的脸立刻变了,谄笑着说,「奴才不敢,王爷要不先去喝茶,忘拿什么,奴才这就让人去取。」 安王府好些年没主子,管事的心早就野了,没见萧承安动过怒,自然也不怕他,只觉他的脾气也和他的毒一样都被清了去。 萧承安冷淡一笑,将挡在他面前的管事一下挥开,阔步朝房中走去。 门敞开着,正屋内站着两个不属于王府的婢女。 萧承安的脸色一沉,骤然抬步进去,只看到一个女子,正拿着自己的连命锁! 透过身体的眼睛,不能控制身体的萧承安看清楚了那人是谁。 沈婉如! 是沈婉如! 剎那间,萧承安终于明白沈婉如为什么会重生。 连命锁是他为虞昭求得的东西,沈婉如碰了,她的气息或许就沾在了连命锁上,至此有了交缠。 萧承安自然知道自己性格如何,决计不可能放过敢擅闯他房间,还碰他珍视之物的人。 沈婉如或许是被他杀了,继而借着虞昭重生,她也重生了…… 萧承安脑袋飞快地转,身体已经动了起来,他骤然将沈婉如手中的连命锁给抢了回来。 「王……王爷……」沈婉如声音都在发抖。 「谁让你进来的?」 萧承安语气不善,甚至还有一股杀意,「门外的管事?你好大的本事,能买通王府的管事!」 沈婉如惊恐说,「我……我只是想来见见王爷……我想……」 萧承安唇角扯起冷笑,「想嫁给我?」 沈婉如脸上浮现酡红,满含情意地看向他。 萧承安拔出了佩剑,抵在她的脖间,「我心悦的人眼下就在地底躺着,你想嫁给我,不如先死给我看,让我瞧瞧你的心意?」 沈婉如被吓得四窜逃走。 萧承安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厉声对暗卫说,「把她杀了。」 「是!」 听完全程对话,不能控制身体的萧承安松了一口气,他暗自猜想,恐怕自己现在是在做梦,亦或者灵魂出窍,就与昭昭昏厥过去那次一样。 正这么想着,他忽然感觉自己正从身躯中剥离出来。 连命锁上光芒大盛,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自萧承安身体后方出现。 那娇美,漂亮的面容让萧承安一下便认出了那是谁。 那是他的昭昭。 他的虞昭。 与此同时。 安王府外,永乐坊内,惊恐的沈婉如还未走远,忽然听到外面马夫闷哼一声,车帘被掀开,沈婉如眼前一花,一柄利刃直直插入她的咽喉—— 沈婉如死了。 她的身躯软倒在地,灵魂化作扭曲与不可名状,以一种难以用话语描述的形体钻向安王府,飞往前院,化作光般悄然钻进光芒大盛的连命锁里。 …… 萧承安骤然从梦中惊醒,额头还布着汗水。 他扭头看向怀里闭着眼睛安睡的虞昭。 好似得到失而復得的宝物一般,萧承安紧紧将虞昭抱住,胡乱亲在她的脸上。 虞昭唔了一声,推他的脸,「你干什么?」 他埋头蹭她,嗓音沙哑,「上一世你过得是不是很艰难?」 虞昭闭着眼睛没睡醒,没有理智的嗯嗯两声,「不难还会重生吗?」 这么一句话让萧承安红了眼睛,他情绪起伏难定,情动难自持,「昭妹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4页 感受到他越来越过分的动作,虞昭终于睁开眼睛,就看到萧承安眼尾发红,似乎要哭了。 虞昭呆了半天,惊愕开口,「你……晨勃难受这般厉害,就要哭了吗?」 萧承安沉默了一下,掰开她的腿,「让弟弟伺候你。」 十二月二十四。 天地间被冰雪覆盖,今天的阳光出奇的好。 虞昭起来后,并没有直接赶往刑场,而是和萧承安一起去了虞家嫡支的墓地。 跟着一起去的还有虞信虞义兄弟二人,柳叔,勃叔,大利等人。 负责看管墓地的人早早得到消息,提前将一切收拾好。 将祭奠所用的吃食摆好,虞昭等人先去祭拜了虞家与先帝开疆扩土的曾曾祖,然后是祖父祖母,最后才到虞昭父母的坟前。 虞昭手中拿着香,与萧承安跪在地上向虞怀玉与郑月眠合葬在一起的墓前祭拜。 这两年虞昭和萧承安先后都不在京城,今天还是她和萧承安第一次一起来虞怀玉夫妻的墓前祭拜。 看着阿耶阿娘的墓碑,虞昭喉头翻涌着千言万语,她沉默片刻,对萧承安说,「我想单独和阿耶阿娘说说话。」 萧承安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在那边等你。」 虞昭颔首,等他们走远,只剩下虞昭一个人后,她这才往后坐了坐,带了点轻松,将紧绷的肩膀垮下来。 「好久没来看过阿耶阿娘了。」虞昭眉眼松散,「不知道阿耶阿娘有没有想我。」 她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对了,阿耶阿娘,昭昭也要做阿娘了,这小傢伙已经在我肚子里四个多月,过了年就五个月了,小傢伙很健康,也乖巧,没让我犯噁心,也没让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我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挂念我。」 「前几个月在洛城发生了一件事情,翟少棠导演了一场刺杀救主的戏,他险些成了皇帝的救命恩人,他贪心不足蛇吞象,妄想陛下之女,不久前被戳穿,如今锒铛入狱,今天午时在午门刑场,将和沈婉如,沈知节一起斩首。」 虞昭好像在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如远山黛墨一般漂亮的明眸专注看着墓碑。 看着她父母的名字,虞昭的声音越来越轻缓,「他在如今还敢闹出如此大的戏码,全赖我只想着折磨他,让他也尝尝我当初被欺凌痛苦的滋味,杀尚清清那天,我就该直接送他上路,也少了这一番折腾。」 「今天一过,翟少棠一死,我前世的仇也就报完了。」虞昭精緻的面容并没有笑,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迷茫和困惑。 「你们说以后我该做些什么?」 「留在京城做一个安王妃吗?」 虞昭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间,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低声喃喃,「復仇完后,我身上仍旧怀有医学空间,更有一身医术,只留在京城这一隅之地,这真是我想要的吗?」 虞昭一时难以思考出答案,对萧承安说这些,又担心他乱想,这些话只能告诉她的阿耶阿娘。 她跪了有一会儿,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起身后走到墓前,抬手将墓碑上方的雪擦掉。 「等昭昭想出来,我再来看你们。」 「阿耶阿娘,我先走了。」 转身和萧承安他们汇合,虞昭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没瞧见萧承安看向她的目光幽暗深沉。 从墓地赶到午门,距离不远不近。 下了马车之后,刑场前已然有不少人在围观,几位刽子手已经在磨自己的刀,太阳光在上面折射出冰冷寒光。 虞昭踮着脚说,「好像看不到里面。」 「咱们不在这儿看。」萧承安揽着她的腰,带她去其他地方。 走到半路,有吏官瞧见萧承安,沖他跑了过来。 「王爷,常少卿有事寻您。」 「找我何事?」 「他没说,只让下官看到您之后,给您说一声。」 萧承安皱了皱眉,「让他等着。」 「你给我说在哪儿等你就好,你去寻他吧。」虞昭摆摆手说,「我身边跟着这么多人呢,你不用担心我。」 萧承安没答应她的话,将虞昭送到了观刑台。 「即便是斩首,也刽子手也不一定一次就能将人砍死,那场面太过血腥,你不要多瞧,小心身体不舒服。」萧承安叮嘱她说。 虞昭颔首,「我知道我知道。」 萧承安捏着她的脸迫着她看自己。 和他深沉的视线对上,虞昭眨了眨眼睛,略显含煳地说,「怎么了吗?」 「你有没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虞昭满头疑惑,「我能瞒你什么?」 她浑身上下都被萧承安给扒光了,一个秘密也没,哪里还能瞒着他? 「真没有?」 「没有。」 萧承安遮住别人的视线,低头亲她一口,帮她拉了拉斗篷,扯起帽子给她戴好,「别着凉,我先过去了。」 虞昭心虚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察觉这边,才嗔了他一眼,「你再乱来,小心我揍你。」 萧承安低声嗤笑一声,隔着帽子揉她脑袋,抬步离开。 押送死囚犯的地方被禁军重重包围。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走进来,目光扫向常少卿。 瞧见他,常少卿立刻迎过来,「你可算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5页 「已经到了刑场,你不要告诉我又出什么意外了。」 「那倒没有。」常少卿摇摇头,「该死的人还是要死,你且安心,只是方才沈婉如一直在大喊大叫,说一些王妃的坏话……你要不要……」 萧承安听到这话,眼底一沉,阔步走过去。 「呜呜呜呜呜!!!!」 沈婉如因为方才的大喊大叫,被常少卿命人将她的嘴给堵住了。 尽管如此,她还在不甘心的扭动,被绑住的嘴发不出音节,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她被禁军强行压着跪在那里,等待着行刑。 沈婉如看到远处的萧承安一步一步走过来,她眼底的恨意便如泄闸的洪水,奔涌而来。 萧承安! 她那般喜欢的一个人,竟亲手将她送上了刑场! 她恨!她恨不能将萧承安给大卸八块,让他永世不能超生! 萧承安神情冷峻,不发一言。 禁军们给他让路,让萧承安走到了沈婉如的面前。 沈婉如呜呜呜,似乎在骂他。 萧承安在她面前站定,转身,扭腰,抬腿,再发力,一脚踹在沈婉如的胸口处! 他武功高强,力量也奇大,那么一脚,沈婉如被踹飞了出去,倒在地上,连续翻滚,撞在了墙上。 禁军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上去阻拦。 萧承安是王公贵胄,沈婉如都快死了,还敢骂安王妃,也怪不得萧承安在她临死前还给她两脚。 沈婉如被踹出了血,倒在地上唿吸困难,想竭力爬起来。 头却忽然被人踩住,结结实实按在地上。 眼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萧承安弯下腰,踩在她的脑袋上,声音阴翳冰冷,好似收割生命的恶鬼,「上一世没被我杀够,沾了我娘子的光才能重生,现在还想让我亲自给你来一刀么?」 沈婉如瞳孔紧缩。 他……他怎么知道? 「你猜你这次死,还能不能重生了?嗯?」 第267章 斩首 萧承安动作粗暴,在场的禁军们却低着头,也不敢对他的动作有任何的不满。 笑话,小安王又不是在对他们发火,他们不满什么。 「王爷,快到午时了。」有人过来提醒萧承安。 萧承安宽宏大量地将脚从她的脸上给挪开。 沈婉如的嘴还被堵着,萧承安转过身,对其他人说道,「此人语言粗鄙,不堪入耳,就这么堵着让她死。」 「是。」 吩咐完,萧承安不再在此处停留,余光扫过一脸灰败的翟少棠与朱大郎,脚步不停,回到虞昭身边。 「忙完了?」虞昭问他。 「嗯,不是什么大事忙完就回来了。」 他摸了摸虞昭的手,发现还是热乎乎的,这才没说什么。 午时临近,翟少棠,沈婉如,沈知节,以及朱大郎全都被押到了刑场。 「哎呦!来了来了!」 有初到京城还什么都不懂的百姓问,「这是在干什么?」 「你不知道?台上那四人犯了谋逆之罪,陛下判他们今日午时刑场斩首!」 「谋逆?!」 「可不是!如今天下太平,台上的人还是江南按察使,竟想着谋逆,你说该不该死?」 「嘶!死不足惜!」 底下的人叽叽喳喳说着话,行刑台上,翟少棠早已被折磨得只剩下一身骨头,他身体时不时的抽搐,眼神混沌,目无焦距。 而朱大郎,更是两股战战,被禁军强行拖到刑台之上。 沈婉如被绑着嘴,不甘地呜呜着,似乎想说什么。 其中最冷静的莫过于沈知节,似乎已经看透生死,平静得不像话。 虞昭将他们现在的目光尽收眼底,翟少棠计谋接二连三失败,斩首是板上钉钉的事,说不定现在一刀把他给杀了,倒比让他一直受折磨要更轻松,朱大郎和沈婉如的表现她也能猜出些缘由,只是…… 虞昭侧头问萧承安,「沈知节竟然这么冷静,他不怕死?」 「他?」萧承安语气平静,「成王败寇,从沈婉如没能将陛下毒死那一刻,沈知节的死就已经註定了,他被抓到京城后,就从未反抗过。」 「沈知节能力不足,却常常拿自己与父王,岳父比,在江南道传他比父王,岳父都厉害。」 虞昭听到这一番话,哼了一声。 她阿耶天纵奇才,当代第一儒将,若非英年早逝,岂是沈知节这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小人能比的? 二人说着话,监斩的人看了一眼时辰,起身说道,「午时已到,沈知节,沈婉如,翟少棠,朱知泉,四人行斩首之刑!」 「不……不要不要……我不想死!」朱大郎痛哭流涕,害怕到哆嗦成了筛子。 不远处的马车上,朱夫人掀开车帘,看向行刑台上的朱知泉一边哭一边害怕的喊叫,眼底恨意几乎难以克制的流露出来。 他不想死,他不想死就敢那般轻易地杀了养他疼他的父亲! 「猪狗不如的东西……」朱夫人瞳孔中倒映着刽子手将朱大郎身后象徵着死刑犯的刑牌拿掉,其他人将朱大郎按好。 下一刻,刽子手手起刀落,腥红充斥朱夫人的眼眸,脑袋在地上滚了两圈,四周人惊唿出声。 她心口顿时畅快起来,攥紧手中帕子,狠狠闭上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6页 本能控制住的面部表情这会儿也有些控制不住,嘴唇翕动,哽咽一声,「老爷,你的仇……报了。」 虞昭正认真盯着看,萧承安把她的眼睛给遮了起来。 「干嘛?」 「看多了小心半夜做噩梦。」 虞昭拉下他的手,正好看到翟少棠的脑袋被按下去。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灰败目光看向虞昭所在的方向,就看到虞昭一身浅黄色的衣裙,身上披着厚实斗篷,整个人都被萧承安护在怀里。 虞昭虞昭虞昭……! 他眼底终于闪现出不甘,就在这时,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刽子手一刀砍掉头颅,他被蛊虫折磨到没有光彩的眼神在临死前最后一刻,因为对虞昭而升腾起的恨意不甘,永永远远留在了他的眼中。 接着是脑袋掉了嘴上绑着的布都未掉的沈婉如,沈知节。 至此,翟少棠,沈婉如和沈知节,彻底死在了虞昭的面前。 虞昭唇角轻轻勾起,对萧承安说,「我才不会做噩梦,仇敌死了,我高兴得能再下两碗饭。」 说起吃饭,一上午就没休息过的虞昭都有些饿了,她扭头问虞信虞义,「信堂兄,义堂兄,你们可饿?」 虞信笑着说,「的确有点饿了,堂妹要回去吃还是在外面?」 虞昭摸向自己的钱袋,今儿她出来带了不少钱,豪气万丈说,「今天我高兴,想去哪吃尽管点!我请客!」 大利憨笑出来,「昭姐儿好大方!」 虞义也高兴,他在太学读书,学业也不错,偶尔会与同窗去酒楼吃东西,但母亲经常让他节省,家里的吃食不知比以前好多钱,不必在外面花那么一笔钱。 虞义也觉得是这样,可他到底也只是个比虞昭大两三个月的少年,他没去过,常在同窗们的嘴里谈论的地方,他也想去瞧瞧。 他不禁提议道,「听我的同窗说,距离这不远的聚餮楼里吃食不错。」 虞信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在虞义看过来时,轻轻摇头。 他们都已经受虞昭多少好了?他怎么还能撺掇虞昭花钱? 虞义也发觉了不对,赧然说,「要不还是堂妹你来选吧。」 虞昭和萧承安相视一眼,笑道,「堂哥们来京城我还没请过你们吃饭呢,太学里的学生都说好的地方,吃食一定不错。」 「义堂兄,咱们今儿就去聚餮楼。」 虞义抬手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点头。 萧承安就在京城里长大,酒楼都吃了个遍,知道聚餮楼的菜也不错,也没阻止她们,与虞昭一起到了地方。 巧的是,她们在这儿碰见了秦野生和柳白薇。 柳白薇看到虞昭一伙人,便笑了出来,「早就在刑场那边瞧见你们了,本以为你们要直接回去,没想到竟来这儿吃饭。」 虞昭的目光在柳白薇和秦野生之间转来转去,说道,「正巧肚子也饿了,义堂兄说这儿的饭菜不错,就打算在这儿吃,要一起吗?」 柳白薇摇摇头,凑到虞昭耳边,抬手遮住嘴,极小声地对她说,「我既打算与秦野生成婚,自然要先传出些风声来,今日就不与你一起吃了,下次我请你去曲江宴。」 虞昭哑然,「你当真要认真?」 「当然,我已经打算好了,也和朱夫人商量过,并答应朱夫人我和秦野生成亲后,劝他回朱家。」 柳白薇信心十足,「你不用担心我。」 见她这般,虞昭也不好说什么。 萧承安的视线落在秦野生身上。 目光上下打量他。 也怪不得柳白薇会挑中他。 眼眸如鹰隼,眉如剑,鼻樑高而挺,皮肤不算白,属于麦色偏深,宽额头,瘦下颌。 身上虽然穿着质地不算好的棉衣,却难以掩饰他身上如刀锋般锐利的气息。 他是个目标极强的人。 察觉到萧承安的目光,秦野生原地站了片刻,最终并没有上去与他打招唿,而是轻轻颔首。 萧承安收回视线,等虞昭与柳白薇说完话,柳白薇这才将秦野生介绍给萧承安。 秦野生插手行礼,「下官见过王爷。」 「秦野生,听说过你的名字。」萧承安平静又如朝中那些大臣夸人般说,「政绩不错,再接再厉。」 「多谢王爷夸赞。」 二人没有多聊,两批人一批留在了一楼吃,一大批上了楼,直接去了包厢。 柳白薇自坐下后就没说话,反而一直在看秦野生。 「郎君娘子要吃些什么?」伙计乐呵地问。 「上三个招牌菜。」柳白薇熟稔说,又扭头问秦野生,「你可要喝酒?」 秦野生没什么表情,「我不饮酒。」 柳白薇眼眸弯了,「那就再沏壶茶。」 伙计便报了自家店里的招牌菜,柳白薇选了之后,伙计便立刻去帮她们沏茶。 秦野生一直不开口,柳白薇耐不住,先问,「小安王方才就在你面前,怎么不和他多说些话?你有能力,说不定小安王能将你带去大理寺。」 那可是个容易升官的地方。 「我与他不熟。」秦野生半垂着眼眸,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吏部派我去哪儿,我便去。」 「外放也去?」 秦野生没说话,却默认了。 柳白薇倒是兴致勃勃,「外放也好,我还没怎么去过大晋的其他地方,正好能瞧瞧其他地方的风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7页 闻言,秦野生抬眸看她。 柳白薇是手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娘子,若是让她风雨兼程地往外跑,怕是用不了三日就要与他和离。 秦野生又喝了一口茶。 不多时,饭菜上来,柳白薇夹了菜,放入他的碟中。 秦野生一愣,柳白薇明亮眸子里全都是笑,「做戏就要做全套,不然怎么能骗得过我阿耶阿娘。」 「你说呢?」 秦野生攥紧手中筷子,面上表情未变,平静夹起柳白薇送进他碟中的菜,送入口中。 二楼。 虞昭忧愁的看着柳白薇和秦野生你来我往的相互夹菜,嘆了一口气。 「不在屋里,在这儿看什么?」萧承安拍她肩膀,低声问。 「看六娘和秦县令啊。」虞昭捏了捏眉心,「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她们二人在一起,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萧承安不着痕迹的扫了他们一眼,「人家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操心太多,反而适得其反。」 「这我当然知道,可……」 可柳家人想让柳白薇嫁给三皇子,趁机挑拨三皇子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啊! 事关帝位,若真让柳家的人得逞,那皇家少不得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她现在已经是皇家媳,自然要和萧承安一起承受因为帝位而起的风波。 虞昭觉得太子挺好的,有能力,还爱民亲民,三皇子和太子的关系也好,她并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二人兵戈相见。 「算了。」顶着萧承安的目光,虞昭将话给咽了回去。 这事儿也不能让萧承安知道,能以最小动作将事态平息,就不要闹的人尽皆知。 萧承安低头看着她,问道,「你觉得他俩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六娘要是喜欢他,他们当然是合适的。」 「门第不太合适。」 虞昭双手环胸,说道,「你要是论门第,那我是不是也和你不太合适?」 萧承安:「?」 他们俩不是在讨论柳白薇和秦野生吗?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萧承安顿时警戒起来,大脑飞转时,谨慎开口,「就算是论门第,咱们俩也是天生一对。」 虞昭幽幽说,「我一介孤女,怎么能和你小安王天生一对。」 送命题! 那边伙计上菜,萧承安余光瞥见,决定果断转移话题,「上菜了,你不是饿了?咱们先吃饭。」 「萧承安,你转移话题的目的太明显了!」 虞昭气唿唿的说,「你今晚自己去书房睡吧,想好再回来!」 萧承安:「!」 过了二十四后,便要到新年。 身在皇家,去年因为战事而简略过程的过年今年就要隆重许多。 单单要给各家拟定的过年礼单,虞昭就和萧承安,靳素玉列了一下午,接着又是命下人打扫各处,去这家侯府参加定亲礼,去那家为老尚书过寿。 虞昭一个孕妇都要忙得团团转,更别提每天都要应酬的萧承安了。 夫妻二人到大年二十九那天彼此看了一眼,就发现对方都瘦了。 萧承安本就锻鍊,虽瘦却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衣物穿在身上不再像之前那般贴身,多了点空荡。 而虞昭就比较明显。 自从发现她怀孕后,靳素玉和萧承安就将她精细养着,不仅面色红润,还胖了五斤,脸蛋多了点肉,看着不像以往那般脆弱易碎,反而像是备受精心呵护的富贵芍药,多了些华贵的气质。 这会儿虞昭脸上的肉又消下去了,但精神头看上去还算好。 萧承安心疼的将人举起来试了试重量,「过了明儿初一那日咱们进宫后只会更忙,你还怀着孩子,不如我明天去皇宫跟皇伯说一声,不让你去了。」 「去年我自己参加,今年你自己参加,安王府都凑不齐一家人,传出去了也不怕人笑话。」虞昭抱住萧承安的脖子,感受萧承安托着她的臀,咕哝说,「皇伯母会体谅我,不让我那么劳累。」 「这几天都过来了,等到五月卸了货,自然而然就轻松了。」 萧承安蹭了蹭她的脖颈,说道,「明晚带你去看花灯。」 虞昭眼睛亮晶晶的,主动提要求,「还想放河灯,看烟花。」 「吃不吃糖葫芦?」 「吃!」 萧承安低笑出来,轻吻她的唇,声音温柔,「答应你。」 都答应你。 第268章 我就要嫁给秦野生 一早,二虎就到了王府送年礼过来。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花儿爹。 陈花棠的父亲早先在陈州时就是做小本生意的,这两年跟着二虎一起打理虞昭的产业,也算是有了成就。 二虎悄悄避着人和虞昭到一旁说话,「昭姐儿,我打算过了年后回肃州,把京城的东西也带去给乡亲们分分。」 回肃州。 虞昭眼睛蹭的就亮了,「什么时候启程?」 她也想回一趟肃州。 二虎想了想,说,「开春吧,正好趁机将手中的货都出完了,这边陈大爷也能看着,我不用操什么心。」 虞昭嗯了一声,「我也让人准备些东西,你都顺带捎回去。」 在肃州的生活对现在的虞昭来说已经过去有十二三年之久,深处的记忆随着和二虎的交谈,她也慢慢想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8页 想起了之前帮了她不少忙的邻居婶子,镖局掌柜,常常将饭菜送到她院子里的一条街上的饭馆伙计…… 虞昭这么一想,需要收拾的东西就更多了,明明已经到了年三十,她还是忙得脚不沾地,让人去採购一些给肃州的熟人用的东西,让二虎走的时候一起带去。 三十那天二虎是留在王府与虞昭一起过年的。 晚食用饭时,院子里摆了两桌,虞昭和萧承安等人一桌,另外一桌则坐着柳叔,勃叔巧娘等人。 芍儿最近已经去了京城里的女学,她是个机灵可爱的小娘子,专门学的吉祥话妙语连珠的往外冒,虽然偶尔会用错词语,这并不妨碍众人笑得合不拢嘴。 巧娘无奈,满眼慈爱的看着芍儿灵活的在房里窜来窜去。 靳素玉许久没感受家中过年这般热闹,笑意在脸上就没落下来,还专门给人都准备了压岁钱,一人一百文,虞昭得的最多,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得拿双份。 用完晚食,虞昭和萧承安准备出门去看花灯,问靳素玉去不去,她含笑的拒绝了。 「我就不去了,你们夫妻二人出去也得小心,安哥儿照顾好你妻子,她怀着孕要格外小心。」 「省的。阿娘,我们先走了。」 萧承安帮虞昭穿好斗篷,二人手牵着手往外走。 别家院子里已经开始放烟花,芍儿和二虎也在等管事将烟花拿出来放在院子里放,靳素玉和靳大夫有这么多人陪着看烟花,倒也不觉得无聊。 看着萧承安和虞昭一高一矮地往外走,靳素玉眼底便都是笑,「明年这个时候,咱们家怕是要比今年还要热闹呢。」 靳大夫感嘆颔首,欣慰说,「以后会越来越热闹的。」 离开了永兴坊到朱雀大街后,人就多了起来,马车走不动,虞昭和萧承安就下了马,顺着人流走。 香车铃铛叮铃铃作响,虞昭踮脚看去,却因这人山人海,连路中央有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人太多,我瞧不见。」虞昭按着萧承安的手,仰着头往那边看,有些焦急地说,「好像要走了!」 萧承安看了一眼人流,蹲在虞昭面前,「上来。」 虞昭低头看他,然后果断跨坐在他的肩膀上。 萧承安气笑了,起身将她驮起,说道,「让你上我背上,你倒是不客气,爬你相公头上来了。」 虞昭一阵惊唿,视野在萧承安起身后越来越清晰,惊喜地哇了一声,手抓着他的耳朵说,「萧承安,是来自波斯的宝象灯!」 巨大的象身上托着穿着华丽的乐师,他们手中拿着波斯那边独特的乐器,正在弹吹乐声,而后方象拉着的巨大宝象灯旁,美丽的胡姬踩着乐声,正热情的跳着舞,两侧人群被这一幕惊得哇哇大叫,不断挥舞手中拿着的东西。 虞昭在京城很有名,她是大夫,时不时就有人会找她看病,她认不全京城的百姓,但京城的百姓们却是能一眼将她认出来。 如今瞧见她和她的夫君小安王如此特立独行地看花灯,他们便不由得热情笑出来。 「小神医也和小安王一起出来看花灯啊!」 虞昭脸上的激动还未褪去,笑语吟吟说,「是啊,我们出来的晚,在人群里看不到。」 「小神医和小安王来这里面看,这里看得清!后面还有其他龙形灯和莲花灯一起游街呢!」立刻有人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让他们到里面瞧。 虞昭低头看萧承安,「要去里面吗?」 萧承安扫了一眼人群,「不用,你现在不也看得清楚?」 「不累啊?」 萧承安抓着她的腿,笑说,「知道我累你还往我脖子上爬?」 虞昭哼了一声,对那些百姓说,「不用了,我们还要去其他地方,你们看吧,小心别摔跤,注意看好自家的孩子。」 她摆了摆手,对萧承安豪气万丈说,「走,咱们去护城河!」 这小娘子,还真把他当马骑了。 虞昭也没坐多久,四周人太多,她就那么坐在萧承安的肩膀上,别人一看就能瞧见她们,各种打量好奇的目光便随之而来,虞昭被看得多了,也就不好意思起来,藉口要买傩面,从萧承安身上下来。 虞昭拿着一张青獠鬼傩面在眼前摇了摇,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萧承安说,「我记得前年过年,我与王大兄一起在朱雀大街看花灯,差点摔倒,有人扶了我一下。」 萧承安听到虞昭旧事重提,唇角的笑容一僵,很快,他若无其事说,「是吗?你还跟王大郎一起去看过花灯?」 「少在这儿装。」虞昭仰着脸,白净漂亮的面容上被亮如白昼的烛火照的愈发明艷,她将一双墨色眼瞳眯起,「前年过年你是不是跟着我在朱雀大街上转了?」 萧承安矢口否认,「没有,我救了你之后便回了皇宫继续参加宫宴,哪顾得上跟着你在这儿转?」 「参加完宫宴,还能赶去我家趁机占我便宜,带我去护城河放花灯,看烟花?」 虞昭将怀里装的十文钱给卖傩面的商贩,把青獠鬼傩面戴在萧承安的脸上,「你就算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就命人去皇宫守着,瞧瞧今年宫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自然也就知道你前年到底有没有……」 萧承安无奈将人拽在怀里,躲过一群小孩冒失的哄跑,「我不跟着你,难道还让你与王大郎一起共度良宵不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9页 他那时正为自己险些失手杀了虞昭而自责后悔,后悔不该拉她进入自己世界,更后怕果真与她成亲,说不定在她睡梦中,他可能将她给掐死。 一面是她和王大郎站在一起言笑晏晏的刺目嫉妒,一面是将她放走的寸寸心碎,萧承安的精神被撕扯,被不断拷打。 如今再想起来,萧承安便低头让青獠鬼的傩面碰碰虞昭的脸颊,「昭妹妹,有时我也会胆小自私。」 灯火通明的夜晚,远方一声接着一声的烟火炮竹之声此起彼伏,昭示着京城的繁华热闹。 二人站在人流之中,接踵而过的笑闹在虞昭的耳边好似都化作了流光,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她抬起手,像以往萧承安摸她脑袋一样,拍拍他的脑袋,眼眸之间带着笑,「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其实那年上元节,我想邀请你一起出来玩。」 只是还没到上元节,陈州瘟疫爆发,虞昭的想法也就直接暴毙了。 隔着青獠鬼傩面,萧承安的眼眸剎那间好似容下了一整个星河。 两人好似寻常百姓夫妻一样,手牵着手,穿过一条一条街巷,去了护城河,欣赏别人放的花灯,跟着一起放。 …… 相比起虞昭即兴游街,柳府的柳白薇过得就不算太好。 年夜饭时,她的庶妹有意无意提了一句街上有关她的传闻,说有人瞧见她和秦野生在聚餮楼彼此夹菜。 柳父这几日忙,没空注意嫡女暗中的动作,闻言一顿,与其他长辈一起看向了柳白薇。 「你是不是看错了?六娘怎么会与其他男子一起吃饭?」柳六郎在一旁替柳白薇说话。 被顾怀若轻轻撞了一下胳膊,他顿时收了声,疑惑看向自家娘子。 柳七娘低着头,似是很惧怕一样,小声说,「那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柳白薇若无其事说,「没有看错。」 她这一句话,柳父和他兄弟几个看向她的视线就变得犀利起来。 柳父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七娘,捕风捉影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阿耶,这不是捕风捉影,女儿前几日的确与临洮县县令秦野生一起用过饭。」 「在朱家女儿不慎跌入水中,是秦县令不惜感染风寒,跳入冰湖中救女儿出来。」柳白薇攥着手,反抗父亲的惧怕让她有些手抖,更让她感受到激动,紧张。 「女儿对……」 正当柳白薇想说对秦县令有意时,柳父勐然拍了桌子。 柳大郎的儿子正吃饭,听到突兀的声音,被吓掉了手中的食物,睁着圆熘熘的眼睛,接着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柳大郎让妻子将孩子抱走,低声对柳父说,「父亲,六娘还小,尚且不懂事,有什么话,咱们过了年再说。」 柳夫人虽然对女儿感到愤怒,但还是下意识地偏袒女儿的,她狠狠瞪了一眼搅事的柳七娘,对柳父说,「大郎说得对,大过年的,动什么气啊。」 柳父却不听劝阻,站起身,沉声对柳白薇说,「起来。」 柳白薇的眼睛颤了颤,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跟上柳父,朝家中祖祠走去。 祖祠少有人来,地方偏,且阴冷幽暗。 白蜡烛上的火舌跳动,柳父站在灵牌前,声音冷淡,「跪下。」 柳白薇垂着头,跪在了冰冷地板上。 柳父沉声问她,「柳家百年基业,从前朝到现在鼎盛不衰,你知道是为何?」 柳白薇抿起唇,低声回答,「先祖机敏团结,一言一行皆为柳氏,只要姓柳,生来便高贵,不论男女,都要为柳家繁荣昌盛添砖加瓦。」 「京城世家林立,如今别人看到我们,尚且要尊称一句钟鸣鼎食,乃京中勛贵,他们哪明白顾氏,王氏,裴氏,苏氏,郑氏,皆牢牢踩在我们头上,别人不知,你难道也不知么?」 「你生来就是柳家嫡女,享受了多少柳家给你带来的荣誉富贵,京城那么多大好世家弟子你不挑,偏偏挑了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的秦野生。」柳父冷冷看着她,「这就是你对为父帮你挑选夫婿不满的报復么?」 柳父几乎直戳柳白薇心中最心虚之地,她的脸色剎那间煞白,深深低下头。 「六娘,你是为父最疼爱的孩子,自幼为父为你请大儒开蒙,你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琴棋书画更是手到擒来,你是当今京城的才女,更是明珠而非咸鱼,你想想,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为父没有满足你?」 「当初我让你嫁给小安王,你说他心有所属,喜欢的是那落魄虞家的虞昭,为父控制不了小安王,作罢了,这两年你也一直志不在成亲上,为父也随你去,任由你玩去,可六娘,你今年已经要十九了,能成三皇子妃已然是最大的福气,你还不满什么?」 柳白薇看着自己布料上展翅欲飞的蝴蝶,不禁在心中质疑自己。 我真的做错了吗?我真要嫁给三皇子,成为皇妃? 柳白薇回想起自己对虞昭说过的话。 我不想变成父亲撺掇三皇子夺嫡的工具,更不想沦落成皇权倾轧之下的身陷牢笼之中难以展翅高飞的蝴蝶。 柳白薇眼底的神色又慢慢坚定起来,她仍旧低着头,轻声说,「阿耶,对不起。」 「我心悦秦野生。」 柳父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黑如墨,他勐然甩袖转身,厉声说道,「既然你还不够清醒,那就跪在这儿好好反省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0页 柳父一走,四周就没了其他人,柳白薇听着外面一声响过一声的烟花炮竹声,她低垂着眼眸,身上渐渐被冰冷的穿堂风吹得体温下降。 那边柳六郎得了顾怀若的暗示,拿着柳白薇的斗篷来到祖祠。 瞧见妹妹孤零零单薄的跪在祠堂里,柳六郎也心疼得不行,走过去将衣物披在她的身上。 「你说你大过年的和父亲犟什么?」柳六郎蹲在她身边,「膝盖疼不疼?我给你拿个蒲团过来。」 柳六郎也怕父亲,不敢扶妹妹起来,只拿了蒲团到柳白薇的身边。 柳白薇没动,「你不去陪嫂嫂,来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劝你给父亲道歉。」柳六郎说,「父亲最疼你,你说些软话,道个歉,父亲自然而然也就原谅你了,亲事你不愿意,咱们也能慢慢找,何必拿个庶子来气父亲?」 柳白薇看他,「要嫁你去嫁,我不嫁。」 柳白薇倔强说,「我就要嫁给秦野生。」 第269章 自戕 面对妹妹的软硬不吃,柳六郎很是不明白,「我记得你以前也没见过秦野生吧?就因为他救过你一次,你就对他一见倾心,非他不嫁了?」 柳白薇扬着脑袋,认真点头,「对。」 「就像你非顾怀若不娶一样。」 柳六郎被自己妹妹的话给噎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最后柳六郎只能没好气说,「秦野生能和你嫂嫂比吗?」 「六哥,你要是再这么说,就走吧,我自己在这儿跪着就是。」 柳六郎你你了半天,没好气地给她塞了一个暖炉,「别跟父亲犟,你就算再聪慧,胳膊也拧不过大腿,惹恼了父亲,他只会独裁。」 柳白薇把暖炉又塞回给柳六郎,「你回去吧。」 柳六郎气得不轻,收回暖炉,起身也走了。 柳六郎自己回了屋,兀自生闷气的坐在那儿,顾怀若刚重新清点了明日开始给各房送的礼,见柳六郎坐在那儿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她将手中的单子放下。 「和六娘没说好?」顾怀若问道。 「她一头扎在秦野生那小子身上,我磨破了嘴皮,六娘也没听进去一句话!」柳六郎恨铁不成钢说,「再这么下去,我也管不了她,父亲迟早要动怒的。」 顾怀若倒了一杯茶给他,沉吟片刻,说道,「你可知道前几日六娘为何跑去安王府小住?」 「你不是与我说过,她和父亲母亲吵架了。」 顾怀若睨他,缓缓说,「你又猜,一向听话的六娘为何要与父亲母亲吵架?」 「她不满意父亲给她定的亲事。」柳六郎一口将茶饮尽,「娘子,你别卖关子了,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吧。」 顾怀若见他还是耐不住性子,摇摇头,说道,「父亲与母亲想与六娘说的亲事是三皇子。」 「三……三皇子?!」柳六郎惊得差点没把已经咽进去的茶水给吐出来。 「父亲想让六娘做皇子妃?」 「我猜大抵是的。」顾怀若沉静地点头,「父亲内有韬略,我祖父年事已高,用不了几年就要致仕,中书令的位置空缺出来,父亲必然是有决心做这个中书令的。」 朝中各重臣盯着这个位置,太子难道就不盯了吗? 就算为了以后他登基后稳固朝纲,太子也一定会让与自己亲近之人做这个中书令。 柳父与太子关系一般,至多只有君臣之义,却少了一层让太子信任他的关系在,太子必然不会这么轻易将中书令的位置让给柳父。 顾怀若以自己的见解分析道,「我猜测父亲相比起做太子麾下臣,更想扶持三皇子。」 「父亲如今只有六娘一个嫡女还未嫁,三皇子也正当年,将六娘嫁给他,不仅能与三皇子的外家巩固联繫,或许还有与太子一争之力。」 柳六郎哪里分析过这些东西,听完之后,唿吸都凝滞了几分。 柳六郎压低了声音,惊道,「父亲想……」 做权臣。 最后三个字没说出口,顾怀若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点头。 顾怀若轻轻嘆气说,「夺嫡向来都是兵戎相见,残忍厮杀,能活到最后的只有一个。」 「或许六娘就是明白其中道理,知道自己一旦嫁给三皇子,便为父亲迈出了那一步,后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或许会争到头破血流,连带整个柳家都万劫不復。」 柳六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停在房中踱步。 「你说三皇子能争得过太子吗?」他忽然扭头问顾怀若。 顾怀若闻言,俏脸陡然一沉,「你若有此打算,那明日你我便和离,各自分家去。」 柳六郎一听,慌张连忙解释,「没,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打算!」 「娘子娘子,我只是随口一说,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参与到夺嫡之中!」 「我刚才真是随口问的,我发誓,我要是加入到夺嫡里,就让雷噼死我!」 顾怀若表情都没变,仍旧一副冷俏模样,柳六郎生怕她真起了与他和离的念头,又踱了两圈,咬着牙说,「娘子你说得对,咱们日子过得好好的,没必要参与那些腥风血雨,父亲这般做怕是根本没想过赌输了后整个柳氏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冲击。」 「咱们不仅不能推着六娘嫁给三皇子,还得让六娘赶紧嫁给秦野生,尽早断了父亲的念想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1页 听完柳六郎说的话,顾怀若的神色终于好了一些,沉静说,「此事不宜让太子知道,却能让其他王爷知道。」 柳六郎听见媳妇儿说话,立刻附和说,「你说将这事儿告诉谁?」 顾怀若看了他一眼,笑着说,「萧承安。」 「小安王?他和虞昭是夫妻,虞昭没将此事告诉他?」 「如果说了,外面六娘和秦野生之间的关系也不会这么久了也没怎么传起来。」顾怀若对柳六郎说,「她大概想和六娘私底下将此事解决,尽量不惊动太多人。」 「不过既然你现在也知道了,自然得帮六娘一把,让她尽快从倾轧中脱离出来。」 柳六郎眼底浮现复杂,不过很快就转成了坚定,他颔首说,「这事我会找小安王说的。」 …… 过年是个体力活,作为皇室中人,更是如此,虞昭从过年那天到初六就没闲着过,从各地述职回来的大臣,以及人情上的往来。 京中的勛贵夫人们有一大半虞昭都认识,她偶尔会去她们府上帮她们看病,因此应付起来虞昭还算得心应手。 不过这几日虞昭送去柳家的请帖,却是没有一人来王府,这让她有些奇怪。 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柳府打探打探发生什么情况时,萧承安从外面回来了。 今儿他跟着同僚去大理寺卿府上吃酒,本对虞昭说了,大概要晚食前回来,这会儿才未时三刻,他就回来了。 虞昭惊讶,「怎么回来这么早?」 萧承安将身上大氅脱下,画屏接着放置到一旁,「在大理寺卿府上遇见了柳大郎和柳六郎。」 「柳六郎?」虞昭起身走过去,「我正想说呢,我给六娘下帖子,请她来,她一直都没给个准话,你有没有问六娘怎么了?」 萧承安低头看着她,无奈说,「我无事怎么会主动关心柳六娘怎么了?」 「我不问,不察觉,你是不是就一直瞒着我,打算自己将柳六娘和三皇子的事解决?」萧承安直截了当说。 虞昭一愣,反应过来后说,「柳六郎告诉你的?」 「嗯,怪不得朱夫人没有缠着秦野生要他返回朱家,如果秦野生真回了朱家,他必然要为朱家主守孝,柳白薇就嫁不了他,不让秦野生的身份公布,先让她们成亲。」 萧承安扬眉说,「这是你和柳白薇想出来的办法?」 虞昭挺着胸脯,回答道,「总要把六娘她父亲的念头打消。」 「而且六娘铁了心地要嫁给秦野生,这未必不是一个出路。」 萧承安捏了捏眉心,「成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让柳白薇如愿嫁给秦野生?这事我会让人暗中去做的。」 不仅如此,他还得给柳父找点事干。 一定是柳父这些时间太闲了,竟然打起了让太子和三皇子兵戈相见的主意。 看来还是政务不够多。 萧承安眼睛微转,很快就有了法子。 还未说话,门忽然被一阵急促地敲响,「昭姐儿!柳六娘想不开抹脖了!」 虞昭和萧承安勐然转头。 外面说话的是巧娘,虞昭和萧承安一走出来,巧娘便着急说,「方才柳六郎的长随过来说柳六娘在家中与她父亲又起了争执,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拿了打烂的瓷器残片,抹脖自戕,流了好多血!」 虞昭和萧承安的神情顿时大变。 虞昭跺脚,沖外面站着的那些小厮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马车!」 「萧承安,把我的药箱拿上!」 萧承安去帮虞昭拿了药箱,虞昭已然急匆匆朝外跑去。 待上了马车,除了马夫之外还跟着大利,萧承安拦住大利,理智冷静吩咐,「去将秦野生请到柳府,将方才巧娘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 如果秦野生真的想娶柳白薇,如果他是个男人,听到大利的转述,他就不可能冷静下去。 大利愣了一下,看向虞昭,见虞昭没有意见,他立刻点头,转身去骑马。 萧承安进入车厢内,见虞昭满脸着急,他安抚说,「柳家不小,自然养的也有家医,柳六郎能派长随过来告知你,便说明柳六娘没什么大碍,你莫要着急。」 「那可是脖子,六娘她若是割到了动脉和气管……」不出两刻钟,六娘一定会死! 虞昭怎么可能不着急! 萧承安听到她的话,催促马夫,「再快点。」 马夫闻言,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的速度再次加快。 好在柳府和安王府距离并不算太远,只有两个坊的路程,马夫驾马又快,虞昭和萧承安很快就到了柳府门前。 虞昭掀开帘子就要下马,萧承安却忧心她摔了,下马时扶了她一把,跟在虞昭左右,一起朝柳府而去。 柳家的门房看到萧承安和虞昭,自然是不敢阻拦的,更何况他们夫妻二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门房瑟缩着默默开了门,放她们进去。 虞昭以前来找柳白薇玩过,知道她住在哪里,她也没空去见柳家其他长辈,直接就朝柳白薇的院子里走去。 此时此刻,柳白薇的院子里围满了人,妇人哭泣的声音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虞昭听到哭声,心中一沉,想也不想的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安王爷安王妃!」焦急在门外的柳大郎先看到了二人,他即刻喊道,「快让开!快让开!让王爷王妃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2页 后悔焦虑的柳父听到大儿子的话,心中一喜,连忙从房中走出来,便瞧见虞昭和萧承安正疾步朝屋中走来。 虞昭走得快,并未看路。 不知从哪伸出了一只脚,绊在了她的身前。 虞昭没注意,脚下一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朝一侧跌去!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吓得漏跳了一拍! 萧承安一悸,手疾眼快,抓住了虞昭,将人给拉到自己怀中。 萧承安骤然变得阴沉,视线扫向挤在一起的柳家之人。 柳父的心情更如窜上天炸开的烟火一般不平静,他沉怒的看着柳家诸人,「是谁!」 虞昭肚子里可还怀着皇嗣!她要是被柳家人团团围住的情况下跌倒摔流产,依照着萧承安那不要命的性子,必然要与柳家不死不休! 柳父本就不虞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看向四周的眼神充斥着压力。 虞昭被萧承安抱在怀里,愣了片刻,被柳父这么一喊给喊过了神来。 她从萧承安怀里退出来,「我没事。」 萧承安仍旧牢牢拉住她的手,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地砸在柳家众人心上,「是有人不想让里面的柳六娘活,还是不想让柳家活?」 柳父走过来,矮身行礼,「王爷,此事臣一定会查清楚,给王妃一个解释。」 虞昭着急看里面的柳白薇,不想听柳父说太多,她往前走,萧承安自然也往前走,柳父被他们夫妻二人直接无视。 柳父表情冷硬,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 只见柳七娘在接触到自己目光后,立刻瑟缩了一下,钻在人群中,往自己姨娘身后躲了躲。 柳父的眼眸锐利,顿时勃然大怒,将她给拉了出来,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逆女!你竟敢谋害王妃!」 柳七娘被柳父打得头眼昏花,牙齿都掉了出来,直接跌倒在地,她心头委屈,顿时哭了出来,「不是我,不是我,阿耶,不是我绊的王妃……」 柳七娘的姨娘匆忙扑过来,挡在柳七娘身边,哭嚎说,「老爷……老爷,您打死了七娘,我也不活了!」 柳七娘的姨娘是柳父最为疼爱的妾室,闻言柳父手直发抖的指着她,「来人!将七娘和赵氏都压到柴房里去!」 屋外一阵闹腾,屋内同样不怎么安静。 柳夫人哭得伤心,床榻前大夫正竭力帮柳白薇止血,他止血针不算精通,虽然扎下去了,但血还在往外冒。 虞昭鼻间全都是血腥的味道,她胸口难以控制的翻涌起说不出的难受,想将吃的东西都呕吐出来。 她往下压了压,对大夫说,「你去盯着人熬药,我来帮她止血。」 大夫听到虞昭的声音,宛如听到了天籁,他大喜说,「哎!六娘子力道没那么重,只是这几日一直都在跪祠堂,身体匮乏,供血不足,老夫止血针学艺不精,这才一直没止住血。」 「王妃,王妃您救救六娘吧……我求求您,救救六娘吧!」柳夫人哭得眼睛都红了,声音沙哑的苦苦哀求。 虞昭嘆气,「我当然会救她,夫人先在一旁稍等。」 安顿了柳夫人,虞昭将大夫扎的针拔下两枚,换其他穴位,又轻轻打开缠绕在柳白薇脖颈上的纱布,看向她的脖颈。 伤口刺目,露出了里面的血肉。 柳白薇脸上血色尽消,脸上再次挂上了巴掌印,昏迷不醒。 虞昭再次感受到想吐的念头,她皱着眉,重新清理了伤口,将伤口缝合,洒药,包扎。 …… 秦野生租住的院子里,他伏案在书桌前将柳白薇要求的情书写了出来。 一旁放了已经写好的部分,还差一小点,写完就可以拿给柳白薇。 就在秦野生还奋笔疾书时,门外忽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秦野生的动作一顿,不算好的墨汁落在纸笺上,化作墨团。 他皱起眉,抬头看向窗外。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夺门而进,目光一扫,看到了窗户内的秦野生。 男子微微拱手,沉声说,「秦县令,柳白薇柳六娘在家中自戕了。」 第270章 他什么都不怕 手中的笔嗒的一声落在书桌上,墨团洇开,将底下的纸笺一起染上黑色。 秦野生噌的站了起来,夺门而出,「你说什么?」 大利将巧娘说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接着又说,「我家王妃已经赶过去帮柳六姑娘治疗。」 秦野生眼帘下垂,面上没有一丝笑容,「你怎么来的?」 大利迷茫了一下,回答,「骑马。」 「借你的马一用。」 说完,大利眼前就没了秦野生的踪迹,忙追出去,就见秦野生已经翻身上了他的马,一路朝柳府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大利:「……」 秦野生一到柳府,就被门房给拦了下来。 门房警惕问道,「你是哪家的?可有柳家门帖?」 秦野生微顿,他并没有柳家的门帖。 思考不过片刻,他向着门房微微颔首,「得罪了。」 话音一落,门房还没反应过来秦野生要干什么,他眼前就突然出现放大的拳头,秦野生一拳砸在了他的鼻子上。 疼痛的刺激让他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 秦野生绕过他,快速走进柳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3页 「快快!有人擅自闯府!」 门房一边唿痛,一边喊道。 负责看守院子的家丁听到,立刻朝他这边奔过来。 秦野生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眸扫向他们,接着脚下生风,跑得飞快。 秦野生并没有踏足过柳府,不知柳府构造,他摆脱了那些家丁护卫之后,躲在暗处仔细观察了片刻。 很快就发现有一小群婢女和小厮端着东西急匆匆的往一个方向赶。 柳白薇自戕,整个柳府恐怕都不得安宁,能让这些小厮婢女这般匆忙的事情,现在怕也只有一个。 秦野生很快就想明白,跟上那些婢女小厮的步伐,找到了柳白薇的院子。 他站在门外,看到院子里围满了人,为首的是那位小安王萧承安,和身为卫尉寺卿的柳白薇的亲生父亲。 