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师傅小萌徒》 第1章 若有来生，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深夜，冷宫之中，一点烛火摇曳，让人能勉强看清屋中之人。 空荡的殿宇，只余几面门帘，飘飘荡荡，活像个鬼屋。 地板之上，随意的铺着一堆杂草。 陆婳一身宫装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在烛火映衬下的身影，面黄肌瘦，毫无美感可言，看一眼都觉得让人倒胃口。 此刻，她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汤狼吞虎咽着。 半个月前，她刚刚生下自己的儿子。这半月，除了一些馊了的剩饭剩菜之外，就是一些硬的堪比石头的窝头，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热腾腾的饭菜了。 汤中热气上涌，让她的双眼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不知她的孩子，好不好？ 她陆婳，出生将门，以女子之身立下战功无数。后来，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给最不受宠的三皇子左炎，更是一路扶持着他登基为帝。 她本想着，终于熬到了头，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只是却万万没想到，她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左炎登基，短短五年，站稳脚跟之后，第一个就把屠刀对准了扶持他登位的陆家。 就在三个月前，她陆家被满门抄斩，三十六口人，一个不落。 而她，以皇后之尊，身怀六甲之身，被左炎和自己的远房表妹圈禁冷宫，直到今日。 半个月前，她在这冷宫之中九死一生产下皇子，还没看上一眼，便被左炎派人抱走。 不是不担心，却总也想着，这好歹是左炎的血脉。虎毒尚不食子，他总该不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吧？ 陆婳想着自己的孩子，嘴里大口大口的喝着热腾腾的肉汤。 她实在是太饿了！ 一碗肉汤喝完，陆婳才放下空碗。 此时，门外响起哒哒的脚步声，一串宫人鱼贯而入，昏暗的冷宫一下子被他们提着的灯笼照的宛若白昼。 她的表妹陆凝霜，如今的皇贵妃，正穿着华丽的宫裙缓步走来。 陆婳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手中拿着的空碗，咔擦一声，被她捏的粉碎。 陆凝霜的脚步一顿，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惧意。她定了定心神，冷笑一声，道：“陆婳，你吓唬谁呢？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吗？” 陆婳站起身来，手中还握着一些碎片，鲜血吧嗒吧嗒的往下滴。 “陆凝霜！”陆婳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冷冷的道：“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陆凝霜嗤笑，“为何不敢？我现在，可是皇贵妃，是陛下最爱的女人！” “你无耻！”陆凝霜恨不得撕了她那张绝色的脸。 “当年你父母亡故，你舅母逼着你嫁给一个老头子，是我父亲救了你，并将你带回府中，像是亲生女儿一般待你，可你是如何回报他的？”陆凝霜眼眶泛红，骂道：“你联合左炎，勾结朝臣，置我陆家于死地，害得我父亲身首异处。陆凝霜，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陆凝霜冷笑，“他若真待我如亲生，当初便不会明知我爱慕左炎，却还是同意你嫁过去。是你们陆家先对不起我！” “陆凝霜！”陆婳喝道：“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呵~”陆凝霜嗤笑，“陆婳，别自以为是了。” 她冷冷的看着陆婳的惨状，道：“要杀你全家的，是陛下，不是我。我最多也就推波助澜而已，你要恨，恨陛下吧。” 陆婳：“……” “怎么，舍不得？”陆凝霜笑了笑，道：“到如今，你还是深爱着他，到了现在都不肯恨他吗？” 陆婳语气僵硬，冷冷的道：“不管你的事。” 陆凝霜冷笑，“愚蠢之极。” 她的视线，落在陆婳握着的碎片上，眸光闪了闪，然后道：“汤好喝吗？” 陆婳不知她是何意，便没作答，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 陆凝霜唇角带起两分笑意，道：“听闻，这是陛下亲自吩咐御膳房为你熬煮的肉汤，味道想来一定不错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陆婳冷着脸，“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装的？” 陆凝霜脸上笑意更浓，道：“既然你这么着急想知道，那我便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 “陛下最近得了一秘方，说是以不足月的婴儿血肉熬煮入汤，再加上一些药材，食之可延年益寿，对身体大有裨益。”陆凝霜指了指陆婳手中的碎片，道：“陛下还是念着你的好的，这不，特意给你送了一碗来。” 陆婳站在那，如被雷劈一般，颤抖个不停。 好半晌，陆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缓缓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婴儿？” 陆凝霜一笑，道：“听闻，是刚出生半月的婴儿，肉质最是鲜嫩，也不知陛下是从哪里找来的！怎么，你不喜欢啊？不会吧，我看你刚才喝的很开心啊！” 陆婳瞪着陆凝霜，一字一句的道：“那个孩子，是我的？” 陆凝霜别开了头，淡淡道：“只知道是半月前从冷宫抱出去的，至于是不是你的，我就不知道了。” 陆婳：“……” 她猛然间转头，剧烈的呕吐起来，像是要将自己的胃都吐出来一般，直到吐无可吐。 只是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见那刚刚还弯腰呕吐的瘦弱的身影宛若离玄之箭一般冲了出去，一把掐住了陆凝霜的脖子。 “陆凝霜，你还我的孩子！”陆婳声音，宛若索命的厉鬼，脸色扭曲，已然陷入癫狂。 陆凝霜没料到饿了她这么久她还有这么大力气，吓得魂飞魄散。 “杀了她，给我杀了她，快！”陆凝霜瞪着眼睛急切的朝身边人吼道。 一边的人连忙上前拉扯，陆婳却死死的抓着陆凝霜，手中的瓷碗碎片直接卡进了陆凝霜的脖子，流出鲜红的血来。 慌乱间，有剑刺入陆婳的胸膛！身上更是无一处不刺痛，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临死之前，她却死死的抓着陆凝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若有来生，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身子被人像狗一样扔开，她仍旧瞪着陆凝霜的方向，那股怨怒，直到死都不曾消散！ 第2章 给他套个麻袋扛过来 陆婳觉得头疼，像是有人拿着榔头在狠狠的敲她的脑袋。 挣扎着睁开双眼，环视一周，陆婳便呆呆的躺着不动了。 那些钻心的疼痛，也好像渐渐的离她远去。 熟悉的帐顶，熟悉的梳妆台，甚至是贴在窗户上的剪纸！ 那剪纸，是她从边疆回来那年，跟着府中的丫头学的。剪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她却生怕别人看不见，贴在窗户上。 那一年，她十三岁！ 那一年，她还是陆家的掌上明珠，上有父亲哥哥疼宠，下有将士兵卒的爱戴。 那一年，她是跟着父亲驰骋沙场的女中豪杰，是连圣皇都赞赏喜爱的陆家大小姐。 那一年的她，意气风发。那一年的她，还没嫁给左炎！ 陆婳整个人都是懵的，前程往事如画卷，一幅幅的从自己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 恍惚间睡了一觉，而她却已经过完了一生。 陆婳缓缓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缠着绷带的头。 如果没有记错，这伤，正是为左炎留下。 十三岁的她从边关回城，第一次见到玉树临风的左炎，一见倾心。 但是，父兄却对他们的事情反对异常，陆婳一气之下，不惜以头撞柱，要给自己的父兄来个以死明志，以表自己非左炎不嫁的决心。 那个时候，她是有多傻？ 还好，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而这个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婢女诗雨小心翼翼的领着一人进来。 刚在床前站定，便对上了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眶。 “小姐你醒了？”诗雨大喜，忙俯身查看陆婳情况，一叠声的道：“可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你昏迷三日了，总算是醒了，可吓死我了。” 一边说，一边低低的抽泣起来，显然是被陆婳吓得不轻。 陆婳眨了眨眼，抬手抓住诗雨的手，低低的念了一声：“诗雨！” 诗雨忙一抹眼泪，道：“哎，小姐怎么了？可是有哪里疼？” 陆婳慢慢的摇了摇头，道：“只是想叫叫你，诗雨，有你真好。” 上一世，诗雨一直陪伴她，最后却为了自己，死在左炎的屠刀之下。 想到这里，陆婳不禁慢慢收紧了抓着诗雨的手。 诗雨一顿，有些尴尬，小姐怎么突然间变得肉麻了起来？ 恰在此时，旁边一人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打断了主仆两人含情脉脉的对望。 “看来，这里不需要我了。”男子声音清冽如泉，干干净净，乍听之下让人整颗心都跟着宁静下来。 诗雨这才响起，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她忙转头看着那人，低声道：“国师大人，劳烦你跑一趟，我家小姐她……” “无事！”男子摆摆手，“人醒来就好。” 一边的陆婳则定定的看着那个被诗雨称作国师大人的男子。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长身玉立，宛若幽兰，又如那天山上的雪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就连碰一下，都觉得亵渎。 那人五官绝美，却让人不敢生出丝毫的绮念来。 与他一比，被封晋安国第一美男子的左炎简直丑的辣眼睛。 大国师封寒，传闻有移山倒海之能。上达神明，下通幽冥，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在晋安国，有着极高的地位，便是圣皇，也得对他客客气气。 上一世，圣皇在时，他长居深宫观星台，极少有人见过真面目。 后来，她辅佐左炎登基，国师封寒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临走之前更是留下一句：左炎非明君。 那个时候，她还想着这位国师大人不厚道，临走时还要坑他们一把，一直到最后她才不得不承认，国师一语成鉴，说的再正确不过。 如今，这个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活了两世，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国师大人。 她在看国师的时候，国师也正在打量着她。 对于这个陆将军的掌上明珠，他也有所耳闻。 自小便随父兄在边关长大，三岁习武，七岁上战场，如今十三，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女将。 若非晋安国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这位姑娘如今怕至少也是个女将军了。 就在两人互看之时，陆婳的父兄从外面匆匆进来，刚进门，便对国师屈膝便拜，口称：“劳烦国师为小女诊治，如此大恩，无以为报。” 国师后撤两步，抬手虚扶，淡淡道：“将军言重，我并没有做什么，来之时，小姐已然醒来。” 而另一边，再见父兄的陆婳却是难掩激动，眼泪流了满脸。 上辈子父兄被押赴午门，她身在冷宫，无缘得见最后一面。如今见着活生生的父兄，陆婳心中那股悲痛再难忍耐，尽数爆发。 “父亲……” 陆婳唤了一声，声音便哽咽的不成样子。 陆骁一见自己的女儿这样子，心都碎了。顾不得国师还在，连忙过去坐下哄女儿。 陆婳的三位兄长眼里尽是心疼，跟着自己的父亲一拥而上，将妹妹围在中间。 国师缓缓后退，透过缝隙看了陆婳一眼，转而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地。 他今日来陆府，实在是因为陆将军求到了圣皇面前，而圣皇又求到了他的面前。 原本是卖圣皇一个面子来陆家走一趟，却不想能看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那个陆婳，古怪的很！ 而此时古怪的陆婳，却伏在父亲的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骁被她哭怕了，憋了半晌，到底还是憋出一句：“你、你别哭了！不就是喜欢左炎那个臭小子吗？我不反对了还不行？” 陆婳一听，哭的更凶了。 上一世，她就用死来逼父亲妥协，结果累的全家不得好死。 到了最后她才明白，这世界上，也唯有爱你的人才会被你威胁。不爱你的人，这条命如野狗，爱死不死，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陆骁被陆婳哭的没辙了，转头瞪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去吧左炎那小子弄来！” 三兄弟一愣，“怎么弄？” “我管你们怎么弄？套个麻袋扛过来也成，总之先把人弄过来。”陆骁没好气的道：“没看婳婳哭的这么惨吗？” 在他的认知里，女儿这次弄成这样，又哭这么惨，可不就是为了那个左炎吗？ 第3章 我就是疯了才看上你 陆婳都没来得及阻止，三个兄长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陆婳丝毫不怀疑，他们是去套麻袋去了！ 陆家的人，都有些神奇。 人家都是重男轻女，而他们家却偏偏是重女轻男。 陆骁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年轻的时候跟着圣皇打天下，靠着一身的武艺硬生生打出一片天。 现在的他官拜辅国大将军，正二品。再进一步，便是一品镖旗大将军，武将顶峰，进无可进。 他膝下三儿一女，皆为结发妻子说生。 只是妻子在生下陆婳之后大出血，没能活下来，留下个嗷嗷待哺的小娃娃，便成了他们整个陆家的小祖宗。 没了娘亲，几个娃是陆骁亲自带大。 他是个粗人，带娃也是格外的糙。因此，几个娃从小都是在军营里长大的，成日跟着一群兵油子混。 陆骁也不管，只要没冷着饿着，便随他们去。 以至于几个孩子都是大字不识几个，整日舞刀弄枪，比他还要糙。 陆婳在十三岁之前，都不觉得那样有什么不对。十三岁之后，边关安宁，父亲带着他们回到这繁华的京都，她才觉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人家姑娘穿罗裙，她穿的是铠甲。人家姑娘舞文弄墨，她舞枪弄棒。人家姑娘绣花，她提刀杀人。人家姑娘五指修长如水葱，她的手一伸出去便满是老茧。人家姑娘肤若凝脂白里透红，她风吹日晒皮糙肉厚黑里透青…… 总之，陆婳在也没有了在边关时的意气风发，反而是自卑的很。 就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如画中人一般俊美的左炎，并且一见钟情。 左炎多好呀，公认的晋安国第一美男子，一手画技出神入化，千金难求。 在那时候的她看来，左炎什么都是好的，自己没有的，他都有。 陆婳如今再想，却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愚蠢之极。 她红着眼从陆骁怀里坐起身，近乎贪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父亲。 活生生的父亲！ 陆骁见她抬头，总算松了口气，有些心疼。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好商量的，非要用这种方式？”陆骁也是心有余悸，摸摸陆婳额头上的伤，道：“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几个大哥怎么办？我死后，怎么和你娘亲交代？” 陆婳的鼻尖又开始泛酸，低低的道：“父亲，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陆骁愣了一下，随之整颗心都软了。 “父亲也有不对。”陆骁深刻的反省了一下自己，道：“明知道你喜欢那小子，还将你关在屋子里不让你去见他。哎，不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吗？你要是真喜欢，父亲明日就进宫求圣皇，让那小子给你做夫婿。” 陆婳满脑袋黑线，他爹这个时候颇有点像是想要强抢民男的土匪。 “我不稀罕！”陆婳吸了吸鼻子，轻声说了一句。 陆骁：“……你说什么？” 陆婳抬头看他爹，道：“我说我不稀罕他做我的夫君，我不要他！” 陆骁腾地一声站起来，抬手指着她，道：“你是谁，你不是我女儿！” 他的女儿，不是要死要活的要嫁给左炎吗？ 陆婳嘴角一抽，瘪了半晌，没好气的道：“陆发财，我不是你女儿谁是你女儿？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女儿了？” 陆骁整个人一激灵，被陆发财三个字震得脑海瞬间空白。 陆发财是他以前在乡下种地时的名字，后来圣皇嫌弃，就给他赐了现在的名字。 那三个字，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也没几个人敢叫。 但是，陆婳偏偏就敢，就没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陆骁又坐下，小心翼翼的看着陆婳，道：“婳婳啊，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你别生气，我不阻止你们了，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不好？” 陆婳：“……” 看看她都把她爹逼成什么样了！ “我真的不稀罕他了。”陆婳只好耐心的解释，“之前是我不懂事，做了许多傻事，以后不会了。” 陆骁：“……” 他仍旧是狐疑，可看陆婳表情不似作假，只好闷不吭声不作答。 反正不管她喜不喜欢，只要有他陆骁在一日，就没有人敢欺负了他的女儿去。 当陆家三兄弟连拖带拽的将三皇子左炎带到陆婳面前的时候，陆婳已经平静了许多，手里正端着一杯热茶。 一抬头，便见那人被三位兄长拉扯着进来，衣衫有些凌乱，满脸的不耐烦和恼火。 可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掩他的俊美。 左炎一进门，陆婳的视线便牢牢的钉在左炎的身上。 一边的陆骁看着，心中叹气，这还说不要了？ 陆家三兄弟把人往陆婳面前一扔，然后对着陆婳讨好的一笑，便自觉的缩到了一边。 自认为给妹妹腾空间，实际上三双眼睛都牢牢的盯着左炎。但凡他有丝毫出格的行为，三兄弟都能立刻把他扛出去扔了。 左炎脸色不好看，眼里都是冰冷。站定之后先是狠狠的瞪了陆家三兄弟一眼，这才转头去看床榻上的陆婳。 他看陆婳的眼神，全无温度，相反的，一片冰冷。 “听说你要见我？”左炎冷着脸，道：“我早跟你说了，我不可能喜欢你，你是不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你自己看看你，粗俗不堪，哪里有半点大小姐的样子？寻死觅活，你不嫌丢人，我都觉得丢人。”左炎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道：“以后别到处说你喜欢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若陆婳换个身份，他岂能任由这样的人纠缠自己？ 陆家的人个个咬牙切齿，听到这里，都恨不得冲上前将人狠揍一顿才好。 只是，看在陆婳的面上，这口气，还得压着。 他们压着气，陆婳心中的气却是再也压不住了。 手中的热茶连水带杯砰的一声砸在左炎的脑门上，茶汤泼了他一脸，脑门上也瞬间破了皮，肿起一个大包。 “陆婳，你疯了？”左炎怒吼，抬手去抹脸上的茶水。 陆婳冷笑一声，“我就是疯了，才会眼瞎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第4章 她撞坏了脑子 陆婳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只是左炎不可置信，就连陆家几个爷们也惊呆了。 陆婳平时拿左炎当眼珠子，护得紧，谁说都不行，现在却亲自动手将人给砸出了血。 陆骁呆呆的张了张嘴，此刻才想起陆婳之前说的话，莫非她真的突然间醒悟了？ 左炎恼羞成怒，瞪着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陆婳。 这个陆婳，对他可说是百依百顺极尽讨好，怎么突然间变了个样子？ 他指着陆婳，厉声道：“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泼妇，粗鄙，还痴心妄想嫁入三皇子府，就算是全天下的女人死光了我也不会看上你。” 若是曾经的陆婳听到这话，定然又是好一阵伤心，但是对于现在的陆婳来说，只觉得讽刺。 “泼妇？粗鄙不堪？”陆婳冷笑一声，道：“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泼妇。” 她掀被子下床，顺手摘过挂在床头的剑，铿锵一声，长剑出鞘，朝着左炎刺了过去。 左炎大惊失色，厉喝道：“陆婳，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陆婳的眼睛已经有些红了，心中的恨意i此刻喷薄而出，尽数倾注于剑身，只想将面前这人狠狠撕碎。 前世，她陆家几十条人命，还有她那刚出生都没来及看一眼的孩儿…… “我杀了你！” 陆婳几步到了左炎面前，一剑扫出，剑意凛然，让左炎头皮发麻。 他矮身躲过，却被陆婳一剑扫落束发的玉冠，满头黑发散落，狼狈不堪。 陆婳一剑不中，抬手还要再刺，却被反应过来的陆骁一把扣住了手腕，拖着她连退数步。 陆骁胆战心惊！ 他自然看得出女儿是真想杀人还是恼羞成怒的吓唬人。 他女儿，这是真的存了杀心啊！ “婳婳，你冷静点。”陆骁扣着陆婳的手腕，沉声道：“不管你对他有多不满，都不可忘记他的身份。” 虽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但是到底是圣皇亲子，不是随意能杀的。 陆婳知道，只是忍不住！ 她隔着陆骁，死死的瞪着左炎，似与左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而左炎，不知是被平时对她千依百顺的陆婳惯坏了还是怎么的，此刻居然还披散着头发对着陆婳破口大骂。 “陆婳，你这个泼妇，我家的婢女都比你精致漂亮温柔可爱，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女人的样子？你还想嫁给我？我可能全天下就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你，你……” “把他给我拖出去！”陆骁忍无可忍，一手扣着还要暴起杀人的陆婳，一边转头对三个儿子喝道。 陆家三兄弟早就想收拾这人了，一得令，便几步上前，一边一个抓住左炎，拖死狗一般往外拖。 左炎怒，吼道：“你们敢？我是三皇子，你……唔！” 一块破手绢塞了左炎的嘴，让他再发不出声音。 陆家老大陆有福收回手，面无表情的道：“这下安静了。” 三人拖着左炎，很快便消失了。 屋子里，陆婳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陆骁看她，道：“婳婳，你到底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如果刚才他没出手，她是不是真的要让三皇子横尸陆家？ 陆婳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父亲，我没事，我就是……太累了。” 陆骁沉默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你跟三皇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婳婳，我只是想说一句，你可想过他真的死在这里的后果？” 陆婳：“……” 陆骁抬手摸了摸陆婳的脑袋，低声道：“你若真的受了委屈，你告诉父亲，父亲就是拼着这个大将军不当，也定然为你讨回公道。所以，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明白了？” “我知道了！”陆婳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父亲，道：“我真的没事，若是真受了委屈，我也能讨回来，不用父亲为我出头。” 陆骁垂眸看着她，没说话。 陆婳笑了笑，道：“父亲不信我？” “信！”陆骁颇为感慨的看着陆婳，道：“婳婳懂事了，父亲很是高兴。” 感觉他这个女儿，生死线上走过一遭，再醒来时，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 左炎被扔出陆府，整个人都有些懵！ 他转头看着陆家大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难看之极。 他站了一会儿，没立刻回府，而是绕了一圈，到了陆府后门一处院墙前。 随手扯下系在腰间的一个香囊，抬手扔了进了院墙。 不多一会儿，后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来。 看着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段玲珑，面容姣好，虽是穿着最普通的罗裙，却也掩不住她的艳丽之色。 左炎一看见人，眸中冰冷的神色总算缓和一点，多了两分柔色。 女子快步朝他走过来，一看见他的样子便吓了一跳。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女子上下打量他，脸上满是焦急：“受伤了？” 左炎一把搂住人，低声道：“我没事！凝霜别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陆凝霜靠在左炎的怀中，红着眼眶道：“我不担心，还能担心谁？” 左炎叹了口气，道：“我没事，不过与人起了一点小争执。” “你是皇子，何人敢于你起争执？”陆凝霜蹙着眉头，站直了身子，抬头看他额头一个大包，心疼的道：“谁还敢打你？” 提起这事，左炎就一肚子气。 “还不是那个泼妇！”左炎黑着一张脸，道：“仗着她父亲权高位重便不将我放在眼里！” 陆凝霜一愣，随后震惊道：“你说陆婳？” 左炎：“除了她那个泼妇还能有谁？” “怎么会？”陆凝霜诧异不已，道：“她不是对殿下你用情至深，怎舍得伤你？” “谁知道她发什么疯！”左炎冷声道：“说是瞎了眼才看上我，对我喊打喊杀！我看她是真的撞坏了脑子！” 陆凝霜一听，脸上的神色也不那么好看了。 她看了看左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许是吊着她太久，让她心灰意冷了？殿下，你该给她点甜头才是，这样她才能对你死心塌地为你所用啊！” 第5章 人人都能无视她 左炎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黑着脸半晌没说话。 陆凝霜小心的看了眼他的脸色，有些讨好的抓住左炎的手，低声劝道：“我知道，让你去讨好那个泼妇你心中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殿下，她爹是陆骁啊！只要陆骁肯站在你这边，那你便能更上一步了。若是他肯下定决心帮你，那你……也不是不可能，你明白的对吧？” 左炎有些烦躁，甩开了陆凝霜的手，冷声道：“你就这么了一我去讨好别的女人？” 陆凝霜眼眶一下子红了，道：“殿下，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我还不是为了殿下的将来考虑吗？试问，这世间又有哪个女子愿意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讨好别人呢？” 说着，竟是低低的啜泣起来。 左炎看她如此，火气已经下去了一半。 他抱了抱陆凝霜，低声道：“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刚才是我不对。” 陆凝霜哭声一顿，抬眸看他，“那、那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道：“我原本是想着再吊她一段时间，这样等她得到你的回应时，便会更加死心塌地了。却不想她竟然这么快就翻了脸，是我太高估她了。” 左炎一提到陆婳，便是脸色一沉。但是如陆凝霜所说，人家有个当将军的爹，且三个兄长皆身居要职。 他深吸一口气，拍拍陆凝霜的手，道：“别担心，我、我会处理好的。过几天，我会寻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 陆凝霜知道，左炎这算是答应去讨好陆婳了。 她忙点头，道：“那你别生气，要想着我们的以后，暂且先忍着她。这边，我也会去探探她的口风的。” 左炎应了，陆凝霜才将左炎刚扔出去的那个香囊拿出来给他重新系上。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陆凝霜等左炎走了，这才回去，转头就去了陆婳的院子。 陆凝霜在这个府中待着，名义上是陆婳的表妹，但是却没人拿她当回事。 不是奴才，可也不像个主子，人人都能无视她。 而当初将她带回来的陆骁，将她往后院一扔，便再也没有管过她了。 她在这府中住了一年，也唯有那个名义上的表姐陆婳对她亲近对她好，这才让她在陆府中的日子不那么难过。 陆凝霜到的时候，刚好撞进扔人回来的陆家三兄弟。 这三兄弟，名字随了未改名前的爹，陆有福，有禄，有寿。个个人高马大武艺超群，从小在军中混出来的那股子匪气，隔着老远都让人有些发憷。 陆凝霜是怕这三个人的！ 她身子往后缩了缩，小声的喊了一句：“表哥！” 陆有福看她一眼，皱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陆凝霜干巴巴的笑了笑，道：“听说姐姐受伤，我来看看她。” “哼！”陆有福冷笑一声，道：“人都撞到三日了，你今日才来看，可真是有心了。” 陆凝霜：“……” 陆有福不在看她，转头就进了屋子。 他对这个远房的表妹喜欢不起来，偏生陆婳觉得她可怜，一直多有照拂。 老二看都没看她一眼，扭头跟着大哥进去了。只有跟在最后面的陆有寿多看了她一眼，道：“进来吧！” 陆凝霜感激的笑了笑，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此时的陆婳正靠坐在床上，身边的诗雨正小心的伺候着。陆骁和陆家三兄弟围着她，你一句我一句的嘘寒问暖，宛若众星捧月一般。 陆凝霜捏了捏手中的帕子，抬脚走了过去，小声的唤了一句：“姐姐，你可好点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陆凝霜的身上。 若是以前，陆婳看见她定然很高兴，一定会拉着她说话的，可现在，陆婳却是看着她，那眼神让陆凝霜后背发凉。 她甚至都在想，莫不是陆婳知道了什么？ 不容她多想，陆婳便又转过去跟陆骁说话了，全然的将她无视了。 陆凝霜：“……” 她看了陆婳一会儿，有些困惑，可看陆婳并没有多看她一眼的样子，陆凝霜却不好再说什么。 此刻有陆家这些男人在，就算有话也说不出口。 她干笑一声，对陆婳道：“既然姐姐已经醒了，那我便改日再来看姐姐。” 说罢，转头退了出去。 而之前还在和陆骁说话的人，此刻却转头看着陆凝霜的背影，眸中一片冰冷。 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她将左炎扔出去之后来。 呵！陆婳心中冷笑。 原来，他们这么早便勾搭成奸，只是她眼瞎看不见。 陆有福看她一直盯着陆凝霜离开的方向，蹙眉道：“怎么了？” 陆婳笑了笑，对她大哥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间觉得，我这个表妹长的还真漂亮。” 陆有福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冷哼一声，道：“她也算漂亮？” 陆婳看他，“她不漂亮吗？” 陆有福严肃的道：“难道不是你更漂亮？” 陆婳：“……在你们眼里，是不是不管我是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看的？” 陆家几个爷们想也不想的点头！他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谁敢说不好看？ 陆婳：“……” 什么叫选择性的失明？这就是！ 前一世，陆婳因为自己在边关留下的那些痕迹而自卑，因为父兄给予的一身本事与别家女儿不同而自恼。这一世，她却将那些痕迹那些给予视作勋章，再无自卑自恼的想法。 但是，就算没了那些，陆婳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好看的人。 只能说，她拥有最好最爱她的家人，何其有幸！ 陆婳这一撞，让陆府乱成了一锅粥，惊动了圣皇，甚至还请动了观星楼里面的大国师。 一时间，整个晋安国都在传这件事，各种传闻尘嚣之上，光是她为何撞柱的猜测，都已经有了好几个版本。 不管外界如何，陆婳却是躲在府内修身养性。直到一道圣旨送入陆府，圣皇召见陆婳。 陆婳的院子里，一团乱糟糟。新做的衣衫一套一套的送进去，新打的首饰一套套的端进门，人人都行色匆匆，谁也没空多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陆凝霜。 第6章 不招人喜欢的东西 屋子里，陆婳端坐梳妆台前，正眯着眼，任由诗雨将那些首饰一套一套的往自己的头上戴。 “这个不行，太过艳丽，与小姐年龄不符。这个也不行，太小家子气。这个也不行，太素净了……” 耳边听着诗雨的嘀咕生，陆婳不禁好笑，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这样也不好那样也不好，那不如就不戴了吧！” “那怎么行？”诗雨连连摇头，道：“圣皇召见，是大事，必须慎重。” 陆婳淡淡的道：“又不是没见过。” “那也必须慎重。”诗雨低声道：“听闻圣皇此次不止召了你一人，但凡朝中五品以上女儿，不论嫡庶，都接到了圣旨。你是陆府的大小姐，绝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陆婳顿了顿，才道：“圣皇大抵是有意为太子选妃，我就是个陪跑的，那么隆重做什么？” 诗雨看她，特别严肃的道：“就算你是个陪跑的，那你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在众多女眷中，除了皇家的公主郡主外，可就只有太傅的女儿身份比你高一阶了。你代表的，是咱们将军府，怎么能输给别人？” 陆婳：“……好了好了，随便你吧！” 前世怎么没发觉，这丫头的嘴这么利呢？ 许是自己醒来之后对她太过纵容，让她胆子大了起来？不过这样，还挺好！ 陆凝霜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诗雨拿着那些精致的首饰往陆婳的头上比划的画面，时而还能听见她嫌弃的抱歉，抱怨首饰打的不合心意。 陆凝霜抿抿唇，走近几步，喊了一句：“姐姐！” 诗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谁让你进来的？” 喊完之后，见陆凝霜脸色难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小姐平时对这个表妹很是照拂，看自己这般说话，怕是又要责罚自己了。 诗雨垂下头，有些心慌。 陆婳抬手取下脑袋上的凤钗放在妆台上，这才转头看向陆凝霜。 她没责怪诗雨，只对陆凝霜道：“有事？” 语气有些冷，让陆凝霜心中咯噔一声。 陆婳以前从未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她虽诧异，脸上却不显，笑着走过去，亲昵的道：“前些时日姐姐身子不爽，妹妹怕打扰便没来探望。今日见姐姐院中人来人往，想着姐姐怕是大好了，便过来看看。”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了陆婳的面前，很是自来熟的伸手拿起一只凤钗，赞叹道：“这凤钗真是精致，凤尾摇曳，栩栩如生，妹妹戴上一定好看。” 说罢，竟是伸手要往陆婳的发上插。 陆婳脸色一冷，抬手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陆凝霜惊呼一声，凤钗落地，直直的砸在地上。 “别用你的手碰我！”陆婳冷着眼看她，那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而陆凝霜却没注意到这些，忙着去捡起地上的凤钗，一看，凤尾竟然摔断了，完美的凤钗，瞬间变得有了瑕疵。 陆凝霜满眼心疼，忍不住道：“这都摔碎了！姐姐不喜欢，可也不能这样糟蹋东西啊！” 以前她也自以为是的说过这样的话，陆婳还觉有道理，现在只觉讽刺。 “这些东西，送上来就是讨我欢心的。我若不喜欢，那它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陆婳看着那陆凝霜冷冷的道。 陆凝霜后背一凉，震惊的看着陆婳。 陆婳抬手拿过她手中摔坏的凤钗，抬手就朝着打开的窗户扔了出去，凤钗落入草丛，在看不见踪影。 “不招人喜欢的东西，偏生要往人面前凑，平白的让人厌恶。”陆婳冷冷的道。 陆凝霜的脸色，已经快要扭曲了，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扯了扯嘴角，道：“姐姐先忙，妹妹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急匆匆的往外走。 刚踏出房门，便听屋内的陆婳淡淡的道：“把这些衣裳都扔出去，做的样式再好看，那也是烂大街的料子，上不得台面。穿这样的衣裳出去，莫叫人笑掉了大牙。” 门外的陆凝霜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快步走出了陆婳的院子。 陆婳，这个泼妇是什么意思？ 说她不招人喜欢，说她不管再怎么装也改变不了她出身低微的可笑事实？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凝霜的牙咬的紧紧的，心中翻来覆去的都是陆婳那几句话，让她的心都疼的要滴出血来。 ———— 陆凝霜一走，诗雨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她家小姐。 小姐不是对这个表小姐很是照顾，甚至拿她当亲妹妹的吗？ 怎么是这个态度？看表姐那个样子，怕是要气的吐血了。 诗雨咽了咽口水，小心的看了陆婳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刚才的小姐格外的可怕。 她压着声音，小声的问道：“这些衣裳，真、真的不行？” 这些可都是王爷找了城中最出名的裁缝按着最近最流行的款式专门给小姐准备的。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陆婳笑了笑，道：“你不是希望我不要丢了将军府的脸吗？这些衣裳，可还达不到你要的效果。” “啊？”诗雨有些犯愁的摸摸脑袋，道：“可是今夜便要入宫，重新准备，怕是要来不及了。” 陆婳张口要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道：“来得及来得及！” 陆有福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的小厮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套白色的衣裳。 “妹妹不喜欢父亲准备的衣裳，要不要看看大哥为你准备的？”陆有福笑着看陆婳。 陆婳眸中闪过一道暗光，直直的盯着那套衣裳。 那套衣裙有着洁白的颜色，静静的躺在托盘上，宛若天上的云，无尘污垢。 陆婳记得这套衣裳！名唤彩绮仙衣，传闻，能随着穿它之人的情绪变化而变换颜色，只是谁也不曾见过。 前世，陆婳将这套衣衫给了楚楚可怜的表妹陆凝霜。 也就是从这套衣裳开始，让陆凝霜一步一步的爬到了她的头顶。 --------------------- 说好的新书，一波三折后终于赶在月底出来了，好险没食言。新的故事新的人物新的旅程，希望能陪你们长长久久，直到写不动为止。所以，不要犹豫，大力的包养我吧！收藏推荐评论走起~~~ 第7章 要的就是她不懂规矩 陆有福看妹妹的视线粘在那套衣裳上，脸上的笑意加深。 “怎么样？可喜欢？”陆有福指着那套衣裳笑眯眯的道。 陆婳回神，抬眸看她大哥，道：“喜欢！” 陆有福大喜，道：“喜欢就好！” 陆婳笑着道：“哥哥这衣裳，是从哪里得来的？” 陆有福挠挠脑袋，道：“顺手帮过一位姑娘，作为回报，她将这套衣衫给了我。” 说到这里，他有些尴尬，道：“我一个爷们儿哪里用得着这个？便只能拿来给妹妹了。” 陆婳也不问那姑娘是谁，直接指着那套衣裳，道：“今夜进宫，就穿这套了。” 说罢，让诗雨伺候着她将这套衣衫换上了。 竟是不大不小，正合身。雪白的颜色，衬得陆婳这个粗人也多了几分仙气。 诗雨一脸赞叹的看着陆婳，星星眼道：“小姐真美。” 陆婳笑笑，道：“是这套衣裳美。” “明明就是穿着这套衣裳的小姐美。”诗雨有些执拗的道。 陆婳也懒得跟她扯，转身走了出去。 陆有福还没走，就等着看妹妹换上新衣时的样子。 见陆婳出来，陆有福的眼神瞬间亮了。 “我就知道这套衣裳适合你。”陆有福上下打量陆婳，眼里满是赞赏，“也只有这样的衣裳，才能配得上我的妹妹。” 陆婳：“……” 大哥，你有些夸张了啊！ 她有些失笑，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人。 这张脸，尚未张开，常年的边关生活让她的皮肤有些暗黑粗糙，不若其他女儿般肤若凝脂。 不过，在几年后会是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 诗雨过来，拿着那些金钗在她的头上比划。 陆婳扫了一眼，挑了一支最不显眼的羊脂白玉簪插在发髻中。 玉簪顶雕着一朵白梅，在发间若隐若现。 “是不是太简单了？”诗雨有些犹豫，道：“这样虽然也很好看，但是……” “这样就好。”陆婳淡淡道：“那些金银珠钗，戴的多了，反而累赘，像个暴发户般落了下成。” 诗雨便不在多说，开始给陆婳上妆。 又是好一阵折腾，陆婳再站起来的时候，便好似换了个人一般。 陆有福一直在外间等候，此刻站起身来，道：“父亲命我送你入宫。天色不早，我们该启程了。” 陆婳点点头，跟着陆有福往外走。 刚走出院子，便迎面撞上一人。 陆婳挑眉，陆凝霜被她那般挤兑，既然还没走。这脸皮的厚度，果然非常人能及。 陆有福看见她便没好脸色，沉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凝霜有些怕他，瑟缩了一下，委屈的道：“我、我等姐姐。” 陆婳冷哼一声，道：“等我做什么？” 陆凝霜抬头，一眼扫见陆婳身上衣裙，瞬间被惊艳。 嫉妒之色从眸中一闪而过，很快收敛，心中却是万般不平。 陆婳这等粗人，穿上这样的衣裳简直就是浪费。若是穿在自己身上……一定会比陆婳美上十倍百倍不止。 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陆凝霜看着陆婳，干巴巴的道：“姐姐这是要进宫？” 陆婳看着她，心中了然，似笑非笑的道：“是。” 陆凝霜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的道：“我、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我在府中这么久，也没时间出门，想出去见见世面。” 说罢，怕陆婳不答应一般，又急急的道：“我会老老实实的待着，绝对不给你闯祸的。” 陆婳没说话，只是看着陆凝霜的脸色有些冷。 前世，她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自己就真的傻乎乎的带着她去了皇宫，将自己的衣裳给她穿，将她介绍给所有人，让她出尽了风头。 也是在这一场宴会之上，人们知道，将军府不止有个嫡女陆婳，还有个表小姐陆凝霜。 一边的陆有福冷着脸，道：“皇宫岂是你说进便能进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陆凝霜脸色有些白，但是仍旧一脸期待的看着陆婳。 陆婳倏然间一笑，道：“大哥，既然她想去，那多带一个人也无妨。” 陆有福看陆婳一眼，没说话了。 陆婳看着一脸狂喜的陆凝霜，似笑非笑的道：“可是，圣旨上说的清楚，只宣我一人入宫。” 陆凝霜一急，脱口而出，道：“那怎么办？” “也不是没办法。”陆婳看看身边的诗雨，淡淡的道：“你换上侍女的服侍随我进宫便可！” 陆凝霜：“……” 她咬着牙，有些不可置信，道：“姐姐，你、你不是说笑吧？” 陆婳笑意一收，淡淡的道：“既然不去，那便罢了。” 说着，转身便要走。 陆凝霜站在原地一会儿，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她在这陆府，虽说没人拿她当个主子，但是她却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主子。 陆婳叫她一声妹妹，她也算是这府中的半个小姐。可如今，陆婳却让她穿着婢女的衣裳跟着马车走，彻底的将她踩到了地底。 陆凝霜心中恨得咬牙！她今日所受屈辱，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一路走到皇宫门口，陆凝霜只觉双腿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陆有福将妹妹从马车上扶下来，低声嘱咐道：“在宫中不比家里，莫要任性，切忌一切小心。哥哥就在宫门口等着，结束之后带你回家。” 陆婳听着，点点头，没忍住抱住大哥，低声道：“大哥放心，我以后绝不再任性了。” 陆有福拍拍陆婳，目送人进了宫门，这才自己跳上马车，等着陆婳从宫中出来。 陆婳身边除了诗雨之外，就跟着一个陆凝霜。 一进宫门，陆凝霜的眼珠子便忍不住的乱飘，眼中带着几分亮色。 陆婳回头看了一眼，便被那双眼中的贪婪之色给恶心道。 不动声色的回眸，压下心中冷意，大步往前走。 诗雨看不过，侧头对身边的陆凝霜道：“这是皇宫，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低头走路，不要乱看更不要乱说话，免得给小姐招惹麻烦。” 陆凝霜有些不快，沉声道：“我就是随意看看。” 诗雨还要再说，却被陆婳阻止，淡淡道：“她要看，随她去！” 没人教导陆凝霜规矩，她也不懂规矩！ 而陆婳要的，就是她不懂规矩！ 第8章 你拥有别人想要的一切 天色尚早，贵女们陆续入宫，然后被婢女带往御花园，参加所谓的游园会。 在陆婳看来，这个所谓的游园会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半个御花园逛下来，人也认得差不多了，个人的脾气秉性，也多多少少能看出来了。 陆婳到御花园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 宫婢站在那，喊了一声：“辅国大将军之女，陆婳到。” 喊完之后，宫婢便对陆婳行了一礼，转头退了下去。 人群瞬间安静，众贵女齐齐看向站在那的陆婳。 在众人的注视下，陆凝霜有些慌，不自觉的往陆婳的背后躲了躲。 陆婳面色不变，往前走去。 当下便有相熟的女子跟陆婳打招呼，陆婳一一回应，却不跟她们多聊。 在身份上，陆婳高过这些女子太多。 陆婳径直走到一女子面前，微微低了低头，道：“徐姐姐好。” 被她称作徐姐姐的女子，一袭杏色衣裙，身材高挑，手拿团扇，眉目间竟是温柔的笑意，身上带着一股子书香气，是个温婉的大美人。 正是太傅之女，徐思雅。 徐思雅伸手牵过陆婳的手，亲昵的道：“多日不见，妹妹又美了。” 态度亲和却又不过分亲昵，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舒心却又不觉对方故意阿谀。 徐思雅，是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人。 前世，徐思雅所托非人，最后下场凄惨。她还曾感叹，这位才女实在可惜。 如今再见，唏嘘不已，态度上便多了两分亲近。 “姐姐说笑，你才是大大的美人，让妹妹都不敢直视。”陆婳皱皱鼻子，装嫩卖了一把萌。 徐思雅很是受用，笑的花枝乱颤，伸手点了点陆婳额头，嗔怪道：“就你这张小嘴会说话。” 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些体己话。 陆婳对徐思雅的才情很是钦佩，觉得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是这般的家世容貌，觉得她就是天上的仙女，而自己就是地上的尘土。 他们陆家打祖上传下来的传统，敬重读书人，钦佩有真本事的人。 可能是自己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憧憬什么。 她这双手，让她上阵杀敌绝对稳如泰山。但是若让她提笔写字，那肯定是抖若筛糠。 她上辈子做了那许多年的皇后，做了那许多的努力，一手字也仍旧见不得人，看见文房四宝就皱眉。 徐思雅听了她的想法，很是诧异。 “妹妹怎么会这么想？”徐思雅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妹妹披甲上阵于战场上来去自如，这份胆色和本事，便是连一般的男儿都自愧弗如。妹妹乃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我心中不知有多敬佩，你怎可这般妄自菲薄？” 陆婳：“……什么？” 徐思雅似是有些生气，道：“我多想像妹妹这般驰骋沙场，像妹妹这般在马背上自由自在，你拥有我想要的一切，却这般不珍惜，我、我真是生气。” 说罢，竟是真的偏开头，不看陆婳了。 陆婳则呆住了，一句‘你拥有我想要的一切’让陆婳脑子嗡嗡的，困扰她两辈子的事情，如今才算是真正得到了开解。 别人能舞文弄墨那又如何？去了战场上，她们就是别人的盘中糕点，毫无反抗之力。 自己大字不识几个又如何？可是在战场上，她却能于千军万马中取敌人项上人头，是将士们爱戴的巾帼英雄。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本就不是一路人，她又何必非要去比？ 陆婳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偏头看还有些生气的徐思雅，忙伸手拉了拉徐思雅的袖子，低声道：“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姐姐别生气好不好？” 徐思雅哼了一声，脸色有所软化，但是还是别扭着。 陆婳眼珠子转了转，笑着道：“姐姐别生气，我教你舞剑可好？” “当真？”徐思雅刷的扭过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陆婳，道：“妹妹当真能教我舞剑？” 陆婳脸上笑意更甚，道：“那姐姐可还生气？” 徐思雅反手抓住陆婳的手，道：“不生气不生气，你先说你是不是真的能教我。” “教教教！”陆婳笑着道：“只要姐姐不生气，你想学什么我便教什么。舞剑，骑马……” “太好了！”徐思雅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道：“那咱们说好了，你可别反悔。” 陆婳点点头，正欲所什么，另一边却陡然爆出一声惊呼。 一女子高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直直的盯着我瞧？你这双眼珠子是不想要了是吗？” 陆婳和徐思雅抬眼看去，便见一侍女模样的人正捂着脸，一脸惊慌。 徐思雅皱皱眉，对身边的陆婳道：“妹妹，那可是你府中的婢女？” 陆婳眯着眼，没说话。 诗雨很快站了过来，在陆婳耳边低语几句，脸上有些焦急。 原是陆凝霜瞧着那贵女的耳坠子好看，便一个劲儿的盯着瞧，这才惹怒了对方。 陆婳心中冷笑，对身边的徐思雅道：“府中婢女不懂规矩，让姐姐见笑了。” 徐思雅看了眼还在骂人的那贵女，低声对陆婳道：“那是中书令家的小女儿，林文佳。传闻，中书令对这个女儿很是宠爱。许是被宠坏了，性子骄横跋扈，颇有些不讲道理。迷妹这侍女惹谁不好，怎偏生惹了她？” 陆婳淡淡的道：“一个正三品的中书令，还能翻了天不成？” 说罢，抬脚就往那边走。 徐思雅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低声对她道：“最近中书令在圣皇面前很得重用，妹妹还是尽量不要与林文佳冲突的好。” 陆婳点点头，道：“我明白的。” 两人上前，人群便自动从两边分开了。 人群中的陆凝霜一看见陆婳，忙几步走过来，哭诉道：“姐姐救我！我什么都没做，她却动手打我，还扬言要剜了我的眼珠子。姐姐救命啊！” 见她这般，站在一边的徐思雅皱眉，冷声斥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没有规矩，还不快闭嘴？” 陆凝霜一愣，然后有些无措的看向陆婳。 陆婳斜眼看她，冷冷的道：“徐姐姐让你闭嘴，你没听见？” 第9章 三殿下和我家婢女很熟啊 陆凝霜被陆婳一身呵斥，立刻便白了脸。 一半是吓得，剩下的另一半完全是气的。 在她看来，陆婳就应该帮着她才是，但是她和一个外人合起伙来欺负她。 陆凝霜不敢在说，咬着牙垂下了头。 另一边的林文佳也看了过来，在看到陆婳和林思雅站在一起时，眸光闪了闪。 “这丫头是你家的？”林文佳看向陆婳，凉凉的道：“也太没规矩了一点。” 说完，也不等陆婳开口，便径直道：“说起来也不怪你，毕竟家学渊源，主子是粗人，下人能好到哪里去？” 说罢，轻笑起来，跟在她身后的一群女子也掩嘴轻笑。 她这明目张胆的嘲笑陆家出身低，都是没有规矩的粗人。陆骁是泥腿子出身，谁不知道？ 徐思雅听的生气，正要上前教训，却被陆婳一把按住了手腕。 陆婳对徐思雅摇了摇头，低声道：“还用不着姐姐。” 说罢，转头看着林文佳，淡淡的道：“你说的对，我这下人确实是没有什么规矩。不若，你替我管教管教？” 林文佳一愣，没想到陆婳会说出这样的事情。 她看向陆婳，心中略微有些忌惮。 陆家是个混不吝的，规矩根本圈不住他们。且陆骁官拜辅国大将军，乃是正二品，比她父亲高了一个品阶。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话不是胡说的。 林文佳正犹豫，便又听陆婳道：“怎么，不敢？” “谁说我不敢了？”林文佳被陆婳一激，脑子里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 她冷冷的看着陆婳，道：“既然陆姐姐教不好下人，那我就帮陆姐姐好好教教。” 说罢，转头对自己身后的婢女道：“把她拖过来，掌嘴五十，再拖下去剜掉右眼。这样一来，想必她定然会听话很多。” 那婢女听了，走过来就去拖陆凝霜。 陆凝霜已经被吓得腿软了，转头冲着陆婳道：“你救我，救我啊！我什么都没做，我就只是多瞧了她两眼而已，我真的只是多看了她两眼啊！” 陆婳没说话，她身边的诗雨却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她早就提醒过陆凝霜，宫中不比外面，这些个个都是主子，可不是乱看的。 但是陆凝霜就是不听，觉得看几眼而已，又不会怎么样。 如今倒是好，就是多看了几眼，害的她落到这般下场。 陆婳见她叫的凄惨，凉凉的道：“叫什么叫？跟着林妹妹好好学学规矩。” 陆凝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婳。 林文佳那个婢女也是个伶俐的，将人拖过去便用手帕堵了嘴，让她叫不出来。 两个人从后面按着人，一人站在面前，来回啪啪的扇耳光，每打一下，都报一次数，力求圆满，绝不少打一下。 很快，陆凝霜那张脸就没法看了，又红又肿，唇角也出了血，脸都变形了。 徐思雅皱皱眉头，不去看那惨样，偏头低声对陆婳道：“这样没事吗？” 陆婳淡淡的道：“姐姐不要担心，没事的！这丫头被我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是时候让她学学规矩了。” 徐思雅点点头，道：“带在身边的人，还是要懂规矩的好些，尤其是在这皇宫之中，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冲撞了贵人。” 陆婳嗯了一声，道：“这次是撞在林文佳手上，她下次若是撞在哪位主子身上，那别说是她了，怕是咱们整个陆家都要被她牵连。现在林文佳愿意帮我教规矩，那就让她好好学学。” 徐思雅不在多说了，只是侧着头看向另一边。 毕竟是书香世家的姑娘，看不得这些残忍的画面。 陆婳倒是一眨不眨的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她上一辈子在冷宫中的点点滴滴，那些鲜血淋漓的人头，那碗带着热气的肉汤……她的眼神，越来越冷。 一直站在她身边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诗雨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现在的小姐特别特别的可怕。 陆凝霜才开始还哼哼，到了后来已经被抽的迷迷糊糊脑子发昏了。 最后一巴掌抽完，陆凝霜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正欲被拖下去剜眼，外面却一阵吵嚷，紧接着宫婢熟悉的唱和声响起：“长公主到，三皇子到。” 人群一阵骚动，紧接着便噤若寒蝉。 而被抽的翻白眼快失去意识的陆凝霜一听到宫婢的唱和声，脑子里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这一刻，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陆凝霜用力挣脱了压着她的婢女，连滚带爬的朝着三皇子左炎扑了过去。 “殿下救我，殿下救我啊。”陆凝霜顶着一张猪头脸，哭的快要断过气去，凄惨的道：“殿下救命啊，她们要剜我的眼睛，救我啊！” 左炎被人抱着腿，整个人呆若木鸡。 直到身边的长公主沉声喝了一句：“怎么回事？” 左炎这才回过神来，震惊的看着陆凝霜，犹豫道：“你、你是陆凝霜？” 若不是这声音，他根本就没认出来这是陆凝霜。 陆凝霜快要被打的背过气去了，抽抽噎噎的道：“殿下救命，我是凝霜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左炎震惊无比。 陆凝霜哭着道：“是、是姐姐带我来的。” 左炎一听，又看她这个样子，霎时间怒从心起，一把将人提起来拉到身后，转头看向人群后的陆婳，冷声道：“今日我在这，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剜你的眼睛。” 陆婳倒是毫无反应，倒是一边的林文佳脸色一变，往后瑟缩了一下。 左炎不受宠，但是终归是皇子。尤其是左炎现在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很是有些吓人。 林文佳缩着不吭声，左炎又直勾勾的盯着陆婳，在场众人的视线不自觉的便在两人中来回。 徐思雅有些担心，低声道：“没事吧？三皇子怎么会管这等闲事？” 陆婳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对林思雅道：“姐姐放心，没事。” 她往前走了两步，视线毫不躲闪的对上左炎的，冷冷的道：“我竟是不知，三殿下跟我家的侍女这般熟稔。” 第10章 好戏才刚刚开始，怎容你提前退场? 陆婳一句话落下，左炎的脸色立刻变了。 周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人都反应过来了，就连长公主都忍不住侧头问左炎，道：“你跟她很熟？” 左炎霎时间一身冷汗。 他下意识的摇头，沉声道：“我不认识她！” 陆婳嗤笑一声，道：“三殿下当真不认识？我看，你们好像很熟悉啊！这满院子的人，长公主也在，她偏偏谁的大腿也不抱，就直接冲着你去了。如果当真不熟，她怎会张口就叫‘三殿下救命’呢？” 一边唏嘘的林文佳有觉得不对了，忍不住道：“三殿下当真不认识此人？” 看他气急败坏的护着那人的样子，可不像是不认识的。 左炎气的咬牙切齿，死死的盯着陆婳，道：“陆婳，你别闹了，别惹我生气。” 若是以前的陆婳，一听他要生气了，定然立马服软。 但是现在的陆婳却只是冷笑一声，道：“到底是谁在闹？不过是一个婢女，也值得殿下这般对我横眉冷对吗？” “就算是个婢女，也不能这般对待。”左炎气道：“陆婳，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陆婳嗤笑，“我残忍？她不懂规矩冲撞了中书令家的大小姐，林大小姐好心帮我教教她规矩，怎么就残忍了？” 林文佳咬牙瞪了陆婳一眼，心中狠狠的对她翻了个白眼。 这个女人，居然拉她下水。 深吸一口气，符合道：“是啊三殿下，我不过是教教她规矩，你怎么就说是残忍呢？莫非，这婢女真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成？”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躲在左炎身后的陆凝霜，似笑非笑的道：“这婢女，确实有几分颜色，殿下怜惜，也是正常的。” 一句话，霎时间让左炎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之所以不受宠，就是因为他娘出身低，不过是圣皇身边的一个婢女。 圣皇酒醉之下，见她有几分姿色，这才纳了她有了左炎。 但是圣皇酒醒之后却很是不高兴，觉得自己临幸了一个婢女很是有失身份，从此之后便冷落了那婢女，连带着左炎也不受宠。 如今，他又跟一个婢女牵连不轻，他日传开别人会怎么说他？ 左炎动了动唇，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一边的长公主狠狠的瞪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喝道：“我不管你和这个婢女是什么关系，现在醒醒你的脑子。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婢女将辅国将军和中书令都给得罪了吗？别犯蠢！” 左炎咬紧了牙关，到底是没再开口了。 站在左炎身后的陆凝霜却是从头凉到脚！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力这般恐惧过。 原本想要进宫，也不过是从未来过想要来见见世面，哪怕认识一个达官贵人也是好的。 但是，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婳进她的眼神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前世自己带她入宫，千叮咛万嘱咐教了许多规矩，这才让她在宫宴之上进退有度。加上陆家表小姐的身份加成，容貌艳丽的她很快便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就连太子都对她留了心。 这辈子，她岂会个她这个机会？ 若不是怕父亲和哥哥看出些什么，她早在醒来之时便将她大卸八块一泄心头之恨了，何须这般迂回。 长公主看大家都在盯着左炎，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她笑着道：“大家今日是来参加游园会的，本是好事，何须为了一个下人坏了心情？” 说罢，目光落在陆婳身上，笑着道：“妹妹这下人不懂规矩，带回去管教便是，你觉得呢？” 这一声妹妹，算的上是对陆婳的抬举了。 堂堂长公主出来给左炎做脸，她陆婳也只能接着了。 微微福了福身，陆婳低声道：“长公主殿下说的是！” 顿了顿，又道：“只是，我这婢女不长眼，冲撞了中书令家的大小姐。我若要带她回去，还得问问林大小姐的意思。” 长公主眸光一闪，转头看向林文佳。 林文佳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道：“姐姐言重了，不懂规矩教训教训便是，我岂是那等小肚鸡肠缠着不放的人？人，姐姐带回去便是。” 陆婳笑了笑，对身边的诗雨道：“去将人带过来。” 诗雨应了，走过去将陆凝霜往回带。 陆凝霜却是不肯走，眼巴巴的望着左炎。 她这一举动，让长公主的脸色顿时黑了，左炎心中也有些羞恼。 这个时候纠缠不休，是想让大家都下不来台吗？ 平日间善解人意温柔贤淑，怎的在这个时候这般愚蠢？ 陆凝霜看左炎无动于衷，眼泪汪汪的张口便要喊，被诗雨一把捂住了嘴。 诗雨压着生意在她耳边喝道：“你不想要命了吗？乖乖闭嘴，否则今日谁也救不了你。” 陆凝霜眨眨眼，这才松了力道，让陆凝霜拖到了陆婳的身边。 陆婳看她一眼，淡淡道：“有三殿下为你出头，又有长公主为你作保，你也算是面子很大了。” 她这话落下，长公主和左炎的脸色都黑了。 皇家子弟，谁愿意跟一个下贱的婢女牵扯不清？ 而陆凝霜却不然，只死死的瞪着陆婳。 陆婳嗤笑一声，道：“林大小姐好心放你一马，还不给林大小姐磕头谢恩？” 陆凝霜一愣，张口便道：“她打了我，我还要……” 啪的一声脆响，陆婳一巴掌扇在陆凝霜的脸上，打的陆凝霜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瞬间黑了一片。 陆婳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掌，冷冷的道：“看来，你还是没学乖。”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凝霜，道：“让你给林大小姐磕头赔罪，可听清楚了？” 陆凝霜看着陆婳，宛若看着厉鬼，满心惶恐。 陆婳一动，她就觉得对方会抬手打她，忍不住的瑟缩。 此刻更是连滚带爬的到林文佳的脚下，磕头道：“奴婢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林文佳也被陆婳那一巴掌吓得不轻，神色尴尬的道：“无事，下次不要再犯便可。” 折腾完了，陆婳才让诗雨将陆凝霜给拖了回来。 随意的洗了脸上血迹整理好衣衫，依旧叫她跟着伺候。 好戏没完，怎可叫她中途退场？ 第11章 左炎没见过的陆婳 陆凝霜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还要拖着身体顶着一张脸在陆婳的后面伺候。 这次，她再也不敢抬头乱看，只是在偶尔抬眸看一眼站在长公主身边的左炎，满目的委屈，随时都要哭出来。 她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攀上左炎这根高枝，哄得他对她死心塌地。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她却仍旧是别人踩在地底的泥，左炎根本就救不了她。 陆凝霜垂着眸，心中恨意翻滚。 她不论是长相还是才华，处处比陆婳强，凭什么陆婳就能高高在上受人宠爱，而她就要低人一等？ 她不就是命好有个有出息的爹吗？ 她陆凝霜也是陆家的女儿，陆婳能做的，她也能做，她会比陆婳做的更好。 陆婳侧头扫了一眼陆凝霜，心中不免的冷笑。 果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经过这么一遭，还在做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徐思雅和陆婳走在长公主的身边，一路说说笑笑，而其他的贵女则是落后几人几步，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就是等级的差距！ 傍晚的御花园很美，那些花草像是披上了一层金纱衣，别有一番味道。 一行人在园中坐下，有侍女鱼贯而入，摆上了书案和文房四宝。 这就是陆婳上辈子为什么那么自卑了。 这群高门之女，聚在一起就要来个以文会友。 陆婳这等拿笔就抖的粗人，在这种环境下待的久了，能适应才怪。 她坐在徐思雅身边，看着那些文房四宝，哀叹一声，半真半假的道：“看着这些脑袋就晕。” 徐思雅伸手点点她的额头，道：“虽说你这样也很好，但是也还是要多读书才行。书能让你明理，让你成长，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了你去。” 陆婳摸摸脑门儿，低笑道：“那姐姐以后教我读书可好？” 徐思雅看着她，狐疑道：“你不是早就在打这个主意了吧？” 陆婳脸上笑意更甚，道：“我教姐姐武艺，姐姐教我读书，公平。” 徐思雅失笑，道：“你倒是精明！” 陆婳笑眯眯，打定了主意让林思雅教自己读书。 徐思雅说的对，上辈子她就是书读的太少，才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让人欺负的那般惨。 这辈子，她不为别的，只想将那些人统统送入地狱。 场中已经有了不少女子下场作诗，展现自己的才能。其中，以林文佳的最为出色，就连长公主都不免的称赞几句。 只是这一称赞，就让林文佳得意过了头，开始找麻烦了。 她站在场中，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向靠在林思雅身上的陆婳，道：“陆姐姐，你不来玩吗？” 陆婳一愣，然后不免觉得好笑。 她是个只知舞刀弄棒的粗人，谁人不知？ “你们玩吧，我就不来凑热闹了。”陆婳摆摆手，往后缩了缩，看起来颇为惧怕的样子。 站在她身后的陆凝霜冷笑。 陆婳那个草包，大字不识几个，能作诗？ 迫不及待的希望陆婳出丑，陆凝霜忍不住道：“小姐何不下去试试？奴婢看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陆婳：“……” 大家玩得很开心，她不去就是扫兴了吧？ 一边的林文佳闻言脸上笑意加深，道：“陆姐姐的婢女说的是！今日大家聚在一起，便是缘分，姐姐可不能推辞。” 陆婳没动，一边的林思雅却皱着眉头道：“妹妹说了不愿意，那就算了，何必强人所难？” “这怎么是强人所难呢？”林文佳眨眨眼，颇为无辜的道：“陆姐姐乃是辅国大将军之女，贵不可言。大家聚在一块儿玩玩而已，难道陆姐姐还怕不成？” 顿了顿，又道：“陆姐姐放心，不管你做成什么样，我们都不会笑话你的。毕竟，姐姐是武将世家出身，比不得我们。” 这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就差没直接说陆婳是个粗人了。 一边的林思雅还要再说，却被陆婳按住了手臂。 徐思雅侧头看她，很是生气，道：“她们就是故意想让你出糗，太过分了。” 说罢，又神色不善的瞪了眼陆凝霜，对陆婳道：“你这个丫头，回去便打发了吧。这等吃里扒外，留在身边迟早害了你。” 陆凝霜听见了，那张猪头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 陆婳只是笑了笑，低头对林思雅道：“姐姐待会儿可要帮我。” 说罢，站起身朝着中间走去。 她一上去，所有人的视线都粘在了她的身上。 左炎冷冷的看着陆婳，心中冷笑。 他倒要看看，她能做出什么诗文来惹人笑话。 陆婳往那边一站，便对长公主道：“长公主殿下，我有一不情之请，还请殿下应允。” 长公主颇有兴致的看着她，道：“哦？你要什么。” 陆婳淡淡道：“一把剑。” 话音落下，人群寂静了一瞬，随之便响起窃窃私语声。 长公主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蹙眉想了想，然后命人拿了把剑给她。 陆婳持剑在手，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变了，身上的气势更甚更凌厉。 林文佳扫了她一眼，凉凉的道：“陆姐姐这是害怕，特意要了这剑壮胆吗？” 话音一落，众人霎时间哄笑。 陆凝霜看着，脸上露出快意的笑来。 她如地上泥土，她陆婳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左炎眯着眼，有些厌恶的偏过了头。 陆婳嗤笑一声，手腕一抖，长剑瞬间出鞘。 剑鞘顺着林文佳的脸颊扫过，然后牢牢的钉在了一边的凉亭门柱上，入木三分。 林文佳尖叫一声，差点喊了刺客，整个人缩成一团，花容失色。 众人则看着那入木三分的剑鞘，后背一阵发凉。 陆婳手持长剑，看了眼缩成一团的林文佳，笑眯眯的道：“妹妹别怕！” 林文佳：“……” 陆婳顿了一下，道：“需要个什么给你壮胆吗？不若，找个人抱着你？” 林文佳咬牙站起身，冷冷的道：“不用了！” 说罢，一甩袖子，转头回到自己的作为坐下，看着陆婳，目光阴沉。 此刻，人们的视线再次聚集到陆婳的身上。 就连左炎，也不由得盯着陆婳，有些微的出神。 他看过陆婳拿笔手抖的样子，却从未看过持剑的陆婳满身凌厉的样子。 第12章 以剑为笔，惊艳全场 陆婳一身白衣，黑发飞扬，发间一点玉钗点缀，手持长剑立在场上，竟有几分出尘之感。 也不知是不是众人的错觉，那身白衣，似乎有几道彩光闪过。 陆婳看向众人，淡淡的道：“我出身行伍，众所皆知。舞刀弄棒我很是在行，这舞文弄墨，我可就是一窍不通了。今日若强行在这里吟几句狗屁不通的诗，怕是要污了众位的耳朵了。” 态度坦坦荡荡，腰背挺得笔直。明明是在说自己不会，却一点也不让人看轻了去，反而觉得这人坦荡。 长公主眯眼看着陆婳，眼里的兴味更甚。 而陆婳，则继续道：“为了大家的耳朵着想，所以我决定请外援。” 说罢，她将视线落在徐思雅的身上，笑眯眯的道：“徐姐姐可愿祝我一臂之力？” 徐思雅一愣，随后大大方方的坐起，来到陆婳身边站定，道：“妹妹要我做什么？” 她表面淡定，实则内心无比忐忑，也不知陆婳要做什么。 陆婳笑眯眯的道：“徐姐姐高才，我敬佩不已。今日有这机会，我也想一睹徐姐姐的风采。” 她走到卓岸边，抬手拿起一张纸，让诗雨高举在前，又把墨水摆好，这才转头对徐思雅道：“徐姐姐不介意的话，不若你来作诗，我来写？” 徐思雅眼神一亮，看看陆婳，似乎在说‘你行吗’？ 她还记得某人说过拿笔写字就手抖呢！ 陆婳冲她眨了眨眼，给她一个眼神，意思‘你放心’！ 徐思雅心中虽有疑惑，但是却选择相信陆婳。 她笑着道：“妹妹乃是女中豪杰，我心向往之。如今得了这么好的机会同妹妹并肩作战，我怎会介意？”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徐思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看向这御花园中的景色，张口便吟诗。 陆婳在她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便抬手以手中长剑蘸墨，转身在诗雨举着的那张纸上写起字来。 众人见她动作，尽皆忍不住惊呼一声，满脸不可置信。 而左炎，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震惊的看着陆婳。 徐思雅吟诗的动作稍有凝滞，随后眼里布满了笑意，刻意的放缓了速度，配合陆婳。 两人一静一动，相得益彰。 陆婳拿剑蘸墨写字，其中还夹杂了一套剑法，所有动作行云流水，宛若一场精心编写的舞蹈。 徐思雅最后一个字落下，陆婳也刚好落下最后一笔。 她收剑后退一步，手腕一甩，长剑上的墨水尽数落入砚台，半滴不洒。 然后，她抬手一扔，长剑便翁的一声飞出，刚好落入插在门柱上的剑桥内，铿锵声响起，长剑入鞘，众人也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而徐思雅已经迫不及待走到那幅画面前，赞叹的道：“好字。” 她回头瞪着陆婳，道：“你不是说你手抖？” 陆婳眨眨眼，凑过来小声道：“我没说假话，我拿笔真的手抖。但是，我拿剑手不抖啊！” 在战场上，她持剑的手若抖一抖，那定然是血流成河了。 徐思雅看向她，双眼闪亮，赞道：“不管如何，妹妹这字真是绝了。” 以剑写就，棱角分明，凌厉之势借着笔锋透出，盯着看上一会儿，便宛若看到了千军万马汇聚在一起的雷霆之势。 这样的字，岂是那些大家闺秀的蝇头小楷所能比拟的？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实在是云泥之别。 陆婳笑眯眯的道：“献丑了！” 然后对徐思雅道：“姐姐好才华，这首诗好棒。” 虽然听不懂，反正就是好棒。 徐思雅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一副无辜的样子，笑道：“妹妹的字才是一绝，今日是我沾了妹妹的光。” “好了，不用谦虚了，你们两位都很厉害。”长公主站起身来，绕着那副字看，眼神赞赏。 “徐小姐的诗绝美，再配上陆小姐的字，两者相得益彰，都是出色至极。”长公主转过头看向两人，赞道：“两位一文一武，让我们今日大开眼界。” 陆婳和徐思雅对视一眼，随后齐声道：“多谢长公主夸奖。” 长公主笑笑，回头又去看那副字，颇有些爱不释手的味道。 而之前还等着看陆婳笑话的人，此刻却齐齐禁了声。 在场众人，心情最复杂的大概只有两个人了吧。 陆凝霜看着人群中的陆婳，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个草包，粗鄙又大字不识几个，一拿笔写字手就抖。她的字自己见过无数次，丑的宛若三岁小儿写下一般。 可是，她今日那字，哪有半分过去的丑陋样子？难道过去的那些，都是她装出来的不曾？ 而另一个，则是左炎。 他静静的看着陆婳，像是从未认识过她一般。 此刻的陆婳，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陌生！站在这里的陆婳，并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陆婳。 就在众人围观陆婳的字时，旁边突然有宫婢唱和道：“圣皇驾到！” 众人瞬间一惊，随之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刚跪下，圣皇一行人便已经到了面前。看这样子，也不像是刚从外面来，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圣皇走过来站定，在转身面向众人，道：“起来吧。” 众人闻言，这才站起身来，只是都微微的垂着头，看着脚尖，不敢轻易抬头看向圣皇。 圣皇扫了一眼众人，道：“都低着头做什么？孤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长公主闻言，笑了笑，道：“父皇，你这么说，她们就更加害怕了。” 圣皇哼了哼，视线落在陆婳的身上，道：“陆家丫头，你说。” 陆婳闻言抬头看向圣皇，眼珠子转了转，道：“圣皇威严太甚，压得我等抬不起头来。” 圣皇一愣，随后大笑，指着陆婳道：“尽胡说八道。” 陆婳笑了笑，又微微的垂着眸子。 圣皇则转头看向陆婳的那副字，笑眯眯的道：“陆丫头这字不错，孤甚是喜欢，送孤如何？” 陆婳一愣，有些反应迟钝，看着圣皇没吭声。 圣皇哼了哼，道：“放心，孤不白拿，孤用自己的字跟你换如何？” 第13章 她不是我认识的陆婳 陆婳终于反应过来，圣皇看上了她的字，还要拿他自己的字跟她换。 陆婳脸上一喜，连忙道：“陛下当真？” 圣皇笑道：“金口玉言，岂能有假？” “那臣女可不可以要两副字？”陆婳眨着眼睛看着圣皇道。 圣皇眯眼，状似生气的道：“怎么，你觉得孤的一幅字还换不得你这幅字？” 一边的徐思雅着急，伸手拉了拉陆婳的袖子。 跟圣皇讨价还价，不要命了？ 陆婳却没当回事，而是对圣皇道：“臣女不敢这么想！只是，臣女这幅字，非臣女一人之功。若是没有徐姐姐的好诗，也没有臣女的这幅字。如今陛下垂爱，臣女很是惊喜，但是臣女却也不敢独贪好处。” 她看着圣皇，道：“陛下的字，臣女想要。然而一幅字不能分成两半，所以只好厚着脸皮再向陛下讨要一幅好跟徐姐姐分享。” 一边的徐思雅闻言，心中感动，但是却也忐忑。 不知陆婳此举是否会惹怒圣皇！ 圣皇眯眼看向一边的徐思雅，半晌又回头看看那副字，然后道：“的确是好诗！徐家女高才，名不虚传。” 徐思雅脸有点红，福了福身，道：“谢陛下夸赞。” 圣皇笑了笑，回头对身边的人道：“去将孤书房里挂着的那两副字取来，一副赠与陆丫头，一副赐予徐家女。” 身边的人应了，飞快的跑了出去。 陆婳脸上带笑，行了一礼，道：“谢陛下恩典。” 圣皇指了指她，道：“也就是你才敢跟孤这般讨价还价。” 陆婳呵呵笑，装的一副好傻。 圣皇面前，纵使你有再多心机再多算计，也没有半点用处，到最后反倒适得其反。 圣皇抬脚走到凉亭门柱边，看了看那把入木三分的剑，眼里带了点笑意。 他回头看陆婳，道：“陆丫头今年多大？” 陆婳一愣，然后道：“十三！” “十三便有这般功力，难得。”他伸手将那剑拔了出来，门柱之上便留下一个空洞。 那把长剑在圣皇手上转了个圈，问陆婳：“你便是用这把长剑写了那副字？” 看来，他之前是看到了。 陆婳摸摸头，低声道：“回陛下的话，臣女并非故意，而是臣女一拿笔就手抖，写出来的字连三岁小儿也不如。今日这个场合，臣女不想丢脸，所以投机取巧用了剑。” 语气中，颇有几分沮丧。 陆家女不学无术，只会舞刀弄棒的名声，可是天下皆知。 不少人说陆婳这样的女人怕是嫁不出去！ 娶妻娶贤，陆婳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反倒刀枪棍棒样样拿手，在战场上更是杀人不眨眼。这样的悍妇，谁人敢娶？ 而此刻，圣皇听了她的话，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倒是坦诚！”圣皇颠了颠手中的剑，道：“拿笔就手抖，拿剑却能写出这般行云流水的字来，这是为何？” 陆婳道：“臣女三岁习武七岁上阵杀敌至今十年，若是没有手中剑，臣女不知死了多少次。剑，就是臣女的第二次生命。臣女手中剑，便如臣女的一只手，剑随心动人剑合一，因此才能这般行云流水。” “而笔，却不然！”陆婳淡淡道：“父兄常年征战沙场，臣女也在边关长大，身边来来去去都是上阵杀敌的将士。让他们上阵杀敌个顶个的英雄盖世，让他们舞文弄墨却是个顶个的怂。因此，笔墨纸砚对臣女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东西，甚至，是无用的东西。毕竟，上阵杀敌可不是靠一根笔杆子就能勇退三军的。” 圣皇一直盯着陆婳，更不曾打断她说话。听她说完，眼中的笑意更甚了。 一边的林文佳却忍不住了，看着陆婳道：“陆姐姐这话，是在说读书人都是无用之人吗？”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这话要传出去，那陆婳大概会被那些文人墨客的一根笔杆子骂死。 陆婳偏头看林文佳，道：“我何时说了这话？林妹妹莫不是听错了？” 林文佳：“你刚才明明说了，战场之上那些东西无用。” “对啊，我说了，你是战场之上！”陆婳淡淡的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敌人可不会跟你讲道理，只会磨快了手中剑等着要你的脑袋。” 她侧头看向圣皇，道：“臣女说，笔杆子与战场之上无用，却没说读书人无用。” “武能为陛下开疆拓土守卫边疆护国之安宁，而文，却能安邦定国让百姓安居乐业。文治国武安邦，两者缺一不可，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陆婳站在那，一身白衣，腰背挺得笔直。 她侃侃而谈，不惧挑衅，面对圣皇也能泰然自若。 这样的陆婳，让众人忽略了她不甚出众的长相，而被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吸引。 一边的左炎看着人群中的陆婳，眸色渐深。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婳，不是！ 而此刻，圣皇却是再次笑出声来，看着陆婳的眼神里满是赞赏。 他朗声道：“小小年纪，却有此般见地，难得。”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小丫头不错，像孤年轻的时候。” 一句话，又是让众人心中直犯嘀咕，再看陆婳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侍者取了圣皇书房的两副字，分别给了陆婳和徐思雅。 两人谢过恩，脸上笑意始终未消。 圣皇又说了几句，便转身要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看着陆婳，道：“孤这里有一把剑，名雪魄！孤用不着，便赐给你吧！” 说罢，留下一地傻眼的人，大步离开了。 待圣皇走后，徐思雅才一把拉住陆婳，激动道：“雪魄，雪魄呀，圣皇居然将这把剑赐给了你，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陆婳也有些诧异，万万没想到这把雪魄会落在自己手中。 雪魄，乃是圣皇的第一任妻子付凌雪的佩剑。 付凌雪跟随圣皇南征北战，后来更是为救圣皇而死。她是圣皇心中的朱砂痣，是圣皇最爱的女人。 她记得，上辈子这把雪魄，是跟着圣皇进了帝陵，给他陪葬了。 而这一世，雪魄却到了她的手里。 一切，都走向了一条未知路。 第14章 你哪里像圣皇?长相吗? 圣皇一走，顶在众人头上的威压瞬间消失，众人自在了许多。 但是，气氛却变得越发的古怪了。 众人看着陆婳，那眼神有些羡慕有嫉妒还有各种打量，总之是异常复杂。 在场众人，恐怕除了诗雨之外，便只有一个徐思雅是真的为她高兴了吧。 徐思雅一直很兴奋，说对陛下的字仰慕已久，如今沾了陆婳的福气，终于得到了。 陆婳听着徐思雅说话，唇角一直带着笑。 徐思雅扫了一眼众人，在陆婳耳边低声道：“看到她们的表情了吗？真是解气。” 陆婳：“……你生什么气？” 徐思雅瞪着眼睛，道：“她们想看你出糗故意为难你，那就是不给我面子，我岂能不生气？” 陆婳：“……” 明明是个满身书香气的大家闺秀，偏偏江湖义气十足，很是难得。 徐思雅低声道：“现在，圣皇当众说你像他年轻的时候，这还不算，还将雪魄赐给了你。从今以后，我看谁还敢挑衅你说你是什么都不懂的武夫。谁要敢这么说，那就是对圣皇不敬。” “哼，说你是什么都不懂的粗鄙之人，那年轻时和你很像的圣皇岂不也是粗鄙不堪？” “……徐姐姐，淡定。” 陆婳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身边的徐思雅！ 若是早知徐思雅是这样的性子，那她上辈子就该与她结交了。 两人回到座位，陆婳将圣皇赐的字抬手递给站在一边的陆凝霜，淡淡的道：“这可是圣皇的字，好好拿着，若有任何闪失，你死一万次都担不起。” 陆凝霜握着字的手一紧，随后垂着头，低声道：“是，我记下了。” 她心中，恨极了！ 这个什么都比不过她的陆婳，凭什么能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凭什么能得到圣皇的赏识？ 最重要的是……陆凝霜眼角的余光看向左炎，那人此刻正有意无意的盯着陆婳，那样的眼神，是她不曾见过的。 左炎看陆婳，只能是厌恶，怎能出现另一种眼神呢？ 她死死的咬着牙，绝不允许自己就这样被人踩在泥里一辈子翻不了身。 一场游园会，到了后面众人已经基本没了什么兴致。 有了陆婳和徐思雅联手秀的那一场，众人不管再怎么费尽心思也没有她们十分之一出彩。 毕竟，那副字可是连圣皇都夸赞不已，还因此对陆婳大加封赏。 今日这游园会，风头尽数被陆婳抢了。 长公主也看出了大家的想法，天色一晚，便直接带着人前往圣后所在的宫殿。 皇宫宴会，历来是男女分开。男子入前殿陪伴圣皇，而女眷则入圣后宫中。 但是这次则是例外！参加的尽数乃是小辈，规矩也就没那么多了。圣皇将会带着众位皇子一同前往圣后宫中赴宴。 他们进大殿的时候，里面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高台之上放着桌案，那是圣皇和圣后的位置。 在高台之下，左边下首两位与右边下首两位皆空着，这是圣皇的皇子公主的门的位置。 圣皇一女三子，出自四个不同的女子。 长公主左新月，乃是圣皇的一个侍妾所出。这位侍妾，原是付凌雪身边的侍女，后被圣皇收归后宫，如今乃是宫中的德妃，算是后宫中的老人了。 太子左磷，乃是付凌雪所出，也最受圣皇宠爱。 接着，便是皇三子左炎，生母婢女出身，一向不受宠爱，现如今顶着一个宁妃的称号，却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圣皇。 而四皇子左睿，乃是当今圣后所出，现今不过四岁稚童，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陆婳进去的时候，便被带到了右边下首的第三个位置，这在女眷中，位置算是顶尖了。 而徐思雅，则是在左边下首的第三个位置，两人正好面对面。 隔着一个宽阔的大殿，陆婳能清晰的看到对面的徐思雅对自己挤眉弄眼。 陆婳不禁觉得好笑，想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这位大家闺秀，以前在她心里仙女一般的人儿，如今走近了才发现，也不过是凡人一个。 不过，这样的徐思雅却更让她喜欢。 一行人坐下不久，太子左磷便带着长公主一行人进来了。 陆婳等人站起身行礼，太子扫了众人一眼，才道：“不必客气，都坐下吧！” 陆婳正要坐下，便听太子道：“你就是陆家的大小姐？” 陆婳：“……” 把坐了一半的屁股抬起来，站直了身体，抬眸看向左磷。 “回太子殿下的话，臣女陆婳，辅国将军府之女。”陆婳不卑不亢的道。 左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间走近，在她身边站定之时，两人的距离只半步，近到陆婳能清晰的看到左磷的每一根睫毛。 陆婳微微偏头，疑惑的看着左磷。表情非常的小白兔，但是脚下却没退后半分。 太子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间笑了起来。 “父皇说你想他年轻的时候，我很好奇，你是哪点像他年轻的时候？是长相吗？”太子左磷笑眯眯的道。 陆婳：“……” 这特么的是说她长的很糙像男子吗？嘴巴这么贱，活该你上辈子被左炎给做掉！ 左磷这话说的很是大声，整个大殿都听到了，紧接着便是众人的哄笑声。 徐思雅从座位上站起，一脸生气瞪着太子。 陆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无辜的眨眨眼，道：“臣女不太明白，太子殿下这是在说圣皇长相酷似女子？” 说罢，皱皱眉头，严肃的道：“圣皇在臣女心中，威武不屈，是最最有男子汉气概的男儿，太子殿下怎可说他酷似女子？” 左磷脸上的笑容一收，正色道：“陆小姐误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他正色道：“刚刚是我失言！我其实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还请陆小姐莫要见怪。” 陆婳一笑，道：“太子殿下言重了，人都有好奇心，殿下问问无可厚非。” 太子又笑了，这次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 他后退一步，与陆婳拉开距离，同时低声道：“我听说父皇将雪魄赠与你，心中一时好奇，多有冒犯，还请陆小姐不要生气。” 陆婳心中一动，想到付凌雪乃是太子生母，心中那点不爽也瞬间消散了。 第16章 都是人生父母养，你疼别人也疼 陆婳说到后面，话中已经带了几分狠历之色。 她这如杀神一般的样子，彻底的将左睿吓到了。 左睿毕竟还是个四月小儿，再强撑不住，扁着嘴哇的一声哭出来。 “不许哭！”陆婳喝了一声。 左睿一抽，竟是真的停了下来，憋着一口气看着陆婳，小脸都憋红了。 “刚才不是还很厉害，要杀这个要杀那个，现在知道害怕了，知道哭了？”陆婳冷冷的道。 左睿扁了扁嘴，脸上的表情已经开始示弱了。 陆婳却没罢休，伸手端起左睿之前拿着的那碗肉汤放在他的面前，冷冷道：“你要不要试试被这汤泼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此话一落，所有人哗然，就连长公主都站了起来，抬脚要往这边走。 太子左磷站起身，一把拉住了左新月，淡淡的道：“皇姐，你要做什么去？” “做什么？”左新月急道：“你没听见陆婳说什么吗？睿儿还那么小，怎能受此等苦楚？不行，我要去阻止她。” 左磷却抓着左新月的手，淡淡的道：“陆小姐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我相信她不会乱来。” 左新月：“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左磷的语气重了一点，淡淡的道：“睿儿小小年纪便这般跋扈，该有个人好好管教管教了。” 左新月：“……” 她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沉默下来。 另一边，左睿吓得脸色惨白，开始颤抖起来，可怜兮兮的道：“不要，我不要，烫，烫！” 陆婳顿了顿，然后冷冷道：“大家都是肉体凡胎，你知道烫，难道别人便不知？你刚才想将它泼到奶娘身上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奶娘也会痛？” 说罢，不顾左睿的挣扎，直接抓着他的一只手，掰开他一个手指，将他的手指戳进了那碗汤里。 陆婳的动作很快，一触即分，但是却足以让左睿感觉到那股灼人的烫意。 左睿一阵吱哇乱叫，哭的差点背过气去，捂着自己那根手指一阵嚎啕。 众人都看懵了，完全想不到陆婳真的有那个胆子对皇四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婳看他嚎啕，等他哭的声音稍微小了一点，才凉凉的道：“感觉如何？痛不痛？” 左睿：“……痛。” 陆婳：“记住这种感觉。你以后想要再整别人的时候，就想想别人也会跟你一样痛，甚至比你这个还要痛上十倍，明白？” 左睿：“唔，明、明白了！” 陆婳哼了哼，道：“以后对奶娘该如何称呼？该如何对她？” 左睿：“她是哺育我之人，当以乳母称呼，且以礼相待。” 陆婳脸上终于带了点笑意，道：“那还送不送我去军营当军妓然后杀掉了啊？” 左睿：“……不了。” 她这么凶，谁敢啊！ 陆婳：“孺子可教也。” 她坐下来，最后竟然伸手将左睿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 左睿挣了挣，没挣开，最后只能忐忑的坐在陆婳的怀里，不敢乱动。 陆婳掰开他的小手擦了擦，低声道：“可还疼？” 语气温柔，脸上那吓人的煞气也没有了，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左睿看的有点呆，直愣愣的道：“还、还有点。” 陆婳拿起他的小手吹了吹，哄道：“吹吹就不疼了。” 说完，侧头看向身边的诗雨，道：“将我的药膏拿来。” 陆婳习武，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诗雨也已经习惯了随身都带着药膏，如今正好用上。 陆婳抱着左睿，拿出药膏轻柔的给他抹上，时不时的低头吹吹，动作温和，眼神柔软。 左睿指尖上凉凉的，那本来就不怎么疼的灼热感一点点散去。 他呆愣愣的看着陆婳，心中的忐忑也忘了，就直直的看着。 等陆婳给他上好药，然后将他放回座位上的时候，左睿都一直沉默着没说话。 陆婳看他这样，也不说什么，转头对那奶娘道：“将这里收拾收拾，像个什么样子？若是圣皇和圣后看到，你们又该受罚了。” 奶娘连忙应了，忙把那桌子上的东西手脚麻利的收拾了，又重新换上了新的。 这次，左睿没在吵着要换了。 陆婳也在座位上坐下，低头喝茶。 不远处，太子左磷转头看长公主，道：“皇姐以为如何？” 左新月：“……” 左磷笑着道：“还是这样乖乖的睿儿招人喜欢。” 说罢，便转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眼神时不时的看向陆婳。 而长公主左新月则深深的看了陆婳一眼，这才转头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冷冷的道：“以上犯下，罪不可恕。”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看向说话之人。 那是一个女子，年龄不大，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坐在靠中下的位置，腰板挺得笔直，一身衣袍整整齐齐，发髻一丝不苟，面无表情。 陆婳只是稍微一愣，然后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阵，终于想起这位究竟是谁了。 礼部尚书之女，贾芸。 这位在陆婳的脑子里之所以有些印象，是因为这位上辈子也跟自己不对付。 贾芸受礼部尚书熏陶，那些礼仪章程，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但是，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想守礼的，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以礼法来解释。 陆婳顿了顿，然后直接问贾芸，道：“以下犯上罪不可恕，那你倒是说说，我这罪要怎么罚？” 贾芸冷冷的道：“十恶，一反逆，二大逆，三叛，四降，五恶逆，六不道，七不敬，八不孝，九不义，十内乱。而你以下犯上，视为大不敬。大不敬之罪，当斩。” 一听这话，整个大殿都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先不说陆婳一个辅国大将军之女能不能斩，就说现在圣皇对她宠爱有加，怎会斩她？ 陆婳一笑，正欲说什么，一边的左睿却突然间开了口。 “你说她有罪她就有罪？你说她当斩就该斩？”左睿凉凉的看着贾芸，表情很拽的道：“本皇子偏要说她无罪，我看谁敢斩她！” 他一开口，满殿哗然，都震惊的看着这位小皇子。 就连陆婳，也诧异的看着左睿。 这小子不想报复她反而帮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第17章 左炎是不是吃错了药? 贾芸的脸色终于了有了点变化，抬眸看向左睿。 深吸一口气，道：“四殿下，陆小姐先是对你言语不敬，其后更是动了手，不止如此，还伤到了你。如此，不只只是大不敬，更有谋逆之举。” “胡说八道！”左睿瞪着贾芸，道：“她是在对我说话又不是在对你说话，有没有言语不敬应该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其次，你哪知眼睛看到她对我动手了？那明明就只是在打闹而已，我们在玩儿呢，如何又是谋逆了？” 贾芸：“可她伤了你，她……” “打闹磕磕绊绊在所难免，这都不明白？”左睿哼了一声，看着贾芸道：“不过像你这样的人不明白无可厚非，因为无人愿意跟你打闹。” 贾芸：“……” 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说不出的难看。 而众人却震惊的看着左睿，回不过神来。 这位大爷，这般护着陆婳是为哪般？就连左炎都好奇的看向左睿，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而左睿看贾芸不说话了，便直接道：“适才本皇子与她不过一般打闹而已，尔等不可在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否则别怪本皇子不客气。” 小小的一团板着脸，很是有几分皇子的气势。 贾芸闭了嘴，只是看着陆婳的眼神，却是写着不服。 刚刚那场闹剧，明眼人一看就知那并非打闹。 然而左睿才不管她，侧头去看身边的陆婳，小表情有些羞涩，还带着小心翼翼的求表扬。 那双眼睛眨巴眨巴的，似乎是在说‘我做的好吧’？ 陆婳失笑，伸手摸摸左睿的头，低声道：“谢谢你保护我，我很高兴。” 左睿小脸蛋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只是见不得人欺负你。”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砍头应该很疼的！” 他刚刚手指沾到了碗中汤水就那么疼了，那砍头一定更疼。 陆婳有些诧异的看他一眼，目光不由得放柔和了一些。 “嗯，砍头很疼。所以你保护了我让我不被砍头，你很厉害。”陆婳认真的说道。 左睿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拍拍胸脯道：“我是四皇子，我想保你就没有人敢动你。” 陆婳从善如流，道：“嗯，那我以后就投靠你了，你可要一直护着我。” 左睿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句话，于陆婳而言不过是一句戏言，却从不曾想过，那小家伙竟是记在了心里。 此后经年，小家伙长成了大帅哥，也依旧记得，陆婳投靠了他，他是要保护她的。 远远的看着他们的左磷不禁笑出了声，低喃道：“陆家小姐，有意思。” 这句话传到他下手的左炎耳朵里，左炎瞬间握紧了拳头，直直的看着对面的陆婳，神色阴晴不定。 就在此时，门外有礼官唱和：“圣皇到，圣后到。” 众人瞬间起身，齐齐站到大殿中，分列两边，垂下眸子。 圣皇和圣后从他们旁边走过，坐上高台，众人这才跪拜。 圣皇抬手，道：“今日算家宴，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依次回到自己的座位。 圣皇扫视众人，微微挑了挑眉，道：“孤怎么觉得气氛不太对？发生了何事？” 众人：“……” 陆婳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众人不言，有宦者上前，在圣皇和圣后耳边一阵耳语。 而圣皇和圣后一边听着，视线一边往陆婳这边看。 等宦者说完退到一边，圣皇则直直的看着陆婳。 “陆家丫头。”圣皇淡淡道：“听说你刚刚又干了一件大事？” 陆婳的嘴角一抽，站起身跪到大殿中央，道：“适才，臣女却有不当之举，请圣皇责罚。” 圣皇眯着眼，道：“当众言语威胁皇子，甚至对皇子动手危及人身安全，陆婳，你好大的胆子。” 陆婳没吭声，只是微微的低了低头，一副默认的样子。 一边的圣后蹙着眉头，冷冷道：“四皇子年幼，你这般对他，是否太过了？” 当今圣后还很年轻，二八年华，出身高贵。左睿更是其亲子，能忍到现在还没喊打喊杀，已算是涵养好了。 陆婳也不狡辩，只低声道：“还请圣皇圣后责罚。” 一边的徐思雅此刻突然站起，几步走到陆婳身边跪下，道：“圣皇圣后明鉴，妹妹虽有不当之举，却也出自一番好心，并非存心冒犯，还请圣皇圣后从轻处罚。” 陆婳侧头看她，意外又感动。伸手握了握徐思雅的手，徐思雅回头看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有了徐思雅开口，接着又有许多人站出来为陆婳求情。这些人，多数为武将之女，与陆婳也算是有些渊源。 到最后，太子左磷竟也站出来凑热闹，道：“父皇，圣后，陆家小姐与四弟打闹一不小心过了点，并无加害之意，还请父皇圣后明察。” 陆婳有些意外，太子与她一面之缘却肯在圣皇面前为她说话，实在很难得。 而更让陆婳意外的是，左炎竟也站了出来。 他没看陆婳，只是道：“此番多是意外，儿臣相信陆小姐并非故意。”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确确实实的在为陆婳开脱。 陆婳看了眼左炎，觉得自己幻听。 左炎一向对自己不假辞色恨不得踩死，遇到这种事应该冷笑一声然后再落井下石才对。 左炎，他是吃错了什么药？ 圣皇一看这么多人求情，脸色好看了一点，正欲开口，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陛下，臣女有话说。”贾芸上前几步跪下，沉声道：“适才臣女看的清清楚楚，陆家小姐与四皇子并非打闹。言语威胁之后更是动用武力，还弄伤了四皇子的手。这已经不是大不敬之罪，刻意伤及皇家子嗣，乃是谋逆。” 她此话一落，众人瞬间安静。圣皇则皱紧了眉头看着贾芸，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 寂静声中，一声嚎啕大哭瞬间打破沉默。 一直没吭声的当事人四皇子左睿此刻嚎的像死了爹，终于引得众人回头看他 第18章 不愧是我陆家的女儿 这小祖宗一哭，把众人都给哭懵了。 左睿扯着嗓子嚎了一阵，圣皇才头疼的道：“睿儿，你这又是怎么了？” 左睿的哭声一顿，然后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在陆婳另一边砰的一声跪下了。 “父皇，有人不听我的话，你要给我做主啊。”左睿哭嚎着道。 圣皇：“……” 左睿道：“父皇明明说过，除了皇兄和皇姐，除了父皇母后，其他的人都要听我的，原来却只是说着玩的吗？” 说罢，又是伤心的一阵嚎哭。 圣皇有些尴尬，当初哄小孩的话，现在被人搬出来这样说，让他颇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道：“你先说说，到底是谁不听你的话了？” 左睿顿时不哭了，凶神恶煞的一转头，指着贾芸，道：“她！” 贾芸愕然，瞪大了眼睛看左睿，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左睿却道：“儿臣明明说了，与这位姐姐是在嬉闹，我受伤也不怪这位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可是这个人，非要说这个姐姐以下犯上故意弄伤我，实在是气死我了。” 他控诉道：“父皇，她是不是看这位陆姐姐跟我玩儿她嫉妒啊？所以她故意这样说想害死陆姐姐吗？儿臣没有朋友，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却要被人害死了，呜呜~~” 这句话，惨兮兮的，简直扎心。 尤其是圣后，脸色很是难看。 圣皇看着嚎哭不止的儿子，脸色也是变换不定，最后道：“你说，你跟这位陆姐姐是在闹着玩？” “不是闹着玩还能是什么？”左睿顶着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道：“是她们非要说陆姐姐是故意害我。” 说罢，有些生气的回头瞪着贾芸，教训道：“你说，陆姐姐好歹也是出自辅国将军府，又不是什么笨人。她若真要害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吗？我两个皇兄和皇姐都看着呢！你说，是你傻还是她傻啊？” 贾芸：“……” 陆婳看着左睿，眼里渐渐地漫上了一点笑意。 四岁的孩子，说着这样的话，不显得咄咄逼人，却更加让人难以反驳。 圣皇愣了愣，随后看着贾芸，道：“这件事，是不是有些误会？” 贾芸有些慌，看了看左睿，又看了看陆婳，最后不确定的道：“臣女、臣女看错了？可……” “就是你看错了！”太子适时的打断她的话，淡淡的道：“我就坐在这里，距离他们这么近，看的一清二楚，他们的却是在打闹。” 徐思雅也道：“臣女也看的分明，他们是在打闹。” 她侧头看贾芸，有些咄咄逼人的道：“倒是你，坐的那么远，中间隔着那么多人，别人都没看见的事情，你看见了？” 贾芸：“……” 她无措的去看其他女子，可是被她看的人都垂下了头并不看她。 开玩笑，连太子都出来说话了，她们现在站出来和贾芸一个阵线，那不是在打太子的脸吗？ 在场之人，对今日的宴会是什么目的心中都清楚，此刻谁愿意去得罪太子？ 贾芸一圈看下来，都怀疑自己眼睛是不是有问题了。 她抿了抿唇，最后顶着一脑门汗，低声道：“兴许，真是臣女看错了。” 圣皇看她一眼，然后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边散了吧。” 左睿有些不高兴，道：“父皇，怎么就能算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想要害陆姐姐？” 圣皇挑眉，道：“那你要如何？” 左睿：“应该……” “四殿下！”陆婳轻声道：“我相信，她定然是看错了，不是故意想要我性命。” 左睿：“……那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吧。” 说罢仰头看着圣皇，道：“父皇，陆姐姐说她不是故意的，那就全当她不是故意的吧。陆姐姐不计较，我也不计较啦。” 圣皇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婳。 而左睿直接站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便去拉地上跪着的陆婳。 “快起来，别跪着了！走，咱们去吃好吃的去。”左睿扯了几下，陆婳都没动。 左睿瞪眼，然后回头瞪着他父皇。 圣皇：“……都别跪着了，都起来吧。” 陆婳这才谢了恩，站起身被左睿拖着回到了座位。 左睿将她按坐在座位上，小小声的道：“我说会保护你的哦，我做到了吧？” 小表情，有些小小的得意。 陆婳也学着他的样子，凑过去小声的道：“是啊，四殿下真厉害，你又救了我一次。” 左睿笑了笑，颇为得意的道：“本皇子说到做到。” 陆婳笑了笑，两人凑在一起说话，到最后左睿竟是直接弃了自己的桌案，坐到了陆婳的身边。 虽是不合规矩，但是左睿乃是一个四岁小儿，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高位之上，圣皇和圣后看陆婳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一场宴会下来，大抵也只有陆婳和左睿是真正的自在。其他人多少都有些端着，拘束的很。 经过这一场宴会，陆婳也发现这位人人讨厌的四皇子倒不若想象中的那般坏。 他之所以那般跋扈张扬，只是因为没人告诉他那是不正确的。 越是相处，陆婳便觉得小孩子可爱，左睿也不知为何，对她不但没有怨恨反而亲近的很。 以至于宴会结束，两人倒是有些难舍难分了。 临走之时，左睿牵着陆婳的袖子，道：“陆姐姐，你等着我，我有机会便出宫来寻你玩。” 陆婳应了，这才被小家伙放开。 陆婳走出宫门的时候，陆有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她们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可还顺利？”陆有福看着陆婳急切的道。 陆婳还没开口，一边的诗雨便忍不住的道：“顺利顺利，实在是不要太顺利。我今天才知道，小姐原来这么厉害，看的那些人一愣一愣的，看着实在是解气的很。” 说着，将游园会上和大殿之上的事情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陆有福越听眼神越亮，到最后一脸骄傲的看着陆婳，道：“不愧是我陆家的女儿，不愧是我妹妹！” 第19章 左炎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陆有福侧头看向诗雨手中捧着的长剑，道：“这便是那把雪魄？” 诗雨兴奋的点点头，道：“是啊是啊，这就是圣皇赐给小姐的雪魄。” 陆有福点了点头，道：“以后有了这把雪魄，妹妹定能更上一层楼。” 诗雨又狠狠点头，道：“圣皇也是这么说的。” 说罢，星星眼看着陆婳，已然是陆婳的小迷妹一个了。 陆有福看的好笑，但是心中却是与有荣焉。 他又看向站在一边的陆凝霜，视线从她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后若无其事的看向她捧着的一个卷轴，道：“这是圣皇赐的字？” 陆凝霜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道：“大表哥，你要看看吗？” 陆有福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回府之后再看，先回去吧。” 说罢，亲手扶着陆婳上了马车，然后自己跳上车辕，就要离开。 只是，袖子被人轻轻地扯了扯。 陆有福蹙眉，偏头看着拉着她袖子的陆凝霜，沉声道：“做什么？” 陆凝霜一张脸肿的像猪头，此刻红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陆有福，道：“大表哥，我身上有伤，能不能和姐姐同乘？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陆有福挑眉，道：“你身上的伤，干我何事？” 陆凝霜快哭了，道：“大表哥，我求求你了，我若是走回去，真的会死的。” 陆有福蹙着眉头，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马车内的陆婳突然道：“大哥，怎么还不走？我还想着早点回去给父亲和几位哥哥一起观赏圣皇的字呢。” 陆有福一听，直接甩开陆凝霜的袖子，道：“这点路程，走回去死不了。” 说罢，竟是直接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赶着马车哒哒的走了。 陆凝霜呆立在原地，咬牙切齿的想：这点路走回去不会死，那你又何必让陆婳那个身强体健的女人坐马车回去？让她走回去岂不是更好？ 陆凝霜看着远走的马车，心中恨意滔天，很想就这么直接离开，再也不要在陆家仰人鼻息的过活。 但是，离开了陆家，她能去哪里？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没有任何依靠。离开陆家，她就什么都不是了，三皇子也不可能会喜欢她了。 现在，她还算是和陆家沾亲带故，他日还有嫁给高门的可能，如果离开，那她一辈子就真的完蛋了。 陆凝霜深吸一口气，还是咬着牙强撑着，跟在马车后面，摇摇晃晃的往陆府走。 等快到了的时候，陆凝霜已经快要死了一半。 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都有些想吐了。不曾想，一抬眸却让她看到了肝胆俱裂的一幕。 三皇子左炎离开宫宴之后竟是没有回府，而是来了这里。 此刻，他正站在马车边，像是要伸手去扶里面的陆婳下来一般。 只是最后被陆有福推开，站在一边。但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也始终盯着陆婳。 那样的眼神，与他往日看陆婳的厌恶鄙夷完全不一样。 陆凝霜的心中冒出一股巨大的恐慌，脚下像是生了根，一动都动不了。 而另一边，陆婳蹙着眉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左炎，神色不善的道：“有事？” 左炎顿了顿，然后道：“婳婳，我们谈谈。” 陆婳：“……” 她有瞬间的愣怔，恍若回到了上一辈子。 那个时候，左炎有求于她，对她很好。每日嘘寒问暖，更会对着她温柔的叫一声婳婳。 而这辈子，左炎却还是第一次这般叫她。 陆婳的脸色，瞬间就冷了，身上那股子凌厉的煞气都有些压不住了。 “我跟你很熟吗？”陆婳冷冷的道：“请叫我的名字，婳婳不是你能叫的。” 左炎愣怔了一下，有些没回过神来。 以前，陆婳可从来不会这样冷言冷语的跟他说话的。若是以前，他这般叫她一声婳婳，她定然是欣喜若狂的。 左炎在想，她是不是还在为了自己上次拒绝她的事情生气？ 想来，应该是这样。 于是，左炎放缓了语气，道：“婳婳，咱们能别闹了吗？这么久了，你也气过了吧？” 陆婳：“……” 她的视线扫向捧着雪魄站在一边的诗雨，有点想拿起长剑一招结果了面前的这个人。 闹？我闹你麻痹！ 陆婳深吸一口气，压着心中杀人的冲动，绕过左炎就往府中走，顺便对她大哥道：“大哥，我不想看到这个人。” 左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颇为难看。 他抬脚便要去追陆婳，却被陆有福给挡住了。 陆有福一把扣住左炎的肩膀，直接提这人往后挪了一段距离，冷冷的道：“三皇子，我妹妹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不想看到你。” 左炎冷着脸，道：“她只是一时别扭而已，气消了还是会见我的。你让开，我有话要跟她说。” 陆有福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让左炎动，冷冷的道：“三皇子，还是不是男人了？是男人的话就要点脸行吗？这样死缠烂打，真的很难看。” 左炎脸色一变，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陆有福余光看见陆婳进了大门，这才转身跟着进了府，顺便吩咐门房，道：“大小姐说了不见三皇子，谁要是敢放他进来，后果自负。” 门房连连应答，同时虎视眈眈的看着门外的三皇子左炎。 开玩笑，他们得罪老爷都不怕，但是唯独害怕得罪大小姐。 在陆府，得罪了老爷可怕程度三级，得罪了各位公子可怕程度三级，得罪了大小姐的丫头可怕程度四级，得罪了大小姐，可怕程度就是所有人的总和。 大小姐，才是陆府真正的扛把子。 左炎眼睁睁的看着人都进去了，气的狠狠的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左炎脸色一冷，停下脚步喝道：“谁？” 陆凝霜一瘸一拐的从暗处出来，可怜兮兮的说了一句：“殿下，是我。” 左炎：“……凝霜？” 陆凝霜小声应了，然后委屈的道：“殿下心中，可还记得凝霜这个人吗？” 左炎听她这般语气，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这毕竟是自己护了许久的姑娘，他也是真心喜欢她的！ 第20章 得不到的，就去抢 左炎几步走到陆凝霜的身边，低下头看她，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凝霜楚楚可怜的抬头看着左炎，委屈道：“那殿下又怎么会在这里？” 若是以前，左炎看她这个样子定然心疼。但是此刻，陆凝霜顶着一张猪头脸还嘟着嘴，那张脸简直就不能看，甚至让左炎隐隐的觉得恶心。 蹙了蹙眉头，左炎不着痕迹的偏开了头，低声道：“不是你说让我讨好陆婳吗？所以我来这里想跟她谈谈，哪里知道她气性还挺大，对我避而不见。” 陆凝霜可怜兮兮的道：“你真的只是为了这个？” 左炎蹙眉，道：“不然还能为了什么？” 陆凝霜咬了咬唇，道：“我、我以为你真的喜欢她了，才会这么晚还守在门口，就等着见她一面。” 左炎心中狠狠的一跳，然后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她那种粗鄙不堪的泼妇呢？一个拿笔就手抖的废物，我怎么会喜欢她。” 他嚷嚷的大声，脸上更是一脸的厌恶之色，但是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却是陆婳手持长剑，在园中蘸墨写字的画面。 那字，就连圣皇都称赞不已，他又怎么会识不出好歹来？ 而陆凝霜却不察，见他如此，心中大石头放下，伸手圈住左炎的腰，委屈的道：“这样便好！陆婳，她配不上殿下这么好的人。” 说着，抽抽搭搭的道：“她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求她带我去皇宫，她居然让我扮成丫头跟在她的身后。这就算了，我只是多看了一眼那个林文佳而已，就被林文佳抓着要打要杀，她也不帮我还落井下石，最后更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 说罢，牵了左炎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旁边，委屈的道：“殿下你看看，我好疼啊！” 左炎：“……” 这张脸，他实在是没有摸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道：“你不该盯着林文佳看，这样是很失礼的行为。一般的怒奴婢怕是早就被拖下去打死了，你如今这样已算是运气好了。” 有陆婳在，她们在折腾也多少会有点顾忌。 陆凝霜有些发懵，看着左炎道：“你竟然帮着那个贱人说话？” 左炎的眉头一皱，声音也冷了几分，道：“我并不是在帮谁说话，我只是在教你规矩。” 陆凝霜心中重重的一跳，这句话像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疼的却是心。 她从小长在乡野，没有人教她规矩，她不懂。 所以，左炎现在是在嫌弃她不懂规矩了吗？ 陆凝霜忍着心中的凉意，抬手扯住左炎的袖子，低声道：“殿下，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你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给你惹祸了，我也会好好的学规矩的。” 说罢，眨巴着眼睛，落下两滴泪来。 左炎一看，心又软了，低声道：“也不是要怪你的意思……总之，以后不可莽撞便是。” 说罢，小心的擦掉她的眼泪，道：“别哭了，我心疼。” 陆凝霜点点头，脸上委屈，心中得意。 三皇子又如何？还不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而你陆婳是大小姐又如何？三皇子对你只会弃如敝履！ 陆凝霜心中一得意，又开始告状了，道：“陆婳实在是心肠歹毒的很，我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让我从宫门外一路走回来。” 左炎蹙眉，含糊的道：“人没事就好，回去好好休息。” 又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而陆凝霜一直等到左炎离开，脸上那委屈可怜兮兮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左炎和以前不一样了！ 若是以前，自己说陆婳的坏话，他定然会跟着符合，甚至比自己骂的更狠。 但是现在，他却含糊其辞，没说一句陆婳的坏话。 不止如此，以前自己割破了一个小手指他就会寻来最好的伤药，而如今，她伤成这样左炎竟是没有要给她上药的意思。 左炎没有以前那般的在乎她了。 “陆婳！”陆凝霜咬牙切齿，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若不是陆婳，左炎对她绝对不会是这个态度。 陆凝霜忍着疼，一瘸一拐的进了府门。刚走到前厅，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陆家几人聚集在一起，正在谈论圣皇的字，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陆凝霜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便见陆婳被众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柔情。 说到后面，陆婳竟是站起身，拿过一边的雪魄，在院子里舞起剑来。 这套剑法，比之在游园会里的那一套更加的凌厉，动作更加的行云流水。 而拿着厂家的陆婳，便像是彻底的换了个一个人，不再是那个粗鄙不堪的泼妇，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看旁边几个男人赞赏的眼神，便知道他们此刻的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在舞剑的女子。 陆凝霜静静的看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缓缓的转身，走入黑暗之中。 有些东西，既然得不到，那她就去抢。 ———— 陆婳草包粗鄙的名声，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不管别人背地里怎么说她，但是至少表面上没有人再敢骂楚念粗俗不堪大字不识了。 粗俗不堪？人家圣皇可说了，这像他年轻的时候。 大字不识拿笔手抖？人家一副字惹得圣皇开了金口，用两副字换了去。 这还不算，人家圣皇把一直宝贝的雪魄剑也赐给了陆婳，爱重之情不言而喻。 现在有些人对上陆婳，就算不看她背后的将军府，那也要看看她背后的圣皇了。 毕竟，这是个揍了四皇子都能让四皇子反过来帮她说话的猛人。 宴会过后，陆凝霜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半个月没出门，这才将那张猪头脸给养好了。 半个月之后，她一出院子，便见着左炎站在院子里。 陆凝霜惊喜不已，以为左炎是来看自己的，忙快步走了过去。 只是，等她几步走到左炎那边的时候才发现，左炎压根就不是来看自己的。 他站在那，视线一直盯着院中的陆婳，眼神无比的专注。 第21章 幸好你不是男儿身 院子里，陆婳手中拿着一把长剑，在她的身边，正站着徐思雅。 徐思雅没穿那种繁复的罗裙，反而如陆婳一般，穿了一身白色的劲装，长发高挽，不施粉黛，看起来清清爽爽。 她的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正蹙眉看着陆婳。 “为什么你拿剑，我偏要拿着这树枝？”她噘着嘴，很是有几分委屈。 明明说好的教她练剑，结果就给她一根树枝。 陆婳看她这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伸手摸摸她的小脸，笑道：“这剑很重，而且很危险。徐姐姐细皮嫩肉，若是伤了怎么办？那可是要心疼死我了！所以就当时为了我，徐姐姐先拿着树枝练练，等你会了，我亲自铸一把剑送你如何？” 徐思雅被陆婳说的脸红，最后只好点头，然后眼神亮晶晶的道：“妹妹还会铸剑？” 陆婳笑了笑，道：“本来是不会的，但是为了徐姐姐，我一定会。” 徐思雅抬手打了她一下，道：“花言巧语。” 顿了顿，又道：“幸好你不是男儿身。” 陆婳挑眉，道：“这话怎么说？” 徐思雅斜睨着她，道：“你若是男儿身，不知有多少女子栽在你身上。” 陆婳闻言一愣，随后大笑，扯着徐思雅的袖子道：“那我谁也不要，我只要徐姐姐。” 徐思雅哎呀一声，连连道：“不行了不行了，你在这样我真的要爱上你了。” 说着，两人笑作一团。 而此刻，站在一边的左炎看着陆婳的笑颜愣愣出神，而陆凝霜则看着左炎，脸色阴沉。 陆凝霜看着笑颜如花的陆婳，咬了咬唇，最后饶了一个方向走过去，远远的道：“姐姐原来在这里，叫妹妹好找。” 原本笑闹成一团的陆婳和徐思雅瞬间安静了。 陆凝霜走过来站到两人面前，看了眼徐思雅，笑着道：“徐姐姐也在啊！” 徐思雅脸色瞬间就冷了下去，道：“谁是你姐姐？你算个什么东西，姐姐也是你能喊的？” 陆凝霜的脸色霎时间便白了，然后转头一脸无措的看着陆婳，低低的喊了一声：“姐姐……” 委委屈屈的样子，好似别人欺负了她一般。 陆婳没应，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冷。 徐思雅上下打量陆凝霜两眼，然后转头看着陆婳，道：“这个不是那日随你进宫闯祸了的那丫头吗？” 陆婳点点头，道：“徐姐姐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我就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丫头。”徐思雅蹙着眉头，对陆婳道：“我不是让你回来之后就把她处理掉吗？你怎么还留着？” 陆凝霜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了。 陆婳似笑非笑，淡淡道：“这位，也不是那么随便就能处理掉的。” 她转头对徐思雅道：“这是父亲从外面捡回来的，说是咱们陆家的一个远亲，家里无依无靠就剩下这么个女儿了，所以便带了回来。可能跟我有点七弯八拐的血脉关系，叫我一声表姐呢。” 几句话说完，陆凝霜的脸色是一阵白一阵青的。 她没有想到，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就这样被陆婳毫不留情的在别人的面前揭开。 徐思雅听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好了点，道：“原来是这样，那倒的却是不好处理了。” 顿了顿，然后又嫌弃的看了眼陆凝霜，嘀咕道：“都是姓陆，怎么差别这么大！” 陆凝霜：“……” 陆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徐思雅简直就是个开心果。 是啊，都姓陆，上一辈子陆凝霜被人捧到了天上，她却被踩到了泥里。 不管她多么的努力，她在那人的心中也比不上陆凝霜的一根手指头。 如今，也就只有徐思雅觉得她什么都好了。 陆凝霜脸色很是难看，但是却得忍着不能发作。 她揉了揉眼角，然后状似不经意的一偏头，一下子便看见了左炎，惊讶道：“三皇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音落，陆婳等人也立刻朝着左炎看了过去。 左炎蹙着眉头看了眼陆凝霜，然后缓缓走了过来。 徐思雅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然后便有些好奇的看着左炎。 三皇子，他来这里做什么？ 她想起外面那些传言，说陆家大小姐迷恋三皇子不可自拔，难道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徐思雅脸色有些怪异。 陆婳的脸色有些冷，看着左炎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左炎看着陆婳，抿了抿唇，低声道：“是陆将军放我进来的。” 陆婳蹙眉，心中懊恼。 父亲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是将这家伙给放了进来。 左炎道：“婳婳，我们能谈谈吗？” 陆婳神色一冷，道：“我说了，婳婳不是你能叫的，还请三皇子自重。” 左炎一顿，然后道：“陆小姐，我们谈谈吧。” 陆婳：“我不想跟你谈，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 左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对徐思雅道：“徐小姐，能请你移步吗？我有些话想跟陆小姐说。” “啊？”徐思雅呆愣一瞬，有些担忧的看了陆婳一眼，然后对陆婳道：“我就在不远处，没没有事就叫我。” 说完，这才转身离开。 陆婳心中感激，徐思雅这是怕左炎欺负自己，特意说给左炎听的你呢。 等徐思雅一走，还剩下一个陆凝霜了。 陆凝霜原本以为左炎不会赶自己走，但是左炎却看过来，沉声道：“你也离开吧。” 陆凝霜：“……”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委屈无比。 先是看了看陆婳，然后咬着牙离开了。 左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现在却要赶自己走。 这里，便只剩下陆婳和左炎两人了。 陆婳抬手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然后转身坐下，冷冷的道：“三皇子要说什么？长话短说吧，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 不知为何，左炎心中有些苦涩。 现如今对陆婳来说，跟自己说两句话已算是浪费时间了吗？ 在陆婳的心里，当真就在没有一丁点他左炎的位置？ 不，他不相信。 第22章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左炎在陆婳的旁边坐下，看着陆婳道：“婳、陆小姐，对不起。” 陆婳挑眉，侧头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左炎。 左炎咬着牙，一句话说的极其的艰难，道：“我当众拒婚，伤了你的心，对不起。” 左炎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跟人说对不起，每一个都重若千钧一般，让他说的艰难极了。 但是面对这样的陆婳，他的心中又有些恐慌。 他害怕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的话，那自己真的会功亏一篑，会失去所有的一切。 “当众拒婚……”陆婳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随后突然间轻笑起来。 她想起来了，当初陆婳不顾脸面，当着众人的面让左炎去将军府下聘娶她。但是当时的左炎是怎么做的？ 左炎狠狠的羞辱了她，说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的美。 他左炎是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看上陆婳这种一拿笔就手抖的粗鄙武人？ 后来她回家闹，让父亲做主，想让父亲去逼三皇子娶她，然后才撞了柱。 后来三个兄长更是将他绑到病床前，让他服软。 但是左炎又是怎么做的？ 这世上就算只有她一个女人了，他左炎也绝对不会娶她。 多么的决绝，多么的无情。 陆婳喝了口茶，然后淡淡的道：“真是难得，三殿下也会道歉。” 左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道：“当初的确是我做的不对，道歉也是应该的。” “所以呢？”陆婳看着左炎，道：“道歉了之后，又如何？” 左炎：“那你是原谅我了吗？” 陆婳盯着左炎那张脸看了许久，最后嗤笑一声，道：“原谅啊，怎么不原谅？你知道的，你的要求，我怎能拒绝呢？” 左炎脸色一喜，然后伸手就扣住了陆婳的手腕，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 陆婳不着痕迹的抽出被他按着的手，淡淡的道：“现在你要说的话也说完了，走吧。” 左炎一顿，然后道：“我不能在这里吗？” 陆婳：“我要教徐姐姐练剑，你要来吗？男未婚女未嫁，这样无名无分的待在一处，终归是不妥当。” 左炎的脸色有些尴尬，没再说什么了。 毕竟，当初自己可是当众拒了与陆婳的婚事。 他站起身来，道：“那好，我明日再来看你。” 陆婳也站起身，道：“我送送你吧。” 左炎心喜，带着陆婳往外走。 此刻陆凝霜正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见他们出来，神色一顿，然后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道：“你们说完了？” 陆婳没看陆凝霜，只看着左炎，道：“我就送你到这里。” 左炎应了，又低头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陆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道：“三殿下，等等。” 左炎停下，转头看她，道：“怎么了？” 陆婳几步走过去，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左炎，然后垂头看着他腰间系着的香囊，道：“我看你的香囊有些旧了，这个是我做的，你若是不嫌弃，便拿着戴吧。” 左炎的脸上带着惊喜，伸手接过陆婳手中的香囊，道：“谢谢。” 陆婳笑笑，“你不嫌弃就好。” 站在一边的陆凝霜看着这一幕，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待到他们分开，陆凝霜才匆匆说了一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那话，她绕了一个圈，追着左炎出去了。 而徐思雅则幽幽的盯着陆婳，道：“传闻都是真的？你对三皇子，真的……” “传闻就是传闻，怎会是真的？”陆婳笑了笑，道：“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跟左炎都不可能。” 徐思雅一顿，道：“那，那个香囊是怎么回事？” 陆婳眨眨眼，无辜的道：“前些时日诗雨在学刺绣，后来缝缝补补做了个香囊硬要塞给我，我就顺手送给他了啊。” 徐思雅：“……”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婳，好半晌才道：“你、你太坏了吧！” 陆婳哼了哼，道：“谁叫他缠着我不放。不过，这件事姐姐可要为我保密啊。” 徐思雅咂舌，这种事情她也不可能说出去啊！ 而此刻，外面的一条暗巷中，陆凝霜手里抓着左炎的袖子，正红着眼眶低低的啜泣着。 左炎蹙着没，道：“你到底怎么了？” 陆凝霜抓着人，低低的道：“三、三殿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左炎一愣，然后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我不爱你，我还能爱谁？” “还有陆婳啊！”陆凝霜委屈的道：“我看你的眼睛粘在她的身上都撕不下来了。” 左炎脸色有些不自在，沉声道：“根本没有这回事，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你就是在看着她。”陆凝霜不依不饶的。 左炎有些不耐烦了，道：“不是你让我去讨好陆婳的吗？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讨好她？” 左炎把陆凝霜搂在怀里，安抚道：“你也知道，我只要拉到陆家的支持，我才有能力跟太子抗衡。所以，你再忍忍，等到大事成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陆婳她怎么可能比得上你了？不要胡思乱想了！” 陆凝霜在他怀里抽泣了一会儿，然后泪眼汪汪的抬头，委屈的道：“你对她真的没有私情？” 左炎无奈的道：“你也知道，陆婳那种人，我怎么可能更她有私情？我喜欢的是你这样温柔贤淑的姑娘！” 陆凝霜终于不哭了，嘀咕道：“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顿了顿，突然间道：“那个女人还给你送了香囊呢。” 她看着左炎腰间挂着的香囊，嘟着嘴道：“她还说我的香囊已经旧了！我不管，你不准用她给你的香囊，一直都要用我做给你的。” 左炎一顿，然后道：“那是当然了，我肯定会用你给我做的。她送的我怎么可能会带着？我回去就扔了。” 陆凝霜蹙着眉头，看着左炎，道：“我要你现在就扔了。” 左炎：“……” 陆凝霜眼眶一红，又要哭，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真的对陆婳……” “我扔，我现在就扔了还不行吗？” 左炎打断陆凝霜的话，拿出陆婳送的那个香囊，抬手扔了出去。 第23章 要是陆婳死了就好了 看左炎扔了那香囊，陆凝霜满意了，也不闹了，跟左炎柔情蜜意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左炎等她走后，在巷子里待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他人还没走出巷子，便又折返回来，朝着一个地方快步走去。 最后，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香囊，小心翼翼的拍掉上面的灰尘装进怀里，这才再次离开。 而在他离开之后，陆凝霜缓缓的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的神色阴沉至极。 她的感觉，果然没有错。 左炎，难道也像别人一样对陆婳刮目相看了吗？ 这绝对不可以！她怎么能允许左炎爱上别人呢？ 左炎是她最大的依仗，她绝不能让别人将左炎抢走。 她是想让左炎利用陆婳和陆家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这个前提是建立在左炎不爱陆婳的基础上的。 但是现在，事情出现了变化，左炎对陆婳明显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陆凝霜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喃喃的道：“不能在这样下去了……” 陆婳，不能再或者了。如果没了陆婳，那她就是陆家唯一的女儿，她就是陆家的掌上明珠，一切，都会唾手可得。 到时候，别说是一个三皇子，就算是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这个可能，陆凝霜的心就狂跳起来。 越想越觉得可行，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之前怎么没想到？ 只要陆婳死了，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陆凝霜回去的时候双眼都在发光，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 陆婳的屋中，诗雨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嘴里念念叨叨的。 她将手中的粥在陆婳的面前放下，便抬头看着陆婳。 陆婳扫了一眼，然后道：“又是她送来的？” 诗雨点头，道：“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最近天天做天天送。” 诗雨很是有点不高兴的，心中反感。 他们院子里又不是没有好的厨子，那个陆凝霜偏偏多管闲事给她送什么粥，而且还一直送，这都持续半个月了。 陆婳嗤笑一声，道：“她可不会吃错药，做什么事情总有她的道理。就你这样的，十个都不够她玩。” 诗雨撇撇嘴，颇不以为然，道：“她再聪明又怎么样？在小姐你的面前，还不是得卑躬屈膝乖乖的。” 陆婳哼了哼，道：“还是老规矩，端出去喂猫吧！” 诗雨应了，正打算去端，外面的侍女却匆匆进来，说是三皇子在外面求见。 陆婳一顿，然后道：“让她进来吧！” 这么一耽搁，那碗粥也就这么搁着了。 左炎进来的时候，陆婳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作为上，手里拿着雪魄，来回擦拭着剑身。 左炎看着她这个坐姿，忍不住皱了皱眉，喊了一声：“陆小姐。” 陆婳抬眸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来了？” 左炎点点头，从外面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陆小姐，身为女子，不当这样坐。” 陆婳擦剑的动作一顿，然后头也没抬的道：“我从小就是这么坐的，习惯了。” 左炎又道：“你小时候在军营长大，不懂规矩不怪你。但是现在，你生活的地方不是军营，身边的人也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粗鲁武夫，你在这样坐，便是有些不妥了。” 他低声道：“陆小姐，你还是将腿放下来吧。” 陆婳终于是不耐烦，将雪魄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雪魄嗡的一声发出一声剑鸣，凌厉之气一闪而过。 左炎身子一僵，后背一凉，头皮都麻了一下。 总觉得刚刚那一下，雪魄像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陆婳偏头看着左炎，冷冷的道：“我从小在军营长大，身边的人都是粗鲁的武夫，我也是。如今在哪里生活身边都是什么人又怎么了？我就是这样，三殿下你若是不想看，那你大可以不看。” 说完，伸手一指外面，道：“出门左拐，不送。” 左炎：“……”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生难看。 真的想站起身来不管不顾的走，但是好容易将人给哄回来，就这么走了，那之前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左炎深吸一口气，这才有些僵硬的道：“是我考虑的不妥当了，你不要生气。我不是看不惯你这些，我是怕别人看见受委屈。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说了。” 陆婳看他两眼，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 她又拿起雪魄一点点的擦起来，擦了两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指着桌面上放着的粥，道：“肚子饿了吗？要不要吃点？” 左炎一看，到：“你亲手做的？” 陆婳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你到底吃不吃？” 左炎看她这个态度，便确定了这一定是陆婳为自己做的。 心中得意，这丫头虽然嘴硬，但是心中还是放不下自己的。 他道：“吃，你亲手为我做的，我当然要吃了。” 说罢，便端起粥碗，一点点的吃起来，动作异常的认真。 一边的诗雨定定的看着，唇角的笑意快要憋不住了。 左炎将一碗粥喝完，放下碗，看着陆婳道：“很好吃。” 陆婳没理他，继续擦着手中的剑。 左炎也不在意，只当陆婳是余怒未消，故意想要吊着自己的。 他低头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道：“前些时日，陆小姐送我一个香囊，我一直贴身戴着。这个盒子里，是我的一点心意，当是回礼，陆小姐收下吧。” 诗雨的眼珠子从那个盒子上转到左炎的腰间，看到他挂着的那个香囊，嘴角一抽，差点保持不住面上的表情。 我勒个去，这明明是我亲手做的，怎么就变成死我家小姐亲手做的了？ 而左炎仍旧在沾沾自喜，一脸期待的看着陆婳。 陆婳终于侧头看了眼那盒子，左炎立马打开了。 盒子里面，放着一支金钗，做工精致，样式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这样的金钗，怕是走出街企业，随便都能撞到那么十个八个的。 诗雨只看了一眼，便撇撇嘴，暗道：这三皇子也太不用心了，就这样的还想讨好咱们家小姐呢！ 第24章 我家小姐有的是，不稀罕 陆婳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她这个粗人却是很讲究的。 首先，家里的人都快把她宠上了天，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捧到她的面前。 就说这时下最流行的衣服首饰，今天出了，这东西第二天就会躺在陆婳的房间里。这是陆骁这个做父亲的对女儿好的方式。 而有了什么心新鲜玩意儿，三公子陆有寿也会第一时间送来给陆婳。他觉得陆婳没有童年，所以想弥补一下。 至于其他的一些东西，大公子二公子只要看见了觉得好的，都会一股脑的往陆婳的房间里堆，不管她喜欢不喜欢。 所以，陆婳是真的不缺什么。 此刻扫见左炎送上来的那根金钗，陆婳的眼里带了点嘲讽的笑。 这种金钗，现在就躺在她的小仓库里呢，诗雨都瞧不上，从来不拿出来给她戴。 左炎却看着陆婳，道：“喜欢吗？这是我特意为你挑的。” 实际上，只是吩咐下人去买的而已。 陆婳拿起那金钗看了看，然后漫不经心的道：“嗯，还不错，我很稀罕。” 说罢，抬眸看向诗雨，道：“去把我小仓库的那个妆盒拿来，将金钗放好。” 诗雨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眼三皇子左炎，转头下去拿妆盒去了。 左炎听她这么说，以为陆婳是真喜欢，所以要放进仓库藏好呢。 他其实有些看不上，这样一只金钗，很是俗气，而陆婳却连这个都能看的上。 不过也侧面证明了，自己在陆婳心中的重要性。 左炎看着陆婳，道：“放着干什么？买来就是要戴的，别放着了，戴上吧！” 陆婳侧头，躲过左炎想要给她戴金钗的手，淡淡的道：“有机会再戴吧，我现在戴这个就好。” 左炎还要在劝，诗雨却是捧着一个妆盒出来了。 这妆盒像是有段时间没动过了，面上有一层薄灰。 诗雨当着左炎的面，拿了手帕将那一层灰给抹掉，然后打开妆盒，一本正经的道：“小姐，你说的是这个妆盒吗？” 一刹那间，金光闪闪，只见妆盒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金钗，看起来都是时下比较流行的款式。 而左炎送的这一只，赫然在列。 左炎看着这打开的妆盒，神色僵住了。 陆婳却像是无所觉一般，对诗雨道：“嗯，就是这个，放进去吧。” 诗雨应了，拿了那只金钗放进了妆盒内，然后啪嗒一声合上了。 诗雨抱着妆盒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嘀咕道：“这样的都那么多了，小姐也不带，放着落灰真是浪费……” 声音压的很低，但是却足够让在场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陆婳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诗雨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讨人喜欢了。自己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一边的左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半晌才道：“原来，陆小姐有这样的金钗了啊。” 陆婳淡淡的道：“家父总爱送我这些东西，我也用不着，就先放着了。” 说罢，侧头看了左炎一眼，安抚道：“三皇子不要多心，这金钗我还是很喜欢的。” 左炎：“……” 放在那里都落了灰，你究竟是哪里喜欢了？ 左炎神色有些僵硬，看着陆婳，半晌没说出话来。 两人正僵持间，外面有人进来，婢女说是陆凝霜在外面求见。 陆婳是不愿意见陆凝霜的，因为那样会让她控制不住想要直接掐死陆凝霜。 但是今日……看了看身边低垂着眸子的左炎，陆婳突然道：“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陆凝霜从外面进来，一眼扫见坐在陆婳旁边的左炎，心中惊喜，正要开口喊，然后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垂下了眸子。 “见过三皇子，见过姐姐。”陆凝霜声音嗲嗲的道。 “有事？”陆婳看着陆凝霜，淡淡的道。 陆凝霜笑了笑，道：“妹妹想来问问，之前的粥，可还合姐姐的胃口？若是姐姐喜欢，妹妹以后天天为你做。” 陆婳一顿，然后侧头看向左炎，道：“刚才的粥，你觉得如何？” 左炎不知所以，却还是道：“入口软糯，口齿留香。” 陆婳转头看陆凝霜，道：“听到了？” 陆凝霜呆住，神色有些僵硬的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陆婳淡淡道：“意思就是，你做的粥三殿下吃了，并且还觉得味道不错。” “你怎么可以这样？”陆凝霜瞬间暴走，疯了一样吼道：“那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你怎么可以给别人吃？你怎么能这样？” 陆婳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道：“注意你的态度。” 若是平时，陆凝霜肯定就消停了，但是今日也不知道是为何，整个人激动的厉害。 “陆婳，你怎么这么狠毒，你怎么能把粥给三殿下吃呢？你怎么可以这样？”陆凝霜瞪着眼睛，恨不得立马扑过来打陆婳一顿。 陆婳皱起了眉头，厉喝道：“什么叫我狠毒？一碗粥而已，你那么激动做什么？莫非这粥里有什么东西不成？” 陆凝霜：“……” 她瞬间僵住，小心翼翼的看了左炎一眼，半晌没吭声。 左炎黑着一张脸，看着陆凝霜沉声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真如陆小姐所说？” 陆凝霜连连摇头，干笑道：“怎么可能呢？我、我只不过是有些生气姐姐将我给她的东西给了别人。”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陆婳，道：“姐姐莫生气，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陆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的道：“你这一激动可把我吓得够呛，还以为里面有什么东西是我吃得三殿下吃不得的呢。”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陆凝霜梗着脖子，笑道：“姐姐想多了。” 陆婳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但愿吧！” 她这边老神在在，一副淡然的模样，而坐在她旁边的左炎却是冷汗淋漓，心脏狂跳。 陆凝霜刚才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莫非，那碗粥里真的有问题？ 该死的，他以为这是陆婳做的，却怎么也没想到，这碗粥居然是出自陆凝霜的手。 第25章 我一定会取代她的 左炎一想到某种可能，便再也坐不下去，腾地一声站起来，道：“陆小姐，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未处理，所以要提前离开。” 陆婳瞥他一眼，道：“三皇子自便。” 左炎笑笑，道：“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便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陆凝霜一看，也连忙道：“姐姐，我明日在来看你，告辞了。” 说罢，抬脚也追了出去。 诗雨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不解的道：“这突然的离开，干啥呢？” 陆婳的脸色很冷，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间道：“之前陆凝霜送来的那些粥，你怎么处理的？” 诗雨疑惑道：“怎么了？小姐不要，我都直接扔出去后厨，让他们处理了。不过有几次撞见宁儿那丫头偷吃呢！” 陆婳神色有些不好看，道：“你去把那个宁儿给我叫来。” 诗雨：“……小姐，那些粥是你不要的。宁儿偷吃虽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小姐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就怪罪她吧？” 陆婳瞪了她一眼，道：“谁告诉你我要罚她了？” 诗雨：“那小姐是为了什么？” “我自有我的道理，问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陆婳沉声道。 诗雨不敢耽搁了，转身去后厨找宁儿了。 这个宁儿，进府不久，是被自己的父母卖进来的，因为家里有个弟弟要养。 宁儿是个小吃货，被分配到后厨做活儿，她也挺满足的。 诗雨见过几次，说得上几句话，对乐天派的宁儿有几分好感。 她跨进后厨转了一圈，没看见宁儿，便抓着一个婆子，道：“你可看见宁儿了？” 诗雨乃是陆婳身边的人，在府中很得脸，人人都要对她客气几分。 此刻这婆子也是，殷勤的道：“宁儿？那丫头这些时日有些不舒服，今日没来当值，在屋子里躺着呢！姑娘要见她？老奴这就带你去！” 诗雨皱起了眉头，道：“你带我去看看。” 一看见宁儿，诗雨一下子愣住了。 床上躺着的人，哪里还有半年曾经活泼的样子？ 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小小的一团，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能看到很多地方都腐烂了，正流着一些脓水，看起来让人反胃至极。 除了手上脖子上，宁儿的脸上竟然都有些地方开始烂掉，留着黄色的液体。 人不人鬼不鬼，看着很吓人。 空气中，也漂浮着一层难闻的味道。 那婆子捂着口鼻，道：“也是造孽哟！不知怎么的，好好一个人，前些时日就开始不对了。先是高烧，然后整个人都开始迷糊，身上也开始烂掉了，现在都没人敢靠近……” 婆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诗雨却没在听，转头疾步跑走，回去见陆婳了。 陆婳正在喝茶，见诗雨急匆匆的跑进来，忙道：“怎么样，人带来了？” 诗雨神色凝重，摇了摇头，道：“怕是带不来了。” 陆婳神色一凛，砰的一声将手中茶杯放下，冷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诗雨语速极快的将自己所见的说了一遍，最后小声道：“依我看，那丫头怕是活不成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病症，居然这么严重，这丫头也算是倒霉。” 陆婳垂着眸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冷冷的道：“我可没听说过这样的病症，她这样，怕是另有原因。” 诗雨蹙眉，道：“还能有什么原因？” 陆婳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什么原因，查查不就知道了吗？去把府中的大夫找来，随我一起去那丫头的屋子看看。” 诗雨一顿，连忙跟了上去。 而此刻，外面的一间小酒楼的包间内，陆凝霜正泪流满面的抓着左炎的袖子，不停的磕头求饶。 左炎的脸色黑如锅底，眼底一片猩红。 他咬牙切齿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恶狠狠的道：“陆凝霜，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给我下药？” 陆凝霜哭的梨花带雨，道：“我不是要害你，我怎么可能害你啊？那碗粥是给陆婳的，只是阴差阳错，让殿下吃了。我若是知道殿下今日会来，我一定不会送的。殿下，你要相信我啊殿下。” 左炎厉声道：“你没害我，你是想害陆婳？你要她的命？” 一股暴戾之气从心中升腾而起，左炎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将陆凝霜打的往后一倒，整个人跌倒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 “你疯了吗？”左炎怒不可遏的道：“你杀了陆婳，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我必须要靠着陆家这把刀绊倒太子，你难道不知道吗？” 陆凝霜耳朵嗡嗡响，这一巴掌打的她眼前一阵发黑。 缓了好一会儿，陆凝霜才道：“只要陆婳死了，我就是陆家唯一的女儿，你想要的一切，我也能给你，只要陆婳死了就好了。” 左炎看着陆凝霜，半晌才道：“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一个从乡下捡来的丫头和亲生的女儿能比吗？ 陆家能把陆婳宠上了天，不代表着也能这般宠着陆凝霜。 也不知她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取代陆婳。 深吸一口气，左炎道：“解药呢，给我。” 陆凝霜哆哆嗦嗦的从荷包里倒出一颗解药，抬手递给左炎，同时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左炎抬手将那药丸吞了，然后看着陆凝霜，道：“这解药，还有吗？” 陆凝霜摇摇头，道：“我这里，就这一颗。” 左炎：“……” 也就是说，陆婳没救了？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陆凝霜道：“陆婳已经连着好久吃我的粥，若是一般人早就倒下了，她体质好才撑了这么些时日！但是我敢保证，很快，她就会发作了，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她仰头看着左炎，眼里带着几分疯狂之色，道：“三殿下，到时候咱们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那个时候，我一定帮你拉拢陆家，助你完成你的大业。” 她跪着起身抱住左炎的腿，道：“殿下，你相信我，我能做到的，我一定能。” 左炎：“……” 他闭了闭眼，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冒出那人在御花园中手持长剑写字的画面……她，就快要死了吗？ 第27章 给她准备一副好棺材 当陆凝霜收拾好回到陆府的时候，便发现陆府已经是一阵鸡飞狗跳。 陆凝霜看着来去匆匆的下人，心中狂跳。 她一把拉住一个婢女，问道：“大家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婢女一把甩开她，急声道：“大小姐病了，你走开，挡着我的病了。” 说罢，那婢女便匆匆的走了。 被一把挥开的陆凝霜不但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心中一阵狂喜。 大小姐病了？她送了这么长时间的粥，终于起效果了吗？ 陆凝霜心中那股隐秘的兴奋都快要压不住了。 她咽了咽口水，抬脚朝着陆婳所在的院子走了过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是亲自去确定的好。 刚一走进院子，便见陆婳的院子里站满了人。 陆骁一脸焦急，陆家的三个兄弟脸色也很不好看，来来回回的在门前走动着。 屋子吱呀一声打开，诗雨从里面走出来。 陆有寿抬脚便要往里面钻，被诗雨一把给拦住了。 “我就看一眼，”陆有寿急道：“我就看看她好不好，看一眼就好，我不进去。” 诗雨摇了摇头，道：“里面有大夫在，你进去也没有用。更何况，到底男女有别，三公子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陆有寿脸色不好看，盯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半晌，那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诗雨一顿，然后眼眶就有点红，道：“我也不清楚，那会小姐好好的，突然间就晕倒了，之后就高热不退。大夫看过了，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 她这话一落下，陆家的几个人脸色尽数变了。 “怎么会这样？”陆有福深吸一口气，道：“妹妹身子从小强健，连个风寒咳嗽都没有，怎么会突然间得这样的怪病？” 诗雨低垂着眸子，也不吭声了。 陆婳突然间倒下，将众人吓了个不轻。 陆凝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进来，喊了一声：“伯父，表哥。” 陆家三兄弟看了她一眼，都没搭理她。只有陆骁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陆凝霜看三兄弟的态度，也不凑上去自讨没趣，只对陆骁道：“伯父，姐姐这是怎么了？” 陆骁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了怪病，高热不退。” 陆凝霜一听，脸色大变，急声道：“那可如何是好？大夫怎么说？可有法子能治好姐姐？” 陆骁沉默下来，脸色很是不好看。 陆凝霜眼眶红红的，像是快要哭了，转身就要往房间内走。 诗雨身子一横便直接挡在了陆凝霜的前面。 陆凝霜一顿，然后道：“我只是想进去看看姐姐，这样也不行吗？” 诗雨摇摇头，沉声道：“你也不会治病，你进去看有什么用？只会给大夫添乱。” 陆凝霜咬牙，呵斥道：“你怎么跟我说话呢？我只是想进去看看姐姐，怎么就是添乱呢？你让开，我要进去看看姐姐。” 诗雨压根没拿她当回事，挡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声道：“大夫在里面专心诊治，你要进去哭哭啼啼让大夫分心，你到底是想咱们小姐好还是想害她？这次小姐的病本就凶险，你再一打岔，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来负责？” 陆凝霜有些傻眼，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看看……” 她没想到，只是想看个人而已，却被说的这么严重。 “别在这里添乱了。”陆有福冷冷的看着陆凝霜，道：“你不在这里吵闹说不准妹妹还能好的快一点。” 其他两兄弟也道：“你回去吧，别碍事。妹妹要是出事，宰了你都赔不起。” 这话说的毫不客气，别说把她当做一家人了，便是连一个得宠一点的奴婢都不如。 陆凝霜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转头看着陆骁，神色委屈。 陆骁顿了顿，然后道：“你先回去吧，在这里守着也没用。等婳婳情况好转之后，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陆凝霜一愣，然后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好，我就先回去了。” 顿了顿，又有些不放心的道：“伯父，姐姐若是有所好转，一定要通知我。” 陆骁应了，她这才转身离开。 一走出院子，陆凝霜那张脸上担忧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转而换上了笑容。 等陆婳好一点？白日做梦，那个贱人好不了了。 她真是很想提醒里面的那些陆家人，既然这么宠着那个贱人，那不若为她准备一副好的棺材才是。 她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挂着笑意春风满面的走了。 她等着陆婳全身腐烂死透了的那一天。 而此刻的陆婳的屋子里，陆婳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优哉游哉的看着。 大夫站在房屋的角落，满头冷汗，完全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唱这么一出究竟是为了什么。 诗雨开门从外面进来，一边走一边道：“小姐猜的果然不错，她果真急着想要进来瞧小姐，不过被我给挡住了。” 陆婳冷笑，道：“她不进来看看，怎么能放心呢？” 诗雨气的很，道：“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狠毒？咱们陆家给她吃给她喝，她却恩将仇报，实在是太过分了。” 陆婳看她一眼，慢悠悠的道：“升米恩斗米仇，更何况陆凝霜本来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放下手中的书，淡淡道：“等着瞧吧，她的花招还多着呢，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诗雨咬牙，道：“都这样了，咱们何不将她直接赶出去？直接弄死她也好，免得她作怪。” “你有证据吗？”陆婳看着诗雨，道：“莫名其妙的赶她走甚至是对付她，怎么跟父亲说？” 陆婳知道，只要自己开口，陆骁就算是再为难也会听陆婳的。 但是，陆婳却不想让自己的父亲为难。父亲是个别人眼里的粗人，但是在她眼里却是个至情至性的人。 让他将自己有血缘关系的晚辈赶出去露宿街头这种事，他做不出来。 陆婳无意让陆骁为难，而陆凝霜，她有的是办法慢慢的折磨她。 第28章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陆凝霜一连等了三天都没等到陆婳咽气的消息。 她心中有些不安，想着莫不是事情有意外？这绝对不可能，那药是她花了大价钱弄来的，陆婳吃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会没有事？ 她到底没等陆骁通知，自己又去了小院。 一靠近，便见里面乱糟糟的一团。 陆凝霜心中一凛，挤开下人进去，正看见诗雨站在门口，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孩儿。 陆凝霜一看着小孩儿脸色就变了。 这小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左睿！ 左睿可不比不受宠的三皇子左炎，左睿乃是当今圣后唯一的亲子，是圣皇最小的儿子。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受尽宠爱，人人都不敢得罪。 此刻左睿皱着眉头插着腰，不满的看着诗雨，道：“我要见陆姐姐，你给我让开。” 诗雨为难，低声哄道：“四殿下，不是奴婢不让你见我家小姐，实在是我家小姐病重，没有办法见殿下。” 左睿蹙眉，“陆姐姐病了？严重不严重？” 诗雨顿了一下，才道：“有些严重。” 左睿：“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的？陆姐姐明明答应我可以来找她玩的，她怎么能不起来？” 诗雨干笑一下，道：“小姐病症奇特，大夫现在还束手无策。四殿下，等小姐好了之后奴婢一定转告你来过，等小姐好了你再来找她玩好不好？” “不好！”左睿冷着一张小脸，道：“你们请的什么大夫？连她都治不好，庸医！” 诗雨：“……” “你让开，我要带她走。”左睿冷着脸看着诗雨，道：“我带她去找国师，国师大人那么厉害，一定能帮她。” 诗雨脸色瞬间变了，忙道：“四殿下，不可啊！” “本皇子说可就行。”左睿大手一挥，对自己身后跟着的几个侍卫道：“去，把陆小姐带出来，咱们回宫。” 诗雨呆住，竭力的想要阻拦，而左睿任性惯了，哪里会听她的？ 他今日是铁了心的要把陆婳带走。 他说了的要护着的人，怎么能让她就这么死掉呢？他左睿是什么人？说到做到才是男儿真本色。 诗雨又怎么会轻易让左睿将人带走？这一带走，那不是全都露陷了吗？ 因此，两方人马就此争执起来，将院子闹的鸡飞狗跳。 陆凝霜在外面远远的看着，心中恨得牙痒痒。 陆婳那个贱人，凭什么人人都要对她好？如今，就连飞扬跋扈的四皇子都对她另眼相看。 陆凝霜死死的盯着那院子，心中想着，人可千万不能被左睿带走。 若是将人带到了大国师的面前，那一切都会变得不确定。 国师实在是太神秘，这世上，就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一般。 小院子里吵吵嚷嚷，加上左睿这尊大佛，最终还是惊动了陆骁。 当陆骁带着三个儿子赶来的时候，左睿的人都快要跟诗雨打起来了。 陆骁一看，吓得腿都软了。 “四殿下，臣见过四殿下。”陆骁一个箭步上前挡在诗雨和左睿之间，跪的端端正正的。 而陆家的三个儿子紧随其后在陆骁的身后跪下，道：“见过四殿下。” 左睿一看来人，眼神一亮，道：“陆将军，你来的正好。” 他一把将陆骁从地上扶起来，道：“别跪着了，快快快，帮忙把陆姐姐抱出来，我要带她入宫。” 陆骁呆愣，道：“什么？” “听不明白？”左睿对于陆骁的反应很不满，道：“你们府中的大夫，都是些庸医，这么长时间都没治好陆姐姐。我要带陆姐姐进宫，带她去找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一定能救她。” 陆骁反应过来了，眼神有些奇异的看着这位小祖宗。 传言这位小祖宗看谁都不顺眼看谁都要怼上一怼，怎么这么好心了？ 一边的陆有福似乎看出了什么，凑过去在陆骁的耳边嘀咕几句，陆骁的脸色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被婳婳怼了一顿，就开始对婳婳好了？这位小殿下莫不是有点设么特殊癖好？ 左睿看他犹豫不决的，着急道：“哎呀你倒是说句话呀！” 左睿着急的不行，道：“陆姐姐不是你女儿吗？你难道想看着她死？你把她给我，我带她进宫，找国师，国师能救她。” 陆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四殿下的好意，臣心领了。但是国师大人身在观星楼，从不踏出观星楼一步。上次就因为小女的事情破例一次，这次国师大人怕是不会出手了。” 国师身在观星楼，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见不到人。 上次他豁出去不要这张脸，让圣皇出面，这才请的国师出面。 但是就算是圣皇，也不是事事都能请得动国师的。 左睿蹙着眉头，道：“你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再说了，我又不让他处观星楼，我把人送去观星楼不就好了？” 陆骁：“……” 这样都行？ 左睿摆摆手，道：“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总之不管如何总是要试上一试的。我不能看着陆姐姐就这么死掉，她答应陪我玩的呢。” 陆骁沉默，偏头去看自己的三个儿子。 陆有福沉吟片刻，低声道：“妹妹这病也拖了好几天了，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大夫也换了好几个，人人都束手无策。倒不如……让四殿下试试？” 陆骁又看向其他两人，道：“你们怎么看？” 陆有禄和陆有寿对视一眼，然后道：“我们和大哥的想法是一样的，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吧。目前来说，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陆骁沉默下来，片刻后，转头给左睿跪下，沉声道：“那小女就拜托四殿下，这个人情，陆家记在心里，他日四殿下若有吩咐，我陆骁万死不辞。” 左睿一听他答应，压根就没想其他的，摆摆手道：“随便了随便了，快快快，进去个人把陆姐姐带出来，我们这就回宫。” 诗雨在众人之前转身进了屋子，匆匆了跑了进去。 等众人进去的时候，陆婳已经一身长袖长衫，连脸上都被面纱蒙的严严实实，压根看不到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了。 第29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左睿的马车很是豪华，上面挤了几个人也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陆婳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被诗雨护着侧躺在马车内，左睿探着小脑袋来来回回的想看，次次都被诗雨挡回来。 左睿最后恼了，气呼呼的道：“你怎么这样？你、你再这样挡着我，我就要生气了，我要把你、把你……” 把你半天，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恶狠狠的瞪着诗雨。 诗雨有些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把我怎么样？” 这位小祖宗，可不是动不动就要打死人还要把人折磨的生不如死那种啊。 左睿瞪着她半晌，最后扭脸冷哼一声，道：“算了，谁叫你是陆姐姐的人？我要是罚了你，她好了又该生气了。” 诗雨一颗心哐当一下落回原处，干笑一声，道：“四殿下，奴婢是怕吓着你。等小姐好了，你再要看奴婢绝对不拦着。” 左睿哼了哼，转头吩咐外面：“快点，磨磨蹭蹭的，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一句话落，外面的人马鞭一抽，马车飞也似的跑了起来。 很显然，虽然这位小祖宗似乎有从良的迹象，但是余威犹在。 马车一路到了皇宫，诗雨下来的时候差点直接吐了。 折腾着抱起陆婳，左睿带路，一行人匆匆的朝着观星楼跑去。 观星楼在整个皇宫的最深处，越是靠近，便越是安静。 这位国师大人喜静，因此观星楼附近的几处宫殿基本上空着，只住着零星几个宫人，他们负责这周边的卫生。 到达观星楼之后，一行人便停了下来。 此刻人人跑的满头大汗，左睿的一双小短腿都有些发麻了。 观星楼高九层，四周皆是高墙，只有一处入口。 而此时，观星楼大门紧闭，静谧无声，好似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居住一般。 左睿抹了把脑门上的汗，转头对身边的人道：“你去敲门。” 那人一愣，然后蹬蹬的几步跑过去开始敲门。 声音刚响半声，敲门的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哎哟一声，脸都白了。 左睿目瞪口呆，“怎么回事？” 那人像是见了鬼，惊惧的道：“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左睿：“……” 他不信邪，几步冲过去，打算亲自上阵。 只是这次，他连门都没摸到，刚靠近观星楼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了回来，蹬蹬的倒退了好几步。 诗雨咽了咽口水，小声的道：“四殿下，大国师这是无意见我们啊。要不、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 左睿顿了顿，突然加仰头看着这观星楼，大声的道：“国师大人，我是四皇子左睿，有事相求，还请国师大人开门。” 喊了半晌，一点声响也无。左睿皱着小脸，又喊：“国师大人，我是来求你救命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大发慈悲救救她吧。” 依旧一片静谧！ 诗雨在一边听的咂舌，这位国师大人，果真是连皇室的面子都不给。 左睿气的很，在地上踩了踩，最后仰头道：“国师大人，陆家小姐乃是巾帼英雄女中豪杰，死了岂不可惜？而且、而且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你就救救她吧！” 左睿喊完，依旧没有动静。 左睿有些沮丧，蹲下看了看陆婳，小小声的道：“你要是死了，那我就没有朋友了，你不要死。” 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的时候，观星楼内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道：“人留下，其他人离开。” 众人差点直接跳起来！ 就连被包裹着的陆婳都差点没忍住蹦跶起来。 这个国师大人，搞什么？ 左睿却是异常高兴，喊了一句：“谢谢国师大人。” 他转头看着众人，催促道：“走走走，别打扰国师大人救人。只要国师大人出手，陆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诗雨如今是骑虎难下，哭丧着一张脸，被左睿急吼吼的给赶走了。 等到他们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诗雨回头一看，惊呼一声，吓得差点把心吐出来。 只见他们家小姐的身体竟然凭空飞了起来，朝着观星楼顶层而去。 左睿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一白，拉着诗雨就跑，嘴里嚷嚷道：“我的娘勒，国师大人果然非凡人！快走快走！” 诗雨被愣愣的拖走了，整个人还处在极度的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来。 国师大人，果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 观星楼最顶层，陆婳还蒙着面纱躺在地上装死。 她活了两辈子，理当是什么都不会怕的，但是现在却从内心深处开始发憷，慌得厉害。 从她刚刚突然间从地面升起的时候，陆婳的心就咚咚的狂跳，此刻快要跳出胸腔了。 陆婳怀疑，在这么静谧的环境下，她的心跳声一定响到对方都能听见了。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陆婳的身子快要僵硬成石头的时候，那人终于开口了。 “陆小姐，咱们又见面了。”那把清冽的嗓子，冻的陆婳抖了抖。 “怎么，陆小姐这是不愿意见我吗？”那人尾音微微的上扬，平白的让人听出了几分冷意。 陆婳装不下去了，一把扯了脸上蒙着的面纱一跟头坐了起来。 “国师大人，又见面了。”陆婳撑着脸上的表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难看，道：“多有打扰，抱歉，我这就离开。” 说罢，爬起来便要走！ “来都来了，就这样走也说不过去吧？”身后那人语气淡淡的道。 但就是这样淡然的语气，却让陆婳脚底下生了根一般，一步都迈不出去。 陆婳咽了咽口水，把两辈子攒起来的勇气都用光了，这才回头看向那人。 国师还是一身雪白雪白的衣衫，斜斜的坐在蒲团上。 那人一腿盘着，一条腿曲起，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脑袋，偏着脑袋看着桌上的棋盘，绝色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 另一只手上指尖夹着一颗白棋转来转去，动作快的陆婳看不清。 “国师大人，你还有何吩咐？”陆婳看着那人，干巴巴的道。 国师头也没抬，淡淡的道：“你不是来找我救命的吗？病还没看，怎么就着急走？” 陆婳：“……” 她觉得自己挖了坑，然后把自己给埋了！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30章 你离我远点，太脏了 陆婳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好，那人没有让她为难太久，淡淡的道：“坐下喝杯茶吧！” 陆婳：“……哦！” 她转身朝着国师的方向走去，最后在国师的对面盘膝坐下，低垂着眉目不敢看对面的人。 国师封寒，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人。除了封寒这个名字，人们对他一无所知。 一个人的生平，不管怎么隐藏总是有迹可循的。但是封寒却不然，他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突然间就那么出现了。 陆婳两辈子加起来，也才是第三次见这位国师。 封寒手里转着那颗棋子，抬眸看对面坐着的人。 这个人，上次见的时候还是魂体分离，如今，却已经魂体一体，在看不出丝毫痕迹来。 若不是自己上次亲眼见过，怕也是瞧不出面前这人的变化来。 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将人从过去拖回来？这件事比逆天改命做起来都要难多了！ “我看陆小姐很好，不需要救命。”封寒看了陆婳半晌，突然间道。 陆婳脑门上都见了汗，憋了半晌，最后低声道：“这件事，有点误会！我的确很好，不需要救命。为此打扰到国师大人清修，我很抱歉。” 封寒眼睛眯了眯，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快。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淡淡的道：“陆小姐是觉得我很闲？” 陆婳心中咯噔一声，小心的撇了一眼封寒，小眼神有些怯怯的。 “那个……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陆婳有些尴尬的道。 她是真的没想到左睿那小家伙会跑去陆府，更没想到左睿会为了自己跑来求国师。 她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国师大人若是要怪罪，我也无话可说。只求国师大人不要因此而迁怒他人！” 封寒看着她，幽幽道：“你的意思是，你愿意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是的。”陆婳郑重的道：“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当我自己来承担。” 封寒，她前世惹不起，这一世依旧惹不起。 这是一个让人无法超越的男人。 封寒又看了她半晌，然后淡淡的道：“既如此，你便将我这观星楼打扫一遍吧！” 陆婳：“……就这么简单？” 封寒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简单的事情不一定人人都能做好。” 陆婳干笑一声，站起身来拍拍手，道：“谢谢国师大人宽宏大量，我这就去做。” 看书写字她不拿手，但是干粗活却还是有一手的。 不说干的多好，但是却自问比那些丫鬟婆子做的好多了。 她站起身，准备大干一场。 封寒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她刚刚坐过的蒲团，道：“拿去洗了。” 陆婳：“……好。” 这是什么意思？嫌弃自己脏吗？ 陆婳有些尴尬，有些羞恼，但是却不知说什么，只好提了那个蒲团，转身离开了。 在不久的以后，陆婳终于明白了，封寒并不是嫌弃她脏，而是嫌弃除了他自己之外的所有人脏。 她以为的打扫观星楼是国师封寒的宽宏大量，其实根本就是故意折磨。 只是，现在的陆婳还很天真，她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人讨厌到这个地步。 陆婳手里抱着蒲团，从顶层一圈一圈的往下转。 观星楼共九层，顶层像是封寒生活起居的地方。八层则堆满了整整一层楼的书籍，陆婳只扫了一眼便觉得眼前发晕，一秒都不想停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其他几层，全部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摆放，但是却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风铃，每一层皆是如此。 奇怪的是，这些风铃却没有一丝的声响。 陆婳心想，这大概是些假的风铃！ 国师大人的特殊癖好？陆婳摇摇头，直接去了最底层。 寻到了地方，将手中的那个蒲团洗的干干净净，然后找地方晾晒起来。 寻了半天，找到一张抹布。 她盯着这抹布看了半晌，嘀咕道：“真是抹布？看着比我家洗脸的都干净……” 她甩甩脑袋，将这个奇怪的念头甩出脑袋，接了水转身走了出去。 她决定从底层一层一层的往上打扫。 但是，当她站到底层地板上的时候却有些茫然了。 这观星楼，其实非常干净，地板光可鉴人，其他的地方肉眼看不到丝毫落尘。她想打扫，都有点不知道该从何打扫起。 呆立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将这些地方统统再擦洗一遍。 陆婳直接将自己的罗裙抬起，挽了个结系在膝盖以上。宽大的长袖挽起，束在手肘不让它下滑。披散的头发也被她用发带随意的绑在脑后，整个人瞬间气质大变。 深吸一口气，埋头开始擦地板。 陆婳是个利落的人，不管做什么。 以前带兵打仗干脆利落，后来决定嫁给左炎毫不拖泥带水，再后来帮左炎夺得天下毫不犹豫。 她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从最底层到最顶层，从天亮到天黑，陆婳上上下下的跑了无数遍，将观星楼的每一个角落都擦到了。 当她终于做完一切直起身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陆婳蹭到封寒身边，扫了一眼那棋盘，便见这棋盘上的棋子没有丝毫移动。 看了半天，那一子还没落下？ 心中嘀咕两声，陆婳跪坐到国师对面，小声道：“我已经做完了，国师大人，我能离开了吗？” 封寒手中仍旧转动着那颗白色的棋子，听见她说话，抬眸扫了她一眼，然后说了一句：“离我远点！” 陆婳：“？？？” 封寒：“你脏死了！” 陆婳：“……！” 她霎时间低头看自己，衣裳有些凌乱，边角地方还有些水渍，袖口有些微的灰色污渍，但是基本可以无视。 干了一下午活儿，她不可能还是整整洁洁。 此刻脑门上都是汗，头发也粘在脖子上，看起来是有些狼狈。 但是，她这幅形象跟脏也沾不上边吧？ 深吸一口气，陆婳忍了忍，忘掉国师的话，道：“国师大人，我能……” “不要跟我说话。”封寒冷着一张脸，道：“你太脏了。” 陆婳：“……” 我去尼玛的，什么玩意儿？？？ 第31章 各种意义上的不是人 陆婳用了两辈子的忍耐力，才没跳起来一拳揍在封寒的脸上。 她默默的后退了一点，然后开口道：“国师大人，我已经打扫完了，我……” “离我远点。”封寒眉头皱的更紧，道：“你的口水会飞过来。” 陆婳：“……” 卧槽！！！ 陆婳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从小在军营长大，大家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床上睡觉，玩闹疯了互相吐口水的事情都干过，大家也没觉得脏。但是面前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隔着这么远说话口水会飞过去？ 陆婳上下看了封寒几眼，在看到他浑身上下雪白雪白的衣裳的时候，又默默的咽了口气。 再后退一点，背对着封寒，陆婳闷闷的道：“国师大人，我已经打扫好了，现在能离开了吗？” 封寒嗤了一声，嫌弃的道：“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也打扫打扫？脏死了！” 陆婳：“……” 别以为你是国师你就了不起，我特么上辈子还是皇后呢。 忍着揍人的冲动，陆婳死死的闭着嘴。 然后，他便看见一个人影飘到了自己的面前，停在了自己十步远的地方，正凉凉的看着自己。 陆婳：“……” 没错，你们没看错，是用飘得。 陆婳看着他离地的双脚，咽了咽口水，道：“国师大人，你这是……” 封寒：“地上太脏，会弄脏我的鞋。” 陆婳：“……” 地面光可照人，食物掉在地上都能不怕脏直接吃的那种干净。 脏？到底是哪里脏？ 封寒转头朝着观星楼里飘去，声音有些远，却足够清晰。 “你不是说打扫完了吗？我检查过关你就可离开了。” 陆婳：“……” 提着裙摆默默的跟了上去，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些忐忑。 她看见封寒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雪白雪白的手套来戴上，然后飘着从观星楼顶层一路检查过去。 楼梯的缝隙摸了一下，白色的手套上沾染了一丁点尘埃，封寒：“太脏，这就是你所谓的打扫？” 陆婳：“……” 修长的手指从书架的缝隙探了进去，拿出，白色上沾染了一点灰色，封寒那张俊美的脸瞬间扭曲：“脏死了。” 扔掉手中脏了的手套，换上一副全新的白色手套。 他像个鬼，带着白色的手套有从顶层检查到了最底层，期间换了二三十副白色手套，然后又飘了上来，悬在陆婳脑袋上空，冷冷的道：“陆小姐，这就是你所谓的打扫过了？” 陆婳：“……” “如果你所谓的打扫就是这样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封寒冷冷的道。 说罢，飘着回了原来的位置，抬手执起一颗白棋，面无表情的继续盯着那个动也未动过的棋盘。 陆婳：“……”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坐在那的人。 她心里翻来覆去的在想，这个人究竟是故意整她还是本就个性如此？ 陆婳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最后还是一咬牙，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陆婳换了新的抹布，端着一盆水上来了。 这次，她打算从最顶层封寒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打扫。 封寒的余光扫到她的身影，唇角勾了勾，手中白色的棋子转动的更加快速。 与此同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一缕缕的星光垂落洒在观星楼上，让整个观星楼蒙上了一层柔光。 明明未点一根蜡烛，却让人能如白昼一般视物。 陆婳将整个第九层仔仔细细的擦洗了三遍，然后戴着封寒扔下的白色手套一路检查过去，直到再无任何脏污，这才隔的远远的问封寒：“国师大人，这样可以吗？” 封寒眼睛也未抬，却只淡淡的道：“虽然勉勉强强，但是尚可。” 陆婳：“……” 她咬着牙，换了一盆水和干净的抹布，又擦洗了第四遍。 这次，封寒去掉了勉勉强强四个字，说了一句：“尚可。” 陆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换了水，再换了抹布开始擦洗第五遍。这一遍，她聚精会神力求不放过任何角落。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心中就突然间冒出一股狠劲儿来。 她身为女子身，能上阵杀敌不输男儿，能辅佐左炎登基堪比宰相，为何就不能做好洗地这件小事儿？ 这一遍，她擦洗的时间格外的长久。等擦洗完之后，已经算是满头大汗了。 这一次，封寒终于抬头扫了一眼，然后扔下两个字：“不错。” 陆婳眯着眼，道：“仅仅是不错？” 封寒：“不然你以为？” 陆婳冷笑，“国师大人果真非凡人。” 说罢，转身打水，准备再擦洗一遍。 她没注意到封寒嘴角那一闪而过的笑意！ 这丫头那句话，是在骂他不是人吗？严格算起来，他倒的确不是人！ 陆婳也不知怎么回事儿，似乎就跟他较上劲儿了，就这一层，她就擦洗了十几遍，到最后彻底累瘫。 当然，那个好看的不是人变态的不是人各方面都不是人的封寒勉强的对她说了一句：“很好！” 彼时，已然天光大亮，劳作了一夜的陆婳在得到那两个字的时候终于再也撑不住，靠着背光的转角处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又累又饿，腰也快断了，整个人全凭着一口气撑着。 封寒在她睡着之后偏头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盯着桌面上的棋盘，良久，手中拿了一夜的白子吧嗒一声落在棋盘上。 刹那间，棋盘之上白光一闪，整个观星楼内景色都暮然间转变。 此刻白昼已消，只余满室星光！ ———— 陆婳醒来之时，已到了下午日暮十分。 她站起身来抻了个懒腰，然后整个人都愣住。 本累得要死的身子，在睡了一觉过后竟然全然感觉不到疲累，反而觉得精力充沛，有着使不完的劲儿。 睡着之前还饥肠辘辘，现在却并无饥饿之感。 睡着前发生的一切，好似一场不存在的梦境。 陆婳心中狂跳，直直的看着还坐在原来那个位置的封寒。 是因为这个人吗？这一切奇怪的现象，都是因为他的存在吗？ 第32章 会扫地是你唯一的价值 陆婳盯着封寒看了许久，都没从封寒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最后视线下移落在那棋盘之上，陆婳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一声似乎终于惊动了封寒，他偏过头看着陆婳，道：“陆小姐懂棋？” 陆婳连连摇头，尴尬的道：“不懂不懂。” 她只懂舞枪弄棒，不懂琴棋书画。 外面骂她的话丝毫不假，她就是个没文化的粗俗之人。 封寒眯了眯眼，道：“那你刚才是？” 陆婳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只是发现，棋盘上的棋子多了一颗。” 这一次，封寒脸上的表情终于了变化。 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棋盘，然后又看了看陆婳，疑惑道：“陆小姐能看到棋子多了一颗？” 陆婳：“啊？难道是我看错了？明明在那个地方多了一颗白棋啊！” 陆婳指了指棋盘上靠近边角的一个位置，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封寒看着她指的位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是的，多了一颗白子，你并没有看错。” 陆婳：“……哦！” 封寒偏头看她，道：“陆小姐的事情做完了吗？” 陆婳：“……我立刻就去做。” 这九层高的观星楼，她才擦洗了最上面的一层。 还有下面的八层楼在等着陆婳去擦洗。 有了昨夜的经验，陆婳这次做起来就显得没有那么困难而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心中对封寒‘很好’的标准也有了一个基本的概念。 陆婳还是从底层开始，一层一层的往上擦洗。这一次，陆婳做的异常认真，比她几个老师拿着戒尺监督她练字的时候还要认真。 做起事来，陆婳似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饥饿忘记了疲劳忘记所有，一心只有把面前的事情做好。 当她擦洗到第八层的藏书楼的时候，再看到一个东西的时候，这种忘记一切的状态才猛然间被打破。 陆婳疑惑的看着放置在两排书架中间的一个纸卷筒，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将那卷纸拿了出来。 打开一眼，陆婳的脸上满满的都是震惊。 “怎么会？”陆婳盯着这张纸上的字，不可置信的道：“怎么会在这里……” 这明明，就是她在御花园写的那副字。诗出自徐思雅，字是自己写的。当时，圣皇用自己的字换走了她的这幅字。 这幅字，理当在圣皇的手中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观星楼？ 陆婳盯着这幅字看了许久，最后只想到一个可能：莫非，这位国师大人喜欢徐思雅的诗？ 徐思雅高才，才名满天下，诗作常被人称颂，这一首也不例外。 想来想去，陆婳觉得一定是这样了。 啧啧两声，陆婳将纸卷起来放回原处，继续开始打扫。 心中想着徐姐姐果然才高八斗，就连国师大人都对她另眼相看。 吭哧吭哧的将剩下的地方擦洗干净，陆婳在楼下站定，犹豫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衣服上能看到的脏污全都卷起来，又洗了把脸，力求整洁的出现在国师大人的面前。 这一次，陆婳学乖了，站的远远的，低着头道：“国师大人，现在可以了吗？我都打扫完了。” 封寒看了她一眼，然后淡淡道：“尚可！你走吧！” 陆婳瞪着眼睛，道：“你都不用看一下吗？” 封寒：“不用！” 整个观星楼皆在他的眼中，无需去看，这里所发生的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 陆婳愣愣的哦了一声，道：“那……告辞。” 转头走了几步，陆婳又突然间停了下来。站在原地沉默片刻，陆婳又转身靠近封寒，然后在封寒的面前跪了下来。 封寒：“怎么，不想走？” 陆婳垂着眸子，道：“此前，我曾说自己来是来求国师大人救命的，这话不假，只是要救的并不是我的命。” 封寒手中棋子转了两圈，动作稍顿，然后道：“所以呢？” “府中婢女宁儿命在旦夕，还请国师大人垂怜，救她一命。”陆婳低声道：“虽说她中毒与我无干，但到底是因我而起，就这么看着她死，我心中终有愧疚。” 封寒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道：“你就不怨吗？” 陆婳：“……什么？” “害你之人。”封寒看着陆婳，缓缓的道：“你看着他们，你就不会怨吗？” 陆婳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心中开始狂跳。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压下心中的惊骇，陆婳平静的道：“喜、怒、哀、乐、爱、恶、欲，是人皆会有。陆婳只是凡人，做不到超脱。” 封寒饶有兴致的道：“那你就这么看着？” 陆婳淡淡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封寒似乎是笑了一下，深深的看了陆婳一眼。 他手掌一番，一个小拇指大的白玉瓷瓶便出现在掌心。 “这里有一粒丹药，可解百毒，能救你口中的那位宁儿。” 封寒手一挥，那白色瓷瓶便飞向陆婳。 陆婳手一抬，将白瓷瓶握在掌心，然后给封寒磕了一个头，郑重道：“谢国师大人赐药。” “药能给你，可你也不能白拿。”封寒淡淡的道。 陆婳：“……国师大人要我做什么？” 封寒：“看你手脚利落扫地不错，你便每月十五来观星楼打扫吧。” 陆婳：“……” 所以，她唯一能让国师大人看得上眼的价值就是地扫的还不错。 封寒眉峰一挑，道：“怎么，不愿意？” 陆婳：“愿意，我记下了，每月十五来观星楼。” 封寒满意的点点头，大手一挥，道：“去吧。” 陆婳惊呼一声，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还没反应过来，人便已经站在了观星楼下的院子里。 陆婳稳定心神，抬眸看了眼观星楼顶层，太远，什么也看不清。 朝着封寒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陆婳这才转身往外走。 陆府，她也该回去了。 她真好奇陆凝霜再次看到她平安出现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一想到那个画面，陆婳心里边漫上一股快意来。 不怨？她怎会不怨？她喝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但是，她怎会让他们就那么轻易的死去？她会让他们受尽折磨，求死不能！ 第33章 我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陆婳从观星楼出来的时候，便见着诗雨靠在院子门口的柱子上打瞌睡。 在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小豆丁，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是四皇子左睿是谁？ 陆婳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对这小豆丁心情复杂。 走过去拍了拍诗雨的肩膀！ 诗雨一个激灵一抬头看过来，张嘴便要喊，被陆婳抬手阻止。 陆婳伸手指了指坐在那的小豆丁，小声的道：“不要吵醒他。” 诗雨愣了愣，她小心翼翼的站起身来，跟着陆婳走到了一边，这才压着声音道：“小姐你终于出来了？国师大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陆婳摇摇头，道：“国师大人能对我怎么样？你想多了。” 顿了顿，又道：“对了，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诗雨伸出三根手指，道：“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啊小姐，你不知道我都急死了。” 她转头指着另一边的左睿，道：“这个小祖宗，一开始还不着急，后来也急了，每天都来这里等。” 若不是之前见识过这小祖宗的狠毒，她都快要被这小祖宗的善良给打动了。 陆婳沉默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整整三天三夜，她粒米未进，却不觉得饿。相反，她精神饱满，浑身上下像是有着用不完的劲儿。 她又偏头看了看观星楼的位置，眼神里带了点敬畏的神色。 她再一次的意识到，国师大人这样的人不可用常理去揣度。 “走吧，咱们也该回府了。”陆婳淡淡的道。 诗雨点点头，这些时日老爷少爷他们肯定都很着急。 而陆婳却转头将还在打瞌睡的小豆丁给直接抱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诗雨瞪大了眼睛，道：“小姐，你要干嘛？” “带他玩啊。”陆婳淡淡道：“我之前答应过要带他玩的，现在兑现诺言。” 诗雨：“可是你就打算这样带他出宫？” 陆婳：“是啊！你说，我会不会落一个偷走四皇子的罪名，然后被推出去砍头？” 诗雨：“……小姐，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陆婳勾了勾唇角，心情极好的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走了。 小家伙全程都在陆婳怀里昏睡，一直到了陆府都没醒来。 马车在陆府门口停下，诗雨一跳下马车，门房便是一愣，几步冲过来急声道：“诗雨姑娘你回来了？大小姐可还好？” 诗雨没说话，转身撩开车帘，陆婳从里面利落的跳了下来。 门房一愣，然后惊喜的道：“大小姐你没事了？太好了！小的这就去通知老爷和少爷。” 说罢，飞一般的冲进了陆府。 这些时日，整个陆府愁云惨淡，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了笑容。 陆婳身在观星楼，不知生死。 如今看见陆婳回来了，那门房可高兴坏了，一路跑着进了府，一边跑一边喊：“大小姐回来了，大小姐没事了，回来了！” 他的声音很快传遍了整个陆府，但凡在陆府中的人都听到了他激动的声音。 而站在门口的陆婳却有些苦笑不得，低头一看，果真见左睿已经醒来，正在她怀里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她。 陆婳挑了挑眉，道：“四殿下醒了？要下来吗？” 左睿眼睛闪了闪，然后一把搂住了陆婳的脖子，道：“我不！” 陆婳眼里带了点笑意，也不把人放下，抱着小豆丁进了门。 刚走进前院，便见陆骁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 一看见陆婳，脸上尽是激动的神色，正准备扑上来，却又一眼扫见陆婳怀里的孩子。 陆骁身体一僵，弯腰便拜：“臣见过四殿下。” 左睿在陆婳怀里，此刻也有些不自在，动了动身子，从陆婳的怀里跳了下来。 “都免礼吧！”左睿将陆骁从地上扶起来，然后转头道：“你肯定有很多话要跟家人说，你不用管我，我会找个地方等你。” 陆婳觉得左睿懂事起来真的太可爱了，蹲下身子看着左睿，道：“那四殿下去我院子里玩好不好？” 左睿点点头，转身走了，把时间留给陆婳和家人。 陆家人看左睿一走，一下子便围了上来。 “婳婳，你可还好？”陆骁上下打量着陆婳，眼里似乎还有些不放心。 陆婳笑了笑，然后张开双手转了个圈，道：“看到了吗？我很好！” 她说完之后便跪了下去，对着陆骁磕了个头，道：“陆婳不孝，让父亲为我担心了。” 陆骁吓了一跳，忙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道：“大病初愈，不要跪。我们没事，就是怕你出事，如今看你好好的，那我们便什么都好了。” 一家人围在一处说了一会儿话，外面陡然间传来一道惊呼。 “不可能！”陆凝霜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陆婳，活像是见了鬼，道：“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此前听见人喊陆婳回来了，她还不相信，如今却是见着活人了。 她这一声惊呼让陆家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一片静谧过后，陆婳似笑非笑的道：“我没死，你好像很失望？” 陆凝霜耸然一惊，结结巴巴的道：“不是，我……” “你是怎么说话的？”一向对陆凝霜还不错的陆骁也皱着眉头看着陆凝霜，道：“婳婳大病初愈，你不高兴也便罢，还这样说话？” 一边的陆有福冷笑一声，道：“我看她就是巴不得妹妹快点死掉。” 陆有禄冷冷的道：“大概是以为妹妹没了她就能代替妹妹成为陆家的大小姐？” 一直对陆凝霜还算友好的陆有寿也冷冷的看着陆凝霜，道：“你有点过分了。” 陆凝霜被几人连番指责，也已经回过神来了。 此刻立马换了一幅表情，委屈的道：“伯父，表哥，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她看向陆婳，道：“姐姐能好，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你们冤枉我了！” 说罢，抬手抹了抹眼泪，哽咽着道：“伯父对我有大恩，我心中时刻想着回报，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又怎么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呢？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 她看着陆骁，抽抽搭搭的道：“伯父若是不信，那、那我现在就搬出去好了。” 第34章 低贱的蝼蚁 陆骁一听陆凝霜这么说，心中的那点不快也慢慢消散了。 只是在看这个远房的侄女却没那么亲近了。 他皱着眉头，沉声道：“没人要赶你走，你好好住着便是。” 说罢，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实在是忍不住想说你就多读书，别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陆骁是个粗人，肚子里没有两滴墨，话也说的直白粗暴。 陆凝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着牙道：“是，我今后一定注意。” 表面恭顺，心中却是咬牙切齿。 她陆凝霜好歹饱读私书，比起他那个草包女儿不知道强了多少，现在居然被嫌弃？ 陆骁这等货色，凭什么嫌弃她？ 心中压着火，让她整个人都快扭曲了。 陆婳缓步走到陆凝霜的面前，看着还红着眼眶的陆凝霜，淡淡的道：“我能活着回来，你很意外？” 陆凝霜干巴巴的扯了扯唇角，道：“我只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才说了不合适的话。姐姐，你能活着我当然高兴。我就知道，有大国师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罢，伸手要来拉陆婳的手，口中道：“姐姐，我……” 啪的一声，陆婳一巴掌将陆凝霜的手给拍开了，冷声道：“我说过，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陆凝霜，“姐姐，我手不脏，我……” “你太过分了！”院子外陡然传来一声厉喝，左炎正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陆凝霜低垂着头，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左炎几步便走到了两人面前，将陆凝霜往自己的身后一扯，瞪着陆婳冷声道：“陆小姐，你太过分了。她只不过是关心你而已，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陆婳还没说话，一边的陆凝霜却红着眼眶去扯左炎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道：“三殿下你别生气，不怪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做的不够好，真的不怪姐姐。” 左炎冷哼一声，看着陆婳道：“你听见了吗？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在为了你开脱。陆婳，身为女子，你不会琴棋书画也就罢了，你的个性还如此强势这般狠辣，实在是太过了。” 这些时日他日日与陆凝霜厮混，越发觉得陆凝霜温柔可人起来。 果然，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只有陆凝霜这种温柔又多情的女儿才适合他。 陆婳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眼怒发冲冠的三皇子，又看了眼躲在三皇子背后抹眼泪装委屈的陆凝霜，心中冷笑不止。 “三皇子，请问我做错了什么？我有什么是需要别人为我开脱的吗？”陆婳冷笑一声，道：“我个性强势又狠辣，与你何干？” 左炎一愣，然后冷声道：“陆婳，你还不知悔改？你再这样不知悔改，我是不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你还没睡醒吗？”陆婳冷冷的看着左炎，道：“圣皇都对我另眼相看，我还需要你对我另眼相看吗？” 左炎咬牙，指着陆婳道：“你、你这个泼妇，你……” “三皇兄，你说谁是泼妇呢？”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左睿登登的跑到陆婳面前站定，将陆婳挡在自己的身后。 在陆婳的院子里久等陆婳不来，左睿便想着出来瞧一瞧，哪里知道，这一瞧就正好撞见自己的三皇兄在这里欺负陆婳。 左炎震惊的看着左睿，有些回不过神来，道：“四、四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睿冷哼一声，道：“我不在这里，我怎么会知道三皇兄居然这么胆大，敢欺负我的人？” 左炎：“……什么？” “你不知道吗？陆姐姐现在是我罩的，我是她老大。你欺负她，就是不给我面子。”左睿小小的脸上，神色倨傲，看着左炎道：“三皇兄，你敢不给我面子？” 他闹起来，圣皇都要退一射之地，左炎又奈他何？ 左炎：“……” 左睿上下打量了一下左炎，有些嫌弃的冷哼一声，道：“陆姐姐需要你另眼相看吗？你以为你是谁？父皇都对陆姐姐赞赏有加，太子哥哥更是对陆姐姐很有好感，而陆姐姐现在更是有我罩着，她需要你另眼相看？三皇兄，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有点错误了啊？” 左炎：“……”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 四皇子乃是圣皇的老来子，更是圣后所出，地位超然。除了太子，就他身份最尊贵。 此刻这般毫不客气的说左炎，左炎有再大的火，也只能压着。 左睿还没完，又看向躲在左炎身后的陆凝霜，嫌弃的道：“还有那个丑八怪，你以为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吗？陆姐姐又没对你怎么样，你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莫非是专门等着三皇兄来英雄救美的？不是我说，这一招宫里的那些娘娘们都不屑用，太老套了。” 陆凝霜：“……” 此刻她的脸色，比左炎的还要难看。 被一语戳破了心中所想也就罢了，但是谁是丑八怪？ 左睿盯了她的手一眼，道：“陆姐姐说你的爪子脏说错了吗？也是陆姐姐脾气好，若是我，早让人拖下去剁了你的一双爪子。” “一个小小的婢女，低贱的蝼蚁，也敢用你的脏爪子去抓主子的手？这等人，早该拖下去杖毙才是。” 左睿那句话说的狠辣至极，那股子小祖宗的气质又出来了。 老虎虽然从了良偶尔吃素，但是老虎始终是老虎。 一句低贱的蝼蚁，更是让陆凝霜恨得差点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不止如此，左睿还看着左炎，冷冷的道：“身为皇子却与这等低贱的女子为伍，三皇兄可真是爱好与众不同。不过也能理解，毕竟三皇兄的出身……” 左睿的话到此为止，不再说什么了，但是却精准的戳到了左炎心中的最疼的你一点。 他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如今被左睿当众道出，让他觉得羞恼至极。 左炎几番喘息，才压下心中想要杀人的暴戾，咬牙切齿的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转头匆匆离开，脚步踉跄，像是有什么在追一般。 第35章 心术不正，拖下去打死吧 左睿噼里啪啦的一顿抢白，将左炎给气走了，也把陆凝霜气的差点呕血，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个四皇子发作起来真的把她拖下去杖毙。 而一边围观的诗雨觉得甚是解气，脸上的笑容大大的，就差没啪啪的拍掌欢迎了。 四皇子威武霸气，终于把她不敢说的话给说出来了。 而陆府众人还有些懵逼，此刻看着四皇子，眼神莫名。 只有陆婳，垂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身高刚到自己大腿的小豆丁，眼眶有些微的红。 这是除了父兄之外，第一个挡在她的面前保护她的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还是个小豆丁。 陆婳蹲下来，仰着脑袋看着左睿，低声道：“谢谢，你又保护了我一次！算上在皇宫里的那两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哦。” 左睿哼了一声，道：“以后还有无数次！我说了，你是我罩的，我怎么可能让人欺负你？” 末了，又恨铁不成钢的道：“说起来你也是个女中豪杰，战场上来去自如取人项上人头毫不手软的狠角色，你怎么就能傻傻的站在这里任人欺负呢？你那股子女中豪杰的劲儿去哪里了，丢在战场上了吗？” 陆婳：“……” 第一次被人这般教训，陆婳有些懵。 好一会儿，才下意识道：“他好歹是三皇子。” “三皇子又如何？”左睿冷哼一声，道：“你父是陆骁，你还有三个兄长，皆为国之栋梁。他左炎这般侮辱你，说的过去吗？” 陆婳：“……” “以后他在这样，你无需顾虑，拿出你的本事来，给我揍他。”左睿戾气十足的道：“打了他将军府无法善后，还有我呢，你别怕，尽管上。” 陆婳：“……” 一边听着的陆家三个爷们目光灼灼的盯着左睿，此刻也想像诗雨一样站起来鼓掌了。 这些话他们早些时候都想说了，但是奈何陆婳对左炎一往情深，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他们只能干巴巴的眼看着。 如今四皇子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啊！ 陆婳看看左睿，又看看自己的父兄，最后点了点头，道：“好，我记住了。” 听她答应，陆家几个男人心中高兴，觉得陆婳终于看开了。 而左睿也算是满意了，此刻看着陆婳又有些心疼了。 掏出手帕擦了擦陆婳的眼角，道：“哭什么哭，没出息。” 陆婳一顿，然后道：“我这是被我老大给感动的哭出来了呢！” 左睿的脸乍然间红了，不去看陆婳，偏过头。 一转眼，正好瞧见陆凝霜一脸怨毒的看着他们。 一见左睿看过去，立马又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左睿皱了皱眉头，指着陆凝霜问陆婳，道：“这个女人怎么处理？” 陆婳一愣，还没开口，左睿又道：“此女心术不正，留着迟早成祸患，拖下去乱棍打死吧。” 他长在宫里，自小便见惯了女人的勾心斗角，刚刚陆凝霜的眼神他在熟悉不过。 这样的女人，宫里一抓一大把。 陆婳：“……她现在还不能死。” “为什么？”左睿仰头看着陆婳，道：“她不是好人。” 陆婳：“……” 人人都能看出陆凝霜不是好人，只要自己上辈子瞎了眼才会觉得这个妹妹是个可怜人把她当个宝。 一边的陆骁轻咳一声，道：“四殿下，此女乃是我远房侄女。” “那又如何？”左睿眨眨眼，然后道：“哦，你们下不去手？这没关系，我可以代劳啊！” 陆骁：“……” 一边的陆凝霜听的腿软，此刻终于吓得破了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四殿下饶命，四殿下饶命啊。”她砰砰磕头，见左睿不理，又几步冲到陆骁脚边，扯着陆骁的裤脚，哭道：“伯父，伯父你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我求求你了，求求你给四殿下说说吧，不要打死我。” 她哭的可怜，小脸上满是泪痕。 陆骁扯了扯，想将自己的裤脚从陆凝霜手里撤出来，但是没成功，只好为难的看着站在一边的陆婳。 这小祖宗似乎很听婳婳的话？ 陆婳接收到父亲的眼神，顿了顿，然后低头在左睿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左睿先是有些不爽，后来又看了陆凝霜好几眼，然后才道：“既然陆姐姐说了要饶你一命，那我便放过你。但是，你今后若是有丝毫不轨的行为，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凝霜吓得不轻，连连道：“我不敢，我不敢！” 左睿冷哼一声，拉着陆婳转头走了。 剩下陆骁几人看着陆凝霜，眉头都皱着，眼神里透出打量。 他们几个老爷们是粗人，不会那弯弯绕绕，但是左睿却不然。 左睿长在皇宫，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人，最是会看人。 他说陆凝霜心术不正不是好人，那是看出了些什么？ 陆凝霜被陆骁等人看的心里发慌，可怜兮兮的道：“伯父？” 陆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道：“没事了，回去吧。” 陆凝霜嗯了一声，转身往回走。 陆骁突然间又道：“婳婳大病初愈，心情不好，你没事就不要去她面前晃悠惹她心烦了。” 陆凝霜身子一僵，然后低眉顺目的道：“是，我知道了。” 等到她走远了，陆骁才喃喃的道：“感觉不能再留了。” 陆有福斜睨着他爹，道：“什么不能留了？” “陆凝霜啊。”陆骁道：“她也不小了，女大不中留，再留就留成仇了。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的好。” 陆有寿似笑非笑的道：“父亲，婳婳可还没嫁呢。” “那能一样吗？”陆骁狠狠的瞪了眼陆有寿，道：“我们婳婳还小，嫁什么人？” 陆有寿：“……” 他给自己老爹竖了个大拇指，这波双标实在是牛牛牛！ 不过，他们的却是舍不得婳婳现在就出嫁的，还想再留着几年呢。 至于被左睿小祖宗盖了‘不是好人’戳的陆凝霜，陆家已经不打算再留了。 而此刻的陆凝霜却在自己的房间内狠狠的一顿砸，将能砸的东西统统砸碎了，最后气喘吁吁的站在屋子中央，咬牙切齿的道：“陆婳，你不得好死！” 第36章 憋着想搞事儿 宁儿的小屋子里，散发着阵阵恶臭。 陆婳进去的时候，正见着一个婆子捂着鼻子从里面出来。 那婆子抬眼扫见陆婳，吓得立马变了脸色。 “奴婢见过大小姐。” “嗯！”陆婳点点头，看了眼屋子，道：“人还活着吗？” 她之前让大夫好生照顾着，又安排了个婆子伺候，不知道那丫头能不能挺过来。 那婆子一听，便皱着眉头，道：“活着倒是还活着，就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啦！奴婢知道小姐心善，但是奴婢说句实话，这丫头怕是不成了，再拖下去也是受罪。” 陆婳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说着，抬脚便要往里走。 那婆子吓了一跳，忙拦在陆婳的面前，劝道：“里面恶臭难忍，小姐大病初愈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被过了病气。小姐要做什么，吩咐奴婢去做便可。” 这陆府里的人，从上到下都是拿这个大小姐当个宝，不管多少，都是真心疼爱的。 陆婳笑了笑，道：“没事的，我就进去看一眼。” 说罢，对一边的诗雨道：“你们就在外面等我，不必进来。” 诗雨应了，和那婆子在外面守着。 陆婳进去之后，便径直走到了床边，一直到看到床榻上的人，陆婳始终面不改色。 上辈子，她一人在冷宫，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这样的环境虽不好，但是比起前世生活过的冷宫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床上的宁儿皮肤几乎已经全部溃烂，身上流着黄色的粘稠液体，将床榻上的被褥都染上了颜色，黏糊糊的粘在一块儿。 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若是耐力不好的人，怕是早就吐出来了。 但是此刻陆婳看着她这个样子却只有冷笑。 陆凝霜，她是想看到自己这样死掉吗？如果自己傻乎乎的喝了那些粥，那是不是现在躺在床上全身溃烂散发着恶臭的人就是她？ 真是难为了陆凝霜，给她想了一个这般恶毒的死法。 陆婳沉默间，床榻上还剩下一口气的人突然间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里初始还有些茫然，然后渐渐的清明起来。 “小姐。”宁儿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实实在在的是在喊陆婳。 陆婳靠近，垂眸看着她，应声道：“是我。” 宁儿眨了眨眼睛，道：“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陆婳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宁儿。 “看来是了。”宁儿顿了顿，然后道：“我要是死了，小姐能不能不要把我还给我的父母？我不想回去。” 在这个年代，被卖到大户人家当下人的，若是将来出事，都会将尸体归还给其亲人。 若是还有亲人来认领的话！ 许多人都盼着落叶归根，所以即便被卖了，也还是时常和亲人保持着联系，就是想让亲人将来给自己收个尸。 “为什么？”陆婳缓缓的道。 “他们把我卖了，我就和他们没关系了。这些年我给他们的银钱，足够还了他们的生养之恩了。我在那个家里活着没有地位，不想死了还要回去受委屈。”宁儿轻声道：“小姐就把我随便仍在哪个乱葬岗吧，人多热闹，我还自由。” 陆婳：“……” 陆婳看着这个面色平静的安排着自己后事的小姑娘，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才多大？不过十三四岁，心就死了！ 诗雨说过，这丫头没心没肺很乐观，但是扒开那层皮，里面早就烂透了。 宁儿看她没吭声，犹豫了一下，道：“是、是我逾越了。小姐那么忙，就不用把我扔去乱葬岗了，让人随便扔了就是，只要不把我送回去就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可怜巴巴的，眼神带着点祈求。 陆婳看着她，终于开口道：“我不会让你死。” 宁儿：“……什么？” 陆婳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喂给宁儿，嘴里淡淡的道：“国师大人那里讨要来的药，能解百毒，你吃了就能好了。” 宁儿呼吸一顿，差点立马背过气去。 “小姐，这怎么可以？”宁儿瞪大了眼睛，道：“国师大人的药，太珍贵了，奴婢不能要。” 陆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那你现在要吐出来吗？” 宁儿：“……” 是哦，那药她已经吞下去了。 霎时间，宁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国师大人的药，圣皇都不能随意讨要到。她家小姐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要来这么一颗药，如今却给了她一个卑贱的奴婢。 她一个父母都不要的人，小姐却对她这么好。 宁儿红着眼眶，道：“小姐，奴婢若能活命，必为小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陆婳笑了笑，道：“你先养好自己的身子吧。” 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招手喊过那婆子，低声吩咐道：“给宁儿换一间通风的屋子，这样利于她养病，你辛苦点，好生照顾着。” 那婆子连声应了，心中想着自家小姐果然菩萨心肠，人都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还给张罗着换屋子。 陆婳安排完，这才转身离开。 她手里捏着空了的白色小瓷瓶，这是拿来装药的那个。 想了想，还是没扔掉，顺手装进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 诗雨正好瞥见，嘀咕道：“小姐，瓶子都空了你还拿着做什么呀？” 陆婳淡淡道：“看着好看，又不占地儿，先收着。” 诗雨应了，也不在说什么，只是奇怪自家小姐竟然会喜欢这种东西。 陆婳倒不是喜欢，就是想起封寒给她这个瓷瓶时的样子，便鬼使神差的不想把这个瓷瓶扔掉了。 那人这么怕脏，若是知道自己给出的东西被随意丢弃，会不会很生气？ 一想到这里，陆婳便情不自禁开始腰酸背疼起来。 每逢十五，她还要进宫去观星楼打扫卫生做牛做马。 不过，能换得一条人命，她还是不亏的。 只是，不知道陆凝霜和左炎是不是被左睿那个小祖宗给吓到了，这些天居然奇异的老实了下来，没什么动静了。 陆婳有些苦恼，他们这么老实，她都快无聊了，日子都过的没滋没味儿起来。 她不知道，俩人正憋着要搞个大事儿呢！ 第37章 借子上位 城内最大的酒楼包厢内，陆凝霜像是被人抽了骨头一样软乎乎的腻在左炎的怀里，脸上还有未散去的红晕。 左炎坐在位置上，伸出一手搂着陆凝霜。 陆凝霜抬眸，媚眼如丝的看着左炎，眼里全是痴迷。 “三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娶我？”陆凝霜手里绕着左炎的一束头发，低低的道。 左炎漫不经心的道：“再等等，还不到时候。” 陆凝霜手上的动作一顿，然后从左炎的怀里坐了起来，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裳。 她看着左炎，低声道：“我能等，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等的。” 左炎：“……” 手上拿着的酒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左炎震惊的看着陆凝霜，沉声道：“你说什么？” 陆凝霜娇羞的低了低头，抬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满脸幸福的道：“我那个没来，算算日子，怕是有了。而且，我最近口味也有所改变，特别爱吃酸。” 说罢，还抬眸看着左炎，眼里满是期待的笑意，道：“三殿下，你高兴吗？” 左炎：“……” 他盯着陆凝霜的小腹，眉头死死的皱了起来。 脑子里嗡嗡的，那日左睿指着他鼻子骂的那些话又冒了出来。 他堂堂一个三皇子却与一个卑贱的女人厮混在一起，如今这个女人还有了自己的孩子！若是因此娶了她，那别人会怎么看他左炎，父皇，又会怎么看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左炎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起来。 陆凝霜一直小心打量着他的脸色，此刻看他这样，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强自笑了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伸手扯了扯左炎的袖子，道：“老人家常说酸儿辣女，我这么爱吃酸的，你说咱们的孩子是不是个小小皇子？若真是，那可就是皇长孙呢。” 如今，太子虽有侧室，但是却无所出。左睿还是个孩子，就不多说。 左炎这个孩子要是生下来，那就是真正的皇长孙。 左炎的脸色连番变化几次，最后才反握住陆凝霜的手，道：“此事事关重大，凝霜，你确定吗？” “这种事情还能有假吗？”陆凝霜有些委屈的看着左炎，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拿来骗你。再说了，过几个月就能显形了，藏也藏不住的。” 左炎看她这样，心中又疼惜起来，拍拍陆凝霜的手哄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不该说那样的话。” 他伸手摸了摸陆凝霜的腹部，低声道：“这里，真的有了咱们的儿子吗？” 陆凝霜点点头，道：“殿下，再过几个月，你就能当父亲了。” 左炎一直紧绷着的脸色，此刻终于好看了一点。 这个孩子如果真的出生，那就是真正的皇长孙。父皇就是对他再不喜，对他第一个孙子想必也会有几分怜惜之情的。 左炎越想越觉得这个孩子应该生下来。 “你放心，我一定会纳你过门的。”左炎郑重的道：“你先好好保护身体，我回去想想办法，让陆家把你给我。” 陆凝霜脸上的笑容僵住，看着左炎道：“殿下，你、你没打算娶我？” 左炎一顿，然后略显奇异的道：“你是想做我的正妃？” 这样的语气，好似再说‘你是不是在做梦’！ 陆凝霜脸上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的，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忍住没有当场发作。 她废了这么大劲儿，挑了个不受宠的三皇子，就是为了想做他的正妃，从此扬眉吐气再不用被人骂一句卑贱。 但是她却没想到，左炎一直跟她甜甜蜜蜜，却从未想过要娶她做正妃。 左炎此刻也皱眉。 他虽喜爱陆凝霜，但是却还没糊涂到要娶陆凝霜做正妃的地步。 他是皇子，要娶的女子必须出生高贵，怎会是一个毫无出生的孤儿呢？ 他是考虑纳妾，那也是在陆凝霜住在陆府，背靠陆家的情况下。 陆凝霜一开始不明白，但是此刻看着左炎的表情她也明白了。 她飞速的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低声道：“三殿下，我、我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我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想亲自抚养她长大。” 说罢，已经是泪水涟涟了。 左炎一看，心一下子软了下去。 现在，妾生的孩子都是要送到正妃面前，由正妃抚养的。陆凝霜身为母亲，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左炎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哄道：“你别伤心，我答应你，这个孩子将来由你亲自抚养，谁也抢不走。” 陆凝霜故作惊喜，道：“真的吗？我真的能亲自抚养这个孩子？” 左炎点点头，道：“你是孩子的母亲，你当然可以亲自抚养他。” 陆凝霜可怜兮兮的道：“那正妃那里……” “不管是谁做正妃，你都是我最爱的人。”左炎拍了拍陆凝霜的背，柔声道：“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的，谁也不能欺负你。” 陆凝霜应了，脸上重新挂上了微笑，感动的道：“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你心中有我。” 两人又黏糊了一会儿，这才分开。 左炎吩咐陆凝霜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这才转身回府，说是有事情要办。 陆凝霜干脆的回了陆府，脸上挂着笑，只是颇有几分阴沉。 妾……陆凝霜冷笑一声，笑容转为狠辣。 妾又如何？只要左炎的心在她这里，就算正妃又如何？照样得看她的脸色过活！ 而另一边的左炎却是心思电转！ 除了太子，这世上都断没有不娶正妃先娶侧妃的道理。 若要娶侧妃，必然先娶正妃。 而正妃的人选……陆婳虽然粗鄙，但是身份摆在那里。 陆骁手掌兵权，陆家三兄弟在军中地位举足若轻，若是能得到他们的支持，他何愁大业不成？ 算来算去，陆婳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大业，娶了陆婳他也不亏，大不了扔进后院供着就是。 第38章 想引起他的注意?有病! 又过几日，一张请帖送到了陆府。 陆婳看过之后，眼里便带上了笑意，转头将请帖递给诗雨，道：“替我准备衣衫，我明日要出门。” 诗雨接过请帖一看，道：“诗会？小姐你要去参加诗会？” 他们家小姐大字还算识得，让写也能歪歪扭扭的写出来，但是让她作诗，还不如让她去打仗呢。 陆婳以前对这种场合是能避则避，怎么今日还兴高采烈的要去诗会了？ 陆婳笑了笑，道：“我去诗会，很奇怪吗？” 诗雨狠狠点头，不是一般的奇怪。 陆婳笑着道：“这个诗会，是徐姐姐举办的。” 诗雨的脸上一下子释然，转头出去给陆婳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衫了。 小姐和徐家小姐感情好，就算不作诗，也是要去给徐家小姐捧场的。 第二日一大早，陆婳正准备出门，便见门口站着一个娇俏的可人儿，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瞧。 陆婳正疑惑，身边的诗雨已经惊喜的道：“宁儿，你好了？” 宁儿慌忙应了一声，便走到陆婳身边噗通一声估下，道：“宁儿大难不死，特来跪谢小姐活命之恩。” 陆婳低头看宁儿，道：“宁儿？你抬起头来。” 宁儿闻言，抬头看陆婳。 此前宁儿满脸溃烂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如今全好了，竟是个娇娇俏俏的俊姑娘。 陆婳打量她两眼，突然间道：“你读过书？” 这宁儿，身上的气质与一般粗使丫头有所不同。 以前，她的其中一任老师曾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读过书的人气质是会不同的。 宁儿有些意外，却还是道：“小时候住的地方隔壁有个私塾，奴婢常常去听一听，所以……算是读过一些书。” 陆婳笑了笑，道：“果然。” “你起来吧，以后便跟着我，不用回后厨去了。”陆婳道。 一个读过书的小姑娘在后厨干粗活，简直就是浪费。 陆家骨子里是尊重读书人的，觉得会读书的人格外的能干。 宁儿很是欣喜，连连道：“奴婢跟着小姐，一定尽心尽力。” 诗雨也是高兴，终于有个伴了。 小姐身边一直是她一个人，如今多了个人打理，她也轻松许多。 两人正要出门，宁儿也赶了巧，跟着陆婳一起出了门。直到出了府门她才弄清楚前因后果，听说是诗会，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小姐不爱红装爱武装的事情，众人皆知。 这诗会，隔三差五的就有，一般是大家小姐或是皇孙公子举办，邀请一堆小姐公子凑在一处，也算是交个朋友图个热闹。 这就是如今上流社会的风尚，人人都爱玩个诗词歌赋。 徐思雅是圈中的闻名遐迩的才女，诗会由她举办，来的人不少。 听说，除了一些小姐公主，就连皇子和公主也是给面子来了的。 陆婳因为宁儿的事情耽搁了一下，去的便晚了一些。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徐府门口一个小丫头连忙迎了上来。 “可是陆家小姐？”那小丫头转动着眼珠看着陆婳，道：“我家小姐让我在这里等着陆小姐来带小姐进去呢。” 陆婳笑了笑，道：“是，让你等久了。” 说罢，身边的诗雨已经掏出一些碎银塞给了那丫头。 小丫头脸上的笑意更灿烂了几分，收了碎银，热情的道：“大家都到齐了，就差陆小姐一人了呢。小姐跟奴婢进去吧！” 说着，在前面引路，一路七弯八拐的往前走。 徐府不若陆府，院中陈设和各种花菜都彰显着一种读书人特有的气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书香门第了吧。 陆府和徐府一比，那就是个暴发户。 想到这里，陆婳不禁有些好笑。 她的父兄审美很直白，什么贵就觉得什么好。 举办诗会的地方，是在徐府的园子里，园子里种满了翠竹，绿油油的一大片。竹林间摆放着竹櫈和竹子做的桌子，在加上现煮好的茶。翠竹的清香混着茶水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陆婳一进院子，身边的小丫头便大声唱和了一句：“陆家小姐到！” 这一下，满院子的人便朝着陆婳看了过来。 陆婳抽了一下嘴角，对这种全场瞩目的场面有些适应不良。 好在上辈子当了那么些年的皇后，大大小小的场面也见过不少。 陆婳面色淡然的在众人的视线中走进，一眼便扫见迎上来的徐思雅，脸上这才带了笑。 “妹妹快来。”徐思雅一把牵住陆婳的手拉到身边，道：“大家都到了，可就差你了。” 陆婳笑了笑，道：“路上有所耽搁，让姐姐久等了。” “我看不是有事耽搁，是忙着打扮吧！”一边有人酸溜溜的道：“知道三皇子在这里，所以想引起三皇子的注意吗？” 陆婳：“……” 她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果真在距离她不远处看到了负手站在那的左炎。 一边围着他的女子不少，见陆婳往那边看，顿时便开始酸了起来。 “今日这里举办的诗会，可不是比武大会，也不知道陆小姐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还能干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来看三殿下的啊。” “我看也是，不然她还能是来作诗的吗？” “她作诗？可别让人笑掉了大牙。” 一阵嘲讽的声音伴随着众人的嘲笑，听来听去没一句好的。 左炎也不说什么，就站在那，视线偶尔落在陆婳的身上，眼神若有所思。 徐思雅有些恼怒，沉声道：“都怎么说话呢？陆妹妹是我邀请她来的，你们有什么问题来问我，不要阴阳怪气。” 说罢，有些抱歉的看了陆婳一眼。 陆婳能来，是来给她捧场，而她请来的这些人却给了陆婳难堪，这简直就是在打她的脸，又让她很是愧疚。 陆婳笑了笑，低声道：“没事！” 不过几句闲话而已，陆婳还不放在心上。 不过在这里看到左炎，陆婳倒真是有点意外。 “徐小姐邀请陆小姐来，大概是来舞剑助兴的吧。”一道声音突然响起，笑盈盈的道：“毕竟，陆小姐作诗不行，舞剑却甚好。” 陆婳抬眸去看，见那说话之人还是个熟人，中书令家的千金，林文佳。 第39章 心胸宽阔为人坦荡 林文佳看着陆婳，眼里满是嘲笑。 众人又是一阵娇笑，纷纷附和，道：“陆小姐舞剑甚好，可是连陛下都夸过的。” “这有什么？听说咱们的陆小姐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呢。可是啊，就是拿不起一根笔杆子哈哈哈！” “听说陆小姐练字就手抖，就拿着剑不手抖呢。” “作诗？还是别为难陆小姐了！不过，倒是可以让陆小姐帮咱们念一念。哦，陆小姐你应该识字吧？” 众人一番嘲笑，徐思雅脸色难看无比，恨不得现在就撂挑子不干，这个诗会不办了，把这些人都给赶跑才好。 而跟在陆婳身边的两个丫头却是气的脸色涨红，尤其是宁儿，气的眼眶都红了。 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小姐？ 身为众人嘲笑的对象，陆婳的表情倒是最平静的一个。 左炎一直冷眼看着，此时突然间道：“不是诗会吗？莫非我来错了地方？” 他的声音一响起，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左炎扫一眼众人，道：“时间也不早了，开始吧。” 三皇子都发话了，众人也不在纠缠陆婳，转头三五成堆凑在一块儿开始讨论起诗作来。 左炎在被人围住之前，远远的看了陆婳一眼，随后才若无其事的低头跟身边的人说话。 徐思雅松了一口气，连连道歉。 “我当初一心想着又可以跟你一起玩儿了，没想这么多，让你这么难堪，实在是我的不对。”徐思雅心中内疚的很，皱着眉头道：“这些人我都记住了，以后绝对不会再请他们过来了。” 顿了顿，徐思雅又道：“不过三皇子今日还算仗义，居然主动给你解围了。” 陆婳一顿，往三皇子那边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犹疑。 按照左炎的性格，看到她出丑，如果不是恼羞成怒恨不得离她远一点就应该是和众人一样嘲笑她，可是如今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好心了？ 陆婳被徐思雅拉到一边说话，心中却始终有些不安定。 而徐思雅是这个诗会的主人，不能一直陪着陆婳，需要主持诗会。 诗会，到了最后，自然是要比一比谁作的诗更好了。 到最后，不出意外，徐思雅的诗文夺冠，林文佳屈居第二。 “徐姐姐高才，妹妹输的心服口服。”林文佳笑着道。 她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视线落在陆婳身上，道：“不过，这里是诗会，陆小姐既然来了，就不打算表现表现吗？” 徐思雅神色一冷，道：“陆妹妹是我请来的，是我私人的邀约，与这个诗会无关，她不需要表现。” 林文佳笑了笑，道：“徐姐姐与陆小姐姐妹情深，真是羡煞旁人。不过，既然陆小姐和徐姐姐关系这么好，你好歹也应该作诗一首表达对徐姐姐的支持吧？” 徐思雅咬牙，恨不得把这个林文佳给撵出去。 还有完没完了？ “好啊！”陆婳突然间笑了笑，脱口而出一首诗。 林文佳：“……” 众人：“……” 徐思雅瞪着眼睛看着陆婳，过了好半晌，才突然间眼神一亮，道：“妹妹好诗。” 众人也瞬间交头接耳，脸上尽是震惊之色。 刚刚陆婳脱口而出的那首诗，才华不输在场众人。 陆婳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文佳，道：“这首诗，与你的诗相比如何？” 林文佳：“……” 徐思雅站在一边，得意的道：“依我拙见，陆妹妹的诗比林妹妹的略高一筹。你们以为呢？” 众人不吭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林文佳。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是分得清楚好坏的。 林文佳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扯了扯嘴角，道：“陆小姐这首诗，我比不上。” 徐思雅有些得意的看了她一眼，仿若那首诗是她写的一般。 林文佳咬了咬牙，盯着陆婳，道：“陆小姐深藏不露，实在是没看出来还有这等才华。” “你没看出来很正常。”陆婳淡淡的道：“因为这诗根本就不是我写的。” 众人一愣，林文佳立马喝道：“不是你写的？你居然拿来用，实在是可耻。” 陆婳冷笑一声，道：“我说过这首诗是我写的了吗？” 林文佳：“……” 徐思雅顿了度，道：“陆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婳伸手将站在自己身后的宁儿给拉了出来，笑眯眯的道：“这首诗，是我家这个丫头写的。” 宁儿的脸有些红，低垂着头，神色有些懊恼。 这是她悄悄告诉小姐的，就是不想让小姐被这些人看不起，哪里知道小姐居然这么傻，把她给推出去。 只要小姐不说，她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了。 林文佳不可置信，指着宁儿道：“你说这首诗是这个丫头作的？” “是啊！”陆婳淡淡的道：“我虽不爱舞文弄墨，但是我府中喜爱舞文弄墨的人甚多，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这小丫头的诗，可还入得了你林大小姐的眼？” 林文佳：“……” 刚才众人已经说了，这首诗比起她的诗还要更胜一筹。 她此刻倒是宁愿这首诗是陆婳作的，输给陆婳，总好比输给一个卑贱的丫头。 林文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嘲弄道：“陆小姐身边的丫头都这般高才，陆小姐却偏生大字不识几个，这还真是本末倒置了。” 这是嘲笑陆婳连个丫头都不如。 陆婳脸上笑容不变，道：“她能作诗，且比你写的好就够了，我很满意。终归是我的人，她有出息了，也给我长脸不是？” 说罢，笑着看了眼宁儿，道：“乖宁儿，小姐回去就给你涨工钱。” 宁儿一愣，然后大声道：“谢谢小姐。” 徐思雅此时才道：“妹妹心胸宽广为人坦荡，我佩服。” 她笑着走过去牵起陆婳的手，道：“不会作诗怎么了？你们还都不会舞剑呢！人各有志，就许你们爱诗书就不许妹妹爱习武？” 众人一顿，然后别开了头，不再盯着陆婳看了。 徐思雅哼了哼，看着身边的陆婳，安慰道：“别跟她们计较，气坏了自己不值得。” 第40章 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诗会过后，众人便在园中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宴会。 流水般的食物酒水送上席桌，众人推杯换盏，满是欢声笑语。 陆婳像是一个无意间闯入的外来者，与众人格格不入。她自己也觉得无趣，稍微用过几道素食之后便起身离桌，转身去了后面的竹林里转悠。 远离人群，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陆婳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下来。 只是，还不等她彻底放松，便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陆小姐。”左炎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温和的喊陆婳。 陆婳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冷漠的应了一声，道：“三皇子，好巧。” “不巧！”左炎朝着陆婳走过来，一边走一边道：“我是尾随着陆小姐过来的。” 陆婳：“……你想干什么？” 左炎的视线看向陆婳身后的两个丫头，沉声道：“我有话跟你们主子说，你们先下去。” 但是不论是诗雨和宁儿都没把左炎的话当回事，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陆婳。 左炎脸色瞬间阴沉，若不是如今对陆婳有所求，这两个丫头这样的态度早被他拖下去打死了。 陆婳挑了挑眉梢，然后侧头对身后的两人摆了摆手。 宁儿看左炎一眼，才道：“奴婢就站在不远处，小姐有事吩咐一声便是。” 说罢，这才随着诗雨往后退开一点，远远的看着这边。 左炎冷冷的道：“你这两个丫头该教教规矩了。” 陆婳也冷了脸，道：“我觉得她们的规矩好的很，不用教，劳三殿下费心了。” 左炎：“……” 深吸一口气，抛开那两个丫头的事情，左炎道：“我今日来，不是来跟你吵架的，而是有正事要跟你商量。”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商量？ 陆婳看他一眼，沉声道：“三殿下请说。” 左炎便直接道：“我打算明日进宫请旨，让父皇给我们赐婚，然后让礼部尽快挑选黄道吉日迎娶你过门，你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陆婳：“……你在说什么？” 左炎看她一眼，沉声道：“陆婳，我能答应你迎娶你过门，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你当知晓。他日过府之后，你需得改掉你身上的那些臭毛病。并且，从此不许再碰刀剑，给我待在府中好好跟着先生读书习字，免得出去丢我的脸。” 陆婳：“……” 上辈子，她可不就是这样？入了三皇子府过后便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左炎看她不说话，声音便有些冷，道：“怎么，你不愿意？我告诉你，我肯娶你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不要不懂珍惜。” 陆婳：“……” 左炎哼了一声，道：“除了我上面说的事情之外，你还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陆婳半晌才幽幽的道：“什么事？” “让陆凝霜做你的陪嫁。”左炎淡淡的道：“把她带过来。” 陆婳：“……” 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殿下，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陆婳似笑非笑的看着左炎，冷冷的道。 左炎蹙眉，瞪着陆婳，道：“你是什么意思？我都已经答应娶你了，你不要在无理取闹了。” “你答应娶我？”陆婳冷笑一声，道：“那我什么时候答应要嫁给你了？” 左炎：“……什么？” “三殿下，左炎，你给我听清楚了。”陆婳缓步靠近左炎，一字一句的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给你，明白了吗？” 左炎：“……” “我陆婳虽不才，但是好歹出生将门，父亲更是官居辅国大将军，领正二品衔。三个兄长在军中地位举足若轻，前途不可限量。我要嫁，也是嫁给太子这等出身高贵的天潢贵胄，什么时候也轮不上你三皇子。” 陆婳冷冷的看左炎一眼，道：“你的三皇子正妃位，还是留给别家小姐吧。” 说罢，看也不看左炎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开了。 而左炎，那张脸已经气到扭曲。 他做梦都没想过，陆婳会拒绝与他的婚事。更是怎么都没想到，陆婳拒绝他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出身。 他虽为皇子，但是母亲出身卑贱，在皇族中存在感极低。 他不是想过要娶其他的贵族小姐，但是稍微有点身份地位的，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唯有一个陆婳，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扯都扯不掉。 如今，他终于愿意娶她了，而陆婳却告诉他不嫁？ 那之前的种种都算什么？在耍着他玩吗？ 左炎有种被欺骗戏耍的屈辱感，更有种被人侮辱的屈辱感。 他站在原地良久，才咬牙切齿的道：“陆婳，我会让你后悔的，然后哭着求我娶你。” 他转身大步离去，满身的戾气。 陆凝霜的孩子已经快要显形，再也不能拖下去了，他必须尽快搞定陆婳。 宴会之上，左炎直勾勾的看着重新回到座位上的陆婳，心中一个想法倏然间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生米煮成熟饭，像他和陆凝霜那样，那陆婳还不得哭着求他立刻娶了她？ 因为那样，这世上除了自己，便没有人会再要她了。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便疯狂的滋生，到后来根本压都压不住。 左炎深吸一口气，转头唤来自己的亲近侍从，贴着他的耳朵吩咐了一番。 那侍从脸上有些惊疑不定，最后应了转身没入黑暗中。 宴会快要结束之时，那侍从满头大汗的回来了，将一包药粉悄悄的塞给了左炎。 左炎看了眼那边的陆婳，然后将桌上的酒壶拿下来，抬手便将药粉撒了下去。 将酒壶摇了摇，左炎便直接站起身来，端着两个酒杯到了陆婳的面前。 陆婳见左炎突然间站到面前，眉头便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视线一扫众人，果真见大家都在往这边看过来。 陆婳蹙眉，沉声道：“三殿下，有何指教？” 左炎给陆婳倒了一杯酒，然后淡淡道：“此前那些话，是我冒昧，所以特地来给陆小姐赔罪的。” 陆婳：“……” 众人窃窃私语，想着两人此前究竟是说了什么，竟然让三皇子专程给她赔礼道歉。 第43章 享尽齐人之福 陆婳把脑袋砸出了一个大包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对策来，在原地茫然的坐了一会儿，然后便开始收拾起地上的棋子来。 将棋桌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放好棋盘，陆婳盯着那些被自己收起来的棋子看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一颗一颗的往棋盘上面摆放。 记忆有些模糊，但是陆婳却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此前不经意的扫过一眼的棋盘，想要将这盘棋复原。 随着她一颗一颗的落下棋子，脑子里那些翻来覆去的烦恼瞬间就消失了，眼前只剩下面前的这盘棋。 她的眼神到了后来越来越专注，几乎已经到了入定的境界了。 此刻天地万物似乎都从她的世界消失了，只剩下面前的这一盘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婳才突然间从入定中惊醒过来。 看了看面前的棋盘，已经完全复原，旁边的棋子也分黑白摆放好。 陆婳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又好了不少，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 不止如此，她甚至觉得自己变得耳聪目明了许多，看的更远，耳力更甚从前。 陆婳本就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如今更甚了。 她摆摆手，看了眼那棋盘，转头下楼了。 她心里有愧，心虚的很，因此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 来来回回的将整个观星楼打扫了好几遍，然后又按照封寒的习惯用白色的手套将犄角旮旯都擦了一遍，不见手套上有半点脏污，陆婳这才松了口气。 她又回到最顶层看了眼，棋盘前面仍旧空无一人。 陆婳更加心虚，冲着空荡荡的地方喊了一声：“国师大人，我已经做好了，就、就先离开了。” 说罢，逃难一般，一溜烟的从正门跑了出去。 等她一消失，刚刚还空无一人的顶层瞬间显出一人的身影来。 封寒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脸色却漆黑。 他在空中吊了一会儿，最后飘着来到了棋盘前，一眼扫过那棋盘，眼神终于有了些微的波动。 那个蠢货，竟然能将他的棋局全部复刻下来，五一错处。 说起来，也并不是蠢到无一是处。 但是想到那个蠢货此前的举动……封寒大袖一挥，将整个棋盘和所有棋子都给毁了。 被她碰过的东西，已经脏了，不能再要。 国师大人此刻也没想到，自己也被她碰过了，要不要也一起毁掉这个问题。 ———— 陆婳从观星楼出来，便径直回了府。 宁儿和诗雨一见着她，忙惊喜的迎了上来。 “小姐一去两日两夜没有丝毫消息，奴婢还担心小姐出什么事了呢。”宁儿才跟着陆婳，一直悬着一颗心，不安的很。 陆婳笑了笑，道：“在观星楼，那是国师大人的地方，能有什么事？别瞎操心了。” 宁儿吐了吐舌头，转头去打理陆婳的房间了。 而陆婳却在想，她这次打扫花了两天两夜，比上次快了不少。 而诗雨却从她回来便用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她。 陆婳由得她看，也不主动问起，就等那丫头憋不住了主动来说。 果然，不一会儿诗雨便憋不住了，磨磨蹭蹭的到了陆婳的面前。 “那个，小姐呀，我可以不可以问你一件事？”诗雨小心翼翼的道。 陆婳看她一眼，道：“你问。” 诗雨盯着陆婳的表情，道：“你对三皇子……到底是什么心思？” 陆婳的脸色瞬间冷了。 一提到左炎，陆婳就想起因为他而害的自己轻薄了国师大人，陆婳就恨得牙痒痒。 “我对他能有什么想法？”陆婳冷淡的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诗雨一咬牙，索性豁出去了，道：“我觉得，小姐你这样的，什么样的人配不上，干什么非要盯着三皇子呢？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小姐可千万莫要再糊涂，对他有什么心思。” 陆婳隐隐的觉得不对劲儿了，看着诗雨道：“我不在的这两天到底出了什么事？三皇子怎么了，跟我有关？” 诗雨磨磨蹭蹭的不敢说，她可是亲眼见证了自家小姐曾经对三皇子的痴迷的。虽然从上次撞柱醒来后便好了不少，但是难保她不是强颜欢笑。 怕惹得陆婳伤心，诗雨不敢再说。 陆婳却不耐烦，直接喊过一边的宁儿，道：“我这两日不在，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有关于左炎的。” 宁儿一愣，然后道：“啊，小姐还不知道吧？三殿下昨日入宫向圣皇讨了赐婚的旨意，和徐家小姐订了亲，婚期就在下个月呢。” 陆婳：“……徐姐小姐？哪个徐家小姐？” 宁儿道：“就是徐思雅小姐啊！” 陆婳：“……” 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脸色更加阴沉。 一边的诗雨见宁儿已经将事情说了，也不再遮掩着了，索性将该说的都给说了。 诗雨道：“还有呢，这位三皇子可是享尽了齐人之福呢。” 陆婳冷声道：“这话又是怎么说？” 诗雨道：“三皇子前脚去皇宫求了旨意，后脚就来了咱们陆府。” 陆婳的脸色更冷，道：“然后呢？” 诗雨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婳，道：“也不知那三皇子时怎么想的，竟是对老爷说要求娶陆凝霜，而且还是在一月后与徐家小姐一同进门呢。” 陆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砰的一声，然后在这一巴掌下直接碎了。 诗雨和宁儿尖叫一声，吓得不轻，忙来查看陆婳的手。 陆婳的手不疼不痒，摆了摆手，冷声道：“父亲答应了？” 诗雨看陆婳的手没事了，这才道：“那陆凝霜要嫁，老爷也没有办法不答应啊？更何况老爷觉得这门亲事还不错，便答应了。” 顿了顿，又道：“以三皇子的出生如今居然求娶到徐家小姐，这样也就罢了，居然还妻妾同时进门。依奴婢说，徐家小姐看着也是个精明的，怎么就这般糊涂呢？不但答应下嫁，居然还答应让他在同一天抬个妾室进门。” 陆婳没吭声，脸色异常的难看。 是啊，以徐姐姐的才华，怎会看上左炎？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第44章 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 陆婳站在那发了一会儿呆，越想越觉得心中不安。 她转头吩咐诗雨，道：“查一查陆凝霜最近的动态，看看她有什么异常。” 诗雨应了，急匆匆的下去了。 陆婳则衣裳都来不及换，直接带着宁儿出了门，直奔徐府。 徐府大门紧闭，门前小厮脸上毫无笑容，一片凝重。 陆婳一看，脸色更加凝重了。这哪里是家有喜事的样子？比起家里有白事也好不了多少了。 陆婳亲自上前，那小厮迎了上来，见她们穿着，便客气的道：“两位有事？” 宁儿上前，客气的道：“这是辅国将军府的陆小姐，想见见你家小姐。” 那小厮一听陆婳的身份，态度又恭敬了许多，只是脸上有些难色。 陆婳蹙眉，道：“怎么了？” 那小厮犹豫了一下，道：“那个，我家小姐说任何人都不见。” 陆婳顿了顿，道：“劳烦你通禀一声，就说我来了，有些话想跟她说。若是你家小姐不见，那又再说，如何？” 那小厮一听，也应了，转身匆匆的往里面跑去。 不一会儿儿，那小厮便从里面跑了出来，打开大门迎了陆婳进去，道：“陆小姐请进。” 只是，陆婳一路进去之后，没见到徐思雅，倒是先见着了徐思雅的父亲。 当朝太傅，官拜一品，实打实的天子近臣，桃李满天下的大人物。 徐宏年过半百，双鬓已生白发。他站在那，腰背挺得笔直，自有读书人的气结在。 见陆婳进来，徐宏竟是亲自迎了上来。 陆婳不敢怠慢，弯腰便拜，口称：“徐大人……” “无需这般客气。”徐宏直接将陆婳扶起，道：“听闻你与小女交好情同姐妹，你若不嫌弃，喊我一声伯父也可。” 陆婳一听，也便道：“徐伯父。” 徐宏应了，道：“你是来看思雅的吧？” 陆婳神色一凛，道：“是，我是专程来看徐姐姐的。前些时日因为有事耽搁，一直在观星楼，等出来之后才知徐姐姐的事情，心中颇有些不解，所以特意来找徐姐姐问问。” 徐宏心中疑惑，想说她怎会在观星楼？只是此刻徐思雅的事情更加重要，便将这问题放到了一边。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啊！这桩婚事，我们都是不想答应的。” 陆婳蹙眉，“那徐伯父为何要答应？想来你若是不点头，三皇子也从圣皇那里讨不来旨意。” 徐宏一说到这件事，便气的吹胡子瞪眼，但是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来，最后只说了一句：“我也是处于无奈，被逼的啊。” 他叹了口气，对陆婳道：“那丫头已经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久了，你去看看她，帮我劝劝吧。” 说完，又是一阵叹气，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眼角眉梢都是疲态。 陆婳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跟着小厮去了徐思雅的院子。 陆婳将宁儿也留在院子外，自己独自进去了。 她敲了敲徐思雅的门，门内沉默一会儿，传来徐思雅嘶哑的声音，道：“出去，我谁也不见。” 陆婳神色有些担忧，低声喊了一句：“徐姐姐，是我。” 这次，屋子里的人沉默了许久时间，然后才传来徐思雅的声音，道：“妹妹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陆婳眉头皱的更紧了，站了一会儿之后，便道：“徐姐姐想一个人待着，那就一个人待着吧。我就站在门口，陪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想说话的时候，便跟我说说话吧。” 说罢，直接转身往门上一靠，闭上了眼睛，是真的做好了长期等待的准备了。 屋内，徐思雅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那个站在门口的影子，死死的抿着唇。 过了一会儿，索性腾的一下站起来走向床榻，合衣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将自己的脑袋盖住，眼不见为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人倏然间动了动，最后气恼的一把掀开了被子，转头看着门外。 那个影子还在，而且似乎连姿势都没变动一下。 徐思雅气恼不已，跳下床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转圈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个人，竟然就这样在外面一站就是将近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 她顿了顿，往前走了两步，倏然间听见有人靠近。 门外，宁儿一脸忧色，道：“小姐，你这样站着一动不动哪里受得了？要不咱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吧！” 陆婳淡淡的道：“我没事儿，难得有时间陪一陪徐姐姐，站一会儿能有什么？你下去，不要再进来了，免得打扰到徐姐姐。” 宁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陆婳狠狠的瞪了一眼，宁儿只要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边，陆婳看宁儿走了，复又闭上眼睛，打算睡上一觉。 不曾想背后的房门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陆婳一个踉跄差点直接一个仰头。 她稳住身形，一回头便对上了徐思雅那张红肿的双眼。 徐思雅的脸色有些苍白，狠狠的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陆婳，声音沙哑的喝道：“你的双腿不想要了吗？在这里逞什么能？” 陆婳倏然间笑了笑，道：“我以前习武，马步一扎就是一整天，站两个时辰而已，没事，徐姐姐不要担心。” “谁担心你了！”徐思雅还是狠狠的瞪着陆婳，道：“我是觉得你站在我门口碍眼。” 陆婳：“……” 她盯着徐思雅的脸看了片刻，然后突然间伸手摸了摸徐思雅苍白的脸色，低声道：“我不在这两天，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对不起，我早该……” “谁要你的对不起了。”徐思雅像是被什么刺激一般，抬手就开始在陆婳身上捶打，眼泪也滚滚而下，一边哭一边道：“谁要你的对不起了？谁要你对不起了……” 陆婳站在那，任由徐思雅捶打。 她一个拿笔写字作画的能有多大力气？陆婳也不觉得疼，只是看着这样的徐思雅心疼的很。 这人，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第45章 残花败柳之身，谁还肯要! 徐思雅打了一会儿，许是打够了，慢慢的停了下来。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抬头恶狠狠的瞪着陆婳，道：“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不知道躲，你是傻的吗？” 陆婳看着徐思雅，低声说了一句：“手疼吗？” 徐思雅：“……” 徐思雅盯着陆婳看了半晌，最后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不过她这次没再打陆婳了，而是直接扑进陆婳的怀里哭了个昏天暗地。 陆婳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人，任由徐思雅的眼泪将她的衣裳打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思雅的眼泪才慢慢的止住了，靠在陆婳怀里一抽一抽的。 陆婳拍了拍徐思雅，低声道：“要不要喝水？或者，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之前徐宏说徐思雅这段时间滴米未尽，陆婳有点担心。 徐思雅神色有些恍惚，但是到底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婳伸手摸了摸徐思雅的头，转身走出去，冲站在院外的宁儿招了招手。 宁儿飞快的跑了进来，“小姐，没事吧？” 陆婳摇摇头，道：“你出去找人给徐姐姐送些粥来。” 宁儿一愣，然后转头跑了出去。 一直守在外面的徐宏听闻女儿要吃东西，那张疲惫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喜色，忙吩咐人准备了送进去，同时心里对陆婳是感激不尽，这些暂且不说。 直说陆婳端了粥，一点一点的喂给徐思雅，徐思雅就着她的手，吃一口看她一眼，吃一口就看她一眼，直到一整碗粥吃完了，还看着她。 陆婳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还是姐姐看着我的脸格外的下饭？” 徐思雅顿了顿，然后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好？你要是不这么好，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恨你了。” 说着，又渐渐的红了眼眶。 陆婳缓缓的放下手中的空碗，看着徐思雅的眼睛，缓缓的道：“那天我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思雅低垂着头，显然是不想说。 陆婳也不着急，缓缓的道：“我给你说说我离开后自己发生了什么吧。” 她缓缓的道：“那日，我离开去观星楼，在路上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对劲儿了，浑身燥热难堪，压都压不下去。” 徐思雅倏然间抬头，震惊的看着陆婳。 陆婳面色平静，继续道：“我当时还没意识到不对，直到进了观星楼，见到国师大人。” 她笑了笑，只是这笑意格外的冷。 她看向徐思雅，道：“你知道吗，我脑子晕晕乎乎，轻薄了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徐思雅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你……” “很震惊？我自己都要吓死了。”陆婳自嘲的一笑，道：“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还活着，简直就是捡回来的命。当时国师大人直接将我弄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药效已经过了。” 她抓住徐思雅的手，低声道：“姐姐，那日左炎给我的酒，有问题。那日我若不是走的快，而且去了观星楼，恐怕……所以，你的婚事，也和这件事有关对吗？是我连累你了？” 徐思雅沉默了好半晌，才低低的道：“那日你离开之后不久，三皇子便派人来寻你，说要见你……” 徐思雅那日进了三皇子的房间，还没看清楚人，便被人一把抱起摔到了床上。 徐思雅吓懵了，直到发觉那人在脱自己的衣裳，这才反应过来。 她一巴掌甩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脸上，厉喝了一声：“你放肆！” 那人也是糊涂了，看也不看她，张嘴便骂：“陆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 话还没说完，左炎终于看清楚了这个被他压在床上满脸羞愤的人究竟是谁。 左炎也吓了一跳，跳起来后退几步，震惊的道：“怎么是你？陆婳呢？” 徐思雅紧抓着衣裳，红着眼眶道：“三殿下，你到底想做什么？陆妹妹已经离开了！” 她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殊不知，身后的左炎在电光火石间一把把她扯了回去，脸上带着几分疯狂的狠历之色，喃喃的道：“没了陆婳，你也一样。太傅之女，比之辅国大将军更高一筹。” 徐思雅震惊了，吼道：“你疯了？” 左炎的确是疯了，但凡他有一丝理智在，就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被药物控制了身体，根本再难以思考。 他将徐思雅压在床榻之上，红着眼眶将她占有…… 徐思雅低垂着脑袋，说起那天的事情，身子仍旧止不住的在微微颤抖。 那件事之后，左炎第二日便进宫请了赐婚的旨意。 在这个年代，女子的名节大于天。如今她失身于他，除了嫁给他，别无选择。 陆婳听着，拳头捏的咔吧作响。 她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身上煞气弥漫，眼底布满了红血丝。 去尼玛的左炎，本来想着留着你好好折磨，现在看来还是早点弄死的好。 徐思雅吓了一跳，忙起来一把拉住陆婳的手，道：“你干什么去？” 陆婳阴测测的道：“去宰了他！” “你疯了？”徐思雅吓得一把抱住陆婳的腰不让她走，急声道：“你干什么？他是随便能杀的吗？你清醒一点！” “一个三皇子而已，杀了就杀了，他的命能比别人珍贵多少？大不了老子给他赔命。” 陆婳真是气狠了，掰开徐思雅的手便要往外冲。 徐思雅哪里能让她就这么走了？死死的拖住人不撒手。 “你冷静点！”徐思雅大声道：“别说你杀了他赔命值不值得，就说你现在杀了他，我一个月后嫁给谁去？” 陆婳的动作猛然间顿住，回过头盯着徐思雅，道：“你、你真的要嫁给他？” 徐思雅见陆婳没在急着要冲出去杀人了，这才缓缓的松了手。 她抬头看着陆婳，眼眶红红的道：“已经这样了，我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如今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谁还肯要我？” 陆婳：“……” 前世今生的恨加在一起，让此刻的陆婳恨不得将左炎给碎尸万段了。 第46章 你现在知道怕了? 陆婳从徐思雅的院子里出来，整个人都还处在一种暴怒的状态下，眼神冷的能将人给直接冻僵了去。 徐宏看她出来，忙迎了上来，连连道谢，道：“还好有你，不然思雅那孩子不知道得有多难过，你一过来她就吃东西了，真是太谢谢你了……” 徐宏一边说，一边道：“你拿这里当自己的家，有时间就过来陪陪思雅吧。” 陆婳：“……” 徐宏还在不停的道谢，陆婳却觉得这一声声道谢都像是扇在自己脸上响亮的巴掌。 你的女儿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还跟我道什么谢呢？ 陆婳不敢去看徐宏的眼睛，低垂着急匆匆的说了一声：“晚辈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话便不顾徐宏的挽留，匆匆的走了，好似有谁在后面追着她一般。 从徐府出来，陆婳站在徐府门口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马车。 宁儿担心的不行，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进陆府，陆婳连休息一下都没有，直接找来诗雨，问起陆凝霜最近的行踪。 诗雨一一说了，最后才道：“我看她最近很是不对劲儿，貌似在偷偷的吃什么要，但是她很小心，药渣什么的都偷偷处理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吃什么药。” 陆婳眼睛眯了眯，冷冷的道：“继续盯着她，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告诉我。还有，查她在喝什么药，最好将那给她开药的大夫给我找出来。” 诗雨应了，不敢怠慢，当下就下去安排了。 陆婳心中憋着一股火，但是却一时间抓不到什么把柄，只能自己气自己。 宁儿每日都得给她准备下火的吃食，就怕她给自己气坏了。 日子一天天过，陆婳这些时日大多数时候都在陪着徐思雅。 自从那日两人谈过之后，徐思雅便看开了许多，好像又恢复成往日那般模样，整日拉着陆婳让陆婳多多看书写字，把陆婳烦的不行。 也是趁着这些时日，陆婳刻意的教了徐思雅许多拳脚功夫和自保的功夫，让她每日勤加练习。 徐思雅学习的挺快的，但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再想练个什么名堂出来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投机取巧练些防身的。 一晃二十天过去，眼见着徐思雅的婚期将近，陆婳心中越加烦躁。 这日，从徐府回来，陆婳索性弃了马车，戴了面纱缓步在人群中走着。 陆婳穿过人群，余光无意间扫到一男一女从一家酒楼里走了出来。 这两人，就算是化成灰陆婳都认得。 她脸色一下子冷若寒霜，抬脚便追了过去。 眼见着两人在小巷中依依惜别，最后分开走了。 陆婳犹豫了一秒，然后利落的转身跟着左炎。 许是因为跟陆凝霜偷偷见面，因此左炎身边一个人也没带。 陆婳跟着他穿过人流，最后到了人少的地方。陆婳看这个路线，他是打算回府了。 陆婳左右看了看，然后随手抄起路边那些妇人洗衣服的棍子，大步朝着左炎走了过去。 左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警觉的一转头，还没看清楚是谁，一根棍子朝着自己的面门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左炎一个后仰，脑门上一个大包，都破了皮流了血。 “放肆！”左炎气怒不已，一跟头爬起来，喝道：“你是何人，居然敢对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贱婢生的贱种，还能是谁？”陆婳拿着棍子，冷冷的说了一句。 她太知道左炎的死穴在哪里了，太知道怎样能让左炎痛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下，左炎整个人便炸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眼神阴狠的盯着陆婳，咬牙切齿的道：“不管你是谁，我今日要你的命。” 陆婳冷哼一声，回答左炎的直接就是一棍子。 她一棍子抽过去，左炎往后一躲，两人便你来我往的过起招来。 左炎其实是练过的，且身手比之太子左磷还要更胜一筹。 但是对上陆婳，他一开始还能勉强跟陆婳打个平手，时间长了却是不行的了。 陆婳是从小在战场上练出来的，手下的都是真功夫。 她知道怎么打人最疼，知道什么角度打人能让人死的最快。 所以，几十招拆下来，左炎便渐渐的露了下风，被陆婳一棍子抽在双腿上，砰的一声倒了下去。 他这一到倒下，便在没有爬起来。 陆婳抡起棍子胡乱的往左炎身上抽，哪里最疼就专门抽哪里，更是有几棍子直接抽到了左炎的脸上。 左炎一边挨抽一边咒骂，要把她碎尸万段了。 陆婳听着他的咒骂声，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让她心中杀意顿起。 陆婳停下抽打的动作，拿着那棍子蹲在了左炎的面前。 “要把我碎尸万段？”陆婳居高临下的看着左炎，伸手将脸上的面纱一揭，冷声道：“你倒是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我碎尸万段啊！” 左炎看到陆婳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震惊的瞪着双眼。 “陆婳？你疯了？”左炎简直不敢置信，“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陆婳手里的棍子狠狠的挥下，砸在左炎的肩膀上。 左炎哀嚎一声，双目圆睁，死死的瞪着陆婳。 陆婳勾唇笑了笑，道：“你觉得我敢吗？” 左炎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道：“陆婳，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婳手里拿着棍子缓缓的转动着，笑眯眯的道：“我想干什么？我想要你的命啊。” 左炎瞳孔骤然紧缩，惊惧的看着陆婳，喝道：“你疯了？” 陆婳嗤笑一声，“怕了？” 左炎怎么可能不怕，死死的瞪着陆婳没敢吭声。 这个陆婳，绝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陆婳。这满脸的狠历之色，看的他背脊发寒。 “这个时候知道怕了，你往酒里加东西的时候怎么没怕？你侮辱徐姐姐的时候怎么没怕？”陆婳盯着左炎那张惊惧的脸，一字一句的道：“左炎，你该死。” 左炎也终于明白陆婳今日是为何了，心中那层恐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加惊惧了。 第47章 把陆凝霜撵出去 陆婳拿棍子敲了敲左炎的脑袋，砸的咣咣响，让左炎眼冒金星。 陆婳慢慢悠悠的道：“左炎，你说你该不该死？” 左炎看出来了，陆婳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瑟缩了一下，咬牙道：“陆婳，你不能杀我。” “不能，为何不能？因为你是皇子吗？”陆婳嗤笑一声，道：“你觉得在圣皇的心里，是你这个三皇子重要，还是我这个辅国大将军的女儿重要？” 左炎：“……” “再说了，你觉得我今日在这里宰了你，会有别的什么人知道吗？”陆婳似笑非笑的道：“我三个兄长活动活动，谁敢查到我的头上？” 左炎终于怕了，因为他知道，陆婳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他大业未成，怎么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左炎看着陆婳，颤颤巍巍的道：“陆婳，你不能杀我！只要你不杀我，我就娶你，我一定娶你。” 直到此刻，他还以为陆婳对他情根深种，痴情不悔呢。 他甚至以为陆婳今日会这样，还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自己没娶她。 左炎急声道：“我是想娶你的，当初那杯酒里加了料，就是我想求娶你啊。后来你离开了，我阴差阳错的和徐思雅……总之，你不要杀我，我娶你。” 陆婳冷冷的笑着，“娶我？做你的第几房妾？” “正妃，给你正妃之位。”左炎急忙道：“你放心，等徐思雅过门了，我寻个由头将她休了便是。我一定以正妃之礼迎娶你过门。” 陆婳：“……” 她狠狠的闭了闭眼，脸色无比的难看。 她上辈子究竟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居然会对这样一个人渣痴情不悔？ 她心中杀意更甚，咬牙切齿的道：“左炎，别太自以为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站起身来，手里的棍子毫不犹豫的朝着左炎的脑袋砸了下去。 只要这一下落实了，左炎必死无疑。 左炎闭上眼睛，身体颤抖的瞪着那一刻。 只是，那棍子却在距离他脑门一丁点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左炎只感觉劲风扫过，紧接着便再没了动静。 他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惊恐的看着陆婳。 陆婳恶狠狠的盯着左炎，拿着棍子的手青筋暴起，忍耐到了极限。 在棍子砸下去的那一瞬间，陆婳倏然间想起徐思雅说的那些话。 “你把他打死了，我一个月后嫁给谁？” “我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除了嫁给他之外别无选择。” “除了他，现在还有谁肯要我？” …… 陆婳拿着棍子的手，缓缓的收了起来。 左炎心中一喜，“你不杀我了？” 陆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棍子如雨点一般落下。 她不要他的命，但是出一口气还是可以的。 这一顿棍棒伺候，直接将手中的棍子打断了，陆婳才停了下来。 扔掉手中的木棍，低头看着躺在地上满身鲜血的左炎，冷冷的道：“看在徐姐姐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你若待她不好，我随时要你狗命。” 说罢，再懒得看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左炎轻轻咳了一声，嘴里一阵腥甜，吐出一口血沫子来。 陆婳，可真狠啊！ 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吧？ 左炎满身伤痕，脸上好几处破了皮，鲜血糊了满脸。 他躺在地上好半晌，才有了一点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往自己的府中挪动。 陆婳这一顿打，让他好几天下不来床。 ———— 陆婳回了陆府，诗雨便匆匆来报，说是陆凝霜今日又出门了。 陆婳打断诗雨的话，道：“我今日看见她了，不用跟我说了。” 说罢，又道：“父亲可在？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诗雨说在，陆婳便直接转头去了书房找自己的父亲。 进去的时候，陆有福也在，见陆婳进来，纷纷停了说话的声音转头看着她。 “婳婳，你怎么来了？”陆有福迎上来，笑道：“你能主动进书房，可真是太难得了。” 陆婳白了他一眼，道：“我不跟你说，我有事跟父亲商量。” 陆骁眼里也带了笑意，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能让你主动踏入书房？说不得父亲要给你办的妥妥帖帖了。” 陆婳：“……” 她有些无奈，她这不爱读书的形象到底是有多深入人心？ 陆婳直接道：“父亲，别闹，我是找你说正事的。” “父亲，陆凝霜不能留在我们府中了，在她成亲之前，必须让她离开。”陆婳沉声道。 陆骁一听，脸色也凝重起来。 “婳婳，你怎么会突然间做出这样的决定？”陆骁疑惑的道：“陆凝霜也算是半个陆家的人，当初左炎可是上门提亲的，我还想着到时候给点东西给她添妆呢！” “添什么妆？你还嫌不够麻烦？”陆婳翻了个白眼，道：“现在就够麻烦了。” 陆骁：“……你这话怎么说？” “她是什么时候勾搭上三皇子的，父亲你知道吗？更何况要与徐家姐姐一起进门，人家徐家会怎么想？”陆婳看着陆骁，道：“你愿意为了一个陆凝霜得罪徐家吗？” 陆骁：“……” “就算你愿意为了陆凝霜得罪徐家，那你可曾想过陆凝霜从我们陆府出去的后果？”左炎沉声道：“左炎乃是皇子，身份敏感。他一下子娶了徐家女，人们不免的对他高看几眼。可不止如此，他还同时娶了咱们陆家女，人家会怎么看？人家可不管你什么想法，人家只管陆凝霜是从我们陆府出去的。从此，我们可就和三皇子牵扯不清了。” “父亲，我们是武将，不应与任何皇子走的太近，这一点，你当明白。”陆婳缓缓的道。 陆家之所以这般荣宠不衰，就是因为陆骁是个棒槌性格，谁都跟他走不到一起去。 在这朝堂之上，他最亲近的便是圣皇，所以圣皇抬着陆家。 一旦陆家和某个皇子走得近了，在圣皇的眼里，那就是站对了。 一旦让圣皇有了这样的想法，陆家的荣宠也基本上就到头了，圣皇也不可能在像从前那般信任陆家。 第48章 你还不是娘娘呢! 陆骁和陆有福对视一眼，久久没有说话。 陆婳此前的一番话，让他们颇为震撼。 过了许久，陆骁才缓缓道：“咱们的婳婳，长大了。” 陆有福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道：“不止如此，还变得懂事了许多。” 陆婳看着两人，道：“那我之前的提议？” 陆骁顿了顿，然后道：“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没想到这么深远，你如今说了我才觉出不对头来。” 陆有福也道：“我此前也没想这么多，如今想想，还颇有点后怕。” “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陆骁最后道：“你给她点银钱，让她搬出去，不能让她从我们陆府出嫁。” 陆婳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陆婳才从书房出来，直奔陆凝霜的院子。 此前陆凝霜还颇为爱蹦跶，但是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却低调的很，几乎称得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陆婳进去的时候，陆凝霜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假寐，旁边的小凳子上还摆放着一小盘酸梅。 一踏入院子，那酸味便直冲鼻子。 陆婳皱了皱眉头，站到陆凝霜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陆凝霜睡得沉，这样都没醒，直到诗雨伸脚踢了踢旁边的凳子，发出吱一声轻响。 陆凝霜一惊，猛然间惊醒。 “姐姐？你怎么来了？”陆凝霜一下子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往后缩了缩。 陆婳淡淡一笑，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陆凝霜尴尬一笑，道：“姐姐说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怕你呢？你可是我最爱的姐姐呢！” 陆婳心中冷笑，面上却道：“再过几日，你便要出嫁了，我还没恭喜你觅得良婿呢。” 说起这个，陆凝霜的表情变了变，仔细打量了一眼陆婳，小心翼翼的道：“姐姐，关于这件事，我能解释的。” 陆婳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似乎是在等着她的解释。 陆凝霜低声的道：“我知道姐姐爱慕三殿下，但是三殿下他……我并非是想要和姐姐争，只是那日三殿下突然找到我说喜欢我要娶我，我、我拒绝不了。” “对不起，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陆凝霜红着眼眶道：“我并不是故意想要跟姐姐抢喜欢的人，只是我、我是真的喜欢三殿下，我们是真心的。” 陆婳看着她这个样子，听着她说的话，心里一阵一阵的犯恶心。 偏过头去懒得看陆凝霜那张脸，冷冷的道：“我和左炎什么都没有，你喜欢你拿去就是。” 陆凝霜：“……” 陆婳话锋一转，道：“姐姐的嫁衣嫁妆可都准备好了？” 陆凝霜一愣，然后小声道：“这、这些不都是伯父为我准备吗？我是陆家的女儿，从陆家出嫁自然是……” 陆婳抬手打断陆凝霜的话，朝诗雨伸出了手。 诗雨递出一叠银票来放到陆婳的手中，陆婳转手将银票给了陆凝霜。 “这是五百两银票，是父亲的一点心意，你拿着。”陆婳淡淡的道。 陆凝霜拿着银票，整个人都有些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陆婳：“我陆家收留你管你吃喝这么多年，如今你要嫁人了，我陆家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拿着这个银票，搬出去吧。” 陆凝霜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瞪着眼睛看着陆婳，道：“姐姐，我不明白，我……” “从陆家出去，就这么简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陆婳凉凉的道：“走出陆府，你便和我们陆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婚嫁还是做什么，全凭你自己做主。” 陆凝霜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道：“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改好不好？不要赶我走，我求你了，不要赶我走。” 她从陆府出嫁，便算是陆家的人，以后道儿哪里都有地位。 如果把她赶出去，那她便什么也不是了。本就是个妾，如今还是那等出身，谁还会敬重她？ 陆婳扫了她一眼，转头对诗雨道：“替她收拾东西，送她出去。” 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压根没多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陆凝霜。 诗雨待陆婳走了之后，才凉凉的道：“起来吧，别跪了。收拾收拾东西，我送你出去，这院子还有别的用处呢。” 陆凝霜爬起来便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和我说话？” 说着，抬手便要扇诗雨的耳光。 诗雨眼疾手快，抬手扣住陆凝霜的手腕一甩，直接将陆凝霜腿的踉跄几步，差点栽倒。 “我不算个什么东西，可你也没比我高贵多少。”诗雨冷冷的看着陆凝霜道。 陆凝霜气的脸色发白，“你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三皇子惩罚你吗？” 诗雨嗤笑一声，道：“怎么，摆起娘娘的架子来了？你如今可还不是三皇子妃呢！再说了，你就算嫁过去了，也只是个妾而已，还轮不着你在我的面前逞威风。” 诗雨面色一冷，喝道：“快点收拾东西，在天黑之前滚出去。” 陆凝霜：“……” 最后，她只带着几套拿得出手的换洗衣裳和一个小小的妆盒离开了陆府。 站在陆府门口，看着陆府的大门砰的一声在自己的面前关上，陆凝霜惨白的脸上瞬间流下一行泪水。 这眼泪，是屈辱。 她的眼底一片赤红，恨意滔天而起。 她如今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般被人扔出门，三百两银子就给打发了。有朝一日，她定要站到他们的头上，让他们对她顶礼膜拜然后跪着忏悔他们今日的所作所为。 陆凝霜抬手抹掉眼泪，转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陆府。 婚期还有十天不到，她必须想办法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 为了省钱，寻了个小小的客栈住下，然后马不停蹄的奔向城中的裁缝店。 婚期将近，她却没有一身合适的嫁衣。纵使是个妾，在这一日也应凤冠霞帔风风光光的嫁进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小小的一件嫁衣，竟是要一百两银子。 她哪里有那么多钱？ 第49章 从偏门进的新娘 陆凝霜身上有钱，但是不多。 她家本就穷的叮当响，到陆家的时候最值钱的便是头上的一根银簪子。 这么多年过去，她在陆家东拼西凑的存了点，大多数还是陆婳之前赠给她的各种首饰。 那些首饰再加上陆婳之前给的三百两银子，她身上也不过五百两有余。 那些首饰不能变卖，剩下三百多两现银，她还要吃饭和住宿，一直到嫁入三皇子府。 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 陆凝霜咬了咬牙，手在那间嫁衣上摩挲两下，转头走了出去。 一直瞧着她的店员见了，嗤笑一声，脸上带出了嘲讽的神色，凉凉的道：“买不起就别乱摸，摸坏了可怎么办？赔得起吗？” 陆凝霜听见了，她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朵尖，羞恼至极。 她深吸一口气，头也不敢回，加快脚步离开了这家店。 她转头寻了一件稍小一点的铺子，花了五十两订做了一件嫁衣，料子没敢选最好的，只挑了现下最流行的款式。 从裁缝铺出来，她又转头去了药铺抓了安胎药。不管在怎么样，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出问题，这是她最大的依仗了。 ———— 大婚当日，陆婳直接命人抬着十几台箱子去了徐府，声势浩大，让人侧目。 徐府内，徐宏看着外面一台一台进来的箱子，面色有些复杂。 诗雨上前一步，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徐宏，低声道：“这里是清单！我家小姐说了，徐小姐与她虽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因此徐小姐出嫁，她不能只看着。这些东西给徐小姐做添妆，望徐小姐新婚大吉百年好合。” 徐宏连连点头，眼里满是笑意，道：“回去给你家小姐说，她的心意徐家领了。让她日后常来徐府走动，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 诗雨笑眯了眼睛，应了。 而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去，让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了。 陆家小姐与徐小姐姐妹情深，一口气送去了十几台添妆，价值连城。 而当这件事传到陆凝霜耳朵里的时候，她正穿着一身廉价的嫁衣，站在梳妆镜前为了要戴那一只发钗看起来不那么穷酸而发愁。 一听身边请来梳妆的婆子八卦这件事，气的她直接将梳妆镜砸了。 陆凝霜手里捏着一支金钗气的发抖，咬牙切齿的道：“陆婳，你好像的！让我过的这般窘迫，却对一个外人这般殷勤，你好样的！” 她抬起手中的金钗便要摔，却被身后的婆子一把拉住了。 “姑娘三思，你手上这支金钗可是最好的一支了呀，你摔了，那戴什么……” 婆子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陆凝霜：“……” 她死死的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当场就疯了。 缓缓的摊开掌心，那支金钗，还是当年陆婳给她的……现在，她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居然是陆婳那贱人给的。她如今的体面，却还要依仗着那个贱人。 陆凝霜闭了闭眼，抬手将那支金钗递给了身后的婆子，让她戴上。 稍作整理之后，盖上盖头，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已经有一辆小轿在等着，几个三皇子府的轿夫已经有些不耐烦。 见陆凝霜出来，立马催促道：“快快快，再等就赶不上皇妃进府了。” 陆凝霜咬了咬牙，弯腰进了轿子。 如果，她是从陆府出嫁的话，那她现在的境况绝不会是这般寒酸。 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左炎就算对她再重视，也只是一顶轿子从偏门抬进去罢了。 左炎不可能为了她得罪徐府。 轿子摇摇晃晃，一路走街串巷专往偏僻处走，生怕被人看见一般。等到了三皇子府，正好瞧见徐府的轿子到大门口。 左炎一身大红，骑在马背上亲自迎亲。徐府的嫁妆一台一台的跟在后面，长龙一般望不到头。 徐思雅从轿中下来，一身火红的嫁衣雍容华贵，夺人眼球。 陆凝霜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眼眶发疼。 “快快快，从偏门进去，莫要惊扰了皇妃。”身边抬轿的人扫了那边一眼，连忙催促着把陆凝霜从偏门抬了进去。 陆凝霜放下帘子，眼里满满的都是怨恨。 今日之辱，她必刻在骨血里，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与此同时，陆府之中，诗雨急匆匆的进来，对陆婳道：“小姐，你让我查的那个大夫找到了，人就在外面。” 陆婳脸色一沉，道：“将人带进来。” 不多会儿，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夫便低着头被带了进来。 他进门便跪，颤声道：“小的见过大小姐。” 陆婳看着他，沉声道：“你可知我今日见你是为何？” 那老大夫脸色苍白，吓得不轻，糊里糊涂的道：“小的不、不知，还请大小姐示下。” 陆婳眯着眼，冷冷的道：“陆凝霜，你可认识？” 那老大夫一愣，茫然的道：“谁？” 陆婳往旁边看了一眼，诗雨会意，拿出一副陆凝霜的画像放在那大夫的面前，道：“这个女子，你可见过？” 老大夫眯眼一看，连连点头，道：“见过见过，这位姑娘这些时日时常来我这里抓药。” “她抓的什么药？”陆婳看着那大夫，沉声道。 老大夫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咬牙，道：“回大小姐的话，这位姑娘来抓的，是安胎药。” 陆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身边的桌子哐当一声倒了下去，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都是一抖，脸色煞白。 陆婳此刻的表情，阴冷的宛若来自地狱。 她盯着那大夫，一字一句的道：“你刚才说安胎药？开给谁的？” 那大夫被陆婳这个样子吓得不轻，颤颤巍巍的道：“给、给这位姑娘的啊！这位姑娘已有两月身孕了！” 诗雨和宁儿震惊无比，瞪着眼睛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陆婳，那张脸上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陆凝霜，怀孕了？ 这个女人，居然怀孕了？ 犹记得冷宫之中那一碗热气蒸腾的肉汤，她的孩子那般苦命，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多看两眼…… 现如今，她陆凝霜怎么敢怀孕？她凭什么能拥有自己的孩子？ 第50章 他待你好不好? 三皇子府，徐思雅裹着厚厚的斗篷站在廊下看雪。 天气越来越冷，今日更是下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她嫁入三皇子府三月有余，平时极少出房门，今日初雪，便忍不住走出房门来院子里看看雪。 左炎的院子里种满了红梅，此刻白雪皑皑点缀着几点红梅，甚是好看。 只是，如果没有院子里传来的嬉笑声，看风景的人心情恐怕会更好一点。 徐思雅身边的侍女秋儿黑着一张脸，盯着院子里的一个方向，没好气的道：“狐媚东西，听她笑的这声音便知道不是个什么好人。” 说完又忍不住道：“三殿下也是的，那个狐媚子有什么好？放着咱们小姐不管，居然对她那般宠爱。” 徐思雅蹙着眉头，转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沉声道：“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那你便不用在伺候我了，我用不起你。” 秋儿脸色一白，砰的一声跪下，急声道：“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还请小姐息怒。” 徐思雅看她一眼，半晌才道：“下不为例。” 秋儿忙应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她刚刚站起来，便见一个侍女匆匆而来。 “奴婢见过娘娘。”那侍女在徐思雅面前停下，躬身一礼。 徐思雅淡淡道：“何事？” 那婢女将手中拜帖递过来，道：“陆府的小姐递了帖子来。” 徐思雅眼神一亮，忙伸手接过那帖子翻看起来，然后道：“她人呢？” 那侍女连忙道：“此刻正在府外等候。” 徐思雅脸色一沉，道：“还不快请她进来？天气这般冷，冻坏了她我拿你是问。” 那婢女吓了一跳，忙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徐思雅站不住，想要出去迎接，被秋儿一把拉住了。 “雪天路滑，小姐且等等，陆小姐很快就来了。”秋儿安抚道。 徐思雅一顿，停下了，只是眼神不停的往入口出瞄。 秋儿心中也是高兴！自从小姐嫁入三皇子府之后便没有一天开心日子，只每次陆小姐来的时候才会露出几分笑意。 不一会儿，便见那丫头领着人走了进来。 徐思雅站起来，快步走向那边。 陆婳抬眼一瞟，忙喊了一声：“徐姐姐站着别动！” 徐思雅停住脚步，抬眸眼神亮晶晶的看向那边。 陆婳扔下那领路的丫头，仗着伸手灵活几步窜到了徐思雅的面前，一把将徐思雅给抱住了。 徐思雅脸上盈满笑意，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撒娇呢？” 话虽这么说，却是任由陆婳抱着。 陆婳抱着人晃了晃，笑着道：“徐姐姐太美，我忍不住。” 徐思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点点陆婳的唇角，道：“这张小嘴这么甜，来的时候可是吃了蜜？” 陆婳脸上笑意更甚，“徐姐姐可比蜜糖还甜。” 徐思雅被逗笑，拉着人低声说话，唇角的笑意就没下去过。 陆婳抬眸扫了一眼这满院子的红梅，撇撇嘴道：“左炎这人不怎么样，这满院子的红梅却是开的不错。” 徐思雅扫了一眼，唇角的笑意淡了许多，道：“是开的不错，圣皇和圣后都曾赞赏过呢。” 陆婳看徐思雅，低声道：“徐姐姐，他待你可好？” 徐思雅摸摸陆婳的手，笑着道：“什么好不好的，不就是那样吗？” 陆婳蹙起了眉头，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什么叫就是那样？” 徐思雅忙道：“他待我好，你别担心。” 她生怕陆婳一个生气又要喊打喊杀了。 陆婳看她脸色，最后道：“我不信你。” 陆婳盯着秋儿，道：“你来说。” 秋儿小心翼翼的扫了徐思雅一眼，最后咬着牙道：“三殿下待我家小姐哪里是好？分明就是……” “秋儿，闭嘴。”徐思雅冷着脸喝道。 陆婳瞟了徐思雅一眼，道：“你先闭嘴。” 说完又去看秋儿，道：“你接着说。” 秋儿又看了看徐思雅，最后砰的一声跪下，道：“小姐你受了委屈不说，可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今日你就算要将奴婢赶走，奴婢也要说。” 她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陆婳道：“陆小姐你有所不知，小姐嫁入三皇子府三月有余，可三殿下到我家小姐房里的日子不超过五日。他专宠那小妾也便罢了，竟还由着那小妾作威作福，欺负到了咱家小姐的头上来。咱家小姐看上的布她要抢，咱家小姐看上的金钗首饰她要抢，就连咱家小姐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她也不放过，看上了张嘴便要，不给就去三殿下那里哭哭啼啼说我家小姐欺辱她。不止如此，她见着我家小姐从不行礼，甚至冷嘲热讽，还有一次将我家小姐推进了池塘里，差点……” “够了！”徐思雅黑着脸打断了秋儿的话。 陆婳侧头看她，道：“你凶她做什么？她哪句话说错了？” 徐思雅：“……” 陆婳让秋儿站起来，道：“你做的很好，有什么就要说什么。” 得了鼓励的秋儿胆子大了点，指着院子里面，道：“陆小姐你听，那个狐媚子笑的这么开心呢，哪里把我们小姐放在眼里。” 徐思雅揉了揉额角，对陆婳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情，她不敢欺负我。” “徐姐姐，陆凝霜在我府中住了那么多年，我比你了解她。”陆婳站起身来就往院子里走，边走边道：“这位表妹我也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了，今日来都来了，不去见见说不过去了。” 徐思雅连忙拉着她，道：“你干什么？你别乱来啊！” 陆婳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这里是三皇子府，我怎么敢乱来呢？” 徐思雅：“……” 她心中不免嘀咕，在皇宫里都敢乱来，三皇子府怎么就不敢了？ 但是一看陆婳这样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只得狠狠的瞪了秋儿一眼跟了上去。 秋儿被瞪了一眼心中却是很开心，陆小姐厉害，今日定能为她家小姐出一口恶气。 陆婳带着徐思雅走进院子的时候，便见着陆凝霜坐在一个躺椅上，满头珠翠，衣裳华贵，顺便仆婢成群，恍若众星捧月一般。 第51章 又没死，紧张什么? 陆婳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冷笑出声。 陆凝霜的这幅做派，倒真相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不过，别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她陆凝霜却是不能的。纵然她飞上去了，她陆婳也定然要将她打下来才是。 陆凝霜，就只适合做野鸡，不适合做凤凰。 她大步走了过去，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声：“这么热闹呢？不知道介不介意多两个人？” 她一开口，众人一下子都回过头来。 那些仆人婢女一看陆婳身边的徐思雅，脸色便变了变，低声道：“见过娘娘。” 徐思雅抬了抬手，免了他们的礼，便沉默的站在陆婳身边了。 陆凝霜仍旧坐在躺椅上，几个月的身孕，小腹已经非常明显了。 她先是看了眼陆婳，然后才扫了眼徐思雅，淡淡的道：“妹妹有孕在身不便起来行礼，还请姐姐多担待。” 徐思雅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倒是秋儿，忍不住愤怒的瞪着陆凝霜。 这个女人，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和三皇子的宠爱便从不把她家小姐放在眼里。 陆婳似笑非笑的打量陆凝霜两眼，然后道：“我瞧着你这衣裳和首饰不错，挺好看。” 陆凝霜一愣，像是终于发现还有陆婳这么个人一般，斜睨她一眼，淡淡的道：“姐姐好眼神，我也觉得好看。” 陆婳淡淡道：“可我怎么觉得，你配不上这么好看的衣裳首饰呢？” 这话一落，刚刚还身体不便不能站起来行礼的陆凝霜一下子站了起来，冷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陆婳冷笑一声，道：“意思就是你这样的低贱身份，配不上这样的首饰。” 说罢，不顾陆凝霜的尖叫，伸手就去拔陆凝霜头上的几根发钗。 那几根发钗，她瞧着眼熟，像是徐思雅的东西。 一边伺候陆凝霜的人吓的白了脸，当下便要去阻拦。 这陆凝霜虽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但是三殿下却喜欢她，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若是陆凝霜有什么闪失，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只是才刚刚一动，徐思雅便喝道：“站住！我看今日谁敢当着我的面对陆妹妹动手。” 那些仆人瞬间僵住，为难的看着徐思雅。 虽然陆凝霜受宠，可徐思雅才是这个府中正儿八经的女主子，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这一犹豫，那边的陆婳已经抬手将陆凝霜脑袋上的发钗给拆的差不多了，正在动手扒她身上的那件好看的披风。 陆凝霜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尖叫着推拒陆婳。 可她哪里是陆婳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被陆婳给按着扒掉了身上的披风。 陆凝霜跌坐在雪地之上瑟瑟发抖，小脸冻得通红，指着陆婳道：“你大胆！” “我的胆子可没你的大。”陆婳冷笑着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居然也敢在当家主母的面前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陆凝霜这才回过神来，陆婳这是来给徐思雅出气来了。 她心中一阵得意，看着徐思雅冷嘲热讽的道：“三殿下看不上她，关我什么事？陆婳，你有这个闲情来欺负我，你倒不如教教你那个好姐姐怎么伺候男人。” 徐思雅一直淡然的脸色瞬间阴沉，看着陆凝霜的眼神很是不善。 陆凝霜却不当回事，在这个三皇子府，只要左炎宠着她，那她就可以横着走。 她冷笑着看着徐思雅，道：“别以为你使了手段嫁进来三皇子就会给你脸，堂堂太傅的女儿这般不要脸，比起那些勾栏院……” 啪的一声，陆婳不由分说狠狠的给了陆凝霜一巴掌。 这一巴掌将陆凝霜打的唇角流血，整个人摔在雪地上，脑子嗡嗡的半晌没回过神来。 “贱人贱嘴。”陆婳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凝霜，缓缓的道：“从前你在陆府的时候我没教过你规矩，今日我就再教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 说罢，转头对身后的宁儿道：“拖起来，掌嘴。” 宁儿也不含糊，撸了袖子就上。 这下可吓坏了陆凝霜，吼道：“陆婳，你敢！我现在可是三皇子妃，你不能动我。” 陆婳嗤笑一声，道：“妾而已，动手。” 陆凝霜彻底害怕了，喊了一声：“可我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你敢动手打我？” “打了又如何？”陆婳垂眸看了眼她鼓鼓的肚子，眼神晦暗不明，淡淡的道：“孩子而已，能给左炎生孩子的可不止你一个。” 话落之间，宁儿已经抬手将陆凝霜扯了起来，一个嘴巴子就抽了过去。 宁儿以前是在厨房做粗活的，手劲儿不小，一巴掌下去那陆凝霜的脸便瞬间肿了起来。 好一阵鸡飞狗跳，正打的起劲儿，突然传来左炎的一声暴喝，道：“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伺候陆凝霜的那些下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哭哭啼啼的开始告状。 宁儿松了手，退回了陆婳身后。 陆凝霜躺在雪地上，嘴角还带着血，可怜兮兮的看着左炎。 徐思雅上前一步站在陆婳身前，淡淡道：“见过殿下。” 左炎满脸怒气，几步走到地上将陆凝霜一把抱了起来护在怀中，冲徐思雅吼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凝霜有孕在身吗？你是不是想害死她？” 徐思雅脸色未变，淡淡的道：“这不还没死吗？殿下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当初掉下池塘也没见殿下这般紧张。” 左炎神色一冷，道：“她跟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陆婳将徐思雅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眼神冰冷的落在左炎身上，道：“你是觉得，徐姐姐的命还没有你怀里那个贱人的金贵？” 左炎被陆婳一看，便想起那日被这人堵在巷子里毒打的场景，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他神色阴沉的扫了陆婳一眼，道：“这是我的家事，你管不着。” “不好意思，我还真就出手管了。”陆婳指了指他怀里的陆凝霜，道：“人是我打的，和徐姐姐没有半点关系。三殿下想怎么着？要为你的爱妾报仇吗？” 第52章 看在孩子的份上算了吧 左炎神色阴沉的看着陆婳，半晌憋出一句：“陆婳，你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婳眉梢一挑，冷冷的看着他。 左炎用一种非常惋惜的语气道：“你以前只是粗鄙，但是人却还是善良的，但是现在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能对一个怀着身孕的人动手？你怎么能恶毒至此？更何况，凝霜还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陆婳心中冷笑，她恶毒？那上辈子将她的孩子活活烹煮的人又叫什么？ 陆婳冷笑一声，道：“我恶毒与否，还轮不到你来说。倒是你这个小妾，不是一般的恶毒。” “仗着自己有孕便目中无人，抢夺徐姐姐的东西，甚至连她娘家的陪嫁首饰都抢，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陆婳冷冷的道：“她不是你的宠妾吗？她就这么穷，什么都要抢夺别人的吗？” 左炎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但还是咬着牙道：“徐思雅的东西那么多，送几样给凝霜又怎么了？” “呵~”陆婳冷笑一声，“再多那也是别人的，与她何干？” “凝霜是真心喜欢。”左炎硬邦邦的道：“那些金钗首饰，凝霜所有不多，要来几样戴一戴怎么了？” 他侧头看向徐思雅，道：“凝霜与你是一家人，你将自己的东西送她一点又如何？” 徐思雅微微勾了勾唇，嘲讽的道：“谁跟她是一家人？一个卑贱的妾，也敢跟我称家人？三殿下，你还是莫要强人所难吧。” “你……”左炎咬牙，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陆婳冷笑一声，道：“你若是真宠着你这个妾，你就满足她，不要让她来抢别人的东西丢人现眼。” 左炎眯着眼，垂眸看怀里的陆凝霜，半晌沉声道：“以后不可如此。” 陆凝霜眼眶红红的，一副柔弱像，可怜兮兮的道：“是，妾以后再不敢了。” 左炎应了，抬头看着陆婳，道：“现在可以了吧？” 陆婳冷冷的道：“徐姐姐上次落水，怎么算？” 左炎暴怒，道：“上次落水是她自己不小心，你要怎么办？” “是吗？”陆婳冷笑一声，看向一边的秋儿，道：“你来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儿愤愤，此刻指着陆凝霜道：“是她推我家小姐下水的，根本不是我家小姐不小心。” “你胡说八道什么？”左炎蹙眉，道：“凝霜善良柔弱，又怀孕在身，怎么会推她？” 秋儿被左炎吓了一跳，但是看看身边站着的陆婳，还是咬牙道：“反正当时是我亲眼看见她伸手推的我家小姐。” 说罢，一侧头看向跪在一边的婆子，道：“当时她也在，她看见了的。” 陆凝霜急声道：“你血口喷人，我跟本就没有。” 陆婳冷笑一声，看向被秋儿指正的那婆子，道：“你当时看见什么了？” 那婆子脸色煞白，支支吾吾的道：“奴婢、奴婢看见是娘娘……” “想清楚了再说。”陆婳打断她，淡淡的道：“若是被我发现你撒谎，到时候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再把你拖出去喂狗。” 陆婳是武人，那一身的煞气很是吓人。 那婆子当下就崩溃了，急声道：“奴婢就、就瞧见陆娘娘从徐娘娘的身边走过去，然后徐娘娘就落水了。” 陆婳转头看左炎，道：“听见了？好端端的，她从身边路过一下就落水了，就那么巧？” 左炎还想再辩解几句，陆婳直接打断他，道：“你是不是当太傅是死的？是不是当我辅国将军府是死的？你这般欺辱徐姐姐，可曾想过后果？” 左炎：“……” “三皇子，你要宠妾灭妻吗？”陆婳冷冷的道：“这件事，就算是闹到圣皇的面前，你也讨不着好。” 左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心中恼火。 有对陆婳的，有对陆凝霜的。 好好的养胎不好，非要去招惹徐思雅？ 就算他不爱徐思雅，可徐思雅也是堂堂太傅之女，身份尊贵，岂是她陆凝霜能招惹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陆婳道：“打也打了，教训也教训了，这件事就此揭过吧。” 陆婳冷笑，“她以下犯上不说，更试图谋杀徐姐姐，你说这件事怎么揭过？” 左炎恼了，道：“那你要如何？” 陆婳：“当然是……” “算了！”徐思雅扯了扯陆婳的袖子，道：“就算了吧。” 陆婳回头看徐思雅，微微皱了皱眉头。 徐思雅道：“看她有孕在身，不想过多为难，此事就算了。” 陆婳：“……” 徐思雅，还是太善良。 左炎看向徐思雅，眼里多了点柔色，道：“如此，便是最好。” 徐思雅扫了左炎一眼，冷冷的道：“此事暂且算了，但是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若是再惹我不快，就别怪我心狠了。” 左炎一顿，然后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他将陆凝霜扶起来，吩咐一边伺候的人将陆凝霜带回她的院子，冷冷的道：“从现在开始，好好伺候着她，生产前不许踏出院门半步。” 陆凝霜一听，脸色就变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左炎狠狠的瞪了一眼。 陆凝霜眼眶红红的，不情不愿的被人带走了。 陆凝霜一走，徐思雅也不想再待下去，转身便要离开。 陆婳落后几步，看着左炎，冷冷的道：“那日巷中所言，你是不是都忘了？” 左炎一听陆婳这话，浑身上下都开始疼。 那一顿揍，让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左炎咬牙道：“你不要太过分，别以为我不敢对付你。” “那你来试试好了。”陆婳冷冷的看着他，道：“那日说的话，依旧算数，你试试再让徐姐姐受委屈看看？” “用了那等下作的手段将人娶来，你若对她不好，实在是畜生不如。”陆婳撂下这句话，转身大步追着徐思雅走了。 左炎站在原地，脸色很是难看。 他到现在都有种恍惚感，觉得出现在他面前的陆婳是那么的陌生。 那个曾经对自己痴迷无比为了自己什么都可以做的陆婳去了哪里？ 第53章 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 陆婳追上徐思雅，跟着她去了她自己的院子。 陆婳仔细的观察着徐思雅的脸色，半晌才低声道：“徐姐姐，你难过吗？” 徐思雅神色一顿，然后笑了笑，道：“难过倒是算不上，只是稍微有点失望。” 陆婳：“……” “咱们之间的确是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当初嫁进来的时候，我却也想过要好好的跟他过日子的，但是……” 徐思雅又笑了下，只是笑容多少有些苦涩。 “算了，是我妄想了。”徐思雅淡淡的道：“我不该对他抱有期望的。” 陆婳听的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儿，突然间道：“徐姐姐有没有想过离开他？” 徐思雅一愣，“什么？” “离开他！”陆婳道：“等将来的某一天，你会找到一个珍惜你的人。” 徐思雅震惊的看着陆婳，陆婳这想法简直是惊世骇俗，她从未想过，一个念头都没有过。 “你怎么会这么想？”徐思雅看着陆婳，一把拉住她的手，道：“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了，但是可不要拿出去说。” 这种想法传出去，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陆婳的名声本就不怎么好，若是这番言论传出去，只怕更是雪上加霜。 陆婳看着徐思雅摇了摇头，最后道：“好吧，我不会出去说的。不过，我的话你仔细想想，你真的甘心跟三皇子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吗？” 徐思雅：“……不甘心，又能怎么样？” 陆婳垂着眸子，淡淡的道：“如果三皇子不是三皇子了呢？” 徐思雅：“你说什么？” “没什么。”陆婳深吸一口气，淡淡的道：“我的意思是，人生还很长，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徐思雅皱了皱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问。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陆婳才离开。 陆婳一走，徐思雅转头就瞪着秋儿，冷声道：“谁许你在陆妹妹跟前乱说话的？” 秋儿噗通一声跪下，低声道：“小姐，是他们欺人太甚，你、你又这样。陆小姐这般关心你，奴婢不跟她说还能跟谁说？你看，陆小姐不是狠狠的收拾了那个……” “胡闹！”徐思雅沉声道：“陆妹妹是个暴脾气，你跟她说了，若是她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可怎么收场？你是想害死她吗？” 秋儿嗫嚅着道：“陆小姐那般厉害，谁能把她怎么样啊？小姐你不用担心！” “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儿身，她能怎么样？”徐思雅喝道：“以后我的事情不许跟她说了。” 秋儿不情不愿的答应了，其实心中还是颇不以为然的。 而徐思雅是真的担心，她总是时不时的想起陆婳当初知道真相的时候满眼煞气的说要去杀了左炎的话。 她那个样子，绝不像是开玩笑。徐思雅觉得，若不是自己拦着，她一定会那么做的。 那个时候的陆婳，让她想起都后怕。至今她看见陆婳和左炎站在一起的时候都有点头皮发麻，生怕陆婳一言不合就转身弄死左炎。 陆婳倒是想弄死左炎，只是还不到时候。 从三皇子府出来，陆婳转身便去了皇宫。 今日又是一个十五，是她进宫去观星楼的日子。 自从上次她着了左炎的道喝了酒轻薄了人家国师大人之后，陆婳便再也没见过国师大人。 她之后每次去，都是默默的打扫完便走。若不是顶楼那个棋盘每次去都有所不同，陆婳几乎以为国师大人不曾存在过。 很明显，国师大人是在躲着她。 这让陆婳觉得莫名的尴尬！ 陆婳以为这次依旧见不到国师大人，打扫完就准备离开。 只是，她刚踏上顶楼，便见神仙般的国师大人正坐在他的位置上，手中执着一颗白棋，静静的看着他面前的棋盘。 陆婳一口气憋在胸口，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她生怕自己一个眨眼，那神仙般的人便直接化仙飞走了。 与此同时，那股子尴尬又冒了出来，让陆婳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她心中纠结，到底是要打个招呼，还是转身就走？不过，就这样转身就走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 正在陆婳纠结的时候，国师大人开口了，冷冷的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抓紧时间打扫？想偷懒吗？” 陆婳：“……我这就打扫。” 她默默的低头，飞快的打扫了起来。整个过程，陆婳都不敢抬头看那边的国师大人一眼。 实在是太尴尬了！ 该死的左炎！ 她不敢抬头，却正好方便了国师大人打量她。 封寒手里仍旧拿着那颗白棋转来转去，视线却一动不动的落在陆婳的身上。 脑子里不免的冒出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这个女人，居然敢……不过，她搂着自己脖子的手柔弱无骨，坐在自己怀里的身子叫叫软软，望着自己的眸子水汪汪的，小脸蛋一片绯红，落在自己唇间的唇舌柔软的不可思议，味道不错…… 国师大人的眸子一下子暗沉下去，那张仙人般的脸似乎有片刻的动摇。 陆婳打扫完一边，转头看向国师大人的方向，便见那人飞快的低头，手中的白棋吧嗒一声落在棋盘上。 陆婳：“……” 国师大人，刚才是在看她吗？ 陆婳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棋盘，脸色霎时间变得一言难尽。 虽然自己不懂棋，但是这些时日在观星楼耳濡目染，回去再稍微研究了一下，多少弄明白了一点。 国师大人这一子，是闭着眼睛随便乱扔的吗？ 国师大人似乎察觉到了陆婳的目光，瞬间脸色一沉，吼道：“看什么看？” 话落，大袖一挥，棋盘上的那些棋子瞬间又遭了秧，瞬间化为齑粉消失的干干净净。 陆婳：“……” 这棋子，一看就很贵。 她默默的低下了头，干巴巴的笑了笑，道：“我就随便看看，我又看不懂，一点都不懂，呵呵。” 国师大人的脸色更黑了，阴森森的盯着陆婳。 陆婳咽了咽口水，端着盆儿飞快的跑了，道：“我去换水。” 国师大人：“……” 明明就看得懂还要撒谎，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讨厌？ 第54章 她可自由出入宫廷 待陆婳换了水上来的时候，国师大人又恢复了正常，面前的棋盘上却是一子未落。 陆婳正疑惑，国师大人便开了尊口，冷冷的道：“过来。” 陆婳：“……什么？” “让你过来没听见吗？”国师大人冷冷的道。 陆婳：“……”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手在水中清洗干净，然后又使劲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一番之后才小碎步般走向国师大人。 国师封寒，是个死洁癖。 这是她在这观星楼做了这么久打扫的认知。 她小心翼翼的站到国师对面，低声道：“国师大人？” 封寒抬手一指她面前的蒲团，淡淡的道：“坐。” 陆婳：“……” 深吸一口气，跪坐在蒲团之上，一双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国师封寒。 封寒将手边的一盒黑棋推了过来，然后指了指棋盘，道：“下。” 陆婳：“……” 国师大人这是要让自己跟他下棋吗？陆婳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道：“国师大人，我不懂棋，不能……” “真的不懂？”国师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淡淡的看着陆婳。 陆婳：“……懂一些皮毛。” 国师垂下眸子，然后道：“让你三子，你先下。” 陆婳：“……” 她不知道国师大人这是想干什么！ 莫非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报复她，要在棋盘上将她杀个片甲不留？ 但是根本用不着啊，若是国师大人想要一个人的命，那不是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至于这么迂回跟自己在棋盘上厮杀吗？ 陆婳想不出理由，便只能拿起棋子，战战兢兢的下起了棋。 她刚落下一子，对面便传来一声冷笑。 陆婳：“……？” “这么臭的棋也好意思下？”封寒凉凉的道。 陆婳：“……” 要不是你强迫我，我怎么会下？ 陆婳不敢说，只敢默默的又落下两子，期间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国师大人的表情。 果然，国师大人一脸‘你怎么这么白痴’的表情看着自己。 陆婳怀着异常忐忑的心情跟国师大人下棋，到了最后，果然不出意料，她被杀的片甲不留。 国师大人一子落下，结束了这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废物！”国师大人看向陆婳的眼神，满满的都是嫌弃。 陆婳嘴角抽了抽，弱弱的道：“我本来就不是国师大人的对手，我说了。” “你这么废物你还有理了？”国师大人斜睨着她，眼神更嫌弃了。 陆婳：“……是，我废物。” 你是国师，你最大，我惹不起。 国师大人冷哼一声，抬手一颗一颗的收着棋盘上的棋子。 陆婳看的瞪大了眼睛。 她原本以为，国师大人会将她碰过的棋子全都毁尸灭迹的，结果居然亲手收了起来？ 陆婳有点受宠若惊了。 封寒垂着眸子，在收起最后一颗棋子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以后不用每月十五来观星楼了。” 陆婳的眼神瞬间一亮，惊喜的道：“我可以不用来了？” 封寒看她一眼，冷冰冰的道：“每隔三日入宫一次，陪我下棋。” 陆婳：“……” 她一口气憋了许久，才干巴巴的道：“国师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她这一手臭棋，对方也看的上？ 国师大人看她一眼，沉了脸色，道：“你有问题？” 陆婳：“……” 我能有问题吗？我敢有问题吗？ 但是还是想稍微挣扎一下，陆婳低声道：“我乃外臣，频繁入宫很是不妥，而且不方便。” 以前只每月十五入宫，层层报上去倒也是不难等。但是若换成每三日入宫一次，就太过频繁了。 国师大人看她一眼，神色稍微有所缓和，淡淡的道：“这个不妨事，我会跟圣皇打招呼。” 陆婳：“……” 你都要惊动圣皇了，那我不来也得来了。 陆婳垂着眸子，弱弱的道：“好！” 国师看她一眼，哼了哼，站起身来飘走了。 陆婳望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忍不住长叹一声。 她两辈子都没有对不起谁，更没有欠过别人什么，倒是别人欠她不少。谁知自己一个不慎，喝了那酒轻薄了神仙般的国师大人。 一想到那日国师大人那张神仙般的脸色是如何的扭曲，陆婳就觉得一阵抓狂。 也正因为那件事，让陆婳在国师大人的面前总是有几分心虚。 枯坐半晌，最后站起身来，将之前没做完的清扫工作做完这才离开观星楼。 刚走出观星楼，便见圣皇身边贴身伺候的公公等在那里。 陆婳神色一变，当下走上去，道：“公公在此处，可是等我？” 那公公脸上带笑，客气的给她行礼，道：“奴才确实是在等陆小姐。” 陆婳蹙眉，“可是圣皇有吩咐？” 那公公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拿出一方令牌递给陆婳，道：“圣皇让奴才将此物交给陆小姐。有了此令牌，陆小姐以后可自由出入宫廷。” 陆婳：“……” 她愣了一下，才突然间想起国师的话。 这动作未免也太快了吧？ “劳烦公公送过来，辛苦了。”陆婳接过令牌，然后塞了一锭银子给那公公。 对方客气几声，便也顺势收下，笑着道：“陆小姐前途无量，能为陆小姐跑腿，是奴才的荣幸。” 话语中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陆婳与之虚与委蛇几句，这才揣着那个令牌出了宫门。 她摩挲着那令牌，神情复杂。 自由出入宫廷，这等荣誉就连皇子都是没有的。她这般出头，怕是又要惹起一番非议了。 果然，她频繁出入皇宫的事情很快便传的人尽皆知，私下里说她什么的都有。 但是大多数，都是在酸她，说她不要脸。勾引三殿下左炎不成，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圣皇的头上。 陆婳听到这说辞的时候，都被气笑了。 这些人的脑洞大的能装下整个皇宫了，这样的话都编的出来。 同时又有些惊奇，这样离谱的瞎话，居然还真的有人相信？ 传的有板有眼的，她听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听的就连自己都要相信了！ 第55章 你以为我真不敢动你吗?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陆有福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眼扫见陆婳坐在桌前看着棋盘发呆，不禁蹙了蹙眉头。 陆婳听到声响，转头看他一眼，顿时眼睛一亮，道：“大哥，你快来帮我看看，这一子该怎么下。” 陆有福脚步微顿，然后几步走到她对面坐下，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下棋？” 陆婳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陆有福挑眉看向陆婳，眼神有些不赞同。 陆婳一顿，然后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陆有福瞪她一眼，道：“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说你和圣皇……你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陆婳表情都没变一下，淡淡的道：“嘴长在人家身上，他们要怎么说我怎么管得着？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我也少不了一块肉。” “他们是在败坏你的名声。”陆有福气氛的道：“你可是还没议亲，继续这样下去，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了。” 一传十十传百，到最后假的都成了真。 人人都相信陆婳和圣皇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谁还敢跟圣皇抢人不成？ 陆有福盯着陆婳，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对圣皇，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陆婳翻了个白眼，道：“圣皇都能当我爹了，我对他能有什么心思？” 陆有福撇撇嘴，道：“那可难说！后宫最近最得宠的那位虞美人，不过也只比你大一岁？” 陆婳：“……”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非常严肃的道：“大哥，我对圣皇，绝对绝对没有那种心思，你别跟着外面那帮蠢货瞎起哄。再说了，圣皇英明神武，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他倒是不在乎我这个小丫头如何，但是却不会不在乎父亲。以后这种话，可不许再瞎说了。” 陆有福看她神色不似作假，才松了口气，嘀咕道：“我以为你对左炎求而不得，转而移情了呢。” 陆婳：“……” 她就算移情，也不会移到左炎他爹的头上去啊！ 陆有福看着陆婳，道：“既然没那回事，那你别去皇宫了，这样也免得招人闲话。” 最近这段时间，妹妹的确进入皇宫太过频繁。 陆婳的一张脸顿时垮掉了，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她大哥。 “我其实很不想去，但是却不得不去。”陆婳皱着眉头道。 陆有福一愣，道：“你不去便不去，还有人能为难你不成？难道是圣皇？” 陆婳摇摇头，指了指上面，道：“比圣皇还牛的人。” 陆有福：“圣后？” 陆婳摇头。 陆有福：“……国、国师大人？” 陆婳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陆有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瞪大眼睛道：“你是说国师大人让你进宫？这怎么可能？他让你进宫干什么？” “我也觉得不可能，但是事情就是发生了。”陆婳指了指桌面上的棋盘，道：“喏，让我进宫陪他下棋。” 陆有福：“……” 他瞧着陆婳好久，最后意味深长的道：“既然国师大人看的起你，那你就好好学棋，进宫陪国师大人下棋。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你不必在意。” 陆婳：“……大哥，你这态度转变的有点快啊。” 陆有福一笑，有理有据的道：“那个人是国师大人，能让国师大人抬举让你陪着下棋，是你的荣幸。” 陆婳：“……” 是啊，那个人是国师大人。 在这个国家，他就是堪比神灵的人。 陆婳突然间想知道，若是大哥知道她轻薄了那位堪比神灵般的大人后会是什么反应？ 陆有福转身出去了，心中也不着急了。 他妹妹是陪国师大人下棋，这是荣誉。外面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嚼舌根。 陆有福从陆婳那里出来，转头上了街。 只是才刚走没多远，便见一家首饰铺子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陆有福挑挑眉，正准备转身离开，便听人群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姐姐，这金钗我很喜欢，你不若成人之美，让给我如何？” 这声音娇娇柔柔的，仔细听却觉得绵里藏针，让陆有福下意识的皱了眉头。 这声音，是陆凝霜的。 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收了回来，转了个方向，朝着人群中走去。 首饰铺子里，陆凝霜正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那，在她面前的桌上，正摆放着一套首饰，金光闪闪，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 而在另一头，却坐着徐思雅。 她此刻手中捧着一盏茶，微微的垂着眸子，像是超然世外，一切与她无关。 站在她身边的丫头怒瞪着陆凝霜，气愤的道：“这套首饰，是我家主子先看上的。” 陆凝霜摸了摸自己高耸的腹部，道：“所以才让姐姐割爱啊。” 秋儿气的脸发白，道：“你好生不要脸！在府中处处为难我家主子也便罢了，如今连我家主子看上的首饰都要抢，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说完，狠狠的瞪了陆凝霜一眼，道：“上次陆小姐给你的教训，你是不是都忘记了？禁足才刚刚放出来，就这般嚣张。” 陆凝霜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此刻瞬间沉了下去，冷冷的看着秋儿。 “姐姐身边的丫头，就是这么跟主子说话的？”陆凝霜嘲讽的看着徐思雅，道：“我虽出身低微，但是好歹是从陆府出来的，如今肚子里更是怀着殿下的孩子，岂容一个卑贱的下人对我指手画脚？” 说罢，双眼一沉，对身边的婆子道：“给我掌嘴。” 秋儿吓了一跳，脸色瞬间苍白。 “我看谁敢动手。”徐思雅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看向那婆子，冷冷的道：“秋儿是我身边的人，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对她动手。” 那婆子瑟缩了一下，小心的看着陆凝霜，嘀咕道：“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陆凝霜气的眼眶发红，一巴掌甩过去将那婆子打的一个踉跄，骂道：“废物。” 说罢，竟是要亲自动手，对秋儿撕扯起来。 秋儿有所顾忌不敢还手，便显得畏手畏脚。 徐思雅却是气的狠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陆凝霜，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吗？你信不信，你肚子里的孩子就算掉了，左炎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第56章 让人看尽笑话! 正在撕扯秋儿的陆凝霜身子一僵，然后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她登登的后退两步，戒备的看着徐思雅，色厉内荏的道：“你、你敢对我的孩子动手？这可是三殿下的亲骨肉，是真正的皇子龙孙！” 徐思雅嗤笑一声，道：“那又如何？这也改变不了你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的事实！你真的以为，左炎会为了你和我这个太傅之女闹翻吗？” 陆凝霜脸色出奇的难看，她的出身是她的短板。 “你以为你就了不起吗？我也是出自陆府，不比你太傅府差，你不要……” “你出自陆府，我怎么不知道？”陆有福推开众人，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他站在徐思雅的这边，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凝霜，道：“我陆府虽然看在你同姓陆的份上接济过你，但是我们之间可并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是出自陆府，还请你好自为之不要在败坏我陆府的名声了。” 陆凝霜：“……败坏名声？” 陆有福斜睨她一眼，淡淡的道：“我陆家的姑娘，怎可能未婚先孕，又怎可能为人妾室？” 一句话，瞬间引爆了众人。 那一句未婚先孕如一记重锤砸下，让陆凝霜的心狠狠的颤了下。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陆凝霜气急，道：“这孩子乃是婚后才有的，你不要这样败坏我的名声。” 说着，竟是抬手抹起了眼泪，委屈道：“我知道大表哥你不喜我，但是也不该这样诋毁。” “不要叫我表哥，我可没你这样的妹妹。”陆有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是不是诋毁，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必与我争辩。” 说罢，看也不看陆凝霜，转头看向徐思雅，点了点头，道：“娘娘喜欢这套首饰？” 徐思雅瞟了一眼那套首饰，淡淡的道：“谈不上喜欢，多看了一眼罢了。” 陆有福眼里带了笑意，道：“这套首饰虽美，却配不上娘娘的风采。别人要，便让人拿去便是。” 徐思雅看了陆有福一眼，随后点点头，侧头对秋儿道：“这首饰，我不要了。” 秋儿应了，直接对身边的掌柜道：“这东西拿走，那个姨娘要你便给她，我家主子瞧不上。” 那掌柜的满头大汗，小心的撤了那套首饰，摆在了陆凝霜的面前。 这边的陆有福直接对掌柜道：“据我所知，你们店里有一套羊脂玉的首饰，名为有凤来仪。” 掌柜的一懵，随后道：“的确如此，乃是我店中的镇店之宝。” 陆有福淡笑道：“我看这有凤来仪与三皇子妃的气质吻合，最是合适不过了。” 掌柜的眼角一抽，很快回过神来，忙转头看向徐思雅，道：“三皇子妃恕罪，此前小的没想到，如今想着，那有凤来仪却与娘娘极为般配，不若拿来给娘娘瞧瞧？” 徐思雅侧头看了眼陆有福，点了点头，道：“如此，便拿来与我瞧瞧。” 那掌柜的连忙下去了，不一会儿便捧着一个上了锁的木盒上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一套完美的羊脂玉首饰便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凤钗，珠花，耳坠，项链，镯子，整整一套。 徐思雅一看，眼睛便亮了起来，忍不住赞道：“果真不错。” 陆有福笑着道：“唯有这样的首饰，才能配得上娘娘的风姿。” 徐思雅笑了笑，伸手要去拿其中的一个手镯。 只是，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玉镯，便被另一个人抢先了。 陆凝霜拿着那玉镯来回看，笑眯眯的道：“这个不错，我要了。” 众人：“……” 徐思雅此前由着她放肆，此刻却已经动了真火。 身为太傅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还未受过这等委屈。 她冷了脸，正欲开口，一边的陆有福却抢先了。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凝霜，道：“不是三皇子妃要跟你抢，这套手镯你想要，你买得起吗？” 陆凝霜一愣，随后冷哼一声，道：“不过一套首饰，能贵到哪里去？我怎么就买不起了？” 自从入府之后，左炎对她不薄，时常有赏钱下来，她的日子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难过了。 现如今，她手头已经有了不少余钱。 陆有福看她那样，眼中鄙夷更甚。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掌柜，道：“你来告诉这位姨太太，这套首饰到底多少钱。” 陆凝霜对姨太太这个称呼不满，却也不敢发作，只瞪着那掌柜的道：“你这套首饰到底多少钱，竟是贵到我都买不起？” 那掌柜的看陆凝霜一眼，然后淡淡的道：“回姑娘的话，这套首饰，至少值一百两。” 陆凝霜嗤笑一声，道：“不过一百两，我还以为多贵。这首饰我要了，给你两百两，我……” “黄金。”掌柜的慢慢悠悠的开口，打断了陆凝霜的话，笑眯眯的道：“这套首饰，值一百两黄金。” 陆凝霜一愣，然后瞬间炸了，喝道：“一百两黄金，你怎么不去抢啊？就你这破玩意也敢要一百两黄金，简直无法无天了。” 那掌柜的脸色不好看，道：“黄金有价玉无价！更何况这套首饰乃是同一块玉石雕琢，本就难得。再加上这块玉玉质通透，品质上乘，一百两黄金完全值得起。” 陆凝霜还要再闹，徐思雅却是嗤笑一声，道：“你不懂不怪你，毕竟从小到大无人教你。但是掌柜的都解释了你还这般纠缠，便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也是三皇子府的人，莫要丢了身份，让人看三殿下的笑话。” 陆凝霜：“……” 这个贱人是在拐着弯的骂她有人生没人养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给三皇子府丢人吗？ 那边的徐思雅却已经不再看她，只对掌柜的道：“这套首饰我要了，一百两黄金，稍后我会让人送来。” 那掌柜的喜笑颜开，道：“娘娘好眼光！” 说罢，侧头去看陆凝霜，道：“这位姑娘，还请将手镯归还。” 陆凝霜气的脸色发青，抬手便要扔，道：“一个破手镯，谁稀罕！” 一边的陆有福嗤笑一声，道：“你那个破手镯值几十辆黄金，你若有钱赔得起，你就尽管摔。” 陆凝霜：“……” 到底还是轻轻地将手镯放下，拿着手镯的手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第57章 你怎不教她规矩? 陆凝霜这些时日在三皇子府的确积攒了一下家当，但是和家世雄厚的徐思雅比起来，还是拿不出手。 徐思雅为了一套喜欢的首饰，豪掷百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而她陆凝霜，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尽了脸面。 她红着一双眼眶，死死的瞪着拿着镯子的徐思雅，一字一句的道：“有再多的钱又如何？你的丈夫都不愿意碰你，作为一个女人，我都为你感到悲哀。” 说完这话，陆凝霜便再不想留在这里被人当笑话看，转身大步离开了。 徐思雅在她说完那话之后眼神有一丝变化，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若她对左炎情根深种，这话倒是真可能伤害到她。但是如今左炎对她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这话还伤不了她。 她看的淡然，一边听着这话的陆有福却是神色冰冷。 看了陆凝霜离开的方向一眼，转头对徐思雅道：“这件事说起来我们陆家也有责任，不该养虎为患，让她做出这些事，让你受委屈。” 徐思雅有些诧异的看了陆有福一眼，然后道：“大公子言重了，我并没有觉得委屈。” 陆有福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样子，心里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徐思雅这样好的女子，左炎那样的人配不上她。 陆有福郑重的道：“娘娘与我家妹妹情同姐妹，我也托大一次，拿你当亲妹妹看。以后娘娘若是有需要，尽可差遣。” 徐思雅有些意外，不过想着他可能是因为陆婳才对自己这么好，便也释然。 “如此，多谢大公子。”徐思雅笑着道。 陆有福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 待人走了之后，一边的秋儿才小声道：“这位陆家的大公子人真好。” 徐思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低低头拨弄着那套羊脂玉首饰。 秋儿复又看向之前那套金钗，道：“小姐，这个还要吗？” 之前陆凝霜抢走要，后来被人伤了脸，便直接离开了，也没带这首饰。 秋儿也看出来了，那陆凝霜可能有那么一点喜欢这套首饰，但是更多的可能还是她想要存心跟小姐作对。 但凡小姐的东西，她都想要抢，好像这样她就能赢过小姐一般。 徐思雅扫了那套金钗一眼，淡淡的道：“买下来，给陆姨娘送过去。” 秋儿一愣，然后嘀咕道：“便宜她了。” 徐思雅垂着眸子，淡淡的道：“看她首饰不多，又喜欢，送她便是，就当是做好事了。” 秋儿一听，脸上一下子就带了笑。 她们家小姐虽然善良不争，但是到底不是好欺负的。 那陆姨娘那么嚣张，当着众人的面对小姐不敬，小姐又怎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这套首饰送上门去，无异于在打她的脸。 像个乞丐一样接受施舍，不知陆姨娘心中看好受？ 直到徐思雅等人离开许久，人群才渐渐的散开，走时仍在窃窃私语，无一不是在议论那位三皇子府的姨娘如何的丢脸，其中更是夹杂着几句她未婚先孕不守妇道等言，连带着贬低了几句那三皇子果真是出身卑微竟是做出这等不雅之事之言。 都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饶是他三皇子贵为皇子龙孙尊贵无比，也挡不住老百姓的八卦。 不过几天这些流言便越传越广，到最后竟是连皇宫里都充斥着三皇子和那位受宠的姨娘的流言，连带着三皇子宠妾冷落正妻的事情也被一并翻了出来。 皇宫门外，一辆马车在宫门口停下，左炎黑着脸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便大步往宫门内走。 身后，陆凝霜挺着一个大肚子在丫鬟的搀扶下下来，远远的喊着：“殿下，殿下你等等我。” 原本走出几步的左炎无奈停下不知，一脸烦躁，回声喝道：“宫门重地，谁让你大声喧哗的？” 陆凝霜一顿，然后委屈的道：“我错了，殿下不要生气。” 说罢，迈着小碎步快步的朝着左炎走过来。 以前左炎看她这番神态心中又不免心疼，但是如今，却是满心烦躁。 这个陆凝霜，三番四次害他没脸，让他被众人嘲笑。如今更是没规没矩，宫门前都这样喧哗，简直丢尽了人。 他都不敢去看宫门口那些侍卫的脸色，就怕从他们的脸上看到嘲讽。 而在他们乘坐的马车之后还停着一辆马车，徐思雅正被秋儿搀扶着走下马车，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她衣着得体，不过度艳丽，却不失庄重。发饰简单，却端庄雍容，几支玉钗更是衬得人温婉如玉，迈步走动间背脊挺得笔直，步摇轻晃，却丝毫不见乱像。 她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在诠释着一个词：高贵！ 再看看快步走向自己的陆凝霜，一身华服，颜色艳丽，满头珠翠，恨不得将首饰堆满头，快步走动间浑身都在晃，梳好的发髻也跟着颤，眼见着就要散了。 左炎心中顿时一阵膈应，忍无可忍的冲陆凝霜低吼道：“注意你的仪态。” 陆凝霜一愣，脸上又浮现出了一丝委屈的神色，但是看左炎脸色，到底不敢在说什么。 她放缓了脚步，抬头挺胸的走向左炎。 左炎看着她，再看看一边的徐思雅，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个词：东施效颦。 陆凝霜，就是那个东施。 不过还好，她总算是能稳稳的走路，不在全身上下都在晃动了。 徐思雅也已经走了过来，三人一路往皇宫走去，刚走几步，徐思雅突然间停了下来。 左炎蹙眉，看她，道：“怎么了？” 徐思雅也皱着眉头，看向左炎身边的陆凝霜，话却是对左炎说的，道：“这次乃是圣皇召见，你可知？” 左炎觉得莫名其妙，道：“当然。” 徐思雅终于转头看他，眼里带着几分审视，道：“那你当知这种场合的重要性！既然知，为何不教教她规矩？” 左炎一愣，有些说不出话来。 徐思雅却继续道：“在府中无所谓，我能忍她，大不了躲着她眼不见为净。但是这是在皇宫，你让她这般踩到我的脸上，到底是想让我没脸，还是想让圣皇看看你三皇子府是何等的没规没矩，到头来没脸的到底是谁？” 第58章 错把鱼目当珍珠 左炎被徐思雅几句话怼的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的陆凝霜却已经冷了脸。 她冷冷的看着徐思雅，道：“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没规矩？” “难道你有？”徐思雅蹙着眉头，冷冷的道：“宫门外大声喧哗便算，如今竟是与我并肩而行，你的规矩在哪里？” “身为妾，与主母并肩，这就是你的规矩？”徐思雅看着陆凝霜冷冷的道。 陆凝霜心中不服，辩道：“你口口声声说我是妾，我的肚子里可怀着殿下的孩子，我……” “你想母凭子贵，也要等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才行。”徐思雅直接打断她的话，沉声道：“现在还不是你嚣张的时候。” “你……” “你闭嘴。”左炎打断陆凝霜的话，冷声道：“退后三步。” 陆凝霜一愣，立马可怜兮兮的喊：“殿下，人家想跟你一起走嘛。” “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左炎厉声道：“退后三步跟着，那才是你该站的位置。” 陆凝霜：“……” 她该站的位置，她该站在什么位置？ 她天生就应该站在卑贱的奴才们站的位置吗？ 陆凝霜咬着牙，沉默的退后了三步，缓缓的垂下了眸子。 左炎揉了揉眉心，转头对徐思雅轻声道：“这件事是我疏忽了，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想要给你难堪。” 徐思雅神色淡淡的，始终落后左炎半步不紧不慢的跟着，闻言也只是淡淡的道：“我说了，在府中没什么，在外面，三殿下还是让她收敛一点的好。毕竟，别人都不似我这般好说话，若是冲撞了，惹出麻烦来还得三殿下来收拾。” 最重要的是，身为三皇子正妃的她也不免受到牵连。 但是这话在左炎听来，却像是徐思雅在关心，心中有些暖意升腾。 他看着徐思雅美丽的侧脸，不免想到外人提到徐思雅的样子。 与陆凝霜几乎是两个极端，人人提到徐思雅都是赞不绝口，人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说他好福气，娶了个好妻子。 昔日的第一才女，风华无双，就连圣皇都亲口夸赞过，家世更是一等一的好！ 有这样的正妃，谁不羡慕？ 一想到这些，左炎看徐思雅的眼神不免又柔和了几分。 他有心想安抚几句，低声道：“凝霜出身小门小户，不比你有见识。等这次回去了，我便让她来跟着你学规矩，她不懂得，你教她便是。” 他想着这样说也是给足了徐思雅的面子，但是这话到了徐思雅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境了。 一个出身小门小户的都能爬到自己头上，还送到自己面前来给自己添堵，是不是太过欺辱人了？ 徐思雅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凉凉的道：“殿下心尖上的人还是殿下亲自教导的好！更何况如今她身怀有孕，若是有个闪失我承担不起后果。以后，还请殿下垂怜，让她少来我面前转悠，臣妾在此谢过了。” 左炎：“……” 看着徐思雅这态度，他好像是做错事情了？ 三人各怀心事，走到宫门，经过层层筛查，往圣皇所在的宫殿走去。 圣皇平时待得的宫殿，是这宫中距离观星楼最近的宫殿。因此这里很是寂静，周遭的人做事都是自觉的收敛了声音，好像唯恐吵着观星楼里面的那位。 陆凝霜不是第一次进宫，但是上次进宫的经历真的是算不上美好，让她至今看着这些巍峨的宫殿都会本能的害怕。 她苍白着一张脸，有些瑟缩的跟在左炎他们身后。 一直低垂着头走路的她，突然间眼前黑影一晃，有什么东西啪嗒一下落在了她的脚边。 原本就战战兢兢的陆凝霜被吓得尖叫一声，再顾不得规矩，一个箭步冲上去抱着左炎的胳膊闭着眼睛嚎。 徐思雅皱眉，左炎黑了脸，一把拉开她喝道：“陆凝霜，你怎么回事？” 陆凝霜吓得不轻，仍旧紧抓着左炎的胳膊，指着自己刚才站的地方，颤颤巍巍的道：“那里，那里……” 左炎顺眼看去，便见那里躺着一个藤球，还在咕噜噜的打着转。 左炎黑脸，道：“一个藤球而已，你大叫什么？” 这宫殿本就安静，如今她这般尖叫，显得无比的刺耳。 恰在此时，另一道嘲讽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稚气。 “三皇兄的这位妾室嗓门不错啊，这一声尖叫，简直能直接将观星楼里面的那位给直接惊动了。” 五岁的左睿吊儿郎当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 他抬脚踩着那转着的藤球，似笑非笑的道：“不过三皇兄这位妾室胆子小了点，藤球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他几句话，让左炎黑了脸，却不得不咬着牙道：“她胆小不懂事，让皇弟见笑了。” 一边的徐思雅看着左睿眼里倒是多了两分笑意，福了福身，道：“见过四殿下，四殿下安好。” 左睿视线落在徐思雅身上，脸色一下子好了许多，带了笑，道：“皇嫂客气了。” 说完又看向左炎，道：“不是我说，看看咱们三嫂，多么的雍容有气度，就这份淡然，就能甩你身边的人好几条街，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听闻你宠爱小妾冷落正妃，你是怎么做出这种事的？你是眼瞎吗，居然错把鱼目当珍珠，还宝贝的不行，却偏把真正的珍珠撂在一边？啧啧，这种事，可真不是一般男人能做的出来的，三皇兄果真非常人。” 左睿是个孩子，想到什么说什么，话说的极其恶毒，但是在别人眼里可能也只是童言无忌。 左炎明白，所以心中恨极了却也不能跟他计较，只神色僵硬的道：“四弟说笑了。” 一边的徐思雅垂着眸子，神色淡淡的。 以前觉得这位四殿下可怕，可是他却跟陆婳交好。如今虽然依旧有些可怕，却也有些莫名的亲切。 他能这样偏帮自己狠狠打左炎和陆凝霜的脸，怕也是看在陆婳的面上。 左炎只想快点摆脱这个小祖宗离开，而一边的陆凝霜很显然并不这么想。 第59章 动了胎气 陆凝霜之前受了惊吓，本就情绪不稳，如今又听左睿这般贬低，又是鱼目又是珍珠的，早已经按耐不住腾腾的怒火了。 她这会儿也不怕了，甩开左炎的手两步上前指着左睿，厉喝道：“你先是拿个藤球吓唬我也就算了，如今还这般侮辱我，究竟是谁教你的，小小年纪这般恶毒？” “你知不知道，我肚子里怀着的可是三殿下的亲骨肉，是圣皇的皇长孙，我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能赔得起吗？” 陆凝霜怒极，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一边的徐思雅直觉事情不好，对身边的左炎道：“快拦着她，别让她再说了。” 只是左炎还没行动，那边的事情却已经失控。 左睿就是个小祖宗，从小在宫中横行霸道无人能制得了他。唯一的一次吃亏就是吃在陆婳手上！ 但是在陆婳手上吃亏，他左睿心甘情愿。 可面前的这个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对着自己大呼小叫？ 小祖宗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他愤怒的指着陆凝霜，喝道：“你敢骂我？我要惩罚你。” 说着，抬脚踢了脚下的藤球一脚，那藤球便朝着陆凝霜的肚子飞了过去。 陆凝霜大惊，动作迅速的反手一巴掌拍在了那藤球上，那藤球拐了个弯咕嘟嘟的滚到了地下。 这一下虽然没碰着陆凝霜的肚子，但是却彻底点燃了陆凝霜的怒火。 她红着眼抬手便朝着左睿的脸上扇去，只想着这恶毒的小孩要害她的孩子，她绝不让他好过。 这孩子，如今可是她唯一的依仗。 看到她这动作，左睿有点呆住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皇宫里，除了陆婳还有人敢对他动手？ 一边的左炎吓傻了，厉喝道：“陆凝霜，住手。” 但是阻止已经来不及，眼见着那巴掌便要落在左睿的脸上，却在此时突然窜出一道人影一把抱过左睿护在怀里，同时伸出手一巴掌甩在陆凝霜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世界安静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时间，谁都没反应过来。 陆婳护着怀里的左睿，看都没看躺在地上哀嚎的陆凝霜一眼。 “没事吧？”陆婳摸摸左睿的小脸，有些心疼的道：“她有没有碰到你？” 左睿小脸上还有些不可置信，喃喃的道：“陆姐姐，你看到了吗？她吼我，这就算了，她居然敢打我？她居然敢对我动手？” 小祖宗觉得不得了了，天塌了，居然有人敢对自己动手了。 陆婳哭笑不得，道：“她到底有没有碰到你？” 左睿这才回神，冷哼一声，道：“没有碰到我，不过若不是姐姐来得及时，我怕是还真被一个贱人给打了。” 陆婳眸光冷了冷，道：“没碰到你就好。” 她站起身看向还在地上哀嚎的陆凝霜，视线冷的能冻死人。 “陆姨娘真是胆大包天，敢在圣皇的宫殿里对四殿下动手，也不知道时候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陆凝霜语气嘲讽，视线有意无意的飘向站在一边的左炎。 左炎心中一凛，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谁给陆凝霜的胆子，除了他还有谁？ 陆婳这两句话简直问的诛心。 躺在地上的陆凝霜却顾不得许多，红肿着一张脸哀嚎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左炎吓了一跳，到底还是紧张陆凝霜肚子里的孩子，忙几步迎上去将人抱起，转头大步吩咐去请太医。 这里的事情也瞒不住，很快便被捅到了圣皇的面前。 今日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离开，都被压着去见圣皇了。 徐思雅很是担心，低头对陆婳道：“陆妹妹冲动了！她怀着身子，纵使在不多也该忍让一二才是。她倒是不重要，但是连累了自己。” 陆婳表情淡淡的，道：“她要对四殿下动手，忍不了。” 徐思雅：“……” 一边的左睿小脸上神色凝重，紧紧牵着陆婳的手，沉声道：“陆姐姐不要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说过要保护陆婳给她当靠山的，就一定要做到。 更何况，这次这件事还是因为他而起，他就更不可能袖手旁观了。 陆婳笑了笑，像往常一样，低声对他道：“好，我知道你会保护我的。” 一行人进了圣皇的大殿，整齐的跪了一排。 旁边跪着左炎，不见陆凝霜的踪影。 高高的台阶之上，圣皇正坐在桌案后，蹙着眉头看着跪着的人。 这次宣召左炎一家进宫，本是为了那些传言的事情，可没想到人一进宫便闹出了这般大的事情。 原本对那个尚未见过的陆凝霜就有些一件，如今对她更是没有好感了。 圣皇冷着脸，问左炎道：“人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左炎也是战战兢兢，低声道：“人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太医说需要静养，吃上几帖安胎药就好了。” 圣皇闻言脸色好看了一点，不过随之又皱起了眉头，冷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边的左睿沉着脸，道：“父皇，此事因儿臣而起。” 他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只除了陆婳的事情外。 皇帝听了，砰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呵斥道：“胡闹！明知她身怀有孕，你何苦去招惹她？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负责？平日间放任你在宫中为所欲为也罢了，如今还差点害了一条人命，你可知错？” 左睿丝毫不辩解，沉声道：“儿臣知错，请父皇责罚。” 圣皇冷哼一声，道：“平时惯着你，今日断不会在纵着你。来人啊，拉出去打……” “陛下，此事与四殿下无关。”陆婳上前两步将左睿从那些人手中抢回来护在怀里，沉声道：“三皇子侧妃动胎气与四殿下无关，全是因为臣女。” 左睿气的瞪大了眼睛，道：“你来凑什么热闹？闭嘴。” 说罢，又转头看向圣皇，道：“父皇，此事是我一人造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父皇责罚于我，不要迁怒他人。” 陆婳眼里带了笑，道：“四殿下这般维护臣女，臣女很是感动。不过殿下说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臣女做的，自然责任都在臣女。” 第60章 她我带走，其他人你随意 陆婳和左睿争辩不休，吵得圣皇头疼。 他厉喝道：“都住口，别吵了。” 陆婳和左睿同时禁声，转头看向圣皇。 圣皇蹙着眉头，看着陆婳，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来说。” 陆婳神色淡然，将之前左睿没说的那些又说了一遍，然后道：“所以，一切都是臣女造成的，还请陛下责罚。” 圣皇半晌没开口，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你刚才说，她动手打四皇子？” 陆婳垂着眸子，道：“是！若不是如此，臣女断然不会跟她一个孕妇动手。” 圣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左炎，冷冷的道：“陆家女所说之事，可否属实？” 左炎脑门上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属实。” 然后又急切的道：“她身怀有孕，又受了惊吓，本就情绪不稳。后来又被四弟挑衅了几句，甚至威胁到了她的孩子，她这才失控做下如此错事。一切都是出于母性的本能，还请父皇看在孩子的面上从轻发落。” 圣皇闻言没吭声，脸上的表情却是不怎么好看。 出于母性的本能，一个妾室就敢登堂入室不把主母放在眼里，挑衅皇族甚至动手殴打皇子……这本能，似乎也太过了。 但是此事也的确是左睿有错在先！ 圣皇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道：“此事是睿儿不懂事，她保护自己的孩子也是应当。” 说罢，侧头看向左睿，冷声道：“此事虽不是你造成，但是你却是起因。回去闭门思过一月，不许再惹是生非。” 左睿乖巧的应了，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父皇，道：“那陆姐姐呢？此事都是由我而起，陆姐姐只是为了保护我，她没有错。” 圣皇看了陆婳一眼，见那丫头垂着眸子跪在那，表情平静。 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道：“陆家丫头，你可知错？” 陆婳淡淡道：“臣女知错。” “既知错，那罚你三十大板，你可服？”圣皇道。 在宫中动手打人，他若不惩治，实在是说不过去。 陆婳脸色都没变一下，道：“臣女心服口服。” 三十大板，不重！这个惩罚，已经是轻了。 可一边的左睿却一下子红了眼眶，死死的盯着陆婳，咬着牙道：“我没护着你，我没用。” 陆婳笑了笑，伸手摸摸左睿的脸，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而且，你还是个孩子呢，以后你会变得更厉害的。” 左睿看着陆婳，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恨自己小小的年龄。 因为没长大，所以护不住她。 陆婳侧头看了徐思雅一眼，低声道：“别担心，帮我照顾四殿下。” 徐思雅点了点头，眼眶也有些红，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左炎神色复杂的看着陆婳被带出大殿，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握紧了。 大殿外的板凳已经摆好，行刑的人也已经等候在侧。 陆婳走过去动作利落的趴在了板凳上，神色始终淡然。 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一句：“陆小姐，得罪了。” 说罢，扬起板子准备开打。 只是板子刚落在半空，一股力道猛然间将行刑的人给掀翻了，那板子落在地上，刹那间化作齑粉，风一吹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行刑的人一道，随之心惊胆战。 陆婳久未等到板子落下，疑惑的回头，道：“怎么了？” 这一回头，正好看见那板子化为齑粉被风吹走的画面。 陆婳：“……” 这画面，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道虚影便直接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陆婳：“……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悬在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眼都是嫌弃。 “刚走出观星楼就被人按着打板子，你还能不能更蠢？”封寒皱着眉头，不爽的道：“做什么也做不好，打扫也做不利落，下个棋也是乱七八糟，如今走个路都能惹来麻烦，你说你还能干什么？” 陆婳：“……” 我这么蠢还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个世上，真是对不起哦！ 国师大人冷哼一声，然后伸出了一根小拇指勾住了陆婳的一下片衣领，朝着大殿飞去。 陆婳就这么不受控制的，被人拎着衣领再次带进了圣皇的宫殿。 国师大人小拇指一动，把她啪的一下仍在地上，无视了一群目瞪口呆的人，直接对坐在皇位上的圣皇道：“你要打她，为什么？” 圣皇早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此刻下意识的道：“她在宫中出手打人，按照宫规，打她三十大板。” 国师挑眉，道：“她打了谁？打你了？” 圣皇表情有些扭曲，道：“怎么可能？打的是左炎的一个妾。” 国师大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她就只是打了一个妾而已，又没有打你，你居然要打她？” 圣皇：“……”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古怪？难道非要动手打了他，他才能处罚她？ 但是打了他难道不是死罪？ 那边的国师大人又道：“打了也就打了，更何况还没打死呢！这点小事值得你大动肝火对她喊打喊杀的吗？” 圣皇：“……” 感情她打人家甚至打死是小事，打她就不行？ 国师又继续道：“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搞得这么严重了，她又没打你又没杀你。人我带走了，其他的人你要打要杀你随意。” 说罢，侧头走向目瞪口呆的陆婳，伸出拇指勾住她的衣领子带着人飞走了，远远的传来他嘀嘀咕咕的道：“真是蠢死了，还要我亲自出手来救你，烦人。” 陆婳：“……” 众人：“……” 圣皇：“……” 过了好一会儿，圣皇的表情才渐渐地恢复如常。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跪在下面的人淡淡的道：“此事到此为止，都出去吧。” 众人晕晕乎乎的从这里离开，像是做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梦。 国师大人出现了，国师大人把陆婳拎走了，国师大人说陆婳只要不打不杀圣皇就都是小事…… 国师大人，他什么时候和陆婳的关系变得这么亲密这么好了？ 第61章 口是心非的蠢丫头 不管外面怎么翻天覆地，陆婳此刻却是被人仍在地上黑着脸数落。 “你说你，刚离开观星楼就能闯祸？闯祸就算了，你居然让人家打你板子？你到底还能不能更蠢一点？” 国师大人居高临下，看着陆婳满脸都是嫌弃。 陆婳此刻还有些发懵，下意识道：“是我打人在先，陛下按照宫规处置我，没有错。” “你还有理了？”封寒脸色更黑了一点，沉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喜欢被人打板子啊？” 陆婳嘴角抽了抽，然后弱弱的道：“并没有！” “那你为什么还要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被人打板子？” “……要打我板子的是陛下啊。” “管他是是，你就不知道反抗吗？” “……” 圣皇为君她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只是打板子。 先不说她本就动手在先罪有应得，便说圣皇的命令她要怎么反抗？ 封寒嫌弃的瞪着她，道：“好歹在我这观星楼下了这么长时间的棋，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我观星楼出去的人被人按着打板子，我封寒的脸往哪里搁？” 陆婳：“……” 国师大人，我只是陪你下棋的人而已，跟你并没有任何关系啊。 似乎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一般，封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沉声道：“你以为人人都有资格跟我下棋吗？就算只是我多看了一眼的人，那也是与众不同的。” 陆婳：“……”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当真是好生霸道。 封寒冷哼一声，沉声道：“以后再有这种事，记得来找我。” 说罢，扔下一脸莫名的陆婳消失了。 陆婳全程懵逼脸，直到此刻才有了点真实感。 国师大人，亲自为她出头了。 她抬手扶额，有些头疼的想，今日之事怕是又要那的满城风雨了。 之前传她和圣皇不清不楚，那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又会怎么编排她和国师大人？ 那可是国师，地位甚至隐隐超越了圣皇的存在。 免受三十大板的皮肉之苦，这之后却是麻烦不断。 陆婳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默默的爬起来，转身离开观星楼。 待她离开之后，封寒的身影缓缓的出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神很是嫌弃，同时还掺杂着一丝不解。 看这蠢丫头的样子，似乎是对于他给她撑腰有些不高兴？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国师大人飞快的否决了。 这个世界上想得到他垂怜的人千千万，他主动对她亲近，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哼，口是心非的丫头。”国师大人撇撇嘴，道：“心里明明很高兴，脸上却非要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此刻陆婳不在，陆婳若是在，一定会万般虔诚的告诉国师大人：你真的想多了！ 陆婳从观星楼出来，很不巧的在宫门口撞见了三皇子府的马车。 左炎正小心翼翼的将陆凝霜搬进马车。 陆凝霜最先看见陆婳过来，一张脸瞬间扭曲起来，开始挣扎。 “贱人，都是因为你，你存心要害我的孩儿，你不得好死。” 陆凝霜这张嘴一骂，瞬间吸引了不少视线，也让左炎注意到了走过来的陆婳。 徐思雅瞪了陆凝霜一眼，喝道：“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我看你是教训没吃够。” 陆凝霜还要再骂，被左炎忍无可忍的一手刀劈晕了，直接将人塞进了马车。 让她继续在宫门口闹下去，简直都不够丢人的。 徐思雅看陆凝霜终于能闭嘴了，这才快步走到陆婳的身边，打量几眼，才道：“没事吧？” 陆婳摇摇头，道：“我能有什么事？徐姐姐不用担心。” “倒是你们！”陆婳扫了眼那边的左炎，道：“圣皇特意召见你们，没有为难吧？” 提起这件事徐思雅就觉得糟心，没好气的道：“还不是因为陆凝霜的事情？那些传言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圣皇的面前，惹得圣皇大怒。你也知道，皇家颜面大过天，怎会容许这样的事情持续发酵呢？这不，将我们召进宫，就是想敲打敲打我们，哪里知道还发生了这种事。” 陆婳想起那些传言，有些抱歉的道：“说起来，这件事我大哥也有责任，他若不在人前说破这些事，今日也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有什么错？”徐思雅看她一眼，道：“你回去可别怪他，这事儿根本就不怪他。要怪也怪有些人行事不经大脑，造成今日局面。你大哥没说错，他只是说了实话。” 陆婳：“……” 这边的谈话声隐隐的传来左炎那边，让左炎的脸颊有些发热。 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妥。如今徐思雅拐弯抹角的说，他也根本没话反驳。 而且，刚才在宫里圣皇就因为这件事狠狠的斥责了他。 不过，左炎的视线落在陆婳的身上，眼里有些深思。 沉吟片刻，左炎还是抬脚朝着陆婳走了过去。 看他过来，陆婳和徐思雅同时看向他。 左炎走过去在徐思雅身边站定，然后看向陆婳，笑着道：“你没事吧？此前多亏国师大人突然出现，不然三十大板可不好受。” 陆婳皮笑肉不笑的道：“多谢三殿下关心！不过这三十大板，不就是拜你所赐吗？” 左炎一顿，然后道：“是我没管教好凝霜，才让她犯下如此大错。不过，她毕竟是你表妹，你就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计较了吧。” 陆婳冷笑，道：“我可没有她这个表妹，我陆家从未承认过她，三皇还是不要随意攀亲戚了。” 左炎嘴角抽动了一下，强硬的转开了话题，道：“看此前国师大人对你颇多维护，你们关系很好？” 陆婳：“干你何事？” “我只是有点好奇。”左炎道：“毕竟人人都知道国师大人从不离开观星楼，而他今日居然为了你破例了。” 陆婳淡淡的道：“那不过是国师大人的一缕神识，他真身仍在观星楼，算不得为我破例。” “纵然只是一缕神识，也足以看出国师大人对你的重视。”左炎盯着陆婳的眼睛，意味深长的道：“我竟是不知，你跟国师大人之间还有这样的交情。” 第62章 不是不说，是不想跟你说 陆婳看着左炎的表情，再加上他三句不离国师大人，若是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陆婳这两辈子也就白活了。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淡淡的道：“我的事，没必要事事都向你汇报。虽然你是皇子，却也管不到我陆婳的头上来。” 左炎也不生气，笑着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好奇。如果你不想说，那我不问了便是。” “我不是不想说。”陆婳笑了笑，幽幽的道：“我只是不想跟你说。” 左炎：“……” “还有，好奇心不要那么重。”陆婳淡淡的道。 她转头跟徐思雅说了几句话，这才直接绕过他们，转身上了一直等在宫门处的陆府的马车。 直到看到那马车走远，左炎紧蹙的眉头都没有放松。 他侧头看向徐思雅，道：“你知道她跟国师大人是什么关系吗？” 徐思雅挑眉，淡淡的道：“她和国师大人能有什么关系？” 左炎：“那国师今日为何为了她出面在圣皇面前说那番话？” “国师要怎么做，我怎么能知道？”徐思雅淡淡的道：“殿下若是真的想知道，不妨亲自去观星楼问问国师大人？” 左炎：“……” 国师的观星楼，就连圣皇都不能轻易入内，他又怎能登堂入室？ 他放缓了语气，道：“你与陆婳交情莫逆，这些事情她应该会告诉你的，你当真不知道？” 徐思雅心中对左炎这个样子极度反感，也已经懒得在应付他，冷冷的道：“我们虽然交情好，但是也不是什么都瞎打听的。有些事情我就算知道，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说罢，再不看左炎，直接转身进了自己那辆马车，也不等他，直接回了府。 左炎脸色阴冷，站了片刻，这才转身回了马车。 看着昏迷不醒的陆凝霜那张脸，左炎心中的那股抑郁之气越发难以纾解。 若是他当初不那么鬼迷心窍非要取陆凝霜，而是接受陆婳的一片真心那现在又会是什么情况？ 以陆婳对他的深情，辅国将军府定然会站在他这边倾尽全力支持他。不止如此，看国师与陆婳的熟稔程度，让国师站在他这边也不是不可能的。 一旦有了将军府和国师的支持，那么谁还敢小瞧他？就连圣皇要爬也要对他多几分客气。 可是如今……虽然娶到了太傅之女，但是徐宏那个老不死的仍旧对自己横眉冷对，根本没有拿自己当回事。 如今又因为陆凝霜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让他丢尽了脸面不说，还被父皇斥责，让他在父皇的面前没脸。 左炎抬手揉了揉眉心，总觉得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 ————- 陆凝霜回来之后，便被左炎以静养之名禁足了。 这次，任她如何闹腾装可怜，左炎都不在再有丝毫的心软。 然后，他便开始频繁的在徐思雅的院子留宿。 徐思雅想尽了办法推脱，却还是没打消他的热情。 秋儿这些天脸上都挂着笑容，腰板都挺得比以往还要直了。 她哼着歌走进房中，一眼便扫见素面朝天的徐思雅，顿时急道：“哎哟我的小姐，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殿下那边马上就过来了，你还是打扮打扮吧。” 徐思雅神情有些冷，斥道：“打扮什么打扮？” 秋儿一愣，然后道：“三殿下他……” “去告诉三殿下，我今日身子不适，不便伺候他，让他去别处。”徐思雅冷冷的道。 秋儿很是不解，道：“小姐，三殿下以前不来咱们院子，如今好不容易想通了，你怎么还将人往外赶啊？” 这在秋儿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人家都盼着丈夫来，恨不得丈夫夜夜留宿，她家小姐怎么尽把人往外赶？ 徐思雅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这个位置要不要换给你来做？” 秋儿脸色一白，不敢再多言，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可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小姐，三殿下说你身子不适要亲自过来看你，现已经进了院子了。”秋儿急声道。 徐思雅脸色有些不好看，揉了揉额角，道：“算了，你出去吧。” 秋儿刚走，左炎便走了进来。 一把扶起行礼的徐思雅，道：“你不舒服？可有让大夫瞧过了？” 徐思雅低垂着眸，淡淡的道：“已经瞧过了，无碍。” 左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道：“你其实根本没病，你是在躲我吧？” 徐思雅：“……” 左炎叹了口气，道：“你还在怪我吗？” 徐思雅脸色瞬间阴沉，不冷不热的道：“殿下言重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左炎道：“我那次真不是有意冒犯，我是喝多了酒意上头，你……” “我说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已经忘了，殿下不必再提起。”徐思雅冷冷的道。 酒意上头？分明是你动机不纯在酒里下了药想要害人，只不过最后阴差阳错害了我罢了。 左炎看她表情，也不在多做争辩，转而道：“那你是否是在怨我之前对你冷落？” 徐思雅心中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应付，道：“没有的事，殿下不要多想。” 左炎却自顾自的道：“之前我不是不愿来见你，而是没脸来见你，怕你心中对我仍有怨怼。” 徐思雅：“……” 那你怎么现在有脸来见我了？ 左炎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又道：“如今我想通了，我们已经是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我唯有好好对你，才是对你最好的补偿。” 他伸手握住徐思雅的手，深情的道：“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想了，只过好以后的日子好吗？” 他揽着徐思雅往床边走，一边走一边道：“你乖乖的，最好能给我生个孩子，我府中便也有嫡子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待左炎一走，徐思雅立刻翻身下床叫了秋儿。 从暗格中拿出一包药递给秋儿，让她煎好送来。 直到吃了药，徐思雅的表情才稍微好看了点。 孩子？徐思雅心中冷笑！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左炎生孩子！ 第63章 他非良人 那日在皇宫发生的事情，果然很快便流传开了。 辅国将军府那个只知舞枪弄棒的草包陆婳，竟是跟国师大人关系匪浅。 她居然劳动国师大人出了观星楼，为了她直接跟陛下开口要人。 于是，那些传言渐渐的开始发酵，到了后来越来越难听。 陆婳被冠上了妖女的名头，说她引诱圣皇不成在先，后居心叵测对国师大人都敢下手。 说她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亵渎了他们神仙一般的国师大人。 现在的陆婳走在街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有一次更是被一些国师大人的狂热崇拜者扔了烂菜叶，吓坏了诗雨和宁儿。 徐思雅也听说了，有心想出来探望她，但是她毕竟已为人妇，不能再随意抛头露面，只好请陆婳过府见面。 陆婳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陆有福，他手中拿着一本书，像是在专门等着她。 陆婳挑眉，“大哥有事？” 陆有福将手中的书递给陆婳，道：“偶然所得，我留着没用，所以想送给需要的人。” 陆婳疑惑，垂眸一看，手中竟是一本诗集。 她有些惊讶的看向陆有福，“你送诗集给我？” 陆有福翻了个白眼，道：“你肚子里有几滴墨，我还能不知道？这诗集是送给三皇子妃的。” 陆婳更惊讶了，道：“你何时与徐姐姐有这么好的交情了？” 陆有福笑了笑，道：“谈不上交情，见过几面。上次在首饰铺子的事情你也知道，对那件事我一直很抱歉，处理的不妥当，连累她被圣皇责罚。” 他看了看那诗集，道：“她不是喜爱写诗作画吗？这诗集留在我这里没用，我欣赏不来，索性送她，也算是物尽其用。也顺便道歉，希望她不怪我。” 陆婳顿了顿，然后道：“她也从未怪你。” 她将那日徐思雅在宫门口说的话复述给陆有福听，然后又道：“你也不用指责了，她真不怪你。” 陆有福表情有些复杂，半晌才道：“不管她怪不怪我，这本诗集你还是帮我捎给她吧。” 说罢也不多言，转身走了。 陆婳奇怪的看了陆有福一眼，拿着那本诗集去了三皇子府。 徐思雅近日听多了那些传言，很是担心陆婳，拉着她道：“国师大人那里，你不如想想办法推了吧？下棋谁都可以，也不一定非要你。我怕你再继续这样下去，名声都被毁掉了，人身安全也得不到保障。” 陆婳也苦恼，道：“这是我不是没有提过的，但是那位国师大人油盐不进，我也没办法。” 徐思雅蹙眉，道：“那位国师大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也很好奇。”陆婳幽幽的道：“我都怀疑他是故意来害我的了。”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她心里就有了心理准备，想着要有麻烦了。 只是她没想到，国师在民众的心中地位远比她想的重要。这不只是麻烦，这已经威胁到了她的生命。 她没告诉徐思雅，她不只是被人当街扔烂菜叶，就连她府中近来也出现了好几拨来历不明的刺客，目标很明显的就是她。 徐思雅忧心忡忡，低声道：“总之，你还是离那个国师远点吧，我怕再这样下去……”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左炎从外面走进来，不赞同的看了徐思雅一眼，道：“被国师大人垂青，是无上的荣耀，你怎么能让她离国师大人远点？” 徐思雅和陆婳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左炎自然而然的在徐思雅的身边坐下，笑着道：“不好意思，我不请自来了。” 陆婳很想吐他一脸唾沫，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这是三殿下的府邸，三殿下自然可随意出入。”陆婳凉凉的道。 左炎笑了笑，然后道：“之前听你们谈起国师大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思雅垂着眸子，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的喝着。 陆婳看他一眼，淡淡道：“你好像对国师大人的事情很感兴趣？” “国师大人的事情，全国民众都很感兴趣。不过我问，不是因为国师大人，而是因为你。”他深深的看着陆婳，道：“最近那些传闻我都听说了，我很担心你，怕你出事。” 陆婳：“……” 若是那个还未经历过生死没经历过丧子之痛的陆婳，此刻看左炎这个样子，一定感动的快要哭出来。 可如今，左炎这个样子只会让陆婳觉得恶心。 她默默偏开头，冷冷的道：“三殿下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我用不着殿下关心。” 左炎碰了一鼻子灰，脸色有些不好看。 陆婳却又道：“三殿下就这么闲，闲到我跟徐姐姐的私房话都要听？” 左炎：“……” 这是在赶他走。 若是从前他早已发作，但是此刻却不得不忍耐下来。 “是我欠考虑了。”左炎抱歉的笑了笑，然后道：“你们有话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又侧头在徐思雅耳边低声道：“我晚上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这才转身离开。 看着他对徐思雅亲昵的动作，陆婳不禁皱起了眉头，犹豫的道：“他对你，你们……” 徐思雅嘲讽的一笑，道：“从上次回来就像是变了个样子，禁了陆凝霜的足，夜夜往我这儿跑，撵都撵不走。” 陆婳脸色不好看，盯着徐思雅欲言又止。 “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徐思雅淡淡的道：“不外乎是想从我这里下手从而接近你。” 陆婳：“……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怪只怪他太贪得无厌。”徐思雅说起左炎，满脸的厌恶。 她放下手中茶杯，看向陆婳，道：“我这边无所谓，倒是你。陆妹妹，我知你曾经对他情根深种，但是有些话我却还是想提醒你几句。左炎，他非良人，配不上妹妹。” 陆婳心中很暖，低声道：“姐姐放心，我以前小不懂事，如今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绝不会再做傻事了。只是因我连累姐姐，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 徐思雅淡淡一笑，道：“谈不上连累，一切都是命。” 第64章 陆凝霜产子 左炎的如意算盘打的啪啪作响，想着吃吃回头草将陆婳再搞到手，这样，他不但有了将军府的支持，还有了国师大人的支持。 为此，他不惜将自己疼爱的小妾禁了足，厚着脸皮跑来讨好徐思雅，就是想着这位陆婳的好姐妹能帮自己说说好话。 陆婳一离开，左炎便离开去而复返。 他一坐下，便不赞同的看着徐思雅，道：“你怎么能劝陆婳和国师大人撇清关系呢？你可知，能得到国师大人的垂青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作为她的好姐妹不为她高兴也就算了，怎么反而让她远离国师大人？” 徐思雅垂下眸子，掩去眼里的厌恶之色，淡淡的道：“她因为国师大人而受这些流言蜚语，难道不该远离吗？” “怎么能这么说？”左炎不赞成的道：“虽然她因为国师大人受到了一些流言蜚语的攻击，但是得到的好处却是更大的。国师大人是真正的高人，只要得他庇护，她想要什么没有？比起和国师大人的情谊，那些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 徐思雅将手中的茶杯一放，冷冷的道：“不管她与国师大人情谊如何，那都是她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国师大人要庇护，那也是庇护她一人，我们沾不上边。”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左炎伸手握住徐思雅的手，意味深长的道：“你与那陆婳情同姐妹，只要你说，让陆婳去求求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肯定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对咱们三皇子府照顾一点的。” 徐思雅只觉得被左炎握住的那只手起了鸡皮疙瘩，恶心的她差点当场吐出来。 用力的抽回手，徐思雅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淡淡的道：“三殿下刚才没听到？我还劝她远离国师大人呢，怎可能一转头就又去求她去国师大人面前要庇护？这事儿，我办不了，三殿下还是另想他法吧。” 说罢，转身就要走。 左炎神色阴沉的看着她，沉声道：“徐思雅，不管你过去如何，不管你和那陆婳有多深的交情，你也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左炎的人，是三皇子府的女主人。我与你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我过的好，你才会过得好。” 徐思雅狠狠的闭了闭眼睛，然后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在他的身后，左炎冷哼一声，狠狠的甩了袖子，骂道：“不识抬举。” 一边贴身的小厮也皱着眉头，道：“娘娘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向着外人也不向着殿下。她难道不知道，殿下才是她唯一的依仗吗？若是没有殿下的宠爱，她下半辈子靠谁去？靠那个陆婳吗？” 左炎冷笑一声，道：“她这是还在嫉恨当初的事情你呢，还没转过弯来。她会想明白的，毕竟，她是我三皇子府的人。” 说完，一脸胸有成竹的带人离开了。 在如今，女人嫁了人，便只有依靠她的丈夫。 她现在嫁了左炎，便是要和他一辈子的。 在左炎看来，她迟早会想明白，到底谁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 时间一晃而过，那些对陆婳的骂声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越演越烈。 刺杀陆婳的人也越来越多。 陆婳现在每天半夜都能从自己的房顶上抓下几个小毛贼，一段时间下来，身手竟是又长进了不少。 造成这种局面的，其实也还是因为陆婳频繁的出入宫廷。 她的确是清清白白的去被奴役打扫顺便和国师大人下棋被打的落花流水再回来，但是别人不知道呀。 短短的时间内，陆婳的名声就从粗俗不堪变成了祸国妖女。 对此，陆婳也很无奈！ 日子就在这样惊心动魄中一天天过去。 这日，诗雨从外面跑进来，飞快的凑在陆婳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陆婳的脸色顷刻间就变了。 她先是呆坐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间站起身，冷声道：“去三皇子府。” 一边的宁儿一呆，道：“去看三皇子妃吗？” 陆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我那好妹妹今日生产，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也该去看看才对。” 宁儿又是一愣，陆凝霜今日生产？ 还有，小姐你那个表情完全不像是去看生产而像是去索命的啊。 不过这话不敢说，低垂着头利索的收拾好，陪着小姐一起出了门。 一进三皇子府，便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色，好像他们三皇子府立刻就已经添丁了。 有了皇长孙，圣皇一高兴，说不得又得有多大的好处。 陆婳冷冷的笑着，一路去了陆凝霜所在的偏院。 此前，陆凝霜一直被禁足，左炎忙着讨好徐思雅，这院子便不免的冷清下来。 如今这院子里却是热闹非凡，好似整个三皇子府的人都来了一般。 陆婳一进去，徐思雅便看见了她。 快步迎了上来，皱着眉头道：“妹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陆婳挑眉，道：“怎么，我来的不巧？” 徐思雅指了指紧闭的房门，道：“那位发作了，正在里面生产。” 陆婳一下子笑开了，道：“那可真是巧了，竟然赶上这样一桩大喜事。说来，这还是跟我还颇有些渊源。” 这渊源是什么，众人皆知。 左炎紧张的望着房门，闻言转头看向陆婳，应付道：“凝霜若是知道你来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陆婳淡淡道：“是吗？” “那当然。”左炎认真的道：“凝霜对你这个姐姐一向敬重，总是念着你曾经对她的好。只是事情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凝霜她心中其实也很难过，觉得对你很抱歉。” 陆婳看着左炎，像是在看着一个行走的白痴。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陆凝霜是朵善解人意的小百花，而没看出她是朵食人花的本质。 何等的愚蠢！ 不过，左炎的心狠手黑比起那朵食人花，也是丝毫的不逊色。 陆婳心中冷笑，表面却笑着道：“过去的事情不在多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留下来陪着她吧。想来她若是知道我陪着她，一定会生出一个活泼健康的宝宝的。” 第65章 一出娘胎就没气儿了 陆凝霜这一胎很是能折腾，从正午一直折腾到了黑夜，孩子还是没生出来。 隔着紧闭的房门，众人都能听到陆凝霜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陆婳果然如她所说，一直和徐思雅等人坐在外面的院子里等着。只是今日的陆婳好似和往常有些不同，格外的沉默。 她一直低垂着头，别人看不清楚表情。 别人没注意，但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人却是注意到，陆婳的身上一直在散发着低气压。 她此刻耳边听着陆凝霜的惨叫声，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放的却是当年她身在冷宫，一个人拼了半条命生下她的孩儿时的场景。 她自己抱着满身是血的孩子，亲手给他剪了脐带，亲手将他小小的身子包裹起来，她这才有空闲去处理自己…… 比起当年独身在冷宫产子的她，现在的陆凝霜不知道幸福了多少。 她有温暖的被褥，吃饱了肚子有力气，身边还有好几个产婆帮着她…… 陆婳的唇角缓缓的勾起，暗暗的道：“陆凝霜，有这么好的条件，你可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产下孩子，这样才好玩啊……” 院子里掌了灯，将这院子照的灯火通明。 一群人又等了一个时辰，产房里突然间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声，然后，一切便归于平静了。 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焦急的望向那间紧闭的房门。 左炎更是一把扯过自己的随从，急声道：“去宫里报喜的人准备好了吗？” 那随从也是满脸紧张，忙道：“早就准备好了，只要里面消息一出来，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报知宫里。” “好！”左炎伸手重重的拍了那随从的肩膀几下。 他的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激动。 这孩子，若真的是个儿子的话，那便是真正的皇长孙，是圣皇的第一个孙子。 他于皇家的意义，于圣皇的意义绝对是不同的。 一群人翘首以盼，终于盼到了那门从里面打开。 一个产婆手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走了出来，站在门边。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纷纷前去看那个孩子，唯有陆婳站在原地没动。 她清晰的看见，那个抱着孩子的产婆脸色青白，在微微的发抖。 陆婳勾了勾唇，笑中带出几分快意来。 她像是看戏一般，注视着面前众人的反应。 左炎几步上前一把抢过那孩子抱在怀里，满脸喜色的道：“男孩儿还是女儿？” 说罢，伸手挑开襁褓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道：“他怎么闭着眼睛，也不哭？” 那一脸青白的产婆终于承受不住，砰的一声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三殿下恕罪，三殿下恕罪啊……” 她砰砰的磕着头，动静之大，终于让一群沉浸在喜悦中的人清醒了一点，皱着眉头看着不断磕头的产婆。 左炎冷了脸，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产婆不敢抬头，浑身抖得筛糠一般，颤颤巍巍的道：“回、回殿下，这个孩子，是、是个死胎啊！” 众人：“……” 那一瞬间，气氛瞬间凝固了。 徐思雅震惊的了愣在那，视线不自觉的飘向左炎怀中的孩子，忍不住蹬蹬倒退了三步。 左炎浑身僵硬，好半晌才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刚才，说什么？” 那产婆已经被吓破了胆，又是砰砰的一阵磕头，急声道：“皇长孙殿下一生下来就没气了，真的与奴才们无关啊，还请三殿下恕罪，请三殿下恕罪啊……” 在那产婆一连串的告饶声中，左炎终于听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抱着的这个孩子，的确是他心心念念想要的儿子，但是，这个孩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死胎，是个一出娘胎就没气儿的。 左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众人也恍若从四月暖阳瞬间到了十月寒霜，冷的颤溧。 噼里啪啦的，不断的有人跪下，最后院子里除了几个主子还站着，其他的跪了一群。 他们大气要不敢出，恨不得将自己变成空气，莫要让主子看见他们才好。 左炎呆了片刻，最后直接将那死掉的孩子王产婆的手里一塞，整个人怒不可遏。 “所有产婆，给孩子陪葬。但凡伺候陆凝霜生活起居的，一个不留。” 左炎留下这句冰冷的话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从始至终没多看一眼房间内，甚至都没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他曾经疼爱的心肝宝贝儿。 今日，大喜大悲。于左炎而言，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很快的，便有人进来拿人了，这院子里霎时间响起尖叫声求饶声。 不一会儿，院子空了下来，那些人，全被拖下去处决了。 作为给那个一出生就没了气息的孩子的陪葬。 徐思雅呆呆的站了半晌，此刻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她上前两步拉着陆婳，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们也离开吧。” 陆婳却道：“姐姐先走，我想进去看看她。” 徐思雅蹙眉，道：“你现在进去看她作甚？这是产房，晦气。” 陆婳笑了笑，道：“以前在边关的时候什么没见过？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要说晦气，谁还能有我晦气？” 徐思雅一愣，然后道：“这怎么一样呢？”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陆婳道：“再大的晦气，也冲不倒我，姐姐你就放心吧。” 她对秋儿招招手，道：“扶你家小姐回去休息。” 秋儿应了，上前去扶徐思雅。 徐思雅今夜也是被吓着了，此刻的脸色还苍白着，的确是想早点离开此地回去休息了。 她看着陆婳，道：“那你看一眼就走，不可长留。” 陆婳应了，直到看到徐思雅离开，这才转身看向那紧闭的产房。 陆婳将诗雨和宁儿都留在外面，自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鼻尖便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儿，并不很好闻。 陆婳也不在意，面无表情的绕过遮挡的屏风，走向内室。 陆凝霜此刻正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比，头发一缕一缕的粘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整个人极其的狼狈。 第66章 拿着钱远走高飞 她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孩子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快带来给我看看。” 陆凝霜声音很小，在此前她的力气已经基本都耗光了，如今说话都显得很是吃力。 陆婳的脚步稍有停顿，然后继续迈步向前，直到站到了陆婳的床前。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人，然后淡淡的道：“你如愿以偿了，是个男孩儿。” 陆凝霜狂喜，神色难掩激动，一遍一遍的道：“我就知道是男孩儿，我就知道……” 重复了好几次之后突然间发现不对，忙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人，脸上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道：“怎么是你？产婆呢？我的孩子呢？” 陆婳突然间笑了，道：“听说你在三殿下面前时常念叨着我这个姐姐的好，怎么，我今日特意来看你，你还不高兴？” 陆凝霜蹙着眉头，道：“你会好心来看我？别假惺惺的了。陆婳，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陆婳站在那没动，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陆凝霜。 陆凝霜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心慌，伸长了脖子朝着外面喊：“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不想和这个陆婳共处一室，一点都不想。 但是不管她怎么喊，外面都是一片死寂，一个回答她的人都没有。 陆凝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双眼惊惧的看向站在床边的陆婳，颤声道：“人呢？我的孩子呢？你把他们都弄到哪里去了？” “陆婳，你不要太放肆，这里可不是你的将军府，而是三皇子府。”陆凝霜色厉内荏的道：“现如今我是皇长孙的生母，你若敢动我，你看三殿下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陆婳嗤笑一声，缓缓道：“皇长孙的生母？啧，你这白日梦，也该醒醒了。” 陆凝霜被她笑的头皮发麻，吃力的从床榻上坐起来，朝着外面喊道：“来人啊，快来人……” 陆婳由着她喊，也不阻止，只是淡淡的道：“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的。我的好妹妹，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你是什么意思？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陆凝霜几乎崩溃的吼道。 陆婳笑了笑，道：“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这院子里的人都没了，全被宰了。” 陆凝霜花了好几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陆婳所说的都宰了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陆凝霜摇着头，急声道：“谁敢在这个时候动我院子里的人？陆婳，是你？” “我？我怎么敢在三皇子府撒野呢。”陆婳笑眯眯的道：“宰了你院子里的人的，可是三殿下本人。” “这怎么可能？”陆凝霜根本就不信。 不说她刚刚为他产下长子，便是以他曾经对自己的宠爱，她都绝不会相信左炎会这么做。 “啧啧！”陆婳摇了摇头，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生下一个死胎，乃是皇室的耻辱。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还想着三殿下能给你嘉奖不成？” 陆凝霜：“……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死胎？” 陆婳好心的重复了一遍，道：“你的孩子，是个男孩儿，可惜，一生下来就死了。三殿下一怒之下让你这院子里的所有人加上产婆都去给皇长孙陪葬去了，就是不知道你这个皇长孙的生母，会不会也去给皇长孙陪葬？” 陆凝霜的身子开始不停的颤抖，瞪大眼睛，狠狠的摇着头，喃喃的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大夫一直都说孩子好好的，怎么可能是个死胎？你一定是在骗我一定是你故意骗我。” 她像是给自己找到了理由，抬眸凶狠的瞪着陆婳，喝道：“你这个贱人，你就是故意说这些话要来气我的对不对？我告诉你，我不会上当的，我绝对不会上你的当的。” 陆婳摇了摇头，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可怜了，幽幽的道：“如果自欺欺人能让你高兴一点的话，那你便自欺欺人下去吧。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我不需要节哀顺变，我的孩子还好好的活着，我绝对不会相信你的话的。”陆凝霜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你给我滚。” 陆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 “既然如此，那妹妹你好好休息，姐姐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当真毫无留恋的转身便走。 出了产房的门，陆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整个人恍若瞬间融入黑暗一般。 宁儿和诗雨看的心惊胆颤，一言不发的跟着陆婳出了三皇子府。 几人拐了好几圈，最后进了一家小小的药铺。 此刻，那给陆凝霜抓安胎药的大夫正颤颤巍巍的跪在陆婳的脚边，脸色煞白。 陆婳掏出一沓银票塞给那大夫，冷声道：“拿着钱，远走高飞，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更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下次给你的就不是钱，而是直接要你的脑袋，明白吗？” 那大夫哪里还敢有意见，接过钱，爬起来就跑，一刻都不敢多留。 有了这些钱，他能一辈子都过的很好，谁还想回来这个是非之地？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他这条鱼再不跑，就要变成人家的盘中餐了。 从药铺里出来，陆婳站在大街之上突然间茫然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一边的宁儿和诗雨对视一眼，最后还是诗雨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小姐？要不，咱们回府？” 陆婳眨了眨眼，然后道：“你们先回府，不必管我，我随便走走。” 说完，直接甩开宁儿和诗雨，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 诗雨和宁儿不敢跟上去，今夜的小姐，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边的陆婳一直眯着眼不辨方向的胡乱走着，走到哪儿算哪儿。 等她的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却已经站在了观星楼前。 陆婳仰望着几层高的观星楼，犹豫了一下，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她没上顶楼，而是熟门熟路的接了水拿了抹布，开始细细的打扫起来。 第67章 你就只有在我面前这么横! 陆婳似乎从未这么投入的打扫着这个观星楼，每一寸每一个角落都认认真真的打扫过。 心无杂念，除了面前的抹布，眼里再无其他。 一直到了顶楼，陆婳一抬眼，便见到了那个犹如谪仙一般的人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颗棋子，正偏头看着她。 若是往常的陆婳，总该要对这位国师大人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的，但是此刻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她甚至，连靠近国师大人的力气都没有。 她以前不觉得自己脏，总觉得国师大人吹毛求疵是个洁癖大变-态。 但是此刻，她是真正的觉得自己很脏，好像一靠近那个谪仙般的人就会污染他一般。 陆婳端着水盆，沉默的转身，打算离开。 封寒蹙着眉头，沉声道：“回来。” 陆婳脚边顿住，然后默默的转身看着封寒，低声道：“我身上脏。” 封寒上下扫了她两眼，然后指了指她手中的水盆和抹布，沉声道：“放下。” 陆婳默默放下了。 封寒招招手，道：“过来。” 陆婳犹豫了片刻，然后缓缓走过去在封寒对面坐下了。 她整个人都好像很是疲惫，一直垂着头，脊梁骨都被压弯了。 封寒盯着她片刻，然后道：“既然来了，陪我下棋吧。” 陆婳有气无力，道：“国师大人，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有力气下棋了。” 封寒蹙眉，“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让你下棋，哪里那么多废话。” 若是以前，陆婳就忍了这口气，但是今晚的陆婳经历了太多，整个人都恍若被拉回了那个曾经的冷宫，再一次经历那撕心裂肺的痛。 她现在是实在是没有力气来应付这个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你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凡人呢？算我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陆婳有气无力的道。 封寒脸色有些不解，直勾勾的盯着陆婳，道：“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 “难道不是吗？”陆婳反问道：“就算是因为我喝错酒对你有所冒犯，但是我绝非故意，你折腾了我这么久也够了吧？国师大人，你何苦为难我？会下棋的那么多，我不过略懂皮毛，你抓着我不放干什么？” 两人此前一直回避那日她醉酒发生的事情，如今陆婳再提起，封寒的一张俊脸更加的难看了。 他直直的盯着陆婳，又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我是在为难你？” 陆婳突然爆发，吼道：“难道不是吗？你出去听听，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的？就是因为你的无理，就是因为陪你下棋，外面的人都说我是祸国妖女，是勾引你这个神仙的大罪人，人人得而诛之。走在大街上有人朝我扔臭鸡蛋，扔烂菜叶。晚上，有无数的人不停的刺杀我，我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就怕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的狂热追随者要了我的命。” 陆婳吼的眼眶发红，到最后声音急转直下，只剩下一点气音，喃喃的道；“国师大人，你放过我吧。” 封寒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陆婳，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封寒才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陆婳愕然抬头，呆呆的看着地面的封寒。 封寒蹙着眉头，一张绝色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凌厉，冷声道：“你怎么不早说？有人这么欺负你，还有人刺杀你，你都不知道告诉我，你是不是蠢？” 陆婳：“我……” “你什么？”封寒冷声道：“你就是蠢，被人欺负难道不知道说吗？” 陆婳：“……” 她突然间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人的脸色。 手藏在袖子里，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腕。 封寒看着她这个样子，没好气的道：“对我倒是挺横，在外面就老实了？一口一个国师大人，但是你去看看，这世界上还有谁敢像你这样对待国师大人？” 陆婳：“……” 抱了亲了还吼了国师大人的，这世界上好像大概应该就只有她陆婳一个？ 陆婳的脑袋埋的更低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国师大人冷哼一声，道：“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现在，陪我下棋。” 陆婳再不敢废话，默默的拿起棋子，开始和封寒对弈。 一开始，她还有些心不在焉，但是在被国师大人杀了个片甲不留之后也渐渐的被激起了斗志，开始认真下棋了。 虽然她仍旧不是国师大人的对手，但是却仍旧有些不甘心，想要再努力一点，再接近那个人一点。 就这样，两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的厮杀。 大多数时候，是国师大人的单方面屠杀。 偶尔国师大人心情好，便让她死的不那么难看一点。 不知不觉，竟是一夜过去。 等陆婳再次被屠杀之后，她伸了个懒腰，一抬眼，外面竟也是天光大亮。 她这才意识到，封寒竟然陪着她下了一整夜的棋。 理智回笼，想起昨夜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陆婳的脸上就有些发烧。 她默默的站起身，有些不自在的擦了擦手，道：“打扰国师大人休息了，昨夜，我……” “现在知道错了？”封寒挑眉看向陆婳，似笑非笑的道：“知道不应该吼我了？” 陆婳恨不得现在就从观星楼上跳下去。 她尴尬的笑了笑，道：“抱歉，我昨夜……心情不好。” “我知道，因为我害得你被人骂被人刺杀。”封寒垂下眸子，淡淡的道：“你放心，以后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陆婳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你放心’？ 国师大人却是懒得解释了，站起身往前迈了一步，人直接消失了，只远远的传来一句：“你该回去了。” 陆婳一顿，然后又站了一会儿，确定封寒已经离开了，自己这才也收拾东西离开。 她的确该回去了。 一夜未归，父亲和兄长应该担心了！ 从观星楼内出来，陆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昨夜那快要窒息的感觉甩掉。 她不在是那个在冷宫中可怜求存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无力保护的陆婳了。 现在的她，是重生的她。 第68章 国师大人要收徒 大清早的，街道上还没什么人，因此陆婳免了被人扔臭鸡蛋。 一路回陆府，刚一跨进门，父兄便从里面迎了出来，上下打量她，急声道：“你没事吧？” 陆婳看着她的父兄，个个神色憔悴，下巴上有着青色的胡茬，一看便是彻夜未睡。 陆婳心中愧疚，低声道：“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以后不会了。” 陆骁皱着眉头，道：“你这孩子，有什么心事，你可以告诉我们啊？你跑什么？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最近想要陆婳命的人不要太多，他们也是真担心。 陆婳低垂着头，道：“我知道了，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陆骁等人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在为难，只是道：“你昨夜跑哪里去来了？” 他们快要将城内翻过来了，也没找到陆婳。 说起这件事，陆婳有些尴尬，道：“昨夜，我去了观星楼。” 众人一呆，陆有福飞快的道：“你怎么去观星楼了？国师大人召见你？” 陆婳摇了摇头，更加尴尬了，道：“不是，我就是随便走走，然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观星楼。国师大人看见我，就、就留我陪他下棋了。” 陆有福：“……” 一边的陆有寿缓缓道：“就下了一整夜的棋？” 陆婳瞥他一眼，道：“就是下了一整夜的棋，二哥还以为有什么？” 陆有寿别开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陆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众人看陆婳没事，便也散了。 一家子整夜没睡，这会儿要去补眠，更是将陆婳推进房间，让他好生休息。 陆府这边的人睡倒一片，谁也没想到，等他们一觉睡醒，天都变了。 正午之后，皇宫中突然间传出一道指令：国师要收徒。 这个消息，瞬间炸了锅！ 这个神一般的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要收徒。 三日之后，国师大人会在观星楼前的院子里选徒，不管你是皇孙贵胄还是大臣子女，但凡能进得去皇宫的，皆有可能成为国师大人的徒弟。 那个人，可是国师大人啊！ 而且，消息太过突然，且时间紧迫，就在三日后。 一时间整个城市的气氛都变了，蠢蠢欲动的，人人都透着一股焦躁。 等到陆婳睡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楞了好半晌。 她突然间想起昨夜封寒说的话，告诉她不用担心，他不会再让那些事情发生了。 陆婳：“……” 应该，绝对不可能吧？ 不管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因此当她的三位兄长齐齐找到她的时候，她就显得格外的淡定。 陆有福上下打量着她，道：“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陆婳奇怪的道：“我知道什么？” “国师大人收徒，你一点都不知道？”陆有福狐疑的道。 陆婳眨眨眼，道：“我只是陪国师大人下棋和打扫的使唤的用人而已，他要收徒，我怎么会知道？” 三兄弟对视一眼，原本笃定的神色都有些不确定了。 半晌，陆有寿道：“妹妹，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成为国师大人的弟子？” 陆婳上下打量陆有寿两眼，然后道：“二哥人中龙凤，很有可能。” 陆有禄道：“那我呢？” 陆婳又看了他两眼，道：“我觉得三哥也有可能。” 陆有福哭笑不得，道：“那你是不是觉得大哥也有可能？” “大哥这么优秀，当然有可能。”陆婳理所当然的道。 “那你觉得国师大人会收几个弟子？会把我们三全收了吗？”陆有福道。 陆婳道：“我怎么知道？不过，那也不是全然不可能啊！三位哥哥三日后大可去试一试，能与你们相比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那你呢？”陆有福紧盯着陆婳道。 陆婳摆摆手，道：“你们去便是，我一个女子家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陆有福眯着眼看了她两眼，然后道：“好吧，那到时候我们三去碰碰运气。” 从陆婳的院子里出来，陆有福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总觉得国师大人这次收徒和妹妹有关系。” 其他两人纷纷附和，道：“我们也这么觉得。” 三兄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色。 陆有禄犹豫着道：“可是，看妹妹的样子，她似乎不会去？” 陆有福勾唇一笑，道：“她不去，有的是办法让她去。”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同一时间，三皇子府中。 左炎急匆匆的走进徐思雅的院子，一进去便质问道：“国师大人要收徒，你可知道？” 徐思雅一愣，然后道：“国师大人要收徒？” 左炎打量着她的神色，道：“你不知道？” 徐思雅沉了脸色，道：“我应该知道？” 左炎脸色缓和了一点，道：“你别生气，我以为陆婳会提前告诉你。” 徐思雅明白了，心中的厌恶更甚了。 她冷冷的道：“我不知道国师大人要收徒，陆妹妹也什么都没跟我说。” 左炎下意识的道：“你们不是好姐妹吗？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会不告诉你。” 徐思雅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往三皇子脸上吐唾沫的冲动，冷冷的道：“她没告诉我，定然是她也不知道。更何况，就算是好姐妹也不是什么都说的。” 这么几句话就想挑拨离间，他左炎当她是白痴吗？ 左炎看她神色不似说谎，脸上便挂了笑，哄道：“对不起，是我失言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徐思雅没吭声，只淡淡的看着左炎。 左炎果然继续道：“但是国师大人收徒是大事，若是能成为他的弟子，那……” 他没把话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他盯着徐思雅，道：“明日，我们去将军府拜访如何？你也好久没见陆婳了吧，想来你们姐妹之间有很多话要说。” 徐思雅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我能不去吗？” 左炎淡淡道：“怎么能不去？你们姐妹久未见面，应该聚一聚才是。你准备一下，我明日亲自送你过去。” 说完这话，转身便离开了。 徐思雅站在原地，脸色一片冰冷。 第69章 左炎他还能更无耻! 第二日一大早，左炎果然便出现在她的院子里，要送她去大将军府。 徐思雅虽然满心的不甘愿，却还是不得不出来，跟着左炎上了马车，往将军府去。 陆婳听说徐思雅来了，没多想，高兴的迎了出去。 可是一看徐思雅的脸色和跟在她身边的左炎，陆婳心中一沉，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在这个时候登门拜访，目的昭然若揭。 不用多想，肯定是因为国师大人收徒的事情。 她心中有一股怒火，看着左炎的视线冰冷无比。 这个男人，又在利用他身边的女人。 上一辈子，是傻乎乎的爱惨了他的自己。这一辈子，是被他拖入苦海挣扎不脱的徐思雅。 陆婳迎上去，看都没看左炎一眼，伸手牵住徐思雅，道：“姐姐来看我，我很是高兴。” 徐思雅看她，脸上的神色终于好看了一眼，神色抱歉的道：“我……” “我们这么久不见了，有许多话要说，不过不是在这里。”陆婳冲徐思雅眨眨眼，转头对左炎道：“三殿下，我和徐姐姐说几句体己话行吗？” “当然！”左炎脸上挂着自以为温柔的笑意，道：“你们姐妹久未见面，应当的。” 话落，转头看向徐思雅，道：“你去吧，记得跟她好好叙旧。” 徐思雅脸色一变，然后垂着头嗯了一声。 陆婳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让人招呼左炎，自己拉着徐思雅转身走了。 左炎眯眼看着陆婳的背影，半晌喃喃的道：“是我的错觉吗？陆婳似乎……变得好看了。” 这种好看，不仅仅是外表，而是从内到外，让人无法忽视的那种好看。 陆婳可没管他，直接拉着徐思雅去了自己的房间。 一关上房门，徐思雅便道：“陆妹妹，真的很抱歉，我不想来的，但是他……” “徐姐姐说的什么话？你我之间无需这般客气。”陆婳道：“我知道他让你来干什么，我也的确生气，但是与你无关。我是气左炎这个混账东西，竟是利用你来问消息，简直不是个男人。” 徐思雅苦笑一声，道：“他野心太大了，我真是担心……” “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陆婳紧紧的握住徐思雅的手，道：“不管他如何，我都保你平安。” 徐思雅只当这话是安慰，心中熨帖。过了许久之后，她才意识到，陆婳这句话不仅仅是安慰。 徐思雅其实着的好奇，道：“国师大人怎么突然要收徒，是不是与你有关？” 陆婳无奈，道：“你们怎么都这么想？我真不知道他要收徒，这件事也应该与我无关。” 徐思雅挑眉，道：“三日后，你不去？” 陆婳道：“我的却是没打算去的。” 徐思雅看她一会儿，然后道：“随你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姐妹两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出门。 一出去，便见左炎站在那往这边看，在他身边，竟还站着陆有福。 徐思雅眼神闪了一下，跟着陆婳走了过去。 她的床头，现在还放着那本陆有福让陆婳转交的诗集。 不得不说，陆有福眼光很好，那本诗集，徐思雅的确是爱不释手。 等走进了，左炎便有些迫不及待的道：“说完话了？” 徐思雅点了点头，站到了三皇子的身边。 陆有福看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徐思雅笑了一下。 左炎急着想打听消息，一刻也不想多留，带着徐思雅便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了，陆有福便神色不善的道：“我以前只觉得左炎混蛋，但是没想到这么混蛋。” 他百般阻挠，终于将妹妹从泥潭中拔了出来，却不想徐思雅这么好的女人又陷落进去。 陆婳看他一眼，然后道：“他远比你想象的更加混蛋。” 陆有福气的不行，沉声道：“他这次来，是让徐小姐来打听消息的？” 陆婳诧异于陆有福对徐思雅的称呼不是娘娘而是徐小姐，却还是道：“是，想知道国师大人收徒的事情。” “无耻。”陆有福骂道：“靠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陆婳：“……” 陆有福自己气的要死，也没注意陆婳的脸色，甩手走了。 陆婳则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而另一边的左炎从徐思雅这里什么都没问到，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 以前的殷勤不在，冷着脸道：“徐思雅，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还是太傅家，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傅之女。现在的你，是我左炎的女人，明白吗？” 徐思雅没吭声，直直的看着左炎。 左炎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开了。 他去的不是别处，正是许久没去的偏院。 这院子荒凉了许多，一进去，便见陆凝霜坐在院子里，神色有些呆滞。 她也不在像往日那般精心打扮，面色有些苍白，没了什么精气神。 左炎一看，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他几步走过去看着陆凝霜，然后问伺候的丫鬟道：“怎么回事？” 那丫鬟战战兢兢，道：“娘娘一直这样，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左炎烦躁的一摆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在陆凝霜的身边蹲下，小声的喊：“凝霜？我来看你了！” 陆凝霜眸光闪了闪，然后垂眸看向蹲在身边的左炎，低低的道：“三殿下？是你吗？” 说完之后，又摇了摇头，喃喃的道：“殿下怪我，他怎么会来看我呢？一定是因为我太想他，出现了幻觉。” 她惨淡的笑了笑，将头又偏向了别处。 左炎的心里一软，想到了陆凝霜曾经的温柔熨帖，脸色也不禁柔和了下来。 说到底，陆凝霜比谁都要期待这个孩子，生下死胎，她也是不愿的。 左炎伸手捂住陆凝霜的手，低声道：“凝霜，不是幻觉，是我，我来看你了。” 陆凝霜的手一颤，然后倏然间扭头看向左炎，颤声道：“殿下？你真的是殿下？” 左炎抬起她的手让她抚摸自己的脸，道：“是我，你摸摸？真的是我来看你了。” 第70章 好好招待小表妹 陆凝霜看着面前的人呆愣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间抱着左炎嚎啕大哭。 “殿下，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她有些语无伦次，可怜兮兮的一声又一声的道歉。 左炎搂着人，竟是难得的多了一丝愧疚的神色。 怀里的人瘦了许多，抱着都有些咯手了。 她经历了丧子之痛，还要忍受外面人的流言蜚语，还要忍受自己对她的零落。想来，她这些时日过的很不好。 到底是自己曾经真心疼爱过的女孩，左炎对陆凝霜多少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 抱着人轻轻地拍了拍，低声哄道：“没关系，你不用道歉了，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别哭了。” 陆凝霜哭的一抽一抽的，根本就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过了许久，陆凝霜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仰着头用一双红肿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左炎，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似得。 左炎对她这样的眼神很是受用，看着她的眼神也不禁柔和了许多。 陆凝霜小心翼翼的道：“殿下，你、你是刻意来看我的吗？” 左炎捏了捏陆凝霜的手，道：“是，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顿了顿，又道：“还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 陆凝霜茫然的啊了一声，道：“我还能帮得上殿下的忙吗？” “当然可以。”左炎怜爱的道。 他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然后便直勾勾的看着陆凝霜，道：“你们以前关系这么好，你去求陆婳的话，她一定会帮你的。这次国师大人收徒对我很重要。凝霜，你愿意帮我吗？” 陆凝霜没想到，她只是一段时间不出门，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的神色有些犹豫，低声道：“只要能帮上殿下，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是愿意去做的。” 左炎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道：“我果然没有白疼你。” 陆凝霜僵硬的笑了笑，然后神色飞快的黯淡下去，道：“但是殿下，我与姐姐之间有些心结，你也是知道的，我去怕是她不答应。倒是徐姐姐，她和表姐关系莫逆，只要她开口，表姐一定不会拒绝的。” 左炎闻言冷哼一声，沉声道：“徐思雅？她根本没有一点用处，白跑一趟什么有用的话都没套出来。” 陆凝霜一听就明白了。 左炎这是利用徐思雅不成，这才想起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她。 说什么是专程来看她的，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他来这里，只是想利用她而已。 陆凝霜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震惊无比，道：“怎么会呢？她和表姐关系那么好……” “不说她了。”左炎冷冷的道：“扫兴的很。” 他抓住陆凝霜的手，沉声道：“凝霜，你去没问题的。你之前虽然说陆婳可能因为我的问题心中怨恨你，可我看她不是这样的人。你生产那日，她还特意过来看你，一直在这里等到了天黑。凝霜，她对你还是有感觉的。” 陆凝霜：“……” 她脸上的笑容差一点伪装不下去了。 生产那日？陆凝霜一想到那日，便恨得咬牙切齿。 那夜的陆婳也化作了恶鬼一般，夜夜入她梦来，站在她的床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你生的是个死胎！ 她夜夜噩梦，没有哪一晚安稳。夜夜都恨不得将陆婳深深撕碎了才好。 可面前的左炎还在说，你们姐妹情深，她是真的关心你。 陆凝霜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为了殿下走一趟。只要是为了殿下好，叫我做什么都愿意。” 左炎心中感动，将人抱在怀里哄道：“凝霜，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你放心，等我大业有成，我一定让你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让别人再不敢小瞧你。” 陆凝霜一顿，然后道：“为殿下做事，是我心甘情愿。我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殿下能一展胸中抱负，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左炎被陆凝霜几句话说的心中熨帖无比，一腔柔情冒上来，又是好一番许诺。 若是曾经的陆凝霜只怕是早就晕晕乎乎的深信不疑了，但是现在的她却是始终理智。 经过了那一遭，陆凝霜也终于明白，她一直依仗的左炎的宠爱，也有消失的一天。 不等色衰爱弛，她现在就算是犯下一点点小错，也可能会让左炎厌弃她。 因此，她再不会轻易的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左炎便催着她前往陆府。 陆凝霜虽然对陆家恨得咬牙切齿，对陆婳恨之入骨，但是现在却不得不堆起一张笑脸上门。 没办法，她出生不好，没有一个显赫的家世。她想要的一切，便只能拼命靠自己去挣。 对她的到来，陆婳是非常意外的。 因此为了欢迎这个难得上门的小表妹，陆婳特意吩咐宁儿去做了一分红烧肉，打算等会儿好好招待一下这位小表妹。 陆凝霜进来的时候，便见陆婳坐在院子里惬意的喝茶，旁边站着婢女伺候，好不惬意。 她在深渊里苦苦挣扎，可陆婳却能毫不费力的享受她想要的一切。 陆凝霜深吸一口气，堆起满脸的笑容走过去，边走边道：“姐姐，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 陆婳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也没多久，你生产那日我们才刚见过。你忘记了吗？你生了个死胎的事情还是我告诉你的呢。” 陆凝霜脸上的笑容一僵，努力了好几次才维持着表面的样子没有崩坏，僵硬的道：“这也有些时日了。” 陆婳哦了一声，然后又毫不犹豫的在陆凝霜的心上扎了一刀。 “你当时哭着闹着不肯相信事实还让我滚呢！怎么，现在认清现实，知道我没有骗你，你确实是生了个死胎了吧？” 陆凝霜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却不得不讨好这个人不能跟她翻脸，两相权衡，她的脸上被扯出了一个扭曲的弧度。 陆凝霜沉声道：“过去的事情无须再提，姐姐又何必再反复提及我的伤心事呢？若是姐姐还怨恨那日我骂了你，那我道歉，还希望姐姐看在我悲痛难忍情绪失控的份上原谅我吧。” 第71章 红烧肉好吃吗? 陆婳听了陆凝霜的话后笑出声来。 她收回落在陆凝霜身上的视线，低头把玩着自己面前的棋子，淡淡的道：“既然妹妹不想提起死胎的事情，那我便不提了。” 陆凝霜：“……” 如果可以，她现在真的想冲过去将那张嘴直接给撕碎了才好。 陆凝霜压下心中的恨意，在陆婳的对面坐下。扫了一眼陆婳面前的棋盘，然后惊异的道：“姐姐什么时候喜欢下棋了？妹妹记得，姐姐以前可是只喜欢舞枪弄棒的！” 一个草包还想装才女？ 陆婳头都没抬，淡淡的道：“也没有很喜欢，只是有些兴趣而已。” 陆凝霜闻言，暗自嘲弄的笑了笑。 她垂眸看了眼棋盘，然后笑眯眯的道：“姐姐看得懂吗？妹妹对围棋倒是有所研究，姐姐不嫌弃的话，不若我教你？” 陆婳淡淡的道：“嫌弃。” 你算个什么东西就敢教我？教我下棋的人是国师大人，你能跟他比吗？ 陆凝霜被陆婳的两个字噎的差点背过气去。 这鬼地方，她真的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但是为了讨好左炎，为了她的将来，她却不得不在这里摇尾乞怜。 深吸一口气，索性不跟陆婳绕弯子了，说多错多，只会给陆婳更多的机会羞辱自己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直接道：“实不相瞒，妹妹这次来，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姐姐能够帮妹妹一把，妹妹感激不尽。” 陆婳对她口中的那一口一个妹妹有点消化不良，脸上的表情自然的就不怎么好看。 她没看陆凝霜，像是多看她一眼就脏了自己的眼一般。只淡淡的道：“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陆凝霜道：“是为了国师大人收徒的事情！众所皆知，姐姐和国师大人有些交情，所以妹妹想知道这位国师大人收徒的一些内情。比如，他更偏爱什么样的人？重文，亦或是重武，亦或是其他？” 陆婳心中冷笑无比，这个陆凝霜可真是够不客气的。 自从国师收徒的消息传出来之后，明里暗里来打探消息的人多如牛毛，但是却没一个有陆凝霜这般直白的。 恰在此时，宁儿走了过来，低声在陆婳耳边耳语了几句。 陆婳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 她看向对面坐着的陆凝霜，淡淡的道：“我看你面色苍白，人也瘦削了不少很是心疼。因此，我特意吩咐了厨房给你做了点东西补补。” 陆凝霜蹙眉，道：“国师大人的事情……” “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告诉你。”陆婳淡淡的道。 说罢，身后的宁儿便端着一盘红烧肉，砰的一声放在陆凝霜的面前。 陆凝霜看了眼那肥腻的红烧肉，心中有些反胃。 陆婳淡淡的道：“这可是我特意让人为你做的，你要是不吃，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陆凝霜咬了咬牙，干巴巴的道：“不是，我吃！只是，就只有这个吗？” 她面前就孤零零的一盆红烧肉，连碗米饭都没有。 陆婳却惊异的道：“怎么，这些不够？我让人再给你做一盘端上来？” “不不不，不是，够了。”陆凝霜连忙打断，急声道：“我吃，就这样。” 再来一盆？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陆凝霜拿起筷子，盯着那盘红烧肉，最后眼睛一闭，狠心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红烧肉烧的很好，入口即化，酥香软糯。偶尔尝尝倒是不错，但是一次性吃这么多，那就很不好受了。 陆凝霜憋着一口气将这盘红烧肉全都给吃了，最后放下筷子的时候，根本都不敢张开嘴巴说话。 好像自己一张嘴，那些红烧肉就会从胃里倒出来一般。 陆婳眯眼看了看，然后笑眯眯的道：“我看你吃的这么香，看来是很喜欢了。” 陆凝霜压下那股恶心，艰难的道：“姐姐的一片心意，我怎么可能会浪费呢？” 陆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道：“你喜欢就好。” 陆凝霜笑了笑，道：“姐姐，你现在可以说说国师大人收徒的事情了吧？” 陆婳往后一靠，淡淡的道：“当然。” “这个国师大人啊，性子古怪，最不喜那等洁癖之人。”陆婳幽幽的道：“国师大人经常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还说什么要那么干净做什么？又不去当神仙！啧啧，你不知道，那观星楼里面啊，到处都是垃圾，那个味儿呀，我去一次就难受一次。” 陆凝霜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可置信的道：“怎、怎么可能？国师大人是这样的人？” 陆婳脸色一沉，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陆凝霜脸色一变，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我只是没想到，国师大人会是这样的人。” 陆婳淡淡的道：“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呢。” 陆凝霜干笑一声，然后道：“还有吗？” 陆婳淡淡道：“还有啊，他最讨厌下棋了，觉得这个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睡大觉呢。” 陆凝霜看了眼她面前的棋盘，然后奇怪的道：“姐姐学棋……” “我只是感兴趣而已，我又不去参选国师弟子。”陆婳淡淡的道。 陆凝霜心中释然，同时嘲讽的想：你想参选国师弟子？你这样的草包，也不撒泼尿好好的照照自己。 陆婳淡淡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回去吧。” 陆凝霜笑了笑，道：“如此，便多谢姐姐。” 她站起身，一刻也不想多待的转身离开。 她走了几步之后，身后的陆婳却突然间开口叫住了她。 陆凝霜回头，疑惑的道：“姐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婳淡淡的道：“就是想问问，刚才那盘红烧肉，味道如何？” 陆凝霜一愣，然后下意识的道：“姐姐一番心意，自然是美味无比的。” 陆婳脸上的笑容更大，缓缓的道：“是吗？这道菜，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自然是美味无比。” 陆凝霜越发的疑惑，奇怪的看着陆婳。 陆婳慢悠悠的道：“前些时日，我得了一秘方。说是以刚出生的婴儿为原材料烹食，可让人延年益寿，对身体大有裨益。” 第72章 我受过的，一分不少还给你 陆凝霜一听陆婳的话，身子一僵，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串了上来，让她整个人都像是坠入了冰窖一般。 他艰难的扯了扯唇，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道：“姐姐这秘方是哪里得来的？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姐姐还是不要相信的好。” 陆婳淡淡的道：“很匪夷所思吗？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我很是好奇，非常想知道这个方法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打算尝试一下。”陆婳看着陆凝霜，道：“我亲爱的妹妹，刚才的肉味道如何？有没有效果，可曾真如秘方所说那般，能延年益寿？你可有感觉？” 陆凝霜浑身都像是被冻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刚刚咽下去的红烧肉在胃里翻滚着。 她看着陆婳，干笑一声，道：“姐姐开玩笑的话吧？我刚刚吃的肉……” “婴儿做的，怎么样，够不够嫩？”陆婳淡淡道。 “不可能。”陆凝霜惨白着一张脸，道：“你哪里来的婴儿？” 陆婳的笑容陡然间诡异起来，笑眯眯的道：“妹妹此前不是生了一个婴儿吗？啊，妹妹大概是没看到，那个孩子胖嘟嘟的，身上的肉又细又软……” “陆婳！”陆凝霜几乎是崩溃的打断她的话，冷声道：“你瞎扯也要有个限度。” “妹妹觉得我是瞎扯？”陆婳笑眯眯的道：“那孩子被我想办法弄到手，用冰块镇着，存了这么些时日，可总算是盼来了妹妹。你废了那么大的劲儿生了他一场，如今他的肉有这等功效，当第一个给妹妹享用才是。” 她看着陆凝霜颤抖的身子，继续道：“怎么，妹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刚刚明明还夸过这孩子的肉好吃的！” 陆凝霜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陆婳，你不是人。” 陆婳也不生气，只淡淡的道：“你生了他一场，如今再吃进去，也不算亏了，你何必这么大反应呢？” 陆凝霜终于崩溃，再也承受不住，转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刚跑出两步，便站在原地扶着路边的树干吐得稀里哗啦。 那些红烧如，连带着一些胃液红红白白的一大滩。 吐到最后，她竟是连胃都差点吐出来。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敢多看那堆碎肉一眼，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嘴里还喃喃的骂着：“陆婳，你不是人，你是恶鬼，恶鬼……” 陆婳将她的狼狈尽收眼中，那一句句的恶鬼萦绕在耳边，让她的唇角缓缓的绽放一抹笑意。 陆凝霜，我曾经遭受过的痛苦，如今，我一分不少的统统还给你。 一边的诗雨看的心惊胆战，脸色煞白煞白的。 待到陆婳转身进了屋，诗雨便双腿一软，差点直接栽倒。 一边的宁儿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道：“你至于吗？这么没出息。” 诗雨没好气的道：“那那、那可是婴儿的肉啊，我……不行了，我也要吐了。” 她捂着嘴，胃里一阵阵的翻滚着。 宁儿哭笑不得扫她一眼，道：“你还真信那是婴儿的肉？” 诗雨一愣，然后道：“你什么意思？” 宁儿白她一眼，道：“你觉得咱们小姐是那样的人吗？她就算是对陆凝霜有再多的不满，也不会对那个婴儿的尸体做什么的。” 宁儿凑过来在诗雨身边小声的道：“我亲眼瞧着呢，那些肉就是一些细嫩的猪肉。” 诗雨：“……” 她长出一口气，后怕的拍拍胸口，道：“唉呀妈呀，可吓死我了。小姐那个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 宁儿也点头附和！ 虽然心中知道那些只不过是猪肉，但是看到陆婳刚刚那个样子却还是让她吓得脸色发白。 那个时候的陆婳，实在是有点可怕的。 两人一阵后怕，并且深深的同情陆凝霜。 她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陆婳，最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先不说陆凝霜那边是死是活，转眼便到了国师大人收徒的日子。 这日一大早，陆婳尚在睡梦之中，门便被拍的啪啪作响。 陆有福在外面扯着嗓子喊：“妹妹，妹妹你起了吗？” 对着自己的兄长，她是有多大的火都发不出来的。 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收拾，打开房门去见兄长。 院子里站着三位兄长，正眼巴巴的瞅着她。 “妹妹，你随我们进宫吧。”陆有福道。 陆有寿也道：“你最了解国师大人，有你在，还能提点我们几句。” 陆有禄眼巴巴的看着她，也是一个意思。 陆婳无奈的道：“我不是都说过了吗？去见国师大人唯一要注意的就三点：爱干净，爱干净，爱干净！只要你们做到了这三点，国师大人一定对你们另眼相看。” 陆有福嘴角一抽，道：“可我们还是不放心。”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陆婳道：“国师大人就是个死洁癖唯一的爱好就是下棋的无趣的神仙般的人儿，你们只要投其所好就行了。” 众人：“……” 你把国师大人说成这样国师大人知道吗？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强硬的道：“不管，你今天必须陪我们去。” 陆婳被三个兄长缠的不行，最后不得不答应同去。 虽然无心去跟别人争抢什么弟子的名头，但是陆婳却仍旧下意识的换了一身洁白的衣裙，将自己收拾的纤尘不染。 这是去见国师大人之前的条件反射，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了。 马车一路哒哒的到了皇宫门口。 陆婳下来的时候，便见宫门口的马车排起了长龙，许多人在宫门口等着，一个个的接受检查往里走。 陆婳看了眼那长长的人龙，最后当了一盘权限狗，带着自己的三位兄长直接插队。 拿出圣皇给的腰牌一亮，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那人哪里敢拦？忙放行了。 于是，陆婳带着三位兄长，以一种在别人看来无比嚣张的姿态进了宫们。 被他们插了对的那个公子不爽了，冷声道：“凭什么她可以带着人直接进去，我们却要排队？” 那守将看她一眼，道：“你能弄来圣皇的御赐的通行玉牌，你也能不排队直接进去。” 那位公子立刻哑火，一言不发乖乖排队。 圣皇的御赐玉牌是那么好弄的？没看三皇子府的马车也在后面乖乖排队吗！ 第73章 国师大人好霸道 左炎是眼睁睁的瞧着陆婳带着她的三位兄长进去的，脸上的神色莫名。 如果，他当初没有和陆婳闹的那么僵，如果他能哄着陆婳让陆婳对他死心塌地，那现在不用排队直接进去的人里一定有他。 他侧头看了眼马车内的徐思雅，神色越发的阴沉下去。 本想带着陆凝霜来，但是陆凝霜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这些时日一直都疯疯癫癫的神色恍惚。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带着徐思雅来了。 好歹徐思雅和陆婳还有那么几分交情。 陆婳走的潇洒，在她走之后便又留下了一个供人谈笑的话柄。 人们冷嘲热讽，说陆婳果然是祸国妖女，在宫门口都敢这么嚣张。迷惑圣皇给了她玉牌，还不要脸的倒贴国师大人。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说，这话也传不到陆婳的耳朵里去了。 陆婳带着人直奔观星楼，却在门口遇到了左睿。 这小祖宗被禁足几月，如今趁着国师大人收徒的东风，总算是被放出来了。 不论是圣皇还是圣后，都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国师大人选中的能是他皇家的子弟。 所以把这小祖宗放出来，让他也来碰碰运气。 陆婳一见着这位小祖宗脸上便带了笑意，几步走过去，道：“四殿下，你出来了？” 左睿笑眯眯的一把牵住陆婳的手，道：“父皇放我出来了，我专门在这里等陆姐姐。” 陆婳脸上的笑意又柔和了几分，“谢谢殿下厚爱。” “跟我还客气什么？”左睿牵着人就往里走，道：“走，我带你进去。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你乱嚼舌根，小爷我扒了他们的皮。” 陆婳：“……” 想来是那些不好听的传言都传到了这小祖宗的耳朵里。 不过左睿的反应，却是让她心中暖融融的。 此刻大多数人还被堵在宫门外老老实实的排队，观星楼内人不多，寥寥几个，都是身份极为贵重之人。 这其中，又属太子和公主最为尊贵。 一眼瞧见左睿拉着陆婳进来，左新月的反应最大，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睿儿，过来。”左新月朝左睿招了招手，道：“到皇姐这里来。” 左睿看了她一眼，然后神色淡淡的道；“不用了，皇姐不必管我。” 左新月神色一变，看了眼陆婳，到底是没在说什么。 这个女子太过胆大妄为，她一直没有好印象。 当初在大殿之上当众斥责左睿，甚至对左睿动了手，本就是一件掉脑袋的事情，却在众人的包庇下硬生生的逃脱了。 再后来，便有了国师大人和圣皇御赐玉牌的事情。 左新月心中其实与其他人一样，对陆婳这样的粗鄙武人多有瞧不起，觉得她有这般际遇，定然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 这样的人表面看着无辜，实际上再有心机不过。 看看左睿，这小祖宗给过谁面子？却偏偏对陆婳百依百顺！ 左新月被下了面子，脸色不好看。对陆婳和她身后的三位兄长行礼也是爱答不理，迟迟不叫起。 左睿蹙眉，喊了一声：“皇姐。” 左新月扫了左睿一眼，然后冷冷的道：“起来吧，我可当不起你的礼。” 这话是针对谁，不言而喻。 陆婳像是没听懂，转而对太子左磷行礼。 左磷对她的态度便要客气多了，忙叫她起来，寒暄几句。 几人在观星楼下说话，陆婳好好儿的突然间便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地了。 她嘴角抽了抽，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下被某人直接叼走。 众人长着一张嘴，呆呆的看着陆婳突然间飘了起来然后消失在了观星楼的最顶层。 他们嘴里的话刚说到一半，都来不及震惊，那个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左睿仰头看着观星楼顶，撇撇嘴，道：“国师大人好霸道，要把陆姐姐弄走，也不打声招呼。” 左磷倏然间朝他看去，蹙着眉头道：“睿儿慎言。” 左睿撇撇嘴，没吭声了。 左磷扫了一眼一边站着的陆家三兄弟，表情若有所思。 左新月的脸色却是更加阴沉了，暗道：外面那些传言果真是真的，这个女人竟然耍手段让国师大人对她另眼相看。 她不禁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陆家三兄弟，淡淡的道：“陆小姐当真是好手段。” 三兄弟一听脸色就不好看了，心中不乐意听别人说妹妹坏话，这个人是公主也不行。 陆有福沉声道：“国师大人对妹妹另眼相看，那是国师大人眼光好，没有什么手段不手段的。” 左新月呵呵一笑，道：“那国师大人的眼光可真是特殊。” 别的什么人都看不上，偏偏看上一个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诗书全然不通的草包。 陆有福脸色更沉了，淡淡的道：“公主殿下，国师大人就在观星楼，你可以亲自问问他，看他的眼光究竟有多特殊。” 左新月：“……” 她脸色变了变，扫了眼观星楼最顶层，最终没吭声，冷冷的哼了一声。 一边的左磷此时才看了眼左新月，淡淡的道：“少说两句吧！” 左新月心中有气，但是在观星楼下，又是太子发话，到底不敢在说什么。 左磷见她闭嘴，这才转头看向陆有福等人，道：“新月年纪小不懂事，如有说错话，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这不咸不淡的两句安慰，陆家三兄弟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若是真的这么想，当初左新月几番挑衅的时候怎么不阻止？很明显，怕是这位太子殿下心中也和公主一样对陆婳有些想法的。 陆家三人无心得罪太子公主，但是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却也不是那种被打了左脸还送上右脸的好脾气的人。 因此，三兄弟无一例外的摆出了一副冷漠的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 完全当太子公主不存在！ 我惹不起，但是我可以暂时躲你呀！ 大家各有心思打算，谁也不理谁。倒是年龄最小的左睿，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有些不爽的皱起了眉头。 他不傻，知道皇姐和皇兄不喜陆姐姐。 但是为什么啊？就为了外面那些流言？他都知道那些流言不可信，没道理皇兄和皇姐不知道！ 第74章 你虽不疼不痒，我却很是不爽 左睿平时虽然是个横行霸道的小祖宗，但是心思细腻敏感的很，对人们的情绪捕捉的很精准。 他意识到，皇兄和皇姐可能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对陆姐姐颇有微词。 他有点不高兴！ 他们对陆婳，分明就是嫉妒。 只是他没想到，左磷和左新月也会和外面那些蠢货一样因为嫉妒陆婳而讨厌她。 左睿就是在聪明，也好歹是个孩子，他现在还没意识到，陆婳现在所拥有的国师的另眼相看对别人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楼下气氛古怪，随着外面的人一个个的进来，气氛就越加古怪了。 人一多，倒也没人去注意收拾得异常干净的陆家三兄弟了。 陆婳不在，人们少了当面嘲讽的机会，只好三五成堆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说的，还是陆婳的种种恶行。 而此刻，观星楼顶层，陆婳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对面的国师大人。 这位国师大人把她弄上来之后便一生不坑，然后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那张绝色的脸上阴云密布。 半晌，封寒转头看对面的陆婳，道：“他们平时就是这么说你的？” 陆婳：“……什么？” 她有点懵，没太明白国师大人这突然冒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封寒抬手一指观星楼下，冷冷的道：“他们，平时就是这么说你的？” 陆婳顺着他的手指往下一看，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心中全明白了。 她听到楼下的说话声，但是国师大人却不然。 很显然，国师大人将他们说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她心中咂舌，也不知道那些乱嚼舌根的知道国师大人都听到他们的话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她垂下眸子，道：“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我也管不着。” 封寒淡淡道：“我替你撕了他们的嘴。” “可别！”陆婳惊悚的道：“这天下有几个人不说？你要撕了全天下的人的嘴不成？” 封寒：“有何不可？” 陆婳：“……” 她嘴角抽了抽，然后无奈的道：“那我可真的成了他们口中的祸国妖女了。” 封寒一脸淡定的道：“我撕了他们的嘴，他们已经没法说你了。” 陆婳：“……国师大人，咱们低调点好吗？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好了，反正我也不疼不痒又要不了我的命。” 你这样让我很惶恐啊！ 国师大人思考问题的方式是陆婳根本没法理解的。 这人将撕了全天下的人的嘴说的跟今天吃什么一样的平常，让她心里发毛。 封寒又看她一眼，然后冷冷的道：“你不疼不痒，但是我很不爽。” 陆婳：“……” 她觉得这位国师大人是真霸道。 她此刻都有些羡慕那个即将成为国师大人的弟子的人了。 他对一个打扫地方陪着下棋的她都这般护短，那对他的徒弟又该是何等的器重？ 国师大人默默的别开了头，懒得再去听楼下那些人胡说八道。 他指着棋盘，道：“陪我下一局。” 陆婳有些为难，道：“下面还有很多人等着，这样不好吧？” 国师大人看她一眼，道：“等着便是，有什么问题？” 陆婳沉默的拿起一颗棋子先行落子，以行动来表明没有问题。 你都能让圣皇等，一群皇子凤孙真算不得什么。 下面的院子不出一会儿便被站满了，熙熙攘攘的挤在一起。 唯有最靠近观星楼的一个小圈子被隔离开来，显得不那么拥挤。 这里的人，便是太子和公主，加上一些皇子和世子郡主，都是最尊贵的一群人，不是什么人都能跟他们凑堆的。 人们一大早便到了观星楼，却一直不见动静，从大早上的等到了日上三竿。已经有不少娇贵的开始抱怨了，自以为压低了声音没什么人听见，却不知道自从他们踏入观星楼的范围之内后，一举一动皆在国师大人的掌握之中。 观星楼最顶层，陆婳盯着面前的棋局看了看，又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心里终究不忍，原本要落下棋子的方向拐了个弯，落在了另一处。 封寒冷哼一声，道：“自寻死路。” 陆婳尴尬一笑，道：“我棋艺不精。” 封寒又是一声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的。别人那么欺负你你还想办法给他们解围，愚蠢。” 陆婳抿了抿唇，然后老老实实的道：“楼下有我的三位兄长，还有睿儿和徐姐姐。日头毒辣，我怕他们受不住。” 封寒的脸色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国师大人大手一挥，观星楼下的院子内啥时间出现了一座白玉平台，平台之上摆着一个方桌，上面茶壶茶杯齐全，甚至还放着一叠小点心。 看着突然出现的平台，众人瞬间激动起来，盯着那个平台就像是在盯着宝物一般。 在他们激动的视线中，两人从天而降，缓缓地落在了平台之上。 国师大人一身白衣，恍若从天而降的谪仙，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在他的身边，是同样一身白衣的陆婳，此刻的表情有些尴尬。 这出场方式，实在是太高调了，让她有那么点尴尬。 国师大人大手一挥，一把华丽的伞旋转着飞上天空，然后见风暴涨，直至将整个院子笼罩，不漏一丝阳光，让院子里瞬间阴凉下来。 国师大人一现身露的这两手，一下子便震住了众人。 众人看向国师大人的目光越发的敬畏起来。 “见过国师大人。”众人弯腰行礼，便是太子爷恭敬的欠了欠身。 封寒一挥手，众人便只感觉一道柔和的力量将他们扶起，纷纷眼神惊异，盯着国师大人的眼神越发的火热。 封寒视线扫过众人，淡淡的来了一句开场白，道：“既然来了，那来个自我介绍吧。” 说罢大马金刀的一座，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陆婳此刻看他坐下，压低了声音道：“国师大人，我先退下了。” “跑什么？”封寒不悦的扫她一眼，一指另一边的位置，道：“你坐下，哪里也不许去。” 陆婳：“……” 她能感觉到各路眼刀正刷刷的飞向自己！ 第75章 你是想恶心谁? 陆婳顶着众人的眼刀子默默的坐下了，全程垂眸装睡着。 国师大人大概觉得她仇恨值拉的还不够，要再帮她拉一波仇恨。 今日一过，陆婳觉得刺杀她的人可能要成倍増长了。 而众人在片刻的愣怔之后，便反应过来了，看陆婳的眼神越发的奇怪了。 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太子的设上。 不管多想成为国师大人的徒弟，也都不能越过太子去。 人生而有高低贵贱之分，皇子龙孙没表态，他们就不敢吭声。 太子爷明白这一点，因此毫不客气的上前，对国师大人弯了弯腰，侃侃道：“国师大人，我是左磷！我擅长……” “好了，站左边。”封寒直接打断太子，伸手指了指左边。 左磷：“……” 他嘴角抽了抽，不太明白国师大人是什么意思。 目光扫过国师大人身边的陆婳，却见那人低垂着眸一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 左磷愣怔片刻，然后站到了左边。 接下来是左新月，她盈盈一拜，声音娇柔的道：“国师大人，我……” “出去。”国师一指外面，道：“听你声音就烦，还是不要开口说话的好。” 众人：“……” 陆婳：“……” 左新月额角的青筋蹦了蹦，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她抬眸看着国师大人半晌，最后猛然间转头恶狠狠的盯着陆婳。 一定是陆婳，一定是这个女人在国师大人的面前说了什么，否则国师大人怎么可能这么对她？ 陆婳感受到左新月的眼刀子，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心中明白，对方怕是又将这笔账算在了她的头上。 左新月狠狠的瞪了陆婳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陆婳本想着继续闭眼装死的，但是下一个站出来的人却让陆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只见左炎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所有视线。 他身穿一件月牙白的长衫，看起来像是新的。但是在袖口处有几处明显的油渍，红油油的，像是吃法的时候拿袖子擦了桌子。 长衫下摆沾染许多泥点子，像是从淤泥中踩过来的一般。 他的头发倒是输的一丝不苟，但是看着却像是半个月没洗头一般，油腻腻的。 陆婳看着左炎这一身打扮，简直目瞪口呆。 她倏然间想起自己那日顺口胡诌给陆凝霜的那些话，左炎这个蠢货，真的信了？ 不但相信了，还把自己弄成这么个鬼样子来国师大人的面前？ 陆婳下意识的偏头看国师大人，果然看见对方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看着左炎的眼神宛若在看着一堆发臭的垃圾。 这还不算完！ 左炎身边的小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路不稳往前一个趔趄便要摔下去，身边的左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人。 恰在此时，从那小厮身上滚出一盒包裹好的糕点，恰好落在左炎的脚边。 “怎么这么不小心？”左炎皱了皱眉头，关心的道：“没事吧？” 那小厮一脸感激，连忙道：“多谢三殿下，奴才无碍。” 左炎点点头，竟是弯下腰将地上的糕点捡了起来，抬手拍了拍灰尘，又塞回给那小厮，道：“我看还好，还能吃。” 那小厮应了，顺手又将那占满灰尘的糕点塞进了怀里。 陆婳：“……” 她又想起自己对陆凝霜说过的一句话：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陆婳现在压根都不用去看国师大人的表情，她完全能够想象到。 憋了半晌，陆婳突然间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这实在是太好笑了。 左炎这个人，为了达到目的果真是能不择手段，连这样的姿态都能做出来。 当真是让陆婳恶心的不行！ 第一百次感慨，她上辈子究竟是有多么的瞎？ 她这一声笑，又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到了她的身上来。 众人神色不善的盯着陆婳，像是在盯着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便是刚要走到国师大人面前的左炎也禁不住止住了脚步，抬眸往陆婳那边看了眼，皱了皱眉头。 封寒瞟了一眼陆婳，不明白这人突然间在笑什么。 他抬手给陆婳倒了一杯茶，淡淡道：“喝水，天太热。” “哦！”陆婳收起笑容，端起国师大人亲自倒的茶，低着头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她表现的自然，像是做惯了这些事情一般，却是将围观的众人给狠狠的震撼了。 国师大人让她坐在身边观看也就罢了，竟然还亲自为她倒茶？ 那可是堂堂的国师大人。 便是圣皇在国师大人的面前，那也是主动倒茶的份。 而陆婳，却要这样的国师大人主动给她倒茶伺候？ 众人看陆婳的眼神再次变了，这一次不仅仅是鄙夷，还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左炎看陆婳的眼神，也突然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他轻咳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扬声道：“晚辈左炎见过国师大人，我……” “你退后，离我远点。”封寒冷着一张脸看着左炎冷冷的道。 左炎一愣，然后不解的看向国师大人。 封寒嫌弃的道：“左炎，圣皇第三子？虽说你母妃身份低微，可你也好歹是个皇子，竟是穷到连一件衣裳也换不起了？看看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刚从垃圾堆里出来的一般。还有，落在地上的东西你拍拍就吃，你就真的这么缺？左炎，你这番样子，是在恶心谁？” 左炎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呐呐的道：“我、我……” “你别跟我说话，你退后。”国师大人嫌弃无比的道：“你一张嘴我都觉得你身上的那些脏污都会朝我喷过来一般，太脏了。” 左炎：“……” 他神色僵硬，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国师大人却好像是觉得不够一般，冷冷的道：“你别待在我的院子里，看着你那头发，我能十天吃不下饭。出去出去，别污染了我观星楼的空气。” 封寒挥手驱赶左炎，像是在驱赶路边的一个乞丐，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第76章 你挑几个喜欢的! 众人看着三皇子左炎被国师大人一袖挥开，直接扫除了观星楼的院落，脸上的神色愣怔，更是半晌反应不过来。 他们都没想到，谪仙一般的国师大人说起话来这般的不留余地。 刚才那些话，是个人都受不了，实在是太狠太毒辣。 陆婳一直看着众人的脸色，此刻只在心中冷笑，暗想：这就受不了了？国师大人的弟子是那么好当的吗？等将来这整个观星楼的卫生还在等着你们去打扫呢！ 这些皇子龙孙的，一个个的那么金贵，陆婳都想象不到他们拿着抹布一圈一圈的打扫观星楼的场景。 想一想，陆婳便不禁对那个未来的国师大人的徒弟有些同情了。 国师大人最后将那些看不顺眼的，让他觉得脏的都一一的扔了出去。 剩下一少半人，整个观星楼一下子就空了下来，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陆婳扫了一眼，在场的男男女女一共差不多三十个人。 国师大人也是真心眼毒，留下来的人中，多少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有几个人更是才名在外，陆婳都听过的。 不过，最让她高兴的是，她的三个兄长和左睿都在。 原本，徐思雅也是在的。但是左炎被扔了出去，她身为左炎的正妃也不好待在这里，转头跟了出去。 有点可惜了！ 剩下的三十个人眼巴巴的看着国师大人，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国师大人淡淡的道：“两两配对，文武不论，比吧。” 众人一愣，有些茫然。 文武不论，这个要怎么比？ 众人环视一圈，然后默契的寻找对手。 文的找文的，武的找武的。 到最后出现了尴尬的一幕。 陆家的三兄弟，被剩下了。 谁人不知陆府三兄弟一身武艺，乃是在沙场上用鲜血磨砺出来的。这些贵公子们学的那些花把势，在他们的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 因此，无人敢找陆家三兄弟当对手。 还有一个人，便是左睿。 这小祖宗年方五岁，小手小脚婴儿肥，身上奶香味都没退。打一拳都怕把他给砸坏了，谁敢跟他对打？ 所以，最后的情况是陆家三兄弟和四殿下左睿站在一边面面相觑。 陆婳扫了那边一眼，嘴角抽了抽，瞟了眼旁边的国师大人。 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国师大人显然也发现这个情况了，斜睨了陆婳一眼，道：“想知道我怎么解决？” 陆婳讨好的一笑，道：“怎么解决？” 国师大人没吭声，只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空了茶杯。 陆婳眼疾手快，立即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继续讨好的看着他。 国师大人薄唇轻启，扔出一句：“等下你就知道了。” 陆婳：“……” 等到那些人比完了，国师大人才道：“输掉了，可以走了。” 于是又有十四个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剩下的人中，太子扫了一眼陆家三兄弟，问道：“国师大人，他们怎么算？” 这几个人就在旁边看着，压根就没动手。 国师扫了一眼，淡淡道：“什么怎么算？” 太子道：“他们算过关吗？” 国师道：“算。” 太子懵了，剩下的其他人也懵了，道：“为什么？” 国师大人眼皮都没掀，道：“没有为什么，我说算就算。” 众人：“……” 你这么蛮不讲理这么霸道真的好吗？ 一边的陆婳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国师大人，心想你就是这么处理事情的？ 她总觉得这个什么选徒弟的大会就是他随便弄来玩儿玩儿的，这个观星楼根本就是他的一言堂。 他看谁顺眼就要谁，看谁不顺眼你再优秀都没用。 陆婳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国师大人的任性。 哪里知道，国师大人任性的事情还在后头。 他侧头问身边的陆婳，道：“这些人里有你看着顺眼喜欢的吗？” 陆婳：“什么意思？” 国师大人：“你看着随便挑几个你看着顺眼的吧。” 陆婳：“……” 众人刹那间转头看向陆婳，眼神快要将陆婳给抽筋拔骨一般。 事情进行到了这里，他们都有些懵了，完全不懂国师大人选弟子究竟是一套什么样的规则。 他们一直云里雾里就算了，如今还要被陆婳挑选？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站在高处对着他们挑挑拣拣？ 当下就有人忍不住道：“陆婳，你算个什么，也敢对我们指手画脚？你……” 她话没说话，直接被国师大人一袖子扇了出去，远远的还能听到她落地的尖叫声。 封寒冷冷的道：“看你年纪小饶你一命，若再犯，定不饶你。” 当着他的面就敢对陆婳这般呵斥，那他不知道的时候究竟又是怎么对陆婳的？ 在此之前，他分明听到过此女诋毁陆婳的声音。 有了这么一出，众人再不敢多说什么。 只是看着陆婳的眼神到底还是有了变化。 看来，国师大人为了她出了观星楼亲自找圣皇要人的传言，是真的。 此刻，便是太子和左新月也不禁看向陆婳，眼神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 陆婳坐在那，半晌侧头对封寒道：“我随便选吗？” 封寒淡淡道：“随便选。” 于是陆婳大大方方的对自己的三个兄长和左睿招了招手。 陆家三兄弟对视一眼，带着左睿走过去了。 陆婳高高兴兴的拿了盘子里的糕点给三人，道：“呆了这么久，饿了吧？快吃快吃。” 陆家三兄弟抬眸看向封寒，陆婳道：“你们看他做什么？快吃呀。” 他们看国师大人没说话，于是也不客气低头吃了。 折腾了快一天，的确是饿得很了。 陆婳笑眯眯的，侧头对封寒道：“国师大人，这是我的三位兄长，这个是四殿下，我就喜欢他们。” 封寒扫了他们一眼，然后道：“没了？” 陆婳沉吟了一下，然后伸手一指太子，道：“太子殿下人也挺好的。” 当日在大殿之上曾经帮她说过话，人也尚算磊落。 而且，她家里现在还躺着太子生母的那把佩剑雪魄！ 拿人手短，她总觉欠着太子的这份情。 索性，今日便一起还了吧！ 第77章 你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对于陆婳最后会选自己，太子显然非常的意外，诧异的看向坐在国师身边的陆婳。 但是陆婳却低垂着头，没看他。 左磷突然间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些堵。 国师大人看向其他的人，直接道：“没被点到名字的，可以走了。” 众人又是一懵，然后不可置信。 你选徒弟还是陆婳选徒弟？她不喜欢，你便不要了？ 与此同时，他们的心中对陆婳开始有来了一股怨气。 这人，凭什么对他们挑挑拣拣指手画脚？这人，凭什么在国师大人的面前否定了他们？ “国师大人，这样不公平。”其中一个女子蹙着眉头，看着封寒道：“选徒这样的事情，怎能任由陆婳一个女子仅凭着自己喜好随意选择？这不合规矩。” 陆婳听着规矩二字甚为熟悉，抬眸去看，果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 当日在大殿之上非要治她谋逆之罪的贾芸。 对方垂着头一本正经，仿若她就是一本规矩。 她这话，符合的人不少。大家辛苦这么一趟，没有得到国师大人的只言片语，只由着一个陆婳便将他们给打发了，他们怎么可能会心服口服？ 更何况，陆婳在他们的心里，样样不如他们。他们对陆婳，更是打心眼瞧不起。怎么甘心被陆婳这样一个人来否定了？ 封寒斜睨向这些人，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那些叽叽喳喳的人几乎是在瞬间便闭了嘴，惊骇的看着上面的国师大人。 巨大的威压让他们无法喘气，呼吸都变得极度困难，更何况是说话。 封寒的视线，一一的在这些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贾芸的身上。 “规矩？”封寒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冷冷的道：“你是在跟我讲规矩吗？” 贾芸满头大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腿一软，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短短的时间内，她的衣衫尽数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是瞬间堕入地狱一般，极度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心脏。 封寒还在继续，淡淡的道：“我的话，就是规矩。她不喜欢的人，你以为我还会多看一眼？” 她不喜欢的人，你以为我还会多看吗？ 这句话炸响在众人的心头，终于让众人有些微的清醒，终于让他们有那么一丁点的意识到，他们实在是低估了陆婳这个人对国师大人的重要性。 不只是他们，便是陆婳自己，都没想到封寒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微微偏头打量着封寒的侧脸，眸光晦暗不明。 她不喜欢的人，你以为我会多看？ 所以，我不喜欢的人，你也不喜欢。我喜欢的人，你也愿意多看他们几眼吗？ 所以，这算是爱屋及乌？ 不知道怎么的，陆婳突然间觉得热。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总觉得脸颊有些发烫。 抬手喝掉桌边的茶，却没注意，这茶是刚刚国师大人刚给她倒上的。 她没注意，但是其他的人确是看在眼里，心中惊异。 那些人离开之后，院子里便只剩下了最后的几个人。 国师大人视线扫过这些人，这些人也眼巴巴的看着他。 封寒最后手一指，落在左睿的身上，道：“你这小不点，以后便留在观星楼陪她吧。” 左睿发懵，“陪谁？” 封寒唇角一勾，看向陆婳，道：“当然是陪她呀。” 左睿：“……” 封寒再次扔下一个深水炸弹，道：“陆婳以后就是你师姐，你要好好照顾她。” 众人：“……” 陆婳：“……” 陆婳嘴角抽搐，半晌憋出一句：“国师大人，你是在开玩笑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徒弟？” 封寒淡淡道：“现在。” 陆婳崩溃的道：“我为什么不知道？” “我这不是通知你了吗？”封寒蹙蹙眉头，道：“你吼什么吼？” 陆婳：“……” 所以，你搞了这么大的阵仗，压根就是在耍人？啊，也不是，收了一个左睿。 陆婳嘀咕道：“你也不问问我就单方面的决定了啊。” 国师大人非常霸权的道：“你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 陆婳：“……” 他看向太子和陆婳的三个兄长，让他们伸出双手，大手一拂，他们的手中都多了一个木匣子。 封寒淡淡道：“你们都是她在意的人，所以赠礼一份。善用之，受益终身。” 四人对视一眼，忍着心中的激动谢了恩，这才转身离开。 不能当国师大人的徒弟，但是能得到国师大人的一份馈赠，那也是天大的福源。 当他们四人走出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一眼扫见太子，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 国师大人竟是连太子都没看上眼，最后连太子都铩羽而归了。 左新月快步走到太子的身边，急声道：“皇兄，国师大人收了谁为弟子？” 太子看了左新月一眼，神色复杂的道：“国师大人早已收下陆婳为弟子，四弟被他留下来陪陆婳了。” 说完这话，太子也不多说，捧着国师的礼物大步离开了此地。 陆婳此人，决不可再得罪。 而众人却是当场石化了。 到最后，国师大人竟是收了陆婳当弟子？四殿下虽说被留下了，但是却是因为国师大人要他陪陆婳？ 先被扫地出门的人只觉得荒唐，而最后出来的那一批人心中却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他们脑海里同时冒出一句‘她不喜欢的人，你以为我会多看？’！ 难怪国师大人对陆婳那般重视，他早已收了陆婳做弟子。 如今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过是想要挑一个陆婳喜欢的人给她作伴吧？ 这天下间，还有谁人有陆婳这般有本事，让这些皇子公主来给她陪读还争得头破血流？ 他们心中不管对陆婳有多大的意见有多么的不耻，此刻也暗暗下定决心，决不可再得罪陆婳这个人。 她的背后，可是神一般的国师大人。 角落里，左炎的眸光几番闪动，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观星楼转身离开。 他想要的，一定会得到，哪怕不择手段。 第78章 对不起 陆婳摇身一变，从一个迷惑国师大人的祸国妖女变成了神圣的国师大人的大弟子。 走在大街上，再也没人冲她扔烂菜叶子了，改而是众人几乎膜拜的眼神。 大半夜的也没人刺杀她了，她也少了一番乐趣，找不到人来练手了。 她现在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只是进出皇宫越加频繁越加的理所当然。 每日去观星楼报道，然后和封寒下棋，就好像是她的全部生活。 如果不是有些人再一次的找上门来，陆婳几乎都快要忘记过去的那些痛那些怨了。 陆婳冷冷的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左炎，淡淡的道：“三殿下，大街上挡人去路，不太好吧？” 左炎盯着陆婳，沉声道：“我们谈谈。” 陆婳冷笑，“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 左炎挡在她的面前寸步不让，道：“我们怎么就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们能谈的有许多。” 陆婳不耐烦见到这个人，冷声道：“让开。” 左炎见她如此，一咬牙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徐思雅和陆凝霜的境况吗？” 陆婳要走的脚步停住，侧头看左炎，冷冷的道：“你什么意思？” 左炎的神色再次柔和下来，几乎是带着哄的，低低的道：“我们谈谈吧，好吗？” 陆婳沉默片刻，脚步一转，跟着左炎去了他定下的酒楼。 她对陆凝霜没什么兴趣，但是却不能对徐思雅不管不顾。 一坐下，陆婳便冷声道：“我警告过你，若是敢对徐姐姐不好，我定不饶你。” 左炎苦笑一声，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会欺负她？” 他摇了摇头，道：“她乃是太傅之女，我怎么会对她怎么样呢？” 陆婳冷笑，“假若她不是太傅之女呢？” 左炎沉默下来，没吭声。 假若徐思雅不是太傅之女，他又怎么可能娶她呢？ 只是他没想到，娶了徐思雅，却仍旧没用。徐宏那个老狐狸压根就对他不假辞色，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陆婳看他表情，冷笑一声。 上辈子，他利用自己，这辈子，想利用徐思雅。 这样一个男人，一心想踩着女人的肩膀往上爬，羞耻二字，怕是不知该如何写吧。 左炎听到她的冷笑，脸上似乎也有些挂不住，垂着眸子脸色有些微的涨红。 他再抬眸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痛苦。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左炎声音几乎带了两分哽咽，道：“你看不起我的所作所为，觉得我卑鄙无耻，觉得我没出息。” 陆婳蹙眉，看着对面的左炎，这个人又想玩什么花样？ 左炎像是真的很痛苦，抬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喃喃的道：“我卑鄙无耻，我做事不择手段。我为了得到你父亲的支持刻意接近你，为了得到你给你下药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害了徐思雅，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我干的，我混蛋不是人。” 左炎每说一句，便痛苦的颤抖一下，一双眸子血红血红的，仿若下一秒便要落下血泪来。 陆婳看着这个人，心中是真的诧异。 左炎，他这一番主动剖白，又是为了什么？他是真心的忏悔了吗？ 陆婳下意识的否认！ 这个人，他怎么可能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忏悔呢？ 陆婳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冷冷的道：“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左炎惨笑一声，挪开捂着脸的手，那张脸上已经是满脸的泪痕了。 陆婳：“……” 左炎却好像是没感觉到自己满脸泪痕一般，只看着陆婳，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我怎么能不知道？伤害了你，连累了徐思雅，一切都是我的错。” 陆婳凉凉的看着左炎，他这一番作态，若是在从前她定然心软心疼的不行。但是如今看着却只觉得讽刺！ 她的心，早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左炎看着陆婳，低低的道：“但是，我能怎么办啊？我只能这么做，我没有别的路走。” “我出身低微，不想别的人，有一个地位高的母妃撑腰，有显赫的母族做支撑。他们都看不起我，就连父皇都无视我，甚至是视我为耻辱。我从小到大遭受的冷漠白眼，你压根想象不到。” 左炎喃喃的道：“所以，我只能让自己不断的变强，让自己活得像个人，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才不会被人看不起，你明白吗？” 左炎像是有些歇斯底里，道：“我攀高枝，我找靠山，我不择手段，我做的一切坏事，都是想要好好的活着，想要活得像个人。” 他红着眼眶，眼底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一般。 他的卑微出身，他的尴尬处境，一直是他的逆鳞。别人碰不得说不得提不得，他更是避之不及。 如今，他却拿着刀子在自己的面前剖开这血淋淋的伤口，把那些陈年旧伤展示给她看。 陆婳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 她定定的看着对面的左炎，淡淡的道：“三殿下，你跟我说这些，有用吗？” 让你活的不像个人的不是别人，恰好就是你自己。 是你那填不满的欲望，是你那藏不住的野心。 你想要的太多，所以一步一步的将自己逼成了鬼。 左炎抬眸看她一会儿，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低声道：“跟你说这些无用，可是我想说。除了你，我也找不到想要倾诉的人了。” 陆婳：“……” 一股怪异的感觉冒了出来，让她本能的坐的离左炎远了一点。 左炎像是个醉酒的人，狠狠的发泄了之后，便变得安静了下来。 他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抬眸看着陆婳，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陆婳：“……” 她心里一瞬间像是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般，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对不起？上辈子你把我扔进冷宫后悔了吗？你杀了我们的孩子心痛吗？我死了你掉过一滴眼泪吗？ 这辈子当着众人的面对我百般羞辱无视愧疚了吗？ 陆婳有瞬间的错乱，竟是不知道自己竟是在前世还是今生。 第79章 我要的是唯一 陆婳的眸子发红，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她瞪着对面狼狈的左炎，好像透过他今生看到了前世，一字一句的道：“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够了吗？一句对不起，就能将你造成的伤害全部都抹平么？” 对不起，对不起能让那惨死的孩子回来吗？ 对不起，对不起能让我陆府几十口人起死回生吗？ 对不起，对不起能让我把所有的付出都收回来吗？ 你的对不起，到底有什么用？ 左炎看着陆婳发红的眼眶，心中有些诧异，没想到陆婳会这么激动。 同时，心中一股喜悦冒了出来。 陆婳反应这么大，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她心中其实是还有他的？ 想到这里，左炎忙伸手一把按住了陆婳的手，将之小心翼翼的包裹在掌心，声泪俱下的道：“真的对不起，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我看不清，被那些身外之物蒙蔽了双眼。我被猪油蒙了心，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他满心的忏悔，看着陆婳的眼里写着满满的深情，好似陆婳是他最爱的人。 他往前坐了一点，低声道：“婳婳，我们重归于好行不行？这一次，我一定好好的珍惜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了。” 一句‘婳婳’终于将陆婳拉回了现实。 她从那地狱般的过去里惊醒，便发现自的手正被对方握在掌心。 陆婳神色一冷，募然抽回了手。 她冷冷的看向左炎，嘲讽的道：“你刚才说什么，重新开始？” 左炎手里空了，心中失落，但是却也不好再次伸手，只往前坐的距离陆婳近了一点，才道：“是，我们重新开始吧。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混账不惹你伤心了，我一定好好对你。” 陆婳仔细的盯着左炎的这张脸，看了半晌，突然间开始笑。 她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就说左炎今日怎么会这般剖白自己，跑来自己面前声泪俱下的忏悔。 原来，原因竟是在这里。 他竟然还打着想要跟自己重新开始的主意。 左炎看着陆婳的笑，蹙眉，道：“你不相信我？” 陆婳终于停止了笑，看着他道：“我应该相信你吗？” 左炎半晌无言，最后道：“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向你证明的。” 陆婳顿了顿，然后突然间道：“想要什么？” 左炎：“……你说什么？” “你想要什么？”陆婳淡淡的看着左炎，道：“或者说，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左炎急了，道：“我是真的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我并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 他急切的解释道：“我以前傻，不知道你的好。在经历了种种之后我才看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是真心爱我的，只有你才是对我最好的。我以前不懂事失去了你，现在我都明白了，我想把你追回来，我想跟你在一起，没有其他的目的，仅仅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 左炎诚恳的道：“婳婳，你能再相信我一次吗？” 陆婳似笑非笑，道：“我的好？我能有什么好！我不会琴棋书画，我就是个只会舞枪弄棒的草包。我不会温柔体贴，更不会对你轻言细语，就是个粗鄙的女人。我能有什么好？” 左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些话，都是他曾经说出来羞辱陆婳的。 陆婳的名声如此，他功不可没。 陆婳粗鄙不堪的名头，最开始就是从他这里传出去的。 左炎伸手抹了一把脸，低声道：“婳婳，你原谅我吧！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不明白，我浅薄，以为那些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现在明白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就只是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婳婳，我都明白了。” 他字字真诚，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 陆婳若不是历经两世，怕是真的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左炎若是真心想要对一个人掏心掏肺的讨好，很少有人能抵抗。 一如当年，她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陆婳嘲讽的笑了笑，不在纠缠这个问题。 他看着左炎，淡淡的道：“将军府，还是国师大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这两个其中一个的支持，还是两者都想要呢？” 陆婳看着左炎，笑眯眯的道：“三殿下，何必遮遮掩掩，开诚布公的谈不是更好？” 左炎眸光闪了闪，然后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我说了，我不为了其他，我就是为了你。” “那好。”陆婳淡淡道：“我这就回陆府，与将军府断绝关系。然后在进宫，去观星楼让师傅将我逐出师门。这样，你还愿意娶我吗？” 左炎呆住了，好半晌，才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的道：“你何须这么做？将军府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有你最爱的父兄，我怎舍得你为了我跟他们断绝来往呢？更何况国师大人收你为徒天下皆知，如今你叛出师门，那国师大人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婳婳，你不要冲动。” 陆婳心中冷笑，道：“我没了这一切，你就不愿意娶我了是吗？还说什么只是为了我这个人，呵呵，你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呢？”左炎很着急，道：“婳婳，我是一片真心啊。” 陆婳冷笑一声，再懒得跟左炎在这里瞎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又倒了回来站在左炎的面前，冷冷的道：“你口口声声要娶我，那你可想过徐姐姐？她怎么办？” 左炎一愣，然后道：“她和你是好姐妹，一定不会介意的。” 陆婳：“你要我做妾？” 左炎道：“我抬你做平妻，光明正大的娶你进门。” “去尼玛的光明正大。”陆婳一脚踹翻了他面前的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左炎那张脸，冷冷的道：“我陆婳此生不嫁人，若真的要嫁，也只嫁将我陆婳视作唯一的人。若是做不到，我陆婳宁肯终身不嫁。” 说完这句话，没理会左炎的震惊，陆婳转身就走。 和别人抢男人的事情，她陆婳不做，也不屑于去做。 第80章 天家无亲情 左炎怎么都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答案会是如此。 唯一？陆婳要的是唯一？ 她难道还想自己休了所有的妻妾赶走所有的通房一辈子就只守着她一个人？ 左炎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咬牙切齿的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竟也敢有如此要求。当年的付凌雪那般出色，与圣皇那般恩爱，可她却从也没要求一个唯一。你算什么，也敢说唯一？” 左炎怒不可遏，同时感到不可思议。 陆婳究竟有什么样的底气，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她居然敢要求别人唯一？ 左炎冷笑一声，最终说了一句：“愚不可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悲戚可怜之色？ 眼眶虽红，但是却看不出一点哀怜之色，倒是显出了几分狠历。 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直奔徐思雅的房门。 一进去，便见徐思雅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看的出神。 左炎皱了皱眉头，大步走过去，一把抽出徐思雅手中的诗集仍在地上，冷声道：“整日除了看这些不知所谓的书，你还能干什么？” 徐思雅震惊，但是第一时间却是直接弯腰将那本诗集捡起来，珍而重之的收在怀中，这才抬眸看向左炎，沉声道：“三殿下，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知道吗？”左炎冷冷的道：“我让你去找陆婳打听国师大人的事情，结果你无功而返。亏得你和陆婳交好一场，结果什么用都没有。当初娶你，以为你是太傅的掌上明珠，我娶了你他定然会对我多家提携，却没想到，那老不死的居然依旧对我视而不见。徐思雅，你说我娶你有何用？” 徐思雅气怒无比，死死的瞪着左炎，冷冷的道：“三殿下，你有何资格在这里怨我无用？当初，可是我徐思雅主动要嫁你？若非你故意耍手段，我又怎会嫁你？怪我无用，倒不如问问你自己，为何这么多人都不愿意帮你。” 左炎今日本就觉得诸事不顺，如今又被徐思雅一句话戳到了痛点。 他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徐思雅的脸上，直接将徐思雅扇的滚到了地上，唇角带了学。 秋儿吓得尖叫一声，忙将徐思雅护住，低声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徐思雅推了秋儿一把，仰起头死死的瞪着左炎。 左炎与她对视，冷冷的道：“为何那些人都不愿意帮我？你倒是说说看，他们都是为什么啊？是不是因为我左炎低微的出生和我那卑贱的母亲呀？” 徐思雅瞳孔骤然紧缩，骇然的看着左炎。 左炎冷冷的笑了笑，道：“我左炎，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太子，哪一点比不上左睿那个小混蛋？我左炎，文韬武略不知胜过太子多少。可就是因为我不会投胎，没有一个出身高贵的娘，我就应该被人践踏吗？凭什么！” 左炎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他双眼圆瞪，带着漫天的怨气。 他一字一句的道：“就因为我出生不高，我就应该永远被踩在脚底下永远低人一等吗？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被人踩在脚底下，我要有一天让他们都跪在地上仰望我。” 左炎神色几乎有些癫狂了。 他上前几步，一把将徐思雅从地上拎了起来，盯着徐思雅惊惧的脸，冷冷的道：“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乖，你去劝劝陆婳，让她乖乖的从了我。只要她从了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们，明白了吗？” 徐思雅不敢吭声，只惊恐的盯着面前的人。 左炎在她的面前，掀开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他真正的样子。 左炎冷笑一声，抬手将徐思雅扔下，冷冷的道：“给你一个月时间，若是说服不了陆婳，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这话，转身往外走去。 刚走出几步，一个老婆子匆匆的跑过，不慎撞到了左炎的身上。 左炎蹙眉，道：“跑什么？” 那婆子一看左炎，吓得双腿一抖跪在地上，急声道：“回殿下的话，陆娘子又开始闹了，老奴控制不住，只得去前院找人帮忙。” 左炎蹙眉，道：“凝霜还未好转？大夫怎么说？” 那婆子道：“陆娘娘自从上次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好了，经常疯疯癫癫。大夫来过了，说是受了刺激损了心智，精神失常了。以后怕是、怕是好不了了！” 左炎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 那日，陆凝霜从陆府回来之后就疯疯癫癫的，哄着她说出那些话之后便没再管。没想到过去这些时日，竟然还是没好。 她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疯了？ 左炎沉吟片刻，然后对那婆子道：“将她挪去后院，以后没事就不要让她出来了。” 那婆子一惊，忙低声应了。 心中却是对那位陆娘娘多了两分同情。 挪去后院，就相当于被打入了冷宫。一把铁锁锁在那不见天日的后院中，怕是一辈子就出不来了，直到死去。 她如今本就疯疯癫癫，到了那后院就更不可能正常了。 婆子心中感慨，天家无情。 那位娘娘当初多受宠啊，正妃娘娘见了她都得让三分。 可是再得宠，也不过是人家手中的玩物罢了。这说不要就不要了，比丢弃一个玩具还要简单。 那婆子匆匆的走了，带着人将疯疯癫癫的陆凝霜挪进了后院，一把铁锁将人锁在那空荡荡的院子里，从此就生死有命。 她这样无依无靠无亲无朋的人，生死都溅不起一丁点水花。 曾经对她甜言蜜语说心里只爱她一人要让她成为这个世间最尊贵的女人的那个男人，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她的消失，更是引不起他的多少关注。 陆凝霜靠在后院的大铁门上，衣衫凌乱，一头乱发。她仰头一下一下的磕在大门上，将门撞得咚咚直响，嘴里颠三倒四的道念着：“陆婳你不得好死……殿下，殿下你怎么不管我了？孩子呢……” 第81章 见你一面也不能吗? 陆府之中，陆婳皱眉看着坐在院子里的徐思雅。 徐思雅这些时日频繁来陆府，来了之后总是说不上两句话，便坐在院子里发呆，一坐便是一整天，待到天黑的时候便离开，第二日一早，又被一辆马车送过来。 陆婳走过去在徐思雅的对面坐下，看着徐思雅的脸，低声道：“徐姐姐，你怎么了？” 徐思雅偏头看她一眼，然后笑道：“我还能怎么了？我没事。” 她转头对秋儿招招手，从秋儿手中拿过一副画卷递给陆婳，低声道：“这是三殿下让我转交的。” 陆婳蹙眉，伸手接过那幅画。 当着徐思雅的面打开一看，里面画的竟是陆婳。 画中画的乃是陆婳曾经在御花园中以剑为笔写字的那一幕。 画中人面容栩栩如生，能看出下笔者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陆婳只是瞟了一眼，便知道这幅画是出自左炎的手。 左炎的一手丹青，很是出名，是就连圣皇都赞不绝口的。 他的画，现在已经是千金难求。 陆婳将这千金难求的画卷两把撕了，然后对宁儿道：“拿去厨房生火。” 宁儿应了，面不改色的将那副画拿下去了。 徐思雅一直看着陆婳的表情，此刻淡淡的说了一句：“他对你，也算是有心了。” 仔细听，这话中是带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陆婳冷笑一声，道：“用心？他左炎有心吗？” 徐思雅便不说话了，低垂着头，有些出神。 陆婳看她这个样子，心中有些烦躁不堪。 这些时日，徐思雅几乎每日都过府来，但是每日都会带一下左炎送来的礼物。 各种各样，无一不用心。 陆婳从没收过，不是扔了就是毁了。 而且，徐思雅这些时日的表情很是不对劲。 果然，今日也是。 陆婳跟她说了两句话，徐思雅便有些心不在焉了。陆婳无奈，只能放任徐思雅继续发呆。 她这一坐，又到了日暮时分。 她站起来正准备走，却见外面正大步走进来一人。 徐思雅的身子一抖，双手瞬间抓紧了一群，双眸惊惧的看向走进来的人。 陆婳扫了眼徐思雅，然后上前半步挡在徐思雅的面前，对走进来的人道：“三殿下，你来干什么？” 左炎闻言苦笑一声，道：“婳婳，你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们就算不能在一起，我连见你一面都不能了吗？” 陆婳蹙眉，对左炎这话感到恶心。 左炎也知道适可而止，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看向徐思雅，道：“我来，是来接我的妻子回府的。” 陆婳冷着脸看着左炎，没吭声。 左炎自顾自的走向徐思雅，伸手牵住徐思雅的手，低声道：“怎么手这么凉？出来也不多穿一件衣裳。” 说罢，伸手解开自己身上的外套细心的给徐思雅裹上，又才低声道：“走吧，我们回去。” 他几乎是半抱着徐思雅从陆婳的面前走过，然后两人消失在陆婳的面前。 陆有福不知何时站在了陆婳的身边，与她一同看向徐思雅离开的方向。半晌，低声道：“看起来，三皇子对徐小姐还不错。算他聪明，知道珍惜眼前的人。” 陆婳没符合，蹙了蹙眉头，转头问陆有福，道：“大哥，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陆有福一愣，道：“哪里奇怪？” “他们之间很奇怪。”陆婳低声道：“总感觉徐姐姐好像很怕左炎。” 陆有福有些不解，道：“左炎毕竟是皇子的身份，对他共激光管一些不难理解。” “可他们以前不是这样的。”陆婳道。 她想了想，道：“总之感觉不对。明日徐姐姐若是再来，我一定要弄清楚。” 陆有福也皱了皱眉，难道说，那两人之间真的有问题？ 第二日，徐思雅来的时候，陆婳却不在府中，进宫陪她师傅去了。 因此，招待徐思雅的自然就变成了陆有福。 徐思雅见不到陆婳，顿了顿，然后拿出一个木盒递给陆有福，道；“这个是三殿下送给陆妹妹的礼物，劳烦大公子转交。” 陆有福接过，没好气的道：“他送礼物给妹妹，他想干什么？” 冷哼一声，顺手打开了那个木盒。 木盒内躺着一根木簪，看起来像是人亲手雕刻的。木簪之上还用笔细细的描绘了精致的花纹，这些手法一看就知道是左炎亲笔。 陆有福脸色更冷了，抬手就将那支木簪给掰断了，抬手扔了出去，冷冷的道：“左炎欺人太甚。” 欺辱他妹妹，还欺辱徐思雅。 让徐思雅这个正妃给陆婳送这样让人误会的礼物，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思雅看着那根木簪被掰断，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只对陆有福道：“既然陆妹妹不在，那我也不便多留，告辞。” 陆有福想都没想，直接拦在徐思雅的面前，道：“等下！” 陆有福垂眸看着徐思雅，道：“妹妹不在，我却是在的。徐小姐如果不嫌弃，不如稍等片刻？我前些时日偶然得到几本诗集，留在我这里落灰，不如给了徐小姐。” 徐思雅：“……” 她的床头，已经有一本陆有福送的诗集了。 她明知不该，却还是点头留下了。 也许是因为那些诗集，也许是因为陆有福的那一声‘徐小姐’。 人人都称呼她一声三皇子妃，只有陆有福，一直固执的叫她徐小姐。 徐思雅在陆婳的院子里等着，不一会儿，陆有福果真抱着几本诗集过来了。 陆有福将诗集都放在徐思雅的面前，道：“我是粗人，看不太懂这些，送给徐小姐正合适。” 徐思雅想问，你若是看不懂又何必要搜集这些诗集？ 但是话到了嘴边，徐思雅却是问不出口了。 她伸出手去翻动这些诗集，只是刚一动作，便被陆有福一把扣住了手腕。 徐思雅手一颤，脸色瞬间就白了。 她抬眸震惊的看着陆有福，喊道：“大公子？” 陆有福垂着头，视线死死的落在她的手腕上。 半晌，陆有福突然伸手撩开她的衣袖，露出她的一小节手臂，上面鞭痕累累，新伤旧伤摞在一起，皮肤青紫一片。 第82章 待遇天差地别 徐思雅神色苍白，急切的往后抽着手，将袖子扯下来要去掩盖手腕上的那些伤痕。 陆有福满眼惊惧不可置信，盯着那些伤痕说不出话来。 徐思雅抽了几次都没将手抽出来，急道：“大公子，你放手，你放开我。” 陆有福抬头瞪着她，咬牙道：“怎么回事？左炎打的？” 徐思雅不吭声，只是用力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陆有福紧紧的盯着徐思雅，道：“除了手臂上我看的这些，其他的地方呢，还有吗？” 徐思雅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仓皇的道：“我先告辞了。” 说罢，急匆匆的往外走，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一样。 陆有福站起身，脚下刚迈出一步，又钉在了原地。 徐思雅，是三皇子妃，是左炎的人。 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过多的干涉有关于徐思雅的事情。 陆有福站在原地，拳头紧紧的攥着，能听见骨头咔吧的响动。 他死死的盯着徐思雅消失在门口，然后一拳砸在旁边的桌子上，鲜血立刻迸溅开来，染红了桌上那被遗落的诗集。 左炎，王八蛋。 ————- 观星楼内，陆婳手中拿着一颗棋子，迟迟未落下。 封寒等了良久不见她有动静，抬眸看向她，道：“怎么了，心不在焉？” 陆婳神色动了动，手中棋子落下，低声道：“没什么，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封寒挑眉，“又有人欺负你？” 陆婳笑了笑，道：“现在还有谁敢欺负我？” 封寒神色倨傲的哼了哼，道：“给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他封寒的徒弟也敢欺负，那他们大概不是傻的就是疯的。 这样的人，也就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了。 一盘棋过半，一个小人影满头大汗的从楼下上来，哐当一声将手中水盆砸在了地上，溅起了大片水花。 两人同时转头去看，便见左睿小祖宗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个抹布死死的瞪着他们这边。 封寒蹙眉，嫌弃的道：“水洒了。” 陆婳：“……” 左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的道：“高贵的国师大人，请问你知道我是谁，今年几岁吗？” 封寒脸色没变，淡淡的道：“进了我的观星楼，就是我的徒弟，我管你是谁？至于几岁，这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四皇子，今年五岁，五岁！”左睿忍无可忍的咆哮，道：“你让我做打扫的活也就算了，你居然让我一个五岁的孩子打扫整个观星楼，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封寒看向他，冷冷的道：“在你之前，你的师姐也是一个人打扫观星楼。为何她可以，而你不能？” 左睿挑眉，“她多大，我多大？” 封寒：“她是女子，而你是个男人。女子能做到的事情，你一个男人做不到，还好意思跟我叫嚣？” 左睿：“……” 还能这样？ 他只是一个宝宝啊，来了这个观星楼就变成了男人了？ 封寒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淡淡的道：“收你为徒就是为了让你接替你师姐打扫观星楼让她不那么辛苦，如果你不愿意，可自行离开。” 左睿：“……” 首先，他是挺愿意帮陆婳做这些事情的。其次，被选为国师大人的徒弟是全天下人的梦想。他入选，父皇母后不知多高兴。 若是这样被灰溜溜的赶出门，他父皇还不扒了他一层皮？ 左睿站在那，神色阴晴不定的。 陆婳不忍，道：“师傅，我来吧。” 左睿还是个孩子呢。 说罢，站起身朝着左睿走去，要去帮忙。 封寒淡淡的道：“站住！我选他入观星楼，是为了什么？若是连这些都做不好，他也不用留在这里了。” 陆婳的脚步顿住，一脸心疼的看着左睿。 封寒斜睨左睿一眼，道：“要离开吗？若是不走，那就继续！地上的水擦干净，脏死了。” 左睿气结，狠狠的瞪了眼他的师傅，低头认命的开始擦拭。 什么谪仙国师大人，都是骗人的，这就是个恶魔。 封寒对陆婳招招手，道：“过来下棋。” 陆婳退回去，垂眸与封寒下棋。 在她的手边，总是有及时满上的茶水和各色她爱吃的精致小点，而这些陆婳却不甚注意恍若理所当然。 只有一直旁观的左睿将一切都瞧在眼里。 他和陆姐姐虽同为国师弟子，但是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师傅别说给他端茶倒水了，就是稍微靠近一点就说他脏，平时看都懒得多看。 啧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大。 左睿小祖宗在五岁幼儿时期就被自己的师傅逼着被迫的认识了社会的黑暗面，留下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陆婳心中有事，挂着徐思雅，这局棋草草了事，便要离开。 封寒也不拦着，只是在她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叫住她，掏出一个玉镯子递给陆婳。 “这个玉镯你戴上，如果遇到危险，它能护你平安，同时也能让我感应到你的存在，也好及时去寻你。”封寒淡淡的道。 陆婳看着那玉镯，再看看封寒，犹豫一下，道：“谢谢师傅。” 如今，他们是师徒，师傅送徒儿东西，也算是天经地义了。 封寒垂眸，唇角微勾，似乎是笑了下，只是那笑容一闪而逝，快的陆婳都来不及看清楚。 封寒伸手执起陆婳的手腕，将手中玉镯亲手给她戴上，然后又低头打量两眼，道：“你戴上，很好看。” 陆婳的心狠狠的一跳，莫名觉得热。 她后退一步，道：“师傅给的，自然都是极好的。” 封寒不置可否，只道：“去吧。” 陆婳应了，转身大步离开。 直到走出观星楼，陆婳才忍不住抬手摩挲手腕上的镯子。 镯子透明如水，没有丝毫杂质，仔细一看，恍若有荧光流动。 陆婳见过的名贵东西不少，但是却没有一样能与手腕上这只镯子相比。 最重要的，这是师傅所赐，这其中的意义，更要大于它本身的价值。 陆婳笑了笑，抬步往前走。 活了两辈子，经历了不少事。师傅虽脾性古怪又极品，但是却是两辈子来少有的对她好的真心人。 第83章 在挡路，要你狗命! 陆婳回府，没见着徐思雅有些奇怪。 这些天徐思雅天天来报道，怎么今日没来？ 她看向守在家里的诗雨，道：“徐姐姐没来？” 诗雨道：“来了，与大公子说了会儿话，然后便匆匆的离开了。” 陆婳更加狐疑，心中那一丝不安渐渐扩散。 转身去了陆有福的院子，却见陆有福坐在院子里，垂着手看着桌上的几本书发呆。 而他垂着的那只手，正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血。 陆婳的眸光一寒，几步奔到陆有福面前，托起那只手打量，冷声道：“怎么手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陆有福动了动手，淡淡的道：“没事儿，我自己弄的。” 陆婳蹙眉，但是看陆有福神色，到底没说什么。 让诗雨拿了伤药过来，仔细的给陆有福上了药包扎好，她这才在陆有福的旁边坐下。 视线一扫，便见着那几本沾染了陆有福鲜血的诗集。 陆婳心中咯噔一声，道：“可是徐姐姐出了事？” 陆有福看向陆婳，道：“你昨日说的没错，他们之间，果然有问题。” 陆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沉声道：“你今天见到徐姐姐了？她是不是出事了？” 陆有福的眼里有些红血丝，那是极度愤怒之下逼出来的。 他拳头捏的咔吧作响，一字一句的道：“我今天看到她的手臂，上面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痕。新伤摞旧伤，一层一层，就没一块好皮肤。左炎那个王八蛋，他对徐小姐动手了。” 陆婳一听，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冰冷。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转头大步往外走。 陆有福一愣，站起身一把拉住陆婳的手臂，道：“你去哪里？” 陆婳冷冷的道：“去三皇子府。” “你疯了？”陆有福道：“左炎再不是个东西，他也是圣皇的亲子。如今徐小姐是他的正妃，他们如何是家事，你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插手。” 这事儿，就算是闹到圣皇那里，陆婳也不占理。 陆婳冷笑一声，道：“皇子又如何？徐姐姐是因为我才会遭受如此苦楚，我不能放着她不管。” 说罢，拉开陆有福的手，道：“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不会有事的。” 陆有福还要再说什么，陆婳却已经不听了，大步离开。 陆有福站在原地，想跟上去却又找不到理由。他深吸一口气，焦灼的在原地来回的走动。 另一边，陆婳直接冲去了三皇子府，马车都不坐了，直接骑马。 一路飞奔到三皇子府，那守门的人一见陆婳，连忙殷勤的道：“陆小姐？小的这便去通禀殿下。” 陆婳一马鞭将人抽开，冷冷的道：“滚开。” 那人不知陆婳为何突然发作，被马鞭抽的滚在一边，满脸惊骇。 此刻的陆婳恍如一个女战神，手里拿着马鞭，裹挟着凌厉的气势一路闯入三皇子府。 徐思雅院外，左炎的贴身小厮一看陆婳来了，双眼一下子瞪了起来。 他看了眼后面的院子，然后飞快的上前拦在陆婳的面前，赔笑道：“陆小姐怎么来了？三殿下此刻有事与娘娘商议，还请陆小姐稍等片刻，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陆婳手里攥着马鞭冷笑，道：“商议什么国家大事吗，竟是别人听也听不得？” 那小厮干笑一声，道：“陆小姐说笑了！夫妻之间总要说一些旁人不能听的体己话，等陆小姐将来成亲也便明白了。” 陆婳凉凉的道：“是吗？那我正好听听看他们都在说什么体己话，也好学习学习。” 说罢，抬脚便要往里面闯。 那小厮一个箭步上前再次拦住陆婳，试图劝阻，道：“陆小姐，实在是不妥。你容奴才进去通禀一声，你……” “滚开。”陆婳抬腿一脚踹出去，直接将那小厮踹了个仰倒。 她马鞭一挥，指着那小厮的鼻子道：“在敢拦着我，要你狗命。” 说罢，一脚踹开院门大步朝里面走。 刚走进院子，便听见从徐思雅的屋子里传来低低的抽气声。 陆婳脚步加快，几步冲过去一脚踹开房门，正好瞧见左炎手里拿着鞭子高高的扬起，一脸的狰狞。 而在他的面前，徐思雅被扒光了衣裳，全身上下只余一条短裤和肚兜，人被绑着双手高高的吊起，双脚离地，头垂着。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之上，鞭痕一条一条。有的泛青，有的发紫，有些在不断的渗血。 陆婳呆在原地，差点将手中的马鞭捏碎。 左炎听到动静回头，一眼扫见陆婳，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手中的鞭子像是着了火，左炎抬手将那鞭子扔掉了。 “你、你怎么来了？”左炎结结巴巴的看着陆婳，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看一眼被吊着的徐思雅，急切的道：“婳婳，你听我解释，这其中有些误会。” “误会？”陆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冷的彻骨，“是什么样的误会，竟让你这么对她？” 左炎一时间说不出话，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陆婳抬脚走进去，扫了眼绑着徐思雅的绳子，手一抬往上一扫，那绳子直接被她手中的马鞭抽断。 断口齐整，仿若刀劈。 左炎瞳孔一缩，直勾勾的盯着陆婳手中的马鞭。 陆婳跟了国师大人，果真功力大增。一条马鞭在她手中，竟是如刀剑般锋利。 陆婳接住徐思雅将人搂在怀里，低头看她，低声道：“徐姐姐，是我。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徐思雅脸色苍白，睁着眼睛却神色恍惚，对陆婳的话也没什么反应，整个人有些呆呆的。 陆婳心如刀绞，紧紧的抱着徐思雅。 她将徐思雅抱起，顺手扯了仍在地上的衣裳将徐思雅裹上，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左炎站在一边，试图挽回。 “婳婳你听我解释，这其中真的只是有些误会。”左炎急声道。 陆婳将人安置好，偏头看左炎，道：“误会，什么误会？徐姐姐身上的伤，难道不是你打的？我刚才看错了？” 左炎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在陆婳的视线下，只觉得手脚发凉。 第84章 小心你的烂命 左炎看着陆婳的眼神，宛如看到了那一日将他堵在巷子里暴走的恶魔。 不，现在的了陆婳，比当初在巷子里的时候还要可怕。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急不择言的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她帮我一个小忙，这都是误会。” 陆婳嗤笑一声，“帮你一个小忙？让她来说服我，让我跟你在一起吗？” 左炎眼睛一亮，急切的道：“是是是，婳婳，我只是想要得到你而已。我太急切了，所以方式不对。你放心，我以后绝对不这样对她了，我发誓，我一定好好对她。” 陆婳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凝了。 她想起这些天徐思雅的不对劲儿。 她明明看出了不对劲，却没有深究，让徐思雅在这个恶魔的身边待了这么久。 她该死，她有错。 陆婳深吸一口气，大步上前走向左炎。 左炎看她靠近，嘴角一抽，转身便想跑。 陆婳冷笑一声，一脚踹出去，面前的椅子飞起直接砸到了左炎的面前，将左炎的去路挡住。 陆婳身影一闪，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左炎的面前。手一把扣住左炎的肩胛骨将人往后一甩，直接将人扔到了此前徐思雅被吊起来的地方。 左炎被吓得脸色青白，扬声道：“你要干什么？我是三皇子，你敢对我动手？” 陆婳没理他，直接动作飞快的将左炎用绳子捆了起来，然后绳子一拉，直接将他吊离地面。 与此同时，外面的小厮终于进来了，一看这个情形，吓得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陆婳侧头看他，顺手抓过桌面的茶杯扔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那人的脑门上。 那小厮瞪着眼睛，都没来得及喊一声便被砸晕了。 左炎一看，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试图挣扎，可是不管他怎么动，绳子都没有半点松动。不止如此，反而越来越紧。 “陆婳，你要做什么，你冷静点。”左炎试图劝服陆婳，急声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话，若是我有个好歹，你也逃不了。” 陆婳冷笑，缓缓道：“冷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静过。” 她手里拿着马鞭，一步一步的朝着左炎靠近，缓缓道：“抽人的时候很有快感吧？听到对方的惨叫声很有成就感吧？左炎，她是你的妻子，你就没想过她也会疼吗？” 左炎惊惧的看着她手中的马鞭，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陆婳淡淡道：“放心，我不会乱来的，我就是把徐姐姐受过的苦都还给你而已。” 话音落下，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挥出，一鞭子抽在左炎的胸前。 左炎惨叫一声，浑身都开始哆嗦起来。 胸前的衣衫破裂，一道伤痕横穿胸口，留下一道鲜红的血印。 陆婳动作没有停歇，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抽在左炎的设上。 她也学着左炎的样子，但凡能看得见的地方她都不抽，专门抽衣服能遮挡起来的地方。 左炎一开始还惨叫，到了后面只剩下蚊蝇一般的闷哼声。 陆婳手中的马鞭沾染了左炎的血，到后来硬生生的被打断。 她扔掉手中断掉的马鞭，长呼一口气。 抬头看了眼气息奄奄的左炎，陆婳一字一句的道：“小心你的狗命。” 说罢，转身抱起徐思雅直接出了门。 外面守着的人见陆婳抱着徐思雅出来都有些诧异，想问一句什么，但是看到陆婳那阎王似得脸又都忍了下去。 直到陆婳走了许久，他们才发现不对劲。连忙冲进徐思雅的房间一看，霎时间吓破了胆，一时间整个三皇子府兵荒马乱。 而陆婳，却是径直抱着徐思雅去了陆府。 刚走到门口，陆有福便急急的迎了上来。一看陆婳抱着的人，吓得脸色都变了。 “你将人带回来了？”陆有福急声道：“她怎么了？” 陆婳顾不得多说，一路抱着徐思雅进了自己的院子，只对陆有福道：“快去请大夫。” 陆有福不敢耽搁，请了陆家信任的大夫来给徐思雅诊治。 人还没出来，陆有福满心焦灼的在外面来回走动。好容易等到陆婳出来了，忙迎了上去，急声道：“她怎么了？可有大事？” 陆婳摇摇头，脸色很是难看的道：“性命无忧！但是她浑身上下都是伤，且受了很大的打击，精神崩溃了。” 陆有福愣住，呆呆的道：“什么叫精神崩溃了？” 陆婳痛心的道：“我去的时候，她睁着眼睛神色恍惚，似乎认不出我，也听不到我说话。像是，将自己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陆有福脸色变了，急急地道：“她那会儿都还好好的，我们还说了话，她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陆婳眼眶有些发红，偏过头，道：“左炎那个畜生，对她百般折辱抽打，今日被你发现那些伤痕，怕是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陆有福站在那，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陆有福才红着眼眶吼道：“左炎那个混蛋，我要杀了他。”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陆婳一把扯住他，急声道：“你不能去！你放心，我已经教训过他了，现在的他就是一口气撑着。他的命，我迟早要收的，只是还没到时候。” 陆有福气的眼眶泛红，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 他站立片刻，倏然间转身离开。这个地方，他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一想到里面那个人满身的伤痕，陆有福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徐思雅那样好的人，左炎那个畜生究竟要有多狠的心肠才能下得去手将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陆有福像是逃难一般匆匆离开，直接去了校场练兵。 他得好好的打一场架才能发泄心中的愤怒。 而陆婳则是在看过徐思雅之后便坐在外面，沉默许久，终于还是拿出纸笔书信一封交给宁儿。 “将这封信亲手交给太傅大人。”陆婳对宁儿道。 宁儿接了信不敢耽搁，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陆婳则坐在徐思雅的床边守着徐思雅，低声对徐思雅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第85章 好女不侍二夫 徐宏收到信没敢耽搁，匆匆的赶来了陆府。 当他进门的时候，徐思雅已经醒了。人靠坐在床头，正低头一口一口的吃着陆婳喂过去的白粥。 徐宏一看徐思雅，眼眶一红，疾步走过去，道：“这是怎么了？雅雅没事吧？可还好？” 陆婳见徐宏过来，自觉的站了起来，将位置留给徐宏。 徐思雅抬眸看向徐宏，虽没有说话，但是眼眶却渐渐红了。 徐宏看她这个样子，心里难受的紧，道：“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开口说说话，不要吓我啊。” 过了半晌，徐思雅才轻轻地开口，喊了一声：“父亲。” 两个字始一出口，徐思雅的眼泪便刷的一下掉了出来，整个人哭的一抽一抽的，脸色煞白。 徐宏眼眶一红，竟是跟着徐思雅开始抹泪，一遍一遍的说着：“雅雅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等到父女两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徐宏这才看向徐思雅的伤处。 他能看到的也就是手臂而已，但是就是这些伤，也差点将他活活给气死。 “欺人太甚，左炎他欺人太甚啊！” 徐宏悲怒不已，简直是字字泣血。 一边的陆婳看着，等他好容易接受了平静了，才说了一句：“伯父，不能再让徐姐姐受这样的苦了。” 徐宏一愣，然后道：“对，你说的对！我这就去三皇子府找他，不，我去找圣皇，我请圣皇做主。” “你觉得有用吗？”陆婳看着徐宏，道：“更何况，这个时候，他怕是已经先一步到了圣皇面前让圣皇做主了。” 徐宏暴怒，道：“他还有脸去找圣皇？他将我女儿打成这样，他怎么还好意思去？” “他肯定好意思去。”陆婳道：“因为我也动手打了他，让他比徐姐姐还要惨。” 徐宏呆愣片刻，然后不可置信的道：“你怎可这么做？你、你怎么能对三皇子动手呢？他就算再怎么…那他也是圣皇亲子啊。你这样对他动手，是断了雅雅后路，让她有冤无处伸啊！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如今却要反过来被指责啊。” “我就是故意要断她后路。”陆婳缓缓的道：“我说了，不能让徐姐姐受这样的委屈了，她必须离开三皇子府。” 徐宏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一般的看向陆婳。 陆婳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他却突然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陆婳继续道：“我要徐姐姐离开三皇子府，永远离开。” “这怎么可以？”徐宏下意识的道：“雅雅已经嫁给三皇子，从此便是三皇子的人。你此次将她带出来已经是不妥了，你怎可还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 “为什么不可以？难道要让徐姐姐留在他的身边，让他整日鞭打吗？”陆婳沉声道。 “我去找圣皇，我让圣皇做主。”徐宏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圣皇做主又怎么样？圣皇能每日跟在他们的身边看着他们过日子不成？你就这么肯定左炎会听圣皇的话收手好好善待徐姐姐吗？” 陆婳指着徐思雅，道：“左炎今日打她，知道刻意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那么有朝一日，他是不是可以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让徐姐姐彻底的消失？” 徐宏的头皮一炸，像是被人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整个人心都凉了。 “可、可是雅雅已经出嫁了呀！出嫁从夫，她从此便是三皇子府的人，怎么还能想着离开？”徐宏急声道：“更何况，就算她离开了，那名声也毁了啊，谁还肯要她？好女不侍二夫，她这样怎么能行？” “你是在乎那虚无的名声还是在乎徐姐姐的命？”陆婳的语气里多了几分火气，道：“你宁愿她守着那不能吃不能喝的名声，也要她跟那个恶魔过日子，让她一辈子受折磨吗？” “她这样，那肯定也是因为她某些方面做得不好，三皇子这才跟她动了手。”徐宏道：“对，一定是这样的！” 他转头看向徐思雅，道：“雅雅，听父亲的话，收拾收拾回去吧。你好好给三皇子道个歉，在改掉不好的毛病，以父亲的地位，他不会为难你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徐宏全程红着眼，嘴唇都在颤抖。 徐思雅呆呆的看了徐宏半晌，最后缓缓道：“如果这是父皇想要的，那我回去便是。” 她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慢着，谁准你回去了？”陆婳冷声喝道。 她一个箭步上前，直接将徐思雅按着躺在床上，大被一盖，冷声道：“你给我好好的躺着。” 徐思雅：“……” 徐宏看向陆婳，道：“陆小姐，我很感激你对雅雅的照顾，但是还请你以大局为重，不要害了雅雅。” “你让她回去才是害了她。”陆婳瞪着徐宏，眼里已经带了几分怒火，道：“你信不信，她今日若是真听了你的话回去，那么不出三年，你便能收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徐宏瞳孔一缩，道：“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不清楚吗？”陆婳冷笑，道：“太傅大人，我原想着你人还不错，但是没想到你也是那等沽名钓誉之辈。为了自己的名声，居然让自己的女儿去送死，你难道就不会心疼吗？” 徐宏身子颤了一下，道：“我是为了她好！好女不侍二夫，她这样是会毁了名声的。” 陆婳冷笑一声，道：“连命都没有了，还要这名声何用？什么好女不侍二夫，统统见鬼去吧。” 徐宏惊骇的看着陆婳，被她几句惊世骇俗的话吓得不轻。 陆婳道：“我写信给你，本是想着让你一同想想对策好救徐姐姐出火海，却不曾想你不但不救，反而急着推她去死，是我看错你了。” 她朗声道：“太傅大人，徐姐姐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我会处理好一切。” “诗雨，送客。”陆婳冷声道。 诗雨上前，沉声道：“太傅大人，请。” 徐宏震惊不已，看着陆婳道：“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婳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要徐姐姐与左炎和离，从此互不相干。” 第86章 他咎由自取，该打 徐宏被陆婳吓的不轻，直到回到了自己的府上，都还有些恍惚。 他直接被陆婳给赶出来了，态度很是不客气。 但是，徐宏心里却是生不出丝毫的怨恨来。 他眼眶通红，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岁。坐在堂上沉默良久，才突然间唤来管家，道：“盯着陆府和三皇子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我。” 管家看老爷子这个样子，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怠慢，亲自派了人去盯着。 而此刻的陆府，陆婳和徐思雅面对面而坐。 陆婳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人，道：“这件事，我擅自为你做主了，你可会怪我？” 徐思雅没说话，只是红着眼眶看着陆婳。 陆婳继续道：“左炎非良人，他改不了。之前我还想着他想要靠你背后的势力，起码有所顾忌不会为难你，但是我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丧心病狂。徐姐姐，左炎那人狭隘自私睚眦必报，我绝不会让你回到他身边的。” 徐思雅总算是开口，拉着陆婳的手低声道：“我不想回去，哪怕名声尽毁。我情愿削发为尼，也不愿意待在左炎的身边。但是陆妹妹，我怕连累你。” 陆婳的脸色终于好看了点，她道：“我不怕连累！若非说连累，那也是我连累你。当初若非那件事，你也不会嫁给左炎，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过去的事，便别在说了。”徐思雅低声道：“那件事本也不怪你。” 陆婳不跟她争论这个，只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便是在圣皇的面前，你也绝不可有丝毫的动摇，明白了吗？” 徐思雅看着陆婳，脸上还有些迟疑。 陆婳却道：“徐姐姐，你要信我。” 徐思雅终于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现如今，她能信的除了陆婳，还能有谁？ 两人刚说过话不久，外面便有人进来了。 宫里的禁卫大踏步进入陆婳的院子，要带陆婳和徐思雅进宫面圣。 陆婳早就料到了，因此很是平静，只安慰徐思雅不要紧张。 那些禁卫很是不客气，抬手要去压徐思雅，被陆婳一手隔开。 陆婳当着徐思雅的面前，沉声道：“她有伤在身，还请各位行个方便莫要为难。” 对方冷哼一声，道：“圣皇派我等来拿你二人进宫，想要方便，去圣皇面前讨要吧。” 说罢，抬手要让人捆绑她二人。 徐思雅浑身是伤，没有一块好肉，再被捆绑一次，那就是再遭一次活罪。 陆婳冷了脸，道：“各位不要欺人太甚。” 对方却油盐不进，道：“伤了三皇子还敢这么嚣张，但愿你见了圣皇还能这么嚣张。来人啊，给我拿下。” 陆婳横在那里，沉声道：“我看谁敢？” 那些人抬手要去拉扯陆婳，只是手刚碰到陆婳的衣袖，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开。砰砰几声，几名上前的禁卫尽数摔在几米之外，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来，当场便没了气。 所有人呆在原地，震惊无比。 那些禁卫更是蹬蹬倒退几步，瞪着陆婳惊骇的道：“你做了什么？” 陆婳：“……” 她其实什么都没做。 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抬手看向自己的手腕。 手腕子上，那只玉镯正在闪着淡淡的光芒。 陆婳想起师傅的话，他说这镯子能护她周全。 陆婳心里一软，明白了这是师傅给的镯子的效果。 她抬眸看向那些禁军，冷冷的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们，是你们自己不听。” 说罢，她回身拉住身旁的徐思雅，道：“我们会自己走，就不劳烦各位了。” 那些禁卫不敢再动陆婳，觉得此人古怪的很。 两人一路进了皇宫，一进大殿，果真见左炎也在。 左炎被人抬着，身上的血衣都没换下来，远远的都能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儿。 他也真是够拼，居然以这幅尊容出现在圣皇的面前，生怕自己不够惨。 圣皇看两人进来，狠狠的一拍桌子，冷声道：“你们可知罪？” 徐思雅跪在地上，身子一颤，脸色更白了。 陆婳面色没怎么变，只淡淡的道：“臣女有罪臣女知道，但是徐姐姐何罪之有？还请圣皇明示。” 圣皇冷哼一声，看向旁边的徐思雅，道：“好一个才高八斗的才女，竟敢设计陷害自己的夫君，将自己的夫君害成这个样子，你自己说，你何罪之有？” 徐思雅脸色煞白无比，跪在那里冷汗一茬一茬的。 她声音颤抖，却坚定的道：“臣女没有！” 圣皇恼怒，喝道：“你还敢狡辩？左炎已经说了，便是你刻意编造谎言构陷他利用陆婳跟你的情谊逼的陆婳对他出手，你还敢不承认？” 虽说这个老三他不是很喜欢，但是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看他被人打成这个样子，满身是血的，他也还是会心疼。 徐思雅甚至颤抖，偏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左炎，完全没想到左炎会这么无耻。 就连一边的陆婳也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左炎居然还没有放弃讨好她。 为了他眼中的那些富贵权势，他竟是连一个男人的尊严都不要了。 陆婳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左炎撒谎！徐姐姐并未构陷他更没有利用臣女。” 圣皇冷冷的道：“那你为何对左炎下这么重的手？” “众人皆知，我与徐姐姐情同姐妹，我对三殿下动手并非没有缘由。”陆婳一把拉过一边的徐思雅，抬手撩起她的衣袖，将手臂上那重重叠叠的伤痕给圣皇看，沉声道：“想来，三殿下没有告诉你徐姐姐的事情吧？” 圣皇只看了一眼，便不忍的挪开了目光，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婳道：“陛下看到的这些，不过是九牛一毛。在徐姐姐的身上，还有更严重的伤。她全身上下，布满了这样的伤痕，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而这些，都是三殿下的杰作。” 陆婳抬眸直直的看着震惊的圣皇，一字一句的道：“陛下，我是打了他，但是臣女不悔。那是他咎由自取，他活该！” 第87章 请让他们和离 圣皇有些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在看到徐思雅那些重重叠叠的伤痕之后。 他揉了揉眉心，偏头看向脸色苍白的左炎，厉声道：“老三，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炎嘴唇动了动，声音低低的道：“这、这其中有些误会！父皇，儿臣并非故意……” “徐思雅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陆婳打断左炎的话，厉声道：“你说的误会是什么？” 左炎一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陆婳。 陆婳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道：“这个误会，你要不要给陛下解释清楚？或者说，将你打人的目的跟陛下解释清楚？” 左炎惊骇的看着陆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为何打人？若是让圣皇知道他逼迫徐思雅帮他笼络陆婳，他的好日子也彻底到头了。 笼络陆婳的目的实在是太过昭然若揭，他的不臣心思便再也瞒不住。 到时候不用别人出手，圣皇也定然不容他。 左炎吃力的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对圣皇磕头，急声道：“父皇，是儿臣鬼迷心窍这才伤了她，儿臣该打。儿臣保证，儿臣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会了。” 圣皇看着左炎，满眼都是失望。 “到底，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竟然下这么重的狠手？”圣皇喝道：“他可是你的正妃啊，你到底是为何？” 左炎趴在地上，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他低声道：“儿臣心情烦闷，便忍不住拿她撒了气。一切都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饶了儿臣这次，儿臣再也不敢了，再也……” 话没说完，左炎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本就是为了装可怜，身上的伤口处理也没处理便进了宫。折腾这半晌，失血过多直接倒了。 圣皇一看，忙道：“来人啊，还不快找太医。快快，将老三抬下去。” 一阵兵荒马乱后，左炎直接被抬了下去。 大殿之上，只跪着陆婳和徐思雅两人。 圣皇看着这两个女子，好一阵头疼。 徐思雅和陆婳，一个是太傅之女，一个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 更何况，陆婳如今还是国师大人的大弟子，更不好惹。 圣皇看着两个人，恍若看着两个烫手山芋。 过了片刻，终于道：“陆婳，左炎纵使做的不对，你却也不该下这么重的手。” 陆婳跪在地上，闻言淡淡道：“是，臣女知罪。” 圣皇冷哼一声，道：“知道便好！罚你五十大板，再去军营服役一年，可有异议？” 陆婳本就是军营出身，再去军营服役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惩罚。五十大板也要不了命，完全可以承受。 陆婳道：“臣女没有任何异议。” 圣皇满意了，转头看向徐思雅，道：“这件事，是我们皇家委屈了你。但是左炎伤成这样，也算是为你报了仇。朕会告诫左炎，让他不在犯此错误。你这便回府，好好休养去吧。” 徐思雅想起再来之前陆婳说的话，她跪在原地没有动弹。 陆婳也跪在她的旁边，直直的看着她。 圣皇看徐思雅不动弹，蹙了蹙眉头，道：“怎么，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徐思雅沉默片刻，才道：“陛下，臣女，不想回去。” 圣皇一愣，道：“你说什么？” 徐思雅重复了一遍，道：“臣女不想回去。” 圣皇蹙眉，道：“不想回去是什么意思？” 徐思雅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道：“还请陛下允准臣女与三殿下和离。” “胡闹！”皇帝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整个桌面都在抖，冷声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徐思雅吓得脸色苍白不敢说话，刚刚那两句话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勇气了。 被圣皇这一吼，徐思雅喉咙里便像是哽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她却挺着背脊跪在那里，决心昭然。 陆婳看她一眼，替她说了下去，道：“陛下，徐姐姐要与三殿下和离，还请陛下允许。” 圣皇募然转头看向陆婳，一字一句的道：“徐家女自幼贤良，绝不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怂恿她和离？” 陆婳毫不避讳的承认了，道：“是，是我怂恿徐姐姐与三殿下和离。” “你大胆！”圣皇怒不可遏，抓起身边的奏折抬手朝着陆婳扔了过去。 陆婳跪在那里没动，但是那本奏折却在距离陆婳还有一丁点距离的时候撕拉一声碎裂，然后化作片片碎纸落了满地。 圣皇脸色巨变，死死的盯着陆婳。 陆婳面无表情，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淡淡的道：“陛下，徐姐姐和三殿下不合适，还请陛下准许他们和离。” 圣皇却盯着那一地的碎纸出神，冷冷的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婳扫了一眼那些碎纸，淡淡的道：“可能和家师所赐秘宝有关。” 圣皇直勾勾的看着陆婳，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国师大人赐了她秘宝让她防身，让别人不能伤害她分毫。 可想而知，国师大人对这个弟子有多么的偏爱。 他脸色几番变化，最后看着陆婳冷声道：“你为什么要说他们不合适？既然成了亲，他们便是夫妻，就算一开始不好，时间长了自然也会变好。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 陆婳沉声道：“臣女听说圣皇当初也是不愿娶圣后的，还是先后做主让你娶了。这么多年，圣皇可与圣后培养出了感情？” 圣皇脸色巨变，冷声道：“你放肆！” “臣女不敢！”陆婳沉声道：“感情的确是可以培养，但是也得看是什么人。三殿下非徐姐姐良配，这一点臣女坚持。” 她抬眸看向圣皇，缓缓道：“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可以如圣皇与圣后这般相敬如宾，绝不会如三殿下对徐姐姐这般宛若仇人。你看看徐姐姐这一身的伤，绝非一日可成。陛下，你忍心吗？” 圣皇有些恼火，但是对着陆婳却无法反驳。 他和圣后相敬如宾人尽皆知，但是只有陆婳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说出来。 他颜面扫地之余只觉得难堪。 第88章 讨来一纸休书 圣皇黑着脸，心中憋着一口气，盯着跪在大殿之上的陆婳，神色不善。 “陆婳，你是不是以为有国师大人为你撑腰，我就真的不敢拿你怎么样？”圣皇冷冷的道。 “臣女不敢。”陆婳淡淡的道：“臣女从未觉得有师傅撑腰，臣女就能为所欲为。臣女所做之事，无愧天地。” “那你是在说我有愧天帝了？”圣皇冷声道：“我若不是不答应你的请求，我就应该有愧吗？” 陆婳淡淡道：“臣女从未这么说过。” 气氛一时间僵住了，大家谁也不肯退步。 圣皇看着陆婳眸光闪烁，心中在不断的衡量着。 许了徐思雅和离，那他天家的颜面何存？若是不许，看她们今日这个架势，怕是难以善罢甘休。 若是寻常人，他训斥一句再给点好处也就摆平了，偏偏这个人是软硬不吃的陆婳，而陆婳的背后还站着一个国师大人。 圣皇一时间两难，半晌无语。 正僵持间，伺候在外的太监匆匆进来，道：“陛下，太傅大人在外请见。” 圣皇心中咯噔一声，扫了徐思雅一眼，只觉得头疼。 他叹了口气，道：“请太傅大人进来。” 不一会儿，徐宏便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便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那干脆劲儿吓了圣皇一跳。 “徐爱卿，你这是为何？”圣皇忙道：“快快请起。” 徐宏跪着没动，而是以头磕地，砰的一声，他缓缓道：“臣不敢起，臣进宫，是来请罪来了。” 徐思雅和陆婳同时看向徐宏，徐思雅眼里的泪水已经忍不住滚落了。 她动了动，想伸手去扶徐宏，却被徐宏甩开了。 徐宏抬头，额头上一个红肿的大包，严重的地方已经破了皮见了血，可想而知他这一下磕的到底有多重。 徐宏看都没看徐思雅一眼，他只抬头看着圣皇，缓缓的道：“臣教女无方，酿成今日祸患，臣该死。” 说罢，又是重重的一个头磕下去，再起来的时候他晃了晃，一丝血线顺着眉心缓缓往下淌。 徐思雅已经泣不成声，想去扶着，又怕被徐宏甩开。 圣皇看到徐宏这个样子，再想到是左炎先动的手，徐思雅也没做什么，心中就很是羞愧。 他叹了口气，道：“是我教子无方，太傅如此，叫我心中难安。” “三殿下乃是陛下亲子，他是君，我们是臣。徐思雅对他不恭，他怎么对待都是没有错的。错只错在臣教女无方，才让她闯出今日祸患，让三殿下受伤，臣有罪。” 徐宏一字一句的说完，又要磕头。 一边的徐思雅终于崩溃了，一把拦住徐宏，道：“父亲你别这样，都是女儿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改，我现在就回三皇子府，我现在就回去，父亲你别这样。” 她哭的快要抽过去，说出的话颠三倒四，是怕了。 一边的陆婳蹙着眉头，深深的看着徐宏。 圣皇看着这父女两，轻咳一声，道：“这件事本是老三的不低，太傅你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吧！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训老三，让他好好对待徐思雅。夫妻之间有些摩擦也是正常，等两人有了感情自然就好了。徐思雅，快扶你父亲起来。” 徐思雅伸手要去拉徐宏，却被徐宏再次甩开。 徐宏跪在地上，缓缓的道：“陛下，臣的女儿臣自己知道，她根本就不适合皇家，她配不上三皇子。如此无德无状怎能成为皇家妇？还请陛下明鉴，准许他们和离，莫要让徐思雅坏了皇家的名声才是。” 徐思雅刚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宏。 陆婳眉心舒展，符合道：“还请陛下准许他们和离。” 圣皇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陆婳，才对徐宏道：“徐爱卿，和离是不是太严重了？老三做的不对，我教训他便是。他们夫妻一场，这样草草和离，岂不可惜？” 徐宏跪的端端正正，道：“陛下，她配不上三皇子，再留在皇家，只会给皇家丢人。”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陛下觉得有损皇家颜面，那就请陛下让三殿下赐下休书一封。” 圣皇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直直的看着徐宏。 一边的陆婳也愣了一下，然后很快便反应过来。 和离，到底有损皇家颜面。若是休妻，那就好多了。 徐宏道：“她嫁入三皇子府这么久，未曾给三皇子府添上一儿半女，到如今都没有丝毫动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这般，又怎么有脸占着正妃之位？陛下，你不用顾忌臣，这都是她应得的下场。” 圣皇沉默许久，才缓缓的道：“太傅，你是否下定决定要如此？” 徐宏道：“还请陛下允许，否则，臣便长跪不起。” 他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拼着命也要将徐思雅将那个火坑中拉出来。 陆婳的那一句话他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 他宁愿徐思雅背负骂名好好的活着，也不希望她在折磨中不明不白的死去。 圣皇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视线来回的从几人的身上扫过。 徐宏一把年龄了，此刻跪在那里，额头流血脸色苍白，看着摇摇欲坠。 太傅乃是朝中老臣了，对圣皇更是有授业之恩。如今这个样子在堂下跪着，他若是没有丝毫触动，简直就不是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圣皇才对身边的人道：“去三皇子府，要老三的一纸休书。” 那伺候的人应了，飞快的跑了出去。 圣皇这才看向跪在那里的徐宏，道：“太傅，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徐宏眼眶发红，闻言深深的磕了个头，道：“臣，谢陛下。” 他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来，一边的徐思雅连忙冲过去扶他，却还是被徐宏一把给甩开了。 自始至终，他没有多看徐思雅一眼。 徐思雅看着父亲的身影，在这一瞬间心如刀绞。 徐宏强忍着回头去看徐思雅的冲动，垂着头死死的咬着牙。 圣皇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心中叹息：左炎，实在是混账！ 第89章 他不是我的良人 左炎的休书来的很快。 圣皇亲手将那休书交到徐宏的手中，道：“太傅，可满意？” 徐宏深吸一口气，道：“臣，谢陛下。” 他转头，将那休书直接朝着徐思雅扔了过去，冷冷的道：“从此，你非皇家妇，但是与我徐家，也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转头对圣皇道：“陛下，臣告退。” 圣皇点了点头，视线挪到了徐思雅的身上。 徐思雅捡起那休书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圣皇看的心中烦躁，摆摆手道：“出去吧。” 徐思雅退了出去，大殿中便只剩下圣皇和陆婳了。 圣皇漫步走到陆婳的面前，最后竟是纡尊降贵的在陆婳的面前蹲了下来。 陆婳抬眸与圣皇对视，面色平静。 圣皇看着她，道：“你说说，我要怎么处罚你才好？” 陆婳道：“但凭陛下处置，臣女绝无怨言。” “处置？你叫我怎么处置？”圣皇冷冷的道：“之前几个禁军尚未碰到你，便直接没了命，我还能怎么处置你？” 陆婳沉吟片刻，然后道：“陛下想怎么处置？我拿下师傅所赐秘宝，一切听陛下吩咐。” 圣皇似乎是笑了笑，道：“你拿下你师傅所赐秘宝，是想让国师大人再来我这里抢一次人吗？” 陆婳不说话了，偏着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圣皇。 有一个强大的师傅，也不是她的错。 圣皇看了她半晌，突然间道：“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陆婳心中咯噔一声，道：“臣女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圣皇淡淡道：“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龄了吧？你觉得，太子如何？” 陆婳：“……” 圣皇笑了笑，道：“我看你与太子倒很是相配，你觉得呢？” 陆婳听明白了，她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俯首，低声道：“臣女还想再多陪父兄几年，议亲之事，不急。” “可以先定下来。”圣皇笑眯眯的道：“待你及笄之后再行婚礼。” 陆婳沉默片刻，道：“陛下，臣女与太子只有过几面之缘，并不想熟。” “不熟没关系，以后多多接触便熟悉了。”圣皇淡淡的道：“距离你及笄尚有一年，足够你们互相了解。” 陆婳看圣皇是铁了心，一咬牙，道：“陛下，臣女对太子，没有那个意思，还请圣皇收回成命。” 圣皇原本笑眯眯的脸色一下冷了下去。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婳，道：“只要你答应了这桩婚事，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陆婳垂着眸子，道：“还请陛下责罚。” 圣皇看她这般，更是气恼，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嫁给太子，你就是太子妃，以后便是圣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还有何不满？” 陆婳并没有什么不满，只是太子非她要等的良人。 她再次叩首，道：“请陛下责罚。” 圣皇差点被气死，这么个人，打也不能打，只能冷冷的道：“那你便去军营服役三年吧。” 待到三年后，她已经是十七岁的老姑娘了。他就不行，到时候她还能这般干脆的拒绝。 陆婳干脆的道：“是，臣女遵命。” 她站起来往殿外走，还没走出门，便听见圣皇道：“站住。” 陆婳回头，恭敬的站在原地。 圣皇看着她，淡淡的道：“如果受不了，可以随时喊停。” 陆婳顿了顿，道：“臣女明白了。” 她永远，都不会有喊停的一天。 太子左磷，却是比左炎好了不少，但是却非她陆婳要等的人。 现在的太子，府中通房几个，将来的圣皇，后宫佳丽三千。不管他有多好，她都不可能嫁。 她要的，是唯一，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不想和别的人女人勾心斗角。 她宁愿老死在军营，也绝不走上一辈子的老路。 陆婳从宫中出来，便见徐思雅呆呆的站在宫门口，也不知道是想什么。 陆婳过去的时候，徐思雅一把抱住她，低声喃喃道：“我没有父亲了，从今天开始，我也没有家了。” 陆婳将人抱住，低声道：“你怎么会没有父亲呢？家，也是有的。” 徐思雅哭着道：“父亲不认我了，他说我和徐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陆婳伸手拍了拍徐思雅的背，低声道：“伯父拼着一条命也要为你讨来一纸休书，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说不让你回去了，也不过是做给圣皇看的，为了给皇家留脸面而已。” 徐思雅红着眼眶看陆婳，道：“当真？” “当真。”陆婳道：“以后，你可以偷偷见伯父，我想他一定很乐意。” “还有，谁说你没有家的？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陆婳牵着徐思雅的手走向自己家早已等着的马车，道：“从今以后，陆府便是你的家。” 徐思雅跟在陆婳的身后，红着眼眶，眼泪流了满脸，但是却缓缓的绽开一抹笑容。 她这半生，遇到很多不幸，但是却也是幸运的。 她有一个爱她的父亲，还有一个处处为她着想的朋友。 身为徐家女，是她的幸运，认识陆婳，也是她的幸运。 直到上了马车，徐思雅才有了真实感，从今以后，她和左炎再也没有关系。从今天开始，将是她的新生。 马车一路哒哒的到了陆府，刚下马车，陆有福便疾步走过来，道：“没事吧？” 陆婳看了眼身边的徐思雅，道：“你还是问她吧。” 说罢，直接丢下徐思雅，抬脚进了府门。 陆有福紧紧的盯着徐思雅，再问了一遍：“没事吧？” 徐思雅看着陆有福，好一会儿之后，抬手从怀里掏出那一封休书塞给陆有福，转身跟着陆婳进了府。 陆有福呆愣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展开那东西看。 一目十行的扫完，一开始是愤怒，到了后面竟然隐隐的有了几分窃喜。 这是休书，左炎的亲笔休书。 这代表着徐小姐从此以后与三皇子府在没有半点关系，她是自由身了。 陆有福将那休书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多遍，直到将每一个字都能背下来了，这才转身大步跟进了府。 第90章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陆婳第二日天未亮便爬了起来。 将那些绫罗绸缎仍在一边，从衣柜的最里面翻出了一套铠甲。 她盯着那套铠甲看了半晌，最后唇边缓缓的勾起一抹笑来。 手指从那冰冷的铠甲上拂过，陆婳淡淡的道：“久违了，老伙计。” 她动作利落的换上这套铠甲，站在镜前打量。 这套铠甲，乃是她从边关回来之前穿的。自从回来之后，便再也没有穿过。 如今穿来，已经有些小了，她的身量在这两年间涨了不少。 不过勉强能凑活，改日再准备新的也不迟。 对着镜子将一头长发挽起，用玉簪别住，简单利落。 随意洗了把脸，不施粉黛，转身便出了房门。 她径直去了陆府的后院的空地，在那里，有一个小型的演武场。 以前她常来，但是自从眼瞎看上左炎那厮，又落了个粗鄙名头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演武场虽小，但是五脏俱全。刀枪剑戟，兵器种类齐全。 演武场上，已经有四个人了。 他的父兄正在演武场上，两两过招。 大哥和父亲打的难分难解，大哥身强力壮，看着隐有超越父亲之势。 而另一边，三哥却是将二哥压着打。 二哥不太着调，脑筋转的最快，但是伸手却是最差的。 陆婳看着三哥一脚踹向二哥，眼见着要将二哥踹飞了。她勾唇一笑，身影一闪，一个箭步窜到了二哥面前，抬起手一掌劈下，正好劈在三哥的膝盖之上。 陆有寿膝盖一疼，腿脚一弯，整个人倒退三步。 陆婳站在陆有禄面前，笑着道：“三哥，欺负二哥可欺负的爽快？” 陆有寿目光灼灼的盯着一身铠甲的陆婳，没说话。 其他的人也都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重新出现在这里的陆婳。 看着陆婳这一身打扮，几个爷们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泛酸，连眼眶都有些红了。 陆婳笑了笑，看着陆有寿道：“三哥，欺负二哥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打。” 陆有寿抬手抹了一把脸，大笑一声，道：“好，今日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三哥的厉害。” 话落，直接冲了过来，拳脚如影，如山一般笼罩下来。 陆婳眸光一沉，抬脚冲了过去。 兄妹两拳脚相加，打的难分难舍。 一边的三个人早已停下动作站到一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人过招。 以前的陆婳，天赋很好，从小在战场上长大，拳脚功夫虽然比不上陆骁和陆有福，但是却是比老二强，能和陆有寿打个平手的。 但是陆婳两年没练，潜心修炼什么字画，如今动起手来也不知道行不行。 不过很快，他们便知道行不行了。 陆婳抬脚一个下劈，直接落在陆有寿的肩膀上，压的陆有寿砰的一声半跪下去。 陆婳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陆有寿，道：“三哥，你现在求饶我就大发慈悲饶你一次。” 陆有寿双眸放光，直勾勾的看着陆婳，道：“想让三哥求饶，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说罢，双手抱着陆婳的脚往上一掀，似乎要将她掀翻一般。 陆婳大笑一声，身如轻燕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她转头一脚踹开陆有寿踢过来的脚，朗声道：“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那个本事。” 她的眸光一凛，出招比刚才更快更狠，拳脚之间仿若出现了幻影一般。 陆有寿一开始还能应对，到了后面根本疲于应对，被陆婳抓住破绽一脚踹在肩膀上，直接将他给踹飞了出去。 好家伙，将刚才自己对付老二的那一招用在了他的身上。 陆有寿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肩膀隐隐作痛，但是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 一张小脸凑过来，看着他道：“三哥，求饶吗？” 陆有寿大笑，道：“妹妹武功盖世，三哥输了输了。” 陆婳眼睛笑的眯了起来，伸手一把将陆有寿拉了起来，伸手帮他拍身上的灰尘，笑眯眯的道：“三哥早点求饶，我就不踹你了。” 陆有寿大笑，伸手狠狠的揉了揉陆婳的脑袋，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一边的陆有福走过来看着陆婳，目光灼灼的道：“不知妹妹可否赏脸，跟大哥比划比划？” 陆婳神情一肃，道：“大哥武功盖世，可要手下留情才是。” 陆有福抬手扔了一把剑过来，冲她勾了勾手指。 陆婳一拿到剑，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长剑，是她最擅长的武器，也是她能在战场上杀个三进三出的保障。 陆婳上前一步，盯着陆有福道：“大哥，看剑。” 说罢，直接冲了过去。 陆婳的剑法自成一派，没有女子的婉约，反而带着一股子凌厉之气，煞气很重。 以前父子三人常常看她舞剑出神，但是他们已经两年没看到了。 如今再看到陆婳用剑，他们的眼神都明亮无比。 拿着剑的陆婳，才是真正的陆婳。她整个热好像如此才是完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比起陆有寿，陆有福要难对付的多。 陆家三兄弟，老大的武功是最好的，尽得陆骁真传。 这一场战斗，直到天光大亮才停了下来。两人都有些气喘，直到停下都有些意犹未尽。 兄妹两对视一眼，然后同时道：“改日再比过。” 几人像是曾经那般，一同瘫坐在地上，亲密无间，既是亲人，也是战友。 直到此时，陆骁才问陆婳，道：“今日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还有你这身行头，快两年没见你穿过了。” 陆婳笑了笑，道：“这两年，你们其实对我很有意见吧？” 几个爷们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陆婳。 他们陆婳的意见，便是她看上左炎。他们觉得她傻，觉得她为了一个左炎已经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陆婳明白！ 她笑了笑，转头看向几人，道：“从今天开始，我会每日来这里，也会重新入军营服役，像以前一样。所以，以后我们又是并肩战斗的战友了。怎么样，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第91章 别哭着来求我! 陆有福直到一直出门都有些恍惚，完全没反应过来。 侧头看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陆婳，尤不死心的道：“你真不开玩笑？” 陆婳扫了他一眼，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开玩笑吗？” 陆有福脱口而出道：“你不是不喜欢军营了吗？” 当初陆婳说那里全是粗人，她一辈子都不要进军营了。锁了自己的铠甲，藏起自己的刀剑，拿起笔墨纸砚，开始学人家看书习字。 只是她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是被人指着鼻子骂‘粗鄙’。 陆婳神色顿了顿，然后道：“大哥，我过去不懂事，脑子进水了才会说那样的话。现在脑子里的水没了，自然不会和以前一样傻。” 陆有福想都没想，道：“脑子里的水呢？” 陆婳：“……” 水？都哭干了！ 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抛弃一切，变得都不像自己了，到最后却是一场空。 如今再来，她再也不要那么傻，不会为了那样一个人改变自己。 她偏头看向陆有福，道：“大哥，军营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喜欢那里。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他们陆家的人，生来就是军人。 陆有福眼里其实有欣慰，但是心中也有担忧。 妹妹毕竟是个女儿身，如今再入军营，别人只会更说她是个粗鄙之人，只知舞枪弄棒，是个夜叉，将来谁还敢娶？ 他心中嘀咕，却是一不小心将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陆婳哭笑不得，道：“大哥，实不相瞒，我这次入军营乃是奉了圣皇之命，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陆有福蹙眉，道：“为什么？” “为了惩罚我。”陆婳道。 陆有福脸色一变，道：“可是为了徐小姐的事？” 他就说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没想到最后竟是让妹妹受了处罚。 陆婳却只是笑了笑，道：“是也不是。” 她淡淡的道：“圣皇要为我和太子殿下赐婚，我没答应，他为了逼我就范，所以将我扔去军营，让我知难而退。只要我想，只要点头答应和太子的婚约，我就能离开军营去当太子妃了。” 陆有福因为震惊而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道：“圣皇要为你和太子赐婚？不对，你为什么不答应？” 那是太子啊，不是别的什么人。 左磷乃是付凌雪和圣皇唯一的孩子，深得圣皇宠爱，将来是百分百要继承圣皇的位置的。 而且，左磷此人文韬武略都不差，且不若左炎，人品德行都是过得去的。 陆婳笑了笑，道：“我不答应，自然是因为他非我要等的良人。” 陆有福盯着陆婳，道：“你情愿在军营里泡几年，也不去当那个太子妃？” “是，我宁愿一直待在军营里，也不去当那个太子妃。”陆婳回答的斩钉截铁。 陆有福看着陆婳半晌，最后道：“好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大哥都支持你。” 他笑了笑，道：“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陆家是你永远的后盾。我们父子三人在战场上舍命拼下这高官厚禄，可不就是为了你能随心所欲？你只管去做想做的，我们给你撑着。” 陆婳笑了笑，看着陆有福，缓缓道：“大哥，谢谢你们。” 她何其有幸，有这样的家人。 虽母亲早逝，没有得到母爱，但是她的父兄对她的爱足以弥补她所有的缺憾。 ———— 陆婳要去的地方，是驻守在城外的骁骑营。 圣皇倒是也没太过分，这支部队是她爹陆骁一手带起来的。 圣皇可能以为这样陆婳的日子就会好过一点，但是事实正好相反。 军营，是最容不得关系户的地方。尤其是陆婳还是一个女人，还是直接的空降兵。 就算她是陆骁的亲女儿，在军营里也不会得到优待，甚至还会因为她的身份而格外的刁难。 没办法，谁叫你有个牛比的爹，你这个当女儿的怎么能这么菜呢？ 陆有福带着陆婳进了军营，然后直接将人扔给了自己的副将，淡淡的道：“新来的，陆婳，你安排一下。” 说完这话，便好像不认识陆婳一般，转身离开了。 那副将上下打量陆婳两眼，最后皱皱眉头，道：“女的？” 陆婳笑眯眯，“很明显，女的。” 那副将眉头皱的更紧，冷冷的道：“女子当兵，简直胡闹。” 陆婳摊手，“圣皇有命，不敢违抗。” 那副将冷哼一声，道：“跟我来。” 带着人穿过一个个的营房，直接到了校场。 刚一走近，便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这个时辰，正是军营里操练的时辰。 陆婳看着那些挥洒着汗水的兵士，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曾几何时在梦中出现，也只是远远的观望。 此时此刻，她有种下场的冲动。 军营，就是她的第二个家，没有哪个地方能让她感到这样的亲切。 那副将冲队伍里招招手，立马便有一个人跑了出来，满头大汗。 副将抬手指着陆婳，道：“陆婳，新来的。以后跟在你身边，由你负责。” “是！”那人腰板挺得笔直，没问一声，干脆利落。 副将转头便走，都没多看陆婳一眼。 等那副将走了，面前的汉子才偏头打量起陆婳来。 看了半晌，不出意料第一句话便是：“女的？” 陆婳依旧点头，坦然承认。 对方皱了皱眉头，嘀咕道：“女娃子当什么军人，简直胡闹。” 说完之后又打量陆婳几眼，才道：“我叫桑昱，是一个什长。以后你便在我手下当兵！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因为你是女娃就对你手下留情。你若自不能吃苦，那我劝你趁早回去找娘亲，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陆婳面色不变，对军营里的规矩再熟悉不过。 她垂着眸子，道：“我既然来了，便没有要离开的道理。请什长放心，我一定不会叫苦叫累，也请什长不要因为我是女子就对我另眼相看。” 桑昱挑了挑眉，又看了陆婳几眼，然后道：“最好如此，别到时候哭着来求我，我是不会理你的。” 第92章 来了个下马威! 陆婳被桑昱又扔给了一个伍长。 那伍长名为应国凯，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看陆婳是个女子，鼻子眉毛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 他愁眉苦脸的看着桑昱，道：“什长，你怎么扔个娘们给我？快带走带走，这是军营，可不是其他的什么地方，人人都来的。” 陆婳没吭声，只冷冷的看了应国凯一眼。 桑昱狠狠的瞪了应国凯一眼，道：“她是周副将带来的，你有意见你去找周副将说去？” 应国凯脸色一拉，一张脸难看之极，道：“娘的，这还是个关系户？” 桑昱哼了哼，道：“不然你以为谁都能进军营？” 还是个女子呢！ 若是关系不够硬，怎么能？说不得是哪一家的贵族小姐玩的无聊了想来军营长长见识呢！ 应国凯一听陆婳是个关系户，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盯着陆婳，毫不客气的道：“娘们家不在屋头好好绣花，跑来这军营里干什么？你要什么样的汉子没有，非要跑咱们军营里来看？” 这话就说的带有几分侮辱性质了。 一个姑娘家不在家跑来军营看爷们，这话传出去，能好听？ 陆婳神色一冷，看向他，道：“伍长，还请你说话注意一点。” “老子就不注意你又如何？”应国凯冷笑一声，道：“老子打娘胎里出来就是这样的，你若是不喜欢，那就趁早滚蛋，别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陆婳盯着应国凯，倏然间笑了一笑。 她凉凉的看着应国凯，一字一句的道：“既然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那老娘今儿就代替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教教你该怎么说人话。” 周围的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直勾勾的看着陆婳。 而应国凯直接呆住了，看着陆婳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说啥？” 如果他刚才没听错的话，这位娇滴滴的姑娘是在自称老娘？ 陆婳冷笑一声！ 她从小在军营里长大，要比起说荤话，这些老兵油子们都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陆婳撸起袖子，一个箭步冲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应国凯的脸上，冷冷的道：“这一巴掌，替你老子娘打的。娃，人活着就要说人话，别学着那些小畜生不懂规矩只会乱叫。” 应国凯被陆婳这一巴掌给打蒙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道：“臭娘们，你敢打我？” 陆婳嗤笑，“打的就是你！” 应国凯瞪眼，恶狠狠的道：“你不想活了？” 陆婳嚣张的冲应国凯勾了勾手指，挑衅道：“那你来试试，看看到底谁死谁活。” 军营里的汉子，能动手的就绝不比比。 被人打到了脸上，应国凯能忍？好歹也是个伍长，手底下管着五个人呢，这面子，爷们丢不起。 他一声不吭，朝着陆婳便冲了过去。 下手间拳拳生风，是个力大如牛的人。 他是存了心的要一拳将这个臭娘们打回老家的。 只是，一拳出去便打了个空。陆婳一个下腰，直接躲开，与此同时，一脚踢了上来，正中应国凯下巴。 应国凯闷哼一声，转头吐出一口血来。 还没反应过来，陆婳站起身便扑了过来，抬手一拳扫去，砰的一声，将应国凯砸的倒退好几步。 他一低头，呸的一声，吐出一颗带着血的牙。 陆婳不容他站稳，一口气冲过来逮着人一顿拳打脚踢最后将人一扔，一脚踏在应国凯的胸膛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应国凯。 “伍长，服了吗？”陆婳似笑非笑，道：“老娘的道理，你都听懂了吗？” 应国凯此时已经被揍成了一个猪头，缺了一颗牙，张嘴就漏风。 他惊惧的看着陆婳，刚响张嘴说什么，被陆婳抬脚狠狠的一踩，那没出口的话顿时化作一声闷哼，顺带吐出一口血来。 陆婳慢悠悠的道：“伍长，话可要想好了再说。” 应国凯此时上气不接下气，那条纤细的腿压在自己的胸上，恍若有千斤重。 “服、服了！”应国凯咬着牙憋出一句，抬手拍了拍地面。 这是表示服输了！ 陆婳立马手脚，然后伸手一把将应国凯拉了起来，掏出手帕给应国凯擦血，笑眯眯的道：“没事吧？不好意思，出手重了点。” 应国凯一边擦着血一边斜睨着陆婳，没好气的道：“这是重了一点吗？” 一拳打掉了他一颗牙，这叫重一点？ 陆婳一顿，然后歉意的笑了笑，道：“伍长说话太伤人，我一时没忍住，抱歉抱歉。” 打的时候不管怎么打，但是打完了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该说的话要说，该给的面子要给。 应国凯指着陆婳，道：“是我小瞧你了，我为刚才说的话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陆婳一笑，道：“没关系，一场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 应国凯冷哼一声，道：“别以为这样我就能承认你！娘们就该在家好好待着，跑来军营干什么？胡闹的很。” 陆婳赔笑，不跟他争论。 应国凯擦了脸上的血，将帕子一扔，道：“你跟我来吧。” 两人离开校场往后面走去，无数的目光落在陆婳的身上，全场也鸦雀无声。 刚刚的那一场较量，在场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这虽然是个女子，还是个关系户，但是却是真正有几分本事的。没看那大铁牛应国凯都栽了吗？ 许多人都在心中暗暗衡量，若是自己对上那女子，是否有胜算？ 路上，陆婳看应国凯一眼，道：“伍长不需要看看大夫吗？” 应国凯哼了一声，道：“屁大点伤，死不了，看什么大夫！” 陆婳不说什么了，跟着应国凯进了一个军帐。 军帐内是左右两条大通铺，能睡十几个人的那种。 应国凯指着其中靠边的一张床，道：“以后你就睡这里。” 说完之后又冷笑一声，道：“当然，男女有别，你也可以选择不睡。去外面站着或者在地上坐着，随你的便。” 陆婳没吭声，对这个安排也没二话。 也不是没滚过男人的大通铺，衣裳都换着穿过呢。 只是那时候年龄小，现在年龄大了有些事情也的确是不方便。 不过，也并不是不能解决的。 第93章 她是我妹妹 这一整天，陆婳便给他们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刮目相看’！ 她跟着众人训练，强度只大不小，并且从不掉队，更有几次是冲到了第一。 一开始对她很有意见的桑昱和应国凯，在一天的时间内不由得开始对这个女孩儿改观了。 莫非她真的不是来玩儿的，而是认真的？ 而此刻，在将军营中，陆有福状似不经意的问周副将，道：“我今天带来的人，如何了？” 说起这个，周副将的脸色就有点奇怪了。 他看着陆有福，道：“将军，那个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陆有福挑眉，道：“怎么了？” 周副将绘声绘色的将今日陆婳做的事情描述了一遍，道：“将军，你是没看到众人的表情，一个个的跟见了鬼似得。那个应国凯，虽然是个伍长，但是力大如牛，伸手很是不错。单打独斗的话，军中少有人是他的对手。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反而被揍成了猪头，牙都被打掉了一颗。” 周副将摇了摇头，道：“真是没想到，一个女子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陆有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道：“听起来，的确是像她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突然间又笑了，问周副将道：“你刚才说她自称老娘？” 周副将啊了一声，道：“是啊，一个女子说起荤话来，简直不输那些兵油子。” 陆有福哈哈大笑，半晌才道：“你们这些人，还真没她荤话说得好。” 那是个从会说话起就在兵堆里混的人。 陆有福站起身往外走，打算带着自己的妹妹回家了。 周副将看他要走，连忙跟上去，道：“将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个女子究竟是何许人也？” 陆有福头也没回，淡淡的道：“是我妹妹。” 周副将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半晌才颤颤巍巍的道：“妹妹？哪个妹妹？” 陆有福斜睨他一眼，道：“我难道还有其他的妹妹吗？” 周副将：“……” 陆婳……他是说这名字听着耳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居然，是将军的妹妹？ 他想起关于这位陆家掌上明珠的传言，脸色变了又变，到最后都有些恍惚了。 陆有福找到陆婳的时候，她正挽着袖子在校场上跟人摔跤呢。 小小的个子，但是却藏着巨大的力量，一把将比她高了许多的壮汉给掀翻，然后上半身直接压下去，犹如一座山般，无论那壮汉如何挣扎都翻不过身来。 直到对方拍地认输，陆婳这才站起身拍拍手，周围爆发出震天的响声和欢呼。 陆婳站在人群中，笑颜如花。虽然浑身脏兮兮，但是站在那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陆有福站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然后在走上前，道：“陆婳？” 陆婳一看陆有福，立马站正了，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将军。” 陆有福点点头，道：“收拾收拾，跟我回家。” 陆婳应了，冲周围的人抱抱拳，跟着陆有福离开了。 他们兄妹两刚一走，校场就乱了套。 “那个女子到底是何人？居然能让将军来接她？” “你们听到了吗？将军喊她回家呢。” “她到底是谁啊，来咱们军营干什么？到底有多大的背景？” …… 大家众说纷纭，却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最后齐齐将视线投在还有些恍惚的周副将身上。 “周副将，那陆婳到底是什么人？”桑昱凑上前，小心的道：“看她和咱们将军关系看着很好的样子？” 周副将偏头看桑昱，皮笑肉不笑的道：“她当然跟咱们将军关系好了，能不好吗？” 桑昱越发好奇了，道：“到底怎么回事？” 周副将翻了个白眼，道：“那女子叫什么？” 桑昱：“陆婳啊，大家都知道。” “那咱们将军叫什么？”周副将又道。 桑昱看白痴一样看周副将，道：“将军名讳，天下谁人不知？” 周副将冷笑，道：“那你们可知，咱们将军有一个妹妹，名为陆婳？” 桑昱：“……不会吧？” 周副将扫了他们一眼，凉凉的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话，周副将便背着手一脸高深莫测的离开了，留下一大堆石化了的士兵们。 刚刚才和陆婳摔跤的那个汉子直接一头栽倒，一口气上不来躺在地上翻白眼了。 应国凯摸了摸自己的缺了的门牙，后背凉飕飕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有人笑声的道：“陆府的掌上明珠的传说，你们听说过吧？” “当然听说过了。”有人小声的符合道：“听说从小在军营长大，七岁就随大将军上阵杀敌了。” “不止如此，传闻她武功韬略不输给大公子。” “还有呢，说她一把长剑在敌营中三进三出直取敌军首领项上人头，是个女英雄。” “是啊是啊，后来离开军营，便甚少听到消息了。” 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也有人将视线投向一边的应国凯和桑昱，眼里带着同情。 这两人今天可是将陆婳好好为难了一番，难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呢。 应国凯和桑昱对视一眼，然后一脸面无表情的回了营帐。 一进门，便各自抱着被子缩在角落，嘴里啃着被角发呆。 尤其是应国凯，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都能开染坊了。 别人认不出陆婳，他怎么能认不出呢？ 陆婳，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的崇拜对象，是他的神。 几年前在边关，陆婳曾经救过他一命。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参了军，费尽心机进了骁骑营。 如今心心念念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却没认出来，还说了那么多混账话。 应国凯觉得自己被打掉一颗牙已经算是轻的了，他应该被敲掉满口牙才对。 应国凯缩在角落欲哭无泪，好一番懊悔。 军营中如何议论暂且不说，那边的陆婳和陆有福出了军营却没回家，而是调转马头往皇宫的方向走。 她得进宫见师傅，再不去，师傅怕是要炸了。 第94章 睡了国师大人的床! 陆婳穿着一身铠甲带着和那些士兵在土里滚得一身泥匆匆赶到了观星楼。 一脚踩进去耳边传来一声哀嚎，吓了陆婳一跳。 陆婳一回头，便见左睿端着一盆水站在一边，正死死的盯着她的脚下，一张肉嘟嘟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陆婳：“……” 左睿抬眸，欲哭不哭的看着陆婳，幽幽的道：“陆姐姐，我刚刚才擦洗过的。” 陆婳动了动脚，有些尴尬的道：“师弟啊，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左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陆婳摆摆手，道：“一言难尽，回头再告诉你，我先去见师傅。” 左睿嘴角抽了抽，道：“你确定你要这样去见师傅吗？不怕师傅把你打出来？” 陆婳：“……”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想到师傅那几乎变态的洁癖，最后道：“我不确定。” 她犹豫了一下，低头扒下自己面上穿着的铠甲，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脱了鞋子，只穿着袜子走了进来。 又打了水，仔细的洗过了脸和手，这才转头看着左睿，道：“怎么样，现在可以了吗？” 左睿上下打量她两眼，然后叹了口气，道：“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行，但是你不一样。你上去吧，别让师傅久等。” 国师大人对师姐的宽容，是对任何人都没有的。 陆婳笑了笑，摸了摸左睿的头，道：“师弟辛苦了。” 说完登登的上了楼，去找师傅去了。 左睿撇撇嘴，低头认命的开始擦洗那些被陆婳踩过的地方。 陆婳到的时候，国师大人正坐在棋盘前面，手里拿着一颗棋子。 他微微的垂着眸，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我不高兴’的气息。 陆婳轻咳一声，慢慢往前挪了一步，轻轻喊了一声：“师傅。” 封寒偏头，上下打量一眼陆婳，然后皱着眉头道：“你干什么去了，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陆婳摸了摸鼻子，道：“去军营了！身上的铠甲太脏，就脱下来了。” 说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封寒，道：“我、我洗过脸洗过手了，还行吧？” 封寒满脸都是嫌弃，冷冷的道：“军营？弄得一身都是汗臭。” 陆婳有些尴尬，抬手闻了闻自己，是有些味道，这是难免的。 她低声道：“师傅，要不，我回去换过衣服再来？” 封寒冷哼一声，道：“天色已晚，等你回去换了衣服明日再来吗？” 陆婳：“……” 封寒盯着她看了半晌，越看脸色越是难看，最后冷冷的说了一声：“不但有汗臭味，还满身都是别的男人的味道。” 陆婳：“……” 她一天都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还和别人摔跤，身上沾染上人家的味道在怪不过。 但是，师傅你是狗鼻子吗？这样都能闻得出来？ 封寒却已将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套洁白的衣裳便落在陆婳的脚下。 “臭死了，去洗过澡换过衣裳再来找我说话。”封寒冷冷道。 陆婳低头看了眼那套衣裳，低低的道：“哦。” 捡起衣裳，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师傅，我在哪儿换衣裳呢？” 封寒神色一僵，犹豫片刻，然后伸手一指，道：“那里有房间，去换。” 陆婳看了一眼，在封寒手指的地方果然多出了一道门。 那里竟然有一个房间？她平时怎么没有发现？ 虽然疑惑，却还是抱着衣裳走了进去。 一进去，鼻尖便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兰香。 就是这股香味儿，让陆婳的脚步顿住了。 这个味道，她一点都不陌生。 师傅的身上，常年都带着这个味道。 她心中咯噔一声，抬眸打量眼前的房间。 整个房间以白色为基调，白色的床帐，白色的纱帘，放眼望去，全是白色。 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 桌上放着的白玉茶杯，多宝阁上摆着的各式各样的玉瓶，精致，纤尘不染。 唯独在床头放着一盆君子兰，花开正艳，散发着芳香。 陆婳抱着衣裳在屋子里呆立片刻，一个念头突然间跳了出来：这里，难道是师傅的房间？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陆婳便狠狠的将之甩在了脑后。 师傅那样的人，像是神仙一样。这屋子怎么可能是师傅住的？ 但是这屋子，却是怎么看都像是师傅住的…… 陆婳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往前走了几步，开始低头快速的换起衣裳来。 等她把衣裳一抖开，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套男子的衣裳。 那长长的衣袖，直接从她的肩头拖到了脚踝。 陆婳：“……” 嘴角抽了抽，开始快速的收拾起自己。 为了方便挽裤脚，陆婳大胆的坐在了床上，埋着头将那长长的裤脚挽起，然后在脚踝的地方打了个结固定。 忙完裤腿又开始挽袖子，好一阵折腾之后，陆婳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偏头看了眼床榻，眼神便定住了。 这张床很大，铺着柔软的孺子，看起来又干净又温暖，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躺上去一定很舒服……”陆婳忍不住轻轻地嘀咕了一句。 她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的躺了下去。 这一沾床，便再也不想动了。 这张床，实在是太舒服了，睡在上面，像是躺在云端，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陆婳动了动身体，小心翼翼的翻滚了一下，再心中暗暗的道：我就再躺一下，很快就起来。 谁知，这一下又一下，直到最后竟是直接睡了过去。 陆婳虽武功没有倒退，但是到底养尊处优太久，乍然间那么大的训练量让她有点累了。 完了之后又匆匆赶来观星楼，根本来不及休息。 这里还有一张舒适的床，加之累极的身体，竟是让她第一次这般放松警惕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彻底的睡死过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便响起了平缓的呼吸声，像是一只熟睡的小猫，呼噜噜的。 在外面久等徒儿不来的国师大人望着那扇门皱紧了眉头，犹豫了半晌，还是起身走了过来。 第95章 你们不疼送我，我疼! 封寒先是抬手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于是低低的咳了一声，道：“衣裳换好了吗？” 等了半晌没等到回答，封寒索性推门而入。 一进门扫了一圈没见着人，只见床头放着换好的衣裳。视线在一扫，便见自己的床上有一个小小的包。 封寒：“……” 他僵立在原地片刻，这才朝着床榻走去。 越是靠近，那人的呼吸声便越是清晰。 小猫一样，呼噜噜的，明显已经熟睡。 封寒站在床边，沉默一下，然后伸手挑起床帐，便见陆婳穿着自己的衣裳蜷缩成一团睡的正香。 眼睛紧闭着，睫毛扇子一样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小脸红扑扑的，嘴唇微微的张着，一串晶莹的液体正顺着唇角缓缓的流下，然后落在床单上…… 封寒：“……” 有那么一瞬间，封寒想抓起床上这一团东西直接给扔出去。 心中重复了无数遍：“她是你徒弟她是你徒弟……” 好半晌，封寒才压住要将人扔出去的冲动。 他盯着那人儿看了许久，最后嫌弃的道：“废物点心，这样就累成这样了。” 换个衣裳都能睡着，也知道是有多累了。 看陆婳睡得香甜，封寒到底没舍得将人给叫醒。 他伸手扯过一边的被子小心翼翼的给人盖上，这才转身离开，连关门都是小心翼翼的，没发出丝毫的响动。 站在门外大手一挥，房间的大门便消失了，好像根本不曾存在过。 抬手招来小徒弟左睿，淡淡的道：“去陆府，帮我带个话。” 左睿抬眼看他，道：“师傅，要带什么话？” 封寒一脸面无表情的道：“如果他们不想要这个女儿就直接送给我，我疼！别觉得她皮糙肉厚又蠢就瞎折腾。” 左睿：“……” 他抽了抽嘴角，四处看了看，没见着陆婳，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个，师姐呢？” 封寒冷哼一声，道：“废物，累的睡着了。” 左睿：“……” 好嘛，他明白了，师傅这是心疼了呢！ 左睿屁颠屁颠儿的去了陆府。 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的道：“你们今儿让陆姐姐干什么去了？” 陆骁和三个儿子对视一眼，然后一脸懵的道：“没做什么啊？” 左睿斜睨他们，“真的没做什么？” 陆有福沉吟了片刻，道：“妹妹奉命入军营服役，今天一整天都在训练。除此之外，没有做什么啊。” “这就对了。”左睿直勾勾的看着陆有福，道：“你把我师姐跟那些臭男人仍在一起让他们一起训练？” 陆有福一脑袋问号，道：“军营里有军营里的规矩，她竟然入了军营，那就和别的士兵没有什么两样，当然要一起训练啊。怎么了四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左睿一脸凝重的道。 陆有禄受不了，道：“四殿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不要吊着我们，快吓死了！是不是妹妹出了什么事？她不是去观星楼见国师大人了吗？” 左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道：“的确是有事，我今日来，其实是转告我师傅的话。” 陆家众人脸色瞬间就变了，忙道：“国师大人有何吩咐？” 左睿轻咳一声，然后板着脸，学着封寒的样子，冷冷的道：“如果他们不想要这个女儿就直接送给我，我疼！别觉得她皮糙肉厚又蠢就瞎折腾。” 陆家众人：“？？？” 左睿一秒钟恢复原来的脸色，道：“以上，就是师傅让我转告你们的话了。” 陆有禄脑子转的最快，一脸懵的道：“国师大人这是、这是在说我们对妹妹不好？” 左睿斜睨他，道：“你们觉得呢？” 陆家众人：“……” 窦娥都没有他们冤。 他们将妹妹疼到了骨子里，可是在国师大人眼里却是对妹妹不好，还说他们瞎折腾？ 半晌，陆骁才道：“那个，国师大人是不是对我们有些误会？” 左睿幽幽的道：“有没有误会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师姐在师傅那累的睡着了，师傅很生气。” 陆家众人：“……” 左睿站起身来，道：“话我带到了，先走了。” 陆骁忙站起来，道：“四殿下，请问，婳婳呢？她怎么没有回来？” 左睿看他一眼，道：“不是说了吗？在师傅那里睡着了，师傅藏着她呢，可能今夜不回来了吧。” 说罢，没看陆家众人精彩的脸色，转头离开了陆府。 陆家几个爷们对脸懵逼，好半晌，陆骁才道：“婳婳，得国师大人照顾，应该没事吧？” 三兄弟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确定的道：“应该，没事？” 陆骁沉默片刻，看着陆有福道：“你明日操练，多照顾点婳婳。婳婳总归是女孩子与男子不同，这累的都睡着了，这得多累？难怪国师大人都要责怪咱们了。” 陆有福一脸无奈，道：“父亲，军营里的规矩你也是明白的。我若是多照顾她一点，只怕她的日子更不好过。” 陆骁头大，索性耍赖，道：“不管，反正你自己想办法。若是再这样，我怕国师大人真要把她带走不还给我们了。” 说罢摆摆手，转头离开了，留下三兄弟面面相觑。 沉默许久，陆有禄才干巴巴的道：“国师大人对咱们小妹，可真好啊。” 陆有寿符合的点点头，道：“这样就心疼了，确实好的没话说。” 陆有福斜睨他们，“你们想表达什么？” 兄弟两对视一眼，道：“没有，就是想说妹妹找了个好师傅。” 说完对视一眼，转头一溜烟的跑了。 陆有福皱了皱眉头，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师徒间关系好很正常，但是到底男女有别，国师大人留妹妹过夜是不是有些不妥？ 而且听刚才四殿下的话，说妹妹被国师大人藏着呢。 藏着，是什么意思？ 陆有福想不通，甩了甩脑袋也便不去想了。 国师大人那样的人，不可能那般荒唐。他做什么事情肯定都有他的理由，他只要相信国师大人就好了。 他不知道，国师大人其实没有什么屁理由，就是单纯的不想放人而已！ 第96章 别人家的小宝贝 陆婳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她望着雪白雪白的床帐半晌，混沌的脑子缓缓的清晰，一道雷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将她的脑子一下子给炸的霍亮。 她猛然间瞪大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她终于想起这里是哪里了！ 她只是想躺一躺这张床，结果却睡着了？ 她睡了多久，外面是什么时辰了？ 陆婳抬手抹了抹脸，然后一偏头，看到自己刚才躺过的地方有一小滩可以的水痕。 陆婳：“……” 抬手一摸，湿漉漉的，不难想象这是什么。 她此刻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偷偷滚别人的床睡着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流了一滩口水打湿了人家的被褥？ 她只要一想到师傅那个洁癖程度，就担心师傅会不会打死她。 陆婳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坐在床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谁知道她撩开床帐一眼扫见床头坐着的人，便整个人都呆在那儿，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师傅一身白衣侧坐在床头，一手放在膝盖，另一手撑着头，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 陆婳看着，视线像是被黏住了，完全挪不开。 闭着眼睛睡着的师傅，没有了平时的凌厉气势，也看不到眸中的那一份挑剔嫌弃，整个人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睡着了不打呼噜不流口水，安安静静的，美好无比。 陆婳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一点一点的凑近。 她蹲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仰头看着师傅的睡颜，好半晌低声嘀咕道：“师傅一直这样多好……” 睡着的师傅，让她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稳感。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师傅长长的睫毛，小声道：“真好看！” 想摸师傅的睫毛很久了，但是一直没那个胆子。 师傅是万人敬仰的国师大人，碰一下都是亵渎。 但是此刻在她的面前睡着，好像躲入凡尘的仙子，离她这么近。 早已蠢蠢欲动的手，便管不住了。 她不敢太过分，轻轻触碰一下便将手缩了回来。 又欣赏了一会儿师傅的睡颜，陆婳这才小小声的道：“师傅，徒儿先离开了，有时间再来看你。” 说罢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做贼一般的抱着自己的衣服出了门。 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走出几步，这才松了口气，大步离开观星楼。 而她刚一离开，原本闭着眼睛睡着的人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那双眼里透出一股子嫌弃来。 “摸了口水的手又来摸我，脏死了。”封寒皱着脸，像是想把睫毛都一根根拔下来扔掉一般。 瞪着关上的门，封寒冷笑一声，道：“孽徒。” 转头去看留着一滩口水的床单，眉头又皱了起来。 抬手抓住床单，手中力量欲落不落，犹豫半晌，到底没将这张床单毁去，而是大手一挥，直接将这张床单收了起来。 ———— 陆婳出了观星楼，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心中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迟到。 她匆忙回了陆府，都来不及换衣裳，直接去了后院的演武场。 到的时候，父亲和兄长果然已经在了。 几个爷们看到陆婳出现，眼神都有些怪异。 陆婳挑眉，道：“怎么了，一日不见，都不认识我了？” 陆骁看她两眼，道：“认识倒是认识，就是差点就不是我陆家的人了。” 陆婳一愣，道：“父亲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是陆家的人。” 陆骁幽幽的道：“国师大人说了，我们若是再瞎折腾你不疼你，就要把你要过去呢。” 陆婳：“……这话从何说起？” “因为你昨日累的睡着了，国师大人便以为我们苛待你。”陆有福看她一眼，道：“国师大人对你真好。” 陆婳有些哭笑不得，道：“师傅他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会跟他讲清楚的。” 不过，陆婳心里却是有种奇妙的感觉，暖洋洋的。 师傅那个人，虽然表面上对她百般嫌弃，但是对她是真的好。 从圣皇的手中带走她，收她为徒，送她防身的手镯，处处维护…… 她有些出神，直到陆有寿道：“你昨夜宿在哪里？” 陆婳这才回过神来，笑了笑，道：“当然是宿在观星楼，怎么了？” “没怎么。”陆有寿上下看她一眼，道：“只是好奇你这身衣裳哪里来的。” 陆婳：“……” 低头一看，自己穿着的，正是那一套师傅给的不合身的衣裳。 她看了眼父兄，干巴巴的解释道：“昨日衣裳太脏，所以师傅拿了衣裳给我换……” 众人：“……” 好了，他们知道了，这衣裳当然是国师大人的无疑了。 三兄弟对视一眼，最后陆有福开口，道：“那个，妹妹啊，国师大人待你如何？” 陆婳并不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活了两辈子，岂会听不出大哥这话里的意思？ 她哭笑不得，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师傅待我好，只因为我是他的徒儿，你们不要想太多。” 众人：“……” 四殿下也是国师大人的徒儿，可怎么不见国师大人对他如此？ 不过这话他们不能说，在他们眼里，妹妹还是个没开窍的小姑娘呢。 陆有福干笑一声，道：“是是是，是我想多了。” 几人开始一天的晨练，陆婳依旧跟陆有福对招。 不过这次陆有福显得束手束脚，没敢真下手跟陆婳对着打。 陆婳想着陆有福可能是因为这一身国师大人的衣裳有心理压力，所以不敢下死手，也没说什么，回去换了便是。 而陆有福却是想着，按照国师大人对妹妹的紧张程度，自己若是下手每个轻重伤了妹妹留下点淤青什么的，会不会被国师大人嫉恨？ 所以，他下手便束手束脚，没真敢打了。 心中有种无奈！ 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的妹妹，好像一下子变成了别人家的。不止如此，还从一个能摔能打的战士变成了个宝贝疙瘩，碰着磕着累着都不行！ 第97章 小心被打落满口牙 陆婳再入军营，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 周围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怪怪的，带着一些打量。 陆婳脑子转了一圈，基本上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一把抓住应国凯，低声道：“你们都知道了？” 应国凯看了眼被陆婳抓住的衣袖，压下心中的激动，咽了咽口水，艰难的道：“知道什么了？” 陆婳：“知道我的身份了。” 应国凯干巴巴的笑了笑，道：“你是指你是将军的妹妹，那位年少便成名的女将军，陆家掌上明珠陆婳的身份吗？” 陆婳：“……” 好嘛，老底都被人给掀光了。 应国凯看着陆婳的脸色，道：“如果你是指这个的话，那大家的确都知道了。” 陆婳有瞬间的无奈，道：“你们还像以前一样对我便可，在这里没有什么将军的妹妹也没有什么陆家的掌上明珠，我和你们一样，都是骁骑营的兵。” 应国凯没吭声，只是看着陆婳的眼睛越发的闪亮了。 这件事陆婳也不多说，还像头一天一样，该训练训练，该干嘛干嘛。 她和他们吃喝一样，训练只多不少。 一直安安稳稳待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某些人终于按耐不住开始找事儿了。 打饭的那位大厨，乃是骁骑营的老兵，是陆骁一手带起来的。如今老了在军营做个厨子，看到陆婳便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一般，因此打菜的时候动了点私心，大勺少抖了一下，打的菜比旁人的要多了半勺。 可就是这半勺菜看在众人的眼里，那性质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投胎好出身在陆家吗？我看那些说什么七岁上阵杀敌的传言多半是编出来的。” “就是就是，没事来军营搞什么特权？大家拼死拼活浴血奋战，却要跟这样的千金小姐共处一室。” “这就算了，还来搞什么特权？将军的女儿了不起？” …… 众说纷纭，许多人看陆婳的眼神都带了几分不屑。 给陆婳打菜的那位老伯听见了，满脸歉意的看着陆婳，道：“大小姐，对不起啊，都怪我……” “没事儿！”陆婳对他笑了笑，道：“不怪你。” 她扬了扬手里的饭碗，道：“谢谢老伯。” 那老伯看陆婳脸上的笑容，心中越发喜欢。 而陆婳则是一概装聋，像是没听到众人的议论一般。 可她不管，不代表某些人能看得下去。 应国凯直接放下手里的碗筷，大步走向说闲话的那几人，伸手直接将一人拎了起来，冷冷的道：“你刚才说什么，在给老子重复一遍？” 那几人一下子站了起来，瞪着应国凯。被应国凯拎起来的人脸色难堪，脸红脖子粗的喝道：“应国凯，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老子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应国凯将手里的人一扔，一脚踩了上去，居高临下的道：“大小姐昨日的表现你没看到，你是瞎了吗？不就多半勺菜吗，值得你这样编排吗？大小姐有那个实力，多照顾她一点怎么了？” 一边的陆婳：“……” 虽然知道应国凯是好心，但是她此刻仍旧想冲过去捂住应国凯的那张嘴。 真是越帮越忙！ 果然，应国凯的话落下，被他踩着的人越发的不服气了。 “这里是军营，哪里来的大小姐？想要当大小姐那就回陆府去当大小姐好了，他日若是见着我心甘情愿的给她磕头。但是，她来军营了，那就没有什么大小姐了，和咱们一样都是兵。既然都是兵，那她凭什么耍特权？” 那人被应国凯踩在脚下，脸红脖子粗的吼道：“来军营搞特权，真以为她是大小姐就了不起啊？” 应国凯气的不行，吼道：“不就多点菜吗，在你眼里怎么就是特权了？” 那人吼道：“这还不算，那怎么才算？凭什么她就要比我们多半勺菜？” 应国凯嘴笨，气狠了，又辩不赢。当下扬起拳头怒吼道：“你这个不讲理混账东西，不服是吧？不服老子就打到你服。” 说罢，提起那人便要揍。 一边的陆婳一步上前，抬手握住应国凯手腕，沉声道：“退下。” 应国凯：“可是……” “退下！”陆婳抬眸瞪他，道：“军营禁止私下斗殴，违者重罚。你想受惩罚吗？” 应国凯眸光闪了闪，不情不愿的收了手。 他瞪着那说闲话的人，冷冷的道：“你以后说话给我小心点。” 那人冷哼一声，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冷冷的看陆婳一眼，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 应国凯那个气，当下撸袖子便要上去揍人，嘴里骂骂咧咧的道：“混账玩意儿，我看你不挨揍是不行了。” 只是人还没上去，便被陆婳一脚给踹开了。 陆婳看着那人，淡淡的道：“我没想让你感激我。” 顿了顿，又道：“你说得对，咱们同在骁骑营，就都是骁骑营的兵，我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如果你对我有意见，欢迎你来挑战我。作为一个士兵，我希望你用实力说话，而不是用那张碎嘴子。毕竟，你不是胡同里的市井泼妇。” 说罢，看也不看那人，端着饭碗转身离开了。 而那人愣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居然说他是碎嘴子？还将他和那些只知道嚼舌根的市井泼妇相提并论？ 气怒攻心之下，他忘记了陆婳在昨日是怎么将应国凯打掉了几颗牙的事情。 他冲着陆婳的背影吼道：“有什么了不起？挑战你就挑战，你敢应战吗？” 陆婳离开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人，淡淡的道：“只要你敢，那我随时恭候。” 那人此刻气的完全没了理智，直接撂下一句：“申时比武台上见，你可别临阵脱逃不敢来。” 陆婳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看戏的表情。 应国凯伸手指了指那人，幽幽的道：“你惨了！趁着还能吃就多吃点东西，小心被大小姐打落满口牙。” 说着，还特意咧嘴一笑，展示了一下自己缺了的两颗大门牙缝。 第98章 婳婳是守擂王 那人本就是气怒之下的冲动之举，此刻慢慢清醒过来，再一看应国凯那两颗大门牙缝，心中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陆婳年少成名，在军营中几乎是一段传奇。 他刚才虽然说这那不过是编出来的，但是心中却是信了几分的。再加上陆婳昨日的表现，他多少是有点怂了。 但是此刻话已经说出去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根本就是骑虎难下。 就算不愿意，今日的比武他也跑不掉了。 应国凯看他脸色就知道他是怂了，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一边的桑昱凑过来，勾着应国凯的脖子咬耳朵，道：“你昨日不是还看不惯她吗？怎么今日这般维护，为了她强出头？” 应国凯看桑昱一眼，低声道：“大小姐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没有半字虚言。” 桑昱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道：“你又没在边关待过，你怎知传言是真？” 应国凯笑了笑，道：“你难道忘了我家乡何处？” 桑昱一愣，看向应国凯，眼里有着疑问。 应国凯也不隐瞒，道：“我家乡乃是边关，正是当年大小姐的驻军之地。我以前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庄稼汉子，有一日遇到危险，是大小姐经过救了我的命，还将身上所有的银两给了我，让我去过好日子。” 说到这些，应国凯的眼里尽是有些泪花在闪动。 桑昱看的一愣一愣的，道：“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应国凯道：“五年前吧！那个时候的大小姐不满十岁，尚且是个孩子。当日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里拿着三尺青峰，气势如虹，无人能挡。几十人的乱军，尽数被斩于麾下。那等风姿，让我至今难忘。” 他苦笑一声，道：“时过五年，大小姐变化很大，这才让我昨日没能认出她来，冒犯了她。” 桑昱先是咋舌，道：“真不知道，你和大小姐还有这样的奇遇。” 顿了顿，又忍不住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该不会是吹牛的吧？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娃，真有那么厉害？” “你不信？”应国凯有些不高兴，沉声道：“若是寻常人家十岁的女娃一定没有那么厉害，但是大小姐一定能。她从会走路起便在军营里厮混，七岁跟随大将军上阵杀敌，厉害之程度，是你想象不到的。” 他拍了拍桑昱的肩膀，道：“等你有一日见着大小姐的风采，你便会知道我今日感受了。” 说罢，转头大步跟上陆婳。 桑昱站在原地，嘀咕道：“真有那么厉害？” 他摸了摸下巴，暗道今日下午可是有好戏看了。 与此同时，中军帐中，陆有福诧异的道：“你是说，有人挑战婳婳？” 周副将神色有些怪异，将中午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道：“今日申时，比武台上见。” 陆有福呆了一下，然后突然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周副将奇怪的看着陆有福，道：“将军，你难道不担心吗？” “担心？”陆有福轻咳一声，然后道：“的确是应该担心的。” 周副将点点头，道：“大小姐毕竟千金之躯，若是有个什么损伤，我们……” “你想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在担心婳婳？” “……难道不是？” 陆有福摇了摇头，道：“我是替挑战婳婳那人担心，怕他输了受不了打击。” 周副将不解，道：“大将军，你此话何意？” 陆有福笑着道：“有关于婳婳的传闻，你们都听过吧？” 周副将奇怪的道：“那些不过是一些传闻……” “那可不是传闻。”陆有福看他一眼，道：“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周副将：“……”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有福却继续道：“传闻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有些事情是你们不知道的。” “在边关的时候，婳婳还有个外号，叫守擂王。你知道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吗？” 周副将：“……不知道。” “婳婳是我妹妹，又是女子之身，要想在军营之中有所建树比一般男子还要难。父亲想要重用她，却又怕她不能服众，因此在营中摆下擂台，让众人挑战婳婳。若婳婳胜了，众人便须得服从安排，对婳婳心服口服，不得再有二心。” 陆有福抬眸看向周副将，淡淡的道：“擂台摆了半个月，军营中的高手车轮战，到最后，站在台上的还是婳婳。” 周副将：“……这、这是真的？” 陆有福淡淡的道：“军营是个用实力说话的地方，若是没有真材实料，你以为她能在边关那种地方站稳脚跟？若是没个几把刷子，你以为她能站在一帮男人的头顶统领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叫一声将军？” 周副将：“……” 他像是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张着嘴巴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许久，周副将才道：“原来，大小姐真的这么厉害啊！” 外面的传言不可信，但是将军亲口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得不信的。 陆有福看着周副将这样子，心中隐隐为自己的妹妹骄傲。 他淡淡道：“她若不好，你以为国师大人会在众多人中单单对她另眼相看收她为徒吗？” 周副将：“……” 是啊，他差点忘了，大小姐还是国师大人的亲传弟子。 这一下，他对陆婳是心服口服了。 ———— 陆家大小姐陆婳申时要跟人比武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军营。 这一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陆婳的身上。 下午的训练时间过得格外的漫长，众人频频观望时间，就等着申时的到来。 陆婳没事人一般，该训练训练，像是完全不将下午的比武放在心上。 而那个主动挑衅的人，却是一下午都在走神，训练出了好几次差错，被训了好几次。 他的心不在焉众人也看在眼里，有些人觉得他怂了，有些人却觉得他是在怕得罪大小姐而有些不安。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人们猜想的那般因为怕得罪人而不安，他是真的怂了怕了！ 只是，现在却没有给他后悔的机会了！ 第99章 你想杀我! 即便是再怎么不想，该来的总是会来。 下午训练结束，陆婳在申时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了比武台上。 她站上去，先是一步一步的丈量着这个平台，最后在比武台中央打了个盘腿坐了下来。 说实话，对这个地方还真是挺怀念的。 不大的地儿，可陆婳就是有感情。 有那么一段时间，陆婳几乎是吃睡都在这一方不大的比武台上。 饿了就在上面打个盘腿狼吞虎咽的吃兄长送来的饭菜，困了就蜷缩着在比武台上睡觉。 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要来挑战她，所以她就在这里等着。 时常饭吃到一半就被人拎起来暴揍，然后她在反揍，如此往复。 如今重新站上这小小的平台，陆婳很是怀念。 下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不少人，上上下下的都来看热闹，就连厨房里切菜的瘸子也挤在人群中朝着外面张望。 陆有福带着周副将站在不远处，远远的瞧着擂台中央的陆婳。 应国凯则扒拉着比武台边缘，一脸崇拜的看着陆婳，嘴里白痴肉麻的喊着：“大小姐加油。” 陆婳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然后疑惑的道：“不是说申时吗？人了？” 人群也有些躁动，都在张望着。 此刻众人都在等着另一个主角现身，那热情快要将整个军营给掀翻了。 应国凯站在人群中冷笑，大声的道：“那谁大概是怂了，不敢来了，临阵脱逃了啊。” 他的话音落下，人群寂静了一瞬间，然后陡然间哗然。 “不会吧，我看他挺有把握的，应该不会怂。” “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有什么可怕的？我看他只是有事情耽搁了而已。” “依我看，他就是怂了吧？人家虽然是大小姐，但是可是真有本事啊。” “将应国凯的门牙都打掉了，能没有几分本事吗？他临阵脱逃倒也说得过去，打不过就跑嘛！” …… 人群嗡嗡的，说什么的都有，一片嘈杂之声。 到最后，说的话越来越难听了。 陆婳坐在比武台中央，看了眼时辰，淡淡的道：“再等一刻，若是不来，我便不等了。” 她得去观星楼见师父，这次可不想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去观星楼，然后让师傅嫌弃。 她的话音落下，许多爱看热闹的不干了。开始在人群中大声嘲讽那人，就想让他现身。 过了一会儿，那人终于现身了。 他大踏步走上比武台，喝了一声：“吵什么？有点事情耽搁了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众人静默片刻，然后猛然间沸腾了，开始大声的起哄。 那人硬着头皮看向陆婳，一抱拳，道：“久等了。” 陆婳拍拍衣服站起身来，道：“没关系，来了就成。” 她后退两步，朝着那人招招手，道：“我还有事，早打完早回家，来吧。” 那人的脸色难看的扭曲了，狠狠的瞪着陆婳。 听这语气，是完全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他捏着拳头，一字一句的道：“希望等下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陆婳不置可否，只是再次冲那人招了招手，表示希望对方速战速决。 那人不在忍耐，举起拳头朝着陆婳砸了过去。 陆婳眼睛都没眨一下，一只手背在背后，飞快的后退了两步，然后一个侧身，一脚踹在那人的腰窝。 那人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倒飞回去，砰的一声砸在比武台上。 陆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还打吗？” 她真的是赶时间，所以懒得再拖，一招制敌。 对方腰窝传来钻心的疼痛，整个人半晌都没爬起来。 他根本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他狠狠的砸了比武台一拳，爬起来怒吼着朝着陆婳冲了过去。 陆婳仍旧是一只手背在背后，在他冲到近前来的时候才猛然间出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然后猛然一个反转，一个擒拿手将对方压得跪倒在地。 陆婳压着对方，再次道：“还打吗？” 那人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没有回答。 陆婳好心的道：“就这样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顿了顿，又好心的安慰了一句：“别说是你，就连你们大将军来了，在这比武台上他也不一定能赢我。” 话落，她松开手后退一步。 对方不吭声，她也便默认为对方认输不在打了。 正准备转身下台，却听背后有破风之声。 陆婳脚步一顿，猛然回头，便见那人手中拿着一把匕首红着眼睛朝着陆婳刺来。 陆婳眸光一冷，飞快的后退一步，一个转身一脚飞踢狠狠的踹在他的手腕上。 那人闷哼一声，手中匕首脱手，砰的一声插入脚下木质的比武台上。 匕首全部没入比武台，只剩下一截刀柄。 陆婳抬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让那人直接倒飞着回去，狠狠的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是真的动了怒火。 就在刚刚，她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对她动了杀意。 陆婳恼火无比，几步走到那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冷冷的道：“你想杀我？” 那人面色惨白，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唇角还带着血迹。 他仰望陆婳，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惧。 陆婳再问了一遍，道：“你想杀我？” 那人死死的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却在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 “就因为今日在比武输给我，所以你就想杀我？”陆婳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还是说，你一开始就想杀我，所以才将这把匕首带在身上？” 那人颤抖着，缓缓的道：“我、我技不如人。” 陆婳看着他，满心失望，道：“你岂止是技不如人。” 一开始答应和他比武，自以为他心高气傲意难平。可是如今在看他种种行径，却发现不止如此。 “你这样的人，不配做骁骑营的兵。”陆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人群沉默的看着陆婳离开，然后视线转而落到那人的身上。 比武常有，但是人们都有共识。 都是同袍，比武可以，不带兵器。 而这人，身上却带着一把匕首。 第100章 你不找我撑腰，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陆婳离开之后，陆有福才冷冷的看向擂台上的人，沉声对周副将道：“这个人，你去查查他的底细。” 周副将也是神色凝重，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比武擂台，虽然没有规定不能带武器，但是大家都是有共识的。 而这个和陆婳比试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 在这种情况下带匕首，不是疯了就是早有预谋。 而此刻人群却再次爆出惊呼之声。 有人跳上了擂台。 应国凯几步冲上比武台，将正站起来的人一脚踹翻，然后直接骑了上去左右开弓将那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草拟吗，输不起就别挑衅，结果输了又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应国凯又是一拳砸出去，恶狠狠的道：“幸好大小姐没事，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狗命。” 他将被他揍成猪头的人往台上一扔，直接站了起来。 他转头扫了一眼台下的人，扬声道：“你们若是还有不服想找大小姐比试的，先过我这一关再说。你们若是能打赢我，放你们去挑战大小姐，你们若是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那么久夹着尾巴好好做人，别特么的再没事找事。” 应国凯说完，纵身跳下擂台，转身大步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也渐渐的散开了。 被打的爬不起来的人躺在擂台之上，没有一个人伸手将他扶起。就连之前跟他一起说陆婳坏话的那些同伙，此刻看着他的眼里也满满的都是鄙夷。 斜睨了他一眼，转头便走了。 一个在比武台上动武器偷袭的人，不是一个合格的骁骑营士兵，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很快，校场上的人便散的一干二净，躺在比武台上的人终于动了动，缓缓的坐起了身。 他眸子一片猩红，盯着满头满脸的伤痕，爬起来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的营房走去。 ———— 陆婳离开之后，飞快的回家换了衣裳，然后将洗好的那一套白衣收好，匆匆的赶去了观星楼。 封寒坐在那，抬眸扫了她一眼，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陆婳：“……啊？” 封寒哼了哼，道：“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陆婳：“……” 她的确是有些不高兴，但是这点不高兴她自己都忽略了，并且肯定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师傅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陆婳笑了笑，道：“今日遇到一点小麻烦，不碍事。” 她走过来在封寒对面坐下，将一直捧在手里的那套衣裳推到封寒的面前，低声道：“这是师傅昨日借我的衣裳，我已经洗干净了。” 封寒扫了一眼那衣裳，淡淡的道：“你这是想还回来？” 陆婳啊了一声，抬眸看向封寒。 有借有还嘛，她还回来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谁知道封寒却一瞬间冷了脸，沉声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陆婳心中咯噔一声，不知道又是哪里惹得对方不高兴了，道：“我当然是将你当师傅啊。” 封寒：“……” 虽然是正确答案，但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心里有点不爽。 但是这点不爽，却又说不清道不明，这让封寒的脸色更加那看了。 他冷冷的看着陆婳，道：“师傅赐下的东西，岂有还回来的道理？” 陆婳有些懵，道：“可是这是……” “不管是什么，既然给了你，那便是你的。”封寒冷冷的道：“你若是想着还回来，那便是不把我当做师傅了。” 陆婳：“我不是那个意思。” 师傅送给徒儿礼物很正常，正如此刻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个镯子。 但是这是衣裳，贴身之物，怎可乱收？ 但是抬眼看了看封寒的脸色，陆婳果断的选择了妥协，不去触霉头。 她又将那衣裳扒拉回来，道：“既然师傅这么说了，那徒儿收下便是。” 封寒的脸色好看了一点，然后才又道：“是何事惹你生气，可解决了？需要为师帮忙的，你可以说。” 陆婳笑，道：“小事情，徒儿已经解决了。若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师傅出面，那我这个徒儿也太丢人了，岂不是让师傅很没面子？” 封寒斜睨她一眼，凉凉的道：“徒儿遇到难事一切都自己解决从来不找师傅，那我这个师傅岂不是很没面子？” 陆婳一愣，然后哭笑不得，道：“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若是劳烦师傅出手，那这件小事一定会变成惊天大事，恐怕全国都要知道了。” 话落，又飞快的补了一句：“不过师傅放心，徒儿若是遇到了不能解决的事情，一定向师傅求救，不叫师傅没面子。” 后面这句话顺了封寒的毛，封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好看起来。 他抬手扔出一盒东西给陆婳，道：“每日用这个擦脸擦手，能让你肌肤嫩滑如雪。看看你哪里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在军营待了两日，那双手伸出来竟是比他这个男子的还要粗糙。 陆婳拿过那盒脂膏，闻了闻，竟是散发着一股清清淡淡的兰香。 这味道，像极了师傅身上的味道。 女子，哪里有不爱美的？尤其是这东西是来自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便显得越发的珍贵起来。 陆婳高兴，唇边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道：“谢谢师傅。” 封寒看她一眼，然后道：“如果你想，军营可不再去。若是想变强，不必那般辛苦，告诉师傅便是，师傅传你本事。” 陆婳诧异的看向封寒，好半晌，才道：“徒儿从小在军营长大，去军营，徒儿不觉得委屈。至于变强……师傅你什么时候有空教我本事？” 自从两人认识，就是每日下棋，封寒还没教过她什么本事呢。 封寒看她一眼，道：“想学师傅的本事？” 陆婳点头：“想。” 封寒手一抬，手掌心便多了一本白皮书。 封寒将书递给陆婳，道：“拿回去看，等哪一日你看懂了，我就教你。” 陆婳有些小激动，接过那本书，当下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翻了起来。 这一翻，陆婳便有些傻了眼。 这些字都认识，连起来的句子也勉强能读通，但是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101章 那个人死掉了 陆婳又翻了几页，无一例外根本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陆婳知道自己是个半文盲，很多书都读不懂，但是却没想到自己能文盲倒这个程度。 师傅给的这本书，她看着完全就是云里雾里，整个人都在发懵。 “师傅，这是天书吧？我、我看不懂。”陆婳不得已，向师傅求救。 封寒眸中精光一闪，意味深长的道：“这就是一本天书。” 陆婳：“……” 她看不懂啊！ 封寒从座位上站起来，淡淡道：“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一遍看不懂就看两遍，再看不懂就再看，十遍百遍千遍，只要你愿意，你便会懂。” 说罢，转头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留下陆婳拿着那本书蹙眉。 陆婳抱着衣裳去的观星楼，最后又抱着衣裳和书本回了陆府。 一进去，徐思雅便匆匆找了过来，上下打量陆婳，道：“听你大哥说你下午跟人擂台比武，对方用了匕首偷袭，你可有事？” 陆婳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笑了，道：“大哥真是什么都告诉你。” 徐思雅一愣，随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道：“说你的事儿呢，你扯到哪里去了？快说，到底有没有事？” “没事没事，我是谁啊，怎么会让人轻易就伤了我呢？”陆婳笑眯眯的道：“比武只是为了服众而已，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徐思雅看她真是没事儿，这才放下心来。 视线一扫，落在她手里捧着的衣裳上。 徐思雅眼神一亮，道：“这是你的衣裳？这料子可真好，我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呢，看起来，竟是比圣皇用的还要珍贵。” 陆婳垂眸看了一眼，神色有些尴尬，含糊道：“不是我的衣裳，料子……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 她师傅穿的衣裳，从来的纤尘不染白如新雪。 徐思雅伸手想要摸摸，却被陆婳本能闪过，后退一步，抬手护着怀里的衣裳。 徐思雅：“……？” 陆婳一顿，然后道：“这衣裳，是我师傅的。师傅他有些洁癖，不喜旁人靠近……” 徐思雅震惊的道：“国师大人的衣裳？国师大人的衣裳怎会在你这里？” 陆婳：“……” 她无奈，将昨日的事情解释了一遍，道：“所以，就是这样！师傅他老人家是不是很霸道呀？” 徐思雅：“……” 她看着陆婳，眼神怪怪的。 陆婳被她看的很不自在，道：“徐姐姐，你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没事！”徐思雅收回视线，也不再试图去触碰那套衣裳了，道：“既然是国师大人赐下的，那你便好好的收起来吧。” 又说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临走时，看陆婳的眼神依旧是有点怪怪的。 陆婳也觉得别扭，但是不知道怎么说，于是也别扭着回了屋。 从衣柜最底下掏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将那套衣裳珍而重之的放了进去。 此前这个小箱子里，只孤零零的躺着一个小玉瓶。 做完这一切，陆婳才坐到梳妆镜前，拿出师傅给的那个脂膏，仔细的抹了脸又涂了手，一点都没敢浪费。 陆婳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这才转身上床睡觉。 只是，这一觉却是怎么都没睡好。等到半夜的时候，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陆婳几乎是瞬间便清醒了。 扯了衣裳穿好，打开房门便见他大哥站在外面，神色凝重。 “出什么事了？”陆婳道。 陆有福看她一眼，道：“军营出事了，你赶紧换衣服，跟我去一趟。” 陆婳一听军营出了事，不在说什么，转身进屋，飞快的套上铠甲，跟着陆有福快马赶去了军营。 到了军营，陆有福带着陆婳直奔将士们休息的营房。 其中一个营房前正站满了人，众人沉默着，脸色异常的凝重。 周副将一看他们来连忙迎了上来，一边随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道：“大将军，人就在里面。” 陆有福冷着脸，道：“情况如何？” 周副将顿了一下，才道：“人已经没救了。” 陆有福脚步未停，大步走进营房，脸色却更加冰冷。 陆婳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跟着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人。 那人满脸的青紫，几乎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但是就是这样，陆婳仍旧一眼便认出来这人正是下午跟她比武的那个人。 陆婳脸色变了几变，跟着陆有福走上前。 陆有福弯腰探那人的鼻息，却什么也没探到。再伸手摸了摸那人脉搏，这人哪里还有脉搏，身体都凉了。 明显，人已经去了不短的时间了。 陆有福偏头看向周副将，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周副将道：“此人下午比武输了之后便径直回了房间，然后便上床休息了。这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就这样了。” “谁发现的？”陆有福沉声道。 “是我。”一个汉子站了出来，砰的一声跪了下去，道：“是属下发现的。” 陆有福紧紧的盯着他，道：“你怎么发现的？” 那人仰头看陆有福，道：“这小子下午在比武台上动刀子，大家都很不耻。我半夜起来撒尿，回来路过他的床边，本想着教训一下他出气，谁知道这一摸，便发现人已经没了。” “也就是说，你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陆有福沉声道。 “是！”那人垂下眸子，道：“皮肤都凉透了，身子也僵硬了，明显死的时间不短了。” 陆有福深吸一口气，道：“你所说，可当真？” “属下绝无半句虚言。”那人沉声道。 “好！”陆有福冷声道：“对自己的同袍心怀祸心，当罚。来人，拖出去打三十军棍。” 那人一声不吭，任由人拖下去，挨军棍的时候也没吭一声。 陆有福深吸一口气，道：“让仵作来验尸，真相查明之前，不许任何人议论，违者重罚。” 说完，带着人大步走了出去。周副将留下，安排人处理那人的尸体，等着仵作来验尸。 陆有福的营帐中，陆婳看着他大哥紧皱着的眉头，道：“大哥，外面是不是有些不太好的传言？” 第102章 我怕师傅生气 陆有福看她，道：“你都知道了？” 陆婳道：“我不知道，但是也不难猜到。” “那人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跟我比武完了之后就死了。时机太过蹊跷，众人不怀疑我都说不过去。”陆婳看着他大哥，道：“现在是不是有人说我怀恨在心这才杀了人？” 陆有福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了，那我就不隐瞒了。” “确实如此。”陆有福声音有些冷，道：“如今骁骑营许多人说你因为下午的事情对他心怀不满，所以杀了他。这件事说起来可大可小，主要是你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闹大了，怕是不好收场。” 陆婳不是一个无名小辈，而是陆家的掌上明珠。 若是什么小人物，杀人偿命，简单的很。但是若是陆婳，那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管怎么样，先查明那人的死因再说吧。”陆婳道。 一个好好的人，不可能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兄妹两也不回去了，对坐着等结果。 天快亮的时候，周副将匆匆走了进来，一进门便道：“将军，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了。” 兄妹两同时看向他，陆婳沉声道：“如何？” 周副将看了陆婳一眼，然后道：“是受了严重的内伤而死。” “内伤？”陆婳诧异，道：“难道他和我交手之后还和别人有冲突？” 周副将的脸色更怪异了，道：“在你之后，的确和一个人有冲突。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人们只看到应国凯挥手狠狠的揍了那家伙，下手是重，但是都是些皮外伤，还不足以致命。” “而且，当时有人亲眼看着他好好的走下擂台回房间的。”周副将道。 陆婳蹙眉，道：“那他的内伤是从哪里来的？应国凯跟我交过手，他的确是不懂内家功夫的！” 周副将没吭声，只是神色怪异的看着陆婳。 陆婳被他这样的眼神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我？”陆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是我在台上跟他交手的时候用了内功，这才让他回去不久便一命呜呼了？” 周副将：“……” 目前来说，的确只有这一个可能。 虽说陆有福下令众人不许议论此事，但是怎么可能压得住？ 将士们私底下不少人在议论纷纷，说这件事和陆婳脱不开关系。 陆有福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声道：“胡说八道。” 陆婳看陆有福一眼，然后郑重其事的道：“跟他交手的时候，我根本就没用内力。” 顿了顿，又道：“我若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也不会用这么愚蠢的办法。” “我知道。”陆有福看向陆婳，道：“我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 一边站着的周副将叹了口气，道：“关键是，要怎么让将士们相信。”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若是不及时查明真相，等到陆婳是凶手的印象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之后，就算查明真相也没几个人相信了。 陆有福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声音冰冷的道：“查，给我查！我就不信他身上的内伤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给我一一排查，一定要将这个人找出来。” 周副将应了，转身往外走。 “周副将，等等。”陆婳叫住周副将，道：“在我们比武之前，他迟到了。而他在迟到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还有，那把匕首可是骁骑营的东西？若是不是，那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周副将一愣，然后眼神一亮，道：“大小姐放心，我一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陆婳的话，无疑给了他一个方向。只要搞清楚这两点，便能撕开一个口子，再查到真相想来就不难了。 陆婳笑了笑，道：“辛苦你了！我的清白，就拜托周副将了。” 周副将受宠若惊，忙道：“大小姐言重了，能为你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 说完，干劲满满的冲了出去。 陆婳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道：“究竟是谁想要害我？又是谁，居然把手伸到了骁骑营里来？” 陆有福神色阴沉的道：“我不管是谁想要害你，还把手伸到咱们骁骑营来。若是让我查出来，我一定剁了他的手，让他这辈子后悔为人。” 他侧头看向有些疲惫的陆婳，心疼道：“守了大半夜你也累了，就在大哥这儿休息一下吧。” 陆婳笑了笑，也没推迟，转身进了内屋，合衣往大哥床上一倒，蒙头大睡。 现在她是头号嫌疑犯，不能离开军营半步。 按理说应该被关在大牢里才对，如今躲在大哥这里，环境已是好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她不能离开军营便不能去观星楼，师傅怕是要生气了。 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着这些东西，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 陆婳揉了揉眼睛，用手搓了搓脸，转身走了出去。 陆有福冷着一张脸坐着，正低声跟周副将说着什么，见陆婳出来，便让周副将出去了。 “醒了？先来吃点东西！”陆有福将留下的饭菜推给陆婳。 陆婳看了眼大哥，道：“抱歉，给你惹了麻烦，让你这么累，都有黑眼圈了。” “说这些干什么？”陆有福瞪她一眼，道：“这件事又不是你做的，给我惹麻烦的也不是你，你不用自责。” 陆婳笑了笑，知道哥哥疼自己，也不再多说什么，低头扒拉碗里的饭菜。 她一边吃一边道：“大哥，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陆有福道：“还是没什么眉目。” 陆婳啊了一声，道：“在真相查出来之前我是不是就不能离开这里了？” 陆有福看她，道：“应该是的！抱歉，让你困在这里，是大哥没用。” “你说什么呢？又不怪你。”陆婳嘀咕道：“再说了，待在军营我也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受的。” 她笑了笑，看着她大哥道：“就是我一直待在这里不能去观星楼，时间长了我怕师傅生气！” 第103章 师傅从天而降 师傅有没有生气陆婳不知道，她却在这军营一待就是三天。 那人的死因迟迟查不出来，那把匕首也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丝毫线索。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传言更是越传越厉害，陆有福已经压不下去了，连带着众人对陆有福都有了些小小的议论。 陆家在军中威望深重，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发生。 陆有福这三日除了回家给陆婳拿一些换洗的衣裳，几乎也住在了军营里。 高压之下，他都没好好休息，下巴有了青色的胡茬，眼睑下一圈阴影，急的嘴角都起燎泡了。 陆婳看在眼里，心中着急，却也无可奈何。只是更加恨那背后捣鬼之人，憋着一口气想着等查出真相一定要对方好看。 周副将从外面匆匆进来，还没站好，便道：“将军，不好了，出事了。” 陆有福脸色一沉，道：“有出了什么事？” 周副将指着外面，道：“那人家中父母亲人不知怎么知道了消息，此刻正堵在外面闹事呢。” 陆有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道：“不是说等这件事查明原因后再通知他家人吗？到底怎么回事！” 周副将也很慌，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件事一直压着没有透露，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这来的还不止一个人，乌泱泱的好一群。” 陆有福额角青筋都爆起来了，转了两圈，道：“走，先将人安顿好。” 陆婳上前一步，道：“我也去。” 陆有福看她，道：“你就在这里待着，哪里也不要去。” 说罢，带着周副将离开了。 那些人来的这么快，还来了乌泱泱的一群，明显是来者不善。 他们极有可能是被人煽动，到时候情绪激动起来出手伤人完全有可能。 陆婳看着陆有福离开，沉默片刻，还是跟在陆有福身后出去了。 军营门口，果真是乌泱泱的聚集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一对年迈的夫妻，两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此刻红着眼睛瞪着走出来的陆有福，嘴里喊着：“你们还我儿子的命来！” 在那对老夫妻的身后则站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有男有女，想必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人。 他们一见陆有福出来，一下子激动起来，指着陆有福的鼻子让陆有福把人交出来。 陆有福站到他们面前，沉声道：“关于他的事情，我们很抱歉。但是此事尚未查清真相，还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 “说什么公道，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其中一个女子厉声道：“查了这么多年都没查出来，还不是因为那个凶手正是你家妹妹？” “就是啊，你包庇凶手，人都死了却还扣着他的尸身不给我们家人，还有没有天理了。” “别以为你们是高高在上的陆家便能如此草菅人命了，你把凶手交出来，否则我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要陆有福交出凶手，并且点名道姓的要陆婳。 他们不但知道人死了，还知道人是被陆婳害的。 陆有福几乎可以断定，这些人十有八九是被人刻意煽动来闹事的，以此给他施压，让陆家面上难堪。 “够了！”陆有福提高声音吼了一声，待众人安静下来，才又道：“这件事真相尚未查清，凶手是谁尚无定论，还请你们冷静。” 安静片刻，人群陡然间爆发出一阵哭声。 那位老妇人连连抹泪，哭着道：“人都没了，我们还怎么冷静啊。人都没了三天，我们却现在都没看到人，我可怜的孩子啊！” 她这一哭，那些人便更加激动了。 “狗官，仗势欺人。”其中一名男子手里抓了块石头，朝着陆有福砸了过去。 陆有福看见了，但是他却不能还手，甚至还不能躲开。 恰在这是，旁边窜出一道人影一把将陆有福拉开，抬脚将那石头踢飞。 砰的一声，石头碎成了残渣，扑簌簌的落的满地都是。 陆婳看陆有福，道：“大哥，你没事吧？” 陆有福瞪着她，道：“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 陆婳没吭声，转头瞪着面前这群人，神色阴沉。 “你们死了亲人难过悲伤我能理解，但是你们若是敢伤害我的家人，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陆婳冷冷的道。 那些人看看陆有福，再看看陆婳，其中一人突然间道：“她就是陆婳，她就是那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还敢这么嚣张，你还有没有良心。” “杀人偿命，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陆婳冷眼看着，只是在他们口口声声指责她是杀人凶手的时候沉声说了一句：“人不是我杀的，他的死与我无关。” 可是这一句解释，却被淹没在那些人谩骂中，根本没有人想要听她说话。 他们只想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也只愿意听他们所认为的真相，一旦你说的和他们心中的期待不符，他们就会愤怒。 陆婳不再解释，只是护着陆有福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这些人。 周副将满脑袋汗，着急道：“这可怎么办？不能让他们再这么闹下去了！” 他们骁骑营的兵遇到敌人都不带眨眼睛的，但是遇到这些哭哭啼啼的老百姓却是有劲儿没处使。 骂不能骂，打也不能打，在挨打的时候还不能还手。 陆有福也是心中急躁，试图安抚这些家属，大声道：“你们不要激动，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你们……” 话没说完，对面再次砸过来东西，有石头有其他的，带着凛凛的杀气。 这些人带着目的而来，怎么可能那么善罢甘休？ 陆婳上前一步挡在陆有福的前面，眼睛一闭，打算自认倒霉的挨了算了。 但是在她闭眼的瞬间，却觉得身子一轻，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眼睛还未睁开，鼻尖便已经闻到一股清雅的兰香。 陆婳睁开眼睛，便见他师傅正冷着一张脸，垂眸看她。 陆婳：“……” 封寒将人打横抱在自己怀里，皱着眉头道：“如何，伤着了吗？” 第104章 自己睡还是被打晕?选一个! 周围寂静一片，所有的嘈杂谩骂都离她远去，陆婳的眼里，此刻只有那张仙人一般的脸孔。 她看着封寒没出声，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封寒见她不吭声，以为她伤到了哪里，脸色更加难看，说出的话也冷了几分，沉声道：“他们伤到你了？” 陆婳如梦方醒，呆愣愣的道：“没、没有伤着。” 封寒：“当真？” “当真！”陆婳挣扎了一下，低声道：“师傅我没事，你快放我下来。” 封寒抱着人没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道：“什么没事儿？脸色憔悴，眼圈都黑了，你是多久没休息了？” 陆婳：“……” 这点事儿，根本就不是事儿。 封寒继续道：“你闭着眼睛睡觉，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 陆婳：“睡、睡觉？” 封寒瞪她：“我让你睡你便睡，哪里那么多废话？怎么，怕我护不住你？” 陆婳连连摇头，道：“当然不是。” 如果这世界上要说哪里最安全的话，当然是师傅的身边最安全。 但是，就这样睡觉……她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 封寒似乎是看出来了，直接冷冷的道：“自己睡，或者被我打晕，你选一个。” 陆婳：“……” 师傅你这么霸道真的好吗？ 但是她一点都不想被封寒打晕。 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我自己睡？” 封寒：“那就闭眼。” 陆婳沉默片刻，到底还是闭了眼睛。 自己闭着眼睛，总比被师傅直接打晕好，她如是安慰自己。 看到徒弟闭上了眼睛，封寒这才转头看向聚集在门口的一群人。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瞪大眼睛看着封寒，像是在做梦一般。 一边的陆有福头皮发麻，扫一眼封寒怀里的陆婳，缓缓地挪到封寒的面前，低声道：“国、国师大人。” 封寒看他，冷冷的道：“她的大哥？” 陆有福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护不住自己的妹妹让她背负杀人凶手的罪名，你无用。让人围着她差点让她受伤，你无能。” 封寒斜睨着陆有福，淡淡的道。 陆有福脸上火辣辣的，垂着眸子，道：“国师大人教训的是。” 封寒冷哼一声，无意为难陆有福。 若是被陆婳知道他为难她大哥，还不知道怎么记恨他呢。 其实闭着眼睛听着他们对话的陆婳现在就挺记恨的，只是碍着人多不敢说。 封寒又转头看向外面的人。 那些人被他的眼神扫过，无比神魂俱震。 那老妇人当下膝盖一软，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颤颤巍巍的道：“国、国师大人。” 其他的人在她跪下之后也纷纷跪了下去，口称：“国师大人。” 封寒面色没变，淡淡的道：“你们是死者家属？” 那些人点点头，没敢吭声。 封寒继续道：“陆婳不是杀人凶手，你们找错人了。” “看在你们痛失亲人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们冒犯我徒儿的罪了。回去吧，真相查明之后，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封寒脸色淡漠，说出的话也淡淡的。 但是那些刚刚还不依不饶要闹事的人此刻却极其哑火，站起身来飞快的离开了。 在他们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反抗和质疑。 封寒又转头看向陆有福，淡淡的道：“她我带走，以后住在观星楼。此事查明之后再来寻她。” 说罢，直接抱着人转身就走。 陆有福看着他脚不沾地的迈出一步，只是眨眼间便在百米之外，再一眨眼，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有福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长长的出了口气。 站在国师大人的身边压力太大，让他绷紧了神经，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一边的周副将此刻才战战兢兢的凑过来，道：“那个人，是、是、是国、国师大人……吗？” 激动之下舌头僵硬完全不听使唤了，说话都结巴了。 陆有福斜眼看他，道：“是、是啊，是国师大人呢！怎么样，见到了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心情如何？” 周副将一副呆愣表情，道：“这、这哪里是人，这分明就是神仙啊！” 陆有福一愣，随之想到国师大人的风姿，不得不心服口服的道：“你说的不错，那样的人，根本就是神仙吧。” 两人对脸感叹一会儿，周副将突然一蹦三尺高，激动的道：“可是神仙抱走了咱们大小姐！” 陆有福：“……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周副将一脸震惊，道：“为什么？” 陆有福瞪他，道：“你难道不知，我妹妹乃是国师大人的大徒儿吗？” 周副将：“……” 主要是大小姐平时太低调，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她还有这么牛逼的一个身份。 国师大人的大徒弟，这是多么崇高的身份啊，圣皇都要敬着几分。 周副将竖了竖大拇指，道：“看国师大人对大小姐的宝贝样子，看来对她甚为满意。咱们大小姐，真是厉害。” 陆有福点点头，道：“国师大人对妹妹确实很好。”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妹妹值得。” 周副将斜眼看他，懒得拆穿。 在将军的心里，妹妹就没有不好，值得全天下最好的吧？ 不过有了国师大人撑腰，陆有福的压力小了点，终于能喘一口气了。 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军营，恶狠狠的道：“给我查，一定要彻查到底。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将手伸到了骁骑营，我定要他有来无回。” “是，属下这就去办。”周副将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转头继续查案去了。 有了国师大人从天而降，两句话一下子扭转了军营中的流言。 国师大人都说了陆婳不是凶手，那国师大人说的话能错吗？ 那肯定不能错！ 所以国师大人说凶手不是陆婳，那肯定就不是陆婳，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了。 这些人的心似墙头草两边倒，毫无立场毫无理由的相信着那位国师大人。 而此刻，那位神仙一般的国师大人却是抱着陆婳径直经过宫廷，大步走回观星楼。 于是，许多人都看见了那位大人怀里抱着心爱的小徒儿一脸温柔的样子。 第105章 师傅是个好师傅 陆婳原本是闭着眼睛装睡的，但是装着装着，就不自觉的真的睡了过去。 实在是这个怀抱太暖，鼻尖的兰香太沁人心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封寒抱着人走进观星楼，左睿正站在楼梯口，一眼扫见封寒怀里的陆婳，吓得脸色一变，张口便要问。 “嘘！”封寒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左睿一顿，硬生生的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一路跟着他师傅上了顶楼，然后看见师傅手指微动，一个不曾见过的房间出现。 师傅推门进去，将陆婳小心翼翼的放进床榻盖好被子，低头看了一会儿，这才缓步退出房门。 关上房门大手一挥，那房间便再次消失了。 直到此刻左睿才有机会开口，道：“师姐怎么了，受伤了吗？” 封寒淡淡道：“没受伤，就是被几个蠢货缠住了，几夜没睡好，累的。” 左睿：“……” 看他师傅这么紧张的抱着回来，他还以为陆婳出了什么事。 这倒好，不过是几夜没睡好而已。 “师傅，我打扫观星楼也是几天几夜没睡好站着都能睡着，你怎么不怜惜怜惜我，也抱我回去睡觉？”左睿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幽怨。 若是旁人，看到个这般粉雕玉琢的娃儿装可怜，怕是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了。 奈何封寒是个铁石心肠，对左睿的卖萌装可怜丝毫不为所动。 “几夜没睡而已，死不了，你一个大男人还要人家抱，要不要脸？”封寒斜睨着他，满脸都是嫌弃。 左睿心肝疼，有气无力的道：“师傅，你老实说，你当初收我为徒其实就是想找个免费的劳力好给你打扫观星楼吧？” “不然你以为呢？”封寒一脸你现在才知道的表情，看着左睿道：“要不是看你和她关系好，你以为我会收你？” 左睿：“……” 他的地位，就是陆姐姐的一个附带赠品，人家还不怎么稀罕的那种。 左睿有些生无可恋，幽幽的道：“好歹我也是个四皇子，身份是如此的尊贵，师傅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封寒嗤笑一声，道：“四皇子又如何？还不是给我扫阁楼的。” 左睿：“……” 师傅你牛，你说什么都对！ 封寒掏出一本书扔到左睿的脸上，道：“去练！一个月之内要有形，三月之内神行具备，做不到，打死。” 左睿：“……” 堂堂四皇子，你说打死就打死？ 左睿愤恨的翻开那本书瞧了一眼，便见上面画着各种小人，手里拿着长剑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 左睿眼神亮了亮，这明显是一本剑谱。 忙翻到封皮看了看，然后疑惑道：“师傅，这是什么剑法，怎么没有名儿？” 封寒扫了一眼，淡淡的道：“无聊的时候随意鼓捣出来的，懒得起名儿。” 左睿：“……” “你要喜欢，你随意起个名儿吧。”封寒说完便挥挥手赶人，道：“赶紧练剑去，别来烦我。” 说罢，手一挥，直接进了陆婳睡觉的那个房间。 左睿看看那道消失的门，又看看手上的剑谱，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什么叫随意鼓捣？你随意鼓捣了一下就弄出一本剑谱？你再随意鼓捣下，你是不是要上天了啊？ 左睿低头翻翻手里的剑谱，嘀咕半晌，还是蹬蹬的跑下楼拿了树枝开始照着书本上剑谱像模像样的练了起来。 后来有一天母后来看他，问他这套剑法叫什么，左睿随口道：“随意鼓捣的，叫什么随意。” 谁知道他母后理解岔了，以为这套剑法名为随意，还跟他说：“国师大人果真是高人，剑法都这么有意境。” 左睿：“……” 他想了想，还是没解释，不想打破母后心中国师大人美好的形象。 于是，这样一个美丽的误会便传了开去，这套剑法后来也就真的被定名随意。 不过，这是后话。此刻的左睿正拿着一根枯枝挥汗如雨，勉强能看出一些剑招，大体上还是乱七八糟的。 ————- 楼上的房间，封寒侧坐在床头，直勾勾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这人儿紧闭着眼睛，许是太累，呼吸有些粗重，呼噜噜的像个小猫。 封寒看着，便像是有一双猫爪子正在挠着他的心，痒痒的。 视线在她脸上流连片刻，最后落在陆婳的唇上。 她唇形饱满，此刻红唇微涨，水润润的，看着很是可口。 不可避免的，便想起了那一日这人醉酒之后的那一个毫无理智的亲吻。 这人的味道，很是可口…… 封寒喉咙动了动，转头喝了一大口茶。 他看着这人，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这人在军营待了那么长时间，身上并不干净，味道也并不好。 但是，今日在看到她差点被人扔东西的时候却仍旧义无反顾的将人抱了起来，这一抱，便再也舍不得松手。 不管她多脏，他都愿意她靠近，甚至愿意拥抱，更甚至，愿意让她就这样躺在自己的床上。 封寒想了许久，最后归咎于他是个好师傅，疼徒儿也是应该。 他完全没有想过，他还有个徒儿，日子过得非常的艰难。 就这么一直盯着人睡觉也不嫌烦，好像什么美不胜收的风景一般，舍不得挪眼。 直到床上的人睫毛忽闪忽闪，眼看着是要醒了。 封寒双眼一闭，呼吸瞬间平缓下来。 果然，床上的人不一会儿便睁开了眼睛。 先是像上次那样懵了一会儿，随之整个人便一跃而起，第一时间便去看床榻上有没有什么可以痕迹。 不出所望，枕边又是湿乎乎的一片。 陆婳抬手捂脸，生无可恋的道：“你到底是有多困……” 两次都把口水流在师傅的床榻上，当真是怎么想怎么丢人。 深吸一口气，一抬眼，便看到了坐在床头撑着下巴的封寒。 本是应该意外的，但是陆婳的心里却突然间冒出一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这个人就是应该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这里。 陆婳缓缓的凑近封寒，像上次一样，伸出手摸了摸封寒长长的睫毛，然后笑着缩回了手。 这一次，她的手停留的时间比上次长了一点。 第106章 房间让给你 陆婳撑着下巴欣赏了一会儿她师傅的睡颜，看够了才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出去。 她一走，封寒便睁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 小徒儿好像对自己的睫毛格外的偏爱？ 封寒手一挥，一面镜子便出现在手中，垂眸盯着镜子里的人缓缓的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扇子一般扇了两下…… 封寒以前没觉得自己多好看，如今看着这睫毛，倒是还颇为满意。 陆婳出了门，四处没看见人，视线往下一扫，便见左睿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瞎比划。 盯着看了一会儿，陆婳看出点门道，左睿练的乃是一套剑法。 她盯着有趣，索性也转身下去了。 左睿看她出现，挑了挑眉，道：“陆姐姐，睡醒了？” 陆婳笑了笑，道：“练剑呢？” 左睿点点头，看向她，道：“练练吗？” “练。”陆婳上前，顺手从旁边的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挥了挥，道：“你教我？” 左睿摆摆手，道：“你看我这瞎比划的，能教谁？” 说罢，将封寒给的那本剑谱扔给陆婳，道：“你自己看着练练吧。” 陆婳接过剑谱顺手一翻，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赞叹道：“好剑法！哪里来的？” 左睿挑眉，道：“你没见过？师傅给的啊！” 陆婳撇撇嘴，道：“师傅就扔给我一本完全看不懂的书，没给我什么剑谱。” 左睿笑着道：“师傅给你的定然是最好的。” 陆婳不置可否，将那本剑谱摊开了放在旁边，提起手中树枝便练了起来。 她可不是左睿，看这些剑谱要轻松的多。 左睿眼光一亮，也不去看那剑谱了，拿了树枝紧跟着陆婳的动作。 两人在院子里专心练剑，一时间院子里只剩下树枝挥出的破风之声。 楼上，封寒垂眸看着院子里的两道身影，唇角缓缓的勾出一抹弧度。 曾经觉得这观星楼无聊透顶，如今却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 陆婳被封寒带走住在观星楼，那间她睡过两次的房间成了她的房间。 没有封寒的命令她无法离开，别人也不敢来观星楼打扰。 陆婳每日陪师傅下棋，陪师弟练剑，日子倒也过的充足。 五天时间一晃而过，第六日，观星楼外终于迎来了客人。 周副将站在门口，紧张的手心冒汗。 他这是第一次来观星楼！ 若不是因为这次公务在身，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来观星楼了。 前来开门的是个几岁小孩儿，周副将仔细一看，吓得腿肚子一软砰的一声就跪了下去。 “末将参见四殿下！” 这来给他开门的小童，居然是四皇子左睿。 这可吓到了周副将，感觉要折寿了。 他哪里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在这观星楼内，就是个打杂的。 左睿看他一眼，道：“起来吧，我带你去见师姐。” 周副将战战兢兢的跟在左睿身后往里走，然后让他在楼下等着，自己转身上了楼。 楼顶上，封寒和陆婳对坐，他们面前的一盘棋已经接近了尾声。 左睿站在旁边，看着陆婳道：“师姐，周副将在楼下等你，想来是那件事有了进展。” 陆婳一顿，然后道：“知道了。” 看了她师傅一眼，又道：“你让周副将先等等，我一会儿便下去。” “哦！”左睿转身，又登登的下去了。 陆婳抬眸看着封寒，虽然师傅一脸面无表情，但是她总觉得师傅有点不高兴。 陆婳看着封寒的脸色，小声道：“师傅，我下去了？” 封寒抬眸看她，淡淡的道：“要离开去军营？” 陆婳点点头，道：“既然那件事解决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也说不过去。” 圣皇的命令先不说，她身为陆家的女儿，也不能给自己的父兄丢人。 封寒冷哼一声，道：“我收你这个徒儿有何用？一天到晚的见不着人，要见你还得亲自去军营抢人，有我这样的师傅吗？” 陆婳干巴巴的笑了笑，道：“师傅，上次是意外！在事情真相查明之前，我作为嫌疑人不能离开。以后，我保证每日都来陪师傅，如何？” 封寒盯着她，沉默一会儿，淡淡的道：“回来住。” 陆婳：“……什么？” “每日住观星楼。”封寒淡淡道：“房间给你，以后你回这里。” 陆婳：“……” 她瞠目结舌好一会儿，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封寒眸光一扫，语气一下子冷了下去，道：“怎么，不愿意？” 陆婳：“……待我回去跟父兄商量一下，可好？” 封寒面色好看了点，点点头，道：“去吧！” 陆婳如蒙大赦，站起来给师傅行了个礼，转身咚咚的跑下楼。 周副将看陆婳出来，忙抬眸看向她身后。 陆婳勾勾唇，道：“别看了，师傅没来。” 周副将松了口气，这才对陆婳道：“大小姐，事情已经查明了，将军让我来接您回去。” “不必叫我大小姐，我不过是你手下的兵，当给你行礼才对。”陆婳道。 周副将连连摇头，道：“在军营你是我的兵，但是这不是军营。” 陆婳也不再强求，随着周副将往外走，边走边道：“事情查出来了？是谁干的？” 周副将神色凝重，道：“那小子在上比武台之前果真见了别人，那把匕首也是那人给他的。不止如此，我们还在他睡的床板下面找到了一千两银票。很显然，他在比武台上对你动手偷袭乃是受人指使。只是最后行刺不成反被灭口，简直自作孽。” 陆婳压身有点冷，道：“出来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了吗？” 说起这个，周副将到现在都有些唏嘘，道：“说起这个人，大小姐可能还比较熟悉，正是礼部尚书之女贾芸！那些匕首和银票，都是她手下的人送来的。那日比武之前，那人见的也正是她手下的忠仆。” 陆婳：“……” 她楞了一下，脑子里渐渐的出现一个轮廓。 那个看着像是书呆子的小姑娘，十二三岁，满口的礼义廉耻，像个老学究一般。 贾芸，她会做这种事吗？ 他们之间虽有些不愉快，但是也不至于让她如此怀恨在心吧？ 第107章 事情没那么简单 周副将说，如今那贾芸已经被抓住了，送去了官府，官府正在严审。 只是，那贾芸却是怎么也不招供。 陆婳没说话，直接被周副将带到了公堂之上。 陆婳也算是这件事的当事者之一，她上公堂也是理所当然。 礼部尚书坐在一侧，垂眸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痛色。 贾芸跪在公堂之上，旁边还跪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此刻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显然是用过刑了。 陆婳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人们都想瞧瞧，这位陆府的掌上明珠会做什么。 之前被冤枉，想来是很愤怒的吧？ 只是，他们却没如愿看到愤怒的陆婳。 陆婳神色平静，先是对上面坐着的官员行了礼，这才转头看跪在地上的贾芸。 贾芸此刻也抬头看着她，那双眸子里情绪翻滚，似有一场风暴席卷。 陆婳与她对视片刻，然后上前两步蹲在贾芸的面前，道：“是你做的吗？” 贾芸之前一直不吭声，完全不配合。 此刻看着面前的陆婳，倒是有了开口的欲望。 “你觉得呢？”贾芸嘲讽的看着陆婳，道：“你觉得是我做的吗？” “我觉得不像！”陆婳实话实说，道：“咱们之间虽然有点不愉快，但是也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吧？更何况你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贾芸脸上嘲讽的神色不见了，看着陆婳淡淡道：“人们都说陆小姐是个胸无点墨的草包，我看不然。这不，看的清楚明白，比许多人聪明多了。” 陆婳没在意她话里的冒犯，只淡淡的道：“这么说，这件事不是你做的了。” “会有人相信吗？”贾芸垂下眸子，终于露出了一丁点的脆弱。 她低声道：“那把匕首，确实是我的忠仆给的，在那人上台与你比武之前，他们确实是见过面的。那人身上的没上，与我家忠仆会的一般无二。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你觉得有人会相信我不是我吗？” “我相信啊！”陆婳淡淡的道：“你还不至于这么蠢，留下这么多把柄。” 礼部尚书的女儿，赶在圣皇面前让圣皇治自己的罪，胆识过人。 虽说迂腐，但是却不是蠢笨之人。 贾芸抬眸看她，眼里带着一丝疑惑，道：“我曾经在圣皇面前要让圣皇治罪于你，你不怨恨我？” 陆婳淡淡道：“我的确不怎么喜欢你，不，是很讨厌你的迂腐。但是一码归一码，此事若真不是你做的，那也不能让你强行去当这个替罪羊。” 贾芸：“……” 她看着陆婳，眸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婳无意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伸手指了指旁边满脸血的男子，道：“这个便是你的忠仆？” 贾芸点了点头，低声道：“因为他会些拳脚功夫，父亲便安排他待在我的身边保护我。这人从我很小的时候便在我身边，于我来说便像是亲人一般，谁曾想……”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旁边的男子扭过头看着贾芸，眼眶微微泛红，闪动着泪花。 陆婳将一切看在眼里，继续问道：“所以，他亲口招供，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吗？” 贾芸没吭声，只偏头看着旁边的男子。 实际上，这人虽没有亲口招供是受贾芸指使的，但是却是默认的态度。 这也是为什么官府认定此事是贾芸所为。 再加上贾芸与自己曾经有怨，于是她连作案动机都有了。 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真相就是这样了。 陆婳侧头看向那满脸血的男子，缓缓道：“所以，是你家小姐指使你去做那件事的吗？” 那男子不吭声，直勾勾的看着贾芸，眼里的泪水流了下来。 陆婳继续道：“你从小看着你家小姐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你如今说她指使人做这种事，便是在害她性命。” 此话一落，那人瞬间瞪大了眼睛，急声道：“怎么会？她是尚书大人的千金，你们怎么能杀她？” 陆婳盯着那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一个尚书之女？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人摇着头，喃喃的道：“不会的，明明说不会害了小姐性命的，怎么会……” 陆婳脸色一沉，急忙道：“谁？谁告诉你这件事不会伤害你家小姐性命的？是谁？” 那人猛然间抬头看陆婳，愣了片刻，突然间往前爬去，跪到中间急声道：“老爷，这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我家小姐无关。我当初看陆家小姐与我家小姐有怨，所以想着要帮小姐教训一下这个陆婳，所以才一时糊涂做了这种事，我家小姐完全不知情啊。” 他砰砰的磕头，道：“我家小姐心地善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怎么可能会指使我去杀人呢？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和我家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说罢，转头看了贾芸，磕了个头，道：“小姐，是奴才对不起你。” 说罢，站起身朝着一边的石柱冲了过去。 陆婳大惊，连忙道：“拦着他，他要自尽。” 只是，终究还是没来得及，那人砰的一声撞在石柱上，鲜血飞溅，当场就没命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陆婳抬手揉了揉眉心，看着那人的尸体脸色无比的难看。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主审官道：“大人，此事他已经交代清楚，乃是他一人所为，与贾小姐无关。我也相信，此事非贾小姐所为，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说完这话，陆婳直接转身离开了。 周副将唏嘘不已，忍不住叹道：“这人也是忠心，居然仅仅因为他家小姐不高兴就想杀人报复。不过，这人的心思也太狠毒了点，若是真让他成功了，大小姐你的名声就全毁了。” 陆婳的脸上丝毫没有洗刷冤屈的轻松，反而比之前更加沉重了。 “你真的相信他是因为那个原因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陆婳冷冷的道：“反正，我是不相信的。” 第108章 他们哪来那么多钱 周副将看陆婳这样子，忍不住道：“难道这件事还另有隐情？” 陆婳没吭声，一路回了军营。 这次众人不在用看杀人犯的眼神看着她了，反而还带了点其他的什么东西，类似于羡慕？ 想来那一日国师大人从天而降，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 陆婳目不斜视，径直去找了陆有福。 陆有福这些时日来一直在为了这件事烦忧，如今事情总算有了进展为妹妹洗刷了冤屈，他这才松了口气。 看见妹妹进来，陆有福的脸上便带了笑，道：“事情处理完了？我是真没想到，女子间的小矛盾也能闹的这么大。” 陆婳在陆有福旁边坐下，亲自给陆有福倒了一杯茶，道：“这些天，大哥辛苦了。” 妹妹这么贴心，陆有福很是受用。 喝了一口茶，笑着道：“不辛苦！只要国师大人不再说我无用便好。” 陆婳摸了摸鼻子，道：“师傅那人说话就这样，你不要放在心上。” 陆有福听她这语气，挑了挑眉，然后才道：“知道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再说了，这世上许多想让国师大人说上两句的人，他们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陆婳有些哭笑不得，师傅在他们的心里已经完全被神话了。 她摇摇头，将脑子里那张绝色的脸孔甩出去，开始想正事。 “大哥，你也觉得这件事就是贾芸的那个仆人做的吗？就因为想给自家主子出口气？”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陆有福皱了皱眉头，道：“他自己当庭承认了，理由也完全说的过去。” “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陆婳低声道：“的确，他的理由很充分，完全有动机这么做。但是大哥，你不觉得整件事太完美了吗？” “而且，他只是想要给自家主子出气而已，对着我来就好了，何必这么大费周折？”陆婳沉声道：“这样的做法，明显就是要将咱们整个陆家拉下水。” 陆家这么多年来屹立不倒，除了兵权在手无人能轻易撼动之外，还因为陆家人个个都谨小慎微，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这次，她成了一个突破口。 若是这件事坐实了，她成了杀人凶手，那父兄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到时候整个陆府声望一落千丈，怕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一招，不可谓不恶毒。 陆有福听她这么说，心中竟也是隐隐的觉得不对头了。 但是这件事做的实在是太过天衣无缝，那人也已经撞柱身亡，所有的线索都断了，根本就无从查起。 兄妹两沉默许久，陆婳才道：“这骁骑营，是时候整顿整顿了，不能让人有机会往骁骑营伸手。” 陆有福点点头，道：“妹妹放心，这件事我会去做的。谁要敢往骁骑营伸手，我定然要他有来无回。” 陆婳揉了揉眉心，道：“这件事就先这样吧！敌人在暗我在明，这种情况下一定要小心。” 兄妹两又说了一会儿话，陆婳才从营帐里出来，转身往外面走去。 回到校场，应国凯第一个迎了上来，高兴的道：“我就知道这件事不是你干的，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陆婳笑了笑，抬手锤了他肩膀一拳，道：“谢谢你相信我，也谢谢你为我抱不平！不过，有可不能这么冲动了，将人打成那样的事情不许再有。” 应国凯嘀咕一声，道：“谁叫他拿刀子背后偷袭你……” 陆婳：“什么？” “没什么！”应国凯连忙一笑，道：“大小姐说的都对，以后我一定改。” 陆婳挑眉，道：“这里哪里有大小姐？” 应国凯一愣，随后道：“那、那我要怎么称呼你？” “叫我小陆吧！”陆婳笑眯眯的道：“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叫。” 应国凯张了好几次嘴，那一声小陆愣是没喊出口，最后道：“陆姐，叫陆姐成吗？” 让他管大小姐叫小陆，他实在是不敢。 不只是不敢，也觉得不够尊重。 陆婳看他执意如此，也不再说什么，随了他去。 后来桑昱也凑上来问话，陆婳也不摆架子，一一的回答了。 好像，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一起训练，一起拼搏，都是并肩战斗的战友。 一天训练下来，陆婳身上已经满是泥了。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来来回回，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汗臭味儿。 陆婳自己抬手闻一闻，感觉都能给自己熏一个跟头。 训练完了之后，陆婳没回家，而是带着应国凯去了郊外的一个小村子。 和她比武那人，老家便在这里。 应国凯打听了一下那家人的住处，最后带着陆婳到了一家小院子前。 站在院子外面，陆婳能看到院子里聚集着不少人。一眼扫过去，全都是熟人。 当初在军营门口闹事的，一个不少全在这里了。 陆婳眯了眯眼，收回了原本敲门的手。 院子外面低矮的土墙根本挡不住她的视线，能让她将里面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那些人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许久，最后一个个的从正门走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捂着自己的包，像是做贼一般鬼鬼祟祟。 陆婳抬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在一个妇人出门的时候抬手扔了出去。 石子砸在那妇人膝盖，对方惊呼一声，膝盖一软整个人朝前一扑，抱在怀里的东西也一下子滚落在地。 那竟是十几两银子。 她顾不得疼痛匆忙去捡起，旁边的男人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不是让你好好拿着吗？若是让人看见，小心小命。” 那妇人脸色不好看，捡起银子三两下揣进怀里，疾步走了。 十几两银子对陆婳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在这贫穷的村落可就奇怪了。 要知道，将士们一年的军饷也不过三两银子。 一边的应国凯皱着眉头，道：“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将军给他们准备了安家费，但是要明日才会送来，他们的这些钱，究竟是哪里来的？” 陆婳没说话，转头看向院子里。 此刻，院子里已经只剩下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了，正是那人年迈的父母。 第109章 将婳婳拱手让人 陆婳推门进去，那对老人立马看过来，一看见陆婳，脸色立马就变了。 两人局促的站起身来，震惊的道：“你、你怎么来了？” 陆婳站在那，淡淡的道：“来看看你们。” 上前几步，那两位老人竟是害怕一般跟着倒退了两步。陆婳脚步顿住，索性站在那里不走了。 陆婳看着两位老人，道：“两位还觉得我是凶手吗？” 那老妇人一愣，随后道：“国师大人都说了你不是凶手，我们怎么可能还冤枉你呢？更何况，据说凶手已经伏法了！” 陆婳点点头，道：“是，凶手已经当庭撞柱而亡。”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然后道：“不知道姑娘今日来所为何事？” 陆婳道：“我来看看你们。” 说罢，冲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应国凯，示意应国凯拿过去。 两位老人盯着那些银票不敢拿，只不停的扫陆婳，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应国凯皱眉，道：“大小姐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 两位老人被他这一说，吓得不轻，连忙伸手接过银票。 陆婳道：“虽然我不是杀他的凶手，但是他的死我到底还是有几分责任。这些银票，足够你们能安安稳稳的度过晚年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两个老人连忙道谢，只是眼里没多少感谢，倒像是恐惧更多。 陆婳像是没看见，扫了一圈周围，淡淡的道：“我刚才看见许多人从你们这里离开，手里拿着不少银子。怎么回事，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两个老人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结结巴巴半晌，最后砰的一声跪下了。 那老妇人道：“姑娘是贵人，是那云端上的人儿，就莫要与我门这些乡下村妇为难了。” “是啊是啊，姑娘你高抬贵手，就放过我门吧。” 陆婳看着他们，淡淡的道：“我放过你们，你们却不想放过我。” 她上前两步看着两位老人，冷冷的道：“你们当初去军营闹事，可曾想过此时为我带来多大的伤害？若我没有点背景手段，这杀人凶手的名头可就安在了我的头上。” 两人此刻已经是提泪横流了，那老妇人心一横，道：“姑娘乃是国师大人高徒，有他护佑，谁还能动你啊！” “我也明说了，当初去闹事，是因为有人拿了银子给我们，指使我们去的。姑娘你是能人，你知道真相了你边去找他吧，求你放过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吧。” 那妇人哭的厉害，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恐。 陆婳看着她，道：“给你们银子的人是谁？” “就是那个撞柱而亡的凶手啊！”老妇人捶胸顿足，道：“谁知道，他才是那杀害我儿的凶手啊。若是早些知道，我也绝对不会拿着他的钱去闹事啊。” 陆婳听着，脸色变了变，最后缓缓的归于平静。 “此事，便这么了了！”陆婳看着两位老人，道：“你们拿着银子赶紧离开这里吧，去别的地方安享晚年。” 说完这话，陆婳带着应国凯转身离开了。 一个在尚书府的奴隶，居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这件事若是没猫腻，打死陆婳也不信。 应国凯看大小姐神色阴沉也不敢搭话，一路陪着人回了军营。 陆婳在军营换了马匹快马赶回陆府，率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转身去找父兄。 “父亲，我有事要同你商量。”陆婳一进门，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师傅有意让我住进观星楼，父亲意下如何？” 陆骁有些没反应过来，道：“什么意下如何？” 陆婳于是又说了一遍，道：“师傅说要让我搬去观星楼住，我想问问父亲的意见。” 陆骁：“……” 他慢慢的皱起眉，最后道：“你等等，我跟你三个兄长商量一下。” 说罢，对一边目瞪口呆的三个儿子使了个眼色，转头进了内堂。 三兄弟对视一眼，跟着父亲进去了。 一进门，陆有福便道：“国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陆有寿也道：“他让妹妹住进观星楼，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骁也皱着眉头，道：“我要是知道，我还要你们干什么？” 于是，几个爷们再次大眼瞪小眼。 沉默片刻，一边的陆有禄突然开口，道：“上次妹妹几天没去观星楼，国师大人找去军营了？” “可不是嘛！”陆有福道：“从天而降，直接将妹妹抱走了。” 那霸道身姿，他现在记忆犹新。 陆有禄沉默片刻，然后幽幽的道：“国师大人，大概是想时常见到妹妹吧。” “什么？”陆骁一脑袋问号，道：“婳婳每日都去观星楼请安，每日都能见到，还不行？” 陆有禄偏了偏脑袋，道：“或许，是想长时间见面并不满足于每天请安？” 众人：“……” 过了一会儿，陆骁道：“不行不行，婳婳还小，我怎么能让她离开我呢？她得住在家里，这样我才放心。” 陆有禄慢悠悠的道：“她在国师大人那里，只最安全的。” 陆骁：“……即使如此，我也要看着她才行。” 他的掌上明珠，疼爱都不够，每天都要见着，怎么能让她离开父亲的庇护呢？ 婳婳还是个孩子啊！ 陆有禄看着父亲，缓缓道：“父亲，你觉得国师大人时真的在跟你商量吧？他让婳婳回来跟你商量，那是看在婳婳的面子。你忘了上次婳婳初次去军营累的睡着后国师大人让四殿下带的话了？” 众人：“……” 国师大人说，陆家待婳婳不好，便要带走婳婳。 那个时候他就想把婳婳从他们身边夺走吧？ 一向对国师大人尊崇无比的陆骁，此时此刻突然间对国师大人不满起来。 这个人，居然跟他抢女儿。 若是换个人，哪怕是圣皇，陆骁都能撸袖子上去干，但是偏偏这个人是国师大人。 他别说撸袖子了，衣裳扒光也干不过人家。 父子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妥协。 老父亲心有不甘，生气的道：“难道就要这样将婳婳拱手让人？” 第110章 师傅秀色可餐! 父子几个在屋子里嘀咕半晌，最后还是妥协了。 没办法，那个人不是别人，那是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啊。 陆骁带着三个儿子从里面走出来，看着陆婳，满眼痛心。 陆婳：“……？？？” 这是怎么了？ 陆骁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哭丧着一张脸，道：“我的宝贝女儿，以后不再家里，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在那里有什么不好的，你就随时回来，咱们陆府，永远是你的家。” 陆婳：“……？” 陆有福也上前，深深的看了陆婳一眼，道：“虽然国师大人很厉害，很好，但是你还是要留个心眼，事事都要为自己多考虑，不要傻乎乎的。” 陆有寿也是满眼不舍，道：“你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咱们虽然没有国师大人厉害，但是也绝不会看着你被欺负。” 陆婳：“……？” 虽然很感动，但是这些都是什么鬼？ 她一脸懵的侧头看她二哥，眨眨眼道：“怎么回事？” 陆有禄轻咳一声，道：“没事儿，他们就是舍不得你！” 他看着陆婳，道：“你搬去观星楼之后，要好好找自己，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们。虽然你应该不需要！” 有那位在，妹妹想要什么是得不到的？ 陆婳听他二哥的话还比较正常，心中也接受了父兄只是舍不得自己这个牵强的解释。 她看向陆骁，道：“这么说，父亲是答应我去观星楼了？” 陆骁抬眼看她，咬着牙道：“答应了。” 能不答应吗？难道等着国师大人亲自上门抢人？ 那这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呢，而国师大人的罚酒，他们陆家不一定吃得起。 陆婳哦了一声，看着自己的父兄，无奈的道：“我只是去观星楼住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皇宫离陆府这么近，我会随时回来的。更何况，咱们在军营还会见到的！” 她有点不太明白，父兄的这一份浓浓的不舍是从哪里来。 陆骁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想自己的女儿还是太单纯。 三兄弟看着自己的妹妹，想着自己的妹妹聪明无比，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太迟钝。 陆有福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以后多回来便是。” 陆婳看看几位父兄，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这才转身去房间收拾东西。 她要带去观星楼的也没多少东西，就几套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个锁着的小木箱。 宁儿和诗雨也想跟着去，但是观星楼不比其他的地方，师傅定然容不下那么多不相干的人住在那里。 最后陆婳只得让诗雨和宁儿暂时去徐思雅那边照顾。 徐思雅身在陆府，以前的丫鬟秋儿她瞧着伺候人还行，但是却没什么心眼。有宁儿和诗雨在身边帮衬着，陆婳也放心许多。 安排好一切，陆婳就背着一个小包袱抱着一个小木箱去了观星楼。 进了院子，陆婳鼻尖便闻到了一股香味儿。 她有些疑惑，待她上楼卡到摆在那的一桌好菜的时候一下子就惊讶了。 她来观星楼这么多次，除了见过师傅喝茶，可从未见过师傅进食。 她觉得，师傅就是神仙，根本不用吃东西的那种。 可现在，在她的面前却摆着一桌好饭菜。 “还愣着干什么？”封寒从旁边走过来，看着她道：“去把东西放下，洗手过来吃东西。” 陆婳有些懵，呆呆的喊了一声：“师傅……” 封寒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一点，道：“先去把东西放下，再等一会儿饭菜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哦！”陆婳晕晕乎乎的去了房间。 屋子里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但是除了床头的君子兰之外，其他地方也摆放了一些漂亮的花草，整间屋子都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 陆婳站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眼里渐渐的染上了笑意。 左睿靠着门框站在门口，斜眼看着陆婳，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陆婳点点头，道：“喜欢！” 左睿哼了哼，道：“这些花草，看着漂亮吗？” 陆婳不懂花草，但是也好歹分得清美丑，道：“都好漂亮，看起来很好。” “当然好！”左睿幽幽的道：“咱们的师傅亲自从父皇那里搜刮来的，能不好吗？” 陆婳：“……什么？” “师傅说了，女孩子家就爱那些花花草草的，这屋子太冷清，多放几盆花草看着有生气。”左睿眼里也带了笑意，道：“可怜父皇，这么多的珍藏被师傅搜刮一空，哭都没地儿哭。” 陆婳眨眨眼，沉默了一会儿，道：“抱歉给圣皇添麻烦了。” “别啊，说什么麻烦。”左睿道：“这些花草若是我的，你要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陆婳笑了笑，转身将自己的东西放下，路过那些花草的时候眼里忍不住浮现几分暖意。 左睿看她出来，又道：“外面那桌饭菜，是师傅将御膳房的大厨给拎过来了。” 陆婳：“……” 左睿看着陆婳笑，道：“陆姐姐你有福了，以后你在观星楼的膳食，全部由这个大厨负责。” 陆婳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师傅有些小题大做了。 饭菜什么的，她其实可以自己做的，不用请什么大厨。 但是封寒做的，显然不止于此。 从左睿慢慢悠悠的讲述中，陆婳才知道他师傅为了让她住进来都做了些什么准备。 从圣皇那里搜刮了名贵花草，从御膳房拎走了首席大厨，找来了最好的裁缝做衣，寻来了最好的匠人打首饰……衣食住行，无一不为她准备妥当，且都是最好的。 陆婳走到桌边坐下，心情复杂。 封寒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面无表情的道：“吃饭。” 陆婳吃了几筷子，然后便看着她的师傅。 封寒开始还由着她看，但是看她为了看他饭都不吃了，于是皱着眉头道：“我好看吗？能让你饭都不吃了？” 陆婳：“……师傅好看。” 简直秀色可餐！ 只是后面那句话不敢说！ 陆婳低头快速的扒拉了两口饭，在封寒开口训斥之前飞快的道：“谢谢师傅！” 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第111章 对你好有错吗? 陆婳在观星楼住下之后，观星楼好像一下子多了几分人气。 那个大厨每日会送做好的食物去观星楼，一早一晚两次。 裁缝会每七天做一套陆婳的衣裳送来观星楼。 而那个匠人，则会随时打造一下好看的首饰送来，件件都是精品。 不知不觉，陆婳屋子里衣柜中的衣裳越来越多，妆台上的首饰盒已经摆了好几个了。 偏偏陆婳在军营服役，常年一身白衣一套铠甲都不带变得。 封寒后来也发现了，做了那么多好看的衣裳，就没见陆婳穿过。 心有不甘的国师大人开始在陆婳的铠甲和中衣上面做文章了。 白色的中衣用只好的面料，里面还藏了金线锈了暗花。铠甲是最好的材料，轻便无比却又结实耐用。 当她穿着这样一套装备出现在军营的时候，很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一些人在背后偷偷的议论着这个大小姐。 “不愧是陆府的掌上明珠，那中衣都是藏了金线的。” “就那一套中衣，起码上千两银子吧？” “不止呢，我瞧的清楚，不只是藏了金线，还锈了暗花，精致绝伦。” “还有那铠甲，我看着千两银子都买不来。” “是啊是啊，人家是大小姐，陆家的掌上明珠嘛。” …… 种种议论声陆婳都听到了，但是却没法解释。 就连陆有福也凑过来，一脸怪异的道：“妹妹真奢侈。” 陆婳：“……” 她也不想这么奢侈，觉得完全用不着。 有一次陆婳实在是觉得受不了跑去找师傅，道：“师傅，你不要再给我弄这些东西了，我、我用不上，也太奢侈了。” 封寒那个时候表情有点不爽，看着她道：“我留那么多金银财宝干什么？等着他们生儿子吗？我不花给你还能给谁？” 陆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可是，我真的不需要。” 就是这一句不需要彻底的惹恼了封寒。 封寒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看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我对你好，也是错？” 说完这话，封寒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那一走，便是好多天，陆婳至今都没看到封寒的人。 膳食还是在送，衣裳也在做，首饰也在打。他用他的方式依旧对她好，只是却不出来见她。 封寒离开之前的那句话也像是魔咒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在她的脑海里出现。 我对你好，错了吗？ 上一辈子，她对左炎那么好，到最后呢？ 她对他好，错了吗？ 那现在，师傅对她好，又错了吗？ 陆婳这些时日心情不是很美妙，周围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她本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对别人的挑衅多半都是能忍则忍。但是这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挑衅她的人在她那里迟到了苦头。 脾气火爆的陆婳，让众人终于偃旗息鼓，短时间内不敢找她的麻烦。 应国凯是一直跟在陆婳身边的人，现在也不得不变得小心翼翼的。 两人牵着马走在郊外，天色已经很晚了，而陆婳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应国凯看一眼陆婳的脸色，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来？反正我们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他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我们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这些时日，他经常陪着陆婳来寻人。 她总觉得之前那个案子不简单，贾芸的那个忠仆，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寻找那个忠仆的家人，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如今寻到他曾经住的村子，想着能见见他的家人。 只是转了一圈却是一无所获，这让陆婳更加的烦躁。 她侧头对应国凯道：“你先回去，我再逛逛。” 应国凯看她脸色不好，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军营。 陆婳一个人在集市里漫无目的穿梭，不想回观星楼。 反正回去也看不到师傅，还不如不回去。 走着走着，陆婳便回到了陆府。 站在门口往大门口一看，不知为何，心中竟是涌上了一股委屈。 她抬脚进了陆府，决定再也不回观星楼了。 一进门，陆家父子几人便迎了上来，脸上没有惊喜，反倒是担忧。 陆骁黑着脸道：“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陆有福也蹙着眉头，道：“国师大人什么意思，怎么能让你受委屈？” 一边的陆有禄抽了抽嘴角，无奈的道：“你们先等婳婳说完再问好吗？事情都没弄清楚，就不要急着下定论。” 陆有禄在陆婳对面坐下，道：“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陆婳看一眼陆有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说了。 这些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她愿意倾诉。 陆婳声音很低，道：“他这样，让我很为难。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我了，我自己也觉得太夸张。” 顿了顿，又道：“我只是说了句不需要，他就跟我摆脸色，还十多天不见我了。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不对，他还跟我生气。” 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干脆道：“我不住观星楼了，我要回来住。” 听完她讲诉的陆家几个爷们：“……”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许久，陆骁才道：“婳婳，这件事，你难道不觉得是你自己的不对？” 陆婳瞪眼，道：“父亲，你怎么这么说？” 陆骁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我不知道国师大人怎么想的，反正我对一个人好，我就想什么都给她最好的。” 一边的陆有福沉默片刻，也道：“我也一样！我对一个人好，就想把自己有的都给她。就算自己没有，我觉得她应该有的，我也会努力去给她挣来。” 陆有寿也嘀咕道：“他只是在对你好。” 陆婳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师傅对我好，可是这也太夸张了，这让我在军营里很难做人，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这是国师大人的错吗？”一边的陆有禄缓缓地开口，道：“国师大人在对你好，伤害你的是别人。但是你却将别人对你的伤害转嫁到对你好的人身上。婳婳，所以，对你好也有错吗？” 陆婳：“……” 又是那句话，对你好，有错吗？ 第112章 对她的好，理所当然吗? 陆婳呆愣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有禄看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道：“以前，我和父亲兄弟们也时常给你送东西，你还记得吗？” 陆婳：“……” 她当然记得！ 父兄们总是时常买一些时下流行的衣裳和首饰给她，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只要他们觉得好的，都会送到她那里。 但是吧，几个爷们的眼光堪忧，那些东西她都收藏着，很少拿出来穿戴。 陆有禄看着陆婳，缓缓道：“那些东西，我们看你没怎么穿戴。那些衣裳，你是不是觉得不好看？那些首饰，你是不是觉得戴出去会让你丢脸？” “我们其实只是想要给你最好的，但是却没有想过这是不是你想要的。所以，婳婳对不起。” 陆有禄的一字一句，直接在陆婳的耳边炸响。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婳混乱的道：“你们根本没有错，你们为什么要道歉？你们只是疼我，你们只是……” “国师大人也是。”陆有禄轻声道：“他也只是疼你而已。” 陆婳：“……”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二哥，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父子几个也不打扰她，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外面已经黑了下来，陆骁才开口道：“婳婳，今晚要不要就住家里？你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你去……” “父亲，我先去看看徐姐姐。”陆婳站起身来，有些慌乱的道：“我许久未见她，怪想的。” 说罢，几乎是逃一般的快步走出了房间，往后院走去。 陆家几个爷们相视一眼，缓缓地摇了摇头。 陆骁叹道：“我以前总是怕她在观星楼受委屈，现在却怕她被宠坏了。” 陆有福笑了笑，道：“妹妹的确是有些变化了。” 刚刚那一通闹，说着什么再也不回观星楼的气话，整个人都鲜活了许多。 自从上次她撞了脑袋醒过来之后，虽说变得聪慧懂事许多，但是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暮气沉沉的。 他们欣慰的同时，却也有几分隐忧。 如今看她这样耍脾气，那点隐忧才渐渐的消失。 一边的陆有寿幽幽的道：“全国最好的大厨，最好的裁缝，最好的匠人，屋子里摆的花草都是价值连城……咱们这个妹妹呀，若是真回来，咱们陆府怕是要养不起了。” 众人：“……” 金默半晌，齐齐的转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 徐思雅自从和左炎和离之后，便一直住在陆府。 陆骁做主，收了徐思雅做义女，如今算是陆府的半个大小姐，住在陆府也算是名正言顺。 因着曾经的那些不光彩的经历，徐思雅很少出房门，几乎都待在她那个清雅的院子里。 陆婳去的时候，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房间里还有一点烛光。 陆婳进门，院子里的宁儿便看见了，眼里透出一丝惊喜。 “小姐，你回来了？”宁儿几步上前，上下打量着陆婳。 陆婳笑了笑，伸手摸摸宁儿的脸蛋，这才指向门口，道：“徐姐姐睡下了吗？” 宁儿摇摇头，道：“徐小姐这会儿估计正在看诗集呢。” 陆婳点点头，道：“我跟徐姐姐说几句话，你先下去吧。” 说罢，敲了敲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轻柔的：“进来。” 陆婳推门进去，便见徐思雅着中衣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诗集，目不转睛的盯着。 那诗集，陆婳瞧着还颇有些眼熟，上面沾着一些鲜血。 “有事吗？”徐思雅头也没抬，自以为是宁儿或者诗雨。 陆婳两步走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跟徐姐姐说说话。” 徐思雅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抬头看过来，眼里都是惊喜。 “你怎么来了？”徐思雅掀开被子便要下床。 陆婳几步走过去按着她躺回去，道：“说说话而已，你不必起来，躺着吧。” 自从上次之后，徐思雅的身子便有些弱。 徐思雅笑了笑，伸手牵住她的手，道：“我许久不见你了。” 陆婳蹭了蹭她的掌心，这才捡起那本诗集看了眼，道：“看着眼熟，像是大哥的东西。” 那一日陆有福一拳砸在桌上，鲜血溅在了这诗集上，陆婳可记得清清楚楚。 徐思雅垂下眸子，低声道：“这的确是大公子之物！” 陆婳看她脸色，笑着道：“大哥是个糙人，留着这诗集也是浪费，倒不如给了徐姐姐。” 徐思雅瞪她一眼，道：“有你这么说自己大哥的吗？让他听见了，看他不收拾你。” “我说的是实话。”陆婳笑着道：“再说了，他敢收拾我？我师傅不揍他的！” 话一说完，陆婳的脸色就变了。 徐思雅看她突然安静下来，垂着眸子一副快哭的样子，忙急声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 陆婳抬头看徐思雅，有气无力的道：“徐姐姐，我好像做错事了。” 徐思雅：“……怎么了？” “我把师傅气走了。”陆婳低声嘀咕道：“他不愿意理我了。” 徐思雅瞪大了眼睛，道：“国师大人？怎么了？” 陆婳嗫嚅着将事情重复了一遍，然后可怜兮兮的道：“徐姐姐，我好像真的做错了，怎么办呀，师傅都不理我了。” 徐思雅脸色复杂，看了她许久，才叹了口气，道：“你就是被他宠坏了。” 陆婳：“……” “若是换了以前，你敢这样对国师大人说话吗？多看你两眼，便觉得是恩赐，而现在你却觉得不耐烦了。”徐思雅缓缓的道。 陆婳沉默下来，想着她和封寒认识至今的一切，发现果真如此。 以前，封寒肯出手帮她一次，她就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师傅给教她下棋，给她倒水，抱她睡觉……一点一点，她越来越理所当然。 徐思雅看着她，知道她是想明白了，便打趣道：“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因为这件事跟国师大人吵架。那些嚼舌根的你让他们说去便是，他们那是嫉妒你好呢。我若是你，我便天天炫耀，气死他们。” 第113章 关你们屁事 陆婳从徐思雅那里出来，整个人便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之前还觉得自己挺委屈，现在却觉得自己挺混账的。 她拒绝了父兄的挽留，摸着黑回了观星楼。 观星楼内只有左睿，依旧不见师傅的踪影。 陆婳默默的想着，师傅这次大概是真的生气了。 桌上大厨送来的饭菜已经凉了，她不在，也就无人去动。 这些饭菜，本也就是为了她准备的，口味品类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陆婳默默的将那一桌快要冷掉的饭菜吃了，然后默默的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陆婳便起身了。 换上师傅让人送来的中衣和铠甲，坐在妆台上发了会儿呆，然后从妆盒里拿出一根玉钗别在发髻上。 玉钗顶雕刻着朵朵梅花，发间点点莹白，看着既不夸张又不失雅致。 师傅找来的匠人，自然是这最顶尖的，他做出来的东西样样精致。 再加上珍贵的原材料，每一样拿出去都是不凡。 陆婳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抬手摸了摸发间的玉钗，很是满意的出门了。 大厨的早餐已经按时送到了，左睿这个蹭饭的已经坐在桌边开动了。 左睿抬眸看东张西望的陆婳，道：“别瞧了，师傅没来。” 陆婳有点失望，几步走过去在左睿旁边坐下，嘀咕道：“你这些时日见过师傅吗？” 左睿一边吃着饭一边幽幽的道：“师姐你都见不到师傅，我怎么可能见得到呢？” 陆婳不吭声了，埋头默默吃东西。 左睿将自己的那一份快速消灭掉，然后抬头看他师姐，道：“你是不是和师傅吵架了？” 陆婳顿了顿，然后道：“不算吵架，是我单方面的惹他生气了。” 左睿看她，道：“他没揍你？” 陆婳挑眉，“师傅揍你吗？” “揍啊！”左睿撇嘴，道：“揍的可狠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啧，谁叫他是牛哄哄的国师大人呢，我忍了。” 陆婳不吭声了，低头扒饭。 左睿趴在桌上看她，道：“咱们师傅对你可真是偏爱，我犯错就揍我，更别说惹他生气了，一定揍得我生活不能自理。但是你惹他生气，气狠了宁愿自己躲起来也不下手揍你。” 陆婳：“……” 这饭吃不下去了！ 从父兄那里听到的和从左睿这里听到的有完全是两个感觉了。 左睿这样五六岁的小儿都能看出师傅对自己好，她怎么就偏偏钻了牛角尖呢？ 活了两辈子，自以为看透了许多，但是却还是个蠢货，在某些事情上拎不清。 难怪上辈子被左炎利用，走到那样的下场。 左睿全然不知自己几句话让陆婳有这样剧烈的心理波动，此刻上下看她几眼，道：“今天很漂亮。” 穿了新衣，还带了发簪，虽说都是再简单不过的样式，但是看着却与之前到底不同。 陆婳笑了笑，有些失落的道：“漂亮给谁看啊！” 左睿眨眨眼，道：“你想漂亮给谁看？” 陆婳：“……” 她想让师傅看看，想当面给师傅道个歉。 但是师傅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陆婳越加没有胃口了，放下碗筷起身准备去军营，临走的时候吩咐左睿，若是见着师，便转告师傅说她有话要跟师傅说。 到了军营，陆婳的装扮果然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衣裳铠甲都是全新的，不止如此，发间还多了一根玉钗。 那东西，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好东西，价值连城。 训练之时便有不少人的视线往她身上瞟，众人交头接耳的低声嘀咕着。 陆婳全当是没听见，只专注的训练着自己的。 闲暇之时，那些议论声终于开始大了起来。 “这里是军营，有的人将这里当什么地方了？” “是啊，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啧啧！” “那铠甲，值不少钱吧？看看那中衣，都是镶了金边的。呵呵，可真是大小姐呢，来这样的地方都不忘记摆阔。” “你们看到她发间的玉钗了吗？那东西可是值不少钱吧？” “不止呢，再看她手腕上的镯子，那个看着好像更值钱呢。” “呵呵，有的人吃不饱穿不暖过的还不如一条狗，可有的人浑身金银，老天爷真特么的不公。” …… 如此这般的议论越来越大声，止不住的往陆婳的耳朵里钻。 好像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都是因为她陆婳一般。 当这些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陆婳终于不再忍了。 她直接放下手中的活计，大步朝着议论最大声的几个人走去。 应国凯跟在她的身后，脸上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 果然，大小姐一出手那就是非同凡响。 陆婳走到那几人身边，直接飞起一脚便将说话最大声的那个人踹飞了出去。 “你干什么？这是军营，你想谋杀同袍吗？” 周围几人一下子不乐意了，冷冷的看着陆婳。 陆婳面色不变，只是嘲讽的看了几人一眼，冷冷道：“同袍，你们把我当成同袍吗？” 不再去看对方便秘的脸色，陆婳扫视一圈众人，冷冷的道：“你们这些天对我的议论我都听见了，不理会你们是懒得跟你们计较，你们还特么的蹬鼻子上脸觉得你们做的很对了吗？” 陆婳冷哼一声，道：“老子穿金戴银怎么了？我不偷不抢，我享受的都是我应有的，管你们屁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是因为我吗？你们特么的这么好心肠，你们怎么不把自己的军饷全都捐出去送给那些人啊？” 众人呆愣了一下，那个被陆婳一脚踹飞的人此刻忍不住道：“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而你不一样，你是陆府的大小姐，你样样都不缺。” “我不缺怎么了？我去偷去抢了，还是占你什么便宜了？我陆府大小姐怎么了，我投胎好我生出来就是这个身份，怎么了？”陆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什么都不缺我就应该把我的东西拿出去送人吗，我就不能享受吗？我去尼玛的，我自己的东西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管你们屁事？” 第114章 我想见他们就行 陆婳说完，气不过一般，抬脚狠狠的将那几个说闲话最厉害的人都踹了几遍。 就是这些嚼舌根的，害得她跟师傅闹别扭，师傅至今都不肯见她。 陆婳踹完之后，伸手一指他们，冷冷的道：“以前我放任你们不管让你们随便说，不代表我就喜欢。以后给我小心点，我要是在听到这些话，我一个个的拔了你们的舌根子。” 她面色冷冷的，道：“也别说我仗势欺人，有本事，你们就打回来，我在比武台等着你们。” 说完冷哼一声，转头便走，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 应国凯狗腿的跟了上去，忍不住喊道：“陆姐，太帅了，真的太帅了。” 他搓了搓手，道：“那帮混蛋玩意儿，我早就想揍他们了。” 陆婳斜睨他，道：“那你怎么不揍啊？” “我这不是怕给你惹麻烦吗？”应国凯嘀咕道：“上次比武台那事儿，你还不教育我让我不要冲动吗？” 陆婳笑了笑，道：“你没冲动，我冲动了！这下好了，我自己动手揍了那帮混蛋王八蛋。” 应国凯哈哈一笑的，道：“揍的好，他们该。” 应国凯道：“他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看陆姐你什么都比他们好，他们羡慕嫉妒恨呢！一帮不要脸的熊玩意儿，想要就靠自己的本事去挣，这样酸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我瞧不起他们。” 陆婳侧头看应国凯，有些意外，道：“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觉悟呢？” 应国凯嘿嘿一笑，道：“要跟着陆姐你混，觉悟不高怎么行？” 陆婳踮脚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吧，走，跟我混，查案去。” 两人除去铠甲换上一身常服，骑了快马赶往他们昨日去过的那个村子。 之前来过一次，这次便要熟门熟路许多了。 再次敲响那扇门，这次有人来开了。 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人探出一个头来，戒备的盯着陆婳和应国凯，沉声道：“你们找谁？” 陆婳看着这个少年，缓缓道：“朱大，你们认识吗？” 朱大，正是贾芸那个忠仆的名字。 他人在公堂上撞死了，陆婳便找到了他的老家，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 那少年一听朱大的名字，脸色立刻就变了。 “什么朱大，我不认识，你们走吧。”说罢，少年抬手就要甩上门。 应国凯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门按住，道：“既然不认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朱大，你们要找朱大去别的地方找，别来我这里……” “大哥，谁要找爹爹？” 院子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女童的声音。 那少年神色剧烈波动，猛然间回头朝着院子里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哪里来的爹爹？闭嘴！” 屋子里没吭声了，那女童便再没发出声音。 少年红着一双眼眶，回头瞪着陆婳，道：“走，我不认识朱大，你们赶紧走，别来烦我。” 说罢，狠狠的甩上了院子门，那门差点砸到应国凯的脸上，让应国凯连连退了两步。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陆婳则盯着紧闭的房门，淡淡的道：“还好咱们没白费功夫，找对人了。” 应国凯道：“可是他们现在不想见咱们。” “我想见他们就行了。”陆婳侧头看应国凯，道：“这扇门还能拦得住咱们？” 应国凯嘿嘿一笑，道：“开什么玩笑，这破玩意儿找怎么可能拦得住咱们？” 于是，两人舍弃正门，直接翻了院子进去。 两人在院里一落地，便见院子里那少年正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低头哄着什么。 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摆着几个包袱。 陆婳和应国凯对视一眼，有些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否则，对方可能就跑路了，若是在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陆婳两人往前走，脚步声惊动了兄妹两。 那少年一看两人居然翻墙而入，登时吓得倒退几步，一把将那小女孩儿藏在了自己的背后。 “你们想干什么？”少年眼里有些惊惧，却还是强做镇定的道：“我们已经说过了，根本不认识什么朱大，你们走吧。” 陆婳看着那少年惊惧无比却还是护着身后的小女孩，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一点。 “我不会伤害你们，你不用害怕。”陆婳看着那少年，道：“我寻朱大，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 那少年明显并不信任陆婳，道：“我说了不认识朱大，你要了解的事情我也帮不上忙。” 陆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道：“我名为陆婳，若朱大不被发现，我就是那个杀人凶手。我这次来只是想查明真相，别无他意。” 那少年在听到陆婳的名字的时候脸色已经全然变了，从惊惧变成了惊恐。 他护着小姑娘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他还想垂死挣扎，道：“朱大，我不认识……” “你还狡辩什么？”应国凯有些不爽的道：“你背后的那姑娘喊朱大爹爹，你当我们没听到吗？” 那少年不吭声了，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最后一咬牙，放开小姑娘砰的一声给陆婳跪下了。 “姑娘，朱大的确是我们的父亲。”那少年喉头滚动，艰难的道：“但是他做了什么，我们真的都不知道啊！还因为这件事，我们没了娘亲和弟弟。姑娘，我知道这件事你受委屈了，但是我们也是受害者啊，还请姑娘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陆婳开始还听着，后来听说他们因为这件事没了娘亲和弟弟之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看着那少年，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少年显然很害怕，颤颤巍巍的道：“前段时间，家里突然加闯进一伙陌生人讲娘亲和弟弟带走了。我们很是着急，遍寻不着。后来有一天，父亲回来告诉我们，让我们放心，说他会让弟弟和娘亲平安回来的。” 少年抹了一把眼睛，哽咽的道：“可是，我们没等回娘亲和弟弟，却等来了他的死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又怎么会……成了杀人凶手。” 第115章 我戴这个好看吗? 陆婳脸色很不好看，看着那小女孩躲在哥哥身后怯怯的哭，眼神越加冰冷。 家人被抓走，之后朱大便做了那件事，接着人便死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抓了朱大的老婆孩子威胁朱大，让朱大做下那件事。 陆婳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你们打算怎么办？不等你们的娘亲和弟弟了吗？” 那少年的脸上闪过一抹绝望，抬头看着陆婳，道：“娘亲和弟弟，还能回来吗？” 陆婳：“……” 当然不能！ 不管这件事朱大做成还是没做成，他们都不可能回来。 就算朱大这件事做成了，他也活不成，迟早被人杀人灭口。 陆婳看着那少年一会儿，最后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那少年，道：“带着你妹妹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了。” 那少年愕然的抬头看着陆婳，道：“你、你不怪我们吗？” “怪你们什么？害我的也不是你们。”陆婳将他扶起来，道：“快走吧，再不走，说不定就走不了了。” 陆婳顿了顿，还是道：“既然我能找到这里，想来那些人很快就会想起你们，到时候你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那少年脸色变了变，最后一咬牙收起那些银票，道：“多谢姑娘深明大义，还给银钱给我们兄妹一条活路。今日这恩情，我记着，他日有机会一定报答。” 说罢，一把抱起自己的妹妹，那些包袱也不要了，转身就往门外走。 走出几步又突然间停下，道：“对了，我这里有个物件，是那日他们来带走娘亲和弟弟在拉扯间落下的，我一直收着。” 那少年从身上掏出一枚铁牌抬手放在门口，道：“我拿着没用，如今给姑娘，希望能帮到姑娘。” 说完这话，就真的抱着自己的妹妹离开了，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应国凯几步上前拿过那枚铁牌翻来覆去的看，道：“这什么玩意儿，上面字都没有一个。” 陆婳看着这个铁牌，心跳一点点的加速。 这东西，她看着眼熟。 当应国凯将那枚铁牌放到陆婳的手心里，陆婳便清晰的看到了那铁牌的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火焰的标志。 陆婳：“……” 她沉默着，指尖缓缓的从那个火焰的标志上摩挲而过，来来回回。 应国凯看陆婳出神，忍不住道：“陆姐，你知道这玩意儿是做什么用的？” 这样的铁牌，看着像是个什么令牌，但是这上面连个字都没有，神神秘秘的。 陆婳没吭声，只是将那枚铁牌收了起来，道：“走回去吧，这件事不用再查了。” 应国凯挑眉：“你不想知道真凶是谁了？” 陆婳没吭声，只是翻身上马快速的往回赶去。 真凶？她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了！ 这枚铁牌，她的确是见过的，上辈子。 铁牌有名字，名赤焰令，右下角刻着一个火焰的标志。 持赤焰令的人，皆为死士。而这些死士，都是左炎豢养的。 前世，这些死士为他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在暗中清扫障碍，手段阴狠毒辣无所不用其极。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再次见到赤焰令，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左炎，居然用他精心豢养的死士来对付她？ 陆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半晌之后，觉得这件事挺可笑的。 左炎，她现在还腾不出手对付他。 而他却已经耐不住率先对她出手了。 她本来还想着让他在逍遥几年过几年好日子，但是他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她便提前让他下地狱又如何？ 陆婳骑马狂奔，一路回了观星楼。 回去的时候，大厨已经将饭菜准备好，就只等着陆婳梳洗完毕开动了。 陆婳四处扫了一眼，没见到熟悉的人影，心中有些失望，一下子便没了胃口。 回房间梳洗换衣，磨磨蹭蹭好半晌都不想出来。 少了一个人吃饭，她觉得自己吃饭都不香了。 磨蹭许久，到底还是开门走了出去。 垂头丧气的往桌边走！ “走路抬头挺胸，这样垂着头像什么样子？地上有黄金吗，让你盯着不眨眼？” 熟悉的，嫌弃的，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陆婳一个激灵，猛然间抬头，便见那个熟悉的人正坐在桌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师傅……”陆婳张口喊了一声，便再说不出话来。 之前想好了那么多说辞，但是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封寒看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道：“吃饭吧，都凉了。” 陆婳呐呐的，“哦！” 她走过去坐下，有些麻木的拿起筷子吃东西，视线还是控制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往封寒的脸上瞟，脸上是欲言又止。 若是从前，封寒定然主动开口询问。但是这次，封寒却只是低头吃东西，对陆婳的视线全然无视，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陆婳看他这样，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想好要道歉的，但是心中却冒出一股气来。 她啪的一下放下筷子，盯着封寒道：“师傅去了哪里？怎么今日想到要回来了。” 封寒一愣，抬头看陆婳，满脑袋的问号。 这个丫头，哪里这么足的底气？ 他有些懵，下意识的道：“不是你让左睿转告我，说有话要跟我说的吗？” 所以他今晚直接将左睿踢走了，整个观星楼只剩下他们两人，就等着听陆婳说话呢。 陆婳哼了哼，道：“所以师傅是见了师弟，就是不愿意见我是吧？” 封寒：“……？” 陆婳继续道：“如果我不让师弟转告，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出来见我了？” 封寒：“……？” 他又做错了？ 封寒默默的放下筷子，沉默的打量着气哄哄的陆婳。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让陆婳那点子底气一下子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瘪了。 她……做了什么？ 为什么再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总是做出一些超出常理外的蠢事来。 陆婳想道歉，但是自己噼里啪啦的发了一通火再来道歉，显得怪怪的，她有点拉不下来那个脸。 陆婳深吸一口气，假装失忆，指了指脑袋上的玉钗，问她师傅，道：“师傅，你觉得我戴这个好看吗？” 第116章 给你你想要的! 话题转的太快，饶是封寒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徒儿变脸速度快的他跟不上。 他顺着陆婳的手指看向她发间的玉钗，眸光动了动。 这东西，是他送的。以前她将它放在妆盒里，从来都不曾戴过。 这是她第一次戴他送的首饰。 封寒这时候才发现，不止那根玉钗，她身上穿的衣裳，也都是自己让人做好送来的。 以前她总说太夸张不愿意穿戴，但是现在却都穿了。 封寒的眸光柔和下来，点点头，道：“好看，很衬你。” 陆婳看封寒不翻旧账乖乖顺着她的话题，心中松了口气，甜甜的一笑，道：“我也觉得好看呢！” 封寒盯着她的笑脸，道：“你、不觉得很夸张吗？” 陆婳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然后道：“师傅对不起，之前是我不懂事，让你伤心了。我、我把对那些人的愤怒都转嫁到你身上了，其实你什么也没做错，你只是在对我好，是我不知好歹。” 有些话本以为开口很难，但是真到了那个份上，却也顺理成章了。 说出来，反而让陆婳轻松了一点。 她看着封寒，道：“师傅，我很抱歉。以后，我保证不再混账伤你的心了，你就不要在玩失踪了好不好？” 封寒直直的看着陆婳，道：“你真的这么认为？” 陆婳狠狠的点头，道：“比真金都真。” “不是因为我不见你所以故意说这些话哄我开心？”封寒微微蹙眉看着陆婳，道：“其实，你心里仍旧觉得我这样错了，是吗？” 陆婳一愣，然后道：“师傅，我真的不是这样想的。虽然你不见我我也很伤心，但是我是真心诚意的道歉的。我之前是钻了牛角尖没想明白，我现在都想明白了，师傅你相信我。” 封寒看陆婳良久，最后神情柔和下来。 他看着陆婳，低声道：“其实，我也有错。” 陆婳：“……什么？” “我说，我也有错。”封寒看着陆婳，认真的道：“我都没有问过你想不想要，就把自己觉得好的一股脑的都给你。有些东西我觉得好，你却不一定觉得好。便像是这吃饭一样，你喜欢小豆粥，觉得滋养。而我却喜欢银耳莲子羹，好吃。我嫌弃小豆粥没滋没味儿，你却也觉得银耳莲子羹又甜又腻。若你非要我吃小豆粥，我心里大概也是不愿意的！所以，不问你便将我觉得好的都给你还要你接受，是我的不好。” 陆婳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封寒，结结巴巴的道：“不、不是这样！师傅，你没有做错，真的。你、你给我银耳莲子羹也好小豆粥也好，我都能接受的，真的。” 封寒笑了笑，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陆婳眉心，缓缓道：“你不用为了迎合我委屈自己！你不用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知道吗？” 陆婳：“……” “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可以提醒我。如果你想要什么，你也要告诉我。这样，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对你好。”封寒笑看着陆婳，道：“知道了吗？” 陆婳呆呆的看着封寒的脸，呆呆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封寒又点了点陆婳的眉心，最后收回手，看着陆婳发间的那根玉钗，道：“不过，你戴着这个，真的很漂亮。” 说罢，站起身来，转身朝着一边走去，看样子是去下棋了。 陆婳在原地呆坐了很久，最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眉心。 被封寒碰过的地方，在隐隐的发烫。 那人的手指明明带着几分冰凉的，但是此刻这片肌肤却像是着火了一般，滚烫滚烫的。 封寒，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神一般的存在。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刚才经历了自己的无理取闹后，还给自己道了歉。 他这样的人，会做错什么吗？ 他需要给人道歉吗？不，他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必要向任何人道歉。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能要求这样一个人道歉。 但是，她却逼的这样的一个人低三下四的给自己道歉。卑微的让自己提出意见，哪里做的不好的，他改。 陆婳的眼圈倏然间就红了，好半晌才压下了那股莫名的泪意。 她陆婳何德何能，值得国师大人这样对待？ 她不过是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粗人，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只能舞刀弄棒的粗人。 被所有的人嘲笑，被自己爱的人嫌弃，被所有的人看不起，这才是她陆婳该有的人生，这才是她的常态。 但是现在，她却被这样一个人捧到了天上。 她晕晕乎乎的，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她向他发脾气，伤害他，无理取闹，他却还在给自己道歉。 陆婳红着眼眶坐了许久，直到一桌在菜都变得冰凉了，陆婳这才起身离开。 她去找封寒下棋去了。 虽然棋艺不精，但是师傅从来不嫌弃。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一般。 但是，有些事情却又在悄然的发生着改变。 比如做饭的大厨会问她，“陆小姐，你觉得昨日的膳食如何？还有，明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比如打首饰的匠人会拿了图给她看，道：“陆小姐，你觉得这个样式如何？用纯银雕刻，不夸张又好看。” 比如做衣裳的裁缝会拿了花样和颜色给她瞧，问：“陆小姐，你看这个花样配这个颜色如何？老奴觉得很衬你，就是不知道陆小姐你的意思呢？” 陆婳感受着这一点一滴的变化，心中那用坚冰垒起的围墙，也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的融化。 国师大人说到做到，他开始试着去了解她，给她她想要的，而不是给他他想给的。 他便如春风细雨，一点一点，在她好不自觉的情况下融入了她的生活。 她吃的，是他寻来的厨子特意为她做的，样样精致。 穿的和戴的，都是来观星楼后他送的。 她的衣柜已经由一个变成了两个，衣裳还在源源不断的送来。 首饰盒也已经由小换大，堆了好几个。 陆府带来的那些衣裳首饰，早就不知道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现在的她，从头到脚的穿戴都是封寒一手打造。 第117章 怎么，受委屈了? 军营之中一开始对陆婳还有些风言风语，但是在陆婳雷厉风行的整治了几个嚼舌根的之后，那些风言风语便渐渐地消失了。 这个世界，仍旧是欺软怕硬的，拳头硬，你就有道理。 你说陆婳奢侈，那她还就真的奢侈给你看。 不服？不服憋着！ 在军营里一待就是大半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人们了解到这个大小姐究竟有多可怕。 再也没有人敢质疑陆婳的能力。 即便表面上仍旧是看不惯这个大小姐，但是心中对她的能力却是心服口服的。 这一日，陆婳刚跨入宫门，还没进观星楼，便被皇帝身边的贴身侍从拦住了。 圣皇这大半年像是完全遗忘了陆婳这个人一般，陆婳也乐得自己。 但是不知今日为何，竟是派人来请陆婳过去。 陆婳跟在那侍从身后进了大殿，抬头一看，不只是圣皇，竟然连圣后都在。 陆婳跪下行礼，道：“臣女见过圣皇，圣后娘娘。” 一向高冷的圣后娘娘竟是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笑着道：“陆小姐不必如此多礼，起来吧。” 陆婳笑了笑，端端正正的站直了。 圣后上下打量她几眼，道：“多日不见，陆小姐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陆婳眨眨眼，然后道：“圣后娘娘哪里的话？臣女还是老样子，糙的很。” “哪里糙？”圣后看她一眼，道：“我看陆小姐这皮肤，竟是跟小婴儿一般，少有人能及。” 陆婳笑了笑，没吭声。 她皮肤的确好了不少，那是因为她师傅这半年拿了许多脂膏给她用。 擦脸的擦手的沐浴的，样样都是最好的，外面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的。 这半年她虽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但是皮肤的确是较往常好了许多。 圣后上下看她，由衷的赞扬道：“陆小姐人比花娇，是个大大的美人呢。” 陆婳：“……圣后娘娘说笑了。” 长到这么大，还没人说她是个美人呢。 自己的长相自己知道，顶多是不丑。 她听的最多的，便是她是个粗鄙的糙人，上不得台面的。 圣后摇了摇头，但笑不语。 陆婳自己不觉得，但是但凡见过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陆婳确确实实是个大美人。 曾经是明珠蒙尘，如今那一层尘埃被人拂去，便散发出了她本应由的光辉。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一边的圣皇才淡淡的开口，道：“我之前跟你的提议，你可考虑清楚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起意，那现在圣皇都有些势在必得了。 国师大人那样的人，他一直害怕留不住。 但是如今，却有一个办法能留住了。 国师大人对这个女子的重视程度，远超出他的想象。 假若陆婳和太子成了亲，那么以国师大人对陆婳的重视程度，必定会扶持太子。 有国师大人在，他的江山便能永固，谁也撼动不了。 陆婳垂下眸子，淡淡的道：“回圣皇的话，臣女觉得军营挺好的。” 一句话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宁愿在军营风吹日晒，也不和太子成亲。 圣皇被气的不轻，狠狠的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岂有此理。” 陆婳直接跪下，垂着头不去看圣皇。 圣皇看她这样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 沉默好半晌，才道：“你总要告诉我为什么吧？” “臣女上次说的很清楚了，殿下虽好，但是却非臣女要的良人，臣女不能嫁。”陆婳淡淡的道。 圣皇再次听到这个说法，脸色都气的扭曲了，指着陆婳恶狠狠的道：“你当真觉得孤不敢治罪与你吗？” 陆婳闷闷的道：“臣女从未这般想过。” “我看你就是有恃无恐。”圣皇怒吼道。 他几次三番的想要赐婚，但是这个女子却三番两次的不给脸面拒绝。 若是寻常人，他岂能让她还活着？ 偏偏，这是陆骁的女儿。偏偏，她还是国师大人的宠徒。 “你总说太子非你良人，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样的良人？”圣皇冷冷的道。 陆婳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臣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管生老病死，不管生儿育女否，他都对我不离不弃，只能有我一人。” 陆婳的话落下，圣后的脸上有几分动容，而圣皇却是狠狠的一拍桌子，道：“荒唐。” “莫说太子身份尊贵，将来会继承孤的圣皇之位，便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三妻四妾也属正常。而你，却想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是疯了吗？” 圣皇几乎是怒不可遏，死死的瞪着跪在堂下的陆婳。 陆婳的脸色也有点不太好看了。 她沉声道：“圣皇就当是臣女疯了吧。” “你简直冥顽不灵。”圣皇冷声道：“这世上哪里有一辈子只要一个女子的男人，你上哪里去找？” “找不到，那臣女便终身不嫁。”陆婳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圣皇和圣后同时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陆婳。 圣后眸光闪动，直直的看着陆婳，完全没想到陆婳竟然刚烈至此。 圣皇唇角抖动几下，咬牙切齿的道：“你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陆婳跪在冰冷的地板上，沉着脸不吭声。 她上辈子用尽全力也没换来一个人的倾心相待，到头来那人还是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以至于她全家上下满门抄斩血流成河。 这辈子，她再也不干那蠢事。 若是不能完全得到一个人，那她宁愿不要。 圣皇气的狠了，抬头想要做什么，外面却突然间走进来一道人影。 没有通传，无声无息。 那人入圣皇的大殿，恍如入无人之境。 “我就说时辰都过了，你怎还没回来，原来是到了这里。”封寒直直的走向陆婳，淡淡的道。 陆婳一看到封寒，冰冷的脸一下子就冰雪融化了，莫名其妙的挂上了几分委屈，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傅。” “嗯！”封寒走到她身边站定，低头将人拉起来，道：“起来，地上凉，别动不动就跪着。” 陆婳闷不吭声的站起来，垂着头。 封寒挑挑眉，道：“怎么，受委屈了？” 第118章 小祖宗变成了小白菜! 陆婳心里的确是委屈的，但是她不敢说。 看了圣皇一眼，道：“没有。” “你别看他，你看他做什么？”封寒皱皱眉头，道：“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便是。” 陆婳深吸一口气，道：“真的没事，师傅不用担心。” 封寒看她一会儿，然后哦了一声，牵着人的手转身就往外走，道：“回去吧，饭菜都凉了。” 自始至终，都没看已经站起来的圣皇和圣后一眼。 眼看着两人要走，圣皇和圣后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长居高位的两人，何曾这样被人无视过？ 但是偏偏这人是国师大人，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哪里知道封寒牵着人走到门口，脚步突然间顿住，转头看向圣皇。 他微微的蹙着眉头，盯着圣皇道：“你以后没事的话就不要召见她了，耽搁了她用饭的时辰。” 顿了顿，又道：“不，你还是别见她了吧，她每次见你都要跪，回来心情还不好。” 说罢，不去看圣皇那张扭曲的脸，拉着陆婳便走。 待到两人已经彻底的离开，圣皇才抬脚狠狠的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怒火烧的他眼睛都要红了。 但凡，他对国师大人有一点点致胜的把握，他都不会让这位国师这般嚣张下去。 但是偏偏，他一丁点都没有。 在面对这个国师的时候，他是全然的无力和绝望。 圣后看他如此，缓缓道：“你莫气了，国师大人一向如此，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吗？” 圣皇咬着牙，冷冷的道：“他太目中无人。” 圣后淡淡道：“他有那个资本。” 圣皇不说话了，转头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圣后在他身边坐下，道：“你是想让陆婳嫁给太子？” 圣皇看她一眼，道：“国师对陆婳的看重，你也见识过了。” 圣后点点头，道：“晚回去一点而已，竟是亲自找到了这里来。” 并且看他们手牵着手往回走的亲昵，关系的确是匪浅。 这位国师大人对陆婳倒是真的疼爱的紧，只是不知她的儿子是否也能得到这样的关注？ 在观星楼当苦力的某人若是知道娘亲的想法，只怕会是冷笑一声，告诉他娘亲：你老人家想多了。 圣皇沉声道：“让陆婳和太子成亲，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陆婳不是国师大人的宠徒，那她也是陆府的大小姐，是陆骁的掌上明珠。 太子娶了陆婳，便是将军权牢牢的握在了掌心。有陆骁坐镇，将来太子的皇位坐的将会无比的安稳。 圣后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子乃是他和付凌雪的亲子，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他想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自己的儿子，甚至考虑到了他百年后。 圣后缓缓的垂下眸子，低声道：“但是，陆小姐不愿。她若是不愿意，怕是不好勉强。” 陆骁不说了，那位国师大人一定会给自己的徒儿撑腰的。 圣皇有些头疼，若是陆婳愿意，他也不必这般着急上火。 圣后沉默许久，最后道：“陛下，不若让太子与陆小姐多多相处，两人若是有了感情，便什么都好说了。” 圣皇斜睨她，道：“你没听她说？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难道真要太子一辈子只娶她一人不成？身为皇子，要为皇室开枝散叶，后宫佳丽三千，怎能只守着她一人？” “我明白。”圣后笑了笑，道：“但是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只要她爱-上了，那么到时候别说是三宫六院了，便是铺在她面前的是刀山火海，她也心甘情愿的走。女人，一旦爱上，许多原则便不是原则了。” 圣皇了圣后一会儿，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等他们有感情了，到时候自然是舍不得分开的。” 圣皇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一旦爱上了，还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些不过都是一句空谈，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做到？ 圣皇眼里闪出光芒，转头道：“来人啊，请太子。” 一边的圣后看他如此，笑着道：“等他们两情相悦，到时候咱们再主动去找国师大人提亲，想来这件事也就成了。” 他们如意算盘扒拉的响，但是肯定想不到，陆婳若是想嫁人，她自己同意，她师傅怕也是不同意的。 ———— 封寒一路牵着陆婳的手回了观星楼。 陆婳和封寒长时间以来也亲昵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这个洁癖师傅，居然能在她没洗手之前肯牵她的手，她整个人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想得到其他。 院子里的左睿看两人手牵手的进来，狠狠的翻了个白眼，转过头。 这两人越来越不像话，也不顾及他还是个孩子，整日亲昵无比，差点闪瞎他的眼。 饭桌上，封寒再次对陆婳道：“以后圣皇请你，可不必去。” 陆婳眨眨眼，道：“可那是圣皇，是不是不太好？” “没有什么不好。”封寒淡淡的道：“不想去，便不去，不要勉强。” 他都舍不得勉强一点点，凭什么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勉强自己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封寒看了看陆婳纠结的神色，最后道：“若要去，你可找我同去。” 这样，也不用动不动就跪。有他在，也定然不会让她受委屈。 陆婳最后点点头，高兴的道：“我知道了。” 她的确很不想见圣皇，不想听圣皇喊她嫁人。 一边的左睿打量两人，道：“我好歹是个四皇子，你们当着我的面，能不能表现的对皇家尊重一点？” 陆婳埋头吃东西，封寒抬手给陆婳夹菜，没一个多看他一眼。 左睿：“……” 他这个四皇子当的究竟还有什么尊严？ 想当年也是宫中一霸，人们的小祖宗，那威风，谁不害怕？ 但是到了这观星楼，小祖宗硬生生的被封寒这个国师大人折磨成了小白菜。 左睿皱着一张小脸嘴巴里塞得鼓鼓的，闷闷的道：“你们简直不是人！” 但是，仍旧没有谁理会他。 只是陆姐姐到底是疼他的，伸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于是，小祖宗又明媚起来了！ 第119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婳第二日去军营的时候，在军营门口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人穿着一身常服，牵着一匹马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着陆婳。 陆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低声道：“太子殿下？” 左磷一看陆婳，先是有些诧异，眼里闪过一抹惊艳，随之平静下来，笑了笑，道：“陆小姐，又见面了。” 陆婳看了看他的打扮，心中有点不祥的预感。 “太子殿下这是？”陆婳看他身后的军营，试探的道：“来这里寻人？” “来这里上任。”左磷笑了笑，道：“以后我就跟陆小姐一样，是这军营里的一个将士，陆小姐不必在喊我太子殿下。” 陆婳蹙起了眉头，道：“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怎能来这里受这样的苦？” “陆小姐能吃得这份苦，我怎么就不行？”左磷挑眉看她，道：“陆小姐小瞧我了。” 陆婳眼光沉了沉，道：“臣女和太子殿下不一样。” “臣女自小在军营长大，皮糙肉厚根本不怕。但是太子殿下身份尊贵，万万不能来这样的地方。”陆婳沉声道。 “陆小姐不必再说，我意已决，不会更改。”左磷认真的道：“再说，此乃父皇的命令，他也希望我能来军营里历练历练。” 陆婳：“……” 果然是圣皇的主意，他还不死心。 一想到左磷是抱着某种目的而来，陆婳就打心眼里有些反感的。 但是好歹是太子，陆婳也不敢太得罪了。 两人进了军营，左磷一路走一路都在忍不住的侧头看她。 陆婳被看的不耐烦，道：“殿下在看什么？” 左磷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恼，反而大大方方的道：“自然是在看陆小姐。” “我没有什么好看的，殿下不要在看了，免得污了你的眼睛。”陆婳淡淡的道。 左磷却笑了起来，道：“陆小姐不必生气，我只是不由自主，并非故意。” 顿了顿，又道：“很长时间不见，陆小姐变了很多。换了个地方，我再看见今日的陆小姐，怕是都不敢认了。” 以前的陆婳，虽说不丑，但是真正的不是很漂亮。尤其是在这些见过太多美女的世家子弟眼中，更是平淡无奇。 皮肤粗糙，比其他女子黑了两个度，双眼虽凌厉，冷冰冰的没有般地啊人情味儿。 但是这半年过去，陆婳好像是脱胎换骨。 肤若凝脂，跟婴儿一般。双眼凌厉依旧，却多了几分灵动。人也高挑不少，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勃勃生机，让人移不开眼，不自觉的总是想看她。 陆婳没拿太子的话当回事，只觉得这人为了达到目的，倒是什么黄花都能说了。 两人一路到了校场，将左磷交给桑昱，自己转身便走。 左磷用了化名，取名字的谐音，叫卓林。 他来本是受了父皇的命令接近陆婳的，打死自从早上见过一面之后，直到下午他也再没遇上陆婳。 倒是一整天的训练，差点让他脱了层皮。 不能暴露身份，在这里他就是最普通的将士，若是做不好，拳打脚踢的也是常事。 几次想放弃，但是想到陆婳的那张脸，太子又忍了下来。 不只是因为陆婳能给她带来好处，还因为他对陆婳真正的感兴趣了。 现在的陆婳，耀眼夺目，他想得到她。 一连好几日都没见到陆婳，太子整个人瘦了，也黑了。 经历过最初的苦难后，也渐渐地适应下来，跟上了进度。 本就是练过的人，如今这样一训练，便更强了。 就在这一日，他念了许久的人竟是主动找上了门来。 下午，陆婳牵着一匹马在门口等着，见左磷出来，笑着对左磷招了招手。 左磷一看她，脸上一下子绽开笑容，几步走到门口，道：“陆小姐等我？” 陆婳笑看他，道：“太子殿下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当然。”左磷几乎是快掩饰不住眸中的喜悦，道：“荣幸之至。” 被吊了着许多天没见到人，再见的时候竟是有些激动。 陆婳带着人去了城内的一家酒楼，要了个隐蔽的包间。 酒过三巡之后，陆婳对左磷道：“今日请殿下来，其实是想给殿下看一样东西。” 左磷挑眉，道：“何物？” 陆婳拿出赤焰令递给左磷，道：“太子殿下可认识此物？” 左磷一看赤焰令，眸光一下子便冷了下去。 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后抬头看陆婳，道：“陆小姐怎么有这个东西？” 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探究和戒备。 陆婳也不在意，道：“太子殿下这么说，看来是认识了。” 左磷点点头，道：“的确是认识。” 他将手中的赤焰令来回看了几遍，淡淡道：“我手下有几个幕僚，尽皆死于非命。我查过，便与这枚令牌有关。” 这是一股神秘的力量，好像专门针对他一般，已经让他损兵折将不少了。 他看着陆婳，再次道：“不知陆小姐为何有此物？” 陆婳看着左磷，道：“我刚入军营不久，便闹出个大麻烦，不知殿下可否有所耳闻？” 左磷点了点头！ 当日，陆婳被指杀人凶手闹的沸沸扬扬差点收不了场。 听说，国师大人还亲自出面了。 “那件事凶手不是已经伏法了吗？”左磷疑惑的道。 “伏法的凶兽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的凶手还躲在幕后呢。”陆婳淡淡的道。 左磷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沉声道：“怎么可能？” 陆婳抬手指了指他手上的赤焰令，道：“真正的凶手，便是这枚令牌的主人。他们不只想要我的命，还想由我开始，一点点的将陆家毁了。” 左磷沉默半晌，最后恶狠狠的道：“其心可诛。” 他深吸一口气，道：“所以，陆小姐今日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陆婳淡淡的道：“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左磷瞬间明白了陆婳的意思。 “你想和我结盟，共同对付这枚令牌背后的势力？” “是！” 左磷缓缓摇了摇头，道：“我追查他们许久，一点踪迹也查不到。想要对付他们，怕是难！” 第120章 是我小瞧她了! 陆婳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查不出来的事情，我或许能提供一点线索。” 左磷诧异的看着陆婳，道：“你知道？” “知道一些！”陆婳看着太子，道：“殿下想知道吗？” “自然！”左磷冷冷的道：“这背后之人针对我之意太过明显。” 陆婳也不绕弯子，直接道：“这枚令牌，名赤焰令，其最高主人，乃是三皇子左炎。” 左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道：“这不可能。” 陆婳：“为什不可能？” “他不可能有这么强的实力。”左磷沉声道：“左炎出生不高，这些年来一直老老实实，表现的中规中矩，我不相信他有这样的能力。” “你看，他连你都骗过去了。”陆婳笑了笑，道：“可见三皇子，果真是非常人。” 她站起身来，直直的看着左磷，道：“殿下信与不信，我不强求。我只是想提醒殿下一句，三皇子的实力，不仅于此。他要的，是那个。” 陆婳抬手指了指天，然后意味深长的道：“太子殿下好自为之。” 说罢，站起身往么外走去。 走了几步又转身看向太子左磷，道：“殿下如果想清楚了，可以来找我。我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我们能合作愉快的。” 说罢，不再留恋，转身走了出去。 左磷脸色阴晴不定，在原地坐了许久，这才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左炎，真的是左炎吗？ 原本要回皇宫，此刻却是调转马头直接朝着三皇子府走去。 左炎自从上次因为徐思雅的事情被陆婳用马鞭抽了之后便一直在府中修养，这大半年一直很少出门。 一个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有一个是因为丢人。 原本取了太傅之女风光无限，可是不到一年便闹的和离。 传言沸沸扬扬，一出门就被人指着脊梁骨说。 到后来，左炎索性不再出府了。 太子到了三皇子府门口，抬眸看着紧闭的大门，犹豫一下，抬脚走了上去。 伸手敲了几下房门，三皇子府的管家走了出来，看一眼太子，还没将太子认出来，疑惑的道：“这里乃是三皇子府，你找谁？” 太子抬脚踹了过去，冷声道：“瞎了你的狗眼，竟是连本宫也不认识了。” 那管家一听声音，再仔细一看太子，霎时间回过味来，吓得脸色惨白，连连道：“奴才有眼无珠没认出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冷哼一声，道：“暂且饶了你这条狗命。你家主子呢？” 那管家连滚带爬的起来，道：“殿下就在后院，奴才这就去通禀。” 他跑的比兔子还快，眨眼间便冲向后院，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太子冷着一张脸，大步跟在那人的身后。 人还没到后院，得到通知的左炎便迎了上来。 左炎瘦了许多，穿着一件月牙白的袍子，整个人犹如一个弱书生。 一见太子便跪，道：“臣弟接驾来迟，还请皇兄不要怪罪。” 左磷伸手一把将左炎扶了起来，道：“皇弟身体抱恙，不必多礼。” 他扶起左炎，仔细的盯着左炎看了半晌，道：“身体如何？可好些了？” 左炎的脸色有些病弱的苍白。 左炎笑了笑，道：“多谢皇兄挂心，臣弟已经好了许多。” 他看向左磷，有些奇怪的道：“皇兄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左磷笑了笑，道：“你缠绵病榻多日，我也没来瞧瞧。今日终于得空，便想来看看。” 左炎笑的感激，道：“多谢皇兄挂念了，臣弟这身子……” 他苦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上次陆婳的一顿鞭子抽打，实在是让他吃尽了苦头，也伤到了根本。 这些时日来，他不出门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身体。 太子也不多问，只关心了几句，兄弟两聊了许久，直到天黑，左磷才从三皇子府离开。 左磷走出三皇子府，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难看。 看到这样病弱的左炎，他本不想相信陆婳的话，可是在聊天的时候，他却看到了左炎手上的茧子。 那是习武留下的茧子。 若非真的没有野心，他何必这般拼命？ 只要老老实实，一辈子便能当个闲散王爷。 太子又想起陆婳的那些话，眸光里闪过一抹狠历，转身回了东宫。 在他走之后，左炎直接招来身边的人，沉声道：“太子莫名其妙怎会来我这里？去查查，他今日都发生了些什么。” 不多时，打听消息的人便回来了。 “太子殿下一整日都在军营中，下午的时候见了陆家小姐，两人在酒楼内不知道说了什么，出来之后，矮子便径直来了咱们这边。” 那人垂着头，仔仔细细的道。 左炎平静的眸子里在听到陆婳两个字的时候瞬间风起云涌。 他募得转头瞪着来人，道：“你是说，他们是在见了面之后太子突然转道来了我府中？” 那人点头称是，心中对左炎很是发憷。 “陆婳……”左炎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要将人狠狠的嚼碎一般。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缓的道：“让咱们的人老实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 那人应了，转身下去了。 左炎坐在院子里，盯着陆府的方向，缓缓的道：“还是小瞧你了。” 从朱大的儿女莫名其妙的消失之后，左炎便已经有了预感。 那个女人竟然能查到朱大的儿子身上，难免不会查到背后的人。 如今，果然应验了。 陆婳不但查到了，还直接将他给挖了出来。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猜测，还是有真凭实据了。 左炎眯眼笑了笑，道：“陆婳呀陆婳，你若是嫁我，我定不会亏待你，但是你若是与我作对，就别怪我不顾念旧情了。” 他站起身来，往后院走去。 每走一步，浑身都像是在隐隐作痛一般。 这些，都是陆婳赐给他的。 他只要一想到陆婳，便条件反射的觉得浑身隐隐作痛。 这让左炎怒，让他羞恼交加，便越发的放不下心中的那一份执念。 陆婳，他不会放过她的。 第121章 去你该去的地方! 三皇子府后院之中，关着一个女人，曾经是三皇子的宠妾。 后来，这个女人疯了，便一直被关在后面荒废的院子里，至今已经大半年了。 下人们每日会送上一些饭菜，除此之外，在没有一人会关注那个被关在院子里的疯女人。 左炎经过后院，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转，朝着那个荒废的院子走去。 今日左磷的到访，让他再次想起陆婳那个女人，而想起陆婳，便不自觉的想起了另一个人。 曾经，在他很难熬的一段岁月里，有个女人温柔如水体贴入微。所以尽管她身份上不得台面，他还是宠着她。 只是，陆凝霜后来失子，慢慢的精神便不怎么正常了。 许久没见到这个人，左炎突然想看看，她是否还好。 穿过有些荒凉的小路，一路来到后院那个破落的院子前。 院门用几根铁链一把大锁锁住，只透过一点些缝隙能看到院子内部。 左炎在想，陆凝霜是不是早就已经疯的认不了人了？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他顺着大门绕到了一边，站在一块假山石上，在这里正好能看见整个院子。 原本已经做好了看到一个疯婆子的不堪形象的准备的，但是当看到院子里的那个人时，左炎还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院子里，一女子穿着一身很旧的衣裳，上面有许多补丁，但是却洗的干干净净，周正的穿在身上。 她发丝整理的整整齐齐，用一根白色发带绑了起来，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小脸不施粉黛，却不损她的美貌，甚至比之前浓妆艳抹更多了几分清新脱俗。 她微微低着头，唇角带着点笑意。手里拿着一把花束，正在往桌上的花瓶里面插。 她做得一丝不苟，好像对待人生大事一般，整个人特别专注。 左炎看了看那些花束，那都是开在院子里面的不知名的野花，被她这样整理一下插在花瓶里，很是好看。 左炎看着她，不知不觉便看了许久。 里面那个人，明明很熟悉，但是此刻他却觉得像是第一次见。 陆凝霜不是已经疯了吗？他现在看到的，是谁？ 左炎转身走向正门，并且唤来了管家。 管家一看他站在这里，脑门上汗都出来了。 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道：“殿下，你怎么到了这里？” 左炎指了指锁着大门的那几把大锁，道：“打开。” 那管家脸色彻底变了，道：“殿下，里面关着的那位是个疯的，你进去若是伤着你怎么办？殿下，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疯的？”左炎冷冷的看那管家一眼，沉声道：“是不是疯的，我自己知道看。” “打开！”左炎冷声喝了一句。 那管家心一抖，不知道殿下怎么突然间想起了关在这里的陆凝霜。 他抖着手翻出钥匙打开那几把大锁，然后将那些缠绕的铁链都给取下来，才讪讪的道：“殿下，你、你请。” 左炎抬手推开院子的门，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屋子里的人听到大门推动的声音，有些吃惊的回过了头。 一眼扫见走在前面的左炎，女子双眼一下瞪大了，拿在手里的花瓶一个手抖，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陆凝霜惊呼一声，整个人倒退几步。 “你怎么回事？惊扰到殿下你是想死吗？”那管家当下厉喝道。 陆凝霜满脸无措，眼里又是惊又是恐。 左炎脸色一黑，抬脚狠狠的踹向那管家。 那管家闷哼一声，被一脚踹飞出去，狠狠的撞到身后的墙。 左炎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沉声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那管家躺在地上翻白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左炎则大步走向陆凝，站在她面前，仔细的盯着陆凝霜看。 陆凝霜也抬头愣愣的看着左炎，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整个人魔怔了一般。 左炎看了半晌，最后缓缓的伸手，本意是想要帮她擦掉眼泪，但是却惊扰到了陆凝霜一般。 陆凝霜突然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的道：“见、见过殿下。” 这一跪，正好跪在地上打碎的花瓶碎片上面，膝盖上面瞬间便是一片血红。 左炎皱眉，沉声道：“起来。” 陆凝霜没动，左炎看不下去，亲自伸手一把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 “地上有碎片，你没看到吗？”左炎看看她被鲜血染红了的膝盖，沉声道：“怎么那么笨？” 陆凝霜没说话，垂着头，双手紧紧的扯着自己的衣摆，整个人不自觉的打着颤。 左炎看她如此，心也软了下去。 这大半年，想来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才会这般小心翼翼。 本就出身不好，又受了这大半年的委屈，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左炎叹了口气，道：“你好了？” 陆凝霜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 沉默片刻，陆凝霜才小声的道：“以前，是我不对。骤然失去孩子，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对不起，让殿下丢脸了。” 左炎心里有些不舒服。 作为母亲，失去孩子她该多伤心，此刻却说给自己丢脸了。 他看着陆凝霜这个样子，声音都不自觉地轻柔了许多，道：“你如今，是想明白了？” 陆凝霜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想明白了！经过这么多，我已经想明白了什么才是我最重要的。” 左炎看她，低声道：“那什么对你才是重要的。” 陆凝霜没回答，只低声道：“如今这样待在这里，隔着几道院墙，偶尔能听到些殿下的消息，我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左炎：“……” 对方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突然间有些动容。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愿意跟着他。不像那些世家女高高在上，不像那些高门女对他挑挑拣拣骨子里的嫌弃，她一开始就愿意为了他去做任何事。 左炎伸手牵过陆凝霜的手转身往外走。 陆凝霜满眼愕然，道：“殿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左炎头也没回，握紧牵着她的手，道：“去你该去的地方。” 第122章 只要你想要，星星都摘给你 所有人都没想到，疯了许久的陆凝霜，居然不疯了。 不但不疯了，还重新得到了三皇子的宠爱。 如今府中没了正妃，便只剩下一个陆凝霜是有名有份的，即便是个侧妃。 现在的陆凝霜，是这三皇子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并且深得三皇子的宠爱。 不疯了的陆凝霜性格大变，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 整日素面朝天，也不再金钗银环的佩戴满头，几朵珠花点缀，就已经美艳不可方物。 人也变得温柔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盛气凌人。 短短的时间内，不但赢得三皇子的宠爱，还让整个三皇子府的下人对她都有了好感。 陆凝霜可谓是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陆婳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是在一个宴会之上。 四皇子左睿生辰，圣后给他办了一个隆重的生日宴会。 这是左睿在进入观星楼之后第一次公开亮相，除了圣后，其他的所有人都很重视。 陆婳不管是作为陆骁之女还是作为左睿的师姐，都当出席才对，躲不开。 宴会尚未开始，陆陆续续的有客人进来。 陆婳却被圣后和圣皇堵在后殿，出去不得。 她有些无奈的看着圣后，低声道：“圣后娘娘，不是臣女不帮忙，只是师傅真的不愿意来这样的场合。” 圣后和圣皇，竟是想着拉师傅来这样的场合。 师傅那人死洁癖，吹毛求疵的，这大殿虽打扫干净，但是远远的达不到师傅的要求。 圣后也是一脸为难，低声道：“可是，这是左睿的生辰宴。人人都知道四皇子拜入国师大人门下，乃是国师大人的徒儿。他的生辰国师大人作为师傅不出戏的话，外人会怎么看待睿儿？” 陆婳没吭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小姐，睿儿与你交好，又是同门，你就帮他一次吧。”圣后放轻了声音道。 作为圣后，这般已经是非常的放低自己的姿态了。 看她仍在犹豫，一边的圣皇蹙着眉头，道：“圣后都如此求你了，你也不答应，难道你非要我们跪下求你吗？” 这话说的多了几分冷凝，直直的看着陆婳。 陆婳抬眸看圣皇一眼，最后又将视线转到圣后的方向。 她偏头，透过门缝，正好看见外面坐在主位上的左睿，正百无聊赖的吃着桌上的小点心。 想着这位四殿下曾经对自己的诸多照顾，想着他这些时日的诸多暖心，最终还是妥协了。 “臣女试试看。”陆婳低声道：“为了师弟，我会试试。但是师傅来不来，臣女不敢保证。” 圣后脸上带了笑容，伸手亲切的拉了拉她的手，道：“国师大人那么看重你，你说的话她一定会听的。” 陆婳笑了笑，没吭声。 师傅对自己很好没错，但是师傅是个死洁癖啊。 她看了看外面的大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圣后娘娘可否命人将外面清扫一番？” 圣后不解，道：“已经清扫过了啊。” “还不够。”陆婳摸了摸鼻子，道：“要更干净。” 圣后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还是道：“要多干净，有没有一个标准？” 陆婳低声道：“能有多干净就有多干净。” 说罢，又跟圣后交代了几句，自己这才转身往观星楼走去。 这边的圣后虽有疑惑，却还是按照陆婳说的，命人将外面的大殿再次打扫一遍，整个地板看着光可鉴人。 观星楼内，看着去而复返的陆婳，封寒挑了挑眉。 “不是那小崽子的生辰宴？你怎么回来了？”封寒把玩着手上的棋子，头也没抬的道。 陆婳犹豫了一下，慢慢的蹭到封寒的身边坐下，然后仰头直勾勾的看着封寒。 封寒沉默许久，最后认输一般，将手中的棋子放下，转头看向陆婳。 “有什么事，说。”封寒言简意赅的道。 陆婳干巴巴的笑了笑，道：“的确是有件事想求师傅帮忙。” 封寒挑眉，道：“有人欺负你？” 陆婳：“不是。” “那是什么事？”封寒伸手又要去拿棋子，道：“既不是别人欺负你，那是什么？” 陆婳伸手将装棋子的白玉罐抱走，不让封寒拿。 她看着封寒，道：“师傅先答应我再说。” 封寒这次是真的意外了，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婳，道：“到底是什么事？” 陆婳道：“师傅先答应我呀。” 封寒：“……” 他也不吭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陆婳。 陆婳被他看的很不自在，将手中的棋子一扔，抬手抓住封寒的衣袖晃了晃，一双眼睛眨巴眨巴，道：“师傅，你先答应我好不好呀？” 封寒看了看被抓住的衣袖，再看了看陆婳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唇角微不可查的勾起，缓缓的吐出一个字：“好！” 陆婳瞪眼，“师傅答应了？” 封寒笑着道：“答应了。” “师傅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吗？”陆婳看着封寒惊异的道。 “你不是让我先答应你吗？”封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陆婳撇撇嘴，道：“师傅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封寒淡淡的道：“能卖到个好价钱吗？要不要师傅帮你数钱？” 陆婳：“……师傅你太犯规了。” 不过，唇角的笑容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心里暖呼呼的。 她看着封寒，道：“不过，没想到师傅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呢。” 封寒笑了笑没说话！ 当陆婳这样抓着自己的袖子撒娇的时候，其实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绝对说不出一个不字，费尽心机也要去给她摘来。 不过，陆婳不要天上的星星，她只想要师傅去参加宴会。 当表明自己的来意的时候，国师大人那张先前还笑眯眯的脸立马便阴沉下去。 “不去！”封寒冷冷的，掷地有声的扔出两个字。 陆婳瞪着眼睛，道：“为什么啊？” “宴会人太多，人话太多，空气中到处都是口水。地板人人踩，脏。碗筷脏，酒水脏，食物脏，桌椅脏，到处都脏。我、不、去！” 封寒黑着一张脸，把不去的理由一个字一个字的拍在陆婳的脸上，相当的有力，相当的充分。 第123章 没出息的小徒儿 陆婳虽然早就想到了，但是此刻仍旧是忍不住的目瞪口呆。 好半晌，陆婳才看着她师傅，弱弱的道：“可是，师傅之前已经答应了。” 封寒：“……”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时光倒流，然后不管小徒儿如何撒娇耍赖他都不会答应她。 抬手揉了揉眉心，封寒无奈的站了起来。 能怪谁呢？收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徒儿。 当陆婳带着封寒赶到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了。 她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捆厚厚的地毯，然后在门外侍卫震惊的视线中，弯腰开始铺地毯。 从门口，一直通往大殿之内。 门内的人看着一个女子弯腰铺地毯，所有的人停止了交谈，震惊的看着陆婳。 圣后看她举动，皱了皱眉头，沉声道：“陆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婳埋头铺地毯，头也不抬的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圣后：“……” 众人看她如此无礼，当下便有人不满了。 “陆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今日可是四殿下的生辰宴，你为何要这般捣乱？” “是啊陆小姐，四殿下好歹是你师弟，你怎么可这般？” “殿前失仪，你将圣后和圣皇放在哪里？” “你太目中无人了，这么重要的场合这般放肆。” …… 指责之声不绝于耳，陆婳却只埋头铺地毯，一言不发。 突然有人重重的将酒杯砸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众人吓了一跳，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陆骁一脸的杀气腾腾。 陆骁扫了众人一眼，冷冷的道：“婳婳做什么，何时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圣皇和圣后都没吭声，你们瞎闹腾什么？好酒好菜也堵不住你们那张臭嘴。” 众人：“……” 陆骁嚣张，为人粗野，张口便是难听的话，但是还真的是没人敢这般当面顶撞他。 众人对这个战场上的杀神忌惮的很呢。 坐在首位的太子左磷此刻也开口，道：“陆小姐不是乱来的人，她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一直没吭声的左睿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扫一眼众人，冷冷的道：“今日乃是我的生辰宴，我都没说什么，你们闹腾什么？在闹腾针对我师姐，就把你们一个个的扒了皮扔出去。” 众人：“……” 这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再无一人看随意开口。 小祖宗这些时日进了观星楼没时间折腾，但是小祖宗余威犹在，众人还是很害怕的。 陆婳好一阵倒腾，这才将地毯铺好了。 做完这一切她也不敢耽搁，转身朝着大门外走去。 门口，封寒满脸的不耐烦，还带着几分冰冷之色。 刚才，大殿内那些人挤兑之言，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看着自己的小徒儿被人这般说，又看她闷不吭声，顿时觉得恨铁不成钢，在她过来的时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明明自己就站在这里，她怎么还傻乎乎的任人欺负呢？ 难道是自己给她的底气不够？ 想到这里，封寒又开始检讨自己了，想自己哪里做的还不够好，让自己的徒儿没有安全感，居然没有底气去收拾几个乱嚼舌根的。 陆婳走过来，看到封寒一脸的严肃，以为他还是在为了这件事不高兴，只好尴尬的笑笑。 “师傅，好了。”陆婳低声道：“这地毯是我从观星楼带来的，干净着呢。” 封寒直直的看着陆婳，没反应。 陆婳被看的没办法，只好伸手牵住了封寒的手，喊道：“师傅？” 每次自己牵他的手，师傅都好像很高兴。 果然，封寒立马反手抓住了陆婳的手，淡淡的道：“进去吧。” 陆婳的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被她的师傅牵着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 随着封寒进入大殿，整个大殿中的气氛陡然间不同了。 所有的人屁股上都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连坐在高位上的圣后和圣皇也是如此。 众人站在那，屏住了呼吸，直直的看着那个一身白衫恍若仙人一般的人。 陆婳走在封寒的身侧，沾了师傅的光，被动接受了一波目光的洗礼。 “他们都在看你呢。”陆婳忍不住跟自己的师傅小声嘀咕着。 封寒哼了哼，道：“少见多怪。” 地毯走到尽头，便到了台阶之上的一张案桌。 众人还在想，今日在于圣皇圣后平起平坐的地方为何还多了一张案桌，如今终于明白了，那是给国师大人准备的。 陆婳急急的又掏出一个坐垫将原来的坐垫换了下来，然后拿出一块白布仔仔细细的将面前的案桌擦了一遍，直到白布没有一点污物这才罢休。 不止如此，她更是将桌上的那些杯碟碗筷统统让人拿走，然后开始摆放自己带来的东西。 白玉杯，白玉碗，白玉筷子……一样一样的摆出来，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弄好这一切，陆婳才抬头看封寒，道：“师傅，可以了。” 封寒点点头，勉为其难的坐下了。 直到他坐下，众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在朝着封寒的方向，弯腰拜见。 “我等见过国师大人。”众人弯着腰，语气里带着虔诚。 左睿也是惊喜的，此刻看着封寒，脆生生的道：“没想到师傅也来了，徒儿很是高兴。” 封寒扫了左睿一眼，淡淡道：“看在你师姐的面上。” 左睿从善如流的转头看陆婳，道：“多谢师姐了。” 陆婳冲他笑了笑，两人了解彼此，多的也没啥好说的。 众人弯着腰还没抬起头，国师大人不说话，众人都有些尴尬。 一边的圣皇轻咳一声，偏头看向陆婳。 陆婳：“……” 封寒不悦的看向圣皇，道：“你咳什么？你看她做什么？” 圣皇：“……” 他堂堂圣皇连咳嗽一下都不行？不就是看了一眼吗，这样都不行？ 陆婳有些尴尬，伸手扯了扯封寒的袖子，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傅。” 封寒斜眼看她，道：“没出息。” 这次轮到陆婳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 她看着下面那些人，压低了声音道：“这些人还看着师傅呢，师傅就给个面子，不要让他们为难了。毕竟是师弟的生日宴嘛，不能太难看！” 第124章 够不够宠你啊? 封寒又看了左睿一眼，小家伙正眼巴巴的看着他。 封寒皱皱眉，到底还是道：“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他这一开口，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抬头看向封寒，转身坐下。 一时间，大殿内说话的声音都笑了。 一边的圣皇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道：“今日乃是睿儿六岁生辰，欢迎大家一起见证这个时刻，见证他的成长。不过，国师大人能参加睿儿的生辰宴，真是当我深感意外，想来，也吓了诸位一跳吧？” 他这样一说，下面的人顿时笑了起来。 “国师大人能来，的确是让我等很意外啊。” “是啊，实在是太突然，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呢。” “到底是四殿下的师傅，他来，也是理所应当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而身为话题的中心人物，却是一言不发的看着。 像是在看着一群人耍猴戏。 