柳父满目愁容,连连向萧承安道歉,自言自己没能管束好府里人,如今已将那逆女给绑去了柴房,要怎么处置任由王爷。 萧承安没有任何笑意,「那就依照大晋律例,将其送往大理寺,让大理寺来秉公处置。」 柳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这……」 萧承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柳家主觉得,是区区庶贵,还是我未来王子尊贵?」 「小郡王天生贵胄,自然不是七娘能比的。」柳父接了一句,明白萧承安势必让柳七娘尝到惩罚,他恢復了沉稳,说,「下官将她杖责三十,送去别院五年内不许回京,王爷以为如何?」 「这是柳家主的女儿,你怎么处置是柳家主的事,本王一个外人如何插得了手?」 柳父表情僵硬了一下,心中暗骂:小兔崽子,老子罚得轻了,你能如我的愿?! 纵使柳父在心里怎么波动,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他勉强笑着认了下来。 忽然,柳父目光扫到了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穿着老旧棉衣,宽额头,窄脸颊,鹰隼眼高鼻樑的男子。 柳父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勉强的笑意一收,只剩下冷酷与嫌恶,「是谁放你进来的?」 秦野生向他行了一礼,「晚辈冒昧,闯进来的。」 柳父顿时沉怒。 站在一旁的萧承安侧眸,扬眉挑他一眼。 萧承安让大利去传信,却没指望秦野生真过来。 但秦野生不仅来了,还闯进了柳府。 他眉宇间的锋利倒不像是作伪。 门口的秦野生还在继续说,「晚辈本该过年前来拜访伯父,恐年节人多,伯父已然操劳,这才迟到了现在,还望伯父切莫怪罪。」 柳父冷笑,谁认识你这狂徒!还敢叫伯父,谁是你伯父! 「你是哪家的?」 「晚辈是江南道人。」 柳父自然知道秦野生是江南人氏,「江南,我可没听过江南有什么姓秦的氏族。」 「家中唯晚辈一人。」 「也就是说,你连寒门都算不上,家中既无长辈兄弟帮衬,也无同宗子弟相携。」 柳父的话说得犀利,却没一句错话。 秦野生的确没有宗族,没有兄弟。 「我柳家与你没什么足可以相交的,你也不必上门拜访,你冒昧而来,我这次也不计较,若有下次,哪怕是同僚,我也不会放过你。」 柳父话说得相当无情。 在他眼里,秦野生什么也不是,他轻轻动一下手指,就能将秦野生给按进泥土之中,对秦野生,柳父也不必留情。 秦野生被彻彻底底的嘲讽了一次,他脸上表情僵硬,下颌紧绷,拱手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柳父冷笑一声,「就这样,六娘还想嫁给他?王爷,你说我怎能将掌上明珠交给这么一个人?」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萧承安不言语。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虞昭一提起柳白薇与秦野生,便狠狠皱起眉头,满是愁容了。 这两人相隔的岂止是天堑。 柳白薇的伤势被止住,眼看着奄奄一息的模样终于是恢復了平和。 柳夫人已经哭得肝肠寸断了,这会儿还是红着眼眶,一副难受至极的模样。 虞昭坐在那儿,问道,「六娘一向爱惜自己,怎会做出自戕这种事?」 说起这个,柳夫人的眼泪便忍不住地又从眼眶中滚了出来。 「过年时六娘就与老爷因亲事争吵过,六娘也不知是犯什么轴,非要嫁给秦野生,今日老爷与她争吵了两句,六娘就……想不开……」 柳夫人是眼睁睁看着柳白薇决绝抓起地上花瓶残片往自己脖子上抹,只是那么一眼,柳夫人都要心肝俱裂了,她尖叫地冲上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柳白薇的脖子处流出汩汩鲜血,整个人直接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柳夫人生了两个儿子,柳大郎和柳六郎,柳白薇是她唯一一个女儿,她疼宠爱护,虽然很想让她做皇子妃,乃至于做皇后,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 如果柳白薇真死在了她的面前,柳夫人也绝不想活下去了。 柳夫人用帕子擦着泪,哽咽说,「现在我只想让六娘好好活着,她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只要她能高兴,别再想着自杀,她想怎么样都可以。」 虞昭猜也能猜出柳夫人有所隐瞒的真相。 想必是柳家强迫柳白薇非三皇子之外其他人谁也不能嫁,柳白薇挣扎无果后,便选择玉石俱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4页 「婆母先去休息吧,我看着六娘。」顾怀若轻声安抚柳夫人。 柳夫人被劝着回院子休息。 房间里就剩下其他负责照看柳白薇的婢女和虞昭,顾怀若等人。 虞昭和顾怀若是认识的,顾怀若也不和她虚情假意,与虞昭坐在一起,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其实是今天三皇子的外祖家来府上了。」 虞昭听到这话,瞳孔一缩,「两家已经商定要结亲了?」 眼底掩饰不住忧虑的顾怀若轻轻点头,「六娘不愿意见人,当众闹了公爹难堪,公爹打了她一巴掌,说六娘除非死,否则只能嫁给三皇子。」 「这一句话算是彻底寒了六娘的心,她悲怆之下,这才动了自杀的念头。」 现在柳白薇真想死了,也不知柳父到底有没有后悔。 虞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柳白薇,轻轻嘆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人没在柳府多待,等柳白薇的伤势平稳下来,便离开了柳府。 刚从柳府出来,马夫便对马车内的二人说,「王爷王妃,外面秦县令求见。」 秦野生? 虞昭和萧承安相视一眼,瞧出了虞昭眼底的疑惑,萧承安为她解答说,「今儿秦野生闯进了柳府,被柳士京羞辱了一番,没见到柳白薇,就走了。」 「他没走?」 虞昭问了一句,掀开了车帘。 过不然,看到了站在外面,被冷风吹得面白如纸,仍旧冷淡沉默的秦野生。 他看上去愈发像是一柄随时都有可能出鞘的锐利刀刃,沉默,蕴藏强悍。 秦野生躬身向车上的虞昭行了一礼,「王妃。」 「你有什么事吗?」虞昭问他。 秦野生冻得唇瓣发紫,长睫上覆盖着一层冰意,微微下垂,声音发颤,「柳六娘子,她可还安好?」 虞昭一静。 她看向萧承安。 「你从出来在这儿等着就想知道六娘还好不好?」 秦野生抿起没有知觉的唇,「是。」 「她被救了回来,伤口距离动脉和气管很近,她再狠一些,纵使是我也无力回天。」虞昭回答他。 秦野生的唿吸都重了几分。 虞昭轻声问他。「秦县令,六娘能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你又能为她拼到几分呢?」 秦野生攥紧了双手,「下官自是想拼,可从何处拼?」 他无人脉,无权势,从野狗抢食到人模人样来到京城,他只是活着都用尽了全力。 他也想拼,居高临下地看着柳父,让他少狗眼看人低,可他还能去哪儿拼? 萧承安看着他,将虞昭拉回来,放下车帘,「上任御史大夫被查后,去年一整年,御史台都被拉下了不少人,陛下最恨贪污受贿,官官相护,你若是真什么都不怕,本王倒是能给你一个机会。」 秦野生一怔。 虞昭对萧承安说,「将你的斗篷给他,人冻了那么久,回去怕是要生病了。」 萧承安啧了一声,又从窗子里扔给秦野生一件衣物,「你自己回去想想吧。」 秦野生抱着萧承安的一件紫貂皮做的裘衣,冽冽冷风中,那对高傲的夫妻,给他的人生打开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秦野生抱紧了那裘衣,忽然就笑了出来,他笑出了眼泪,笑得弯下了腰。 他什么都不怕。 只要能往上爬。 再也不让任何人轻视他。 虞昭在路上和萧承安相谈,「你怎么让秦野生去御史台,他怕是要将整个朝廷都得罪一遍。」 「他到底也是有仁义正直之人,孤傲不怕死,御史台最喜欢的就是这种人。」萧承安将虞昭抱怀里取暖,继续说,「我去给皇伯打个招唿,压着老三的婚事,柳士京那厮想和皇家结亲,只是联络老三的外祖家,可做不得主。」 「他能不能娶到柳白薇,就看他敢不敢闯了。」 虞昭将心头的忧愁给卸了下来,倚在萧承安的怀里,闭着眼咕哝说,「希望吧。」 萧承安揉揉她脑袋,说,「睡吧,到了之后我抱你回去。」 …… 柳白薇自杀未果,醒来后,身边就多了不少人看着她,美名为照顾,实则是为了监视她,为免她再做什么傻事。 柳父沉沉看着她,「你莫以为这般做就能让为父心软。」 柳白薇脸色苍白,死寂的看着他,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要嫁给秦野生。」 柳父被她气得胸口起伏,骂道,「朽木!」 「秦野生一个庶子,他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挂念?你就非要嫁给他?!」 柳白薇不言语,只是用那双宛如一潭死水般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眸望着柳父。 她在无声的反抗他。 「我就不信,你这样还能自杀!」柳父怒说,「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嫁给三皇子吧!」 「还有,你越是惦记秦野生,只会让他死的越快。」 柳白薇眼神一变,震惊看向柳父,「父亲,你想干什么?」 「嫁给三皇子,他生。」柳父冷酷说,「不嫁,他死,六娘,你自己挑。」 说完,柳父便转身离开,不再看这个让他气到吐血的女儿一眼。 柳白薇想死的心更重了,她愤怒之极,想割腕,身侧却连尖锐的东西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5页 想咬舌,被人发现阻拦。 柳白薇没有办法,最后只能沉默绝食,无声反抗。 柳白薇的伤本来就没好,这么一折腾,几乎缠绵病榻,将自己的身体都要折腾废了。 虞昭想来看她,却被柳父给阻止了接待,说柳白薇尚在修养,家中有大夫,不劳虞昭费心。 虞昭知道,柳父这是在阻止她和柳白薇见面。 她便去找尚三娘尚四娘,让她们去看柳白薇。 毫无例外地,她们的请帖也被拒了。 尚三娘和尚四娘这些日子都在家中侍疾,并不知道柳白薇的事情,很是疑惑的问虞昭,「六娘家里怎么了,怎么现在就连我们也见不了她?」 第271章 我会求娶你 虞昭不好与她们解释其中缘由,只隐晦说,「因为六娘的婚事。」 尚三娘不可置信地说,「只是因为婚事,柳伯父连让我们见六娘都不愿意了?」 尚四娘眼珠子一转,提议说,「可以问顾姐姐啊,柳伯父不让我们见六娘,咱们可以去顾家,请顾家的人帮忙递信去柳家,询问六娘现在的状况。」 虞昭和尚三娘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尚三娘摸摸妹妹的脑袋,笑眯眯说,「四娘你真是越来越聪慧了!」 三人说做就做,由虞昭这个安王妃来给顾家顾怀若的长嫂下帖子,请她出来并让她转交给顾怀若一封信。 顾怀若的长嫂虽然不明白明明可以直接去柳家找顾怀若的安王妃为何要她带信给顾怀若,但安王妃的请求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虞昭和尚三娘,尚四娘等了两日,很快就收到了顾怀若的回信。 三人迫不及待地拆开,只见里面并没有细写柳府现在具体的情况,只说道:六娘绝食五日,只用了些水米,婆母,大兄,郎君皆劝过公爹,但收效甚微,六娘如今形容憔悴,恐坚持不了太多时间。 尚三娘和尚四娘看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怎会如此?」 「六娘该不会真出什么意外吧?」 虞昭来回踱步,好半晌,她捏着信,「这事不好办。」 柳家如今就是柳父做主,他若一直咬着柳白薇的亲事不松,虞昭再怎么着急想帮柳白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萧承安说过会帮秦野生拖住柳白薇和三皇子的亲事,那就一定能做到。 如今之计……就是稳定住柳白薇,让她不要再自残,不要再以这种极端的方式对抗柳父。 虞昭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睛突地一亮。 今天是初九,京中官员开始正常上衙,到皇城参加大朝会。 其中不仅有身为卫尉寺卿的柳父,还有站在末端身穿青衣的秦野生。 萧承安站在大理寺卿的身后,跟随一众人一起向皇帝行礼,接着,就是六部大臣依次对皇帝阐述今年的工作。 新任御史大夫也站出来,与吏部尚书向皇帝严明从各地方,各官署调任到御史台的官员。 从御史中丞到监察御史,御史台三院皆有增添新的官员。 念到台院侍御史时,吏部尚书顿了一下,朗声道,「御史台台院,台端侍御史一人,秦野生!」 柳父眼皮一跳,抬眸看向从六品队列中走出来的秦野生。 御史台侍御史是六品下,比县令的职位还低了一半品,可其掌握的权力却比县令要大得多。 推鞫狱讼;弹举百僚;知公廨事;总判台内杂。这些都是侍御史要做的,相比起外放做县令,秦野生如今怕是更适合做这侍御史。 秦野生一个没有人脉,没有资源的人,能被选中做侍御史? 柳父心觉古怪,其中必然有人在暗中帮他,就是不知是谁。 他暗暗磨牙,别让他知道是谁在帮秦野生! 下了朝,秦野生便跟着人一起去了御史台先熟悉了办公环境,他正想着要不要去感谢一下安王,却被人拉走,到了马车上。 「你不想见六娘吗?」坐在马车上的男子问他。 秦野生抬头一看,认出了他是谁。 柳六郎,柳白薇的嫡亲兄长。 他表情冷硬,「你想干什么?」 柳六郎冷哼一声,暗道,「若非六娘现在情况危急,我怎会冒这么大的险带你去见她?」 秦野生一愣,迎面柳六郎甩给他一套衣服,「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衣服换上,到了柳府你给我安分守己,低着头走路,要是被我父亲看到你的正脸,我是不会保你的!」 秦野生看着那僕人衣物,到底还是换上。 成功混进柳府后,柳六郎带着秦野生到了柳白薇的院子里。 柳夫人嗓音干哑地劝柳白薇吃饭。 柳白薇就是不吃,扭着头,这两日连药都不肯喝了。 看着原本红润健康的女儿短短几日便消瘦下来,柳夫人心痛得不行,夜里与柳父争吵,却怎么都劝不动柳父,如今只能求着柳白薇用饭。 秦野生在外面听了片刻,柳六郎走进去,故意说了柳白薇两句,劝着柳夫人先回去休息,说他来让妹妹吃饭。 柳夫人还不肯走,柳六郎好说歹说了半天终于劝走了柳夫人。 柳六郎站在院子里,看着这院子,抬脚踹倒了两盆盆栽,「哎!这盆栽怎么倒了?来人!屋里的人呢!还不赶紧将这些东西都给扶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6页 屋里三四个婢女走出来,看到盆栽倒了,外面冷她们也不想去收拾,就默默看向低着头站的秦野生。 柳六郎啧了一声,掐着腰说,「你们还不赶紧去收拾?」 「六娘那儿离不开人,若是她再想不开……」 「爷还能看着自己亲妹子自杀不成?赶紧收拾!」 柳六郎沉下脸说。 那几个婢女顿时不敢说什么,抬步出去收拾起来。 趁这个机会,柳六郎立刻带着秦野生进了屋。 柳白薇闭着眼睛,也没去看柳六郎,虚弱说,「就算是兄长你来,我也不会吃的。」 才进门就被亲妹妹给打了脸,柳六郎差点没黑脸。 他哼道,「走就走,以后你想我我也不来!」 柳六郎瞪了一眼秦野生,说,「你给我老实点,若是让我瞧见你对我妹妹不轨,我必将你打个半死!」 说完,柳六郎抬步走了出去。 柳白薇不知他在跟谁说话,也不关心,如今每往前一步,对她的精神与理智都是无比痛苦的折磨,可她又不敢停步,一旦停下来,身后的万丈深渊便会直接将她吞没。 抗争到底,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秦野生听着关门的声音,宛如鹰隼一般的眼眸却落在柳白薇的身上。 相比起最后一次见面,柳白薇消瘦了许多,脖颈处绑着布条,往昔红润的脸颊如今毫无血色,一眼看过去,全是憔悴好似轻轻一折就断的病态。 复杂情绪纠缠在一起,让他视线幽深。 他与柳白薇并没有见过几面,甚至称不上彼此了解。 可她却为了嫁给他,不惜与她的父亲斗争,自戕,绝食。 秦野生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不想嫁给三皇子的事只是她的託词。 纷杂思绪好半晌才沉寂下来,秦野生目光转移,落在一旁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 那些食物柳白薇一点都没动。 他走过去,将其中一碗菜粥端了起来,走到柳白薇床边,「先吃两口吧。」 柳白薇听到这个声音,不禁顿住,她扭过头,就看到一身僕人打扮的秦野生。 秦野生。 柳白薇愣住,她以为是自己饿昏了头,出现幻觉,努力眨了眨眼睛,秦野生仍旧站在她的床头,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正看着她,里面最深处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默默掐了自己一下,感受到疼痛,这才察觉这不是幻象。 「秦……野生?」 她喃喃自语,「你怎么在这儿……」 「你兄长把我带进来的。」秦野生解释了一句,「你……」 话还未说完,床上的人便坐了起来抱住了他。 单薄脆弱的身躯贴在他的腰间,秦野生乍然僵在那里,后面的话堵在喉间,怎么都发不出来。 柳白薇泪水往下滚,语无伦次地说,「秦野生,我现在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我绝不能再妥协,求你,别放弃我。」 她在想自己要毁掉与她的誓约,要弃她于不顾? 秦野生唿吸微重,好半晌,才低声说,「我没有毁约的打算。」 柳白薇抱着他,以他的礼仪本该推开她,并告诫柳白薇,男女授受不亲,没成婚,更不能这么没规没矩。 可秦野生却完全失去思考的抬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克制又理智地说,「别再用自己的身体去做抗争。」 「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来求娶你。」 柳父因秦野生任侍御史而有些暗恼,本打算在秦野生根基未稳时,找个由头将他从任上给罢黜了。 谁曾想太子忽提起要整肃京畿内军需甲冑,仪仗步兵武器存属,接着还要往外查各道军需。 柳父身为卫尉寺卿,这是他的本职。 大晋如此大,要查各地军队,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若他偷懒或与人方便被御史台抓住把柄,恐怕还得挨批。 好在皇帝没有完全听太子的,只让柳父先整肃关内道的军需,少者上报,多者上缴。 关内道……关内道的军队也不少!左右金吾卫,禁军,御林军,仪仗队,京畿驻扎军队十万人,够柳父忙活的了。 柳父每日里早出晚归,倒是少了折腾,没注意到柳白薇渐渐恢復过来,他倒是找人刺杀过秦野生,但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秦野生自小就野,更何况朱夫人就剩这么一个儿子,怎么说都要保住朱家最后一丝血脉,暗中派了不少人保护,柳父派去刺杀的人,无一不鎩羽而归。 他自己也忙,见杀不掉秦野生,秦野生又以不怕死,不怕得罪人的疯劲儿飞快在御史台接下别人不敢接的案子,一时间柳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暗暗啐上一口,忙自己的去了。 过了年后就是春。 雪融春风暖,虞昭的肚子宛如圆球一般,一天比一天大,身体也越来越重。 虞昭这会儿已经需要养胎了,但她却是闲不下来,偷一两天的懒是舒服,一直偷懒虞昭便觉得浑身乏力,怎么都不舒服。 好在她身边还有陈花棠,陈花棠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小姑娘张开了后,眉眼都变得精緻漂亮,穿着女学的蓝衣,出没在市井人家积累治病经验,活泼得不行。 「我阿耶过完年就回了陈州,与陈州的老药堂掌柜签订了一笔单子,说往后就能来往陈州,并在河南道将您给的药膏方子做的药膏传播开来,也算是重新辟开了商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7页 陈花棠将自家阿耶昨晚的叮嘱告诉了虞昭,「师父,等我出了师,以后也要跟着我阿耶一起在陈州与京城来往,这样我就能在沿路帮人治病,积累更多的药理知识,也能照顾我阿耶了!」 「相比起京城,你还是更喜欢陈州?」虞昭笑眯眯地问她。 陈花棠想了想,然后认真点头,「师父带我来京城,我在这儿读书识字,学医,与京城巷子里的邻居们都相处的极好,但我还是更想念陈州一望无际的平原,想念那里的一草一木。」 「不过我还年轻,徒儿想徒儿还得侍奉师父,然后再出去游歷名山大川,见过各种草药,等以后老了跑不动了,再回陈州养老!」 虞昭听着她说话,不禁想起了自己。 早在十五岁前,虞昭就已经将陇西道的那些府州都已经去过一遍了,月氏,回纥,高句丽,她都去过。 反倒这些年,除了去过陈州,和去渝州的那大半年游歷了一些府州,她再也没出过京城。 虞昭点了点摇椅上的扶手,暗暗算了算。 等生了孩子,小傢伙三岁站住了脚,她就能往外走,不必走远,重游一遍陈州和渝州,看看两州恢復得如何。 至于要生的第二个孩子,那得等到她二十五六岁左右。 再等上个三年她还能继续云游。 虞昭这么一算,恍然开朗起来,「孩子果然是人生的拖累啊。」 门口回来的萧承安听到这么一句话,他缓慢扬起眉头,很快,萧承安抬步继续往前走。 陈花棠瞧见萧承安,立刻行礼,「师公,您回来了。」 虞昭挺着肚子要起身,萧承安阔步走过去,将人扶起来,他沖陈花棠点点头,扭头对虞昭说,「太子妃的孩子要生了。」 「不是还有四五日么?怎么提前了。」 「她不慎跌了一跤。」萧承安解释了一句,低声对她说,「你头上还带着咱闺女给你要来的粉珍珠,太子妃就信你,你不在,她怕是不敢生。」 虞昭喊上了陈花棠,让她一起去宫里。 一边摸发间的粉珍珠做成的珠钗,一边走,「你不是说是你与太子要的么?拿孩子做藉口?」 「要是个男孩儿,你看你怎么与太子交代。」 萧承安扶着她的腰,随意说,「首饰都戴在你头上了,我还需要交代什么?大不了让他再要回来。」 第272章 小宫女 东宫,太子焦急的在外面团团转,看着里面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被端出来,他的心情就一次比一次沉。 本来太子妃一切都好好的,今早用过饭之后,还与小皇孙玩了好一会儿,下午睡过午觉后,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不知为何栽了一跤,身边的宫女没能及时扶住,直接就见了红。 殿内传出的哭声让太子焦虑难安,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等了半天,太子终于听到身边内监说安王和安王妃到了。 扭过头,太子果然看到了萧承安和虞昭走进东宫的大门,他当即阔步走过去。 「弟妹!你终于来了!」太子宛如看到了救世主一样,走到了虞昭面前,就要拉她,「快跟我去看看太子妃,她流了很多血!」 萧承安连忙拦住他,「我娘子也在孕中,太子,你都当爹的人了,能不能不要这般毛躁。」 太子妃不慎跌跤,也不能连带着让他媳妇儿也摔倒。 太子被这一通话说得回了一些理智,目光落在虞昭同样隆起的小腹上。 他额头冒着汗,「麻烦快些。」 虞昭加快了脚步,一旁陈花棠也扶着她,稳健的来到殿外。 她看了一眼被一盆盆端出来的血,面色不变地抬脚走进了殿内。 女子唿痛的声音立刻传来出来。 「宫口才开了六指,这还不能生,得先止血。」 稳婆额头全是汗,正在对屏风外的太医说现在太子妃的状态。 宫中有女医,看的就是宫内妃嫔女子的妇病,但对正在临产的太子妃扎止血针女医有些拿不准主意要怎么扎。 太医皱着眉。 医女在一旁说道,「前几日安王妃才为太子妃检查过身体,太子妃已然到了临盆的时日,如今宫口开了,羊水混着血水,若是不生产,恐怕胎儿要憋死在母体里。」 但现在不仅要止血,还得把皇子尽早从太子妃的肚子里生出来。 「安王妃。」有宫女看到站在门口的虞昭,连忙行礼。 屏风后的太医和医女闻言一喜,扭头看去,就见虞昭站在门口,她的小徒弟正依次从药箱里拿出各种器具出来。 「王妃!」太医起身走向虞昭。 虞昭在太医走过来时,已经听完了女医说的话。 她什么也没说,换了一身衣物,清洗干净手脸,直接进了殿内。 跟着一起进去的还有陈花棠,她很快就将虞昭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针袋。 虞昭看了太子妃的出血情况,检查过后初步确定了是什么出血。 「创伤出血,胎儿情况还算平稳。」虞昭沉静说完将陈花棠递来的银针取出,精准的在太子妃身上扎去。 「再去熬催生的汤药。」虞昭话语不带丝毫错漏的说出了药名和所用剂量。 陈花棠立刻将虞昭说的药方转告给外面的那些医女。 太子妃疼的满头大汗,听到虞昭的声音,紧张的心这才稍稍得到缓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8页 她抓住虞昭的手,「昭姐儿,我就相信你……」 虞昭安抚般地轻轻拍她的手,轻声说,「你会顺利生下孩子的,别紧张,深唿吸,保存体力。」 太子妃受到了极大的安全感,听了虞昭的话,做着深唿吸,让自己平復下来。 虞昭看了她出血情况,血是止住了,现在就是让她尽快开宫口,然后把孩子生下来。 催生药很快就被送过来,虞昭看着她喝下,又说,「去切一片人参给她含着。」 太子妃的陪嫁大宫女立刻点头,忙不迭地将早早准备好的上好人参切下一片,给太子妃含着。 虞昭看向稳婆,「接下来应该不用我来说要怎么催生了吧?」 稳婆哎了好几声,忙不迭地靠近太子妃,催生汤药一有效果,稳婆立刻在一旁提醒太子妃,请她做好准备。 小皇孙不能在母体内多待,太子妃又是第二胎,有了经验,听着稳婆的口令,很快就开始生孩子。 虞昭听着太子妃艰难痛苦的使劲儿声,她感觉肚子里的小崽子都开始不安分起来,虞昭又不能退走,太子妃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出血,她得继续帮她扎针止血,防止意外。 等稳婆惊唿看到头了时,虞昭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稳婆帮着太子妃,将孩子从里面小心取了出来,快速将孩子身上和口中的污秽给擦干净。 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中气十足。 稳婆高兴的报喜,「恭喜太子妃,又是一位小皇孙!」 太子妃听到稳婆的话,面上露出松气般的笑容。 稳婆又抱着孩子出去向太子报喜。 「恭喜太子!东宫又添一位皇孙,母子平安!」 太子悬在心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他面露喜色,「好好好!赏!」 他看了一眼新鲜出炉的儿子,并不算太稀罕,很快就去瞧太子妃。 虞昭让人重新熬了汤药过来,给太子妃服下。 等太子走进来时,太子妃也喝完了药,用完了力气,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太子妃这个月子要多补气血,她有些亏血。」虞昭叮嘱了太子一句。 太子连连点头,感激对虞昭说,「这次多亏了弟妹,弟妹放心,孤一定不会亏待你!」 虞昭笑了一声,从殿中退了出去。 萧承安不便进殿,等了半天,瞧见虞昭从里面出来,这才迎上,「没事了?」 虞昭颔首,深深松了一口气,「没什么事了。」 萧承安带她坐下,让人上了温热的开水给虞昭喝,「你身体有什么不适么?」 虞昭感受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说,「刚才我们的孩子听到小皇孙出生的时候,踢了我一下。」 萧承安惊讶扬眉,手就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这小傢伙也想出来?」 虞昭的肚子又轻轻鼓起了一个小包,砸在萧承安的手心。 好似是在附和亲爹。 萧承安的目光一凝,顿时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虞昭的肚子上,他说道,「你还不到时候,再等一两个月,你也能出来了。」 「等到时候,就让你两位堂哥带你玩。」 听他和肚子里才七八个月的孩子说话,虞昭不禁抿唇笑了出来。 太子妃又生了一个皇孙,皇帝龙颜大悦,又赏了不少东西给东宫。 而得知了虞昭帮太子妃稳胎,又一次救了他的皇孙之后,皇帝和皇后着重又备了两份礼给安王府送了过去。 或许是知道虞昭什么都不缺,皇帝和皇后赏的东西都是给她肚子里孩子预备的。 什么小长命锁,小玉镯,小衣服,小孩子玩的夜明珠,紫玉九连环。 不论是男娃还是女娃,都能用得上。 虞昭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这小物件真是可爱的紧。 萧承安见她每天起来都要看上一遍,摸摸那些小东西,她整个人就能高兴一天,心中只觉这小娘子自从怀了孕之后,便越来越犯傻气了。 不过她越是这样简单便能开心,萧承安就越是觉得她那般越是可爱,越是让他喜欢的紧。 草长莺飞,一眨眼就到了四月。 虞昭和萧承安跟着靳素玉一起祭拜了老安王,又去给虞怀玉夫妻二人上了香。 回京的路上,听见马蹄急促行过街道,溅起阵阵水花的声音。 平稳的马车走的并不快,虞昭还能听到外面百姓的交谈声。 「那是御史台的侍御史吧?」 「可不是!自从秦御史上了台,短短三个月,京中多少官儿落了马?怕是那些高门大户一听到这急促马蹄声,便要将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自己也被查出些贪污枉法的事儿吧!」 「就得好好治治那些贪官污吏!大晋才安稳多少年,心思就开始不正了!」 「就是就是!」 交谈声越来越远,虞昭掀起车帘看向外面,说,「秦野生这又是去哪儿取证了?」 萧承安闭着眼往后靠着歇息,闻言随口道,「查鸿胪寺吧。」 秦野生自从去了御史台,就像是如鱼得水一样,立刻着手开始调查之前那些御史们不敢查的东西。 短短半月,便查出了一桩买卖官职的大案,就连某位侍郎都被牵扯其中。 皇帝大怒,直接着人将那位侍郎给撸了乌纱帽,关进刑部大牢,等着斩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9页 秦野生一战成名,以肃正冷酷,心细大胆的作风直接闯入了朝野所有官员的视线里。 皇帝很欣赏他的作风,并给予他更多权力,让他继续查。 短短三个月,秦野生查出来的案子越来越多,各种渎职,贪污枉法之事也被秦野生拿到明面上来。 朝廷上下人人自危,不少人都恨极了秦野生,甚至想杀了他。 奈何秦野生的做事风格相当受当今中书令,御史大夫和尚书令的喜爱。 几个人保着他,秦野生也就是死不了,受了伤,照样面不改色地去御史台上衙,照样风雨无阻的查案揪贪官。 也有人想着用美人软化他,拿捏他的弱点,但秦野生软硬不吃,送去的女人无一不被无情赶出来。 秦野生将朝廷的人气得牙根痒痒,偏偏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收敛了小动作,安分做人。 萧承安回想起这些日子他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说秦野生坏话的,便睁眼低声轻笑,「等柳士京处理完公务回来,秦野生才算开始受磋磨。」 虞昭看向他,说道,「三皇子的婚事怎么样了?」 萧承安皮笑肉不笑说,「那傢伙看上了一直在他身边侍候的宫女,那宫女有几分手段,缠得三皇子非她不娶,这几日陛下也被气得不轻,扬言要杀了那宫女,三皇子与陛下正恼着,他的婚事也不好办。」 听到他说这话,虞昭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那宫女不是好人?说不定他们二人就是情投意合呢?」 萧承安怜爱地摸了摸虞昭的脑袋,「你相公我看人,绝不会出错。」 虞昭觑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哼道,「我自己也会看。」 虞昭正想着去看看那宫女到底是不是好人,令她着实有些意外的事情却先一步的发生了。 过完清明之后,柳父结束了公务回京,发现秦野生已然在京中扎根,他轻易还动不了,愤恨之余,只能想着先把三皇子和柳白薇的亲事定下来。 他先将二人要成亲的事情散出去,并让柳夫人带着柳白薇去宫中参加皇后办的赏花宴。 说是赏花宴,实则就是一个大型的相亲宴。 皇后邀请了各家还没成亲的娘子郎君,一起看看花,写写诗,聊聊天,若是有看对眼的,那自然是喜结连理,一大妙事。 这赏花宴虞昭自然也要去相陪,她的肚子月份已经八个月快九个月了,身体有些重,皇后也很关心她这一胎,就让她呆在自己身边,不让别人打扰她。 虞昭被渐渐变沉的身体影响,只能远远看上一眼,并不能跟着她们一起去御花园玩。 早先太子和三皇子一起过来请安,虞昭终于见到了让三皇子一头栽进去的小宫女。 她生的还算漂亮,有着一双狐狸眼,瓜子脸,也不知是她有意还是无意,水汪汪的看向谁时,眼眸之中勾人摄魄,直将人看得浑身发软,燥火难耐。 三皇子不让她穿宫女装扮,反而给她准备了锦衣华服,这会儿瞧着,还真有一些贵女的感觉。 三皇子感激虞昭,也想让虞昭认同自己喜欢的人,专门拉着小宫女到虞昭面前行礼。 「堂嫂,这是葵娘,她脸皮薄,胆子小,还请您多多关照她,别让其他人欺负她。」三皇子笑着对虞昭说。 「葵娘,快叫堂嫂。」 那位叫葵娘的小宫女很是不好意思,她轻轻拽了拽三皇子的衣袖,吴侬软语,宛如撒娇,「安王妃贵为王妃,我岂能那般唐突地喊人,三殿下您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虞昭离他们近,迎面而来的除了让她感受不适的胭脂香味,还能听到葵娘的话。 她拿手遮了遮嘴,心想:萧承安这次还真没看错。 「怎么不能喊堂嫂,你以后也是要做我的皇子妃的。」三皇子理所应当的说。 皇后刚刚与人说了话,就瞧见三皇子正拉着葵娘打扰虞昭,她脸上罕见的多了几分沉怒。 「三郎。」 三皇子听到熟悉的叫声,身体一僵,连忙扭头,「母,母后……」 第273章 我永远都不会娶你! 「不去做自己的事情,在这儿叨扰你堂嫂作甚?」皇后视线扫过站在三皇子身后,轻轻抓住三皇子的葵娘。 感受到略带压迫感的目光,葵娘脑袋轻轻瑟缩,松开了三皇子的衣袖。 三皇子并没有感受到心上人的不安,因为他自己也很慌张心虚。 「儿臣就是来给堂嫂打个招唿,没别的。」 皇后缓步走过去,迎面便闻到了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她轻轻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味道如此一言难尽。」 三皇子尴尬的看了一眼葵娘。 葵娘委委屈屈的回看,姣好的面容上表情好似快哭出来了。 「往日里你胡闹也就算了,你堂嫂怀着孕,闻不得那胭脂味,你偏生要带人凑上来,三郎,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三皇子不甘心的说,「儿臣就是让堂嫂看看葵娘,葵娘在皇宫里孤苦无依的,堂嫂在宫里人缘好,让她帮忙照顾一些葵娘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皇后听到这话,脸色更是不好看,「胡闹,她若懂事,谁会无事找她的麻烦,你让你怀着孕的堂嫂照看一个宫女,要是让安王听到你这话,你猜他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三皇子扫视虞昭已经隆得很高的肚子,不由得挠挠脑袋,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0页 「上一边去,别在这儿多呆。」 皇后将三皇子与葵娘赶走。 三皇子自知理亏,只能拉着葵娘离开。 虞昭摸着自己的肚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三皇子离开的方向。 这一对儿还挺有意思的。 待走到了角落里,葵娘便甩开了三皇子的手,不肯走地站在那儿低声啜泣。 三皇子急了,连忙将葵娘拉进怀里,说道,「你莫哭,堂嫂她还有小一月就要产子,不仅母后宝贝堂嫂,就算是父皇也是对堂嫂看重得很,我知道你现在在宫里艰难,等堂嫂将孩子生下来,我再带你去见她,你这么讨人喜欢,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葵娘抽抽噎噎地倚在他怀里说,「三皇子一心一意为奴婢,奴婢心里都清楚,皇后娘娘看不上奴婢,奴婢也清楚。」 「殿下天生贵胄,本就该配顶好的小娘子,皇后娘娘也早就为殿下选好了贵女。」 「你胡说什么?」三皇子怒道,「不管母后与我说谁,我都是不会娶的!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葵娘泪眼婆娑,哭道,「可奴婢已经听说了,皇后娘娘要直接为您订下柳家的嫡女,柳六娘才姿绰约,比奴婢好不止一星半点,殿下您就娶了她吧,奴婢只愿在您身边侍奉,让奴婢永远在您身边就好……」 三皇子听到葵娘这番聊表情意,感动得整颗心都酥了。 只觉自己不将最好的都给她就是他负了葵娘! 他狠狠抱了一下葵娘,坚决说,「我不会娶柳六娘的!我这就去和母后说!」 说完,三皇子便跑了出去,又去找皇后去了。 葵娘擦了擦眼泪,眼底全都是即将得逞的精光。 她移步往外,目光一转,看到了正在赏花的柳白薇。 葵娘轻轻勾了勾唇角,慢条斯理地往前走。 柳白薇真是漂亮,生来就是富贵窝里的小千金,全然不知道她们这种因为漂亮就要遭受全家厄运之人的苦难。 三皇子她死也不会放手,更不能让柳白薇得逞。 就算是皇后给柳白薇作保又如何,谁都不能嫁给三皇子。 葵娘垂下眼皮,喊来了相熟的内监,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柳白薇虽然没有再闹什么,但身形比起从前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的气质更多了几分忧郁易碎,看上去宛如一盏琉璃一般。 她看着开得娇嫩的花儿,目光幽深漠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远处,秦野生独自一人站在树下,穿着最体面的早已过时的宝蓝色祥云纹锦袍,孤冷宛如一匹野狼,碍于他的凶名,没人敢上去与他搭话,更别说是其他小娘子,更是避他如洪水勐兽。 秦野生早就习惯孤身一人,自也没有什么不适,鹰隼般的眼眸落在远处的柳白薇身上。 她瘦了许多。 柳白薇和尚三娘尚四娘赏了好一会儿的花,忽然有一个小内监走过来,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 柳白薇顿了顿,转身跟着小内监走了。 来到假山旁,柳白薇四下看了一圈,没有瞧见小内监口中有事找她说话的人。 眉头微皱,柳白薇以为是有人在戏耍她,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贵,看上去也没多大,狐狸眼,瓜子脸的小娘子走了过来。 柳白薇从未在京城见过这么一个小娘子,也不知道她是谁。 「奴婢见过柳六娘子。」 她躬身行了宫女礼。 奴婢……? 柳白薇上下打量她,穿着着实不像是宫女。 「你是哪家的?」 葵娘声音娇滴滴的说,「奴婢是三皇子宫中的宫女。」 柳白薇瞬间就知道了她是谁。 三皇子喜欢上了一个宫女,扬言要娶她为妻,为此还不惜和皇帝吵了架。 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柳白薇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上下打量了葵娘好几眼。 生的的确娇媚,细腰丰臀,弱柳扶风。 柳白薇神情平静,「找我有何事?」 葵娘那一双狐狸眼好似完全不需要缓冲一样,直接红了起来,她提起裙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自知卑贱,不敢与柳六娘子争什么,只是奴婢受三殿下大恩,此生只想着在三殿下身边为奴为婢,以报答三殿下的恩情。」 葵娘好似料定了柳白薇会嫁给三皇子,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还请柳六娘子不要将奴婢从三殿下身边赶走。」 柳白薇一言难尽的看着葵娘,「你与三皇子如何与我无关,也不必在我这儿哭诉。」 还以为是谁找她,这葵娘明贬自己,实则在噁心她的言论真是让柳白薇倒尽胃口。 她转身便离开。 走到一片带刺的月月红前,柳白薇忽觉身后被人一扯。 她扭头,发现竟然是葵娘。 这人竟这般穷追不捨! 「你究竟想干什么?」柳白薇愠怒说。 葵娘好似被柳白薇吓了一大跳,脚下踉跄,拉着柳白薇就朝那一片月月红中倒去。 葵娘倒地的相当有水平,手下用力故意将柳白薇压到自己身下,挡住了那一大片月月红带刺的花枝。 现在已经是四月,惠风和畅,天气也宜人,小娘子们早就脱掉了厚重棉衣,就算柳白薇穿得再厚,那也只是交领衣裙外套了一件薄薄的外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1页 美人跌进花丛中,人比花娇,美不胜收,这本是令人赞美的一幕,可娇嫩的皮肤压着瑰丽的月月红,顿时被刺破。 那刺并不长,却一片片落在柳白薇身上,刺痛之感顿时传遍,让她难以忍受的发出痛唿。 葵娘听到这声音,心中便畅快。 让她跟她抢三皇子。 尚未得意多久,葵娘眼前一花,整个人都被扔了出去,脸着地的砸进了另外一片月月红中。 「啊!!!」 葵娘难以克制地尖叫起来。 原本柳白薇的痛唿就引来了不少人,而葵娘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便将那些小娘子和郎君们都吸引了过来。 秦野生把柳白薇从月月红中拉了起来。 倒刺勾着柳白薇的衣物,刺啦一声—— 一些小娘子瞧见,连忙惊唿一声。 那声音传入柳白薇的耳中,后背传来阵阵凉意,衣服被勾破了。 柳白薇顿生绝望,恨不能就此直接昏过去,将今日羞耻全部都忘掉才好。 就在这时,秦野生扯住了她后背的衣襟,将裸露出来沾满血迹的后背全都遮了起来。 他将柳白薇抱起来,快速往殿中走。 远远看着这一幕,正和其他夫人交谈说话的柳夫人眼睁睁看着她女儿衣不蔽体的被外男抱着往殿中走,只觉眼前一阵阵发晕。 完了。 秦野生擅闯,惊了皇后和正在与皇后理论的三皇子,虞昭率先发现了柳白薇的不对。 柳白薇今天穿的是粉白色衣裙,鲜血醒目的浸透她身后的衣物,飘荡出血味,虞昭本就敏锐的嗅觉第一时间闻到了这股味道。 「六娘怎么了?」虞昭连忙坐起来问。 她的话引起了皇后和三皇子的注意。 三皇子看到柳白薇和其他男子抱在一起时,心中就是一喜,这下好了,他不用担心自己再娶柳白薇了。 「母后,您看到了吧,柳白薇都和别人抱在一起了,我说什么都不可能娶一个与外男牵扯不清的女子的!」三皇子当即说。 皇后差点没被三皇子的话给气死,她抖着手指三皇子,「你给我出去!」 三皇子甚少见皇后这么生气,缩了缩脖子,老实走了出去。 秦野生神情冷峻,抱着柳白薇说,「她被一女子推进了一片月月红中,后背被刺破了。」 「快去叫医女,麻烦侍御史先将柳六娘子送去内殿。」皇后立刻吩咐道。 虞昭挺着大肚子,自然不可能再帮柳白薇处理伤势了。 她跟着一起走了进去,秦野生将人送进去后,便直接退出殿内。 柳白薇身上还有伤,虞昭不好立刻问,先看着医女将她的伤势清理一遍。 就在这时,门外杀猪般的哭声传了过来。 「母后,母后您快救救葵娘!她的脸都被刮花了!」 「堂嫂不还在吗,堂嫂!您快帮葵娘救治!她快死了!」 虞昭闻言扭头看了一眼。 柳白薇闭着的眼睛微颤,抬手抓住了虞昭的手。 「是她?你放心,我不会帮她看的。」虞昭轻轻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且皇伯母也不会任由三皇子放肆。」 柳白薇这才安心下来。 虞昭从殿中出来。 皇后已经在训斥三皇子。 虞昭站在远处,看到方才还漂亮妩媚的葵娘,此时此刻脸上多了深深浅浅的血痕,她痛的大哭,缩在三皇子的怀里。 偏偏三皇子本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主,人又懒惰不爱动弹,抱葵娘跑了一路后,这会儿两股战战,双手也没了力气,葵娘的臀部止不住的往下掉,挂在三皇子的身上摇摇欲坠。 「宫中医女无数,她这点小伤医女就能治。」皇后说了一句,赶在三皇子反驳前,又说,「你若是再任性要求你堂嫂帮她医治,本宫就将她永入奴籍,赐她墨刑。」 三皇子反驳的话顿时被堵在了嗓子眼。 他终于没了抱葵娘的力量,葵娘直接从他的手中给滑到地上狠狠又摔了一下。 三皇子:「……」 葵娘:「……」 三皇子瞪大了眼睛,和葵娘面面相觑,一时汗颜,气虚说,「我……我没力气了。」 葵娘哽了半天,呜咽一声,哭得愈发伤心起来。 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皇后和虞昭一时竟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折腾一番后,医女终于帮葵娘上起了药。 三皇子心疼的站在一旁问她,「葵娘,你怎会跌进月月红中?是不是谁害你?」 葵娘眼眶红得像是只兔子,闻言瑟缩了一下,哀求的看向三皇子,「这事与柳六娘子没有关系,三殿下莫要将此事怪罪到柳六娘子身上。」 三皇子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他横眉冷竖,「是柳白薇把你推进去的?」 葵娘便哭了起来,努力摇着头。 见状,三皇子便笃定了一定是柳白薇想嫁给他,结果发现他心有所属,便嫉妒报復葵娘。 他心中火起,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朝柳白薇所在的内殿走去。 柳白薇已经被上完了药,刚刚趴在床榻上,虞昭还想着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瞧见三皇子不顾那些宫女内监阻拦,强行闯了进来。 他生的和太子有三分相似,也是个俊朗的郎君,如今面上带着愤怒,看上去还颇有些不好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2页 只可惜,虞昭知道他是个什么人,柳白薇则这会儿正讨厌极了他,看到他就烦。 二人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 偏生三皇子还不懂,他愤怒走上前,指着柳白薇,冷声说,「柳白薇!你别以为你是个高门大户之女就能随便欺负人!」 「你害得葵娘脸颊受损,你真是太恶毒了!」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会娶你这个歹毒小娘子!永远都不会娶你!」 第274章 天生一对 三皇子情绪怒然,摆明了来兴师问罪。 虞昭站在床榻旁,听到他的话,眉头都竖了起来。 她俏脸一冷,朝三皇子走去,「老三,你给我出去!」 「堂嫂,是她先害的葵娘!论亲论理,你都该质问她!」 三皇子的肚子还是被虞昭给缝起来的,对虞昭有着敬畏,但事关自己心上人,三皇子还是据理力争。 「你是亲眼看到六娘害了葵娘,还是早就问清楚了事实经过?明知六娘也受了伤,你还敢闯进来,你还妄称君子。」虞昭冷声训斥。 赶进来的柳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命运多舛的女儿。 原本她想着六娘嫁给三皇子也没什么不好,不仅能当皇子妃,说不定以后还能做皇后。 但现在看三皇子这般被一个害她女儿受伤的狐媚子蛊惑,柳夫人越看三皇子越不顺眼。 她狠狠说,「且不说那什么葵娘不过区区宫女,这般残害我儿,她都得拿命来偿还!」 三皇子一听,不愿意了,「好啊,我就说你们不安好心!」 「为了让柳白薇嫁给我,你们竟然还存着杀葵娘的心思!我告诉你们!不可能!」 虞昭被三皇子这榆木脑袋给气得差点动了胎气。 往昔见他时,也没觉得三皇子有这么可恶。 躺在那儿的柳白薇额头两侧突突直跳,她忍着后背的疼痛,扭头瞪向三皇子,发泄起自去年年底便压抑在心中对三皇子,对这一桩婚事的不满。 「谁想嫁给你!」 「你长相平平,文采连我都比不上,若非你顶着三皇子的名号,放在其他世家,我连看都不看你一眼!」 「还有那葵娘,今日之前,我是不认识她是谁的,是她自己纠缠上来,说与你有多恩爱!」 「你们恩不恩爱关我何事,将我推进花丛里,使下三滥手段来陷害我……我爹的妾室都不用这种法子争宠!」 「你们赶紧成亲!你赶紧去与陛下闹!闹到非葵娘不娶,让她赶紧嫁给你,成你的皇子妃!永永远远都别再祸害别人了!」 柳白薇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许多。 她看了一眼被自己骂得呆愣在原地得三皇子,鄙视地冷哼一声,转过头,就见虞昭和她亲娘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柳白薇这才惊觉窘迫,她慌乱挪开目光,对上了窗外穿着过时锦袍,一向气质冷然的秦野生的目光。 他似乎也没见过柳白薇这般能骂人,唇角轻轻翘起了弧度,眼底多了些戏嚯的情绪。 柳白薇姣好的脸蛋彻底红了,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真是的!秦野生他还是御史台的侍御史,怎么能偷看! 三皇子涨红了脸,抖着手指向被中的柳白薇,「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又恼又羞,「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而非欲擒故纵!不然,你就是全京城的笑话!」 说完,三皇子铁青着脸往外走去。 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虞昭心情变好了起来。 她拉着柳白薇盖在脸上的锦被,意味深长地说,「六娘,我可从未见过你这般爽快的骂人呢。」 柳白薇羞恼说,「你还打趣我!」 要不是她后背有伤不能乱动,虞昭还怀着孕,她一定打趣回来! 殿外传来葵娘凄悽惨惨的哭声和三皇子的轻哄,虞昭和柳白薇相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王妃,您还跟着她一起笑,六娘身上的伤是不能这么轻易过去的,我得去找皇后娘娘,求她做主!」 说着,柳夫人就起身朝外找皇后去了。 皇后也在查这事的原委。 