陆婳见气氛轻松下来，便想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刚站起来，便被封寒伸手牵住了手。 陆婳：“师傅？” “就坐在这里。”封寒黑着脸，沉声道：“下面那么脏，你不许去。” 陆婳：“……” 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没敢违抗封寒的命令，拿了个垫子在封寒的身边坐下了。 命人添了一副碗筷，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和她师傅坐在一张桌子上。 他们不是第一天同桌而食，陆婳没怎么在意，但是众人看他们的眼神却很是不一样了。 都说国师大人对这个徒儿很是宠爱，他们开始还不相信，但是此刻看他们亲昵的状态，却不由得开始相信起来。 人群下面，左炎隔着几张桌子，直直的看着高台上的陆婳。 他没想到，再次见到陆婳，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陆婳，变了很多。 他以前总说陆婳粗俗不堪，长相也是中下之选，对她百般嫌弃。 之前还听说她被父皇扔去军营。 他想着她在军营内摸爬滚打，那张脸怕是更是没法看了，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丑法。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陆婳和他想象中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 她跟她的师傅一样，穿着一身白衣，发丝挽着发髻，插着一只玉钗，简单随性却清纯漂亮。 脸蛋不但没有粗糙，反而光滑细嫩宛若初生婴儿一般。 人也长高了一点，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 她像是被揭开了什么封印，浑身都开始闪着光，让人挪不开眼。 正出神之时，旁边伸出一双手来，拿走面前的酒杯给他满上，再轻轻地放回面前。 左炎一侧头，便见陆凝霜正看着他。 左炎一愣，然后笑了笑，收回目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贾芸看着陆婳和国师大人笑了笑，说了一句：“都说国师大人对陆小姐宠爱有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她这话在此时说，不少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封寒都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露出一点笑意，侧头跟身边的人低声道：“我宠你吗？” 陆婳的耳朵尖有些红，闷着不吭声。 封寒扫了她的耳朵尖一眼，凑的越发近了，低声道：“难道不够宠？” 陆婳抬眸看她师傅，没好气的瞪了封寒一眼。 封寒被瞪得骨头都酥了，眼里的笑意更甚，道：“你若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告诉我嘛，不然我会以为我已经做得很好了。” “师傅你别说了。”陆婳终于受不了了，看着封寒道：“你干嘛跟着他们一块儿凑热闹？” 看着陆婳真正羞恼了，封寒心满意足了，于是乖乖闭嘴，不在逗弄。 但是他闭嘴了，有些人却闭不上嘴。 有些人欺负一个人欺负惯了，就算是形势不同往常，他们也一时半会儿改不掉那个习惯。 辟如中书令的女儿林文佳，平时欺负陆婳欺负习惯了，打心眼里看不上陆婳这个人。 此时听贾芸说国师大人宠爱陆婳，嘴里的话不过脑子的便说了出来，道：“你是从哪里看出国师大人和宠爱她的？我怎么没看出来？” 林文佳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看了陆婳一眼，道：“大字不识一箩筐，成天就知道舞枪弄棒，粗鄙不堪，能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得到国师大人的宠爱？” 贾芸脸色有些不好看，扫了林文佳一眼，沉声道：“陆小姐有无过人之处，不是你说了算的。” “我说了不算，你说了算吗？”林文佳冷笑一声，抬头看向众人，道：“陆婳胸无点墨人尽皆知，还有什么好瞒的。” 她话音一落，之前跟在林文佳身后混的好几个女子也忍不住了。 陆婳那样的人，凭什么能得到国师的宠爱？ “是啊，陆小姐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大家都一清二楚呢。” “一个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偏偏喜爱舞枪弄棒粗俗至极。” “以前还对着三殿下纠缠不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能配得上三殿下吗？” “就是就是，看她那个样子，还敢高攀三皇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 陆婳今日的风光戳到了他们的痛脚，竟是让他们不顾体面，当着圣皇和圣后的面这般挤兑陆婳。 从她以前的黑历史一直说到现在，仍旧不见停下。 “听说还去了军营？军营中那么多男子，她一个大小姐跑去凑什么热闹？” “跟个男人一样摸爬滚打，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过接触了呢，也不知道害臊。” “是啊是啊，实在是不知羞耻。” “还有，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真以为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看她戴的那个镯子，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脑袋上的玉钗倒是像模像样，但是可能也是个假的吧？山鸡就是山鸡，装什么凤凰？” 话题越来越过分，圣皇看着封寒的脸色，心也一点点的下沉。 “闹够了没有？”圣皇一拍桌子，冷声道：“你们放肆。” 别人不知道封寒有多宠陆婳，他还能不知道吗？ 圣皇此刻脑门上的冷汗都下来了，恨不得下场将那几个不懂事的家伙的嘴给撕了。 国师大人若是一怒之下大开杀戒，谁也挡不住。 第125章 我的宝贝 圣皇一拍桌子，林文佳等人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不怕死的再继续说下去。 只是她们斜眼看着陆婳，脸上的不屑还是丝毫不加掩饰的。 即便成了国师大人的弟子又怎么样？在她们看来，陆婳仍旧是那个尚不得台面的粗俗女人。 当着众多人的面，圣皇也不好太过责难，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想将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 陆婳也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以前听得多了，早就有了免疫力，全当这些女人闲得发慌放屁罢了。 正在大家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封寒突然间开口了。 他漫不经心的抬起陆婳的手腕，转动着陆婳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慢悠悠的道：“原来，我送你的这个镯子，竟是上不得台面的假货吗？” 封寒态度悠闲，声音也淡淡的，但是整个大殿都能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霎时间，整个大殿一片静谧。 林文佳则是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封寒。 那个镯子，竟是国师大人亲手赠送的吗？ 陆婳扫了林文佳一眼，才对她师傅道：“师傅，你别理她们。” 她师傅送的，自然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是假货？ 封寒却没善罢甘休，抬着她的手腕看了看，突然抬头看向圣皇，似笑非笑的道：“圣皇见多识广，你看看，这镯子是假货吗？” 被点到名的圣皇唇角一抽，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道：“这镯子，乃是极品冰种，有钱都买不到的绝品。加上镯子出自国师大人之手，想来其价值不只是一个镯子那么简单吧？” 封寒唇角勾了勾，淡淡的道：“是加了点东西。” 这一句话出来，众人便知晓陆婳手上那个镯子不只是极品冰种了，它还是一个宝物。 之前说陆婳戴的是假货的林文佳等人脸色此时无比的难看。 封寒斜睨林文佳，淡淡的道：“不知这位小姐对我送给她的镯子有什么意见？” 林文佳一个激灵，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她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不自觉的开始微微的插兜。国师大人看她的那一眼，看着温和，但是在她看来，却宛若死神降临一般，巨大的恐惧笼罩着她。 一边的中书令见此，忙不迭的冲位置上站起，几步走到大殿中央砰的一跪，道：“臣教女无方，让她在国师大人面前放肆。她不知那镯子乃是国师大人所赠，因此胡言乱语，还请国师大人不要怪罪。” 封寒眸光一扫，淡淡的道：“不敢在我的面前放肆，就敢在我徒儿的面前放肆了吗？” 中书令一愣，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封寒冷冷的道：“今日我若是不在这里，你们还想怎么糟践她？” 中书令满头冷汗，道：“国师大人，这其中肯定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封寒冷冷的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告诉我有误会？” 封寒冷冷的道：“她身上所穿的衣裳，所佩戴的所有首饰，都是我亲手所赠，你们若是对此有疑问，可以亲自来问我。还有，她是我的人，不是你们这些东西可以随意指责的。她脾气好懒得理你们，但是我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她胸无点墨琴棋书画无一精通只知舞枪弄棒，那又如何？干卿何事？不管她是什么样，就算是个一无是处的傻子，都是我的人，是我的宝贝，岂容你等欺辱？若让我在听到你们议论她半句，饶不了你们。” 封寒从座位上站起身，拉着陆婳便要离开。 陆婳被她拉的一个趔趄，劝道：“师傅，我们还是……” “这地方待着有什么意思？看见他们就烦。”封寒冷着一张脸，道：“我若是控制不住杀了人，你愿意？” 陆婳：“……” 圣皇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一样了，此刻也跟着站起来，试图再劝，道：“国师大人，他们不过几句戏言，并没有存心伤害的意思，您……” “几句戏言？”封寒冷冷的看着圣皇，道：“那我也赠你几句戏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圣皇：“……什么？” “你这圣皇当的，连自己的臣子都管不住。一群小丫头就敢在你的面前大放厥词，你说你这圣皇当的还有什么意思？不若趁早退了位，颐养天年去吧。” 封寒说完，看都没看圣皇那张快要扭曲的脸，牵着陆婳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对身边的陆婳道：“以后若有人在敢嘴贱，你就去撕了他们的嘴。若还不解气，尽管宰了便是，自有我给你撑着。” 这句话轻飘飘的，在场众人听的是一清二楚。 陆婳被牵着手，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高高大大的师傅，狠狠的点了点头，道：“好。” 封寒牵着陆婳一路回了观星楼，一进去，封寒便甩开了陆婳的手，转身冷冷的看着陆婳。 陆婳：“……” 刚刚还在众人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她是他的宝贝，结果转头就跟宝贝横眉冷对是个什么意思？ 陆婳讨好的笑了笑，道：“师傅，怎么了？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害怕的。” 封寒瞪着她，道：“你也知道害怕？” 陆婳：“是个人都会知道害怕的嘛。” “那你害怕你怎么不反抗？”封寒冷冷的道：“她们平时就是这么欺负你的？你就这么让她们欺负，也不反抗？” 陆婳：“……也不是，我跟他们没什么交集，只是偶尔…” “偶尔见一次，便被人这般欺负是吗？”封寒冷冷的看着陆婳，忍不住伸手狠狠的戳了陆婳的额头，道：“你冲我发脾气那股劲儿去哪里了，啊？” 陆婳：“……” 封寒越想越气，指着陆婳道：“你说说你，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呢？别人都指着你的鼻子骂了，你还能这么老神在在，你是要成圣人啊？” 陆婳无奈的道：“我只是不想跟她们计较。” “必须计较。”封寒沉声道：“以后谁欺负你，你就给我狠狠的欺负回去。我封寒捧在手心的人，凭什么拿给别人践踏？” 陆婳：“……” 捧在手心的人，说她吗？ 封寒瞪她，“记住了吗？” “记住了。” 陆婳脸上漾开一抹笑，柔如春风。 第126章 陆骁要给女儿出气! 国师大人带着自己的徒儿离开了，却给圣皇丢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 尤其是封寒最后对圣皇说的那几句话，不只是让圣皇脸色扭曲，更是让所有的人都心中惊骇，冷汗一茬一茬的。 国师大人一走，整个大殿寂静无声。 这个时候，一直坐在座位上吃糕点的左睿拍拍手站了起来。 他抬眸看向自己的父皇，出声安慰了一句，道：“父皇不必介怀，师傅他并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 他师傅，只是见不得人欺负师姐，哪怕是一丁点也不行。 左睿转头看向大殿中的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在那些之前嘲笑陆婳的人身上。 他笑眯眯的道：“我说你们也太没眼力见了，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我师姐，你们难道不知道师姐是师傅的宝贝疙瘩谁也碰不得的吗？” “在观星楼，你们得罪师傅，师傅可能懒得理会你们。但是你们若是得罪师姐，那不好意思，你们闯祸了。” “你们大概不知道，给师姐做饭的厨子，是师傅亲自找的。他一连找了许多个，最后才选定了这个厨子。每日给师姐做的菜色，都是师傅亲自把关看过之后才会端到师姐的面前。” “师姐穿的衣裳，是师傅亲自找的最好的裁缝做的，用的料子你给钱都买不到。那些款式面料，都要师傅亲自看过才会送到师姐的面前。” “师姐戴的每一件首饰，都是师傅亲自描的样子，然后再让最好的匠人打造的。用的料子……我不说了，你们看师姐手上戴的镯子就知道了。” “师姐每日擦手擦脸的脂膏，都是师傅亲手做的，每日监督着她用。” 左睿同情的看向那些早已经目瞪口呆的人，道：“还有，你们不知道吧？师姐上次跟师傅吵架，师傅气的躲出去许久一个人生闷气，也没有对师姐说一句重话。最后暗搓搓的回来，还得低头给师姐认错。” 众人：“……” 左睿看着他们精彩的脸色，终于觉得自己心里平衡了一点。 就该让你们感受一下小爷我当时的心情。 很震惊吧，很意外吧，很不可置信吧？ 小爷我当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震惊着震惊着也就习惯了！ 左睿伸手点点那几个出言针对过陆婳的人，凉凉的道：“你们几个，别在让小爷看到你们，否则，撕烂你们的嘴。” 说罢，背着手转身往外走，然后撂下一句：“小爷的师姐，也是你们能欺负的？” 众人：“……” 正主都走了，这个生辰宴会开不下去了。 大臣们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左睿前脚一走，这一晚上都没怎么吭声的陆骁却是突然间站了起来。 他大步走到大殿中央，弯腰行礼，沉声道：“臣教女无方，让我的女儿胸无点墨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棒，让她成为笑柄，还在今日大殿之上丢了脸面，扫了陛下的兴致，臣有罪。” 圣皇瞳孔一缩，忙道：“你多虑了，这件事……” “陛下！”陆骁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圣皇，道：“我这个女儿虽然不会什么琴棋书画的，但是她七岁上阵杀敌，千万人中取敌人首级。在边关那些年，立下汗马功劳，若不是女儿身，怕是当个将军也是当得起的。她为咱们的国家流过血受过伤，为了守护咱们的黎民百姓拼过命。但是，当她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 陆骁募然转头看向那几个针对陆婳的女子，冷冷的道：“她在抛头颅洒热血，而你们却在赏花下棋，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敢问，若是没了她那样的人在战场上拼死搏杀，可有你们的安生日子过？他日国破家亡，你们要拿着手里的棋子去跟人搏杀吗，你们要拿手上的花去跟敌人拼命吗？” 陆骁沉声喝道：“可是，就是这样为了黎明百姓流血牺牲的人，在你们的嘴里却变成了粗俗不堪，成了你们嘲讽玩弄的对象。你们，凭什么？” 陆骁缓缓的转头看向站在那的圣皇，一字一句的道：“我等为了大家拼命流血的人，寒心。” 说完，低头一抱拳，转头大步走出了大殿。 而陆家三个儿子也紧随其后，大步离开大殿。 陆家的一走，那些武将也哗啦啦的站起了身，跟圣皇请退。 一时之间，大殿内瞬间就空了一半。 武将，一个不剩的，全走了。 圣皇站在原地，死死的瞪着眼睛，因为忍耐，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他几乎用了全部的力气，才没直接将面前的桌子给掀翻了。 而大殿下，包括中书令和其他几位出口讥讽陆婳的家人在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这一出闹剧，不止让他们得罪了神一般的国师大人，还彻底惹怒了陆骁那个野蛮人。 陆骁今日来这么一出，就是憋着一口气要给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在逼着圣皇表态。 他们抬头看站在那的圣皇，吓得双腿发抖，此刻真是恨不得将那多嘴的人拖出来割了舌头才好。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中书令。 他一把将呆立在那里的林文佳扯了出来，压着她跪在地上，自己也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臣教女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有他开头，接下来的说话的那几个女子皆被自己的家人扯了出来仍在地上跪着，齐声喊道：“还请陛下责罚。” 林文佳满脸惊恐，抬手要去扯父亲的衣袖，哭着道：“父亲，你帮帮我，我再也不了，父亲……” 中书令狠狠甩开林文佳的手，道：“你给我闭嘴，今日若非你挑事，我们怎会如此？” 林文佳声音颤抖，不死心的去拉扯中书令的衣袖，还在低低的哀求着：“父亲，你帮帮我吧，求你帮帮我……” 中书令冷着一张脸，双唇抖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女儿，怕是已经毁了。 圣皇看着大殿下跪着的这些人，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国师大人之前的话。 如果管不好自己的臣子，就让他趁早退位颐养天年？ 第127章 嘴贱惹的祸 圣皇沉默了好久，最后闭了闭眼，缓缓的道：“林文佳等，出言不逊，殿前失仪，罪不可恕，发配奴役所，终生为奴。” 这话一落，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便是中书令等人也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圣皇。 他们以为，最多受到责罚，却没想到，直接罚去了奴役所。 堂堂官家小姐，身份尊贵，却一朝从天堂跌落地狱，变身为奴。 若真的去了，那这一辈子就完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林文佳嘴唇抖动，脸色没有任何血色。 她慌乱的摇着头，颤声道：“不，我不要，我不要去奴役所，我不要……” 在她的身后，那几个跟着她一起嘲讽陆婳的人早就已经崩溃大哭了，此刻悔的肠子都青了。 中书令看着自己的女儿，最后一咬牙，道：“还请陛下开恩，求陛下从轻处罚。” 一边的圣后也有些于心不忍，小声对圣皇道：“陛下，这个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一点？” “严重？”圣皇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左睿之前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圣后：“……” “左睿在观星楼尚且要看陆婳的脸色，你当真要为了面前的这些人而得罪陆婳吗？”圣皇又问。 圣后抿了抿唇，最后闭了嘴，后退一步，什么也不再说。 圣皇则看向中书令，沉声道：“你这女儿平时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偏偏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国师大人的面也不知道收敛，惹下这弥天大祸。从轻处罚，你要我怎么从轻？我答应，观星楼里的那位他能答应吗？” 中书令瞬间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国师大人离开时的那些话言犹在耳，每一个字都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 中书令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女儿，最后只得忍痛道：“如此，请陛下责罚，臣，绝无怨言。” 一边的林文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哭喊道：“父亲，我可是你最疼爱的女儿啊，父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又没有真的怎么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服，我不服。” 林文佳竟是开始闹了起来，整个人激动异常。 中书令额角青筋暴跳，最后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怒道：“我就是太宠你了，才会将你宠坏了，让你养成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终于让你在今日闯下这等弥天大祸。” 中书令痛心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道：“你不服，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要将我们整个林府搭进去，让我们所有人都给你陪葬你才善罢甘休吗？” 林文佳：“……不是，我不是……” 她摇着头，无助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若是让我去奴役所，还不如让我去死了算了，我不去，我不去……” 林文佳整个人惊恐的往后躲着，已经全然的崩溃了。 圣皇眼看着，最后直接一挥手，冷冷的道：“来人，将她们带下去。” 外面侍卫几步走进来，直接将那些还在哭喊的女子拖了出去。 即便是隔着老远，大殿中也能听到那些女子的哭号声。 中书令抬手抹了一把老泪，垂着头站在大殿之中。 圣皇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冷冷的道：“尔等当约束己身管好家人，不可妄加议论他人更不该让为了国家为了黎明百姓拼命的将士们寒了心。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们自当回去反省。就这么散了吧。” 说罢，甩袖离开。 大殿之上，众人垂着头，一个个的走出大殿，人人脸色都不好看，气氛低迷到了极点。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左炎才缓缓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陆凝霜伸手扶着左炎，有些担心的道：“殿下，可还好？” 整个过程，左炎一声不吭，却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桌上的酒已经换了两次，左炎喝了不少，身上也有着浓浓的酒味儿。 左炎摇了摇头，一手搭在陆凝霜的肩膀上往外走，唇角始终带着点笑意。 他侧头在陆凝霜的耳边低声道：“刚才的阵仗，你可看到了？” 陆凝霜：“……什么？” “刚才这么大的阵仗，你都看见了，也知道都是为了谁吧。”左炎缓缓的道。 陆凝霜抿了抿唇，低声道：“是、是为了表姐吧。” 左炎笑了笑，道：“是啊，就是为了她！陆婳……没想到吧，她今日竟是能搅动这般大的风云。” 陆凝霜垂着眸子，低声道：“姐姐本就是个有福气的人，父兄对她疼爱有加，如今又有国师大人给她撑腰。” 陆凝霜说着，低声笑了笑，道：“姐姐命好，我们羡慕不来的。” 左炎嗤笑一声，道：“是啊，她是个好命的人。” 谁能想到，昔日那个陆婳，能有今日呢？ 因着嘲笑了她几句，到最后所有的人都被发配到了奴役所。 就算你是中书令的女儿，也免不了这般命运。 就连父皇，也不得不看她的脸色行事。 上有封寒警告，下有陆骁施压，就连圣皇都不得不妥协。 左炎眯着眼，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曾经的陆婳，那个总是追在自己的身后用爱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陆婳。 那个时候，她满心满眼的都是自己，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 那个时候的陆婳，总是娇羞的跟在自己的身后，不管自己怎么出言羞辱怎么拒绝她都不曾退缩。 他曾经也想过，这辈子都会被这样的眼神追逐，这辈子自己的身边都会有这样一个人。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一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眼里突然间就没有了自己。 那个说对自己至死不渝一心想要嫁给自己的姑娘突然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时常在想，她最后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是在什么时候？ 想来想去，大概是在他逼的陆婳撞柱自杀的时候。 后来，陆婳醒了，眼里就再也没有自己了。 如果，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那么绝情，那现在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陆婳会属于自己，陆骁会站在自己这边，封寒会成为他最大的靠山。 那么今日搅动凤云的，就变成了他自己。 第128章 以后有事自己上 陆婳也是过了几天才知道圣皇将那些人都发配去了奴役所。 当时她人在军营，还像往常一般训练。但是不知何时，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怪怪的。 他们的眼神……怎么说呢？像是崇拜中又带着惧怕，很是复杂。 与此同时，很多人都开始对她小心翼翼，刻意的跟她保持着距离。 就连负责他们训练的教官，都忍不住的对陆婳温柔了不少，不在那么凶狠了，好像是怕她受伤一般。 陆婳很是不知所以，云里雾里的。 直到应国凯鬼鬼祟祟的凑过来，一脸惊叹的看着她，满眼的欲言又止。 陆婳抽了抽嘴角，看他，道：“你想说什么？” 应国凯给她比了比大拇指，由衷的道：“陆姐，你真牛。” 陆婳蹙眉，“你发什么神经？” 应国凯瞪着眼睛，道：“陆姐是个干大事的人，外面都快翻天了，你还这么淡定。” 陆婳更是一头雾水了。 她现在的生活基本就是两点一线，观星楼军营两头跑，每日在军营埋头训练回观星楼就陪师傅下棋，外面发生什么事情她还真的不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陆婳道：“怎么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应国凯有些不敢相信，道：“你难道不知道？” 陆婳：“……我应该知道什么？” 应国凯上下打量她两眼，发现她是真的不知道后，那脸色霎时间就变得非常精彩了，几乎是一脸的惊叹之色。 应国凯凑近了，道：“你真的不知道吗？就是那日四皇子生辰宴的事情啊。” 陆婳挑挑眉，道：“那日的确有些不愉快，但是这又怎么了？” 应国凯叹为观止的看着她，道：“仅仅是不愉快吗？你难道不知，中书令之女林文佳，连着其他的几个千金大小姐一起被圣皇发配到了奴役所，终生为奴。” 陆婳这次是真的震惊了，道：“真有此事？” 应国凯狠狠的点头，道：“听说那日国师大人发怒了，而且，陆将军也少有的生了气，直接跟陛下说，那些女子嘲讽你便是嘲讽这些为了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让将士们寒了心，当场带着公子们离开了。他一走，所有武将紧随其后走了个干干净净。圣皇为了给国师大人一个交代，也为了安抚陆将军，所以将林文佳等人直接贬去了奴役所呢。” 陆婳嘴角抽了抽，真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出。 父亲居然生了那么大的气？ 她皱皱眉头，想起当时师傅那般生气。 想来，父亲也和师傅一般生气吧？ 她当时只想着懒得跟那些人计较，却从未想过，那些疼着她宠着她的人看着她被人欺辱，心中到底有多难受。 师傅说，她是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于父兄来说，她也是他们捧在手心的人。 想到此，陆婳只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活该。” 再有下次，她会亲自出手收拾，而不是等着自己身边的人为她出头。 应国凯愣愣的看着离开的陆婳，觉得陆婳有些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这样的陆婳，更加耀眼，更加让他移不开视线。 陆婳从军营里出来，穿过街道，想回陆府看看。恰好看到徐思雅带着宁儿出门。 陆婳眸光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徐思雅自从和离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徐思雅出门呢。 “徐姐姐。”陆婳快步走过去，笑着道：“姐姐今日怎么想到要出门了？” 徐思雅看她一眼，脸上也是高兴，道：“你怎么来了？” 说罢，又看向一边的宁儿，道：“是宁儿，非要我出门走走。” 一边的宁儿道：“徐小姐整日闷在屋中，都快发霉了，出来走走多好呀。而且奴婢听说城东的那家成衣铺子又出了新款式，城中的那家首饰铺子也出了新货，便想着让徐小姐也出来看看。” 陆婳给宁儿竖了大拇指，道：“干得好。” 她伸手挽起徐思雅，道：“走，我陪你逛街去。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没一起逛过街呢！” 徐思雅原本是有些不愿意出门的，如今被陆婳这样一说，倒也是有些期待起来。 她俩认识的时间不短，但是的确是第一次这样亲密的手挽着手一起逛街。 以前她觉得大家凑在一块儿吟诗作对才是风雅之事，如今手挽着手一起逛街，她才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着才有真实感，心情不自觉的便好了起来。 她们先去了宁儿说的那家成衣铺子，里面果真新出了款式。 陆婳帮着徐思雅挑了许多，大手一挥统统买下。 徐思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哪里穿得了这么多？没必要买这么多的，而且这颜色款式都比较适合小姑娘。” “怎么就穿不了？”陆婳一脸认真的道：“你一天穿一套，或者一天穿两套三套都可以，高兴穿哪件就穿哪件。你这么好看，就该穿这样好看的衣裳。” 徐思雅被陆婳哄得心花怒放，忍不住笑道：“你给我买这许多，你自己怎么不买？” 陆婳叹了口气，道：“我也想买啊，但是怕师傅生气嘛。” 她的衣裳，都是她师傅亲自找的裁缝给她做的，时常都有新款式新花样的送来，她自己穿都穿不过来了。 徐思雅听她这么说，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国师大人待你果真与众不同。” 陆婳一听，心中高兴，道：“师傅待我甚好。” 徐思雅看她这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两人从成衣铺子里出来，宁儿手中已经抱着很多包装，都快拎不下了。 两人却意犹未尽，转战那家首饰铺子。 陆婳虽然自己用不着买，但是却很享受陪徐思雅逛街给她挑款式的过程。 两人虽无血缘，却亲如姐妹。 高高兴兴的走到首饰铺子前，脚还没踏进去，却差点撞上人。 陆婳一回头，便见旁边站着一女子，那模样，熟悉无比，就算是化成了灰陆婳也认识。 陆凝霜也有些诧异的看着陆婳，愣了片刻，突然盈盈一笑，亲热的道：“真巧，姐姐也来看首饰吗？” 第129章 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 徐思雅一看陆凝霜脸色就不好，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 她伸手拽了拽陆婳的袖子，道：“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陆婳还没开口，一边的陆凝霜已经先行开口了，道：“这不是徐姐姐吗？听说你一直住在陆府？我真羡慕你，能有表姐这样的好姐妹。” 说罢，还对着徐思雅盈盈一笑。 这一笑，笑的徐思雅的脸色更冷了。 几人堵在门口说话，也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此刻许多人对徐思雅指指点点，低声议论着。 “这位是太傅大人的女儿？听说是有名的才女啊。” “什么啊，已经不是太傅的女儿了，徐宏徐大人将这个女儿逐出家门了呢。”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听说是被三皇子休了，徐大人觉得丢人吧。” “不过她还好，与陆家小姐交好，让陆骁陆将军收了个干女儿，现在站在陆府还是当她的大小姐呢。” “她为什么被休啊？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徐思雅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陆婳扫了众人一眼，然后一言不发，抬手一巴掌狠狠的甩在陆凝霜的脸上。 陆凝霜被陆婳这一巴掌打的连连倒退，最后砰的一下撞到一边，狼狈的跌坐在地上。 她捂着脸，满脸的惊愕，完全没想到陆婳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动手。 “姐姐……”陆凝霜双眼瞬间红了，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若是有什么做错了，你说出来，我一定改的。可是这么多人……” 她看了看周围，声音渐渐地越来越低了。 但是就是这么几句话，已经足够周围的人圣母心发作了。 “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是啊是啊，她好歹喊你一声姐姐呢。” “有什么不对的说就是，你怎么能打人呢？” 陆凝霜捂着脸从地上爬起来，泫然欲泣的道：“你们不要怪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惹姐姐生气。” 众人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越发同情了，纷纷指责陆婳。 陆婳什么也没说，只是扬起手，再次狠狠的甩了陆凝霜一巴掌。 这一次，陆凝霜是真的懵了。 她震惊的看着陆婳，像是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一般。 空气也瞬间安静，周围的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婳。 陆婳低头拿出一张锦帕，慢条斯理的擦着自己的手掌，淡淡的道：“哪里做错了？你的出现，就是错。” 她抬手将那张锦帕扔到陆凝霜的脸上，冷冷的道：“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我还抽你。” 陆凝霜捂着脸说不出话来，眼泪都忘了流。 周边的人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人吼道：“你怎么这样？随意打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婳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扫见那说话的汉子。 她盯着那人，冷冷的道：“你有意见？你要帮他出头吗？” 那人脸色一沉，撸袖子就要上前，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 “你疯了吗？你知道她是谁吗？”旁边的人死死的拉着那人不让他上前，道：“前些时日四殿下生辰宴上发生的事，你忘了吗？” 此话一出，那人一愣，脸色霎时间变了。 他眼里带了惊惧，小心的看了陆婳一眼，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而且，周围的人也一个字都不敢再说，垂着头不敢看陆婳。 陆婳冷哼一声，道：“我想，奴役所不嫌人多，有人想去，我倒是可以帮帮忙。” 这一下，周围的人脸色更加难看了。 之前出声打抱不平的人都有些腿软，再也不敢待下去，转头猫着腰便离开了。 连中书令家的千金都被贬去了奴役所，他们算什么？ 周围的人一下子空了下来，没人再敢对陆婳指指点点。 陆婳转头牵了徐思雅的手，道：“走，我们进去逛逛。” 徐思雅也有些愣，没想到陆婳能这么狠。 犹豫半晌，还是小声道：“陆妹妹，你这样怕是对你名声有损。” “名声？你是说他们会说我飞扬跋扈仗势欺人吗？”陆婳冷笑一声，道：“爱说就去说吧，我就是飞扬跋扈仗势欺人了又如何？他们也只敢背对着我说，对着我还不得卑躬屈膝点头哈腰？” 陆婳凉凉的道：“我就喜欢看他们既恨我又干不掉我不得不对我卑躬屈膝的样子。” 徐思雅：“……” 有国师大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哈！ 她嘀咕道：“你这样国师大人知道吗……” “就是他让我这么干的。”陆婳撇撇嘴，道：“要是让他知道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不还手，又要生气。” 徐思雅：“……”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怕我吗？”陆婳眼里带了笑意，道：“因为我师傅那日在大殿上放话，若是看不惯直接宰了便是，有什么他都给我撑着。” 徐思雅：“……” 这样的师傅，真的不会把徒弟惯坏吗？ 摇了摇头，心中也是为陆婳高兴，那点小小的阴霾也在陆婳的眉飞色舞中渐渐地消失。 两人进了首饰铺子，周围的人都躲着他们远远的，来接待的掌柜的满头大汗，小心翼翼的。 陆婳往旁边一坐，指了指徐思雅，道：“给我姐姐挑一些适合她的首饰，把你们的好货都拿出来，可不要藏私啊。” “哪里敢啊。”掌柜的应了，转头急急忙忙的拿了许多首饰出来摆在她们的面前。 “两位姑娘看看，可有喜欢的？”那掌柜的小心翼翼的道。 徐思雅看他紧张成这样，有些不忍，道：“你去忙吧，我选好了再叫你。” 那掌柜的如蒙大赦，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这才转头离开。 陆婳挑挑眉，道：“我又不吃人，至于吗？” 徐思雅看着她笑，道：“你比吃人的洪水猛兽还可怕呢？” 陆婳笑眯眯，突然冲徐思雅龇牙咧嘴，压着嗓子道：“我第一个吃了你，你怕不怕？” 徐思雅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点了点陆婳的脑门儿，道：“来来来，你尽管吃，都是你的。” 陆婳果真低头在徐思雅手腕上咬了一口，两人笑闹成一团。 门外，左炎的视线粘在陆婳的脸上挪不开。 他竟是没发现，陆婳笑起来，也能这么好看！ 第130章 要得到，就要先付出 陆凝霜脸上蒙了面纱，垂着眸子站在左炎的身边。 在看到左炎定定的看着屋子里的陆婳时，陆凝霜的头垂的更低了。 好一会儿，左炎才偏头看着陆凝霜，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还疼吗？” 陆凝霜摇了摇头，道：“没事儿的，没多疼。” 左炎眯着眼，低声道：“你怪她吗？” 陆凝霜摇了摇头，道：“不怪！姐姐可能是还在生我的气，她教训我也是应该的。” 左炎唇角勾了勾，道：“乖。” 他伸手执起陆凝霜的手，牵着人往里走，道：“给你买首饰，补偿你好不好？” 陆凝霜脸上挂着笑意，道：“好！” 她温顺的跟在左炎的身后走进那家首饰铺子，脸上挂着笑意。但是只有自己知道，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指甲已经深深的嵌入掌心，整个手掌血肉模糊。 左炎哪里是想要给自己买首饰，他根本就是想要寻个理由，好离陆婳更近一点。 陆凝霜心中冷笑，到现在了还装什么情圣？当年陆婳全心全意恋慕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跟着左炎一路进了首饰铺子，陆婳果真第一时间看了过来。 一眼扫到左炎，陆婳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情一下子冷了下去。 左炎心中暗道一声可惜，那样灿烂的笑容，他还想多看几次的。 他主动走了过去，笑着道：“好巧，你们也在这里。” 一听到他的声音，徐思雅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开始发抖，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陆婳一把将人拉到身后，冷冷的看着左炎，沉声道：“三殿下有事？” “有事。”左炎举了举和陆凝霜牵在一起的手，道：“来给凝霜挑几样合适的首饰。” “那你们慢慢挑。”陆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着徐思雅便要走。 陆凝霜却横档一步拦在陆婳的面前，笑着道：“姐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惹你生气。你别走，我走好不好？” 一边的左炎眯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 陆婳冷笑一声，懒得听陆凝霜唱戏，直接抬脚踹了出去，喝道：“好狗不挡道。” 说完，扯着徐思雅直接离开了。 一边的陆凝霜躺在地上低低的呻吟两声，挣扎着要往起爬。 左炎一直看到陆婳他们离开再也看不到为止，这才走过去扶起陆凝霜，心疼的道：“让你受委屈了，疼不疼？” 陆凝霜额头上满是冷汗，闻言却摇了摇头，道：“我不委屈，也不疼，殿下不要担心我。” 左炎伸手摸摸陆凝霜的头，道：“乖。” 他牵起陆凝霜的手走到陆婳他们之前看的那些首饰面前，扫了一眼，便道：“这些首饰都买给你好不好，你喜欢不喜欢？” 陆凝霜甜甜的笑了笑，道：“只要是殿下给的，我都喜欢。” 于是，左炎笑的更开心了。 他喊来掌柜的，将银票拍在桌面上，道：“将这些都包起来送到三皇子府上。” 那掌柜的满眼喜色，道：“是是是，小的一定尽快送到。” 左炎转头，牵着陆凝霜往外走。 陆凝霜双颊火辣辣的疼，被陆婳踹的那一脚更是疼的钻心。 但是她却始终带着笑意，温顺的跟在左炎的身后。 直到回了府，等左炎离开，她这才找来大夫给自己诊治。 那些首饰送来的很快，陆凝霜的药刚刚熬好端上来，那边首饰便摆到了自己的面前。 陆凝霜垂头看着桌面上的一碗药和旁边那些金光闪闪的首饰，唇角缓缓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陆凝霜，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这个吗？ 药水伴着富贵，要得到，总要有所付出的。 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互砰的一声将碗砸的粉碎。 面无表情的收起那些值钱的首饰，锁进了一个箱子里。 ———— 另一边，陆婳带着徐思雅回了陆府。 一进门，陆婳便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带你出去。” 徐思雅一愣，然后道：“说什么呢？是我自己要出去的！而且，谁都不知道会碰上这种事，你不用这么自责。” 陆婳却还是不放心，看着徐思雅道：“你的脸色很不好！这一次，是我莽撞了。” “不怪你。”徐思雅道：“是我没用，过了这么久还是迈不过去那道坎，一听他的声音就发抖，是我没用。” 徐思雅伸手牵住陆婳的手，道：“再说了，我总不可能一辈子躲着不出去对不对？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走出去，就总会碰到他！你放心，我会好的，我会坚强。” 陆婳有些心酸，道：“是我没保护好你。” 对徐思雅，除了两人的姐妹情之外，陆婳也对徐思雅存在着一份责任。 两人低头说话的时候，陆有福提着一篮子野果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眼扫见陆婳也在，有些诧异的道：“婳婳，你怎么也在这里？” “大哥。”陆婳笑了笑，道：“我来陪陪徐姐姐。” 陆有福脸上带了笑，道：“你就该来多陪陪她，免得她一个人待着闷。” 他将那篮子野果放在桌上，道：“刚刚去山上摘得，你们都尝尝。” 他一抬头，便看见徐思雅脸色不对。 小脸苍白，眼眶还隐隐有些泛红，像是刚刚哭过一般。 “你怎么了？”陆有福顾不得野果了，急声道：“出什么事了，你哭过了？” “没有，你不要紧张。”徐思雅连忙道：“我没事。” “你这样像是没事的吗？”陆有福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徐思雅：“我真的没事，我……” “你说。”陆有福转头看着陆婳。 陆婳抿了抿唇，道：“我刚才带她出去玩儿，撞见了左炎。” 陆有福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厉声道：“陆婳，你出门没带脑子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对不起。”陆婳垂着眸子，道：“以后不会了。” 陆有福怒不可遏，道：“你明知道她……” “好了，我都说了我没死。”徐思雅皱着眉头打断陆有福的话，伸手将陆婳护到自己的身后，沉声道：“我自己要出去的，不怪她。我们也没想遇到左炎，但是就是巧合的遇到了。这件事不是妹妹的错，你冲着她吼什么？” 陆有福：“……” 他哑着嗓子，闷不吭声了。 第131章 百年之后为你摘星 徐思雅看陆有福不吭声了，便哼了哼，拉着陆婳在桌边坐下，道：“这个野果很新鲜，味道也很好，你快尝尝。” 陆婳：“……哦。” 抬头扫了一眼大哥，默默的拿起一个野果往嘴里塞。 徐思雅一眼扫见垂头站在一边的陆有福，没好气的道：“你还瞪着眼睛干什么？你吓得妹妹吃果子都不香了。” 陆有福：“……我没瞪着眼睛。” 徐思雅：“那你黑着脸给谁看？” 陆有福：“……我天生就严肃脸，没有黑脸。” “我就讨厌你这天生严肃脸。”徐思雅沉声道：“你别在这里碍我们的眼。” 陆有福这下真瞪眼了，道：“我专门去采的野果，我都没尝一个，你居然要赶我走？” “感情你会摘果子就不得了？”徐思雅黑着脸道：“那你拿走，我还不稀罕了，你拿走，我不吃了。” 陆有福额角的青筋蹦了蹦，咬牙切齿半晌，最后弱弱的道：“我、我不吃了，你吃吧！” 说罢，埋头转身要走，免得留在这里碍眼。 一边看够了戏的陆婳连忙道：“大哥你别走，我走。” 她飞快的往兜里装野果，一边装一边道：“你等等，你别走，我该回去了。” 陆有福瞪着眼睛，道：“你回去就回去，你还装这么多果子，你想干什么？吃了不够，还带打包的？” “大哥不要这么小气嘛。”陆婳道：“我带回去给师傅尝尝。” 陆有福：“……” 陆婳飞快的装了一兜野果，转头对徐思雅道：“徐姐姐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说罢，抱着一兜野果一溜烟的跑了。 陆有福看她离开，忍不住嘀咕道：“现在真是胳膊肘往外拐，走到哪里都不忘师傅。” “人家不记着师傅难道还记着你这个大哥？”徐思雅斜睨着他，道：“我可是听说人家国师大人从来不跟妹妹大声说话，就算吵架也是独自躲起来生闷气，哪像你，对人家横眉冷对，张口就吼。” “还生气呢？”陆有福在徐思雅身边坐下，道：“刚才是我反应过激了，一着急就口不择言了。他是我最疼的妹妹，我哪里舍得委屈她，疼她还来不及呢。” 徐思雅哼了哼，道：“这些话你该留着去给妹妹说，而不是给我说。” “我明天就去说，你能别生气了吗？”陆有福可怜兮兮的道：“我去给你摘野果，手都磨破皮了呢。” 徐思雅一听，一下子急了，忙伸手去拽他的手，道：“哪里受伤了，你怎么不小心点呢？为了点野果值得吗？” 陆有福其实没受伤，就是临时拿手在桌角蹭破了点皮而已。 如今看着徐思雅这样子，倒也不觉得疼了，反而觉得美滋滋。 他看着徐思雅着急的样子，笑着道：“这些野果你喜欢吃，我就算受伤也给你采回来。” 徐思雅看着他蹭破皮的手，气道：“那我要天上的星星呢？” 陆有福：“你真要？” “你不是要给我吗？”徐思雅没好气的道。 “那再等一等吧。”陆有福看着徐思雅的脸，低声道：“等我们百年之后，我再去摘给你好不好？” 徐思雅神色一顿，整个人都僵住了。 好一会儿，徐思雅突然间站起身那，急急的道：“我才想起还有事没做完，我先走了。” 说罢急匆匆的回了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陆有福愣了一下，随之苦笑一声。 徐思雅能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是躲着他罢了。 陆有福将那些野果清洗干净，然后放在徐思雅的窗台上，轻轻地敲了敲窗户，道：“我都洗过了，你可以直接吃。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转身出了院子。 好半晌，窗门打开，一双洗白的手腕伸出来，将那些洗好的野果都拿了进去，然后窗户缓缓的关上。 院门外的陆有福直到此时，才挂着笑意回了自己的院子。 ———— 观星楼，封寒嫌弃的看着面前的野果，斜睨着陆婳，没有要伸手的意思。 陆婳眨眨眼，道：“我都一一清洗过了，很干净的。” 封寒还是蹙眉，并不想动。 这种长在山野的果子，在他看来，不管洗过多少次，就是脏。 陆婳看他不动，撇撇嘴，道：“这还是我从大哥那里抢来的呢，早知道你不吃我就不拿了，害的大哥瞪我好几眼。” 封寒：“他敢瞪你？” 陆婳：“……” 师傅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啊？ 陆婳伸手将那些野果扒拉到自己的身边，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含含糊糊的道：“我尝这味道还行，便想着也让师傅尝尝，谁知道师傅不喜欢。” 语气里，竟是隐隐的带着失落。 封寒直勾勾的看着她。 那张嘴一张一合的，野果的汁水让她的双唇染上了一层水色，看着可口极了。 盯了半晌，封寒鬼使神差的伸手拿了一个野果，放进嘴里小口小口的吃。 陆婳眼睛一亮，道：“师傅你肯吃了？” 封寒：“……” 陆婳又问：“味道如何？” 封寒看了眼陆婳水润的双唇，淡淡的道：“不错。” 陆婳一下子高兴起来，道：“我就说味道还不错嘛。” 封寒看着她没说话，小口小口的吃着这果子。 其实，他压根不知道这果子是个什么味道，他自始至终都觉得自己吃的……是小徒儿的双唇。 味道不错的，不是这野果子，而是小徒儿。 只是小徒儿不知道，还在一个劲儿的给师傅塞野果。 一边的左睿唇角抽动，看看陆婳，又看看封寒，然后又开始日常怀疑人生。 师姐到了师傅面前像是换了个人，明明冷冰冰还凶得很，偏偏在师傅面前就能撒娇卖乖装傻弄痴。 师傅明明是个死洁癖见谁都不顺眼看谁都是‘你们这帮愚蠢的凡人’，但是偏偏在师姐面前像是堕入凡尘，有了喜怒哀乐有了人的表情。 除了不排斥师姐的靠近和触碰之外，居然还能吃师姐冲外面带回来的野果子…… 师姐一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师姐，师傅也一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师傅。 第132章 表妹会变脸 陆婳没想到，陆凝霜能如此坚强，像一只打不死的蟑螂。 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恶心。 经历上次的红烧肉事件之后，听说她疯了，被左炎关在后院。但是谁都没想到，她突然之间就不疯了，也不知道怎么想通的。 不但没疯，被左炎放出来之后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讨喜了不少，还一下子让整个三皇子府的人对她赞不绝口，更是让左炎只独宠她一人。 陆婳对她是怎么爬起来的不感兴趣，她只知道，陆凝霜爬起来一次她就踩一次，爬起来一百次她就踩一百次。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便不会让陆凝霜过的顺畅。 只是，她还没去找陆凝霜的麻烦，陆凝霜却主动找上了她。 自从上次在首饰铺子偶遇之后，陆凝霜便好像突然之间捡起了自己打娘胎里就没带出来的姐妹情，一个劲儿的往陆婳的面前凑。 陆婳打过骂过，因为陆凝霜，现在她粗鄙之名之上再添毒妇之名。 人们对陆家小姐的刻板印象不再仅仅是粗鄙不堪，而是飞扬跋扈仗势欺人的恶毒女子。 不过，谁在乎呢？ 可即便是这样，陆凝霜还是往陆婳的面前凑，像是彻底的不要脸皮了一般。 这一日，陆婳刚从军营出来，便见等在那里的陆凝霜。 陆凝霜一看她，忙迎了上来，道：“姐姐，你忙完了吗？” 陆婳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凝霜，面无表情的道：“皮痒了？” 陆凝霜的表情一僵，随之强自笑道：“我只是想来找姐姐说说话。” “我看你是皮痒欠抽，特意来找揍的吧。”陆婳淡淡的道。 “姐姐你别这样说话。”陆凝霜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道：“你这样，人家会说闲话，对你的名声。” 陆婳嗤笑一声，看着陆凝霜淡淡的道：“陆凝霜，你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恶心。从前的陆凝霜起码还有点自尊心，被人抽了脸还知道愤怒知道叫嚣，而现在，你已经彻底的不要脸皮了。” 陆婳看着陆凝霜飞快的变得难看的脸，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了这种彻底不要脸的人，不过我警告你，别往我面前凑，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彻底恶心你让你去见阎王，那你低声下气出卖自尊经营的一切，可都成了一场空呢。” 陆凝霜干巴巴的笑了笑，道：“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 “既然知道，何必自讨没趣？”陆婳淡淡的道：“我现在还不想要你的小命，你可别自己等不及了往我的手上送，到时候我手一抖，就让你真的彻底玩脱。” 陆凝霜脸上的笑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却还是绞着手帕强忍着，温和的道：“是，我也不想来讨姐姐的嫌弃。只是今日找姐姐，真的是有事，还请姐姐行个方便。” “不方便。”陆婳拿了马鞭啪的一声，扬马便走。 陆凝霜咬了咬牙，终于对着陆婳的背影大声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间清醒过来，不疯了吗？” 陆婳马儿已经跑出去很远，过了好一会儿，那马儿突然间调转马头，眨眼间便到了陆凝霜的面前。 陆凝霜的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很快消失。 原本要回观星楼的马儿，调转了方向，跟在陆凝霜的身后，朝着郊外的一个庵堂走去。 这庵堂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虽地处郊外，但是因为灵验，这里的香火很是旺盛，便是日暮时分，这庵堂也有不少人在。 陆凝霜带着陆婳到了庵堂，一路往里面走。 陆婳神色阴沉的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陆凝霜没回头，只低声道：“这里，其实是我和三殿下初遇的地方，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陆婳：“……” 她记得，怎么不记得？ 她第一次见左炎，也是在这个地方。 远远的人群中惊鸿一瞥，顿时心魂，从此万劫不复。 她顿住了脚步不打算再走，冷冷的看着陆凝霜，道：“我没有兴趣陪你故地重游。” 陆凝霜也回头看她，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间好了吗？” 陆婳冷笑一声，道：“你说不说，于我而言没有太大的损失。” 陆婳转身要走，身后的陆凝霜突然喊道：“我的孩子，是你杀的吧？” 陆婳没回头，眼里飞快的闪过一道冷芒。 陆凝霜看着陆婳的背影，道：“我已经都知道了！是你买通了那个大夫，让她给我的安胎药里面动了手脚，让我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死胎。” 陆婳回头看她，淡淡的道：“那又如何？” 陆凝霜道：“你承认了？” “承认不承认，你又能怎么样？”陆婳低头看着她的肚子，淡淡的道。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陆凝霜缓步靠近陆婳，低声道：“但是我会永远记得的。” “你记得又如何？你……” 陆凝霜突然间不说话了，目光盯着不远处的人，神情奇异。 那里，太子左磷和三皇子左炎并肩而立。 左磷神色震惊，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左炎却眯着眼，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陆婳眯了眯眼，看面前的陆凝霜，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陆凝霜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是三殿下不想让你跟太子殿下好，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陆婳不说话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今日这一场局，是为了拆散她和左磷？ 这出戏，唱的有点迷，让陆婳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觉得好笑。 陆凝霜看她不吭声，又低声说了一句：“其实，三殿下心中一直有你。男人嘛，总想独占自己喜欢的人，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太子殿下双宿双栖的。” 说完，微微的后退几步，表情一下子变了。双眼红着，眼泪刷的一下落了下来，声音发颤的道：“姐姐，不管你如何怨恨我，孩子都是无辜的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呢？” 说着抬手抹泪，整个人都颤抖不止，看着都有些站立不稳了。 陆婳：“……” 她活了两辈子，对这个表妹这一手变脸功夫都是心服口服的。 第133章 是你杀了她 左炎蹙着眉头几步走过来将陆凝霜揽在怀里，抬头皱眉看着陆婳，道：“陆小姐，当初是我选择了凝霜，你有什么怨恨冲着我来就好，你何必对我们的孩子下手呢？他来到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 左炎说着，也是有些红了眼眶。 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陆婳没吭声，目光有些微妙的在左炎和陆凝霜之间来回。 所以说上辈子左炎和陆凝霜会凑到一起，完全就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是天生一对啊。 这变脸演戏的绝活，这夫妻两简直就是师承一脉，不分上下。 太子左磷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蹙着眉头看站在那里的陆婳。 今日，本是被左炎拉着来祈福的，却没想到竟是撞上了这么一出好戏。 这算什么？两女为争一男争风吃醋最后害了那无辜的婴儿？ 他不赞成的看着陆婳，忍不住道：“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她肚子里孩子的死，当真跟你有关系？” 陆婳抬眸看左磷，淡淡的道：“你刚才不是都听见了吗，还问什么？” 左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道：“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竟是连个小小的婴儿都不放过。” 陆婳没吭声，看着左磷的眼里却满是嘲弄。 这个太子，难怪上辈子被左炎轻而易举的干掉夺了皇位。 简直是愚不可及。 赤焰令的事情，她已经那般提示，可这位偏偏就不为所动。不但不为所动，还被左炎忽悠的兄弟情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才好。 这样的蠢货，活该被左炎啃得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左磷看她不但没有悔改之色，反而一脸无所谓，脸色更加难看了。 “陆婳，你真的以为没有王法了吗？你残害皇孙罪不可恕。”左磷冷声喝道。 陆婳看着他迫不及待跳出来给左炎出头的样子，眼神更加嘲弄，淡淡的道：“那敢问太子殿下，你要怎么治我的罪啊？” 左磷瞬间卡壳，死死的瞪着陆婳，半晌道：“你别以为别人拿你没办法。” “那你就有办法了在来拿我吧。”陆婳淡淡的道。 懒得在跟这帮人说话，陆婳转身就要走。 一边的左磷却因为这句话而被她彻底的激怒，怒声道：“陆婳，你站住。” 陆婳听见了，但是离开的脚步却没停下。 左磷见她根本不拿自己的话当回事，立马恼火，直接抬手便攻了过去。 先不说陆婳本身武艺超绝，便是在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对危险的直觉那是一等一的。 她在左磷冲过来的瞬间便侧移几十米，转头冷冷的看着左磷，道：“太子殿下，你想做什么？” 左磷已经被气狠了，冷声道：“今日这件事你若不说清楚，不准走。” “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陆婳冷声道：“就是我干的，要如何？” “死不悔改。”左磷气恼的再次冲了过去，直接与陆婳站在一处。 左磷武功不弱，但是对上陆婳仍旧没有胜算。不出一会儿便落了下风，被陆婳压着打。 眼看着他便要败下阵来，一边看着的左炎突然冲入战圈，和左磷一起联手对付陆婳。 左炎实力远在左磷之上，有他加入，陆婳一下子吃力起来。 她边打边退，一行人直接从前院打到了后山。 左炎一声不吭，只是看着陆婳的眼神非常的复杂。左磷则始终愤怒，对上陆婳招招不留情面。 陆凝霜不会武功，艰难的跟着他们往山上爬，等到她艰难的爬到后山上的时候，正好瞧见左磷一掌将陆婳逼的倒退几步。 陆婳身子一晃，脚下踩到一块碎石，整个人便往后仰倒。 陆凝霜尖叫一声，随后抬手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在陆婳的身后，便是悬崖。 左磷没意识到，还想再出手，但是他身边的左炎却是脸色陡变，吼道：“住手。” 与此同时，他一个飞掠，往前一扑，伸手要去捞陆婳，额角的青筋暴起，怒吼道：“抓住我！” 陆婳仰头看他，便见左炎目赤欲裂，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恐。 她有些愣怔，下一秒，那人那双手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左炎眼神一喜，忙道：“抓紧我，我……” 刺啦一声，让左炎的话哽住。 抓在手里的衣袖被撕扯成两半，那人眨眼间便已落入深渊，再不见踪影。 左炎愣愣的抓着手里的那半截衣袖，突然间发了疯，狂吼道：“陆婳，陆婳……” 他站起身，竟是要跟着往下跳，被赶上来的陆凝霜一把抱住了大腿，喊道：“三殿下，你冷静点，冷静点……” 左炎发了疯似得，死死的攥着那半截衣袖，眼眶充血，红的似要滴下血来。 他甩开陆凝霜，猛然间转头看呆立在那里的左磷，一字一句的道：“你杀了她，你杀了她！” 左磷已经彻底慌了，连着倒退好几步，惊恐的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愤怒远去，理智回笼，左磷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了什么。 “是你！”他猛然间抬头瞪着左炎，道：“是你做的，都是你。如果你不带我来这里，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带你来这里，可我没让你杀了她。”左炎一字一句，似要闷出血来。 “可刚才你也动手了。”左磷吼道：“你如果不动手，又怎么会将她逼到这里，又怎么会将她逼得如此。你也是罪魁祸首，你也是。” 左炎脸色瞬间变了，紧紧的拽着手上的那半截衣袖，转头盯着那空荡荡的悬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左炎才咬牙切齿的道：“所以，现在要怎么办？” 他们要怎么和陆骁交代，最重要的是，要怎么和国师大人交代。 陆骁乃是武将，不管怎么样总会有所顾忌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但是国师大人可就没有任何顾忌了，若是他真的对这个徒弟疼爱到骨子里，那杀了他们也并不是全无可能。 左磷站在那，忍不住的发颤。 他突然间想起，国师收徒当日，曾经因为陆婳的一句话，国师赠了他一样东西。 那样的重视宠溺，他会放过自己吗？ 第134章 有师傅在，婳婳别怕 与此同时，远在观星楼的封寒看着一桌子已经冷掉的饭菜脸色阴沉。 一边的左睿大气也不敢喘，低着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又过了一会儿，封寒终于忍不住，冷声道：“你师姐怎么还没回来？” 左睿看一眼师傅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可能，路上有事耽搁了？” “她没说有事。”封寒沉声道：“而且说好了回来吃饭的。” 左睿干巴巴的道：“总会有意外的嘛……” “没有意外。”封寒冷冷的看着左睿，道：“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左睿不敢耽搁，站起身就去查了。 等他查到之后，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儿了，忙回去通知封寒。 封寒蹙眉，道：“陆凝霜？你是说左炎那个妾？” 左睿点点头，道：“她们之间有些恩怨，我怕……” 他话没说完，便见封寒陡然间变了脸色。 他楞了一下，道：“怎么了？” “出事了！”封寒的声音一下子冷的如冰。 左睿一脸懵，道：“什么？” 封寒却来不及解释，转身一个纵身便直直的从观星楼跳下去，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左睿愣怔半晌，最后终于理解到师傅那句出事了是代表什么。 陆婳，可能出事了。 左睿当下也冷了脸，转身去找圣皇了。 与此同时，左炎和左磷还站在山崖之上，望着空荡荡的山崖不知所措。 左炎的手里，还牢牢的抓着那半截衣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边的陆凝霜突然道：“太子殿下，三殿下，这里不能在待下去了，赶紧离开。” 左炎募得转头盯着陆凝霜，那目光看的陆凝霜心中一寒，却还是咬了咬牙，道：“你们难道想被人发现吗？你们忘记上次左睿生辰宴上发生的事情了？以国师大人对她的重视程度，若知道此事与你们有关，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陆凝霜越说越激动，道：“现在这里没人，没有人知道她掉下去。就当她是失踪，谁也找不到。” 左炎直勾勾的看着陆凝霜，半晌，才缓缓的道：“她是你的姐姐。” “可你是我的丈夫。”陆凝霜急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左炎没反应，一边的左磷却已经反应过来了，道：“对，不能让人发现，绝对不能让国师大人知道。” 左磷瞪着左炎，道：“走，现在就走。” 左炎明知道现在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双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他死死的抓着那半截衣袖，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左磷和陆凝霜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的上前来拉住左炎，拖着他往前走。 左炎被拖着走了几步，最后猛然间甩开两人的手，大踏步离开。 一行三人刚离开不久，山崖上便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封寒一身白衣站在山崖之上，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张脸更是冷若寒冰。 环视一周没看到自己想找的人，正打算离开，脚步却猛然间停住。 他转头，一步一步的走向山崖边缘，视线往高耸的山崖往下一看，脸色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封寒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好是纵身一跃，直直的跳了下去。 山崖高耸，越是往下，便越是感觉到寒气扑面。 封寒背负双手，一双眼睛鹰一般来回扫视着。当视线扫过一个白点的时候，封寒下坠的身体陡然间停在半空。 他身影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那白点之处。只见山崖上伸出一根树木的枝杈，上面挂着一片破烂的白布条，白布上面血迹点点。 封寒伸手将那布条拿了起来，一眼便看出这正是陆婳的衣裳。 陆婳的每一件衣裳，料子都是他亲自挑选，天下间只此一份，独一无二。 封寒眸光前所未有的冷，紧紧的捏着那块布条。 抬眸扫视几眼，便见那枝杈之上竟是洒着点点血迹。 封寒顺着那血迹看去，这血迹竟是顺着那枝杈一路到了山崖之上。 在那树根处，有一个小小的山洞，漆黑一片，看不到里面。 封寒几乎没犹豫，顺着那树干追了过去。 山洞矮小，封寒人高马大，要想进去，便必须猫着腰。 而这山洞口，挂着许多蜘蛛网，地上还有许多死掉的飞虫尸体，一眼看过去脏污不堪。 封寒却眼睛都没眨一下，猫着腰便钻了进去。 山洞昏暗，但是于封寒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刚往进走两步，便听见一道微弱的呢喃声。 封寒一顿，随之在等不及，身影一动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了那声音来源处。 一个满身鲜血的人靠坐在山壁之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无比。她脑袋歪着，浑身在止不住的发抖。 嘴唇开合，无意识的喃喃着：“师傅……师傅……” 那一瞬间，封寒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碎成了一片一片的。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陆婳的手，入手一片冰凉，死人一般没有半点温度。 直到此时，他才看到这人身下已经是血红一片，鲜血汇聚，变成了一个小水洼。 封寒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在晚来一点，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就会在这个暗无天日的肮脏不堪的地方流干浑身的鲜血而亡。 他握着陆婳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与此同时，那个浑浑噩噩的人还在不断的喊着：“师傅……师傅……” 好像喊了师傅，她便能安全了一般。 封寒伸手将满身鲜血的人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在那人苍白的脸颊亲了亲，柔声道：“师傅来了，有师傅在，婳婳不怕。” 也不知陆婳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嘴里颠三倒四的喊了几声师傅过后，便倒在封寒的怀里，再没了声息。 封寒抱着人走出那黑漆漆的小山洞，然后又抱着人回到了那山崖之上。 光线明亮了，他也更清楚的看到，陆婳究竟伤的有多重。 满身的衣裳都被挂的破破烂烂，露在外面的肌肤道道伤痕，皮肉外翻，哗啦啦的流着鲜血。 额头一道豁口，不长，却深可见骨，鲜血糊了满脸，都快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封寒抱着人的指尖再次抖了抖，然后低头在她满是鲜血的眉心亲了亲，低声道：“别怕，师傅一直陪着你。” 第135章 谁来平息师傅的怒火 天色已晚，三皇子府大门紧闭。 不一会儿，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行人举着火把朝着三皇子来了。 大门被粗鲁的拍响，管家刚打开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一行御林军凶神恶煞的冲了进来。 “三皇子侧妃陆凝霜何在？”为首之人冷着一张脸，一开口声音犹如洪钟，整个三皇子府都听见了。 而躲在房间里的陆凝霜此刻已经是脸色煞白无比，浑身都在发抖。 左炎脸色也很是难看，在那御林军冲进来之前一把揪住陆凝霜的衣襟，一字一句的道：“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乖乖听话，我会救你的。” 陆凝霜还来不及说话，那群御林军已经闯入了内院。 左炎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放肆！”左炎穿着中衣站在门口，看着那群御林军沉声喝道：“此乃三皇子府，岂是你等放肆的地方？” 那为首之人看了左炎一眼，然后淡淡的道：“属下有皇命在身，奉命捉拿陆凝霜，还请三皇子行个方便。” 左炎蹙眉，道：“陆凝霜乃是我的侧妃，你们为何要拿人？” “国师大人爱徒陆婳陆小姐失踪至今未归，此事恐与陆凝霜有关，因此拿她问话。” “你们来拿人，可有证据？”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三殿下若是有疑问，可亲自去问圣皇。” 左炎：“……” 沉默片刻，转头将陆凝霜牵了出来，道：“如此，你便随他们去一趟吧。” 陆凝霜的眼里都是惊惧，喃喃的道：“我什么也没做，和我无关，和我无关啊。” “有没有关系，你去圣皇面前说吧。”御林军首领一挥手，道：“将她拿下。” 顿时，一行人上前，凶神恶煞的将陆凝霜带走了。 等到他们都走之后，左炎才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了房间。 他呆呆的坐在桌边，伸手拿出半截染血的衣袖，看了好半晌，喃喃的道：“你真的不在了吗……” 他心中想了无数种将来得到陆婳在狠狠的折磨她的办法，但是却从未想过，陆婳会以这样的方式消失在他的生命之中。 他埋头在那半截衣袖上，久久未曾抬头。 而此时的皇宫内，已经乱成一团。 左睿在国师说出出事了之后便飞快的告知圣皇，开始着手查陆婳失踪的事情，第一件事便是将陆凝霜抓了过来。 这样大的动作，不可能瞒得过陆家的人。 因此陆家父子三人连夜赶到宫中，此刻正齐齐的看着跪在大殿中央的陆凝霜。 圣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都焦灼无比。 失踪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这个人是陆婳，是国师大人的心头宝，是他的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陆凝霜跪在地上，脸色煞白煞白的，虽然竭力镇定，但是藏在袖中的指尖仍是止不住的在微微发抖。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陆凝霜低低的重复着这几句话，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次。 左睿站在她的面前，冷冷的道：“你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师姐失踪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你。” 陆凝霜抬头看左睿，急声道：“四殿下，我真的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撒谎！”左睿喝道：“你与师姐关系并不亲近，你为何最近频频去找她？不但如此，你还带着她去庵堂上香？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是想跟姐姐和好，所以在频频找她，希望她原谅我以前犯的错。我带她去庵堂上香，只是想祈福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陆凝霜急急的道。 “你又在撒谎。”左睿冷冷的道：“第一，你频频找她根本不是为了跟她和好。第二，我师姐看见你就烦，不可能跟你去庵堂祈福，一定是你耍了什么手段引诱她去的庵堂。” “陆凝霜，你还不说实话吗？”左睿厉喝道：“你若是老实交代，我们找到师姐之后还能给你一条活路，否则，你就等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 陆凝霜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委屈的道：“四殿下，你为何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在庵堂分开之后我便回了三皇子府，我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啊。” 左睿看着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满心的烦躁，真想一掌劈死算了。 一边站着的陆骁此刻大步走向陆凝霜，在她面前蹲下，一字一句的道：“陆凝霜，我陆骁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陆凝霜一愣，随后道：“伯父收留我，抚养我，照顾我，待我如再生父母。” “既如此，你为何要害我婳婳？”陆骁一双眼睛瞪着陆凝霜，一字一句的道：“我陆骁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频频要害她？” “当初你明知婳婳对三皇子有意，你却背着她与三皇子不清不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陆凝霜，婳婳平时待你如亲妹，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先是抢了她心仪之人，现在又来害她性命，你还有良心吗？” 陆骁怒气勃发，因为着急，一双眼睛里更是布满血丝，看起来甚是骇人。 陆凝霜微微后仰一点，咬着牙道：“我不知道伯父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害她性命，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陆凝霜！”陆骁耐心告罄，吼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 “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陆凝霜颤抖的往旁边爬去，仰头看着上面的圣皇，颤声道：“父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还请父皇明察。” 圣皇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的道：“这件事兴许真的跟她没有关系，陆将军……” “不可能！”左睿沉声打断圣皇的话，抬手指着陆凝霜，道：“我的直觉告诉我，此事一定跟她有关系。” 圣皇被截断了话头有些不满，冷声道：“睿儿，你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左睿转头看着圣皇，沉声道：“师姐失踪，师傅勃然大怒，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果谁都承担不起。” 左睿直直的看着他爹，道：“父皇，你有信心平息师傅的怒火吗？” 第136章 嘴硬的见过不少，你是个中翘楚! 圣皇被左睿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沉着脸与左睿对视半晌，最后道：“那你要如何？” 左睿沉声道：“将陆凝霜交给我，我来审问。” “她是你三皇兄的侧妃。”圣皇沉声道：“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与她有关，你这般审问她，可想过你三皇兄的面子往哪里放？” “我管他面子往哪里放。”左睿冷冷的道：“这件事说不定跟他也有关系呢。” “左睿！”圣皇这次是真的怒了，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你不要胡闹。” “胡闹的不是我，而是某些看不清形势的人。”左睿小小年龄站在大殿之上，不卑不亢的看着他父皇，沉声道：“父皇，你是不是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圣皇哑然，看着左睿没说话。 左睿缓缓的道：“你们不知道师姐对师傅的重要性，而我，亲眼所见。别怪我没提醒你，若师姐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是他左炎的面子，他左炎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不只是左炎，还有咱们整个皇室，说不定都会被他牵连。” 左睿深吸一口气，道：“父皇，你还是祈祷这件事跟你那好儿子没有一丁点关系吧，否则，我只能劝你节哀了。” 圣皇气的手都在发抖，咬牙切齿的看着左睿，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来。 左睿转头看向一边的御林军首领，沉声吩咐道：“调动所有能调动的兵力，全面排查师姐的行踪。但凡与师姐有接触，与陆凝霜有接触，与左炎有接触的，一律严查。同时悬赏，谁能提供师姐的线索，黄金白银高官厚禄任他挑选。” 那首领蹙蹙眉头，没动，抬眸去看上面的圣皇。 左睿也转头看向圣皇。 圣皇沉默片刻，最后一挥手，道：“按照他说的去做。” 那御林军应了，转身带着人离开了。 左睿松了口气，转头对着圣皇道：“父皇，这个女人我带走了。” 说罢，直接转身出去了，身后几人上前拖着陆凝霜往外走。 陆凝霜满脸惊惧，抬眸看着圣皇，哭喊道：“父皇，父皇救我啊父皇，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圣皇垂着头，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 陆骁和三个儿子对视一眼，随后看着圣皇，道：“陛下，臣先告退。” 圣皇抬头看向陆骁，道：“陆将军不必着急，陆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 “谢陛下关心。”陆骁不卑不亢的道。 圣皇摆摆手，道：“去吧。” 不一会儿，身边的使者从外面进来，道：“陛下料的不错，陆将军没有出宫，而去了观星楼。” 圣皇一掌垂在桌上，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太子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在干什么？让他去讨好陆婳这么久都没将人弄到手，废物。” 身边的侍者垂着头，不敢说一个字。 圣皇冷声道：“去把太子找来，让他协助左睿寻找陆婳，务必要让他尽心。” 那侍者应了，转身往外走去。 圣皇垂手坐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 当年能打下这一片盛世江山，离不开国师大人的鼎力相助。 但是如今这天下安定，国师大人的存在，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这样一个存在，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杀不能杀，还要任由他骑在自己的头上。 圣皇阴沉着一张脸，既愤怒，又无力。 与此同时，观星楼中。 左睿直接将陆凝霜倒吊在院子里的树上。 陆凝霜脚上头下，血液倒灌，脑子里嗡嗡直响。 左睿拿着一根鞭子站在陆凝霜的面前，将手里的鞭子在她的面前来回晃悠着。 “陆凝霜，奉劝你一句，早点说了，我也不为难你了。”左睿淡淡的道：“小爷我的名头，想来你也是听过的。虽然我这段时间在观星楼侍奉老实了一段时间，但是手段仍在。你如果还这么继续嘴硬下去，那小爷我就要让你尝尝我的这些手段了，让你看看小爷我是不是浪得虚名。” 左睿在认识陆婳之前，那是宫中一霸，人人闻风丧胆的一活阎王。 陆凝霜不只是听到过，甚至是亲眼见识过他的心狠手辣的。 陆凝霜恐惧无比，看着面前那根鞭子，更是恐惧。 她看的清楚，那根鞭子上都是倒刺，一鞭子抽下去，必然让人皮开肉绽，抽回去的时候定然让你皮肉剥落，痛苦不堪。 “我、我真的没有做……”声音带着颤，还有压抑不住的哭腔。 左睿神色一冷，道：“看来，你是想尝尝小爷的手段了。” 说罢，抬手一鞭子抽下去，啪的一声，陆凝霜的惨叫冲霄而上，让刚进门的陆家父子脚步瞬间一僵。 左睿收回手，满意的看了眼鞭子上带下的血肉，冷声道：“说还是不说？” 陆凝霜疼的眼前发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才好。 那种皮肉被生生扯下的痛，让她发疯。 陆凝霜眨了眨眼，抬眸便看见门口站着的陆家父子，霎时间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哭喊道：“伯父，救救我，表哥，表哥你们救我啊……” 左睿手里带着带血的鞭子，转头看外面的陆家三父子，道：“你们要阻止我吗？” 陆骁没吭声，一边站着的陆有福淡淡的道：“四殿下继续，我们只是来这里等婳婳的消息。” 左睿点点头，指了指院中的几个石凳，道：“几位稍坐。” 陆骁带着人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偏头看着被倒挂在那里的陆凝霜。 陆凝霜崩溃的哭喊着，“伯父，表哥，我真的没有做过，真的没有啊。我也是陆家的女儿，陆婳是我表姐，我怎么会害她，我不可能的啊。” 陆有福冷哼一声，道：“你也算陆家的女儿？我陆家，除了婳婳，就没有其他的女儿。” 陆凝霜还要再说，一边的左睿却用鞭子敲了敲她的脑袋，淡淡的道：“说够了吗？该说的你不说，不该说的你倒是挺能胡说。” 左睿拍拍她的脸，阴森森的道：“小爷我在这宫中长大，嘴硬的见过不少，你算是个中翘楚。不过，嘴再硬，到了小爷的手里，我也能让她乖乖的张嘴。你放心，小爷我一定拿出看家本领，好好招待你。” 第137章 这观星楼，还轮不到你说话 左睿年龄虽小，但是折腾人的手段连那衙门里最心狠手辣的差役都要自愧弗如。 带着倒刺的长鞭几鞭子下去，陆凝霜身上几乎都没一块好肉了。 左睿也不着急，抽一鞭子缓一下，等她缓过劲儿来了再继续抽。 抽到后来，陆凝霜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被倒挂在树上，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滴。 左睿也抽累了，顺手扔掉手中的鞭子，盯着快要死过去的陆凝霜，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 陆凝霜的脑子已经混混沌沌的了，死死的咬着牙不敢轻易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真的忍不住什么都说了。 但是，她不能说。 不仅仅是因为左炎的威胁，还因为她自己的命。 陆婳死了，这件事她若说出去，就真的没有活路了。若是死咬着不说那就是死无对证，她还有一线生机。 陆凝霜颤抖着唇，艰难的道：“四殿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什么……” 左睿冷笑一声，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转头，顺手拿了桌上放着的一个罐子，抓起里面的粉末抬手往陆凝霜的身上洒。 陆凝霜瞬间惨叫起来，浑身绷着，止不住的颤抖。 这罐子里装的，竟是盐。 这些盐洒进伤口，比拿着刀子割她的皮肉还要让她疼痛万分。 陆凝霜终于被逼的提泪横流，整个人不停的抽搐着。 一边的陆骁偏过了头，不再看陆凝霜的惨状。 就连陆有福三兄弟也有些诧异左睿的心狠手辣。 这位四殿下小阎王小祖宗，那些传言还真不是虚的。 左睿正折腾的劲儿，左磷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一眼扫见被吊着的陆凝霜，脸色陡然间变了。 “左睿，你干什么？”左磷大步走到左睿的身边，喝道：“你怎可这般胡闹！” 左睿扫了左磷一眼，淡淡的道：“大哥。” “我没有胡闹。”左睿扫了陆凝霜一眼，道：“师姐失踪前最后见的人就是她，这件事她定然脱不开关系，若是找不到师姐，我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睿，你太过分了。”左磷咬着牙道：“她只是最后一个见陆婳的人，又没有加害陆婳，你这般对她动用私刑实在是太过了。更何况，她还是你三皇兄的侧妃，你的嫂子。” 左磷深吸一口气，道：“把她放下，找人的事情我们在从长计议。” “放下？不可能。”左睿淡淡的道：“我直觉师姐失踪一定跟她有关系。” “殿下救我，殿下救我啊……”陆凝霜颤抖着声音，用力抬手，一把扯住了左磷的衣袖。 左磷浑身一僵，差点直接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甩开陆凝霜的手，袖子上却沾染了一个血手印。 左磷浑身僵硬，脸色更是难看。 深吸一口气，左磷道：“左睿，父皇让我来协助你寻找陆婳，我是来帮忙的。你先把陆凝霜放下来，这件事还没查清楚，不能因为你的直觉就对一个人动用私刑，这是不对的。” “别拿父皇来压我。”左睿的声音冷了下去，道：“父皇派你来帮我，并不是派你来教我要怎么做的。” “可你不能对一个女子这样，你太胡闹了。”左磷冷声吼道。 他扬扬手，对身后的侍从道：“来人，先把她放下来。” 左睿眼神一冷，抬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鞭子狠狠的抽在那侍从伸出去的手上。 一鞭子下去，那侍从惨叫一声，手腕上直接被抽出一个大豁口，血肉模糊。 “我看谁敢放她下来。”左睿冷冷的道：“不怕小爷我这根鞭子的话，就尽管动手。” 那些侍从不敢动了，一脸胆怯的看着左睿，躲到了太子的身后。 这位小祖宗，平时几乎无人敢招惹，更何况现在处于暴走状态，那更是招惹不得。 左磷气的眼前发黑，吼道：“左睿，你到底还将不将我放在眼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你太放肆了！” 左睿争锋相对，吼道：“我要不是看你是我大哥，这一鞭子就不是抽在他的身上，而是抽在你的身上。” 左睿冷冷的道：“还有，父皇派你来，是让你帮助我寻找我师姐的下落，而不是让你来捣乱对我指手画脚的。” 他反手指着陆凝霜，冷声道：“我今天就是讲她抽死在这里，那也是她活该，谁也管不着。这观星楼内，还轮不到你这个太子说话。” 左磷瞪着眼睛，一口气憋闷在胸口，快要生生闷出一口血来。 左睿不过几岁小儿，却敢指着自己的鼻子如此怒吼，是谁给他的胆子？ 但是一想到这里是在观星楼，就连父皇都插不上手的地方，左磷这口血就不得不自己尝。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冒出一股恐惧来。 陆婳的死，他也有份。 他看着被倒吊着的陆凝霜，心中想着若是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被这样倒吊着的是不是就变成了他？ 不，他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左磷看了眼陆凝霜，这一眼暗含警告，若是敢说出来，那他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左磷深吸一口气，压着自己的脾气好声好气的对左睿道：“四弟，我知道你师姐失踪你很着急，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乱来是不是？陆凝霜一介女流，又不懂功夫，她能做什么？你还是将她放下来吧，咱们再另外想别的办法。” 左睿斜睨他一眼，淡淡的道：“不懂功夫没关系，她懂怎么害人就成了。” “还有，大哥你这么帮着她说话，到底是为了什么？”左睿上下打量着他，道：“我怎么不知道，大哥何时和三皇兄的侧妃关系这么好了？” 那眼里带着犹疑，狐疑的说了一句：“这件事，你不是知道些什么内情吧？” 左磷：“……” 他从未像此时此刻这般讨厌四弟的聪明绝顶。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和她关系好？”左磷正色道：“我更不知道什么内情，我让你放了她，是因为她是一介女流，觉得此事肯定另有隐情，和她没有关系罢了。” 第138章 喜欢抢男人，那就送你男人 因为左睿的那几句话，左磷不好在说什么，只是侧身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看着左睿收拾陆凝霜。 他虽然是左睿的大哥，但是也是头一次见着左睿折腾人。 这人将陆凝霜抽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的皮肤，然后在伤口上撒上一把盐，让人疼的求死不能。 虽他对陆凝霜没有什么好感，但是此刻却是仍旧有多不忍。 但是，这还没完呢。 陆凝霜一口咬死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彻底惹恼了左睿。 左睿看着陆凝霜，冷冷的道：“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他转头冲外面的人吼道：“来人啊，去地牢给我提几个死囚来，记住，要身强力壮的。” 左磷眼角一抽，道：“左睿，你要干什么？你不要胡来！” 左睿看都没看左磷一眼，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陆凝霜，凉凉的道：“你不是喜欢跟人抢男人吗？今儿小爷就成全你，一次给你多送几个，保准让你满意。” 陆凝霜这次是真的怕了，满眼惊惧的看着左睿。 这样恶毒的手段，怎么会是一个孩子想的出来的？ 她忘了，初见左睿的时候，左睿正在大殿上大发雷霆，要将身边的奶娘送去军营做军妓呢！ 只是这次，是落在她的头上，便变得格外的不能接受罢了。 不一会儿，下人便从囚牢里提了四五个死囚出来，人还未走近，远远的便闻见了那让人刺鼻的恶臭味儿。 这些死囚都是人高马大的，穿着统一的囚服，头发丝丝缕缕的粘在一起，油的发光，还有的一边走一边扒拉着脑袋，仿佛是生了虱子。那些囚服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汗臭味儿尿味儿霉味儿混合，几乎能将人刺激的背过气去。 这些人，都是死囚，等着来年秋后拖去午门砍头的。 这些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天日了，一有机会出来，很是兴奋，一双双眼睛到处乱飘。 一边的左磷已经忍不住远走几步捂着嘴干呕了，那味道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便是一边的陆家父子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陆凝霜崩溃了，彻底的崩溃了。 她朝着左磷的方向大声喊道：“殿下，殿下救我啊，求求你救我，救我！” 左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切齿的对左睿道：“左睿，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你皇嫂，你不要乱来。” “皇嫂，她算是哪门子的皇嫂？”左睿冷笑一声，道：“不是什么女人都能有资格做我的皇嫂的。” “还有，我不是说了吗，这观星楼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左睿看了左磷一眼，道：“你若是再试图阻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左磷气的发昏，吼道：“你这样做，皇家颜面尽损，对你有什么好处？便是父皇，也绝对不会同意你用这样的手段的。” “就算是父皇，他的手也伸不到我观星楼来。”左睿冷声道：“更何况，一个妾室而已，还上升不到皇家颜面的层面。现在我只想早点找到我师姐，其他的我都不想考虑。” 那些死囚被人带到了左睿的面前，麻溜的跪了一排。 这些恶心的太子殿下干呕的死囚，左睿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却是面不改色，眉头都没皱一下。 “知道叫你们来干什么吗？”左睿看着这些死囚淡淡的道。 “不知道。”那些死囚看看面前的小孩儿，小心翼翼的道：“干、干什么？” 左睿笑了笑，道：“哥几个在牢里憋屈坏了吧，想不想开心开心？” 几个死囚都是穷凶极恶的主，一听着小孩儿的话，双眼都开始发光了。 “开心，怎么开心？”那些死囚有些兴奋的道。 左睿抬手指了指被吊着的陆凝霜，道：“这个女人，你们看如何？” 那些死囚转头一看，便见一个女人被倒吊在树上，衣裳大片大片的被抽碎，露出一些可怖的伤痕来，浑身上下都是鲜血，看着颇有几分吓人。 几个死囚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大胆的凑近扒拉开陆凝霜的头发看了看脸，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漂亮倒是漂亮，但是这、这也太惨了吧，满身都是血呢。”那死囚有些可惜的道。 左睿冷哼一声，道：“你们还嫌弃这个？这女人可是有些身份的，平时你们看都看不着，以为还能碰？” “那是那是！” “赏给你们了。”左睿淡淡的道，“别给我弄死了，留着口气就成。” 他话音落下，那几个死囚没一时没敢动。 左睿嘲讽的一笑，道：“不是死囚吗？什么坏事没干过，现在不过是让你们收拾一个女人而已，这就怕了？” “谁说我们怕了？”其中一人瞪着眼睛，道：“老子长大这么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 说罢，他第一个站起来朝着陆凝霜大步走了过去，边走边道：“反正老子也没几天好活了，临死前还能爽一把，老子不亏了。” 他这话，大大的鼓动了剩下的那些人。 他们这些人，脑门上就写着一个死字，就等着哪一天阎王爷来收了他们。 如今临死前扔给他们个女人，这个时候不上那就不是个男人啊。 于是，剩下的也一窝蜂的朝着陆凝霜走了过去。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陆凝霜的尖叫，几乎冲破了云霄。 那几个死囚哪里还管她的尖叫，走过去便耐不住的在她的身上胡乱摸了几把，最后抬手将绑着陆凝霜的绳子直接解了下来，一把抱了，朝着院子一角走了过去。 左睿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道：“随便你们怎么玩，但是给小爷记住了，得留着一口气，不能玩死了。” 那些死囚哈哈一笑，道：“小公子你放心，我们有分寸，绝对好好伺候她又不让她死。” 左睿哼了一声，看着被捂着嘴拖走的陆凝霜，淡淡的道：“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要说了，我就什么时候喊停。你在享受的时候，也最好想清楚要不要说，我的耐心，一向不怎么好。” 第139章 在封寒这里，只有陆婳是例外 不一会儿，院子的角落里便响起了男人的粗喘以及女人的尖叫声，还时不时的伴随着几声粗口。 左睿一脸淡定，完全不像是个几岁的孩子。 一边的太子却气的手指尖都在发抖，指着左睿道：“你这样若是父皇知道了，他定然饶不了你。” 他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才只有几岁的弟弟，居然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左睿冷笑一声，道：“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左磷一眼，道：“这个陆凝霜，跟谁都不求救，偏偏三番四次的对着你求救，这是为什么呢？” 左磷心跳瞬间漏掉半拍，整个人犹如被人兜头泼下一盆冰水，浑身上下一片冰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左磷死死的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在发抖。 他死死的瞪着左睿，道：“你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睿淡淡的看他一眼，道：“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哥一句，若是没有和这件事扯上关系最好，若是沾染了哪怕一丁点关系，那么就连父皇都保护不了你。” 左磷：“……”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咬着牙艰难的道：“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呢？我想着她好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 左睿没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另一边，陆凝霜的尖叫声就没有停过。 那些死囚大多在牢里不见天日的待了很长时间了，一身的精力无处发泄，如今有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那些男人下流的哄笑声伴随着陆凝霜的尖叫声，让人不忍耳闻。 这一折腾便是两个时辰，几个死囚轮番上阵，到后来陆凝霜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了，就算是她求饶，别人也听不见了。 左睿看了看天色，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夜快过去了，而师姐却还没有任何消息。 他心中烦躁，但是小脸上却没表露出分毫来。 一行人正相对无言的时候，左睿猛然间抬头看向天空，只见一道白影冲从自己的头上飞掠而过，眨眼便进了观星楼顶层。 左睿眸光一凛，转头便往观星楼里面冲。 陆骁一个箭步上前，紧张道：“怎么了？” 左睿沉声道：“师傅回来了，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 说罢，转身飞快的冲进了观星楼。 而一边听着的左磷脸色猛然间惨白，双腿不受控制的发软。 国师大人回来了，国师大人会知道吗？ 不可能，陆婳掉进悬崖，死无对证，不会有任何人知道的。 不管院子里的情形如何，左睿飞快的冲上了观星楼顶楼。 还没瞧见人，便先看见了地板上的血迹。 左睿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师傅那样的人，没有人能伤得了他，那么出现在这里的血，只有可能是师姐的。 左睿转头冲去了陆婳平时住的屋子，果然见血迹一路蔓延到她的房间。 一脚跨进去，正好瞧见师傅将一个人往床上放。 “陆姐姐。”左睿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急声道：“陆姐姐你怎么了？” 师傅怀里的那个人，满身的鲜血，比楼下院子里的陆凝霜好不到哪里去。 那鲜血一路滴滴答答的往下滴，将他师傅身上的白衫也给染红了。 封寒一张脸万里冰封，能将人冻死。 他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放在床榻上，沉声对左睿道：“打水来。” 左睿一句废话没有，转头飞快的打了水来。 封寒拿了许多伤药摆在旁边的桌上，动手开始脱陆婳的衣衫，脱到一半倏然转头看着站在那的左睿，沉声道：“出去。” 左睿：“……有什么需要叫我，我就守在门口。”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顺便将房门带上了。 封寒深吸一口气，开始动手给陆婳脱衣裳。 脱到一半，陆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嘴里迷迷糊糊的喊着：“不要，不要……” 封寒的指尖在不受控制的发着抖，一听她的呓语，脸色更加难看。 只是，他出口的话却是与他的脸色截然相反的温柔。 “婳婳别怕，是师傅。”封寒压低了身子，凑在她的耳边低声哄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师傅必须要给你上药。你乖一点，嗯？” 陆婳迷迷糊糊中呓语了几句，也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只是她再没喊过什么不要，人也老实了许多，任由封寒摆布。 封寒将她那身血衣扒了下来，拿清水给她擦了身子，然后开始给她上药包扎，一项一项做的有条不紊。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忍耐才没有发疯。 陆婳身上，几乎快没一块好皮肤了，都是在山石上树梢上挂的，有的蹭破了皮，有的却被划开了皮肉，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 最严重的一道伤是在腹部，被尖利的东西在侧面开了一个口子，内脏都看得见了。这伤，也是最致命的，流血最多的。 她能撑着一口气顺着树梢爬到那个洞里，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 他若再晚去一点，他可能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封寒从衣柜里拿了衣裳给她换好，又开始处理她额头上的伤，依旧是上药包扎。 到现在，封寒已经稍微平静了下来。 将陆婳收拾干净，还不忘将染了她鲜血的被褥床单撤了换上干净的，这才作罢。 “进来。”封寒做完一切，这才转头对门口喊道。 左睿推门进来，直接盯着躺在床上已经收拾好的陆婳，道：“陆姐姐怎么样？有没有事？” “捡回一条命。”封寒冷冷的道。 左睿一顿，随后咬牙切齿的道：“若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让她成了这个样子，我定要他十倍奉还。” 封寒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地上的血衣和染了血的被褥床单，道：“先去把这些处理了，地板擦干净。” 左睿：“……” 师傅，这个时候你能稍微忍一忍你那洁癖的毛病吗？ 不过看了看封寒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血衣，左睿又释然了。 若是换做别人，你就是死在他的面前，师傅大概也不会伸手碰一下。 在师傅这里，只有陆姐姐是例外！ 第140章 还有力气瞪我，看来他们不够努力! 待封寒收拾好自己，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楼下的人焦急如焚，却不敢踏入观星楼半步，只来来回回的仰头去看观星楼，脖子都要望断了。 封寒听到楼下的声响，问左睿：“楼下什么人？” 左睿脸色一冷，道：“我把陆凝霜抓来了，陆姐姐最后见的人就是她，我怀疑陆姐姐的事情跟她有关。还有陆将军几个，他们很着急。” 封寒淡淡的道：“让陆骁回去，陆婳的事情我来处理。其他的你看着办，有一点，不能让陆婳已经找到的消息透出去，该查还是查。” 左睿看一眼封寒，随后道：“是，我知道了。” 他转身下楼，一出现陆骁几人便围了过来，焦急的道：“怎么样，找到婳婳了吗？她有没有事？” 左睿低声道：“师傅让我转告你们，先回去，什么都不要做。师姐的事情，师傅来处理，你们放心。” 陆骁皱着眉头，道：“人都没找到，怎么处理？” 左睿看他一眼，道：“师傅既然说了他来处理，他就会处理好。师傅对师姐的疼爱，完全不比你们少，你们放心。” 陆骁还想再说什么，一边的陆有福却拉了陆骁一把。 陆有福看着左睿，道：“四殿下，婳婳的事情还请你多费心，我们这就回去。” “她是我师姐，帮她做事不会费心。”左睿道：“你们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陆有福点了点头，拉着陆骁和自己的两个兄弟离开了。 一边的左磷看陆家人离开，这才快步走了上来。 “四弟，国师大人回来了？”左磷的语气紧绷，看着左睿道：“国师大人那里，可有陆婳的消息？” 之前左睿和陆家人说话他不好凑过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压的极低，他什么都没听到。 左睿淡淡的道：“我不知道。” 左磷眉头一皱，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的意思。”左睿道。 他看着左磷，道：“父皇派你来协助我寻找师姐，你该不会就在这个院子里看热闹吧？” 左磷：“……” “如今师姐下落不明，你还不出去找？”左睿蹙着眉头道。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应该怎么做。”左磷沉声道。 他看了眼角落里奄奄一息的陆凝霜，道：“既然到现在还没查清楚事情真相，陆凝霜也没招认，那我就把人带走了。” 让陆凝霜待在左睿这里，他怎么都不放心。 陆凝霜若是扛不住招了什么，那他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左睿冷笑一声，道：“大哥，你怎么还没搞清楚状况？我说了这是观星楼，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还有，进了我观星楼的人，是你说带走便能带走的吗？” “你还想怎么样？”左磷怒声道：“你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你还不放过她，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左睿嗤笑，道：“我过分又如何？你不知道我一向如此吗？折磨至此又如何，我就是现在宰了她也没人敢说什么。” 左睿一字一句的道：“她是左炎的侧妃，左炎都没来我面前说什么，皇兄你着什么急？” 左磷被左睿堵得哑口无言，当真想说一句：你现在干脆宰了她算了，免得我提心吊胆。 他深吸一口气，指了指左睿，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说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左睿待在观星楼，他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出了观星楼，他还是他的皇兄，是太子。 左睿看着左磷匆匆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喊来身边的人，低声吩咐道：“派人盯紧左炎。” 顿了顿，又道：“让你的人盯着太子，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如实汇报。” 那人应了，转头离开。 左睿抬手揉了揉眉心，叹息道：“大哥，但愿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否则以师傅对师姐的重视，参与这件事的人必定没有一个能轻易逃脱。 陆姐姐那惨样，他看着都气的手抖，更何况是待陆姐姐那般好的师傅了。 叹了口气，看了眼角落里的陆凝霜，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那几个死囚这一番折腾下来，果真是按照左睿说的，给陆凝霜留了一口气在，没把陆凝霜给玩死。 那些死囚似乎是玩够了，一个个的惬意的挨着陆凝霜坐在一边，有的人的手还不老实的在陆凝霜的身上来回着。 陆凝霜身上许多伤口已经被折腾的裂开，鲜血不断的往外淌，但是又不至于让人流血致死，就是让你清醒着疼。 此刻她躺的那块地面上，到处都是污浊混着鲜血的痕迹，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反胃。 陆凝霜躺在地上，双眼无神，一动不动。 她浑身在止不住的发着抖，双腿微微敞开，根本不能闭合，下半身像是完全失去知觉了一般。 左睿远远的站着，看着陆凝霜淡淡的道：“怎么，现在还不想招？” 陆凝霜的眼睛动了动，缓缓的转头看向左睿，一字一句的道：“你这个魔鬼。” 左睿眉梢一挑，道：“这个说法倒是新鲜！以前人家都叫我一声小祖宗，有了还称我一声活阎王，如今倒是觉得你这个称呼倒是也挺适合我的。” 陆凝霜死死的盯着左睿，整个人都因为恨而浑身紧绷着。 左睿看着那眼神，啧啧了一声，道：“到现在还有力气瞪我，看来这几位哥们没怎么努力啊。” 陆凝霜脸色骤变，眼里瞬间浮现出惊恐，身子瑟缩着想躲。 但是，她连手指头动不了。 之前的那一场噩梦，又要开始了吗？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随意玩弄的破布娃娃，随时都会被这些肮脏恶臭的人儿撕碎。 他们算什么东西？她是堂堂的皇子妃，怎么能让这些肮脏的臭虫一样的东西触碰呢？ 可是，不管她怎么叫喊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一双双恶心的手在她的身上来回，一个个肮脏的臭虫在她的身上索求，她根本阻止不了。 陆凝霜的眼里蒙上一层恐惧，精神全然在崩溃的边缘。 一切都毁了，她千辛万苦得到的所有，都毁了！ 第141章 你一辈子都赢不了她! 陆凝霜艰难的摇着头，喃喃的道：“不要，不要……” 左睿冷哼一声，道：“想好了吗？是继续嘴硬，还是把一切都告诉我呢？” 陆凝霜的眼神一片散乱，脸上的神情也已经变得恍恍惚惚，她不停地点头，喃喃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你要知道什么，我都说。让他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左睿盯着她，冷声道：“你把我师姐带去了哪里，对她做了什么？” 陆凝霜的眼里带出两分茫然，道：“你师姐？你师姐是谁？” “……陆婳。”左睿皱着眉头，道：“我说陆婳。” 原本还在害怕的陆凝霜一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紧接着便一下子炸了，像是疯了一般，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她该死，她该死哈哈哈……” 左睿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该死，她早就该死了，我们都姓陆，凭什么她就高高在上我就要低到尘埃？我什么都比她好，比她漂亮，比她有才华，样样都比她强，就因为她有一个好爹就要对我颐气指使了吗？凭什么她就能嫁一个王公贵族，我就要随便找个人婚配了，凭什么？” 陆凝霜脸上的神色已经彻底的疯狂，咬牙切齿的吼道：“凭什么，凭什么？” 她用尽全身力气在质问，因为太过用力，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脸色狰狞可怖。 “她能嫁王公贵族，我也能。”陆凝霜诡异的一笑，道：“你看，她苦苦追求的左炎看也不看她一眼，但是却对我宠爱有加呢。人都是长了眼睛的，左炎就知道我什么都比她强，所以选我不要她。” 左睿已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冷声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暗地里抢走左炎？” “我要证明我比她强。”陆凝霜仰着下巴，一字一句的道：“她得不到的，而我唾手可得。” “那我恭喜你，让左炎对你死心塌地。”左睿冷哼一声道。 “我不稀罕他对我死心塌地，对我来说，他就是我的一个战利品而已。”陆凝霜的眼神疯狂，神色诡异，道：“一个奴生子，他亲爹都不爱他，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只有陆婳那个傻子，拿着他当个宝，对他死心塌地，呵！” 左睿嘴角一抽，心里有点为左炎可怜，连这样的女人都瞧不上他。 “既然不喜欢，还要去勾搭弄到手，为了赢陆姐姐把自己的一生都搭进去，你简直疯了。”左睿嘲讽的道。 “你懂什么？”陆凝霜眼神疯狂，道：“我只要能赢她就好了，我只要赢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左睿冷笑，“可惜你一辈子都赢不了她。” “谁说的？”陆凝霜猛然间哈哈大笑，道：“我已经赢了啊，我赢了她。陆婳，这个贱人，她死了啊，死了！摔下悬崖，尸骨无存，哈哈哈……” 左睿脸色陡变，两步上前站到陆凝霜的面前，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跌落山崖？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陆凝霜是彻底的疯了，一直哈哈大笑，闻言也只是癫狂的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她最……额！” 陆凝霜的话戛然而止，瞪大着眼睛看着某一处，唇角不停的有鲜血涌了出来。 左睿眉头一皱，喝道：“你怎么了？你快说，到底是谁？” 只是，陆凝霜张了张嘴，却是喷出了一口血沫子。 砰的一声，陆凝霜好不容易撑起来的脑袋狠狠的摔了回去。 左睿一愣，伸手一探陆凝霜鼻尖，竟是没了气息。 左睿此时才看到，在陆凝霜的脖子上，插着一根银针。 左睿猛然间扭头，便见门外缓步走进来一人。 “你做什么？”左睿瞪着来人，咬牙切齿的吼道。 左炎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身形瘦削，脸色有些微的苍白，看着像是大病一场。 他缓缓的走到左睿的面前，看了陆凝霜一眼，然后才对左睿道：“清理门户。” 左睿：“什么？” “我的侧妃，被你弄成了这样。”左炎指了指地上狼狈不堪的陆凝霜，道：“若是让她继续活着，我的脸往哪里搁，皇家的颜面又往哪里搁？” “所以，她必须死。”左炎淡淡道。 “就算她要死，也不是现在。”左睿冷声道：“人在我观星楼，她什么时候死，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插手。” 左炎却是笑了笑，道：“四弟，人虽然在你的观星楼，但是她却是我的侧妃，是我的人。她什么时候死，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死，自然都是我说了算。” 他顿了顿，又道：“之前太子殿下确实不该插手，他毕竟没有那个立场。但是我觉得，我处置她，该是理所应当。” 身为一个皇子，处死自己的侧妃，实在是在正常不过了。 左睿看了他半晌，最后冷冷的道：“三皇兄来的可真巧，迟不来早不来，偏偏等到她要招供的时候便来了，还时间掐的刚刚好的封了她的口，断了她即将出口的真相。” 左炎眼里闪过一丝茫然，道：“什么真相，什么封口？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呵呵。”左睿冷笑道：“希望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左炎笑了笑，道：“我本是听皇兄说了陆凝霜的事情才来看看的，如今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就不打扰四弟了。” 他转身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间停了下来，转头看着左睿，道：“四弟，想知道什么，你大可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些你派去的人，就收回去吧，他们太蠢，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说罢，这才转头离开，留给左睿一个挺直的背影。 左睿冷着一张脸，心中憋着一口气。 他派去的人，都是父皇的御林军，一个个的本事本来就不怎么样，被发现也情有可原。 只是被人这样怼到脸上，还是让左睿很不爽。 深吸一口气，低头看脚边这一摊脏污玩意儿，更闹心了。 “来人，把死人拖出去喂狗，活的哪儿来扔回哪儿去。把地打扫干净，我不想看到丝毫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他可不想师傅那个死洁癖看到这画面，不然非炸了不可。 第142章 原来只有你真心待我! 陆将军的掌上明珠国师大人的爱徒突然失踪，此事经过一夜发酵之后闹的人尽皆知。 御林军整日城内城外的转悠找人，找人的范围也越来越大越来越广。 但是陆婳这个人，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管怎么找就是不见踪影。 陆府之中，因为有国师大人的口信，还尚算平静，但是气氛却仍旧不好。 徐思雅原本是不知道的，后来几次三番见陆有福脸色不好，一打听便也知道了。 她焦急不已，却想不到任何办法。想来想去，最后能做的便也只有带着宁儿和诗雨去了外面的庵堂祈福，希望陆婳能够平平安安。 这庵堂，正是陆婳失踪前来过的庵堂，目前被御林军严密监控着。 徐思雅上了香，从大殿内出来，心中烦躁，便带着宁儿和诗雨去后山散散心。 这庵堂后面靠山，风景很是不错，只是后山陡峭，来的人很少。 徐思雅原本只是想在山脚下顺便坐一下的，但是却晃眼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往山上去。 那个人，曾与她同床共枕数次，就算是隔着老远，徐思雅也能一眼认出那是左炎。 “他来这里做什么？”徐思雅低声嘀咕道。 “谁？”宁儿往那边看了一眼，道：“姑娘看到谁了？” 徐思雅顿了顿，然后道：“陪我去个地方。” 宁儿和诗雨对视一眼，没说什么，陪着徐思雅往那后山上走。 后山的路实在是不怎么好走，三个女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爬上山顶，早已经气喘吁吁了。 徐思雅往那山顶一看，果真见那人正背对着他们站在那，低垂着头望着悬崖，也不知在想什么。 宁儿和诗雨此刻也认出来那人了，脸色变了变，正欲张口说什么，却被徐思雅一把捂住了嘴。 带着两人躲到了一个隐蔽之处，远远的看着左炎的背影。 那人垂手站着，右手还拿着一块碎布，像是半截衣袖，上面还沾着一些红色的血迹。 他将那碎布攥的紧紧的，一动不动的站了很久。 徐思雅以为左炎快要化成石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炎低头，将手中那块染了血的布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低低的道了一句：“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 说完这句话之后，左炎终于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 徐思雅远远的看着，左炎的双眼猩红一片，像是哭过一般。 待他离开许久，徐思雅才终于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缓步走到左炎刚才站立的地方，一眼扫见那万丈深渊，霎时间一阵眩晕，惊的徐思雅连退数步。 她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又扫了眼那深渊，这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一边的宁儿伸手扶着她，道：“姑娘小心。” “没事儿，我就看看。”徐思雅低声道。 她想知道，左炎站在这里这么久，究竟在看什么。 只是不论她怎么看，这也不过是个悬崖而已，什么都没有。 徐思雅虽心中疑惑，却也只能打道回府。 回去的时候见到陆有福，便将今日的事情顺口提了一下，道：“也不知道那悬崖下面有什么，值得他一看就看几个时辰。” 陆有福却蹙起了眉头，道：“你刚才说，他曾说过这世上只有谁真心待他？” “是，神叨叨的说什么这世上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也不知道是在说谁。”徐思雅淡淡的道。 对于左炎，她心中仍旧是存着怨的。 陆有福的脸色几番变化，最后突然间站了起来，道：“你在家里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 徐思雅看他，道：“你去哪里？” “去皇宫。”陆有福丢下这句话便飞快的离开了。 徐思雅愣了一下，很快的意识到是自己之前说的话让陆有福想到了什么。 她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暗道陆婳的事情莫非真的跟左炎有关系？ 而另一边，陆有福进了皇宫便直奔观星楼。 进去的时候，刚好见到左睿从里面出来。 “四殿下。”陆有福上前，对左睿行礼。 左睿看他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我想问问，婳婳找到了吗？”陆有福低声道：“已经过去三天了，婳婳仍旧没有消息，我们都很担心。” “不用担心。”左睿道：“师姐的事情，师傅会解决的，你们把心放回肚子里就好。” 陆有福还想再问什么，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又改了口，道：“四殿下，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左睿挑眉，“什么事？” “今日徐思雅去庵堂为婳婳祈福，竟是碰到了三皇子殿下。”陆有福仔细的看着左睿的脸色，缓缓道：“她看到三皇子殿下到了后山的崖壁之上，站了好长时间，手里还攥着一块染了血的布。” 左睿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冷了下来，沉声道：“此话当真？” 陆有福点点头，道：“当真。” “我知道了。”左睿闭了闭眼，缓缓的道。 陆有福看着左睿的脸色，低声道：“四殿下，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和婳婳有关。” 左睿看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陆有福一咬牙，沉声道：“他去哪里不好，偏偏去庵堂的后山？那里，是婳婳最后出现的地方。还有他手里攥着那块染了血的布，这本身就很可疑了。婳婳的衣裳都是国师大人做的，材质特殊，只要能拿到那个染血的布，就能知道是不是婳婳的衣裳了，也就能知道是不是他害了婳婳。” “四殿下，求求你救救婳婳吧。”陆有福抹了一把脸，道：“这件事，一定跟左炎有关系。” 虽然左睿一再让他放心，说此事有国师大人处理，但是一天见不到陆婳本人，他们就不可能放得下心。 更何况，如今这件事跟左炎扯上了关系，他就更不放心了。 左睿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能因为你的猜测就对一个皇子下手，你觉得呢？” “还有，师姐她没事。”左睿终于松了口，抬手指了指楼上，道：“师傅已经把她找回来了，虽然受了伤，但是性命无忧。师傅说，在她醒来之前，她已经回来的消息都要保密。” 第143章 只要你需要，我就会出现 陆有福原本满心的愤怒，在左睿这句话之下瞬间被镇压。 他惊喜的看着左睿，道：“你说真的？婳婳真的没事？” 左睿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早就说过了，师傅很疼爱她。她出事当天，师傅就去将她寻回来了。只是她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昏迷未醒，所以这才保守秘密，一切等她醒了之后再说。” 陆有福终于松了口气，妹妹找到了，还活着，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只是…… “你说她受了很严重的伤，有多严重？”陆有福心疼，道：“我能去看看她吗？” 左睿有些为难，道：“师傅这个人脾气有些怪异，不太喜欢别人进去她的领地，所以……” “我就看一眼。”陆有福看着左睿，道：“四殿下，请你体谅我的忧心，就让我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 左睿：“……” 他看了看陆有福，最后叹了口气，道：“行吧，你就去看一眼吧。” 他带陆有福进了观星楼，然后直接让他脱了鞋，整理了衣裳，洗了脸洗了手，这才带着一脸惶恐的陆有福往楼上走。 其实一踏入这个地方，陆有福就满身的不自在。 这地方，实在是太干净了。 这地板，比他家吃饭的桌子还要干净十倍。 他想起上次左睿生辰宴上国师大人那短暂的露面，脚踩红毯，坐的垫子都自带，杯碟筷子，都是特制…… 陆有福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污染源，每一脚踩下去都好像留下了痕迹。 小心翼翼的走到顶楼，左睿带着他旁边一拐，便出现了整个观星楼唯一的一间房门。 左睿先是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推开了一条缝，望了一眼里面，才转头压低声音对陆有福道：“你就看一下，不要进去。” 陆有福连忙点了点头。 左睿侧身，把位置让了出来。陆有福两步上前，看向房间里面。 他一眼便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陆婳，那脸色煞白煞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陆有福下意识的抓紧了门框，满眼都是心疼。 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是强悍的，即便上次因为左炎做傻事，那也是带着一股子倔劲儿，不像现在，这样脆弱的躺在床上，像是个一碰就会碎的瓷娃娃。 这样脆弱的陆婳，陆有福没见过，他一辈子都不想见。 看了陆婳一会儿，随后目光一转，落到床头的人影身上。 国师大人坐在那，单手撑着头，微微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 走出观星楼，陆有福才再次开口，道：“我看婳婳脸色不是很好，她……” “失血过多。”左睿道：“这次受伤，造成她大量出血，师傅说他若再去晚一点，怕是就因失血过多而亡了。” 陆有福的脸色沉了沉，眼里闪过一道冷光。 “不管怎么说，她活下来就好。”陆有福深吸一口气，仰头看了看观星楼，低声道：“国师大人他、他一直守着婳婳吗？” 左睿看他一眼，点了点头，道：“师姐一直是师傅亲自照顾，三天来未离开半步。” 陆有福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低声对左睿道了谢，这才转头往宫外走。 左睿看他离开，脸色缓缓的沉了下去。 左炎……左睿冷笑一声。 他若是能本本分分的当一个三皇子，还可能荣华富贵平安到老，如今看来，却是自寻死路了。 动到了师姐的头上，便是拂了师傅逆鳞。 左炎，离死不远了。 左睿摇摇头，转身进了观星楼，打了水，开始苦逼的一遍一遍擦洗陆有福走过的地方。 ———— 陆婳醒过来，已经是七天后了。 她几乎是一睁眼还没回过神来，一道声音便在自己头顶炸响。 “醒了？感觉如何，还疼不疼？”封寒的声音不若往日那般高高在上带着一点距离感，而是温暖如春带着让陆婳心安的柔和。 她眼睛动了动，慢慢的抬眼，便见那个如谪仙般的人正垂眸看着她，眉头紧紧的皱着。 陆婳嘴唇动了动，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师傅……” “是我。”封寒在床边坐下，伸手捞起陆婳的一只手给她把脉，低声询问道：“有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哪里疼也要告诉我，师傅帮你。” 陆婳直直的看着封寒，又喊：“师傅。” 封寒：“嗯。哪里疼？” 陆婳：“师傅。” 封寒抬头看她一眼，道：“嗯，师傅在。” 陆婳：“师傅。” 封寒：“……嗯。” 陆婳：“师傅。” 封寒：“……” 他终于发现了小徒弟的不对劲儿。 将她有些冰凉的手塞进被窝里，坐的靠近一点，压下上半身，看着陆婳的眼睛，低声道：“师傅在！你怎么了，要什么？” 陆婳的眼睛动了动，视线定在封寒的脸上，又喊：“师傅。” 封寒眼睛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被子一掀，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从她的腿弯下穿过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转身自己坐在床上，将陆婳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将人严严实实的搂在自己的怀里，伸手扣着陆婳的一只手。 “师傅在。”封寒低下头，下巴放在陆婳的头顶，低声道：“感觉到了吗？师傅在你身边，师傅正抱着你。” 陆婳将头埋在封寒的怀里，半晌才低低的道：“真神奇。” 她终于不一声叠着一声的喊师傅了，封寒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徒儿，道：“什么神奇？” 陆婳似乎是笑了笑，唇角带着点上扬的弧度，微微的眯着眼睛，低声道：“我喊师傅，师傅便出现了，难道不神奇吗？” 封寒的神色顿了顿，低头看着陆婳。 他的小徒儿，意识大抵是还停留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小山洞里。 那个时候，她只能在绝望中一遍一遍的喊着师傅。 封寒将人抱得紧了点，低声道：“师傅就是这么神奇，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你喊，我便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有师傅在，你什么也不用怕。” 第144章 我这次很生气 陆婳靠在封寒的怀里，渐渐的又睡了过去。 封寒低头看了看她，眨眨眼，然后果断的伸手扯过一边的被子将陆婳裹好，他整个将人连人带被的抱着。 当左睿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自家师傅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人形蚕蛹。 等他走进了，才看到师傅怀里抱着的竟然是师姐。 师姐小脸还是没有什么血色，此刻靠在师傅的怀里睡的安稳，唇角微翘，似乎心情很好。 左睿一时间哑然，不知道人怎么在床榻上躺的好好的就突然间跑去师傅怀里了。 封寒斜眼看着左睿，道：“你有事？” 左睿嘴角一抽，道：“师傅，你好歹给我一点面子，表面上不要表现的那么嫌弃我行吗？” 他伸手指了指封寒怀里的陆婳，道：“都是你的徒弟，怎么师姐是个宝我就连根草都不如了？” 封寒冷哼一声，道：“没有你师姐，你在我这里连根草都不是。” 左睿：“……”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道：“师傅，师姐怎么回事？” 封寒低头看一眼陆婳，淡淡道：“她醒了，很不安。” 左睿懂了，师傅这是在哄孩子呢！ 果然，师姐是个宝没错。 “你到底有什么事？”封寒看着左睿，很是嫌弃的道：“没事就滚蛋蛋。” 他总觉得这个房间里就不应该多出一个人来，那会让他有点暴躁。 左睿唇角一抽，道：“没事我也不想来的好吗！” 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父皇那边已经在问起师姐的事情，再不公布师姐的消息，怕是会闹出大麻烦了。而且他已经有所怀疑了！” 毕竟陆家丢了女儿，竟是什么都没做。 以往常陆骁疼爱女儿的程度来看，陆家这样的反应实在是不寻常。 封寒冷哼一声，道：“你那个废物爹，什么都做不好，就知道捣乱。” 左睿的脸色有些扭曲，反驳道：“我父皇好歹打下这一片大好的江山，作为开国之君，其过人之处不必多言。再说了，你当初不是还帮助他吗？怎么就成废物点心了。” 封寒冷哼一声，道：“你以为这天下是你爹打下来的？你去问问陆骁是不是！” 左睿：“……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 “如今朝中半数大臣都是付凌雪当年的追随者，半数武将都是付凌雪当年亲自招募提拔。便是陆骁，也是付凌雪将他从黄土地里提留出来，让他锄头换战刀，闯下这一片功绩。你爹唯一的功劳，大抵就是找了个好女人。” 封寒眼里带着不屑，淡淡的道：“我当年帮的不是他，而是付凌雪。我欠她一个人情，所以还她一个盛世江山，只可惜她命不好，没享受到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左睿：“……” 如果师傅所言是真，那他不是知道了深埋在历史中的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秘辛？ 左睿抽抽嘴角，打算将之前所听的都遗忘。 他轻咳一声，道：“那这件事到底怎么办？” 封寒看了眼陆婳，道：“她明日便能清醒，告诉你爹，让他做好心理准备。这一次，我很生气。” 左睿：“……我知道了。” 他缓步退了出去，神色凝重的去了圣皇那里。 圣皇一见他来，便急声道：“你师姐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左睿站在那，抬头望着圣皇，叹了口气，道：“父皇，师傅让我转告你，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他这次很生气。” 圣皇呼吸一顿，然后沉声道：“荒唐，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瞪着左睿，道：“还有你，大张旗鼓的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还生生的将老三的侧妃折腾死。这般折腾也不见你折腾出个结果来！” 左睿冷笑一声，道：“三皇兄的那个侧妃可不是我折腾死的，是三皇兄亲自动手宰了的。” “你都把人弄成那个样子了你还指望着你三皇兄将人接回去好生养着吗？”圣皇盛怒，吼道：“老三若是不把人杀了，等着天下人来耻笑吗？” 左睿沉下脸，道：“她该死！” “你……”圣皇气的脑仁发疼，半晌了才指着左睿道：“你以前只是小打小闹，我看你年纪小纵容你，如今你竟然干出这种事来还丝毫没有悔改之意。我看太子说的对，你就是欠教训。” 左睿一愣，然后冷笑一声。 “看来，太子没在你面前说我坏话。”左睿满不在乎的道：“只是父皇，我欠不欠教训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你最好还是操心一下你那两个儿子，别到时候小命不保，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说什么？”圣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东西一阵丁玲咣当的响。 “别生气，我就是提醒你一句。”左睿淡淡的道：“此事触到了师傅的逆鳞，师傅不可能善罢甘休，父皇你还是做好心理准备吧。” 圣皇惊疑不定的看着左睿，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左睿只淡淡的道：“别指望着我，除了师姐，没人能改变师傅的决定，记住这句话。”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了。 圣皇不知道小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心中却隐隐的有些不安。 第二日一大早，圣皇便接到了国师的消息，让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叫到观星楼，说是有事宣布。 联想起昨日左睿的话，圣皇越加不安。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眼前，再不安，却还是领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到了观星楼。 左睿就站在院子里，见他们来了，便淡漠疏离的送上茶点，其他的不管他的父兄怎么问，都沉默的不发一言。 而此时的楼上，封寒怀里搂着陆婳，正在一点一点的给陆婳喂水。 白玉做的小汤勺，一次一点，封寒喂得很有耐心。 半杯水下去，怀里的人轻微的动了动脑袋，封寒便停了动作，低声道：“不要了？” 陆婳轻轻地嗯了一声，一双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她师傅。 封寒见她如此，轻笑一声，低头在她眉心亲吻一下，道：“感觉到师傅了吗？是真的，不是你在做梦。” 第145章 她的希望她的光 陆婳轻轻地闭了闭眼，落在眉心的吻那么清晰，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只是，她却看着师傅，挪不开视线。 这个人，是她的希望，她的光。 当她躺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小山洞里，当她的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失只能无奈等着死神降临的时候，是这个人找到了她。 她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又会像是上辈子那样死在左炎和陆凝霜的手上，像是轮回也逃不开的宿命。 可是，这个人却代替了死神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打破了这个宿命。 封寒，她的师傅，给了她新生。 她往封寒的怀里靠了靠，低低的道：“师傅，我还活着。” 封寒嗯了一声，道：“有师傅在，你就会一直好好的活着。” 陆婳唇角微翘，带起两分笑意来。动了动脑袋，在封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喃喃的道：“我做的最对的事情，除了投胎的时候选择了陆家，便是拜了师傅……” 她两辈子，做的唯二最对的两件事。 封寒听她轻声低喃，心中一软，伸手哄小孩儿一样拍拍她的后背，轻声道：“既知道，以后便要听师傅的话，再不可对师傅吹胡子瞪眼睛的。” 陆婳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我哪里敢？” “你不敢吗？”封寒伸出手指戳了她眉心一下，道：“当初是谁因为那些衣裳的事情跑来我面前指着我鼻子骂我的？” 陆婳有点尴尬，当初自己没转过弯来，做的那些事儿的确挺让人寒心的。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陆婳这个时候就是不想服软。 她抬眸看着封寒，道：“那师傅还对我不管不问，一消失就是十几天呢？” 封寒挑眉，道：“你这是怪我？” 陆婳眨了眨眼，低声道：“那师傅还跟我发脾气吗？” 封寒顿了顿，道：“不喜欢师傅对你发脾气？” “不喜欢。”陆婳直勾勾的看着封寒，道：“也不喜欢师傅躲着不见我。” 封寒没吭声，看了陆婳很久。 那样的眼神，看的陆婳有些心慌。 她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一点？师傅稍微宠着她一点，她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是……她现在受着伤呢，师傅不会对她发脾气的…吧？ 就在陆婳快要招架不住的时候，封寒开口了。 他看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好，师傅以后不对你发脾气，再也不躲着不见你了。你不喜欢我做的事情，我都不做，可好？” 陆婳：“……”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陆婳突然心慌，心脏砰砰的跳动，像是要蹦出胸腔一般。 她猛然间闭上眼睛将头埋进封寒的怀里，半晌之后，才闷闷的传出一个字：“好。” 封寒眼里带了笑意，低头看了怀里的鸵鸟一眼，眼里的笑意更甚。 陆婳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觉得尴尬的不行，脸好像烧起来了一般，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一定很红。 她索性当了缩头乌龟，闷闷的道：“师傅放我下来吧，我有点困了。” 封寒一顿，道：“困了？本来有件事想带你处理，但是你困了的话，便先睡，让他们等一下便是。” 陆婳眨眨眼，抬头看封寒，道：“什么事？” 封寒：“你不是困了吗？快睡吧。” 陆婳抿抿唇，道：“其实也不是很困！到底什么事啊？还有谁等着呢？” 封寒看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强撑之后，这才道：“你这次受伤的事情。” 说到这件事，封寒的脸色有些冷了，声音凉凉的道：“那个陆凝霜已经被弄死了，现在还剩下其他的，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你醒了，你只管……”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陆婳瞪着眼睛，双手死死的攥着封寒的袖子，道：“你刚才说谁死了？” 封寒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扒拉下来轻柔的握在掌心，这才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道：“陆凝霜死了，左睿干的。” 然后，他淡淡的将陆凝霜最后这段日子的遭遇一一复述。 他看着自家小徒儿的脸色连番变化，到了最后彻底的归于平静。 陆婳低垂着眸子，缓缓的道：“死了……也挺好，不算便宜她。” 虽然这个死法和自己想象的有点差距，但是能让她在痛苦中死去，也不算是便宜她了。 上一世陆凝霜在冷宫中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仍旧历历在目，而现在，她却已经魂入地府，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她曾经，那么那么的恨她！ 本以为，陆凝霜的死能让她畅快，能让她开怀大笑，能让她兴奋的发疯。 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陆婳才发现，自己的心里只剩下一片怅然。 陆凝霜死了，她也回不到过去，不能换回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不能救回自己被砍头的父兄……那些人，都随着她的重生，消逝在了那个回不去的时空。 封寒一直等到陆婳平静下来，才低声道：“还好吗？” 陆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那些怅然，那些余恨，都一点一点的离她远去。 她的希望她的光，看着他，就能给她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陆婳笑了笑，道：“我很好！” 她看着封寒，道：“你刚才说，谁在等着？” “圣皇和他那几个儿子。”封寒淡淡的道：“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左睿那小子的表现，这大概和他那不成器的兄长有关系。所以我干脆都请了过来，等你醒来之后再一并处置。毕竟当日发生过什么，只有你只清楚。” 陆婳神色顿了顿，然后道：“既然他们都等着，那就下去看看吧。毕竟，不好让圣皇久等。” “你若困便睡，让他等一下怎么了？多等几个时辰还能要了他们的命？”封寒挑着眉，淡淡的道。 陆婳：“……” 师傅，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能不能低调一点不要这么嚣张？ 好歹，下面等着的是圣皇！ 陆婳揉了揉眉心，道：“我真的不困了，下去看看吧，这件事我也想早点解决嘛。” 封寒看她两眼，最终妥协，一把抱起她往外走，不忘嘱咐道：“不舒服或者困了，一定要告诉我。” 第146章 一群不孝子 楼下的圣皇等的不耐烦，自己的小儿子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让他的脸色更加不好。 而一边的左磷却频频胡乱张望，整个人有些坐立难安，明明天气不热，但是却是满头大汗。 一边的左炎站在那微微的垂着眸子，表面看着尚算平静，但是仔细看，却能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 左睿站在一边，将这三个人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心中阵阵发冷。 本想着这件事和左炎定然是脱不了关系的，但是现如今看左磷的表现，似乎他也不无辜？ 左睿的眉头紧紧的皱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左磷。 左炎也罢，他本就不是很喜欢那个三皇兄。 再加上左炎的出生，他这辈子注定走到头也不过是个闲散王爷了。 但是左磷不一样！ 这个大哥对他颇多照顾，兄弟情还是有几分的。更何况左磷乃是付凌雪唯一的子嗣，除了有圣皇的疼爱，还有满朝文武的力保。他只要不是太作死，他这辈子便会安安稳稳的走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无人能撼动。 但是偏偏，他就非要作一个大死。 左睿觉得头疼，此刻看左磷那个紧张的样子，真是恨不得上前几巴掌将他打醒才好。 他们等了片刻，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众人回头一看，便见陆骁带着三个儿子进来了。 圣皇眉头一皱，沉声道：“国师叫你们来的？” 陆骁一顿，然后道：“回圣皇的话，是臣自己要来的。” 圣皇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冷的道：“国师说有事商议，你且先退下……” “他们不用退下。”一边的左睿开口，将陆骁等迎了进去，道：“这件事，陆将军等人在此也没什么。” 圣皇不说话了，视线冷冷的看着左睿。 而一边的左磷指尖都忍不住的开始发抖了。 特意留下陆家的人，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想明白，院中突然间便多了一个高台，高台之上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着茶水点心，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垫子。 众人神色一凛，下意识的仰头往上看，便见一身白衣的国师大人怀里抱着一个人缓缓的从天而降，直至轻飘飘的落在那台子之上。 众人瞬间站起，纷纷看向那高台之上的人。 左磷一看清国师怀里抱着的是何人之后，整个人脸色瞬间煞白，蹬蹬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眼都是惊恐。 而左炎却死死的盯着那张脸，先是往前走了两步，最后僵立在原地，拳头捏的咔吧作响，快要攥出水来。 而与这两人截然相反的则是陆家几个人。 陆骁更是两步冲到高台前，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陆婳，激动的喊了一句：“婳婳？你可还好？” 陆家三兄弟也齐齐扒拉着高台，仰头直勾勾的看着陆婳。 陆婳在封寒怀里动了动，看向陆骁，低声道：“父亲，哥哥，我没事。” 说罢，像是要坐起身来，结果刚一动，几道声音便突然响起。 陆家几爷们：“别起来，你别动。” 封寒：“好好待着，不许动。” 陆婳：“……” 她顿了顿，然后老老实实的窝在了封寒的怀里，弱弱的说了一句：“我真的没事。” 封寒皱了皱眉，伸手整理了陆婳身上的披风，将之裹得紧了一点，低声道：“刚刚才好一点，怎就这般不听话？老老实实的待着，有什么告诉我，师傅帮你办便是。” 陆婳还没开口，一边的陆骁便道：“对对对，你别动，有什么就告诉爹，爹爹帮你去办。” 陆婳：“……” 封寒慢悠悠的抬头，淡淡的看了陆骁一眼。 陆骁却不自觉，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陆有福死命扯着袖子。 陆骁偏头看儿子，瞪着眼睛一脸不耐：你要怎的？ 陆有福不断的给陆骁打眼色，示意他闭嘴，没看见国师大人看他那一眼非常非常的冷吗？ 陆有福怕自己爹再多说一句，国师大人就要宰人了。 他轻咳一声，在父亲之前率先开口，道：“那个，国师大人说的对，婳婳若是有什么可以直接告诉国师大人。国师大人这般疼你，一定会帮你办好的。” 陆婳嘴角抽了抽，轻轻地哦了一声。 而封寒却满含赞许的看了陆有福一眼，难得对外人开了尊口，指了指陆有福，道：“你，很不错！” 陆有福尴尬一笑，默默的垂眸，假装没看到父亲要大义灭亲的眼神。 陆骁很是愤怒，觉得自己的大儿子卖妹求荣，实在是可耻至极。 哪里知道，一转头，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也是一脸谄媚的表达了对国师大人之前的话的赞许，完全无视了他这个爹。 陆骁：“……” 一群不孝子！ 被无视的很彻底的圣皇此刻终于忍不住了，沉声道：“国师大人，你说有事商议，难道就是让我来看戏的吗？” 他伸手指了指窝在封寒怀里的陆婳，冷声道：“这些时日，为了寻这个陆婳，我御林军尽数出动，没日没夜，几乎将这座城掘地三尺，结果，她却在这里？” 圣皇的脸色当真是极其的难看，一字一顿的道：“国师大人，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虽然国师的地位高高在上，但是他好歹是一国之君。 圣皇的话一落，所有的人都沉默下来。 陆家几个人对视一眼，默默的退到了一边，低垂着眸子。 陆婳视线动了动，落在圣皇的身上，轻声道：“因臣女之事，让陛下担忧，是臣女的过错。只是此事事出有因，还请陛下谅解。” “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你躲在这观星楼不露面，却让整个城市为了你不得安宁？”圣皇声音很冷，带着质问。 陆婳没吭声，表情也淡淡的。 封寒慢悠悠的道：“因为我寻到她的时候，她只剩下半条命。将养了这些时日，今日才刚醒过来。高贵的圣皇，这个理由充分吗？” 圣皇：“……”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度，道：“即便如此，你们也可派人通知一声，不必让那么多人白白担心。” “通知了，好让那凶手想办法赶紧逃跑吗？”封寒冷笑一声，一字一句的道：“没有人是在动了我的人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第147章 狗咬狗一嘴毛 封寒那冰冷的一句话落下，左磷几乎连站也站不住，摇晃着撑了身边的石桌一下才不至于跌倒。 而左炎，则不知道在想什么，从陆婳出现开始，视线便一直定在陆婳的身上没有挪开过。 圣皇的脸色也很难看，深吸一口气，看着封寒道：“国师大人让我等来，究竟是要说什么事情？” “这就要问你的两个儿子了。”封寒淡淡的扫了一眼左磷和左炎。 圣皇哑然，转头看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个时候，左磷脸上已经毫无血色，靠身边的石桌支撑才没倒下。而左炎也终于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眸子。 圣皇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扫视了一眼，最后看向左炎，沉声道：“你们做了什么？” 静默半晌之后，左炎突然嗤笑一声，抬头看向圣皇，道：“父皇，这话你应该问问太子殿下才是。” 圣皇眼神一冷，偏头看向左磷。 左磷满脸煞白，冷汗淋漓。一见圣皇看过来，霎时间一个激灵，瞬间挺直了背脊。 圣皇看着他，缓缓道：“你们做了什么？” 左磷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抬头看向高台上的封寒，喊道：“国师大人，此事绝非我故意，我是被人陷害的。” 他伸手一指旁边的左炎，急声道：“当初是他以祈福之名带我去了那里，恰好让我撞见那一幕不好的，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算计好了的。我一时间被他蒙蔽这才犯下大错，还请国师大人明察。” 圣皇没吭声，一颗心却迅速往下沉，脸色阴沉沉的。 左磷看封寒始终不说话，最后不得已看向陆婳，急声道：“陆小姐，你那么聪明，你一定明白的对不对？说起来，我们都是受害人才对。” 所有的人，都转头看向陆婳。 这件事，最有资格说话的，便是陆婳本人了。 陆婳动了动身子，坐起来了一点。 她垂眸看向站在那里的左磷，面无表情的道：“我明白，我该明白什么？太子殿下究竟是受了何等蒙蔽，才会和三殿下一起联手将我打落山崖呢？” 此话一出，除了封寒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陆骁等人，不可置信的看向左磷。 陆骁瞬间沉声道：“太子殿下，小女究竟何错之有，竟让殿下这般震怒非要她的命不可？” 他能想到这件事可能和左炎有关系，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左磷跟这件事竟然也有直接的关系。 左磷脸色煞白，被陆骁指着鼻子质问，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圣皇也是震惊不已，瞪着左磷，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陆婳失踪，怎会和太子扯上关系呢？ 左磷嘴唇颤抖着，脸色越来越白，脸色有些崩溃。 他猛然间转头一把扯住左炎的衣领，厉声道：“是你对不对？一切都是你策划好了的对不对？” 左炎微微的垂着眸子，任由左磷抓着他的衣领，缓缓的道：“太子殿下在说什么？臣弟听不懂。” “听不懂，你怎么会听不懂？”左磷咬牙切齿的道：“明明就是你，一切都是你害的。” 左炎唇角勾了勾，一个嘲讽的笑意一闪而过，凉凉的道：“当初将陆小姐打落山崖的，可是你？我只恨我学艺不精，没能救回陆小姐，之后又迫于你的威胁，到底念着一点兄弟之情没有揭发你，你怎还将此事推到我的身上呢？” 左磷瞪大眼睛看着左炎，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满眼陌生。 “左炎，你不得好死。”左磷的双眼因为愤怒而发红，死死的瞪着左炎，吼道：“那日，你是先以祈福之名骗我到了那庵堂，随后让陆凝霜用计将陆小姐骗到那里，又故意让我听到陆小姐害了你那孩儿性命的话，这才激的我对陆小姐动了手，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左炎神色平静的看着左磷，淡淡的道：“太子殿下，这一切不过是巧合罢了。再说了，我那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气息，是他没有这个福分，怎能怪到陆小姐的头上了？太子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只听陆凝霜一面之词便冲动的对陆小姐动了手，这岂能怪我？” “你也动手了。”左磷吼道：“是你和我联手将她逼落山崖的，你敢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左炎的神色一沉，道：“那是我看你和陆小姐打起来了，且有所不敌。你是我大哥，又是太子，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让你受伤，这才被迫出手，一切都是为了护你周全。谁知道，你竟心狠手辣，最后硬生生的一掌将陆小姐打落山崖。太子殿下，你实在是太冲动了。” “你胡说八道。”左磷被左炎气的涨红了脸，抬手就一巴掌朝着左炎的脸上甩去，骂道：“当初陆小姐便告诉我你不安好心，我却没当回事还拿你当兄弟。我真是愚蠢，竟是没将她的话听进去，才让你今日这般害我。” 左炎被左磷一巴掌打的偏过了头，唇角带了些血迹。 听到左磷的话，他眸光闪了闪，转头看向陆婳，轻声道：“想来，陆小姐定然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这才说出那些话来。” 他缓缓收回视线看向左磷，道：“至于害你……大哥，将陆小姐打落山崖的，难道不是你吗？” 左磷瞬间哑口无言！ 他转头看向陆婳，却只在陆婳的脸上看到一片漠然。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圣皇的衣袖，声音颤抖的道：“父皇，你要相信我啊父皇，这件事都是左炎的阴谋，是他害我，是他……” 话没说完，便被圣皇抬手一巴掌打断。 这一巴掌抽的很重，让左磷的半边脸颊高高的肿了起来。 “蠢货。”圣皇气的发抖，指着左磷道：“我真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愚蠢之事。” 左磷满眼惊慌，捂着脸无助的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左炎害我，是他害我。他和陆凝霜早就计划好了，借我之手害陆家小姐，一切都是他们的阴谋。” 第148章 所谓皇室，并非不可取代! 左炎始终平静，听了太子的指控，也只是回头看他一眼。 他转头看向圣皇，道：“父皇明鉴，此事绝非如太子殿下所说那般。若说那陆凝霜与我有阴谋，倒不如说那陆凝霜早便与太子殿下关系莫逆。” 他又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左睿，道：“四弟审问陆凝霜之时，太子殿下是否多次开口求情？” 左睿冷冷的看着他，没吭声。 左炎似乎也没等他回答，自顾自的道：“我倒是不知道，我府中的一个妾室，何时与太子殿下有了那般深厚的交情，让太子殿下为了她多番跟四弟过不去。” 左磷此时已经惊呆了，万万没有想到，左炎能红口白牙黑白颠倒，将事情尽数推到了自己的身上。 左磷被愤怒冲昏了头，直接大吼一声：“左炎，我杀了你。” 说罢冲上前去，一下子与左炎缠斗在一处。 左炎身手尚在左磷之上，此时当着众人的面也只守不攻，做足了姿态。 圣皇气的额头青筋跳动，吼道：“都给我住手，住手！” 只是，气红了眼的左磷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一心要拿左炎的命。 众人看着这一场闹剧，脸上神色难辨。 陆骁盯着左磷，眼里满是失望。 圣皇见两人缠斗不听劝告，只得转头看封寒，沉声的道：“国师，此事怕是另有内情，还请国师且宽我几日，待我将此事查清再给国师一个交代。” 封寒怀里搂着被裹成一个蚕宝宝的陆婳，头都没抬，淡淡的道：“还有什么内情？事实摆在面前，一清二楚。你这两个儿子联手将我徒儿打落山崖差点让她没命，两人可都是承认了。” 圣皇道：“这件事一定还有内情！太子生性善良不可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他一定是受人蒙蔽。” “受人蒙蔽是他愚蠢，他必须为了自己的愚蠢买单。”封寒淡淡的道。 “可是……” “圣皇。”封寒终于抬头看他，微微的眯着眼睛，道：“我封寒此生就这么一个徒儿，比你金贵百倍千倍，却差一点折在了你那两个蠢儿子手上，你觉得我能容忍？” 封寒一字一句的道：“与此事有关者，一个都跑不掉。” 说罢，袖袍一挥，劲风拂过，那边缠斗不止的两人直接被掀翻，砰砰的砸在身后的树干上再跌落在地，噗的一声，双双喷血。 两人半天爬不起来，当真是狼狈不堪。 圣皇眼角一抽，上前一步挡在左磷的面前，沉声都：“国师大人，他们动了陆小姐，是他们的部队，我定当严惩，还请国师大人看在我的面上，放过他们。” “你的面子？”封寒嗤笑一声，道：“你有什么面子？” 圣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憋了半晌，才道：“左磷乃是储君，是未来的圣皇，他不能死在这里。此事定然另有隐情，待我查清，就将凶手交于国师大人，任由处置。”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左炎双膝一软，差点再次跪下去。 他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抬眸看着站在左磷面前的圣皇。 将凶手交出去任由处置，谁是凶手，他吗？ 左磷是储君，是未来的圣皇，他不能有丝毫闪失。而他左炎，不过一个婢女之子，低贱如泥，便可随意被推出去挡死吗？ 左炎紧紧的咬着牙关，视线越过圣皇落在只露出一张小脸的陆婳身上，一字一顿的道：“我没想害你，从没想过。” 圣皇一听他话语，转头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在左炎的脸上，喝道：“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左炎没吭声，只是视线依旧一动不动的落在陆婳的身上。 封寒蹙眉，对左炎看陆婳的眼神有些不爽。 他不爽，便直接又是一挥衣袖，直接将左炎扫的连退数步，狼狈的跌坐在地，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煞白。 封寒冷冷的看着左炎，沉声道：“在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我我剜了你的眼珠子。” 左炎：“……” 众人：“……” 陆婳动了动，抬头看封寒，弱弱的道：“你生气了？” 封寒垂眸看她，眸中坚冰瞬间融化，低声道：“我生他的气，与你无干。” 陆婳：“哦！” 虽如此，心里仍旧是有些不自在。 封寒已经抬了头，看向圣皇，淡淡的道：“你说的真凶不是左磷就是左炎，你们皇室兄弟间的那些肮脏争斗我不感兴趣。我只知道，此事你两个儿子都脱不开关系。看在付凌雪的面子上，我能给你个面子。你说吧，你要你两个儿子怎么死？” 圣皇：“……” 众人：“……” 所以，让他选一个死法，便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 圣皇终于是忍无可忍，道：“国师大人，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些年，我敬你为国师，处处忍让迁就，而你呢，可曾将我皇室放在眼里过？如今倒好，你竟是因为你的一个徒儿要杀我两个儿子，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那徒儿还没死呢！” 封寒嗤笑一声，幽幽的道：“她若是不在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我的面前说话吗？” 封寒冷冷的道：“趁着我还没改变主意，你挑一个，不然等下就不要怪我了。” 圣皇咬牙切齿，喝道：“你欺人太甚，真当我皇室无人吗？” “皇室？”封寒冷笑一声，道：“能当圣皇者，非你一人。所谓皇室，并非不可替代！” 这话一落，圣皇感觉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从头凉到了脚。 封寒再不看他，转而看向左磷和左炎，淡淡的道：“你既不选，那我便自行决定了吧。” 说罢，手微微抬起。 “师傅！”一直没吭声的左睿此时站了出来，往台下一跪，一字一句的道：“求师傅饶我大哥一命。” 封寒动作停住，冷冷的看着左睿，道：“你口中的这个大哥，要杀你师姐。” 左睿抿了抿唇，转头看向陆婳，道：“陆姐姐，大哥心眼不坏，此次确实是他错，但是他也的确是受人蒙蔽这才犯下大错。陆姐姐，你饶他一命，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他直直的跪在那儿，不卑不亢，小小的身子，像是能撑起一片天。 第149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谁也没有想到左睿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更没有人想到左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圣皇看着这个小儿子，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孩子一般，透着全然的陌生。 陆骁看左睿的眼神更是不同以往。 这个名声很不好，凶名在外只会胡闹的小祖宗，这个时候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孱弱的肩膀，一肩挑起的责任却让所有人动容。 只要你放过我大哥，这条命就是你的。 小小年纪，这般气魄，这般担当，倒是瞬间将其他的几个人衬的那般不堪。 左炎盯着左睿，精光闪烁。 一边的左磷看着为自己求情的幼弟，脸上又是难堪又是感动，复杂极了。 左睿像是没看到众人的反应，只直直的看着陆婳，道：“陆姐姐，我承诺过要护你周全的，我没做到，反而让自己的兄长差点伤了你的性命。但是我发誓，只要你饶了我大哥这一次，我绝对说到做到，再不让别人伤你。陆姐姐，这条命你拿去，换我大哥一命，可好？” 他微微的垂下眸子，低声道：“大哥是太子，是储君，这个国家不能没有他。” 更重要的是，左磷乃是付凌雪的孩子，是父皇的心头肉。 他若有个三长两短，父皇那里能抗得过去吗？ 封寒的脸色有些冷，看着左睿冷冷的道：“你现在是在逼你师姐做决定吗？” 左睿抿了抿唇，没吭声。 他承认自己卑鄙了，明知陆婳疼自己，还拿这样的办法去逼陆婳。 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对左炎，他没几分喜爱之情，但是到底是血缘兄弟。对左磷，除了兄弟情之外还有他身上的责任，父皇的期许，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毁灭。 但是他也知道此事让师傅震怒，让陆婳心伤，所以他只保左磷不保左炎。 即便是这样，对陆婳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封寒视线很冷，凉凉的道：“你以为这样我便能饶了你大哥吗？左睿，你太高看自己了。” 说罢，抬眸看向左磷便要动手。 一直没吭声的陆婳突然抬手一把扯住了封寒的袖子。 她的力气很小，但是就是这轻轻地一个拉扯，却让封寒瞬间停止了动作。 “师傅。”陆婳仰头看着封寒，低声道：“四殿下都开口求我了。” 封寒皱了皱眉，“你想如何？” 陆婳眨眨眼，低声道：“要不，就依了他？” “不行。”封寒沉声道：“留着他，让他再有机会加害你吗？” 陆婳：“可是……” “你忘了你跌落山崖时的恐惧了吗？你忘了你一个人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山洞里等死的绝望了吗？”封寒蹙眉看着陆婳，道：“你就算忘了这些，我也忘不了看见你满身鲜血时的惊惶和痛苦，忘不了你这些时日昏睡不醒的满心焦灼，忘不了你身上那一道又一道的伤痕。放过他，不可能。” 陆婳看着封寒，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受伤对师傅有多大的影响。 一直被她忽略的某些画面，此时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她自醒来后，师傅便一直在身边。只要自己动一动，师傅便立马出现。不管喝水吃粥，师傅从不假手他人。好像他不需要休息，就一直那么看着她。 她昏迷那些时日，耳边也时常响起师傅的声音，让她安心。 这么长时间以来，师傅又有多么的不安？ 陆婳看着封寒半晌，扯着封寒衣袖的手不自觉的抓到了封寒胸前的衣襟。 “对不起。”陆婳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个人能听见，道：“对不起，徒儿不好，让师傅担心了。” 封寒的心刹那柔软，像是被人泡进了温水中一般。 他低头看着陆婳，半晌才低声道：“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没护好你。” 陆婳顿了顿，弱弱的道：“真的不能放过左磷吗？我看，他也就是蠢了点，没有故意想要我的命……” 封寒的眼里有些无奈，看着她没说话。 而此时的陆骁却两步上前在左睿的身边跪下了，仰头对封寒道：“国师大人，太子殿下虽有错，但是罪不至死，还请国师大人从轻发落。” 他这一开口，便让许多人意外了。 圣皇看着他，眸光闪动着，半晌伸手拍了拍陆骁的肩膀。 而封寒此时却皱紧了眉头，半晌没言语。 左睿可以置之不理，但是陆骁乃是陆婳生父，不能看着不理。 果然，陆婳下一刻抓着他衣襟的手便收紧了，可怜巴巴的道：“师傅，我父亲他都跪下了，你就饶他这一次好不好？” 封寒看她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伸手虚扶一把，陆骁便站了起来。 封寒看着他，道：“你跪着，她会心疼。” 顿了顿，又道：“既然她开了口，我便依了她便是。” 陆骁和左睿同时松了口气。 陆婳转头看了眼圣皇，最后盯着左磷，道：“当年你母在我微末之时有助于我，如今，我也算还了这个人情了。” 说罢不再看左磷一眼，低着头退后几步。 左磷呐呐不能言，圣皇则是脸色阴沉，看了左磷一眼，满眼的失望。 封寒将他们的表现看在眼里，冷哼一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一抬手，直接将左磷拖到了高台前，衣袖挥动间，左磷的惨叫声异常刺耳。 片刻之后，悬空的左磷怦然落地，脸色煞白，浑身抽搐着。 封寒冷冷道：“废你武功，望你好自为之。” 左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死死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他苦练多年的武功，彻底的废了，体内再感觉不到丝毫力量。 圣皇咬着牙，喝道：“来人，将太子带走，请大夫。” 说罢，带着人大步离开了观星楼，竟是看也没看站在一边的左炎，好似这个儿子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左炎靠在一根树干之上，微微的抬着头，眯着眼，不知在看什么，更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之后，他突然间嗤笑一声，淡淡道：“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第150章 要找死没人拦着你! 左炎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一步一步的朝着高台走去。 陆骁下意识的蹙眉，原想拦着，但是余光扫到高台上的封寒，到底止住了脚步没有动作。 左炎直到走到高台边，一手撑着高台，抬头看向陆婳。 陆婳也垂下眼睛，淡淡的与他对视。 “我没想过伤害你。”左炎一字一顿，缓缓的道：“当时在庵堂，我从未想过要伤你。” 陆婳勾了勾唇，笑的有些冷，道：“所以你让陆凝霜骗我去庵堂，是为了让我去看风景的吗？” 左炎苦笑一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左炎微微靠前一点，动了动唇，有些艰难的道：“我让陆凝霜带你去庵堂，又让太子撞到之前的那一幕，只是想瓦解你们之间的联盟而已。” 左炎看着陆婳，直直的道：“你让太子查到我的头上来，我没有办法，我做的一切只是自保。” “你倒是坦诚。”陆婳看着左炎，道：“怎么，不装了？之前不是还狡辩吗？” “之前那些话，是说给父皇听。”左炎道：“现在的话，是说给你听。” “你知道的，我在父皇的眼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甚至还是碍眼的，我只能那么做。但是你，我不会跟你撒谎。”左炎看着陆婳，道：“我再也不会跟你说一个字的谎话，你信我吗？” 陆婳挑挑眉，看着左炎，眼神莫名。 从一开始，陆婳就发觉左炎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现在就更奇怪了。 左炎，这家伙到底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等她想明白，封寒就已经先炸了。 这个人凑的这么近也就罢了，还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一意思？ 封寒不爽了，那让他不爽的人也别想爽快了。 封寒直接一挥衣袖，一股大力将左炎掀开，让他的身子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在地上。 左炎承受不住，噗的一声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此刻，他却仰着头看着陆婳，目光温柔缱眷，咬着牙低低的道：“今日能死在你手里，我这辈子也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若是，若是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那样待你，不会……” 旁人不知他在说什么，只以为他是在说这次庵堂的事情，只有陆婳意识到，他不是。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不会那般待她？是在说当初对自己的各种恶行吗？ 左炎说完那话，便闭上了眼睛躺在地上，仿佛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一副等死的模样。 封寒也早已看他不顺眼，手掌一翻，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剑，剑光一闪，朝着左炎飞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躺在封寒怀中未动的陆婳突然跃起，抬手堪堪一掌劈向那长剑，长剑受力，铿的一声，然后偏离原来的轨道呼啸着砰的一声插在了左炎脑袋旁边的地里，剑身没入地下大半，余下半截嗡嗡的颤动着。 长剑几乎是擦着左炎的耳朵落下，左炎几乎是下意识的一个偏头，落下一地断发。 左炎豁然睁开双眼，震惊的看着站在高台上的陆婳。 “陆婳！”封寒第一次这般疾言厉色的叫陆婳的全名，一张脸阴沉的厉害。 陆婳心中暗叫不好，一狠心，隔空将那长剑拿过，抬手一剑朝着左炎而去。 左炎咆哮一声，他的右手从手腕处被一剑斩断，手掌脱落，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左炎脸色煞白，浑身因为疼痛不停的颤抖着。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的盯着那个女子。 高台之上，陆婳冷眼看着左炎，沉声道：“你虽无伤我之心，但是我到底因你差点殒命，要你一只手不算过。三殿下，此事就此揭过，你走吧。” 左炎没吭声，只死死的盯着陆婳一动不动。 而封寒此时已然怒气外露，沉声喝道：“陆婳！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一只手？他要那左炎的一条命！ 陆婳心知惹毛了师傅，一时想不到该如何安抚，最后索性眼睛一闭，直直的往后倒去。 “婳婳！”封寒脸色一变，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陆婳捞进了自己的怀里。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哪里痛？”封寒搂着陆婳，垂眸看着她。 陆婳眨了眨眼，低低的道：“师傅，我们回去好不好？我、我觉得很累，想休息。” 封寒：“……” 他垂眸看着陆婳半晌，眸底的怒气一点点褪去，最后都化成了无奈。 封寒打横一把抱起陆婳，低声道：“好，带你回去休息。” 陆婳松了口气，抬手揪住了师傅的一片衣襟。 他们刚走出一步，后面的左炎突然间朝着陆婳喊道：“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现在才明白，谁才是对我真好的那个人。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 这没头没尾的话，也没人理。 只是让封寒心中对左炎越发不喜，难得的多存了几分杀心。 陆婳则是一直注意着她师傅的脸色，压根就没把左炎的话当回事。 直到封寒抱着人离开了，下面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陆骁看向断了一只手的左炎，冷冷的道：“三殿下，我家婳婳心善，只要你一只手。请你好自为之！” 说罢，带着三个儿子扬长而去。 左睿看了眼左炎，淡淡的道：“你就算是想流血流死，也请你去外面死。这地板上的血，很难打扫的。” 左炎看了他一眼，终于缓步往外走。 左睿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道：“给你一个忠告。” 左炎停住，转头看向左睿。 “以后离陆姐姐远一点。”左睿指了指他的眼睛，道：“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陆姐姐，更不要再说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最好从此消失在陆姐姐的生命里再也不要出现。否则，你会自取灭亡。” 左炎淡淡的道：“谢谢你的忠告！但是你说的，办不到。” 说罢，转头慢慢的走了出去。 左睿一直看着他离开，冷笑一声，凉凉的道：“你要找死，没人拦着你。” 师傅那护食的程度，能容得下左炎，他左睿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第151章 师傅道歉行不行? 房间内，陆婳扯了被子蒙着半张脸，眯着眼睛时不时的瞅一眼坐在床边的俊美男人。 瞅一眼，再瞅一眼，不够再看一眼…… “看够了吗？”封寒眼睛都没抬，淡淡的道：“不是说累了要睡觉？” 陆婳眨眨眼，默默的将被子扯了下去，露出一张还有些苍白的脸。 “师傅，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婳看着封寒，小眼神带着探究。 封寒终于撩了撩眼皮看她一眼，淡淡的道：“你觉得我不该生气？” 陆婳：“……” 封寒看她那样子，索性坐直了身体，认认真真的看着陆婳，道：“左炎那小子，跟你什么关系？” 陆婳一愣，然后道：“没有关系。” 封寒蹙眉，道：“刚才听他说的那些话，可不像是没有关系的。而且，传闻你曾经……” “师傅都说了那是曾经。”陆婳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沉声道：“年少不懂事犯了糊涂，我现在已经不糊涂了。” 封寒顿了顿，道：“既然不糊涂了，那你今日为何放过他？” 一听封寒这话，陆婳的心里顿时存了一股气，语气僵硬的道：“师傅想说什么？” 封寒看着陆婳的眼睛，道：“那小子说他后悔了，还说什么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话。你，心动了吗？所以你才会放过他？” 陆婳一开始只存了一口气，现在是真生气了。 她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瞪着封寒，道：“师傅你也像别人一样，认为我对他左炎情根深种非他不可是不是？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你觉得我就这般不知廉耻不知自重对着一个不要我的人死缠烂打吗？在你的眼里我就这般不堪吗？” 封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他是皇室三子，不管多不受宠那也是圣皇的亲儿子。今日因我折了一个左磷，若是左炎再死在这里，那圣皇会如何想？”陆婳沉声道：“我无所谓，我有师傅护着，别人也奈何不了我。但是，我父亲呢，我兄长呢？还有跟随陆家人出生入死的百万将士呢？若圣皇因此迁怒，谁又能护着他们？” 封寒：“……” “我知道师傅厉害，师傅高高在上，便是圣皇也不敢招惹。师傅不惧，师傅无畏，可是我不行。”陆婳的语气有些僵硬，道：“我不像师傅一般了无牵挂，我身在尘世一身牵绊放不下，无法像师傅一般肆意妄为。” 陆婳一口气说完，小脸更白了几分，已经气的有些厉害了。 沉默半晌，封寒才道：“说完了？” 陆婳瞪着他，没吭声。 封寒像是无声的叹了口气，顺手倒了杯水递过来，道：“口渴了吧，喝点水？” 陆婳瞪眼，赌气般拿过杯子大口灌水，结果因为喝的太急，呛得咳嗽连连。 封寒一手拿过杯子放在一边，一手搂了她给她顺气，没好气的道：“喝水便好好喝水，这是跟谁置气呢这般折腾自己？现在咳呛起来滋味可好受？” 陆婳说不出话，只狠狠的瞪着她师傅。 封寒无奈，抬手捂住她的眼睛，道：“别瞪了，再瞪眼珠子掉出来了。” 陆婳不理，依旧瞪着眼。 封寒等她平静下来，这才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让她闭眼睡觉。 陆婳本是瞪着眼睛生气，但是奈何那人的手隔着被子像是哄小孩儿一般轻轻的拍打，不多一会儿，竟是气着气着就睡过去了。 封寒看她呼吸平缓下来，这才停止拍打的手。 他弯腰看了看陆婳，压低了声音缓缓的道：“他们都说你对左炎痴心不悔，今日你又这般饶他，我怎能不多想？” 顿了顿，又道：“你上次喝酒失态，怕也是他所为吧？这样的男子，配不上你。” 他的小徒儿，值得最好的。 左炎那样的东西和他的徒儿站在一处，那简直就是对他徒儿的玷污，他完全不能忍受。 不过今日陆婳吹胡子瞪眼睛的对着自己一通吼，那样子倒是格外生动可爱。 封寒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她眉心，转身走了出去。 陆婳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自己正生气呢，怎么气着气着就睡过去了？ 这实在是太没有骨气了。 哪里知道，一转头，旁边居然空荡荡，那个本应该守在床边的人居然不在了？ 这下陆婳有点懵！ 这么长时间，只要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封寒，对方贸然间不在，她整个人都有点慌。 环视一周没看到人，陆婳蹙起了眉头，嘀咕道：“之前还喊我婳婳呢，还说永远都不跟我生气呢，现在生气的是谁，冤枉我的又是谁？” 越说越委屈，莫名其妙的鼻尖泛酸眼眶泛红。 陆婳觉得，自己跌了一次崖，整个人都不对劲儿了。 她不是个爱哭鬼，两辈子都不是。 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委屈的想哭。 封寒推门进来的时候，一抬眼便见着那人抱着被子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眶鼻尖通红，睫毛湿湿，像是一眨眼便要落下泪来。 封寒一呆，快步走过去坐在她面前，急声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婳一看他，更委屈了，原本没掉下来的眼泪眨眨眼，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这下可把封寒心疼坏了。 伸手一把将人捞过来放在腿上抱着，低声哄道：“别哭别哭，这是怎么了呀？谁惹你了？师傅帮你出气可好？” 陆婳不说话，只瞪着封寒。 封寒不蠢，很快反应过来，顿时有点哭笑不得，道：“这是在跟师傅生气？” 陆婳瞪着一双泪眼，看上去没有半点威力，倒是平添几分可爱萌，小兔子一般。 封寒看的心中柔软，抬手为她擦掉眼泪，道：“是师傅不对，师傅道歉行不行？别哭了！” 陆婳完全不想承认这个哭唧唧的人是自己。 她有些恼羞成怒，没好气的道：“之前是谁说永远都不会跟我生气的？” 封寒更无奈了，道：“师傅没跟你生气啊！” “你胡说。”陆婳瞪着他，道：“之前是谁对着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还说我对那个左炎……你那不是生气，是什么？还有，你明明说不会让我找不到你的，结果你现在呢？” 她一醒来没看到人，那一瞬间的心慌让陆婳难以忍受。 第152章 我不喜欢你跟他走太近 封寒听了她的指控，呆愣了一瞬间，然后便是心疼。 自从上次之后，陆婳便极没有安全感，他一直在她身边守着。 这次她醒来没见到他，怕是心中不好受了。 封寒将人搂得紧了点，低声道：“我刚刚出去，是让厨房准备了一些你爱吃的东西。还有新做的衣裳送来了，我去看看，等下就拿来给你看好不好？” 陆婳看他，“你不是故意不见我？” “怎么会？”封寒道：“我说了不会让你找不到我，又怎么会躲着不见你？” “还有，师傅也没有生气。”封寒看着陆婳，认真的道：“师傅只是不喜欢看你与那左炎有牵扯，他配不上你。” 陆婳眸光闪了闪，道：“我都说了，我与那左炎没什么。过去少不更事被屎糊了眼……” “说什么呢？”封寒瞪她一眼，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也明白你饶了他是为了什么，此前，是我欠缺考虑，没有想到这一层。以后，师傅不会这般莽撞了，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陆婳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师傅明明什么也没做，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结果却要跟自己道歉。 “我、我没生气。”陆婳低声道：“我就是怕师傅生气。” “那我们都不生气了。”封寒笑了笑，端起旁边的粥喂给她，道：“先吃东西。” 陆婳闷不吭声，默默的吃东西。 封寒看着她这乖巧的样子，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只那个左炎，以后跟谁都不要走那么近好不好？师傅不喜欢！” 陆婳呆了一下，愣愣的道：“啊？” 封寒顿了顿，道：“能跟婳婳站在一起的人，需得是我看过并且觉得好的人，除了我认可的人之外，你不要跟他们走太近可好？” 徒弟这么蠢，若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陆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有些红。 她垂着眸子，低低的应了一声。 封寒心情大好，抱着人一勺一勺的喂粥。 投喂小徒儿的感觉很不错，这活动以后可以常有。 ———— 三皇子府，冷清了许多。 之前虽不受宠，但是到底是三皇子，来结交的人不在少数。 如今，他牵扯进陆婳失踪的事情上，惹怒了国师。虽保住了性命，却丢了一只手。 现在，人人对他避而远之，生怕跟他扯上关系。 毕竟，他惹恼了国师不说，更是使得圣皇大怒，对他越加厌恶。 若是从前，左炎怕是会大怒，但是现在却出奇的平静。 圣皇禁了他的足，他便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顺便养伤。 不止如此，左炎更是一反常态的将他房中的几个通房丫头都赶了出去。到了最后，他竟是把府中那些有些姿色的丫鬟全部卖了，只留下几个粗使的婆子。 房中伺候的，身边跟着的，尽数换成了小厮。 原本这三皇子府中便没有个女主人，如今竟是连丫鬟都没几个了，来回转悠的几乎是清一色的爷们。 左炎不顾外人如何评论，只自顾自的待在自己府中。手上的伤刚好一点的时候，他便带了小厮开始折腾。 “殿下，你要找什么？让奴才来找吧。” 小厮看着在杂物房翻找的左炎，忍不住道。 左炎弯着腰，左手在一些杂物间穿梭，扬起的大片灰尘让他身上的衣裳都有了脏污，脸上也没幸免。 闻言，他也没抬的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不用你们插手。” 那小厮不放心，道：“此地脏乱，且放的都是不值钱的废物，殿下若想寻什么，奴才们……” “我说了我自己来！”左炎抬头，冷冷的看着那小厮，道：“滚出去。” 那小厮一个激灵，屁也不敢放一个，转头走了出去，守在门外。 左炎抹了一把脸，在满是杂物的房间里用一只手艰难的翻找着。 过了一会儿，左炎双眼一亮，在一个角落里捡起一把木剑。 这把木剑上面积满了灰尘，一拿起来，便扑簌簌的落了左炎一手。 左炎却丝毫不在意，抬起袖子去擦拭那把木剑，渐渐地，那把木剑便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剑鞘之上，雕刻着各种猛禽，栩栩如生。 木剑不长，比一般尺寸的长剑要小了不少，拿在手中轻飘飘的，没有半点重量。 左炎恍然想起，这是陆婳从边关回来不久，他们初认识的时候陆婳送他的。 她曾说，这是她当年在边关空闲之时拿了木材亲手雕刻，这是她最满意的一件作品，一路从边关不远万里带了回来。 后来，她将这把亲手雕刻的木剑赠给他了。 只是，他当年是如何做的？ 顺手扔给了下人，让他们随意处置。 还好，他还能找回来！ 左炎将那把木剑珍而重之的放在一边，又开始在杂物间翻找起来。 到最后翻遍了整个杂物间，左炎也没在将陆婳送的东西都找齐。 除了这把木剑，他只寻到了她当年亲手剪得窗花，还有一副从外面弄来的字画。 那副字画，是她在听说自己擅长丹青之后去寻来的。 她虽有心，但是到底不懂这些，寻来一副不值钱的下品给他。当时，因为这幅画她被众嘲，自己也没给她好脸色。 左炎至今仍然记得，她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的样子。 当年觉得她可笑，如今，却只剩下满满的心疼。 他究竟是有多蠢，才会将一个深爱自己的人推得远远的？ 左炎抱着那些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亲手拭去上面的灰尘，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他看着这些东西，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还好，他明白的不算晚。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二日，左睿收到了三皇子府送来的几大箱药材。 这些药材大多珍贵无比，是补气血的良药。 左睿懒懒的靠在门上，凉凉的道：“送给我师姐的？” 三皇子的管家弓着腰埋着头，小心翼翼的道：“是，主子是这么吩咐的。我家殿下说，陆小姐受了伤，需得好好补补身体。” 左睿嗤笑一声，道：“抬回去吧，观星楼还不缺这点药材。” 第153章 我才不是输不起! 那管家一脸为难，低声对左睿道：“四殿下，还请莫要为难奴才了，奴才也不过是个跑腿的罢了。”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左睿，道：“奴才知晓观星楼什么也不缺，但是这些药材毕竟都是我家殿下的心意，还请四殿下做主收下吧。” “他的心意，就该让他好好收在肚子里，莫要拿出来显摆，无人稀罕。”左睿冷冷的扫他一眼，道：“现在抬上东西滚蛋，不要让我派人来请你。” 说罢，直接退后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那管家碰了一鼻子灰，脸色很是难看。 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几番斟酌之下，还是让人抬着那些药材转身离开了。 先不说左睿这个小祖宗惹不得，单说这观星楼，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里放肆的。 左睿晃悠着回了观星楼，见陆婳正跟师傅下棋，被师傅杀的片甲不留。 陆婳输的眼睛发红，余光扫到左睿，忙把手上的棋子一丢，道：“四殿下，你刚做什么了？” 左睿走过来在旁边坐下，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刚打发了个苍蝇而已。”左睿笑着指了指陆婳面前的棋盘，道：“师姐，该你了。” 陆婳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那棋盘，最后牙一咬，随意落下一颗。 “然后呢？”陆婳看着左睿，道：“什么样的苍蝇，敢来招惹四殿下？” 左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封寒，半晌没说话。 封寒黑着脸撂下手中棋子，看着陆婳道：“下棋，你如此不认真，还想着有长进？” 陆婳蹙眉，道：“我不管怎么长进都是输。” “你这是输不起？”封寒看着她，道：“因为输了几次就放弃了？” “我这是输了几次吗？”陆婳忍无可忍，道：“我陪你下棋这么久，一次都没有赢过，一次都没有。” 次次都没杀的片甲不留，没有一次意外。 封寒挑眉，淡淡道：“你自己无用，怪我太强？” 陆婳：“……” 封寒看着陆婳，道：“这棋，还下不下了？” 陆婳梗着脖子看他，道：“下，怎么不下？你以为我是那种输不起的人？” 封寒看着她，淡淡道：“那你现在？” “等会儿不行吗？”陆婳道：“我问问四殿下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嘛！” 于是封寒偏头看向左睿，道：“刚才发生何事？” 左睿觉得挺无辜，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道：“左炎派人抬了几箱子药材来，说是要给师姐补身体。” 陆婳一听，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封寒。 封寒的脸色没什么变化，至少表面上如此。 他淡淡的道：“那你是如何处理的？” 左睿道：“我说咱们观星楼不缺这些，让他们抬着那些东西滚蛋了。” 封寒嗯了一声，便不在说些什么了。 陆婳觉得这事儿跟自己没什么关系，毕竟不是自己让左炎送药的。 谁知道那小子是吃错了什么药？ 不过看封寒这淡淡的脸色，陆婳还是莫名其妙的有点心虚。 她默默拿起一枚棋子，看着封寒道：“继续？” 封寒看她一眼，淡淡道：“继续。” 如此，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又开始了。 左睿坐在一边，看陆婳被杀的片甲不留以至于脸色扭曲，唇角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 陆婳的棋艺，一开始虽不如何，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已然好了太多。 这样的水平，已经算不得差了，但是对上封寒却还是毫无胜算。 不管从哪一方面看，封寒都超出了常人太多。 ———— 三皇子府，左炎看着重新被抬回来的药材，神色阴沉。 那管家战战兢兢，额头上冷汗遍布。 他小心翼翼的道：“殿下，四殿下挡在门口，奴才压根就没进门。他说了，观星楼不缺这些，让奴才将这些都带回来。” 左炎沉声道：“他还说了什么？” 那管家看他一眼，然后小声道：“他还说，让殿下将自己的心意收好，切莫拿出去显摆，因为无人稀罕。” 左炎神色一顿，然后嗤笑一声。 “黄口小儿，也敢出言教训我？”左炎冷冷的道：“左睿，可莫要真把自己太当回事。” 他能舍了一只手废掉太子，一个左睿，他还废不掉吗？ 左炎冷笑一声，抬眸看向那管家，道：“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拖下去，扔去奴役所。” 那管家一听，脸色瞬间惨白，砰的一声跪下就开始苦求：“殿下，奴才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请殿下看在奴才伺候你多年的份上就饶了奴才一次吧。” 左炎看向一边的侍卫，冷声道：“还等什么？拖下去。” 旁边的人不敢说什么，一把捂了那管家的嘴将人给拖了下去。 自从左炎失去一只右手之后，人就变得格外的阴沉，性格更是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这让府中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快惹到他，下场就和现在的管家一样。 左炎看着这几箱子药材，半晌之后让人收起来，自己转身进了书房。 锁在屋中好几天，再出来的时候，左炎的脸上明显有了笑意。 沐浴更衣，将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亲自去了观星楼。 左睿看到他的时候，脸色明显的不好看。 左炎并未拿他当回事，只淡淡的道：“她在吗？” 左睿看着他，冷冷的道：“怎么，上次没害死她，还不死心吗？” 左炎眸光一闪，盯着左睿冷冷的道：“我再说一次，我上次没想害她性命。” “那上上次呢？”左睿嘲讽的道：“在骁骑营动手脚，陷害她杀人，也没想要害她吗？” 左炎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沉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你也管不着。” “我说了，我会护着她，不会让人伤了她。”左睿直直的看着左炎，冷冷的道：“就算是你，也一样！若再有下次，我不会念着兄弟情分，我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左炎嗤笑，“我们之间，有兄弟情分这种东西吗？” 他直接伸手推开左炎大步往里走，淡淡道：“我是来见她的，不想跟你在此纠缠！” 第154章 你的画，送错了人! 左炎到底是皇子，不是左睿三言两语能打发的。 只是他有本事进了院子，却没有那个本事能进观星楼。 左睿靠在观星楼大门之上，冷着脸看着他。 左炎低头看着左睿，道：“你是不会帮我的通报的，对吧？” 左睿冷笑，“你本事这么大，还需要我为你通传吗？” 左炎也不废话，索性仰头看向高高的观星楼，扯着嗓子喊：“婳婳，婳婳你在吗？” 左睿一听，嘴角一抽，看着左炎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 堂堂皇子，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左炎扯着脖子一通喊，楼上的陆婳则是小心的瞅着她师傅，心中将左炎那个神经病宰了一百遍。 “师傅……”陆婳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封寒，试探的道：“那个神经病，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封寒抬眸看她一眼，道：“你想见他吗？” “不想。”陆婳飞快的道：“但是他这样，实在是……” “那就去吧。”封寒道。 “什么？” “去见他。” “……” 封寒站起身来，顺手将陆婳从座位上拉起来，转身往外走。 “他这般不顾脸面的来找你，你也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封寒走在前面，淡淡的道。 陆婳跟着她师傅身后，看看面前高大的背影，哦了一声。 两人到了外面，封寒也没下去，直接淡淡的对下面的左睿传音道：“让他上来。” 一直靠在门上的左睿突然站直了身体，抬眸看向左炎，道：“别喊了。” 左炎一愣，蹙眉看着他。 左睿转身推开房门，淡淡道：“跟我来。” 左炎站着没动，双眼探究的看着他。 左睿冷笑一声，道：“怎么，怕我害你吗？三皇兄，你就这点能耐还敢来观星楼找事？” 左炎沉默的看着他，没有要往前走的意思。 左睿脸上的表情更加嘲讽，冷冷的道：“你连脸都不要了，不就是想见师姐吗？师傅传音，让你上去，跟我来吧。” 说罢，率先往里走。 左炎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一踏进观星楼，左炎的脸色便变了变。 这观星楼内，太过干净，竟是让人站在这里都觉得自惭形秽。 左睿斜睨了他一眼，脸上的嘲讽更甚。 他经历过，因此太清楚左炎此时的感受了。 他也不说什么，带着左炎一层一层的往上走。 左炎异常的沉默，垂在身侧的手隐在袖中，紧紧的扣着一副卷轴，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到了顶层，左睿便自发停下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他抬头看向封寒，道：“师傅，人带来了。” 封寒嗯了一声，没在说什么了。 左睿也不吭声了，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左炎看了看封寒，又看了看封寒对面撑着脑袋把玩着棋子的陆婳。 他上前两步，正准备低头行礼，封寒冷冷的声音响起，道：“退回去？” 左炎神色一顿，道：“什么？” 封寒抬眸看他，道：“退回去！你弄脏了我的地板，污染了我的空气。” 左睿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师傅这个死变态，没把左炎从这里扔下去，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左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是我失礼了。” 他后退几步，站的远了一点，这才道：“左炎见过国师大人。” 封寒在他退回去之后便没再理他，这会儿压根看都没看他。 左炎等了半晌没等到他的回应，自发的站直了身子，看向坐在一边的陆婳。 “婳婳。”左炎喊了她一声，关心道：“你身体好点了吗？” 陆婳把玩着棋子的手指一顿，然后淡淡的道：“三殿下，我们没那么熟。婳婳这样的称呼，我不希望从三殿下的口中听到，这很失礼。” 左炎一愣，然后道：“是我思虑不周！陆小姐，你身体可好点了？” “劳烦三殿下关心，我很好。”陆婳看向站在那里的左炎，道：“三殿下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想来见见你。”左炎看着陆婳道。 陆婳：“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左炎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堪的神色，很快平静下来。 他笑了笑，道：“其实，我是有礼物想要给你。” 他从袖中拿出一副卷轴，想往陆婳那边走，半路被左睿拦了下来。 左炎一顿，然后将这个卷轴给了左睿。 左睿转手递给陆婳，自己这才转身坐下了。 左炎看着陆婳，轻声道：“你以前不是说想要一副我的丹青吗？我……为你画了一副。我右手没了，用的左手，可能没以前那般精致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陆婳看着面前的卷轴，有些发愣。 沉默好一会儿，陆婳才伸手打开那副卷轴，一副画卷赫然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画中场景，正是当年陆婳在御花园中以剑为笔写下徐思雅的诗篇惊艳众人的场面。 画中女子手持长剑，神色飞扬。 三皇子左炎，以画闻名于世。他的画，现在外面几乎已经炒到了天价。 虽他出身低微不受宠，但是一手画作却是被人津津乐道。 当年的陆婳傻乎乎的看上左炎，与他会画画也不无关系。 曾经的陆婳仰慕他，的确是追着他说过想要一副他的画。 但是当初他是怎么说的？ 你这般粗鄙的泼妇，也懂欣赏我的画，也配拥有它们吗？ 如今，她的面前却摆着一副他亲手呈上来的画。 左炎没了右手，以左手执笔画下这幅画，想来是废了不少力气。 这画绝美，但是比起他的右手所画，差了也不知道多少。 陆婳盯着那幅画，一直沉默不言。 左炎有些紧张，小声道：“怎么，难以入眼吗？” 陆婳笑了笑，淡淡的道：“我这等粗鄙的泼妇，哪里懂得欣赏这等高雅的画作？三殿下，你这幅画，怕是送错了人。” 左炎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这话，何等的熟悉。 当年他用这话辱骂陆婳的时候只觉得痛快，如今从陆婳口中再听到这话时，只觉得痛彻心扉。 第155章 给我一次机会弥补! 左炎站在那里，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一样，挣扎般的疼。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陆婳，低声道：“陆小姐，对不起。之前说的那些话，我并非有意，你……” “不用跟我道歉。”陆婳打断他的话，淡淡的道：“我确实是不懂画，你这幅大作摆在我的面前，尚不如一只珠钗一对耳环对我来的有吸引力。这种高雅的东西，我历来是欣赏不来的。” 陆婳卷起那副画卷，抬手扔了过去。 那幅画砰的一声砸在左炎的脚下，然后又缓缓的打开，画中女子手持长剑眉眼飞扬，那般生动的摊开在他的脚下。 左炎浑身僵硬，垂眸看着那幅画半晌，最后缓缓的蹲下身子。 他用一只左手艰难的将画卷收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一边。 左炎站起身来，抬眸看着陆婳，低声道：“这画是你给你的，你若不要，那它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我放在这，毁了也好扔了也好，都随你吧。” 陆婳没吭声，甚至于都没抬头看他一眼。 左炎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道：“过去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奢求你能全部忘记，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弥补。” 说完这句话之后，左炎不再耽搁，转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左睿看着陆婳，道：“这幅画怎么处理？” 陆婳淡淡道：“扔去厨房引火吧。” 左睿唇角一抽，随之笑道：“这样好的画纸，引火倒是有些浪费了。” 陆婳抬眸看他，道：“那你留着？” 左睿嘿嘿一笑，道：“画纸虽好，但是这画却不怎么样，平白的让这画纸不值钱了，还是拿来引火的好。” 说罢，捡起那幅画就要离开。 一直没吭声的封寒此时开口，淡淡的对左睿道：“他走过的地方，好好打扫打扫。” 左睿仰头看天，心中叫苦。 “好的。” 左睿应了，心中却将左炎骂了千百遍。 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左炎踏入观星楼半步。 ———— 陆婳这次受伤，元气大伤，除了失血过多，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皮外伤更是触目惊心。 她被封寒关在观星楼静养，几个月下来，几乎被封寒养成了一个智障。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更多的时候，她几乎不用自己挽发。 厉害的师傅，厉害到能给她梳一个比她自己梳的还要漂亮的发髻。 因此小半年下来，陆婳的伤好了，更是被封寒养的娇滴滴，肉都多了二两，一身肌肤胜雪，像个瓷娃娃。 身上那些落下的疤痕，封寒也亲自调了药膏，每日抹着，已经淡了不少。 身上的有衣服遮住，额头上那道伤痕有些显眼，最后封寒将她的头发剪下一缕，给她弄了个小姑娘的齐刘海，便将那道疤痕遮挡的严严实实了。 陆婳在观星楼待了大半年，等身体大好，终于得了师傅允准，重新回到军营。 当陆婳回到军营之时，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陆有福都不淡定了，带着周副将在营口迎接。 周副将看到她的第一眼，便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陆小姐，你这是返老还童了吗？” 陆婳有些尴尬，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齐刘海。 为了遮住这道疤痕弄了这个发型，就特别的显小。 原本巴掌大的小脸，如今看着更小了。刘海下一双大眼灵动无双，唇红齿白的，看着像个瓷娃娃。 “你快闭嘴吧！”陆有福抬脚踹了周副将一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陆有福看向陆婳，道：“身体可大好了？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来军营的。” 陆婳笑笑，道：“身体已经大好了，大哥不用担心。我再不来转转，浑身都要僵硬了。” 陆有福还是有些担心，道：“你的伤……” “没事的。”陆婳道：“难道大哥不相信我师傅吗？我若是没有大好，师傅可不会放我离开。” “这倒是。”陆有福笑了笑，陪着陆婳往里走。 所有人里面最紧张陆婳的，大概就是封寒了。 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几乎将他妹妹宠到了天上去。 这半年他去看过陆婳几次，每次看到的画面都让他觉得自己的妹妹是个智障。 而在封寒面前的陆婳，也像是突然间丧失了所有智商，变得不在像是自己那个冷静睿智的妹妹。 如今脱离封寒，再看陆婳，倒还是曾经那个冷静睿智的陆婳。 两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话，走到一半的时候，陆有福突然道：“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陆婳看他神色严肃，忙正色道：“怎么了？” 陆有福道：“几个月前，左炎自请入军营，说是为了赎罪，圣皇答应了。” 陆婳的脸色瞬间阴沉，道：“他来了骁骑营？” 陆有福点点头，道：“城内皆为禁军。除了骁骑营之外，其他皆为圣皇亲信，圣皇不可能让左炎染指。所以，他只能被丢来骁骑营，毕竟有我们陆家在，左炎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他也翻不起风浪来。” 陆婳没说话，心中却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 圣皇能想到的问题，左炎一定能想到，但是他仍旧要来，这是为了什么？ 左炎做事，从来都有理由，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军营。 见鬼的赎罪，他若真知道忏悔，上辈子便不会用那般残忍的手段结束她母子性命。 不管陆婳如何想，左炎既已入了军营，那之后见面的日子怕是不少了。 果真，陆婳一回到自己原来的军帐，一眼便扫见了屋子里站着的左炎。 “陆姐你回来了？”应国凯看到她，惊喜到无以复加，几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道：“听说你受了伤，现在没事了吧？” 桑昱也带着其他几个人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候起来。 陆婳将视线从左炎的身上收回，看着应国凯等人，笑道：“一点小伤，如今已经大好了，你们不用担心。” 应国凯咧嘴一笑，缺了门牙露出一个缝，非常的抢人眼球。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应国凯高兴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156章 绝地反击 郊外野地，陆婳手持长剑，策马飞驰而过。 在她身后，身着甲胄的追兵绵延开来，喊杀声震天。 骁骑营训练，从不玩虚的，从来都是真刀真枪，实战演练。 如今两军对垒，陆婳这边的人死了大半，只剩下她带着身边的几个人顽强抵抗。 应国凯满头冷汗，紧追在陆婳的身边，往后看一眼，脸上焦急之色更甚。 “怎么办？这帮混账玩意儿紧追不舍，再这样下去，咱们几个非得被他们给撕了不可。”应国凯咬牙切齿的道。 陆婳不言，只狠狠的一抽马鞭，速度再提升，转眼便将身后那些人再甩开了一段距离。 应国凯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焦躁逐渐消弭，一抽马儿，也跟着陆婳冲进了一大片树林之中。 如今陆婳这边只剩下不到十人，身后却有数百追兵，若是当面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 因此陆婳等人一入树林，眨眼间便消失在密集的树林之中，转眼不见了人影。 等后面的追兵追进树林，两眼一望，哪里还有陆婳等人的身影？ 桑昱四处一转，最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低声道：“三殿下，现在怎么办？” 带领这些追兵的人，正是左炎。 左炎侧耳听了半晌，不见半点动静。 他沉吟片刻，道：“他们跑不远，一定还在这林子中。让众人一定要小心，不要分开太远，不要……” “那边有马蹄声。”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瞬间打断了左炎的话。 众人一听有马蹄声，立马调转了马头朝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追去。 左炎一看，忙吼道：“站住，恐防有诈。” 只是马蹄声滚滚，等他吼出来，大多数人早已跑远。 此时众人心中激动，同时又觉得必胜无疑。 他们这边这么多人，难道还拿不下那几个残兵剩将吗？ 他们根本就没把那剩下的几个人放在眼里。 左炎脸色阴沉无比，厉声道：“剩下的人原地待命，切莫轻举妄动。” 剩下的少数人一看左炎的脸色，当下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众人围城一个圈，小心翼翼的在林子里移动着。 而那些跟着马蹄声追出去的人，终于在一片密林中追到了马匹。 只是，那马儿悠闲的啃着草，马背上却空无一人。 “装神弄鬼。”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现在出来投降，我等让你们体面点，不至于那么狼狈。” 只是话说完，除了那吃草的马儿打了个响鼻之外，再无任何回应。 那人神色一冷，道：“来人，给我仔细的找，我就不信他们凭着几个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众人跳下马，分散开来，开始仔细的在林子里搜索。 与此用时，陆婳带着应国凯等人，手中拿着匕首，猫在密林中等着人靠近。 一有人靠近，他们便如豹子一般冲出，一把捂着嘴，抬手用刀架在那人脖子上，再狠狠一抹，在那人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线。 被控制的人瞪大了眼睛，张大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对方的眼神下倒地不动。 如此悄无声息的，那些寻找陆婳的人一个有一个的消失了。 等到有人终于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了。 其他的人像是水中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刚刚喊话那人开始怕了，忙把剩下的人聚集到一起，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走，撤回去。”那人沉声道：“再待下去，咱们都得死。” 他话音刚落，陆婳冷冷的声音便在他们头顶响起，道：“想走？你们问过我了吗？” 众人下意识的一抬头，便见一道黑影从树上飞跃而下。 那人一脚踹出，直接将为首那人踹的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在树干上，白眼一翻，彻底的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应国凯带着剩下的几人瞬间包抄上来，将那十几个人几下放倒。 做完这一切，应国凯长出一口气，道：“玛德，吓死老子了，还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 他侧头看向站在那整理装备的陆婳，道：“陆姐，要不是你，咱们死定了。” 陆婳抬头看他一眼，道：“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也倒不是。”应国凯道：“以一敌百这种事，我只是想过，从没想到还能有实现的一天。” 陆婳看他一眼，笑着道：“那现在实现了，你有什么感觉？” 应国凯：“爽！” 陆婳抬手指了指他，道：“不要给自己设限，你没做过，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做不到呢？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你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应国凯脸色严肃起来，看着陆婳道：“是，我记住了。” 这次，陆婳用一场漂亮的以多敌少给他上了一堂印象深刻的课。 而另外几人，则是对陆婳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前只知陆婳厉害，她那些在战场上的传言也听过不少。但是传言毕竟是传言，都没有自己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如今，他们终于见识到了陆婳在战场上的样子。 不管是应变能力还是战场发挥，都非常人所及。 一般这种力量悬殊巨大的情况下，他们脑子里都是想的如何才能保命，或者说如何死才能光荣一点，而陆婳想的却是如何绝地反击。 从根本上，他们就不及陆婳。 一行人收拾好自己的装备，又将敌人身上许多用得上的装备全部搜罗到自己身上，然后摸索着往回走。 之前他们被追着打，现在该他们打回去了。 左炎带着人在林子里小心的移动，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这林子安静，安静的太过头了。 他正想着让人退出这片林子再想办法的时候，耳边陡然间响起了破风之声。 左炎抬头一看，便见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箭羽。 随着箭羽的破空声，他们周遭响起无数人坠马的声音。 “掩护，趴下！”左炎厉喝一声，率先跳下马背，一个飞身躲在了一颗大树之后。 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舍弃了马匹躲入树林之中。 而在那一波箭羽之后，林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桑昱靠在一颗树干后，脸上冷汗直流。 他咬牙切齿的道：“没记错的话，他们剩下不到十人吧？这阵仗，怎么像是百十人弄出来的？” 第157章 要打便打，何必废话? 桑昱的疑惑，也正是众人的疑惑。 陆婳带着不到十人的残兵剩将，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一边的左炎靠着一棵大树，缓缓的道：“你们忘记她的出身了？” 众人：“……” “在你们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拿刀弄枪了。在你们还只会过家家的时候，她就已经上阵杀敌了。在你们初通人事投军的时候，她早已经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了。”左炎一字一顿的道：“她今日会有这样的弱势，是因为她带的人皆为军中新人，力量薄弱。但是你们也太小瞧了她，稍微放松警惕，她就能咬断你们的脖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的眯着眼，语气中带了不自觉的骄傲。 曾经，他究竟是有多愚蠢，才会将这样一个出色至极的人说了那般不堪？ 他究竟是有多瞎才会将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伤的体无完肤？ 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之时，眸中闪着金光。 无论如何，他再也不会放开那个人的手，此生，她只能是他的。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他们没有箭了，人也一定在附近，小心他们偷袭。”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闷哼一声，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左炎顺着看过去，便见距离他不远处的一人顺着树干滑坐到了地上，不省人事。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不是没有箭羽了吗？那人怎么回事？” “他们耍了什么手段？” 他们看不见敌人，自己的人却一个又一个的倒下。这种看不到摸不着的感觉，让他们渐渐的开始心里发慌。 之前的那些成竹在胸荡然无存，并且渐渐地浮上了一层恐惧。 “怎么办？”桑昱此刻也慌了，侧头看向左炎，道：“三殿下，再继续这么下去，咱们都跑不掉了。” 左炎皱皱眉头，半晌猛然间蹿了出去，几步到了那个倒下去的人面前。 他低头上下打量了那人一眼，最后在那人脑袋上找到了一处红肿。 在他脚边，躺着一块小石头。 左炎捡起来看了看，心中再次惊诧不已。 这扔石头的人眼快手稳，对角度和力度的把握都到了顶峰。 一块儿石头扔过来，叫人坑也不能吭一声，直接晕过去，却又不至于死掉。 他摩挲了一下那块石头，喃喃的道：“婳婳，是你吗？” 话音刚落，桑昱突然喊道：“殿下，小心。” 左炎下意识的就地一个翻滚，再抬眼的时候，他刚刚站的地方已经站了一个人。 陆婳手持一把匕首站在那，发丝飞舞，满身凌厉。 左炎那一瞬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愣愣的看着这个人，再也挪不开眼。 陆婳却没看他，身子一个腾挪间，已经在几米开外。 她一出现，那些人一下子找到了目标，纷纷朝着陆婳围拢过来。 在他们的想法中，只要将陆婳弄死，剩下的人根本不足为虑。 一瞬间，众人从树后出来，朝着陆婳扑过去。 陆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匕首换到左手，右手从包里一掏，摸出一大把石头。 一把扔出，砰砰几声，又是几个人倒地。 她动作灵活，借着树木的掩护，愣是将那些围拢的人解决了大半。 左炎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边的人已经不剩下多少。 他咬了咬牙，喝道：“大家拼了，拿下她，我们就赢了。” 为今之计，再躲已经是无用了，只能是正面对抗。 他话音落下，众人攻势越发凌厉。 陆婳手中石头用尽，拿着匕首开始跟人肉搏。 恰在此时，一直没现身的应国凯带着几人从后面包抄上来，从背后一个一个的解决那些围着陆婳的人。 陆婳把自己当做饵，来让人围堵，给应国凯等人创造机会，一一解决这些人。 桑昱对上应国凯，脸上的神色当真是要多崩溃有多崩溃。 几拳砸过去没讨着好，桑昱忍不住吼道：“你们特么的吃什么了？早就该死的人了，还特么蹦跶！” 应国凯冷笑一声，道：“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的敌人究竟是谁，就敢妄想胜利，简直白日做梦。” 桑昱哑然！ 的确，他们知道陆婳厉害，但是在巨大的力量悬殊下，压根就没把陆婳当回事。 谁知道，陆婳给他们来了这么一出绝地反击，打的他们无力还手。 应国凯力大如牛，简直就是个人形兵器，和桑昱几招拼下来，将桑昱打的节节败退，最后一个猛拳砸在桑昱脖子上，直接将桑昱给砸晕了。 应国凯一得自由，立刻转身去给陆婳解围。 人数眼见着减少，胜利在望，但是却突然从旁边杀出来一个左炎。 左炎自小练武，本事不小，他一加入，便如虎添翼，让陆婳等人的优势瞬间减少。 应国凯等人被左炎缠住，寸进不得。 陆婳一眼扫见外面被压得死死的应国凯等人，眸光一闪，一脚踹开面前的人朝着左炎扑了过去。 “他交给我，剩下的你们解决。”陆婳抓住应国凯，抬手将他给扔了出去。 应国凯一个眩晕，随之很快反应过来。 不看陆婳那边，带着人开始解决剩下的人。 陆婳和左炎面对面而立，左炎神色不明，陆婳一脸冰冷。 半晌，左炎道：“我不想跟你打。” 陆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不打也可以，你认输便可。” 左炎深吸一口气，道：“但是，这是在战场上，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懦夫。” 陆婳眼里闪过一抹嘲讽，道：“要打便打，何来那么多废话。” 说完，朝着左炎扑了过去。 两人不是第一次交手了，上次在庵堂，左炎和左磷联手对付陆婳，逼的陆婳没有还手之力。 如今没了一个左磷，左炎更是少了一只手，对上陆婳，几乎是没什么胜算。 但是几番缠斗下来，左炎却发现陆婳的战斗力远不如从前。 他心中一惊，道：“你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陆婳没吭声，下手却越来越狠辣。 她身体好了，但是太久不动，身手退步许多，也不如从前灵活。 那次受伤，到底还是伤到了她。 第158章 婳婳很护短 左炎一开始还心有顾忌，但是随着陆婳不断的施压，他渐渐的也被逼出了真火。 如果，他现在输在陆婳的手上，那陆婳会怎么想他？是不是会觉得他断了一只手就真正的是个废物了？ 如此，陆婳还会对他另眼相看吗？ 他不想输，他想证明给陆婳看，即便他没了一只手，也依旧不是懦弱的废物。 两人越大越激烈，到后面几乎是招招杀招。 陆婳手中的匕首已经扔掉，赤手空拳的跟左炎对打。到现在身上已经挨了几拳，钻心的疼。 不过左炎也没讨得了好，挨了几脚踹。不止如此，脸上已经是紫一块青一块的了。 陆婳也不知是否故意，打人专打脸。 周围的人已经被应国凯一行人解决干净了，此时围在一边，紧张的看着陆婳和左炎交手。 应国凯看的心中着急，恨不得冲上去帮着陆婳将对面的左炎几三下解决了才好。 但是他不敢！ 左炎是三皇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不管有没有理，都只有赔命的份儿。 而且陆婳和左炎这般难分难解，旁人上去了也是插不上手。 而陆婳渐渐的也没了耐心，在左炎一拳打过来的时候躲也不躲，拼着肩膀被重重的砸了一拳，然后抬手一个巴掌甩在左炎的脸上。 啪的一声，左炎倒退一步，眼前一阵发黑，口中也尝到了血腥味儿。 陆婳趁势而上，一脚踹在左炎胸口，直接将他踹飞出去狠狠的砸在背后的大树上。 陆婳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左炎的衣领，抬起腿一膝盖顶在左炎的肚子上。 左炎闷哼一声，整个人虾米一样弓了起来。 但是陆婳还没完，拎着人按在树干之上好一阵拳打脚踢，最后一拳砸在左炎的眼睛上，直接将他眼眶都砸裂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陆婳喘息声粗重，冷声道：“三殿下，还打吗？” 左炎浑身都在疼，眼前视线也模糊不清，整个人被压在树干上动弹不得。 实际上，他也没有力气动弹。 即便陆婳受伤了，即便她实力倒退了，失去一只手的他仍旧不是陆婳的对手。 左炎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不打了。” 陆婳淡淡道：“三殿下明智。” 她转头看着应国凯，淡淡的道：“三殿下已经认输，咱们赢了。” 应国凯一愣，随后欢呼起来，心中瞬间有豪情万丈，觉得这一瞬间给他一把刀他就能百战不胜了。 而陆婳却没立刻放开左炎，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压着左炎低声道：“三殿下，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都请你离我远点，不要来招惹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左炎垂眸看她，眼里是深重的哀切，喃喃道：“婳婳，我能有什么目的？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你。” “别叫我婳婳，你不配。”陆婳冷声道。 左炎深吸一口气，道：“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陆婳没吭声，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此刻的左炎鼻青脸肿，脸色青白，衣裳脏乱，头发散乱，看上去狼狈至极。 他那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陆婳，那样专注的眼神，好似陆婳就是他的全世界。 陆婳若非两世为人，怕是还是会被这样的眼神打动。 左炎看着陆婳，低声道：“过去是我不对，是我对不起你，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终于知道自己曾经有多傻，也终于明白你才是那个最适合我的人。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下半辈子来证明，来弥补，我会对你好的。” 陆婳看着殷切的左炎，眼神没有半分波动，只有一片冰冷。 “三殿下，我这等粗鄙的泼妇，琴棋书画半分不通，只知舞枪弄棒，怕是不适合三殿下这般高雅的人。”陆婳淡淡的道：“三殿下还是趁早看清楚现实，莫要再有其他心思。” 陆婳放开了左炎，后退一步，沉声道：“三殿下自重。” 左炎看她要走，忙道：“我能去观星楼看你吗？” 两人虽同在军营，但是说话的机会却少之又少。 两人不说话，他又怎能让陆婳看到自己的改变呢？ 陆婳回头看他，沉声道：“师傅不愿被人扰了清静，你以后少来观星楼碍他的眼。” 师傅说不想看见她和左炎有牵扯，她可不想左炎去观星楼惹得封寒不爽。 左炎蹙了蹙眉头，看着她道：“国师大人对你的事是不是太过关心了？” 陆婳眼神一冷，道：“你什么意思？” 左炎犹豫着道：“你们虽为师徒，但是到底男女有别。他对你太过亲昵毫不避嫌，这样也就算了，还插手管你的私事，连你和谁交往都要管，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陆婳的脸色极为难看，冷声道：“左炎，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左炎咬了咬牙，然后道：“国师大人他对你怕是用心不纯，他……” 他话未说完，便觉眼前一花，紧接着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人的脸上。 陆婳这一巴掌用了力气，直接将左炎打的脑袋偏到了一边，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陆婳瞪着左炎，沉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有资格对我师傅指手画脚？” 她伸手指了指左炎，道：“我师傅不容任何人玷污，你说这些话便是对他的侮辱。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般龌龊吗？” “左炎，我警告你，若是再让我听到你说师傅的坏话，就不要怪我下手不留情面了。”陆婳冷冷的看着他，道：“我现在顾忌着你这个皇子的身份，给皇家颜面，若你执意要惹我，就是圣皇发话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说罢，看也不看左炎一眼，转身便走。 而左炎，却是有些恍惚。 这样的陆婳，何其熟悉？ 曾几何时，她也曾为了别人背后说自己的坏话而提剑上去跟人搏命。 这般护短的性子，曾经让他觉得丢脸，觉得难堪。 如今，她依旧护短，只是护的人却不再是他了。 到此，他才明白，被她护着究竟有多幸福。 他嫉妒，疯狂的嫉妒那个能让她百般维护的男人！ 第159章 连个女人都不如 待陆婳离开好久，左炎才渐渐的恢复了一点力气。 他挣扎着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陆婳这般为了封寒动了这般大的气，让左炎心情复杂的同时，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封寒对陆婳的影响太大了。 他刚刚只是稍微说了那么一句，陆婳便瞬间炸毛，像是被人拂了逆鳞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凌厉非常。 她觉得自己那般揣测封寒，是对封寒的侮辱。 左炎也不想更不愿那般去揣测封寒，堂堂国师，太过强大，目前为止，无人是他的对手。 但是，同样是男人，他却觉得封寒对陆婳的好已经过了头。 那不像是师傅对徒儿，更像是一个男人在呵护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是，陆婳却不自觉。 左炎赶回军营的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回去了。 众人见他回来，连忙上来将他扶着。 其中几个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道：“殿下，何人伤你？” “是啊，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这般对你？” “实在是太过放肆，下手如此狠辣。” 一边的应国凯看着这边，眼里的神色有些冷。 他凉凉的说了一句：“两军对垒，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将来在战场之上，敌人可不管你是殿下还是天王老子，手下的刀子只管喝血可不认人。” 他的声音虽不高，但是在场之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一句话出来，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那几个人脸色有些讪讪，其中一个忍不住嘀咕道：“可是咱们都知道这是殿下，还敢这般，简直就是以下犯上。” 这话声音一出来，左炎的脸色便不好，正想说什么，那边却已经有人先一步开口了。 “既然入了军营，那就更咱们一样都是兵。在这里，只有将士没有殿下。”那人声音顿了顿，又道：“要说身份尊贵，陆小姐乃是大将军掌上明珠，更是国师大人入门高徒，身份尊贵比之皇子又能差上几分？但是陆小姐以女子身份如军营，与咱们同吃同住同训练，可从来就没有什么特权。” 他这话一落，周遭符合之声众多。 “是啊，人家一个女子都能做到如此，难道堂堂七尺男儿做不到吗？” “皇子又如何？若是吃不了苦，就回去当你的皇子好了，来军营干什么？来玩儿的吗？” “也别这么说，兴许是人家觉得安逸日子过久了，想来体验体验生活。” 到最后，竟全是哄笑之声。 左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才咬牙道：“我技不如人，怪不得别人。大家说的对，既然入了军营，那就更大家是一样的。这里没有什么皇子，只有和你们一样的将士。” 左炎亲自发话了，周遭之人就算有什么想法，此时也都闭了嘴。 左炎甩开搀扶的几个人，进了队伍中。 他抬眼看向他的左前方，那里，正站着陆婳。 那人背对着他站着，背脊挺得笔直，好像对周遭的一切都无感知。 他的视线粘在陆婳的身上，不受控制。 陆婳站在前面，皱了皱眉。 她能感觉到后方那人灼热的视线，这让她很想回过头去剜了那人的眼睛。 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尽量忽略了那道目光。 陆有福和周副将姗姗来迟。 陆有福先是看了眼陆婳，见她没什么伤，这才偏头去看众人。 视线在左炎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随之挪开。 他看向众人，脸色阴沉，第一句话便是骂人。 “你们这帮废物，若是拉到战场上去，只有给人磨刀的份儿。”陆有福冷冷的看着众人，道：“一场两个时辰就能结束的战斗，你们生生磨了大半日。就是这样的效率，也好意思说是我骁骑营的兵？我看你们连街上扫地的老太太都不如！” 众人低垂着头，满脸丧，霜打的茄子一般。 陆有福出口就喷毒，将人打击的体无完肤。 骂的口干舌燥，将众人骂的脑袋都恨不得揣进裤裆里了。 陆有福深吸一口气，视线一转，落到旁边左炎的身上。 他伸出手点了点左炎身后的一帮人，冷冷的道：“你们，还好意思站在这里？我看着你们都替你们丢人。” 左炎的脸色不好看，他身后站着的那群人脸色更不好看。 桑昱垂着眸子，满脸羞臊。 陆有福冷冷的道：“你们的人，是他们一倍之多。你们的兵，皆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可就是这样一支队伍，对上一个由女人带领的新兵队伍，你们却输的一败涂地。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们还怎么好意思回来的。” 他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道：“我说你们不如女人，都是对女人的侮辱。” 左炎咬着牙，一言不发。 陆有福之后又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么多年被人诟病的出身，这么多年被人看不起，这么多年被人冷嘲热讽，他都扛过来了。 但是今日站在这里，他却有点抗不下去了。 他输的一败涂地，还是输给陆婳，输给他最不想输的人。 他垂着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营帐之中，陆有福看着面前的陆婳，道：“我看左炎脸色不好，你说他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堂堂皇子受此大辱，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他还能在军营待下去吗？” 陆有福摸摸下巴，道：“你说，我是不是骂的太狠了？” 陆婳抬头看他一眼，道：“怎么，于心不忍了？” “怎么可能？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陆有福撇撇嘴，道：“不过他到底是圣皇亲子，得罪狠了，圣皇给咱们穿小鞋怎么办？” 陆婳笑了笑，道：“大哥你放心吧，左炎可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打倒。” 她垂着眸子，淡淡的道：“他的野心大着呢，心理素质不过关可不敢肖想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陆有福听的云里雾里，道：“你说什么呢？” 陆婳笑了笑，道：“没什么，就是告诉你，左炎没那么容易一蹶不振，你不用担心圣皇给你穿小鞋。” 陆有福轻笑一声，抬手点点陆婳额头，道：“你呀！” 他有些好笑，道：“左炎那伤，是你打的吧？你是故意的吗？打人专打脸！” 那一脸的姹紫嫣红，简直分外精彩！ 第160章 你可愿嫁他为妃? 观星楼，陆婳两手交叉端坐在床上，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乖巧。 在她的对面，站着她的师傅，一张谪仙般的脸，此刻面无表情，淡淡的看着她。 陆婳被那样的眼神盯得不自在，乖巧的笑笑，无辜的道：“师傅，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封寒面无表情道：“今天做什么了？” 陆婳道：“没做什么，军中演习而已。我对这个已经非常熟悉了，然后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将对手打的落花流水。师傅，我厉害吧？” 封寒眯着眼，道：“厉害？我有说让你要多厉害吗？” 陆婳：“……” “打不过，可以跑。不服气，可以来找我给你报仇。”封寒盯着她，冷冷的道：“谁要求你去当一个无所不能的厉害女英雄了？” 陆婳：“……” 没有人要求她当一个英雄。 但是，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遇到封寒之前，她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她若不厉害，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家人，怎么帮自己心爱的人夺得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师傅却告诉她，她不需要多厉害。 封寒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我教你本事，让你习武，让你厉害，是为了让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有自保的能力，是为了让你在我不能及时赶到的时候能够有对抗的能力，不是为了让你去跟人逞英雄变成你的负担。” “我知道你想守护的东西很多，但是你，我会守护。所以，你不用怕，不用那么拼，不管什么时候，你身后都有我，明白吗？” 陆婳愣愣的看着封寒，然后又愣愣的点了点头。 封寒打量她几眼，最后冷着脸道：“我讨厌你受伤。” 陆婳：“……” 封寒上前两步，道：“脱衣服，上药。” 陆婳：“……哦！” 她背过身，解开衣带，露出青紫的背部和肩膀。 封寒扫了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上药。 上药过后，封寒严肃的看着陆婳，道：“你这样不行。” 陆婳：“……怎么了？” “与其出去让别人揍，倒不如我亲自揍。”封寒淡淡的道。 陆婳眼角一抽，道：“什么？” “我揍你，总好过别人揍你。”封寒盯着陆婳，沉声道：“师傅虽然不需要你成为英雄，但是师傅不希望你出去被人揍。” “从今天开始，随我修炼。” 封寒今日的这个决定，几乎改变了陆婳的一生。 ————- 时间如流水，一晃而过。 左炎在军中待了整整一年，除了偶尔能远远的看陆婳一眼，几乎没说上什么话。 而陆婳受罚之期已经快满了，很快就会离开军队。 当初陆婳被圣皇惩罚来军队服役，如今服役期满，她也过了及笄之年，再在军队待下去，就有些不合适了。 离开这日，一道圣旨送进军营，让陆婳进宫觐见。 自从陆婳上次坠崖事件之后，几乎没在见过圣皇。 左磷废了，这一年多老老实实，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左炎身在军营，也几乎消失在朝堂之上。一年之间，风平浪静。 陆婳接了圣旨，直接进了宫。 她以为圣皇只是要训话而已，哪里知道一迈入大殿，看到的景象却让陆婳神色一下子阴沉下去。 不止圣皇，圣后也在。 大殿之上，坐着左磷。 左磷对面，则坐着陆骁，神色很是不好看。 陆婳进了大殿，沉声道：“臣女见过陛下。” “起来吧，不必行礼。”圣皇看着她，脸上带了笑意，调侃了一句：“若是国师大人知晓我让你跪了这冰冷的地板，怕是又要给我脸色看了。” 陆婳站起身了，淡淡的笑了笑，道：“陛下言重了！” 圣皇笑了笑，道：“军中清苦，这两年委屈你了。” 陆婳淡淡道：“臣女自小在军中长大，不觉清苦，也不委屈。” 圣皇看着她，道：“你不怨我吧？” 陆婳垂着眸子，道：“不敢。” “不敢，不是不怨，看来，还是对我有些意见啊。”圣皇叹了口气，道：“当年我也是气怒攻心，这才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你那般让我皇家颜面扫地，我若不惩罚你，皇家尊严何在？” 若是旁人，得圣皇这般解释，怕是要受宠若惊了。 陆婳听后，只是淡淡的道：“陛下多虑，臣女没有怨。” 圣皇看着她，皱了皱眉。 一边的圣后伸手按住了圣皇的手，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 圣皇眯了眯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圣后笑了笑，看着陆婳道：“陆小姐已过及笄之年了吧？” 陆婳蹙眉，心中越发警惕，沉声道：“是。” “这般年纪，也该是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了。”圣后意味深长的道。 陆婳看了一眼旁边的陆骁，又看看坐在那的左磷，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果不其然，圣后又道：“女儿家，最美的也就那几年，可不能白白错过了。陆小姐乃是陆将军掌上明珠，又是国师高徒，这等尊贵身份，也不知要何人才能与之相配了。” 一边的圣皇笑了一下，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何人有我的太子尊贵？依我看，这太子和陆家小姐正是天作之合。” 圣皇看了一边的太子一眼，道：“这倒是！咱们的太子姿容绝世，与陆家小姐正是般配。” 陆婳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唱双簧，始终不发一言，眼神极冷。 陆骁垂眸站着，脸色也很是不好看。 倒是左磷，时不时的看一眼陆婳，显得满腹心事的样子。 圣皇和圣后唱了半晌双簧才发现无人捧场，圣皇脸色不好看，直接问陆婳，道：“你觉得，我的太子如何？” 陆婳面无表情的道：“陛下的太子，自然是千好万好。” 圣皇眼神一亮，道：“他既然千好万好，那你可愿嫁他为妃？” 圣皇像是怕她拒绝一般，又急忙道：“两年前，你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我可以作保，这一点太子绝对能做到。他心中有你，甘愿为你抛却后宫三千，这份心意，你怕是再难寻得了。” 第161章 她还敢抗旨不成? 陆婳怎么都没想到，两年过去，圣皇竟然还未死心，还想让自己嫁给左磷。 即便，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之后，他居然还不死心。 陆婳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太子殿下千好万好，可跟臣女没有关系。臣女是说过，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是太子殿下，不是那个人。” 圣皇脸色一黑，道：“你不愿？” 陆婳：“我不愿。” “可是因为一年前的事情？”圣皇沉声道：“一年前那事，太子乃是受人蒙蔽一时做了傻事，他已经认识到了错误，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陆婳，你难道还怀恨在心吗？” 陆婳看了左磷一眼，淡淡的道：“当年太子确实受人蒙蔽，臣女也未怀恨在心。但是臣女也说了，太子非我良人，还请陛下不要勉强。” 圣皇皱着眉头看着她，半晌，才沉声道：“你当真不愿？” 陆婳：“不愿。” “由不得你！”圣皇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冷冷的道：“问你意见，那是给你面子。你和太子的婚事已定，你不愿意也不行。” 陆婳冷了脸，道：“臣女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般勉强，执意要我嫁入皇室？” 圣皇看着她没吭声！ 为什么？ 因为你是陆骁的女儿，因为你是国师最疼爱的徒弟！ 他的儿子武功尽废，将来若是登上帝位，陆婳就是他最坚固的后背。 有陆婳在一日，他的儿子就安全一日。 陆婳，是他留给他儿子的保命符。 圣皇深吸一口气，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已经答应，你不同意也没用。” 陆婳转头去看陆骁，陆骁冷着一张脸，死死的咬着牙没说话。 陆婳沉默片刻，转头看着圣皇，道：“此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圣皇：“圣旨以下，婚妻已定，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陆婳明白了，今日让她来，只是通知她一声，他们早已经做了决定。 他们拿捏着陆家，就不怕陆婳不答应。 陆婳沉默片刻，冷冷的道：“既如此，臣女无话可说。一切由圣皇做主，臣女告退。” 圣后笑眯眯的道：“陆小姐，婚期快到了，你就不用回去了，就留下来陪我说说话，熟悉熟悉宫里的规矩吧。” 陆婳：“……” 从现在开始，便要软禁她了吗？ 陆婳嘲讽的一笑，也不反抗，跟着圣后去了后宫。 路上，圣后看着她的脸色，笑着劝慰道：“陆小姐，你何必这般执着？” “你这样的身份地位，寻遍全国，也就太子能配得上你了。况且，太子对你是真心实意的，甚至能为了你抛却后宫独宠一人。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他能做到如此，实在是很不容易了。圣皇说的对，能做到这样的男子，你怕是这辈子也碰不到第二个了。” 圣后语重心长的道：“女人这辈子，不就是图个对自己好疼爱自己的男人吗？如今遇到了，便要抓在手里才好。” 陆婳眼神都没动一下，只扔下一句：“太子非我两人，娘娘不必再劝。” “你这孩子。”圣后无奈的道：“如今圣旨一下，你们就是绑在一处的夫妻，你再这样，怕是会伤了感情，心中有了隔阂，将来吃亏的还是你。” “本没有感情，何来伤感情一说？”陆婳冷冷的道：“倒是娘娘和陛下，如此行径，也不怕伤了君臣感情产生隔阂。就是不知道，将来吃亏的究竟是谁了。” 圣后心中一惊，抬眸去看陆婳，沉声道：“你这话何意？” “没什么意思。”陆婳偏头看着旁边，道：“娘娘，到了吗？” 圣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到了。” 安排人将陆婳送回房间，四周都有重兵把守。 一切安顿好了，圣后才松了口气。 她坐下揉了揉额头，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陆婳之前那句话。 这句话，实在是不能深想，一想，便让人胆战心惊。 ————- 观星楼内，左睿蹙眉看着面前的内侍，沉声道：“你说师姐留在母后那，暂且不回来了？” 侍者垂着头，恭敬道：“是。” “为什么？”左睿道：“好端端的，师姐为何留宿后宫？” 那侍者没吭声，神色有些躲闪。 左睿脸色一冷，抬脚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将那侍者踹了跟头。 “狗东西，还不快说？”左睿冷着脸道：“连我也敢欺瞒，你是活腻了吗？” 那侍者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好，颤声道：“四殿下息怒，奴才不敢。” 左睿：“还不快说！” 那侍者低声飞快的道：“今日陛下下旨赐婚，将陆小姐许配给了太子，婚期就定在下月初三。娘娘留宿陆小姐，说是让她先熟悉熟悉宫中规矩，出嫁之前，都住在后宫。” 左睿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的观星楼。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咬着牙骂了一句：“胡闹！” 父皇是疯了吗，竟然将注意打到了陆婳的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大步往后宫走。 圣后得知儿子来，很是惊喜。 左睿自从入了观星楼，便甚少来前殿了。 她整理一番，高兴的出去见左睿，谁知却看到儿子一张冷脸。 还没开口说上一句话，左睿却劈头盖脸的质问道：“母后，师姐可在你这里？” 圣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淡了下去，皱着眉头道：“你难得来一次，一来就这般质问我不给我好脸色。怎么，入了观星楼，却是连母后都不想认了吗？” 左睿头疼，道：“母后，你先回答我，师姐是不是在你这里。” 圣后也冷了脸，道：“是在我这里！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那师姐不成？” “让师姐离开，此事不要掺和。”左睿严肃的道。 圣后皱眉，道：“这是你父皇的命令！再说了，我这怎么就叫掺和了？” “母后，你怎么就不明白，师姐不可能嫁给大哥。”左睿沉声道：“你们这般逼迫，可曾想过后果？” “后果？还能有什么后果？”圣后沉声道：“她还敢抗旨不成？” 第162章 炼魂使幽冥 左睿看着自己的母亲，只觉得脑仁儿疼。 他缓了口气，尽量语气平和的道：“母亲，师姐不愿嫁给太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由得她不嫁。”圣后沉声道：“更何况，天子赐婚，她岂能抗旨？太子不论出身还是自身条件，配她绰绰有余！” “什么父母之命？我不信陆将军肯心甘情愿的将女儿嫁给太子。”左睿道：“定然是你和父皇想了办法胁迫他的，是不是？” 圣后没吭声，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左睿。 左睿叹息一声，道：“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寒了陆将军的心吗？” 圣后沉默片刻，最后道：“你父皇是君，他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况让他嫁女，是抬举他，怎么就寒了他的心？” “你们所谓的抬举，人家根本就不稀罕。陆家的人拿师姐当掌中宝一般宠着护着，绝没有卖女求荣的心思，他们只希望师姐能找到心仪之人能过得好。”左睿冷声道。 圣后彻底没了耐心，道：“左睿，你今日来这里就是为了教训我的吗？如果是，那你回你的观星楼去吧。你现在大了，母后管不了你了！” “母后！”左睿无奈的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这般，还不是为了你？”左睿道：“我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件事你不能插手。” “师傅对师姐疼宠呵护，岂容你们这般逼迫她？难道你忘了一年前左磷的下场了吗？你难道以为，师傅还会忌惮咱们皇家，不敢对咱们皇家动手吗？” 左睿简直无奈了，沉声道：“你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师傅背后还站着一个国师大人啊。” 圣后的脸色变了变，最后低声道：“我们是让她嫁人，又不是要加害与她，难道国师大人还会因此就恼了我们？” “会！”左睿斩钉截铁的道。 “师姐的婚事，你们说了不算，陆家说了不算，甚至师姐自己说了都不算。”左睿笃定的道：“她的终身大事，需得问过师傅才行。” 圣后看他神色，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道：“我与你父皇早就商议好了，明日便去观星楼提亲。我们亲自上门，想来你师傅不会太过为难？” “为难？不发怒杀人便算好了。”左睿道：“你们为什么偏偏就要抓着师姐不放，换一个人不行吗？” 圣后看着他，道：“睿儿，你难道不明白吗？” 左睿沉默下来。 他明白，当然明白。 她师姐地位太特殊，抓住了她，便相当于抓住了一个免死金牌。 外有陆家作保，朝堂之上坐的安稳。后有国师大人撑腰，魑魅魍魉不敢近身。 娶了师姐入皇室，对整个皇室而言，将会获得巨大的益处。 但是，左睿却怕他们适得其反，好处没捞着，最后弄得个下不来台。 左睿深吸一口气，道：“不管如何，你们先把师姐放出来，她这样被你们软禁，若师傅知晓，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圣后摇摇头，道：“这事儿是你父皇决定的，我做不了主。” 左睿看她一眼，最后道：“母后，听我一劝，这事儿，你能不插手则不插手。”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了。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回到观星楼，果真见封寒坐在饭桌前，脸色有些阴沉。 一眼扫见左睿，封寒沉声道：“你师姐呢？不是说今日便不用服役了，会早早回来，怎的现在还不见踪影？” 他还特意吩咐人准备了一桌好菜，就等着陆婳回来了。 左睿扫了一眼那桌菜，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封寒敏锐异常，看他这样，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左睿看他一眼，低声道：“父皇给师姐和太子赐了婚，从今日起，师姐会留在后宫与母后同住，直到她出嫁。” 左睿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便觉得浑身一冷，整个人如坠冰窖。 抬眸去看封寒，对上那双冰冷的双眼，直接让左睿不受控制的登登倒退数步，直到撞到身后的墙壁方才停下。 “赐婚？”封寒一字一句的，缓缓的道：“他们给我的徒儿赐婚，可曾问过我的意见？” 左睿咽了咽口水，艰难的道：“母后说，明日父皇会亲自来向师傅说清楚。” “呵！”封寒冷笑一声，道：“无需他来，我自去寻他好了。” 说罢，直接站起身来，转身纵身一跃，人便轻飘飘的往楼下而去。 左睿心中咯噔一声，忙转头就往留下跑。 等他一口气冲到楼下的时候，却霎时间愣住了。 院子里，师傅背对着他站着，浑身散发着凌厉的煞气。 这样的师傅，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怕。 而在师傅对面，则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与师傅相仿，穿着一身黑，浑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与常人不同，瞳孔是猩红的，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般。 他手里拿着一把镰刀模样的武器，似与师傅正在对峙。 左睿只觉得一脚踏入了地狱，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那黑衣人诡谲非常，浑身散发着让人不舒服的死气，让人背脊发凉。 他一双猩红的眼牢牢的盯着他面前的封寒，一字一句的道：“玄阳仙君，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与他的人一般，带着几分让人生寒的戾气，每个字咬的极重，语气平缓毫无起伏。 “我寻了你上百年，原来你竟是躲在这里。”那人用死人般的平板语气缓缓道：“若非你一年前泄了气息，我怕是寻不到这里来。” 封寒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他看着面前这个人，冷冷的道：“九云可真是煞费苦心，竟是连你这个死玩意儿都找了出来。” 他扫了一眼面前的黑衣人，眼里是深刻的嫌弃，冷冷的道：“幽冥，你号称炼魂使，只管阴间鬼事，何时竟也改了性情，开始管起这阳间人事了？” 第163章 你要相信师傅 幽冥眼神毫无波动，依旧用那死板的语气道：“九云仙君答应我，若杀你，替我寻人。” 顿了顿，又道：“杀你，不算阳间人事。玄阳仙君，你不算是人。” 封寒冷笑，道：“炼魂使的手未免也伸的太长，九天之上的事，不是你能管的。” “你若帮我寻到人，我替你杀他。若不能，替他杀你。”幽冥冷冷的道。 “为了一个女人，你遍寻三界六道，千年不辍。幽冥，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傻子。”封寒抬手指了指他，冷冷的道：“不管你为何要杀我，劝你现在趁早滚得远远的。你那一身鬼煞之气，我远远的闻着都犯恶心。” 幽冥也不生气，继续用平板的声音道：“我答应了，必杀你。” 幽冥这话落下，手中镰刀陡然间一个翻转，一缕黑气溢出，朝着封寒攻了过来。 封寒脸色一冷，抬手一掌劈过去，将那黑气震散，与此同时，飞退两米，转身冷冷的看着幽冥。 幽冥手中镰刀黑雾翻滚，看着封寒，道：“玄阳仙君，你旧伤未愈，不是我的对手。” 封寒冷笑一声，道：“那你大可来试试看。” 他猛然间转头看向一边的左睿，沉声道：“我不在，护好你师姐。转告你父皇，若我的婳婳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他用整个天下来陪葬。” 说罢，飞身出了观星楼，朝着城外飞掠而去。 那幽冥手握镰刀，看也不看左睿一眼，紧跟着封寒之后追出了城。 他们离开后半晌，左睿才双腿一软，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他小脸煞白，没有半点血色。胸腔内心脏砰砰跳动，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 刚才那个场面，让左睿恍然觉得自己脱离了阳世间，来到了阴曹地府。 如今地狱游一遭，再回世间，恍如隔世。 他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腿，到现在都是软的。 刚刚，不管是他师傅还是那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衣人，都实在太过可怕，宛如噩梦。 他也无比的清晰认识到，国师大人是无敌的。凡人再强，也不能跟仙斗。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朝着圣后的寝宫而去。 陆婳住的院子，层层把守，几乎密不透风。 左睿进去，受到层层盘问，让这个曾经的小祖宗好一顿发火，踹翻了好几个人这才见到他师姐。 陆婳见他来，诧异的挑了挑眉，道：“怎么是你来，师傅呢？” 在她的认知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应该是师傅才对。 她被赐婚她被软禁，她之所以从容不迫，皆是因为有封寒。 她无条件的相信着封寒，那个人不会让自己受这等委屈。 左睿看了看她，最后将她拉到了屋子里，低声将之前观星楼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道：“师傅离开前吩咐我要护好你。” 陆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眸中满是焦躁之色。 “那个黑衣人很厉害吗？他说师傅旧伤未愈不是他的对手，那师傅会不会有危险，师傅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出事？”陆婳越说心中越是不定，腾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道：“不行，我要去找他。” “陆姐姐，你冷静点。”左睿几步上前挡在门口，急声道：“师傅何等修为，瞬息万里岂是你能追的上的？就算是追上了，你确定你能帮上忙而非添乱吗？你若去，师傅定然分心照料你，到时候更容易受伤。” 陆婳垂眸站着，咬牙道：“那怎么办？” “你要相信师傅。”左睿拽着陆婳的衣袖将她拉进屋子里，低声道：“师傅那么厉害，一定不会出事。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护好自己，不让师傅有后顾之忧。” 陆婳没吭声了，显得异常的沉默。 左睿看她不再闹着要出去寻人了，心中这才松了口气。 他干脆从观星楼搬了出来，就住在陆婳的隔壁。在这宫中，他这个小祖宗说话到底比陆婳要管用的多。 没过几天，国师失踪的消息便传扬开来。 许多人说，国师大人终于厌恶了凡间种种，回了天上。有的说，国师大人抛弃了皇室，另择明主。 到最后皇室出面压下流言，只说国师大人闭关了。 随着日子流逝，国师大人始终闭关不出，这流言渐渐的变了味道，偏移了重点，落到了陆婳的头上。 “什么国师大人最宠爱的弟子，到最后还不是被抛弃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国师大人怎么可能真的瞧得上她。” “眼看着婚期将近，国师大人却不露面，这是有多讨厌她啊？” “一个粗鄙的泼妇，以为搭上国师大人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山鸡就是山鸡，永远也变不成凤凰。” “可不是？去年四殿下生辰宴上还那般嚣张，仗着国师撑腰逼的圣皇不得不将中书令家的千金并一些女眷打发去了奴役所。如今国师大人离她而去，没人撑腰，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等着吧，中书令大人不会饶了她的，到时候可就有好戏看了。” 小路背后，左睿咬牙看着前面聚集在一块儿的宫女，气的不轻。 “这帮贱婢，看我不去撕烂她们的嘴。” “你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旁边的陆婳淡淡的道：“她们要说，便让她们说去。” “这怎么行？”左睿沉声道：“若是让师傅知晓我没护着你让人在背后这般编排你，那他还不揭了我的皮？” 说罢，气势汹汹的走了过去，一脚踹翻了一个宫女，喝道：“一帮小贱婢，背后说什么了？” 这一声厉喝石破天惊，让那七八个宫女瞬间吓破了胆，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四殿下饶命，四殿下饶命啊！” 那些宫女跪在地上，骇的浑身颤抖。 “饶命？”左睿又是一脚踹过去，直接将其中一人踹的爬不起来，冷声道：“我看你们胆子大的很，还需我饶命吗？” 他伸手点指着这些人，骂道：“一帮小贱婢，连个蝼蚁都不如，也敢嘲笑她人？” 第164章 拖下去拔了舌头 左睿这次是真的气坏了，一个一个的踹过去，只恨不得干脆将这些女子都给踹死了才好。 听听她们说的那些话，一句比一句难听，还偏偏被师姐听到。 陆婳这些时日异常沉默，左睿知她是放不下师傅，如今还遇见这些嚼舌根的，简直不能更败兴了。 陆婳看左睿快把人给踹死了，走过去拦了拦，道：“四殿下，算了吧，再踹就死了。” 左睿冷笑一声，道：“她们那般说话，可不就是在找死吗？如今我不踹死她们，就她们这样的长舌妇，在宫中也活不长久。既然都要死，那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关系？” 陆婳无奈，伸手拉住左睿往后退了几步，道：“你这小祖宗残暴的名头已经够响亮了，你今日若在此踹死他们，你这名声可就更不好了。” 左睿哼了哼，道：“我才不在乎呢！小爷我就是残暴，那又如何？不服，来找我啊！” 陆婳伸手点了点左睿的鼻尖，道：“名声还是很要紧的，殿下你就顾忌着点吧！” 左睿被那一指头点的没了脾气，乖乖的没再炸毛了。 陆婳将左睿拉到了一边，自己却缓步朝着那几个婢女走了过去。 那些婢女见她过来，一个个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陆婳在她们面前站定，淡淡的道：“之前那些话，谁教你们说的？” 那些婢女对视一眼，最后道：“陆小姐饶命啊，奴婢们嘴贱，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还请陆小姐饶命啊。” 陆婳脸色未变，只淡淡的道：“我再问一遍，那些话谁说的？” 那些婢女看她如此，当下也不敢怠慢，连忙道：“如今，宫中已经传遍了……我等不过是道听途说，还请陆小姐饶命啊。” “原来，宫中已经传遍了啊。”陆婳淡淡的道：“你们就那么笃定我师傅扔下我不管了？” 那些婢女不敢吭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陆婳笑了笑，没再问之前的问题，只淡淡的道：“师傅说，他教导我，传我本领，不是需要我变得多么厉害不需要我去做谁的英雄，只希望我不被欺负。如今，他只是俗务缠身暂且离开我，我便被你们这样的人踩在脚下。我若不做点什么，他若知道了，怕是又要气我了。” 陆婳扫了眼她们，淡淡的道：“我也不为难你们，自去拔了舌头吧。” 那几个婢女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傻了。 “陆小姐饶命啊……” “求求你，饶了我们吧。” 那些婢女此刻一个个的都吓得面无人色，有两个更是直接吓到失禁，一股臭味儿弥漫，让人不堪忍受。 陆婳终于冷了脸，看向一边的侍卫，道：“还看着干什么？拖下去全部拔了舌头。” 那些侍卫对视一眼，然后上前一把将几个婢女拖走，远远的都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声，再接着，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想来，没有舌头的她们，即便是想叫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一边的左睿吃惊不小。 他看着陆婳，蹙了蹙眉头。 总觉得师傅离开之后，陆婳就与往常不同了。 她的话少了很多，表面看似平静，但是心中却烧着一团烈火。 如今，谁若不长眼的招惹上了，怕是会被这团火烧的体无完肤。 一如那几个乱嚼舌根的婢女。 两人刚回到住的院子，便迎面撞上了圣后。 圣后看了眼左睿，然后才看向陆婳，道：“听说，你处置了几个婢女？” 左睿蹙眉，道：“母后，是那些婢女口出恶言在先，师姐只是……” “睿儿。”圣后沉声道：“我在跟别人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左睿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陆婳伸手拦住了。 陆婳看着圣后，淡淡道：“圣后娘娘这是在兴师问罪？” 圣后神色一冷，道：“不管她们犯了什么错，但是她们总归是我宫中的婢女，便是要处置，也轮不到你来动手。” 陆婳神色平静，淡淡道：“那圣后娘娘打算怎么处置我？是要将我下狱，还是要我像她们一样也被拔掉舌头？” 圣后：“你以为我不敢？” 左睿沉声道：“母后。” “你闭嘴。”圣后喝了左睿一句。 她转头看着陆婳，道：“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陆婳斜睨着圣后，道：“劳烦娘娘提点。” “你……”圣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陆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一般不喝酒，不管是敬酒还是罚酒。”陆婳淡淡的道。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圣后，道：“娘娘要处置我吗？不处置的话，那我先告退了。” 圣后：“……” 陆婳等了片刻，见她不吭声，直接转身大步回了房间。 自从国师大人离开之后，陆婳心情不佳，也就彻底没了应付皇家的心情。 她现在基本上算是和皇家撕破脸，除了左睿，谁也不给好脸色。 便是圣皇亲至，她照样敢甩手就走。 但是没办法，众人虽盛传国师抛弃了陆婳，但是这到底是传言，众人仍旧心有忌惮。 更何况，除了一个国师大人，在陆婳的背后可还站着一个陆骁。 虽然陆骁被迫接受了这桩婚事，但是若皇家真的敢撕破脸对陆婳怎么样，那就是在逼着陆骁做不好的事情了。 圣后看着那门砰的一声关上，猛然间狠狠的一甩袖。 “实在是放肆。”圣后咬着牙，冷冷的道：“她这般，简直就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左睿看着气急了的圣后，心中叹息。 她岂止是不想将你放在眼里，她简直不想将整个皇家放在眼里。 陆婳如今对圣后的态度已算客气了，毕竟看在她是他左睿的生母的面子上。 左睿忍不住道：“她心情不佳，你就不要再去招惹她了。” 圣后瞪眼，道：“你竟然说我招惹她？你难道没看见她刚才对我的态度吗？” 圣后指着左睿的鼻子道：“你被那陆婳灌了迷魂汤，处处以她为先，你可还记得你是谁的孩子，谁才是生你养你的娘？” 左睿：“……” 他若不是记得圣后是他娘，这事儿他才懒得插手去管呢。 结果，落得两头不是人，白白受一通指责。 第165章 老子要见女儿，谁也管不着 陆婳在圣后宫中逞威风拾掇了几个婢女，残忍的扒掉她们的舌头这件事很快便传扬开去，一时间那些议论声小了很多。 但是随着陆婳婚期不断的推进，国师大人仍旧不见踪影，那些传言再次尘嚣之上，越演越烈。 陆婳现如今已经不太出门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房间里，只左睿偶尔过来跟她说说话。 日期一天天临近，凤冠霞帔已经送到她的房间，但是陆婳却从没多看一眼。 这一日，一直不曾露面的陆家人出现在了后宫之中。 来的，是陆家大公子陆有福。 圣后看着陆有福，笑眯眯的道：“大公子，陆小姐三日后便要出嫁，你这个时候见她，不太好吧？” “我若是不来见她，那才是不太好。”陆有福神色淡淡的，与圣后说话时也少了几分恭敬。 “别人家嫁女皆从自家府邸出嫁，而我们陆家嫁女，不但不能从自家出嫁，连出嫁前见上她一面都不行。圣后娘娘，这事儿便是传遍天下怕是也没有道理的。”陆有福淡淡的道：“婳婳乃是我陆府的掌上明珠，自小被我们捧着长大，如今要嫁人了，我这个当大哥的连见一面都不能？” 圣后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没有想到陆有福能这般咄咄逼人。 圣后沉声道：“若要见她，也不是不可以，需得有圣皇手谕才可。” 陆有福笑了笑，道：“圣后娘娘，你们皇家是要娶我家婳婳当媳妇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婳婳乃是朝廷罪人，见一面都要请圣皇手谕呢。” 他唇角的笑容有些嘲讽，淡淡的道：“圣后放心，我等不会让圣后难做。圣皇的手谕，家父已经去请了。” 圣后脸色变了变，当下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等着手谕。 她明显的能感觉到，陆家对他们皇家的态度，不一样了。 而她能感觉到的事情，圣皇自然也能感觉的到。 圣皇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大殿中的陆骁，道：“陆将军，你这是何意？” 陆骁淡淡道：“臣只想见见臣的女儿。” “陆小姐有圣后照料，一切妥当，将军不必忧心。”圣皇缓缓道。 “臣想见女儿。”陆骁像是只会说这句话一般，来来回回的说。 圣皇有些不耐，道：“三日后便是大婚，待大婚之后，将军自然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 “可臣想现在就见。”陆骁沉声道：“臣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三日后便要嫁作他人妇，在此之前，臣只想跟她说说心里话。” “这些年来，臣愧对这个女儿。”陆骁道：“外人总道婳婳命好，得我万千宠爱，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孩子有多命苦。” 陆骁的眼眶有些发红，一字一句的道：“婳婳一出生便没了娘，偏生我是个大老粗，不会照顾孩子。这孩子打从出生起便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就没穿过一天干净漂亮的衣裳，没有被一刻温柔仔细的对待过。人家嘲笑她粗鄙，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可是这能怪她吗？她没娘，又在军中长大，身边连个女子都没有，谁来教她这些？” 陆骁抹了一把脸，道：“这么些年来，她遭受多少流言蜚语，遭受了多少侮辱欺负，甚至差点丢了命。现在，她要嫁人了，我这个当爹的却连见一见她都做不到。” “可怜的孩子，此时一定很害怕，很惶恐，很不知所措。”陆骁说的动情，道：“我愧对她，让她吃了这些苦头，临嫁人了还要惶恐不安，我将来就算死了，也无颜面对她娘了。” 圣皇被陆骁念的脑仁疼！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道：“陆将军，至于如此吗？她嫁入皇室，我难道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这不一样。”陆骁沉声道。 圣皇蹙眉，道：“你非见不可？” “非见不可。” “那我若是执意不允呢？” 陆骁抬头看一眼圣皇，道：“那就请陛下治罪吧。” 圣皇：“……什么？” “陛下若不允臣光明正大的去看女儿，那臣便只好舍了这条老命，用非常规手段了。”陆骁沉声道。 “你大胆！”圣皇气的差点厥过去，道：“陆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骁又是那副油盐不进的驴样，闷闷的道：“臣要见女儿。” 圣皇：“……” 他看着陆骁半晌，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 陆骁拿了手谕，带着自己的三个儿子，浩浩汤汤的去了陆婳所在的院子。 陆婳见到他们，有些诧异的道：“父亲，哥哥！你们怎么来了？圣皇会允吗？” 说罢，担忧的去看他们身后，生怕有追兵什么的。 “没事，我们光明正大进来的。”陆有福笑了笑，道：“我们有圣皇手谕。” 陆婳：“他能答应？” “这可由不得他。”陆骁的声音有些冷，道：“老子要见女儿，谁也拦不住。” 陆婳：“……” 她道：“先进来再说。” 打开房门，几人进了屋，然后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把身后那些还想跟进去的内侍给直接关在了门外。 那内侍碰了一鼻子灰，想推门进去又不敢，只能伸长了脑袋贴在门上想听点什么。 “干嘛呢？”左睿不知何时站在了院中，冷冷的看着那内侍。 那内侍讪讪的，道：“四殿下，奴才也是奉旨行事。” 左睿冷笑，“奉旨行事？父皇下旨让你偷听朝中大臣与家人团聚吗？” 那内侍脸色一变，道：“四殿下……” “你好大的胆子。”左睿冷声道：“居然敢假传圣旨，诋毁父皇的名声。父皇乃明君，岂会做出这等监听臣子的事情来？” “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砍了。”左睿沉声道。 那内侍面如土色，还想再狡辩几句，直接被左睿一脚踹了出去，喝道：“还不快来人？将他给小爷拖下去。” 侍卫不敢违背，那内侍被人捂了嘴，直接拖了下去。 左睿神色凝重，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沉声道：“你们，退远点！没有传召，不可靠近。” 第166章 你若不愿，谁也不能勉强你 屋子里，陆骁听了下外面的动静，转头对自己的几个儿女道：“现如今的皇家，也就一个四殿下还像点样子了。” 陆有福无奈的看他一眼，道：“父亲，慎言。” “怎么，不让说啊？”陆骁不爽的道：“老子以前是懒得说，现在还真就想说说了。” “左磷什么样子你们也见过了，心中大概有数。善良有余魄力不足，且极度没有主见没有担当还透着一点愚蠢！真是没想到，付凌雪当年那是何等风姿？她的儿子，却成了这么个德行，烂泥扶不上墙。”陆骁冷冷的道：“依我看来，左磷这样的性子，肯定跟圣皇脱不了关系。若是太子由付凌雪抚养长大，他绝非是现在这个样子。” 陆有福看他一眼，道：“这些话你跟我们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可管好你这嘴吧。” 陆骁冷哼一声，道：“他这么对我陆家，我还要对他客气吗？动我都没关系，做什么要把主意打到婳婳的身上来？太过分。” 说完之后，还是想不过，继续吐槽道：“还剩下一个左炎，那就更不是个玩意儿了。以前是又蠢又瞎，空有一番野心。现如今倒是不瞎了也不蠢了，但是却狠的过了头。他的野心太大，也不估量一下自己究竟能不能撑得起来他那么大的野心。” 陆有福听的头疼，无奈的道：“父亲，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见到婳婳，难道要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吗？” “是，我就不该浪费时间在那些蠢货的身上。”陆骁转头看站在一边的陆婳，一张杀气腾腾的脸瞬间温柔了，甚至眼眶都有些发红。 “婳婳，是父亲对不起你。”陆骁委屈巴巴，道：“父亲没本事，护不住你，让他们这么欺负你。” “父亲说的什么话？”陆婳皱着眉头，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做的够多了。” 陆骁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不怪我吗？当时在大殿之上我没有出言反对，默认了这桩婚事。” “不怪你。”陆婳看着她爹，认真的道：“父亲这么做，一定有父亲这么做的苦衷。” “好孩子。”陆骁眼里满是欣慰。 他叹了口气，这才解释道：“当时，你三个哥哥都在圣皇那里听候差遣，我没有办法……” 陆有福看向陆婳，道：“这件事，是我们给你拖后腿了。若不是我们三个被圣皇拿住，父皇也不会忍辱答应默认这桩婚事，你也不用投鼠忌器，愣是不敢有所作为。” “我们是兄妹。”陆婳严肃的看向她的三个大哥，道：“我们乃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的兄妹，说什么拖后腿？若真说拖后腿，这件麻烦事还是我惹来的，若非我，圣皇又岂会对你们下手？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你们了。” 陆有福几个对视一眼，道：“说这些干什么？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 陆有福牵着陆婳走过去坐下，道：“我们来，是想要跟你商量你的婚事。” “三日后大婚，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陆有福看向陆婳，道：“婳婳，你有什么想法？” 陆有禄道：“婳婳，我知晓你对太子没有那个意思。如今赐婚旨意以下，天下皆知，有些事情，就不得不从长计议了。” 一边的陆有寿也道：“若是国师大人在此，事情说不定会简单许多，只是如今国师大人……” 陆有寿没说了，看了眼陆婳。 陆婳垂着眸子，在他们提到国师的时候眸子明显的黯了黯。 一边的陆骁有些着急，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婳婳，我们来是想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婳终于抬头看向自己的父兄，道：“我怎么想，重要吗？” “当然重要。”陆骁几乎是没细想，直接道：：“你的想法最重要。” “对，你的想法最重要。”陆有福看着她道。 陆婳抿了抿唇，道：“现在的情况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我若有任何异动，圣皇能允许吗？” 陆婳看着自己的父兄，道：“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不想你们有一丝半点的不好，你们可明白？” “我们当然明白。”陆有福叹了口气，缓缓的道。 陆婳老老实实的待在这后宫不逃跑，可不就是为了他们整个陆家吗？ 陆有福伸手抓住了陆婳的手，像小时候一样，将她的手严严实实的包裹在掌心。 自从陆婳长大以后，兄妹两便极少这般亲近过。 如今这般，竟是没有丝毫陌生，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陆有福看着陆婳，温声道：“你不愿我们有丝毫不好，那你可曾想过，我们也是一样的想法？” “你是我们陆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是我们的掌上明珠，如今被人这般欺负，我们能咽的下这口气？”陆有福缓缓道：“就算能咽的下这口气，我们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然后下半辈子都不开心。” “婳婳，我们也见不得你有一点不好。”陆有福道：“所以，你要过的很好，这样我们才开心。” 陆婳的眼眶已经有些红了，一只手搭上去紧紧的抓着陆有福的手腕。 一边的陆骁声音有些哽，瓮声瓮气的道：“我陆骁戎马一生，打下的这份功业不是为了来受委屈，是为了让我的儿女享福的。如果因此让我的儿女反受其害，那我宁肯不要。” 陆骁深深的看着陆婳，道：“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句话。” “婳婳，如果你不愿，这天下谁也不能勉强你。”陆骁一字一句的道：“圣皇又怎么样？他也不能勉强你。” “我和你的三个哥哥，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陆骁看着陆婳，道：“所以，三日后的大婚，你若不愿，父亲便带你走。” 陆婳愣在那里，好半晌，才一字一句的道：“我陆婳，究竟何德何能，竟得你们这般倾心相护？” 上辈子，这辈子，她的父兄都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边。 上辈子，她因左炎害的他们身首异处。 这辈子，她决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第167章 我请你来了吗?滚出去! 陆骁等人没待多久，半个时辰就出来了，这个时间绝对让圣皇也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他们出来的时候，左睿正靠在院子里的树干之上，半垂着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七八岁的孩子，身量还未长高，还带着一点稚气。但是左睿的身上，已经隐隐的有了几分压迫力。 陆骁看的暗自点头，心道：这样的孩子，也才配得上一句皇子。 他走过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见过四殿下。” 左睿伸手扶住陆骁，没让他真的弯腰下去，笑着道：“陆将军多礼了。” 他看了看陆骁身后的几人，道：“聊完了？将军与师姐多日不见，想来定然有很多话要说，何不多待一会儿？” 陆骁笑眯眯的道：“四殿下心意臣领了，只是我还是不多待了。再多待片刻，怕是有些人要不高兴了。” 左睿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鼻子，道：“将军莫恼！” 陆骁挑眉，也不在为难左睿，而是道：“这些时日，臣等不能陪在婳婳身边，她在这后宫之中举目无亲，全靠殿下照拂。臣心中感恩，多谢殿下。” “将军见外了。”左睿道：“她是我师姐，我照顾她是应该的。” 顿了顿，又道：“况且，师傅临走前曾吩咐我要照顾好师姐，若是我没做到，他老人家回来怕是要扒了我的皮。” 陆骁笑了笑，道：“不管如何，还是多谢四殿下对小女的照顾。殿下的恩情，臣铭记在心。” 说罢，也不再多言，带着自己的几个儿子转身离开。 果然，他们人还未走出院子，那边圣皇的人已经过来催促了。 左睿看着陆骁冷笑一声，理也没理那内侍，直接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不安。 父亲的这些举动，实在是有点太过了。 他就算是要为了大哥的以后奠基，也不应该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让老臣心寒。 这样，怕不是给大哥寻靠山，而是给大哥寻麻烦了。 他转身看了看身后关着的房门，想着陆婳这些时日不怎么明媚的心情，还是没去打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陆婳出嫁之日。 这一大早，房门便被人推开，一行老嬷嬷兼宫女鱼贯而入。 众人一眼看见陆婳孩子床榻上安安稳稳的睡着，当下便震惊了。 几个老嬷嬷都是圣后身边的老人，那是跟着圣后一同入宫的，在这后宫之中地位甚至比一些妃子还要高。 此刻那些婢女六神无主，纷纷望向站在那的三个老嬷嬷。 其中一个老嬷嬷冷着脸，道：“当真是胡来，没规没矩。大婚当日，竟然还这般蒙头大睡？将来嫁入东宫，如何为太子打理后宅？” 她几步走到床边，伸手便要去掀陆婳的被子，口中同时沉声道：“陆小姐，你该起……啊！” 她尖叫一声，直接倒飞回去，砰的一声狠狠的砸在地上。 掀开一半的被子再次落回原处，一只白玉般的小脚缓缓的收回被子里。 陆婳拥着被子坐起身来，扫了一眼在地上挣扎的老嬷嬷，冷冷的道：“哪里来的贱妇，如此不懂规矩？我的被子，也是你能掀得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刚清醒时的暗哑，冷冰冰的，让人听之背脊发凉。 “你、你大胆！”剩下的两个老嬷嬷对视一眼，冷声道：“我们是圣后娘娘派来为你梳妆的，你不感谢便罢，居然还对我等动手？” “感谢？我让你们来了吗？”陆婳冷声道：“扰我清净，感谢没有，惩罚倒是有，你们想不想试试？” 此话一落，众人瞬间禁声。 惩罚？要知道陆婳在后宫中唯一一次惩罚人，便是不久前。 她可是直接将好几个宫女的舌头生生给拔掉了。 那些老嬷嬷仍旧心中不快，但是却不敢炸毛了，顺了顺气，轻声道：“陆姑娘，今日乃是你大喜之日，你还是早些起床梳妆吧，免得误了时辰。” 顿了顿，又道：“我等在宫中大半生，皆为圣后娘娘信任之人，特意来为姑娘梳妆，贺姑娘大喜。” 陆婳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出去。” 那老嬷嬷一愣，道：“什么？” “我说，出去。”陆婳声音冷了下去，道：“听不懂？” “可是时辰快到了呀。”那老嬷嬷急声道：“圣后娘娘百般嘱咐，一定要我等伺候好姑娘，千万不能误了时辰。陆小姐，你……” “再不出去，我让人扔你们出去。”陆婳冷冷的道：“别拿圣后娘娘来压我，有本事，让她亲自来。” 说罢，顺手抓起身边的枕头抬手朝着那些丫鬟扔了过去。 霎时间，捧着妆盒的几个婢女手一抖，胭脂水粉的洒了一地。 “我说最后一次，滚。”陆婳冷冷的道。 那些人到底对陆婳惧怕，不敢再说什么，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转头便派了人去圣后宫中请示了。 等房门关上，陆婳才从床上慢吞吞的爬了起来。 她踩过那些胭脂水粉，在镜子前坐了下来。 桌面上摆着凤冠霞帔，还有很多圣后送来的首饰，陆婳却看也没看一眼，径直打开了旁边的一个小木匣。 这里面，装的都是封寒给她弄的各种各样的首饰。 在观星楼，这样的首饰还有很多，陆婳只带了这些常用的出来。 挑了几样戴上，又抹了之前师傅留下的脂膏，将自己稍做整理。 她刚刚弄完，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 圣后冷着一张脸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坐在镜子前收拾妥当的陆婳，沉声道：“陆婳，今日乃是你大喜之日，你怎可胡闹？” 陆婳看她一眼，淡淡道：“不知圣后娘娘是指什么？” 圣后道：“我派来的那几个……” “娘娘派来的那几个人，着实不太懂规矩。”陆婳淡淡的道：“卑贱之身，也敢用那双肮脏的手来掀我的被子？圣后娘娘，你宫中的规矩，实在是不怎么样。” 圣后：“……” 大清早的，圣后被陆婳几句话气的脸色铁青。 陆婳现在，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第168章 好久不见了 圣后看着陆婳那样子，心中气急，但是偏偏无可奈何。 这么长时间都忍过去了，如今大婚在即，她不想节外生枝了。 深吸一口气，圣后淡淡的道：“这事，是她们不懂规矩，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 “今日乃是你和太子大婚，不可儿戏。”圣后道：“我选了几人给你梳妆。” 陆婳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梳好了。” 圣后一愣，扫了一眼她的发饰，沉声道：“你这样怎行？凤冠霞帔早已备好，你要戴上才是。” 陆婳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几支朱钗，淡淡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 “你这个太不像话了，大婚之日怎可这般随便？”圣后简直要疯了，道：“快快取下你那些发簪，戴上凤冠。” 陆婳凉凉的道：“圣后娘娘觉得，你送来的凤冠能比我师傅送我的首饰还好还贵重？” 圣后一愣，抬头去看她发间的朱钗，心中一阵无语。 国师大人亲自督造，自然都是最好的，便是小小的一朵朱钗，你也是无价之宝，岂是一顶凤冠能比得上的？ 她呆愣片刻，才道：“那怎么能一样？这两者没有可比性。” “我就觉得师傅送的好，我就戴这个。”陆婳神色淡淡的道。 圣后忍无可忍，道：“你放肆。” 陆婳也不吭声，坐在那神色淡淡的，一副坚决不配合的模样。 圣后气的脸色发青，喝道：“陆婳，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那圣后娘娘想对我怎么样呢？”陆婳斜睨着圣后，嘲讽的道：“我等着，圣后娘娘你快快想好。” 圣后：“……” 大婚在即，圣皇费尽心机促成的婚姻，若是毁在此刻，她怕是就会成了罪人，再也不能翻身了。 圣后伸手指了指她，咬牙切齿的道：“好好好，今日乃是你的大婚之日，成亲的是你，你爱如何便如何，我不管了。” 陆婳嗤笑，道：“有些事，娘娘早就该不管了。” 圣后此刻气的脑袋发昏，没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盯梢，以免节外生枝闹出事情来。 那些伺候陆婳的人，一个个的都战战兢兢，小心极了。 陆婳不肯佩戴凤冠便也罢了，脸上也不愿意上妆。 她说已经擦了师傅送的脂膏，这些个水粉胭脂一看都是些廉价货，她不要。 于是，新娘子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不施粉黛。头上戴着几支精致的朱钗，不见凤冠。 她穿那嫁衣的时候，脸上嫌弃的神色都快要溢出来了，冷冷的说了一句：“哪里寻来的这等料子，真是难看。” 一众丫鬟不敢吭声，心中却是翻了天。 陆婳大婚所用嫁衣，乃是用了最好的料子。全国最好的绣娘齐聚一堂，日夜不休，这才在她大婚当日赶制出来。 这嫁衣，无一不精致，便是比之圣皇圣后大婚当日的吉服也不差半点了。 但是这样的东西在陆婳的面前，却是入不得她的眼。 起先这些丫鬟还心中不平觉得陆婳找事，但是当她们给陆婳更衣伸手触到陆婳身上贴身中衣的时候，这些丫鬟心中一下子便明白了。 人家不是找事，人家是真的看不上。 光是这中衣的料子，她们一触碰便知道价值连城。 都说国师大人宠她，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一行人眼疾手快，很快将大红的喜服给陆婳穿好了，外面也基本上到了时辰。 丫鬟拿了盖头要给陆婳盖上，却被陆婳伸手接过，顺手搭在了手腕上。 “还没开始呢，慌什么？”陆婳淡淡的道。 那丫鬟也不敢多言了，默默的坐了回去。 圣后看她如此，心中仍旧不快，但是也不能做什么。 前朝还在等着，她的事情也很多，嘱咐了一句，圣后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圣后一走，陆婳便站起身朝着院子里走去。 守着她的丫鬟脸色瞬间煞白，几乎带了哭腔，道：“陆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陆婳看她一眼，道：“你紧张什么，我又跑不掉！屋子里太闷，去院子里坐坐。” 于是，穿着一身大红吉服的陆婳便坐在了院子里。 朝阳初升，几缕阳光落在院中，渐渐的驱散了凌晨的寒凉，有了丝丝暖意。 陆婳眯着眼，视线落在角落里的两个婢女身上。 这两人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手里拿着抹布，正跪在地上擦着地板，做着最肮脏最累人的活儿。 陆婳看了她们半晌，突然对身边的侍女道：“去把那两个人喊过来。” 那侍女扫了一眼，有些诧异的道：“姑娘，那两人都是最低等的奴婢，身上脏着呢，可别叫她们脏了你的眼。” 陆婳淡淡的道：“我说了，让她们过来。” 那侍女不敢再废话，快步走过去在那两个婢女面前停下，伸脚踹了那两人一下，冷冷的道：“你们，跟我来，陆小姐要见你们。” 那两个婢女弓着身子，浑身僵硬，半晌没动。 那侍女脸色一沉，抬脚又是一个狠踹，道：“怎么，聋了吗，没听见我在说什么？” “……奴婢听见了。”其中一个女子语气带着颤，道：“奴婢这就过来。” 说罢，站起身来，与旁边的女子一起跟着那侍女到了陆婳的面前。 那侍女转头踹了她们一脚，道：“这是陆姑娘，今日一过，便是太子妃了，还不快拜见？” 两个女子低垂着头，缓慢跪下，道：“奴婢们见过陆姑娘。” 陆婳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儿，然后道：“好久不见了！” 这话一落，身边的侍女愣住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直接僵住了。 陆婳的唇角带了点笑意，道：“这么久不见，你们也不抬头看看我吗？” 那两个婢女跪着没动。 陆婳身边的侍女抖机灵，冷声道：“没听见陆小姐的话吗？还不快抬头给陆小姐看看？” 那两个婢女僵硬片刻，最后还是缓缓的抬了头。 这两人，还真是陆婳的老熟人了。 当年在左睿生辰宴上对陆婳出言不逊的人不少，都被封寒拾掇了一顿扔去了奴役所。 面前的，就是其中两人。 第169章 大婚当日 当年陆婳没少被人挤兑侮辱，而挤兑的最厉害的，除了左炎之外，便是面前的这两位了。 中书令之女林文佳，以及她身边的小跟班。 陆婳虽至今都不记得这个小跟班到底叫什么，但是却对那些骂人的话和高高在上的嘴脸记忆深刻。 曾经的千金大小姐如今跪在她的脚下，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林文佳当年也是贵圈的一颗明珠，长相美艳才气逼人，只比徐思雅略差一筹。 如今，穿着又脏又丑的灰扑扑的衣裳，皮肤黝黑粗糙，只那眉眼依稀能看出曾经的样子。 两人对视片刻，陆婳突然间笑了，道：“林小姐，变了不少。” 林文佳原本便咬着牙不吭声，心中憋着一口气，但是一听陆婳这话，心中那口气瞬间就憋不住了。 她瞪着陆婳，冷冷的道：“拜你所赐，的确变了不少。” 她直勾勾的打量着陆婳，冷声道：“倒是你，变得也不少。以前不知廉耻的跟在三殿下的后面打转，一心想要攀附皇家，奈何三殿下看不上你。如今拜了个好师傅，倒是厚着脸皮将主意打到了太子殿下的身上。陆婳，你野心不小啊！” 陆婳久未听到这般挤兑的话，如今一听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配方，竟是陡然间觉得多了几分亲切。 她心情没什么波动，可是吓坏了身边伺候的侍女。 那侍女一步上前一巴掌抽在林文佳的脸上，骂道：“哪里来的贱婢，竟然敢对陆小姐出言不逊？来人啊，还不快将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林文佳半边脸颊红肿，疼痛让她丧失的理智瞬间回笼，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都说了什么。 恐惧蔓延上来，正想开口求饶，陆婳却看向那婢女，冷声道：“这院子里，何时轮到你替我做主了？” 那侍女一愣，道：“可是她……” “滚！”陆婳厌恶的看了她一眼，道：“别在我面前抖机灵，否则我就是宰了你圣后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那侍女头皮一炸，不敢再废话，抖着腿往后退了好远，再不敢多发一言。 陆婳扫她一眼，淡淡的道：“中书令之女，才女林文佳，岂是你们能够随意侮辱的？也不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有眼无珠的玩意儿。” 众人惊愕，瞪着林文佳的眼神怪异极了。 林文佳被当众挑破身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快要吐出一口血来。 陆婳，竟是连最后那层遮羞布也不给她留，将她彻底的摊开在众人的视线下，血淋淋的。 今日过后，她林文佳便是有机会重来，怕也是再难抬起头来了。 她今日这般屈辱的跪在这里，人人都能来踩上一脚。这样的画面落在众人眼里，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在忘了。 林文佳当真是恨极了陆婳。 如果可以，她当真是恨不得撕了她才好。 陆婳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冷笑，面上却没显露出分毫。 她不再是那个让人随意侮辱的陆婳，不再是那个忍气吞声的陆婳。 有人将她视若珍宝，有人将她捧在掌心，她怎能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踩在自己的头上？ 有人给了她足够的底气去反抗，去肆意。 师傅若知道，又该说自己不争气了。 她垂眸看着林文佳，淡淡的道：“咱们也是老相识了，如今再见，也算是缘分了。” “今日乃是我和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你也是我俩的熟人，这喜酒，理当有你一份才是。”陆婳淡淡的道。 林文佳蹙眉，道：“你说什么？” 她如今这样的身份，是整个皇宫中对低等的奴婢，怎么去喝她的喜酒？ 陆婳却不看她，转而对旁边的侍女道：“去寻一件衣裳来给她，今日她便跟在我身边伺候吧。” 那侍女有些犹豫，低声道：“陆小姐，此事要请示过圣后娘娘方可。” “那你便去请示。”陆婳冷冷的道：“今日她若不陪我，我便不走出这个院子了。” 那侍女眼角一抽，忙道：“奴婢这便去找。” 不过带个伺候的丫鬟而已，应了便是。 若是陆婳当真不出院子将这婚礼闹黄了，那今日在场的所有人怕是都难活命了。 现在的陆婳就是小祖宗，得哄着顺着，不能让她有半点的不顺心。 林文佳于是迷迷糊糊的被人扯进了房间，又迷迷糊糊的换上了衣裳，整个过程都有些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大婚时辰早已订好，新娘子蒙上盖头，由着身边多出来的那个丫头搀着一步一步的走出院子，到了大殿。 大殿之上，圣皇满脸喜色，看众人都显得顺眼了许多。 左磷去了陆婳，他心中便放下了一块大石。将来自己不在了，陆骁定然会护着左磷，再加上国师，那左磷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这场婚礼唯一的缺憾，大抵就是国师大人始终未曾露面。 左磷身着一身大红喜服，看着外面的新娘子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心中复杂无比。 当年他对陆婳的确是有好感的！ 入军营虽说是奉了皇命，但是他心中也是存了追求之意。 从那个时候起，左磷心中便隐隐有了感觉。陆婳，将会是他的妻子，是他要娶的人。 只是谁也没想到，后来会出了那些事情。 陆婳虽是受害者，但是他终究因她废了一身武功。这些年，他心中芥蒂未消，怕是难以心平气和的面对陆婳。 但是不管他怎么想，今日这场婚礼，他都要进行下去。 缓步往前走了两步，从喜婆手里接过红绸一端，牵着人走到圣皇的面洽站定。 早有礼官站于台前，扬声喊道：“一拜天地……” 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远远的传了开去。 三拜之后，新娘被送入洞房，外间酒席顿开，一片喜气洋洋。 人群之中，陆骁等人面色不佳，面前酒水未动半点。 起先还有人过来敬酒，再吃了几次冷脸之后，便再无人过来自讨没趣了。 圣皇将这些看在眼里，只道陆骁心中仍旧存了气，没转过弯来，这才没好脸色。 他也不在意，如今大势已定，陆骁纵使千般不愿，也不得不认了。 第170章 做人不要太不要脸 饭吃到一半，陆骁便直接前来请辞了。 他整夜都黑着一张脸没什么好脸色，看着圣皇淡淡的道：“臣身体不适，想先回去休息，还请陛下恩准。” 圣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的道：“将军，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怎会？”陆骁淡淡的道：“陛下想多了。” “不是就好。”圣皇看着他道：“此事乃是好事，以后我皇家也定然会厚待陆婳，将军大可放心。” 陆骁道：“有陛下这句话，臣就放心了。婳婳从小被我宠坏了，如有什么做的不好，还请陛下和太子殿下海涵。” 一边站着的左磷忙道：“岳父不必见外，她既嫁我为妻，我自然会好好的待她。” 陆骁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圣皇看他兴致实在不高，也懒得在看他脸色，直接道：“身体不舒服，那便回去好生休息吧。” 陆骁低头告退，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陆家三兄弟也待不下去了，说是要回去照顾身体不适的父亲。 圣皇虽不爽，但是也不能不放人，索性一挥手让陆家人全都滚蛋了。 眼不见为净！ 现在陆婳牢牢的攥在他们的手上，他陆家就是再不爽，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 宴会继续，热闹非常。圣皇心情好，又没了陆家人碍眼摆脸色，众人更是自在许多。 而陆骁和三个儿子出了那热闹的大殿，驻足回首，只见这宫殿灯火辉煌气派非凡。 陆骁看了半晌，最后叹道：“这般景象，怕是以后再难见到了。” 陆骁说完，果断的转头大步离开。 陆家三父子出了皇宫之后却是没回陆府，而是快马朝着城外的骁骑营赶去。 骁骑营门口，已经有两人在等着了。 徐思雅一看他们过来，连忙迎了上去，急声道：“怎么样了？” 陆有福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把抓住徐思雅的手腕将人往里面拖，一边走一边道：“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徐思雅还是有些不安，紧紧的攥着他的袖子，紧张的很。 陆有福偏头看她一眼，抓着她手腕的手下移直接抓住了她温软的小手。 若是平常，陆有福绝对不敢这么放肆，但是此刻徐思雅很是慌乱，竟是也没甩开，任由他抓着手。 陆有福唇角带起两分笑意，低声道：“你不相信我吗？我说没事，就一定没事。” 那低低的声音就响在耳畔，徐思雅一抬头，便正对上陆有福那双眼睛。 四目相对，徐思雅的那些不安和惶恐几乎瞬间就消失了。 她不自觉的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语气坚定的道：“我相信你。” 陆有福笑了，伸手摸了摸徐思雅的鼻子，道：“乖女孩儿！” 徐思雅：“……” 她瞬间垂眸，面色绯红，一路烧到了耳朵尖。 她现在这样的，算什么女孩儿…… 仰头看着陆有福高大的背影，徐思雅的心里犹如吃了蜜一般，渐渐的觉出几分甜来。 ———— 皇宫大殿，左炎左手端着一杯酒站在左磷的面前，一双眼睛有些阴沉的看着左磷。 “大哥大喜，这杯酒，臣弟敬你。”左炎举了举手上的酒杯，淡淡的道。 左磷看着他，神色更加阴沉。 他端着面前的酒杯，手腕微微倾斜，那些酒水便稀里哗啦的倒在了地上，溅了左炎一脚。 左炎站着没动，面无表情的看着左磷。 左磷倒完了酒，将手中的杯子往旁边的桌子上随意一扔，冷冷的道：“三弟敬的酒，我可不敢喝。” 左炎还是没吭声，就那么看着左磷，目光阴森森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左磷冷哼一声，道：“左炎，我一身武功全废，皆拜你所赐！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如今父皇在他不好做什么，但是等到父皇百年之后，他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左炎给千刀万剐了。 左炎终于开了口，淡淡的道：“可惜，你没有那个机会了。” 左磷看他，冷声道：“你说什么？” 左炎仰头干了杯中酒，没回答左磷那个问题，而是道：“皇兄，你不该娶她。” 左磷脸色一下子阴沉，道：“我该不该娶她，是你说了算的吗？你算个什么东西，下贱胚子，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左炎也不恼，似乎还笑了笑，道：“大哥，你娶不起她。” “我娶不起，难道你娶得起？”左磷冷笑一声，道。 左炎眯了眯眼，道：“她心仪之人，并非是你。你就算强娶，她的心也不在你那里。” 左磷盯着左炎看了一会儿，突然之间笑了起来。 “三弟，不是吧？”左磷眸中的嘲讽快要溢出来，有些夸张的道：“不要告诉我，你对陆婳有那种心思？” 这话一下子踩到了左炎的痛脚，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冷冷的道：“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左磷直接笑出了声。 笑了好半晌，左磷才擦了擦眼角，看着左炎道：“陆婳当初追着你跑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我可是有所耳闻啊！当年弃如敝履，现在又奉若珍宝了？左炎，你可真是好笑，你怎么这么好笑？” 曾经对陆婳做的那些错事，是左炎一生之憾。 如今被左磷这般提起，左炎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死死的咬着牙，道：“好笑吗？” “实在是太过好笑。”左磷上下打量着他，道：“左炎，你多大脸？当初人家送上门你不要，如今人家攀上枝头了，你便回过头来演什么一往情深了？别假了，你不就是看上了陆婳背后的力量吗？”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吗？”左炎怒道：“你根本就不爱她，你娶她不过是为了利用她。” “你别在这里搞得你多高尚似得。”左磷冷冷的道：“你难道不是一样的想法吗？只是你这等出身卑贱之人，根本就娶不到她，只能跑来我的面前叫嚣。” 左磷嘲讽的道：“左炎，你好歹出生皇家，做事也要留几分体面，不要太过不要脸，惹人笑话。” 第171章 婳婳，你等着我 左磷看着左炎被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心中终于爽快了。 他冷冷的看了眼左炎，道：“收起你所有的心思，陆婳现在是你皇嫂，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皇兄。”左炎喊住他，一字一句的道：“你会后悔的。” 左磷嗤笑一声，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融入人群，跟其他的大臣寒暄去了。 他压根就没把左炎的话当回事。 一个奴生子，父皇都不将他放在眼里，如今又断了一只手。 这样的人，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左磷和其他的人一样，从未将左炎这个人放在眼里过。 左炎冷冷的看了左磷一会儿，然后转头走出了大殿，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太子所住东宫，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大红的地毯，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绸缎，入眼一片红。 这一片红落在左炎的眼里，格外的刺眼。 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左炎大步走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侍卫没等回太子，倒是等来了三皇子。 侍卫为难的很，伸手拦住左炎，道：“三殿下，可是有事？” 左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太子在前殿应酬，怕太子妃这边无人照看，便让我来照顾着。” 那人神色有些茫然，啊了一声，却没让开。 左炎一声冷哼，道：“怎么，我说的话你们不信吗？要不要去前殿亲自问问太子？” “属下不敢！”那侍卫一个激灵，后退一步让开了路，道：“三殿下请。” 人家是亲兄弟，那定然是说好的。自己这跑去前殿问，不但影响了兄弟感情还显得自己特别不识相。 说不定太子一怒之下罚了他，他在三殿下这边也讨不了好，里外不是人。 左炎看他让开，冷笑一声，大步往里面走。 新房外，守着大堆丫鬟婆子，都是圣后那边派过来的。 虽然大婚之礼已过，但是圣后仍旧不太放心，怕陆婳闹出什么乱子来，便派了这许多人来门前守着。 左炎一现身，这些人都有些愣。 “见过三殿下！”其中一个老嬷嬷小心的看了眼左炎，道：“不知三殿下到此，可是有什么事？” 左炎淡淡的道：“我来看看皇嫂。” 那老嬷嬷一呆，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嫂子大婚，你这个小叔子跑来洞房外要看嫂子，这是个什么事儿？ 但是那老嬷嬷却不敢说，只一脸纠结的看着左炎。 左炎扫了他们一眼，道：“你们退后点，容我跟皇嫂说几句话。” 那老嬷嬷低声道：“三殿下，这样……不太好吧？” “你们也知，我与皇嫂是旧识。如今她嫁了人，我只想跟她说两句话而已。”左炎声音有些低沉，看着她道：“我就站在门外隔着门说几句话，不进去。这样也不行吗？” 那老嬷嬷顿时无言。 这太子妃和三殿下的旧事，当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是人们口中的笑谈。 如今看着左炎如此，这老嬷嬷也不好再说。 她低声道：“如此，三殿下请。” 说罢，后退几步，对着那些丫鬟婆子使了个眼色。 她带着人退到了院子里，能远远的看清楚左炎的一举一动，却听不到左炎在说什么。 左炎走到门前，伸手敲了敲房门，不待里面的人回应，便自顾自的道：“婳婳，是我。” 说完之后等了片刻，才又道：“你现在还好吗？不要害怕，我不会让你嫁给左磷的。” 里面静悄悄没有半点声音，左炎也不着急，只低低的道：“那晚，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虚言。婳婳，你等着我，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得逞。今夜过后，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一辈子都对你好。” 他靠着房门站了一会儿，看时辰不早了，便道：“婳婳，你等着我。” 说完这话，左炎才大步离开。 那等着的老嬷嬷看他走了，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在房门外站定，等着太子回来洞房。 而她们不知，此刻一门之隔的里面，新娘早已经换了人。 林文佳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被塞住了嘴绑在床上，四肢被捆的严严实实，发不出半点动静。 就在刚刚，她听到左炎的那些话，此刻脑子里嗡嗡作响，脸色一片惨白。 那双眸子里，满满的都是惊恐。 陆婳想做什么？左炎，他又想做什么？ 林文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般遭遇。 早上她被陆婳拉近了房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陆婳一指头给戳哑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之后，她便只能被迫让陆婳给自己换上了那套喜服，而陆婳自己却换来了那丫鬟的衣裳，整理一番，扶着自己走了出来。 这之后，陆婳趁乱离开，如今已不知去了哪里，竟是将自己丢在这龙潭虎穴。 林文佳心中绝望，意识到自己怕是难逃一死了。 她这辈子，终究还是毁在了陆婳的手上。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门外终于有了响动。 她听见那些丫鬟婆子一叠声的喊：“见过太子殿下！” 外面的人都带了喜气，唯有林文佳，像是听到了丧钟敲响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死死的瞪着门外，像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徒，等着那死亡的刀落下。 门外，左磷有些微醺。 他扫了一眼这些丫鬟婆子，淡淡的应了一声。 “太子妃如何？”左磷淡淡道。 那婆子一脸笑意，道：“太子妃自然是好好的在屋子里待着，就等着太子殿下回来呢。” 左磷笑了笑，脸上没什么温度。 她淡淡道：“你们退下吧！” 说罢，一手拿过那婆子手中端着的酒，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反手关上房门，将那些人都关在门外，自己拿着酒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他眼前有些花，隐约看见床上坐着一个红彤彤的身影。 他在桌边坐下，低头倒了两杯酒，道：“陆小姐，咱们谈谈吧！” 他们走到今日这一步，谁也没料到。 即便再不愿，他也娶了陆婳。偏陆婳此人身份特殊，他不能得罪的太狠。 他便想着好好谈谈，将过去的事情揭过去，以后也才好和平共处。 第172章 左炎反了 左磷倒好了酒，等了半晌，却没等到陆婳的回应。 他狐疑的偏头去看床榻之上，道：“怎么，不想跟我说话吗？” 床榻上的人被嘟着嘴捆着手，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左磷看了一会儿，脸色愈发的难看了。 他站起身来，走过去在床边站定，道：“陆小姐，我们谈谈吧。” 只是，那人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始终不发一言。 左磷没了耐心，一把揭了那红盖头，道：“陆婳，我们……你是谁？” 左磷脸色一下子变了，酒醒了大半，瞪着床上被塞住嘴的女人，厉声道：“你是谁？陆婳呢？” 林文佳被嘟着嘴，只能呜呜的摇着头。 左磷伸手一把扯了她口中的布，厉声道：“陆婳呢？” 林文佳声音颤抖的道：“我不知道，她跑了，她……” “来人！”左磷脸色大变，转头厉声喊道：“快来人。” 只是话音落下，外面始终无人回应，死一般的寂静。 左磷焦急不已，大步走向房门一把拉开，厉声道：“来人啊，你们都死了……吗……” 左磷站在门内，一手扶着门框，瞪着眼睛看着外面的景象，止不住的浑身颤抖起来。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 那些丫鬟婆子，那些侍卫，一个个的躺在地上，没有半点声息。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一刹那，左磷的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极其的苦难。 他缓缓的抬头，便见这些尸体的后面，站着一群黑衣人。 这些人手上都拿着滴血的匕首，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视线下移，落到了这些人的腰间。 他们的腰间，都统一挂着一块令牌，上面没有字，只有一个火焰的标志。 何其熟悉！ 这块令牌，当初陆婳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要当心左炎。 但是，他却没放在心上，被左炎三言两语骗的团团转。 如今，他又看到了这令牌，却是在这样的情境之下。 左磷艰难的开口，一字一句的道：“你们，想做什么？” 那些黑衣人没吭声，只是缓缓的后退，让出了一条路来。 左炎从外面进来，缓步站到了那些人的面前，淡淡的看着左磷。 左磷眉心跳了一下，咬牙切齿的道：“左炎，果然是你。” 左炎笑了笑，道：“大哥，我说过了，你会后悔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倏然变冷，道：“婳婳不是你能娶得起的人，我告诉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左炎！”左磷怒喝道：“你疯了吗？你就算对陆婳有意，你也不能做出这等事来。你摆出这个阵仗，是要造反吗？” “为什么不？”左炎咬牙喝道：“我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娶了婳婳吗？我说了，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 “你疯了？”左磷简直不敢置信，道：“你为了一个女人，你要造反？” “不为了她，我也要反。”左炎一字一句的道：“我左炎长到如今，你们这些人，可有一天将我当成人看过？我曾经发誓，总有一天会让你们跪着看我，让你们再也不敢看不起我。” 左炎红着眼眶，一字一句的道：“如今，时机到了。今夜过后，天下是我的，婳婳也是我的。这天下间，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我，再也没有！” 左磷看着他癫狂的样子，整个人被骇的后退一步。 他摇了摇头，喃喃道：“疯了疯了……” 陆婳跑了，左炎反了，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当真是做梦也没想到。 “来人啊，来人啊！”左磷仰头大喊，人从门内冲出来，试图往外边跑去，大声的喊道：“来人，左炎反了，快来人啊！” 左炎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往外跑，也不拦着，冷冷的道：“喊吧，叫吧，你那个爹自身难保，我看还有谁能来救你。” 左磷根本不信，大步冲了出去。 只是一到大殿，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站也站不稳，顺着墙根滑坐到了地上。 外面，喊杀声震天，整个皇宫血流成河。有几处甚至起了火，大火蔓延，浓烟滚滚而来，整个皇宫都沦陷了。 他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后退，最后退到了皇帝的书房。 此刻，这里尚未沦陷。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闯了进去。 门外守着的一些侍卫认得他，也不敢拦着，放他进去之后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里面人影晃动，圣皇和圣后还有一些大臣都被逼的躲到了此处。 圣皇此刻正大发雷霆，吼道：“左炎这个逆子！” 愤怒的声音，快要将房顶给掀翻了。 左磷几步走过去，喊道：“父皇！” 圣皇一看他来，忙几步走到他身边，急声道：“你没事吧？” 左磷摇了摇头，急声道：“父皇，左炎造反了，你快想办法，让人来护驾啊。” 圣皇冷着一张脸，神色僵硬的道：“宫中禁卫军与左炎的人正在周旋，死伤惨重。” 左磷呆了一下，道：“那赶紧调援军啊，继续这么下去，咱们都得完蛋。” “我也想，但是骁骑营不知为何没有半点动静。”圣皇怒吼道。 他来回转了几圈，咬牙切齿的道：“陆骁那个老儿，怕是还在怨我逼他答应了这桩婚事。” 他抬头看左磷，片刻后突然间道：“陆婳呢？将她给我绑来，有她在，我不相信陆骁不肯出兵。” 左磷：“……” 这一瞬间，左磷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他看着自己的父皇，喃喃的道：“陆婳……她跑了。” 圣皇一愣，怒吼道：“你说什么？跑了，怎么可能跑了？” 左磷苦笑一声，道：“今日跟我拜堂的，根本就不是她。我一入洞房掀了盖头，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个不认识的女人，陆婳早就趁乱逃了。” “父皇，我们等不到援军额。”左磷满眼绝望的道：“骁骑营，不会来救我们了。” 陆婳跑了，陆骁在没有顾忌，根本不会出兵来救人。 想陆骁在酒席上提前离开，那个时候，他怕是什么都计划好了。 就是不知，这一场哗变，陆家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究竟有没有推波助澜？ 第173章 伤害她的，我一个也不放过 宫中喊杀声不断，禁卫军终究人数有限，根本不是左炎的对手。 皇宫沦陷，一切似乎已成定局，而此时的左炎，却是出奇的愤怒。 当他打开房门，以为等着他的会是陆婳，哪里知道，看到的却是另一张脸。 “婳婳呢？”左炎死死的盯着床榻上被捆着手脚的人，咬牙切齿的道。 林文佳被吓得几乎快失禁，一张脸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三殿下，三殿下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林文佳哭着道：“我不知道那贱人去了哪里，她跑了，她……” 啪的一声闷响，左炎一巴掌打在林文佳的脸上，怒道：“你算个什么，你也敢骂她？” 话落，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抽过去，直接打落了林文佳两颗牙。 林文佳吐出一口血沫子，还在不断的求饶，道：“三殿下，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 “你什么也不知道？”左炎冷冷的道：“那今日穿着新娘服坐在这里的人怎么会是你？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 林文佳被他的样子吓得颤抖不止，道：“不是，真的不是，是她自己跑了。” “胡说！”左炎瞪着林文佳，一字一句的道：“一定是你害她，一定是。当年你就对她百般刁难，如今看她好，你就嫉妒，所以你故意害她，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左炎有些疯魔的道：“你嫉妒她，所以你故意接近她然后将她藏了起来，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想要取而代之，一定是这样。” 左炎抬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林文佳的脸上，喝道：“你把她藏到了哪里去？你说，你到底把她藏到了哪里？” 林文佳几近崩溃，吼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奈何左炎压根不信，一口咬定就是林文佳将人给藏了起来。 他几乎快将林文佳给打死了，外面才匆匆进来一个人，附在左炎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左炎顿住，侧头看他，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打了个激灵，垂着头低声道：“三殿下，骁骑营人去楼空，陆家所有人都消失不见，整个陆府都被搬空了。” 左炎：“……” 跪在地上的林文佳一听，眼里亮了亮，急忙道：“三殿下，这下你相信了吧，我根本没有将她藏起来，是她自己跑了。” “她早就策划好了，陆家人也定然早已知晓，否则，陆骁怎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林文佳急声道：“殿下，我是冤枉的啊殿下。” 左炎缓缓的转动着眼珠子，低头看抱着自己大腿的林文佳。 他抬脚踩在林文佳的胸口，直接一脚将林文佳踩得喷出一口血来。 林文佳不可置信的看着左炎，艰难的道：“为什么……” 这件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左炎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 左炎垂眸看着她，眼神冷的恍若地狱恶鬼。 他一字一句的道：“就凭你曾经伤害过她！” 左炎拿脚缓缓的碾压着脚下的人，直至林文佳咽下最后一口气，彻底死了。 左炎才收回脚，喃喃的道：“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他转头大步往外走，冷声道：“关闭城门，全城搜捕陆婳，要活的！谁若敢伤害她半点，我要他的命。” 他身边的人应了，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左炎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道：“婳婳，你跑不掉的！我说了，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待他登上帝位，陆婳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的。 到时候，他们一起好好过日子，他对她好，将欠了她的都一一补偿。 她一定会原谅他，一定会像以前一样爱他。 左炎心中写满了希望，他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一定会。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眼前的障碍一一清除。 等陆婳回来之后，他们便能好好过日子了。 他带着一大群人到了御书房，那些守着的禁卫军已经被解决的干干净净。他的人守在门口，见他来，连忙推开房门让他进去。 左炎一进去，一个茶杯便朝着左炎的面门飞来，伴随着圣皇的一声怒吼：“逆子！” 左炎微微一偏头便躲开了那茶杯。 茶杯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左炎看了看脚边的碎片，再仰头看对他怒目而视的圣皇，然后神色平静的道：“父皇这是做什么发这么大的火？若是伤着自己可怎么办？” 他偏头看向身边的人，淡淡道：“你们是死的吗？还不快上去扶着我父皇，免得他老人家自伤？” 他身边的人一愣，随之领悟过来。 两个大汉几步上前一把扣住圣皇的肩膀，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背后，压着他坐在座位上让他动弹不得。 圣皇咬牙切齿，吼道：“左炎，你放肆！你想干什么，你是想造反吗？” 左炎看着他，淡淡道：“这不是显而易见吗？我以为大家都知道。” 圣皇气急，骂道：“你这个不孝子！” 左炎表情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我劝父皇还是省省，别太激动。你身后的那两人手有点重，若是伤到父皇可就不好了。” 圣皇死死的瞪着左炎，整个人气到发抖。 满屋子的大臣，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低垂着头脑袋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圣后站在圣皇身边，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她虽竭力保持镇定，但是却掩不住眸中的几分慌乱。 左炎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勾唇笑了笑，道：“很好，大家都在，如此也不用我一个个的去寻了。” 他缓步走到主位上坐下，然后淡淡的道：“如今情形如何，在座各位也都看见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想你们应该明白该怎么做，对吧？” 他话音落下，便不再多言，只是视线淡淡的扫向众人，带着莫名的阴森之气。 寂静中，有人打破沉默。 一个大臣颤抖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面朝左炎，朗声道：“臣见过圣皇！” 第174章 你不配站在她的身边 有了第一个便有第二个，随后这房中的大多重臣皆跪地口称圣皇，对左炎表示了臣服。 圣皇坐在座位上，气的浑身颤抖，最终一口血喷了出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这边一倒下，直接将还站着的圣后和左磷吓得白了脸。 “陛下？”圣后一把抓住圣皇的手腕，急声道：“陛下你醒醒，你醒醒啊。” 现在的圣皇几乎是他们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圣皇倒下了，他们怎么办？ 左磷脸色煞白，站都快站不稳了。 圣后最后一咬牙，转头瞪着左炎，喝道：“左炎，你太过分了。你逼宫就算了，你难道还要逼死你的亲生父亲吗？” 她冷声道：“还不快请大夫来？” 左炎坐在原位没动，淡淡的看她一眼，凉凉的道：“我逼死他？难道不是他自找的吗？我们隔着这么远，我可没对他做什么啊。” 说罢，看向跪地的大臣，道；“你们说呢？” “陛下说的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那些大臣符合道。 他们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只是机械的附和着，生怕这把火下一刻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圣后被左炎气的脸色泛白，却不敢再多说，站在那，拳头攥的紧紧的。 左炎扫了一眼屋中的众人，视线在那些还站着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淡淡的道：“看起来，你们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他这话一落，又有几个人扛不住，砰的一声跪下了。 剩下的那些也都面色青白，靠着一口气强撑着。 左炎一挥手，淡淡的道：“不服我者，留着也没什么用，拖下去宰了吧。” 他话音落下，他手下赤焰军立刻行动，凶神恶煞的将那些人往外拖。 霎时间争吵一片。 有一老人声音洪亮的骂道：“左炎，你犯上作乱，不得好死。” 左炎眯了眯眼，顺着声音看了过去，便见一老人正被人压着往外拖。 “住手。”左炎眯着眼唤住手下人，指了指那老人，道：“将他放下。” 那老人得了自由，身体撑不住，一下子跪坐在地。 左炎站起身朝着他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左炎，你不得好死。”老人仰头看他，一字一句的道。 左炎顿了顿，倏然间道：“徐大人，我不杀你。” 这老人，正是徐思雅的父亲。 他一听左炎的话，以为左炎还念着曾经和徐思雅的那点旧情，一时间又是气又是怒，脸色更不好看了。 左炎去没管他如何想，只淡淡道：“婳婳与你女儿徐思雅交好，我若杀了你，她定然要与我生气。” 他垂头看着老人，淡淡道：“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我，我不想让婳婳生气。” 毕竟，他已经做了太多错事，让陆婳伤了太多心。 他不想做让陆婳生气的事情了。 他挥了挥手，对身边的人道：“将徐大人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切莫怠慢了。” “是！”手下人拖着老人往外走去。 紧接着，大门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惨叫。那些不肯臣服于左炎的人，竟是被他直接拖下去砍了头。 剩下的人跪在地上，双股战战，只觉后背发凉。 他们没想到，左炎竟然这般残暴。 左炎又倒回去在椅子上坐下，扫了一眼还站着的左磷和圣后，淡淡的道：“你们是对我不服吗？” 此话一落，两人瞬间一颤，惊惧的看着左炎。 他们若是敢说一声不服，那他们的下场是不是和外面那些身首异处的人一样？ 圣后不自觉的倒退一步，死死的瞪着左炎。 左炎看他们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你之前上蹿下跳的逼着陆婳嫁给左磷，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圣后没敢吭声，只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左炎坐在那，眼神阴森森的，对身后的人道：“看着碍眼，拖下去砍了吧。” 于是，立刻有人朝着左磷和圣后走了过去。 其中一人刚碰到圣后，紧接着耳边便传来破风之声。他心中咯噔一声，刹那间汗毛倒竖。 刚想将手收回来，只是却来不及了。 一把长剑呼啸着飞来，噗嗤一声，生生砍断了他的一条胳膊。鲜血喷溅而出，糊了他一脸，也溅了前面的圣后一身。 长剑带着鲜血，砰的一声插在左炎旁边的桌子上，入木三分。 “我看谁敢动我母后。”门外走进来一人，朗声说道。 众人抬头去看，便见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带着满身鲜血缓缓的走了进来。 圣后一听这声音，脸色便惨白无比。 她转头看向走进来的人，厉声道：“睿儿，你来这里干什么，快走，快离开这里。” 左睿没看圣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坐在那的左炎，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我看，谁敢动我母后。” 他小小年龄，横跨一步挡在圣后的面前，气势万钧恍若高山，让人不可逾越。 他的身上满是鲜血，眼眶里也带了一层暗红色。 从外面一路闯进来，想必脚下定然堆满了死人。 左炎眯眼看着左睿，缓缓的道：“四弟，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众人听他这话，才恍然惊觉，左炎之前那一切残忍的手段都不过是在逼着左睿现身而已。 如今他将屠刀举到了圣后的面前，逼的左睿不得不现身。 左炎站起身来，与左睿四目相对，缓缓道：“四弟，婳婳呢？只要你告诉我她的下落，你就还是我的四弟。你的母后，我会尊她为太后，让她享尽荣华，在这宫中颐养天年。” 左炎道：“四弟，如何？” 左睿面无表情，眼神都没动一下，淡淡的道：“师姐的去向，我不知。” “你不知，你怎会不知？”左炎盯着他，沉声道：“你一直与她亲近非常，最近又与她形影不离，你怎会不知她的下落？” 左炎冷声道：“四弟，你难道不想要你母后活命了吗？” “我说不知，便是不知。”左睿冷笑一声，道：“左炎，你也好意思追问我师姐的下落，你也配吗？” “师傅在时便说过，你左炎，不配站在师姐的身边。”左睿冷冷的道：“纵使你得了天下，穿上了圣皇的外衣，也洗不掉你骨子里的卑贱！” 第175章 谁敢伤她要谁的命 左睿的几句话，字字戳中左炎的痛点。 他站在那，犹如被左睿的当众扒了皮，露出血红的心脏，鲜血淋漓。 所有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左睿站在那，却是面色平静，恍若刚刚说出那诛心之语的人不是他一般。 左炎盯着左睿，眼神犹如淬了毒，一字一句的道：“左睿，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陆婳在哪里？” 左睿嗤笑，“你这等卑贱之人，也配这样跟我说话？要找师姐，你做梦吧。” 左炎呵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人，拿下他，生死不论。” 他站在人群之外，冷冷的道：“你不说，无所谓，我自己去寻！” 左睿被人围住，抬手拿过之前的长剑，小小的身影在人群中周旋，竟是不见半点颓势。 这套剑法，乃是国师大人教的，这些年他勤学苦练，这个时候便显出了效果。 他年龄虽小，但是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让人无比躲无可躲，一时间赤焰军损失惨重。 众人见迟迟拿不下左睿，便将主意打到了站在一边的圣后身上。 当下便有几人同时撤出，朝着一边的圣后扑了过去。 圣后吓得尖叫一声，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左睿一眼扫见那边场景，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吼道：“大胆！” 他一剑挑开面前纠缠的人，飞身扑向圣后。 手中长剑脱手，嗡的一声，将围着圣后的几个人逼开。长剑脱手，砰的一声插在墙上。 众人一见左睿手中没了剑，便如苍蝇一般围了上来。 左睿护着圣后不断倒退，直到退到房屋一角退无可退。 圣后此刻满脸泪痕，紧紧的扯着左睿的袖子，道：“睿儿，你快走，快离开这里，不要管我了。” 左睿没回头，只是沉声道：“你是我母后，我若不护着你，我还能去哪里？” 圣后一时间哭的更加厉害，她喃喃的道：“你早就警告我不要插手陆婳的事情，是我不听，还责怪你，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 她哽咽的道：“睿儿，你快离开吧，不要管我了。左炎已经疯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左睿没说话，但是站在她面前，没挪动分毫。 圣后觉得绝望！ 她仰头看向外面的左炎，厉声道：“左炎，你放过左睿吧，他是你的弟弟，他还是个几岁的孩子啊，他不能威胁到你什么，我求你放过他吧。” 左睿脸色阴沉，喝道：“母后，不要求他。” 圣后哭着看向左炎，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不关左睿的事，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放过左睿吧。” 左睿恼火的回头，道：“母后，我说了，不要求他！我宁愿死，也不需要他的施舍。” 圣后绝望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哭到不能自持。 她的儿子，终究还是被自己连累了。 若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单枪匹马的混出去根本不成问题。 他是为了自己才被困在这房间中，性命不保。 “是母后对不起你，是母后的错。”圣后哭着道。 一边的左炎冷冷的道：“好一个母子情深的画面，看的我都要感动了。” 他的眸子里一片血红，视线盯着左睿，冷冷的道：“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圣皇圣后唯一的嫡子，何等的尊贵？曾经，你可正眼看过我？” 他冷冷的道：“风水轮流转，没有谁是天生卑贱的。左睿，只要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放了你，如何？” 左睿冷声道：“做梦去吧！你这个卑贱的可怜虫，只配趴在地上被人践踏！让我跪你，你也不怕折寿吗？” 左炎眼神一冷，喝道：“既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来人，将他们拿下。”左炎厉声道。 霎时间，蓄势已久的赤焰军汹涌而上，眨眼间便将左睿母子淹没。 众人以为，接下来会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只是，恰在此时，紧闭着的房门再次从外面轰然打开，一股霸道的力量轰然间从门外卷了进来，直奔角落而去。 左炎加上那些赤焰军的人皆被逼的横飞出去，直直的让开一条道路来。 众人只见一把长剑从门外飞了进来，最后轰的一声，直直的插在了左睿的身前。 剑身所带的霸道气息，直接将围着左睿的人冲击的四散退开，倒了一地。 紧接着，众人便见一人从门外飞了进来。 那人一身白衣飘飞，宛若下凡的九天玄女。 众人的视线死死的盯着那个人，眼睛瞪得老大，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那人轻飘飘的落在那把长剑面前，伸手将长剑拔出，刷的一挥，直指左炎。 众人霎时间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头皮发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左睿。 他盯着面前的人，沉声道：“既然走了，还回来干什么，你是不是傻？” 陆婳眯了眯眼，回头看了眼左睿，道：“虽然你是四殿下，但是你好歹叫我一声师姐。对师姐如此说话，你是不是皮痒了？” 左睿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要揍我啊？” 陆婳眨眼，道：“我不敢揍你！” 顿了顿，又道：“但是我要告诉师傅，说你欺负我。” 左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陆婳：“不痛！” 左睿嘴角一抽，心中郁闷至极。 以前的陆姐姐可不这样，这都是师傅的错，是他把陆姐姐宠坏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话，好似周遭的人都不存在一般。 待到反应过来，赤焰军的人立马便要操刀再上，却被左炎一声暴喝止住了。 “住手，谁也不准伤害她。”左炎一脚踹开身边的一人，喝道：“谁敢伤她，我要谁的命。” 这一下，赤焰军的人面面相觑，拿着刀却再不敢上前一步。 左炎推开那些人，几步走到陆婳的面前，低声道：“婳婳，你、你回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的，我就知道！” 他看着陆婳，像是高兴到有些不知所措，道：“婳婳，现在我是圣皇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干涉我了，他们都不敢再看不起我。你跟我在一起，你就是圣后，从此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第176章 要走一起走 陆婳面无表情的看着一脸喜色的左炎，冷冷的说了一句：“左炎，你梦还未醒吗？” 左炎：“……什么？” “我之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陆婳淡淡的道：“我让你别来招惹我，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是吧？” 左炎扯了扯嘴角，道：“婳婳，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气我曾经有眼无珠伤害了你。但是我知道错了，我现在都改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以后，后宫之中只你一人，除你之外，我谁也不要。婳婳，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陆婳看着左炎，像是看着一个神经病，冷冷的道：“生气？你举得我是在生气？” 左炎看着她，道：“难道不是吗？” “左炎，你是疯了吧？”陆婳看着他，用一种足以让左炎发疯的语气淡淡的道：“我早就对你死心了！当年我年龄下不懂事眼瞎，曾经一度以为自己非你不可，后来知道了，那不过就是年少时不懂事的一时笑话。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就不当回事了，甚至因为做过那种蠢事而自觉耻辱，而你，居然还以为我对你有心？” 左炎脸色一瞬间没了血色，愣愣的看着陆婳，道：“你刚刚说什么？耻辱？” 他往前走了一步，喃喃的道：“因为心悦我，让你觉得耻辱吗？” “是的！”陆婳淡淡道：“所以我即使清醒了。” “不可能！”左炎大吼一声，道：“你当年明明那么爱我，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你怎么可能不爱我？” “你在撒谎！”左炎笃定的道：“你一定是因为还在生气所以才故意这么说来气我的对不对？我不会生气的，不会上当的。婳婳，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想对你好。等时间一长你就会明白，我今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 陆婳微微的皱着眉头，她上下打量左炎两眼，最后幽幽的道：“我看你是真的疯了，竟是连人话也听不懂了。” “我再说最后一次。”陆婳看着左炎，一字一句的道：“我陆婳，对你左炎，没有任何情愫。现在没有，将来没有，一辈子都不会有。左炎，这辈子，下辈子，永远，我都不可能爱上你，我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最好牢记这句话，再不要说我心中有你这些话来恶心我。” 左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着牙艰难的道：“婳婳，我就当你是在跟我说气话了。” “无可救药。”陆婳看着他，皱着眉头颇为嫌弃的说了一句。 她手中长剑一挥，冷声道：“废话少说，让开。” 左炎看她一眼，冷冷的道：“你既然回来了，我就不会放你离开的。” “你以为你能留得住我吗？”陆婳冷声道。 “我当然不会伤害你。”左炎的视线看向陆婳身后，道：“但是左睿可就不一定了！你知道的，对这些人，我不会手下留情。” “那你倒是来试试看。”左睿上前一步，冷声道：“你有本事，你就留下我。” 他决不能让陆婳因为自己而受困此地。 此次陆婳回来，他都已经足够愧疚，若是害她落于左炎之手，那左睿怕是一辈子良心难安了。 师姐弟对视一眼，同时扬剑冲入人群之中。 左炎看着一触即发的争斗，喊了一句：“不要伤了陆婳。” 赤焰军听了，心中有所顾忌，对上陆婳的时候便不敢下死手。于是，几乎所有的攻势都朝着左睿而去，找找狠历，是存了要将左睿的命留下的心。 陆婳看的怒火中烧，手中一把长剑婉若游龙，一剑挑开要刺向左睿后背之人，自己上前一步挡在左睿的身后，替他将那些杀招一一化解。 左睿打斗中，忍不住冲着陆婳喊道：“你快走，别管我了。” 陆婳扔给他一句：“要走一起走，别废话。” 以左炎对左睿的憎恨程度，左睿若是落在左炎的手上，那定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左睿留下来送死。 左睿得了陆婳的回答，咬了咬牙，再不说让陆婳先走的话，只是手中剑势大涨，比之先前更加的凌厉。 他不能拖陆婳的后腿，他要杀出去。 赤焰军像是无穷无尽，杀了一波又来一波，永远也杀不完。 左睿小小年龄，跟着国师大人学习这几年，靠着一把剑支撑到现在已经很是不易。随着时间的流逝，左睿渐渐地体力不支。 望一眼那些源源不断的赤焰军，左睿的心中漫起一股绝望。 纵然他已经这么努力了，他还是杀不出去。 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他艰难的扫开面前的一人，再次转头看向陆婳，喊道：“陆姐姐，你走吧！再不走，咱们都走不掉！” 陆婳眼眶有些发红，手中长剑带着凌厉之势，一剑扫开面前的人，周围霎时间有片刻的空隙。 陆婳回头看向左睿，沉声道：“少废话！我说过了，要走一起走。” 两人浴血奋战，身上的衣裳早已被血色染红，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圣后站在他们之后，眼泪早已经哭干，如今只剩下漫天的恐惧。 看着那个在人群中不断拼杀的背影，看着那个用自己瘦小的肩膀为她撑起一片安稳天的儿子，圣后只觉得自己的心恍若被针扎一般的细细密密的痛。 她的儿子，她唯一的孩子！ 他是她的嫡子，是最尊贵的皇子，冰雪聪明，资质非常，是国师大人亲自收的弟子。 她那么优秀的儿子，却因为她，还未长成便要葬身此地。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她还有什么资格为人母？还有什么资格做左睿的母后？ 圣后的视线死死的粘在左睿的身上，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半晌之后，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坚定。 她看着左睿，突然间扬声喊道：“儿子，你要好好的活着！” 说罢，一弯腰，双手颤抖的从一个死人手中捡起了一把刀。 左睿听到喊声一回头，便见圣后拿着刀看着他。 那一瞬间，左睿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厉声道：“母后，不要！” 第177章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左睿一声凄厉的吼声，让陆婳也转过了头。 紧接着，她的眼前便溅起了一道血光。 圣后拿着那把刀，直接朝着自己的脖子抹去，鲜血溅起，她手中的刀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圣后软软的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看着左睿的方向。 左睿疯了一般，扔了长剑便直奔圣后。 他在圣后旁边跪下，一把将圣后抱在怀里，声音缠斗不止，道：“母后，母后……” 他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发出毫无意义的一声一声的哭喊。 圣后脖子上的伤口被左睿拿手捂着，但是不管他怎么用力，那伤口总也堵不上，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溅了他满手满身。 圣后瞪着眼睛，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 陆婳看他们如此，也几步奔到左睿身边，垂头看向圣后。 “陆姐姐，帮我，帮我！”左睿抬头看着陆婳，眼里带着几分期冀。 陆婳垂眸看着圣后，脸上露出不忍，缓缓的道：“四殿下，我帮不了你。” 她看向左睿，低声道：“有什么话和圣后娘娘说的，抓紧时间吧。” 左睿呆愣片刻，然后垂头看圣后，嘴唇开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圣后终于将视线从左睿的脸上移开，转到了陆婳的身上。 她努力的抬手，用染满了鲜血的手一把握住了陆婳的手腕，艰难的道：“照、照顾他……护、护着……” “我明白！”陆婳反手扣住圣后的手，急声道：“我会照顾他，会护着他。只要我活着，四殿下就一定不会有事，你放心！” 圣后眨了眨眼，最后缓缓道：“谢……” 一个字没说完，她猛然间开始抽搐起来，嘴巴张了张，然后停止了抽搐，软软的倒了下去。 陆婳：“……” 左睿搂着圣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一般。 他开始颤抖，止不住的颤抖，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白的像是一张纸。 陆婳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伸手握了握左睿的手腕，说了一句：“我在这里。” 左炎看到里面的动静，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圣后已死，他们想逃，给我拦住他们。”左炎冷声道：“不许伤了陆婳，左睿不论生死，决不能让他们逃了。” 赤焰军听令，纷纷朝着陆婳等人杀来。 陆婳猛然间侧头看向左炎，咬牙骂了一句：“左炎，你不得好死。” 她看一眼跪在地上的左睿，沉声道：“四殿下，时间不多，有什么想说的，赶快吧！” 她抓起旁边的佩剑，转身挡在左睿的面前。 “左炎，你以为你能留得住我吗？”陆婳一字一句的道。 左炎看着她，道：“婳婳，放下刀过来！我知道你累了，你需要休息。” 陆婳冷笑一声，突然间抬手扔掉了手中的长剑。 左炎一愣，随之笑道：“这样便好！婳婳你过来！” 陆婳冷笑着看着他，然后缓缓的抬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然后，她缓缓的取下了自己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个镯子。 这镯子，是封寒留给她的。 自从戴上之后，陆婳便在没有取下来过。 不管是睡觉还是沐浴，这镯子从不离身。 如今她取了下来，拿在手中，指尖缓缓的摩挲着这个陪伴她许久的东西。 左炎盯着她的举动，意识到了几分不对劲儿，道：“婳婳，你要做什么？你不要胡来！” 陆婳冷笑一声，然后猛然间将手中的镯子抬手一扔，那镯子便悬于半空缓缓旋转着。 陆婳咬着牙，抬手咬破自己的指尖，逼出一滴鲜血朝着那镯子甩了过去。 手镯遇血，猛然间震颤起来，一股可怕的力量突然暴涨，像是要将这个房间撑破一般。 陆婳转身一把拉起左睿，喝道：“走！” 她话音刚落下，那镯子猛然间炸开，一股让人恐怖的力道扩散开来，屋中所有的人尽数被掀翻，狠狠的砸在地上。 力量蔓延，屋子里的桌椅装饰，几乎是在顷刻间毁于一旦。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整个屋子颤了几颤，屋子的一角更是直接被震坍塌，一片断壁残垣。 左炎被那力道掀翻在地狠狠的砸在地上，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来，眼前阵阵发黑。 他周遭之人更是无一幸免，死伤无数。 等到左炎终于能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屋子里早已经不见陆婳和左睿的身影了。 左炎一脚踹翻面前的桌子，吼道：“给我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 陆婳扯着左睿出了皇宫，宫门外拴着一匹快马，她将左睿往马背上一扔，自己再翻身而上，一马鞭下去，一骑绝尘。 她根本不敢耽搁，怀里抱着左炎一路出了城，直奔边关。 两人连着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换马不换人，饿了啃干粮渴了喝泉水，终于在第三日早上追上了早已等在此地的陆有寿。 陆有寿一见他们来，立马松了口气，直接道：“父亲和大哥二哥带着骁骑营已经先行去了边关，特意留我等你们。” 他侧头看向左睿，沉声道：“四殿下。” 左睿没吭声，垂着眸子像是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陆有寿皱眉，偏头看向陆婳。 陆婳摇了摇头！ 自从离开皇宫之后，左睿便一直未曾开口说过话。 陆婳虽心中担忧，却又无暇他顾，只能不停的赶路。 他们不知道左炎会什么时候追上来，只能不停的跑。 如今和陆有寿会和，已然安全大半。 他们马匹换马车，也终于能够休息了。 马车上，陆婳看着左睿，递上干粮和水，让左睿吃了一些，道：“先休息下，这几天赶路辛苦了。” 左睿没吭声，背靠着马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婳全当他是答应了，便自顾自的闭目休息。 但是等她一觉醒来，发现左睿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眼睛都没闭一下，眼眶里一片红血丝。 陆婳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是想把自己累死吗？你这样不睡觉的熬着，怕是不出几天，便能去见圣后娘娘了！” 左睿还是没吭声，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陆婳看他如此，叹了口气，猛然间抬手朝着左睿的后脖子来了一下，直接将人给劈晕了。 她伸手接住左睿倒下的身子，声音柔和的道：“先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第178章 你要的再多，师傅也会给! 左睿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皱着眉头看向马车内的另一个人。 “醒了？”陆婳看着他，递过来一个水囊，道：“喝口水吧。” 左睿默默的揭过去，仰头便将水囊里的水喝了大半。 陆婳接过水囊，又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左睿垂着眸子，沉默的点了点头。 陆婳从马车旁边的暗格里拿出一个食盒来，打开来，里面装着几个馒头。 她将馒头递给左睿，道：“路过上个城镇的时候买的，尚有余温，你垫垫。” 左睿接过馒头，一声不吭的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许久，陆婳才道：“四殿下，你要好好的！” 左睿眼珠子转了转，终于抬头看她了。 陆婳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中酸楚颇不好受，却还是道：“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活着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是不是？” 她的手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缓缓的道：“我曾经跟你一样绝望，觉得自己会活不下去，但是真的等自己死过一次之后，才发现活着的可贵。人总要活着才能有希望，不管是报仇也好报恩也好，总是要活着的。” 她上辈子死的像个笑话，重活了一世便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是师傅，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既然活着，她就不只是为了报仇，她得不枉费自己重新走了这一遭。 左睿定定的看了陆婳许久，最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他顿了顿，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咱们……到哪里了？” 声音沙哑难听，语气更是艰涩。 他多日不曾开口说话，突然开口还颇有些不习惯。 陆婳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是松了口气，道：“还有两日，我们便能到边关了。到了那里，我们就暂时安全了。” 陆家镇守边关多年，这边的将领皆为陆骁一手提拔，都是陆骁的心腹。 他们到了边关，手中握着军权，左炎再想动他们就难了。 左睿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陆姐姐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之前……我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没有转过弯来。” 陆婳点点头，道：“是，我知道四殿下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 她看着左睿的脸，突然道：“你怪我吗？” 左睿：“……什么？” “宫变那日，我们陆家没有回皇宫解围，而是带着骁骑营跑掉了。”陆婳看着左睿，缓缓的道。 “不跑难道等死吗？”左睿淡淡的道：“你们回了皇宫解了围困那又如何？等父皇料理完左炎便会掉头收拾你们骁骑营了！到时候，你们陆家一个都跑不掉。” 左睿抬头看向陆婳，道：“你不必自责，这件事是父皇不对在先。” 他逼着陆婳下嫁，陆骁若是不带着人跑，难道真要看着自己的女儿跳火坑不成？ 左睿垂着眸子，低声道：“其实，这样也好，好歹咱们皇家还存下几人，不至于断了香火彻底改朝换代。” 他缓缓道：“陆将军只是带着骁骑营的人跑了，而这件事若是被师傅知道，那整个皇宫怕都要被掀了，参与这件事的一个都跑不了。” 别人不知，他可看的明白。 他父皇逼着陆婳嫁人，无疑是触到了国师大人的逆鳞。 陆婳跟异性多说几句话国师大人都会黑脸干涉，你还妄图不经他的同意就让陆婳嫁人？ 这可真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 陆婳听左睿提起封寒，眸色暗了暗，手又不自觉的摩挲着空荡荡的手腕了。 “你不怪我便好。”陆婳低声道。 左睿抬头看她，道：“我该感谢你才是！这世间哪里有你这么傻的人，明明可以自己逃掉，却还偏偏要回来送死。” 他垂眸看向陆婳一直摸着的手腕，低声道：“师傅送的镯子碎了！” 陆婳笑了笑，抬手拉下衣袖遮住手腕，道：“碎了便碎了吧，左右他也是送给我防身的，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 左睿：“如果不是我，你可以不用这个镯子逃掉的。” “你再说这些话，我可就要生气了。”陆婳道。 “好，我不说了。”左睿看着陆婳，道：“以后我赔你很多很多镯子，每天戴着玩儿。” 顿了顿，又道：“当然了，我赔你的，可能永远都比不上师傅送你的珍贵。” 陆婳笑了笑，道：“那倒是，师傅送的是独一无二的。” 左睿：“……” “不过，以后见着他，我再多要几个便是。”陆婳眯着眼，道：“我要个十个八个，戴满整个手臂。” 左睿：“……” 陆婳轻笑一声，又道：“好像要的有点多！” “你便是要的再多，师傅也会给。”左睿意味深长的道：“师傅对你，说不出拒绝二字。” 陆婳愣了愣，随后笑了笑，不再多说了。 原来，在别人的眼里，师傅对自己已经纵容至此了吗？ 连拒绝二字也说不出口？ 陆婳恍然想起，她与封寒相识的这些年，似乎一直在索取。而封寒也真的像是左睿所说的那般，毫无底线的给予。 她垂着眸子，手又不自觉的摸上了空荡荡的手腕。 整日不离身的东西突然间就不在了，一时半会儿根本难以适应。 那镯子在这些年的陪伴中，俨然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 ———— 马车一路不停歇，日夜兼程，终于在两日后到了边关。 边关不比内地城镇，条件艰苦许多，气候也不那么温和。 左睿刚一跳下马车，便被迎面而来的风沙吹得眯起了眼睛。 风沙吹过，带着一股热浪，将左睿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发丝狂乱，胡乱的糊了一脸。 陆婳从他身后的马车跳下，抬手扣了一顶帽子在他的头上，道：“边关风沙大，四殿下小心被眯了眼。” 有了帽檐的遮挡，左睿终于能睁开眼睛了。 他揉了揉眼睛，擦掉不受控制流下的眼泪，仰头看着陆婳，道：“这里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 陆婳一愣，然后笑了。 她扫了一眼周遭景象，道：“是啊，这里就是我长大的地方！山不清水不秀，就连风也格外狂野，但是却别有一番滋味对吗？” 第179章 嫌弃就嫌弃，反正他也不回来 左睿在边关住了下来，才开始也是很不习惯这边狂野的风沙和一眼望不到头的荒芜。 但是时间一长，左睿也慢慢的体会到了陆婳口中的那别有一番滋味是为何了。 如果说他曾经待过的地方是大家闺秀，那这边关便是江湖女侠。 他曾经面对的是白面书生，现在面对的就是铁马金戈的大将军。 这种美，是大气磅礴的。 看着这边的景象，会让人不自觉的生出几分豪情壮志来。 左睿从城镇走过，耳边听着周遭人的声音，在一处茶肆旁边停了下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圣皇换人坐了。” “听说了听说了！老圣皇身体康健，原本以为还会做个十年二十年的圣皇，却没想突然间退位了。” “退位这事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新圣皇。众所周知，圣皇对太子左磷疼爱有加，一直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这临到头却突然间换了人。” “是啊，换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是那个出身低微的三皇子左炎。要知道，就算换人，那四皇子左睿也比他有资格多了。” “你知道什么？”其中一人小心的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道：“那太子左磷如今被圈禁，像个牲口一样被人给养了起来，不能踏出房门一步。至于你说的四皇子左睿，听说早就失踪了，生死不知。” 他这话落下，周围有片刻的寂静，好一会儿，有人突然间叹了口气，道：“可怜那四皇子，不过几岁小儿……父兄被困，母后惨死，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到了哪里。” “你倒是同情他。”有人嗤笑一声，道：“这皇家的事儿，哪里轮得到咱们这些人来管了？” 他凉凉的道：“咱们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只望着这位新圣皇能是个好的，这样咱们也能少吃点苦头。” 众人听他这话，也觉得很是有道理。 皇家那是高高在上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去管了？ 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妥当。 一行人吃着茶，很快将皇家的事儿抛诸脑后，开始说起了一些趣事。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众人一阵哄笑。 左睿看了他们半晌，转头回了营地。 刚到营地门口，便听到一阵哄闹声。 左睿的脸上带了点笑意，拨开人群凑到最里面，便见着陆婳穿着一身短打，正一手压着应国凯的脑门一手扭着他的手腕，笑着道：“怎么样，服不服？” 应国凯铁塔一般的人，偌大的一个壮汉愣是被陆婳整日压着打，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他仰头惨叫道：“我服我服，陆姐威武。” 陆婳笑着拍了应国凯的脑门一下，放开了应国凯。 只是她刚一转身，后面刚刚还喊着‘我服’的人便猛然间朝着陆婳的后背攻来。 陆婳头也没回，转身一脚踹了过去，正巧踹在应国凯的下巴上。 咔哒一声，应国凯捂着嘴一声惨叫。 他呸了一口，哀嚎道：“陆姐，你背后是涨了眼睛吗？” 陆婳似笑非笑，道：“出息，还知道偷袭了。” 应国凯欲哭无泪，控诉道：“你老人家好歹收着点劲儿，差点踹掉我一颗大门牙。” 说着，张开嘴摸了摸自己的牙，顺带露出两颗金灿灿的门牙。 那是当初刚见陆婳时上去挑衅被陆婳给打落的。 到了这边之后，陆婳见他说话漏风，便扔了块金子给他补牙。 如今应国凯一张口，便能看到金光一闪而过。 众人哄笑，道：“怕什么？大不了再镶一颗金牙！” “就是就是，你小子一颗牙可是价值不菲啊。将来若是穷的吃不起饭，敲下一颗牙就够你生活个几年了。” “是啊是啊，将来要是娶不到媳妇，再敲两颗，你小子就是富人了，准有姑娘愿意跟着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应国凯脸色铁青。 他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道：“去去去，滚一边去！你们这么想镶金牙，你们倒是也跟陆姐去过过招，让她给你们打掉两颗啊！” 众人哈哈一笑，纷纷道：“不了不了，我们就不凑热闹了。你老人家独得如此荣宠，要好好珍惜。” 应国凯翻了个白眼，抬手又摸了摸自己的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觉得有些晃动。 陆婳看的可乐，笑着道：“别晃了，我收着劲儿呢，你的牙掉不了。” 顿了顿，又道：“如果你在这么晃下去，那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到时候若真掉了，你小子自己去找个铁匠铺镶铁牙吧！” 应国凯听的嘴角一抽，再不敢摸牙了。 他才不想去镶一颗铁牙。 陆婳从擂台上下来，又有其他大的人上去，顿时又热闹起来。 陆婳走到左睿身边站定，道：“出去了？” 左睿嗯了一声，道：“出去走走。” 他扫一眼擂台，道：“你好歹是个女孩儿家，怎能如此凶残？我可能这满营地的男人，竟是没一个是你对手的。” 说完，又上下扫了眼陆婳的穿着，有些嫌弃的道：“看看你穿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男子呢。” 陆婳觉得好笑，看他一眼，道：“四殿下这是嫌弃我了？” 左睿看她一眼，深感忧虑，幽幽的道：“哪里轮的着我嫌弃你啊？我是怕师傅回来看到你这样子，嫌弃你，到时候就不要你了！” 陆婳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 她淡淡的道：“嫌弃就嫌弃吧，反正他也不回来。” 左睿看她一眼，道：“兴许是被绊住了脚，我看那个什么炼魂使很是凶残，怕是不好对付。” 陆婳瞥他一眼，道：“如何凶残，这一打也不至于打上半年吧？” 左睿：“……” 是了，他们逃离皇宫到边关已有半年之久。 这半年，他都已经熟悉了边关生活，而陆婳也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在军中混的如鱼得水，整个人糙的不行。 国师大人费尽心机养出来的那些娇气，如今也磨得剩不下几分。 半年过去，左炎仍旧不死心，满天下的找陆婳，甚至动了出兵攻打边关的念头。 半年过去，国师大人仍音讯全无，不知身在何处。 第180章 天上掉下个人 陆婳的屋子在营地的一个角落，隐蔽人少。 屋子简陋，但是陆骁疼爱女儿，能给的都会给。因此虽在这样的地方，她的屋子里也摆着一个梳妆台。 只是这梳妆台，陆婳已经许久不曾用过了。 陆婳久违的站在梳妆台前，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人。 半年时间，她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走近一点，才看见自己的脸。 皮肤果真粗糙了不少，还黑了好几个度。身上的衣裳就是最简单的粗布衣裳，短打的样式，跟外面那些大老爷们没什么区别。 长及背心的头发被她简单的用发带扎了一个马尾，没有半点装饰。 伸出双手再一看，掌心已经有了一些茧子，粗糙不堪。 要知道，以前她在军营摸爬滚打整整两年，手上也不曾有半点茧子。不止如此，她的皮肤还是越加鲜嫩，白里透红的…… 她看着这个样子，嘀嘀咕咕的道：“四殿下说的对，这个样子，他的确是会嫌弃的吧……” 陆婳眨眨眼，然后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自己的东西。 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来，打开来，里面便装着许多小小的木匣。 打开一个，里面装着几个拳头大小的白玉罐。 拿出一个打开，鼻尖顿时一阵清香。 里面的脂膏还剩下大半，以前天天用，自从到了这边关之后便在未用过了。 她伸手抹了点在手上，缓缓的晕开，那香味直往自己鼻子里钻，赶也赶不走。 陆婳被这香味熏得红了眼眶，莫名委屈。 将那白玉罐一盖，抬手扔进木匣里面，然后砰的一声盖上箱子，又一脚将那箱子踹进了床底下。 “嫌弃就嫌弃，你回来我也不要你了！”陆婳咬着牙恶狠狠的撂了一句狠话，转身跑出了营地。 营地靠山，出了营地往后山走，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顶。 陆婳吭哧吭哧爬上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地平线上挂着半块红彤彤的园，缓缓下落，在地面洒下一片金光。 陆婳坐在山顶，眯着眼看着那漫天的红霞，一动不动的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平线上再不见那半圆的影子，只剩下一点儿红边。再过一会儿，便连那点红边也见不着了。三下的营地亮起了火光，绵延一片。 太阳一落山，原本带着点热气的风陡然一变，转而带着刺骨的凉。 风儿微微一吹，便让人一阵发凉。 陆婳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跺跺脚站了起来，打算回营地。 去特么的见鬼的师傅，不想了，不要了，不稀罕！ 长的好看又怎么样？恍若谪仙又怎么样？全天下最温柔全天下最宠她全天下最疼她又怎么样？ 说不要就不要，嫌弃！ 只是，她刚站起来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砰的一声闷响。 陆婳脚步一顿，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静默片刻，陆婳缓缓的回过了头。 借着月色，陆婳低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便见她刚刚坐过的地方黑乎乎的一大团，在她看过去的时候，似乎还抽动了一下。 陆婳：“……” 这是什么鬼？ 她侧头看了看四周，不见丝毫动静。 这山上寸草不生的，连个遮掩的大石也没有，她又站在最高处，若是有人一定无所遁形。 并且，她之前也丝毫没感觉到有人靠近。 在看看那个黑乎乎的东西，陆婳一脑袋问号。 这玩意儿，难不成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这里乃是营地禁区，除了那些士兵，百姓们平时可不能来这种地方。这山，除了陆婳之外其他人也很少来。 突然出现的东西，是为了什么？ 陆婳眯了眯眼，扫了眼山下的营地，最后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她刚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面前站定，自己的脚腕便被人一把抓住了。 陆婳一惊，抬脚便踹，那东西闷哼一声，被陆婳踹的滚了一圈，若不是一石头拦着，怕是要咕噜噜的滚到山脚下去了。 陆婳也才看清，这玩意儿其实是个人。 陆婳上前两步，站在那东西面前，沉声道：“别动手动脚，否则我直接将你踹下去。” 那人粗喘着，一声不吭。 陆婳上前在那人面前蹲下，鼻尖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微微皱了皱眉，后退一点，道：“喂，你是谁，哪儿来的？” 那人似乎是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陆婳继续道：“你从哪儿来？干什么的？” 那人还是不吭声，只是看着陆婳。 黑黢黢的，只有微弱的月光，陆婳虽看不清这人的长相，但是却能感受到他的视线。 她被这人的视线看的新头发毛。 “不说话？不说话你就等死吧。”陆婳站起身来便要走。 她不是什么好人，遇到这种来路不明的，还是让他自己死了的好。 地上那人动了动，似乎是想站起来，但是好几次都未成功，这让他身上的血流的更凶了。 陆婳走了几步，那浓重的血腥味顺风飘过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是下一瞬间，陆婳便猛然间顿住，脸上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她突然回头，几步走到那人的明前，一把拎着那人的衣领将人提了起来，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味道？” 就在刚刚，陆婳在那浓重的血腥味儿中闻到了一股兰香。 这股兰香，她熟悉到了骨子里。过去的几年间，这味道一直陪伴着她。 这是封寒身上的味道，这是她那个师傅身上的味道。 独一无二，全世界只此一个。 陆婳看不见她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迫切，她只能听到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砰砰砰，一声又一声，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半年了，足足半年，她终于又闻到了这熟悉的味道，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那人被他提起，又闷哼了一声，气息一下子微弱了下去。 陆婳见他不吭声，急道：“你快说，你到底是谁，身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兰香？” 那人动了动唇，道：“我……” 一个‘我’字说完，他脑袋一歪，便再没了声息。 这一次，彻底的晕过去了。 陆婳：“……” 她气的狠狠将那人丢在了地上，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深呼吸半晌，她盯了地上那人两眼，最后果断提起这人大步下山了。 第181章 这人命大的很，死不了 陆婳扛着人入了大帐，将人往床上一扔，转头对外面的人喊道：“来人，快去请大夫来。” 外面的人哒哒的跑远，陆婳这才转头看向床榻上的人。 这人穿着一身黑衣，从头裹到脚，就露出一双眼睛。肩膀手臂胸口腹部大腿到处都是伤，几乎没一处好地方，鲜血淋漓。 她动了动鼻子嗅了嗅，血腥味儿充斥着鼻腔，那兰香若有若无，若是不仔细根本就察觉不到。 陆婳深吸一口气站到床边，喃喃的道：“你到底是谁，跟他什么关系……” 床上的人闭着双眼，根本无法回答她。 陆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猛然间伸手掀了他的面巾，露出这人的脸。 这是一个面容刚硬的男子！ 脸如刀削，眉飞入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纵使闭着眼睛，也挡不住这一脸的阴冷之气。 这张脸，乃是一个无情相！ 这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戾气，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她看了片刻，外面响起脚步声，大夫来了。 这军医见过不少外伤，但是当看到面前这人的伤时，仍旧震惊不已。 “这样都没死，这人得有多命大。”军医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这人浑身上下都是伤，胸口的那一道伤更是只差一点便直接戳爆心脏了。 他满身都是血，身下的床褥都被染红了。 陆婳盯着那人，沉声对军医道：“我要这人活着，必须治好他。” 军医一愣，然后道：“是，属下一定尽力。” 他埋头清理伤口，止血，上药，好一阵忙活。 陆婳坐在一边撑着头看着床上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等大夫处理完，陆婳才道：“如何了？” 大夫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道：“流血太多了……若是能熬过今晚，便没事儿。” 陆婳眸光一沉，道：“他必须活着。” 军医皱着眉，扫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只道：“这人是个命大的，应该能熬过这一关，会没事的。” 陆婳听他这么说，便不再吭声了。 这一夜，她便哪里也不去，就守在这人床前，亲手照顾不假他人。 稍晚一下，陆家几爷们和左睿都来了。 陆有福进来说的第一句便是：“听说你从外面抗回来个人？什么来头？” 陆婳看了眼他们，无奈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来头。” 陆骁走到床前看了眼那人，皱皱眉头，道：“我怎么觉得这人看着不像好人？你哪儿弄回来的？” 剩下的人看向床榻上那人，纷纷表示附和。 这人看着，一股阴森之气，即便闭着眼睛，也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陆婳抬手揉了揉眉心，道：“我从后山山顶捡回来的。” 陆骁一愣，道：“后山山顶？他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从哪里上去的，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他？” 陆婳回想了下遇到这人的过程，以及那砰的一声闷响，她眨了眨眼，不确定的道：“天上掉下来的？” 陆骁：“……你说什么？” 陆婳嘀咕一声，将之前遇到这人的场景说了一遍。 她道：“有人靠近我不可能没发现！这人仿佛就是在那一瞬间出现的，那动静，就像是从高处跌落砸下来的。” 众人：“……” 静默半晌，陆有寿弱弱的道：“妹妹啊，我觉得此人来历甚是诡异，咱们还是将他扔出去，可莫要惹上什么麻烦吧？” 陆婳：“不行！” 陆有寿一愣，道：“什么？我记得，你可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啊！你这么执着的救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婳抿了抿唇，缓缓道：“他身上有师傅的气息。” 陆有寿一愣，“师傅，谁？” 陆婳幽幽的看着他，没吭声。 陆有福轻咳一声，瞪了眼自己的弟弟，道：“国师大人。” 陆有寿眼睛一瞪，脸色变了变，看向陆婳，道：“此话当真？” 陆婳点点头，道：“师傅的气息，我不会认错。这人绝对和师傅有关系，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这一下，众人不再吭声了。 国师大人消失半年之久，对外宣称在闭关，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他实际上是失踪了。 左睿那日亲眼所见！ 他一走半年毫无音讯，来去无踪。 他的离开也像是他的出现一般，突然无比，且无迹可寻。 他们便是想找，也不知从何找起。 如今这人竟是跟国师大人有关系。 陆骁看了眼陆婳，道：“纵使他和国师大人有关联，你也不可掉以轻心，需得多加防备才是。” 毕竟身份不明，他们也不知这人是好是坏，是敌是友。 陆婳点点头，道：“是，我知道的。” 陆骁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带着几个儿子转身离开了。 陆婳守在这帐中，整夜不曾合眼。 半夜的时候，这人开始发起了高烧，陆婳端着水盆给他擦脸，擦到一半猛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陆婳瞬间低头，沉声道：“你可别死了，好生给我活着。” 那人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陆婳，动也没动。 陆婳这是第一次看到这人的双眼，这人的瞳孔，竟是猩红的。 之前只觉他满身戾气气质阴森，如今他一睁眼，只觉面前这人恍若恶鬼，可怖至极。 被他这双眼睛一看，恍若灵魂都在跟在颤动。 那一瞬间，陆婳头皮发麻，后背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声冷汗。 就在陆婳忍不住要甩开那人的手时，那人的手却猛然间松开，直直的滑落，砰的一声砸在床上。 那双眼睛，也缓缓的闭上了。 陆婳：“……” 感情这人压根就没清醒，诈尸一次就是故意吓她一吓？ 陆婳将手中沾了冷水的帕子啪的一下糊了那人一脸，没好气的道：“若是等你醒了发现你根本和那人没关系，老子就抠了你那对眼珠子。” 一夜过去，陆婳盯着这人几乎是眼睛也没眨一下，就怕这人一口气上不来死了。 天亮之时，军医进来再给把了脉，军医道：“没事了，至少性命无忧。剩下的慢慢养，会好起来的。” 陆婳一听这人死不了，心中绷着的那根弦才瞬间放松下来。 她打了个呵欠，爬在床边，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182章 既无用，打死算了 陆婳觉得后脑勺烧得慌！ 这让她心中不爽，也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扰她安眠。 她猛然间抬头，骂道：“看什么看，你……” 骂道一半，陆婳才恍然间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之前发生的事快速的从脑子里闪过，陆婳眼睛一转，便对上了一双阴冷的眸子。 原本要死不活躺在床上的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陆婳。 那视线阴森森的，让人心里发凉。 陆婳与那双眼睛对视半晌，忽然道：“变色了。” 那人眸光闪了闪，似乎有些疑惑。 陆婳抬手指着那人的眼睛，再次道：“变色了！” 那人一顿，随后道：“什么？” 声音又低又哑，和他的气质非常符合，带着一股子让人后背发凉的阴森之气。 陆婳收回手指，道：“你的眼睛，昨夜还是猩红的，现在却变成了黑色。” 那人眨了眨眼，道：“是吗？” 陆婳：“……是！” 那人：“哦。” 陆婳眉心跳了跳，道：“为什么？” 那人：“不知道。” 陆婳眉心再跳，道：“你知道什么？” “你救了我。”那人声音毫无起伏的道。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陆婳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身上带着一股兰香，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谁？”那人看着陆婳，淡淡的道。 “带着兰香之人。”陆婳指了指他，道：“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那人又是一顿，最后面无表情的道：“我不知道。” 陆婳额角的青筋蹦了蹦，再一次冷冷的道：“那你知道什么？” “除你救我之外，什么也不知道。”那人平静的道：“我好像失忆了。” “好像失忆了？”陆婳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 那人仰头看着她，毫无畏惧，道：“失忆了。” 陆婳；“……” 她转身四处看了看，最后抄起地上的板凳便要往那人脑袋上砸，骂道：“老子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你救回来，你居然说你失忆了？你有种再说一遍，你有种……” 眼见那凳子便要砸到那人的头上了，大帐外倏然窜进来几个人一把拦住了陆婳，急声道：“这是怎么了？哎，先冷静冷静！” 陆婳拿着凳子要砸人，整个人显得尤为激动，吼道：“别拦着我，我要打死他，让我打死他！” 满心期待不眠不休一整夜，就是等着这人醒来，希望这人能告诉她封寒的下落。 结果，人醒了，却特么的失忆了，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让陆婳心中百爪挠心，半年来积攒的火气直冲脑门，不杀个人简直不能平息这股怒火。 陆有福死死的拦着陆婳，急道：“好不容易才将人救活了，怎的又要打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婳气道：“活是活了，但是他失忆了，没用了！既然没用了不打死还留着做什么？让他活着浪费粮食吗？不如打死！” 陆有福哎了一声，心中有些诧异，怎的就失忆了？ 眼见着便要拦不住了，一边的军医连忙道：“失忆了也会恢复记忆的嘛，兴许哪一天脑子被撞两下就恢复过来了呀，你这打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啊！” 陆婳一听，动作陡然间停了下来。 她手里还举着凳子，偏头看向军医，狐疑的道：“记忆还能恢复？” 军医一愣，然后道：“他失忆，兴许是伤势过重，砸在地上的时候碰到了脑袋。这种情况，按理来说，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 陆婳：“真的？” 那军医忙不迭的点头，道：“真的真的！” 陆婳沉默半晌，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凳子。 偏头看向床榻上那人，竟是见这人一脸平静，那张脸仍旧面无表情，眸子毫无波澜，跟个死人一般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陆婳顿时一阵气结，想将刚放在地上的那个凳子捡起来砸烂那人的脸。 深吸一口气，陆婳几步走到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人，冷冷的道：“我留着你，你可得给我争气点，早点恢复记忆。” 说罢，转头大步走出了大帐。 陆有福偏头看向那人，指了指，重复了一句：“你最好趁早恢复记忆。” 说完转身出去追妹妹了。 军医同情的看了那人一眼，道：“好好养身体，早点恢复记忆吧。” 说完也转身出去了。 坐在床榻上的某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伤，在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最后停留在自己的双眼之上。 刚刚那个女人说，他的眼睛变色了。 之前是红的，现在是黑的。 他究竟是谁，来自何处，怎会出现在这里？ 又是什么样的人，会有一双红眸？ 他放下手，冷冷的看了外面一眼，又躺了回去。 ———— 一连半月，他没有在看到救他的那个女人。 这半个月的修养，他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给他治伤的大夫满脸赞叹，说他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恢复了恐怖无比，是他所见之最。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想起自己是谁。 那个人在等着他恢复记忆，他自己也在等。 总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还未去做！ 迈出营帐，刚走两步，便迎面撞上一人。 他一抬头，便见着了那女子的脸。 是救他之人！ 陆婳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道：“恢复的如何？” 他道：“尚可。” 陆婳点点头，又道：“还是什么也记不起？” 他神色一顿，道：“记不起。” 陆婳又点点头，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根棍子。 他：“……” 陆婳眯着眼，缓缓道：“大夫说，脑子摔一摔，兴许就能恢复了！” 他：“……” 还没反应过来，他耳边便是嗡的一声破空之声，紧接着，后脑勺一痛，他整个人都晃了一下，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眨了眨眼，眼前一阵发黑，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视线。 陆婳在他面前蹲下，眯着眼看他，道：“怎么样？有没有想起什么？” 他撑着身子缓缓坐起，看着对面的女子，面无表情的道：“没有！” 第183章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陆婳肩膀上扛着根棍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满眼都是不奈。 “就该一棍子敲死你。”陆婳有些恶狠狠的道：“啥也不知道，留着你浪费粮食吗？” 那人：“……” 他沉默片刻，最后道：“你寻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陆婳一愣，然后道：“很重要。” 他哦了一声，揉着后脑勺站起来，道：“我会努力想起来。” 陆婳上下打量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他抬眸看了眼陆婳，也不说话，一步一步的挪回大帐。 还在恢复期，猛然被人敲一闷棍，他还是有些受不了。 他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在这军营之中住下来了，一边吃着药恢复身体，一边被揍。 是的，被揍。 陆婳三不五时的便拎着那根棍子敲他闷棍，说是要帮助他早日找回自己的记忆。 现在他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陆婳的声音便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隐隐作痛。 还有，陆婳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狗剩。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名字，他没有任何表示，除了陆婳，也没有其他的人再喊。 这日，陆婳再次一闷棍敲在狗剩的脑袋上，敲得狗剩后脑勺剧痛，侧头幽幽的盯着她。 陆婳看一眼他的眼神，然后顺手将手中的棍子一丢，道：“得，还是没想起来。” 狗剩摸摸脑袋，冷冷的道：“会傻。” 陆婳：“……什么？” “想不起来，会傻。”狗剩冷冷的重复了一遍。 陆婳：“……” 这个人惜字如金，但是她也能基本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是在告诉自己，继续这么敲下去，他不但想不起来还会变傻？ 陆婳嗤笑一声，看着对方道：“那你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狗剩皱了皱眉，沉声道：“恢复。” 陆婳：“……你说话不要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更是一点也不擅长打哑谜。” 狗剩抬眸看她一眼，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道：“黑的变红，就想起来了。” 这次陆婳的脸色终于有了点严肃气息。 她捡到狗剩的那一晚，这人半夜醒来，那双眼睛的确是猩红的，只是不知为何，第二天就变成了黑色。 随着他眼珠子变成了黑色，他的记忆也一并消失了。 狗剩伸出自己的手，然后五指缓缓的握了起来，一字一顿的道：“力量，没有了。” 陆婳低头去看他的手，然后便看到这人的掌心有着一层厚厚的老茧。 这是一个练家子！ 陆婳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最好快点想起来！” 话刚落，便听到左睿的声音远远的响起。 “陆姐姐！”左睿远远的从外面跑过来，道：“陆将军有事寻你，你快去一趟。” 陆婳神色一凛，道：“出了什么事？” 左睿道：“我也不知道，你先去一趟，好像挺着急的。” 陆婳二话不说，抬脚便跑了。 左睿站在原地喘气，一抬眸，便看见还站在原地的人。 这个被陆婳称作狗剩的人，正眯眼看着陆婳离开的方向。 左睿看了他半晌，突然间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狗剩刷的一声扭头盯着左睿，沉声道：“你见过我？” 左睿顿了顿，然后道：“我总觉得看你有些眼熟。” 狗剩上前一步，直直的盯着左睿的眼睛，道：“你在哪里见过我？你知道我是谁？那我叫什么名字？” 左睿：“……” “我叫什么名字？”狗剩直勾勾的看着左睿，有些执拗的问道。 他甚少说这么长的句子，平时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左睿深深的感觉到了这个人对他名字的好奇。 他看了眼狗剩，然后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狗剩：“……” 虽然只有陆婳一个人会喊，但是他也受够了狗剩这个名字。 左睿似乎看出他的想法，眼睛里带了点笑意。 他道：“我可能是看错了，你不可能是我曾经见过的那个人。” 他之前见过的那个炼魂使幽冥，可是有着一双厉鬼般的猩红双眸，那一身诡谲的气息，隔着老远便能让人汗毛倒竖。 面前这人双眸漆黑，俨然是个正常人。他虽气质阴森可怖，但是到底与他那日在观星楼所见的人差了太多。 那日所见炼魂使幽冥，是敢直接跟师傅叫板的人。虽不知是鬼是仙，但绝非是普通的肉体凡胎。 面前这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肉体凡胎。 左睿说完那话，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狗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脚步一转，朝着陆婳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陆婳匆匆赶到陆骁的营帐，一眼便扫见站在一边的陆有福，眼眶通红。 陆婳收回目光，看向陆骁，道：“到底出了何事？” “思雅不见了。”陆骁沉声道。 “徐姐姐？”陆婳愕然的道：“怎会不见？” “怪我！”陆有福声音有些哽，沉声道：“我前些时日跟她说想要新衣裳，她便一直放在心里，今日出门去集市，说是要买布回来做衣裳，谁知人一入集市便不见了，还是宁儿和诗雨寻不见人这才跑回来求助，我这才知道她……” 陆有福狠狠的一拳砸在桌上，咬牙道：“这都怪我。” “这种事谁也不想，现在最重要不是怪谁，而是怎么把人找回来。”陆婳沉声道。 她看了眼陆有福，道：“你和父亲坐镇军营不可轻易外出，这件事我去办，我去把她找回来。” 陆有福看着她，道：“要小心。” 陆婳点点头，转身往外走。 陆骁道：“要不要带一些人？” “不用，人多了反而碍手碍脚。”陆婳头也不回的道：“你们守好关卡，不要让人出城。只要在这个城里，我一定将她给找出来。” 他们到了边关之后一向低调，轻易不外出。偶尔进城转转，也绝不会走远。 更何况这里在陆家的控制范围内，一般不会出什么事，所以这才疏于防备，让人有机可乘。 陆婳拿了剑，快马朝着集市赶去。 第184章 哥们，手可要端稳了! 陆婳进城之后，便直奔徐思雅买布的那家商店。 这里陆婳也常来，因此一进门，那掌柜的便将她认了出来。 “姑娘也来买布？”那掌柜的热情的道：“之前与你常一起来的那位姑娘今日也来过呢，我还纳闷你们怎么没有一起来呢。” 陆婳神色有些严肃，沉声道：“我不买布，我问话。” 她盯着那掌柜的，道：“你说之前与我相熟的那位姑娘来过，那她买完布之后去了哪里？” 那掌柜的一愣，被陆婳严肃的神色吓得有点慌。 他抬手指了一条街道，道：“那位姑娘买完布之后便去了那条街道，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陆婳一声不吭，转身便走。 她离开之后，那掌柜的才猛然间松了口气。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惊惧的道：“真没想到，平日看着笑眯眯的姑娘严肃起来能这么吓人。” 那眼睛一瞪，愣是看的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陆婳从那商店出来，便直奔那条街道。 这条街道是这集市的平民街，两人很少来。但是这条街道的小吃很不错，因此徐思雅偶尔会来这里买上一点带回去。 她进来之后一边打听一边寻人，一直走到了街道的尽头，也毫无所获。 她皱着眉头，正准备另想办法的时候，自己的衣袖却猛然间被人扯了扯。 陆婳低头，便看见一个小孩儿正仰头看着自己。 “姐姐，买东西吗？”那小孩儿看陆婳看他，连忙小心翼翼的道。 陆婳皱皱眉，道：“不买。” 她急着找人，哪有那个闲心买东西。 她转身便想离开，谁知那小孩儿却不愿意善罢甘休。 他一把扯住陆婳的衣袖不让走，急切的道：“姐姐你看看吧，这些朱钗真的很漂亮，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朱钗，姐姐戴上一定很好看。” 他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陆婳，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般。 陆婳有瞬间的心软。 她抬头摸摸那孩子的脑袋，道：“姐姐现在有事要去办，改日再来找你买东西。” 说罢，要去拉开那孩子的手，转身便走。 “等等，姐姐你看一眼，就看一眼吧。”那孩子上前，不依不饶的，伸出一双脏兮兮的手，手掌心拖着一支步摇和两朵珠花。 陆婳原本只是随意一撇，但是待看清楚这东西之后，陆婳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这东西哪里来的？”陆婳一把抓住了那孩子的手腕，沉声问道。 那孩子被陆婳吓了一跳，伸手要甩开陆婳往后退，但是奈何陆婳抓得紧，他愣是没有挣脱出去。 他瞬间哽咽起来，小声的道：“是、是我自己的，是……” “撒谎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陆婳直勾勾的盯着那孩子，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孩子的穿着，缓缓的道：“这样的朱钗，你真的能买得起吗？” 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陆婳看着他，低声道：“别哭了，你告诉我，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那孩子抽抽噎噎的道：“对不起，我撒谎了，呜~~东西不是我的，是一个大姐姐的。” 他顺手指了一条小路，道：“那个姐姐被几个人拖着从这里走了，这些朱钗是她挣扎的时候掉下来的，我、我就捡了想要卖……” 说着，又哭了起来。 陆婳抬手擦掉他的眼泪，低声道：“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这些朱钗就留给你了，当做是你说了实话的奖励。” 说罢，又掏出几块银子给那小孩儿，道：“你帮了姐姐的忙，这是谢礼。好了，快回去，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说罢，推了小孩儿一把，陆婳转身便朝着那条小路追了过去。 这边偏僻，甚少有人来，顺着小路往里面，几乎看不到半个人烟了。 这路，一直通向城郊的一片废宅。 这边曾经有过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人，之后有人说是这地方闹鬼，因此渐渐的，周围的人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破败的房屋。 陆婳摸到这里，视线扫了一眼这些破屋子，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一踏入这里，陆婳便不自觉的神经紧绷起来。 这地方太安静，安静的出奇。 多年无人居住之处，竟是连鸟声虫鸣都不见有，这个世界安静的好像静止空间一样。 陆婳往前走了两步，咔哒一声，脚下传来一声脆响。 她踩到一截枯枝，直接让这枯枝断成了两截。 她尚未抬头，耳边便听见了周遭猛然间有了动静。 哒哒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陆婳缓缓的抬头，四下一扫，便见无数蒙面人将她团团围住了。 扫了一眼，竟是多达百人。 在她的正前方，一个蒙面人推着被捆着双手堵着嘴巴的徐思雅缓缓的走了出来。 他手中的剑，正稳稳的架在徐思雅的脖颈上，只要微微一动，便能轻而易举的割断她的脖子。 徐思雅瞪着她，不断的摇着头，示意她快走。 陆婳站着没动，扫了一眼那蒙面人手中的长剑，缓缓的道：“哥们，手可要端稳了！你若是一个手抖伤了我姐姐一星半点，那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那蒙面人的脚步一顿，似乎是没想到陆婳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嚣张。 他有片刻的愕然，随之平静下来。 现在，他抓着对方的把柄，不管对方怎么嚣张，也是受制于人。 蒙面人往前走了几步让陆婳清晰的看到徐思雅之后便不再走了。 他站在原地，看着陆婳道：“我手抖不抖，全看陆小姐你了。” “哦？你要我怎么做？”陆婳眯了眯眼，视线漫不经心的从他脸上扫过。 即便是蒙着脸，这道视线也让他有种瞬间被扒皮了的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强做镇定的道：“好说！只要陆小姐乖乖听话，这位小姐自然会毫发无损，否则，我便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个手抖给这位小姐开个口子什么的，到时候陆小姐可不要怪我了。” 第185章 她是个识时务的人 陆婳站在那，腰背挺得笔直，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恍若被百人围困的人不是她一般。 陆婳抬眼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淡淡道：“好啊，我听话便是！” 她往前走了两步，道：“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将你们手中的姑娘放了如何？如此柔弱的美人儿，可经不起你们这般折腾。看看，小脸煞白的，都是被你们给吓得。” 徐思雅原本瞪大了眼睛心焦无比，如今听她这个时候还能胡扯，顿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周围的那些蒙面人也有些蒙蔽，他们完全没有想过，陆婳会是这个画风。 陆婳看他们有些懵，不禁有往前走了两步，道：“你们……” “你站住！”那黑衣人突然伸手用剑指着陆婳，道：“你别过来。” 陆婳：“……” 她的表情有些怪异，看着这些人道：“你们费尽心机，不就是想找我麻烦吗？如今怎的还不许靠近了？” 压着徐思雅的那人不知为何，冷汗都出来了。 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剑又靠近了徐思雅的脖子一点，色厉内荏的道：“你站着别动，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陆婳挑挑眉，道：“行，我不动。” 陆婳看了眼徐思雅苍白的脸色，最后道：“你们的目标是我吧？”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徐思雅，道：“不如，让我来换她如何？” 蒙面人一愣，道：“你什么意思？” 陆婳笑了笑，道：“意思就是，我来代替她。你们将她放了，我跟你们走。” 蒙面人愣住了，回头跟自己的同伴对视了一眼。 他们抓徐思雅，目的就是逼着陆婳就范。 但是他们没想到，陆婳能这么轻易就投降了。 他有些狐疑的看着陆婳，道：“你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反抗了？” “这话说的。”陆婳轻笑一声，道：“难道我反抗了你们就会看着吗？” “那当然不会。”那人手中的长剑在徐思雅的脖子上一比划，道：“你敢反抗试试？” “这不就得了？”陆婳看着他，道：“既然无法反抗，我何必白费力气？” 她看向徐思雅，道：“你们倒是会挑人，知道我舍不得她受伤，拿出了她我便没办法了。” 那蒙面人还是有点懵，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的却如此。 陆婳这般，只能算她是识时务。 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他看向陆婳，道：“将你的剑放下，举起双手，慢慢走过来。” 陆婳依言照办，将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扔，举起双手慢慢朝他们走近。 徐思雅不断的摇着头，几番挣扎，被长剑不小心划到了脖子，有了一丝血线。 她自己不觉，她对面的陆婳却瞬间冷了脸。 “哥们，我说了，让你手端稳一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陆婳看向挟持着徐思雅的人，缓缓的道：“如今你弄伤了她，可让我很是生气啊。” 那人被陆婳不紧不慢的语气搞得后背发凉，下意识的辩解，道：“是她自己乱动，不怪我。” 陆婳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她缓步站到他们一步远的地方，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那蒙面人看她一眼，然后将手中的徐思雅往前一推，伸手将陆婳扯了过来，下一刻，一把长剑便架在了陆婳的脖子上。 陆婳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徐思雅。 徐思雅被推到空地中央，立马便有另一个人将徐思雅控制了起来。 陆婳眼神冷了冷，道：“怎么，打算说话不算话吗？” 那人一愣，道：“她走了，我们如何约束你？” “剑架在脖子上，我还能做什么？”陆婳冷着脸道：“这样都不算约束，你们还想怎么约束，要不要直接一刀杀了我，带着我的尸体回去算了？” 她这话一落，那些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陆婳将他们的眼神看的一清二楚，不禁心中冷笑一声。 “将她放了。”陆婳冷声道：“否则，我跟你们鱼死网破。” 她扫了一眼众人，缓缓道：“你们既然来拿我，便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知道，我能做到的。” 她这话的确很有威慑力，这些人倒是真的怕她不管不顾的跟他们鱼死网破。 那人只是犹豫片刻，便伸手将徐思雅的绳子解了。 徐思雅一把扯下嘴里塞着的不团，开口便道：“陆婳，你怎么这么胡闹？你傻不傻，傻不傻？谁叫你来的，哪个叫你来救我的？” 她抬脚往陆婳那边走，道：“我来换你，让他们抓我好了。” 陆婳有些无奈，道：“你先站住。” 她看着徐思雅，道：“徐姐姐，你还不明白吗，他们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你不过是他们引我上钩的一个诱饵罢了。” 顿了顿，又道：“就算今日不是你，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抓我的。” 徐思雅眼眶一下子红了，道：“那怎么办？” “你回去啊！”陆婳道：“乖，别哭了，你哭起来真丑。” “你怎么那么讨厌啊。”徐思雅哭的越发凶了，瞪着陆婳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挖苦我，你怎么那么讨厌呢。” 陆婳满心无奈，道：“好好好，我讨厌，你能别哭了吗？” “你赶紧回去找大哥，他现在一定等的很着急。”陆婳道。 徐思雅抹了一把眼泪，道：“我把你仍在这里自己回去找你大哥，我怎么有脸啊？再说了，你大哥看我回去了你没回去，他还不得怪我吗？” “他不会的。”陆婳眼珠子转了转，道：“你回去告诉大哥，让他带兵来救我。” “你现在哭哭啼啼也没用啊，你得回去给我搬救兵啊。”陆婳循循善诱，道：“你要是不回去给我搬救兵，我要是死在他们手里都没人知道呢。”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吉利。”徐思雅一脸的不赞同。 她看了陆婳两眼，最后一咬牙，道：“你可千万撑住了，我去给你搬救兵。我要是回来看你不在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婳狠狠点头，道：“是是是，我一定撑住了，你快去。” 第186章 狗剩，厉害了! 待到徐思雅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陆婳的心才慢慢的放下了。 她侧头看了眼身边的人，第三次道：“哥们，手稳点。” 那哥们原本手稳的很，被陆婳这般三番两次的说，都忍不住的手抖了。握着长剑的手心满是汗渍。 他深吸一口气，道：“陆小姐放心，我手稳的很。” 陆婳不置可否。 她看了眼这些人，道：“接下来，你们打算对我做什么？” “陆小姐放心，我们什么也不会做，只要陆小姐乖乖听话跟我们走。”那人动了动剑，将陆婳往前推了几步。 陆婳哦了一声，道：“放心，我会听话的。” 他们带着陆婳从小路绕出去，路口已经等着一辆马车了。 那人压着她上了马车，很快马车便哒哒的跑了起来。 陆婳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景色，知道这是要出城了。 一旦出了城，那陆骁他们营救的苦难便难了许多。 毕竟，大军驻守此地，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大规模调动。 陆婳不慌不忙，坐在马车内，神色很是淡定。 她看着周围的人，居然还有心情跟他们闲聊。 “我说哥们，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陆婳笑眯眯的道：“内地来的？” 那人一愣，然后粗声粗气的道：“老实点，别想套我话。” 陆婳笑了笑，道：“聊天而已，我又没做什么，难不成我说两句话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她眼里多了一丝嘲讽，道：“行不行啊哥们？就你这样的胆子，还学着别人来绑架呢？” 那人眼里闪过一抹恼火，沉声道：“你闭嘴。” 陆婳除了在师傅面前，她就没那么乖巧的听过话，让闭嘴就闭嘴。 于是，陆婳继续叨叨。 “长途跋涉来此地，一路上很辛苦吧？”陆婳幽幽的道：“你家主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那人闷不吭声，假装没听到。 陆婳也不在意，继续道：“左炎如今身为圣皇坐拥天下，想必出手一定会很大方，给你们的好处不少吧？” 那人一听这话，眼里瞬间闪过一抹愕然，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是……” 话说到一半，他陡然间闭了嘴。 “你诈我的话。”那人很是恼怒，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 陆婳的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这冷，几乎冷到了骨子里。 那人一看陆婳的这表情，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废话一句。 陆婳脸色很难看，她现在也的确是生气。 她没想到，左炎居然还不死心。 不但不死心，还这么大费周折的派了这么多人来边关。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道：“早知如此，我早就该弄死他！” 这话阴森森的，那凛然的煞气愣是让旁边的哥们打了个寒颤。 他惊愕的看着陆婳，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 如果不是知道她口中说的要弄死的那个人是当今圣皇左炎，他说不定还没这么震惊。 这个女人，她的胆子是向天借的吗？ 说的好像弄死圣皇就像弄死一只鸡。 他缩了缩脖子，默默的又将手中的剑握紧了一点，力求稳，不敢有丝毫颤动，以免伤了这个祖宗。 他们接到了命令，是要毫发无损的将陆婳带回去。 这一趟任务，难就难在毫发无损。 毕竟陆婳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天知道他们在边关磋磨这么久，究竟费了多少心思才逮住了出来的徐思雅。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城门口，这些人也是有办法，竟然让他们顺利的蒙混过关了。 陆婳暗暗想着，这城门的守卫应该要再加强了。 马车出了城，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像是赶着去投胎，一刻不停的狂奔。 半个时辰之后，狂奔的马车突然哐当一声，一个急停，差点直接将马车内的陆婳和那蒙面人摔出去。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了？快看看怎么回事！” 外面一阵兵荒马乱！ 陆婳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门框，这才避免了被甩飞的结局，但是另一个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那人手里拿着剑，马车一个急停，他心中一惊，不敢伤到陆婳，只好拿着长剑挪到一边，这让他的反应迟钝片刻。 就是这片刻，直接将他甩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马车车壁之上。 他捂着脑袋，一阵头晕眼花。 正打算爬起来的时候，倏然对上一双凉凉的眸子。 他瞬间意识到不妙，还未张口，便被人一个手刀给劈晕了。 陆婳顺手抄起他的长剑，一脚踹开了马车门。 一钻出去，她才看清怎么回事。 这路中央不知怎么回事，竟是仍了一块大石。 前面的人骑马狂奔过去没事，但是忽略了马车这个大个子。 车轮碾过，正好撞在那大石之上，让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 此刻那些人正埋头搬石头，一抬眼便见车辕上站着一人，正手拿着长剑俯视着他们，那眼神当真是比腊月的寒风还要冷。 众人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喊道：“快上，不能让她跑了。” 陆婳冷笑一声，手持长剑纵身一跃，便落入人群之中。 手中剑花一挽，便瞬间见了血，耳边听着几声惨叫。 上百来人同时将她围住，但是却不敢下死手，一时间只能僵持。 这场面，竟是让陆婳恍然觉得是回到了大年的皇宫之中。 僵持间，外面有人陡然传来一声惨叫。 陆婳一回头，便见一人穿着一身黑，手里拿着一把砍柴的弯刀，正一刀将一人的脖子砍得剩下一块皮虚虚的挂在肩膀上。 场面之血腥，手段之残暴，简直让人心惊胆颤。 但是下手之人却是始终面无表情，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手里拿着的砍柴刀，宛若死神手中的镰刀，不断的收割着生命。 鲜血溅起，烂肉狂飞，一副人间地狱的惨状。 陆婳看着，喃喃的道：“狗剩，厉害了！” 狗剩平时闷不吭声的，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谁知道他杀起人来竟然这么猛？ 当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伴被一把砍柴刀劈的血肉横飞，吓得脸色惨白，差点直接尿裤子！ 这特么是哪里冒出来的杀神？ 第187章 情敌要怎么揍? 陆婳几乎没怎么动手，那些蒙面人便四散奔逃。 十之二三被狗剩给砍了，剩下的被狗剩给吓跑了，原地留下一堆断臂残腿，满地碎肉，一片血肉模糊。 陆婳：“……” 狗剩看人都跑光了，面无表情的愣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砍柴刀，那眼神似乎有点……茫然？ 陆婳嘴角抽了抽，走近两步，道：“你怎么在这里？” 狗剩淡淡道：“追你！” 陆婳：“……你这砍柴刀哪里来的？” “捡的。”狗剩抬头看她，道：“城内！” 陆婳自动扩写成：这把砍柴刀是在城内的某家墙根下顺手捡来的。 她上下打量了两眼对方，道：“狗剩啊，砍人手法这么利索，以前常干？” 狗剩皱了皱眉，对这个名字还是有点消化不良。 他冷冷的道：“不知道。” 顿了顿，又道：“本能！” 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他的身体却帮他保留了一部分能力。 砍人这般顺手，他自己也很意外。但是从他的熟悉程度来看，他应该是对这个业务极度熟悉的。 陆婳看了他两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狗剩顿了顿，道：“屠夫？” 陆婳抽了抽嘴角，道：“真稀奇，你竟也会说开玩笑了。” 什么样的屠夫砍人能看的这么利索？他屠的不是畜生，而是人吧？ 摇了摇头，陆婳还是道：“这次谢了。” 虽说就算狗剩不来她也能找到机会脱险，但是狗剩的到来让她省了许多麻烦。 狗剩淡淡道：“不用谢，还你！” 陆婳一愣，然后道：“我救了你一条命呢，你这样就算还了？” 狗剩：“……我也救你了。” “那不一样。”陆婳淡淡的道：“我其实不用你救，我自己能自救，你的出现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但是我救你那就不一样了，我若不救你，你就会死在那。所以，你还是欠我一条命。这次你救我，算你帮我一个忙。” 狗剩：“……” 这笔账还能这么算？ 他顿了顿，吐出几个字：“巧舌如簧。” 陆婳不置可否，指着他手中的那把砍柴刀，道：“还拿着那玩意儿干什么？打算留着做个纪念吗？” 狗剩脱了一人的衣裳，仔仔细细的将那把砍柴刀上的血迹都清理干净，垂着眸子淡淡的道：“还回去。” 陆婳挑眉，有些意外。 她难得的冲狗剩笑了笑，道：“有借有还，很不错。” 两人顺了两匹马，骑着马回去，刚走到一半，便迎面撞上了陆有福。 陆有福正带着上百人的队伍策马狂奔，迎面撞上陆婳，也是震惊的瞪大了眼。 “大哥。”陆婳冲陆有福招招手，道：“没事了，走回去。” 陆有福上下打量她两眼，道：“你真的没事了？” “没事，没有受伤。”陆婳展示给陆有福看。 陆有福一顿，然后道：“没事就好！那些绑架你的人呢？在哪儿？” 他这话说的多少有几分咬牙切齿。 那些人，竟然敢动他们陆家的人。不止如此，还绑了徐思雅逼着陆婳就范。 两件事，都踩到了陆有福的逆鳞，这让他前所未有的生气。 陆婳侧头看了眼身边面无表情的狗剩，对陆有福道：“那些人死的死跑的跑，没什么价值了，回去吧。” 陆有福一听，怒气无法宣泄，狠狠的啐了一口，咬牙切齿的道：“若是还敢来，看我不活活拆了他们。” 一行人回了营帐，刚一下马，一个人便像是小炮弹一样砸进了陆婳的怀里。 陆婳：“……” “呜呜还好你没事……”徐思雅哭的一抽一抽的，哭了又轮着小拳拳砸陆婳胸口，没好气的道：“谁让你去救我的，谁让你自作主张来换我的，你怎么那么讨厌啊，我讨厌死你了，讨厌讨厌！” 陆婳看了她埋在自己胸口的脑袋一眼，又看了她环抱着自己腰的双臂一眼，最后幽幽的道：“既然这么讨厌，还抱这么紧做什么？” 徐思雅一顿，然后没好气的死死抱着陆婳，道：“抱这么紧勒死你。” 陆婳：“……你高兴就好。” 于是，陆婳拖着一个大型挂件回了营帐，留下狗剩和陆有福。 狗剩冷着脸道：“我去还刀。” 于是，只留下一个陆有福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还维持着伸出双手的姿势，脸上的表情真的是浓墨重彩的，一言难尽。 刚看着徐思雅冲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张开了双臂准备迎接对方，谁知对方却冲进了妹妹的怀里？ 陆有福：？？？ 然后他便眼睁睁的看着徐思雅和陆婳好一阵打情骂俏柔情蜜意，然后黏黏糊糊的走了。 自始至终，徐思雅都没有侧头看他一眼，一眼都没有！！！ 陆有福有点怀疑人森！ 情敌是妹妹应该怎么办？能下手揍吗？要怎么揍才能不那么疼又不会留下痕迹又能让她远离自己的女人？该怎么下手才能不让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自己的父亲自己整个军营的人知道？ 陆有福想了想这个可能，然后瞬间就绝望了。 他默默的收回手，喃喃的道：“我好歹是个男人啊！” 徐思雅到底什么毛病？ 自己的胸膛不够可靠吗？肩膀不够宽阔吗？双臂不够有力吗？ 为什么要跑去一个丫头的怀里求安慰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陆有福摇摇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打算离开。 谁知一转头，便对上了陆骁的脸。 陆骁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表情非常的一言难尽。 陆有福顿了顿，道：“父亲，有事？” 陆骁：“没出息。” 陆有福：“……啥？” 陆骁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让个臭丫头片子给比下去了，丢不丢人？” 陆有福：“……？？？” 陆骁哼了声，扔下一句：“搞定人家之前别喊我爹，我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撂下狠话，陆骁转身便走，似乎不想多看陆有福一眼。 陆有福：“……” 他呆愣愣的站立半晌，脸色当真是一阵白一阵青的。 这特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难道没有人心疼他一下的吗？他不要面子的啊！！！ 第188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皇宫内，左炎垂眸看着跪在下面的这群人，眼神冷的能冻死人。 “没带回来？”左炎盯着他们，缓缓的道：“你们那么多人去，竟是没将她带回来？” 其中为首那人，正是当初用长剑对着陆婳脖子的人。 他的脑门上还挂着一个包，那是在马车上撞得。后脑勺至今隐隐作痛，被陆婳一个手刀劈的都有阴影了。 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陆小姐身手了得，我等本就不是对手。好不容易利用徐思雅将她困住了，都出了城，却在半路出了状况。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神经病，拿着一把砍柴刀就开始砍人，我们损失惨重，不得不先离开。” 他脑门上有了冷汗，低声道：“属下们办事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左炎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就是他这个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胆寒。 左炎如今，已于曾经天壤地别。 当初那个擅长丹青的书生少年，如今褪去一身俊朗，只剩下阴气沉沉。 他的身上，有着难以掩藏的暴戾。 之前那场皇宫大清洗，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如今的朝堂之上早已经是他的一言堂，谁若敢反驳他，那这人多半活不过当天晚上。 就是这样的暴君，让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左炎扫了这些人一眼，冷冷的道：“你们确实该罚！既带不回来她，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那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左炎便大手一挥，道：“来人，拖出去宰了。” 反正活着无用，何必让他们活着浪费粮食？ 那些人惊愕无比，不可置信的看着左炎。 他们从未想过，任务失败的代价，竟然是自己的生命。 那为首之人又想起陆婳问他的话。 左炎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千里迢迢去边关带人？ 如今想来，好处没得到，还平白的丢了性命。 他被侍卫拖着往外走，抬起头死死的盯着左炎，咬牙切齿的道：“左炎，你这个昏君，暴君，你这般草菅人命，会遭报应的。你今日杀了我们，我看日后还有谁敢为你办事，还有谁能真心为你效命。” 左炎眯眼扫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还是好好想想去了阴曹地府如何投胎吧。” 等到人都被拖走了，左炎才嗤笑一声，缓缓的道：“真心？这世界上除了她，还有谁能真心待我？” 他抬头看向外面，自言自语的道：“婳婳，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说了会好好待你，你怎么就是不信我呢？不过没关系，我一定会将你带回来的，一定会。” 他从御书房出来，转身去了一趟水牢。照例给关押在那里的左磷和他父皇打了招呼聊聊天，这才转身去了另一处地方。 观星楼，自从陆婳他们离开之后便荒废了。 国师仍旧不见踪影，随着陆婳和左睿的离开，观星楼便彻底无主了。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子霉味儿。 地面上扑了一层落灰，走了两步，在地上蜿蜒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曾经这里干净的让他自惭形秽，如今这里荒废的只有他一人前来。 左炎顺着楼梯往上，一路都在打量这个楼。 以前能看到的那些收藏好的书都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好似随着国师大人的消失也一起消失了。 最顶层，空空荡荡。 没有整洁的棋桌，没有坐在棋桌边的人，甚至连旁边的房间的门也凭空消失了。 这座观星楼，像是没了灵魂，死了一般。 从外面看观星楼还是那个观星楼，只有在里面，才会明白，这观星楼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观星楼了。 他在这里，找不到半点陆婳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左炎在顶层站了半晌，最后转身下楼。刚打开房门，便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 这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洁白的一群，一头黑发柔顺的披在脑后，发间带着几朵简单的珠花点缀，站在那里，颇有出尘之感。 她听到左炎的声音，回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左炎。 这张脸，说是美若天仙也不为过。 她站在那里，美得便好像是一幅画，根本就不属于这人间。 “陛下！”她轻声开口，声音悦耳，淡淡道：“你想要的人，回来了吗？” 左炎缓步走到那女子的身边站定，看了她两眼，道：“你觉得呢？” “没有吧！”女子笑了笑，道：“如果回来了，你现在就应该守在她的身边，而不是来这边缅怀过去了。” “那你呢？”左炎盯着这女子，冷冷的道：“秦珞瑶，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为了国师大人。”秦珞瑶笑了笑，“我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左炎上下打量着秦珞瑶，道：“或者说，你和国师大人是什么关系？” “这就不是陛下应该知道的了。”秦珞瑶眯着眼，淡淡的道：“陛下只需要知道，我来此是为了国师大人便可。” “国师大人快一年了，你现在来寻他，晚了。”左炎淡淡的道。 “寻不到他，不是还有他的徒儿吗？”秦珞瑶道。 左炎眸子一眯，道：“你什么意思？” “你要的人，我帮你带回来。”秦珞瑶缓缓的道。 “就凭你？”左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道：“你以为你是谁？” “就凭我！”秦珞瑶笑了笑，眸子里是十足的自信，道：“就凭她是国师大人的徒弟，她就必须要听我的。” 左炎盯着她，再次问：“你到底和国师大人什么关系？” 秦珞瑶顿了顿，最后缓缓的撩开衣袖露出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面挂着一只白玉镯。 左炎眸光一眯，视线落到那白玉镯之上，再没有移开。 秦珞瑶却没看他，只是神色痴迷的看着那个白玉镯，低低的道：“这白玉镯是他赠我的，你说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左炎：“……既如此，你为何还要满天下的找她？” 秦珞瑶放下袖子，道：“我之前缠绵病榻，近期才好，一出关便来寻他了。现在他的两个徒儿是他最亲近的人，我要想寻他，找他的徒儿是最好的办法。” 第189章 没搞清楚状况 左炎看着秦珞瑶，神色有些古怪。 秦珞瑶挑眉，道：“你不信我？” 左炎没说信，也没说不信，道：“陆婳是他最疼爱的徒儿，你如何就能有把握让他同意陆婳回到我的身边？” “我自然会说服他。”秦珞瑶抬了抬下巴，道：“你是圣皇，是这世间除他之外最优秀的男子，配他徒儿正好。” 左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看她一眼，道：“既如此，那你便去试试吧！我会安排人送你去边关，到了那边，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说罢，左炎转身走了出去。 他没有告诉这个女人，镯子，国师也送了陆婳一个。 不但送了陆婳，那成色比起这个白玉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止如此，那桌子还被灌注了国师大人的力量。那日陆婳引爆手镯，摧毁了一片宫殿。 而他怎么看秦珞瑶手腕上的那个镯子都是普普通通，不见半点特别之处。 左炎笑了笑，压根没将秦珞瑶的话放在眼里。 她若不能将陆婳带回，是在情理之中。她若将陆婳成功带回，那便是意外之喜。 这个秦珞瑶，也不知从何处跑出来的，三日前想尽办法进了皇宫见到了左炎。 她张口便要见国师大人，这让左炎觉得甚是有趣，便将人留了下来。 如今看，果然有趣。 想想秦珞瑶那张绝世的脸，以及她自信满满的表现来看，兴许真与国师大人有着什么关系？ 这些，左炎不得而知，全当留着好玩儿。 第二日，秦珞瑶便收拾了行装，让左炎的人护送直接去了边关。 经过将近半月的跋涉，他们终于到了陆家的地盘。 左炎的人将她带到城门口往那一扔，转身便走。 秦珞瑶有些气结，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骂道：“一群有眼不识泰山的东西。” 她整了整自己雪白的衣裙，抬头便要进城。 只是有了上次陆婳被带走的事情，入关检查更加严格了。 秦珞瑶被拦住，不但随身的行礼被拿走搜查，对方竟还要求搜身。 秦珞瑶脸色瞬间冷了下去，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就敢对我搜身？” 那守城的将士有些懵-逼，道：“那你是什么人啊？” 秦珞瑶沉声道：“你们可知，我是当今陛下亲自送过来的人，你竟然敢搜我的身？” 她不说这话便还好，一说这话，那守城的将士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也不说话，转身直接冲身边的人一招手，道：“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秦珞瑶也瞬间懵了。 她没有想到，搬出当今圣皇竟然不管用？ 她完全没想过，如今这边关完全就是陆家的地盘，之所以盘查那般严密，防的就是左炎的人。 她这般大咧咧的说是左炎送过来的，这些守将能不炸吗？ 秦珞瑶眼看着不对，忙喊道：“陆婳，我要见陆婳，你们去把她喊来，就说我要见她。” 那守将一愣，上下打量着她，道：“你要见我们家陆小姐？你是谁？” 秦珞瑶在短暂的慌乱过后已经恢复了镇定。 她站在那的时候，倒是颇有一番仙女下凡的味道，气质清冷，超凡脱俗，脸蛋漂亮，说出来的话就多了几分可信度。 “我是谁，等陆婳见到我自然会知晓。”秦珞瑶淡淡的道。 那守将愣是被她这个样子唬住了，也不敢对她太过怠慢，只让人将她看住了，转身快马加鞭的赶去了营地通知陆婳。 彼时的陆婳，正被徐思雅压在营帐中不得动弹。 徐思雅手里拿着一块新买来的布料往陆婳的身上比划着，嘴里嘀嘀咕咕的道：“这个颜色衬你，显得你皮肤白皙，好看。” 比完又拿了另一块比，道：“这个颜色你穿也好看，显得特别的有气势。” 陆婳看她孜孜不倦的瞎比划，忍不住道：“你去买布料难道不是为了给大哥做新衣裳吗？你拉着我瞎比划什么？” 徐思雅一脸懵，道：“我什么时候要给他做新衣服了？” 陆婳更懵，道：“你上次出城被绑架那次不是出去买不给他做新衣裳的？” “我是去买布，但是不是给他做，是给你做啊。”徐思雅道：“你一个姑娘家，成天穿的不是黑就是灰，一点都不好看。我想着去买点艳丽点的料子给你做新衣裳啊！” 陆婳：“……” 她想起那日在大帐中红着眼眶说徐思雅是为了给他做新衣裳才被抓的大哥。 突然间有点心疼大哥怎么办？ 她低头看还在往自己身上比划的徐思雅，叹息一声，摸摸徐思雅的下巴，道：“行吧行吧，做做做，你想做给谁就做给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你高兴便好。” 徐思雅眯眼一笑，格外满足。 外面侍卫进来的时候，徐思雅正在给陆婳量尺寸，一脸的严肃。 陆婳像是个木头桩子一样的站着，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任由徐思雅折腾。 那侍卫进来一看这架势有点懵，不过很快回过神来。 “陆小姐，城外来了个姑娘，说是要见你。”那侍卫低声道。 陆婳一听，眼睛一亮，忙道：“好好好，你等下。” 她低头看徐思雅，道：“好姐姐，要不我出去……” “好什么好？”徐思雅伸手将她乱动的身子扶正，道：“别动。” 陆婳：“……” 徐思雅偏头看那侍卫，道：“什么样的姑娘，还非得让她亲自去见？” 那侍卫也不知晓，只道：“她说是左炎让她来的，具体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知。” 徐思雅一听是左炎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左炎派来的人还敢这么嚣张？没当场活剐了她已经是我们够温柔了，还敢摆架子让我们去见她？什么玩意儿！” 徐思雅一挥手，道：“她就是当今圣后当今公主，我们家婳婳也不用主动去见她。” “去，把那个什么女的带过来。”徐思雅不耐烦的道。 那侍卫一愣，偏头去看站着的陆婳。 陆婳抽了抽嘴角，看看徐思雅，最终还是无奈的道：“去吧，按她说的做。” 那侍卫这才应了，转身离开！ 第190章 她和师傅很相似? 当秦珞瑶被几个将士往营地带的时候，那张脸冷的似乎下一瞬间便能下大雪了一般。 那个陆婳，竟然不来见她！不止如此，竟还让自己去见她？ 秦珞瑶觉得，左炎的欣赏水平简直不怎么样。这等不知礼数的女子，竟也值得他那般痴迷么？ 曾经听说过关于陆婳的一些传言，只道她出身行伍，是个只知舞枪弄棒不知琴棋书画的粗鄙女子。 她以前还想着，国师大人既然收她为徒，想必她定然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不堪。 如今看来，她倒是的确如传闻中所说那般，不知半点礼数。 一路入了营地，被侍卫带进了一个营帐，那些将士便直接将她丢在这里，转身走了出去。 大帐中，还有两个女子在，都背对着她。 她轻咳了一声，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一女子直接打断。 “来了？你别出声在那等着。”徐思雅头也不回的道：“等我将这里改完。” 陆婳的身上套着一件月牙白的外袍，张开双臂，让徐思雅拿着针线给她修改尺寸。 秦珞瑶站在原地，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阴云密布。 简直岂有此理！ 她上前两步，提高了声音，道：“你们哪个是陆婳？” 徐思雅拿着针的手一抖，差点直接戳到陆婳的腰上去。手一偏，手上的线嘎嘣一声直接断掉。 “啊！”徐思雅哀嚎一声，道：“我好不容易才弄好，如今白费功夫了。” 她转头瞪着秦珞瑶，没好气的道：“不是让你等着吗？你怎么话那么多，讨厌死了。” 秦珞瑶：“……？？” 陆婳低头看了看开了线的缝，忙伸手将徐思雅扯过来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这次没弄好可以下次再弄嘛。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我会心疼的。” 徐思雅哼了哼，将手中的针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又伸手将陆婳这间外袍扒拉下来放好，露出她原本穿着的黑色短打。 徐思雅指了指还站在那的秦珞瑶，道：“你先把她打发了吧，烦死了。” 陆婳拍拍她的手以作安慰，这才转头去看站在身后的女子。 目光扫了一眼对方，便收回了视线，淡淡的道：“我是陆婳！你说要见我，何事？” 秦珞瑶有些震惊的看着陆婳，道：“你便是陆婳？” 陆婳看向她，没有说话。 她向来没有一句话说两遍的习惯。 秦珞瑶直勾勾的盯着陆婳看了半晌，最后才恢复正常神色。 面前的女子皮肤粗糙，穿着陈旧，头发随意的扎了个马尾，一眼看过去像是个男人一般。 国师大人谪仙般的人，收的徒弟竟会是这样的？ 秦珞瑶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 陆婳看她不吭声，有些不耐烦了，道：“如果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秦珞瑶眨了眨眼，突然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到陛下的身边？他很爱你！” 陆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看着秦珞瑶道：“你是他派来的说客？看在同为女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否则我会对你很不客气。” 秦珞瑶蹙眉，“你这人态度怎么这样？” “我什么态度？”陆婳看着秦珞瑶，冷冷的道：“再知道你是左炎的人之后没有直接弄死你而是站在这里好好跟你说话，我的态度已经非常好了？” 秦珞瑶又震惊了！ 一个女子，张口闭口的要弄死人，人命在她眼里好像草芥一般。不但如此，还对当今陛下如此不敬，实在是大逆不道。 她深吸一口气，道：“陆婳，你实在是太过放肆了。” 陆婳莫名其妙，盯着秦珞瑶，道：“你到底哪里冒出来的？你既然是左炎派来的，你难道不知我们之间是怎么样的吗？” 说她放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她看秦珞瑶的眼神，不自觉的便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秦珞瑶被她这样的眼神刺激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了。 陆婳也更加不耐烦了，道：“你到底是谁？别跟我说废话，没什么正事儿就趁我心情好赶紧滚。” 秦珞瑶冷冷的看着陆婳，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陆婳更加莫名，“我必须知道你是谁？” “你师傅难道没有跟你提过我吗？”秦珞瑶直直的看着陆婳，道：“你既为他的徒儿，怎会不知我是谁？” 陆婳有些不耐烦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你认识我师傅？”陆婳上前一步，紧紧的盯着秦珞瑶，道：“你怎么认识我师傅的，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秦珞瑶笑了笑，神态比之开始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看来，你师傅的却是没有跟你提过我了。”秦珞瑶淡淡的道：“人家都传你师傅宠你，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他竟是连我的存在也不曾告诉过你。” 陆婳：“……？？？” 这女人，莫不是个神经病？ 一边的徐思雅也被秦珞瑶弄的有些迷糊。 她凑到陆婳的身边，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怪怪的？” 陆婳：“嗯？” 徐思雅指了指对面的秦珞瑶，道：“你看她这一身白衣，像不像国师大人？还有，你难道没有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兰香吗？这一点也和国师大人有些相似！还有她的眼神表情气质，怎么看都有点和国师大人相似。” 陆婳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她扫了一眼在那一脸高深莫测的女子，道：“你确定？” 徐思雅：“确定！” 陆婳没忍住，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穿白衣的不都是国师，熏兰香的不都是师傅。”陆婳淡淡的道：“这白衣和师傅所穿，云泥之别。这兰香和师傅身上所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又扫了眼那女子，道：“你说她这样的气质和师傅相似？恕我直言，凡人怎能与仙相提并论？” 她觉得，说这女子和师傅相似，那简直就是对师傅的侮辱。 徐思雅被她几句话怼的愣了愣，然后道：“你对国师大人熟悉，自然是比旁人更加了解国师大人，但是别人却不然。” 她指了指那女子，道：“在我们这些外人看来，她的确与国师大人很是相似。” 第191章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吧? 陆婳听了徐思雅的话，心中莫名其妙的就有点生气。 她侧头看了眼秦珞瑶，没好气的道：“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假冒伪劣的恶俗味道，这样一个人，你们居然会觉得她和我师傅相似？她连我师傅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徐思雅：“……” 是是是，你师傅最厉害，谁也比不上。 但是吧，他们这些与国师接触不多，最多远远看上过一眼的人，对着这秦珞瑶还真的会觉得她和国师大人有些相似之处。 陆婳没在多说什么，转头看着那女子，没什么耐心的道：“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谁，和我师傅是什么关系。你若是不回答，那就立刻从我这里滚出去。” 这个人，她现在每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想要将对方那身白色的衣裳扒下来。 白色虽然不挑人，但不是人人穿上白色都能跟她师傅扯上什么关系的。 秦珞瑶对陆婳的态度甚为不满，冷冷的道：“你平常在国师大人面前也是这般说话的吗？你的礼貌和教养呢？” 陆婳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发出咔咔的声音。她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字一句的道：“你若是再继续废话，我会让你知道我的礼貌和教养究竟是什么样子。” 秦珞瑶看了眼她的拳头，心中一惊，仿若下一刻那拳头便要砸在自己的脸上一般。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伸手露出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沉声道：“这个镯子，你可认识？” 陆婳：“……” 她垂眸看了眼对方手腕上的那个镯子，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之色，淡淡的道：“除了成色好一些，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秦珞瑶无限怜爱的摸了摸自己的镯子，道：“特别之处，就在于这是国师大人赠与我的。” 陆婳：“……” 她眸光闪了一下，声音也冷了几分，道：“有什么证据这镯子是师傅赠的？” 秦珞瑶看她一眼，道：“国师大人的东西，与别人的东西能一样吗？你再仔细看看！” 陆婳顿了顿，当真伸手摸了摸那镯子。 手指摸索几下，陆婳的脸色也缓缓的沉了下去。 这镯子，的确是师傅的。 师傅送出去的东西，的确是与众不同的。但凡他沾手过的，都会留下独属于他的气息。 秦珞瑶看她脸色，当下眼中便闪过一丝得意，道：“怎么样？这下可确定了？” 陆婳抬眸看她，道：“是师傅所赠，那又如何？这能证明什么呢？” “这还不能证明什么？”秦珞瑶眯着眼，道：“这镯子，是你师傅亲手给我戴上的。” 陆婳：“……所以你跟我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种事，我觉得还是让你师傅亲自告诉你的好。”秦珞瑶看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师傅呢？” “不知道。”陆婳淡淡的道。 “你是她的徒儿，你怎么会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秦珞瑶有些不悦的道。 陆婳斜睨她一眼，道：“你不是跟他关系匪浅吗，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一个不受宠爱的小徒儿怎么会知道呢？” “你……”秦珞瑶被噎了一下，最后冷冷的道：“既然他不在，那我便在这里等他好了。” 陆婳：“……” 秦珞瑶环视四周，道：“你们这里便只有这样的房间吗？给我安排一个好一点的房间，不要太吵，要痛风。还有，我的饮食起居要安排专人伺候，我可不跟那些臭男人吃一锅饭。” 陆婳：“……” 秦珞瑶偏头看她，道：“明白了？” 陆婳没吭声，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徐思雅凑过来，对陆婳低声道：“这个女人，到底和国师大人什么关系？” 陆婳语气有些僵硬，道：“不知道。” 徐思雅：“那镯子真是国师大人送的？” 陆婳点了点头，道：“是。” 徐思雅看了眼她异常阴沉的脸色，然后道：“一个镯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兴许是随手赏的呢？要说镯子，我看她这个还没有你那个好呢，更何况国师大人送你的可不止一只镯子。” 这几年下来，光是陆婳的那些发钗首饰镯子耳环的，就能装满整整两间房，且随便一件拿出来都要比那个女人那镯子值钱的多。 陆婳眼神动了动，看了徐思雅一眼。 徐思雅看她脸色好看了一点，又道：“这女人仗着一个镯子就敢来你面前嚣张，看她这个样子，还一副不得了的样子，莫不是个傻子吧？” 陆婳斜睨了对面的女子一眼，淡淡的道：“谁知道呢？兴许真的是个傻子吧！” 秦珞瑶看陆婳和旁边的女子又在低声嘀咕都没看她一眼，顿时不高兴了，对陆婳道：“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陆婳斜睨她一眼，懒洋洋的道：“听到了。” “听到了那还不下去安排？”秦珞瑶不满的看着陆婳，道：“就你这样的办事能力，以后如何能为你师傅办事？我看呀，是指望不上你了。” 陆婳：“……” 秦珞瑶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施舍一般的语气道：“不过，你若能乖乖听话让我高兴了，将来我也是可以在国师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的。” 陆婳：“……呵呵！” 徐思雅：“……这约莫真的是个傻子！” 到最后，陆婳还是将秦珞瑶留下了。 先不管她是不是有病，和师傅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就凭着她手腕上的那个镯子，陆婳也不能真的就不管她了。 只是，陆婳怎么看秦珞瑶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怎么不爽。 她看秦珞瑶有事无事的伸手摸自己的镯子满脸炫耀，她就会不自觉的摸自己的手腕，只是却什么也摸不到，空空荡荡。 每当这个时候，陆婳就有点手痒痒，想将秦珞瑶的那个镯子也给砸碎了。 因此，她时常劝诫自己，这样嫉妒别人，是不好的。 她要大度，要明理，要和气，要…… 这一切劝诫，都在秦珞瑶的作死下，化成了飞灰。 去特么的大度明理和气，她现在就想将这个见鬼的女人直接给扔出去。 第192章 婳婳受刺激了! 陆婳将秦珞瑶留下，完全是看在那个镯子的份上。 至于那什么要求的好的房间，随身伺候的人单独的小灶，陆婳是一样也没给。 顺手指了个营帐，将人往里面一扔，只交代不要饿死了便没有再管。 第一天，秦珞瑶还大吵大闹指着陆婳的鼻子骂，跟陆婳闹起了绝食，坚决不吃大锅饭。 陆婳没理，随她去。 第二天，饿了一天的秦珞瑶不吵了，只是依旧绝食，只威胁的给陆婳撂下一句话。 我若是在你手里出了什么事，我看你将来怎么跟你师傅交代。 陆婳还是没理，全当她废话。 到了第三天，饿了两天的秦珞瑶已经没了闹的力气，只说要见陆婳。 陆婳看她饿了两天，想着应该饿老实了，便直接过去了，看看她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谁知道，一进去，就迎来了一个暴击。 秦珞瑶瞪着陆婳，道：“你知道我跟国师大人是什么关系吗，你就敢这么对我？” 陆婳漫不经心的道：“什么关系？” “我是你未来师娘！”秦珞瑶咬牙切齿的道。 陆婳：“……你刚才说什么？” 秦珞瑶冷哼一声，道：“多年前，我与国师大人便互许终身了，只是我一直身有重疾不能下榻。是他治好了我的病，并且在临走之前赠了我这个镯子当做定情信物。我在家里修养几年，病一好，便立刻来寻他的了。谁知道，你竟敢这般待我！” 陆婳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哗啦一声，一个炸雷在她脑子里炸响，一片轰鸣，让她半晌反应不过来。 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是她……师娘？ 陆婳像是被人从后面打了一闷棍，脑子一阵发懵，连心脏都跟着抽搐了一下，刺刺的疼。 她看着秦珞瑶，有些呐呐的问：“你们，真是那种关系？” 秦珞瑶没好气的道：“难道这还有假？他、他可是看过了我的身子的，这辈子，我就是他的人了。” 陆婳：“……” 她的脑子又是一阵发懵，眼前都在阵阵发黑了。 看、看过了她的身子？ 陆婳想也没想，骂出一句：“无耻，流氓，骗子！” 前两个可以理解，后一个就连她都无法解释了。 秦珞瑶一听，立马炸了毛，吼道：“你在骂谁？你怎敢对他如此不敬？” “我就是不敬了你能怎么样，你让他来打我啊！”陆婳红着眼睛吼道。 她还真不怕封寒来打她。 当初她敢因为几件衣裳对着封寒吼，她现在难道还怕封寒来打她吗？ 陆婳阴测测的看着秦珞瑶，咬牙切齿的道：“我才不相信你说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我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秦珞瑶道：“我还能拿女儿家的名声开玩笑不成？看过就是看过了，我才不屑于撒谎。” 她又将自己的手往前一递，露出手腕上的镯子来，道：“这镯子便是他送的，你难道还能否认？” 陆婳早看这镯子不顺眼了，偏生这个节骨眼上这女人还拿这个镯子出来炫耀。 于是陆婳大步上前，扣着那女人的手腕，在秦珞瑶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中一把将那镯子薅下来，转身便走。 秦珞瑶一脸懵逼，直到她走出大帐才反应过来，拔腿便要追。 “陆婳你站住，你怎么能抢人东西？你还给我！” 只是，她这歇斯底里的喊叫没人理会，饿了两天的身子也压根就跟不上陆婳的脚步。 陆婳大步走出她的营帐，转身就走。路过外面的校场，听见擂台上的呼声，她脚步一顿，转身朝着擂台走去。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那擂台之上只剩下阵阵惨叫之声。 待到陆婳从擂台上离开的时候，那边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汉子了。 应国凯：“陆姐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差点再打落我一颗牙。” 桑昱：“你的牙没掉，老子的掉了。” “我的也掉了。” “我的也……” …… 哀嚎遍野，这一天，许多人掉了牙。 而那个罪魁祸首，这个时候却躲在自己的大帐中霍霍自己的东西。 她一连从床底下拖出数个大箱子来，然后不管不顾的好一阵翻腾。 封寒送的衣裳，封寒送的朱钗，封寒送的脂膏，封寒送的耳环，封寒送的项链……封寒封寒都是封寒！ 这些和封寒有关系的东西，被陆婳拖出来鞭尸，横七竖八的扔了一地。就这样还不解气，陆婳凑上去每个都挨个踩了一脚。 干完这一切，陆婳那一身气才仿若卸了下来。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下面还垫着封寒送的衣裳。 顺手在屁股底下掏了掏，摸出一朵珠花来。 这玩意儿看着小巧不起眼，实际上价值连城，花样子，还是封寒亲手画了让匠人打造的。 陆婳看的又是火起，抬手一把扔了，骂道：“骗子！” 骂完之后便坐在地上自顾自的生闷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婳猛然间清醒过来。 卧槽？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我之前，都做了什么？ 她环视周遭狼藉一片，再想到之前的种种行为，陆婳彻底的懵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她喃喃的捂着脸，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不就是凭空冒出来一个师娘吗？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她顺手摸了摸，便摸到了一个玉镯。 陆婳：“……” 这镯子，是她从秦珞瑶的手上扒拉下来的。 她陆婳，竟然也有抢人东西的一天？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还回去？ 陆婳一想到秦珞瑶那张嘴脸便觉一阵烦躁！ 顺手将手中的镯子仍在地上，陆婳站起身，迈过一地的狼藉出了大帐，熟门熟路的顺着小路往后山走去。 后山清净，她小时候便常来，这里俨然成了她的一个秘密基地。 她无事的时候，总会来这里发发呆。有事的时候，也会来这里生生气。 陆婳这次，便是来这里生生气的。 寻到自己常做的那块大石，盘腿坐在上面，仰头看天，脑子里开始反思自己的今天太过反常的行为。 反思着反思着，陆婳突然看见天空中有个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193章 师傅归来 陆婳仰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小黑点，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卧槽……” 陆婳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小黑点近了，便看出来是个人。不但是个人，还特么的朝着她坐的地方砸了过来。 陆婳从石头上一跃而起，身手灵活的蹦出去老远。 然后，便听砰的一声，一个人形的东西便呈大字型砸在了她刚刚坐着的石头上。 陆婳：“……” 最近很流行天上掉人吗？ 她那夜捡着一个狗剩，今天又来一个？ 这还是在大白天的！ 那人趴在大石头上没动，看身形，是个高大的男人。 穿着一身白衣，一头青丝泼墨一般披散在身后。 陆婳顿了顿，靠近了两步，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却猛然间变了脸色。 她呼吸间，一股兰香飘来，直入肺腑。 这人的身上，带着师傅的味道，浓烈无比，比之狗剩强了百倍，恍若是师傅本人。 陆婳呆了片刻，猛然间上前两步一把将那人扶了起来，喝道：“你是谁？你身上怎么会有兰香？你和他是……” 陆婳的声音，在看到这人的脸的时候瞬间戛然而止。 这人脸色有些苍白，却没晕过去，更没有狗剩掉下来时的惨状。 不止如此，他还微微的眯着眼，即便躺在别人的怀里，也遮不掉他一身的气势。 “不肖徒儿，见到为师落难，不接一把便算，还跑的比兔子快。”那人眨了眨眼，盯着陆婳的脸，一字一句的道：“师傅白疼你了！” 吧嗒一声，水滴落下的声音。 陆婳瞪着眼睛，无知无觉，眼泪却已经一颗一颗，每一颗都砸在了怀中人的脸上。 封寒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似乎是想抬手帮她擦掉眼里，但是手抬到一半又跌落回去。 封寒顿了顿，然后轻声哄道：“婳婳乖，不要哭了，师傅现在没有力气帮你擦眼泪。” 陆婳：“……” 她此时，才猛然间惊醒。 没去管自己满脸的眼泪，她瞪着怀里的人，一叠声的道：“师傅，你真的是师傅？你真的回来了？” “是，是我，回来了。”封寒勾了勾唇，似乎是笑了一下，他道：“还好我运气好，掉下来便能见着你，不然我还得回皇宫寻你呢。” 陆婳还想再说什么，封寒却低低的道：“婳婳，师傅现在很累，有些话，等师傅恢复一点再跟你解释行吗？” 陆婳愣愣的点了点头。 封寒笑了笑，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给我找大夫，我睡一觉便好。” 然后，便真的就着这个姿势睡着了。 他的头枕在陆婳的腿上，脑袋微微偏向陆婳的怀中，神色安详，呼吸平稳，真的熟睡过去。 陆婳搂着师傅的头跪坐在石头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像做梦一般。 她怀里抱着的，是她那个失踪近一年的师傅？ 这个躺在她怀里疲惫的睡着的人，是她那个无所不能强悍无匹的师傅？ 陆婳反应不过来，搂着封寒跪坐在大石上，愣愣的。 这简直比她得知自己有个师娘的时候还要震撼！ 直到一股凉风吹来，让陆婳冷的打了个寒颤。 她这才看向四周，不知何时，周围已经黑了下来，风要变得冰凉刺骨，没有半点热乎气。 陆婳低头看了看睡的很熟的封寒，犹豫了一秒钟，然后直接一手搂着他的肩一手抄起封寒的腿弯将封寒打横抱了起来。 她怀里抱着熟睡的师傅，打道回府去。 帐篷里已经有人点上了蜡烛！ 守在门口的将士一见她抱了个人回来，吓得下巴脱臼。 陆婳看他一眼，道：“去将宁儿和诗雨叫来，快。” “啊？哦哦！”那将士领命，飞快的跑了出去。 等他将人叫来的时候，陆婳已经进了帐篷。 只是，她怀中抱着的那个人却没有放下。 诗雨和宁儿进来也是愣住了，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古怪。 她们小姐怀里抱着的那个，是个男子？ 只是这男人侧着头埋在陆婳肩膀上，她们看不清这人的长相。 陆婳看她们来了，忙道：“快快，将床收拾一下。拿出新的床单被褥换上，要最好的那一套。” 宁儿有些懵，道：“可是，这个昨天才换过啊？” “哪里那么多废话？让你做就做。”陆婳道。 宁儿和诗雨对视一眼，顿时上前手脚麻利的将那些床单撤下来，全部换上了新的。 陆婳看到整个床铺干干净净了，这才上前两步将怀里的人放下，扯过被子盖好，长长的呼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诗雨，道：“你去拿出一套炊具来，要新的，别人没用过的。然后用清水洗上三遍，再用沸水煮过，拿来我要用。” 吩咐完诗雨，又转头吩咐宁儿，道：“你去厨房找一些新鲜的蔬菜来，一定要新鲜，要干净干净干净，然后拿到这里来。” 宁儿和诗雨对视一眼，道：“小姐你要亲自下厨？” 陆婳：“不可以？” 宁儿：“小姐你不是说开小灶不好吗？” 之前那个秦珞瑶那么叫嚣，小姐可都没松口呢。 陆婳斜睨她一眼，道：“此一时彼一时！” 就师傅那洁癖的程度，会和外面那些人用一样的东西？ 她也是临时找不到更好的了，只能拿这些来代替了。 宁儿和诗雨同时看了眼床榻上躺着的那个男人，然后默默的退了回去。 不一会儿，一切便准备好了。 陆婳亲自动手给她师傅烧水泡茶，期间还不断的追问诗雨：“这水真的是山泉水？你确定干净吗？真的干净吗？” 诗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干净干净干净，非常非常干净！”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陆婳也不再说什么了，道：“你们去休息吧！” 诗雨看一眼床榻上的人，道：“小姐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可以！”陆婳将烧开的水放在一边晾着，头也不抬的道：“你们不用担心，赶紧回去吧。” 顿了顿，抬头看她们一眼，低声道：“他醒来若是看见还有别人在这里，他会不高兴的。” 到时候，又要抱怨别人身上脏，踩得有脚印，说话飞口水…… 第194章 他家徒儿，脾气见长? 陆婳这一夜仍旧一夜未睡，就跪坐在床边，撑着下巴定定的看着睡在床上的封寒。 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偷看睡着的封寒了。 在观星楼的那几年，封寒每夜都会陪着她说话，等她彻底的睡着了才会离开。有些时候，他会坐在床边陪着陆婳。 所以，经常陆婳一睁眼，便能看见坐在床边撑着脑袋熟睡的封寒。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假装未醒，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师傅。 师傅的皮肤真好，师傅的眉毛真黑，师傅的鼻梁很高挺，师傅的睫毛好长好长…… 陆婳撑着脑袋看封寒，大晚上的忍不住发出阵阵傻笑。 师傅好看，她从来都知道。 师傅的每一处，都长的极为合她的心意，就连他耳垂上那一颗小小的黑痣，都让陆婳觉得别有几番风情。 不过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但是看着师傅的脸，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于是，等到次日清晨封寒睁眼的时候，抬眸看她一眼，第一句便是：“你怎么回事？脏死了，离我远点。” 陆婳：“……” 得，她将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要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昨天自己抢了秦珞瑶的手镯又去校场和人打了一个时辰的架最后还爬了山，身上能干净你才是见了鬼了。 她站起来，幽幽的看了封寒一眼，喊道：“师傅……” “别叫我！”封寒斜睨着她，道：“趁我还没将你人道毁灭之前，去把自己弄干净。” 陆婳：“……” 这特么的到底是谁的师傅？ 昨天还温温柔柔的叫人家婳婳，今天就特么的要人道毁灭，到底还是不是人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陆婳心里将封寒骂翻了天，但是脸上愣是没敢露出半点，只闷闷的道：“哦！” 她转身，从柜子里扯了一套换洗的衣裳，转身走了出去。 大帐中，只剩下封寒一人了。 陆婳一走，他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微微一动，唇边便溢出一丝血迹。 封寒面无表情的掏出一张锦帕，擦掉血迹，指尖一动，那张沾染了血迹的锦帕便瞬间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他坐了起来，床头放着烧好的水，已经凉了。 扫了一眼，尚算干净，也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于是端起喝了。 放下茶杯，一脚踩在地上，封寒这才看清屋子。 在他的脚下，一片狼藉，堆得满满的都是衣裳首饰等等玩意儿，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有些衣服上面，还能看到几个脚印。 封寒：“……” 没看错的话，这些东西都是他帮她准备的？ 这小丫头，又在闹什么？ ———— 陆婳匆匆梳洗完毕，不等长发水干，便直接回了营帐。 她长发及腰，沾了水，湿哒哒的粘在背上。 一进去，便见封寒站在屋子中央，正垂眸看着地上的东西，手里还拿着一朵珠花。 那珠花看着颇为眼熟，像是自己昨日发泄扔掉的那个？ 封寒见她回来，似笑非笑的，道：“婳婳很调皮啊！” 陆婳：“……” 封寒的表情在看到她披散着的长发时，一瞬间便沉了下去。 “怎不将头发擦干？”封寒冷着脸，道：“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 陆婳：“……没事儿，这边风大，干的快。” “胡说八道。”封寒冷着一脸，道：“过来。” 陆婳闷着脑袋走到封寒的身边站定，仰头看着他。 封寒皱了皱眉，拿过一边的布巾给她擦着长发，动作熟练，温柔无比。 这个动作，过去的几年，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次。 陆婳被他宠了几年，宠的生活不能自理，洗头从来不会擦干头发。 以前，总有师傅为她擦干，师傅离开后，她就任由它自然干。 如今，这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陆婳垂着眸子，鼻子发酸。 只有师傅会这样温柔的帮她擦拭长发！ 等到发丝彻底干了，封寒才将那布巾一扔，低头打量着陆婳。 “嗯，长高了。”封寒眯着眼，低声说了一句。 说完之后，又有些嫌弃的道：“黑了，还瘦了。还有你双手，为何如此粗糙？莫非陆骁趁我不在虐待你让你干粗活了？” “没有没有！”陆婳连忙道：“这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整日操练，怎么可能不变粗糙嘛。” “那以前怎么没有？”封寒道。 “以前有师傅啊。”陆婳看着封寒，直直的道。 以前，有师傅亲手制作的脂膏，有师傅每日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她才会那般好。 可这一年，她什么都没有。 封寒沉默下来，深深的看了陆婳一眼。 伸手摸了摸陆婳粗糙的掌心，低声道：“是师傅的错，师傅不该离开这么久。” 陆婳没吭声，又委屈的想哭。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出去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在师傅的面前，就变成了柔弱的温室花朵。 不止如此，还显得特别爱哭，当真是水做的一般。 封寒看她这个样子，又是一阵无奈。 陆婳只要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他真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将陆婳按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拿了梳子帮她挽发，一边道：“婳婳似乎对师傅很有意见？我看着这些衣裳上面的脚印，总觉得你是想踩师傅，踩不到就拿师傅送的这些东西撒气。” 原本陆婳还好好的，跟师傅撒撒娇什么的，一说到这件事，陆婳瞬间就炸了。 头发也不输了，披头散发的站起来，恶狠狠的盯着封寒。 封寒：“……” 这又是怎么了？ 陆婳瞪着封寒，骂道：“无耻，流氓，骗子。” 封寒：“……什么？” “你做的好事，人都找上门来了。”陆婳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口恶气又翻涌上来，没好气的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不问问自己都干了什么好事呢？” 封寒被陆婳吼的一愣一愣的，道：“我干了什么好事了？” 陆婳看他这样，没好气的蹲在地上一阵翻找。 将从秦珞瑶手腕上薅下来的镯子往封寒的手上一拍，道：“你自己惹出来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这话，看也不看封寒，披散着头发转头便冲出了大帐。 封寒：“……” 他家徒儿，脾气见长？ 第195章 有事慢慢说，别生气! 封寒坐在陆婳的床上，手里拿着个镯子，颠来倒去的看了许久，也没想起这镯子到底是哪里来的。 不过，这镯子上有自己的气息，这镯子的确是从自己的手里出去的。 但是，他完全不记得这镯子究竟是和去处？ “就是这么个玩意儿惹得婳婳跟我大发雷霆？”封寒眯着眼看着这镯子，神色有些不善。 刚刚那丫头怎么骂他来着？ 无耻，流氓，骗子！ 啧，因为一个镯子，他天神一般的形象在徒儿心中崩了个彻底。 他盯着那镯子看了半晌，实在是想不出这镯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索性便随手丢在一边不想了，打算等陆婳回来之后再好好问一问。 他看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低头开始一样一样的收拾。 这件衣裳，是去年夏天做的，料子是自己选的，她颇为喜欢。这支步摇，是去去年过年送的，他亲手画的花样子，他还记得她看到这支步摇的时候惊喜的小表情。这朵珠花…… 每收拾一样，封寒便能回想起当初陆婳收到的模样。或惊喜或娇嗔或害羞，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像是刻在脑子里一般，清晰的恍若昨日。 将那些珠钗首饰都收好，衣裳拾起放在一边，这屋子里总算有了点人样，能够下脚了。 看了看外面，小徒儿跑出去之后还没回来，封寒打算出去寻一寻，说两句软话，好歹哄一哄。 没办法，小徒儿长大了，脾气也变大了，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要是不哄好了，怕是再生起气来，要动手揍他了。 ————- 陆婳从自己的帐篷中出来，心中还憋着一口恶气。 她瞪着眼一脸阴沉披头散发的踏入校场的时候，那些个还在训练的将士瞬间后背一凉，汗毛都竖起来了。 陆婳往擂台上一站，一脚将守擂的人踹了下去，然后看着下面，道：“今日，你们谁上？我准许你们三人一组，联手上！” 下面鸦雀无声，一个个的瞪着眼睛看着陆婳，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陆婳等了半晌没等到人，有点不爽，道：“怎么，你们聋了？我的话没听到吗？” 众人：“……” 他们听到是听到了，但是就是不想上。 开玩笑，昨天的修罗场还历历在目，那些掉了牙的都没补回来，今日怎么还会有人敢上呢？ 陆婳等了半晌没人动，恼了，顺手指了三个人，道：“你，你，还有你，上来！” 应国凯：“……” 桑昱：“……” 另一个倒霉蛋：“……” 半晌，另一个倒霉蛋弱弱的道：“小、小姐啊，我昨天被打掉了牙，今天能不能不上？” 说罢咧了咧嘴，露出自己断掉的门牙，好大一个豁。 陆婳：“废什么话？给你补个大金牙，像应国凯一样。” 应国凯：“……呵呵。” 三人捂着门牙磨磨蹭蹭的上了台，一脸生无可恋。 陆婳眯眼，指了指这三人，淡淡的道：“你们要是不尽全力，我就把你们满口牙都打掉。” 这话一落，对面三人同时愣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这简直是要人命了啊！ 三人大吼一声，朝着陆婳冲了过去。 为了保卫自己的满口牙，他们几乎是用尽了全力。 虽然到最后，还是被陆婳压着揍了个鼻青脸肿，但是好歹牙保住了。 完事儿之后，三人抱头痛哭，表示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陆婳深吸一口气，那快要憋到爆炸的怒气终于有所缓解。 她撩了一把自己披散的头发，转身下台准备离开。只是一转头却看到了一个人，这让她刚刚下去的怒气再次飙升，腾腾飞涨。 “陆婳，你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东西也敢抢。”秦珞瑶吃饱喝足，总算是有劲儿出来找陆婳的麻烦了。 她站在人群中，指着陆婳骂道：“你简直太过分了，简直是欺师灭祖。你对我不敬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抢走国师大人送我的东西，你到底是何居心？” 秦珞瑶喝道：“待你师傅回来，我定要将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他，让他将你逐出师门。不，要让他打断你的手，让你这辈子再不敢乱抢别人的东西。让他废掉的你的武功，让你这辈子再不敢这般嚣张。然后将你逐出师门，让你自生自灭。” 陆婳没吭声，只是一双眼睛泛红，神色格外的阴沉。 众人呆愣间，一道冰凉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你是哪里来的野鸡，敢对她动这样的心思？”封寒站在人群之后，冷冷的道：“自生自灭？你想体验一下吗？” 他本意是来哄一哄自己的徒儿，哪里知晓，不出来倒好，一出来便恰好撞上这样一幕。 这让封寒怒不可遏，一张脸阴沉的如阎王一般。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自动给封寒让开了路，转过头看着他，瞪大双眼愣愣不能言。 封寒一身白衣长身玉立，站在这乱哄哄的校场之上，也恍若站在九天云端，浑身散发着仙气，让人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秦珞瑶也愣住了，看着这张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封寒扫了她一眼，随后抬脚朝这边走了过来。 秦珞瑶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这个越走越近的男人，心脏砰砰的狂跳，脸色涨红，双眼里泛着痴迷。 在他终于走近之时，秦珞瑶忍不住道：“国……” 一个字落，那人已经与她擦肩而过，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秦珞瑶呆住了，不可置信。 她猛地回头，死死的盯着封寒的背影。 封寒径直走到陆婳的面前站定，原本冰冷的一张脸瞬间柔和。 他伸手理了理陆婳披散的长发，低声道：“发也不梳便乱跑，成何体统？” 虽是一句责备之语，但是在场众人谁听不出来这话中带了浓浓的宠溺？ 封寒抹了一下陆婳脸颊上的脏污，又说了一句：“脏死了。” 可即便是被他说脏死了，他也伸手握住了陆婳的手，牵着他往回走，道：“有什么事咱们回去慢慢说，你不要生气。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值得你这般生气的。” 第196章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婳原本是很生气的，尤其是在被秦珞瑶当着众人的面挑衅怒骂之后。 她在此刻看着封寒这张脸，心痒手也痒，想伸爪子挠花那张漂亮的脸。 但是看了看周遭人的视线，陆婳到底忍下了这口恶气。 算了，听他一回，有事儿回去解决。 好歹是众人敬仰的国师大人，她不能不给面子。 被封寒牵着手拉近了营帐，封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帕子给她擦手擦脸，眼里忍不住的嫌弃。 陆婳：“……” 特别想弑师，特别想！ 等封寒好一阵折腾，将陆婳给打理干净了，外边儿也响起了脚步声。 秦珞瑶果真像个牛皮糖一样的黏了上来。 一听到这脚步声，陆婳又是心头火气，一把甩开封寒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陆婳大步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垂着眸子把玩着一支步摇，脸上的神色冷的很，活似要吃人。 封寒：“……” 看来，他若不把这件事处理好，这小徒儿当真是要翻了天。 一转眼，便见刚才那个女子掀开大帐急急的走了进来，张口便唤：“国师大人，我终于见到你了。” 话落，眼眶已经红了，作势便要扑上来。 陆婳把玩着步摇的手猛然间收紧，刷的转头，死死的盯着秦珞瑶。 “站住！”封寒后退一步，指着秦珞瑶道：“你若再靠近一步，扔你出去。” 秦珞瑶：“……” 她像是被人点了穴，猛然间停了下来，身体还保持着一个前扑的姿势。 这姿势别扭又好笑，让坐在一边的陆婳嗤的笑出声来。 秦珞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咬了咬牙，缓缓的将自己的脚收了回去。理了理衣裳，端端正正的站在原地，力求仪态不失。 陆婳又是一声嗤笑，一手把玩着步摇，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秦珞瑶。 秦珞瑶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但是到底没有再闹。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偏头看着站在那的国师大人，眼睛泛红，张口时声音哽咽。 “国师大人，我终于找到你了。”秦珞瑶泫然欲泣，声音都在颤抖了，显得异常楚楚可怜。 “五年过去了，我没有一刻不想你。这五年，我好好的吃药努力的好起来，就是想要早一点见到你。如今，我终于好了，终于能站在你的身边了。” 秦珞瑶几句话把自己感动的眼泪长流，但是站在她对面的国师大人却是一脸莫名。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秦珞瑶，吐出三个字：“你是谁？” 秦珞瑶：“……” 陆婳：“哈~” 陆婳那一声嗤笑，瞬间让秦珞瑶回了神。 她不可置信，整个人都僵住了。 “国师大人，你不记得我了？”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激动道：“我是秦珞瑶，我是瑶瑶啊！” 陆婳撇撇嘴，哼了一声，嘀咕道：“我还是婳婳呢，什么瑶瑶，有什么了不起。” 她这一声嘀咕声音极低，常人是听不见的。 但是，咱们的国师大人可不是常人。 他看了眼坐在一边的陆婳，眼里带了笑意，唇角也勾了起来。 他的婳婳，这是干什么呢？ 真的是……莫名可爱！ 一边的秦珞瑶看到国师大人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激动了。 “国师大人，你记起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我就知道。”秦珞瑶欣喜无比，又想往前走两步。 封寒收起笑意，冷冷的道：“不记得。” 秦珞瑶神色一僵，脚步也顿住了，呆呆的道：“什么？” “我说，不记得。”封寒冷冷的看着她，道：“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你这样的也敢对婳婳指手画脚，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特意来找死的吗？” 秦珞瑶：“……” 找死……不是，她是来找他的啊！ 秦珞瑶脸色都有些扭曲了，理智不在，那些刻意装出来的风轻云淡的气质也崩了个彻底。 她瞪着封寒，哭着道：“我是来找你的，你怎么能忘了我呢，你怎么能呢？” 秦珞瑶哭着哭着，突然间道：“国师大人，你一定不会忘记我的对不对？你治好了我的病，关心我让我好好休养，还送了我手镯，你怎么能不记得我？” 她瞪着眼睛，随后倏然间看向一边的陆婳，道：“对了，你送我的镯子，你送我的镯子被她给抢走了。” 秦珞瑶几步走到陆婳的身边，伸手便去拉扯陆婳，嘴里还癫狂的喊道：“你把镯子还给我，你还给我，国师大人看到镯子便能想起我是谁了，你还给我……” 拉扯间，陆婳手中的步摇吧嗒一下落在梳妆台上，声音特别响。 陆婳神色阴沉，正准备将秦珞瑶挥开的时候，旁边突然间伸出一只脚来。 封寒果断利落的抬腿一脚将秦珞瑶踹了出去，喝道：“什么玩意儿也敢这样拉拉扯扯？我看你不必证明你是谁了，我这就送你去见阎王，让你重入轮回重新投胎再从头到尾好好的认识一遍你自己。” 说罢，手心灵光一闪，一把长剑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抬手便要挥剑。 “等等！”陆婳抬手，一把抱住了她师傅的胳膊，闷声道：“还不能杀了她。” 封寒垂头看她，皱着眉头，不爽的道：“不杀留着干什么？给你添堵？” 他侧头看了眼正从地上爬起来的秦珞瑶一眼，对陆婳道：“这是个疯子吧？活着也不得劲儿，送她去死岂不更好？” 陆婳嘴角抽了抽，没好气的道：“事情都没说清楚你就动手杀人，你说你是不是想杀人灭口掩盖自己的罪行？你说，你说你说，到底是不是？” 封寒：“……罪行？” 他手一动，长剑消失不见。抬手按住陆婳的肩膀，封寒一脸懵的道：“我做了什么事需要杀人灭口？” “这要问你自己啊！”陆婳瞪着封寒，道：“你和这个女的不清不楚，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你想不负责任？” 封寒：“……” 他到底对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还要负责任？ 他看着陆婳的神色，心中叹息。 看来，这件事不掰扯清楚是不行了。 但是，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事情，好玩儿了！ 第197章 无情无义无耻无理取闹 封寒看着陆婳气的有些发白的脸，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陆婳向来懂事，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除了一开始因为衣裳首饰的事情跟自己生了气之外，这么多年便在没有过争吵。 陆婳很乖，非常乖。 她看自己的眼神从来都是柔和的，眨巴眨巴，像是有小星星。 这么多年，她从未这般对自己生气，横眉怒目，指着自己的鼻子臭骂，就差没照着自己的脸给自己来几下了。 他以前总想着陆婳不要那么乖不要那么懂事，简直懂事的让她心疼。 他希望她能像其他的姑娘一般，骄纵一点，任性一点。 如今，她终于骄纵任性了一回，上天入地的折腾，却是因为另外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封寒伸手摸摸陆婳的脑袋，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不气好不好？我这就解决，保准给你个交代行不行？” 陆婳梗着脖子，道：“你给我交代什么啊，你给人家交代便好了。” 封寒：“……” 得，还生着气呢！ 他又伸手摸摸陆婳的头，这才转身看秦珞瑶。 秦珞瑶被封寒一脚踹出去砸在地上，此刻脸色煞白，站在那都有些摇摇欲坠。 她到现在都有些不可置信，国师大人居然不认得她？不但不认得，还因为一个小徒弟对她动手？ 不，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国师大人。 她不相信，不肯相信，不愿相信。 封寒转头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之前随意丢在一边的镯子，道：“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镯子，是这个？” 秦珞瑶一眼看到封寒手上的镯子，眼中的光又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的道：“对对对，就是这个，你亲手送给我的，你都不记得了吗？” 封寒看了眼那镯子，道：“的确是我的东西，有我的气息！” 顿了顿，又道：“我身上能有这么粗劣的东西，也是很难得。” 陆婳：“……” 秦珞瑶有些愕然，愣愣的道：“粗、粗劣？” 封寒顺手将那镯子丢在地上，道：“不粗劣吗？这样的东西，婳婳的一朵珠花都比它精致上百倍！” 秦珞瑶猛然转头去看陆婳，视线正好落在陆婳手上把玩着的那只步摇上面。 陆婳手一顿，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手中的步摇举高，道：“你要看看吗？” 秦珞瑶：“……” 陆婳放下步摇，伸手掀开旁边的几个大木匣子，瞬间珠光宝气，满屋贵气。 她指了指那些首饰，又说了一句：“要看看吗？” 秦珞瑶：“……” 陆婳批撇嘴，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封寒，道：“他送的。” 秦珞瑶：“……” 她因为一个镯子在陆婳的面前沾沾自喜有空就炫耀，而对方手里却藏着这么多东西？ 她倏然间觉得脸颊发烫，站在这里都有些呼吸困难了。 陆婳之前怎么看她？是不是一直拿她当一个笑话？ 封寒却没耐性让她思考那么多，冷冷的道：“你说认识我，还赠你镯子，是在什么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详细说来。” 毕竟他的生命太漫长，经常有些事情记不住不要太正常。 秦珞瑶呆呆的，道：“这镯子，是你在五年前送给我的。” 陆婳：“……” 她遇到封寒至今三年，竟是比这个秦珞瑶整整晚了两年。 这让她有些不爽。 一边的秦珞瑶还在继续讲。 原来，她是一个隐世家族的大小姐，自小体弱多病足不出户。有一日，国师大人不知怎么的闯进了他们的隐居之地，恰好被她撞见了。再之后，国师大人便出手替她治病，然后鼓励她快点好起来，还送了她一个镯子。 她说完之后，泫然欲泣的看着封寒，道：“国师大人，你当真不记得瑶瑶了吗？” 封寒沉默半晌，最后道：“居然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秦珞瑶大喜，激动道：“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你，病一好便出来寻你了，如今终于寻到了。” 她这边喜形于色，一边的陆婳却是满脸阴云。 她阴测测的看着封寒，沉声道：“你果真认识她？” 封寒：“认识！当年我……” 陆婳：“那镯子果真是你送的？” 封寒：“……是。但是我……” 陆婳腾的一下站起来，指着封寒厉声道：“你果真是看光了她的身子？” “什么？”封寒瞪眼，道：“看什么？” “她说你看光了她的身子，要对她负责的。”陆婳气的红了眼，道：“她口口声声说是我师娘让我伺候她，如今你倒是说说，她是不是我师娘？” 封寒：“我……” “国师大人你真的不记得了吗？”秦珞瑶上前一步，道：“我们初见之时，瑶瑶正在池中洗澡，你当时就站在岸边，垂眸痴痴地看着我。” 封寒：“我没看你，我……” “她说的是真的？”陆婳厉声喝道。 封寒：“是真的，但是我……” 秦珞瑶：“看吧，我就知道你会记得我。” 封寒转头瞪秦珞瑶：“你闭嘴！” “你真的看了？”陆婳一愣，然后朝封寒吼道：“你这个无耻的流氓，骗子，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封寒还没来记得说话，陆婳便像是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转身便不见人影了。 封寒一脑门官司，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第一次觉得人生真是太特么的艰难了。 怎么就是说不清楚呢？ 正是一肚子怒气的时候，旁边还有个不长眼的。 秦珞瑶往前两步，满脸欣喜的道：“国师大人，你全都想起来了对不对？这些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你有没有……” “闭嘴！”封寒冷喝一声，冷冷的看了秦珞瑶一眼。 秦珞瑶被他这眼神看的一个激灵，霎时间不敢说话了。 封寒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首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没有看你，我压根就不知道池中还有个人。我站在岸边不动，是因为我受了伤，五感尽失，不敢妄动。” “其次，我救你，是因为我欠你父亲一个人情，并无他意。再有，你所谓的鼓励，也只不过是是我随口一说。还有，这个镯子……”封寒伸手指了指地上那个镯子，一脚上去踩了个稀巴烂，冷声道：“这个镯子不过是随手为之，看你可怜送你随身佩戴能助你早日康复，如今看你这般康健，也是用不着了。” 第198章 师傅是我一个人的师傅 封寒踩着碎了一地的镯子粉末大步从秦珞瑶身边走过，抬脚去追陆婳了。 秦珞瑶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原来这么多年，都是她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她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秦珞瑶伸手捧起那一地的碎末，愣愣的流下一行清泪。 这个当做宝贝一般珍视了几年的镯子，如今在别人的脚下碎成了齑粉。 她当做心头宝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却是一文不值的破烂。 她心心念念的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秦珞瑶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粉末被风吹走，什么也没留下。 她这几年像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什么也没留下。 ————- 大帐之外，封寒环视一圈，没看到陆婳的人，脸上神色更冷了。 甩开袖子大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经意间撞上一个浑身漆黑的人。 封寒侧头看了他一眼，便大步从他身边走过，朝着后山的小路追了过去。 他离开之后，狗剩回头看着封寒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微的变化。 只是封寒此刻满心满眼满脑的都是自家徒弟，压根就没有多看他一眼。 后山山顶，陆婳手上捏着一把碎石子，抬手一个一个的往外扔。 耳边尽是噼里啪啦的山石落地的声响。 她闷着头嘀咕道：“无耻，流氓，骗子……” 封寒一上来，听到了便是那一句流氓骗子。 他大步走到陆婳的旁边，伸手将陆婳从大石头上提了起来。 陆婳一看是他，张口便要骂，被封寒抬手捂住了嘴巴。 陆婳：“呜呜呜~” 封寒：“你先别骂我，你先等我把话说完行吗？” 于是，封寒又把之前给秦珞瑶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才无奈的道：“婳婳，师傅真的是冤枉死了，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陆婳瞪着眼睛看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拿开手。 封寒眯眼：“你还会不会骂我？” 陆婳眼睛一瞪：你放手。 封寒：“……好吧，要是骂人能让你高兴，那师傅勉为其难就让你骂一下？” 陆婳：“……” 封寒将手拿开了，垂眸看着陆婳。 陆婳狐疑的打量着他，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封寒：“对天发誓，绝无半句虚言。” 陆婳上下打量他一眼，不确定的道：“你当真没看过……没看过那个什么瑶瑶的身体？” 封寒满眼无奈，盯着陆婳，道：“我没看过，真的真的没看过。我当时五感尽失，谁都看不到也谁都听不见，我怎么知道她在那里？” 陆婳抽了抽嘴角，道：“你出现在那里的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不怪人家误会你。” 封寒也很无奈，道：“我也没想到她能那般误会。我自始至终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她自己却一个人演出了一场大戏。” 陆婳：“……” 想了想那个秦珞瑶，陆婳只得道：“她大概是真有病？” 封寒：“戏精！” 陆婳：“……” 事情一说清楚，陆婳便有些尴尬了！ 回想她之前不依不饶的一顿瞎抢白，让她尴尬的慌，有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看了封寒一眼，然后小声的道：“那个，师傅啊，是我误会你了。” 封寒眯着眼，似笑非笑的道：“哦，我又不无耻不流氓不是骗子了？” 陆婳：“……我都说误会你了嘛，师傅你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封寒继续用一种戏谑的眼光看着她，道：“我不是曾经答应过你，不对你发脾气吗？我得说到做到！” 陆婳：“……哦。” 封寒看她这样似乎觉得挺好玩，突然冒出一句：“要说看过别人的身子，师傅倒真是看过。” 陆婳刚消下去的怒火几乎是在一瞬间燎原，轰的一声烧到了眉毛，不受控制的吼道：“是谁？你又看了谁？你怎么能这么无耻这么流氓呢？骗子！” 封寒：“……” 得得得，一句话，又从小猫变成了张牙舞爪的狮子。 陆婳瞪着眼睛揪着封寒的袖子，追问道：“到底是谁？你还看过谁？” 封寒直勾勾的盯着陆婳，淡淡的扔出一句：“你啊！” 陆婳：“……什么？” 封寒不紧不慢的道：“当初你坠崖，是师傅将你带回来的。你身上的伤，是师傅帮你诊治的。那个时候，你可不是被师傅看光光了吗？” 陆婳：“……” 她的怒火，几乎是瞬间被扑灭，然后另一种火又冒了出来，一下子将她浑身都给烤的发热发烫。 她的脸颊一片火红，宛若此刻天边的晚霞。 封寒看她呆愣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 他伸手捏了捏陆婳的脸颊，低声道：“以后有什么疑问，一定要先来问过我，我说的才算数。不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把自己气的跳脚，更不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对师傅抱有怀疑，行吗？你气坏了，师傅心疼。你怀疑师傅，师傅很伤心，对师傅也很不公平。” 陆婳：“……对不起。” 封寒笑了笑，道：“所以，婳婳能做到我说的吗？” 陆婳：“嗯！” “小傻瓜！”封寒点了点陆婳的额头，这才又重新将她按坐在大石上。 师徒两并肩坐在一起，封寒笑眯眯的道：“现在，你能告诉师傅，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吗？” 陆婳神色一愣，然后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是就是生气，控制不住。 封寒侧头看着她，半晌之后，道：“那你听到那个女人以我的另一半自居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 陆婳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道：“师傅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师傅了。” 虽然师傅还有另一个徒儿，但是这是不一样的。她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是就是不一样。 以前，她不会有这种感觉！ 但是当另一个人以师傅的另一半身份出现的时候，她的心里涌动的只有那一个念头：师傅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看着封寒，眼里是茫然。 封寒与这样的眼神对视半晌，最后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亲，道：“师傅是你一个人的师傅，永远都是！” 第199章 师傅的所有，你都要的起 师徒两把话说开，心结解开之后便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陆婳这个火药桶也一下子熄灭了，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待在自己的师傅身边。 两人坐在山顶，夜晚的风渐渐的开始变凉，但是陆婳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了。 封寒和她一起看着天边的落日，轻声道：“能告诉师傅，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吗？为什么你会离开观星楼出现在这苦寒的边关之地？” 陆婳神色一顿，然后侧头看封寒，道：“师傅可知，我被赐婚给太子左磷？” “怎么不知？”封寒一下子冷了脸。 说到这件事他就生气。 “我当时正准备去找那个圣皇算账，敢强迫我的徒儿。哪里知道刚一出门便撞上了昔日仇家，这才被拖住了，没来得及去救你。临走之时我吩咐了左睿让他好生照顾你，怎么，他们还是强迫你了？” 陆婳撇撇嘴，道：“圣皇铁了心要让我嫁给左磷，不惜以我的家人威胁，我没有办法，只好暂时妥协，我……” “你妥协了？”封寒的脸一下子寒霜遍布，眸中杀气凛凛，整个人的气势一下子变了。 他站起身便要离开，沉声道：“我去找他们算账！那个什么左磷，他算个什么东西，岂能配得上你？我杀了他便是！” “哎！”陆婳抬手扯住封寒的袖子，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封寒垂眸，冷声道：“还发生了何事？” 陆婳缩了缩脖子，对封寒这个样子有些畏惧。 她攥紧了封寒的衣袖，然后一五一十的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抬眸看着封寒，低低的道：“师傅一去一年，这一年里，人人都说你不要我了……” 封寒听完她的讲诉，久久不语。半晌之后，才抬手将陆婳提起来，然后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 “这一年，你受委屈了。”封寒抱着怀里的人，低低的道：“怪师傅，还不够强大，被敌人绊住手脚不能及时回来，否则你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顿了顿，又收紧了手臂，道：“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你也信？你是我封寒的徒儿，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小没良心的！” 陆婳弯了弯嘴角，心中的阴影一扫而空。 她抬手抓着封寒腰间的衣裳，低声道：“那师傅生气吗？” 封寒无奈道：“我能生气吗？” 陆婳：“不能！” 封寒：“那你还问？” 陆婳眼里的笑意加深，随后又可怜兮兮的道：“我弄碎了师傅送我的镯子。” “没关系。”封寒道：“那镯子本就是送你保命用的，碎了也就碎了。” 陆婳：“可是镯子碎了。” 封寒道：“师傅不是说了吗？碎了就碎了，没关系。” 陆婳沉默片刻，又道：“但是镯子碎了啊！” 封寒：“……” 他动了动眼皮，退后一点，让自己能看到陆婳的表情。 陆婳仰头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一脸无辜。 封寒顿了顿，然后试探的道：“那，师傅再送你一个？” 陆婳离开绽开一个笑颜，道：“谢谢师傅！” 封寒：“……” 小徒儿长大了，知道拐弯抹角的问自己要东西了。 以前都是自己主动往上凑，这还是陆婳第一次开口问自己要东西，封寒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的，莫名复杂。 看着小徒儿眉眼弯弯眼里闪着小小的狡黠，封寒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道：“小狐狸！” 封寒沉默片刻，然后突然一伸手，手中便多出了一个白玉盒子。 封寒当着陆婳的面打开那盒子，便见里面躺着一只玉镯。 玉镯通体泛白，里面飘着墨丝，仔细一看，那墨丝好像在缓缓的流动着。 陆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手镯，移不开视线。 封寒抬起陆婳的手将玉镯推入她的手腕，垂眸打量片刻，然后笑着道：“很适合你，很好看。” 陆婳：“师傅……” “此玉镯名为墨魂，乃是师傅族中的传家宝，你可要好生收着，切莫再弄碎了。”封寒盯着陆婳的眼睛低声道。 陆婳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 她抬手要去将玉镯拿下来，道：“师傅，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 封寒抬手按住她的手，声音里多了几分肃然，道：“师傅给的任何东西，你都要的起！” “可是……” “没有可是。”封寒拍拍她的手腕，道：“师傅给你的，好生收着便是。这墨魂，师傅带在身上也不知多少年，如今终于找到了主人。婳婳，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它。” 陆婳看着自己的师傅半晌，神色还有些犹疑。可是一对上封寒那双眼睛，陆婳却再说不出拒绝的话。 更何况，这手镯是她自己厚着脸皮讨要来的。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没在伸手要拿下这镯子了。 “既如此，那我便收着，谢谢师傅。”陆婳道。 封寒唇角弯了弯，似有笑意一闪而过。 他摩挲了一下陆婳带着镯子的手腕，打量片刻，收回了手。 又说了一句：“这镯子，果真是婳婳戴着才好看。” 陆婳被他这般直白的话弄的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我这一年的经历你都知道了，那师傅呢？”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封寒，道：“师傅这一年去了哪里，又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封寒眸光动了动，言简意赅的道：“跟那老仇家打了一架，一路打回了老家，一耽搁便是一年。至于为何会从天上掉下来……” 封寒看着陆婳，道：“师傅如果说，师傅的老家就在九天之上，你可信？” 陆婳一愣，然后不知为何心中一慌，抬手又扯住了封寒的衣袖。 她看着面前的人，缓缓点头，道：“我信。” 师傅这等风姿，岂是凡人可比？也唯有九天之上才会养出他这样的人了吧！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陆婳却没有欣喜，只有突然间冒出来的惶恐。 她扯着封寒的衣袖，小心翼翼的道：“那师傅，你还回去吗？” 封寒看着陆婳，看了许久，才道：“以后若是有机会，婳婳可愿意跟师傅去师傅的老家看一看走一走？” 第200章 既然你喜欢，就让你看个够! 陆婳直到跟着她师傅回到山下的时候还有些懵。 师傅问，有机会，愿不愿意跟着他去他的老家走一走看一看。 这一路之上，封寒还告诉他，他的老家很美很漂亮。 有七彩祥云，有琼楼玉宇，有高阁亭台，有鸾凤和鸣，还有他的家…… 但是，陆婳像是被人点了哑穴，一路之上都在静静的听着，每一个字都烙进了心里，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开口说一句话。 封寒的话，超出了她的想象，现在的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只有满心的茫然和惶恐。 封寒也不催促，只是用轻柔的声音在她的面前描绘出一副美好的蓝图。 两人回了大帐，秦珞瑶已经不在了。 封寒看了眼有些愣的陆婳，径直将她带到床上，道：“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师傅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 陆婳看了看他，然后在他轻柔的声音中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陆婳醒的时候，下意识去看床头。 果然，封寒像是过去的几年一样，就坐在她的床边等着她醒过来。 但是，这一次却又与过去的任何一次都不同。 封寒并不是撑着脑袋闭着眼，而是整个上半身都趴在她的床沿上，微微的侧着脸，露出的半边脸颊苍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 陆婳像是被针扎了一般，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那要刹那，她的心都停掉了一拍，脸色似乎比封寒的脸还要苍白几分。 她的动作太大，让趴在床沿的封寒睫毛颤了颤，然后抬起了头。 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她的身上，看她的脸色不对，忙坐起身来扶着她的肩膀，道：“婳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陆婳：“……” 她眨着眼看着封寒，心道：不舒服的，应该是你吧？ 封寒看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蹙了蹙眉头，正想说什么，却陡然间变了脸色。 他瞬间站起身来，偏过了头。 陆婳一愣，然后也顾不得许多，从床上一跃而起，赤着脚踩在地上，伸手便要去扒拉封寒。 封寒偏着脑袋不给她看，低声道：“回床上去，我不是说过不许赤脚踩在地上吗？” 一向乖巧的陆婳这次却没听他的，固执的扒拉着封寒不放，道：“你先给我看看。” 封寒挑了挑眉，道：“看了这么多年，婳婳还没看够？” “没看够！”陆婳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急切，绷着神经，道：“师傅给我看看？” 封寒沉默一会儿，然后侧过头看着陆婳，似笑非笑的道：“既然婳婳喜欢看，那就给你看个够。” 说罢猛一低头，将脸凑到陆婳的面前，两人鼻对鼻眼对眼，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是再近不过的距离。 封寒动了动唇，低低的道：“婳婳可看清楚了？” 陆婳：“……” 清楚，再清楚不过了，就连脸上的汗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封寒的脸色红润呼吸平稳一切正常，恍若自己睁眼看到的那个脸色苍白的人不是他。 陆婳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嘀咕道：“没事就好。” 封寒神色不变，直起腰来，道：“好了，看也看了，现在该回去了吗？地上凉，小心生病。” 陆婳低低的哦了一声，往床边走去。 但是心里总是有点怪异，一颗心始终悬着，紧绷着的那根弦始终未曾放松。 她走了两步，鬼使神差的猛然间回头，恰好看着他师傅拿着张锦帕在唇间擦过。 陆婳眉心一跳，想也没想猛然间扑了出去，一把从封寒的手上将那张锦帕抢了过来。 封寒：“……” 若是换了别人，谁能从他的手上抢走东西？ 但是偏偏就是他这个小徒儿，一脚踏入他的领地，如今来去自如，身体都不为她设防了。 他的神色，有些无奈。 陆婳垂眸看着锦帕上的那一点红色，脸上的表情迅速崩裂，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她缓缓抬头看着封寒，小心翼翼的道：“这是什么？” 封寒：“……” 陆婳等不到他的回答，眼眶迅速变红，声音都颤起来了，又问了一遍：“这是什么？我问你呢！” 封寒看她这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心里针刺一般的细细密密的疼。 他扬了扬唇角，低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婳婳乖，不要担心。” 他伸手去拿陆婳手中沾了血的锦帕，轻松的道：“快给我毁掉，这沾了血的拿在手上也不嫌脏。” “你的血，哪里脏了？”陆婳红着眼眶瞪着封寒，道：“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上前一步仰头看着封寒，道：“你怎么会受伤？到底是谁伤了你，严重不严重？” 她的心里，天神一般的师傅受伤了。 封寒看的没错，她的天，已经塌陷了一角。 她不能忍受封寒身上有伤，一丁点都不能。 封寒看着她这个样子，知道躲不过去，干脆实话实说，道：“这次来寻我的仇家，他很厉害，我俩争斗一番，两败俱伤。后来为了回来，又消耗了一点灵力，损了根本。你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不能妄动灵力，修养个几年便也好了。” 陆婳拿着染了血的锦帕，道：“都这样了，还不是大事儿？” 封寒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锦帕，道：“吐点血而已，死不了。” 陆婳：“……” 吐点血而已？ 陆婳像是被人拎着棍子狠狠的揍了一顿，全身上下都开始疼。 他吐的这一点血，让陆婳痛彻心扉。 封寒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越来越难看，知道她还没缓过来。 当下也顾不得许多，直接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来转身在床上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哄小孩儿一般搂在怀里，低声道：“婳婳别怕，师傅没事儿，真的没事儿！难道，你不相信我吗？师傅说了会护着婳婳，自己怎么会出事呢？不过修养一段时间便好了，你不要怕。” 陆婳一直闷着一口气缓不过来，如今被封寒抱着哄了好久，才动了动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她仰头看着封寒，道：“真的，会没事吗？” 第201章 小兔子炸了毛 封寒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做了多少保证，才终于让自己的小徒儿相信自己是真的没有问题。 这么一遭走下来，简直比让他跟幽冥打一架都累。 陆婳的脸色也终于不在那么难看了，但是整个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她一下子从封寒的怀里跳起来，开始给封寒立规矩。 陆婳：“以后不许抱我了。” 封寒一脸懵，“为什么？” 陆婳：“你有伤在身。” 封寒：“其实，只是一点血而已，真的……” “不行！”陆婳果断的道：“这件事没得商量。” 封寒：“……” 他这真的是小伤，离着命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别说是抱一个陆婳，就是抱十个八个陆婳他都能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这点小乐趣被徒儿无情的剥夺了。 陆婳还没完，看着他一脸认真严肃的道：“以后，不许跟人打架不许跟人起冲突。伤彻底痊愈之前，不许动灵力。”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有什么人看不惯的，我去帮你揍他。” 封寒：“……” 他其实很想说，师傅除了你之外其他终生在他眼里皆为蝼蚁，他懒得多看一眼。能让他看不顺眼的人，也绝非陆婳一介凡人能对付得了的。 但是看着小徒儿这炸毛的样子，封寒便笑眯眯的道：“好，以后让婳婳保护师傅。” 小兔子张牙舞爪要吃肉，他能怎么办？只能护着让她去！ 陆婳杂七杂八的注意事项交代了一大堆，几乎将他师傅当做了纸片人一般，这也不许干那也不许干，连端个茶杯都不行了。 封寒哭笑不得，但是看着小徒儿一脸严肃煞有介事的样子，他也只好连连点头应下。 师徒两好一阵折腾，这才双双收拾好，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陆骁带着陆家三兄弟等在门外，说是要给封寒请安。 之前他们不知道，但是经过昨日秦珞瑶那件事，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消失一年之久的国师大人回来了。 既然知道了封寒的存在，他们就不能不来拜见。 陆婳让封寒坐着，自己去将父兄迎了进来。 “见过国师大人。”陆家父子恭敬行礼，神色肃然。 封寒靠坐在陆婳的床上，淡淡的道：“不必多礼！如今圣皇都换人坐了，我这个国师大人也是虚有其名，这个称呼，改一改吧。” 陆骁神色严肃的道：“不可！圣皇登基之日便立下法典，国师大人乃是代代相传，不管换了几代圣皇，国师大人便始终还是国师大人。” 国师嗤了一声，似乎是不以为然，不过还是道：“随便你吧！” 陆骁等人互看一眼，还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他国师大人。 他们说话的时候，封寒极少搭话，只是偶尔嗯一声，神色也淡淡的，全然不像是面对陆婳那般和软。 说了好一会儿话之后，一边站着的陆婳站不住了。 她看着自己的父兄，低声道：“父亲，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便让师傅歇下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们说话这会儿时间，封寒的脸色眼看着又苍白了。 他似乎精神不太好，病恹恹的样子，垂着眸子偶尔应付一句。 陆婳毫不怀疑，这要不是自己的父兄，他早就开口赶人了。 陆骁父子听她这话，有些愕然，半晌没开口。 封寒抬头看了眼陆婳，唇角勾了勾，眼里染了点笑意，那张对谁都冷冰冰的脸多了几分暖意。 “无碍！”封寒看着陆婳，低声说了一句。 陆婳蹙了蹙眉头，道：“可是你脸色很不好。” 封寒：“……真的没事！” “不行，你得休息。”陆婳索性走过去，将封寒往床上一压，伸手扯过被子将他盖住，不由分说的转头对自己的父兄道：“父亲哥哥，你们先回去吧。” 陆骁和陆家三兄弟都有些懵。 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怎么这么容易被推倒？看他一脸无奈宠溺的样子似乎还很乐在其中？ 他们觉得世界有些玄幻！ 还是陆有福反应快，干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离开了，你让国师大人……好好休息。” 陆婳严肃的点了点头。 陆骁带着儿子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床榻上的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看了看睡在女儿榻上的封寒，又看了看坐在床沿的陆婳……哎，封寒睡在女儿榻上？ 陆骁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封寒。 他顿了顿，又走了回来，看着陆婳，道：“婳婳，我让人另起一座营帐，下午便能弄好，到时候你让国师大人搬过去？”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用最好的营帐最好的材料，保证那是整个营地最干净的地方。” 陆婳一听，便想答应。 师傅最是爱干净不过，让师傅窝在自己的这个简陋的营帐里，陆婳总觉得让师傅受委屈了。 哪知她还没开口，封寒便淡淡的道：“我觉得这里挺好，陆将军便不要大费周章折腾了，麻烦。” 陆骁眯着眼，道：“不麻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军营里人多，大家齐心协力，一两个时辰便能搭建好。” 封寒撩起眼皮看了眼陆骁，淡淡的道：“这儿挺好，有婳婳在侧，也好互相照应。” 这话与其说是说给陆骁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陆婳听的。 果然，她听了这话，立马想起来，师傅还是个伤员，需要照顾的。 她立刻便道：“是啊，师傅的身边不能离人，得有人照顾才行。” 封寒对陆婳笑了笑，眼里一片温软。 陆骁：“……” 那是国师大人啊，你确定他需要照顾？ 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存在，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教教弱弱的病娇少年了？ 只是陆婳被人蒙了眼，根本看不清，一脑门的都是师傅受了伤，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心疼。 她想了想，干脆对陆骁道：“师傅，那你赶紧派人新建一个营帐吧，不用多大，但是所有东西都要用最好的，一定要干净。到时候建好了，我跟师傅一块儿搬过去。” 陆骁：“……” 封寒勾起唇角，看了眼陆骁，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202章 现在的你足够好! 陆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但没能将国师大人从女儿的床上赶出去，反而还要新建一个更大更舒适的地方让他继续霸占女儿的床。 陆骁很郁闷，火气非常大。 那营帐，他还得亲自盯着建造，保准不出一丁点错。 只是，这位铁血的陆将军全程都黑着脸。 陆家三兄弟站在陆骁的身后，对视一眼，齐齐叹息一声。 父亲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啊？ 曾经能抱在怀里的小婳婳，如今已经长大了。 不过，他们心里也是有些酸酸涩涩的感觉，很不舍得。 陆婳是他们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曾经她最亲近的人便是他们。但是如今，这个最亲近却让了位，叫另一个人顶替了。 他们虽无奈，却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若是一般男子，辟如左炎之流，他们心中不爽也能套着麻袋将人狠狠的揍一顿出去。但是这个人偏偏就不是一般男子，而是深不可测的国师大人。 那样的念头，他们想都不敢想。 军营里人多，且都是有力气的好手，建营帐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得心应手。 于是动作很快，不出一个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而恰在此时，在自己的营帐里躲了一夜的秦珞瑶浑浑噩噩的晃悠了出来。 陆骁蹙眉看着她，脸上神色有些冷。 这人昨日当众给陆婳没脸，他多少听说了一点。 正想着要不要不顾风度将人扯过来教训一顿给女儿出气的时候，陆骁却又想起了另一回事。 那个坐在女儿榻上还对着自己挑衅的笑的国师大人。 于是，陆骁瞬间改了主意，几步走到秦珞瑶面前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笑。 “秦姑娘。”陆骁站在秦珞瑶的面前，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珞瑶抬眸看一眼陆骁，眼神定了定，才道：“没怎么，随处走走。” 陆骁打量着她的脸色，试探的道：“听说，姑娘是来寻国师大人的？” 秦珞瑶脸色一变，眼眶又瞬间红了，一行清泪瞬间挂上了脸颊。 她哭着道：“我千里迢迢的来寻他，但是他呢？根本就不记得我！” 说着，竟是往地上一蹲，哭的个昏天暗地。 陆骁：“……” 这姑娘瞧着也比自己的女儿大几岁，但是怎么的就这么爱哭？ 一句话的功夫，这眼泪都快淹死人了。 陆骁是个大老粗，碰上这种水做的女人就是手忙脚乱的没辙。 他后退两步，有些慌乱的道：“哎哎哎，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 秦珞瑶却停不下来，哭着道：“都是我自作多情，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人家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呜呜呜~~” 陆骁：“……” 继续这么哭下去，会不会把身体里的水都流干了？ 陆骁抬手抚了抚额头，原本是想着让这个女人去找那国师大人，让他从自己女儿的榻上下来，如今却像是惹了一桩大麻烦。 皱着眉头提了一壶水过来，倒了一杯吹凉了，然后递给哭的一抽一抽的秦珞瑶，道：“那什么，喝点水？” 秦珞瑶：“我不要。” 陆骁：“……你看看你自己，都快哭成人干了，丑不丑？” 秦珞瑶：“你这人怎么这么烦！” 说着一把抢过那杯水，仰头喝了，又开始哭。 陆骁：“……” 他脑门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颇有点想转身就走，实在是看不得这姑娘哭。 犹豫半晌，到底没离开，怕自己一离开这姑娘就真的在这里哭死过去了。 他就坐在秦珞瑶身边看着秦珞瑶哭，时不时的递一杯水过去。 秦珞瑶也不吭声了，哭累了就喝杯水，然后继续哭，如此往复。 直到陆骁手中的那壶水差点见了底，秦珞瑶终于是停了下来。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抹了把脸，轻咳一声，瞬间又是那个气质出尘的漂亮姑娘了。 陆骁：“……” 这样子，当真是和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姑娘联系不到一起去。 秦珞瑶侧头看他一眼，道：“你是谁？” 她来这军营中，只见过陆婳和徐思雅，也见过陆婳的大哥几次，其他的人都不怎么熟。 而面前这个人，她更是一次都没看见过。 对方看着三四十岁上下，身材魁梧，高大无比，看着得有一米九了。 他气质粗狂，浑身上下带着几分匪气，大马金刀的往自己身边一坐，衬得自己小小的一团都快没了。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腰间悬着一把弯刀，看起来职位不低。 他脸上有没刮干净的胡子，衬得这个男人越发的男子气概十足了。 陆骁看她两眼，道：“你没见过我？” 秦珞瑶斜睨他，“你是谁呀，我一定要见过你吗？” 陆骁有些好笑，这姑娘一脚踩在他的地盘上，居然不知道他是谁。 这么蠢的姑娘，怕是出去被人卖了还得帮着人家数钱呢。 当真是蠢大胆！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闯。 他看秦珞瑶放松下来了，也就继续道：“我不是谁，我就是个普通的将士，你完全可以不拿我当回事。” 然后便道：“不过你千里迢迢来寻人，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你要放弃吗？要知道国师大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说不定哪天又消失了，你都不知道去哪里寻。” 秦珞瑶说到国师大人，眼眶又有些红了，不过这次却忍住了没哭。 她低垂着眸子，道：“我不放弃还能怎么办？人家压根就没正眼看过我，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罢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陆骁慢悠悠的道：“他以前没正眼看过你，你可以让他现在正眼看你啊。” 秦珞瑶：“……这话怎么说？” 陆骁看她一眼，道：“姑娘姿容绝世，乃是在下生平仅见。若说这天下间真有人能配得上国师大人的话，那非姑娘莫属了。你这般好，国师大人会看见的。” “可是……”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嘛。”陆骁眯着眼，道：“现在的你，足够优秀！” 秦珞瑶原本已经死心了，如今听了陆骁几句话，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 她觉得，面前这个人说的有道理！ 陆骁看着她的神色，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国师大人又如何？敢爬我女儿的床，就得给你找点麻烦！ 第203章 你值得最好的! 天黑之前营帐便已经搭建好了，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都是现在能拿得出来的最好的，并且严格按照陆婳的要求，收拾的干净不能再干净。 陆婳站在营帐里面环视一周，眉头皱着。 陆骁看她脸色，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陆婳摇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陆骁嘴角一抽，道：“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陆婳看了陆骁一眼，有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我觉得，还不够干净。还有那个桌子，都旧了，不是白玉做的。床榻也不够宽敞，被褥不够软，枕头……” “行了行了！”陆骁翻了个白眼，道：“你当这里是观星楼呢？这里是边关！目前的这些，已经是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了。” “我知道！”陆婳幽幽的道。 所以说她才摇头又点头嘛。 吸了口气，陆婳道：“是我不好，不能给师傅更好的。” 师傅什么都给她最好的，但是她却连一个合心意的住处都不能给师傅提供。 一边的陆骁额角的青筋蹦了蹦，看了眼自己的女儿，酸溜溜的道：“还要怎么好？我们不都一样吗？” 你老爹我都是这样的，你怎么不说我也需要更好的啊？ 哪晓得，陆婳回头看他一眼，道：“师傅是不一样的！他就应该什么都享用最好的！” 那人，天生尊贵！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不如意，陆婳都觉得是委屈了他。 陆骁深吸一口气，一颗老心像是泡在了陈醋里，酸的不得了。 自己养大的贴心小棉袄，去暖别人了。 他看了陆婳一眼，淡淡道：“好好好，你师傅是不一样的，天底下独一份。那现在你不满意，要怎么办？” 陆婳脸色有些勉强，道：“如今我也没办法，只得先委屈师傅让他将就一下了，等我有能力了，再给他更好的。” 陆骁：“……” 他抹了一把脸，转头往外走。 远远的看了眼秦珞瑶所在的帐篷，陆骁暗暗想道：你可要争点气呀，不要辜负我的点拨之恩。 ————- 陆婳又亲自将这个大帐打扫了一遍，这才转身出去了。 没立刻将封寒接过来，而是骑马朝着集市上去了。 转悠了几圈，买了几盆绿植，然后还有一株君子兰。 兰花虽没有观星楼的品相好，但是好歹还能看。 又转悠了几圈，陆陆续续的买了一套全新的茶壶杯子筷子碗，又买了棋子棋桌，又添置了一些东西，最后让人直接送到大帐中来。 等那些东西都送来安置好，太阳已经落山了。 陆婳将那株君子兰摆在床头，看了看，最后才满意的转身出去了。 封寒被陆婳勒令待在帐篷中不许出去乱晃，一直等到天黑才将自己的小徒儿等来。 “去哪儿了？”封寒看着她风尘仆仆的样子，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声音很是轻柔。 陆婳笑眯眯的，道：“刚刚去了一趟集市，添置了一些东西。” 她牵着封寒的手将封寒往外面带，道：“师傅去看看，若是不满意，我就另外想办法。” 封寒眼里带着笑意，没说什么。 等进了大帐环视一圈，封寒的视线便不自觉的落在了床头上那株君子兰上面。 陆婳看他正在看君子兰，笑了笑，道：“没有以前的那个好看，但是在这边关之地，我也只能找到这样的了，师傅不要嫌弃。” “你准备的一切都好，我怎么会嫌弃？”封寒看着陆婳，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师傅难道是那般娇气的人？” 陆婳看他，认真道：“师傅不娇气，但是师傅值得最好的。” 封寒：“……” 怎么办，小徒儿偶尔来上这么几句，让他一颗老心忍不住的闹腾。 喟叹一声，伸手将陆婳搂在怀里拍拍，说了一句：“对师傅而言，婳婳就是最好的。” 陆婳眉眼弯弯，埋在师傅的怀里默默的翘起了唇角。 师徒两气氛正好，外面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回头，神色不善的看向外面。 门再次被敲响，秦珞瑶的声音响起，低低柔柔的道：“国师大人，你在吗？” 陆婳：“……” 封寒侧头看了一眼，然后对陆婳道：“要不，我让她闭嘴？” 陆婳：“……怎么闭嘴？” “当然是让她永远都开不了口。”封寒淡淡的道。 陆婳嘴角一抽，道：“算了，你还是听听看她到底想说什么吧。” 封寒不为所动，道：“我见她你会生气。” 陆婳一愣，然后有点不好意思，道：“我之前生气，是因为误会了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你都解释清楚了，我自然不会生气了。” 封寒：“当真？” “自然是当真。”陆婳道：“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封寒又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勉强之后，这才转身看向外面，道：“进来吧。” 秦珞瑶神色一喜，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是一抬头看见站在封寒身边的陆婳时，脸上的笑意有瞬间的僵硬。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尽量和气的道：“原来陆小姐也在这里。” 陆婳看她一眼，转身在旁边的案桌后坐下，低头摆弄棋子，淡淡道：“你也可以当我不存在。” 秦珞瑶：“……” 当你不存在？你这强烈的存在感，让人怎么当你不存在？ 封寒在陆婳的身边坐下，向着陆婳的方向微微的侧着身子，一手自然垂下落在陆婳的身后，像是将陆婳圈在自己的怀里一般。 秦珞瑶眼角一抽，视线不自觉的往封寒那只手上飘。 封寒知道，但是却仍旧不觉有任何不妥，眼睛都没眨一下。 “秦小姐，你有事？”封寒淡淡的道：“没事就不要站在这里污染我的空气了。” “……什么？”秦珞瑶的神色有些扭曲，有些不可置信，道：“污染空气？” 封寒眼皮都没撩一下，道：“趁我有耐心的时候赶紧说，不要等我扔你出去。让你进这个大帐也是看在婳婳的面子上，我对你的忍耐也就那样，别挑战我的耐心。” 秦珞瑶满怀希望的来，还没讲话说出口，就被封寒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第204章 师傅太有魅力了 封寒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简直让秦珞瑶产生一种‘他说的对’的错觉。 她摇了摇头，坚强的站在那里没有退走。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国师大人，以前是我不懂事，误会了一些事情，我很抱歉，让你困扰了。”秦珞瑶站在那，语气诚恳的道：“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封寒眯了眯眼，声音冷了几分，道：“你并没有给我造成困扰。” 一般会给他造成困扰的，这个人也就没机会站在他的面前啰里啰嗦的说一些道歉的话。 他会让那个人连认错的机会都没有。 秦珞瑶愣了一下，随后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偏头看向陆婳。 “陆小姐。”秦珞瑶看着陆婳，低声道：“之前是我没弄清楚状况，给你带来困扰让你难过，我非常的抱歉，你能原谅我吗？” 陆婳：“不能。” 秦珞瑶：“……陆小姐？” “我不原谅你，我也不记恨你。”陆婳淡淡的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以后不要来招惹我便成。” 秦珞瑶有些尴尬，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是我的举动让你误会让你难过，我很抱歉。” 陆婳没说什么，低头把玩着棋子。 秦珞瑶看她没打算追究，心中松了口气。 她复又看向封寒，道：“国师大人，以前你不记得我，没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上前半步，道：“但是，我想让国师大人记住现在的我。” 封寒：“嗯？” “我姓秦，名为秦珞瑶，家住无名山谷。我上有一对慈爱的父母，下有一双伶俐的弟妹，家庭很幸福。我今年十九，善音律，通诗书，琴棋书画皆有研究。”秦珞瑶眨巴着眼睛看着封寒，道：“国师大人，我想让你记住现在的我。” 封寒：“……” 什么玩意儿？ 陆婳：“……” 她冷冷的将手中的棋子一扔，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不太好了。 什么玩意儿？刚刚还说了不要来招惹自己，结果转头就来招惹她？ 秦珞瑶还没意识到不对，还在深情告白，道：“国师大人，我觉得这世间女子唯有我才配的上你，只要你想，我愿意为你……” “他不想。”陆婳冷冷的打断，道：“他一点都不想，你也不用在想了。大门在后面，慢走不送。” 秦珞瑶被打断，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半晌才咬着牙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想？” 陆婳看她一眼，然后侧头看着封寒，道：“师傅，你想吗？” 她微微的眯着眼，眸中闪着冷光，颇有威胁之意。 封寒几乎未做考虑，立刻道：“不想不想，我一点都不想。” 陆婳满意了，眼里没了冷光。 她又偏头看秦珞瑶，道：“秦小姐，听明白了？” 秦珞瑶看着陆婳，再看看封寒，声音哽咽的道：“一定是你对我不满意，所以你也威胁国师大人让他不要对我好是不是？你刚刚看国师大人的眼神，我看到了。” 那分明，就带着威胁之意。 陆婳嗤笑一声，道：“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我能威胁得了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她偏头看着国师，道：“还有，我的眼神怎么了？师傅，我的眼神有问题吗？” “没问题，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封寒一脸严肃的道：“婳婳的眼神温柔如水，再好不过。” 陆婳又看秦璐瑶，道：“听见了？” 秦珞瑶：“……” 那眼神是温柔如水？当人家是瞎的啊！ 陆婳看她站着不走，当下一阵烦躁。 她凉凉的看着封寒，道：“国师大人，你不发话，人家便不肯走了呢。” 封寒：“……” 乖乖，师傅也不叫了，直接叫国师大人了。 这是真生气了！ 他嘀咕了一句：“我说让她彻底闭嘴你又不同意。” 陆婳：“……” 她听见了！ 她又不是杀人狂，自己看不顺眼的都要宰掉。 封寒抬眸看秦珞瑶，道：“秦小姐，我再最后说一次，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也请你不要对我有任何想法，这会让我很不开心。这次是最后一次，若是你下次仍旧纠缠不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大袖一挥，冷冷的道：“秦小姐，请。” 秦珞瑶：“国师大人……” “秦小姐，你当真是要连最后一点廉耻都不顾了吗？”封寒冷冷的道。 这句话针一样扎在秦珞瑶的胸口，让她疼的一哆嗦。 她自以为是的追求爱情，在别人的眼里是不知廉耻。 秦珞瑶好歹也是大家族里长大的金贵小姐，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这个地方，她当真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红着眼眶转身便走，根本不敢往后多看一眼。 人一走，封寒立刻去看陆婳的脸色。 “婳婳，这事儿不关我的事儿吧？”封寒看着陆婳的脸色，低声道：“我压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我知道。”陆婳嘀咕着，“我又没有怪你。” “但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有点不高兴。”封寒无奈的道。 陆婳侧头看着封寒，半晌之后，伸手点点封寒的脸颊，道：“师傅魅力太大，招蜂引蝶。” 封寒：“……” 陆婳幽幽的道：“想把师傅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见。” 这便是，秦珞瑶三番四次来骚扰后陆婳心中最想做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头，这样的想法简直可怕。 以前不说，但是当封寒这样看着她温柔的问起的时候，嘴边的话还是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封寒直直的看着陆婳好一会儿，最后道：“所以说，还是师傅的错了？” 陆婳：“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封寒笑眯眯的道：“一切都是因为师傅太有魅力了。” 陆婳：“……”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这话由他自己说出来便觉得怪怪的。 封寒稍微凑她近了一点，低声道：“要不，以后师傅都戴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要！”陆婳想也没想的便拒绝，道：“我虽然想将师傅藏起来，但是那是我的私心，是不应该的。师傅怎么能将自己的脸遮起来？你又不是见不得人！师傅不用迁就我，我会变得强大，将那些觊觎师傅的人都赶走的。” 第205章 一醉解千愁 秦珞瑶从营帐里出来，眼泪便止不住了。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一通瞎跑，最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了下来，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正哭的起劲儿呢，面前突然间多了一杯水。 秦珞瑶愣了愣，抬头看向那手的主人，便见那日见过的中年大汉正蹲在自己的面前，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秦珞瑶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那杯水，喝了。 陆骁其实一直守在帐篷不远处，看着秦珞瑶进了帐篷心中还挺乐呵。但是看见秦珞瑶红着眼眶出来的时候，陆骁那仅剩不多的良心有了一咪咪点的不安。 好吧，这样算计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有点上不得台面的。 心中愧疚，怕这丫头想不开出事，最后还是拎着一壶水过来了。 秦珞瑶喝完水，抽抽噎噎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骁道：“我就住在附近，听到动静出来一瞧，发现是个老熟人，便来看看。” 他打量一下秦珞瑶的脸色，道：“喂，你没事吧？” 秦珞瑶原先还好，他这样一问，秦珞瑶哇的一声便哭了。 “呜呜呜~人家根本不稀罕认识我，呜呜~~人家说我不知廉耻……” 秦珞瑶哭的快要抽过去了，陆骁在她呜呜的哭声中艰难的抓到几句不成调的句子，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有些不可思议，道：“他说你不知廉耻？” “我、我一个千金大小姐，也不是没人要，干啥要倒贴他？国师大人了不起啊！”秦珞瑶哭着道。 陆骁深以为然，道：“对，国师大人了不起啊！” 凭什么国师大人就要抢我女儿的床抢我女儿的心？ 秦珞瑶一听有人附和，顿时骂的更起劲儿了，道：“枉费我一番真心，他却不珍惜，还说我不知廉耻，他简直不是男人。” 陆骁：“对，不是男人。” 秦珞瑶：“我长的这么好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下间再也找不出我这样的女子了，他凭什么不要？他就是瞎。“ 陆骁：“对，他就是瞎。” 秦珞瑶：“不要就不要，我秦珞瑶又不是嫁不出去，等着看吧，我要是想，我明天就能嫁出去，哼！” 陆骁：“对，明天就嫁出去。” 顿了顿，然后道：“不是，你嫁给谁？” 秦珞瑶眼睛一瞪，道：“难道还找不到愿意娶我的人？” 陆骁：“那倒不是，只是明天……” “我说要嫁谁敢不娶？”秦珞瑶瞪着陆骁，道：“你敢吗？” 陆骁：“……” 这话，他要怎么回答？ 谁知秦珞瑶却开始不依不饶，道：“怎么，你也嫌弃我？” 国师大人嫌弃她也就罢了，现在军中的一个莽汉也敢嫌弃她？ 陆骁有些为难的道：“那什么，我我不是嫌弃你……不瞒你说，我今年三十五岁，我大儿子都比你还大两岁……” 秦珞瑶眼睛一瞪，道：“那又怎么了？你还是嫌弃我？” “不是不是……” 陆骁看她一眼，觉得这姑娘受刺激受的不轻，勉为其难的哄了一句：“不是嫌弃你，是自觉配不上你。” 秦珞瑶一听这话，心中舒服了点，道：“这还差不多。” 她垂眸看了眼陆骁手上提着的水壶，道：“那什么，再给我倒一杯。” 陆骁没二话，又给她倒了一杯。 秦珞瑶小口小口的喝着，脸色虽然还有点不好看，眼睛也红红的，但是好歹没有再哭了。 被陆骁那样一打岔，心中的郁结之气倒是好了不少。 陆骁看着她抱着茶杯小口喝水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老父亲的心冒了出来，说了一句：“想不想喝酒？” 秦珞瑶：“……什么？” “一醉解千愁。”陆骁笑了笑，道：“醉了之后睡一觉，醒来之后便什么都好了。” 秦珞瑶看他半晌，最后一咬牙，道：“喝！” 于是，陆骁带着秦珞瑶去了自己的营帐，还拎着两坛子酒。 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想到，醉了再醒来不但什么都没好，还变得更加糟糕了。 陆骁的营帐之中，他将一坛酒摆在秦珞瑶的面前，道：“喝吧。” 秦珞瑶看了眼，神色有些犹豫，不过可能是真伤心了，她只犹豫了一下，便伸手提起那酒开始喝。 她喝酒的动作很慢，小口小口的，很斯文，看起来是极为有教养的样子。 不像陆骁，大老粗一个。 陆骁也拿起一坛酒，一边斜眼看着秦珞瑶，一边自己喝，拿了秦珞瑶当下酒菜。 两人谁也不说话，但是酒却越来越少了。 最先倒下的，是秦珞瑶。 她脸颊红红，打了个酒嗝，砰的一声栽在桌上，嘀咕道：“好晕……” 陆骁斜眼看她，噗嗤一声笑了。 “小丫头，就这点酒量。”他站起身来，盯着秦珞瑶的脸颊看了一会儿，最后直接伸手将人抱了起来往自己的床榻走去。 是个爷们就不能看着人姑娘坐在这里过夜。 他是打算将人放在床榻上自己打地铺的，只是自己也喝多了，将人往床上一抱，自己也栽在秦珞瑶的身上爬不起来了。 再后来的事情，陆骁便完全不记得了。 迷迷糊糊又混乱的一整夜过去，早起几十年的陆将军，第一次起迟了。 外间等着伺候的将士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将军出来，心中有些疑惑。 他伸手敲了敲门框，道：“将军？该起了。” 如今，早已经过了平常的时辰。 里面的陆骁迷糊间听到有人说话，他先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打算坐起来。 只是，人一动，便又被压了回去。 陆骁：“……” 他缓缓的偏头，然后便看见了惊悚的一幕。 一个国色天香的人儿，正枕着自己的手臂，在自己的怀里睡的正香。 陆骁的脑子翁的一声，瞬间炸了。 他的心都跟着颤抖起来，浑身僵硬的如铁一般。 外面的将士还在说什么，但是陆骁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眼见着那将士要进门了，陆骁才怒吼一声：“谁也不许进来！” 外面的将士一愣，然后僵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哪里知道，他们的大将军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第206章 你娶了我吧 去特么的一醉解千愁！ 陆骁此刻恨不得回到昨夜喝酒之前的那一刻，然后狠狠的扇自己几巴掌，再指着鼻子怒骂一声：你个撒币！ 他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拉着小姑娘喝酒？ 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觉得没脸，觉得丢人。 他陆骁十三岁成亲十四岁有了大儿子，再后来有了老二老三和婳婳。随时贫贱夫妻，但是两口子却恩爱有加，从不曾有过别人。 自发妻生婳婳难产离世至今十六载，他陆骁一直守身如玉。 不说全是为了发妻守节，更多的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 他陆骁虽是个粗人，但是却从不拿感情开玩笑。 如果不是真心的，那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人家姑娘。 他自问洁身自好，但是却没想过人到中年晚节不保，栽在了酒上，还祸害了人家小姑娘。 他简直没脸活！ 小姑娘多小啊，只比自己闺女大几岁。 陆骁很崩溃，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不等他想个清楚明白，怀里躺着的人却已经醒了过来。 秦珞瑶先是动了动，然后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许是伸出去的胳膊太冷，她又将手缩回了被子里，然后循着本能的寻找温暖，往陆骁的身边蹭了蹭。 陆骁：“……” 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浑身僵硬如铁，一动不动。 秦珞瑶蹭了两下，似乎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猛然间睁开了双眼。 她死死的盯着陆骁的侧脸，呼吸渐渐的变了。 陆骁知道她已经发现了，咽了咽口水，说了一句：“那个，你听我解……” “啊！！！！”秦珞瑶高分贝的尖叫声，几乎快要将营帐的顶给掀掉了。 她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几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牢牢的裹住，在此过程中尖叫一直没停。 陆骁一脑门汗，看了眼外面，暗道：这下好了，全军营都知道自己的帐中有个女人了。 他无奈的道：“你、你能不能先停下？” 秦珞瑶抓着被子闭着眼睛一通叫，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她一睁眼，便扫见对面的陆骁。 那人一身的腱子肉，赤着身子盘腿坐着，正面朝着自己…… 秦珞瑶：“……” 秦珞瑶：“啊啊啊啊！！流氓，无耻！你的衣服啊啊啊！” 陆骁：“……” 低头看了眼自己，然后迅速的扯过仍在地上的衣裳胡乱的裹在身上，道：“你别叫别叫，我这就穿上，这就穿！我那什么，我忘记了。” 秦珞瑶：“流氓！” 陆骁：“……” 他一脸苦色，当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他不但丢脸，还内疚还自责。自己一把年龄了，糟蹋人家小姑娘！ 陆骁拖着衣裳走出去，然后穿好衣裳站在外面等，片刻之后，秦珞瑶终于走了出来。 此刻的秦珞瑶衣衫齐整，只是脸颊苍白，双眼一片通红，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陆骁一看她这个样子，就脑仁疼。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道：“秦姑娘，昨夜你我都喝多了，我真的是无意冒犯。” “那你是怪我了？”秦珞瑶红着眼眶瞪着陆骁。 陆骁语塞，然后道：“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表达我没有恶意，实在是酒醉误人。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向你道歉，是我考虑不周，不该让你喝酒，也不该自己喝醉，我……” “别说了！”秦珞瑶打断陆骁的话，道：“这件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 她低垂着头，道：“是我自己愿意要跟你来喝酒的，之后发生的事……” 她顿了顿，实在是难以启齿了。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陆骁也明白。 两人对站着，陆骁一脑门官司，秦珞瑶则默默垂泪。 陆骁看她哭了半晌，终究还是道：“那个，秦姑娘，如果能补偿的话，我一定竭尽所能。” 在这种事情上，女孩子总是要吃亏一点的。 “补偿？”秦珞瑶抬头，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陆骁啊了一声，道：“对，补偿！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帮你办到。” 秦珞瑶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道：“你觉得，给我一点补偿，咱们就两清了吗？” 陆骁：“……” 所以呢，不这样还能怎么样？ 秦珞瑶看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心中更气。 她深吸一口气，瞪着陆骁，道：“你昨夜曾说，你有个儿子，你成亲了？” 陆骁一愣，然后道：“我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秦珞瑶：“什么？” 陆骁摸了摸鼻子，道：“我小时候生在乡村，那里的人穷，成亲都很早。我十三岁就成亲了，有儿子女儿很……” “停停停，我不想听你的情史。”秦珞瑶红着眼眶瞪着陆骁，脸色当真是不太好看。 她深吸一口气，道：“也就是说，你是有夫人的。既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为我准备点盘缠，我……” “那什么……”陆骁打断秦珞瑶的话，道：“我以前有夫人，现在没有。” 秦珞瑶：“什么意思？” “我夫人在生我女儿的时候难产去了，至今十六载了。”陆骁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低沉，脸色也有些黯然。 秦珞瑶一愣，随后道：“抱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陆骁笑了笑，道：“这么多年，我早就看开了。” 秦珞瑶上下打量他几眼，狐疑的道：“这十六年，你就没有其他的女人？” “没有遇到合适的。”陆骁淡淡道：“我是个大老粗，不懂什么琴棋书画风花雪月，也没人看的上我。我也懒得强取豪夺，耽误人家姑娘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秦珞瑶沉默了，盯着陆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骁看她神色，半晌后，低声道：“那个，秦姑娘，这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你说罢，只要能补偿你，我做什么都行。” 秦珞瑶眨了眨眼睛，道：“当真是做什么都行？” 陆骁：“我说到做到！” 秦珞瑶看着他，淡淡的道：“那好，你娶我吧！” 第207章 我已是他的人 陆骁站在大帐中，脑袋垂的极低，快要栽进了土里。 在他的对面，站着他的三个儿子和女儿，还有一个纯碎看热闹的国师大人。 在他的身边，则是秦珞瑶。 此时此刻，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怪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互瞪良久，秦珞瑶终于崩溃的质问陆骁：“你说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就是面前这几个？陆婳，陆婳她是你的女儿？” 陆骁有点尴尬，眼神乱飘，胡乱的嗯了一声。 秦珞瑶彻底崩溃，眼泪哗哗的往下淌，咬牙切齿的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陆骁心有不忍，安慰了一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但是这个安慰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秦珞瑶还是哭的稀里哗啦。 陆婳抬手揉了揉眉心，喃喃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大早就被人告知父亲的大帐中有女人，还不等她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父亲便主动传话让他们过去。 这也便罢了，等到了，他们才知道，父亲找他们，是商量他自己的婚事。 不但如此，他的成亲对象还是秦珞瑶。 一想到秦珞瑶对国师的纠缠，一想到两人之间那些恩怨，陆婳就尴尬的想以头抢地。 一边的封寒似笑非笑的看了陆骁一眼，最后靠近陆婳，低声细语的安慰道：“婳婳，别难过。陆将军一个人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心的，这是好事儿啊。”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的，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 陆骁一张脸刷的黑了，神色不善的瞪着封寒。 若不是封寒跟他抢女儿，他会一时想不开动了歪心思利用秦珞瑶给他找麻烦吗？ 结果，这恶果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封寒感觉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非常愉悦的冲陆骁眨了眨眼。 陆骁：“……” 瞬间，他就像被人扒了皮一般，被人看的透透的。 就封寒这一眨眼，陆骁就知道，封寒什么都知道。不但知道，此刻还非常的幸灾乐祸。 陆骁抬头望天，心里默默流下两行泪。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陆骁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了眼身边的秦珞瑶，主动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不管怎么样，此事是我的错，我应该给秦姑娘一个交代。” 他又看了眼秦珞瑶，道：“秦姑娘家教甚严，发生了这种事，回去怕也是无法得到家中长辈原谅。所以我…我打算娶她……” 后面几个字，他说的有些艰难。 毕竟，他这老牛吃嫩草，简直不要太尴尬。 秦珞瑶垂着头，耳边飘上几点红晕，当真是羞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 这种事被人当众说出，当真是丢了八辈子的脸。 两个人都垂着头不敢拿正眼瞧人，像是等待审判的罪人一般。 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 最后还是陆骁受不了了，粗声粗气的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说，这样闷着做什么？” 毕竟是当老子的，这话一落，几个儿女还真不敢继续沉默了。 陆有福轻咳一声，尴尬的道：“事已至此，你娶她，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我、我没有什么意见。” 陆有禄也随着他大哥的话点点头，木木的道：“嗯，我和大哥一样的想法，没有什么意见。” 陆有寿看两个哥哥都表了态，沉吟片刻，才道：“父亲独身十六年，我等做儿女的也很是心疼。父亲身边能多个可心儿的人照顾，我们也放心。但是吧，这位秦姑娘，当真是父亲的良人吗？” 他看了眼秦珞瑶，然后对陆骁道：“父亲要娶妻我不反对，但是我也希望父亲能慎重考虑，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下半辈子也才更幸福不是吗？” 陆骁没吭声，看了陆有寿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便只剩下陆婳了。 陆婳脑袋疼，面对这样的场面，一阵心累。 一想到自己要叫秦珞瑶一声娘，她就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舌头，太特么尴尬了。 偏偏，此刻所有人都像是在等着她的意见一般。 陆婳揉揉眉心，看着秦珞瑶，语气僵硬的道：“那什么，你是自愿嫁给我父亲的吗？” 秦珞瑶嘴角一抽，也颇觉尴尬。 但是这个问题，又不能不回答。 她垂着头，低声道：“我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我不嫁给他，我还能嫁给谁？” 陆婳：“……” 也对！秦珞瑶以前误会封寒看了她的身子，便将自己当成封寒的人一直念了这么多年，还不辞辛劳的找上门了。 如今发生了这种事，她怕更是死心眼了。 又想到陆骁说的她家教甚严的那些话，陆婳简直一阵无力。 她沉默片刻，然后道：“你可要想好了，我父亲年长与你那么多，你当真愿意？你如若真的嫁入陆府，那便是陆家的人，我陆家自会待你如亲人。但是将来，你若耐不住寂寞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那我陆家也绝容不下你。” 这算是丑话说在前头了。 她看了看秦珞瑶，又道：“其实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将来……” “你将我当成了什么人？”一直垂着头的秦珞瑶突然抬起了头，愤愤的看着陆婳，道：“我秦珞瑶难道就是那等不知廉耻水性杨花的人吗？” 陆婳：“……” “我如今已是他的人，你还要我怎么办？他若是不要我，那我也只好一辈子不嫁了。”秦珞瑶沉声道：“但是他若要我，我嫁给了他，那一辈子就是他的人，我如何会耐不住寂寞了？” 陆婳：“……” 秦珞瑶又红了眼眶，哭着道：“你欺人太甚。” 陆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激动。” 她看了看哭的惨兮兮的秦珞瑶，又看向站在一边有些茫然无措的陆骁，最后道：“行行行，只要父亲喜欢，那我也没意见。” 不就是叫秦珞瑶一声娘嘛，为了她父亲的后半生幸福，她叫两声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第208章 现在的他就是狗剩 大家都没意见，就看当事人自己的决定了。 所有人都看向站在一边的陆骁，等他一锤定乾坤。 陆骁一想到陆有寿的话，心中有那么一咪咪点的犹豫。 不是因为怕自己不喜欢秦珞瑶而怠慢自己，而是怕秦珞瑶心性不定将来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为难。 只是他这一犹豫，可就让秦珞瑶难堪了。 秦珞瑶瞪着陆骁，厉声道：“你是不是反悔了？你是不是不愿意娶我了？你是不是也和陆婳一样觉得我会耐不住寂寞觉得我是个坏女人？还是说，你也嫌弃我？” 她一边哭一边控诉，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激动异常。 陆骁一看她这个样子立马就急了，忙安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哎，你别哭，我娶我娶。”陆骁立马道。 秦珞瑶听他这么说，哭声顿了一下，道：“你此话当真？” 陆骁：“当真当真。” 秦珞瑶又道；“你没有觉得勉强？” 陆骁：“不勉强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秦珞瑶：“那好吧。” 陆骁送了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汗。 众人：“……” 他们迷迷糊糊的来，又一脸懵的离开，到现在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女人之前还和陆婳闹的不可开交，对国师大人之心路人皆知。结果一转眼，人家混成了将军夫人，辈分一下子比他们高了一个辈。 从陆骁那里出来之后，封寒终于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陆婳一愣，回头看他，道：“师傅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父亲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小徒儿。 封寒一本正经的道：“我是觉得这样挺好的，他们很相配。” 陆婳目光怪异的看着他，道：“师傅，你不会因为将秦珞瑶这个麻烦转嫁给了我父亲而暗爽吧？” 的确是的！不过这话也不能说。 封寒一本正经的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师傅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伸手点了点陆婳的眉心，道：“我是真的觉得他们很适合。你看，那秦珞瑶一掉眼泪你父亲就没辙了，简直被吃的死死的嘛。” 陆婳：“……” 一想到之前那个场面，陆婳就一阵牙疼。 “算了算了，不管了。”陆婳道：“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吧！” 两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往外走，陆婳余光里看到一个黑影从旁边闪过，于是停下和封寒的谈话，扬声喊了一句：“狗剩！” 那个黑影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微微的偏头看向陆婳的方向。 封寒眼角抽了抽，道：“你刚刚在喊什么？” “狗剩啊！”陆婳道：“忘了告诉你，我之前在山顶捡到一个人，和你一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时候他伤的很重，我将他带回来照顾，他醒来之后就失忆了，所以我给他取了个名就狗剩。” 封寒的脸色有些怪异，道：“和我一样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对啊！”陆婳一边带着封寒往狗剩那边走，一边道：“说起来，他应该跟你有些渊源。我当初出手救他，完全是因为在他身上闻到了你的气息。本想留着他逼问你的下落，没想到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还好，他没想起来也没关系，你已经回来了。” 封寒没吭声，眼里闪着几道冷光。 天上掉下来的，身上还有他的气息？这样的人，能是谁？ 走近了，封寒才看清那个被陆婳叫做狗剩的人。 只是一眼，封寒眼中便杀气外泄，一把拉住了陆婳，将之护在自己的身后。 陆婳有些懵，道：“师傅，怎么了？” 封寒没回答，而是冷冷的看着对面的黑衣男子，叫了一声：“幽冥。” “幽冥？”狗剩挑了挑眉，问了一句：“你认识我？幽冥，是我的名字吗？” 封寒：“……” 他上下打量几眼对面的人，最后视线落在对方一双眼睛上。 这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与他见过的猩红之色有着天壤之别。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封寒冷冷的道。 “所以，你是真的认识我。”狗剩眯着眼，道：“所以，幽冥真的是我的名字？” 封寒一挑眉，然后道：“不！狗剩才是你的名字。” 幽冥：“……” 去特么的狗剩！ 陆婳从封寒的后面探出一个头来，仰头看着自己的师傅，道：“师傅，你真的认识他？” 封寒看了幽冥一眼，淡淡的道：“嗯。” 陆婳瞪眼，“所以他真的叫幽冥？” 封寒勾了勾唇，笑着道：“不，现在的他不是幽冥，是狗剩。” 陆婳：“……” 总觉得师傅在落井下石！ 一边的幽冥则默默的看了封寒一会儿，然后偏头对陆婳道：“以后不要叫我狗剩，我是幽冥。” 陆婳：“……哦。” 幽冥又看了封寒一眼，问陆婳：“他就是你在找的人？” 陆婳点点头，笑着道：“是，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幽冥顿了一下，然后道：“人既回来了，以后就不要偷袭我。” 说罢，转身离开了。 封寒挑挑眉，侧头看向陆婳，道：“偷袭？” 陆婳神色有些尴尬，道：“他不是失忆了吗？我就想着，敲一敲脑袋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所以……就拿着棍子打了他闷棍。” 封寒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小徒儿，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若是现在告诉小徒儿，她每日敲闷棍的对象乃是三界六道第一杀神，她会不会吓哭？ 又想着幽冥那个混账将来若是想起，会不会因为今日耻辱而杀人灭口？ 摇了摇头，封寒将最后一个想法排除了。 他不会让幽冥有机会活到恢复记忆来杀人灭口的那一天。 混乱的一天过去，当夜凌晨，封寒从床上坐起，看一眼趴在床沿熟睡的陆婳，然后从床上下来，打横将小徒儿放上了床榻。 平时不准抱，也就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抱一抱小徒儿了。 将陆婳安顿好，封寒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低声道：“等师傅回来。” 伸手在陆婳身上某处一点，陆婳便彻底的熟睡过去。 第209章 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 营帐后面的那座山顶，陆婳常去的地方，此刻正站着两人。 幽冥和封寒各占一方，冷冷的看着对方。 “你想杀我。”幽冥看着封寒，冷冷的道：“从你看见我的第一眼开始。” 陆婳没感觉到，他却是一清二楚。 不知道封寒为什么要瞒着陆婳，但是你杀意，幽冥感受的很清晰。 封寒冷冷的看着幽冥，道：“既然知道，你还敢来？” 幽冥面无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淡淡的道：“因为我也想杀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是的，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当看到封寒的时候，这个念头便无比清晰的冒了出来。 他应该杀了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就应该死在他的手里。 封寒嗤笑一声，道：“不愧是幽冥，即便没了记忆，杀意都不曾消散。” 幽冥没说话，只是提着一把砍柴刀朝着封寒走了过去。 封寒也不再多说什么，几步上前，一下子与幽冥战在一处。 两人一个重伤一个失忆，灵力都被封的死死的，全靠招式和蛮力硬拼。 一个时辰过后，两人同时抬脚踹向对方，然后同时蹬蹬的倒退几步，狠狠的摔在地上。 封寒一口鲜血喷出来，脸色白的几乎透明。 幽冥也没好到哪里去，手中的砍柴刀不知道被扔去了哪里，跌坐在地上，唇角带着鲜血，脸色一片灰暗。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突然间暴起，再次战在了一处。 这一打，便直接打到了天亮。 当第一缕阳光落在地上的时候，封寒的动作有了片刻的迟疑，并且频频转头往山下看。 幽冥见此，伸手格开他的手腕，趁机一掌打在他的肩上，逼的封寒倒退了几步。 “你心不在焉。”幽冥看着封寒，道：“怎么，是在担心陆婳吗？” 封寒没说话，冷冷的看着幽冥。 “你不想她知道？”幽冥扫了一眼封寒，道。 封寒动了动手腕，道：“我想在她知道之前先宰了你。” 他笑了笑，道：“毕竟你很吓人。” 幽冥顿了顿，然后道：“你怕我伤害她？” 封寒没否认，看着他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陆婳救过我的命。”幽冥淡淡的道：“不管如何，我欠她一条命，我不会伤她。” 封寒挑了挑眉，显然没将幽冥这话当真。 幽冥淡淡的道：“不想被陆婳发现，就回去吧。” 他往前走了两步，道：“现在，你杀不了我。当然，我也杀不了你。所以，在我恢复记忆之前，和平相处吧。” 说罢，不在看封寒，转头大步下了山。 他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人，不知自己是谁不知自己从何处来要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人，他可能了解自己全部的过去。 幽冥回头看了眼封寒，心中涌动着的杀意不是作假。 没有多想，转身便走。 封寒回了帐篷，先是将自己整理一番，最后才爬上床睡在陆婳旁边，伸手在陆婳身上点了点，偏头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儿，陆婳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迷蒙片刻，然后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怎么上床了？”陆婳疑惑的嘀咕两声。 “醒了？”封寒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似乎还带着初醒时的沙哑。 陆婳偏头看他，道：“师傅，我怎么会在床上？” 封寒还闭着眼没有睁开，闻言只是挑眉笑了笑，道：“婳婳可能太喜欢师傅，所以半夜睡着了也不忘靠近师傅。” “胡说八道。”陆婳下意识的反驳。 封寒终于睁了眼，看她一眼，道：“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陆婳：“……” 可能，真的是自己爬上去的？ 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边整理一边对床榻上的人道：“师傅要起吗？” 封寒道：“不起。” 陆婳咦了一声，道：“好难得。” 封寒每日雷打不动准时准点起床，从未耽搁过。 封寒笑了笑，道：“还不是怪某人跟我争抢地盘，让我没睡好？” 罪魁祸首陆婳：“……” “那师傅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陆婳脸红红的撂下一句，转身便跑了出去。 她一走，封寒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嘴唇一动，一缕血迹顺着唇角滑落。 拿了锦帕擦掉，面无表情的将锦帕处理掉，翻了个身，闭上眼睡了过去。 陆婳从帐篷里一出来，便迎面撞上了陆骁。 陆骁的脸色有些为难，欲言又止的。 陆婳看他一会儿，道：“爹，你想说什么呢？” “那个，婳婳啊！”陆骁艰难的道：“你这段时间，就先不去训练了吧。” 陆婳：“……有事？” “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的婚事需要尽快筹备，但是军中都是一群大老粗，不太适合去干那些事。我就想着吧，你和思雅能帮忙打理一下……” 说到后面，陆骁的声音简直低不可闻了。 陆婳的脸色简直一言难尽，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 她愣了好半晌，然后道：“那、那行吧！” 陆骁看她答应，也有点尴尬，道：“这件事可真是……太丢人了。” 原本尴尬的陆婳一听陆骁的话，也没人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尴尬劲儿也一扫而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陆婳笑着道：“这么多年了，你身边也该有个人了。” 陆骁脸色有些怪，道：“可是这个人，怎么着也不该是秦珞瑶……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人家小姑娘。” “话不能这么说。”陆婳笑着道：“缘分天注定，既然来了，那咱们就接着。你若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人家秦姑娘，那你以后便多用点心，多疼惜她便是。” 陆骁点点头，道：“你说的对！” 拍拍女儿的肩膀，道：“那这件事，你多费心。” 陆婳点点头，转了个身去找徐思雅了。 徐思雅多少听说了秦璐瑶的事情，但是一听陆婳的来意，脸上的神色也是古怪至极。 她幽幽的道：“我满脑子都是她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趾高气扬的样子，这让我以后怎么面对她？” 陆婳大笑，道：“这个应该她担心才对！不知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咱们？” 第210章 一辈子 陆婳和徐思雅两人联手准备陆骁的婚事，将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虽是在边关，条件不若以前在皇城根那么好，但是他们也尽量办的热热闹闹的，该给的，一样不少的都得给。 就是秦珞瑶的嫁衣，虽说时间很赶，但是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要的最好的。 忙忙碌碌一个月过去，该准备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国师大人亲自挑了个良辰吉日，定下了婚期。 陆婳和徐思雅忙前忙后，在婚礼前夕，这才功成身退。 明日便是婚礼，整个大营都换上了新衣，披上了一层红绸。 这边关之地，资源匮乏，别的没有，但是这红绸却是要多少有多少。整个大营绵延开来，一片火红。 陆婳和徐思雅凑在一堆，还在就明日的酒席做最后的确认。当门被人敲响的时候，两人正好将东西收起来。 徐思雅头也没抬的喊了一句：“进来。” 然后，她们便看见了明日便要嫁人的新娘子。 秦珞瑶这段时间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徐思雅和陆婳都快要将这个人忘记了。 此刻她穿着一声水绿色的罗裙，站在灯下，衬得人娇娇俏俏的，那张绝美的脸孔更是多了几分颜色。 脱下白色的秦珞瑶，不在刻意模仿国师大人的秦珞瑶，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 此刻的她，娇俏的站在门边羞涩的笑着，才是真正十九岁的秦珞瑶该有的样子。 陆婳和徐思雅对视一眼，陆婳道：“有事？” 秦珞瑶抿了抿唇，抬脚走了进来。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是脚步却是异常的坚定。 她在陆婳和徐思雅的面前站定，低低的道：“那个，我是来跟你们道歉的。我以前不懂事，冒犯了你们，希望你们原谅。” 陆婳：“……你已经道过歉了。” 徐思雅抽了抽嘴角，道：“你别放在心上，我不是很在意。” 当初秦珞瑶针对的都是陆婳，也确实没有带给她多少麻烦。 三人一说完话，又诡异的沉默下来，气氛莫名尴尬。 秦珞瑶抬头看了她们两人一眼，最后低声道：“除了道歉之外，我这次来，还想跟你们说一声谢谢。这段时间，为了我的事情，你们辛苦了。” 徐思雅和陆婳对视一眼，同时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 秦珞瑶看她们这样，自己反倒放松下来。 她又走近几步，看着她们两人，笑着道：“不管以前如何，我们都忘记，重新认识，重新相处好吗？” 她笑眯眯的道：“我叫秦珞瑶，很高兴能认识你们，希望以后我们也能相处的很好。” 顿了顿，又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陆婳一顿，然后道：“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徐思雅对于秦珞瑶的举动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道：“以后，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秦珞瑶笑着从怀里掏出两个香囊来，陆婳和徐思雅一人一个。 她笑容有点羞涩，道：“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香料什么的，也没有太好，你们就当个小玩意儿拿着玩儿，不要嫌弃。” 陆婳和徐思雅同时低头看手中的香囊，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香囊用料没有多好，但是样式讲究针脚细密，很是漂亮。 看的出来，秦珞瑶是个心灵手巧的人。 “很漂亮。”徐思雅由衷的道：“这样的针线，我真是拍马不及。” 秦珞瑶笑了，抬眸又去看陆婳，眼里有些期待。 陆婳和她对视片刻，然后语气有些僵硬的道：“很好。” 秦珞瑶开心了，道：“谢谢，相信你肯定能做的比我更好。” 陆婳：“……” 一边的徐思雅噗嗤一声笑了，道：“你让她拿针绣花，不若让她提刀砍人的好。” 陆婳的神色有些尴尬，看了疑惑的秦珞瑶一眼，解释了一句：“我不太会这些。” “不会没关系。”秦珞瑶很快反应过来，笑着道：“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陆婳笑了笑，收了香囊，道：“好！” 三人此刻相处已经自然许多，尴尬的气氛也随着他们的热络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待了一会儿，秦珞瑶才有些不舍的回去了。 徐思雅等人走了，才对陆婳道：“现在看来，这个秦珞瑶也不是很讨厌嘛。” 陆婳嗯了一声，道：“她就是死心眼。” 当初死心眼的认定了她师傅，现在死心眼的认定了她爹。 这孽缘……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大早，外面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陆骁娶亲，多大的事情啊，整个军营的人都在高兴。 陆婳和她的三个哥哥们站在一起，看着她爹一身吉服牵着新娘子缓缓走进来，再看着他们行过三拜之礼，陆婳的眼眶渐渐的红了。 过去的这十六年，陆骁对她来说，就是唯一。 是她最敬爱的父亲，也是她最温柔的娘亲。 陆骁一手拉拔她长大，既有将她扔进军营自生自灭不断成长的父爱，也有温柔安慰体贴擦泪无微不至的母爱。 这个人，是她成长路上的一颗参天大树，让她不受风雨侵袭。 现在看着他牵着新娘子的手，身边站着另一个人，陆婳心中酸酸涩涩，各种滋味浮上心头。 她的三个兄长同他一样，眼眶都有些泛红。 不知何时，陆婳的眼睛上多了一双手。那双手轻轻地盖住她的眼睛，遮住了她的视线。 随之，一个胸膛从后面靠近，像是将她圈在怀里一般。 封寒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道：“婳婳不要伤心，陆将军成婚，是好事。以后，婳婳的身边有我，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陆婳眨了眨眼，一串眼泪顺着封寒的掌心滑落。 一辈子，这三个字，岂是那么简单？ 她的声音闷闷的，道：“师傅的身边，迟早也会有那么一个人……” “不会有！”封寒斩钉截铁的道：“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婳婳，我说的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你要相信我。” 陆婳闷了片刻，然后道：“嗯，我相信。” 即便将来真的有那么一天，但是至少现在，师傅还是她的。 第211章 让他翻不了身 秦珞瑶成了亲，便摇身一变，变成了贤妻良母。 她极少出门，大多数时候都在自己的营帐中，偶尔出门也一定会和徐思雅还有陆婳一起。 她也从不多看别人一眼，规规矩矩，话都变得很少了。就算是迎面撞上国师大人，秦珞瑶也绝对不多看，礼貌的打了招呼之后便自动离开。 不仅如此，所有人都看到了陆骁身上的改变。 以前总是穿不整齐的铠甲穿的端端正正，以前不那么干净的衣裳都一尘不染，以前满脸胡茬的也收拾的整洁无比，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十岁一般。 秦珞瑶将陆骁照顾的很好，方方面面，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一开始陆骁还有些尴尬，但是时间越往后走，这份尴尬就渐渐的变了质。 会跟下属炫耀夫人新做的衣裳，会笑眯眯的跟儿子显摆夫人做的爱心餐，一收工也不在校场跟将士们鬼混，径直回去。 这些改变，陆婳等人都看在眼里。 他们想着，陆骁大概是真的找到了那个对的人。 而在陆骁婚礼过后半年，安定了许久的边关终于战事再起。 左炎终于按耐不住，暗抢不成，开始明着抢了。 以陆骁不遵皇命谋反为名，派军征讨。 消息传到边关，陆婳禁不住冷笑一声，道：“他要来，那便让他来。” 这件事，迟早要有个了结，而她也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而这个消息传来之后，改变最大的，便是左睿了。 在边关的这两年，左睿长高了不少，看着已经有了小小少年的样子。 这半年，他也拿起了长剑，不但苦练国师传下的功法，更是如当初的陆婳一般，入了军营磨砺。 经过这两年下来，他身上气势更盛，再不敢让人将他当成几岁小儿从而轻视他了。 曾经在皇宫之中为所欲为的小祖宗，已经渐渐的出落成了男子汉的模样。 擂台之上，左睿一剑将对手扫下擂台，一个转身定住，视线一扫，闪动着冷光。 台下的陆婳盯着那双眼睛，拍手叫了一声好。 刚刚还满身凌厉的少年瞬间一愣，跳下舞台，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将手中的长剑扔给旁边的人，道：“你们先玩着。” 说着，几步跑到陆婳的面前，笑着道：“陆姐姐怎么有空来？” 陆婳挑眉，道：“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当然行，我很高兴陆姐姐来看我。”左睿眨眨眼，道：“但是我怕师傅不高兴。” 陆婳一愣，抬手戳了左睿脑门一下，道：“你够了啊。” 左睿哈哈一笑，又说了几句俏皮话。 两人从校场离开，最后走到一处高地之上坐下，陆婳才道出今日来的目的。 她道：“左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左睿眯着眼，沉默了好久，才道：“母后已经不在了，可我的父皇还在，大哥还在。” 陆婳没吭声，定定的看着左睿。 左睿偏头与她对视，道：“父亲大哥落在左炎手里，绝没有好下场，所以，我得救他们。” 陆婳嗯了一声，点点头，道：“所以，你想怎么做呢？” 左睿道：“我需要你帮我。” 陆婳：“我能帮，就竭尽所能的帮。” “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了。”左睿看着陆婳，道：“我要把左炎从圣皇的位置上拉下来，我要把他踩到泥里，让他永远不能翻身。唯有如此，我才能安全，我的父兄才能安全，否则，以他的秉性，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偏过了头，缓缓的道：“左炎就像一条毒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会趁你不备狠狠的咬上一口。” 陆婳看着左睿，缓缓道：“你可想清楚了？把左炎从圣皇的位置上拉下来之后呢？” 左睿笑了笑，道：“以后的事情，就有父皇了啊！就算没有父皇，还有我大哥呢。” 陆婳不置可否，看他一眼，道：“既然你想清楚了，那便好。不管如何，我都站在你这边的。” ———— 在陆婳和左睿详谈过后的第二天，陆骁便下令拔营。 左炎不是要声讨他们？那他们也声讨左炎。 以四皇子左睿为首，声讨左炎谋反篡位。他们出兵，为了匡扶正统，为了拯救圣皇和太子。 在左炎的大军到来之前，陆骁便带着浩浩汤汤的大军出发了，来了个先发制人。 皇宫之中，左炎一把扔掉手中的奏折，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他缓缓的抬头，看向站在大殿之上的文武大臣，咬牙切齿的道：“老四和陆骁串通一气，打着救人匡扶正统的旗号，如今已经快兵临城下了。众位爱卿，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大殿之上众人低垂着头，一个个的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裤裆里。 他们能有什么想法？他们敢有什么想法？ 左炎上位后的一番血腥清理，让这大殿上的人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惹来杀人之祸。 现在是左炎不管说什么还是做什么，他们只有拍掌喊着‘是是是，好好好’。 现在左炎自己没主意，他们更不敢有主意了。 毕竟，他们根本猜不透左炎的真实想法。万一猜错了，那等着他们的就是死亡的召唤。 左炎环视一圈，无一人开口。 他狠狠的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吼道：“要你们何用！退朝。” 大步回到书房，左炎冷着脸一言不发，然后将整个书房霍霍一通，能砸的不能砸的都砸了，然后自己坐在一堆废墟之中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炎突然喊了一声：“骆一！” 话音落下，一个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左炎的面前，单膝跪地，恭敬的道：“陛下。” 左炎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低低的道：“她那边，还好吗？” 左炎已经很久没有去听关于陆婳的消息了，自从半年前探到国师大人出现的消息之后。 如今，再也忍耐不住，还是开口问了。 骆一低垂着头，声音毫无起伏的道：“陆小姐很好！” 很好…… 左炎嗤笑一声，自嘲一般的道：“她好久行！” 他身在地狱痛不欲生，而她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过的……很好！ 第212章 我是利用你 左炎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骆一，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一般，道：“秦珞瑶，这个女人如何了？” 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跟国师大人如何如何，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境况？ 一提到秦珞瑶，骆一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顿了顿，然后道：“秦珞瑶，如今已经嫁了陆骁为妻。” 左炎一呆，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不可置信的道：“你刚才说什么？嫁给了谁？” 骆一道：“嫁了陆骁。” 左炎：“陆骁？你确定你没打听错？她是嫁给了陆骁，而不是别的什么姓陆的人？” 骆一道：“属下敢肯定，秦珞瑶嫁的是陆骁，已经有些时日了。” 左炎沉默着没说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骆一看他脸色，然后似乎是想安抚，小声道：“秦珞瑶初到的时候和陆小姐有过冲突，之后也曾不止一次的纠缠过国师大人，让陆小姐生了很大的气。” 左炎神色动了动，垂眸看他。 骆一顿了顿，然后道：“后来不知道为何，秦珞瑶便像是改了性子一般，突然间就下嫁陆骁了，并且和陆小姐他们相处融洽。” “呵！”左炎冷笑一声，骂道：“贱人。” 当初那般信誓旦旦，对国师大人势在必得，结果呢？ 短短时间内，便勾搭上了陆骁。 左炎虽没有对秦珞瑶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但是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那股愤怒，冷冷的道：“从今天开始，将陆婳那边的消息汇报给我，事无巨细，我都要知道。” 骆一应了，左炎这才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左炎又在原地坐了片刻，最后缓缓的起身，走到一个角落，打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抱出一个箱子。 将那箱子放在屋子里唯一完好的桌子上放好，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那木箱。 入眼所见第一样，便是半截染了血的衣袖。 左炎拿起那衣袖，珍而重之的握在掌心，轻轻一吻，像是在吻什么绝世宝贝一般。 当年在那断崖之上，自己没能救她，只留下这半截染血的衣袖。 这也是他只要一回想起来便痛彻心扉的事情。 当年自己若是再快一点，说不定就能拉住她，就能让她免受那般苦楚了。 放下那染血的衣袖，视线又落在里面的其他东西上。 有陆婳亲手雕刻的木剑还有其他的一些小玩意儿，这些都是他后来从杂物房里面扒拉出来的。 他曾经没有珍惜过，如今却是当做了宝贝。 只是，那个送他东西的人，却再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左炎看着这些东西，缓缓的道：“婳婳，即便你不愿意，我还是想留住你。我……太孤单了。” 他一个人，冷的彻骨。而陆婳，便是他所能渴求的唯一温暖。 所以，就算用尽一切，他也要得到她。 以后，他会对她好，他会用尽所有来弥补的。 左炎放下那木箱，又小心翼翼的放进暗格里。 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和陆婳一起打开这个箱子。 他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来人！” 外面的人鱼贯而入，很快将书房收拾好。 此刻的左炎脸上，再不看到半分软弱，只余下让人胆寒的戾气。 伺候他的人都小心翼翼，所有的人都怕他。 左炎以前就想着，他要这天下间的人都怕他，让他们再也不敢瞧不起他。 如今他做到了，没有人不怕他的。 但是，心中却越发的冷了。 他低垂着眸子，眸中一片阴沉。 不管如何，他如今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 这个国家最精锐的军队，几乎尽在陆骁之手。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圣皇那般忌惮他的原因。 左炎以前不明白，但是当他的人在陆骁手上节节败退之后，左炎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陆骁天生将才，生下来就会打仗的一般，用兵很是神。手下能人将才无数，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更是顶尖的高手，打起仗来猛如虎。 不过一月，陆骁所带军队便连下几城，一路势如破竹，直奔皇城而来。 这其中，还有许多城池将领根本就没有打算抵抗，一见陆骁军队，便主动打开城门迎接他们入城。 毕竟，陆骁不只是陆骁，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四皇子左睿，名正言顺。 左睿乃是圣后亲子，是圣皇嫡子。 这皇位就算是轮也轮不到左炎，左睿要比他更有资格的多。 有了左睿在，越来越多的将领直接投诚，转而开始和陆骁一起攻向皇城。 不出半年，陆骁便带着人打到了皇城根。 兵临城下，左炎犹如困兽。 在陆骁屯兵城下这一日，左炎深夜登上城头，垂眸遥遥的看着城下绵延数百里的帐篷。 他的婳婳，就在其中，就在某一个帐篷里。 他们隔着一个城墙，却像是隔着一辈子。 他恍然觉得，与陆婳相识，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他在墙头站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日天光拂晓，他这才挪动着自己僵硬的腿缓缓回到了他的大殿之上。 彼时的他，眸底一片猩红，布满了血丝。一夜未眠，青色的胡茬冒了出来，整个人沧桑的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夜色中站了一夜，发丝也凌乱了，发梢还有些许晶莹的露珠。 大殿之上，除了他之外空无一人。 还未到上朝的时候！ 左炎枯坐良久，缓缓的道：“骆一。” 骆一无声无息的出现，然后沉默的立在他的身侧。 左炎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低的道：“骆一，你跟了我多久了？” 骆一一顿，然后道：“十五年了。” 左炎勾了勾唇，道：“十五年……这么久了。” “是！”骆一看着左炎，道：“陛下当初救了我，给我衣穿教我本事，我这条命，是陛下给的。” 左炎嗤笑一声，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利用你吗？我是你看你有几分本事还能有用，所以才对你好。果然，我没看错！你为我创立赤焰，为我做了许多事，一直到今天，还在为我卖命。” 这一次，骆一沉默的时间长了点。 好半晌之后，才道：“属下要有命在，才能为陛下所用。这些年，也算是没有白活。” 第213章 我们单独聊聊 左炎看着骆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许久之后，才道：“骆一，走到今天，你是唯一真心待我之人，我不想看见你死。” 骆一猛然抬头看着左炎，眼里似有风暴一般，死死的盯着他。 左炎没去看骆一的眼神，低垂着头，道：“去吧，去打开城门，迎她进来！” 骆一瞪大眼睛，厉声道：“陛下！” “让你去你就去！”左炎咬牙切齿的道：“婳婳生性善良，只要你诚心投靠，她不会杀你的。” “我不去。”骆一这么多年，第一次违背左炎的意思。 他看着左炎，再次重复了一遍：“我不去。” 左炎猛然抬头看他，双眼一片暗红。 他吼道：“骆一，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你当初效忠于我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怎么，如今看我落魄，便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吗？” 骆一的眼里闪过一丝无措，他呐呐的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我让你去你就去，否则你就是抗命。”左炎瞪着骆一，厉声吼道。 骆一抬眸与左炎对视片刻，最后缓缓的垂下眸子，遮住了眼眶里的一片暗红。 他缓缓的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是，属下遵命。” 他站起身来，没敢看身后的人一眼，大步朝着宫门走去。 左炎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消失，然后瘫坐在座椅上，发出一声嗤笑来。 于是，在这个早晨，在大臣们还在梦中的时候，城门轰然打开。 左炎的亲卫赤焰首领骆一，反了。 大军入城，皇宫之中很快便被人围的水泄不通，这天，说变就变了。 陆骁等人推开大殿，一仰头，便看见了坐在龙椅上的左炎。 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袍子，端坐于龙椅之上，恍然间，像是曾经那个以儒雅着称的三皇子。 陆骁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侧头看了眼身后的陆婳，沉默的退到了一遍。 此刻的大殿之上，只有陆家四人，以及一个左睿。 而左炎的视线，则是从一开始便落在陆婳的身上，之后便再未动分毫。 “你来了？”左炎盯着陆婳，笑了笑，道：“这些年，我很想你。” 他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从高台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似乎是想要靠近陆婳，只是却被陆家兄弟抬手挡住了。 左炎也不恼，就站在原地看着陆婳，低声道：“我太久没见你了，想好好的看看你。这么长时间没见，婳婳比以往更好看了。” 陆婳没吭声，死死的皱着眉头。 一边的左睿却已经冷了脸，喝道：“左炎，我父皇和大哥在哪里？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左炎眸光一动，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左睿还在这里一般。 他偏头看了眼左睿，淡淡的道：“老四，你还是这么没礼貌，好歹，我是你三哥。” “呸！”左睿冷着眼看着左炎，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我叫你一声三哥吗？” 左炎眸中冷光一闪，不过很快便平静下来。 他看着左睿，淡淡的道：“知道你母后为什么必须死吗？” 左睿瞳孔一缩，死死的盯着左炎。 左炎笑了笑，道：“就是因为你这个目中无人的样子。” “身为嫡子，便是你可以目中无人的本钱吗？”左炎淡淡的道：“那你若不是嫡子了呢？没了圣后的庇护，你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儿。若非婳婳护着你，你早就是我刀下亡魂，岂有你在我面前叫嚣的机会？” 左睿咬牙切齿，骂道：“你恨我，你冲着我来啊，你对付我母后做什么？” 左炎冷冷的道：“你真是天真！” 就这一句话，就差点让左睿失控。 当年母后惨死的情景一次一次的从眼前闪过，这两年来的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将此人千刀万剐了。 左炎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对他淡淡的道：“你的父皇和大哥在水牢，你若想救他们，就赶紧，迟了我可不敢保证人还活着。” 左睿一听，瞬间血冲上大脑，指着左炎厉声道：“你给我等着。” 他转身便往外跑，带着人直奔水牢，生怕去晚了父亲和大哥就都不在了。 大殿内，只剩下左炎和陆家人了。 左炎看着陆婳，道：“婳婳，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陆骁警觉的道：“你想做什么？” 陆有福也冷冷的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想耍什么花招？” 左炎笑了笑，道：“你们也说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还能耍什么花招？你们放心，我不会怎么样的，我就只是想跟婳婳单独说说话。” 他看向陆婳，道：“再说了，以婳婳现在的修为，对付我易如反掌。更何况，国师大人已经回来了，我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得要瞒得过他老人家的眼才行。” 陆骁还想说什么，陆婳却道：“父亲大哥，你们别担心，他要谈，那我跟他谈便是。” 陆骁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左炎带着陆婳进了书房，一边走还在一边跟陆婳说着话，说这两年自己都做了什么，说自己有多想她。 陆婳只是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一直到进了书房，左炎将那个木箱打开的时候，陆婳的眼神才有了一丁点波动。 不是感动，而是嘲讽。 嘲笑自己当年傻，嘲笑自己当年痴。不顾脸面一次又一次的示好，得到的却只有羞辱。 左炎拿出那半截染血的衣袖，低低的道：“当年在那断崖之上，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性命。婳婳，你信吗？” “信不信重要吗？”陆婳冷冷的道。 不管他想不想，他和左磷联手将她逼落悬崖却是事实。 他故意将她引到那庵堂，又故意让左磷误会，打的不就是让左磷对付她的主意吗？ 只是最后事情失控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左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是啊，不管信不信，都不重要了。” 左炎抬头看着陆婳，道：“我现在不管说什么，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了对不对？” 他话说的有些艰难，却还是继续道：“你当真，对我就不存半点旧情了吗？” 第214章 我只想要你 陆婳看着左炎的眼睛，然后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是，一丝一毫也无。” 左炎绝望一笑，道：“婳婳，你真的很残忍。”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犯了错，我也愿意改，我悔悟了，但是你却一次回头的机会都不给我。” 陆婳看着他，冷冷的道：“我当初给了你多少次回头的机会，但是你回头了吗？你或许回头了，但是给我的却只有无止境的伤害。左炎，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来怨我心狠，怨我不给你回头的机会呢？” 在遇到封寒之前，她只要一闭上眼睛便能梦到左炎那张满是嘲讽的脸，便能见到陆凝霜那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只要一睡着，便能听到婴儿的啼哭之声，便能看到站在遍地鲜血中的亲人兄弟，看见他们光秃秃的脖子，看到满地的脑袋。 这样，她还要怎么给他机会回头？ 她自己都回不了头！ 左炎看着陆婳，眼眶绯红，似要流下血泪来。 他倒退两步，喃喃的道：“是我的错，是我悔悟的太晚了。” 他低喃几声，然后抬头看着陆婳，道：“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始终都想不明白。” 他直直的看着陆婳的眼睛，道：“你当初对我一片痴心，即便我百般拒绝你也不曾有过放弃的念头，但是为何受伤之后再醒来，便像是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般？你的感情，原本就是这样收放自如，说消失就消失的吗？” 前一日还在自己面前深情告白的人，一转头便对自己横眉冷对，好似完全死心了一般，根本就连个过渡的时间都没有。 左炎看着陆婳，道：“你受伤的时候见了国师，是不是他做了什么？是不是他动了什么手脚，这才让你突然间就对我死心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便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国师大人了。 陆婳原本只是静静的听着，但是一听左炎说到国师，脸色突然间就冷了下来。 “左炎，不要将所有的人都想的和你一样卑鄙无耻。”陆婳冷声道：“我师傅不会做这样的事，你不要将他牵扯进来。” 左炎吼道：“那到底是为什么！” 除了国师，他想不到其他可能了。 而且，陆婳对国师的处处维护，也让左炎觉得愤怒和绝望。 陆婳看他两眼，突然间道：“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尝试过背叛遭受过家破人亡，那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问我为什么了。” 左炎一愣，道：“什么？” 陆婳看着他，缓缓道：“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受伤醒来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左炎：“……什么？” “我梦见我嫁给你，和你在一起了。同时，我扶持你登上了帝位，我们之间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陆婳低低的道。 左炎眸中爆出光芒，道：“既然这样，那你……” “然后，这一切美好，都被你亲手毁掉了。”陆婳打断左炎的话，淡淡的道。 “你登基后不久，便娶了陆凝霜，和陆凝霜联手，将我陆家满门抄斩一个不剩。不止如此，你还让陆凝霜到我的面前耀武扬威，甚至，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 左炎：“……” 陆婳每说一句，左炎的脸便惨白一分，到后面基本上已经惨无人色。 他看着陆婳冷若冰霜的脸，道：“婳婳，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呢？你做梦而已，当不得真。” “你真的不会这么做吗？”陆婳上前一步，直直的盯着左炎的眼睛，道：“如若我当初仍旧执迷不悟非要嫁你，你之后便真的不会那么做吗？” 左炎：“……” 陆婳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那个时候，你和陆凝霜再打什么主意，不用我说出来了吧？” 左炎：“……” 那个时候，他和陆凝霜在打什么主意？ 借着陆家这个跳板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然后再讲陆家斩草除根，彻底让陆婳这个他嫉妒厌恶的女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连多看她一眼就觉得恶心，又怎么会真心待她呢？他纵使要娶她，也不过是利用她而已。 一旦她没有了利用价值，那他也就不会在留着这么一个女人在自己身边惹人讨厌了。 陆婳看着左炎的脸色，淡淡的道：“想起来了吗？” 一想到他曾经的恶，便觉得现在的深情款款的样子也是一场不见光的阴谋。 左炎没说话，但是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就连呼吸也跟着清浅下来。 他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一般。 在他的眼前，闪过许多纷杂的画面，有陆婳当初追在他身后的满脸痴迷，也有陆婳醒来后的狠心绝情，最后不知为何，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陌生的画面：陆婳穿着一身脏乱的宫装躺在四处漏风的冷宫之中，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摔碎的碗…… “啊！”左炎突然间惊叫一声，猛然间捂住脑袋蹲了下去，整个人像是看见了极为恐惧的东西一般，忍不住的瑟瑟发抖。 陆婳居高临下的看着左炎，脑子里也闪过许多画面，到最后，定格在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上面。 那里面，装着她十月怀胎的儿子。 她眨了眨泛红的眼眶，将那点水汽眨没了，这才看向左炎，冷冷的道：“你要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那么，你现在说完了吗？” 左炎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到陆婳的声音之后缓缓的抬头可能她，眸子中还有些恍惚。 他喃喃的道：“婳婳，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我现在爱你啊，我只爱你啊。” 陆婳皱了皱眉头，手一伸，便多了一把长剑。 她长剑一挥架在左炎的脖子上，冷冷的道：“如果你说完了，那我就送你上路。” 她重来一世，为的就是手刃仇人。 现在，左炎就在她的面前。只要她微微用力，她就能彻底的告别过去，开始她的新生活了。 左炎看了眼架在脖子上的长剑，缓缓的停止了颤抖。 他微微的眯着眼看着陆婳，神经质的道：“婳婳，我爱你，只爱你啊……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想要你。” 第215章 他的爱，我消受不起 陆婳皱着眉头，心中耐心已经不剩多少，尤其是在左炎神经质的不断重复那些话的情况下。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再也不要遇到你。” 陆婳说完，手腕一动，长剑刚在他的脖颈划下一个小口子，一直蹲在地上的左炎却猛然间抱起，朝着陆婳扑了过来。 他的眼里闪动着疯狂的神色，喊道：“婳婳，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不想一个人，你跟我走吧，跟我走吧……” 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光是看了眼那不正常的颜色，陆婳便知道这把匕首淬了毒，沾上即死。 她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抬脚踹向左炎肚子，希望能将他踹开。但是左炎明显是豁出去了，就算是要死也要拉着陆婳一个人。 左炎脸上的神色更加疯狂，不顾唇边的血迹，一字一句的道：“婳婳，我好孤单，我好孤单啊，我不想一个人，你来陪着我，你陪着我好不好……” 眼看着那匕首已经到了陆婳的心脏处，陆婳终于动了。 她的身上，突然间冒出一股可怕的气势来，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个屏障，将左炎的匕首阻挡在外，不管多么用力，都再无寸进。 这层屏障，乃是一个灵力罩，这是她跟随封寒修炼多年的积累。 左炎的手青筋暴起，不停的颤抖，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这层无形的屏障他都突破不了。 左炎不可置信，他抬头看向陆婳，颤抖着声音喊道：“婳婳……” 两个字，充满了绝望。 陆婳脸色一片冰冷！ 人，果然还是那个德行，左炎到了现在也还是一样的狠绝自私。 “左炎，下去之后向阎王爷求求情，让他下辈子将你发配的远一点，不要遇见我，否则，我就再杀你一次。” 陆婳说完这话，手中的长剑倏然间抬起，一剑抹了左炎的脖子。 左炎瞪着眼睛，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他的身子轰然间倒下，鲜血此刻才喷涌而出，洒了一地。 他死死的盯着陆婳，像是要将她刻在记忆深处，以求下辈子再遇一般。 陆婳身上那无形的屏障缓缓的消失了，露出她本来的模样。 她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看着左炎，直到左炎咽下最后一口气。 看了眼手上染血的长剑，陆婳抬手将那长剑扔掉，再不多看这里一眼，转身往外走。 一直到了宫殿外面，陆婳才缓缓回头看向里面。沉默片刻，一簇火苗燃气，陆婳屈指将火苗弹向宫殿大门，紧接着轰然一声，大火瞬间燎原，顷刻间整个宫殿都被火舌吞噬殆尽。 陆婳静静的看着火光冲天而起，几乎照亮了半边天空。 好半晌，她才缓缓的道：“孩子，安息吧！” 她重活一世，她的父兄朋友都再次回到了她的身边，唯独那个孩子，无论如何也回不来了。 上世恩怨，就此了结。 大火吞噬了左炎，烧掉了一切过往，也将那些罪恶一一埋葬。 等陆骁带着人赶到此地的时候，大火已经燃烧过半，远远的便能感觉到那股热浪。 “你没事吧？”陆骁上下打量陆婳，有些担心的道。 “没事。”陆婳回过头看向陆骁，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陆骁仔细看了她一眼，然后才道：“没事就好。” 他看了眼那燃烧中的宫殿，道：“左炎呢？” 陆婳看着那冲天的火光，淡淡的道：“在里面呢。”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猛然间窜出一个人来，直往火场里面奔。 “陛下，陛下……” 那人撕心裂肺，想要往里冲，却被大火挡住去路，整个人来来回回的在火场上转悠，脸上尽是焦急的痛色。 陆婳眯了眯眼，认出了这人。 这正是清晨打开城门向她投诚的赤焰首领骆一。 他说是不堪左炎的暴戾，这才另投明主，如今看来，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 陆婳看着骆一，淡淡的道：“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就算进去了，也带不出他。” 更何况，左炎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骆一听到她的话，猛然间回头看向陆婳，厉声吼道：“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心，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对你那么好，他所有的深情都给了你，他……” “我说过我想要了吗？”陆婳冷冷的道。 骆一愣了下，却还是不甘，道：“那你也不能这般对他，他对你可是真心的啊。” “是啊，以前是真心想要利用我，现在是真心想要拉我一起死。”陆婳面带嘲讽的道：“如果这就是他所谓的爱，那我还真是消受不起。” 骆一张了张嘴，但是到底没能再说出什么话来。 他身为赤焰的领袖，左炎的所有事情，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他都知道，自然也知道，左炎曾经都对陆婳做过什么。 到了如今这般田地，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他叹息一声，对陆婳道：“陆小姐，还请你善待我的那些兄弟，他们……皆非大奸大恶之人。” 说完这话，骆一转头看着那火场，喃喃的道：“陛下，当年你救我于危难，如今，我却是不能扔下你不管。我这就来陪你，黄泉路上你也不孤单。” 说完这话，骆一瞬间暴起，冒着冲天的火光冲进了那大殿之中。 他前脚刚一进去，那宫殿后脚便发出咔哒几声，整个宫殿开始倾塌，然后轰隆一声，这座宫殿彻底的成为了废墟。 陆婳眯了眯呀，微微的有些动容。 她低声道：“左炎，你这一世，终究还是没白活……” 临到死了，也终究有那么一个人，肯为了他舍弃自己的性命，以命相赔。 这场大火，足足烧了一个日夜，在第二天夜里一场瓢泼大雨，才终于将这火浇灭。 那片宫殿变为一片废墟，只余下一片黑灰。 左炎和骆一，尸骨无存。 这皇宫生养了他们，到如今，也终究回到原点，埋骨此地。 一场大火后的瓢泼大雨，将整个皇宫都清洗了一遍，到了第三日，除了那片变为焦土的宫殿，便再也看不出三日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皇宫还是那个皇宫，但是住在皇宫里的人，却是来了又走！ 第216章 做你该做的事，不要招惹我 左睿把圣皇和左磷从水牢里救出来的时候，圣皇已经奄奄一息，左磷也差不多还剩下半条命了。 左炎没了，皇宫无主，如今能说得上话的，便只剩下一个四皇子左睿以及长公主左新月了。 在左炎谋反上位的时候不发一言的左新月却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弟弟年幼，皇帝太子无法处理朝政，身为长公主，有这个资格理政。 本来，这件事无可厚非，陆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左新月一上位，第一个要针对的，便是陆婳。 陆家带着四皇子杀回皇宫拨乱反正，她不敢动陆家，最后竟还是将主意打到了陆婳的身上。 她堂而皇之的要求陆婳入东宫，以太子妃的身份在太子左磷的面前伺候。 她的理由也站得住脚，陆婳和左磷是拜过天地的真夫妻。 只是，这天下间谁不知道她陆婳在大婚当日便跑了？ 左新月此举，若说不是故意针对陆婳，怕是都没有人信。 ———— 屋子里，陆婳静静的和左新月对视着，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也不知过去多久，左新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冷声道：“你和太子的婚事，乃是父皇亲自下旨，已然拜过堂了，天下皆知。怎么，你打算不认吗？” 陆婳嗤笑一声，道：“这门亲事，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 “圣皇赐婚天下皆知，那么我逃婚，那更是天下皆知了。”陆婳淡淡的道：“莫说和左磷拜堂的不是我，就算是我陆婳，那我不想认这门亲事，便还是不会认。” “你大胆！”左新月喝道：“你将父皇放在何处？拿我皇室当做一个笑话吗？” “长公主殿下若是真的这般敬重你的父皇，那左炎造反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呢？”陆婳眯着眼，道：“这几年，你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救你的父皇，可长公主殿下怎么就闭门不出假装天下太平呢？” 左新月的脸色陡然间涨红了，恼羞成怒，吼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责怪我吗？” “不敢！”陆婳淡淡的道：“我是想提醒长公主殿下，你口中的父皇的命，你所说的皇家的尊严，目前来说，那都是我陆家给的。” “若是没有我陆家，你那敬爱的父皇和太子殿下至今还在水牢里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气。你口中的皇家尊严，被左炎一脚踩在地上，你还声都不敢吭一声。若是没有我陆家，长公主现在应该躲在你自己的府中当着避世闲人，而不是站在这里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陆婳说完这话，冷冷的看了左新月一眼，道：“长公主殿下要执政，便好好的做你的事情，不要管不该管的事情就好，告辞了。” 陆婳转身便往外走，看都没看左新月一眼。 “你大胆！”左新月被气的红了眼睛，咬牙切齿的喝了一句。 但是那人是真大胆，听到她的话，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左新月气的抬手砸了一个花瓶。 陆婳离开不久，刚伺候完父皇和大哥的左睿冷着脸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是冷冷的质问，道：“皇姐，你让我师姐去东宫？” 左新月看他一眼，沉声道：“她是太子妃，住在东宫不是理所应当吗？更何况现在太子殿下身体不安，她身为太子妃也理当在床前侍奉。” “她不是什么太子妃。”左睿冷声道：“皇姐难道不清楚这一点吗？” “我不清楚！”左新月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声道：“她是父皇赐的婚，婚礼也办过了，天下皆知，她怎么就不是太子妃了？” “和太子拜堂的不是她，入洞房的不是她，她一开始就是不愿意的，她怎么就是太子妃了？”左睿也厉声道：“其中细节，皇姐不要装作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左新月冷冷的道：“她是父皇亲自定下的太子妃，这点无可更改。再说了，就凭她，能嫁给太子殿下已经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她还有什么好拒绝的？我看她就是故意这般装腔作势，以为拜了国师大人为师就不得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左新月冷冷的道：“一个粗鄙的泼妇，便是曾经的左炎都看不上她，如今让她当了太子妃，也是我皇家看在国师大人的面子上高看她一眼了。” 左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左新月，半晌道：“在你眼里，我师姐就是那般不堪吗？” “难道不是吗？”左新月冷冷的道：“她那名声，谁人不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迷惑国师，否则国师大人会看上她那种人吗？给我府里的小厮提鞋都不配的贱女人，还有什么……” “够了！”左睿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你够了。” 他看着左新月，满眼都是失望。 “我是真没想到，以前通情达理的皇姐，竟然是这样的人。”左睿看着她，道：“睁开你的眼睛放下你那不值钱的骄傲好好看看现在的局面，陆婳早就已经不是曾经的陆婳了，现在的她，不是你能随意践踏的人。” 左新月压根没当回事，冷冷的道：“她不是以前的陆婳又如何？贱人就是贱人，就算是攀上了国师大人，她也高贵不了。” 左睿定定的看着左新月，突然间道：“你还记得林文佳吗？” 左新月脸色一沉，道：“好好的，提一个死人做什么？” 左睿冷笑一声，道：“原来你还知道她已经死了啊。那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堂堂中书令的千金大小姐，到最后沦落到无人收尸的下场，是为何？” 左新月：“……” “你还记得陆凝霜吗？”左睿又道。 左新月咬了咬牙，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些人都死了。”左睿冷冷的道：“而他们的死，或间接或直接，都是因为不长眼睛非要找陆婳的麻烦。” 他看着左新月变了脸色，又补了一句：“包括那个不可一世的左炎，到最后尸骨无存，又是何人所为？我想，皇姐应该知道的很清楚！” 第217章 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左新月站在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愣怔良久说不出话来，最后咬牙瞪着左睿，道：“你到底还是不是皇家的人了？你处处偏帮外人，对得起皇家对你的培养吗？” 左睿看她一眼，然后道：“我便是看在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才来劝你几句，你若是执意不听，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左睿转身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都：“皇姐若是还想过安生日子，那就识相一点，不要去招惹我师姐。现在的她，背后可不仅仅是站着一个国师大人，还有一个能顷刻间将皇室推翻的陆家。” 左睿说完这话，便直接回了后宫，去照顾病重的圣皇了。 身后又传来左新月砸东西的声音，还伴随着左新月的一句不甘的怒吼：“我倒是要看看，她陆家还真敢造反不成？为了那样一个小贱人，他们竟是要不顾一切吗？” 左睿听见了，脚步不停，唇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陆婳在她们眼里不入流，但是在陆家的眼里却是掌上明珠，在他师傅的眼里更是倾尽天下也不换的稀世珍宝。 也只有她们这些人，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才会自欺欺人的贬低别人来麻痹自己，对方不如自己。 他能说的已经说完了，左新月若还是执迷不悟，到时候也怨不得他了。 ————- 经过一些时日的调养，圣皇基本上能慢慢的开口说话了。 但是这几年的囚禁，到底让圣皇伤了根本，就算能养好，怕是也不能和从前比了。 而左磷，本就被国师大人废了一身的武功，身体比之别人孱弱不少。 这两年水牢泡下来，身子也是亏空的厉害。也幸好，左炎没有太过折腾他，他又还年轻，养一养，总是还能恢复的。 寝殿中，左睿端了汤药，耐心的一点一点给圣皇喂进去。 圣皇比起从前，苍老了起码二十岁的样子，皱纹横生，头发都白了一半。 他半靠在床头，睁着眼看着左睿，目光有些浑浊。 左睿任由他看，一边将手中的碗放下，一边道：“父皇好生休养，一定会好起来的。” 圣皇眼神动了动，然后轻声道：“我怕是，好不起来了。” 左睿心一酸，道：“谁说的？父皇一定会好起来的。” 圣皇笑了笑，也不跟左睿争辩。 他看了左睿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道：“睿儿这些年，受苦了。” 他这个最最骄纵的小儿子，从小就是泡在蜜罐子里长大的，没有受过什么苦。 可是一受苦，便是这世间的最苦。 生离死别，他全都经历过了。 小小年纪，在短短的两年内快速成长起来，如今已经完全褪去青涩，心性沉稳犹如大人一般。 他既欣慰，又心疼。 左睿抬眸看了眼圣皇，然后低声道：“我不苦，陆姐姐待我很好。” 圣皇沉默了一下，然后又问：“你大哥可好？” 左睿点头，道：“请了最好的大夫给他诊治，他又还年轻，修养些时日便能恢复了。” “那就好。”圣皇松了口气，随后又问：“如今，你皇姐代理国事，做的如何？” 左睿没吭声，一直沉默着。 圣皇的眼神动了动，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现在父皇最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左睿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皇姐才干不输男儿，将国事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 圣皇道：“只是什么？” “只是皇姐偏偏要跟我师姐过不去。”左睿小心的看着圣皇的脸色，尽量用和缓的语气道：“她竟是要求我师姐住进东宫为我大哥侍疾。父皇你知道的，师姐她，是不承认这门婚事的。” 就是因为她不承认这桩婚事，所以陆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着人逃往边关去了。 圣皇听完左睿的话，突然间咳呛起来，脸色霎时间就白了。 左睿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将人扶好了，道：“父皇，父皇你别气，你先冷静一点！” 圣皇这一咳，差点没了命，好半晌才缓过劲来。 他微微的喘息着，良久之后才恢复正常。 他看着左睿，喃喃的道：“陆婳……她陆家欺人太甚。” 左睿：“……” 他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生怕惹得圣皇再发了病。 圣皇不见他吭声，却是不肯轻易放过他，直接道：“你当初就竭力反对我将她赐婚给太子，你如今还是站在她那边吗？” 左睿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圣皇果然生了气，喝道：“你糊涂啊！” “我当初执意让她嫁给左磷，一是因为国师大人的院系，二则是因为陆家。” 圣皇有些喘，却还是道：“陆家势大，手掌兵权，他只要稍有异心，这皇位上的人便坐不安稳。但是若陆骁最疼爱的女儿嫁到皇家，那结果就不一样了。他定然会看在陆婳的面上，保我皇室百年安定。” “只是，我终究还是晚了一步。陆家果然狼子野心，还是反了。”圣皇咬牙切齿的道。 左睿看他如此，到底是没忍住，道：“反的是左炎，陆家没有反。” “左炎逼宫，身为骁骑营统帅，不进宫护驾反而私调兵马离开，形同造反。”圣皇厉声道。 “那也是被你逼的。”左睿站了起来，沉声道：“若不是你执意要强娶别人家的女儿，别人会被逼的无计可施只能逃之夭夭吗？” 圣皇瞪着眼睛看着左睿，道：“你是在教训我？” “我不敢。”左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平静一点。 他道：“当初我便不同意你那样做，你非要如此。” “父皇，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是为了皇室着想，希望大哥的圣皇之位坐的安稳，但是这也不能建立在牺牲别人的基础上啊。”左睿语重心长的道：“更何况，我师姐那人吃软不吃硬，你想达到目的有的是别的办法，可你却选了最糟糕的一种。好好的善缘不结，你非要去结恶缘，这样不但对我们没有好处，还会加快我们整个皇室的覆灭。” 第218章 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左睿看着圣皇不吭声，又说了一句：“陆家无心造反，他们只是想家人平安，一辈子喜乐富足就够了。他们，不会有二心的。” 圣皇沉默了许久，才看着左睿，道：“所以，我真的是做错了吗？皇室遭此浩劫，都是因为我的一意孤行？” “我若不是强逼陆婳下嫁，就不会逼的陆家远走，不会逼的左炎造反，你的母后也就不会死，你也不会流落边关数年，你大哥也不会……” “父皇。”左睿打断圣皇的话，道：“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咱们好好的就行。” 圣皇动了动唇，最后却是闭了闭眼，道：“你皇姐那里，你得空就劝劝吧。” 左睿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好。” 他劝了，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左睿从寝殿里退了出去，嘱咐宫人照顾好圣皇，他自己则转头去了东宫。 左磷经过一段时日的修养，如今已经能勉强站立行走了。 左睿去的时候，左磷正撑着墙壁，在侍女的帮助下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大哥。”左睿喊了一声，几步上前扶住左磷的手臂，道：“你怎么下床了？” 左磷看他一眼，笑着道：“没事儿的，我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夫也说了，走两步对我有好处。” 左睿一听，也便不在说什么，扶着人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走着，直到左磷额头满是大汗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这才转头回了房间。 左磷一边喝着水，一边问左睿，道：“你这次来，是有事想说吧？” “是有点事。”左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是关于你和我师姐的事情。” 左磷皱了皱眉，声音也冷了几分，道：“我和她能有什么事情？” “你和她的确是没有什么事情，但是有人却想你们有点什么事情啊。”左睿道。 左磷抬眼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左睿听他如此说，自己便也直说了，道：“皇姐拿着父皇的赐婚说事儿，非要我师姐以太子妃的身份住进东宫。” 左睿说完看了眼左磷的脸色，道：“对于这件事，大哥怎么看？” 左磷的脸色很是难看，憋了好一会儿，才冷声道：“左新月疯了吗？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也觉得她疯了，但是她一意孤行。”左睿有些无奈的道。 左睿看着左磷，沉声道：“如今皇室遭受重创，风雨飘摇，皇姐若是继续这般胡来的话，那咱们离毁灭也不远了。” 左磷道：“你难道不知道劝一劝她吗？” “我劝了，但是不管用。”左睿道：“皇姐被自己的嫉妒蒙了眼，以为我师姐还是以前那么好欺负，愣是不信邪，我也没办法了。” “糊涂！”左磷拍了一巴掌桌子，声音冷的像冰一样。 他抬头看了眼左睿，心中默默的想，若不是看在左睿的面上，怕是现在的皇家早就不留一人了。 当初国师大人就说过，他们这个所谓的皇家，并不是不可取代的。 只要他愿意，随时便能让其他的人来取代这个位置。 后来，国师还没出手，皇室内部便出了问题，陆家被父皇逼的心灰意冷远走边关，皇家分崩离析，这两年，谁也没比谁好过。 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左新月却看不清形势，非要去招惹一个不能招惹的人。 左磷沉默了许久，道：“你先回去吧，你皇姐那里，我会去说的。” 左睿嗯了一声，又嘱咐了他好好休息，这才离开。 ————- 皇宫，左新月代为理政，堆在桌案上的奏折堆积如山，可她却没多看一眼。 她盯着大殿上跪着的人，淡淡的道：“陆家那边怎么说？陆婳去东宫了吗？” 跪着的，俨然是这里近身伺候的公公，之前去陆府宣旨，这是回来复命来了。 他刚要张口，另一个人便匆匆进来，道：“殿下，太子殿下来了。” 左新月一愣，皱了皱眉，道：“先让他等……” “你这么忙，竟是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左磷的声音由远至近，已经直接从外面进来了。 左新月脸色一沉，转头瞪着那通报之人。 左磷冷冷的道：“你不用看他，他还不敢拦着我。我左磷，至今还是太子，若真要论起来，我可比你更有资格坐在这里面。” 此话一出，左新月的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好半晌才平静下来。 她挤出一个笑意来，站起来迎了上去，道：“大哥说的是！我如今也是代为理政，这里原来的主人，还是大哥。” 左磷不置可否，挪动着双腿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 他的这个举动，又是让左新月的脸色一阵扭曲。 左磷坐下了，扫了眼还跪在那里的人，淡淡道：“你跪在这里做色什么？” 那侍者不敢抬头，只道：“奴才宣旨归来，前来复命。” 左磷看了眼旁边的左新月，道：“宣旨？给何人宣旨，宣的是什么旨？” 那人还没说话，站在一边的左新月便立刻道：“大哥，一些小事，不值得你费心力。如今你大病初愈，还是好好休养的好。” 左磷沉了脸色，缓缓的道：“意思是，这件事我问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左新月唇角的笑意有些僵硬，道：“我也是为了大哥的身体着想。” “我现在很好。”左磷冷冷的道：“劳烦你挂心了。” 看左新月还想再说什么，左磷直接道：“你若真挂心我的身体，这两年来怎不见你来看我一次？” 左新月一愣，随后脸色闪过几分慌乱。 她楞了一下之后，很快反应过来，眼眶一下就红了。 “大哥这是在怪我吗？”左新月抹了抹眼角，道：“发生这种事，我也不想的。左炎那人残暴非常，这两年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我、我也是害怕啊！你不知道，我这两年虽不在牢狱之中，可是日子却是跟在牢狱中无甚区别，左炎他……” “行了。”左磷不耐烦的打断她，冷冷的道：“我来这里，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第219章 我们天生一对 左新月看着左磷的神色，虽说心中仍旧不忿，但是到底不敢再说些什么了。 左磷不再看她，转头盯着那侍从，道：“你刚才宣的什么旨意？给谁？” 那人也是个人精，已经敏感的意识到公主和太子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头了。他也不敢废话，直接道；“公主殿下吩咐，让陆家小姐三日内搬去东宫。” 左磷呵了一声，偏头看了眼左新月，然后才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跟公主单独说。” 那些人不敢耽搁，转头沉默的退了出去。 等那些人一走，左新月便自觉的抬头看向左磷，道：“大哥，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左磷冷冷的看着她，道：“为了我好？” 左新月抿抿唇，道：“她本就是父皇定下的太子妃，是跟大哥拜过堂入过洞房的，那自然就是大哥的太子妃，我让她住进东宫无可厚非。再说了，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大哥的太子妃，若是她不从，那大哥岂不是成了众人的笑柄吗？” 左磷被气笑了，道：“所以说，你这么做果真是完全为了我着想？为了我这个太子不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左新月看出左磷情绪不太对，但是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道：“大哥，我都是为了你好。” 左磷抓起桌上的奏折啪的一声扔到了左新月的脑门上。 只这一下，便直接将左新月砸懵了，额角一大片红肿。 她吓得尖叫一声，倒退数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左磷。 此刻左磷的眼神一片冰凉，冷冷的道：“你为了我好？你怎么不看看我和父皇的下场，不看看陆凝霜和林文佳的下场，不看看左炎的下场？你是为了我好？我看你是想让我快点去死吧？” 左新月有瞬间的无措，随之又硬气起来，道：“大哥，你怕她做什么？真的以为有个国师大人给她撑腰她便能无法无天了吗？国师大人是什么样的人，岂会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牵着鼻子走呢？左炎和陆凝霜落到那样的下场，那是因为他们罪有应得，跟她陆婳有什么……” “左新月！”左磷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道：“你的眼睛是被shi糊了吗？你看不见吗？你真当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就是嫉妒，你就是不甘心。” 左磷冷冷的道：“曾经那个你们都看不上的女孩儿，摇身一变成了你们都要仰望的存在，你受不了这么大的落差，你就是不甘心。” 左新月脸色扭曲，最后忍无可忍的道：“是，我就是不甘心又怎么样？她陆婳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女人，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到底有什么好？我左新月，堂堂长公主，才貌无双，尊贵无匹，凭什么比不上她？” 左新月红着眼道：“国师大人凭什么独宠她却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凭什么？明明我什么都比她好，我什么都比她强，他凭什么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左新月一口气吼完，眼泪瞬间爬了满脸，有些崩溃的站在原地轻颤着。 左磷不可置信的看着左新月，震惊的道：“你、你对国师……左新月，你是疯了吗？那是国师大人！” “国师大人怎么了？国师大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左新月不服气，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爱慕国师大人。” “我看你是疯了！”左磷连连摇头，脸色一变再变，看着左新月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左新月却全然不觉，低声道：“国师大人当初在观星楼选徒，我远远的望着他，那等风姿，说是仙人也不为过。再之后，左睿的生辰宴上，他就在那静静的坐着，即便这样，也让整个大殿的人失去了颜色。大哥，只有国师大人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也只有我堂堂长公主才能配的上他啊。我们天生一对，凭什么不可以？再说了，只要我能成功待在国师大人的身边，那你和父皇所想便能成真了啊？你和父皇让陆婳嫁入皇家，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左新月越说越是激动，抬眸看着左磷，眸中闪着疯狂的神色。 “大哥，你帮我！只要你把我送到国师大人的身边，那你这皇位就能做的百年安稳啊，这比你们娶陆婳更好啊。”左新月道：“我是皇家的女儿，我自然会顾着皇家，比起陆婳，我更适合联姻这个角色啊。” 左磷看着左新月，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左新月，你已经魔障了。你现在不只是自己找死，你还想带着我们整个皇室去死。”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道：“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我不会让你牵连整个皇室，让我们皇家万劫不复。” 左新月看他起身要往外走，一下子急了，道：“大哥，你要干什么？” 左磷看她一眼，冷冷的道：“我去告诉父皇，撤了你代理国政的权利。” 说罢，转身往外走。 “不要！”左新月一把扯住左磷的衣袖，道：“大哥，不要去。” 她急急地道：“父皇身子不好，不适宜操心。如今你也有伤，需要时间静养，左睿还小，还不能当大任，如今只有我最适合啊。” “你会让整个皇室万劫不复。”左磷冷冷的道：“这国家就算是交到左睿的手上，也比让你为所欲为毁了他的好。” 说罢狠狠的甩开左新月的袖子就要往外走。 “大哥，你别去，我求求你别去。”左新月重新扯住左炎的袖子，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会做傻事了。大哥，你以后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绝对不会了……” 左磷压根不相信左新月的这话，再次甩开左新月的手拔腿便走。 左新月愣愣的看着左磷的背影，眸中戾气一闪。 她顺手拿起旁边多宝阁上的花瓶，几步走到左磷身后，朝着左磷的后脑勺狠狠的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花瓶粉碎。左磷缓缓的转过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左新月。 左新月颤抖的厉害，微微后退一步，咬牙切齿的道：“我都求你了，你为什么不肯成全我，你为什么不肯……” 第220章 左新月入陆府 左新月将地上的花瓶碎片全部打扫干净，扔进了一个角落，然后倒回来开始打理倒在地上的左磷。 先是将左磷扶到位置上坐好，然后动手将左磷后脑勺上的血液都擦干净，又将左磷的发丝和衣裳都整理整洁，自己这才倒退两步看着左磷。 左磷微微的闭着眼睛，除了脸色苍白一点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左新月红着眼眶，喃喃的道：“是你逼我这么做的，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她说完这话，又站了一会儿，才扬声喊道：“来人。” 左新月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左磷，淡淡的道：“太子殿下身体虚弱，睡着了。你们几人将他送去我的宫殿，让太子殿下好好休息，就不用回东宫来回奔波了。” 那些人应了，没有任何疑虑的上前将左磷抬了起来，送进了左新月的寝宫。 待到人一走，左新月才像是虚脱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新月才渐渐的恢复了一点力气，爬起来继续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 ———— 这晚，左睿找到了左新月这里。一进左新月的寝宫，便觉一股寒凉之气迎面而来，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左新月坐在那里，神色有些阴沉。 她道：“你深夜前来，有事？” 左睿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我来寻大哥！听东宫的人说，大哥今日来寻你了，但是到现在也没回去。” “是，大哥累了，在我这里休息。”左新月淡淡的道。 左睿哦了一声，然后道：“那现在应该休息的差不多了，我送大哥回去。” 左新月上前挡住他，淡淡的道：“大哥身子太虚，已经睡下了，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左睿皱眉，道：“这怎么能行？大哥和你男女有别，怎能在你这里过夜。” 左新月冷了脸，道：“我们是兄妹，没有那么多规矩。再说了，我也想好好照顾大哥，你就不要管了。” 左睿看着她，有些嘲讽的道：“你两年来都不管不问，现在又想亲手照顾？” “正是因为我过去懦弱，所以现在才想做点什么来弥补。”左新月沉声道：“大哥在我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左睿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道：“反正你今天就是不会让我将人带走是吗？” “是。”左新月道：“大哥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我自会将他照顾好。” 说罢，直接道：“来人，送四殿下回去休息。” 左睿看了她一眼，最后道：“那你好生照料大哥。” 左新月：“自然。” 待看到左睿离开之后，左新月才松了口气，摊开掌心，已经是血淋淋的一片，全是自己抠的。 她转身回到内室，缓缓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左磷。 左磷还和之前的样子一样，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在床榻的四周，放满了冒着寒气的冰块，让整个内室都充斥着一股寒凉。 左新月伸手摸了摸左磷的脸，道：“大哥，你就看着吧，我一定会做到的，一定会……” ————- 第二日，左新月亲自去拜访陆府。 她到的时候，只见陆家父子，却不见陆婳和封寒。 她的视线扫了一圈，脸色渐渐的有些不好看。 这时，一直垂首站着的秦珞瑶低声道：“公主殿下可是在寻陆婳？” 左新月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道：“你是何人？” 一边的陆骁上前一步半挡在秦珞瑶的面前，道：“回公主殿下，这是我夫人。” 秦珞瑶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背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左新月挑挑眉，道：“这便是你那位新婚不久的夫人？” “是。”陆骁道：“其实，也算不上新婚了。” 左新月笑了笑，转头看向秦珞瑶，道：“陆婳呢？” 秦珞瑶道：“陆婳在后院跟国师大人下棋呢。” 左新月眸光一闪，道：“下棋？陆婳还会下棋吗？她知道黑子几颗，白子几颗？” 秦珞瑶一愣，然后抬头飞快的看了眼左新月，低着头没吭声。 左新月淡淡的道：“我去看看她吧。” 公主出行，陆骁等人不好跟随，只有秦珞瑶这个将军夫人随侍。 她带着左新月去了后院，远远的便见着院中的大树下摆着一张白玉桌，两人正在对弈。 国师大人背对着她们，她们看不到正面，但是却正好将陆婳看的清清楚楚。 陆婳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棋子，正抬眸跟国师大人说着什么，唇边带着笑，眼睛都在发光。 这个样子的陆婳，是她们从未见过的。 陆婳在封寒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是全然的两个样子。 在别人眼里，陆婳总是一脸冰冷，眼里也全是漠然。小小年纪，却好像将什么都看透了一般，骨子里都带着凉薄，对谁都不冷不热的，像个暮气沉沉的老人。 但是在封寒的面前，陆婳却像是个小孩儿一般，会调皮会撒娇会发自内心的天真的笑。 秦珞瑶笑了笑，偏头去看左新月，却正好瞧见她眸中的狠历之色。 她先是一愣，随后仔细的看了左新月两眼，狐疑的道：“公主殿下？” 左新月回过神来，对她笑了笑，道：“没事，就是觉得挺惊讶的。” 秦珞瑶一愣，道：“惊讶？” 左新月偏过头看向下棋的两人，淡淡的道：“陆婳不会下棋吧？但是国师大人可真是宠着她，还陪她玩儿。” 秦珞瑶：“……” 陆婳不会下棋？ 不巧，她前几天刚跟陆婳下过棋，然后被陆婳杀的片甲不留。 她自诩棋艺不错，但是比之陆婳却差远了。 不过这话，秦珞瑶没说。 她觉得这个公主殿下，有点怪怪的。 几人走到陆婳那边，秦珞瑶先招呼了一声：“国师大人，婳婳，公主殿下来看你们了。” 左新月也站到了他们的旁边，笑着喊了一声：“国师大人。” 封寒眼睛都没抬，只盯着棋盘，瞟一眼陆婳，道：“该你了。” 陆婳扫了一眼左新月，然后对秦珞瑶道：“小妈你先坐着等一下，等我把这盘棋下完。” 第221章 她的眼神不对劲儿 在场的人，除了秦珞瑶，没有人理会左新月，像是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一般。 秦珞瑶有些尴尬，对左新月道：“公主殿下，要不，坐下等会儿？” 左新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最后挤出一个微笑，道：“不好扰了国师大人的兴致，我们等一等也无妨。” 秦珞瑶连忙招呼人上了桌椅，又摆好瓜果，然后陪着坐在一边。 左新月一来，视线就不断的往国师大人的身上瞟，此刻坐在这里，更是明目张胆的盯着国师大人看。 这样的眼神，不只是秦珞瑶看到了，便是陆婳也有所察觉。 陆婳手里拿着一颗棋子，盯着棋盘迟迟未落一子。 一边看着的左新月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笑着对陆婳道：“怎么，陆小姐不知该往何处落了？” 陆婳转着棋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左新月。 左新月站起身来，笑着走近，道：“我对棋艺有所研究，不若我给你指点几招？” 陆婳终于嗤了一声，抬眸看着左新月，道：“要不公主殿下来下？” 正中下怀，左新月喜形于色，却还是压着激动，问了一句：“可以吗？” “当然可以。”陆婳丢下棋子，道：“你来吧。” 说罢，站起身来站到了一边。 一直未曾开口的封寒皱了皱眉，刚要张口，陆婳便道：“师傅，公主殿下远道而来，你就陪着她下一局嘛。再说了，公主殿下要指点我棋艺，我也想跟公主殿下好好学学。” 封寒看了她一眼，嘀咕道：“谁有资格指点你……” 他封寒的徒儿，用得着别人指点？ 陆婳眯眯眼，声音拐着弯儿的叫了一声：“师傅~” 封寒脸色一软，立即道：“好，下。” 对陆婳的撒娇，他永远没有办法拒绝。 封寒看向对面的左新月，道：“快点。” 左新月心下一喜，连忙坐下了。 她就不信，她的棋艺不能让国师大人对她另眼相看。 她会让国师大人看清楚，陆婳那个草包根本就不配站在他的身边。 封寒满眼都是嫌弃，身体往后退了一点，眯着眼漫不经心的看着棋盘。 左新月拿起棋子，看了看棋盘，然后很快的落下一子。 这一子落下，封寒嗤笑一声，眼里的嫌弃更浓了。 抬手丢下一颗棋子，直接将对方杀了一大片。 左新月楞了一下，随之抬头看封寒，满眼都是崇拜，激动的道：“国师大人真厉害。” 封寒：“……” 这是哪里来的白痴？怎么办，好想把她扔出去。 看一眼旁边兴趣盎然的小徒儿，封寒硬是憋着一口气，忍！ 封寒漫不经心的落子，每落下一子，左新月便要激动的叫嚷几句，然后自己再落下一子，用一种求夸奖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封寒。 封寒眼观鼻鼻观心，看都懒得多看她一眼。 两人下着棋，站在一边的秦珞瑶扯了扯陆婳的衣袖。 陆婳偏头看她，低声道：“小妈？怎么了？” 秦珞瑶道：“你跟我来。” 陆婳虽疑惑，但是还是跟着秦珞瑶走了。 两人稍微走的远了一点，秦珞瑶才指着那边的左新月，道：“你没觉得这个公主殿下很不对劲儿吗？” 陆婳一愣，然后笑着道：“哪里不对劲儿？” “你还笑？”秦珞瑶瞪她一眼，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她看国师大人的眼神很不对劲儿？” 陆婳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却还是淡淡道：“哦，怎么了？” 秦珞瑶顿了一下，道：“你不觉得眼熟？她看国师大人的眼神，跟我曾经看国师大人的眼神一模一样。” 说完连忙补充了一句：“当然，我现在不用那个眼神看国师大人了，我看我家夫君还看不过来呢。” 被秀了一脸恩爱的陆婳：“……” 秦珞瑶扯着她的袖子，低低的道：“我总觉得这个公主殿下不怀好意，你要小心她啊。” 陆婳看了那边一眼，漫不经心的道：“她看上国师大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珞瑶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道：“跟你怎么没关系？跟你关系大了！” 陆婳：“嗯？” “国师大人对你太好，太过宠你，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看上的男人身边有一个这样亲近的女子。”秦珞瑶意味深长的道：“更何况，国师大人对你已经不能用宠来形容了。我想，若是那个女人想要站在国师大人的身边，必须得过你这关，你若不点头，国师大人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一个对国师大人有着如此大的影响力的人，别的女人会容你？” 陆婳眸光闪烁几下，然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秦珞瑶道：“我当初不过就是气不过，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但是我看这个公主殿下，却是不那么好对付，你小心一点。” 陆婳点头应了，这才和秦珞瑶重新走了回去。 她们刚回去，正好瞧见封寒落下最后一子，左新月输的一败涂地。 封寒原本和陆婳下棋虽然也是铁血风格，但是好歹留了手，不让她那么快完蛋。并且随着陆婳棋艺的长进，他现在已经不用刻意的避让留手了。 但是这个左新月，却是让封寒没有一丁点耐心应付，只想让她快点滚。 左新月输了个底掉，但是却是一脸兴奋的对着封寒道：“国师大人好厉害，我真的毫无反抗之力呢。” 封寒：“……” 白痴！二百五！多看一眼都辣眼睛，倒胃口！ 左新月却不自觉，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眨着大大的眼睛，道：“国师大人，你能不能教我下棋呢？我相信我一定能学的很快的。” 眼珠子转了转，正好扫到回来的陆婳，左新月似笑非笑的道：“至少，我肯定比陆婳学的好啊！刚刚看她跟你下棋，我都看不过去了呢。” 一直未曾正眼看过左新月的封寒终于抬头看左新月了，只是那眼神，却是冷的如冰一般，让左新月不自觉的打了个激灵，脸上的笑容一僵，维持不下去了。 第222章 请公主殿下指教 封寒那凌冽的眼神一扫而过，随之便转了回来，落在陆婳的身上，眼里有些嫌弃有些委屈。 搞什么？让我跟这种人下棋，简直让我恶心的一刻都不想多待下去。 陆婳一接触到封寒的眼神，心里就心疼了。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于是走过去拍拍封寒的手臂，道：“师傅，起开点，给我让让。” 她得隔着点她师傅和左新月，免得师傅受不了脏，当场发作，那就不好看了。 谁知道她话落下，封寒还没说什么，一边的左新月却先炸了。 她冷声喝道：“陆婳，你好大的胆子。” 陆婳一愣，然后抬眸看左新月，眼里带着点嘲讽。 左新月却不觉，冷声道：“你怎可对国师大人这般无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居然敢对国师大人动手动脚，还敢命令国师大人？” 最重要的是，那般亲密的姿态，刺眼极了。 陆婳还没说话，一直没开口的封寒说话了。 “那个谁，你在乱喷口水就不要怪我将你扔出去了。”封寒的声音极冷，沉声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左新月：“对，这里还轮不到……” “我说的你。”封寒捡起一颗棋子直接砸在了左新月的脸上，嫌弃的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是不是个傻子？” 左新月呆住，满脸不可置信。 陆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而一边的站着的秦珞瑶则嘴角抽动着默默的偏开了头。 她是见识过国师大人对陆婳的偏爱的，这位公主，明显没弄清楚情况。 陆婳那一笑，让左新月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死死的盯着她。 陆婳轻咳一声收了笑，对封寒道：“师傅，这位是长公主殿下。” 封寒：“不认识。” 陆婳：“……” 左新月急急的道：“国师大人，我们见过的啊！当初你在观星楼选徒，我也在的。” 封寒挑挑眉，道：“你说给婳婳找伴儿的事？早记不得了。” 说完不等左新月说话，又道：“你别说话了，不然我真的把你扔出去。” 难道不知道说话会喷口水吗？还离他这么近！ 他往里边儿缩了缩，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陆婳。 陆婳爬上去和封寒挤在一块儿，托着腮看对面的左新月。 “听说公主殿下愿意指点我棋艺？”陆婳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淡淡的道：“不知公主殿下可方便，现在指点我几招？” 左新月开始受了气，此刻一听陆婳的话，心中发狠，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了。 左新月收拾好自己的表情，重新坐好，道：“行啊！希望陆小姐能用点心，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陆婳没吭声，只沉默的将棋子收好。 左新月摆好架势，看她一眼，道：“陆小姐，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我让你三子，请！” 陆婳一愣，然后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沉默一下，客客气气的道：“如此，便多谢公主殿下了，我一定用心，好好表现。” 然后，陆婳就真的好好表现了。 她曾经棋艺是不怎么样，但是这几年封寒变着花样的虐她，她就算是再蠢，也摸索出了点生存之道了。 这些东西在封寒的面前不够看，但是对付除了封寒之外的其他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左新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到最后开始冒汗，手里的棋子迟迟不肯落下。 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陆婳，脸色涨红，眸底含着震惊和寒意。 陆婳见她迟迟不动，抬头看她一眼，道：“怎么了？我下的不对吗？公主殿下有何指教，直说便是。” 左新月：“……” 陆婳眨眨眼，低头看了眼棋盘，又看了看左新月手里迟迟不肯落下的棋子，用一种无辜的表情道：“公主殿下是在考虑这一子落在何处能让我死的不那么难看吗？没关系，你尽管下，我能承受得住打击的。” 左新月：“……” 靠在陆婳身边的封寒唇角缓缓的勾了起来，看着陆婳的眼里满是笑意。 养了这么久的徒儿终于会欺负人了，他心甚慰！ 左新月这一子，不管落在何处，都是必败无疑。 他封寒教导出来的徒儿，岂是那般不堪？这个什么莫名其妙的长公主，眼睛糊了shi！ 左新月深吸一口气，猛然间扔了手中的棋子，语气僵硬的道：“不下了。” 陆婳：“……为什么？我下的不好吗？” 左新月冷声道：“运气而已，你得意什么？” 陆婳：“那再来一局？” “本公主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左新月语气冷硬，表面上的和平都维持不下去了。 原本是想将陆婳狠狠的打败让她丢脸，让国师大人看清楚这是怎么一个不堪的货色，顺便让国师大人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但是，她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左新月站起身来，看着陆婳，道：“本公主此次前来，是有事问你。” 陆婳挑眉，身体往后一靠，恰好靠在封寒的曲起的腿上。封寒未动，只垂眸看了她一眼。 左新月瞳孔一缩，看着陆婳的眼神越发的冷了。 陆婳抬眸，淡淡的道：“公主殿下有何事要问？” 左新月冷声道：“旨意三天前便给了你，你会不知有何事？今日，是最后期限！我看在陆家勤王有功的份上，亲自来劝你一句，不要自掘坟墓，到最后让整个陆家给你陪葬。” 陆婳原本懒散的神色一听这话，瞬间冷了下来。 让陆家陪葬？前世，她陆家可不就是为了她陪葬了吗？ 陆婳坐直了一点，冷冷的看着左新月，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公主殿下好心劝告我，那我也看在四殿下的份上劝告你一句，做事前要考虑后果，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后不能收场。不要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让整个皇室给你陪葬，让这天下改朝换代！” 陆婳字字铿锵，似含着滔天的煞气。 左新月忍不住倒退一步，脸色瞬间煞白。 第223章 找个男人嫁了吧 左新月死死的盯着陆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复又转头去看坐在那里的国师大人，脸上带着期冀的神色。 但是封寒垂着头，看都没看她一眼。 左新月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抬眸看向陆婳，冷声道：“陆小姐，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陆婳淡淡的道：“公主殿下若是如此认为，那你就当我在威胁你好那。” “你好大的胆子。”左新月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如今这龙椅上坐着的仍旧是我左家的人，而你陆家，终究是臣。还有国师大人，庇护我皇室这么多年，当着他的面，你怎敢如此放肆？” 陆婳一挑眉，道：“我倒是没忘这龙椅上坐着的是左家的人，不过以后是不是，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至于国师大人……”陆婳笑了笑，转头去看封寒，道：“师傅，你要庇护皇家吗？” 封寒还没开口，左新月便抢先道：“国师大人自我朝建立初始便庇护我皇室，这么多年身居观星楼，怎会让你胡来？” 陆婳没看左新月，而是看着封寒。 封寒挑眉看了左新月一眼，然后才对陆婳道：“皇室是个什么东西？” 陆婳：“呵~” 左新月眼神一沉，有些不敢相信，道：“国师大人，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犯上作乱吗？” 封寒斜睨了她一眼，道：“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离我远点。” 左新月一哽，只觉得心脏剧痛。 她一直仰望的人，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 她咬了咬牙，索性不去看国师大人的脸色，直接对陆婳道：“圣旨已下，你需得以太子妃身份迁居东宫，不得违背。三日之期，今日已是最后一日。看在你护送四皇弟回宫的份上，我给你面子亲自来请你。陆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是乖乖的去东宫的好。” 陆婳看她这铁了心的样子，耐心告罄，脸色也冷了下来，凉凉的道：“是吗？那请问公主殿下这罚酒，要怎么罚？” 左新月冷哼一声，喝道：“来人！” 话音落下，随她前来的御林军立刻围拢上来。 左新月一指陆婳，沉声道：“送太子妃去她该去的地方。” 秦珞瑶眼见事情失控，悄然转身往外跑，去寻陆骁去了。 而陆婳站在那动都没动弹一下，冷冷的看着左新月。 封寒皱了皱眉，微微一抬手，袖袍还没挥出去，便被陆婳一把扣住了手腕。 陆婳神色不善的瞪着封寒，压低声音道：“伤势未愈，不许妄动。” 封寒：“……师傅没那么娇弱。” 陆婳：“反正你不许动。” 封寒与她对视半晌，最后无奈的收回了手。 陆婳平时很乖顺很听话，但是在他受伤这件事上，却格外的执拗。 不能跟她对着来，不然就炸毛。 陆婳转头看了眼围过来的御林军，抬脚将最前面的一个踹飞，让那人直直的砸在了左新月的脚下。 左新月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厉声道：“给我拿下她，快，拿下她。” 陆婳冷笑一声，直接扬声喊了一句：“狗剩，出来砍人了。”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便闪电般的冲了过来。 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弯刀，浑身都带着一股阴煞之气，冲入人群中之后便如猛虎入羊群，瞬间惊得众人开始逃窜，鲜血飞溅，哀嚎一片。 炼魂使幽冥，即便他没有记忆没有灵力，他也依旧是一把杀人的利器。手起刀落，动作利落的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生命。 御林军胆寒，已经有人开始退缩了。而站在一边的左新月则是脸色煞白，连连倒退。 她怎么都没想到，陆婳居然真的敢公然对她动手。 在幽冥将这些御林军全部杀光之前，陆骁带着人来了。 浩浩汤汤足有百多人，瞬间将这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幽冥一看来人，便默默的收回了手中的弯刀，一抹上面的血迹，然后退回到陆婳的不远处。 陆骁站在左新月的面前，面无表情的道：“公主殿下，这是做什么？” 左新月一看陆骁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她几步走向陆骁，厉声道：“陆将军，我倒是想问问，你们陆家想干什么？陆婳抗旨不尊，还让手下的人杀了我这么多人，若不是你及时赶到，她是不是要连我也一起杀了？” 陆骁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哦，我好像来的有点早。” 左新月一愣，然后不可置信的道：“你说什么？” 陆骁看她一眼，道：“没什么。” 左新月气的脸色煞白，那句话，她听清楚了。 左新月瞪着陆骁，一字一句的道：“陆骁，你们陆家，是想造反吗？” 陆骁眨眨眼，道：“公主殿下说笑了，这种事可不能乱说的。” “那你们陆家是什么意思？”左新月厉声道：“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想把我抓起来吗？” 陆骁：“你是公主殿下，谁敢抓你？” “那你想干什么？”左新月冷声道。 陆骁：“来保护公主殿下的安全啊。” 左新月冷声道：“既如此，那你将陆婳送去东宫，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陆骁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左新月，道：“公主殿下，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陆骁虽不会造反，但是也不可能容忍别人强抢我的女儿啊！” 陆骁上前一步挡在陆婳的面前，冷冷的道：“你虽是皇家公主，但是却也不得干这种强抢民女的事情。更何况，公主殿下竟还明目张胆的抢到了我的家里来。” 说她一句蠢，简直就是在夸奖她了。 左新月看他如此态度，心都凉了半截，厉声道：“陆骁，她是父皇亲自赐婚的太子妃，天下皆知。你难道要抗旨吗？” “那你让圣皇亲自来跟我说。”陆骁冷冷的道：“此事，公主殿下还是莫要管的好。奉劝公主殿下一句，你年龄也不小了，找个男人好好嫁了过日子去吧，别瞎折腾，什么事都想插一手，对你没好处。” “陆骁，你放肆。” “来人，送公主殿下回宫。” 陆骁懒得理会她，直接一挥手，让自己手下的人连着左新月和那些御林军一块架起来扔了出去。 第224章 我看你是疯了 直到站在陆府大门前，左新月都是懵的。 她衣裳有些凌乱，狼狈的和自己的御林军被人扔在了大门口。 御林军小心翼翼的凑过来，低声道：“公主殿下，现在怎么办？” 左新月脸色一冷，抬手便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厉声骂道：“废物！” 那人被一巴掌打的偏过了头，半边脸颊高高的肿起，但是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低垂着头。 左新月深吸几口气，才厉声道：“回宫。” 一行人趾高气扬的来，结果却狼狈而归。 一回宫，左新月便直奔寝宫，将所有人都关在外面。 她站在左磷的床前，看着床榻上的人，冷冷的道：“大哥，你让我不要招惹陆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陆家如今都快要骑在咱们皇室的脑袋上来了？” “大哥，你知道吗？他们居然敢对我动手，敢公然的抗旨不尊！若是再放任下去，这皇位上的人都要姓陆了。” “你们都怕她陆家，我不怕。”左新月咬牙切齿的道：“我堂堂长公主，难道还会怕她一个乡下的野丫头吗？她陆婳，到底哪一点比得上我？凭什么国师大人就要对她另眼相看，而根本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凭什么！” 左新月神色有些狰狞，一字一句的道：“她不就是仗着背后有陆家给她撑腰吗？若是没了陆家，我看她还有什么资格嚣张。陆婳，我会将她打回原形，让她明白，鸡就是鸡，永远不可能变成凤凰。” 她沉沉的看了左磷两眼，最后道：“大哥，你就看着吧！” 说完这话，左新月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日，朝堂之上就开始刮起了一阵倒陆风，参陆骁的奏折一封一封的送到左新月的面前，罪名无一例外的，都是说陆骁拥兵自重意图谋反。 左新月也不吭声，对外只宣称她相信陆家的青白，陆将军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到了后面，越演越烈，眼看着快要压不住了，这个时候有人提出，让陆骁交出兵权。 陆骁如今为什么这么让人忌惮？就是因为他兵权在手，无人敢招惹。 若是他手中没了兵权，那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没有什么可畏惧了。 这个时候的处境，就是必须要交出兵权证明自己的忠心，否则就真的是拥兵自重意图谋反了。 事情闹成这样，左新月也终于不在说什么了，拐弯抹角的要陆骁给大家一个交代，毕竟众怒难犯。 我虽然相信你，但是人家不相信啊。你若真是青白，就应该交出兵权。 从朝堂上下来，左新月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下去，外面便有人通报，说是四皇子来了。 左新月的笑意一收，瞬间皱起了眉头。 左睿大步走进来的时候，左新月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 “四弟有事？”左新月淡淡的道。 “皇姐，你过分了。”左睿冷着一张脸，道：“你这样，简直是在玩火自焚。” 左新月脸色一沉，冷冷道：“四弟是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左睿道：“你是疯了吗？你居然逼着陆骁上交兵权。” 他这般挑明了，左新月索性也不装了，冷冷道：“我让他上交兵权有什么问题吗？” “你觉得没问题吗？”左睿沉声道：“皇室动荡，时局稍定，有陆骁镇着，那些宵小之辈才不敢轻举妄动，你将他逼走，那我们皇室就成了别人的口中餐盘中菜了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的是你！”左新月厉声道：“左睿，你别忘了，你是皇室的人，不是他陆家的人。你这样护着陆家，你难道就没有看到陆家的不良居心吗？他们已经快要爬到我们头上去了！” “你还小，看不清楚我不怪你，但是作为皇室的一份子，我希望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来跟我作对。”左新月冷冷的道：“我是你皇姐，我们才是一家人。” 左睿摇了摇头，缓缓的道：“看不清楚的不是我，而是你。” 左新月皱着眉头，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皇室好。” “你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一己私欲罢了。”左睿冷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国师大人……” “是又怎么样？”左新月的眼里有了几分疯狂之色，道：“凭什么陆婳那种人能站在他的身边我就不行？我到底有哪一点比她差？我是堂堂长公主，论身份轮相貌轮才情，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可以，我凭什么不可以？” 左新月冷笑一声，道：“国师大人只是一时间被她蒙蔽了而已，等我将她打回原形，国师大人就知道，只有我才配站在他的身边，那个陆婳，根本就不配。” 左睿：“……” 他看着左新月良久，最后只说了三个字：“你疯了。” 说完这话，他再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左新月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道：“不是我疯了，是你们都太懦弱了，一个陆婳就让你们吓破了胆软了脊梁，我左新月跟你们不一样。” ————- 圣皇的寝宫之中，左睿站在床前看着半靠着床榻脸色有些苍白的圣皇，几番欲言又止。 圣皇微微的眯着眼，等了一会儿，才道：“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左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父皇，不能让皇姐胡闹下去了。” 圣皇微眯着的眼睁开了，道：“她又做什么了？” 左睿将左新月做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道：“我看她是疯了！我师傅那样的人，是她能随意肖想的吗？更何况，我师傅拿师姐当眼珠子似得护着，怎能容她对师姐不利？可是她偏就不明白，魔障了一般！” 圣皇没吭声，睁着眼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左睿看他一眼，然后又道：“还有大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着他了。” 圣皇的眼珠转了转，道：“怎么回事？” “皇姐将大哥留在她的寝宫，说是要自己亲自照顾，我去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左睿沉声道。 圣皇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坐起，道：“带我去见你大哥。” 第225章 你听我解释 左新月的寝宫前，可谓是重兵把守。 当左睿带着圣皇来的时候，那御林军脸色有瞬间的错愕。 慌乱一瞬，便连忙迎了上去，道：“见过陛下。” 圣皇脸色紧绷，冷冷的道：“让开，我要见左磷。” 那人脸色一个犹豫，低声道：“可、可长公主吩咐，没有她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圣皇脸色本就苍白，一听这话，脸上的血色几乎退尽了。 他颤颤巍巍的抬脚踹在那人的肩膀上，那人只是稍微踉跄一下，便维持住了跪地的身形。 圣皇一字一句的道：“长公主吩咐？我还没死呢！” 那人一个激灵，瞬间觉得如坠冰窖。 是啊，圣皇还没死呢！ 长公主如今掌权不假，但是她毕竟是个公主，这皇宫，终究还是轮不到她来做主。 一瞬间，冷汗直流。 “圣皇赎罪，属下糊涂了。”那人站起身来亲手推开房门，道：“圣皇请。” 圣皇冷哼一声，在左睿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了进去。 那人松了口气的同时，转过头低声吩咐旁边的人，让他去长公主那里报信。 左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拦。 圣皇和左睿进去之后便直奔左新月的房间。 尚未推开房门，便感觉到了一阵迎面而来的寒气。 左睿打了个激灵，蹙着眉头道：“怎么这么冷？” 圣皇没说话，脸色却更加难看。 他的身体像是一下子有了力气，竟是推开左睿的搀扶，伸手推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左睿连忙跟上，怕圣皇出事。 两人一进门，便被冻的一个激灵。 这哪里是人住的房间，这分明就是个冰窖。 左新月，就把大哥放在这样的地方？ 左睿心中惊疑不定，跟在圣皇身边继续往里走。 绕过屏风，便是一张床榻，入眼可见一人正平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一动不动。 床榻上的，不止他这个人。 在他的周围，还放着大大小小的冰块，将他围绕其中。 圣皇只看了一眼，便身子一晃，差点直接栽倒。 “父皇！”左睿伸手一把接住圣皇，道：“父皇你没事吧？” 圣皇嘴唇张合几下，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身体颤抖的厉害，搀着左睿一步一步的向床榻走去。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一看床榻上那人的脸，圣皇便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这人，不正是他多日未曾见到的大儿子，如今的太子左磷吗？ 此刻他紧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榻之上，脸上没有丝毫人色，睫毛和眉毛之上因为过低的温度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晶。 左睿一手扶着圣皇，一手微微颤抖的去抚摸左磷的脸颊，入手一片冰凉。 他的脸上，是震惊，是不可置信。 左新月疯了，这个女人，竟是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境地。 他的眼里泛起了一片红。 缓缓的偏头看了眼圣皇，喊了一声：“父皇！” 圣皇此刻颤抖不止，一张脸面无人色，竟是比躺在冰块中的左磷还要难看。 左睿吓的不轻，连连抚摸圣皇背脊，喊道：“父皇，父皇你冷静点，父皇……” 好一会儿，圣皇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上前两步，伸手抚摸左磷的脸颊，喃喃的道：“儿子，我的儿子。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走了，我如何跟你母后交代，我……” 说不下去，圣皇又是一阵粗喘。 左睿看他如此，心中也是不忍，却只能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圣皇的后背。 他从来都知道，虽然他们都是圣皇的孩子，但是，只有左磷是不一样的。 左磷，是他的长子。最重要的是，左磷是圣皇最爱的女人付凌雪的唯一亲子。 他和左炎，即便是左新月，不过都是圣皇的血脉延续。而只有左磷，是他的孩子，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 圣皇伏在冰块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左磷，一串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左炎的死他无动于衷，甚至觉得快慰。但是左磷的死，就是生生的剜了他的心。 左睿正不知该如何劝慰之时，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左睿脸色一冷，回头去看，便见左新月匆匆的跑了进来。 她的衣衫有些乱，步摇晃的厉害，发髻都歪了。 可想而知，她一路跑过来的时候到底有多着急。 左新月一步跨入房门，随之便将身后的人留在门外，自己走了进来。 她绕过屏风，一抬眼，便正对上左睿那冰冷的眼神。 她的心，瞬间就凉了。 视线缓缓的偏移，便见圣皇正趴伏在冰块上，低低的跟左磷说着什么。 左新月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不敢太大声，只喃喃的说了一句：“父皇。” 圣皇像是没听见，看着左磷，眼泪像是决了堤，一滴一滴的砸在左磷的脸上。 左睿深吸一口气，转身将圣皇扶了起来，低声道：“父皇，她来了。” 圣皇缓缓伸手，动作轻柔的抚摸了一下左磷的脸颊，柔声道：“父皇不会让你白死的，你放心。” 他直起腰来，抬手抹了一把脸，眼眶红的几乎能滴下血泪来。 但是他却硬是站的直直的，转头看向跪在地上大的左新月。 左新月被圣皇看了那一眼，整个人便抖若筛糠。 “父皇，父皇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父皇……” 左新月语无伦次，脸上写满了恐惧。 圣皇走到左新月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好啊，那你便解释，我听着。” 左新月：“……” 解释，怎么解释？ 她这一呆，让圣皇彻底的失控。 圣皇直接蹲下来，伸手一把掐住了左新月的脖子，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嘎吱声。 左新月的脸瞬间就青了，张着嘴大口喘气，双手不停的去抓挠圣皇的手。 但是圣皇那只手却宛若铁钳一般，分毫不动。 圣皇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怎么不解释了？你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吗？你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我的儿子，他难道不是死在你手里吗？” 第226章 公主殿下好像很怕我? 左新月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她张大嘴呼吸，但是却是徒劳。空气一点一点被抽走，整个人像一条濒死的鱼。 圣皇全然不觉，红着一双眼眶死死的盯着她，咬牙切齿的道：“你不是要解释吗？你快解释啊，我听着！” 他眼里，闪动着的是疯狂，掐着左新月脖子的手指不断收紧。 左睿站在一边看着，几番挣扎，终究还是没有上前。 左新月这次做的，有点过了。 圣皇身体早就被左炎的那几年折磨掏空了，如今全靠一口气撑着。 左新月虽是女子，但是毕竟年轻，几番挣扎之后猛然间掰开了圣皇的手，然后疯狂的咳嗽，一边咳一边往后退去。 圣皇被她掀的身子一个踉跄，倒坐在地上。 左睿忙上前将圣皇扶了起来。 圣皇撑着他的手站起来，挣扎着走向左新月，冷冷的道：“你解释，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 左新月被圣皇吓得魂飞魄散，此刻一看他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角落。 圣皇死死的瞪着她，吼道：“你都做了什么？” 左新月被圣皇吼的一颤，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间吼道：“是他逼我的，都是他逼我的。” 左新月蜷缩在角落里，崩溃的道：“我不想这么做的，但是他却要来逼我，这不是我的错。你们一个一个的，被陆家吓破了胆，被陆婳那个贱人耍的团团转。我对她下手怎么了？我有什么错？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皇室，但是你们却要来阻拦我！” 左睿看着她，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就因为大哥阻拦你，所以你就杀了他？” 左新月没说话，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左睿看她这个样子，火气蹭蹭的往上窜，厉喝道：“你疯了吗？那是大哥啊！大哥可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是他逼我的！”左新月仰头，一攒眼泪从脸颊滑过，吼道：“我不想杀他的，是他非要逼我，我不得已……我都是不得已。” 事到如今，事情清楚明白。 因为左磷的阻挠，让左新月恼羞成怒，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杀了。 杀了之后，用冰封存在自己的寝宫，试图瞒天过海。 左睿看着她，缓缓道：“你简直无可救药。” 左新月瞪着她，嚷道：“凭什么陆婳可以我不可以？我哪点比她差？你们凭什么都偏心她？” 左睿盯着她，道：“你哪点都不比她差，但是你永远都不是她。” 左新月压根就没把左睿的话听进去。 圣皇冷冷的看着左新月，道：“你杀了我儿子，现在，你要怎么给他填命呢？” 左新月刷的转头看向圣皇，震惊道：“父、父皇？我也是你的孩子啊，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 “你是个什么东西？”圣皇那张脸，没有半分属于父亲的动容。 他看向左新月的眼神，也全然是在看一个仇人的眼神，没有半分其他。 左新月的一颗心凉透了，喃喃的道：“这么多年，你就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你的孩子吗？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父皇，你就没有一点点真心吗？” “我说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圣皇瞪着她，厉声道：“早知道你会害的我儿丧命，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 左新月：“……” 她猛然间领悟到左睿的那句话：你不是不如她，你只是不是她。 同为圣皇儿女，但是左磷就是圣皇的心头宝，而她就是可有可无的。 她看着圣皇瞪着她那宛如杀人般的眼神，意识到若继续下去，圣皇真的会杀了她。 左新月突然间爬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 圣皇一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道：“你要做什么？” 左新月一边往外走一边厉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四皇子左睿害死太子挟持圣皇，快来人将他拿下。” 左睿：“……” 他错愕的看着那个疯狂往外跑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圣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终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活生生被气的去了半条命！ 左新月的喊叫声，再打开房门的时候，便瞬间戛然而止，像是突然间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她一步一步的倒退回来，睁大眼睛死死的瞪着那个门外的人。 陆婳偏了偏头，露出一个微笑，道：“长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左新月视线慌乱的朝外面看去，在陆婳的背后，站着骁骑营的人，哪里还看得见半个御林军？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左新月咬牙切齿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主殿下不是在喊人吗？我自然是来护驾的。”陆婳抬脚跨进房门，笑盈盈的看着左新月。 左新月后退一大步，像是站在她面前的陆婳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陆婳脸上的笑意更深，道：“公主殿下好像很怕我？” 左新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会怕你？”左新月厉声道。 陆婳似笑非笑，“是吗？不怕就好。” 她偏头去看站在那的圣皇和左睿，视线扫了一眼冰床上的左磷，便回到了左睿的身上。 陆婳道：“四殿下，需要我帮忙吗？” 左睿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偏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圣皇，道：“父皇？” 圣皇此刻没有什么想法，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左新月的身上。 一听左睿喊他，这才缓缓的抬起头，扫了一眼陆婳，然后才冷冷的道：“劳烦陆小姐了，我今日就清理门户，让你见笑。” 陆婳有点意外。 这还是圣皇第一次不那么高高在上而是平心静气的跟自己说话。 陆婳低了低头，道：“效忠陛下，应该的。” “陛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人能左右你。”陆婳说完这话，便默默的站到了一边。 而左新月听到陆婳这话，脸色就已经变得极其的难看了。 她这么长时间的布置，如今却如土鸡瓦狗，被人瞬间崩毁，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第227章 只要能救我，我做什么都愿意 陆婳靠着门框，斜斜的站在门口，屋子里传出左新月崩溃的哭号之声。 她微微的眯着眼，想着圣皇也真是心狠手辣，对自己的女儿也能下如此重手。但是一想到躺在冰床上的左磷，陆婳便又觉得左新月罪有应得了。 这个女人，在左炎造反的时候龟缩起来苟且偷生，如今又在众人不妨的时候出来兴风作浪，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不耻。 左磷这人，不管跟她陆婳有什么恩怨，但是他本性善良，对自己的弟妹却是从未苛待过的。 到最后，落得这般下场，令人唏嘘。 不多时，左睿从里面走了出来，靠在门的另一边，低垂着眼。 陆婳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想开点。” 左睿一顿，低低的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去找大哥。如果我不去找他，他也不会去找左新月，最后……” “如果你早知道，你当然不会去做，但是人生有几个早知道？”陆婳眯着眼看着远方，淡淡的道：“所以，你不用自责。” 当初，她若早知道左炎和陆凝霜是那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她又怎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呢？ 万事，皆有命数。 左睿还是沉默不言，看起来，还是在自责。 陆婳也不在劝，这些事情，只有他自己想通。 “想过以后的日子吗？”陆婳突然间道。 左睿抬头，眼神有些茫然，道：“什么？” 陆婳看他这样，有些无奈，道：“你如果没有想过的话，那现在可以想一下了。” 左睿：“……” “左炎不在了，太子离世，左新月……”陆婳转头看向左睿，道：“四殿下，如今，皇室只有你了。” 左睿眼里先是茫然，紧接着便猛然间瞪大了眼睛。 皇室，只有他了！ 左睿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是终究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两人站在门口，像是两尊门神一般。 正瞪的起劲儿，陆婳猛然间动了动鼻子，疑惑的看向院子。 她怎么闻着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兰香？ 她视线刚落在院子里，便见着有人一袭白衣从天而降。 陆婳嘴角一抽，扔下左睿快步走到院子里，吼了一声：“师傅！” 封寒一张脸面无表情，在陆婳吼了那一声之后才勉强有了点温度。 陆婳几步奔到他面前，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乱动灵力吗？你还有伤在身，你……” “婳婳。”封寒打断陆婳的叨唠，有些无奈的道：“我不是纸糊的，不要担心好吗？我答应你不动灵力不跟人动手，其他的，无碍。” 陆婳看他两眼，都：“真的无碍？” 封寒再三确认没事之后，陆婳这才放下心。 她看着封寒，眼里带着软软的笑意，道：“师傅怎么来这里了？” “见你久不归来，怕有变数，来看看。”封寒扫了一眼那屋子，便皱了皱眉头，道：“此事尚未了结？” 陆婳道：“这件事，圣皇自有定夺。” 封寒冷哼一声，极为不屑的道：“他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情便是娶了付凌雪，除此之外，他就没聪明过一次。” 趁他不在威逼陆婳嫁人这件事，他可还一直记着呢。 回来之后看他只剩下半条命，又有陆婳和左睿相劝，封寒这才作罢。 否则，哪里还有什么皇室？早在他的怒火之下灰飞烟灭了。 左睿走过来，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傅。” 封寒打量了眼左睿，道：“垂头丧气的做什么？是个男人就给我抬头挺胸站直了。” 左睿一听，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仰头看着封寒。 封寒第一次，抬手揉了揉左睿的脑袋，道：“你是我封寒的徒弟，所以，别给我丢人。” 左睿：“师傅……” “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扛起你的责任。作为我封寒的徒弟，你不应该被任何人小看。”封寒看着他，说了一句：“去吧，你还有我。” 那一瞬间，左睿差点哭出来。 他拜在封寒门下的日子不短，但是这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师傅犹如春风般的温暖关怀。 他感动无比，往前走了一步打算来个投怀送抱，嘴里动容的喊道：“师傅，我……” 封寒不等他说完，一脚将他踹开，冷冷道：“离我远点！” 左睿：“……” 什么如春风般的温暖关怀，果然还是他在做梦吧？ 左睿默默的后退到安全距离，然后用一双眼睛控诉的看着师傅正牵着师姐的小手腕。 呵呵！你老人家的洁癖还是要看人的呢！ 恰在此时，屋子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紧接着，一个血糊糊的人便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左新月披头散发，一边跑还在一边喊着：“救命，救命啊……” 屋子里，很快走出两个人，一左一右的伸手要去提左新月。 死到临头，左新月潜力爆发，用力甩开两人的手朝着院子里奔了过来。 只是刚跑几步，便站住了，死死的盯着离她不远的封寒。 而她身后还在追的人，一眼扫见站在院子里国师大人，霎时间便顿住了脚步，远远的看着，不敢再追。 左新月一眼扫见站在院中的封寒，宛若看到了天神下凡。 如果到了现在这个境地还有谁能改变圣皇的心意救她一命的话，那这个人只可能是国师大人。 她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不管不顾的朝着封寒冲了过去。 “国师大人，国师大人救救我，救救我。” 左新月噗通一声跪下，愿意是要抱住封寒的大腿，只是这一下却落了空。 封寒在她扑过来的时候便面露厌恶之色，带着陆婳后退几步，远远的躲开了左新月。 他像是看着什么污染源一样扫了左新月一眼，冷冷的道：“这种东西也敢往我面前凑？难道不应该就地毁灭吗？” 陆婳：“……” 左新月呆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封寒。 “国，国师大人，求你救救我。”左新月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国师大人，求求你了，只要你能救我一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左新月跪着往封寒的面前又挪动了几步。 第228章 去地狱忏悔吧 左新月那话出来，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站在一边的左睿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呵斥了一句：“闭嘴！” 但是，以前的左新月听不进去他的话，现在就更加听不进去了。 她置若罔闻，继续看着封寒，用一种怪异的语气道：“国师大人，求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能为你做，我什么都听你的，国师大人。” 陆婳皱着眉头，本能的有些不爽，看左新月就更加不顺眼了。 她有心想说什么，但是一时半会儿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封寒冷冷的看着左新月，道：“为我做任何事？你倒是说说看，你能为我做什么？” 陆婳一听封寒居然开口搭话了，就更加的不爽了。 斜睨了封寒一眼，默默的后退一步，远离了封寒一点点。 封寒不觉，继续盯着左新月。 左新月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整个人狂喜。 她看着国师，连忙道：“什么都可以，任何事。” 她飞快的扫了眼封寒旁边的陆婳，然后低声道：“我、我愿意追随国师大人左右，终身伺候国师大人。” 这话，指向性就非常的明显了。只要不是太蠢，都能听出来左新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原本想不到开口说什么的陆婳突然间就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我师傅身边还不缺你一个伺候的人。” 大概是没料到陆婳突然间开口，封寒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陆婳则没理会封寒，只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左新月。 左新月一听陆婳从中作梗，顿时恼羞成怒，喝道：“陆婳，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国师大人身边缺不缺伺候的人，是你说了算的吗？” 陆婳更加不爽了，沉声道：“就算师傅身边缺人，也轮不上你。” “轮不上我，难道就轮的上你吗？”左新月冷笑一声，道：“陆婳，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国师大人收你为徒你就有什么了不起了吗？你不过是个粗野的乡下野鸡罢了，就凭你，也敢对我指手画脚吗？我左新月，哪一点不比你强？” 左新月抬头看着陆婳，嘲讽道：“看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和国师大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说的，不算。” 说罢，转头看向封寒，霎时间换了一副脸孔，殷勤的道：“国师大人，只要你肯救我一命，我下半辈子一定好生伺候国师大人，绝无二心。” 封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了一句：“她说了算。” 左新月没反应过来，道：“什么？” “我说，我的事情，她说了便算数。”封寒侧头看向身边的陆婳，道：“婳婳说的意思，就是我意思。我的事情，不管任何事，她都有资格插手过问。” 左新月的脸被封寒啪啪两下打肿了，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封寒。 “为、为什么？”左新月喃喃的道。 封寒看一眼陆婳，道：“没有为什么，我赋予她管我的权利。” 左新月：“……” 陆婳那些不爽的情绪，奇迹般的被封寒几句话安抚了下来。 她对封寒笑了笑，不在多问什么，像是没看见院子里跪着的左新月一般。 封寒则看着左新月，那眼神已经从看一个污染源到看一堆垃圾了，眼睛里不仅仅是嫌弃，还有厌恶了。 “我不需要伺候的人，你，给我扫大门提鞋我都嫌你脏了我的地盘。” 封寒偏头看了眼站在那的左睿，道：“还不快将她弄走？” 左睿还没动静，圣皇便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沉声道：“我亲自来。” 封寒看了圣皇一眼，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圣皇身边的两人几步走到惊骇的左新月面前，伸手将她压着，让她跑不了。 左新月彻底的疯了，大喊道：“国师大人，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你身边的那个野鸡？我到底哪一点比她差？我不服，我不服，我不服！” 她一双眼睛赤红着，整个人死死的盯着封寒，凄厉的喊道：“凭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凭什么！我比她好一千倍一万倍，你为什么看不见，为什么看不见？我能比她做的更好，我为了你什么都能做，我甚至为了你杀了我大哥，我都是为了你，你为什么看不见！” 封寒的眼里，厌恶更浓。 他冷冷的扫了左新月一眼，道：“别让我恶心了，别把你那些肮脏的心思都架到一个‘为了你’的牺牲高度，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恶心的人。” “还有，你哪一点都比不上婳婳。”封寒一字一句的道：“在我这里，她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比不上的珍宝。你，是个什么东西？” 左新月疯狂的摇着头，还想再说什么，啪的一巴掌甩到了她的脸上，打的她脑袋一偏，眼前一阵发黑，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贱人。”圣皇的手颤抖着，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 圣皇伸手拔出旁边那侍卫的佩刀，缓缓的举了起来。 “父皇！”左睿往前迈了一步。 “别过来。”圣皇喝道：“此事，谁都不许插手。” 左睿蹲在原地，看了看被一巴掌扇的昏昏沉沉的左新月，再看一眼双眼通红的圣皇，那脚步，最后还是钉在了原地没迈出去。 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情况下，左新月活不了。 左新月被一巴掌扇的晕晕乎乎，好容易眼前清晰了，便见圣皇手中的刀明晃晃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左新月一个激灵，瞬间挣扎起来，痛哭流涕的道：“父皇我错了，父皇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圣皇紧紧的攥着刀柄，居高临下的看着左新月，一字一句的道：“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还有，你应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孩子。”圣皇缓缓的举起手中的刀，道：“去地狱忏悔吧！” 话音落下，手起刀落，鲜血溅起，噗的一声，喷了圣皇满头满脸。 而在圣皇下手的瞬间，封寒便伸手将陆婳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抱着她转了个身，完全隔绝了她的视线。 第229章 抛尸乱葬岗 陆婳埋在封寒的怀里，耳边能听到那边手起刀落的声音，但是鼻尖却闻不到那血腥味，只有淡淡的兰香围绕着她。 陆婳，上过沙场的人，亲手斩杀的人成千上万，见过的尸骨不计其数。在任何人眼里，她都是那个强悍的可以抵挡一切的人。 但是只有封寒，将她密密实实的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甚至不愿意让她看到半点血光。 陆婳老老实实的埋在封寒的怀里，不往那边多看一眼。 封寒一手搂着陆婳，倒是瞟了那边一眼，满眼嫌弃的道：“整的血呼啦子的，脏死了。” 当啷一声，圣皇手中的刀砸在地上，落入一片鲜血中。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倒退一步，仰头便要栽倒。 左睿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接住倒下的圣皇，喊了一声：“父皇。” 圣皇靠着左睿强撑着站定，对左睿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他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搂着陆婳的封寒，恭敬的道：“脏了国师大人的眼，是我的不是。” 封寒冷哼一声，对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圣皇眸光闪动，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竟是推开左睿，一步一步的往封寒的面前走。 在距离封寒允许的安全范围内站定，便不敢在往前走了。 他看着封寒，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诚恳的道：“之前我鬼迷心窍，一心想为孩子铺路，冒犯了国师大人的爱徒，还请国师大人莫要生气。陆小姐和左磷的婚事，不作数。” 一提到这件事，封寒就生气。 他冷哼一声，道：“左磷都是个死人了，难道还要我家婳婳下去陪他不成？这婚事，当然是不作数的。” 一句左磷都是个死人了像是一把尖刀戳在圣皇的心上，让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封寒却继续冷冷的道：“更何况，当初你下旨赐婚的时候，问过我了吗？” 圣皇的睫毛颤了颤，低垂着头，再次道：“对于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我很抱歉，还请国师大人大量，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封寒冷哼一声，道：“你道歉的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圣皇嘴角一抽，抬头看向他。 只见封寒站在那里，犹如松柏一般挺拔。他一手搂着陆婳，将那人的头埋在他的怀中，是一个全然呵护的姿势。 他顿了顿，然后盯着陆婳，道：“陆小姐，我为我之前的鲁莽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陆婳的脑袋动了动，然后从封寒的怀里偏了偏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圣皇。 半晌之后，才淡淡的道：“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没有意义。” 圣皇神色一僵，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低低的道：“陆小姐，之前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陆婳声音淡淡的，道：“我虽不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也不会做什么，没那个必要。就算是看在四殿下的份上，我也不会怎么样，陛下大可不用担心。” 她知道圣皇为什么突然将姿态摆的这么低。 他不过是委曲求全，不想她报复罢了。毕竟现在皇室式微，而她陆家却如日中天。 陆婳将话说的那么明白，圣皇神色有些尴尬，但是却不好再开口了。 他的视线转而落到封寒的身上。 国师护短，这一点他以前不明白，现在却明白了。 那些事，陆婳不计较，可不代表国师不计较。 若是国师真的气狠了非要为陆婳出气，那么他们皇室，就是真正的完蛋了。 他丝毫不怀疑国师的本事。 他翻手为云覆手雨，让一个皇朝朝夕间倾覆，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封寒接收到他的视线，冷笑一声，说了一句：“你配不上付凌雪。” 只是一句话，便将圣皇砸的摇摇欲坠。 可是，国师却没打算放过他。 封寒冷冷的道：“你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便是娶了付凌雪真心待她。除此之外，你没做对一件事。” “她留给你的孩子左磷，本性不坏，若是好好教导，必能有一番作为。但是你这个父亲失职，浪费了他的天资，如今更是惨死。你一辈子都在为了你的皇室打算，为了你的江山打算，为了你左家权势千秋万代，可到头来，你却是什么也没得到。”封寒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惩罚你，因为你已经得到了你应有的惩罚。” 他扫了一眼站在另一边的左睿，道：“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封寒便低头看向陆婳，道：“回去？这地儿一股子血腥味儿，到处都是人，忍不了了！” 陆婳有些好笑，心里却是一片温软，她点点头，道：“回去。” 于是，封寒搂着陆婳扬长而去，只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他们刚走，圣皇的身子便晃了晃，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轰然间倒地。 左睿脸色一变，一步跨上前来将圣皇扶住，转头喊道：“来人，请太医。” 一群人兵荒马乱，有人犹豫着上前，低声询问：“四殿下，长公主的尸体……” “拖下去扔了吧。”圣皇惨白着一张脸，说话都断断续续的，道：“我不想看见她，扔出去。” 左睿顿了顿，才对那人道：“照陛下说的办。” 那人应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和几个人将院子里左新月的尸体拖了出去。随后又找了一个破烂席子裹着，用板车拉去了乱葬岗，往那里头一扔，将来是想找都找不着了。 当真是办的好差事，让圣皇再也不用看见她了。 圣皇惨白着一张脸，唇角还挂着血迹。看着被拖走的左新月，再想到冰床上的左磷，一时间只觉得撕心裂肺一般的疼。 国师说的对，他不用等国师的惩罚，他已经受到了惩罚。 他低低的道：“扶我回去，召集群臣，我有事要说。” 左睿一愣，道：“父皇，你的身子……” “还死不了。”圣皇道：“按我说的去做。” 左睿深深的看了圣皇一眼，然后应下。一边张罗着让大夫看诊，一边转头去着急群臣。 第230章 师傅，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啊 陆婳刚回到府中不久，便见陆骁一身朝服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有些诧异，问了一句：“父亲，有何事？” 陆骁一边埋头往外走，一边说了一句：“陛下召见群臣，我得去一趟。” 陆婳眨了眨眼，心中有些犹疑。 一边的秦珞瑶跟在陆骁的身后，争分夺秒的给他整理衣裳，一边走一边嘱咐：“路上小心着些，在朝堂之上也不要强出头，你性子耿直，有些事能忍则忍不要得罪人……” 秦璐瑶一直絮絮叨叨的说，陆骁也不吭声。一直走到大门口了，陆骁才转头在秦珞瑶唇上狠狠的亲了一下，朗声道：“放心吧媳妇儿，我都知道了。” 说完转头翻身上马，一鞭子抽在马背上扬长而去。 秦珞瑶站在门边，面颊绯红满眼娇羞，嗔了一句：“死相！” 目睹一切的陆婳：“……” 她的老父亲，简直闪瞎了她的狗眼。 一边的秦珞瑶娇羞够了，面飞红霞的走过来，看了陆婳一眼，然后嗔怪道：“那个，你父亲就是那样的性子，让你见笑了。” 陆婳：“……呵呵。” 她父亲这样的性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秦珞瑶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都快从眼里溢出来了。 她低声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呢？” 陆婳顿了顿，道：“真没有！你们这样……挺好的。” 虽然腻乎了一点！ 秦珞瑶看她不像说谎，这才放心，然后道：“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这样……你父亲这人，他、他很好的……” 然后，陆婳就站在这里足足听了半个时辰秦珞瑶个方位的夸奖她的老父亲，还顺带秀一把恩爱。 秦珞瑶说的口干舌燥，最后终于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一眼陆婳的脸，道：“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陆婳嘴角一抽，道：“没有。” 被人强硬的塞一嘴狗粮，她有点撑。 秦珞瑶一听她说没有，便又打开了话匣子，道：“我给你说啊，我昨日戴那个簪子啊，是你父亲亲手做的，他说……” 秦珞瑶话说到一半，一下子打住。 她朝着陆婳身后福了福身，喊了一声：“国师大人。” 喊完之后，自觉后退一段，留出安全距离。 国师不喜人靠近，除了陆婳之外。 封寒淡淡的嗯了一声，随意的瞟了她一眼。 秦珞瑶只觉心中一凉，然后干笑一声，对陆婳道：“我才想起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陆婳抬手抚了抚额，转头看着封寒，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委屈。 “还好师傅来了。”她有气无力的道。 封寒眼里带了几分不甚明显的笑意，道：“怎么了？不喜欢听你小妈说那些？” 陆婳的神情有些纠结，嗫嚅着道：“不是不喜欢听，他们过得好，我也很开心。我就是有点……嗯……” 有点什么？她有些说不出口。 封寒却是了然，道：“有点羡慕嫉妒？” 陆婳眨眨眼，直勾勾的看着她师傅。 这次，封寒直接笑出了声。 上前揉揉陆婳的脑袋，道：“婳婳不用羡慕嫉妒，以后你一定比你小妈过的好十倍百倍。你遇到的人，一定会好好待你，将你视若珍宝。” 陆婳轻轻地嗯了一声，心中却不以为然。 她比谁都明白，这世界上除了她的家人之外，便只有一个人将她视若珍宝。 这世上，唯有一个国师大人唯有一个封寒！ 她仰头看着封寒，直勾勾的。 封寒任由她看，眼神柔和，恍若能容纳这天地万物。 但是陆婳知道，师傅凉薄，若与他无干的事，他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将她放在心尖上。 她究竟何德何能？ 封寒的眼神渐渐的深沉下去，原本抚摸她头顶的手也停了下来，最后抬起双手扶着她的双肩，低下头来与她平视。 他看着陆婳，低声道：“婳婳这样看着我，是想做什么，嗯？” 陆婳：“……” “你这样，师傅会……”封寒的话没说完，但是盯着陆婳的眼神却烫的陆婳猛然间惊醒。 她慌乱的后退一步，垂下眸子掩饰眸中的慌乱，语无伦次的道：“我哪样了？师傅要做什么？” 封寒定定的看着陆婳半晌，最后似是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封寒低低的道：“没什么，你不要这么慌。” 陆婳：“……” 她想说，她才没有慌。 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封寒转眼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牵起陆婳的手转身往院子里走，道：“走，陪我下棋去。” 陆婳：“……哦。” 她一时间没弄明白之前那慌乱为何，也没搞清楚那心中的异样何来，只得呐呐的跟在封寒的后面。 手一摸到棋子，陆婳便将之前的东西全都忘记了。 她师傅手起棋落，大杀四方，她一个不慎，就会死的非常的难看。 封寒一手捏着棋子，一边眯着眼盯着正聚精会神研究棋路的陆婳，眼里的柔情蜜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只是此刻的陆婳，完全没有注意到。而她的师傅，也因为不想给她压力，而选择不让她注意到。 有些事，除非自己想明白，否则别人再说都无用。 ————- 陆骁这一去，便直到天黑都没回来。 秦珞瑶有些担心，最后忍不住过来找陆婳。 彼时的陆婳，正像一条死狗一样瘫在棋桌上，满脸的怨念。 今天的封寒，棋路格外的野，下手格外的狠，简直将陆婳杀到片甲不留，让陆婳恍然间回到了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封寒，便是毫不留情的。 但是后来，师傅就温柔了，下棋都是留了手的，不让陆婳死的太难看。 但是今天，她明显能感觉到，她师傅下了狠手。 她盯着封寒看了一会儿，道：“师傅，我是不是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 封寒手里端着一杯茶，淡淡的抿了一口，道：“哦？怎么这么说？” 陆婳想说，你今天下手那么狠，不是生气是什么？ 只是话还没说出来，秦珞瑶便匆匆进来了。 第231章 师傅的心思太难猜 秦珞瑶实在是放心不下陆骁，但是自己也没有什么门路，只能来求助陆婳。 “婳婳，你说他会不会出事了啊？”秦珞瑶脸色都有点白了，道：“他那人，性子耿直说话也不留余地，是不是他说错话得罪圣皇，圣皇拿他问罪了啊？” 陆婳看她急的这样子，连忙道：“你先别着急，圣皇不会拿他问罪的，你别担心。” 秦珞瑶道：“那怎么还没回来呢？这都去了多久了？” 陆婳沉默了一下，抬头和封寒对视了一眼，然后才道：“恐怕，是宫里出了事，要变天了吧。” 秦珞瑶一愣，有些没懂，道：“变天了是什么意思？” 陆婳道：“总之，父亲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秦珞瑶还是有些不放心，道：“真的没事？” “我保证，不会有事。”陆婳道：“那是我爹，我不会让他出事。你别担心，回去好好休息，说不定你一觉醒来他就回来了呢？” 陆婳伸手戳了戳秦珞瑶的脸颊，道：“熬夜不好，到时候你若有了黑眼圈，父亲回来怕是要嫌弃了。” 秦珞瑶一听，顿时吓着了，道：“我、我有黑眼圈了？” 陆婳道：“你若再不休息，就真的有了。” 秦珞瑶一听，连忙道：“他可不能嫌弃我……我回去休息，我现在就去。”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仍是不放心，道：“他真的不会有事？” 陆婳无奈，道：“他若是有事，你觉得我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 秦珞瑶一想也对，陆骁若有事，陆婳怎么会还这么淡定？她肯定早就急着去救人了才对。 她也在边关待过，陆婳的本事，她也是见识过的，当下心中不再犹疑。 再说了，就算还有陆婳搞不定的事情，那陆婳身边还有一个国师大人啊！ 在她看来，或者说这世上的大多数人看来，恐怕就没有国师大人搞不定的事情。 秦珞瑶走后，陆婳转头看着封寒，道：“师傅，你说圣皇他想做什么？” 封寒淡淡的道：“不管他想做什么，他都再也不敢动陆家。” 陆婳眨了眨眼，盯着封寒没吭声。 封寒看她一眼，失笑，道：“刚才安慰秦珞瑶的时候不是说的很好？怎么现在自己又开始担心了？” 陆婳老老实实的道：“圣皇是个神经病，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开始抽风针对我们？” “放心吧，他不敢的。”封寒笃定的道，“他一只脚都踏入阴曹地府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左睿年幼，且与你们陆家交好。他若离去，你们陆家就是左睿的倚仗，他捧着陆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动陆家？” 陆婳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道：“圣皇……真的不行来了？” 封寒淡淡的道：“还剩一口气。” 陆婳：“……” 她有点唏嘘！ 几年前还正当壮年的圣皇，这就不行了。左炎那几年对他的折磨，已经将他的生命都给耗光了。 封寒看她一眼，道：“他要死要活，你管他做什么？反正不会伤害到你们陆家便是。” 陆婳想想也是，便将圣皇抛在了身后。 她又想起之前的问题，凑过去看着封寒，道：“师傅，你之前是不是在跟我生气？” 封寒看她一眼，道：“生什么气？” 陆婳：“没有吗？” 封寒：“有吗？” “你之前下手那么狠，我都以为我是你的仇人了。”陆婳嘀咕道：“简直下手毫不留情，杀的我要怀疑人生了。” 封寒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然后一本正经的道：“那是你技不如人。” 陆婳：“……” 我以前也技不如人，但是你怎么没下这么狠的手？ 封寒看着她的样子，默默的偏过了头，将那一抹笑意掩藏。 他没生气，但是下了狠手，不过是心中有一丁点不平罢了。 因为陆婳的慌乱躲闪，所以他暗挫挫的小小惩戒一番。 陆婳则是一脸雾水，心中只想着，师傅的心思太难猜。 ———— 陆骁是天快亮的时候回来的，陪着老婆说了几句话安抚一番，这才闭着眼睛眯了一下。 天刚亮，便又起床急匆匆的换上了衣裳往皇宫赶。 陆婳送他出门，问了一句：“是出了什么事吗？” 陆骁点点头，道：“是，还是大事。” 他看向陆婳，道：“这次，是真的变天了啊。” 说完，便匆匆上朝去了。 不出几个时辰，一个消息从皇宫传了出来。 圣皇下诏禅位，尚未成年的最小的四皇子上位，成为新一代圣皇。 一夜之间，龙椅换了人坐，这就改朝换代了。 消息传到陆府的时候，陆婳师徒两正在下棋，显然早就料到了，没有丝毫的意外。 圣皇在一夜之间完成了禅位，左睿摇身一变，从四殿下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圣皇。 三日过后，左睿登基大典，作为他的师傅，国师大人亲自现身，为他主持大典。 只这一点，便让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缩起了尾巴不敢有丝毫妄动。 国师公开为左睿站台，他要护着的人，谁敢轻易去招惹？再加上陆家的保驾护航，左睿这个皇位坐的再是安稳不过。 左睿登基后的一个月，圣皇撑着的那口气终于还是断了。 太上皇离世，举国哀悼。 左睿忙活着将圣皇葬入皇陵，让之与离世的付凌雪合葬。 短短时间之内，皇室凋零，到最后，竟是只剩下左睿一个人了。 但是，他却没有时间哀伤，甚至，他都没有时间睡觉。 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汲取最多的知识，在最短的时间内扛起这个家国天下。 整整一年，左睿没有踏出皇宫半步。 而在这一年之内，朝堂之上迅速大洗牌。陆家的势力，达到了鼎盛。 圣皇对陆家深信不疑，现在的陆家，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而这一年，陆家也是尽心尽力的辅佐左睿，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在朝堂上站住脚。 时间一晃而过，圣皇左睿从奏折堆里抬起头来，看了窗外一眼。 不知何时，外间已然是雪白一片。 这是左睿第一次看到雪，在这个格外寒冷的冬日。 他恍然想起，自己很久没见过师傅和师姐了！ 第232章 站在他的身边，一辈子 自从左睿登基之后，国师便带着陆婳搬回了观星楼。 他在那里住了多年，已经习惯。 更何况，比起陆府，观星楼更加安静。 左睿推门进去的时候，便见院子里的两人一站一坐。 陆婳盘膝坐在地上，微闭着双眼，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也不知坐了多久，头上身上全是一层白雪覆盖，和她那一身白裳融于一体。 这么冷的寒冬，陆婳却只穿着单薄的一层白衫。 站在旁边的封寒更甚，一年四季都是那一身衣衫，外界的一切好似都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大雪漫天，两人一站一坐，竟是美好的像一幅画。 左睿这个外来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一动，便破坏了这画面的美感一般。 直到站着的封寒回头看过来，然后冲他招了招手。 左睿一顿，抬脚朝着封寒走了过去，在距离封寒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这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不离封寒太近。 封寒洁癖，几乎不让人近身，这世间只陆婳是例外。 左睿看了眼陆婳，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道：“师姐这是？” 封寒看着陆婳，眼神柔和，道：“她这是灵力入体，入道了。” 左睿似懂非懂，疑惑的道：“灵力……入体？” 封寒笑了笑，道：“简单点说，她现在已经超脱出来，一只脚跨入灵界，非一般凡人了。” 左睿还是有些懵，但是有一点他明白了。 “是不是，师姐以后会和师傅一样厉害？”左睿道。 封寒眼里的笑意加深，道：“完全有可能哦。” 他的婳婳，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以凡人之躯，在这灵力匮乏的下界硬生生的入道，将一只脚踩进了九天之上的灵界。 若是给她更好的条件……想来，定会一飞冲天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看向陆婳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了。好半晌才想起，自己的小徒儿还站在一般干瞪眼。 封寒终于舍得将注意力从陆婳的身上移开一点，看向左睿。 上下打量两眼，封寒道：“不错，长高了，人也稳重了。” 这一年来的磨砺，让左睿飞速的成长。如果说边关那几年的经历让他醒悟，那这一年便是一个质的飞跃。 现在的左睿，周身气势强盛，俨然是一个威严的圣皇了。 没有人再敢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封寒觉得欣慰，少有的夸奖了一句：“不错。” 得到夸奖的左睿忍不住有些激动。 要知道，得到师傅的夸奖，那简直比天下红雨还要难。 他咧嘴笑了笑，道：“谢谢师傅夸奖，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笑容间，恍若回到几多年前，他还是那个宫中小霸王，不知愁滋味。 一转眼，他失去了所有，如今坐拥万里江山，却也享尽了孤独。 他的师傅和师姐，是他在这世上唯二亲近的人了。 师徒两说了一会儿话，左睿无意间瞟了一眼陆婳，却瞬间瞪大了眼睛。 只见铺在陆婳身上的那一层积雪，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融化，只不过瞬息间，那雪便瞬间消失无踪，露出了陆婳原本的样子。 脸颊红润，肤若凝脂，竟是可与这院中的白雪比美。 她一头黑发披散，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腰间。一身与国师相近的白衣，这样盘膝坐在雪上，宛若九天下凡的仙女，不似凡人。 封寒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陆婳。 好一会儿之后，陆婳的睫毛抖了抖，然后轻轻地睁开了双眸。 左睿一与那双眸子对上，整个人便僵硬在原地，视线再也挪不开。 那一瞬间，左睿好像真的在陆婳的眼里见到了满天星辰，带着光。 直到陆婳从雪地上站起，对他说了一句：“见过圣皇陛下。” 左睿一愣，心想师姐在叫谁？随后才想起，那个所谓的圣皇，不正是自己吗？ 他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缓解自己的失态。 “师姐，咱们之间，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吧？”左睿笑着道：“你这般叫我，我很是别扭。” 陆婳的眼里染上了一层笑意，道：“陛下就是陛下，哪里来的别扭？一年过去，陛下难道还没适应新身份吗？” 左睿叹了口气，满眼怨念，道：“一年过去，我没享受到当圣皇的好处，只知道快累死了。” 陆婳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道：“陛下，加油哦。” 左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年不见，师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师姐，强悍机敏，唯有在师傅的面前会有几分女儿家的娇嗔。那个时候的她，虽强大，但是整个人却透着几分阴郁和淡漠。 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师姐，却好似脱胎换骨，那一身的阴郁和淡漠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笑容，都格外的耀眼了。 一边的封寒走过来，伸手抓起陆婳的手搓了搓，低声道：“感觉如何？；冷不冷。” “感觉很好。”陆婳的眼里闪动着几分隐秘的兴奋，道：“我能感觉到不一样了。”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迈出这一步，就是为了离她师傅更近一点。 如今这一步跨出，她好似真的离封寒更近了一点。 以前只觉封寒强大无匹好似天神，但是却如雾里看花不那么真切。如今再看，封寒强大依旧，但是她却看得更分明了一点。 她抓着封寒的袖子，道：“师傅，只要我继续认真努力修炼下去，再将来的某一天，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去你的家乡看看？” 封寒曾经给她描绘的九天之上的场景，她一刻都未曾忘记过。 封寒不知，她竟是一直讲那些话放在心底。 他的心犹如落入温泉池，被温水冲刷着，软的一塌糊涂。 伸手摸摸小徒儿的脸颊，道：“师傅现在让你所做的所有，都是为了更远的将来。” 他这辈子，只这么一个小徒儿。这世上，只这么一个陆婳。 所以，他绝不可能将陆婳丢在这下界让她自生自灭，他也绝不可能让他们的缘分只止步于这一世。 他要让她站在他的身边，此生此世，直到他生命的尽头。 第233章 好似一家三口 左睿空闲时间不多，闲聊几句，便被寻来的内侍给拖了回去。 院子里，又只剩下师徒两人。 陆婳拿了棋盘出来，正准备和师傅对弈一局的时候，外面匆匆进来个人。陆婳一看，竟是骁骑营的兵。 “出什么事了？”陆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急声问道。 那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忙道：“夫人、夫人她要生啦，将军让我来通知你一声。” 陆婳一听脸色就变了，转头拉着封寒的袖子道：“师傅师傅……” 封寒一手拉住陆婳的手腕，不用她说，直接带着她眨眼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你将士眼前一花，面前便没了人。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刚跑出来的汗瞬间就干了。 国师大人，果真不是凡人。 ———— 陆府之中，慌乱一片。 陆骁的院子里，几个老爷们来来回回的转圈。 陆骁急的满头大汗，止不住的嘀咕道：“怎么还没出来，怎么还没出来？” 陆有福道：“这才刚进去，可能还要会儿。” 陆骁不可思议，“都这么久了，怎么才刚进去？” 陆有福：“……父亲你冷静点。” 陆骁冷静不了！ 他没有想过，他年纪一大把了，还能有孩子。 这么长时间，他完全是把秦珞瑶当孩子宠的，现如今，秦珞瑶居然要给他生孩子了。 他心中感动，有那么一瞬间都想热内盈眶了。 他来来回回的在院子里转，陆婳被她师傅拉着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产房内正传来一声惨叫，她也正好看到她爹双腿一软，竟是扒着门框软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陆婳：“……” 那个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被夫人生孩子的一声惨叫彻底打垮。 陆婳几步奔到门前，也止不住的扒拉着门框透过门缝往里面瞧，心中的焦急倒是一点也不比陆骁少。 而旁边的陆骁看她来了，急匆匆的招呼了一声，便又坐在地上坚强的扒门缝。 父女两一高一低，都扒拉着门缝伸长了脑袋。 站在院子里的三兄弟：“……” 陆有福看向一边的国师，低声喊了一句：“国师大人。” 封寒嗯了一声，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陆婳身上，眼里带着笑意。 陆有福心中嘀咕两句，将注意力移到了产房上。 国师大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对任何人都是淡漠疏离的。即便看在陆婳的面子上对他们客气几分，但是也没好多少。 只有陆婳，才是那个特别。 秦珞瑶是投胎，折腾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眼看着就要黑了，里面才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之声。 彼时的陆骁像是被人脱了一层皮般，整个人都虚脱了，靠在门框上没半分力气。 产房的门从里面拉开，徐思雅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走了出来，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见陆骁从地上暴起，闪电般的冲进了产房，都没来得及看那个孩子一眼。 徐思雅：“……” 陆婳好点，却还是急速道：“小妈怎么样啊？没事吧？” 徐思雅笑笑，道：“放心，她没事，就是有些虚弱，修养一段时间便好。”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悬着的大石落下，这才把注意力落在了徐思雅怀里抱着的小孩子身上。 陆婳看着那孩子，眼神很是惊奇。 小孩儿刚出生，小脸皱巴巴，还有点红，看着着实不是很好看。闭着双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伸出手指，蜻蜓点水一般触碰了下小孩儿的脸，便飞快的缩了回来。 陆家三兄弟也围在孩子周边，一脸惊奇的看着这个孩子。 徐思雅眼里带着笑意，道：“恭喜，你们添了个弟弟。” 陆婳惊喜，道：“是弟弟吗？” 徐思雅点点头，道：“要抱抱吗？” 陆婳有点犹豫，没敢伸手。 “不用怕，裹着襁褓呢，没关系。”徐思雅将孩子往她怀里一塞，道：“你抱抱他。” 陆婳手忙脚乱，抬起双手轻轻地拖着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的，生怕伤到孩子一点点。 她身体僵硬无比，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众人看她那个样子，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婳手足无措，一开始慌，就下意识的求援。 “师傅师傅……”陆婳仰头，一叠声的喊着站在院子里的封寒。 她现在冷了热了饿了渴了受委屈了，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要怎么解决，而是张口喊师傅。 封寒眼里的笑意更浓，抬脚走到陆婳身边站定，这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陆婳看他，眼里都是慌乱，道：“师傅救我。” 封寒唇角勾了勾，笑意盈满眼底。 他站到陆婳身后，然后伸出双手拖出小孩儿，将孩子和陆婳一起环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微微低了低头，在陆婳耳边道：“没事，我在这儿。” 虽然封寒从未抱过孩子，但是他站在这里，陆婳便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她不在害怕慌乱，因为有师傅的手托着，她也不怕孩子掉地上了，这才有心情正正经经的打量怀里的孩子。 陆婳盯着看了半晌，笑着道：“弟弟鼻子嘴巴都像父亲，但是这双眼睛，却和小妈一模一样。将来长大了，定然是个俊逸非凡的帅小伙。” 封寒看了那孩子一眼，然后道：“他很好，是个有福气的。” 陆婳听他这么说，更加高兴了。 “师傅说他好，那他一定好。”陆婳盲目的道。 两人低着头说话，陆婳抱着孩子，封寒站在她的身后从背后抱着他们俩……这画面，看着竟像是和谐的一家三口般。 但是封寒态度自然，陆婳也恍若未觉一般，一边看着的几人对视一眼，都同时选择了无视。 他们默默偏过头，不去看那边的两人。 好一会儿之后，陆骁才从屋子里出来，一出来就大声嚷嚷道：“我的娃呢，哪儿去了？” 陆婳这才抬头看向陆骁，道：“父亲，弟弟在我这儿呢。” 陆骁一阵风似的刮过来，完全无视了封寒，伸手便要去抱娃，嘴里还道：“快让我看看我儿子。” 第234章 师傅怨气冲天 陆骁一伸手，没抱到娃，接了个空。 他有些懵-逼的抬头，就看见封寒一手扶着陆婳的后腰一手帮陆婳抱着孩子，两人一娃连体婴一般集体往后闪避了一米远。 而封寒，正不满的看着他。 陆骁：“……？？？” 他看看陆婳怀里的小崽子，再看看封寒，脸上的表情有些玄幻。 这到底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我怎么看着那像是你儿子呢？ 他沉默半晌，凉飕飕的冒出一句：“我下的崽，我还不能抱了？” 封寒斜睨他一眼，也凉飕飕的道：“我倒是不知道，陆将军还有下崽的本事。原来这么多年，竟是我弄错了将军的性别？” 陆骁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切齿的道：“我出了力，这小子是我的崽，跑不了。” 封寒淡淡的道：“是你的崽，跑不了，没人跟你抢。” 陆骁迷惑，道：“那这是？” “你那么粗鲁，吓到婳婳了。”封寒低垂着眸子，淡淡的道：“更何况，婳婳还没抱够。” 他能看的出来，陆婳很喜欢这个小崽子，盯着他的眼睛都在发光。 陆骁则是一脸：“？？？” 他看看陆婳，又看看封寒，一时之间脑子里有些空白，竟是不知如何组织语言，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陆婳有些尴尬，对陆骁道：“父亲，你来抱吧。” 虽然还是有点舍不得！ 陆骁下意识的去看封寒的脸色，见封寒没反对，这才伸手去抱儿子。 他觉得有点心酸，这么个人物杵在这里，他抱自家小崽子还要申请了。 陆骁虽是个大老粗，但是他有三子一女，陆婳更是他亲自养大的，抱孩子动作很是熟练。 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搂在怀里，左右看看，眼里的喜爱藏不住，朗声道：“是个帅小伙，像老子的种。” 其他三兄弟也凑过来，对这个孩子很是稀罕。 徐思雅看着这一大家子人，心中也跟着高兴，忍不住道：“小家伙还没有名字呢。” 这话一出口，众人一下子沉默了。 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骁。 陆骁呆住了，而陆家三兄弟的脸色也是一言难尽。 让陆骁取名？他大字不识几个，能取个什么名？ 三兄弟一想起自己的名字，就有些悲从中来。 福禄寿，多简单呀？ 很显然，陆骁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个料。 他一个大老粗，娶了秦珞瑶，秦珞瑶是个才女，若是能容忍他取名那才怪了。 “你们等等。”陆骁说完这话，抱着孩子就一头钻进了房间。 取名什么的，还是要问问媳妇儿的意见。 不一会儿，陆骁抱着孩子出来了。 陆婳忍不住问道：“怎么样？” 陆骁看了陆婳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封寒的身上，道：“那个，我媳妇儿的意思是，想让国师大人给这小崽子赐名。” 这下，众人的视线又落到了封寒的身上。 封寒挑了挑眉，低头看陆婳。 陆婳双眼亮晶晶，显然很是期待。 封寒沉吟片刻，然后道：“既如此，那便叫辰星吧！” “辰星？”陆骁眨眨眼，道：“哪个辰星？” 封寒勾了勾唇，道：“时辰的辰星，星宿的星。” 他又看了看小家伙，笑着道：“小家伙命格不错，好好将他抚养长大。” 说罢，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一白玉坠子，再变戏法似得拿出一截黑绳，当场将那玉坠子穿好，并且亲手给小家伙戴在了脖子上，道：“此玉坠可保他平安长大，无病无忧，好生收着。” 那玉坠戴上小家伙的脖子后，长长的黑绳便灵光一闪，自动收缩，变成了适合小家伙的长度，正正好的戴在脖子上。 就算不懂，也能看出这东西并非凡品。 陆骁连忙道：“多谢国师大人。” 封寒退回到陆婳的身边，道：“不用谢我，婳婳喜欢他。” 意思是，因为陆婳喜欢，他才爱屋及乌挪出了那么一丁点的小爱心给了这个小崽子。 陆骁一僵，嘀咕了一声，不在说什么了。 他低头看着还闭着眼睛熟睡的小儿子，伸手将那玉坠子放入襁褓贴在他的胸-口处，低声道：“辰星，以后你就叫辰星了。小子可要好好长大，将来老子带你骑马去。” 陆辰星此时无法回答，但是他倒是真的有好好长大。有那玉坠在，他一直无病无灾的长到了二十岁，直到玉坠丢失，遇到某个命中注定的人。 当然，这是后话。 此刻，其他三兄弟看着那襁褓中的婴儿，心中喜爱，同时也为了他得了辰星这么个好听的名字而微微的心生羡慕。 陆辰星可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其中陆婳最是宠爱。 她甚至为了多陪陪这个小家伙，直接在陆府一住便是一个月。 还未满月的孩子吃了睡睡了吃，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睡觉。但是只要他醒着，就会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婳。 姐弟两大眼瞪小眼，等瞪上一个时辰，直到小家伙忍不住困顿的睡去。 封寒原本对这个小家伙爱屋及乌，还看的顺眼，如今一个月过去，就觉得这小家伙哪儿哪儿都不顺眼了。 国师大人怨气冲天，陆府之人战战兢兢，偏生陆婳这个当事人就是一心扑在陆辰星的身上，压根没发现师傅有什么不对。 这日，陆婳正坐在院子里跟师傅对弈，棋下到一半，那边奶娘匆匆进屋，说是小少爷醒了。 陆婳想也不想，直接道：“师傅你先玩着。” 说完，扔下棋子便跑。 封寒：“……” 他一个人坐在棋桌旁，看到那下到一半的棋局，脸色飞快的阴沉下去。 他先玩着？他一个人要怎么玩？ 虽说曾经也是自己和自己对弈，但是那个时候他是孤家寡人一个，自己玩无可厚非。 他现在明明有个小徒儿了，他为什么还要一个人玩？ 封寒黑着脸，袖袍一挥，那满桌棋子瞬间化为飞灰，就连棋盘都遭受池鱼之殃，有了点点裂痕，眼见着是报废了。 陆有福一跨进院子便正好撞见这个画面，嘴角一抽，心中默默的替妹妹捏了把汗。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她的师傅已经快暴走了啊？ 第235章 腹黑的师傅 陆婳没发现师傅快暴走了，只觉得自己弟弟真的是太可爱了。 满月的孩子，脸上也不在如出生的时候那般小脸皱巴巴。 随着一天天长大，小家伙优秀的基因开始凸显。小脸蛋一天比一天好看，皮肤更是吹弹可破，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上几分。 陆婳抱着吃饱喝足瞪着眼睛四处看的陆辰星，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简直挪不开眼。 陆有福从门外进来，见陆婳正抱着陆辰星逗弄，再看看外面的国师大人，最终走上前小声提醒了一句：“你刚刚不是在跟国师大人下棋吗？怎么棋局未结束，你就先离开了？” 陆婳头也不抬的道：“下棋随时都可以。” 陆有福：“……下到一半就跑，不太好吧？国师大人会不会生气？” 陆婳终于舍得抬头看她大哥一眼了，道：“怎么会？我师傅才不是小气的人呢！他说了，这辈子都不会跟我生气的。” 陆有福：“……” 他嘴角抽搐，脸色怪异。 他很想问，你确定你师傅不小气？ 还有，你师傅不会跟你生气，但是不保证不跟别人生气啊。 他的视线落在陆辰星的身上，满脸沉痛的想，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国师大人用那种非常慎人的眼神盯着陆辰星看了。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国师大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周围的人自动退避，到了一个安全距离之外。 封寒径直走向抱着孩子的陆婳。 陆有福扫了一眼，果真如陆婳说的那般，这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仿若自己刚刚看到的都是错觉一般。 陆婳却不自觉，抱着陆辰星给封寒看，笑眯眯的道：“师傅你看，咱家小星星是不是比昨天更好看了一点呀？” 封寒看了陆辰星一眼，然后点点头，笑着道：“嗯，婳婳的弟弟，自然是好看的。” 陆婳心花怒放，好像被夸奖的是她一般。 “你看他在看着我呢。”陆婳伸出手指逗逗陆辰星，道：“小星星，我是姐姐哦，最爱你的姐姐。” 封寒：“……” 他表面上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但是心中却想着要怎么把这个小子扔到一个看不见的地方。 最爱？ 呵呵！ 封寒看陆婳抱着陆辰星舍不得撒手，眯了眯眼，道：“婳婳，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是这小子还小，需要多多休息。再说了，我看你时常霸占着他，身为母亲，陆夫人都很少抱，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陆婳一愣，然后下意识的偏头去看站在一边的秦珞瑶，眼里有些不确定的道：“小妈？你会不会生气？” 这一个月，她的确时常霸占着小家伙。 身为母亲，应该也想时时刻刻的抱着自己的孩子吧？ 秦珞瑶有些懵，她是不在意的。陆婳疼爱孩子，她乐见其成，怎么会介意呢？ 于是下意识的开口，道：“我当然不……额。” 话未说完，便感觉到一束凉飕飕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秦珞瑶：“……” 她飞快的扫了眼站在陆婳身后的国师大人，然后艰难的开口，道：“那个，我虽然不是很介意你抱孩子，但是……但是也希望你能匀出一点时间给我，这样，我们母子才能更亲近嘛，呵呵。” 秦珞瑶说完话，只觉尴尬的快要爆炸了。 站在一边目睹全程的陆有福给秦珞瑶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所有人里，只有封寒面不改色。 他安慰的抱了抱陆婳，低声哄道：“你以后也可以常来看看小家伙，现在，把他还给他的母亲吧！” 陆婳看了秦珞瑶一眼，再看了封寒一眼，最后恋恋不舍的将孩子还给了秦珞瑶。 她盯着陆辰星看了两眼，开始和秦珞瑶商量，道：“小妈，我不跟你争了，之前是我不懂事，你不要生气。” 秦珞瑶干笑一声，道：“不生气，不生气！” 陆婳又说：“那我以后每天来看他两次好不好？上午一次下午一次，绝对不多。” 秦珞瑶刚想说好啊，便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凉飕飕的视线。 秦珞瑶：“……”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国师，没说话。 陆婳看她不吭声，以为是在犹豫，连忙退步，道：“那一天一次？还不好呀？” 秦珞瑶余光看着国师大人，结结巴巴的道：“好，还是不好啊？” 陆婳：“啊？” 封寒站在陆婳的背后，面无表情，但是一双眼睛刷刷的冒着寒光。 秦珞瑶受不了了，一咬牙，道：“要不，你三天来看一次？” 陆婳：“……” “那个，小孩儿嘛，现在还不知道认人的，而且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睡觉，你看也白看啊。等他再大一点，我再送他来跟你玩儿行吗？现在就三天看一次吧！” 秦珞瑶一口气说完，然后便紧张的看着封寒。 这次，封寒没在发射凉飕飕的视线了。 秦珞瑶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便用抱歉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陆婳。 她其实完全不介意陆婳来抱孩子，但是，国师大人介意啊。 国师大人介意，那她就不得不介意了。 陆婳和国师大人，她还是选择得罪陆婳。毕竟陆婳是自己人，不会真的跟她生气。 但是国师大人就不一定了，他生气的样子众人没见过，他们也完全不想见。 封寒看陆婳半晌不开口，走上前来牵着陆婳的手，开始好言好语的哄。 “三天看一次也好，以后师傅都陪你来好不好？”封寒道：“还有师傅陪着你呢，我随时都在你身边。” 劝诫的同时，再提点一下自己的重要性。 陆婳虽然有些不甘不愿的，但是到底还是同意了。 她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陆辰星，然后对秦珞瑶道：“那说好了三天，可不许再反悔了。” 秦珞瑶连忙道：“不会不会，你尽管来。” 陆婳应了，又看了一会儿小家伙，然后被国师大人哄着回了观星楼，三天后再来。 两人一走，秦珞瑶瞬间破功，哀嚎道：“天呐吓死我了，国师大人好可怕。” 她看向陆有福，道：“你看见了吗？国师大人刚刚的眼神？” 陆有福点点头，表情一言难尽。 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可惜，婳婳没看见。” 陆婳面前的封寒和他们眼里的封寒，完全就是两个人。 第236章 唯你幽冥，能入我的眼。 时间匆匆，转眼又是一年。 陆辰星小朋友已经牙牙学语，并且会迈着小短腿开始走路了。 圆滚滚的一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将人萌的肝颤。 陆辰星小朋友最喜欢的人除了娘亲之外，就是三天才来看他一次的姐姐了。 只是，每一次姐姐来的时候，身边都跟着一个冷冰冰的人。那个人总是用一种他现在还不理解的眼神看他，虽然不知道意思，但是他心中很不爽。 所以，陆辰星越发的粘着姐姐了。 这一日，又是姐姐来看他的日子。那个冷冰冰的男人，果然又来了。 陆婳一来，便直接抱起陆辰星亲了一口，兴奋的道：“小星星想姐姐了没有？姐姐好想你啊！” 陆辰星也很是兴奋，小短腿不停蹬动，在陆婳怀里兴奋的小手直拍，嘴里含含糊糊的喊着：“杰杰，杰杰……” 一岁的小家伙长着几颗小奶牙，一说话就往下流口水，偏生陆家小子又是个话唠，搂着杰杰的脖子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 更让人无语的是，陆婳似乎还能接上他的话，姐弟两聊得热火朝天，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这是一对神奇的姐弟！ 封寒站在一边看着姐弟两聊天，面上平静无波，心中想着：果然还是要把这小子扔到个没人找的着的地方去。 尤其是，在那小子总是独占着陆婳然后向他投来挑衅的小眼神的时候。 秦珞瑶一头冷汗，为自己的儿子担心，怕国师大人一个没忍住，将陆辰星给直接捏死。 只是，封寒站了一会儿之后，便突然间走到陆婳旁边，低声道：“我离开一下，你就在这里，等我来接你。” 陆婳和陆辰星聊得开心，闻言只是摆摆手，便继续跟陆辰星聊起来。 封寒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她一眼，这才转身走出了院子。 七拐八拐的，最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幽冥。 自从陆婳将幽冥捡回去之后，他便一直跟在陆婳的身边，这些年，也为陆家做了不少事情。 他的记忆也一直没恢复，不过这一点，完全不影响他那变态的战斗力。 封寒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定，淡淡的道：“你将我引到这里来，想说什么？” 幽冥回头看他，脸上没有半点温度，像个活死人，一双眼睛黑如点墨，直勾勾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直让人头皮发麻。 只是站在他面前的是封寒，在面对陆婳之外的其他人，封寒始终都只有一个表情，那便是没有表情。 幽冥看着封寒，冷冷的道：“我想起来了。” 封寒眉梢微微一挑，视线落在他漆黑的瞳孔上，没有说话。 幽冥脸色更冷了，道：“我是没有完全想起来，但是我知道我如今这个样子，是拜你所赐。还有，你是我要杀的人。” 封寒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极冷的笑，道：“那你要如何？” “自然是完成之前没有完成的事情。”幽冥往前迈了一步，冷冷的道。 封寒嗤笑一声，道：“要杀我，你杀得了吗？” 幽冥跨步上前，冷冷的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杀了你，我便能找到我失去的记忆，回到我原来该在的地方。” 封寒道：“那你便来试试看。” 幽冥不废话，一把弯刀铿锵一声出鞘，朝着封寒便攻了过来。 炼魂使，手下从无虚招，一出手，便是要人命的狠招。 封寒飞速后退，袖袍一挥，旁边的树枝发出一声轻响，一截树枝从树干上整齐的断裂，呼啸着落到了封寒的手中。 封寒将手中的树枝一挥，上面的树叶便哗啦啦的落下，随之便呼啦一声，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朝着幽冥扑了过去。 那脆弱的树叶，此刻宛若化作了一枚枚要人命的暗箭，碰上便是死。 幽冥前冲的脚步一顿，手中的弯刀一抬，挡在身前。 那些树叶朝着他砸了过来，一阵丁铃当啷的金属撞击声之后，幽冥又倒退了两步。 低头一看，在他身前掉落了满地树叶，此刻皆破破烂烂。而再看他手中弯刀，上面却多了许多的缺口。 这把弯刀，虽未凡人打造，但是做工精致，是把难得的好刀。他用了这许多年从未有丝毫磨损，今日却折在这几片树叶之上。 幽冥心往下沉，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白光一闪，手持树枝的封寒便已然到了眼前。 树枝抬起，朝着幽冥一挥，幽冥抬刀横劈，两者当啷一声撞在一起。紧接着，便是一声清脆的咔擦声。 封寒的树枝分毫未损，幽冥手中的弯刀却已经从中间断裂。断口齐整无比，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一般。 然而，断了这把刀的，却不过是刚从树上截取的一节树枝罢了。 封寒断了他的弯刀之后，便不再动了。 他拿着树枝，悠闲的好似来踏青的闲人。 封寒看着幽冥，淡淡的道：“若是曾经的幽冥说要杀我，我信。现在的幽冥，不行！” 他刷的一声将手中的梳子抬起，直指幽冥，冷冷的道：“现在的你，我一根手指头都能要了你的命。” 幽冥没有半点惊慌，偏头看着封寒，道：“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杀了我？这样你岂不是少了许多麻烦？” 封寒唇角一勾，道：“现在杀了你，那多无趣？这九天十地，唯你幽冥，能入我的眼。” 他的手一松，手中树枝吧嗒一声落在幽冥脚下。 “我等你想起一切，等你回到巅峰，再与你一站。”封寒淡淡的道：“到时候，生死由命。” 幽冥沉默下来，看了封寒许久，最后退后一步，道：“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顿了顿，又道：“在此之前，那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别被人害死了。” 在他那想起的许多零碎的片段中，好像有许多人想要封寒的命。 封寒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脸上是全然的不屑，冷冷的道：“那些杂碎，还伤不了我。” “那就好！”幽冥收回目光，低头捡起地上那把断掉的弯刀。 只是他刚站起来，便听见一声厉喝：“你干什么？” 陆婳不知从哪里晃出来，横档在封寒身前，戒备的看着幽冥。 第237章 你若伤他，我便跟你玩命! 幽冥沉默的看着陆婳，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护在身后的封寒伸手将陆婳拉到自己身边，柔声道：“没事，我跟他闹着玩呢。” 陆婳瞥了眼幽冥手中断掉的弯刀，冷声道：“闹着玩能闹成这样吗？” 这把弯刀，是她找人打造的，用的是最好的精铁。这些年幽冥一直用的很顺手，今日却在这里折断了，这不得不让她多想。 封寒看了幽冥一眼，然后低声道：“真的没事，你觉得他能伤到我吗？” 伸手指了指地上的树枝，对陆婳道：“看见了吗？你师傅我用一根树枝就能收拾他。” 陆婳一愣，低头一看，地上果然又一截树枝，还是新鲜的，显然是刚从树上折断的。 陆婳抬眸看封寒，道：“你就是用这玩意儿折了他的弯刀？” 封寒眉眼弯弯带点笑意，道：“是啊，师傅厉害吧？” 陆婳上下看他一眼，然后凉凉的道：“我不是说过吗？伤势未愈，不许妄动灵力。” 封寒：“……” 正准备迎接小徒儿崇拜眼神的他有些懵逼。 不夸就算了，怎么还开始批斗了？ 封寒沉默一会儿，然后果断认怂，道：“我错了！” 陆婳不吭声，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她，仔细一看，还莫名的有点委屈。 明明犯错的是他，她委屈个什么劲儿呢？ 封寒对这样的眼神完全没办法。 他果断举手投降，认真的道：“我保证，伤势未愈之前，再也不妄动灵力了。” 说罢，还加了一句：“再说，我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也是小小动了一丢丢，完全不会影响到我的身体。” 陆婳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封寒点头，“下不为例。” 一边的幽冥盯着两人，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转了一圈，然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封寒在陆婳的面前，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好像，不认识一般。 又想到陆婳……幽冥粗了蹙眉头。 封寒他要杀，但是陆婳肯定是不顾一切的要护，到时候他必然和她是站在对立面的，没有丝毫转圜。 而他，还欠着陆婳的救命之恩。 陆婳不知他在想什么，看了眼他，然后问了一句：“你们真是闹着玩？” 幽冥：“……我……” “好了，不用说了。”陆婳打断幽冥，道：“不管你们是不是闹着玩，你没伤到他，我就当没发生过。但是你若伤他，或者说你想伤他被我发现，我就跟你玩命。” 幽冥：“……” 封寒唇角勾起，笑意明朗。 陆婳伸手指了指他手中的断了弯刀，道：“要帮你打造一把新的吗？” 幽冥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他总觉得，他应该是用不上这弯刀了。 将手中断掉的弯刀再次仍在地上，他转身便走，依旧是沉默不发一言，只留下一个背影。 陆婳看着幽冥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封寒伸手扶着她的肩膀将人转过来面对自己，道：“你这么一直盯着他看，我会误会的。” 陆婳眨眨眼，道：“误会什么？” 封寒：“误会你对他有什么想法。” 陆婳瞪眼，“怎么可能？我眼睛又不瞎，怎么会对他有什么想法？” 幽冥，一看就跟凡人不一样。更多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幽冥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来自幽冥。 封寒笑着道：“对，你眼睛又不瞎，要看也应该看我才对。” 陆婳：“嗯？” “没什么！”封寒淡淡的道，“那你刚才一直盯着他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什么呢？” 陆婳又开始皱眉，道：“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封寒定定的看着陆婳，道：“怎么了？” “他好像，比以前更冷了。”陆婳斟酌着用词，道：“他身上的气息，好像也和开始不一样了，越来越……不像个活人。” 陆婳仰头看着封寒，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给人一种寒意森森的感觉。” 封寒想，这不是你的错觉。 经过这些年的修养，幽冥的伤势渐渐复原，脑海里开始出现记忆碎片，这是他即将醒来的征兆。 随着他的觉醒，他身上的气势随之改变，再正常不过。 炼魂使幽冥，与死人打交道。遇到死人，引他入黄泉，遇到活人，渡他入地府。 总而言之，经他手的，不是死人，他就把你变成死人。 这样一尊活生生的杀神，身上的凛冽寒意自然不轻。 然而封寒却只是笑笑，轻声道：“不用管他，他总归不会伤害你便是。” “那他也不会伤害你吗？”陆婳仰头看着封寒，认真的道：“别把我当小孩儿，什么闹着玩，我才不信。” 封寒想说什么，陆婳却不等他说完，继续道：“还有，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将他捡回来吗？就是因为他身上有你的气息！我一直怀疑，你的伤势和他有关，只是你一直不说，我也就不问了。” 陆婳咬了咬唇，低声道：“如果我救他回来反而让他伤害到你，那我会很自责。” 封寒没想过，陆婳居然会这么想。 他伸手抬起陆婳的下巴，让对方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认真的一字一句的道：“婳婳，不管你救不救他，都不会改变任何事情，明白吗？” 陆婳：“……” 封寒道：“你猜的没错，我身上的伤势的确是和他有关。他身上的气息，便是在与我大战的时候沾染上的。而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因为我。所以婳婳，他不是普通人，就算你不救他，他也不会死掉。” 封寒看着陆婳，继续道：“严格上算起来，你救了他，反而是好事呢。” 陆婳：“……好事？” “对啊！”封寒笑笑，道：“你让他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要知道，他的人情，这九天十地的人谁不想要？旁人求也求不到的，你平白捡一个，难道不是好事？” 陆婳：“……” 这算什么好事？ “我不想他欠我人情，我就想他不伤害你。”陆婳闷闷的道。 “这么看轻师傅？”封寒低头在陆婳眉心吻了一下，道：“你师傅我，比你想象中的更加厉害。” 语气中，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傲。 这一点，是他从未在陆婳面前展现过的！ 第238章 突然心累 陆婳和封寒回去的时候，恰好撞见从屋子里出来的陆骁。 陆骁一看见陆婳，便道：“你快别进去招他了，有你在，他都不愿意好好吃饭睡觉了，就粘着你。” 陆婳眼里多了笑意，道：“粘着我怎么了？我们俩好！” “我知道你们俩好。”陆骁没好气的道：“有你在，他连看都不看老子一眼，白养了。” 陆婳大笑，道：“谁叫你不招人喜欢？” 陆骁瞪眼：“那还是我的错了？” “反正不是咱们小星星的错。”陆婳道：“他不喜欢你，你应该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陆骁指了指他，道：“你就惯着他吧，迟早被你惯坏了。” 陆婳信誓旦旦的道：“咱家小星星惯不坏的。” 陆骁哼了一声，道：“反正你现在别去招他。” 陆婳应了，没进去打扰陆辰星小朋友吃饭。 几人走到外面的院子里，陆骁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陆婳。 陆婳惊奇，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啊。” 陆骁可不是别别扭扭的人，武人一根肠子通到底，藏不住话。 像这样别别扭扭欲语还羞的样子，陆婳简直是第一次见。 陆骁看了眼旁边的国师大人，咬了咬牙，还是将自己考虑许久的事情说了出来。 “婳婳啊，你看你弟弟都一岁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陆骁说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有些心虚，飞快的瞟了国师一眼，没敢看对方的脸色，又收回了视线。 封寒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陆婳则有些愣怔。 她愣了好半晌，然后有些飘忽的道：“你说…啥？” 陆骁有些着急，道：“你的婚事啊？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别家的姑娘像你这么大，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陆骁忍不住嘀咕道！ 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这个时代的姑娘家，一般及笄之后便会嫁人了。这还算晚的了，一般十三四岁都嫁人生子了。 像陆婳这般年龄的，简直是个老姑娘中的老姑娘了。背后不知有多少人说闲话，说他的女儿是个嫁不出去的。 陆骁很生气，他的女儿这么好，怎么会是嫁不出去呢？明明是那些男人没一个配得上她的！ 陆骁看着陆婳，道：“这事儿，你好好想想？你有什么中意的人吗？还是说，父亲帮你打听打听？” 陆婳：“……啊？” 陆骁：“那个，林将军家的长子，英勇善战，人正直善良，长相威武，很是不错。” 陆婳：“啊？” “还有李丞相家的公子，温文尔雅，谦谦君子，才高八斗，我瞧着也很不错。”陆骁接续道。 陆婳终于回过神来，顿时哭笑不得，道：“父亲，你说的这些人，我见都没见过。” 陆骁连忙道：“这有什么的？没见过，父亲安排你们见一面就是。等熟悉了，可以慢慢了解嘛！” 陆婳想象了一下陆骁说的那个场景，连连摆手，摇头道：“不用不用，这样好尴尬。” 陆骁不死心，“这有什么好尴尬的？人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的，慢慢来吧！” 陆婳摆手拒绝，陆骁还想再劝，一边一直没吭声的封寒突然间道：“出来这么久了，该回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直直的盯着陆婳瞧的。 陆婳眨眼，有些不舍得，道：“可是我还想看看小星星。” 封寒沉默一会儿，然后道：“那好吧，等你看完他我们再回去，我没关系。” 陆婳：“……嗯？” 封寒垂下眸子，低声道：“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妄动灵力的原因，我觉得有点累。” 陆婳一听这话，什么小星星大猩猩的瞬间抛诸脑后。 她几步走到封寒身边，急声道：“你怎么不早说？很累吗？除了累，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封寒笑了笑，非常善解人意的道：“就是有点累而已，没关系的。你不是要看他吗？我等你！” 陆婳道：“看他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又不急在这一时。走，我们回去。” “都说了不许你妄动灵力，总是不听，若是伤势加重怎么办？”陆婳一路走一路还在叨叨。 封寒也不吭声，就垂着眸子任由陆婳训诫，并不反驳。 看着两人一边说一边离开的背影，陆骁愣了好一会儿。 他怎么总觉得，刚才的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国师大人，也会那么虚弱的喊累吗？这跟他的认知不符啊！ 秦珞瑶喂完孩子从屋子里出来便看见陆骁在院子里发愣。 她走过去，轻声道：“想什么呢？” 陆骁抬头看她一眼，有些愁，道：“想婳婳的事儿。” 秦珞瑶挑眉，道：“她怎么了？” 如今陆婳和国师大人逍遥自在，能有什么事？ “她倒是没怎么了，但是她有些不对劲儿啊。”陆骁一脸深沉的道。 “有什么不对劲儿？”秦珞瑶疑惑的道：“她很正常啊！” “正常？”陆骁道：“她只比你小一点点，如今你都是当娘的人了，她却连个中意的人都没有，怎么能是正常呢？” 陆骁闷闷的道：“我今儿让她想想这事儿，她该谈婚论嫁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就给耽误了，到时候我哪有脸下去见她的娘。” 秦珞瑶呆了半晌，突然间道：“你当着国师大人的面，让她考虑终身大事？” 陆骁看她一眼，道：“怎么了？国师大人是她师傅，算不得外人，这些事也不用避着他吧。” 秦珞瑶的脸色简直精彩极了，好半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道：“那、那国师大人说什么了吗？” 陆骁眨眨眼，道：“没说什么啊，就是说突然间有些累，婳婳就陪着他回去休息了。” 他有些奇怪，道：“到底怎么了？你这个脸色，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珞瑶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你可真是……心大啊！” 陆骁更不懂了，一脸懵的看着秦珞瑶，道：“到底怎么了？” 秦珞瑶心累的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陆骁蹙眉，道：“没事就好！不过婳婳这事儿，我得亲自给她张罗，不能再让她继续这么蹉跎下去了。” 秦珞瑶闻言，欲言又止的看了她几眼，最后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第239章 倒打一耙 观星楼！ 回来之后，陆婳便压着封寒好一顿检查，确定没事了之后，这才让人上床好生歇着。 她盘膝坐在脚踏上，下巴搁在床沿，一眨不眨的盯着床榻上闭着眼睛的封寒。 过了一会儿，封寒叹了口气，睁开眼看向床边的人。 对视一会儿，封寒便往里挪了挪，拍拍身边的空位，道：“上来。” 这样坐在脚踏上虽然也很可爱，但是看着委屈巴巴像个小狗。 陆婳眉眼一弯，果断脱鞋上床，挤在师傅的旁边，一脸心满意足。 封寒心中轻叹一声，然后侧身面对着陆婳。 “婳婳，你父亲提的那件事，你怎么想的？”封寒道。 陆婳眨眨眼，道：“没怎么想。” “你不想成婚吗？”封寒盯着陆婳的眼睛，道：“你父亲说的，也不无道理。一般的姑娘家在你这个年龄，早就已经成亲生子了。” 陆婳沉默下来，许久都未吭声。 她不是没想过，而是有意的忽略了这件事。 她心中，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伤口，即便是两辈子，也依旧未曾愈合。 她上辈子为了一个男人倾尽一切，到头来失去一切。这辈子，她便什么也不想付出了。 她这样守着她师傅，她觉得很幸福。 封寒见她不吭声，一颗心往下沉了沉，又问了一句：“所以，你会听你父亲的话，去见他们吗？” 陆婳：“见谁？” 封寒：“那个林将军家威武的大公子，李丞相家温润如玉的大少爷。你要去见他们吗？” 陆婳撇撇嘴，道：“师傅，你是嫌弃我，不想要我了吗？” 封寒一愣，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不是这样的话，你怎么总想将我往外推？”陆婳道：“那个什么林家公子李家少爷，跟我有什么关系？师傅就这么想让我去别人的身边吗？” 封寒：“……” 他头一次知道，他这小徒儿还有这等颠倒黑白的本事。 这倒打一耙，简直让他无话可说。 陆婳望着封寒，委委屈屈的道：“我陪着师傅不好吗？师傅为什么不要我？” 封寒：“……” 他沉默好一会儿，然后举起小白旗，认输。 伸手将陆婳一搂，直接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低声哄道：“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巴不得你一辈子都陪着我，永远不离开才好。” 陆婳的脑袋埋在他的肩头，闻言动了动，道：“那师傅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让我去见人？” 封寒叹了口气，道：“我问，不是因为急着想让你去见人，而是想让你不要去。” 封寒将她搂紧了一点，道：“毕竟，你不小了，早就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我怕……我也怕婳婳不要我啊！” 陆婳听了这话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心中某个地方溢出一点甜蜜的滋味，渐渐地，开出一朵隐秘的小花来。 她抬起一只手抓着封寒的胳膊，缓缓道：“我会陪着师傅，这辈子都不离开。” 封寒没说话，只是将人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让她整个人都在自己的笼罩下。 明明说累的是封寒，但是到了后面睡着的却是陆婳。 从她好几年前受伤被封寒捡回来之后，封寒便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在他身边，她总是能迅速的进入梦乡。 封寒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最后缓缓在她眉心轻轻一吻，蜻蜓点水般滑过。接着，他便搂着人，也闭上了眼睛。 ————- 陆婳知道父亲是个雷厉风行的事情，且说风就是雨。 但是她也没想到，父亲的效率竟然这般高。 在陆婳三日后再去看陆辰星的时候，却被陆骁带着去了后院的演武场。 这地方，她已经很久没来了。 封寒跟在她的身边，微微的眯着眼扫了一眼陆骁，那眼神凉飕飕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等陆婳到了演武场，她终于明白父亲今日是作的什么妖了。 演武场上，此刻已经有人了。 陆婳扫了一眼，便发现，除了她的三个哥哥之外，还有两名俊逸的青年。 一人身材高大，手里拿着长枪，正跟陆有福你来我往的对招，几十招过去，半点不露下风。 陆婳扫一眼，便看出这青年身手很是不错，是练过的。 另一边，还站着一个青年，一身月牙白的衣袍，笑起来颇有几分如沐春风之感，正偏着头跟自己的二哥三个低声说话。 陆婳的脑袋开始疼，想转身就走。 封寒更是一瞬间冷下了脸，变身成那个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 陆骁带着陆婳走进演武场，在旁边还看见了徐思雅和秦珞瑶。 这两人一脸苦色，见他们来，瞬间站直，垂着头不敢看国师大人，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心大神经粗的陆骁丝毫没有所觉，依旧大大咧咧。 他抬手招呼演武场上的人，喊道：“都别闹了，过来。” 陆有福扔下手中的武器，带着几人走了过来。 “国师大人。”几人站定，首先便是恭恭敬敬的给封寒打招呼。 封寒站的有些远，神色淡淡的，眉头微微的皱着。 他没吭声，甚至看都没看站在那的两个青年一眼。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陆骁出来打圆场，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了。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的女儿陆婳，想必你们是听说过的。” 陆有福三兄弟早在父亲开口的时候便远远的站到了一边，低着头希望自己会隐身术，恨不得立马从这里消失才好。 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而陆骁还拉着陆婳侃侃而谈，道：“我看你们年龄相仿，年轻人之间应该有不少话题聊。”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最后那身材高大的学武青年道：“陆小姐的威名，如雷贯耳，如今终于见到真人，发觉陆小姐和传闻中的有点不一样。” 陆婳撩了撩眼皮，道：“哪里不一样？” 那青年腼腆一笑，道：“传闻中陆小姐凶悍无比，于万千敌军中取人首级，我本以为……谁曾想，陆小姐却是这般娇小可爱又漂亮的姑娘。” 第240章 她略施手段，他就能上天入地 对于这位高大青年的恭维，陆婳一阵无言。 扯了扯唇角，用一种莫名的语气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没长成你想象中的样子。” 原本想拍个马屁的青年愣住了，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陆骁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婳婳啊，这个是林将军家的大公子，林正。” 陆婳哦了一声，便不在吭声了。 另一边笑的如沐春风的青年不等陆骁介绍，自己上前一步，笑着对陆婳拱了拱手，道：“陆小姐好，在下李牧。久闻小姐大名，一直对小姐心有好奇，如今见到真人，很荣幸。” 毕竟是读过书的，比林正要回说话的多。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婳也不好冷着一张脸，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一边的陆骁忙道：“你们年轻人肯定有许多话聊，我们就不凑热闹了。婳婳的身手很好，可以和林正较量较量。还有婳婳不是很会下棋吗？李牧也是个中高手，你们可以一起玩儿。” 陆婳看了陆骁一眼，心里叹了十七八口气。 而一边的陆家三兄弟，已经快要把脑袋埋到胸口了。 他们觉得阴风阵阵，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秦珞瑶和徐思雅都没好到哪里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骁却觉得还不够一般，蹬蹬的跑到封寒面前，道：“国师大人，让他们年轻人去玩吧，我们去喝杯茶？” 人家小年轻谈恋爱，咱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陆骁觉得国师大人是聪明人，一定会明白自己让他给小年轻腾空间的苦心。 谁知封寒却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道：“不去。” 陆骁：“……” 陆婳看了这边一眼，然后掏出怀里的手帕，将一张椅子来来回回的擦了三四遍，这才拉着封寒走过去，让他坐下，道：“你在这里等我？” 封寒抬头看着陆婳，面无表情的道：“你要跟他们交流下感情？” 陆婳对上师傅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中有些嘀咕。 她在椅子边蹲下，压低声音哄道：“我父亲安排的，当着别人的面，我不能不给他面子啊。不然堂堂大将军，将来在朝中怎么做人？林将军和李丞相怕是见着他都要摆脸色了。” 封寒不为所动，神色淡淡的。 陆婳顿了顿，抬手扯着封寒的袖子晃了晃，眨眨眼睛，低低的道：“我去去就来，就随便应付应付他们，很快就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嘛？师傅~” 最后那拐着弯儿的一声师傅，让封寒那张脸再也绷不住了。 他封寒一个大老爷们，天塌下来都不带眨眼的，但是就是抵抗不住小徒儿的撒娇耍赖。 她略施手段，他就能上天入地！ 封寒在心里叹了口气，艰难的维持着表面的冷凝，淡淡道：“快去快回。” “好叻！”陆婳站起身来，道：“我一定快点回来。” 然后，陆婳转身朝着林正和李牧走了过去。 陆骁说，可以和林正切磋一下武艺，可以和李牧切磋一下棋艺。陆婳很听话，她都照办了。 陆婳站在演武场上，对对面的林正一拱手，道：“请。” 林正有些犹豫，看了眼手里拿着的长枪，最后还是将长枪放下了，道：“我还是放下吧。” 陆婳挑眉，道：“你确定？你还是拿着吧，没关系。” 林正笑了笑，道：“不拿了，显得不公平。” 陆婳笑了笑，道：“既如此，那便请吧。” 林正还客气的道：“陆小姐放心，咱们切磋切磋便好，我不会用全力的。” 陆婳勾了勾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道：“你还是用全力吧。” 说罢，不跟他废话，朝着林正攻了过去。 师傅明显不爽，她得快点结束回去陪师傅。 林正看她攻了过来，脸色瞬间凝重了。后退一步，躲开她的一掌，抬手更陆婳对起招来。 林正原本是想着随便打打，就是表演性质的，以免伤到了陆婳。但是越大越心惊，逼的林正不得不用尽了全力。 但是，即便他用尽了全力，也依旧不是陆婳的对手。 再陆婳抬脚将他一脚踹飞的时候，林正终于意识到，陆家小姐，比传闻中的更加强悍。 他砰的一声落地的时候，想着：这不是更加强悍，这是变态强悍。 演武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还是陆婳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正，道：“没关系吗？我没怎么用力的。” 被没怎么用力的陆婳一脚踹飞的林正：“……” 没怎么用力就威力如此，若是用力了，那该是何等下场？ 林正深吸一口气，艰难的道：“没关系，我没事。”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抬手朝着陆婳拱拱手，道：“甘拜下风。” 陆婳笑了笑，道：“武功不错，不过下盘不够稳，多练练基本功。” 陆婳一针见血的指出林正的问题，让林正更加的心服口服。 他正色道：“是，多谢陆小姐指点。” 陆婳笑了笑，转头朝着站在一边的李牧走过去。 李牧对她笑了笑，道：“陆小姐武艺高强，实乃女中豪杰。” 陆婳笑了笑，道：“所以，要来一局吗？” 李牧道：“陆将军说陆小姐棋艺不凡，在下很想见识一下。” 陆婳点点头，道：“请。” 李牧粗了蹙眉头，抬脚跟了上去。 他看着陆婳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不好的预感。 对于陆婳，他其实有特意的查过。 其实不用查，有关于陆婳的传言遍天飞，他不想知道都难。 陆婳从小在边关长大，武艺非凡，但是对于琴棋书画却是一窍不通。为此，回来之后，被传为众人的笑柄。 他想着陆婳这些年虽有长进，肯定也长进不到哪里去。 棋桌已经摆好，陆婳坐下之后，示意李牧先请。 李牧看着她，谦虚的道：“你先。” 陆婳一顿，然后不客气的拿起了棋子啪的一声落下。 有林正的前车之鉴，李牧也不敢大意，打起精神认认真真的跟陆婳对弈。 只是，棋局刚过三分之一，李牧便是一脑门的汗。 究竟是谁说陆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 胡说八道！ 第241章 为女儿操碎心的老父亲 李牧的下场，比林正还要惨一点。 从棋桌上下来之后，李牧的腿都是软的，汗水浸透了衣衫，脸色都白了。 陆婳当真是没留手，三下五除二，只求快很准，将李牧杀了个片甲不留。 看着李牧一副怀疑人森的样子，陆婳有些同情，忍不住道：“你别放在心上，输赢乃常事。” 李牧：“……” “我刚学下棋的时候，比你还惨。”陆婳伸手指了指坐在一边的封寒，道：“我师傅可变态了，下手比我狠多了。” 李牧：“……” 陆婳看着李牧一脸没回过神来的样子，有些内疚，道：“抱歉啊。” 这人，怕是要留下心理阴影了。 说完那话，陆婳便径直转身朝着封寒走了过去。 封寒已经站起来等她了。 见她过来，直接伸手将她的手牵起来，拿起帕子仔仔细细的将她的每一根手指都擦了一遍。擦完之后将帕子一扔，这才低声道：“回去了？” 陆婳点点头，道：“回去了。” 她走到陆骁面前，道：“父亲，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回来看小星星啊。” 说罢，拉着封寒扬长而去，留下一群人沉默以对。 陆骁：“……” 这就完了？ 自己的女儿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他好好的找来两个青年才俊，结果她将人打的落花流水？ 好歹给点面子，这样以后也才好相处，如今可要怎么做朋友？ 果然，林正走过来，对陆骁道：“陆将军，晚辈家中有事，先告辞了。” 陆骁：“……好。” 李牧游魂一般的走过来，什么话都没说，冲着陆骁拱拱手，晃悠着离开了。 陆骁：“……” 他心中气闷，转头冲旁边的人道：“你们说婳婳是不是不开窍？怎么能这么过分呢？这个林正和李牧多好啊，她咋就这样呢？” 秦珞瑶：“……他们虽好，却不如婳婳。” 徐思雅：“他们再好，婳婳也不愿意看。” 陆有福：“婳婳根本就不想看。” 陆有禄：“她也没必要看。” 陆有寿：“有人也不喜欢她看。” 陆骁：“……” 他沉默半晌，陡然间喝道：“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什么，结果都瞒着我呢？” 他这一声吼石破天惊，骇的众人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然后，众人异口同声的道：“是你自己看不出来。” 陆骁：“……” 他看向众人，沉声道：“这事儿，你们得给我掰扯清楚。” 于是，他们从演武场换到了屋子里，周边的人都喊走，只剩下自己一家人。 陆骁坐在首位，沉声道：“行了，现在没人了，你们说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视线落在了秦珞瑶的身上。 秦珞瑶：“……” 徐思雅低声道：“还是你说吧。” 秦珞瑶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我说就我说吧！” 她抬头看向陆骁，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吗？婳婳根本就没有要找别人的意思。” 陆骁蹙眉，道：“她总要成家的！如今年龄也差不多到了，再等下去就真的晚了。” 秦珞瑶道：“可是她的视线只定在那一个人的身上，再也看不到别人了啊。” 