葵娘自以为做的隐秘,就算被外人看到,那也只能说她是害怕三皇子被柳白薇抢走,柳白薇失手将她给推倒,结果她还拉着柳白薇没放手,二人一起倒在了花丛中。 她可没有直接对柳白薇做什么不好的事,也没有威胁柳白薇,就算是皇后要怪,那也不能怪在她身上。 更何况,她受的伤可比柳白薇要重得多,她的脸都毁了! 葵娘在心里盘算了一圈,稍稍安定下来,哭得就更理直气壮起来。 那边皇后先盘查一遍,将为葵娘把柳白薇叫到偏僻地方的内监给找了出来。 那小内监只是和葵娘关系比较好,顺带帮她请了柳白薇,哪知道会害柳白薇受伤,心惊胆战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都给说了出来。 「葵娘知道柳六娘子在和三殿下说亲之后,就一直很焦虑,她一边缠着三殿下,一边想着怎么让柳六娘子知难而退,这才在不久前寻了奴才,说要奴才请柳六娘子与她说两句话。」 「奴才觉得没什么大事,便帮了葵娘这么一个小忙,谁曾想……」 小内监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奴才要是知道葵娘心存如此歹意,奴才是不敢帮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3页 除了这个小内监,也就只有秦野生看到了柳白薇和葵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一个尚未成亲,这几个月在京城风头正盛的侍御史,被皇后请进宫相亲,自然没什么不对。 皇后喊来他问话,周遭的那些人看向他的视线里却多了几分难以言述的情绪。 秦野生就算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一个穷小子,一无世家依靠,二无兄弟扶持。 他救了柳白薇,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将柳白薇给抱起来,帮她抓住衣服以免被更多人瞧见柳白薇的后背。 他和柳白薇这么亲密,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再将自家女儿嫁给他。 而柳白薇的情况,只会比他更惨。 秦野生脚步沉稳,面上仍旧一片淡漠,走到皇后面前,向皇后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秦御史,方才是你将柳六娘子送到本宫殿中,在此之前,你都看到了什么?」 秦野生眼眸微垂,沉声说道,「微臣在御花园赏花,无意瞧见一宫女将柳六娘子压进了花丛中,月月红不似其他花,其枝带刺,微臣便去救了人,那宫女也是微臣将其拉开,甩到一旁。」 「原来是你!」三皇子听到秦野生的话,火就起来了。 秦野生表情未变,「大晋律法,平民不得对贵族不敬,那宫女尚未嫁给三殿下,她便是平民。」 试问在场人谁不知道柳白薇是世家大族柳氏的嫡女,天壤之别的阶级让葵娘不论对柳白薇做什么,都是她的错。 「三殿下,您混淆尊卑,微臣有权向陛下弹劾殿下您徇私。」 三皇子的脸色变了又变,「少拿父皇来压我!」 「老三。」皇后愠喊,「本宫看你还没清醒,来人,将他带回去,好好醒醒神。」 「是。」 三皇子见状,立刻说,「母后,我清醒得很,您不能以势压人,不把葵娘的命不当命啊!」 皇后气得脸都青了,也没搭理三皇子,对秦野生说,「你可对你的话保证?」 秦野生说道,「微臣愿意以乌纱帽作保。」 皇后颔首,「既然如此,那此事也就明了了。」 「宫女葵娘,因情对柳家六娘子大不敬,依照后宫惯例,罢黜葵娘宫女身份,入奴籍。」 皇后惩罚葵娘,一是平息柳家的怒火,二来则是为柳白薇出气。 柳白薇衣衫不整的被秦野生抱在怀里,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以后的亲事怕是要困难了。 葵娘受罚远不能弥补柳白薇的损失。 依照柳夫人的想法,把葵娘大卸八块都不能填补她的怒火。 她带着柳白薇回去,将宫中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了柳父。 「那些大世家的子弟都看到了这一幕,与三皇子的亲事如今也彻底告吹了,你看看还有谁愿意与我们家六娘说亲的。」 柳父的脸色都变青了。 京城世家林立,他想和谁家结亲不行?让柳白薇嫁给三皇子,目的是撺掇着三皇子去抢太子之位。 谁曾想这三皇子竟然这么蠢,为了区区一个宫女,把他女儿说得一文不值。 如今他们家和三皇子的外家已然不能善了,他不得不放弃选择三皇子来争夺太子之位。 二皇子寿王已经去就藩,他更是个沉迷享乐的人,完全劝不动。 而四皇子…… 四皇子年纪太小了,总不能让柳白薇在家再待上十年只为了等四皇子及冠吧。 秦野生也不能嫁,那厮命硬得很,柳父杀了他几次,都没能成功。 如此孤煞之人,柳父坚决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他。 那还能嫁给谁呢…… 柳父在房中转来转去,忽然,他眼睛一亮,有了几个人选。 「与我家大郎说媒?」裴氏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一些。 「是啊,柳家主说你若是愿意,你们下半个月就能开始请媒婆提亲了。」来打探消息的夫人笑着说。 裴氏笑着说,「此事我还得跟我家老爷商量商量。」 从私心想,裴氏还是很想答应下这桩婚事的。 至于秦野生和柳白薇抱过,这对于裴氏来说并没有什么。 唯一让裴氏觉得不太好的是,王大郎还没忘掉昭姐儿,这些日子他也陆陆续续相过亲,但都没有看上的。 柳白薇和虞昭又是密友,如果柳白薇嫁给了大郎,大郎恐怕更难忘掉昭姐儿了。 裴氏心中纠结,晚上王诃回来时,就将心中的话告诉了王诃。 王诃听完,直接说,「不行,他们俩不合适。」 裴氏皱眉说,「为什么?六娘多好的姑娘,你不会因为赏花宴上的事对六娘有所偏见吧?」 「我岂是那种人?」王诃无言,幽幽说,「你不知道柳家六娘子已心有所属,其人就是秦野生。」 裴氏闻言,瞪大了眼睛。 王诃说道,「柳士京着急将女儿嫁给三皇子,其心路人皆知,那日赏花宴上一闹,怕是将柳士京的想法都给闹没了,他便想着将柳六娘子嫁给其他世家子弟,为柳家增添朝中筹码,但柳六娘子心有所属,咱们也不能做棒打鸳鸯之辈。」 「拒了吧,大郎年纪也才二十来岁,还能再挑挑。」 裴氏听完了王诃的分析,最后只能遗憾向说媒的夫人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4页 王家拒了,柳父便想着为柳白薇说其他家。 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世家也皆婉拒。 柳父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的难看。 就在他打算于京中二流世家内挑选子弟时,皇宫忽然来了一道赐婚圣旨。 皇帝和皇后赐婚柳白薇与秦野生,让他们不日完婚! 跟着赐婚圣旨一起送到柳府的还有皇帝赏赐给柳白薇的东西! 接旨的柳父脸都青了。 他扭头看向柳白薇,只见她神色自然,没有惊喜,也没有解脱。 他沉着脸将圣旨拍进柳白薇的手中,说道,「这就是你求来的婚事,为父帮你选好的路你不走,往后在秦野生身上磕破了脑袋,可别怪为父没苦口婆心地劝你!」 说完,柳父扭头就走。 柳白薇握着那圣旨,闭了闭眼睛,唇角轻轻勾起。 有这个,就够了。 虞昭得知了陛下下旨赐婚,又是放松又是嘆气。 她躺在床上想翻身,但身体太重翻不动,只能抬手拍萧承安。 萧承安坐起身,帮她捏有些浮肿的脚,低声问,「又抽筋了?」 「没有,我想翻身,我自己翻不过去。」 萧承安心疼的凑到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帮着她将沉重的身体给翻了过来。 他轻抚着虞昭的肚子,「再有小一个月就能将孩子生下来了,有乳娘带着,你也能好好休息。」 虞昭这几个月又是腿疼又是焦躁难眠,最近又尿频尿急。 有一次夜里,萧承安模模煳煳间听见哭声,惊醒后才发现虞昭正背着他哭,萧承安问她是不是想如厕。 虞昭说不是,是肚子里的孩子那晚不停地折腾,虞昭想睡又难以入眠,精神极差,夜里情绪上来,便忍不住哭。 萧承安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但他又不能帮她怀孕,只能将人搂在怀里,安抚她不安难受的心情。 他现在只想着虞昭安安稳稳将孩子生下来,不再那般难受才好。 虞昭睡不着,对萧承安说,「六娘和秦野生被赐婚,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过。」 萧承安想想说,「他们可没我们之间磨合那般久,成亲后摩擦自然会有的,倘若他们愿意迁就,自然能好好过。」 虞昭轻轻扬眉说,「好像我很早就认识你了一样。」 萧承安亲她的唇,「怎么不早?」 这小娘子满周岁就懂得在抓周礼上什么都不要的抱住他。 他们合该天生一对。 第275章 小含章 柳白薇和秦野生的亲事提上日程,虞昭虽然想亲自上门恭喜她,但她的身体有些不太允许。 即将足月的虞昭被靳素玉和靳大夫留在了家里等待生产。 虞昭自己就是大夫,都快生产了,自然不可能还往外跑来跑去,她安心待产,就连萧承安都提前将手中的案子都了结后,让常少卿与大理寺卿暂且接手他的公务,留在虞昭身边寸步不离的照顾她。 虞昭胎动时,是在五月的一个微雨的上午,因为孩子挤压胃部,她吃饭的时间分的很零碎,早上稀少的吃了两顿。 想着大缸里被养得极好的莲花隐隐有绽放的意思,她便对萧承安提议去看看莲花开了没有。 萧承安自然不会拒绝虞昭的提议,他亲自撑着油纸伞,一手搂住虞昭的腰,一手撑着伞,往她那边倾斜,防止她沾了雨受凉。 不安分的孩子在虞昭的肚子里来回动,有些疼,但还在虞昭能够忍受的范围内。 「看来咱们孩子也想去看莲花,催促的动静我都能感受到。」萧承安唇角上翘,语气闲适散漫,说不出的惬意。 「我看这小傢伙是想钻缸里找莲藕吧?」虞昭说,「这小傢伙喜欢吃莲藕。」 「这有何难?」萧承安大气说,「要是喜欢玩水,等孩子大一些,我就教凫水,也不怕跌进水中连救……」 虞昭一巴掌拍在他的嘴上,瞪他说,「胡说八道什么?咱们孩子当然得好好生长,教凫水就是教凫水,你干嘛还要说下面那些话?」 从萧承安和虞昭身边低着头的婢女和小厮匆匆走过,萧承安轻轻拍她的肚皮,「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待人走远,他才压低了声音,「娘子,下次再打我避着点人,这边下人多。」 虞昭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哼道,「我又未曾在外面打你。」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逗着嘴,相互扶持着来到了专门养了莲花的大缸前。 正如虞昭所想的那样,今年王府的莲花才不过五月初,便绽放了花苞,小雨淅淅沥沥的洒在白色花瓣上,纯净剔透,每一处的舒展都极尽美丽。 莲花上头,还立着一只歇脚的蜻蜓。 虞昭看到这一幕,忽然捂着自己的肚子说,「这一胎应当是个小娘子。」 萧承安低头,「小含章?」 虞昭认真点头,她忽然唿痛。 萧承安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稍稍感受了一下,虞昭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说,「开始宫缩了,并不剧烈,恐怕到生产还有些时间,咱们慢慢走回去吧。」 萧承安不放心说,「你确定么?不然我将你抱回去。」 「不用,走回去就行。」 虞昭也看过不少妇人生子,知道普遍的流程。 她并不着急回去,宫缩断断续续的持续,并不算太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5页 倒是萧承安,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再三确认了好几次,确定她真的只是宫缩,距离生产恐怕还有好一段时间,这才安心的陪她一起回到了院子。 虞昭坐在那儿,还有余力让人叫来稳婆,把一应物件全都让人给准备好。 虞昭宫缩了一个时辰,才吃了点午饭,就感受到下腹坠感加剧。 虽然没有自身体验过,虞昭也知道,应该快生了。 她一站起来,萧承安便过来扶起她,「去如厕?」 虞昭惊讶看他,「你都已经会抢答了。」 萧承安笑不出来,碰了碰她的脑袋,「你现在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别紧张,外祖也在,你一定能顺利生产。」 虞昭看了萧承安一眼又一眼,「我才不紧张,萧承安,是你紧张得不行吧,手心都出汗了。」 萧承安勉强一笑,扶着她去了一旁。 他在外等了片刻,虞昭才出来,对萧承安说,「有点见红了,可能快临产了。」 听到这句话,萧承安得后背顿时绷紧,他几乎同手同脚的走过去扶着虞昭回到房间,走到一半,又对身边的长吉说,「去把外祖请过来,说王妃要生了。」 长吉闻言,哎了一声,立刻冒雨跑出去,请人。 虞昭没能叫住长吉,只能提醒萧承安,「你忘了,还得许久才能生产呢。」 虞昭并不紧张,她见过太多因为紧张而生产困难,最后差点因为生一个孩子而死在病床上的妇人。 稳婆是她亲自找来的,熟练,且懂得一定的妇人病的医理知识,知道怎么让产妇生产,也知道产后要如何帮她检查身体是否有撕裂。 准备用的东西,也多数消过毒。 她现在还想躺回去休息一会儿,等羊水破了再准备生产。 奈何萧承安关心则乱,千千万万不敢拿虞昭的性命做赌,全然忘记了他跟着虞昭一起看过的医书。 萧承安低头看着虞昭略有些忍痛而蹙起柳眉的俏脸,思绪稍稍回笼,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紧张,说道,「无事,等外祖来,先让他在厢房里休息。」 他稳住情绪,仔细回想了片刻,低声问,「现在先去躺会儿?」 虞昭颔首。 刚躺下没多久,外面靳素玉和靳大夫就到了,闻声赶来的还有柳叔。 柳叔知道这几日虞昭就快生产了,他哪都没去,就在王府里呆着,一听到动静立刻就赶了过来。 得知虞昭在休息积攒体力,靳素玉连连点头,「是该好好休息,等该生产的时候她用的体力才多。」 靳大夫沉吟说,「去熬些催产的药备着,如果困难,就得服药。」 「昭姐儿的身体一向好,之前稳婆也帮忙摸过胎位,位置正,等宫口慢慢开了,便正常生产。」靳大夫沉稳说,「昭姐儿她自己就是大夫,知道自己不该紧张,咱们也别劝说什么,她心里都有数。」 萧承安听到靳大夫的话,点点头,在正屋站了一会儿,又情不自禁的走进去,看虞昭的状态。 到下午,虞昭子宫收缩便厉害起来,她疼的额头冒汗。 感受着相当平稳的规律的宫缩,虞昭终于忍不住的疼喊出了声。 站在门外的萧承安听到这一声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让他如今煎熬在外面等着好坏消息的到来实在是让他无比煎熬。 他不再等待,起身去换了干净衣物和鞋袜,朝房中走去。 「哎,萧承安!你不能进去!」靳素玉喊道。 萧承安没有听母亲的,直接闯了进去。 才进去,几个正在忙碌的婢女和稳婆就瞧见了萧承安。 她们皆愣住了。 「王爷,您不能进来。」 萧承安没理她们,直接走到床边,半跪下来看向虞昭苍白满是汗水的痛苦神情。 他手抖的握住了虞昭的手。 虞昭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力道大到好似要将他的手给掰断一样。 丝丝痛苦并不能完全代替虞昭宫缩的疼痛。 萧承安拿起巾子将她额头的汗水擦掉,「别担心,你没事的。」 「你进来干什么?」 萧承安抵着她的额头,「我不能在外面等你受苦而无动于衷。」 虞昭沉了沉唿吸,将他的手举起来,一口咬了上去。 她的疼,他也得跟着受着。 萧承安不避不惧,任由她咬。 不一会儿,稳婆见萧承安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架势,顿了顿,对虞昭说,「王妃,您羊水破了,现在才开了四指,还得等一会儿。」 虞昭闭着眼睛深深唿吸,点头,「好。」 又等了片刻,稳婆终于说道,「王妃宫口全开了。」 「咱们要开始生产了,您听老奴的指挥,老奴让您用力,您在用力。」 「深唿吸,憋气,用力。」 「很好,王妃,咱们稳一稳再继续。」 「深唿吸——用力,很好,王妃,老奴看到脑袋了!」 听着稳婆的话,依次循环往復了数不清的次数,虞昭只觉自己的身体被撕裂,疼到没有感觉,挤压着什么想要出来的东西。 再她快忍不下去时,稳婆终于说道,「王妃,孩子要出来了。」 「最后一次,老奴将孩子帮您拉出来。」 虞昭又一次深唿吸,紧紧攥着萧承安的手,再次施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6页 萧承安看着虞昭的动作,小脸憋的涨红,脖颈上都出现青筋,握着他的手展现出不像她能使出来的力量。 他就知道虞昭一定很艰难。 原来生孩子根本不会喊出声来,一旦喊出声,那就代表着虞昭泄了气。 好似三秋那般漫长,萧承安的耳边终于传来稳婆高兴的声音,「出来了!」 稳婆快速将孩子抱了出来,瞧了一眼,笑着说,「恭喜王爷,恭喜王妃,是个漂亮的小郡主!」 稳婆将孩子的口腔,鼻子,眼睛擦拭干净后,轻轻拍了拍小含章的屁股蛋儿,小含章呜哇了一声,终于传出一阵响亮中气十足的哭声。 他的身体仿佛被电流击中,从头麻到了脚。 生出来了。 萧承安大石落了地,眼眶略有些湿润,眼尾发红的看着虞昭,低头吻在她的唇上,「辛苦了。」 他的声音很是哽咽。 虞昭松气般躺在那,一身大汗,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略显虚弱却放松的笑容。 稳婆又帮虞昭按压子宫,排出胎盘。 小含章被清洗干净,用锦被裹着,抱到了虞昭和萧承安的面前。 孩子很小,萧承安略显僵硬,动作无比轻的将这小傢伙给抱到了虞昭的身边。 萧承安哑声说,「这是我们的,含章。」 萧含章,这是萧承安为她早早就取好的名字。 小含章很快就被进来的靳素玉和靳大夫给抱着在一旁逗了起来。 「含章,章姐儿,咱们章姐儿生得真漂亮,头髮也多,也白白净净的不像别家的孩子,出生便皱巴巴的。」靳素玉笑得合不拢嘴,看着小含章张口就来的夸赞道。 靳大夫也在一旁颔首,高兴说,「对,章姐儿一看就是有福的。」 虞昭还没处理干净,柳叔见不到虞昭,只能眼巴巴的瞧上一眼小含章,他眉眼放松,含笑说,「章姐儿和昭姐儿小时候一样。」 「昭姐儿刚出生时,也干干净净白皙漂亮。」 靳素玉听完一喜,「要是能和昭姐儿一样好看,那就更好了!」 「快去请人往皇宫和虞宅报喜,再去鲁家,王家,尚家都遣人告知。」 柳叔立刻说,「还有在安东都护府的舅老爷。」 靳素玉高兴,大手一挥说,「都报都报!全都去报喜!」 分遣出去的人立刻到皇宫以及各家报喜。 萧承安陪着虞昭,等她清理干净了,转移回到正屋里去。 小含章早就饿了,张着嘴哇哇大哭的要吃的。 好在王府早就请好了乳娘,没多久,就让小含章吃上了自出生后的第一口奶。 等她吃完奶,很快就闭上眼睛唿唿大睡了起来。 乳娘将小含章抱到虞昭的屋里,虞昭小心将小傢伙接过来,用手指点了点她稚嫩的脸庞,望着她闭眼睡得相当甜美的模样,说,「哭完了就吃,吃完了就睡。」 萧承安侧躺在她身边,同样将目光落在自己闺女身上,随意说,「有点丑。」 「那一定是遗传的你。」虞昭笃定说。 萧承安:「……」 虞昭生女的事很快就传开了,皇家的赏赐自然一箱一箱地往安王府抬,令虞昭没想到的是,皇后竟然亲自过来了。 同行的还有太子妃以及她大儿子,皇嫡长孙,萧干。 虞昭看到皇后,便想着起身行礼,被皇后快步走过去按了回去。 皇后眉间带着高兴的喜色,「辛苦你了,生产可还顺利?」 虞昭含笑点头,「一切顺利,胎位正,也没遇到什么困难。」 「那就好。」皇后点点头,这才看向萧承安怀里抱着的小含章。 她意外地多瞧了萧承安一眼,揶揄道,「安哥儿也是做阿耶的人了,才几日不见,就沉稳了许多。」 「皇伯母莫要打趣侄儿。」萧承安无奈说。 皇后急着看堂孙女,很快就放过了萧承安,眼眸温柔的看向他怀里的小含章,「章姐儿生得真漂亮。」 萧承安将小含章轻手放到皇后的怀里,「萧含章,她的大名。」 「乳名呢?取好了吗?」 萧承安就看向了虞昭。 虞昭望着在谁手里都睡得相当沉稳的小含章,沉吟片刻,说道,「阿如吧,愿她一生顺遂,平安如意。」 阿如就这么被一群人的疼宠中诞生,睡觉。 属于她旷世传奇的一生,才刚刚开始。 第276章 你来 卸了货之后,虞昭顿时轻松了许多,虽然身上还有许多不适,但比起孕晚期时的煎熬,这算不上什么。 小含章有乳娘与靳素玉看着,虞昭断断续续地睡了许久。 萧承安应付完前来道喜的人,回来就瞧见她舒展眉眼的睡颜。 他轻轻碰了碰虞昭的脸颊,没打扰她睡觉,去隔壁看女儿。 小含章刚出生也才不过一天,小婴儿正是嗜睡的时候,靳素玉看她睡觉,都能笑出了花,总忍不住摸摸她。 萧承安一过来,她看了一眼,道,「快过来看看你闺女,多听话好看。」 萧承安走过去,也不知是不是睡够了,萧承安刚到靳素玉身边,就瞧见他闺女正缓慢扬起小手,张嘴打了个哈欠。 她看上去还有些红,但比起其他的小婴儿,也不知白了多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7页 萧承安伸过手,递到小含章的小手前。 小含章暖唿唿脆弱的小手抬了起来,毫无知觉的握住了萧承安的食指。 轻柔到他寻常一撤就离开的力道,这会儿竟好似千斤重,让萧承安心间顿时软塌了下来。 阿如。 萧承安觉得他娘子给女儿取的小名也极好听。 靳素玉看着自家儿子的变化,眉眼柔软起来,笑着说,「以后咱们安哥儿也是当阿耶的人了,不能再叫安哥儿了。」 要把这么小的傢伙养大,萧承安不自觉便感受到了背上的重量。 「阿娘,儿子早就不是孩童了。」萧承安无奈说,他专注看着小含章,道,「这么一个小傢伙,她能长多快?」 「以后阿如一天一个样,你就知道她能长多快了!」 晚上虞昭睡醒了,萧承安听见动静,就抱着孩子一起去了屋里。 经过靳素玉的矫正,又练习了大半个时辰,萧承安现在抱小含章的动作已然可圈可点。 画屏已经把虞昭从床上扶了起来,又把准备好的晚食给端了过来。 看到萧承安抱着孩子过来,虞昭的注意力便从晚食上挪开,看向他怀里的小娃娃。 「我睡觉时阿如没闹腾吧?」 「哭了两次,很快就安抚了下来。」萧承安事无巨细的将小含章的事告诉虞昭。 「你先吃饭,吃过之后再抱。」 虞昭便不再说什么,让人将小几放在床榻上,把晚食摆在小几上。 她也饿坏了,生了孩子之后她就吃了一点东西,接着就在断断续续的睡觉,现在才算彻底醒过来。 急促却不算粗俗的将晚食吃了个七七八八,虞昭一抬头,就看到萧承安在看她。 「看我干什么?」她擦了擦嘴,疑惑问。 「还饿吗?要不要再让厨房准备一份?」萧承安怜爱说。 虞昭:「……」 「不用!我又不是猪!」她气恼说。 萧承安胸口震动的笑。 「呜哇!」 怀里的孩子忽然就哭了起来。 虞昭下意识说,「你把她抱过来给我。」 萧承安僵硬地抱过去。 虞昭摸了摸她的小屁股,干干净净的。 那她就是饿了。 虞昭感受着胸口微涨,知道有奶,就是不清楚这小傢伙能不能吸出来。 她看了一眼萧承安,说道,「你们都先出去。」 「我也出去?」萧承安有些惊讶。 「不然呢?」虞昭理直气壮说,「我要试试能不能让阿如吸出奶来。」 「外面有乳娘。」萧承安说。 他可不想让虞昭辛辛苦苦奶孩子,连觉都睡不好。 虞昭与他解释,「我知道,我先餵一个月,这对我身体恢復也有益,以后再给乳娘餵。」 听她说对身体恢復好,萧承安这才没说什么,他最后一个离开房间,临走时对虞昭道,「要是不舒服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虞昭沖他笑了笑,「知道啦。」 「萧承安,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萧承安气笑了,「我这是为了谁?」 虞昭开奶不太顺利,阿如还只是一个婴儿,力量有限,吸了半天,一口奶都没吸出来。 小傢伙气得张嘴就哇哇大哭起来。 虞昭虽然见过不少人奶孩子,理论基础十分扎实,但轮到她自己要奶孩子的时候,听到小含章张口就哭,不免还是有些慌乱,稳了半天,这才记起理论知识。 她想着要不要自己揉开奶结,外面萧承安就敲了敲门,「怎么样了?」 虞昭按了一下,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进来。」她气虚说。 萧承安走进来,就发现他闺女正哭着,他娘子衣衫半解,一片春光乍泄。 萧承安盯着她看了半天,走过去不着痕迹的问,「怎么了?」 虞昭闭了眼睛,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胸上,「揉。」 萧承安:「……」 他喉结滚动,气息顿时变了,「昭妹妹,你知道我少说还得忍上一个月。」 虞昭瞪他,「帮我把奶结揉开,阿如嘴太小,吸不出来。」 「你闺女的口粮,你想什么呀?」 萧承安将她们母女二人都抱怀里,诚恳问,「直接揉?」 「嗯。」 白皙的柔软在萧承安的手中来回按揉,甚至在他指缝中微微挤出道道雪白的软肉。 她孕晚期后身体便自然而然发生了变化,萧承安每天抱着她睡,自然明白她身体的变化,不过碍着她怀孕,他并没有多做什么,毕竟惹火了,难受的还得是他自己。 奶结要揉开还有些疼,虞昭咬得唇都白了,被萧承安撑着后腰,可仍旧疼得从口中溢出呻吟。 小含章还在哭,但萧承安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呻吟。 本不该多想,但如今这会儿,萧承安实在很难平復下心中的情绪。 他将小含章抱起,放进床榻里面,抱紧虞昭低声问,「很疼?不如还是让乳娘餵吧。」 「就算不喂,还是会涨奶,总会疼的。」虞昭吸了一口凉气,她自己摸了摸,说道,「你吸。」 萧承安:「……」 「快呀!」她催促说。 萧承安直磨牙,「昭妹妹,你真看得起我的理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8页 「听见你闺女的哭声了吗?」 萧承安望向还在哭着等奶喝的小闺女,他只能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一会儿再与你算帐。」 等萧承安帮闺女弄出了口粮,小含章终于吃上了饭,一边吃一边吭吭唧唧,似乎在不满怎么这么晚才让她吃饭。 都快饿死阿如了! 吃饱喝足的小含章很快又睡了过去。 刚出生的婴儿都是这般,吃完就睡。 萧承安又把孩子从她怀里抱出去,放到床内,将虞昭抱过来亲。 他的吻炽热又滚烫,舌尖一下一下地顶着她口腔上方。 手指不安分的以方才的力道揉着。 「萧承安……」她断断续续地喊。 「等你出了月子,也到六月多了。」他吻在她的脖颈上,声音压低,带着暧昧,「我们去别院里住上一段时间好不好?」 他拉着虞昭的手,碰向自己,让她感受到无比火热的热情。 虞昭瞪他,可那没有半点威慑力,反而因为她此时此刻秋波荡漾,眉目含情,而显得娇嗔可爱。 他拱了拱虞昭的脖子,哑声笑着说,「老子快憋坏了。」 虽然过了前三月后,他们也会偶尔同房,但顾及着孩子,萧承安总不敢太放肆。 虞昭抱着他的脖子,极小声说,「五年内你最好别再让我怀孕。」 「那该有不少的鱼要受到生命威胁了。」 他们现在避孕用的东西就是某种鱼的鳔。 虞昭还没习惯坐月子的生活,要应对的人却不少。 加之小含章出生第二日,靳素玉便忙起她的洗三礼,请的还是皇室中德高望重的一位老王妃。 洗三礼那日,安王府就开始热闹不绝。 一来安王府第一次添丁,二来萧承安和虞昭本就受皇帝宠爱,哪怕是为了恭维,也得准备好礼物到安王府看洗三。 洗三礼要准备的东西不少,第一重要的就是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其次便是什么挑脐簪子,围盆布,金银稞子,花儿,朵儿,锁儿之类的。 皇帝政务繁忙,都亲自与皇后,太子等人一起来看小含章的洗三,哪怕太子的二子都没这个待遇。 小含章被抱着到了皇帝的面前。 她刚刚睡醒,精神头正好,视力与听力都尚未完全发育,但并不妨碍她将小手伸出襁褓里摇来摇去。 皇帝瞧着她可爱,便让乳娘抱了过来。 可算是看到亲弟弟的孙辈出生,皇帝心中高兴的很,凑过去贴了贴小含章的小脸,笑道,「比承安刚出生是好看。」 小含章嘴里吐着泡泡,小手抓来抓去,抓住了皇帝下巴上的一撮小鬍子。 她的力量不大,但也抓的痛了一下。 皇帝哎呦了一声,乳娘正好瞧见,吓得后背发凉。 皇帝却哈哈大笑,「不错,是个顶胆大的女娃娃。」 皇后无奈摇头,「陛下赶紧将阿如送过去,一会儿吉时就到了。」 等皇帝将小含章送到乳娘手中,乳娘这才抱着小傢伙一身冷汗地回去。 不多时,洗三就开始了。 来的亲朋先依次那瓢往盆中添水,此为添盆。 接着,老王妃拿着棒槌在盆里搅了搅,念道,「一搅二搅连三搅,姐姐带着弟弟跑……」 这么一番念叨后,这才抱着小含章放进水中。 水略有些凉,小含章皮又嫩,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众人并不担心,反而因为她响亮的中气十足声音而感到高兴。 她哭的大声,便为吉利。 这叫响盆。 老王妃一边帮小含章洗,一边念叨,「先洗头,做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 等洗完,帮小含章穿衣时,老王妃又各抓了把金稞子和银稞子,笑道,「左掖金,右掖银,花不完,赏下人。」 小含章被这么摆弄了一番,十分脾气大的张嘴哭,小手挥舞着,好似要揍人一样。 众人看着,只觉小郡主真是活泼,以后必定也是个人物。 虞昭看完洗三礼,亲朋们都被带着去了外面,送十三位娘娘,她没去,而是和尚三娘,柳白薇等人在屋里说话。 柳白薇过些日子就要出嫁了,身上穿的也是玫红。 看她眉眼里带着点疲惫,虞昭不禁问,「你父亲还不肯原谅你?」 何止,她父亲不仅不见她,就连她原本该有的嫁妆也缩水了将近一小半。 也就母亲和大兄,二兄疼她,得知了父亲将嫁妆扣了不少,私底下又给她补了过来。 柳白薇在心里嘆气,想和虞昭诉诉苦,但今天是她女儿的洗三日子,柳白薇又不好说丧气的话,只笑道,「没有,就是快要成亲了,我阿娘教我的东西有些多,我没睡好。」 虞昭关切的看着她,轻轻说,「有什么事,你可以来找我。」 柳白薇心中微暖,唇角噙着笑的点头,「只要我成亲那日你们都能来就好了。」 虞昭同尚三娘,尚四娘一起说,「那是自然的。」 小含章过了洗三之后,便开始一天一个样,原本还有些红的皮肤渐渐退红,变得白皙嫩滑,王府又忙着给她办满月礼。 等过了满月礼,虞昭也就出月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9页 这天渐渐热起来,虞昭又被拘着不让下水,只偶尔能洗个头,只觉身上能搓出好几斤的泥来。 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好不容易能洗澡了,虞昭生生换了三次水,才穿上中衣,站在镜前,她都感觉自己轻了好几斤。 只是摸了摸自己腰上多出来的肉,她嘆了一口气,决心得减肥。 萧承安见她摸着腰间的肉,便忍不住好笑,也帮她丈量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胡说,「这不挺好的,有些肉摸着才舒服。」 「我身上的肉给你得了,你自己摸你自己。」她咕哝道,「穿衣服不好看。」 才说完,乳娘就将小含章给抱了过来,说道,「小郡主哭着要找您。」 虞昭把她抱怀里,哄了一会儿,小傢伙才吭吭唧唧地拱着虞昭的胸口,想吃奶。 等餵了奶,小含章憋了一会儿,还是哭。 虞昭摸了摸她的小屁股,对萧承安说,「尿了,给她换新的尿布。」 萧承安将闺女接过来,冲着她的脸蛋儿亲了一口,「才吃完就尿,阿如真是个猪宝宝。」 虞昭进屋里穿新衣服,萧承安先熟练的帮小含章拍了奶嗝,又帮她换掉尿湿的尿布,擦干净她的小屁屁,裹上新尿布。 画屏和画锦在一旁看着,暗自里想,哪个王爷亲自给自家闺女换过尿布的? 也就她们家王爷了。 每天上衙回来,还得伺候娘子闺女的。 六月里天就开始热了,本来萧承安打算着带虞昭她们母女二人去避暑山庄,但小含章一天夜里发了热,一直哭闹不停,虞昭和萧承安一门心思的照顾起孩子,也就歇了一时兴起的念想。 时间匆匆而过,七月,柳白薇和秦野生成亲的日子也就到了。 第277章 成亲 秦野生在京城还未置业,也就租赁了一进院子来住。 他原本孤家寡人,早就习惯了贫苦,自然也不会埋怨什么。 可如今他要成亲了,娶的还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娘子,连成亲都在租的房子里,就显得有些不太好。 朱夫人倒是有心帮他买个大宅子,给他成亲用,但秦野生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秦野生的拮据皇帝也看在眼里,寻常他办案着急来皇宫内禀报,穿的都还是棉布衣,现在他要成亲了,皇帝寻思着也不能让现在这个宠臣连座成亲的宅子都没有。 找来户部的人一问,户部侍郎说秦野生虽然断案如神,却到底也只是个六品小官,赏他一座大宅子,恐怕他的家底都不够养那些下人的。 倒不如将靠近西市的那处三进宅子先赐给秦野生,等他升迁了,再赏好的宅子也不迟。 皇帝觉得户部侍郎说的有道理,赏秦野生之前,自然得先鼓励一番,什么「只要你好好干,不做那狼狈为奸之流,别说是老婆房子了,以后你的衣食住行朕都给你包了!」「升官发财就等着你,你小子前途无量,可不要走了歧路。」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秦野生这些日子下了衙之后就在看房子,被皇帝赏了一栋宅子,先是愣了愣,接着听完了皇帝的鼓励和暗示,他也就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秦野生当即谢恩。 解决了房子的问题,其他的便简单起来。 柳夫人虽然不满秦野生的家室,奈何亲女儿就看中了他,虽说柳父不乐意,但这并不妨碍她暗中帮衬。 她将手中最得用,对喜宴规矩了解最详细的嬷嬷派去了秦野生那里,让她帮衬着准备。 嬷嬷的到来的确最大程度的帮助了秦野生,但也给他造成了困扰。 比如柳家乃世家出身,成亲也要用最好的器具,次一等的她便有些瞧不上。 便说那蜀锦,一匹价值何止千金,按照秦野生的话来说,就算将他卖了也不值这个价,偏生嬷嬷说新夫妻第一夜要用的被面就得是蜀锦做的。 秦野生的钱向来花在刀刃上,岂会为了一床被子而花上上千两? 别说他没有,就算他有,也不可能这般浪费。 秦野生就被子的事与嬷嬷大吵了一架,上衙时脸都是黑的。 嬷嬷自己也跑回了柳家,向柳夫人哭诉。 「咱们六娘子是千金之躯,怎么能盖陈年老棉花套的被子?在咱自个儿家里还能用蜀锦,难不成六娘子嫁过去,就得盖发馊的被褥?这姑爷不免太亏待咱们六娘子了。」 「不止一床被褥,就连其他器具,秦御史也是能凑合就凑合,买的都是劣等之物,一碰就碎,若是拿出去,怕是整个京城都要笑话咱们柳家了!」 柳夫人听的又惊又怒,若是自家女儿嫁过去就是受苦的,那她宁愿柳白薇绞了头髮去做尼姑! 柳白薇在外面听完了嬷嬷的话,她早就知道秦野生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成亲而已,如果只是为了这么一个亲事,而让秦野生卖血卖肉的装饰脸面,那她为何不直接嫁给那些京中的寻常世家郎君? 她不想过当家主母的生活,才选择嫁给秦野生。 敲了敲柳夫人的房门,见女儿走进来,柳夫人的脸色也没有多少好转。 「你来得正好,来听听她是怎么说的。」柳夫人指着嬷嬷说。 柳白薇走过去,声音平和说,「阿娘,我方才在外面都已经听见了。」 「你既然听见了,难道还要执着嫁给秦野生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0页 柳夫人很是不高兴地说,「他要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一床蜀锦被褥都买不起,以后你们该怎么过日子?」 柳白薇有些无奈,「阿娘,过日子不是看一场成亲的。」 「如果我连跟着秦野生都过不下去,那那些寻常百姓,又是怎么过活的?」 「你从开始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富裕的,还要他买蜀锦,您就是将他给卖了,他也买不起的。」 「那你还嫁给他!」 见柳夫人还是不满,柳白薇只能搬出皇帝来,「这是陛下赐的婚,我也是接了旨的,便不能反悔了。」 听到这话,柳夫人纵使有再多不满,也不能宣之于口,她看着柳白薇,眼眶发红,搂着她开始哭了起来。 成亲所用的东西磕磕绊绊地准备着,秦野生忙得脚不沾地,更无暇去瞧日子,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七月,她们成亲的十日。 秦野生的亲朋不多,多数帮他去迎亲的都是年纪相仿,他还算认可的同僚。 虞昭自然也去观礼了。 小含章的大病初癒,还不能见风,靳素玉便帮忙看着,家中又有乳娘,虞昭和萧承安来观礼,自然也不妨碍什么。 相比起虞昭和萧承安成亲时的大办,秦野生和柳白薇这昏礼便简朴许多。 在柳家观礼的人多,全都是各家大族,怀着的心思谁也说不清,多数都是看好戏的。 简朴的花轿,就连新郎骑的马,也算不上什么名马。 身后跟着的吹响器,更不是什么有名唱班子,勉强算该有的礼都有。 柳父不喜欢秦野生,对他更没有好脸色,摆明了让人难为他,给秦野生当场出了一篇文章。 让秦野生辩《孝经》。 众人听了拦门者的话,看好戏的心思更重,纷纷吁了起来。 自古便是百善孝为先,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子女孝敬长辈,那是天经地义,孝敬父母就是坚决要服从的事。 柳白薇为了不愿意陷入皇权倾轧,反抗父亲,这本质上就是不孝,而她不顾父亲反对,就要嫁给秦野生,她更是不孝。 若非皇帝赐婚,柳白薇真想嫁给秦野生,就要背上不孝的罪名。 柳父憎恨柳白薇忤逆他,更憎恨秦野生宛如野狗一般缠人,不惜不要脸面,也得在这成亲礼上闹上一闹。 给柳白薇添完妆的虞昭和萧承安听拦门人竟然要秦野生辩《孝经》,夫妻二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无言以对。 萧承安低声气笑地说,「这柳士京,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虞昭为姐妹柳白薇悄悄抹了一把汗,「恐怕就是想为难秦野生吧。」 萧承安说,「他进士及第,我看过他的卷子,诗赋做得不怎么样,策论却是极好,就是我也不敢说能超过了他去,柳士京想拿《孝经》压他,怕是有些难。」 正如萧承安说的那样,柳父搬出《孝经》,秦野生思考了片刻,也就开始拿孝经来说。 忠孝礼义廉耻仁,为臣子,要忠于陛下,忠于大晋,为人子,要孝敬父母,服从父母。 子不言父过,父母若是做错了事,为人子的自然不能在外面说他们,可人子明明知道父母正在做着错事,若是一味遵从孝道而不规劝,看似为孝,实则是陷父母不仁不义。 秦野生口灿莲花,珠玑之言不曾丝毫差错的从他口中说了出来。 他不仅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还出口成章,让人找不出反驳之言。 在场的众人听得瞠目结舌。 柳父怎么听不出秦野生话中暗讽,秦野生骂他为臣不忠陛下,让其女做忤逆之事,女儿不愿意,他便骂她不孝,以孝压人。 秦野生还骂他不仁不义! 柳父气得脸红脖子粗,心中还仍有淡淡心虚而恼羞成怒。 他颤抖着手指了指秦野生。 秦野生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继续将自己早已打好腹稿的话说完,柳父听完甩袖气愤离开,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不再参与。 柳白薇被秦野生成功接了出来。 拜别父母时,也只有柳夫人在。 柳白薇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眼下暗了暗,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柳夫人眼眶发红,很是担忧自己女儿跟着秦野生吃苦,她看着秦野生说,「你若是敢对我家六娘不好……我必不会放过你的……」 秦野生还跪在地上,磕了一下头,仍旧是那副冷静模样,「小婿此生必对六娘一心一意。」 一路回到秦野生如今的住处,人就少了许多。 一来秦野生结识的人并不多,二来,他本没多少亲朋旧故,自然而然请的也就只剩下一些上司,和比较赏识他的大佬们。 等拜完堂,柳白薇被送去了喜房内,虞昭顺着人流一起到了里面。 方才在柳家给柳白薇添妆时该说的话都说了,虞昭本想着都交代完了,等天色渐渐黑了,才又想起了一事。 柳夫人应该有教柳白薇,她一时犹豫该不该说。 等闹完洞房,宾客们带着秦野生走出去,虞昭欲言又止的看着柳白薇。 柳白薇面若粉桃,眉眼都带着熠熠光彩,瞧虞昭站在那儿好像想说什么,便道,「昭昭,你怎么了?」 虞昭走过去,「接下来的话,是我作为大夫,以医理方面出发告诉你的,你莫要不好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1页 柳白薇听着虞昭言之凿凿的说着让人颇为不好意思的话,她的脸越来越红,脖子也红了,耳朵也红了。 「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一个意思,说一千道一万,最终还是自己最重要,你好生想想。」 虞昭见她脸红得都快滴血了,也不好继续说下去,咳了一声,跑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回到萧承安身边,看着宴席上的菜。 秦野生也不知是从哪儿找来的厨子,做的菜倒是有几分味道。 虞昭从头吃到了尾。 待宾客们离开,柳白薇带过来的下人便开始有序的收拾起院子来,秦野生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他被灌得酒也不少,夜间的凉风一吹,倒也能清醒一些。 走进房间,柳白薇已经换下了喜服,穿着一身红色的齐腰裙,上面绣着淡雅的莲花,这衣服薄,也透,她坐在一片如火的红中,宛如玉的白,在龙凤双喜的烛火下都染上了暧昧的柔光。 秦野生只看了一眼,便飞速收回了目光,因饮酒嗓音略显沉哑,「我去沐浴。」 柳白薇顿时也紧张了起来。 柳夫人告知过她夫妻敦伦,起初会疼,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虞昭又对她说,第一次需得做好准备,若是横冲直撞,不仅会撕裂,更会让她就此讨厌,甚至惧怕与秦野生亲密。 现在柳白薇也不知要该听谁的好。 等秦野生出来,坐到她身边,柳白薇都没从自己的思考里反应过来。 「该睡了。」秦野生提醒她。 柳白薇听到他的声音,肩膀上轻轻搭着一只大而炽热的手。 她才忽然回神,看向秦野生格外英俊冷峻的面容,她的脸仍旧难以克制的红了起来。 秦野生身上冷峻的气息扑面而来,柳白薇脑袋昏沉,被压在了床榻上。 她不知该怎么做,秦野生也不知道,只凭身为动物的本能。 没多久,柳白薇忽然感受到了难以言说的痛,她倏地惊醒过来,只觉自己绝受不了后面的痛。 她咬着唇,忍着羞意,抬手按在他的胸口上,抖声又带哭的说,「你……能不能先……先亲亲我……」 秦野生的动作一停,看向她,思绪渐渐回笼。 他专注的问,「很疼么?」 柳白薇点头。 「我知道了。」秦野生应了一声,握住她抓住自己胸口的手,剪到她的头顶,望着柳白薇粉嫩的唇,低头勐然亲了上去。 秦野生见过腌臜,当初他年纪小,无人管,更看过男人趴在女人身上,宛如深耕的牛,呵哧呵嗤喘粗气,起初他觉得那场景噁心透顶,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沾。 柳白薇,高门大户的小娘子,与他相见第二面,就被他甩进冰水中,就此赖上他的小娘子,笃定自信的与他谈判的小娘子,沖他莞尔一笑的小娘子,恼怒极了便宛如叽叽喳喳能骂人的小娘子,成为他娘子的小娘子。 听她欢愉的低泣,动情的环住他的腰背,难耐高氵朝时抓在他后背上的痛感,都让秦野生无法自制的破戒。 原来与娘子做,竟能欢愉到如此地步。 这是他的娘子。 他难以控制自己翻涌的情绪,在最后时刻抱紧了她,低声喊她,「娘子。」 柳白薇听到那一声,心里也翻涌起异样的情绪。 从此以后,这人就是她的夫君了。 第278章 满船清梦压星河 某些事情上的契合,让秦野生和柳白薇最开始的那些日子过的十分甜蜜,哪怕一些有关钱物上的理念不同,二人都能彼此妥协。 柳白薇对秦野生也十分的体贴,她受到的教导之中,本就有为夫君家人张罗吃食,而柳白薇又会吃,井井有条的安排厨娘做饭,秦野生自成亲后的吃食都精緻美味了许多。 家里的气氛太过安逸,哪怕是秦野生,下衙后就算遇到再大的疑案,回到家后,看到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柳白薇,也情不自禁的松了眉头,整个人都变得温和了,甚至还会下衙后给柳白薇买些她嘟哝了的吃食。 秦野生的改变柳白薇看在眼中,对他的体贴也感到甜蜜,他赠她木瓜,她便回以桃。 住惯了深宅大院的柳白薇也不觉得这三进的院子有多小,毕竟家里现在的主子也就只有她和秦野生,怎么住都不算小的。 秦野生也觉得很好,只唯一点,自己家底太薄,往常能够得上他自己的花销,在柳白薇嫁给他之后,也就没了多少。 柳白薇是富贵窝里的,就算再怎么节俭,那也不可能让自己失去体面,不论吃食还是用度就算不用最好的,那也不能凑合。 质朴的碗碟茶壶,换。 挡光笨重的屏风,换。 光秃秃的院子也需要增加花草树木,购买石材铺路等等,柳白薇花钱如流水一样开始重新布置这个院子。 秦野生起初还不觉得有什么,只算了算自己攒下来的银钱和月俸,勉强还是能供得起柳白薇这么布置的。 可天气渐热,宅子虽然有一口井,能冰些甜瓜吃,但柳白薇早就习惯了家中有冰窖,再热一些便直接取了冰来放在屋中。 奈何这宅子里可没有什么冰窖,想要用冰,更需要花大价钱去买。 夜里柳白薇热得翻来覆去睡不着,拿着扇子为自己扇的风都是热的。 她对也不知有没有睡着的秦野生说,「明日我再让人在院子里挖个冰窖吧,还不到三伏天就这般热……那过些日子岂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2页 「冰窖不比你换屏风茶壶,增添花草树木那般,使些银子就能弄好。」秦野生闭着眼睛,声音寡淡平静,「想要从储存大量冰块的商贩里买冰,每月的用度就是我一个月的俸禄,若是弄冰窖,日后还吃不吃饭了?」 听到这话,柳白薇想想秦野生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觉的皱了皱眉头。 的确,现在秦野生只是从六品,俸禄也够她和秦野生吃用,成亲后秦野生就将他积攒起来的银钱都给了她。 这些年他都在临洮县,做官儿的时间也不长,统共也就攒了不过一百五十两。 这些日子她将院子翻修,花了也有七八十两了。 京城暑热重,冰贩的冰也紧着大户卖,卖给他们也是十日一结,每结就要五两。 秦野生一个月的俸禄也就两千,虽有职田,杂食米粮,那加起来也不多,五两银子对秦野生来说也不够用。 她沉吟了片刻,说道,「用我的嫁妆……」 「那是你自己的东西。」秦野生睁开眼,看向她皱眉说,「东西你自己留着。」 柳白薇心想,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怎么现在夫妻之间还分什么你我? 但秦野生不愿意,她也只好将这事儿作罢。 可天太热了,在屋里待着比在蒸房里也差不了多少,得亏的院子里有柳树,借着风,将甜瓜从井中拿出来再吃,也还算解暑。 但这并不能让难耐酷暑的柳白薇感到慰藉。 柳白薇的贴身婢女不禁为柳白薇叫苦,「您嫁过来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天气热,连加些冰放屋里都不行。」 「您要是中了暑,可怎么办?」 「我哪有那般容易中暑?」柳白薇笑了笑,却是听外面有急促脚步走进来。 「夫人,安王府来人了!」 柳白薇从凉椅上坐起来,「昭昭找我?」 外面跟着一起来的人是虞昭身边的画锦,她先行了一礼,不着痕迹的将柳白薇现在的状态给尽收眼底,这才含笑说,「六娘子,今早皇宫送了安王府一些荔枝和冰奶酪,王府主子不多,吃的也不多,昭姐儿就命奴婢给您送了一些过来。」 这还是今年第一批荔枝。 柳白薇请画锦进门,画锦迎面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浪,她惊讶说,「六娘子今夏还没用冰吗?」 柳白薇无奈的笑了笑,「我嫌冷,还没用上。」 「今夏炎热,恐中暑,六娘子还要保重身体。」 柳白薇含笑的点头。 画锦没有多坐,很快就回了安王府。 画锦拿来的是一篮子铺了冰冰着的荔枝和一盒扑了冰的冰奶酪。 迎面而来的凉气让柳白薇都觉得凉爽了许多,她眉目舒展开来,让婢女给自己剥了荔枝。 婢女笑嘻嘻的说,「还是王妃更想着娘子您,这恐怕是今年的第一批荔枝吧,王妃便着人给您送过来了。」 柳白薇咬着白甜多汁的果肉,沁入心脾的凉爽让她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她眉眼弯弯的点头,「我自然是念着她的好。」 「你也吃几颗,把冰奶酪留一块,剩下的都收起来,等秦野生回来再吃。」 「哎。」 柳白薇连吃了五颗荔枝,和一块冰奶酪,这才满足的停下来。 到了晚间,秦野生刚到门口,就瞧见有马车停在那儿,马车上装着各种东西几乎都快堆满了。 马车上的人见到秦野生,立刻下马车,笑着说,「这是我们夫人命小人送来的,大郎您就收下吧。」 秦野生神情冷淡,「带着这些东西,离开。」 那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大郎,您要是不收,小人回去必然是要挨骂的,您就可怜可怜小人,将东西都收下吧,这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等他哭完,秦野生直接说,「滚。」 说完,秦野生直接掠过了他走进门内,并叮嘱了门房,只要看到朱家的人进来,就把他们直接赶走。 天太热,晚饭吃的多数是蔬菜,肉并不多,厨娘手艺好,味道也不错。 秦野生看着柳白薇吃了一些就放下了,不似平常有胃口,顿了顿,问道,「太热吃不下?」 柳白薇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说,「今上午昭昭送了一些荔枝和冰奶酪过来,本来那冰奶酪是给你留着的,你回来太晚,我瞧着都化了,就都吃光了。」 「然后现在我便有些吃不下去。」 秦野生一时无言,无奈的看着她。 没有办法,秦野生只能将柳白薇的那一份也全都吃了下去,今天的吃食也只余留了不多的分量,给下面那些僕人分了。 柳白薇拉着他去吃荔枝,还亲自剥了一颗,塞进他的口中。 虽然不像刚送来时凉丝丝的吃着舒坦,但这东西还被柳白薇放在井水里,仍旧有些许消暑的作用。 柳白薇笑眯眯的问他,「可凉,可甜?」 秦野生第一次吃荔枝,咬在大大的果核上,咯了一下牙,他故作无事的点头,又问她,「你吃了么?」 「吃了,吃了许多。」柳白薇感嘆说,「夏日里还是得吃用冰凉的果子才好,昭昭去年还想出了一些用绿豆磨成的粉做的凉皮,放上豆芽和豆皮,再浇上用醋,蒜姜香辛料调成的酱汁,口感滑嫩,清凉解暑,陛下贪好吃,一次吃太多,还闹了肚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3页 不仅如此,皇帝还被御史规劝让他克制禁慾,事后皇帝气得吹鬍子瞪眼,哼了好几天。 秦野生沉默的听着柳白薇叽叽喳喳的说话,敛眸不语。 安王府。 虞昭坐在凉亭里,湖中微风徐徐,带来的凉风吹在人身上,比一直呆在房中都要舒服。 她看着趴在小床蒲蓆上扬着头,露出小屁屁和一节一节活似藕节那般白皙的小含章,哇哇指着什么,说着婴儿才懂的话。 三个月大的小含章已然长得白白嫩嫩,一张奶唿唿的小脸上肉嘟嘟的,眼睛和虞昭的很是相似,又圆又亮,就像黑葡萄似得。 她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好玩的,呜哇呜哇的叫唤着,趴在那儿有力的小腿奋力地蹬着,小脑袋看向虞昭,咧着还没长牙的嘴,沖她傻笑。 虞昭帮她轻轻扇着扇子,看小闺女笑得这般傻里傻气,便觉得心也就化了。 画锦从远处走过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昭姐儿,都把东西送到秦府了。」 闻言,虞昭问她,「六娘怎么样了?」 画锦想了想说道,「气色看上去还好,但现在都七月多了,六娘子还没在屋中用冰,一进门便热的不行,我瞧着她也晒黑了一些。」 听完画锦的话,虞昭怎么还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稍稍嘆气。 虞昭也是苦过来的,知道没冰的夏日多么难熬,柳白薇自小富贵到大,夏天没冰她恐怕要更难熬。 她也不能直接把冰送到秦府去,那不是打秦野生的脸么。 思前想后,虞昭只能暂且按捺下,想着以柳白薇的性子,应该不会将日子难过。 「啊啊啊!!」小含章在一旁哇哇和娘亲说了半天话了,却发现娘亲根本不搭理她,她只能提高声音吸引娘亲的声音。 虞昭回过神来,扭头看她炯炯有神的目光,不禁失笑,把人从小床上抱起来,托着她的小屁屁,站在凉亭的阴影处欣赏湖中的荷花。 「在等三个月你就能吃辅食了,弄些莲藕磨成粉,给你做藕粉桂花吃,好不好?」 小含章:「啊啊啊!」 说起吃,虞昭便馋莲子了,她对画锦说,「去让人弄些莲蓬,多摘些,给各家分分。」 画锦点点头,「哎!」 这会儿的莲子最是清甜。 萧承安回来时,就看到他家娘子坐在屋里剥莲子吃,他闺女脸上倒盖了一张大大的荷叶,小手握着荷叶边边,身上盖着小薄被,正睡得四仰八叉。 他先凑到闺女身前,拿掉叶子看她睡的正甜。 摸了摸宝贝闺女嫩嫩的小脸,萧承安抽出她手里的荷叶,回座在虞昭的身边,把人抱怀里,看着那些莲蓬说,「哪弄的?」 「让人从湖里摘的。」虞昭说起这个,略显艷羡的说,「我瞧他们架着小舟往湖里去,穿梭在荷花中,好玩极了。」 「要不是方才阿如还没睡着,我都想去玩一会儿了。」 萧承安听到她的话,搂着她的腰,但笑不语。 等用过了晚食,把小含章交给乳娘,萧承安就牵着虞昭的手,帮她带上驱蚊虫的香囊,带她往外走。 虞昭问他,「去走走消食?」 「你不是想泛舟游湖吗?」萧承安随口说,「白日里太热,少不得要晒,晚上湖里也凉快。」 闻言,虞昭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快步走到萧承安前头,「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虞昭兴奋得很,萧承安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她的脚步。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王府的湖旁。 安王府的湖也很大,引的外面的活水,下面养着锦鲤,荷花一片接着一片,在白日绽放的荷花如今都收拢了花瓣。 萧承安遣散了人,自己挑了灯,先跳在舟上,又转身抬手扶着虞昭下来。 把灯绑在舟头,萧承安拿着桨,用力一撑,小舟就滑了出去。 夜里蚊虫多,虞昭在小舟上撒了驱蚊虫的药粉,也不觉得有蚊子,耳边是哗啦啦的水声,借着灯笼光,还能瞧见湖中锦鲤游动。 她往后一倒,看向高空璀璨夜幕。 她问萧承安,「我今日也未曾喝酒,怎么就觉得有些醉呢?」 到了荷花丛中,萧承安便放下了桨,与虞昭挤在一起,也同样躺倒在那儿。 虞昭低声喃喃,「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临时起意,倒没想着给你准备酒。」萧承安低笑着说,「你若是想喝,我去拿。」 「算了吧。」虞昭也就是想想,「我若是喝醉不慎掉进了水里,明天京城最大的笑料就变成了,一代神医喝酒落水,不幸陨落。」 萧承安听她哀嘆的话,忍不住便笑了出来,「还神医,昭妹妹,你真是越来越不懂得自谦了。」 「我本来就是很厉害的大夫啊。」虞昭一本正经,相当自信的说。 「对对对,你是最厉害的大夫。」 他侧过身,亲在她的修长脖颈上,「小大夫,你最厉害。」 虞昭自然不拒绝他的亲近,笑眯眯的将唇凑过去。 本以为是简单的亲亲,可不知为何,情况愈演愈烈。 水波荡漾,蛙鸣重重,被压在舟上的虞昭望着漫天星河,一口咬在萧承安的肩膀上。 「早知你没怀什么好心思……嗯……」她急促的骂了一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4页 接着,她就被撞到说不出话来。 隐在荷花中的舟晃荡得越来越厉害了。 第279章 虞昭汗流浃背了 深夜。 小含章睡够后便睁开眼睛水灵灵的望着四周。 没有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她张起嘴巴就要哭。 守着她的画屏连忙喊来了乳娘,让她先给小含章餵奶。 想着要不要去找王爷和昭姐儿,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虞昭和萧承安回来了。 虞昭不论是表情还是仪态都相当自然,只是衣物被压得有些皱。 她走在萧承安的前面,似乎很气恼他一样。 「王妃。」看门的画锦起身喊道。 「章姐儿醒了吗?」 「醒了,乳娘刚才餵过奶。」 回了屋,乳娘抱着小含章过来,她穿着柔软的小锦衣,已然能认得出母亲,啊啊啊的挥着小手沖虞昭伸过去,要她抱。 虞昭把小傢伙抱在怀里,小含章就拱她的胸口。 虞昭嘶了一声,身后的萧承安就将小含章从虞昭怀里接来,语气里带了点笑,「你阿娘身子不舒服,来,阿耶我来抱。」 闻言,身体不舒服的虞昭瞪了他一眼。 小含章不乐意让萧承安抱,奋力用手推着他的胸口,使劲往虞昭那边挤。 小嘴啊啊啊个不停,好似是在说,「我要阿娘!让我去找阿娘!」 萧承安可听不懂婴语,只觉闺女在嫌弃她,故意将她给高高举了起来。 小含章被萧承安用胳膊来回举,终于找到了乐趣,冲着萧承安咯咯直笑。 见他哄娃还有些用,虞昭这才转身去洗漱。 洗漱完躺床上时,虞昭已经很困了,接过小含章,陪她玩了一会儿,眼睛一闭,就搂着孩子睡着了。 小含章却因为睡得多,精神的很,她吃饱喝足,也换过尿布,这会儿也不哭,躺在母亲怀里,又是蹬腿又是挥舞胳膊,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萧承安洗漱过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走过去,小含章看到他,便高兴的打招唿——「啊啊。」 萧承安凑过去亲了亲小含章肉嘟嘟的脸蛋儿,「你倒是精神的很,瞧瞧你阿娘,她都睡着了。」 小含章听不懂,呜哇呜哇的自己吐小泡泡。 虞昭一向躺在床内侧,以往都和乳娘睡,不过上个月她生了病,虞昭和萧承安衣不解带地照看她,这些日子她倒是习惯了和虞昭萧承安一起睡,反而不乐意与乳娘睡在一起了。 萧承安没立刻睡,带着小含章玩了一会儿,消耗完了她的体力,她自然而然也就吵闹着要睡觉。 轻哄了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将小傢伙放在床榻边新加的小床上,萧承安这才上了榻,将虞昭抱怀里。 隐约看到她身上的印痕,萧承安眉眼多了些温柔之色,吻了吻她的额头,搂着虞昭一起睡了过去。 翌日开始下起了雨,虞昭没带小含章去给靳素玉请安,靳素玉倒是自己来了。 都弄了一会儿小含章,她看着外面接天连地的雨幕,侧头兴致勃勃地对虞昭说,「等阿如睡着了,咱们就去泛舟游湖。」 虞昭下意识地应了,「好啊。京城里的今未湖今日怕是要好看极了。」 靳素玉摇摇头,「今未湖太远了,咱们一来一回,怕是阿如醒了咱们也不知晓。」 虞昭不禁开始思索京城还有哪的湖距离安王府近,忽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情绪一僵。 看向靳素玉,只见她面带笑意,「咱们王府的湖虽然不大,但欣赏着别有一番滋味,等阿如长大了,咱们再出门去。」 虞昭:「……」 虞昭坐月子的那段时间,不能出门,憋闷的不行,萧承安便拿在大理寺里办的案子挑了有趣的与虞昭讲。 他说有一盗贼,最喜欢在偷完东西之后,在其偷盗过的地方留下痕迹,有时候是一朵月月红,有时是一张胡乱花了狗头的纸。 此盗贼轻功极好,一直没抓住,直到有一次,他作案后留下了一幅画。 画中画的就是盗贼上次作案,大理寺的官员去现场查案,发现他留下一坨狗屎,大理寺官员气得火冒三丈的场面。 萧承安明白是怎么个事之后,自然而然就明白了,这盗贼喜欢作完案之后返回作案现场。 只做没有任何察觉,等下一次那盗贼动手,他们再接到报案之后,当场将那返回看戏的盗贼给抓了起来。 虞昭本是当个故事听,觉得那盗贼真是不太正常,作案之后竟还敢返回。 而现在。 虞昭汗流浃背。 她昨晚才与萧承安在湖的舟上…… 今天就…… 虞昭只是想想,就满心都是抗拒。 可方才她已经答应了靳素玉,不可能再拒绝。 只能寄希望于闺女。 她在默默祈祷,小阿如,千万别睡觉,阿娘奖你新玩具! 小含章扑棱着肉嘟嘟的小手:「哇唿!哇唿!」 见她这么有精神,虞昭脸上的笑意变浓。 不亏是她的闺女! 刚刚夸完小含章不到半刻钟,她便歪着头,倒在虞昭的怀里睡着了。 虞昭:「……」 这不争气的女儿。 靳素玉高兴的带着虞昭去雨中游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5页 望着熟悉的楼阁,虞昭笑不出来。 她现在恨不能将这湖给填平! …… 一场大雨让京城的闷热变得凉爽。 柳白薇也终于好好睡了一晚,但第二日的炽烈阳光,将整个房间变得愈发的蒸热,外面没有一点风。 柳白薇练字练累了,看向外面的石阶,只觉眼前都有些许摇晃重叠的幻影。 她转身看向休沐在家的秦野生,只见他坐在房间里看书,额头上也出现细密的汗珠。 他拿着一柄蒲扇,一边看一边扇,专注的很。 柳白薇热得受不了,对一旁的婢女说,「去派人出去找卖冰的商贩,先买一月的冰用着。」 秦野生抬眸皱眉,眼神里带了些不贊同的色彩。 柳白薇扇着精緻团扇,语气里带了些不高兴,「我用我的银钱买,你若是觉得你用了就是占了我的便宜,大可去其他房间,不要与我呆在一块儿了。」 进了七月之后,京城就热得很,昨儿的确凉快,但耐不住现在就开始热了啊,柳白薇本就不耐热,若是让她撑上个夏日,她怕是要掉十层皮。 秦野生见她扭身生气,攥着手中的书,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冰下午才送过来,但用过午饭之后,秦野生便出了门,他没与柳白薇说去干什么,柳白薇也没问。 不过她接待了大热天来秦府的朱夫人。 柳白薇将朱夫人请到房中,让人给她倒了凉茶。 朱夫人看屋里用了冰,还算凉快,心中才稍稍安心,她沖柳白薇温柔笑道,「大郎是个硬性子,有你在身边照顾着,我心里也能安心。」 「夫人严重了,他还躲着不用我的冰呢。」柳白薇不太高兴的说。 朱夫人闻言一愣,嘆气说,「前些日子我让人送来夏日里用的东西,大郎也没收,趁现在他不在,我也只能来找你,你给收着,就说是你嫁妆里的东西,别让他知道是我送过来的。」 柳白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乎察觉到柳白薇犹豫该不该拒绝,朱夫人苦笑,「我如今在这世上唯一的惦念就只剩下他了,你是他的夫人,咱们之前也……」 也说好了,朱夫人暂且不认下秦野生,让她们成亲后,柳白薇再帮她劝说秦野生,让他认朱家归宗。 柳白薇刚刚嫁给秦野生,最最开始的那几日的确十分甜蜜,她也趁机试探了一下,但当时秦野生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柳白薇就有些不好说出口,想着等他的情绪再软和一些后,循序渐进。 朱夫人如今一提,柳白薇就听出了潜意思。 她想让自己的动作再快一些。 朱夫人想尽快与秦野生团圆。 柳白薇暗暗嘆气,想着这事着实有些不好办,「东西您留下吧,我会循着机会给他用的。」 「让夫君回朱家的事,我觉得急不来,他心有抗拒,若解不开心结,怕是劝不动的。」 朱夫人听到这话,便有些着急,「怎会劝不动呢?你是他枕边人,吹吹耳旁风,他自然会听你的。」 听到这话,柳白薇自也没法子了,她轻轻点头,「我再试试吧。」 朱夫人这才安心。 她让人将带来的东西都卸了下来,放进库房里。 朱夫人本想着在秦府再磨蹭一段时间,说不定能碰上儿子,但直到快落坊门锁,也不见秦野生回来。 没有办法,朱夫人只能先一步离开。 秦野生回来的晚,柳白薇找了朱夫人给他做的新衣出来,让他试试。 「怎么突然给我做衣服,这些料子好,我用不上。」秦野生皱眉说。 他每天风里来雨里去,这些锦衣穿着还不够折腾的。 柳白薇解释说,「我阿娘塞进嫁妆里的布料,这料子也就只能给你做衣服,我哪儿用得上?」 她推着秦野生去换衣服,「去试试小不小,不合适我再帮你改改。」 秦野生见过她的手拿书,看过她的手执笔,也看过她的手抚琴,但这是第一次听她说她的手还能捏起绣花针。 扭头往她,「你亲自做的?」 柳白薇笑了笑,「当然是裁缝做的。」 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其他,秦野生握住衣服,若无其事的颔首,进去换了衣服。 人靠衣装马靠鞍,朱夫人身在江南,眼光自然独到,他穿上青竹色的锦衣,整个人都多了文人的冷冽料峭,青色冷淡如水,眼眸如隼,锐利如剑。 柳白薇盯着他好半晌,耳朵略有些发红。 秦野生站在那儿没动,眼睛却望着她,似乎是在问,「如何?」 柳白薇声音讷讷,「还不错,不大不小,正正好,你试也试过了,快去洗漱,你还要用饭吗?」 「不用,我在衙里用过了。」 「你回御史台了?」 秦野生点了点头,转身将衣服换下来。 柳白薇又问他,「你今日休沐,怎么还去御史台?今日里忙?」 秦野生没有回答她,去洗了个澡,回来后,一言不发的将她压在了床上。 前些日子太热,柳白薇又讨厌出汗,夫妻二人也就各睡各的,也没做什么。 今日房中放了足量的冰,凉快得很。 柳白薇对他的亲近这才没了什么抗拒。 她抓住秦野生的膀子,微微喘气的说,「你不是不愿意用冰吗?怎么不去其他房里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6页 秦野生没说话,只是挑动着她的身躯,让她动情,让她不再有那么多理智思考。 情浓之下,秦野生在她耳边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吐息灼热,「这些日子忙些,御史大夫和陛下暗示允了我一笔赏赐。」 「银财应当不少,将你的钱收起来自个儿花。」秦野生强悍的箍着她的腰,不让她有任何逃离,缓慢又着重的说,「我会赚很多钱。」 柳白薇眼睛被逼出了泪花,指甲在秦野生的胳膊上划了好几道痕迹。 秦野生自尊心极强,柳白薇既嫁给了他,他便不想让一个富贵窝里出来的小娘子跟着他受罪。 短时间赚钱的法子在他看来有很多,但那不走正道,只要碰过一次,就一定不可能再收住手。 秦野生不愿意自甘堕落,更不愿意让柳白薇与他陪葬。 他只能不停的办案,办案,办案。 每办成一个大案,陛下和御史大夫都会给他赏赐,多的有一百多两,少的也有几十两。 娶柳白薇的钱,就是他自回到京城后不断办案陛下给的赏赐。 这几日御史台得了一桩大案的消息,御史大夫将这案子交给秦野生去办,只要他将案件查明,柳白薇就不必再跟着他吃苦了。 在八月盯着酷暑在外跑,秦野生穿的衣服就有些厚了,他听柳白薇劝的穿上了那件青竹色的薄袍,纱衣薄且透风,穿在身上没有什么重量,凉快的很。 与他一起去办案的同僚看到他的穿着,惊讶了一下,「这不是今年时兴的纱罗吗?我家娘子说想买苏州衣铺里的纱罗,竟卖完了,你怎么能抢得到?」 秦野生没什么表情说,「是我娘子给的。」 「原来是弟妹啊!」同僚瞬间明白了,眼底揶揄笑道,「不愧是柳氏之人,看你这纱罗,怕是江南道最好的一批了吧?这衣物的样式也像江南道那边的。」 秦野生前面那几句话他听得随意,直到最后一句。 看向自己身上的衣物,他的神情冷峻,低头仔细看了自己新衣许久。 没错……这就是江南道最流行的款式。 这衣物…… 第280章 争吵 清晨出门,与虞昭,小含章,以及太子妃所带着的两个皇孙一起去京城外的别院里避暑的柳白薇晚间返回到家中时,心情仍旧不错。 别院里的厨娘做了不少夏日里可口的点心,糯米里包着羊奶做成的冰奶酪,冻在冰库里一夜后再拿出来,吃着软糯凉滑,清甜可口,味道相当不错。 她们回来时,别院的管事各准备了几盒,由三家拿回去,到家也能吃。 吃了好些个的柳白薇被虞昭叮嘱了节制,她也就没碰带回来的,想着秦野生回来后让他也尝尝。 正想着秦野生,门外就有脚步声传来。 她眼睛一亮,立刻迎了出去。 只见秦野生那略有些麦色的冷漠脸庞上,此刻更多了几分沉郁。 敏锐察觉到他情绪变化,柳白薇脚步微顿,声音中带了清和,「回来啦。」 秦野生宛如鹰隼一样的眼眸落在她朝他走来的轻巧身影上。 她带着一错不错的体贴温柔,望向自己的目光也一如既往。 这么一副和煦之下,竟然还藏着其他心思…… 秦野生心中又怒又气,早已练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控制力,让他未曾泄露心中任何情绪。 「嗯。」他简短回答。 柳白薇一笑,自然而然地就要拉起他的胳膊往里面走,「我今日……」 忽然,柳白薇的手拉了一个空,话音一顿,她扭头看向秦野生。 似乎也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他垂下眼眸,找补说,「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柳白薇不疑有他,继续道,「我今日和昭姐儿还有太子妃她们去了京城外的别院,管事给我们各拿了几盒糯米糕,我吃着很不错,你也来尝尝。」 秦野生跟着她走进屋内,钻进里屋换上自己的苎麻做的夏衫,又洗漱过后,秦野生这才吃了些还带着凉意的糯米糕。 柳白薇张罗了饭菜。 秦野生吃着碟中的腌菜,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岳丈曾在江南道任过职?」 柳白薇仔细想了想,说道,「是啊,阿耶他之前在朗州任了六年的知府,我就是在朗州出生,长大后,阿耶调任去了淮南道,我这才离开了江南道。」 听到她的回答,秦野生微微顿住,似乎没想到她竟然真在江南生活过。 难道这衣物果真是她依照江南那边的样式做的? 秦野生心中有了猜疑,并不自觉的往那个想法偏移。 可吃了饭,他去另外一间书房继续公务,过了一个时辰,感觉累了,喝下柳白薇早些时候送过来的汤,熄了书房灯后,也没点灯,就着月色往外走去。 「朱夫人真是财大气粗呢。」 忽然,感受着凉风的秦野生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动作一顿,目光朝远处看去。 只见两个小厮抖着身体,快步走到墙边,拉开了裤腰带放水。 「可不是,我前些日子可看见了,朱夫人来了之后,搬进夫人库房里的好东西都是成箱成箱的,这些日子,夫人又是换了老爷书房里的桌椅,添置好墨好砚台的,可不是因为夫人又得了一大笔银钱。」 小厮舒爽地闭着眼睛,说道,「咱们老爷真是命好,穷人当了县令,还能娶着夫人这么一个貌美如花非他不嫁的富家千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7页 「不然咱们都是当小厮的命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其中一人忽然哆嗦了一下,狐疑左右看了看。 同伴奇怪,「你看什么呢?」 「真他娘的邪性,老子刚才忽然感觉有一阵冷风,我还以为身后有人呢。」 「你可别吓我。」 同伴连忙抖了抖腿,把裤子提好,张望了一下,没发现什么。 两个小厮解完手,也不多停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主家的八卦,走了。 「咣当。」 已然要睡着的柳白薇被推门声给惊醒。 她勐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略显迷茫,看着秦野生沉着脸走到装着明日要洗的衣物面前,从里面拿出了那一件青竹色的纱罗。 反应不够灵敏的柳白薇奇怪地问,「你热吗?」 「这衣物,是你从嫁妆里的布做的?」 柳白薇下意识地点头。 秦野生说,「你阿耶厌我,如厌街边乞儿,竟能拿出这等好布料给你做嫁妆来为我制衣?」 柳白薇见他神情冷凝,没有一丝笑意,心中一突,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撑着床榻起身,「这的确是我从嫁妆里拿出来做的……」 见她事到如今,仍不肯对他说实话,秦野生脸上的情绪愈发的阴沉起来。 好似濒临爆发被阴云遮蔽天日,顷刻间便往下落的大雨。 柳白薇没见过秦野生这般生气,她的心紧跟着提了起来,故作若无其事的一笑,「怎么了?你看上去怎么那么不高兴?」 秦野生望着她,「我该高兴吗?」 柳白薇走近他,似乎要握他的手,秦野生视线冰冷,挡住了她向他迈进的步伐。 「你让朱家的人踏进我秦家门,收了朱家人的东西,替我张罗,你觉得你很慈心,觉得这一切都是对我好么?」 柳白薇呆愣在了那里。 看着她白净,迷茫的模样,秦野生心中讥讽,面上情绪越是嘲弄,「我秦野生天生地长,从未靠过任何人,你以为随便是谁,就能越过我来替我拿主意,帮我认下父母?」 「柳白薇,不论做什么,都该适可而止,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也用不着你大发善心,你若是实在心疼她没了丈夫,成了孤家寡人,那就去朱家。」 他话语前所未有的苛刻凉薄。 落在柳白薇的心间,只觉那是一柄利刃,将她凌迟处死。 她下意识地解释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秦野生直截了当地截断,「你只是觉得,我孤家寡人,真是可怜,暗暗帮我做这些,润物无声,等我幡然发现,必然感动……」 秦野生一步一步逼近她,将她心中所想赤裸裸地摊在了明面。 柳白薇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失去血色,变得尽是煞白。 秦野生冷冰冰的看着她,「柳白薇,你最好将那些东西,全都给我扔出去。」 柳白薇攥紧了手。 秦野生骤然转身,离开了房间。 又是勐地关门。 那么噼头盖脸的一通毫不留情面的斥喝,就连外面守门的婢女们都听到了。 大婢女担忧地走进房中,就看到柳白薇跌坐在地上,眼睛发红,脸上全都是委屈,被夫君那般嘲讽呵斥,哪怕是柳白薇,也有说不出的委屈受伤。 大婢女心疼极了,忙走过去将人给扶起来,「六娘,您没事吧?」 柳白薇下颌轻颤,扭头看向大婢女,晶莹眼泪从她白净的脸上滑过,「他怎么能这般说我?」 大婢女被她哭得心都快碎了,暗暗骂了秦野生好一通,好说歹说,扶着柳白薇从地上起身。 柳白薇哭了大半宿,深夜里,又觉得难受得很。 秦野生再怎么样也是她的夫君,就算闹得再怎么难看,也不能那么说她。 柳白薇头一回,被一个男子给气得难受委屈,哭了又哭,第二日起来时,眼睛都是肿的。 她想着要和秦野生将话说清楚,可秦野生天不亮就走了,甚至连在家中吃早食都没吃。 晚上他更是连回来都没有。 柳白薇沉默的想,他大抵要冷上她几日。 夫妻二人就这么不相见了三日。 天变得闷热,空气都有些浑浊。 被压得极低的云层,好似在酝酿一场暴雨。 柳白薇这几日装着心事,一连难受的两日,连饭都吃不下去。 秦野生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厮提前回来,一路小跑的到了柳白薇这里,说道,「夫人,老爷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取了东西就走,您快去吧,可别说是小人说的,不然小人也要被主子罚了。」 闻言,柳白薇眼睛一亮,对他说,「你放心,我自不会把你供出去的。」 她让大婢女给了他一笔赏钱,又命厨房多做了一些秦野生喜欢吃的菜,想着今日必然要与秦野生说清楚的。 她是受不了这么一直不和秦野生说话。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柳白薇刚刚吩咐完,外面就有人来说,朱夫人过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朱夫人过来? 柳白薇又不能把她给赶走,只能亲自出门,与朱夫人说清楚现在的情况。 免得一会儿秦野生进了门,看到朱夫人在秦府,又要发一通脾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8页 朱夫人今天又带了两大马车的东西过来。 她今天过来一来是给秦野生送东西,二来是想问问柳白薇关于秦野生认祖归宗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在朱家又等了一个月,总想着也该有些进展了,这才挑了今天过来。 可柳白薇一出来,朱夫人就见她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愁绪,半垂着眼眸,眉眼也没有前些日子看着舒展。 朱夫人连忙走过去,「怎么了?是事情办得不顺利?」 柳白薇只觉满嘴都是苦意,她勉为其难的笑了出来,正要说话,余光却是瞥见了不远处的坊间路上,骑着马,神情冷漠淡然,看她好似在看陌生人的秦野生。 柳白薇太阳穴一突,脸色顿变。 她的情绪改变太快,朱夫人很难不察觉,顺着目光瞧去,就看到秦野生冷漠,目不斜视地骑着马,从她们身边过去,下马,迈步走进身后宅院中。 柳白薇见他就这么进去了,就知道恐怕他对她的误会更深了。 她立刻追了进去。 「秦野生,你听我解释!」柳白薇一路小跑地追大步流星的秦野生。 可秦野生却不听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柳白薇气恼地抓住他,「你听我解释啊!」 秦野生骤然从她手中抽出胳膊,冷声说,「不必解释,你只管做你自己的,永远都不用给我解释。」 柳白薇听到他这句话,心中一凉,望着他说,「可我们是夫妻啊。」 秦野生自胸口翻涌起一股嘲讽的情绪,忍不住的轻声嗤了出来。 她竟还记得他们是夫妻。 一体的夫妻,她背着他去和他完全不想认的『母亲』见面。 三日了,他以为柳白薇再怎么样也应当想明白,以后也不该再在这件事上与他较劲。 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宁愿顶着酷暑,汗流浃背地在满京城里打转的查案,不惜冒险深入虎穴,只想着等陛下的赏赐下来,她再也不用指着他那么一点微薄俸禄。 唯有这一件事。 可是呢? 他故意纵着身边小厮回去给她报信,可她却当着他的面,站在他家门口,将朱夫人送出家门! 秦野生彻底明白,与她柳白薇而言,他们之间的亲事不过是一场她不得不选的下策。 是她为了跳脱牢笼的桎梏,她再如何,也是高高在上的柳氏千金,从不会真站在他的角度思考。 短短的时间,秦野生想通了一切,他紧抿着唇,看向柳白薇,「这里既是你短暂停留之地,就不要管这里的一切。」 柳白薇听到这句话,表情顿时僵在了那里,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秦野生,「你说什么?」 秦野生不愿多说,快步进了书房,拿起遗落在房中的一沓纸,就要从柳白薇身边擦肩而过。 柳白薇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秦野生,你与我说清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固执地等待一个答案。 秦野生一字一句地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一句话,好似要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柳白薇眼底的绝望几乎都要透满溢出。 胳膊上的手一点一点滑落,秦野生迈步离开,未曾往后看一眼。 朱夫人看着秦野生脸色难看至极,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好似谁与他搭话,他就要弄死谁的模样。 朱夫人心有颤颤,「大……」 秦野生的表情剎那间龟裂,扭曲,狰狞,宛如被无限放大的青獠恶鬼,「我说过,我永远都不可能回朱家,别再纠缠!滚!」 朱夫人心口一滞。 秦野生大步离开。 乌黑的云层继续往下压,一道闪电骤然在天边划开,雷声鸣鸣。 砸在柳白薇的心口。 柳白薇终于是清醒过来。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秦野生从未将她视作夫妻。 在他眼中,她就是随时等待抽离,继续做她高贵小娘子的无情无义之人。 第281章 不爱 朱夫人看着秦野生沉怒的离开,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忙进了门。 只见柳白薇似哭似笑,朱夫人只联想一番方才秦野生看到她和柳白薇说话,那般怒斥的吼,就知她们夫妻二人恐怕是因为认祖归宗的事情大吵了一架。 朱夫人焦急起来。 她的确很想秦野生回到朱家,偌大朱家家业,她只想留给自己的儿子,并不想其他族人插手。 但她更不想让秦野生和柳白薇闹矛盾。 她很喜欢柳白薇这么一个儿媳妇,懂礼,出身高贵。 更重要的是,秦野生对她也好,她们夫妻二人能好好的生活,再生几个孩子,哪怕秦野生现在还不愿意回到朱家,可孩子大了,他有了为人父母的责任和心软,将心比心,自然也明白她的苦心了。 「他说话不好,六娘你别生他的气,我也不知道他今日会回来,想着就送了东西之后,便走了。」朱夫人有些僵硬地解释。 柳白薇听朱夫人解释,低声说,「世事无常。」 沉郁和死寂围绕着柳白薇,她无力应付朱夫人,脑袋更是一片纷杂,不知该如何是好。 送走朱夫人,大婢女扶着柳白薇回到房中,她看着柳白薇难受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9页 「六娘……」 「你先出去吧。」柳白薇有气无力地说。 大婢女怎敢出去,要是柳白薇想不开寻短见了可怎么办? 她暗暗着急,想了半天,只想到了素来与六娘子亲近的安王妃与尚家的两位小娘子。 大婢女一步三回头地看柳白薇,出门快速拉了另外一位婢女的手,「你快拿着六娘的牌子,去安王府,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安王妃。」 那位婢女连连点头,取了牌子就往安王府奔去。 等婢女到安王府时,雨已经倾盆而下。 虞昭正坐在窗户旁,一边看医书,一边守着已经玩累了躺在窗边小榻上唿唿大睡的小含章。 画屏正为虞昭和小含章打几个漂亮的络子戴,就看到雨幕里跑来了人。 「怎么了这是?」画屏放下手中放针线的篮子,起身,等人走近了,她才认出来人是柳六娘子身边的婢女。 她惊讶说,「怎么下着大雨过来了?看你都淋透了!」 听见嘈杂,虞昭放下书,「是谁在外面?」 柳白薇的婢女赶着进了门,看到虞昭,就好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样,眼前一亮,直接就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哭得不行,「王妃,您去看看我家六娘吧……」 虞昭心里一咯噔。 让乳娘看着小含章,虞昭便与婢女一起冒雨离开王府,乘马车往秦家去。 路上,婢女哭哭啼啼地把事情原委都给虞昭说了清楚。 大致便是因为朱夫人前段时间送来东西过来,柳白薇将其说成自己的嫁妆,他本就排斥朱家,此事被秦野生发现后,便发了怒。 今天又正好被秦野生看到朱夫人与柳白薇站在一起,那争吵便更厉害了。 到秦家,雨下得正大。 大利帮虞昭撑了伞,跟在她身边飞快往府中去。 虞昭到时,柳白薇正目光放空地看着窗外的大雨,仅仅几日,她竟清瘦了不少。 虞昭敛容,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王妃!」大婢女看到虞昭,惊喜喊道。 柳白薇听到声音,转过目光,就看到了虞昭。 她受了顶大的委屈,本也不知该与谁说,想着要不回娘家,与母亲兄长们哭诉一番,她们必然会帮她教训秦野生,可也免不了被训斥。 有娘家不能回,秦野生也不将她当作家人,柳白薇这才感受到什么叫做孤立无援。 这会儿瞧见虞昭冒着大雨赶过来,她鼻子便忍不住的泛酸,眼眶起雾,凝聚出一颗颗泪水来。 走进来到她面前,柳白薇的身体已经因为悲伤难受而抖得不行。 眼底的委屈和难过都快溢出来了。 虞昭见她这样,就嘆气。 前些日子与她一起出去游湖,虞昭就发现她总是提起秦野生,就连带回去的吃食也是给他留的。 想必她必然是对秦野生上了心,才能被他这么伤害。 她坐在柳白薇身边,递给她一张帕子。 「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你怎么还过来。」柳白薇一边擦着流不尽的泪,一边低声说。 虞昭无奈地看着她,「受委屈了?」 这么一句话,就让柳白薇心中的难受决堤,忍不住抱住她哭了起来。 虞昭拍了拍她的肩膀,任由她哭完了,这才听她说与秦野生到底争吵了什么。 柳白薇捡了一些重点说,消瘦了许多的白皙脸蛋上眉头紧皱,声音里带了些难受,「他与我说我与他来说不过短暂停留,怕是就差摆明了,让我与他好聚好散。」 「我若是那等人,何须找他?随便找个贩夫走卒嫁了就是,等三皇子成了亲,再与他和离,我自可以回家去做我的柳家娘子,何须与父亲闹到那般地步?」 虞昭沉吟片刻,问她,「你想与他和离吗?」 柳白薇微愣,犹豫了一下,说道,「陛下赐婚,恐不能离。」 要是正常嫁娶,和离的也不在少数,可偏生了她们这桩婚事,是皇帝赐下,才几个月就要和离,这不是打皇帝的脸么? 虞昭点点头,「你既然还得与秦野生过下去,那他和朱家的事情你就暂且别管了,这事你现在插不了手。」 柳白薇,「但我已经答应了朱夫人。」 虞昭,「我会与她说的。」 柳白薇愧疚又感激地说,「我自己闯下的烂摊子,却要让你来帮我……」 虞昭摇摇头,「我只想着,你多为自己想想,为了情爱和家宅而耗费一生,并不值当。」 柳白薇苦笑说,「这是因为你如今与小安王相互恩爱,并无烦恼。」 虞昭沖她眨了眨眼睛,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烦恼?」 「我发愁着阿如长大了些后,我外出游歷,能不能带着她,发愁蜀地连下三日大雨,又有时疫,发愁我为何还不能出了京城,往外走。」 柳白薇惊愕地看着她,「你不想留在京城?」 虞昭摇摇头,「不是不想留在京城,是我一身医术,不该只留在京城。」 「可小安王岂会……」 让你去那么远的地方! 虞昭说道,「他若是不愿意,就自个儿留在京城里照顾阿如,我自己去反而更轻便。」 「我还想去安东看看我阿舅,回陇西去看看族地,回肃州看我的阿嫂,菜馆的掌柜伙计,看看冯濂之他爹娘怎么样了,哪能一直留在京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0页 柳白薇震惊极了。 她从未想过虞昭一直在想着离开京城,她甚至能把萧承安抛在京城。 「可……」 「左右过活,让自己舒服才是最好的。」虞昭沖她眨眨眼睛,「你满腹才学,难道也甘心只留在后宅这一亩三分地里,甚至连所写的诗词歌赋,也只能孤芳自赏吗?」 最后那句话,几乎直直戳中柳白薇的心脏。 虞昭见她不难过了,等雨小了些,便起身先行告辞,转而去了朱家。 听门房禀报虞昭来了,朱夫人立刻让管事将人给请进来。 这下着雨虞昭还登门,不必想也知道为了什么。 「朱夫人,叨饶了。」虞昭沖她歉意地一笑。 朱夫人连忙说,「哪敢,王妃快进屋。」 落座后,虞昭也不多废话,直接道,「来您这儿之前,我才从秦家过来。」 朱夫人点头,「六娘她如何了?都怪妾今日去,惹到了大郎,这才让他发了火动了怒。」 虞昭劝慰了句,继续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朱夫人急切说,「莫非王妃有什么法子让大郎回心转意?」 虞昭被朱夫人的说法给弄得半晌无言,重新组织了语言,这才说,「您觉得秦野生是轻易能转变想法的人么?」 朱夫人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什么性子,想必朱夫人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更了解,我私以为,日久见人心。」 朱夫人脸上浮现悲伤,「王妃您说的这些话妾都明白,可江南道那边的旁支族人催得紧,我这儿没有一个男丁撑腰,怕也维持不了多久。」 朱家家业多数都在江南道,旁支虎视眈眈,她不愿意将手中的东西给让出去。 若非如此,她就算是求上秦野生一辈子,临死之前能听到他喊一句娘,此生也无憾了。 虞昭自不能让她舍了家业,沉吟了片刻,说道,「我觉得,您与其让六娘间接出力,倒不如与秦野生坦诚相对,表明您的难处,困难一个一个来,先解决目前最紧要的才好。」 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把那些觊觎朱家基业的旁支给赶走。 朱夫人明白了虞昭的意思,她嘆了一口气,「妾都明白了,往后妾不会让六娘再提及大郎认祖归宗的事情。」 「夫人是聪明人,自会想出该怎么说服秦野生的。」虞昭话尽于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起身告辞。 …… 柳白薇满脑子都在迴荡虞昭说得那些话。 她觉得虞昭说得很有道理。 自己满腹才情,怎么只将注意力放在区区一个男人和一个后宅身上? 她嫁给秦野生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自由么! 情爱没了,可她的才情还在! 既然秦野生不喜欢她,那她也不喜欢他不就好了?搭伙过日子,她见得还少么? 从虞昭离开,柳白薇想到了晚上,她终于是豁然开朗。 虽然对秦野生不将她当作妻子,不将她当作家人,柳白薇仍旧有些难受伤心,但已然没有那么要生要死,哭天喊地。 重新换了衣物洗漱一番,柳白薇站在清爽下来的院子里,望着满园的美景,自胸口间深深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去给我准备纸笔,我要作画作诗!」 「今儿刚下了雨,镇国寺的景色明日一定漂亮,咱们明日去踏青!」 大婢女与其他婢女面面相觑,又观察了柳白薇好一会儿,见她真的不那么难受了,大松了一口气,立刻把最好的颜料与上好竹纸拿了出来,给柳白薇用。 御史台。 侍御史与左都御史,御史大夫们都十分的激动高兴。 秦野生胳膊上有深深刀痕,脸上一片惨白,却影响不了他轻轻翘起唇角。 御史大夫看着秦野生忍痛被太医处理着伤口,轻轻拍他的肩膀,「你今天做的不错,如此那些个买卖男童女童的官员一个都别想跑了。」 「你这就与我一起向皇帝禀明,弹劾那些人。」 秦野生没有意见,点头应下。 一直忙到晚上即将闭坊,秦野生才赶回了家门。 才感受两个月的轻松家,今天回来,却让秦野生脸上的笑容落下。 相比起再与柳白薇争吵,他还不如住在御史台。 她今日怕是被他伤狠了,准备和离。 这么一个念头出现,秦野生的心就被揪了起来。 在门口站了半天,秦野生还是硬起心肠,如果柳白薇再多说一句让他回朱家的话,那他必然还要与她争吵。 只希望柳白薇能记住今天这个教训。 想完,他抬步走进家门。 还未走进院子,秦野生的耳边就传来了一道琴声。 其声清冽悠扬,撩拨之间,好似不断从崖上往下跳的幼鹰,一次次的试探下,终于翱翔于天空,自由,肆意,带着野心。 秦野生原地站了一会儿,听着从未听过的曲调终了,柳白薇又即兴勾弹起轻快的调子,曲达人意,她好似很高兴。 不知为何,秦野生心情跟着松快起来。 她或许已经想明白,不再插手他和朱家之间的事情。 这么想着,秦野生便抬步走进了院子。 柳白薇正即兴弹奏七弦琴,宛如山谷鸟鸣阵阵的声音勾得她相当愉悦,唇角也不自觉地翘起,没听见故意放缓的脚步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1页 直到一曲终了,她抬头,才看到秦野生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未曾转移。 柳白薇眨了眨眼睛,掩去那么一抹酸涩,若无其事道,「你回来了。」 「嗯。」他的话仍旧不多,语气稀疏平常,「这几日御史台办了一件大案,陛下赏赐下了不少银钱和布匹。」 「你想再买些什么可以直接买。」 柳白薇闻言,随意的点了点头,「让人收进库房里吧,将帐目都算好。」 「你做主就行。」 柳白薇没回答,兀自让人将琴收了起来。 秦野生受了伤,想着让柳白薇帮他擦拭一下身体,便道,「六娘,你过来一下。」 外间的柳白薇动也未动,敷衍问,「怎么了?」 「帮我擦一下身体。」 柳白薇抬了抬眼皮,看向一个小婢女,「你去。」 小婢女一愣,「我去?」 第282章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秦野生在浴间等了半晌,听到脚步声传来,从浴桶中扭头,没看到他的妻子,进来的人竟然是一个小婢女。 那小婢女满脸通红,不敢偷看家主子,只低着头,唯唯诺诺说,「奴婢……奴婢帮您。」 秦野生的脸色顿时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 「出去。」 小婢女脸色煞白,连忙躬身,头也不敢回的离开了浴间。 正在看书的柳白薇抽空撇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等秦野生脸色不太好的出来时,看到的就是柳白薇坐在窗边看书的模样。 走近她,秦野生问她,「为何让一个婢女进浴间?」 「你不是需要服侍么?」柳白薇目不转睛,一边看书一边回答,「我抽不开身,府中那么多婢女,不能只让她们吃白饭吧。」 秦野生黑了黑脸,「我不必她们帮我。」 闻言,柳白薇的视线离开书上,思考片刻,颔首,「那以后让你身边伺候的小厮来。」 秦野生被她的话给气得不轻。 他转身去了书房。 柳白薇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今儿他才骂了她,说让她这个时刻准备抽离的人不要多管他的事,晚上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想着让她进浴间伺候他。 这种既要又要的,想的怎么就那么美呢? 柳白薇才不管他,又看了三页书,便去睡觉了。 深夜秦野生回来,就看到柳白薇侧躺在床内靠墙的一侧,背对着他,也不知熟睡了没有。 盯着柳白薇的背影许久,秦野生眼皮往下压,半眯了眯。 最终,他什么都没说,也躺在了那儿。 夫妻二人,一个背侧,一个正躺,谁也没睡着,谁也没说话。 接连几日过去,秦野生在御史台办了一件牵涉极广,甚至牵连某位侯爷一双子女被卖的大案,不少官员都被牵扯其中,整个官场因秦野生风声鹤唳,更有不少人对他恨之入骨,恨不能处置后快。 但又有不少重臣对他相当看好,弹劾秦野生处置严厉的摺子都被压了下去。 秦野生在朝中风头无两,可他却一点都感受不到权势带给他的优越。 他越是被人看重,秦野生就越是感觉到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前一秒的恭维,下一刻好似就能变成将他推入万丈深渊的手。 他回到家中,同样感受到了古怪。 柳白薇并没有再提过朱夫人的事情,对他的照顾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刚刚成婚那会儿,柳白薇总会时不时的看向他,被他瞧见,便快速移开目光,小巧可爱的耳朵会泛起浅浅的红晕。 还会与他钻在一个书房里,他看公文,柳白薇就会坐在窗户旁,要么写诗,要么看书作画,时不时拿过去给他看。 柳白薇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会作诗,会些策论,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一手丹青更是绝妙。 秦野生也会不吝言语的夸赞她。 这是他们在家时常有的相处方式。 但现在,她仍旧遵循自己的习惯,看书,作画,写文章,弹琴吹笛。 也会和尚三娘尚四娘,虞昭一起登山访友。 可唯一变的是,她不再将自己的作品拿给他看,也不再时不时的偷看他。 有时,他明明就在柳白薇的面前,柳白薇甚至都不会抬头看他一眼。 这种变化让秦野生感觉自己在柳白薇面前变成了透明的空气。 下午。 秦野生下了衙,他回到自家所在的坊间。 偶然看到萧承安骑着马,和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 柳白薇从车上下来,站定后笑靥如花的对虞昭说了些什么,虞昭将她的女儿抱在怀里,拉着她的小手沖柳白薇摆了摆。 柳白薇更高兴了,走过去摸摸她的脸颊,这才示意她们离开。 秦野生远远看着柳白薇的笑,恍惚间,才记起来,柳白薇在成亲后的那两个月里,常常对他这么笑,甜蜜又漂亮,美的不可方物。 秦野生加快脚步,走向柳白薇。 还未进门的柳白薇看到他,唇角的笑容落下,只浅浅勾起了唇角,沖他轻轻行了一礼,「夫君回来了。」 那笑容,从容大方,挑不出一点毛病。 却平白让秦野生慌乱,心乱如麻。 忍住心中的不适,秦野生走向柳白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2页 「今日去了哪?」 柳白薇没有隐瞒,说道,「和昭昭她们去了九曲庭。」 今儿九曲庭太子办了曲水流觞,太子妃自然也组织了人去,柳白薇得了请帖,也跟着昭昭一起过去。 秦野生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 二人一路沉默往家门内走去。 路上,柳白薇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秦野生说道,「对了,我今儿在外面已经吃过饭了,你看看想吃什么,让厨娘弄些吧。」 这会儿的太阳不刺眼,却还是热的,柳白薇扇了扇缂丝做的团扇,一节藕臂白的发光。 看着那节明晃晃的白,秦野生沉闷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天色渐暗,柳白薇洗了澡,懒懒躺在床榻上一旁放了冰,婢女摇着扇子丝丝凉意很快就吹散了夏热,惬意得让柳白薇产生了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白薇迷迷煳煳的感受到一道热意传来。 自背后环抱住她,炽热滚烫的吻落在后脖颈。 柳白薇唔了一声,扭头看去,没来得及说话,亲吻就落在她的唇上。 不多时,柳白薇清醒了过来,天色太暗,她看不到秦野生的表情,只能隐约探查到他的眼神,如鹰隼般,盯着自己。 柳白薇本打算拒绝他。 可又仔细一想,她和秦野生在这件事上算是合契的,与他欢好又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再怎么样他也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 夫妻敦伦,为什么不呢? 柳白薇放弃了拒绝他的想法,享受起他主动的挑弄。 被秦野生主动交织的两条藤蔓,最后本该抱合在一起,可现在,只有秦野生,他迫切的,将她紧缠。 这一夜他很累,叫了四次水,可秦野生却莫名高兴。 她情浓时,还是会喊他夫君。 一切都没有太多变化。 …… 买卖童男童女的案子足足办了两个月,才彻底结束,秦野生被记了大功,今年的政评必然能得优的。 秦野生又得了赏赐,皇帝给他换了新的宅邸,位于万年县的府邸,比现在住的地方要大上一倍。 秦野生让府里的人收拾东西搬家。 回去找柳白薇时,就见她正在吩咐管家理帐。 交给管家的是两个帐本,管家接了之后,就往外走,柳白薇则进了里屋继续让人收拾箱笼。 「现在夫人的嫁妆也让你管了?」秦野生拦着管事问。 管事愣了愣,如实回答,「回老爷,这两本帐本一本是您的,一本是夫人的。」 秦野生怔住。 柳白薇早在想通后,就把二人的花销完全分开了。 秦野生的俸禄,禄米,职田,布匹,赏赐全都记在了一个帐本上,他的花销由管事那里记,而柳白薇的,她自己的嫁妆里就有好几家铺子,并不缺什么。 也因此,她买什么,用什么,也都不用秦野生的银钱。 管事一边说一边看秦野生的脸色,越发觉得他的脸色无比难看,阴沉如墨。 「这……两本帐本早两个月前就分好了,老奴……」 剩下的话管事说不出来,秦野生将他手中的帐本夺了过来,一页页翻看,越是看越是心惊。 他握着那两本帐本,骤然冲进房内。 柳白薇听见动静,扭头看去,只见他手中握着两本刚从她手中交出去没多久的帐本。 柳白薇顿时就明白了他这般阴沉脸是为何。 她平静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秦野生看着她,双目说不出的赤红,「这是什么?」 「帐本啊。」柳白薇看着她们收拾东西,随意说。 「你分两本帐本,想干什么?」秦野生一字一句,宛如从齿缝中蹦出来的。 「我又能做什么呢?」柳白薇平静道,「我帮你打理内宅,联络其他官员夫人,帮你打听消息,伺候你的起居,我能想干什么呢?」 秦野生一震。 这是她直言要嫁给他时说过的约定。 她帮他打通京城官宦人家的人脉,而他娶她。 包括与他在床第间的欢愉,与他欢笑。 柳白薇一切遵循他们之间的约定,一切做的都很好。 可是…… 只有一点。 她眼里不再有他。 「非要这样吗?」秦野生红着眼看她。 柳白薇反问她,「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秦野生看了她许久,看得柳白薇差点撑不下去。 他嘶哑说,「如你所愿。」 话落,秦野生转身离开。 站在房间内,柳白薇身体轻微颤抖,闭了闭眼睛,苦涩的一笑。 翌日早朝。 萧承安一身朝服,与大理寺卿说着话。 常少卿对萧承安说道,「哎,秦御史过来了,你要不要过去与他说一句?」 大理寺卿语气淡定,「被架在高处,这盲区就会变大,小人与牛鬼蛇神,自然而然的就会蹦出来。」 萧承安扫了一眼秦野生语气平静,「我也不是谁都要一直帮的。」 秦野生他可帮不止一次了。 「虞神医可与秦夫人是闺中密友。」 萧承安踢了一脚常少卿。 半晌,他啧了一声,还是抬步朝秦野生走去。 秦野生很是沉默,看到萧承安,这才躬身行礼,「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3页 「你知道一个典故么?」 