陆骁一拍桌子，道：“是谁？既然有意，为何不娶婳婳还要耽误她这么久？” 秦珞瑶：“……你没发现她一直看着的人就是国师大人吗？她现在的状态，就是只要守着国师大人，她就足够幸福了。” 陆骁懵了，愣愣道：“国师大人？那是她师傅啊！” “师傅又如何？”秦珞瑶笑了笑，道：“这个并不影响她只会看着他。” “更何况，国师大人对婳婳……”秦珞瑶顿了顿，然后道：“当年我去边关找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回来之后是如何对我的，你忘记了吗？若不是婳婳拦着，我现在已经因为惹怒婳婳而成为国师大人剑下亡魂。国师大人对婳婳，也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陆骁更懵了，道：“你的意思是说，国师大人对婳婳……” “你难道没感觉到吗？”徐思雅弱弱的说了一句：“国师大人今天的脸色很可怕。” 一边的陆有福也低低的说了一句：“你那天提起婚事，国师大人突然间就身体不舒服了，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陆有寿还加了一句：“你忘了当年婳婳是怎么从陆府搬去观星楼的？” 众人几句话之后，陆骁彻底的懵逼了。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道：“你们先等等，容我缓一缓。” 众人深表同情，然后站起身来走了出去，默默的将空间留给陆骁。 此时的陆骁不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而是一个为了心爱的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 老父亲这会儿心灵受创，急需时间平复。 几人站在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叹了口气。 秦珞瑶嘀咕道：“你们说，国师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若是真的对婳婳有意，却没有任何表示，眼看着婳婳一天天长大，年龄也不小了。” 陆有福顿了顿，然后道：“其实，我并不希望婳婳和国师大人……但是缘分到了，他们相遇了，躲也躲不开了。如今国师大人虽然没明确表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会容忍婳婳嫁给别人的。” 徐思雅也点点头，道：“国师大人今天面无表情的样子，特别的吓人，我都不敢抬头看她。” “最关键的是，婳婳愿意守着他。”陆有寿道：“如她不愿意，我们还能有话说。但是她自愿，我们连出头的理由都找不到。” 他这话一出，众人又再次沉默下来！ 已经回到观星楼的封寒不知，如今的他已经是陆家公敌了。此后再到陆家，便再也没有得到过一个好脸色。 不过，现在的他正面对着自己的小徒儿，脸上严肃的表情快要绷不住，顷刻间崩塌。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卖萌的小徒儿，低声道：“不用卖萌讨好了，我不生气。” 陆婳撇撇嘴，道：“明明就生气了。” 她抬手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道：“非常非常好看的脸，都变得只有非常好看了。” 封寒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 原来他黑着脸是会影响颜值的，从非常非常好看变成非常好看？ 第242章 我去宰了他! 第二日，陆婳将林家长子打的落花流水，将李家公子在棋盘上杀的脸色苍白的事情便传遍了。 有信得，也有不信的。 陆婳这些年虽名声在外，但是过去那些年留下的花痴废柴的名声太过根深蒂固，一时间众人根本就不是非常相信这些传言。 那个拿笔就手抖，大字不识几个的陆婳能有本事将李家公子打败？ 李家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大才子！ 若说陆婳在武功上胜了林家长子众人还有些将信将疑，那陆婳在棋盘上大杀四方他们就根本不相信了。 一时间，有关于陆婳的讨论一下子热闹起来，大街小巷茶肆酒庄，或多或少都能听到几句陆家小姐的传言。 在这些议论尘嚣之上的时候，一个消息横空出世，更是将众人的好奇心推到了顶点。 据说，有人拿这些传言去问林家的长子，然后得到一句：“传言属实。” 那人不死心，又去问李公子。 他想着陆婳从小习武，武功上更胜一筹也情有可原。但是她在棋上的造诣就肯定不如才名在外的李公子了。 谁知，李公子却是冷冷的说了一句：“陆家小姐才德兼备文武双全，我自愧弗如。” 这下子，那人懵了。 原来传闻竟是真的？曾经的草包废物陆婳，那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陆婳，竟是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下子传扬开来，众人都在议论，到最后，扯到了国师大人的身上。 陆婳可是国师大人的关门弟子，有国师大人亲自教导，陆婳焉有不长进之理？ 现在这样，才算正常嘛。 若是国师大人亲自教导她还和以前一样，那国师大人又岂会教导她？ 众人这般一想，便又觉得理所当然。于是舆论的方向再次变了，从陆婳的身上转移到了国师大人的身上。 都道国师大人果真不凡，竟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事儿最后传到了左睿的耳朵里，坐在案桌后的左睿埋在一堆奏折中笑的肩膀颤抖。 他师姐是腐朽？这些愚昧的人啊，当真是无知。 虽说陆婳如今的改变有国师大人的功劳，但是陆婳本人却本就是一块璞玉。 曾经的陆婳明珠蒙尘，光芒内敛。现如今，国师大人只是将那层灰尘拭去，便让她绽放出她本身应有的光华。 左睿伸手从桌案边拿起那个特意挑出来的奏折，看了看，眼里带上了几分恶作剧的笑意。 他拿起奏折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侍从道：“我去观星楼，有事便去观星楼寻我。” 侍从听了，连忙应下。 这位圣皇和曾经的几位圣皇都不一样，他总是独来独往，最是不喜前呼后拥。因此去哪里侍从总是找不着，几次之后，左睿也体谅他们，知道告诉他们地点了。 左睿拿着那本奏折便到了观星楼，进去的时候，见只有封寒一人。 封寒抬眸扫他一眼，淡淡道：“找什么？” 左睿咧嘴一笑，道：“我师姐呢？” 封寒淡淡道：“回陆府看陆辰星了。” “哦~”左睿拉长了声音，道：“那师傅怎么没跟着去？” 封寒抬起眼看他，眸光不善。 他为什么没跟着去？他怕自己这次没忍住真的将那个小崽子给扔掉，在婳婳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 左睿一接收到他的眼神，立马举手投降，道：“我不问了。” 封寒垂下眸子，淡淡的道：“寻你师姐改日再来，跪安吧。” 左睿连忙道：“不不不，我不是来寻师姐的，我就是来寻师傅的。” 封寒挑眉，道：“被欺负了来找我哭鼻子？” 左睿翻了个大白眼，道：“开什么玩笑？我是什么人，我会被人欺负了？” 他堂堂宫中一霸，从小就是个小祖宗，他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左睿蹭过去在封寒的对面坐下，拿出那本奏折晃了晃，道：“我来是想让师傅看看这个东西。” 封寒瞟了眼他手中的奏折，凉凉的道：“自己处理！这个国家交予你手，是死是活皆为你的命数，我不管。” 左睿没想到自己的师傅这么冷酷这么无情，一颗小心脏碎的稀烂。 他突然心累，有气无力的道：“师傅，你就看一眼吧，就看一眼。” 封寒冷酷到底，道：“不看。” 左睿死缠烂打，道：“师傅你就看一眼吧，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封寒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不看。” 左睿不死心，继续，道：“师傅你就……” “不看。”封寒一撩眼皮，道：“再废话扔你出去。” 左睿一口气堵在胸口，半晌之后猛然间一拍桌子，大声道：“有关师姐的，你爱看不……” 话没说完，便见封寒抬手拿起了那本奏折翻看起来。 左睿：“……” 我好歹也是你徒儿，你要不要这么双标？ 左睿再次心累，深觉自己是个没人爱的小白菜。 封寒打开那封奏折，扫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坐在他对面的左睿，只觉自己瞬间进了冰库一般，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忍不住的后撤几步。 左睿连忙撇清关系，道：“不关我的事啊，我是无辜的。” 他指了指那奏折，道：“我收到这封奏折后的第一时间便来告诉你了，我够意思吧？” 封寒没说话，那张好看的脸阴沉沉的，风雨欲来。 那奏折，是陆骁递上来的。 在左睿的桌案上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送到了封寒的手里。 封寒慢慢悠悠的合上那封奏折，阴测测的吐出四个字：“赐婚？给谁？” 左睿小心翼翼的又后退了一步，道：“还能给谁？当然是给陆家的掌上明珠我的师姐你的亲亲小徒儿了。” 封寒眼睛眯了眯，道：“陆骁想干什么？” 左睿幽幽的道：“人家能干什么？身为一个父亲，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着急，再合情合理不过。” “合情合理？他让你赐婚，问过婳婳问过我了吗？”封寒浑身上下都在冒着寒气，一巴掌将奏折拍在桌上，那封奏折瞬间粉碎，纸屑飞扬，洒了左睿一脸。 封寒冷冷的道：“那个敢打婳婳主意的小崽子是谁？我去宰了他！” 第243章 虽为师徒，却男女有别 左睿看着暴走的封寒，有些怕怕。 他又往后缩了缩，然后才道：“没有谁。” 封寒：“什么？” “没有哪个小崽子敢打我师姐的主意啊。”左睿道。 封寒蹙眉，道：“那陆骁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让你赐婚？” 左睿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没有，所有陆将军才着急啊。” 左睿打算好好跟自己的师傅讲讲道理。 他又往封寒的面前坐了坐，道：“你想啊，我师姐今年多大？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早就孩子成群了，但是她却连个未婚夫都没有，陆将军能不着急吗？再等下去，师姐就成了老姑娘了，到时候还有谁肯要她？难道要让她孤独终生吗？陆将军素来疼爱师姐，他怎么能容忍师姐孤老终生呢？” 左睿叹了口气，道：“他是看师姐没有什么表示，自己也着急，所以只能干脆上奏折，让我帮忙物色一个，直接赐婚。” 他看了眼封寒的脸色，道：“可怜天下父母心，陆将军也是没办法。” 封寒沉默半晌，最后道：“婳婳很老吗？” 这样的年龄，在他们那里，根本就还是个小姑娘。 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这短短的十多年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左睿没想到封寒憋了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有些无奈。 “师姐的确是不老，但是她也的确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左睿意味深长的道：“人生短短几十年，师姐已经过了十多年了，说不定人生的三分之一都过完了。她这一辈子，又有几个十多年？更何况，她已经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几年，难道还要继续空耗下去吗？” 左睿又道：“不怪陆将军着急，是我我也着急。” 封寒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着眸子默不吭声。 左睿等了半晌不见他回答，忍不住道：“师傅？” 封寒动了动眼皮，抬眸看他。 左睿轻咳一声，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封寒冷冷的道：“什么想法？” “其实，让陆将军打消这个念头也不是不可以。”左睿缓缓的道。 封寒眯眼，道：“我若不同意，没有谁能让婳婳嫁出去，陆骁也不行。” 左睿嘴角一抽，很想说一句：你这个暴君。 忍了忍，这才心平气和的道：“师傅，陆将军是师姐的父亲，是抚养师姐长大的人，你不能用对别人的手段去对付陆将军。” 顿了顿，左睿又加了一句：“你若是做了什么，师姐会恨你的。” 他这句话落下，封寒的脸色果然又了变化。 左睿叹息，在封寒这里，真的只有陆婳是那个例外。除了陆婳之外，终生在他眼中皆蝼蚁。 封寒沉默一会儿，然后道：“办法，是什么？” 左睿看他终于有反应了，连忙清了清嗓子，道：“办法嘛，很简单！只要让陆将军确信师姐不会孤老终生，那就行了。” 封寒：“……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左睿道：“陆将军这么着急，不就是担心师姐将来没人照顾吗？只要让他知道师姐有人照顾，将来会过的很好，他也就不会担心了。” 封寒蹙了蹙眉头，道：“有我照顾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其他人？” “那是不一样的。”左睿目光灼灼的看着封寒，道：“你是师傅，而她需要一个爱人，一个夫君。” 封寒：“……” 左睿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明白了，顿时心中大定。 他站起身来，拍拍衣袖，道：“师傅你好好想想要怎么办吧，徒儿告退了。” 走了两步又停下探出头来，看着封寒道：“师傅你可要快点想好，我这边还等着给陆将军回话呢。若他在朝堂之上问起，我可是不好不回答的。” 说完这话，左睿才屁颠屁颠的走了。 封寒在原地坐了片刻，盯着那些碎纸屑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来，转身从滚新楼一跃而下，直奔陆府。 ———— 陆婳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个拨浪鼓，一边摇一边往后退，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在她的面前，陆辰星小朋友迈着小短腿，一边咯咯的笑，一边朝着陆婳追过来。 姐弟两和乐融融，院子里回荡着他们的笑声，只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只是，围着他们看的一圈人却一点都没觉得高兴。 大家的脸上，皆有几分担忧之色。 尤其是陆骁，一张脸黑如锅底，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我在生气别惹我’的气息。 封寒出现的时候，陆婳正一边逗着陆辰星一边往后退，没留意脚下有一颗碎石子。一脚踩上去，微微踉跄了一下，紧接着，一双手便搂上了她的腰肢。 陆婳先是浑身一僵，紧接着鼻尖闻到那股熟悉的气息，陡然间放松下来。 借着身后那双手站稳身子，陆婳头也没回的喊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一回头，果真看见了师傅那张非常好看的脸。 封寒眼神温柔，道：“来接你回去。” 说罢又皱了皱眉，训道：“玩乐也要注意安全，摔着怎么办？” 陆婳笑着道：“没关系，不会摔倒的。” 以她现在的武力值，一颗小石头还不足以将之绊倒。 封寒却不认同，道：“若是万一呢？怎么办？” 陆婳看他一脸严肃，连忙正色道：“我以后一定小心，今天这种事保证不发生了。” 封寒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抬手要去摸陆婳的头顶。 这是两人间做惯了的动作，陆婳也没什么表示，只是却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一把将陆婳扯的倒退几步，让封寒的手落了空。 封寒的手指动了动，抬眸看向站在陆婳身边的陆骁，面无表情。 陆婳也没回过神来，侧头看向陆骁，道；“父亲？怎么了！” 陆骁黑着脸，浑身上下都写着不爽，冷冷的道：“你们虽为师徒，但是到底男女有别，还是避嫌的好。” 陆婳有些懵，“避嫌？” 封寒是她最亲近的师傅，她从未想过，与封寒之间要避嫌。 如今听父亲这么说，陆婳心中有些愣怔。 本能的想要反驳，但是却又没有理由反驳，因为父亲说的都是对的！ 第244章 她想要的一切，只能我来给 陆骁看向封寒，眼神里全然没了平时的恭敬，仔细看，还颇有些怨气。 见封寒沉默不语，苦笑心中更是不爽，咬咬牙，没好气的道：“我女儿至今尚未婚配，还是黄花大闺女，希望国师大人能恪守规矩，不要坏了我女儿的名声，让她将来在夫君面前不好做人。” 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众人都能感觉到一阵阴风刮来，温度瞬间骤降。 众人抬头看天，明明艳阳高照，却觉得如坠冰窖。 秦珞瑶抱着陆辰星和徐思雅缩在角落不敢吭声，陆家三兄弟埋着头假装不在。 一群人此刻真想冲上去捂住陆骁的嘴然后将人拖回来。 但是护女心切的陆骁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依旧不爽的盯着封寒。 陆婳抿了抿唇，抬头看了眼封寒，最后伸手拉了拉陆骁的袖子，喊了一声：“父亲……” “婳婳。”封寒终于开口，却是看着陆婳，道：“你去陪陆辰星，我跟你父亲聊聊。” 陆婳一愣，站在原地没动。 封寒一笑，走近一步，无视了旁边的陆骁，低头看着陆婳，哄道：“相信师傅，嗯？” 陆婳：“……嗯。” “乖，去吧！”封寒抬手指了指旁边朝着这边使劲儿挥手的陆辰星小朋友。 陆婳最后说了一声：“你们不要吵架啊。” 说完，这才转头去陪陆辰星了。 封寒看陆婳走了，一下子就变得面无表情了。 他站直了身体，看了眼陆骁，道：“聊聊？” 陆骁：“好啊！” 聊聊就聊聊，谁拍谁啊！ 于是，两人从院子里离开，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眼看着两人离开了，剩下的秦珞瑶等人才一窝蜂的围到了陆婳的身边。 秦珞瑶着急的道：“婳婳，你不跟着去看看？” 陆婳：“……他们谈话，我去做什么？” “万一你父亲被国师大人打死了怎么办？”秦珞瑶哭丧着一张脸，道：“你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陆婳愕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师傅怎么会打死父亲呢？” 秦珞瑶幽幽的道：“刚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你难道没感觉到吗？你父亲惹你师傅生气了啊。” “那师傅也不会对父亲动手的。”陆婳笃定的道。 秦珞瑶狐疑，道：“可是国师大人看起来真的很可怕啊，他真的不会动手吗？” “不会。”陆婳斩钉截铁的道：“我师傅不会对父亲动手的。” 她相信，封寒不会做让自己伤心为难的事情。 她的师傅，一直是一个温柔的人。 秦珞瑶看她再三保证，这才将信将疑了。 几人时不时的往内院看一眼，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 而此刻的内院之中，两人对峙，剑拔弩张。 陆骁黑着一张脸，狠狠的瞪着人，像是封寒是他的仇人一般。 封寒面无表情，任由陆骁瞪，八风不动。 陆骁瞪累了，终于开口，道：“国师大人要跟我谈什么。” 封寒淡淡道：“谈婳婳。” “好啊。”陆骁眯着眼，道：“那你要怎么谈？” “你今日给左睿递了一道请婚的折子？”封寒眯着眼，冷冷的道。 “是又如何？”陆骁也眯着眼，道：“婳婳年龄到了，是该谈婚论嫁了。” “我不同意。”封寒一字一句的道。 就是这四个字，彻底惹怒了陆骁。 父爱，让他无所畏惧，即便面前坐着的是国师大人，陆骁也是跳起来就拍桌子，怒道：“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你是她什么人啊，你就不同意了？” 封寒冷冷道：“我是她师傅。”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她师傅？”陆骁怒吼道：“我家婳婳那么信任你，你为何要害她？” “害她？”封寒眯着眼，眼神危险。 “你不让她婚嫁，让她蹉跎光阴，让她一天一天的变成老姑娘，你难道不是害她？将来她没人要，等老了，谁来照顾她？谁来对她的人生负责？”陆骁吼道。 他不可能陪着陆婳一辈子，他迟早会老的。 将来，等他们都走了，剩下陆婳一个人该怎么办？ 所以，他才这么着急，这么愤怒。此刻盯着封寒的眼睛都红了。 封寒是国师，他高高在上，甚至多年来容颜不改，甚至还有更多的秘密。他现在能照顾陆婳，将来能吗？ 就算能一直照顾陆婳，那也是不一样的。 师傅，毕竟不是爱人不是夫君，有些东西是他给不了的。 正在陆骁愤怒间，封寒突然间冷冷的道：“我负责。” 陆骁似乎是没听清，道：“你说什么？” 封寒一字一句的道：“我负责。” 陆骁：“……” 他看了封寒一会儿，然后缓缓的坐了下来，视线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封寒。 封寒任由他看，坦荡荡的道：“婳婳，我来负责。她要的所有，我来给。只要她需要，我可以是她的师傅，是她的朋友，是她的爱人，甚至，是她的夫君。她想要的一切，只能我来给。” 封寒直视着陆骁，在这个父亲的面前，首次剖开自己的内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人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 所以，即便是拼了半条命，他也要从九重天上再回到这里。 他得守着他心中的那棵树！ 陆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你的想法，婳婳知道吗？” 封寒淡淡道：“她想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你之前质问我，现在我质问你。你问过她了吗，你就替她决定好了一切你就买断了她的一辈子？你问过她愿意不愿了吗？”陆骁沉声道。 封寒面色不改，淡淡的道：“她会愿意的。” 顿了顿，又道：“就算不愿意，我也会让她心甘情愿。她出现在我的面前，便已经命中注定这辈子就是我的，她别无选择，只能是我。” “荒唐！”陆骁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你别以为你是国师你就可以强取豪夺！”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你不是说她要什么你都给吗？那她若是想要离开你呢？你也给吗？” 第245章 赌他不敢冒险 陆骁的一句话，简直像是一把匕首，一下子扎入心脏，让封寒狠狠的疼了一下。 若是陆婳想要的是离开他，那他要如何？ 封寒只是想了想，脸色便瞬间冷了下来。 “不可能！”封寒斩钉截铁的道：“我不会让她离开我。” 陆骁：“……” 他看着封寒这个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封寒对陆婳好，他知道。 这个世界上说不定再也找不出一个能比封寒对陆婳更好的人来，他也明白。 但是他仍旧不愿意陆婳和封寒有什么除了师徒关系之外的牵扯。 封寒太强大，强大到凡人根本难以企及。 封寒太霸道，霸道的不能容忍陆婳有半分异心。 这种强烈的独占欲，会让一个人失去自由。倘若将来陆婳触到了封寒的逆鳞，那他会如何对待陆婳？ 在封寒的面前，陆婳毫无反抗之力。 陆骁沉默好久，才道：“国师大人，算我求你，你能不能放过婳婳？” 封寒眯着眼，没吭声。 陆骁继续道：“国师大人你高高在上，这么多年来容颜不改，我可不可以怀疑你其实可以长生不老？若真是这样，婳婳几十年的寿命于你来说不过昙花一现，根本不值得一提，你何不放过婳婳呢？反正，她会生老病死，陪不了你一辈子的。” 陆婳的一辈子，说不定只是封寒慢慢生命长河中的一滴水，连个水花都溅不起。 他宁愿陆婳找一个普通人嫁了，哪怕是家世才貌差一点，都无所谓。 至少这样，婳婳不会受委屈，不会被欺负。 因为现如今，没有人能欺负得了陆婳。 但是国师，就不一样了。 封寒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然后说了一句：“她不是我生命中的过客，她是我的命中注定。她不只是会陪我一时，而是会一辈子。” 陆骁：“……” 封寒站起身来，深深的看了陆骁一眼，道；“我能说的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但是有一点，我希望你记住。” 陆骁：“……” “我不希望再看见你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这让我很生气。看在婳婳的面子上，我当之前几次没发生过，但是若是再犯，就不要怪我了。”封寒冷冷的道：“你要知道，除了婳婳，没有谁是特别大的。” 说完这话，封寒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陆骁垂首坐在原地，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婳婳……也不知这事儿，是好是坏。 封寒一出去，众人的眼神瞬间热切的望了过来，神色中都有些紧张。他们频频往封寒身后看，心跳的极快，怎么没瞧见陆骁出来呢？ 唯有陆婳，没有半分紧张之色。 她笑着跑到封寒面前，道：“都聊完了吗？” 封寒眼里也带出点笑意，嗯了一声，道：“玩好了吗？玩好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陆婳哦了一声，道：“玩好了。” 陆骁从里面出来，一抬头便见到两人相视一笑的画面。 他那个傻乎乎的女儿，看着封寒的眼里是全然的信任和幸福，那样好看的笑容，是唯有面对封寒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陆婳见他出来，忙几步走到陆骁面前，道：“父亲，你们说什么了？” 陆骁笑了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儿别瞎打听。” 陆婳撇撇嘴，“我才不是小孩儿。” 陆骁伸手揉了揉陆婳的头顶，像是小时候那样，宠溺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改日再回来玩儿。” 陆婳点点头，道：“那我下次来要吃父亲亲手做的绿豆糕。” 陆骁失笑，道：“好好好，做给你吃，小馋猫。” 陆骁这个大老粗，让他做饭不烧了厨房都是好的了。但是陆婳小时候没了娘很可怜，又嘴馋绿豆糕，陆骁为了哄女儿，这才特意去学了怎么做。 他这辈子，也就只会做这个了。 而女儿也很好哄，七岁的时候上阵杀敌吓得哇哇大哭，一块儿绿豆糕下去，又能提剑上马纵横沙场了。 陆婳得了便宜还卖了个乖，这才转头朝着封寒走去。 封寒自然而然的拉起陆婳的手，转身眨眼间便离开了陆府。 陆骁看着陆婳那毫无反抗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脑海里又闪过封寒之前的话：她想要的一切，只能我来给。 他如今再看，陆婳想要的一切，别人似乎也给不了，她也不稀罕给。 除了曾经年少无知为了个左炎要死要活的，在那之后，陆骁便再没看过陆婳对某个男子有这般依赖信任。 即便是曾经的左炎，也要退一射之地。 他这厢看着离开的女儿发呆，秦珞瑶却在紧张的上下打量他，小心的问：“你没事吧？国师大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她一开口，才将陆骁惊醒。 陆骁啊了一声，然后道：“我能有什么事？国师大人还能对我动手不成？” 秦珞瑶道：“那可不一定，国师大人看起来很可怕的。” 当初国师大人差点要了她的命，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至今让她记忆犹新。 谁知陆骁竟是轻哼一声，道：“他敢对我动手试试？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秦珞瑶：“……你到底哪里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陆骁冷笑，道：“只要他还心疼咱们婳婳一天，他就不敢！否则，他大可来试试，看他若是对我动手之后，咱们婳婳还能不能跟他亲亲热热一如当初。” 秦珞瑶：“……” 一边一直沉默的陆有福此刻忍不住说了一句：“国师大人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咔嚓了，并且不让婳婳有丝毫察觉。” 众人：“我们也这么觉得。” 谁知陆骁却并不以为然，淡淡的道：“他不敢冒险的！” 他承认，封寒有这个能力，但是他敢赌，封寒不敢冒险。 以封寒对陆婳的重视程度，他不会冒着和婳婳分道扬镳的危险来对他动手。 如果封寒真的敢，那他也无所谓，让婳婳早点认清楚并且离开他，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陆骁不知道，一辈子都没什么赌运的他，这次却赌对了。 封寒的却不敢！ 但凡和陆婳有关系的事情，他都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第246章 上门提亲 也不知道封寒那日和陆骁谈了什么，陆骁再未在陆婳的面前提起婚配的事情，左睿的案桌上也在没有收到陆骁的奏折。 但是陆骁不主动了，却还有人主动。 陆家如今如日中天，有圣皇的器重，当真是天子脚下第一人。 陆婳乃是陆府唯一的大小姐，被陆府视若珍宝，不但如此，她还是国师大人的高徒，当今圣皇待她如亲姐。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谁娶了她，那还不是平步青云？ 因此，许多人将主意打到了陆婳的头上。 在外人看来，陆婳如今已经这么大年龄了，再不嫁可就真的成了老姑娘了，做什么还挑三拣四？有个男人肯娶她就不错了。 一时间，什么样大的人都敢往陆府递拜帖，陆家的门槛都快要被媒婆给踏破了。 陆婳初听说，只当是个笑话，根本就没当回事。 直到她回去看陆辰星的时候，亲自撞到了上门来提亲的人。 当时封寒和陆婳刚走到门口，便见一个老妇人扯着一个青年站在门口，正在跟管家说话，让管家进去通报一声。 陆府的管家满脸不耐烦，语气已经非常不好了，沉声道：“你们别来了，我家将军不会见你们的，快走吧。” 那老妇人不甘心，继续纠缠道：“大将军没有时间，那大小姐呢？你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见见大小姐也成啊。” 管家心里忍不住翻白眼。 见大小姐？那比见大将军更难好吗。 他冷声道：“大小姐住在观星楼，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赶紧走赶紧走，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近来上陆府提亲的人众多，最烦人的就是眼前这位。 管家看见他们都不想给好脸色，一阵心烦。 那老妇人还不想走，在那拉扯，管家伸手推了一把，那妇人一个踉跄。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青年瞬间上前一步扶住老妇人，转头对管家吼道：“你放肆。” “你欺人太甚。”那青年一脸的大义凛然，怒道：“一个小小的门房而已，便敢这般放肆，是谁给你的胆子？我娘年事已高，你居然伸手推她，若是出了事，你负的起责任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管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也怒了，道：“我早就叫你们走了，你们非要纠缠不休，怪得了谁？” “我们只是想见见大将军和大小姐而已。”青年理直气壮的道。 管家抓狂，道：“我也说了，无论是大将军还是大小姐，他们都不会见你。” 青年不理会，继续纠缠，眼见着都要吵起来了，陆婳才上前两步，淡淡的道：“做什么呢？” 那管家听见声音一愣，回头瞧见陆婳，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 他立马丢下那青年几步走到陆婳的身边，低声道：“奴才见过大小姐。” 陆婳点点头，都：“这是做什么？” 管家狠狠的瞪了那边两人一眼，才道：“这俩是上门来提亲的，被拒绝好几次了，可还是像听不懂人话一样日日来纠缠，当真是烦不胜烦。” 陆婳还没说话，一边站着封寒便冷了脸。 淡淡的扫了那边的两人一眼，眼神冷的几乎要结冰。 陆婳皱了皱眉头，对管家道：“说那么多做什么？扔出去便是。” 管家听了，连忙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一边打开大门让陆婳和国师大人进去，一边吩咐人要将那边的两人给扔出去。 谁知道那边两人眼神倒是好，一眼扫见了站在那里的陆婳，又听见那之前还对他们恶声恶气的刁奴对着那女子恭敬的喊大小姐，顿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那老妇人很是泼辣，几三下甩开抓着自己的人就要往陆婳这边跑，一边挣扎还一边喊着：“陆小姐等等，陆小姐。” 而那青年也是视线直勾勾的看着陆婳，抬脚便往这边走，高声喊道：“陆小姐请留步，我有话要说。” 陆婳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此刻看着那两人挣扎不休的样子，又想到管家说他们已经纠缠许久，便停了脚步，道：“住手，让他们过来。” 那些下人一听，立马便收了手，默默的退到了一边。 那两人得了自由，连忙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抬脚走了过来。 那老妇人一看到陆婳，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满脸的褶子，带着几分谄媚之色。 “可是陆小姐？”那老妇人笑着道：“老身夫家姓徐，乃是正八品宣节校尉徐天。” 陆婳一听，这人的夫家还是武将。虽说只是个正八品的宣节校尉，但是陆婳对她的脸色却也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 出身行伍的她，对武将自然而然的会有几分好感。 “徐夫人。”陆婳淡淡的道：“有事吗？” 徐夫人见陆婳态度还算好，顿时笑的更开心了。 她伸手拉过一边的青年，对陆婳道：“此乃我儿徐青，年十八，文武双全，将来前途不可限量。陆小姐，你看如何？” 陆婳眉梢挑了挑，扫了眼徐青，淡淡的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夫人没想到陆婳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笑着道：“现在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将来就有了啊。” 陆婳神色微动，没吭声。 徐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陆小姐，你至今尚未婚配吧？” 陆婳眼神冷了下来，道：“干卿何事？” “你看我儿徐青如何？”徐夫人连忙道：“若是陆小姐不嫌弃，我儿愿娶陆小姐为妻，并且保证一心一意对你，终身不纳妾，我徐家也定然会待陆小姐如亲生，绝不让你受委屈的。” 陆婳冷笑一声，道：“不如何，你们走吧。以后再来这里，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个小小的宣节校尉，她陆家若是真想动，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陆婳说完转身便走，谁知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冷冷的道：“我都已经做出如此让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陆婳一听，顿觉荒唐。 转头去看，便见徐青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脸上满满的都是嫌弃。 第247章 要求娶婳婳，先来问过我! 陆婳看着徐青的脸色，心情复杂，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现在是被这个叫做徐青的嫌弃了吗？ 徐青见陆婳没吭声，便继续道：“你虽贵为陆家大小姐，但是女子出嫁从夫，到了我家，自然是要遵从我家的规矩的。我如今为了你，已经做出让步，承诺终身不纳妾只守着你了，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却还冷冰冰的对我娘？你这是什么态度？” 陆婳：“…？？？” 她偏头看向自己身边的封寒，小声的道：“师傅，我还没嫁给他们家吧？” 封寒的那张脸呀，黑漆漆的，堪比锅底。 他冷冷的道：“他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陆婳：“……” 封寒动了动手指，阴沉沉的道：“忍不了，我还是想宰了他。” 说罢，便要抬起胳膊，被陆婳一把抱住了。 “冷静。”陆婳劝道：“在陆府门口杀人不好，会给陆家惹麻烦。更何况，这样的人还不值得你动手。” 封寒被小徒儿抱着胳膊不能动手杀人，于是一双眼睛便死死的盯着徐青的方向，像是要将他活活剥皮一般。 徐青被这样的眼神看的遍体生寒，整个人都开始发麻。 他不自觉的倒退一步，视线落在陆婳抱着封寒的胳膊上，顿时脸色一黑，指着陆婳骂道：“男女授受不亲，你看看你，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不清不楚，成何体统？” 封寒：“……” 不行，忍不住了，还是宰了吧。 陆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将他拉的后退一步，自己先行发难，冷声都：“这位徐公子，你是我的什么人，你就敢对我指手画脚？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徐青一愣，然后道：“我怎么没资格管你了？我马上就是你的未婚夫了，我难道还没资格管你？” 陆婳：“你什么时候就要是我未婚夫了？” 徐青道：“我和我娘亲自上门提亲，你……” “我答应了吗？”陆婳冷冷的道：“你将我陆家当做什么样的人家了？什么人都敢来我家提亲？” 徐青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道：“你是不答应了？我都已经做出那么大的让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女人还是要贤良淑德的好，不要仗着自己有点身份就贪得无厌。” 陆婳此刻有点想骂脏话。 她冷冷的看着徐青，道：“我不是贪得无厌，我是根本看不起你。徐青，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是给我提鞋都不配，你还有胆子上门提亲？究竟是谁给你这么的的自信？愚蠢吗？” 徐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口不择言的道：“你还嫌弃我？我没嫌弃你都是好事。你以为我愿意娶你吗？我今年十八，正是最好的年纪，我难道愿意娶你这个老女人吗？要不是娘说你有家有室能助我平步青云，你以为我看的上你这个老女人吗？你……” 没等接下去的话说话，徐青便猛然间倒飞回去，砰的一声狠狠的撞在门口的大石狮子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躺在地上抽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封寒收回手掌，一张脸神色可怖，犹如阎罗。 “老女人？”封寒声音简直冷到了极致，一字一句的道：“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量，让你们敢这么侮辱践踏她？” 这些杂碎一样的东西，也敢在婳婳的面前叫嚣？ 徐夫人已经被那一掌吓破了胆，此刻搂着自己不断吐血的儿子，吓得六神无主，看着封寒撒泼道：“你是谁？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还有没有王法了啊？天啊……” 女人抱着徐青，扯着嗓子嚎，让听见的人都忍不住皱着眉头。 封寒眉心狠狠的跳了一下，狠声道：“王法？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法能管到我的头上来。我今日就宰了你们，我倒要看看，哪个敢来管我。” 说罢，又要抬手。 “师傅。”陆婳伸手将封寒抬起的手牵住了，然后紧紧抓在手里，道：“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封寒冷声道：“他们那么多你，该死。” “没关系，我不生气。”陆婳道：“爱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我生气。”封寒侧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凭什么要让他们前去说？我不允许！” 陆婳：“……真的没关系。” 师徒两的对话，这一次让那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徐夫人愣愣的看着封寒，道：“你、你是国师大人？” 封寒眸光一冷，直直的看着徐夫人。 徐夫人心中一凉，登时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哭着道：“国师大人饶命，国师大人饶命啊，我们真的无意冒犯，我们是真的来求娶陆小姐的，还望国师大人明鉴啊。” 封寒冷声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当真以为只要是个人就有资格求娶婳婳吗？要求娶婳婳，先来问过我。” “是是是，我们不配，我们再也不敢了。”徐夫人吓得脸色苍白，抱着自己吐血的儿子连连道歉。 她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是当面得罪了国师大人。 她让儿子求娶陆婳，当然是想着儿子能借由陆婳的势力平步青云。他们一个小小的宣节校尉敢登门拜访，自然是因为陆婳年龄这么大了尚未婚配肯定是没人要，所以这才带着儿子来。 在她看来，这么大的女人还没出嫁，那定然是着急的。这个时候有个年轻才俊出来求娶，还开出那么好的条件，是个女人都不会拒绝的。 但是偏偏，她算错了陆婳，更是没有算到陆婳背后的国师大人。 徐夫人磕头赔罪之后便再不敢待在这里碍他的眼，拖抱着自己的儿子连滚带爬的溜了。 她只求快点离开，国师大人的那眼神冷的她受不了。 她这次逃离了，却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愚蠢会导致那样严重的后果。 夫君的宣节校尉没了，她也因为被夫君怨恨在没有得到夫君的一个好脸色。儿子被国师大人打了一掌，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却落下了病根，终日缠绵病榻汤药不离，几乎快成了一个废人。 但是，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敢有半分怨言。 第248章 我怕配不上他 徐青的事情，陆婳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封寒，气得不轻，一脸几天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后来陆骁也听说了这件事，私底下很是气了一阵，砸了不少东西，更是将那个徐家收拾了一顿。 但是当他面对国师大人的时候，则是很平静的，一脸嘲讽的对国师大人道：“没关系，不要生气，以后这种话你会经常听到的。” 国师大人脸色阴沉，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骁阴阳怪气的道：“他们其实说的也没错，婳婳可不就是个老姑娘了吗？再继续等下去，只会更老。现在像徐青那样的杂碎都敢这么随意侮辱轻贱婳婳，再等几年，只怕大街上的卖货郎都敢指着婳婳嘲讽的说上一句‘老女人’了。” 封寒的脸上顿时煞气四溅，厉声道：“他们敢！” 陆骁呵呵笑了一声，道：“着什么急？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封寒眸光闪了闪，然后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才想要问问你什么意思。”陆骁看着封寒，冷冷的道：“你自己不娶她也就算了，你还霸占着她不让她嫁给别人，你倒是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封寒：“……” 陆骁看他沉默，不禁冷笑一声，道：“懦夫。” 封寒抬眸看他，冷冷的道：“我只是想让她自己明白。” 陆骁蹙眉：“什么意思？” “婳婳在感情上受过伤，你难道不知道？”封寒皱着眉头，道：“我只是在等，等她愿意重新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我不想逼得她太紧，那样只会让她逃离。” 陆骁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久。 他其实也意识到了，婳婳那孩子，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变了很多。 自从她为了左炎自杀未遂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也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好像将感情完全看淡了一般，对感情表现的毫无兴趣。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见陆婳对某个男生亲近过，多看一眼都不曾，像是彻底的死了心。 唯有封寒，是个意外。 他看得出陆婳对封寒的在意，也能看出封寒对陆婳是不一样的。但是很显然，陆婳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不一样，甚至是在下意识的逃避。 陆骁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低声对封寒说了一句：“你…对她好一点。” 封寒：“自然！” 陆骁又道：“若是她一直无法重新敞开心扉呢？你愿意等她多久？” 封寒挑了挑眉，然后道：“多久？当然是一辈子！” “若是她一辈子都这样了呢？”陆骁看着封寒，道：“那你又待如何？” “我不会让她一辈子就这样的。”封寒眯着眼，淡淡的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她敞开心扉，那这个人只能是我。” 陆骁撇撇嘴，没好气的道：“你倒是自信。” 封寒淡淡的道：“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两人对视一眼，便不在多说什么了。 ———— 徐青的事情，很快便传扬开去，一时间上陆家提亲的人瞬间少了大半。 尤其是当封寒那句‘要求娶婳婳，先来问过我’的话传开了之后，人就更少了。 国师大人的态度已经那么明显了，要求娶陆婳，先过国师大人那一关。 国师高高在上，平时住在皇宫禁地观星楼，想见他一面，简直比见圣皇更难。 光是这一点，便将许多人挡在了门外。 还有，‘老女人’这三个字，在无人敢轻易提及。 没看到那个徐青的下场吗？谁要是不要命了，便大可提一提。 别说是国师大人了，光是陆家的人，便不会轻易饶了你。 于是，在国师大人的刻意和陆家的纵容之下，陆婳彻底成了个老姑娘。 芳龄二十，待字闺中。 并且，已经没有人上门提亲了，人们好像忘记了陆家还有个掌上明珠尚未出阁。 偶尔有人提到陆家那位大小姐，众人也只是讳莫如深的摇摇头，不敢多加议论。 而在这段时间内，陆婳在封寒的监督之下，功力速度成长，就连师傅给的功法，也练到了三层。 师傅说，她已经极为厉害了。如今这个世界凌厉枯竭并不适合修炼，她能练到三层已然是奇迹。 他还说，只要自己去了他的家乡，修为定然一日千里。 陆婳听着高兴，修炼起来更加卖力，只希望有朝一日随师父去他的家乡看一看，对那什么嫁人之事，更是半点兴趣也无。 时间一晃而过，这年冬日，自己那没出息的大哥终于是将徐姐姐搞定了。 当喜讯传到陆婳耳朵里的时候，陆婳高兴的差点蹦起来，抱着师父的胳膊道：“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大哥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些年来，她都有点同情大哥了。 封寒宠溺的摸摸陆婳的脑袋，陪着她一块儿笑。 心中想着：你大哥不容易，你师傅我也很不容易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小徒儿才能敞开心扉重新看待自己，重新定义他这个师傅的存在？ 陆有福大婚那日，陆婳陪在徐思雅的身边。 看着徐思雅一身鲜红的嫁衣，面如粉黛，眼里含着笑容，陆婳就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牵着徐思雅的手，陆婳忍不住道：“徐姐姐早该答应大哥了，这些年来，让大哥等的好苦。” 提到陆有福，徐思雅眼里满是柔情，同时还含着一抹苦涩。 她低声道：“我怕，我配不上他。” 她的那些过往，在她看来是那样的肮脏不堪。她这具不洁的身子，怎么配的上陆有福这么好的人？ 与他一起，怕玷污了他，更怕别人因为自己用一样的眼光看他。 这么多年，她一直假装看不到陆有福的一切努力，就是希望陆有福能知难而退不要在自己的身上浪费时间了。 谁知道，那个傻瓜，竟是这般陪着她耗着，不娶妻不纳妾，就守着她。 一年一年的耗下去，两个人都不小了，不想再虚度光阴，徐思雅也怕了，怕他真的就一辈子不娶就守着自己。 所以，她这才松了口！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成全陆有福的多年守望。 第249章 你幸福吗 听完徐思雅的话，陆婳一时间心疼无比。 伸手将徐思雅抱进怀里，道：“你怎么这么傻？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为何还不肯放过自己？大哥若是真的在意，当初就不会对你情根深种，更不会守了你这么多年。当年的事情，他不会在意，反而对你只有心疼和怜惜。他爱你，喜欢你，要你这个人，你的一切，她都喜欢，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伸手摸摸徐思雅的头发，低声道：“你要相信大哥，相信他对你的感情。还有，要好好的爱自己，明白吗？” 徐思雅狠狠的点头，眼睛已经红了，却瞪着眼睛愣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今天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她要高高兴兴的，不想流眼泪，不想不吉利。 她想和陆有福在一起，在一起一辈子。 陆有福进来的时候，红烛已经燃烧过半，身上沾染了许多酒气。 一进门，第一眼便看向坐在床榻上盖着盖头的徐思雅，再也挪不开眼。 陆婳忍着笑，对大哥晃了晃手，道：“大哥，回魂了，别光盯着新娘子看。” 陆有福这才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看了陆婳一眼。 陆婳唇角带着笑，轻咳一声，将手中的托盘递上去，道：“来，先喝交杯酒，然后……” “我知道知道。”陆有福接过托盘往桌上一放，然后抓着妹妹的肩膀转身将人往外推，道：“你们出去，我知道该做什么。” 陆婳有些愕然，忍不住道：“大哥，你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陆有福没好气的道：“废话，这么多年心愿终于得偿所愿，是你你不着急？” 陆婳抽了抽嘴角，看着大哥确实是着急了，也不在闹了，转头对里面的几个嬷嬷招招手，道：“你们也出来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那几个嬷嬷有些无语，嘀咕道：“可是这不合规矩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特殊情况特殊处理。”陆婳道：“你们赶紧出来，没看见大哥急的想杀人？” 那几个嬷嬷看了陆有福一眼，果真见他脸色不好，终于不再犹豫，大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陆婳最后对陆有福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大哥好好珍惜。” 说罢，在陆有福的瞪视中反手关上了房门，转头跑了。 “这丫头！”陆有福没好气的摇了摇头，嘀咕道：“一个黄花大闺女，知道什么**宵一刻值千金？” 他摇摇头，转身朝着床榻走去。 而床上的徐思雅，听见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有些紧张的攥住了手指。 明明已经那么熟悉了可是在这一刻仍旧会忍不住的紧张。 最后，那个脚步声在自己的面前停下了。隔着红盖头，只能看到面前一大片阴影。 她微微的垂下眸子，便能看到那人的双脚。 她直勾勾的盯着那双脚看，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那双脚停了片刻，最后转身离开。 徐思雅刚松了口气，便又见那双脚走了回来，顿时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 接着，她便听到了头顶传来陆有福低低的声音，道：“雅雅，我要揭盖头了哦。” 雅雅两个字一出，徐思雅呼吸便瞬间一窒，顿时觉得脸烧得慌，连耳朵都开始发烫了。 他怎么能……这么叫她？ 这样的亲昵，这样的让人无法招架。 在一片失控的心跳中，自己的盖头被人挑起，面前的人影瞬间清晰起来。 陆有福与自己一般穿着大红的喜服，身材高大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将自己完全纳入他的影子之下，那样的强大，似撑起了自己的整片天空。 徐思雅仰头看着陆有福，竟是不自觉的看痴了。 陆有福任由徐思雅看了一会儿，最后微微弯腰，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吻，带着百分百的温柔怜惜。 “回神了。”陆有福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在自己的唇边响起，低低的道：“先喝交杯酒，待喝了交杯酒，再让娘子看个够可好？” 徐思雅的脸轰的一声全红了，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她这是怎么了？又不是没看过，怎么就还能盯着人看呆了呢？ 陆有福看着她害羞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一颗心早就软的一塌糊涂。 伸手牵起徐思雅的一只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然后又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徐思雅，自己拿一杯，然后道：“娘子，请。” 这一声娘子叫的徐思雅差点将手中的酒杯给摔了。 她抿了抿唇，不敢去看陆有福，端着酒杯，缓缓的送到自己的唇边。 陆有福一直盯着徐思雅的动作，待到徐思雅开始喝了，他这才将酒杯凑到出边，跟着徐思雅的动作，一口一口的将杯中的酒喝掉。 咔哒一声，酒杯重新放在了桌上。 陆有福伸手将徐思雅的手握在掌心，低头看着她，声音很轻的道：“雅雅，这一刻，你幸福吗？” 徐思雅一顿，终于抬头看向陆有福，红着脸小声问了一句：“那你呢？你幸福吗？” 陆有福裂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我很幸福，幸福的快要疯掉了。我到现在，都以为自己在做梦一般。” 徐思雅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又有点心酸，这个傻子。 她抽出自己的手摸了摸陆有福的脸，道：“感觉到我的温度了吗？不是做梦。” 陆有福抬手将徐思雅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那手因为激动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深深的看着徐思雅，然后道；“所以，你现在幸福吗？” 徐思雅的眼眶有些湿润，狠狠的点了点头，哽咽道：“幸福，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这一瞬间，这一刻，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陆有福猛地伸手将徐思雅搂进自己的怀里，一字一句的道：“雅雅，我会让你幸福。不只是这一刻，而是在这之后的每时每刻，一辈子，我都会让你像现在这样幸福，甚至是更幸福。雅雅，你信我吗？” 徐思雅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闻言点了点头，伸出手主动搂上陆有福的脖子，喃喃道：“我信！” 陆有福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间将徐思雅拦腰抱起大步向床榻走去，哑声道：“我这就让你更幸福。” 第250章 国师大人的表白 陆婳从陆有福的院子里出来，脸上还挂着浓浓的笑意。 为了大哥多年心愿达成高兴，也为了徐姐姐终于得到幸福而欣慰。 一直到走出院子，见着站在院子门口等着自己的封寒时，这种高兴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她走过去，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投入那个怀抱，紧紧的搂着那个人的腰，喃喃的喊道：“师傅。” 封寒眼里带着笑意，低低的嗯了一声。 陆婳：“师傅~” 封寒：“嗯。” 陆婳：“师傅~~” 封寒：“……” 低头看将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的小徒儿，封寒的表情柔和的快要滴出水来。 小徒儿这样抱着自己撒娇，声音拐着弯儿的叫自己师傅，几乎让封寒的一颗心彻底的融化了。 他伸手搂着怀里的人晃了晃身子，哄小孩儿一般，低笑着道：“婳婳这是怎么了？想跟师傅说什么？” 陆婳拿脑袋在封寒的怀里蹭了蹭，软软的道：“真好。” 封寒挑眉，道：“什么真好？” 陆婳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封寒眸光闪了闪，道：“婳婳很羡慕他们？” 陆婳顿了顿，道：“也不是说很羡慕，就是觉得很好，为他们高兴。” 她从封寒的怀里抬起头来，仰望着封寒的脸，笑着道：“大哥守了徐姐姐这么多年，徐姐姐也心仪大哥这么久，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看着他们幸福的模样，我就觉得很高兴。” 封寒一手搂着陆婳的腰，一手摸摸陆婳的头顶，道：“你也可以的。” 陆婳一愣，道：“什么？” “我说，你也可以的。”封寒低头直直的看着陆婳，道：“像你徐姐姐一样，那样幸福的模样，你也可以。” 陆婳沉默下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笑了笑，道：“我才不想那些呢。” “为什么不想？”封寒紧紧的盯着陆婳的眼睛，道：“你难道不相信，有人也能像你大哥对徐思雅那样对你吗？” 陆婳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她甚至松开了抱着封寒的手，垂着头不去看他。 她低低的道：“我没有想过这些！感情的事，我没想再碰……” “婳婳。”封寒叹息一声，低低的道：“你还要我等多久呢？” 原本，他以为自己是个极为有耐心的人，也认为不管多久自己都能等得下去。 但是今日，看着婳婳那样高兴的样子，看着她说着别人幸福的模样，封寒就有些忍不住了。 他也想让婳婳像徐思雅一样幸福。不，是比徐思雅更幸福。 他看着因为自己的话有些愣怔的陆婳，伸手捧住了陆婳的脸颊，让对方仰头看着自己不能躲开，低低的道：“婳婳就没有想过，也有人像你大哥守着徐思雅一样守着你吗？” 陆婳：“师傅……” 这一刻，她心脏狂跳，失去了原来的节奏。 她本能的想要躲开师傅的视线，但是却又被那双眼睛深深吸引，不能挪开分毫。 她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完全动弹不得，只能任由封寒捧着自己的脸颊被迫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封寒微微的低头，然后缓缓的亲了下来。 这次，不是代表怜惜的额头，也不是代表亲昵的眼睛和鼻尖，而是落在了她的唇上。 微凉的感觉，让陆婳瞬间软了身子。 她几乎站立不住，被封寒一把搂住了腰带进怀里。 仅仅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而已，便让陆婳浑身虚软几乎站立不住。她像是被雷劈一般，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 封寒微微仰头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以便于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的每一个表情。 封寒抬起一只手，大拇指从自己刚刚吻过的唇上一点点的扫过，低低的道：“婳婳，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 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封寒猛然间脸色骤变，将陆婳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抬头看向前方。 在那里，正静静的站着一个人。 他一身黑衣，领子竖起，脸颊被黑巾遮住，整个人快要融入黑暗中。 而那人的脸上，唯独外露的，便是一双猩红的眸子。 封寒盯着那双猩红的双眸看了一眼，视线便落在了那人的右手之上。 那那只手上，正握着一把镰刀模样的武器，正在黑暗中散发着阴寒之气。 陆婳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站出来看一眼，却被封寒牢牢的护在身后。 封寒看着黑暗中的人，缓缓的吐出两个字：“幽冥。” 他没想到，幽冥竟是在这个时候觉醒，还偏偏在这样特殊的时刻闯到了自己的面前来。 幽冥那双猩红的眸子转了转，一开口，便是那副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机械一般粗嘎难听。 “玄阳仙君，好久不见。” 幽冥用了上次用过的开场白。 封寒冷笑一声，没好气的道：“你若晚点来见，我可能会更高兴一点。” 此时此刻出现，坏他好事，让封寒的眼神格外的阴沉。 幽冥猩红的眸子再次动了动，视线扫了陆婳一眼便收了回来，继续落在封寒的身上。 他淡淡的道：“玄阳仙君，你该杀了我。” 趁着他没觉醒，能力被封印杀了他，才是最好的。 他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现在，你要杀我，不可能。而我，却要你的命。” 一直躲在封寒身后没吭声的陆婳这下终于是听明白了。 那个什么幽冥，是来要师傅的命的？ 这次，她再也淡定不了。不顾师傅的阻拦愣是从封寒的一边探出头来死死的盯着对面黑暗中的那一坨，冷声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藏头露尾的装神弄鬼，还敢扬言要我师傅的命？” 她这一开口，瞬间破坏了紧张的气氛。 封寒有些无可奈何，低头无奈的看了眼陆婳。 她知不知道自己骂的是谁？ 这三界六道之中，大概只有她才敢这么大胆的指着炼魂使幽冥的鼻子骂人家藏头露尾装神弄鬼了。 对面的幽冥那双红眸闪了闪，然后缓缓的看向了陆婳。 陆婳眼神一闪，觉得那双猩红的眸子分外眼熟，紧接着便脱口而出，道：“狗剩？” 第251章 我等你把话说完 陆婳从封寒的背后站出来，瞪大眼睛看着对面那个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冷声道：“狗剩，真的是你？” 沉默好久，幽冥才开口，道：“我是幽冥。” “我管你是谁。”陆婳冷冷的问：“你要杀我师傅？” 幽冥那双猩红的眸子动了动，然后从黑暗中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直到此刻，陆婳才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 满身戾气，手中握着的那把镰刀泛着寒光，宛若死神手中收割生命的屠刀，让人不敢直视。 那张脸，也完全隐藏在黑巾之后，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在暗夜中宛若厉鬼一般。 陆婳被这样的幽冥惊的浑身发冷，一颗心瞬间就吊了起来。 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狗剩。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东西，她甚至分不清她到底是人是鬼是神。 幽冥，与陆婳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能感觉到从幽冥身上传来的可怖的气息。 陆婳后退一步，不自觉的抬起手，对封寒做出了一个回护的动作。 封寒眸光闪了闪，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纤弱的手臂，眼神柔和无比。 在幽冥的面前还敢这样护着他的人，便是在九重天上，也很难找出几个。 他的小徒儿，以一介凡人之躯，坚定的挡在他的面前。 幽冥看着陆婳，缓缓道：“你让开，我不动你。” 陆婳没让开，她直直的看着对面的幽冥，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你不动我，你也不能动我师傅。” “办不到。”幽冥用那平板的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道：“我来这里，就是要他的命。” 陆婳怒道：“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幽冥沉默下来，片刻后，视线落在封寒的身上，道：“你要让她挡在你的前面吗？你知道，我一旦动手，便不会停下来。” 封寒伸手，要将陆婳拉到自己的身后，谁知陆婳却站着不动，甩开封寒的手，沉声道：“他要杀你，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吗？”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封寒再次抬手去拉陆婳，低声哄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会受伤的。” “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婳还在挣扎。 “你听话。”封寒一个用力，直接将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抱住，道：“师傅答应你，师傅不会有事的，你冷静点好吗？你就站在师傅身后，乖乖的等着师傅解决完事情好不好？” 陆婳：“可是……” “没有可是。”封寒低头在陆婳的发顶轻吻了一下，道：“你若插手，会让我分心的。你乖，不要让我分心好不好？” 陆婳：“……” 她沉默下来，咬牙切齿半晌，最后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封寒的腰，一字一顿的道：“那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身边。” 封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陆婳抿了抿唇，又道：“你没说完的话，我等你回来继续说，我想听。” 封寒的身子一僵，猛然低头去看陆婳。 陆婳低着头垂着眸子看不清表情，手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裳。 封寒抓着陆婳肩膀的手渐渐的用了力，半晌之后才平静下来。 他伸手挑起陆婳的下巴让对方抬头，然后在陆婳的唇上印上一个吻，低声道：“等我。” 说完这话，封寒便再不看陆婳，大手一挥，一个看不见的结界便形成，将他们几人笼罩其中。 这样，他们在结界内就算是打的天翻地覆，对陆府也不会有半点损伤。 陆婳紧张的看着封寒，手指绞在一起，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的泛着白。 封寒背对着陆婳站着，看着对面的幽冥，冷冷的道：“你还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幽冥道：“试试便知。” “上次你已经试过了，结果如何呢？”封寒的话里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幽冥也不生气，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情绪。 他依旧用那平板无比的声音道：“只要我没死，我就会试试。” “炼魂使幽冥，果真名不虚传。”封寒淡淡的道。 传闻中的幽冥，不管伤的有多重，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反扑成功。 所以，没有任何人敢轻看了这个人，也没有任何人敢轻易得罪这个人。 一旦被炼魂使幽冥盯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幽冥，是这三界六道最为难缠之人。 就凭他为了寻一个女人想尽办法走遍三界六道至今千年不曾停歇，其中执着可见一斑。 封寒也懒得再跟幽冥废话，手一伸，一把长剑瞬间到了封寒的手中。 剑光凌冽，伴随着长剑出鞘的铿锵声，似有龙吟一般，震得陆婳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幽冥的视线在封寒手中那把长剑上一扫，然后道：“龙吟剑，九云仙君做梦都想得到，果真在你这里。” 封寒嗤笑一声，道：“那个废物，也配使用龙吟？” 说罢，手一抖，身影宛若游龙一般，朝着幽冥而去。 幽冥飞速倒退，手中拿着那把黑色的镰刀一个翻转，嗡的一声，陆婳似听到了百鬼哭号一般，浑身上下瞬间如坠冰窖，冷的彻底。 铿锵一声，火花四溅。 封寒手中龙吟与幽冥手中那把黑色的镰刀撞在一处，发出刺耳的声音来，与此同时，一股骇人的力量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 陆婳已然修炼入门，能感知到那股可怕的力量，让她头皮发麻。 她死死的盯着封寒的背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让两人分心。 两人打的难分难舍，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更是快若闪电，肉眼几乎无法捕捉两人的轨迹。 陆婳的一颗心都吊了起来，恨不得冲上前去帮忙才好。 但是她却也明白，师傅和幽冥这样的高手过招，自己根本就插不上手。 陆婳其实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如今看着眼前的这场争斗，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弱小。 她在人类中可说佼佼者，但是在师傅他们的世界里，她根本就不够看。 第252章 婳婳，你愿意跟我走吗? 封寒布下的结界在两人的争斗中不断的扭曲，看起来摇摇欲坠。 但是不管怎么打，这个姐姐始终存在，那可怖的力量没能溢出分毫。 否则，他们两人的一招一式，便能瞬间将整个陆府夷为平地。 到了后来，两人直接升向半空，陆婳已经完全看不清人影了。 她只能隐约听到偶尔的龙吟声，还有两者武器相撞的铿锵之声。 她仰头望着，快要把自己的脖子都给望断了，但是她依旧望着。 在那里，有她心之所念的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起争斗的两人似乎完全停了下来，分立两边，仰头看着天空。 陆婳站在地面，看不清他们是在做什么，再一次的屏住了呼吸。 而半空之上，封寒的脸色则是变得极为可怕，比起身为炼魂使的幽冥，还有可怕三分。 幽冥则微微的皱着眉头，一双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两分厌恶之色。 天空之上，隐有轰隆之声传来，与此同时，似有闪电般，咔擦咔擦的闪过几道微光。 一大片云层从四面八方飘来，然后聚集在两人的头顶，越堆越厚，将那月光完全遮挡，让这片土地完全的陷入黑暗之中。 幸好是在黑夜，若是在白日，这样可怖的景象，一定会引起恐慌。 封寒的脸色极冷，并且开始散发出一股煞气，比幽冥更甚三分。 幽冥看着这样的封寒，握着那把镰刀的手一点点的攥紧。 他现在才明白，跟自己对打的封寒，似乎从来就没有认真过。此时此刻的封寒，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而这个样子的封寒，让幽冥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开始急速的流动起来，心跳加速，那双猩红的眸子更是红的快要滴血了。 玄阳仙君，那个让九天变色的男人，直到此刻，他终于见识到了他的可怖之处。 封寒缓缓的转头，将视线落在幽冥的身上，一字一句的道：“这样的把戏，是你提前跟九云约好了吗？让你拖着我，然后在九天之上动手脚，寻到我的府邸，动我的本命灯，是吗？” 幽冥蹙着眉头，道：“没有！” 顿了顿，又道：“我幽冥要杀人，从来都是光明正大，还不屑于玩这样的手段。” “那你是不知道了？”封寒冷冷的道。 “我不知道。”幽冥答道：“不管你信不信。” 封寒没说话了，看着幽冥的眼神，冷的能结冰。 沉默之中，聚集的云层陡然间翻滚起来，咔擦一声，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半边夜空，瞬间亮如白昼。 紧接着，一道惊雷炸响，轰隆一声，让人耳朵瞬间失去了听觉，只剩下嗡嗡之声。 雷声过后，封寒陡然间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晃，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 陆婳被那一道惊雷震得头晕眼花，耳朵里更是嗡嗡的。 她狠狠的甩了甩头，便急着抬头去看半空中的封寒，却正好瞧见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半空之中跌落下来。 那一刹那，陆婳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 “师傅！”陆婳吼了一声，紧接着几步抢上前，伸手一把接住了从半空中跌落的封寒。 “师傅，你怎么了师傅？”陆婳抱着封寒跪坐在地，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哽咽，眼眶都红了，抱着封寒的手更是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封寒的脸色苍白，唇边还带着鲜红的血迹。 这是陆婳从没见过的虚弱的样子。 她那无所不能的师傅，怎能出现这样的弱态？ 陆婳的一颗心，宛若被人紧紧的攥住了一般，疼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师傅，师傅你不要有事，师傅。”陆婳看着人，忍不住低声喃喃。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多大的惊恐。 封寒从陆婳的怀里坐起，伸手将吓得颤抖的陆婳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哄道：“师傅没事，真的没事，婳婳你冷静点。” 陆婳哪里冷静得下来，颤抖着声音重复道：“师傅你不要有事，不鞥有事……” 封寒心疼的不行，用力抱紧了怀中的人，一遍又一遍的道：“没关系，师傅没事，真的没事，小伤而已。婳婳你别怕，别怕。” 安抚了好一会儿，陆婳才停止颤抖，抬手紧紧的抓着封寒的衣袖。 不知何时，幽冥也从半空之中下来，站在两人的不远处。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巨大的云层，冷冷的道：“玄阳仙君，你该走了。” 一句话，将两个人惊醒。 陆婳瞬间抬起头来，死死的瞪着幽冥，吼道：“你伤他，你竟然伤他？你……” “婳婳，不是他。”封寒连忙将要站起来朝着幽冥扑过去的陆婳抓住，道：“他还没有那个本事伤我。” 陆婳急忙道：“那师傅这是？” “被人暗算。”封寒冷声道：“九天之上，有人动了我的本命灯。” 陆婳一愣，道：“本命灯？” 封寒没说话，一边的幽冥道：“本命灯，随人降生，灯灭人亡。” 在九天之上，每个人出生的时候便伴随着一盏本命灯。这盏灯，便是他们的第二生命。灯在人在，灯灭人亡。 陆婳听了幽冥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转头死死的盯着封寒。 幽冥却还在继续说。 他伸手指了指头顶的那巨大云层，道：“刚刚的惊雷听到了吧？雷声过九，本命灯灭，封寒就活不了了。” 陆婳的脸已经毫无血色了，定在原地看着封寒，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封寒扫了陆婳一眼，随之看向封寒，道：“我杀人，光明正大，不需要这样的手段。今日，我不动手，你回去吧。” 封寒没说话，而是缓缓的看向早已经惊呆了的陆婳。 他缓缓的伸手扶着陆婳的肩膀，一字一顿的道：“婳婳，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陆婳：“……什么？” “跟我回九天之上。”封寒道：“我现在，不能在待在这里了，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陆婳：“回去？” “对！”封寒低声道：“跟我回九天之上，我们去那里生活。” “可是我的家人怎么办？”陆婳有些慌乱无措，眸子不敢看封寒，道：“我家人……我们还能回来吗？” 第253章 师傅，带我走 封寒沉默一会儿，然后才道：“婳婳，去了，很难再回来。我来这里，是被逼无奈，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界六道界限分明，各有各的规矩，不能越界的。去了，便很难再回来。就算能回来，那也是在你的修为达到了之后，那得要很久很久，到时候你就算能回来，你的这些家人…怕是早就不在了。” 那个时候，就算是能回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陆婳没吭声，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封寒则看着她，也不催促，像是在静静的等着她的回答。 谁知，陆婳还没开口，第二道惊雷却已经轰然炸响。 这一声，像是丧钟一般在陆婳的脑海里敲响，震得陆婳脸色煞白，嘴唇一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封寒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一口鲜血喷出来，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 但是即便如此，封寒却还是伸手一把抱住了陆婳，低声道：“没事，婳婳别怕。” 陆婳的身体颤抖着，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靠在封寒的怀里，整个人都僵硬的铁块一般。 家人，还是封寒，她该怎么选？ 天平不断倾斜摇摆，像是把陆婳的心捣碎了又重新拼凑，让陆婳生生死死，生不如死。 而一边的站着的幽冥眼中难得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 他看着抱着陆婳的封寒，沉声道：“玄阳仙君，雷声已经响了两次，你若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随着雷声不断响起，封寒的能力会不断被削弱。到时候就算回去了，也是落入那帮想要他命的人手中，岂能有活路？ 他必须趁着自己的力量还没被完全削弱的时候就赶回去，这样对上那帮人才有一分胜算。 封寒还是没开口，只是一直静静的看着陆婳。 陆婳嘴唇抖动，一句话似乎要脱口而出，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愣是说不出口。 一边的幽冥上前一步，冷声道：“雷声响起三下，你的功力将削减四层，到时候撞上九云仙君，绝无胜算。就算是现在的你，带着一个陆婳上去，你能在九云仙君的重重围攻下护陆婳周全吗？” 封寒的眸子闪了闪，抬眸去看幽冥。 幽冥直直的看着封寒，道：“你和陆婳，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你的命。” 封寒眼神动了动，终于低头看向陆婳，喊了一声：“婳婳……” 陆婳看着封寒，耳朵将幽冥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天平不断的倾泻，终于，陆婳开口，道：“我……” “来不及了。”一直关注云层的幽冥陡然间吼道。 巨大的云层之后，电光闪动，咔擦咔擦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第三声雷鸣，要开始了。 幽冥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步，一把将封寒从陆婳的身边扯了过来，然后将人直接往半空一扔，一掌将他送入空中，冷声道：“留着你的命，等我正大光明的与你一战。” 陆婳眼睁睁的看着封寒升入半空，越来越高，陆婳才回过神，仰头喊道：“师傅，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去，师傅！” 这声音极大，喊得更是撕心裂肺。 半空之中的封寒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下面的人。 他想停下来，但是却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不断的变小。 陆婳仰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大声道：“师傅，带我走，师傅！你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还想听，你不要走。” 在听到陆婳的话那一瞬，封寒心如刀割。 他深吸一口气，说了一句：“婳婳，等我。” 说罢，狠狠的闭了闭眼，最后看了眼那个小小的人影，转头飞速而上，转眼便没入了那巨大的云层之中。 与此同时，第三声雷鸣响起，轰隆一声，将陆婳的整个世界劈的支离破碎。 再过片刻，那乌云竟是终于缓缓的散了开去。 月光洒落下来，院子里只剩下陆婳一人。 她的眼眶血红血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她站在原地，还维持着仰头看的姿势，一动不动。 幽冥站在她的身边，微微的偏着头，看着陆婳的侧脸，一双猩红的眸子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陆婳终于动了。 她缓缓的转头，看向站在那的幽冥，然后毫无预兆的暴起，一把匕首从袖中滑落，狠狠的一刀扎进了幽冥的心脏。 “为什么，为什么？”陆婳死死的咬着牙，眸子里透着几分癫狂，恶狠狠的道：“你为什么要动他，为什么！” 幽冥站在那，一动不动，他甚至没有看一眼插在自己心脏的那把匕首。 他直直的看着陆婳，难得的开口解释，慢慢道：“我要寻一个人，那个人之于我，正如封寒之于你。九云仙君答应我，杀了封寒，就帮我寻人。” 陆婳没吭声，仍旧直勾勾的看着幽冥。 幽冥继续道：“我虽要杀他，却从未去动他的本命灯。他今日所受，与我无干。” 陆婳闭了闭眼睛，缓缓的后退一步，那把匕首也一点点的从幽冥的胸膛里退了出来。 然后，她便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 匕首之上，没有半点血迹，干干净净。再看幽冥的心脏处，像是没有被插入匕首一般，完好如初。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幽冥道：“凡人之躯，凡人之器，伤不了我。” 陆婳手中的匕首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然后缓缓的蹲了下去，抱住了脑袋。 不一会儿，抽噎之声传来，陆婳整个人都在轻颤。 幽冥就站在原地，居高令下的看着陆婳，一动不动。 两人保持着一站一蹲的姿势，直到天光大亮，府中之人开始苏醒，渐渐的有了人声。 蹲在地上一晚上的陆婳终于站了起来，微微的晃了晃，好一会儿才稳住了身体。 她抬眸看幽冥，一双眼睛红肿无比，眼底满是血丝。 她盯着幽冥，一字一句的道：“我帮你一回，这次，你帮我如何？” 幽冥似乎早就料到了，并不意外，淡淡的道：“可以。” 他顿了顿，然后道：“三天之后，来找我。” 说完这话，幽冥转身便离开了。 第254章 帮我照顾他们 陆有福大喜，整个陆府都喜气洋洋。 红绸未拆，红灯高挂，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 唯有陆婳，变得格外沉默。 早餐饭桌之上，一家人围桌而坐，所有人都满脸笑意，一对新人更是蜜里调油，幸福满满。 陆婳就坐在徐思雅的身边，微微的垂着眸子，有些机械的伸手夹菜吃饭，食不知味。 三天，她还有三天时间跟家人相处。 一家人乐呵呵的说话，陆骁笑声粗狂，秦珞瑶不自觉的娇嗔，大哥和徐姐姐的心意相通柔情脉脉，还有陆辰星小朋友咯咯的笑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陆婳环顾着这一切，心中却想着，这样的日子，这些可爱的人，她只能陪着他们三日了。 “婳婳，怎么了？”徐思雅发觉她的异样，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陆婳摇了摇头，微微抬头。 她一抬头，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便露了出来。 徐思雅吓了一跳，连忙捧着陆婳的脸，道：“婳婳你这是怎么了？” 陆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道：“我还能怎么了？谁又能把我怎么了？” 徐思雅蹙眉，道：“那你这是？” “没睡好而已。”陆婳调皮的眨了眨眼，对徐思雅道：“一想到大哥多年心愿得偿，姐姐得了如意郎君，我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徐思雅一听，脸颊一下红了。 狠狠瞪了陆婳一眼，道：“瞎说什么呢？我们大婚，你兴奋什么？” “我替你们高兴嘛。”陆婳笑着道。 徐思雅拿她没办法，只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指着她的一双眼睛没好气的道：“你看看你这眼睛，小兔子一样，饭后可要好好休息。” 陆婳应的爽快，埋头吃饭。 只是饭后却没去休息，而是屁颠屁颠的又去逗陆辰星小朋友了。 她平时间虽然很粘着陆辰星，但是这一日却更是粘，几乎是不让秦珞瑶沾手，事事亲力亲为，将陆辰星小朋友照顾的好好的。 陆辰星小朋友也很给姐姐面子，和姐姐在一起玩的不亦说乎，没良心的将自己的亲娘抛诸脑后。 没办法，他可喜欢可喜欢姐姐啦。 只是第二日，姐姐就不粘着他了，改而去粘着陆骁了。 她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一般，几乎是陆骁走哪儿她跟哪儿，像极了一个小小跟屁虫。 不止如此，还缠着陆骁给他做点心，让陆骁给她讲故事。 陆骁倒不是没察觉女儿反常，但是他一向心大，只觉得女儿就是撒撒娇，便没放在心上。 而且对于女儿久违的撒娇，陆骁很为受用，几乎是百依百顺。 这一日晃眼便过，第三日，陆婳便不在陆府，回了皇宫。 众人以为是回了观星楼见国师，而陆婳此刻却是坐在左睿的对面。 左睿原本看陆婳来很是高兴，可是一看到陆婳的样子，他心中便咯噔一声，道：“陆姐姐，你怎么了？” 此刻的陆婳脸色有些不好看，眼底一片红血丝，整个人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般，憔悴无比。 陆婳摆了摆手，道：“我没事！我今日来，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左睿一愣，然后道：“陆姐姐，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吩咐便是。” “四殿下……不，圣皇陛下，我想请你帮我照拂陆家。”陆婳盯着左睿，道：“这世上，我相信的能托付的人，唯有你了。” 左睿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严肃道：“陆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要离开了。”陆婳盯着左睿，道：“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左睿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什么？” “我要去找师傅。”陆婳低低的道。 她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看着左睿，道：“陛下，你能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吗？” 左睿惊呆了，整个人还处于被雷劈的状态，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陆婳看着他，缓缓的道：“我的父亲，他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那人很简单，就是个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将来绝对不会对你……” “陆姐姐你说什么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左睿终于回过神来，沉声道：“我自然知道陆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我岂会是那等容不得人的？” 陆婳：“如此便好。” 左睿看她一眼，还是道：“你放心，我若在一日，定然会护陆家周全。” 陆婳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道：“还有我那个弟弟！辰星还小，还什么都不懂，我不在他身边，也看不到他成长……陛下，你能帮我多多照顾他多多教导他吗？我希望他将来能有出息，当一个好男儿。” 左睿心中酸涩，吸了吸鼻子，道：“你放心，我一定将陆辰星当做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疼爱，绝对让他成才。” 陆婳终于是露出一个笑容来，道：“如此，便多谢陛下了。” 她说着，便要跪拜下去，被左睿一把捞了起来。 “陆姐姐。”左睿看着她，道：“你不必跪拜我。” “没有你，我还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小皇子，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没有人教我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左睿盯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是你，让我重新认识了我自己，也造就了现在的我。” 他看着陆婳，道：“若是没有你，我怕是早就死在了左炎的手上。陆姐姐，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你放心，你交代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好。”左睿道：“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陆婳抬手抱了抱左睿，没喊陛下，没喊殿下，而是道：“好弟弟，谢谢。” 左睿差点没忍住直接哭出来。 她叫自己一声弟弟，是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了。 如今，她也要走了！ 陆婳后退一步，看着左睿的脸，道：“谢谢你帮我照顾家人！还有，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这话，深深的看了左睿一眼，转身离开了。 剩下半天时间，她要留给自己的家人，好好的跟他们道别。 回到陆府，陆婳直接去了演武场，然后吩咐人去请陆骁和她的三位兄长。 她已经很久没跟父兄切磋过武艺了，今天，她想最后再来一次！ 第255章 我已许了人家 当陆家几个爷们到演武场的时候，陆婳已经拿着长剑在等着他们了。 “婳婳怎么如此好的兴致？”陆有福看着手持长剑英姿飒爽的陆婳笑着道。 陆有寿道：“更重要的是，那位国师大人居然没跟在婳婳的身边，简直难得。” 对这话，其他几人深以为然。 自从婳婳拜师之后，几乎是陆婳走到哪里那位国师大人就跟到哪里，两人俨然间就像是连体婴一般，谁也离不开谁。 尤其是封寒失踪一趟回来之后，两人几乎是寸步不离的。 难得陆婳单独出现！ 陆婳笑了笑，道：“怎么，你们很想见师傅？要不要我现在讲他喊来？” “喊他来做什么？”陆骁撇撇嘴，有些不爽的道。 陆有福也道：“算了算了，国师大人太有压迫力，我等凡人受不了受不了。” 陆有寿道：“被他瞪上一眼，我得减寿十年。” 陆有禄虽然没吭声，但是对这话也是非常的赞同。 陆婳心中酸涩，又觉得好笑，替自己师傅辩解了一句：“其实师傅是个很温柔的人，你们不用这么怕他的。” 陆骁：“呵呵！” 其他几人也是嘴角抽了凑，并不吭声。 封寒温柔，那是只对她一个人温柔。在其他人的眼里，那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是遥远触不可及的。 陆婳看他们如此，也不多说了。 师傅的温柔，自己一人珍藏，足矣。 她手持长剑，熟练的挽了一个剑花，看着自己的父兄，道：“你们谁上？” 陆有寿看了看她手中的剑，道：“你跟着国师大人修炼，一只脚已踏入修行界，你动动手指，我们都不是对手啊。” 陆婳笑道：“我不动灵力，就跟你们切磋武艺。怎么，三哥怕了？” 陆有寿一听，朗声一笑，直接跃进演武场，一脚踢向兵器架，长枪飞入半空，被一跃而起的陆有寿稳稳的接在手里。 陆有寿一抖手中长枪，喝道：“看枪！” 他一个转身，瞬间射向陆婳。 陆婳眸光闪动，手中长剑一抬，一个后弯腰，躲过陆有寿的长枪。长剑架在长枪之上，然后一个下滑，一阵刺耳的铿锵声传来，霎时间火花四溅。 陆有寿一击便退，长枪下劈，逼的陆婳倒飞回去。 砰的一声，被那长枪砸到的地方霎时间出现一个大坑。 陆婳回头一看，笑道：“三哥武艺长进不少。” 陆有寿大笑一声，道：“不能光你长进我却在原地踏步啊。” 说罢，兄妹两又开始交手。 陆婳用了几分力气不知道，反正陆有寿用尽全力也没能将妹妹拿下。最后将长枪一丢，仰头躺在地上，累到：“妹妹果然英武，三哥不是对手。” 陆婳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三哥，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伸手将三哥拉了起来，陆婳轻声道：“三哥武艺不俗，且如此俊美，不知何家女郎能有幸嫁给三哥。” 他三哥这么好，将来的妻子也定然很好。可惜，她却是看不到了。 陆有寿伸手刮了刮她鼻尖，道：“少操心我，我家婳婳这么好的女郎都还没许人家呢，我着急什么？” 陆婳微微偏头，调皮的道：“谁说我没许人家？” 陆有寿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道：“你许人家了？你师傅能同意？” 封寒那个占有欲极强的人，能容忍？ 陆婳眼里带了几分笑意，道：“师傅会同意的。” 陆有寿更震惊了，道：“谁家小子？” 他非常想知道，究竟是哪家小子被他家婳婳给看上了，他好提醒人家一句赶紧逃命去，免得被国师大人大卸八块了。 陆婳却只是笑了笑，道：“保密。” 陆有寿不满，道：“跟哥哥还保密？” “你们会知道的。”陆婳看了眼那边的几人，凑过去低声道：“三哥要替我保密哦。” 陆有寿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到底没说什么了。 将来若是国师大人发现了，他大不了求个绕便是了，谁让这是自己宠着长大的妹妹呢？ 陆有寿下去之后，陆婳转头看着场外，道：“大哥二哥，你们要不一起上？” 陆有福一挑眉，道：“婳婳是不是太嚣张了？刚跟三弟战过，你还有余力应对我们兄弟？” 陆婳微微扬起下巴，非常嚣张的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有福和陆有禄对视一眼，然后一咬牙，道：“试试就试试。” 说罢，兄弟两一起扑了过来。 兄弟联手，好歹跟陆婳打了个平手，没有输的太凄惨。 陆有寿站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大声嚷嚷着：“婳婳你实在是太侮辱人了，跟我打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全力，你是看不起谁。” 后脑上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将叫嚣的陆有寿扇了个趔趄。 陆骁嫌弃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道：“婳婳若是用全力跟你打，你还有命站在这里？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烦人。” 说罢转头，一脸骄傲的看着和两个儿子过招的女儿。 他陆骁的女儿，果真是最棒的。可惜了可惜了，被封寒那个家伙撬走了。 陆骁一想到女儿会变成别人家的，顿时就一阵不舍，对封寒就更是多了几分讨厌。 所以说，女婿这种生物，为什么要存在？ 演武场上，陆婳纵身一跃，踩在兄弟两的武器上方，手里长剑一扫，身子一个倒翻，逼的陆有福和陆有禄弃武器逃生，倒退数步才站定了。 陆婳一手提着长剑，一手拿着两人的武器，笑眯眯的道：“大哥二哥，服吗？” 兄弟两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陆有福道：“服，怎么不服？” 陆有禄更是一脸骄傲的道：“这世间女子，无一人比得上婳婳。” 陆婳眼中带笑，道：“服了就好。” 抬手将两样武器扔回武器架，陆婳将手中的长剑也给抛了出去，直直的插在一边的地上。 剑身颤动几下，这才停了下来。 陆婳缓缓的将视线落到陆骁的身上，然后道：“爹？” 她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近，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一生下来娘就没了，在她所有的记忆中，没有娘，只有这个高大的身影。 第256章 赌上一切去追 陆骁笑眯眯的看着女儿，道：“怎么，把你三个兄长揍的哭爹喊娘还不算完，现在还想揍我了？” 陆婳眨了眨眼，将眸中的水汽逼了回去。 她笑眯眯的道：“老爹莫不是怕了？不是我说，你这样可不行啊！家有小娇妻，儿子还在牙牙学语，你若认老，小心小妈不要你啊。” 陆骁瞪眼，没好气的道：“没大没小！” 不过，陆婳的话倒是说到了他心坎上。 他与秦珞瑶年龄相差太大，将来自己老了，秦珞瑶却正当年。刚成亲的时候还担心秦珞瑶会守不住，自己也想过，等将来自己不行了就给她一笔钱让她改嫁去。可是相处这么几年下来，陆骁对秦珞瑶也有了了解。 秦珞瑶此人，就是个单纯的缺心眼，不但缺心眼，还是个死心眼。认准一件事就绝不撒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她嫁了自己，那她这辈子便不可能再有别人。 自己若真让她去改嫁，那才是对她的侮辱。 陆骁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锻炼身体，老的慢一点，陪她久一点。 陆婳一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中酸酸涩涩的，又觉得欣慰。 她此刻无比感谢秦珞瑶的出现，有了她在，她走的也安心。 深吸一口气，对陆骁勾勾手，道：“切磋一下？” 陆骁哼了一声，道：“别得意，你老子永远是你老子，别以为拜了个厉害师傅你就能厉害过你老子了。” 说罢，赤手空拳的冲了过来。 陆婳也是赤手空拳，抬手跟陆骁一交手，陆婳便觉得自己的半条手臂都被震麻了。 陆骁那一身的功夫，都是在实战中打出来的。当年跟随圣皇打天下，勇猛无比，这才有了今日功绩。 比起陆家三兄弟那些略显繁复的花招，陆骁则要简单多了，直来直往，拳拳到肉。 陆骁握着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肌肉鼓起一块一块的，充满了力量。 一拳砸来，让陆婳的手臂端都端不稳。 纯拼力量，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是陆骁的对手。 陆婳跟陆骁硬拼了几下之后整条手臂都麻了，再也不凑近自讨苦吃了。 她利用灵活的伸手来回跟陆骁绕着圈。 绕了几圈下来，陆骁大手一挥站住了，摆摆手喘着粗气，没好气的道：“不打了不打了，跑的贼快，滑不留手的碰都碰不着，没意思。” 陆婳停下来，脸上带着笑意，道：“老爹，你这样不行啊，可要多多锻炼。” 陆骁伸手指了指她，转头去旁边喝水去了。 兄弟几个看着老爹吃瘪，笑的也是格外灿烂。 这一家子，亲生的无误。 几人在演武场胡闹了半晌，眼见着天色不早了，这才离开。 从演武场离开之后，陆婳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转头去找了秦珞瑶。 关上门来，跟秦珞瑶单独聊，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和盘托出。 要跟自己的父兄当面告别，她做不到，只有让秦珞瑶转告了。 秦珞瑶哭成了一个泪人，紧紧的抓着陆婳的手不松开，哽咽道：“婳婳，你在好好想想成不成？你若一去不回，你父亲该有多伤心？” 陆婳没吭声，红着眼眶死死的咬着唇。 秦珞瑶又道：“再说了，那九天之上是咱们凡人待的地方吗？不说你怎么去，就算是去了，你能生存下去吗？国师大人的事情，你更是一无所知。他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家中是何情况，有几口人，这些你都知道吗？婳婳，你不要冲动啊！” 若是国师大人好好的在这里待着，她绝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但是国师大人去了那九天之上，那个凡人不可企及之地。一切都是未知，婳婳一个凡人怎能应付？ 陆婳眨了眨眼，低低的道：“我不需要知道他家里几口人，我也不在乎他的身份，是他就可以。” 秦珞瑶张了张嘴，道：“婳婳，你怎么这么……” 她说不出来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 陆婳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去找他，我想听他那句还没说完的话。我若是听不到，我就算是死也不甘心。” 她反手握住秦珞瑶的手，道：“小妈，我父亲就交给你了。还有我那三个兄长，也烦请你多多照顾。我离开，他们肯定会难过会不适应，但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时间长了，也就慢慢的……好了。小妈，我把我的家托付给你，把我最爱的人都托付给你，你好好待他们，好不好？” 秦珞瑶哭的更凶，看着陆婳是铁了心了，只好狠狠的点了点头。 陆婳笑了，缓缓道：“圣皇那里我已经嘱咐过了，他定然不会为难陆家，让父亲放心。还有小星星，多希望能看着他健康长大……” 她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暮色沉沉，夕阳洒向院子，落下一片金光。 “时间到了。”陆婳站起身，抱了抱秦珞瑶，喃喃道：“谢谢你出现！以后……能忘的话，就忘了我吧。” 说罢，不在多看秦珞瑶一眼，转头出了门。 身后，是秦珞瑶近乎崩溃的哭喊声，陆婳只当不知，大步往外走去。 她自私，为了心中的那个答案，为了封寒那未完的一句话，她赌上了自己的一切去追寻。 和上辈子一样，死心眼的无可救药。这一次，对象是封寒。 封寒，你会让我输的一败涂地吗？师傅，你不会的对不对？ 陆婳在最后一缕夕阳中踏出了陆府，一去不归。 ————- 天黑之前，陆婳终于在城外的一座山上找到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幽冥。 幽冥还是那个样子，只要他不动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好似都融于黑暗中一般。 这个人，好似就是从黑暗中诞生的一般，与黑暗无比契合。 但是当对方转过身露出那双猩红的眸子时，便能让人刹那间从头凉到脚汗毛倒竖，仿若灵魂都要离体了一般。 他静静的看着陆婳，道：“来了？” 陆婳走近几步，沉默的看着他。 幽冥又道：“你想好了？迈出那一步之后，便再无退路。生死看天，全不由己。” 第257章 他不会让我后悔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陆婳几乎看不清对面的幽冥。 黑暗中，只有一双猩红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她。 陆婳直视着那双眸子，半晌之后，突然道：“你后悔过吗？” 幽冥一愣，道：“什么？” 陆婳道：“师傅曾经提及过几句，说你千百年来穿越三界六道，只为了寻一个人。这么漫长的时间，你后悔过吗？” 幽冥的表情看不清，但是那双眸子却缓缓的安静下来，许久之后，才道：“没有。” 陆婳：“一次都没有？” 幽冥：“一次都没有！她值得！” 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陆婳突然间笑了笑，然后道；“我后悔过。” 幽冥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陆婳自顾自的道：“我曾经为了一个人堵上了自己的一切，到头来得到的却是背叛。不但失去了一切，还连累我的亲人。我很后悔当初的愚蠢，便是死也不甘心。” 幽冥皱了皱眉，疑惑的道：“你在说什么？” 陆婳道：“没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幽冥打量着她，但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而他不想去挖掘陆婳心中的那个秘密。 陆婳却继续道：“我曾经做过一次让我后悔终生的事情，结果是赔上了自己的所有。这一次，我还是赔上自己的一切，而我赌师傅是那个不会让我后悔的人。” 她定定的看着幽冥，说了一句：“和你一样，我觉得他值得。” 说完这些话之后，陆婳终于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天知道，在经历过左炎的事情之后她要重新去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有多难。 但是，封寒就是做到了。 他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一点一点的融化了她心中的坚冰，将她这块顽石捂热了。 所以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试一次。 若是这次还是不行……那她可能直到生命结束，都再不可能相信一个人了。 幽冥听明白她的话了。 他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朝着陆婳伸出手，然后道：“这次我帮你，以后，咱们两不相欠。” 陆婳点点头，道：“好。” 然后陆婳伸出手去，紧紧的抓住了幽冥的手腕。 幽冥嘱咐了一句：“不管发生什么，都别放手。” 陆婳应了，抬起另一只手，双手都紧紧的抓着幽冥的手腕。 幽冥不在吭声，然后渐渐的，陆婳感觉到幽冥身上的气势开始变了。 似乎在他的体内，一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被压制着，如今终于冲破桎梏，磅礴的力量宛若洪水，瞬间倾泻。 站在幽冥身边的陆婳首当其冲，被那股强大的力量冲击的身子一晃，差点一头栽倒。 她动了动唇，然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太过强大的力量，根本就是常人难以抗住的。 但即便如此，陆婳的双手依旧紧紧的扣住幽冥的手腕，没有半点放松。 她也是到此刻才明白，幽冥和封寒曾经那种让人望而生畏的力量，还仅仅是他们的冰山一角。 如今，她好似破开重重迷雾，终于要窥得全貌了。 幽冥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右手一挥，他一直拿在手中的那把镰刀似得武器便瞬间暴涨，暗红色的光芒劈开黑暗，直冲天际。 陆婳眯眼去看，便见那武器竟像是变成了一道桥梁，沟通了这里和九天。 她的心开始疯狂跳动，看着桥梁的那一头，眼神两如星辰。 幽冥沉默不言的牵着陆婳踏上了那道桥梁，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看似慢悠悠，但是一步千里，眨眼间人便到了万里高空。 并且随着幽冥不断往上走，他身上的气息也在不断的发生变化。每迈出一步，他身上的气势便强上一分，随着不断往上，他身上的封印像是完全解开了一般，散发着让人可怖的气息。 虽然他已经在竭力的收敛了，但是站在他身边的陆婳仍旧受到不小的影响。 站在幽冥的身边，她的皮肤好像被人拿着小刀一刀一刀的割裂一般，痛不欲生。 那样强大的不属于凡间的力量，根本不是她一个肉体凡胎能够承受得住的。 但是她抓着幽冥的手却半点没放松，反而抓的更紧。她微微的眯着眼仰头看着那九天之上，任由幽冥带着她一步一步的接近。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脚下的桥梁缓缓的消失在黑暗之中，像是黑暗中的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转眼间劈开黑暗又转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夜，有许多人看到了那道破开黑暗的红光，一时间引起很大的注意，众人很是议论了一番。有人说是闪电，却没听到雷声。还有的人，对此讳莫如深，不敢多言。 不管如何说，也传不到陆婳的耳中了。此刻的她，站在一片光芒万丈之中，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双手死死的抓着幽冥的手腕不放开。 幽冥任由她抓，似乎是又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停了下来。 幽冥说：“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陆婳闻言，微微一愣，然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她现在，正站在一个高大的石门之前。石门紧闭，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古老而神秘。从那石门之上，有磅礴的力量一点点的洒落下来，让陆婳倍感熟悉。 陆婳能感觉到，这石门之上的力量，和封寒出自同源。 她心中咯噔一声，倏然转头看向幽冥，眼里带着几分惊喜。 幽冥道：“没错，过了这道石门，我们便到了。到时候，你便可自行去寻封寒。” 陆婳眨眼，道：“你不去吗？” 幽冥摇摇头，道：“我身份特殊，这九天不该是我踏足的地方。进去之后，全靠你自己了。” 陆婳应了，说了一句：“谢谢。” 幽冥道：“不用道谢，咱们两清。” 说罢，猛然抬手，朝着那石门劈了一掌。 强悍的力道崔古拉朽，轰的一声砸在那石门之上。石门颤动，轰隆隆的响个不停。 在那石门中间，缓缓的裂开了一条可由一人通过的门。从那门中，依稀可见门内景色。 第258章 把她交给我 陆婳站在那道门前，静静的看着里面透出的景色，想象着封寒曾经给她描述过的情景。 果然很美，美得不似人间。 不，这本来就不是人间。 她回头看了眼幽冥，道：“只要我进去了，就能找到他了吗？” 幽冥顿了顿，然后道：“他就在那里，能不能找到只能看你自己。” 陆婳笑了起来，道：“只要他在那里，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幽冥看着她的笑，愣住。 这是他认识陆婳这么久之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笑容。 璀璨的好似满天星辰，盛满了希望。 然后，他便眼睁睁的看着陆婳一脚跨进了那道石门。 也不知为何，他竟是站在原地没走，而是静静的看着陆婳的背影。 陆婳一脚跨入那道门，正要迈第二步的时候，幽冥眼角余光陡然间扫到了一抹蓝色。 幽冥陡然间神色大变，手中那把镰刀猛然间掷出，擦着陆婳的耳边飞了过去，然后在陆婳的身前砰的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 陆婳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铿锵一声，她的脚下便落下一支箭羽，闪着寒光。 她还没反应过来，原本站在原地的幽冥已经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扯着她的手臂拖着后退，一手握着那把镰刀抬手一劈，一根闪着光的绳子一顿，然后哗啦啦的落在了地上。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陆婳便被幽冥拖了回去。而那道门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蓝色衣裳，脸上带着一张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的手中，正绕着一根金色的绳子，正是刚刚幽冥劈开的那一根。 幽冥上前半步，将陆婳挡在自己的身后，戒备的看着门内之人。 那人漫不经心的绕着手中的绳子，抬眸淡淡的看着幽冥。 幽冥沉吟一瞬，看了眼他手中的金色绳子，道：“九云仙君，你手拿捆仙锁，是来拿我的？” 那人身形一顿，绕着手中绳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盯着幽冥，缓缓道：“炼魂使，你失信了。” 他一开口，陆婳便忍不住脸色变了变。这个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散发着一股阴戾的味道。 怎么听怎么变-态。 幽冥神色未变，淡淡的道：“我接了任务要玄阳仙君的命不错，但是我没同意要你帮忙。九云仙君，你该知道我的规矩，我没允许你们背后动手脚。” 那人呵了一声，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炼魂使幽冥，你搞不定封寒，我帮你一把，你不感谢便罢，如今反倒怪起我来了？”那人啧了一声，道：“你可不能这样不知好歹啊。” 幽冥皱了皱眉头，道：“你觉得你能拿得住我？” 九云仙君淡淡的道：“炼魂使有多难缠我是知道的，我可不觉得我能拿的住你。” 幽冥道：“那你想怎么样？” 九云仙君又呵呵的笑了一声，然后抬手指向站在幽冥身后的陆婳，道：“把她交给我，你便能安心离去了。” 幽冥眸光一闪，冷冷的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因救我一命，所以这才带她入九天。我倒是不知，高高在上的九云仙君何时开始对这样一个小人物感兴趣了？” 九云仙君眯了眯眼，然后缓缓道：“她可不普通。能让玄阳仙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怎么能普通呢？” 幽冥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九云仙君果真知道陆婳和封寒的关系了。 而陆婳在听到九云仙君的话之后，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抬眸看着幽冥，道：“他是什么人？” 幽冥看她一眼，然后道：“让我杀封寒的人。” 陆婳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惊骇的看着那人。 她颤声道：“那之前动了师傅本命灯的人，也是他？” 幽冥点点头，承认了。 陆婳偏头，死死的盯着那个站在石门内的人。 就是这个人，让师傅不得不和她分开。 那人似乎被陆婳的表情取悦了一般，开始咯咯的笑起来。 他像是觉得很有趣，盯着陆婳，笑着道：“堂堂玄阳仙君，竟是栽在了这么个小玩意儿的身上，说出去怕是都没人信，哈哈哈~那个冷漠疏离不近人情的玄阳仙君呵！” 他这语气，让人极不舒服。 尤其是在他提到封寒时的那个语气，让陆婳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他朝着陆婳招了招手，像是逗弄宠物一般，道：“来来来，到我这里来，你不是想要找封寒吗？我带你去啊！” 陆婳站着没动，冷冷的看着他。 九云仙君笑了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好怕啊。” 陆婳：“……” 这个神经病！ 九云仙君继续道：“来吧，不要害怕。你不是很想他？我用最快的速度带你找到他哦。” 陆婳还没动作，幽冥便淡淡的道：“你若是落在他的手里，那封寒就必死无疑了。” 拿住了陆婳，无异于拿住了封寒的命脉。 有了陆婳，让封寒有了顾忌，到时候怕是要任由面前的人宰割了。 陆婳当然明白，她站在幽冥的身后，冷冷的看着九云仙君。 九云仙君原本是笑着的，但是在听了幽冥的话之后，脸色倏然间冷了下去。 “炼魂使，你的话太多了。” 他像是失去了耐心一般，冷冷的道：“将她交给我，我放你离开。否则，你们今天谁也别想离开。” 幽冥淡淡道：“那你便来试试看。” 话音落，两人便直接打了起来。 强大的力量，将陆婳逼的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她转头看向幽冥，紧张的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九云仙君手里拿着捆仙锁与幽冥打的不可开交。 与幽冥的招招夺命不同，那个九云仙君是招招不要命。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恍若这条命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没了也就没了。 他的每一招，都是拼着跟幽冥同归于尽的架势去的。 即便是专门要人命的炼魂使幽冥，在遇见不要命的九云仙君的时候，也被地方不要命的打法弄的烦不胜烦。 一边围观的陆婳，更是心惊肉跳。 第259章 忘川井 陆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打的山河变色，心中越来越不安。 就在她直直的盯着那两人的时候，却浑然不觉一人已经绕到了自己的身后。 直到那人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的时候，陆婳才猛然间察觉到有人靠近。 她一个激灵，抬手便要去甩开那人的手，并且立马扬声喊道：“狗剩，帮我。” 半空中的幽冥脸色扭曲了一下，然后一刀挑开九云仙君的捆仙锁，朝着陆婳去了。 “炼魂使，她的事你还是别管了吧。”九云仙君说完，一个横档拦住幽冥，朝着幽冥攻了过来，不要命一般。 幽冥看了一眼被抓住的陆婳，心中恼火，打起人来更是下了狠手。 但是九云仙君这个怪咖，遇强则强，比之刚才也更加不要命了。 而另一边，陆婳被抓着难以甩开，脸色苍白无比，用尽了全力也挣脱不开半点。 抓着她的人用力将她往石门内拖，并且冷冷的警告道：“不要再挣扎了，识相点，你那点本事，在这九重天上连个洗脚婢都比不上。” 陆婳顾不得恼怒，只一心想要摆脱这个抓着她的人。 她也再一次的意识到，在这个九重天上，她弱小的堪比蝼蚁。 而这样的她，一旦落入九云仙君这样的人手上，那便是在给封寒找麻烦。 她不想成为别人制衡封寒的把柄。 她挣脱不开，陡然间低头，一口咬在了那人的手腕之上。 在凡间不屑用的手段，在这里统统都用上了。 那人不想陆婳还有这招，不禁恼怒，抬手一巴掌扇了过来。 啪的一声，陆婳被扇了一耳光，脑子里嗡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疼。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冷声喝道：“待你落到九云仙君手里，有你好受的。” 陆婳咬了咬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一挣，竟是奇迹般的将人给甩开了。 一甩开这人的钳制，陆婳便一刻也不停，转身便跑。 那人脸色一变，冷声道：“你站住。” 陆婳哪里肯站住，只是不要命的跑。 刚跑出没一段距离，陆婳便猛然间站住了。 在她的面前，已经没有了路。 那人追在她的身后到了此处，像是猫捉弄老鼠一般，嘲讽的看着她，道：“你跑啊，你倒是再跑啊。” 陆婳一步一步的后退，直到碰到一个障碍了，陆婳才停了下来。 她偏头一看，竟发现自己撞上的竟是一口井。 她看了一眼，这井深不见底，在这个诡异的地方，也不知通向何处。 追着她的人冷笑一声，道：“别挣扎了，跟我走吧，你无路可逃了。” 陆婳看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努力想要靠近她的幽冥，然后突然间勾了勾唇，道：“谁说我无路可逃了？” 那人神色一顿，然后嗤笑道：“一个肉体凡胎，尚未入九天之门，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陆婳伸手指了指自己脚边的那口井，淡淡的道：“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怎么样？” 那人先是没明白她说什么，等视线挪到她指的那口井的时候，脸色倏然间大变，惊骇道：“忘川井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这一嗓子声音极大，一下子将那边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吸引了过来。 ‘忘川井’三个字一出，陆婳明显的能感觉到幽冥浑身一震，然后扔下九云仙君便往这边赶。 九云仙君也反常的没在拉着幽冥拼命，而是跟着一块儿过来。 既然站在距离陆婳几步远的地方不敢过来，神色凝重的看着陆婳脚边的那井，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一般。 幽冥则是死死的盯着那口井，整个人都因为某种原因而在发颤。 他一字一顿的道：“忘川井，忘川井，我找了你几千年，你终于肯出现了，你终于肯出现了……” 陆婳皱着眉头，直直的看着面前几个神色各异的人。 九云仙君看了那口井一眼，然后复又看向陆婳，冷声道：“你过来，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也可饶你一命。但是你若真的跳了这忘川井，那你可就是必死无疑了。” 陆婳站着没动，淡淡的道：“是吗？你把这忘川井说的这么玄乎，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九云仙君挑了挑眉，侧头看向幽冥，似笑非笑的道：“这一点，炼魂使比我更清楚。” 幽冥缓缓抬头，先是扫了九云仙君一眼，然后才看向陆婳。 “忘川井，天地初开之时便在了。它贯通三界六道，来无影去无踪，极少有人能捕捉到它移动的轨迹。”幽冥喉咙颤了颤，又说了一句：“我要找的人，当年便是跳了忘川井。” 陆婳：“……” 忘川井一跳，然幽冥寻了几千年。 她微微侧头看向这口深不见底的井，缓缓的眯起了眼。 忘川井贯通三界六道，从这里跳下去之后，也可能落入自己原来的世界，也可能，落入其他未知的世界。 在她思考的时候，九云仙君又缓缓的补充了一句：“忘川井不止贯通三界六道，它还能贯通古今。”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让陆婳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一瞬间就凉了。 不只是贯通三界六道，还能贯通古今……意思是，若跳下去之后，可能会落入未知的空间，还有可能会落入未知的时间，可能是未来，也可能是曾经。 所以，这就是幽冥寻了几千年也没有找到人的原因？ 不但不在一个空间，甚至是不在一个时间。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边的九云仙君幽幽的道：“所以，不要做傻事哦，跳下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来，到我身边来。” 陆婳站着没动，并且微微后退了一步。 她双眼死死的盯着九云仙君，彻骨的恨意一点点从胸-中滋生。 她来九重天找封寒，是想要封寒的一个答案，绝不是来给封寒添麻烦的。 她几乎无法忍受封寒因为她而受到任何伤害。 若她落入九云仙君的手中，那她就是制衡封寒的利器，她死也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 陆婳眯着眼，缓缓的后退了一步。 第260章 忘了我 看着陆婳后退，九云仙君缓缓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他笑眯眯的道：“宝贝儿，你想干什么？” 陆婳冷冷的看着九云仙君，一字一句的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杀封寒？” 九云仙君眼睛一眯，道：“宝贝儿你过来，我再告诉你如何？” 陆婳冷冷道：“是因为你嫉妒他吧？” “笑话。”九云仙君的声音瞬间阴冷如水，道：“我会嫉妒他？开什么玩笑。” “他样样都比你好，样样都比你强，你当然会嫉妒他了。”陆婳凉凉的道：“就像这次，你要杀他，却还要躲在背后耍手段，趁着他幽冥拖住去动他的本命灯。九云仙君是吧，你就这么怕他？想杀他却还要用尽手段……” “你闭嘴。”九云仙君的声音从未如此冷过，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她，重复了一遍：“你闭嘴。” 陆婳不但没闭嘴，还缓缓的勾唇笑了笑，道：“我有说错什么吗？若是封寒想杀你，绝对正正经经的站在你的面前正大光明的跟你一战。而你，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只敢躲在暗处耍手段，见不得光。” 她这话说完，九云仙君便猛然间暴走，作势要动手。 而陆婳则往后退了一步，一只脚踩上了井沿。 九云仙君：“……” 他硬生生的停住了动作，阴沉的看着陆婳。 陆婳脸色不变，继续嘲讽大开，凉凉的道：“九云仙君，喊得好听，结果却是一个不知所谓的下三滥。不是对手，竟然想拿我一个小女子做威胁，你可真有出息。” 九云仙君的眉毛抖了抖，显然已经被气到了极点。 他冷冷的道：“别逞口舌之快，今日，你注定逃不掉。” 说罢，大步朝着陆婳走了过来，显然是耐心告罄，要直接动手了。 陆婳冷笑一声，看着九云仙君道：“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完这句话，她的另一只脚便也站了上去，整个人都站在了井沿之上，微微的张开了双手。 九云仙君脸色一变，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整个人朝前一扑想要将之抓住。 陆婳却在他扑过来之前，纵身一跃跳入了忘川井。 跳下之前，只来得及看向站在那的幽冥，说了一句：“转告他，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忘了我。还有，我不后悔。” 话音落下，人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井里。 幽冥如梦方醒，看着那人纵身一跃，眼前一花，仿若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那人一身火红的一群，纵身跃入井里。 他目赤欲裂，整个人往前一扑，双手死死的扣着井沿，一双眼睛发红的死死的盯着井里。 他像是被猛然间拉入了许多年前的那个噩梦般的场景，他的心像是被人一刀劈成了两半，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闭了闭眼，然后站直了身体纵身一跃，想要跟着陆婳跳入那井中。 谁知，他那一跃，竟是直接落在了原地。而刚刚还在这里的忘川井，则是再一次的消失了。 幽冥：“……” 他站在原地，愣愣的，像是被人拿走了魂。 站在他不远处的九云仙君更是神色阴沉无比，冷冷的看着幽冥。 “炼魂使，搅我好事，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呢？”他晃着手中的捆仙锁，一步一步的朝着幽冥靠近。 而幽冥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恍若未觉一般。 九云仙君冷哼一声，手中捆仙锁扔出，金光绕着幽冥飞了几圈，眼看着快要将人缠住了，半空中陡然间传来一声龙吟。 紧接着，一把长剑在那金光之上微微一挑，那捆仙锁便像是遇到了什么克星一般，一下子缩了回来，绕回了九云仙君的手上。 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的落在幽冥的身边。 来人俊美非常，手持龙吟，不是封寒是谁？ 九云仙君一看到他，眉心便跳了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封寒扫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幽冥，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到了这里？婳婳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一连几个问题抛出，可想而知他有多么的急切。 幽冥还没回答，一边的九云仙君便冷冷的道：“玄阳仙君，你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一点？我站在这里，你特么的看不见吗？” 封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转头看着幽冥，道：“你怎么回事？说话啊？” 九云仙君被气的脸色发青，忍无可忍，手中的捆仙锁朝着封寒过去了，嘴里冷冷的喝道：“封寒，你不要太嚣张了。” 他站在对方的面前，对方竟是连看都不想都看他一眼，只顾着询问一个低贱的凡人。 封寒实在是欺人太甚。 封寒皱了皱眉头，一剑挑开捆仙锁，冷冷的道：“你上次动我本命灯，族中长辈为你作保，我饶你一命。如今你非要撞上来找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提着龙吟剑朝着九云仙君扑了过去。 九云仙君脸色骤变，飞速后退。 他的那一套不要命的打法，在封寒的面前根本就拿不出来。 封寒气场全开，一旦动手，便是全方位的压制，让他连拼命的机会都找不到。 几个回合下来，九云仙君便应对不暇，眼睁睁的看着那把龙吟剑朝着自己的心脏过来了。 也恰在此时，一直发呆的幽冥有了反应，低低的说了一声：“在忘川井。” 这声音很小，但是封寒却听的清清楚楚。 他的剑势一顿，回头看向幽冥，道：“你刚才说什么？” 幽冥终于抬起了头，从那种恍惚的状态中恢复正常了。 他看着封寒，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问我陆婳在哪里吗？我说，她跳了忘川井。” 封寒的手一抖，差点拿不住手中的龙吟剑。 顾不上九云仙君，他一个箭步到了幽冥的面前，咬着牙道：“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幽冥微微的闭了闭眼，缓缓道：“她让我带她来找你，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九云仙君的截杀，她为了不连累你，跳下了忘川井。” 封寒的眼睛血红，比幽冥那双眼还要可怕上几分。 第261章 性情大变 封寒手中的龙吟嗡嗡的颤动，发出几声悲鸣。 封寒站在幽冥的对面，死死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再说一遍，她去了哪里？” 幽冥看着封寒，眼中有几分怜悯，缓缓道：“我说，她为了不落在九云仙君手上连累你，跳了忘川井。” “忘川井。”封寒厉声道：“忘川井千年不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 幽冥勾了勾唇，笑容里满是苦涩，道：“谁知道？我苦寻千年不得，它却在这个时间出现在了这里。” 封寒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他的整个世界，刹那间失去了颜色，一片黑白。 “忘川井呢？”封寒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道：“忘川井呢？” 幽冥：“你来迟了，忘川井消失了。” 像千年前那样，再一次在他的眼皮子下消失。 上一次，带走了他的挚爱。这一次，带走了封寒的全世界。 封寒眯了眯眼，眸中一片血红，拿着龙吟的手一直在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的状态极其不对劲。 幽冥皱了皱眉，缓缓道：“她临走前，让我给你带话。” 封寒那眸中疯狂的神色清明了瞬间，偏头看着他。 幽冥盯着封寒，道：“她说让你别伤心，让你忘了她。还说……她不后悔。” 封寒眨了眨眼，然后毫无预兆的一口鲜血喷出来，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一片惨白。 他身子摇晃，龙椅铿的一声插=入地下，嗡嗡的颤动着，悲鸣阵阵。 他一手拄着剑，一手垂在身侧，仔细看，在控制不住的发着抖。 与此同时，封寒的眼神快速变化，一双眸子里蔓延开几分黑气。 幽冥一看到封寒的样子，脸色陡变，整个人瞬间退后了十几米，戒备的看着封寒。 封寒站在原地没动，他微微的低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 别伤心，忘了她，不后悔…… 这三个词，炸雷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在封寒的脑袋里炸响。 什么叫别伤心？什么叫忘了她？什么叫不后悔？ 不伤心？此刻的他，宛如被活生生的挖了心。 忘了她？能忘吗？她就是他的另一条命，除非他死的那一天，否则绝不会忘。 不后悔……他的傻姑娘，怎么能不后悔呢？ 他悔，他悔不当初。 他当时就不应该离开，那个时候任由别人灭了他的本命灯他也不该离开。他若守在婳婳身边，那今日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不在了，他的婳婳也会好好的活着。 他当时若死了该多好？也不会如现在一般，生不如死。 封寒一直垂着头不吭声，也不动。 而看着他的幽冥脸色却越来越凝重。他不自觉的再次倒退十几米，拉开了与封寒之间的距离。 封寒不对劲，他身上的黑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也恰在此时，有人不要命的非要撞上来。 一边被冷落的九云仙君看到封寒如今的样子，脸上不禁露出几分嘲讽之色。 他冷笑的看着封寒，嘲道：“封寒，你不是吧？堂堂玄阳仙君，还当真和一个低贱的凡人不清不楚？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了大牙。” 一边的幽冥有些错愕的看着九云仙君，然后便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着他。 九云仙君却不觉，依旧看着封寒，继续道：“怎么，心疼了？啧啧，真该让那些为了你要死要活的女人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低贱的凡人就伤心成这样。” 他扫了一眼之前忘川井所在的位置，充满嘲弄的道：“这个凡人，当真是愚蠢。当初若是好好听我的话跟我走，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她倒好，眼也不眨的就往下跳，真是愚不可及。” 一直没吭声的封寒在此刻刷的一下抬起了头，视线缓缓的落在了九云仙君的身上。 九云仙君：“……” 幽冥：“……” 幽冥再次后退，远远的看着他们。 封寒彻底的不对劲儿了。 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此刻的他就是嗜血的恶魔。 浑身上下缭绕着一层黑气，那双眼睛看着九云仙君的时候异常平静，平静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九云仙君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封寒已经停止了颤抖。 他整个人的状态非常的平静。 他手腕一翻，龙吟嗡的一声响，在他的手中震颤着。 封寒一手拿着龙吟，一步一步的朝着九云仙君走了过来。 他只迈出一步，九云仙君便被迫的连连倒退数步，惊骇的看着封寒。 “你、你想干什么？”九云仙君死死的盯着封寒的眼睛，呵斥道：“你想杀我吗？封寒，你别忘了族中长辈们的告诫，不许你对我下杀手，你……” 他话音未落，封寒猛然间动了。 龙吟一挥，一声震天的龙吟之声响彻九重天，清晰的落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这一日，九重天上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一声龙吟。这一日，九重天上的所有人都知道，玄阳仙君动了真怒，要杀人了。 也是从这一日开始，玄阳仙君毫无理由的开始对九云仙君展开了屠杀，但凡跟九云仙君关系密切的，都被玄阳仙君杀了个遍。 这一场丧心病狂的追杀，一直持续了上百年，直到九云仙君避无可避逃回本家，最后被族中长辈想办法藏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九云仙君也已经被打的只剩下一口气，没个几百年是难以恢复了。 而在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玄阳仙君，则性情大变。 他杀人如麻，并且变得暴戾，喜怒无常，整个人冷犹如数九寒冰，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以前还能说得上话的一些族中长辈，在他这里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逆鳞，惹得他六亲不认大开杀戒。 而封寒，则和幽冥一样，踏上了寻找忘川井的路，这一找，便是几百年。 这条路，一眼望不到头，让人绝望，却又不敢绝望。 如果，如果他的婳婳还活着呢？ 所以，他不能放弃，不敢放弃！ 第262章 你在笑什么 陆婳靠坐在一块黑石之上，眯着眼，看着从四面八方缓缓汇聚而来的东西。 她一身衣裳，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很多地方被撕的一片一片，露出里面伤痕累累的肌肤，有些已经成了疤痕，有些刚结了痂，有些则还流着血。 一层又一层，疤痕叠着疤痕，可怖非常。 她的头发凌乱的堆在头上，宛若一个鸟窝，她自己都能闻到从头顶传来的味道。 不止头顶，她身上的味道同样不好闻，鲜血的味道混着汗味儿，混在一起，宛若放了十天半个月的潲水一般，让人作呕。 陆婳眼神平静，靠坐在大石上一动不动。 在她的周围，铺着一层又一层的动物尸体，散发着恶臭。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少这些玩意儿。 饿了就啃几口这些东西的生肉，渴了就喝它们的血。 她更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只知道它们想要她的命，所以她就要了它们的命。 这些东西，大小和狗一般，但是却生着六足，一双耳朵，很长很尖，笔直的立着。 它们有着锋利的獠牙，长长的舌头从口中露出，张着血盆大口，流着让人恶心的涎液。 他们的眼睛漆黑一片，看着陆婳的眼神无比贪婪。 陆婳知道，这些东西想吃了她。 它们前仆后继，都是为了想吃她。 其他的，都被陆婳给弄死了堆在自己的周围。眼前的这一批足有上百。 陆婳平静的看着它们缓缓的靠近，仍旧是坐着未动。 她想，这一次，她一定死定了吧！ 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了，她拼进了全力杀了一批又一批想要吃掉她的怪物，她不知道撑了多久，现在，她撑不下去了。 她不断的逃跑，不断的想要找到出去的路，但是不管她怎么走，脚下都只有一块块的黑石。这里没有黑夜，头顶上的天空灰蒙蒙的，太阳总是黯淡无光，天气更是又干又冷，地面除了黑石没有半点植被。 这个鬼地方，像是永远也走不到头。现在，她终于是要倒在这里了。 她想着，师傅现在知不知道她的下落？师傅会不会很生气？ 她那好看的不得了的师傅呵，会不会和幽冥一样傻？ 封寒那张好看的脸来来回回的在她脑子里闪过，不自觉的，她唇角露出了几分微笑，到后来更是笑出声来。 一想到她家师傅，整个世界都好像变得美好起来，就连那些恶心的怪物，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她之前让幽冥带话，说她不后悔。 其实，她真的不后悔。 她本就是个已死之人，这一辈子，本就是捡来的。封寒在这辈子出现，给她灰暗的世界带来了彩色的光。 封寒是她重生一次的惊喜，是她最大的收获。遇见他，得他那般宠爱，她已经非常非常满足。 今日这般结果，陆婳毫无怨言，她只是有点遗憾，遗憾自己在临死之前没有再看一眼师傅。 她索性闭了眼睛，不去看那些怪物，将自己完全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 最后，她想记得的，只有师傅。 耳边有风声响起，她知道，是那东西出现了。 她平静无比，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但是，下一瞬间，她却只闻一声惨叫，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喝道：“滚。” 她的话音落下，陆婳便听到了那些怪物不甘心的吼叫声，不但如此，那些怪物的脚步声竟是真的在缓缓的远去。 陆婳一直紧闭着的眼睛，不得不睁开了。 一睁眼，便是满目的火红。 一女子正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此人身材高挑，一身火红的一群勾勒出她魔鬼一般的身材，胸-前两团傲然挺立，一双长腿笔直笔直的。 她低着头，一头青丝倾泻而下，一双杏眼定定的注视着陆婳，像是在看着什么稀奇的东西。 陆婳与她对视，没吭声。 那女子与她对视一会儿，突然间道：“你刚才，在笑什么呀？” 陆婳：“……” 那女子继续道：“被这么多魔物包围，你还笑得出来？” 陆婳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一下，但是一张口，一点声音也没有。 陆婳：“……” 那女子皱了皱眉，道：“你不会说话？” 陆婳静默一会儿，然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对着那女子摇了摇头。 那女子挑眉，道：“不是哑巴？” 她四下看了一圈，视线落在那些东西的尸体上，再看看陆婳，然后了然，道：“你喝了它们的血吃了它们的肉？” 陆婳点点头。 那女子哦了一声，道：“难怪了！这些魔物的鲜血喝不得，一入口中温度便极速上升，你这是被烫伤了喉咙。” 说罢，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陆婳，道：“你是谁，哪儿来的？怎么会在这魔鬼滩？” 陆婳沉默一会儿，然后手撑着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但是她刚一站起，便眼前一黑，身子往前一栽，直直的朝着那红衣女子去了。 失去意识之前，陆婳唯一能记得的，便是那女子一双瞪大的眼睛和那一声冲天的尖叫。 抱歉了，我有点脏…… ——————-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何时了。 陆婳盯着头顶的黑色石头，一动不动。 这里，是一个山洞。山洞内有床有桌椅，打扫的很干净，显然是有人住的。 她醒来的时候，床头放着一碗清水，还有一套火红色的新衣。 陆婳挣扎着起来，狼吐虎咽的将那一碗清水全部喝下，然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这是她到这个鬼地方之后头一次喝到水。在此之前，她喝的全是那些怪物的血，恶心无比。 缓了好一会儿，陆婳才光溜溜的从床上坐起，穿上了那套火红的新衣。 难为那位姑娘，还给她洗了澡洗了头，一定被臭的不轻。 她正发着呆呢，便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的靠近了。 陆婳神色一凛，顺手抓起了地上的板凳，死死的盯着山洞口。 直到，一抹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她才陡然间松了一口气。 第263章 同是天涯沦落人 那女子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进来，将篮子往桌上一放，便开始上下打量着陆婳。 陆婳任由她打量，在对方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再次打量起对方。 这个女子，很漂亮，非常非常漂亮，而且是那种特别妩媚特别勾人的那种漂亮。 如果有一个人能诠释好‘性-感’‘妩媚’这两个词的话，那陆婳觉得面前这个女子就是这两个词的化身。 对方上下打量她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这么看着还有点人样，长的挺可爱。” 陆婳：“……” 说完那话，那女子便嫌弃的道：“你昨天那样子，我真是不想再回忆第二次。给你洗个澡洗个头，老娘吐了六遍。” 陆婳：“……” 她张张嘴，想说谢谢，但是还是没声音，只好无奈的看着对方。 对方摆摆手，道：“你那嗓子得养个一段时日，在这段时间你就乖乖的当个哑巴吧。” 她走过去将放在桌上的篮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些野果子。 那女子将果子推到她的面前，道：“许久没吃过东西了吧？先吃点吧！” 陆婳对她点点头，然后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说实话，果子不好吃，但是比起那些怪物的肉来说，美味了百倍千倍不止。 她吃的时候，那女子便撑着下巴看着她吃。 等她将那一篮子果子吃的差不多了，慢慢的停了下来，那女子才开口，漫不经心的道：“我叫漫倾妩，你叫啥？” 陆婳顿了顿，然后用手在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漫倾妩低头看，然后念道：“陆婳？” 陆婳点了点头。 漫倾妩眨眨眼睛，哦了一声，道：“那你是哪儿的？怎么到这里的？还倒霉催的闯进了魔鬼滩。那日我若不心血来潮去那转转，你就被撕的渣都不剩了。” 说到这个话题，陆婳沉默了好久，才继续在桌上写下了三个字。 原本还漫不经心的漫倾妩在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陡然间大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陆婳。 陆婳：“……？” 漫倾妩却一把抓住了陆婳的手腕，并且抓的死死的，让陆婳手中的野果子一下子掉落在地，骨碌碌的滚出去好远。 但是现在，没有人在意那个掉落在地的野果子。 漫倾妩抓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你刚刚写的，是忘川井？你的意思是，你出现在这里，是以为忘川井？” 陆婳一听，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偏头看了漫倾妩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她跳下忘川井，本以为会必死无疑，却不想来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得到她确认的漫倾妩手一抖，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喃喃的道：“忘川井，居然是忘川井……” 陆婳看着极其的反常的漫倾妩，好一会儿之后，才挣脱开对方的手，在桌上写：“你也是？” 漫倾妩看了一眼，眼圈就红了，紧接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砸。 陆婳：“……” 漫倾妩画风大变，哭的像个小孩儿，抽噎着道：“我、我也是！那个万恶的忘川井，该死的忘川井，都是它，若不是它，我怎么会困在这里，怎么会见不到我亲爱的，怎么会……呜呜~” 陆婳：“……” 她眨了眨眼，看着漫倾妩，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性-感’‘妩媚’的大美女。 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非常高冷的人，但是没想到却是这个画风。 不过，对方也是通过忘川井到了这里的，还是让陆婳有些诧异。 漫倾妩哭了不知道多久，最后停下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美人梨花带雨，陆婳都看的心疼，伸手拍拍对方，表示安慰。 漫倾妩红着眼睛看她一眼，然后咕哝着道：“没想到你还挺温柔。” 陆婳：“……” 她一向很温柔，对大美女就更温柔了。 漫倾妩收了眼泪，然后低低的讲起她的过往。 她从忘川井跳下来之后便到了这个鬼地方，但是比她运气好，落在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 她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中学会自保，时间长了，就有了自己一块小小的地盘。 她看着陆婳，道：“这个鬼地方，其实是一个牢笼。” 陆婳：“……？” 牢笼，是什么意思？ 漫倾妩眨眨眼，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这里就是一个牢笼。这里，是天地牢笼，囚的，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这个天地牢笼也不知存在了多久，当年的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已经都不在了，现在存在的，都是他们的子孙。” 陆婳：“……” 这是犯了多大的错，竟是连子子孙孙都被囚在此地。 漫倾妩继续道：“你也发现了吧？这里没有黑夜，只有白昼。这里的条件恶劣，难以生存，这里的植被很少，大多数都是魔鬼滩那样遍布黑石，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要想在这里活下去，你必须要很用力很用力才可以。” 她幽幽的道：“这个牢笼之内，少有的几块能生活的地方，都被人占着。他们想野兽一样，有私有领地，别人闯入就是死。所以要活下去，还要不断的变强，因为会有人不断的挑战你，争夺你手上的资源。” 陆婳：“……”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里有些疲惫。 这就是一个原始社会，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弱者灭亡。 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强大，然后死守着自己的领地。 漫倾妩往身后的墙壁上一靠，晃着一双长腿，幽幽的道：“天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若不是想着我家亲爱的，我怕是早就死了。” 她叹了口气，道：“撑着一口气，熬啊熬，就是舍不得，还想再看他一眼。” 陆婳眼神一动，然后在桌子上写道：“我也是。” 她撑着一口气，舍不得去死，就是因为想活着，想再看他一眼。 即便是在这个天地牢笼之中，她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寻到回去的路，然后再看那一人。 漫倾妩看着她写下的三个字，眼里有些悲悯，缓缓道：“原来同是天涯沦落人……慢慢熬着吧！” 第264章 他过的好不好 陆婳在漫倾妩这里养伤，身体恢复的很快，嗓子却足足养了三个月才能勉强开口说话。 她站在洞口，低头捡起一块小石头，在洞口的黑石之上用力的划下一道。 这是第三百六十五道痕迹了，她来这里，差不多一年了。 这里没有黑夜白天之风，她全靠着估量，每过去一天，便在这石头上划下一道。 漫倾妩拎着一个被拔了毛的小怪物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的动作。 漫倾妩笑了一声，道：“还划呢？” 陆婳偏头，看着她熟练的将那小怪物开膛破肚然后架在火上烤，开口道：“你来这里，多久？” 她的声音虽然恢复了，但是却变得低沉沙哑，再比不得从前了。 又加上哑巴了小半年，陆婳习惯了不说话，因此开口的次数很少。 漫倾妩头也不抬的道：“我也不知道我来了多久了。” 她熟练的翻动着手上的树枝，淡淡道：“一开始，我也像你一样在大石头上一天一天的划，也不知道划了多少道，后来就不划了。” 陆婳沉默了，闷不吭声的走过去在漫倾妩的身边坐下。 漫倾妩将烤好的小怪物往她面前一递，道：“吃吗？” 陆婳皱了皱眉，没动！ 大概是心理阴影，她看着这些东西都觉得难以下咽。 但是最后，她还是伸手撕了一块翅膀下来，慢慢的吃着。 没有办法，这里食物稀缺，能吃的东西很少，这些遍地跑的小怪物便是主要口粮。 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吃。 两人沉默的对着啃肉，到最后将那些骨头往火堆里一扔，然后抱着膝盖坐在火堆边发呆。 这一年，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是这么过的。 但是现在，陆婳却有点受不了。 这种日复一日的等待，何时才是头？ 陆婳偏头看漫倾妩，道：“你要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漫倾妩一愣，有些诧异。 这个问题，她们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怎么的，这么长时间，从未聊过。 如今听陆婳提起，漫倾妩也只是顿了顿，便道：“他啊，是个很闷很无聊的人。” 她撇撇嘴，语气有些嫌弃，但是仔细看，眼里却是满满的笑意。 “他不爱说话，成天板着个脸，跟别人欠他钱一样。瞪着俩眼珠子，成天吓唬人，不过我不怕他。”漫倾妩得意的一扬下巴，道：“他一瞪眼我就哭，他就立马服软了，哈哈~” 陆婳：“……” 原来你从很久以前就爱哭了！ 漫倾妩偏头看她，道：“那你呢？你等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婳：“……他很好。” 漫倾妩：“……” 陆婳顿了顿，才继续道：“他很好看，非常非常好看的那种好看。” 漫倾妩轻笑一声，道：“没看出来，你这么肤浅。” 陆婳笑了笑，道：“现在看清楚还不软。” “他不止长的好看，人也特别特别好，对我很温柔，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陆婳喃喃的道：“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听他说完那句没说完的话。” 漫倾妩轻叹一声，道：“所以说，在一起的时候要珍惜。不要吝啬自己的语言，等到有一天你想说的时候，对方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听见。” 陆婳缓缓道：“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困在往事中走不出来。等我想走出来的时候，却到了这里。” 她苦笑一声，想着师傅那句没说完的话，宛若一根刺扎在心上，想一次就痛一次，她却自虐一般，乐此不彼的天天想。 漫倾妩看她一眼，幽幽道：“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她凑近了一点，道：“话说，我一直想问，你是打哪儿来的？三界六道，你是哪一路？” 陆婳：“……我就是个凡人。” 漫倾妩一眨眼，道：“别骗我，你身上有灵力，我能感觉的到。虽然修为还低，但是却不是凡人能达到的境界。” 陆婳笑了笑，道：“我真的只是个凡人。” 也许是呆了太久，也许是孤独太久，陆婳突然有了倾诉的愿望。 她开始讲诉，讲自己，讲封寒。 漫倾妩一直在认真的听，直到她说完，漫倾妩才道：“所以说，你是在九重天门口看到的忘川井，从那里跳下来的？” 陆婳点点头。 漫倾妩道：“这么说，你师傅是九重天的仙君？” 陆婳又点点头。 漫倾妩双眼突然亮了，看着陆婳，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这个人眼睛和正常人不一样，猩红的，很凶。他的话很少，很闷，手里拿一把镰刀一样的武器，他……” “幽冥？”陆婳打断漫倾妩的话，试探着道。 漫倾妩：“……” “！！！”漫倾妩一把抓住陆婳，开始尖叫：“啊啊啊啊！” 陆婳：“你冷静点。” “你认识他？你认识幽冥？你居然认识幽冥？”漫倾妩语无伦次，抓着陆婳的手不断的摇晃着。 陆婳定定的看着漫倾妩，道：“我之前说，一个朋友带着我上了九重天，那个朋友，就是幽冥。” 漫倾妩一愣，然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记得，陆婳说过，这个朋友一开始是去杀她师傅的。 她盯着陆婳看了几眼，然后缓缓的放开了手，干笑几声，道：“那个……你不会因为幽冥迁怒我吧？” 陆婳道：“不会。” 漫倾妩：“但是我是站在他那边的。” 陆婳一顿，看着她道：“那他要杀我师傅你怎么办？” 漫倾妩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道：“给、给他递刀？” 陆婳：“……” “那你呢？”漫倾妩道：“你师傅若是要杀幽冥你怎么办？” 陆婳淡淡道：“上去补刀。” 漫倾妩：“……”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又默默的扭开了头。 一会儿之后，漫倾妩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陆婳，道：“那个，咱们还关在这里呢，出都出去，说什么补刀不补刀的，那些事情，不如等出去再说？” 陆婳看她一眼，然后道：“好。” 漫倾妩神色一松，立马道：“那你给我讲讲幽冥的事吧，他怎么样了，过的好不好啊？” 第265章 想办法回去 陆婳看着漫倾妩，道：“我跟他不熟，接触的不多，但是应该是不太好。” 漫倾妩一下子紧张了，道：“他过的不好？怎么会不好？凭着他的本事，没有人可以欺负他。” 她有些激动，又急切的道：“是不是他身边的人对他不好？他的妻子欺负他？这个小贱人，他那么好都欺负，要是等我回去，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陆婳有些惊奇的看着她，道：“你为什么认为他会有妻子？” 漫倾妩一愣，然后脸色暗淡下去。 她低声道：“我离开这么久了，他怎么可能不娶妻？我之前，都不敢确定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开始，还能想想，想着他能等着自己。但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心中已经不敢再有奢望。 她困在这一方天地，看不到归期。 越到后面，她就想着，对方能忘记她，好好过日子。 陆婳看着她半晌，突然间明白了她。 换个角度想，她被困在这里千年万年，她有把握师傅还记得她吗？ 良久，陆婳才缓缓道：“没有人欺负他。” 漫倾妩道：“那他为什么过的不好？” 陆婳定定的看着漫倾妩，道：“因为你。” 漫倾妩：“……什么？” “他一直在找你。”陆婳淡淡道：“我跳下来之前，他都一直在找你，从未放弃过。” 漫倾妩：“……” “三界六道，他走了个遍，这天下间很少有他没去过的地方。”陆婳淡淡道：“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找一个人，找了几千年，一天都没放弃过。” 漫倾妩：“……” 不知何时，漫倾妩已经泪流满面。 她又哭又笑，嘴里喃喃的道：“这个傻子，这个大傻子，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陆婳看着她，无声的笑了笑。 这世界上人海茫茫，人神妖魔那么多，有多少人此生有幸能遇到一个这样的傻子呢？ 漫倾妩又哭又笑的疯癫状态持续了许久，等她平静下来之后，便顶着一双哭的红肿的双眼气势汹汹的杀到了陆婳的面前。 “陆婳，我们走。”漫倾妩拉起陆婳就往外走。 陆婳挑眉，跟着她走，道：“去哪里？” “去找出路。”漫倾妩抹了一把脸，恶狠狠的道：“我一定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能让他继续等，不能让他等了……他那么可怜，没了我日子都过不好，我一定要回去。” 陆婳看着漫倾妩的背影，缓缓的勾了一下唇角，道：“早该如此。” 天地牢笼又如何？她就算是踏碎了这牢笼，也一定要走出去。 ————- 漫倾妩所在的地方，是这片绿洲的一个小小的边角。 这块绿洲不小，是三个适合生存的绿洲中最小的一个。 这里，有一座不大的城镇，这里的老大，就住在那座城镇里最大的宅子里。 这城镇，漫倾妩以前来过不少次。在她初来这里的那些年，几乎是一有机会就往这里跑，就是想找到出去的路。 但是到了后来，一次一次失败过后，她就来的少了。再想着她家亲爱的可能娶妻生子了，她就越发的不想来了。 如今再踏入这里，却是斗志满满。 城镇不大，但是五脏俱全。 卖啥的都有，做什么生意的都有。 而且陆婳发现，这里的人，和她以前所见有很大不同。 这些人的眼睛，极黑。且瞳孔很大，眼白只占了很少的一部分，看着有点可怕。 她和漫倾妩走在其中，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周围的人也只是扫他们几眼，并不过问。 漫倾妩凑到陆婳耳边，低声道：“这里的人，大多浑浑噩噩度日，不会多管闲事的。” 说白了，就是混吃等死，不论什么，都再激不起他们多余的关注了。 陆婳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不少，跟着漫倾妩进了城镇。 这里的人，若想好好活下去，要么好漫倾妩一样在边角的地方占领一小块地方，要么就只能来城镇寻求首领的庇护。 而想在城镇待下去，就必须征求首领的同意。 漫倾妩带着陆婳进了城，然后寻了个小店住下，这才商量对策。 之前她靠着一股冲劲要来这里找办法，如今却是头绪全无，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她嘀咕道：“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他们根本就不想逃离了，也不知道出去的办法。” 陆婳道：“他们已经被驯化了，就算是有一天这天地牢笼打开，他们说不定也不会跑。” 她偏头看着漫倾妩，道：“这些人不知道出去的办法，但是总有人不知道。既然是牢笼，那总有破解之法。” 漫倾妩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找首领。”陆婳眯着眼，道：“这里普通的人不知道，但是总有人知道。身份越高，知道的可能性就越大。” 漫倾妩顿了顿，道：“首领的修为很高，正常情况下，很难靠近。” 陆婳：“那就用不正常的办法。” 漫倾妩：“……” ———————— 半月后，机会就来了。 首领府中选妾，被选中的，则意味着得到了首领的庇护，不但能活下去，还能活的锦衣玉食。 陆婳拉着漫倾妩打扮一番，然后挤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混进了首领府。 首领府不大，与她曾经住过的陆府差不多。 但是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建立起这么大一个府邸，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一群莺莺燕燕足有上百人簇拥着进了首领府，往院子里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院子的最前面，搭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瓜果茶点，桌子后坐着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 那人一身黑袍，翘着腿晃着脑袋，斜着眼睛看着她们。在他的身后，还有两个美貌婢女伺候着端茶倒水喂果子。 这人长得不赖，就是给人的感觉非常的油腻。 陆婳只看了一眼，便默默的低下了头。 她还没见过这么油腻的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的诡异。 脑子里回想着师傅那张非一般好看的脸，好一会儿才将这感觉压了下去。 第266章 毒舌湛羽 那油腻的青年嘴里嚼着果子，斜着眼睛看站在面前的女子。 这些被选出来的女子被分成两列，两个两个的上前上那首领过目。 他那双黑眼珠子翻着往上一挑，吊儿郎当的道：“左边这个，鼻梁那么高，跟山一样不会挡住视线吗？右边这个，你眼睛能不能睁大点？眯着一条缝看人是怎么的？不把本大王放在眼里是不是？” 站在他面前的两个女子委屈的不得了，鼻梁大的那个低垂着头不敢吭声。眯着眼的那个努力瞪大眼，小心翼翼的道：“我、我的眼睛本来就是这样……” 那首领嫌弃的一挥手，道：“滚滚，别在这碍我的眼。” 于是，那俩女子失落的离开了。 接下来，那首领那张嘴就没停过。 “你看看你那张血盆大口，是想吞了我夺我的位置吗？” “你看看你脑袋上那几根稀疏的头发，再过不久就要掉光了吧？到时候给我照亮吗？本大王灯油钱还是有的。” “哎哟，就你这满脸的麻子还敢出来见人？” “还有你，就是说你，你看看那眉毛一边高一边低，你也不知道修一修？” “还有你这个死胖子，往我身上一坐能要了我半条命吧？你是不是刻意来谋杀我的啊？” …… 诸如以上言论，层出不穷。 陆婳和漫倾妩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女孩子一个个的红着眼睛跑出去，脸色都有点复杂。 漫倾妩凑过来，低声对陆婳道：“这个什么见鬼的首领，是吃鹤顶红长大的吧？嘴巴怎么这么毒？” 陆婳抽了抽嘴角，道：“大概？” 漫倾妩：“你说他待会儿会怎么评价咱们？” 陆婳似笑非笑的看她，道：“你好像很期待？” 漫倾妩：“我怕我忍不住动手揍他。” “你不是他的对手。”陆婳笑着道：“而且你不用担心他会说你什么。” 漫倾妩眨眼：“为什么？” “因为你是完美的。”陆婳看着她，道：“完全挑不出一点毛病。” 漫倾妩被逗笑了，给陆婳抛了个媚眼，道：“算你有眼光。” 很快便轮到两人了。 当她们站在那首领面前的时候，竟是不自觉的有了点紧张。 都是女人，对于异性的评价还是比较好奇的。 于是陆婳和漫倾妩便瞪着眼睛看着那首领，两双眼睛一眨不眨，等着那人的评价。 那首领视线本事漫不经心的往两人身上一扫，在看清两人之后，那种漫不经心一下子就消失了。 东西也不吃了，并且站了起来，绕着她们两个人转了一圈。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两人的双眸上，眯着眼睛道：“外来者？” 两人的眼睛一看便和他们不一样的。 陆婳和漫倾妩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呵~”面前的男子嗤笑一声，道：“怎么来的？” 顿了顿，陆婳道：“忘川井。” 男子挑眉，“你们两人都是？” 陆婳又点了点头。 “够倒霉。”男子眯着眼睛笑，“忘川井贯通三界六道九天十地，你们俩偏偏就被丢到了这里。” 漫倾妩和陆婳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她们确实挺倒霉……若是落在别的地界她们还能找到回去的路，而这里，想出去简直难于登天。 那男子看着她们满脸菜色，脸上竟是绽开一抹笑容来，似乎是看见她们不爽很是开心。 她们这样的表情，明显取悦了他。 他又上下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愉快的道：“长得不错，留下来吧。” 说罢，看了眼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 这人是他手下的一大战将，也是他府中的管家，这里的事情都是他管的。 那人上前，带着陆婳和漫倾妩进了里面的院子，然后给她们分配了房间，嘱咐道：“没有首领的命令，你们不能踏出这个院子。” 陆婳挑眉，“我们不是伺候首领的吗？这样都见不着人，要怎么伺候？” 那人嗤笑一声，道：“首领是你想伺候便能伺候的？等着吧，首领若是心情好想起你们了，会见你们的。在此之前，你们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就好。放心，少不了你们吃喝。” 说罢，转身便走了。 能入首领府，不用去外面拼着性命搏杀便能有吃有喝，这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大的事情。 在那人看来，陆婳和漫倾妩应该对现状感到庆幸才对。 待他离开之后，漫倾妩才转头看陆婳，道：“还要等他心情好召见我们？要是他心情不好一直不召见我们怎么办？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漫倾妩有些着急！ 自从知道幽冥在外界寻了她几千年之后，她就开始着急，一刻都等不及的想出去。 这样绝望的等待，她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 陆婳垂着眸子，低低道：“他不召见我们，我们可以去找他啊。” 漫倾妩和她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便有了数。 有了打算，接下来就是等待时机了。 那首领大概心情不怎么样，她们入府有大半月了，也没有等来对方的召见。 不过这大半月，她们倒是将这里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了。 这个首领，还挺特别。 他名唤湛羽，乃是几大首领中领地最小势力最小的一个。但是很奇怪的，他这一亩三分地，没有人来抢。 不管其他几个势力如何争斗，都不会将手伸到湛羽的地盘上来。湛羽此人的地位，好似极为特殊。 而且湛羽此人，极为懒散，每日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是睡觉等死了。 他手下的第一战将湛风倒是个人物，实力很是强盛，便是其他几个首领见着也要给几分面子的人。 这样一个人，却是心甘情愿的窝在湛羽身边给他当管家帮他处理一些琐事，这个湛羽，怕是不简单。 两人将这个小小的府邸摸了个透，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后得出结论，只能从湛羽的身上下手。 两人筹措良久，在两个月后的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湛羽突然来了兴致，要见见她们两个外来人。 在她们入府三个月之后，湛羽终于想起了府里还有这两个人的存在。 第267章 你就是个懦夫 陆婳和漫倾妩被拉下去从头到尾洗刷了一番，然后换上了湛风送来的相同的衣裳。 是一套粉红粉红的薄纱裙，穿在人身上，胳膊和大腿若隐若现。 漫倾妩适应良好，陆婳却是有些别扭。 这种粉嫩的颜色，这样裸-露的程度……那个湛羽当真是品味独特。 两人跟在湛风身后到了湛羽的房间，湛风推开房门，便站在门外，不在往里走。 屋子里，灯火通明。 湛羽坐在桌案之后，手里拎着一壶酒，正仰头豪饮。 见两人来了，眯眼笑了笑，冲着两人招了招手。 两人刚一迈进屋内，房门便吱呀一声关上了。 漫倾妩和陆婳对视一眼，还是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湛羽将手中的酒壶往桌上一放，笑道：“别怕，我这人很是怜香惜玉的。” 两人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默默走到湛羽旁边一左一右跪坐下来。 湛羽也不客气，伸手一边一个揽住，满嘴酒气的道：“两位小美人可是生气了？冷落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是我的不对，我这就补偿你们。” 说罢，竟是噘着嘴要去亲旁边的漫倾妩。 两人原本以为这小子好歹会说点什么，结果他倒好，什么也不说直奔主题。 漫倾妩嘴角抽动了一下，侧头去看陆婳。 陆婳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了，对湛羽这个做派当真是不能忍受。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笑眯眯的抬起手，袖中匕首滑落，齐齐落在湛羽的脖子上。 湛羽的唇，堪堪停在距离漫倾妩脸颊一点点的地方。 漫倾妩将匕首压在他的脖子上，身子微微后撤，笑眯眯的道：“首领可千万别乱动，刀剑无眼，可别伤了你的尊体。” 湛羽保持着那个姿势，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湛羽眯着眼，缓缓道：“湛风就站在门外，只要我开口一喊，他就能立刻冲进来，你觉得你们还有命活？” 陆婳冷冷道：“那你得有命喊才行。” 漫倾妩：“首领大可以试试看，看是你喊的快，还是咱们姐妹两的手中的匕首快。” 湛羽：“……”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就完全放松下来，像是架在脖子上的两把匕首不存在一般，懒洋洋的靠在了椅背上。 “说说看吧，千方百计的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湛羽斜睨着两人，似笑非笑的道：“两位姑娘煞费苦心，总不可能是因为我太帅而真的想要来伺候我。” 漫倾妩翻了个白眼，幽幽道：“首领大人，自恋是病，得治。” 湛羽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 他侧头看向陆婳，道：“这位小美人，你来说说？” 陆婳盯着湛羽的眼睛，道：“找上首领大人不为别的，只想求首领大人帮个忙。” 湛羽伸手指了指脖子上的匕首，笑道：“你们就是这么求人帮忙的？” “没办法，首领大人身边高手如云，本人又深不可测，我们两个弱女子，若不如此，怕是连跟首领大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陆婳淡淡道。 湛羽挑了挑眉，“你们觉得你们这样对我，我就能帮你们？” “为什么不帮？”陆婳偏头看着湛羽，道：“帮了我们这个忙，对你也有好处。” “我有吃有喝有地盘，没人招惹我，我无欲无求，并不需要什么好处。”湛羽眯着眼，淡淡的道：“两位美人的忙，我怕是帮不上。” “不帮也得帮。”一边的漫倾妩动了动匕首，冷冷道：“要想活命，就老实点配合。” 湛羽眸光一冷，偏头看漫倾妩，道：“小美人，你不妨来试试看？看看我这条命，你有没有本事拿去。” 漫倾妩：“你……” 陆婳抬手打断了漫倾妩的话，只侧头定定的看着一脸淡然的湛羽。 她沉声道：“首领大人自然是不愁吃喝逍遥快活，但是，你乐意一直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囚笼中吗？你就没想过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一直淡然的湛羽脸色慢慢的变了，眼神变的极其的阴冷。 他定定的看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你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陆婳眨眼，道：“你就真的不想……” “你们真以为就凭你们也能威胁我？” 湛羽猛然间出手，动作快的她们根本看不清。 他抬手抓住两人的手腕狠狠的一拧，两人手中的匕首便当啷一声砸在了地上。 他身上那吊儿郎当的气质瞬间就变得，整个人阴沉无比，气势凌厉，看着她们两人宛若看着两个蝼蚁。 “就凭你们也敢说出那样的话来，当真是在找死。”湛羽抬手将两人提起，砰的一声仍在了屋子中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道：“想出去？白日做梦。” “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胆子不小。” 他看着两人，手腕微动，掌心便有黑色的灵力缭绕。 “未免你们闯出更大的祸端来，今日我便除了你们以绝后患。” 湛羽说完，抬手便要朝两人攻来。 “湛羽，你甘心吗？”陆婳突然间吼道。 她双眼死死的盯着湛羽的眼睛，冷声道：“你甘心吗？你从未犯过错，但是从一出生开始就要困在这个牢笼之内终身不得出。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子子孙孙，他们世世代代都会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像野兽一样搏杀才能生存下去。” “湛羽，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你不想看看日升日落满天星云吗？你不想自己的儿女后代能和正常人一样好好生活而不是像野兽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吗？” 陆婳抹了抹自己唇边的血迹，一字一句的道：“还是说，你湛羽早就已经被驯化，野兽成了家犬？” 最后这话像是触了什么逆鳞，惹得湛羽猛然间变了脸色。 他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来，啪的一声，将陆婳打的飞出去两米远，狠狠的砸在地上。 “你懂什么？”湛羽咬着牙，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道：“你什么也不懂，凭什么敢这么说？” 陆婳捂着脸颊，闻言嗤笑一声，道：“我是什么都不懂，但是我至少明白，你湛羽，是个连反抗也不敢的懦夫。” 第268章 钥匙在这，有命就去拿 湛羽原本怒不可遏的神色，在听到陆婳一声‘懦夫’之后陡然间平静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陆婳，道：“你千方百计接近我，不就是想要知道怎么离开吗？好啊，我告诉你，你没有寻错人，这个世界里，知道怎么离开的，唯有我。” 陆婳双眼死死的盯着湛羽，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我好吃懒做混吃等死别人却不敢轻易冒犯我？就是因为我掌握着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湛羽嘲讽的一笑，道：“这片牢笼的第一个囚犯，就是我的老祖宗。” 陆婳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在漫倾妩的支撑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她不想听湛羽的家族史，只想知道怎么离开。 她看着湛羽，道：“所以你一直知道怎么出去，但是却从未行动，为什么？” “因为我是个懦夫啊。”湛羽似笑非笑的道。 陆婳没说话，只定定的看着湛羽。 湛羽脸上的笑容缓缓的消失了，最后似是觉得没意思，不再卖关子，直接道：“你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吗？又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被遗弃被世界遗忘吗？因为这里的人，都是魔。” “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物，皆为魔。而我们的老祖宗，是由神堕魔，最后被压制，困在这一方天地中，死后魔气扩散，滋养这片土地，也让这片土地变为了牢笼，被神切割出来，仍在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而受魔气滋养，这里的生物，皆为魔。即便出生不是，过不久，也会是。” 湛羽伸手指了指陆婳和漫倾妩，幽幽道；“你们也不能幸免。” 陆婳和漫倾妩震惊无比，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情。 湛羽一看她们，便知两人毫无知情。 他伸手一指漫倾妩的眼睛，道：“你看看她的眼睛。” 陆婳转头盯着漫倾妩的眼睛，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变了。 湛羽不说，陆婳还没注意，漫倾妩的瞳孔漆黑，虽不若这里的人那般瞳孔大而黑，但是她那种黑已经有些反常了，无限接近于这里的人。眸子黑极黑，白极白，黑白异常分明。 漫倾妩看着陆婳的神色，眸光一颤，抬手缓缓的抚上自己的双眸。 她在这里待了不知道多久，外界几千年过去了……若是陆婳不来，她是否会在漫长的年月中和这个世界彻底的融合？ 漫倾妩的心里漫上了一层惊恐！ 陆婳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湛羽，道：“那又如何？即便是魔，我也要出去。” “你就算是出去了，你也是不为世人所容，是人人喊打的魔。”湛羽盯着陆婳，冷冷的道：“你在这里还能好好的活着，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宁愿出去像人一样死，也不要待在这里想野兽一样的活。”陆婳不屑的看着湛羽，道：“你就是怕死，所以才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不敢出去的吗？” 她那样的眼神，让湛羽的脸色在一起的变得阴沉。 他阴森森的盯着陆婳，咬着牙道：“好好好，你不是想像人一样的去死吗？那我就成全你。” 说罢，大步上前，一把拉开了房门，对守在门外的湛风冷声道：“带上她们，去禁地。” 湛风脸色大变，急声道：“首领，你……” “听我的。”湛羽沉声道。 湛风脸色不好看，回头瞪了眼两人，然后动作粗鲁的将两人带上跟在湛羽的身后。 湛羽一路往后，穿过府邸，从后门出去，到了大街之上。 他的速度极快，湛风拎着人跟在他的身后，不过瞬息，便已经在几十米开外。 夜色中，几人的身影快速穿梭，出了城镇，直奔这块绿洲最茂密的丛林。 一看这个路线，漫倾妩的神色就变了。 她到这里这么长时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世界的人，将这片森林称为禁地，几乎无人敢擅闯。 就连这里最厉害的人，也不敢来这片森林里放肆。 她没有想到，湛羽竟是敢在这个森林里来回，也难怪其他的几个人不敢对他动手，更不敢打这块绿洲的主意。 到了那片森林，湛羽便停了下来。 湛风将陆婳和漫倾妩往前一扔，站在湛羽的身边，与他一起望着眼前这颗参天大树。 陆婳和漫倾妩从地上站起，也跟着仰头看着这棵大树，眼里带了几分惊骇之色。 这颗大树，树干粗大，一眼看不到到头。高耸入云，枝干茂密，遮天蔽日。 她们之前以为眼前的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森林，走进了看，却原来只是一棵树，单独的一棵树。 湛羽偏头看向陆婳和漫倾妩，冷冷的道：“你们不是想出去吗？答案就在这里，你们若是有那个命，就自己去拿啊。” 湛风有些焦急，道：“首领不可，她们……” “让她们去。”湛风淡淡的道：“我是懦夫，我不敢，那就让她们去。”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湛羽垂着眸子，冷冷的道。 湛风看他神色，不敢再说话了，退后一步，垂下了头。 湛羽偏头看着陆婳，冷冷的道：“禁地内有你想要的天地牢笼的钥匙，你敢去取吗？” 陆婳没吭声，而是偏头看着身边的漫倾妩。 两人对视很久，陆婳道：“你在这里等我。” “不行。”漫倾妩想也不想的道：“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这里等我。”陆婳淡淡道：“我若不成，你在想办法。咱两不能都折在里面，留下一个人，总也多一份希望。” “那要去也是我去。” “你和我不一样。”陆婳眯着眼，道：“幽冥是个死心眼，他等不到你，就会一直等，直到死的那一天。你若不在了，他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你不是说也有人在等你吗？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我们还没走到那一步啊。”陆婳笑了笑，重复了一遍，道：“我们之间，还没到那一步。” 没到那一步，就可能没有那么不可挽回。她今日若出去，经年累月，说不定那个人就放下了。 偶尔能想起她，她也就知足了。 但是她不知道，即便没走到最后那一步，在封寒的心里，也是刻骨铭心。 第269章 绝不认命 漫倾妩最终被陆婳留在了原地。 她说，若是自己没出来，就请漫倾妩帮自己带个话。 她走近湛羽，淡淡的道：“只要我进去，就有可能拿到钥匙，是吗？” 湛羽：“钥匙就在里面，拿不拿得到，看你的本事。” 陆婳点了点头，道：“那好。” 说罢，毫不犹豫的迈步朝着那颗参天大树走去。 湛羽一直看着她，在她飞身跃上树干的瞬间，开口叫了一声：“小美人。” 陆婳一顿，站在树干之上居高临下的看他。 湛羽看着陆婳，笑着问：“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陆婳一顿，然后说：“没必要知道。” “怎么没必要？我觉得很有必要。”湛羽眯着眼，道：“明知道死路一条还偏偏往上撞的，我可就遇见这么一个，不留个名字怎么行？以后我也好跟后来者讲讲，从前有个傻-逼，她活的不自在，想找死……” “你不如给后来者讲讲从前有个懦夫的故事？”陆婳似笑非笑，看着湛羽飞快黑下去的脸，道：“告诉他们，从前有个懦夫，被关在了笼子里，时间长了，即便钥匙就在手边也不敢伸手去拿来打开了，因为他发现，笼子外面很危险，还不如待在笼子里安全。然后他便像条狗一样甘心蹲在笼子里，就差脖子上被套个狗链了。” 陆婳的话说完，湛羽的脸色已经极冷了。 他看着陆婳，道：“希望你能顺利拿到钥匙，然后钻出笼子被你心心念念的外面世界的人撕得粉碎。” 陆婳：“谢谢你的祝福，我会努力的。” 说罢，陆婳转身，飞快没入了森林之中。 在她消失之后，湛风才小声的道：“首领，你为何不告诉她，那钥匙虽在里面，但是却有上古神兽饕餮看守，她根本无法拿到钥匙。” 湛羽眯着眼，冷冷的说：“她要去找死，我何必拦着？” 湛风不说话了，看了眼那大树，叹了口气。 他家首领哪里是什么懦夫？这片天地中，他家首领是唯一一个敢闯入这里面去抢钥匙的人，还一连闯了三次。 但是三次，次次都差点丧命。 他不是懦夫，他只是认命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对抗，唯有认命。 一边还在发呆的漫倾妩将两人的话听在耳中，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突然道：“你们刚刚说，那里面有什么？什么东西在看守钥匙？” “上古神兽饕餮听说过吗？”湛羽回头看着漫倾妩，笑眯眯道：“就是见什么吃什么，还光吃不拉那个。” 漫倾妩：“……” 她猛然间朝着湛羽冲了过来，厉声道：“你刚刚怎么不说，你刚刚怎么不说？你这个混蛋，你故意让她去送死。” 湛风一把拉住漫倾妩，沉声道：“老实点。” 湛羽看着她，淡淡道：“我说了她就不去了吗？” 漫倾妩：“……” 她陡然间停下挣扎，呆愣愣的看着那早已没了人影的森林。 是啊，说了她就不去了吗？ 陆婳不是她，她不会像自己一样在这里守上千年万年。 她就算死，也绝不会认命。 漫倾妩抬手捂住了脸，喃喃的道：“你一定要活着啊，你还没听到你师傅没说完的话呢……你要是没了，我才不给你带话，让你师傅和幽冥那个傻子一样，找你一辈子……” ——————- 陆婳进了森林，便觉得周遭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 这里的太阳灰蒙蒙，像是隔着几层纱一般，即便日照不歇，温度却仍旧不高。 这个林子里，挡住了那微弱的阳光，温度更低了。 几缕阳光从缝隙中穿透，落入林中，一道道光速，宛若幻境一般。 从外面看这颗大树就已经很吓人了，等真正身处其中，你才发现他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巨大。 脚下的树干树枝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几乎看到不脚下。 她行走其中，途中更是遇到无数千奇百怪的小魔物。 陆婳的灵力，在这些日子中飞快的增长着。 她像是回到了小的时候在边关上阵杀敌的日子。 陆骁几乎不怎么教她那些武功招式，就是将她丢入人群跟人搏命，后来直接丢入战场，让她在实战中成长。 陆骁说，没有什么能比实战更能让人成长的了。 每一次的突破极限，之后便是成长。 陆婳的每一日就是不断的搏杀，不断的突破极限。短短的十几米路程，她也许要走上十几天或者更长。 因为在这片林子里，步步杀机。要想走过去，就必须踩着那些魔物的尸体踏过去。 越到里面，那些魔物的等级就越来越高，也越来越难对付，陆婳可能几个月甚至一年都无半点存进。 但是陆婳，从未想过要放弃。 打不过，跑，回去养好伤了就再来，周而复始，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片林子里待了多少年，也许几年，也许几百上千年，也许更久。 但是她始终在一点一点的靠近，带着满身伤痕，带着那股不肯认命的执拗。 这一日，陆婳正仰躺在一颗树枝上修养，便感觉耳边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奔跑的声音。 陆婳猛然间睁眼，一个鲤鱼打挺从树枝上站起来，抬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是什么东西之后，陆婳的眼睛越睁越大，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数不清的魔兽从森林深处跑了出来，那狂奔之态，像是在忘本奔逃，身后有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追着要它们的命一般。 这些魔兽若是单独拎出来一个，陆婳都奈何不得，如今却一下子涌出了成千上百头。 陆婳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一片冰凉。 因为眼前这成千上百头魔兽，也因为这些魔兽正在惧怕的那不知名的东西。 陆婳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想也不想，跟着那些魔兽往外跑。 刚跑出几步远，陆婳便顿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周围的魔兽也同时停了下来，并且发出了震天的哀嚎之声。 在他们的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将他们牢牢的粘住，然后往后拽去。 第270章 我一定要找到她 那股拽着他们的力量强大无比，根本无法抗衡。 陆婳和那些魔兽被迫倒退，最后更是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不受控制的飞向半空，然后飞快的朝着一个方向坠落。 那里，正是森林的最深处，是陆婳想去而去不得的地方。 陆婳身在半空，却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方位。 终于，她看清了那里的东西。 一个巨大的动物盘踞在森林的最深处，远远的看着像极了一只羊，却有着巨大的头颅，里面生着利齿，猩红的舌头伸出，张着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正仰头朝上，对准了他们。 陆婳：“……”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来来回回只有一个声音：这是什么东西，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魔兽统统落入了那张血盆大口，然后被那东西直接给吞了，吞了，吞了…… 陆婳：“……” 她看了看自己飞快下落的身体，又看了看越来越近的那张血盆大口，心中一阵绝望。 眼睁睁的看着那血盆大口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鼻尖已经闻到了那股腥臭的味道，陆婳唯一能做的，便是猛然间抬起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紧接着，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她落入那张血盆大口的瞬间，她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个师傅所赠的手镯墨魂猛然间闪过了一道光芒。 ——————- 九重天之上，玄阳仙君府邸。 封寒坐在桌案后面，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眼睛微眯，眉头皱着，一动不动。 周遭伺候的婢女大气也不敢出，站在一边动也不敢动。 玄阳仙君有着严重的失眠症，她伺候的这些年来，从未见玄阳仙君好好的睡过觉。 他总是在奔波，总是在寻找，即便不出门，手里也拿着各种古籍资料。 像这样拿着书本就睡着的时候，极少极少。 婢女不敢打扰，憋着一口气，生怕呼吸重了一点将睡着的那人吵醒。 即便是在睡梦之中，封寒也死死的皱着眉头，眉间愁绪不解，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冷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 婢女想着让他多睡一会儿，可是睡着的人却猛然间睁开了双眸，整个人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厉声喊了一句：“婳婳！” 婢女一个激灵，双膝一软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吓得脸色都白了。 玄阳仙君不好伺候，他阴晴不定脾气暴戾，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罪了。 然而此时封寒却是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脸上有着众人从未见过的慌乱。 “婳婳，你还活着对不对……”他喃喃的低语了一句，然后猛然间拔腿就往外走。 刚一出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位老者。 此人须发皆白，着一身白色长衫，仙风道骨。 他看着封寒匆匆的神色，蹙眉道：“你要去做什么？” 封寒扫了他一眼，停下弯腰行了一礼，然后道：“见过叔祖。” 来人继续道：“你要去做什么？” “寻人。”封寒道。 “你还要去？”来人脸色一沉，声音也冷了几分，“你刚回来不到一月，又要去？封寒，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你要寻人，可你已经寻了整整五百年了。五百年来，毫无音讯。封寒，你难道不知，落入忘川井九死一生，这么长时间过去，说不定她早就已经……” “不可能！”封寒厉声打断老者的话，喝道：“不可能，她还在，她一定还在。”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老者不悦，“毕竟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 “我感觉到了。”封寒的眼睛无比明亮，压着那一丝兴奋，道：“我刚刚，感应到了墨魂。墨魂有异动，她还在。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将她找回来。” 说罢，越过那老者便要离开。 那老者却一把抓住了封寒的胳膊，不可置信的道：“墨魂？你竟是将墨魂给了一个凡人？你是疯了吗？墨魂有多重要你难道不知道吗？” “那又如何？这世上，除了她没有人有资格戴上墨魂。”封寒一把甩开老者的手，抬脚就要走。 “封寒，不许去。”老者挡在他的面前，沉声道：“放任你五百年已经够了。” 封寒的脸色冷了下去，一字一句的道：“叔祖，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是，有关于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老者脸色变了，“你怎可……” “让开。”封寒再次从他身边走过，身子几个起落间便不见了人影。 老者站在原地，神色阴沉，咬牙切齿的道：“一个凡人，竟是将我封家搅得不得安宁。哼，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值得你这般。” “叔祖。”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靓丽的身影便出现在老者旁边，笑眯眯的说：“叔祖在嘀咕什么呢？一脸杀气，好可怕啊。” 老者一抬头，便见一粉裙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笑眯眯的咧着嘴，笑的没心没肺。 老者脸色瞬间缓和，眸中也带上了几分宠溺。 “没良心的小丫头，白疼你了，居然觉得叔祖可怕，嗯？” 小姑娘吐吐舌头，“叔祖刚刚本来就很可怕嘛。” 她探头往空了房间看了眼，满眼期待的道：“寒哥哥在里面吗？我做了他最爱吃的小糕点，想请他尝尝呢。” 说到封寒，老者的脸色又沉了下去，凉凉的道：“他哪有心情吃你的糕点，一心想着那低贱的凡人。” 女子神色瞬间有些黯然，喃喃的道：“这么多年了，寒哥哥他还是不肯放弃吗？” 老者张张嘴便想将墨魂的事情说出，但是看她神色黯然，顿了顿，到底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他摸摸女子的头，安慰道：“你和封寒青梅竹马，有着过命的交情，岂是旁人能比的？封寒就是一时糊涂没反应过来，时间长了，他自然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对他好。” 第272章 给我一份保障 陆婳脑子里嗡嗡的，来来回回的响着那一句‘吃掉你’，简直魔音穿耳。 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根本就是徒劳。 那个家伙的声音，是直接钻进人的脑子里一般，不想听都不行。 他说点其他的还好，但是翻来覆去的就是只有那三个字：吃掉你。 陆婳不胜其烦，忍无可忍，握着发簪狠狠的插-入肉壁之中，并且坏心的搅动了几下，惹来那东西的阵阵怒吼。 陆婳咬着牙，呵斥道：“闭嘴！再说吃掉你这三个字，老娘就在你的肚子里绣花。” 她的话音落下，那东西果然不在说‘吃掉你’了，而是发出一阵阵的怒吼声。 陆婳揉了揉被吼的涨疼的脑袋，也吼道：“你特么的给老娘闭嘴。” 外面的怒吼声一顿，随后竟是真的停了下来，由怒吼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陆婳松了口气！ 这东西吼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现在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似乎一张嘴就能喷出一大口血来。 她撑着一口气靠坐在那，咬着牙道：“喂，我问你答，要是不听话，老子就捅你，听明白了吗？” 外面没人吭声，但是能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极其的生气。 “不吭声啊？”陆婳勾唇笑了笑，然后拿起发簪狠狠的插-入旁边的肉壁上。 “吼~” 一声怒吼，其中除了暴怒之外，竟是还吼出了几分委屈。 “你问。” 那稚气的声音再次响起，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陆婳淡淡的道：“早点这么听话不就好了？非要挨几下，多不划算啊。我们那儿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别这样，那是非常愚蠢的。” 那玩意儿没吭声，陆婳也不在意。 她眯着眼，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外面那东西沉默一会儿，陆婳都拿起了手中的发簪，外面才传来不甘的声音。 “我是饕餮。”那东西声音稚嫩，很是不爽，闷闷的道：“至于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我有意识起就在这里了，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婳：“……” 她脑子里嗡嗡嗡的，许久都没回过神来，脑子好像不够用。 饕餮？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那位见啥吃啥的玩意儿？ 传闻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饕餮，便是其中一子。 但是这玩意儿不是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吗？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饕餮？ 她想起了自己从半空中跌落下来时看到的那张血盆大口，想起那数不清的落入它口腹中的魔兽……还真是，非常的能吃。 能吃这一点，倒是和传闻中的饕餮一模一样。 她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真是饕餮？” “哼~”那声音傲娇无比，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陆婳：“……” 她是有点怕，但是更多的却是震惊。 她本以为这是什么一般厉害的凶兽，却不曾想，竟是饕餮。 饕餮可是出了名的有进无出，而她进了饕餮的肚子，竟是还留了一条命在。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墨魂，心中想：师傅果然是她的守护神。 若是没有墨魂护着她，她现在就和那些消失的无影无踪的魔兽一个下场了，哪里还能在这里和饕餮谈条件。 外面那声音趾高气扬的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还敢拿东西扎我吗？哼，现在求饶的话……” “求饶的人，不应该是我吧。”陆婳凉凉的打断对方的话，幽幽的说：“现在求饶的难道不是你？你若是乖乖听话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还能对你好点，不扎你，否则……” 否则什么，大家就心里都知道了。 饕餮气的不清，吼道：“你都知道我是饕餮了，你居然还敢威胁我？你不怕我吃掉你吗？” 陆婳：“你除了会吃东西之外你还会做什么？” 饕餮理直气壮：“会吃东西就够了，我还需要会其他什么吗？” 陆婳：“……” 好像是这样？作为饕餮，吃遍天下，只要会吃就够了，好像并不需要会别的。 陆婳囧囧有神，想着这难道是种族优势？ 她沉默一会儿，然后道：“可是你已经吃掉我了，你难道还能吃我第二次吗？这个威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饕餮：“……” 这次，轮到饕餮沉默了。 他是把她给吞了，但是却消化不了。不但消化不了，还让对方在自己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瞎折腾。 “你到底想做什么？”饕餮声音极其不爽的问。 陆婳勾了勾唇，道：“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希望你放我出去了。” 饕餮想也不想，道：“那好，我现在就放你出来。” “别动。”陆婳阴森森的道：“我可没说我现在就要出去呢。” 饕餮怒，“你自己说要出来的，现在又不出来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婳嗤笑一声，“我现在出去，让你一爪子拍死我吗？真当老子是傻的？” 饕餮：“……” 陆婳看他沉默，心中冷笑，果然是被自己说中了。 那家伙声音很冷的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婳：“想你给我一个保障。” 饕餮：“你要什么保障？” “一个就算我出去了你也绝对不能对我动手的保障。”陆婳道。 饕餮立马说：“那简单啊，我保证，等你出来之后我绝对不对你动手，这还不行？” “不行。”陆婳淡淡道：“口头承诺，不可信。” 饕餮怒：“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陆婳道：“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好好的活着。” 顿了顿，又说：“不过，你好像真的拿我没办法。” 饕餮：“……”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类？ 饕餮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恶这么让他束手无策的人类。 他冷冷的道：“既如此，那我们就看谁耗得过谁。” 陆婳冷笑一声，道：“那咱们就看看。” 说罢，将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在手上，发簪抬起落下，当真是要在饕餮的肚子上捅出一副天地山河图来，疼的饕餮怒吼连连。 第273章 签订契约 饕餮怒吼，并且身子不停的翻滚着，连带着他肚子里的陆婳也跟着折腾。 陆婳被摔得头晕眼花，但是她仍旧咬着牙，手里握着发簪，滚到哪里就捅到哪里。 两人都较着劲，拼的就是那一口气，看看到底最后谁求饶。 是陆婳被饕餮折腾死，还是饕餮受不了疼答应陆婳的条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婳都已经被甩的没有知觉了，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拿着手上的发簪机械的在饕餮的身上一下一下的捅。 “住手，住手，住手！”饕餮的怒吼声响起，在陆婳的脑子里砰的一声炸开。 “我依你什么都依你，你给我住手。”饕餮吼声震天，竟是还夹杂着隐隐的哭腔，“呜呜~好疼好疼好疼，你这个坏人，我好疼呜呜~” 陆婳：“……” 她握着发簪的手有些隐隐发抖，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特么的是饕餮？她怎么越来越觉得，这就是一个爱折腾的熊孩子？折腾不过了就知道哭。 只不过，这个熊孩子的杀伤力巨大。 陆婳有气无力，跪爬在那，半死不活的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求饶还来得及，否则，我就真的把你给捅成筛子。” “不要不要不要。”饕餮哭的惨兮兮，充满稚气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沙哑，“你不要再捅我了，我不杀你，我不杀你了。” 陆婳：“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我跟你签订契约还不行吗？”饕餮没好气的道。 这句话的语气，能让人听出来，这家伙非常的不甘愿。 怕不是被逼急了，他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陆婳这个土包子，虽说在这个天地牢笼里磨练了许多年，练出了一声杀伐本事，但是本质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土包子。 所以，她完全没有听说过饕餮所说的契约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婳有些狐疑，问道：“你说的契约，是什么意思？” “你居然不知道契约？”饕餮很是嫌弃，道：“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土包子，连契约都没有听说过，你曾经的地位到底是有多低下？你……啊啊啊啊别捅我！” 陆婳慢慢悠悠的拔出手中的发簪，又慢慢悠悠的说：“你现在可以说说这个契约是什么东西了吗？” 饕餮悲愤无比，但是却不得不屈服。 他没好气的道：“契约就是契约，签订之后你我都必须遵守契约，违背契约之人，将会受到天罚，形神俱灭。” 陆婳：“……” 形神俱灭？还真的是异常的凶残。 陆婳思考了一下，道：“我们只要签了这个契约，你就不能伤害我了吗？” “契约平等，我们若签了这个契约，我便不能再伤害你，同等，你也不能伤害我。” 饕餮说完这话之后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继续说，不过那声音却是怎么听怎么咬牙切齿。 “还有，我若与你签订契约，那我的能力将会受你限制。相反，若你遇到危难，却可借助我的部分能力。” 陆婳：“……” 她眨了眨眼，虚心求教，“能力受我限制是什么意思？” 饕餮没好气的道：“意思就是你若是个废柴，那我也会变成一个废柴。你若修为很高拥有仙君的能力，那我也会拥有相等阶级的能力，明白了吗？” 陆婳：“明白了。” 她有种捡了便宜的感觉，叹道：“这么好啊……只要签了契约，那就有了一个无敌的帮手啊。” 饕餮嗤了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么好运？不是什么人都能和神兽定契的，在他们有这个想法之前，就已经被我们给拍死了。” 陆婳：“那我这是捡漏了？” “知道还不低调点？”饕餮没好气的道。 很显然，在他看来，被迫签订这个契约，简直就是一个耻辱。这让饕餮的心里有一口恶气，却是怎么都出不了。 陆婳轻咳一声，表示自己一定低调。 她道：“那这个契约，要怎么签订？” 饕餮冷冷的说：“给我一滴你的血，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陆婳：“哦。” 老老实实的以发簪在自己的无名指上扎了一个洞，然后挤出一滴鲜血。 鲜血从指间滴落，吧嗒一声，落入肉壁之上，然后飞快的消失。 紧接着，陆婳便觉得眼前光芒大盛，她整个人都好像瞬间从那个粘腻恶心的地方到了另一个空间。 在她的脚下，是一个法阵，繁复古老，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她的视线挪动，最后定定的看着对面。 在她的对面，竟是站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 小男娃长的无比好看，但是那张脸上的神色却不太好，冷冷的，好像要吃人。 陆婳：“……” 小男娃盯着她，冷冷的开口：“看什么看？” 陆婳：“……” 这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不就是那饕餮吗？ 想想之前看到的血盆大口，再看看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陆婳简直不敢相信，这俩居然是同一个家伙？ 她不觉，自己竟是出口问出来了。 对面的小男娃脸色更难看了，冷冷的说：“你之前看到的，乃是我的本体，如今看到的，乃是我的化为人后的魂体，那能一样吗？” 陆婳：“……所以，你变成人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饕餮：“有什么不对吗？” 陆婳：“……” 没有什么不对，就是反差太大了一点。 饕餮恨恨的看她一眼，最后朝着她伸出粉嫩的小手，道：“还不快过来？” 陆婳愣了一下，然后便朝着那小男娃走了过去。 小男娃不耐烦的一把捞起她的手，然后掌心相抵，霎时间灵光暴涨，将两人包裹其中。 陆婳身子一颤，然后一些陌生的画面便争先恐后的进-入她的脑海。 她看见饕餮小小的一团，宛若人间的小狗一般，蜷缩着，尚未睁眼，显然是刚出生的样子。然后，小小的一团被进了一个囚笼，它却一无所知……直到某天睁眼，便在这里，日复一日…… 陆婳一边被迫看着这些画面，一边心中震惊。 她所看到的，便是这只饕餮的过去吗？ 第274章 新同志陆小咩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陆婳被吞入饕餮腹中的那一瞬。 陆婳缓缓的睁开眼睛，恰好撞入对面那小男孩的双眸中。 男孩有着一双红棕色的双眸，此刻正定定的看着她。 对视半晌，陆婳道：“你是不是，也看见了我的过去？” 饕餮：“你是说你两辈子都没活明白的那些蠢事吗？” 陆婳：“……” 卧槽，这是什么鬼契约？还能不能有秘密了？ “没有秘密。”饕餮继续面无表情的道：“契约成了，咱们便是灵意相通的了，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陆婳：“……” 卧槽，这么变态。 “就是这么变态。”饕餮凉凉的道。 陆婳：“……” 她有点无语，沉默半晌，才突然间道：“所以说，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你也不过五岁？还是个小孩儿？” 饕餮一瞪眼，道：“小孩儿怎么了？小孩儿照样吃掉你。” 陆婳：“呵呵，所以你现在和我签订了契约。” 饕餮：“……大人怎么了？大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生物。” 陆婳：“……” 她看着饕餮生气噘着嘴的样子，心中竟是一下子柔软下来。 这家伙，挺像自己的弟弟陆辰星的。 饕餮看了她一眼，道：“不要拿我和那些愚蠢的凡人比。” 陆婳一挑眉，伸手一巴掌拍在饕餮的后脑勺上，道：“小孩子说话不要这么不可爱。什么叫愚蠢的凡人？那是我弟弟。拿你和他比，那是给你面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饕餮冷笑一声，道：“我不稀罕。” 陆婳翻了个白眼，道：“一点都不可爱。” “赶紧放我出去，我一刻都不想待在你的肚子里了。”陆婳迫不及待的道。 契约已经成了，而且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那一层束缚。 她相信饕餮没有骗她，他再也不会伤害她了。 小孩儿黑着脸翻了个白眼，淡淡的一挥手，陆婳便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然间失控，紧接着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等她再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已经不是一片暗无天日的漆黑。 刚刚睁开眼，陆婳便感觉到了光。 并且，她周遭的温度也不再高的那么可怕，反而有些干冷。 这种冷飕飕的感觉，陆婳简直不要太熟悉，这正是天地牢笼的感觉。 “醒了？”一道童声在陆婳的脑子里响起。 陆婳一愣，随后猛然间坐起身来，抬头四顾，便被一个庞然大物闯入视线，吓得她眼前一黑，差点一个跟头栽倒。 不仅如此，那庞然大物还张着血盆大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红棕色的眸子冷飕飕的，没有半点温度。 陆婳：“……” 爹妈老子的，这特么的真是太刺激了。 这简直完全不敢将面前这玩意儿和之前见到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儿联系在一起。 陆婳在短时间内，将经历过的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此时也终于清醒。 她面前这个，可不就是饕餮？ 闭了闭眼，陆婳试图跟这个庞然大物沟通一下。 “那个，你能不能变成人？这个样子，有点……额，不好看。”陆婳说的非常的委婉。 饕餮：“你不就是嫌弃我这个样子吓人？” 陆婳：“……” 她忘了对方能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索性也不隐瞒了。 “既如此，那你能不能变成人不要这么吓人呢？” “不要。” 饕餮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道：“变成人要耗费大量灵力，而且一点也不舒服。” 陆婳：“……那你能不能变得小一点，不要这么大？尤其是不要用你这张血盆大口对着我，这让我非常的没有安全感。” 饕餮很不爽，道：“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陆婳：“……” 两人对视许久，最后饕餮服软，默默的缩小的身子，也不再张着大嘴，勉勉强强把嘴巴给闭上了，只露出半截猩红的舌头。 陆婳：“……” 虽然缩小了闭嘴了，但是看着仍旧有牛犊那么大，也很是壮观了。 再加上饕餮那奇怪的长相，一眼看过去简直一言难尽。 她扶额，道：“那个，你能不能委屈一下，变得稍微正常一点？” 饕餮怒：“你不要太过分。” 陆婳无辜的道：“你这个样子，人家一看就知道是饕餮，到时候肯定有无数的人争抢你。尊贵的饕餮，你可是上古神兽龙之子，你愿意被人当做商品一样抢来抢去吗？还有，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修为不怎么样，可能保不住你……” 饕餮：“……” 沉默半晌，饕餮瞪着陆婳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这么废柴，你说你怎么能这么废柴？你简直太废柴了……” 陆婳：“……” 从一个凡人到如今这样单挑仙君都不怂的杀神，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好吗？ 但是她这点成就，在饕餮这里很显然不够看，还是个废柴。 饕餮抱怨了一通，最后还是无奈的变了身。 白光一闪，再出现在陆婳面前的便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羊咩咩。 他有着蓬松的柔软毛毛，有着一截小尾巴，乖乖巧巧，小狗般大小，窝在人的怀里正好合适。 唯一有些不对的，便是这只羊咩咩有着一双红棕色的眸子，且目光极冷，看起来随时要吃人。 但是即便如此，面前的羊咩咩也将陆婳给萌的一跟头，眼里冒着小星星。 陆婳没管住自己的手，一把将那家伙捞过来抱在怀里，好一顿揉，揉的那家伙兽吼阵阵，恼羞成怒。 陆婳眉眼都是笑，嘀咕道：“哪有小羊这么吼的？不好不好，这点得改。” 饕餮：“……” 怎么才能毁掉契约然后将面前这个可恶的人类给吃掉？ 陆婳蹂躏饕餮的手一顿，然后道：“别想了，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吃掉我了，乖乖被我蹂躏吧。” 饕餮：“……” 陆婳一边抱着饕餮蹂躏，一边道：“话说，你没有名字吗？我以后都要饕餮饕餮的叫你吗？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好。” 饕餮翻个白眼，道：“我没有名字，你爱叫什么叫什么。” 陆婳沉吟片刻，然后异常认真的道：“那以后，你就叫小咩吧。随我姓，陆小咩。” 饕餮：“……” 怎么办？还是想吃掉这个人类！ 第275章 刀山火海也要走上一遭 陆婳怀里抱着陆小咩同志，安安稳稳的靠在树干上睡了一觉。 有了陆小咩，方圆百里内没有一个魔兽的踪迹，大家躲也躲不及。 这是陆婳到了这个鬼地方之后第一次睡的这么安稳，不必担心半夜有魔兽袭击，不必担心哪里有突然冒出来抢地盘的人。 有陆小咩同志在，不管是人还是魔兽，都不敢踏入他的领域。 毕竟饕餮大嘴一张，吞噬万物，就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吃的。 等陆婳一觉睡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她以前还记着大概多少天，后来就只顾着搏杀保命，早已经对时间的流逝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猪一样。”陆小咩非常嫌弃。 陆婳揉了揉眼，看了眼小羊咩咩，被他这个样子萌的不行。心情好，就当没有听到这家伙那不太中听的话了。 她自动忽略陆小咩的话，笑眯眯的蹂躏了陆小咩一顿，在对方忍不住要炸毛的时候及时松了手。 陆婳轻咳一声，道：“那个什么，我有件事想问你。” 陆小咩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你怎么那么多事情？” 陆婳不在意他的挤兑，直接开门见山的道：“这是囚笼，既然是囚笼，那就一定有钥匙。有人告诉我，能出去的钥匙就在这片林子里，你能告诉我，那钥匙在哪里吗？” 陆小咩用那双红棕色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声音凉凉的，“你就是为了那个能出去的钥匙才进来这里找死的？” 陆婳：“……怎么能说是找死呢？我这明明是寻求生路。” 陆小咩：“你要不是运气好身上有重宝护你一命，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不管怎么样，我活下来了不是吗？”陆骁勾了勾唇，道：“只要我活着，就是胜利。” 陆小咩翻了个白眼，看着陆婳的眼神更加嫌弃了，似乎是没有加过这么愚蠢的人一般。 陆婳问他，“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钥匙在哪里？” “钥匙，不在我这里。”陆小咩不甚在意的道：“不过告诉你消息的人也不算撒谎，这钥匙确实在这片林子里。” “林子哪里？”陆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看着陆小咩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亮。 陆小咩无辜道：“我就知道在这林子里，至于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陆婳：“……说了等于没说。” 陆小咩斜睨了她一眼，道：“在这里不好吗？干什么非要出去？” “外面的世界有人在等着我。”陆婳喃喃道：“我要去找他。” 陆小咩啧了一声，道：“麻烦。” 他从有意识起就待在这里，饿了就吃吃饱了就睡，从来没有想过要换一个地方待着。 如今，他跟人签了契约，将自己的半数命运都绑在了一个人类的身上。 而这个人类，却不是安于现状的人，她上蹿下跳的想要离开这里，看起来总像是要搞事。 陆小咩心中其实是有些兴趣的，兴许，跟在这个人类的身边不会那么无聊？ 他看着陆婳，道：“我虽然不知道那钥匙具体在哪里，但是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有我在，便没有魔兽敢靠近，你就只管专心找钥匙就好，事半功倍。” 陆婳斜睨他，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陆小咩理直气壮的道：“我就是突然间对你外面那个还在等着你的傻子好奇了而已。” “不许你说他是傻子。”陆婳异常认真，异常严肃的道：“你可以说我不好，我不会跟你计较。但是，你绝对不能说他的任何一句不好，所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陆小咩：“能让你为了他跟我不客气的人，我更加好奇了。” 陆婳：“……” 不管如何，陆小咩有一点说的不错，只要有他在，陆婳的确省事了很多。 那些魔兽，隔着老远闻着陆小咩的味儿就逃命去了。 陆婳抱着陆小咩，开始在林子里仔仔细细的搜索，试图找到那个所谓的钥匙。 在不知道多久之后，陆婳终于来到了片林子的最中心。 在这里，竟是有一个巨大的树洞，直通地心。 陆婳站在那巨大的树洞边缘往下看，一眼看不到头。 陆婳觉得有些眩晕，后退了一步，然后问陆小咩，“你说，钥匙会不会在这里面？” 陆小咩：“没看过怎么知道？” “那这下面有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陆婳道：“好深，怕自己跳下去就上不来了。” “那你可以不下去，就待在这里也挺好，让外面等你那个人继续等去吧。”陆小咩无所谓的道。 陆婳：“……” 所以说，怎么有这么不可爱的小孩子？ 这世界上，难道只剩下陆辰星一个可爱的小朋友了吗？ 虽然陆小咩的话不那么中听，但是却也正好戳到了陆婳的心上。 不管这下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得去闯一遭。 深吸一口气，陆婳抱着陆小咩纵身跳了下去。 耳边风声凌冽，失重的感觉让陆婳的脸色有些扭曲。 下降了一段之后，陆婳的眼前猛然间出现了一道光芒。 陆婳瞪大了眼睛，便见她脚下不远处，正有个什么东西悬在半空，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待她双脚落地之后，一仰头，便见半空之中悬着一个木牌。木牌之上，似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散发着绿色的光芒。 看到这东西的第一眼，陆婳的那颗心脏便猛然间跳动了起来。 她有感觉，这个散发着光芒的东西，极有可能就是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陆小咩一双红棕色的眸子盯着那木牌看了两眼，然后淡淡的道：“应该是钥匙没错了，这上面有着熟悉的味道。” 陆婳：“嗯？” “很像当初将我丢来这里的那东西的气息。”陆小咩淡淡的道。 陆婳明白了。 当年将陆小咩扔进这里的人，和建造这个天地牢笼的，是同一个人。 所以陆小咩才会在这个木牌的身上感应到熟悉的气息。 或者说，那人将陆小咩扔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他守护着这天地牢笼的钥匙。 有饕餮镇守这把钥匙，这里的人想要出去，根本不可能。 第276章 你们能给我什么? 陆婳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朝着那个木牌伸出了手。 许是因为饕餮，这木牌周围竟是没有任何的禁制，被陆婳轻而易举的拿在了手中。 陆婳握着那木牌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为了手上这个东西，搭进去半条命，九死一生，总算是被她拿到来了。 “师傅，等着我。”陆婳握紧了手中的木牌，一字一句的道。 将木牌收好，陆婳抱起陆小咩纵身一跃便跳了上去。 她刚刚站定，便发现周遭的景色突然间变了。 之前还绿油油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变黄然后飞落，那些粗大的枝干，飞快的变得干枯，整片森林，似乎就在一瞬间失去了生机。 陆婳眼睁睁的看着森林在自己的面前枯萎下去，有些目瞪口呆。 她愣神了好久，才想起那块木牌，以及木牌之上散发着的绿光。 是因为没有那块木牌，所以这森林才会那么快就枯萎吗？ 她眨了眨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别说是这样一小片森林，即便是将这个天地牢笼全部毁掉，她也要回去。 来的时候因为有大片魔兽围追堵截，她寸步难行。 回去的时候，却是快了很多。 几个起落间，便已经在百米开外。她像是一只灵活的猿猴，在这片干枯的林子里飞快的穿梭。 她没想到，当她走出林子的时候，等待着她的会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 站在最前面的漫倾妩一身红衣，格外显眼。 看着她出现，漫倾妩的眼眶飞快的红了，往前走了几步，死死的盯着她。 其实，除了漫倾妩之外，其他的人的眼神皆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陆婳，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一般，带着几分狠劲儿。 陆婳神色淡然，没有丝毫惊慌。 她一手抱着陆小咩，一手不顾陆小咩抗议摸着他的脑袋，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湛羽的身上，淡淡道：“这么大阵仗，莫不是欢迎我的？” 湛羽从她出现开始，就一直死死的盯着她，神色变化不定，直到此刻，也是一片暗沉。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几日前，我们发现禁地森林大面积枯萎，所有人赶到这里想看看究竟发现了什么事，然后，你出现了。” 陆婳不置可否，等着她的下文。 果然，湛羽继续道：“所以，这片禁地的枯萎，和你有关系吗？” 陆婳：“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 湛羽瞳孔骤然一缩，道：“所以，你找到钥匙了。” 陆婳没吭声，算是默认。 这次，不只是湛羽，站在这里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陆婳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狂热的神色。 她眯着眼，摸着怀里的陆小咩，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群。 湛羽的旁边，走上来两人。 那两人身材高大，气势强盛，往那一站，颇有震慑力。 陆婳盯着他们，神色淡然。 “我是齐明江。”其中一个男子盯着陆婳，道：“如果你真的寻到了钥匙，那么是否愿意带着我们一起走呢？” 另一个男子道：“我是温擎，我的意思，和齐明江一样。” 一边的湛羽不用多说，他炽热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婳扫过齐明江和温擎，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 这两人，她有所耳闻。这两人都是占着另外两个地盘的首领，本事不用多说，绝不在湛羽之下。 如今，却站在这里。 她之前说，这里的人一个个的都麻木了，都被驯化了，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他们只是绝望了，看不到任何希望，所以自我麻痹。 但是，如今这个希望出现了，他们再也不能自我麻痹了。 陆婳索性在干枯的树枝上坐下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那群人，道：“钥匙，是我九死一生拿到的，你们永远想象不到我为了拿到钥匙都经历过什么。如今我拿到了钥匙，你们却想不劳而获，是不是不太厚道？” 她的话音落下，齐明江和温擎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看向湛羽。 湛羽盯着陆婳，道：“那么，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能带我们出去，我们有的，都可以给你。” 陆婳眯着眼，道：“我不缺金银财宝，什么都不缺。除了那些身外之物，你们还有什么？” 湛羽：“……” 沉默蔓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神采各异。 陆婳也不催促，悠闲的抱着怀里的陆小咩撸。 过了好一会儿，温擎突然间一撩衣袍朝着陆婳跪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道：“若姑娘能带我脱离了这片牢笼，那我温擎的命就是姑娘的。” 陆婳眼里闪过一道异彩，盯着温擎，慢条斯理的道：“你这是何意？” 温擎认真的道：“我愿意效忠姑娘，发誓永不背叛，唯姑娘马首是瞻。” 陆婳唇边的笑意深了一点，“你身为一方首领，甘愿屈居人下？” “姑娘若能带我脱离此囚笼，与我便有再造之恩。”温擎道：“再说，姑娘孤身一人深入禁地拿到钥匙，这等胆色温擎自愧不如。这等修为，温擎也自愧不如。自古以来强者为尊，温擎没有什么不甘愿的。” 陆婳笑意加深，点一点头，道：“好，我带你走。” 温擎猛然间抬头看陆婳，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之色。 众人一看这发展趋势，心里渐渐的明白了一些事情。 湛羽和齐明江也和温擎一样，直接跪了下去，表示愿意效忠。有这两人带头，很快，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全都跪了下去。 唯有最前面的漫倾妩一身红衣，定定的看着那个淡然的女子。 陆婳眯眼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的道：“你们今日发誓效忠于我，那么我陆婳也发誓，绝不负你们。但是，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容不下背叛。若我今日带你们出去了，他日却背叛与我，那么你便是我陆婳的死敌，天涯海角，我也定要你性命，可记住了？” 以前便是带兵之人，身上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如今经历过鲜血的洗礼，那气势更甚。冰冰冷冷的声音落入在场之人每一个人的耳中，然后深深的刻在他们的脑子里。 此生，绝不背叛！ 第277章 九云，出来受死! 陆婳拿走那块木牌，禁地的森林飞速的枯萎，变成一片枯林。 不止如此，这天地牢笼中的绿洲也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消失，最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开始不稳，裂缝遍地，晃动不止。 陆婳一手抱着陆小咩，一手拿着那块木牌，站在天地牢笼的尽头。 在她的面前，是一块高耸入云的黑石。黑石之上，刻着凶残的饕餮形象。 在那饕餮画像的嘴里，正好有一个凹槽，看着与陆婳手中的木牌一般大小。 湛羽站在陆婳的身边，仰头看着那凶残的饕餮画像，脸上隐有忧色。 “传闻，天地牢笼由饕餮看守，若有越狱者，皆为他腹中粮。”湛羽沉声道：“这里刻着饕餮画像，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陆婳看他一眼，道：“你是不是忘记一件事了？” 湛羽：“嗯？” “当初我入禁地的时候，你是不是少告诉了我一件事？”陆婳慢悠悠的道。 湛羽神色一变，有些心虚，有些尴尬。 他嗫嚅半晌，然后道：“是，我的却没有告诉你禁地之中，有饕餮镇守。” 他定定的看着陆婳，道：“所以我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你究竟是如何在饕餮的眼皮子底下拿走钥匙的？” 陆婳低头看一眼怀里的陆小咩同志，语气愉悦的道：“因为饕餮是个好饕餮，看我人还不错，就不为难我了。” 陆小咩：“……” 还要不要脸了？ 湛羽：“……” 我信了你的鬼话。 饕餮吞噬万物，会觉得你还不错就不吃你？ 不过，能在饕餮手下逃生还能成功拿到东西，这本身就很是不可思议。 陆婳仰头看了眼那凶残的饕餮画像，道：“放心吧，饕餮是我的好朋友，他不会伤害我的。” 陆小咩：“……” 他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谁是你的好朋友？能不能不要乱攀关系？ 大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陆婳不理会陆小咩的头脑风暴，直接将手中的木牌祭出，送往那黑石之上的凹槽内。 那木牌咔哒一声，严丝合缝的镶嵌着在那凹槽之内，然后猛然间绿光暴涨。 那一瞬间强烈的光芒，竟是照射的人忍不住闭着双眼，让他们短暂的失明了。 还没等他们睁开双眸，脚下的土地便开始剧烈的摇晃着，并且伴随着可怕的咔擦咔擦的龟裂声。 众人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激动，有许多人竟是死死的闭着眼不敢睁开。 他们害怕一睁眼便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们仍旧毫无希望。 这其中，唯有陆婳和漫倾妩死死的睁着双眼，一刻也不错过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这片世界开始粉碎，再也难以支撑下去。 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天地牢笼，在此刻，终于毁去。 困了湛羽他们世世代代的枷锁轰然打开，世界的大门朝着他们开启。 在他们的上空，一个黑色圆形光门出现，紧接着，所有人不受控制的朝着那光门飞了进去。 一落入那道光门之内，陆婳和漫倾妩便同时心中一紧，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裳。 这种感觉，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她们都没有办法忘记。 这种温度，这种感觉，除了忘川井，不做他想。 她们从忘川井而来，如今从忘川井而去，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呢？ ————- 九重天最近人心惶惶，弥漫着一股不祥的味道。 不知从何时开始，九重天内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人物。 这些人身上都带着一股杀伐的气息，修为极高，战斗力极强，且拥有一双黑的过分的双眸。 当那双黑色的瞳孔看着你的时候，让人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这些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在九重天内站稳了脚跟，拥有一席之地。 原本，那些自视甚高的仙家并未将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放在眼里，直到发生了一件让整个九重天都震动的事情。 这些人，不知道是疯了还是不想活了，竟是杀到了九云仙君的仙府，来了一场血洗。 整个仙府无一活口，鲜血从府内流出，染红了外面的大街，可想而知死了多少人。 不但如此，他们还一把火将整个九云仙君的府邸烧的干干净净，最后在府邸门前留下一句鲜血书写的大字：九云，出来受死。 众所周知，因为玄阳仙君的缘故，九云仙君已经消失了几百年之久。 近几百年内，没人见过九云仙君。但即便如此，也无人敢对九云仙君不敬，更无人敢这般对九云仙君的府邸下手。 如今，九云仙君的府邸被烧毁，让整个九重天都为之震动。 众人也渐渐地开始注意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人。 他们发现，这些人杀伐果决，且不讲道义，做事全拼心情。 心情好了能跟你胡侃大山，心情不好了能立马对你抽刀，做事没有半点顾忌。 然后，他们便发现了这些人身上的不同。 他们不是仙，而是魔。 这一下，整个九重天都炸开了锅。 魔族，这个存在于传说中的种族竟然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还在他们的九重天上烧杀抢掠，这还得了？ 不行不行，他们怎能容许魔族如此猖狂？必须替天行道，将他们这些魔族尽数铲除，以免他们祸害苍生。 于是，魔族人人喊打，在众人的眼里，无异于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 九重天内一处山谷，一座八层小楼屹立于此。 此刻，陆婳正站在顶楼，面前摆着一桌下到一半的棋局，撑着下巴发呆。 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温擎进来，站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便不在上前。 “姑娘。”温擎低声喊了一句。 陆婳眨了眨眼，偏头看向温擎，道：“如何？” 温擎道：“九云仙君，根本不在府邸之内。我们的人已经在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陆婳嗯了一声，沉默片刻，才状似不经意的说：“那我要你寻的另一个人呢？” 温擎看她一眼，随后低头，低低的道：“玄阳仙君在三年前突然离开了府邸，说是要去寻人，至今不见踪影。” 第278章 初相见 一句‘不见踪影’让陆婳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他们回到九重天已经有些时日了，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寻到师傅的踪迹。 她在这山谷里建了一座观星楼，暂做落脚之地，也成为了他们的大本营。 她沉默片刻，然后对温擎道：“继续找玄阳仙君，有关他的消息，不管大小，你都要告诉我。” 温擎应了，又问：“那九云仙君呢？” “也继续找。”陆婳的神色陡然间变得阴冷，厉声说：“找到他，杀无赦。” 温擎明白了，转身退了出去。 温擎刚走，湛羽便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人还未走近，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我之前所料果然不错，这些外面的人，果然是容不下我们的。”湛羽只陆婳对面站定，道：“他们已经在纠结人马，要替天行道对我们赶尽杀绝了。” 陆婳冷笑一声，道：“他们算什么东西，也能代表天道？” “呵~”湛羽道：“他们可是正义的使者。” “什么正义，什么替天行道，狗屁。”陆婳毫不客气的道：“不过是为了消除异己。” 因为他们强大的战斗力，因为他们那双与其他人不同的双眸，因为他们的随心所欲，在那些仙人的眼中，变成了异类，成了必须铲除的对象。 湛羽看着陆婳不以为然的样子，眼神里带了笑意，道：“好歹你曾经是他们的一员，如今这样说真的好吗？” “我可不是他们的一员，我一个低贱的凡人，怎高攀得上他们那些仙人呢？” 陆婳至今记得，当年的九云仙君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口一个低贱的凡人。 她嗤笑一声，偏头看向湛羽，道：“怎么，他们打过来了，你害怕了？” “我害怕？开什么玩笑。”湛羽冷笑一声，道：“我们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从一出生开始就在为了生存搏斗，对上这些道貌岸然的仙人，我们会怕？” “不怕就好。”陆婳道。 湛羽看了她几眼，然后道：“你说，你要找的人，在发现你已经和以前不一样的时候，会不会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对你喊打喊杀？” “他不会。”陆婳想也不想的便道。 “那么笃定？”湛羽道：“以前的你是人，而现在的你，却是魔。你真的确定他一个仙君在你这个魔女面前还会一如既往？” “他和那些人不一样。”陆婳冷冷的看着湛羽，“这样的揣测，我不希望再听到。” 湛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在湛羽离开之后，陆婳定定的看着那半局棋，最后猛然间挥手砸了个粉碎。 她冷着一张脸，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一路穿过山谷，远远的便听到了喊杀声。 陆婳居高临下的看了几眼，便见自己的人正在和那些所谓的神仙交手。 她冷笑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九云仙君府邸之前，鲜血已经干涸，曾经恢弘的建筑，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 门前那鲜血写就的几个大字，也慢慢的变得模糊。 陆婳站在门前看着那片废墟，微微低垂着眸子，眼里一片冰凉。 九云，一想到这两个字，陆婳的心中便有翻涌不停的滔天恨意。 若非是这个人，她不会纵身一跃跳下忘川井，不会与师傅一分离便是几百年。 她在天地牢笼之中，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她都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当时有多绝望，如今就有多恨那个罪魁祸首。 她不是个戾气很重的人，但是却在天地牢笼之中，硬生生的磨练出了满身的戾气和杀伐。 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离开，便见一顶华丽的轿子自半空之中而来，最后轻飘飘的落在自己的旁边。 紧接着，陆婳便见两个小侍女挑开轿帘，紧接着，一粉衣女子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 她刚一出现，周遭便传来阵阵惊呼声，议论之声瞬间大了起来。 “这不是玄阴仙子柳月眉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傻了？这玄阴仙子可是与九云仙君同出一门。” “可我怎么听说她是站在玄阳仙君那一边的？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帮九云仙君说几句好话啊？” “你懂什么？九云仙君和玄阳仙君，她当然选玄阳仙君了。但是她好歹和九云仙君相识一场，怎能眼见着那魔物毁了他的宫殿不管呢？” “这倒也是。” …… 周围议论之声纷纷传入陆婳耳中，让陆婳皱起了眉头。 眼前这个身着粉色罗裙的靓丽女子，和封寒有关系？ 光听这称号，一个玄阳一个玄阴，便觉两人关系不浅。 柳月眉从轿子里下来，低头看了眼脚下已经干涸的鲜血的痕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尤其是在看到那几个鲜血写的大字时，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你们两个，还不快去处理了？”柳月眉看了眼身边的侍女，冷声道。 那些侍女不敢怠慢，急忙去处理那几个大字。 柳月眉皱着眉头，踩过那些鲜血，几步走到了那片废墟之前。 陆婳原本站在废墟前，如今柳月眉走近，陆婳便将面前这人看的更清楚了一点。 这女子，一身粉色裙子，眉眼极为精致，是个大美人。 此刻美人皱着眉头，嘀咕道：“九云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是连自己的府邸都守不住。” 她有些嫌弃的看了眼那些废墟，然后一转头，便看向站在那的陆婳。 柳月眉挑眉，问：“你是何人？” 陆婳神色淡然，道：“过路人。” “过路人？”柳月眉的神色有些冷，“什么样的过路人会站在这里，一看就看这么久？” 陆婳不言，只看着柳月眉。 柳月眉冷声道：“你到底是何人？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变成这样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陆婳突然嗤笑一声，道：“玄阴仙子真是看得起我。我一个小小的地仙，怎有能力做出这等事情？我站在这里，只因这府中曾有我的故人。” 她眨眨眼，无辜的道：“如今故人不在了，我竟是来凭吊一番也不可以了吗？” 第279章 三大家族五大仙君 柳月眉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 这个女子，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毫无恭敬可言。不但如此，她甚至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淡淡的不以为意。 她柳月眉是什么人？玄阴仙子，封家重视的掌上明珠，玄阳仙君和九云仙君的青梅竹马，万千宠爱于一身。 看看身后围观的人群，男的眼神热切女的羡慕。 而面前这个女子，和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上下打量一眼陆婳，冷冷的道：“故人？什么样的故人？” 陆婳挑眉，“怎么，你认识？” 柳月眉：“我与九云仙君交情甚笃，他府中的人，我基本都认识。” “那你认识铁柱吗？”陆婳眨巴着眼睛，一脸认真，“就是一个一米九的大汉，一双眼睛像铜铃，塌鼻梁，龅牙，满脸麻子……” “不认识。”柳月眉皱着眉，“九云仙君府中没有这样的人。” “不可能。”陆婳也皱着眉，道：“他明明就在这九云仙君的府上伺候。只可惜，那九云仙君不知惹了什么祸，竟是招来这样的报复。” 柳月眉脸色更冷了，“胡说八道，这府中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没有？这府中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你每一个都认识？”陆婳眯着眼看柳月眉，道：“后厨烧火的你认识？砍柴的你认识？倒夜香的你也认识？” 柳月眉：“你……” “厉害了。”陆婳一脸赞叹的看着柳月眉，道：“玄阴仙子跟九云仙君果真是交情甚笃，连他府中倒夜香的都认识。这程度，怕是连这府中的当家主母都比不上吧？” 柳月眉脸色很难看，想说什么，却又被陆婳打断。 “都说玄阴仙子和玄阳仙君青梅竹马感情甚好，那不知与九云仙君相比如何？”陆婳摩挲着下巴，幽幽的道：“不知，玄阳仙君府上的每一个人你是不是也认识呢？” 这话，就诛心了。 这九重天之上谁都知道玄阳仙君和九云仙君不合，这玄阴仙子夹在中间两边逢源。 平日不是没人议论，但是当着柳月眉的面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出来的，可就没有了。 “你放肆。”柳月眉厉声道：“我们之间如何，也是你能置喙的？” 陆婳勾了勾唇，笑容有点冷，“我对你们的事情可一点也不感兴趣，也不想置喙，玄阴仙子不要激动。” 柳月眉冷冷的看了陆婳半晌，丢下一句：“要想在这九重天上活的长久，就得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人该避着什么人不该招惹。” 说罢，不再看陆婳，转身与自己的侍女耳语几句，然后钻进轿子走了。 陆婳眯着眼，一直看着那轿子消失了，这才收回视线。 见柳月眉走了，周围的人这才敢围上来。 “我说姑娘，你招惹谁不好，你惹她干什么？”一大叔凑过来，对陆婳低声道。 陆婳看了看他，笑着道：“怎么，她不能招惹吗？” “当然不能惹了。”中年大叔看着陆婳像是看傻子，道：“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吗？” 陆婳：“玄阴仙子柳月眉，怎么了？” “我看你是从那个山坳坳里出来的吧？”中年大叔上下打量陆婳道。 陆婳一眯眼，笑着道：“对，刚出来，没见过什么世面。” 那大叔立马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要想在这九重天过日子，那就得记着，这九重天上，有三大家族五大仙君不能惹。” 陆婳来了兴致，笑着道：“那你给说说？” 大叔指了指她，道：“这些事儿，你问我就对了。走走走，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 陆婳随着他走到街边一间小店坐下，倒上一杯茶水，听他娓娓道来。 那大叔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生动有趣，让陆婳觉得很是有趣。 “这三大家族，乃是丽阳封家，南水柳家，丹丘云家。”大叔喝一口茶，笑眯眯的道。 陆婳眨眼，“那五大仙君呢？” 大叔道：“五大仙君，乃是九云仙君封楠，紫霄仙君柳鹤，无痕仙君梦无痕，清穆仙君云景，以及玄阳仙君封寒。” 陆婳在听到之后一个的时候，目光动了动，指尖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她笑了笑，道：“听起来好像很厉害？” “哪里是听起来厉害，是真厉害。”大叔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瞪着陆婳道：“这三大家族五大仙君，得罪其中任何一个，都别想在这九重天上混下去来了。” 陆婳不置可否，只道：“那厉害在哪里？” “先说说这三大家族吧。”大叔顿了顿，然后道：“那五大不能招惹的仙君，其中两个出自封家，一个出自柳家，一个出自云家。光看这一点，你知道为什么三大家族不能招惹了吧？” 陆婳点点：“大概明白。” “再说说这五大仙君。”大树喝了口茶，道：“这九云仙君封楠，出自封家本事就不说了，厉害的很。但是这位脾性阴晴不定，很是任性，手中的捆仙锁，纵横九重天，不知多少人遭其毒手。” 陆婳眯着眼，没吭声。 大叔也没注意她，唾沫横飞的继续道：“再说紫霄仙君柳鹤，这位倒是个翩翩君子，脾气也好。但是脾气好的人一般不生气，生起气来绝对可怕。我之所以说那玄阴仙子柳月眉不能招惹，也因为柳鹤。这位紫霄仙君，乃是她的哥哥。” 陆婳明白了，那大叔却又道：“玄阴仙子不只是有她哥哥庇护，她和九云仙君玄阳仙君的关系也很密切。你惹了她，你就是惹了三个不能惹的仙君，你说你在九重天还怎么活？” 陆婳了然，难怪柳月眉出现的时候那么大阵仗。感情，没有人敢招惹她，横惯了。 大叔又道：“清穆仙君出自丹丘，很低调，没什么好说。这位无痕仙君很是神秘，如今许多人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最后，说说这位玄阳仙君，封寒。” 陆婳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大叔。 第280章 我对他有想法 大叔看陆婳眼神发亮，忍不住笑问：“怎么，对玄阳仙君很感兴趣？” “嗯。”陆婳大大方方，也不否认，道：“我对他很感兴趣。” “很正常，不只是你，这九重天上的女人都对他很感兴趣。”大叔眯着眼道。 陆婳挑眉，道：“他很厉害？” “岂止是厉害。”大叔眼里带着对强者的崇拜，以及一些羡慕。 “玄阳仙君封寒，乃是封家这一代的嫡子，身份高贵。不止如此，他还是个天才。年轻一代中，他是第一个踏入仙君之列，比第二个九云仙君早了整整两百年。不止如此，他还容貌倾城，便是被称作九重天第一美人的飘雪仙子在他的面前也要逊色三分。这样一个强大无匹又拥有惊世容貌的人，怎不叫人倾心？” 大叔颇为感慨，接着道：“这九重天上，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他一见误终生。” 陆婳低垂着眸子，心中又酸又涩还有一丝隐秘的甜蜜。 原来师傅这么厉害，原来有这么多人喜欢师傅。 师傅那张脸……可不就是叫人一见误终生吗？ 她想起封寒的种种，不禁有些出神。 大叔看着她这神色，眯了眯眼，道：“我说这位姑娘，你该不会是……对玄阳仙君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陆婳惊醒，抬头看那大叔，都：“怎么，别人能想，我不能想？” “你还真想？”那大叔瞪大了眼睛，道：“你以前想想就算了，现在可不能再想。” 陆婳：“哦？怎么了？” 大叔道：“玄阳仙君以前深居浅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并且人虽淡漠，但是脾气尚可。但是自从几百年前开始，玄阳仙君不知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整个人变得阴森冷厉，便是族中长老在他面前也不敢过于放肆。他这些年只专注寻找忘川井的下落，其他事情一律入不得他的眼，若是惹得烦了，顺手便要杀人。”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一片废墟，感慨道：“九云仙君的府邸，看到了吧？九云仙君就是因为得罪了他，被他追的上天入地，几百年不敢现身。我说你啊，还是不要自讨苦吃，小心你的小命。” 陆婳眼眶有些热，攥着茶杯的手指松了又紧。 这么多年，师傅没有放弃她。他寻忘川井，是为了她吗？那他变得阴森，是为了她吗？ 那大叔看她这样，摇了摇头，道：“傻姑娘，你崇拜着玩儿就好，可别当真呀，不然伤心的只有你。” 陆婳一愣，偏头看他。 大叔继续道：“那玄阳仙君，有主啦。” 陆婳：“……什么？” 大叔同情的看着她，道：“玄阴仙子的母亲，和玄阳仙君的母亲乃是手帕交。玄阴仙子的母亲去的早，离开之时将年龄尚小的玄阴仙子托付给封家，因此玄阴仙子虽为柳家人，但是却是在封家长大的。她与玄阳仙君青梅竹马，两人早已定下婚约，就等……” 砰的一声，陆婳手中的茶杯瞬间四分五裂。 茶水四处飞溅，茶叶洒了一桌。 那些碎片扎进了陆婳的掌心，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桌上，与那还是温热的茶水混在一处，很快蔓延开来，桌面上一片猩红。 那大叔惊骇的看着她，站起身来倒退了两步。 陆婳看着那大叔，眼神极冷，一字一句的道：“你刚才说什么？婚约？” 大叔被她那双眼睛一看，后背瞬间一凉，冷汗都下来了。 他结结巴巴的道：“玄阳仙君和玄阴仙子有婚约，整个九重天的人都、都知道的。” 说完这话，他见对面那姑娘的脸色更冷了。不知为何，他竟是头皮发麻，脸腿都有些发软了。 不敢再做停留，也不敢再盯着陆婳看，那大叔转身就跑。 陆婳没管他，她愣在原地。 师傅……早有婚约？ 陆婳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直到感觉到有人靠近。 她猛一抬头，便见之前大叔坐的位置上，多了一个大美人。 美人穿一身黑，身材高挑，五官极美，右眼角一滴泪痣，让她多了几分媚色。 此刻美人正睁着一双大眼看着陆婳。 陆婳冷着一张脸，道：“有事？” 美人也不说话，只掏出一面镜子对着陆婳的脸，示意陆婳看。 陆婳一愣，然后毫无预兆的对上了镜子里的那张脸，以及那双红了的眼眶。 陆婳：“……”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沉吟片刻，这才重新抬头。 虽说眼眶还红着，但是至少神色已经恢复正常了。 大美人把镜子一收，这才道：“你认识封寒？跟他什么关系？” 陆婳心中惊异，脸上却半分不露，皱着眉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美人道：“一听见玄阳仙君早有婚约之后就红了眼，一副被抛弃了的样子，还说你跟封寒没关系？” 她低头看向陆婳还在滴血的手，指了指，道：“你自己看看？” 陆婳神色淡然的掏出手帕擦掉手上的茶水和血迹，顺手包扎好了，这才淡淡道：“我只是一时惊讶，没控制住力道。” “哦，惊讶。”大美人笑了笑，道：“然后就坐在这里这么久，都快哭出来了。” 陆婳眨眨眼，突然间一笑，道：“不错，我的却是对封寒有点想法，但是那又如何？这九重天上对他有想法的，可不止我一个。” “但是只有你在听到他有婚约的时候会这个样子。”大美人啧啧两声，道：“真可怜，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陆婳淡淡道：“那可能是因为，我对他是动了真心的？算我自己没看清楚形势，伤心难过我自受着。你就靠这个来判定我认识封寒，是不是太无理了一点？” 那美人盯着陆婳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笑了起来，道：“也对，的确是我无理了。” 她盯着陆婳，笑眯眯的道：“说起来，我对玄阳仙君也有那么点想法呢。” 陆婳：“……” 手指动了动，忍了忍，才没伸手将面前这张笑脸给撕了。 什么玩意儿，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觊觎师傅？ 陆婳很生气，看美人也不美了，就觉得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第281章 各凭本事 美人没理会陆婳不善的神色，神秘秘的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想不想见封寒？” 陆婳脸色一变，都顾不得生气了，看着美人道：“你知道封寒在哪里？” 美人一笑，道：“不知道。” 陆婳瞬间恢复面无表情，“那你说个屁。” “但是我们可以去找他啊。”美人眨巴着眼睛，蛊惑道：“你对他有想法，正好我对他也有想法，咱们不如去试试？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他不会看上咱们呢？” 美人一撇嘴，道：“我反正是觉得我比那个玄阴仙子柳月眉要长的好看多了，你觉得呢？” 陆婳：“……” 你可真敢说！ 不过话说回来，面前这位大美人的确比柳月眉要好看了那么几分。 “去不去？”美人道：“好歹想了一场，你就不想想争取争取？有婚约又怎么了？这不是还没成亲吗？” 陆婳不知道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鬼使神差的道：“那你是打算跟我抢他吗？” 大美人勾唇一笑，抬手撩了一把头发，道：“当然是各凭本事！” 陆婳：“……” 妖精，狐媚子。 要不宰了吧？ 那边的大美人不知道陆婳已经在心里磨刀了，依旧在喋喋不休的道：“你去不去？不管你去不去，我反正是要去的，兴许玄阳仙君就真的看上我了呢？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陆婳：“……你要去哪里找他？” 她找了封寒这么久都没找到人，面前这个女人能找到？ 大美人勾唇一笑，道：“玄阳仙君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门寻找忘川井的下落，这段时间谁也找不到他。但是，我们找不到他，我们可以守株待兔嘛。” 陆婳：“……什么意思？” “咱们去玄阳仙君府邸等他啊。”大美人理所当然的道：“他总是要回家的。” 陆婳：“……”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道：“你觉得玄阳仙君的府邸是那么好进的？” “平日的确不好进，但是最近可是有一个机会进去的。”大美人眯着眼，笑的像只猫，道：“封寒性情阴晴不定的，府中人手一减再减，减到今年，已经是人手严重短缺了。三日后，玄阳仙君府邸会公开招募侍女，这就是咱们的机会啊。” 陆婳幽幽的看着大美人，道：“你早就计划好了？” 大美人：“那还用说？” 陆婳：“……” 面前这个狐媚子为了勾引师傅居然做了这么多功课。 怎么办？还是宰了吧！ 陆婳一边在心里默默地磨着刀，一边鬼使神差的跟着大美人走了。 她也是用尽了一切办法寻封寒，遍寻不着，也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去他家里等他回来了。 这个觊觎封寒的狐媚子，就连名字都带着几分勾引人的味道，叫什么梦梦，每喊一次，陆婳都觉得牙酸。 这个叫梦梦的，身材极其高挑，有一双大长腿。陆婳站在她的面前，刚到她肩膀。 这么大一坨，非要叫什么梦梦，简直了！ 两个对封寒有想法的人，在三天后站在了玄阳仙君的府邸前。 玄阳仙君的府邸，一如封寒这个人，干净而漂亮。 府邸不小，人却很少。站在这里，能感觉到这座宅邸的寂静。 她和梦梦，连带着一起被挑选出来的二十个婢女都被安排在一个偏僻的院落，穿着同样的衣裳。 此刻一群人站成一排，在她们面前的，是这个府邸的管家。 这位管家穿着一身粉色的罗裙，冷着一张脸，满脸严肃。看着二十几岁的姑娘，却愣是给人一种老夫子的感觉。 她视线冷冷的扫过众人，扬声道：“入了玄阳仙君的府邸，你们便是玄阳仙君的人。从此以后，你们活着的意义，就是玄阳仙君。” “在府中伺候，有三点要特别注意。第一，要干净。第二，要干净。第三，要干净。记住了吗？” “记住了。” …… 陆婳站在人群中，唇角止不住的翘起，露出几分笑意来。 师傅这毛病，还真是走到哪里都不改。 他爱洁，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看这女管事一连强调多遍爱安静，便知其中重要性了。 那女管事继续道：“除了爱安静之外，还有就是要安静，要恪守本分。仙君不喜吵闹，不喜别有用心之人。否则惹恼了仙君，那谁也救不了你。” 女管事还交代了许多，这才放过了她们。 后来，陆婳被分去了奉茶，萌萌则因为人高马大，被弄去干粗活了。 梦梦很不服气，找陆婳抱怨，道：“老娘长的这么漂亮，居然舍得让我去做粗活？那个管事是不是嫉妒老娘比她长的好看所以故意整我啊？” 陆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是是是，全天下你最好看，所有人都嫉妒你。但是你拥有了常人无法拥有的美貌，那你肯定要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人生啊！” 梦梦被陆婳说的有点懵，明明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心中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眯眯的道：“你说得对！老娘看在她长得丑的份上，就原谅她了。” 说完这话，她拎起旁边的笤帚，转身干活了，特别卖力。 陆婳又翻了个白眼！ 她端好自己的茶盘，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这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主院那边，虽然什么也看不着，但是陆婳仍旧每日都习惯在窗边朝着那边站一会儿。 到玄阳仙君府邸已经快大半年，这大半年她茶艺长进不少，却依旧没等到她想等的那个人。 陆婳叹了口气，想着若是再过十日，他若不回来，自己就不在这里傻等着了。 她也是信了梦梦的邪，跑来这里守株待兔，简直浪费时间。 ————- 第二日，陆婳尚在睡梦中，房间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 管理茶房的侍女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厉声道：“还不快起来？收拾收拾，去主院伺候。” 主院？ 陆婳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 从床上一跃而起，动作飞快的跟上了那侍女。 在去主院的路上，她的心脏狂跳，快要蹦出嗓子眼了。 主院里……会有她的师傅吗？ 第282章 师傅回来了 陆婳手中托着茶盘，低垂着头跟在前面的侍女身后。 来之前被特意嘱咐，必须弯腰低头，切不可抬头去看。 陆婳此刻微微的垂着眸子，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端着托盘的手指隐隐的有些发白。 陆婳抬脚迈进了门，一进去，脑袋顶上便传来一道盛气凌人的声音。 “让你们沏茶，动作怎么这么慢？你们平时便是这样伺候仙君的吗？”那女子声音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带着几分嫌弃。 她伸手从陆婳手中接过茶盘，哼了一声，道：“等到我们仙子嫁给仙君之后，定要让仙君将你们这些没用的贱婢统统赶出去才好。” 正垂手倒退的陆婳瞬间握紧了手，抬眸去看坐在那的人。 不出意外，果真见柳月眉坐在主位，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她身边的侍女将手中的茶吹了吹，这才放到柳月眉的手边。 柳月眉低低的喝了一口，眉头皱了皱，便将茶杯放在一边，不在去看了。 她的侍女一见如此，立刻问：“怎么了，这茶不合仙子胃口吗？” 柳月眉淡淡道：“淡了。” 那侍女脸色瞬间一沉，转头狠狠的瞪了陆婳一眼，喝道：“连个茶都倒不好，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撵出去算了。” 俨然一副能在玄阳仙君府邸当家做主的姿态。 领陆婳来的侍女脸色有些不好看，此刻也只能垂着头，低三下四的道：“是我管教不严怠慢了仙子，回头我一定好好管教她。” 那侍女还想说什么，却被柳月眉看了一眼，这才不甘不愿的闭了嘴。 柳月眉看向管事侍女，淡淡道：“言重了！她们只是不明白我的习惯，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管事侍女尴尬一笑，不在说什么。 陆婳的脸色却是更冷了几分。 慢慢习惯？她还真的是当自己是当家主母啊！ 柳月眉跟管事侍女说话，陆婳退到了大殿的角落里，沉默的盯着她们。 “寒哥哥还没回来吗？”柳月眉皱着眉头，道：“寒哥哥这次突然离开，时间也不短了。” 侍女答：“仙君行踪不定，如今尚未归来。” 柳月眉似乎是有些不满，但是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道：“那你去把后面的院子收拾出来，我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寒哥哥回来。” 侍女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吩咐人去收拾后面的院子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柳月眉和那侍女了。 那侍女完全当这里是自己家，挑三拣四的。 她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到陆婳的身上，招招手，喊道：“那个谁，你去重新沏茶，记得要按照我家仙子的口味来。” 陆婳神色一顿，然后转身要往外走。 只是脚步刚一顿，鼻尖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的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再难迈开一步。 她此刻站在房间的角落，抬眸死死的盯着大殿入口。 很快，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出现了。 来人一身月牙白的衣袍，长发如瀑，那张脸让女人都要自惭形秽。 他的神色有些阴沉，眉间有着挥散不去的愁云，冷着脸，带着一股兰香大步走了进来。 陆婳嘴唇动了动，一句‘师傅’便要脱口而出。 只是她刚一动作，便见一道粉色的影子动作飞快的朝着封寒扑了过去。 “寒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柳月眉朝着封寒扑了过去，张开手臂似要抱住封寒。 封寒皱了皱眉，脚步微微往后一撤，偏离了一点方向，伸出手扶住了柳月眉的肩膀，没让她真的扑到自己的怀里来。 “你怎么来了？”封寒一开口，声音便是冷冰冰的，似乎带着冰碴，没有半点温度。 柳月眉皱皱眉，委屈的道：“寒哥哥一去这么久，我想寒哥哥了，我就来了啊。” 封寒看她一眼，放开她，转身在主位上坐下。 柳月眉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娇娇俏俏的，撒着娇。 “寒哥哥，我好想你，你想我吗？”柳月眉凑到封寒身边，眨巴着眼睛问道。 封寒坐在那，没吭声，只淡淡的看着柳月眉。 柳月眉似乎是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道：“寒哥哥，我让人去将后面的院子打扫出来了，我决定在这里住下陪你，你高兴不高兴啊？” 这一次，封寒终于有了反应，淡淡的道：“你要来这里住？” “是啊。”柳月眉笑着道：“族里长辈说我们应该培养感情啊，我也想和寒哥哥待在一起，所以就搬过来住啦。” 封寒皱眉，“月眉，这件事……” “我不听我不听。”柳月眉捂着耳朵，有些生气的道。 封寒看她一眼，到底还是没在开口。 柳月眉看他不说了，于是又像是没事人一样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寒哥哥，我们可是有婚约在的啊！你要去寻忘川井，我不拦着你，我让你去寻。就算是这样也不行吗？” 封寒没吭声，还是用那种淡然的眼神看着她，眸子里没有半点波动。 柳月眉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的婚约可是早就定下的，你不能违背。” 封寒淡淡道：“此事先不提，你既然想住下，那你便住下便是。” 说罢，站起身来大步离开了这里。 柳月眉跺跺脚，跟着追了出去，大殿之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余下角落里垂着头的陆婳。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一直站在这里，没有踏出那一步。 明明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她却藏了起来，不敢相认。 那个柳月眉说和他有婚约，他没有否认。 而且看得出来，封寒待柳月眉，是不一样的。 一想到这些，陆婳的双腿便像是生了根一般，根本无法迈出一步。 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就只剩下一句话：师傅有婚约在身。 她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脑子里一团混乱。 这么多年，她一直想着要向封寒要一个答案，想听他没说完的那些话。 但是现在，她有些不确定，那个答案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些他没说完的话，又是不是自己想听的？ 第283章 等你成了主子，再来使唤我 陆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大殿，又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直到梦梦一惊一乍的出现在她的房间，陆婳才稍微恢复了点神智。 梦梦一脸兴奋的走进来，一进门便道：“听说封寒回来了？你不是正好在奉茶吗？你见到他了……吗？” 梦梦看着陆婳的样子皱了皱眉头，反手关上门走了进来，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陆婳看着梦梦，不知道怎么的，眼眶越来越红。 梦梦一惊，连忙道：“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是不是柳月眉那个丑婆娘又欺负你了？你别哭，我去帮你教训她啊。” 说着，挽起袖子便要转身出门去揍人。 陆婳眨眨眼，然后道：“你一个扫地的，你还想揍谁呢？” 梦梦一听她声音，立刻停了下来，道：“我这不是为你抱不平吗？” 陆婳斜睨着她，道：“那你真要去揍？” 梦梦：“你舍得我去送死？” 陆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死了算了。” 梦梦在她对面坐下，道：“哎，你到底怎么回事？脸色太难看了！” 陆婳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不是问我有没有看见玄阳仙君吗？我看见了。” 梦梦的眼睛一亮，道：“那你有没有跟他说上话？他看见你了吗？” “没有。”陆婳低垂着眸子，又重复了一遍：“没有。” “哎，咱两好不容易潜入这里，又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你怎么连一句话都没跟他说上呢。”梦梦替她遗憾。 陆婳抬眸看她，道：“我听见他和柳月眉说话，他承认了他们之间有婚约，他还让柳月眉住了下来。” 梦梦眨眼，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他们俩之间有婚约，天下皆知。柳月眉要住下来，玄阳仙君也不能将人往外面赶啊对不对？” “这还没有问题？”陆婳咬着牙，道：“他有婚约，他怎么能有婚约？他还让那个女人住在自己的家里，他怎么能让别的女人住在他家里？” 梦梦：“……你冷静点。” 陆婳：“……”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但是他说过，身边只会有我一个人的，不会再有其他人。” 说好的一辈子，如今也不过几百年。 梦梦眸光一闪，盯着陆婳的眼睛，道：“他跟你说过？所以，你果然是认识玄阳仙君的吗？” 陆婳：“……不认识。” “你刚刚明明说……” “我不能幻想一下吗？”陆婳蹙着眉头，道：“他那么好，凭什么被那个柳月眉占着？你不是说柳月眉丑？” 陆婳斜睨着梦梦，装了一次脑残。 梦梦看她一眼，然后道：“好吧，你说的也对。” “不过，你不是为了玄阳仙君来的吗？你真打算这样藏在这里，遮遮掩掩的看着他和别的女人恩爱？你能甘心？” “别说我了，你还不是？你能甘心？” “我当然不甘心。”梦梦嘿嘿一笑，道：“我明儿就找机会接近玄阳仙君去。” 说罢，拍拍手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我说，玄阳仙君在家的日子可不多，说不定哪天又离开了。错过了这次，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陆婳看着她离开，默默的低下了头。 是啊，若是师傅又离开了，她要去哪里寻人？ ————- 陆婳在窗前坐了一夜，望着主院出神。 往日黑漆漆的一片，这一夜灯光却是亮了一整夜。 天亮之后，奉茶的侍女来叫她，嘱咐道：“你这是第一次伺候仙君，可要记得不要乱看不要乱问，恪守本分。仙君他……看着有些吓人，你不要害怕，只要你不犯错，仙君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陆婳一路应着，低垂着头。 她手里端着托盘，稳稳地跟在那侍女身后。 如今的她，为了遮掩自己那一双过于漆黑的双眸改了容貌，身上的气息也翻天覆地和往日大不相同，师傅他还能认出自己吗？ 她在那天地牢笼待的日子长了，早已经变成了其他人口中的魔女。 师傅，会在意吗？ 人还未到主院，在门口便被人拦下了。 柳月眉站在那，对那管事的侍女道：“你去厨房将我备好的点心拿过来。” 管事侍女为难，道：“可是这边……” “这边自有我照顾，你去吧。”柳月眉淡淡道。 那侍女不敢违背，转身看了陆婳一眼，然后匆匆离开了。 那侍女一走，柳月眉身边的侍女便走到陆婳的面前，道：“茶给我，你可以滚了。” 陆婳端着茶盘，没动。 那侍女见她如此，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喝道：“我让你将茶盘放下，你没听见？” “听见了。”陆婳淡淡的道。 那侍女冷哼一声，道：“那还不快给我？” “凭什么要给你？”陆婳看着那侍女，凉凉的道：“我接到的命令，是去给仙君奉茶，可没说要把茶给你。” “你把茶盘给我，我们家仙子自然会给仙君奉茶。”那侍女冷声道：“你哪里那么多废话？” “这里是玄阳仙君府，可不是玄阴仙子的府邸。”陆婳淡淡的道。 那侍女一愣，然后厉喝一声：“放肆。” 她抬手便要一巴掌扇过来。 陆婳神色一冷，飞快的倒退两步，手中的茶盘依旧稳稳的，没有洒出一滴。 “你居然敢躲？”那侍女吼道：“我看你是在找死。” “我好歹也是玄阳仙君府中的人，你说杀就杀？”陆婳冷冷的道：“你以为你是谁？” 那侍女还要再问，却被柳月眉伸手拦住了。 柳月眉上前一步，看着陆婳，道：“新来的？” 陆婳没吭声。 柳月眉淡淡道：“我与仙君有婚约，是这府中的半个主子。怎么，我连你都使唤不动了？” 陆婳嗤了一声，道：“那你仙子入了仙君府，真正的成为了这里的主子，再来使唤我。” 柳月眉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侍女竟然如此对自己说话。 “如此没规矩的丫头，留着做什么？今日我便替寒哥哥清理门户，免得你给寒哥哥丢脸。” 柳月眉话落，手一伸，一根长鞭落入掌心，朝着陆婳抽了过来。 第284章 你弄疼我了 柳月眉的长鞭来的又快又狠，上面似乎有电光缭绕。 这一鞭子若是真抽上了，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陆婳神色阴沉至极，在那鞭子抽过来的同时，将手中茶盘一扔，转身飞退。 那茶盘撞上长鞭，啪的一声，被抽的粉碎，茶水洒了一地。 陆婳刚刚站立过的地方，被一鞭子抽的地面龟裂，出现了一条深坑。 柳月眉见一下不中，脸色更冷。 手中长鞭更是暴涨，朝着陆婳抽了过去。 陆婳压着动手弄死对方的冲动，不断的躲闪，最后退入院子。 不曾想，刚踏入院子便是一个踉跄。 她本以为自己要摔倒了，却不想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来，牢牢的扶住了陆婳的腰。 与此同时，来人抬手，一把抓住了那抽到眼前的长鞭。 “胡闹什么？”封寒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悦。 陆婳身体僵硬，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对面的柳月眉却一下子委屈了，红着眼睛道：“寒哥哥，你这个侍女欺负我。” 封寒放开扶着陆婳的手，冷冷的看着柳月眉，道：“欺负？” “我就是想亲自给你奉茶吗，哪晓得这个侍女竟是不许，还嘲讽我说我不是这里的主子做不了她的主。”柳月眉跺跺脚，道：“寒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封寒将手里的鞭子一扔，冷冷的道：“因为她不从你，你就要杀了她？” 柳月眉一愣，道：“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她说的也没错。”封寒淡淡的道。 柳月眉一愣，“什么？” “我说，她说的没错。”封寒看着她，道：“你还不是我这府中的主子，做不了我的人的主，更不能对我的人打打杀杀。” 柳月眉眨眨眼，眼眶迅速变红，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似是不敢置信，指着站在一边垂着头的陆婳，道：“寒哥哥，你竟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这么说我？她是什么人？她只是一个侍女而已，你竟然帮她不帮我？” 封寒似乎是觉得烦了，冷冷的道：“要在这里住下，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然就走。” 说罢，转身回了院子。 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对站在一边的陆婳道：“沏茶过来，以后书房由你伺候。” 陆婳一愣，然后应了。 她转身从柳月眉身边走过，去重新沏了茶，送进书房。 书房内很安静，整个屋子除了书香之外，便是封寒身上那股兰香。 这一方天地，满满的都是师傅的味道，让人安心。 她走到封寒身边，将茶杯放下，然后退后几步，静静的看着封寒。 封寒手里拿着的是一本古籍，他慢慢翻阅着，试图寻找到有关于忘川井的下落。 他上次感应到墨魂，但是这么久过去了，墨魂再无动静。 封寒心中的焦躁更甚！ 他不知道婳婳还能不能等到自己寻到她的那一天。 每多过一天，封寒就焦躁一点，心中的恐惧越强一点。 他抬手将手中的古籍扔在了桌案上，抬手揉了揉眉心。 没有，没有，都没有。 忘川井出现毫无规律，你根本不知道它多久出现一次，又出现在哪里。 陆婳看着封寒，看他皱着眉头苦恼，心中酸酸涩涩的，五味杂陈。 封寒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到窗边，那里摆着棋盘。 封寒拿起棋子，开始自己跟自己对弈。 只是，棋下到一半，封寒便走了神。 陆婳看看封寒，又看看棋盘，见他久不落子，犹豫一下，上前拿起一颗棋子，吧嗒一声放在了棋盘之上。 封寒瞬间惊醒，抬头看过来。 那一眼，冷的陆婳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也终于见识到，那些人眼中所谓的可怕。 陆婳后退一步，低声道：“对不起。” 封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缓缓的低头看棋盘。 视线在她落的那一子上看了许久，才问了一句：“你会下棋？” 陆婳顿了顿，道：“会一点。” 封寒指着对面，道：“陪我下一局。” 陆婳顿了顿，依言上前。 棋局过半，封寒落在陆婳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且看着她的时间越来越长。 棋局收尾，在陆婳被杀的片甲不留完败之后，陆婳皱皱眉头，嘀咕道：“好凶。” 这两个字，几乎让封寒的视线钉在陆婳的身上。 “什么好凶？”封寒问陆婳，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和。 陆婳抬手指了指棋盘，道：“你好凶！” 这棋局，简直血淋淋。 封寒的眸光一闪，盯着面前的侍女看了很久。 他的婳婳，也曾在输棋之后皱着眉头说他凶。 但是面前这个侍女，与婳婳完全不一样。 她们的容貌不一样，身上的气息也不一样。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更改，但是身上的气息却不那么容易更改的。 这个侍女，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和婳婳相同的。 他看陆婳，陆婳也就由着他看，甚至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对面坐着的人。 这么多年，师傅还是和以前一样，非常非常非常好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封寒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婳：“……”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陆婳。” 砰的一声，封寒一个急促的起身，直接将面前的棋盘给掀翻了。 黑白棋子噼里啪啦的摔落一地，但是却没有人去在意。 封寒伸手一把捏住陆婳的下巴，厉声道：“你说你是谁？” 陆婳被迫仰头看着封寒，下巴上那只大手铁钳一般，让她的皮肤火辣辣的疼。 深藏了许久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陆婳红了眼眶，瓮声瓮气的道：“你弄疼我了。” 封寒看着这人红着眼，心中像是挣扎一般，捏着陆婳下巴的手更是触电一般飞快的缩了回去。 但是陆婳却没打算放过他，眼泪不停的流，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道：“你弄疼我了。” 封寒：“……”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般，又飞快的退后了一步。 他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更不是好人。别说流眼泪了，就是流血他也不见得能有半点心疼。 但是当这个侍女哭着说他弄疼她的时候，他却觉得难以忍受。 是因为，她和婳婳有着一样的名字吗？ 第285章 我记住你了 陆婳看着封寒后退，并且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着自己，心里越发委屈。 以前，他明明是见不得自己伤心难过的。可是现在，他却避她如洪水猛兽。 陆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没好气的道：“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躲什么？你弄疼我了，你还躲。” 封寒：“……” 他看着面前这个放肆的婢女，按照往常，他应该伸手直接掐死她再扔出去才对。 但是现在，却怎么也伸不出手，甚至连话都说不出口。 陆婳还在哭，像是要把这几百上千年的眼泪都流干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到后来，她干脆席地而坐，坐在地上哭。 封寒：“……” 这么个丫头，到底是哪里找来的？ 偏偏，他还因为她的名字而无法对她出手。 封寒看着她那些源源不绝的眼泪，心中烦躁无比，忍无可忍，扬声道：“来人！” 门被推开，管事的侍女一脑门冷汗的进来，颤颤巍巍的道：“仙君有何吩咐？” 封寒伸手指了指陆婳，道：“把她……” 话说到一半，对上陆婳那双红彤彤的眸子，封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封寒看着这样一张脸，根本说不下去狠话。 封寒咬了咬牙，募然转头，不去看陆婳，转而对那管事侍女道：“把她带出去。” 那侍女吓得一脑门汗，从来没见封寒有这么的反应。 她连忙几步走到陆婳身边，伸手去拉扯陆婳，厉声道：“还不快起来？” 因为着急，动作有些粗鲁，拉的陆婳一个踉跄。 封寒转头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一皱眉头，想也没想，一句话便脱口而出：“你轻点。” 管事侍女：“……”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封寒，僵硬在原地，不知道手脚往哪里放了。 倒是陆婳，看了封寒一眼，又看着那管事侍女，嘀咕道：“仙君让你轻点呢。” 封寒：“……” 这丫头到底什么毛病？别人怕他怕的要死，她倒好，不但一点没怕，还敢冲自己嚷嚷？这会儿了还敢耍贫嘴！ 那管事侍女脸色极其的精彩，半晌之后，才扯了扯陆婳的衣袖，道：“走。” 陆婳撇撇嘴，转头看了眼封寒，不满的道：“你弄疼我了就喊我滚，我记住了。” 封寒：“……” 陆婳说完也不看封寒，一扭头，跟着吓得面无人色的管事侍女出去了。 一出门，那管事侍女便转头死死的盯着陆婳，道：“你不要命了吗？竟敢如此对仙君说话。” 陆婳神色淡然，道：“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管事侍女皱着眉头看了陆婳一会儿，原本想直接将她撵出去，但是脑子里又突然响起仙君那一句‘你轻点’。 她犹豫一下，留了个心眼，沉声道：“以后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去后院扫地吧。” 陆婳：“……” 她就是在师傅的面前撒了个泼，就得被发配去后院扫地，心塞。 再一想到后院还有一个梦梦，更心塞。 陆婳不情不愿的走了，屋子里的封寒却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中。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多看过哪个女子一眼，只要不是婳婳，其他人在他的眼里没有区别。 但是今日，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小侍女却一下子搅乱他的心，宛若石子投湖，荡起一圈圈涟漪。 他本不欲理会，但是却控制不住。 她有着和婳婳相同的名字，下棋的时候和婳婳有着相同的手法，甚至在输棋之后的小抱怨都和婳婳一模一样。 她红着眼眶的样子，落泪的样子，都让他想到婳婳。一想到婳婳，再看面前的人在自己面前委屈落泪的样子他便觉得难以忍受。 但是，她根本不是婳婳啊。 她和婳婳长的一点也不像，不但面容不像，连身上的本源气息都完全不同。 有一个人再怎么变，她的本源气息都不会变的。 所以，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婳婳，他的婳婳，还在忘川井底，不知身在何处。 他究竟，是怎么了？ 封寒坐在房中，棋子还落在地上没有收拾，他手中的古籍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定定的盯着一个点，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那丫头红着眼控诉自己弄疼她的样子。 真的很疼？他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啊。 还有，到底有多疼，她才会哭的那么惨？ 一想到她坐在地上哭的凄凄惨惨的样子，封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那丫头临走时说的话又冒了出来：你弄疼我了还叫我滚，我记住你了。 记住又如何？她还能找自己报复不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来来回回的想了几遍之后，他突然间有些坐立难安。 又天人交战许久，封寒啪的扔掉手中的古籍，抬脚走了出去。 打开房门，只见管事侍女一人立在外面。 见他出来，管事侍女连忙道：“仙君有何吩咐？” 封寒看这女子，瞧着眼熟，伺候他的日子好像不短了，他却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面无表情道：“你叫什么？” 那侍女一愣，然后道：“奴婢兰芙。” 封寒嗯了一声，又道：“刚刚那丫头呢？” 兰芙又是一愣，才有些不确定的道：“仙君是说陆婳？” 听到这个名字，封寒的心脏控制不住的一抖。 点点头，道：“是她。” 兰芙有些忐忑，低声道：“我见她毛手毛脚不懂规矩，怕她在仙君面前伺候冲撞了仙君，于是让她去后院扫地了。” 封寒一皱眉，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但是仔细想想，兰芙好像没有做错什么。 他又何必对一个不认识的女子这般上心？ 封寒嗯了一声，转身便要回房继续翻阅古籍。 只是一只脚踏入房门之后，另一只脚怎么也迈不动。 兰芙：“……” 封寒：“……” 无奈，封寒收回了踏入房门的那只脚，满脸寒霜的回头，瞪着兰芙道：“在哪儿？带我去。” 兰芙傻眼，瞪着面前的仙君，莫名其妙，“什么？” 封寒冷着一张能将人冻死的脸，沉声道：“那丫头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第286章 再欺负我，我生气了 不是说疼吗？是不是真的很疼？是不是还在哭？ 她说记住自己了，是还在生气，是要记仇吗？ 这些个念头总是闪过封寒的脑海，封寒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于是，他又不受控制的让兰芙带着他去看那丫头。 他封寒，竟也会干出这等蠢事？ 一路上，封寒都黑着脸，脸上的寒霜都能刮下三层了。 兰芙低垂着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生怕仙君一个失控将整个玄阳仙君府都给炸了。 这个陆婳，究竟干了什么，竟是将仙君惹得如此大怒？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到了后院，还没走近，便听见两人的吵嚷之声。 两人脚步一顿，探头往里一看，霎时间都变了颜色。 陆婳此刻手里拿着一把笤帚，正跟站在她对面的梦梦拌嘴，两人你来我往，时不时的还拿起笤帚来一场武斗。 虽是吵架，但是不管是谁也能看出两人间的熟稔和亲近。 一看，两人就是在嬉戏打闹，透着一股子亲密。 封寒眯了眯眼，莫名的有些不爽。尤其是看那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边的兰芙则是满头冷汗，心中咒骂：这两个不省心的，偷懒就偷懒，居然还被仙君抓了个现行。 兰芙重重的咳了一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呢？” 她这一声石破天惊，还在打闹的两人立刻停了下来。 梦梦这个狗腿子，立刻丢了手中的笤帚，低眉顺眼的道：“我什么都没干，都是她挑头的。” 陆婳气的咬牙，拿起手上的笤帚就朝着梦梦砸了过去，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梦梦装乖，也不还手，低垂着眉受气包似得，低声道：“不要脸。” 陆婳：“……” 要不是看在梦梦是个女人，还是个大美人的份上，她一定早就把她打死了。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贱嗖嗖的女人？ “陆婳。”兰芙皱着眉头，道：“你还有没有点规矩？在前边伺候你招惹是非也便罢了，来这后院也不安生，还学会欺负人了？” “我欺负她？”陆婳瞪眼，指着那边的梦梦，道：“你没看她人高马大的？我一个弱女子，我怎么欺负她？” 兰芙脸色更不好看了，道：“我亲眼看见的，你还狡辩？当着我的面就敢这么放肆，背地里还不知道得怎么样呢。” 陆婳目瞪口呆，半晌之后才忍不住道：“我、我去。” 她偏头看梦梦，朝着梦梦竖起了大拇指，道：“厉害呀。” 一招以退为进，把她给陷入这种境地了。 梦梦冲她挤眉弄眼，意思是：小意思小意思！ 陆婳气结，要去揍她。 一边的封寒终于忍无可忍，喝道：“还没闹够？” 他这一声，让所有的人都静下来了。 兰芙额头冒冷汗，再把陆婳骂了一百遍。 陆婳则刷的扭头，直勾勾的看着封寒。 一边的梦梦表情似乎是有些玩味，隐晦的打量着封寒。 封寒的脸色黑的要死，整个人身上都围绕着一种‘我很不爽’的气息。 他站在这里半晌，那死丫头竟然完全无视了他？这就罢了，还和那个女人打打闹闹，简直成何体统？ 其他两人在封寒的威压下不敢吭声，安静如鸡的待着。 陆婳盯着她师傅看了一会儿，然后道：“你来干什么？” 封寒：“……” 陆婳眨眨眼，下巴一抬，道：“如果你是来给我道歉的话，那我不会轻易原谅你的，谁叫你那么用力？弄疼我了居然还让我滚，不可原谅。” 封寒：“……” 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我会来道歉？又究竟是谁告诉你我是来求原谅的？ 不只是封寒，其他两个人更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看怪物似得看着陆婳。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封寒额角抽搐，半晌之后，僵硬的道：“这里是我家，我来这里还要事项给你报备不成？” 兰芙：“……哎？？？” 明明是你让我带你来这里的啊？ 兰芙心中吐槽，却不敢说半个字，脑袋垂的更低了。 一边的陆婳一听封寒的话，脸色也迅速垮了下来，道：“行行行，这是你家，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着。” 说罢，几步走过去拿起笤帚用力的扫了几下地，心中还有些气不过，抬头瞪着封寒，道：“谁爱管你的事了？让你那个未婚妻管去吧！” 说罢，又狠狠的在地上扫了几下。 兰芙：“……” 梦梦：“……” 封寒：“……” 封寒抬手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咬着牙吐出‘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封寒会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他瞪着陆婳看了一会儿，最后大跨步走过去，站在了院子的一边。 啥也不干，就看陆婳扫地。 陆婳：“……” 一边的梦梦看看陆婳，又看看封寒，最后默默的拿起笤帚扫地，也不吭声。 在场之人，没有人说话，只听见陆婳和梦梦扫地发出的沙沙声。 封寒站在边上，视线定定的落在陆婳的身上。 这个人，除了和婳婳有着同样的名字，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几乎一模一样。 越是看越是观察越是心惊！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看到婳婳太想她而出现了幻觉！面前的女孩，分明就是他的婳婳！ 但是为什么，她的容貌和本源气息和记忆中的婳婳相差那么多？ 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吗？ 他的视线来回打量着陆婳，最后定在一个点上就不动了。 难怪她喊疼呢，下巴处有些红肿，似乎还能看到一点自己的手指印。 原来，他竟是那么用力吗？ 封寒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片红肿看了许久，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终于看不下去，又大踏步朝着陆婳走了过去。 陆婳看他过来，心中咯噔一声，本能的开始紧张。 抱着笤帚退后一步，警惕的道：“你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在欺负我，我就真生气了，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封寒看她这样，嗤笑一声，手一挥，直接将她手中的笤帚弄掉了。 “让我后悔？你以为你是谁？”封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的道：“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第287章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封寒嘴上说着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实际上却是吩咐兰芙，让兰芙把陆婳带下去淘洗干净再送去自己书房。 陆婳一脑袋雾水，想着自己还在生气呢，坚决不去。 哪里知道，封寒斜睨着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不是喊疼吗？给你上药要不要？” 陆婳：“……要。” 师傅给上药，那是多久多久以前的事了？这种事怎么能拒绝呢？ 于是，陆婳忘记自己在生气，很没有骨气的跟着兰芙去洗刷了。 封寒待她们一走，低头看一眼地上的笤帚，随意的对梦梦道：“以后她的活都由你来干。” 梦梦：“……”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封寒不去看大美女那张不可置信的脸，神清气爽的走了。 虽说陆婳和那梦梦同为女子，但是谁说同为女子就可以那么亲近了？不成体统，该罚！ 被从天而降的大锅砸懵了的梦梦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地上的笤帚，又看看封寒离开的方向，突然嗤笑一声，喃喃道：“传闻中的玄阳仙君阴晴不定冷若冰霜不近女色，如今看来，传闻有误……” 她捡起地上的笤帚，晃悠着扫地去了。 另一边，兰芙伺候着陆婳洗澡换衣裳，甚为热情。 对陆婳的态度，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兰芙在这府中伺候的日子长，在玄阳仙君身边伺候的日子也不短。能一手将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操持有度，手腕和头脑自然是并非等闲。 这些年，封寒是什么样的她比谁都清楚。 别看那个玄阴仙子仗着自己未婚妻的身份整日往这里跑，俨然将自己当这里的女主人了。她却是知道，玄阳仙君根本就没正眼看过这个未婚妻。 但是眼前这个陆婳不一样。 玄阳仙君那样的人物，在陆婳的面前好像突然间就有了那么点烟火气，有了正常的喜怒哀乐，不再如往常那般除了翻阅古籍便是自己下棋。 能让玄阳仙君有那般剧烈情绪且又颇多照顾的人，她自然是不能怠慢了的。 说不定，以后这位都得好生伺候着。 陆婳一边洗澡换衣一边想着，若是师傅好好道歉并且哄她几句，她就原谅他了，并且说出真相，两人相认。 陆婳想的心里美滋滋，洗刷干净后便迫不及待的往封寒的院子里跑。 只是，刚走到封寒的书房外，便听见屋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陆婳脚步一顿，回头看兰芙。 兰芙一顿，然后让陆婳在原地等着，自己进去了。 不出片刻，兰芙重新出来，带着陆婳进去了。 这么一等，陆婳那雀跃的心情有点慢慢沉了下去。 一进门，果真瞧着柳月眉正坐在屋子里跟封寒说话。 封寒看她进来，抬眸看了过来。 陆婳的视线在柳月眉身上微微一顿，随后放到封寒身上，不咸不淡的喊了一声：“仙君。” 封寒蹙眉，这死丫头又是闹的什么别扭？ 他冲着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陆婳应了，走到封寒的身边站定。 封寒拿出一个玉瓶递给陆婳，指了指床边的桌椅，道：“去那儿擦药。” 陆婳盯着那玉瓶看了两眼，不接，只盯着封寒看。 封寒：“……？” 陆婳眨眨眼，道：“你不帮我擦药？” 封寒：“……！” 他将手上的玉瓶啪叽一下拍桌上，冷声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竟然敢要求自己给她上药？她以为她真的是他的婳婳吗？ 要不是看在……看在那什么的份上，他药也不给她。 陆婳被封寒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顿了顿，自己伸手一把拿过那玉瓶，低声说了一句：“不愿意就不愿意，凶什么凶。” 封寒瞪眼，眼刀子嗖嗖的朝着陆婳射-了过来。 陆婳当没看见，自顾自拿着玉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开始给自己擦药。 封寒瞪了她一会儿，最后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目睹这一切的兰芙垂着头，心中却是有了计较。倒是一边的柳月眉，脸色那叫一个阴沉。 “寒哥哥，你给她的那个药，我上次向你讨要你都没舍得给呢。”柳月眉有些委屈，直勾勾的看着封寒。 那边擦药的陆婳手一顿，也跟着看了过来。 封寒面色不变，淡淡的道：“你现在是在怨我？” 柳月眉脸色一顿，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哪里敢怨寒哥哥，我就是觉得委屈吗。她一个低贱的侍女你都能……” “她低贱，你又能比她高贵多少？”封寒面沉如水，冷冷道：“这药，我给她不给你，在我这里，谁高贵谁低贱？” 柳月眉惊呆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封寒，像是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寒哥哥，你、你刚刚说什么？”柳月眉有些崩溃，红着眼眶道：“你上午为了她跟我动手也就罢了，毕竟我打了你府里的人，我也有错。但是，你现在竟然为了她这么说我？寒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她转头狠狠的瞪了眼陆婳，指着陆婳道：“她才来府里几天？今天不过是第一次跟你见面吧？你竟然这般护着她！” 封寒的脸色在她开始指控的时候就不好看了，这个时候就更加不好看了。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封寒冷冷的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来我府中放肆，我看在母亲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管你，如今你倒是放肆，开始管到我的头上来了？” 封寒看着柳月眉，淡淡道：“你若想管我，那我这府邸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柳月眉一听，呆了。 封寒这是要撵她走啊！ 若她真是被封寒禁足了，不能进这府邸了，那她以后还能见着封寒吗？ 柳月眉一想，顿时有些慌了。 “寒哥哥，你别这样，我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柳月眉连连摆手，急急忙忙的道：“我刚刚就是一时嫉妒才说了那样的话，我以后不会了，寒哥哥你别生气。” 她几步走到自己的侍女身边，伸手从侍女手里接过一摞古籍放在封寒的面前，道：“寒哥哥，你看，这都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你看看，里面说不定能有忘川井的下落呢？” 第288章 我何必跟死人争? 柳月眉小心翼翼的看着封寒，低声道：“寒哥哥，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那样了，绝对不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 她又伸手将那一堆古籍往封寒的面前推了推，道：“寒哥哥，这些书都很难得，你看看？说不定里面就有忘川井的下落，能帮你找到你想找的人呢？” 封寒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下了古籍。 柳月眉心中一松，连忙道：“我这次过来，就是想给寒哥哥送古籍的，现在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她怕再待下去，惹得封寒生气，自己更加讨不着好。 见柳月眉匆匆走了，陆婳这才低头擦药，一边擦药，一边还不忘将视线往那些古籍上看。 封寒已经开始动手翻阅古籍了，那表情，是少有的严肃。皱着眉头，像是苦恼不已。 看着封寒这样，陆婳心中酸涩，想不计较那么多了，不管他有没有未婚妻，她都不生气了，她想上去告诉他，不用那些古籍了，她就在这里，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知何时，她已经站起身朝着封寒走了过去，只是半途却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陆婳；“……” 转头，便对上兰芙的脸。 此刻的兰芙一脸严肃，冲着陆婳摇了摇头，示意跟她出去。 陆婳又看了一眼低头翻阅古籍的封寒，跟着兰芙走了出去。 直到离开书房，兰芙才回头看陆婳，低声告诫：“仙君待你不同，我也看出来了。你平时如何放肆，仙君也不放在心上。但是，我还是想告诫你几句，不要在仙君查阅古籍的时候打扰他，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兰芙四下看看，见无人，这才又道：“仙君在书房查阅古籍之时，便是仙君的亲人来此，也不敢打扰。你呀，还是不要上去讨嫌的好。仙君愿意惯着你，那是你的荣幸，但是切莫恃宠而骄，不然触了仙君逆鳞，那后果定然不是你想要的。” 陆婳低垂着眉目，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会的。” 兰芙看着她，小声道：“你听话乖巧一点，有仙君宠着你，你以后的日子好着呢。” 说罢，拍拍陆婳的手走了。 陆婳：“……” 兰芙这是将她当成那种媚颜争宠的人了吗？ 她自顾自笑了笑，转头看了眼紧闭着门的书房。 一开始，她是因为师傅有了未婚妻而震惊没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再一拖再拖之后，如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师傅，一直在找她，没有忘记她。 可是，师傅他也有未婚妻。 陆婳叹了口气，捏着那一瓶让柳月眉大发雷霆的药往屋子里走。 只是没想到，她的院子外面早有人等在那里了。 柳月眉一看见她，便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然后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一把将她手中捏着的玉瓶抢了过去。 陆婳瞬间黑脸，冷声喝道：“你干什么？” 柳月眉横眉倒竖，晃着手上的药瓶，瞪着陆婳，眼神异常的冰冷。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寒哥哥高看你一眼，你就能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了吗？”柳月眉指着陆婳，冷声说：“我告诉你，你还不够格。” 陆婳皱着眉头，冷冷道：“我没来找你耀武扬威，现在是你来找我耀武扬威。至于我够不够格，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得仙君说了算。” 她一摊手，朝着柳月眉，道：“现在，把药还给我。” 柳月眉被陆婳几句话气的脸都白了！ 此时见她伸手要药，怎可能给她？ “你想要这个药吗？”柳月眉晃了晃手中的药瓶，冷冷的说：“寒哥哥连我都不给，你一个低贱的侍女凭什么能享用？” 陆婳脸色难看，只说一句：“还给我。” 柳月眉冷哼一声，缓缓的抬起了手，然后当着陆婳的面，猛然间将那瓶药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药瓶摔的粉碎，里面的药瞬间洒了一地，一股清香味儿弥漫开来，空气中浓浓的都是那种味道。 柳月眉仰着下巴，冷笑着看着她，道：“你不是想要吗？给你啊！” 陆婳没吭声，只是盯着柳月眉的眼神无比冰冷，隐隐的带着几分煞气。 柳月眉冷哼一声，“瞪什么瞪？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等那一天寒哥哥对你失去兴趣了，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要容易。” 她缓缓的靠近陆婳，围着她饶了一圈，冷冷的道：“我是不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让寒哥哥对你另眼相看的，但是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样。寒哥哥对你不过是一时新鲜，等他对你的新鲜劲儿过了，我看还有谁能护得住你。” 陆婳微微偏头，嘲讽的看着柳月眉，道：“仙子就这么肯定仙君对我只是一时新鲜？” “你还真当寒哥哥对你动了心？”柳月眉不可思议的道：“你别做白日梦了。” “你还不知道吧？寒哥哥一直在找一个人。”柳月眉眯着眼，冷冷的说：“这个人，是一个下界的凡人。她跳入忘川井，差点逼疯了寒哥哥。这么多年了，寒哥哥为了她将九云仙君追的上天入地不敢露面，就连族中宗亲也被寒哥哥得罪了个遍。他为了她发了疯，为寻她翻遍古籍，这一寻就是快千年。” 柳月眉看着陆婳，问：“那凡人女子，便是他的朱砂痣心头血，是他的逆鳞，别人碰一下都不能。这样的情谊，你比的了吗？有那女子在，你真觉得寒哥哥能真的看得上你？” 陆婳微微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让柳月眉有些看不懂。 陆婳看着柳月眉，道：“我比不上，难道你就比得上了吗？” 柳月眉冷笑一声，说：“我何必要跟她比？一个死了的人，我自然不用跟她比。” 她脸上带着几分得意，道：“我是寒哥哥的母亲亲自定下来的儿媳妇，不管寒哥哥的心里有谁，将来他要娶的人，都只会是我。更何况，他心里的那个人，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我何必跟一个死人去争？” 第289章 为了不输的太难看 陆婳看着得意洋洋的柳月眉，没吭声。 这样的沉默，倒是让柳月眉更加得意了几分。 她冷笑着看着陆婳，道：“我和你，可是不一样的。” “我是柳家女，紫霄仙君柳鹤乃是我亲哥哥，我娘亲和寒哥哥的母亲是手帕交。我从小在封家长大，与寒哥哥青梅竹马，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全天下皆知。就算他心里没有我，也不能改变这一点。但是你，一个低贱的侍女，仗着寒哥哥一时宠爱就嚣张，等到将来寒哥哥对你宠爱不在，你就会立马被打回原形，到时候你还是个什么也不是的贱婢。” 柳月眉越说越解气，冷冷的道：“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婳沉默良久，直到此刻才突然轻笑了一声，道：“如果是他念着的那个人还没死呢？你还能这么得意吗？” 柳月眉一愣，随后咬牙道：“不可能！她跳入忘川井，怎么可能活着回来？就算是还活着，也绝对不可能回来。幽冥找了几千年都没寻到，寒哥哥有怎么可能等到？” 陆婳没吭声，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点，道：“你怕她，怕一个在你嘴里已经死去的人。” 那一瞬间，柳月眉的脸色极其的精彩。 她嘴唇开合，半晌之后还是没能挤出一个字来。 好一会儿，她才咬着牙道：“是又如何？反正她已经死了！但是，你还活着！我不能那拿她怎么样，但是我却能随时捏死你。” 陆婳脸上笑容不变，淡淡道：“是吗？那我拭目以待，看你要怎么捏死我。” 柳月眉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的道：“你最好现在离开，我还可以不追究。否则将来等我入主玄阳府邸，就是你的死期。” 说罢，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陆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地上的碎片。 “师傅给我的药……”陆婳眯着眼，脸上有些心疼。 师傅以前给她的药，用完之后瓶子她都留着呢。结果这瓶药刚到手上没一会儿，还没焐热呢，便被柳月眉给摔了个粉碎。 “干啥呢？”梦梦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背后，盯着她地上，问：“地上有啥？有金子？” 陆婳没回头，悠悠的道：“比金子贵重多了。” 梦梦挑眉，“什么玩意儿？” “玄阳仙君给的伤药。”陆婳终于舍得偏头看她，道：“你说，珍贵不珍贵？” 梦梦一愣，有些不可思议：“那药是给你的？” 陆婳：“不是给我的，难道是给你的？” 梦梦道：“你受伤了？他为什么要给你伤药？” 陆婳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说：“看到了吧？都红了，他捏的。” 梦梦：“……” 她沉默片刻，然后用一种莫名的语气问：“就因为你下巴上那点点基本上快要看不出来的红印，他还特意给了你一瓶伤药？” 陆婳瞪眼，异常严肃的道：“什么叫快要看不出来的红印？这都有点肿了，很疼好吗！” 梦梦：“……呵呵。” 她上下打量陆婳一眼，幽幽的道：“看来传闻果然有误。” 陆婳：“什么传闻？” “那些有关于玄阳仙君的传闻啊。”梦梦绘声绘色的开始数：“什么不近人情啊，阴晴不定啊，暴戾无比啊，冷若冰霜啊……” 数了好一会儿，没一个好词。 到最后，梦梦一偏头，看着陆婳，道：“但是，这位玄阳仙君明显是个热心人啊，体贴入微啊。看看，你这点小伤，还特意给了伤药呢。” 她动动鼻子，闻了闻空气中的药香味儿，道：“闻着这味儿，这药该是很贵吧？” 陆婳：“……贵不贵不知道，反正柳月眉想要没要着。” 梦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闪动着八卦之魂，“那她是不是要气死了？” 陆婳指了指地上的那药，说：“你看看这药瓶的下场，你说她生气不生气？” 梦梦一愣，然后仰头笑了起来。 边笑边道：“可惜可惜，我竟是错过了那等精彩的场面，想来那玄阴仙子的脸色一定非常的好看，真是可惜……” 她揉了揉眼角，对陆婳说：“你要不要捧着这一地碎片去仙君那里哭诉哭诉？” 陆婳翻白眼，“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在外边儿受了欺负还得回家找师傅哭。 梦梦笑着看她，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陆婳：“哭多了只会让人生厌。” 她站起身往自己屋子走，顺口问：“你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后院不是早该打扫完了？” 梦梦跟在她身后，随口道：“无聊，出去转了转。” 陆婳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 第二日，陆婳便又被兰芙从后院调去了前院，贴身伺候封寒。 其实封寒很好伺候，从来不随意指使人，只需要给他随时续茶，其他时间安静的守着就好了。 此时，封寒便坐在桌上，拿起棋子，自己跟自己对弈。 陆婳就站在一边，眼睛不停的往棋盘上扫。 一个人下棋有什么意思？ 封寒落子的手一顿，抬头朝着陆婳看了过来。 陆婳连忙站直，眼神看向窗外，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封寒唇角微勾，笑意不明显，却是实实在在的笑了。 他轻咳一声，对陆婳招招手，说：“你过来，陪我下棋。” 陆婳眨眨眼，再眨眨眼，最后道：“可以吗？” 封寒：“可以。” 于是，陆婳毫不客气的在封寒的对面坐下了。 她看了看棋盘上的局势，黑子优势明显。 于是，丝毫不客气的抢过黑子，吧嗒落下一子。 封寒：“……你以为你挑黑子就能赢我了？” 陆婳特别坦然的说：“我就没想过要赢你。” 陪师傅下了那么多年的棋，她已经彻底认输了。以前还想着要勤学苦练将来把师傅按在地上摩擦，后来输的越来越多，她就再也没有那个想法了。 封寒挑了挑眉，指了指黑子，问：“那你抢着要黑子还有什么意义？” 陆婳抬头看封寒，那眼神有点幽怨。 “我是为了不输的太难看。”陆婳幽幽的说，委委屈屈的。 第290章 你到底是谁? 对于陆婳那个‘为了不输的太难看’的远大抱负，封寒给予了无情的打击。 即便是她选择了优势明显的黑子，却还是在封寒的有意打压下输的血淋淋的。 直到最后一子落下，陆婳的表情已经是非常难以言喻了。 封寒一边下棋一边注视着对面的人。 下了一手好棋时的洋洋得意，微挑的眉梢，熠熠生光的眸子。下了臭棋时的懊恼，耸拉着眉眼，瞬间黯淡的眼神。 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连执棋时微微翘起的小拇指，都与婳婳一模一样。 眼前的这个人，渐渐地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 封寒不知何时，竟是已经看得痴了。 陆婳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通红的眸子里。 陆婳：“……” 她手里拿着的棋子，吧嗒一声落在了棋盘上。 太过震惊，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师傅的眼眶都红了，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她动了动嘴唇，一个你字刚说出口，便被反应过来的封寒给厉声打断了。 “你到底是谁？”封寒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刻意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陆婳：“……” 封寒直接将面前的棋盘给掀掉了，整个人极其不对劲儿，身上的气息更是狂暴无比。 陆婳清晰的在他师傅的眼里看到了暴戾，清晰的看到了那双眸子里渐渐蔓延开来的黑气。 下一刻，封寒一把掐住了陆婳的脖子，五指收拢，整个手背青筋暴起，指骨都泛着白。 “你说，你到底是谁？究竟是谁派你来这里的，又是谁将你调-教成她的样子的？你说！”封寒掐着陆婳的脖子，每一句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模仿她冒充她吗？你连她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封寒掐着陆婳的手一点点的收紧，眼里的黑气也越来越多。 陆婳被掐着脖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愣愣的看着面前全然陌生的封寒，看着他眸中蔓延上来的黑气，心疼的无以复加。 直到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来越困难，陆婳才猛然间惊醒。 她就算是要死，也绝对不能死在师傅的手里。 她死无所谓，但是她不能拖着师傅一起死。 若是师傅知道，他错手杀掉的是自己，那他将来该如何自处？ 陆婳开始疯狂的挣扎，双手去掰封寒的手，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封寒的手都像是铁钳一般，没有半分松动。 陆婳急了，在脑子里喊了一声：“陆小咩，你难道要看着我死吗？” 千钧一发之际，从开着的窗户外面陡然间窜进来一只小羊。 羊咩咩个头虽小，但是力气却不小。 它一头撞上封寒的手臂，迫使封寒不得不松手，整个人往后倒退了一步。 而陆婳借此脱困，整个人瞬间虚脱，双腿一软，直接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她的面色煞白没有半点人色，脖子上一圈印子已经发紫了。 陆小咩扫了她一眼，然后飞快的从窗户蹿了出去，眨眼间便又不见了。 陆婳顾不得许多，坐在地上疯狂的咳嗽，生理性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糊了满脸。 此刻的她红着眼眶捂着脖子拼命咳嗽，满脸眼泪，简直不要太狼狈。 而此时的封寒，也彻底的清醒过来。 当眸子里的黑气缓缓褪去，封寒终于将视线落在了陆婳的身上。 看了她好一会儿之后，封寒将自己的手缓缓的缩进来了袖子里。 宽大的袖袍，遮挡住了那一只控制不住颤抖的手。 差一点，他就杀了这个人。 陆婳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封寒，此刻将他的一切小动作尽收眼底。 顾不得肺部火辣辣的疼，她挣扎着站起身，对封寒道：“我、我没事，你不用……” “滚！”封寒募然开口，厉声吼道：“滚出去！” 陆婳：“……” “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不要让我看见你。滚，现在就滚。” 封寒眼眶通红，死死的瞪着陆婳。好似陆婳不走，他下一瞬间便要冲过来将陆婳直接扔出去一般。 陆婳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不能说了。 封寒的状态，很不对劲儿。 若是让他知道，他刚刚差点下手要了自己的命，那他会不会疯掉？ 陆婳抿着唇，沉默的看了封寒一眼，这才关上了房门。 一开始不说，到现在，就再难说出口。 她和师傅，陷入了僵局。 明明互相惦念，却不能相认。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陆婳坐在台阶上，将脑袋埋在了膝盖上。 兰芙端着茶过来的时候，陆婳正从台阶上站起来。 兰芙抬眸看她一眼，吓得差点将手中的茶盘给扔了。 “你怎么回事？”兰芙震惊的问：“这玄阳仙君府邸，谁敢这么伤你？” 陆婳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沉默的看着兰芙。 兰芙：“……” 她反应过来，却更加震惊。 这玄阳仙君府还有谁敢这么伤陆婳？除了玄阳仙君，还能有谁？ 兰芙看了看里面，压低了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你惹着仙君了？我不是提醒过你，有关于那位凡人姑娘的事情你都要避讳吗？” 她实在是想不出，陆婳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能惹得仙君如此大怒。 除了那位凡人姑娘之外，不做他想。 陆婳苦笑，她要怎么避讳？她就是避，也是避不开的！ 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陆婳对兰芙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这茶，还是你送进去吧，仙君现在应该不是很想看到我。” 兰芙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叹息一声，转身进去了。 陆婳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兰芙出来。 兰芙看她还在，便走过来对她道：“仙君上次给你的那药，还有吧？你那伤，抹点吧，能好的快。” 陆婳含糊的应下了，才问：“仙君现在如何？” 兰芙道：“和以前一样，在翻阅古籍呢。” 陆婳：“没有什么不对劲儿？” 兰芙奇怪道：“有什么不对劲儿？” “没什么。”陆婳松了口气，师傅恢复正常了就好！ 第291章 别惹我 封寒将自己关在书房已经三天了。 陆婳蹲在书房外面的空地上，一眼一眼的往里看。 不一会儿，兰芙从里面出来，一眼扫见蹲在那儿的陆婳，忍不住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兰芙皱着眉，道：“仙君现在不会见你。” “我知道。”陆婳笑了笑，说：“我来这里也没想着让他见我，我就是想来这里待着，离他近一点。” 兰芙眉头皱的更紧了，沉声道：“陆婳，我劝你，有些心思你还是收起来的好。我们这样的人能让仙君多看我们两眼就已经是高攀了，若是再想些有的没的，那就有些不现实了，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陆婳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她指了指紧闭着的房门，问：“仙君如何？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 “没什么不对劲儿。”兰芙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定然是白说了。 “仙君和以前一样，除了翻阅古籍之外，就是自己一个人坐着下棋，能有什么不对劲儿？”兰芙看她一眼，道：“倒是你，你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儿？没擦药？” 陆婳脖子上那一圈紫色的印子，在过了两天之后看着更加的可怕了。 陆婳随意的摸了一下脖子，道：“都没出血，死不了。” 兰芙：“……” 虽然没出血，也一定死不了，但是看着非常的可怕啊。 兰芙让她回去，陆婳站着没走，说：“你去忙吧，我就在这儿蹲会儿。放心，我不出声，也不出现在仙君的面前。” 兰芙无奈，只得叮嘱几句，转身走了。 陆婳便又蹲在一颗树下，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书房。 她蹲的这个位置，就在窗户外边儿，里面的人要是往外看，就能一眼看到蹲在那儿的她。 她想着师傅要是看见她了，说不定就想见她了呢？还有那日师傅的状态，她回去翻来覆去的想，怎么想都有些放心不下。 她在外边沉默的蹲着，而屋子里的人手里的棋子拿了半天却是怎么都落不下去。 封寒坐在那儿，微微一偏头，便能看到外面蹲着的那道身影。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脖子上的伤到底好了没有。 只要一想起自己上次差点失手，封寒的手指便止不住的颤抖。 这个人的影响，对自己太大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封寒收回视线，低声说了一句：“够了，你对她的关注已经太多了……” 难道就因为她有一个和婳婳一样的名字，他就会对她如此关注吗？他有些不能忍受将对婳婳的宠爱都分担到另一个人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棋子正要落下，却听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封寒一扭头，便见柳月眉带着她的那个侍女朝着陆婳走了过去。 ————- 陆婳蹲在地上，仰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柳月眉，面无表情的道：“有事？” 柳月眉脸上带着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凉凉的问：“三天了吧？” 陆婳：“……” 柳月眉：“你在这里守了三天，寒哥哥可出来看你一眼了？” 陆婳：“……” 柳月眉伸手指了指陆婳脖子上那可怖的印子，笑眯眯的问：“寒哥哥弄的吧？运气真好，竟是没有掐死你。” 陆婳终于皱了皱眉，冷冷道：“说完了吗？” 柳月眉神色一冷，凉凉的看着她。 陆婳说：“要是说完了，你可以滚了吗？” 柳月眉：“你……” “我心情不是很好，你不要来惹我。”陆婳指了指柳月眉那张脸，面无表情的说：“你这张脸本来就不怎么样了，全靠装可爱。你要是惹毛了我，我就让你连可爱都装不了。” 在天地牢笼那段野兽般的搏杀日子，刻入了陆婳的骨血。那种暴戾，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写进了陆婳的基因。 这些时日她已经非常忍耐了，如果柳月眉继续挑衅，她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忍下去。 柳月眉被一个她认为低贱的人指着鼻子给威胁了。 她满脸不可思议，紧接着便是勃然大怒。 “你觉得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柳月眉气极了，手中的鞭子哗啦啦的朝着陆婳抽了过来。 陆婳眸子一冷，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抬脚便要朝柳月眉冲过去。 只是那边的窗户却吧嗒一声打开，里面有人影晃动。 陆婳的脚步瞬间顿住，电光火时间，陆婳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她不是赌徒，人生少有的两次豪赌，一输一赢。 现在，她想再小赌一次。 她闭着眼睛不动不还手，等待着那鞭子的来临。 柳月眉看她紧闭着双眼，冷笑一声，喝道：“不自量力！就这么点本事，也敢冲着我叫嚣。” 只是，她话音刚落，便见一道白影闪过，本该落到陆婳身上的长鞭，再次被人一把抓在了手里。 柳月眉：“寒哥哥……” 陆婳只觉得那凌厉之气扑面而来，似要将自己劈成两半。可是在下一刻，面前的劲风瞬间禁止，鼻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兰香。 闭着眼睛的陆婳缓缓的勾起了唇角，心中欢呼一声：赌赢了。 她睁开眼，果真见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自己站在自己的面前。像是一堵墙，替自己挡去所有的雨露风霜。 柳月眉后退了一步，有些无措的看着封寒。 她是见封寒这几天都没搭理陆婳，想着他新鲜劲儿过了肯定不会护着陆婳了，她这才敢动手的。 谁知道，封寒竟还是跳了出来。 早知道，她就应该再忍耐几天，等封寒对那个贱人彻底没有兴趣了再动手的。 她脸上都是楚楚可怜，看着封寒的眼眶里有泪水似落未落，委屈极了的样子。 封寒面无表情，只是手腕一动，那一根长鞭瞬间在他的手中寸寸断裂。 柳月眉一惊，立刻道：“寒哥哥不要，这是我哥哥送我的……”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根两次朝着陆婳抽的鞭子，已经一截一截的散落在地。 封寒的手负于身后，冷冷的看着柳月眉，沉声道：“我这玄阳府邸，怕是容不下你了。” 第292章 装傻卖乖 柳月眉很崩溃，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寒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柳月眉哭着道：“我动手了，是我不对，但是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是她挑衅在先，你这般护着她针对我，不公平。” 封寒脸色冷冷的，说：“公平？我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公平的人了？” 柳月眉语塞，随后又道：“你就算是偏袒她，你也不能不讲道理啊。寒哥哥，这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故意挑衅我激怒我我这才出手的。” 封寒挑了挑眉，终于侧头看向站在身后的陆婳。 这样一转头，便被陆婳脖子上的伤刺的双眼生疼。 他不是给了她药吗？她的伤为什么还没好？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柳月眉看不懂他的脸色，只是继续道：“是她故意激怒我的，你问她她都说了什么？” 封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问陆婳：“你说了什么？” 陆婳眨眨眼，无辜的道：“我没说什么啊。” 封寒眸光一动，回头去看柳月眉。 柳月眉被气的不轻，几步走过来想找陆婳理论。但是还没等她接近陆婳，便被封寒上前一步挡在了中间。 柳月眉脸色一黑，委屈的看了封寒一眼，只好隔着封寒瞪陆婳。 “你敢说不敢承认。”柳月眉指着陆婳，厉声质问：“你把刚才说的话当着寒哥哥的面再说一遍。” 陆婳心中冷笑，再说一遍，老子又不是傻子。 陆婳看柳月眉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嘴巴一撇，将柳月眉那十分委屈学了六分。 她看着封寒，有些可怜的说：“我、我真的什么也没说呀。我就在这里蹲一会儿，玄阴仙子就过来说我现在不受宠可没人护着了，捏死我比捏死蚂蚁容易，然后不由分手拿起鞭子就要抽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她抬起手抹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越发委屈了。 “我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侍女，既没有一个大家族做后盾，也没有一个仙君哥哥撑腰，我还能说什么话来？玄阴仙子，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但是三番两次要我的命，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她这话一说出来，不只是柳月眉，便是一边站着的兰芙都目瞪口呆了。 陆婳平时间看着淡淡的，有那么点距离。如今装起可怜来，竟是这般得心应手？ 比起柳月眉来，简直不差分毫啊。 封寒似乎是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柳月眉被陆婳这一出给弄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柳月眉疯了，简直不能忍，朝着陆婳便扑了过去，一边扑嘴里还厉声道：“你撒谎，你居然敢撒谎！” “你明明说要毁我的容，说让我装不了可爱，我这才忍无可忍对你出手。你这个贱人，居然敢颠倒黑白，陷害我。我杀了你，杀你了！” 柳月眉激动非常，使劲儿往陆婳那边扑。 陆婳一脸‘我好怕怕’的往封寒的身后躲，一边不忘用眼神挑衅一下柳月眉。 她喜欢闹，那就让她闹好了，到时候让封寒直接给她扔出去。 果然，柳月眉这样子，直接让封寒黑了脸。 封寒将陆婳往自己的身后一扒拉，抬手朝着柳月眉一挥衣袖，柳月眉便惊呼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几米，摇摇晃晃的才站稳了。 封寒冷冷的看着她，喝道：“当着我的面喊打喊杀，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 柳月眉失去的理智被封寒这一句话给吼了回来，此刻再被他的目光一扫，只觉得头皮发麻。 封寒当然不会不敢动她。 封寒这些年来，性子越发的冷了。便是连族中的长辈宗亲，封寒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说动手就动手的，哪里会给她面子？ 柳月眉往后缩了缩，慌乱的道：“寒哥哥，不是这样的，真的你要相信我。是她先威胁我，是她……” 陆婳眯了眯眼，突然间伸手扯住了封寒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 封寒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瞬间僵硬在原地。 婳婳……以前撒娇的时候，总爱这样。 陆婳像是没注意到封寒的僵硬，她仰着头，可怜兮兮的晃着封寒的衣袖，道：“仙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想要我的命。” 说罢，又晃了晃封寒的袖子，喊了一声：“仙君~” 这一声拐着弯儿的仙君，再一次和记忆中某人喊着的‘师傅’重叠。 在别人看来，陆婳这是将一个妖艳贱货的角色扮演到了极致。但是在封寒看来，面前的人却是和记忆中的某人逐渐重叠，渐渐的变为一人。 封寒深吸一口气，直直的盯着陆婳，嘴里却道：“柳月眉，从今日开始，我不想在玄阳府邸看到你。” 没有办法，面对这个人的撒娇，他没有办法拒绝。 柳月眉呆立在原地，不甘心的喊了一声：“寒哥哥。” “要我丢你出去吗？”封寒猛然间转头看柳月眉，声音冰冷的问。 柳月眉被他这个样子吓得眼泪都缩回去了，苍白着一张脸，像是站不稳一般晃了晃。 身边的侍女连忙上前一步扶着她，低声劝道：“仙子，咱们先走吧，不要惹怒玄阳仙君。我们回去，找夫人。” 柳月眉看她一眼，终于妥协，狠狠瞪了陆婳一眼，掩面走了。 等到柳月眉离开之后，院子里便只剩下陆婳和封寒了，还有一个不知所措的兰芙。 陆婳一开始作妖很起劲儿，如今得逞了，终于将柳月眉给弄走了，陆婳又莫名的有点心虚。 她干巴巴的笑了笑，默默的将扯着封寒袖子的手收了回来。 封寒的视线一直钉在陆婳的身上，此时见她收回了手，眸光有了一丝波动。 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熬到最后，陆婳都想拔腿就走了。 师傅你要打要骂麻烦给个痛快的啊，这样不吭声是打算干什么？用眼神杀我死我吗？ 还好，在陆婳忍不住逃跑之前，封寒终于是开口了。 封寒抬起手，食指笔直的指着陆婳脖子上那一圈紫，语气僵硬的道：“这伤，怎么这样？你没抹药？” 第293章 别妄图取代她 陆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封寒是在说什么。 她抬手想遮住自己的脖子，但是想了想好像没有遮挡的必要，索性也不遮了。 她笑了一下，语气轻松的说：“没事儿，小伤，都没破皮呢。” 封寒没吭声，只是看着她脖子上的伤，神色越发阴沉了。 这种不见血的伤，看着才更加可怕。 陆婳看他脸色不好看，忙又说了句：“真的没事儿了，一点都不疼。” 封寒没吭声，脸色更难看了。 明明被捏一下下巴就喊着疼的人，这样的伤会不疼？ 陆婳：“……” 怎么办，她好像越解释，师傅的脸色就越难看。 封寒看着她，终于开口问了一句：“药呢？” 陆婳：“……” 她的药……被摔碎了，哪里还有什么药？ 封寒看她不回答，又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的药呢？” “别问她了。”梦梦拿着个笤帚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往陆婳旁边一站，指着陆婳道：“那瓶药，早就被你的未婚妻给摔碎了，哪里还有什么药？” 陆婳皱着眉，侧头看了梦梦一眼。 封寒只扫了梦梦一眼，便又盯着陆婳，问：“她说的是真的？” 陆婳嗯了一声，说：“是真的。” 封寒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拿药？” 说到这事儿，陆婳又有些委屈，说：“我在这院子里蹲了三天了，你也不愿意见我啊。” 封寒：“……” 好嘛，算来算去，最后还是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转头往书房走，对陆婳说：“过来。” 陆婳屁颠颠的跟上去了，临走时还给梦梦使了个眼色。 封寒不知是不是背后长了眼睛，立刻转头看向她们俩。 两人瞬间正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封寒皱皱眉头，指着梦梦道：“你不是打扫后院吗？怎么跑来这里？” 梦梦：“……” 封寒：“太闲的话，以后把前院一起打扫了。” 说完这话又转头吩咐兰芙，道：“她很闲，人高力气大，不用安排人帮她，她一个人就可以了。” 兰芙：“……是。” 梦梦：“……” 所以，她到底是哪里惹了这位仙君不快？ 不等她想明白，封寒已经带着陆婳进了书房。 兰芙走过来在梦梦面前站定，笑眯眯的问：“对你的打扫区域，你有什么疑问吗？” 梦梦：“……我敢有疑问吗？” 兰芙笑而不语。 梦梦抽了抽嘴角，斩钉截铁的说：“我没有任何疑问，我一定做好，保证纤尘不染。” 兰芙很满意，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加油。” 梦梦：“……”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笤帚，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个玄阳仙君，还真是阴晴不定。 她盯着书房门看了一会儿，倏然笑了笑，道：“还挺有意思……” 拿着笤帚，转身扫地去。 ———— 书房内，陆婳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排小药瓶有些傻眼。 封寒指了指药瓶，不耐烦的说：“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擦药？” 陆婳啊了一声，随后才拿起一瓶药，小心的给自己抹上药。 药膏凉凉的，还带着点淡淡的香。抹上去之后，那股灼烧的痛感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封寒一直盯着陆婳抹好了药，这才收回目光。 他指着那些药瓶，道：“之前的不是碎了吗？这些都拿去。” 陆婳：“……其实，我用不了这么多。” 封寒看她一眼，不容置喙的说：“用不了就放着。若是再碎了，来找我拿。” 陆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应下了。 封寒又说：“以后，你就在书房伺候。这里的古籍，你可以看，顺带帮我整理。” 顿了顿，又说：“闲暇时，也能陪我下棋。” 陆婳又应了，然后便盯着封寒看。 封寒头也不抬，道：“有话就说。” 陆婳也不客气，直接问：“你不躲着我了？” 这几天，封寒很明显的就是在躲着她。 封寒眯了眯眼，看了陆婳一会儿，才说：“我不见你，是为你好。” 陆婳：“怕失手杀了我？” 封寒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婳继续道：“那为什么以前想杀我，现在又不杀了？” 封寒也坦然，直接道：“以前觉得你和她太像，觉得你是别有用心之人派来特意接近我的，所以想杀你。现在不杀你，因为你和她太像。” 杀她，是因为她和陆婳像。不杀，也是因为她和陆婳像。 这一刻，陆婳心情有些复杂。 她的声音有些低，问封寒，“那你为什么还把我放在身边？” 封寒：“……” 这一次，封寒沉默的时间长了点。 好久之后，就在陆婳以为封寒不会回答了，封寒却突然间道：“因为她离开我很久了。” 陆婳：“什么？” 封寒抬头看她，淡淡的道：“也许是因为你和他有着同样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你和她有着同样的习惯，也许是你和她撒娇时都一模一样，所以我没办法对你狠心。” 陆婳：“……” 封寒继续说：“看着你委屈，我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她委屈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看着你流眼泪，我也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她哭起来的时候一定也和你一样。所以，我没有办法不去理会你。” 他伸手，指尖触碰了下陆婳脖子上的伤，一触即分。 “这里。”封寒低低的道：“一想到这些伤是落在她的身上，一想到我可能会亲手杀了她，我就难以忍受，甚至发疯，恐惧到颤抖。” 他盯着陆婳的眼睛，缓缓问：“所以，你能理解吗？” 陆婳：“……” 她说不出话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封寒收回目光，低下头，缓缓道：“既然我无法忍受，那么在她回来之前，你就代替她守在我身边吧。” 陆婳：“……” 封寒手里拿着一本古籍，声音不高不低的说：“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妄图取代她。你记住，你只是和她像，并不是她本人。我虽对跟她很像的你不忍心，但是却不会对妄图取代她的你手下留情。我的意思，你明白了？” 陆婳盯着封寒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明白了。” 第294章 我是为你好 玄阳府邸的人都知道，府里除了仙君之外，还有一个人不能惹了。便是连兰芙，也得看着对方的脸色行事。 以前玄阴仙子柳月眉总是来府中耀武扬威，摆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子，但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正主玄阳仙君的认可。不然没有得到认可，到最后更是直接被玄阳仙君给赶了出去。 但是这位可不同了。 虽说出身低，仅仅是个侍女，但是却是玄阳仙君亲自认可的。 不但如此，更是为了她大发雷霆直接将有婚约的玄阴仙子给赶了出去。 人人都在说，这个侍女上位的女人手段了得，勾引男人的功夫一流，竟是将不近人情冷冰冰的玄阳仙君都给迷住了。 三人成虎，流言越传越不像话，到最后，陆婳已经彻底被妖魔化，变成了一个容貌倾城一笑勾魂的极品狐媚子了。 不管外面怎么传，陆婳却是守在书房里，老老实实的给封寒整理古籍，顺便在他休息的时候跟封寒手谈一局。 陆婳多年不下棋，有些生疏了。但是在这几日的训练之下，水平飞快的恢复到之前的样子，不论是从手法上还是布局上，都让封寒越来越熟悉。 这手法与自己一脉相承，分明就是从自己这里学去的，并且和当年的婳婳一模一样。 他偶尔会走神问陆婳：“你到底是谁？” 陆婳都会很平静的回答：“我是陆婳啊。” 之后，两人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管外面如何风言风语，陆婳过的是平静的。 这一日，玄阳府邸再次有课上门，是个胡子白花花的老者。 封寒对这位老者还算客气，亲自出门去迎了进来。 不过，这位老者对封寒好像就不那么客气了。 他刚一坐下，茶都没喝一口，视线便落在陆婳的身上，冷冷的问：“你就是传闻中那个狐媚惑主让封寒将柳月眉赶出去的女人？” 陆婳：“……？” 封寒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了，挡在陆婳的面前，沉声道：“叔祖，你来我这里，就是专程说这件事的吗？” 那位老者眼睛一瞪，道：“你既然喊我一声叔祖，那我连你的事情问也不能问了？” 封寒：“我并非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老者显然很是不满，看了封寒一眼，道：“我问她几句话而已，你何必那般紧张？月眉陪了你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对她紧张半分。” 封寒冷着一张脸，说：“那是不一样的。” “我不管你一不一样，我今日既然来了，那必然是要问个清楚的。” 那老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直的朝着陆婳走了过去。 封寒要拦，那老者直接对封寒道：“好，你今日不让我问，那我便让你的娘亲自来问。” 封寒一听，眉头皱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动，只是后退两步，站在了距离陆婳不远的地方。 这样的距离，不管发生什么，封寒都来得及出手。 老者将陆婳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禁冷笑一声。 他走到陆婳面前，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商品一般，上上下下的将陆婳给打量了一遍。 那视线，让人极不舒服。 陆婳皱着眉头，若非这人是封寒的长辈，她早就起来走了。 老者看了两眼，最后嫌弃的哼了一声，说：“我还当时个怎么样的大美人呢，能将封寒迷得神魂颠倒，原来也不过如此。” 陆婳面无表情，淡淡道：“传闻不可尽信，老人家活了这么久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吧？” 老者脸色一黑，喝道：“你……” “再说了。”陆婳直接打断老者的话，说：“我虽然不过如此，但是比起你口中的月眉，好像要好看了那么一点点？” 老者被陆婳几句话气的一个仰倒，胡子都颤了颤，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一边的封寒也有些意外，深深的看了陆婳一眼。 “你、你简直放肆。”老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厉声道：“月眉乃是柳家嫡女，柳鹤亲妹，跟封寒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她身份高贵，岂是你这等低贱之人能比的？” 陆婳嗤笑一声，“不就是投了个好胎。” 老者指了指她，转身看着封寒，厉喝一声：“封寒，你就让这样一个货色顶撞于我？” 封寒：“你说话客气点。” 陆婳：“你冲他吼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之后互看一眼，然后又同时偏开了头。 老者：“……” 他气的脸都红了，憋了半晌，才道：“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他猛然间看向陆婳，冷声道：“看你如此，怕是留你不得了。今日我便除了你这个祸患，免得你活着祸害人。” 说罢，竟是突然朝着陆婳一掌劈了过来。 陆婳一惊，飞速后退。与此同时，早有准备的封寒飞身而上，砰的一声，硬生生的接下了老者的一掌。 老者脸上闪过惊讶震怒不可置信等等一系列情绪，整个人倒飞而回，站在了另一头。 封寒粉丝不动的挡在陆婳的面前，冷冷的看着老者，说了一句：“叔祖，我敬你是长辈，对你客气。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对我的私事指手画脚。” 老者气的不清，厉声问：“你的私事？封寒，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护着的那个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一个侍女，不安守本分，成天想着勾引主子，能是什么好人？设计陷害月眉，让你将月眉赶出去，她能是什么好人？” “她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封寒神色淡然的说：“还有，就算是为我好，也并不能插手管我的事。是好是坏，我能自行判断。” 老者明显气的不清，还要再说，一边的陆婳却慢慢悠悠的来了一句：“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玄阳仙君不是三岁小儿，自会分辨好坏。倒是你们这些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想要掌控甚至支配他的人，不觉得可笑吗？” 老者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喝道：“我们封家的事，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来管了？” “我管不着，我就是看不下去。”陆婳冷冷的看他一眼，眼神嘲讽。 第295章 罪人之后 封寒没想到陆婳能在叔祖的面前面不改色，更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之后的一连窜话来。 见她将叔祖气的脸色发红快要吐血的样子，他竟也生不出半点火气，反而觉得好笑。 见叔祖还要说，封寒直接道：“叔祖，你今日来若是只是为了此事，那我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府中之事，我自会处理，就不牢叔祖费心了。” 老者狠狠的瞪了眼陆婳，这才转头看封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月眉那孩子到底有什么不好，你非要放着她不要反而对一个这样的货色多番维护？你看着吧，迟早有你后悔的那一天。” 封寒没吭声，全当没听见。 一边的陆婳很是不爽，有心想说两句，但是看了看封寒，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那老者见封寒这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在多说了，转身坐下，沉声道：“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封寒看他不在纠缠陆婳的事情，脸色也就不在那么难看了。 只要叔祖不妄图对他的私事横加干涉，他对长辈一向敬重的。 封寒走过去坐下，问：“什么事，能让叔祖亲自跑这一趟？” 老者看了他一眼，视线又放在陆婳的身上，皱皱眉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陆婳没吭声，但是站着也没动。 封寒直接道：“她在没关系，叔祖你说。” 老者又是一口气闷在胸口，气的狠狠的砸了桌子一拳头。 深吸一口气，老者才沉声道：“是关于魔族的事情。” 这句话一句，原本懒懒散散站着的陆婳瞬间站直了。 封寒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问：“就是血洗了九云府邸的那群人？” 一说到这事，老者更气了，又是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的道：“就是那些人！” “他们简直太猖狂了，血洗了九云仙君的府邸不说，还留下那些字侮辱人。不但如此，最近更是满天下的吆喝要那九云项上人头。若是能奉上线索，他们就会给足好处，仙丹妙药应有尽有。”老者冷声道：“这伙人，实在是猖狂至极。” 说完之后，半晌不见封寒回应，老者这才去看封寒，却见对方正一脸悠闲的喝着茶。 老人蹙眉，“你不管？” “我为何要管？”封寒嗤笑一声，说：“他们能帮我将九云找出来，我还得上门去感谢他们呢。” 老者听的一愣，随后皱眉看着封寒，沉声说：“都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没放下？” “放下？”封寒冷笑一声，“他逼的婳婳跳了忘川井，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活在痛苦中。你叫我放下，怎么放下？他能把婳婳还给我吗？他能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分离都补给我吗？叔祖，我看你还是不要说笑话的好。” “可是，九云乃是你的弟弟，你怎能因为一个凡间女子对他赶尽杀绝？”老者急声道：“你追杀了他这么多年，让他一个堂堂仙君不得不隐姓埋名躲藏起来，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封寒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狠劲儿，一字一句的道：“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也尝一尝我这么多年所受的每一份痛苦……” 陆婳站在一边，看着封寒和老者。那老头儿似乎还在说什么，像是劝慰，但是陆婳却有些听不清。 她整个人都有些愣！ 九云仙君，那个对封寒怀着坏心，逼的她跳下忘川井与封寒分离这么多年的九云仙君，竟是封寒的亲弟弟。 她有些恍惚，还有些无措，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心想找九云仙君报仇，连抓到他之后该怎么折磨他都想好了，但是却怎么都没想过，九云仙君会是封寒的亲弟弟。 她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兄弟，为何会自相残杀？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封寒已经和老者撇开了九云仙君的话题，聊起了魔族。 老者沉声说：“这个魔族，残忍无比，生性嗜杀，不除不行。前些时日，紫霄仙君遇到一个魔族，与之大战几天几夜，到最后对方使了手段逃走，这才便罢。但是即便如此，对方的战斗也可想而知了，竟是让紫霄仙君几天几夜都没将之留下。这些人，若是再让他们猖狂下去，怕是迟早会生出祸患来。” 封寒沉默着没吭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者看着他的脸色，道：“我知道你一心只牵挂着那个凡人女子，想要找到她，但是你也不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什么事情都不管吧？这魔族眼看着壮大起来，若是再不除，怕是后患无穷啊。” 封寒眼眸一抬，说了一句：“与我何干？” “怎么与你无关？”老者沉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些人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若是不管，难道任由他们这般张狂吗？” 封寒嗤笑一声，说了一句：“不过一群囚徒，如今终于重见天日而已。” 老者一听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震惊的问：“你知道他们的来历？” 封寒点了点头，淡淡道：“古籍记载，天地间有一牢笼，镇压上古罪大恶极之仙，以饕餮镇守，生生世世不得出。这些人，怕是那囚徒的后人，得了什么机缘，脱困而出了。” 他这几百年，翻阅的古籍无数，涉猎甚广，这些事情，他本是不知，还是近些年从古籍中看到的。 今日也是叔祖问起，他这才第一次提及。 老者震惊无比，喃喃道：“原来如此！这些人，竟是罪人之后……” 老者一拍桌子，道：“既是罪人之后，那就更留不得他们了。封寒，此事你可一定要管啊。” 封寒道：“我为何一定要管？” “他们能血洗了九云仙君府，焉知他们不会对玄阳府邸动手？这些人嗜杀成性，被囚困一生，如今脱困，怕是要挑我们封家立威！你若是不对他们出手，难道非要等着他们杀上门来不成？” 老者严肃的道：“这件事，你可一定不能置身事外。你就算不想管我们这些老头子，可你总不能不管你娘啊！” 第296章 大家都想要她死 封寒即便是在冷漠，也不能放着自己的亲娘不管。 当叔祖祭出这个杀手锏的时候，封寒总是无法招架。 陆婳站在一边，直勾勾的看着封寒。 封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那老者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那些魔族的身上。不过，如若他们的首领出现，我帮你们拿下。其他的，你们自己解决。” 老者蹙眉，还想再说，却被封寒抬手制止了。 “魔族中的领头人，我答应帮你们拿下。我若出门在外碰见魔族人，也不手下留情。剩下的那些你们若是还不能摆平，那就是你们废物了。” 封寒这话说的不客气至极，噎的那老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半晌，老者才终于点了点头，道：“好，得你这句话，也够了。” 他站起身来，又对封寒道：“再过半月，紫霄仙君柳鹤打算带人去魔族老巢，探探他们的虚实。他的意思，想让你一块去。” 封寒：“我没时间。” “你不再考虑考虑？”老者蹙眉，道：“柳家与封家交好，你又与柳鹤从小一起长大，这点面子你还是要给的吧？” 封寒脸色有些不耐烦，说了一句：“再看。” 再看，就是有可能去了！ 老者得了这话，也就不在多做纠缠，转身告辞。 从陆婳面前经过的时候，那老者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她，说：“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像你这样的让人还想妄图攀上咱们封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说完这话，便扬长而去。 陆婳不屑一笑，看都没多看那老者一眼。 想攀附封家？她连他封家是个什么玩意都没兴趣了解。 她只想要封寒而已，其他东西，她根本从未放在眼里过。 陆婳一转头，便对上封寒深邃的双眸。 陆婳一愣，脸上的表情来不及收起，被封寒看了个正着。 封寒盯着她，问：“你对封家好像很不屑？” 陆婳：“……” 这话要怎么回答？ 是，我是对你的家庭不屑，但是我对你很在意啊？ 但是这种话，现在怎么说的出口？ 好在封寒好像只是随便问问，并未在意陆婳的答案。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自然而然的转了话题，道：“你对魔族好像很在意？” 陆婳：“……” 又是一个辛辣的问题。 这一次，封寒没有轻易放过她。见她不答，回头盯了她一眼，道：“嗯？” 陆婳：“……” 对这个‘嗯’字简直没有抵抗力。 “仙君为何觉得我对魔族的事情感兴趣？”陆婳问。 封寒淡淡道：“一提起魔族，你的视线便定在我们身上，听的很认真。” 陆婳说：“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封寒：“是吗？” 陆婳：“不是吗？” 封寒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你说是就是吧。” 陆婳：“……” 总觉得被封寒都给看透了怎么办？ 她心中叹息一声，追着封寒的脚步，小声问：“仙君真打算对付魔族？还要拿下他们的首领？” 封寒没回头，只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陆婳看着封寒的背影，沉默。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他们的首领是我，你要拿下我吗？拿下我之后呢？要不要斩首示众？ 陆婳发觉，她跳入了一个死循环。 第一次见封寒没有开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在这之后就越来越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了。 假若我现在告诉你，你会不会嫌弃我？ 陆婳小心翼翼，不敢说。 她跟在封寒身后，小声说：“没有问题。” 封寒脚步顿住，转头看她，问：“你不希望我插手魔族的事情？” 陆婳憋了半晌，还是没憋住，道：“你那个叔祖，完全就是胡说八道嘛。人家又不是疯狗，怎么可能见人就杀？他们血洗了九云仙君府邸是没错，但是观其种种行为，也不难看出人家是来寻仇的吧？人家找九云仙君寻仇，又关封家什么事？还把你拉下水！” 封寒直直的看着陆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怎么知道魔族不像叔祖说的那样嗜杀成性？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只是找九云仙君寻仇而不会牵连整个封家？” 陆婳语塞，好半晌才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那个九云仙君，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他在外面得罪了人呢？结果却要你和封家给他摆平，凭什么啊？” 陆婳看着封寒，道：“要不，你就别插手了？” 封寒盯着她，问：“你怎么就知道九云仙君不是好人？” “你不喜欢的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啊，这点毋庸置疑。”陆婳理所当然的道。 封寒又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说：“这件事本不欲多管，既然你这么关注，那我说不得要管上一管了。” 陆婳：“……” 此刻，她的内心一片卧槽。 自作聪明，结果弄巧成拙。 陆婳有点想哭，看着封寒的背影，嘀咕道：“为什么我关注你就像管啊？” 封寒答：“人人都说魔族嗜杀成性不除不快，只有你说他们并非传闻所说那样。我不偏听偏信，总要亲自去看上一看，了解一下到底谁说的是正确的啊。” 陆婳：“你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 封寒：“……” 的确，他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 但是看着陆婳那么关注，他莫名的就想要无聊一下，想要管一管。 陆婳蹬蹬的几步走到封寒身边，与他并肩而立，问他：“要是那个魔族首领并不像传闻中那般嗜杀成性呢？你还会拿下他吗？会杀了她吗？” 封寒看她一眼，说：“如今我没看到，我怎知他是怎样的人？就算他不若传闻中那般嗜杀成性，她也活不了。” 陆婳：“为什么。” 封寒面无表情的道：“因为大家都想要他死。” 陆婳心中一凉，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整个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她停下脚步，抬头直直的看着封寒，一字一句的问：“因为大家都想要她死，所以她就应该去死吗？” 封寒：“是。” 陆婳：“即便她什么也没做错？” 封寒：“她的存在就是错。” 第297章 这位仙子脸皮够厚 陆婳站在封寒的面前，明明是六月酷暑，她却如立寒冬，冷的止不住打颤。 大家想要她死，她就必须去死，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 她愣愣的看着封寒，有些无力的道：“可是，她做错什么了？她只是想活着而已，就连活着也不可以吗？” 封寒皱了皱眉，还是说：“她活着可以，但是当她活着触犯到某些人的利益的时候，她就不可以活着了。” “她触犯他们什么利益了？”陆婳的语气控制不住的拔高了一点，道：“她就只是想活着，触犯他们什么利益了？” “她的存在，威胁到他们了。况且，魔族行事并不低调。”封寒盯着陆婳的眼睛，说了一句：“叔祖之前的话你也听见了，非我族内其心必异。所以，大家是不会容忍魔族的存在的。” 陆婳：“……” 她不说话了，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存在就是错，即便解释再多也无用，都是错。 沉默良久，陆婳才问了一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封寒：“……” 陆婳问：“你也觉得她应该去死？就因为她是魔族？” 封寒没回答，而是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对魔族的事情这么关心？” 回避了！ 封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陆婳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有些疲惫的垂下眸子，缓缓的道：“没事，我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钻了牛角尖而已。” 封寒看了她一眼，说：“你看起来很累，今天不用伺候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转身离开了。 陆婳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渐渐的泛红了。 师傅，你可知道？我若不成魔，我便回不来！ 但是，我九死一生即便成魔也要归来，结果却被告知，你的存在便是错。 陆婳突然间不知该如何自处！ 她甚至想，自己是不是死在天地牢笼会更好？这样，师傅会一辈子记住她曾经美好的样子。 陆婳确实是疲惫，也没像以前那样往封寒的面前凑了，一连几天都躲在自己的房间内。 像是受伤的小兽，默默的躲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 只是可苦了陆小咩，被陆婳抱在怀里毛都快要被薅秃了。 可怜陆小咩堂堂神兽饕餮，龙之子，被人当做宠物一样抱在怀里薅毛，简直人森耻辱。 到最后，陆小咩都毛了，警告陆婳，要是再薅毛，就要生气了。 陆婳不得已做出让步，只抱抱，不薅毛。 梦梦进来的时候，陆婳正抱着陆小咩靠在窗边盯着窗外的一棵树出神。 梦梦走到她身边了她都没发觉。 梦梦挑挑眉，直接伸手去抢她怀中的陆小咩。 一直在发呆的陆婳瞬间惊醒，想也没想，反手一掌朝着梦梦拍了过去。 梦梦心中一惊，整个人飞速后退，陆婳的掌风擦着她的脸颊扫过，砰的一声，直接将她身后的一张桌子劈了个粉碎。 梦梦：“……” 陆婳：“……” 两人对视良久，梦梦突然间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说：“看不出来，你深藏不露啊。” 陆婳眯着眼，道：“彼此彼此。” 两人又对视一会儿，梦梦便若无其事的走到她身边，指了指她怀里的陆小咩，道：“哪里来的小羊羔？看着挺可爱！就是这眼珠子的颜色，咋看着和一般的羊羔不太一样？” 陆婳随口道：“路边捡的，觉得可爱就养着了。至于眼睛颜色……大概这只小羊是个混血？” 梦梦：“……混血？” 陆婳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梦梦沉默一会儿，道：“好吧。” 陆小咩不能在人前说话，否则早就把陆婳骂了个狗血喷头了。 你才混血，你全家都混血。 他堂堂饕餮，居然被说成混血？ 简直又一人森耻辱。 梦梦想伸手摸一下陆小咩，结果被陆小咩往后一仰脑袋，拿眼睛斜斜的瞅着他，一副‘你敢碰我试试’的不好惹的样子。 梦梦：“……” 陆婳抬手摸了摸陆小咩的脑袋，笑着说：“不好意思，我家小咩认生，不爱别人摸他。” 梦梦：“……” 见鬼了，一只羊还特么的认生？ 她笑着收回手，说：“这羊叫小咩？很有个性。” 陆婳点点头，道：“是的，小咩，陆小咩。这家伙一向很有个性！” 梦梦敷衍几句，便不在跟她聊小咩，直接问：“你这些时日怎么不去前院了？对玄阳仙君没有想法了？” 陆婳看她一眼，叹息道：“想法倒是还有，但是我们身份悬殊，怎么在一起？” 梦梦像见了鬼似得盯着她，问：“你一早便知身份悬殊，如今再来感叹，是不是晚了点？” 陆婳斜睨她一眼，幽幽的说：“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 梦梦无语！ 沉默一会儿，她道：“那你现在是打算放弃了吗？” 陆婳盯着梦梦看了一会儿，说：“你好像很希望我跟玄阳仙君有点什么？你不是对他有想法吗？我跟他没什么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 “话不是这么说。”梦梦笑眯眯的道：“咱两公平竞争，你若能跟他有点什么，我也是为了你高兴的。我岂会是那等善妒不能容之人？” 陆婳：“是吗？” 梦梦：“当然是。” 陆婳哦了一声，眯了眯眼，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的？” “当然不是。”梦梦凑过来，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大事的。” “这玄阳府邸有仙君坐镇，能有什么大事？”陆婳没怎么在意，随意的问。 梦梦神秘一笑，然后说：“那个被仙君扔出去的玄阴仙子柳月眉，她又回来啦。” 陆婳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眼神一冷，喝道：“她还敢回来？不怕仙君扔她出去？” “这次，自然是有所依仗才敢回来。”梦梦道：“听说，那个紫霄仙君陪着她一块儿来的。有这个哥哥给她做后盾，仙君总不能不给柳鹤面子，将她给扔出去。” 陆婳冷笑一声，说：“这位仙子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梦梦点点头，“那是，若是脸皮不厚，怎么能把仙君搞到手？” 第298章 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陆婳觉得，自己再在屋子里待下去，等自己出去，她就要多一个师娘了。 遂抱着小咩准备出去晃悠一圈寻一下存在感，结果路过前面院子的时候却听到一阵吵嚷之声。 陆婳犹豫了一下，还是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刚走近，便见几个侍女在围着一个人辱骂，甚至伸手将他手中的食物给打掉了。 那人似乎是个杂役，穿着灰扑扑的衣裳，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一副好欺负的老实人的样子。 陆婳看了一会儿，见那些侍女越来越过分，竟是不满足骂了，要动手了。 陆婳挑眉，声音不高的问了一句：“你们干嘛呢？” 她一开口，那边的几个侍女一惊，瞬间回头看过来。 一见陆婳，众人脸上的神色都有些怪异，但是却都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陆姑娘。” 这位最近得宠的陆姑娘，府中可是没有人不认识。 陆婳一手抱着小咩，一手摸着小咩的脑袋，笑眯眯的问：“你们玩什么呢？好玩吗？我能不能加入？” 那几个侍女干巴巴的笑了笑，结结巴巴的说：“没、没玩什么，就是跟他开个玩笑。” 陆婳哦了一声，说：“那我也跟你们开个同样的玩笑好不好？” 她这话一落，那几个侍女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笑容都挂不住了。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敢了。”那些侍女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句，然后便哗啦啦的作鸟兽散，转眼便没了人影。 陆婳嘀咕一声：“我又不会吃人，跑什么。” 她走到剩下的那人身边站定，看了他一眼，是个长相极为普通的男子，看着二十岁的样子，此刻垂着眸子，脸色有些阴沉。 陆婳皱皱眉，一个杂役，脾气倒是不小，难怪被人欺负呢。 “你没事吧？”陆婳问了一句。 那人却突然抬头看陆婳，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让玄阳仙君对玄阴仙子大发雷霆将她赶走的那个陆姑娘？” 陆婳：“有什么问题？” 那人又看了陆婳一会儿，最后摇了摇头。 陆婳觉得这人有些奇怪，不过她也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低头拿出一些包好的糕点递给那人，道：“这些都是没吃过的，给你。” 那人没伸手，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怪异。 陆婳懒得跟他浪费时间，将那些糕点拍在他手上之后，便抱着小咩转身走了。 那人站在那，看看她，又看看手上的糕点，最后抬手将糕点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转身走了。 他一离开，梦梦便抱着一个笤帚晃晃悠悠的出现。 她先是冷冷的看了眼那人离开的方向，最后才伸手将草丛里的糕点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转身走了。 ————- 陆婳抱着小咩到前院，正好撞见兰芙从里面出来。 兰芙一见她，便加快几步几步走过来，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不是在休息吗？这里不用你伺候，你回去吧。” 陆婳挑眉，问：“我休息好了，自然该回来，总不能总是偷懒。” 兰芙没好气的道：“你什么时候勤快不好，非要现在勤快？” 陆婳笑了笑，说：“看这样子，好像里面有不太欢迎我的人？” 兰芙回头看了一眼，声音更低了，说：“还能有谁？自然是玄阴仙子了！她在你手里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次她可是带着她哥哥一块儿来的，她哥哥可是和仙君平起平坐的人物，你还是不要进去惹他们不痛快了，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陆婳眯着眼，淡淡道：“带着哥哥来了又如何？这里可是玄阳府邸，不是他柳家。当着仙君的面儿，他们兄妹还能吃了我不成？” 兰芙气结，“你这人怎么就不听劝呢？” “我这人，天生就爱给人添点堵，尤其是我不喜欢的人，我就更不喜欢让她痛快了。”陆婳抱着小咩往里走，边走边说：“看她不痛快的样子，我就高兴。” 兰芙：“……” 她看着陆婳的背影，想着这可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完全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所以，当陆婳抱着小咩闯入屋子里的时候，里面的人一下子停了下来。 陆婳一脸无辜，问：“打扰到你们了？” 其他两人还没说话，封寒则直接道：“没有。” 他朝陆婳招了招手，示意陆婳靠近。 陆婳笑眯眯，抱着小咩走到了封寒的身边。 封寒打量她两眼，问：“休息好了？” 陆婳：“休息好了。” 封寒复又看向她怀里的小咩，盯了有一会儿，才问：“你养的？” 陆婳抱着小咩晃了晃，说：“是啊，可爱吗？他叫陆小咩，你可以叫他小咩。” 封寒与小咩那双棕色的眸子对视了一眼，没有喊小咩，只是回了一句：“可爱。” 说罢，便不再看小咩，而是对陆婳道：“这位是紫霄仙君柳鹤。” 这是在给陆婳引荐了。 陆婳也很上道，对柳鹤的方向施了一礼，低声说：“见过仙君。” 柳鹤没吭声，沉默的打量着陆婳。 陆婳也看着他！ 这位紫霄仙君，长相倒是比玄阴仙子柳月眉要更胜一筹。虽不能和师傅比，但是也算的上是眉清目秀了。 此刻他静静的看着你的时候，眼神异常专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你有意思呢。 柳鹤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不必多礼。” “你便是陆婳吧？”柳鹤似乎是笑了一下，说：“前些时日舍妹在此叨扰，怕是与姑娘有些误会，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还请姑娘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堂堂一个仙君，能这样对一个侍女说话，这简直是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陆婳有些意外，不过表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说：“仙君言重了。只要仙子以后不再犯，我是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封寒：“……” 柳鹤：“……” 一边坐着的柳月眉：“……！” 人家跟你客气几句，你还当真了？这样一点面子都不给，真的好？ 封寒微微偏过头，将自己带着笑意的脸藏了起来。 第299章 你还小，不懂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柳鹤打破了寂静。 他笑了笑，道：“陆姑娘胸襟过人，在下佩服。不过姑娘不计较是姑娘大度，我们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转头看向柳月眉，喊了一声：“月眉。” 柳月眉看了柳鹤一眼，随后站起身朝着陆婳走了过来。 陆婳夸张的后退一步想往封寒的身后躲，嘴里还貌似害怕的说着：“你别拿鞭子抽我……” 众人：“……” 柳月眉嘴角抽搐，脸上的表情就快要绷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的挤出一点笑容来。柳月眉轻声说：“陆姑娘，我不会拿鞭子抽你，你不要生气。” 开口说了第一句，后面的就不在那么难了。 柳月眉满脸诚恳，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太任性了。回去之后，哥哥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也反省过了。陆姑娘，我对我以前的不懂事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跟我计较。以后，希望咱们两个能和平相处，好吗？” 陆婳：“……” 一个仙子给她一个侍女道歉，还要和平共处，这已经是把自己的脸面扒拉下来往地上踩了。 这个柳月眉，为了封寒还真的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尤其是柳鹤，作为仙君，居然有这样的魄力，让柳月眉做到这个地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柳鹤这个仙君，做的可真是不简单。 陆婳脑子里转了一圈，在看柳月眉的时候，表情就变得有些可怜兮兮，道：“你、你真的反省过了？以后真的不在打我了吗？” 柳月眉：“……真的反省过了，以前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 陆婳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笑容来，道：“真的？其实，只要你不打我就好了。” 柳月眉干笑一声，所：“你放心，绝对不会了。” 陆婳笑了笑，主动道：“那我们这算是和解了吗？真是没想到，我还能跟仙子成为朋友呢。” 柳月眉笑了一声，笑意却没怎么达到眼底。 似乎是不想跟陆婳继续纠缠那个话题，她迅速的将视线落在陆婳怀里的陆小咩身上，笑着问了一句：“你养的宠物？很可爱！我能抱抱他吗？” 陆婳退后一步护着怀里的陆小咩不让柳月眉碰到，一脸严肃的说：“抱歉哦，不能给你抱。你别看小咩这样，他其实脾气不是很好，惹到他了，他会吃人的哦。” 柳月眉一愣，随后说：“你真会开玩笑，一只羊怎么可能会吃人？好吧，我不抱他了，你不用吓唬我。” 陆婳笑的格外有深意，没吭声。 她可没开玩笑，小咩是真的会吃人。 两人虚与委蛇几句，似乎便没有话再说了。 陆婳抱着小咩站在封寒的旁边，低着头当装饰。 柳月眉也格外老实，坐在自己哥哥的身边，装良家淑女。 柳鹤则和封寒商量着十日后的魔族之行。 等商量好了之后，时间已经不晚了。 封寒直接唤了兰芙进来，吩咐道：“带紫霄仙君去西院安歇。” 西院，是柳月眉每次来住的地方。兄妹两一个院子，也方便照应。 柳鹤应了，带着柳月眉要走，谁知柳月眉却站在原地没动。 她笑眯眯的看着陆婳，道：“陆姑娘，你有时间吗？若是有时间，我有些话想跟你聊聊，今夜就随我住在西院如何？” 陆婳还没说话，封寒便皱了皱眉头，说：“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非要去西院说？” 柳月眉嗔怪的看了封寒一眼，道：“寒哥哥，人家想和陆姑娘说一些女儿家的话嘛。” 一边的柳鹤也无奈的笑了笑，道：“玄阳仙君，这你就不懂了吧？女孩儿家，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小秘密，你我是不会明白的。” 封寒蹙眉，侧头看向陆婳。 陆婳心中冷笑！ 她和玄阴仙子能有什么小秘密？她俩凑一对不掐起来都是万幸了，还分享什么小秘密，那才是见了鬼。 不过，陆婳表面上滴水不漏，一脸遗憾的说：“要不改天？我几日未见仙君，心里怪想的，我今日想跟仙君呆一块儿。” 话音落，屋里又是瞬间的寂静。 封寒则看了陆婳一眼，保持沉默。 柳月眉愣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都快有些挂不住了。 “是、是吗！”柳月眉干笑两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偏头看柳鹤，眼眶都已经红了。 柳鹤脸上的笑容也没了，看了陆婳一眼，然后对封寒道：“既如此，那我便带妹妹先去休息了。” 说罢，带着柳月眉转身走了。 等他们一走，封寒抬脚便往书房走。 陆婳抱着小咩，在犹豫到底是厚着脸皮跟上去，还是现在立刻逃跑。 不等她想出个结果来，封寒已经说了一句：“怎么？不是说心里想我吗？还不跟上来？” 陆婳：“……哦。” 跑不掉了！ 陆婳抱着小咩，慢吞吞的跟在封寒的身后往书房走。半路上跟小咩同学意念交流。 陆婳：“小咩，待会儿师傅要是动手宰我怎么办？” 小咩：“我吃掉他。” 陆婳：“你敢？” 小咩：“我要看着你被他吃掉然后我被连累跟你一起死？” 陆婳：“那你也不能吃。” 小咩：“那你问我干什么？” 陆婳：“……你，稍微帮我挡一下？” 小咩沉默了一会儿，问：“怎么挡？” 陆婳说：“你就稍微挡一下，不要让我被他宰了就可以了。但是要注意尺度，不能让他受伤，不能吓到他，不能使劲儿推他，反正就是不能弄疼他。” 小咩：“……这活儿我干不了，要不咱两一块儿死，要不我就吃了他，没别的路可走。” 陆婳沉默片刻，道：“咱两还是一块儿死吧。” 陆小咩：“……为了个男人你至于吗？你自己不要命你还要拉着我一块儿死？我是饕餮，是神兽，我爹是龙，我……” “你还小，不懂。”陆婳直接打断他，道：“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陆小咩：“……” 如果长大就要为了一个人去死，那他宁愿不长大。 像现在这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就最好！ 第300章 你这是在关心我? 书房内，陆婳抱着小咩缩在角落里，安静如鸡。 封寒手里拿着一本古籍随手翻阅，已经看了许久。 等他手中那一本古籍翻完，香炉里的香料都燃的差不多了，陆婳的双腿也站的有些发麻了。 她以前都没被师傅罚过站，现在补上了。 封寒将古籍随手放在一边，抬头看缩着脑袋的陆婳。 “之前在紫霄仙君面前不是挺能说？怎么现在不说了？” 陆婳抬了抬眸子，嘀咕道：“那个时候灵感来了挡不住，现在灵感枯竭，不知道说什么了。” 封寒差点被气笑了！ “巧言令色。”封寒斥了一声。 陆婳缩了缩脑袋，不敢吱声。 封寒看着她这个样子，刚冒起来的那点子火气又一下子没了。 这些小动作，真是像极了以前的婳婳。 每每犯了错，总是这样低着头装乖巧，这样自己就算有天大的火气，也舍不得朝她身上发一点。 没了火气，封寒说话的语气便没那么冷了，淡淡道：“之前不是说想我？你是不是忘记我说过什么了？如果有一天你妄想你不该妄想的东西，那我便留你不得了。” 陆婳一惊，抿了抿唇，说：“我没有妄想不该妄想的东西。” 你本来就是我的，不是妄想。 她抬头看着封寒，眉毛弯弯，眼睛眨巴眨巴，透着点无辜，又有些邪气。 “我之所以那么说，就是不想让玄阴仙子痛快。”陆婳注视着封寒的表情，继续说：“我就是故意刺激她，故意惹她不高兴，看她不高兴我就开心。你看到她离开时的脸色了吗？特别难看！” 封寒：“……” 陆婳看着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你生气了吗？” 封寒眯了眯眼，说：“躲了几天，突然出现，就是为了让柳月眉不好过？” 陆婳：“是，谁让她老是欺负我，三番两次想要我的命。” 不但如此，还想跟我抢你。 封寒突然嗤笑一声，说：“无聊，幼稚。” 陆婳眨了眨眼，说：“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封寒无所谓的道：“你不是故意来惹我生气，那就不关我的事。” 陆婳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道：“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惹仙君生气。” 封寒斜睨她一眼，幽幽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在窗外，你耍手段陷害柳月眉。” 陆婳：“你生气了？” 封寒哼了一声，没说话。 陆婳无辜，“她要杀我是事实，不算陷害。” “你总是有理。”封寒懒得跟她纠缠这事儿，直接道：“这几日，柳家兄妹会一直住在这里，你老实一点不要去挑衅他们。柳鹤这个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陆婳哦了一声，说：“放心，我绝不踏足西院一步。” 说完，往前凑了两步，笑眯眯的问：“仙君，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封寒一愣，脸上的神色陡然间冷了下来。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要肖想你不该肖想的，你是不是忘记了？” 封寒的声音有点冷，带着几分疏离。 陆婳心中有些酸，脸上的笑容却无懈可击，摆摆手，说：“好啦好啦，开个玩笑，你不要那么认真嘛！放心，我一直记得自己是谁，我会恪守本分的。” 说罢，将迈出去的那一步，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封寒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头不看她，只是说：“柳鹤前来，说了不少魔族的事情，所以我还是决定要去看看。之前看你对魔族好像很感兴趣，所以，你要跟我去吗？” 陆婳一愣，问：“我可以去吗？” “可以。”封寒终于回头看她，说：“你如果愿意去的话。” “我愿意的。”陆婳脸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说：“仙君要去魔族的话，那我一定要跟着去。” 封寒嗯了一声，便不在说什么了。 陆婳也不多话，直接放下小咩，转身整理古籍去了。 现在的封寒，变得有些寡言，有些冷，有些疏离。 不过没关系，她都能理解，她只要陪在他的身边就可以了。 一个看书一个整理，后来两人还下了一局棋，陆婳这才从书房离开，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只是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却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陆婳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灰扑扑的衣裳的杂役，有些意外，问：“你找我？” 那人没说话，但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陆婳，明显就是来找事儿来了。 陆婳挑眉，又问了一句：“有事？” 顿了下，补了一句：“是肚子饿了吗？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糕点了。不过我屋子里还有，你如果要的话就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拿。” 说罢，越过那人身边进了屋，不一会儿，果真拿着一些糕点走了出来。 她将糕点放进那人的手中，嘱咐道：“赶紧吃，别在被人看见了。还有，那些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得还手，打不过你就跑，可不能傻傻的站在那里被人欺负啊。” 那人手里拿着糕点，看着陆婳的眼神有些复杂。 但是只是一瞬，很快便变得冰冷了。 “你害玄阴仙子？”那人终于开口，语气有些阴沉。 陆婳一愣，哭笑不得，“我害她？我害她什么了？” 那人冷冷的说：“我都看见了，她是哭着回的西院。” 陆婳挑眉，说：“那可能是我说了什么话让她有些生气？这也算不得是害她吧？要知道，若非仙君出手，我可是早就被她抽死好多次了，我都还没说她害我呢。” 那人不说话了，只是盯着陆婳的眼神有些不善。 陆婳挑眉，突然问：“你对那个玄阴仙子很关心啊，怎么，你对她有意思？” 那人不吭声，但是表情明显是在说是。 “啧啧！”陆婳摇了摇头，叹息道：“先不说你们身份匹配不不匹配，就说那个玄阴仙子满心满眼的都只有玄阳仙君，根本看不上别人。你说你对她……你不是自找苦吃吗？” 那人脸色阴沉，说：“那你呢？你一个小小的侍女肖想仙君，你就不觉得不现实吗？” 陆婳意味深长的道：“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咱两不能比。” 第301章 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那人手里拿着糕点，神色阴沉的盯着陆婳，冷冷的问：“咱两为什么不能比？” “不能比就是不能比，至于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陆婳笑了笑，指了指他手上的糕点，说：“还是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吧，玄阴仙子那样的人，不是你该想的。” 说罢，她转身要往屋子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道：“多嘴劝你一句，柳月眉看似单纯可爱，实则并非良人，你还是少要招惹的好，免得小命不保。” 那人原本只是神色有些阴沉，一听完这话，瞬间暴怒。 “她也是你能说的？她好不好，我比你清楚。”那人盯着陆婳，气怒不已，吼道：“她善良可爱，天真无邪，怎非良人？你自己龌龊卑鄙不择手段，就觉得别人都和你一样无耻吗？” 陆婳：“……” 她叹息一声，说：“中毒不浅啊。” 那人瞪眼：“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陆婳摊手，说：“我说你那位玄阴仙子善良大方可爱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你尽管喜欢。” 