「王爷?」秦野生没听懂萧承安想说什么。 「从前有一户人家出了个神童,五岁能出口成诗,邻居嫉妒其才华,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压下他的风头,于是他想了一个法子。 那神童的名声不知为何,眨眼间突然就传得人尽皆知,吸引不少人慕名而来,想瞻仰他的才气。」 「可就是这神童在最风光时,被人陷害,一夕间死无葬身之地。」 萧承安平视秦野生,「明白了吗?」 秦野生又躬身行了一礼,「多谢王爷赐教,微臣听明白了。」 萧承安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今天的早朝古井无波,并没有什么大事。 萧承安在大理寺办完案子,就回了王府。 虞昭没在家,抽了空去给一个急症的病人上门看诊。 小含章睡醒没看到亲娘,又哭又闹,乳娘餵了奶,也没让她的哭闹止住。 最后还是萧承安把小含章给接了过来,抱着她在外面逛了一圈,小含章瞧见新鲜景色,这才高兴起来,咧着唇露出几颗还没长出来的乳牙,笑得咯咯直叫。 等到了晚上,虞昭才从外面回来。 「汝阳侯的身体怎么样了?」萧承安任由小含章在床榻上躺着玩拨浪鼓,走到虞昭身边问。 「他的旧疾依旧,那里是一时半刻能看好的?」 虞昭捏了捏眉心,今天给汝阳侯扎了一天的针,她的眼睛都有些发疼。 萧承安握住虞昭的手拉她坐下,说道,「这几日朝中恐怕又要有动静。」 「因为尹侯那对子女被卖的案子?」 「与此有关。」萧承安帮虞昭按摩脑袋,低声说,「牵连到的人不多。」 虞昭对那个案子有一些了解,萧承安简单一提点,她就明白了萧承安说的是什么。 「被牵连的人是秦野生?」 萧承安不置可否。 所谓枪打出头鸟,为了赏赐和上头的看重,也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秦野生对那案子出的力自然是最大的。 秦野生又是被中书令,御史大夫,尚书令保着,没人能弹劾得了他,如今犯案人员落马,与其斩断利害关系的人,少不得要拿秦野生出一口恶气。 他是贫寒出身,又并非丝毫污点也没,若是撑不住,恐怕直接要入大牢了。 虞昭瞬时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事太严重了,我得去告诉六娘一声。」 萧承安按住她,「柳士京就在朝中做官,他那个老油条,知道的不比你我少,怎么不见他去告知秦野生?」 虞昭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士京看不上秦野生,此事怕是他在其中作祟,想致秦野生于死地。」 「你告诉柳六娘,她不仅不能帮秦野生,更会激怒柳士京,让他对秦野生更厌恶。」 第283章 和离 萧承安重新将虞昭拉坐在小榻上,「秦野生是个聪明人,他的确有些能力,皇伯惜才,必不会让他埋没。」 说到这儿,萧承安意味深长地说,「前提是,他能扛得住这一场打压。」 虞昭低嘆,「那六娘岂不是要跟着他一起受苦?」 说到这儿,虞昭不禁道,「柳士京此人报復心竟这般强,他女儿都嫁给秦野生了,现在还要对付他。」 不能与皇家做亲家,柳士京心中火气自然要出上一出的。 萧承安虽然提醒了秦野生,但有些事情总是始料未及,进展极快。 一次早朝,秦野生列在御史一列,正听着一项项政务的上报,就听有人说道。 「陛下,臣要参御史台侍御史秦野生。」 同为御史台的御史声音震震,将朝堂众列还在低声私语的话尽数打断。 御史大夫皱起眉头,看向那御史。 不仅是他,皇帝等一众人,也看向了那位御史。 「你要参他什么?」皇帝问道。 「臣参秦野生有亲不认,不奉生母,不为生父守孝!」 「秦野生实为朱家被换亲子,早在今年入京就已明了身份,却为了一己私慾,不认亲母!甚至连亲父出殡都未参加!此为不孝!」 「臣还参秦野生施计陷害与其同书院同届考生!窃他文章,让他同窗投状无门,名声尽毁!前途渺茫!此为不仁不义!」 「此等不仁不义不孝之辈,竟能做御史台侍御史,陛下!我御史台绝不能留此等孽害!」 皇帝听完了他的话,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两个罪名听着只是道德的问题,可孝向来与忠挂钩,他若是连亲生父母都不愿意奉养,那皇帝恐是要担心起往后他会不会对朝廷不忠,会不会对自己不忠。 再加上他陷害同窗,情况要是属实…… 他这个御史台侍御史少不得做不了了。 贬谪都是轻的。 顾中书从队列中站了出来,道,「御史所言想必必然有了证据,不如将证据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进行覆核查验,倘若证据确凿,再对秦侍御史处置也不迟。」 「陛下,臣确有证据!」 那位御史将袖口中早已准备好的一大堆证据给拿了出来。 「朱夫人当初请了安王妃给朱大郎治病,查出朱大郎并非朱夫人的亲子,也是安王妃查出秦野生就是朱夫人的亲生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4页 萧承安听到这句话,眼皮一抬,扫向那御史。 御史正把自己的证据一个个拿出来,说得唾沫横飞,完全没有瞧见皇帝,太子,顾中书等一众大佬脸都黑了。 秦野生是朱夫人的孩子,根本瞒不过这些人。 且秦野生回京,就是皇帝默许,太子以及其他大臣贊同后,萧承安带了命令去吏部办的。 其目的是将朱大郎为沈婉如,翟少棠等暗中输送资金,让翟少棠策划自导自演刺杀救人的一场戏。 朱大郎杀父,又不承认,挑出他的动机,必然得让秦野生回京,逼迫朱大郎露出马脚。 秦野生是什么情况,那些重臣,皇帝太子等都知道,没有牵连责怪,甚至委以重任,便已经足以说明秦野生有这个能力。 只可惜,这御史可不知道。 皇帝听完了他的话,沉着脸颔首,说道,「此事移交大理寺,大理寺卿,你亲自办。」 大理寺卿站出来,叉手行礼,「谨遵旨。」 秦野生暂时被扣押在了大理寺。 柳白薇没等到秦野生回来,还是虞昭派人来告诉了她秦野生被人弹劾,停职押到大理寺去了。 柳白薇有些坐不住,立刻派人出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听完下人的汇报,柳白薇立刻着人准备了礼物,去了大理寺的地牢。 打通关系,柳白薇跟着狱吏进了地牢,穿过潮湿黑暗,看到了最里面相对干净的监牢里的秦野生。 「夫君。」柳白薇快走了两步,喊道。 闭目养神的秦野生睁开了眼睛,起身走向柳白薇,「你怎么来了?」 柳白薇接过婢女手中的东西,交给秦野生,「这里面是换洗的衣物,这个是一些吃食。」 秦野生看着这些东西,眼眸之中情绪在翻滚着。 他低声说,「你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现在我们是连在一起的两根蚂蚱,你活不了,我也活不了。」柳白薇道,「收着吧,我再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秦野生嘴唇翕动,「你要去求人?」 「总不能真看着你被摘了乌纱帽啊。」柳白薇坦率说,「该做的我尽量去做,你只管告诉我,你真对同窗下手了吗?」 「我如果说没有,你信么?」 「信。」 他虽然对她谈不上喜欢,至少他从未骗过她。 秦野生胸口震盪,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沉默片刻,开口道,「你不用求人,我的案子已经移交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会如实禀报。」 「乌纱帽应当不会掉,但……」 贬谪想必是逃不了。 不管是避灾还是掩人耳目,秦野生都在京城停留不了多久了。 柳白薇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她正想离开京城也出去走走,因此也不担心了,离开大理寺回家。 半路,马车被人拦了下来。 柳白薇掀起帘子,往外一看,就瞧见正对着她的茶馆二楼,坐着她的父亲。 柳白薇抿起唇。 茶馆二楼。 柳白薇先行了一礼,这才喊道,「父亲。」 柳士京喝着茶,没说话,只敲了敲桌子上的东西,示意她看。 那是一个信封。 柳白薇打开了抽出里面的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纸张上明晃晃的黑色大字——和离书。 嗡的一声。 柳白薇只觉脑袋都在不停的嗡鸣。 柳士京放下茶杯,说道,「秦野生被贬是必然,与流放也差不了多少,你身为柳氏嫡女,不必跟着他去,我已经重新为你找了新的亲事,溪吉郡王的二子,他心悦你很久,并不在意你和离再嫁。」 柳白薇握着和离书的手紧紧攥起。 自胸口涌现一股说不出的愤怒,让她唿吸都不由自主地加快,变重。 努力压制下情绪,她怒极了反而笑出来,「父亲,女儿与夫君琴瑟和鸣,无意和离。」 「他都要被贬了,你跟着他还有什么用?远放不知去哪,你跟着他还有什么用?去过苦日子?」 「夫君有难,我递上这和离书,落井下石,这与那些小人有什么不一样?」 「是不是小人与你过得好不好有什么冲突?!」柳士京沉声说道,「我让你去递和离书你就去!以后嫁给县子,你继续享你的荣华富贵,我再也不管你!」 柳白薇失望的看着这个自小被她敬仰的父亲,她将手中的和离书放下,「恕女儿不能遵命。」 「这亲事是陛下赐的,我不能,也不想和他和离。」 柳士京见她如此冥顽不灵,气得重重拍桌子,「六娘!你怎么越长大越是不听话!」 「我以前对你的教导,你都忘在脑后了吗!」 「我自小,您教我何为忠孝礼义廉,诚信,爱学,自持,才为君子。」柳白薇低着头,声音飘忽的说,「您说我聪慧过人,比之大兄与六哥也差不了多少,愿意让我进族学与堂兄堂弟们一起读书。」 「女儿不敢忘您对我的教导,不敢称圣,却问心无愧。」柳白薇声音变得越来越低,带了点哭意,「只是您,忘了女儿并非您手中博弈的筹码,而是您的女儿。」 她跪下来对他深深叩首,「女儿若是离京,恐不能孝敬,承欢膝下,望父亲保重身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5页 说完,柳白薇已然恢復了坚定,她站起身,转身离开。 柳士京气得捶胸顿足,直骂不孝女。 …… 对秦野生的处罚下来的很快,他知道自己是朱家的儿子的确已经很早,这无法否认,至于那窃了同窗的文章,让同窗前途尽毁,则是一派胡言。 皇帝有意让他出去避祸,又看了看他的政绩,忽然发现秦野生对民生也很熟悉。 被齐王祸害的渝州城下还有好几个县十分棘手,很难恢復,倒不如…… 这么一想,皇帝大手一挥,将秦野生贬谪到渝州城,继续做他的县令,与此同时,皇帝下旨,让秦野生与朱夫人相认,秦野生入朱家族谱。 贬谪的文书下来的那日,秦野生也被从大理寺给放了出来。 秦野生环视一圈,没看到柳白薇,只瞧见了满眼泪意,短短几日苍老了不知多少岁的朱夫人。 朱夫人走向他,泪水如线,不断往下掉。 「我不知……我不知与你相认竟害你进了大牢。」朱夫人眉眼多了苍老疲惫,自责之意展现在面上。 「早知此事会变成那些御史弹劾你的由头,我宁愿你离我离得远远的,此生再不相见。」 「只要你活得好好的,做好你想做的事情,我就算舍了这全部家财又有什么不可得,大郎,对不起,我生下你,却没能照顾你一天,还让你因我而受苦……」 朱夫人说到最后,哭得已经难以继续说下去。 秦野生看着她,问道,「就算你认下我,我也不会插足朱家旁支对朱家产业得掠夺。」 朱夫人泪流满面,摇摇头,「我又能花几个钱?那些东西说到底,是我固执着想留给你……」 秦野生不言语,抬脚朝秦府走去。 新换的宅子,才住了不到两个月,就要启程离开。 秦野生才进家门没多久,就听自己的小厮正拉着柳白薇的婢女,低声询问,「夫人现在收拾东西干什么?她不会果真要和主子和离吧?」 秦野生瞳孔骤的紧缩。 大婢女惊了一下,私下里看了看,没有瞧见被圆形拱门外的青竹遮掩着的秦野生,将食指按在自己的唇上,「你怎么知道?!」 「我那日都看到了!夫人去见了柳老爷,他手里还拿着和离书!」 大婢女哼道,「就算六娘和姑爷和离,那也是姑爷的不是。」 「他都未曾将我家娘子视作妻子,那和不和离,又有什么区别?」 大婢女对秦野生是满腹的抱怨,不欲和小厮多说,甩开他的手,道,「我不与你说了,六娘还得收拾东西呢!」 话落,大婢女就重新回了院子。 秦野生浑身发冷。 原地站了不知多久,他才慢慢走向了房间内。 果不其然的看到了柳白薇在指挥着人将所有衣物都装进箱笼中。 他的一箱,余下所有的都是柳白薇的东西。 柳白薇收拾了许久,看了看婢女写好的单子,点头说,「全都装起来,一件不留。」 「好。」 婢女立刻跑起来,迎面看到秦野生,她的脚步一顿,「姑……姑爷。」 柳白薇闻言,扭头看向外间。 秦野生在大理寺待了好几天,鬍子都冒出了青渣,眼睛熬的通红,深处似乎藏着说不出的情绪。 「你回来啦。」柳白薇笑了笑说道,「我听朱夫人要去接你,就在家中收拾东西,眼下都快收拾好了。」 「你看看,你的衣物都在这里面,没几件冬衣,到了渝州城,你恐怕还得做几件冬衣。」 秦野生听着她的话,只觉柳白薇真是面面俱到,哪怕就等着他签下和离书,也帮他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他只需等着离开就是。 是该放她走的,不然还让她跟着自己去渝州城受苦吗? 秦野生在心中这么问自己。 他的心脏与大脑被不断撕扯,一面痛不欲生拒绝,一面煎熬想要放手。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声音极尽嘶哑,好似做了这一生最艰难的决定,「纸笔呢?我写。」 「写什么?」 秦野生嘴唇翕动,深深看着她,吐出那犹有千斤重的三个字,「和离书。」 他这一句话,惊得在屋里收拾东西的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柳白薇也呆住了,不可置信的问,「你要与我和离?」 「跟我去渝州城,很辛苦。」 这么一句话,柳白薇彻底愤怒了,「你以为我怕辛苦吗?!秦野生!我早就告诉过你,既然你将我当作随时准备抽离的无情之人,咱们之间的亲事就是合作!我不想回柳府,也绝不会和离!」 「你怎么……你怎么还是这样!」她气得眼眶里泪水直打转。 秦野生从她话中寻找到了重点,脑袋略有些眩晕的问,「不是你已经写好和离书了么?」 第284章 聪明的含章郡主 和离书。 柳白薇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 「我何时写了和离书?」 柳白薇气愤焦虑的脸上多了迷茫,一时间竟听不懂秦野生在说什么。 这反应足以说明许多问题,秦野生闭上眼睛,按捺住心中不知是焦虑还是迫切的情绪。 又好似春风吹又生的野草,死灰復燃的烈火。 嘴唇翕动,秦野生再次开口,「你收拾这些东西作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6页 柳白薇回答时很是无语,「当然是为了你出狱之后离开京城,去渝州城了。」 「你的调令早就下来了,明日就走,现在还不收拾,我那般多东西,要全搬过去,时间怎么够?明天你我还有空么?」 她语气很不善地指着那些到现在还没完全收拾起来的箱笼。 不经意再看向他时,就见秦野生原本还隐忍不发,如今却是眼睛大睁,明亮得很。 柳白薇被他的目光吓得抬脚就要往后退。 却被他先一步地勐然抱紧。 婢女们见状,连忙低下头,通红着脸不敢说话,装作一副「我们都不在」的模样。 「你干什么?」柳白薇惊唿出声,他力道奇大,将她一下子给抱了起来,柳白薇慌乱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满怀的馨香柔软,秦野生却是没回答,畅快的笑了一声。 那笑声抓耳得很,柳白薇想抓抓自己的耳朵,由衷怀疑秦野生是在人生得意的时候骤然坠落低谷而精神抑郁而产生了不正常。 「咚。」 一个婢女手中的鸡毛掸子不慎跌落在地上。 柳白薇回过神来,看向屋内低着头干活的婢女们,柳白薇这才感受到燥意,羞恼地对秦野生说,「放我下来!」 秦野生依言,将柳白薇放在地上。 她往后退了好几步,警惕盯着他,「你去洗漱吧,再熏一遍艾草,除除祟,」 秦野生好脾气地说,「好。」 他去拿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换洗衣物,主动去了隔间洗漱。 柳白薇狐疑地望着他离开,总觉得秦野生哪里不对劲。 把大婢女拉过来问,「他回来时都见过谁,怎会突然以为我给他写了和离书?」 大婢女正迷茫地摇摇头,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哎呀一声,「不会是姑爷身边的小厮将我与他的对话告诉了姑爷,让姑爷以为,您要与他和离了吧?」 「你对他说了什么?」 大婢女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瞧见您那日和老爷见面了,还看到了那张和离书,就问了奴婢几句。」 柳白薇顿时就明白了,她抬手戳了戳大婢女的额头,「你说说你,怎么什么话都能往外说?」 大婢女十分惭愧,「奴婢知错了。」 「往后不许再编排了,知道吗?」 大婢女连连点头。 柳白薇这才打发她继续收拾东西。 大婢女收拾到一半,忽然看到了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个放在红木盒子里的长命锁。 她惊讶说,「娘子,这不是您的长命锁吗?找到了。」 柳白薇走过去,果然看到了祥云纹相当精緻巧妙的长命锁,瞧见里面形制相当考究的「如意」二字,柳白薇就知道这是她的长命锁。 「果然是,原以为是丢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儿找到。」 柳白薇摸了摸长命锁,听大婢女感嘆着说,「娘子的东西多,不知往哪儿塞了一些,跟着嫁妆一起搬到了这里,怕是下面的婢女也没打开过,瞧着这红木盒子造型不错,便以为里面装的是您常用的,放在了这里。」 柳白薇弯唇一笑,「这还是我外祖母请有名的匠人打造的,失而復得,也算是好事一桩。」 柳白薇让她将东西收起来,「仔细收好,不要再弄丢了。」 「哎。」 大婢女连连点头,将那长命锁重新放进红木盒子里。 柳白薇转身又去对单子。 她没有注意,早已洗漱完,站在浴间与内室门口旁的秦野生,全程听完了她们主僕二人的对话。 看向柳白薇的秦野生眼眸极亮。 大婢女找出来的这遗失许久的长命锁,自然不可能是她从嫁妆里带过来的。 那红木盒子是他的。 里面的银制长命锁,是很久以前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姑娘给他的。 那一块长命锁,足以换上一笔让他丰衣足食许久的银钱,但他并没有当,贴身戴着,一路从人人喊打的叫花子,走到了现在。 他压下心中起伏跌宕的情绪,走过去,若无其事地问她,「方才什么东西丢了?」 柳白薇看了他一眼,回答,「长命锁,我外祖母送的。」 「你的?我也有一个长命锁,给我看看,是不是我的。」 闻言,柳白薇就将那红木盒子推给他,「你也有长命锁?我这个可是江南道顶有名的匠人打造,只这如意二字就没人能仿得出来。」 秦野生接过盒子,打开看向那陪伴自己许久的长命锁,端着盒子的手背因隐忍而青筋凸显。 喉结滚了又滚,「你确定么?」 「自然能确定的。」 柳白薇坚定地点头。 拿起长命锁,秦野生手指摩挲了片刻,低声说,「的确很精緻,不是我那块,做得粗糙,连祥云都没有,顶多算得上长命锁样式的碎银罢了。」 他珍重的将长命锁交还给柳白薇,「以后莫要弄丢了。」 柳白薇从齿间溢出一道短暂轻微的哼声,「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说完,她便走了。 秦野生看着她的背影。 心口滚过柳白薇的名字,秦野生轻轻握紧了手。 她不喜欢他也罢。 总之这一世他决计不会放手的,一辈子那般长的时间,他总要让她永不会难过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7页 翌日一早,秦野生就要起程往渝州城。 过来给他送行的人并不多,出现的人多数是柳白薇的朋友。 虞昭看着柳白薇与一个个送她的好友说完了话,走到自己面前。 「这些东西该不会都是给我的送别礼吧?」柳白薇笑着问。 虞昭失笑,「你想的倒是美,我给你这里面的东西你也得能用啊。」 虞昭身后跟着两辆装满了东西的马车。 「这里面是一些药草和给葭娘和丁阳他们夫妻的东西。」虞昭对柳白薇说,「丁阳和葭娘的孩子被齐王试药毒死,丁阳的身体也亏损不少,去年我帮他看过,却没能治好就回来了。」 虞昭指着马车上的东西,「里面我都分类好了,给谁的,送往哪里都详细标註了,劳烦你遣几个人帮我送过去。」 「使得。」柳白薇点头,爽快将虞昭的请求答应了下来。 虞昭则从画锦手中接过一个盒子,交给柳白薇,「这里面有两份礼物,一个是给你的,一个是给朱夫人的。」 「你们去的那个县位置偏僻,且多山多瘴气,药方我也写好压在了下面,用完了就配着药方抓些药,按照炮制方法制成药丸就行。」 柳白薇听完这话,握住那盒子,心里的感动几乎难以描述。 这哪是两份礼,分明是三份。 虞昭说是给她们准备的药方,实则是给秦野生的,她想让秦野生给此次赴任县的百姓们多一个活路。 「我省的了。」柳白薇重重点头。 虞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沖她眨了一下眼睛,「兴许我会去渝州看你。」 「如果秦野生没有升任到其他地方。」 「六娘,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用你的眼睛,去看看除了京城外,其他的山河。」 柳白薇和秦野生一起,带着朱夫人一路南下,朝山南道渝州城而去。 路上,柳白薇看着平坦官道,起了心思,换了马装跟着秦野生一起赛马。 秋日风虽凉但天高野阔,跑一通马,人格外的心情舒畅。 秦野生的心情也很好。 柳白薇随意的与他闲聊,「你被贬谪,怎么也不见一丝难过?反而看上去还很高兴。」 秦野生和柳白薇并肩而行,马儿哒哒跑着,他声音难得轻松,对她敞开心扉地说,「我做侍御史也才从六品,尚书令,中书令,御史大夫对我都很信赖,不停办案,总是要将弦紧绷着。」 「外人骂我捧我,阳奉阴违,赏赐如水,一夕间全朝我涌来,身至高台,我却总是惴惴不安,如过独木桥,生怕掉下去,每日都如履薄冰。」 柳白薇嘴巴微张,好半天才说,「我瞧你还有心情与我冷战,还以为你自觉大权在握,自信的很。」 秦野生苦笑,「什么大权在握?那些都是镜花水月,一触即破了。」 「我不过才做了三年的县令,一跃却成了京官儿,根基不稳,办了大案,也站不住。」 「也因此,我被贬谪,被训斥,也不觉有什么不对,甚至能长松一口气,暂时离开京城。」 柳白薇侧眸看他,「你还想回去吗?」 「当然。」秦野生不假思索的说。 他坦然的对柳白薇展露了自己的野心,「下次回去,一定让你父亲也得恭恭敬敬喊你一声秦夫人,让他明白,你嫁给我绝不是错误的选择。」 柳白薇耳根发红,啐了他一口,「少不要脸。」 「咱们比比看,谁先到下个驿站!」 「让你先跑。」 柳白薇轻灵的笑了出来,「谁需要你让,我骑术不知比你这个野路子要好多少!」 二人一前一后,撇去身后的大部队,朝远处的驿站而去。 …… 京城,大理寺。 萧承安拿着一沓纸,走进了大理寺卿办公的衙房。 「前几日我让评事复查近三年的案子,忽然发现了一件因百姓斗殴引发的血案。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大理寺卿听到萧承安的声音,就觉得疲惫。 萧承安做这大理寺少卿实在是太屈才了。 他应该去做京兆府的府尹! 年轻人活力十足,办案完全不知道累!成天揪着他办案子! 大理寺卿嘆气,问道,「发现了什么?」 「御史台的一个御史,其叔伯在祖地借着他的势与当地县令勾结,搜刮民脂民膏,而这一场百姓斗殴,就是这个御史的叔伯与县令挑起,目的就是占下那良田。」 大理寺卿闻言,不由得看向萧承安说的那个御史是谁。 看完之后,他无言以对了。 「他不就是在朝堂上提了两句王妃么,你怎么就查上他了?」 萧承安说的这个御史,就是前些日子,弹劾秦野生,说虞昭不是的那个御史。 萧承安一脸正气,「我查我的案子,和这个御史是谁没有关系。」 「你就说办不办?」 大理寺卿服了他了,连连点头,「办办办,我让常少卿去办,你去查其他的案子。」 萧承安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这才放过大理寺卿,接了案子走了。 大理寺卿暗暗嘀咕,「得去找陛下投诉,让他赶紧把这祖宗调去京兆府。」 不然他得累死! 萧承安不知大理寺卿的「险恶用心」,到点儿后回王府找虞昭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8页 虞昭正在逗小含章。 她已经五个月大了,精力旺盛了许多,这会儿正穿着漂亮的粉色衣裙,坐在靠窗的小榻上,身后靠着迎枕,和虞昭玩我伸你抓小波浪鼓的小游戏。 小含章盯着拨浪鼓,她一抓,虞昭便用声音和动作故意挪开,她抓了一个空,立马就咧着嘴沖虞昭露出一个大大的咯咯笑。 萧承安还没进门就先听到了他闺女憨厚的笑声。 眉眼一松,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小含章没抓住虞昭手中的拨浪鼓,反而抓住了自己的小脚,她咯咯笑的把小脚抬起来,让虞昭看自己抓到的东西。 虞昭看她憨憨可爱的动作,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咱们阿如真厉害。」 小含章掰着小脚,往自己嘴里塞。 虞昭刚要阻拦,蹑手蹑脚走进来的萧承安忽然出现在小含章的面前。 小含章被吓了一下,已经长出小牙的嘴巴一口咬住了小脚。 她愣了愣,脸蛋儿憋红,疼的她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虞昭不由得将她抱起来在怀里哄,嗔了萧承安一眼,「你干嘛吓她?」 「呜呜呜哇哇……」小含章哇哇的哭,脑袋一点一点,似乎在贊同亲娘的话。 你干嘛吓我! 萧承安一脸冤枉,「是她自己个儿咬了自己的脚疼着了吧?」 「哇哇哇!!」 小含章哭得更大声了。 虞昭哄了好一会儿,萧承安又是当大马,又是推她和她亲娘在鞦韆上盪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小祖宗给哄好。 她是个顶聪明的孩子,最喜欢的是自己的阿娘和阿耶,还有她的祖母,曾外祖父。 最不喜欢的是堂祖父,他总是拿鬍子扎她嫩嫩的小脸,扎疼了,她就毫不客气地往他龙袍上尿一泡尿! 第285章 抛夫弃女的无情女! 皇后在皇宫办的家宴,安王府一家自然也都到了。 小含章睡了一路,到皇宫后被这个抱抱,那个摸摸,闹得不能睡一个好觉,扯着嗓子就嚎,小手挥舞着,好似在赶那些绕她清梦的坏蛋。 她吃得好睡得好,哭起来嗓门有力,中气十足。 皇后赶着那些王妃老王妃们,「阿如好好睡觉,你们偏要惹她。」 「郡主生的冰雪可爱,总让人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 虞昭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一会儿,她才哼哼唧唧地抓着虞昭胸口处的衣物,继续唿唿大睡。 虞昭笑了笑,「阿如脾气大,让堂伯母见笑了。」 「她睡着了就把她和太子家的老二放在一起,且让她们睡着,让乳娘们在一旁看着就是。」 虞昭也觉得小含章沉,等她又睡实了,就把人交给乳娘抱去找二皇孙。 二皇孙比小含章大了两三个月,已经快一岁了,不论是爬还是翻滚都做的十分顺畅。 两个小傢伙起初都在睡,小含章觉更多,也睡得沉,二皇孙就不一样了,小含章来没多久,他就醒了过来。 乳娘在不远处小声聊天,没发现二皇孙的醒来,他不是饿醒也不是尿醒,自也不哭闹,哼哧哼哧的自己哇哇的玩了一会儿。 忽然,他发现身边还有一个小伙伴,正睡得四仰八叉,还吐泡泡。 二皇孙挥舞着手,扭着屁股,一下子翻了个身,手脚一起用力,爬到了小含章的身边。 他趴在那儿,拿手戳了戳小含章的脸蛋儿。 小含章没理他,仍旧在睡。 二皇孙的手往下滑,揪住了小含章的耳朵。 小孩子力气大,软乎乎的耳朵让二皇孙以为是玩具,一下子就掐上了。 小含章在梦中一痛,人没醒,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正在说话的乳娘们立刻被惊动,连忙去看两个小主子。 只见二皇孙也被小含章的哭吓了一跳,撇着嘴,跟着她一起哇哇大哭。 乳娘瞧见二皇孙还抓着含章郡主的耳朵不丢,哎呦一身,连忙走过去将他的手拿开。 这会儿小含章已经醒了,她毫不留情地挥着手,一巴掌砸在二皇孙的脸上。 二皇孙声音一停,接着,嚎的更厉害了。 两个乳娘连忙把人给分开,各自抱到一处哄。 乳娘检查了一下小含章的耳朵,就发现耳垂那儿红了一小块,她心疼得不行,帮小含章唿唿吹了好几下,小含章不觉得疼了,一边念念有词的啊啊叫,一边眨了眨眼睛,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捏她耳朵的罪魁祸首。 白白嫩嫩的小脸瞬间变成了包子,她舞动拳头,好似在示威。 孩子醒了,自然得把他们抱到前面去。 这会儿还没开宴,皇帝和太子,萧承安等一众王公刚到。 两个乳娘抱着孩子过来,顿时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他露出慈爱的笑容,「是太子家的二郎和阿如吧?」 乳娘们只能将孩子抱过去。 皇帝先看了看二皇孙,接着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小含章身上。 呵笑出来,「这小傢伙,又长胖了一些,过来给我抱一抱。」 小含章就从乳娘的怀里送去了穿着明黄龙袍的皇帝手中。 她眼睛黑白分明,不客气的伸手抓住了皇帝脖子间挂着的黄色玛瑙制成的珠子。 皇帝也任由她抓着,看她咧着嘴露出奶牙,便喜欢的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9页 「阿如真是越长越标志,日后也必然是个漂亮的小郡主。」他慈祥的说,「叫堂祖父——」 小含章严肃着脸回皇帝,「叽里咕噜。」 「阿如真聪明,都能听懂堂祖父说话了。」 「叽里咕噜。」 二人鸡同鸭讲,皇帝乐呵呵地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他续了鬍子,没长长,刺得小含章白嫩的脸蛋发疼,她酝酿了半天,瞪着眼睛看他。 皇帝忽然觉得手下一阵湿热。 低头一看,包裹着含章小屁股的尿布,湿了。 皇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瞧见这一幕的虞昭,不禁捂住了眼睛,抬起手扯站在一旁的萧承安。 萧承安忍住了笑,走过去将小含章从皇帝的手中接过来,示意其他人赶紧准备水给皇帝净手。 「皇伯,沾沾童子尿也不是什么坏事。」 众人忍不住发笑。 皇帝瞪了萧承安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家的阿如,怕是第一个敢尿在我手上的小傢伙。」 小含章啥也听不懂,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娘亲,咯咯直笑的说,「叽里咕噜!」 小含章一战成名,京城的大户人家都听说了她尿在了皇帝的手上。 秋去冬来,一场寒霜下来,京城就冷了。 十一月,虞昭收到了柳白薇寄过来的信。 她和秦野生已经在渝州城安顿下来。 渝州城的百姓知道柳白薇是虞昭的朋友后,对他们都十分的热情。 柳白薇还去看了丁阳和葭娘。 正如虞昭所说,丁阳的身体亏损厉害,渝州城的日子不好过,他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眼看着就要断药了,柳白薇带给他们的药,就像是甘霖一样,结了丁阳的燃眉之急。 他现在就是富贵病,不能劳累一点,生活所有的压力都落在了葭娘的身上,他们一家过的相当清贫。 柳白薇又在信里说了秦野生的变化。 「他这一路好似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都对我殷勤的紧,我对他表明了许多次不必如此,搭伙过日子而已,就算是去渝州城吃苦,我也不会怪他。」 「可秦野生好似听不懂一样,依旧每日粘着我,怪让人害怕的,我猜他是想让我与他好好过日子,可这又凭什么呢?」 「他说骂我就骂我,说和好就和好,以为我召之即来挥之既去,怎么可能?」 「这一路的风景很漂亮,我的心胸也不禁变得广阔,昭昭,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只将自己的人生禁锢在一个人的身上,一座宅邸的后院。」 「希望阿如健康长大,你早日能从京城离开,我期盼着你来渝州城找我的那天。六娘亲笔。」 看完了整封厚厚一沓的信,虞昭的唇角就没有落下过,萧承安一回来,就瞧见虞昭高兴的抱着酒壶喝酒。 她脸上带了点绯红,自生了孩子之后,便少了锐利多了娇艷姿态的虞昭这会儿看上去,就像是盛开的牡丹。 萧承安加快了脚步,走过去自背后搂住了她的腰,问她,「遇见什么好事了?这般高兴?」 虞昭显然喝醉了,听到萧承安的声音,扭头冲着他嫣然一笑,要他将自己抱起来。 萧承安当然疼她,二话不说抱起了虞昭。 「今儿六娘来信了,她们已经到了渝州城,还见了我们的旧故。」 「之前我总担心六娘会因为秦野生而变得不像自己,这一路,她见多了风景,心绪开阔不少,我再也不用担心她了。」 虞昭呵气如兰,带了点清浅的果酒香,迷醉人的紧。 娇妻在怀,萧承安好似也醉了一样,看她的眼神坠下溺人温柔,「你比她还要小上两岁,柳六娘如何用得着你担心?」 「你懂什么?」虞昭醉醺醺,说话带了点含煳,「她哪里有我经歷的多?」 她在萧承安的面前比划了一个二。 萧承安明白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轻轻揉了揉虞昭的脑袋,用轻哄的语气说道,「在我这儿,你就是我娘子,有什么事,我撑着就是。」 虞昭一巴掌拍在他摸自己的手上,「我才不用你替我遮风挡雨,我自己有伞。」 萧承安笑骂她,「小没良心。」 虞昭将脸凑到他的面前,说道,「趁我还没走,多亲两口。」 「等以后我走了,你就亲不到啦。」 萧承安听到这话,忽然觉得不对,「你走?去哪儿?」 虞昭一脸严肃回答,「浪迹天涯。」 萧承安:「?不带我?」 「你要做你的王爷,我怎么带你呀?」她头脑清晰地回答,「你还得照顾阿如,你放心,等我浪迹天涯回来,一定回来给你生第二个孩子……」 萧承安:「……?」 她到他这儿来借种来了? 虞昭现在的思绪显然没有清醒时转的那么快,且十分飘散,已然想到等她离开京城,离开小含章之后,对她的想念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就红了眼眶,「你得对阿如好一些,不要让她想我这个阿娘……」 她搂紧了萧承安的脖子,哽咽说,「她要是有什么不适,你也得今早给她看病……」 越说越离谱,萧承安脸都黑了,他抱着虞昭坐下,倒了倒酒壶。 很好,一滴不剩,一整壶酒都被她给喝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0页 虞昭已然想挣脱他的怀抱,去找她闺女。 萧承安手疾眼快地把人给拦了下来。 「阿如还在睡觉呢,你要是吵醒她,她要哭呢。」 闻言,虞昭这才停止了动作。 萧承安把人抱起往内间走,余光不经意间扫过了虞昭已经读完尚未收起来的信纸最后一页,看到了柳白薇最后落款的话。 期待虞昭去渝州城找她。 他额头跳了跳。 对一旁的画屏画锦说道,「你们都先出去,把门关好。」 「是。」 门窗都被关上。 萧承安将人放在床榻上,恨恨咬她的唇,「抛夫弃女的自个儿出去潇洒,你倒是想得出来!」 虞昭正悲伤着,醉里根本听不到萧承安到底在说什么。 直到萧承安扣着她的后脑,低头与她深吻,深入的动作让整个内间里都传盪些微水声。 虞昭的脑袋迷煳了起来,舒服的感觉让她胡乱的扯起萧承安的衣服。 就在这时,萧承安忽然松开她,手指按了按她红润水亮的唇瓣,「你想去哪儿?」 虞昭唿吸还急促,按在他胸口处的手往上攀升,勾起他的脖子,仰着脑袋亲他,声音胡乱,「去很多地方。」 她想去安东都护府,想回肃州,想回陇右,想去渝州城,想去天南地北。 虞昭说得南辕北辙,萧承安没有半点主动的意思,她最后竟是着急得将人给往床榻内侧一推,坐在了他的腰间。 以往一拉就开的锦袍今儿不知是怎么了,虞昭怎么拉都拉不开。 萧承安握住她的手,问她,「想去那么多地方,就你自己能成么?」 虞昭摇了摇头,咬着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我自己去一定能成。」 「哪儿?」萧承安耐心问她。 虞昭被水雾笼罩的墨色眼瞳望着萧承安,自得一笑,手滑到他的心脏所在,「这里。」 她在萧承安的脸上响亮的亲了一口,「你说成不成?」 萧承安没说话,大掌却是将她的衣裙往上堆去,扯掉了她碍事的垮裤。 虞昭挡住他,「我不要现在生孩子。」 萧承安按住她的手狠狠亲了她两口,「不让你生。」 他只能爬起来去泡东西,回来继续剥光了虞昭,让这个一次就走进他心里的小娘子被他抱紧。 虞昭喝了酒,人也变得更加放得开,不仅亲手帮他戴上隔绝子孙的套,坐在了他身上。 水灵灵的眼眸看着他,就好似在说,「做完这次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看她真像是做完就跑的无情女,萧承安便有些气笑。 忽然间,虞昭被按在了床内侧的墙上,又重又快的动作让虞昭难以招架,泣了一声,哭了出来。 一次不饶她的从下晌做到了晚上,每一次都精疲力竭,让她哭得再不说抛夫弃女的话。 小含章哭了两次找娘亲,都被乳娘哄了又哄,没能看到亲娘。 直至宵禁后,房门终于被打开,萧承安抱着小含章进了里屋,把睡着的母女二人放在一起。 想了想,他出了门,往书房走去。 娘子不想留在京城,那他必然也得跟着去。 阿如现在还太小,虞昭要往外走,恐怕得再等上两年。 他得早做准备。 …… 小含章在九个多月时,一边被虞昭餵着吃奶煳,一边冷不丁地喊,「阿娘。」 虞昭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只以为那是她正常发育后,简单发出的音节。 用小勺又挖了一勺奶煳,餵到她的嘴里。 小含章嗷呜一口吃了下去,又盯着虞昭咧嘴笑,露出牙齿,「阿娘!」 勺子应声落地。 虞昭这一次听见了。 她闺女喊娘了。 第286章 纨绔 小含章这一声阿娘叫的只有虞昭自己听到,周遭没有多余的人。 她眉眼染上喜色,把碗都放到了桌上,将小含章抱了起来,在她小脸蛋儿上啄了一口,「不愧是我的女儿,阿如都会叫阿娘了。」 「再叫两声阿娘好不好?」 小含章被娘亲的欢喜感染,但她还不能听懂太多的话语,只咯咯只笑,抱住香香的虞昭,也给她一个满是米煳湿哒哒的亲吻。 虞昭也不嫌弃,高兴说,「等你阿耶回来了,你再当着他的面叫我阿娘,你阿耶必定要酸死的!」 小含章:「叽里咕噜!」 小含章会喊阿娘后,说话的进程就变得很快。 她是个聪慧的小傢伙,很快就明白了利用语言表达,要和不要。 外界的一切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精力越来越好的她总喜欢抓住她娘亲和阿耶的衣袖指着外面让她们带着她出去玩。 她最喜欢的是萧承安给虞昭做的那个鞦韆,每次都能高兴玩上好久。 等她能跌跌撞撞自己走路时,这一个院子便已经不足以让她玩耍了。 虞昭和萧承安发现含章很亲水,每次洗澡时都能坐在小澡盆里咯咯笑的拍水花,外面一下雨,她也想迫不及待地冲出去在水里玩上一小会儿。 含章会走之后,她保不准就要往王府花园的湖里去。 为了确保她不会掉进水中,虞昭便和萧承安商量着将湖给围起来。 这并不是一件难事,王府又不是没钱,虞昭花了一下午画了图,怎么围湖,露出的孔洞多大,她都在一旁标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1页 萧承安拿了草图,很快就找了工匠来,按照草图,把整个湖给围了起来。 等弄好,含章也走得似模似样,跨着小小的步子,跟在萧承安的屁股后面,哒哒哒自己跑。 她总会被周围的新奇玩意吸引,有时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花儿,有时是停驻在花儿上的蝴蝶。 含章咿呀一声,便冲过去扑蝴蝶。 萧承安见了,也不阻拦她,随便她自个儿扑来扑去,含章摔倒了也不会大哭大叫,她穿得厚,土地松软,栽倒后,自己就会哼哧哼哧地站起来,然后继续兴致勃勃地继续往蝴蝶身上扑。 跟在她身后的婢女和乳娘满脸愁苦。 章姐儿今儿才换的新衣服,出来一趟就弄得这么脏,一会儿被去外面看诊回来的王妃瞧见了,可怎么办啊! 王爷不仅不阻止,还在一旁指挥章姐儿往哪儿扑,这不是折腾孩子吗! 含章扑棱了半天,没抓住一个蝴蝶,倒是把自己玩得脏兮兮的,脸上身上全都是泥,她玩累了,便坐在草地里不动,两眼巴巴地看着她爹,等着他来抱。 萧承安看了这泥猴儿一眼,走过去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给拎了起来。 「抱!」她伸出胳膊,脆生生地说,「阿如累!」 萧承安把她抱起来,说道,「你弄得这么脏,小心你阿娘揍你。」 听到要被打屁股,含章立刻把自己身上的泥往萧承安身上蹭,小身体扭扭扭,小脸也在他身上蹭。 蹭完,自以为干净的含章咧嘴露出两排小白牙,「阿娘,打你,阿如。」 说完,她狠狠摇摇头。 意思是阿娘打他,不打她。 萧承安听完她的话,愣了好一会儿,很快就失笑出声,「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含章得意的嘿嘿笑。 反正衣服也被闺女蹭脏了,萧承安索性将她抱高,坐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路带着她回了院子。 含章高兴得不行,满王府都能听见她脆生生,激动又欢快的笑声。 王府里伺候的老人,都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自从小郡主出生,王府里就多添了不少的欢笑。 靳大夫拎着小锄头去伺候自己的草药,想着它们昨儿还长得不错,今儿再把药田里的杂草除一除,今年就能收不少常用的药材。 他哼着小曲儿,怡然自得走到了那一片松软的土地面前。 锄头刚刚挥起,靳大夫看向自己那片药田。 原本长得浓密的药草现在七零八落,连带着地里面的土都被翻了出来,上面脚印繁乱,除了零星几株的药草可怜巴巴长在药田边缘,其他所有都已经蔫倒在地,苟延残喘。 靳大夫眼前忽然黑起来,一阵阵眩晕,头晕目眩! 接着,靳大夫吹鬍子瞪眼,气道,「谁!是谁把我的药田给糟蹋成这样!」 …… 虞昭表情凝重的看着一脸脏兮兮,身上没眼看的含章,目光危险扫向萧承安。 含章两个食指对来对去,看一眼虞昭,又看一眼虞昭。 「去哪儿玩了?怎么弄得这么脏?」虞昭语气还算温和的问含章。 她哪听得懂这么多话,只听明白「去哪儿玩」这几个字。 含章脆生生的回答,「抓,蝶!」 萧承安在一旁补充,「是蝴蝶。」 虞昭厉眼扫他,萧承安立刻偃旗息鼓,目光往上游弋。 含章好似知道自己亲爹要遭亲娘骂了一样,挺着小胸脯大跨步站出来。 本想着英勇就义,替父亲挨打,谁料她步子迈太大,自己走路还不够稳当,没踩稳,直接跨倒在了地上。 腿被扯着了,含章感觉到了疼,一呆,眼眶以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撇了撇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虞昭将她给抱起来,帮她揉了揉大腿,一时都不知道该说她还是该哄她。 「扯疼了吧?阿娘给你揉揉。」 含章抽泣地哭,可怜巴巴地看着虞昭,还不忘给自己的爹求情,「不打,阿耶。」 萧承安听到这话,感动得不行。 虞昭气笑了,「你倒是与你阿耶一势得很。」 「小鬼机灵,也不知道是谁教你的,怎么懂那般多。」 她擦了擦她的小花脸,含章听不懂她说什么,只一边抽噎一边往她怀里钻。 「你带她玩,怎么让她把自己弄得这么脏?」虞昭抱着含章去换衣服,嗔怪地看了一眼萧承安,「这衣服才换上,皇伯母亲自让人给她做的,我还想着明日带她去宫里见皇伯母呢。」 这下好了,衣服也毁了那料子可贵着呢。 萧承安走过去将虞昭给含章脱下来地衣服接过来,说,「她乐意玩,就让她玩,等她三岁便要启蒙,可没有那般多时间玩了。」 虞昭也就装装样子,现在给含章说道理,她又能听懂什么呢?与其给她讲,倒不如让以身作则,让她自己学。 被剥了个光的含章兴奋的跳进属于自己的小澡盆,藕节似得白嫩手臂来回拍水。 虞昭见她自己个儿玩的开心,也不阻拦,扭头对萧承安说,「下次带她去放风筝,可不许再弄这么脏了。」 萧承安笑了一声,故意让她蹭了一下胸口,虞昭脸上顿时也弄上了含章在萧承安怀里扭动沾上的泥土。 虞昭一碰脸,摸到一手的泥,气得打他,「你干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2页 「咱闺女可聪明着呢,方才回来时故意往我身上蹭,让你打我,不打她。」 「少不得让她的想法成真不是?」 虞昭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接着,她随口问,「对了,你们是在哪儿玩弄这么一身泥?」 萧承安想了想,回答,「往湖边走南边的那条路,也不知是谁新开出来准备种什么的,开了一些花儿,招蝴蝶得很,阿如瞧见了都走不动道。」 「她玩上那么一通,我估摸着里面的花草都要被她给踩坏了,一会儿得给那些种花的下人多些赏赐才行。」 听到萧承安的话,虞昭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她拍了一下萧承安,说道,「那是外祖父种的草药!」 「阿如把外祖父的草药都给踩坏了!」 听到这话,萧承安顿时觉得皮一紧。 「外祖父的药田不是在他院子里吗?怎么种花园去了?」 「种的其他东西,想着阿如以后要是咳嗽,肚子不舒服,也不用劳心劳力抓药,扯些草药煮成水给她喝就好了。」 萧承安闻言,不仅捏了捏眉心。 这事儿靳大夫也没给他说,他今儿休沐,才带着含章走了这么一圈,就把外祖父的药田给糟蹋了。 虞昭催促他,「你还不赶紧收拾了东西,给外祖父去道歉!书房里第二个书架上还有我收藏的医书孤本,带上给外祖父当歉礼。」 萧承安颔首,去书房拿东西。 虞昭走过去,快速给含章洗完了澡,给她换了新衣服,就出了门。 含章还以为要出去玩,眼睛亮晶晶地说,「抓蝶!」 「阿如今天做了错事,抓蝴蝶时踩坏了曾外祖的药草,咱们要去给曾外祖父道歉。」 含章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找曾外祖父……」 萧承安提着靳大夫很早就想要的孤本医书,三口一起出了院子,去了靳大夫的院子。 靳大夫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 虽然还是很惋惜那些草药,但他还是不打算追究,曾外孙女才多大,玩心大点,也没什么。 听到外面传出动静时,他还有些困惑。 走出去一看,发现是萧承安抱着含章,身边跟着虞昭。 看到曾外孙女,靳大夫脸上就变多了笑,「哎呦,阿如来啦!」 虞昭充满愧疚的对靳大夫一笑,「外祖父,真是抱歉,阿如不知道那块地是您种的草药,抓蝴蝶时给糟蹋完了。」 萧承安也跟着一起道歉,「那地我亲自带着人修整,要种什么外祖跟我说。」 「哪用得着你们兴师动众的,我也就近日得了闲,才折腾着种药草,没多大事的。」 虞昭却觉得不行。 她示意萧承安将含章放下来,对含章说,「阿如,跟曾外祖父说对不起。」 含章懵懵懂懂的学着虞昭的话,「曾外祖父……对不起。」 「她一个才一岁多的小孩子懂什么?你可别难为她了。」靳大夫脸上带笑,心中的那么一点惋惜也淡了去。 将含章抱怀里,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虞昭看着她,说道,「她会懂得这个对不起是什么意思的。」 虞昭将歉礼给了靳大夫,靳大夫瞧见那孤本,就两眼发光,连忙接过,说道,「这可是你给我的啊,可不能反悔收回去!」 萧承安和虞昭皆失笑,「不会反悔的。」 在靳大夫这儿将含章最后一点精力用完,回去时含章就已经倒在她爹怀里唿唿大睡了起来。 「明早我先带着含章去那块田看看,将用不了了的药草都拔了再修正一遍。」 萧承安低头看着她,「你带着她去?」 虞昭点点头,和萧承安并肩而行,说道,「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能我们一点一点教。」 「我见过太多因家里长辈宠爱而恃宠而骄的人长大变坏,我不想阿如以后也变成那样的人。」 虞昭眼底藏着深深的忧愁,「现在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无忧无虑的玩耍,导致一个药田被毁了都无所谓,那以后,她就会认为,那些百姓种的田,田里的庄家,也不过尔尔。」 「她踏马而过,直接毁了人家一年的生计,却不觉得半分愧疚。」 萧承安听完了她的话,面上不显,心中却受了震撼。 他深深检讨起自己,以前游歷那么多,将心繫天下记在心中,却反而不将这个念头传授给子女。 这怎么叫好好教导子女? 萧承安说道,「你说得对。」 「阿如她年纪小,咱们一起,一点点教。」 虞昭看向他,明了他懂了自己的心思。 虞昭弯起唇角,踮脚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你知道现在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愿意将我的话听进去,并且思考其可行性。」 萧承安哂笑,「那你对我真是爱惨了,才这么一点优点,就让你最喜欢我。」 虞昭啐他,「真是蹬鼻子上脸。」 含章睡得极好,早上吃饱了饭,被虞昭带着给靳素玉请安,玩了一会儿后,就和虞昭一起重新回到了那块被糟蹋的药田处。 虞昭换了一身简便能干活的衣物,含章则穿得是她所穿衣服的缩小版,含章懵懵懂懂的跟着虞昭,还记得抓蝴蝶的事,看到那块儿田,立马说,「抓蝴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3页 虞昭握住她的手,笑道,「咱们今天不抓蝴蝶,咱们今天种能给人治病的药,好不好?」 「苦苦的,不好吃!」含章说,「生病,不好。」 「是啊,生病不好。」 「可昨天阿如抓蝴蝶,把曾外祖父辛辛苦苦种的草药都给糟蹋了,咱们是不是该给曾外祖父种回去啊?」 含章并不能理解虞昭的意思,但这并不影响她点头贊同虞昭的话。 虞昭并不是没有劳作过,她和萧承安的院子里,也种了一些常见的药材,都是她自己打理的。 这一小块田并不大,虞昭尚能忙得过来。 含章看着虞昭额头都是汗,将手里的土往一旁丢,哼哧哼哧找了巾子,给虞昭擦汗。 经过虞昭不厌其烦地解释,含章终于懵懂简单地明白了母亲这么辛苦的原因。 这是曾外祖父种的苦苦的药,是宝贝,被她给踩坏了,要给曾外祖父种回去。 第287章 含章想长大 含章两岁的时候,已经能撒丫子乱跑了。 只是家里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小孩儿,含章不喜欢在家里面玩,更喜欢跟着萧承安大理寺,或者与虞昭一起去其他府上,和那些小孩儿玩。 她年纪小,别的大孩子说要去什么地方玩,唿啦啦一片都跑走了,含章原地愣了愣,然后迈起短腿哼哧哼哧跟上去。 只可惜,含章还太小,身边跟着乳娘,每次还没玩,她就被乳娘给抱了起来,任凭她手脚齐用的抓去,乳娘也不敢让她下来自己去玩儿。 含章气坏了,眼巴巴看着她们跑走,自己只能留在安全的区域,转动着小脑筋,很快就有了办法。 她不能往外走,那不如就把他们给吸引过来! 要怎么吸引呢…… 含章左右看了看,忽然发现了角落里放着的,一个小球。 她立刻跑过去费力的把它给抓起来,又不嫌累的跑到虞昭的面前,问道,「阿娘,这是什么!」 虞昭和其他夫人一看,便笑了出来,其中主家夫人惊讶道,「原来是我家二娘的角球。」 「阿如郡主这是在哪儿找到的?二娘因为找不着,还闹了许久的脾气呢。」 「角球?」含章歪起了脑袋,大眼睛里扑闪着疑惑。 主家夫人就让人将一副小的杆子拿了过来,正好与这小球相配。 她带着含章来到专门挖出的入洞口,说道,「每人打一次,谁先把这个球打进洞里,谁就赢了。」 含章听完,仔细想了想,明白了主家夫人是什么意思,她欣喜起来。 那玩这个不久能把那些大孩子给叫过来陪她一起玩了吗?! 兴奋的含章哒哒跑到虞昭面前,「阿娘,我想玩!」 虞昭对她说,「问问你伯母。」 含章就又跑到主家夫人面前,眼巴巴看着她,「伯母,我能玩一小会儿吗?」 她被虞昭教的很有教养,生得又格外冰雪可爱,只瞧着就能看出来是个绝色美人胚子。 主家夫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连连点头,并且将那些孩子都叫了过来,陪着含章玩打角球的游戏。 含章身边顿时围满了个头比她高的小伙伴,她兴奋起来,这跑跑,那跑跑,高兴得不行。 等回去时,含章已经歪在虞昭的怀里,睡得香甜。 含章越长越大,在虞昭面前一点一点的变化,虞昭不禁开始打算起带她一起回肃州的想法。 夜里难眠,翻来覆去地想,惹得萧承安很快就醒了过来。 他将虞昭拢怀里,声音半是迷煳道,「怎么了?」 「阿如也快三岁了,我想带她回肃州。」 萧承安听到这话,没有惊讶,也没有震惊,仍旧闭着眼睛,嗯了一声,「那就去。」 闻言,虞昭反倒是就着昏黄的烛光侧目看他,「你竟然同意?」 「我为何不同意?」萧承安揉着虞昭的腰,「你是做大夫的,比我更了解阿如的身体,带着她去,有你在也不用怕她生病。」 「想什么时候去?到时我向皇伯告假,一年可够?」 虞昭被他好似已经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语给震惊得微微张开了嘴。 「你要跟我一起去?」 「不然呢?」 虞昭缩了缩脖子,转移了话题道,「只是去肃州……用不了这么久吧?」 萧承安睁开了眼睛,声音懒洋洋的,「你不是还想去安东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去陇西……」 好半天,虞昭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怎么知道?」 「以前你喝醉跟我说的。」 萧承安冷笑一声,「还想着把你相公女儿扔在京城,自己去潇洒。」 「等你回来,虞神医身边怕是要跟上无数想把我从你丈夫位置上挤下去的人吧?」 虞昭:「……」 她是那等滥情之人吗? 「怎么?你还不想带我们?」 「带带带,你既然愿意跟我一起去,我为何要拒绝?」虞昭想也不想地同意了。 萧承安满意了,问道,「打算什么时候?」 「等过了年,阿如过了生辰后再去。」 虞昭和萧承安决定下时间,找了个日子,把想法告诉了靳素玉她们。 靳素玉并不阻拦她们往外走,只是有些捨不得含章。 靳大夫在一旁说道,「这有什么捨不得的?当初你跟你丈夫说着就带承安往外走,也不见稀罕我舍不捨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4页 靳素玉被老爹一梗,差点没说出话来。 虞昭和萧承安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丫头要是心里有数,那就去,你家孩子年纪小,这是个大问题,你得想好出去后孩子要怎么带,吃穿住都会成麻烦。」 虞昭思忖说,「我们先去肃州,跟着我一起回去的还有二虎巧娘他们,相互照应着,这一路不必担心些什么。」 而且…… 虞昭在含章出生后,便给她打了预防各种疾病的针,她又不拘着含章出去玩,虽然时常也会受凉,但吃了药也就好了。 过了两岁之后,含章的身体明显比其他孩子好上不少。 且含章在马车上也能睡,也不必担心赶路时,含章因为马车摇晃而睡不着。 虞昭还想着让萧承安教她武,给她强身健体,有她在,自不可能让含章出什么意外的。 萧承安都同意虞昭带着含章一起去,靳素玉等萧承安他们夫妻二人离开后,拉着亲爹说道,「不如咱们也跟着一起去?反正咱们在京城也无事,王府这边让皇兄照看着,等玩过了再回来就是。」 「阿如还那么小,我实在是捨不得与她分开个一年半载的。」 靳大夫想了想,说道,「那你去对安哥儿说说,咱们全家一起去。」 靳大夫靳素玉也要跟着去,虞昭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更高兴了。 靳大夫年纪大了,身子骨虽然还硬朗,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 可让他和靳素玉留在京城,虞昭少不得挂念,现在靳素玉同意与她们一起去,虞昭哪有不应的道理? 她当即让萧承安答应了下来。 就这么决定下一家外出,萧承安转身就将此事告诉了皇帝。 皇帝嘛…… 他当然是不高兴了。 他这么一个当皇帝的,尚且不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天天面对着那些盯着他不让他犯错事的大臣们,他侄子却想着一家子一起出去玩儿? 皇帝要是高兴才怪。 「阿如才三岁大,你就带着她们往外去,也不怕在路上生了病?」皇帝沉吟着说。 萧承安回答的有理有据,「我娘子跟在一旁。」 倘若连虞昭都治不了含章的病,那他恐怕就要为含章准备后事了。 皇帝梗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虞昭是神医。 皇帝嘆气,「我也捨不得阿如,你们自己去也就算了,将阿如留下来,放在宫里,让皇后……不太子妃帮你们看着,等你们玩够了再回来把她接走。」 萧承安回答,「阿如从未离开过母亲,母女相离,恐闹得家宅不宁。」 皇帝幽幽看着他,「你这是一定要去了?」 萧承安闻言就笑,「皇伯,侄儿也忙好几年了。」 皇帝不屑说,「朕忙了一辈子,尚且不敢休息,你倒是敢说。」 「侄儿哪能与皇伯比?」 皇帝看萧承安不顺眼,却又不能不批他的假,但在心中想了想,觉得不能这么便宜萧承安。 于是他让掌监拿了一个印章给萧承安,「朕封你为巡抚,到各地暗访。」 「兵部尚书明年致仕,王诃要接任兵部,等你回来,就做京兆府尹吧。」 萧承安:「……」 他唇角抽了抽,含煳道,「再说吧。」 生怕皇帝又给他找事儿干,萧承安匆匆行了一礼,立马就走了。 皇帝在后面骂他,「小兔崽子,逃得了初一,你逃得了十五?」 在皇帝那儿领了差事,等过了年后,含章过了三岁的生辰,安王府一家,便将所有东西都打包好,并带着巧娘,芍儿,柳叔,大利,勃叔以及陈花棠等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先往肃州而去。 虞昭有十年是在肃州度过的,那里的街道,邻里,都是她最熟悉不过的人。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粒米。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车马骨碌碌走在官道上,含章背着萧承安教她的诗,小手扒着车窗,视线往外看。 「那里他们就在种田!」含章指着马车外劳作的农夫,眼里闪烁着疑惑,「阿耶,阿娘,为什么秋天他们能收到那么多米,还会饿死呢?」 这是个很深奥,不太适合讲给现在的含章。 她聪慧,《三字经》《千字文》都会背了,认得的字也逐渐多了起来,这一路两个月,含章外向的性格让她碰到谁都能唠上两句。 语言表达也从只会简单你在干什么,我想吃那个等,变成了更复杂的组合疑问。 萧承安说道,「等咱们进城,我带你转转,你就知道为何了。」 含章眼里全都是疑惑。 现在正是交赋税的时候,进了肃州,萧承安就带着含章围观了一场百姓或推车,或肩扛来交赋税的场面。 含章一边听萧承安的解释,一边看,这才懵懂的明白,原来每一家每一户成丁的男子多了,就要交赋税,有田种的农夫还得把自己种的粮食交出来许多,留下做种子的,能吃的也就余下很少。 还有些没有田地的农民,只能去佃户,不仅要交税,还得把粮食给东家许多,若是碰到苛刻的东家,留给他们的口粮,连温饱都不够。 含章立马想到了好办法,「那就把地都分下去给他们呗,让他们自己种!」 萧承安揉揉她的脑袋,「以后你就知道这并不现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5页 含章还得读《论语》《大学》等许多许多书,等她再大些,她就要背《氏族志》,等她知道大晋有多少氏族林立,就会明白,把地都平等地分下去,根本不可能。 不过现在的含章并不明白。 她只当这事一场冒险游戏,玩完了但因为不是很明白,就不停地问萧承安,问虞昭。 萧承安便让她读书,让她看更多的书。 含章喜欢玩,却又是一个能为了一个疑惑而深究到底的性子,萧承安说书里有她不明白的答案,她就能坐在那儿跟着萧承安或虞昭看书。 她跟着父母游歷的这两年,去了肃州,又去看了荒漠戈壁,看到了大晋边界的荒乱,含章还知道了原来她父亲是个文武双全的厉害人物! 还在陇西带领军队打跑了屡犯边境的游牧部族! 她还知道了母亲更厉害,因为打仗而断了腿的士兵,母亲都能将他的腿给接上,养一段时间后,就能正常走路了! 阿耶阿娘真是太厉害了,让她整天整夜都兴奋得不行,自己的小房间也不待,非要钻进阿耶阿娘的房中,听她们讲故事。 她也想像父亲一样,能打跑欺负阿娘的坏人,于是她就自发跟着父亲学武。 萧承安为此,还专门给她削了一把小木剑。 含章非常喜欢小木剑,每天读完书,就拿着剑,让柳爷爷教她练剑。 院子里每天都能传出含章「呵!哈!哒!看剑!」等此起彼伏有节奏的声音。 等安西都护府的战事平定,她们又一路去了陇西,横跨东西,到了安东都护府。 那里又是不一样的美景,在那里她见到了好久没见的舅姥爷。 当然含章是没有记住舅姥爷的,因为舅姥爷一年才回去一次,她也就才见过三次,小小的脑袋里怎么可能装下舅姥爷呢? 是她的母亲在路上念了许久,含章才知道外表严肃冷酷的美髯公,实则是她的舅姥爷。 别看舅姥爷面上很是冷酷,他很喜欢把含章抱起来,看到她小小年纪就开始练武,还会指点她,说等她再长大一些,就送她一把真正的小剑。 每到这个时候含章就小小一团地蹲在那里,唉声嘆气,对自己的表姨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郑起琳哈哈直笑地说,「很快的,等你开始感嘆你怎么长得这么快时,你就长大啦。」 含章才不觉得自己长得快,她每天都要读很多很多书,还要跟很多很多人说话,懂很多很多的道理,可她就是没长大。 含章人小,却颇为老成的大大嘆了一口气。 第288章 七岁啦! 今年安东都护府下了一场维持了足有两天的大雨。 郑阆直觉不好,下令让各县的县令紧要各地的农田,以及查看堤坝是否被冲垮。 含章喜欢水,要不是虞昭拦着,她非要穿上蓑衣,在外面跑上两三圈才好。 只是舅姥爷的神情很是冷凝,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含章有点害怕,就去找萧承安。 「阿耶,舅姥爷现在好兇啊,也没人惹舅姥爷生气呀。」 萧承安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闻言他却也将含章抱在怀里,目光落在雨势依旧不减的阴沉天色。 「这雨下了足有两天,阿如站在院子里水尚且能淹没你的脚,那些地势洼的百姓,家里是不是就要进水?」 含章下意识的想道,「那他们就能在家里游泳啦。」 萧承安无奈的一笑,一旁的虞昭就说道,「等雨停了,去附近的村庄看看吧。」 萧承安没有意见,说道,「都听你的。」 含章自然也被带着一起去了,同行的还有郑起然和郑起玔兄弟二人。 天虽然放晴,但路上泥泞的很,马车走的也颠簸艰难。 含章早就习惯了这种路,之前赶路往安东都护府来时,她可是走过比这还要难走得路呢! 含章之前就问过阿耶阿娘,为什么不把所有的路都修得像官道那么宽敞。 萧承安和虞昭就告诉她,因为没有那么多的人力,财力。 含章还天真的说把他们家的钱拿出来去修路不就好了。 听得虞昭和萧承安都不约而同地发出「真是个孝女」的无语凝噎。 虞昭和萧承安便找了个机会,让柳叔给她编了一些她喜欢玩的东西,让她拿去街上卖,含章卖了一下午,就卖出去了两文钱。 还被小偷给偷走了一文,气得含章站在街上哇哇大哭。 好在有好心人帮她把那一文钱给追了回来。 含章肚子饿的不行,一边抹着泪,一边用两文钱买了一个素包子吃。 虞昭就对她说,「你看,你忙活这么久,也就只够填饱肚子的。」 「整个大晋那么大,要填饱那么多人的肚子,还要防止有人抢走好不容易挣到的钱,种的粮食,哪里还有闲钱去做其他的呢?」 含章听得一知半解,抽抽噎噎的吃完了包子,说道,「等我以后成了阿耶那样的人,一定把那些抢钱的人全都打跑。」 这种路走的多了,含章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疑问。 到了附近村庄,含章从马车上被萧承安抱下来,她好奇的张望着四周,发现原本这个村庄里的村民脸都苦的很。 「不知贵人要去哪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6页 有人问萧承安。 「路过此处,想讨碗水喝。」萧承安笑了笑,随意回答。 苦着脸的村民就去了一旁不知道是谁家,弄了碗过来,给他们倒水。 「前两天刚下过雨,我看着这儿受害并不算太严重。」萧承安接了水,看着并不算清澈,显然是没有烧开的生水,也就没喝,放在了一旁,闲聊般问道。 「咋不严重啊,不仅禾苗被淹了,村里还有好几家的房子都塌啦!好险没压死人,却也有好几个村民都受了伤。」 「您们是贵人,不知咱们这房子并非青砖瓦房,而是黄土垒的,这雨连着不停的下,年久失修的,雨一冲,哗啦就倒了!」 含章正好奇地端起萧承安放在一旁的碗,放在嘴边喝了一口,不怎么好喝,放下来,就听到了村民的话。 她瞪大了眼睛,连忙挨过去继续听那村民诉苦,「今年的咱们这片的收成怕都是要不行了,交不交得了税收也还不知道呢。」 「那几位受伤的村民呢?」 村民听到一声悦耳的女声。 他扭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低调,却浑身都透着贵气,带着幂离的娘子。 村民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忽然听到了一个奶音。 「那是我阿娘,我阿娘是大夫呦,超厉害哒!」 村民低头一看,便瞧见蹲在萧承安身边,比白面团还要白的小糰子。 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孩子,满脸自豪,眼睛也亮晶晶的。 村民一时有些拘谨,「咱们都是些贫苦家的,哪能让贵人治病呢?」 「再说了……咱们这儿人穷地穷的,也没有那么多钱……」 虞昭将蹲在那儿的含章牵起来,隔着幂离笑了笑,说道,「我有一个小弟子,如今学有小成,只是缺了一些锻鍊,不如让她帮那些村民看,不收银钱,如何?」 村民听到不收钱,这才带着她们去见受伤的村民。 含章拉着母亲的手,一脸好奇的在四周看来看去。 正如村民所说,这里多数是黄泥混杂了稻草垒成的房屋,好些人家漏了水,如今放晴,那些村民们正拿着稻草在往房顶上放,修一下房顶。 再往里面走,倒塌的房屋就露在了含章的眼前。 她张望着,忽然看到了一个没有穿衣服,光熘熘露着屁股蛋儿的小男孩。 两人的视线对上了。小男孩知道自己没穿衣服,被这么一个粉嫩雕琢的小女娃看到,不禁涨红了脸,想躲进家里,可他的家已经被水沖塌了,只能躲在土墙后面,遮住了自己的身体。 含章眨了眨眼睛,问母亲,「阿娘,那是他的家吗?」 虞昭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又瞥见了他身边同样穿着缝缝补补衣物的男女一眼,在心中嘆了一口气,「应该吧。」 「雨下得太大,他的家也被沖塌了。」 含章震惊至极。 再往里面走,她就发现不止是那个小男孩,还有很多女娃娃,甚至都共用一条裤子。 本来就极为贫穷的家庭,因为这一场雨,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萧承安和虞昭接连走了好几个村子,除了一些集市乡,多数村落里都有倒塌的房屋,还有被损坏的农田。 含章跟着父母行走间,还知道了一个词彙。 隐户。 早在许久闹灾时,许多逃荒的百姓没有户籍,没有田地,被当地乡绅或世族利用收他们做佃户的藉口,把那些逃荒的百姓变作自家的下人。 他们没有户籍,甚至连奴隶都算不上,被主家肆意鞭打压榨,哪怕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管。 这就是隐户。 含章觉得他们很可怜,翻箱倒柜的找自己的零花钱,舅姥爷送给她的好东西,舅姥姥送她的好东西,表舅,表姨送她的东西,她都给了萧承安,想让他帮帮那些人。 萧承安很是欣慰,至少含章现在已经有一颗善良的心了。 身为一府总督的郑阆自然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几个受灾严重的县免税,帮他们修缮房屋,发放赈济粮…… 在萧承安等人离开安东都护府前,那些因为大雨而受灾的灾民,也算是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含章自然不能参与到这种大事上,不过虞昭带她去看了发放赈济粮和修缮房屋的场景。 让她知道朝廷和官员的重要性。 就这么一路,他们又从安东都护府出发,途径了河南道,路过了陈州,往山南道,花费将近半年的时间,含章在路上边看边学,即将五岁时,他们抵达了渝州。 秦野生和柳白薇已然在渝州待了足足四年半。 秦野生每年政绩皆优,早在一年前,升迁为渝州同知,比渝州知府低上一级。 萧承安等人一路游玩,甚少有人看破他们的身份,抵达渝州时,也低调的很。 虞昭看着渝州城的城墙,便回想起了萧承安差点死在西突厥将军手上的惊险。 「故地重游,你有什么想法?」虞昭轻轻戳了戳半搂着她的萧承安。 萧承安道,「多余的想法没有,我只想着你肚子里的小傢伙挨不挨得住这一路的折腾。」 虞昭又怀孕了。 才两个月,她这一次的反应比较大,一直都在孕吐,萧承安很不是滋味,一度想先回京城,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来渝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7页 虞昭却不想。 她已经和柳白薇有了约定,必然要来渝州一趟的,怎么能半路反悔呢? 更何况,萧承安他造的种,就得他来担负,怎么能让她以毁约来背负? 虞昭听到他的话,就忍不住笑道,「我看这孩子挺活泼的,比含章还会闹腾。」 正在补觉的含章似乎听到了阿娘的念叨,动了动露在外面的小脚丫,打起小酣来。 虞昭没第一时间去见柳白薇,而是去看了葭娘与丁阳。 丁阳已经卧床许久,若非一直有秦野生照看着,怕是早就去了。 虞昭和萧承安的到来,让她们夫妻二人都惊喜了一下。 「虞大夫和王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葭娘眼底闪烁着高兴的光芒,「家里还没来得及收拾,乱得很,真是有些对不住。」 「院子里干净得很,哪里乱了,我们贸然登门,没有打扰你们才好。」虞昭看着葭娘还算有精神头,脸上便露出了些微笑。 葭娘连忙摇头,「怎会?快请进!」 虞昭迈步进去,后面萧承安抱着睡醒了不想走路的含章。 葭娘看到含章,先是一怔,又想到了死去的儿子,眼底不由得一热,匆忙挪开了目光。 虞昭握住她的手,低声介绍,「这是我的女儿,她叫含章,阿如,喊葭婶。」 含章乖乖的喊,「葭婶。」 葭娘略有些动容,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笑着说,「哎,阿如,这名字真好,吉祥如意,我家还有饴糖,你吃不吃?婶帮你拿!」 说着,葭娘就从房间里拿了不捨得吃的饴糖给含章。 含章接过来,道了谢。 虞昭又问起丁阳的情况。 葭娘带着她们去看丁阳。 瞧见床榻上瘦骨如柴,只剩下一口气的丁阳,虞昭帮他把了脉,接着虞昭就静默了下来。 他已油尽灯枯,就算虞昭有再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救得了他。 丁阳面容枯瘦,宛如九旬老者般,笑了笑道,「能在临死前看到两位恩人,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桩心愿。」 「葭娘,你看看灶上炖的鸡肉好了没。」 葭娘哎了一声,转身出去。 丁阳看着虞昭和萧承安,说道,「虞大夫,王爷,我知道我活不长了,葭娘的毒没有我中得深,她还能活很久。」 「你知道她一心心繫着你。」萧承安回答。 「我知道。」丁阳眼睛里带了些悲伤,「但她不能守着我过活。」 「我没几天活头了,我儿子也死了,这世上唯一让我放不下的就只剩下葭娘。」 丁阳哀求的看向虞昭和萧承安,「恩人仁善,能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萧承安和虞昭相视一眼,皆是低声嘆了一口气,「你说。」 「求恩人将葭娘带走。」丁阳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算是当奴作婢也使得。」 好死不如赖活,只要葭娘还好好活着…… 「你这是什么话?」虞昭低声说,「她如今与我也算朋友,怎会将她当奴作婢?」 「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寻短见。」丁阳颓丧的说。 「求恩人准允,等我死了带葭娘走吧,离开渝州城。」丁阳坚持的说。 他气息不稳,本就枯败的身躯如今愈发的难过。 千言万语在虞昭的心头滚过,最后,她只能低低答应了下来。 丁阳见到,露出了一个释怀的笑,「多谢恩人,这一辈子我丁阳算是报答不了恩人,等下辈子,让我做牛做马,都使得。」 门外的葭娘低下头,泪水啪嗒啪嗒掉。 在乳娘怀里的含章瞧见新认识的婶子在哭,不禁扭着身体从乳娘怀中下来。 她小跑到葭娘身边,抓住她的衣服,努力踮起脚递给她帕子,「葭婶不哭,是不是有坏蛋欺负你?你告诉阿如是谁,阿如帮你打他!」 她拍了拍自己随身带着的小木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有安全感,「我现在可厉害了,比我大好多岁的大孩子都打不过我!」 葭娘听着含章童言稚语,心中死寂如灰的情绪淡了一些,蹲下来接过她的帕子,擦去脸上的泪,看着她,好似就看到了自己儿子一样。 她柔声地问,「都能打得过比你还大的孩子,你现在多大了?」 含章心虚了一下,但很快又挺起胸脯,信誓旦旦回答,「七岁啦!」 含章和别的小孩玩的时候,知道他们都论虚岁,别家小孩虚一岁,她虚三岁。 第289章 小贼,我萧含章和你们不共戴天! 葭娘惊愕了一下,旋即看了看她不算高的个头。 别说是七岁,她怕是连五岁都没有。 含章一脸认真,那模样好似在告诉葭娘,自己没有撒谎一样。 她眼神柔了柔,压下心中的焦虑与沉痛,抬手摸一摸含章细软的脑袋。 「小郡主真是聪慧。」 看望过葭娘和丁阳之后,虞昭又留下了不少的药材,这才去了秦府。 虞昭和柳白薇许久未见,自有很多话要说,含章不喜欢与自己年纪小的孩子玩。 很多人都夸赞含章聪慧,她才四岁,便出口成章,不论千字文还是论语,都能倒背如流。 就连秦野生和柳白薇刚刚两岁的孩子,跟她比起来都显得笨拙了许多。 不过看在这小萝蔔头的娘亲和她阿娘是很好的很好的朋友,含章便勉为其难的带着这个弟弟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8页 很显然,柳白薇的这个儿子很喜欢比他大的姐姐,也不哭闹了,一起床就要找她玩。 在京城和别人学会打角球之后,含章就央着萧承安给她也弄了一副小小的角球桿。 她随性用木剑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和新认的弟弟打角球。 柳白薇的儿子叫秦渡,现在别人都喊他渡宝。 秦渡没玩过,且才两岁,压根不会玩这个,只能满头大汗的将小球打到很远去。 含章好不容易快将球打进洞里,就被秦渡一下拍远。 她气得直跺脚,说道,「你下手太重啦,轻轻敲一下球就进去了!」 秦渡嘟着嘴,「进不去。」 「这次你要是再把球打远,我就不带你玩了。」 秦渡听到这话,立刻就紧张起来,保证说,「阿如姐姐,渡宝打进去!」 含章非常不相信他,把球带过去,秦渡紧张兮兮的握着比他高那么一些的球桿,掌控不住力道的啪的一声,又把球给打远了。 他一看,傻眼了,立马跑过去对含章说,「对……对不起!」 含章有气不能撒,抓住球桿无能狂怒了好一会儿,决定换个游戏。 两个人又去花园里抓蝈蝈,打算斗蝈蝈玩。 柳白薇和虞昭看着她们二人,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贴在一起斗蝈蝈,就忍不住的失笑。 「之前你在信上与我说,阿如又长高了多少,读了多少书,认了多少字时,我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柳白薇感嘆道,「等渡宝出生,我才发现这孩子真是一天一个样,眨眼间就长大了。」 「阿如长大,也调皮了许多,时不时就会闯祸,不过总的时候还算可人疼。」虞昭眼底有说不出的对含章的宠爱。 说完这个,她目光落在柳白薇身上,说道,「方才过来,我瞧秦野生倒是比四年前要内敛许多。」 柳白薇淡淡的一笑,「吃过亏,当然就收敛了年轻时候的锋芒。」 虞昭勾着唇,喝了一口茶,说,「看来他对你软和不少,这几年没那么多气了吧?」 柳白薇的笑意真诚了一些,颔首。 自从到了渝州之后,秦野生对她的态度就一改以往,柳白薇为此还在给虞昭的信中吐槽。 她在诗赋上一向有才,写的诗也不少,秦野生偶然看到了她整理诗稿,竟主动帮她联繫了书局,把诗稿发出去。 柳白薇在看到印成册的诗集,都愣了许久。 秦野生还对她说,「这里不比京城,你无事还能与安王妃一起外出游玩,我刚刚上任知县,地方上多有沉疴,我恐多有顾不上,你既喜欢写这些诗词歌赋,不如发印成册。」 「用你自己的名字也好,用笔名也好,都可。」 于是柳白薇就号安渝居士,将自己写的诗赋印发了出去。 原本只在渝州城的书生圈子里流动,她用词典雅,韵律与意境都十分出色,渐渐打响了名声,书生在各处传播,渐渐的,山南道的文人圈子里也都传出了安渝居士的名号。 柳白薇在事业上攀升了高峰,心情舒畅,心境自也越发的开阔,或许是秦野生对她越来越尊重,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柳白薇又不是石头做的,她和秦野生同床共枕,下雨天路难走,被他背了一路,生病时被他搂着去找大夫,小日子腹痛被他关怀。 即使是石头做的心,也该被捂热了。 到渝州城过的第二个年的年前,柳白薇想她的父母兄弟得很,却不敢露出来,照常准备年货预备过年。 二十九的那天,她收到了京城送来的东西,一大箱一大箱的东西。 全都是她的母亲,兄长们准备的。 柳白薇哭了一日,愈发的想回京城。 也不知是不是表现太过明显,秦野生推拒了底下人的应酬,三十夜里带她去了外面。 秦野生依旧沉默寡言,却在贫瘠的渝州城收罗来了火药,制成了烟火,在满是清寂孤冷的穷乡僻壤,给她绽放了盛大的烟花。 「我知你想家,渝州百废待兴,我却是不能离开,不如你先回京城,等我重新调任回京。」 「在京城还有你父兄,安王府照应你,不会有人难为你的。」 「在京城若是生了病,定要及时去看病,不要因为下了雨便躲懒不去,也要每晚泡脚,让身边的婢女帮你按摩,以后小腹痛也会好些。」 「倘若再出诗集,别忘了给我……」 秦野生的话尚未说完,柳白薇便一下撞进他怀里。 「谁让你擅自做我的主。」埋在他怀中的人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不回去,哪也不去。」 秦野生心中震动,抬起手缓缓将她抱紧,用力,好似要把人嵌进他的骨血。 自二人心意相通,秦野生愈发的努力,柳白薇也很快有了孕,生下了秦渡。 「过了明年他就该调回京城了,怎么样?你打算何时回京?」柳白薇问虞昭。 虞昭摸了摸肚子,无奈说,「在渝州待上两个月就回京城。」 柳白薇惊喜说,「又有了?」 虞昭轻轻颔首。 「倒也与你的想法没什么差别。」柳白薇笑着说,「当初你就算好了,等阿如五岁时生第二个孩子,现在阿如也四岁多了,翻过年就五岁,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不正如你所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9页 虞昭哪知自己的计划竟然这么灵验? 她嘆了一口气,「这小傢伙没有含章那般听话,总是闹腾。」 怀含章时,虞昭既没有孕吐,也不会觉得反胃,只是睡眠增加了,吃得好睡得好,可现在…… 虞昭脸都瘦了好几圈。 她这才打算在渝州停留两个月,等胎稳了再回京城。 正好渝州是她曾经来过的地方,这里还残留着不少被齐王迫害过的人。 他们多数都受过虞昭的治疗,虞昭在渝州养胎,每次出门都会碰到把她认出来的百姓。 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安王和安王妃抵达了渝州,前往他们租赁院子拜访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只是虞昭在养胎,自然不可能和他们见面的。 含章野惯了,自然是不愿意在家里待着的带着柳爷爷,勃爷爷,就去了秦家找了秦渡,带着他一起去外面玩儿。 这么一去不得了,碰上了渝州城知府家的小儿子。 他在书院里读书,下学后不回家,常常与几个小伙伴在含章找到的好去处玩耍。 知府家的小儿子看到秦家的小不点竟然和一个小姑娘占了他玩耍的地方,顿时就不高兴了,霸道的心起,就要和含章,秦渡抢地盘。 一行三四个七八岁的小傢伙快速跑过去,将含章和秦渡为成了一团,知府家的小儿子掐着胖胖的腰身,「秦渡宝!你赶快离开!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要你在这里玩!」 「对!快离开!不要耽误我们玩!」 其他小伙伴,立刻附和起知府家小儿子的话。 渡宝点大的娃娃,那里记得知府家的小儿子是谁?被那么多大孩子不善的围住,立刻就害怕了起来。 含章见新认的弟弟被欺负,立刻拿出了做姐姐的威风,「呔」了一声,挤进人群中,比知府家小儿子还要霸气的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欺负我弟弟!」 渡宝看到含章,就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立马就躲到了含章的身后。 知府家小儿子高傲的看了一眼含章,「哪来的女娃娃!我们不和女娃娃打架!你走开!」 含章被人小看,攥紧小拳头,「你不和女娃娃打架,就能欺负我弟弟吗?」 「你敢欺负我弟弟,就别怪我的剑不长眼了!」 说着,含章刷的一下,从自己腰间抽出了别着的小木剑! 知府家的小儿子和他的小伙伴们先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木剑,又面面相觑,纷纷闹笑出来。 「就这么一把小木剑,你还想打我们不成?」 「哈哈哈哈!她还以为我们在和她玩过家家呢吧!」 「别管她!秦渡拉着她占了我们的地盘,现在还敢挑衅我们,我们把她撵走!」 笑完,知府家小儿子就要用武力镇压,把含章和秦渡给赶走。 含章自三岁半就开始和萧承安学练武,虽然现在学得还不咋地,但她的力气的确大了一些,且还跟着她的舅姥爷学过一丁点舞剑。 她奶呵一声,旋即拿着小木剑哇呀呀呀大叫着和知府家小儿子打了起来。 含章手中有武器,小木剑看着虽然小,但也是实打实的武器,她的速度和力道堪比六岁的小孩儿,知府家小儿子吃得胖,速度没有含章灵敏,被她一下子砸中了脑壳。 知府家小儿子脑袋一疼,原地呆住,接着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你竟敢打我,我阿耶阿娘都不捨得碰我一下,你竟然敢打我!」 「让你还欺负我弟弟!」含章气势十足的说,「我打的就是你!」 「今天我就要为民除害,将你这个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歹人给抓了!送进大牢!罚你家的粮食!」 说着,含章一下将知府家小儿子给按倒,骑在他身上,扔了小木剑,拳头往他身上砸,「你知不知错!」 「呜呜呜呜呜!你们!你们还不赶紧把她给拉开!」 被吓傻了的那群小伙伴听到知府家小儿子的哀嚎,连忙冲过去,把含章给拉了起来。 含章小腿蹬得极欢,「放开我!放开我,我要除暴安良!」 秦渡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虽然懵懂无知,但他知道,相信阿如姐姐就对了,于是他挥舞起小拳头,啊啊啊了两声,往其中一个人身上打去。 他没多少力气,那人看了他一眼,抬手把他一推,就推在了地上。 秦渡呆了呆,眼睛蓄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含章痛苦大叫:「弟弟!」 「阿如姐姐!渡宝要被打死了……」 秦渡啊了一声,应声躺倒在地。 含章摸了一把泪,悲愤,愤慨,愤怒说,「你放心!渡宝,我一定让他们得到教训!」 「小贼!我萧含章一定和你们不共戴天!」 「天不生我萧含章,万古如长夜!」 一旁正在看他们不痛不痒打闹的柳叔,听到含章这过勐的演绎,唇角抽了抽。 小郡主在某个州停驻时,也不知钻进哪个茶楼听了什么书,竟也学得一套一套得。 知府家小儿子也不知为何,竟十分配合,桀桀冷笑,「哼,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人,今日仇,今日报!」 「兄弟们,咱们今天就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给知道谁才是这儿的王!」 「给我打!」 含章大喊,「我和你们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0页 柳叔:「……」 一旁各家公子的长随:「……」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走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含章和秦渡给抱了起来。 含章还十分不甘心的手脚并用挥舞着,「柳爷爷!你把我放下来!我要和他们决斗!」 秦渡兴奋喊:「决斗!」 「小郡主,今天玩得够久了,再不回家,你母亲要罚你了。」 那些公子们的长随听到小郡主这个称谓,脸色顿时就变了。 早就听闻安王和安王妃到了渝州,只是安王妃貌似身体有恙,并不接客。 而今渝州内能被人称为小郡主的人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安王和安王妃唯一的女儿! 含章郡主! 第290章 我最讨厌阿娘了! 被含章揍得哇哇大哭的知府家小儿子被他的长随抱了起来。 长随汗流浃背说,「不知是小郡主,我家小郎君冒昧,还望小郡主不要与我家郎君计较。」 知府家小儿子嗷嗷叫道,「你放我下来,我要她好看!你放我下来!」 含章自然要和这个小胖子刚到底,手脚并用地朝知府家小儿子比划,「来啊!看我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长随哪敢让知府家小儿子继续说下去,捂住他的嘴,惧怕地向柳叔和含章鞠躬,抱着人就跑了。 其他几家见状,立刻也或扯或抱地带着自家的郎君跑了。 柳叔看着含章像是个小老虎一样还在沖那些人呲牙咧嘴,不禁无奈说,「小郡主,他们已经跑了。」 含章哼道,「他们肯定是知道打不过我,这才跑的。」 秦渡眼眶里还挂了泪,「等他们长大,就打得过你了。」 含章鄙视的看了秦渡一眼,「你真是笨蛋,他们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我只会比他们更能打!」 含章打赢了架,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了家。 「哎呦,乖孙,怎么弄这么脏?去哪玩了?」靳素玉看到含章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还被扯歪了,不禁走过去着急问。 含章像是小牛犊一样冲进靳素玉的怀里,靳素玉眼底都染上了笑,把人给抱起来。 含章立刻一骨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和靳素玉说了一遍,「我和渡宝在外面玩,忽然来了一群人,要把我们赶走,他们还欺负渡宝。」 「我是渡宝的姐姐,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于是我把他们揍了一顿,将人全都打跑啦!」含章自得的说,「祖母!你说我厉不厉害?!」 靳素玉立马夸赞道,「阿如真厉害,已经能保护弟弟了。」 「那当然啦,等阿娘肚子里的妹妹出生,我也能保护她!」含章信誓旦旦的说。 靳素玉最喜欢含章自信的小模样,可人疼得不行,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真是好阿如,以后也一定是个好长姐,走,祖母带你去换衣服,一会儿该吃饭了。」 含章高高兴兴的跟着靳素玉去换衣服,才换完衣服,她就被画屏姐姐给抱着去找了虞昭。 含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脸天真高兴的围到了母亲身边。 「阿娘!」 虞昭看着她,没有回应她的热情,「今天与人打架了?」 含章点点头,又把和靳素玉说的话与虞昭说了一遍。 还算诚实,没有对她隐瞒。 虞昭点她脑袋,说道,「去面壁思过。」 含章傻眼了,「阿娘,我保护弟弟又没有错,为什么要面壁思过?」 虞昭严厉的看着她,「你只能想到这儿吗?」 含章撅着嘴,固执的不想动。 「画屏,去。」 画屏自然是听虞昭的,可还是犹豫了一下,抱着含章到角落里面壁。 含章委屈的很,老不高兴的撅着嘴,双手抱着胸,想着:我又没有错,我保护了弟弟,还打赢了架,阿娘凭什么罚我。 虞昭远远看着含章顽固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厨娘做好了饭,将饭菜端了上来。 萧承安自外面回来,瞧见含章正一脸倔强,一副要哭又不愿意哭的模样站在角落里,不由得就要过去哄。 虞昭一个厉眼扫过去,萧承安便只能收回手,快步走到虞昭身边,问道,「怎么了?」 「你去问柳叔。」 柳叔就站在一旁,萧承安看过来,他就如实将今天在外面发生的一切都讲了一遍。 萧承安听到含章竟然能把一个小胖墩按着打,不禁暗暗点头。 他闺女是有些能耐的,武功没有白学。 又听见一群人拉开含章要展开群殴,脸这才变了变。 他也算明白虞昭为什么要罚含章了。 饭菜上来后,一旁的画锦犹豫说,「章姐儿也饿了一天了,不如先让她吃饭吧?」 含章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闻言立刻咽了咽口水,眼睛亮晶晶的落在那些吃食上。 就听虞昭说,「她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吃。」 含章瞪大了眼睛,「阿娘!我没错,你不能这么惩罚我!」 「我看你根本就没想。」 含章委屈的不行,两眼红红的,脾气很大的说道,「不吃就不吃,我最讨厌阿娘了!」 虞昭听到这话,心狠狠抽了一下,手竟难以控制的抖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1页 萧承安脸色一沉,「阿如,过来和你阿娘道歉。」 含章没听父亲的话,蹭蹭的迈起小腿就跑了出去。 萧承安快步追了两步,没追上,最后见柳叔跑过去,便转身阔步到了虞昭身边。 她深深唿吸了好几次,终是没忍住,红了眼睛。 萧承安甚是心疼,将她拉进怀里。 柔声安抚,「阿如她心直口快,一时没转过来,她喜不喜欢你,别人最是能看到,你别把她的无心之言放在心上。」 虞昭攥着萧承安的衣襟,「那么一群人围着打她自己,她却连怕都不知。」 好歹今日柳叔和勃叔在,倘若没在,那些半大点的孩子下手没有轻重,如果把含章打出个好歹来…… 虞昭几乎不能去想那个后果。 萧承安揉揉她的脑袋,「我去和她说,你先吃,一会儿饭菜凉了对你身体不好。」 「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切莫伤心过度。」萧承安在她唇上吻了一吻。 虞昭推开他,说,「桌上有她爱吃的。让人拿去炉子上热着。」 萧承安将她的眼泪擦掉,又抱了她一下,这才出去找含章。 含章别看人小,跑的颇快,她又难过又悲愤,只觉阿娘变了,以前她做什么阿娘总是支持她的,今天她没错阿娘却让她面壁思过。 难道她打架打错了吗?可阿娘一直教导她遇见不平之事就该出手相救。 她听了阿娘的话,怎么还会错呢? 一定是阿娘的错,她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 含章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受,钻进一处假山的洞里,眼眶红彤彤的。 柳叔追到了洞口,「阿如郡主,你误会你阿娘了,快跟爷爷回去和你阿娘道歉。」 「我不要!」含章大声的说,「我又没有做错,我不要道歉!」 「阿如郡主……」柳叔无奈的喊。 他有些无措。 柳叔没有孩子,只跟着虞昭这么一个主子,面对含章这么大的孩子任性,他实在是嘴拙的很。 好在,没多久萧承安就找了过来。 他在外围看到了柳叔蹲在假山处,就知道含章在那儿,阔步走过去。 柳叔听见脚步声,扭身瞧见萧承安,眼睛亮了亮,「王爷。」 「我来吧。」 柳叔将位置让了出来。 萧承安提了衣摆,蹲在了那只容小孩子才能过得去的洞口处。 「阿如。」 听到阿耶的声音,含章原本就发红的眼眶,刷的一下就流了泪出来,慢慢啜泣出声,接着啜泣声越来越大,变成了大哭。 萧承安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阿如是他的亲闺女,被他和虞昭一心一意的呵护长大,自懂事后便不轻易哭的。 现在含章在洞里,他又不能像是抓猫儿似得,把人给从里面薅出来,只能继续蹲在外面,「阿耶知道你心里委屈,不明白你阿娘为什么让你面壁思过。」 含章听不进去,仍旧嗷嗷的大哭。 萧承安心焦,看了看这假山,绕着假山走了一圈,忽然站在一处不动了。 他不禁一下子哑然,接着就往前走了一步,把自以为蹲在假山里面,谁也弄不出来的含章给抱了起来。 这假山洞钻进去之后的另外一面,是空的。 绕半圈就能把人给拎出来。 含章小手攀着父亲的脖子,仰着头啊啊的哭,眼泪就像是止不住一样,不停往下落。 萧承安哄了好一会儿,才让含章的哭声慢慢停下来。 她哭得狠了,不停的打嗝,鼻子,眼睛都红红的,歪倒在父亲怀里,那小模样看上去就可怜极了。 她十分失落,哽咽的问萧承安,「阿耶,阿娘是不是有了新的孩子,不喜欢阿如了……」 萧承安闻言拍她脑袋,「谁告诉你这话?」 「我自己猜的。」 含章可怜兮兮的说,「之前在其他府州时,我认识的一个大姐姐,她可好了,可她每天都要做很多的活儿,大姐姐跟我说,以前她也和我一样,很受她自己阿耶阿娘的喜欢疼爱,可是自从她的阿娘又给她生了一个弟弟之后,她的阿耶阿娘就不喜欢她了。」 「每天都让大姐姐做好多好多的活儿,还让她照顾弟弟,她的阿娘也不给她梳头髮了。她现在可可怜了。」 「阿娘现在也有了第二个孩子,阿娘已经开始不问缘由的让我面壁思过了,这是不是阿耶你说过的……嗯……前兆?」 含章一口气说了好多话,口干舌燥的,肚子也饿,不禁用舌头舔了舔嘴巴。 渴了,也饿了。 萧承安听完她的话,不知该说她真是聪明,还是该说她杞人忧天。 萧承安说道,「从小时候就不是个爱闹腾的娃娃,也没生过什么大病,只有一次,那时你才三个多月大,不知为何,忽然就发起了高热,每天每夜都在哭,你的脾胃那时又弱,受不了那么重的药,只能让别人喝了,再餵给你,可你只吃你阿娘的奶。」 「你说药苦,你阿娘也怕苦,却什么都不说的喝了药再餵你。」 「但凡你受一点伤,最心疼的就是你阿娘了。」 「你说她有了第二个孩子,就不喜欢你,这更是无稽之谈。」萧承安拍她脑袋,「她若不喜欢你,又怎会孕吐了那么久,还任由你磨着往外去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2页 「没到渝州前,下雨你说你要去荷塘挖藕,回来时睡着了,你知道是谁背你回来的吗?」 含章眨着眼睛,「不是画屏姐姐吗?」 萧承安点了点她的鼻尖,「是你阿娘。」 「你闹困,非要缠着你阿娘背你,那么一大段路,你阿娘的腰都快折了。」 含章睁大了眼睛,这个她可不知道,第二日醒过来,她就又精神满满带着阿娘去听人说书,她学得绘声绘色,把阿娘逗得乐不可支,阿娘还夸她呢! 「可阿娘为什么今天让我面壁思过?我没做错啊。」 萧承安见她还不明白,便只能说,「你阿娘不是在让你反省打架的事。」 「那是什么?」她追问说。 「你保护弟弟,并没错,可要与你打架的人,只有一个吗?」 「你能打得过一个,两个,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比你大上三四岁,阿如,你真能保证能打得过吗?」 含章下意识地就想说打得过。 可她又想起了自己被几个人一下子就抓住,抬着便拉开到了其他地方,她连挣脱都做不到,一时间有些呆住。 「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你要是真被那些人打的浑身都是伤,你阿娘该有多难受,多伤心?」 萧承安仔细教她,「反过来想,你要是看到你阿娘受欺负,你难不难过?」 含章急了,立刻说,「我不会让阿娘受人欺负的!」 萧承安欣慰的笑,「你阿娘亦然。」 含章听到这句话,恍然大悟,她在萧承安的怀里呆不下去,「阿耶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去找阿娘。」 萧承安放下她,含章就像是小牛犊一样沖了出去。 「慢点,别摔了。」 含章脚步缓了缓,很快又跑快了起来,一口气直接跑回了院子里。 虞昭正在深思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了问题,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奶声,「阿娘!!」 虞昭立即抬眸,只见含章小胸脯起伏大喘气儿,跑到了她的身边。 她抱住了虞昭的腿。 虞昭点她的脑袋,将她推开,眼睛通红,「你不是最讨厌我么,又抱我干什么?」 含章立马就慌了,真以为虞昭不要自己了,重新抱回去,哭道,「呜呜呜……阿娘,我没有不喜欢阿娘……阿娘,我以后再也不和那么多人打架了,阿娘,你别生我的气……」 「阿娘……我最喜欢阿娘,我以后都听阿娘的话,阿娘,你别不要我……」 虞昭听得心都快碎了,她将含章抱起来,「我并非阻拦你打架,可那些人比你大那么多,下手没轻没重,真打坏了你,你让阿娘怎么办?」 第291章 女王爷 含章是虞昭第一个孩子,她不想含章被欺负,这才让萧承安教她练武。 可做人就要能屈能伸,就算含章软弱,害怕,虞昭也只觉得这是正常的。 人都会害怕,都会软弱,倘若含章不知怕,不知软弱,虞昭才发愁。 含章如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正在形成。 好歹今天及时发现含章竟有些匹夫之勇,虞昭自然不能放任其发展。 必须得让她知道勇敢,坚定是好的品质,但害怕,软弱并不一定是坏的。 母女二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含章向虞昭保证,她以后再打架时,一定会先想想再动手。 和好的虞昭对含章更好了,才吃过饭,那边就有人过来说,渝州知府和其属官判官,以及渝州校尉,渝州刚刚兴起的几个世家等内眷登门拜访。 虞昭一听,就知道那些夫人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眼眶红红,但心情已经变好的含章。 他们家的孩子和含章打架,自都有小厮在一旁看着,事情经过原委,虞昭料那些小厮也不可能在知道含章是郡主的情况下隐瞒不报。 这次那些人过来,怕道歉的意思更多一些。 果不其然的。 虞昭一让人进来,知府夫人便先拉着被含章打到哭唧唧的小胖墩到含章面前。 「还不赶紧给郡主道歉?!」 「真是反了天了,你多大,郡主才多大,你就敢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了!」 小胖墩只顾着张嘴干嚎了,哪说得出一句话来? 其他家的夫人见状,也连忙拉着自家参与打斗的孩子到含章面前道歉。 含章呆了呆,然后飞快跑到母亲身边,拉住她的手。 知府夫人满是愧意的走到虞昭的面前,「王妃恕罪,我家孩子不知今日吵嘴的人是郡主,这才惊扰了郡主,郡主没受惊吧?」 「我等准备了歉礼,还望王妃千万要收下,给郡主压压惊。」 「对对,还望王妃一定要收下。」 那些夫人让人将东西给送了进来。 虞昭抬眼扫过去,眉毛轻扬。 渝州自齐王被杀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足有七年,从百废待兴到现在缓慢恢復元气,可说让百姓们吃饱,却还没到那个地步。 这里多山,适合种植的地本来就不多,而渝州城原本剩下的百姓也多数身有顽疾,渝州城人十不存一,如今在渝州的人,多数为外来定居的。 这其中就有在此处花低价买地,僱佣农户种地,甚至将整条街都买下来的世家。 虞昭是不知道他们能赚多少钱的,但眼前摆放的金银玉饰,珍珠宝石,其质量就是比起京城也差不了多少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3页 她垂下眼帘,笑了笑,拉着含章说道,「今日也不过是孩子不认识,争地方玩罢了,小孩子气性,忘性都大,别看今天打来打去,兴许明天就和好能在一起玩了。」 「含章,来这位小郎君握手言和。」 含章在心里吐了吐舌头,要不是她感受到阿娘轻轻捏她,含章才不和他握手言和呢。 她简单碰了碰知府家小儿子的手后,就又钻回了虞昭的身边。 今日过来的这些夫人们本来就有心和虞昭打好交道,见状立刻就要与她攀上话。 虞昭脸色似是变了变,忍不住的到了一旁干呕。 知府夫人小心翼翼地问,「王妃这是又有喜事了?」 虞昭勉强一笑,颔首之后,并未否认。 知府夫人和其他人立刻面露喜色,连连喊恭喜,「恭喜王妃,又要为安王爷再添一子,如此龙凤呈祥,是再好不过了!」 