说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笑，说：“吃东西吧，吃饱了再去喜欢。” 说完，不在跟外面的中毒少年拉扯，直接进了屋子。 外面那人瞪着眼睛看她的方向，眼神有点可怕。 站了一会儿，转身出了院子，顺手将手中的糕点扔在了路边。 梦梦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眯了眯眼，梦梦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总这么浪费食物不太好吧？”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大步离开了。 梦梦眼里寒光闪过，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走过去将那糕点捡起来，拿着进了屋。 推门进了陆婳的屋子，见她正坐在窗前蹂躏小咩，梦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乐善好施，也得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接受啊。”梦梦翻着白眼将那一包糕点砸在了陆婳的面前。 陆婳一愣，抬头看她，问：“哪儿来的？” 梦梦斜睨着她，语气不太好的说：“还能哪儿来的？门口的路边捡来的。” 她指了指陆婳，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收收你的瞎好心吧，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你一腔善良都喂了狗，你还以为自己做了好事儿呢。” “啧！”陆婳摇摇头，说：“那少年中毒不轻啊，宁可不吃，也要为自己的女神守节。” 梦梦：“……你还有心思调侃？” “为什么没有？”陆婳眨眼，“难道我要哭吗？” “你都不难过，你都不生气的吗？”梦梦瞪着她，问：“你好心好意的给她吃的，他不领情就算了，反而对你存着敌意。” 她指了指桌上的糕点，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午我在草丛里也捡到了这些糕点。陆婳，你的善良就这么廉价吗？” 陆婳一愣，随后突然笑了。 “你觉得我善良吗？”陆婳看着梦梦，问：“你觉得我善良，我在做好事？” 梦梦：“难道不是？” “我可不认为我是什么善良的人。”陆婳笑眯眯的说：“偷偷告诉你，你别看我这样，我可是七岁就杀人如麻了，手上的人命说不定比你吃的饭还多呢。” 梦梦：“……” 她就用一副‘你继续编’的表情静静的看着陆婳。 陆婳看她不信，也不多解释。 她转头拆了那包糕点，拿出一块儿塞进自己嘴里，吃了几口才说：“味道不错。” 将手中糕点吃光了，陆婳才又看向一边的梦梦，说：“别生气了，我都不生气，你生气什么？再说了，我也不觉得我自己善良在做什么好事。只是，他刚好需要，只是我刚好有。而我给了他，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就给他了。” 她又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说：“若是我肚子饿，而糕点只有一块儿的话，你看我是自己吃还是看着他饿死？” 梦梦：“……” 她直勾勾的盯着陆婳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吭声。 虽然陆婳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但是在梦梦看来，她还是那个会把糕点掰一半给那人不让对方饿死而自己继续饿着的蠢货。 她在陆婳旁边坐下，顺手拿了一块糕点，和陆婳对着吃。 “听说，玄阳仙君要去魔族？”梦梦一边吃一边问。 陆婳侧头看她一眼，说：“没想到啊，你一个扫地的，消息还这么灵通。” 梦梦哼了一声，道：“别小看扫地的。” “是不能小看你。”陆婳说了一句。 梦梦侧头看了她一眼，当没听见，问：“你会跟着去吗？” “我去。”陆婳也不隐瞒，淡淡道：“这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都说魔族生性嗜杀不能不除，我去看看这魔族究竟有多么的无恶不作，究竟有多么的伤天害理，究竟有多么的该死。” 梦梦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死，侧头看陆婳，眼神有些异样。 “你好像……对这件事很有意见？”梦梦小心翼翼的问。 陆婳嗤笑一声，“我一个小小的侍女，我能有什么意见？” 梦梦蹙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过了头。 她们两人相处的时候，都有一个默契，那便是从来不打破沙锅问。很多话题，点到即止，谁也不会再继续深问。 都是有秘密的人，保持克制是基本礼貌。 梦梦的表情不一会儿便恢复如常，语气有些不屑的道：“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说什么魔族非除不可，还不就是因为怕魔族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吗？扯那么多有的没的，想杀人就杀人，还非得个别人泼脏水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有病。” 陆婳眨眨眼，侧头看梦梦：“你不觉得魔族该死？” 梦梦：“他们为什么就该死？” 陆婳一愣，说：“他们的存在就是错，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大家都想要他们死，那他们就应该去死……不是吗？” “是个狗屁。”梦梦皱着眉头，问她：“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歪理？” “人家就是想活着而已，凭什么不能？”梦梦语气不太好的说：“他们那些闹着要除掉魔族的人，他们以为自己是谁？他们凭什么去主宰别人的生死？” 第302章 流氓也有底线 陆婳愣愣的看着梦梦，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梦梦的话，和封寒……是两个极端。 她脑子里轰轰的，乱糟糟的一团。 梦梦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后退一点，皱着眉头道：“你受什么刺激了？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陆婳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梦梦，半晌才喃喃的道：“对啊，他们只是想活着，他们有什么错呢？凭什么他们的生死要由别人那主宰呢？凭什么！” 梦梦哼了一声，道：“依我看，这些魔族也没怎么着。人家出世这么久，也就干了那么几件大事，宰的人还多半都是罪大恶极死不足惜的人。就是对上了九云仙君，怕是跟九云仙君有什么恩怨吧。就因为这些就说人家该死，也太不讲道理了。” 她侧头看陆婳一眼，说：“告诉你哦，我其实跟魔族有接触。” 陆婳一愣，问：“魔族不是一向低调？你怎么还会跟魔族有接触？” 梦梦幽幽的说：“就是一个意外，恰好遇上了而已。” “那人看起来，好像是魔族的一个小头目什么的吧。长的倒是好看，就是给人感觉有点油腻，好像一副‘老子最帅’的样子，随时随地都在散发着我最帅的样子。”梦梦饶有兴致的说：“那家伙挺有意思的！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墙头看美女，眯着眼，像只猫。” 陆婳：“……” 她好像知道梦梦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油腻的帅哥，除了湛羽不做他想。 梦梦继续道：“我开始还以为他会忍不住对美女出手呢，结果他就只是看着，也不怎么样。我就问他，你这么看着有意思？他说有意思，饱眼福。我说你喜欢你就抢啊，然后他幽幽的看了我一眼，说流氓也要有流氓的守则，不能太没有底线了。看可以，但是未经允许，不能上手。” “我那个时候，其实是有点意外的，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眼睛之后，就更加意外了。这竟然是一个魔族，一个人人眼里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魔族。”梦梦笑了一声，说：“没想到吧？一个魔族的流氓，耍流氓还要有守则。” 陆婳笑了笑，低声说：“这像是他会干出来的事儿。” 梦梦：“什么？” “没什么。”陆婳偏头看她，说：“然后呢？” “然后？”梦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然后他就问我，说‘你这么好看，要不你跟着我？你放心，我虽然不能保证一辈子对你一心一意，但是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之前，我一定一心一意待你好’。哈哈哈哈，好玩儿吧？” 陆婳：“……” 这个湛羽，作大死。 梦梦乐不可支，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把自己三心两意的混蛋本质解释的这么清新脱俗的……渣男。” 陆婳：“……” 她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梦梦勾了勾唇，幽幽的道：“我赏了他一个大嘴巴子，然后说‘老娘是良家妇女，不娶我，就别招我’。” 陆婳：“……” “他一脸懵-逼的看着我，憋了半晌，说了一句‘良家妇女就良家妇女，有什么了不起？能好好说话吗？动不动就打人哪里良家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梦梦似乎是又想到当时的场面了，整个人笑的一抽一抽的，手里的糕点都抖落了一地。 陆婳默默的将她手中的糕点拿掉，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梦梦。 梦梦笑的要死，边笑边说：“你不知道，当他顶着一个巴掌印一脸郁闷的离开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她抹了一下眼角，擦掉笑出来的眼泪，说：“说好的魔族嗜杀成性呢？说好的魔族无恶不作呢？他不强抢民女也就算了，在我恶意的扇了他一巴掌的时候，他居然没还手，灰溜溜的就走了。” 她终于笑够了一般，侧头看陆婳，说：“那时候我就在想，魔族是不是根本就不是传闻中的那个样子。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跟我们不一样的普通人。” 陆婳沉默了一会儿，才笑了一下，说：“你这句话，若是魔族的人听到，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普通人，他们拼了命的从那个囚笼中逃出来，可不就是想做一个普通人吗？ 但是，在别人眼里，他们却成了异端，成了非死不可的存在。 陆婳有些嘲讽的笑了笑，他们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没有人知道他们能活着究竟有多艰难。而他们这么艰难才留下的一条命，却被别人莫名其妙的就判了死刑。 梦梦没注意她的脸色，继续道：“不过，魔族的战力非一般人所能及。柳鹤之前遇到过一个，愣是没将对方拿下。这样的人，也不知有多少！这样不知深浅又战斗力超强的一群人，难怪那些人会急眼，容不下他们。” 陆婳冷冷的说：“他们的战斗力都是为了活下去日复一日的在搏杀中练出来的，是踩着敌人的尸骨沐浴着敌人的鲜血而生的。他们生存的技能，到了别人眼里，便成了非死不可的原罪。” 梦梦神色顿住了，回头看着她，缓缓的说：“你好像，对他们很了解。” 陆婳笑了笑，淡淡的说：“跟你一样，机缘巧合之下跟他们有所接触，因此了解的比常人多一点。” 梦梦不置可否，只说了一句：“你的经历可真够传奇的，作为侍女，屈才了。” 陆婳偏头看她，说：“你也不遑多让，作为扫地的，委屈了。”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两人再不多问，又默契的打住了话题，开始对坐吃糕点。 沉默，却气氛正好，没有尴尬。 两个人将一包糕点解决完，梦梦站起身来拍拍手，对陆婳道：“几日后的魔族之行，我也会去。” 陆婳挑眉，“仙君可没说要带你。” 梦梦：“腿长在我自己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她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到时候见到我，不要太惊讶。” 陆婳看着她的背影，心想：到时候见到我，你也别太惊讶。 第303章 想要什么，直说吧! 封寒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跟陆婳聊聊魔族的事情。 陆婳其实很不想跟封寒聊这个话题，毕竟封寒肩负着要干掉魔族首领的重任。 但是还是不得不小心应付着，以免封寒看出些什么来。 应付封寒就已经让她心力交瘁了，偏偏还有人不想让她省心。 柳月眉大抵是让人下了降头，或者是被她哥哥洗了脑，非要缠着自己做姐妹。 就像现在，柳月眉正堆着一脸灿烂的笑容，用那种嗲嗲的声音对她撒娇，道：“陆姑娘，你就教教我下棋吧。” 陆婳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淡淡说：“我不会下棋。” “怎么可能？你不会下棋怎么能陪寒哥哥下棋呢？我知道，你一定会。”柳月眉看着陆婳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你不肯教我，该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吧？关于那件事，我已经跟你道歉了，而且保证过不会再犯了，你也原谅我了啊。” 陆婳：“跟之前的事没关系，是我真的不会下棋。你难道没看到我被仙君杀的片甲不留吗？” 柳月眉笑了起来，说：“寒哥哥棋艺高超，便是哥哥与之对弈，也绝对不会比你好多少的。” 陆婳扯了扯嘴角，道：“你这么说，那说明你会下棋，又何必要缠着我来学？” “我只会皮毛，都不够资格跟寒哥哥对弈。”柳月眉有些委屈，说：“你就教教我行不行啊？” 陆婳有点不想敷衍她了，冷淡的说：“我真的不会下棋，仙子要学下棋，还是去找别人吧。” 说罢，站起来身来准备要走。 “陆姑娘，舍妹真心相求，还请陆姑娘成全了她吧。”柳鹤不知何时出现，站在不远处，对陆婳笑眯眯的说：“妹妹从小与玄阳仙君一同长大，玄阳仙君对她很重要。她想学会下棋跟他能有更多的共同话题，还请陆姑娘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陆婳抽了抽嘴角，她的一片苦心关我什么事？ 陆婳懒得应对柳月眉，对于柳鹤同样。 她淡淡的道：“仙君对她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挺重要的。不知紫霄仙君可能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柳鹤蹙眉，随后迈步走到陆婳面前，问了一句：“陆姑娘，我们能否单独聊聊？” 陆婳一顿，随后道：“仙君既然说了，我岂敢拒绝？” 不是不想拒绝，而是不敢拒绝。 柳鹤当没听懂这话中意思，直接让柳月眉回去，自己带着陆婳到了院中一角。 两人站定之后，柳鹤转头看着陆婳，直接道：“陆姑娘，咱们也不必藏着掖着了，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 陆婳挑眉，问：“说什么？” “说你想要什么。”柳鹤眉梢微抬，淡淡道：“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只要柳家能给的，只要你说，我都尽量满足。” 陆婳眨眨眼，突然明白了柳鹤的意思。 她笑了一声，问：“紫霄仙君一出手，果真不同凡响，大方！” 柳鹤看着她，淡淡道：“所以，陆姑娘想好要什么了吗？要名，还是要利？” 陆婳似笑非笑的说：“不论是名还是利，只要跟着玄阳仙君，都会有的。” 柳鹤笑了笑，说：“陆姑娘，你真以为，你能一直待在封寒的身边？” 陆婳：“为什么不能？” “他现在留着你宠着你，不过是因为你恰好有一个好名字而已，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清楚。”柳鹤淡淡的道：“替代品终究只是个替代品，这一点，封寒心里也清楚。你说，封寒会不会为了一个替代品和自己的家族作对，让自己的娘亲伤心呢？” 陆婳微微眯眼，看着柳鹤，没吭声。 柳鹤继续道：“容我提醒你一句，陆姑娘，你现在很危险。” 陆婳挑眉，“紫霄仙君有何高见？” “封寒的家族不会让他和一个低贱的侍女扯上关系。封寒的娘亲不会让他的儿子和一个侍女不清不楚。你继续待在封寒的身边，只会惹怒了他们，到最后，不等我柳家出手，封家自己便会出手除掉你。”柳鹤淡淡的道。 陆婳点点头，说：“紫霄仙君分析的有理。” 柳鹤又说：“我若是你，便趁着还未彻底惹怒他们之前，捞一笔好处远走高飞。想来，等你离开之后只要不太过作，封家也不会为难你一个侍女的。” 陆婳点点头，说：“紫霄仙君说的对！按理来说，我的却是应该这么做。” “不过，紫霄仙君能保证，我离开封寒身边还会活着吗？”陆婳的眼里带了点嘲讽的味道，问：“封家不会跟我一般见识，你确定你那个妹妹她会容得下我吗？” 柳鹤淡淡道：“她已经改过了，你也看到了，她这些天是真心想与你结交。” 陆婳笑眯眯，“真心与否，你明白我也明白，你妹妹更明白。” 柳鹤不说话了，直直的看着陆婳，缓缓道：“所以呢？” “所以，我为了小命着想，当然得牢牢的扒着玄阳仙君这个保命符啊。”陆婳笑的异常开心，道：“虽是替身，但是只要正主一天不出现，封寒就一天不会抛弃我。你猜猜，正主什么时候会出现？” 柳鹤：“……” 正主失踪快千年，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 他们连她是否活着都不知道。 陆婳笑容更灿烂了几分，真诚的对柳鹤道：“多谢紫霄仙君今日提醒，让我明白我必须扒拉着封寒不放，才能保住小命。你放心，我一定不负众望，紧紧的跟在封寒的身边，当一个合格的替身。” 说罢，对柳鹤弯了弯腰，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柳鹤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原本想着只是一个有些手段的低贱侍女而已，威逼利诱之下总能让她屈服。 却不曾想，这人竟是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 柳鹤冷笑一声，说了一句：“替身而已，杀了就杀了，封寒还能找我拼命不成？” 在他看来，封寒对陆婳虽重视，却不到为了她会和他反目成仇和柳家为敌的地步。 这个陆婳，太看得起自己了。 第304章 谁也不许跟过来 自从那次和柳鹤开诚布公的谈过之后，柳家兄妹就老实了下来，见面再也不假装客气了，都是互相无视。 柳月眉也不跟她姐妹情深了，见着她都是用下巴看人的。 这种突然的改变，连封寒都注意到了，还特意问了一句：“怎么，不打算跟柳家兄妹建立友谊了？” 当时陆婳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一句：“你什么时候见过情敌之间还能建立友谊的？柳月眉脸上笑眯眯，心里估计想着怎么把我剥皮拆骨呢。” 封寒顿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在这一长串句子中抓到了重点，问了一句：“情敌？” 陆婳：“……” 她想起封寒之前的警告，自己得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 她叹息一声，解释说：“在柳月眉眼里，我就是她的情敌。虽然，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侍女。” 封寒也不知道想什么，不过似乎很不满意，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 但是，他却到底没说什么。 陆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高兴封寒心里还记着她。 可她也莫名失望。 自己跟自己吃醋？她大概是有病！ 时间一晃而过，没过几日，便到了启程去魔族的日子。 这一次声势浩大的声讨，誓要将魔族消灭殆尽。 尤其是当众人知道玄阳仙君也去的时候，大家几乎瞬间高-潮，好像魔族已经捏在他们的掌心，想什么时候让他们死他们就能什么时候死。 陆婳被封寒带在身边，一同前往。 所谓魔族老巢，便是当初他们在山谷建的落脚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八层塔楼。 样式，与人界皇宫的观星楼一模一样。 去的路上，陆婳就在想，当封寒看到那个楼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很快，她就看到了！ 柳鹤在前打头阵，率先进入山谷。陆婳和柳月眉跟在封寒的身边，慢悠悠的走进去的。 毕竟封寒只答应帮他们拿下魔族首领，可没说要帮他们冲锋陷阵。 不过，他们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但是冲进去的人却始终安静，不闻一点喊杀之声。 柳月眉有点担心，小声对封寒道：“寒哥哥，你说我哥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封寒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刚到山谷口，前面的路便像是突然间被人截断，入目便是万丈深渊，与对面的陆地隔着鸿沟。 柳月眉一看，脸上的担忧更甚，偏头看封寒，道：“寒哥哥，怎么办？” 陆婳自从到了这里，便格外的沉默，只跟在封寒的身边，视线片刻不离封寒。 封寒还是没回答柳月眉的话，他盯着面前的这个万丈深渊发呆。 眼前所见，并非真实，而是一个阵法。这个阵法与他来说，抬手可破，并不高明。 但是，却透着莫名的熟悉。 这样用来自保的小小阵法，他曾经手把手的教给婳婳。 他至今记得，那丫头一脸惊奇的说：“师傅，好神奇呀。” 他当时说，这不过是小小障眼法，等到了九重天，他教她更厉害的阵法。 只是，她来了九重天，他却将她弄丢了。 柳月眉盯着封寒，像是见了鬼。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冷的像个冰块一般的封寒，此刻竟是红了眼眶，眼底都是痛苦。 “寒哥哥，你怎么了？”柳月眉想伸手去拉封寒的袖子，却被惊醒的封寒一甩，逼的柳月眉倒退两步，身子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瞪大了眼睛，委屈的喊了一声：“寒哥哥？” 封寒侧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说：“我没告诉过你，不要碰我吗？” 柳月眉：“……我记住了，下次不会了。” 封寒收回目光，继续盯着面前的万丈深渊。 呆了一会儿，他深吸一口气，顺手捡了几块石子，指尖带着几分灵力，飞快的扔向不同的方向。 石子落到，眼前的景象瞬间大变。 万丈深渊没有了，鸿沟消失，面前的路一片平坦。 他们的耳边也出现了嘈杂的人声，面前也见到了许多前来声讨魔族之人，围着一栋建筑低语，踌躇不前。 封寒皱了皱眉头，往前走去。 柳鹤最先发现他的身影，见他来，连忙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封寒的语气不太好，冷冷的问：“不是来抄魔族的老巢？人呢？” 柳鹤皱着眉头，沉声道：“不知为何，此地一个人也没有，不知他们是不是提前得到了风声，在此埋下陷阱了。” 他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楼，道：“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栋楼。我们探过了，楼外无人看守。魔族诡计多端，我们不敢贸然前进，就怕里面有陷进。” 封寒脸色更冷。 之前看到那阵法之时，他便心神不宁，总觉要发生什么。如今再听柳鹤说楼，封寒心中那股不安更甚。 想也不想，抬脚便朝着那栋楼走去。 柳鹤一愣，随后紧跟在封寒的身边。 封寒走了几步，最后索性直接一跃，朝着那楼的方向飞了过去。 众人仰头，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凌空掠过，眨眼间，那栋楼前便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封寒一落地，双脚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了地上。 堂堂玄阳仙君，何时这般狼狈过？ 但是此刻，他却顾不得许多，只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建筑。 观星楼，这里竟然藏着一座观星楼。 他站在这里，止不住的开始发抖。一股恐慌袭来，瞬间席卷全身，让他的牙齿都开始打颤，指尖都在失控的颤抖。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座观星楼？ 封寒的眼睛血红血红的，脸色更是可怖至极。 后跟上来的柳鹤见他如此，忍不住问：“玄阳仙君？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封寒没说话，他抬脚朝着观星楼走了过去。 柳鹤一愣，忙说：“仙君，里面情况不明，你还是莫要鲁莽进去。” 封寒充耳不闻，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柳鹤皱皱眉头，抬脚便要跟上去，只是刚走了一步，便被前面的封寒猛然间喝止。 “别跟过来！”封寒厉声道：“谁也不许进来！”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一般，那股子狠历劲儿，让人胆寒。 第305章 任何人里，不包括我 柳鹤止步，不敢再上前了。 他虽和封寒同为仙君位，但是在某些方面，他却是不敢跟封寒硬杠的。 五大仙君，唯有封寒让人看不清深浅。 这个人极为低调，或者说，极为冷漠。 不是他自己的事儿，从不多问。因此位列仙君多年，却从未跟人交过手。 唯一的一次出手，便是快千年前，追杀九云仙君，逼的九云仙君至今东躲西藏隐姓埋名不敢露面。 五大仙君中，其他四位心中多少都有共识，那便是封寒不好惹。 如今封寒这般少有的疾言厉色，让柳鹤不得不重视。 柳月眉站在柳鹤身边，满脸焦急，急声道：“哥哥，寒哥哥他到底怎么了？他这样会不会有危险啊？” 柳鹤摇了摇头，没吭声。 柳月眉来回转了几圈，最后忍无可忍，道：“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寒哥哥陷入危险中，我得进去找她。” 说罢，转身就要往观星楼内冲。 柳鹤一把将她扯了回来，皱着眉头教训，“此时不同往日，不可任性。” 柳月眉：“可是他……” “玄阳仙君之前的话你没听到吗？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你若此刻进去，怕是没死在魔族的手里，就先被玄阳仙君给结果了。”柳鹤沉声道：“你冷静点，不要着急。玄阳仙君法力无边，一定会没事的。” 柳月眉咬着唇，虽明显的有些不甘愿，但是到底还是将柳鹤的话给听进去了。 一群人都在焦急的望着观星楼，唯有一人淡定，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柳月眉冷冷的看着站在一边的陆婳，冷声道：“枉自寒哥哥平日间对你百般维护，如今他出了事，你却还这般淡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你的心难道是石头做的吗？” 陆婳一直盯着观星楼，此时见柳月眉找茬，终于将视线从观星楼上挪了回来，放在了柳月眉的身上。 “我不淡定，难道要哭天抢地吗？”陆婳冷冷的说了一句。 “你……”柳月眉咬着牙，道：“下贱之人果真是没有真心，平时巴结着寒哥哥，如今看他陷入险境，竟是半点担心都没有，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寒哥哥的身边？” 她手一抖，甩出一根长鞭，冷冷的说：“今日我便除了你，免得寒哥哥在为了你这么个下贱玩意儿费心费力。” 说罢，长鞭一甩，竟是不由分手的便要陆婳的命。 陆婳眸光一闪，身子快速一挪，没有人看到她是在怎么动作的，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紧接着柳月眉的长鞭便啪的一声落下了。 只是，她这一鞭子竟是落了空，原本应该站在那里的陆婳，早就不见了人影。 柳鹤眉头微皱，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柳月眉更是有片刻的发懵，紧接着豁然转头，便发现陆婳正站在观星楼的入口处。 柳月眉神色顿时变了，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陆婳勾了勾唇，淡淡的道：“你不是指责我没心肝不担心仙君吗？我这就如你所愿，跟进去看看仙君到底如何了。” 柳月眉神色更冷，厉喝一声：“可寒哥哥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陆婳撩了撩眼皮，转身往里走，扔下一句：“这个任何人里面，不包括我。” 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了入口处。 柳月眉脸色一变，拔腿便要跟上去，却被柳鹤再次拦住。 柳月眉不依了，大声吼道：“大哥，她都进去了，我怎么还能袖手旁观？到时候寒哥哥只会觉得我心里没他，做的还没有一个低贱的奴婢多。” “她要去，便让她去。”柳鹤沉声道：“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柳月眉：“可是寒哥哥在里面。” “月眉。”柳鹤皱着眉头，沉声说：“封寒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你何时见他这般失态了？怕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他那般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跟进去，那陆婳这个时候进去，说不定就惹怒了封寒。到时候不用我们自己动手，封寒就自己动手将她解决了，这样岂不更好？” 柳月眉有些犹豫，“会、会吗？我不进去，寒哥哥真的不会生我的气？” “你进去了，他才会生你的气。”柳鹤沉声道：“你要乖一点，听话一点，这样才招人喜欢。” 柳月眉此刻满心混乱不知该如何，如今被柳鹤一提点，便觉得柳鹤说的有理。 只要她乖乖的听话不违背封寒的意思，说不定封寒就真的喜欢她了呢？ 一群人在外面焦急等待，没有玄阳仙君的命令，愣是没有一个人敢随便踏入一步。 除了那个不知死活的陆婳。 —————— 观星楼内，封寒刚一踏入，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比的熟悉。 四方的房间，舒缓的楼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他缓缓拾阶而上，每走一步，双腿就重上一分。上到三楼，那重量便已经让他无法承受。 这观星楼什么时候出现的？出现多久了？婳婳是不是脱困了？她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 这里是魔族老巢，她怎么会和魔族的人扯上关系？ 她现在有没有危险？受伤了吗？还好吗？还……记得自己吗？ 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不来见自己呢？ 她是不是还在怪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所以才不肯来见他？ 封寒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脸色可怖的恍若末日来临。 他的眼底布满血丝，眸光不断闪烁，似有暴风来临，随时都会崩塌。 他绷着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好不容易来到顶楼，封寒一直紧绷着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他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一下子将在原地，空白一片。 一直悬着的那把刀，终于落下，差点要了他的命。 封寒动了动唇，竟是有一丝鲜血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情绪剧烈波动，上千年的等待，在这一刻终于还是将他伤了。 他没管嘴角的血迹，只拖着自己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他要去的地方，摆放着棋盘，棋盘之上棋局过半，每一子的落点，都是记忆中的样子。 第306章 任何人都可以说杀我，你不可以 封寒看着这盘未完的棋局，几乎要落下泪来。 “婳婳……” 他喃喃的念出这两个字，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深吸几口气，封寒转头四顾，试图找出陆婳的人影。 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四处空荡荡，不见一点人声。 封寒顿了顿，抬脚朝着其中一个方向走去。那是记忆中，他曾经睡过的房间，后来，变成了婳婳的房间。 封寒站在一堵墙面前，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一拂，果不其然，面前出现了一道房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封寒突然间无比的紧张，连手指都有些蜷缩。 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封寒抬手敲了敲房门。 砰砰两声，停顿一下，再敲两声。 封寒站在门前，像是一个等待审判的罪人。低垂着脑袋，不知道落下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罪名。 只是空等半晌，却不见任何动静。 封寒颤抖着手，抬手推门。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即便早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但是等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给了他无比巨大的冲击。 白色床帐，床头的矮柜，上面放着的一株君子兰…… 他猛然间扭头，开始疯了一样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翻找。 婳婳，一定是婳婳。 除了她，在没有人能在这九重天上建出这样一座观星楼。除了她，没有人能摆出外面那一盘未完的棋局。除了她，没有人能布置出这样一间房间。 “为什么不在，为什么没有！！！” 封寒猛然间爆发，站在屋子中央，整个人像是困兽一般，无措又慌张。 陆婳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封寒的这一声呐喊。 若是往常的封寒，怕是早就发现有人靠近了。但是如今的他心神大乱，等陆婳靠在门边了，封寒也没有半点察觉。 陆婳靠在门框之上，静静的看着封寒失控。 她的眼眶也一点一点的变红，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缓缓的开口，语气平静的问：“仙君，你在找什么呢？” 屋子里的封寒猛然间抬头看过来，那一眼，让陆婳彻底的认识到那些传闻中那个可怕的封寒。 封寒死死的盯着陆婳，厉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谁让你上来的？” 陆婳一点一点的站直了身子，说：“他们都很担心你，当然，我也很担心了，所以我想上来看看。” “滚出去！”封寒盯着她，像是在看什么仇人一般，喝道：“滚，现在就滚，不要脏了她的地方。” 陆婳站着没动，沉默的看着屋子里情绪已经不受控制的封寒。 封寒见她不滚，脸色一冷，竟是身影一闪直扑陆婳，伸手就要去掐陆婳的脖子。 这一下若是让封寒得逞，陆婳这条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因此，在封寒扑过来的时候，陆婳猛然间身子飞退，眨眼间便退到外面，距离封寒有十几步远。 若是曾经的陆婳，定然是躲不开封寒这一的。但是从天地牢笼里面脱困而出的陆婳，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陆婳。 她变了，变得强大了，变得即便站在师傅的面前，师傅也认不出来的地步。 封寒见她躲开，神色更冷了。 他盯着陆婳，一字一句的说：“你果然不简单。” 光是刚才躲避的这份功力，怕是外面守着的柳鹤也得退出一射之地。 陆婳还是没说话，但是看着封寒的眼神却渐渐的变了。 封寒一触到那个眼神，心中便是咯噔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样的眼神，他何其熟悉？ 曾经的陆婳，那个会对着自己撒娇的小徒儿，每每受委屈的时候，可不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吗？ 他先是控制不住的心疼，紧接着便是控制不住的心冷。 他到底在做什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婳婳。 他站在婳婳一手打造的观星楼内，对着一个和她有着同一个名字的女人心疼，只要一想到这个，封寒就恨不得杀了自己。 但是在此之前，他更想杀了作为罪魁祸首的那个和婳婳有着同样名字的女人。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想你不该想的东西。”封寒一步一步的往前，一字一句的道：“不管你是谁，触犯了规矩，那你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陆婳瞳孔一缩，问：“你现在是要杀我吗？” 封寒没吭声，只是又往前走了两步。 在见到婳婳之前，他必须将面前这个女人解决掉。 陆婳后退了一步，又问：“是因为你一直在找的和我有着同样的名字的那个女人吗？她回来了？因为她回来了，所以你现在不需要我了。我变成了你的挡路石，所以要除掉对吗？” 封寒冷冷的说：“我早就说过的。” 陆婳缓缓的摇了摇头，吐出一个字：“不。” “任何人都可以杀我，你不可以。”陆婳直直的看着封寒，说：“你听我说，我有话想对你……” “我没什么想对你说的，也不想听你说什么。”封寒冷声道：“我现在只想要你从我的面前消失。” 陆婳：“不是，你听我说，我是……” 她话未说完，封寒已经一掌劈了过来。 掌风灵力，裹挟着雷霆之力，排山倒海的朝着陆婳扑了过来。 陆婳脸色煞白，整个人飞退，到最后退无可退，只得从观星楼上一跃而下。 她不能死在封寒的手上，绝对不能。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封寒真正的实力。 当他想要杀一个人的时候，你真的很难躲的过去。 一直守在下面的柳鹤等人只见一人飞快落下，刚刚落地，便飞快的往旁边一闪。 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便狠狠的砸在那人刚刚落地的地方，掀起一片尘土。巨大的冲击力，逼的周围的人纷纷倒退，便连柳鹤也忍不住倒退了几步。 那个地方，一下子空了下来。 陆婳站在那儿，煞白着脸，看着封寒紧追而下。 陆婳大声吼道：“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 可是，不管她怎么吼，封寒都一言不发，只想置她于死地。 现在的封寒，根本冷静不了，他甚至根本听不见外界传来的声音。 第307章 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陆婳被逼的大气都不敢喘，不得不调动所有的精神来应对封寒一个又一个的杀招。 成为封寒的敌人，绝对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陆婳在天地牢笼之中什么没经历过？她的日常，便是搏杀，不停地杀人然后不停的躲避被杀。 但是，当她在面对封寒的时候，仍旧觉得可怕。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生起，然后直窜头顶，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 都说幽冥这个死神让人可怕，但是封寒比起幽冥来，却更像是死神。 面对他的时候，你会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被流逝。 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封寒万年不出手，如今全力出手，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之前谁也没有在意的侍女。 不止如此，这个侍女竟是能在封寒手下支撑这么久而不败。 两人招招凌厉，打的天地变色。 一边看着的柳鹤脸色连番变化，到最后看着陆婳的眼神复杂之极。 柳月眉更是惊呆了，不可置信的道：“那个女人，是陆婳那个小贱人？怎么可能是她？她怎么可能那么厉害？” 柳鹤侧头看了眼柳月眉，说了一句：“你应该庆幸。” 庆幸她两次试图要陆婳的命，却都没有成功。 按照如今陆婳的功力来看，她杀柳月眉不过是抬手间的事情。 柳月眉明显不愿意接受，脸上的表情一直很难看。 而中间，封寒和陆婳的交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陆婳惊恐的发现，封寒这个人是那种越打越渐入佳境的人，越到后面，她越发的难以招架了。 陆婳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了，掌心也满是汗渍。 若是继续下去，她成为封寒掌下亡魂便是必然的事情了。 陆婳抬手跟封寒硬拼了一掌，被震得手臂发麻，整个人也被反震之力逼的倒飞回去。 借此短暂分离的机会，陆婳试图唤醒封寒的理智。 “你听我说，你不能杀我，我是陆婳，我是陆婳啊。”陆婳厉声说道。 封寒脸色没有半点变化。 他知道她是陆婳，他当然知道。 若不是这个名字，他也不会注意到她，也不会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陆婳看封寒这个样子，也想到了封寒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是陆婳，但是不知道自己其实是那个他找的陆婳。 陆婳心中一急，索性高声喊道：“师傅，你不要我了吗？” 这一声师傅，石破天惊，让封寒抬起的手瞬间僵硬在原地。 封寒的脸色，风雨欲来，宛若阎罗。 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一字一顿的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婳看他终于停手了，终于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步，说：“师傅，是我啊，婳婳啊！师傅，我……好想你。” 封寒：“……” 他的眼里，风暴席卷，下一瞬间便要毁天灭地。 但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 陆婳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根本不敢贸然上前。 她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哽咽，喃喃的道：“师傅，你、你不认识婳婳了吗？你不、不要我了吗？” 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眼神，都和他的婳婳一模一样。 他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拳头捏的咔擦咔擦响。 陆婳还想说些什么，一边的柳月眉却猛然间冲到了他们中间，抬手一鞭子朝着陆婳甩了过来，伴随着她的一声厉喝：“你这个贱人，师傅是你能喊得吗？” “寒哥哥在找的人是谁，有心之人想查都会知道，更何况是你。”柳月眉厉声道：“如今寒哥哥想杀你了，你为了保命，便要冒充寒哥哥寻找之人吗？你简直太无耻了。” 陆婳看着柳月眉，气的咬牙切齿。 她盯着柳月眉，喝道：“我们的事，与你何干？滚！” 柳月眉没滚，而是转头看向还站在那里的封寒，急声道：“寒哥哥，你清醒一点，不要被她骗了啊。” 她上前两步，转头指着陆婳，说：“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是你要找的人？你想想，她除了和你要找的人有一个同样的名字之外，她还有哪一点和你找的人像的？再说了，你找了那个人这么多年，应该对她很是熟悉才是，没道理她站在你的面前你却没有认出来啊是不是？” “寒哥哥，你清醒一点，她就是故意骗你的。”柳月眉斩钉截铁的道。 一直没吭声的封寒也募然间抬头看向陆婳，眼中的杀气更甚。 是啊，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婳婳？ 这个人，长相和婳婳不一样也便罢了，但是连她的本源气息都变了，她怎么可能是婳婳？ 他的婳婳，他不会认不出来。 陆婳一看到封寒的眼神，就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封寒突然间暴起，直接朝着陆婳扑了过来。 这一击，饶是陆婳用了全力，也并未完全躲开，被封寒一掌劈在肩膀上。 陆婳被震得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好溅了封寒一身。 封寒雪白色的袍子，染上了点点血迹。 在这一瞬间，陆婳竟然想的是：完了，师傅那个死洁癖，肯定又要受不了了。 砰的一声，陆婳狠狠的砸在地上，浑身像是被车碾过一般，五脏六腑都被震得疼痛不已。 不但如此，封寒一击完毕之后并未停下，再次朝着陆婳扑了过来。 他是不杀陆婳誓不罢休了。 但是现在的陆婳，却再也没有能力躲开了。 眼睁睁的看着封寒扑到面前，然后抬手一掌劈过来的时候，陆婳只来得及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护了一下。 这一抬手，衣袖滑落，一直被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墨魂终于再次出现在人前。 封寒看见了！ 但是挥出去的那一掌，却再也收不回来。 噗的一声，封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喊了一声：“婳婳！” 两个字，撕心裂肺！ 陆婳看着封寒的眼睛，竟是勾唇笑了起来。 终于，是认出来了啊。 天知道，在她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时，她有多想再听师傅叫她一声婳婳！ 第308章 让别人来好不好? 陆婳一直看着封寒，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看一眼，就少一眼。 她想再多看看他！ 视线中的人，疯了一般朝着自己扑过来。 陆婳动了动唇，想开口说：师傅你别伤心，也别自责，我不怪你。 但是她的声音却低的连自己都听不到。 掌风凌厉，扑面而来。陆婳微微的眯了眯眼，已经做好了准备。 恰在此时，一直不知跑去哪里的陆小咩突然间蹿了出来，小小的身子挡在陆婳的面前，张开嘴，将那掌风呼啦啦的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他小小的身子被撑的圆滚滚的，大了一圈。 与此同时，湛羽和温擎突然出现，一左一后的将陆婳扶了起来，架着她飞速倒退。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时间，所有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唯有封寒，死死的盯着被驾着倒退的陆婳。 他也终于看清，那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因为受伤，灵力不足以支撑她再掩饰自己的容貌，她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除了那一双眼睛，那眉毛鼻子嘴巴每一个地方，都是他的婳婳。 他的视线飞快的扫向她的手腕，墨魂正稳稳的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之上。 眼看着陆婳被两个魔族之人驾着离开，封寒彻底的疯了。 他直直的追了过去，吼道：“放下她！” 湛羽和温擎心跳的很快，后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遇上柳鹤等仙君他们还能一战，但是对上封寒，他们就真的没有把握了。 更何况，还带着一个身受重伤的陆婳。 陆婳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没死。 陆小咩救了她，湛羽和温擎救了她。 她看着封寒追过来，听见他的怒吼，陆婳缓缓的笑了。 她示意湛羽和温擎停下来，自己撑着湛羽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站着。 原本死追的封寒，在看到她猛然间停下之后，不知为何竟是不自觉的停在了她的对面。 他近乎贪婪的看着她，全身僵硬的如铁一般。 陆婳看着他笑。 陆婳对他说：“师傅，幸好，幸好我没死在你手里，幸好。” 封寒：“……” 他想起，面前这个姑娘一次又一次的说，谁都可以杀她，唯独他不可以。 再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封寒的眼里，有一种名为崩溃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蔓延。 陆婳却还在笑。 她看着封寒，笑着说：“师傅，你发现了吧？我和以前不一样啦。” 封寒：“……” 陆婳：“我变了，我变厉害了，我都能在你手下过这么多招了？我厉害不厉害？” 封寒：“……” 厉害，厉害死了。但是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厉害？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陆婳继续笑，说：“但是我变得有点太多了，多到，师傅都认不出来我啦。” 封寒：“……” 所以，你站在我的面前，却发现我根本认不出来你的时候，你又是什么感受呢？ 鲜血，滴滴答答的从封寒的掌心顺着指缝落在地上。 痛彻心扉！ 陆婳看了眼他的手，眼里缓缓的浮起心疼。 “师傅……”陆婳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犹豫片刻，陆婳却还是强打着精神，道：“师傅，你发现了吧？我和你们，不一样了。” “你看我的眼睛，好看吗？”陆婳勾勾唇，说：“这可是魔族特有的哦。” 封寒：“……” 陆婳深吸一口气，道：“你说过，我们的存在就是错。因为所有的人都想要我们死，所以我们就不得不死。可是师傅，我不想死啊，我想活着。我……好不容易才回来这里，好不容易才能看到你，我不想死。” 封寒：“……” 封寒，杀了自己吧！ 陆婳看着封寒，缓缓道：“你也说过，你会帮忙拿下魔族的首领。”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说：“师傅，你让别人来好不好？我、我不想死在你手里，无论如何都不想。” 封寒：“……” 陆婳看着封寒，抿了抿唇，到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她眨了眨眼，疲惫的对身边的湛羽道：“带我走。” 湛羽看了一眼封寒，随后和温擎直接架起陆婳，转身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了此地。 封寒站在原地，像是被人钉在了地上一般，半步都挪不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陆婳离开。 她那苍白的脸色，和她唇角的血迹，刺痛着他的双目。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柳鹤等人此刻也跟了上来。 柳鹤看了他一眼，直接喝道：“刚才那几个人定然是魔族之中身份极高之人，不能让他们跑了，抓住他们。” 说罢，便要带着人追上去。 一直站在那不动的封寒陡然间动了。 他身影一晃，下一刻便挡在了柳鹤的身前。 铿锵一声，龙吟出鞘，冰凉的长剑下一瞬便架在了柳鹤的脖子上。 柳鹤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玄阳仙君，你干什么？” 封寒垂着头，看都没看他一眼，沙哑的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一字一句的说：“不准追。” 柳鹤惊呆了，质问：“玄阳仙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刚才那些人，可是魔族的人，若是放着他们不管，定然后患无穷。” “我说，不准追。”封寒的长剑一动，柳鹤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线。 “谁追，我杀谁。”封寒一字一句的道：“不信，可来试试。” 柳鹤：“……” 柳月眉像是不认识封寒一般，不可置信的道：“寒哥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 “滚！”封寒猛然间喝了一声，然后抬手一掌朝着柳月眉的方向劈了过去。 柳鹤脸色一变，飞速后退，扯着柳月眉飞退开去。 轰的一声，封寒一掌掀开了柳月眉站过的地方的地皮，留下一个大坑。 柳月眉脸色煞白，惊魂未定。 柳鹤护着柳月眉，在她开口之前厉声喝止，道：“走，他现在不对劲儿。” 他转头看着众人，厉声吼道：“走，快走，都离开这里。” 他怕再耽搁下去，到时候这些人会死的一个都不剩。 不是死在魔族的手里，而是死在玄阳仙君的手里。 第309章 不想让他愧疚 很快，此地的人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空荡的山谷里，只余封寒一人。 不知何时，他手中的龙吟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他缓缓抬头，一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微微的眯着眼，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再眨眨眼，那些五彩斑斓的光，一点点的贵为黑暗。 封寒唇角动了一下，想着：这样也好！ 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未将她认出，这双眼睛，留着还有何用？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朝着旁边那座空荡荡的观星楼走去。 此后一年，那些声讨魔族之人前来之时，魔族没见到，却总能看到玄阳仙君位于最顶层，手执棋子，安静的下棋。 一开始，是有人踏入观星楼的。但是，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 渐渐地，大家也就明白了，这观星楼，是一个禁忌。 是一个，独属于玄阳仙君的禁忌。 ———— 陆婳像个瘫子，没骨头一样软绵绵的侧躺在院中的大石之上。 在她的脑袋上，还蹲在一只毛茸茸的陆小咩。 初春，风中还夹着凉意，但是却隐隐能嗅到草木的清香。 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犯懒，动也不想动。 湛羽进来时，便看见这一人一兽头对着头对着打呼噜的美好景象，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几步走过去，跃上大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陆小咩同志作为神兽饕餮，警觉程度还是有的。 此刻，他睁开一只眼，看着站在那的湛羽，龇了龇牙，口吐人言：“想被我吃？” 只一句话，吓得湛羽面无人色。 他飞快的倒退一步，差点直接从大石上栽下去。 开玩笑，他可是亲眼所见这只软萌萌的小咩咩一口将封寒的掌风给吞了，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他丝毫不怀疑，这只软萌小咩，真的能把他吃掉。 陆婳抬起一只手，一巴掌糊在陆小咩的脑袋上，幽幽的道：“不懂事。我不是教过你，不要随便吓唬人？” 她睁开眼扫了一眼湛羽，叹息一声，说：“你不知道他胆子很小？要是被你吓死了，你去帮我办事儿？” 陆小咩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转过身屁股对着陆婳，继续睡。 陆婳则伸了个懒腰，慢吞吞的坐起来，问湛羽：“有事？” 湛羽瞪她一眼，伸手递过去一碗药，道：“今日的份儿，喝了。” 陆婳皱皱眉头，接过碗，仰头干了。 完了吧唧两下嘴，等那苦涩的味道慢慢的下去了，这才说：“这都喝了一年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湛羽将碗收好，看她一眼，凉凉的说：“你的那位好师傅当初若是稍微收着点力气，你也不会一年了还半死不活靠着药吊着半条命。” 陆婳不满瞪他，“都说了不怪我师傅了，你怎么还说？师傅当初不知道我是谁，所以才会下重手的。” 顿了顿，又说：“你不许说他坏话，我不爱听。” 湛羽一口气闷在胸口，差点没给陆婳气死。 “你真是我此生所见最最愚蠢之人。”湛羽指着陆婳的鼻子，有些激动的道：“你想想你在那囚笼之中是过的什么日子？你想想你到底是付出了多少才再次站在他的面前？而他呢？你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没将你认出来，不止如此，在你三番两次的解释之下却根本不信，听别的女人三言两语一挑唆，便不由分说要你性命。都这样了，你还在说不怪他？” 湛羽没好气的道：“你平时看着那么精明，怎么在面对封寒的时候就完全不带脑子了呢？这是什么病，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找药，非得将你这死命倒贴的毛病给治好不可。” 陆婳：“……” 她抽了抽嘴角，低声说：“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师傅没认出我来，情有可原嘛。”陆婳试图讲道理，说：“首先，我没用真面目去面对他，其次，我变得太多，连本源气息都与往常不同，他没认出来很正常啊。” 湛羽：“……我说了那么多全都白说了。反正在你眼里，你师傅做什么都对，就算错了也是对的。” 陆婳没吭声，显然是默认了。 陆婳凑过去，问湛羽，“那个，你有没有师傅的消息？他现在怎么样了？” 湛羽没好气的道：“他堂堂玄阳仙君，谁能把他怎么样？过的好着呢，操心好你自己吧。” 陆婳哦了一声，又问：“那他在哪里？没有再失踪吧？” 湛羽顿了一下，才说：“据说，这一年他都在观星楼，没有离开过。” 陆婳：“……” 她眨了眨眼，缓缓道：“师傅一定很自责。” 湛羽翻白眼，“那你想做什么？你要去找他？” “我现在还不能去。”陆婳苦笑一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道：“我重伤未愈，拖着半条命而已。若是我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疯的。” “再等等，等我好了，我再去。”陆婳笑了笑，看着湛羽说：“等我好了我就去找他，到时候他也不会那么愧疚。” 湛羽：“……傻子。” 封寒笑了笑，没在意。 她这一身伤，着实重了。当时能从封寒手上捡回一条命，都是侥幸。 这一年，她一直在养伤，各种灵药都没断过。 但是封寒下手太狠，即便过了一年，她也不过恢复了个两三成。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出现在封寒的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烦恼抛诸脑，看着湛羽问：“话说，你最近怎么老是往外跑啊？” 湛羽一愣，然后有些颇为不好意思的道：“我、我交了个朋友，最近都在陪她喝酒。” 陆婳疑惑，“朋友？” 湛羽点点头，“朋友。” 陆婳皱着眉头，问：“不是魔族吧？” 湛羽：“……不是。” “那她知道你是魔族吗？”陆婳神色严肃的问道。 说是魔族狡诈，其实那些所谓正直的人更加狡诈。 这一年，已经有好几起人跑来跟魔族交朋友结果却只是为了杀他们而已。 因此，魔族的人也变得小心翼翼，轻易不跟外面的人接触。 第310章 长相聪明，脑子却蠢 湛羽明白陆婳的担忧，因此神色也严肃起来。 他沉默一会儿，然后说：“其实我们认识很久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知道我是魔族。” 陆婳：“……她没对你喊打喊杀？” 湛羽挠了挠脑袋，说：“其实，她这个人很特别。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未对我喊打喊杀，只是……赏了我一巴掌。” 陆婳：“……因为你调戏人家了？” 湛羽瞪眼，一副非常生气但是却又无言以对的样子。 陆婳翻了个白眼，一看湛羽这个神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指了指湛羽，没好气的说：“你迟早死在女人的手里。” 湛羽哼了哼，不以为意，“我这么多年纵横女人群中，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说的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陆婳也哼了一声，道：“恶人自有天生，我等着你遭报应。” 湛羽瞪了她一眼，完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他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对陆婳挥挥手，道：“你慢慢养伤，我喝酒去了。” 陆婳：“……” 嫉妒使人丑陋。 她躲在这院子里一年没出门了。 才开始的半年是根本没办法出门，她连床都下不了。后面这半年勉强好一点，她能从屋子里走出来，像今日这般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了。 所以，憋了一年的她，听到湛羽要出门会友喝酒，便嫉妒的不行。 她也想出门，想去找师傅，想拽着师傅的衣袖撒撒娇，想和师傅下棋，想问问师傅……千年前在人间之时，他没说完的话的到底是什么。 深吸一口气，陆婳将纷乱的思绪收起来，从大石上跳下转身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没办法和师傅下棋，那就和别人先练练手艺吧。 ————- 湛羽从院子里出来，特意的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出门。 一步跨出大门，湛羽的身体便已经出现在了一个偏僻的巷子中。而走出巷子，便是嬉闹的大街。 但是等到再回头看这个巷子的时候，只有两堵高墙，哪里有他们的院子？ 不用说，这里是布了阵法的，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发现他们的住处。 湛羽在走进人群的一瞬间，眸子的颜色迅速变淡，瞳孔缩小，眨眼间便和在场众人一模一样。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大大方方的走在街头。但是自从那一场围剿之后，魔族之人出行便不得不做伪装。 湛羽快步走向街边的一家酒肆，熟门熟路的直奔后厨。 从后厨房出去，里面另有乾坤。不大的酒肆后面，却又一个宽敞的小院，清新雅致，且散发着浓郁的酒香。 湛羽一进去，还没开口，迎面便飞来一个酒坛子，朝着他的面门砸了过来。 湛羽先是一愣，随后便笑着一把接住了那酒坛子，拍开封泥，仰头便灌了一口。 酒入喉肠，烧的他浑身上下都暖了起来。 “这么热情？”湛羽提着酒，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着道。 院子的一个角落，摆放着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一女子，正以豪迈的姿势喝着酒。 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那女子淡淡道：“你今日，来迟了。” 湛羽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顺手将她翘起的一条腿给放下了下去，还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袍，挡住她的大长腿。 “女孩子，要坐有坐相，不能如此粗鲁。”湛羽笑眯眯的说。 那女子斜睨了他一眼，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 湛羽也不在意，坐下之后，才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为家中病人熬药，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湛羽道。 这些事，平常大多是温擎在做的。但是今日温擎有事外出，这事儿就暂时落到了他的身上。 女子一听他的话，眸光闪了一下，淡淡的道：“你家这个病人，病了快一年了吧？怎么，还没好呢？” 湛羽顿了一下，随后才道：“嗯，没好，病的有些严重。不过没关系，她已经慢慢的好了起来，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如初的。你不知道，那家伙又多坚强，就没有她过不去的坎。” 女子嗯了一声，随后便似乎是有点出神，只一口一口的喝着酒。 湛羽看她如此，喊了一声：“小梦？” “啊？”女子转过头看他一眼，皱皱眉头，说：“别叫我小梦，怪难听。” 湛羽挑眉，“可是你没告诉我名字，除了一个梦字，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女子眨眨眼，说：“你可以叫我梦梦啊。” 湛羽：“……” 梦梦笑眯眯的说：“以前有个蠢货就是这么叫我的，虽然有点肉麻兮兮的，但是时间长了还就慢慢的习惯了。” 湛羽：“……好吧，梦梦。” 女子放下酒坛，直勾勾的看着他，问了一句：“你家那个病人病了一年，要不，我去帮你看看？” 湛羽神色一闪，声音迅速沉了下来，道：“梦梦，我的身份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梦梦笑眯眯的道：“我一片好心，绝无害你的可能。而且，你不知道吧？我看伤可有一手了，就没有我看不好的伤。” 湛羽的眼神冷了下来，缓缓的道：“我记得，我说的是她生病了，我可没说她受伤了。” 梦梦嗤笑一声，抬手在湛羽的脑袋上拍了拍，说了一句：“小子，看着长相挺聪明，可脑子怎么这么蠢呢？” 湛羽：“你什么意思？” “你家那个人病了一年了吧？时间这么巧合，真是让人想不怀疑都不成。”梦梦幽幽的道：“一年前，紫霄仙君带人前往魔族老巢，却扑了个空，但是他们却在那里遇到了魔族的几个高层。最后魔族之人虽顺利逃掉，但是其中一个女子被封寒打成重伤。” 梦梦又喝了一口酒，幽幽的道：“你家那个重病的病人，便是那个被封寒打成重伤的女子吧？” 湛羽：“……” 他沉默了一下，才皱着眉头，道：“梦梦，你从来都不会过问魔族之事，今日你是怎么了？” 梦梦眯了眯眼，缓缓的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知道。” 她看着湛羽，问道：“所以，你告诉我受伤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被封寒打伤的那个人？她，在你们魔族，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第311章 她是我们的信仰 梦梦说这样的话，真的是过界了。 他们虽相谈甚欢，也将对方当朋友，但是因为双方身份的关系，两人之间也保持着某种默契。 关于魔族的事情，湛羽从不提及，梦梦也从不过多过问。 但是今日梦梦问了，一问，还是这种要命的问题。 湛羽看着梦梦，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梦梦楞了一下，才说：“我也觉得我们是朋友。” “但是你问出这样的话，就注定了我们不能做朋友。”湛羽深深的看着梦梦，一字一句的道。 “我这个人的确是有些不着调，看着也好像有点蠢，但是有些事，我却是不做的。”湛羽道。 梦梦：“比如？” “比如，会让她陷入危险的事情。”湛羽郑重的道：“不只是我，魔族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做让她陷入危险的事儿，哪怕有一点可能，也绝对不会去做。” 梦梦有些愣，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湛羽说：“因为对于整个魔族来说，她是神。她给了我们新生，给了我们阳光雨露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世界。是她，将我们从地狱带离。她是我们的信仰，是我们活下去的证明。” 梦梦：“……” 她从这几句话中听出了沉重。 同时，无比的震撼。 原来，那个人在魔族之中是一个这样的存在吗？ 她的眼神有些飘，记忆被拉回到了一年前。 其实，那个时候她也在的，只是未曾露面。 天知道当她看见陆婳跟封寒缠斗的时候有多震惊。 她一直知道陆婳深藏不露，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简单。但是她没有想到，她能这么不简单。 就连她都不敢说能在封寒的全力攻击下全身而退。 其实，封寒最后的那一掌，她是打算出手救下陆婳的，只是有人比她动作更快罢了。 她叹息一声，缓缓的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在封寒的面前撒娇卖萌甚至是卖蠢，也能在面对柳月眉的时候不卑不亢，更能将这一群战斗力爆表的魔族收入麾下让他们死心塌地。 小小女子，身体内究竟蕴藏着多大的能量？ 她突然抬头看向湛羽，说：“我真的没有想要害她。” 湛羽沉默的看着她，没吭声。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湛羽突然站起身来。 他喝了一口酒，然后才看着梦梦道：“梦梦，很高兴认识你。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见着魔族不喊打喊杀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也很……喜欢你。” 他笑了笑，又道：“不过，以后我大概不能陪你喝酒了。” 梦梦一愣，然后问：“就因为我问了有关于她的事情？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对她没有任何恶意。” “我知道。”湛羽说：“你对她，没有恶意。但是，这并不代表，别人对她也没有恶意。所以，我不能冒一点险。” 说罢，他对梦梦笑了笑，抓起面前的酒坛，仰头便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 一口气将酒坛里的酒给喝了个干净，湛羽将酒坛咚的一声砸在桌上，一抹嘴，说了一句：“再见。” 话落，他便在没有看梦梦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梦梦盯着他的背影，在他消失之前突然说了一句：“你们想知道封寒的近况吗？” 湛羽的脚步果然间停住，不过却没有回头，只是略带讽刺的道：“堂堂玄阳仙君，能有什么情况？他躲在那观星楼内清净的很，活的不知多潇洒。” 梦梦听着他的话，道：“看来，你们对他的怨念不小。不过这也不怪你们，毕竟封寒那家伙的确脑子犯抽干了蠢事。” 她盯着湛羽的背影，问：“但是，那你们知不知道，他也自食恶果，瞎了双眼？” 湛羽猛然间扭头，震惊的问：“你说什么？谁瞎了？” 梦梦笑了一下，说：“你们果然不知道。” 湛羽急声道：“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梦梦喝了口酒，幽幽的道：“那日他打伤人之后，便开始不对劲了。你们走后，他便将柳鹤等人尽数驱逐，不允许他们追上去。在那之后，他的双眼便血泪长流，看不见了。不过因为他一直躲在观星楼不出来，人家也进不去，所以这件事还没有人知道。” 湛羽蹙眉，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梦梦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就行了，至于怎么知道的，这并不是重点。” 湛羽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迈开大步走了回去。 梦梦眯着眼看着他消失，才缓缓的说了一句：“陆婳，你知道了的话，会怎么做呢……” ———— 湛羽回去的时候，没在陆婳的院子找到人，转头去了另一边的大院。 一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大家起哄的声音。 湛羽拨开人群，果然见陆婳正跟湛风下棋。 湛风是个老实人，棋艺也不怎么样，被陆婳杀的片甲不留，场面一度非常的血淋淋。 在陆婳的面前，还堆着一堆战利品。 什么糕点啊，珍藏的小工艺品啊，甚至还有裤腰带，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没有的。 湛羽嘴角抽搐，心中想着：你好歹是个魔族首领，这么混不吝真的好吗？战利品要什么不好，像裤腰带这种东西你到底要来做什么？ 不过看着大家兴致很高，又加上陆婳被关了一年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份上，湛羽勉强忍住了，没有开口扫兴。 他就站在人群中，看着陆婳与湛风厮杀，想着等这一局完了，就告诉陆婳封寒的事情。 但是等着等着，湛羽又开始犹豫。 如果他将封寒的事情如实相告，那陆婳会怎么做？ 她还能这么安然的和众人下棋吗？她还能好好的在家里养伤吗？ 一想到陆婳这些年为封寒做过的那些事情，湛羽的心中就越发的动摇。 封寒对陆婳的影响，太大了。 他不确定将这件事告诉陆婳到底是好还是坏！ 湛羽看着陆婳开怀的笑容，心中却是愁白了头。 第312章 我现在就要见他 一直到陆婳和湛风下完棋，湛羽都没下定决心到底要不要说。 陆婳下完棋之后将战利品一兜，然后站在桌上往下面一抛，喊道：“谁抢到算谁的。” 刹那间，下面一片混乱，众人哄闹着去抢那些东西。 陆婳拍拍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走到湛羽身边，看他一眼，说：“跟我出来。” 湛羽：“……” 他什么都没说，怎么好像暴露了一样？ 一头雾水的跟着陆婳往外走，一直回到陆婳所在的院子。 陆婳往椅子上一坐，翘个二郎腿，对湛羽抬抬下巴，道：“说吧。” 湛羽：“……说什么？” 陆婳挑眉，说：“你一回来，便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一副很苦恼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难道是我理解错了，你没话要说？” 湛羽：“……” 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陆婳嗤笑一声，道：“别摸了，一脸蠢相。” 湛羽：“……” 这个人这么气人，告诉她实情气死她算了！ 可是，嘴唇张了张，却是几次都没说出口。 陆婳一开始还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见他这样三番四次欲言又止，脸色就稍微有点变了。 湛羽这个人，其实是没心没肺的，很少有这样苦恼的时候。 一般这样苦恼，便说明这件事极其的棘手，让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陆婳将自己翘起的脚放了下来，沉声道：“有什么话就说，玩什么欲言又止？” 湛羽看她一眼，说：“我是怕你受不了打击。” 陆婳：“跟我有关的？” 湛羽点了点头。 陆婳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既然是跟我有关的，那就更应该告诉我了。不管是好是坏，不管我能不能承受打击，我都有知情的权利。再说了，你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承受不住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得是什么样的大事，才会让我承受不了？” 湛羽看她一眼，没吭声。 若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他定然不会隐瞒陆婳。因为他的确明白陆婳这个人有多么的强悍。 但是，有关于封寒的事情，就一定是特别的。 就像上次在观星楼，她就差点丢了命。 陆婳站起身走近湛羽，严肃的道：“如果是有关于我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是否能承受，那是我来决定的。但是如果因为你的隐瞒让我错过了什么或者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后果，那才是让我难以承受。” 她这话，才真正的让湛羽动摇了。 他想了想，若是陆婳之后从别的途径知道封寒的事情，那后果定然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咬了咬牙，直接道：“我今日听到一个消息，有关于封寒的。” 陆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眼里的淡然也顷刻间撕裂。 她一把抓住湛羽的胳膊，急声道：“师傅怎么了？他怎么了？” 湛羽叹息一声，暗道：果然，那个人对陆婳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湛羽看着陆婳，缓缓道：“据说，玄阳仙君双眼已瞎。” 陆婳：“……” 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过去。抓着湛羽的手不停的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陆婳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这不可能！以师傅的实力，谁能伤得了他？” 湛羽：“若是他自己伤了自己呢？” 陆婳：“……那也不可能！一年以来，从未有人传出过这个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湛羽道：“他将自己关在观星楼，自己走不出来，也不让别人进去，自然无人知道他双眼已瞎的事情。但是，这也并不是没有一个人知道。” 他看着陆婳有些失控的神色，劝道：“不过，眼见为实。我也是听我的朋友说的，具体是否属实，我并不敢保证。” 陆婳有些难以接受，眼眶都红了，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湛羽看她一眼，说：“他的眼睛，据说在我们离开之后，就出现问题了。” 陆婳：“……” 她放开湛羽，倒退一步，垂着头愣了许久。 半晌之后，陆婳突然抬头看湛羽，道：“湛羽，我不能等了，我要去见他，现在就去。” 湛羽：“……你想好了吗？” 陆婳点点头，“在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清醒了。” 湛羽嗯了一声，说：“好！但是，我必须跟着去。你有伤在身，我们不放心你独自出门。” “好。”陆婳也干脆，“你们跟着去。” 湛羽点点头，转身下去安排了。 不一会儿，一辆豪华轿子有些突兀的出现在熙攘的大街之上。 轿子以八个壮汉稳稳的抬着，轿帘乃是华贵的紫色纱帐，四角垂着精致的流苏，纱帐之外挂着一层珠帘，行走之时偶有清脆的叮铃声。 轿中似侧坐着一女子，隔着纱帐，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八个轿夫，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目光如炬。每迈出一步，便在十几米开外了。 轿子的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俊逸的男子，护卫着轿中之人。 这一行人从大街之上经过，引来无数目光。 “这是何人？看这排场，竟是比玄阴仙子还要大。” “怕是哪家隐世家族的千金？你们可注意到那八个轿夫了？乖乖，被瞪上一眼，都觉后背发凉。” “岂止那些轿夫不简单，跟在两边的男子更是不简单。我就没看到他们的深浅，且他们的身上隐隐有着一股血煞之气，怕是不好招惹。” “也不知那轿中之人究竟是何等身份，随身的仆从都是这般规格。” …… 周围议论之声纷纷，但是却没传到轿中之人的耳中。 此刻的她，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湛羽的那些话。 师傅的双眼，竟是瞎了。 她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攥在掌心一般，连跳动都变得艰难。 一行人连夜赶路，终于是在三日后，到达了那个山谷。 一眼看去，眼前便是万丈深渊。陆婳没想到，她当年随意布下的那个幻阵竟是还在。 想来，这定然是师傅的手笔了。 第313章 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湛羽站在轿子旁边，抬头看陆婳，问：“现在怎么办？要进去吗？” 陆婳笑了笑，“来都来了，没道理不进去。” 湛羽蹙眉，“但是眼前这个幻阵……” “没关系，小小的幻阵而已，我也摆过的，你忘了？”陆婳笑了笑，道：“往前走吧。” 湛羽应了，对旁边的湛风使了个眼色。 湛风点点头，沉声道：“走。” 轿夫沉默的抬起轿子，像是没看见面前的万丈深渊一般，大步朝前面走去。 陆婳手中捏着几颗绯红的珠子，在轿夫一脚踏入万丈深渊的同时，抬手将那些绯红的珠子打入了不同的方位。 眼前一闪，那万丈深渊便不复存在，平坦如初。 幻阵虽有一个幻字，但是若破不了，那么其中所有的幻象便会成为现实。 一行人沉默向前，不一会儿，便远远的看见了观星楼的影子。 在快要靠近之时，陆婳突然间喊了一声：“停。” 轿夫脚步瞬间顿住，甚至连轿子都没晃动半分。 湛羽抬眸看她，问：“怎么了？” 陆婳：“……等等。” 湛羽：“……” 他看了眼陆婳，随后跟湛风对视一眼，转身沉默的离开了，顺便还带走了那八个轿夫。 陆婳现在需要安静，那他们便安静的守着她就好了。 陆婳坐在轿中，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虽然这一年她已经好了许多，出来之时也用心打扮过了，但是仍旧掩饰不去她的虚弱。 她很瘦，露出的锁骨非常明显。脸颊有些凹陷，衬得她的眼睛更大了。再加上魔族特有的漆黑的眼珠，那双眸子就更加突出了。 陆婳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里有些忐忑。 她的手上也没有二两肉，青筋遍布，骨骼凸起，像个爪子。 有些闹心的将双手缩进了衣袖中。 近乡情更怯，那种越是到了面前越是害怕越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心情，陆婳今日算是体会到了。 她和师傅分隔千年，他们之间能跨越这上千年的时光吗？ 这一次，是他们挑明身份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陆婳很忐忑，再加上之前的那些事情，让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婳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她都想看到封寒。 他的眼睛……她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在这一刻，对于封寒的担忧和想念战胜了一切。 她抬起头，正准备唤回湛羽，便听到了一声厉喝：“何人在此？” 陆婳：“……” 这声音，听着耳熟。 虽然时隔一年，但是陆婳还是第一时间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玄阴仙子，柳月眉。 她缓缓的抬眸，隔着纱帐，果然见着柳月眉一身粉色的罗裙，手持长鞭，正站在她轿子的不远处。 柳月眉看着面前这一顶华丽无比的紫色轿子，眼神很冷。 “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柳月眉毫不客气的质问。 陆婳没吭声，只是微微侧了侧头，透过纱帐的缝隙打量着柳月眉。 柳月眉听不见回答，冷哼一声，喝道：“不管你是谁，现在就给我滚出去，我还可饶你一命。若你再敢往前，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陆婳还是没吭声，只是眼神冷了下来。 柳月眉见轿中没有动静，冷笑一声，手腕一动，鞭子便已经扬了起来。 陆婳终于是出了声。 她嗤笑一声，说了一句：“一年过去，玄阴仙子仍旧活的这么自我。” 她的声音一出，柳月眉拿着鞭子的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紫色轿子，厉声道：“是你？陆婳？” 陆婳勾了勾唇，笑着道：“很高兴玄阴仙子还记得我。” “你居然还没死？”柳月眉这句话脱口而出，紧接着便是一句：“你为什么还没死？寒哥哥都已经那么对你了，你为什么还没死？” 陆婳唇角的笑意彻底的消失。 一年前那一场恶战，是陆婳的噩梦。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想过要跟封寒动手，结果第一次动手，就差点死在封寒的手上。 理智上，她真的不怪师傅。但是在情感上，她并不是不委屈的。 那是她师傅啊！ 那是她放弃一切拼了命从天地牢笼中走出来的一切动力啊。 他那一掌劈在身上，心里的痛比身体上的痛更加让她难以承受。 如今一听柳月眉再提及，陆婳便不受控制的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一幕。 她看着外面的柳月眉，一字一句的道：“是啊，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柳月眉：“……” 陆婳缓缓的道：“还有，当年师傅心神大乱之下对我动手，你的挑拨离间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你说，这笔账我们要怎么算呢？” 柳月眉一听，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捏紧了手中的鞭子，戒备的看着陆婳。 面前这个女人，可是能和封寒对招的。 她看着陆婳，咬着牙道：“你想怎么样？” 陆婳：“不怎么样，就是想跟你算算账。” 她动了动身子，让自己坐的直了一点，以便自己能更清楚的欣赏到柳月眉的表情。 “一年前你挑拨离间害师傅心神大乱对我出手，这件事，你就拿命来偿还，如何？” “你敢！” 柳月眉再次退后半步，色厉内荏的吼道：“你若是敢动我，我们柳家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便是封家，也定然不会放过你。” 陆婳嗤笑一声，说：“说的好像我放过你了你们就能对我多客气似得。” 她魔族的身份，注定了不会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她也从未想过，要得到这些人的认可。 陆婳袖袍一挥，紫色的纱帐顿时从中间掀开，面前的景象，一下子清晰起来。 陆婳看着柳月眉，喊了一声：“湛羽何在？给我把这个女人的脑袋拧下来。” 她话音落下，湛羽等人便在柳月眉惊恐的视线中飞速的围了过来。 八个轿夫护卫陆婳左右，湛风站在轿子一侧，时刻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而湛羽，却是似笑非笑的朝着柳月眉走去，边走边笑眯眯的说：“玄阴仙子是吧？你不要害怕，这活儿我熟，且手艺很好！咔擦一声就下来了，干脆利落！” 第314章 她欠我一条命 柳月眉脸色惨白，一边倒退一边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湛羽。 “你、你不要乱来。”柳月眉厉声道：“我是柳家的掌上明珠，我是玄阳仙君的未婚妻，你敢对我动手？你若敢动我，玄阳仙君不会放过你，我大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湛羽脸上的笑意阴冷，嘲讽的问：“玄阳仙君真的会为你出头吗？我怎么觉得，他巴不得你早点去死呢？”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柳月眉的痛点，柳月眉理智瞬间被狗吃了，竟是热血上脑，抬起鞭子朝着湛羽抽了过来，尖叫着道：“你胡说八道！寒哥哥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不会这么对我的。” 湛羽抬手直接将那鞭子一把握在了掌心，顺手一扯，柳月眉便踉跄着朝着湛羽扑了过来。 湛羽狞笑着，说：“你寒哥哥会不会这么对你，你比我清楚不是吗？” 他伸手一把接住柳月眉的身子，手一下子扣住了柳月眉的脖子，在她惊恐的视线中，一字一顿的道：“至于你说的大哥……紫霄仙君？哈哈哈，笑死人了！小爷我给了他几天几夜的时间他也没把我拿下，老子后来觉得无趣懒得陪他玩了而已。他若敢找上门来，那正好，小爷送他下去和你团聚。” 柳月眉心中个咯噔一声，看着湛羽的眼神越发的惊恐了。 原来，那个传闻中与大哥打了几天几夜成功逃走的魔族，竟是眼前这个人。 她大哥都奈何不了的人，她又怎么能是对手呢？ 这样的一个实力堪比仙君的人，究竟又为何会对陆婳言听计从？那个贱人，到底是什么人？ 柳月眉这次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她不在对湛羽冷嘲热讽，而是抓住最后的时间扭头看向轿子里的陆婳，大声喊道：“陆婳，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陆婳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对湛羽说了一句：“怎么，许久不开工，手艺生疏了吗？让你拧个脖子，半天没动静。” 她眯了眯眼，说：“我不想再听到这个生意在我的面前聒噪。” 湛羽一听，立刻严肃的道：“是，我这就拧断她的脖子。” 说罢，神色一冷，手指瞬间用了。 柳月眉紧紧的闭着眼，尖叫道：“你知道寒哥哥为什么对我忍耐有加吗？因为我救过他的命，他欠我一条命。” 陆婳：“住手。” 湛羽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微微松手，只用另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膀，让柳月眉难以逃掉。 柳月眉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一圈深紫色的指痕，若是陆婳那两个字喊得再慢一点，她现在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柳月眉惊魂未定，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苍白的能跟陆婳有的一拼。 陆婳盯着柳月眉，神色阴沉的道：“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欠你一条命？” 柳月眉偏过头，盯着陆婳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她咬牙切齿的道：“是，他欠我一条命，所以他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你们两个，别想着能双宿双栖，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绝不可能让你们好过。” 湛羽站在一边，没忍住抬手甩了柳月眉一巴掌，没好气的道：“那简单，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让他们双宿双栖去。” 柳月眉捂着被打肿的脸，被气的浑身颤抖，死死的盯着湛羽。 湛羽冷笑，“再盯着我，老子剜了你的眼珠子。” 柳月眉咬牙：“你敢。” “老子是魔族，你说我敢不敢？”湛羽指着柳月眉，说：“你最好给老子好好说话，不然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魔族的手段。” 柳月眉：“……” 她偏过头去看陆婳，却只在陆婳的脸上看到了平静。 她知道，若是眼前这个男人要剜了她的眼珠子，陆婳是绝不会阻拦的。 陆婳有些不耐烦，道：“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之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月眉也看出来了，陆婳的心情不是很妙，耐心也基本耗光了。 她咬着牙，没好气的道：“就是你听到的那样，他欠我一条命。” 柳月眉冷笑着看着陆婳，道：“没想到吧？堂堂玄阳仙君，强大到无人能比的玄阳仙君，会欠我一条命。” 陆婳神色阴沉的看着柳月眉，没吭声，但是眼睛里却写着：你要是再瞎比比不说正事儿，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柳月眉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背后一层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 曾经在玄阳府邸的那个陆婳，明明是个低贱的侍女，见着自己头都不敢抬。如今的陆婳，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浑身都是煞气。 这样的满身鲜血的戾气，柳月眉只在幽冥的身上见过。 她深吸一口气，即便不甘心，却还是道：“你们眼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玄阳仙君，在他还没有变得这么强悍的时候，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在封家那样的大家族中，他挣扎求存，几番生死。若非我出手救他一命，他怎么会有今日的成就？怎么会变成今日这个玄阳仙君？封寒他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她盯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他不是对你很重要吗？对他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 陆婳眸中燃着一簇火，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爹不疼娘不爱，小可怜，挣扎求存…… 当柳月眉把这些词都用在封寒身上的时候，陆婳的心像是被挣扎一样的一下一下的抽疼着。 师傅那般人物，怎会有人对他不好？怎么会有人不爱他？ 那些他挣扎求存的岁月，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陆婳盯着柳月眉，怒火直往脑袋上冲。 几番压制，最后也没忍住，冷冷的说：“打断她的腿，扔出去。” 柳月眉一听，不可置信的尖叫：“陆婳，你敢。” 陆婳冷冷的道：“今日我放你一马，算是还了他的一条命。打断你一条腿，算是了了一年前的账。你好自为之，他日若是再撞在我的手里，我绝不手下留情。” 说罢，对着湛羽使了个眼色。 湛羽大步走过去，直接一脚将柳月眉踹翻，伸手就按住了柳月眉的一条腿，咔擦一声，伴随着柳月眉的一声尖叫。 她的一条腿，立马以一个非正常的角度弯曲着。 第315章 师傅来接我好不好? 湛羽拧人脑袋的手艺生疏了，但是打断人腿的手艺还是非常的熟练。 没让柳月眉太过痛苦，一击就达到了目的。 不过，湛羽这人有些小心眼，说难听点，就是有点护短。 这柳月眉一年前害陆婳受伤，如今看来还觊觎陆婳的师傅。 这能忍？ 他们魔族老大的男人也敢觊觎，那必须不能忍。 所以湛羽在打断柳月眉的腿的时候，顺便也做了点别的小动作。 比如，让她就算治好了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 俗称，小瘸子。 湛羽拍拍手站起来，盯着在地上哀嚎的柳月眉，警告道：“以后见着我们最好绕道走。” 说罢，转身大步回到了陆婳的身边。 湛羽凑过去，说：“你确定不要这女人的小命？她守在这里，想来也是不死心的，倒不如一次性解决了。” 陆婳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若她真是救过师傅性命，那我便不能杀她。” 她甩手放下轿帘，说了一声：“走吧。” 湛羽不在说什么，吩咐轿夫起身。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从柳月眉面前走过，看都没多看一眼躺在地上哀嚎的柳月眉。 柳月眉抱着自己的断腿，看着那轿子朝着观星楼去了，恨得咬牙切齿。 “陆婳，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她忍着剧痛从地上缓缓的爬起来，遥遥的望了一眼观星楼，一字一句的道：“寒哥哥，你是我的，从我小时候第一眼看中你之后，你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说完这话，柳月眉拖着那条断腿，转头一瘸一拐的离开了这里。 ————- 轿子停在观星楼下，陆婳从轿子里走出来，仰头看着楼顶。 眼前这座观星楼，是陆婳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一点点的建造起来的。每一处，都和人界皇宫的那个观星楼一模一样。 如今，师傅就在她的面前，和以前一样，就在观星楼。 一切，都好像是一个轮回。 他们第一次从观星楼开始，在千年后，还是从观星楼开始。 湛羽打头阵，试图进入观星楼，只是刚靠近观星楼三米之内，便被强横的力道弹了回来。 湛羽站在陆婳身边，神色凝重的道：“我们进不去！如今你身受重伤，肯定是抗不过这道关卡的。” 他偏头看陆婳，问：“怎么办？” 陆婳没吭声，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突然扬声开始喊。 “师傅，你在吗？”陆婳仰头看着楼顶，声音娇娇软软的，与之前面对柳月眉时的阴冷带煞天壤地别。 “师傅，婳婳来看你了，你开门好吗？”陆婳声音不高，又带着点刻意的撒娇，软糯糯的道：“我身上有伤，进不去。你下来接我好不好？” 她在这边喊话，可是吓坏了一边跟着的湛羽等人。 湛羽和湛风从她一开始喊师傅的时候便瞪大了眼睛，此刻更像是见了鬼一般瞪着陆婳。 这还是那个大杀四方勇闯禁地收复众人带着大家冲出天地牢笼的魔族大佬吗？ 这娇滴滴的声音，软糯糯的神态，娇娇俏俏的样子，简直软的不行。 魔族众人见了鬼，纷纷倒退一步，一阵恶寒，身上的鸡皮疙瘩都下来了。 不过，陆婳的喊话很有效。 她的声音刚落下，湛羽便感觉到他们身前的那道屏障开始崩溃，紧接着砰的一声，消失无踪。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便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楼顶飞扑而下，转眼间便到了他们的面前。 封寒站在距离陆婳十步远的地方，微微的侧着头，似乎是在打量着对方。 他垂着双手，挺直了脊梁，整个人僵硬的像是一块铁。 那张脸，没有半点表情，神色紧绷，好似下一秒便会暴走一般。 并且，封寒比之以往，更冷了。 曾经的封寒也很冷漠疏离，但是并不会太过分。但是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封寒，却已经冷到了骨子里，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半点人气，恍若一潭死水。 湛羽被他这个样子震了一下，半晌没回过神来。 而陆婳，在看到封寒的一瞬间，便已经忍不住红了眼眶。 师傅，他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师傅，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师傅，他真的瘦了好多好多，没比自己这个身受重伤个的人好多少。 湛羽看了看陆婳，又看了看封寒，最后沉默的退走，将时间留给两人，只远远的注视着这边。 等到湛羽离开许久，站在那的封寒才低低的喊了一声：“婳婳？” 这两个字，带着小心翼翼的颤抖，以及深深的不确定。 陆婳的眼泪夺眶而出，瞬间奔涌。 她抬手恶狠狠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将脸上的水擦干净。 即便师傅看不见，也还是扯出一个甜甜的笑，道：“是我，师傅。” 封寒：“……” 陆婳往前走了一步，笑着道：“徒儿不孝，回来这么久，今日才来看你。” 随着她的靠近，封寒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最后竟是在陆婳靠近之前颤抖着退开了一大步。 陆婳：“……师傅，怎么了？” 她的一颗心，不断的往下沉。 难不成，师傅是难以接受自己魔族的身份？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陆婳给否认了。 师傅……即便不能接受魔族，但是他总不会不接受自己？ 只是，再看封寒的时候，陆婳眼里的光芒还是黯淡了下去。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问：“师傅，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不是！”封寒几乎是瞬间否认了。 否认之后，便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 陆婳也不吭声，只沉默的看着封寒。 好一会儿之后，封寒才挤出几个字：“对不起！我不能……在伤害你。” 那一瞬间，陆婳几乎是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师傅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不得了的顾虑，他只是怕伤害自己。 陆婳抬脚朝着封寒走过去，封寒还要再退，陆婳却倏然间吼了一句：“站在那，不许动。” 态度之强势，语气之严厉，是她在封寒的面前从来没有过的。 封寒不动了，整个人僵硬无比，像是一棵树，死死的定在原地。 第316章 师傅背我好不好? 陆婳大步走到封寒的身边，然后猛然间扑到了封寒的怀里，死死的抱着封寒的腰。 她将头埋在封寒的胸口，百转千回的喊了一声：“师傅。” 封寒：“……” 他僵立在原地，眼眶一阵温热。 他看不到怀里的人，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体温，听到她的声音，闻到她的味道。 封寒抖着唇，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陆婳摇了摇头，更紧的抱住了封寒。 封寒却还是在喃喃的说：“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对不起，这一年，我没去找你。对不起……” 他做了太多错事，每一件，都致命。 这一年，他每一天都过的煎熬。 他不敢踏出这里一步，更不敢去面对陆婳。 他不知道陆婳再见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指着自己的鼻子喊上一句：我恨你。 那将是自己无法承受的。 可如今，这个人没有说恨他。她主动来到自己的面前，软软糯糯的喊着自己师傅。 封寒想抬手抱抱她，但是双手颤抖的厉害，怎么也抬不起来。 千年，上千年了。 他终于找回了这个人！ 陆婳死死的抱着封寒，脑袋埋在封寒怀里，瓮声瓮气的道：“不用对不起，我知道师傅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从来都不怪。” 封寒：“……” 不怪，怎么能不怪呢？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她怎么能这么风轻云淡的说不怪他？ 封寒颤抖着手回抱着陆婳，双手越收越紧。 他抱着怀里的人，像是捧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婳突然闷闷的说：“师傅，我饿了。” 其实，是她站不住了。 她现在的身体，可以说是风吹就倒，要多虚弱就有多虚弱。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弄来那么一顶轿子，搞得这么大的阵仗。 不是她要摆排场，是她现在无法承担长途跋涉的劳累。 封寒一听她喊饿，连忙松开了紧紧抱着她的手，只将她圈在怀里，紧张的问：“很饿吗？” 陆婳点点头，随后又惊觉师傅看不见，便嗯了一声，说：“饿得我站不动啦。” 封寒神色一顿，随后道：“是我的错。” 他牵着陆婳要往观星楼走，低声道：“师傅带你吃东西。” 只是，走了几步之后陆婳却突然间停了下来。 封寒侧头，似乎是在看着她，只是那双眸子里却没有自己的倒影。 陆婳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封寒问：“怎么了？” 陆婳笑了笑，说：“我饿得走不动啦，师傅背我上去好不好？” 封寒一愣，随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陆婳心中咯噔一声，正在忐忑自己要怎么说才能让师傅不那么难过，封寒却又快速的转过了头。 他背对着陆婳缓缓的弯下腰，说了一句：“上来。” 陆婳抿了抿唇，然后上前两步趴在了封寒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 封寒双手绕到后面拖住她的双腿，慢慢的站起身来。 他双眼看不见，但是走在观星楼内却是如履平地。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陆婳趴在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小小声的说：“这好像是师傅第一次背我。” 封寒嗯了一声，走的好像更慢了。 陆婳趴在封寒的背上，觉得浑身上下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她搂着封寒的脖子，嘀咕道：“我会不会很重啊？” 封寒脚步不停，低声回道：“一点都不重。” 不但不重，反而轻的让他的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婳婳太瘦了，整个人像是只剩下了一个骨架。 明明，一年前就还好好的。可是一年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婳婳说她饿了，实际上她根本就不饿。 一个能与自己匹敌的人，她的修为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境地，怎么会喊饿了呢？ 在人界的时候，婳婳便不是一个爱吃的人，几乎没喊过饿。 现在的婳婳，更不会。 她之所以这么说，还反常的让自己背她，那只有一个原因。 她不是饿了，她是累了。 累到站不住，累到不想或者说不能自己走路。 她为什么会累到这样？是不是一年前…… 封寒低垂着眸，背着陆婳一步一步的往上走。等到了楼顶的时候，却发现趴在背上的人呼吸平缓，明显已经睡了过去。 短短的一段路程，她就能累到睡着。 封寒背着陆婳，索性也不放下了，就像是背着个小孩子一般，来回走动。 陆婳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封寒的背上。 她揉了揉眼，几乎是立刻清醒了。 封寒第一时间察觉，问道：“醒了？” 陆婳有些心虚，问：“师傅，我睡了多久啊？” 封寒笑了笑，说：“没有多久。” 陆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光已经变成了月光。 真是见了鬼的没多久。 “你怎么不把我放下来啊？”陆婳低声道：“你应该把我放下来的，这样子多累啊。” 封寒低声笑笑，说：“没关系，我不累。再说了，我也很久没有……和婳婳这般亲近了。” 陆婳一愣，随后一下子觉得心酸。 一千年，整整一千年。 他们等了一千年，才等来现在的亲近。 陆婳俯身，双手像是藤蔓一般绕上了封寒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后背之上，也不吭声，就这么抱着。 封寒也不说话，只是背着陆婳来回的走着，像是在哄着一个小孩儿。 又过了半个时辰，封寒终于舍得将人放下了。 他将陆婳放在自己的面前，伸手摸摸陆婳的发顶，低声道：“不是说饿了？师傅给你弄吃的好不好。” 陆婳眨眼，“师傅会弄吃的？” 封寒小笑了笑，只说：“婳婳等着我就好。” 说罢，转身便要走。只是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一个弯腰将陆婳打横抱了起来。 陆婳眨眼，直直的看着封寒。 封寒低声道：“婳婳去房间等我好了。” 说罢，抱着陆婳进了房间，将人放在床榻之上。 他蹲在陆婳的面前，仰脸面对着陆婳，说：“婳婳就在这里等我，哪里也不要去。” 第317章 师傅的手艺不外传 陆婳就坐在那张床榻之上，几乎是没怎么动弹。 面前的一景一物，包括床头的那盆君子兰，都让陆婳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他们好像从未有过上千年的分离，他们之间也没有过那么刻骨铭心的伤害。 一切，都好像和以前一样。 他们还是那个亲密无间的师徒。 她还是那个会牵着师傅的袖子撒娇的小徒儿，封寒还是那个会一脸无奈又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师傅。 她看着看着，眼眶就有些红，鼻子也有些涩。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封寒没让她等的太久，不一会儿，便端着托盘进来了。 陆婳鼻尖一动，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并且，这香味儿竟是隐隐的透着几分熟悉。 等到封寒走近了，陆婳看着那托盘上的饭菜，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那托盘上放着的，是自己之前在人界吃惯了两道菜。 在人界，她的衣食住行全是封寒一手打理。观星楼内的那个厨子，也是封寒亲自找来的。 其中，陆婳最满意的便是这两道菜，几乎每日都会吃，百吃不厌。 如今再看到，陆婳说不上的震惊。 她看着封寒，说：“师傅居然会做这两道菜？” 封寒会做饭已经足够惊悚了，他会做这两道菜就更加惊悚了。 而且，看着卖相不错，闻起来也很香。 封寒笑了笑，将筷子递到她的面前，说：“婳婳尝尝看？” 陆婳看他一眼，随后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接过筷子。 吃了一口，陆婳的眼睛便眯了起来。 “好厉害。”陆婳忍不住赞叹，道：“真的很好吃，而且跟我以前吃的好像一模一样。” 她咽下嘴里的菜，转头问封寒：“师傅是跟着那个厨子学的吗？简直一模一样。” 封寒眨眨眼，说：“不是。” 陆婳一愣，道：“那是……” “我自创的。”封寒缓缓道：“并且，我从未传授他人。” 陆婳：“……” 她筷子上夹着的菜吧嗒一声落进了盘子里。 她张着嘴看着封寒，半晌之后，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封寒一顿，然后道：“吃啊？怎么不吃了？” 陆婳：“……哦。” 她重新拿好筷子，开始夹菜。 这一次再吃，这菜的味道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 除了如以前一样的美味之外，好像还多了点什么别的东西。 陆婳将这两道菜都吃光了，一口都没剩下。 吃完之后，陆婳伸手要去收拾碗筷，却被封寒伸手拦住了。 他认真的道：“婳婳不用做这些，你待着就好。” 陆婳看他一眼，低声道：“可是也不能让师傅做这些。” 师傅在她眼里，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谪仙，怎么能是做这些事情的呢？ 封寒却一点不自觉，道：“我怎么不能做？以后这些事都由我来做！” 陆婳：“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封寒道：“我想做，并且只想给婳婳做这些。” 陆婳不吭声了，沉默的看着封寒利索的收拾了碗筷，转身出了房门。 她盯着门口发了会儿呆，直到那道白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 封寒走过来在陆婳的床边站定，似乎是想说什么。 陆婳看他神色凝重，又半天不见他开口，最后索性扯住人的袖子将人往床上一拉。 封寒顺势靠坐在床头，偏头看着陆婳的方向。 陆婳像是往常一般，靠了上去，将自己的头搁在封寒的肩膀上，问：“师傅想跟我说什么？” 封寒顿了顿，最后伸手抓住陆婳的一只手，缓缓的探上了陆婳的脉搏。 陆婳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的要缩手，谁知却被封寒牢牢的抓住了。 陆婳心知，躲不掉了。 她也不在挣扎，只道：“没关系，已经好了很多了。” 封寒没吭声，只是沉默的摸着她的脉搏。好久之后，才移开手指，那手指在不易擦觉的颤抖。 他一伸手，将陆婳牢牢的抱在自己怀里。 “对不起。”封寒抱着人，这三个字再一次脱口而出。 陆婳皱眉，沉声道：“我不想在听到这三个字！师傅，我不怪你，从来没有。而且，我觉得我们之间也不需要这三个字，你觉得呢？” 封寒嗯了一声，说：“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跟你说对不起，也是最后一次做对不起你的事。 从今往后，他绝不让自己有机会对陆婳说对不起。 这一年，他想了很多。 想着若是婳婳恨自己怎么办？想着她要是不原谅自己怎么办？ 他想来想去，却还是不能释怀。 就算是婳婳恨他，就算是她不愿意原谅他，他也绝不能放手。 只是，婳婳比他更勇敢。她在他去找她之前，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他搂紧了怀里的人，低头在陆婳眉心吻了吻，说：“睡吧。” 陆婳嗯了一声，将自己团了团，塞进了封寒的怀里。 她脑袋枕着封寒的胳膊，手还抱着封寒的腰，整个人像是无尾熊一样挂在封寒的身上。 封寒一只手让她枕着，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哄小孩儿一般。 陆婳眯眼睡了一会儿，突然间睁开眼睛。 封寒：“……怎么了？” 陆婳看着封寒，低声道：“师傅，楼下的那些人……都是魔族。” 封寒拍着她背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便又一下一下的拍着，嘴里应了一声，道：“然后呢？” “然后，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陆婳看着封寒的表情，缓缓道：“以前，还没回来之前，他们给了我很多帮助。回来之后，他们也像是家人一般守护在我的身边。” 封寒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低头在陆婳的眉心吻了吻，说：“好的，我知道了。” 陆婳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封寒，问：“那师傅会介意吗？” 封寒：“介意什么？” 陆婳说：“介意他们魔族的身份。” 毕竟，封寒是玄阳仙君，背后还站着一个封家。 不论是封家，还是玄阳仙君，都是站在魔族的对立面的。 她敢带着湛羽他们来这里，那是因为她来见的是自己的师傅，而不是玄阳仙君。 第318章 不要骗我 封寒搂着陆婳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缓缓的道：“所以，婳婳这么问，是觉得我会在意他们魔族的身份是吗？” 陆婳：“……” 她想说不是，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的，她的确觉得封寒会在意。 毕竟，他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过，魔族的存在就是错。 因为所有人都容不下他们，因为所有的人都要他们死，所以他们是异端，所以他们就必须去死。 这些话，陆婳来来回回的咀嚼，早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封寒没听到陆婳的回答，便知道她的答案了。 他闭了闭眼睛，神情说不出的苦涩。 他曾经愚蠢种下的恶果，如今自己终于品尝到了，苦不堪言。 他抬手温柔的抚摸着陆婳的头发，低低的道：“那婳婳是不是也认为，我也会在意你的身份？” 陆婳：“……” 封寒的笑容越加苦涩，说：“所以，婳婳不与我相认，就是因为怕我介意，甚至是，怕我杀你对吗？” 陆婳：“……” 封寒：“……” 他又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出了口气，来缓解自己心中的痛。 他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一日，婳婳期期艾艾的求着自己，让自己不要杀她，就算是要杀，也不要亲自动手，换一个人去。 那个时候的陆婳，到底有多绝望？ 她到底有多害怕，才会那么低三下四的求着自己？ 陆婳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封寒的脸色，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也颇不好受。 她抬手摸了摸封寒的脸，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傅……” “没事。”封寒笑了笑，道：“婳婳这么想，也无可厚非，都是我的错。” 她将陆婳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紧紧的握在掌心，一字一句的道：“婳婳，不管我以前说了什么，你现在都忘掉好不好？” 陆婳：“……” 封寒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要记清楚，每一个字都不要忘。” “婳婳，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凡人也好，魔族也罢，我从来都不在乎。只要你是你，是我的婳婳，我就不介意。”封寒握紧陆婳的手，道：“记住了吗？” 陆婳愣愣的，喃喃道：“记住了。” 封寒嗯了一声，说：“所以，你不用害怕。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并且，他也不会让别人伤害她八点。 魔族又如何？这是他的婳婳啊！ 陆婳愣愣的看了封寒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闭了闭眼睛。 师傅，还是那个什么都宠着自己什么都依着自己的师傅。 她的心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再也没有了。 她靠在封寒的身上，鼻尖闻着那熟悉的兰香，再一次沉沉的睡去。 待她呼吸平稳，一直未曾动弹的封寒微微起身，居高临下的‘看’了陆婳半晌。 最终，他只是缓缓的低头给了陆婳一个吻。 这一次，不是眉心，而是唇上。 他侧躺下来，伸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捞了捞，然后便低着头，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怀里人的背脊。 ————- 陆婳许久都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醒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好像置身云端，软绵绵的。 身边有热乎乎的一团，舒服无比，让她本能的往过蹭了蹭。 “醒了？”封寒温柔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似乎还伴随着一点笑意，低低的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婳：“……” 瞌睡虫瞬间吓跑，她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刷的一下睁开眼睛，面前便是封寒宽阔的胸膛。再一仰头，便是封寒的下巴，再往上，便对上了封寒那张帅绝人寰的脸。 陆婳：“师傅……” 她竟是，在师傅的怀中醒来。 伸手捏了捏封寒那张帅脸，陆婳喃喃的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封寒神色顿了顿，然后猛然间低头，在陆婳的眉心重重的吻了一下。 他往后退了一点，然后问陆婳：“还觉得是梦吗？” 陆婳：“……要不，师傅再亲一下？” 封寒：“……” 陆婳干笑一声，说：“我就是想多确认一下。” 封寒似乎是笑了笑，然后如她所愿的低下头吻了过来。 这一次，不是眉心，是嘴角。 陆婳甚至能感觉到，师傅的舌尖从自己的唇上一扫而过。 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硬无比。 封寒一触即退，不敢太过火。 他看着陆婳，问：“确定好了吗？需不需要再来一次？” 陆婳一下子惊醒过来，连连摆手：“不需要不需要，我醒了醒了，确定了确定了。” 封寒笑意爬上眼底，伸手揉了揉陆婳的发顶，道：“既然醒了，那便起来吧。” 陆婳哦了一声，磨磨蹭蹭的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床头放着一套崭新的衣裳，是陆婳爱穿的颜色。 封寒将那些衣裳拿过来放在陆婳身边，说：“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 陆婳看着那套新衣裳发了会儿呆，心中又酸又甜，也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等陆婳换好衣裳出去的时候，便见封寒站在门口，定定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陆婳吓了一跳，问：“师傅，你怎么在这里？” 封寒笑了笑，道：“等你出来啊。” 陆婳：“可是你也不用等在这里，你……” 陆婳的声音，在看到封寒的表情的时候戛然而止。 封寒在害怕！ 即便只是离开他一会儿，他也在害怕。 这一千年的分离，这一年发生的种种，已经让这个强大无比的男人学会了害怕。 他是不是怕自己转眼又不见了？ 陆婳心中瑟瑟的，看着封寒的样子，说不出的难受。 封寒偏头，问她：“怎么了？” 陆婳笑了笑，道：“没事儿。就是突然间觉得，师傅真是非常非常好看，以至于我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封寒沉默了一下，突然间道：“婳婳，我看不见。” 陆婳：“……” 封寒又说：“所以，我看不见你的表情，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在说真话，什么时候是在说假话。” 陆婳：“……” 封寒往前走了一步，说：“所以婳婳，不要骗我好吗？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第319章 你快闭嘴吧 两人见面之后，都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封寒眼睛的问题。 如今封寒主动提起，杀伤力巨大，将陆婳给直接炸懵了。 一句看不见，几乎要了陆婳的命了。 她几步走到封寒身板，伸手抓住了封寒的手，仰头摸了摸封寒长长的睫毛，喃喃的道：“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这样了呢？明明好好的，之前明明都还是好好的啊。” 这双眼睛，曾经那般宠溺的望着自己。如今，这双眸子里只剩下一片空茫，再也没有了她的倒影。 她红着眼眶，摸着封寒双眼的手都有些颤抖了。 她之所以忍不下去不等自己身上的伤好了，便是因为封寒的这双眼。 如今终于面对了，心中翻涌的痛楚，几乎将她击垮。 封寒伸手将陆婳抱住了，脑袋一低，正正好的搁在陆婳的脑袋顶上。 慢慢悠悠的蹭了蹭，低低的道：“没关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他拍了拍陆婳的背心，哄道：“不要伤心难过好不好？我真的没有关系。” 陆婳脑袋动了动，蹭了蹭他的下巴，闷闷的说：“怎么可能没有关系呢？” 那是眼睛啊，不是别的什么啊。说没了就没了，再也看不见她了。 封寒笑了笑，道：“这双眼睛留着也没用，婳婳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认不出来。既然无用，那还留着干什么？” 陆婳：“师傅，这件事根本不怪你。是我变了太多，我……” “不管你怎么变，我没认出你来，就是我的错。”封寒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字一句的道：“而且，一双眼睛而已，我并不在乎。你也看见了，没有那双眼睛，我依然能过的很好对不对？能背着婳婳走路，能给婳婳做饭，能照顾婳婳，这样就够了是不是？” 陆婳：“……嗯。” 她将封寒抱紧了一点，一字一句的道：“不管师傅什么样，都是最好的。” 同时，她心中也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将师傅的眼睛治好。 她搂了封寒一下，说：“我以后不骗师傅，我都说真话。” 封寒笑了，笑意一直爬上眼底，整个人身上的冷意瞬间被融化。 若是旁人瞧见此时此刻的封寒，定然不敢相信，他是那个人人惧怕的玄阳仙君。 封寒牵着陆婳到了一边的餐桌上，道：“做了些吃的，你要多吃点，太瘦了。” 陆婳也不客气，坐下就开始大快朵颐。 她挺喜欢这些食物的，再加上这些东西出自封寒的手，她就更加喜欢了。 她不只是自己吃，还拖着封寒一块儿吃。 封寒总说自己太瘦，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么高大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便像是纸片人一般，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就连那张帅绝人寰的脸也因为太过消瘦而颜值大打折扣。 陆婳决定在把自己喂胖的同时，也要把封寒喂胖。 一顿饭，两人吃的甜甜蜜蜜，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刚松了一口气，观星楼下便传来湛羽的喊声。 陆婳神色一顿，然后假装没听见。 封寒侧头听了一耳朵，随后问陆婳：“楼下是你的人？他们好像找你有事。” 陆婳非常镇定的说：“不用管他们。” 封寒：“……” 他听陆婳的没管了，但是底下的喊声却一直没停，仔细听，还带着点气急败坏。 封寒微微侧了侧头，面对着陆婳的方向，说：“婳婳，他们是不是真的有事？” 陆婳在心中将湛羽狠狠的骂了一顿，随后嘀咕道：“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事。” 封寒沉默了一下，然后袖袍一挥，直接将楼下的禁制给撤掉了。 楼下的喊声几乎瞬间就停了，紧接着，陆婳便听见了有人上楼的声音。 不一会儿，湛羽便上楼了，与此同时，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 陆婳：“……” 封寒鼻尖动了动，闻到了那股浓浓的药味儿。 湛羽要上前，陆婳连忙道：“站那儿别动。” 湛羽：“……” 陆婳侧头看一眼封寒，道：“师傅不喜欢人靠太近。” 实际上师傅是个死洁癖，觉得所有人都很脏。 湛羽瞪着眼睛站在原地，没好气的看着陆婳，说：“你以为我不过去你就可以不喝药了吗？陆神，你是咱们魔族的头儿，你能不能活的有点魔族的样子？人家要是知道魔族的头儿连喝药都怕，你说咱们魔族是不是药丸？” 陆婳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封寒的脸色，狠狠的瞪着湛羽，咬牙切齿的道：“你快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湛羽哼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阴晴不定的封寒，不但没闭嘴，反而提高了声音，道：“怎么着？不怕死了啊？被人一掌劈的没了半条命，用尽办法才能吊着一口气，如今好不容易好点了，你却开始作死不喝药了？你……” “你给老子闭嘴。”陆婳有些慌，看了封寒一眼，大步走过去一把接过湛羽手中的药，没好气的道：“不就是一碗药吗，我喝还不行？怎么废话那么多！” 湛羽挑挑眉，没吭声，沉默的看着她。 陆婳接过药，仰头大口灌入嘴里，动作豪迈，但是后果惨烈。 因为喝的太急，那股子浓郁的药味儿一下子让陆婳承受不了，喝了半碗，然后直接一个恶心，将喝进去的全部吐出来了。 她一吐，一下子让湛羽慌了手脚，急声道：“怎么回事？” 另一边站着的封寒更是脸色一变，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扶住了陆婳，沉声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婳捂着嘴，艰难的道：“我没……唔。” 她推开封寒的手，转头跑到一边角落开始狂吐。 这一通吐，几乎将自己早上吃掉的东西全吐出来了。 陆婳只觉得自己的胃里一阵一阵的痉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糊了一脸，整个人狼狈至极。 一边的湛羽此刻也不最贱了，满脸焦急的说：“之前明明已经好多了，怎么又开始这样了。哎，都告诉你不要喝的太急了，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封寒垂着手站在一边，脸色说不出的阴沉可怕。 第320章 别人是什么人? 陆婳撑着墙站着，脸色一片煞白，很是难受。 听见湛羽还在旁边叨叨叨，陆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给老子闭嘴，都怪你。” 湛羽：“……” 从天而降一口大锅，将湛羽给砸的脑门生疼。 他抬手扶额扶额，道：“好吧，都怪我。”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封寒，说了一句：“这药必须得喝，你等着，我再去弄一碗。” 陆婳：“……” 她简直想跳起来按住湛羽将他暴打一顿。 陆婳其实并非娇气的人，但是那个药，真的是非一般的难喝。 待到湛羽离开，封寒才缓步走到她的身边，直接将人打横一抱，便将人搂在了怀里。 陆婳有些别扭的别开头，低声道：“师傅，我刚吐过，味道不好。” 师傅那洁癖的程度，能忍着让她靠近已经很好了，如今却还要抱着她。 她有点怕封寒直接将她给扔出去。 封寒没将她扔出去，相反，他抱得很紧。 他直接抱着人进了房间，翻出一套新衣服，亲自动手给陆婳换上。 陆婳原本有些躲闪，但是想着师傅眼睛看不见，便也由着他去了。 换完衣裳，封寒又端来清水，伺候着陆婳漱口。 一切整理好之后，封寒才将人抱到自己的膝上搂着，低声问：“还难受吗？” 陆婳摇了摇头，说：“好多了。” 封寒：“那个药……” 陆婳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道：“那药里，有一味药引子比较特殊，我肠胃弱，有些受不住，但是却不得不吃。一开始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后来渐渐地也就适应了，没有再那么难受……” 她抓着封寒的手，道：“这次真的是意外，可能是因为我喝的太急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真的。” 封寒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陆婳仔细的看他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她就怕封寒因为她受伤的事情而耿耿于怀。 她把肚子里的早餐都给吐光了，封寒又准备了一份，让她吃下。 等她吃过东西之后，湛羽准备的第二碗药就又送到了面前来。 这一次，封寒直接从湛羽的手里端走了碗。 湛羽眯了眯眼，很没有眼色的站在原地，视线直勾勾的盯着封寒。 封寒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 封寒走过去先将药碗放在桌上，然后直接一伸手将陆婳抱到了自己的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伸手去够桌上的药碗。 “我喂你。”封寒低低的说道。 一边站着的湛羽：“……” 说是目瞪口呆也不为过了。 他简直想仰天长叹一声，陆婳啊陆婳，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魔族的大佬啊？你这样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抱在怀里喂药真的好吗？ 只是，那边的两人没一个人转头看他的。 陆婳看着凑到面前的那药，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 这个味道，真的很让人难受。 那苦涩的味道就不说了，单说这东西入喉之后便像是火一般，顺着喉管一直烧到胃里。 火辣辣的，比让人砍上一刀还要让人难受。 “婳婳乖，吃了好不好？”封寒微微偏头，低声哄着她，说：“你的身体，太虚弱了。” 封寒说完之后，突然间将那药凑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口。 陆婳瞪眼：“你干什么？” 封寒面无表情的将那口药咽了下去，平静的说：“师傅陪你吃，你不要害怕，忍一忍可以吗？” 陆婳：“……” 她看了看封寒，又看了看那药，低低的嗯了一声。 封寒笑了笑，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说：“婳婳乖。” 然后将那药凑到陆婳唇边。 陆婳憋着一口气，就着封寒的手，大口大口的将那些药吞了进去。 待到她咽下最后一口，封寒立刻放下碗，迅速从旁边拿了蜜饯塞入陆婳的嘴里，一边拍着陆婳的背，轻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陆婳捂着嘴不敢吭声，生怕自己一张嘴就忍不住全都吐出来。 直到嘴里那蜜饯的味道渐渐的化开，冲淡了那苦涩的味道。 好半晌，陆婳才哼了一声，说：“没事儿了。” 封寒好像是松了口气的感觉，搂着陆婳又亲了亲她的眉心，问：“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陆婳摇摇头，说：“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封寒：“好，我背你去。” 说罢，直接将陆婳往地上一放，转过身背对着陆婳蹲下。 陆婳笑眯眯，也不客气，直接爬上去搂住了封寒的脖子。 有了第一次之后，她就有点上瘾。 她很喜欢被师傅背着慢慢走的感觉，有一种岁月静好，像是能这样一直走到永远的错觉。 封寒背着陆婳从湛羽的旁边走过，看都没得多看他一眼。。 直到两人都离开了，湛羽才伸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顺便拍了拍自己，告诉自己没有做梦。 说好的冷漠疏离又可怕的玄阳仙君呢？刚刚那个温柔的要滴水的人是谁？ 说好的杀伐决断的魔族大佬呢？刚刚那个像小孩子一般跟师傅撒娇要师傅哄最后还不走路要师傅背着走的人是谁？ 这世界太过玄幻，让湛羽有点怀疑人生了。 等他反应过来下去的时候，那两人早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在楼下撞见湛风，这小子一脸懵-逼的问湛羽：“陆姑娘怎么了？她双腿受伤了？怎么是玄阳仙君背着她走的。” 湛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她好的很，就是懒病犯了。” 湛风：“……什么意思？” 湛羽幽幽的道：“因为有个人没底线的宠着她，宠的她能力退化如今已经到了小婴儿级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如今连路都懒得走了。” 湛风：“……” 他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的问：“玄阳仙君宠的？” 湛羽斜睨着他：“除了他还能有谁能把一个魔族老大惯成一个弱智？” 湛风：“……” 而另一边，陆婳爬在封寒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说：“师傅，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封寒：“有什么不好？” “别人会觉得你把我惯坏了。”陆婳说。 封寒淡淡的道：“别人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在乎他说什么？” 陆婳：“……” 好吧，师傅说的很有道理。 第321章 我一个人就能玩死他! 说是出去散步，结果走了没多远，陆婳就爬在封寒的背上睡着了。 封寒感觉到了，却还是背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这才原路返回。 守在楼下的湛羽和湛风一看人回来了，立刻站直了。 封寒朝着他们的方向摇了摇头，示意他们安静。 湛羽和湛风对视一眼，然后沉默的看着封寒将陆婳背着上了顶楼。 等人走了，湛风才缓缓的道：“我似乎有点理解，陆姑娘为什么拼了命也想要逃出那里回来看一眼。” 湛羽斜睨他，说：“那你能不能理解，玄阳仙君找了她上千年，一刻都没死心过？” 湛风：“……我不知道。” 他没有渴望过一个人，也没有那样等待过一个人。 所以，他不知道。 湛羽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朝着旁边走了过去。 不知为何，突然间就有点想喝酒。 可惜，这里没有酒，也没有酒友。 ———— 陆婳在观星楼的这段时日，简直说的上是腐败。 每天有师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衣服有师傅亲手给换，鞋子都不用自己穿，还不用自己走路，走哪儿抱哪儿。 短短几个月，陆婳就发觉自己长胖了一点儿。 不过最让她高兴的，不是自己胖了，而是师傅胖了。 师傅在自己的监督下好好生活，几个月后，便几乎恢复如初，又变成那个很好看很帅气的师傅了。 她在这里过的很开心，每天无忧无虑，且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封寒就将她惯成了一个智障。 比如现在，陆婳便呆呆的坐在床上。 明明之前是和师傅在外边儿散步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再醒来，就已经是现在了。 环视一圈，屋子里不见封寒的踪影。 她抓了抓头发，喊了一声：“师傅？” 没人应声，屋子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便再无其他声音了。 陆婳沉默一会儿，嘀咕道：“今天穿什么啊？” 以前，都是封寒将衣裳整理好放在她的床头的。 她沉默片刻，还是不想在床上呆坐着，索性掀了被子下床。 随意扯了一件衣裳乱七八糟的套在身上，赤着脚便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喊：“师傅，你在吗？师傅，你去哪儿了啊！” 只是，找了一圈，却都没看到封寒的踪影。 陆婳蹙蹙眉头，正准备回屋子等着封寒的时候，却听观星楼下传来争吵声。 陆婳侧耳倾听片刻，脸色却是越来越冷。 如果没听错的话，她竟是听到了柳月眉的声音。 这个女人，上次打断她的腿，这次还敢来。 陆婳阴沉着一张脸，直接从观星楼一跃而下。 落地之时，正好听到柳月眉那句：“魔族，人人得而诛之。你们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就不怕被人抽筋扒皮吗？” 陆婳冷笑一声，喝道：“谁敢来抽筋扒皮？你吗？” 一听她的声音，湛羽和湛风瞬间闭嘴，后退一步，站在陆婳的身后。 只是，他们的视线却不由自主的落在陆婳凌乱的头发和乱七八糟的衣裳以及她赤着的脚上。 果然，没有封寒，她就是一个连鞋都不能好好穿的弱智了。 不过陆婳却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儿。 她冷冷的看着对面的柳月眉，冷声道：“怎么，上次被打断了腿，玄阴仙子还不甘心，这次回来是准备将另一条腿送来给我们打断的吗？” 她这话一说，站在她身后的湛羽和湛风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说到她的断腿，柳月眉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本以为自己的这条腿能治好的，但是等她一瘸一拐的回去的时候，却被告知她的腿永远也治不好了。 那个湛羽，暗中下了手脚，让她这辈子都变成了一个小瘸子，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般行走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陆婳，咬牙切齿的道：“你敢！” 陆婳冷笑一声，说：“你看我敢不敢。” “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另一道声音突兀的插进来，让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愣了愣。 陆婳蹙眉，循着声音看过去，便见柳鹤正扶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过来。 那中年妇女容貌妍丽，穿着得体，一举一动都做足了派头。 柳月眉一看见她，眼眶迅速的红了，几步走过去抱着那中年妇女的另一条胳膊，委委屈屈的说：“娘，你听见了吧？她打断了我的一条腿还不够，还想打断我的另一条腿呢。” 陆婳眯着眼，看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中年妇女。一个能让柳月眉和柳鹤都去主动搀扶的中年妇女。 那女子冷着一张脸，伸手拍了拍柳月眉的手，柔声道：“你放心，有我在，我看有谁敢伤害你。” 柳月眉婴宁一声，嗲嗲的道：“还是娘最疼我了。” 说罢，斜睨着陆婳，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那中年妇女也跟着转头看陆婳，不过表情可不像是面对柳月眉一般和气了。 她冷冷的看着陆婳，上下打量一番，问：“你就是陆婳？” 陆婳挑眉，沉默的看着那中年妇女。 那中年妇女随即冷冷的道：“既不梳妆也不打扮，就连衣服都穿不好。如此便罢，竟然还在众人面前赤裸脚踝，成何体统？实在是不堪入目，多看一眼，我都嫌弃脏了我的眼睛。” 她的话音落下，湛风和湛羽脸色全黑了。 湛羽冷声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对她评头论足？” 就连一向沉默少语的湛风也忍不住说了一句：“看你是个体面人，却不想说出的话竟是这般肮脏。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陆婳没吭声，只是看着对方的脸色也阴沉无比。 那中年妇女冷喝一声，骂道：“魔族的东西，也敢在我的面前嚷叫？柳鹤，去把他们都给我撕了。” “好大的威风。”陆婳冷冷的道：“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谁敢在我面前伤我的人。我就是拼了命，我也得撕下他半条命来，不信的来试试？” 陆婳的视线从那中年妇女的脸上慢慢的转到了柳鹤的身上。 湛羽站在她的身后，冷笑一声，说：“老大，不用你上。就那个柳鹤，老子一个人就能玩死他。” 第322章 你忘恩负义 那中年妇女一听湛羽的话，冷笑一声，道：“一个小小魔族，也敢如此猖狂？堂堂紫霄仙君，你以为是街头小儿？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牙。” 其他人没吭声，因为除了她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湛羽那话可不是在说大话。 湛羽冷笑一声，说：“行啊，我倒是想看看，堂堂紫霄仙君究竟是怎么弄死我的。” 他侧头看着柳鹤，招了招手，说：“紫霄仙君，出来练练？” 柳鹤没动，而是低声对那妇人道：“伯母，这里是玄阳仙君的地方，咱们在这里动手是不是不太好？有什么事，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那妇人冷笑一声，说：“他的地方？他能有什么地方？不过几个魔族而已，杀了也就杀了，难道还要向他请示不成？” 那妇女对柳鹤道：“你不用有所顾忌，去将他们都给我杀了。封寒若是闹起来，自然有我。” 她这般大包大揽，那种有恃无恐让陆婳深深的皱着眉。 最让她不爽的，却是这妇人言语中对封寒的那股子居高临下的漠视以及轻蔑。 只是，陆婳还没说话，另一个人的声音突然间响起。 “婳婳？”封寒站在他们的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朵绯红的花。 他眼睛看不见，只是听到了陆婳的声音，感觉到了她的存在，所以出声确定一下。 陆婳一看见封寒，脸色迅速柔和下来，应了一声，说：“师傅，我在这里。” 封寒的脸色沉了沉，皱着眉头快步走过来，道：“你怎么不在屋里等我？” 陆婳一愣，傻乎乎的说：“可是我醒过来没有看见你。” 封寒一顿，然后说：“是我的错，应该守着你的。” 陆婳眨眨眼，视线落在他手上拿着的那朵花上，有些惊喜的道：“这是我之前散步说的那个花？” 封寒嗯了一声，说：“我看不见，只是确定了一个大概方位，到底是不是，我不敢确定。” “就是这个。”陆婳笑着道：“谢谢师傅。” 封寒笑了笑，将花塞进她的手里，然后开始摸索她的衣裳。 陆婳有些心虚，往后缩了缩，却被封寒一把按住了。 封寒先是摸到了她凌乱的衣裳，脸色有些不好看。伸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陆婳的身上，沉声说：“以后不许这般出来。” 陆婳：“……哦。” 封寒又蹲下去，伸手便要去抓她的脚腕。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婳下意识的想要缩脚。但是又想着封寒看不见，自己动了他扑了个空，那岂不是让他更加难看？ 于是，陆婳便定在原地没有动，任由封寒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也被他发现了自己没有穿鞋的事情。 果然，封寒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他站起身来，直接一俯身，将陆婳直接打横抱起来护在怀里，沉声教训道：“不许赤脚下床，我说了那么多遍，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陆婳：“……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情急……” “算了。”封寒直接道：“我以后还是守着你好了。” 于是，陆婳不说话了。 封寒抱着陆婳，旁若无人的要回观星楼。 他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终于惹怒了在场的某些人。 “封寒。”之前那妇人此时开口，声音异常不满，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堂堂仙君，跟一个魔族搅和在一起就算了，居然还如此卑躬屈膝，像什么话？你还知道你是谁吗？” 那妇人刚一开口，陆婳便感觉到封寒的身子僵了一下。 她有些诧异，抬眸去看封寒的脸色。 封寒这个人，极其的冷，一般的人根本不会引起封寒的关注。 封寒低垂着头，半晌之后，才转身看向那妇女的方向，喊了一声：“娘。” 他这一句喊出口，陆婳和湛羽等人一下子惊了。 这个以来就盛气凌人要杀他们的人，居然是封寒的亲娘。 陆婳更是刷的一下回头，死死的盯着那中年妇女看。 她拍了拍封寒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师傅，放我下来吧。” 别人她无所谓，但是眼前这个，到底是封寒的亲娘。 但是封寒却没松手，继续抱着陆婳，道：“你别动。” 陆婳看他一眼，最后也只好不动，默默的待在封寒的怀里。 那妇人听封寒开口喊她，冷笑一声，说：“你还记得我是你娘？我看你如今是长大了，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娘。” 封寒没说话，沉默着站在那。 那妇人继续道：“当年，我让你不许针对九云，你不听。这也便罢，你居然因为一个凡人女子对九云大开杀戒？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件事你父亲被气的饭都吃不下？你这个不孝子！” 封寒眯着眼，缓缓的道：“我针对他？娘，到底是谁在针对谁？” “封寒。”那妇人厉喝一声，道：“你要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身份，能跟九云争长短？” 封寒动了动唇，但是到底没吭声了。 陆婳则眯着眼，神色不善的看着那妇人。 一开始因为她是封寒的娘，她还想着对她客气一点。如今几句话听下来，陆婳却有种进她扫地出门的冲动。 究竟什么样的母亲才会对自己的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止如此，她的指控还在继续。 她抬手指点着封寒，骂道：“九云的事情也就罢了，毕竟过去这么久了。但是封寒，你居然任由你怀里那个下贱的女人对柳月眉动手？你知不知道月眉的一条腿被她给废了，这辈子都好不了？” 封寒一直没怎么变的脸色此刻明显的阴沉下去，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说我可以，但是你若再说她一句不好的话，诸如‘贱人’此类，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那妇人一听，脸色有些难堪，厉声道：“封寒，你就这么护着她？” 封寒面无表情的道：“既然知道我护着她，那就别招惹她。” 那妇人一听，脸色立马阴沉下去，厉声骂道：“封寒，你忘恩负义。你现在护着她，那你把月眉置于何地？你难道忘了，若是没有月眉，你岂有机会站在这里？” 第323章 别脏了他的地方 柳月眉站在一边，眼眶红红的，眼泪挂在睫毛上，我见犹怜。 她看着封寒，低低的道：“寒哥哥，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说罢，又是掩着嘴低低的哭了起来。 一边站着的柳鹤自从来了之后便很少说话，此刻他抬头看着封寒，沉声道：“玄阳仙君，我妹妹虽不是什么绝世美人，但是她却是我们柳家的掌上明珠，是我柳鹤从小宠着长大的。从小到大，她没有受过任何委屈。但是迄今为止，她受到的委屈，都是你给的。玄阳，她多少次救你于危难，你忘了吗？这么多年，她无怨无悔的跟在你的身边，你难道是铁石心肠吗？” 封寒冷冷的道：“她是救过我，但是救命之恩我已经报过了。这么多年，我帮你们柳家做了多少事？又救了你柳鹤多少次？如果非要算的话，我欠她的不但还清了，你们反而倒欠我不少。” “至于她对我痴心不改……”封寒冷笑一声，说：“我有说过我稀罕了吗？” 柳鹤神色一冷，喝道：“玄阳仙君，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封寒勾了勾唇角，说：“我若是真的过分的话，一年半之前，我就不会放任你们兄妹离开。” 顿了顿，封寒又接着道：“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的。柳鹤，柳月眉，我警告你们，若是再动陆婳，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说罢，他再不理会众人，抱着陆婳转身便走。 封寒的娘一看，脸色难看之极，喝道：“封寒，你敢走？你若是敢走，你这辈子就再也不要回封家了。” 这个威胁对别人不知有效没效，但是对封寒，肯定是没效果的。 封寒抱着陆婳往里面走，连停都没停一下，明显对那个所谓的封家没有任何兴趣。 陆婳又想起柳月眉之前说的那些话。 封寒之前在封家，过的很不好。 一想到这点，陆婳便不由得抱紧了封寒的脖子。 封寒感觉到了，脚步微顿，问：“怎么了？吓到你了？” 陆婳看他一眼，然后嗯了一声，说：“有点。” 她眨眨眼，说：“你不知道，她多可怕。说是要让柳鹤撕了我们呢，啧啧，吓死我了。” 陆婳这语气，没听出半点恐惧，反而调侃更多。 她跟师傅明目张胆的告师傅娘亲的状，这事儿做的不对，但是陆婳旧书想这么做。 那个女人，在她的身上看不出半点对封寒的爱。 不但没有爱，还有一种从骨子里的看不起和蔑视。她甚至都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封寒的亲娘了。 封寒像是没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刻意，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亲，说：“不用害怕，我不会让人再伤害你的。” 陆婳低低的嗯了一声，心里甜丝丝的。 两人上了楼，封寒将她往床上一放，第一件事便是将她的双脚塞入被窝里。 “即便秋季还不算特别寒冷，但是你这样赤脚站在地上仍旧不好。”封寒严肃的道：“你身体不好，若是生病怎么办？” 陆婳哦了一声，说：“好了，我知道了，保证下次不会了。” 封寒顿了顿，还是不放心，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弄点热水，泡泡脚。” 陆婳：“……哦。” 自从他们再次在一起之后，封寒就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在照顾她的时候总是小心又小心的。 陆婳心中明白，虽然自己说了不怪他，但是师傅的心里却还是过不去那道坎。 一年半前的那一场变故，到现在都是师傅心中的伤痛。 虽然他不提及，但是从他平日格外的下心翼翼也格外的粘人举动上，都能看出来他的不安。 陆婳靠坐在床头，乖乖的等着封寒打水回来。 但是封寒暂时没等到，却等来了不速之客。 柳月眉兄妹搀扶着封寒的娘竟是跟着上来了，此时正好走到门口，要迈步进来。 陆婳脸色一冷，喊了一句：“谁也不许进来。” 已经迈出一只脚的柳月眉神色一顿，冷声道：“你说什么？” 陆婳淡淡的道：“我说，谁也不许进来。这是师傅的房间，我不允许你们脏了他的地方。” “你放肆。”柳月眉道：“她是寒哥哥的亲娘，她要进来怎么了？” 陆婳瞟了一眼那妇人，淡淡的道：“那除了她，你们谁也别进来。” 说罢，不等柳月眉反驳，直接道：“别跟我讲道理，我不讲道理。我就是讨厌你们，我就不乐意你们进来。你们若是敢踏入这里一步，我就让师傅宰了你们。他今天对我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如今他对我言听计从，我让他宰了你们，你们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 她这话说的颇为飞扬跋扈，将一个恃宠而骄的女人扮演的活灵活现的。 柳月眉气歪了脸，本来就长的不怎么好看，如今更加不好看了。 一边的柳鹤脸色也很是不好看，盯着陆婳的眼神像是要将她吃了一般。 陆婳混不在意，老神在在的躺在床上，连多一个眼神都欠奉。 封寒的娘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来，要靠近床边，被陆婳抬手止住了。 “你别靠近。”陆婳非常严肃的道：“你一靠近我就害怕，万一你将我撕了怎么办？我可是魔族，不敢和你们对抗的。” 妇人：“……” 她冷着脸，神色都有些扭曲了。 深吸一口气，就站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冷声道：“我们谈谈。” 陆婳淡淡的道：“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 “你的师傅是我的儿子，你觉得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妇人冷声道。 陆婳挑了挑眉，说：“你要跟我谈我师傅？好啊，那咱们谈谈。” 她稍微坐直了一点，问道：“你想要跟我谈他的哪个方面呢？” 妇人冷声道：“封寒走到今日这一步，成为高高在上的玄阳仙君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困难苦楚，难道你忍心就这么毁了他吗？” 陆婳神色一冷，面无表情的道：“我怎么毁他了？” “你一个魔族与他纠缠不清，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议论他？”妇人盯着陆婳的眼睛，厉声问：“你可想过？” 第324章 你敢动她一下? 陆婳想过，怎么能没有想过呢？ 她之前那般挣扎，除了伤没好不想让封寒内疚之外，还有就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原因。 她是人人喊打的魔族，他是人人敬仰的仙君，他们之间能在一起吗？ 只是后来她听闻封寒的眼睛出事，这才不顾一切的追了过来。 若是半年前她听到这番话说不定会动摇，但是现在却不会了。 封寒明确的说过，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她是陆婳，他都站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此刻面对封寒娘亲的指控，陆婳能理直气壮的面对她。 她看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的道：“我若是离开他，那才是真正的毁了他。” 妇人气结，骂道：“狡辩。” 陆婳淡淡的道：“爱信不信。” 那妇人见她这般油盐不进，沉吟半晌，又突然间道：“你费尽心机接近封寒，不就是想要进咱们封家的大门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陆婳：“……？？？” 你封家的大门是镶金了还是镀银了，谁特么的想要进你家大门了？ 但是她此刻一脸蒙蔽的表情，落在对方的眼中，却变成了被戳中行事之后的心虚。 那妇人一看，心中更是轻蔑，脸上也不免带了出来。 还不是一个想要攀龙附凤的贱人？这样的人她见的多了。 她心中冷笑，嘴里却道：“要跟着封寒进封家，也不是不可以。第一，你必须隐瞒自己魔族的身份，以一个正常人的形象出现在人前。第二，你进了封家之后便待在后院，不许抛头露面。第三，你得以侍女的身份跟在封寒身边，其他的，你别肖想，也不是你能肖想得了的。” 一边的柳月眉一听她居然要把陆婳留在封寒的身边，有些不满的喊了一声：“娘……” “月眉。”封寒的娘侧头看了她一眼，说：“为人妻者，不可善妒。她既然是封寒想要的，那便成全他又如何？一个小小的侍女而已，还能骑到你的头上去不成？” 柳月眉虽有些不满，但是到底还是接受了。 只要能让寒哥哥接受她，面前这个女人，再找机会除掉便是了。 封寒的娘亲满意的点点头，复又侧头看陆婳，用施舍一般的语气道：“如何，可考虑清楚了？” 陆婳似笑非笑，问：“以侍女的身份？竟是连个妾室也捞不着？” “别异想天开。”夫人冷冷的道：“让你以侍女的身份进封家，也已经是看在封寒喜欢你的份上格外开恩了。” 陆婳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然后道：“好吧，侍女就侍女。那还有别的什么要求吗？” “将你魔族那些人全部处决。”妇人冷冷的道：“从今以后，再不可与魔族有任何的关系。” 她伸手指了指外面，道：“我现在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去把楼下的那些魔族都解决掉。” 陆婳一直眯着眼，唇角似乎还挂着点笑意。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陆婳唇边的笑意都没消退。 她看着那妇人，似笑非笑的道：“夫人的条件的确很优渥啊，真是不得不让人动心。封家，若是能踏入大名鼎鼎的封家，那我下半辈子不是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了？” 那女人冷哼声，道：“知道就好。” 陆婳继续笑意盈盈的道：“只是，夫人，你生了这么严重的病，我师傅知道吗？” 妇人一愣，诧异的问：“你说什么？谁有病？” 陆婳抬手指了指她，说：“你啊，还病的不轻。” 她伸手指了指脑袋的位置，说：“看着年纪轻轻，怎么就疯了呢？看这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瞎说八道。都这样了还出来到处晃荡，是不是不太好？有病就好好的待在家里修养，不要出来祸害别人了。” 陆婳调整了一个姿势，啧啧叹息两声，说：“今日算是长了见识了，这疯子胡言乱语起来，还真是引人发笑。” 她将封寒的娘亲之前说的话都当做疯子的胡言乱语了。 不但如此，还逗着人家耍了一圈。 封寒的娘脸色阴沉无比，气的发抖，厉声道：“你耍我？你居然敢耍我？” 陆婳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道：“夫人，我忍你到现在，只不过是因为你是师傅的娘。我敬你生下他，所以才能让我遇见他，我不欲为难你，也请夫人不要自讨苦吃的来为难我。” 妇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在封家大宅待的久了，且人人都对她言听计从，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遇见的唯一一个敢这般顶撞她的人。 她的火气被陆婳全然激发出来，咬牙切齿的道：“不愧是魔族贱种，伶牙俐齿的，今日我就杀了你，我看封寒他敢不敢对我动手。” 说罢，抬起一掌朝着陆婳便劈了过去。 若是以前的陆婳，定然不怕这一掌。 但是现在的陆婳，重伤未愈，凌厉枯竭，只吊着一条命，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对方这样一掌拍来，让陆婳瞳孔一缩。正欲还手，却听门外一声冷喝，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瞬间闪至她的身前，抬手一掌回劈了回去。 砰的一声，封寒的娘亲被封寒震得倒退几步，砰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门框之上。 封寒则纹丝不动的站在床前，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那妇人完全惊呆了，愣愣的靠在门板上，半晌才厉声道：“你对我动手？封寒，你刚才是在对我动手？” 封寒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再次厉声喝问：“我问你，你刚才想干什么？” 对方气急，冷声道：“我想干什么？一个魔族，人人得而诛之，你说我想干什么？” 封寒的表情有瞬间的扭曲，紧接着便是无边的阴冷。 “你敢动她一下？”封寒一字一句的问。 妇人死死的盯着封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在封寒的脸上看到过这般可怕的神色。 一边的柳月眉皱着眉，说：“寒哥哥，你太过分了。不管怎么样，你也不应该对娘动手啊。” 封寒没说话，直接抬手一掌劈了过去。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封寒咬牙吼道。 第325章 被气昏了头 封寒招呼也不打的抬手一掌，将柳月眉吓得面色惨白。 她下意识抬手迎上，但是强大的冲击力却瞬间将她掀翻。 站在一边的柳鹤横跨一步，上前一把搂住柳月眉的腰将人往旁边一带，抬手一掌劈出去，将封寒的掌风化解。 可即便这样，兄妹两也还是被封寒的掌风逼的退到了门外。 柳鹤脸色难看无比，喝了一声：“玄阳仙君，你到底想做什么？” 封寒的亲娘也震惊无比，厉声说：“封寒，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我清醒的很。”封寒一字一句的道：“今日你们未经我的允许踏入我的地方，我没杀你们已经够给你们面子了。” 封寒的娘盯着封寒，冷声说：“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我是你娘。” 封寒撇过了头，没吭声，但是脸色却异常的难看。 妇人冷声说：“还有，你居然对柳家兄妹动手？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不知封家和柳家是世交吗？若是让你父亲知道，他定然很生气你明白吗？” 封寒冷笑一声，说：“和柳家有交情的是你们，不是我。还有，他生气和我有什么关系？别说是一个柳家，就算是全天下的人想要伤她，我照样打回去。” 他定定的看着妇人，冷冷的道：“娘，我叫你一声娘，你别为难我。” 那妇人惊呆了，震惊的说：“你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得罪柳家，这也便罢，你竟然连你娘都不要了吗？她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变成这个样子。” 封寒嗤笑一声，说：“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从来就没要过我。” 此话一落，对面那妇人好似被什么噎住了一般，张大嘴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陆婳则觉得心中一痛，忍不住伸手从后面握住了封寒的手。 封寒反手握住陆婳，回头对着她的方向笑了笑。 陆婳：“……” 她更紧的握着封寒，想要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 好一会儿之后，站在那的妇人才回过神来。 她像是间歇性失忆了一般，直接忽略了封寒之前的话。 她看着封寒，说：“你不就是喜欢这个人吗，你不就是想要她吗，不就是想带她进封家的门吗？好，我可以成全你。” 封寒皱了皱眉头，想说他想要她不假，但是却并不想带着她进那个什么所谓的封家。 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解释。 有些人，听不懂一些话的。 妇人看着封寒，道：“我之前已经跟陆婳提过了，只要答应我的那几个要求，我不反对你们的事情。” 说罢，将之前对陆婳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一开口说这件事的时候，陆婳就觉得不太好。 果然，等她说完，封寒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了。 那简直是可怕。 封寒盯着那妇人，一字一句的道：“侍女？隐瞒身份？不出现在众人面前，还要她杀了外面那些人？” 封寒勃然大怒，吼道：“你以为你是谁？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他直接大步上前，亲手抓住他娘的胳膊将人往门外一抡，然后吼了一声：“滚。” 他脸色极其的阴冷，吼道：“不管是谁，以后若是在她的面前说这样的话，我绝不客气。” 说罢，砰的一声甩上了房门，将所有的人都关在了门外。 被扔出去的妇人站在外面尖叫，甚至还伴随着谩骂。 “封寒，你这个忤逆子，竟敢对我动手？为了一个女人你值得吗？你这样子对我，你不得好死……” 封寒懒得再听，也怕陆婳听了心中难受，索性抬手布下一个结界，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掉。 屋子里，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他缓步走到陆婳的身边，弯腰将陆婳抱在怀里，有些挫败的道：“抱歉，差点又让你受到伤害。” 陆婳摇摇头，说：“我没事。” “他们还是伤害了你。”封寒一字一顿的道：“很抱歉，让你听到了那些不好的话。” 陆婳笑了笑，“这和你也没关系，你不用说抱歉。” 封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是我娘。” 若是别人，他可以直接伸手拧断他的脖子，想让他怎么死就怎么死。 但是这个人是他娘，说了那些不好的话，伤害了陆婳，他却不能杀，甚至不能痛快的给陆婳出一口气。 陆婳抬手回抱住封寒，说：“你不用自责，也不用愧疚。她是她，你是你，你们不一样，这点我分得清。师傅，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不过几句不好听的话而已，我当个笑话听的。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等逆来顺受的人啊？” 她笑了笑，说：“知道她为什么恼羞成怒的想要对我动手吗？那是被我气得，我说话可比她难听多了。这一回合，我可不吃亏。” 封寒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婳婳做的很好。” 他站起身来，说：“给你准备了热水，先泡泡脚。” 陆婳嗯了一声，然后眨眨眼，说：“热水呢？” 封寒：“……忘在门口了。” 陆婳：“……” 封寒叹了口气，说；“被气的昏了头。” 陆婳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她见过的封寒，一直都是从容的，几乎从未有过这般窘迫的时候。 如今看他站在那无奈叹气，陆婳就觉得，师傅可真可爱啊。 封寒没觉得可爱，只觉得有些烦躁。 外面那群人，不能杀不能扔的，烦都要烦死了。 他转过头朝着门外走去，一下子拉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结界自破，外面的声音也瞬间涌入了封寒的耳朵。 “早知他会变成今日这样，当初就不该将他生下来。”封寒的娘声音冰冷的道。 柳月眉顿了顿，说：“娘你别这么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一定是那个女人迷惑了他。” “月眉你就别帮他开脱了。”妇人冷笑一声，说：“他这般狼心狗肺，你当初就不应该去救他，就应该让他死在那万鬼窟里。让他被恶鬼撕成碎片，也比让他活到今日给我添堵强。” 第326章 他们凭什么这么对你? 妇人的话，通过打开的门，清晰的传入封寒的耳朵里，也一字不漏的传到了陆婳的耳朵里。 但是，还没完。 柳月眉有些无奈的道：“当初九云将他关在万鬼窟，也太过残忍，我也只是看不过去，这才想着帮他一把的。” “你就是善良。”妇人道：“再说了，九云将他关在万鬼窟，也不过是年少不懂事胡闹着玩罢了，哪里就残忍了？是他自己蠢，居然连万鬼窟都敢进，活该他被整的只剩下半条命。” 谈话声还在继续，封寒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屋子里的陆婳直接将封寒不准她赤脚下地的话忘到了后脑勺，从床上一跃而起，大步就冲了出去。 封寒一看她，伸手想要抓住，但是因为陆婳冲的太快，他伸手抓了个空。 陆婳上前，伸手便推了那妇人一掌，厉声道：“你闭嘴。” 谈话声被打断，那妇人吓了一跳，被推了一下，脸色更是难看，厉声道：“你放肆。” “我放肆？我还能更放肆呢。”陆婳左右看了一圈，然后快步走到门边，伸手端起封寒放在那的洗脚水，哗啦啦的朝着那妇人泼了过去。 还温热的洗脚水兜头泼下，淋湿了她的全身，就连一边的柳鹤和柳月眉都没能幸免。 头发湿哒哒的往下滴着水，身上的衣裳也乱七八糟的贴在身上，哪里还有之前端庄贵妇的样子？ 陆婳咬牙看着被一盆水泼的懵了的妇人，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狠心的恶婆娘，蠢婆娘。人家是贪玩儿不是故意的，你的儿子就是蠢？我看你是鬼迷了心窍，傻婆娘。等你老了要死了，你看看你那个九云会不会来给你送终。” 骂完之后尤不过瘾，指着那妇人的鼻子骂道：“你不稀罕他是吧？没关系，老子稀罕。你巴不得他死了，可他就是偏偏不死，他还要活的好好的，气死你们。” 说罢，红着眼睛朝着下面的湛羽吼了一声：“湛羽，你特么的是眼瞎了吗？就等着别人闯进来？连个大门都看不住，要你何用？还不滚上来把他们给老子扔出去？” 楼下的湛羽一溜烟的冲了上来，急吼吼的道：“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我这不是看她是玄阳仙君的亲娘……” “我管她是谁？给老子扔出去。”陆婳厉声道：“就算是亲老子来了，也不许放进来，老子不想看见他们，听见了没有？” 湛羽：“听见了听见了，我这就把他们扔出去。” 陆婳几乎是尖叫着道：“快点，老子一刻也不想看到他们，马上扔出去，快快快。” 湛羽忙的急吼吼的，道：“我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冲上去一把抓住最好控制的瘸了腿的柳月眉往楼下一扔，随后又去抓柳鹤。 柳鹤冷声喝道：“你敢！” 湛羽没好气的道：“你真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老子上次是逗着你好玩儿，你以为我真那点本事？” 说着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雷厉风行的冲上前撞在了柳鹤的身上，将他逼的倒退几步，顺势一掌劈出去，骂道：“给老子滚蛋吧。” 柳鹤神色扭曲，却不得不被一掌给劈了下去。 在场的，还剩下一个浑身湿淋淋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一看湛羽向她靠近，忙急声道：“你敢。” 湛羽勾唇一笑，道：“我可是魔族，不听你调令，别给我摆谱。” 她终于是怕了，转身看向封寒，厉声道：“封寒，你就看着外人这么欺负我吗？你……” “你别特么的叫他。”陆婳气的双眼都红了，大步走向妇人，骂道：“现在知道喊他了？他受苦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怕被别人扔下去，好啊，我来扔你。” 说罢，撸起袖子上前，将自己那所剩不多的灵力调动起来，抓着那妇人的肩膀直接粗暴的将人往下一掀。 那妇人先是不敢置信，紧接着尖叫着从观星楼顶一个倒栽葱翻了下去。 湛羽：“……” 他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怂了。 现在的陆婳就像是一个炸药包，正处在爆炸的阶段。 但是他往后缩，不代表就能躲开陆婳的爆炸。 陆婳指着湛羽的鼻子骂道：“守在下面也能让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上来，你说说要你何用？你那么多年白活了吗？简直没点眼力见……” 陆婳甚少发火，如今喷起人来简直让人吃不消。 湛羽求救的看向一边站着的封寒：还站着干什么？把你家的喷火龙收拾一下啊。 奈何封寒是个瞎子，接受不到湛羽的求救信号。 不过封寒还是动了。 他几步走到陆婳的身边，伸手一把将陆婳揽进了怀里，然后再低头在她眉心眼睛鼻子一蹿乱吻，所有的动作流畅无比一气呵成。 直亲的陆婳哑了火不在骂人了，封寒这才停下动作。 他揽着人，低垂着头，问：“不生气了，嗯？” 陆婳的眼睛有些红，咬牙切齿的道：“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仰头看着封寒，说：“你这么好，他们为什么看不到？我这么珍视的人，凭什么被他们那么对待？” 封寒顿了顿，一把将人死死的抱在怀里，一字一句的道：“我明白，我都懂。” 他在陆婳的头顶蹭了蹭，然后一弯腰，直接打横抱起陆婳转身进了房间，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湛羽一看人走了，总是松了口气。 陆婳刚刚那个样子，湛羽从来没见到过。 她曾经，就算是进禁地寻找钥匙的时候，也是一片平静，没有半点波动。 可她刚刚，整个人激动的都在颤抖，眼睛都因为愤怒而变得血红。 那么激动，好似下一瞬间就能自爆了一般。 湛羽相信，若非那个惹到她的人是封寒的亲娘，若非封寒还站在那里，她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些人给统统撕碎了才能平息的她的怒火。 湛羽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们以为陆婳脾气好好惹吗？以前的陆婳兴许脾气是挺好，但是现在的陆婳，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魔就是魔，在经历过上千年的生死搏杀之后，杀戮就已经刻在了骨血里。 即便她表现的再怎么正常，她骨子里也是刻满杀戮的魔。 第327章 暴打一顿 陆婳低估了那些人的厚脸皮程度，所有的人都低估了那些人的厚脸皮。 在被陆婳扔出去之后，那些人竟然也没有离开，竟是安营扎寨，就在楼下住了下来。 湛羽谨遵自家老大的命令，绝不让那些人踏入观星楼一步，就怕老大又炸了。 其实湛羽很想将眼前这些人给直接解决了，偏偏这里面有一尊老佛爷。 封寒的亲娘，即便不待见，却也不能要了她的命。 封寒对他们，就更没有好脸色了，尤其是在第二天发现陆婳喝药又吐了之后，那脸色就更不好了。 陆婳身子弱，这半年来好不容易被封寒养回来了一点点。那些药，每次都有封寒哄着，倒也基本上都平安无事的喝掉了。 但是陆婳昨日气愤伤身，且在极端愤怒之下动了灵力，这让陆婳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底子又给消耗了。 以至于，在第二天喝药的时候，陆婳没压住那味道，再一次的吐了出来。 封寒神色难看无比，伺候着陆婳一点一点的喝了药，等到陆婳因为疲惫睡过去之后，便立刻从楼上下来了。 他直接冲到了对面，将柳月眉和柳鹤拎出来打了个半死，最后砰的一声仍在他娘的面前，神色阴历的道：“再来观星楼，我就要他们的命。” 他娘被气的直哆嗦，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封寒扔下被打的半死的兄妹两，转身回观星楼陪陆婳去了。 湛羽从头到尾围观，对于封寒的认知更深刻了一点。 同时，心中也想着，陆婳总算没有白费一番苦心，封寒这个人，到目前为止好歹也是对得起她的付出的。 柳家兄妹被封寒一顿暴打之后便消失了，气怒之下连他们亲亲热热的伯母也不管了。 可想而知，封家和柳家必然因为这件事生了嫌隙。 而这一切，却与封寒好像没什么干系。 他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陆婳的身上。陆婳轻轻打个喷嚏，他就能紧张好半天。 他也不是夸张，实在是陆婳现在的身体太弱，一丁点的意外都不能经受。 所以，封寒在计划着想带陆婳去一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等她养好伤之后再回来。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现，被仍在外面的封寒的娘就出了意外。 封寒皱着眉头看着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的妇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边的湛羽看他一眼，问：“怎么办？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今日，这妇人突然冲上来嚷嚷着要见封寒，湛羽怎么可能让她上去呢？于是伸手推了对方一把。 谁知，就是这轻轻的一推，对方就直接倒下去了，并且再也没有爬起来。 湛羽有些无语，郁闷的道：“玄阳仙君，先说好，我推她那一下可没用多少力气，她这样跟我没关系。” 封寒应了一声，说：“我知道。” 他在犹豫半晌之后，还是上前两步在那妇人身边蹲下，伸手抓起她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 好一会儿之后，封寒扶起妇人，一掌印上妇人的后背，灵力源源不断的进入妇人的身体。 对方的脸色渐渐的不在变得煞白，慢慢悠悠的睁开了双眼。 她似乎是有些迷茫，最后回过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甩开封寒的手，沉声道：“不要你管。” 封寒没吭声，沉默的站了起来。 他娘要站起来，但是努力了好几次，却还是摇摇晃晃，根本站不直。 封寒手指动了动，还是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 “你身有旧患，若不好好休养，恐伤身体。”封寒面无表情的说。 对方抬手要甩开封寒的手，沉声道：“你还关心我吗？我伤了身体你是不是很开心？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封寒直接道：“我扶你去休息。” 说罢，扶着他娘就要回到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谁知封寒的娘却突然间爆发，怒声道：“那么大一座观星楼，你却要我住在外面，你是何等居心？你还拿我当你的娘吗？封寒，狼心狗肺都不足以形容你了。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就是生下了你。” 封寒的表情没什么波动，淡淡的道：“感谢你生下了我，但是要进观星楼，不行。” 他强硬的将他娘送进了房间安顿好，转身离开了。 出来的时候还吩咐守在观星楼下的湛羽，道：“我出门一趟，你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入观星楼。” 湛羽挑眉，故意问了一句：“若是你母亲以死相逼呢？” 封寒想都没想，直接道：“那也不行。” 湛羽一愣，道：“我明白了。” 封寒又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他时常会出门，除了准备一些生活用品之外，也会弄一些小玩意儿给陆婳解闷。 毕竟他们住的这地方，乃是一个山谷，人迹罕至，有些寂寞。 他都有些佩服封寒了，能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待上一整年。 不过，他更佩服陆婳，能一个人在杀机四伏的禁地里待上几百年，每日除了生死搏杀之外便再无其他。 待到封寒离开，陆婳不一会儿便从楼上下来了。 这次听话的穿上了鞋，也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 湛羽看见她，挑了挑眉，问：“怎么，终于舍得自己走路了？” 自从到了观星楼，湛羽几乎都没看见过陆婳自己走路。 不是被封寒抱着就一定是被封寒背着。 他都怀疑陆婳不是受了伤，而是双腿残疾了。 双腿残疾的陆婳狠狠的瞪了湛羽一眼，没好气的道：“羡慕嫉妒恨？那你也找个人背着你去啊。” 湛羽一阵恶寒，说：“我没有让妹子背的爱好，不过我可以背妹子。” 陆婳翻了个白眼，走过来在湛羽旁边坐下，眯着眼看着对面封寒的娘住的地方，问了一句：“关于封家，你知道多少？尤其是有关于我师傅他娘的。” 湛羽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会问，所以已经提前让温擎打听好了。” 陆婳侧头，说：“孺子可教也。” 湛羽一抬下巴，道：“好歹共事这么久，这一点默契还是有的。” 第328章 她被人下了降头? 封家这样的大家族，传闻甚多，但是真实情况，却是没几个人知道的。 毕竟，离他们太远。普通人够不上那个阶层，根本就不了解。而够得上那个阶层的，就都是同样的大家族，这样的大家族是不会将别人族中的事情拿出来随意品论的。毕竟，自己家族的事情也肯定不少。 温擎打听了许久，多番印证之下，才总算打听到了一些真实的消息。 湛羽也学陆婳眯着眼看着对面那个营帐，说：“其实我很不理解她，完全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 他将温擎打听到的事情，慢慢的说给陆婳听。 原来，封寒的娘，名叫陈秀，所在的家族比不得封家这样的大家族，但是也算的上是有头有脸。 当年一眼看上封寒的爹，也就是封野。之后便要死要活的要嫁给封野。 但是封野已经有爱人了，只是那个爱人身份低微，是从小便陪在他身边的一个侍女。 封野本打算将这位侍女明媒正娶的，奈何中途杀出了个陈秀从中作梗，也不知耍了什么招数，愣是将这件事搅黄了。 她如愿以正妻身份嫁入封家，成为封野的妻子，在第二年，便有了封寒。 但是与此同时，封野并没有放弃那个侍女。在陈秀怀孕的同时，那个侍女也怀孕了。 更巧合的是，两人产期接近。 陈秀运气好，提前两个时辰生下嫡长子，那位侍女紧随其后，也生了一个儿子，便是后来的九云仙君。 只是，那位侍女命不好，没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没名没分的生了孩子，却还在生产之后大出血丢了命。 封野就像是疯了一样，很是折腾了一段时间，一两年之后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而陈秀，在那位侍女死了之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愣是将这个侍女的儿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养，甚至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封寒，自己的爹对自己本就没什么感情，甚至是厌恶的。如今自己的亲娘也将所有感情倾注在九云仙君的身上，他就彻底变成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认为九云仙君才是那个嫡长子，而封寒才是那个侍女所出的没有任何身份的私生子。 而九云仙君，万千宠爱于一身，从小便飞扬跋扈，更是以欺负封寒为乐。 在封寒强大之前，几乎可以说一直生活在九云仙君的阴影中。 湛羽侧头看陆婳，说：“你说那个陈秀，是不是被九云仙君他娘下了什么降头？怎么能最自己的亲儿子这么残忍？” 陆婳：“……” 她没吭声，害怕自己一张口便是破口大骂。 她脑子里不禁想起之前陈秀的那番惊天言论。 九云仙君将封寒扔进万鬼窟便是调皮，还不是故意的，最后归咎于封寒自己蠢，该死。 现在再回想，陆婳简直气到发抖。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冷着脸好一会儿，偏头看湛羽，问：“你知道万鬼窟吗？” 湛羽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婳：“你就直接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 湛羽皱皱眉，说：“知道一点。” 陆婳说：“说来听听。” “万鬼窟，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了。这里名副其实，万鬼飘荡，还都是索命的厉鬼。”湛羽道：“传闻万鬼窟与冥府相通，那些生前戾气极重又不愿转世投胎的，则想方设法逃来了万鬼窟，长久以往，那里便成了一个禁地。” 他偏头看陆婳，道：“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万鬼窟可是个禁地，几乎无人敢去那里。因为稍有不慎，便会被万鬼撕咬，神魂皆散。” 陆婳：“……” 她低垂着头，气的发抖。 湛羽看她脸色惨白，牙关咬的紧紧的，整个人都紧绷着。 湛羽吓了一跳，说：“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 陆婳咬牙，挤出一句话，问：“如果……一个小孩子进去了，会有什么后果？” 湛羽皱皱眉，说：“当然是被万鬼吞噬，还能有什么后果？那些恶鬼，生吞人的血肉，再撕咬他们的灵魂……喂，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 陆婳嘴唇动了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湛羽吓得一蹦三尺高，急声道：“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若是被玄阳仙君看见，可不得急死了。” “别告诉他。”陆婳伸手一把抹掉自己唇角的鲜血，道：“我没事。” 湛羽：“……你到底怎么了？” 陆婳：“……” 她还能怎么了？她就是被气着了。 一想到封寒小小年纪被九云仙君给扔进万鬼窟，她的心就像是被万虫撕咬一般。 小小年纪的封寒，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她是不是要谢天谢地了？ 她眯着眼一抬头，便见封寒正拿着什么东西走近。 看着封寒高大的身影，看着他那张白璧无瑕的脸，陆婳简直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在万鬼窟活下来的。 她有些急切的站起来，几步走到封寒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封寒。 封寒愣了一下，随后便腾出一只手搂住了陆婳，低声问：“怎么了？” 陆婳紧紧的抱着封寒，将头埋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的道：“没怎么，就是想师傅了。” 封寒有些哭笑不得，说：“我刚离开一会儿。” “刚离开一会儿也想。”陆婳道。 “好吧。”封寒笑着摸摸她的头发，道：“不过下次想我的时候就在屋里想，不要出来想，嗯？” 陆婳闷闷的应了一声，说：“知道了。” “走回去。”封寒牵着她走了两步之后，转过头看她，说：“要不要我背你？” 陆婳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不用。” 封寒：“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陆婳撇撇嘴，道：“湛羽他们都说我不是受伤了，而是双腿残疾了。我若是再不自己走路，说不定哪天就不会自己走路了。” 封寒眼里带着笑意，道：“不会走路也没关系，师傅背你一辈子。” 第329章 要死赶紧死 陈秀本是为了柳月眉出头，这才被柳家兄妹从封家带出来。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出面，封寒定然会听自己的话，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按照她的安排去做。 哪里知道，现在的封寒不知道被那个魔族的女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但不听她的话，还对她动起了手。 不止如此，还当着她的面将柳家兄妹打成重伤，更是任由那个魔族的女人对自己羞辱厉喝甚至是泼洗脚水。 陈秀在愤怒的同时，更是深深的觉得这个儿子生下来就是来讨债来的。 她一开始，是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她的夫君便能多看她几眼，对她好一点。谁知道，孩子出生，她的夫君却根本没看上两眼，甚至是厌恶的。 这个结果让陈秀失望，也让陈秀觉得，这个儿子没有用。 这些天下来，陈秀更是觉得，这个儿子生下来就是跟自己作对的。他当年若是死在万鬼窟，说不定还没有今日的麻烦。 陈秀仰头看着高高的观星楼，心念电转。 她来这里，可不只是为了柳月眉出气。 玄阳仙君躲在魔族的老巢不出来的事情，已经慢慢的传扬开去了。渐渐的有人开始讨论，玄阳仙君跟魔族究竟是什么关系？ 尤其是参加过那一场围剿的人站出来说封寒最后倒戈阻止他们追杀魔族还威胁他们的事情之后，这种不好的传言更甚。 传言尘嚣之上，已经严重到影响到了封家的名誉。 对此，本就对她不满意的丈夫更加不满了。 陈秀咬了咬牙，暗道：不管如何，一定要将封寒带离这里，让他跟魔族撇清关系。 陈秀站起身朝着观星楼大步走去。 湛羽懒洋洋的靠在观星楼大门口，一见着她过来，立刻站直了，冷冷的道：“别再往前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秀冷冷的看他一眼，说：“叫封寒出来。” 湛羽嗤笑一声，道：“我没那个权力。” “通报一声都不行？”陈秀神色阴沉的道：“你们站在门口是干什么的？” “我站在门口可不是给你办事的。”湛羽没好气的道：“还有，我家老大姓陆不姓封，我没有义务为姓封的跑腿。” 陈秀神色扭曲了一瞬，然后突然间拿出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厉声说：“你若不帮我通报，我就死在这里。” 湛羽嘴角一抽，道：“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啊？我可告诉你，这一招对我没用。” 陈秀冷声说：“我若是死在你面前，你看封寒会不会放过你？我们母子关系虽不好，但是我们到底是母子，血浓于水的。” 湛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说：“那关我什么事？” “我再提醒你一次，我是魔族，可不是你儿子的马前卒。你死了也就死了，对我们魔族来说无关痛痒，咱们甚至还要拍手称快呢。”湛羽笑眯眯的说：“你不是要自杀吗？赶紧的，千万别等。” 说罢，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盯着陈秀，似乎是真的等着她自杀。 陈秀被气的神色扭曲，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湛羽还嫌不够似得，站在一边扇阴风，道：“怎么不自杀了？是不是下不去手？需要我帮忙吗？” 他笑眯眯的道：“前些时日老大让我拧断别人脖子，我许久没练习手艺生疏了许多，下手太慢让那人逃掉一命。自从发生那事之后我便苦练拧断别人脖子的技能，就指望着将来能够一雪前耻呢。好在经过这些时日的苦练，我的手艺已经重回巅峰了，保证咔擦一下，不疼不痒立马断气，你要试试吗？” 陈秀头皮都炸了，整个人一僵，身体已经快于大脑，大大的后退了一步。 湛羽嘲讽一笑，道：“既然怕死，还来这里装什么装。” 陈秀咬牙切齿，知道这一招是对湛羽没用了。 她深吸一口气，抛弃了自己的体面，仰头看着上面，扯着脖子开始喊。 “封寒，你下来。”陈秀厉声道：“你若不来见我，我今日就死在你的面前。” 她连着喊了好几声，然后便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等着封寒。 而楼上，陆婳却是蹙着眉头看着下面。 她能清晰的看到陈秀正拿着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 封寒看不见，但是他听见了，此刻正站在陆婳旁边，微微的眯着眼。 半晌之后，还是道：“婳婳，我下去看看。” 陆婳伸手攥住封寒的手，道：“我陪你一起去。” 封寒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谁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万一她欺负你怎么办？”陆婳拉着封寒的手不放开，坚持道：“我要陪你去。” 自从了解到封寒和陈秀他们的一些事情之后，陆婳就对陈秀等人极其的厌恶。 因为他们，总是在不停的伤害封寒，而封寒却不能像是对别人一般反过来伤害他们。 但是她陆婳不一样，她是外人。 若是陈秀今日再想欺负封寒，那陆婳就是拼着不要命也要弄死她了。就算师傅将来怪自己，她也要去做。 她不能容忍她的师傅被别人这般践踏。 封寒看她这般坚持，只好妥协，牵着她一块儿下了楼。 等他们出现的时候，陈秀第一时间便望了过来。 陈秀一看到封寒出现，眼睛就亮了起来，但是一看见封寒旁边的陆婳时，陈秀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去。 “封寒，我要见的是你，你把那个女人带来做什么？”陈秀冷声道：“你让她滚，我不想看见她。” 封寒皱了皱眉头，什么话都没说，牵着陆婳就要转身离开。 陈秀一看，立马急了，吼了一声：“封寒，你站住。” 封寒脚步一停，微微侧头，看向陈秀的方向。 陈秀至今未发现封寒的双眼已瞎，此刻被那双眼睛盯着，只觉得莫名的有些心慌。 她咽了咽口水，道：“你既然非要带着她，那行，随你。” 封寒这次转过了身面对着陈秀，嗯了一声，说：“我的事，她不需要回避。” 陈秀嘴角抽了抽，冷声说：“你可真是被这个女人灌了迷魂汤了。” 第330章 为了一个男人不惜一切! 陈秀其实是嫉妒陆婳的，甚至是极端的厌恶的。 一个魔族女子，一个出身卑微的贱人而已，凭什么被人捧在掌心这般怜爱？ 一如当年迷惑封野的那个贱女人一样。 不过，那女人命贱，早早的便死了。 她冷冷的看了陆婳一眼，心中想着这样的女人，都应该是活不长的。 她直接无视了陆婳，对封寒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封寒面无表情的道：“有话就说。” 陈秀被哽了一下，还是艰难的道：“你能不能不要住在这里？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魔族老巢吗？外面已经有了风言风语，说你与魔族勾结。你身为玄阳仙君，乃是我封家的嫡长子，你的名声与我封家息息相关。如今，这个传言已经影响到了封家的名誉，为此，你的父亲非常生气。所以封寒，你听我一句劝，离开这里吧。” 封寒的脸上没有半点波动，只是冷冷的道：“外面的传言与我何干？我就是我，与封家有什么关系？至于父亲……他生气与否，跟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陈秀皱眉，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封家也就罢了，但是你父亲你也不认了吗？你怎可这般大逆不道。” 封寒嗤笑一声，道：“父亲？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楚过。” 陈秀：“……” “还有，说我与魔族勾结这事儿说的没错，我的确和魔族混在一起。”封寒将和陆婳牵在一起的手拿起来晃了晃，道：“我不止和魔族勾结，以后你们若是想伤害我身边这个魔族，你们就是我的仇人。” 陈秀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看你真的是疯了。” 封寒没说话，表情很平静。 陈秀深吸一口气，将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架，稍微一用力，鲜血便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她瞪着封寒，道：“我不管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现在就给我离开这里，否则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封寒看不见，但是通过她的话也明白她到底在做什么了。 陆婳的脸色有些阴沉，盯着陈秀的眼神也非常的不善。 她在封寒的面前一直是个乖宝宝，好像还和在人家的时候一样。在其他的大多数时候她也算的上是脾气和善，好像很好欺负。 但是，在面对陈秀的时候，那些用了千年时间刻在她骨子里的杀戮正在蠢蠢欲动。 因此，她虽站在封寒的身边，但是盯着陈秀的眼神就可怕至极。 封寒没看见，陈秀看见了。 陈秀捏着匕首的手有些僵硬，不自觉的又倒退了一步。 封寒眯着眼，盯着陈秀的方向，问了一句：“所以，你到底为什么就算是死也要逼我离开这里？” “因为你住在这里便是和魔族不清不楚败坏封家名誉，你父亲会生气。”陈秀咬牙道：“我不管你怎么样，但是你让你父亲不痛快就是不行。” 封寒：“……” 陆婳盯着陈秀，像是盯着一个傻-逼。 她想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陈秀这样的女人。 在她的眼里，除了封野，怕是再也没有其他的什么人了吧？ 封寒不过是她讨好封野的一个道具，一发现封寒没用，便立刻丢弃。而九云仙君有用，便立刻将之视若珍宝。 如今，为了讨得男人的欢心，竟是对自己的儿子不惜以死相逼。 陈秀瞪着封寒，说：“你到底走不走？你若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封寒：“……” “是，我承认，我这么多年忽略你了，没有好好照顾过你，但是封寒，我好歹是你的亲娘，我十月怀胎拼着一条命生下的你。”陈秀声音有些哽咽的道：“当年，我难道没有对你付出过真心？我也是真心疼爱过你的啊！” 封寒握着陆婳的手颤了颤，神色有片刻的僵硬。 陆婳偏头看他，满眼都是心疼。 陈秀还在说，“你小的时候，我为你做过衣裳，我也为你亲手做羹汤，你都不记得了吗？你就忍心看着我这么死掉吗？你……” “你闭嘴。”陆婳转头，厉声吼了已经。 陈秀：“……” 陆婳深吸一口气，重复道：“要想他离开这里，你现在就给我闭嘴，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哪怕只是一个字。” 陈秀：“……” 封寒皱皱眉头，侧头看向陆婳，道：“婳婳……” “师傅。”陆婳抓着封寒的手，道：“我们回去住吧，回玄阳府邸。” 封寒一愣，然后道：“不用回去！封家与我无关，我也不需要讨好一个我根本连见都没见过几次的父亲。婳婳，这里就很好，我们就住在这里，不需要搬回去。” “可是我想搬回去嘛。”陆婳笑了笑，道：“这里什么都没有，小住一段时间可以，时间长了就觉得无聊了。但是我们搬回玄阳府邸就不一样了，那里人多热闹啊。” 封寒：“……” 他沉默了好久，伸手将陆婳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说：“谢谢。” 她不是觉得这里无聊，她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封寒明白，却也真是因为明白，而更加怜惜。 婳婳是个小棉袄，以前在凡间便是。 不管他如何，陆婳总是能带给他温暖，所以像是本能，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被吸引，被套牢。 陆婳笑眯眯的在封寒的肩膀上蹭了蹭，说：“不用谢，我是真的挺想回去的。府邸里还有一个朋友呢，也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封寒挑眉，道：“你说那个叫梦梦的女孩？” 陆婳：“你认识？” 封寒脸上的表情顿了顿，说：“认识，跟你很亲密。” 也不知是否故意，陆婳总觉得封寒在说‘亲密’那两个字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加重了一点。 陆婳狐疑的看着封寒，道：“也没有很亲密……就是比较熟。” 封寒哦了一声，说：“你俩在后院打闹，看起来好像不只是比较熟。” 陆婳：“……” 她歪着头看了封寒一会儿，然后突然间道：“师傅，你不是吧？” 封寒：“……是什么？” 陆婳有些震惊的道：“你该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吃醋？” 第331章 神秘女子 封寒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默默偏开头不看陆婳。 陆婳看他这样子，越看越可疑。 她踮起脚凑上去仔细盯着封寒的脸，问：“梦梦是个女孩子，你不是连女孩子的醋都吃？” 封寒：“……” 陆婳：“……” 她看着师傅这个样子，心中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隐秘的窃喜。 那个时候，师傅还没有认出自己吧？ 但是一向不近人情的人，却还是对自己那么好，将自己带在身边，甚至因为梦梦的事情不高兴。 师傅说，他没认出自己来，所以自我惩罚一般，瞎了自己一双眼睛。 但是，感觉确实骗不了人的。即便他没认出自己，即便他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陆婳，但是他对自己的感觉，却是没变的。 封寒看不到陆婳的表情，只是见她沉默下来，脸色少有的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道：“即便是女孩子，也不能那般没规没矩的打闹。” 陆婳：“……哦。” 吃醋就吃醋，还说的那么一本正经。 不过没关系，陆婳领会精神就行了。 ————- 陈秀为了一个男人愿意舍弃一切，拼着自己的这条命，终于将自己的儿子给闭着离开了观星楼。 湛羽等人本是要将陆婳带走，不同意她跟着封寒住进玄阳府邸的。 毕竟，玄阳府邸乃是那些仙人的焦点，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里。 现在的魔族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杀。若是让人看到封寒带着一个魔族堂而皇之的回家，那整个九重天怕是都要闹起来了。 湛羽不怕封寒被群起攻之，他怕那些人群起攻之的时候伤到陆婳。 但是陆婳愿意跟着封寒走，封寒也明白的告诉湛羽，有他在，便绝不会让陆婳再伤到丝毫半点。 最后湛羽无奈，各退一步，将湛风安排在陆婳的身边照顾。 一行人从观星楼撤离，浩浩汤汤的回了玄阳府邸。 这一次封寒回府，几乎整个九重天的人都在盯着。 于是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封寒领着一个女子高调的回了玄阳府邸。 那女子坐在一顶华丽的紫色轿子中，从大门一路抬进了府邸，连个手指头都没给人看见。 但是，即便如此，也足够引起整个九重天的震动了。 向来不近人情的玄阳仙君，竟是高调带回一女子，并且看样子，对这女子还百般宠爱。 所有的人一下子将注意力从魔族的身上转移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想知道，这个被封寒捧在手掌心里高调带回府邸的女人究竟是谁，又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能够降服移动冰山玄阳仙君。 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这个女子的身份，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打听不到。 渐渐地，众人的注意力又从这个神秘女子的身上转移到了玄阴仙子柳月眉的身上。 这个玄阴仙子，一向以玄阳仙君的未婚妻自居。这么多年，玄阳仙君从未公开承认过，但是没想到玄阳仙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废话，直接带了个女子回府邸，打脸玄阴仙子，明明白白的告诉众人，这个她自封的未婚妻，从来没有得到过承认。 一时之间看笑话的有之，落井下石的有之，同情的更有之。 有关于玄阳仙君的三角恋传的沸沸扬扬，热度完全盖过了魔族。 而引起这一切传闻的那个神秘女子，正懒洋洋的躺在封寒的书房里睡觉。 她睡觉的地方，还是封寒的怀里。 封寒让陆婳枕着自己的腿，一手轻轻地在陆婳的后背轻拍着，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微微垂着头对着陆婳的方向，像是在注视着熟睡的人。 书房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角落里，站着一脸见了鬼的兰芙。 仙君带着陆婳回来三天了，她到现在都还像是做梦一般，根本没有回过神来。 那个冷冰冰的仙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充满了人情味儿的仙君。 以前的仙君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冷漠。 现在的仙君脸上已经很少出现名为‘冷漠’的表情了。 他会在陆婳光脚下地的时候皱眉，会在陆婳喝药的时候心疼，会在陆婳睡着的时候宠溺的注视着她，会轻言细语的哄着陆婳吃东西，更是会体贴入微的照顾陆婳的生活。 总之，现在的仙君身上，有了属于人的喜怒哀乐。 兰芙在仙君身边伺候快上千年了，这一千年来，她几乎没在仙君的脸上看到过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表情。 陡然间见到这般充满人情味的仙君，让她像是在做梦，甚至有的时候会忍不住想要大喝一声：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家仙君藏去哪里了？ 除了仙君的改变之外，还有陆婳。 以前的陆婳虽说也很是胆大，但是却没有现在这般有恃无恐。 对的，就是有恃无恐。 她敢把仙君的那些古籍拿来垫桌脚，还敢皱着眉头抢走仙君手上的东西扔掉，更是敢撒娇卖萌不走路要求仙君背着她…… 她刚一开始看到陆婳这样的时候，那冷汗简直一茬一茬的，觉得陆婳真是活腻了，简直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但是当她看见仙君面对将他的古籍拿去垫桌脚的陆婳温柔问‘够不够，还需要吗’的时候，兰芙的三观咔擦一声碎裂。 随后，在陆婳将他手中的东西抢过去扔掉之后还一脸温柔无奈的问‘怎么了’的时候，兰芙的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在那之后，当她看见仙君将陆婳背起来的时候，兰芙已经麻木了。 这个仙君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仙君，这个陆婳也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婳。 两人消失了一年半，一个变得不再冷漠，一个向上天借了个胆子。 兰芙缩在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封寒轻微的咳嗽了一声。 兰芙立刻抬头朝封寒看去。 封寒正看着她，对她招了招手。 兰芙几步走到封寒身边，正想开口问的时候，却被封寒抬手止住了。 封寒低头看了看躺在他腿上睡觉的陆婳，缓缓的摇了摇头。 兰芙：“……” 好吧，她不能说话，免得吵醒了那个正在睡觉的小祖宗。 第332章 你怎么在这里? 封寒顺手抽过一张纸，然后拿起笔，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字，递给兰芙看。 兰芙扫了一眼，便微微的皱了皱眉。 仙君竟是在问一个扫地的侍女，名为梦梦。 兰芙倒是记得这么个人，以前和陆婳关系挺好。 但是后来陆婳离开玄阳府邸，封寒也离开了，兰芙便再也没有关注过这么一个扫地的侍女。 玄阳府邸虽然伺候的人不多，但是上上下下也有上百人了，她要管的事情很多，谁没事去关注一个最低等的扫地的侍女？ 但是不知仙君为何问起。 兰芙疑惑的看着封寒。 封寒又在纸上写了几句话。 兰芙看了之后一愣，表情有点怪异。 仙君说，让她对这个梦梦好点，但是要限制她来前院的次数，不许与陆婳太过亲近。 当然，最好是不让她见陆婳。 兰芙看看封寒，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仙君在想什么，但是她只要按照仙君的吩咐去办就行了。 等兰芙走了，封寒将那两张写过字的纸拿起来顺手毁尸灭迹了。 等做完这一切，封寒才复又微微的低头，像是在看着陆婳。 实际上，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的眼瞎掩饰的很好，除了陆婳等少数的几人之外，几乎无人发现。 他五感敏锐，即便不要双眼，也几乎影响不到他的正常生活。 唯一的遗憾，便是再也不能看到陆婳的脸。 自从双眼失明之后，封寒便养成了习惯，总是爱摸摸陆婳的脸颊。用自己的双手，去感觉这个人的存在，将她的每一点都透过触感传进自己的心里，在深深的打上属于她的烙印。 他的手抬起，在触到陆婳之前，又放下了。 他怕自己的触碰会吵醒了熟睡的陆婳。 他便这般侧着头，哄着怀里的人，唇角带着微微的笑。 那个梦梦，他其实对她没什么意见。但是不知道为何，封寒确实是见不得她与陆婳那般亲近的姿态。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小心眼到连个女人的醋都吃的男人，但是他对梦梦那股莫名其妙的不爽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归咎于吃醋了。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梦梦而已他怕什么？连个左炎都不如。 ————- 兰芙接了仙君的指令，出了书房之后便直奔后院。 她寻了一圈，也没寻到那个名叫梦梦的侍女。 正准备去拿出册子对一对名单的时候，却在院子的角落里撞上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材高挑，手里拿着一把笤帚，一见她便笑开了，道：“哟，这不是兰芙姑娘吗？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兰芙蹙眉看着她，好半晌都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于是，兰芙只好问：“你叫什么？哪个院子伺候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啊？” 那女子一挑眉，笑眯眯的说：“兰芙姑娘贵人多忘事啊！” 兰芙：“……？” 女子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脸凑了过来，道：“兰芙姑娘你在仔细看，有没有觉得眼熟？咱们虽只有几面之缘，但是好歹是见过的。” 兰芙：“……” 那女子看兰芙仍旧一脸懵-逼的样子，不由得叹息一声，说：“好吧，我一个扫地的下人，兰芙姑娘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兰芙：“……所以你到底叫什么？” 女子咧嘴一笑，说：“我叫梦梦啊！” 兰芙：“……你是梦梦？那我怎么没见过你。” 说到这事儿，兰芙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闷闷的说：“仙君好像看我不是很顺眼，让我扫地也就算了，还让我连陆婳的那一份儿一块儿扫了。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快累死了，哪有时间到处晃。” 兰芙：“……” 她确定了，仙君对这个梦梦，的确是看不顺眼的。 兰芙找了一圈儿，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她看着梦梦，道：“以后你不用扫地了，去……嗯，去小后厨吧。那里很轻松，没有多少活儿，每日只需要准备一些给陆姑娘的吃食就可以了。食物有专门的人做，你就打打下手好了。” 梦梦眼睛一亮，问：“我真的不用扫地了？” 梦梦点点头，说：“不用扫地了。” 毕竟，仙君让我对你好点。 对你好点又不让你去前院晃悠，想来想去就只有小后厨是个好地方了，活儿轻松，薪水也厚。 梦梦很高兴，将手中的笤帚一扔，喊了三声：“谢谢兰芙姑娘，姑娘你真是个好人。” 兰芙心中好笑，暗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她笑着对梦梦交代了几句，这才转身去了前院。 等到兰芙一离开，梦梦才松了口气。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喃喃的道：“还好蒙混过关。” 她这一年半，哪里在这里扫地，她也不过是才回来罢了。 幸好兰芙平常不关注她，她这才浑水摸鱼混了进来。 不过，梦梦有点意外。 这个兰芙来找自己，明显就是听命行事。 这个命，除了陆婳之外她不做他想。 这个府邸，只有陆婳认识她这么一个扫地的侍女。 但是既然陆婳派人来寻她，那为什么不让她去见她？不但不见她，还将她扔去了那个什么见鬼的小后厨，好似在刻意的躲避她一般。 梦梦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的走了。 等梦梦晃悠到小后厨的时候，一眼瞧见坐在灶台后面生火的人的时候，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这人，梦梦熟悉的很。 当初陆婳随机派送善良，赠了糕点给人，但是那人却驴心狗肺不领情直接扔了。 这个人，就是坐在灶台后面生火的人。 一年半不见，这人看着更加阴沉了，身上还隐隐的有暴戾的气息。 他坐在灶台后面一言不发的生火，那架势竟是让梦梦觉得他想一把火将所有人都烧死一般。 梦梦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迈步走入小后厨，在那人面前站定，冷冷的道：“喂，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架柴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一眼，随后便猛然间皱起了眉头，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333章 关我什么事儿? 梦梦眯着眼看着那人，眸中闪过一道冷光。 对方居然一看见她便脱口问出‘你怎么在这里’这句话，很显然，他发现了。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她这个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扫地侍女，但是这个人发现了。 她缓缓走近一步在那人的面前蹲下，淡淡道：“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呢？” 那人神色更加阴沉，说：“你应该在哪里，你自己清楚。” “我当然清楚。”梦梦勾起唇角笑了笑，道：“我就应该站在这里，再明白不过了。” 那人神色一冷，直直的盯着她。 梦梦像是也没看见他冷的要冻死人的目光，直接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这尿性，一年半过去了，还没有被人打死？” 按照梦梦的脾气，在他当年扔掉陆婳给的糕点的时候，她就应该把他打死了。 那人眼神阴森森的，一字一句的道：“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的好好的。” 梦梦挑眉，道：“现在是活的好好的，不过将来可就不一定了。” 那人一愣，咬牙问：“你想做什么？” 梦梦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笑着道：“从今天开始，我也会在小后厨待着。以后咱两抬头不见低头见，打交道的地方可还多着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再蠢的人也听明白了。 那人脸色难看，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还没怎么着呢，外边便有人进来了。 “哎？你们俩干嘛呢？”一个肥硕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扫了他们两人一眼。 梦梦眯眼一笑，道：“我跟他说几句话呢，他大概是耳朵不太好，非得凑这么近才能听清。” 耳朵不太好的某人：“……” 那肥硕的中年男子一听，笑了起来，道：“肯定是你说话的声音太小了。” 他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梦梦说：“你是叫梦梦吧？兰芙姑娘吩咐下来了，从今日开始，你就在这小后厨帮忙了。我是这里的管事，我姓秦，你可以叫我秦胖。” 梦梦：“……秦胖。” 这么别致的名字，她差点就叫不出口了。舌头打了个弯儿，绕了好几圈才把这两个字吐出来。 秦胖似乎是早就料到了，笑的乐不可支，眼睛本来就小，这一笑那肥肉都堆在一块儿，更看不到眼睛了。 秦胖看看梦梦，又看看那人，道：“梦梦，你认识小九？” 梦梦一愣，“小九？” 秦胖伸手指了指站在那神色阴沉的某人，说：“他，小九。” 梦梦反应过来，偏头看那人，似笑非笑的道：“原来你叫小九啊！” 小九脸色更阴沉了几分，看了一眼秦胖，坐下来继续生火。 看来是打算彻底的无视面前的人了。 秦胖笑了笑，对梦梦道：“你别在意，小九就是这样的个性，比较沉默，其实他心眼不坏的，人也很能干。” 梦梦挑眉，看了小九一眼，道：“心眼儿不坏？” 秦胖一脸憨厚的道：“是啊是啊，小九人挺不错的，不坏。” 梦梦呵呵了一声，对于秦胖对小九的这个评价不予置评。 以她对小九见过的几面来说，这人绝对够不上心眼不坏几个字，倒是将狼心狗肺几个字坐的够实。 不过梦梦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缠，默默做自己的事儿，假装对方不存在。 一天忙碌下来，直到夜晚，大家都走了之后，梦梦才再次站在小九的面前。 小九冷冷的看着她，道：“你想做什么？” “要听实话吗？”梦梦问。 小九没吭声，只是盯着她。 梦梦笑眯眯的说：“我其实很想揍你一顿，顺便扒开你的肚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了一副狼心狗肺。” 小九嗤了一声，冷笑着看着梦梦。 梦梦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你为什么不说出来？” 小九不耐烦的道：“什么不说出来？” 梦梦：“我的事，你为什么不说？你发现了吧，我莫名其妙的消失，又莫名其妙的出现了。” 小九看她一眼，说：“那又如何？” 梦梦挑眉：“那又如何？” “不关我的事。”小九冷冷的道：“这里是玄阳府邸，我只是个下人而已。你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惹我就行。” 说罢，绕过梦梦，转身大步走了。 梦梦蹙眉看着小九的背影，眼神缓缓的沉了下去。 这玄阳府邸的人，对玄阳仙君很是忠心。大多数人拿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对这里的感情说不定比封寒本人都深。 她敢打赌，若是别人发现她的异常，一定会闹起来然后将她抓住。因为他们不允许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出现在这里破坏他们的家园。 但是小九不一样。 他不但不管，反而像是乐见其成。 好似隐隐的有些期待梦梦能搞出一点什么事情来一般。 这个小九，很不对劲儿。 ————- 陆婳回到玄阳府邸的一个月，这一个月内，府中上上下下一百来号人都充分的认识到了她的地位。 这一个月以来，封寒像所有人讲诉了一条玄阳府邸生存潜规则：宁愿得罪玄阳仙君，也不要招惹那个神秘的陆姓女子。 封寒对陆婳，几乎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掉了，不知道该怎么宠着才好了。 而且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扑朔迷离让众人看不明白。 两人同吃同睡，且动作亲密，搂搂抱抱背背这些都是家常便饭，时有亲吻额头等温情举动。 但是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就再没有了。 而陆婳，却称封寒是师傅。 一开始人家以为她是玄阳仙君收的徒儿。 这些年来，玄阳仙君从未收徒，她是独一份儿，所以才这般受宠。 但是，寻常的师徒哪里有这般亲密的？ 众人越看越看不懂，但是这些也还是足以让他们认识到陆婳在封寒心目中的重要性。 陆婳怀里抱着不情不愿的陆小咩，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湛风，从前院一路穿过花园，直奔后院。 她回来这么久，都没见到梦梦，她打算亲自来寻寻，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还在没在玄阳府邸。 一路之上，众人见她自动退避，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生怕惊到了陆婳。 当真是一副大王出巡的景象，好不威风。 第334章 我很吓人吗? 陆婳抱着陆小咩在后院转了一圈没寻着人，倒是看见另一个小姑娘拿这个笤帚在扫地。 陆婳盯着那姑娘看了一会儿，然后对那姑娘招招手，说：“你过来。” 那姑娘战战兢兢，走路都有些迈不开脚，蹭到陆婳面前站定之后便像是铁一般僵成一团，脑袋都不敢抬起来。 传闻中，这可是仙君捧在掌心的人物。若是自己一个不慎将之得罪了，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婳看她这个样子，无奈的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那姑娘一听，更紧张了，眼神有些无措，怯怯的看着陆婳。 陆婳：“……” 她偏头看湛风，说：“我很可怕？” 湛风一脸迷糊，道：“哪里可怕？” 陆婳：“是吧？我觉得自己很和蔼，一点都不可怕。” 湛风赞同的点了点头。 整个魔族，陆婳是戾气最轻的，至少表面上是。 她总是笑眯眯的，很和善的。 若说可怕，那湛风那张冷冰冰面无表情的脸可比陆婳可怕多了。 陆婳得到肯定的答案，转头看着那姑娘，又说了一遍：“你别害怕啊，我真的不吃人。” 奈何话音落下，那姑娘直接吓得掉眼泪了。 陆婳：“……” 她放弃做一个和蔼的好人了，直接淡淡的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扫地的？原来在这里扫地的人呢，去哪儿了？” 那小姑娘一边抽抽搭搭的哭，一边道：“我、我来这里快一个月啦……我前面那个，据说调去别的地方了。” 陆婳一挑眉，“别的地方，哪里？” 小姑娘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声若蚊蝇的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陆婳：“……” 一直眯着眼打瞌睡的陆小咩突然嗤笑一声，在陆婳脑子里说：“你快把这小丫头吓死了！你再多说几句，她就彻底没气了，到时候给我吃了吧。” 陆婳抽抽嘴角，抬手在陆小咩的脑袋上拍了一记，骂道：“小孩子不要什么都吃，吃坏肚子怎么办？” 陆小咩默默的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睡觉了。 自从跟这个人类搅和在一起，他身为神兽饕餮的尊严就完全丧失了。 他可是饕餮啊，这个可恶的人类居然不让他吃，简直该死。 陆婳看看那小姑娘，叹了口气，说：“别哭了，我不问了。” 她抱着陆小咩转身大步走了，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生怕自己一眼就把那姑娘给看死了。 她是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可怕，自己又不是杀人魔。 看来，有了玄阳仙君的宠爱加成，她就变身了。 陆婳懒得在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直接去寻了兰芙。 兰芙被问的一脸懵，说：“你要找梦梦？” 陆婳挑眉，说：“难道她已经不在府中了？” 兰芙：“……” 在倒是在，但是仙君不喜欢你们见面你难道不知道吗？ 兰芙有些为难，道：“这个嘛……” “我听说她被调了个地方，没在后院扫地了？”陆婳道：“她去哪里了？你应该最清楚吧。” 兰芙：“……” 提前去找过了才来自己这里问，自己就算想撒个谎也不能了。 她只得道：“知道！是我将她调去了小后厨，那里轻松一点。” 陆婳一听，便笑着道：“兰芙姑娘有心了。谢谢你告诉我。”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兰芙追上去，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找梦梦说说话，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陆婳笑着道。 兰芙干巴巴的说：“小后厨那地方脏，你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去了吧？若是被仙君知道了，怕是要不高兴的。” “小后厨能有多脏？再说了我只是去看看又不是去干活，没关系的。”陆婳大大咧咧的道：“师傅那里，我自然会去说的。” 兰芙：“……” 她简直有苦难说。 你拽着仙君的袖子撒撒娇，仙君就原谅你了，还得倒过来哄你。但是那样的待遇只有你一个人有啊，我们这些人若是做的不好，日子可没有那么好过。 兰芙一边苦逼的跟在陆婳的身后，脑子里一边飞快的转动着，想着到时候要怎么跟仙君交代的好。 陆婳一路去了小后厨，隔着老远便听见梦梦爽朗的声音，喊着：“秦胖，这个是什么啊？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另一道浑厚的中年男声没好气的道：“那是给陆姑娘准备的，你不许偷吃。” 梦梦似乎是笑了一声，喊道：“她一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多，我帮她尝尝味儿。” 接下来可能是偷吃了，那中年男子捏着嗓子一串怪叫，还夹杂着梦梦的笑声。 陆婳的脸上也不免的染上了几分笑意。 抬脚跨入后厨，嘴里笑眯眯的道：“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她这一声出来，整个后厨瞬间安静下来。 秦胖转眼已看到陆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身上的肥肉抖了抖，整个身体立马绷直了。 “陆、陆姑娘。”秦胖结结巴巴的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地方狭窄凌乱，可别脏了你的眼。” 陆婳挑眉，说：“我都没说什么，你着什么急？” 她的视线落在梦梦身上，这厮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陆婳笑眯眯的问梦梦，“听说你把我的糕点吃啦？怎么样，好吃吗？” 一边的秦胖一脸着急，伸手要去拉梦梦，梦梦却像是没事儿人一般，笑眯眯的道：“秦胖亲手做的，味道自不必说，你有口福。” 陆婳似笑非笑的道：“可是我还没享受着呢，就被你捷足先登了。” 一边的秦胖以为陆婳生气了，吓得脸色煞白，连忙道：“陆姑娘你别生气，我做的多，完全够的。不然，我重新做一次也行，你……” 梦梦看了陆婳一眼，道：“你够了啊，看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秦胖：“？？？” 陆婳噗嗤一声笑出来，对秦胖道：“你别着急，我没生气，我就是跟她开个玩笑而已。” 陆婳伸手指了指梦梦，道：“吃了给我的糕点，还不滚出来领罚？” 第335章 你们问过他了吗? 直到梦梦跟着陆婳出去了，秦胖都没反应过来。 梦梦和仙君捧在手掌心的那个女人居然认识？不但认识好像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关系这么硬，到底为什么不去前院而跑来这个小后厨里面待着？ 秦胖哪里知道，梦梦这是被仙君嫉恨，特意发配来小后厨的。 秦胖还在独自怀疑人生的时候，小九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一眼秦胖，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胖看他一眼，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连忙道：“小九啊，你知道梦梦认识那个陆姑娘吗？” 小九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哪个陆姑娘？” “还能是哪个？就是咱们仙君捧在手心里宠着的那个陆姑娘呗。”秦胖道。 小九将手中的柴哐当一扔，厉声道：“她来这里了？” 秦胖一呆，啊了一声，说：“她好像是来找梦梦的，两人认识，她们……哎，你要去哪儿？” 小九没理会秦胖，直接大步往外走去。 陆婳，那个女人，居然还敢来这里。 而另一边，陆婳和梦梦分坐在桌子两边，一人手里端着一盘糕点，边吃边聊。 梦梦侧头看着陆婳，道：“你消失了一年多，去哪儿了？” 陆婳笑眯眯的说：“去干了一件大事儿。” 梦梦挑眉，“有多大？” 陆婳神秘兮兮的说：“找到了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 梦梦楞了一下，然后朝着陆婳伸出了大拇指，表示她厉害。 “不过，你这身体怎么回事？”梦梦蹙着眉头，道：“剩下半条命吧？” 陆婳神色如常，啃了一口糕点，说：“有得必有失！我得到了非常非常宝贵的东西，失去半条命又算的了什么？再说了，我又不是死了，活的好好地，养养就能恢复健康了。” 梦梦盯着陆婳看了一会儿，道：“你得到的东西对你来说一定很珍贵。” 这样的伤，可不是养一养便能好的起来的。能让她变成这样还觉得不亏的，得有多重要？ 陆婳笑眯眯的看她一眼，说：“对我来说，无价之宝。” 梦梦不在多问了，两人之间，还是保留着之前的默契。 而且她发现，这一次回来的陆婳，和以前有了些不同。 以前的陆婳虽说也很和善，但是更多的确是冷。 一年半不见，丢了半条命，好似把那些冷都一起丢掉了一般，整个人有了温度，鲜活了不少。 陆婳侧头看着梦梦，说：“我本来以为你不在府中了，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寻你，没想到还能看见你。” 梦梦也不隐瞒，老老实实的道：“我确是是不在府中的，刚回来而已。” 陆婳挑眉：“既然走了，又何必要回来？” “自然是为了看热闹。”梦梦朝着陆婳眨眨眼，说：“现在外面都在猜测玄阳仙君高调带回来的神秘女子究竟是谁，叫什么长什么样，只可惜不管怎么查就是查不出半点蛛丝马迹，所以啊，我只要亲自出手了。” 她凑近一点看着陆婳，说：“没想到，那个神秘女子，竟然是你。” 陆婳笑了笑，说：“你是靠八卦过日子的吗？” 梦梦：“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我。” 陆婳抽了抽嘴角，“你赢了。” 梦梦嗤嗤的笑了两声，道：“说实话，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听说玄阳仙君带回来一个女子，我直觉是你，所以回来看看。” “谢谢。”陆婳看她一眼，道：“我过的很好。” “好就好。”梦梦道：“我这里有点好东西，可能对你的伤……你干什么？” 梦梦腾地一下站起来挡在陆婳的面前，冷冷的看着朝着这边扑过来的小九。 一直站在一边的湛风也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一把扣住了小九的肩膀将他往回一甩。 谁知道第一下竟是没甩出去，甩了第二次才将小九甩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湛风冷着脸看着小九，铿锵一声抽出佩剑便要杀了小九。 “慢着。”陆婳开口喊了一句。 湛风动作一顿，抓着剑退到了陆婳的身边，戒备的看着小九。 梦梦也皱着眉头瞪着小九，冷声道：“你发什么疯？” 小九谁也不理，只是死死的盯着陆婳。 陆婳将站在自己面前的梦梦拉开，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地上的小九。 对方那眼神，好像自己翻了他祖宗十八代的祖坟一般，嗖嗖的冒着冷光，恨不得冲过来将她抽筋拔骨了。 陆婳也不在意，盯着他看了几眼，道：“哟，又见面了，你还没被人打死？” 小九：“……” 第二次被人这样问候了，小九心中闪过一万匹草拟吗。 陆婳端起旁边的糕点晃了晃，故意道：“肚子饿吗？需要糕点吗？” 见小九不吭声，陆婳又将糕点放了回来，道：“好了，我知道你不需要。给了你，你也不过拿去扔了。不是我说，浪费食物可耻，你若不需要，请把它给需要它的人。” 说罢，抓起糕点啃了一口。 小九：“……” 他真的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每说一个字都能将他气的喷出一口血来。 他挣扎站起身来，刚一动，湛风的剑便动了。 陆婳抬手对湛风摆了个手势，道：“没关系。” 湛风冷冷的看了小九一眼，又退了回去。 小九站起身，冷冷的看着陆婳，道：“你怎么还有脸回来？” 陆婳挑眉：“我怎么没脸回来了？我又没偷又没抢又没有对不起你。再说了，这里是玄阳府邸，玄阳仙君的地方，他带我来的，我怎么不能来了？” “你不要脸。”小九冷声骂道：“玄阳仙君乃是有未婚妻的人，你还非要缠着玄阳仙君不放，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了？” 陆婳眯了眯眼，脸上有了几分冷意。 “未婚妻？”陆婳咀嚼着这三个字，冷冷的问：“你是在说玄阴仙子柳月眉吗？” 小九冷笑一声，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天下皆知。” “那天下人给他安上一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妻的时候，问过他了吗？”陆婳冷冷的说：“你们可有问过，他愿不愿意要这个未婚妻？” 第336章 把他给我打一顿! 小九冷冷的看着陆婳，沉声道：“不管他愿不愿意，柳月眉是他未婚妻的事情也是事实。柳月眉从小就爱慕他，守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难道做的还不够吗？在柳家眼里，在封家眼里，柳月眉都是他封寒的未婚妻，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抬手一指陆婳，呵斥道：“而你，陆婳，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一个可耻的后来者，霸占着别人的东西，你如何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陆婳：“……”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侧头对身边的湛风道：“去把他打一顿，别打死了。” 湛风：“……？” 陆婳一摆手，道：“老子很生气，不出了这口恶气没办法好好说话。去，把他给我打一顿。” 湛风：“……” 他哦了一声，长剑回鞘，大步走向小九。 小九神色从阴沉到暴怒，但是那一顿打，他是跑不掉了。 魔族之人，哥哥心狠手黑，一拳头下去那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头，绝不掺杂半点水分。 毕竟，在天地牢笼的时候若是不下手重点给了别人反抗的机会，那就是等于把自己的小命送给别人玩儿。 对小九，湛风虽然收了力道控制着不打死他，但是那滋味却也足够了。 湛风压着小九噼里啪啦的一顿捶，等到停手的时候，小九那张脸几乎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肿的像个猪头。 不只是脸，还有身上各处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到处都是伤。 小九躺在地上，丝丝的吸着凉气，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一动都不敢动。 呼吸声大一点就好像能疼的要了命一般。 湛风走回陆婳身边，说了一句：“差不多了。” 死不掉，也能让他疼的没了半条命。 陆婳呼出一口气，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了。 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小九，陆婳总算是气顺了。 “你们以为你们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以为你们凭什么能安排他的人生？”陆婳冷声道：“柳月眉一直守着他，他就必须成全柳月眉的妄想吗？柳家和封家怎么想，那是他们的事情，凭什么封寒就要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 陆婳站起身来走到小九的身边，低头看着小九，问他；“按照你这个逻辑，那你爱慕那位玄阴仙子的时间不短了吧？那玄阴仙子是不是就应该嫁给你啊？” 小九募然瞪大了眼睛，好似被人踩重了痛脚一般。 陆婳继续道：“她爱慕封寒，封寒就必须接受她吗？那你敢拿着自己的爱慕去柳月眉的面前让柳月眉也接受你吗？” 小九：“……” 陆婳伸手在小九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上啪啪拍了两下，凉凉的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希望你学会换位思考。” 她站起身来，看着小九还有些呆愣的神色，道：“至于我，随便你们怎么说都好，我无所谓。但是，我不能容忍你们对他的漠视更或者妄图支配他，不管是谁，都不配。” 陆婳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小九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了，看着陆婳的背影冷声道：“你得意什么？你不过也是个替身而已！” 陆婳脚步一停，回头看小九，笑眯眯的说：“我乐意。” 小九一哽，差点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陆婳却再不理会他，带着梦梦和湛风离开了。 小九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的，在原地坐了许久许久都没动，直到天色黑透了，才站起身来往回走。 他每一步都走的极稳，像是从未受过重伤一般。 小九的事情像是一个小插曲，谁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是心中爱慕柳月眉，所以才会为了柳月眉来跟陆婳叫板为柳月眉鸣不平而已。 这种人，也能理解。 陆婳狠狠的将人揍了一顿耍了一次威风，可想而知，今日过后府中的下人怕是要更加害怕陆婳了。 毕竟，陆婳有封寒的宠溺加成，如今又这般凶残，想不叫人害怕都不行。 陆婳将梦梦带回了她和封寒现在住的院子。 太久没和梦梦聊天，两人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因此，当两人聊到天黑错过了饭点然后被办完事回来的封寒撞个正着的时候，两人都傻眼了。 封寒的脸色，简直是说不上的难看。浑身上下嗖嗖的往外冒着凉气，冻得梦梦忍不住往后缩了又缩。 陆婳也跟着梦梦一起往后缩。 梦梦气结，狠狠的瞪一眼陆婳，小声道：“你跟着缩什么？” 陆婳心有戚戚，咬牙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害怕？老子也很怕好吗！” 梦梦抽了抽嘴角，说：“他不是很疼你吗？你上啊，怕什么怕。” “他很疼我不代表我就不怕了。”陆婳没好气的道。 她不管在别人面前如何，在封寒的面前却始终是曾经那个小小的凡人。师傅于她来说，永远像是谪仙一般高高在上的，那股敬畏之心，从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更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变质。 所以当封寒拉下脸来的时候，陆婳还是本能的有点怂的。 原本陆婳错过饭点的事情已经让封寒有些不快了，如今自己站在面前陆婳却还和那个梦梦嘀嘀咕咕个不停，这让封寒更加不快了，同时对这个梦梦更加不爽。 他沉着脸往那边一扫，两人瞬间站直了，不敢乱动。 梦梦心中叫了一声娘，都说玄阳仙君拉下脸来很可怕，她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陆婳像个小鹌鹑，缩着脖子装死。 封寒往她的方向一看，沉声说：“婳婳，过来。” 陆婳：“……” 一边的梦梦伸手推了陆婳一下，暗道：你赶紧过去吧，别站在我面前了。你若是继续粘在我身边，我怕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陆婳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义气。 梦梦一片坦然：义气能有命重要？ 陆婳鄙视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磨磨蹭蹭的朝着封寒走过去。 封寒在她还没走近的时候，便大步上前来到陆婳的面前，直接一弯腰，双手一抄将陆婳给横抱起来。 陆婳一惊，下意识的伸手搂住了封寒的脖子。 第337章 师傅太好哄了! 封寒抱着陆婳走到一边的餐桌边坐下，将陆婳搁置在自己腿上。 他一手圈着陆婳的腰，一手敲了敲桌面，吩咐守在门外的兰芙：“摆饭。” 兰芙安静如鸡，默默吩咐下面的人赶紧上菜。 陆婳坐在封寒的腿上，往日觉得温馨舒服，赖着不想起，今日却觉得如坐针毡，难受至极。 她瞅着封寒的脸色，小声的喊了一句：“师傅……” “先吃饭。”封寒打断她的话，沉声道。 陆婳：“……” 封寒说完陆婳，又一偏头看向梦梦的方向，冷声道：“还有你，等着。” 梦梦：“……” 她本打算溜掉的，如今却是溜不掉了。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看那俩在那亲亲热热的吃饭她却要在这里罚站？ 梦梦心里泪流满面，觉得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那边桌上，沉默继续蔓延。 饭菜摆了一桌，封寒一手留着陆婳一手给陆婳布菜，陆婳的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尖尖。 更让陆婳无奈的是，师傅竟然给她弄了一碗药膳。 若是平日间，陆婳肯定挑三拣四上天下地的作，对于药膳更是敬而远之。这个时候，封寒总是轻言细语像是有用不完的耐心的哄着她，她多吃一口，封寒就会亲亲她。 陆婳现在不敢上天下地的作了，也不敢要亲亲了。 她的脑袋差点埋进碗里，奋力的将封寒给她夹的菜都吃光，然后端起那碗药膳视死如归的给吃了。 吃完之后一抹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师傅，嘀咕道：“师傅，吃完了。” 封寒看她今日这般乖巧吃的这般卖力，心中的火气散了大半。此刻听她软软糯糯的求表扬，剩下的一半气也就没了。 他低头在陆婳的眉心吻了吻，然后宠溺的道：“乖。” 陆婳嘿嘿一笑，胆子大了点，拽着封寒的衣袖问：“不生气了？” 封寒挑眉，“你也觉得我应该生气？” 陆婳抓着封寒的袖子晃了晃，撒娇道：“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以后绝对不犯了，师傅你就大人大量，不跟小徒儿计较了好不好？” 封寒的脸上已经绷不住有了笑意，再被陆婳抓着袖子晃了晃，彻底绷不住了。 伸手揉了揉陆婳的脑袋，说：“没有下次。” 陆婳举手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封寒满意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轻言细语的问：“吃饱了吗？还有一些糕点，你要不要再吃一点？你太瘦了！” 陆婳摇头，有些嫌弃的道：“今晚吃太多啦，还有那个药膳，到现在嘴里都发苦。” 封寒又有些心疼了，转头对兰芙道：“去拿点蜜饯上来。” 吩咐完又哄着陆婳，道：“药膳吃了身体才会好，你乖，忍一忍。等好了，师傅再不让你吃药膳了行不行？” 陆婳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表示很愿意给师傅这个面子。 接下来封寒又是端茶递水又是揉肚子的，简直伺候的无比周到。 站在一边目睹一切的梦梦一脸蒙蔽。 面前这个是封寒？还是那个刚刚还黑着脸浑身上下嗖嗖冒冷气的玄阳仙君？ 怎么被陆婳抓着袖子晃了晃撒了两句娇就变脸了？ 堂堂一个大男人，整个九重天都要仰望的男神玄阳仙君，你是不是太好哄了一点啊？ 当然，现在的梦梦还没意识到，好哄不好哄，还是要看人的。 等到封寒伺候着陆婳吃完东西了，这才有了时间来处理梦梦这个让他觉得无比碍眼的女人。 封寒直接将陆婳打横一抱放在屋子里窗边的软榻上，然后扯过一本书塞给陆婳，说：“你先看书，我跟这个梦梦聊几句。” 陆婳：“……哦。” 她拿着书翻开，挡在自己的脸上，抽空给了梦梦一个眼神：你自求多福。 梦梦：“？？？” 不是哄好了吗？还要怎么着？ 封寒几步走到屋中椅子上坐下了，不面对陆婳的时候，那张脸又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他身上那股温和宠溺的气息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移动冰块，嗖嗖的冒着冷气。 梦梦：“……” 玄阳仙君你变脸这么快，你是学变脸的吗？ 封寒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冷冷的道：“你是梦梦？” 梦梦呆呆的哎了一声，说：“仙君有何吩咐？” 封寒：“现在何处当值？” 梦梦：“小后厨。” “那为何不在小后厨待着，要跑来前院？进府的时候，没有学过规矩吗？”封寒冷冷的道。 梦梦：“？？？” 她是在小后厨待着啊，但是是陆婳来找她的啊。 梦梦侧头去看陆婳，想着让陆婳来解释两句。 结果这一看，发现陆婳居然在认认真真的看书，目不斜视，完全没有要帮她解释的想法。 梦梦心中一顿骂娘，恶狠狠的。 指望不上陆婳了，梦梦只好颤颤巍巍的说：“我、我没想到前院来，是陆姑娘主动来寻我，非要拉着我叙话，我这才来的。” 所以不是我的错，都是陆婳的错，你赶紧教训她去。 谁知封寒却看都没看陆婳一眼，继续冷冷的对她道：“她让你来你就来？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 梦梦：“……难道我还能不来？” 封寒：“她亲自去找你，你还想拒绝她？” 梦梦：“……所以我要怎么做？” “所以你的规矩学到哪里去了？不好好在小后厨待着，居然跑来前院？”封寒冷冷的道：“就算有话要说，也不用说到连饭点都错过了吧？你知不知道她身体不好不能饿着？” 梦梦：“？？？” 所以，我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对？ 还有，她身体不好不能饿着她知道说的啊，你指着我骂干什么？ 梦梦被骂的一脸蒙蔽，幽幽的道：“我觉得，这件事好像不止我一个人的错？” 所以你这样强硬的让我背锅真的好吗？ 谁知封寒竟是喝了一口茶，淡定的道：“这就是你一个人的错。” 梦梦：“……？” 封寒淡淡的道：“罚你扫地三日，禁言十天。若再犯，惩罚翻倍。” 梦梦：“……” 从未见过如此偏心眼的人！从未见过如此双标之人！ 玄阳仙君，看错你了！！！ 第338章 互相出卖的朋友 梦梦被撵回小后厨，被勒令扫地三日，还要禁言十天。 她要活生生的当十天的哑巴。 临走的时候，瞟了一眼陆婳，正好瞧见封寒一脸温柔宠溺的喂她喝水。 梦梦：“……” 特么的喝个水都要人喂，你是断手了还是智障了？ 梦梦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嫉妒闹的怒火中烧。 还有，刚刚还对自己冷的像个冰恶言恶语的封寒，转头对着陆婳就温柔宠溺了。 明明两个人犯的错，凭什么就要她一个人承担？陆婳拽着袖子撒个娇就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还带哄的！ 果然，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啊。 梦梦从封寒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仰头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只见一轮弯月高挂，洒下柔和的光芒。 突然就觉得孤独了，突然就想找个人喝酒了。 梦梦啧了一声，晃晃悠悠的朝着自己所住的小院走去。 她住的地方就距离小后厨不远，在她的隔壁，就是小九。 梦梦晃晃悠悠回去的时候，竟是看到小九顶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赏月，满脸的深沉。 当然，若不是那张脸肿的太过好笑的话，这幅画面会更加美一点。 听到脚步声，小九回头看向梦梦，神色一下子阴沉下来。 梦梦走过去在小九的旁边一屁股坐下，笑眯眯的道：“思考人生呢？” 小九厌恶的说：“关你什么事？” “当然不关我的事。”梦梦继续笑，道：“我就是想看你笑话。或者，你大方一点，把你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小九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她。 于是梦梦也不说话了，撑着下巴和小九坐在一块儿看着月亮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九突然间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梦梦一愣，偏头看他，“你说什么？” 小九没回头，只说：“这么多年，真的是我错了吗？” 梦梦：“……” “柳月眉很爱封寒，很爱很爱他。这么多年，她一直守着他，眼里只看得见他。不管别人对她如何好，不管别人究竟多爱她，她都看不见分毫。”小九缓缓的道：“被这样的爱着，封寒到底有什么不满意？他为什么看不到柳月眉的好？这世界上，他还能找到比柳月眉更爱他的人吗？” 小九眼神有些凌乱，道：“更何况，不论是柳家还是封家，都已经默认了他们的婚事。整个九重天的人都知道，柳月眉是他的未婚妻。他如今公然带着别的女人回来，让柳月眉如何做人？” 梦梦一直听着他说，当听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你也说了，柳家和封家认可这婚事，全天下的人认可这婚事，但是封寒却从来没认可。”梦梦凉凉的道：“你们凭什么将封寒本人都不认可的事情当做理所当然呢？” 梦梦偏头看着小九，又问：“柳月眉可能是真的很爱封寒，但是那又如何？就算再好，不是那个对的人，都没用。” 梦梦站起身来，拍了小九的肩膀一下，惹来小九一声惨叫。 梦梦笑容愉悦，笑眯眯的道：“陆婳今天下午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再想不明白，那就是你脑子有问题了。” “你慢慢想吧，我不奉陪了。”梦梦说罢，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小九捂着被拍的疼痛无比的肩膀，丝丝的倒抽凉气，好一会儿之后才放下手。 他垂着头看了一会儿地面，也不知想通没有，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 陆婳前一天晚上坑了梦梦，心中多多少少的有点过意不去。 因此，第二日封寒离开之后，陆婳便又颠颠的跑来了小后厨。 梦梦正在院子里洗菜，脸色有些阴沉。 大早上的先去后院扫地然后再来小后厨帮忙，让她像个陀螺一般转个不停，现在都没好好休息。 然后，在看到某人春风满面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梦梦这种不爽达到了顶点。 她瞪着陆婳，一把捏碎了手里刨了一半皮的大土豆，还顺带戳了戳掌心的土豆泥。 陆婳：“……” 她不在往前，站在距离梦梦十步远的地方，道：“你冷静点。” 梦梦：“……” 眼刀嗖嗖的，快把陆婳给切开了。 陆婳干笑一声，又后退了一步，问：“你还好吧？” 梦梦瞪眼，刚张口想说话，复又想起封寒的禁言十天的惩罚，因此只好重新闭上嘴，继续嗖嗖的发射眼刀。 陆婳也想起了那个禁言的惩罚，干笑一声，道：“抱歉哦。” 梦梦斜睨她：现在知道要道歉了，早干嘛去了？昨晚到底是谁明哲保身让我一个人上去顶锅的？ 陆婳轻咳一声，说：“那啥，你开始不也是出卖我吗？我出卖你一次，咱两就扯平了。” 梦梦：“……” 如此厚颜无耻，当真是和玄阳仙君有的一拼。 梦梦翻了个白眼，继续削土豆皮。 陆婳见危机解除，几步凑过来在梦梦面前坐下，问：“做什么了？” 梦梦抱着她的土豆转了个圈圈，眼不见为净。 她已经感觉到封寒对自己的不爽了，所以打算远离陆婳明哲保身。 陆婳见她不理，抽了抽嘴角，说：“不至于吧？你这是打算不理我了？咱两的革命友谊就这么脆弱吗？” 好歹曾经一起说要搞定封寒的，虽然她抢了人，但是也不至于就这么绝交嘛。 梦梦斜睨她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们的革命友谊就是这么脆弱。 一对在危难之际互相出卖的朋友，能有什么革命友谊？ 很显然，两人对他们关系的定位大概都有一些错误的认知。 陆婳撑着下巴在在这儿梦梦削土豆皮，顺便发一下呆。 谁知看到一半，外面突然间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句：“婳婳。” 陆婳一惊，刷的一下跳了起来，转头便看见封寒正大步朝着这边来了。 而梦梦在听到那声音的瞬间便是脸色一变，手一抖，土豆啪叽一声掉进了框里。 她极缓慢的转过头，便见着了封寒那张冷的像是阎罗王的脸。 第339章 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梦梦在看到封寒的一瞬间，心中便咯噔一声，暗道不好。 果然，封寒黑着脸大步走过来，先是将陆婳上上下下的摸了检查一番，最后才一把将人搂到自己的怀里，问：“怎么跑来这里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婳：“……” 她只是身体有些不好，并不是个玻璃娃娃，走几步路而已并不会怎么样。 但是很显然，师傅一直将她当做玻璃娃娃了。 陆婳说：“我没事，师傅你不要担心了。” 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要先发制人，于是在封寒生气之前先可怜兮兮的晃了晃封寒的衣袖，说：“我整日待在房间很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这才想找梦梦说说话嘛。” 封寒：“……” 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发出来，便被陆婳的几句话给堵了回来。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陪陆婳的时间太少了，让她觉得无聊了？ 一边反思自己决定以后要花更多的时间陪陆婳，一边又心疼陆婳。 婳婳从小在军营长大，身边兄弟环绕，肯定是热热闹闹的。 现在将她关在小小的房间内，她一定觉得很闷了。 封寒心疼的拍了拍陆婳，低声问：“是我不好，应该多带你出来走走的。你以后若是想来找梦梦说话，就告诉我，我带你来，嗯？” 陆婳一脸灿烂的笑，脆生生的嗯了一声。 一边的梦梦看的满脑袋黑线。 玄阳仙君，你也太好哄了吧？你到底还有没有原则还有没有底线了？ 封寒很快就给她展示了什么叫原则，什么叫底线。 封寒宠溺的问陆婳：“说完话了吗？说完了我们先回去。” 陆婳顿时一脸挫败，委委屈屈的说：“我都没来得及说话。” 封寒一愣，道：“怎么了？” 陆婳回头，幽幽的看了梦梦一眼。 梦梦：“……？？” 她浑身一僵，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瞪大眼睛看着陆婳。 果然，陆婳继续道：“我来找梦梦道歉的，昨天是我连累了她。可是，她好像不是很想原谅我。” 封寒一听，那还得了？ 顿时脸色一沉，冷声道：“怎么回事？” 陆婳委委屈屈的说：“我一来她就瞪我，那眼神像是要把我吃了一般。还有啊，她本来削土豆皮呢，结果一看见我，咔擦一下把那土豆捏成了泥。那个土豆……好惨啊。” 梦梦：“……” 我特么的比那个土豆惨一百倍，谁关心我了？ 陆婳还没完呢，继续低低的道：“我知道她生气，可我已经道歉了嘛。我在这儿守了好久，她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陆婳叹息一声，说：“我在这府中本也不认识什么人，就她一个熟悉的。如今她都不理我，我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梦梦一直没吭声，但是清晰的看见封寒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得阴沉。 此刻听完陆婳的委屈，封寒伸手拍拍陆婳，哄道：“乖，不要难过，不是你的错。” 说完这话，募然抬头看向梦梦的方向，表情瞬间切换。 从温和的春天到寒冷的冬日，不过一眨眼。 封寒冷冷的问梦梦：“她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她？还有，你瞪她做什么？你还捏土豆？你是想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梦梦：“……我不是，我没有。” 她不说话只是因为被禁言十天，她瞪陆婳只是有些不爽她昨天的出卖，她捏土豆不过就是闹着玩儿。 她还能干什么？ 封寒冷哼一声，道：“给你个胆子你也不敢。” 梦梦：“……” 是是是，她不敢。 封寒继续问：“你对婳婳有什么意见吗？昨天的事情都是我安排的，惩罚你的也是我，你要是不快你冲我来，你对她生什么气？她又没做错什么。” 梦梦张了张嘴，一脸玄幻的看着封寒。 封寒继续道：“以后婳婳找你说话，随叫随到，不许瞪人不许摆脸色，明白了？” 梦梦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是，明白了。” 封寒嗯了一声，冷冷的说：“既然那么厉害那么喜欢捏土豆，那你今日便削个一百斤土豆吧。” 说罢，搂着陆婳转身走了。 陆婳从自己师傅的咯吱窝里面挤出一个头，对着梦梦眨了眨眼睛。 梦梦：“……” 她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狗粮……不，土豆。 有个男人疼不得了？有人撑腰不得了？ 老娘要是想找也能找到的好吗，欺负老子没人疼啊！ 梦梦咬牙切齿的道：“好特么跟我提什么革命友谊呢，咱两的友谊玩完了。” 一看陆婳就是故意的，是个人都能瞧得出来。 偏偏封寒在陆婳面前是个没底线没原则的神经病，明知对方故意还配合着演。 简直一对儿神经病。 梦梦恨恨的又踹了一脚土豆。 “再踹下去，在天黑之前你就削不完一百斤土豆了。”小九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梦梦一回头，便见小九正靠在厨房门框之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梦梦哼了一声，道：“一百斤而已，还能难住我？” 小九嗤笑一声，看了看封寒离开的方向，有些恍惚的说：“这样的玄阳仙君，我从来没见过，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梦梦一边大开大合的削着土豆皮，一边头也不抬的道：“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智商总是容易下降。爱的越深就越没有智商，到最后都会变成白痴，就像玄阳仙君现在这样。”梦梦偏头扫了小九一眼，说：“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其实很明显不是吗？” 小九不说话了，脑子里却是来来回回的都是玄阳仙君和柳月眉在一起时的画面。 柳月眉总是叽叽喳喳一脸讨好，而封寒总是冷冷冰冰满脸漠然。 他对柳月眉，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哪里有半分柔和的气息？ 他曾经以为封寒天生如此，对谁都一样。直到刚才，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封寒。 原来，他并非天生冷漠，只是因为那个人不对。 面对自己珍爱的人，冷冰冰的玄阳仙君也能这么温柔宠溺，暖如春阳。 第340章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婳在玄阳府邸当米虫，这是这上千年来陆婳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 没有杀戮，每天都在师傅的怀里睡着，第二天在师傅的怀中醒来。 睡前能看到师傅的脸，睁眼也能看到师傅的脸，这对陆婳来说便是最幸福的日子。 她不想杀戮，不想勾心斗角。她追上这九重天，也不过是为了面前这一人而已。 但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想让陆婳过好日子。 陈秀以死相逼让封寒从观星楼搬了回来，但是这好像还并不能让她觉得满意。 在外面有关于陆婳的传言尘嚣之上的时候，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柳家终于有了反应。 他们也不来找封寒，直接找上了封家，表示对封家非常失望非常生气，并且表达了一番自己女儿从今以后不在纠缠玄阳仙君的决心。 这一下封家就坐不住了。 封家和柳家是世交，柳月眉的娘跟陈秀更是交情甚笃。 如今这般，两家人都过不去。 天下皆知柳月眉对封寒的心，可封寒就是高调的带了一个女人回去，啪啪的打脸柳月眉。 听说，封野在家发了好大的脾气，对陈秀很是不满。 陈秀一看封野的态度，这还得了？ 这世界上就不能有事情让她夫君不开心。 于是陈秀厚着脸皮去了柳家，表示要给柳月眉讨一个公道，给他们一个说法。 柳家再三拒绝之后，最终被陈秀的诚意打动，决定在给她一次机会。 于是，陈秀便带着柳月眉，再一次的找上门来了。 陆婳知道的时候，真是有种将陈秀给直接宰了的冲动。 兴许是她杀意太浓，将一直沉睡的陆小咩都给惊醒了，难得的问了一句：“谁惹你？要不要我帮你吃掉她？” 陆婳一脸痛苦：“这个人不能吃掉。” 不但不能吃掉，连动手暴打一顿都不能。 陆小咩切了一声，说：“你们人类真麻烦。” 陆婳痛苦捂脸！ 她想不明白，自己的家人都是很好的，就算是后来的秦珞瑶，也是很好的人。但是怎么陈秀就是这么个样子，竟是能对自己的儿子这般狠心。 她叹了口气，到底不放心，怕封寒被老巫婆欺负，站起身来大步往前殿走。 封寒去迎陈秀，此时应该人在前殿。 陆婳到前殿的时候，见兰芙守在殿外，见了她便要喊，被陆婳抬手制止了。 陆婳上前凑到门边，正好听见里面传来陈秀的说话声。 “以后，月眉会陪我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我喜静，就住偏院好了。但是月眉年纪轻，就让她住在你的院子里，你们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陈秀在那安排，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 柳月眉也低低的道：“寒哥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陆婳再也听不下去，抬脚迈入里面，凉凉的道：“你的存在，就已经是个麻烦了。” 一见她进来，屋子里的三个人神色各异。 陈秀和柳月眉的脸色几乎是瞬间阴沉了下去，陈秀更是啪的拍了一下子桌子，冷声道：“这个女人怎么还在这里？” 而封寒却是瞬间站起来走到陆婳身边，柔声问：“你怎么来了？” 陆婳凑过去，低声道：“我不来，难道让你被她们欺负？” 封寒哭笑不得，道：“不会的。” 陆婳哼了哼，明显是不信。 封寒却神色柔和，当着那两人的面，低头在陆婳的鼻尖亲了亲，满满的宠溺。 他的婳婳，在自己的面前总是软软糯糯的，时而撒娇时而调皮。但是在面对外人的时候，便像是一只小斗兽，张开自己的羽翼挡在他的面前，想着要保护他。 封寒从来都是一个人，没有被人保护过的经历。 但是现在，他也是有人护着的人了。 他心中暖意融融，搂着陆婳的时候，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在不受控制的颤动着。 陆婳晃悠悠的走过去，大大咧咧的坐在封寒刚刚坐过的主位。而封寒，竟是也什么都没说，拖了一张椅子坐在陆婳的身边。 陆婳斜睨着柳月眉，冷冷的说：“师傅的院子里已经有我了，多一个人都住不下，玄阴仙子还是另寻他地吧。” 柳月眉的脸色一阵阴沉，咬牙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陆婳冷笑一声，说：“你千方百计想住进师傅的院子，难道不是为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今自己得不到，便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别人了吗？” 柳月眉的脸色瞬间扭曲，辩解道：“你胡说八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肮脏吗？” “哦，好吧，我肮脏。”陆婳毫不在意的说：“我就是想跟师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了？你羡慕嫉妒恨啊？也想吧？但是你就是住不着，哭去吧。” 柳月眉：“……”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柳月眉是真的被气的想哭了。 她红着眼睛偏头看陈秀，喊了一声：“娘。” 陆婳冷笑：“说起不知廉耻，玄阴仙子称第二，可就没人敢称第一了。这还没进门呢，便能厚着脸皮叫娘，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我一个魔族都做不出来。” 这话说的柳月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陈秀皱着眉头，冷声道：“是我让她这么叫的，不管月眉的事。” 陆婳嗤笑一声，看了陈秀一眼，说：“夫人满嘴规矩，结果自己却是个不守规矩的。” “你……”陈秀咬牙切齿，偏头看封寒，厉声道：“你就让她这么放肆？” 一直没吭声的封寒此刻面无表情的说：“放肆？什么叫放肆？” 他伸手抓住陆婳的一只手握在掌心，淡淡的道：“玄阳府邸内，她做主。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我的意思。” 陈秀的脸色此刻比柳月眉的脸色还要难看了，厉声道：“你难道要她一个魔族骑在我的头上吗？玄阳府邸她做主，那我算什么？” 封寒一偏头，异常严肃的道：“她说你算什么你就算什么。” 陈秀脸色一白，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柳月眉此刻却是受不了了，一向对她不假辞色的寒哥哥居然对陆婳这般纵容。 明明，寒哥哥是自己的，凭什么那个被他宠溺纵容的人不是她？ 第341章 因为不爱你 柳月眉看着陆婳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厉声质问：“她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能得到你的爱？” 柳月眉上前两步，近乎崩溃的问：“我难道不够爱你吗？我难道对你不够好吗？当年在万鬼窟，我可是拼了命的救你，至今我的背上还有一条抹不掉的疤。此后很多次，我都倾尽所有的帮你，这么多年，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为什么！” 她这个样子，连陆婳都看得不禁有几分动容了。 爱而不得，确实痛苦。 只是，封寒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等她说完之后，只是扔了一句：“因为我不爱你。” 因为不爱你，所以不管你做的再多，也不过都是枉然。 柳月眉被封寒的这句话砸的一懵，差点站不稳。 她愣愣的盯着封寒，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脸上的表情好似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一般。 她闭了闭眼，似乎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陈秀却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了柳月眉，哄道：“月眉，月眉你冷静点。没关系，封寒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有反应过来，等他醒悟之后，自然就会明白这世上只有你才是对她最好的。” 她伸手拍拍柳月眉的手，道：“月眉你放心，只有你才是我认定的儿媳妇，我们封家，可不是人人都能攀得上的。你不要伤心，我一定为你做主。” 原本已经有些绝望的柳月眉，此时眸中又燃起了一簇火苗，转头委委屈屈的看着封寒。 奈何封寒瞎，看不到她这我见犹怜的样子。 目睹了一切的陆婳：“……” 她看着陈秀，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当真是实力坑儿子。 别人都想着如何给儿子摆脱麻烦，她却想着如何给儿子找麻烦。 陈秀牵着柳月眉走到封寒的身边，严厉的道：“你刚刚说的那叫什么话？你对得起月眉这么多年对你的照顾吗？你道个歉，今天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封寒一脸的面无表情，冷冷的说：“道什么歉？” “给月眉道歉。”陈秀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能那么伤她的心？” 封寒一脸不知所谓，默默侧头，当什么都没听到。 一边的陆婳更是听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鬼的道歉理由？ 她懒得应对这一对奇葩，走过去拉起封寒，道：“走走走，陪我散步去。” 封寒嗯了一声，站起身跟着陆婳往外走。 陈秀一呆，大声道：“你们要去哪里？我们怎么办？” 陆婳走到门边，对站在那里的兰芙道：“将夫人安排在偏院，让人好生伺候。至于玄阴仙子，除了主院之外，其他的让她自便吧，反正她对这里也很熟悉。” 兰芙呆呆的应了声。 陆婳头也不回的牵着封寒走了。 屋子里，陈秀气的抬手砸了桌上的茶杯，厉声道：“封寒现在越来越放肆了，竟是对我这般态度。” 一边的柳月眉此刻没那闲心计较，低垂着头只顾着伤心。 陈秀发了一通火会后便又开始安慰柳月眉，道：“你别伤心，那个魔族，我迟早解决掉她，封寒还是你的。我和封寒关系再怎么不好，那我也是封寒的亲娘，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她一个外人便能随意挑拨的。” 柳月眉听了，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的确也是这么想的。 再怎么着，陈秀也是封寒的娘亲。要嫁给封寒，有陈秀的支持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抬头看着陈秀，道；“我相信娘，我知道娘是最疼我的。” 陈秀拍拍柳月眉，道：“你放心，娘一定让你如愿。” 柳月眉嗯了一声，显得乖巧又懂事。 这让她和拿洗脚水泼陈秀的陆婳又有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一对比，陈秀自然更喜欢乖巧懂事的柳月眉。更何况，柳月眉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也更好掌控。 那个陆婳，不但有着魔族的身份，还不好掌控。 兰芙战战兢兢的给陈秀和柳月眉安排了住处，全程小心翼翼生怕惹了这两位祖宗不快。 陆婳敢梗着脖子跟这两人叫板，那是因为人家有所依仗。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只能小心再小心。 有惊无险的安排好那两人的住宿等，兰芙终于松了一口气。 ——— 自从柳月眉和陈秀住进来之后，封寒和陆婳便几乎不出院子了。 那两个人虽住在府邸，但是基本上是被主人直接给无视掉的。 陆婳就算是要出门，也是尽量绕开偏院，选择较远一点的路，从花园里穿过去。 今日也是如此！ 她打算从花园里穿过去，去找梦梦玩玩儿。 每次看到梦梦被气的脸色难看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她就觉得乐呵。 只是，今日还没寻着梦梦，倒是看到另一桩热闹。 院子里有鞭子的抽打声，还伴随着一个人痛苦的闷哼声。 陆婳本不欲多管，但是这个鞭子的抽打声，让陆婳下意识的想到某个人。 她蹙了蹙眉头，大步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了过去。 绕过一个花坛，眼前的景象便豁然开朗了。 她果真没听错，那鞭子的抽打声，果真是来自柳月眉的。 柳月眉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满脸怒意的抽打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在地上不停的翻滚，露出的脸上还有些没消下去的红肿伤痕。 身上的衣裳被抽的裂开，露出里面的道道血痕。 这人，正是前些天被陆婳好一顿揍的小九。 他养了些时日，身上的伤好了许多，但是仍旧是青青紫紫的，看着有点可怜。 如今柳月眉的这一顿鞭子，几乎要了他的命。而且看柳月眉的这个样子，根本没打算停手。 陆婳看了看旁边散落的精致糕点，想起小九对柳月眉的心思，不禁皱眉。 她侧头看有些六神无主的兰芙，问：“怎么回事？” 兰芙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道：“这个仆人，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是端了这些糕点想给玄阴仙子，谁知惹怒了仙子，就……” 陆婳明白了。 定然是柳月眉觉得小九一个小小的仆役也敢到自己的面前献殷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活该去死。 第342章 有本事你就来杀我! 柳月眉下手尤其狠，压根就没想着要留小九一条命。 小九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脸上有震惊也有茫然，但是唯独没有反抗。 柳月眉面色阴冷，哪里还有在外人面前可爱善良的样子。 她高高的扬起手中的长鞭，冷声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敢我面前凑，我打死你。” 说罢，手上的鞭子刷的一下甩了出去。 陆婳瞳孔骤然一缩，喊了一声：“湛风。” 若是让柳月眉这一鞭子抽下去，那小九定然是会没命了。 湛风反应极快，在陆婳的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一个移形换影到了小九的面前，抬手接住柳月眉手中的鞭子，再手腕上缠了一圈之后再狠狠的一拽，那根鞭子便到了湛风的手里。 柳月眉脸色一变，吼道：“你敢插手我的事？” 湛风将手中的长鞭往地上一扔，看都没多看柳月眉一眼，沉默的回到陆婳身后站定。 柳月眉一见陆婳，脸色更难看了，问：“你什么意思？” 陆婳慢悠悠的走到小九的身边站定，先是蹲下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怎么样？” 小九浑身都是血，冷冷的看着陆婳，没有半点表情。 陆婳也不在意，说：“还能这么瞪着我，看来是死不了。” 说完这话，她这才站起身来，侧头看向站在一边的柳月眉。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陆婳冷冷的说：“让你住进这里已经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了，你倒好，竟然开始对我府中的人动手动脚了？玄阴仙子，做客就要有个客人的样子。” 柳月眉眸光一沉，说：“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什么以玄阳府邸的主人自称？我在这里要做什么事要杀什么人，是你能管的着的吗？” “我还真能管。”陆婳笑眯眯的说：“封寒昨日说的清清楚楚，这府中，我说了算。” 她漫步走到柳月眉的身边，然后凑近柳月眉，一字一句的道：“所以，今日你在这里打人，我看不过去，要将你撵出去，你说封寒会不会阻拦？” 柳月眉脸色一沉，喝道：“你敢！” “你知道我敢。”陆婳后退一步，笑着看她，道：“不只是你，你说我要将夫人一块儿撵出去，你说封寒会不会依着我？” “你太放肆了！”柳月眉冷声说：“你以为寒哥哥会宠着你一辈子吗？他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 陆婳：“哦，一时新鲜啊！那他这新鲜劲儿持续的可够久的。” 这新鲜劲儿过了都快一千年了，都还没过去呢。 “你以为寒哥哥会任由你摆布吗？你别做梦了。”柳月眉盯着陆婳，冷声道：“寒哥哥再怎么和我青梅竹马，且我于他有救命之恩。娘虽与他不亲，但是血浓于水，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是你一个外来者能够涉足的。” “我也没兴趣涉足他们之间的感情。”陆婳漫不经心的道：“我现在就想把你这个不懂规矩的客人给撵出去。” “陆婳你敢！”柳月眉冷声说：“我不会放过你的。” “哦，那你想怎么样？”陆婳嗤笑一声，道：“你要对我动手吗？” 柳月眉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陆婳笑了，似乎还笑得异常的开心，对柳月眉笑眯眯的说：“我现在身体不好绝对不是你的对手，所以现在是最好的动手时机。玄阴仙子，别等了，快对我动手。” 那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是一个找死的疯子。 柳月眉被刺激的眼眶都红了，厉声说：“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快动手。”陆婳笑眯眯的说：“只是你可要想清楚，你对我动手之后，还能不能活着走出玄阳府邸了。” “你以为寒哥哥会为了你杀我吗？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柳月眉忍无可忍的吼道。 陆婳仍旧淡定，道：“那你试试？” 柳月眉不信邪，竟是真的要试试。 她抬手一掌便要朝着陆婳劈过去。 陆婳站着没动，倒是有一个人先一步动了。 一直爬在地上被抽的半死不活的小九突然间诈尸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张开双手挡在陆婳的面前，同时吼了一声：“你冷静点，不能对她动手。” 这话，自然是对柳月眉说的。 只可惜柳月眉根本没把他当回事，更不会将他的劝告当回事。那一掌仍旧劈了下来，并且是气怒之下，存了将陆婳杀了的决心。 小九瞳孔一缩，手指抽动了一下，双脚死死的钉在原地，没有挪动分毫。 千钧一发之际，一边站着的湛风上前一步横档，抬手一掌，将柳月眉的掌风化解了个干净，强大的力量反震回去，将柳月眉震得连连倒退数步。 这一切在小九的眼里，都好像被放大了十倍一般。等看到柳月眉被逼的退回去的时候，一直悬着的那口气才总算是松了。 站在小九身后的陆婳啧了一声，淡淡的道：“你的脑子倒是比柳月眉清楚。” 别人怕是觉得小九这举动是在维护她，实际上他真正维护的人却是柳月眉。 他比柳月眉清楚，若是柳月眉今日真的对陆婳动手了，不管陆婳死没死，哪怕是伤到了一星半点，柳月眉就没办法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小九原先本也是和柳月眉一般不会信的，但是自从那日看到封寒和陆婳来小后厨发生的事情之后，小九就知道，那些他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封寒为了这个女人，完全没有任何底线了。 小九转过头，死死的盯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激怒她，你想要她的命。” 陆婳嗤笑一声，说：“难道不是她想要我的命吗？” 陆婳抬眼看了那边的柳月眉一眼，说：“你刚刚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啊。” 小九咬牙切齿的道：“是你故意激怒她的，若非如此，她不会失去理智对你动手。” 陆婳闻言满脸嘲讽，冷冷的说：“你以为我不激怒她她就不要我的命了吗？她说不定已经想好了一千种让我死的办法，只是没有机会实现而已。” 第343章 你可真好玩儿 小九知道，陆婳说的是实话，但是这并不能浇灭他现在的怒火。 “但是她现在没有想要你的命。”小九狠狠的瞪着陆婳，说：“你为什么要故意激怒她，为什么？” 陆婳冷笑一声，说：“她现在没想要我的命，她只是想要你的命而已。” 小九：“……” 像是被人点了穴，所有的反应都消失了。 小九甚至觉得，他这一刻都失去了感知的能力，一片麻木。 陆婳懒得再理会小九，直接绕过他走到柳月眉的面前，冷冷的说：“还要再来吗？” 柳月眉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陆婳，那目光简直淬了毒。 陆婳没怎么在意，只冷冷的道：“既然消停了，就滚回去。” 说罢，侧头看向一边的兰芙，冷冷的说：“从现在开始，玄阴仙子想去哪里必须有人跟着，并且不许胡来，若再犯，就关在院子里不许出来。” 兰芙没敢吭声，低着头。 柳月眉却已经炸了，厉声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陆婳说完侧头看向兰芙，冷冷的说：“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这是陆婳第一次，以这种上位者的语气跟兰芙说话。 兰芙心中震动不小，低声说；“是，我听到了。” 陆婳沉声说：“很好！若是仙君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兰芙点头，说：“是，我明白了。” 陆婳满意的点头，侧头看向柳月眉，说：“现在就给我滚回去，不然我让你在这里待不下去。” 柳月眉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拳头攥的紧紧的。 如果眼神能杀人，陆婳可能已经被她千刀万剐了。 柳月眉身边的侍女急急的伸手去拉柳月眉，不断的给柳月眉使眼色。 现在的陆婳，再也不是她们以前能随意训斥的侍女了。 陆婳的身边有湛风这样的高手守着，且有玄阳仙君公开的袒护，早已不是她们能随便动的人了。 她敢肯定，若是柳月眉继续闹下去，那么最后吃亏的定然是柳月眉。 柳月眉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在理智渐渐的回归之后，总算是被自己的侍女拉扯着离开了。 等柳月眉离开之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原本，玄阳府邸的人是不讨厌她的。虽说她飞扬跋扈了一点，但是到底是主子的未婚妻，所有大家都对她客客气气。 如今，封寒已经明确表示不承认这个未婚妻了，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跋扈，这让玄阳府邸的很多人对柳月眉有些意见。 大家也不在像之前那般对她热情了。 兰芙更是深受其害，觉得这个玄阴仙子很是没有脸色。 陆婳看柳月眉消失，瞬间就觉得周边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柳月眉一走，小九便再也站不住，砰的一声倒下了。 他那一声的伤，能撑到现在也算是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了。 陆婳看他一眼，然后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给小九，说：“不想死的话，就用药。” 小九抬眸看她，神色有些错愕，半晌之后，才喃喃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三番两次的站在柳月眉的角度指责你，你却还是要在今日救我一命，还给了伤药。 陆婳看着小九，说了一句让小九终身难忘的话。 陆婳说：“因为爱情，是没有错的。” 小九对柳月眉的那份心，宛若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绝，让陆婳动容。 所以，她看见柳月眉对小九这样的时候，她会有些同情。 她也有些理解小九。 她看着小九，轻声问：“刚刚，你是不是在心里祈求，就算是要死，也千万不要死在她的手上？” 小九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瞪着陆婳。 陆婳笑了一声，说：“我理解。” 她说：“一年半以前，我近乎卑微祈求千万不要死在他的手上。谁来都可以，但是那个人绝对不可以是他。” 小九盯着陆婳，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陆婳说：“好好上药吧。” 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经过柳月眉这么一闹，陆婳也没了去找梦梦寻乐子的心思，倒不如龟缩在屋子里睡觉。 她这些日子不知为何，尤其爱犯困。 封寒看她整日睡不醒的样子，便不许她在外边儿乱走了，大多数时候都让她在屋子里待着。 小九看陆婳离开之后，才一瘸一拐的从地上站起来，慢慢的往自己的屋子里挪。 走到院子门口，恰好撞见端了一盘糕点往外走的梦梦。 梦梦一看见她这满身鲜血的样子，震惊道：“你又去招惹陆婳了？” 随后又赶紧摇了摇头，说：“陆婳那个老好人，别看嘴上凶，实际上不会下手这么狠。你这样子……谁搞的？” 小九没吭声，微微垂着头。 梦梦上下打量他两眼，眼睛倏然间瞪大，说；“你不是吧？你真去找柳月眉了？” 她之前撞见小九亲手做了糕点端着往外走，那张阴沉的脸还难得的带了点笑意。梦梦想着他这般样子，莫不是要去向心目中的白月光献殷勤？ 她本打算拦一拦的，但是又想到这小子往日的所作所为，干脆就没管。 没想到，这小子如今落得这么个下场。 小九被戳穿，脸上的神色很是不好看。 他微微的皱着眉头，手里紧紧的抓着一样东西。 梦梦看他这个样子，嘲讽的说了一句：“看来你的白月光并不是很稀罕你的爱。” 看这一身伤，几乎都快没了命。 “不过，我挺好奇的。按照柳月眉的个性，你应该被打死了才对，你是怎么活着回来的？”梦梦摸着下巴，略有些疑惑的道。 小九身子一僵，神色又难看了几分。 梦梦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几眼，视线落到小九的手上。 他手里似乎攥着一个小瓶子，那瓶子看着还甚为眼熟，她以前在陆婳那里见过不少。 据说，这些药都是封寒给的。 梦梦挑眉，似笑非笑的说：“难怪了，她帮了你。” 小九垂着头，捏着瓶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梦梦嗤笑一声，嘲讽的道：“你可真是好玩儿！对一个对你喊打喊杀的人深情无限，对一个三番五次帮你的人横眉冷对！” 第344章 我去杀了她 小九说完那些嘲讽的话，便不在看小九，端着糕点转身出去了。 她可不是陆婳，没有那么多的善良。 小九在她走之前，突然问了一声：“你这糕点，给谁的？” 梦梦挑眉，说：“给陆婳的，怎么了？” 小九定定的看了那糕点半晌，似乎是在犹豫什么，最后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没事！” 梦梦：“……” 小九又加了一句：“糕点吃多了不易消化，让她少吃点吧。” 梦梦：“……神经病。” 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端着糕点转身走了。 小九站在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她消失，才缓缓地回到自己房间。 打了水，忍着一身的疼将自己身上的鲜血清洗干净，最后才站起身来。 赤着身子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拿起陆婳给的那瓶药开始抹。 这药的效果很好，抹上去之后半点不疼，只觉得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止血效果也很好，总算没有满身血红的看着那么吓人。 上好药之后小九却没穿上衣裳，而是站到了镜子前，定定的看着自己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 他缓缓的抬起手，指尖一点一点的从那些鞭痕上面滑过，带起一阵颤溧。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苦笑一声，转身拿起衣裳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 封寒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还没进院子，便从兰芙那里听说了今日府中发生的事情。 他神色阴沉，大步走入自己的院子，一把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陆婳正拿着一块糕点，啃了一半，房门便被猛然间推开了。 陆婳差点没噎死，一脸蒙蔽的看着门口的人。 “婳婳。”封寒大步走进来，一把将陆婳拉起来上下摸索，沉声道：“可有哪里不舒服？她伤到你了吗？” 陆婳懵了一阵才反应过来，封寒大概是知道之前的那些破事了。 她连忙道：“我没事，她没伤着我，有湛风呢。” 封寒的脸色却是丝毫没有好转，确定她无事之后转身便要往外走。 陆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愕然问：“你要去哪儿？” 封寒阴森森的道：“我去杀了她。” 陆婳吓了一跳，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封寒拉回来，道：“你别冲动，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封寒冷冷的道：“她这次敢对你动手，难保就没有下次。杀了她是最好的，永绝后患。” “但是杀了她，就意味着有一大串的麻烦。”陆婳拉着封寒，耐心的道：“她若死，首先你母亲不会善罢甘休。其次是柳家，再次是封家，最后则是整个九重天的人。柳月眉的死，会把你推到风口浪尖，让所有的人都站在你的对立面去。” 毕竟，柳月眉可是封寒的救命恩人，天下皆知。 现在封寒高调带回来一个女人打脸柳月眉，大家也就当做一起桃色新闻看了，并未放在心上。但是当封寒要恩将仇报的杀了柳月眉的时候，那么整个九重天的人就会群起而攻之了。 封寒冷冷的说：“我不在乎。” “可是我怕麻烦。”陆婳眨眨眼，道：“若是全天下人都针对你，那势必最后也会牵连到我这个魔族头子。我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想再歇歇。” 封寒一听，神色瞬间一愣，好半晌之后才道：“可你这样委屈。” “我可没委屈。”陆婳笑眯眯的道：“你可没看见我今日狐假虎威的收拾她的样子，她快气死了。” 封寒脸上也终于有了点笑意，问了一句：“谁是狐，谁是虎？” 陆婳笑着跳到封寒的身上让他搂着自己，说：“师傅是大老虎，可威风了。” 封寒失笑，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亲，就着抱着她的姿势在椅子上坐下。 鼻尖动了动，问陆婳：“你在吃什么东西？” 陆婳道：“吃糕点啊！” 她拿起一块又啃了一口，说：“梦梦送过来的，说是刚出炉很香，给我尝尝鲜。” 封寒顿了一下，说：“她有心了。” 陆婳一眯眼，问：“你该不会还是看她不顺眼吧？” 封寒一本正经的说：“我像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我就从来没有看她不顺眼过，这一切都是你……” 封寒的话停了下来，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他这一句话的功夫，陆婳却好似已经睡着了。头软软的靠在自己的身上，双手自然的垂落下去。 封寒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摸到了陆婳的一只手，上面果然还拿着啃了一半的糕点。 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仔细看，甚至是恐惧的。 最近这些时日，陆婳总是精神不济，一副睡不够的样子。更多的时候，便是像现在这般，突然间睡过去，没有半点征兆。 她竟是连手里拿着的那半块糕点都没来得及放下便睡着了。 封寒将糕点扔进盘子里，然后抱着陆婳去了床上。 将人安顿好，又陪着陆婳睡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走出来。 在经过桌子的时候，封寒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伸手从那糕点盘子里拿了陆婳没啃完的半块糕点喂进嘴里。 只咬了一口，封寒的脸色便瞬间变了。 大手一挥，那盘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砰的一下粉碎了。 那些精致的糕点，更是乱七八糟的洒了一地。 这么大的动静，睡着的陆婳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封寒转头朝着外面厉声喝了一句：“来人。” 兰芙一进来便扫见了满地的狼藉，随后看到封寒山雨欲来的脸，吓得头皮发麻，沉声道：“仙君有何吩咐？” 封寒咬牙切齿的说：“去将梦梦喊来，快点。” 兰芙应了，赶紧连滚带爬的走了出去，直奔小后厨。 梦梦给陆婳送完糕点，便回到小厨房帮忙了。 兰芙来的时候，她手里正抓着一把洗的干干净净的小青菜。 一见兰芙，梦梦便笑着问：“兰芙姑娘怎么有空来这里？” 兰芙哪有心思跟她寒暄，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小青菜仍在一边，急匆匆的说：“跟我走。” 梦梦一脸蒙蔽，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仙君要见你。”兰芙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沉声道：“仙君脸色很不好看，你小心着点。” 第345章 被下毒了 等梦梦见到封寒的时候，她才明白兰芙之前说的那句‘仙君脸色很不好看’已经是相当委婉的形容了。 封寒的脸色岂止是难看，梦梦觉得封寒想杀人。 实际上，她也猜对了，封寒就是想杀人。 她刚一跨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被封寒一步冲过来掐住了脖子，将她整个人一抡，砰的一声压在了旁边的门框上。 那股子狠辣劲儿，将跟着后面进来的兰芙吓得忍不住尖叫一声，随后便捂着嘴死死的咬着牙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了。 梦梦被掐的翻白眼，双脚离地，最脆弱的脖子被封寒握在手中。 封寒的脸色阎罗一般，咬牙切齿的问：“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接近婳婳，又是谁派你来害她的？” 梦梦一脸懵-逼，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接近陆婳，害陆婳？ 接近陆婳倒是不假，不过那只是为了八卦看戏，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害陆婳。 她和陆婳相交两三年，虽时常互损，但是情谊却是真的。 她从未想过要害陆婳。 梦梦伸出手拍打着封寒的胳膊，玛德你这么掐着我我根本没有办法说话啊。 封寒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掐着梦梦的手微微放松了一点。 梦梦双脚一沾地，便猛烈的咳嗽起来。 封寒还卡着她的脖子，再次质问道：“说，你为什么要害她？” 梦梦好不容易喘口气缓过来一点，才气喘吁吁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了？” 封寒蹙眉：“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梦梦有些无奈，说：“不管怎么样，我没有害她，绝对没有。” 封寒一听，扯着梦梦的脖子直接将她抡起来仍在了那堆碎片上，砰的一声，梦梦被砸的七荤八素的，还被地上的碎片割破了手臂和大腿。 封寒指着那满地的糕点，冷声说：“你说你没害她，那这些糕点是怎么回事？” 梦梦蹙眉，问：“糕点怎么了？” “糕点是你亲手送过来的吧？”封寒问。 梦梦皱着眉头，说：“这些糕点的确是我亲手送过来的，但是……” “你还说不是你？”封寒脸色可怕至极，一字一句的道：“这些糕点里面，有毒。” 封寒的话音一落，梦梦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下意识的道：“不可能。” 这些糕点是她亲手看着秦胖做的，然后又是自己亲手端过来的，从头到尾没有假手他人，怎么可能有毒？ 封寒上前一步，压着声音说：“不可能？你自己吃吃看。” 梦梦也不废话，也不嫌弃脏了，直接从地上捡起一块糕点便咬了一口。 只嚼了两下，梦梦的脸色就变了。 她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糕点，声音比封寒还要冷，说：“这糕点，果真有问题。” 封寒一听，眼眶瞬间因为愤怒而充血。 他大步走到梦梦身边一把将梦梦从地上拎起来，咬牙道：“这么说，你承认了？婳婳平日对你那么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非要对她下狠手？你难道不知，婳婳身体非常虚弱，已经完全经不起任何伤害了吗！” 每说一个字，封寒的声音便冷上一分，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封寒拽着梦梦衣服的手几乎捏的咔擦作响。 梦梦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有不慎，对方便会直接扭断自己的脖子。 “不是我。”梦梦咽了咽口水，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陆婳相信我，你也应该相信她。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害她的理由。” “不是你还有谁？”封寒厉声问道。 他狠狠的将梦梦一甩，手一伸，龙吟剑铿锵一声出鞘，屋子里一声高亢的龙吟，震动了整个玄阳府邸。 梦梦看着龙吟，脸色瞬变，急声道：“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能杀了我。万一不是我做的，你杀了我让真凶逍遥法外吗？更何况，我若是冤枉的，你要怎么和陆婳交代？” 封寒握着龙吟，缓缓的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之后，我会彻查整个玄阳府邸，但凡有嫌疑之人，一个也别想活。” 动谁都好，却是万万不能动到陆婳身上来的。 梦梦皱着眉头，正想着说些什么，却听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哼。 就是那么小小的一声轻哼，就算不注意根本就听不见的声音，却让封寒猛然间变了脸色。 封寒将手中的龙吟一收，转身大步进了内室。 屋子里，陆婳捂着头，迷迷糊糊的想要坐起来。只是身上却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 直到一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然后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醒了？”封寒搂着陆婳，低声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陆婳靠在封寒怀里，皱皱眉头，说：“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封寒脸色又阴沉了一分，搂着陆婳的手也紧了紧。 陆婳蹙眉，问：“怎么了？” “没事。”封寒抱着陆婳，缓缓的道：“我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陆婳嗯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而是问：“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龙吟？” 封寒一愣，“吵醒你了？” 陆婳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封寒沉默片刻，随后道：“你中毒了。” 陆婳：“……”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之后才问：“你刚才说什么？” 封寒说：“你中毒了！梦梦送来的那些糕点，里面有毒。” 陆婳：“……所以我这些时日乏力，时不时的突然间失去意识，都是因为中毒了？” 封寒嗯了一声，说：“是我疏忽了。” “不怪你。”陆婳缓缓的道：“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梦梦，从未想过她送到我嘴边的食物，会有问题。” 封寒冷着一张脸，说：“她就在外面，你想怎么处置？” 陆婳想了想，说：“我还是不相信她会害我。师傅，你带我出去，我要问问她。” 封寒应了，直接将陆婳打横抱了起来，一路抱着去了外面。 梦梦一见陆婳出来，便急着上前两步，问：“你中毒了？没事吧，还撑得住吗？” 第346章 封楠，是你! 陆婳靠在封寒的怀里，整个人都显得病态的苍白。 她没什么力气，但是看人的眼神却是异常的犀利。 “现在还没死，暂时撑得住，若是继续吃你送来的糕点，我恐怕很快就要撑不住了。”陆婳缓缓的说。 梦梦神色一边，问：“你也觉得是我？” “我觉得不是。”陆婳看着梦梦，说：“所以我想亲自来问问你，到底是不是你。” 梦梦像是松了一口气，站在那儿直直的看着陆婳，说：“还好你没说是我，不然我会觉得很后悔跟你认识一场。还好，咱们这几年的交情算是没白费。” 陆婳眨眨眼，说：“所以说，这件事与你无关了？” “与我无关。”梦梦盯着陆婳的眼睛，说：“我以姓名起誓，我绝对没有害你。” “你说了我就相信，不用搞那么可怕，起誓干什么？”陆婳淡淡的道。 梦梦突然间笑了起来，说：“陆婳不愧是陆婳，这个时候了还能谈笑风生。” 陆婳一挑眉，说：“要不，我现在给你哭一个？” 梦梦一挑眉，说：“千万别，你要是掉一滴眼泪，那咱们所有人都不用活了。” 封寒大概会爆发然后毁灭人类。 陆婳笑了笑，又往封寒的怀里靠了靠。 她淡淡的说：“既然不是你，那就是另有其人了。这糕点，从原材料的采买到配置到经手过的所有人，都一一问过便是。” 她的话音落下，梦梦便明白了，和封寒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数。 因此，半个时辰后，但凡与那糕点有一丝丝关系的人，都被请了过来，站在院子里，也就五六个人。 其中两个，是采买原材料的人。剩下的，便是小后厨的人了。 梦梦，秦胖，加上一个小九。 这些人被集中的站在一处，脸色都有些惊恐，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婳眯着眼靠在封寒的怀里，没力气多问，就眯着眼看着，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梦梦。 梦梦的视线从所有人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到了小九和秦胖的身上。 她定定的看着这两人，缓缓的道：“送给陆姑娘的糕点里面，有毒，并且时日不短了。对此情况，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话音落下，那两个负责采买原材料的侍女已经双膝一软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是我做的，我只是负责买东西的，我从未碰过那些糕点，不是我啊。” 两个侍女吓得面无人色，都快哭出来了。 秦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身的肥肉都在忍不住的颤抖。 他结结巴巴的说：“那些糕点是我做的没错，但是、但是我绝对没有下毒啊。” 他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封寒的方向，道：“仙君，仙君你相信我，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在玄阳府邸这么多年，对仙君忠心耿耿，你就是在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糕点里面下毒啊。” 他声音戚戚，跪在地上，那肥硕的身子都快要缩成一团了。 封寒没吭声，只是微微的低着头，和陆婳头抵着头，谁也不看。 梦梦眯着眼，视线转到了小九的身上，问：“怎么，你就不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吗？” 小九抬起头，神色是梦梦从未见过的平静。 他至始至终都没吭声，只是视线定在那边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梦梦神色有些阴沉，一字一顿的道：“我记得，你被柳月眉抽的半死不活那天，是陆婳救了你，还赠了你药。” 小九终于有反应了。 他收回目光，看向梦梦。 梦梦继续道：“也就是那一天，你第一次对陆婳展示了你的善意。你提醒我，让陆婳不要吃那么多糕点，不容易消化。” 小九似乎是勾唇笑了一下，说：“是，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梦梦冷冷的道：“你对陆婳态度何其恶劣，我难打不知？突然间提醒陆婳，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他又偏头看向陆婳，淡淡的道：“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我大发慈悲，提醒了一句，希望她不要死的那么快。” 他笑了笑，道：“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若是再过些时日，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了，真是可惜。” 如此，便是承认了那些毒是他下的。 梦梦怒不可遏，抬手一掌便朝着小九劈了过去，同时骂道：“你狼心狗肺。陆婳对你那么好，三番两次救你，你不报答也就罢了，你还这般害她？” 这一掌，若是平日的小九定然是躲不过的。但是现在，他却一个转身，直接错开一步，让梦梦的那一掌落了空。 小九冷笑一声，说：“我报答她？她害我沦落至此，我没找她索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我还报答她？” 梦梦停了手，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小九偏头看向陆婳和封寒，一字一句的道：“陆婳，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替身，她就是封寒寻找了上千年的那个陆婳，是她本人，她从忘川井里面出来了。” 此时，一直眯眼靠在封寒怀里的陆婳终于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小九。 而小九也看着她，对上她的目光之后，便又一字一句的道：“而她，本就应该死在忘川井里的，但是她却偏偏出来了。这个女人，害我被追杀上千年，害我忍辱负重在此苟且偷生，我还要感谢她吗？” 他的这句话落下，一直坐在那的封寒陡然间暴起，一掌劈向小九，并且暴喝一声：“封楠，是你。” 九云仙君，本名封楠。 小九避开封寒那一掌，身体倒飞而回，身在半空，他的身上灵光笼罩，陡然间爆发出一股威势，横扫下来。 等他落地，便已经是变了一个人。 再也不是那个神色阴沉的小九了，而是面戴面具身穿蓝袍腰系捆仙锁的九云仙君。 这幅样子，陆婳再熟悉不过，几乎是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 第347章 我从来不骗傻子! 当年，九重天门前，她孤注一掷跳下忘川井，便是因为面前之人的逼迫。 九云仙君为对付封寒，不惜亲自出手来抓陆婳，只可惜人没抓着，逼的对方跳了忘川井，从此他也开始了长达一千年的噩梦。 封寒才开始便像是疯狗一般不咬死他不罢休，不管他躲在哪里，封寒总是能找到他然后快速的杀过来。 他回了封家寻求庇护，希望自己的父亲和陈秀能够遏制一下封寒。 只是，现在的封寒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爹不疼娘不爱任由他欺负的封寒了。 现在的封寒是玄阳仙君，是整个封家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的强者。 即便有父亲和陈秀出面，封寒还是谁的面子也不给，到最后更是砸了封家的祠堂，烧了封家的几进大院子。 封楠见封家也不能庇护他了，便只能离开。 前几百年，他一直在东躲西藏，一睁开眼便要开始亡命生涯。 后来，他被逼之下，只有封了自己的能力改头换面进了玄阳府邸当一个最低贱的仆役。 最危险的，也是最安全的。 封寒常年在外追寻忘川井，极少在府中，这终于让他有了片刻的喘息。 大概在一年半以前，府中来了个叫陆婳的，他当时还觉得奇怪，但是再三确认之下，才发现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 直到前些时日他看到封寒和陆婳间的互动，以及陆婳喊封寒的那一句‘师傅’，由此他才终于确认，这个陆婳，就是曾经的那个陆婳。 她改头换面的回来了，并且再一次的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柳月眉的腿，被她给弄瘸了。 于是，他想神不知鬼不觉的送陆婳去见阎王，却不曾想，在今日被发现了。 陆婳看着站在对面的九云仙君，缓缓的站起了身。 “九云仙君，你终于出现了。”陆婳一字一句的道：“千年不见，这一千年，我可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你啊。” 封楠没说话，只是微微皱着眉头，沉默的看着陆婳。 这个女人，已经和千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女子天差地别了。 她强大了，强大到了一个让自己都忌惮的地步。 她现在说的每一个字，都会有一种让自己头皮发麻的感觉。 陆婳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直到站到了封寒的身边。 她对封寒说：“师傅，虽然这个人是你的弟弟，但是我还是想要他的命，可以吗？” 她从小到大，除了左炎之外，便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 左炎造就了她上辈子的悲剧，而面前这个九云仙君，差一点就造就了她这一辈子的悲剧。 所以，她可以忍柳月眉，可以忍陈秀，却不能忍封楠。 她要这个人的命，她要用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办法狠狠的折磨他，让他一辈子都在地狱，再不能出。 封寒微微的侧头，对陆婳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说罢，抬头看着封楠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这一千年，让我好找。如今你既然出现了，那么就别走了吧。” 说罢，龙吟出鞘，朝着封楠便冲了过去。 封楠神色凝重，手中的捆仙锁瞬间甩出，与封寒斗得难分难舍。 封楠位列五大仙君，实力定然不容小觑。与封寒一战，短时间内竟是不见颓势。 一边的梦梦走到陆婳的身边，低声道：“我真是没想到，堂堂九云仙君竟是舍得出去，来这府中做一个挑水劈柴的杂役。” 也从侧面说明，封寒当年追杀封楠追杀的有多厉害。 陆婳没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封楠，眸中杀气腾腾。 梦梦看她这个样子，像是随时都会忍不住冲上去压着九云仙君一顿爆揍的样子。 梦梦想了想，说：“他刚刚提到忘川井……所以，你真的是封寒找了上千年的那个凡间女弟子？” 陆婳没回头，但是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是我。” 梦梦啧了一声，说：“跳下忘川井还能出来的，你怕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例。” 陆婳没吭声，但是偏头看了梦梦一眼。 梦梦笑了笑，说：“真好奇你在忘川井里面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陆婳：“杀戮。” 梦梦：“……什么？” 陆婳平静的说：“你不是问我经历了什么？我经历的，就是杀戮，无休止的杀戮。不杀人，就等着被杀。不想被杀，就不停的杀人。每天一睁开眼，就是玩命搏杀，每天每天，没日没夜。” 梦梦：“……” 她看着陆婳半晌，突然间轻声道：“所以，这就是你们魔族比一般人强大的原因吗？” 陆婳一笑，说：“梦梦，你知道的果然很多。” “也就一般般多。”梦梦说：“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不该知道的，我也勉强能知道一些。” 陆婳突然问：“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遇到过一个有趣的魔族，对不对？” “对。”梦梦笑着说：“我们是朋友，经常一起喝酒。不过，我来这里之后便已经没有见过他了。” “那个人是湛羽。”陆婳淡淡道：“我师傅双眼失明的事情，全天下人都不知道，湛羽却知道了。他说是一个朋友告诉他的，那个朋友是你吧？” “真厉害，这样都能猜得到。”梦梦笑着道。 “谢谢。”陆婳看她一眼，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梦梦笑着摆摆手，没说什么。 陆婳又道：“魔族之人，武力值高，且好像很是残暴，所以人人惧怕。实际上，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生存罢了。他们的残暴，只是为了活下去。大多数魔族人，都是一根筋，脑子简单的很，别人给个笑容都能骗走的那种。” 梦梦偏头看她，似笑非笑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湛羽那小子脑子里都是浆糊，玩不过你的。”陆婳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只想提醒你一句，不要骗他。” 她能看出来，湛羽是很在乎梦梦这个朋友的。 每次出去和梦梦喝酒回来，他就会格外的开心。 梦梦勾着唇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从来不骗傻子。” 第348章 好好招待你 梦梦说她从来不骗傻子，但是陆婳心里还是为了湛羽一阵揪心。 就湛羽那个蠢样子，都还不够梦梦一只手玩的。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不好太多管。再说，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多管，所有的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对面的打斗之上。 九云仙君一开始还能和封寒硬扛，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渐渐的就看的出败势了。 梦梦也站在一边，说：“堂堂九云仙君，心思这般狭隘，难怪上千年过去修为没有半点长进。他若看不破，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陆婳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盯着九云仙君。 封楠，不管他是什么境界，这个人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 他给她的持续了一千年的噩梦，陆婳忘不掉。 半空之上，封寒手中的龙吟一震，嗡的一声，气势大涨，一下子将九云仙君逼的落在了地上。 还不等他站稳，封寒便是乘胜追击，抬起一脚直接踹了过去。 这一脚踹的极重，且快的让封楠来不及反应。 封寒一脚踹出，封楠便一口鲜血喷出去，整个人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而此刻的封寒却已经收起了手中的龙吟，一步上前揪住了封楠的领子，沉默不言的开始暴揍封楠，拳拳到肉。 站在一边听着的那拳头砸在人身上的响声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就连梦梦，也有些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睛，幽幽的道：“这场面，看的我都有点同情九云仙君了。” 封寒这明显是想要出一口恶气，不要封楠的命，却要他疼，还要清醒着疼。 封寒的眼眶有些微微的赤红，身上的煞气很重，全然不是那个在陆婳面前温如的没有半点脾气的封寒。 梦梦看见九云仙君的下场，缓缓道：“从今以后，惹谁都不要招惹玄阳仙君。” 看看今日的九云仙君，前车之鉴。 一边站着的陆婳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她才有了动作。 她微微弯腰，从自己的长靴里抽出了一把匕首。 这是她还在人界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随身带着武器。 陆婳握着匕首，一步一步的朝着封楠走了过去。 此刻的封楠，已经被封寒揍到没有半点力气反抗，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地上。 封寒听到陆婳过来，微微一顿，停了手。 他下意识的侧身一步将封楠挡在自己的身后，对陆婳道：“婳婳？你不要过来……不好看。” 即便是现在，他也仍旧不愿意让陆婳看到太过血腥的场面。 若是以前的陆婳，定然会满心欢喜的答应了，但是现在陆婳却站着没动。 她看着封寒，轻声道：“师傅，这次我想自己来。” 封寒沉默了一会儿，让开了。 他心中有些失落，更多的确是心疼。 他到底还是没有保护好陆婳，让陆婳受了伤。 她这一千年的经历，封寒一直没敢问。但是从她刚刚的坚持上面不难看出，她这一千年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所以才会这么恨。 陆婳握着那把匕首，居高临下的看着封楠。 封楠还是清醒的，那双眼睛透过面具盯在陆婳的身上，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婳也没心思了解他在想什么。 她直接蹲下，一刀插进了封楠上。 封楠闷哼一声，腿部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 但是，他的酷刑还没我完。 陆婳抓着匕首，慢慢的在封楠的大腿上搅动起来。 封楠终于是没压出那声惨叫，直接叫出了声。 不过，也仅仅只有一声，接着便是咬紧牙关的丝丝的抽气声。 陆婳面无表情，握着匕首的手稳稳地慢条斯理的继续搅动。 封楠一身衣裳几乎要被冷汗给打湿了。 他咬着牙，竟是嗤嗤的笑了起来。 “这、这一千年，不、不好过吧？”封楠看着陆婳，艰难的道。 “是啊，很不好过。”陆婳的声音平静无比，像是在说着与她无关的人的事，“每一刻都感觉绝望。” 封楠又嘎嘎的笑起来，喘着气道：“当初你若是肯乖乖跟我走，你就不会绝望了。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与我合作，多好……啊！” 他一声惨叫，却是陆婳猛然间将匕首从他的大腿上拔了出来。 鲜血飞溅而起，直接喷到了陆婳的身上，但是陆婳却像是全然都没看见一般。 封楠的大腿之上，一个碗大血肉模糊的洞正在汩汩的冒着鲜血，隐隐的能看到里面的白骨。 封楠倒吸着凉气，大腿抽搐着，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陆婳将匕首在他的衣裳上面擦了擦，慢条斯理的说：“我这人的确是有点死心眼，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回头。九云仙君，你可知道，当年九重天室门外匆匆一面之后，我可是惦记了你整整一千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期待着再次见到你。” 封楠仰躺在地上，闻言之后，竟是颤抖着声音回了一句：“是吗？你、莫不是爱-上我了？” 陆婳还没反应，一边站着的封寒已经抬起一只脚直接踩在了封楠的脸上，脚底印在他的嘴上，狠狠的碾碾。 陆婳像是没看见，抓过封楠的右手，又是一刀插在了封楠的掌心，直接来了个对穿。 都说十指连心，掌心对穿的疼痛让封楠这个大老爷们也忍不住惨叫起来。 只是这声音被封寒的鞋底儿压着，闷闷的没传出来。 陆婳照旧慢条斯理的开始转动匕首，同时轻言细语的说：“是啊，我就是爱-上-你了啊，爱你如今这般任我宰割无力反抗只能惨叫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想了多少次我们重逢的场面，每一次都几乎让我激动的无法自持。” “我想着见了面之后，定然要好好的招待你一番。就在刚才，我决定了。你让我暗无天日一千年，那我就在你身上扎上一千个洞如何？你放心，我这一千年别的什么没学会，都在苦练杀人了，手艺熟练的很，一定会昂你挨完一千刀后不死的。” 陆婳这么说着，竟是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然后抖出一些黑色的粉末在封楠受伤的地方，又是惹来封楠的一阵惨叫。 陆婳却温和的道：“别叫，给你止血呢！这药有奇效，就是疼了点。” 第349章 你已经很幸运了 陆婳手中的那个药，是真的止血有奇效。 那药，是她从天地牢笼带回来的，是独属于那边的特产。 魔族许多人都拿这个止血，只因为这东西止血快。只不过，有个很大的副作用，那便是上药之后会让人疼的死去活来，更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就算是流血而死也不用这种药的感觉。 如今陆婳将这些药用在封楠的身上，他大腿上那个碗大的洞果真是很快就止血了，只是看着更加可怕了。 陆婳将那药又往他的手背上抖了点，一边止血，一边不断的在他的掌心搅动着。 继续这般下去，封楠就算是不流血而亡，怕是那只手也保不住了。 封楠不知道是不是疼的，浑身不疼的颤抖着。他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连头发都湿了。 那个止血的伤药，比之陆婳给予的伤害要厉害了一百倍不止。 他开始还能和陆婳耍耍嘴贫，但是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死死的咬着牙，几乎快要将自己的一口牙给咬碎了。 陆婳却觉得无趣一般，慢慢的跟封楠唠嗑。 “这一千年，你过的也不怎么样吧？堂堂仙君，躲在这玄阳府邸砍柴挑水，必然是很憋屈吧？”陆婳淡淡的说。 封楠挣扎着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拜你所赐。” 若非因为陆婳，封寒又怎么会像是一条疯狗一样死死的咬着他不放？他又如何会为了保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陆婳嗤笑一声，说：“彼此彼此。” 他们互不相识，但是却互相影响，过了一千年不像人的日子。 陆婳搅动够了，然后像刚才一般，慢条斯理的将匕首从封楠的掌心拔了出来。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招待你。”陆婳笑了笑，说：“你说，我先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切下来，然后再切手，再切手臂，再砍脚，然后剜掉双眼，用铜灌入双耳，再割掉你的舌头……你觉得如何？” 封楠颤了颤，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婳。 就连旁边的梦梦，也诧异的看着陆婳。大概所有人都没想过，平时看着脾气还不错的陆婳，竟是想要将封楠制成人彘。 陆婳大概也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但是陆婳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戾气。 她是魔啊，即便她平日在怎么乖巧在怎么看起来温和，那不过也是看起来而已。 她的骨子里，早就已经是刻满了杀戮的魔。 她的所有暴戾，在这一瞬间几乎全部爆发出来。 站在一边的封寒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是到最后到底是没吭声。 只是，他望着陆婳的方向的时候，神情更加的柔和了。 陆婳觉得自己说的简直是个好主意，做到做到，手起刀落便砍掉了封楠的一截手指。 是的，不是一根，是一截。 她说了，要砍他一千刀，自然是一刀也不能少的。所以这手指也得省着点，慢慢的砍。 一根手指砍个五六刀的，也就差不多了。 陆婳一边砍一边给封楠止血，甚至拿出灵丹给封楠喂下去，以保证封楠还活着并且清醒的经历所有的一切。 一开始，封楠还忍着，只是唇间偶尔散发出几声闷哼。 直到陆婳砍掉了他右手的三根手指朝着第四根手指进发的时候，封楠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吼了一声：“你要杀便杀，何必这般折磨我？” 到现在，他已经想要一个痛快结局了。 比起封寒的暴揍，陆婳这种慢条斯理一刀一刀砍的折磨更让封楠忍受不了。 陆婳闻言嗤笑一声，说：“九云仙君，你别着急啊，我不是说了一千刀吗，如今距离一千刀还很远呢，你而已慢慢享受啊。” 说罢，手起刀落，封楠的另一根手指立马断掉小半截。 “啊啊啊啊！”封楠惨叫着，并且开始不停的挣动着，喊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陆婳神色瞬间严肃，非常郑重的说：“我说了我这个比较死心眼，说是一千刀那就必须是一千刀。九云仙君好歹是个堂堂仙君，怎么能如此没有骨气的跟我求饶呢？你还是多担待着吧，一千刀很快就过去了，没有那么难熬的。” 她拿着匕首，也不砍了，像是切菜一般，按着封楠的一节手指慢慢的切。 她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你如今躺在这里，除了有些疼痛之外，又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你不知道吧？我跳下忘川井之后，便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人，甚至没有一棵树，有的，只是虎视眈眈的想要吃掉我的成群结队的魔兽群。” 陆婳微微眯着眼，唇角也似乎带着笑，说：“魔兽没见过吗？那些玩意儿，和咱们九重天的那些瑞兽可不一样。那些魔兽凶残无比，个个喜食人肉，当然饿起来了，也能吃吃同伴。” “我都没缓过来自己到了何处，就开始被迫和这些魔兽搏命。我为了活下去，我连闭一下眼睛都不敢。饿了就吃那些魔兽的尸体，渴了就喝他们的鲜血……真想让你尝尝那些魔兽的尸体，那些肉难吃的能让你恨不得去死。还有那些鲜血，从喉咙里一路烧到胃里，能让你生不如死。” 陆婳使了点劲儿，终于将封楠的那一截手指切断了。 她一边开始切下一根，一边继续道：“但是怎么呢，我不想死，所以只能选择生不如死的活。在那里的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在和人拼命，即便是在睡梦中，我也从未真正闭上过眼睛，一切都是为了想要活下去。” 陆婳看着封楠，说：“我若是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九云仙君，你在这玄阳府邸过着平静的日子，偶尔还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听到她的消息。比起我来，你已经幸福的快要上天了。” 陆婳一字一顿的道：“你知道吗？这一千年于我来说，多想一想师傅的时间都没有。因为我要拼命，我要活着！” 第350章 血债血偿 封楠躺着的地面，一大滩鲜血，还有一些碎肉末伴随着一些指骨，看起来很是可怖。 陆婳一边慢条斯理的砍人，一边平静的诉说着自己这一千年来的遭遇。 站在一边的梦梦眯着眼睛，盯着陆婳那双眼睛，神色复杂。 而站在陆婳身边的封寒，却早已经是眼眶发红了。 一千年，整整一千年。若是中途陆婳有过一点疏忽或者说是放弃的念头，那么他们便再也不可能有重见之日。 封寒被差一点就彻底失去陆婳的事实攥住了心脏，恐慌不已。 这里最平静的人，大抵就是陆婳身后不远处的湛风了。 这里的人，唯有他是了解所有事情经过的。 那个眼里冒着坚强不屈光芒的女孩，那个义无反顾的进入禁区的女孩，那个说永不背叛他们的女孩……她所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们魔族之人自愿臣服在陆婳的脚下，不仅仅是陆婳带着他们走了出来，还因为陆婳做到了他们魔族之人做不到的事情。 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咋那片土地，早已被磨光了斗志，像陆婳曾经说过的那样，早已被驯养了。 是陆婳唤起了他们骨子里的血性，是陆婳将他们从行尸走肉变成了人，是陆婳让他们重新拥有了意识。 所以，整个魔族都自愿臣服于她，且忠心耿耿绝不背叛。 封楠一开始还叫着‘杀了我吧’，但是在听到陆婳的讲诉之后，却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他一边颤抖一边对陆婳道：“我早就说了，当年只要你跟我走……是你自己选了忘川井……”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陆婳。她手起刀落，一刀砍掉了封楠的右手。 当年在九重天那里，她之所以跳下忘川井，就是不想成为封寒的弱点，成为敌人对付封寒的武器。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旧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忘川井。 陆婳将一千年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我宁愿死，也绝不会让你得逞。” 封楠颤抖着，他微微的一偏头，脸上戴着的面具竟是哐当一声落了下去。 陆婳原本正待落下去的匕首，在看到封楠那张脸的瞬间便僵在了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这张脸，她太熟悉了。 这明明，就是和师傅一模一样的脸。不，并不是一模一样，而是足足像了九成。 两人唯一不像的地方，便是眼睛了。 陆婳握着匕首的手一点点的收紧，攥的咔擦咔擦直响。 她终于想起了封楠的另一个身份：封寒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他一直戴着面具，便是因为这张和封寒像了九成的脸吗？ 面具一掉，封楠脸上痛楚的表情便再无处可躲，尽数暴露在陆婳的面前。 陆婳握着匕首的手，隐隐的有些发抖。 封楠看见了，又是嗤嗤的笑起来，嘲讽的说：“下、下不了手吧？我这张脸，是不是和他很像？哈哈哈……” 陆婳怒不可遏，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封楠的脸上，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和他相提并论？” 封楠见她生气，却好像更加开心了，道：“我的却不是个东西，但是怎么办，我就是有一张和他如此相像的脸啊，睡觉咱两是亲兄弟呢？陆婳，你要杀我吗？你仔细看看我的这张脸，你真的要杀我吗？” 陆婳又是一巴掌扇在封楠的脸上，骂道：“贱婢肚子里出来的小贱人，见不得人的私生子，也敢这般耀武扬威？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这般嚣张的，是你那个不知廉耻的卑贱娘亲吗？” 这是陆婳第一次用这么恶毒的言语去攻击一个人。 但是她现在已经没有理智，唯一的想法便是用尽一切办法让他痛苦，用尽所有语言让他伤。 “我要是你，我就躲起来不见人或者干脆自刎谢罪。自己的老娘不要脸犯贱勾搭有妇之夫，儿子也这么不要脸跟嫡子争宠，甚至恬不知耻的喜欢嫡子的未婚妻。封楠，你和你娘可真是蛇鼠一窝啊，贱都贱的这么异曲同工。” 陆婳骂完之后又是一巴掌扇在封楠的脸上，顺带啐了一口，不屑的道：“我若是玄阴仙子，我也选封寒，绝不会多看一眼你这样出生的贱种。被你喜欢，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陆婳这后面的几句话，每一个字都戳到了封楠的痛脚。 不管是母亲那见不得人的情人身份还是自己私生子的出生还是自己对柳月眉那不可告人的心思，都是封楠埋在心底最深的痛。 如今被陆婳拖出来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并且被狠狠的践踏，这让封楠怒的快要疯了。 他直接怒火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在不断的颤抖着。 他仰头看着封寒的方向，喊着：“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封寒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像是陆婳的一个最忠诚的守卫。 见他如此，封楠终于崩溃，喊道：“大哥，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这一声大哥喊出来，陆婳明显能感觉到封寒的身子僵硬了片刻。 封寒动了动，却是对着陆婳，道：“累不累？需要喝水吗？” 封楠：“……” 陆婳顿了顿，说：“不需要。” 于是，封寒便又不说话了，继续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封楠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绝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快死了，他竟是奇异的平静了下来，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陆婳，对不起。” 陆婳一愣，随后便皱着眉头看着封楠。 封楠微微的眯着眼睛，缓缓的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从未得罪过我，但是却因我受罪千年……不管如何，在所有的事情中，你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陆婳没吭声，只是盯着封楠的眼神没有半点动摇。 她要的，不是一句对不起。 不，是她根本就不需要这句对不起。 难道说，一句对不起就能将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免掉吗？ 不可能的，伤害已经造成，再多的言语已经无法弥补，更何况是这一句苍白的对不起。 陆婳不想要他的对不起，就想要他血债血偿。 第251章 乱咬人的疯狗 封楠对陆婳说完之后，便用力的偏头看向封寒的方向。 “大哥……”他动了动唇，喊出了这个称呼，问了一句：“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戴上面具遮住这张与你像了九成的脸吗？” 封寒微微垂着头，没动也没说话。 封楠却自顾自的道：“因为，我不想活在你的阴影之下。” “是不是很好笑？是不是觉得我把话说反了？在所有人的眼里大概都觉得是你活在我的阴影之下才对，是吧？”封楠笑了笑，道：“曾经，就连我自己都一度这么认为。” “但是大哥，事实真的如此吗？”封楠低低的道：“你是嫡子，我是私生子。我一出生，便是个见不得人的存在。即便你娘失心疯了非要虐待你对我好，但是仍旧改不掉我有个不光彩的出生的事实。从小，家族聚餐我不能出席，重要场合我不能出席，我活的像个隐形人。你那么优秀，不管我怎么努力，我都追不上。” 封楠的眼眶渐渐的红了，缓缓的道：“但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对你都没有半点恶意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怕你吃不饱，给你偷点心，我怕你穿不暖，给你送新衣，我怕你被欺负，帮你打架……” 他偏头死死的盯着封寒，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想要跟你争抢什么的，但是为什么，就连月眉，也只看得见你而看不见我？” “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封楠低低的道：“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就要她一个人就好了，但是为什么我还是争不过你？你已经有了那么多了，你为什么还要跟我抢月眉？” 这话说到这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封楠为了柳月眉，和封寒反目成仇。 他夺走属于封寒的一切，甚至三番两次的欺负封寒陷害封寒甚至想要他的命。 他以为，只要没有了封寒这个人，那么柳月眉就一定会看到自己的存在。 一直没吭声的封寒此刻微微的抬了抬眸，缓缓的道：“你说我争柳月眉，那你可又知道我当年为何要离开九重天去了人界？” 封楠：“……” 他愕然的看着封寒，整个人好像都处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 封寒淡淡的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抓住。不爱终究是不爱，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什么办法。” 封楠：“……” 封寒突然消失去人界，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是想要给自己机会？ 结果他倒好，在九重天上蹿下跳逼的封寒不得不从人界重返九重天。后续又发生了这一连串事情，导致了如今这个结局。 封寒冷冷的道：“我无意跟你争抢什么，你当明白，只是你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不愿意看明白。” 说罢了，封楠就是迁怒。 他求而不得，所以迁怒了封寒。 封楠缓缓的闭了闭眼睛，说了一句：“大哥，杀了我吧。” 封寒没说杀也没说不杀，而是看向一边的陆婳，喊了一句：“婳婳。” 所以，封楠的命运，全然的交到陆婳的手里。 若是曾经，他定然会留封楠一条命在。 但是如今，他却是不想了。 如果他要是再留封楠一条命，那婳婳那地狱般的一千年算什么？ 那血淋淋的一千年，他该找谁去兑换？ 这对陆婳不公平！ 封楠偏头看向陆婳，说：“陆婳，杀了我吧。” 陆婳眯着眼睛，然后猛然间抬起匕首，不是朝着他的心脏，却是朝着他的右边眼睛去的。 一声惨叫，伴随着飞溅而起的鲜血，一颗带着血的眼珠子吧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封楠捂着右眼，在地上疼的打滚。 陆婳面无表情，说：“有眼无珠，要来何用？人生来带的一双眼睛，你却只用它看到了嫉妒，这样的你，也配拥有眼睛？” 因为这个人的嫉妒，导致了她和封寒一连串的悲剧，更是间接地导致了封寒的双目失明。 既然封寒双目失明了，凭什么封楠就能好好的看这个世界？ 陆婳抬起匕首，正准备朝着封楠的另一只眼睛下手的时候，院子外却陡然间传来了两声凄厉的尖叫声。 陆婳的动作一顿，一偏头，便见柳月眉和陈秀正站在院子门口，震惊的看着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陈秀黑着一张脸，扫了眼地上的鲜血喝满脸狠历的陆婳，冷冷的道：“这里是玄阳府邸，不是你的魔窟。” 陆婳没说话，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走近。 两人刚往前走了没两步，柳月眉便是一声惊呼，不可置信的抬手捂嘴，不过那句话却还是飘了出来：“封楠怎么在这里，还是这个样子……” “封楠？”陈秀一愣，说：“封楠在这里？他在哪里？” 柳月眉看她一眼，然后抬手指了指躺在血泊中的男子，说：“娘，在那儿。” 陈秀顺着柳月眉指的方向看过去，满身的血液几乎是在瞬间就凉了。 那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了，可不就是消失了上千年的封楠吗？ 陈秀再顾不得许多，几步奔到封楠的面前一下子跪了下去，厉声道：“封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谁把你伤成这样？你告诉娘，娘为你报仇。” 封楠没吭声，盯着陈秀的眼睛里有着不易察觉的厌恶。 而陈秀却是激动异常，像是个自己孩子受到伤害的真正的母亲。 她红着眼眶站起身来看着封寒，质问道：“是你做的吗？是不是你做的？” 封寒没说话，陈秀却把这个反应当做了默认。 她立刻便疯了，抬起手要朝着封寒的脸上扇过去。 陆婳脸色一沉，拉着封寒微微的后退一步，躲开这一巴掌。 但是陈秀却是没完，疯狗一般的吼道：“是你将他害成这个样子的吧？我要你血债血偿。” 说着，竟是要伸手去挖封寒的眼睛。 陆婳看的心头火起，忍不住匕首一晃朝着陈秀的手腕而去。 陆婳的动作飞快，只见一道残影扫过，便见陈秀的动作猛然间停了下来，并且发出了一声惨叫。 一道血线从她的手腕处满眼开来，紧接着鲜血吧嗒吧嗒的便砸在了地上。 第352章 你不配为人 陆婳拿着匕首挡在封寒的面前，厉声道：“你再敢对他动手试试看？” 陈秀倒是想动手，但是她现在却动不了。 右手剧痛，鲜血吧嗒吧嗒的往下淌。捧起手一看，却是自己的手筋自己被陆婳给一刀挑了。 陆婳趁着对方懵逼的空挡，护着封寒后退了一步，冷冷的对陈秀道：“若非看着你是他娘的份上，我刚才那一刀就不是落在你的手上，而是落在你的脖子上。” 呆愣了许久的陈秀也终于反应过来。 她尖叫两声，瞪着封寒吼道：“我是你娘，我是你娘啊，你怎么可以看着这个女人这么对我？你没看见她挑了我的手筋吗？你杀了她，现在就给我杀了她，这种人，我一辈子都不会要她进我封家的门。” 直到现在，她还在因为封寒亲娘的身份而摆谱。 但是很显然，她的儿子并不怎么买账。 封寒冷冷的说：“她那把匕首没架在你的脖子上已经狗给你面子了。” 陈秀还要再说什么，一边的陆婳却是冷笑了一声，说：“夫人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可是想要变成封楠仙君这样？” 陈秀一愣，忙低头去看封楠，此时才将封楠此刻的样子看了一清二楚。 封楠不只是眼睛被挖掉了一只，便是他的右手，也被齐手腕的地方一刀砍断。 不止如此，在封楠身体的四周，散落着各种可疑的学肉末。 陈秀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冲着封寒的方向尖叫道：“你疯了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封楠他是你的弟-弟啊，你的家人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你有没有想过，你父亲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该有多美的生气？” 封寒没说话，全然当没听见。 不是他太淡定，而是像这样的话甚至是更难听的，他都是听过的。这么些年下来，他早就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但是一边的陆婳却没这么麻木。 在她眼里什么什么都是最好的师傅，凭什么要被人这样欺负？ 她挡在封寒的面前，直接骂了回去：“你们这会儿知道他是你们的家人了，那你们到底有没有拿他当家人呢？封楠，你三番两次想要他的命的时候，你可有想过他是你的大哥？陈秀，你伸手便要挖自己儿子眼睛的时候，可有想过他是你的儿子？” 陆婳脸色极其的难看，一字一顿的道：“当年不把他当家人，如今有所求了才跑来当家人，我告诉你，我们不稀罕。” 陈秀被堵得哑口无言，愣在那里没说话。 一直没吭声的柳月眉此刻直接忽略了陆婳，对封寒道：“寒哥哥，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对封楠下了这样的重手，到时候爹不会放过你的，整个封家宗族都不会放过你的。纵使封楠真的有什么错，也不该你来动手啊。”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然站在封寒的角度考虑，没有一丝半点，是为了躺在地上的九云仙君。 从进来到现在，柳月眉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声尖叫之后，便在未多分一丝一毫的注意力在封楠的身上。 只是不知听得柳月眉的这些话，封楠究竟作何感想呢？是不是，更加不想活了呢？ 柳月眉看了看封寒，又看了看陆婳，然后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一切都推在陆婳的身上。她是魔族，生性残暴，且大家到时候一定会义愤填膺群起而攻之，便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头上了。” 一边的梦梦嗤笑一声，看了看地上的封楠，又看了看双眼发亮的盯着封寒的柳月眉，说了一句：“贱不贱得慌。” 两个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贱。贱出了风格，贱出了水平，贱的她梦梦都要对这两个人刮目相看了。 陆婳冷笑一声，看着柳月眉道：“不用往我身上推，这件事就是我做的，师傅自始至终都没有插手。” 柳月眉一愣，随后脸色一喜，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陆婳冷冷的看她一眼，说：“我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她拿着匕首在封楠的面前蹲下，说：“说好的一千刀，便一刀也不能少。咱们该继续了。” 封楠没吭声，实际上从柳月眉进来的一瞬间，他的所有目光便都集中在柳月眉的身上。 此时此刻，听见陆婳的话之后，他鬼使神差的说：“好，来吧。” 这样，也好。 柳月眉嗤笑一声，嘲讽的道：“你剩下的那只眼睛，我看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反正是个睁眼瞎，不若一块摘了吧。” 说罢，朝着封楠举起了匕首。 一边的陈秀捂着流血的手臂，在陆婳的匕首落下之前整个人猛然间趴在封楠的身上将他的身体牢牢的遮住，同时撕心裂肺的喊道：“你们不许再动他，你们若是想要动他，便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抽泣着道：“若是让夫君知道了封楠的事情，一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说不定会迁怒我。与其如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边站着的封寒神色阴沉至极，垂着手，拳头都快要攥出水来了。 陆婳则是像是看着神经病一样的看着陈秀，没好气的道：“你是不是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陈秀厉声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做什么，我很清醒。” 陆婳：“……” 清醒你个头，我看你才是鬼迷心窍的那个人。 陆婳问她：“当年封寒被封楠欺负的时候，你有没有像现在这样不要命的挡在他的面前，谁敢动他一下你就跟谁玩命，你有过吗？” 陈秀：“……” 陆婳又问：“在封寒受到伤害的时候你可站在他的面前喊上一声血债血偿然后为他讨回一个公道？” 陈秀：“……” 陆婳说：“陈秀，你真让人恶心。难怪封野宁愿和一个侍女出生的女人搞在一起，也不愿意多看你一眼。” “你这种人，不配为人妻更不配为人母甚至不配为人。”陆婳厉声道：“封寒投胎你身，是他命不好。但是从今以后，他的这条命归我了！” 第353章 你就是个外人 陆婳的话，陈秀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正是因为听的清楚，她才如此愤怒。 她几乎顾不得还躺在地上的封楠，而是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婳厉声吼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有什么资格要他的命？他的命，是我的。” 陈秀有些癫狂的道：“是我生下的他，没有我就没有他。不管我怎么对他，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你凭什么管？” 在她看来，她就算对他再不好就算再虐待他，封寒也不该对她有所反抗。 封寒是她的儿子，是她生下了他给了他生命，那么不管自己怎么对他，他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受着。 所以这么多年，她从未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婳摇了摇头，道：“你是生下了他，但是仅此而已。这么多年，他也为你做了不少事情了吧？别说他根本就不欠你的，就算真的欠了你的，那也早就还清了。” 陆婳后退一步，抬手将封寒的手抓在自己的手心，一字一句的道：“而现在，他不欠你什么，他的后半辈子，他的命都属于我了。你别想用你母亲的身份绑架他，我不会容忍的。” 陈秀被彻底的激怒，抬手一掌朝着陆婳劈了过去，同时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一直站在那的封寒却突然间动手抬手一掌劈了过来。 砰的一声，陈秀被直接掀的倒飞回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封寒冰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一字一句的道：“不管你怎么对我，我无所谓。但是你记住，你不能动她分毫。” 封寒说完这话，侧身想要去抓住陆婳，可是手才刚伸出去，陆婳便直挺挺的朝着他的方向倒了过来。 封寒脸色一变，抬手将陆婳接住抱进了怀里。 那个该死的毒，好死不死的，在这个关头发作了。 莫名其妙的就突然间失去意识，这种事情在近来这些日子里总是频繁发生。 一边的梦梦此刻大步走上来，看了陆婳一眼，对封寒道：“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陆婳的身体。” 封寒嗯了一声，随后打横将陆婳抱起大步往房间走去。 进屋之前对兰芙道：“将封楠锁起来，别让他死掉了。” 他还不忘从陆婳的身上掏出那一瓶止血的圣药扔给兰芙。 兰芙应了，拿着那药，吩咐几个人将封楠直接拖起来带了下去。 柳月眉抿了抿唇，抬脚要跟上，却被兰芙伸手拦住了。 “玄阴仙子留步。”兰芙低垂着眸子淡淡的道。 柳月眉脸色一冷，“你敢拦我？” 若是从前，兰芙怕是心中有些发憷，但是现在她却是不怕柳月眉了。 毕竟，她以前顶着一个玄阳仙君未婚妻的身份，她不得不对她客气一点。但是现在很明显了，柳月眉不可能是将来玄阳府邸的女主人，并且仙君对她的态度并不好。 奴随主，她现在也并不用太惯着玄阴仙子。 因此兰芙脸色不变，淡淡的道：“玄阳府邸有规矩，关押重犯之地，外人不得擅闯。” 柳月眉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咬牙切齿的说：“我是外人？” 兰芙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清楚明白的告诉玄阴仙子：不错，你的确是个外人。 柳月眉再也受不了，长鞭啪的一声朝着兰芙抽了过去，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敢在我的面前摆谱？一个低贱的奴仆，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直畏畏缩缩的兰芙却是抬手便抓住了柳月眉的鞭子，然后狠狠的一拽，直接将柳月眉拽了一个踉跄。 兰芙冷冷的看着柳月眉，沉声道：“玄阴仙子，请自重。” 柳月眉死死的盯着兰芙，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没有想过，一个侍女而已，居然真的敢还手。 兰芙不但还手了，而且一看就知道伸手定然不弱的。 他们这些大家族家里的侍女多少是有些本事的，但是却没有一个如兰芙这般，有着这么高的修为。 能单手抓住柳月眉长鞭的人，实力定与柳月眉不相上下。这样的人放在九重天上地位也一定不低，可她却在玄阳府邸当一个小小的婢女。 兰芙不知柳月眉的诸多想法，只是将那长鞭扔到柳月眉的脚下，淡淡的道：“玄阴仙子也是大家族出来的人，从小学规矩，也该知道做客之道。奉劝仙子一句，消停点不要折腾，否则真踩到了仙君的底线，谁都好过不了。” 兰芙说完这话，转身走了。 这里，只剩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柳月眉以及慢慢才从地上坐起来的陈秀。 陈秀有些恍惚，但是更多的是震惊和不解。 封寒，竟然对她动手了。 这么多年，不管自己对封寒有多过分，封寒从来都是默默的忍受，从未对自己动手。 但是现在，他却对自己动手了。 陈秀喃喃的道：“怎么可能？封寒他是我的儿子，他怎么可能这么对我？” 一边站着的柳月眉一肚子火，此刻听她这话，冷冷的道：“怎么不可能？从小到大你是怎么对他的？他现在这么对你，也并不奇怪。” 陈秀一愣，盯着柳月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活该。”柳月眉冷着脸，“你从小到大没爱过他一天，如今被他这么对待，是你的报应，你活该。” 陈秀瞪着眼睛，道：“月眉，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想不想嫁给封寒了？” 柳月眉冷笑一声，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讨好你是为了什么？你太高估自己了，封寒根本就不会听你的。语气把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还不如我自己来。” 说罢，大步从陈秀的身边走过，路过她的时候还顺带挖苦一句：“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好，就别想着管别人的事了，你蠢得不是一点半点。” 说罢，再不看陈秀一眼，直接扔下她大步走了。 第354章 他的生机 陈秀愣在原地，完全不可置信。 柳月眉对她突然变化的态度给她的震撼，比封寒突然对她动手还要大。 毕竟封寒从小就不跟自己亲近。 但是柳月眉不一样。 柳月眉从小母亲亡故，是她将柳月眉带到自己的身边抚养长大，对她就像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除了封楠，她剩下的所有关爱都给了柳月眉。 柳月眉也很是让人熨帖，一口一个娘的喊得很是甜，又懂得孝顺，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柳月眉是真的很爱她。 她想着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费，倾尽心力照顾的孩子到底还是给了她回报。 但是她没有想到，柳月眉的一切都是装的。 她对自己甜言蜜语，只是因为自己能帮助她达成目标而已。一旦发现自己没有用了，便再也不屑在自己的面前演戏了。 一想到柳月眉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陈秀便感觉不寒而栗。 她呆愣许久，才游魂一般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 陆婳突然睡过去，若是从小，大家怕是以为陆婳只是身体不好，让她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但是现在，大家却心知肚明，陆婳不是困了，她是中毒了。 以前，陆婳睡一觉之后很快便能醒来，但是这一切，她却睡过去很久都没有醒来。 封寒一直守在陆婳的床边，一开始还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一丁点的人味儿，但是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陆婳继续昏迷，封寒身上的人气儿便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兰芙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封寒低头在亲吻陆婳的眉心。 那一瞬间的温柔转瞬即逝，等他再抬头的时候，便已经是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玄阳仙君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玄阳仙君这个状态了。 自从陆婳来了之后，玄阳仙君身上便多了人气儿。这些时日，他们能在封寒的脸上看到喜怒哀乐，能看到属于人的七情六欲，甚至运气好还能撞到封寒的笑容。 但是封寒如今又突然间变了回去，让兰芙心中一下子难受起来。 她好似，又回到了陆婳还没出现之前的那一千年。 陆婳是封寒身上的生机，陆婳在，封寒就活的像个人。陆婳不在了，他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人气，虽然活着，但是却活的连个鬼都不如。 兰芙叹着气，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了进来，轻轻地放在床边的矮桌上，低声道：“仙君，陆姑娘的药熬好了。” 这些药，是陆婳每天都要吃的。 以前的陆婳总是很讨厌吃这个药，要封寒抱在怀里哄好久才会喝下去。 但是如今，人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再也不能拽着封寒的袖子撒娇说不吃药了。 封寒看了看陆婳，再看了看那碗药，然后沉默着端起了药，先自己喝下一大口，随后才低头哺给陆婳。 一边的兰芙瞪大了眼睛，额了一声之后，便紧紧的闭上了嘴。 这还是，兰芙第一次看见他们之间如此出格的举动。 封寒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将大碗药都喂给了陆婳。 兰芙甚至发现，在最后一口喂进去之后封寒并没有马上抬起头，而是在陆婳的唇上停留了片刻，这才抬起头。 兰芙垂着眼睫，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封寒喂完药之后，又盯着陆婳看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 他对兰芙道：“你在这里守着她，不许任何人靠近。” 兰芙应了，乖乖的站在床边守着陆婳。 封寒说完这话之后便转身出了房门，走到门口的时候还反手给这里下了禁制，一般人根本无法突破他的禁制进入这间屋子。 封寒做完这一切之后，便朝着关押封楠的地方去了。 一直靠在门边守着的梦梦在犹豫了一下之后，也抬脚跟了上去。 封寒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未阻止梦梦的举动。 地下一间囚室之内，封楠的双手被绑着，双脚离地的高高悬挂着。 他的右眼没有了，右手也被齐手腕的地方被砍掉，大腿上一个碗大的洞露出森森白骨。 他一直在忍不住的颤抖，唇间偶尔溢出的呻-吟声都在表明此刻的他到底有多痛苦。 他被吊着，重力往下，双手都被扯得不像是自己的一般。 更重要的是，陆婳那些止血的药。 那药有奇效，止血效果非常好，上了一点便能止住血，以免他失血过多而亡。同时，那药也能让人痛不欲生，且是让他在清醒的情况下痛不欲生。 他恨不得直接将自己打晕过去，但是他不能。 耳边能听到哒哒的脚步声，封楠知道是有人来了，但是他却能转头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一会儿，封寒便站在了封楠的面前。 封楠微微的眯着眼，打量着与自己像了九成的那张脸，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封寒面无表情，视线只是朝着封楠的方向，但是眸子里却有些空茫，也不知在看什么。 封寒冷冷的对封楠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封楠：“……” 封寒一字一句的道：“交出解药，我饶你一命。那一千刀过后，绝对留你性命。否则，那就不是一千刀，而是无数个一千刀。只要我还活着，我便每日在你身上划上个十七八刀，直到我死亡。” 封寒这话，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让一个人死，他养着他，与他不死不休。 这样的结局，还不如让他死了。 封楠觉得自己的这个大哥总是刻板的很，一板一眼的，即便被欺负了也从来不叫，只会默默忍受，然后在忍受不了的时候蓄力反抗。 他从来不说这样那样的一些狠话。 但是，他说出口的话，定然会做到，决不食言。 封楠抖着牙关，眯着眼看着封寒，问：“你、你就这么在乎她？她到底有哪里还，值得你这样呢？明明，月眉也对你……” 他的话没说完，已经被封寒一把掐住了脖子，一字一句的道：“解药。” 他只想要解药，并不想听除此之外的任何话题。 更何况，这话题还关乎到柳月眉，这边让封寒更没有听下去的想法了。 第355章 多余的善良不如拿去喂狗 封楠被掐的猛烈的咳嗽，这一咳嗽又带动自己身体的晃动，让吊着他的两条手臂刹那间撕扯的痛。 他闷哼一声，咬着牙没让那一声呻-吟出口。 在封寒的面前，他总是不愿意示弱的。 封寒掐着他的脖子，冷冷的道：“给解药，你活。不给，你生不如死。” 封楠舔了舔嘴唇，也一字一顿的道：“解药，没有。有命一条，你拿去啊。” 封寒没说话，掐着封楠脖子的手青筋暴起，整个人显然都已经在极度暴走的边缘了。 可是封楠这个时候却是嗤嗤的笑了起来，说：“我亲爱的大哥，你不敢了，你怕了。” 他似乎心情终于愉悦了一点，笑眯眯的说：“你不敢杀我，你不敢的。你害怕了吧？你害怕我死掉了，就没有人可以救他了。大哥，你终于也知道害怕了……” 封寒，好像无所畏惧。不管他怎么上蹿下跳不管他怎么陷害他，哪怕是将他扔进万鬼窟，他都没有在封寒的脸上看到丝毫害怕的神色，他总是那么平静。 而现在，他终于看到封寒的恐惧了。 一种隐秘的兴奋感让封楠暂时忘却了疼痛，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封寒，桀桀的怪笑着。 他觉得自己赢了。 看到封寒的恐惧，也不枉他和他争了这么多年。 封寒的手掐着封楠的脖子，整个人可怕至极。但是不管有多愤怒，不管有多想直接扭断面前这个人的脖子，封寒掐着封楠的手却始终克制着。 即便，他的手背上青筋高高的暴起。 他不能杀了封楠，因为那个解药，也因为陆婳的嘱托。 他能明白，陆婳想要亲手解决封楠，他还要留着封楠，等陆婳好了之后再亲手毁掉他。 终于，封寒放开了掐住封楠的手，缓缓的后退了一步。 他偏头看着站在一边守着的人，缓缓的道：“所有的刑罚都给他用一遍，保证别死了就成。” 说完这话之后，封寒便转身走了出去。 梦梦却站在原地，没有跟着封寒一起离开。 她走到封寒之前站着的位置，仰头看着封楠。 封楠那有些癫狂的笑容在封寒离开之后便自动消失了。 他微微的眯着眼，打量着对面的梦梦，冷笑着道：“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最好能够弄死我。” 梦梦笑了笑，说：“我看起来很像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吗？” 她从旁边扯过一张凳子在封楠的对面坐下，淡淡的道：“你别紧张，我不会对你动手的，你就当我无聊，来陪你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梦梦懒洋洋的坐在封楠的对面，淡淡的道：“陆婳那蠢丫头，也是可怜。一个凡人，好不容易追着封寒的脚步来了九重天，但是却连九重天的大门都没进，便遇到了你这个人渣，啧，我就没见过比她还要倒霉的人了。” 封楠沉默不语，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说，那丫头还是个凡人的时候，是个驰骋沙场的女将军。”梦梦笑眯眯的说；“这可真是不多见。” 封楠有些烦躁，冷声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表达一下陆婳到底有多倒霉。”她斜睨了封楠一眼，道：“人家跟你无冤无仇的，你把人家害的那么惨。” 封楠：“……” 梦梦又道：“更可笑的是，这个蠢丫头，还三番两次的帮她的仇人。一想到那些被你扔掉的糕点，我就觉得可惜，真是浪费了。还有，那日就该让柳月眉打死你，做什么瞎好心要去救你。” 封楠更加烦躁了，声音也冷了几分，说：“谁稀罕她救我了？要她多管闲事。” “所以才说她蠢嘛。”梦梦站起身来，又看了他一眼，才说：“她可是魔族呢，怎么能有那么多余的善良呢？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她的善良的。在我看来，她那些多余的善良还不如拿去喂了狗，起码狗还会冲着她摇摇尾巴呢。” 说完这话之后，梦梦再没说话了，转身跟着出去了。 封楠烦躁不已，这种烦躁似乎都已经盖过了他身体上的疼痛。 但是没等他烦躁太久，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 有了封寒的吩咐，这些人没什么顾忌了，那些酷刑一个个的往封楠的身上招呼，不求他死，只求他疼。 ————- 封寒从囚室里面出来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好遇到陆婳睁眼。 他一跨进门，便感觉到了一束熟悉的视线。 封寒的脚步一顿，紧接着身影一晃便出现在了床前。 “你醒了？”封寒伸手去抓陆婳的手，语气里甚至都带了两分哽咽。 陆婳伸出手与封寒的手十指交缠紧紧握住，这才低声说：“嗯，醒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封寒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的说：“没有多久，你醒来就好。” 陆婳：“……骗人。” 她一定睡了很久，否则封寒的神色不会这般难看。 他的眼底都是红血丝，脸色也很是苍白，身上的气息就更是狂乱了。 封寒沉默片刻，最后猛然间俯身将人死死的抱住，将头埋在陆婳的肩窝，声音略微有些颤抖的说：“不要这么吓我了，我很害怕……” 陆婳神色顿了顿，然后抬手紧紧的抱住封寒，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缓缓的道：“对不起。” 她有些没想到，这次突然睡着会让封寒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是她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不会突然间倒下了，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封寒闻言，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说：“你不用抱歉，都是我不好。我若是再仔细一点，再多陪着你一点，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陆婳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也无用。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自己的府邸里会多出一个九云仙君呢？这件事，谁也不怪。” 她拍拍封寒的背脊，说：“再说了，我就是爱犯困了一点，也没有很难受。” 封寒抱着人，没吭声了，只是抱着陆婳的手却是一点力气也没松。好似他一松手，怀里的陆婳便会消失了一般。 第356章 我喜欢你，那种喜欢 两人抱了一会儿，等封寒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陆婳才有机会跟封寒好好的说两句话。 封寒靠在床头，将陆婳整个人圈在怀里，让陆婳靠着自己的胸膛。 陆婳舒舒服服的靠在封寒的背上，眯着眼睛，像一只餍足的猫儿。 但是她的内心，可是没有表面上这般平静的。 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将自己心中担心的事情问出了口。 “师傅，你会不会讨厌我？”陆婳问。 封寒搂着她的手一顿，反问：“我为什要讨厌你。” “因为我不是一个好人。”陆婳低低的道，“我对付封楠的手段，你也看见了，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残忍，甚至是变-态？或者说，有没有觉得我这个魔族果然和一般正常人是不一样的，我们生性嗜杀……” 她微微的低垂着眸子，遮住眼里那一丝丝的不安。 她在封寒的面前，总是将自己身为魔族的那骨子里的狠历掩饰的很好。 在封寒这里，她只想当一个像是在凡间那般什么都不懂的小徒儿。 所以她会抓着封寒撒娇耍赖。 封寒听她说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道：“婳婳觉得，婳婳在师傅的心里有多重要？” 陆婳一愣，完全没想到封寒会问这样的话题。 她微微的侧头看向身后的封寒，眸中带着一点点的茫然。 封寒看不到她的表情，这个时候也不需要看到。 他抓着陆婳的手，道：“婳婳好像还不知道婳婳对我来说，究竟有多重要。” 陆婳：“……” 封寒说：“我只说一次，婳婳可要记好了。” 陆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封寒。 封寒一字一句的道：“婳婳对我来说，重若生命，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比婳婳更重要。所以，婳婳你明白吗？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在意。你，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啊。” 陆婳：“……” 她愣愣的看着封寒，然后突然间坐起身子，转过了身，变成面对面的样子。 陆婳看着封寒的脸，低声道：“我记住了。” 她又道：“但是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很久了。我想问问，师傅现在能给我答案吗？” 封寒神色微动，道：“你想问什么？” 陆婳深吸一口气，做了半晌心理建设，才问：“千年前，你被迫离开人界。在离开之前，你对我说过一番话，你还记得吗？” 封寒：“……当然记得。” 他和陆婳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更何况是这样重要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陆婳咽了咽口水，直直的盯着封寒。 一直想问的问题，压在心底太久，如今想说的时候，却比她想象的还要困难。 但是，有些话，终究还是要问出口的。 她看着封寒，说：“师傅，当年你的话只说了一半。而且，我们说好的，让我等着你告诉我剩下的一半。我等了上千年了，今天，我能听到剩下的你没说完的那些话了吗？” 天知道，这些未听到的话，是陆婳无数次绝望之后又重新挺过去的动力。 封寒当年在徐思雅和陆有福的婚礼之后决定对陆婳摊牌，只是话说到一半便被幽冥打断，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 这一等，便是上千年。 他告诉陆婳，一定会有一个人像陆有福对徐思雅那样对她好，甚至还要好。 他伸出手轻柔的捧着陆婳的脸颊，一字一句的道：“我现在告诉你，你要记着，然后记一辈子。” 陆婳：“……” 封寒说：“我那个时候想告诉你，我对你，不只是师徒之情。婳婳，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不是师傅喜欢徒儿的那种喜欢，而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那种喜欢。婳婳，我想娶你，你可愿意嫁给我？” 陆婳：“……” 即便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陆婳却还是觉得脑子眩晕，心脏狂跳，整个人竟是连呼吸也不会了。 封寒原本没听见她的回答心中便咯噔一声，如今她一下子没了呼吸，封寒吓了一跳，急切的喊了一声：“婳婳？” 他看不见，他只以为，她是不是又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陆婳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伸手挠了挠封寒的手心，表示自己还好好的。 封寒感觉到了，反手一把抓住陆婳的手，整个人才松了口气。 但是紧接着，他的心有悬了起来。 婳婳没睡过去，但是却没有呼吸。 封寒一急，立马喊了一声：“婳婳，呼吸。” 陆婳：“……” 她被封寒扶着肩膀一摇，再被封寒这样一吼，整个人才激灵灵的醒了过来。 然后她猛然间张大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剧烈的喘息着。 封寒忙伸手拍着她的背，说：“你怎么了，怎么不呼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我……” 陆婳：“忘了。” 封寒：“什么？” 陆婳说：“我说，我忘记呼吸了。” 封寒：“……” 陆婳直勾勾的盯着封寒看了几眼，然后猛然间伸手捧住了封寒的脸，缓缓道：“师傅，刚才的话，你能再说一遍吗？” 封寒一愣，随后明白过来。 他脸上的神色刹那间柔和，那柔情像是满溢出来一般。 他认真的说：“我对你，不只是师徒之情。我喜欢你，不是师傅喜欢徒儿的那种喜欢，而是男人喜欢女人的那种喜欢。我……” 他接下来的话，却是被陆婳直接给堵了回去。 陆婳直接倾身而上，捧着他的脸吻了过来，双唇压住他的，缓缓的摩挲着。 封寒瞬间呆愣，那一瞬间，他竟是也快要和刚刚的陆婳一般，忘记呼吸。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 他直接一手搂住陆婳的腰肢，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变被动为主动，狠狠的吻了回去。 唇舌交-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两人你来我往，都不甘于落于下风，一步一步的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之后，两人唇分，皆是气喘不已。 陆婳捧着封寒的脸，缓缓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一千年。” 第357章 吃人的嘴短 陆婳为了封寒的这句话，从人界追到九重天，又从九重天跌落忘川井，最后再杀上九重天。 前前后后上千年，她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陆婳了。 但是封寒未说完的那些话，却一直是她心中的执念，是她尚且还活着的理由。 如今，她终于是等到这句话了。 这一刹那，陆婳竟是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与封寒分离时她没有哭过，被九云仙君逼的跳入忘川井的时候她没有哭过，与那些魔兽生死搏杀的时候她没有哭过，如今封寒的一句‘喜欢你’却让陆婳瞬间热泪盈眶。 她等了这么久，终于是让她等到了。 封寒搂着她，死死的搂着，像是要将人按在自己的怀里最后两人融于一体一般。 陆婳将脑袋搁在封寒的肩膀上，微微一偏头，便是封寒的耳廓。 于是，她微微凑近一点，一字一句的对封寒说：“师傅，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不是徒儿对师傅的那种喜欢，是女子对男子的那种喜欢。我想要你娶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你愿意吗？” 搂着陆婳的手臂，一点一点的收紧，封寒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听到封寒略带哽咽的声音，道：“我愿意，我愿意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只跟你在一起。” 说出最后一个字的刹那，封寒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完满了。 陆婳唇角带了笑，在封寒的耳朵上轻轻吻了一下，低低的道：“我也愿意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在一起，只和你在一起。” 说完之后，两人便沉默下来，只是拥抱着的双手却一点也没放松。 他们紧紧依偎，像是缠绕在一起的两根藤蔓，互相依靠，难分你我。 只是，抱着封寒的那双手，却是一点一点的放开了。 封寒抬手将人换了个姿势牢牢的拢在自己的怀里，低下头在安静的陆婳唇边落下一个亲吻。 他知道，自己的女孩儿再次睡着了。 ————- 梦梦这些时日无所事事，每日都会提着一把凳子去牢里和封楠唠唠嗑。 封楠每一次都被折磨的血肉模糊却还要清醒的承受着那些疼痛。但是现在，他更烦躁的不是那些疼痛，却是坐在他面前的梦梦。 身体上的疼痛，虽难以忍受，但是习惯了之后也就那样了。 但是某些事情上，却比身体的疼痛更要让人难以招架。 梦梦的手里端着一盘糕点，看一眼封楠吃一口，也不说话，好像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表演吃东西给封楠看一样。 直到那盘子糕点还剩下最后一块的时候，梦梦停止了吃东西的动作。 她将盘子往旁边一放，这才正眼看着封楠。 梦梦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她说：“陆婳昏迷五日了，一次都没醒过来。” 封楠眯了眯眼，冷声道：“关我什么事？” 梦梦说：“还真关你的事。若非你心肠歹毒给她下毒，她会昏迷吗？” 封楠：“……” 梦梦哼了一声，冷声道：“我也不问你要解药了，你就跟我聊聊这个毒吧。” 梦梦说：“若是陆婳继续这么昏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这次，封楠沉默的时间长了点。 梦梦也是个有耐心的，就那么坐在那看着封楠，也不催促。 好一会儿之后，封楠才冷冷的道：“继续昏迷二十五日，满一个月后，她的五脏六腑就会开始溃烂，整个人从里面开始坏掉。再一个月，身体几乎被整个蚕食，只剩下一个皮囊。再一个月，她就会慢慢的开始连那副躯壳都开始坏掉，直至尸骨无存。” 梦梦：“……” 封楠垂着眸子，淡淡的道：“不过还好，整个过程都是在她不自觉的情况下发生的，她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疼痛。” 哐当一声，梦梦坐的那张椅子被掀翻。 她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封楠的身边，然后抬手狠狠的甩了封楠一巴掌。 打完之后，梦梦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封楠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沫子来。 他缓缓转动着目光，视线最终落在梦梦还剩下没吃的那一块糕点之上。 也不知道盯了多久，封楠突然出声喊站在一边的守卫，说：“帮个忙，帮我那个糕点递给我。” 那守卫冷笑一声，吼了一句：“老实点！你以为你是谁，还敢要求吃东西？” 封楠微微的勾了勾唇，说：“我不是谁！但是，你确定你真的不给我递吗？” 那守卫蹙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楠幽幽的道：“梦梦带来的，不多不少，偏偏剩下一块，你觉得她是有什么用意呢？” 那守卫瞪着封楠，犹豫许久之后，终于冷声说了一句：“我警告你，不许玩花样，否则没你的好果子吃。” 说罢，走过去端起盘子，将那剩下的一块糕点送到了封楠的唇边。 封楠先是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后一低头，将那糕点叼进了嘴里，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他吃的很慢很慢，小小的一块糕点他愣是咀嚼了许久才咽下去。 咽下去之后，便嗤笑了一声，喃喃的道：“味道也不如何嘛！” 那守卫不知他玩什么花样，生怕他出什么岔子，死死的盯着封楠。 封楠抬起头看着那守卫，淡淡的道：“去请你家仙君，就说我有事要跟他说。” 那守卫冷声道：“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做的了主？”封楠冷笑一声，说；“还是请你家主子来吧。” 那守卫看他这个样子，有点慌，道：“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我还能玩什么把戏？我如今被你们这么锁着，便是你们手中羔羊任人宰割。”他微微的挑起一边眉毛，语气不明的道：“吃人嘴短听过吗？我吃了人家的东西，就得给人家办事儿。” “快去告诉你家主子，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因为你晚了出了什么事儿，可不是你能担待得起的。”封楠慢条斯理的道。 那守卫狐疑的看了他一会儿，心中直打鼓。 最后还是为了保险起见，按照封楠所说的去寻仙君了。 第358章 你过得没比我好 那守卫不敢直接去找封寒，却是找到了兰芙的那里，仔细的将封楠的话转告了。 这样一来，他不用直接承受仙君的威严，若是出了什么事，前面还有个兰芙顶着。 兰芙听了之后也是神色凝重，再三斟酌之后，还是去了封寒的院子。 如今这院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除了她和梦梦之外，几乎无人敢踏足。 就连一向上蹿下跳的陈秀也安静了下来，生怕触了封寒的逆鳞。 兰芙进去的时候，正好瞧见封寒抱着陆婳出来。 院子里放着一张软榻，封寒抱着陆婳坐在上面，静静的陪着她。 虽陆婳从未醒来，但是封寒每日都会抱她出来晒晒太阳。 兰芙犹豫了一下，上前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仙君。” 封寒头都没抬，冷冷的道：“何事？” 兰芙道：“九云让人传话，说是要见你。” 封寒的神色瞬间一冷，抬起了头。 “不见。”封寒冷冷的说：“告诉牢里的人，好好招待他。” 兰芙不敢说什么，应了，转身要出去。 谁知一转身便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梦梦。 梦梦先是扫了封寒怀里的陆婳一眼，随后才道：“我觉得，你还是去见见他吧。” 封寒没说话，沉默的对着梦梦的方向，脸色极冷。 梦梦像是没看见，自顾自的道：“陆婳所中之毒，你想了不少办法了吧？可有什么头绪？” 封寒没吭声，但是脸色更冷了一点。 自从知晓陆婳中毒之后，封寒便想方设法找人解毒。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但无法解毒，甚至连陆婳所中是什么毒都没有搞明白。 梦梦看他脸色，便知道结果了。 她叹息一声，说：“我倒是知道一点。” 说罢，她将在牢里从封楠那里套出来的话告诉了封寒。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看见封寒的脸色已经到了暴走的地步。 这药，实在是毒辣至极。 让封寒眼睁睁的看着陆婳在沉睡中一天天的死去，那该是怎样的地域呢？ 梦梦眼里有些同情，又说了一句：“所以，你忍心看着陆婳就这样离去吗？如果不想，那最好去见见封楠吧。毒是他下的，那他一定知道点什么。” 封寒沉默了许久，最后直接将陆婳抱起来送进房中，转身去了关押九云的地牢。 封寒再次站到了封楠的面前，脸色冷的能冻死人。 “你要见我？”封寒冷冷的问。 封楠只有一只左眼，眯了眯，这才看清楚面前站着的这个人。 短短的一段时间，封寒整个人瘦了一大截，脸色也呈现出极为不健康的青白。那满身的戾气，不像是个仙君，倒是比陆婳那个魔女更像是个魔头。 九云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受尽折磨没有一秒不在疼痛，但是看着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封寒时，他又突然间平衡了。 封寒看起来，日子比他过的还要惨。 他的痛来自身体，而封寒的痛来自心里。 说不出哪一个更让人难以忍受，但是至少他和自己一样都不好过。 封寒嗤笑一声，说：“大哥看起来过的不是很好？怎么，将自己的弟弟这般折磨还不能让你消气吗？” 封寒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了一句：“别惹怒我！我现在不能杀你，但是其他的人却可以。” 封楠：“……” 他脸色沉了沉，冷声道：“你要对柳月眉动手？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封寒动了动唇，冷冷的道：“我不杀她，我会给她找个十七八个男人好好伺候她。但是另外的人，我可就没那个耐心了。” 封楠脸色顿变：“你什么意思？” “你娘最近还好吗？”封寒眯了眯眼，道：“她这些年应该过得不错？有封野疼爱，有你孝顺……” “封寒，你敢。”封楠瞪着剩下的那一只眼睛，脸上满满的都是怒火。 封寒淡淡的道：“她可真是聪明，自己假死，将你送到陈秀的面前。陈秀帮她养儿子百般疼宠，她却躲在背后和陈秀的男人恩恩爱爱。你说若是让陈秀知道她没死，陈秀还会这般护着你吗？她又会对你娘做什么？” 封楠：“……” 是的，他娘，根本就没死。 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他之外，便就只有他爹了，这世上再无其他人知道。 但是，封寒却是知道的，而且好像一直都知道。 封楠震惊的说不出来，愣愣的看着封寒好久，才说：“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说……” 若是他将此事说出来，其他的不说，那陈秀定然不会这般宠着自己那般忽略他的。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封寒却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封寒闻言，只是冷笑一声。 他需要刻意摇尾乞怜的去向谁讨好吗？他想要的爱，不是以这样卑微的姿态去获得。 现在，他再也不稀罕了！ 封寒冷冷的说：“现在，你告诉我，你见我做什么？” 封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你想救陆婳吗？” 封寒眯了眯眼，基础一个字：“说。” 封楠勾了勾唇，说：“你先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封寒还是那个字：“说。” “我要见柳月眉。”封楠看着封寒的脸，一字一句的道：“让我见她一面。” 封寒一点犹豫都没有，转身对兰芙道：“去把柳月眉叫来。” 兰芙应了，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兰芙便带着柳月眉走进来了。 柳月眉一开始听见封寒要见她的时候很是高兴，想着寒哥哥整日守着一个活死人难道是腻了终于想明白自己的好了？ 但是当她跟着兰芙进来这里的时候，她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她一进门，封楠的视线便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但是柳月眉却只看了封楠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改而看着站在一边的封寒，娇滴滴的道：“寒哥哥，你要见我？” 封寒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对封楠道：“你要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现在你能说了吗？” 封楠顿了顿，道：“让我跟她说几句话。” 第359章 心冷了 封寒就站在一边的角落，微微的垂着头，脸上似有万年寒冰，浑身上下都嗖嗖的冒着凉气。 另一边，柳月眉站在封楠的面前，微微的皱着眉头。 “你想说什么？”柳月眉看着封楠，道：“如果你还是想说你喜欢我的那些话，那你大可不必再说。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对你没有想法，最多也只能算的上朋友。我喜欢寒哥哥，这辈子就只喜欢他一个人，你不用白费力气了。” 说完这些话，柳月眉还偏头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的封寒，脸上都是娇羞。 封楠：“……” 他瞪着一只眼睛看着柳月眉，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他原本是不想说这个的，却被柳月眉直接一顿抢白。 如今，他只觉得心寒，这股子凉意很快就传遍了全身，让他不自觉的有了些微的颤抖。 他爱了这么多年的人，在看到他如今这样的状况下竟是没有一丝半语的关心，而是开口就跟他撇清关系。 他总想着，柳月眉就算是不爱自己，但是总也是从小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她对自己总也有几分在意的。 可现在，柳月眉却是用现实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她比封楠想象中的都还要绝情。 封楠深吸一口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缓缓的道：“我不是想说那个，而且，从今往后我也不会说了，你不必为此感到困扰了。” 柳月眉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怪怪的。 她看封楠一眼，眼神稍微柔和了一点点，问：“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封楠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那日给你送糕点的那个仆役小九，是我。” 柳月眉：“……你说什么？” 封楠淡淡的说：“我说那个人是我！我看那些糕点可爱，味道也不错，想着你大概会喜欢，所以想端给你尝尝，没想到……” 柳月眉眸子里少有的带了两分慌乱，说：“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知不知道我那日差点……” 差点，就要了你的命。 封楠知道，怎么能不知道呢？ 但是即便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深深的看了面前的柳月眉一眼，问了一句：“如果你知道那日的人是我，你会吃那些糕点吗？会不会因此，而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我呢？” 柳月眉张着嘴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低声道：“对不起，我的心里已经住进了寒哥哥，再也装不下另一个人了。” 果然如此！ 封楠笑了笑，说：“我知道了。” 他看着柳月眉的眼神有了些微的不同，像是终于释然了一般。 