判官夫人立刻冒尖说,「我认识一位大夫,对这孕妇之术甚精,不如妾将人给王妃介绍过来,让他帮王妃看一看?」 虞昭听到这话,笑了笑,「不必了。」 「王妃切莫觉得咱们渝州是乡野之地,咱们这儿其实也是人杰地灵……哎呦。」 判官夫人的话还没说完,脚就被人给踩了一下,她哎呦一声,止住了话头。 知府夫人立刻走出来,笑着说,「那王妃就要好好养胎,改日妾再送些小玩意来给小郡主打发时间。」 说着,她领着人就要走。 「且慢。」虞昭喊住她们,「只是孩子口角,你们送礼过来就将此事看得太过严重了。」 虞昭笑的没有半点瑕疵,「都收回去吧,咱们无功不受禄的,家里也堆不下这些东西。」 这些夫人们回去时带了多少东西,就被虞昭退回去了多少东西,走在路上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判官夫人嘀咕道,「这安王妃也太不知道交际了些,咱们送礼她收着就是,怎么谁的面子都不给,都给退了,这要让安王怎么在渝州混?」 知府夫人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她就住一些时间便回了京城,难道还需要想在渝州怎么混吗?」 「你也是,知道安王妃是谁吗?竟还敢向安王妃举荐大夫,这天底下哪个大夫不知道安王妃的名声,你真是……」 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判官夫人还真不知虞昭是谁,她本就是个乡野村妇,自家相公有能耐,带着她一路高升,这才成了判官夫人。 她好奇地问,「安王妃不就是安王妃吗?她怎么了?」 一旁一位世家夫人说道,「安王妃名叫虞昭,是大晋神医,她不仅救了安王爷,还治好了皇长孙的眼疾,起死人而肉白骨,陈州鼠疫,渝州百姓之毒,都是由她治好的。」 「多少顶级世家的人愿出千金求她登门治病,她都不一定去,你在她面前推荐其他大夫,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 判官夫人笑容僵硬,讷讷道,「她不是王妃吗,怎么还做大夫这种下九流的工作?」 「下九流?」知府夫人嗤笑了一声,「此话你也就骗骗别人罢了,可别把自己给骗了。」 「安王妃不是那么容易打交道的,倒不如让知府他们从安王那里想想法子,知府也快升迁了吧?」 知府夫人眼珠子顿时转了起来,笑着说道,「我明白。」 安王妃不收她们的礼,她们可以给安王爷准备礼物啊。 安王妃虽然貌美,可现在到底还怀着孕不是?安王爷又是年轻气盛的年龄,哪里能把持得住? 只需稍稍找几个捨得脸皮的女子,撒撒娇,脱几件衣服,保准将安王爷拿下。 知府自然是乐见其成安王爷「同流合污」的,当然,再告告秦野生那屡屡坏事的状,让萧承安把他给踢了,那就更好了。 于是当天萧承安晚上就被请了出去。 看到桌旁的女人,萧承安就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 他若无其事的酒过三巡,开始听他们诉苦,说渝州有多难,他们有多努力才让渝州恢復了一点元气。 知府是会来事的,还慰问了萧承安,说他一路奔波,实在是辛苦,他们不能好好招待,只能多请些人替他们照顾王爷。 才说完,知府拍拍手,不多时,一群穿着单薄各色衣裙的少女就走了进来。 知府和判官以及其他世家的家主还不敢打扰萧承安,送完人就走了。 萧承安看着这些人,却是一笑,吩咐了几句,走了后门,扬长而去。 饶是如此,萧承安一到家,就被虞昭嫌弃了个彻底,「你赶紧走开,今晚别和我睡一屋,臭死了。」 萧承安:「……」 他恨死渝州知府了! 当晚,渝州知府十分高兴的和知府夫人说了这件事,想着明日王爷舒坦了,就该罚那秦野生了。 谁料才半宿还没过去,门就被砰砰砰的敲响。 「谁啊!」 「安王府的,我家王爷有大礼相送。」 知府闻言,高兴说,「难道是我送的人正好送到了他心坎上,王爷对我很是看重?」 「还不过去看看!」知府夫人也觉得是这样。 男人嘛,就是难过美人关! 知府和知府夫人齐齐起床,去迎接萧承安的大礼。 很快,两人就笑不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4页 来人是渝州城极为有名的春宫图画师! 为首的暗卫轻轻行礼,一板一眼说,「王爷命我等询问了那些美人,得知她们皆是被贱卖,便做主将人送去了秦同知家夫人在渝州所置别院里做工,王爷心知知府许是精力过剩,今日特遣这位画师过来,专门为知府画图。」 知府和知府夫人脸都白了。 「王……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知府说话都磕巴起来。 护卫没说话,目光扫过那春宫图画师。 画师明白了,笑着走出来,对知府说,「官老爷有礼,王爷的意思是,请官老爷与夫人敦伦,草民做此业已有五年,定将官老爷与夫人的姿态记录下来。」 知府夫人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知府气愤说,「我是朝廷命官!王爷怎能如此辱我!」 「知府,请吧。」 护卫态度坚决的说。 萧承安不止辱他,今天参与进来的人,人人有份,他一律平等对待。 萧承安和虞昭彻底是和渝州城现存的世家官家交了恶。 她们自然不会搭理她们,含章也早早就记了事,知道她们不是什么好人,只和秦渡玩,不和那些知府家小儿子玩。 在渝州待了半个月后,丁阳便没有撑住,噩耗被葭娘寻了人告诉了虞昭和萧承安。 虞昭身怀有孕,不能过去看,去观礼的人只有萧承安。 她们是打算带着葭娘一起离开渝州城,往京城而去的。 可葭娘在虞昭养胎的这两个月里,表现得没有什么异样,照顾含章,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做事也麻利,也看不出一点异样来。 可就在虞昭和萧承安启程离开渝州的前一天晚上,葭娘突然不见了。 虞昭命人找了一圈,竟在埋葬着丁阳和她们儿子的墓地找到了自尽的葭娘。 虞昭不顾阻拦亲自过去看,葭娘就倒在她夫君和儿子墓中间,脸上带着解脱的笑。 虞昭眼睛立刻就红了,她走过去帮葭娘把了脉,气息已绝。 身侧摆着的鸡羊肉,和一坛酒。 碗里犹有残留,虞昭只看一眼,就知道那酒中掺了砒霜。 葭娘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写的并不多,只有潦潦几句。 与虞大夫书。 妾与丁郎自幼青梅竹马,爷娘去后,与他相依为命,十七结为夫妻,我儿生后聪慧机敏。 灾祸一至,儿死夫残,今留妾一人,余生无牵无挂,怕丁郎与大郎久等我不来,今与丁郎,大郎共赴黄泉,了无遗憾。 虞大夫与王爷大恩,妾来世定结环相报。 葭娘绝笔。 虞昭看完这几行字,不过几息的功夫。 她脑海间忽然回想起与葭娘的相遇。 葭娘那时就像是萧承安一样,中毒不深,愿意喝药,对外人抗拒至极。 她不惧杀威棒,承了与虞昭的诺言,远赴千里外的京城,向皇帝告御状。 战事一平,她就立刻跟着自己回了渝州,和丁阳相聚。 他们的确彼此牵挂着,没了儿子之后,相互慰藉的人也就只剩下了彼此。 虞昭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情绪往下压,才不至于让自己哭出来。 萧承安在一旁看着她,一瞧见她有动作,立刻将人给半抱进怀中。 虞昭声音很是沙哑,「让她和丁阳合葬吧。」 丁阳也才下葬不久,葭娘坚持让人做的双人棺椁,如此重启合葬,并不算冲撞逝者。 葭娘骤然离世,虞昭等人又留了几日,帮她将后事处理完,这才启程回京。 回去的这一路虞昭少有的打不起精神来。 含章和葭娘也共处了两个多月,对葭娘也很喜欢,时常想起来葭娘死了,她也觉得很难过。 虽然含章现在还不太明白,死这个词代表着什么。 她太小,也不明白她们一家人在外面游荡一圈,回京后,萧承安便在京城掀起了一股暴风。 官与世家勾结,与贼勾结,各种她不曾知晓,不能明白的官场混乱,由她的父亲亲手揭发。 皇帝对世家愈发的痛恨,杀的杀,流放的流放,朝野风声鹤唳,皇帝广开科举,于大晋各地开办书院,招揽天下寒门,对抗世家。 含章的弟弟,虞观曜就在这种洪流之中,出生了。 更让朝野震惊的是,萧承安不立虞观曜为世子,竟求皇帝让含章继承世子之位,将来接替他的位置。 做女王爷。 第292章 国子监监生 虞观曜出生时,以萧承安的打算,是让他姓萧,并去皇宫为他请封世子的。 可含章在外面玩耍了一通,回来后就问萧承安,「阿耶,阿弟以后要做王爷吗?」 萧承安刚准备颔首,却突然一想,说道,「也不一定。」 「观曜兴许不适合做王爷,但他是嫡长子,自然是要做王爷的。」 含章掐着胖乎乎的腰身,一本正经地说,「那也应该是我来当王爷呀。」 「阿弟比我还小呢,得我先坐过王爷之后他才能做。」 含章说得童言稚语,萧承安哈哈大笑,把人抱起来,「行,王爷你先做,等你做腻了王爷,再给弟弟。」 含章很高兴的和虞昭分享了父亲的话。 萧承安本是随口一说,虞昭却听了进去。 这些日子暗潮涌动,虞昭出了月子之后,在外帮人治病时,听到了不少的言论,从中抽丝剥茧,让她隐隐察觉到了丝丝不对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5页 用过晚饭,萧承安正要写摺子,请封世子,虞昭按下了他的笔。 「你既答应了阿如,结果又去封曜哥儿,岂不是对阿如说话不算数?」 萧承安将人拉到身边,说道,「我倒是想让阿如接我的位置,但她到底不是男孩,朝廷不会应允。」 虞昭看了看他,在他耳边落下几句话。 萧承安眸光一凝。 「千防万防小人难防,更何况,此次既动了那些人的根基,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拿你请封世子的事来做文章。」 虞昭和萧承安身正不怕影子斜,当然不怕什么。 但他们打交道的是皇帝,也是深焊在大晋之上的世家大族。 皇权与世家大族的权力相斗,萧承安身为皇帝拿来划开世家大族口子的倒保不齐会被那些世家大族施计俩做为让皇帝让步的筏子。 这其中有太多文章可做,现如今最好的机会就是给观曜请封世子。 萧承安几乎瞬间就明白了虞昭的想法。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压下眼中的冰冷,「只是让含章去承受着一切,对她太过苛刻。」 虞昭听到这话,却说,「你女儿比你想像中更喜欢这些东西。」 萧承安微愣,扭头看向虞昭,见她眉眼带笑,「说不定她真能成为这歷史上真正的女王爷呢?」 萧承安觉得他是被虞昭蛊惑了,厚着脸皮去了皇宫,给他闺女请封了世子。 皇帝差点被他的话给气笑了。 「你不是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吗?不给你儿子请封,你把王爷之位给阿如?你怎么想的?」 萧承安摸了摸鼻子,说道,「皇伯,曜哥儿如今已经姓虞了。」 皇帝一听,愣了好一会儿,深深嘆了一口气,「虞家那边的确人口凋敝,但你们也不必这么着急,曜哥儿才出生,你就让他姓虞。」 「世子之位我给你留着,等你们第三个孩子出生了,再封世子。」 萧承安闻言,立刻道,「皇伯,我们已经打算不再要孩子了!」 「什么?」 萧承安一本正经说,「我娘子这次生子伤了身体,差点就没了,我宁愿不让她再生,也绝不想让她为了生孩子而身体受损,甚至离开我。」 皇帝颤着手指向他,「你……你娘子就是大夫,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萧承安一脸深沉的看着他,「皇伯,医者不自医。」 皇帝:「……」 见他还不同意,萧承安只能使出杀手锏,让周围伺候的人都下去,和皇帝密谈了将近半个时辰,皇帝终于是黑着脸在他的请封摺子上写了一个字。 允。 含章就这么成为百年来第一位女王爷。 当然,此时她还不明白这将给她带来什么。 有父母帮她撑腰,含章几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可以不用像其他贵族家中的小娘子一样,必须呆在家中做大家闺秀,而是与家中的长辈学武,跟着母亲一起游街串巷,看着母亲帮人治病。 接着,十四岁的含章进了国子监,成为了国子监第一位女学子。 不少国子监的监生都不太看得上含章,只觉若非她是安王爷和虞神医的女儿,怎能以女子之身进入国子监? 他们看不上含章,含章更看不上他们。 读书没她强,六艺也比不上她,只能背着她说一些酸熘熘的话,故意排挤她。 今天打马球,他们一群人竟然挤兑她自己,含章从马上跌下来,摔了一下狠的。 含章起初很气愤,从国子监回到家中时,与母亲抱怨,「那些人还妄称君子,竟然在背后骂人!还使阴谋诡计害我!」 虞昭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发现她没有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问了都有谁,虞昭冷笑一声,说道,「他们孤立你,不过是因为你太厉害,他们比不过你,就要将你挤下去,你可教其他的朋友,至于那些跳樑小丑……我教你一个法子,只需要一个眼神。」 含章眼睛一亮,顿时凑过去听母亲说话。 虞昭嘀嘀咕咕在含章耳边说了好几句。 含章一拍手,「好法子!我这就回去对着铜镜练!」 俯曜见长姐跑出去,立刻扔下手中的九连环,撅着屁股摸下床,「阿姐!等等我!」 「阿姐!你还没跟我讲在国子监都学了什么呢!」 含章就在原地等着俯曜过来,这才拉着他的手往自己房间里走,「曜哥儿,我要对付一群坏蛋,你今天就扮演那些坏蛋,让姐姐吓吓你。」 俯曜说,「可我想当将军!」 含章敷衍说,「下次让你当将军!」 俯曜这才勉为其难的同意做了坏蛋。 与俯曜一起练习了大半个时辰,含章终于掌握了精髓,等第二日去国子监读书时,刚到地方,她就找到了机会。 含章的同班同学,某大族嫡子被团团簇拥,白俊的脸庞微抬,说不出的倨傲与贵气。 这个人就是背着含章说坏话的人之一! 正所谓狭路相逢,含章正要气愤上去沖他,忽然就想到了母亲之前的教导,她缓下脚步,冷笑一声,从马车上下来。 「呦,这不是咱们的女王爷吗。」被簇拥着的嫡子挡住了含章的去路,「昨日从马上摔下来的滋味怎么样?要不要再试一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6页 若是前两天,含章一定会被他激怒,在国子监门口就与他争辩起来,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今天的含章,也不是以前的含章了。 她下巴微抬,漂亮的眉眼扫向他,似有若无的轻嗤了一声,绕过他,转身踏入国子监的大门。 被团团围住的嫡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抓住身边同伴,恼羞成怒说,「她是不是在看不起我!?」 同伴磕磕巴巴说,「应……应该不是吧?」 「就是!」 世家嫡子气得胸口起伏,「萧含章!她竟敢瞧不起我!」 他当即上前追去。 看到含章,就抓住她要与她对峙。 「萧含章!你给我站住!」 「住手!」 一道响亮的呵斥让他和含章停住了步伐。 俊朗的男子阔步走了过来,脸上带黑,落在含章肩膀上的手给挪开,视线不悦的看向那世家嫡子,「君墨,你欺负同窗?」 含章看到来人,先是眼睛一亮,接着恭恭敬敬的向来人拱手行礼,「王博士。」 来人正是王二郎,王大郎的弟弟。 他自前年考学中了进士后,并未被分配到别处,而是被国子监祭酒做主留在了国子监做博士。 王二郎给了含章一个稍安勿躁的视线,沉着脸看向君家的嫡子,「君墨同学,你说说,为何要对含章同学出手?」 「王博士,我没有打她!我只是和她说说话!」君墨立刻说。 含章看了他一眼,果断道,「他就是想打我,方才在外面他还集结了一群学生,想阻拦我,学生不屑与他一般见识,没有理他,他便追了上来,还想与我纠缠。」 王二郎的脸色越来越黑。 君墨气急败坏,「她这是在说谎!」 「够了,君墨,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见你欺负同窗了。」 「身为国子监的监生,不将心思放在正道,反而只想着欺负同窗,你洒扫大道一月!」 君墨大喊,「凭什么!」 王二郎半眯起眼睛,「你说呢?」 「难道你想让我将此事告知祭酒,让他查个清楚?」 君墨听到这话,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什么了。 王二郎转身对含章说道,「你且好好学习,若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含章冲着王二郎一笑,「多谢世伯。」 王二郎唇角抽了抽,他也就比虞昭大了一岁,现在就成伯父了。 含章目光转移到君墨身上,下巴再次抬起,像是斗胜的孔雀,雄赳赳气昂昂的返回了课堂。 为了不让自己被孤立,含章很快就主动交好了好几位同学。 君墨看不起她,卯足了劲儿要与她较量,国子监第一次考试很快就来了。 除却儒家典籍,他们还要考《四书》《五经》,律令,算学,书数,策论,习射,礼乐等。 想要让含章知道国子监是男子的地盘,那他们就得从各门学科全方位碾压含章。 可让含章抓耳挠腮的东西并不多。 她自三岁开始启蒙,如今已十四,跟着父母一起外出游过两次,不论是读书还是习武,孜孜不倦,从未敢有一日休息。 她极有天资,见识又多,岂是国子监区区一个考试能难得倒的? 除了不能当天出成绩的那些科目,含章在礼乐和习射上,也绝不让人。 笑话,现在柳叔都打不过她。 站在靶场,含章穿着国子监的监服,蓝白色圆领袍,腰白玉环,头戴玉冠,着一身男子打扮,面若温玉,雌雄莫辨。 「萧含章,年中习射考试,进。」 含章在君墨等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走进了靶场。 博士对含章说,「选弓吧。」 含章在那些弓前来回走了一圈,最后挑了一把红棕色的大弓,她弹了弹弓弦,站到了考试的地方。 君墨等人吹起口哨,说道,「女王爷如此瘦弱,可别连弓都拉不开!」 「往常不见你来上射课,今日恐怕连靶子都射不上吧?」 含章对这简单的习射并不感兴趣,所以每次上射课时,总会熘到其他高年级的班上看别人骑马射箭。 手痒了就带着俯曜骑马去别院,在更广阔的地方打猎。 淡淡抬眸看了一眼那些起闹的人,她随口对博士说道,「可以开始了。」 「一共十只箭,中靶心得十分,靶心往外,分数次第往下减,不上靶,零分。」 含章食指与中指夹起一支箭,打在弓上,抵在弓弦。 将弓太高,手臂连带着肩膀,后背整个用力。 弓弦被拉开,椭圆,乃至于满月般的弧度。 含章目光锐利如箭,唇抿成了一条线,浑身气息顿变。 她对准十六丈(五十米)外的靶子,手指轻轻一松。 箭矢被急速送出,直接打在了靶子的正中央! 众国子监的同窗看到这一幕,震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含章反覆射了六箭,无一不正中靶心。 第七箭时,她摇晃着箭矢,慢慢勾起唇,看向君墨,「我记得你的习射考试成绩是八十分。」 她双箭齐发,全都中在了靶子中心。 正好八十分。 第九箭,含章慢悠悠说,「我也不打算要什么太好的成绩,这对我这个弱质女流并没有什么挑战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7页 她拉弓,将箭射出。 箭矢扎在了靶子的最边缘。 这一箭,她只得了一分。 八十一分。 「比你多一分,正好。」 含章扬着眉,上挑眼皮看向君墨,那模样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君墨被气得浑身发抖,「你……你……」 含章沖他比划了一根中指。 博士黑着脸,喊道,「少在这儿逞威风!老老实实把最后一箭给我射出去!」 含章老老实实收回手,「好的博士,没问题博士。」 她将最后一箭射了出去。 没上靶。 博士看了一眼,原本还要训人,就看到她最后一箭射在了至少有三十丈外的木桩最中心的位置。 他精神一凌。 含章耍完了帅,成功将君墨对她的仇恨再上一层,十分得意的回了家。 却不知她的试卷,以及策论文章,都被祭酒拿到了皇帝的案桌上。 四书五经,律算书数学得都不错,就是这作诗……臭诗一首! 皇帝嫌弃的把含章的诗给看完,转而又看她的策论。 嘶了一声。 「这阿如,倒是有几分聪慧,不愧是我萧家的种。」 祭酒在一旁说道,「天资绝伦,但仍旧少年心性,少有磨练,不够沉稳。」 皇帝大悦,道,「她本才十四,若现在就沉稳,那也妄称少女了。」 「既然她得了世子之位,就该做一些附和她身份该做的。」 祭酒愣了愣,「这……女子上朝堂,是不是有些于礼不合?」 「上什么朝堂,早着呢,先让她好生在国子监读书,什么时候考取了功名再说!」 第293章 离经叛道 国子监大榜张贴。 一群人围在张榜的地方,不停往前涌,都想看看自己的成绩。 当然,一些好事者,除了看自己的成绩,也在看这国子监唯一一位女监生的成绩。 含章有极好的身世,当今安王之女,虞神医之女,自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 她的父亲甚至把本该传给她弟弟的王爷爵位给了她。 她还被送到了国子监。 含章生来拥有的东西,比他们这些男子都要多得羡慕嫉妒。 起点至高的女王爷,不少人都在等着她跌下神坛。 最近的那一场习射,含章的那一场考试,让这些监生明白她的武艺不低。 不过这也正常,萧含章身为安王这位武功盖世的王爷之女,安王怎会不教她武艺? 全都是靠着家族传承罢了。 现在到了这些国子监的监生最擅长的地方。 四书五经,律乐书数策论,他们国子监这么多男监生,难道还比不过一个萧含章? 带着男子生来就占据了整个社会最多资源的优越感,不少监生们已然暗暗想好成绩出来后,组织什么样的话语,等京城开文会时在文会上好好批判一番女子读书进学的可笑之处。 「你们看到萧含章的名字了吗?」 「我这儿没有!」 「我这儿也没看到。」 「该不会是最后一名吧?这岂不是让安王爷贻笑大方了?」 立即有人跑到末尾去看最后一名的名字。 末名:贾申。 立刻有人失望,「最后一名不是萧含章。」 「在……在这儿!——」 话说了一半,兴奋喊叫的人话音忽然就停了下来。 但这并没有妨碍听到的人朝他涌过去。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含章的名字。 一张大红纸的第一列开头。 首名:萧含章! 这怎么可能! 监生们脸色顿变! 一个女子而已!她怎么可能考得过他们?! 「阿妹,你的成绩出来了?」 一道带了点笑意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去,皆是一惊。 「见过皇长孙。」他们齐齐行礼。 穿着粉色翻领肩绣麒麟纹袍子的皇长孙萧干含笑的看向那贴着大榜的地方,正侧头看着含章。 「不必多礼。」 一行人又齐齐起了身。 他们脸色不怎么好看,视线落在被宦官侍卫围着,钟鸣鼎食中的富贵之人。 含章一身青色鹤纹相同翻领袍,与萧干并肩走着,闻言朝那边看了一眼,淡淡的,浑身都透着清贵。 「出来了吧,这几日跟着阿娘在外面,没注意。」她随口回答。 萧干来了兴致,走向那大榜,众人为他和含章让出了位置来。 「不错啊,首名。」萧干高兴说,「把顾家和苏家的子孙都压在了下面。」 前顾中书令,和现任苏中书令家的嫡系子孙脸都黑了。 在含章没入学前,榜首都是他们以及极少数人争。 含章嗤了一声,「没一个能打的。」 众监生:「!?」 要不是她身边跟着众多护卫,他们恐怕就要围上去将含章给揍一顿了。 「不如你来弘文馆,和我一起读书好了。」 含章扫了他一眼,「不去,弘文馆有甚好玩?每天都要进宫,不想去。」 「真是拿你没一点办法。」 含章和萧干看了一眼大榜之后,便继续往国子监内走。 她今天是陪萧干去给祭酒道歉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8页 萧干琴棋书画信手捏来,就是听不得一点有关政事上的课,祭酒一讲这个,他就跑神,前天还被祭酒抓住他上课看话本,祭酒气坏了,出口不含一个脏字的把他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扬言绝不再教他。 萧干又被太子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被太子妃斥责,要求他不论用什么手段都得把祭酒给哄回去。 萧干没办法,只能拉着含章来给祭酒道歉。 看着萧干和含章的身影,有一个监生实在忍不住,大跨步走了出来,冲着含章喊道,「萧含章,你一介女流,根本不该来国子监读书!你父亲是安王,我们不敢说你什么,但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国子监不是你一个女子该来的地方!」 「说得对,女子就该好好在家中绣花学管家,来国子监读书有什么用?」 「安王和安王妃都离经叛道,这才生了她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儿!」 含章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扭头冷厉的朝那些监生扫去。 萧干感受到了含章身上的怒气,他察觉不对,立刻就要阻拦她。 含章却是将他直接推开。 她脚步缓慢,却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艷阳照得她无比刺眼夺目。 「大晋宣称,国子监乃大晋最高学府,其中世家贵族君子众多,有才志士更是数不胜数,陛下,皇后,太子,我阿耶阿娘皆让我入国子监好生读书。 我想着见识见识这国子监有多少天才骄子,便来了,可自我进国子监,讽我,嘲我,辱我,骂我,暗中羞辱我者如过江之鲫。 其言凿凿,我一个女子,不该来国子监,该在家拿着绣花针,学管帐,进厨房,学该如何相夫教子。」 含章声音清冽,面上没有半分讥讽,沉静如水,却让人感到无形压迫。 她捏着腰间挂着的羊脂玉佩,「尔等且敢将我考第一名之事告诉家中姊妹,对她们说,女子活该待在家中,不要读书,不要识字,好好伺候你们这些连女子都考不过的迂腐蠢蛋吗?」 「萧含章!你……你强词夺理!」 「我看你们是不忿连你们看不起的女子都考不过,拿我没有办法,只能在这儿无能狂怒。」 「我猜,你们更想说……」含章唇角轻轻勾起,学着他们脸红脖子粗的大喊,「萧含章!我都没当成王爷,你却能当女王爷,你凭什么配!可恶的萧含章,你赶紧被我们气得呜呜大哭着离开国子监,以后千万别出现在国子监碍我们的眼,抢了我们的风光了!」 那些监生们被含章这么一通话给气得脸红脖子粗。 说完这些,含章压下情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因为没能看成我的笑话,反而被我又一次压了一头。输给一个女子,你们的骄傲和自尊,被碾碎了吧?」 「萧含章,你切莫以偏概全。」苏家的一个嫡子走了出来,皱着眉看她,「这次你能得第一,是侥倖,下次我等必不会让你这般轻易拿了这第一名。」 含章抬着眸,平静注视着他,看得苏三郎隐隐心虚,这才收回视线。 她收敛了所有颠状,转身继续往前走,「等你们考过我再说。」 含章和萧干继续走。 留下那些监生们,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博士们远远注视着这一幕,摇摇头,「含章郡主天资卓越,世间难得,这一届的监生,不论资质还是心性,都难有与她匹敌者。」 「可惜了,不是男子。」 「她身为安王既定的继承人,哪怕是女子,以后作为也必然不可少。」 「陛下能放任她?」 「且等着看吧。」 含章一战成名,她不是那种自己不爽就放过别人的性格。 她下令让人抄录了大榜的排次名单,挨家挨户的给国子监各监生家里送过去。 王府的下人态度恭敬,极为礼貌的对那些监生家的家长说,「我家郡主为报答同窗对她考试榜首的恭喜,特令小人登门送礼,还望贵人能抽空一观。」 那些家长们还真以为自家的儿子和含章打好了交道,高高兴兴的打开了礼物。 结果一看。 榜首:萧含章。 而他们家的儿子……排名根本都找不到! 家长们气得火冒三丈,抽了棍子就朝自家儿子身上轮! 「他娘的,连个女子都考不过!送你上个毛的学!老子不打死你!」 监生们哀嚎大喊:「狗贼萧含章!你好毒!」 「还敢骂郡主!看老子不抽死你!」 很快国子监针对含章的事情便传开了,虞昭和萧承安自然不可能没有耳闻。 夫妻二人见自家女儿被人这么排挤挤兑,冷笑一声。 许久不发威,真当他们安王府是那般好欺负的? 前些年王诃升任尚书,而萧承安便接了京兆尹,整个京城都归他管。 就你家儿子欺负我闺女? 喝花酒嫖娼,闭坊了还敢大摇大摆走在街上,抓的就是你! 你小子伙同别家郎君在京城敢搞霸凌,全都进监狱反省反省! 萧承安搞了老子搞小子,一时间整个京城的官家世家都被闹得鸡犬不宁。 而虞昭,求她者更多。 京城富贵家众多,谁家没个老人,得病的? 女子得了病,她们能求的神医也就只有虞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9页 虞昭筛了一圈,将那些欺负她闺女的人家递上来的求病帖子全都给拒了回去。 虞昭在京城大夫圈子也算是顶尖的,被她拒的帖子,敢接者甚少。 那些急病别人无能为力,十万火急的人家家主亲自到了安王府求虞昭,「家母身体堪忧,求管事行行方便,让我见一下王妃吧!」 管事推拒了那家家主往他袖子里塞荷包的动作,「我家王妃说了,贵家乃正统之道,我家王爷与王妃乃离经叛道之人,与贵家非一条路上的人,京城名医甚多,贵家还是尽快找大夫治病吧。」 那家家主听完这话,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家儿子在国子监欺负虞昭的女儿,她就拒绝给他老娘看病。 说她心狠毫无仁慈之心? 她女儿都被欺负了,要仁慈还有什么用? 那家家主岂能看着自己老母就这么病死,他绿着脸回去就将自家儿子打了个半死。 「你惹出的祸给我自己去解决!你祖母若是没安王妃的救治,活不过三天,到那时,你就是害死你祖母的罪魁祸首!」 那监生被震慑得真真知道了害怕,向含章又是道歉又是赔不是,总之千万种手段都用上了。 虞昭知道含章出了气,这才给那老者看了病。 满京城再没有人敢对含章出言不逊,他们既害怕她,又恐惧她。 含章在国子监里,更被人孤立。 含章自不会去管那些视线。 她父亲说过,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含章从不将自己视作弱者,自被养成的一颗强大之心,也不惧这些。 她一如既往的跟着母亲游走在街头小巷,感受京城,整个关内道,整个大晋的百姓生活。 整个国子监,甚至是京城内的官员,甚至没有她和阿娘,阿耶,弟弟了解那些百姓的生活。 越是知道百姓被欺压的疾苦,含章看待大晋林立世家大族的目光就越来越凌厉,也越来越明白,皇伯祖父为何要支持阿耶打压世家,也越来越明白将世家大族压下去的困难和势在必行。 挑选寒士,挑选有志之士,分散世族在朝野中所占的重量,让崛起的寒士与世族抗衡。 含章不动声色的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与国子监之下的太学,四门学等学府的学子相交,在三年中,交到了不少的寒门子弟朋友。 只有含章自己知道,她想参与到这一场轰动的变革之中,愿意和她阿耶一样,成为一柄剑。 含章在国子监三年,第一的名头就挂在她名字前面三年。 皇帝允她可以参加科举,含章就去参加。 当年进士科,状元并非含章,而是远近闻名的才子。 含章排第三十七名,进士及第。 她能不能当官,这个问题在朝会上吵得不可开交。 可最终,皇帝不愿意放过含章这么一把利刃,破例让她进了官场。 她没有外放,也没有进翰林,而是被派到了大理寺,成为一个六品司直。 这一年,萧承安带着她去选了一位贴身保护她的暗卫。 含章不太想要,说道,「阿耶,我武功已经很好了,根本不需要暗卫来保护我。」 萧承安淡然回答,「你阿娘让你挑的。」 含章:「……」 行吧。 她阿娘才是整个王府说话最管用的人,不论是她,还是俯曜,她爹,都得听她阿娘的。 不情愿的含章跟着萧承安到了一个庄子上。 这里是萧承安让人训练暗卫的地方。 人并不多,但个个精悍。 含章扫了一圈,兴致不高。 的确很能打,但她并不想要。 她藉口熘走,来到庄子外。 树影斑驳,一个被捆在树上,眼皮下垂,衣服被撕得几乎粉碎,身上,脸上,尽是血痕的男子。 她轻轻扬眉,迈步走过去,抬手,用手中的佩剑顶端镶嵌的白玉,抬起了他的下巴。 寒厉眉眼夹杂冰霜,剑眉星目,肌肤苍白,被撕碎的衣服零星挂在身上,肌肉上的血痕让他看上去充斥着战损的病态美。 这是个浑身都散发着杀意和生人勿近的「暗卫」。 第294章 为她生,为她死 她饶有兴致的用佩剑顶端戳了戳他的喉咙。 这名暗卫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有着一双与其他人颜色都不一样的眼眸。 湛蓝如天。 这是个大晋人与胡人相结合生出来的人。 「你的父母谁是胡人?」含章问他。 暗卫扭开头,冷淡闭上眼睛。 性子倒是烈的很。 「郡主,您怎么来这儿了!」 庄子上的管事跑了过来,擦着汗,话才说完,他就看到被绑在那儿的暗卫之一。 管事脸色顿变,脚步加快,「我说怎么找不到你,你怎么在这儿!还衣衫不整!」 被绑着的人也不知听到了什么,颤着眼睫,声音嘶哑,「他们设计将我绑在了这儿。」 含章动了动眉毛,那管事讪笑了出来,「暗卫之间偶有争斗,这是难以阻拦的。」 他们效忠安王府,但并不代表他们之间也同样和谐。 不被挑中的暗卫,只能在这个庄子里待着。 「设计绑你,看来你很厉害了?」含章把玩着佩剑,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0页 一旁的管事说,「郡主,他叫衡一,其母是一个胡人,想回故乡却没钱,便将他卖到了咱们安王府,他有胡人血脉,强壮且善武,庄子里其他的暗卫,的确没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衡一。 含章打量了他片刻,说道,「你可对我忠诚?」 衡一垂眸,「是。」 含章颔首,扭身朝庄子走去,「就他了,给他收拾收拾,让他把该报的仇都报了,明天送到安王府。」 「哎!郡主慢走!」 衡一是个比她想像中还要心狠的人,算计他的人,残的残,伤的伤,被迫从一名等待主人候选的暗卫,变成了一个只能依附着庄子,种田开垦的农夫。 他来到了含章身边,成为了她宛如影子的暗卫。 含章并不是无所事事的纨绔,她有正经的官职,顶头上司大理寺卿还是以前的常少卿,她爹的同僚,含章在大理寺过的也算是如鱼得水,以她现在的职位,自然不可能够得上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博弈。 但某些大理寺的小案件,却足以让她暗暗帮助不少人。 忙碌又重复的时间,衡一的跟随算是她生活中出乎意料的调味剂。 这个人,看似对她忠心耿耿,实则……是个想把她给杀了的主。 这日含章追查某位世族子弟因喜欢上同书院的寒门子,设法将他从书院中弄出来到别庄狎玩,直接将人给玩死一案,出了京城去别庄取证。 跟着她一起去的就有暗卫衡一。 衡一在夜里突然对她动手,若非含章外出无比谨慎,本身就身手不凡,还真差点被衡一给动手给杀了。 含章身上也挂了彩,后背被他噼了一道伤痕。 她脱掉外衣,坐在床榻上自己给自己上药,不去看被她五花大绑的衡一。 直到将伤口处理完毕,含章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说,「早就想动手了吧?」 既然刺杀没有成功,衡一自然也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他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 含章倒吸着凉气,终于帮自己撒好了药,用纱布简单裹好伤口,直起身,走到了衡一的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看向自己。 「帮谁杀我?」 衡一那双蔚蓝的眼眸毫无波澜,「你杀了我吧。」 「杀你?蛮可惜的。」含章手指顺着他的下颌往上,停驻在他的眼睛周围。 「你的眼睛很漂亮,不如先将你的眼睛挖出来,把它送到你效忠的人面前,看看他们是不是也喜欢你的眼睛?」 带了点粗糙感的指尖压在他的脸皮上,温柔不带一点攻击性,好似爱抚一般。 衡一难以控制的心悸,她的声音也很温柔,却让他不寒而慄。 衡一说,「你不用诈我。」 含章看着他,笑了一声,「我现在没空将你给处置了,给我老实一些,别再惹我生气,知道吗?」 衡一抿起唇,一言不发。 含章重复,「听见了吗?」 「……」 「是。」 含章拍拍他的脑袋,仿佛在打发一个小狗般,「滚出去。」 在其他府州的别院里,对方处理的倒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留下。 只有一人。 那寒门子在京城曾招抚过一个在青楼里打杂工的跛足女子。 她生的没那般漂亮,又是跛足,并没有遭受到侵害。 她敬畏的找到了含章,将那寒门子被害的那一天晚上交给她的东西给了含章。 含章看过之后,知道了那寒门子被害的真正原因。 这寒门子本也不穷,家中经商,掌握了一条往外藩去的安全商道,每走一次都能带回各种宝石布匹,转手便能卖出相当多的财富。 只是这寒门子的家族不够强盛,这条生财的门道被人盯上。 先是父亲走商回来时遇到盗贼,人,财,带回来的宝石布匹全都被抢劫一空,他的母亲被诬衊与他人偷奸,犯罪下狱,不堪受辱而死。 父亲的噩耗传回家中,他的祖父祖母同样深受打击,撒手人寰。 寒门子悲痛欲绝,潦倒之中,偶然得知了是谁在背后搞鬼,对那人的痛恨成百上千的增长。 他一边搜集证据,一边拿着仅剩不多的银钱来到京城读书,终于找到了机会质问毁了他家之人的儿子,却没想到,那人竟然有龙阳之癖,还看上了他! 寒门子不仅没能报仇,反而被他玩弄到死。 含章将案件脉络復原完毕,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愈发的沉凝。 与这桩案子本质相通的案件大理寺的案宗里躺了不下十件。 绝大多数都是世家犯案,事后拿出一笔钱来煳弄过去,侵占的商队,店铺,仍旧赚钱,而死去的人却无处申冤。 那些人被轻而易举的放过,含章看在眼中,心中却不愿意将此事过去。 往后的大半年,她都在调查此事。 衡一从她的贴身侍卫转变成了仅仅跟在她身边,连武器都被收缴起来的小厮。 他跟着含章每天往外跑,亲眼看着她对于那些百姓的怜悯,对那些鱼肉百姓的世家的痛恨。 含章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子,她与整个大晋的女子都不一样。 衡一见过王妃虞昭,她悲悯坚韧,任何人来找她看病,她都一视同仁。 衡一也见过王爷萧承安,正值壮年的安王全然褪去了以往的青涩,内敛深沉,整个京城的贵族如今最怕的,恐怕就是这位安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1页 含章她坚韧,悲悯,对父亲的手段尚且才学了不到五分之一,方法虽然稚嫩,却足够熟练。 别的小娘子赏花弄草,待字闺中,等着挑选未来夫婿。 含章打服了地痞流氓,让他们乖乖帮他做事。 和那些商贩喝酒畅谈,一身酒气得练家都不敢回,生怕安王妃抓住她臭骂。 渐渐的,衡一原本想杀她的剑,提不起来了。 「一群老油条,我陪他们喝了多少酒?十句话中八局假话。」 含章打了个嗝,嘴里满是酒气。 衡一沉默的扶着她,「郡主,去别院么?」 「站好。」含章命令他。 衡一原地站好。 她摇晃绕到衡一身后,跳到了他的后背。 衡一手忙脚乱的背住她,含章醉醺醺说道,「不回去明儿我阿娘怕是要把我的皮给剥了。」 她一巴掌拍在衡一的屁股上,说道,「我装睡,你背我回去。」 衡一唇紧紧抿起,那一巴掌让他下意识挺起腰背。 扶着她大腿的手,都觉发烫。 衡一背着她走了一路,回到安王府,虞昭果然亲自过来询问。 怕被虞昭闻到含章身上的酒味,衡一将距离拉开,低声道,「郡主奔波劳累,半路睡着了。」 虞昭的鼻子灵的很,自然不可能闻不到女儿身上的酒气,她幽幽看了衡一和含章一眼。 想起女儿最近的确很忙,她嘆了一口气,决定不和她计较,「既然如此,那就尽快让她回去休息。」 「是。」 衡一背着含章到了她的院子。 送她到房间之后,就有婢女将她接下来,扶着她去洗漱。 含章睁了睁眼,扭头看向衡一,说道,「你……别走,我有事跟你说。」 衡一便老老实实待在门外。 等含章洗漱完毕,婢女们退了出去。 衡一安静站在那儿等着含章叫他。 等了半个时辰,里面没有响动。 又过了半个时辰,衡一忽然听到房间内传来干呕的声音。 他不禁扭头,含章在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多,衡一还听到她貌似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他不禁有些忧虑,再三踌躇之下,他还是走了进去。 含章倒是没从床上翻下来,她只是桌上的水打翻了。 衡一看了一眼,视线一凝,几乎是瞬间,飞快将目光挪开。 她的衣襟敞开了些,在月光之下暴露出一片莹白之色。 明明是晚上,衡一竟觉那颜色比刺眼的烈阳还要灼人眼球。 含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喝了个干净,瞥见门口站着的人,她沖他招了招手,「过来。」 衡一缓慢的挪了过去。 还未来得及开口,他的衣襟就被人攥住。 含章啧道,「让你过来怎的比请神还困难?」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主子慎言。」衡一干哑的说。 含章拉着他的衣襟,强势的扯着他往下。 靠近的唿吸让衡一紧绷起来,含章看着他湛蓝的眼眸,抬手碰了碰。 衡一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并非没有见过胡人,可那些胡人的眼眸,却没有一双像你的这般,比天空还要湛蓝。」 「主子。」他后背紧绷着,克制着不让自己靠近含章一点。 「把眼睛睁开。」含章命令他。 衡一心灵备受煎熬,好半天,才睁开了眼睛。 下一刻,衡一只觉眼前一黑,眼皮一凉。 含章冰凉的唇印在了他的眼皮上。 衡一心中大震,好半天竟没能有任何反应。 「主子,您喝醉了。」 「你是我挑中亲自带在身边的暗卫,你可知我父王将你送给我后,你这条命,便是我的。」 衡一抿着唇不言。 「想杀我,没杀成,这大半年我给了你机会,你为何又不曾再次对我动手?」 含章心情烦躁得很,这么半年下来,她仍旧对那些人没有一点办法,父王让她忍耐,不可急躁。 但半年的徒劳无功,让含章极为不爽。 她需要一个藉口发泄。 眼前的衡一,就成了她发泄的藉口。 衡一沉默寡言,不回答她的话。 他亦不知该如何回答。 含章低笑了一声,下一刻,她眼底平添烦躁,揪住他衣襟的手勐地将他一推。 衡一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他连忙就要起身,含章却按住他,极为不耐烦说,「不要动。」 「主子……」衡一想说这于礼不合,他的下颌就被含章掐住了。 含章今年已经十八了。 不少人都不敢和她结亲,因为嫁给她就等于入赘安王府,成为她的王夫。 这比做驸马还要让人难堪。 虞昭和萧承安倒是不着急她的婚事,身为一个开明的老母亲,虞昭还给她拿了春宫图看,让她明白这些东西并非可耻之事。 处对象嘛,一个一个试,好不好用过才知道。 她母亲这么跟她说。 含章没敢将这话告诉萧承安,可她却是真真将那些春宫图都看了一遍。 简单明白了操作的步骤。 现在,衡一对于她来说,反倒成了实验,发泄情绪的对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2页 她带着探究,好奇,不悦,试探,隐隐的窃喜,按住他的肩膀,不让衡一动一下,亲在了他的唇上。 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描述,听见衡一难忍的闷哼,她便多了征服的欲望。 含章的手,按在了他的脖颈上。 看着他那双眼眸之中内藏的情绪陡然崩裂,瞳孔放大。 含章去看过海,他的眼睛就和海一样蔚蓝。 她捂住了衡一的眼睛,扣住他想要撤离的脑袋,深深亲了上去。、 不可以。 舌濡交融,含章将他按在地上,迫他张嘴。 这是他的主子,自进入安王府暗卫之列,被含章挑选到身边,他就是含章的暗卫。 他只是卑贱的暗卫,含章却是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女王爷,只要她想,总是全京城最好的郎君配她都使得。 而他只是她的暗卫,一枚不听话的棋子。 为她生,为她死。 第295章 别再叫我主子了 小心退出房间,倘若不是他脖颈与耳垂红成一片,恐怕只是看衡一一如既往沉静如水的面容,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情绪。 他攥紧双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床榻内侧放了一个小盒子。 衡一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放着的好几封信,他抿起了唇,将其狠狠合上。 含章向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她不是沾酒就醉之人,自然也记得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衡一是她的暗卫,既然自己轻薄了他,那她就得对他负责。 看了一眼查到的资料,含章想了想,将其给收了起来,对身边的其他随从说道,「将这些秘密解决,不要惊动其他人。」 随从恭敬低声说道,「是。」 衡一仍旧跟在她的身边伺候,只是原本隔着的一层主僕关系,此时此刻并不像是主僕,反而更多了几分禁制的意味。 含章肆意的命令他做什么,衡一都受着。 替她写摺子,帮她揉发酸的肩膀,在她累极时背起她,帮她准备她爱吃的点心。 衡一将自己分内之事做到完美无缺,淋漓尽致。 面对含章时,谨慎,沉默,听话,克制,不敢多逾越一步。 这是他对含章给予他宠爱的回应。 含章笑骂他假正经,明明想得很,却仍旧将她认作主人,隐忍到只敢匍匐于地亲吻她的脚背。 尽管如此,那一段时日也是衡一过的最轻松,快乐的日子。 直到某日,他送含章回去休息,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看到了不知何时挂在帷幔上的一抹红纱。 衡一瞳孔一缩,勐然将其抓了下来。 含章对那些世家作奸犯科的证据搜集即将到尾声。 证据有些多,光是整理誊写就要小两天。 她不打算等了,预备直接将其交给大理寺卿,让他上呈陛下。 衡一在一旁帮她倒茶,扫了一眼那些证据,衡一低声问,「一定要交吗?」 「当然。」含章头也不抬,声音淡淡,「不然你以为我奔波近一年,是闹着玩的?」 「你手抖什么?」含章余光瞥见了什么,握住他的手问。 握紧茶壶提手的手忽地一紧,衡一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无异,「没事。」 含章疑惑看了他一眼,将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等这事结束了,倒是能与我阿耶提一提,让他将你放良。」 衡一一愣,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问,「属下对您无用了?」 含章被他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你怎么那么笨?」 含章笑出了泪,抬手拭去,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眼含笑意的看着衡一,说道,「你放良之后就去参加今年的武举,以你的身手,成为武举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这两年吐蕃那边又开始频繁出现动静,你进军营,积攒下军功,成为四五品的将军很简单。」 含章往后仰靠,笑得散漫又分外灼人,她启着红唇,吐出的话语皆是对他最致命的蛊惑。 「左右不过四五年的时间,那时我也才二十三四,我再与阿耶阿娘商量,娶你做王夫。」 衡一彻底说不出话来。 王夫。 这与那些官宦子弟家的郎君来说,是一个讽刺的称谓,比驸马还要讽刺。 可对衡一来说,却比天上的月还要难得。 他望向含章,看着她一身傲气清贵,比任何人都要美丽漂亮的容颜,心中唯有绝望。 含章的打算很好,甚至还一本正经的和萧承安说了自己这五年来不打算议亲的盘算。 她亲爹看了她半天,没搭理她,走了。 不过含章还是偷听到她阿耶和她阿娘用过晚饭后在花园里散步时说的话。 「阿如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想议亲?她该不会想娶个女妻子回来吧?」 虞昭:「……」 萧承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搂着虞昭的肩膀,说,「你想想,咱们阿如每天都和那些臭男人呆在一起,要动心早动心了,可现在她竟一点想成婚的打算都没有,指不定就……」 虞昭:「……」 含章:「……」 这真是她亲爹。 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以后他就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还是女了。 含章抄录完所有的证据,明天一早上衙,她就能将这些东西交给大理寺卿,把那些仗着自己有权有势的世家给收拾一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3页 东西被她放在了自己的房间,预备明天起来直接拿走。 深夜。 睡觉向来浅的含章忽然睁开了眼睛,无声无息的坐了起来。 「衡一,你在做什么?」 手放在盒子上的衡一动作一顿。 「主子。」 含章看着他,并不言语。 衡一不敢看她洞若观火般的视线,低哑着声音说,「属下不能让您将这些东西交给陛下。」 说完,衡一抱起盒子,勐然跑了出去。 含章自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拿着自己这大半年的心血逃掉,她心中愤怒与被背叛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勐然拔剑追了出去。 衡一能被她选中,自然不可能那般弱,但他不可能对含章动手,一路奔逃,离开了安王府,逃到了某宅院之内。 「你除了跑和背叛,还会做什么?」含章声音沉沉,带着不可遏制的愤怒。 她一剑噼过去,将衡一的衣服划出一个口子。 含章冷冽的说,「把东西拿回来,衡一。」 衡一摇头,脚步愈发快。 含章正要追上,忽然,不知是谁家的院子里陡然亮起一簇簇火把! 他们将含章团团围住! 为首之人蒙着面,四周齐齐搭起弓箭,对准了含章。 「女王爷,真是让我等了许久。」 衡一的脚步一顿,扭头看去,目光顿时变了,他倏地跑了回来,「你们干什么?」 「衡一,真是辛苦你了,你阿娘会没事的。」为首之人挥了挥手,让人将他怀里抱着的盒子抢了过来。 其他人直接将衡一给按了下去。 衡一目眦欲裂,沖那人大喊,「你答应过我不伤她!」 为首之人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女王爷跟你逢场作戏,你竟真动了心。」 「现在大好机会,我不杀她,等着她以后翻身来杀我吗?」 为首之人显然不打算放过含章,露出的眼睛里闪烁着杀意与对含章的恨意。 「射箭!杀了她!」 听到声音的人,立刻将弓箭拉圆,就要朝含章射去! 可谁知—— 站在他们眼前的人……消失了! 萧含章从他们眼前凭空消失了! 众人大骇,为首之人更是脸色巨变,「人呢?!」 「不……不知道!」 「混蛋!还不赶紧去搜!」 自从含章开始像她父亲一样与众多世家作对开始,虞昭开始时刻担心她的生命安全。 暗卫,护卫安王府都有,但这并不能让虞昭安心。 她将目光转移向了自己的空间。 她不记得师父是怎么将这个空间交给她的了,只能试了好几次,这才把空间给了含章。 含章不是第一次进去,知道这东西的奥妙,她遵守着和母亲的约定,除了她们一家人,谁也不告诉。 含章站在空间之内,看着那块虚拟的屏幕中映照出外界的一切,脸色阴沉至极。 等她现实所在的地方空出来,含章这才离开了空间,意念一动,出现在了被捆着的衡一面前。 他睁大了眼睛,无法言语的狂喜涌上心头。 含章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说道,「就算你把那盒子交给他,他们也同样逃不了。」 「我不止抄录了那么一份,其他人手中还有原件,我死了,他们一查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丢了,是谁在害我。」 「小心!」衡一瞳孔紧缩,想朝含章扑去,可他被绑着,根本动不了! 含章后背一疼,跪跌在地。 「萧含章……!萧含章!」衡一疯狂的挣着绳子,宛如暴怒了的狮子。 含章蹙着眉,低声咳出了血,「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含章眼前一黑,趴倒在了地上。 衡一眼睛赤红,悲怆的怒吼一声,而不远处,有人举着刀走来,就要对含章进行最后补刀! 衡一眼中倒映着倒在地上的含章,和高高举起的大刀,他竟不知从哪里迸发出的力气,挣开了绳子,宛如勐虎一样,将举起刀的人扑倒在地。 衡一发了疯,夺过他的刀,一下一下刺进射了含章一箭的人的胸口。 那人口吐鲜血,胸口被衡一刺成了筛子。 「杀了他们!」为首之人急忙赶过来,见状大喊! 看着涌来的人,衡一宛如一尊杀佛,谁来砍谁,绝不让他们靠近含章一步。 直到他精疲力尽,刀出现了豁口。 为首之人带来的精锐,绕过他,要对含章动手。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稳稳插进了要对含章动手的精锐脑袋上。 他动作一停,直直跌倒在地。 墙头上,萧承安脸色阴沉如墨,浑身散发出让人不寒而慄的威压。 他的目光看向为首之人,简洁,沉沉的吐出了几个字,「全都杀了。」 须臾间,站在萧承安身后的人跳进墙内,手中长刀变成了收割人命的最佳武器。 为首之人面露惊恐,忙就要抱着盒子离开。 萧承安岂会如他的愿?手中的弓再次射出箭矢,直接钉在了他的腿上! 为首之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萧承安跳下墙头,疾走到含章身边,看到她后背插的箭矢,脸色愈发的阴沉。 他小心将女儿抱起,看了一眼精疲力竭,身前堆满尸体的衡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4页 「你做的很好。」萧承安简洁夸赞了一句,「回去拿药疗伤吧。」 说完,萧承安快速带着含章离开。 含章准备的东西还是被大理寺的人交给了皇帝。 皇帝看过后,又知道了有人为了阻止含章呈报证据竟然去刺杀含章,致使含章身受重伤,不禁震怒。 那几家联手对付含章的世家皇帝一个也没放过,短短五日,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 衡一被关在了王府的柴房里。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人给他开了门。 来人鄙视愤怒的瞪了衡一一眼,说道,「郡主要见你。」 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的衡一,听到郡主这两个字,终于有了动作。 他被押到了含章的院子里,踏进主屋。 含章还卧病在床,那箭上涂了毒,含章又延迟了解毒,若非虞昭使出浑身解数,将她从阎王爷手中夺回来,恐怕现在王府就要挂上白幡,宣告含章的离世了。 她刚醒没多久,衡一跪在那儿,跟着她听完了皇帝对那些世家的惩罚。 衡一小心抬头,看向含章。 见她向来白皙透着健康的面容上尽是苍白,心中便如万箭穿心一般抽痛起来。 忽然,他眼前出现几张纸。 那是含章扔下的。 「三个月前,我就想跟你说了,你那个胡人阿娘早就被我从那些人手中救了出来,她面容尽毁,身体不好,让我不要告诉你她的现状。」 衡一瞳孔微缩,骤然抬起了头,看向因为疲惫而闭上眼睛的含章。 她唇也是苍白毫无血色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偶,精緻到没有一丝瑕疵。 含章又道,「我以为我那天喝醉,亲你时你没躲,便是你放弃了为他们做事,便想着你阿娘调养好了再让你们见面。」 衡一双目顿时红了,匍匐跪在地上朝含章而去,张口喊,「主……」 「别再叫我主子了。」 打断他的话,含章唿吸有些乱,忍着伤口上的疼痛,抬手扣住了他的下颌,望着他蔚蓝如海的眼睛,声音很轻,「你现在自由了。」 「带着这些东西,和你阿娘,离开王府。」 永远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衡一眼尾发红,浑身战慄不止。 无尽的冰冷蔓延他的全身。 他知道,含章收取了给与他的一切,她本能杀了他,杀了他的阿娘。 可她没有。 放他们走,不是因为她还喜欢他。 而是她的仁慈。 无情的仁慈。 等衡一离开,含章弯下腰,勐然咳嗽了起来。 门外,一人脚步匆匆的走进来,那是一个穿着青色圆领袍,英姿俊朗,看上去相当年轻的郎君。 「阿姐!我听说你受伤了?!你没事吧!」 含章懒怠的抬眸,看到了来人。 秦渡。 柳姨的儿子。 比她小三岁的渡宝。 第296章 将军! 秦渡是个相当沉稳的人,明明比含章小上两岁,但已然十分的可靠。 他刚刚跟着父母从外地调回京城,而秦野生已然升任户部侍郎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便可做户部尚书。 秦渡的到来倒是让含章简单分散了心神,儿时玩伴久别重逢,还能将外界的消息说给她听,解闷又打发时间。 她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好了一些。 不过偶尔还是会不经意间喊起衡一的名字。 有次被她阿娘无意间听见。 虞昭别有深意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说道,「你要是捨不得,把人喊回来就是。」 含章说,「一个男人而已,哪有舍不捨得的?目前女儿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 虞昭没忍住笑了出来。 含章的确没有继续多想,只当与衡一之间的事就是露水相逢,去过无痕。 她既尝过情爱是如何的一种滋味,便不会再惦记这些,一心将精力投在了事业之上。 她在大理寺待了三年,突然被调去做武将,外放剿灭登州的几处贼匪。 含章去过登州,剿匪对她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起初那些将士们还看不起她,觉得她就是被派来过家家的,可没用多久,他们就被打了脸。 含章似乎知道这些人对她十分轻视,上任第一天,就叫来了几个武将,当着那些将士们的面,把那些武将都打败了。 这些人勉强听了她的话。 直到抵达登州,开始剿匪,他们才知道,含章这脑子有多好用。 明明是靠海的地方,贼匪们也十分会水战,可含章被击退了两次后,就好似早就摸透了他们底细一般,来了个奇兵出击,剿灭其中一窝贼匪。 紧接着,她抢了人家贼匪的船,伪装成贼匪,闯进其他贼匪窝,将登州沿海一带的贼匪全都给搅了。 战报发回京城,皇帝哈哈大笑,夸赞含章不输男儿,着令她去试探不远海岛上的其他小国。 含章在登州待了三年,期间,皇帝驾崩,太子登位。 新帝似乎也知道自己的长子萧干对政事并不感兴趣,为了稳固朝纲,立了自己的二子为太子。 并在登基后第一年,向含章发召,命她统领河北道十万水军,剿灭就在登州不远处的小岛国。 含章自然明白皇伯父想干什么,她在登州练了三年的水军,也知道河北道有多少有钱的世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5页 她挨家挨户的去哭穷,画大饼,成功忽悠了足以支撑一年水战的军资,战船,带着人去攻打登州旁的小岛国了。 含章在海上和人打的起劲,新帝也同样秉持着先帝削弱世家,扶持寒门的政策,大力将自己做太子时的人扶持到各个位置上,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实力,与各大世家做抗衡。 在含章没有拿下战功时,她在京城官场,还仍旧处在边缘的地带,不像她的阿耶,站在权利的中央,与百官相斗。 新帝在任的第三年,含章终于将那小岛国打下,带着小国天皇冕下和他亲手写下的降书,以及无数金银铜,班师回朝。 含章用自己的拳头,砸进了京城官场的中心位置,成为和她父亲一样的砥柱。 这时,含章才明白,相比起在大理寺断的案子,剿匪时动的小聪明,攻打小国时的手段,和那些城府极深的百年的老狐狸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若非有萧承安在一旁看着,她怕是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重回京城后的三个月,含章学会了谨言慎行。 她按捺住了想要大展拳脚的心,先被京城的那些夫人们催了婚。 今年的含章已经二十七了,到现在还没成亲,虽然已然成了四品武将,可她还没嫁出去。 她弟弟虞国公虞俯曜都有一个三岁的儿子了! 含章听得耳朵起茧子。 回到家中后,就看自家亲娘也在看她。 「阿娘,你不会也想着给我招婿吧?」 「你要是不想,我也可以不给你招,但样子还是得做一做的。」虞昭也有四十多岁了,眉眼多了些许细纹,容颜却未曾因为时间的流失而产生折损,她仍旧漂亮,岁月只在她身上留下沉淀的淡然沉静和成熟的迷人。 让含章只是看到她,都觉得全都是安全感。 比她越活越过去的阿耶靠谱多了。 虞昭嘆气说,「就是你二十七了,最多七年内,你得生个孩子,不论男女,继承你的爵位。」 含章说道,「不能让阿弟的儿子继承?」 虞昭:「……」 「你和你阿弟商量去,莫问我。」 含章……她还真去找虞俯曜去了。 虞俯曜自束冠之后,就继承了虞家那一脉的爵位,皇帝赐他公爵之位,俯曜本身也并非那等吃白饭的人。 他自知比不过含章,也不想靠着恩荫,有了自己的想法,自然而然地努力往上窜。 他进了中书省,现在还只是个中书舍人。 虞俯曜听完含章的话,抽了抽唇角,说道,「长姐,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我看君哥儿就很合适。」含章将目光放在虞俯曜的大儿子身上。 虞俯曜立刻说,「我已经给君哥儿请封世子了!你看他也没用!」 含章失望的收回目光,催促虞俯曜,「你赶紧和你妻子再生个。」 虞俯曜:「你真是我亲姐。」 他臭着脸把含章给赶了出去。 含章回去时骂骂咧咧,「不生就不生,怎么还赶人!」 「阿娘让你们明儿回去吃饭!听见没!」 「知道了!你赶紧走!」 隔着门虞俯曜大声喊。 含章没借成孩子,只能自己想办法。 找谁成个亲生个孩子好呢? 含章寻摸了大半年,没寻摸到人,却是见到了一个故人。 改名换姓的衡一。 他现在已经不叫衡一了,而是叫顾衡,含章不在京城这些年,他听从了含章的话,走武举成了武状元,并前往山南道对付那些吐蕃人。 衡一在山南道一呆就是十年,再次回到京城的衡一已然褪去了奴气,虽同样沉默寡言,却多了些杀伐之气。 二人碰面相当突兀,一场由京畿兵马总督牵头办的酒宴之上。 含章起初并没有看到衡一,她不喜这种酒宴,喝了两口之后,便转身离开。 才在外唿吸了两口清新空气,余光就看到了衡一。 他的眼睛仍旧是那么漂亮,只是不再像蓝天,而是像深海,深邃蔚蓝。 衡一走到含章的面前,低声喊,「主子。」 她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淡然,「我早就不是你的主子了。」 「看来你混得不错,顾衡,你爹的姓?」 衡一沉默颔首,「是。」 「好好干。」 含章说完,便越过他,走向酒宴之中。 衡一却喊道,「我是安王府的暗卫,您将我从庄子里选出来,我这辈子就只是您的暗卫。」 他阔步追上去,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里面带着希冀,「您……如果还需要王……」 夫那个字还未发出来,含章便先一步的打断他,「不需要。」 衡一微愣。 含章戏嚯的看着他,说道,「你是怎么想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自己忘不掉,也以为我忘不掉吗?」 衡一脸色顿时变了变,「主子,您不必骗属下,您现在是什么情况,属下都知道。」 「知道什么?我私密之事你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含章目光发冷的问。 「属下不敢。」 含章冷笑一声,目光往四周一扫,只看到了一个清俊的侧颜,她阔步走过去,抬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渡宝,干什么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6页 那人感觉到肩膀被按了一下,扭头看去。 含章看清楚了他的面容,这才发现他不是秦渡。 愣了愣,含章旋即抓住他的胳膊,故作亲昵的拉近他,「找我都找到这儿来了?昨儿不才见过?」 「这位娘子……我不……」 他直起腰背,似乎要远离含章。 含章却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帮本郡主一个忙,日后重赏!」 那人看了她好半天,似乎认出了她是谁,停止了动作,点了点头。 含章满意,随意握住他的手,扭头看向脸色苍白的衡一,她随意摆了摆手,「顾将军继续赏景吧,恕我不能多陪了。」 说完,含章拉着那人就走。 直到出了酒楼,含章才将人给松开。 那人手都被含章握的热了起来。 她侧头看向他,问道,「你是谁?」 他往后退了两步,站稳之后,这才躬身行礼,「后生名叫陆既明,是今年来京城参加科举的考生。」 「陆既明。」含章点点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你来这儿做什么?」 陆既明光明正大地说,「投卷。」 含章不禁笑了出声,上下扫他,「既然是投卷,你不去户部,吏部,礼部那些侍郎尚书的府上,来这儿全都是大老粗的地方投卷?」 陆既明看了一眼含章,说道,「后生已经投过了,不过他们都没看。」 「后生家中财力有限,扬不起名,投卷也是无门的。」 「所以你就想着向这些武将投卷?」 陆既明摇了摇头,接着又点头。 含章见他一直在看自己,忽然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她扬眉说,「你想给我投卷?」 陆既明拱手行礼道,「后生读过您参加进士科科考时的卷子,您的策问在当年的那一届进士科中可称第一。」 陆既明先夸了一句。 含章悠悠说,「你夸贊我可没用。」 陆既明又说,「只可惜您的诗赋不行,没能成为状元,扣分就在此处。」 含章:「?」 你这人想走我这条路投卷还贬我诗赋? 陆既明似乎也发觉了自己的话有歧义,他连忙摆手说,「后生没有低看您的意思,我家中只是区区田舍翁,万万不能向那些名门世族一样写一首诗就能让全京城的小儿都唱遍。」 「后生只是听闻郡主您广交寒门,愿意给我等一个出路,这才冒险来此,向郡主您投卷。」 含章看了他片刻。 陆既明看着并不像是文弱书生,皮肤麦色偏白,生的的确俊朗。 握着一沓纸张的手上也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含章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做农活弄出来的。 她伸出手,「给我。」 陆既明眼睛一亮,「您愿意看吗?」 「我只是看看,你要是行,就上,不行就回家种地。」 陆既明立刻将手中的行卷双手送到含章面前,郑重说,「多谢郡主给后生机会!」 含章打开随意扫了两眼,「你现在住哪儿?」 陆既明默了默,有些汗颜的回答,「城外,道观。」 含章:「……」 好穷。 很穷的陆既明读书的确不错,行卷写的策问见解独到,只是这个字有些不大好看。 含章将行卷送到了礼部那儿,让礼部尚书看了看,接下来的事情她便没有再管。 毕竟含章又非无事可做,哪有那么多功夫去关注一个陆既明? 等她再见陆既明时,他已经成功通过了户部的考试,外放到县城做县令。 当年,陆既明在此县的深山中发现了铜矿。 含章受到新帝的命令,与户部尚书一起前往查看铜矿。 她到时,陆既明正在将积累到一起的案子一起审。 这地方小,案子也少,陆既明天天愁着鼓励农户开荒种田,鼓励他们多生子,还免了入城费,增加县城内的人口流动,对这些案子就选择积累到一定程度一起办。 「刘二与王大私通,被王大之妻撞破,刘二欲杀王大之妻灭口,王大拿刀砍其妻致使张氏深受重伤,此为故意伤人罪。」 陆既明穿着官袍,坐在官衙上首,继续说,「张氏是王大之妻,罪减一等,张氏明确要与王大和离,本官准允,并处置王大仗八十,并徒二年,归还张氏嫁妆。」 「尔等可还有异议?」陆既明沉声问。 低下跪着的罪犯连忙说,「没有异议。」 陆既明一拍惊堂木,让主簿记下,说,「下一案!」 含章极感兴趣的听完了陆既明的判案。 他倒是公允,不偏颇。 倒是个好官儿。 等陆既明结束了判案,揉了揉坐得发酸的肩膀,就看到一熟悉的人站在衙门边。 他连忙走过去就要行礼,「下官见过郡……将军!」 含章很满意他的识时务,笑着说,「陆县令不必多礼,我是护送户部尚书前来勘测铜矿。」 「下官明白。那儿都已被下官命衙吏全部围住,并无太多人知晓。」 陆既明没和含章客气,直接说道,「既然将军与尚书都来了,那就先去看看铜矿,然后再商议该如何开採。」 大晋缺铜,流通的铜钱有数,能发现铜矿,陆既明就能被记上一大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7页 第297章 洗干净等我 铜矿是因为前些日子下大雨,山体出现滑落,陆既明唯恐有人在山中遇害,便带人去山中排查。 结果发现了成片成片的孔雀色的石头,陆既明饱读群书,仔细辨认之后,便明白这些石头是冶铜最重要的材料。 他没有声张,带人在四周重新搜寻,果然找到了铜矿的所在地。 陆既明知道此事不能等,交给自己的顶头上司必然会引起其他的觊觎,索性直接写了信给含章。 含章施了法子,将此事告诉了新帝,新帝这才命她护送户部尚书与工部的一些员外郎一起亲自到地方查看。 这儿的铜矿藏量初次查看后,员外郎们觉得藏量不少,可以开採,就是得先将开矿所用的东西搭建起来,不然容易出现事故。 户部尚书写了摺子,请新帝将一些重囚犯给押送到这儿来负责开採。 忙活完,户部尚书看向陆既明,笑着说,「陆县令功不可没啊。」 陆既明作揖道,「此为天馈,是陛下眷顾,下官不敢称功。」 晚上,陆既明将众位上官安排到县衙的空房里。 最后才把含章送到给她单独准备的院子。 「这里偏僻,略有些简陋,下官已经尽力打扫,还望郡主不要嫌弃。」陆既明坦率地说。 含章扫视了一圈,别有深意地说,「给尚书住单个房间,给我住院子?」 陆既明的心思被戳破,略有些赧然,却是大方道,「下官是您的门生。」 他是向含章投了卷,虽然含章只是随手帮了他,对陆既明来说,却是他迈入官场最重要的一步。 向谁投卷,就是谁的门生,这是官场上的规矩。 含章微微愣了愣,看了他半晌,没忍住的哈哈笑了出来,弯着唇戏嚯地看着他,「那你是不是也该喊我一声师父?」 陆既明被她的笑晃了眼,回答,「若是郡主想,下官自然可以喊。」 「算了,我可没有广收门生的想法。」 含章并不困,转身往外走。 「郡主,您去哪儿?」 「看看那群崽子有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巡逻。」 含章慢悠悠的说,「别人觉得铜矿那里只要时间一久,警备自然松懈,有些贼匪,就是会反其道而行,偏偏找最严格的时候,摸进去,踩好点,好浑水摸鱼。」 陆既明脸色一肃,立刻跟了上去,「下官陪您一起去。」 含章只是试探,料想着也不会有人这么不长眼的往铜矿这儿钻。 没想到,还真有那脑子里全被铜矿给塞满的小贼,竟买通官衙里的衙吏,想进去偷一些铜矿出来。 那人被含章抓个正着,那人立刻就逃。 含章岂会如他的意,追上去后,看着他灵活逃窜的背影,长弓一搭,半眯着眼睛,直接射出一箭! 那人应声倒地。 跟上来的陆既明见状,抬步跑起来,要把那人给拿下。 「小心!」 一道女声忽然传来。 陆既明忽然发觉自己双脚踩空,身体一跌,就往前栽去! 紧接着,映入他眼帘的是削得无比尖锐,上面全是干透血污的尖刺木桩! 陆既明瞳孔微缩,只觉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唿吸骤停间,他腰间忽然缠上了什么东西,用力一拉—— 陆既明的身体被拉开,含章唯恐这周围还有陷阱,手臂用力,拉动鞭子,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方向。 陆既明宛如风中摇曳的青竹,一下就栽向含章!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砸向含章,却因为自己在空中,不能调整动作。 含章身体刚侧了一半,被陆既明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她闷哼一声,抬手想把他给推开,低骂,「你也不轻啊。」 陆既明鼻间充斥着清冽的味道,他的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脸顿时通红起来,手忙脚乱的就要站起,可他刚按下去,满手的柔软。 含章的胸一疼,「草……」 陆既明:「对……对对不起!」 他结结巴巴,勐然仰身从她身上下来。 含章撑着地坐起身,自己揉了揉被陆既明按得发疼的胸,「你没成亲啊?按这么重。」 陆既明憋红了脸,声音都不敢大声地老实回答,「下官尚未成亲……对……对不起,下官会对郡主负责的。」 「负责?」含章气笑了,「你能做我的王夫还是什么?」 陆既明俊脸脖子都通红一片,下意识地回答,「那不行。」 他还想做官呢,要是做了王夫,那他就当不成官了。 含章自也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身上的疼痛感轻了,这才起身掏出佩剑,将四周茂盛的草木全部斩倒,露出下面的所有陷阱,将其都破坏了,这才把那人给按住。 陆既明手掌还残留着那种柔软的力道,半个身体都麻了下去,他看了一眼拖着被一箭射死的尸体的含章,脸上的热意消散不去,飞快挪开。 接着,他又偷看向含章。 被看烦了的含章啧了一声,将人扔给他,「拖着,赶紧走。」 陆既明连忙坐了起来,拖着人走在含章身边,他认真对含章说,「郡主想让下官做什么?」 「下官不慎轻薄了郡主,下官一定不会逃避责任,郡主想让下官做什么都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8页 含章被他偷看得有些不耐烦,「记着,等我用得着你时再说!」 陆既明看着她快走的背影,专注低声轻轻回答,「好。」 陆既明将这件事深深记在了心中。 不过郡主那般人物,他觉得自己想要将欠她的还给她,恐怕要过上很多年才行。 谁知道……因为他发现了铜矿,被朝廷记了一大功,陆既明被调到商州做上县的县令。 商州有虞昭的庄子,含章回京之后,被人弹劾,年纪大不成婚,且无子,危害安王府的香火。 虽然这个弹劾十分荒谬,但不少人应和。 含章被强迫回家相亲成亲生子。 含章气得不行,跟着虞昭一起到商州散心。 商州距离京城很近,官场上的风波,只要有心打听,就能知道。 一直关注含章的陆既明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因此,他看到含章陪着虞昭到商州时,并没有觉得意外。 唯有一点。 含章身边跟了好几个尾巴。 除却不认识的,还有一个是秦侍郎的儿子秦渡,一个是散骑侍郎顾衡。 他们似乎都在争含章的王夫之位。 争相向含章示好。 陆既明无意做含章的王夫。 他志向从来就只有一个,做官,做大官。 只是看着含章身边莺燕不绝,陆既明心头便莫名烦躁到了极点。 他压下情绪,故作无意间的重逢,带着含章远离了那些人,还给她一片清净。 含章大松了一口气,赖在他官衙的书房里,说道,「还是你这儿清净,没那么多人吵吵。」 「郡主要是不愿,自可以将人打发了。」陆既明说。 「那哪成?」含章嘆气,「渡宝是我弟弟,他阿娘是我阿娘闺中密友,还有几个,是尚家两位姨娘的孩子,我自可以将他们撵走,可我阿娘就不好做了。」 她不想让阿娘为难。 陆既明问,「您要从这些人中挑选一位做王夫吗?」 听到这话,含章冷笑出来,「挑个屁。」 「他们越是想让我成亲,我就越是不成。」 「朝中多少大儒,您与他们对着干,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含章沉下眼帘,扫向他,「你以为他们只是在抨击我不成婚不生子吗?」 「朝中局势待你仔细看过,你就知道我被迫离开朝堂,那些对准我的矛头会朝向谁。」 「疏渊,等你真正了解到那些人的强势,目中无人,希望你还能保持现在一心为民的态度。」 疏渊是陆既明的字。 她在陆既明这儿躲了一会儿,就离开回了别院。 虞昭和含章一心,知道女儿不想让自己难做,她也不希望女儿一直被这些人给打扰,下了逐客令,全都将人给赶了回去。 含章将母亲为自己做的事情全都记在心里,她越是知道自己的路有多难走,心中越是苦闷得厉害。 特别是知道那些人开始蛊惑新帝,废除她这个女王爷,改立她的弟弟为世子的言论,越来越多。 萧承安拒不答应,虞俯曜还揍了那说改立他为世子的人,骂他不安好心,离间他们姐弟。 含章知道那些抨击她的人,不过是因为世家在朝堂上的地位不断被压缩,那些寒门子弟不断涌入,让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那些人藉此噁心她,拿她开刀,不过因为她是女子,不成婚,未生子,最好拿捏罢了。 含章心中有气,下晌挖了她阿娘埋在庄子榕树下的酒喝。 陆既明下乡查看今年秋种情况,就看到含章坐在田垄上喝闷酒。 他默了默,抬步走过去。 「郡主。」 含章也没看人是谁,声音随意,「坐。」 陆既明也不觉得脏,撩了袍子便坐在了含章的身边。 「会喝酒吗?」 陆既明犹豫了一下,道,「浅酌尚可。」 含章就将手中的酒罈给他。 陆既明看了一眼含章,眼睛一闭,抬起酒罈,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这酒烈,陆既明被勐然呛了一下,连忙放下手中的酒罈,避着身体咳嗽起来。 含章听见他狼狈咳嗽,这才扭头看向他。 只见陆既明被酒呛得脖子通红,眼尾也带了丝丝红意。 含章的情绪好了一些,笑道,「你喝那么勐作甚?我又没逼你。」 陆既明强行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又难以忍受喉间的滚烫辣意,咳嗽出声。 「咳咳……郡主,您这酒太烈了。」 「是你不胜酒力。」 含章把酒罈重新拿过来,喝了一口,眼睛看向远处。 田地里的农民还在劳作,将腰弯下,几乎要埋进地中。 「郡主不开心?」陆既明缓了过来,问道。 「有什么不开心的?我过得潇洒至极,天底下第一个女王爷,谁敢惹我?」 陆既明看着她笑,说,「那为何郡主会在这儿喝闷酒?」 含章兇狠的瞪了他一眼。 「郡主可知下官为何要做官?」 含章没有说话,但表明他继续说。 「下官在老家读书时,歷任的知县有好有坏,其中有一人给下官印象最深。」 「曾与下官闲聊中说,京城有一女王爷,进士中第,广交寒门子弟,不似那些自诩清高实则剥削百姓的世家那般,他说女王爷心繫百姓,胸有包袱,且能力出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9页 「我等普通百姓想要熬出头,只能举全家,甚至是全村之力,才能供出一个读书人,那位县令就是如此出头,他说是那位女王爷给了他这个机会。」 「每受利诱前,他都会想想自己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摆在他面前的东西,又累死了多少像他父母那般穷苦的百姓。」 「下官想要做官,除了光耀门楣外,便是想看看那位风姿绰约的女王爷,是否如那位县令所说,敢与天公试比高。」 含章听完他的话,扯了扯唇,「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非也。」陆既明立刻说,「下官听了您的话,去认真揣摩朝中局势,才知郡主您在朝中如走独木桥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他认真的看向含章,「郡主甘做利刃,下官也愿意如您一般。」 含章心中微震。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靠近他,惊得陆既明唿吸微滞,下意识放轻了几分,略显结巴的喊,「郡主……」 「你心悦我?」 陆既明:「……」 他如玉的脸庞顿时红了起来,喏喏说不出话来。 含章哂然一笑,极为认真地问他,「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么?」 「郡主若有吩咐,下官万死不辞。」 含章懒洋洋地笑了,站起身,说道,「不用你万死不辞。」 「今晚我去找你。」 她转身往庄子走去,「洗干净点。」 陆既明:「……」 他不做王夫啊! 夜色浓重。 反覆洗了三次澡的陆既明在房间里来回地踱步。 耳根发红,表情沉重。 如果郡主真的强要他,那他是答应还是勉强答应? 不,他得拒绝郡主,说什么他都不会做王夫的。 忽然,窗户打开了。 穿着浅色圆领袍的含章蹲在窗户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洗完了?」 陆既明红着脸回答,「洗完了。」 说完,陆既明:「……」 他在说什么?! 第298章 摄政王 见他无比拘谨,含章倒是轻松的笑了出来。 「要不要给你再带点酒来,壮壮你的胆子?」 陆既明只觉自己被调戏得脑袋都要冒烟了,郡主怎么懂这么多? 他想到这个问题,心里多了些凉意,恢復了些许清明的理智。 他一本正经的说,「郡主,下官不做王夫。」 含章慢条斯理说,「不用你做王夫。」 她不紧不慢的从窗户上跳下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一根手指,从他的胸口,慢慢往下滑。 「我来找你借个东西。」 陆既明瞳孔微缩,她的手指宛如有什么魔力一般,明明隔着衣物,却仍旧让陆既明感受到灼热。 抵在下腹的手指微微用力按了一下。 他耳根通红,严肃的抓住她的胳膊,手微微用力,「这东西您可以和自己的王夫要。」 含章淡声说,「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娶王夫。」 「就算你想嫁给我,我也不会娶你。」 陆既明松气之余,心中隐隐有失落闪过。 紧接着,陆既明就感觉自己胸口被人一推,他便难以控制的往后倒去,跌在了床榻上。 陆既明的声音失去以往的平稳淡定,「郡主……」 含章跨坐在他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现在还有拒绝的机会。」 「我不会因你拒绝而对你有所偏见,往后在官场该怎么论还是怎么论。」 只是会与我拉开关系,再不会私底下见我,转而去找其他男子? 是顾衡,还是秦渡,还是那些围绕在她身边,比苍蝇还要令人厌烦的男人? 陆既明只是想一想,心口就好似被人狠狠灌了陈醋,又酸又苦。 他骤然翻抓住含章的手臂,将她压在身下。 发红的眼眸盯着她,陆既明一字一句的问,「您找了我,不会再去找其他人吧?」 含章扬眉,「我只需要一个孩子。」 陆既明沉默下来,扣住她的手腕,低头好似凶兽一样咬住她的唇。 「别找其他人,要孩子我给你。」他沉浸留恋在含章的唇上,万分不舍,又卑微哀求,「有了孩子也不要和我断开。」 他颤着手一点一点为他的王解开了衣襟,亲吻她完美到无一处瑕疵的身躯。 只要她不厌,他这辈子都愿意不娶妻,伴她左右,哪怕如那些被男子养在外面的女人一般做个外室,他也心甘情愿。 含章低下头,看着他问,「只想给我一个孩子吗?」 陆既明抓着她的大腿,眼尾泛红,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郡主。 含章,含章。 陆既明心中不断念着她的名字,咽下甘泉般的水。 将含章完完全全搂进怀中,陆既明攻入她领地时,低着声音,在她耳边呢喃,「下官还想将下官完完全全给您。」 潮热在二人身边滋长,含章扣住他的后脑,低头吻了上去。 契合的身躯,灵魂,让时间都仿佛变得无比模煳,她们的目标一致,不问结果,乃至于后续在商州,她和陆既明几乎每天晚上厮混在一起。 不出她意料的,等她回京城时,她怀孕了。 她怀着孕归京,那些想要抨击她未婚未孕的人顿时转变的话锋,骂她不知廉耻,未婚先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0页 萧承安虽然黑脸直磨牙,想将那个把他女儿肚子搞大,却不出来负责的人给揪出来,但还是为女儿处理麻烦事。 含章穿着官服站在朝堂之上,低笑着说,「真是好笑,本官未有子嗣时,你们参本官未婚不孕,断绝安王府的香火,如今本官怀孕了,安王府香火也有了,诸君又觉得本官未婚先孕,实乃不知廉耻之徒。」 「诸君想让本官将诸君的那些破事抖搂出来,让满朝堂的人都见识见识尔等在外都养了多少私生子,却因家有正妻,不敢接进家门吗?」 「你……你胡说八道!」 含章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捂住肚子,「诸君可小心了,本官现在有孕在身,你若是吓到了我,安王府的香火就此断绝,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此女邪祟! 胆大包天!离经叛道! 在场的那些官员心中只剩下这些,他们脸色铁青,却说不出狡辩的话。 捏了捏眉心,厉眼扫了含章一眼,示意她收敛点,刚回来就闹事,小心他们又群起而攻。 下朝后,含章被萧承安提着后衣领往外走。 「爹,你慢点!我的亲阿耶!」 含章一路走一路嘶,好似萧承安在虐待她一样。 「萧含章,你真是能耐了,与你阿娘出去一遭,把自己肚子给搞大。」萧承安脸色黑的能滴墨,磨牙喊道,「那个男人是谁?敢做不敢当的玩意儿,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阿耶,不是别人把我肚子搞大,是我求的这个孩子。」含章略有些心虚的说。 上了马车,含章嘟囔道,「那些老贼总说我不成婚,没有孩子,断了安王府的香火,我便找了个人怀了个孩子。」 「只有我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们才不会再拿这件事揪着我不放。」 萧承安盯着她看了半天,问,「那个人是谁?」 「你以前的那个暗卫?还是秦渡?」 「不是……」含章无奈说。 萧承安皮笑肉不笑,「你不与为父说,你觉得为父就查不出来了?」 「商州秦凤县的县令?」 含章一静,唿吸都放轻了几分,小心翼翼看向萧承安。 不用想,一定是阿娘和她阿耶通信时在信上写了她时常去见陆既明。 萧承安见自己猜对了,额头青筋直跳,「我让人准备你们二人之间的婚事。」 「别!」含章立刻喊,「阿耶,他是个好官,嫁给我就糟蹋了。」 「何为嫁给你便是糟蹋?」萧承安脸色骤然变得难看,「我将爵位给你,是我愿意给你,给你做王夫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含章压低了声音说,「不启齿,但这意味着他不能再做官了。」 含章和陆既明讨论过很多事。 那些才姿卓约的男子一旦嫁给公主,就意味着前途尽毁,只能跟在公主身后做驸马。 而她现在的地位表面看上去比公主要高上一层,可以入朝为官,可以做自己想做之事,可她仍旧一个女子,嫁给她做王夫,最后只能沦为那些驸马一样,成为王府的附庸,不再拥有自己的价值。 含章极为认真的对萧承安说,「阿耶,他是一个好官。」 萧承安脸色愈黑,最终还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可以再肆意妄为一些。」 「为父和你阿娘还能为你们遮风挡雨。」 含章从来都知道自己有家人,她的阿耶,她的阿娘,几乎给了她所有往前沖的勇气和底气,只要有他们在,含章从来都不会害怕什么,担心什么。 自含章的孩子出生之后,她阿耶阿娘的身体就日渐的不好起来。 阿娘和阿耶就好似早有准备一样,察觉到自己身体的不适之后,并没有半点的意外。 含章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绝对接受不了阿耶阿娘的离世。 他们的年纪并不大。 萧承安洒然一笑说道,「没那么快死,你在朝中的地位稳固,没有后顾之忧后,我们才好离开。」 「阿耶!」含章脸色沉重,「女儿不喜欢听您说这种话。」 萧承安像以往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 萧承安回去和虞昭说含章生气的事儿,虞昭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也是,好好的和她说这个干什么?」 萧承安搂她进怀里,说道,「迟早之事,让她早做准备,才不至于你我突然离世,让她难以接受。」 虞昭倚在他怀里,问,「后悔吗?」 「后悔什么?」 「用连命锁救我,如果你不用它,你或许能长命百岁。」 萧承安扣着她的后脑勺,没好气的说,「长命百岁有什么用?」 「长命百岁的我能有你吗?能有阿如她们姐弟吗?」 虞昭不禁弯眸笑了出来,仰头在他唇上轻吻一下,「我也不后悔。」 「也不害怕。」 萧承安将她搂紧,手指轻勾她的鼻翼。 含章早有预感,阿耶阿娘会离开。 她想一直留在他们身边,可萧承安却不想让她浪费时间,陆陆续续让她接收手中的权力。 含章越走越远,被推到了权力的中心。 虞昭和萧承安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就连皇帝都十分忧心他们夫妻二人。 可最让萧承安,虞昭,含章以及其他大臣意外的是,皇帝夜里,竟然突发心悸,先一步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1页 皇帝勤勉,几乎每天都要批改摺子到半夜三更,清早又起来上朝,劳累辛苦,当晚他正看摺子,心口忽然一悸,等掌监发现不对去找太医时,皇帝已经倒在了桌案前,脸色灰白。 他因劳累过度,驾崩了。 皇帝与萧承安自小一起长大,虽然是堂兄弟,却比几个亲兄弟还要亲近几分。 皇帝驾崩给萧承安带来的打击相当大,他心中悲伤,却依旧要为皇帝主持丧事,主持年纪也不算太大的太子登基。 新帝虽然自小被先帝培养,但他并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和含章关系好,萧承安致仕之后,新帝几乎只相信含章。 他每下一个决策,都要看向含章,请他这个堂妹帮他决定。 那些出身世家的大臣似乎拿捏到了新帝的没有主见,对含章的意见越来越重。 直到新帝封含章为摄政王,含章雷厉风行换下好几位世家重要的嫡支在六部的位置,他们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含章草拟了文书,拿着先去给太皇太后堂皇祖母看。 「堂祖母,这是今年从女学中考试得优的小娘子。」含章毕恭毕敬的将文书递给太皇太后。 这书院就是太皇太后主办的,因为含章入朝,进入书院读书的小娘子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一些富庶人家的小娘子。 太皇太后眼睛有些花,「人老了,倒是有些看不清。」 含章便帮太皇太后念,她只念了几段那些小娘子所写的文章,太皇太后便欣慰的笑了出来,「不错。」 「她们的才华不比今年参加进士考的举子差,就这么让这些小娘子嫁人,实在是有些可惜。」含章口吻中带着惜才的意味,「堂祖母,不如曾孙女与陛下商量,让女子也可以参加进士考,和那些举子们一起比比看?」 太皇太后闻言,久久看着她。 看到了含章被压在心中,紧锣密鼓,一步步布局的野心。 很快,她嘆了一口气。 天生的帝王。 比她的亲孙儿强不知道多少。 「如果那些心怀有志气的小娘子,能在陛下的带领下,让她们施展抱负,也是一大幸事。」 太皇太后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含章,不要辜负了你这一身的天资。」 含章心中震动,她轻轻跪伏在太皇太后的肩头,低声说,「我阿娘说您是这世间最开明,所思所想最先进的人,曾孙心中亦觉如此。」 含章得到了首肯,大刀阔斧的开始了改进。 新帝心中虽然有些软弱,但见自己的母亲,祖母,都支持含章,咬紧牙关没有松口。 正当女子参加科举的事情一步一步推进时,虞昭和萧承安先后离世。 含章早有预料,可真到这么一天时,她却是觉得天都塌了。 连命锁的本质是借命,萧承安将自己的命续给了虞昭,便想过自己怕是活不长。 能和虞昭一起活过五十五,萧承安很满足,不觉得苦,只是感觉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了。 含章从母亲生前的絮叨中得知了这么一段隐情,她从镇国寺将连命锁又求了过来,给父母戴上,只希望她们下辈子也要找到彼此。 父母过世,含章辞官前往陇西萧家祖地,为父母守孝三年。 十里长亭外。 含章的马车走了没多久,便停了下来。 「王爷,陆尚书在外面等着您。」 含章掀开帘子,果不其然的瞧见了陆既明。 十年的官场,他早已褪去了青涩,如今穿着青灰色圆领袍,站在不远处,沉稳,成熟。 他不像那些年过三十便大腹便便的官员,如今身姿依旧挺拔,俊朗的眉眼被时光浸染的多了深沉,却依然明亮。 含章漫不经心地用胳膊搭在车窗上,「陆尚书来送我?」 陆既明走过去,将手中的包袱隔着窗给她,「这一路奔波劳苦,里面放了一些消遣用的玩意儿。」 「麟儿因这些年你不管他,心里还有些埋怨你,倘若他顶撞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萧麟,是她和陆既明的儿子。 含章听着他絮絮叨叨说话,手搭在他的鬓间,低声说,「你才三十六,就有白髮了。」 陆既明低沉地说,「王爷风采依旧。」 含章哼笑了一声,「别送了,回去吧。」 陆既明神情专注地看着她,「我会亲自迎王爷回京。」 第299章 全文完 陇西是萧家祖地,也是虞家的祖地。 含章辞官到此为父母守孝,本该到萧氏一族借住。 但很显然,朝堂上的汹涌波及于此,她是个随时随地就会被做掉的危险人物,没有人敢让她上门。 萧麟今年十岁大,他是跟着祖母长大的,和虞昭的感情很深,虽不情愿跟在含章身边,却对祖地萧氏一族连他们的面都不见而感到气愤。 「你不是摄政王吗?他们都这般欺负你了,你怎么也不反击?」萧麟不满的对含章说。 含章穿着一身白衣,发间只有一条白色的锦带束髮,闭着眼睛假寐,闻言声音平淡说,「我已经辞官,现在无官位在身,反击什么?」 萧麟闻言一梗,气恼地跳上马。 正当他想跑时,远处一道声音喊住他,「麟哥儿!」 萧麟的动作一停,扭头看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2页 是先一步回到祖地的虞信舅姥爷。 虞信乘马车到了萧麟身边,把他从马上揪下来,「此地你第一次来,也不怕跑丢了。」 「我才不会呢!」萧麟反驳道,「我又不会迷路!」 虞信摇摇头,看向含章。 含章下了马车,向虞信拱手行礼,「舅舅。」 虞信将她扶起,眼底带着说不出的哀伤,「萧家的人不让你借住?」 「我阿耶在这儿有房子,并非他们不让住,我就没地儿去的。」 听到这话,虞信就将邀请她们去自家住的想法给咽了下去,他宽慰说,「最近恐有不少人来弔唁堂妹和王爷,你保重身体。」 虞信并没有说谎。 虞昭神医之名遍布大晋,她一生游歷大晋,行医施药,不论贫瘠富有的病人,受到她医治的,无一不对她感激涕零。 虞昭和其丈夫萧承安先后离世,新帝接连失去父亲和最信赖的叔父叔母,发出去的讣告都是他亲自誊写。 含章一路往陇西走,那些得知哀讯,曾受过虞昭大恩的人,自然要送虞昭最后一程。 其中,来自陈州和渝州的人最多。 这里面有不少是含章认识的。 但更多是她不认识的。 他们还自发去了附近的寺庙为虞昭和萧承安请了长明灯,集资在陇西盖了一个庙宇来感激虞昭。 含章看着有这么多人惦记着父母,心中那些悲戚的难受方才好受了一些。 在陇西三年,含章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这个顽劣不逊的孩子身上,他要学武她就陪着他练,他要读书含章就教着他读。 萧麟满不高兴的和父亲陆既明写信,说什么时候母亲才能回京,他真是烦透了母亲一直管着他,他连一点自由都没有。 含章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陆既明看向那一封封不能让别人看的信。 含章让女子参加科举一事本就已经走上正轨,她虽然离开,但第一批参加科考的女童生们已经在大晋各地出现。 江南道,河南道,剑南道三地有不少府州的府试第一甚至是女子。 这一消息顿时传遍大晋,就算那些人想将含章提出的举措压下去,那些府试第一,来往京城参加科考的女子身后的氏族已经不愿意了。 朝廷的打压让他们在各地出现暴动,反抗之音不绝,那些府试第一的女子们更是以笔为剑,对朝廷上反对她们参加科举的人口诛笔伐。 如此循环拉锯,皇帝心中惶惶。 太后看着自己这二儿子竟然只是遇到这么一点事情就心慌意乱,便不由得嘆气。 再看大儿子萧干,他不仅不帮忙想法子,还暗中参与鼓动女子继续参加科举。 简直就是再火上浇油。 太后向太皇太后抱怨皇帝的不堪大用。 「能稳住朝局的重臣相继从朝堂退出,那些大臣在含章一走,便迫不及待地瓜分她在朝中地势力,再如此下去,恐怕皇帝的权利也要被架空了。」太后忧心不已。 太皇太后按住太后的手,说道,「你若都不相信你的孩儿,如何能让他自己信自己?」 「帝王最忌摇摆不定,他如今缺的是什么?你给他找回来就是。」 皇帝缺什么? 他最缺的是他的堂妹含章! 含章给他出了太多主意,扶持他在皇位上坐稳,他早就习惯有含章帮他下决定。 现在含章走了,他就发现朝堂上的那些人果真如含章所说,迫不及待地抢占地盘,抢走他手中地权利。 皇帝慌死了,他现在只想让含章回来,将朝野局势稳定下来。 可含章还在守孝,不守够三年,她决计不会回京。 皇帝只能强撑着写信,让她给自己支招。 雪花一样的信送到陇西,含章半点都不着急。 朝中局势越乱,就越代表着她的不可或缺。 又三年,含章出了孝,皇帝迫不及待地请人去请她回京继续任摄政王。 朝野上下的官员都在阻止含章回京。 奈何皇帝说什么都要让含章回京,还让吏部尚书陆既明亲自拿着圣旨,去接含章回京。 陆既明抵达陇西,看着闲适坐在湖边钓鱼的含章,苦等三年,迫切希望见到她的心情忽然就安定了下来。 他走到含章的身后,躬身,轻声说,「殿下,下官接您回京。」 …… 「所以歷史上最有名的女神医虞昭的女儿是歷史上第一个女帝?」 「女帝虽然一直没有成婚,但有一个儿子,据野史流传,她和千古一相陆既明是一对伴侣!」 博物馆里,踮着脚往超智能空间内看去的少女听着讲解员讲述的故事,惊嘆道,「这竟然是几千年就出现的空间?」 「目前能做出这种随身闪现进入异空间的技术,只有我们这个时代可以做到的,虞昭是怎么得到的这个空间,原因暂且不明。」 「真是太神奇了。」 「虞昭和她丈夫的墓现在国家还不敢挖呢,好多人都去祭拜,前几年有一个歷史学家说要挖他们的墓,被人闯进了他的教室骂他,连大学教授的职位都没了。」 「他怎么敢的啊,那可是虞昭!」 …… 穿着白色衣裙的沉静女人静静看着博物馆里展示其他关于大晋那段离世的史料,扭身离开,返回到了研究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3页 她打开封闭舱门,里面有一个男人,正单手掐着腰,问躺在医疗舱内的男人,「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 医疗舱内的男人哇哇大哭,「我都快死了你们也不让我好好的死!穿越?你们真想得出来让我穿越!我看你们是傻了!真以为自己是虞怀玉和郑月眠啊!」 「少给我废话。」男人皮笑肉不笑,「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我将空间与你的意识相连,你回到过去,救我女儿,好好教她本领,二,你选择意识与空间相连,自己愿意回到过去救我女儿,教她本领。」 「我会将你身体治好,让你再活上十几二十年。」 医疗仓内的男人大喊,「你这是两个选择吗?!这明明就是一个!」 喊完,他两眼带泪,「真把我再接回来?」 「如果你老实做的话。」 医疗舱的男人不情不愿地同意了他的要求。 男人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扭身看到女人,他的目光柔了几分。 「准备好了吗?」 「我一直都在等这一天。」郑月眠压抑着心中的情绪,认真回答。 「我也一样。」 等医疗舱的男人再醒过来,他看到了只有两千多年前才会出现的场景。 马贼,草屋,和一个泪巴巴,惊恐万分的小女孩。 「别动她!」疯子一样的男人大喝一声。 「医师,怎么?你也看上这么一个小孩儿了?真有眼光,她可是虞怀玉的亲女儿虞昭,嫩得很,你要是想要,先给你尝尝?」 小女孩儿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怕的泪水连珠串的掉,瑟瑟发抖。 疯男人:尝你大爷……没听过未成年保护法吗! 他咳了咳,说,「她这也太小了,长大点才好。」 「正好,既然是虞怀玉的女儿,那她肯定认字,你们认字吗?」 马贼们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会。 「先让她留在我身边做药童,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疯男人说服了马贼,走进那又怕又抖的才不到五六岁的小女孩儿。 他笑嘻嘻的对她说,「你放心小妹妹,以后跟着我,带你吃香喝辣!」 小虞昭:这里有变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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