这样的眼神，让柳月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很是不喜。 封楠看着柳月眉，说：“话说，你能告诉我，我到底哪一点不好吗？为什么我和封寒，你选择了封寒呢？是我不够好，还是……因为我的出生。” 柳月眉眸光闪了闪，没有立即作答。 其实，这两样都有。 九云虽是不可多得人才，但是和惊才绝艳的封寒比起来，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而且，九云的出生整个九重天的人都知道。 即便他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他略微不光彩的出生。 她若是真的跟九云有了什么，将来怕也是会被人在背后笑话她跟一个私生子不清不楚，这个私生子还是一个奴生子，最为卑贱的那一种。 柳月眉看了看封楠，犹豫一下，还是说：“封楠，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我们不合适。” 封楠一直盯着柳月眉，此前便将柳月眉的表情变化看的一清二楚。 此刻听她说不合适，只觉一阵讽刺。 他笑了笑，说：“好，我明白了。” 柳月眉，从未看上过他。即便是作为朋友，她怕是也觉得自己不够格的。 封楠缓缓的垂下了眸子，说：“你走吧，以后，好好保重。” 柳月眉皱着眉头，心里头对封楠这个态度有些不爽，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顿了顿，又说：“你不要惹寒哥哥生气，我希望他能好。” 封楠：“……” 呵~ 你希望他好，所以看不见我如今的惨状吗？ 封楠没说话，垂着头，显然也不想回答她的这句话了。 柳月眉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转而走到封寒面前，甜甜的喊了一声：“寒哥哥，我……” 封寒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从她旁边走过来到封楠的面前，问：“你的话说完了？” 封楠点了点头。 封寒嗯了一声，便对一边的兰芙指了指柳月眉，说：“将她带走。” 柳月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却还是笑了笑，说：“寒哥哥，我留下来陪你吧？你放心，我不会……” “玄阴仙子，请随我来。”兰芙打断了她的话，客气却不容拒绝的道。 柳月眉咬牙切齿，但是到底不敢在封寒的面前放肆，不情不愿的随着兰芙走了出去。 等到整个囚牢内只有封楠和封寒两个人的时候，封楠才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说：“大哥，看见了吧？不管我怎么努力，在他们眼里我都是那个下贱的奴生子。” 即便他娘假死为他铺路将他送到陈秀的身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封寒面无表情的说：“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出娘胎里就带来的东西，你要想着改变，除非你重新投胎。” 封楠：“……” 这是封寒第一次就他的出生发表言论，一说出来就让封楠无可辩驳。 他一口老血闷在胸-口，半晌才恢复了平静。 他冷哼一声，说：“我没你命好，没你会投胎。” 封寒皱了皱眉，懒得跟封楠瞎扯，直接问：“你人也见了，话也说了，还想如何？再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不让我好过，那咱们都别好过。” 封楠眯眼看了看他，最后干脆利落的道：“那药，叫绝命散，据我所知，无解。” 话落，他便被封寒一把掐住了脖子。 封寒站在他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着封寒的眼睛，封楠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说错一个字，面前的人定然要他生不如死，比现在惨一百倍。 第360章 冒充他人之名 封楠被封寒掐着脖子，被迫的仰起头，脸色有些青紫。 他看着封寒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这药，是我逃命之时无意之间得到的，给我这药的人，自称梦无痕。你若想救陆婳，那就找到梦无痕吧。” 封寒眉头一皱，冷声问：“梦无痕？无痕仙君梦无痕？” 封楠点点头，道：“正是。” “他长什么样？男人女人？有何特征？”陆婳冷冷的道。 封楠道：“见他之时，乃是男相。相貌一般，扔进扔群里就找不着那种，我到现在都没看清楚他具体长什么样。” 封寒：“你没骗我？” “我娘和柳月眉都捏在你手里，我怎敢骗你？”封楠笑了笑，然后又道：“还有，我告诉你，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陆婳。我到底……得了她的馈赠，就当是一点回报好了。” 封寒沉默了许久，最后抬手一掌拍在他的丹田。 封楠脸色巨变，随后整个人都不停的颤抖起来，嘴里也溢出了痛苦的呻-吟。 封寒此前怎么折磨他，他都没怎么在意过，但是他没想到，封寒竟是一掌废掉了他的修为。 现在的封楠，一身的仙君修为尽数被废，即便是还活着，也只是一个废物。 封楠那只还剩下的眼睛里，终于慢慢的写满了绝望。 封寒看向一边的兰芙，冷声道：“将他放下来，带着他一块儿随我去寻梦无痕。” 说罢，转身便出了大牢。 他一刻都不敢耽搁，立刻回了房间简单的收拾好一些东西，抱着陆婳便想出发。 梦梦前来看陆婳，正好看见他们要外出，立刻震惊的道：“这是要干什么？” 封寒没心思理会她，只是抱着陆婳从她身边大步走过，看起来很是匆忙。 梦梦只好一把拉住兰芙，问：“这是怎么了？仙君要带陆婳去哪里？” 兰芙看了封寒一眼，才压低了声音将之前封楠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梦梦一听，眼睛便瞪大了，吼道：“不可能！梦无痕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东西，不可能是他。” 兰芙：“……” 梦梦不知为何这般激动，没控制好声音，让走在前面的封寒听的一清二楚。 封寒转身，冷冷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可能？” 梦梦张了张嘴，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却还是道：“总之，就是不可能。” 封寒沉默了许久，才冷声道：“你也跟着来。” 梦梦：“……” 于是，一行人便从玄阳府邸出发了。 封楠被戴上了一个面具，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脖子上也戴着一个铁链子，由兰芙亲自牵着跟在他们身后。 梦梦和湛风跟在轿子两边，而封寒则抱着陆婳一起缩在那一顶华丽的紫色轿子里。 也从这一天开始，玄阳仙君到处找无痕仙君的事情也传遍了九重天，只要无痕仙君不是个死人，那他定然会发现封寒在找他。 与此同时，封寒开始出现在任何无痕仙君可能出现的地方。 就这么没头苍蝇一般的寻了十天过后，梦梦还是找上了封寒。 她直接站在封寒的面前，沉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封寒怀里抱着陆婳，正喝了一口水，嘴对嘴的给陆婳喂进去。 等一杯水见了底，封寒才停了下来。 低头在陆婳的眉心亲了一下，封寒这才轻手轻脚的将陆婳安顿在床上。 实际上，陆婳现在毫无意识，根本不需要他这般小心翼翼。但是他却仍旧小心翼翼，生怕她哪里不如意了。 等做完了这一切，封寒才偏头看向梦梦，说：“你要跟我说什么？” 梦梦直接在封寒的面前坐下，沉声道：“我想跟你说，那个绝命散，绝不可能出自梦无痕之手。此事，一定另有隐情。” 封寒说：“封楠不可能骗我。” “他是不可能骗你，但是假如人家骗了他呢？”梦梦道：“他怎么知道他见到的人就一定是梦无痕？假如那个人不是梦无痕却自称梦无痕骗了他呢？那我们继续这般找下去，浪费了时间不说，就算找到梦无痕，怕也是救不了陆婳的。” 封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拿性命保证。”梦梦认真的道：“这件事绝对和梦无痕没有关系。” 封寒思考了片刻，便转身对兰芙道：“将封楠带进来。” 兰芙转身将封楠从外面带了进来。 封楠一动，身上的铁镣铐便丁玲咣当一阵响，隔着老远便能听见。 堂堂的九云仙君，如今修为尽数被废，还像条狗一样被人拴着链子四处奔波。 脸颊上带着的面具，现在倒是成了他封寒唯一的遮羞布。 待他站好，封寒便问：“封楠，给你绝命散的人，当真是梦无痕。” 封楠皱了皱眉头，声音有些了冷。 “我说的是实话，你爱信不信。”他冷冷的道。 封寒没说话，偏头对着梦梦的方向。 梦梦则是盯着封楠，问：“你说那是梦无痕，你凭什么这么说，依据是什么？” 封楠有些不耐烦，道：“自然是因为他自称梦无痕。” “他自称梦无痕便是真正的梦无痕了吗？”梦梦沉声说：“你怎知他不是冒充？” 封楠呆了呆，随后道：“谁也没见过梦无痕，我怎知道他真假？他自称是梦无痕，那我肯定也当他是梦无痕了。” 梦梦看了旁边的封寒一眼，随后又问：“那你说说，你见到的梦无痕有什么特点？” 封楠回想了一下，才道：“此人相貌平平，没有任何能让人记住的特点。身穿白色单薄的衣衫，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病弱，身上带着一股子冷香。对了，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封楠话音刚落，梦梦便道：“你所见到之人，绝非梦无痕，你被人骗了。” 封楠皱着眉头，道：“我怎知他不是梦无痕？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 梦梦深吸一口气，偏头对封寒道：“仙君，我敢肯定，他见到的人绝对不是梦无痕，我们不能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了，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人才能救陆婳。” 第361章 我都陪着你 听梦梦这般笃定的说那个人不是梦无痕，封寒还没说什么，封楠便问：“你这么斩钉截铁的说那人不是梦无痕，你怎知道？难道说，你见过真正的梦无痕？” 梦梦看他一眼，也不否认，直接道：“是，我的却是有幸见过梦无痕一面。首先，梦无痕绝不会以男子的相貌出现，但凡她出现，定然是女子的身份。还有，她身上也觉无那什么劳什子的冷香，更不会有那恶毒的绝命散。最重要的是，他的右手手背上干干净净，绝对没有痣。” 她说罢，偏头看向封寒，说：“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陆婳的性命的。” 封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即便如此，还是要将梦无痕找出来。” 梦梦一愣，然后问：“为什么？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不是梦无痕做的，为什么还要找她出来？” 封寒冷冷的道：“那人为何别的什么人都不冒充，偏偏冒充他梦无痕了？这其中，到底又有什么原因？” 梦梦一呆，然后彻底愣住了。 是啊，那个人为什么不冒充别的什么人，偏偏要冒充梦无痕？ 封寒冷冷的说：“若想找到背后这个人，梦无痕是关键。” 梦梦不说话了，半晌之后，才低低的道：“我知道了。” 说罢，站起身来出去了。 兰芙看了看封寒的脸色，便也不敢多留，扯着封楠的狗链子就要将人往外面带。 封楠被拽的一个踉跄差点直接摔了个狗吃屎，怒道：“你怎么回事？” 兰芙现在可是丝毫不怕他，甚至是故意拽了拽他脖子上的铁链，道：“谁让你不跟上来的？没点眼力见。” 封楠阴测测的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你在封寒面前也是这般放肆吗？” 兰芙翻了个白眼，道：“你又不是仙君。” 所以，对你和对封寒的态度，当然是不同的。 封楠脸色又是一沉，骂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兰芙冷笑一声，说：“欺人太甚的明明就是你！” “你从小就抢了仙君的母亲不说，还百般欺辱陷害他想要他的命，不过分吗？你还惦记他的未婚妻，更过分，虽然这个未婚妻不是他想要的。后来，你将陆婳逼的跳下忘川井，让我们仙君找了上千年，你说你是不是欺人太甚？你这辈子，就是要跟咱们仙君过不去了是吧？你不跟他作对你会死吗？” 兰芙瞪着一双大眼睛，口若悬河的一顿数落。 封楠光是这样听着，竟是真的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不是人。 兰芙看他一脸怀疑人森的样子，冷哼一声，说：“成天就想着害人，你如今在这个下场就是活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以后若是再有怀心事，会比现在更惨。” 封楠：“……” 他心中苦笑一声，暗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还能有什么坏心思？他现在活着，都觉得艰难。 ————- 等所人都走了，封寒才转身进了内间，坐在床边牵着陆婳的手。 他除了必要的处理事情的时间，其他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般沉默的陪着陆婳。 静静的待了一会儿，封寒转头准备了热水放在床边，开始给陆婳擦脸擦手擦身。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陆婳一般。 陆婳昏迷的日子见长，身上的肤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而且，即便封寒每日都小心翼翼的养着她用尽办法让她吃点东西，但是她却还是一点点的消瘦下去。 每当封寒摸到她因为太瘦而突起的骨骼时，心都痛的颤抖。 好一会儿之后，封寒才做完这些琐碎的小事，重新为陆婳换上干净的衣裳。 经过热水这样一擦，陆婳的皮肤稍微有些红，看着正常了不少。 封寒又爬上床，开始给陆婳按摩手脚。 陆婳长期躺着不动，手脚易僵，因此他每日都会抽大量的时间给陆婳按摩，促使血液循环，不让她因为躺太久而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 在封寒的精心呵护之下，陆婳便像是睡着了一般，根本看不出这个人身中剧毒，眼看着就要死了。 封寒按摩完了之后，便钻进被窝，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在陆婳的唇角吻了吻，低声说：“别怕，师傅在这里。不管结果如何，师傅都陪着你，不管去哪儿，都陪着你。” 他说完这话，便搂着陆婳，安心的睡去。 他的心中，已经渐渐地没有了恐惧。 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不管陆婳最后结果如何，他都会陪着陆婳的。 熟睡的他不知，一直闭着双眼的陆婳，睫毛颤了颤，眼角缓缓的划下一道水痕。 ———— 第二日，封寒等人翻天覆地要寻的梦无痕，自己找上门来了。 如梦梦所说的那般，梦无痕出现之时，乃是女子的模样。 她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裳，站在那里，身高腿长，竟是与一般男子相差无二。 一头秀发被主人直接挽起简单的梳了个马尾，除了一根白玉发簪之外，便再无其他任何头饰。 她的脸上蒙着一块面巾，只露出一双眼，平静的看着封寒。 封寒与她对视半晌，梦无痕便主动开了口，说：“你找我？” 封寒眼眸动了动，说：“你是梦无痕？” 梦无痕一顿，随后朝着一边的墙上抬手一扔，霎时间刷刷两声，墙面上便插-满了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银针。 梦无痕的一手暗器绝活，整个九重天都找不出第二个。 他如今漏的这一手，乃是梦无痕的绝技，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封寒不再多言，直接开口问：“你可曾见过九云仙君？他手上那一瓶绝命散可否是你所赠？” 梦无痕也甚是爽快，道：“九云仙君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是在千年前，他也并未见过我。至于你口中的那个绝命散……” 梦无痕冷笑一声，嘲讽的说：“老娘还没有这么没品，做出下毒这样下三滥的事情来。” 梦无痕乃是五大仙君中成名最晚也是最低调的。 这么些年，从没有一句关于梦无痕不好的话流传出来。 世人唯一能诟病的，便是她神出鬼没的行踪了。 第362章 我等不起 梦无痕的出现，如一滴清水入油锅，霎时间炸了起来。 整个九重天都开始不平静了。 谁都知道，玄阳仙君如今大张旗鼓的寻找梦无痕，众人皆以为这两人之间是有什么过节，梦无痕惹怒了封寒，封寒要找她清算了。 一听说梦无痕出现，整个九重天都沸腾了起来。 大家都摩拳擦掌，等着玄阳仙君和无痕仙君的世纪对决。 只是，等来等去，却没等到半点消息，众人不免的有些失望。但是，众人也更加好奇了，玄阳仙君和无痕仙君究竟有何恩怨？ 而此刻，在封寒落脚的地方，梦无痕和封寒对面而坐，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脸色有些怪异的封楠。 封楠的视线在梦无痕的身上来回扫视着，总觉得这个梦无痕很严肃，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见过好多了一般。 他侧头对身边的兰芙低声道：“这个梦无痕，不会也是个假的吧？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兰芙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她的身份是仙君亲自确定的，仙君不可能出差错。” 封楠皱了皱眉头，想着封寒确定了，那一定是错不了。 但是，他为何会对梦无痕有种熟悉的感觉呢？ 他没注意，一边的兰芙一直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着坐在封寒对面的梦无痕。 梦无痕看着封寒，直接了当的说：“有人以我的名义害了你的爱徒，你放心，此事我定然会与你联手一起查个水落石出，将背后那人给揪出来。” 封寒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冷冷的，异常平静的说：“什么时候才能揪出来？婳婳等不下去了。” 他能有耐心找陆婳一千年，但是现在却没有耐心多等一天。 他的话落下，梦无痕霎时间呆住了。 过了许久，梦无痕才缓缓道：“我知道了。” 她盯着封寒，低声道：“我有一个朋友，他医术不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带陆婳去试试。至少……试试看。” 封寒眯了眯眼，似乎是盯着梦无痕看了一会儿，但是视线却很是空茫。 好一会儿之后，封寒才说：“好。” 要找的人依旧要找，但是能多一条路的话，也没有坏处。 梦无痕看着这样的封寒，突然间道：“你不想活了？” 封寒面无表情，对她的话没什么反应，站起身朝着屋内走去，陪着陆婳去了。 梦无痕看着封寒的背影好一会儿，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她侧头，视线便落在了站在一边的封楠身上，略带嘲讽的问了一句：“看着封寒这样，感觉如何？” 封楠：“……” 梦无痕又说：“如你所愿，他现在不想活了。如果陆婳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如你所愿，怕是要从这九重天消失了，提前恭喜你啊。” 说完这话，梦无痕便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封楠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久都没说话，直到站在一边的兰芙伸手粗暴的拽了一把他脖子上的铁链子。 封楠闷哼一声，抬头怒瞪兰芙。 兰芙冷冷的看着封楠，一字一句的道：“若是陆婳有个三长两短，若是仙君有个意外，我绝不放过你。” 封楠：“……” 他缓缓的垂下头，脸上神色有些怪异。 他跟封寒斗了这么多年……不，是他单方面的跟封寒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封寒这样，他本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不知为何，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封寒不是败在他的手里，而是败在陆婳的手里。 他被兰芙拖着往外走，一路之上都异常的沉默。 兰芙也很是沉默，不吭声，看着封楠的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带着刀子。 等到走出去很远了，封楠才突然间想起，道：“我终于想起来那个梦无痕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兰芙嘴角一抽，侧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着一个白痴。 而封楠则是一脸的见了鬼，说：“那个梦无痕，是梦梦？” 那双眼睛，和梦梦一模一样，还有那相似的高挑的身材。 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堂堂的仙君，会扮作最低等的侍女，钻到封寒的府邸去做最低见的扫地的杂活儿。 梦无痕可跟他的情况不一样，他是被追的走投无路，所以才去玄阳府邸保命的。 梦无痕，又是为了什么呢？ 兰芙斜睨他一眼，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封楠看着她，说：“难道你就不好奇无痕仙君一个仙君为何会跑到玄阳府邸当一个扫地的下人？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不怀好意吗？”兰芙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后便再不开口，扯着他转身走了。 封楠沉默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所有人都没想到，梦无痕说的那个朋友，竟是丹丘的清穆仙君云景。 这个人，比梦无痕还要低调。 他成名之后，几乎从未踏出过自己的府邸半步。不止自己不出来，也从不让其他的人踏入。 他是独行侠，来去都是一人。 众人都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会和梦无痕相交。 梦无痕带着人前往云景的住处。 她一边走，一边对旁边轿子里抱着陆婳的封寒低声道：“云景最近出来云游，前些时日，正好经过封家，并且在那停留。我们得快点，若是他离开，再找他可就难了。” 封寒没说话，只是将怀里的陆婳搂的更紧了一点。 其实，自从陆婳沉睡不醒过后，封寒的话便越来越少，除非必要，绝不开口。 但是最近，梦无痕发现他已经到了完全不想开口的地步了。 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句他和陆婳的低语，其他的时候很难听到封寒的声音。 他现在，只和陆婳一人说话，而陆婳却始终也不会回应他。 等到了云景所在的地方的时候，一行让人都有些诧异了。 云景现在待的地方，距离封家竟是不远。 两处相隔不过一个街道，站在封家的阁楼之上，说不定便能看见云景所住的院子。 这个位置，就非常的微妙了。 这让封楠的脸色都有些怪异起来！ 第363章 脱离关系 玄阳仙君自从位列仙君之位后，便再也没有回过封家本家。 如今玄阳仙君大张旗鼓的回来了，却没跨入封家的门，直接去了对面。 这让整个九重天的人都把视线看了过来，同时也让封家的人觉得脸上挂不住。 封寒用一块披风将陆婳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抱着陆婳出了轿子，刚刚站稳还没来及进云景的门，便被人拦住了。 一白胡子老头儿带着好几个人挡在封面的面前，神色有些冷。 “封寒，既然回来了，那便回去吧。”那老头儿一脸严肃的盯着封寒，沉声道：“不要闹的太难看，让众人看笑话。” 封寒眯着眼，冷冷的说：“叔祖，让开。” 老头儿的脸色霎时间青了，声音也更冷了几分。 “你不就是因为你怀里的那个女人在闹别扭吗？”老头儿冷着脸，道：“我同意她进我封家的大门，你最好也适可而止，不要太过分。” 封寒冷笑一声，直接理也不理那老头儿，抱着陆婳便要走。 “堂哥，你莫要太过分。”老头儿身后一男子沉声道：“你怎可对叔祖这般不敬？” “是啊，你怎可这般对叔祖说话？”另一个又道：“就算你如今位列仙君之位，可你也不能数典忘祖，忘了自己的根本。” 其他人拦着封寒，还要再说什么，封寒却已经开口吼了一声：“滚。” 他抱着陆婳，直接朗声道：“我封寒，与你封家没有半点关系，你那扇高门，我不稀罕踏入。现在，给我滚。” 他的声音里灌注了灵力，不只是面前的人能听见，这一条街的人怕是把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谁都没想到，封寒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站在他面前的那几人先是一呆，随后便是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看着封寒，活像是见了鬼。 封家的那老头儿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冷着脸喝了一句：“胡闹！封寒，我看你是被那个女人给迷昏了头，竟是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回答他的，是封寒抬手的一掌。 封寒现在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来应对这些自以为是的封家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的叫嚣着：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让所有人都给婳婳陪葬。 封寒的突然出手，又让一群人惊呆了。 那老头儿看封寒一掌劈过来，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他虽为封寒叔祖，说的年头比封寒长多了，但是境界却是不如封寒的。 封寒这一掌劈过来，老头儿当时脸色就是一变，只来得及护住最近的几个人飞退而去。 隔得稍远的那个人便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被封寒的掌风扫到，整个人直接像是纸片人一般飞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 此人，正是之前开口喊封寒堂哥那个，是封家这一代的直系子孙，是个受宠的小辈。 正是因为受宠，他才敢在封寒的面前那般说话。 再说了，封家的人，谁不知道封寒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人没欺负过他，他们这些站在这里的人，小的时候几乎都欺负过封寒。 所以在封寒的面前，他们总是会有一种迷之优越感。 他们始终不明白，现在的封寒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封寒了。 他们教育封寒的时候，本以为对方会乖乖隐忍，毕竟他以前都是那么做的。他们都没想到，封寒会突然间暴走，即便是叔祖在这里也还是选择出手。 那人飞出去砸在地上之后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随之便没了动静。 有人上前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封家的子孙，竟是被封寒直接一巴掌给拍死了。 死了人，谁也不敢将封寒的话当做是笑话了。 封家的老头儿震惊的看着封寒，怒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封寒，封家祖训，不可自相残杀你忘了吗？跟我回去，进宗祠，请家法。” 封寒冷笑一声：“去特么的见鬼的祖训，我被扔进万鬼窟的时候，怎么没人告诉我这条祖训？” 老头儿的额角一抽，声音霎时间弱了几分，道：“那毕竟是以前的事情了。更何况，那个时候封楠年龄尚小不懂事，一时调皮而已，并不是故意的。” 封寒嗤笑一声，说：“我不是调皮，我就是故意的。所以叔祖，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不然就不要怪我不顾及那点情分大开杀戒了。” 说罢，抱着陆婳绕开封家的人，抬手去敲云景的门。 敲了好一会儿，大门才从里面打开。 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门口，眯着眼看着外面的人。 少年身材瘦削，像是风吹就倒，那灰白的袍子裹在身上，空空荡荡的。 少年脸色有些微的苍白，颧骨突起，没有一点肉的巴掌小脸，衬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 只是，这双大眼睛里却是一片麻木，没有半点精神。 他的身上，有着浓郁的化不开的药味儿，带着点苦涩。 他眼珠子转了转，落在封寒的身上，面无表情的问：“刚才是你敲门？” 封寒道：“是。” 那少年继续道：“何事？” 封寒说：“见你家主人。” 那少年那双大眼睛动了动，后退一步抬手关门，同时冷冷的扔了一句：“不见。”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 封寒顿了顿，抬手再敲。 这次敲了好一会儿，那少年才出现。 他一把拉开大门，那张脸上满是寒霜，呵斥道：“不见，听不懂人话？” 封寒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淡淡道：“我要见云景，不见也得见。”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那少年冷声道：“你说想见我家主人就要见？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他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 封寒面无表情，道：“我不管他要见什么人，但是现在我必须见他。” 那少年冷声道：“你今日还没完了是吧？你……” “哎，别激动。”梦梦挤开封家那几个人大步走过来，对着门内那少年笑了笑，说：“劳烦你跟你家主人通传一声，就说昔日冷山崖的故人求见，他会见我的。” 第364章 你们感情真好 那少年站在门内，冷冷的看了一眼梦梦，随后一言不发，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梦梦摸摸鼻子，偏头对封寒说：“云景喜静，不爱与人交际，他身边的人便也像他，你不要太在意。” 封寒没说话，也没有精力去在意。 只要云景能救陆婳，别说是脾气大点，就是要自己给他跪下，封寒都绝无二话。 等了有一会儿，那少年的脚步声再次出现，门也再次被人从里面拉开。 那少年面无表情的对梦梦道：“都进来吧。” 梦梦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封寒进了大门。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也隔绝了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封家一行人搂着一个死人眼睁睁的看着封寒在他们的面前进来了别家的门，却是屁也不敢放一个。 他们的封家就在一街之隔的对面，封寒却不入门，反而住进了这里，这让外人怎么看待封家？ 原本外面就有些封家苛待封寒的闲言碎语，如今封寒把态度一摆出来，便相当于给这些闲言碎语盖了一个戳，确定了那些并非流言而是事实。 封家苛待封寒，将这样一个仙君扫地出门。 众人看封家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群傻子。 封家的老头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那些剩下的封家人也低垂着头不敢看众人的眼睛，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被啪啪的来回打。 老头儿最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走，回去。” 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堵封寒要给他一个教训，结果却是灰溜溜的走，还搭上了一条性命。 不止如此，更是逼的封寒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要与封家断绝关系，这对封家来说，绝对是毁灭性的打击。 封家之所以能位列三大家族内，并且稳稳地压着柳家和云家，就是因为封家一门俩仙君。 一个九云仙君，一个玄阳仙君，两人同样惊才绝艳。 他们封家靠着这两个仙君风光了太多年了。 而如今，封楠被封寒追杀，已经千年不露面了，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剩下的封寒本就跟封家不亲近，如今宣布脱离封家，那对封家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不论是这个老头儿还是陈秀，都告诉封寒，只要封寒听话便能让他带着陆婳进门。 只不过，封寒稀罕的，却从来不是封家的高门大院，陆婳就更不是了。 如今封家一行人闹了个没脸，垂着脑袋进了屋。 等他们一走，外面安静的人群瞬间轰的一声，一下子炸了。 “你们刚才看见了吗？玄阳仙君一巴掌拍死了他堂弟。那个，可是封家的直系子孙啊。” “听见了吗？玄阳仙君竟然说要脱离封家，与封家在没有任何关系呢。” “啧，活该啊，谁让封家当年从未善待过玄阳仙君了？我若是玄阳仙君，我怕是早就跟他们脱离关系了，又岂会容忍他们这么多年？” “就是啊，听说整个封家都不拿玄阳仙君当人看呢。如今倒好，人家位列仙君之位，那些欺负他的人都还是默默无闻呢。” …… 诸多议论，潮水一般一浪又一浪，怕是经过今日，整个九重天都会知道今日发生的事情了。 到时候，整个封家，都会成为群嘲的对象。 还有许多玄阳仙君的狂热崇拜者，在听到封寒说与封家脱离关系的那些话之后，便开始朝着封家的大门吐口水砸石头，一时间热闹非凡。 而这些，却不是封寒要关心的事情。 他怀里抱着陆婳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陆婳的手腕，以便于对面的人能帮陆婳诊脉。 诊脉的，不是云景，而是给他们开门的那少年。 按照那少年的话来说，云景吩咐了，不是大事儿他就可以办了。 可如今，那少年却是神色凝重，沉默许久之后，才道：“夫人所中之毒，我解不了。” 他看封寒一直抱着陆婳，动作甚是亲昵，便自然而然的以为这两人是夫妻，便也自然而然的称呼陆婳为夫人。 而在场的封寒和梦无痕，谁也没想纠正他的口误。 梦无痕看着那少年，道：“这毒，名为绝命散。我知道清穆仙君乃是解毒高手，还请清穆仙君能出手救得我这位朋友一命，感激不尽。” 那少年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我去禀告主人，你们等着吧。” 说罢，转身朝着另外一个院子走去。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便见那少年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看着与封寒年岁相当，但是却比封寒还要高出一个头。 这人不只是高，还非常非常的瘦，一身白色的袍子裹在身上，简直没比之前那少年好多少，整个就晃晃荡荡的，很空。 他脸色也是有着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一双眼睛微微的眯着，像是一只打着瞌睡的狐狸。 梦无痕一看见人来便站起了身，迎上两步，说：“清穆仙君，冷山崖一别至今百年，别来无恙否？” 清穆仙君脸上带了点笑意，清越的声音流水般倾泻而出：“上次一别，甚是想念。” 两人相对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云景往梦无痕身后看了看，问：“无痕仙君此时上门拜访，便是为了那个人？” 梦无痕点了点头，说：“这女子与我颇有些渊源，劳烦清穆仙君看一看，能否救她一命。” 云景顿了顿，然后道：“无痕仙君把我想的太厉害，我不过一普通药农，寻常病症我能行，这样的……” “还没瞧过怎就不知道不行？”梦无痕认真的道：“再说了，清穆仙君的本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相信清穆仙君定然有办法救我这朋友，对吧？” 云景与他对视片刻，最后无奈的说：“我试试！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梦无痕脸色瞬间一喜，说：“只要清穆仙君肯出手，定然没有问题。” 云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给了对方那么大的信心，如今对方这般信任，倒是让云景多了几分压力。 他走到封寒的面洽，先是扫了一眼封寒，随后才看向封寒怀里的陆婳，低声说了一句：“阁下与夫人感情真好。” 第365章 你该醒了 云景此前没见过封寒，如今只觉得这人长相可真是出色。 但是，这人也足够冷。抱着人坐在那里的时候，好似与他们隔着一个世界，那股子淡漠疏离，让人望而却步。 这样冷的一个人，抱着怀里女子的动作却是极其的温柔，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什么珍宝。 封寒微微的偏着头对着云景的方向，问：“她的毒，你能解吗？” 冰冷的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让云景愣了一下。 他低声道：“看过才知，但是我会尽力的。” 他上前两步，伸手要诊脉。封寒却沉默的将陆婳的手腕档，然后抽出一条丝巾搭在陆婳的手腕之上，这才将陆婳的手腕递出来。 云景：“……” 他有些失笑，暗道：这男人可真是小气，对这个女子的独占欲也太强了一点。 云景面上不动声色，伸手为陆婳诊脉，只是片刻，脸色便倏然间冷了下来。 “下毒之人何在？”云景站起身，神色颇为严肃的道。 梦无痕愣了一下，道：“清穆仙君是发现什么了吗？” 云景神色凝重的道：“此毒名为绝命散，最是恶毒不过，已经失传几千年了。” 他看着梦无痕，说：“这样的药，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梦无痕脸色也冷了下来，偏头对兰芙道：“去把他带上来。” 片刻后，封楠便被铁链拖着进来了。 他的脸上扣着半张面具，将右边遮了起来，只露出左边完好的那半边脸。 云景一扫见他便觉得有些眼熟，但是靠着半张脸有实在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梦无痕指着封楠，说；“此人便是下毒之人，仙君有话可以问他。” 云景几步走到封楠的面前，上下一打量，便知道此人遭了不少罪，浑身没有半点修为，竟是个彻底的废人了，还被人像是宠物一般用铁链拴着走。 他盯着那面具人，问：“这毒，你是从何而来？” 封楠扫了梦无痕一眼，道：“碰到一个男子，声称自己是无痕仙君梦无痕，给了我这个药。如今想来，他是骗我的了。” 云景愕然，“无痕仙君？” 他回头看了一眼梦无痕，又道：“男人？” 虽然梦无痕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偏爱绫罗绸缎，也不擦脂抹粉，更不满头珠翠，但是长着眼睛的都知道，梦无痕这一看便是女子。 封楠知道云景在想什么，直接道：“现在看，那个人骗了我。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骗我，我把我知道的都说了。” 云景：“……” 好像线索就这么断了。 梦无痕皱着眉头，冷声道：“有人冒用我的名头来害人，害得还是我是身边的朋友，这件事没完。” 云景看她一眼，说：“怕是不好追查。” 梦无恒冷哼一声，说：“就算是翻遍九重天，我也会将他给找出来的。惹了我梦无痕还想善了，做梦。” 她看向云景，道：“那个人的事情急不来，得慢慢查，但是陆婳怕是等不了。清穆仙君，你可有法子对付这绝命散？” 云景沉默许久，才缓缓的摇了摇头，道：“绝命散，至今无解。我也没见过，更谈不上解了。” 梦无痕皱着眉头，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云景没吭声，微微的皱着眉头。 梦无痕则偏头看向封寒，缓缓道：“玄阳仙君寻了上千年的人，相聚不过短暂瞬间，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玄阳仙君？”云景倏然间转头看着封寒，有些震惊的道：“他是玄阳仙君？” 他不与人交往，除了身边亲近的人之外，几乎和别人没有接触。与梦无痕相识，也不过是一场意外。 因此，九重天上与自己同为五大仙君的人，他竟是都不认识了。 如今一看，面前这个长相极为出色的男子，竟是玄阳仙君。 梦无痕点点头，道：“这位是玄阳仙君，封寒。” 云景仍旧震惊，完全没想到。 他走过去在封寒的面前站定，看了看那个被封寒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低声道：“玄阳仙君，绝命散我现在无解，但是我能想办法让毒性暂缓，给你们拖一拖时间想办法。” 听到这话，封寒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头看向云景，问：“能拖多久？” 云景想了一下，道：“拼尽全力，可保她一年性命。但是一年之后，若是再寻不到解药，绝命散药效爆发，就谁也救不了她了。” 封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将怀里的人更加搂紧了一点，说了一句：“如此，谢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能得到玄阳仙君的一声道谢甚至还能得到一个人情，简直是太难得了。 云景愣怔了一下，才缓缓的摇了摇头，说：“玄阳仙君不必客气。” ———— 封寒一行人便在云景这里住下了。 与此同时，整个九重天上开始人心惶惶。 玄阳仙君和无痕仙君俩大仙君同时出手，寻找右手手背上有一颗黑痣的男人，但凡发现，均被人抓了起来。 除了俩大仙君的人手之外，一直蛰伏不动的魔族也有了动静，开始秘密排查那些手背上有黑痣的人，一被发现，立刻被处理。 三方势力一同寻找，搅动风云，让整个九重天都不得安宁了。 云景的院子中，有一处二层高小楼，站在二楼之上，便能看到对面的封家。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封寒和陆婳的房间正好被安排在这个二楼。 封寒一手搂着陆婳，另一只手端着一碗汤药，仍旧是自己先喝一口，然后才渡给陆婳，小心翼翼不让她呛到。 一碗汤药喂完，封寒的额头上已然有了细细的汗珠。 没理会自己，反倒是先将怀里的陆婳打理的干干净净，最后才随意的抹了一把自己额上的汗，抬手将人牢牢的圈在自己的怀里。 封寒低头在陆婳眉心吻了吻，喃喃的道：“婳婳，你这个贪睡的小东西，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 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脸上神色看似平静，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第366章 脱离关系，不可能 云景的院外，围着不少人。 院门大开，云景和梦无痕站在门口，尽皆神色冷凝。 “你们想做什么？”梦无痕看着站在门外的那群人，脸色很是不好看。 云景也皱着眉头，道：“众位不请自来，是否不合礼数？” 带头之人，乃是一个中年男子，有着一副好皮囊，身上带着点邪气。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正偏头看着那男子，满眼都是痴迷。 此二人，正是封寒的那一对父母。 陈秀本住在玄阳府邸，后听封寒来了这里，便也迫不及待的跟了回来。 此时，封野看着门内的几个人，似笑非笑的道：“不请自来，自是我的不对，但是你们藏着我儿子不让我见，是不是也不对呢？” 梦无痕的脸色扭曲了一下，冷冷的道：“你这话说的不对！你要找儿子不在你家找，你来别人家找什么？” 封野一笑，说：“儿子不听话，调皮的很。” 梦无痕被封野这般语气恶心的都要吐了。 谁知道一边的陈秀还上前一步，给自己的夫君呐喊助威，道：“让封寒出来见我们，哪有到了家门不入见了父母不拜的儿子？如今我们亲自上门，他竟然还敢不出现？” 梦无痕冷冷的看了陈秀一眼，说：“今日，我便不让你们进这道门，你们又待如何？” 封野冷笑一声，道：“真当我们封家是吃素的？” 说罢，竟是带着身后的人要硬闯。 梦无痕一看，这都不动手更待何时？ 她也不客气，直接冲入人群和封家的人对上了。 云景皱着眉头后退一步，脸上有着极为浅淡的厌恶之色，尤其是在扫过封野的时候。 陈秀一看自己的夫君跟人打起来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的夫君不是对手被压着捶的时候，霎时间心疼的都要死了，扯着嗓子就开始嚎：“封寒，你还不出来，你是想让这些人把你父亲打死吗？你这般大逆不道，竟是要弑父吗？” 打斗声伴随着陈秀的尖叫声，几乎要将这块儿地给掀翻了去，吵吵嚷嚷不得安宁。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一个封寒。 梦无痕被陈秀的尖叫扰的烦不胜烦，手下力气便没怎么收着，抬手一掌朝着封野劈了过去。 封野脸色一变，飞速倒退，但是已经晚了。恰在此时，陈秀尖叫着冲了过来，一下子挡在了封野的前面。 那一瞬间，陈秀厉声道：“封寒，我若死，便是你害的。” 她拿自己的命去换封野的命，却将这一切都归咎到封寒的身上。 二楼的窗户猛然间打开，封寒纵身跃下，抬手一掌劈了过去，掌风凌厉，轰隆一声，直接将梦无痕的掌风扫荡干净，两股强大的力量对冲，霎时间将近距离内的人尽皆掀翻。 而陈秀则是搂着封野直接摔了出去，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封寒即使出手救了她的命，但是反震之力仍旧让她不好过。 封寒一身冷气，直直的站在那里。 他的背脊挺得直直的，像是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掉。 他的眼底隐有血丝，身上气息暴戾，恍若暴君临世，强大的威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有些修为稍微低一点的，更是脸色煞白。还有的人甚至抵不住这样的威压，直接被震得眼前发黑，热闹都不敢看了，转身离开此地，保命要紧。 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封寒的身上，神色各异。 便是梦无痕，也是诧异的看着面前的封寒。 她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一直平静的封寒，终于连表面上的平静都维持不下去了。 这和他寻找陆婳的那千年可太不一样了。 一千年，只要有陆婳还在的希望，他便能找下去。而如今，他却要眼睁睁的看着怀里的陆婳一点点的流逝生命直到永远消失，这无异于拿着钝刀一点一点的割着他的心脏，到最后将他掏空。 这样的折磨，是个人都受不了。 封寒垂着眸子，偏头对着陈秀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叔祖没有转告你们吗？我与封家，断绝关系，从此与封家再无瓜葛。” “逆子。”陈秀站起来，冷声喝道：“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对我的？还想着和封家脱离关系？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封寒是我肚子里爬出去的，是我养大你的，你的骨子里就流着封家的血，你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带着封家的印记。你若想真的与我封家脱离关系，那你便将我赋予你的那一身血肉还来。” 陈秀这话一出，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陈秀竟是这般狠。 若不是众人都知封寒乃是她的亲子，怕是有人要以为她是个后娘了。 不，这样的狠历，便是一般后娘怕也是做不到的。 一片沉默中，从外面钻进来的柳月眉低低的道：“寒哥哥，你就别在和娘作对了，回来好不好？封家再不好，也是你的家啊。” 一边的陈秀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往日的亲昵，反而皱着眉头多了几分厌恶之色。 柳月眉却是继续道：“外人再好，终究也是外人，只有我们才是你的家人，只有我们才是真的对你好啊。寒哥哥，你别在执迷不悟了，快回来吧。不然……不然你真的要听娘的话把那一身骨血还给她吗？这样你会没命的啊！她不心疼，我却是心疼的啊，寒哥哥，求求你了。” 陈秀冷哼一声，暗道柳月眉可真是不要脸。 她转头看着封寒，像是施舍一般的语气道：“过来给你父亲磕头道歉，自己回去领家法，我便不跟你追究你这次的大逆不道了。”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淡淡的道：“其他的事情，只要你乖乖听话，并非不可商量。” 像是笃定了封寒不敢跟她硬抗一般，陈秀的话说的极其的有底气。 谁知，半晌之后却听到封寒一声极冷极冷的笑。 封寒缓缓的抬起头来，那张好看的脸上带了一抹微笑，只是这笑容似乎带着妖异的邪，让人禁不住的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367章 被带走了 封寒朝着陈秀的方向迈出一步，刚走一步，陈秀便蹬蹬的倒退了好几步，满脸惊骇。 虽然封寒什么也没说，但是这样的封寒却让她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恐惧。 封寒似乎是又笑了一下，刻意压低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他又往前迈出一步，那边的陈秀却已然崩溃，尖叫道：“你要做什么？我是你娘，你想对我做什么？” 封寒脸上尽是嘲讽，在她的尖叫声中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的道：“你生了我，没错。” 他微微的眯着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但是，你在生了我的第二天，便将封楠接到了身边，从此再也没有抱过我一次。你说你养大了我，其实你是养大了封楠，我是乳母喂大的。后来一点的时候，我的食物都是靠从厨房里偷或者是吃你们剩下的，我的衣物都是捡别人不要的。我在封家，就是一个隐形人，死活都无人在意。” 他又靠近了一步，举起手在陈秀的面前转了一圈，幽幽的道：“你说，我的血肉都带着封家的印记，那你闻闻看，我身上可还有任何封家人的气息？” “娘，我的亲娘。”封寒勾着唇，缓缓的道：“早在万鬼窟的时候，我的满身血肉都已经被万鬼啃食殆尽了。一缕幽魂，附着一根断骨重生回来的我，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封寒了。” 封寒的话音落下，周围瞬间响起倒吸凉气的声音。 人人都知道，封寒曾经被年少无知的九云仙君扔进了万鬼窟，再出来的时候，封寒的修为便一日千里直至位列仙君之位。 谁都想不到封寒在万鬼窟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封寒也从未提及。 如今，封寒亲口说出，让众人震撼不已。 陈秀瞪大了眼睛站在那里，垂着的手不受控制的在微微的颤抖着。 她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几次嘴，却只发出几声毫无意义的气音。 站在陈秀身后的封野皱了皱眉，说：“即便如此，你也是封家……” “你想说，我重生的那根断骨，也是封家的是吗？”封寒冷冷的笑了笑，偏头对着封野的方向。 “不、不是。”封野不受控制的结巴了一下，同时一股凉意蹿了上来，让封野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封寒冷笑一声。 “我让你封家借着我的名声位列三大家族这么多年，也算是报了你们封家赐我断骨之恩。从今日开始，我封寒与封家再无任何瓜葛，与封家所有人再无瓜葛。从今以后，死生荣辱，皆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请各位见证。” 封寒朗声说完之后，直接朝着四方一拜，这算是再无更改了。 一边的陈秀恍若如梦初醒，颤颤巍巍的道：“不、不能这样，封寒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娘，我是你娘，你不能这么对我。封寒，你是我的儿子，你……” “你生的儿子，早就死在了万鬼窟。”封寒冷冷的道：“还有，你儿子是封楠，不是我。” 说罢，转身往房间走，扔下一句：“谁在扰我清净，杀无赦。” 陈秀见他要走，一下子急了，几步扑过去抓住封寒的胳膊，厉声道：“你不能走，你……额。” 封寒冷着一张脸，抬手一把掐住了陈秀的脖子。 他一字一句的道：“陈秀，我说了，你儿子早就死了。” 陈秀瞪着眼睛，双手不断的拍打着封寒掐着她脖子的手。 封寒脸上没有任何即将掐死自己母亲的不忍，有的只是一片淡漠。 陈秀在一片尖叫声中最后缓缓的安静下来，泪眼婆娑的看着高大的封寒，脸上一阵青紫，整个人都没了动静。 一直没吭声的封野皱了皱眉，上前一步要去拉陈秀，嘴里冷声道：“即便你对她在不满，她也是你亲娘，你……” 他话音还没落下，便见掐着陈秀脖子的封寒陡然间脸色大变，将手里的陈秀一扔，整个人瞬间跃起，一头扎进了二楼的房间。 他这一动，站在一边的梦无痕和云景皆变了脸色，顾不得在场的众人，纷纷冲进了二楼的房间内。 但是当他们进去之后，看到的便是封寒狂乱的身影，以及从窗边一闪而过的红影。 “婳婳呢，婳婳呢……” 封寒咬牙切齿，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带了血，朝着那红影的方向狂追而去。 而云景紧随其后，梦无痕落后一步，视线一扫，从陆婳躺过的床上捡起了一张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 梦无痕：“……” 封寒双眼看不见，错过了这张纸。 她将那张纸收好，转身也跟着封寒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他们一直追到了九重天的石门之外，却只见站在那里发狂的封寒，不见陆婳半点影子。 “玄阳仙君，你冷静一点，陆婳不会有事的。”梦无痕怕封寒真出个什么事，忙上前将那封信掏出来，说：“带走陆婳的乃是她的朋友，她有留下书信。” 说罢，将那封书信往封寒的手里一塞，整个人便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封寒。 封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压抑到了极点，攥着那封书信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捏着信，并不动作，只是一字一句的道：“信上说什么？” 梦无痕连忙道：“信上说，老友来访发现她身体有恙，特带她远离是非去清静之地修养，等陆婳好了便物归原主。” 封寒：“……是谁？” 梦无痕瞄了一眼那封信，才说：“落款是个舞字，我不知是谁。” 封寒没吭声，一张脸难看之极。 陆婳在九重天上除了梦无痕之外便再无认识的人，她是个再简单不过的人。 身边除了那些生死与共的魔族同胞，便只有自己了。 这个署名‘舞’的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边的梦无痕看他神色不对，灵机一动，问：“你不若去问问她身边的人，兴许他们知道这个‘舞’是谁呢？” 封寒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忍着心中的暴戾，抓着那封信往回走。 一路之上，封寒的嗜血一点点的往上涌，连梦无痕和云景都自动退避三舍，生怕招惹到他。 第368章 云娘的存在 等封寒他们回去的时候，那些人却是还没走。 梦无痕只扫了一眼，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说了一句：“这些人可真是不怕死。” 现在封寒这个样子，他都不敢招惹。 封寒风驰电掣的回到那里，第一件事便是去抓湛风。 湛风见只有他一人回来，也急眼了，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我们陆姑娘呢？” 陆婳当着他的面被人劫走，这件事若是被湛羽他们知道，怕是不会轻饶了他。 封寒却是直接将手中的那封信塞给湛风，冷声道：“上面写什么，带走她的人究竟是谁？” 湛风拿着那封信扫了一眼，随后便将视线落到了那个龙飞凤舞的‘舞’字上。 这个字，湛风很是熟悉，这个舞，他也在熟悉不过。 陆婳身边有个红衣姑娘，关系很是要好。她闯禁地的那几百年，那个红衣姑娘便一直住在他们的府邸之上，而这个姑娘，自称幽舞。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幽舞还有另一个名字，叫漫倾妩。 封寒一直耐心的等着湛风的回答，但是现在却等不下去了，急急地道：“到底是谁？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仙君别急。”湛风一看封寒的神色不对，连忙道：“留下这封信的人，乃是姑娘的生死之，是在天地牢笼的时候认识的。后来我们脱困而出，那位姑娘便找人去了。想来这次是因为知道了姑娘的困境，特意来这里接走姑娘的。” 封寒冰冷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点，但是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遍：“真的是生死之交，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她会不会害婳婳，会不会想要从婳婳的身上得到什么？” 湛风摇摇头，随后看了封寒的眼睛一眼，又道：“没事，那位姑娘性子洒脱，与陆姑娘脾性相投很是要好，绝对不可能做出伤害姑娘的事情，你别担心。” 顿了顿，又看了眼手上的书信，道：“这个信上的意思，好像是她有办法救姑娘。” 封寒怎么可能不担心，半晌之后才问：“这个女人是哪里的？什么样的身份，你们知道吗？” 湛风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身份也不知道住哪里……” “那你要我怎么放心？”封寒一听这话就直接疯了。 湛风：“……” 他就知道这么多，再多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封寒一听他沉默，脸色就更加不好了。 恰在此时，一边的封家人竟然还不识相，非要往封寒的面前凑。 封野大概也猜到了是什么事情，定然是封寒护着的那个女人出了什么事了。 封野看了看封寒的脸色，上前一步，用过来者的语气道：“一个女人而已，没了也就没了，你做出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做什么？你你堂堂七尺男儿，更是位列仙君之位，想要多少女人没有？” 封野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柳月眉，又道：“娶一个像是月眉这样门当户对的女子，其他的女人玩玩可以，就不要那么当真了。你如今这个样子，可真是难看。” 封寒缓缓的偏过头，对着封野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像你一样吗？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然后把自己爱的女人藏起来？” 他这话一出，封野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喝道：“你说什么？不要胡说八道。” 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陈秀此时一个激灵，偏头看着封寒，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最爱的女人藏起来？” 封寒勾唇笑了笑，笑意极冷，充满了恶意。 “什么女人？你不是认识吗？不但认识，还熟得很，毕竟帮别人养了半辈子的儿子呢。”封寒凉凉的道。 陈秀：“……你说谁？” “封楠的母亲，云娘。”封寒冷冷的道：“封野将她藏起来这么多年，把他们的儿子丢给你养，就是怕他们的儿子被人说私生子，奴生子。你倒也是听话，乖乖地帮别人养儿子，硬生生的用尽了各种天材地宝堆出一个仙君来。就是不知道，云娘会不会感激你呢？” 陈秀：“……” 封野没想到封寒知道这件事，更是没有想到封寒会当着众多人的面将这件事给直接抖出来。 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他就知道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到底有多鄙夷。 人都说宠妾灭妻，他这个更过分，直接将妾室的儿子推给妻子养占了嫡子的地位。 若是这件事不被抖落出来，那封楠的出生虽说还会被诟病，但是起码明面上是过得去的。 如今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抖出来，将封楠本就受人诟病的身世揭开在众人的面前，那以后奴生子私生子的名头就得一辈子扣在封楠的头上。 即便封楠如今位列仙君之位，但是只要他头上还压着一个封寒，那封楠一辈子都不能出头了。 封野脸色冰冷，呵斥道：“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什么奴生子什么云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封寒冷冷的笑了笑，说：“你不知道没关系，别人知道就行了。” 说罢偏头一看陈秀，道：“夫人，你说是吧？” 陈秀：“……” 听到封寒的话之后她的心一直在颤，如今听到封寒喊她一句‘夫人’，她的心又狠狠的颤了一下。 夫人…… 她将封野和云娘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对他百般宠爱，就是盼着丈夫能看在自己这般大度的份上能多给自己一分怜惜。 如今，她将自己的儿子生生给弄得脱胎换骨，更是连娘都不愿意喊一声了，她得到了什么呢？ 在她帮别人养着孩子的时候，封野却在外面和云娘双宿双栖，想着如何让他们的儿子鸠占鹊巢，而自己还傻傻的将拥有的东西双手奉上。 陈秀的眼眶红了，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 她缓步走到封野的身边，低声问：“夫君，他说的是真的吗？” 封野额角一抽，恶声恶气的道：“什么真的假的，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陈秀却不再像之前那么好打发了，继续逼问道：“云娘还活着，你把她藏起来了对不对？” 第369章 一直被利用 封野脸色有些难看，盯着云娘问：“你相信他还是相信我？” 陈秀的眼泪流的更凶了，说：“我想相信你，我这么多年一直相信你。但是夫君，你相信过我吗？或者说，你和我说过一句实话吗？” 陈秀的身体有些颤抖，到了后面声音也变得狠历起来，道：“这么多年了，我难道还做的不够吗？事到如今，你真的连一句真话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封野的脸色极为难看，转头看了封寒一眼，试图安抚陈秀，说：“你别闹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 “我现在就要你说。”陈秀一把甩开封野试图来抓着她的手，厉声道：“我要你在所有人的面前说出来，云娘是不是还活着？你们是不是拿我当傻子玩儿。” 封野：“陈秀，别闹了。” “我就是不闹，你们才会这么玩儿我。”陈秀到现在心中要是在不清楚，那她就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封野，你太过分了。”陈秀厉声道：“我死心塌地的嫁给你，结果你却这么对我。” “就算是当年我一厢情愿，可是你若是执意不娶我，我也不会进封家的大门。是你自己觉得云娘乃是侍女出身，配不上你的身份，所以娶了我给你充门面，是你自己愿意娶我的。”陈秀声泪俱下的道：“我进了你封家的门，给你生儿育女，你们对我一点感激都没有，却把我当傻子耍。你让云娘诈死，将她藏起来，把你们的孩子扔给我，诱导我只要我对封楠好你就会爱我。结果呢？我将封楠视为基己出，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他的身上，为了得到你的宠爱将自己的孩子害成如今这样，结果我得到了什么？你们的欺骗。” 陈秀这一辈子，就吊在封野这一颗歪脖子树上，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封野的宠爱。 但是偏偏，她用尽手段也没有得到封寒一丝一毫的怜惜。 其实这么多年，陈秀已经累了，云娘的存在，成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指着封野，厉声道：“封楠一个奴生子，虽说资质比一般的人好，却也不能在短短时日内位列仙君之位。你们以为封家为何一门俩仙君？封楠的仙君之位是我倾尽所有用天材地宝砸出来的。所以他虽然和封寒同为仙君，但是他却不是封寒的对手，比起封寒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陈秀指着封寒，道：“你和云娘躲在身后看我为了封楠倾尽所有，你们很高兴吧，你们很得意吧？看我像个傻子一样你们肯定在背后嘲笑我吧？” 陈秀红着眼，厉声质问。 封野脸色极为难看，见陈秀张牙舞爪，几乎将他们一直藏着的那点事儿都给抖落了个干净。 他几步走到陈秀的面前，伸手一把扣住了陈秀的手将她往外面拖，一边拖一边冷声道：“走，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去再说，不要在这里闹了，丢人现眼。” 若是平时的陈秀，定然是温顺的，但是现在的陈秀却挣扎补休，试图甩开封野的手。 封野一看她这个架势，不想事情闹得这么难看。眼珠子一转，便放下身段来哄：“秀秀别闹了，咱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我们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你这样闹，只会让别人看我们的笑话。” 以前的陈秀，最是喜欢他温温柔柔的叫秀秀。 只要他这般一叫，陈秀整颗心都酥了，他说什么都答应。 封野想着，陈秀这样的女人，只要稍微给他一点温柔，她定然就乖乖的听话了。 没办法，谁叫这个女人这般贱呢？这么多年，一直不求回报的跟着自己，自己看她一眼她就能高兴好半天。 他温柔的看着陈秀，等着陈秀像以前样对自己露出羞涩的笑，然互低着头跟自己道歉。 但是，他想错了，他等到的不是陈秀的道歉。 陈秀直接一把甩开了封野的手，并且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声响太大，让周遭一下子安静过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着这边。 封野对陈秀毫无防备，他压根做梦都没想过陈秀会对自己动手，所以那一巴掌结结实实的甩在他的脸上，霎时间便出现了一个巴掌印，半张脸都高高的肿了起来。 陈秀也惊呆了，看着自己的手掌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打人了？打的还是自己倾尽所有也想得到的封野？ 封野也反应过来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咬牙切齿的道：“你打我？” 陈秀瑟缩了一下，然后直接瞪着封野，道：“是，我打你了，我就是打你了，怎么样？” 封野：“……” “你该打，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陈秀吼完，竟是直接抬手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仍旧是啪的一声，比起刚才的那一下，只重不轻。 封野仍旧是没有防备，所以这一巴掌仍旧甩在了他的脸上。 他甚至，都震惊的忘了躲，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脸上。 陈秀挺直了背脊，盯着封野的脸，厉声道：“这一巴掌，是我替封寒打的，这是你欠他的。” 封野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整个人暴跳如雷。 “陈秀，你怎么敢？你疯了吗，你竟然敢跟我动手？你还想不想在封家待下去了。”封寒说完，抬手要去打陈秀，却被陈秀往后一躲直接躲开了。 她看着封野，道：“你以为我还会站在那里乖乖的让你打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再也不会像个傻子一样的让你耍了。” 她转头看向众人，高声道：“府中侍女云娘私通主子生下孩子，她产后诈死，留下一个孩子，我看孩子可怜便接到自己这边抚养，待他如亲生，甚至比亲生的还要好。但是你们看到了，这都是封野和那个低贱的侍女的阴谋，他们想让一个奴生子来占了我嫡子的位置，他们只是在利用我。” “堂堂封家，家风如此，可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陈秀转头怒瞪着封野，冷声道：“封野，将云娘交出来，否则，我们就完了。” 第370章 跟我回去 从陈秀嘴里说出‘我们完了’这样的话，不只是封野，便是封寒都忍不住诧异了。 毕竟，曾经的这许多年，陈秀所表现出来的，就是没有封野的她就活不下去。 为了封野，她可以没有自尊，甚至可以没有自我。她能果断的抛弃自己的亲生儿子给自己的情敌养儿子。 只要封野稍微给她一个眼神，她就能高兴许久。说上两句体己话，她就更加高兴了，能为了封寒再努力一百倍。 但是现在的陈秀，却对封野说要玩儿完。 封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刚才说什么？”封野眯着眼，冷冷的看着陈秀，道：“封家的少夫人当的不耐烦了，想要换个身份了是吗？” “你不用威胁我，我不怕。”陈秀直视着封野的神色，冷声道：“你这个封家的少夫人我当了这么多年，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的只有欺骗。” “还有，你觉得我嫁给你就是为了这个封家少夫人的身份吗？我告诉你，不是，从来都不是。”陈秀一字一句的道：“我从始至终，要的都是你这个人，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你能对我稍微好那么一点，能有一天真的喜欢我。可是，我熬了这么久，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个笑话。” “封家少夫人的位置，在乎它的，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你藏着的那个云娘。”陈秀越说，脸上的神色越冷，一字一句的道：“都说我冷血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儿子逼到这个程度，那你口口声声说是善解人意温柔如水的云娘又如何呢？她一个母亲，能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拱手送人，这份狠心，连我都自愧不如。” “你够了。”封野忍无可忍，骂道：“云娘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她什么都不懂，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说就说我，别说她。” 陈秀：“……” 封野的维护之意这般明显，犹如一盆冷水哗啦啦的泼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心都寒了。 深吸一口气，陈秀冷冷的道：“这么说，你承认了，那个和你私通的贱婢，根本就还没有死，你把她藏起来了。” 封野：“……” 他转了转脑袋，视线在众人的脸上扫过，无一例外从众人的脸上看到了鄙夷。 他伸手的那些封家的人，一个个的都低着头装起了鸵鸟，更是不敢看封野，生怕这把火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陈秀冷笑着看着封野，道：“你刚刚还在跟封寒说，天下那么多女人，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这句话，我现在也送给你。全天下那么多女人，你非要和一个低贱的婢女搞在一起，我看你是忘了你是堂堂的封家嫡系子孙了。” 封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动了动唇，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身后的人看事情失控了，伸手去拉扯封野，低声道：“正事要紧。” 封野抿了抿唇，冷冷的看陈秀一眼，说：“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说罢，他直接转头看向一边的封寒，沉声道：“封寒，你此前为了一个女人不回封家，如今那个女人都不在了，你还不回去吗？” 封寒冷笑一声，说：“我和封家脱离关系，如今我不认识你们，谈不上回不回的那些话。” 封野冷声问：“你就真的要和我们封家恩断义绝？你就算是在万鬼窟重生一次，但是你骨子里仍旧是封家……” “别惹我。”封寒撂下一句话：“否则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一边的梦无痕凉凉的道：“你们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就已经是沾了那一根骨头的光了，若是再不珍惜，你们就别想活着回去了。” 陆婳被人带走，封寒就已经处于暴走边缘了。 封野等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谁也不敢拿封寒的话当笑话。 毕竟，之前已经死过一个人了，还是叔祖亲自来的。 正在封家人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嘈杂之声，众人偏头看去，便见一个老头儿在侍女的搀扶之下缓缓的走了进来。 封家人一看见这个老头儿，脸色立马变了。 封野更是几步走到那老头儿的面前，低声道：“老祖宗，你怎么来了？” 那老头儿一头白发，身形佝偻，满脸皱纹，也不知道活了多少个年头了，看着就是一个行走的活化石。 那老头儿冷冷的看了封野一眼，沉声道：“我若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将我封家最出色的子孙给逼的脱离封家了？” 封野抿了抿唇，低声说了一句：“这是他说的，不是我……” “若非你做的那些混账事让他恼了，那孩子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吗？”老头儿说着，拿起手上拄着的拐杖狠狠的在封野的肩膀上敲了一下。 这一下砸的不轻，但是封野却是梗着脖子躲也不躲，任由那老头儿砸。老头儿砸完之后，还得伸手扶着老头儿，客客气气的道：“老祖宗，你小心着脚下。” 老头儿冷哼一声，在封野的搀扶下走向封寒。 在这个老头儿出现之后，封寒便皱了皱眉头，此时见那老头儿走过来，封寒便也站直了身子，看着那老头儿的方向，恭敬的喊了一声：“老祖宗。” 老头儿答应了一声，随后上下打量封寒一眼，叹息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封寒没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对这话的触动并不怎么打。 老头儿也不着急，甩开封野扶着他的手，伸手去拉扯封寒。 封寒不知为何，竟是也没甩开，任由那老头儿抓住了他的手腕。 老头儿的脸上露出了点笑意，说：“好孩子，不管在外漂泊了多久，人都是要回家的，得有个根。这封家虽说配不上你了，但是好歹是你的根，听我一句，跟我回去，好不好？” 封寒还没说话，那老头儿便直接道：“先别着急拒绝，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想要的话，就得跟我回去。” 说罢，凑过去在封寒的耳边轻声耳语两句，说完之后便退开一步，静静的等着封寒的回答。 第371章 老祖宗的打算 封寒站在那，神色有些震惊，更多的则是怪异。 他顿了顿，转身朝着云景走了过去。 云景：“……？” 封寒低声问：“应雪花，你需要吗？” 云景先是一愣，随后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说：“应雪花？你有应雪花？” 封寒：“你就告诉我，你有没有用。” 云景神色凝重，道：“若是有应雪花，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制出绝命散的解药。” 封寒：“当真。” “应雪花何其珍贵，现在九重天上能凑出来的不多了，我怎会拿这个开玩笑？”云景严肃的道：“我自然是有把握才会说这样的话。” 封寒：“我明白了。” 他又走到湛风的面前，问：“你确定，那个带走婳婳的人不会伤害婳婳？” 湛风斩钉截铁的道：“我确定，仙君放心，她绝不会伤害陆姑娘。” 封寒点点头，说：“我有事必须回封家一趟，外面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如果可以，继续寻找婳婳的下落。” 顿了顿，又道：“如果实在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想办法告诉我，我会帮助你们。” 这些人，是婳婳留下的，他就得帮助他们照顾好。 湛风眯了眯眼，然后恭恭敬敬的说：“是，我记住了。” 对封寒，他们有了越来越多的尊重，甚至是在陆婳不在的时候，听命与他。 封寒点点头，走过去站到封家的老头儿面前，说：“我跟你回封家。” 老头儿的脸上有了点笑意，又夸了一句：“好孩子。” 老头儿偏过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陈秀，淡淡的说：“还有你，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你也不该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吵闹，让夫君下不来台，实在是不闲。” 陈秀低垂着头，没敢说话。 封野冷哼一声，道：“她这样……” “你闭嘴。”老头儿一剁拐杖，冷声道：“这件事本就是你的错，你还敢插言？回去把你藏在外面那个云娘给带回来，这样藏在外面还被人当众扒出来，不够你丢人的。” 封野皱了皱眉，半晌之后，还是回了一声好。 几遍他知道云娘回来之后定然不会有好日子过，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却还是不能拒绝。 反正不管什么样的困难，只要云娘不死，那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封家的老祖宗亲自出马，客客气气的将封寒给请回了封家。 看热闹的众人热闹看够了，这才稀稀拉拉的散开了。 梦无痕站在院子里，看着云景道：“如今剩下我俩相依为命了，求收留。” 云景噗嗤一笑，道：“我这地方就这么大，无痕仙君看看自己喜欢那里，尽管搬进去住便是，千万不要客气。” 梦无痕笑着道：“就喜欢你这么豪爽耿直的。” 她说完之后，非常自觉的去挑院子睡觉了。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云景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的收起来，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阴郁起来。 他旁边的那个十五六岁的侍从此刻低垂着头，压根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仔细瞧的话，甚至能从他的身上看到恐惧。 云景捻了捻手指，缓缓的道：“封家居然还藏着应雪花，真是意外之喜。” 说罢，笑眯眯的转过身去了自己的药房。 ————- 封寒回了封家，封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的嫡系子弟，查不到上百人尽数凑齐了，皆在大殿之中等着他们回来。 一看到跟在老祖宗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时，众人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现在的封寒，可真的是和往常不一样了，再也不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欺负的主了。 位列仙君，地位超然，是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存在。 封寒目不斜视的跟着老祖宗进了大殿，随后便面无表情的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封野一看，又要发作，道：“长辈仍站着，你……” “闭嘴。”老头儿冷冷的呵斥了封野一声。 封野梗着脖子有些不服气，但是好歹是闭上了嘴，不在多言。 老祖宗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周遭的人这才看过来。 老头儿扫了众人一眼，没好气的道：“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二个的，没一个有用的，成天就知道让人家看笑话看热闹。封家若是给在你们的手上，你们非得让封家倒闭了不可。” 众人低垂着头，被骂的像个小鸡仔，但是仍旧不敢吭声，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老祖宗清了清嗓子，又才道：“封寒如今了回了封家，你们都给我小心着点，若是被我发现你们对他有一丁点不好或者是欺辱的话，便逐出封府，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众人一愣，随后脸上的表情便是怪异了。 就凭着封寒现在的实力，何人敢欺辱他？他不反过来欺辱众人便是不错的了。 老祖宗见众人安静如鸡，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又语重心长的交代了一番，这才让众人滚了。 等大殿中只剩下老祖宗和封寒两人的时候，老祖宗才很轻的叹了口气。 “老祖宗有何忧虑？”封寒淡淡的道：“您如今吼起人来中气十足，众位小辈又拿你的话奉为圣旨很是尊重，你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老祖宗嗤笑一声，说：“光是听话有什么用？一个二个的，没有半点出息，咱们封家，真的会被那群败家子给败光了。” 封寒看着他，似乎已经隐隐的才想到了什么，但是却没明说。 老祖宗见他不问，便也直接道：“这些人撑不起封家，整个家族子孙中，你是唯一的一个能让我放心将封家交托的人了。” 封寒面无表情，道：“老祖宗抬举了，不过我不是那块料，你还是另找别人吧。” 一旦接下封家当家人的包袱，那么所有的人都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封家，他从来都不稀罕的，如今被拱手让人，他仍旧不稀罕。 老祖宗蹙了蹙美，道：“这一代人中，你是唯一一个有头脑有能力能肩负起封家的人。” 封寒笑了笑，没说话，但是拒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第372章 封家的家主 老祖宗看封寒那个样子，也不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惹封寒不快，转而说起了起来。 “这些年，你在外面受苦了。”老祖宗叹息一声，打量着封寒，道：“千年前，你突然离开九重天去了人间界，我知道之后很是生气，只是那个时候你不知所踪，找也找不到你。孩子，委屈你了。” 封寒面无表情，淡淡的说：“不委屈。” 去人间界，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情，他一辈子都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又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若非去人间界走上一遭，他又怎么会遇到陆婳呢？ 老祖宗却以为他是在逞强，沉声道：“以前我闭关，不知外面的事情，如今我知道了，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在那般对你了。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 封寒低垂着眸子，淡淡的说：“用不着，现在没人能给我委屈受。” 老祖宗一愣，随后脸上有些尴尬。 现在的封寒，的确不需要他再出来做好人了。现在的封寒，他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谁给他委屈受，他就敢让谁没命。 就像是九云仙君，惹到了封寒，便一千年不敢在人前露面，至今不知道人在哪里呢。 封寒淡淡的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也不打算计较，现在的我和封家没什么关系。老祖宗，我跟你回来，一是因为你曾经有恩于我，我很感激，二是因为应雪花。” 封寒说：“老祖宗既然知道拿应雪花来跟我谈条件，那想来便知道我到底为什么需要应雪花，也知道我有多着急。” 他站起身来面对着老祖宗，沉声道：“还请老祖宗赐药。” 若是换了一个人，他是绝对不会这般客气的。 但是这人偏偏是封家的老祖宗。 这位老祖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平时很是低调。为了保命，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封家的后生晚辈中有很多几乎都没见过他。 但是封寒小的时候见过。 在他饿得受不了觉得要死了的时候，这位老祖宗不知怎的就看见他了，并且命人给他准备了一顿丰盛的食物。 那是封寒儿时记忆力吃的最满足的一顿，直到现在，他仍旧记得那一日桌上摆放的每一道菜。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老祖宗的面前，始终留着几分客气。 老祖宗看着他，半晌之后，突然道：“那个女人对你真的很重要？你甚至为了她瞎掉双眼！” 封寒：“……” 他的脸色终于了点变动，这是除了陆婳等人之外，第一个看出封寒双眼失明的人。 老祖宗缓缓的道：“你为了她瞎掉了双眼，将自己的弟弟逼的不敢出现，现在还要为了她抛弃自己的家族吗？封寒，一个合心意的女人固然重要，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比女人更重要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说：“你还是经历的太少了，儿女情长，总是看不透。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便知道当年为了一个女人变要死要活放弃一切到底有多傻。” 封寒在老祖宗说起女人的话题的时候，脸色便冷了下去。 他冷冷的道：“她对我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已，她是我的命。”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封楠，他早就该死了，我让他活到现在，已经是我仁慈了。再说封家，抛弃？我从未拥有过，又何谈抛弃？封家对你来说或许很重要，但是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 “老祖宗，我跟你回来，便是为了你的应雪花，如果你拿不出应雪花，那我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封寒淡淡道：“你老保重。” 说完这话，转身便要往外走。 老祖宗一直静静的听着他说话，此刻见他要走，缓缓的道：“孩子，你还是太天真了，经历的太少了。” 他缓缓的道：“你今日若是踏出封家的门，你的本命灯，便会没了。” 封寒的脚步瞬间顿住，扭头对着老祖宗的方向。他双眼虽瞎，但是此刻被那双眼睛看着，却还是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老祖宗被这样的眼神刺了一下，有些不自在，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封寒，道：“你乖乖留在封家，以后你就是封家的家主，没有任何人能质疑你的决定，你想娶谁就娶谁，这对你来说不是坏处吧？” “是，你如今位列仙君之位，实力强大无人敢招惹了，不再需要封家了。但是封寒，封家到底是三大世家之一，其底蕴，不是你短短时间内能追的上的。你若是接手封家，那封家便是你手上的利刃，助你更上一层楼，如此岂不是更好？”老祖宗缓缓的道，语气让人信服。 封寒冷冷的问：“封家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我说过了，只有你才能保得住封家的万世昌盛。”老祖宗一字一句的道：“封家子弟虽多，但是却没有一个有这个能力，只有你。” 现如今的封家，只有封寒才有这个能力让他更上一层楼。 若是换了个人当封家的家主，封家定然在千年内跌落神坛，到最后泯灭于世，再不为人所知。 封寒盯着老祖宗，好久之后，冷笑着道：“你不要后悔。” 老祖宗一听他的话，眼神一亮，道：“只要你肯当封家的家主，我绝不后悔。” 封寒冷笑一声，说：“你先处理好你这封家的那些破事吧。” 老祖宗立刻道：“你放心，你父母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那个云娘，我也会将她找回来，给她一个妥善的处置，决不让你难堪。” 封寒冷笑一声，这些东西，一个都不是他关心的。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老祖宗，道：“将应雪花送到我的房间，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老祖宗道：“在你当上家主的时候，应雪花就是你的贺礼。” 封寒：“……” 他咬了咬牙，转过头大步离开了这里。 老祖宗却是笑了起来，吩咐身边的侍女，道：“去将主院打扫出来，请玄阳仙君住下。” 第373章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封寒回来是一大震动，封寒住进了主院便成了第二大震动。 封家的人开始有些慌了，许多人简直不敢相信。 以前的封寒，那就是个睡柴房的命，如今回来，倒是住进了主院了？ 那主院，可是空置了几千年，是封家家主住的地方。 封家的上一任家主，死了几千年了，家主之位便一直空悬。 这么多年，想做这个家主的人何其多，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得到拿老祖宗的认可。 这家主的位置，便这样空悬了这么多年，老祖宗不点头，便也无人敢去触碰。 如今，住进去的人竟然是封寒？这让许多人接受不能。 其中，最接受不了的不是别人，正是封寒的父亲封野。 封野原本以为老祖宗亲自出面将封寒接回来只是因为不想让外面的人看封家的笑话，只想把封寒带回来再谈其他。 他没有想到，老祖宗将封寒接回来，不但没有追究他之前打死封家子孙的事情，竟然还让封寒住进了封家的主院。 封野在封家熬了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对手都被他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不足为据。他做梦都没想到，最大的对手竟然会是自己那个儿子。 因此，当封寒要住进主院的时候，封野站到了主院的门口。 封寒眼睛看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到面前挡着一个人。 于是他站住了，静静的等着对面的人说话。 果然，一会儿之后，封野的声音响了起来，冷冷的道：“现在住进封家主院了，就以为自己的身份不同以往了，连你老子你都可以无视了吗？” 封寒：“……” 不是无视，是眼里根本没有你，看不见你。 封寒暗暗想：即便自己眼睛看不见，假若站在面前的是婳婳，他一定知道。 他冷冷的道：“有事？” 封野冷笑一声，说：“你老子跟你说话，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封寒嗤笑一声，直接绕过封野便想走。 他要什么态度？他根本就不想跟他说话。 封野一看，怒火更加高涨。 他大步追上封寒，再次拦在了封寒的面前。 “封寒，这就是你对你父亲说话的态度？你的教养呢，被你喂狗了吗？”封野冷声呵斥道。 封寒冷笑一声，说：“我野生野长，没有人教我什么教养。” 他唇角缓缓的勾起，露出一抹寒意森森的笑容，缓缓的道：“这样长大的话，就更不知道什么事孝道什么是伦常了。你若是再继续惹怒我，我不保证我会不会弄死你。” 封野：“……” 他被封寒的话弄的浑身一阵冰冷，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真的要弑父不成？”封野色厉内荏的道：“你这样，还如何在天下人面前立足？” “我的事，关全天下人何事？”封寒冷冷的说：“谁挡我的路，杀了便是。” 封野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真是没料到，封寒一个堂堂仙君，戾气这般重。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道：“好，我知道我对你没有尽到责任，你不待见我，我能理解。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谈，我们谈谈封家家主的事情。” 封野直直的看着封寒，沉声道：“封家的家主之位，不是你能肖想的，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封寒的脸色更冷了几分，直接道：“有什么问题，去问老祖宗。” 说罢，直接推开封野进了主院。 封野不忿，正要跟上去，却听封寒道：“关门，我不见任何人。” 一直跟在封寒身边的侍女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封野的面前，淡淡的道：“家主有令，不见任何人，还请回。” 封野瞬间瞪大了眼睛，厉声道：“家主，谁是家主？” 那侍女面无表情道：“虽未正式授印，但是老祖宗有话，封寒住主院，以家主之名。” 所以，封寒是得到了老祖宗认可的家主，他们就得遵从。 封野冷声道：“既然还未授印，那就算不得家主，他说的话也就不作数。你让开，我要进去。” 那侍女却是挡在门口纹丝不动，沉声道：“请你不要为难我。” 这是不管如何，也决不让路了。 这主院以前空悬没有主人，如今有了主人，他们就得听从主人的命令。 封野与那侍女对峙良久，最后咬牙转身走了。 刚走出几步，便撞上了陈秀。 自从回来之后，陈秀便对封野横眉冷对，不见往日丝毫温柔。 如今两人相见，眼神一对上，便是火花闪电，谁也不让谁。 封野冷声道：“你现在满意了？你的儿子住进了主院，你如愿以偿了？” 陈秀冷笑一声，道：“是啊，满意，满意的不得了。任你和云娘那个贱人百般算计，到头来该是谁的还是谁的，落不到你头上来。” 封野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蹦三尺高，大骂一声：“贱人。” 他抬起手便要打。 陈秀却往前一步，厉声道：“你打啊，你倒是打啊，我看你要怎么收场。” 封野高高扬起的手，最后缓缓的握成了拳头，到最后一甩手转身大步离开，看也吧看陈秀。 等人走了，陈秀才暮然间松了那口气，整个人一下子佝偻了不少。 抬头之时，双眸红红的，满脸都是疲惫。 她抬起头，朝着主院走了过去。 在门口的时候，照旧被那侍女拦下了，面无表情的说：“家主说了，不见任何人。” 陈秀：“家主……” 她反复咂摸了这两个字半晌，最后苦笑一声，说：“我知道了。” 她后退一步，仰头看着那院子，似乎能看见重重高墙内的某个人。 封野说她如今得意了，可是她又到底哪里得意了？ 她的儿子如今是玄阳仙君，实力无匹，可是却正眼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 封寒如今回了封家，再不是曾经那个连顿饱饭都吃不到的小可怜，更不是那个刚学会走路红着眼睛追着自己喊‘娘，我肚子饿’的封寒。 他住进了主院，他会是新的家主，他不会吃不饱饭，更不会对着自己哭，更不会喊自己一声娘。 以后见着了，最好的结果便是一句疏离的‘夫人’！ 她什么都没得到，她有什么好得意的？ 第374章 幽冥和漫倾妩 陆婳虽然一直醒不过来，但是她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她知道自己中了一种叫绝命散的毒，是封楠下的。也知道封寒一直亲力亲为的照顾自己，为了自己寻找解药，到处奔波。 她也知道，封寒带着她找到了清穆仙君云景，寻求保命之法……一切的一切，她都知道。 她清醒的感觉到周遭的一切，但是却醒不过来，想来，这才是绝命散最为恶毒之处。 试着想想看，清醒的看着周遭的人为了自己而奔波痛苦，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脏腑一点点的腐烂，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一点点的流逝，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陆婳若非有天地牢笼的那些非人经历，怕是也熬不下去。 但是她经历了太多生死，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她经历过无数回。 她不害怕死亡，但是她害怕难过。 每一次听到封寒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呢喃喊着‘婳婳’的时候，陆婳就痛苦不已。 这种看着心爱的人痛苦却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无异于是一种最大的酷刑。 这种酷刑，直到漫倾妩的出现才算结束。 但是，另一种酷刑却开始了。 她被漫倾妩从九重天偷着带到了冥界。 这里，是幽冥的地盘。 因此，她不得不过着被迫看着漫倾妩和幽冥天天腻歪自己却只能靠着想念过活的悲惨日子。 比如此刻。 漫倾妩像个软骨头人，整个人坐在幽冥的大腿上，一身红衣凌乱的裹在身上，与幽冥身上的黑衣纠缠在一处。 她双手勾着幽冥的脖子，把脸贴在幽冥那张冷冰冰的脸上蹭蹭，嘴里撒着娇，喊着：“亲爱的，你就帮帮忙，救救她好不好嘛。” 幽冥整个人冷冰冰，看起来仍旧不像个人，但是他的手却搂在漫倾妩的腰上，不管她怎么胡闹也不会让她掉下去。 另一只手拿了桌上摆放着的切好的各种小动物可爱形状的水果喂进漫倾妩的怀里，嘴里却还是冷冰冰的说：“绝命散，我解不了，这整个九重天就没几个人能解。”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是幽冥，你一定可以。”漫倾妩晃着幽冥的脖子，道：“你就帮她一次，救救她，好不好好不好嘛？” 幽冥有些无奈，伸手一把将乱动的漫倾妩搂在怀里不让他摔下去，随后才道：“不是我不帮，是我帮不了。” 漫倾妩一顿，然后拿开幽冥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站起身来后退几步，异常严肃的看着幽冥。 幽冥：“……？？？” 漫倾妩非常严肃的道：“当年，若非有陆婳，我此刻还在天地牢笼中浑浑噩噩的度日。也许，能等到天地牢笼崩溃的那一天，也许，我就在那个方寸之地慢慢的老死，你我再无相见之日。是陆婳，她将自己的性命拼上了，带我离开了那里，带我回到你的身边。如今，她有事，我不能不管。” 漫倾妩说着话，竟是微微的红了眼眶，说：“亲爱的，我还是爱你的，但是我不能当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要去陪着陆婳，报答她的大恩。” 说罢，一转头，朝着放着陆婳的床榻走了过去。 红裙翻飞，背影十分的决绝。 幽冥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更冷了几分。 他站起身来，迈步一步，下一瞬间便到了漫倾妩的面前，伸手将人往自己面前一搂，道：“你说什么傻话？你去陪着她，你要怎么陪着她？” 漫倾妩幽怨的看了幽冥一眼，说：“那自然是她死，我就陪着她去死了。” “我不许。”幽冥沉声道：“我不会让你死。” 他是炼魂使，手掌灵魂无数，却不想沾染漫倾妩的灵魂。 漫倾妩眨了眨眼，委屈的道：“人家也不想的，但是人家不能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嘛。” 幽冥皱了皱眉头，冷冰冰的道：“你不许死，陆婳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漫倾妩抹眼泪的手一顿，瞬间笑颜如花，道：“亲爱的，你真的有办法？” “嗯。”幽冥看她一眼，然后在她唇边亲了亲，说：“我不会让你去陪她。” 漫倾妩立马笑眯眯，狠狠的还了个吻，道：“我就知道亲爱的舍不得我，你对我最好了。” 幽冥又嗯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道：“嗯，我对你最好。” 那表情，不像是在说情话，反而像是在说‘我要杀了你’那样可怕。 但是漫倾妩接收良好，整个人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幽冥的温柔幽冥的好幽冥的所有，只有她能看的见。 ————- 幽冥站在陆婳的床前，好一会儿之后，对漫倾妩道：“你先出去。” 漫倾妩显然很是了解他，也不多问，只道：“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喊我。还有，不管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不要勉强，保重自己。” 幽冥嗯了一声，凑过去在漫倾妩的唇边亲了亲，这才退了回来。 等漫倾妩一出去，幽冥才偏头又看着陆婳。 陆婳仍旧是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躺久了，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整个人也瘦了许多，都快脱相了。 幽冥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声道：“你应该能感知到外面的世界，对吧？” 只是，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 幽冥想了想，掏出一个小小的香炉来。这个香炉手掌大小，通体漆黑，入手更是阴森冰冷。 他将那小香炉放在陆婳的床头，然后又拿出一小块香料点燃，扔进了床头那个小小的香炉里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幽冥后退一步，抬手咬破食指，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将自己圈在了里面。 闭眼默念几句口诀，再睁开眼时，便能看到那香烟缓缓的凝聚成形状，到最后变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此人，正是陆婳。 她没有身子，只有一个脑袋，此刻有些惊异的看着对面的幽冥。 陆婳瞪大了眼睛，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狗剩？” 幽冥顿了顿，半晌之后才道：“是我。” 陆婳的眼睛又瞪大了一点，问：“你能看得见我？” 幽冥嗯了一声，说；“看得见。” 第375章 他可以，我也可以 陆婳惊喜无比，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这些时日清清楚楚的能感知到外界，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话。 但是如今，幽冥却能。 她看着对面的幽冥，道：“狗剩，你可真厉害，居然能看得见我，别人都看不见。” 幽冥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冷的道：“如果你不能忘记狗剩那个名字，我可能以后我都看不见你了。” 陆婳：“……” 被威胁了！ 狗剩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不好？明明就很好听。 但是，陆婳还是屈服了，毕竟现在只有一个幽冥能听到自己看到自己。 她连忙道：“我保证忘掉。” 陆婳急声道：“你能帮我传话给师傅吗？告诉他不要担心我，好好的生活，等我好了就回去找他。还有，要好好的，不能被封家的人欺负，要是我回去发现他被欺负了，我就生气了，到时候绝饶不了那些人。” 幽冥看她一眼，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封寒乃是堂堂玄阳仙君，谁能欺负得了他？封家那些人在封寒的面前，根本就不足为据。 “你要说的话，我会帮你带到的。现在，我们来说说你的问题。”幽冥沉声道：“你是什么情况，你自己明白吧。” 陆婳点了点头，道：“绝命散，我明白。” “明白就好。”幽冥道：“绝命散的解药，我没有，但是漫漫却要我救你，我不能不救。” 幽冥指了指陆婳的身体，说：“你的身体，本就有所损伤，还未修养好，便又被绝命散荼毒。就算是有解药解毒了，你这身体怕也是每个几千上万年恢复不了。我是炼魂使，手掌魂魄，所以我能看见你。如今，我有个法子或许能救你，你要不要试一试？” 陆婳说：“你说。” “这具身体，不要了。”幽冥道：“我让你神魂立体，找机会重新生一具身体。” 陆婳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为什么不行？”幽冥意味深长的道：“并不是没有先例的。” 陆婳一愣，说：“谁？” “你以后会知道的。”幽冥淡淡的道。 “既然有人试过并且成功了，那我也没有问题。”陆婳道：“只要能活着，我什么都能忍。” “你要想清楚。”幽冥一字一句的道：“这个办法很凶险，一旦有所闪失，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他看了眼陆婳的身体，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听我的，重新塑造一个身体。另一个，等封寒的解药。前者可能失败神魂俱灭，后者可能等不到解药到最后死于毒发。” 陆婳想了许久，才缓缓的道：“我选前一个。” 绝命散的解药，几乎不可能了。 那个背后想要害她的人，既然想要她的命，便绝不会将解药拿出来给她。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解药，陆婳更相信自己。 “既然有人成功，我也一定可以。”陆婳斩钉截铁他的道。 幽冥顿了顿，才说：“古往今来，就那一人成功了而已。” “那我便做第二个人。”陆婳一字一句的道：“别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定能。” 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她却能。 就像是天地牢笼，被锁了那么多年，她能将她撬开。现在，她也仍旧能给自己挣一个身体来。 幽冥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便帮你。我会将你神魂取出，送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要万事小心，千万要保住自己的神魂不被吞噬。除此之外，你需要拿到那里的圣物，鬼莲。拿到之后，我会接你回来。” 陆婳应了，说：“我知道了。” 幽冥点点头，随后开始以自己的鲜血在陆婳的眉心画了一个极为古老繁复的咒文，紧接着，那咒文血光一闪，陆婳的神魂离体，一下子飘荡在空中。 灵魂状态下的陆婳还是穿着自己身上的那件衣裳，整个人瘦了许多，脸色更加苍白了。 幽冥看着她，说：“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陆婳顿了顿，还是道：“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告诉师傅，我不后悔。想来他也不会忘了我，便叫他每年都分出一天时间来想一想我吧，其他的时候就不要想我了。” 幽冥眸中有了点其他的情绪，却是一闪而逝。 他点了点头，说：“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会带到的。” 说罢，袖袍一挥，道：“去吧。” 陆婳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眼前幽冥的样子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的陷入黑暗之中。 陆婳随着那股子余力，一直飘啊飘啊，不知道飘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丝响动。 陆婳仔细一听，瞬间毛骨悚然。 她听到了厉鬼凄厉的哀嚎声，听到了尖叫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副地狱。 陆婳想退后，想远离那个地方，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着那个方向飘了过去。 陆婳心中不住的骂着娘，同时开始高度戒备着。 再又过了一道缝隙时，那些声音瞬间清晰了起来。 陆婳飘在最上空，一低头看见的景象，让陆婳差点直接吐出来，如果她能吐的话。 下面的，果然是一番地狱般的景象。 无数厉鬼飘荡，相互拉扯撕咬，互相吞噬对方的灵魂。 断了头四肢还在不断挣扎的男人，被剖开了肚子肠子散落一地却还在往前爬的女人，被扯断了腿却还在撕咬对方的老妇人，还有满身鲜血露出森森白骨挥着自己骨头手臂攻击别人的骷髅人…… 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内脏和鲜血以及夹杂着断手断脚，亦或者几个人脑袋。 厉鬼们像是疯了一样，相互撕咬，将身边的人一口一口的吞进去，直到完全将对方吞噬。 陆婳终于明白，幽冥之前说的那句‘守好自己不要被吞噬’的意思了。 即便是经历了无数生死的陆婳，此刻飘荡在这样一副场景里，也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早知如此，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等着师傅的解药就好了。 第376章 恶鬼群中保命 陆婳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尽量的往角落里缩去，不敢发出一点一滴的动静，生怕引起下面群鬼的注意力。 她小心翼翼，最后缓缓的缩到了一个角落。 她也不知道躲了多久，灵魂状态下的她不知饥饿不知疲惫，不需要吃饭喝水也不需要睡觉，所以她便被迫睁着眼睛看着下面的修罗场。 这个地方不知道有多少恶灵，他们相互撕扯吞噬，你啃掉我的手臂我咬掉你的大腿，你割掉我的脑袋我挖空你的肚子，血肉横飞，肠穿肚烂，内脏掉一地，脑袋跟皮球一样随意的到处滚落，拖着残破的身躯与人搏斗……这些噩梦般的场景，每一刻都在上演。 陆婳从一开始的恶心呕吐，到后来的麻木，现在为止，她已经能非常平静的看着这些场面了，甚至能在心里点评一番：那个女孩儿的腿真长真直，可惜被啃掉了一条。那个老太婆那张脸可真丑啊，一看就不善良，恶鬼大概也这么想，拧掉了她的脑袋。那个男人的眼睛被抠掉了一只，鼻子也歪了，但是仍旧很好看啊…… 陆婳正盯着三个恶鬼围着那个长的极为好看的男鬼撕扯看的起劲儿的时候，突然间感觉到了某种凝视。 作为一个灵魂，有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陆婳的的确确就是感觉到了。 她缓缓的收回了视线，偏过头，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正对上一双水灵灵的眸子。 这双眸子，陆婳还挺眼熟。这就是陆婳觉得腿又长又直但是却被扯掉了一只的那个姑娘。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姑娘已经摆脱了众多恶鬼，跑到了自己的面前，还盯着自己看。 那双眸子水灵灵的，像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完全想象不到她和别人撕扯张着大嘴撕咬别人的可怖样子。 陆婳和她对视了半晌，然后神经兮兮的抬起手朝着那姑娘竖起一根拇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那姑娘眨了眨水灵灵的眸子，然后缓缓的抬起手，学着陆婳的样子，在唇边‘嘘’了一声。 陆婳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点笑容来。 这姑娘不光有一双好看的眸子和一双好看的腿，她还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只是陆婳这笑容在下一瞬间便瞬间消失了，换成了一脸的愕然。 因为那个刚刚还对着自己竖起拇指的水灵灵的姑娘，此刻对着她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陆婳只来得及往后缩了一下，那姑娘便张着大嘴恶狠狠的扑了过来。 陆婳低咒一声，身子从黑暗中猛然间蹿了出去。 她这一出去，造成的效果极为轰动。 所有正在拉扯撕咬的恶鬼，都瞬间停下了动作，视线定在了陆婳的身上。 陆婳四下一看，只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好一会儿之后，那个水灵灵的姑娘轻声道：“生魂的味道。” 她的话音落下，陆婳在那些恶鬼的脸上看到了一种类似于兴奋的表情。他们看着陆婳，像是看着一个香喷喷的小糕点，等到合适的时候便扑过来将她给撕碎了。 “果然是生魂的味道。” “这香甜的味道，多少年没有闻到过了。” “这味道……” 周遭的恶鬼都扔下了手上的猎物，一点一点的向着陆婳靠近，所有恶鬼的脸上，都写着两个字：贪婪。 陆婳看了看下面，又看了看上面，到最后还是只能定在原地不能动。 她的视线从那一张张贪恋的脸上扫过，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 她刚动了一步，那些恶鬼便如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瞬间将陆婳淹没。 陆婳只来得及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间掀开扑到面前的恶鬼。 这些东西像是蝗虫一样让人恶心，成群结队，从四面八方的涌过来。 陆婳双手两腿，即便是再厉害，也仍旧避免不了被那些恶鬼给啃一口或者抓扯一下。 陆婳一开始只是将那些东西踹开阻止那些东西的靠近，到了后面渐渐的发现不行。 她心慈手软，那些恶鬼可没想着要留她一条命，都是冲着要她命来的。 陆婳在被那个水灵灵的姑娘一口啃在手臂上撕下一块血肉之后，终于忍无可忍，下了狠手。 她一把捏住了那个姑娘的下颌骨，手上一使劲儿，咔擦一声，那姑娘的嘴巴不受控制的长大了，下巴吊着，露出了沾满鲜血的舌头，嘴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血肉零碎的从不受控制的嘴巴里掉了出来。 陆婳只看了一眼，便被恶心的皱了皱眉，抬起另一只手压在那姑娘的头顶，然后狠狠的一扭，直接将那姑娘的脑袋拧了下来，再抬起一脚将她的身子给踹飞了出去。 那姑娘的身体刚被踹出去，便被围着的那些恶鬼七手八脚的给分尸了。 最后剩下的那个脑袋还在陆婳的手里不甘心的尖叫着。 陆婳看了一眼，然后将那个脑袋直接扔进了恶鬼群中。 那尖叫声响彻一会儿，然后便没了声息，想来是被那些恶鬼给彻底的吞噬了。 在那姑娘之后，陆婳又下狠手撕了几个，周围恶鬼的攻势渐渐地缓了下来，众鬼看陆婳的眼神，渐渐地有了些忌惮之色，但是眼里的贪婪却是一点也没有减少。 陆婳甩了甩手上的血迹，视线恶狠狠的扫过众鬼，冷冷的道：“来一个我撕一个，有本事就来试试。” 她的话阴冷无比，再加上刚才的表现，终于让这些恶鬼有了暂时的退缩。 他们往后缩了缩，盯着陆婳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跟旁边的人撕扯了起来。 陆婳维持着阴冷的表情，缓缓的退到了最边上。 这些恶鬼撕扯，便如街头老太太骂街，什么抓脸扯头发咬人，怎么低俗怎么来。 陆婳这个稍微有些拳脚的人，对上这些恶鬼，稍微有那么一点优势。 但是任由陆婳再强，也架不住恶鬼人数众多，一起上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将陆婳给直接撕了。 此刻众鬼暂时被她震慑退缩了，但是那些鬼的眼神却告诉她，他们根本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围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来。 第377章 我们结盟吧! 陆婳缩在最边上，看着那些恶鬼撕扯。 她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恶鬼，到最后缓缓的定在了某个角落。 在那个角落，有一个女子，手臂断掉了一只，除此之外，与正常人无异。 那女子，与这里众恶鬼有所不同。她的身上，衣衫整洁，没有半点血污。一头长发披散着，清秀的脸上干干净净，气质也很是温婉。 她缩在角落，手里拿着一把梳子，低垂着头，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并且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这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陆婳已经差不多了解了。 要想存活，就得不断的何人拉扯撕咬，让别人不敢招惹。像是那个女子那样缩在角落里岁月静好却无人去招惹的，几乎不可能存在。 但是现在，她就是这么明明晃晃的存在了。 陆婳盯着那个女子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便顺手抓了一只恶鬼过来，抬手就扯掉了那恶鬼的一只手臂，换来那恶鬼的一声惨叫。 陆婳抬手指着那边那个女子，冷声问：“那边那个女的，怎么回事？” 那恶鬼被陆婳一把抓住，也是倒霉，此时见她一问对面那个女的，脸色更是像吃了屎一般的难看。 她往那边小心的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道：“你、你问她干什么？” 陆婳毫不废话，手按在了那恶鬼的另一只手臂上，想做什么一目了然。 “别别别，别这样。”那恶鬼立刻鬼吼鬼叫，说：“我说我说，你别动我。” 陆婳冷声道：“说。” 那恶鬼小心翼翼的道：“那个女子，是从万鬼窟过来的，招惹不得。” 他挤眉弄眼的道：“万鬼窟你知道吧？那里的东西，比我们还恶，惹不起惹不起。” 陆婳：“……” 她抬手将那恶鬼扔了出去，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 万鬼窟，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并不陌生。 她曾经亲耳听到过，封楠将封寒扔进了万鬼窟，让封寒遭受万鬼的吞噬。 她以前想象不出那会是怎样一番可怕的场景，但是她现在知道了。 如果说现在的这里是地狱，那万鬼窟又是什么呢？一个让地狱的恶鬼都害怕忌惮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呢？ 陆婳盯着那个女子看了很久，最后缓缓的朝着那个女子飘了过去。 刚一接近，那看着气质温婉的女子便冷声吐出一字：“滚。” 陆婳止住动作，就站在距离那个女子的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她。 那女子梳头发的动作没停，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再次低下了头，冷冷的道：“生魂而已，我不稀罕，滚，别来惹我，你不是我的对手。” 陆婳没滚，一直定定的看着那女子，最后轻声道：“我们结盟如何？” 那女子梳头发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她，眯着眼打量半晌，然后冷冷的道：“不需要。” 那些东西，根本就不敢来招惹自己。 陆婳盯着她，说：“你现在不需要，不代表以后不需要。” 她转头看了一眼外面那些不断撕扯的恶鬼，道：“总有一日，那些恶鬼中会产生一个令你忌惮的存在，那个时候，你可能就不会这般高枕无忧了。他们现在忌惮你来自万鬼窟的身份，可是时间久了，可就不一定了。” 那女子梳着头发的动作变得缓慢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结盟？” “因为我足够强。”陆婳淡淡的道。 刚才的那一场撕扯，陆婳不相信对方没看到。 那女子看她一眼，然后道：“好啊，结盟。” 她往旁边缩了缩，似乎是给陆婳让出了一个位置来。 陆婳盯着那个空位看了一会儿，没动。 有了之前的教训，陆婳轻易不会在相信这里的恶鬼所说的每一句话。 那女子嘲讽的笑了笑，说：“怎么，害怕了？就你这样，还敢跑来跟我结盟？” 陆婳勾唇笑了笑，说：“我若是怕，我就不会走过来，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暗算背叛。” 说着，她朝着那个空位置走了过去。 她刚一站到那个位置，一直在梳着头发的女子猛然间朝着陆婳攻了过来。 陆婳早有准备，抬手一把接住那女子的手，并且反手一巴掌抽了过来去。 那女子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一动挣脱陆婳的钳制，抬手与陆婳对了一掌，两人同时倒退，然后瞬间又倒飞回来，你来我往的来回对了好几招。 陆婳和那女子打着打着，脸上的神色皆是震惊，终于在一个对劈之后，两人同时分开。 陆婳震惊的看着那个女子，冷声喝道：“你是何人？你为何会有这样的伸手？” 那女子似乎比陆婳还要震惊，厉声道：“你是何人？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你到底是谁！” 两人吼完之后，又同时安静下来，死死的盯着对方。 陆婳师承封寒，除了在凡间时候自己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杀人本事，其他的时候所用的一招一式，皆是封寒所授。 封寒这辈子，不管是在九重天，还是在凡间，就只收了陆婳一个弟子，这一点陆婳无比的确定。 然而此时，对面那个女子，所用的招式里面处处都是封寒的影子。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恶鬼的伸手，竟然出自封寒。 两人对视了很久，还是那恶鬼忍耐不下去，问陆婳：“你认识他是不是？你是不是认识寒？” 陆婳：“……寒？” “对，寒。”那女恶鬼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的戾气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整个人都柔和下来，说：“是个很美好美好的人，长的很好看，特别特别干净。” 陆婳：“……” 从这个女恶鬼的描述中，陆婳已经基本上确定，她口中的那个‘寒’，便是自己的师傅封寒。 “是的，我认识。”陆婳仔细打量着那个女子的神色，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认识他？你是在哪里认识他的？” 那女子却满脸都是惊喜，急声道：“你竟然真的认识他？他还活着吗？你是什么人，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第378章 我是他的妻子! 陆婳看着对面那女鬼，有些不爽。 看她那个样子，好像对她的师傅很是惦记？ 陆婳眯着眼看她半晌，最后道：“是，他还好好的活着。” 她的话音落下，对方似乎极为激动，拿着那把梳子的手都有些微的颤抖。 “还活着，居然还活着。不对，他怎么能还活着呢？他还活着便不能来找我了。”女鬼喃喃的道：“难怪我等了他这么久他都没来找我，原来是因为还活着吗……” 陆婳听清楚了她的话，因此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他死吗？” 那女子抬头看她，道：“活着有什么好？他活着一点也不开心，所有的人都想要他死，没有一个人爱他，还不如死了干净。” 陆婳瞳孔骤然紧缩，整个人都僵硬了。 这个女鬼，她知道师傅曾经过的不好。 果然，那女鬼道：“他活着干什么？他娘亲不爱他，爱别人的孩子。他的亲弟弟想要他的命，将他骗到万鬼窟里，故意不让人来救他。所有的人都不爱他，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谁说没有人爱他？”陆婳咬牙切齿的道：“有人爱他，很爱很爱。” 那女子愣了半晌，随后冷着脸盯着陆婳，说：“你到底是谁，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是谁不重要，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也不重要。”陆婳看着那女子，淡淡的道：“重要的是，我想他好好的活着，我不想他死。” “为什么要活着？”那女子打量陆婳半晌，问：“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既然这么重要，那为何不将他带来这里呢？来了这里就可以永远和你在一起了，这样不好吗？” “不好。”陆婳冷声道：“我不想他来这里陪着我，永远都不想。” 那女子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道：“看来你跟我不是一路人。” 陆婳没说话，但是那意思表达的很明显了。 她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陆婳主动找来结盟，一方面是想度过眼前的难关，另一方面，便是因为这个女子乃是从万鬼窟过来的。 鉴于封寒曾经的那段经历，所以陆婳对万鬼窟这个地方有些本能的在意。 却不想，这个女的竟然真的和封寒有着某种联系。 那女子冷冷的看了陆婳一眼，然后又缩到了之前的角落，淡淡的道：“我们再争吵也没有用，现在我们出不去，而他好好的活着进不来。” 陆婳抿了抿唇，往前走了几步，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很要好？” 她的视线落在那女子手上的梳子上，试探性的道：“这个是他送你的？” 她敏锐的感觉到，她这句话落下的瞬间，那女子的脸上有了点笑意。 那女子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梳子，有些得意的道：“是啊，这把梳子是他送给我的。他还告诉我，女孩子就应该收拾的干干净净漂漂亮的，他不喜欢脏的东西，喜欢干净的。” 她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整洁的衣裳，道：“我很听他的话，我一直都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呢。” 说罢，有些厌恶的看了眼那边还在不断撕扯啃咬的恶鬼，嫌弃的道：“我和他们根本就不一样，看看他们那个恶心人的样子，若是寒在，定然不愿意多看一眼。” 从别的女人口中听到对封寒的这般描述，陆婳简直心情复杂。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子好像知道封寒不少的过去。 她看着旁边的女子，淡淡的道：“你很了解他。” “我当然了解他。”那女子斜睨了陆婳一眼，像是示威一般，道：“他现在能在外面好好的活着，都是因为我。” 陆婳：“……什么？” 那女子扬了扬下吧，有些得意的道：“当年他在万鬼窟的时候，被万鬼撕咬，血肉被啃食殆尽，是我拼了命留下他的一节骨头，让他能借着那一节骨头重塑肉身回去九重天。为此，我还丢了一条手臂。” 她看了看自己断了的那条手臂，像是在看着自己的什么了不起的勋章，全然都是骄傲。 而陆婳却觉得浑身发冷。 封寒当年在万鬼窟，血肉被啃食殆尽，只剩下一节骨头，借着那一截断骨才重塑肉身…… 幽冥口中那个有史以来唯一做到重塑肉身的人，不是别人，是封寒，是她的师傅。 陆婳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同时还有一股滔天的杀意快要漫出来了。 九云仙君封楠，陈秀，封野，甚至是整个封家。若是她有朝一日脱困，上面的那些，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她要他们所有人都为了封寒过去而付出代价。 那女子看着陆婳，道：“我们是至交，他的命都是我给的，你说我能不了解他吗？” 陆婳看着她，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 那女子蹙眉，收起脸上的得意之色，没好气的道：“我帮的又不是你，你跟我说什么谢谢？” 陆婳没吭声！ 这一声谢谢，是完全的由衷而发。 若非眼前这个女鬼拼命为封寒保留下那一截骨头，那她便也没有机会认识之后的师傅了。 那女子看她脸色，冷哼一声，问：“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代他说一声谢谢？” 陆婳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脱口而出一句：“我是他的妻子。” 她的话一出，对面的女鬼果然愣住了。 其实不只是女鬼，就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我是他的妻子！ 这样的话，竟是想也没想自然而然的便脱口而出了。 如今反应过来，陆婳却感觉到了一丝丝的难为情。 但是难为情过后，却又滋生出一些些的理所当然的甜蜜。 封寒是她的，师傅是她的，本来就是她的。 她就说是他的妻子又怎么了？她就不信，封寒还会反驳。 那女鬼愣了半晌之后，突然间尖啸一声，厉声道：“不可能！” 陆婳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反问道：“为何不可能？” “反正就是不可能。”那女鬼一张看着温婉的脸，几乎是立刻就狰狞起来，道：“你是骗我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第379章 你别想活着出去 陆婳原本就对这个女鬼有那么点不爽的，此刻就更是不爽了。 她救了封寒不假，自己也很是感激她，但是她对封寒这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还是让陆婳很是不爽。 她眯着眼，道：“凭什么不可能？” 那女鬼想也不想的道：“没有人爱他，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爱他。他也不爱任何人，他谁也不爱。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 陆婳脸色有些冷，一字一句的道：“凭什么没有人爱他？他值得所有人的爱！还有，我就是他的妻子，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他的妻子。” 那女鬼脸色狰狞，仍旧不相信，厉声道：“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他的妻子？” “我就是，不需要什么证明。”陆婳顿了顿，又道：“我以为，我刚刚的武功你已经看的很清楚了。” 那女鬼愕然，愣在那里，似乎是不能接受，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 陆婳盯着那女鬼，冷冷的道：“你帮助了他，我很感激，但是请你对他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这让我很不高兴。” 那女鬼神色阴晴不定，盯着她好一会儿，才阴森森的道：“你是他的妻子，却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个生魂，你并未死。让我来猜猜，你来这么做什么？” 陆婳：“……” 那女子勾了勾唇，让那张脸更加阴森了，一字一句的道：“其实，我也不需要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只要我把你留下来就行了。” 那女鬼极为珍惜的将手中的梳子收好，抬眸看着陆婳，极为缓慢的道：“只要我把你留在这里，你就回不去了，即便你肉身还在，也不过是一具尸体。只要你回不去，那他就还是一个人，就还是没人爱也不爱人，我就还是那个最爱他的人。我就在这里等，终有一天他会来这里和我团聚的。” 那女鬼字字阴森，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陆婳靠近。 陆婳也明白了那女鬼的意思。 这个女鬼，果然是对封寒有着其他的心思。而且，这些心思在这么多年的等待中，已经慢慢的变得扭曲了。 陆婳站在原地让她靠近，一字一句的道：“我不会如你所愿，我会回去，回到他的身边。” 女鬼冷笑一声，道：“那就试试看。” 话音刚落，朝着陆婳便扑了过来。 两人的身手同源同宗，一开始的时候还不分上下，但是到了后来就能判出个高下来了。 那女子是从封寒那里学的本事，但是毕竟有限，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有所长进也仅止于此了。 但是陆婳不一样，陆婳是封寒手把手的交出来的，几乎毫无保留。虽然还有些高深的东西没来及教给陆婳两人便分割开来，但是她从封寒那里学来的东西对付这个女鬼，还是足够了的。 更何况，陆婳还有在天地牢笼那一千年的经历。 因此，两人的争斗到了后来几乎是一面倒的倾斜。 陆婳一脚踹在那女鬼的肚子上，惹得那女鬼一声尖叫，在对方还未直起身来的时候，陆婳便一把抓住那女鬼剩下的那只手反剪到背后，咔擦一声，直接拧断了那女鬼的骨头。 但是陆婳没有再继续，只是推着那女鬼狠狠的将她压在了墙壁上，让她动弹不得。 陆婳眯着眼，冷声道：“看着你曾经救过他的份上，我不要你的命。现在，你还打吗？” 那女鬼的脖子咔擦一声，然后脑袋便直接扭到了背后，一双眼睛瞪的能有拳头那么大，咬牙切齿的道：“你别想回去，别想。” 陆婳：“……” 那女鬼在她愣怔的瞬间，身子一扭，浑身的骨骼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抬起一脚朝着陆婳踹了过来，逼的陆婳倒飞回去。 而那女鬼这才一手扶着自己的脑袋，咔擦一声将自己的脑袋转了回去。 女鬼回身，身上的骨头噼里啪啦的一动，便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那女鬼一恢复，便又朝着陆婳扑了过来。 她根本没有任何忌惮，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怕死。 那凶悍的样子，即便陆婳将她的手给折断了几次，也依旧毫无退缩往上扑。 在这种紧逼之下，陆婳被那女鬼咬了好几口，身上鲜血淋漓，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而那女鬼嘴巴张着，舌头掉在外面，滴滴答答的低着鲜血。 她桀桀的怪笑着，尖声叫道：“你脏了，你弄脏了，他不会喜欢你，他不会喜欢你，他最讨厌脏了。” 陆婳神色阴沉，没有反驳。 师傅会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她会不知道？ 当年她被左炎和左磷联手陷害落下山崖，那狼狈的样子可是比现在还要难看多了。 当年的师傅，可是亲手抱着她亲手为她处理的伤口的。 师傅只会心疼，不会嫌弃。 她冷冷的看着那女鬼，沉声道：“想清楚，你是不是要跟我不死不休，然后让别人来捡便宜。” 说罢，眼神四周看了看，顿时间对上无数双贪婪的眸子。 那些人都定定的看着陆婳和那个女鬼，就等着他们其中一方不行了的时候冲上去啃咬吞噬。 吞噬一个比他们强大太多的魂魄，对他们来说，无异于是大补。 这里的魂灵，每多吞噬一条生命，就会变得强大一分。 若想不被吞噬，就得不断变强。若想变强，就得不断吞噬别的魂灵。 所以现在活着的，皆是吞噬了无数魂灵的强大存在。 若是他们能吞噬掉那个强大的女鬼，那么将会代替女鬼的位置，成为那个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若是能吞噬掉她这个生魂，那么那个恶鬼怕是就无敌了。 陆婳本以为自己说的这么明白，那女鬼定然也能明白此时什么罪重要，但是她高估了那女鬼。 那女鬼扭曲着一张脸，声音阴森的道：“我要将你留在这里，不管怎么样，你都必须留在这里。” 说罢，竟是不顾旁边恶鬼的虎视眈眈，朝着陆婳扑了过来，誓要和陆婳拼个你死我活，就算自己被吞噬，也要将陆婳留在这里。 第380章 我不会手软 那女鬼不知是太自信自己不会死，还是太过于愚蠢。 众恶鬼一看见那女鬼朝着陆婳扑过来，一下子兴奋下来。所有恶鬼都扔掉了手上的猎物，兴奋的围绕着他们转圈圈，一个个张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就等着他们一方失败之后一拥而上，然后便是一场狂欢。 陆婳脸色阴沉至极，在那女鬼扑过来的时候猛然间后退一步抬手扣住了那女鬼的脑袋，咔擦一声，直接将那女鬼的脑袋给扭到了背后。 然后她顺手将那女鬼的手臂给抬手撤掉了一只，鲜血霎时间喷了出来。 陆婳毫不犹豫，将那断掉的满是鲜血的手臂抬手扔进了恶鬼群中。 那些恶鬼像是饿了几千年的饿死鬼，一拥而上，几乎是眨眼间，那条手臂便被众鬼给啃食殆尽，就连一滴鲜血都没有剩下。 没抢到的恶鬼一个个面露失望之色，而抢到了恶鬼则是更为兴奋的盯着陆婳和那女鬼的动作，等待着下一顿的饕餮大餐。 陆婳一手掐着那女鬼的脖子，将她提起来狠狠的往墙壁上一摔，砰的一声，将那女鬼砸的脑袋身子都错开了，脖子软绵绵的搭到了一边，没了双手，双脚也被陆婳卸了，软绵绵的挂着。 那女鬼一张脸狰狞无比，嘴巴张着舌头掉出来，上面还带着鲜红的血肉。 她的脑袋垂挂着倒吊在肩膀上，一双瞪的凸出来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陆婳。 陆婳冷静的和这双眼睛对视着，再一次问：“够了吗？还要打吗？我不介意将你肢解后扔给外面的那群恶鬼，让他们饱餐一顿。” 那女鬼喉咙里发出咕嘟嘟的声音，像是烧开了的水。 她试图转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擦一声响。 陆婳一伸手，几根手指直接卡在她的下巴处，捏着她的脖子不让她转动，冷冷的问了一遍：“你考虑好了吗？” 那女鬼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敢，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我就没有他。” 陆婳冷笑一声，道：“想来是我刚才的手下留情给了你什么错觉，我不介意跟你解释一遍我的立场。” 她冷冷的道：“我的确很感激你曾经帮助过他，不过，那是建立在你不要我的命的基础上的。只要我活着，我就能力所能及的报答你。但是你想要我的命，那不好意思，为了能活着回到他的身边，我会不择手段。” 她凑近了一点，盯着那双凸出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谁不让我活着回去见他，谁就是我的死敌。对这种人，我可是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说罢，她后退了一点，双手用了点力将那女鬼在墙壁上又狠狠的一摔，砰的一声，将那墙壁都砸的凹进去了一块儿。 陆婳冷冷的道：“所以，你现在考虑清楚了吗？是要暂时跟我结盟，还是要我现在就把你扔进恶鬼群中？” 那女鬼脑袋挂在肩膀上，还晃荡了几下，好一会儿之后，才咬牙切齿的道：“我跟你结盟。” 陆婳唇角勾出一抹笑意，道：“好，我再相信你一次。若你下次再背叛我们的盟约，我不会给你第二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说罢，抬手将那女鬼的身子扔进了恶鬼群中，冷声道：“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吧。” 那女鬼一声尖叫，就着如今这扭曲的身子，一口叼起了最近的一只厉鬼。 她的脸看着温婉，但是此刻那张嘴巴却张到了最大，几乎占满了整张脸，一双眼睛都被挤压的只剩下一条小缝。 只是一口，那女鬼便将那只厉鬼的脑袋给咔擦一声咬了下来，似乎都没嚼几下，便囫囵着咽了下去。 紧接着，那只厉鬼便成了她的点心，几大口下去便什么也不剩下了。 那女鬼凶猛无比，但凡靠近的厉鬼，尽皆被她给啃甘蔗似得咔擦咔擦的啃掉了，满地的鲜血狼藉，犹如一幅屠宰场现场，而那女鬼便是手拿屠刀的屠夫。 终于，没有恶鬼再敢上前了。 即便是贪婪，也是在活着有命的情况下。 那女鬼虽然败给了那生魂，虽然两只手都没有了，但是仍旧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毕竟，是从万鬼窟里面过来的啊。 那女鬼不见有恶鬼过来，缓缓地动了动嘴，伸出猩红的舌头将脸上沾染的血迹都舔进了嘴巴里。 她抬起头扫了周围一眼，那些恶鬼都不自觉的倒退几步。 女鬼缓缓的往前爬了爬，抬起头盯着陆婳的方向。 陆婳眯了眯眼，然后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那女鬼提了起来，抬手按着她的脑袋咔擦一声给掰了回来。 那女鬼又是一声尖叫，紧接着，陆婳又将她的双腿给接了回去。 那女鬼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湿淋淋的鲜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婳，比盯着那群恶鬼还要可怕上几分。 但是陆婳却没怎么在意，直接提溜着她扔到了她之前缩着的那个角落里。 那女鬼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之后，竟是自动换了一身衣裳，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 她拿出梳子，但是却盯着梳子发呆。 她没有手了，没法给自己梳头了。 陆婳盯着瞧了半晌，然后抬脚走了过去。 那女鬼霎时间抬头瞪着她，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陆婳没说话，只是弯腰捡起了那把梳子。 那女鬼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般，霎时间便要暴起，却被陆婳压着肩膀一把给按了回去。 陆婳一只手压着那女鬼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拿起那把梳子，缓缓的给那女鬼梳起了头。 女鬼：“……” 她的身子僵硬的像块铁，过了许久，才缓缓的安静下来，身上也渐渐的放松了。 陆婳压着那女鬼的手也放松了，改而扶着那女鬼的头发，一点一点的给她梳起了头。 那女鬼狰狞的脸色渐渐的恢复了平静，看起来，又是陆婳刚看到那个时候的温婉样子。 她微微的垂着眸子低着头，好一会儿之后，才淡淡的道：“你梳头发的手艺不怎么样。” 陆婳的手一顿，然后动作轻柔了一点，轻声道：“我是个粗人，不太做这些，你忍一忍吧。” 第381章 走他走过的路 那女鬼安静的缩在角落里，任由陆婳给自己笨手笨脚的梳着头发。 又过了一会儿，那女鬼问：“他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手笨吗？” 陆婳：“……有可能。” 女鬼似乎有些嫌弃，道：“我手巧，还活着的时候便特别手巧，所有的人都夸我。” 陆婳动作不紧不慢，幽幽的道：“可能他不喜欢手巧的人，就喜欢我这款比较手笨的。” 女鬼：“……” 又过了一会儿，女鬼道：“你这么笨，平时都不梳头发的吗？你不觉得丑吗？” 陆婳淡淡道：“小时候在军营长大，和一堆爷们儿混在一处，不需要擦脂抹粉打扮。后来长大了，遇见了他，他也不在乎这些。” 那女鬼顿了顿，道：“他给你梳头发吗？” 陆婳唇边带了笑，说：“当然！他会给我梳头发，会帮我穿衣穿鞋，会帮我做所有的事情。我的所有首饰都是他亲自画的花样亲自找人锻造的，衣裳都是他亲自……” “行了。”女鬼烦躁的道：“没问你那么多。” 陆婳再一顿之后，还是坚强的把话说完了，道：“我的衣食住行，他都亲自办好的。” 女鬼：“……” 谁特么想听这些！ 女鬼无比心塞，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只能闷在心里。 又过了一会儿，像是为了找回场子一般，说：“这把梳子是他送给我的。” 话落，还哼了一声，语气里的那点小得意，压都压不住。 陆婳梳头发的动作一顿，然后看了看手里的小梳子。 不得不说，的确是有那么一点郁闷的。 于是，陆婳面无表情的道：“一条手臂换一把梳子，这买卖做的还行。” 女鬼：“……” 那女鬼大概是郁闷的不行了，安静了许久。 陆婳将她一头长发打理的整整齐齐，这才将那把梳子仍还给那女鬼。 两人都平静下来了，靠在墙壁上一起看着其他恶鬼的撕扯啃咬。 沉默蔓延，两人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这漫长的时间，不吃不睡无事可干，也只能找点话来说了。 陆婳知道了，那女鬼生前的名字她已经不记得了，现在有个名字，叫婉灵，是封寒给起的，因为她看起来温婉又有灵气。 陆婳撇了撇嘴，说还不知道封寒还有起名字这个技能。 大概是语气有点酸，让那女鬼婉灵很是高兴了一下。 陆婳还知道，婉灵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封寒在离开万鬼窟之前将她送过来的。封寒说她若是继续待在万鬼窟，必然是被人吞噬的下场，而来了这里，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陆婳也由此知道，像是婉灵这个级别的，在万鬼窟仍旧是受欺负的级别。 可想而知，万鬼窟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陆婳侧头看向婉灵，那家伙缩在角落里，一脸的温婉，看着不像是个恶鬼，倒像是个大家闺秀。 陆婳心中暗自吐槽，然后开口问婉灵，道：“你知道鬼莲吗？我要去哪里才能拿到？” 婉灵侧头看她，像是在看着一个傻-逼：“你要鬼莲？” 陆婳点头，说：“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拿到鬼莲。” 这句话之后，陆婳第一次听到了婉灵的笑声，是特别特别冷的那种笑。 “你想要鬼莲？我看你怕是疯了。”婉灵幽幽的道：“鬼莲乃是冥界圣物，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的？看到这些恶鬼了吗？他们再凶残，也从来没有打过鬼莲的主意。便是万鬼窟那些恶鬼，也没几个人敢打鬼莲的主意。” 婉灵斜睨着她，道：“奉劝你一句，你若是想活着，就不要打鬼莲的主意。” 陆婳笑了笑，说：“我要鬼莲，就是为了活着。所以，鬼莲，我势在必得。” “就算拿到了又如何？”婉灵嗤笑一声，道：“冥界的人能放过你？” “有幽冥在，我想冥界的人还真不敢对我怎么样。”陆婳淡淡的道。 婉灵：“……幽冥？” 陆婳嗯了一声。 婉灵眯着眼，问：“炼魂使幽冥？” 陆婳点头，问：“你知道他？” “谁不知道？”婉灵一副活见鬼的样子，道：“但凡是鬼，有谁不认识幽冥的？” “不管多么凶恶的鬼，到了炼魂使幽冥的手上，也得老老实实的趴着。”婉灵道：“他是冥界的无冕之王，是众鬼的克星。众鬼宁愿面对阎罗王，也不愿意和炼魂使打交道。” 她看着陆婳，说：“没想到，你竟然和炼魂使有关系，他竟然肯送你来拿鬼莲还答应护你。” 陆婳一笑，道：“我这是多行善事积的德。” 如果不是自己在天地牢笼认识了漫倾妩，并且将他们带了回来，这善缘也结不下。 再加上她在人界的时候多管闲事救了幽冥一命，这才有今日幽冥的出手相帮。 婉灵嘲讽一笑，道：“你的善良这么多，不要钱的吧？” 陆婳一愣，觉得这话很是耳熟。 想了想，才想起来，梦梦曾经也这么说过她。 陆婳笑了笑，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善良的人，我只是从来不作恶。” 如果不主动作恶是善良的话，那她大概是善良的吧。 婉灵听她这话，沉默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才哼了一声。 她淡淡的道：“你想要鬼莲，待在这里是不行的。你必须离开这里，然后去万鬼窟。要想取到鬼莲，万鬼窟是必经之地。” 陆婳愣怔了许久，最后突然间笑了，道：“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 封寒曾经在万鬼窟重生，而她如今也要来走上这么一遭。 两人夫妻一体，他经历过的，自己都来经历一遍。 封寒那些曾经，她不曾参与，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 如今命运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来弥补遗憾来了。 陆婳突然间有些感谢封楠了，若不是他搞出这样的事情，她也不会有这个机会来经历封寒经历的那些。 她靠在身后的石壁之上，对婉灵道：“能去走他走过的路，对我来说，很幸福。” 因为他走过这条路，便是刀山火海，陆婳走起来也是幸福的。 第382章 你这个蠢货 陆婳要拿到鬼莲，离开这里去往万鬼窟便是必然。 而想要离开这里，便只有一条路可走，结束这里的乱象，闯过地狱之门。 这里的恶鬼千千万万，要结束这里的乱象又岂是那么简单？现在他们所待着的地方无人敢来招惹他们，但是在往前，可就不一定了。 恶鬼，也是有地盘的。各占山头各自为政，谁也不招惹谁。 但是陆婳，定然要成为这个出头鸟，要去招惹招惹其他的恶鬼了。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面前这里打成一团的恶鬼给统统解决掉。 这些恶鬼之中，有一个老大。此前一直躲在暗处让手下的恶鬼给他上供，还没有出现过。 他知道婉灵的存在，大抵是知道婉灵不好惹，只要婉灵不闹事乖乖待在自己的地方，两者便相安无事。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婉灵算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 陆婳偏头看着旁边的婉灵，道：“你吃掉他们，你会变得强大吗？” 婉灵瞟了一眼那些恶鬼，有些嫌弃的道：“我并不想吃他们。” 陆婳：“……” 她想起婉灵之前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就咬掉了一只恶鬼脑袋的恐怖画面。 婉灵看她一眼，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淡淡的道：“我虽然不稀罕吃，但是偶尔也会吃一吃的，吃的多了，自然就会变强了。” 陆婳直接道：“那好，我投喂你，你变强，我们结盟，杀回万鬼窟拿到鬼莲，我找幽冥帮忙，助你脱离鬼道重返人间。” 婉灵眸光闪了闪，深深的看着她，道：“你不怕我跟你抢寒？” “是我的，你抢不走。”陆婳看着婉灵，异常淡定的道：“而且，我会在你抢走他之前先解决掉你。” 婉灵冷笑一声，说：“未免太过自信了。” 但是她嘴上这般说，人却猛然间朝着恶鬼群扑了过去，张口便撕掉了一个恶鬼。 陆婳看着她的动作，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婉灵想离开这里的心，怕是比她还要迫切。 不管婉灵将来会不会跟她抢师傅，在这恶鬼道中，婉灵将会是她的一大助力。 陆婳紧随其后冲上前去，抬手便抓过一只恶鬼，一把将那恶鬼的手臂给扯了下来，抬手一扔，直直的扔到了婉灵的面前。 婉灵也不含糊，张口便将那手臂叼住，咔擦咔擦的给啃掉了。 陆婳像是随身带了个猛兽，她所抓到的厉鬼，一个一个的喂进了婉灵的肚子里。 因此，长时间的鏖战，婉灵不但没有觉得疲惫，反而越来越精神，整个人的境界简直是风一般的往上涨。 陆婳抬手将一个脑袋扔过去之后，顺手一掌拍开凑近的恶灵。 等她打出去了，才看清楚那恶灵的样子。 那家伙，看着竟是一个两三岁孩童的样子。一双眼睛澄澈无双，好像还写着满世界的天真。微微的张着嘴，露出几颗白嫩嫩的小乳牙。脑袋上扎着一个小啾啾，动起来一晃一晃的。 陆婳盯着那小家伙，脑子里突然间就闪过一张脸。 她离开的时候，她的弟弟陆辰星也和面前这个家伙差不多大呢。 一想到陆辰星，陆婳的手便忍不住的轻颤了一下。 而恰在此时，那孩童却突然扁扁嘴，哇哇的大哭起来，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那哭声清脆，落在陆婳的耳中，竟是渐渐的与记忆中的陆辰星的哭声重合起来。 她眼睛发酸，不受控制的朝着那个孩童走了过去。 她在那孩子面前蹲下，伸手将那孩子搂在怀里伸手拍了拍，轻声安慰道：“怎么哭了？你别害怕，姐姐保护你好不好？乖，别哭了。” 那孩子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安慰之下，哭声逐渐微弱。 陆婳唇角露出点笑意，正准备将孩子抱起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的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张血盆大口，嘴里的獠牙伸出来，已经碰到了她脖子上的肌肤。 “蠢货。”一声暴喝猛然响起，婉灵一脚将那张着血盆大口的孩童踹飞了。 那孩童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张可爱天真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可怕起来。 陆婳呆愣在原地，知道婉灵一脚踹在她的身上。 陆婳愕然回头，对上婉灵那张气急败坏的脸。 “你这个蠢货，你刚刚在干什么？”婉灵像是看着一个惊天大傻-逼一样的看着陆婳，道：“你刚才，是在抱着一个恶灵安慰吗？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见识了那么多，居然还会做出这等愚蠢的事情？就你这样的脑子，你还想拿走鬼莲，我看你还不如做梦来的痛快。” 陆婳：“……他……” “你知不知道你抱着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婉灵一脚踹开扑过来的恶灵，对着陆婳恶狠狠的道：“那是这片区域的王，所有的恶鬼都听他号令。而你这个蠢货，却还在抱着他安慰！” 陆婳：“！！！” 她想到了刚刚那家伙的獠牙，整个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冷汗爬满了全身。 她偏头看着婉灵，说了一句：“谢了。” 若非没有婉灵的那一脚，她现在怕是成了那个恶灵的腹中点心了。 婉灵冷哼一声，道：“记住，这里是恶鬼道，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善良。在外面能给你带来好运的善良，在这里只会成为你的催命符。这里的恶鬼，不可相信不能相信，就连我，你也给我小心着点。” 陆婳深深的看了婉灵一眼，点了点头，道：“是，我记住了。” 说罢，她转身一脚踹开扑过来的恶灵，下手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手软。 而那个孩童，却好像是盯上了她一般，一直在她的旁边打转，时不时的传来几声啼哭声。 这声音听着无辜至极，却在陆婳心中激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她要活着出去，封寒还在外面等她，她不能就死在这里。 收起她的心软和善良，她只要活着。 而那恶灵一直啼哭也不见陆婳有所反应，到最后竟是学着孩子牙牙学语，可怜兮兮的道：“姐姐，你不爱我了吗？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第383章 跟我耍狠，你还不够看 陆婳一听到那声‘姐姐’，心就跟着颤动了一下。 她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强装镇定没有扭头看那孩童。 而恰在此时，一边的婉灵便道：“别听他的声音，那玩意儿的声音会影响人的心神。” 陆婳一听，心中一凛。 难怪之前自己听到那孩童的哭声之后会那般。 她自认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不行见着谁都要搂过来抱着安慰安慰的人，这次却那么反常的去抱了人，定然是因为自己一不小心心神不稳让那东西钻了空子影响了她的心神。 陆婳索性封了自己的听觉，任由那东西在那边鬼吼鬼叫自己一个字都听不见。 她的眼里，只有这些恶鬼，抬手间便是一大串血花溅起。 她也不像那些东西那般搞得那么血腥，很是有技巧的将那些恶鬼给肢解了之后扔向婉灵的那边，让婉灵吃的更方便了一点。 婉灵看她终于不在受那孩童的印象，终于也放心的享受自己的饕餮盛宴。 而另一边的孩童在鬼吼鬼叫了半晌之后终于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那孩童霎时间就愤怒了。 我这么用力的表演，你特么的居然没听见？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这个小家伙出奇的愤怒了。 他张牙舞爪，对着旁边的恶鬼尖叫几声。 霎时间，那些恶鬼的攻势更猛，一个个的不要命一般的往上冲。 陆婳感觉到了这些恶鬼的冲劲儿，皱了皱眉头，扫了那孩童那边一眼，正对上对方气急败坏的脸色。 那张孩子般的脸，看着稚气未脱，做出这种脸色的时候还给人一种萌萌哒的感觉。 陆婳暗道一声见鬼了，这些恶鬼一个个的都极具欺骗性。 越是看着好的，越是厉害。 比如一开始那个断腿的眼睛好看的姑娘，再比如后来的婉灵，再比如眼前的这个孩童。 一个比一个看着无害，却是一个比一个更凶残。 陆婳知道那孩子乃是这些恶灵的首领，有他指挥，这些恶灵更加难缠了。 陆婳抬手撕掉面前的一个壮汉扔给婉灵，喊了一句：“你去解决了那个臭小子。” 婉灵翻了个白眼，吼道：“你怎么不去。” 陆婳：“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婉灵：“……” 婉灵抽了抽嘴角，最后一个箭步上前冲到陆婳的面前，带起一大片血花。 她嘴角挂着一块儿新鲜的腿肉，滴滴答答的滴着血，瞪着眼睛看着陆婳，吼道：“要去你去。” 离得太近，陆婳即便封了听觉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却也能看到她的唇语读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陆婳微微的一偏眼神，淡淡的道：“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婉灵：“……” 婉灵看了陆婳一眼，终于确定，陆婳是故意的了。 她气急败坏，心中想着寒那样美好的人，怎么会喜欢陆婳这种卑鄙的小人？ 她索性不再跟陆婳废话了，直接用行动告诉了陆婳自己的决定。 她抬起脚，一脚踹在陆婳的后背上，将陆婳踹的一个踉跄，不自觉的倒飞出去。 等陆婳停下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一张稚嫩的小脸。 那张小脸蛋此刻瞪着她满脸的气急败坏，小眼神异常的委屈，看的人心发软。 但是有了此前的遭遇，陆婳可不敢在随便心软了。 她低咒一声，暗骂婉灵这个没人性的恶鬼。 身子飞快的一转，抬手一掌拍响那孩童极具欺骗性的脸蛋。 那孩童更气，举手相迎，啪的一巴掌与陆婳对上。 让陆婳震惊的是，这小子看着还小，但是一巴掌拍过来的时候竟是将陆婳震得倒退了好几步。 而那小子也没讨着好，整个人倒飞回去砰的一声砸在墙上然后又落在地上，砰砰之声，听着就很疼。 尤其是那小子身材小小的，还有婴儿般的哭声，这场面看着就异常的残忍了。 若非陆婳活着出去见封寒的心太过强烈，怕是都要忍不住过去重新抱着这个小恶鬼安慰一番了。 那恶鬼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张脸上的天真稚气一下子不见了，只见满脸的狰狞。 原本是白嫩嫩的小乳牙的地方，如今长出了长长的獠牙，整个形象翻天覆地。 而陆婳看着这小子这个样子，却是松了口气。 终于可以下狠手打了。 之前那个孩童一般的样子，让陆婳始终有点下不去手。 她虽为魔女，但是对着婴儿下手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 那孩童像是彻底被陆婳激怒了，爬起来之后战斗力暴涨，压着陆婳暴打，整个人都处在暴走状态，抓挠撕扯啃咬，但凡能用上的招数统统都用上了，凶残的程度，一点都不比婉灵那个在万鬼窟混过的恶鬼要差。 陆婳应对起来，居然还颇为吃力，瞬间觉得自己能和封寒匹敌的那些实力都喂了狗。 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为自己现在是魂灵状态，自己的功力也因此大打折扣了。 但是，陆婳是个不怕耍狠的人。 在天地牢笼的那一千年，她若是不狠，怕是也走不出来。 因此在最开始的手忙脚乱之后，陆婳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一把将那小子掉出来的舌头给抓住了，然后往外狠狠的一扯，顺手打了个结，嘴里怪笑两声，冷声道：“小屁孩，跟姐姐我耍狠，你还不够看呢。” 说罢，将那舌头拉到最长，然后在啪的一声弹了回去。 那孩童尖叫一声，大大的眼睛里竟是流出了眼里。 陆婳没停手，抓着那小屁孩的鼻子耳朵便是一阵蹂躏，到最后还丧心病狂的将那小子的獠牙给狠狠的敲碎了两颗，让这小子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缺牙娃，一张口便霍霍的漏风，就连哭声都变了几个调。 那小屁孩身为这一个区域的老大，估计已经很久没有遭过这么大的罪了，整个人气到发颤。 他提泪横流的瞪着陆婳，想张嘴咬人，但是自己的獠牙被敲碎了，就连自己的舌头都被人打了个结。 他小小的身子，被陆婳倒着提在手上，拿起来扔出去，每一下都让他在墙上撞的咣咣直响。 第384章 胎灵 陆婳提溜着那小屁孩，狠狠的在墙壁上撞了几下过后，这才提着那小子，冷冷的问：“以后还咬不咬人了？” 那小屁孩满脸悲愤，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凶残不减半分，恶狠狠的道：“吃了你，吃了你。” 陆婳一听这三个字就头疼，让她想起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 想当年，陆小咩那个小同志就是这么不厌其烦的跟自己重复‘吃了你吃了你’，只是到最后也没吃着。 现在她身受重伤，陆小咩同志受她牵连，也不得不跟着沉睡。 如今听着这小屁孩喊着‘吃了你’，一下子就让陆婳想起了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她冷着一张脸，抬手将那小子剩下的两颗獠牙给敲断了。然后伸出手将他打了结的舌头给掏出来，扬手便割掉了一截。 做完这些之后，陆婳拎着那鬼东西往墙上狠狠的一砸，冷声问：“现在老实了吗？” 那鬼东西又是一阵鬼吼鬼叫，鲜血从他的嘴巴里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 陆婳闻着这鲜血的味道，竟然见鬼的闻到了几分鲜美？ 结果一眨眼，婉灵便扔掉了手中的恶鬼一下子扑了过来，将那鬼东西的鲜血都舔进了嘴巴里，并且脸上还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陆婳：“……” 婉灵看着她，迫不及待的道：“既然抓住了他，怎么还不动手？赶快撕掉他，这小子可是大补啊。” 陆婳：“……有多补？” 婉灵诡异的一笑，道：“你不知道？这鬼东西，可是一个胎灵。” 陆婳抓着那鬼东西的手一抖，生意都有些发颤，缓缓的问：“胎灵？什么事……胎灵？” “顾名思义，胎灵就是娘胎里的死鬼咯。”婉灵咯咯的娇笑两声，道：“这小子，据说是人界上来的。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便被人下了邪术，他就是那个祭品，还没出生就死在了娘肚子里。这么多年下来，他不知吞噬了多少灵魂才能长到这么大。要知道，刚生下来的小婴儿，可是很小的呢。” 陆婳：“……” 她抓着那鬼东西的手有点抖，眼里也多了点别的什么东西。 那鬼东西则听到婉灵说起自己的过去，整个人都激动起来，狂暴的挣扎着，一双眼睛里竟是流出了血泪来。 婉灵说完之后，贪婪的盯着那个孩童，对陆婳道：“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让开，让我来。只要吃了这个小子，我便能功力大涨，一般的恶鬼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说罢，竟是张着血盆大口，朝着那孩童的脑袋就啃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陆婳猛然间出手，一把将婉灵给掀翻了。 她伸出手，下意识的将那孩童护在了自己的身边。 婉灵被掀翻，脸色极为难看，瞪着陆婳冷冷的道：“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忘记了他是个什么玩意儿？那会儿的教训你难道忘了吗？” “我没忘。”陆婳飞快的道：“但是你不能吃他。” 婉灵：“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你就是不能吃他。”陆婳有些烦躁的道。 这还是……一个孩子，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怎么能被人吃掉呢？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那个无缘得见的孩子。那么白白嫩嫩可爱的小孩子，有着小手小脚，还会发出声音，就那么……被吃掉了。 她低头看自己的身边的这个孩童的时候，眼圈不自觉的便有点红了。 而那个恶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抬头看着陆婳，眼神怪怪的。 婉灵则又用那种看萨比的眼神看着陆婳，吼道：“我看你是疯了！我告诉过你，这里的恶灵一个都不要相信，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善良，你偏偏还要犯蠢。你看清楚，那不是孩子，那是个恶灵。就算他身前是个孩子，但是现在也不是了，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灵，你明不明白？” “别说了，我知道。”陆婳烦躁的打断了婉灵的话。 她转身找了一根绳子将那恶灵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然后抬手将他悬在了最高处。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婳便转身一头扎进了恶灵群中，比之刚才，现在的战斗力更是翻倍了。 她心中似乎有一团火，能将这些恶灵也统统烧掉了。 就连婉灵，也有些愕然。 陆婳前后态度变化的太多，她有些想不明白陆婳到底是怎么了。 抬头看了一眼被吊在上面的那个孩童，难道说这玩意儿对陆婳的影响那么大？ 婉灵皱着眉头，挣扎一番之后，到底没去动那孩童的身体，转身扎进恶鬼群中，与陆婳并肩作战。 陆婳一改之前的作风，整个人雷厉风行，只管杀人，其他的什么也不管。 到了后面，婉灵几乎不用动手杀人了，只要跟着陆婳的后面吃就行了。 那些恶灵没了老大的指挥，并没有坚持多久，便是一盘散沙，根本不是陆婳的对手。 成千上万的恶灵，大多数被陆婳给肢解扔给婉灵补身子了，剩下的则逃往了另一个区域。 等陆婳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周遭已经一片安静了。 她满身的鲜血，身上还挂着许多肉末，整个人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转过头，便见婉灵坐在地上，嘴里正慢条斯理的咀嚼着那些恶灵的残肢断臂。 陆婳顿了顿，然后仰头，便对上了那个孩童的一双眼睛。 不知为何，那孩子一直被吊在上面，按理说他是可以挣脱的，但是这么长时间，他却根本没有动手挣脱。 陆婳和他对视半晌，然后手一挥，割断了那孩子身上的绳子。 在那孩子掉落下来的时候，陆婳竟是还伸手去接了一下。 一边的婉灵一直看着这边，见到陆婳的动作之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陆婳却没看婉灵，而是盯着那个孩子。 那孩子敲碎了獠牙似乎是长出来了一点，看着又像是白嫩嫩的小乳牙了。 他一双眼睛发冷，阴森森的看着陆婳。 陆婳坦然和那孩子对视，伸手解了他身上缠绕着的绳子，对他道：“肚子饿吗？” 陆婳指了指那边一堆的恶灵残肢断臂，说：“你可以过去吃。” 第385章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 那孩子一双眼睛阴森森，直勾勾的看着陆婳。 陆婳就站在那里任由他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东西竟是真的朝着那堆残肢断臂走了过去，开始一点点的吃，嘴里血淋淋的，看着异常可怖。 一边的婉灵脸色更难看了，抬头看一眼那孩子，又看陆婳，问：“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说你被那东西迷惑了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陆婳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我现在很清醒，我也没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她走到那孩子的身边，撑着下巴盯着那孩子看着。 过了一会儿，那孩子停止了进食的动作，抬起头看着陆婳。 陆婳挑眉，说：“怎么，不合胃口？可是这里只有这些东西啊，你之前不也是吃的这个？” 那孩子盯着陆婳看了许久，才阴森森的问：“你想做什么？” 陆婳笑了笑，道：“我想拿到鬼莲，离开这里。” 那孩子嘴角抽了一下，语气更阴森了两分，说：“我是问你，想对我做什么？” “我能对你做什么？”陆婳挑眉，抬手在那孩子脑袋上敲了一下，道：“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当然，前提是你不想对我做什么。” “为什么不杀我？”那孩子盯着陆婳的眼睛，冷声道：“你身边那个恶鬼说的对，我是大补，吃了我定然功力大涨。这恶鬼道中，想吃我的可不少。” 陆婳笑了笑，说：“我对吃你不感兴趣。” “可是你阻止了别人吃我。”那孩子眯着眼睛，道：“为什么？” 陆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的道：“你只是个孩子。” 说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方锦帕给那孩子擦了擦嘴，好像在照顾一个吃饭不小心弄脏自己的小孩儿。 那恶鬼阴森森的笑了笑，“孩子？我看你身边那只鬼说的没错，你是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吧。”陆婳站起身来，说：“只要你老实听话别对我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我不会让人吃了你的。” 说完这话，陆婳退回去了一点，远远的看着这边。 婉灵站起来走过去站到陆婳身边，冷冷的道：“你又在派发你那廉价的善良了。” 陆婳侧头看她一眼，说：“有些事你不会明白，我也不想解释。” “我也没兴趣知道。”婉灵冷冷的道：“我只是想提醒你，看清楚对方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把外面那一套为人处世拿到恶鬼道中来，这里的都是吃人的恶鬼，是没有人性的。你如今这般对他，他不会感激，并且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她微微偏头看着陆婳，道：“我跟你结盟跟你合作，一是因为你跟寒的关系，二是因为你答应我拿到鬼莲后会让幽冥帮忙助我脱离恶鬼道。如果，因为你这些胡乱散发的善良毁了这个计划的话，那我们的合作便终止了。” 她淡淡的道：“我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陆婳看了一眼婉灵，淡淡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比任何人都想离开这里，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 活着回去见封寒，是她的最终目的，不会因为某些事情改变。 婉灵冷哼一声，说：“但愿如此。” 她走到另一边坐下，当那个孩子不存在。 而陆婳则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拨浪鼓，拿着就朝着那个孩子走了过去。 婉灵的视线一直盯着这边，在看到陆婳手中的东西时，眼角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真是疯了。”婉灵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陆婳可不管婉灵在想什么，拿着那个拨浪鼓便坐在了那孩子的面前。 那孩子的眼神依旧阴森森的，面无表情的看着陆婳。 陆婳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抬手在他微微张着嘴露出的獠牙上面摸了一下，饶有兴致的道：“咦，好像长出来了好多呢。” 恶灵小鬼：“……” 卧槽？这是老子的獠牙你知不知道？会咬人的你知不知道？吃饭的家伙你知不知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少恶鬼丧生在这几颗獠牙之下，这是你随便能摸的吗？ 那孩子脸色一阵扭曲，对着陆婳狠狠的磨了磨牙。 陆婳当没听见，对着那孩子晃了晃手上的拨浪鼓，笑眯眯的问：“想玩吗？” 那孩子阴森的看了陆婳一眼，冷声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陆婳眯眼，说：“你原来真的没见过。” 小孩儿：“……” “这个东西呢，叫拨浪鼓，人界中，每一个小孩儿都会拥有的玩具。”陆婳笑着摇了摇手上的拨浪鼓，立刻发出丁玲咣当的声音。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儿？”陆婳笑着道：“我在人界的时候有一个小很多的弟弟，我会给他买各种各样的拨浪鼓，他可喜欢了。” 说着，又摇了摇手上的拨浪鼓，最后往前递了递，问他：“要不要玩玩看？” 那孩子鬼气森森，拿起那拨浪鼓便扔了出去，冷声道：“白痴。” 陆婳眼神一沉，非常严肃的道：“小孩子，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说罢，拉出那小孩儿的手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说：“这是惩罚，下次不可以这样随便乱扔东西了。” 她放开还在发呆的那孩子的手，几步走过去将那拨浪鼓捡回来重新放在那孩子手上，同时严肃的道：“不许扔，再扔就揍你。” 小孩儿：“……” 那孩子拿着拨浪鼓，一双手僵硬的像块铁。 想扔掉，怕被揍。不扔掉，又不知道拿着这个拨浪鼓干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那孩子的手微微一动，拨浪鼓立刻发出啪的一声。 那孩子眨了眨眼，盯着手上的拨浪鼓发起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被打破，那孩子拿着拨浪鼓晃了起来。 一开始很轻很慢，后来就像是解放了天性，摇的丁玲咣当的响。 那孩子像是得了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拨浪鼓，小脸红红，双眼发凉。 陆婳靠在一边的墙壁上，见到这一幕，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 小样儿，还收拾不了你？ 第386章 教他做人 婉灵一开始看到那孩子开始玩儿拨浪鼓的时候整个鬼都要不好了，一双眼珠子直接从眼眶里瞪了出来。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看向站在一边的陆婳，神色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拨浪鼓的声音一直一直的响在耳畔，犹如魔音穿耳一般。 婉灵忍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下去了，几步走到陆婳的面前，咬牙切齿的道：“你能让他安静一会儿吗？” 陆婳笑眯眯的，道：“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吗？你没看见他玩的很开心吗？” 婉灵没好气的道：“疯了吧？玩的很开心？你还着把他当成小孩子看了？”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陆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淡淡的道：“一个还没来得及看看人世间的美好便来了这恶鬼道的孩子。” 他没做大奸大恶之事，没有谋财害命，他还没睁眼，便成了恶灵。 这不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都是被迫的。 婉灵看着陆婳，像是在看一个神经病，道：“将一个凶残的恶灵当成一个孩子，这种事只有你才能做得出来。” 陆婳没吭声，但是看着那孩子的眼里却是温和的。 婉灵受不了的道：“我不管你将他当做什么，现在，你能让他安静一会儿吗？他玩儿那个破东西已经玩儿了三四个时辰了，他都不累吗？” 陆婳慢悠悠的道：“小孩子精力旺盛，理解理解。” “理解个屁。”婉灵没好气，道：“去让他停下。” 陆婳往后一靠，说：“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婉灵：“……” 她瞪着眼睛和陆婳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朝着那个孩子走了过去。 她不敢学着陆婳靠那个孩子那么近，隔着有两三米的距离，沉声道：“喂，你能安静一会儿吗？” 那孩子玩拨浪鼓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婉灵，阴森森的道：“找死？” 婉灵嘴角一抽，说：“你已经玩儿了很久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太吵，你不觉得吗？” 那孩子神色更阴沉了两分，说：“找死。” 上一次是疑问句，这一次是陈述句。 那孩子讲那拨浪鼓往身边一放，陡然间暴起，朝着婉灵扑了过来。 身在半空的时候，嘴里那几颗小小的乳牙瞬间变成了獠牙，狰狞的朝着婉灵的脖子往下啃。 婉灵吓了一大跳，不敢有丝毫马虎，立马倒飞回去，同时抬起一只脚朝着那孩子踢了过去。 那孩子身子极为灵活，被婉灵一脚踹来的时候，身子在半空中一扭便躲开了，与此同时，那张大嘴朝着婉灵的肩膀啃了下去。 婉灵从未和这孩子交过手，两人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一交手，婉灵才知道这小孩儿到底有多难缠。 小孩儿女人化为厉鬼，比一般人更加凶残，更何况是面前这个胎灵，比其他更是凶残了百倍不止。 婉灵与之缠斗几招之后，便觉不知，朝着一边的陆婳大喊了一声：“你在做什么？你要看着他吃了我不成？” 陆婳眨了眨眼睛，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之后，这才猛然间上前，一手将婉灵往后一扯，另一只手伸出去一把掐住了那孩子的下颌。 婉灵松了口气，同时看那孩子被陆婳制住，她抬脚便要踹。 只是脚刚刚抬起，便被陆婳中途截住，一脚给踹到了旁边去。 婉灵冷笑一声，骂道：“蠢货，你迟早会为你今日所为而后悔。” 陆婳以后会不会后悔不知道，她现在反正是不能容忍婉灵在这种情况下伤害面前这个胎灵的。 等婉灵走了，陆婳才将那胎灵提留到了一边。 她松开捏着那胎灵下颌的手，那胎灵转头便朝着陆婳的手腕啃了过来。 陆婳眼疾手快，再次抬手一把捏住了那胎灵的下颌，然后动手又将他刚长出来的獠牙给敲断了，顺带将他的舌头拉出来打了个结再放回去。 胎灵：“……” 特么的，就不能换个方式？ 陆婳直直的盯着这个胎灵，一字一句的道：“你刚才为什么要咬我？” 胎灵阴森森的看着陆婳没说话，搞笑了，在这恶鬼道，咬人还需要理由吗？ 陆婳看他表情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冷了几分，道：“不可以随便咬人，不可以随便欺负你的人。对你好的人你更不能咬，明白了吗？” 胎灵眨眨眼睛，眼神仍旧阴森，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到底听懂了没听懂。 陆婳抬手揉了揉他被捏的下颌，似乎是在安抚，声音也放柔和了一点，道：“你要乖一点，别总是咬人，那很不好。” 说罢，收回了手。 那胎灵阴森森看了陆婳一眼，抬手摸了摸自己被敲断的獠牙。 陆婳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可怜兮兮的。 她变戏法一般的又拿出一个布娃娃塞到那胎灵的手中，道：“你以后乖乖听话不乱咬人不乱发脾气，我就给你奖励好不好？” 胎灵：“……” 陆婳指着那个布娃娃，道：“这个在人间，也是很受欢迎的，小孩子们都很喜欢的。” 胎灵：“……” 陆婳说完那话，便不在说什么了，站起来坐到了一边，视线却时不时的往那个孩子那边看上一眼。 一开始，那胎灵还有些僵硬，但是像以前一样，拿着那布娃娃僵硬的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玩了起来。 他先是有些茫然，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玩儿，但是后来似乎便得了趣，玩的很认真。 他将那个拨浪鼓拿起来对着布娃娃晃了晃，然后唇角竟是勾了勾，露出了点笑意来。 只是这笑容，却是无比的阴森。 不过光是这一点，陆婳就很是兴奋了。 一边的婉灵冷眼旁观，到了现在也算是看明白陆婳到底想做什么了。 她忍不住泼冷水，凉凉的道：“你想感化一个在恶鬼道中待了不知道多年的恶鬼，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恶鬼就是恶鬼，是没有人性可言的。 他现在玩那些东西，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别的什么，但是绝对不可能是陆婳所期待的那般拥有了一丝丝人性。 陆婳靠在墙壁之上，淡淡的道：“我没想感化他，我只是在教他做人。” 第387章 输不起 陆婳说是教那个胎灵做人，便是真的在教他做人。 她给那个胎灵取了个名字，叫陆天赐。 她给他解释，说陆天赐的意思就是上天恩赐，说他是个上天恩赐的宝宝。 胎灵一开始还是阴森森的并不应答，陆婳也不强硬的要他接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陆婳喊他陆天赐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给出反应。 比如现在！ 陆婳手里拿着石子磨出来一副棋子冲着胎灵招招手，喊了一声：“陆天赐，过来。” 那胎灵先是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瞬之后，便朝着陆婳走了过来。 陆婳将那副棋子摆在地上，然后又按照记忆弄出了一块儿棋盘，对陆天赐道：“今天教你下棋。” 陆天赐看了看那些棋子，又盯着棋盘看了半晌，然后难得平和的开口问：“下棋是什么？” 陆婳眨眨眼，说：“是一种游戏。” 接下来，陆婳便一边说一边给陆天赐演示，说了两遍之后，陆天赐突然道：“我知道了。” 陆婳一顿，有些诧异，道：“你知道了？” 陆天赐看她一眼，说：“下一局？” 陆婳将信将疑，不过还是按照陆天赐说的，跟他下了一局。 一落子，陆婳便知道，这小子不是说说而已，他是真的看明白了真的懂了。 只是有些东西还没有完全吸收。 所以第一局，陆婳胜了。 陆天赐仿若来了兴致，搓了搓手，对陆婳道：“再来？” 陆婳有些汗颜，要知道她当年下棋简直惨不忍睹，如今这一手棋都是在师傅的千锤百炼之后练出来的。 而这个小子，却是一点就通，水平还不低。 于是陆婳又陪着陆天赐来了几局。 越是后面，陆天赐便越是渐入佳境，陆婳赢起来也变得不再那么容易。 又是一盘棋过去，陆婳艰难的胜了陆天赐。 陆天赐双眼发亮，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说：“这个好玩儿。” 陆婳：“……” 陆天赐又道：“我觉得，下一局我能赢你。” 陆婳：“……” 陆婳将棋盘一扔，淡定的道：“玩儿了这么久，累了，不玩儿了。” 陆天赐懵-逼-脸，“为什么不玩儿了？没有玩儿多久啊，怎么会累？你是鬼啊，不累不饿不渴的。” 陆婳一脸‘你说什么’的表情，淡淡的道：“谁说的？我现在就很累了，不玩儿了。” 说罢，不管陆天赐的脸色有多么的难看，只管自顾自的离开缩到了一边，假装思考人生去了。 一边看着这边的婉灵嗤笑一声，道：“连个孩子都搞不定，还怕输。” 陆婳装死不吭声，倒是陆天赐刷的一声扭头看向婉灵，眼神阴森森，冷冷的道：“你找死？” 婉灵：“……” 婉灵不吭声了！ 上次在陆天赐说完找死之后就真的来要她的命了，她这次懒得回应了。 这个胎灵恶鬼，被陆婳教养了这些时日，还取了个人类的名字。 这段时间，陆天赐看着平和了不少，但是婉灵和陆婳不一样，她可是一天也没有忘记过陆天赐的身份。 这是个恶鬼，这是个恶鬼王。 她不会像陆婳一样将他当成孩子来看待，而是时刻与他保持距离保持警惕。 陆天赐看婉灵不说话了，也不再多做纠缠，低头研究起了棋盘。 陆婳不陪他，他便自己开始下棋。他先是将之前和陆婳的对弈按照记忆复盘，最后又开始自己跟自己下，看的陆婳目瞪口呆。 她忍不住说了一句：“果然是天赐，聪明绝顶。” 她想着，这孩子若是平安出生，那也定然会成为一方人物，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但是偏偏，却是命运多舛，让他沦落恶鬼道。 想来，这便是天妒英才吧。 陆天赐看了她一眼，然后便专注的玩儿下棋。 他似乎对下棋很是感兴趣，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安安静静的自己跟自己下棋。 当然，其中也好几次要求陆婳和他对弈，但是都被陆婳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被拒绝了几次后的陆天赐终于明白了，看着陆婳那张大义凛然的脸，淡淡的道：“输不起。” 陆婳一本正经，道：“胡说八道。” 陆天赐翻了个白眼，从那以后，便再也不邀请陆婳下棋了。 陆婳心中汗颜。 她其实是个臭棋篓子，从师傅那里学来的那点子招数对上一般人还行，但是对付陆天赐这种超级天才，她根本就不够看。 所以陆婳明智的选择了不在应战，那她之前就一直是赢了陆天赐的啦。 当然，这种暗搓搓的心理，早就被人看穿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婉灵对陆婳道：“之前逃出去的那些恶灵，怕是已经将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了。所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其他区域的恶灵前来这里找麻烦，你要小心了。” 这里的恶鬼各有各的区域，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一旦一方有难，那定然是八方点赞，个个都恨不得来分上一杯羹。 如今陆婳打破了这个平衡，那其他区域的恶鬼定然是闻风而动，朝着这边涌动，想要过来分上一杯羹了。 陆婳淡淡的道：“让他们来吧，反正迟早都是要对上的。” 只有解决了这些人，才能让地狱之门开启，最终通向万鬼窟。 婉灵看了一眼在一边下棋的陆天赐，沉声道：“那他怎么办？你现在不解决掉他，难道要等到关键的时候被他从背后捅上一刀吗？” 陆婳盯着陆天赐看了好一会儿，陆天赐察觉到她的眼神，抬起头看过来。 陆婳突然对陆天赐笑了笑，说：“天赐现在是乖孩子，不会乱咬人，更不会咬对他好的人。” 陆天赐：“……” 他目光不明的看了陆婳一眼，然后便低下了头，继续研究棋局了。 而婉灵则是没好气的瞪着陆婳，沉声道：“你简直无可救药。” 她转身大步往一边走去，恶声恶气的道：“等到你跟别人激战正酣的时候，那个陆天赐跳出来狠狠的咬上你一口，你才会捡到教训。” 陆婳不置可否，笑着看了一眼在那边下棋的陆天赐。 第388章 天赐宝宝 婉灵的消息很准，没过多久，第一批来找麻烦的恶灵便来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一次性涌入了将近上前的恶鬼，上来就撕咬拉扯，根本就没有交流。 陆婳明白，这是在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陆婳也不含糊，和婉灵联手，将这上前的恶灵统统给撕碎了。 婉灵吞掉了其中的大半，能力大涨。 而陆婳也在杀戮中感觉到了突破。 她为生魂，不吃恶灵，也下不去口。但是在一场场的恶战中，陆婳竟是感觉到自己的魂力变强了。 她抬手将面前的那个恶灵肢解了，将手臂给拎起来抖了抖，直接扔给了坐在角落里的陆天赐，而剩下的则是扔给了婉灵。 婉灵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狠狠的吐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奶孩子，将全身最干净最美味的地方给陆天赐。 而收到食物的陆天赐，先是阴森森的看扔到自己身边的手臂，然后缓缓的抬手，一块一块的啃了起来。 虽说，他现在已经很强了，但是吃掉这些东西他能变得更强。 陆婳和婉灵联手，上千恶灵很快伏诛，原地只剩下满地的鲜血和到处洒落的残肢断臂。 两人还没来及喘一口气，便听到了一声吼声。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便见一个大汉带着一大群恶灵走了出来。 大汉身高将近两米，一只眼睛空空洞洞的，半边脑袋都是白骨骷髅，只剩下半张脸。 他的手上还拎着一截大腿骨，被摩挲的光滑透亮。 他的视线在陆婳和婉灵的身上抓了一圈，冷声道：“作乱的便是你们？胎灵何在？” 这片儿，是那胎灵的地盘，人尽皆知。 他瞪着剩下的那一只眼睛，厉声道：“那胎灵呢？被你们吃了？” 这话一出来，陆婳便知这人是冲着那胎灵来的，脸色更是冷了几分。 “少废话。”陆婳冷声道：“不管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说罢，率先朝着那大汉扑了过去。 那大汉一看，顿时大怒，拎着手上的大腿骨便和陆婳打在了一处。 婉灵也冲入恶鬼群中，与那大汉带来的恶鬼战在一处。 恶鬼，可不讲究规矩。 在陆婳和那大汉交手的时候，也有无数的恶鬼扑上前来一起围攻陆婳，啃咬撕扯，都恨不得将陆婳给生吞了才好。 陆婳应对这大汉本也足够，但是再加上那些数不清的恶鬼，便有些吃力了。 手臂和肩膀大腿等处，都被那些恶灵啃了好几口，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陆婳脸色沉凝，一掌拍向那大汉。 那大汉抬起手中的大腿骨对上陆婳，咔擦一声，那根大腿骨一下子被陆婳给拍的折断成两半。 那大汉脸色一变，历啸一声，朝着陆婳吼道：“你居然打断了我爱人的腿骨，我要吃了你。” 说罢，整个人都狂暴起来，战斗力瞬间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陆婳被他吼的一懵，随后又被这大汉狂暴的攻击弄的手忙脚乱。 爱人的腿骨是什么鬼？ 陆婳被那大汉逼的连连倒退，最后竟是被逼的退到了陆天赐所在的角落。 陆婳心中咯噔一声，想着：完了，若是此时陆天赐在背后给自己来那么一下，那自己可真是又得受得了。 那大汉一心盯着陆婳打，没看见角落里的陆天赐。而陆婳因为分心，被一边的厉鬼啃了好几口，最后被那大汉一掌拍在肩膀上，整个人都倒飞出去好远。 她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待要再冲上去战那大汉的时候，却只见一道影子飞快的从黑暗中蹿了出来，长长的獠牙冷光一闪，一口便啃在了那大汉的脖子上。 这一口来的猝不及防，谁也没想到黑暗中会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那大汉尖叫一声，抓着自己肩膀上的东西狠狠的一甩。 只听撕拉一声，自己的脖子竟是被那东西啃掉了大半，只剩下一点皮肉还挂着脑袋。 没了支撑，那大汉的脑袋便软软的挂在肩膀上，那点薄薄的皮肉，好像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陆天赐，则是悬在半空，慢慢的咀嚼着口中的血肉。 陆婳有些愕然的看着陆天赐，喃喃道：“天赐，你……” 陆天赐皱了皱眉头，偏头看着她，道：“你说不能随便咬人，也不能咬对我好的人。但是咬他不是随便咬的，他也没对我好，我不能咬他吗？” 陆婳：“……” 她瞪大眼睛看着陆天赐，心中的复杂无法言明。 好一会儿之后，陆婳才笑了笑，说：“当然，你当然可以咬他，他是坏人，不用手下留情。” 陆天赐哼了一声，有些嫌弃的看了陆婳一眼，道：“蠢！你弄什么不好，非得弄坏他的那根大腿骨？这傻大个最宝贝他的那根大腿骨，说是爱人的，一直抱在手里不知道多少年了。你弄坏了那根大腿骨，他不跟你拼命才怪。” 被嫌弃了，陆婳也不生气，反而心情不错。 她笑眯眯的说：“天赐宝宝，你饿吗？” 陆天赐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说：“你刚刚叫我什么？” 陆婳自顾自的道：“作为宝宝刚刚及时出手帮我的奖励，我给宝宝宰了他送给你当食物。” 说罢，便猛然间冲了出去，一掌劈向那大汉的脑袋。 砰的一声，那大汉的脑袋被陆婳一掌劈了个粉碎，脑浆子喷了一地。 陆婳动作干脆利落，压根不给那大汉反应的时间，连着几掌劈下去，将那大汉逼的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陆婳冲上去，凶悍的扯着那大汉的胳膊狠狠的一扭，咔擦一声，直接从肩膀被扯掉了。 鲜血狂溅，陆婳却眼睛也不眨，抬手将那条胳膊扔到了陆天赐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天赐宝宝，接着。” 陆天赐蒙蔽的抬手接住那胳膊，还没来及说什么，另一条胳膊也朝着自己砸了过来。 陆婳直接卸了那大汉的四肢扔给了陆天赐，将一个破烂的身子留给了婉灵，偏心的特别明显。 陆天赐拿着四肢还在懵逼，而得到了一个破烂身子的婉灵却是满脸的没好气。 第389章 不过如此 那一场战役，陆天赐宝宝没有从中作梗反而还出手帮了陆婳一把，这不但让陆婳很是意外，便是连婉灵都有些诧异了。 趁着陆婳出去不在，婉灵走到距离陆天赐不远的地方站定，冷冷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天赐把玩着陆婳留给他的棋子，闻言抬头淡淡的看了婉灵一眼，阴森森的道：“你想干什么？” 婉灵沉声道：“我帮她，是因为我跟她是合作关系。她说了，只要拿到鬼莲，就会帮我脱离恶鬼道。那你呢？你现在又在打什么算盘？你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 陆天赐冷笑一声，说：“别管我想从她的身上得到什么，反正我跟你不一样。” 婉灵问：“那你想做什么？” “管你什么事？”陆天赐没了耐心，阴森森的扔出三个字：“你找死？” 婉灵：“你……” 陆天赐：“看来你真的是在找死。” 说罢，直接扔掉手上的棋子，站起来朝着婉灵走了过去。 一瞬间，婉灵头皮都炸了，登登的倒退了几步。 恰在此时，对面的陆天赐却突然间停下了动作，弯腰拍了拍自己的鞋面，低估了一句：“这鞋子怎么脏了呢……” 婉灵：“……” “你们在做什么？”陆婳不知何时出现在婉灵的身后，笑着问了一句。 婉灵一回头，便对上了陆婳那双眼睛，她还没张口，一边的陆天赐却已经提前道：“我鞋子好像脏了，站起来抖一抖。” 婉灵：“……” 陆婳闻言，挑挑眉，朝着陆天赐走过去，在他的面前蹲下，问：“哪里脏了？我看看？” 陆天赐伸手一指自己的右脚，问：“刚才这里有一点灰尘，被我抖了。” 陆婳眯了眯眼，随后笑着道：“一点点而已，这都受不了，怎么和他一模一样呢？” 陆天赐没说话，低头继续把玩着自己的棋子去了。 陆婳也不在多问，撑着下巴看陆天赐玩棋，时不时的会提点几句。 一边的婉灵看着两人，神色有些复杂。 陆天赐刚刚，是真的想要杀她的。 但是，他却在看到陆婳的一瞬间改变了主意，甚至还想了一个拙劣的借口来掩盖之前的事情。 这个胎灵，他是在在意陆婳对他的看法？ 婉灵想起陆婳之前教导陆天赐，不能乱咬人不能乱发脾气。 陆天赐如今突然间收手，是因为怕陆婳指责他吗？ 她蹙着眉头看着陆天赐半晌，最后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她觉不相信一个恶鬼能有人性。 陆天赐一定是想从陆婳的身上得到什么，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演戏罢了。 但是陆婳却好像不那么以为，甚至为了陆天赐的一点改变而在沾沾自喜。 婉灵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等有一天陆婳栽在陆天赐的身上时，才会明白今日所作所为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婉灵在此后的每一次战斗中，都在等着陆天赐突然倒戈，但是陆天赐就是不想让她如愿。 陆天赐要么就是静静的看着，要么便会在陆婳危难的时候出手相帮。 而陆婳也仍旧像个老母鸡一般，都将最好的留给陆天赐。 婉灵光是这样看着，便觉得陆婳像是将陆天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样在喂养。 婉灵一直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最后，也没等到陆天赐的背叛。 现在，他们三人站在一道巨大的石门之前，石门漆黑，看不到里面，但是已经能感觉到石门之后的森森鬼气。 婉灵站在陆婳的右边，缓缓的道：“恶鬼道十三区域，我们平了十二个，如今，剩下最后一个，也是最难的一个。” 婉灵绕着那石门转了一圈，对陆婳道：“这里的首领，跟我一样，也是从万鬼窟来的。但是，他比我要强大的太多了。” 陆婳眸光闪了闪，盯着那道石门的目光更亮了一点。 彼时，她还不会想到，她在这道石门之后，究竟会遭遇些什么。 一边的陆天赐一向话少，但是却是一个行动派。在陆婳和婉灵还在观望的时候，他已经上前一脚踹开了那道石门。 石门轰隆隆的响起，刚开了一道缝隙，便有一条厉鬼从里面飘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对着他们。 只是这厉鬼被陆天赐一把抓过来团了团塞进了嘴里，当是点心一般的嚼了咽下去了。 陆婳：“……宝宝……” 陆天赐如今已经能很好的接受宝宝这个名称了，闻言微微偏头看她，阴森森的道：“怎么，这个也不能吃？” 陆婳：“……可以吃，你慢点。” 陆天赐：“哦。” 说完，动了动嘴，好像在回味刚才的味道一般。 陆婳：“……” 她抬手扶了扶额，画面太凶残，她有点不忍直视。 陆天赐却是继续用力，狠狠的一脚踹去，砰的一声将那石门给完全踹开了。 霎时间，山呼海啸的厉鬼凄厉的尖叫声充斥了陆婳的耳膜，让她的耳朵嗡的一声，有瞬间的失明。 她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栽倒。 这一幕，实在是太有震撼性了。 陆婳抬眸看向石门之后，便见无数恶鬼在半空飘荡，每一个都张着血盆大口，凶相毕露。 而在众鬼身后的高台之上，放着一把金黄色的椅子，椅子之上，一个男子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袍戴着半张面具翘着脚坐在上面，微微的偏着头，好像在看着他们这边。 婉灵一看见那个男子，便控制不住的往陆婳的身后缩了缩，同时低声道：“他是李生，这里的老大，从万鬼窟过来的，手段很脏，你小心一点。” 陆婳听了婉灵的话，点了点头。 她抬脚往里走了一步，那些尖叫着的厉鬼立马从中间分开，给她留出了一条道路，一个个用贪婪的眼神看着她，但是却没有一个上前。 这样有组织有纪律的厉鬼，陆婳还是第一次看见。 这个李生，还真的是很厉害。 陆婳一左一后分别跟着陆天赐和婉灵，缓步走到了李生的对面，这才停下脚步。 抬眸，便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眸。 李生打量陆婳两眼，似笑非笑的道：“你就是那个平了其他十二区域的生魂？不过如此，他们果然还是太过分废物了。” 第390章 师傅的过去 陆婳闻言，勾唇一笑，淡淡的道：“你就是那个恶鬼道无冕之王李生？我看，也不过如此。” 李生身上的气息瞬间一冷，冷声喝道：“你说什么？” 陆婳慢条斯理的道：“难道不是吗？藏头露尾，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能有什么真本事？” 她的话音落下，立马换来李生的一声冷笑。 “我有没有真本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李生笑了笑，抬眸看了眼那些恶灵，慢悠悠的道：“孩子们，给我抓住她，只要抓住了她，你们就有美味的点心吃了。” 他话音刚落，无数恶灵瞬时间爆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声，朝着陆婳便扑了过来。 婉灵冷声道：“我解决这些东西，李生交给你。” 一向不怎么插手的陆天赐也说了一句：“恶灵太多，我帮你挡一阵，尽快解决李生。” 说罢，和婉灵一块儿冲向了恶灵群中。 那李生见此情景，冷笑了一声，道：“本事不小，让这两个恶灵为你所用。尤其是那胎灵，据说凶悍无比，竟是也能被你收服。” 陆婳冷笑一声，说：“别废话，今日就撕了你，给我天赐宝宝当口粮。” 说罢，飞身而上，朝着李生扑了过去。 和李生初一交手，陆婳便感觉到了李生的不同寻常。 难怪婉灵会对李生如此忌惮，这李生，竟是一个修仙之人。 此人生前，定然修为不低，因此化为厉鬼之后，也是异常凶残。 他和那些只知道靠着本能撕扯的厉鬼不一样，他出手有章法。 李生也不知道在恶鬼道中待了多少年，其实力怕是比他生前还要强悍上几分。 陆婳和李生交手，竟是有些力不从心。 两人不知纠缠了多久，陆婳身上已经挂了不少伤了。手臂上有被抓伤的血痕，肩膀上也有，大腿上甚至有被那李生啃到了伤口。 又一次硬拼之后，那李生趁机在陆婳的手臂上狠狠的啃了一口，撕下一大片血肉来。 错身退开的时候，李生咋摸着嘴里的血肉，有些陶醉的道：“啊，生魂的味道，我有多久没尝过了？”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在唇角舔了一圈，缓缓的道：“当年那个生魂的味道，尝了一口，便让我至生难忘，如今，终于又让我尝到了。” 陆婳某根敏感的神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缓缓的抬眸看向李生，一字一句的道：“很多年前，生魂的味道？你吃过？” 李生眯眼一笑，道：“是啊，那还是在万鬼窟的时候。那个小子可是个极品，他的血肉……” “我杀了你。”陆婳已经听不下去了，尖叫着朝着李生冲了过去。 她已经猜到李生说的那个生魂是谁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个曾经参与过那一场事情的恶鬼。 面前这个李生，在曾经，对她的师傅下过手。他甚至，尝过他的血肉。 光是这样一个认知，便让陆婳整个人都疯了。 她像是不要命一般，直接冲过去与李生撕扯在一起。 李生也有些愕然，吼了一句：“你疯了吗？” 这个女人，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如今疯起来，竟是让李生有种心惊胆颤的味道。 陆婳疯了，陆婳在听到李生居然吃过封寒的时候就疯了。 她和李生硬拼不过，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随意的将面前的人肢解掉。 因此，在李生的手臂再次甩过来的时候，陆婳一把扣住了李生的手臂，然后张大嘴一口啃了下去。 血肉顺着唇舌滑入喉咙，陆婳一想到这个人的身体里有着封寒的一部分，便忍不住一口一口的将面前这个人给撕扯个干净。 李生没想到陆婳会突然间来这么一出。 他之前明明特意了解过，这个生魂，根本不会吞噬其他的灵魂。 那现在，这个生魂是在干什么？ 他只是愣怔了一瞬间，自己的一条手臂便被陆婳给啃了个干净。 陆婳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唇角殷红挂着鲜血，眼神堪比阎罗，死死的盯着李生。 她抬手一把掀开了李生脸上的面具，霎时间，一张极为可怕的脸便出现在了陆婳的视线中。 李生的脸，完全看不出个人样。 双眼被剜掉，露出两个空洞洞的洞，鼻子被割掉，嘴唇也被割掉，露出雪白的牙齿。 整张脸都是扁平的。 李生惨叫一声，道：“你敢动我的脸？我要你像那个生魂一样付出代价。” 陆婳身体一震，再看这张脸的时候竟是有点亲切。 这是师傅的杰作，这是师傅留下的。 陆婳的眼里透着光，压着李生便是一顿狠揍，一边揍一边还张口啃下李生的血肉。 到了最后，李生竟是被陆婳生生的弄的站不起来了。 他犹自不相信一般，喃喃的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陆婳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将李生的脑浆子都给打出来了。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李生，咬牙切齿的道：“没有什么不可能。” 她一把扯掉李生的胳膊，抬手扔给了陆天赐，即便两条胳膊上已经不剩下多少血肉了。 双腿也被陆婳撕掉扔给了陆天赐，将剩下的残破身子留给了婉灵。 解决了李生，陆婳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她靠在墙壁之上，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终于，忍不住缓缓的滑坐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睛，陆婳的脑子里便是嗡的一声，像是被人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一下子涌入了许多并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看到了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男孩儿，大冬天的蹲在一个墙角，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不远处的画面。 陆婳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个男孩儿有点眼熟，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她顺着那个小男孩儿的视线看过去，却霎时间如遭雷击。 她看到了陈秀！ 此刻的陈秀，正带着一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那孩子锦衣绸缎，裹得像一只小熊，身边围着好几个下人，万众瞩目。 陆婳再偏头看那个缩在角落里的小男孩儿，眼泪一下子掉下来了，喃喃的喊了一声：“师傅……” 第391章 不许给他饭吃 陆婳虽然不太明白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却无比确定，她现在看到的那个小男孩儿，就是曾经的封寒。 她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见证了封寒的曾经。 小时候的封寒，很瘦很瘦，一张小脸都瘦的脱了形，只有那双眼睛格外的亮。 他缩在角落里，定定的看着那边的嬉闹，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是站在一边的陆婳，却是痛彻心扉。 她想走过去抱抱封寒，但是自己的双手却从封寒的身体内穿过，她根本无法触碰到封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很快，那边嬉闹的人群便发现了封寒的存在。 穿着一身锦衣绸缎的封楠笑眯眯的对陈秀道：“娘亲，你看，哥哥在那里。” 陈秀闻言，淡淡的看了封寒一眼，随后掏出锦帕温柔的给封楠擦了擦手，低声温柔的道：“你看你，把手都弄脏了。” 封楠的手动了动，抽了回来背在身后。 他仰头看着陈秀，问：“我能去找哥哥玩儿吗？” 陈秀皱了皱眉，说：“他身上很脏。” 封楠笑着说：“没关系。” 说罢，迈着腿朝着封寒这边跑了过来。 陆婳眼睁睁的看着，想挡在封楠的面前不让他们碰封寒，但是那些人却直接从她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她转头面对封寒，喊道：“快走，快走。” 可是不管她怎么喊，封寒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封楠很快便跑到了封寒的身边，伸手便去拽封寒的手，笑眯眯的道：“哥哥，走我们去玩儿吧。” 封寒往后缩了缩手，但许是因为冻僵了，让他的行动有些迟缓，没能挣脱开封楠的手，被封楠从角落里拖了出来。 陈秀一看见他，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封寒扫了陈秀一眼，随后便沉默的低下了头。 封楠将封寒拉到那边的院子，从旁边端了热茶给封寒喝。封寒盯着那杯热茶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封楠眯着眼，笑着道：“哥哥肚子饿吗？想不想吃东西？” 封寒抬眼，沉默的看着封楠。 封楠指了指旁边摆着的糕点，说：“哥哥陪我玩儿，我就给你东西吃好不好？” 封寒终于开口，缓缓的道：“我不会。” 封楠一皱眉，“玩儿都不会吗？” 封寒：“……” 他不会玩儿，没有人教过他到底该怎么玩儿。 但是他的不会，却好像让封楠有些生气了。 封楠觉得，是封寒故意不愿意跟他玩儿。 于是，他红着眼睛转头看陈秀，委屈的道：“娘，哥哥不愿意跟我玩儿。” 陈秀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冷声说了一句：“封寒，弟弟让你陪他玩儿，你没听见吗？” 封寒一愣，然后看着陈秀，重复了一遍：“我不会。” 一边的封楠，更委屈了，道：“娘，哥哥是不是讨厌我？” 陈秀一看，连忙柔声安抚，道：“没有的事儿，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我跟他去说。” 陈秀几步走到封寒面前，沉声道：“他让你陪他玩儿你就陪他玩儿，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罢，转头看封楠，低声问：“你想怎么玩儿，哥哥都会配合的，去吧。” 封楠一听，忙转头看封寒，问：“哥哥，真的吗？” 果然，这一次封寒没有在吭声了。 封楠有些兴奋的道：“那我们来玩儿你跑我追的游戏好不好？你在前面跑，我来追你好不好？” 封寒沉默的看了一眼陈秀，然后点了点头，朝着前面跑。 封楠兴奋的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你别跑，我马上就要抓住你啦。” 前面的封寒一听，便停下了脚步，封楠一下子撞了上去。 两人一下子滚在了地上，封楠整个人都压在封寒的身上。 陈秀几步跑过来一把将封楠抱了起来，转头瞪着封寒，厉声道：“封寒，你怎么回事儿？要是封楠摔出个好歹来，我不会放过你的。” 封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说：“他让我别跑的。” 陈秀冷声道：“还敢狡辩？小小年纪牙尖嘴利，不给你点教训是不行了。” 陈秀对自己身边的人道：“吩咐下去，三天不许给他饭吃，让他涨涨教训。” 那侍女应了，看了封寒一眼，眼神怪怪的。 而封寒则是低下了头，默不吭声。 一边站着的陆婳紧紧的捏着拳头，恨，怒。 她想上前将封寒带走，更想狠狠的给陈秀几巴掌。 而事情，还没完。 封楠显然是没玩儿够，从陈秀怀里跳下来之后便继续缠着封寒陪着他玩儿。 他让封寒在前面跑，自己在后面追。 封寒这次不听他的话，没有停下来了，因此封楠追的极其的艰难，这让封楠一下子生了气。 他叉腰站在原地，大声喊了一句：“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让人打你了。” 封寒奔跑的动作停下，有些犹疑的站在原地，侧头看着封楠，不知道是该跑还是不该跑。 封楠见他停下了，便大步朝着封寒跑了过去，伸出手狠狠的推了封寒一把。 封寒站的位置很不巧，恰好在池塘边，被封楠这么一撞，便直直的给撞到了旁边的池塘里。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 数九寒冬，滴水成冰，池塘表面有一层薄冰，如今薄冰碎裂，冰水一下子漫了上来。 而站在一边的人，却一下子朝着站在岸上的封楠涌了上去。 陈秀一把抱起封楠，急声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冰水溅到？这么冷的天，要是被冰水溅到了可怎么办……” 封楠没吭声，半晌才伸手指了指池塘里，小声说：“哥哥……” 陈秀转头看了眼池塘里的封寒，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那么大个人了，战都站不稳，废物。” 挥了挥手，对旁边的侍女道：“把他弄上来。” 那侍女找了根竹竿伸进水里，朝封寒道：“抓着，自己爬上来。” 封寒被冻得瑟瑟发抖，手根本抓不住那根竹竿，反而被那根竹竿戳的呛了好几口水。 到最后还是他将自己的袖子缠在竹竿上，艰难的顺着竹竿爬了上来。 第392章 小孩儿很贪心 等封寒爬上来之后，那侍女扔掉手中的竹竿便走了。 而封寒，穿着一身湿淋淋的衣裳站在岸边，低垂着头。 陆婳整个人像是被人一刀刀的剖开又撒上了盐，痛的死去活来。 她走到封寒的身边蹲下，颤抖着手想要抱一抱封寒，但是毫无例外，自己的手再一次的从封寒的身上穿了过去。 陆婳咬牙切齿，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为什么要让封寒承受这么多？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婳恨欲狂，转身一掌劈在了假山之上。 奇迹，就这么发生。 陆婳那一掌，竟是让那假山轰然间蹦跶。 陆婳愕然，而站在那的封寒猛然间抬头看了过去，眼神惊疑不定。 他缓步走到那倒了假山旁边，打量半晌，突然间看向四周，警惕的说了一声：“谁？” 陆婳心脏狂跳，她疾步走向封寒，想开口说两句话，但是刚一张口，便觉得脑袋炸裂一般的疼了起来。 陆婳瞬间停住脚步，狠狠的闭了闭眼，但是等她再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却已经没有了封寒。 她的面前，正蹲着陆天赐，皱着眉头看着她。 陆婳：“……” 她回来了，回到了恶鬼道中。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是她的一场梦。 陆天赐看她睁开了眼睛，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伸出书点了点她的脸颊，说：“你怎么了？” 陆婳：“什么？” 她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结果却是摸到了满手的水渍。 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陆婳看着自己指尖的水渍发了会儿呆，然后才缓慢的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没什么。” 陆天赐偏了偏头，问：“没什么？” “嗯。”陆婳点了点头，顺手将自己脸上的眼泪都擦掉了。 陆天赐打量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发现真的没有什么，这才站起来朝着一边走去，做到李生的那把椅子上，开始玩儿棋子。 而婉灵则走到陆婳身边，看着她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哭？” 陆天赐不懂那是眼泪，婉灵却看的清楚明白。 “你闭上眼睛不久，便开始流眼泪。”婉灵淡淡的道：“你看到了什么？” 陆婳沉默许久，才缓缓的道：“我看到了他的过去。” 婉灵愕然：“寒？” 陆婳点了点头。 “怎么会。”婉灵非常震惊，似乎是完全不敢相信一般，道：“你怎么会看到寒的过去？” 陆婳：“……” 沉默许久，陆婳才缓缓的转头看向李生坐的那把椅子。 李生已经被婉灵和陆天赐给啃完了，如今只剩下那把椅子了。 她缓缓道：“大抵，是因为李生。” 婉灵蹙眉，问：“什么意思？” “我吃了李生的血肉。”陆婳道：“而李生，曾经吞噬过他的血肉。那些记忆碎片就在那些血肉里面，所以，我能看到。” “那我为什么看不到？”婉灵蹙着眉头，道：“我也吃了他的血肉。” 陆婳偏头看婉灵，突然一笑，道：“大概，是你们的羁绊不够深吧。” 她和封寒，早已是不可分割的，她和他的羁绊，已经这么深了。 婉灵听完陆婳的话，脸色一下子黑了。 她看了陆婳一眼，想到陆婳之前泪流满面的样子，忍不住沉声道：“他的过去让你那么痛苦，你还想看？” “为什么不？”陆婳的声音冷了几分，道：“那些都是他的一部分，是造就如今的他的一部分。而且，我能更好的记住某些人的嘴脸。” 最后那几句话，声音冷的几乎没有半点温度。 婉灵都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问：“你要做什么？” 陆婳淡淡的道：“当然是让某些人付出代价。” 婉灵：“……” 她沉默半晌，转移了话题，道：“如今，恶鬼道十三区域皆平，你有资格去闯地狱之门，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陆婳沉声道：“越快越好。” 她本也想快点回到封寒的身边，尤其是在看到那些零碎的片段过后，她几乎是一刻也不想多等。 婉灵点了点头，看了眼旁边的陆天赐，问：“你确定你不处理掉他？若是他在你闯地狱之门的时候给你来一下，怕是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了。” 陆婳也偏头看向那边的陆天赐，笑着道：“他现在这么乖这么听话，我为什么要处理掉他？” 婉灵道：“我说了，恶鬼不可信。不管他现在顶着怎样一副皮囊，他终究也是一个恶鬼，会吃人的恶鬼。” “我知道。”陆婳道：“你不也是恶鬼吗？我同样信任你。” “我跟他怎么能一样？”婉灵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生气，道：“你把我和他放在一起相提并论？我们是有过盟约的，你难道不相信我？” “我说了我相信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陆婳奇怪的看她一眼，说：“我相信你，也相信天赐，这并不冲突。” 婉灵冷哼一声，道：“随便你。” 说罢，竟是直接走到一边去了。 陆婳沉默片刻，转身朝着陆天赐走了过去，坐在陆天赐对面，看着陆天赐低头认真的摆弄着那些棋子。 陆天赐的脖子上有个口袋，里面装着陆婳送给他的布娃娃和拨浪鼓。他很宝贝，时不时的会拿出来端详一番。 拨浪鼓已经不那么响了，布娃娃也有些破烂，陆婳曾经提议说将那些扔掉重新送给他新的，结果被陆天赐严词拒绝了。 他就守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和不响了的拨浪鼓，每一次摆弄的时候都很满足。 每当看到这样的陆天赐，陆婳的心就会软的一塌糊涂。 这样的陆天赐，她没有办法像婉灵说的那样解决掉他。 陆天赐被她盯着看了许久，最后抬头看过来，眨了眨眼，问：“盯着我干什么？” 陆婳坏心眼的眨眨眼，伸手指了指陆天赐胸-前挂着的小包，说：“那个布娃娃，扔了吧，我重新做一个给你。” 陆天赐一把捂住那个小布包，抬头对陆婳怒目而视，阴森森的道：“不许。” 顿了顿，又道：“你重新做一个给我，这个也不能扔。” 陆婳：“……” 小孩儿还挺贪心，旧的不扔就想要新的。 不过，这点贪心却让陆婳很心疼。 第393章 师傅陪着你 陆婳身在恶鬼道，不知外面的世界早就已经天翻地覆。 陆婳被漫倾妩带走，一天两天三天，封寒还能忍受，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渐渐的受不了了。 他开始焦虑，开始恐惧。 他开始受不了，开始想方设法的要去冥界。 但是没过多久，幽冥的口信就带到了。 封寒听完幽冥的话之后就疯了，不顾其他人的阻拦，一路追到了冥界。 漫倾妩站在门口，刚看到幽冥回来，还没来得及扑上去呢，便看见一道人影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漫倾妩脸色一黑，直接往旁边横档，冷声喝道：“何人擅闯我冥界？” 封寒只感觉到一道人影拦在自己的面前，想也没想，抬手便是一掌劈了出去。 跟在身后过来的幽冥一看，脸色立马黑了大半，身子一闪便到了漫倾妩的面前。 伸手将漫倾妩往自己的怀里一搂，反手一掌劈了出去，和封寒同时往后退了一步。 幽冥冷声道：“玄阳仙君，请你自重。” 说罢，转头宝贝似的打量漫倾妩，低声道：“有没有怎么样？伤到你了吗？” 漫倾妩抬头便给了他一个么么哒，然后搂着幽冥的脖子，道：“我没事，没伤到我。” 说完之后又偏头看封寒，低声问：“你刚刚喊他什么？玄阳仙君，封寒？” 幽冥点了点头，说：“他就是陆婳的师傅。” 漫倾妩眼神一亮，上下打量封寒几眼，然后道：“难怪能让陆婳念念不忘，这张脸可真是有资本。” 幽冥：“……” 幽冥没说话，但是脸色有些不快，看着封寒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漫倾妩像是毫无所觉一般，抬眸看着封寒，冷冷的道：“你这人，怎么一来就动手的？” 封寒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张脸神色冰冷，咬着牙问：“婳婳在哪儿？” 漫倾妩撇撇嘴，道：“在里面。” 封寒一听，抬脚大步走了进去。 一跨进门，先是茫然的站了片刻，随后才朝着屋中的床榻走过去，榻上躺着一人，安静的闭着眼。 封寒的腿发软，差点站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 好容易拖着自己的双腿走到床边，却像是再也站不住了一般，一下子半跪在床前，伸手握住了陆婳放在身边的手。 他埋着头将那只手凑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吻，喃喃的道：“婳婳，我找到你了，婳婳……” 可是，床上之人没有半点反应，像是睡着了一般。 幽冥不知何时站到了封寒的身后，淡淡的道：“她如今魂魄离体，躺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空了的躯壳而已。” 封寒闻言，霎时间扭头对着幽冥的方向，厉声道：“谁准你这么做的？谁给你的权利对她做这种事的？” 幽冥皱了皱眉，说：“绝命散无药可解，你难道不知？留给你的时间不多，根本不够让你将背后那人找出来的，陆婳等不了这么久。” “可你也不能用这种办法。”封寒咬牙切齿的道：“恶鬼道，地狱之门，万鬼窟，这些地方哪一个都是夺命之地，她万一回不来了要怎么办，你赔给我一个陆婳吗？” “你冷静点。”幽冥皱着眉头，沉声道。 “我冷静不了。”封寒厉声说。 他的眼睛一片血红，对着陆婳的时候，满脸都是崩溃。 一边的漫倾妩看不下去了，沉声说：“你冲幽冥吼什么？这件事是我的主意，是我让他这么做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冲着他吼。” 幽冥皱眉，对漫倾妩道：“你别说话。” “凭什么不让我说话？我就要说。”漫倾妩哼了一声，看着封寒，道：“你凭什么说她回不来？这个世界上，你难道不是那个最应该相信她的人吗？” 漫倾妩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陆婳，道：“你要相信，她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到。当年在天地牢笼，她都能靠着对你的执念撑过去，这一次，也一定而已，你应该相信她。” “你不明白。”封寒一字一顿的道：“你不知道万鬼窟那个地方有多可怕。” 他在里面待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边的幽冥眸光闪了闪，道：“既然你都能撑过去，那你就更应该相信，你深爱着的这个人也一定会撑过去的。” 封寒抬头，愣了半晌，然后又才低头面对着床上的陆婳。 陆婳的身体已经是冰冷的，生魂离体，躺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幽冥用秘法保存了她的身体，等着她回来。 封寒红着眼睛在陆婳的额头亲吻，久久没有离开。 等他离开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闭着眼睛的陆婳满脸泪水。 封寒：“……” 那一瞬间，封寒的心狠狠的抽动了一下。 他手足无措的抱着陆婳，低低的道：“婳婳，你怎么了婳婳？你哪里疼，还是哪里不舒服，婳婳？” 看着他突然这个样子，漫倾妩和幽冥都突然惊了一下，忙抬眸去看。 这一看之下，都双双震惊在原地。 封寒转头对着幽冥，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婳婳到底怎么了？她为什会……流泪？” 幽冥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 封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冷声道：“你怎么能不知道？” 幽冥看他一眼，淡淡的道：“这种秘法，我也是第一次用，所以我不知道会出现这个情况。但是我猜，应该是她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她在哭，所以她的身体会与她的魂魄交感，跟着流泪。” 封寒：“……” 他咬着牙，缓缓的俯下身将陆婳冰冷的身体搂在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在陆婳耳边低低的道：“婳婳别怕，不要伤心不要哭，师傅陪着你，师傅一直陪着你。” 一边站着的漫倾妩和幽冥对视一眼，半晌后，漫倾妩低声道：“我们先出去吧，我想他需要时间和陆婳单独待一会儿。” 幽冥看了一眼将陆婳紧紧抱着的封寒，然后才跟着漫倾妩走了出去。 他情路坎坷，不知经历了多少才和漫倾妩走到一起。如今看到封寒，很多时候幽冥都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所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他愿意去帮助他们。 第394章 宝宝厉害了 陆婳站在一道黑漆漆的走廊之上，走廊对面，有一道石门，石门两边，有两簇鲜红的火焰上下翻腾。 石门之上，刻着凶恶的恶鬼相，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 陆婳盯着那恶鬼相看了许久，侧头问身边的婉灵，道：“只要我闯过了这道门，我便能去万鬼窟了吗？” 婉灵点点头，道：“这道门，连接着万鬼窟和冥界恶鬼道。门这边，是冥界的恶鬼道十三区域，门那边，便是万鬼窟。” 陆婳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她低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陆天赐，说：“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随我去万鬼窟？” 陆天赐眯了眯眼，仰头看着陆婳，问：“这有什么区别吗？” 陆婳笑了笑，道：“留在这边，你就是恶鬼道十三区域唯一的王，你在这里可以过的很好，没有危险。若是跟我去万鬼窟，那边随时有可能被吞噬，性命不保。” 陆天赐淡淡的哦了一声，随后指着另一边的婉灵，问：“她为什么要跟着你去万鬼窟？她不怕死吗？” 陆婳转头看了婉灵一眼，才说：“因为对某些东西的欲望已经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她想要得到某样东西，所以愿意为了拿自己的命去拼一拼。” 陆天赐问：“那你会让她得到吗？” 陆婳：“我尽量。” 陆天赐点点头，说：“我明白了，我跟你去万鬼窟。” 陆婳：“……你明白什么了？” “你不是说当对某样东西的欲望超过了对死亡的恐惧的时候，便能去了吗？”陆天赐一本正经的道：“我现在就是这样。” 陆婳：“……那你想要什么？” 陆天赐：“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陆婳：“……” 她抽了抽嘴角，心道：孩子渐渐大了，心也大了，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陆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去闯一闯这地狱之门吧。” 说罢，陆婳大步走过那走廊飞快的接近那道石门。 只是，刚刚一走近，那石门两边的火焰便腾的一下燃烧起来。 原本只是小小的一团火焰，如今却瞬间化为火海，一浪一浪的朝着陆婳涌了过来。 陆婳刚一接触到那火焰便瞬间飞退，同时还一把将冲在最前面的陆天赐给扯了回来。 “别碰那个火焰。”陆婳沉声道：“那火焰，能焚毁人的灵魂。” 他们现在都是灵魂状态，被那火焰一烧，怕是就魂飞魄散了。 陆天赐脸色难看，盯着那火焰的眼神要多阴森有多阴森。 而一边的婉灵则早已经退回安全地带，眼带恐惧的盯着那腾腾的火焰。 刚刚如火海一般翻腾，如今在他们退出那道走廊的时候，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三个人排排站，盯着那火焰发呆。 婉灵黑着一张脸，说：“有这道火焰在，我们还能闯得过去吗？” 陆婳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那火焰上上下下的浮动，缓缓道：“不管是什么，刀山火海我也要走。” 婉灵冷声道：“这不是一般的火，这火，能焚毁人的灵魂。你去，便是找死。” 陆婳沉声道：“那也要去。” 婉灵看了她几眼，最后道：“疯子。” 陆婳不吭声，撑着下巴打量着那两团火焰。 打量半晌，旁边的陆天赐却突然间站起身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陆婳吓了一跳，一把扯住陆天赐的胳膊将他拖回来，沉声道：“你干什么？找死吗？” 陆天赐眯着眼看着那些火焰，道：“我去灭了那火。” 陆婳皱眉，“别闹，那不是凡火，岂是你说灭就能灭的？那火焰，是灵魂的克星，轻易不可招惹。” 陆天赐幽幽的道：“不管是什么火，那也是火，终归是怕水的。” 陆婳：“……什么？” “那火不是凡火，那宝宝我的圣水也绝非凡水。”陆天赐阴森的一笑，扒拉开陆婳的手朝着那火焰奔了过去。 陆婳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便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了那火焰的上方，然后在那火焰还没腾起来之前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裳，扒开裤子，掏出…对着那火焰便是一泡热腾腾的… 陆婳：“……” 还有这种操作？ 陆天赐尿完一次拉起裤子就跑，眨眼间便缩了回来，瞪大眼睛看着那团火焰。 不一会儿，那团火焰竟是晃晃悠悠的熄灭了。 陆婳：“……” 陆天赐唇角一勾，露出点得意的笑来，道：“我就说，没有宝宝我办不到的事。” 陆婳眸光复杂的看了陆天赐两眼，然后伸手揉了揉陆天赐的脑袋，喃喃的道：“宝宝，厉害了啊。” 一边的婉灵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张大嘴的姿势，直到此刻，才神色复杂的看了陆天赐一眼。 他们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陆天赐的第二次……依旧像上次一样，陆天赐飞快的冲了上去扒掉裤子就开始对着那两团火焰嘘嘘…… 这两团火焰，就那么彻底的熄灭了。 火焰一熄灭，那道黑漆漆的走廊陡然间光芒大盛，之前看不清的东西，此刻清晰的陈列在他们的面前。 原来，那黑漆漆的走廊内并不是空无一物。 走廊两边，矗立着两尊手拿武器的高大神像。此刻，那神像的眼睛紧紧的闭着，看着没有半点动静。 一边的婉灵蹙眉，总觉得心惊肉跳，刚开口说了一句：“陆婳，我觉得这些神像不……” 话未说完，便见那紧闭着双眼的两座神像陡然间睁开了双眸。 婉灵倒吸一口凉气，转身便逃，而那两尊神像身上灵光一闪，直接复活。 “地狱之门，神鬼勿入，擅闯者，杀无赦。” 两尊神像同时开口，声如闷雷，震得三人脸色发白，感觉自己的魂体摇摇欲坠，下一瞬间便要散了一般。 婉灵满脸惊骇，对陆婳道：“我们不是对手，撤吧。” 陆婳站着没动，直直的盯着那两尊神像，沉声道：“都到了这里，我不可能撤。” 若是撤了，那她就是放弃了活着回去的机会，放弃了回到封寒身边的机会，她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395章 你没了我，不行 陆婳一直盯着那两尊神像，头也没回的对婉灵道：“你若是害怕，你现在就可以退回去。” 说罢，转头飞快的看了陆天赐一眼，说：“把宝宝带回去，以后我不在，就拜托你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照顾他一点。” 婉灵还没说话，一边的陆天赐便阴森森的道：“我不要他照顾。” 说罢仰头盯着面前的两尊神像，冷冷的道：“宝宝我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两尊神像而已，干他。” 陆婳：“……” 宝宝，你这一身的匪气到底是哪里学来的？ 仍旧不等陆婳反应，陆天赐朝着那两尊神像便冲了过去。 他嘴里的獠牙一下子变得很长，除此之外，他的指甲也瞬间长长，变得尖利无比。 抬手一爪子抓在那神像之上，竟是噼里啪啦的闪过了两道火星。 陆婳神色一沉，飞身而上，紧随其后对上了另一尊神像。 两尊神像手拿武器，行动虽不若真人那般灵活，但是刀枪不入，打在身上根本留不下半点痕迹。 陆天赐被打出了火，忍不住骂道：“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宝宝我居然打不动？” 说罢，又是狠狠的一爪子下去，结果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盯着一看，却只在那神像的肩膀上留下了几道不痛不痒的抓痕。 陆婳的脑门上也见了汗，一边抵挡那神像的攻击，一边道：“得找到他们的弱点才行，我就不信，他们就真的全身刀枪不入。” 陆天赐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开始疯狂的在那些神像身上乱打。 插眼睛，抠鼻孔，打嘴巴，但凡是能想到的地方，陆天赐统统尝试了一个遍，结果还是不行。 陆天赐恼怒不已，抬起脚朝着那神像的脸上便是一脚，将那神像踹的晃了一晃。 陆天赐的身上已经挂了彩，到现在看着就像是一个血娃娃，陆婳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但是陆婳一偏头看到陆天赐的样子，还是异常的心疼，喊道：“宝宝你退后。” 陆天赐哪里肯？整个人都进入狂暴状态，不要命似得跟那神像拼狠，那状态那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陆天赐个子矮小，看着只有两岁多一点的样子，灵活的在那神像的周遭穿梭着，几乎将那神像的全身都给打了一遍。 但是那神像仍旧毫发无损，气急了的陆天赐开始不择手段，绕到那神像的面前，抬起脚朝着那神像的裤裆踹了过去。 这一脚踹出去，只听咔哒一声，那尊神像突然间就不动了，不仅不动了，手里拿着的武器还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陆天赐：“哎呀哎呀，我找到他的弱点了。” 另一边被神像打的落花流水的乱：“……” 这特么也行？谁特么设计的，这么下流。 陆天赐兴高采烈，转头朝着陆婳飞过去，热情洋溢的道：“你个女孩子别做这种事了，走开，让宝宝来。” 陆婳：“……” 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陆天赐一脚踹向那神像的裤裆，然后桀桀怪笑几声，飞快的退到陆婳的身边，仰着下巴道：“你没了宝宝我，不行。” 陆婳：“……宝宝你说的对。” 陆天赐很得意，看了陆婳一眼，小眼神都没有往常那般阴森了。 陆婳看的好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下次这么危险的事儿，就不要做了。” “我不做，你怎么办？”陆天赐看她的眼神很是嫌弃，道：“不是我说，你很笨，还是个女孩子。” 陆婳：“……女孩子哪里惹你了？” 陆天赐一挑眉，道：“那刚刚，你能过去撩开裙子灭火吗？还有，你能像我一样抬脚踹他们裤裆吗？” 陆婳：“……” 陆天赐看她沉默，便冷哼一声，道：“女人，就是嘴硬。” 陆婳：“……” 所以，这么多年，你都在这恶鬼道中学到了什么东西？ 陆婳嘴角抽搐，好半晌才道：“好好说话。” 陆天赐抽了一下嘴角，没吭声了。 陆婳拖着他退回之前的地方，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发现都不是什么太大的伤之后，这才放了心。 一边的婉灵看着陆婳的动作，忍不住道：“他是恶鬼，不是什么脆弱的孩子，那些都是小伤而已。” 陆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天赐则是阴森森的看着婉灵，道：“小伤，怎么不见你也受一个？” 婉灵的男一下子阴沉下来，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陆天赐阴森道：“刚刚我们和那神像斗法的时候，你在哪里？” 婉灵冷着脸，说：“我不是那些神像的对手，上去难道不是送死吗？” 陆天赐脸色越发冷了，说：“你不是对手，那我们就是了吗？就你聪明我们愚蠢，你知道躲在后面我们上去送死？” 婉灵的脸色很难看了，蹙着眉头道：“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 陆天赐说：“那你想做什么？跟在我们后面不劳而获吗？” 婉灵厉声道：“和她有盟约的是我不是你，你搞清楚。” 不知道这句话哪一个字触到了陆天赐的神经，他缩回去的小乳牙瞬间长成了尖利的獠牙，对着婉灵，阴测测的说：“杀了你，你们之间的盟约就结束了。” 婉灵倒退两步，道：“你敢？” 陆天赐冷哼一声，迈步便要上前，却被一边的陆婳一把抓住了胳膊。 陆天赐转头看陆婳，眼神很冷，喝道：“放开。” 陆婳压根不在意陆天赐的凶相，直接伸手摸了摸陆天赐的獠牙，还敲了敲，说：“变回去。” 陆天赐：“……” 他龇了龇牙，恶狠狠的说：“信不信咬你？” 陆婳伸手又在她的牙齿上敲了敲，淡定的说：“不信。” 陆天赐：“……” 陆婳：“变回去。” 陆天赐看她一眼，不情不愿的将自己的獠牙缩了回去，变成了几颗可爱的小乳牙。 陆婳眼里带了点笑意，伸手抓过陆天赐在他眉心亲了一下，道：“这才乖嘛。” 陆天赐：“……” 他抬手摸着自己的眉心，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婳，眼里有点茫茫然，又有点无措。 第396章 你果然深藏不露 陆天赐被陆婳亲那一下给亲的有点懵，一只肉呼呼的小手一直捂着自己的额头，好半晌都沉默不言，眼神发飘。 这是陆婳第一次这么亲他。 陆天赐想着，这种感觉可真奇怪。他被亲一下额头而已，便有种自己是个珍宝正被对方珍视着的错觉。 他看着陆婳，总觉得这个女人有魔力。 而陆婳却不知他的众多心里活动，只是偏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婉灵，淡淡的说了一句：“天赐童言无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婉灵：“……” 她的脸色，在听了陆婳这一句解释之后更加难看了几分。 这句话，亲疏有别，清清楚楚。 陆婳将陆天赐当成自己的人，站在陆天赐的角度跟自己说了这样的话。 婉灵深深的看了陆婳一眼，再一次说：“你不要后悔就行。” 陆婳没吭声，只是伸手摸了摸陆天赐的脑袋。 婉灵顿了顿，又忍不住说了一句：“我再提醒你一次，他是恶灵，是在你之前的恶鬼道第一区域的首领，其他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他的，你不要将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孩子，他……” “够了。”陆婳淡淡的道：“在我这里，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婉灵：“……” 陆婳看着婉灵，淡淡的道：“我说过了，你和她，我都信任，这并不冲突，你不需要一次一次的强调他是恶鬼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他是什么样的。” 她和陆天赐交过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陆天赐的本来面目了。 除了陆天赐，她对婉灵的本来面目也看的清楚。 婉灵沉默的看了陆婳一会儿，最后转身过去，冷冷的说了一句：“随便你。” 陆婳看她不在纠缠，这才低头看陆天赐，谁知对上陆天赐阴森的眼神。 陆天赐冷冷的看了一眼那边的婉灵，说：“我不喜欢她。” 陆婳：“你当然可以不喜欢她，这是你的权利。你可以选择自己要喜欢的人，也可以选择讨厌他。” 陆天赐偏头看陆婳，道：“如果我有一天啃了她，你会怪我吗？” 陆婳想了想，然后问：“你啃了她，也一定是有理由，而不是因为不喜欢就无缘无故的啃了她对不对？” 陆天赐：“……我明白了。” 这是在告诉他，不能仅凭着自己的喜好就去杀人。 陆婳欣慰的摸了摸陆天赐的脑袋，眼神里都是柔和。 几人靠在安全地带修整了一会儿，等到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这才重新站起身来朝着那道石门走去。 两座神像呆立在那一动不动，面色凶恶，但是对他们来说却已经不在吓人。 成功走过那条走廊，刚一站到面前的石门前的台阶之上，走廊之上瞬间漆黑，之前站过的地方再也看不见，那两座神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陆婳转头看了那边一眼，然后缓缓的道：“我们要是过不了这道石门，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这条路，没有回头路，要么往前，要么死。 婉灵神色阴沉，对陆婳道：“你最好能打开这道门成功带我们去万鬼窟。” 陆婳没理会婉灵，而是上下打量着眼前这道石门。 石门之上，刻着繁复的花纹，还有恐怖的恶鬼相。但是除了这些东西之外，在石门的最中心，却刻着一座慈眉善目的菩萨相。 菩萨被恶鬼环绕，却面无惧色，神色温和，一片坦然。 他处在石门的最中心，双手合十，微微眯眼，像是俯瞰着众生。 一边的陆天赐也看见了那菩萨相，他有些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指着那菩萨相道：“这玩意儿对我很不友好，我能毁了他吗？” 陆婳有些诧异，又偏头去看那菩萨相，明明慈眉善目，怎会不友好？ 她不由得问：“你看到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陆天赐冷冷的说：“他对着我横眉立目某眸带凶光，身上的气息让我很不舒服。” 陆婳挑眉，侧头看婉灵，说：“你看到的也是这个？” 婉灵沉默了片刻，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他不只是眸带凶光，还手拿武器，朝我挥剑，威压铺天盖地，我现在根本不敢动。” 陆婳：“……” 她又偏头去看那菩萨相，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陆婳明白了，菩萨有众生相，不同的人看到的是他的不同形态。 她看到的是慈悲普渡，婉灵和陆天赐看到的大概便是怒目金刚了。 陆婳绕着这石门来回转了一圈，低喃道：“要怎么过去？直接推门吗？” 陆天赐淡淡的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率先凑上去使劲儿推门，但是脸色都憋红了，那石门仍旧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一边的婉灵见状，也伸手去推，她和陆天赐合力也没能将那石门推动半分。 陆天赐彻底暴走，对着那道石门一顿拳打脚踢，结果石门半点动静没有，他反而因为反震之力脸色很不好。 陆婳看他们如此，脸色也有些凝重，低声道：“我试试。” 说罢，她伸手触上那石门，微微一用劲儿，那石门却发出咔擦一声闷响。 陆婳：“……” 婉灵愕然的看陆婳，道：“你做了什么？” 陆天赐也是一脸的玄幻，道：“你变这么厉害了？” 陆婳抽了抽嘴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道石门，无辜的说：“我什么也没做。” 其他两人：“……” 陆婳蹙了蹙眉头，手上再一用力，那石门果然又发出了咔擦的声响，并且微微的开了一条小缝。 陆天赐：“……你果然深藏不露。” 婉灵侧头看陆婳，神色惊疑不定。 陆婳自己也有点懵，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那菩萨相，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菩萨相看着越发的慈悲了几分。 她咬了咬唇，鬼使神差的对那菩萨相双手合十行了一礼，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再抬头时，却恍然见那菩萨相唇角微微的提了起来，带上了两分笑意。 陆婳：“……” 她不敢再看，忙低下头伸手去推那石门。 第397章 你是否别有目的? 陆婳伸手推那石门，没用多少力气，那石门却吱呀一声，直接打开了。 石门一开，霎时间一股阴风迎面吹来，让陆婳这个魂灵都感觉到了一阵寒冷。 那股子阴森之中，还带着几分可怕的煞气，让人不寒而栗。 一边的婉灵脸色几乎是变成了青色，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 这个感觉，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这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这种让人颤溧的煞气，除了万鬼窟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地方能有了。 她当年若非运气好遇到了封寒，又因为自己弱小而没对封寒下手反而出手帮了一把，她怕是早就在那万鬼窟中被吞噬掉了。 封寒离开之前将她送离万鬼窟，如今她却又自己走了回来。 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婳，忍着骨子里的颤溧道：“这里，万鬼窟的厉鬼不敢过来，算是安全区域，再往前，就危险了。” 她又看了看陆婳身边的陆天赐，说：“万鬼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若是有丝毫的差错，那咱们就会被撕扯的连渣滓都不剩。所以，陆婳，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该解决的就要提早解决掉，否则到了万鬼窟，他只要稍微动点手脚，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陆婳没看婉灵，而是盯着那门后的黑暗，冷冷的道：“我希望我是最后一次听到你说这样的话。” 婉灵神色一沉，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陆婳冷冷的道：“天赐是我信任的人，你若是再继续说这样的话挑拨我们的关系，那我就不得不怀疑你有其他的目的了。” 婉灵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吗？我这是怕你被恶鬼吃了都还帮着人家数钱呢，你要是不领情就算了，我不说了就是。” 陆婳看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我随意说说而已，你别那么激动。” 婉灵神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深深的看了陆婳一眼，直接转过了头。 陆婳也没怎么在意，只是低声对身边的陆天赐道：“万鬼窟不比恶鬼道的十三区，你去了那边，可千万要小心，万事不可逞强，什么都没有活着来的重要。” 陆天赐手里抱着那个破布娃娃，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应该小心的是你吧？哼，女人！” 陆婳：“……” 陆天赐微微的仰着小下巴，张嘴说话的时候露出嘴巴里的几颗白嫩嫩的乳牙。 陆天赐看着陆婳，继续道：“再说了，你一个生魂而已，难道有我了解恶鬼道吗？我在这恶鬼道中不知道多少年，对付他们，我比你拿手。万鬼窟中的恶鬼可能是不好对付，但是宝宝我也不是吃素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小心被别人给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陆婳：“……” 她抬手扶额，暗暗的想：究竟是陆天赐这些年在恶鬼道中学歪了，还是自己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她抽动了一下嘴角，道：“好了，我知道你厉害了。” 陆天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继续低头玩着自己身上的布娃娃。 陆婳又道：“还有，拜托你们件事，若是遇到哪些吞噬过生魂的厉鬼，给我留着，不要全部吃光。” 陆天赐偏头看她，道：“怎么，你要吃？” 陆婳勾唇笑了笑，道：“我是想向他们讨回一点东西而已。” 陆天赐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另一边的婉灵也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三人在这里修整片刻，随后抬脚迈入黑暗中。 又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周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三人靠着那股冷风的来源方向，一点点的往前走着。 走了能有小半个时辰，三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便有光芒闪烁，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厉鬼的阵阵尖啸声。 那声音尖利无比，直接撕开了空气，钻入了人的耳朵里一般，震得脑袋一阵一阵的疼。 婉灵身子又不着痕迹的瑟缩了一下，嗓子有些紧，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在往前走，便到了万鬼窟的地界了。” 一边的陆天赐舔了舔自己的唇，阴森森的道：“听起来，那边的食物很是美味。” 陆婳：“……” 对这些厉鬼来说，除了自己之外的厉鬼，其他的存在皆为食物。 陆婳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盯着那边，一字一句的道：“闯过了万鬼窟，我就能那道鬼莲，等我拿到鬼莲，我就能重塑肉身，回到师傅的身边了。” 陆天赐：“师傅是谁？他对你很重要？” 陆婳点点头：“非常非常重要。” 陆天赐的脸色一下子阴森下来，冷冷的道：“比我还重要？” 陆婳愣了一下，低头看陆天赐一眼，然后道：“你们都重要。” 陆天赐没吭声，对这个答案好像不是很满意，小脸有些阴森。 一边的婉灵看着他们两人，视线转了几圈，但是没开口。 陆婳看着那上下跳动的火光，大步走了过去。 等走近了，陆婳才发现那上下跳动的火光与他们之前在外面遇到的火光一模一样。 这里的火光，比他们遇到的那些火光，还要强盛好几倍。 几团火光上下翻飞，将此地照亮的同时，也将那千万恶鬼阻挡在身后。 他们站在火光的这边，而火光的那边，便是密密麻麻的厉鬼。 那些厉鬼透过火光发现了他们的存在，先是安静了一瞬间，紧接着便是山呼海啸的尖叫声。 那些恶鬼眸光贪婪的看着他们三人，像是看着什么可口的小甜心，尤其是他们看陆婳的眼神，更是赤果果的让人不寒而栗。 那些厉鬼骚动不已，一个个的围着那火焰转圈，试图突破那些火焰朝着陆婳他们扑过来。 但是，只要他们一触碰到那火焰，定然被灼烧的惨叫连连，再也不敢往前迈半步。 那火焰，是魂灵的克星，直接能将那些恶鬼烧的灰飞烟灭。 只要他们不过那道火焰们，那些恶鬼即便再想，也只能眼睁睁的卡着。 第398章 女人，真是麻烦! 陆婳三人看着那边成千上万面色狰狞的恶鬼，都面色凝重。 而婉灵已经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好几步，那种阴森的感觉包围着她，让她从头冷到脚。 她在万鬼窟待过，实在是太清楚里面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了。 那里，是她的噩梦，如今只是站在这里，都让婉灵灵魂都在颤溧。 而一边的陆天赐上下看了两眼那些火焰，转头问陆婳，道：“需要我去灭了那些火焰吗？” 陆婳嘴角抽动了一下，试图和陆天赐讲道理，柔声细语的道：“虽然说宝宝还是个小宝宝，但是也不是特别小了，所以就应该明白，不能随意在众人面前脱裤子了，这非常不好。你……懂我的意思吗？” 陆天赐微微偏头，一本正经的说：“不明白。” 陆婳：“……” 陆婳在陆天赐面前蹲下，伸手在陆婳的胸-前两点点了一下，又在陆天赐的下三路晃了一圈，严肃的道：“宝宝要记住，这些地方，是不可以露给别人看的哦。” 陆天赐：“为什么？” “反正就是不能。”陆婳站起身来，黑着脸说：“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更不能了。” 陆天赐：“……” 他用一副‘好吧就给你个面子’的表情看了陆婳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陆婳：“……” 是知道了，而不是明白了。 陆婳抬手扶额，很是无奈。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小孩儿。以前和陆辰星玩儿，那也只是玩儿，教导的工作还是秦珞瑶的。 尤其是陆天赐这种比较特殊的孩子，她就更加不会教导了。 摇了摇头，想着有些事慢慢来，以后他总会明白的。 陆天赐转头看着那两团火焰，道：“你不让我灭了他们，那咱们要怎么过去？你要拿到鬼莲，就必须去万鬼窟。如今过不去，你要放弃鬼莲吗？” 陆婳摇了摇头，缓缓的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到鬼莲。” 陆天赐挑眉，说：“女人啊，真麻烦！” 陆婳：“……” 她抽动了一下嘴角，假装没听到。 “小宝宝啊，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不灭了那团火焰，又能让咱们平安过去的？”陆婳笑眯眯的看着陆天赐。 陆天赐：“……女人，真麻烦。” 陆婳：“……” 陆天赐对陆婳道：“转过去。” 陆婳：“嗯？” 陆天赐皱眉，“让你转过去，没听明白？” 陆婳嘴角抽动了一下，默默的转过了身，同时开始反思，自己对陆天赐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看她转过身去了，陆天赐才哼了一声，转头看了婉灵一眼，随之便收回了视线。 他直接从自己的身上扒拉下一件衣服来，然后扯开自己的裤子，对着那件衣服开始嘘嘘。 婉灵：“……” 陆天赐面无表情的干完了整件事，将自己收拾好，然后才转头对陆婳道：“可以转过来了。” 陆婳哦了一声，偏头一看，便见陆天赐手里拿着一件湿哒哒的衣裳。 陆婳：“……这是什么？” 陆天赐看着她，道：“现在，我去让那火焰暂时烧不起来，你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过去。记住，一定要快。” 因为陆天赐的语气太过严肃，陆婳下意识的道：“我知道了。” 陆天赐看她应了，然后转头看向那两团火焰，神色瞬间变得阴森起来。 他拎着那件湿漉漉的衣裳迅猛的朝着那火焰奔了过去，在那火焰腾起的瞬间，将自己手上湿漉漉的衣裳啪的一下盖到了那火焰之上。 那火焰的焰火瞬间熄灭，就在此时，陆天赐转身看着陆婳，喊了一声：“就是现在。” 陆婳早在他冲出去的时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如今听到他的声音，片刻不敢耽搁，跟着狂奔过去。 在她过去的瞬间，那件湿漉漉的衣裳腾的一下焚烧了起来。而陆婳一转身，便看到了婉灵在火焰中挣扎。 几乎没有犹豫，陆婳反手抓住婉灵的一条路，将她狠狠的往外拉扯，但是不知什么原因，竟是没将婉灵拉扯出来，自己反而被拉的倒退一点，眼看着就要跌入那火焰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陆天赐突然出现，抓着陆婳的手往后狠狠的一拽，将那两人从火焰中瞬间拽出。 在两人从火焰中出来的瞬间，陆天赐便一脚踹向了婉灵。 强大的冲击力将婉灵踹的闷哼一声，整个人倒飞回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陆天赐面色阴森，眼神凌厉无比，满脸都是煞气。 他几步冲到婉灵身边，阴森道：“你刚才，是故意的吧？你想害她？” 婉灵被砸的七荤八素，闻言立刻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害她？” “别狡辩。”陆天赐厉声说：“我说你是害她你就是害她。” 说完转头看向陆婳，严肃的道：“我要撕了她，你不许拦着我。” 陆婳：“……” 陆天赐转头看向婉灵，一字一句的道：“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说着话的同时，口中的白色小乳牙已经变成了尖利的獠牙，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婉灵啃了过去。 婉灵抬手格挡，同时大声道：“陆婳，你要看着他杀了我吗？” 陆婳听见了，然后抬手直接将陆天赐从身后抱了起来，让他身体悬空，四肢只能胡乱的挥动着。 陆天赐：“……女人，放开我。” 陆婳安抚的揉了揉他的脑袋，道：“这次，就饶了她吧。” 陆天赐脸色难看无比，沉声道：“你是不是傻？” “我欠她人情。”陆婳道：“她帮过我，还救过我很重要的人。这次之后，咱们也算两清了，以后你在做什么，我绝对不插手了。这次，就算了，嗯？” 陆天赐很是不爽，看她一眼，不情不愿的道：“女人，麻烦死了。” 陆婳：“……” 我是有点麻烦，但是请你不要对女人这个群体有什么误解啊。 她抽动着嘴角，将陆天赐抱离那里，退后几步。 刚刚站定，便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一抬头，便见自己四周聚满了恶灵，一个个正贪婪的看着他们。 第399章 有事主动说 陆婳抱着陆天赐的手紧了紧，眼神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陆天赐原本缩回去的獠牙，又再次露了出来，凶神恶煞的看着那些环视的恶鬼。 婉灵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与陆婳他们站到了一起。 陆天赐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婉灵一眼，眼神里的蔑视毫不掩饰。 若是往常，婉灵定然要和陆天赐刺上几句，但是现在她满心都是恐惧，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别的。 陆婳看了看逐渐收拢的包围圈，然后低头在陆天赐脑门上亲了下，道：“宝宝呀，待会儿要怎么做？我教过你的哟。” 陆天赐紧紧的盯着那些恶鬼，面无表情的道：“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保命最重要。” 陆婳点点头，说：“好宝宝。” 说罢，直接将陆天赐抱起来往前面一抛，自己也跟着利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陆天赐身在半空的时候，手上便长出了长长的利爪，抬手几下，便将冲上前来的厉鬼给撕了个粉碎，长长的獠牙一口下去，便是血肉横飞，哪里还是个宝宝的样子，分明就是个煞神。 陆婳没那么凶残，她不啃人，但是下手可一点都不温柔，双手翻飞，来一个撕一个，短时间内，竟是没有恶鬼能近她的身。 婉灵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此刻即便是被恐惧笼罩，也不得不拿出自己最狠历的一面来面对这些随时想要将他们吞吃入腹的恶鬼。 三个人浴血奋战，要比这些恶鬼更加凶恶，才能在万鬼窟中保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们三人的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那些恶鬼们跃跃欲试，一个个盯着陆婳他们面露贪婪，但是却暂时没有恶鬼敢上前了。 陆婳一身浴血，而陆天赐长长的獠牙上挂着血肉，此刻嘴巴慢慢的咀嚼着，眼神阴森森的打量着那些恶鬼。 婉灵的身子还是没止住颤抖，但是脸色却狰狞无比，身上挂了不少恶鬼的血肉。 三人皆非等闲，这些恶鬼虽多，却也暂时没能伤得了他们。 陆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偏头看一眼陆天赐，道：“宝宝，还好吗？” 陆天赐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道：“这万鬼窟的恶鬼，也没比恶鬼道十三区味道好多少。” 陆婳：“……” 感情你一直把这些恶鬼当你的食物呢？ 陆婳抽动着嘴角，补充了一句：“有没有受伤？” 陆天赐又是一声冷哼，“这些东西，味道不如何，怎么伤的了我？” 陆婳：“……能不能伤你难道还看味道还不好？” 陆天赐偏头看她一眼，说：“说你蠢，你还狡辩。你难道不知道，越厉害的恶鬼味道越好？” 陆婳：“我知道。” 陆天赐眯了眯眼，补了一句：“所以在十三区的时候，他们都想吃我。但是那群瓜怂，没一个有胆子敢真来的。” 陆婳：“……” 宝宝你牛，你不用强调自己很好吃了。 陆婳环视一圈那些恶鬼，道：“我们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恶鬼太多，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要耽误到何年何月了。我们需要突破。” 陆天赐看了她一眼，说：“你这次倒是聪明了。” 陆婳：“……” 陆天赐：“擒贼先擒王，咱们把这里的首领给撕了，他手下的那些小鬼就不敢造次了。” 话落，侧头看向他们身后的婉灵，道：“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来指路。” 婉灵：“……我离开这里已经很久了，我不知道这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没办法指路。” 陆天赐冷笑一声，说：“你在恶鬼道中待了多少年，我又在恶鬼道中待了多少年？你我皆知，恶鬼道中的秩序乃是经年累月的建立起来的，可不是短短千年便能变更的。你如今这般推诿，又是什么意思？你说你与她是结盟的关系，那现在就是该你出力的时候了。” 婉灵脸色扭曲了一瞬，恶狠狠的盯着陆天赐。 陆天赐的脸色比她更可怕，眼神更是阴森森的盯着婉灵，好像只要婉灵说出一个‘不’字，他就能扑过来将婉灵撕成个粉碎。 婉灵与他对视半晌，最后终于妥协，咬牙道：“万鬼窟有三王一后，称霸万鬼窟多年。三王又以一后马首是瞻，因此要想彻底在万鬼窟站稳脚跟，就必须要过那一后的一关，而想要见到一后，就得先摆平那三王。” 婉灵抬眸看向其中一个方向，道：“这里，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王中的秦也的地盘。” 婉灵说完之后，便冷冷的看向陆天赐，冷声道：“现在满意了？” 陆天赐哼了一声，说：“不是很满意。” 婉灵：“……” 陆天赐淡淡的道：“下次主动交代，不要等着别人来问你。” 婉灵显然是被气的不轻，恶狠狠的瞪着陆天赐。 陆天赐对婉灵的瞪视向来不怎么在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他是看都懒得看婉灵一眼的。 他转头看着陆婳，道：“听到了？咱们先去找那个秦也，把他给撕了，这一片儿就太平了。” 陆婳眼里带了几分笑意，抬手摸了陆天赐的脑袋一下，说：“宝宝聪明。” 陆天赐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又让陆婳眼里的笑意更甚几分。 虽说有了计划，但是想要办到，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万鬼窟中的恶鬼，比十三区的更加凶残，且数量更为巨大，他们想要穿过这些成千上万的恶鬼成功到秦也的面前，并不是一件难事。 三人稍作休整之后，便主动发起了攻击，这一战，便再不可能停下，要一鼓作气的见到秦也为止。 陆天赐的实力，在这些恶战中一次又一次的拔高，再一次刷新了陆婳对他的认知。 她觉得，陆天赐能老老实实的待在恶鬼十三区并且只是当第十三区的首领，应该是刻意保持低调了。 如今在这万千恶鬼的攻击之下，他真正的实力才一点一点的显露出来。 这样的身手，难怪以前十三区的其他恶鬼对他虎视眈眈却没有一个敢找上门来的。 第400章 我舍不得你 三人硬生生杀到秦也洞府前的时候，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路，铺满了恶灵的残肢断臂。那些恶灵，有些还不甘心的蠕动着，有些手臂还在挣扎，有些被拧断的脑袋还在不停的尖叫，但是却再也不能爬起来对陆婳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了。 陆婳的肩膀上，脖子上，手臂上，满满的都是伤痕，有些地方深可见骨。 她的身上自己的鲜血混合着其他恶鬼的鲜血，整个就像是一个血人，就连脸上也是被喷洒的鲜血，只有一双眼睛还尚算干净。 在她的身边，陆天赐悬在半空，獠牙上还挂着血肉，小脸森寒无比，身上也是大伤小伤无数，还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婉灵则比他们都要惨一点。她本没有双臂，如今的一条腿也被撕扯的只剩下一层皮吊在身上了。 她埋着头，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子将那条腿接上，同时不断的吞噬那些恶灵来补充能量，以达到将自己的那条腿修复的目的。 一场血战下来，那些根植在她骨子里的恐惧已经被鲜血驱散。 生死搏杀，已经没有时间给她恐惧了。 三个人满身的狼狈，但是双眼却都异常的明亮，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洞府。 就在他们面前，有一个洞府，洞口两边点着火焰，是这万鬼窟中少有的明亮之地。 洞口守着两个厉鬼，见到他们三个人的时候脸上有些惊骇，不断的往后倒退着。 陆天赐嗤笑一声，嚣张的道：“你们的王呢？请他出来。” 那两个厉鬼一听，吓得一哆嗦，转头便不见了，远远的还能听到他们的尖叫声。 陆天赐：“……” 陆婳侧头，幽幽的道：“宝宝，你吓着人家了。” 陆天赐脸色有些扭曲，道：“不是万鬼窟的厉鬼？不是都很厉害？这样都吓到了？” 陆婳抽了抽嘴角，说：“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张牙舞爪的样子有多可怕吗？” 陆天赐侧头看她，幽怨的问：“我很可怕？” 陆婳点点头，道：“非常可怕。” 那股子阴森的样子，是陆婳至今所见之最。 陆天赐道：“那你为什么不怕？你还摸我的獠牙，你还打我？” 陆婳：“……” 陆天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了然，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你太蠢了，反射弧太长了，不知道害怕。有一句话，叫不知者无畏，不知道是不是说的你？” 陆婳目瞪口呆，竟然觉得陆天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 陆天赐看着他这个样子，嫌弃的道：“这么蠢，可怎么办才好。” 陆婳：“……” 她轻咳一声，无奈的道：“宝宝，你好歹对我尊重一点行不行。” 陆天赐认真的道：“我对你已经保佑足够的尊重了。” 陆婳叹气，道：“好吧。” 她指了指那个洞口，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等他出来，还是直接打进去？” “都到了这里了，还等什么？直接打进去，把那个叫什么秦也的撕了。”陆天赐阴森森的道：“早日解决，你早日拿到鬼莲从这里滚蛋，免得整日烦人。” 陆天赐这话一出来，陆婳瞬间愣住了。 她定定的看着陆天赐，半晌没说出一个字来。 她早日拿到鬼莲，早日从这里滚蛋…… 她拿到鬼莲之后，便是和陆天赐分离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重回九重天，而陆天赐呢？还是要在这恶鬼道中沉浮吗？ 他的路，有尽头吗？ 陆婳的视线缓缓地挪动到陆天赐的胸前，那里有个小布兜，里面装着一个破了的拨浪鼓和一个破烂的布娃娃。 他像是宝贝一般护着那个小布兜，从恶鬼道十三区到万鬼窟，那个小布兜都被他保护的很好。 不管自己受了多严重的伤，身上沾染了多少血肉，胸前的那个小布兜都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损毁。 他是那么珍惜那些东西。 陆婳突然间眼睛酸涩，蹲下一把将陆天赐抱在自己怀里。 陆天赐愣了一下，随之皱眉，嫌弃的道：“女人，你又在发什么疯？” 陆婳紧紧的抱着陆天赐，瓮声瓮气的道：“我舍不得你。” 陆天赐身体瞬间僵住，沉默好一会儿之后，才突然伸手掀开陆婳，语气僵硬的道：“蠢女人，说什么疯话？现在是在商量怎么对付秦也，你在想什么？” 陆婳定定的看着陆天赐，又重复了一遍：“我舍不得你。” 陆天赐那张阴森的脸上表情有片刻的崩塌，扭曲了一瞬，便又恢复成阴森森的样子了。 他瞪着陆婳，恶声恶气的道：“不要发疯了，赶紧进去把里面那个秦也解决掉。” 陆婳看了他了两眼，直接把陆天赐看的恼羞成怒了，陆婳才收回视线。 她嘀咕了一声：“我就是舍不得你嘛。” 陆天赐额角青筋暴跳，吼道：“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婳打断陆天赐的怒吼，道：“我们现在就进去，现在就去解决掉那个秦也，撕了他给你补身体，让你能快快长大。” 陆天赐：“……” 他脸色扭曲的瞪了陆婳半晌，最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了一声：“走吧。” 三人结伴走入那个洞口，这洞府布置的很是漂亮，且在走廊两边都点了烛火，将整个洞府都照的透亮。 陆天赐忍不住讽刺的道：“恶鬼就是恶鬼，就该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这个秦也倒好，偏偏要玩一些人类的把戏，还点什么烛火。他以为自己活得像个人，就真的是人了吗？恶鬼，永远都是恶鬼。” 陆婳听着这话，那种眼睛酸涩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她定定的看着陆天赐，小声的道：“我家宝宝跟他们不一样。” 陆天赐没回头，只是没好气的道：“我也是恶鬼，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不一样。” 陆婳：“就是不一样。” 陆天赐声音一下子拔高，道：“蠢女人，给我闭嘴，不许再说那些愚蠢的话了。” 陆婳：“……” 她的教育真的出了问题，以至于陆天赐一点都不尊重她。 委屈！ 第401章 少儿不宜 一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越往里面走，里面就越发的开阔。 路遇很多恶鬼，但是一看到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差不多都是一个反应：尖叫着逃跑。 其实，陆婳和婉灵都还好，看着并没有那么可怕。 可怕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陆天赐。 自从陆婳说的那些话之后，就好像拧开了陆天赐身上的某个开关，让陆天赐这一路上都是气场全开，全程阴森着一张脸，见谁都像是要将人嚼吧嚼吧给生吞活剥了一般，很是可怕。 平常总是爱跟陆天赐刺上那么几句的婉灵，这一路上都安静如鸡，丝毫不敢触霉头。 陆天赐小小的个子走在最前面，长长的獠牙吊着，上面还有鲜血。 陆婳几次都想伸手将那些獠牙摁回去，但是每次都怂了。 天赐宝宝发飙，真的很可怕。 靠着陆天赐这张凶神恶煞的脸，一行三人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挠，便直接到了洞府的最深处。 几人还没靠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竟是一男一女。 陆婳两世为人，可不是什么不经人事的小姑娘，一听里面这动静就觉得不对劲儿，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走在最前面的陆天赐拖了回来，然后顺手捂住了他的两个耳朵，还不放心的警告道：“闭上眼睛，不许看也不许听。” 陆天赐有些懵，道：“蠢女人，你又在干什么？” 陆婳压低了声音道：“不管，反正你就是不准看，也不准听。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我就不喜欢你了。” 陆天赐：“……” 其实陆婳也不知道这个威胁到底有没有用，但是看陆天赐不说话乖乖闭嘴了，她就全当是有用好了。 陆婳将陆天赐扒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自己探头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洞府内布置的灯火辉煌，绫罗纱帐好不豪华。 中间一张大床之上，一男一女正纠缠在一块儿，来回摊着煎饼…… 男的长相阴柔带女相，女的则妩媚无边一举一动皆是风情。 陆婳只看了一眼便缩了回来，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要长针眼了。 陆天赐蹙眉，道：“怎么不进去？不是说好了先撕了那个秦也吗？” 陆婳摇摇头，非常严肃的道：“我改主意了。” 陆天赐：“？” 陆婳不多说，拖着两人走出了洞府到了一个僻静角落，这才道：“我改主意了，决定暂时不劈了那个秦也了。” 陆天赐用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盯着陆婳。 陆婳则转头看着婉灵，问道：“你说这万鬼窟，有三王一后对吗？” 婉灵蹙眉，不知道陆婳要玩什么把戏，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陆婳又问：“这几个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婉灵的脸色扭曲了一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三王与一后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些年，三王都在争抢一后，但是这许多年过去了，也没争抢出一个所以然来……” 那个女人，一直游走在这三个男人中间，一直吊着这三个男人，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这样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关系，在这特殊的万鬼窟，竟是一直存续着。 陆婳觉得自己的三观都有些震颤，虽说心里有些猜测，但是如今被证实之后还是反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陆婳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才道：“也就是说，其他的俩王与那秦也，交情并不好？” 婉灵奇怪的看了陆婳一眼，然后道：“在这万鬼窟里，能有什么交情？” 在这里，大家都互为食物，都想着怎么把对方给吞噬掉，又怎么会有交情呢？ 陆婳也想到了这一点，觉得自己之前问的话有点愚蠢了。 她轻咳一声，对婉灵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婉灵的眼皮狠狠的一跳，有些不祥的预感。 她盯着陆婳看了几眼，谨慎的道：“你要我做什么？” 陆婳笑了笑，说：“你既然知道秦也的洞府，那你也一定知道其他两人的洞府吧？” 婉灵：“……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婳：“很简单，我要你想办法将那女人在秦也这里的事情捅给其他的两个人。” 婉灵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瞪着陆婳道：“你想借刀杀人？” 陆婳看了眼旁边的陆天赐，为了不教坏小朋友，于是一本正经的说：“这怎么能是借刀杀人呢？我这明明是在做好事啊！他们都喜欢那个女人，那就要他们聚在一起把事情说清楚才好嘛，我是在帮他们。” 婉灵：“……” 一边的陆天赐眨巴着眼睛看着陆婳，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阴森。 陆婳大概没想到，自己今日的这一番教育，陆天赐宝宝学以致用，在此后的年岁里，不知道坑了多少人，还异常的大义凛然的说：我都是为了他们好，我这是在帮他们！ 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中骂娘了。 当然，这个时候的陆天赐小宝宝还是一脸的面无表情，没人能看明白他在想什么。 婉灵抽动着嘴角，闷声道：“三王一后不是好惹的，我去传讯，若是被发现，就尸骨无存了。” 陆婳盯着她，道：“我是生魂，一靠近就会被发现。宝宝是胎灵，他的存在太特殊了，只要一出现就会引起注意。而你，是不一样的，你本身就属于万鬼窟，你混在恶鬼之中将这些消息传出去，不会被人怀疑的。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婉灵没吭声，但是看得出，脸上的表情是抗拒的。 一边的陆天赐冷笑一声，说：“怎么，你和她的结盟不作数了吗？” 陆天赐眯着眼，沉声道：“据我所知，你们有约定，你帮她拿到鬼莲，而她则承诺带你出恶鬼道。怎么，你现在不想出去了？” 他笑了笑，阴森森的道：“你若是不想出去了，不如把机会让给我如何？从现在开始，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消息我去传，我一定帮她拿到鬼莲，到时候只要她带我出恶鬼道就行了。” 婉灵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恶狠狠的瞪了陆天赐半晌，最后咬牙道：“我去。” 第402章 做什么都要靠自己 等婉灵离开了，剩下的陆婳和陆天赐反而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婳突然问陆天赐，道：“你想吗？” 陆天赐看她一眼，说：“想什么想？” 陆婳说：“想离开恶鬼道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外面生活。” 陆天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阴森，语气硬-邦邦的道：“我现在只想快点解决掉三王一后，让你早点拿到鬼莲然后早点滚蛋。” 陆婳：“你这么想我离开啊？” “废话。”陆天赐嫌弃道：“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在十三区睡大觉呢，有人伺候有人送吃的，用得着这么辛苦的从十三区杀到恶鬼道来吗？” 陆婳眨眨眼，说：“宝宝，男人说话要有担当，切记口不对心。” 陆天赐表情扭曲了一下，恶狠狠的瞪了陆婳一眼。 陆婳被这一眼瞪得心花怒放，凑上前又问了一遍：“你跟我说实话吧，你真的不愿意离开恶鬼道，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陆天赐这次没有开口就刺人，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的道：“我从有意识开始，就是恶鬼。” 陆婳：“……” 陆天赐继续道：“我没有经历过，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在我的认知里，恶鬼道就是我应该生存的世界，就是我应该待的地方，我天生就该在这里。” 他看着陆婳，缓缓的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对你们来说，恶鬼道或许不是一个好地方，但是对我来说，这里是我的家就像外面的世界对你们来说一样的。你们离开外界来这里，和我离开恶鬼道去外界，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 陆婳抿了抿唇，明白了陆天赐的意思。 外界对他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比起一个未知世界，恶鬼道对来说反而更加有安全感。 他已经习惯生活在这里了。 陆婳伸手将陆天赐抱过来搂在自己怀里，一字一顿的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也想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宝宝，你并不是天生就应该属于这个恶鬼道的，你完全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陆婳认真的道：“知道秦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恶鬼为何还要贪念那一点人类世界的光明吗？因为，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陆天赐没吭声，就那么靠在陆婳身上，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陆婳索性问：“如果有机会，你愿意离开恶鬼道跟着我出去吗？” “我能出去？”陆天赐问。 陆婳道：“婉灵之所以跟我做交易，是因为我答应她，等拿到鬼莲之后便在炼魂使面前给她求情，让她能够脱离恶鬼道。” 陆天赐啧了一声，说：“如果是炼魂使的话，的确有这个本事。” 陆婳有些急切的问：“那你愿意离开吗？” 陆天赐想了想，最后道：“不知道。” 陆婳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叹了口气，将陆天赐抱得紧了点，低声道：“你现在不知道没关系，不过我希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能够多想想这个问题。” 陆天赐眨了眨眼，问：“那你呢？你希望我出去吗？” 陆婳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的道：“我当然想！我想带你出去，想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陆婳说到这里，不禁笑着道：“我想让你吃上酥香软糯美味的糕点，想让你尝尝酸酸甜甜的糖葫芦，想让你穿上五颜六色的新衣裳，想让你和孩子们开心的做游戏玩玩具……反正，就是有好多好多的事情想带你去做。” 陆天赐将这些话听进去了，咀嚼一番，缓缓的搁在最心底。 他低声道：“好的，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的。” 陆婳见他态度有所软化，当下便心中松了口气，低头在陆天赐脑门上亲了一下，道：“你可要好好想，认真想。” 陆天赐：“……” 不是第一次被陆婳亲了，但是每一次，都会让他浑身酥麻动弹不得，那颗自出生以来便没有跳动过的心脏都跟着发颤。 ————- 两人就守在秦也的洞府外等着婉灵回来。 这个秦也，也是相当的厉害了，这些天来和那个女的在里面厮混，不见他踏出洞府一步。 而他手下的这些厉鬼，也是没有一个敢进洞府打扰的。 想来，定然是他提前便打好招呼的。 这倒是方便了陆婳等人的计划。 两人守了大概有三四天左右，婉灵一脸惊骇的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浑身都因为恐惧而有些僵硬，看着陆婳他们的时候，满眼都是怨恨。 “你们知不知道，这一次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婉灵说这话的时候恶狠狠的，还夹杂着那种劫后余生的恐惧。 陆婳说：“辛苦了。” 旁边的陆天赐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通报个消息而已就将你吓成这样，你以前到底是怎么在万鬼窟混下去的？” 婉灵咬牙切齿，说：“不过是通报消息？像你说的这般轻松，那你怎么不去？” 陆天赐冷哼一声，说：“想离开恶鬼道的又不是我，我为何要吃力不讨好？” 婉灵：“……” 陆天赐又道：“想要什么就得付出代价，靠着别人不劳而获，这种好事还是少想一点的好。在恶鬼道待了这么些年，你应该学会了不管做什么都要靠自己。” 婉灵不说话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之后，偏头看着陆婳，沉声道：“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个人不出两日定然会来这里。” 结果，那两个人比婉灵预测的要来的早。 就在婉灵回来的当天，那两个人便一前一后的到了秦也的洞府之前。 郭威身材高大，看着很是爷们，就是右手手掌被人从手腕切掉了。 他先到，刚站定，便见郑天明也急忙赶了过来。 比郭威的高大，郑天明个子稍小，一张脸苍白的像纸，眯着眼睛像条毒蛇。 他瘸着一条腿，在洞口站定的时候，便阴森森的盯着早来一步的郭威。 两人对视片刻，最后同时转头朝着洞府内飞奔进去。 秦也这个混账，竟然敢背着他们乱来。 第403章 你永远都比不上的人 两个男人埋头冲入洞府去找秦也的麻烦，而一直藏在暗处的陆婳等人也是闻风而动，跟着进了洞府。 他们怕被发现，跟的远，因此等他们走到那扇门外的时候，郭威和郑天明就已经进去了。 他们一进去，陆婳便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响动。 陆婳和陆天赐对视一眼，眼里都带了点笑：这就干-上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婳几人凑过去，扒着门缝往里面看。 当然，陆天赐的眼睛被陆婳捂得严严实实的，坚决不让他看到任何一点画面。 陆天赐奋力反抗，然后被暴力镇压，只能憋屈的被捂着眼睛，扑闪着一双耳朵试图来听点声响。 陆婳凑到门缝里看着里面的画面，实在是相当的精彩。 秦也和那女子皆是衣衫不整，被后来的郭威和郑天明掀了被子晾在床上。 那女子还好点，被郭威脱了衣裳仍在身上裹了裹，而秦也却是穿着个小裤衩赤果着身体。 郭威和郑天明指着秦也的鼻子怒骂，说他不懂规矩。 秦也也被骂的起了真火，跟那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陆婳听了半晌才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女子平日给这三个人的恩宠都是很平均的，大家谁也说不着谁。但是这次秦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竟是将那女子留在他这里，停留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其他两人。 这一下子，其他两个人就不干了。 你秦也到底有什么好，凭什么就能独得她的恩宠？你这个小贱人，一定是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 于是，郭威和郑天明便找上门来了。 看明白的陆婳简直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喃喃道：“还有这种操作的？” 她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在看看那个衣衫不整搂着郭威的衣裳坐在床上的女子，此刻我见犹怜的红着眼眶，柔弱的喊着：“你们不要吵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郭威看她一眼，满眼柔情，道：“不，这不是你的错，一定是他耍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你。” 郑天明也说：“这不关你的事，是他不懂规矩。” 陆婳：“……” 卧-槽？还能这样？ 她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捂着眼睛的陆天赐，非常严肃的说：“宝宝啊，你以后可一定不能像他们那么蠢啊。” 陆天赐嗤了一声，满脸都是不屑，道：“他们是什么玩意儿，也配跟我相提并论？” “完全不配。”陆婳摇着头，非常赞同的道：“就他们这样的智商，连给宝宝提鞋都不配。” 实在是，蠢得伤心，傻得出奇。 陆婳又看了看那女子，不得不佩服那女子的手段，竟是将称霸万鬼窟的三个男人耍的这般团团转。 陆婳正等着看好戏呢，却听身后的婉灵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这里面的人，曾经都参与了那件事。” 陆婳一愣，回头看她，说：“你说什么？” “寒，当初在万鬼窟，就是被他们几个给啃噬了。”婉灵的眼里有着冷光，一字一句的道：“知道郭威的手为什么断了吗？那是寒削的。还有郑天明的腿，也是寒打断的。” 陆婳原本看好戏的神色此刻一下子冷了下去。 封寒……里面的这几个人，居然都对封寒下过手。 再看里面的情形时，陆婳却是半点看好戏的心情都升不起了，只想将那几个人给碎尸万段了。 她一下子变得沉默下来，就连陆天赐都忍不住抬头频频看她。 终于，陆天赐忍不住看向婉灵，阴森森的道：“你说的那个寒，到底是谁？” 他已经不止一次看到陆婳因为这个名字而反常了。 婉灵看他一眼，眸中有些幸灾乐祸，不嫌事大的说了一句：“是一个你永远都比不上的人。” 陆天赐什么也没说，直接冲过去就要削她。 婉灵神色一沉，连忙道：“你现在动手是想吸引里面的人吗？若是被发现，咱们的计划败露，你还想陆婳拿到鬼莲吗？” 陆天赐的动作一顿，然后阴森森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成功的让婉灵闭了嘴，不敢在挑衅陆天赐了。 婉灵能感觉到，陆天赐对她的耐心越来越差了。甚至，趁着陆婳不注意的时候，会隐隐的露出几分煞气。 陆天赐想要婉灵的命，婉灵心里一直有这种感觉。 但是碍于陆婳在，所以陆天赐表面上一直表现的好好的。 若是哪一天陆婳不在，陆天赐怕是会毫不犹豫要了自己的命。 他们外面说话这会儿，屋子里面就已经打起来了。 郭威和郑天明打一个，秦也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对手。 一边的女子捂着衣裳吊着眼泪不停的喊住手，但是就没见下场拦一下，就让三人打的不可开交。 战斗结束的很快，两人合力将秦也给狠狠的揍了一顿，让秦也趴在地上根本就爬不起来。 其他两个人身上也挂了彩，看起来没讨着什么便宜。 不怪那女子偏爱秦也，秦也的确是比他们要强那么一点。 此刻屋子里的战斗结束，陆婳低声对陆天赐和婉灵道：“待会进去，一人一个。还有，你们可别将他们给啃光了，留给我。” 说罢，率先踹开房门，人便窜了出去，直奔床榻上的那女子。 原本还柔柔弱弱哭啼啼的女子此刻脸色瞬间变冷，将那衣裳往自己身上一裹，一跃而起，朝着陆婳便踹了过来。 双腿修长无比，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砸在陆婳的面前。 陆婳神色阴冷，抬手一巴掌抽在那女人的大腿上，那条腿霎时间软了下去，骨头发出咔擦一声脆响。 那女子历啸一声，身子一软，那双有着长长指甲的手便到了陆婳的面前。 陆婳后退一步，躲过那女子的手，然后伸手往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狠狠的往自己这边一扯，那女子便身子不稳朝着陆婳的怀里扑了过来。 迎接她的不是温软的怀抱，而是一把长长的匕首，噗的一声捅进了她的肚子。 陆婳按着那女子，握着匕首在那女子的肚子里狠狠的搅动一番，然后扣着人砰的一声将人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第404章 我的人，你看一眼都不行! 陆婳这边将那女子按在地上摩擦，那边的陆天赐也不遑多让，以一敌二，将郭威和郑天明挠的满身开花，顺带被他长长的獠牙啃了好几口。 婉灵缩在一边，只将被郭威和郑天明打了个半死的秦也死死摁住了。 几乎没要到多久，他们迅速的结束了战斗。 郭威神色扭曲，瞪着突然间出现的几个人，厉声道：“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陆天赐一脚踩在他的脑门上，闻听此言之后嗤笑一声，抬脚往他脑袋上一跺，直接将他的脑袋踩的凹下去一块儿。 陆天赐神色阴森，冷飕飕的道：“能不能换句台词？哪里来，要做什么，你是不是蠢？看不出我是恶鬼，还是看不出老子要收拾你？” 郭威脑袋被踩瘪，整个人被陆天赐踩在脚下不能动弹，只能神色扭曲着。 一边的郑天明比他还要惨一点，因为陆天赐的另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 郑天明那双毒蛇一般的眼睛盯着陆天赐，咬牙切齿的道：“我知道你。” 陆天赐有些意外，多看了他两眼，问：“你知道宝宝我？” 郑天明被宝宝两个字砸的眩晕了一下，神色扭曲的道：“你是不是恶鬼十三区的那个胎灵？一出生便是最顶尖的恶鬼，下手凶狠而果决。” 陆天赐眼睛眯了眯，拿着脚才郑天明的脸上碾了碾，道：“竟然知道我，不错不错。” 郑天明神色更扭曲了，刺了一句：“你这种胎灵的味道最好，吃了功力大涨，谁不知道？” 一句话，瞬间让陆天赐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他抬起那只脚，毫不客气的在郑天明的脸上跺了一脚，郑天明的脸上霎时间鲜血狂飙，连带着他的鼻子被直接踩掉，脸上也掉下几块皮肉来。 陆天赐居高临下，冷冷的说：“想吃宝宝我的肉，你们还不够格。” 郑天明说不出话来，满脸都是鲜血。 另一边的秦也被婉灵压着不能动弹，此刻咬牙切齿的问出一句：“你们想干什么？从十三区来这万鬼窟，不会就是因为看不惯我们想来吃了我们吧？” 陆天赐看他一眼，难得的给了他一个好脸色，说：“难怪那个女人最喜欢你，这些人里，就数你还有点脑子。” 秦也被夸奖了一下，脸色却是更加扭曲了。 一边的陆婳此刻将那女人摩擦的爬不起来了，这才拎着那女人仍在陆天赐的脚下，然后学着他的样子抬脚踩在了那女人的脸上。 陆婳的视线一一的从他们的脸上扫过，一字一句的道：“你们，还记得很多年前的一个生魂吗？你们，叫他寒。” 她的话音落下，那四个人的脸色一下子相当的精彩。 陆婳看着，像是贪婪怀念，又像是惊恐。 一边的婉灵冷冷的道：“他们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年，若非吞噬了寒的血肉让他们实力暴涨，他们又怎么会在这万鬼窟称霸呢？” 陆婳眯着眼，缓缓道：“原来，你们能有今日风光，还是因为他了。” 这几人就算是再蠢，也意识到了什么。 秦也不愧是被女王宠幸的男人，很快反应过来，急声道：“你们是寒的什么人？你们是来报仇的？” 他不等陆婳吭声，便又急切的道：“当年我们的确吞噬过寒的血肉，但是我们并没有害了他的性命，他借着一块骨头重塑肉身打出了万鬼窟。更何况，我们也并没有讨到好。” 他们的确是没有讨到好。 郭威的断手和郑天明的断腿便是最好的证明。 陆婳冷冷的笑了一声，说：“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你们当年的手下留情，感谢你们没有将他吞噬殆尽还给他剩下了一块骨头？” 一边的郭威厉声说：“难道不是吗？没有那根骨头助他重塑肉身，他能变得那么厉害能重新冲破这万鬼窟的精致吗？” 一边一直很害怕的婉灵此刻听了这话，立刻不淡定了，咬牙切齿的道：“当年，若不是我拼了命的用一条手臂护住了他的那一截骨头，你们会给他留一下一截骨头吗？你们才不会这么好心。” 她此话一落，那几人不约而同的偏头看她。 尤其是秦也，在盯了她几眼之后脸色猛然间大变，震惊道：“是你？你居然还活着？” 很显然，他是认出了面前这个人是谁的。 婉灵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咬着牙道：“是，我还活着，你们很失望吧？” “寒把你送去了十三区？”秦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婉灵冷声道：“他若不送我去十三区，我在这万鬼窟还能活的下去吗？” 秦也不说话了，但是脸上的震惊之色丝毫不减。 而被陆婳踩在脚底下的那女人却突然说了一句：“寒……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当年他若是从了我，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她的话落下，婉灵的神色就有些扭曲了，骂道：“你无耻。” 而陆婳，这是脸色霎时间阴沉下去。 她缓缓的蹲下来，看着那女人的脸，一字一句的道：“你刚才说什么？把你那话再说一遍？” 那女人冷笑一声，说：“装什么装？你还不是对寒的那张脸垂涎三尺？你这么大的火气，难道不是因为他吗？” 陆婳什么也没说，抬手狠狠的一巴掌甩在那女人的脸上。 这个女人，居然敢觊觎她的师傅。 她师傅那般的人儿，又岂是面前这个鬼玩意儿能够觊觎的？便是将师傅的名字和这个女人的名字放在一块儿相提并论，陆婳都觉得脏了师傅的名。 她一只手按着那女人的脑袋，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的抽在那女人的脸上，在那女人的尖叫声中，直接将她那张姣好的面容给抽的支离破碎，满脸血肉模糊。 陆婳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道：“我的人，你就连多看一眼也不行。” 说罢，直接抽出之前的那把匕首，手起刀落，将那女人的脑袋给剁了下来。 她抬手将那脑袋扔给了婉灵，道：“给你补身体。” 自己则缓缓的抬起手中的匕首，舔了一口匕首上沾染的鲜血。 她想起之前在十三区遇到的李生，吃了他的血肉，便能看到师傅的过去。 这一次，还行不行？ 第405章 又见师傅 秦也等三人眼睁睁的看着陆婳将那女子给大卸八块了，顿时害怕起来。 秦也第一个求饶，道：“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这次，只要你们放过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们了。” 他说的那般诚恳，又像是生怕陆婳他们不答应一般，竟是要挣扎着给陆婳他们磕头。 婉灵原本是压制着他的，如今差点被他挣脱，于是更是恼火，抬起脚一脚踩在了秦也的胸-口，厉声道：“你再也不敢了？你当年怎么没有想过要放过寒呢？你们对他做的那些残忍的事情，我一刻也不会忘记。” 秦也被婉灵一脚踩的吐血，咬牙切齿的道：“这就是万鬼窟，你难道不明白吗？再说了，当年你难道不想吃他吗？你不过是因为实力微弱做不到罢了！后来，你眼睁睁的看着他变强，又被他那张脸迷惑，这才出手帮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咱们都是一样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你还不是……” 啪的一声，婉灵一脚踩在秦也的脸上，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你给我闭嘴。”婉灵厉声道：“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从一开始都跟你们不一样。我没有伤害过寒，是我救了他，是我救了他。” 说罢，竟是不等陆婳，直接弯腰，一口啃在了秦也的脖子上。 秦也只来得及张开嘴发出咕嘟的一声，紧接着，他的脖子便被婉灵一口给啃断了，身首异处。 婉灵还要继续，却被站在一边的陆天赐一脚给踹了开去。 陆天赐神情阴森，冷冷的道：“她的话没听到吗？她没处理之前，你别动。” 婉灵嘴里还咀嚼着秦也的血肉，此刻抬眸恶狠狠的看着陆天赐，虽神色够冷，但是却到底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了。 另一边的陆婳将那女子大卸八块之后，拿着染了血的匕首朝着剩下的几个人走了过来。 她也不多做别的，直接一刀子戳下去，然后舔一口这些人的鲜血。 最后她对陆天赐道：“这些人，你看着办吧。” 陆天赐扫了这几个人一眼，还是和往常一样，直接剁了他们的四肢啃了，剩下的扔给了婉灵。 这万鬼窟的三王一后，就这么被他们给一锅烩了，最后变成了他人口中的食物。 陆婳靠坐在屋子里的角落，微微眯着眼睛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突然疲惫的感觉终于袭来。陆婳眼睛彻底闭上，眼前一黑，便彻底的晕了过去。 她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又出现在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还是那个熟悉的院子，还是那个熟悉的水塘。 此时，从寒冬变成了盛夏，这里也没有封寒。 是的，她再一次的来到了封家。 陆婳有些迷茫的站了片刻，随后便绕着封家开始找。 她想找找师傅在哪里，现在的他又是什么样了呢？ 也不知陆婳在封家找了多久，最后终于在一个破落的偏院子里找到了封寒。 比之上一次见封寒的样子，此时的他稍微长高了些许，看着有了少年的样子。 只是，此刻他却是躲在那破败的院子角落里，将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里，一双眼睛有些惊恐的看着外面。 酷暑高温，他蹲在角落里一动不敢动，满头的大汉几乎将他的头发全部打湿，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看着，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陆婳就蹲在他的身边，想伸手帮他擦擦汗，但是伸出去的手却仍旧直接穿过了他的脸颊。 现在的她，根本不能触碰到封寒，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陆婳能感觉到，封寒一下子紧绷起来，就连呼吸都放的极轻。 陆婳顺着那脚步声看过去，便见到几个和封寒一般大的孩子跑了进来，有男有女。 他们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封寒那个废物呢？去哪里了？” “这个废物，不过就是逗他玩一下而已，居然还敢跑？” “我们肯跟他玩是看得起他，他还敢跑，简直是给脸不要脸。” “哼，也不看看，在这封家，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还有谁肯多看他一眼。” 几个少年七嘴八舌，说出来的话却是恶毒无比。 他们看了一圈买找着人，其中一人开始大喊：“封寒，你出来，躲什么躲？我告诉你，你现在出来我饶了你，若是让我找着你，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你不要这么凶嘛，你这么凶，吓着人家了可怎么办？”其中一个人恶劣的笑了笑，然后懒洋洋的喊道：“封寒，你出来吧，我不打你。只要你出来，我就把我昨天吃剩下的糕点赏给你，如何啊？” 他这话一落下，霎时间引起一阵哄笑。 陆婳看着外面那些人，双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他们，怎可这般欺辱师傅？ 还有，赏给他昨日吃剩下的糕点？师傅在这封家，究竟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陈秀，封野，还有面前的这几个人，陆婳恨不能将他们拖入恶鬼道再碎尸万段了。 她一偏头，便对上封寒微微眯着的眼睛。不管外面那几个少年怎么喊，封寒始终蹲在这里完全不为所动。 但是就是这样，也更加的让陆婳心疼。 陆婳忍无可忍，站起来抬手朝着外面劈了一掌。 愤怒之下的一掌，她本没有想过能有什么效果，但是却没想到，她这一掌，竟是掀起了一阵寒风。 青天白日，阳光高挂，刚刚还热意腾腾，却瞬间无故起了一阵阴风，让外面那几个少年霎时间禁声了。 他们互看一眼，然后警惕的看向四周，低声议论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不止你有这个感觉，我也感觉毛骨悚然。” “大白天的，这是怎么了？” 几个少年也不过半大的孩子，此刻都有些头皮发炸，不敢再待，一起离开这里了。 等他们走了，一直蹲在那里的封寒才像是松了口气一般，放松了身子，靠坐在墙上。 第406章 阴魂不散 陆婳盯着这样的封寒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顺势坐在他的身边，微微的偏着头，直勾勾的看着封寒。 这个，是少年时的封寒，是她错过的那些岁月里的封寒。 他的眉眼，已经有了日后的几分俊逸，他一只腿蜷缩着靠在墙上的姿态，已经有了几分他日后靠在椅子上的闲散姿态。 陆婳近乎贪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人。 她不用害羞，不用藏着掖着，反正对方也不会发现。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直微眯着眼睛的封寒猛然间偏头朝着陆婳的方向看了过来。 陆婳：“……！！！” 她被封寒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就忍不住尖叫起来。 但是想想，封寒难道不是应该看不见自己吗？ 她微微的偏着头，有些狐疑的看着封寒。 而封寒，则还是定定的看着陆婳的方向，好似真的能看到陆婳一般。 被这样的眼神一直盯着，陆婳有些受不了。 难道说，封寒真的能看见？ 陆婳试探性的伸出手想要在封寒的面前晃一晃，结果手刚伸出去，便听封寒冷冷的道：“谁在那里？” 陆婳：“！！！” “你能看见我？”陆婳简直激动的快要哭，连忙手舞足蹈，道：“师傅，是我啊，你能看见我吗，能不能听到我？” 她这边激动非常，但是封寒的神色却没有多少变化。 他的视线定在陆婳的那个方向，轻声念了一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陆婳：“……” 她停下了手舞足蹈的动作，偏头看着封寒。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封寒并没有看见她，更不能听见她。 但是封寒此人敏锐非常，他即便是看不见听不见，他也能偶感觉得到陆婳的存在。 陆婳想着他之后即便是双目失明也不影响正常生活的变-态能力，如今封寒这样，好像也还算是正常。 封寒还是盯着陆婳的方向，最后问了一句：“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了吧？” 陆婳：“？” 封寒缓缓的道：“很多年前的一个寒冬，院子里的假山石突然崩塌，那是你做的吧？就像刚才的那一阵阴风一样？” 陆婳：“！” 她有些震惊，又有些高兴。 她没有想到，封寒居然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 封寒盯着陆婳的方向，自顾自的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出现在我的身边，又为什么不现身来见我跟我说话呢？” 陆婳定定的看着封寒，忍不住伸出手描摹着封寒的眉眼。 她并不是不想出现在他的身边，也不是不想跟他说话。 她想，想的都快疯了，但是她无能为力。 封寒不知有一双手正万般眷念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他只是盯着陆婳的方向，对着一团空气道：“你还在吗？你出现，是为了帮我吗？” 陆婳：“……” 封寒道：“你是不是不能说话？那你能证明一下你的存在吗？就像刚才的那阵风一样。” 陆婳抿了抿唇，四下看了看，最后视线定在封寒旁边的一个破木凳子上。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最后深吸一口气，一掌劈了出去。 砰的一声，那把破木凳子在没有任何人触碰的环境下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封寒的眼里闪过瞬间的惊愕，随后便问道：“是你对不对？是你在告诉我你的存在对不对？” 陆婳下意识的点点头，点完之后才发现对方好像看不见，于是只好忧郁的盯着封寒的脸。 封寒自我领悟了，知道有那么一个存在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又靠在了墙上。 他慢慢的说：“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我呢？” 陆婳：“……” “刚刚那风，是你起的吧。”封寒稍微偏了偏头，盯着陆婳的方向，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帮我呢？” 陆婳盯着封寒的脸，默默的说：不帮你，我还能帮谁？ 只是这话，封寒却是听不到的。 封寒也没想要听她的回答，靠在墙壁上，竟是闭着眼睛就那么睡着了。 陆婳盯着封寒的睡颜出神，默默的想着：这般美好的人，为什么有人就忍心去伤害他呢？ 她挨着封寒坐着，微微的偏头靠在封寒的肩膀上，然后给了自己片刻放松。 自到了恶鬼道，她便没有一天敢放松的。不是在吃别人，就是在提防别人吃她。 如今靠在封寒的身上，陆婳才又终于能够放松下来。 即便少年时期的封寒还未张开，还不弱伺候的肩膀宽阔，但是靠着他，仍旧有满满的安全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婳耳朵敏锐的听到了一丝动静。 她一瞬间坐直，偏头看了睡着的封寒一眼，然后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了过去。 封寒这一觉睡得很沉，想来他很少能有这样睡的安稳的时候，所以陆婳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陆婳顺着声音到了外面的院子，转了一圈，终于在假山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陆婳远远的看着，像是一个女孩儿和一个半大的少年。 等她走近了，一看到那女孩儿那张脸，陆婳的神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陆婳没想到，她竟是能在这里看到柳月眉。 这个柳月眉，可谓是相当的阴魂不散了。 此时的柳月眉还不过是个小姑娘，小脸儿还没张开，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打着转儿，里面装满了鬼主意。 陆婳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她对那少年说：“我发现一个很好玩儿的地方，你要不要跟我去？” 那少年盯着她，眼神里有爱慕，连忙道：“哪里？” 柳月眉说：“万鬼窟听说过吗？我想去哪里。” 那少年一听，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说：“换个地方好不好？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但是万鬼窟不行。家中长辈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去万鬼窟，那里可是禁地，去了便是有来无回的。” 柳月眉哼了一声，说：“胆小鬼！传言而已，便将你吓成这样？我才不信那个万鬼窟有这么可怕呢。” 那少年满脸忧色，道：“我们换个地方行不行？” “不行，我就要去万鬼窟。”柳月眉一扬下巴，神色倨傲的道：“这九重天上，还没有本小姐不能去的地方。” 第407章 你连那个废物都不如 假山后，两个人争执不休，到最后那少年不得不妥协，但是也提出了条件。 “万鬼窟太危险了，我们不能自己去。”那少年豁出去了般，道：“要去可以，但是得多叫一点人。” 柳月眉挑眉，问：“你要叫谁？” 那少年想了想，便道：“人越多越好，最好将封楠也叫上。有了封楠，到了万鬼窟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封家也定然会出力相救的。” 柳月眉嗤笑一声，说：“你倒是聪明！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办，将封楠也叫上。” 两人一拍即合，现在就去叫封楠。 陆婳看着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是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她一路跟着柳月眉和那少年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院子，一进去，便见封楠站在院子里练功，身边好几个老师指导。 陆婳看着这个画面，心中又是一阵愤怒。 她的师傅只能躲在那破败的角落寻得片刻的清闲，而封楠，却是住着最好的院子享受着最好的待遇。 凭什么？这一切，明明都是属于封寒的。 陆婳盯着封楠，眼神阴沉。 如今的封楠，已经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了，那张脸出落得与封寒有七八分相似。 陆婳知道，这张脸在今后的年岁中，会与封寒越来越相似的。 封楠一见两人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功课，笑着招呼他们，说：“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说罢，抬手给柳月眉倒了一杯冰镇好的凉茶。 柳月眉自然接过，低着封楠甜甜的笑了笑。 一边站着的少年忍不住调侃道：“这么好的凉茶，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份儿？” 封楠看他一眼，说：“自己倒。” 那少年啧啧两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封楠看了两人一眼，说：“你们怎么走到一块儿去了？” 那少年伸手点点柳月眉，道：“你问她好了。” 于是封楠偏头，疑惑的看着柳月眉。 柳月眉神色灵动，那张脸带着天生的无辜之色。 “我想出去玩玩儿，就找了他同去。”柳月眉笑嘻嘻，道：“封楠，你去不去？” “好啊。”封楠想也没想的便答应了，道：“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 柳月眉眨眨眼睛，说：“万鬼窟。” 封楠的神色一沉，犹豫着道：“万鬼窟？这不太好吧！听长辈说，那里乃是九重天的禁地，若是误入，定然有去无回。” 他看着柳月眉，道：“你想去玩儿，那我们便寻有个有趣的地方，我都陪着你。这万鬼窟，还是不去了吧。” 柳月眉在他拒绝的时候便猛然间沉下了脸，道：“你就是胆小，不要找借口了。” 封楠：“……” “那万鬼窟，你去都不去，你怎么知道就一定很危险呢？”柳月眉道：“再说了，我们身后有封家和柳家，这九重天有哪里是我们去不得的？” 封楠试图解释，道：“不是，你听我说。万鬼窟真的很危险，毕竟……” “你害怕就直说。”柳月眉站了起来，冷声道：“还口口声声的说喜欢我，结果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看你还是好好的待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出去吧，封寒那个废物都比你要强的多。” 也不知道是前半句踩到了他的痛点还是后半句戳到了他的痛点，封楠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腾地一声站起身来，道：“只要我陪你去万鬼窟，你就能喜欢我吗？” 柳月眉见他这样，神色稍有缓和，不过还是不咸不淡的道：“你去都没去，我怎么知道我能不能喜欢你？” “好，我去。”封楠沉声道：“我不但要去，我还要带着封寒一起去。” 他走近柳月眉，盯着她的眉眼，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说他比我要强的多吗？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谁更强。” 柳月眉目的达到，眼里隐隐的已经有了一点笑意，但是却仍旧淡淡的道：“好啊，那你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谁更强。” 说罢，转身走出了这个院子，没去多看封楠的神色。 而封楠盯着她的背影消失之后，立马对身边的人吩咐道：“去将大哥找到，就说我要带他出去玩。” 彼时，封楠还是叫封寒一声大哥的。 而此刻目睹了一切的陆婳，心中的恨意滔天，想将刚才参与此事的所有人都给撕了。 就因为这样一个无聊的理由，无辜的封寒就要被他们给拖下水，让封寒差点丢了性命，过了这辈子最暗无天日的一段时日。 陆婳咬牙切齿，但是身为魂灵的自己，在这里却又无可奈何。 她神色阴沉的盯着封楠看了几眼，随后便返回封寒的身边，继续守着封寒。 她想要告诉封寒，不要去万鬼窟，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不要去万鬼窟。 但是她想遍了办法，也想不出要如何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告诉封寒。 到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封楠的人找到封寒将他带走。 陆婳亦步亦趋的跟在封寒身边，看着他茫然而又无奈的被封楠等人拖着去了万鬼窟。 前往万鬼窟的路上，在以后疯狂喜欢封寒的柳月眉，竟是连看都没多看封寒一眼。 一行人瞒着家里的大人，带着几个侍女便出发了。 几人一边游山玩水一边赶路，到万鬼窟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而短短的半个月，封寒便又比之前瘦了一大圈。 这半个月，一直赶路，而他们所有人，谁也没想到封寒还需要吃东西还需要喝水。 他们带着这么一个人，却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一般。 封寒一路之上，不得不被迫的在路上挖一些野草或者摘一些野果。好点的时候，封楠心情好，或许会想起自己的大哥，然后施舍给他那么一点食物。 陆婳几次三番恨欲狂，但是却无可奈何。不惯她有多恨，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九重天与万鬼窟相连之地，乃是一大片沼泽地。沼泽地边缘地带，有许多暴露在外的森森白骨，野兽有之，人也有之。 刚一靠近，便让人觉得一股阴森从头到脚。即便是身在酷暑，却像是霎时间跌落寒潭一般。 第408章 按在这块儿沼泽里 几人站在沼泽边瑟瑟发抖，脸色都有些苍白。 此前那少年忍不住对柳月眉道：“不若，我们不去了吧。这鬼地方，感觉很是不好。” 一边的封楠皱着眉头，看了柳月眉一眼，问：“还去吗？” 柳月眉抿了抿唇，最后一咬牙，道：“去！我倒是要看看，这个所谓的九重天禁地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她率先要往里走，却被封楠一把拉了回来将人护在自己的身后，沉声道：“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柳月眉抬眸看了他一眼，便怪怪的跟在了封楠的身后往里面走。 几人都是世家公子，家底厚，教导他们的也都是名师，因此他们的修为都还不错。 一开始，他们还能在沼泽上行走，但是渐渐地，就有点体力不支了。 这沼泽，一眼看不到边，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而他们再回头的时候，来的路已经看不到了，不知道走了多远。 那少年情绪已经有些崩溃了，直接对封楠道：“我们不走了行不行？在往里面走，感觉真的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封楠没说话，先是看了柳月眉一眼，见柳月眉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之后，便又看向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封寒。 封寒的存在感很低，但是却一直是跟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的。 封楠盯着封寒看了一会儿，然后咬了咬牙，说：“继续往前走。” 柳月眉说，他连这个废物都不如，他不服。 封寒都没喊停，他能喊停？难道说，他真的比不上封寒吗？ 封楠一锤定音，几个人继续往前走。 柳月眉走到最后的时候，已经有些害怕了。 周围的温度越来越低，即便是他们，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他们的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冰，身上也裹着一层薄薄的寒霜。 周围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他们的双腿渐渐地被冻得僵硬，每走一步，都极其的困难。 终于，柳月眉有些受不了了，她停了下来，扯了扯封楠的衣袖，说：“我不想走了，我们回去行不行？” 封楠这次没看他，而是偏头，看向跟在他们不远处的封寒。 封寒还是老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的垂着眸子，谁也不看。 封楠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一点点的疲态。他好像永远都是那个让人看不透的样子。 若是自己在这里转身回去了，那是不是自己就真的什么都不如他了？ 封楠咬了咬牙，说：“不回去，继续走。” 柳月眉脸色一沉，发了脾气，道：“不能再走了，快点回去。” 封楠一转头，沉声道：“我说走就继续走，你若是害怕了，就让他送你回去。” 说罢，不管柳月眉和那个少年，自己率先往前走了。 走了两步，封楠又转头看向封寒，沉声道：“他们可以回去，你不能。” 封寒终于抬了抬眼睛，直直的看着封楠。 封楠与他对视，一字一句的道：“你要跟我往前走。” 封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抬脚跟了上去。 封楠眸光闪了一下，随后更是憋着一口气，大步往里面走。 柳月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远，神色阴晴不定。 那少年也有些慌了，对柳月眉道：“现在怎么办？那个封寒是死是活没有关系，但是封楠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啊。他若是有事，别说我活不了，恐怕你也讨不着好。” 封楠在封家的地位，很高。毕竟陈秀将他当成嫡子，封野则是对他疼爱有加。整个封家谁都可以得罪，但是就是不要得罪封楠。 柳月眉显然也很明白这一点。 她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道：“我回去搬救兵，你跟上去，护着封楠。必要的时候……讲封寒推出去当个替死鬼，一定要保护封楠。” 那少年有些犹豫，道：“可是前面危险……” “前面是危险，但是你这样回去会更加危险。”柳月眉沉声道：“你现在回去，封家的人不会放过你的，你跟在封楠的身边将人护住了，说不定还能算你大功一件，你可要想好了。” 那少年咬了咬牙，最后道：“好，我去跟着封楠，你尽快回去找封家的人，让他们来接我们。” 柳月眉应了，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那少年也不敢耽搁，朝着封楠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整个过程，陆婳都看的清清楚楚。 以前，她只是不喜欢柳月眉觊觎自己的人，也不是很喜欢她那飞扬跋扈的性格。但是除了以上几点，她对柳月眉这个人倒是没有太大的恶意。 毕竟，喜欢一个人也不是什么大错。 但是如今，她却是恨不得将柳月眉给千刀万剐了。 这一切的事情皆因为她而起，如今出了事情竟是想也不想的要将封寒推出去挡灾。 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她是封寒的救命恩人，她当年如何如何让人将封寒从万鬼窟中救出来，可结果呢？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陆婳整个人气到爆炸，想将柳月眉按在这沼泽地里泡她个成千上万年。 她紧跟着那少年追上封寒他们，还未走近，便见前面的封楠猛然间打了个晃，在他身后的封寒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封楠，并且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让他能够快速的稳定下来。 整个过程中，封寒都是面不改色的，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变动一下。 封楠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在站稳之后便狠狠的甩开了封寒的手。 封寒微微皱了皱眉，盯着封楠，说了一句：“你灵力枯竭，不该再往前了。” 封楠冷笑，“你这是在嘲笑我？” 封寒：“……” 封楠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你封寒，比我强。即便我抢走了你的一切，你如今，也比我强。他们都说你是废物，其实，真正废物的那个人是我。” 封寒冷着脸，道：“我只是告诉你，你不该往前走了。” “这里没有人，你装给谁看？”封楠猛然间厉声吼道：“你很恨我吧？恨我抢走了你的一切！现在，你看着我的狼狈，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第409章 不想活着 封楠突如其来的爆发，是封寒没想到的。他更没想到的是，封楠原来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 他偏头看了封楠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我不恨你。” 封楠眸光一闪，随后又冷笑一声，说：“我说了，这里没有人，你完全没必要装。你不恨我？笑话！我抢走你的母亲，夺走应该属于你的母爱，占据了你的位置，你不恨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封寒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恨你。” 至于封楠口中说的什么母亲母爱地位……母亲，是陈秀不要他，不是封楠抢走的。母爱，是陈秀不给，不是封楠夺走的。地位，是封野不给，不是封楠强占的。 封楠看着封寒平静的神色，很是烦躁，半晌才恶声恶气的问：“为什么不恨我？” 若是易地而处，他肯定恨死了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封寒到现在还能这般平静的说出不恨两个字。 封寒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你喊我一声大哥吧。” 封楠：“……” 有那么一瞬间，封楠想怒吼一声：你特么是不是蠢？ 出于礼貌，封楠的确是会喊封寒一声大哥，并且不会像府中的人那般欺辱他。 但是，他除了礼貌之外，对封寒根本就没有上心过，更多的还是无视。 大哥，去特么的大哥。 封楠心中憋着一口气，但是看着封寒那张俩的时候又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发出来，整个人被憋得脸色发红。 而恰在此时，一直平静的沼泽陡然间有了动静。 那些松软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一个又一个拳头大的深坑，有暗红色的水渍从地下涌了上来，然后像是烧开了的水一般，咕嘟嘟的冒着泡。 伴随着这些变化，整个沼泽地的温度骤降，像是要将人瞬间冰冻一般，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流动不畅了。 与此同时，一声一声厉鬼的尖啸声开始时隐时现，并且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原本还在争吵的两人，霎时间安静下来，脸色一下子凝重了。 封楠脸色发白，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眸子里有些惊恐。 封寒扫了地面那暗红色的水渍一眼，沉声道：“再不离开，可能等下就走不了了。” 说罢，他伸手去拽封楠的手，拉着他要往后撤。 封楠却条件反射一般一把甩开了封寒的手，冷声道：“不用你管。” 封寒被甩的一个踉跄，差点一脚踩进沼泽里，看的旁边的陆婳脸色阴沉无比。 封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便一眼扫到封楠身后，神色陡然间变了。 “小心。”封寒吼了一声，然后不顾封楠的反对，拉着他一把拖到了自己的这边。 而封楠刚刚站过的位置，此刻从地下伸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那手上，还握着封楠的一片衣角。 若非封寒的反应快，封楠怕是要被那东西一把抓住了拖入地下。 封楠心有余悸，脸色白的一丝血色也无。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之前跟着柳月眉离开的那少年突然喊道：“封楠，你后面。” 封楠脸色一变，偏头看向自己身后，便见一副白骨从地下冒了出来，张着一双手朝着他抓了过来。 封楠那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思考，顺手就扯过身边的封寒朝着那副白骨推了过去。 封寒怎么也没想到，他刚刚才将封楠救了过来，而顷刻间，封楠却是伸手让他去送死。 封寒想躲开，却也来不及了，整个人以投怀送抱的姿势被封楠推入那副白骨的怀里。 那白骨双手一合，便像是铁钳一般，将封寒扣的紧紧的，不管封寒怎么挣扎，都半点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是，那白骨竟是就这么抓着封寒一点一点的往那沼泽里面沉下去。 封寒被扣住不能动，只能扭过头看向封楠，喊了一句：“救我。” 封楠神色一愣，随后下意识的伸手要去拉扯封寒，却被后面赶上来的少年一把抓住了胳膊。 那少年神色惊慌满眼恐惧，死死的扣住封楠的胳膊，厉声道：“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里是万鬼窟，万鬼窟啊！” 封楠的眸子被恐惧占据，他不敢在看封寒，而是被那少年拉扯着转身飞快的跑了。 封寒一直看着封楠的方向，直到封楠离开，封寒才缓缓的收回视线垂下了眸子。 他如今，半截身子已经被拖入了沼泽，只剩下上半身在沼泽之上了。 绝望中，突然感觉到一股劲风吹过，绕着那白骨刮了几圈，但是那白骨纹丝不动，抓着自己的手更是没有半点放松。 这点动静，却是让封寒突然抬了脸。 “是你吗？”封寒看着虚空中的某个方向，神色有些怪异的问：“你是想救我吗？” 此刻的陆婳，正红着眼，疯了似的去攻击那副白骨。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封寒被这么拖走，万鬼窟那种地方，她不想让封寒去，不想！ 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副白骨的手却没有半点动静，仍旧死死的拽着封寒。 陆婳急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恰在此时，她听到了封寒的问话。 她想说是，她想救他，但是他听不大。 封寒神色很是平静，淡淡的说：“没用的，你别费劲了。” 一句没用，像是一盆冷水浇在陆婳的身上，让她一个激灵，霎时间清醒过来。 是啊，没用的！ 她是魂灵的状态，不但如此，她更是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只是存在于他的一段记忆之中，她根本改变不了任何历史。 陆婳突然收手，定定的看着神色平静的封寒。 封寒任由那白骨将自己一点点的拖下沼泽，淡淡的道：“我就是个没人爱的人，活在世上也是多余。死了也好，免得给别人添堵。” 陆婳的眼泪刷刷的，根本就止不住，决了堤一般的往下躺。 她的师傅，她那般好的师傅，在少年时期，却也说出过这样的话。 师傅，他有多绝望，才会连活着也不想？ 第410章 不跟女人计较 陆婳看着面前那个连挣扎也不挣扎的封寒，一阵阵的寒意上涌，整个人被一种即将失去的感觉憋到快要爆炸。 她要做点什么，她一定要做点什么。 陆婳发了狂一般，脑子里来来回回，最后颤抖着手一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我爱你，我最爱你，我爱了你好多好多年，只爱你！” 她的语言已经匮乏到除了说爱之外便什么也说不出来的地步了。 她看着封寒的脸，继续疯狂的写：“活着，你活着，你活着来找我，我在人界等你。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 写到这里，陆婳手中的树枝咔擦一声折断。 她整个人一愣，抬眸去看封寒，却见封寒正震惊的看着地面。 陆婳又是一愣，然后随着封寒的视线看向地面，随后便看到了自己写下的那一串字。 陆婳：“……” 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发现，自己慌乱之下的行为，居然成功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些字，随后又去看封寒。 只见封寒正愣愣的盯着那行字，喃喃的道：“我有什么好，要爱我……” 陆婳明白他的意思。 他长到这么大，没有人爱过他，所以他便以为，自己不值得人爱。 但是，陆婳知道他有多好，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被爱的人。 陆婳想伸手抱抱封寒，但是伸出去的手却只能从封寒的身体穿过，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而封寒，此刻也已经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了。 陆婳看着这样的画面，整个人撕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她张着嘴，疯狂的喊着：“要活着，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啊……” 也不知封寒到底听到没有，在他整个人都没入沼泽中的时候，吐出两个字：“活着……” 话音落，沼泽里那些暗红的水便瞬间将他淹没，整个人霎时间不见了踪影。 陆婳尖叫了一声，整个人徒劳的扑倒在沼泽之上，除了仰天怒吼，根本什么也不能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沼泽之上陡然间传来了人声。 陆婳已经有些麻木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柳月眉带着封家和柳家的人来了。 他们围着这里转着圈，嘴里商讨着该怎么救人，要不要去救。 她看见柳月眉站在人群之中，对那些长辈说：“封寒毕竟是封家的嫡子，不救……说不过去吧。” 她说完那话之后，便又说了一句好话，都是让那些长辈出手救下封寒的。 陆婳看着柳月眉那张脸，死死的看着。 而柳月眉在说完那些话之后，便和那少年站到了一边，不在掺和到长辈们的中间了。 而她身边，站着那日和她一起来的少年。 那少年侧头看着柳月眉，问：“你怎么突然那么好心了？那个废物，何必要救。” 柳月眉沉默了一下，才淡淡的道：“虽然是个废物，但是他这次遭难，也算是因我而起。我如今帮他求情，就算是偿还了吧。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运气了。” 那少年立刻道：“你就是这么善良，还替那个废物求情呢。他这次遭难，是他自己倒霉，可怪不着别人。” 柳月眉没说话，但是那张脸上，却将她内心的想法写的明明白白。 她心中，也是那么想的。 她觉得，封寒那个废物就是活该。而她开口求情，不过是想要彰显自己的善良。 这个人设，她一向立的好。 陆婳将他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整个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柳月眉和那少年立刻碎尸万段了才好。 柳月眉…… 陆婳站起来，朝着柳月眉扑了过去，但是不等她碰到柳月眉，陆婳的眼前陡然间一黑，紧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陆婳耳边陡然间传来争吵之声。 她仔细听了听，分辨了好久才分辨出来，吵架的两人乃是陆天赐和婉灵。 只听陆天赐语气阴森的说：“我说了，不准你碰她。” 婉灵声音也很冷，道：“你知不知道她失去意识多久了？再这么下去，还能不能拿到鬼莲了？” 陆天赐道：“不管她这样多久，你都不许碰她。我不管能不能拿到鬼莲，我只需要她现在安然无恙。” 婉灵没好气的道：“我只是想把她叫醒，我没有想对她不利。” “她无故沉睡，不知发生何事。你贸然将她叫醒，若是伤了她该怎么办？”陆天赐沉声道：“她之前也有过一次，等时间到了自会醒来，你不必多此一举非要去叫醒她。” 婉灵沉声道：“可是她这次失去意识太久了。” 陆天赐：“那你也不能叫醒她。” 陆天赐的语气里已经有了煞气，沉声道：“你想要她拿到鬼莲快点找炼魂使帮你脱离恶鬼道，我没意见。但是若是因为你的这个目的而让她受到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婉灵霎时间哑声，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陆婳将这一切听的清清楚楚，此刻缓缓的睁开眼睛，问了一句：“你们在吵什么？” 她一开口，那边的两人突然间回头看她。 陆天赐几乎是立刻便到了她的面前，沉声问：“如何？还好吗？” 陆婳其实有些疲惫，但是此刻看到陆天赐这张脸，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我没事，别担心。” 陆天赐皱眉，恶声恶气的道：“谁担心你了？蠢货！” 陆婳：“……”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咬牙切齿的，疯女人。”陆天赐没好气，站起身来踢了踢陆婳的脚，道：“既然没事就不要赖在地上了，起来。” 陆婳一阵无语，撑着地板站起身来，使劲儿搓了搓陆天赐的脑袋。 陆天赐的獠牙瞬间伸出来，在陆婳的手臂上戳着，阴森森的道：“信不信吃了你？” 陆婳哼了一声，将自己的手臂往他的獠牙下面一送，非常欠的道：“你吃啊你吃啊，你有本事你倒是吃啊？” 陆天赐：“……” 他在陆婳的手臂上磨了磨獠牙，然后嘴巴一张，獠牙缩回去，又变成了几颗小乳牙。 他阴森森的道：“宝宝不跟女人计较。” 第411章 想多看她一眼 陆天赐不跟女人计较，陆婳一个大人也不好跟个孩子计较，只好又狠狠的搓了搓陆天赐的脑袋，惹来陆天赐的一阵怒瞪。 陆婳蹂躏完陆天赐，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的婉灵。 婉灵的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看她看过去，便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你这次昏迷太久，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陆婳淡淡的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放心，我死不了，也不会死在这里。我说了拿到鬼莲之后会让炼魂使带你脱离恶鬼道，我就一定能做到。” 婉灵脸色青了一下，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她是不是那个意思，陆婳是没有跟她探讨的想法。 她站起身来，道：“如今万鬼窟的三王一后已经解决了，我们直接去拿鬼莲，会不会有人阻挡？” 婉灵看她一眼，低声道：“万鬼窟的恶灵，现在尊你为王，他们不会阻挡的。” 陆婳挑了挑眉，道：“尊我为王？” “你杀了秦也他们，你就是他们的新王。”婉灵道：“能者居上，这是恶鬼道的规矩。” 陆婳撇了撇嘴，对这个所谓的万鬼窟的老大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她只想快点拿到鬼莲，然后回到封寒的身边。 现在的她，那种迫切想要回去见到封寒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一行人出了秦也的洞府，再出现在万鬼窟的时候，果然没有恶鬼再上前攻击他们，不但没有，反而对他们恭恭敬敬，一看见他们就自动的躲得远远的。 弱肉强食，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在这个恶鬼道，更是将‘弱肉强食’这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 几人穿过成千上万的恶鬼，一路朝着那盛放着鬼莲的地方走去。 陆天赐原本总是走在陆婳身前，但是这一次却反常的走在了陆婳的背后。 陆婳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总是会转头看他，然后就被陆天赐给怼了。 “看什么看？我比路还好看吗？我还能比鬼莲好看？”陆天赐顶着一张阴森的脸，沉着声音教训：“别看我，看路。” 陆婳：“……为什么突然走在我后面？”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陆天赐面无表情的说：“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陆婳：“……” 好吧，你是宝宝，你拥有任性的权利。 陆婳没在多问，只是还是会频繁回头看跟在身后的陆天赐。 陆天赐看着那个频频回头的背影，神色少有的温和下来。 拿到鬼莲之后，陆婳便要离开这里，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去了。而他，还不知道能看着她多久。 所以，陆天赐想着，跟在她的身后，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吧。 只是这些小小的隐秘心事，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一行人穿过万鬼窟，越往前面走，周边的恶鬼就越少，渐渐地，竟是一只也无。 不但如此，他们还感觉到周边的温度在极具的下降。 本为灵魂的他们，应该感觉不到冷热才对，但是此刻却觉得冷的打颤。 这样的低温，像是要将他们的魂魄都冻结一般。 又往前走了一段，婉灵已经有些跟不上了，缩着脖子哆哆嗦嗦的，走的极其的艰难。 陆婳则早已将陆天赐抱在怀里，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能让他稍微暖和一点。 这三个人里面，大概只有陆婳稍微好受一点了。 她为生魂，本不属于这恶鬼道中的人，因此感受没有那么强烈。 可即便如此，她也感觉到了那股森然的寒意。 这股寒意，陆婳并不陌生。 跟着封寒在那沼泽地的时候，感觉到的，就是这股寒意。 原先陆婳以为这寒意是因为连通了万鬼窟，因为鬼气而寒冷，如今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那般寒冷，不是因为万鬼窟的鬼气，而是因为冥界的圣物鬼莲。 陆婳低头亲了亲陆天赐的额头，低声问：“怎么样？会不会很难受？” 陆天赐缩在陆婳的怀里，身上那股子嚣张的气质终于有所收敛，反而因为寒冷不停的打哆嗦而变得有些可怜。 这样的陆天赐，更是让陆婳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低头对陆天赐道：“若是很难受，你便不去，回去万鬼窟等我。” 陆天赐立马伸手抓住了陆婳的一把头发，语气僵硬的道：“谁让你替我做决定的？” 陆婳：“可是你……” “这点严寒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陆天赐沉着脸，道：“你一个女人都不怕，我难道还怕吗？别废话，赶紧走。” 陆婳低头看了他一眼，终于不再说什么要让他回去的那些话了。 走了几步之后，还是忍不住道：“你不要对女人有什么偏见……” 陆天赐面无表情的说：“我对女人没有什么偏见，我只是对你有偏见。” 陆婳：“……” 她还能说什么？ 这么长时间的教导，结果全都没用。 陆婳搂紧了怀里的陆天赐，大步往前走。 婉灵跟在她的身后，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咬了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她都走到了这里，如果功亏一篑就太不值得了。 她只要再坚持一下，等到陆婳拿到了鬼莲，到时候她便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人间了。 最重要的是，寒，寒在外面。 所以，她一定不能在这里倒下，一定要出去。 三人顶着这股子严寒一路前行，等终于走到一扇石门前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婉灵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头发睫毛眉毛都结了冰，身上的衣裳硬邦邦的，也是结了冰。停下来的时候便忍不住的打哆嗦，牙齿咬的咯咯响。 就连陆婳的身上也有了冰碴，脸色一片青白。 被她裹在怀里的陆天赐稍微好那么一点，但是露在外面的部分仍旧结了霜。 陆婳仰头看着眼前的石门，即便是温度这样低身体这样冷，陆婳的一颗心也砰砰的狂跳，狂热而急切。 她能感觉到，鬼莲就在这扇石门之后，只要她推开这道石门便能拿到鬼莲。 有了这个，她就能重新回到封寒的身边了。 一想到这里，陆婳便神奇的觉得那严寒都减退了几分。 第412章 等你回来 陆婳站在那石门前，双眼前所未有的发亮。 她低头在陆天赐的脑门上亲了一下，低声问：“等我一下，嗯？” 陆天赐看她一眼，随后主动从她的怀里跳了下去，仰头看着她。 陆婳深吸一口气，然后抬手将手放在了那石门之上。 手掌一触到那石门，一股严寒便顺着手掌窜到了全身，让陆婳整个人一激灵，像是瞬间被冻住了一般，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内心也是火热的。 手掌用力，使劲儿一推，那石门便轰隆一声在他们面前打开了。 石门一开，一股白烟随即便涌了出来。 陆婳神色一变，只来得及将身后的陆天赐往后一推，随之便被那股白烟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陆婳几乎是在瞬间，就被冻得动弹不得了。 那股白烟，竟是一股寒气，凝聚成形，朝着人砸了过来。 白烟散去，好半晌之后，陆婳的眼睛才眨了眨。 陆天赐此刻正抱着她的双腿，沉声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事？” 陆婳动了动脑袋，霎时间发出几声清脆的嘎嘣声。 她头发上的冰块咔擦咔擦的往下掉，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 陆天赐：“……” 陆婳哆嗦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过来。 她低头看着陆天赐，打着哆嗦道：“没事，我没事。” 陆天赐：“……你不知道躲开啊？谁要你推开我了？多管闲事，多此一举。” 陆婳：“……” 我这不是拿你当宝宝想要护着你吗？你跟我别扭个什么劲儿。 陆婳默默翻了个白眼，在心中第一百零一次感叹自己教育的失败。 她伸手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冰碴子薅下来。 她对陆天赐道：“太冷了，你们别进去了，小心被冻上，我还得给你们解冻。” 陆天赐：“……就你能，你一个女人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婳：“这又和我是个女人有什么关系？我明明就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啊。” 陆天赐：“那你难道不是女人？” “不是，不，我是。”陆婳抽动着嘴角，道：“但是我是女人跟我要做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啊，你别老是对女人有什么偏见好不好？” 陆天赐嗤笑一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对女人没偏见，我只对你有偏见。” 陆婳：“……”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抽动着嘴角，道：“反正你们只外面待着，我进去。” 说罢，直接转身进了那石门。 石门之内，温度比之外面还要低，几乎是滴水成冰的程度。 若是婉灵踏入这里，怕是会被直接冻住，根本就动也不能动。 陆婳顶着严寒缓缓前进，待进到屋子最中央，鼻子里突然闻到了一股冷香。 这香气沁人心脾，闻上一闻，便让陆婳忍不住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贪婪的狠狠的吸了几口。 她睁开眼，顺着香气来源的方向，便看到了一株通体漆黑的莲花正盛开着。 那是单独的一朵黑莲，悬在半空，无根无叶。 它就悬在半空之中，盛放着，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鬼莲，陆婳披荆斩棘，一路闯过恶鬼道，终于是见到了鬼莲。 她定定的看着那鬼莲半晌，最后大步朝着那鬼莲走去，飞身而上，一把抓住了那鬼莲的根茎…… ———— 冥界，幽冥和漫倾妩就坐在陆婳的床前，两人神色凝重，直勾勾的盯着床榻上的人。 今日，便是最后期限，过了这个时日，陆婳身上的绝命散就会毒发，到时候便是天神也救不了。 而此时，陆婳魂魄离身，还在恶鬼道漂浮，而封寒那边还没有解药的消息。 若是今日过去，陆婳回不来，而封寒拿不来解药，那陆婳可能终身都将会困在恶鬼道中出不来了。 天色渐晚，漫倾妩有些坐不住了，一把扣住幽冥的手腕，沉声道：“你说，她怎么还没回来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幽冥反手握住漫倾妩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抱住，低声安慰道：“时间还没到，再等等。” 漫倾妩有些焦急，揪着幽冥的衣袖，有些不安的道：“可是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幽冥，若是她回不来了，我要怎么办？” 她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无措，道：“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应该让你用这样的办法救她！” “若是她在恶鬼道回不来，而封寒也没找到解药，那……”漫倾妩红着眼眶看着幽冥，道：“怎么办？要是她回不来了怎么办？” 她本是好心帮忙，若是办了坏事，她死了要怎么去见陆婳？ 还有封寒，应该不会放过她的吧？ 她死了就死了，毕竟罪有应得，但是她不想因此连累幽冥。 漫倾妩很不好受，很惊慌。 而看着她这个样子的幽冥却也很不好受，很心疼。 他抱紧了漫倾妩，低声道：“没关系，有我在。” 两人就守在陆婳的旁边，也不敢离开。 天快黑的时候，封寒赶了过来。 他一进门，幽冥便站了起来，沉声道：“解药怎么样？” 话一出口，幽冥便愣住了。 此刻从外面走进来的封寒，满身的冷厉之色，一身的白袍被鲜血染红，整个人像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一般，带着刻骨的冷。 便是漫倾妩，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封寒跨进门，先是几大步走到床边站定，愣愣的站了一会儿之后，然后抬手将自己被鲜血染红了的外袍给脱掉扔掉。 他将自己都整理干净了，然后便跳上床，伸手将陆婳抱进了自己的怀里，最后不动了。 漫倾妩：“……” 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偏头去看漫倾妩，眼里满是担忧。 幽冥抬手揽住她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低声道：“解药……没有。” 也不知道封寒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如今看他这个样子，他们只能确定，封寒没有拿到解药。 那幕后之人一下手便是绝命散，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给他们留后路。 如今，他们只能将希望全都寄托在陆婳本人的身上了。 第413章 婳婳去哪儿了? 封寒始终抱着陆婳，一言不发，表情说的上是平静了。 但是漫倾妩看着这样的平静，却觉得浑身发凉。 封寒……看着他这个样子，她总觉得封寒要比陆婳更像是一个死人。 时间越往后，越是难熬。 每过上一秒，感觉都是煎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沉默的站在边上的幽冥陡然间站了起来。 他几个大步走到陆婳的床边，先是盯着陆婳看了半晌，最后开始环视四周，脸上的表情很是凝重。 他这样的表现，让一边看着的漫倾妩也紧张了起来。 她站起来站在离幽冥不远的地方，紧张的道：“怎么了？是不是那丫头回来了？” 漫倾妩的话落，一直没有反应的封寒，终于缓缓的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仍旧看不见，但是当他定定的望着某一个点的时候，便好像被他的视线给盯住了一般，让人头皮发凉。 幽冥看了一眼封寒的脸色，想了想，然后道：“好像是有东西要出来了，但是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 幽冥这话，一下子将漫倾妩给急的不行了，道：“你怎么会不确定是不是她呢？你可是炼魂使，专管鬼的事儿，你怎么会分不清陆婳的气息？” “若是往常，我定然能分辨得清她的气息，但是现在不行了。”幽冥沉声道：“她在恶鬼道沉浮，身上已经满是恶鬼的气息，几乎与他们通化。所以不见到她本人，我根本就不能确定。” 漫倾妩着急，但是听到他的解释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催促了，只好不停的原地跺脚。 封寒坐在床上搂着陆婳的身体，在听了幽冥的话之后，抱着她的手正在一点一点的收紧。 他的婳婳，还能不能回到他的身边？ 又过了片刻，屋子里陡然间吹来一股阴风，所有人都不自觉了绷紧了神经，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渐渐地，屋子里的温度开始下降，到最后已经冷的开始冒气了白烟。 便是幽冥这个炼魂使，竟是也感觉到了几分森寒的味道。 所有人中，除了陆婳这个活死人，便是封寒最为淡定了。 这种感觉，封寒太过熟悉，在很久以前，他便经历过了。 如今再次感觉到这股严寒，那些久远的被埋葬自己记忆深处的画面，竟是奇迹般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但是现在，封寒却来不及去将那些画面好好的重温一遍，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陆婳的身上，想着怀里的这个人，什么时候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站在一边的幽冥此刻却沉声喝了一句：“来了。” 所有人一下子紧张起来，漫倾妩的一双眼睛更是四下乱转，生怕错过了什么。 而封寒，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他的心却高高的提起。 很快，那股严寒陡然间加重，一直安静的房间里突然间溢出了几声厉鬼的尖啸，紧接着，一道强光陡然间在屋中亮起，照的屋子里的两个人眼前黑了一瞬。 等他们恢复视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断了双手的女子，正用口叼着鬼莲漂浮在屋子上空，神色有些愣，但是双眼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封寒第一个出声，厉声道：“不是婳婳。” 他话音落，幽冥也反应过来了，抬头看着浮在屋子上空的幽冥，喝道：“你是何人？竟敢盗我冥界圣物？” 屋顶之上，那女子漂浮片刻，最后将视线定在了抱在陆婳的封寒身上。 她的脸上先是闪过一抹错愕，随后便是激动。 她一下子降低了身子凑到了封寒的身边，急声道：“寒，是我啊，我来找你了。” 别说是封寒看不见了，便是看得见，此刻的封寒也没空理会一个恶鬼。 他看不见，但是能感觉的道那个厉鬼的靠近，他想也不想，抬手朝着那个方向一掌劈了过去，同时冷声喝道：“滚。” 婉灵叼着那鬼莲被封寒一巴掌拍的倒飞回去，整个人都惊呆了。 寒，不记得她了？ 她还要说什么，却见一人陡然间挡在了她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抢夺鬼莲。 婉灵一惊，叼着鬼莲便要逃跑。 只是才刚跑出去一段，便被一把黑色的镰刀猛然间勾住了后腿，紧接着，不管她怎么挣扎，她根本逃脱不了分毫。 那把黑色的镰刀拖着她倒飞回去，然后将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幽冥居高临下的看着婉灵，再一次问道：“你是何人？竟敢盗我冥界圣物？” 此前，婉灵心里眼里只有封寒，没有看到屋中还有其他人。如今看到面前这个人的时候，整个人便是一个激灵。 “你、你是炼魂使？”婉灵满眼惊骇，并且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再厉害的恶鬼，到了炼魂使的面前，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炼魂使，是所有魂灵的克星。 幽冥冷声道：“既然认识我，那就该知道我的规矩。鬼莲是哪里来的，还不如实交代？” 婉灵眸光闪了闪，随后急切的道：“陆婳你认识吗？这鬼莲，是你让她去取的吧？” 幽冥脸色一冷，道：“鬼莲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婉灵坐起身来，连忙道：“我和陆婳是合作关系，在恶鬼道中，都是我帮她的，不然她早就死了。还有，她答应过我，只要我拿到鬼莲，就会请炼魂使帮忙，让我脱离恶鬼道的。” 幽冥皱着眉，问：“陆婳呢？” 婉灵神色顿了顿，随后脸上都是伤心之色，道：“陆婳……她为了拿到鬼莲，已经、已经不在了。她临去之前，将这鬼莲给了我……” 说罢，双眼之中竟是滚出了几颗泪水。 幽冥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边坐在床上的封寒却是抬手一掌朝着婉灵劈了过来，嘴里厉声喝道：“你是什么玩意儿？婳婳呢？她在哪里？” 他看不到这些魂灵，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但是他能感觉得到这不是他的婳婳。 本来，就该是他的婳婳回来才对，如今却回来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恶鬼。 那这个人出现了，他的婳婳呢？他的婳婳去哪里来了？ 第414章 打坏了，我可是要找你麻烦的! 封寒的突然出手，直接吓得婉灵的眼泪都缩了回去，震惊的看着封寒。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突然想起，现在的封寒肯定看不到自己。 她连忙哀求的看着幽冥，可怜兮兮的道：“炼魂使大人，求求你转告寒，就说我叫婉灵，我来找他了。” 幽冥皱了皱眉，有些神色不善的看了婉灵一眼。 漫倾妩虽总是说他木讷不开窍，但是他并不蠢。 那婉灵对封寒，明显的非同一般。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头对封寒说了陆婳将鬼莲赠送给婉灵的事情，随后又道：“还有，她说她叫婉灵，她是来找你的。” 封寒的神色阴森无比，压根就没在意幽冥后面说的那句话，只是反问道：“你刚才说，婳婳将鬼莲赠送给了她？” 幽冥点了点头，随后又嗯了一声。 “不可能。”封寒几乎是立刻就肯定的道：“婳婳既然能拿到鬼莲，就一定不会轻易的死去，更不会将鬼莲给那个什么谁。” 封寒的情绪有些激动，急声道：“你想办法，婳婳一定还在。” 顿了一下，又道：“对了，那个拿着鬼莲的人，一定有问题。你抓住她，严刑拷打，我就不相信问不出婳婳的下落。” 封寒的这些话，婉灵听的清清楚楚。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封寒，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竟然会这般对自己。 严刑拷打，对她？ 他为了那个陆婳，还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吗？ 婉灵咬着鬼莲，此刻有种想要将那株鬼莲毁尸灭迹的冲动。 幽冥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偏头去看婉灵，冷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他上前一步在婉灵的面前站定，一字一句的道：“你那会儿说，陆婳怎么了？” 婉灵的脸泫然欲泣，看起来根本没有半点恶鬼的影子。 她红着眼睛哭着道：“我没有说假话，我真的和陆婳是朋友。她初来恶鬼道，初来乍到还是我帮助她稳定形势的。最后……我也不想的，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很难接受。” 她朝着幽冥跪了下来，梨花带雨的道：“炼魂使大人，陆婳曾经答应过，只要我帮她拿到了鬼莲，便请求你帮我脱离恶鬼道。如今鬼莲拿到了，还请炼魂使大人遵守约定，让我脱离恶鬼道。炼魂使大人……” “不知死活。”一声暴喝陡然间响起，打断了婉灵的话。 此声音带着几分童稚，但是却是实打实的阴森无比，此刻还带着浓浓的煞气。 紧接着，屋子里狂风大作，一股阴风从屋子里刮过。 而原本还泫然欲泣的婉灵，在听到这声暴喝之后脸色霎时间变了。 又是恐惧又是不可置信，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完全能开个染坊了。 而随着那股阴风刮过，陆天赐出现在屋子中央。 他一出现，什么也不做，便直奔婉灵。手上尖利的爪子长长的伸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婉灵就啃了过去。 婉灵哪里是陆天赐的对手？整个人吓得尖叫一声，“炼魂使大人救我。” 她从地上爬起来，叼着鬼莲便躲到了幽冥的身后。 而幽冥却已经伸手挡在了婉灵的面前，对着陆天赐沉声喝道：“不可放肆。” 陆天赐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又突然间狂暴，厉声道：“听说你和陆婳是朋友？真是朋友的话，就让开，让我吞了那个女人。” 说罢，竟是不顾幽冥的阻拦，执意要婉灵的性命。 幽冥当炼魂使不知多少年，还从未见过一个敢在他的面前这般嚣张动手的恶灵。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怒火上涌。 他抬手便是一掌朝着陆天赐劈了过去，同时喝道：“小小恶灵，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他那一掌拍出，便是直奔着魂飞魄散去的。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然间窜了出来，搂着陆天赐飞快的往旁边一闪，随后抬手便是一掌迎上了幽冥的攻击。 掌风相接，轰的一声，气流炸裂开来，让整间屋子都发出了一阵餐都是声。 气流散去，众人这才看清，那个抱着陆天赐闪退之后还和幽冥对了一掌的人不是陆婳又是谁？ 而在陆婳出现的一瞬间，封寒便转头望了过去，脸色隐隐发白，搂着那具身体的手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陆婳一手搂着陆天赐，一边转头看封寒，还不忘对幽冥道：“炼魂使大人，下手不用这么狠吧？你要是把他打坏了，我可是会找你麻烦的。” 幽冥：“……” 除了幽冥之外，没有人能看到陆婳的存在。 只有封寒。 他望着那个方向，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婳婳？” 陆婳搂着陆天赐的手一抖，差点将陆天赐直接给摔下去。 陆天赐感觉到了，神色不善的看了眼封寒，然后说了一句：“没出息。” 陆婳此刻只能看见封寒，脑子里自动屏蔽其他所有声音。 她将陆天赐放下，然后朝着封寒走了过去。 魂灵的她，没有实体，即便是拥抱，也触摸不到他的温度。 但是，封寒在她靠近的瞬间，身子便僵硬了起来。 他神色有些茫然，又问了一遍：“婳婳，是你吗？” 陆婳伸手做环抱状，将封寒搂进自己的怀里，还低头在封寒的脑门上亲了一下。 做完那一切之后，陆婳便偏头看向幽冥，眨了眨眼。 幽冥：“……” 他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的开口对封寒道：“没错，陆婳回来了。现在，她就在你的身边，正伸手抱着你，还……亲了你一下。” 他面无表情的转速完毕之后，便听到了漫倾妩的一声尖叫。 “你说陆婳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漫倾妩眨眨眼，眼泪差点就掉出来了。 幽冥立刻变脸，转头将人搂进自己怀里亲了一下，并且低声安慰：“她回来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漫倾妩又是一阵呜呜，让幽冥哄了好久。 而另一边，陆婳则是保持着环抱着封寒的姿势久久没动，视线定在封寒的脸上，近乎贪婪的看着这张脸。 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一看师傅了？ 第415章 只是差一点 封寒怀里还抱着陆婳的身体，整个人僵硬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他瞪着眼睛，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幽冥说，婳婳正抱着他。 好久，封寒才动了动唇，喊了一声：“婳婳？” 陆婳点了点头，然后低头在封寒的唇上亲了亲，也不管封寒到底能不能感觉到。 但是她刚亲完，封寒便是一颤，随之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唇。 陆婳：“……”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师傅都是这般敏感， 封寒一眨眼睛，眼泪顺着眼角就下来了，他颤抖着唇，低低的道：“婳婳，别吓我了。” 陆婳：“……” 她愣愣的看着封寒的眼泪，整个人如遭雷击。 经历了那么多的封寒，在死亡面前都能淡定如初的封寒，现在竟是颤抖着哭泣。 陆婳猛然间转头冲向幽冥，一把扣住幽冥的手腕，沉声道：“帮我，帮我重塑肉身。” 她回头看了一眼封寒，急声道：“快一点，我等不下去了。” 幽冥完全能理解陆婳此刻的急切。 别说是陆婳了，便是他，在看到封寒的眼泪的时候都稍微那么惊吓了一下下。 他偏头对身边的漫倾妩解释了几句，这才对陆婳点了点头，道：“好。” 他视线扫过那边还叼着鬼莲的婉灵和陆天赐，问：“这两个人要怎么办？” 陆婳看了婉灵一眼，随后才对婉灵道：“那个女人，麻烦你帮我看着她。至于那个孩子，不要伤害他，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幽冥点了点头，说：“好。” 话落，手一招，那把黑色的镰刀霎时间出现，幽冥抬手将它一抛，那镰刀旋转着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刀尖正好定在婉灵的一条腿上。 婉灵仰头尖叫一声，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那把镰刀分毫。 幽冥抬手，她嘴里叼着的鬼莲便落到了幽冥的手上。 那鬼莲到了幽冥的手中，霎时间光芒大盛，那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越发浓郁了。 幽冥看着陆婳，沉声道：“现在，我以鬼莲为本，替你重塑肉身。过程不管如何，你需安静接受不可有半分抗拒，否则将会功亏一篑，明白了吗？” 陆婳没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望着这边的封寒，许久之后，才回头看着幽冥，道：“我明白了。” 幽冥点了点头，随后将那鬼莲往半空一抛，开始着手化符，口中默念咒语。 那鬼莲在半空之中高速旋转，光芒大盛，将整个屋子都照的透亮无比。 陆婳仰头看着那鬼莲，耳边骤然间听到幽冥的一声暴喝：“去。” 随之，她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拉扯之力要将自己拖走。 她本能的想要反抗，耳边又听幽冥一声：“不可抗拒。” 陆婳这才想起幽冥之前的嘱咐，霎时间惊出一身冷汗来。连忙放松身体，闭上眼睛，任由那股力道将自己拖离地面。 陆婳闭着眼睛，只觉得一道强光闪过之后，眼前便是一黑，再接着，便一下子失去了知觉。 而外面，幽冥则是眼睁睁的看着陆婳的魂灵飘入那朵鬼莲之中。鬼莲强盛的光芒猛然间消失，盛开的花瓣也一点一点的合拢，将陆婳的魂灵完全包裹其中。 幽冥垂眸，又是默念几句咒语，随后抬手将灵力灌入鬼莲之中。渐渐地，幽冥的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 要以鬼莲为本替陆婳重塑肉身，对幽冥的灵力无疑是消耗巨大的。 一边的漫倾妩看着干着急，就算是想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帮。 幽冥隶属冥界，所修功法与他们皆有区别，她就算是有灵力也不敢轻易灌入幽冥的体内。 如今看着幽冥的脸色一点点的苍白下去，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围着幽冥不断的绕圈圈。 而被幽冥的镰刀钉在地上的婉灵则是满眼嫉恨的看着半空中的那鬼莲，整个人挣扎的更加厉害了，那一声声历啸，听的人毛骨悚然。 差一点，差一点那鬼莲就是她了。差一点，她就能借着鬼莲重塑肉身重回人间了。差一点，她就能让陆婳永远待在恶鬼道出不来了。只差一点，陪在寒身边的那个人就是她了。 婉灵此刻满腔恨意满腔不甘，那种成功近在咫尺却突然希望破灭的感觉几乎快要将她逼疯。 陆天赐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视线扫过婉灵的时候，眼里忍不住闪过一抹厌恶。 随之再抬头看向半空中的鬼莲时，神色又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明明，是不打算离开恶鬼道的。但是为了能送陆婳出来，他到底还是离开了恶鬼道。 如今出来了，他心中竟是半点波澜也无。 只是，既然出来了，那陆婳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会兑现的吧？ 很好吃的糕点，酸酸甜甜的糖葫芦……陆天赐看着鬼莲，抬手抓紧了胸-前挂着的那个小布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鬼莲突然间再次光芒大盛，与此同时，片片黑色的花瓣一点点的盛开，开到最盛之时，开始一瓣一瓣的散落，半空中，满是漂浮的黑色莲花。 伴随着飘落的花瓣，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等着花瓣完全飘落之时，那道人影终于变得清晰。 一女子紧紧的闭着双眸，浑身赤果笼罩在光团之中，一头黑发如瀑布般散开。 女子肤如凝脂，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如画，挑不出半点瑕疵。 眉心一朵黑莲印记，透着几分妖异。 她一落地，幽冥便霎时间收了手，倒退几步，被漫倾妩一把接住抱在怀里。 而此刻，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屋子中央眼睛紧闭的女子。 终于，女子猛然间睁开了双眸，一道冷光闪过，生生的让在场众人打了个寒颤。 只是冷光过后，霎时间便归于平静。 女子偏头，微微一动，下一瞬间便已经到了封寒的面前。 她一言不发，伸手去扒封寒的衣裳。 封寒愣怔一瞬，随后便从善如流，任由那女子扒掉了自己的外裳。 女子手脚利落，将从封寒身上扒下来的衣裳一甩，便裹住了自己赤果的身子。笼罩的那层光芒消失，露出她修长的身子。 她穿好衣裳之后的下一个动作，便是猛然间扑进封寒的怀里。 第416章 他是我的 封寒被扑的往后一倒，顺势抬手将扑到怀里的人紧紧的搂住了。 虽然，他看不见，虽然，味道不对气息不对哪里都不对，但是他就是知道这个扑到自己怀里的人是他的婳婳。 陆婳大抵是真的不要脸了，当着众人的面扑倒封寒还不够，还当着众人的面抬头吻在了封寒的唇上。 双唇相贴的瞬间，两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便疯了似的粘在一块儿。 两人一言不发，气息交融，像是要将对方都融入自己的骨血一般。 幽冥嘴角抽了一下，抬手捂住了漫倾妩的眼睛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面无表情的道：“非礼勿视。” 漫倾妩很不满，道：“人家就看看嘛，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幽冥神色不改，淡淡的道：“你若喜欢，我现在就带你回房，你可以慢慢看。” 漫倾妩：“……”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小拳拳锤了幽冥一下，娇羞道：“你说什么呢？人家才不喜欢看呢。” 幽冥看她一眼，将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封寒好歹还有一些理智，没当着众人的面来上一场活-春-宫，在最后关头及时刹车，一把将人扣在自己的怀里。 刚才两人那般磨蹭，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人一来就扒自己的衣裳了。 重塑肉身的她，浑身赤果身无一线。 他抬手将自己宽大的外裳收紧了一点，将人紧紧的裹住，不想让她露出半点肌肤。 半晌，才忍不住喟叹一声：“婳婳……” 陆婳被封寒拿衣裳卷吧卷吧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此刻脑袋搁在封寒的胸-膛，低低的喊了一声：“师傅！” 话落，还埋首在封寒的怀里蹭了蹭，无比的依恋。 一声婳婳，一句师傅，已然将这许多时间的漫长分离都诉说殆尽。 两人除了抱紧对方之外，便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只是，有些事情可还等着他们处理呢。 一边的幽冥看向陆婳，说：“如今，你以脱离肉体凡胎，乃是鬼莲为体。从今往后，你的存在便是超出三界六道五行之外，谁也管不到你。你们还有很多时间诉衷肠，当务之急，是将这两个人解决了。” 幽冥伸手指了指婉灵，又指了指陆天赐，问：“怎么回事？” 陆婳从封寒的怀里探出一个脑袋来，先是扫了一眼婉灵，随后看向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的陆天赐。 她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发现恢复人身的自己竟是也能像幽冥一样看到魂灵。 想来，定然是那鬼莲的作用了。 她朝着陆天赐招了招手，对陆天赐道：“过来。” 陆天赐眸光闪了一下，没过去，而是阴沉着一张脸，指着封寒问：“他是谁？” 陆婳：“……” “你这个女人，还知不知羞了？这样赖在别的男人怀里，还敢让我过去？”陆天赐声音格外阴森的道：“女人，你是想让我过去咬死你吗？” 陆婳想也没想，条件反射的道：“那你过来咬死我啊。” 说罢，还伸出了一只手，宽大的袖袍瞬间滑落，露出一截白皙如雪的手臂。 陆天赐：“……” 他磨了磨牙，嘴巴里的几颗小乳牙有些痒痒。 好半晌，陆天赐才咬牙切齿的道：“咬死你算了。” 那边，陆婳一般在封寒的压制下藏好自己的手臂，一边对陆天赐道：“你就过来一下嘛。” 陆天赐看她一眼，到底还是勉为其难的走了过来。 陆婳朝着陆天赐伸出手去，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陆天赐。 陆天赐看她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放在了陆婳的掌心。 没有直接穿过去，而是实打实的，抓住了。 陆婳有些惊喜的道：“果然。” 她想着那鬼莲乃是冥界圣物并非凡品，既然能让她看到这些魂灵，说不定也能让她触碰到。 果然不出所料，她真的能触碰到这些魂灵。 陆婳抓紧了陆天赐的手，低声说：“谢谢！谢谢你送我出来，谢谢你能跟我出来。” 陆天赐哼了一声，说：“你不要想多了，我不过是对外界比较好奇罢了，才不是为了你。” 陆婳眯着眼睛笑，眉心的黑莲印记更多了几分光华。 她道：“我知道。说好的糖葫芦，我还要带你去吃呢。” 她抓了抓陆天赐的手，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陆天赐没说什么，又抱着手站在一边，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而陆婳则偏头去看还被钉在地上的婉灵，神色可不如面对陆天赐时的笑颜晏晏，而是冷的彻骨。 她冷冷的盯着婉灵，沉声道：“我说过，我会带你出来，你为何还要背后下手夺走鬼莲害我？” 婉灵此刻恶狠狠的盯着陆婳，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温婉的神色，咬牙切齿的道：“为什么，你居然还敢问我为什么？” 她有些疯狂，厉声道：“此刻抱着你的那个人，是我的是我的，他是我的。你说我为了什么？你说我为了什么？” “是，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出来，我也相信你会带我出来。”婉灵冷声道：“你对我不薄，我承认。如果没有寒的话，我会很喜欢你，甚至真的拿你当朋友。但是，你抢走了寒。” 婉灵盯着陆婳，眼里满满的都是不甘心，她沉声道：“只要你出不来，只要你这辈子待在恶鬼道，那么，拿到鬼莲重回人间的我便有机会回到寒的身边了。时间长了，寒就一定会忘记你接受我的。只要你不回来，只要你不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陆婳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之后，才突然间嗤笑一声，说：“自欺欺人很爽吗？” 婉灵：“你说什么？” “你明知道，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接受你。”陆婳嘲讽的道：“他若是真的能接受你，早在当年你们相识的时候就接受了。” “不可能。”婉灵厉声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陆婳看她一眼，随后收回视线看向抱着自己的封寒，问：“师傅，如果我这次没回来，你会忘记我接受另一个人吗？” 第417章 那不过是你的幻想罢了 陆婳的话问完，封寒的脸色便立马垮了下去，然后一把将陆婳抱紧了，神色阴沉的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你又要离开我？” 于封寒来说，几乎是心理阴影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心脏紧缩。 陆婳看他这个样子，连忙将人一把抱住了，连声道：“你不要紧张，我不离开你，我再也不离开了。” 安抚了好一会儿，封寒才渐渐的放松下来，只是搂着陆婳的手却仍旧很紧。 陆婳看他放松下来，这才说：“刚才那个问题，你能回答我吗？” 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似生怕封寒突然间爆发一般。 封寒没有爆发，只是将人搂的更紧了。 他沉声道：“忘了你，不可能。这辈子，只有你。” 虽然只有几个字，但是却足以让人感受到他这话的分量。 他能等陆婳一千年，也能等她一辈子。 如果陆婳这次真的出不来，那他也不介意去恶鬼道陪着她。 反正，那万鬼窟他也不是没有待过。 陆婳闻言，抬手紧紧的抱住了封寒。 她将脑袋搁在封寒的肩膀上，这才将婉灵的事情娓娓道来。在这期间，封寒的眉头一直死死的皱着，在说到婉灵背后下手差点害的陆婳回不来的时候，封寒脸上的煞气几乎快要溢出来。 陆婳说完之后，便仔细的盯着封寒的脸，问：“师傅，所以那个婉灵，真的救过你吗？她的名字，也是你取的吗？” 封寒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他沉声道：“有那么一只恶鬼，在众人围攻我之时被排斥在外没捞着便宜，到最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帮过我一把。我也的确因为她留下的一截骨头重塑肉身回到了九重天。至于名字，是她求着我给她的，与我无关。再至于梳子……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东西，而是另外一个女鬼身上的东西。我宰了那个女鬼，她看上了这把梳子，于是我便让她拿走了，根本就不是我赠送的。” 话落，一把搂住陆婳，低声道：“婳婳，你信我吗？” 陆婳的眼里带着非常明显的笑意，她抱着封寒的脑袋在他唇上飞快的亲了一下，随后兴高采烈的道：“我信，我当然信。” 原来，她还因为封寒给婉灵赐名又赠梳子的事情而有些不爽，如今再听封寒的话，却是连那一丁点的不爽都没有了。 原来，那一切不过都是婉灵的一厢情愿而已。 她的师傅，还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师傅。 封寒被陆婳的那一吻浇灭了不少怒火，但是却仍旧熄灭不了他心中的那一点煞气。 他搂着陆婳，偏头向着婉灵所在的地方，冷冷的说了一句：“你想怎么死？” 婉灵惊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封寒。 她能看到封寒的嘴巴再动，也听到封寒的声音，但是那些声音却一个个的在脑子里来回转却又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寒，要她死？ 还有，他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在她心中那些无比美好的过去，从寒的嘴巴里说出来却是那般的不堪。 不不不，事情不是寒说的那样的。 她挣扎着想要朝着封寒那边爬过去，同时声泪俱下的道：“寒，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因为想要讨好陆婳就否定我们曾经的一切啊。我的名字，明明就是你亲自替我取的，你说这个名字与我的气质相配。还有那把梳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女鬼的，那就是你一直贴身带着最后送给我的信物啊。寒，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也不来，如今我出来找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她整个人已经崩溃，指着陆婳凄厉的喊道：“是不是因为陆婳？是不是因为她不让你接近我所以你才要否定我们曾经的一切？寒，你不要怕她啊！” 她这一番话吼完，屋子里能听到她声音的三个人大多神色各异。 陆天赐一脸阴森，像是下一瞬间便要冲过去宰了婉灵一般。 幽冥则是眉梢微挑，神色莫名。 而陆婳则是嘴角抽动，看她宛如看一个疯子一般。 幽冥扫了封寒一眼，然后非常热情的帮封寒将婉灵的话翻译了一遍。 封寒听后，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咬牙切齿的说：“现在容不得你说怎么死了，我要你魂飞魄散。” 婉灵吓得一激灵，越发不可置信的瞪着封寒。 “寒，你为了那个女人居然能对我这么狠？”婉灵不可置信的道：“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救命恩人四个字，便像是一根刺一般一下子扎在陆婳的心上。 柳月眉那个救命恩人，实在是把她给气坏了。 陆婳抬手朝着婉灵那边就是一巴掌，直接将婉灵抽的整个人趴在地上，半边脸颊都被打瘪了，脑袋都畸形了。 陆婳神色阴沉的道：“别让我再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 她冷冷的盯着婉灵，一字一句的道：“你口中所谓的那些真相，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你的意淫，你心中难道就真的没数吗？非要人当面拆穿你你才罢休是不是？” 婉灵顶着一个变了形的脑袋，仍旧是恶狠狠的瞪着陆婳，咬牙切齿的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拆穿我什么，你说啊。” 陆婳冷哼一声，直接道：“先不说他这般冷的性子会不会主动给你取名，就说你身上的那把梳子，就根本不可能是他亲手所赠。” 陆婳冷冷的道：“他自小一人孤苦长大，身边连半个女眷也没有，又怎会随身带着那把梳子呢？他入万鬼窟的时候乃是生魂，又如何会带着一把梳子？” 陆婳的话落下，婉灵先是愕然，随后是茫然。 好半晌之后，才喃喃的道：“是、是啊，他怎么会带着一把梳子……” “那把梳子，压根就不是他的。”陆婳厉声道：“你常年累月的幻想，到最后竟是把幻想当了真。婉灵，我看你就是疯了。” 她一直幻想着封寒对她怎么怎么样，到最后时间长了，就真的把幻想当成事实了。 第418章 把他留在我身边 婉灵压根就不能接受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幻想的事实，整个人疯了一般的尖叫起来，竟是自己将自己的一条腿给扯掉了。 幽冥皱了皱眉头，对陆婳道：“她疯了。现在要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婳蹙了蹙眉头，抬眼看了眼封寒，低声问：“师傅，你觉得呢？” 封寒脸上没什么变化，沉声道：“还能怎么处理？打的她魂飞魄散。” 她在恶鬼道害陆婳的那一瞬间起，封寒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婉灵的命。 幽冥挑了挑眉，问陆婳：“你也这么想？” 陆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魂飞魄散倒是不用了，在恶鬼道中，她也的确是帮了我很多忙。” 她抬头看着幽冥，道：“我曾经说要带她离开恶鬼道，你有没有办法？” 幽冥扫了还在发疯的婉灵一眼，说：“如果你要留她的话，那我可以让她投胎转世。不过，恶灵转世，下辈子可能不太好过。” 陆婳一顿，然后道：“行，那你就让她转世吧。” 她答应带婉灵出恶鬼道，如今她办到了。 至于她下辈子过的如何，陆婳就管不到那么多了。毕竟，就凭婉灵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就是真的听封寒的话让她魂飞魄散也完全不过分。 幽冥看她决定了，倒是看了眼封寒，问了一句：“玄阳仙君以为如何？” 封寒想也没想的便道：“婳婳说了算。” 幽冥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他偏头对着婉灵，沉声道：“过去种种，忘了吧，过你的下辈子去。” 说罢，袖袍一挥，婉灵便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渐渐飘起来的身体，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化作光点消散。 最后，她只来得及抬眸看向坐在床榻上的封寒，死死的盯着那张脸，像是要将他刻在自己的灵魂里一般。 封寒双手搂着陆婳，低垂着眸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陆婳的身上，根本看都没往这边看上一眼。 终于，婉灵彻底的失去了意识，而她的魂灵之身，也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幽冥处理完婉灵，又看向站在陆婳不远处的陆天赐，问：“那么，他要怎么办？” 这是个看起来两三岁左右的孩子，长相俊俏，只是脸上满是阴森。 这是一个胎灵，还是一个异常凶狠的胎灵。 幽冥只看一眼，便知道这个胎灵有多强横。这般的强横实力，怕是称霸恶鬼道十三区都是轻而易举。 他有时候很好奇，陆婳究竟是怎么让这些人对她心服口服的。 封寒，漫倾妩，魔道众人，以及面前这个胎灵。 说到陆天赐，陆婳的眼神明显的柔和下来。 她看了眼陆天赐，对幽冥道：“我想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可以吗？” 陆天赐看她一眼，没吭声。 幽冥皱了皱眉头，说：“我想，他是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本为胎灵，如今在恶鬼道浸淫了这许多年，身上的戾气已然根植入骨，不可能去除的。” “我知道。”陆婳说：“他是个好宝宝。” 幽冥：“……” 你到底什么毛病，把一个能称霸恶鬼十三区的凶恶的胎灵喊宝宝？ 幽冥难得的抽了一下嘴角，说：“我们的认知可能有点出入。” 陆婳也不跟他争执，只是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将他留在我的身边？” 幽冥看一眼陆天赐，说：“没有办法。” “他本来就该属于恶鬼道，如今跟你出来已然是例外。按照我冥界的规矩，现在我就应该讲他赶回恶鬼道。”幽冥冷酷的道。 “他凭什么就该属于恶鬼道？没有人天生就该属于那里的。”陆婳声音有些沉，顿了顿，又道：“别的人我不管，反正宝宝和别的人不一样。” 幽冥：“……” 陆婳看他不松口，眨了眨眼，转头抱住了封寒的脖子。 “师傅，我就想要他留在我身边，他在里面帮了我很多很多，我很喜欢他，你帮我好不好？”说罢还晃了晃封寒的脖子，整个人都腻在了封寒的身上。 封寒的神色一顿，抬手抱住陆婳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抬眸朝着幽冥的方向，问：“真的没有办法？” 幽冥：“……” 你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一边的漫倾妩看此，腻上来抱住幽冥的手臂，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幽冥，低声问：“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看陆婳好像很喜欢那个人耶，不能让他留在她的身边吗？” 幽冥几乎一秒犹豫也没有，张口便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陆婳：“……” 幽冥，你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漫倾妩仰头一脸崇拜的看着幽冥，惊喜道：“真的有办法吗？我就知道你最厉害了，就没有你办不到的事情。” 幽冥抬手揉了揉漫倾妩的脑袋，这才道：“他若不想回恶鬼道留在这人间，便只有一个办法，像婉灵一般转世投胎。之后你若是还想让他留在你身边，你大可去寻他便是。” 陆婳一愣，然后道：“那就……” “但是他和婉灵是不一样的。”幽冥看一眼那胎灵，沉声道：“他是胎灵，尚未出世便已然是厉鬼，一出世便身在恶鬼道。这样的人，不是想投胎便能投胎的。根本没有女子，能孕育他。” 陆婳的眸光一下子黯淡下来，道：“那要怎么做？” 幽冥又看了那胎灵一眼，然后才道：“只有一个办法，找到他的母亲。由他的母亲重新孕育他一次，唯有如此，他才能重新来到这个世间。” 他话音落下，另一边的陆天赐却已经冷笑一声，阴森道：“转世投胎？还要是那个女人？呵呵，我若是不呢？” 幽冥沉下脸，“你若是不，便只能回你的恶鬼道中去。这人间，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陆天赐立刻便道：“你以为我稀罕这人间吗？” 说罢，直接转身便走，扔下一句：“我就没想过要来这人间走一遭。” 他生在恶鬼道，也应身在恶鬼道，那里才是他的世界。 第419章 你有我就够了 看着那胎灵转身便走，幽冥有些诧异。 他没有想到，那胎灵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来这个人界走一遭。 另一边的陆婳看陆天赐转身就走，顿时急了，喊道：“宝宝你不要我了？” 她这话一出，陆天赐霎时间停了下来。 本是背对着陆婳站着的，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头看向陆婳，缓缓道：“你有他，不需要我了。” 说罢，抬手指了指抱着陆婳的封寒。 他能看出来，陆婳和这个人和亲密，并且陆婳非常依赖这个人。 这种全身心的依赖，是陆天赐没有见过的。 陆婳听他这样说，楞了一下，随后才道：“那是不一样的。” 陆天赐说：“怎么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陆婳说：“你和师傅，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但是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陆婳偏头看着陆天赐，一字一句的道：“我平时不怎么贪心，但是这一次我却想贪心一次，想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她动了动身子，在封寒的怀里坐直了，盯着陆天赐说：“宝宝，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陆天赐：“……” 他盯着陆婳，神色游移不定，好半晌之后，才冷声道：“让我投胎转世，我可以。但是要那个女人……我不想看见她。” 陆婳：“……” 她的心开始揪着的疼。 陆天赐，总是一副不在意的酷炫狂霸拽的样子。但是，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是在意的。 她转头看向幽冥，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幽冥缓缓的摇了摇头，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幽冥看着陆天赐，说：“那个女人，如今怕已经转世轮回了不知多少次，能不能找到她都是未知数。” 也就是说，就算陆天赐答应了，也不一定能如愿。 一听这话，陆婳更加低落了，看着陆天赐的眼睛有些发红，缓缓的道：“宝宝，我的那些承诺，都作数。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们一起努力试试看？” 陆天赐一言不发，显然还没有想明白。 到最后，封寒等不下去了，直接问陆婳，道：“婳婳怎么了？他不愿意陪在你身边？” 陆婳有些失落，低声道：“他有自己的苦衷，我能理解……” “既然他不愿意，你何必强求？”封寒温柔的低头亲了亲陆婳的眉心，哄道：“别伤心了，你还有我呢。他不在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罢，又在陆婳的眉心亲了一下。 连着两次，让一边的陆天赐神色阴沉至极。 那样亲密的动作，陆婳曾经也对自己做过。 但是如今，却有另一个人对她做同样的事情。 还有，那说的是什么话？ 什么叫就算没有他陆天赐，他也能好好的照顾他？ 陆天赐那张小脸上阴森森的，倏然间冷笑一声，偏头看幽冥，说：“行，我答应重新转世投胎。但是有一点，我必须保留现在的记忆。” 幽冥皱眉，说：“这不合规矩……” “你让她去偷你们冥界圣物鬼莲就合规矩了？”陆天赐嗤笑一声，直接道：“你是炼魂使，是这冥界的无冕之王，你要稍微动一点手脚保留下我的记忆，于你来说不过是动动手的事情。” 幽冥没说话，直直的看着陆天赐。 陆天赐半分退让也无，仰着头和幽冥对视。 半晌之后，幽冥突然勾了勾唇，似乎是露出了一个笑，只是极为短暂，几乎无人看到。 他说：“好，我答应你。如果能顺利找到那个女人的话。” 陆天赐哼了一声，然后偏头看向陆婳，道：“你这下满意了？” 陆婳看陆天赐，忙不迭点头，道：“满意满意。” 陆天赐扫了封寒一眼，没说什么了。 ———— 陆天赐身为恶灵，若要在人间逗留，定然是不能走寻常路的。 幽冥亲手找了一个玉佩，将陆天赐的魂灵引入那块玉佩，再将玉佩递给陆婳，嘱咐道：“这块玉佩现在暂为他身体，你要好好保管。若玉佩碎，他则魂灵有损。在找到那个女人之前，你定要小心看护着。” 陆婳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玉佩接了过来，想了想，串了个红绳戴在脖子上。 那块玉有四四方方的，没有任何花纹。原本是透明的白色，在陆天赐的魂灵入主之后便成了墨色。 那块玉一贴上陆婳胸-前，便让陆婳感觉到了一股沁人的凉意。 陆婳抬手压在那块玉上，低头小声道：“宝宝你乖乖待在里面，等我找到那个人，我在放你出来。” 陆天赐封在玉中，不可像在恶鬼道中那般自由，因此一入那玉便陷入了沉睡之中，根本不能听到她说话。 陆婳显然也明白，说完那话之后便拍了拍那玉，眼里都是笑意。 处理完陆天赐的事情，陆婳总算是有了时间和封寒单独相处。 之前的那具肉身已经被绝命散毒发摧毁殆尽，即便如此，封寒还是珍而重之的寻了地方将那具肉身下葬了。 陆婳看着封寒为自己封棺立墓，感觉极其的复杂。 大概，这世界上也只有她是活着看着自己的身体下葬的吧。 看着封寒做完一切，陆婳才走过去腻在封寒的怀里，低声说：“师傅，你会不会嫌弃我？” 封寒顺势将人抱住，闻言有些诧异，道：“为什么会问这种话？” 陆婳声音闷闷的道：“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不管哪里，都不一样。” 过去的那个陆婳，已经随着那具肉身一起下葬了。 现在的她，以鬼莲为体，气息早已与曾经天壤地别，就连长相也差了十万八千里。 若她不主动说，怕是曾经最亲密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也是认不出她的。 封寒听了她的话，禁不住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傻瓜。”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你是婳婳，我就不会嫌弃。”他低头怜惜的在陆婳的眉心脸颊落下亲吻，柔情万千的道：“我要的是婳婳，只要婳婳。不管婳婳变成什么样子，师傅都不嫌弃。” 第420章 美救英雄 陆婳和封寒没有很快离开冥界，两人在冥界暂时住了下来。 封寒和幽冥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商量，显得很忙碌。 陆婳倒也不寂寞，她许久不见漫倾妩，如今两人凑一块儿倒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 陆婳身上穿着漫倾妩的衣裳，一身艳丽的大红，衬着她眉心的黑莲印记，更显几分妖艳。那张过分漂亮的脸，显得有些动人心魄了。 漫倾妩捂着胸口，哎呀呀的叫唤，道：“不行了不行了，你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我都怕看多了会忍不住爱-上-你。” 陆婳忍不住笑，看了不远处正低头和封寒说话的幽冥一眼，说：“你这话可别让他听见了，否则我怕我走不出这冥界。” 漫倾妩切了一声，道：“哪有那么夸张？我家小幽幽明明就很乖嘛，哪有你说的那么凶残。” 陆婳脸上的笑容一僵，眼神怪异的看着漫倾妩，道：“小幽幽？你是在说封寒？” 漫倾妩眼睛闪闪发亮，说：“对啊对啊，是不是觉得特别可爱？” 陆婳：“……” 她一点都不觉得可爱，只觉得异常的慎人。 幽冥是谁？是人见人怕的炼魂使。 这三界六道公认的最为难缠的人。 这样的一个煞神，竟是被漫倾妩叫着小幽幽。 漫倾妩一点都不觉得不对，笑眯眯的看着不远处的幽冥，说：“其实，我家小幽幽很善良的，你们不要看着他的样子很冷就觉得他很凶。” 陆婳：“……” 并不是我们觉得他很凶，而是他真的很凶。 陆婳回想了一下之前看到的幽冥和漫倾妩之间的相处，不禁有些感叹，幽冥那样冷的一个人，一对上漫倾妩就彻底的变了。 虽然还是时常面无表情，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对漫倾妩那毫无底线的纵容。 还有漫倾妩，不管是在天地牢笼内还是在她的面前，都是妥妥的女霸王一个，霸气都快要溢出来了。 但是在幽冥的面前，漫倾妩却是满满的小女儿姿态。 陆婳往后靠了靠，有些好奇的道：“你和幽冥，是怎么在一起的？” 幽冥这样的性格，是怎么撩到漫倾妩的，这一点陆婳很好奇。 毕竟，幽冥实在是太冷了。 漫倾妩听到陆婳的话之后愣了一会儿，随后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她看着那边的幽冥，好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们能走到今日，实在是经历了太多。除了你知道的忘川井之外，还有许多许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陆婳眨了眨眼，看着漫倾妩，有些抱歉的道：“对不起，我好像不该问。” “没关系。”漫倾妩笑了笑，道：“过去了那么多年，我早就已经释怀了。如今拿出来说说，就当是忆苦思甜了。” 接下来，她告诉了陆婳他们曾经的故事。 很老套，也很恶俗，但是这个世界上每一天都会有同样的事情在发生。 漫倾妩原本不叫漫倾妩，至于叫什么，她没说。 只是，她出生高贵，身在九重天的大家族，长得漂亮，资质很高，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她是族中的宠儿，甚至是所有人的宠儿。 族中长辈早早的为她作了打算，替她相看了青年才俊。但是偏偏漫倾妩不是个墨守成规等待别人安排的人，在与那位所谓的青年才俊订婚前夕，漫倾妩收拾铺盖卷跑路了。 从大家族逃出来的漫倾妩，天真烂漫不知世事，用自己充满了好奇的眼睛来认识这个世界。 九重天玩够了，就偷偷的下了凡间。也就在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幽冥。 那个时候的幽冥还不是幽冥，他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凡人。不只是普通，还身份低贱。 幽冥，乃是富贵人家的家奴。 漫倾妩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因为一点小错被自己的主人拿着鞭子抽的满街打滚。 幽冥那个时候面黄肌瘦，整个人好似只剩下一个骨架，头发脏兮兮的堆在脑袋上，全程抱着脑袋一声不吭。 那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他的身上，皮开肉绽，看着就很疼，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吭声。 漫倾妩在想着，这个小哑巴真可怜。 是的，漫倾妩以为幽冥是个哑巴。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漫倾妩都以为幽冥是个哑巴。 眼看着幽冥便要被那个主人给抽死了，漫倾妩却是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她飞奔进人群中，在鞭子落下之前一把抓住了那鞭子狠狠的一扯，那主人便被漫倾妩扯落下马，狼狈的摔倒在地。 漫倾妩居高临下瞪着那人，大声呵斥道：“你这人，好歹毒的心肠。就算他犯了错，你罚他便是，怎能这般草菅人命？你知不知道，你就要打死他了。” 那个主人，是个几百斤的中年大胖子，摔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爬起来。 还好他手下的喽啰众多，几人齐心合力终于将他从地上给扶了起来。 那人瞪着漫倾妩，怒骂道：“他是我的家奴，他的命本来就是我的，我想打死他就打死他，你管的着吗？” 漫倾妩神色一冷，道：“就算他是你的家奴，你也不能这么对他。” “我偏要这么对他，你想怎么样？”那大胖子趾高气扬的道：“我今日就是要打死他，我看谁人敢拦。” 说罢，又要去扯鞭子。 漫倾妩从小在大家族长大，都是被人伺候的，还真是没有被这种人这般忤逆过。 如今一听，顿时不爽。 你这个死胖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嚣？ 于是当下一把抢过那鞭子，扬手便朝着那胖子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鞭子落在那堆肥肉上，让那死胖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漫倾妩冷笑一声，道：“今日，我看谁敢在我的面前打死他。你打死他之前，我先打死你。” 那胖子被人抽了一鞭子，整个人瞬间狂暴了，对身边的人吼道：“还看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将她给我抓住，老子要狠狠的折磨她，快去啊。” 他身边的喽啰不敢怠慢，一听那话，连忙朝着漫倾妩扑了过去。 第421章 她是不同的 漫倾妩虽身在人界，但是她乃是堂堂九重天的天之骄女，又岂会被眼前这几个杂碎给制住？ 当下一甩鞭子，啪啪几声抽过去，那些人还没沾到漫倾妩的一片衣角，便被漫倾妩给抽回去了。 那死胖子一看，吓得浑身的肥肉都颤抖了几下，指着漫倾妩道：“你你你、你敢，我、我要去报官。” 漫倾妩冷哼一声，说：“你们的官，还管不到本小姐的身上。” 说罢，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来仍在那死胖子的脸上，道：“你这个奴，我买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人了，跟你在没有半点关系。” 说罢，将手里的鞭子砸在那死胖子身上，转身去扶地上的幽冥。 那个时候的幽冥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在那双白皙的手伸向自己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开了。 他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自己到底有多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这样的一双手，他无法去污染。 谁知，漫倾妩却是哼了一声，说：“难怪被揍，一点都不听话。” 话落，不顾幽冥的反抗，一把将幽冥给拉了起来。 幽冥瑟缩了几下，但是都没有挣脱开漫倾妩的钳制。 他太瘦了，且虚弱至极，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压根就不能挣脱开漫倾妩。 漫倾妩带着他离开了这里，找了人给他治病调养身体，给他买了新衣，甚至还反过来伺候他。 就连幽冥这个名字，都是漫倾妩后来给他取的。 一开始，幽冥很惶恐。 不敢喝药，太贵。不敢吃东西，太贵。不敢穿新衣，太贵。 更让他不敢的，便是接受漫倾妩的伺候。 漫倾妩买下了他，他便是漫倾妩的奴隶，本该是他伺候他才对。 可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 但是不管他敢不敢，最后都被漫倾妩强力镇压。 久而久之，幽冥终于不再那么惶恐了，他这才开始观察他这个新主人。 新主人是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一看就娇生惯养，那脸那手那皮肤，便是连他见过的最好看最尊贵的人都比不上。 新主人很漂亮，很好，就是有些古灵精怪，一双眼珠子时常咕噜噜的转动着，带着几分狡黠的味道，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新主人好像不需要他伺候，新主人什么都能自己做好。 新主人买下他，也并不是让他伺候，更不会像以前的主人一样以折磨他为乐。 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对方花了大价钱将自己买回来，然后又花了很多很多钱给自己治病给自己调养身体，但是自己对她来说，却好像毫无用处。 幽冥坐在台阶上，看着在外面院子里追着几只蝴蝶的漫倾妩，眼神一动不动。 好半晌，漫倾妩抓着一只彩蝶跑进来，兴高采烈的到了幽冥的面前。 “哎，你看，好不好看？”漫倾妩给他看手中的彩蝶，笑眯眯的道：“九重天上虽然也有很好看的彩蝶，但是感觉都没有这里的鲜活。” 她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用等幽冥的回答，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幽冥大概是个哑巴。 而幽冥偏头看着她，心中想着，这个新主人又在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了。 什么九重天……他完全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漫倾妩在他身边坐下，偏头看着他，半晌后突然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颊。 幽冥顿了一下，然后浑身僵硬起来。 他条件反射的想往后退，但是退了一点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自己的主人，便是要他的命，他也不能有丝毫的反抗。 幽冥瞪着眼睛看着漫倾妩，眼里有些惊恐。 漫倾妩却好像是没注意，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道：“小幽幽啊，你长的很好看啊。” 幽冥：“……” 小幽幽？是在喊他吗？ 虽说被新主人赐了新名字，但是幽冥却一直都没反应过来。 他以前，是没有名字的，以前的主人总是‘嘿’‘喂’‘那个谁’‘贱人’等等各种代称来称呼他。 如今，他被赐予了一个新的名字。 并且，小幽幽，是什么？ 见他有些发愣，漫倾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在他的脸颊上摸了两下，才说：“这么好看的脸，那些人渣怎么舍得打的？你一定要多吃一点，长的更好看一点，这样我看着就会很高兴~” 幽冥：“……” 多吃一点，长的好看一点，新主人就会很高兴。 幽冥还是沉默着一言不发，但是从那天之后，幽冥的饭量就明显增多了。 漫倾妩发现了，心中觉得好笑，又觉得暖意融融的。 曾经，有太多的人因为她的一个微笑而努力的人，但是都没有一个像幽冥这样，只要努力吃饭就会让她心中一动的人。 于是接下来，漫倾妩的和幽冥的交流就变成了如下模式： “小幽幽啊，这个衣服你穿着好好看，我好喜欢。” “小幽幽啊，这个你要多吃点，看着你身体便好我好高兴。” “小幽幽啊，你对我笑一个吧，这样我好开心啊。” …… 不管漫倾妩提出怎样的要求，幽冥都从来没有拒绝过。 他虽然不会说话，他虽然没有多么大的力量，他虽然身无分文自身难保，但是只要是漫倾妩要求的，他从来都不曾拒绝。 漫倾妩一开始是哄着他，后来觉得好玩，再后来，就好像变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哪怕是自己能轻易做到的事情，总也要对着幽冥撒撒娇让幽冥帮自己做。 看着幽冥一言不发的为自己努力的样子，漫倾妩就会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两人一个活泼一个沉稳，竟也是和谐无比的生活了好几年。 几年中，幽冥在漫倾妩的各种投喂照顾下改变很大。 他身体拔高，短短几年内便比漫倾妩高了许多。 他的脸也慢慢的长开了，也应了漫倾妩的那句话，很是好看。 他依旧一言不发，但是却不在想刚来的时候那般畏畏缩缩。 几年时间，漫倾妩已经给足了他安全感，他也无比的确定，漫倾妩和他曾经的主人不一样，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第422章 牵个小手而已 这一日，幽冥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却不见漫倾妩在院中玩耍。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往屋子里走去。 进门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漫倾妩的人，他张了张嘴想喊，但是努力几次却都没有声音。 顿了顿，幽冥便更加焦急，几乎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翻了个遍，也没看到漫倾妩的人。 幽冥顶着一脑门的冷汗转身拔腿就往外冲，但是刚冲到门口，恰好就撞见来了从外面回来的漫倾妩。 被他这么一撞，漫倾妩惊呼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 幽冥一愣，下意识伸手一把揽住漫倾妩的腰，顺势将人一把抱起。 等站稳了，幽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一低头，便撞进了漫倾妩正仰头看着他的视线，他像是被蛰了一下，整个人一抖。 手忙脚乱的将漫倾妩放在地上，自己倒退一大步，有些惊慌的看着漫倾妩。 他刚刚，越界了。 这不是一个奴该对主人做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男女有别。 他有些害怕，怕漫倾妩会生气，怕漫倾妩会不要他。 他垂着头，指尖不自觉的都在发抖，因此也没有看到此时的漫倾妩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漫倾妩被幽冥仍在地上，踉跄了一下，不得不扶着门框才站稳了。 她抬眸看着幽冥，有些无奈，问：“你在害怕什么？” 幽冥抖了一下，头垂的更低了。 漫倾妩又叹了口气，说：“你别傻站着，过来扶我一把。” 幽冥一愣，这才抬头去看漫倾妩，这一看之下吓得脸色更惨白了几分。 漫倾妩扶着门框站着，整个人颤颤巍巍，好似风吹就倒。她的脸色苍白无比，看起来没有丝毫血色，透明一般。 她极其虚弱，看着幽冥笑了笑，说：“别看了，扶我一把。” 话音刚落，便顺着门框往下出溜。 幽冥脸色大变，再顾不得那许多规矩，一个箭步上前将漫倾妩给抱了起来，抬脚便抱进了屋子里放在床上。 低头一探漫倾妩的脑门，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幽冥吓得手都在抖，颤颤巍巍的扯过被子给漫倾妩盖上，转身就要往外走。 漫倾妩一抬手扯住他的衣袖，问：“你要去哪儿啊？” 幽冥回头看她，眼睛都红了。 漫倾妩被吓了一跳，哎了一声，说：“你别，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幽冥脸色越发难看了。 漫倾妩问：“你是不是要去给我请大夫啊？” 幽冥点了点头，然后便定定的看着她。 漫倾妩叹了口气，说：“你不用白跑一趟了，这凡间的大夫，治不了我的病。” 幽冥：“……？” 为什么？ 漫倾妩又叹了口气，她觉得她这段时间把自己一辈子的气都给叹完了。 她扯了扯幽冥的袖子，说：“我这不是病，我就是力竭。” 顿了顿，又说：“你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在这里陪着我。我睡一觉就好了，嗯？” 幽冥盯着漫倾妩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在床边坐下了。 漫倾妩笑了笑，伸手拽着幽冥的一截衣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幽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直到她彻底睡着了，幽冥又才小心翼翼的抬手摸了摸漫倾妩的额头，一触即分，缩回来的时候手指蜷缩僵硬了许久。 过了许久，又才恢复了正常。 他盯着漫倾妩抓着自己的衣袖发呆。 漫倾妩手指修长，很是好看。 盯着盯着，他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要，竟是鬼使神差的一点一点的将那只手轻轻地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整个过程极为缓慢，小心翼翼，做完下来，幽冥又是出了一身冷汗。 他看了眼漫倾妩，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那种心惊胆颤的感觉才渐渐的缓和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漫倾妩，到最后缓缓的在床边趴下，竟是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霎时间一个激灵。 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双眼。 幽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漫倾妩。上下打量一番，急切的想要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漫倾妩眨了眨眼，说：“别急，我没事了。” 幽冥：“……” 他长出一口气，一下子松懈下来。 没事就好！ 他和漫倾妩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对方好像永远活力十足永远不会生病，连个喷嚏都没打过。 这次陡然间身体不舒服，让幽冥吓得不轻。 漫倾妩看着他的脸，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低头指了指两人交握的手，笑眯眯的道：“小幽幽啊，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是什么意思啊？” 幽冥：“……” 他先是呆愣一秒，随后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住，最后整个人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 他惊慌的往后抽手想要甩开漫倾妩，低垂着头惊恐的不敢去看漫倾妩。 “哎，干嘛呢？”漫倾妩没想到幽冥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喊了一句：“我力气还没恢复呢，你再继续折腾，我受伤了就怪你。” 话音落下，幽冥霎时间像被点了穴，一动不敢动了。 但是，他仍旧低着头，不敢去看漫倾妩，被漫倾妩抓着的那只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在背地里做了龌龊的事情，还被发现了。 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漫倾妩抓着幽冥那只手没放开，攥了攥，道：“你坐下。” 幽冥向来是听话的，因此只是僵硬片刻，便坐下了。 他的背挺得很直，但是头却垂的很低，被漫倾妩抓着的那只手里满是冷汗。 漫倾妩好心的给他擦了擦，但是越擦越多，最后索性也不擦了。 她看着幽冥，道：“我很吓人？别低着头，抬头看着我。” 幽冥：“……” 好半晌，他才缓缓的抬头去看漫倾妩，那双眼睛发红，像是受惊的小兽一般，看的漫倾妩心一软。 漫倾妩又叹了口气，看着幽冥的眼睛，道：“你不要怕我，我不喜欢。” 顿了顿，又道：“牵个小手而已就把你吓成这样，那以后我要是做点什么，你岂不是要吓死？” 第423章 吓跑了 幽冥脑子里轰隆隆的一阵电闪雷鸣，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直到漫倾妩放开了他的手靠在床头上看了他许久之后，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什么叫‘以后对他干点什么’？ 她想对他干什么？ 幽冥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漫倾妩，一直看着。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嘴巴不管怎么张，就是发不出一个字来。 漫倾妩与他生活了这许多年，对他已算是非常了解。看他嘴唇开合，便知道他想问什么。 漫倾妩笑着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想对你干点什么？” 幽冥眼睛瞪得更大了一点，直勾勾的看着漫倾妩，仔细看，一双耳朵都炸了起来。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跟你说件事。”漫倾妩盯着幽冥的眼睛，缓缓道：“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生病变得虚弱吗？” 幽冥：“……” “因为，族中长辈在催促我回去了。”漫倾妩低低的道：“我的家啊，在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是现在的你，永远都到达不了的地方。” 幽冥的眼睛以可见的速度转红，浑身都绷紧了。 漫倾妩要走，漫倾妩要去的还是一个他永远都去不了的地方。 幽冥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是伸手一把扣住了漫倾妩的手腕，用力之大，以至于他整个手背暴起了青筋。 这一次，他的手没有抖，也没有恐惧，只是死死的扣着漫倾妩的手。 即将失去漫倾妩的恐惧，压倒了他所有的恐惧。 漫倾妩看了眼自己被抓紧的手腕，眼里带了点笑意，对幽冥道：“小幽幽啊，不要紧张，我这不是还没走吗？” 漫倾妩道：“我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不想走。我把我所有力气都拿来对抗自己的族人啦！” 漫倾妩说的轻松，甚至带笑，但是幽冥却不知为何，觉得惊心动魄。 他抓着漫倾妩的手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紧了一点。 漫倾妩又看了看手腕，然后又看幽冥，脸上的神色倏然间变了。 以前的嬉笑怒骂不见了，那双眼睛变得幽深，神色也变得凝重。 幽冥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定定的看着漫倾妩。 漫倾妩看着幽冥，缓缓的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辛苦对抗族人不愿意离开吗？” 幽冥：“……” “因为你在这里。”漫倾妩一字一句的道：“因为我舍不得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幽冥：“……” 漫倾妩继续道：“你那会儿是不是想问我以后会对你作甚？” 幽冥：“……” 漫倾妩：“不管我做什么，你不许躲，不然我会不高兴。” 幽冥：“……” 漫倾妩深吸一口气，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缓缓的朝着幽冥靠近。 啵~ 漫倾妩在幽冥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完了看幽冥傻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于是又低头附赠了一个吻，伸舌头那种。 幽冥的确是听漫倾妩的话的，为了让给她高兴，他全程僵硬的一动不动。 但是一等漫倾妩退回去了，幽冥立刻像是火烧屁-股一般跳起来拔腿就跑，眨眼间便冲出了门外，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漫倾妩：“……”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味道。 好一会儿之后，才忍不住叹了口气，嘀咕道：“是不是一下子来的太猛，将人给吓到了？这要是吓跑了找不回来可怎么办……真是的，就该多忍忍。” 她在这边嘀咕着下一次等幽冥回来了要怎么套路对方，而幽冥却已经被吓得狂奔出去二里地。 他的脸色爆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一路狂奔出去也不知道跑了多远，最后力竭停下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 看了看四周，好像是个小村庄。 幽冥沉默片刻，便找了个墙根坐下开始发呆。 他的唇上，似乎还带着某人的温度，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唇瓣。 呆愣片刻，耳边突然传来了某些奇怪的声音。 幽冥嘴角抽动了一下，回头意味不明的看着自己身后的墙根。 一墙之隔，有两人正在说话。 女子哼哼唧唧，声音甜腻的喊道：“你别，你别这样，哎，你干什么呢？” 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且极其的沙哑，有些急切的说：“雪儿，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雪儿，你就从了我吧，好不好……”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幽冥似懂非懂，但是却不自觉的面红耳赤。 他抿了抿唇，最后干了一件让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的事情。 他蹑手蹑脚的转身，一个纵身跃上墙头，轻飘飘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一墙之隔的角落里，一男一女正在拉拉扯扯。 那男子将那女子逼在角落里，低头跟她说：“雪儿，我真的喜欢你，我想娶你，跟你成亲，让你给我生个大胖小子，雪儿……” 那一声雪儿，叫的极其的缠绵，让旁观的幽冥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那女子则是低垂着头，脸色涨红，就连耳朵尖都红了。 那个样子，一度让幽冥想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那女子娇羞无比，抬手软绵绵的锤了那男子一下，道：“你净说些好话来哄我。” 男子立马赌咒发誓，道：“我不哄你，我说的乃是句句实话，若有一句不是实话，天打雷……唔。” 那女子抬手捂着他的嘴，急声道：“你这人，怎么能随便乱说话呢？以后，可不许在这样了。” 那男子拿过那女子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嘿嘿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嘛，我不怕的。” 话落，静静的盯了那女子片刻，随后猛然低头，竟是亲在了那女子的唇上。 旁观的幽冥：“……” 他出神的看着那两人亲热完了之后搂着离开，整个人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墙头上跳下去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回去的。 只是刚一走进院子，便见漫倾妩撑着下巴坐在台阶上，一双眼睛正湿漉漉的看着他，委委屈屈的问：“你去哪里了？怎么能把生病的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呢？” 第424章 你怎么还跑? 幽冥一看见漫倾妩便不免的想起了之前的那个亲吻，几乎是在瞬间，那张脸立马就红的要滴血。 但是他看着漫倾妩那张可怜兮兮的脸湿漉漉的眼神时，却再也做不出拔腿就跑的事情了。 他僵硬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拖着脚步走到漫倾妩的面前，半跪下去，抬头看着漫倾妩，眼里都是担忧。 他似乎是想伸手探探漫倾妩额头的温度，但是手伸到半空，又立马缩了回去，有些窘迫的看着漫倾妩。 漫倾妩眨眨眼，然后自己动手捞起幽冥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说：“你摸摸看，没有生病哟，我现在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现在已经不指望幽冥能主动回应她了，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幽冥的手僵硬的像块铁，但是落在漫倾妩额头上的手却是轻柔的不能再轻柔了，不敢用一丁点的力气，生怕弄疼了掌心下的人。 好一会儿之后，幽冥才缓缓的收回手，微微的垂着眸子。 漫倾妩打量着幽冥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你……还没回过神来？” 幽冥：“……” 他猛然抬头看漫倾妩，刚刚才稍微恢复正常的脸色，此刻又顷刻间爆红。 漫倾妩无奈道：“不就是亲了你一下吗？更过分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呢。” 幽冥：“……！！！” 你还要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漫倾妩看着他的脸色，缓缓的道：“小幽幽啊，你很不喜欢我亲你吗？看你反应那么大，你是不是特别嫌弃我啊？” 幽冥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直勾勾的看着漫倾妩。 他，怎么可能嫌弃漫倾妩。 漫倾妩眯着眼，又道：“你不是嫌弃我，你跑什么？你跑了，你就是嫌弃我啊。” 幽冥急切的摇着头，想开口解释，但是嘴巴张了张，始终都没冒出声音来，急的满头大汗。 漫倾妩看着幽冥这样，心软了一瞬间，觉得自己欺负一个不会喊委屈的人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但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漫倾妩决定先忍一忍，等过去了再好好补偿对方。 于是漫倾妩继续保持着刚才的表情，失落的道：“幽冥，我从来都没想过，你会嫌弃我。” 幽冥看她表情，再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就急眼了。 他红着眼眶瞪着漫倾妩半晌，最后一咬牙，压着漫倾妩的脑袋便亲了上去。 他像是一条小狼狗，猛扑向自己的猎物，去的太快太狠，牙齿直接撞到了漫倾妩的牙齿，惹来漫倾妩的一声闷哼。 幽冥动作一顿，然后还是一鼓作气的完成了自己的动作：学着漫倾妩的样子，在她的唇上扫过一遍，伸舌头的那种。 幽冥没有看见，此刻的漫倾妩正眯缝着眼睛眼里透出奸计得逞的笑。 一吻完毕，幽冥便退了回去，低垂着头不敢看漫倾妩，那张脸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他不会说，但是他用自己的行动表示了自己的立场：他不嫌弃她，一点都不嫌弃。 相反的，他才是害怕被嫌弃的那一个。 漫倾妩笑眯眯，抬手擦了擦自己唇边的口水，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幽冥。 她伸出手挑起幽冥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来盯着自己。 她看着幽冥的眼睛，问：“你知道我亲吻代表了什么意思吗？” 幽冥：“……” 他知道，他听见别人说了。 亲吻，就是喜欢，就是想娶她回家，想跟她成亲，生个胖娃娃过一辈子。 但是这话，他说不出口，也不敢说，不能说。 漫倾妩却自己说了，一字一句的道：“亲吻，代表了喜欢。我不回家，我留在这里，都是因为这里有你。我对你好，牵你的手，吻你的唇，以及还想跟你做的更过分的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幽冥，你懂吗？” 幽冥：“……” 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漫倾妩，渐渐地，他竟是觉得自己变成了那个缩在角落里的‘雪儿姑娘’！ 漫倾妩缓缓的道：“所以，小幽幽，你告诉我，你喜欢吗？喜欢我的牵手亲吻吗？喜欢我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辈子吗？” 幽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最后站起身来，又跑了。 又是狂奔出二里地，这次没有村庄，也没有‘雪儿姑娘’，他跳上一颗大树，闭着眼睛思考人生。 而又被一个人扔下的漫倾妩则是一脸蒙蔽。 她都这么深情告白了，对方没点反应也就算了，居然还跑了？跑了？ 漫倾妩都要怀疑人生了。 她愣愣的在台阶上坐了许久，最后站起身来狠狠的一跺脚，放狠话道：“你有本事跑，你就别回来，哼！” 第二天，当幽冥回来的时候，又没有在屋子里看到漫倾妩的人。 他想到漫倾妩昨天回来时的惨状，霎时间惊出了一声冷汗，拔腿就往外冲。 冲出去好远都没看见人，却正好撞见镇子上的一个老妇人。 他们在这里住了好些年，许多人都互相认识的。 那老妇人一看幽冥急慌慌的乱跑，忍不住问了一句：“喂，那谁，你找你家的姑娘呢？” 这个不会说话的帅小伙和一个特别好看的喜穿红衣的姑娘住在一起，大家都知道的。 幽冥一听她的话，立刻顿住了脚步，焦急的看着她。 那老妇人转身指了指城里的方向，道：“我刚刚瞧见你家姑娘去城里啦，你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追上她。” 幽冥一听，拔腿就追。 幽冥的确是跑的很快，一般人都追不上他。但是他要是想追上漫倾妩，那实在是天方夜谭了。 是以他一路狂奔也没追上漫倾妩，直到进了城都没看见人影。 幽冥在城里焦急的来回寻找，谁知走到一家酒楼下的时候，却被楼上扔下来的鸡骨头砸了一脑袋。 幽冥：“……” 他脸色一黑，抬头一看，正好撞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不是他寻找许久的漫倾妩又是谁？ 漫倾妩一手撑着窗台一手拿着鸡腿，斜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眼神，是幽冥从未见过的疏离。 心脏倏然间狠狠的痛了一下，让幽冥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第425章 爆发的幽冥 漫倾妩就那么一边啃鸡腿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倏然间想起，漫倾妩亲吻自己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他。 以前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当被那样的眼神看过之后，他却是再也接受不了漫倾妩如今这般的冷漠疏离的眼神了。 他心中有一股煞气渐渐地升腾起来。 憋着一口气，他大步上了二楼，朝着漫倾妩走去。 但是等他上了二楼，他才看见那里坐着的不只是漫倾妩一个人。 在漫倾妩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公子。那人锦绣长袍，面白如玉，手拿一把折扇，笑颜晏晏，一派风流气度。 他坐在漫倾妩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双筷子热情的给漫倾妩夹菜，眼里的炽热根本无需遮掩，让人一看便知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人，对漫倾妩怀着别样的心思。 幽冥以前是看不懂这样的眼神的，但是现在，他却莫名懂了。 正因为懂了，因此才更加怒火高涨。 但是幽冥压抑惯了，即便再愤怒，他也只是远远的站着看着他们，并没有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弄清楚自己这股怒火的来源。 原本，漫倾妩那样的人，是要配上这样一位翩翩公子才行的。作为奴，他本应该为主人高兴的，但是他没有一点高兴，有的只是满心的愤怒。 漫倾妩看见幽冥上来了，若是往常，定然早早就迎上去热情的唤上一句‘小幽幽’了。 但是这会儿，漫倾妩却只是稍微抬眸扫了这边一眼，然后便再不往这边看，反而跟自己身边的那个公子哥说说笑笑，好不开心的样子。 幽冥：“……” 幽冥站在原地，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那边两人一开始还能愉快的说话，但是到了后来，许是幽冥的视线太过慎人，那公子忍不住频频往这边张望。 他每次看过来的时候，幽冥便冷冷的看他一眼，看的那公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绷不住了。 他凑到漫倾妩身边，问：“那个人是谁啊？一直凶神恶煞的瞪着我，我没有得罪他吧？” 漫倾妩闻言扫了幽冥一眼，随后笑了笑，淡淡的道：“他是我的家仆，长相凶恶了一点，你不用在意他。” 说罢，抬手给那公子倒了一杯酒，道：“别理他，来咱们继续喝酒。” 那公子虽说有些犹疑，但是美人在前，哪里还有心思看别的？很快便将注意力拉了回来，一双眼珠子几乎快要粘在漫倾妩的身上了。 幽冥站在那，一双拳头都快要攥出水了。 他死死的盯着那男人，恨不能冲过去将他直接从窗户上扔出去才好。 但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那边的两人却是越聊越起劲儿，到最后那公子哥直接对漫倾妩道：“姑娘，你可愿嫁与我为妻？我发誓，我一定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这话一出，漫倾妩还没反应过来，幽冥便是一个激灵。 他募然抬头去看漫倾妩，脸上的惊慌和恐惧再也无法掩饰。 她要嫁给别人？她要喜欢别人了吗？她会去牵别人的手去吻别人的唇为别人生儿育女和别人过一辈子？ 可是，她之前明明牵了自己的手吻了自己的唇，她说过喜欢自己，说过想要和自己一辈子。 幽冥死死的盯着漫倾妩，那眼神，像是要把漫倾妩给吞了一般。 漫倾妩没急着回答那公子哥的话，而是先抬头看了眼这边的幽冥，这才缓缓的转头看向那公子哥，以极为缓慢的语速道：“嫁给你啊？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 漫倾妩的话还没说完，一直沉默的站着的幽冥便猛然间动了。 他先是大步走到桌边，一把将那桌子给掀翻了，引得那公子哥连声大叫，喊道：“这是怎么了？哎？姑娘，你这家仆怎么这般不懂规矩？” 漫倾妩坐着没动，甚至都没说话。 她就那么淡定的看着她这个不懂规矩的家仆冲上去将那公子哥给拎了起来，然后直接从窗户上扔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 幽冥涨红着脸，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动，紧紧的攥着拳头大步走向漫倾妩。 那样子，像是要将人给直接拆了一般，许多人已经吓得尖叫连连，转身要跑了。 唯有漫倾妩，淡定如初，坐在原地眉梢都没动一下，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在她的眼里隐隐的看到一点笑意。 幽冥像是一头野兽，冲到漫倾妩的面前，然后张开爪子叼起漫倾妩就大步往外走。 漫倾妩也不反抗，反而顺势圈住了幽冥的脖子，整个人要多乖顺有多乖顺。 幽冥像是一个炮仗，抱着漫倾妩一路冲回了他们住着的那个院子，然后抬脚将门给踢上了，抱着漫倾妩将人抱进房间里，犹豫一瞬，将人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幽冥扔了人，还抢了人，逞了一回凶，但是此刻却一点都不爽，那口郁结的怒气，怎么都发不出来。 此处只有漫倾妩一个活人，他就是有再大的气，也不敢往漫倾妩的身上撒。 于是满心愤懑的幽冥抬脚踹飞了屋子里的桌子，这还不算，还将屋子里能扔能砸的东西都统统的毁了个遍。 到最后，屋子里一片狼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了，而幽冥却站在一堆垃圾中，低垂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漫倾妩啧了一声，暗暗想到：没想到，小幽幽的脾气还挺大。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轻咳一声，对幽冥道：“你这一通砸，你知道你砸掉了多少银子吗？” 幽冥神色一僵，抬头无措的看着漫倾妩。 漫倾妩抬手指了指他脚下的瓷片，慢悠悠的道：“那个花瓶，是我花了五万两银子买来的。” 又抬手指了指那张被踹的稀碎的桌子，道：“这套桌椅，乃是我请最盛名的师傅做的，用料做工都是一等一的，加钱嘛，比那个花瓶贵的多得多，具体多少我就不说了。还有那个，那个……” 幽冥：“……” 他更加无措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里放。 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他这条贱命十个一千次都还不起一二。 第426章 两情相悦 幽冥站在屋子中央，手足无措。 原本还有怒气未散，此刻又添了几分惊恐，整个人站在那里神色都有些扭曲了。 他现在渐渐的冷静下来，之前做的事情便一股脑的涌入了脑海。 他这是，做了什么？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对着漫倾妩求婚的男人给扔下楼，又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路将漫倾妩抱了回来，这还不止，回来就一顿发疯将屋子里的东西毁坏的七七八八。 他、他是什么身份？他就是一个奴啊！ 若非当年漫倾妩出手相助，他怕是早就死在前主人的鞭子之下了，说不得连个全尸都没有。 如今，他跟着漫倾妩过了好几年的好日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漫倾妩对他忍让，他就得寸进尺，到最后更是开始以下欺上了。 幽冥站在屋子中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都开始发起抖来。 这次不是怕，这次是气，气自己。 他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呢？ 而另一边的漫倾妩完全不知道他这一顿心理活动，而是似笑非笑的问幽冥，道：“小幽幽，我这一屋子的东西，少说也得几千两银子，你说你要怎么赔？要不你……” 砰的一声，幽冥直直的跪了下去，那清脆的一声响将漫倾妩吓得瞬间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漫倾妩几步冲了上去。 她原本是想说，要不你以身相许把自己赔给我吧，结果这家伙就给她来这么一出。 漫倾妩伸手去扯幽冥的手臂想将他扶起来，沉声道：“你起来，你干什么？” 幽冥跟着她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让幽冥跪下过。 哪里知道幽冥犯了混，竟是拉不起来，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漫倾妩没辙了，索性不拉了，她也学着幽冥的样子直接双膝着地跪在了幽冥的对面。 两人面对面的跪着，谁也不低谁几分。 幽冥一看漫倾妩居然跪他，脸上的神色更加扭曲了，伸手就要去将漫倾妩扶起来。 但是漫倾妩也开始犯浑，要笑不笑的道：“你不是喜欢跪着吗？我陪你跪着。” 幽冥：“……” 这怎么能一样呢？ 幽冥可以跪，跪断腿都是他活该。 但是漫倾妩不可以跪，便是天皇老子来了她都不可以跪。 这便是幽冥心中真正的想法。 他见拉不起漫倾妩，最后只好自己站起来，然后伸手去拉漫倾妩。 漫倾妩看他起来了，这才眨眨眼睛，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幽冥低垂着眸子，不敢看他。 漫倾妩站在他对面，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幽冥：“……” 他微微抬头，有些茫然的看漫倾妩。 漫倾妩啧了一声，抬手牵住了幽冥的手，将他往床边拖。 幽冥：“……” 他僵尸一样被漫倾妩拖着走，视线定在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脑子里恍恍惚惚的想：她又牵我的手了，是不是还喜欢我？ 漫倾妩将人牵过去按坐在床-上，然后自己也上了床，盘腿坐在幽冥的对面。 她对幽冥说：“来，抬头看着我，咱们来好好谈谈心。” 幽冥：“……” 漫倾妩说：“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了吗？” 幽冥：“……” 他看着漫倾妩，很轻的点了一下头。 漫倾妩：“你讨厌我吗？” 幽冥一秒都没犹豫，狠狠的摇了摇头。 漫倾妩又问：“我牵你的手，你讨厌吗？” 幽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漫倾妩：“那我亲吻你，你讨厌吗？” 幽冥：“！！！” 他看着漫倾妩，那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飘红，到最后几乎快要红的滴血了。 漫倾妩看着，心痒难耐，很想现在就凑上去再亲两下。 怎么有这么可爱的人？一说脸就红。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把人搞到手，那还不是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还是光明正大的。 漫倾妩轻咳一声，说：“回答我的问题。” 幽冥顶着一张红的滴血的脸，摇了摇头。 他不讨厌漫倾妩的亲吻，相反的，他可能是……喜欢的。 漫倾妩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脸上的神色稍微柔和了一点。 漫倾妩又问他：“那我说喜欢你要和你过一辈子，你那时候转身就跑，是因为你很反感不喜欢吗？” 幽冥很快的摇了摇头，几乎没有犹豫。 怎么可能是因为不喜欢？漫倾妩说的话，他没有不喜欢没有讨厌的。 漫倾妩眯着眼，道：“既然没有不喜欢，那为什么要跑掉？” 幽冥：“……” 漫倾妩顿了顿，说；“害羞？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幽冥顿了顿，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说害羞还是在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过这个答案对漫倾妩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她动了动身子，猛然间探头出去，凑近了幽冥的脸，一字一句的道：“那你看见那个人对我求婚说要娶我，你是不是很生气？你看，你直接把他给扔出去了，你还当着众人的面抱我了，回来还砸掉了屋子里的东西。” 幽冥：“……” 他动了动唇，又闭上了嘴，似乎是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漫倾妩眯着眼，说：“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 幽冥：“……？” “吃醋。”漫倾妩笑眯眯的道：“你这是吃醋呢！当街扔了觊觎我的人，又当众抱着我走街串巷表现你的占有欲，回来还意难平把家给砸了。小幽幽，你平时不声不响，没想到你这醋劲儿还不小啊。” 幽冥：“……” 他瞪大眼看着漫倾妩，整个人有些呆愣。 他似乎还在消化漫倾妩之前说的事情，半晌没反应。 漫倾妩也不着急，慢慢悠悠的说：“你见不得别人靠近我，忍不了我嫁给别人，任由我牵手拥抱亲吻不讨厌甚至喜欢。小幽幽，你这不是喜欢我，这是什么呢？” 幽冥：“……” 漫倾妩眯着眼，像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道：“你看，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们这个就叫两情相悦啊！” 第427章 洞房 幽冥还在思考什么叫两情相悦，那边的漫倾妩已经等不及凑了过来在幽冥的脸颊上偷了个香，然后看着一脸懵逼的幽冥笑眯眯的道：“还有，你砸坏了我那么多东西，要赔的。我知道你没钱，所以我不为难你，你以身相许把你自己赔给我就好了。” 幽冥：“……” 他其实，还是有点蒙。 但是当他看着面前这双笑眯眯的像是小狐狸的眼睛的时候，心里却已经泛起了一丝丝的甜。 这点点甜蜜很快就从心尖尖开始蔓延至全身，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下来。 漫倾妩也注意到了幽冥的表情改变，还在想着：难不成她家小傻子小幽幽突然间开窍了？ 她想的没错，她家小幽幽的确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开窍了。 毕竟，人家可是偷听过墙角的人。 他虽然沉默不说话看起来也很孤僻，但是他不是傻子，以前在主人那里也是见识过许多的。 他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成亲，什么是一辈子。 他盯着漫倾妩，倏然间伸出手，绕过漫倾妩的腰肢然后搂着她将她整个人都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像是小兽护食一般牢牢的圈在自己的范围内。 他将头埋在漫倾妩的肩窝，轻轻蹭了蹭，然后张开嘴，说了两个字：“我的。” 这个人，是他的。 漫倾妩；“……” 她先是呆愣，随后懵逼。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她猛然间推开幽冥，仰头震惊的看着幽冥，道：“你刚刚说什么？” 被推开的幽冥似乎是有些不安，看着漫倾妩，犹豫了一下，然后抬手指了指漫倾妩，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的。” 漫倾妩瞪大眼睛，几乎是用尖叫的声音道：“你不是哑巴，你会说话？你居然会说话？” 幽冥偏了偏头，然后又伸手将漫倾妩搂了回去紧紧抱住，一遍又一遍的说：“我的，我的！” 一开始，发音还有些生涩，但是在不断重复之后就变得熟练起来。 他有一把低沉的嗓子，声音听起来天生让人觉得冷漠，但是漫倾妩感觉到的确是满满的柔情。 她的小幽幽，不是小哑巴。 漫倾妩抬手回抱住幽冥的脖子，将自己整个人都送入幽冥的怀里，然后也跟他一样，一遍一遍的说：“我是你的，我是你的。” 他的小幽幽受了很多苦，需要很多爱和很多安全感。 所以，她就给他很多爱，给他很多安全感。 两人紧紧的搂在一起，像是两个连体婴一般。 ————- 漫倾妩此人从小生长在大家族，万千宠爱于一身，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性子也是天真烂漫。 在人间混迹了几年，身上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散了一点，却更多了几分狡黠。 可能因为她从小生活太好一点也不缺爱，所以她现在面对幽冥也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爱。 她是付出型，也是主动型。 幽冥害羞，许多事情她若不主动，可能他们永远都走不到一起。 两人面对面的吃饭，漫倾妩吃一口都要探出头去亲对方一下。 一开始，幽冥其实是惶恐的，但是漫倾妩做的次数多了，他就慢慢的习惯了。 在漫倾妩亲过来的时候，他面不改色，等漫倾妩亲完，便不紧不慢的给漫倾妩夹一筷子菜。 漫倾妩爱死了他这种不声不响却默默的将你放在心上对你无微不至的个性。 他们表明心迹已经大半年，两人平时除了亲亲抱抱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过分的举动。 这其中的亲亲抱抱，还大多数都是漫倾妩主动的。 她托着下巴看着幽冥高大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收拾碗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若是在人间，他们这样怕是早就应该成亲了吧？成亲，生个大胖小子，过一辈子…… 成亲，生娃……漫倾妩眼珠子转了转，一下子坐直了。 她的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幽冥，脑子里来来回回的滚动着两个字：洞房。 他们两情相悦，他们要过一辈子，要成亲生娃的，怎么能没有洞房呢？ 漫倾妩是个想到就干的人，因此等幽冥收拾完东西，便直接拉着幽冥去了镇子上的集市。 拉着人直奔集市最好的一家成衣店，对老板道：“老板，吉服，要最好的。” 那老板看她一眼，又看他身边的幽冥一眼，问：“你们俩？” 漫倾妩点头，道：“对，我们俩。要最好的，还有，最好是要现成的，今天能拿到最好。” 那老板挑了挑眉，说：“货倒是有，就是……” 漫倾妩摸出一锭银子哐当拍在柜台上，问：“就是什么？” 柜台后的人眼睛发亮，一把接过银子，比刚才热情一万分，道：“没有就是。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取货来，保准你满意。” 说罢，转身便进了后面的屋子。 而幽冥还是一脸蒙蔽，满头雾水，道：“你要做什么？” 漫倾妩摆摆手，道：“哎呀，你不用管，你只要好好听话就可以了。” 幽冥：“……” 他看一眼漫倾妩，果真是听话的不再多问了。 只要漫倾妩能开心高兴，他做什么都是没有半点怨言的。 那老板果真是有存货的，不一会儿便拿着两套衣裳走了出来。 漫倾妩探手一摸，说了一句：“不错，的确是好料子。” “那是，这镇子上，可就只有我有。这料子，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的。”那老板自夸道：“也只有这样的料子，才能衬得上姑娘的天姿国色。” 漫倾妩被夸的通体舒畅，大手一挥，直接带走。 将吉服扔给幽冥，漫倾妩又去买了一对红烛，一壶小酒，几段红绸，提着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幽冥还是不知道漫倾妩要干什么，但是漫倾妩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漫倾妩先是指使他将那些红绸挂在门上和廊下，霎时间一片喜气洋洋。 等将红绸挂好，天色便已经暗了下去。 漫倾妩将提前准备好的红灯笼挂在廊下，整个院子的气氛霎时间就变了。 幽冥站在廊下，看着那红灯笼发呆。 第429章 我喜欢你这样! 幽冥很心虚，很心疼，很害怕。 他昨晚失去理智，好像太过分了，弄伤了漫倾妩。 漫倾妩的唇也是红肿的，唇角还有些微的破皮。 漫倾妩看着他的神色，又看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瞟，多少猜到了他的想法。 漫倾妩心想着，自己给他的安全感还不够。 在自己的面前，他还是会害怕。 漫倾妩笑眯眯的往前凑了凑，笑着对他说：“你不要害怕，我没关系。” 幽冥眸光动了动，有些艰难的问：“你，不生气吗？” 漫倾妩眨眨眼，问：“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不生气，相反，我很喜欢。” 她身上光溜溜的，也不避讳，整个人往前腻在幽冥的怀里，抬手勾住幽冥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吻，低声道：“你不用害怕，你忘了吗？我是你的！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都喜欢。” 幽冥沉默片刻，然后伸出手抱住漫倾妩，抱得很紧。 他低低的道：“我的。” 经历过昨晚，这种强烈的占有欲更是生根发芽牢牢的植入他的灵魂。 漫倾妩，他的。 漫倾妩异常纵容，笑着回道：“嗯，你的。所以，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明白了吗？” 幽冥：“……嗯。” “还有，不要害怕我。”漫倾妩缓缓的道：“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不是我的奴。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丈夫。我们是平等的，我们是亲人，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所以，我不要你怕我，我只要你爱我就好了。” 这一次，幽冥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 他给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位，一直都是主仆。 直到漫倾妩在说这句话之前，他都是这样定位的。 但是此刻，他才猛然间意识到，他们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他和漫倾妩成了亲，他们现在不是主仆，他们是夫妻。 是能携手过一生的夫妻，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 幽冥有点激动，激动的身体都在发抖。 漫倾妩，这个人，是他的救赎，他的光。她是他的主人，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亲人，是他的朋友，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漫倾妩，她一个人，扮演了所有的角色，占据了自己所有的生命。 他收紧了抱着漫倾妩的手，颤着声音喊了一句：“漫漫。”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喊漫倾妩，出口之后，只觉得一股甜蜜溢满全身，禁不住眼里便有了笑意。 他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儿，不厌其烦的在漫倾妩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漫漫，漫漫……” 漫倾妩也是第一次被幽冥这样喊，被他的喊的心尖尖颤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她这个人，从来不压抑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她直接勾着幽冥吻了上去，抬手就扯掉了幽冥的脑袋。 两人很快便滚到了一起，纠缠不清。 到最后，幽冥还剩下最后一点理智，喘息着艰难道：“漫漫，你的身体……” “我说了，我没关系。”漫倾妩伸手勾着幽冥的脖子将人往下一扯，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对我这样。” 她喜欢这种像是完全掌控了幽冥的所有情绪，让他生让他死的痛快淋漓的感觉。 幽冥一听，那剩下的最后一点理智也没有了，压着漫倾妩又开始卖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那张大床停止摇晃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 漫倾妩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翻白眼，头发散乱，满身痕迹，活脱脱像是个被虐待过的。 幽冥侧躺在她的身边，将她搂在怀里，一下又一下的亲吻她的额头。 亲一下，便缠绵悱恻的喊一声：“漫漫。” 漫漫被蹂躏的动弹不得，整个人软面条一般的瘫在幽冥的身上。 她张了张嘴，虚弱的冒出几个气音。 幽冥一顿，然后垂眸看她，道：“你说什么？” 漫倾妩：“……要水，渴。要吃，饿。” 从昨晚洞房花烛到现在，她一天一夜没下过床了。 除了幽冥的口水外，她什么东西都没吃过。 幽冥一听，一下子急了。 之前太激动，竟是连这一点都没有想到。 他连忙翻身下床穿好衣裳，将漫倾妩的被子整理好，才低声道：“你等等我，我去做饭。” 漫倾妩艰难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快走。 幽冥转身出了屋子，漫倾妩才将压抑许久的那一声呻-吟给喊了出来。 她全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一般，好像被十七八个高手逮着狠狠的揍了一顿。 嗓子像是要冒火，又干又疼。 不可言说之处火辣辣的，完全一动不敢动。 她仰头躺在床上，无奈的想着：美色误人啊。 她这次想要给她家小幽幽更多的爱，不忍心让他有一点点的不安心，所以才这般纵容着他，用实际行动该告诉他，不管他做什么，自己都是喜欢的。 只是苦了她的老腰，全完不能动了。 她想着，等她家小幽幽渐渐适应了，一定得让他悠着点，那力气丫，还是省着点用吧，不然她吃不消。 幽冥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做了点食物送上来。 先是喂了漫倾妩喝了水，随后才端来小桌子，让漫倾妩吃饭。 漫倾妩靠坐在床头，看了看那小桌子上的食物，又看了看幽冥，没动。 幽冥有些忐忑，道：“怎么了，不喜欢次吗？” 漫倾妩嘴巴一瞥，委委屈屈的说：“人家的手累的抬不起来。” 幽冥：“……” “都怪你，我现在根本就动不了。”漫倾妩眼睛水汪汪，看着可怜兮兮的。 幽冥的一颗钢铁心脏软成了棉花，连忙低声道：“对不起，我的错。” 漫倾妩哼了哼，看了眼那些食物，说：“我动不了，我要你喂我。” 幽冥岂有不答应的？立刻道：“好。” 刚端起碗筷，漫倾妩又道：“这样不舒服，你要抱着我喂。” 幽冥：“……好。” 于是，搂着人坐起来抱在怀里，这才小口小口的喂着漫倾妩。 对漫倾妩的毫无底线，对漫倾妩的有求必应，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 第430章 你相信我吗? 漫倾妩的无底线纵容，幽冥虽沉默寡言但是无底线的有求必应，这两人凑一块儿，黏糊的让人侧目。 两人一个小院，生活过的羡煞旁人。 几年的夫妻生活，洗掉了幽冥身上那股子战战兢兢，他不在动不动就因为犯了一点小错就害怕惶恐。 他开始接受自己的新身份，漫倾妩的丈夫。 他也开始学会去承担一个丈夫的责任，照顾并陪伴自己的妻子。 渐渐地，幽冥开始变得不一样了，越来越自信，气质也渐渐的出来了。 漫倾妩看着这些变化，心里全都是感动。 幽冥身上的这些气质，这些风度，都是她漫倾妩一点一滴的养出来的。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漫倾妩却渐渐的开始不安起来。 她是九重天的人，即便是躲在这凡间不问世事，她也是九重天的人，她的根在九重天。 但是幽冥不一样，幽冥是凡人，会生老病死的凡人。 她一开始想着，她陪着幽冥老去，在送他去轮回，下一辈子再来寻他。 但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漫倾妩不这么想了。 她舍不得幽冥了，分开一天都不想。 她会想，转世投胎后的幽冥忘记她了，爱-上别人了怎么办？ 她受不了，一定会疯的。 “漫漫？”幽冥手里还拿着筷子，皱眉看着她，道：“你怎么了？” 明明自己和她离得这么近，她却还是看着自己发呆，竟是连饭也不吃了。 漫倾妩时常看着他发呆，但是这一次和往常的都不一样。 漫倾妩被幽冥叫醒，顿了顿，然后索性放下碗筷，问他：“小幽幽啊，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幽冥一愣，“离开？” “对，离开这里。”漫倾妩盯着幽冥的眼睛，说：“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幽冥哦了一声，问：“和你一起吗？” 漫倾妩点点头，“当然。” 幽冥唇边带了点笑意，说：“好！你和我一起，去哪里我都无所谓。” 漫倾妩跳起来冲进幽冥的怀里，整个人腻在他身上，叹息着道：“小幽幽，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幽冥搂着她，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放肆。 闻言也不说话，只是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他一点都不好，最好的，是她。 第二天，漫倾妩一改往日没事就腻着幽冥的习惯，转而要教幽冥修炼。 幽冥知道漫倾妩身份神秘，但是从来没想过漫倾妩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再被漫倾妩督促着修炼了半年之后，幽冥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漫倾妩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指了指上面，说：“我来自九重天。” 幽冥：“……” 漫倾妩笑着扑进他怀里，甜甜的道：“所以，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啊，专门为你下凡来。小幽幽，你可要好好珍惜我哦。” 幽冥：“……” 他还来不及震惊，就被漫倾妩给甜的无以复加，抱着人就不撒手了。 管她是谁，管她是什么身份，她是他的，是他独一无二的小仙女。 漫倾妩想的很美好，等幽冥修炼有成，她就带着他一起去九重天。 但是她没有想到，变故来的如此之快。 他们的平静生活，终是被一声惊雷给打破。 轰的一声，两人住的小院子，瞬间被轰成平地，渣都没剩下一个。 漫倾妩护着幽冥退到一边，仰头看着天上，冷着脸喝了一句：“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过了许久，才有一道声音在漫倾妩耳边响起，低低的道：“你该回来了。” 听到这声音，漫倾妩禁不住身体颤了一下。 这是族中的老祖宗，活了不知道多少年，漫倾妩在家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这位老祖宗，她却是一直是怕的。 还不等她想好说辞，老祖宗突然又说了一句：“你回来，带着他一起。” 漫倾妩霎时间愣住，瞪大了眼睛，问：“老祖宗，你说真的？你真的能允许我带他回去？你们能接受他吗？” 那声音缓缓的道：“你不带回来让我见过，我怎知能不能接受他？你任性了这么多年，也该学着长大了。不管如何，你先回来吧，否则，你便是害人害己，到时候后悔莫及。” 漫倾妩：“……” 那一瞬间，漫倾妩几乎是从头冷到脚，被那股子恐惧牢牢的攥住了心脏。 老祖宗说，让她不要害人害己。 她不回去，害人，害的是谁？自然是站在她身边的幽冥。 以她族中人的能力，想要幽冥的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漫倾妩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挡在幽冥的前面，背在身后的手死死的攥着幽冥。 “漫漫，你怎么了？”幽冥听不到那人与漫倾妩的对话，但是他能感觉到漫倾妩突如其来的恐惧。 漫倾妩扯了扯嘴角，说：“没事。” 那位老祖宗却又在此时说话了，道：“天梯我已为你铺好，你回来吧。” 话音落下，便再无任何声息。 但是明亮的天空，陡然间黑了下来，四周瞬间陷入黑暗。 黑暗之中，天空之上陡然间被撕开一道豁亮的口子，一条云层铺就的道路一直延伸到了漫倾妩的脚下。 漫倾妩一直紧紧的扣着幽冥的手，在看到这个天梯的时候，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幽冥一直沉默着，直到此时。 他突然伸手将漫倾妩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是一个完全的，保护的姿态。 漫倾妩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幽冥垂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不管有什么困难，只要我们在一起，我都不怕。” 漫倾妩：“……” “漫漫，你相信我吗？”幽冥看着漫倾妩，缓缓的道：“能不能相信我，我能守护你？” “我信。”漫倾妩第一次红了眼眶，踮起脚尖在幽冥的唇边吻了一下，一字一句的道：“我信，我一直信。我的幸福，只有你能给。” 以前，没有幽冥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想。 有了幽冥之后，她想的都是幽冥。 她的现在，她的未来，她人生的每一个环节，都有幽冥。 没有幽冥，她便没有幸福，没有未来。 第431章 是我缠着他 最后，是幽冥牵着漫倾妩，一步一步的踏上了天梯。 他在这凡间了无牵挂，除了漫倾妩，他一无所有。 所以，漫倾妩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他带着自己的全世界拾阶而上的时候，想着的是从此美好的未来。可他没有想到，等待他的，会是上千年的分离。 那道天梯，他们每走一步，便消失一梯，直到他们没入云层渐渐看不到，那天空才又再次恢复了正常。 镇子上的人终于回过神来，纷纷惊骇，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过等他们发现那对恩爱的小夫妻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而此刻，站在九重天大门口的漫倾妩，双手死死的攥着幽冥。 幽冥虽有修炼，但是终归不够强，本不够飞升的实力，强行通过天梯上了九重天，他的凡人之躯根本就受不了。 漫倾妩的眼圈发红，急声道：“我们回去。” 幽冥一把攥住漫倾妩的手，低声说：“回去有用吗？我们，躲不过的。” 漫倾妩：“……” 是的，他们躲不过。 在凡间，她的实力大打折扣，幽冥一个凡人，根本不是族中长老的对手。 他们想要收拾他们，是分分钟的事情。 他们，根本就无处可躲。 幽冥脸色苍白，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浑身上下剧痛，像是要被生生撕裂开一般。 他伸出手将漫倾妩抱在自己怀里，声音稳稳的道：“没关系，我撑得住。” 漫倾妩心疼的无以复加，整个人都有些崩溃。 她惯了幽冥这么多年，对他毫无底线的纵容，如今却是让他这么疼，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漫倾妩在幽冥怀里抹了一把眼泪，拉着幽冥转头一掌劈开了那高大的石门，大步走了进去。 刚一走进去，迎接她的便是她的父母和她的亲人。 众人一看到漫倾妩，尽皆神色各异，漫倾妩可不会认为这是大家在欢迎她回来的表情。 尤其是她的父母，一眼扫见站在漫倾妩身边的幽冥时，眉头皱的死死的。 漫倾妩现在却顾不得许多，几步走到自己的母亲面前，低声哀求道：“娘，归元丹，给我几颗。” 她母亲的脸色一下子更加阴沉了，半晌都没动一下。 漫倾妩急了，大声道：“你到底有没有？你要是不给我，我现在就带着他离开这里，死也不回来。” 她的话音落下，她母亲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黑着脸掏出一个木盒，直接扔在了地上。 若是往常，就漫倾妩这个大小姐脾气，那还不得当场暴走？但是此刻，漫倾妩不但没暴走，反而一脸喜色的趴在地上捡起了木盒，转身朝着幽冥走去。 打开木盒，里面一排四颗归元丹，散发着药香味儿。 她拿起一颗就要喂给幽冥，但是幽冥却没有立刻张嘴。 他愣愣的看着漫倾妩，眼里都是痛色。 他的小仙女，这么多年过去，他从未让她如此狼狈的弯腰过。 看见她弯腰趴在地上捡起木盒的那个画面，幽冥就痛恨自己的无能。 漫倾妩此刻却焦急的道：“怎么了？快吃掉，吃掉之后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幽冥闭了闭眼，张口将那颗归元丹吃了下去。 丹药入体，那如同撕裂般的疼痛果真减轻，到最后缓缓的消失。 漫倾妩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地恢复正常，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她的家人早已经等不及。 “你的眼里，还有我吗？”漫倾妩的娘亲冷着一张脸，厉声道：“一言不发便逃走跑去凡间，不但如此，居然还给我带回来一个这样的人？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踏入我们的家门？” 漫倾妩脸色立刻变了，挡在幽冥的面前，对她娘厉声道：“我做的不对，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这么说他。” “我怎么不能说了？”她娘被漫倾妩的这几句话给气笑了。 她转头看着幽冥，像是在菜市场挑选萝卜一般上下打量一番，然后冷冷的道：“区区一介凡人，也敢攀上我的女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实在是异想天开。” 漫倾妩听不下去，冷着脸喝道：“我带他回来，不是给你们评头论足挑毛病的，他是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没差，我就喜欢他。还有，是我死缠烂打非要跟他在一起的，不是他要攀附我。” 漫倾妩的娘被气了个仰倒，咬牙切齿的道：“你、你不知廉耻！好好的青年才俊不要，你非要下凡找一个低贱的凡人，我们这么多年都白疼你了。” 漫倾妩抿了抿唇，闷声道：“是我对不起你们的栽培。但是他不低贱，他最好，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 “你……” “好了。”漫倾妩不想在从自己的娘亲嘴巴里听到她对幽冥任何贬低的一句话，直接打断，道：“这次，是老祖宗让我带着他回来的。如果你们让我带他回来就是羞辱他的话，那这家，我不回也罢。反正我们家族那么大，后代子孙何其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你们就当没养过我好了。” 听她的这话，竟是不回家族，要带着那个低贱的凡人去过日子了。 她娘的脸色霎时间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会儿之后才咬牙切齿的道：“既然是老祖宗让你带他回来的，那总要见过老祖宗才是。” 说罢，盯着漫倾妩身后的幽冥，不屑的道：“怎么，一直躲在我女儿的身后，竟是连见人也不敢了吗？” 幽冥脸色很冷，直接将漫倾妩往自己的怀里一搂，道：“我没有什么不敢的。” 漫倾妩，便是他的铠甲。 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漫倾妩的娘又是一阵阴沉，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说罢，直接让开身后的路，让漫倾妩和幽冥走。 漫倾妩牵着幽冥，低声道：“待会儿见了老祖宗，你只管站着就是，一切都有我呢。” 幽冥笑了笑，安抚的拍了拍漫倾妩的肩膀，说：“别怕。” 漫倾妩：“……” 是的，她就是在害怕。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是还是轻易被幽冥发现。 第432章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自从踏上九重天的那一刻开始，漫倾妩就在害怕。 她也不知这股恐惧从何而来，但是就是害怕，害怕的忍不住发抖。 幽冥一直站在她的身边，紧紧的攥住她的手。 按理说，最坏的结果就是两人一块儿死，这对她来说并不难接受，她甚至觉得这是一个好的结局。 她并不害怕死亡。 但是此刻，她却是害怕的，冷汗一茬一茬，几乎打湿了她的衣衫。 这种恐惧，在走到老祖宗的门前的时候达到了最顶点。 她站在门前，不肯在往前走一步。 她的母亲站在她的身后，冷声道：“老祖宗等着你，你还在磨蹭什么？” 漫倾妩垂着眸子没说话，但是握着幽冥的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半晌，她突然扭头看着幽冥，说：“我们离开这里，我们走好不好？我们回去凡间，我不当小仙女了，我跟你一块儿做个凡人，我陪着你生老病死。” 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们都活不下去，那我陪着你一块去死好不好？你会不会怪我？” 幽冥紧紧抓住漫倾妩的手，因为她的恐惧而心疼到无以复加。 他一把将人抱在怀里，沉声道：“我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你说怎么，便怎么，我都听你的。” 漫倾妩急忙牵了幽冥的手，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扯着幽冥便要离开。 她母亲一下子挡在他们的面前，沉声道：“老祖宗还没见，你们想去哪里？” 漫倾妩急声道：“我不见了！幽冥不需要得到他们的认可，我认可他就可以了。你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说罢，竟是直接跟她的母亲推搡起来，竟是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待下去。 她母亲被气的脸色发白，抬手便要打，却被幽冥一把挡住。 幽冥拖着漫倾妩后退几步，视线阴森的盯着漫倾妩的母亲。 被这样的眼神一盯，漫倾妩的母亲更加恼怒，竟是不顾体面，直接要跟他们动手了。 恰在此时，他们身后紧闭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一声苍老的声音传出。 “你们这是在闹什么？成何体统？”那道声音苍老，充满了威严。 漫倾妩的母亲瞬间停手，敬畏的看了一眼那房门，低垂着头道：“是，晚辈该死。” 漫倾妩则捏紧了拳头，脸上的血色霎时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她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走不了了！ 果然，老祖宗的声音传了出来，道：“小漫，都到了房门口，也不愿意进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吗？” 漫倾妩一抖，不敢抬头，却是一下子挡在幽冥的面前，道：“老、老祖宗，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其他人的事。”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抖的有多厉害。 即便是幽冥就站在她的身后搂着她，也驱散不了她内心的恐惧了。 屋里安静了一瞬，随后道：“你先进来，我许久没看你，也是有些想的。你身边那个小朋友，一起带进来给我看看。” 漫倾妩几乎快哭了，道：“老祖宗，我一个进来可以吗？” 屋子里，那声音沉了几分，道：“小漫，听话。” 漫倾妩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还是幽冥上前主动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去。 幽冥太清楚，他们想躲，是躲不掉的。 既然躲不掉，那便只能去面对了。 屋子里很暗，适应了好一会儿，幽冥才看清楚坐在主位上的人长什么样。 那是一个老头，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头。 他几乎萎缩了，很小的蜷缩成一团，盘着脚坐在椅子上。他微微眯着眼，眉毛很长很长，快跟他的胡子一样长了，一直垂到胸-口。 那人见他们进来，缓缓的抬起了头。 漫倾妩条件反射的挡在幽冥的面前，喊了一声：“老祖宗。” 那老头儿盯着漫倾妩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道：“小漫长大了，比小时候更好看了。” 漫倾妩：“……” 老头儿用那种沙哑的声音道：“族中小辈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你也不负众望，天资极好，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但是小漫，你最后……哎。” 漫倾妩低垂着眸子，缓缓道：“老祖宗，我愧对族中对我的栽培，我自愿被逐出家族，我再也不回来了。老祖宗，你就成全我们吧。” 老头儿没回答她的话，而是偏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幽冥。 眯眼看了许久，才缓缓的道：“不过一凡人，值得你为了他抛弃所有吗？” “值得。”漫倾妩毫不犹豫的道：“为了他，什么都值得。” 老头儿沉默了一会儿，说：“决定了？” 漫倾妩咬着牙，点点头，说：“非他不可。” “可是他配不上你。”老头儿的声音冷了下去，缓缓的道：“你是我族中的掌上明珠，是整个九重天都宠着的小公主，想娶你之人，犹如过江之鲫，随你千挑万选，个个出色，哪一个不比站在你身后的这个凡人强？” “可是哪一个都不是他。”漫倾妩握紧了幽冥的手，道：“他若是天之骄子，我不介意嫁给他成就一番佳话。他若是凡夫俗子，那我也愿意陪着他堕入凡尘粗茶淡饭。重要的不是他是什么身份，而是他是谁。只要是他，我怎么都愿意。不是他，纵使千般万般好，我也是不愿意的。” 老头儿这次沉默了一会儿，说的却还是那句话，道：“可是，他配不上你。” 漫倾妩有些焦躁，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道：“我不要他配得上我，我配得上他就够了。我们这样很好，我很满足了。再说，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外人无权置喙。” 那老头儿眯了眯眼，说：“可是，你是我族中的金枝玉叶。你的婚事，早已经定下了，若非你临时逃跑，你如今已经是他人妇。” “那个婚约，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漫倾妩有些崩溃，说：“我说了我不嫁，你们不要逼我。” 她回身一把抱住幽冥，又快又急的说：“我和他拜了堂成了亲，我已经是她的人了，说不定我肚子里已经有他的孩子了，你们不能逼我再嫁给他人。” 第433章 我等着你来接我! 漫倾妩的话让幽冥忍不住的一颤，低头看她，视线忍不住的往她的腹部上扫。 他只是想象了一下这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一个拥有他和漫倾妩血脉的孩子，他就激动到忍不住颤抖。 而这一句话，也成功的让那位老祖宗黑了脸。 他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漫倾妩，看的漫倾妩忍不住一抖，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幽冥也上前一步，将漫倾妩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老头儿见他们如此，也不在绕弯子了，直接对漫倾妩道：“我不管你曾经如何，但是你回来了，就必须履行你该尽的那一份责任。上次你逃婚，对方不计较，并且表示仍旧愿意迎娶你。所以，你准备准备，下个月初一，嫁过去。” 漫倾妩脸色涨红，厉声吼道：“我说了我不嫁，你听不见吗？我已经有丈夫了，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你不能这样。” “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顶多算野合，不叫夫妻。”老头儿沉声道：“一个凡人，也配不上你，更不要妄想攀附上我们的家族。” “你不能这样。”漫倾妩咬牙道：“我已经嫁人了，我非完璧之身，那个人他还肯要我吗？” “对方不介意。”那老头儿神情自若的道：“他只是想娶你而已。” “所以他喜不喜欢我不重要，他只是想娶我，看重的不是我，是我背后的你们。”漫倾妩冷声道：“我不嫁。” “门当户对，有何不好？喜不喜欢很重要？日子都是那样的过法。”老头儿冷冷的说：“由不得你不嫁。” 漫倾妩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缓缓的道：“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只是她才刚走出几步，便被老祖宗一抬手直接给困住了，不管她怎么挣扎，也动弹不了半分。 “幽冥快走。”漫倾妩第一反应是看向幽冥，厉声道：“离开这里，再也不要来。” 幽冥没走，而是转头看着那老头儿，一字一句的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老头儿眯着眼，道：“小漫是我们家族的小公主，是金枝玉叶，不是你一个凡人能够染指的。你的命格，低贱如泥，早该死于非命。是小漫救了你，改了你的命格，让你过了几天人的日子，你该知足了。” 幽冥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双眼都因为隐忍而隐隐的发红。 老头儿说的没错，他的命格，低贱如泥。若非漫倾妩，他早不知道死在了哪里，怕是白骨都化成了灰。 这些年，漫倾妩纵着他，漫倾妩重塑了他一身的骨头，漫倾妩重塑了他身为人的自尊。 那老头儿眯眼看着他，继续道；“你若知足，好好过你的日子，那你下半辈子也能得个安稳。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染指小漫，她不是你能碰的起的人。” “碰了，就该接受惩罚。”老头儿缓缓的道。 漫倾妩心中的恐惧，终于到了顶点。 从踏上天梯的那一刻，她就在害怕。 但是他们太弱小，他们无处可走。 他们在凡间是人人揉捏的蝼蚁，在这九重天是他人掌中棋子，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根本反抗不了。 漫倾妩盯着那老头儿，颤着声音道：“你不要动他，你不要动他，你不许动他。” 她的眼睛红的滴血，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状态，厉声道：“你们冲我来，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们放他回去，让他回凡间，你们不伤害他，我什么都配合，我配合。” 幽冥倏然间转头看漫倾妩，脸上的神色说不出的痛苦，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漫漫……” 漫倾妩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流，她仰头看着幽冥，道：“小幽幽，你活着，你活着好不好，活着……” 幽冥本不善言辞，这个时候，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他一直在摇头，狠狠的摇头，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漫倾妩哭的快接不上气，来来回回的只重复几个字：“你活着，你要活着……” 另一边的老头儿看他们如此，终于缓缓的道：“还是小漫看的明白。” 漫倾妩低垂着眸子，道：“你让他回去，你让他回去。” 那老头儿看着她，说：“我让他回去，你就听我的安排？” “你让他活着回去，我什么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反抗了。”漫倾妩缓缓的道。 “好。”那老头儿淡淡的道：“小漫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聪明。” 他转头看向幽冥，淡淡的道：“小漫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莫要浪费她的一番苦心才是。” 幽冥后退一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不。” 老头儿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去。 漫倾妩立刻道：“你让我跟他说，你让我跟他说几句。” 老头儿没吭声，只是脸色更难看了。 漫倾妩道：“你别逼我，你要是真的逼我，我现在就去死，我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那老头儿的嘴角抽动了几下，最后手一拂，解开了漫倾妩身上的禁制。 漫倾妩立刻奔到幽冥身边，一把抱住他，抱着他往后拖了几步。 幽冥僵硬着身体，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我不。” 漫倾妩的眼泪流的更厉害，她狠狠的吸了口气，才抬头在幽冥的唇边亲吻着，低声喃喃道：“小幽幽，你相信我吗？你相不相信我？” 幽冥：“……” 漫倾妩急切的道：“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听我说，你得活着，不但你要活着，我们都得活着。”漫倾妩捧着幽冥的脸，一字一句的道：“你回去，好好修炼，我等你，我一定等你。我漫倾妩发誓，这辈子除你之外，绝不再嫁他人，我是你的，一辈子都是。所以，我等着你来接我，你明白吗？我等着你来接我。” 她踮脚狠狠的在幽冥的喉结上咬了一口，一字一句的道：“你也要等着我，除了我之外，你不许有别人，听见了吗？” 幽冥：“……” 漫倾妩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喉结上的血迹，一字一句的道：“我等着你来接我。” 第434章 婚期延迟 漫倾妩被家里人关起来了，锁在一间小小的房子里，门前屋后，都有许多人盯着。 她打开窗，都能看见守卫在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走。 老祖宗把幽冥送回了凡间。 漫倾妩趴在窗台上，想着她的小幽幽会不会时间长了就忘记她了？ 还有，小幽幽虽然冷冷的，但是他长的好看，高高大大的，这样的男孩子最是吸引小姑娘了。 凡间会不会有很多小姑娘对他死缠烂打呢？ 正想着，门被推开，她娘率先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侍女。 一个侍女的手上捧着一套大红的吉服，另一个侍女手上则是捧着一套凤冠。 光是看着，便知道价值不菲，与她在铺子里随便买来的成衣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她娘看着她，道：“凤冠霞帔准备好了，婚期将近，你来试试看。” 漫倾妩意兴阑珊，看都没看那一套凤冠霞帔，淡淡的道：“放那里吧。” 她娘看了她几眼，然后抬手挥退身后的那几个侍女，走到漫倾妩身边站定。 “还在怪我？”她坐在漫倾妩的对面，语重心长的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从小金枝玉叶，什么也不缺，能配得上你的，便是这九重天的最顶级的青年才俊，你说你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凡人了呢？” “小漫，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难道不希望你过的好吗？”她柔声道：“我做的一切，还不是希望你能过的好？你跟着那个凡人，是不会幸福的。” 漫倾妩撩了撩眼皮，抬眸看了她娘亲一眼，淡淡的道：“我知道。” 我知道，我只是你们手中的工具。我知道，你们只是想要我联姻然后让家族更上一层楼。 幸福？她的幸福，除了幽冥之外，其他人给不了。 她娘听她这么说，却以为她是想开了，脸上终于是有了点笑意，道：“小漫啊，我让厨房备了你曾经爱喝的汤，我这就让人给你端上来。” 说罢，忙招了招手，吩咐几声，不一会儿，一个侍女便端着一盅汤呈了上来。 漫倾妩她娘有些殷勤的揭开盖子，道：“快来尝尝？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一口了，几乎每天都要喝的。”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哐当一声。 一扭头，便见漫倾妩捂着嘴冲到了窗边，低着头一阵干呕。 她娘手一抖，吧嗒一声，盖子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几步走到漫倾妩的身边，紧张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漫倾妩低垂着头，脸色有些白，眼泪花花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先是呆愣了片刻，随后眸光抖了抖，手指尖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她抬头看向她娘，盯着她打量着。 她娘被她看的皱着眉头，沉声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漫倾妩沉默片刻，最后一抹嘴，淡淡的道：“我没事，就是被关太久了，闷得慌。” 她娘蹙眉，说：“你若是不总想着跑，我们会关着你吗？” “我能跑的掉吗？”漫倾妩有些嘲讽的道：“你放心，我一向不做无用功，逃跑这么愚蠢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她娘看了她一眼，最后问她：“那个汤……” 漫倾妩扫了一眼那个汤，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随后道：“心情不好，不想喝，你端下去吧。” 她娘又是蹙眉，最后道：“行。” 她亲自端着那些汤离开了，临走之时还嘱咐她让她不要闹事。 漫倾妩虽说表情不怎么好，但是都一一应下了。 等人离开，房门再次关上的时候，漫倾妩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有些脚软，晃了好几下才走到床边坐下。 她缓缓低头，手抬起，很轻很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吧嗒一声，一滴眼泪狠狠的砸了下来。 她轻轻地在腹部抚摸着，泣不成声。 这个时候，她有多想待在幽冥的身边啊。 ————- 自从这日之后，漫倾妩便不怎么吃东西，脸色也越来越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并且会时不时的干呕。 给她请了大夫，漫倾妩也统统拒绝，只说自己是心情郁结，过段时间自己就好了。 家里的人拗不过她，只得依着她，只希望她能省点心，不要再婚礼之前闹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漫倾妩到底不是什么省心的人，婚礼前夕，竟是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那个样子别说是应付繁琐的婚礼了，便是站起来走两步也困难。 无奈，婚礼再一次无限推迟。 漫倾妩的屋子里，她娘有些焦急的来回转着圈，时不时看一眼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漫倾妩。 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沉声道：“你从小到大从未生过病，你现在是怎么了？” 漫倾妩眯着眼，显得有些疲惫，没吭声。 她娘却是停不下来了，冷声道：“你该不是装的吧？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初你答应了只要让那个凡人滚回去你就好好的出嫁，现在又开始刷花招？” 漫倾妩躺在床榻上，虽说心中早有想法，但是此刻听到这些话也不免得心中发凉。 这是她的亲娘。 而她在他们的眼里，却还重要不过家族利益。 只有幽冥，在幽冥的心中，最最重要的就是自己。 漫倾妩自嘲的笑了笑，对她娘道：“娘，你若觉得我欺骗了你，那你来亲手杀了我可好？这样一了百了，大家都不用费心了。” 她娘的脸色扭曲了一瞬，最后道：“你说的什么傻话？我是你亲娘，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漫倾妩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慢悠悠的道：“反正我人在这里，怎么也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人家要娶我的人都没着急，你们何必这般上赶着把我往对方床上送，也不怕送的太着急了别人觉得你掉价，反而没了什么利用价值。” 她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憋了好半晌，才沉声道：“我也是为了你好，我在关心你。” 漫倾妩不置可否，只是翻了个身背朝着外面，淡淡的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第435章 野种 漫倾妩这一躺下，就足足两三个月都没好利索。直到第四个月的时候，漫倾妩的精神才好像好了点。 不但精神好了，胃口也变得好了很多，并且格外刁钻。 什么酸酸辣辣的，最是喜欢。之前的那些汤，也每天都喝，整个人的脸色看着红润许多，瘦下去的肉也好像在往回涨。 一切都看着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大家也变得高兴，都想着漫倾妩大概是想明白了，终于知道什么才是对她好的了。 一时间，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好了不少，就连守卫都放松了许多，可以允许她在院子里走动走动了。 漫倾妩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每日该吃吃该喝喝。 又是几个月过去，漫倾妩回九重天已然七八个月了。 这一日，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她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 漫倾妩几乎是一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站起身来连连后退数步，手下意识的抬起护在自己腹部。 等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漫倾妩的手触电般的放了下去，皱着眉道：“娘，你干什么？” 她娘狐疑的扫了一眼她的肚子，随后又打量她几眼，道：“小漫，你是不是胖了太多？” 她指了指漫倾妩的肚子，道：“这才多久，你竟然就有肚子了？” 漫倾妩的小腹，有些微的隆起。她平时衣着宽松，基本不大看得出来，刚刚躺下的时候衣服贴着身子，这才让她的小腹凸显了出来。 漫倾妩面无表情，道：“心宽体胖没听说过吗？我最近吃的多，胖了一些也是正常。再说了，你不是说我故意装病拖延婚期吗？我好好吃饭将身体养的好好的，这一点你们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漫倾妩的娘皱着眉头。 虽说漫倾妩说的有理有据，但是她却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的。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哪里不太对，只好说了一句：“你也不要吃的太多了，小肚子都出来了。女孩子身材还是纤细一点的好，太胖了男生会不喜欢的。” 漫倾妩眸光闪了闪，淡淡的道：“我知道了。” 她娘又看了她几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等人走掉之后，漫倾妩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抬手擦掉了脸上的冷汗。 她的手在腹部轻轻抚摸两下，然后又放开了。 又过了几日，漫倾妩的娘亲再来看她，一眼便扫见她正端着一盅汤在慢慢的喝着。 她脸色一黑，抬脚走了过去，一把将那汤给抢了过来。 漫倾妩神色一冷，道：“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她娘冷着一张脸，道：“你知不知道你的婚期就在三个月后？” “我知道在三个月后，但是那又怎么了？”漫倾妩沉声道：“我还不能吃饭了？” “没人不叫你吃饭，但是你吃的太多了。”她娘直接将那碗汤端起来倒掉，沉声道：“你自己看看你自己，那套凤冠霞帔，你根本就穿不进去了。” 漫倾妩却是盯着她倒掉的那碗汤，沉声道：“你做什么？那是我今天的晚饭，你知不知道我还没吃东西？” “不许吃了。”她娘亲冷声道：“晚上不吃根本饿不死你。从现在开始，减肥，你必须在婚期前瘦下来，瘦到能穿上那套凤冠霞帔为止。” 漫倾妩脸色一黑，道：“不可能，我一定要吃。” 她说罢，又伸手去盛汤，却再一次的被她娘亲打掉。 漫倾妩彻底怒了，她可以不吃，但是其他人不可以不吃。 漫倾妩抬手便推了她一下，沉声道：“你就算是要讨好别人，你也不用不给我饭吃。” 她娘被惊呆了，完全没想到漫倾妩会对她动手。 愤怒之下，她先是抬手狠狠的扇了漫倾妩一巴掌，随后抬脚朝着漫倾妩踹了过去。 漫倾妩脸色一变，连忙抬手护住自己的腹部，身子一侧，让她一脚踹在了肩膀上。 漫倾妩身子一晃，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漫倾妩双手抱着自己的腹部，半晌都没爬起来。 “你……”她娘打了那一巴掌之后其实就后悔了，但是此刻看着她的样子，却像是活见鬼了一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好半晌之后，她才厉声喝道：“漫倾妩，你到底隐瞒着我什么？” 她不是什么傻子，更不是没经历过事情的少女，漫倾妩那双手护着腹部的动作，她完全能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 漫倾妩终于爬了起来，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她脸色煞白，戒备的盯着她的娘亲，好半晌才颤抖着声音道：“娘，娘不要……” “你不要叫我娘。”她娘却是已经被气疯了，厉声道：“漫倾妩，你好大的胆子。” 她伸手去拽漫倾妩的胳膊，厉声道：“跟我走，跟我去见老祖宗。漫倾妩，你真的是胆子大了，居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你还真是有本事，隐瞒了我们这么长时间。” 漫倾妩被拖着走，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腹部一只手死死的去拽她的娘亲，哀求道：“娘，我求你了，你不要告诉老祖宗，你留下他，留下她好不好，她也是我们家族的血脉啊，你不要……” “住口。”她娘厉声道：“一个野种而已，我们家族史不会承认的。走，跟我去见老祖宗，这件事必须要解决。否则三个月后我们无法跟男方家里交代。” 不管漫倾妩怎么哀求，她都没有半点停顿，一路拖着漫倾妩到了老祖宗的屋子里。 老祖宗还是盘腿坐着，双眼眯缝着，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又怎么了？又在闹什么？” 漫倾妩的娘看了一眼漫倾妩，道：“老祖宗，这丫头有事瞒着我们，还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老祖宗眯眼，道：“什么事？” 漫倾妩的娘亲指着漫倾妩微微隆起的腹部，沉声道：“老祖宗，漫倾妩的肚子里，有了那个凡人的野种。这件事她一直瞒着我们，我刚刚才知道的。” 漫倾妩的脚一软，一下子跪了下去。 第436章 孩子没了 漫倾妩怀孕这事儿，犹如一道惊雷，劈的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便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祖宗，也震惊的看向漫倾妩。 他们都没有想到，漫倾妩能将这件事瞒的这般滴水不漏，几个月来，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好半晌，老祖宗才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我族中这一辈最出众的孩子，这般聪明才智，竟是将所有人都瞒过去了。” 漫倾妩跪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的腹部，不自觉的颤抖着。 她死了也就死了，但是这个孩子，绝对不可以。 她抬眸看着老祖宗，哀求道：“老祖宗，我求求你，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你就让我留下他吧。你让我留下他，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听你的。” 她顿了顿，又道：“你看，有了孩子，我就有了把柄，只要有孩子在，我就不敢不听话。有这个孩子在，我就能更好的为你们办事，你们能更好的掌控我，这难道不好吗？婚期在三个月后，那个时候我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我一定高高兴兴的嫁过去，也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老祖宗，我求求你，你就留下他好不好，求求你了。” 老祖宗还没发话，漫倾妩的娘已经一脸阴森道：“漫倾妩，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事到如今，你竟是还敢要求留下这个野种？” “这不是野种。”漫倾妩厉声吼了回去，道：“这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心肝宝贝，是我的命，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她娘被她吼得一愣，还要再说，一边的老祖宗却抬手制止了她。 他盯着漫倾妩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道：“小漫，你过来。” 漫倾妩没动，惊骇的看着老祖宗。 老祖宗眯着眼，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难道还能对你的孩子不利吗？你的孩子，毕竟是我们家族的血脉。再说了，你将他护的这么好，现在也已经成人了，我还能怎么样？” 他对漫倾妩招了招手，道：“你过来，我看看。” 漫倾妩还是恐惧，但是却不得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扶着自己的肚子朝着老祖宗走了过去。 最后在老祖宗的面前站定，她身子僵硬着，低声道：“老祖宗，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老祖宗没说话，而是缓缓的伸出了手。 漫倾妩耸然一惊，想要后退，但是却被固定住，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站在原地，惊恐的看着那只干枯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老祖宗的手在她腹部放了片刻，随后挪开，抬头看漫倾妩，淡淡的道：“便听你的，等孩子出生，你便出嫁去吧。” 漫倾妩简直不敢相信，惊呼道：“老祖宗？” 老祖宗淡淡道：“我说了，你的孩子也是我族中血脉，我还能做什么？你只要乖乖听话出嫁，我不会怎么样的。” 漫倾妩瞬间千恩万谢，表示自己一定会听话，这才转身离开了。 等漫倾妩走后，漫倾妩的娘亲抬头看着老祖宗，皱着眉头道：“老祖宗，那孩子真要留下？” 老祖宗却抬起手摆了摆，低低的道：“我自有打算，此事你不必过问。” 漫倾妩的娘虽有疑问，但是却不敢说什么，沉默的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漫倾妩每一天都过的战战兢兢。 她不在出门，整日躲在自己的房间内，双手一直有意识的护着自己的腹部。她也不再跟其他人说话，每日便是埋头跟肚子里的孩子窃窃私语，要不就是做一些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生产的日子要到了，漫倾妩却又开始害怕起来。 这股子恐惧，便如她登上天梯的那一瞬间，来的莫名其妙却又挥之不去。 而整个府邸，也变得异常安静。 等到漫倾妩生产这一日，她的院子周围被清的干干净净，除了她的娘亲，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一个人。 漫倾妩躺在床上，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因为隐忍而止不住的颤抖着。 她的娘亲站在床边，脸色漠然。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漫倾妩闷哼一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 而站在床边的漫倾妩的娘此刻却是眸光一动，飞快的拿了提前准备好的襁褓将孩子一包，一下子抱了起来。 漫倾妩还维持着几分清醒，此刻眯着眼看着那襁褓，伸出手要去抱，却被漫倾妩的娘亲一下子闪开了。 她低头看了眼襁褓里的孩子，随后抬眸看向漫倾妩，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是个死胎。” 漫倾妩：“……你说什么？” 她娘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忍，但是很快消失，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道：“这是个死胎，你不用白费心机了。” 漫倾妩顿了顿，随后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而漫倾妩的娘则是吓了一跳，立刻抱着那孩子转身走了出去。 而在门外，老祖宗就站在那里。 将手中的死胎交给老祖宗，漫倾妩的娘亲道：“这事儿，她不会知道吧？” 老祖宗一手拎着孩子，淡淡的道：“放心，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 说罢，拎着那个死胎转身离开了。 ———— 漫倾妩的孩子，没了。 她费尽千辛万苦，也没能保住她的孩子。 那个孩子，她竟是连看一眼都不曾。 漫倾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目光空洞的望着帐顶，喃喃的道：“小幽幽，对不起，我没能护住我们的孩子，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漫倾妩的娘领着好几个侍女鱼贯而入，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漫倾妩，直接吩咐那些侍女，道：“去伺候她穿衣梳妆，花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可不能误了时辰。” 漫倾妩听见了，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她麻木的让那些侍女将她扶起，穿衣梳妆为所欲为，她始终不发一言。 提前准备好的凤冠霞帔，漫倾妩已经撑不起来了，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第437章 陷害 不管多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了漫倾妩脸上的心如死灰。 她娘站在她的背后，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皱着眉头沉声道：“过去这么久了，你还走不出来？那个孩子，没有那个命。” 漫倾妩没吭声，但是眼神却冷了下来。 她娘还在冷冷的说：“那是个凡人的孩子，他生下来便也是凡人，是不可能在九重天存活的。一生下来就没了，也就是他的宿命，你何必为了他这般伤神？漫倾妩，你是我的女儿，是我们族中的千金大小姐，嫁过去之后日子不知道多好过，你不要不珍惜。” 漫倾妩抬眼，与镜子里的人对视着，冷冷的问了一句：“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她娘一愣，随后沉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还有假？” “你什么意思？”她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沉声道：“你小的时候，我难道不是将你捧在掌心里宠着吗？如今，你这是在怨我吗？” 漫倾妩勾了勾唇，露出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缓缓的道：“我哪里敢怨恨你？我就是想着，我可能不是你亲生的吧。” 这话将她娘说的脸色一哽，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总之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自，你不许再出任何差错。”她娘说完这话，便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间屋子。 想来，她现在也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漫倾妩了。 过去的漫倾妩天真烂漫，一张嘴很是会说话，只要她想讨好一个人，就没有人不上钩的。 她甜言蜜语，天资又高又好看，就没有几个人是不喜欢她的。 但是如今的漫倾妩，浑身是刺，整个人都非常的阴郁。 屋子里的侍女手脚利索的给漫倾妩上好妆，戴上凤冠。一个侍女手里拿着一块红盖头，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漫倾妩，不敢往漫倾妩的脑袋上方放。 漫倾妩扫了一眼，随后将那红盖头直接拿了过来，顺手扔到了脑袋上，霎时间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也将自己困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 眼前一片红，如血一般。 漫倾妩睁着双眼，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一动不动。 坐了片刻，外面突然间传来催促声，说是时辰到了，新娘该出去了。 漫倾妩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了出去。 一路绕过回廊，来到了大门口。 红盖头下，一双长靴缓步停在自己的面前，开口喊了一声：“小漫。” 漫倾妩顿了顿，想了起来，这个大概就是那位她只有两面之缘的未婚夫了。 这一代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长相风流，人也一样风流。 光是漫倾妩知道与他有染的女子，便不下十位。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会毫不犹豫的逃婚。 也是在那个时候，漫倾妩才意识到，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家人，并不那么多看中她的幸福。 本以为是万千宠爱的小公主，实际上不过家族的一枚棋子。 不甘心的她，逃跑了，然后她遇到了她此生的命中注定。 一想到幽冥，漫倾妩的神色便禁不住柔和了几分。 她微微的抬眸，可惜红盖头遮掩，她并不能看见面前人的脸色。 那人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手指修长白皙，保养得非常好，比之女生也不差分毫。 不像幽冥，以前过的太苦，那双手粗糙不堪，甚至是连掌纹都不甚清晰了。后来被她养了几年，稍微好了一点，但是却不管怎么养，也不能像面前这双手这般白皙修长。 这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漫倾妩缓缓的抬起手，将自己干瘦的手放入那人的掌心。 在抓住那人的瞬间，漫倾妩陡然间收紧了五指，一把将那男子扯了过来，右手滑落一支玉钗，抬手狠狠的朝着那男子的脖子插-了-进-去。 噗嗤一声，鲜血狂喷而出。 那男子的嗓子里只来得及发出咕嘟咕嘟的喷血的声音，其他的便一个字也发不出来了。 现场安静了一瞬，随后轰的一声，一下子嘈杂了起来。 漫倾妩异常的平静，扬手扯下自己脑袋上的红盖头，抬手扔在了地上。 盖头上染了血，看着更加鲜艳了。 漫倾妩一手压着那男子的肩膀，一手还抓着那一支玉钗。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啊？”漫倾妩扫了那男子睁大的双眼一眼，随后故意提高了声音，道：“我也不想的，我们无冤无仇，我何必杀你？但是我没有选择，这是老祖宗交给我的任务。” 她同情的看着那男子，道：“我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已，你不要怪我。你若是想寻仇，你便去找我族中的人吧。” 话音落下，拔起那支玉簪，又快又狠的不断在那男子的脖子上戳刺着，鲜血狂喷，几乎溅了她一身。 但是漫倾妩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手上动作干脆利落，直到将那男子的脖子扎成了马蜂窝，这才深吸一口气停了下来。 此时，那男子早已经断了气，脖子都快断掉了，软哒哒的挂在肩膀上。 漫倾妩的手一松，那男子的身子便砰的一声倒了下去，正正好的压在那一块红盖头上。 漫倾妩手里拿着滴血的玉簪，视线扫过周围惊骇的人，眼里闪过一抹委屈，道：“真的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听命行事。我不想的，我上次都逃婚了，但是还是被他们给抓了回来。” 她的话音落下，漫倾妩身后的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娘亲被气的颤抖不止，厉声吼了一句：“漫倾妩，你在做什么？” 大婚当日，竟是在自己门前将新郎活活刺死，此等骇然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的面前。 漫倾妩扭头看她，低垂着眸子道：“娘，我都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如今他已经死了，他们这一代人也没几个有用的了。你们只要略施手段，便能吞并他们家，壮大我们家族了。” “娘，我都做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吗？”漫倾妩盯着她娘，无辜的道：“我都替你们办完事了，你就放我走了吧。” 第438章 血债血偿 漫倾妩的几句话，让她娘和族中的一应长辈目瞪口呆。 谁也没有想到过，漫倾妩会突然间来这么一出。 而此刻，男方那边的人已经闹了起来，直接抽出武器，朝着漫倾妩这边打了过来。 好好的一场喜事，新郎横死，两家本应该是秦晋之好，如今却是刀兵相向。 漫倾妩登登的往后倒退几步，尖叫道：“真的不管我的事，都是她们逼我的，都是她们逼我的啊。我若是不从，他们就要杀了我的丈夫。他们已经杀了我的孩子了，我不能让他们再伤害我的丈夫啊。” 她这一声吼出来，霎时间石破天惊。 周遭众人也惊呆了，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人竟是能无耻到这个程度。 “让一个已有家室的女子跟别人成亲，这是拿别人当猴耍？” “好狠的心肠，连孩子都不放过。不但如此，还以别人的丈夫为要挟。” “为了吞并对方，简直不择手段。男方家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相信这家人，跟他们结姻亲。” …… 周遭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而这些话却又无异于火上浇油，让两家说不清的关系更加复杂了。 男方家人本是高高兴兴来迎接新娘子的，结果却被这般摆了一道，那还能依？直接脱下面上的红外套，跟着漫倾妩的家人打了起来。 漫倾妩的娘站在人群中，满头冷汗。 “大家别打了，冷静点，这件事一定有误会，一定有误会的，大家听我们解释。”漫倾妩的娘扯着嗓子大喊：“大家先冷静一下，我们一定会给出一个交代的，大家不要打了。” 漫倾妩站在一边，冷笑一声，然后扬声喊道：“娘，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你和老祖宗让我办的事我都办到了，你还不放我走？你就看在我们母女一场的份上，将我丈夫放出来吧，毕竟我为你们做了这么多事了。” 她的声音一出，那些刚刚安静下来的男方家人霎时间又炸了，攻击比之刚才还要迅猛几分。 漫倾妩的娘目赤欲裂，厉声道：“漫倾妩，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漫倾妩的娘亲不可置信的道：“你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漫倾妩淡淡的道：“后果？我想过啊！你们让我去杀人，我杀了，后果大不了就是被他们家的人一起杀了嘛。反正我的孩子被你们害死了，我的丈夫生死不明，我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了。我只是良心过不去，毕竟人家新郎是无辜的，因为你们膨胀的野心，就生生的要了人家的一条命。” 漫倾妩的娘亲嘴角抽动着，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没有想到，到了此刻，漫倾妩还能这般滴水不漏。 她深吸一口气，大喊道：“大家不要相信漫倾妩说的话，那都是她的阴谋，她是故意想要挑起我们两家的战争，大家不要上当了啊。” 漫倾妩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阴谋？人人皆知我乃是族中最受宠爱的小公主，若非你们欺人太甚，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我还会反过来害家人不成？你们做人不能这般没有良心，更不能不讲信用。” 漫倾妩说完，男方的家人已经彻底的上了火，再劝也无济于事了。 很快，这一场争斗便成了你死我活。 一开始，漫倾妩的家人还试图化解矛盾不下重手，但是在自己的人死了几个之后，便再也忍不下去，下了重手。 男方远道而来，带的人不多，很快便被漫倾妩的族人给围剿了。 大门之前，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尸体，鲜血遍地，形成了一个个红色的小水洼，空气中，飘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漫倾妩一身火红的嫁衣站在血泊之中，看着站在门内的族中人，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快意。 他们俩家，梁子算是结下了，且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到时候，无需漫倾妩插手，他们的家族也很快便会遭到另一个家族的打压。一想到他们看中的家族利益被摧毁，漫倾妩就忍不住想要直接笑出来。 漫倾妩的娘亲站在大门口，身上也到处都是鲜血，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漫倾妩，又问了一遍：“你疯了吗？” “是啊，我疯了。”漫倾妩缓缓的道：“在我知道你们杀了我的孩子和丈夫的时候，我就疯了。” 漫倾妩的娘神色一闪，厉声道：“你说什么胡话？你那孩子生下来就是个死胎，谁害死他了？你的丈夫也早已经下凡去了，谁害他了？” “幽冥当真在凡间吗？”漫倾妩红着眼眶，厉声道：“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儿，他当真是一出生就死了吗？” “你们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漫倾妩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幽冥，根本没有回凡间，而是被老祖宗扔进了冥界。他好狠的心肠啊，将一介凡人丢去冥界，那幽冥还能活吗？还有我那孩儿，之前明明好好的，怎会出生就是个死胎呢？我不相信，一定是你们动了手脚。” 漫倾妩指着他们，厉声道：“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你放肆。”漫倾妩的娘气的发抖，吼道：“你这个逆子，若早知你如此，当初就该掐死你，也免了今日的祸患。” “你来掐死我啊。”漫倾妩红着眼眶，右手一伸，一把长剑便被她牢牢的握在了手掌心，看着他们一字一句的道：“反正我的丈夫孩子也不在了，我也没必要活下去了，再临死之前，能带走几个人，我也算是赚到了。” “你们倒是来，你们若是弄不死我，我一定弄死你们。” 漫倾妩吼完之后，提着剑便冲了上去。 周遭看热闹的人已经完全惊呆了，故事更新的太快，他们许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先是新娘杀了新郎，说是族中人指使的。随后新娘又与娘家反目成仇，要为自己的丈夫孩子讨一个公道。 眼看着漫倾妩提着剑冲入人群，围观众人的脸色简直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第439章 活着等我 漫倾妩也当真是红了眼，提着剑就和自己的家人打起来了。 她完全没留手，几乎是招招致命。 而漫倾妩的娘亲在短暂的震惊之后迅速回过神来，厉声质问：“这些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 漫倾妩满眼暴戾，咬牙切齿的道：“怎么听说的重要吗？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这么做？”她娘一下子架开了她手中的长剑，冷声斥道：“你为了一个凡人，竟是连生你养你的家都不要了吗？漫倾妩，你到底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 “我的家没有了，我的家没你们给拆散了。”漫倾妩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霎时间炸毛了，一边疯狂的攻击一边厉声道：“而你们，都是刽子手，都是凶手，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漫倾妩天资极高，不然也不会脱颖而出得到大家的关注。因此她发起狂来，还是让众人忌惮不已，很难对付。 但是漫倾妩双拳难敌四手，又怎么会是这些人的对手呢？尤其是，当老祖宗缓步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没有退路了。 “漫倾妩，你太让我失望了。”老祖宗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我对你寄予厚望，你却这般回报我。” 漫倾妩不看见他还好，一看见他就疯得更加厉害了，指着老祖宗的鼻子骂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害了幽冥，是你害了我的孩子。你这个老妖怪，千年王八，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你早就该死了……” 漫倾妩骂的唾沫横飞，老祖宗那张皱巴巴的脸一阵扭曲。 终于忍无可忍，抬手一掌劈了过来。 漫倾妩霎时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接被那一掌拍的倒飞回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噗~漫倾妩喷出一口鲜血，本就没有什么血色的脸上，更加苍白，透明如纸。 老祖宗声音里都是寒霜，厉声道：“漫倾妩，你数典忘祖，着实该死。来人啊，将她给我捆起来，压去给新郎一家道歉。” 话音落，便有两人朝着漫倾妩走了过来。 漫倾妩不住的后退，脸上有着几分被逼到绝路的疯狂。 被他们拿住，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正欲抬手，却听一声惊呼，地面陡然间晃动起来。所有人都顾不得再看热闹，尽皆惊恐的失散逃离。 就连老祖宗，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这九重天之上，何时有过这般反常的地动？ 就在众人慌乱之时，漫倾妩的脚边光芒闪过，有什么东西正无端端的从地底冒了出来。 等那东西完全显现出来的时候，地动也停止了。众人也这才看清楚，那冒出来的东西，竟是一口井。 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凭空冒出来一口井呢？ 众人盯着那口井，神色惊骇，而许多人已经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好一会儿之后，人群中突然有一道声音冒了出来，惊骇的道：“忘川井，这是忘川井。” 他的声音落下之后，众人瞬间哗然，纷纷倒退几步，好像生怕被那忘川井给吸进去了一般。 忘川井，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今日，竟是真的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恰巧的是，那口井，又刚好出现在漫倾妩的脚边。 忘川井，漫倾妩是听说过的。 她盯着那口井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猛然间抬头去看站在上面的老祖宗。 她脚一抬，一步便跨上了那忘川井。 漫倾妩脸上带着笑，一字一句的冷冷的道：“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在沦入你们手中棋子。你们，就等着报应吧，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不远了。” 老祖宗一看她站在忘川井上，嘴角抽动了一下，咬牙切齿的吼道；“来人，去把她给我拖下来。” 若是漫倾妩死在了这里，那他们便再难和男方那边交代。不止如此，他们还会落得一个逼死族中明珠的罪名，成为众人口中的谈资。 漫倾妩冷眼看着扑过来的那几个人，嗤笑一声，才喃喃的念了一句：“小幽幽，宝宝，等着我来找你们。” 话音落下，直接纵身一跃，跳入井中。 那两人慢了一步，压根没摸到漫倾妩的一片衣角。倒是另一个黑色的身影闪电般的扑了过来，整个人都悬在忘川井上空，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漫漫。” 紧闭着双眼自由下落的漫倾妩霎时间睁开双眼，一抬头，便看见杵在井口的那一张熟悉的脸。 漫倾妩：“……小幽幽。” 幽冥目赤欲裂，撕心裂肺的喊她，脸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里一片血红。 “活着。”漫倾妩在幽冥要跳下来的一瞬间开口喊了一句，道：“活着等我。” 这句话喊完，眼前便是一黑，那张熟悉的脸，却是离她越来越远。 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她才会在天地牢笼中拼了命的活了下来，一守，便守了那么多年。 而在外面的幽冥，也听了漫倾妩的话，活着等，一等，就等了那么多年。 —————— 陆婳看着坐在对面的漫倾妩，忍不住伸手抓住了漫倾妩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乐观开朗的漫倾妩，在幽冥面前小女生一般撒娇耍赖的漫倾妩，满眼狡黠像是没有烦忧的漫倾妩，谁能想到，她的过去这般惊心动魄呢？ 漫倾妩抬头看陆婳，道：“不是吧，眼睛都红了？” 陆婳没好气的瞪了漫倾妩一眼，恶声恶气的说：“老娘这是为了谁啊。” 漫倾妩嬉笑着眨了眨眼，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了。” 她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对陆婳道：“不过，有件事你得替我保密啊。” 陆婳偏头看她，道：“什么？” 漫倾妩看了一眼那边正和封寒低头说话的幽冥，用极其轻的声音道：“孩子的事，幽冥还不知道，你别告诉他。” 陆婳震惊的看着漫倾妩，不可思议的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瞒着他？” “告诉他了又如何？”漫倾妩有些苦涩的道：“以他的个性，他只会发了疯的自责。但是，不管做什么，我们的宝宝也不会回来了，我又何必惹他伤心？” 第440章 闭上你的嘴 陆婳看着面前的漫倾妩，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原本要收回去的眼泪，此时却好像有点收不住了，眨了眨眼，便顺着脸颊滑了下去。 漫倾妩一下子慌了，连忙看了那边一眼，道：“你别啊，你这样子若是被你师傅看见了，他还不得以为我怎么欺负你，然后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吗？” 陆婳抹了一把脸，瞪了她一眼，才道：“你当你家幽冥是吃素的？有他在，他会让你被动一根手指头？” 漫倾妩嘿嘿一笑，道：“那倒是，我家小幽幽最疼我。” 陆婳看着她，叹了口气，说：“有的时候，我真的是很佩服你，也很心疼你。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个人藏在心里这么多年，该有多难受。” 漫倾妩笑了笑，说：“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我不说出来，其实也只是为了自己。我怕他难受，他难受，我就比他还难受。他好好的，那我便觉得活着也就不那么苦了。” “再说了，你可别佩服我，我可当不起你的佩服。”漫倾妩看着她，道：“在天地牢笼里，是你冲进禁地将钥匙带了出来。如今从恶鬼道中厮杀出来，重塑肉身，这样的毅力和狠劲儿，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呢？要说佩服，怕是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要佩服你的。” 陆婳也笑了笑，说：“跟你一样，我其实也只是为了自己。我那么拼，我只是不甘心，不舍得。我都还没和师傅好好在一起过，就那么完蛋了，我怎么会甘心呢？”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而另一边谈话的两人也结束谈话走了过来。 封寒伸手一揽，便自然而然的将陆婳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幽冥站过来的时候，不需要他动手，漫倾妩就欢快的蹦进了他的怀里。 幽冥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揽着漫倾妩，对封寒道：“我就不留你们了，接下来，可能还有很多麻烦在等着你们。” 封寒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自从陆婳回来过来，封寒对幽冥的态度不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是起码从寒冬过渡到了早春，不在像刚开始那般冷的能冻死人了。 陆婳抱着封寒的一只胳膊，偏头看着幽冥，问：“对了，你说要找到天赐的生母，我得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幽冥道：“他既然从凡间来，那你们自然也需要去凡间找。” 陆婳点了点头，道：“那我要怎么知道我找到的那个人就是她的生母呢？” 幽冥指了指陆婳悬挂在脖子上的玉，道：“若是寻到那个人，你这块玉就会有反应的。” 陆婳低头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玉，道：“好，我知道了。” 与幽冥告别完，封寒带着陆婳一块儿离开了这里。 ————- 九重天，整个封家此刻是乱成一团。 原本，今日是封寒接受老祖宗的委任成为封家家主的日子，但是在前几天，封寒却突然间从这里消失了，这一走，便在没有出现过。 封家即将有新的家主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九重天，并且封家的帖子已经散了出去。 如今，封家的府邸内不仅有封家的所有族人，还有收到帖子从各地赶过来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封家的家主就职，且这个人还是五大仙君之一的玄阳仙君，整个九重天都为之震动，所有人的视线都看着他们封家。 大殿之内，封野焦躁的来来回回的走动，一刻都停不下来。 坐在首位上的老祖宗微微的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好一会儿之后，老祖宗才沉声道：“封野，坐下。你来来回回的走，晃得我头晕。” 封野脸色简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几步走到老祖宗的面前，急声道：“老祖宗，不能再等下去了，眼看着时辰都快到了也不见那臭小子的人影，若是继续等下去，怕是要让天下人看我们封家的笑话了。” 老祖宗微微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着他冷冷的道：“不等，还能做什么？” 封野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老祖宗，封家今日新的家主就职的消息，全天下皆知，且外面还有许多有头有脸的人在等着呢，我们决不能在此刻开天窗，失信于人啊。” 老祖宗斜睨着封野，冷声道：“那你说，你要如何？” 封野：“按我说，直接……” “他这是相当这个家主呢。”一边坐着的陈秀有些阴阳怪气的道：“这些年费尽心机铲除异己，就是为了封家家主的位置。如今可倒好，临到头了，被自己的亲儿子给抢了位置，还不知道多气愤呢。” “你给我闭嘴。”封野气急败坏，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陈秀。 陈秀冷笑一声，道：“怎么，自己要做，还不让人说了？不想让人说，那你别做啊。”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封野脸色冷冷的道。 陈秀神色更冷了，道：“没我说话的份儿，难道还有你那位云娘说话的份儿吗？你有种，你倒是将那位云娘给弄进门来啊，你将她藏起来干什么？你……” “陈秀，你给我闭嘴。”封野几步走过去，指着陈秀的鼻子道：“你若再胡说八道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 陈秀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与封野脸对着脸，吼道：“你来啊，你倒是来撕烂我的嘴啊。我倒是要看看，你封野究竟有多大的胆子，敢撕烂你发妻的嘴，也正好让天下人看看，你封野是个什么样的人。” 封野气的眼眶发红，竟是真的朝着陈秀伸出了手，嘴里还厉声道：“你这个……” “成何体统。”老祖宗厉喝一声，袖袍一拂，直接将封野给掀了出去，远远的砸在地上。 封野被砸的眼前一黑，半晌没回过神来。陈秀也受到波及，不受控制的倒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两人霎时间噤若寒蝉，不敢再说半个字。 虽脸上都有些愤恨不甘，但是却咬死了牙不敢发作出来。 老祖宗的脸色也很是难看，吼道：“你们，成何体统？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撕扯你们那些破事？” 第441章 看女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老祖宗这一声吼的脖子都爆出青筋来了。 更是吓的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吭声。 封寒，是老祖宗亲自挑选的家主，而且放了话，在封家的后代子孙中，唯有封寒有那个资格去当封家的家主。 在此之前，他甚至让封寒住进了家主才能住的院子。 老祖宗扭头瞪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封野，厉声道：“你想当家主，你也不自己掂量掂量，你有那个才德吗？连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与一个侍女出生的低贱女子不清不楚，更是将妾室所出的儿子当做亲生，反而将自己亲生的嫡子给逼的远走。封野，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愚蠢的男人，你这样的人，也好意思说想当封家的家主？” 封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这辈子组最大的诟病，不就是云娘吗？那也是我年轻气盛不懂事，这才被美色所迷惑。老祖宗，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就觉得我没有资格当家主的话，我觉得那是不公平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急切的说：“老祖宗，如果是因为那个，我回去就处理了云娘，并且好好的对待封寒，将他当做我的嫡子看待，绝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老祖宗听完这番话，更是气的额角爆青筋，忍不住抬手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喝道：“畜生，到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还敢在我的面前提云娘，还好意思说回去处理，你要怎么处理？” 老祖宗砰的一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那桌角立马被劈碎了一角，碎屑散落一路。 老祖宗指着封野的脸，沉声道：“别让我再听见你说任何话，否则我就把你逐出封家。” 封野嘴唇动了动，但是到底怕被逐出封家，还是没发出声音来。 只是那张脸，难看之极，一阵白一阵的，像是随时都会呕出一口血来一般。 而一边的陈秀却是忍不住嗤笑一声，落井下石的道：“活该，你这样的人，就该被……” “你也给我闭嘴。”老祖宗转头冷冷的看着陈秀，厉声道：“你身为有一个妻子，守不住自己的男人，你无能。若是只是无能倒也罢了，但是你还愚蠢。身为一个母亲，竟然会将一个低贱的侍女所出的儿子捧在手心里，把自己亲生的儿子踩到泥土里，你简直愚不可及。封寒被逼到今日这一步，你这个母亲简直功不可没。按我说，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成为封寒的母亲。” 老祖宗的一番话说完，陈秀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双手交叠着，止不住的在颤抖，眨了眨眼，眼泪吧嗒一声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封寒，她的亲生儿子。 他刚刚出生的时候，她也是爱过他的。抱着他软乎乎的小身子，她的心里盛满了柔情……后来，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鬼迷了心窍将封寒逼到今日这个地步？ 陈秀低垂着头，再也没有吭过一声。 老祖宗将这两人收拾了之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直沉默的叔祖上前，凑到老祖宗的面前，低声道：“时辰快到了，若是他始终不出现，要怎么办？” 老祖宗眯了眯眼，然后沉声道：“那就推后。” 叔祖有些犹豫，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样失信于人不太好吧？” 老祖宗看他一眼，沉声道：“我们现在等，不过是失信于人而已。我们若是不等，那无需百年，整个封家就会分崩离析，再不复今日风光。” 叔祖沉默一下，道：“是不是……” “你想说我是不是太夸张了？”老祖宗冷哼一声，道：“我只怕说的还不够夸张。” 他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封野等人，道：“你睁眼看看这些个玩意儿，你觉得他们哪一个能撑得起咱们封家？” 叔祖：“……” 说到这里，老祖宗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道：“后辈子孙中，好不容易有一个有出息的，还被这帮蠢货逼的九死一生，到最后要跟咱们封家断绝关系的地步。” 叔祖叹了口气，道：“谁能想到，当年的封寒，会变成今日的封寒呢？” “但是他已经是今日的封寒了，是你们拍马也追赶不上的封寒。”老祖宗沉声道：“总之，封家的家主，除了封寒之外，我绝不在做其他考虑。” “可是封寒要应雪花。”叔祖皱着眉头，道：“应雪花，乃是我们封家的镇宅之宝，怎能轻易给了他？更何况，他是要用在那个女人的身上。” 说起那个女人，叔祖的脸上不禁闪过一抹厌恶之色，道：“一个凡间女子，还妄图攀附我封家，简直做梦。” 老祖宗眯了眯眼，道：“她现在可不是凡间女子。” “便不是，那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女魔头。”叔祖冷着脸，道：“她怎能配得上封寒？要我说，还是月眉这孩子和封寒相配，他们青梅竹马，天生一对。” 老祖宗皱了皱眉，道：“此事，以后再说。还是等封寒接任来了封家的家主之后，再来说这个问题。男人嘛，等他玩够了，就会知道什么是对他最好的了。” 叔祖点了点头，说：“封寒什么都好，就是看女人的眼光不太好。” 这边刚说完几句，那边已经有人进来了，道：“时辰已到了，外边的宾客也等着急了。老祖宗，此事要怎么办？” 老祖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道：“此事，还是我来说罢。” 他在那位叔祖的搀扶之下走了出去，外面的宴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宴客厅外面的院子里，也熙熙攘攘的站满了人，正伸长了脖子往里边看呢。 一见老祖宗出来，人群瞬间沸腾，很快又安静了下去。 老祖宗在叔祖的搀扶下看向众人，坐在最前面的乃是三大家族中的其他两家。 柳家的家主和柳鹤坐在一起，在他们的身边，便是精心打扮过的柳月眉。 她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时不时的回应一下周遭人的恭喜声。 封寒即将继任家主之位，那柳月眉，可是实打实的家主夫人了。 虽说之前有诸多传言，可是毕竟没有封家的认可，大家也便没有当回事。 第442章 这是我的妻子 老祖宗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开口道：“感谢大家的到来，今日，是我……” 话未说完，外界便是一阵嘈杂之声，伴随着阵阵惊呼。 老祖宗愕然抬头，便见息壤的人群自动从中间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封寒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正从外面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封寒一身白衣，长身玉立，整个人仙气缥缈，让人望而生畏。那张绝色的脸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便是女子在他的面前，也会自惭形秽。 而在他身边的女子，一身与她相仿的月牙白长裙，一头黑发如瀑布一般倾泻在背后。胸-前挂着一块玉佩，手腕上带着一只玉镯，皆为墨一般的黑。而最吸引人的，却是她眉心的一朵黑莲印记，妖而不媚，配合上那张完全不输给封寒的脸，整个人简直光芒四射。 众人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震撼的看着携手走进来的两个人。 许多人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他们天生一对。 这个神秘的女子，是唯一一个出现在封寒的身边而不被封寒抢走风头的人。 他们两人站在一处，相得益彰，互相衬托，越发显得对方光彩照人了。 许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已经开始看那边的柳月眉了。 玄阴仙子，以半个女主人的姿态出现在这里，笑意盈盈的接受众人的道贺。 可是，现在封寒却光明正大的领着另一个女人来了。 而且，这个女人比玄阴仙子不知道出色了多少倍。 玄阴仙子本就不是特别漂亮，混到现在全靠装可爱装无辜。这般的人往那突然出现的女子身边一站，更是被衬托的又矮又丑又难看，简直就是仙女和扫地女的巨大差别了。 柳月眉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死了一个陆婳，又出现了一个？且是比之前的陆婳更加出色更加好看的？ 柳月眉死死的盯着那个女人，恨不得在那女人的脸上戳上几个窟窿。 而封家的老祖宗此时却是眼睛一亮，整个人快走两步到了封寒的面前，道：“你回来了？时辰正好，仪式很快……” “老祖宗。”封寒打断他的话，然后一手拉过旁边的陆婳，对他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陆婳。” 老祖宗脸上的神色飞快的变换着，嘴巴微张，却没说出一个字。 封寒这话并没有压低声音，反而像是注入了灵力，让在场众人都能听到。 霎时间，这里落针可闻。 直到哐当一声，柳月眉突然间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封寒旁边的女子。 “陆婳，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是陆婳？”柳月眉厉声道：“陆婳不是死了吗？” 她刚吼完，柳鹤便意识到不好，伸手去拉她。 但是，已经晚了。 封寒隔空一抬手，啪的一巴掌抽在柳月眉的脸上，冷冷的说：“你说谁死了？” 柳月眉被那一巴掌抽的整个人飞出去，最后还是柳鹤在她落地之前一把接住了她。 强大的冲击力，连带着柳鹤也被逼的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封寒的脸色要多冷有多冷，偏头看着柳月眉那边，重复了一遍：“你刚刚说，谁死了？” 柳月眉的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唇边挂着一抹血迹，发髻散乱，像是个疯婆子。 她靠在柳鹤的身上，张口欲言，却被柳鹤抬手一把捂住了嘴。 柳鹤戒备的看着封寒，沉声道：“舍妹无礼，说错了话，还请玄阳仙君海涵。” 说罢，偏头看向站在封寒旁边的陆婳，眸光闪了闪，才道：“陆姑娘，因你变化太大，舍妹并没有认出你来，这才有了之前的冒犯直言，还请你不要介意。” 陆婳笑了笑，笑的妖气横生，道：“还好她没认出我来，不然的话此刻她的鞭子怕是已经甩在了我的脸上。” “她敢。”封寒声音冰冷的开口，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杀了她。” 柳鹤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压着柳月眉坐下了。 而此刻，众人也终于意识到，之前的传言，并不是假的。 玄阳仙君，当真是另有所爱，并不把玄阴仙子放在眼里。 这次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带出来，就知道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反而异常的认真。 而看封寒对柳月眉那态度，怕是之前对她就并无半点暧昧，全是柳月眉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了。 众人此刻看柳月眉，便有了一些看好戏的心态了。 而众人也终于知道玄阳仙君藏在府中的那个人的庐山真面目了。 今日这一出场，怕是许多人心中的九重天第一美女的人选便要改名了。 而此时，老祖宗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先是扫了一眼旁边的陆婳，随后缓缓的道：“这位，是陆姑娘？怎与之前的……” “这是我们的事，我没必要跟你解释。”封寒淡淡的道：“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这是我的妻子，她的名字叫陆婳，而不是别什么阿猫阿狗，希望大家不要弄错了。” 那什么阿猫阿狗…… 众人的视线再一次的飘向了那边肿着脸颊的柳月眉。 柳月眉若不是被柳鹤死死的压制着，怕是已经忍不住暴起了。 即便这样，她唯一能动的那双眼睛也是死死的瞪着封寒他们这边。 她堂堂柳家的千金大小姐，九重天有头有脸的玄阴仙子，到了封寒的嘴里，竟是成了什么阿猫阿狗了？ 他封寒，难道是忘了当年他是如何活的猪狗不如了吗？ 现如今位列仙君之位，就忘掉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她在这边死死的瞪着眼睛，而另一边的老祖宗却是焦头烂额。 他看看封寒，又看看陆婳，随后商量着道：“现在，你先继承家主之位要紧。至于你的婚事，等这件事之后，咱们在从长计议。这位陆姑娘……你若实在喜欢的话，我也不介意你将她带进封家的。” 封寒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道：“带进封家？像云娘那样，一辈子都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妾吗？” 老祖宗被哽了一下，有些艰难的道：“婚姻大事，大意不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第443章 杀他不需要理由 老祖宗这边想着打圆场，先让封寒接任了家主之位再说。但是有些人，偏偏就不让他如愿。 封野捂着半张被老祖宗打肿了的脸站在人群之后，看见封寒回来的那一瞬间，恨得咬牙切齿。 此刻又看他如此摆谱，好似别人得求着他来当这个家主一般。 凭什么他用尽手段都得不到的东西，他竟是那般轻易的便能得到呢？ 此刻见老祖宗竟是不明确反对那个入门，当场便忍不住了，直接冷声道：“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进我封家的门的。” 他皱着眉头，以长辈的语气冷冷的对封寒道；“你即将成为封家的家主，你的妻子，那便是封家的家主夫人。家主夫人统领全族女性，责任重大，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他一出声，老祖宗就知道坏事了。 果然，封寒什么也没说，直接朝着封野伸出了手，然后将他从人群中拎了出来，狠狠的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随后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封野身在半空，已经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等整个人砸到地上的时候，浑身的骨头都已经断了几根。 他浑身抽搐了一下，又喷出了几口鲜血来。 他偏头看着封寒的方向，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而这一突然变故，也彻底的吓呆了众人。 要知道，封野可是封寒的亲生父亲啊。 而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的，则是封寒接下来的一句话。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我指手画脚的。”封寒面无表情的道：“这次我忍你，再有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一边的陈秀看着眼前的封寒，泪眼婆娑，像是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也对，她就从来没有认识过她这个儿子。 以前，她能仗着封寒对她的隐忍对他颐气指使，但是现在，她已经耗光了他们之间那少的可怜的感情。 若是她在对他指手画脚，怕是不比封野的下场好多少。 而此时，有人突然喝道：“封寒，你当着众人的面弑父，实在是心狠手来。你这样恶毒的人，没有资格当封家的家主。” 封寒看不到人，也因为很少回封家，所以不知道这个叫嚣的人是谁。 他只是微微偏头，朝着那个方向。 而站在他身边的陆婳，却是将那人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陆婳的脸上，渐渐地布满了一层寒霜。 这张脸，就是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这人，正是和柳月眉一块儿诓骗封楠让封楠将封寒带去万鬼窟的人。 在万鬼窟，也是他拉着封楠不让封楠救封寒，甚至唆使封楠将封寒当做垫背的。 当年的少年，如今已经褪去青涩，是个成年人的样子了。 但是那眸子里的坏，却是半分不减少。 陆婳缓缓的道：“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呢。” 本聚精会神的听着那边动静的封寒立刻偏头看向陆婳，道：“你说什么？” 陆婳勾唇笑了笑，笑意森冷。 “师傅，我今日若是在这里杀了人，会如何？”陆婳冷冷的道。 封寒的表情都没变一下，道：“杀了便杀了，还能如何？” 陆婳笑意深了一点，说：“好吧。” 而将他们的对话尽数听见的老祖宗则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突然间偏头对着叔祖喝了一声：“还等着干什么？还不快将那两个不孝子给我拖出去？” 说罢，转头大声道：“封野顶撞家主对家主不敬，按照家规，逐出封家。从今日起，封野不再是我封家的人，以后若是在外面惹出什么祸端，也与我封家没有半点关系。” 说罢，催促着人让把封野和那刚才出言之人一块拖下去。 那人之前还挺嚣张，但是眼睁睁的看着封野被逐出封家，当下也怕了。 他没有想到，老祖宗竟是那般看好封寒，为了让封寒当这个家族，竟是连封野也能轻易的牺牲掉。 他被人拖着走，再不敢说话，只想着日后做人低调点，可不要被逐出封家才好。 但是他想低调，有些人可不这么想。 陆婳的身影很快，快的所有人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便见她一手抓着那人的后衣领子直接将人拎起来狠狠的扔到了老祖宗的面前。 那人被扔的七荤八素，整个人还处于蒙蔽状态。 老祖宗则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叱道：“大胆，你做什么？” 封寒冷哼一声，说：“她做什么都可以，你们有意见？” 老祖宗：“……” 他额角的青筋蹦了蹦，神色阴沉无比。 而陆婳则是缓步走到了那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人觉得被陆婳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色厉内荏的道：“你、你做什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家主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是封家，不是你自己的府邸。” 一边的封寒嗤了一声，道：“怎么，在封家就不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那人：“……” 封寒继续道：“她在哪里，都可以为所欲为。” 那人嘴角抽搐了一下，那神色简直一言难尽。 陆婳笑眯眯的，道：“听见了吗？我到哪儿都可以为所欲为，我就是仗着他宠我。怎么，你有意见啊？有意见我也不接受，憋着。” 那人有些崩溃，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想干什么，也就是想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去喂狗而已。”陆婳笑眯眯的道。 那人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看着陆婳的眼睛，惊恐的发现，陆婳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转身一把抱住了老祖宗的大腿，大声道：“老祖宗救我，我没得罪她，她却想要杀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老祖宗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他是想要封寒继承封家的家主之位，但是并不代表，他就喜欢有人爬在自己的脑袋上去拉屎。 他沉声道：“陆姑娘，就算是要杀人，总该有个理由吧？你这般无缘无故便要杀人，当我封家是什么地方？” 陆婳冷笑一声，说：“我想杀他便杀他，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第444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婳说要杀人，那便真是要杀人，当着老祖宗的面便出手了。 老祖宗一愣，随后厉喝一声：“放肆。” 他抬手便想去阻拦，但是却被站在陆婳旁边的封寒抬手一掌给直接逼退了好几步。 老祖宗的脸色瞬间阴沉，想说什么，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此刻，陆婳却已经掐着那个人的脖子将他给提了起来。 那人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双手用力的去掰扯陆婳的手。 陆婳看着娇滴滴的细胳膊细腿的，但是那双手却像是铁钳一般，不管他怎么弄都掰不开。 陆婳盯着他的眼睛，冷冷的道：“当年诱我师傅去万鬼窟的，有你的份儿吧？”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大声道：“那是九云仙君干的，不管我的事。是封楠，都是封楠。” 陆婳冷笑一声，说：“我当然知道是他，但是，你也出了不少力气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放开我。”那人使劲儿的挣扎着，试图挣脱她的掌控。 陆婳冷冷的看着他，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知道就够了。至于封楠，我会去找他的。你放心，当年参与这件事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说罢，手直接收拢，咔擦一声，当着老祖宗的面拧断他的脖子。 老祖宗的脸颊抖了抖，压抑着怒火道；“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 他看着封寒，道：“你就这般纵容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想杀就杀，如此草菅人命，你还护着她？” 封寒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道：“我喜欢纵着她。” 顿了顿，又说：“再说了，她要杀人，一定有她的理由。这个人，该死。” “你……”老祖宗咬牙切齿半晌，最后问道：“你是铁了心，非要娶她过门是吧？” 封寒淡淡的道：“她就是我的妻子，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老祖宗只是稍微沉吟一瞬，便道：“好，我答应你让你明媒正娶。但是你现在必须得乖乖的继承家主之位。” 封寒：“她并不需要得到你们的认可，我喜欢就够了。” 陆婳笑了笑，道：“老祖宗，你可千万便把话说得太早，我这杀人还没杀完呢。” 老祖宗的嘴角抽了抽，道：“你还想干什么？” “杀人啊。”陆婳慢条斯理的抬手朝着柳月眉一指，道；“现在，该轮到她了。” 老祖宗额角的青筋都蹦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你别太过分。” 杀了族中的一个小辈，那杀了也就杀了。 但是若陆婳杀了柳月眉，那便是和柳家结下了梁子，怕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陆婳嗤笑一声，理都没理他，直接大步朝着柳月眉走了过去。 她不往后看，是因为她知道，在她的身后，有她的师傅。 她径直走到柳月眉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道：“我们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柳月眉被柳鹤困住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但是此刻却是死死的盯着陆婳，战意高昂。 柳鹤护着自己的妹妹，对陆婳道：“陆姑娘，若她以前有得罪之处，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若是因为玄阳仙君的事情，那陆姑娘尽管放心，我会约束好她，不再让她前来纠缠玄阳仙君了。” 陆婳嗤笑一声，嘲讽的道：“早干嘛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罢，她又道：“再说，我要跟她算的账，可是几千年前的一笔旧账。” 她盯着柳月眉，道：“你口口声声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但是柳月眉，你摸着你的良心想一想，你真的是他的救命恩人吗？” 柳月眉一听，抬手将柳鹤推开，张嘴厉声道：“我不是她的救命恩人，难道你才是吗？当年在万鬼窟，难道不是我带着人去救他的吗？还有之后的那许多事情，难道我没有出手相助吗？” “你带人去救他，是因为你心虚吧？”陆婳冷冷的道：“因为让封楠带着他去万鬼窟的人，其实是你，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柳月眉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恶狠狠的道：“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陆婳嗤了一声，道：“当初，难道不是你非要去万鬼窟拉着那个人作陪，最后又将封楠拖下水，连带着的一起把封寒拖上。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敢在他的面前自称救命恩人，你的脸皮怕是比城墙还要厚的吧？” 柳月眉愕然的看着陆婳，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知道？” 问完之后才察觉不妥，想再解释，却已经来不及了。 陆婳直接一掌劈了过来，顺带踹翻了他们面前的案桌。 柳鹤拖着柳月眉倒飞出去，躲开了陆婳那掌，抬头便喊：“住手，这里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陆婳却已经再一次的冲了过去。 便是以前的陆婳，对付柳鹤也是可以的。如今的她重塑肉身之后，修为更是蹭蹭的往上涨，再来对付柳鹤，却是完全不成问题了。 不过几回合，柳鹤便被陆婳一脚踹在心窝，将他整个人踹的飞出去狠狠的砸到了墙壁上。 陆婳看都没看柳鹤一眼，转身直奔柳月眉。 柳月眉手里拿着长鞭，一看陆婳过来，便挥起鞭子朝着陆婳抽了过来。 陆婳冷笑一声，抬手一把接住了鞭子，然后在自己的手腕上一绕，扯着鞭子往后退了一大步，另一边的柳月眉便是一个踉跄，朝着陆婳栽了过来。 陆婳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霎时间发出咔擦的一声响。 这一脚，直接踹断了她的骨头。 陆婳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反而是将那根长鞭抢了过来，抬手将柳月眉给捆了起来。 她一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些，陆婳就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碎尸万段了。 柳月眉此刻终于觉得惊恐，转头看着封寒，道：“寒哥哥救我，她说的都不是真的，是她在胡说八道。我这么多年对你不好么？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寒哥哥，你救救我。” 封寒眉毛都没动一下，压根就没想管这件事。 第445章 被女人牵着鼻子走 陆婳看着柳月眉的作态，心中怒火更甚，一巴掌抽过去，直接将柳月眉给抽的滚到了一遍，张口吐出一颗断牙来。 “还敢让他救你？”陆婳神色阴沉的道：“当年，就是你撺掇着封楠带他去万鬼窟的。若非是你，他又怎会忍受那万鬼啃咬的痛苦？” 她伸出手一把揪起柳月眉的衣领，啪啪的又是几耳光，冷声道：“这么多年，你都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实际上，你才是那个害他的罪魁祸首。这么多年，你昧着良心挟恩图报，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柳月眉被陆婳几巴掌扇的晕晕乎乎，话都说不出清楚了，张着嘴，鲜血和口水混在一起不断的往下淌。 而周围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看柳月眉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托柳月眉的福，这么多年过去，整个九重天的人都知道她是封寒的救命恩人，与玄阳仙君青梅竹马。 可是如今看来，救命恩人是假，罪魁祸首才是真了。 陆婳掐着柳月眉的脖子，一字一句的道：“我就应该将你扔进万鬼窟，让你也尝尝被万鬼撕咬的滋味。” 柳月眉吓得浑身一抖，开始拼了命的挣扎。 陆婳冷笑一声，五指收拢，缓缓的道：“新仇旧恨，咱们今日就一块儿算算。” 柳月眉尖叫一声，整张脸都扭曲了。 恰在此时，一直没吭声的柳家家主突然暴起，一个虚晃，将陆婳逼退，随后一把提起柳月眉，转身便走。 他人影逃得飞快，远远的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封家欺人太甚，我柳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扔下这句话之后，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被人半途截胡，陆婳很不爽，转头要去追，却被封寒一把揽着腰搂住了。 “别着急。”封寒柔声道：“想杀她有的是机会！而且，以她的个性，她绝不会善罢甘休，会主动送上门来的。” 陆婳哼了哼，然后道：“也是，就让她在多活一段时间。” 两人在这边柔情蜜意，其他的人则是满脸的震惊。 今日这场大戏，高-潮一波接着一波，让人看的目不暇接。 而封家的老祖宗，已经气得开始翻白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封寒带回来的这个女人，能将柳家得罪的那般彻底。 当着柳家家主的面，打伤了柳鹤，还差点杀了柳月眉。 这等大事，别人能咽得下去那口气才怪。 老祖宗觉得经过这一遭，他怕是要少活不知道多少年了。 他身边的那位叔祖，脸色已经发青了。 他凑到老祖宗的面前，低声问：“老祖宗，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祖宗咬牙切齿的道：“现在已经将柳家得罪透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封寒做家主。有他在，柳家就不足为虑。” 说罢，一抬头看向封寒，道：“你要做什么都可以做，你要这位陆姑娘当你的妻子，我们也没有什么意见。但是有一点，你得当封家的家主。这是我们之前就谈好了的价钱，你不可反悔。” “之前说好了的，你将应雪花给我，我就做家主。但是时间到了，我并没有看到应雪花，我自己去取，还经历了一场血战。就算是到今日，我也没有看到应雪花。”封寒冷冷的道：“如此，我为何要履行诺言？” “应雪花乃是封家的镇宅之宝，需你继任家主之位后方可给你。”老祖宗沉声道。 “但是我等不了那么久。”说到这里，封寒的眼神已经彻底的冷了下去，“你明知道我等应雪花救命，但是却一拖再拖，若非婳婳命大，今日我就彻底的失去了她了。如今倒好，你还有脸跟我提约定？” “我今日来，是想当着众位的面再说一遍，我封寒，与封家没有任何关系。我玄阳府邸，唯一的女主人，是我身边的陆婳，不要把什么阿猫阿狗的往我身上套。” 说罢，一手揽住陆婳，道：“我们走。” 陆婳嗯了一声，跟着封寒往外走。 老祖宗彻底懵了，他处心积虑做了那么多，将柳家都给彻底得罪了，到头来还是没留住封寒？ 那他做的那些算什么呢？ “你们给我站住。”老祖宗厉声喝道：“封寒，你身是我封家的人，死也是我封家的鬼，你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陆婳倏然间回头，瞪着那老头儿道：“那你要如何？” “今日，你要么当封家的家主，要么便不许踏出封家的大门一步。”老祖宗黑着脸沉声道。 陆婳冷笑一声，道：“你这是要逼良为娼吗？” 老祖宗的脸又是狠狠的一抽，厉声道：“这是我封家的事情，与你无干。” “怎么与我干了？”陆婳冷笑一声，一把抱住封寒的胳膊，道：“他现在是我的人，你们让他当这个劳什子的家主，你们问过我了吗？” 她转头看着封寒，道：“师傅，你说你的事与我有关否？” 封寒道：“我的事，当然与你有关。” “听见了吗？”陆婳一扬脖子，用下巴对着老祖宗，嘲讽的道：“你们封家的事我才不想管，但是你们牵扯上我的人了，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你们这个劳什子家主，谁爱当谁当去，我们不干。”陆婳扔下一句话，牵着封寒便往外走。 老祖宗神色一沉，一步迈出，下一步已经挡在了陆婳的前面。 他神色不善的扫了一眼陆婳，随后便盯着封寒，厉声道：“封寒，你堂堂玄阳仙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就要让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吗？” 封寒神色一冷，道：“你这个家主，我不要。封家，也和我没有关系了。如若你执意阻拦，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了。” 老祖宗沉声道：“就算我们封家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那也毕竟是过去了。现在你继任封家的家主，整个封家都在你手里，你若是要报仇，岂不是更方便？你为何要拒绝的这般干脆？” “我就算是要报仇，也会自己一个个找上门去，不需要你这个家主的名号撑着。”封寒说完，沉声道：“让开。” 第446章 废物 老祖宗处心积虑，结果留不住人。 他若是真的让封寒现在走了，那他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让封家成为整个九重天的笑话不说，还要面对来自柳家的报复。 老祖宗挡在那里，咬牙切齿的道：“今日，你走不了。” 封寒冷哼一声，说：“封家，还留不住我。我现在还对你客客气气，不过是因为你当年对我有一饭之恩。但是封家的其他人，在我这里可是讨不着好的。你确定你要惹恼我吗？” “你想做什么？”老祖宗气急，道：“不过是让你当家主而已，又没有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为何不愿意？你难道不知道，这个家主之位，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做吗？” “那你就把这个家主之位给那些想要，我不要。”封寒说完，拉着陆婳转身便走。 老祖宗被逼急了，厉喝一声：“将他给我留下，没有我的话，他和那个女人谁也不准离开。” 他这一声吼，意味着事情已经发生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那些看热闹的也不敢在看，纷纷退了出去，远远的看着这边。只有一些德高望重修为强盛的人还留在原地，不过看起来也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老祖宗一声吼，封家的人瞬间拿起武器，将封寒和陆婳团团围在中央。 老祖宗背负着双手，看着封寒，一字一顿的道：“今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我封家的家主，要么，就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封寒没说话，陆婳却是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这不是逼良为娼，你们这是强买强卖啊。”陆婳嘲讽的道：“怎么，偌大一个封家，竟是找不出一个活人能当这家主了吗？非要将这位置给我师傅，你们到底是有多无能？” 陆婳一语戳破老祖宗的心思，让老祖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这是我封家的家事，你管不着。”老祖宗厉声道。 他此刻，是恨死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的。若不是封寒护着她，他是不会让她踏入这个家门一步的。 陆婳冷笑一声，“我早就说过了，你们封家的事儿，我不想管，我只管我师傅的事儿。不想让我管，你们就滚开。” “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老祖宗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 他依旧看着封寒，沉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考虑，你……” “不用考虑了。”封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沉声道：“今日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封家的事跟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说罢，直接朝着那围成一个圈的人一掌轰了出去。 那里立马出现了一道大口子，伴随着哀嚎之声。 老祖宗一看这个架势，是彻底无法挽回了，捶胸顿足的吼道：“将他们给我拿下，拿下。” 封家的人一拥而上，朝着封寒他们围了上去。 封寒自从位列玄阳仙君之位后，一直挺低调。除了与九云仙君有过几次冲突外，便很少跟人交过手。 他的底，没几个人能看清，这便让那些人更加忌惮了。 如今面对围攻，封寒脸色半分不变，直接一挥袖，便倒下一群。那些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封寒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眼看着那些人挡不住封寒，老祖宗一咬牙，和旁边的叔祖一块儿朝着封寒攻了过去。 老祖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而那位叔祖也不遑多让，两个老怪物一起出手，这才拖出了封寒。 陆婳看了那边一眼，问封寒：“需要我帮忙吗？” 封寒：“你可以帮我看看，我的衣服有没有被弄脏。” 陆婳莞尔一笑，道：“好的，我知道了。” 即便他看不见，也还是无法忍受一星半点的脏污。 两个老怪物缠住了封寒，剩下的便全都来围攻陆婳了。 他们想着，这个好看的女人一定比封寒好对付多了。但是他们却忘了，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在不久前直接一掌劈的柳鹤无力招架。 那些人以为捡着了软柿子捏，却不想是真正的踢到了铁板。 陆婳经过天地牢笼的搏杀，又经历过万鬼窟的残忍撕扯，现如今，她是练的一手硬功夫，怎么能让人疼的生不如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从小开始，她擅长的，都是近身搏杀。 因此，封家众人只看见那个他们认为好捏的软柿子一手一个，犹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将人放倒，脸上都露出了些惊恐之色。 封寒很强大，那是一种一掌就能让人死过去的强大。大家面对他只是畏惧，而面对陆婳，却是实打实的恐惧。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残暴。 明明长着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但是杀起人来却是血腥暴力至极。 手下一用力，必有咔擦的骨骼折断的声音响起。不止如此，人们甚至看到好几次她将大活人的手臂生生的给扯下来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陆婳。 主要是她在恶鬼道待的太久，已经习惯了一抓着人就先把胳膊腿扯下来扔给陆天赐了。因此，在面对这些封家人的时候，也就习惯性的扯下了胳膊腿，扯下来之后她才发现，她已经不在恶鬼道了，也不需要扯胳膊腿投喂陆天赐了。 但是这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因此不留心的撕了好多人。 封家众人看着那一身雪白的女子站在人群中手撕活人且面带微笑的样子，一个个的皆从头凉到脚，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地狱来的魔鬼。 不管他们怎么努力，根本就碰不到陆婳的一片衣角，而被陆婳抓到手上的，无一不是缺胳膊断腿的，死相凄惨。 没死的，那比死了的还要痛苦上几分，生不如死。 封家的人已经有些怕了，拿着武器不敢上前，只是来回的在陆婳的周围绕着圈。 陆婳抬眸扫了他们一眼，然后笑着勾了勾手指，道：“继续上啊？” 那些人浑身一抖，登登的倒退了两步，惊骇的看着陆婳。 陆婳冷哼一声，道：“废物。” 第447章 彻底失去 陆婳将那些封家的人打的不敢还手，那边的封寒也不遑多让，压着两个老家伙打，压得他们根本无力还击。 到最后封寒掌风扫过，直接将两人逼退，而他自己则退回到了陆婳的旁边，一把搂了陆婳，低声问：“他们可有伤到你？” 陆婳笑了笑，说：“就凭他们？比恶鬼道的那些恶鬼可差远了。” 她话音落下，便见封寒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陆婳暗道一声糟糕。 封寒很不喜欢她在恶鬼道中的经历，每每提起，总是黑脸。 她知道，他是在心疼她。 陆婳连忙一把抱住了封寒的腰，道：“我没事，他们伤不到我的。” 封寒顿了顿，然后脸色好了一点。 陆婳上下打量他一眼，说：“师傅身上很干净，没被弄脏哦。” 封寒的眼里多了两分笑意，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边的老祖宗此刻看着两人，咬牙切齿的道：“封寒，你对封家，当真就这般狠心吗？” 封寒没说话，只是那张脸冷的厉害。 倒是陆婳，脸上多了几分薄怒。 她冷冷的看着那老祖宗，道：“他今日手下留情没要你们二人的命，已经算是仁慈了，你们还要他如何？” 陆婳冷笑着，道：“要说狠心，谁比得上你们封家？偌大一个家族，竟是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让他吃不饱穿不暖日日苦挨着，过的还不如那最低贱的粗使下人。他堂堂封家嫡长子，缘何要遭受那样的待遇？不止如此，更是被你们扔进万鬼窟差点万劫不复，而你们，给他一个交代了吗？” 陆婳越说，心中就越气，恍若回到了那一片寒冷的沼泽地，看着封寒被那骷髅一点一点的拖入地下。 那个时候的封寒，是不想活了的。 每每想起那一幕，陆婳便心疼的无以复加。 她的眼神更冷了一点，沉声道：“按我说，你们这帮子人，都该被扔到万鬼窟沼泽地，让你们也尝尝那被冻到骨子里的滋味。” 她话音落下，身边的封寒便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伸手拍拍她的背脊，轻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眼睛看不见，感觉便越发灵敏，尤其是对陆婳。 他能感觉的道，陆婳的情绪波动很激烈，身上已然带了几分煞气。 陆婳没吭声，看着封家那些人的眼神还是冷的像冰块一样。 “封家是有对不住封寒的地方，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封野我也已经逐出家门了，封楠也已经废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老祖宗厉声道：“你当了家主，曾经的那些人你可以全权处置，我绝不插手，这还不行吗？” 他盯着封寒，一字一句的道：“你别忘了，你骨子里流着封家的血，你始终是我们封家的人，你跟封家闹掰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那玄阳仙君的位置做的这般稳，难道没有我封家的原因吗？你不要太过狂妄自大，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看，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是你。”封寒淡淡的开口，对老祖宗道：“老祖宗，你活了太久，许多事看不清了。” 老祖宗被那话堵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封寒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玄阳仙君的位置，是我自己拼出来的，和你们封家有什么关系？你们封家的天材地宝，可都用在了封楠的身上啊。” 老祖宗的脸色又是一阵青黑交加，极其的难看。 “你就真的不管不顾要走？”老祖宗沉声道：“你别逼我。” “逼你如何？”封寒冷冷的道。 老祖宗神色一沉，竟是抬手一把将陈秀抓了过来，抬手一把扣住了陈秀的脖子。 他冷声道：“封寒，你不想要你娘的命了吗？你若是想走，我就立刻杀了她。” 他竟是病急乱投医，在大庭广众之下拉着封寒的娘来威胁封寒。 陆婳的眼神霎时间冷了下去，喝道：“无耻。” 老祖宗却不管那么多了，只盯着封寒，沉声问：“你还走不走？” 封寒虽看不见，但是从老祖宗的话里也猜出来了。 这是，要拿陈秀来威胁他呢。 陆婳看了他一眼，低声道：“师傅，我去把她带回来？” 封寒缓缓的摇了摇头，抬眸朝着陈秀的方向。 他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淡淡的道：“你拿她来威胁我？老祖宗，你真的活的太久了，许多事看不明白。” 老祖宗：“你什么意思？” “那个女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封寒微微的勾了勾唇，道：“你愿意杀，那你就杀了好了，没必要刻意通知我。” 说罢，牵了陆婳的手，直接大步往外走去。 老祖宗惊呆，厉声道：“封寒，你再敢走一步，我就真的杀了她。” 封寒连头都没回，不止走了一步，还走了很多步，直到走出去很远再也看不见人影。 老祖宗手背上青筋暴起，整张脸都扭曲了。 他一把将陈秀仍在了地上，骂道：“废物。” 说罢，一甩袖子，大步回了大厅。 陈秀被掐的脸色涨红，此刻跌坐在地上，狼狈的喘着粗气。 她低垂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地上，手紧紧的抠着地板，用力到指骨发白。 在封寒扭头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意识到，她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她这个儿子。 现如今，她就是死在他的面前，他也是无动于衷的。 但是能怪谁呢？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活该，是她为了一个男人猪油蒙了心，把自己的孩子抛在一边养了一个白眼狼几千年。 她用尽办法将白眼狼堆到了仙君之位，却将自己的儿子推入万鬼窟让他被万鬼撕咬…… 她怎么配，怎么配成为他的母亲呢？ 陈秀撑着地板，缓缓的站了起来。 身边的侍女来扶她，顺便在她耳边低声道：“老爷在后门等你呢，他想见你。” 陈秀的眼里闪过一抹寒光，嗤了一声，道：“好啊，走吧！” 封野，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脸来见他。 她倒是要看看，他还能闹出个什么花样来！ 第448章 云娘 封家大宅的后门，封野靠着墙等着。 他的半边脸颊还高高的肿起，唇角还带着几分血迹，浑身上下骨头断了多处，只要微微一动，便能疼的撕心裂肺。 即便他身上有好的灵药尽数吃掉，一时半会儿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现在的他，恍若被丢在了火上炙烤，没有一处不疼。 吱呀一声，小门从里面打开，陈秀走了出来。 一扫见陈秀，封野便不耐烦的道：“你怎么才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陈秀眼里都是嘲讽，淡淡的道：“我让你等我了吗？你自己要等，关我什么事。” “你……”封野咬了咬牙，最后道：“我暂时不跟你计较。陈秀，把你那里的丹药都给我，我需要疗伤。还有，将我屋中那些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我有用。” 陈秀还没吭声，封野又道：“我花销大，你把你的嫁妆给我贴补点。” 他这话一说完，陈秀再也没忍住，直接冷笑出声。 “封野啊封野，你以为你还是曾经的那个封野，我还是曾经的那个陈秀吗？”陈秀冷冷的看着封野，一字一句的道：“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丧门犬而已，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为你办事？还想让我为你贴补嫁妆，你别白日做梦了。” 陈秀冷冷的道：“当年，为了你的一点宠爱，做下的那一桩桩蠢事，如今回想，无一不让我痛彻心扉。为了你，我失去了我的儿子，我受到了惩罚。而你，也应该接受惩罚。除了你我之外，参与这件事的封楠，还有那个云娘，所有的人都应该接受惩罚。” 陈秀的眼睛里带了几分疯狂之色，指着封野道：“你等着吧，你会有报应的，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封野被她指着鼻子骂，还能忍？ 以前的陈秀在自己面前，可是做小伏低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 封野忍无可忍，抬手就要去抽陈秀，骂道：“你这个贱人，别给脸不要脸，我打死你……” “你要打死谁？”陈秀抬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了封野的手腕，再扬手狠狠的一甩，封野便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本就重伤未愈，如今更是伤上加伤，半晌都爬不起来。 陈秀盯着封野，冷声道：“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陈秀了，封野，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说罢，转头进了门内，进去之前还不忘吩咐两个侍者，道：“那人乃是被逐出家门的有罪之人，看见他来一次，就给我狠狠的打一次。打得好，我有赏。” 那些侍者听了，眼神一亮，直接从小门内垮了出来朝着封野走去。 封野一看这架势，立马被吓住了，疯狂大喊：“你们要做什么？你们敢！我是封家的老爷，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敢……” 但是，没有人听他的话。 那些侍者上前直接一顿拳打脚踢，直接让封野哑了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打完了，其中一个小厮张口往他脸上吐了口唾沫，居高临下的道：“已经被逐出家门了还敢自称封家老爷，我看你是皮痒了。” 说罢，又是一脚踹在封野的脑袋上。 封野浑身上下都是血，到处都是脚印子和各种脏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这样的一个人，谁能想到他便是之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封家老爷呢？ 他的两个儿子，皆位列仙君之位，整个九重天，有谁不敬重他的？ 所有人看见他都要客客气气的问候几句。 但是如今，却是连看门的小厮也敢往他的脸上吐唾沫了。 封野仰躺在地上，浑身抽抽的疼，好半晌之后，他才微微的动了动，撑着地一点一点的爬了起来。 “陈秀……”封野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两个字，眼里迸发的狠历，直叫人背脊发凉。 他撑着破败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挪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前。 他上前，轻轻地扣了扣门环，紧接着便再没了力气，顺着大门滑坐下去了。 房门从里面打开，两个侍女一看外面坐着个脏兮兮的人，抬脚便要踹。 “什么人，也敢到我们门前来放肆？你知道这家主人是谁吗？” 那脚踹在身上，疼的钻心。 封野撩开脸上的乱发，压着嗓子吼了一声：“是我。” 那两个侍女一愣，这才看清他的样子。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那俩侍女认出人来，一下子慌了手脚。 封野伸出手，艰难的道：“先扶我回去。” 那侍女看了他身上一眼，犹豫一瞬，到底还是过来扶起了他。 等他走进去，云娘刚好迎出来。 今日的云娘，穿了一身湖水蓝的罗裙，衬得她脸蛋更是娇俏了几分，一双眸子水光盈盈，看的人心都软了。 云娘一看见封野的样子，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一下子红了眼眶，道：“老爷这是怎么了？哪个那么大的胆子敢对老爷你动手？快快快，快扶进去。” 云娘推开那丫头，也不怕脏，亲手扶着封野往里走。 封野那满心的郁结之气，终于好受了一点。 起码，云娘还是个贴心人，是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云娘伺候起封野来，当真是尽心尽力，不假他人之手，全都自己一手包办。 好容易将人清洗干净换上衣裳弄上床的时候，云娘一身衣裳都已经汗湿了。 但是她却毫不在意，忙前忙后的给封野熬药。 待她端着药碗进来的时候，脑门上一脑门的汗水。 封野拉着她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地擦去云娘的汗水，低声道：“辛苦你了。” 云娘娇羞一笑，道：“伺候老爷是云娘该做的，云娘不辛苦。” 封野眼里终于有了点笑意，道：“我这些年没有白疼你，不像陈秀母子那对贱人，白眼狼。” 云娘连忙安抚道：“老爷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末了，又小心翼翼的道：“老爷这身伤，是怎么来的？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对老爷你动手？” 封野冷笑一声，道：“除了那对母子害我至此，还能有谁？” 第449章 温柔乡 云娘是震惊的！ 封寒也就算了，但是陈秀？ 陈秀那样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封野的人，又怎么会对封野下这样的狠手呢？ 云娘是不信的。 她端着药，舀了一勺喂给封野，温柔的道：“老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夫人对你情深义重，她怎么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呢？” “她情深义重个屁，那都是她装出来的。”封野冷声道：“他要的，不过是我这封家老爷的位置，哪里是我这个人？如今我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了，她自然不肯在对我虚与委蛇了。” 云娘端着药碗的手晃了晃，问道：“老爷，你刚刚说什么？你的位置没了？” “还不是那个逆子害的。”封野说到这件事就来气，道：“老祖宗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封寒当家主，封寒不肯，老祖宗为了讨好封寒，竟是将我逐出了家门，实在是……” 砰的一声，云娘手上的药碗砸在地上，一碗药一滴不剩的给洒了个干净。 封野蹙眉，抬头看云娘，道：“你怎么了？手被烫着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拉云娘的手，却被云娘一下子甩开了。 封野神色一冷，沉声道：“你在做什么？” 云娘啊了一声，看了看封野，又看了看地上的碎片，随后扯出一个笑容来，道：“我、我这是吓到了！这药金贵得很，浪费了真可惜。老爷你等着，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来。” 说罢，竟是转身登登的跑了出去。 封野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真是猫儿一样的胆子，这样都能吓着。” 他又不禁想着，若是陈秀能有云娘一半的温柔似水善解人意，他这么多年也不会对她那般狠心了。 一想到陈秀，便又想到之前的那一顿毒打，不免的又开始咬牙切齿起来。 总有一天，他会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他大的人，都跪在地上仰望他。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频频往门口看。 云娘不过是拿个药，怎么现在还没回来呢？ 好一会儿之后，才见一个侍女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 封野蹙眉，问：“夫人呢？” 那侍女连忙道：“夫人身子有些不适，让奴婢来给老爷送药。”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了？”封野皱着眉头，问：“可有请过大夫了？” 那侍女低垂着头，道：“夫人说休息一下便好，不用请大夫。” 封野一听，便也没在多说，接过那碗药，咕嘟嘟的几口喝掉了。 他本想着，云娘是那会儿伺候自己累着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云娘这一休息，便几天没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卧床养病，不能起身，竟是两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些侍女低眉垂目的，一问三不知，要多无趣有多无趣。 终于，封野有些烦了，再又没有等到云娘之后，封野直接问：“夫人的身体还没好？” 那侍女低垂着头，支支吾吾的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封野忍无可忍，直接一把掀开被子，道：“你扶着我，我倒要去看看，她这是什么病，竟是严重到来看我一眼都不行。” 那侍女低垂着头，有些惊慌，但是也不敢不从，只得扶着封野往云娘住的屋子走。 还没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说笑的声音，好不热闹。 封野一僵，他刚刚明明听到了他那个病重的夫人的笑闹声？ 而那个侍女，却已经将头低的快要塞进胳肢窝了。 封野额角的青筋抽动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道：“扶我进去看看。” 那侍女扶着封野，缓步往里面走，等进了院子，封野也终于看清楚了里面的景象。 他那个病重的夫人，此时正跟着好几个婢女嬉闹着，这里面，竟是还夹杂着几个俊俏的公子哥。 一群人嬉笑怒骂，竟是拉拉扯扯搂搂抱抱，好不成体统。 封野一眼扫见，气的差点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他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他这一吼，那些嬉闹的人也终于停了下来。 那几个侍女和公子哥一眼扫见封野，便有些瑟缩，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倒是云娘，反而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淡定样子。 她抬手拉了拉自己被扯到肩膀的衣衫，笑着看向封野，道：“老爷不是看见了吗？我们不过是玩玩游戏而已嘛。” 那娇滴滴的声音，若是往常，封野定然会心软成水。但是如今，却觉得这般可恶。 “我躺在床榻无人问津，你称病不来床前伺候，便是为了在此享乐的？”封野声音冷的像冰一样，道：“还有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娘皱起了眉头，脸上再无往日的半分温柔，冷声道：“不是安排了侍女伺候你吗，你还不满足，还要如何？想让我亲自伺候你，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值得我亲自动手伺候你吗？” 封野：“……你说什么？” 他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震惊的看着对面那个横眉冷对的云娘。 云娘脸色更难看了，道：“耳朵不好吗？我说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也值得我亲自动手伺候你？有得吃有得喝就不错了，你还那么多事。小心我不念旧情，将你赶出去，让你落魄街头去。” 说罢，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滚回去养伤吧，别来扰了我的雅兴。” 说罢，对着那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娇笑一声，说：“来来来，咱们继续玩，不用管他。” 其中一个还是有些瑟缩，看一眼封野，小心翼翼的道：“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是封家……” “他现在可跟封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云娘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一条被逐出家门的丧门犬罢了。我留着他，不过是念着他的几分旧情，他若不识抬举，我也不介意扫他出门的。” 那公子哥一听封野被逐出了封家，顿时不瑟缩了，哈哈大笑两声，道：“那还等什么？咱们玩咱们的，理他作甚？” 第450章 报应 封野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一群笑闹的男男女女，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你们、你们……” 封野双目圆瞪，疯了一般的扑了上去，一把扣住云娘的肩膀将人往自己身边一扯，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大骂一声：“贱人。” 他这么多年，供她吃喝，给她吃穿，宠着她疼着她，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到最后竟是会被这般对待。 云娘被一巴掌扇的有些懵，随后便是怒火高涨。 她一把甩开封野的手，然后抬起胳膊狠狠的扇了封野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全力，扇的封野禁不住倒退几步。 云娘厉声对旁边的人吼道：“你、还有你，给我按住他。” 旁边的男男女女犹豫了一瞬，随后便一拥而上，将封野给扣住了。 若是往常，这些人定然不是封野的对手，但是现在，封野身受重伤，走路都困难，更别说甩开面前的这些人了。 那几人扣着封野的肩膀，将他压在地上。 封野狼狈不堪，半边脸颊挨着地面，已然比擦出了鲜血。 云娘在此时，却是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大骂道：“你以为你还是封家的大老爷吗？现如今的你，连条狗都不如，你居然还敢打我？” 云娘摸了摸自己被扇的肿了半边的脸颊，不解气似得，抬脚狠狠的在封野的脸颊上碾压着，咬牙切齿的道：“老娘这么多年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你连个名分都给不了我，废物。现在被逐出了封家，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老娘像以前一样供着你吗？别做梦了。” 云娘在封野的脸上跺了跺脚，骂道；“一条狗，就要狗的觉悟。老娘养着你喂你饭吃，你就要知道感激，见到老娘就得摇尾巴。你倒是好，敢冲着老娘龇牙，还敢咬我？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说罢，对两边的人道：“给我打。” 两边的人一听，顿时对着封野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往日高高在上的大老爷，如今被他们踩在脚下踢打，这种心理上的快-感让他们更加兴奋，一时间竟是停不下来。 封野被压在人群中，一开始还能怒吼几句，到了后面就变得没什么声息了，只是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行了行了，住手。”云娘皱了皱眉，对那些人道：“教训一下也就罢了，可别真的打死了。虽然是被封家撵出来的一条狗，但是到底是封家的狗，留他一条狗命，免得到时候不好交代。” 那些人一听，顿时停了手。 此时的封野，满脸鲜血，眼睛肿的已经看不清面前的东西了。 在他的身下，有黄色液体晕开来，发出阵阵恶臭。 这人，竟是直接被围殴到失禁了。 众人一看，都忍不住倒退几步，抬手捂住了鼻子。 “好臭啊。” “真恶心。” “太恶心了，我要吐了。” 那些人满脸的厌恶，看着封野的样子像是真的要吐出来了一般。 云娘也皱了眉头，连忙冲身边的几个小厮道：“来人啊，快把他给我拖下去，扔进柴房里。” 顿了顿，又道：“我看他精神好的很，那些药不用给他吃了。饭也不用吃太多，一天一顿就够了。快快快，拖下去。” 那几个小厮掩着口鼻上前，抓着封野便直接拖了下去。 他湿漉漉的裤子被拖在地上，弄出了一道长长的水痕。 云娘看的恶心，没好气的道：“走走走，这里恶心死了，咱们换个地方继续玩儿。” 一群人笑笑闹闹的离开了。 封野被人拖到柴房直接扔了进去，地板坚-硬，砸的砰的一声。 封野就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地上，许久都没动弹一下。 他放在两边的手，一直在止不住的颤抖着，牙齿也咬的咯咯直响。 他微微的动着嘴唇，但是声音太低，众人压根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若是有人凑近了，便能听到他口中来来回回倒腾的不过两个字：“贱人。” 是的，贱人。 一个低贱的侍女，得了他的抬举，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 可是，这个贱人做了什么？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演戏罢了，她看上的，就是自己这个身份而已。 如今，身份没了，她立刻就翻脸了。 他到底是有多瞎，才会将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放在自己的身边这么多年。 封野趴在地上，身上散发着恶心的恶臭味儿，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柴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一个小厮走了进来，有些嫌弃的道：“臭死了，凭什么要让我来送饭，净欺负人。” 说罢，将一碗饭咚的一下放在封野的面前，恶声恶气的道：“吃饭了。” 末了，又看封野趴着不动，好心的伸出脚尖，将封野翻了个身，嘀咕道：“该不会死了吧？” 谁知低头一看，却正好对上封野那双瞪得圆圆的眼睛。 那小厮惊呼一声，整个人登登的倒退几步，捂着胸-口怒骂道：“你要吓死人啊？瞪着一双眼珠子想干什么？有病吧！” 那小厮拍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 狠狠的瞪了封野一眼，那小厮转头大步走了出去，临走时将那门摔得砰的一声响。 封野仍旧瞪着那门好一会儿，才缓缓的转头看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碗饭。 他不用看，便知道这些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剩饭了，空气中有着浓浓的馊味儿。 而这，是他一整天唯一的食物。 封野咬着牙，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用力抬起手，一把将那碗给扫了出去。 砰的一声，那碗摔了个稀碎，里面的剩饭洒了一地。 他在封家，吃穿用度无一不讲究，如今，却要让他吃那早就馊了的饭菜，他哪里能忍受得了？ “贱人。”封野咬牙切齿的，又一遍一遍的开始骂起了云娘。 而此刻的云娘，却是住着他给的房子，穿着他给的锦衣，戴着他送的发钗，用他的金银招来的帅气公子哥，在他屋子里的大床上玩的不亦悦乎。 第451章 这些都不属于你 封野一开始还能撑着不吃那些馊掉的饭菜，但是到了后面饿得很了，就再也顾不得许多，只要有吃的，什么都抓了往嘴里喂。 他身上的伤，已经逐渐转化成了顽疾，再想治好，怕是难了。 他的修为，也去的七七八八了，现如今，废人一个。被锁在这柴房内，不见天日。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过了多久，直到有一天，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他侧耳一听，竟是恍惚听到了陈秀的声音，像是做梦一样。 但是他仔细听了许久，终于确定，外面那人果真是陈秀。 封野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陈秀那么爱他，一定会救他的。 封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不管怎么努力，他都站不起来。他想大声喊，但是喊出来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他像是一条虫子一般，蠕动着往前，想去敲那扇门…… 而此刻在外面，陈秀却是冷冷的看着云娘，道：“不错，藏了这么多年，让我好找。” 云娘有些心虚，低垂着眉目，喊了一声：“夫人。” “夫人？”陈秀冷笑一声，道：“我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夫人。” 云娘皱了皱眉头，索性不跟陈秀绕弯子了，直接道：“夫人既然找到了这里，那便直接说吧，你想怎么样？” 陈秀慢条斯理的坐在侍女搬来的椅子上，淡淡的道：“你觉得呢？” 云娘抿了抿唇，然后道：“当年假死，不是我的主意，是老爷的主意，我只是照办而已。夫人你若是要怨，你便去怨老爷好了。我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弱女子，老爷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了，哪里有置喙的余地呢。” “好一个弱女子。”陈秀冷笑一声，问：“那把你的儿子送到我面前教养，也是老爷的主意，与你无关了？” 云娘再次哽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 她低声道：“都是做母亲的，你应该也能理解对吧？做母亲的，都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我也是……” 话没说完，云娘便像是被蛰了一下一般，迅速的抬头看向陈秀。 果然，陈秀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可怕。 为人母的，都想把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 但是这个陈秀，偏生就是个愚蠢的奇葩。她把最好的，给了别人的儿子，而把自己的儿子踩到了泥里。 云娘心中是觉得她可笑的，但是到底不敢再说什么了。 封野被逐出封家了，但是陈秀可还是封家的夫人。 她干笑一声，忙道：“夫人，这件事真的不怪我，你要是自己不愿意，我也不能强塞给你对不对？”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陈秀眼睛虽然是红着的，但是语气却是慢条斯理的。 云娘不敢再说什么，低垂着眸，有些忐忑的看着陈秀。 陈秀扫了一眼这座大宅子，淡淡的道：“宅子不错，环境雅致，装饰也是精致无比，是个好地方。看来，封野这些年待你不薄。” 云娘摸不清陈秀是什么目的，因此也不敢说话。 陈秀只淡淡的道：“这宅子，从前是封野的产业，现如今封野被逐出封家，那自然是不该沾染封家的东西了。这宅子，我们封家是要收回来的。” 云娘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急声道：“夫人，你可不能这么做。这宅子是老爷送给我的，是我的，你不能收回。” 陈秀冷笑一声，说：“送给你的？你可有地契？” 云娘一呆，她哪里有地契？ 当年封野就是红口白牙的一张，说这宅子是给她的。 她低声道：“反正、反正这宅子是老爷给我的，那就是我的。” 陈秀冷笑一声，道：“他自身难保，还有空管你？如今这宅子，他都占不了，你还想强占？” 云娘厉声道：“陈秀，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今日来，就是来欺你的。”陈秀一字一顿的道。 云娘愕然，死死的盯着陈秀。 陈秀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头上戴的朱钗，腕上戴的玉镯，身上穿的衣衫，无一不是我封家的产业。你平白享受了这么多年，是你该还回来的时候了。” 云娘受不了了，道：“陈秀，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一个男人吗，你要的话你拿去啊，我不跟你抢了便是，你何必这般为难我？” “我为难你？”陈秀冷笑：“我为难你，又如何？” “还有那个男人，你用尽手段将他抢走，既如此，那你便好好的兜着吧。那个男人，我不要了。”陈秀直勾勾的看着云娘，一字一句的道：“封野，我不要了。” 云娘：“……” 陈秀直接一挥手，对身边的人道：“去，将这个女人身上属于封家的东西都给我扒下来，然后将她扔出去，以后再不准她踏入这宅子一步。” 她身边的侍女听了，几步上前就抓住了云娘，摘头花的摘头花，取镯子的取镯子，扒衣裳的扒衣裳。 云娘不停的尖叫，厉声道：“你们住手，住手，你们敢，欺人太甚……” 但是不管她怎么叫嚣，那些侍女却是毫不手软，到最后将她扒的只剩下一个小肚兜和一条短短的裤子了。 她披头散发，身上还有许多刚才那些女子拉扯弄出来的红痕，一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样子。 她抱着身体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红着眼睛瞪着陈秀。 “陈秀，你不要忘了，我的儿子是封楠。你这么对我，他若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云娘咬牙切齿的道。 陈秀眯着眼，缓缓道：“封楠是我一手养大的，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跟我反目吗？” 云娘冷笑一声，道：“我儿，自小就知道你不是他亲娘，我才是他亲娘。他待在你身边，不过权宜之计罢了。你不知道吧，他有多孝顺我，有好的东西会第一时间拿来给我。陈秀，若是让他知道你这般侮辱他的亲娘，他定然不与你善罢甘休。” 陈秀：“……” 她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心中一片冰凉。 果不其然，她这么多年，亲手养大了一匹白眼狼。 第454章 风水轮流转 云娘愤怒的看着那大汉，整个人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这个无耻的狂徒，他自己糟蹋了她就算了，竟是还让其他的人一起来。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颤抖看着那大汉，厉声道：“你无耻！你不得好死。” 那大汉看她一眼，猥琐的一笑，道：“放心吧美人儿，我一定会活的好好的。” 那大汉的眼角扫到几个男子往这边走来，脸上的笑容更加猥琐了，道：“美人儿，接下来，你可要好好享受哦，不用感谢我。” 云娘：“……畜生，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那大汉哈哈大笑着，转头招呼那几个过来的男子，道：“这娘们除了嘴巴稍微贱了一点之外，滋味很是不错，哥几个可要好好享受啊。” 那几个男子脸上的笑容同样猥琐，嘿嘿笑着走向云娘。 其中一个笑的格外邪恶，说：“听说你是九云仙君的亲娘？真的吗？” 云娘吓得颤抖，不断的往后缩，哪里还敢搭话。 那男子嘿嘿一笑，道：“九云仙君啊，高高在上的仙君啊。真是没想到，我也有当仙君的爹的那一天。若是九云仙君成了我儿子，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敢惹我。” 他搓了搓手，像是已经迫不及待了一般，朝着云娘大步走过来。 云娘整个人都吓傻了，只会重复：“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那些人哪里肯听？他们之前在这边苟且，已然让这些人受了很大的刺激，这会儿怕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一行三四个人，做什么的都有。几人一块朝着云娘扑了过去，不一会儿，便响起男人的低吼声以及女人的闷-哼声。 又是一场酷刑，云娘不知道要挨多久…… 而此刻的宅院内，陈秀却是打量着这个院子，每看到一处精致的地方，就会想起封野这些年对自己的敷衍。 一个男人对你用心与否，真的是从一些小事就能看的出来的。 就这宅子内的各种布置，一草一木，无一不精致用心。 而自己的院子……封野怕是一年到头也难以踏入一次。他们夫妻几千年，他怕是连自己房中被褥常用的是什么花样都不清楚吧。 陈秀只觉得悲哀，觉得自己这些年像是白活了。 她带来的人，正在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搜查，装着各种金银财宝的大箱子一个一个的被抬出来。 封野这些年，往这个小院子里搬的东西可真是不少啊。 在他的心里，恐怕这里才是他的家吧？ 足足十八个大箱子，被整齐的摆放在院子里。 陈秀一一看过之后，眼里的神色已经没有了半点温度。 她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道：“夫人，这些要怎么处理……” 陈秀顿了顿，然后道：“送去玄阳府邸吧。” 那侍女有些为难，道：“夫人，玄阳仙君，怕是不会收……” 陈秀愣了一下，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痛色，随后低声道：“送去吧，不管他们是扔了也好送了也好，那是他们的事情……” 那侍女只好点点头，道：“明白了。” 一行人正在搬运箱子，却又有侍女匆匆上前，道：“夫人，我在柴房里发现一个可疑的人。” “柴房？”陈秀皱眉，道：“柴房内怎么会关着人？” 那侍女摇摇头，道：“奴婢也不知是何人，脏兮兮的，浑身都散发着恶臭，让人作呕。” 陈秀：“……你去把人带出来我看看。” 那侍女应了，叫了两个小厮一块儿去柴房。 不一会儿，两个小厮捂着鼻子拖着一个满身恶臭的人出来了。 他们不敢扔的离陈秀太近，怕熏到他。 扔下人之后，那两个小厮便瞬间倒退好几步，显然是对这个东西避之不及的。 这人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一副皱巴巴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他的脸满是脏污，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了，根本看不出来原来的样子。 他被仍在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恶臭味道，能让人退避三舍。 陈秀忍不住掏出手帕捂住了口鼻，皱着眉头看着那东西。 此时，那东西好像反应激烈，对着陈秀的方向又说又比划。 只是说的听不清，比划的看不明白，大家一头雾水，就看出来他好像是有话要对陈秀说。 陈秀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对那小厮吩咐道：“你们几个，去打几桶水来。” 那些小厮一听陈秀的话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不敢怠慢，连忙打了几盆水过来。 先是对着那东西几桶水浇了下去，这才上手开始扒拉他身上那些衣裳，好容易将衣裳扒下来，便露出那人一身的皮包骨头，瘦的已经不成人形了。 几个小厮忙活了好一阵，才将那人身上给冲干净，至少没有再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恶臭。 他蜷缩在地上，头发耸拉在脑袋上，正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陈秀往后退了一步，道：“让他抬起头来。” 其中一个小厮上前，捏着那东西的下颌将他的脑袋抬了起来。 众人这才看清，这到底是什么人。 在看清的一瞬间，众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不是别人，竟是前些时日才被逐出家门的封野。 这才多长时间，竟是已经变成了这幅样子？ 饶是陈秀一眼看见，也忍不住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封野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陈秀，嘴巴不停的开合着，但是却没有半点声音，急的手舞足蹈，整个人状若癫狂。 陈秀就那么看着，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动作极其优雅的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了，居高临下的看着封野，慢条斯理的道：“哟，这是谁呢？” 封野的动作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陈秀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笑了，道：“看我这记性，怎么能将老爷给忘了呢？虽说老爷变了点样子，但是这张脸却还是没怎么变得。” 封野的眼睛里又燃起了一点希望，朝着陈秀的地方努力挪动了一点。 “哎哎~”陈秀连忙摆手，道：“别过来别过来，咱们现在可没有什么关系了。” 第455章 脸都不要，还要衣裳? 封野的动作再次顿住，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秀。 陈秀拿出手帕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你现在是被逐出家门的人，和我可不一样。我陈秀，可是封家堂堂正正的夫人，我怎么能和一个被逐出家门的罪人有所接触呢？” 陈秀站起来，几步走到封野的身边，上下打量他两眼，嘴里啧啧了两声。 “你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呢？你的那个真爱云娘呢？”陈秀笑眯眯的道：“我是看上你的地位才跟你成亲的，那位云娘可是你的真爱啊。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那位云娘可都是对你痴心不悔啊。” 她后退一步，又打量了一眼封野，叹了口气，道：“你说说看，你这是怎么了？她怎么没有好好照顾你呢？” “你说，这人也是的，好歹给你洗个澡吧，看看这一身臭的，简直让人退避三舍。你这个样子，谁还敢认你是当初那个风流潇洒的封家老爷呢？”陈秀缓缓的道：“她就算是不想照顾你，好歹也给你吃一顿饱饭吧？你看你这饿的，还能活着也是不容易了。” 封野张了张嘴，仍旧没发出什么声音来，他只是抬着头，愣愣的看着陈秀。 陈秀淡淡的道：“你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啊，一听说你被逐出家门，便迫不及待的将你当做了丧家犬，连口饱饭都不给你吃。哎，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真爱了？” 封野的脸，像是被人来回扇了几百个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疼。 他看不上陈秀，不是因为陈秀不好看，也不是因为陈秀性格不好。 他就是觉得，陈秀是看上了他的地位才会对他好，才会爱他。 但是他忽略了，陈秀的家世虽说比不上封家，但是也算是豪门望族，配他们封家，不算是高攀。 但是云娘不一样，云娘侍女出生，扒着他就不放，犹如吸血鬼一般，要将他剩余的价值尽数压榨出来。 亏得他这么多年被猪油蒙了心，一直以为温柔体贴的云娘才是他的真爱，捧在手心里宠着这么多年。 到头来，就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真爱，给了他致命一击。 封野盯着陈秀，缓缓地垂下头。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曾经深爱过他的陈秀。 现如今的陈秀，怕是已经被他伤透了心。 陈秀盯着他这个样子，双眼隐隐的发红，但是她愣是死死的撑着，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她背对着封野站着，对身边的侍女道：“去准备一些流食给老爷，再将的丹药给几颗给老爷。” 那侍女应了，下去准备去了。 很快，热腾腾的粥就端了上来，摆在了封野的面前。 粥的旁边，放着一个小木盒，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几颗丹药。 陈秀站在封野的面前，低声道：“老爷，你饿了太久，肠胃弱，不能吃太好了，这些粥，你先喝着垫垫。” 说罢，又柔声道：“这些丹药，你也切不可多吃。虚不受补，还是得慢慢来才好。” 封野盯着陈秀看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垂下了头。 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入粥碗里，很快晕开消失不见。 封野抬起颤抖的手，端起那碗粥，小口小口的喝着。 陈秀盯着他，时不时的提醒一声：“慢点，你慢点，别烫着了。” 封野一直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着那些粥。粥碗很快便见了底，等他放下碗的时候，他的脸也被粥里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看着总算是有了几分人气。 封野颤抖着手，抓着那一盒丹药，抬起头看着陈秀。 陈秀垂眸与他对视，眼里的温柔，好似一如往昔。 她低声道：“老爷，我这次来，是来替封家收回在外的产业的。如今这宅子已经被收回去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收走了，你，怕是不能在这里待着了。” 说罢，陈秀取下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递给封野，道：“这镯子，是当年你给我的聘礼之一，我一直随身带着。如今，你拿着这个，好歹能换些银钱来生活。” 封野的手开始颤抖，眼睛也红的厉害，直直的盯着陈秀。 陈秀一愣，说：“怎么了，是不是还不够？” 陈秀说罢，又开始在身上翻找，将自己的钱袋子给封野，又把自己的耳坠子并一些金珠发钗全都交给封野。 陈秀将自己身上能还钱的东西尽数都给了封野，连一朵珠花都没给自己留下。若是衣裳能还钱，她怕是要把自己的衣裳也一并给脱下来了。 陈秀看着封野，柔声道：“老爷，如今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若是在过分，老祖宗怕是要不饶我了。你在外面，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啊。” 封野红着的眼眨了眨，终于是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他动了动唇，用力的说出几个字：“我对不起你。” 声音粗嘎，像是一只野鸭子。 陈秀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差点就挂不住了。 好一会儿之后，陈秀才低声道：“老爷说的什么话，夫妻之间，就讲究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她说罢，往旁边走了几步，道：“你们，还不快扶着老爷出去？若是继续耽搁被老祖宗发现了，到时候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又回头看着封野，道：“老爷，你要保重自己啊。” 说罢，挥挥手，让那两个侍女将封野扶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封野抱着陈秀给的那些东西，一步三回头，满是不舍。 陈秀也一直看着，等人彻底的消失不见了，陈秀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旁边的侍女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夫人，为何不给老爷准备一身衣服？” 看夫人这样子，像是对老爷旧情难忘。 她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都送出去了，却没为老爷准备一身衣服，就那样赤身-裸-体把人给拖了出去。 陈秀闻言，冷冷的笑了一声，道：“老爷这个人啊，脸都不要，又怎么会需要那一身衣裳呢？不穿挺好的，明明白白，没有什么好遮掩。” 第457章 活着才能还债! 封野抱着那些东西连连后退，可是对方也步步逼近，显然是不得手就不罢手了。 封野脸色难看无比，冷声道：“你们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那些人冷哼一声，道：“借你几个钱花而已，何必这么小气？” 说罢，神色一冷，直接道：“兄弟们上，有了这些钱，咱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去红叶楼瞧最好看的姑娘了。” 他身后的几人神色兴奋，几人一拥而上，将封野团团围在中间。 又是一顿好打，这才低头捡了那些东西扬长而去。 封野趴在泥泞的地上，双眼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你们，混账……那是我的东西，那是陈秀给我的东西……” 那是在他一无所有后陈秀仍旧情真意切的给他的东西。 可是如今，他竟是连这些东西都没守住。 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响起了脚步声，云娘不知何时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也恰好听见封野的那一句低语。 云娘嗤笑一声，道：“我当你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呢，原来是陈秀那个贱人给的。” 封野一听，立刻爬起来，抬手就要去打云娘，却被云娘后退一步躲开了。 封野气急败坏，骂道：“不许你骂她，你才是贱人，你才是。” 云娘有些诧异，震惊的道：“怎么，你不是最讨厌她了吗？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对她情深似海？” 封野冷声道：“那是我以前眼瞎，是人是鬼分不清。”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分得清了？”云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间就笑了起来，笑的一抖一抖的，笑的眼泪都飙了出来。 封野蹙眉，道：“你什么意思？” “封野啊封野，你可真是蠢啊，你蠢了一辈子，蠢了一辈子啊。”云娘边笑边道，整个人看着有些癫狂。 封野脸色难看无比，抬手便想打，但是自己却崴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云娘看他如此，笑的更欢快了。 “封野，往日你分不清是人是鬼，如今，你也一样分不清。”云娘嘲讽的道：“你以为，陈秀那个贱人当真是对你情深似海旧情难忘吗？哈哈哈，笑话。” “她那是故意害你啊，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云娘盯着封野，道：“你这双眼睛，倒是睁开看看啊，不要一瞎到底啊哈哈哈……” 封野冷声道：“你以为陈秀是你这样的贱人吗？她不会害我，她绝不可能害我。” “她不会害你？”云娘摇了摇头，看着封野的眼神有几分同情。 “她若真是为了你好，她若真是想要帮你，那她就不会给你这么多银钱，却不给你准备一件衣裳。”云娘似笑非笑的道：“有一句话你没听说过吗？怀璧其罪，你拿着这些银钱招摇过市，怎不会被那些人盯上呢？刚才那些小混混，怕就是在之前你我争执的时候便已经注意到了你手中的银钱，到了偏僻的地方，再来抢，还将你打了一顿。” 云娘叹息一声，道：“夫人的手段，我真是自愧不如啊。给了你这些东西，既让你吃了教训，又让你对她死心塌地，她两面逢源，可真是妙极了啊。” “你胡说八道。”封野咬牙切齿，冷声道：“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绝不会是你说的那样。陈秀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这么对我。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小人，她君子？”云娘冷笑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她为何不给你准备一身衣裳呢？” 封野立刻道：“刚刚太过匆忙，她怕被老祖宗发现，不敢耽搁太久，所以这才忘记了给我准备一身衣裳，一定是这样的。” 云娘看了他半晌，最后嘲讽的一笑，道：“你既如此自欺欺人，那我也说什么了。你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过一点的话，那你就这么想好了。” 说罢，也不再管封野，自己一瘸一拐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待她走后，封野靠着墙壁缓缓的滑坐下去，目光呆滞了好久。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的垂了眸子。 一低头，正好瞧见面前有一个小木盒。 他愣了愣，然后捡起来，里面正放着几颗丹药。 刚才那些人，抢走了那些金银首饰，却是将这一盒丹药给留下来了。 封野忙伸手捡起来，然后拿起丹药吃了一颗。 他缓过一口气，这才有了力气爬起来。 他紧紧的握住那个小木盒子，咬牙切齿的道：“云娘，小贱人，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若是连陈秀都对我不忠心，那这世上还有何人对我忠心？” 陈秀若是故意害他，只需要给他一些银钱罢了，又何必给他这些名贵的丹药呢？ 陈秀，一定是因为她心里还有自己的。 他靠着墙，缓了一会儿，然后才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 封家，陈秀手里端着一碗粥，小口小口的吃着。在她的面前，正站着一个侍女，事无巨细的向她汇报着封野和云娘的事情。 “老爷啊，也真够倒霉的，这才刚出去没多久呢，就被几个小混混给盯上了，不止被抢了银钱，还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呢。”那侍女说起这件事来，还是有些唏嘘。 当年的老爷何其意气风发，如今却连个街头混混也敢抢他了。 陈秀一听此话，连忙放下手中的粥碗，问：“老爷怎么样了，他死了吗？” 那侍女一听，心中暗道：夫人对老爷果真是情深似海，这般关心。 她连忙道：“没呢没呢，老爷活的好好的，我亲眼看着他从巷子里走出去了。” 陈秀松了口气，道：“幸好，还没死。” 不然，她给的那些丹药就要浪费了。 那侍女一听她这话，连忙符合道：“是啊是啊，老爷吉人自有天相，自然会好好的活着的。” 陈秀笑了笑，想着他能活着，那是因为自己给的丹药，可不是吉人天相。 封野，他毁了她的一辈子，毁了她的所有，她又怎么会让他那么轻松的就去死呢？ 她会想尽办法让他好好的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还债。 第458章 万恶的有钱人 玄阳府邸，当兰芙收到十八个大箱子的金银财宝以后，完全是懵的。 她看着送这些东西前来的人，皱着眉头，道：“这些是哪里来的？你们想做什么？” 送东西来的人低垂着眸，道：“奉我家夫人的命令，将这些东西送来玄阳府邸，其他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兰芙蹙眉，“你家夫人是何人？” 那人弯了弯腰，道：“我家夫人乃是陈秀。” 兰芙：“……” 仙君的亲娘。 她有些为难的看着这些东西。 仙君和封家那边的关系势同水火，和夫人的关系也冷冰冰的，但是那到底是仙君的亲娘，仙君可以不理会，作为下人，他们却是怠慢不得的。 兰芙多问了一句，道：“夫人为何要送这些东西过来？这都是哪里来的？” 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是夫人在老爷外面的宅子里查抄出来的。她命我将这些东西送来玄阳府邸，并且说，如果玄阳仙君不要，大可以扔了便是。” 兰芙：“……” 她想了想，道：“你们先等着，容我进去请示一下。” 说罢，转身进了府邸。 守在外面的人却没等她，而是将那些大箱子放在玄阳府邸大门口，转身便离开了。 反正不管玄阳仙君收不收，这些东西他们都是不能带回去的。 东西仍在玄阳府邸大门口，也没有人敢碰触一下。 兰芙进书房的时候，正好瞧见陆婳坐在封寒的大腿上，正双手捧着封寒的脑袋，凑的极近，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兰芙脚步一僵，立刻后退一步，轻咳了一声。 心中一阵无奈，想着这位陆姑娘是越来越大胆了，也想着主子对这位陆姑娘当真是宠到了骨子里。 听见她的咳嗽，陆婳头也没回，道：“兰芙？有事儿？进来说啊。” 兰芙应了一声，想着她提醒过了，对方好歹能收敛一点，结果刚一转头，便见陆婳不但没收敛，反而凑的更近了一点。 兰芙：“……” 无奈，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等她走近了，视线微微一瞟，这才看清陆婳在干什么。 她捧着封寒的脑袋，竟是在看封寒的眼睛。 兰芙暗道一声罪过，自己想太多了。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仙君，老夫人命人送来了十八箱金银财宝，说是从老爷外面的宅子里收出来的。” 封寒一顿，抬手去扒拉陆婳的手，结果刚扒拉下去，陆婳的手又抬了起来，无奈，只好随她去。 他淡淡的道：“封野外面的宅子？大抵是把云娘给找出来了。” 兰芙低垂着头，没说话。 封寒道；“还回去，我还不缺那点银钱。” 兰芙早就料到仙君的回答，只道：“来人说，那东西送来任由仙君处置，他们不会再带回去的。” 封寒冷哼一声，道：“扔出去。” 兰芙一愣，想着仙君对封家那边，当真是半点感情也无了。 她低声应了，想着以后对封家那边的态度也该改一改了。 只是，她还没走出门，陆婳便喊住了她。 陆婳终于放过了封寒的脑袋，转了个身，但是还是赖在封寒的腿上没下来。 她双手撑在书桌上托着下巴看着兰芙，眉心的那朵黑莲似闪着妖异的光芒。 兰芙每次看到现在的陆婳，都会忍不住恍惚。 那张脸，实在是天造地设，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 她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问：“陆姑娘有事？” 陆婳道：“你说，那边送来来了十八箱金银？值钱吗？” 兰芙愣了一下，然后道：“我看了一下，都是很好的东西。” “那就是值钱了。”陆婳道：“那你把它弄进来，这些东西啊，我们收了。” 兰芙；“……” 她不敢应话，只是偏头去看封寒。 封寒没看她，而是低声对陆婳道：“怎么了？婳婳很缺钱？我库里的东西，你随便花用便是。” 陆婳笑眯眯，道：“我不缺钱啊，但是别人给我送钱我也没有理由不收啊，谁也不嫌钱多是不？” “再说了，这些钱，我们还该收。”陆婳的眼神带着几分冷，道：“他们欠你的东西多了去了，收点身外之物当利息而已。” 封寒挑眉，随后笑了笑，道：“随你高兴。” 陆婳转身在封寒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师傅真好。” 不管是什么时候，师傅总是宠着她的。 她转头看兰芙，似笑非笑的道：“听见了？现在不用看你家仙君了吧？” 兰芙有些尴尬，道：“是，我这就去办。” 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陆姑娘的话照办就是，反正就算仙君一开始不同意，以后还是会同意的。 这个玄阳府邸，当家做主的怕是要换人了。 她几步走出去，正准备跟外面的人说一声的时候，却看外面空无一人，只剩下十八口大箱子了。 兰芙：“……” 这都行？不愧是封家人，这作风还真不是一般的不招人待见。 喊了人将这些东西都抬进了府邸，便见陆婳牵着封寒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一看兰芙将东西抬进来，忙不迭的甩开封寒的手冲了过来，对兰芙道：“快快快，打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好东西。” 兰芙：“……好的。” 另一边，封寒搓了搓空荡荡的手，有些无奈。 但是勾起的唇角，却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另一边，陆婳的视线从那些箱子内的东西上扫过，嘴里不时的发出哇哇的赞叹声，顺便叨逼叨的道：“师傅，这个封野果然很爱那个云娘啊，出手太阔绰了。哎呀，这链子看起来值不少钱啊，哎呀，还有这枚古镜一看就非常了不起啊。哎呀，还有这个……” 封寒听着她连连的惊叹声，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送这些东西难道就是真爱了吗？” 陆婳挑眉，道：“他对那个云娘这般舍得，不叫真爱吗？” 封寒微微一摇头，道：“在我看来，他只爱他自己。他对云娘这般大方，也不过是因为云娘能讨得他的欢心，而他，也并不缺这些东西罢了。” 陆婳：“……万恶的有钱人。” 第459章 给你降降火! 封寒有些哭笑不得。 婳婳的小脑袋，有的时候想的东西总是异于常人。 他对着陆婳的方向，认真的说了一句：“我也很有钱。” 陆婳：“……” 她立马丢掉手里拿着的那个珍贵的古镜大步扑进封寒的怀里，娇滴滴的道：“师傅和其他的有钱人怎么能一样呢？他们是万恶的，你是纯洁无辜的。” 封寒憋着笑，说：“我对婳婳也很大方，婳婳想要什么，我就给婳婳什么。” 陆婳认真的道：“那师傅一定是因为爱我，一定不是因为我千依百顺能讨你欢心。” 说罢，还踮起脚尖在封寒的唇角亲了一口。 封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说：“你这不是在讨好我是什么？” 陆婳一本正经的道：“我这不叫讨好，我这叫情难自禁。” 封寒一愣，然后一手揽住陆婳的腰将人扣到自己的怀里，然后一低头，便稳住了那张会说甜蜜蜜的话的小嘴。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脑勺，宽大的袖袍抬起，将怀中的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其他的人窥探不到分毫，却也不难猜出两个人搂在一块儿究竟在干什么。 兰芙有些目瞪口呆，刚刚还在一脸兴奋的看金银财宝，怎么一转眼就搂一块儿这样那样了？ 陆姑娘还没中毒的时候，俩人就够腻歪了。如今陆姑娘解毒了回来了，两人似乎也更加腻歪了，活像是要把两人缺失的那些年都补回来一般，时时刻刻的都恨不得粘在一块儿不分开。 她将周遭有些无措的侍女们都给赶走，然后自己也背对着身后的两人，无语望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兰芙听到陆婳在后边喊：“哎？人呢，怎么都不见额？” 兰芙嘴角抽了抽，回过身看陆婳，那人果然嘴唇红红，脸颊也飞过几丝红霞，眼里带着快要溢出来的蜜意。 兰芙心累的道：“陆姑娘，我觉得他们碍事，所以让他们先离开了。” 陆婳偏头，耿直的道：“那你怎么没离开。” 兰芙：“……哦，我下次一定快点离开。” 陆婳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逗你的。” 兰芙：“……” 封寒眼里带着笑意，抬手摸了摸陆婳的头，还像是以前一般，将她当成一个小孩儿般娇宠。 兰芙眼不见为净，垂着眸子道：“陆姑娘，这些东西，要入库吗？” “不。”陆婳干脆的道：“干嘛把这些东西入库？平白脏了师傅的东西。” 兰芙：“那……” 那你将这些东西都弄回来做什么？ 陆婳笑眯眯，道：“将这些东西搬到门口，张贴告示，就说玄阳府邸体恤那些远离父母亲族飞升的孤苦伶仃之人，这些银钱，赠与他们，希望他们一个人在九重天也能生活的多姿多彩。并且，这些人可以在玄阳府邸登记造册，将来若有困难，可到玄阳府邸寻求帮助。毕竟，无父母亲族在身边，一个人的日子很艰难。” 兰芙听完之后呆了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陆婳看她不吭声，道：“怎么？这个方法不好吗？” 她偏头问封寒，道：“怎么，这九重天便没有我说的那样的人吗？” 封寒脸色柔和，低声道：“有的，很多。” 说罢，喊了一声：“兰芙。” 兰芙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连忙道：“是，我记下了。” 说罢，忍不住看了一眼陆婳。 陆婳此举，必将成为九重天的一大重磅消息，到时候怕是会掀起不小波澜。 最重要的是，如陆婳所说之人，九重天不在少数，且这些人实力都不弱。陆婳此举，无异于将这些人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这些人若真的登记造册，便可得到玄阳府邸的庇护。得了玄阳府邸的庇护，那他也必将为玄阳府邸服务。 还是以这样一种让人心甘情愿心服口服的方式。 最重要的是，陆婳这是在狠狠的打陈秀的脸。 你曾经对封寒不管不顾，让封寒吃了那么多苦艰难长大。现如今，看封寒位列仙君之位，且自己梦碎之后，便想着要弥补？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送来这些银钱，那她便干脆将这些银钱拿来赠与那些无父无母的人。 兰芙能想到这一层，想来整个九重天都能想到这一层了。 到时候，也不知陈秀是何想法了。 兰芙叹息一声，人都会犯错，且都说有错改之善莫大焉。 但是，并不是每一个错误都能在道歉之后得到原谅的。 看着那些刚抬进来的箱子又尽数被抬出去，陆婳的眼里冰冰凉凉的没有半点温度。 封寒从后面靠近，抬手将她往后拉了拉。 陆婳放松了身子，往后一靠，便靠在了封寒的怀里。 封寒低声道：“还在生气？” 陆婳冷哼一声，道：“什么人？以为送点这些金银钱财便能弥补她的过错了吗？若是真知道错了，就该亲自上门道歉，该做什么做什么，而不是这样躲在背后送这些钱财来侮辱人。” 封寒嗯了一声，又道：“别气了，我都不气了。” “怎么能不气？”陆婳转了个身，看着封寒，道：“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一个母亲当到这个份上，也是古往今来头一份了。我人间天上来来回回，活了这些年，就没有见过比她还要狠心的母亲。” 陆婳越是说，心中那口气便越是咽不下。 以前她知道封寒过的苦，但是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无法想象。 但是，她在万鬼窟亲眼所见之后，那股恨意便一直刻在她的身体里。 她总是会想起，那个在寒冬的池塘里奋力挣扎的小小身影。 她总是会想起，那个沉默不言躲在角落里没有衣穿没有饭吃的小小身影。 她总是会想起，那个躲在破屋子里偷得一时安宁悄然睡着的小小身影。 她更是忘不了那个一脸决然任由自己的身子被白骨拉扯着沉入沼泽的身影。 这些罪，这些过，又岂是说揭过便能揭过的？ 封寒见陆婳气的厉害，抿了抿唇，最后一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往屋子里走去。 陆婳一愣，喊：“师傅，你干什么？” 封寒低声道：“给你降降火。” 第461章 那个人就是我啊! 封寒见陆婳执意不说，也就不在问了。 如果陆婳想说，总有一天她会主动告诉自己的。 陆婳见他不问，再一次因为师傅的体贴而心里暖融融的。 师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她往封寒的怀里蹭了蹭，忍不住道：“师傅，你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封寒一顿，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道：“我小时候……很无趣的，我不知道该给你讲什么。” 陆婳听的心中酸涩，低声道：“就真的，没有一件事可以讲吗？” 封寒想了想，然后道：“好像，还真有一件事。” 陆婳诧异的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封寒先是笑了笑，然后才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如今自己想起来，也觉得是那时候的自己太寂寞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陆婳眨眨眼，道：“很有趣吗？” “也算不得有趣吧，应该是比较奇怪。”封寒搂着她，用低低的嗓音道：“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在寒冬落入池塘，爬上来之后，面前的假山突然间轰然倒了……” 陆婳心中一揪，不小心落入池塘？想必，便是她看见的那一次吧。 那哪里是不小心，分明就是封楠故意推他下去的。 但是再一听封寒后面的话，陆婳猛然间僵住了，不可置信的道：“你刚刚说什么？假山什么……” 封寒一顿，有些奇怪的道：“嗯？你怎么了？” 陆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她轻咳一声，压抑住自己的心潮涌动，道：“没什么，我就是在奇怪，好好的假山，怎么会说倒塌就倒塌呢？” 封寒笑了一声，道：“对，我也很奇怪。那假山好好的，没有半点要倒下的迹象，周围也一个人都没有，可它就是说倒塌就倒塌了。” 陆婳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攥紧了封寒的衣裳。 封寒继续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个时候，我觉得是有人故意推倒了那个假山，只是我没有看到她而已。” 陆婳：“……怎么，怎么可能呢？” 封寒嗯了一声，说：“我也觉得不可能呢。” 陆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说的不可能，完全不是一个意思。但是陆婳此刻，也没有心思解释。 封寒继续道：“虽然不可能，但是我确实是感觉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而且，自从那一次之后，我时常能感觉到她就在我的身边陪着我。虽然，我看不到她摸不到她听不到她。一直持续了好多年，直到，另一次意外的发生。” 陆婳：“……” “我一直以为我在做梦呢，直到那一次。”封寒回想起那些事情，现在说起来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她回应我了，她是真的存在的。在我被人追的躲在角落里藏着的时候，是她陪着我，且用推到凳子的方式回应了我的话。” “那一瞬间，我其实是非常安心的。她陪了我很多年，算是我唯一的朋友吧，那一次确切的知道有她在身边，我第一次睡了一个好觉。” 说到这里，封寒低头看她，道：“是不是觉得很匪夷所思？有一个我看不到摸不到也触摸不到的存在，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很多年。” 封寒没有看到，陆婳的眼眶发红，攥着她衣服的手青筋都蹦了起来，指骨用力到发白。 陆婳低声道：“你……真的觉得那个人，是存在的？” 封寒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道：“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是我直到现在，也坚信她是存在的。” 沉默片刻，他又道：“其实，我能活到现在，应该要感谢他。” 陆婳僵住了，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寒道：“我当年随封楠他们到万鬼窟，在沉下沼泽之前，是那个人一遍又一遍的在我的面前写‘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我等你，我在人间等你’这些话……好吧，这件事虽然也很匪夷所思，但是在我的记忆力，是真实存在的。” “虽然我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急切，能感觉到她那一瞬间的心情……她想我活着，她在用尽全力的想我活着。”封寒微微的眯了眯眼，道：“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那么一个人希望我活着的。” 他笑了笑，缓缓地道：“在万鬼窟的时候，每当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在外面，在凡间还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她在等着我活着回去找她。” 陆婳听到这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滑落，但是死死的咬着唇，一点声音都不敢让封寒听到。 封寒将陆婳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道：“说起来，我会去凡间，除了对封楠烦不胜烦之外，也有想要去寻找她的原因。不过，我没寻到她，却是寻到了你这个小宝贝。” 他低头在陆婳的眉心吻了吻，道：“她算是咱两的媒人了。” 陆婳深吸一口气，道：“就……在没有想过要找到她了吗？” “想过！”封寒低声道：“我想当面感谢她的。但是人海茫茫，她怕是早不知转世投胎到了哪里，我便是想找，也找不到了。” 陆婳终于没忍住，直接哭出了声。 封寒像是被蛰了一下，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去抱陆婳，低声道：“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陆婳不说话，眼泪却是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封寒刚刚擦掉，又掉下来，如此往复。 封寒急道：“是不是因为我说要找她你不高兴了？那个我对她没什么，只是感激，再说了，我连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别……” “女的。”陆婳瓮声瓮气的道。 封寒没反应过来，道：“你说什么？” “我说，女的。”陆婳泪眼朦胧的盯着封寒，一字一句的道：“那个人，是个女的，还是个天姿国色的大美人，最最最美的大美人。” 封寒有点发懵，下意识的道：“你、你怎么知道？” 陆婳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抽抽搭搭的说：“那个人就是我啊！” 第462章 凡间的那个陆姑娘 封寒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抱着陆婳一动不动，一直就反应不过来。 陆婳抹了一把眼泪，双手捧着封寒的脑袋，抽抽搭搭的问：“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原来在你那么小的时候我就陪在你的身边，原来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啊。” 封寒：“……” 他缓缓的回过神来，动了动唇，有些艰难的道：“那个，婳婳，你能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现在有些懵。” 陆婳眨眼，问：“师傅，你不觉得匪夷所思吗？你真的相信我说是我的那些话吗？” 封寒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说：“你说，我就信。我现在，只是想不明白，你怎么会……” 陆婳直接扑上来，紧紧的搂住封寒的脖子，嘴里喃喃的念道：“师傅，师傅……” 她抱着人，像是抱着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珍宝。 “师傅，那就是我，那就是我啊。”陆婳缓缓的道：“我、我在万鬼窟的时候，吞噬了几个恶鬼的血肉……然后，然后就看见了你的过去。” “我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你经历的一切，我想帮你，但是你听不见我也看不见我，我只能默默的陪在你的身边。偶尔，我的能力能让周围的东西动起来，但是也仅止于此了。你不是问我为什么突然对封家那边的人那么恨吗？因为我看见了，我都看见了。” 陆婳红着眼眶，死死的抱着封寒，说：“我都看见了，所有的。” 封寒先是被陆婳就是曾经支撑着他活下去的这个事实震撼，紧接着，就被陆婳曾经吞噬过其他恶鬼的事情而揪着心脏，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的眼眶有些湿了，想说什么，但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抬手紧紧的抱着这个人。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从头到尾，就只有陆婳，只有她。 这种唯一的心情充斥着封寒的心，激烈的情绪激荡，让他的眼圈红了又红。 过了许久，封寒才憋出一句：“原来，你那么早就陪在我的身边。” 在他黑暗的童年时代，陆婳这个特殊的存在，是他唯一的陪伴。而在他最绝望最惨烈的时候，陆婳这个在沼泽地上一遍一遍的写‘活着’的人，又成为了他唯一的救赎。 他去凡间寻了一趟，原来并不是无功而返，他早就寻到了她。 他们，是注定的缘分。在很早很早以前，他们之间就注定了。 陆婳也红着眼眶，低声道：“是，我一直陪着你，你不是一个人。” 两人相拥，再多的话，也在这个拥抱里化作了脉脉的温情。 于是，第二日的兰芙便发现，本就腻歪的两人，变得更加腻歪了。 两人几乎是腻歪的没眼看，对视一眼，就能甜出蜜来。 陆婳和封寒却不自觉一般，在两人的眼里，几乎看不见除了对方之外的任何人。 玄阳府邸中的下人也都养成了习惯，见着两人就低头。 毕竟，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嘛。 ————- 陆婳将十八箱金银全都拿出去赠人，一开始还有人心存犹疑，但是等真的有人拿到了那些东西之后，便在没有人敢怀疑了。 毕竟，那可是玄阳府邸。 这九重天，有几个人敢拿玄阳府邸的名号出来招摇撞骗的？又有几人敢在玄阳仙君的府门外大张旗鼓的招摇撞骗？ 更何况，主持登记名册的可是玄阳仙君手下第一女侍兰芙。 兰芙在九重天的名气，可是堪比一般名门贵女，有她在，众人也不得不相信。 玄阳府邸门前，许多人聚在此处排队。这些人，尽皆是前来领银钱登记名字的。 有的真的是为了拿银钱度日，但是更多的，却是为了在玄阳仙君的那一本名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他们这些人，尽皆是下界飞升，在九重天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但是他们若是在玄阳府邸门下登记，他们不但能得到玄阳府邸的庇护，将来，他们也算是玄阳仙君名下门徒了。这样，他们也算是在这九重天有了一个归处。 有人拿到银钱，登记名字的时候忍不住问兰芙，道：“兰芙姑娘，玄阳仙君怎会突然有此想法？” 兰芙一边埋头写字，一边笑着道：“怎么，这个想法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突然有点好奇。”那人摸了摸脑袋，笑着道。 他这一问，周围的人也好奇起来，纷纷询问。 兰芙索性放下笔，抬头看着这些人，笑了笑，道：“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是仙君，而是陆姑娘。” “前些时日，偶得一批意外之财，仙君本说扔出去，陆姑娘却说不如拿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所以，便有了尔等今日的幸运。”兰芙扫了一眼众人，道：“仙君对陆姑娘向来娇宠的。” 众人有些愣，没想到，这事儿还能扯到那个陆姑娘。 之前那人沉默片刻，突然又问：“你说的这个陆姑娘，是不是那位……仙君在凡间收的那个小徒弟？” 兰芙笑着道：“除了这位陆姑娘，还有哪位陆姑娘能做仙君的主？” 那人又是愣怔了一下，道：“我、我只是没想到，她在仙君面前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兰芙又笑了，道：“我刚才不是说了？除了她，谁能做得了仙君的主？” 众人：“……” 这一次，众人听明白了。 那位陆姑娘，不只是在仙君面前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她是完全能做仙君的主。 就像这次，仙君说要扔，她却要拿来做这些事，仙君不但允了，还让兰芙亲自来督办。 众人对望一眼，然后突然有人道：“这位陆姑娘乃是凡间上来的，和我们一样。也难怪她能理解我们的处境，办出这样的事情。这位姑娘，是个好人。” 话音一落，众人纷纷称是。 陆婳的名声，也就在这一刻打了出去，更是被这群下界飞升的人纳为‘自己人’的范畴之内。 她能在仙君面前长脸，好似是在给他们这群人争光一般。 兰芙暗暗道：陆姑娘此举，果然意义深远。 其实，陆姑娘只是单纯为了给陈秀难堪而已。 第463章 好玩儿的事儿 队伍排的长长的，兰芙低头听着那些人议论那个凡间上来的陆姑娘，唇角始终带着几分笑意。 对于陆婳，她很有好感。 她跟在封寒的身边不知道多少年，但是唯有陆婳在的时候，封寒才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一没了陆婳，封寒便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身上半点人气都没有了。 对于陆婳给封寒带来的改变，她乐见其成。 将面前之人的名字登记好，兰芙抬眸看向明前的人，询问道：“你的名字……” 话未问完，兰芙便愣住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人群后的某个方向，脸色的神色惊疑不定。 她身前的人看她突然沉默，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顿时有些慌乱，小心翼翼的道：“怎、怎么了？我有什么问题吗？” 兰芙回过神来，抬眸看面前的人一眼，道：“稍等片刻。” 说罢，招手喊来身后的侍女，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侍女听完之后点点头，转身飞快的进了府邸。 兰芙又看了那个方向一眼，这才对身边的人道：“没事了，咱们继续吧。” 那人松了口气，才道：“我叫柴璇，来自下界……” 兰芙低头记录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而此刻的那个侍女，却是飞快的跑进了府，直接去找陆婳了。 彼时的陆婳正在跟封寒讨论他的眼睛的问题。 自从那日封寒说想要看到陆婳新婚夜的样子，陆婳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治好他的双眼。 陆婳捧着封寒的眼睛看来看去，忍不住抱怨道：“你说你干啥那么激动，非要弄瞎自己的眼睛？现在好了吧……” 封寒唇角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低低的道：“当初，我只是瞎了眼，已经算是便宜我了。那个时候，我对你……婳婳，对不起。” 那件事，封寒一想起来，就觉得不能原谅自己。 他差那么一点点，便亲手杀了陆婳。 陆婳守在自己的身边那么长时间，自己却是视而不见，这一双眼睛，和瞎了有什么区别？ 他下了那般重手，若非陆婳有人护佑，怕是早就没有命了。 即便如此，也让陆婳在床上躺了大半年，身体几乎全部废掉了。 他当时怕的要死，自己瞎了一双眼睛，躲在那个观星楼内不敢出去。 他害怕听到婳婳离去的消息，于是日复一日的将自己锁在那方寸之间，假装自己还在凡间。 那个时候的他，何其懦弱。 陆婳不是很喜欢他说对不起，于是后撤一步，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没怪你啊，你不要老是记在心上，这样我会不高兴的。” 封寒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他的婳婳，勇敢的超乎想象。 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他一度以为陆婳再也不会原谅他了，甚至是恨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婳婳没有恨他，并且在得知他的眼睛不好了之后便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千里迢迢的来寻他。 其实，那个时候，陆婳再一次的成为了他的救赎。 他将自己困在那个错里，怎么都走不出来，是陆婳，不计前嫌来到他的身边抓住了他的手，像很多很多年前在沼泽地的时候一样，成为他的救赎。 陆婳看着他，道：“你的眼睛，原本便是好的，是因为刺激过度产生的应激反应。我查了医书，你这个眼睛要治好，得需要一味药。” 封寒挑眉，道：“你说的是……” “对啊，应雪花啊。”陆婳笑眯眯的道：“当初你去讨，封家没给。现在，不管他给不给，我也要将这应雪花给讨来。” 封寒沉默片刻，道：“随你高兴。” 反正，不管她闯了什么祸，他总也能帮她收拾的。 两人正说着应雪花的事呢，那侍女便匆匆的走了进来，附在陆婳耳边说了几句话。 陆婳眼睛一亮，道：“你当真？” 那侍女点了点头，指了指外面，道：“兰芙姑娘亲自看见的。” 陆婳一下子笑了起来，转头一脸兴奋的看着封寒，道：“师傅，你刚才听见了吗？” 封寒皱着眉头，说：“我听见了。” 他看向那侍女，道：“让兰芙将人弄走，我不想看到他们。” 那侍女愣了一下，道：“是，我……” “别啊。”陆婳摆摆手，道：“这么好玩儿的事情，把他们弄走干嘛？” 封寒：“……婳婳，你又想干什么？” “当然是看热闹啊。”陆婳站起身拍拍手就要往外走，道：“这么好玩儿的事情，我不去看看，简直对不起我自己啊。” 她对封寒道：“师傅你不想看到他们就不用出来了，我去去就来。” 封寒却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我陪你去吧。” “也行。”陆婳道：“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许因为他们难受，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封寒嗤笑一声，反问：“他们是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了他们难过？” “也对。”陆婳一牵封寒的手，转身往外面走去。 两人跟在那侍女之后到了门边，也不出去，就搭了把椅子坐在门后，借着开着的门看着外面的情形。 他们这位置很是巧妙，能清楚的看见听见外面的发生的一切，外边的人却看不到里面。 此刻，外面排着长长的队列。 兰芙低垂着头，认真的记录着。几人过去，一男一女走了上来。 那男的看起来异常的瘦弱，裹着一件有些破烂的不合身衣裳，头发乱糟糟的，看的出来努力打理过了，但是效果却不那么明显。 他赤着一双脚，脚上脏污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了。 而在他身后的那个女子，倒是没那么瘦弱，只是仍旧裹着一身不合身的袍子，还是男人的袍子。头发乱糟糟的披着，也光着脚。 这两人的脸上都很脏，且拿了不裹了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终于轮到了他们，那男子有些瑟缩的站到了兰芙的面前。 兰芙抬头扫了他一眼，语气淡然的道：“姓名年龄，何处飞升？” 第464章 真是缘分呐! 那人低垂着头，不敢正面看兰芙，一张口，便是一把粗哑无比的嗓子，沉沉的道：“我、我叫封离，年龄……记不得了。家乡下界……京城。” 兰芙看着他说的磕磕巴巴的样子，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一眼过后，便有些意味深长的道：“封离？这名字倒是个好名字，竟然和我家仙君一个姓氏，真是缘分。” 那男子瑟缩的更厉害了，甚至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脑袋垂的更低了。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道：“巧、巧合。” 兰芙笑了笑，便也不在意了，低头登记了名字，让他去旁边领一些银钱。 而他眼里露出喜色，几步走过去领了银钱，抬脚便想走，但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这边，似乎是在等那个女的。 那女的上前的时候倒是没那么瑟缩，只是眸子仍旧垂的低低的。 “封云，年龄…也不记得了。”她抬头飞快的扫了兰芙一眼，说：“也是下界京城飞升的。” 兰芙勾唇笑了笑，笑意有些意味不明，淡淡的道：“哦？也姓封，也是下界飞升的？” 她扫了一眼站在那边的男子，道：“你们怕不是认识吧？” 那女子尴尬的笑了笑，说：“的确是有些渊源。那个，该不会影响我拿东西吧？” 兰芙脸上的笑意深了一点，说：“没有影响！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碰到相熟的人飞升的，倒也是一桩美谈了。” 低头几笔将该记的记下，然后对那女子道：“去领银钱吧。” 那女子连忙道：“好的，谢谢。” 说罢，也像是迫不及待一般，快步走了过去，伸手领了银钱。 两人都拿到了银钱，正准备转身要走，却被里面院子里走出来的一个侍女拦住了。 “两位稍等。”那侍女笑眯眯的走向两人。 那两人一下子僵住了，道：“有、有什么事情吗？” 那侍女笑的很是客气，道：“两位与我家仙君竟然是同姓，这样的缘分，也是很少了。我家仙君有意请两位叙话，还请两位里面请。” 这话一落，面前的两人却是僵住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而周围看着的人却是满眼羡慕，恨不得自己也立刻改了姓氏才好。 能被玄阳仙君亲自邀请去叙话，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这九重天，谁不知道玄阳仙君这人很是冷漠，平时间又低调的像是不存在一般，能到他面前说上几句话，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便是以前那个以他未婚妻自居的玄阴仙子想要见到玄阳仙君一面，那也是要靠运气的。 更多的情况，是见着了也不一定能说得上话。 周围的人都盯着两人，这两人此刻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拿在手上的银钱，也像是烫手山芋，让两人的手都忍不住抖了起来。 那侍女却好像是没看见一般，仍旧笑眯眯的道：“怎么了，两位是没听清楚我说的话吗？” “不是不是，听清楚了。”那女子干干的笑了笑，然后道：“我等能和仙君一个姓氏，实在是荣幸之至。但是，我俩这等粗鄙之人，又是这样的形象，怕是污了仙君的眼，不敢到仙君的面前打扰。这位姑娘，还请回禀仙君，就说我俩他日改头换面，再亲自来拜见也不……” “两位。”那侍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语气中也没了笑意，反而多了几分寒意，缓缓的道：“我家仙君都未嫌弃你主动请你们见面，你们这般拒绝，是不给我家仙君面子嘛？” 那女子瞬间僵住，瞪着眼睛半晌都没说出来一个字。而周遭的人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骂出了声，直接说两人不知好歹。 坐在门后看热闹的陆婳笑眯眯的对封寒道：“那个丫头，挺机灵。脸一拉下来，把那两人吓得连都白了，哈哈……” 封寒无奈，低声道：“你高兴就好。” 若是以前，他定然要劝解陆婳，无需与那种人计较。 但是，他现在知道陆婳看到了，她把他那些黑暗的过去都看在了眼里，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无法说出什么劝解的话了。 因为若是易地而处，他一样无法做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定然将那些人恨到了骨子里，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一边，那两人眼看着要走不了，到最后对视一眼，竟是抬腿便要跑。 但是他们低估了玄阳府邸的侍女。 在这里，上到兰芙，下到一个看门扫地的，修为都不会低了去。 玄阳府邸人少，但是绝对是以一敌多的好手。 那侍女一看两人的动作，顿时冷哼一声，身子一晃，下一瞬便到了两人的面前，抬手便是一掌横扫，两人倒飞而回，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手里抱着的银钱洒落一地。 那侍女收回手，皱眉看着两人，呵斥道：“得了仙君的好处，仙君亲自请你们叙话，你们却是这般态度，当真是觉得我玄阳府邸好欺吗？” 这一句话喝出，带着一股子冰冷，让周围的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同时看那一男一女却更加不顺眼了。 这般不知好歹的人，他们倒是第一次见到。 而那两个人，却是连滚带爬的还想再跑，讲这玄阳府邸当做了洪水猛兽一般。 那侍女冷哼一声，几步上前，一手一个，直接掐着两人的脖子给拎了起来。 一个看着单薄的姑娘，动作却是无比粗暴直接，拎着那两人便朝着院子里走了去。 兰芙扫了一眼，脸色没事什么变化，只是对面前排着队的人道：“大家继续，不用管那些事。” 她这一喊，众人才又回过神来，不过仍旧有人不停的往那个方向看，很想知道两人的下场。 不过大门只小小的开着一个缝，根本看不到里面，也没有人有那个胆量敢上前去推开门看个究竟。 而此刻，那一男一女已经被那侍女扔到了陆婳和封寒的面前。 一见到两人，那一男一女更是忙不迭的伸手去捂自己的脸，脑袋低的快要钻进土里去了。 陆婳看着两人这般姿态，嗤笑一声，道：“低头找啥呢？我家地上有金银财宝不成？找着了没啊？” 第465章 猫玩儿老鼠 陆婳一句话，让那两人一惊，更是低了头，动都不敢多动一下了。 陆婳站起身来，围着这两人转了一圈儿，然后若有所思的道：“话说，我说你咋这么眼熟呢？” 陆婳猛然凑近了，将那男子吓了一跳。 那男子眼睛惊惧的瞪大了，整个人往后退了一点，惊骇的看着陆婳。 陆婳眨了眨眼，然后突然间道：“啊，我想起来了。” 那男子眼睛再次瞪大，浑身上下都僵成了一块石头，手指蜷缩着，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 陆婳笑了笑，问：“哎，我也是下界来的，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凡间见过？” 她这话一落，旁边坐着的封寒唇角勾了起来，微微偏头，掩饰了脸上的笑意。 而那男子则是整个人一愣，然后猛然间松了口气，身子一软，竟是没出息的趴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撑着坐起来。 他垂着眉目，战战兢兢的道：“啊？是、是吗？姑娘怕是看错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怎么没有？”陆婳一本正经的道：“你看，你不就是正好和我家仙君同姓吗？就是这么巧合。” 她在那男子身边蹲下，又吓得那男子一颤，想往后躲，但是硬生生的僵在了那里不敢动。 陆婳特别友好的道：“哎，我是不是真的见过你啊？你现在多少岁，祖籍哪里？说不准咱们曾经还颇有渊源呢。” 那男子低垂着头，伸手颤抖着将自己脸上的面巾捂的严实了一点。 他闷闷的道：“我、我不记得自己多少岁了，我祖籍……大概是在京城吧。我命贱，怕是不可能认识像姑娘这样的人的。” “哎？真的吗？”陆婳似乎是有些困惑。 她想了想，慢慢的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她站起身来，上下打量那男子一番，自言自语的道：“哎，可是你看起来真的很眼熟啊？我的记忆力一向还不错，应该不会记错吧……” 她几句自言自语，又是将那男子吓得僵住。 陆婳看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哎，算了，不想了，可能是真的记错了。” 那男子又是松了口气，脑门上冷汗一茬一茬的。 一边站着的侍女已经将脸转到了一边，憋笑憋到内伤。 陆姑娘……实在是太坏了。 而封寒，脸上仍旧是能将人溺死的温柔，尽管他家宝贝儿在干坏事，他也觉得他家宝贝儿天底下最最可爱。 陆婳将视线调转到一边的女子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然后道：“这位姑娘眼如秋水，一看就是个大美人，何必将自己的脸藏起来呢？” 她似乎是有些不解，道：“你是有什么隐疾吗？” 那女子眼角抽动，干巴巴的说：“是、是啊！不瞒姑娘，我脸上有伤，因无钱医治，所有有些溃烂……怕冲撞了别人，我这才将面容遮挡。” 说到这里，她连忙端正了一下身子，道：“这次，还要多谢玄阳仙君慷慨，给我等银钱，能让我医治。” “那些钱才多少，能治好吗？”陆婳很是忧虑，道：“你脸上的伤，得花不少吧？” 那女子干笑一声，说：“有那些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我再想点办法，总是能凑够的，多谢姑娘关心了。” 陆婳却道：“那等你凑够得到何年何月去了？这样吧，我还会一点歧黄之术，你不嫌弃的话，我来给你医治，不收任何钱财。” 那女子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这怎么能行呢？不行不行，这实在是太麻烦姑娘了。” “不麻烦不麻烦。”陆婳伸手就要去拉扯那女子的面纱，热情的道：“你先给我看看你的伤，我才能对症下药。” 那女子却躲陆婳如洪水猛兽，整个人连连后退，甚至伸手推开了陆婳的手，急切的道：“不用不用，我不用……” 陆婳：“……” 原本笑眯眯的脸，一下子冷了下去。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人，似笑非笑的道：“你们这两人，还真是奇怪。一进门来不问我是谁，更不问坐在那里的是谁，这也便罢，我主动帮你们，别人感激都来不及，你等却是连连推辞，好似我要害你们一般，这是为何？” 那一男一女对视一眼，随后连忙道：“姑娘想多了，我等无意冒犯，只是不敢劳烦姑娘，这才拒绝。若是让姑娘不高兴了，我们道歉，还请姑娘不要与我等低贱之人计较。” 陆婳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她缓缓走回到封寒的身边，淡淡的道：“师傅啊，你听见了吗？他们自称是低贱之人呢。” 封寒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都没往那个方向偏一下头。 他只是对着陆婳的方向，淡淡的说了一句：“听见了，名副其实。” 陆婳哼笑一声，说：“我也觉得‘低贱’二字与他们倒是很相配。” 两人说话，并不避讳着那一男一女，因此他们的话被对方听的一清二楚。 那两人先是一呆，随后便是惊惧，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婳。 陆婳眯了眯眼，看着那男子道：“堂堂封家大老爷，封野，曾经是何等威风，今日怎这般低贱如狗呢？” 封野整个人都僵住了，盯着陆婳的眼睛一点一点的变红。 而陆婳看着那女子，又道：“千娇百媚的云娘，将封家大老爷的心抓的紧紧的，百般娇宠，怎么今日也这般落魄了？” 云娘瞪着眼睛，里面都是掩不住的惊恐。 陆婳唇角勾了勾，对旁边的侍女道：“将他俩脸上那东西给我扒掉，我倒是要看看他们的本来面目究竟有多丑陋，竟是需要这般藏头露尾，连人也不敢见。” 那侍女应了声是，上前两步动作麻利的一把扯了两人脸上的面巾。 紧接着，封野和云娘那张脸便出现在了陆婳的面前。 封野，陆婳是见过的。他被逐出家门又被云娘折磨，如今那张脸早已经瘦的皮包骨，勉强能看出当日的眉眼。 而那位传说中的云娘，陆婳却是第一次见到。 第466章 狗咬狗 两人被那侍女扒掉了脸上的那一层遮羞布，整个人一下子瑟缩起来。 封野羞愤交加，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婳。 而一边的云娘，则满目都是惊恐之色。 一被扒掉了那一层伪装，云娘整个人迅速变了一张脸，泪光盈盈好不柔弱。 她看着陆婳和封寒，哭诉道：“玄阳仙君，陆姑娘，饶命啊！这一切都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什么都做不了。如果你们要怪，也不能怪我啊。” 她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简直肝肠寸断。 “我也是受害者。”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我被迫与我的孩儿母子分离，多年不得一见，我内心何其痛苦。这一切，都是老爷造成的，都是他的主意，与我无关啊。” 封寒没说话，只是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陆婳似笑非笑，道：“这么说来，你很无辜了？” “我真的是无辜的啊。”云娘连忙道：“我像个笼中雀一般被关在一间小小的宅院里不见天日，我难道不痛苦吗？我的孩子自从生下来，我没有抱过一下，便被他送走了，我难道不心痛吗？陆姑娘，你也是女人，你一定能理解我的队不敌？我……” “不不不，我不能理解你。”陆婳连忙摆手打断她的话，冷冷的道：“我们虽同为女性，但是我人，你是畜生，两者如何能相提并论呢？” 云娘脸色一阵青红，干巴巴的道：“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婳嗤笑一声，道：“你说你被夺走孩子多么的心痛，怎么我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呢？你将你的儿子送给正室夫人养着，占用了别人最好的资源，自己在旁边躲着过好日子，好不乐呵，哪里来的痛苦？” 云娘连忙道：“不是的，这真的不是我的主意，是老爷非要一意孤行……” “你这个贱人。”封野终于忍无可忍，扑过来狠狠的给了云娘一巴掌，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当年要不是你哭哭啼啼的说自己身份卑微孩子若是放在你这里养大，将来定然前途受阻，我这才将封楠送到陈秀的身边教养。如今，你竟是将那件事全部推到我的头上，贱人，你还有没有良心。” 云娘被那一巴掌打的半边脸颊高高肿起，也忍不住骂道：“我当年哭诉，难道是因为想要你将我的孩子送走吗？我是想要你给我一个名分，而不是让我一直无名无分的跟在你的身边，连累我的孩子成为一个奴生子，将来只会遭人唾弃，我有什么错？” “你还想要名分？”封野红着眼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问我要名分？陈秀出生名门家教良好，而你呢，你有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可你不就是喜欢吗？”云娘歇斯底里的骂道：“你口口声声说我什么都不是，那你不要上老娘的床啊？可你呢，一边嫌弃我还一边上了老娘的床，还跟我生了封楠。封野，你以为你比我高贵多少？你跟我这种人搞在一起，你难道不是跟我一样的吗？下贱！” 封野气急，抬手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骂道：“贱人！我不过是被你一时迷惑而已。这么多年，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呢，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封野每每想到那些经历，便觉得胸-中怒气狂窜，恨不得掐死面前的女人。 云娘一边笑一边哭，道：“是，你好吃好喝的养着我，就像养着一条狗。高兴的时候就摸一摸，不高兴的时候就踢到一边。”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吵得忘乎所以，将陆婳和封寒都给直接忽略了。 陆婳摸了摸下巴，转头对封寒道：“师傅，你的话果然是对的。我还想着这俩是真爱呢，果然是我想多了。” 封寒抬头摸了摸陆婳的脑袋，道：“我们跟他们不一样。” “那当然。”陆婳凑过去在封寒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封寒脸上的笑意更浓，眼神也更加柔和了。 那边，那侍女看着两人滚作一团，有些犹豫的问陆婳：“陆姑娘，就让他们这样吗？” 陆婳扫了一眼，道：“挺好。让他们打去吧！” 那侍女嘴角抽了一下，便默默的站到了一边。 过了一会儿，那两人你来我往，骂的口干舌燥，身上那点子力气也都用光了，两人只能隔着一米远，用眼神互**-杀对方。 陆婳看他们一眼，问：“两位，打完了？” 她这一出声，封野和云娘同时一个激灵，这才想起，他们两人如今在玄阳府邸，封寒的地盘。 两个人如今，乃是封寒的刀下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陆婳笑眯眯的道：“你们打完了，有时间看看我们吗？” 云娘哆嗦了一下，飞快的扫了她一眼，根本不敢抬头和陆婳对视。 她虽然过了这许多年的好日子，身上也渐渐的养出了两分气势，但是到底是侍女出生的，那股子卑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被陆婳那么一看，她便忍不住弯了脊梁，下意识的就想跪在地上求饶。 而封野则是眼角抽动了一下，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封野先是扫了一眼陆婳，随后便看着一直不曾开口的封寒，道：“我这次倒霉，落入你的手里。你明白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封寒还是没吭声，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婳冷冷的看他一眼，笑了一声，道：“我倒是好奇，堂堂封家大老爷，今日又怎会出现在我玄阳府邸门口？难道说，你想来看看玄阳仙君过的好不好吗？” 封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他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身受重伤又身无分文，只能跑来这里拿那些银钱度日。 但是这话，打死他他都说不出口，实在是太过难以启齿。 陆婳似笑非笑，问：“怎么？难道不是为了看玄阳仙君？那是为何？” 第467章 让你们也尝尝那味道 封野憋了好一阵子，憋得脸都红了，才猛然间挤出一句：“虎落平阳被犬欺！我即便是落魄，也轮不到你一个凡间上来的小贱婢……” 一直未曾说话也没怎么动的封寒猛然间站了起来，抬手要挥袖袍，直接将封野掀飞了起来，狠狠的砸在身后的大门之上。 砰的一声闷响，封野眼冒金星，一口鲜血喷出来，只觉得自己瞬间便去了半条命。 而此刻的大门之外，众人也是被那砸门声弄的一惊，纷纷转头看着那大门，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窥究竟。 兰芙拿着笔登记的动作一顿，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尚在微微颤动的门，便再次回头，神色如常。 “众位，有好奇心是好事，但是也得看什么场合什么人。”兰芙淡淡的声音响起，不急不慌的道：“有的时候，好奇心也是会害死人的。” 她的话音落下，那些垫脚伸脖子的人霎时间顿住，随之便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几巴掌一样，脸色迅速涨红。 紧接着，这些人便迅速收回了视线，低垂着头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是啊，好奇心有的时候真的是会害死人的。 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玄阳府邸。 那里面的是什么人？里面的是让整个九重天都忌惮不已的玄阳仙君。 一时间，噤若寒蝉，虽队伍排的老长老长，但是却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 众人老老实实，既不多说，也不乱看。 兰芙笑了笑，低头继续登记。 而此时，大门内，封寒神色阴冷，对着封野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下一次，割了你的舌头。” 这话无头无尾的，但是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若是他再敢说一句对陆婳不尊敬的话，封寒会毫不犹豫的割了他的舌头。 云娘吓傻了，一时间竟是一口气都没吊上来，脸憋的发紫。 疯了疯了，这个玄阳仙君，是真的疯了。 封野即便被逐出了家门，但是，封野……封野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但是看他今日，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出手竟是毫不手软，没有半点犹豫，那股子狠辣，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他的仇人，而不是他的父亲了。 对自己的父亲尚且如此，那对她一个算是仇人的外人，又当如何呢？ 云娘吓得发抖，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一边的封野则是颤颤巍巍的撑着身子靠着门坐了起来，抬手指着封寒，道：“你、你、你敢……” 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但是他眸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却是表达的清楚明白。 “你是要弑父吗？”封野终于将那一句话给憋了出来，顺带着喷出一口血来。 封寒神色没有半点触动，只冷冷的道：“若再有一次，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敢不敢弑父。” 封野：“……” 他气息起伏剧烈，整个人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哎？可别可别！”陆婳连忙道：“你可别死在我们这里啊，这多晦气啊？我就是想玩一玩儿，可不想弄出这等晦气的事儿。” 她对那侍女道：“给他塞一颗丹药，吊着他的命，千万别让他死了，死了多不好玩儿啊。” 那侍女应了，上前两步，掏出一颗丹药就塞给了封野。 封野此刻靠在大门之上，只觉得自己这一次恨不得就这样死掉算了。 简直……人森奇耻大辱。 陆婳看他缓过一口气来了，松了口气，道：“哎，我说你，至于吗？啧啧，这么大年龄了，看开点。” 封野：“……” 陆婳上下打量他一眼，道；“看你也可怜？没饭吃了吧，没衣穿了吧？没银子花了吧？哎呀，你说你也不是没妻子儿子，怎么能落到这么惨的地步呢？哎，得多惨呢，才会厚着脸皮来我家门口拿那些钱。你还不知道吧？这些银钱啊，本来就是你的呀，是陈秀从你那金屋藏娇的宅子里搜刮出来送过来的。啧啧，你可真有钱，对云娘真好。” 她话音一落，封野便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整个人气息又弱了弱。 但是有那丹药吊着他的命，总也是死不掉的。 封野手指颤抖着指着陆婳，嘴唇抖动，半晌憋出一句：“你有本事杀了我！！” “我杀你干嘛？”陆婳眨眨眼，道：“我这人善良的很，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我才不会杀人。” 她不但不杀人，还对那侍女道：“哎，厨房里还有吃的吧？给他拿点儿，看他饿得慌。” 那侍女扫了封野一眼，淡淡的道：“是，还有！前夜剩下的粥还未处理。” 陆婳摆摆手，道：“还不快去给老爷拿来？” 那侍女转身，连忙匆匆去了。 不一会儿，便端来一大碗稀粥，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馊味儿。 那侍女将那粥咚的一下摆在封野的面前，说；“吃。” 封野咬牙切齿，盯着那碗粥，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一般。 “不吃？”陆婳声音冷冷的道：“你若不吃了这碗粥，那你这辈子也就不用吃了。” 封野猛地抬头看陆婳，好一会儿之后，才颤颤巍巍的端起那碗粥，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陆婳缓步走到他身边蹲下，垂眸看着他，低声问：“味道如何？” 封野没说话，只是喝粥的动作渐渐的慢了下来。 陆婳唇角缓缓的勾起，带着一抹冰冷，道：“是不是很难喝？” 封野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他。 陆婳却是缓缓的道：“我师傅啊，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是连这样一碗馊了的粥都没有呢。他那么小小的个子，在你们那么大个封家，竟是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呢。” 封野端着粥碗的手一颤，那粥顿时洒了一点出来，冰冰凉凉的泼在了他的手上。 “哎，别浪费啊。”陆婳皱了皱眉，道：“你知不知道你浪费的这点，有时候我师傅都吃不着啊？” 封野再也受不了，颤抖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陆婳淡淡的道：“就是想让你们也尝尝那种挣扎求存在绝望中沉浮的味道。” 第468章 好好过日子 封野抖的更厉害，手里的粥碗都拿不住了，砰的一下摔在地上，里面的粥洒了一地。 陆婳看了一眼，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吗？要节约！” 封野却是没理会洒了的粥，而是颤声道：“是，我以前是对不起他，我做错了。但是，他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他的父亲，我是他亲生父亲。” 陆婳嗤笑一声，道：“你是他的父亲，你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吗？一句你错了，一句你不该，就可以抹杀掉所有的曾经吗？封大老爷，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封野嘴唇颤抖，重复了一句：“我是他的父亲。” 所以，封寒不能不顾伦常，那般对他。 陆婳笑了笑，道：“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我这个倒霉催的事实。你如果不是他的父亲，你早就已经死了十八次了，还容得下你一遍又一遍的在我面前叨叨吗？” 封野道：“那他不能这般对我。” 陆婳又是一笑，说：“你是不是没搞清楚，这么对你的不是我师傅，是我啊。”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道：“现在，要报复你的不是我师傅，是我。” “你们曾经怎么对我师傅的，我会十倍百倍的还给你们的，明白了吗？”陆婳一字一句的道：“别想着去死，没有我的允许，你死也死不了。” 她站起身来，对那侍女道：“将他给我扔出去，派人跟着，别让他死了。” 那侍女应了，伸手提起了浑身颤抖的封野。 那侍女看了一眼旁边的云娘，道：“陆姑娘，她要怎么处置？” 云娘一听提到自己，立马开始磕头求饶，道：“陆姑娘饶命，陆姑娘饶命，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滚得远远的，再也不打扰你们的生活，我……” “紧张什么？”陆婳笑着道：“我又不是杀人狂魔，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那侍女扫了陆婳一眼，随后飞快的低下了头。 对，你不是杀人狂魔，你只是从天地牢笼一直杀到万鬼窟的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的善良小姑娘。 云娘一听陆婳的话，眼神先是一亮，随之便颤颤巍巍的道：“那、那姑娘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放你走啊。”陆婳一本正经的道：“我不杀人的。” 云娘一愣，问：“当真？” “当真。”陆婳道：“我从不撒谎。” 云娘霎时间低头连连磕头，道：“谢谢陆姑娘谢谢陆姑娘。” 陆婳摆摆手，说：“不用谢我，起来和封野好好过日子去吧。” 云娘道谢的动作瞬间僵住，语气干巴巴的道：“什么？什么意思？” “哎？你是封野的爱妾啊。”陆婳理所当然的道：“他宠爱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在他危难的时候抛弃他呢？你要陪在他的身边，回报他这么多年的宠爱，和他同甘共苦啊。” 云娘懵了，半晌才道：“陆姑娘，不是这样的陆姑娘。我跟他没有感情，我跟他没有一点感情的，我怎么能和他过日子呢？刚刚你也看到了，我们在一起，他就算是不能杀了我，也会想尽办法折磨我的，陆姑娘，我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你……” “做人，不能这般忘恩负义。”陆婳非常严肃的道：“你当年不过是一个伺候人的侍女，是封野给了你机会，让你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你怎么能不敢写他？再说了，作为女人，你也不可如此始乱终弃，这可是陪伴了人生大半辈子的男人，是你的夫君呢。” 云娘连忙道：“我不过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通房，他不算我的夫君，怎么能算我的夫君呢。” 陆婳一下子冷了脸，道：“我说是就是。” 云娘：“……” 陆婳伸手指了指云娘，对那侍女道：“将她一起扔出去，让她和封野相互扶持，好好过日子。” 说完之后，还不忘记感叹一句：“哎，我这人就是太善良了。” 那侍女嘴角抽了抽，一把拎起那还在惨叫的云娘，将两人直接给扔了出去。 这次过后，陆婳便没有再见这两人。 再一次听到两人的消息的时候，那是在很久之后了。 这两人有玄阳府邸的人盯着，被迫一起过日子。那封寒果真如云娘说的那样，想尽办法折磨云娘。 他后来，甚至让云娘去出卖自己的身体换的银钱来养活两人。 当陆婳听到的时候，只是一笑，道：“这封野，还挺有创意。”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陆婳的那一招赠银钱，成功的引起了整个九重天的讨论，也成功的收买了一大波人心。 现在的陆婳，在那些飞升者里面名声很高。 而与此同时，陈秀也得知了她送去的那十八箱子银钱的用处。 得知消息的当天，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天一夜没有吃喝也没有跨出房门半步。 再出现的时候，一头青丝已然半白，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一般。 她想着，自己应该就躲着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再也不出现在封寒的面前，便是对封寒最好的了。 但是，陆婳却是主动找上了门。 封家的层层防护，对陆婳来说，根本就是个摆设。 她一路进大门到了陈秀的屋子，如入无人之境。 当陈秀看到一个黑影大摇大摆的推开自己的房门的时候，吓得大叫一声，抬手便要动手，却听一句冷冷道：“我是陆婳，你喊。” 陈秀抬起的手一僵，放下了。 那一声大喊，也卡在了嗓子眼里。 陆婳，她当然知道陆婳是谁。 陆婳看她不动了，冷哼一声，甩上房门便走了进来。 陈秀看着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也不敢跟陆婳对视。 陆婳觉得稀奇！ 这位陈秀，她可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少，这位哪一次不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这般示弱的姿态，陆婳还是头次见，蛮新鲜的。 陆婳在屋子里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 而陈秀则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垂着头站在一边。 第469章 醒悟的太晚了 陆婳看着陈秀，似笑非笑的问：“刚刚怎么不喊？你若是喊一喊，说不定靠着你们封家的深厚底蕴，我还真是不容易全身而退呢？” 陈秀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声道：“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他出了什么事？” 她有些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又问了一遍：“他是不是出事了？” 陆婳脸上的笑意收敛，面无表情的道：“他出事了，你还能帮他不成？” “我可以的。”陈秀立马提高音量喊了一句，喊完之后又飞快的低下了头，结结巴巴的解释：“我、我是说，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会做的。” 陆婳淡淡道：“让你去宰了封楠，你也去？” 陈秀：“他在哪里？” 陆婳嗤笑一声，说：“夫人，你这是演戏呢，还是顿悟了呢？” 陈秀动了动唇，缓缓道：“不管你们怎么看，我现在，是真的想为了他做点什么事情。” 陆婳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有些嘲讽的道：“怎么，男人靠不住了，亲手养大的封楠也靠不住了，现在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亲生儿子了？” 陈秀抿了抿唇，眼圈有些红。她苦笑了一声，说：“陆姑娘，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我没资格说什么。” “你的确是没资格。”陆婳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搁，冷冷的道。 陈秀低着头，犹豫了许久，还是低声问了一句：“我送去的那些银钱，那个……” “我的主意。”陆婳直接道：“怎么，你有意见？” 陈秀红着眼，眼泪似乎要落下，但是憋着一口气，硬是撑着。 她有什么意见？她敢有什么意见呢？ 她只是心痛！ 那样的行为，无异于拿着巴掌往她的脸上抽，抽的她到现在都有些没缓过神来。 陆婳看着她这个样子，似笑非笑的道：“他本是要扔出去的，是我做主留着，也是我做主做了那样的事情。夫人，我这个人吧心软，见不得别人受苦。我师傅小时候吃了太多苦，我没办法帮他，现如今也见不得人家和他一样无亲无故的，那得多伤心？所以用了你送来的钱做了这些事，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又是一巴掌抽在陈秀的脸上，让陈秀发懵。 好一会儿之后，才喃喃的道：“你做的对。” 陆婳笑了，道：“所以，以后若是还有这等意外之财尽管给我送来，我帮你送出去，就当是给你赎罪给我师傅积德了。” 陈秀揪着手，颤着声音说：“好。” 陆婳凑近了一点看她，淡淡的道：“我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忙的。” 陈秀看着她，问：“你请我，还是他请我？” “我。”陆婳说：“你不愿意？” 陈秀想了想，说：“你和他，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陆婳嗤笑一声，说：“这就是愿意了。” 陈秀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应雪花，我需要应雪花。”陆婳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我需要你帮我拿出应雪花。” 她话一说完，陈秀便道：“这不可能！应雪花是封家的镇宅之宝，珍贵非常，我拿不到。” 说完之后，看了看陆婳的脸色，又说：“当初，他和老祖宗做交易，以家主之位来换应雪花，他是为了你。老祖宗没把应雪花给他，但是你也活过来了，已经不再需要应雪花了。你现在又要应雪花，是要做什么？” “别管我做什么，我需要应雪花。”陆婳缓缓的道：“为了他。” 陈秀：“……他怎么了？” “他怎么了，你没发现？”陆婳嘲讽一笑，道：“你没发现我何必告诉你？” 她是他的母亲，算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人，但是却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 他出了什么事，她怎么会知道？ 陈秀被哽了一下，好一会儿才说：“其他的我都可以帮忙，但是应雪花……” “不拿就算了。”陆婳站起身来，道：“我可以自己想办法。” 顿了顿，又道：“我来这里的事情他不知道，我希望你也别告诉他。如果不是因为我太着急，我也不会找上你。” 她想让师傅的眼睛早日恢复，这样，她就能早日让师傅看见自己。 没有陈秀帮忙，她也能从封家拿走应雪花，只是要麻烦许多，花费的精力要多许多。 她抬脚往外走，干脆利落。 陈秀却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道：“等一等。” 陆婳停住，回头看她。 陈秀神色有些纠结，但是最好还是咬了咬牙，问她：“真的是为了他？” 陆婳：“自然。” 陈秀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说：“好，我帮你。” 陆婳唇角微勾，带了点笑意，道：“如果你真能拿到应雪花，我会感激你的。” 我会感激你，但是从来都与他无关。 陈秀苦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答应帮忙，并没有要他感谢我或者做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为他做点什么。” “你有这样的心情，很好。”陆婳看着她，淡淡的道：“至少证明，你还有点良心。” 陈秀：“……” 陆婳又笑了一声，说：“不过，你醒悟的太晚，良心找回来的太迟。” 说完这话，陆婳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陈秀杵在那站了好一会儿，才苦笑一声。 她缓缓的坐下，抬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喃喃的道：“是啊，太迟了。” 她在封寒最需要她的时候抛弃了他，在封寒最孤独无助的时候给他的都只有伤害，甚至在封寒还没有对她彻底绝望的时候她还在不断的让他失望不断的加深对他的伤害，以至于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现在的封寒，已经强大到不需要任何人了。 而他的心，也不再如曾经一般荒芜。有一个叫陆婳的姑娘住了进去，填满了他空白的感情，给他黑白的世界画上了色彩。 他已经，永远都不需要她了。 父亲，母亲，家人，他已经给完全舍弃了这些存在。 她现在不管做什么，对封寒来说都是无用的。 她只不过是，在寻求一点心灵的慰藉罢了。 第470章 寒冬的池水 又一个寒冬，陈秀站在府中池塘边，盯着那池塘内定定的出神。 身边的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池塘内，原本是种着许多荷花的，每到盛夏的时候，满池荷花，香飘十里。 那个时候，夫人便总是爱到这里来玩玩儿。 但是如今乃是寒冬，荷花早已经败了，如今池塘的水面之上只飘着一些零零散散的枯败荷叶和花径，满池乱象，哪里有美景可赏？ 但是这夫人，硬是站在这池塘边几个时辰了都不带动弹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秀终于动了。 她身边的侍女立马打起精神，小心应对着。 陈秀转身看着伺候了她许多年的侍女，低声问：“寒冬的池水，凉不凉？” 那侍女一愣，然后道：“寒冬的池水，岂止是凉，根本就是寒凉刺骨。” 她伸手指了指池塘水面，道：“夫人你看，水面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了。” 陈秀眯了眯眼，果然看见水面之上有一层透明的冰。 她抿了抿唇，又问：“若是大雪天，掉入这水中，是什么感觉？” “啊？”那侍女瞪大了眼睛，道：“若是大雪天落入这水中，怕是……生不如死吧。” 这样冷的水，人掉进去怕是顷刻间就会被冻僵了。 她看着陈秀，道：“夫人，天气寒凉，还是不要在水边多待，我们回……啊！” 一声尖叫，伴随着哗啦啦的一声水响。 陈秀，竟是突然间跳入了池水中。 那侍女吓得尖叫，随后惨白了脸，急急的喊道：“来人啊，来人啊，快下去救人，快救人。” 而此时的陈秀，身子在水中沉浮。 她只是觉得一股寒凉透体，几乎是瞬间便僵了身子。 她哗啦了两下水，便冻得没了力气，眼前一片模糊，嘴唇颤抖着，却连一声‘救命’都喊不出口。 冷，太冷了。 这股冷，只恨不得让她立刻死掉才好。 迷迷糊糊间，听见周围噗通噗通的声响。 是那些侍女跳下来救她了。 不多时，她便感觉到好几个人抓着她将她往上提。 不知想了什么，陈秀挣扎了好几下，让那些负责打捞她的人急的想要爆出口。 到最后，成功的喝了好几大口脏污的池水，这才被人给弄了上去。 一上岸，便被人簇拥着抬进了房间，热水已经准备好，屋子里也暖上了，整个人被温暖的被子包裹着，身上的那些寒凉一点点的从身体里消失，但是陈秀却还是觉得冷。 那股子寒凉，好像已经侵入了骨子里，明明身体已经给温暖起来，她却还是在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周围的丫鬟跪了一地，纷纷脸色惨白。 陈秀裹着被子，视线扫过跪着的那些人，声音颤抖着道：“你们，退下吧。这次是个意外，不怪你们任何人。” 她话音落下，那些侍女才松了口气，转身退了出去。 最后，屋子里只剩下陈秀和她的那个贴身侍女了。 陈秀一颤一颤的，抬头看着那侍女，问；“你说，要是有人在大雪天落入那池塘内，拼劲了老命自己爬上来，然后衣不蔽体的离开，无人管无人问，连口热汤都没得喝，他会怎么样？” 那侍女瞪大眼睛，下意识的道：“还能怎么样？早就冻死了吧？” 陈秀：“……在落水之前，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从水里爬出来之后，也没有干净的衣裳可以换，也没有能遮风避雨的房子……他，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那侍女皱着眉头，嘀咕道：“这孩子，怕是死了吧？” 陈秀：“你觉得，这样会死吗？” “不会吗？”那侍女有些不解的道：“一个成年人如此怕是都熬不过去，更何况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其实……他能从那池塘内爬上来，已经让人很匪夷所思了。” 这一次，陈秀沉默了许久。 好一会儿之后，陈秀才突然笑了一声，说：“是啊，他就是这么匪夷所思，不但没有死，还好好地活着，活的比谁都好。” 明明是笑，但是那笑却是比哭都还要让人难受。 那侍女本不太明白陈秀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要问这些奇怪的话，但是听了陈秀刚刚那句话，这侍女才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不可思议的看着的陈秀。 “夫人，你不是……你……”她结结巴巴的，因为太过震惊，话都说不清楚了。 陈秀看着她，眼里慢慢的滚落下泪水。 她缓缓的道：“是啊，就是他呢。你说他多不可思议？我那么对他，他居然还活着。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怕是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吧？” 侍女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声安慰了一句：“夫人，你别这样。” 但是她这安慰，并没有气到什么作用，陈秀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 那侍女站在一边，动了动唇，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沉默的站在一边，看着陈秀哭。 当年那件事，其实她也清清楚楚的记得。 玄阳仙君还是个孩子，大冬天的穿着一件破烂的单薄衣裳，脚上的鞋子都磨破了，露出脚趾头来。 他的双手冻得通红，小脸上也红白红白的。但是那双眼睛很亮。 他人总是很沉默，也很听话。让他跟弟弟玩，他就乖乖的跟弟弟玩。 到最后，被推下了池塘，他也没有吵闹，只是安安静静的自己挣扎。 她记得，拉他上来的那根杆子，还是自己去递的。 她看着玄阳仙君小小的一团，在耗尽最后一口力气的时候撑着一口气爬上来。 他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颤抖着，单薄的衣衫湿哒哒的挂在身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他冻的脸色发青，牙齿打颤，整个人都僵住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是安安静静，没有哭闹。 最后呢？最后，她也不知道了。 因为，当时，所有的人都围着封楠转，没有人去关注一个落水的孩子。 没有人在意他有没有干衣服换，也没有人在意他有没有暖和的屋子待着，更没有人在意他会不会生病。 因为陈秀的漠视，所以所有的人都选择了漠视。 第471章 转移注意力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秀自己哭累了，就那么抱着被子半靠着床头睡着了。 侍女叹了口气，上前轻手轻脚的将陈秀放好，盖上被子。 她低着头，清晰的看见陈秀的双鬓又多了几缕白发。 侍女盯着那些白发看了几眼，没人组又叹了口气。 当年，她也是看不下去陈秀这般对待封寒的。不管怎么样，封寒才是她的亲生骨肉。 封楠就是再好，那也是别人的，更何况，封楠处处不如封寒。 但是陈秀不听，一意孤行。她将封楠捧成了手心里的宝，把封寒踩成了脚下的草。 她一个侍女，说不上话，久而久之，便也跟着主子一样，对那个真正的小主子横眉冷对起来。 他们这些伺候人的，永远都只能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 现如今，他们这些伺候人的还是如此，但是主子却因为当年的错误而痛苦不堪。 她低低的看了陈秀两眼，心中想着，她如今这般，也算是该得。 收拾好一切，侍女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等她离开之后，睡着的陈秀微微动了动唇，眨眨眼，一串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最后消失在枕头内。 她当年有多愚蠢，如今就有多后悔。 ————- 陈秀自从落入池塘之后，整个人便沉默了许多，身体也是一落千丈，看着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府中许多人看她如此，很是同情她。 大家都想着陈秀如今这般作态，都是因为那个叫封野的男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陈秀对封野用情至深。 如今封野被逐出家门，一手养大的封楠不知所踪，她一个女人，一下子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下子回不过神来，也是正常。 没有一个人会以为，陈秀如今这般，会是因为她的那个亲儿子封寒。 因为她这般，府中之人对她都客气关心了，就连老祖宗也对她温和了几分。 陈秀也不解释，整日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伺候在老祖宗的面前，给老祖宗端茶倒水，除此之外啥也不做，好似一个伤心到极点的人终于心灰意冷了一般。 老祖宗手里端着热茶，看着垂眸站在一边的陈秀，叹了口气，说：“你不必如此，封野那个人，不值得你如此。” 陈秀看了老祖宗一眼，犹豫了一下，有些哽咽的道：“老祖宗，他是我这一辈子的念想。虽然知道不值得，但是我……” 话没说完，便已经低下头擦泪了。 老祖宗放下手中的茶盏，道：“我明白！你嫁入我封家这许多年，从未做过一件错事，是封野对不起你，他配不上你。” 老祖宗看了她几眼，说：“你别整日胡思乱想，想想其他的事情，这样也能转移转移注意力。” 陈秀叹了口气，说：“我一个妇道人家，除了伺候伺候老祖宗，我还能做什么啊？” 老祖宗不甚在意的道：“做什么都行，养养花种种草……” 老祖宗顿了顿，道：“不如，你去帮着管理管理家中事务吧。” 陈秀一愣，然后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哪里是管事儿的料子。” 沉默片刻，又道：“不过，我看老祖宗在清理库房？我也没啥可做的，就来帮老祖宗打理打理卫生，清理一下库房吧。” 她说完这话，便小心的看了老祖宗一眼，犹豫着道：“老祖宗若是嫌弃我笨手笨脚，我就不来了。” 老祖宗看了她一眼，突然间笑了起来，道：“我就是怕你觉得委屈。” 陈秀笑了笑，说：“我能委屈什么？能帮老祖宗做点什么，我也是求之不得的。” “那你便去吧。”老祖宗顺手掏出一串钥匙，道：“我那些库房也许多年未整理了，你便帮我整理整理，顺便除除尘。” 陈秀接过钥匙，道：“老祖宗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老祖宗点点头，说：“能有点事情做也好，免得这样胡思乱想。” 陈秀点点头，似乎是有些感动，红着眼睛，低声道：“谢谢老祖宗体恤。” 又说了几句话，陈秀这才拿着钥匙走了出来。 替老祖宗关上房门，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侍女看她走的方向，有些愣神，道：“夫人，你这是往何处去？” 陈秀淡淡的说：“老祖宗怕我胡思乱想，给我找了点事儿做，让我去整理库房。” 那侍女一听，脸上有了点笑意，说：“还是老祖宗思虑周到。” 她看了眼陈秀，低声道：“夫人这些时日的确是想的太多，这才伤了神，看着精神大不如前了。能找点事做，这样忙起来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陈秀笑了笑，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一路到了老祖宗的库房，陈秀拿出老祖宗给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她转身对那侍女道：“老祖宗的库房，闲杂人等最好还是不要进来，你在外面等我就好。” 那侍女也知道规矩，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不在往前了。 陈秀进去之后，那道门便轰的一声关上了。从外面看，这里不过是封府的一座巨大的假山景观，哪里看的出来，这假山之上有一道门，里面更是藏着整个封府的底蕴。 大门关上之后，里面便漆黑一片。陈秀站在原地等了片刻，周围便响起噗噗的声音，一点点火苗窜了起来，光芒大亮。 陈秀看了一眼，在她的面前，乃是一条长长的石梯，石梯很陡峭，直直的通往地下。 石梯很窄，只容一人侧身通过。石梯的两边，每隔着几米便点着一盏灯，将这条路照的很亮。 陈秀捻了捻手指，站在原地片刻，像是在适应这里的光线一般。 好一会儿之后，陈秀才深吸一口气，顺着那条石梯缓缓的往下走。 走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脚下终于不再是陡峭的石梯了。 陈秀环视四周，只见这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地库，周遭胡乱的堆着各种大箱子，墙上挂着各种东西，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陈秀咽了咽口水，有些茫然。 她往前跨了一步，便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身体不受控制，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第472章 王八和俊杰 陈秀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整个人喷的一声趴到了地上，溅起了一大片灰尘。 陈秀：“……” 她微微动了动，刚一张嘴，便吃了满口的灰。 “咳咳咳……”陈秀捂着嘴，一顿猛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她站起身，本想抖抖身上的灰尘，可是刚一抬手，便听到一声沙哑的声音低低的道：“什么人？” 陈秀整个人一愣，随之脸色惨白，后退一步，冷声喝道：“你是谁？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似乎是闷声笑了笑，然后道：“你闯入了我的地盘，如今还来问我是谁？这是哪里的道理。” 陈秀脑子一懵，问：“你的地盘？” 那人道：“对，我的地盘。” “胡说八道。”陈秀冷着脸，说：“这里，乃是我封家的地库，怎会是你的地盘？你到底是谁，莫要在装神弄鬼了。”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是封家的人？” 陈秀点头，道：“是，我是封家的人。” 那人嗤了一声，态度一下子冷了下去，冷冷的道：“既然是封家的人，那你便随意就好。” 说罢，便再没了声息。 那人让她随意，陈秀却不敢轻举妄动。 她站在原地，戒备的道：“你到底是何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是，不管她怎么问，那人却始终不曾回答一句。 陈秀抿了抿唇，最后道：“你就算现在不说，等我去问过老祖宗之后，他自然会告诉我。” 兴许是老祖宗三个字刺激到了那个人，那人再次开口，冷声道：“老祖宗？封小二那狗日的居然还没死？” 陈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封小二，是在说老祖宗吗？ 老祖宗活的太久远了，到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老祖宗的名字了。 但是陈秀听到过祖宗的其他族老开口喊过老祖宗二爷…… 想来，这个封小二，说的便是老祖宗了吧？ 那人见她不说话，有些不耐烦，道：“这狗日的居然还没死，跟个老王八似得，命那么长。” 陈秀嘴角又抽了抽，沉声道：“老祖宗洪福齐天，自然长寿。” “哈~”那人冷笑一声，嘲讽的道：“封小二那狗日的能活到今日，可不是因为洪福齐天，原因就只有一个字，怂！那小老二，怂出了天际，怕死的很，干啥都想王八一样将脑袋缩在龟壳里，这样的人，能特么不长寿吗？” 陈秀被这人的比喻弄的嘴角抽搐，竟是有些想笑。 他道：“你口口声声说他是老王八，但是我看你对他的称谓，想来你的年龄也不小了。那他是王八，你是什么？” “老子跟他可不一样。”那人冷哼一声，道：“老子这么叫他，只是因为想这么叫他而已，可不是跟他一个年代的人，老子还是个年轻人呢。他那样的王八，又岂能比得上我这样的俊杰？” 陈秀淡淡的道：“是，他是王八，你是俊杰。王八在外享清福，名扬九重天，你这个俊杰却只能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说大话。” 她这话一落，周遭再次安静下来。 陈秀有些不安，又微微后退了一步。 又过了一会儿，陈秀突然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她看到了一个人，从黑暗的角落里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高大无比的男人，也不知道在这里关了多少年，头发长长的拖在地上，在脚下了盘了一圈又一圈，堆了很大一堆。 他的胡子也很长很长，一直拖到脚下，和那些头发堆在一处。 他的双手手腕上，戴着两个人脑袋大一般的铁球，上面拖着长长的铁链，走起路来，哗啦啦的响动。 他的双脚之上，也拖着一个巨大的铁块，每走动一步，那铁块便在地上被拖动的火花四溅。 他身后的铁链，一直通到后面的墙壁之上，然后没入墙壁里面。随着他的走动，这些铁链哗啦啦的作响。 陈秀惊骇不已，整个人再次后退了一步，一只手不自觉的撑住了身后的墙壁。 那人一双眼睛，猩红猩红的盯着陈秀，一字一句的道：“封小二能在外面过的滋润，不是因为他多有本事，而是因为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那人咧了咧嘴，咬牙切齿的说：“老子之所以在这里不见天日，正是因为老子是光明磊落的俊杰，而不是因为我不如他。” 陈秀看着那样一双眼睛，不知为何，竟是对他说的话有几分信服。 她动了动唇，低声道：“你、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 “呵呵。”那人冷冷的笑了笑，“你去问问封小二，让他告诉你啊。” 陈秀沉默的看着他。 她不可能去问老祖宗，她还没那么蠢。 那人又是一声冷笑，晃了晃手上的铁链，往后退入黑暗，咚咚的两声，听起来像是他坐了下来一般。 他冷冷的说：“那老王八将我关在这里不见天日，和他的这些金银财宝一块儿。这里一天不毁，我就一天走不掉。” 陈秀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然后说了一句：“那你可能有得等了！现在的封家，如日中天，乃是九重天最顶级的家门。因此，要想让封家覆灭，怕是难了。” 那人的气压似乎又低了几分，说：“那老王八有这样的本事？他能保住封家不被灭掉已经是很难得了，还能降封家带入这样的高度？” 陈秀笑了笑，说：“封家能有如今的高度，自然不是因为他。而是封家的后人中，出了两个仙君。”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中不自觉的便带上了几分骄傲。 仙君，她的儿子，封寒就是。 那人好一会儿之后，才嗤笑一声，说：“没想到，那老王八还挺好命。” 说完这话之后，便在没有说话了。 陈秀也不在意了，那个人被绑着，也翻不出风浪来。 确定了这一点，陈秀便安心下来。 她这才低头去看自己之前踩到的东西，这才看清，那竟是一颗婴儿拳头大的珍珠。 陈秀：“……” 这样的东西，竟是当做垃圾一般随处乱放。 第473章 你是来找东西的 陈秀随手捡起那颗婴儿拳头大的珍珠，擦了擦上面的灰尘，顺手放在了一边。 她提起裙摆，一步一步的往里走。 老祖宗的这个库房，可当真是大啊，一眼看过去，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箱子，地上随意的丢着一些东西，顺手捡起一个，那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陈秀并非是出身小门小户，见识过的东西不少，不是什么一惊一乍的人，但是看到眼前的景象，却还是有点咋舌。 老祖宗，这是敛了多少财？ 她缓步走到屋子中央，环顾四周，入眼密密麻麻的都是各种东西，快要晃花了她的眼。 她此时便是想要收拾，竟是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收拾了。 站着看了一会儿，陈秀叹了口气，又回到了进门的地方。 她将袖子撸起来，埋头开始清理脚边的东西，一件一件的开始分门别类，顺便擦干净上面的灰尘，将东西收归到一处。 这事情看着简单，做起来却甚是琐碎，很是耗费时间。 一整天，陈秀不过清理出了一小块地方而已。 她站在那一小块儿地方看了两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当天晚上，她便去见了老祖宗，脸色还带着点苍白。 一进门，便有些后怕的道：“老祖宗，那库中，怎会有一个人？可吓死我了。” 老祖宗看了眼她的脸色，淡淡的道：“怎么了，吓着了？” “是啊，很是吓人。”陈秀拍拍胸-口，道：“幸好他被锁着，不然那种地方我可是不敢去了。” “放心，他跑不掉。”老祖宗淡淡的道，“他也不会伤着你。” 陈秀小心的看了眼老祖宗的脸色，试探着道：“不能杀了他吗？为何还要留着他？” 老祖宗那眯缝着的眼睛睁了一下，看着她道：“怎么了？这是吓着你了？” “这倒不是。”陈秀的神色有些古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嘀咕道：“那个人，嘴巴臭，出言不逊。” 老祖宗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 “他是不是骂我了？”老祖宗的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陈秀似乎是很惊讶一般，瞪大了眼睛，道：“老祖宗你知道？你知道你怎么还留着他呢？实在是……” “他这次骂我什么了？”老祖宗笑着道：“说来我听听。” 陈秀一愣，然后低头，低声道：“我不敢说。” “你说便是，我不怪你。”老祖宗笑着道。 陈秀看了一眼老祖宗的脸色，抿了抿唇，有些气愤的道：“那个人，他竟然骂你、骂你是千年的老王八……”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那声音已经低不可闻了，似乎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一般。 老祖宗却再次笑起来，真的是完全没将这个人的辱骂放在心上一般。 陈秀却皱着眉头，脸上难掩气愤，道：“老祖宗，他那么骂你，你怎么还笑的出来？按我说，就该割了他的舌头，将他的脑袋给剁下来才是。” 老祖宗却是笑着道：“好了好了，我都不在意，你生气什么？” “那家伙骂我老王八，这是羡慕嫉妒呢。”老祖宗似笑非笑的道：“他不想要我活着，我就偏要好好的活着给他看。他越是骂的厉害，我就越是要活的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却又奈何我不得。” 陈秀顿了顿，还是固执的说了一句：“可是他那般辱骂你。” “骂一骂而已，逞口舌之快。”老祖宗淡淡的道：“我并不会因为他骂我几句就受到了什么影响。而你，也完全不必在意这些东西，若是在意那么多，怕是早就要气死了。人呀，还是要豁达一点，才能活的长久。” 陈秀哦了一声，说：“老祖宗教训的是，我记下了。” 老祖宗点了点头，说：“那库房，你尽管去。至于那家伙，你大可以当他不存在，不理会他便是了。” 陈秀应了，又说了几句话，这才转身离开了。 待她走后，老祖宗才缓缓的道：“多好的孩子，偏偏封野眼睛瞎，放着这样好的孩子不要，非要和一个婢女出生的低贱女子纠缠不清。” 说罢，又是叹了口气，眉间有着化不开的愁绪。 封家的人，一代不如一代了。这一代，好容易出了一个封寒，但是却被封野那些蠢货糟蹋的不成样子，如今不但不能成为封家的助力，反而和封家成了仇。 而纵观整个封家，除了封寒之外，竟是连一个可造之材都没有。 老祖宗喃喃的道：“如此这般，我怎么敢死啊……” ————- 陈秀每日都会在那库房中待上许多时间，一天大多数的时间内都是耗在那个库房之内。 一开始，黑暗中的那人当她不存在一般，一直未曾吭声。 一天，两天，随着时间慢慢的增长，那人偶尔也便会开口和陈秀说上两句话。 大概，是太寂寞了吧。 陈秀也很是平静，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就假装没听到，也不吭声。 反正那家伙被铁链锁着，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今日，陈秀仍旧一言不发的整理那些东西，面无表情的把那些价值连城的东西分门别类。 这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声音，道：“那老王八能派你进来，想来你是他特别信任的人了。” 陈秀正在擦灰尘的手顿了顿，然后淡淡的道；“大概吧。” “你是他什么人？”那人道。 陈秀愣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大概算是重重重重重孙媳妇？其实我也不知我是他第几代孙媳了。” 那人沉默了好久好久，然后才嗤笑一声，说：“这关系远了！能得到那老王八的信任，你很不错啊。” 陈秀当没听到，顺手将手里的一个木匣子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她原本以为那人便就此闭嘴了，却不想那人又突然间开口，问：“那老王八这么信任你，那他知道你来这里并不是单纯打扫收拾，而是来找东西来了吗？” 陈秀手一晃，手里拿着的一个精美绝伦的花瓶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那声音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格外的响。 第474章 小小的交易 陈秀看着脚下摔碎的花瓶，许久都未曾动弹一下。 直到黑暗中响起嗤嗤的闷笑声，陈秀这才回过神来，转头死死的盯着那个黑暗的角落。 而那家伙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般，从一开始的闷声笑到后面的仰天大笑，似乎整个地下室都因为他的笑声而震动起来。 陈秀一张脸咋红咋白，垂手站在那，拳头捏的紧紧的。 好一会儿之后，陈秀才咬牙切齿的问：“你笑够了吗？” “够？这怎么能够呢？”那人又是一阵狂笑，过了许久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那个老王八，一辈子都在算计，真是没想到，居然会栽在一个自己全然信任的人身上。”那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你好，你很好。” 陈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那人又是朗声笑起来，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了。” 黑暗中，铁链哗啦啦的动了几下，随后，陈秀便看到那人从黑暗中皱了出来，靠在一边的一个大箱子上，眯着眼看着她。 “你要找什么东西？你求求我，说不定我就告诉你了呢？”那人似笑非笑的道：“毕竟，没有人比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也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这里。” 陈秀咬了咬牙，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就是来帮老祖宗收拾东西的而已，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在寻找什么东西。” 说罢，再不看那人一眼，低下头去收拾那些花瓶碎片。 也不知是太心急还是走神的厉害，竟是将自己的手指划破了一道口子，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那人又是一声嗤笑，说：“既然不是我说的那样，那你慌张什么？” 陈秀没理会他的话，而是飞快的将那些碎片收起来抱在怀里，脸色苍白的走了出去。 那人看着陈秀跑出去，面无表情的想：这些碎片，可能很快就会出现在那老王八的桌子上。陈秀也一定会梨花带雨的哭诉自己是如何不小心打碎了这贵重的花瓶。 他嗤笑一声，说：“不怪那老王八上当，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这次之后，陈秀隔了一天，才再次来到这里。 很显然，那老王八还不至于吝啬到因为一个花瓶就教训人的地步。 看着陈秀一步一步的走进来，那人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笑意，说：“你如果想找什么东西，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告诉我就好，我帮你找。” 陈秀看了他一眼，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径直走到屋子里开始打扫。 那人看了她一会儿，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咱们可以做个小小的交易。” 正在收拾东西的陈秀手微微一顿，但是却没抬头看那人。 交易，什么样的交易？她跟他能有什么交易可做的？ 陈秀收拾这地库，收拾了得有好一段时日，到最后将最后一样东西收拾完的时候，陈秀不但没有丝毫觉得放松，反而站在原地，脸色有些难看。 她的视线从这屋子里的东西上一件一件的扫过，眼里有几分焦急之色。 这里的东西，每一件都经过了她的手。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她要的东西？ 她在那傻愣愣的站着，黑暗中的那个沉默许久的身影这个时候又缓缓的开口，道：“怎么样，我说的那个小小的交易，你要不要做呢？” 陈秀募然转头看向他，好一会儿之后，才沉声道：“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那人淡淡的道：“但是，只要是在这个屋子里的，我都能帮你拿到。” “这个屋子，我已经全都检查过了，没有我想要的东西。”陈秀冷冷的说：“你去哪里拿我想要的东西？” “真的都检查过了吗？”那人似笑非笑的说：“我看，不尽然。” 陈秀：“……” 她缓步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眼里的神色渐渐地凝重起来。 是啊，她以为全都看完了，但是谁知道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机关呢？ 她看了一圈之后，脚步一转，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 这还是陈秀第一次主动向那人靠近。 陈秀在那人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沉声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那人反问：“你想要什么呢？” “你先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陈秀冷冷的道。 “不，你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那人认真的道：“我若是能给你想要的，这笔交易我们才能做。我若是给不了你想要的，那咱们这买卖就做不成。我和那老王八不一样，我很公道的。我从不欠别人什么，当然，我也从不让别人欠我。” 陈秀有些诧异，沉默的看着他。 那人又道：“你不用担心我说出去。好多年了，除了那老王八之外，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人。” 陈秀看着他许久，最后干脆一咬牙，道：“我要应雪花，你知道在何处吗？” 那人愣住，好一会儿之后，突然间狂笑起来，笑的眼睛都红了。 “应雪花，你要的居然是应雪花，居然是应雪花。”那人咬着牙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些话，眼圈都有些红了，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失控。 陈秀后退一步，皱眉看着这个人。 他似乎是动了动，但是身上的铁链一晃，他便又立马停了下来。 他低垂着头，好一会儿之后，才一字一句的道：“你为何要找应雪花？” “……赎罪。”陈秀缓缓的熬：“我对一个很重要的人做了很多错事，如今，他需要应雪花，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赎罪啊……”那人又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你难道不知，应雪花，乃是你们封家的镇宅之宝吗？”那人看着陈秀，道：“为了那个人，你甘愿舍弃封家吗？” “他若是要我的命，我也是心甘情愿的舍弃的。”陈秀一字一句，坚定的道：“更何况，这封家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封家，一个给了她希望，然后又让她彻底绝望的地方。 这样一个地方，她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第475章 信你一次 那人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你要应雪花，找我，你算是找对人了。” 陈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道：“你果真知道应雪花在哪里？” “整个封家，除了那老王八之外，便只有我知道应雪花究竟在哪里了。”那人缓缓的道。 “那在何处？”陈秀往前走了一步，说：“你给我应雪花，我一定竭我所能完全你交代的事情。” 那人盯着陈秀的眼睛，缓缓的道：“你为了赎罪，真的愿意做任何事？” “真的。”陈秀的眼里是坚定，道：“我愿意做任何事。” 那个人笑了一声，说：“那好，你放了我，我便给你应雪花。” 陈秀：“……放了你？” “对，放了我。”那人定定的看着陈秀，道：“怎么，不敢了吗？” 陈秀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好一会儿之后，视线落到他身上那些锁链身上，道：“我要怎么放了你？你身上的这些东西……就连你自己都不能挣脱，我又如何能挣脱得了呢？” “我自己挣脱不了，不代表你不能。”那人盯着陈秀，道：“这锁链要想打开很简单，只需要那老王八的几滴血就够了。” 陈秀：“这不可能，这办不到。” 陈秀的脸色大变，急声道：“老祖宗这些年那越发的深居简出，极少有人能见到他本人。就算是见到了，老祖宗也始终与人保持着一段距离，根本不让人近身，要如何取到他的血液？更何况，老祖宗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修为不知到了一个如何可怕的地步，我根本就没法对他下手。” 陈秀连连摇头，说：“你换个条件，除了这个，其他的我一定都办到。” “我要你做的，就只有这个。”那人淡淡的道：“除此之外，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 陈秀：“……” “还有，别想着撇开我从其他的渠道得到应雪花，那是不可能的。”那人看着陈秀，勾了勾唇，用一种极其阴森的语气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是那老王八想要应雪花，也只能来求我。” 陈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一般，瞪着他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你好好考虑清楚，等你想好了，便来这里找我。”那人说完这话，便往后退了几步，人直接往地上一座，盘腿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陈秀看了他许久，最后咬了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 陈秀打开房门的时候，低着头，完全不敢抬头去看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陆婳眯了眯眼，问：“没拿到？” 陈秀挫着手指，低声嗫嚅道：“我找到了在哪里，但是我拿不到。” 陆婳挑眉，问：“要怎么才能拿到？” 陈秀鼓起勇气抬头看陆婳，低声道：“我需要老祖宗的血。” 陆婳：“……只要有你们家那个老不死的血，你就能拿到应雪花？你确定吗？” “我确定。”陈秀一字一句的道：“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办法，但是我修为不高，根本不是老祖宗的对手，不等我动手，老祖宗便会察觉，到时候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陆婳：“你真的要他的血，而不是耍我的？” 陈秀苦笑一声，说：“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帮他做点什么，又怎么会耍你呢？陆姑娘，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是我还是想说，请你相信我吧。就相信我这一次就好了。” 陆婳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一点头，说：“行，我相信你这一次。不就是那老不死的血吗？我去帮你拿！若是你拿到血了却没给我应雪花，到时候可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说罢，转身就往外走。 陈秀愣了一下，忙上前一步，抬手扯住了陆婳的衣袖，急急的道：“你要去做什么？” “拿那老不死的血。”陆婳淡淡的道：“你不是需要吗？” “可是很危险。”陈秀有些着急，道：“老祖宗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精，一般人根本不能近身，住的地方也是机关遍布的。” 陈秀扯着陆婳的袖子，认真的道：“你去了，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你让他怎么办？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你，你不能有事的。” 顿了顿，她又道：“我看的出来，他很在乎你。” 陆婳笑了，眼里都带着几分柔和之色，道：“我当然知道他在乎我。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失去我，这是底线。” 他们好不容易在走到今日这一步，她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呢？ 一个封家而已，还不足以让她怎么样。 她打开房门，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做好准备。” 陈秀还要在说什么，陆婳却已经融入了黑暗之中，转眼之间便没了身影。 陈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焦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便是外面巡夜的护卫经过，陈秀也能紧张的白了脸。 而此时，一道身影在夜色中飞快的穿梭着，那些巡夜之人，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任由那道身影从他们的头顶飞过。 陆婳将自己裹在一身黑衣之中，身量看着也比之前的矮了不少，面上甚至还蒙着一层黑纱，脑袋也被黑巾包裹着，包裹眉毛在内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她在封家的房顶之上来回的跳跃着，最后停在了一个屋顶之上。 轻飘飘的落在屋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陆婳侧耳听了听，下面有微弱的呼吸声，显然，是有人的。 黑纱下，陆婳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眼里更是闪过一抹狡黠，带着几分坏。 若是封寒看到，定然知道，他家小徒儿，这是又要搞事情了。 陆婳扯了扯自己脑袋上的黑巾，让那黑巾将自己眉心的那一朵黑莲印记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微微一动手，手上便多了一根长鞭。 这鞭子，若是有人在此，定然能认得出，这乃是玄阴仙子柳月眉的武器。 陆婳盯着鞭子一笑，身子一闪，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大门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第476章 他的血 陆婳一脚踹开房门，便觉一道劲风迎面而来。 陆婳抬手，长长的鞭子啪的一声甩了出去，卷住飞到面前的几把飞刀往旁边一甩，霎时间啪啪的几声响，那些淬了毒的乌黑的飞刀尽数插在了门上。 陆婳身子不停，手中的长鞭直奔盘腿坐在屋子中央的矮小老头儿。 此刻，那老头儿一直眯着的眼睛陡然间睁开，整个人身上那股颓败的气息一下子褪去，身上的气息变得凌厉而压迫。 陆婳却像是看不到一般，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长鞭，一下又一下，那样的手法那样的功力，分明便是和玄阴仙子柳月眉一模一样。 那老头儿面色甚是难看，冷声呵斥道：“柳月眉，你在干什么？” 陆婳一言不发，抬手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逼的那老头儿不得不飞身而起，从那椅子上跳了下来站到了地上。 老祖宗面色盛怒，一掌逼的陆婳后退一步，同时厉声喝道：“柳月眉，你是疯了吗？你难道要不顾封家和柳家的交情吗？” 陆婳冷笑一声，开口之时，已然是和柳月眉一般无二的声音，“不顾封柳两家的交情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老祖宗神色愣了一瞬，道：“那是意外。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陆婳用柳月眉的声音，语气悲愤的道：“我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们，但是你们是怎么做的？说好了的，我会嫁给寒哥哥，结果你们封家却让我成了天下人的笑话。这也便罢了，那日，你们竟然任由陆婳对我下杀手而不干涉，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既然你无情，那你也不要怪我无义，你们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让你们好过。” 说罢，拿着手上的鞭子再次冲了上去。 老祖宗被陆婳的几句话给挤兑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虽说他早就料到封家和柳家定然是要撕破脸皮了，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柳月眉会这般不管不顾的直接来刺杀他。 不过一想到柳月眉那个急躁的性子，老祖宗又觉得，柳月眉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不止如此，在这段时间内，柳月眉的实力竟然大涨，敢在他的面前动手了。 老祖宗也被逼的动了真怒，抬手跟陆婳直接打了起来。 陆婳将一根长鞭挥舞的噼啪作响，满屋子的鞭影。 视线扫到桌上的茶杯的时候，陆婳眸光闪了闪，鞭子往那桌上一抽，带着一杯还温热的茶猛然间砸向那老头儿。 老祖宗脸色一黑，脑袋往旁边一偏，躲开了那茶杯，但是却没躲开里面的茶水，任由那茶水泼在自己的身上，打湿了自己的半边肩膀。 而那茶杯从他的耳边呼啸着飞过去，砰的一声砸在了身后的墙上，碎片溅起，四散飞开来。 陆婳手里的鞭子往前一挥，整个人猛然间往前，竟是不挂不顾的朝着那老头儿冲了过去。 那老头儿看她这般不要命的姿态，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其实地库里面的那个人说的对，他能活的这般长久，就是因为他一直小心翼翼，从不允许任何意外的发生，也从不让自己陷入险境。 如今看着对方拼命，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 但是对方冲过来的时候，身子却猛然加一斜，与他擦肩而过，袖袍一挥，他只觉得有什么白色的东西一闪而过，紧接着，便是一道又一道的鞭影。 陆婳几鞭子将那老家伙逼的后退了几步，然后刻意露出了一个破绽，果然，那老不死的抓住这个破绽一掌劈了过来。 陆婳眸光一凛，整个人顺着那道掌风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她一偏头，唇角带出一缕血迹，脸色也瞬间煞白下去。 她手里握着长鞭，站起来对着那老头儿吼了一句：“你给我瞪着。” 吼完之后，抓着长鞭转眼间便消失在了这里。 老祖宗脸色一冷，站在门口，厉声吼了一句：“来人，抓刺客。” 这一声吼，将整个封家都给搅了起来，一瞬间，封家灯火通明。 老祖宗站在门口，一字一句的道：“给我找到人，若是抓不住，就地杀了。” 众人瞬间一凛，脸色都变了。 老祖宗这些年很少见人，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柔和的，何曾这样疾言厉色过？ 大家都知道，这次那个刺客，怕是惹得老祖宗动了真火了。 一时间，整个封家都动了起来，就为了抓一个刺客。 而那些听闻老祖宗出事了的封家子孙，也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陈秀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一进门，先几步扑到老祖宗的脚边，急声道：“老祖宗，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她此刻白着脸，脑门上还挂着一层薄薄的冷汗，看着确实是像个忧心着急的人。 老祖宗看她如此，那火气也不知不觉的降了不少，沉声说了一句：“我没事。” 陈秀一听，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整个人身子一软，便跪坐在了地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哪知一抬头，脸色却霎时间变了。 她指着老祖宗的脸，吓得声音都有点抖了，道：“老祖宗，你、你你受伤了啊。” 老祖宗一愣，然后猛然间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左边脸颊，摸完一看指尖，竟是沾染着几点鲜红的血迹。 老祖宗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极其的难看。 而陈秀则是立刻拿出手帕，着急的道：“老祖宗，你流血了，快擦……” 老祖宗却一把打开了她的手，冷声喝了一句：“我自己来。” 陈秀脸色一变，然后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低声应道：“是。” 老祖宗黑着一张脸，亲手擦掉脸上的血迹，然后手中灵光一闪，半点血迹都没有留下。 他的眼神阴森之极，身上也带着几分煞气。 该死的，这一定是刚刚柳月眉砸碎了那个茶杯，茶杯的碎片溅起来割到了他的脸，这才让他流了血。 多少年了，他没有流过一滴血了？ 第477章 赌一把 老祖宗因为失了几滴血，大发雷霆，整个封家都噤若寒蝉，生怕触了这位老祖宗的霉头。 而老祖宗因为流了血，对柳家最后那一丁点的情分也彻底的消失了，和柳家彻底的反目成仇。 两家明争暗斗，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封家和柳家两个最顶尖的家族斗法，波及之广，不可想象。 整个九重天几乎都受到了两家争斗的波及，搞得整个九重天都有些人心惶惶了。 与此同时，封府内，陈秀看着自己屋子里出现的一个白色的小小瓷瓶，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 她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这般的紧张。 她盯着那白色瓷瓶，几乎快要盯出血来了。 一旦跨出了那一步，那她便再也没有了回头路。 封寒……应雪花，是封寒要的。 她深吸一口气，突然间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既然是封寒要的，那么她就算是舍了命为他拿到又如何？ 封寒从小到大，她从未给予过他什么，如今她好不容易有机会能稍做弥补，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能给他一点什么，也算是全了他们这辈子的母子情分。 陈秀拿着那个白色的小瓷瓶走到地库，外面看守的人皱了皱眉头，道：“你不是早就整理完了吗，怎么又来了？” 陈秀拿出自己身后的包袱，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一个花瓶，道：“之前，我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老祖宗的花瓶，幸好老祖宗没有追究。但是我一直很愧疚，便寻了办法，将那花瓶修复了。如今，我想将东西物归原主。” 陈秀打碎花瓶这事儿，他们这些看守的人都是知道的。 当初，所有人都看见陈秀红着眼睛捧着一堆碎片去老祖宗那里请罪。 那人有些稀奇的看了几眼陈秀手中捧着的那个花瓶，说：“碎成那样，真的能复原？” 陈秀苦笑一声，说：“想完全复原，根本不可能。我想尽了办法，也只能恢复到勉强可以看得地步。” 她将那花瓶往那人面前凑了凑，说：“你仔细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几道裂痕？” 那人眯眼仔细的盯着一看，发现还真是。 “能修复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那人有些佩服的道：“夫人果然蕙质兰心，手更巧。” 陈秀笑了笑，道：“谢谢夸奖。” 她收起那花瓶，抬脚往地库走。 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又喊：“等一下。” 陈秀拿着花瓶的手一紧，扯着嘴角笑了笑，这才回头看那人，问：“怎么了？” 那人一笑，道：“夫人手中可有钥匙？这地库，没有钥匙可是进不去的。” 陈秀一下子松了口气，道：“当然！若是没有地库的钥匙，我也不敢随便来这里啊。” 陈秀拿出一串钥匙晃了晃，道：“老祖宗说，我可以留着钥匙时不时的来这里看看，帮他整理整理。” 那人笑了笑，说：“老祖宗果然对夫人信任有加。” 陈秀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才转身走入地库。 那人看着陈秀转身离开，叹了口气，嘀咕道：“封野那个蠢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放着家里的凤凰不要，非得和外面的山鸡搞在一块儿。” 说完这话，便忍不住摇了摇头，转身继续站岗去了。这几天封家上下气氛很是不好，他可不敢偷懒，若是被上面抓住了，怕是没有好果子吃。 陈秀顺着那陡峭的石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一般。 她手里紧紧的捏着那个瓷瓶，手心里都是汗。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她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其中一个方向。 很快，铁链哗啦啦的响了起来，粗重的脚步声很快响起，朝着她走了过来。 再接着，那一双眼睛便定定的看着陈秀。 “你来了。”他眨了眨眼，似乎是露出了两分笑意来。 他定定的盯着陈秀看了片刻，然后视线缓缓往下，落在了陈秀掌心握着的小瓷瓶上面。 “我果然没看错你。”那人的眼眶隐隐的有些发红，身上的气息也变得狂暴起来。 “你拿到了那老王八的血，你果然拿到了他的血。哈哈哈~不知道那老王八知道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他会是什么样的把表情？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他有些癫狂，带动着身上的铁链哗哗的响动着。 陈秀捏紧了那个瓷瓶，往后退了一步。 那人的笑声霎时间停了下来，抬眸看着陈秀，一字一句的道：“怎么，要反悔？” 陈秀紧紧的盯着那人，道：“我既然来了，便没有想过要反悔。” 那人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应雪花呢？”陈秀直直的看着他，道：“我把老祖宗的血带来了，那你的应雪花呢，在哪里？” 那人嗤笑一声，说：“你难道还怕我不给你？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就会做到的。” 陈秀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那人偏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骗人。” 他笑了笑，对陈秀道：“其实，你别无选择，你只能选择赌一把。你要应雪花，只有我能给你。但是想要应雪花，就必须先把我放出去。姑娘，你要是赌赢了，便能拿到应雪花。你要是不敢赌，你什么都得不到，若是被那老王八发现你在做什么，你最后怕是连命都没有了，什么都没落下。” 陈秀的呼吸带了几分急促，脸色也十分的难看。 他说的对，她无法反驳。 过了好一会儿，陈秀还是缓缓的递出了手中的那个白色的小瓷瓶，一字一句的道：“好，我跟你赌。我赌你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脱困之后，一定会把应雪花给我的。” 那人垂眸看了眼那个小瓷瓶，眼底渐渐地蒙上了一层血红。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如愿的。一般赌我信守承诺之人，我从不会让他输。”那人说完这话之后，伸出手一把将那小瓷瓶抢了过去。 他一刻不停，直接掀开瓶盖，将那里面的血液滴了一滴在自己手腕的那块铁块上，然后就是自己的双脚。 第478章 给爷爷跪下 地库之内，铁链哗啦啦的抖动着，挂着那人手腕脚腕上的巨大铁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融化着。 那人手里捏着的白色小瓷瓶，直接被他咔擦一声捏爆了，碎片扎进掌心，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了下来。那人却丝毫不在乎，脸上则是挂着几分疯狂的笑意，整个人激动的发抖，眼睛都红了。 陈秀嘴唇颤了颤，飞快的后退一步，站到了台阶之上，定定的看着那人。 她的脚有些抽筋了，害怕到脸色煞白。 这个人，此时这个状态，宛若一个魔王降世一般，似乎要带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让人不寒而栗。 那人手腕上拖着的两个铁块最先融化完成，在最后一丁点完成之后，他猛然间振动双手，咔擦两声，那缠着他手腕的铁链应声而断。 铁链子被扯得飞起来，啪的一声弹回墙上，轰一声，将那墙壁砸出几个洞来。 挣脱之后，他定定的看了自己的双手两眼，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抬起手猛的抓向自己的脑袋，嘴里吼道：“去尼玛的，痒死老子了。” 陈秀：“……” 她看着那人粗狂的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嘴角抽动了两下。 这人在这里囚了这么多年，手被两个铁块坠的几乎抬不起来，脚下的两个巨大铁块让他的脚都抬不起来，只能一步一步的拖着走。 如今，终于得见自由，陈秀似乎也能理解他的此刻的疯狂。 那人抓扯了半晌自己的脑袋，一低头，正好看见自己脚腕上的两个铁块也消失了，只剩下一根铁链子缠在脚腕之上。 他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然后猛然间跨出一步，一个侧身，抬脚一扭。哐当两声，那铁链瞬间被他崩断。 那男子抬起脚晃了晃，紧接着一脚剁在地上，地面之上霎时间便多了两个巨大的坑。 陈秀被逼的再次倒退几步，忍不住吼道：“你在这样，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就别想再出去了。” 那人却刷的扭头看她，冷笑一声，道：“被发现？那又如何？就是那老王八亲自来，他也锁不住我。” 陈秀：“……那你现在是怎么回事？” “当年，是那老王八耍诈，我上了他的当，心甘情愿不反抗的让他束缚，不然，你以为他能困的住我吗？” 陈秀：“……” 居然是心甘情愿的被困住，这一困，便是这么多年不见天日。 那男子转头，红着眼睛扫向屋子里的那些东西，然后，他从那件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的衣服里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布袋子，看着有巴掌大小。 他将那布袋子打开，凝聚灵力，尽数灌入那布袋子里。紧接着，陈秀便眼睁睁的看着那布袋子飞快的变大，最后轰的一声飞到半空，张开大口子，将这屋子里那些所有金银财宝尽数收了进去。 陈秀只看见那些东西哗啦啦的抖动着争先恐后的钻进了那个布袋子里。 紧接着，那个布袋子的口子一收，瞬间扎紧。那人手一伸，那布袋子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啪的一声落入他的掌心。 比起之前，那袋子从扁的变得鼓鼓囊囊的，里面装满了东西。 陈秀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中的布袋子，震惊的道：“这、这是什么？” “没见过吧？”那人转头看着陈秀，似笑非笑的道：“这东西，是我独有的。你想要，我送你一个啊。” 陈秀：“……” 这种法宝，岂是说送就能送的？ 她不当回事，也不敢当回事。 她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地库，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颤。 她不但放走了老祖宗关着的人，还让那人将老祖宗一辈子收藏的东西卷了个干干净净，一根毛都没能留下。 老祖宗若是知道，怕是不用人上门刺杀他，他自己都能吐出半斤血来。 她看着那人，问道：“如今，你脱困了，那我的应雪花呢？” 那人眯眼，说：“你着什么急？答应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办到的。” 陈秀怎么可能不急，道：“那你倒是给我啊。” “我给了你，你能保得住吗？”那人幽幽的说。 陈秀：“……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把应雪花给你，你能从封家带出去吗？”他伸手指了指头顶，说：“那老王八已经察觉到了，人都到了门口。” 陈秀：“……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把应雪花给我，人赶紧走啊。” 那人却嗤笑一声，说：“走什么走？我好容易才出来，总要跟那老王八打打招呼的。” 说罢，不等陈秀反应，人已经飞快的窜了出去。 那石梯对他来说，像是不存在一般，眨眼之间，他人已经不在了。 陈秀只听到轰的一声，听起来，像是大门被砸开的声音。 陈秀呆愣了一瞬间，然后拔腿就往上跑。 她的应雪花！ 走到如今，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必须要拿到应雪花，否则她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 陈秀出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人甩着他那一头长的不可思议的头发攻击祖宗。 那头发被他甩的像是鞭子一般，噼啪作响。 老祖宗脸色铁青，被那头发缠的不停后退。 一眼扫见陈秀出来，老祖宗的眼珠子都差点的瞪下来，咬牙切齿的吼道：“是你！是你放了他。” 陈秀心一颤，往后退了一步。 老祖宗一看她如此，一下子确定，喝道：“果然是你。” “来人啊，给我把陈秀抓起来，抓不住，就杀无赦。”老祖宗发了狠，红着眼睛吼道。 陈秀的脸色苍白无比，看着朝他涌过来的人只觉得胆寒。 她的修为，还不足以抵挡这么多封家高手的围攻。 恰在此时，她忽然觉得腰间被什么捆住。一低头，便见一缕黑色的头发缠在自己的腰间，紧接着，被狠狠的一扯，她人腾空而起，在落地，已经站在了那人的身前。 那人抬手将他护在身后，看着老祖宗桀桀怪笑几声，一字一句的道：“卑鄙无耻的老王八，还不给你爷爷跪下？忤逆不孝的东西，在你爷爷的面前，还敢逞威风！” 第479章 她不属于你 陈秀被那人护在身后，手紧紧的攥着衣袖，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 而老祖宗被人喊孙子，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他盯着那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当年是如何答应的？你说，为我封家看守家宅，永世不变。你不是自诩重诺之人吗，如今难道要毁约吗？” 那人脸上原本带着笑，听完那话之后，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去。 “臭不要脸的老王八，你还敢提这件事？”那人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当年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只要我答应为你镇守家宅，你便帮我照顾好雨萱，结果呢，你是怎么照顾的？” 老祖宗的脸色顿时变了，震惊道：“你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当然不愿意我知道。”那人缓缓的道：“这样你就能一辈子把我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为你镇守家宅，而你，却在外面把我的雨萱糟蹋了还能逍遥自在的当你的老祖宗。” 老祖宗的脸色变了变，脸上有些难堪，沉声道：“雨萱的事情，是个意外。” “意外？”那人冷笑一声，道：“当年，雨萱中了绝命散，你手中有应雪花，你答应我，只要我帮你镇守家宅永生永世，你便用应雪花练出解药给雨萱解毒，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 他这话一出，一直低着头的陈秀猛然间抬头看向那人，眼里透着惊骇。 绝命散，又是绝命散。 和陆婳之前所中之毒，一模一样，并且，他们要的应雪花都在封家。 眼前之人没有得到，封寒也没有得到。 老祖宗眯着一双眼睛看着眼前之人，脸上的神色很是复杂。 那人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我们苦苦的等着救命良药，结果等来的便是你对雨萱的侮辱。封浩，你畜生不如。雨萱一直拿你当大哥一般，可你是怎么做的？你先是将我骗到地下室锁起来，接着花言巧语哄骗雨萱，让她以为自己的毒能解，还等着跟我白头偕老。结果等来的是什么？是你对她的强-暴，逼得她没有等到解药便自杀而亡。封浩，你午夜梦回间，不会做噩梦吗？” 封浩，周围的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便随着一段被他埋葬的陈年往事，被眼前之人连根拔起。 “陈启！”封浩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喝道：“雨萱是我的，她本来就是我的。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若是没有你的话，她会是我封家的当家主母。陈启，是你夺人之爱在先，我只是把属于我的人抢回来而已。” “她从来都不属于你。”陈启猛然间爆发，脖子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咬牙切齿的骂道：“你别自以为是了！在雨萱心里，只有我。封浩，你得不到她，你还逼死了她。封浩，今日，我便替自己，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说罢，整个人怒吼着朝着封浩冲了过去，一头拖到地上的黑发无风自动，宛若无数条长鞭，在空中舞的噼啪作响，让周围之人根本无法接近。 封浩看他发了疯，脸色大变，蹭的一下后退了一大截，同时厉声喝道：“来人啊，快来人啊，给我拦住他，拦住他。” 在他略显凄厉的吼叫声中，封家的人一窝蜂的冲了上去，试图阻拦陈启。而封浩，更是顺手抓了一个封家的后人抬手扔向陈启。 他，竟是拿自己的后人当做挡箭牌了。 那人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扔到了陈启的面前，陈启根本不用抬手，疯狂乱舞的头发一下子将那人抽成了几截，鲜血齐飞，满地飘红。 周遭之人胆寒，那些冲上来的封家人又不自觉的往后倒退而去。 封浩站在人群之后，厉声道：“不许退，谁让你们退出来的？给我把他拿下，拿下。” 陈启的一双眼睛发红，死死的盯着封浩，冷声的道：“老王八，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个只会躲在众人身后嚷嚷的懦夫。” 封浩干瘦的手垂在身侧，有些隐隐的颤抖。他盯着陈启，一言不发，只是低声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紧接着，他便上前一步，对陈启道：“我能困得了你一次，我就能困的住你第二次。陈启，雨萱生来就不该是属于你的。她不是死在我手里，她是死在你手里，是你害死了她。” “胡说八道。”陈启怒不可遏，厉声道：“封浩，今日我就杀了你讨个公道。” 说罢，朝着封浩冲了过去。 封浩竟是当真不在往后退，也不再躲在众人身后，竟是带头一起围攻陈启。 陈启冷笑一声，道：“来的好。” 他长长的须发，成为了他的利器，但凡被碰到，必然溅起鲜血。 封浩修为不低，在一般人以上，但是对上陈启，也显得很是艰难。 陈启动作利落，噼啪几下将周围之人抽了过去，整个人如利箭一般冲向封浩，双手成爪，像是要将封浩一把掐死。 封浩步步倒退，恰在此时，陈启的一左一右陡然间飞出两把利箭，箭头乌黑，显然是淬了毒。 这样的箭头，陈启是见过的，正因为见过，他才会如此震惊。 他的一双眼睛快要从眼珠子里瞪出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封浩！” 他此时，想躲已经躲不开了。但是，他也已经不打算多了。 他猛然间发力冲向封浩，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一起死！雨萱没了，我活着也没意思，我这就带着你去见她，给她赔罪。” 封浩眼睛瞪大，脸色一阵惨白。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人已经不要命了。 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只听见一声鞭响，啪的一声，陈启右边的那支箭被人一鞭子抽开。紧接着，陈启觉得自己的胳膊一紧，那鞭子缠在了自己的胳膊上，将自己猛然间往上提了几米，陈启左边的那支箭擦着他的下腹飞了出去，带走了一片漆黑的衣角。 一道全身包裹在黑衣中的影子冲天而降，扯着鞭子，将鞭子那头的陈启拽向了自己身边。补更 第480章 一个个的都给我等着 这冲天而降之人，甩飞箭扯陈启，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硬生生的将陈启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看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这其中，包括陈启自己，都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间出现的人。 “你、你是谁？”陈启懵-逼脸，以至于他这会儿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来人全身上下都包裹着一层黑衣，就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此刻带了丝笑意，道：“我是来救你的小仙女啊。” 陈启：“……” 他一脸‘你是在逗我’的看着面前的人，无言以对。 黑衣人哈哈大笑，大力拍拍陈启的肩膀，道：“你就当我是路见不平吧，那个老王八做事儿太不地道，我看不下去。” 陈启一听，又是一脸‘这样都行？’的样子瞪着来人。 来人又笑，说：“别看了，快走吧。” 陈启神色一下子恢复正常，咬牙切齿的道：“不杀了那个老王八，我不甘心。” 说罢，竟是再次朝着封浩冲了过去。 那人看着他勇猛无比的身影，摇了摇头，嘀咕道：“这般牛一样的性子，也难怪被那老王八当做镇宅兽锁在地下室内这么多年。” 说罢，转头去看陈启，果真见他已经跟封浩打了起来，那一头飘舞的长发，真是让人又恶心又胆寒。 那一把大胡子，被他甩的像是一把刀，谁碰谁死。 封浩被陈启压着打，眼看着不敌，转头就开始呼叫救兵。 眼睁睁的看着陈启被人围住，裹着一身黑衣的人再次摇了摇头，长鞭一甩便冲入了人群。 她那一手鞭子甩的可比陈启的头发杀伤力大多了，一鞭子抽下去，顿时倒了一大片，血肉横飞，场面一度异常血腥。 她冲入人群之中，站在陈启身边，大声喊道：“喂，出口气就行了，剩下的来日方长，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啊。” 陈启像一头人形凶器，一头扎入人群中，杀红了眼，根本不管她到底说了什么。 而另一边的封浩却有点气急败坏。 又是那个黑衣人！ 他想起来了，他的脸受了伤流了血，偏巧没隔多久，陈启便脱困而出。 是这个黑衣人，拿了他的血，然后将陈启救了出来。 “柳月眉！”封浩厉声道：“你还敢来？今日，便是柳家族长亲自来，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黑衣人冷哼一声，一鞭子将自己面前的封家人抽飞，转头对封浩吼道：“臭不要脸的老王八蛋，你有本事，就留下姑奶奶的命，你看我柳家会不会扒了你的皮，彻底毁了你封家。” “你这般胡作非为，你们柳家族长知道吗？”封浩被气的面色涨红，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踩我封家的底线。” “踩的就是你，不要脸的老王八蛋。”黑衣人一根鞭子狂舞，嘴上丝毫不让，道：“你以为我们柳家是吃素的吗？我告诉你，我们迟早将你们封家连根拔起，然后取而代之，让你们都去吃屎去吧，不要脸的老王八蛋。” 她这一通骂，把封浩都给骂得愣住了。 他有多少年没有听过这么粗俗的话了？以至于他一时间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周遭的人也完全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有人更是忍不住嘀咕道：“还是千金大小姐呢，这张口就骂，这般粗俗，竟是和那些凡间泼妇无异。” 周遭之人的嘀咕声，犹如一道惊雷，哗啦啦的劈进了封浩的脑子里。 封浩暮然间抬头看向那个在人群中挥舞着鞭子的黑衣人，吼了一句：“你不是柳月眉，你是谁？” 那黑衣人哈哈大笑两声，道：“我就是柳月眉啊，我怎么不是柳月眉了？” 封浩皱着眉头看那黑衣人，好一会儿之后，猛然间大吼道：“陆婳，是你！” 陆婳那日现身，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深刻，那样的身段，过目难忘。 面前这个人，仔细看，那身段和陆婳竟是那般相似。 他这一声吼出来，周遭又是一静，那挥舞着长鞭的人也停了下来。 她偏头看着封浩，突然一笑，说：“哟，老王八蛋的眼神不错啊，这就被你认出来了？” 封浩脸色一阵青，咬牙切齿的道：“果然是你。” 那人轻笑一声，抬手将自己那一身黑衣给扯了下去，露出本来面目。 一身月牙白的罗裙，飘逸如仙，一张脸清丽出尘，毫无瑕疵。但是那眉心的一朵黑莲印记，却生生为她添了几分妖异之色。 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鞭，微微晃了晃，笑看着封浩，慢悠悠的道：“老王八蛋，好久不见，脸上的伤好了吗？啊，真是没想到，你的血居然这么厉害呀？啧啧，要是早知道这么厉害，我就该多取一点来。” 封浩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婳，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来，道：“果然是你。” “我封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封浩瞪着陆婳，冷声喝道。 “无冤无仇？”陆婳嗤笑一声，说：“你们让我师傅不好过，我岂能让你们好过了？老王八蛋，你们封家，没一个好东西。” “怎么，很生气吧？呵呵，看见你们生气的样子，老子就开心。”陆婳伸手，对着在场众人一一点过去，一字一句的道：“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封家的人，尤其是曾经让我师傅不好过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最好给我把皮绷紧了，别给我机会。否则，一旦被我抓住机会落在我的手里，我会一层一层的扒下你们的皮，拆了你们的筋骨，亲手送你们下地狱。” 被她点到之人，禁不住一个寒颤，个个都惊骇的看着陆婳，脑子里情不自禁的开始回想，他们之前到底有没有欺负过封寒，到底有没有让封寒不好过。 而封浩，已经被陆婳的几句话给彻底的震住了，不可置信的道：“你就因为这个，要跟我们封家作对，要让整个封家覆灭你才甘心？” 陆婳冷声道：“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吗？” 第481章 闭嘴，蠢货! 对陆婳来说，他们曾经那般对封寒，那她如今怎么对他们都不为过。 但是对于封家来说，却觉得陆婳异常的不可理喻。 封浩看着陆婳，咬着牙喝道：“你别忘了，封寒也是封家的人。他如今虽然位列五大仙君，但是他出身封家，这封家，也有他的一份子。你毁了封家，也是毁了封寒的家。” 陆婳冷笑一声，道：“不要脸的老王八蛋。那日，我师傅可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说的清清楚楚，他和封家，两不相干。封家如何，与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你们这个封家，更不是他的家。就你，听不懂人话的老王八，还想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也不仔细掂量掂量，就你们封家这个破落户，配拥有我师傅这样的家人吗？” 她几句话将封浩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切齿，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憋出一句：“好好好，既然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朝着自己的身后一挥手，喝道：“来人，将他们给我拿下。不管是谁，杀无赦。” 陆婳冷哼一声，扬声道：“我看你们谁敢对我动手？不怕被我师傅玄阳仙君秋后算账的，你们就尽管上。” 她这一声吼完，周遭之人果然有些犹豫，但是也不敢违抗命令。 于是，众人一窝蜂的冲向了陆婳旁边的陈启，想着只要拿下这个人就够了。那个陆婳，乃是个烫手山芋。杀不得，杀了她，玄阳仙君怕是要发疯。伤不得，伤了玄阳仙君也怕是要发怒，到时候他们这些参与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玄阳仙君宠爱他的小徒儿，这件事可是天下皆知。 陈启一看周围的人都朝着自己围了过来，顿时怒吼一声，脑袋一甩，头发啪的一声抽了出去，霎时间倒了一大片。 长长的胡子也是杀人的利器，舞动起来的时候，根本无人能靠近他。 而一边的陆婳见陈启被围住，顿时冷哼一声，抬起手中的长鞭一鞭子抽了过去。 她之前在刻意模仿柳月眉的功法，因此大大的限制了她的实力，如今不用再遮掩身份，她也不用压着自己的修为了，以免打起来束手束脚。 陆婳，在中毒之前便是能跟封寒对上几招而不败的人，便是同样位列仙君之位的柳鹤在陆婳的面前也只有败北的份儿。 如今，她在那地狱走上一遭，实力更甚从前。 她这一鞭子甩出去，带着一股阴风，啪的一声，陈启周围的人霎时间如坠冰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一鞭子抽的滚到了一边。 他们躺在地上，瞪着眼睛满面惊恐。 在他们的耳边，似乎能听到万鬼的哀嚎。他们的身体，似乎在被万鬼啃噬。 众人清晰的在这种恐惧中，一点点的失去了生机。那些人身上甚至没流一滴血，躺在地上失去呼吸，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一个极度惊恐的表情。 周遭一阵寂静，所有的人看着那个场景尽皆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陆婳却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那一鞭子到底造成了多大的震慑力，只是面无表情的挥动着长鞭，朝着封浩抽了过去。 封浩脸色惊变，抬手格挡，但是那鞭子看着软绵绵，但是落下之时，却像是带着雷霆万钧之力，势不可挡的啪的一声压了下来，抽在了封浩的手腕之上。 封浩心中震惊无比，他用尽了全力，竟是也没能将陆婳给挡住。 陆婳那一鞭子，结结实实的抽在了封浩的身上。 封浩没流血，但是却觉得自己的半边身子瞬间就麻了，一股子阴冷之气顺着那受伤的地方爬了上来，然后要迅速蔓延到全身，耳边也响起了高一声低一声的厉鬼惨叫。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眼前这个陆婳，到底是什么人？ 陆婳一鞭子抽下去，逼的封浩后退之后，她直接上前一把，一把拎起陈启飞快后退，另一只手顺便将站在一边的陈秀拎起，转身飞退，同时清冷的声音响起，道：“老王八蛋，今日便先收你一点利息，剩下的我迟早会讨回来的。” 话音落下，她的人已经退出去很远了。 封浩这才看清，陆婳竟是不想再缠斗，要带着人跑了。 他捂着自己的半边手臂，调动全身的灵力抵抗那股子阴冷，因此压根不能亲自动手去追，只能咬牙切齿的吩咐旁边的人，喝道：“快给我拦住他们，不许他们走了，快去。” 那些人被吼的一愣，然后拔腿就冲了上去。 而在不远处，陆婳拖着两个人飞速前进，一路之上不断响起激烈的争吵之声。 陈启这个牛变的，非要留下来不愿意走，说是不将那老王八蛋宰了不甘心。 但是陆婳岂能让他如愿？ 她一边高速的飞奔，一边抬腿踢了陈启一脚，说了一句：“闭嘴，蠢货。” 陈启嘴角一抽，道：“你说谁蠢货？” “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陆婳翻了个白眼，道：“让人给拿畜生一样用根链子拴了这么多年，像条看门狗，还是不见天日的那种。你说说看，你是蠢还是不蠢。” “你懂什么？”陈启没好气的道：“雨萱命在旦夕，我若不答应，她就不能活。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让我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你若是不懂，便不要随意置喙我的感情。” 陆婳冷笑一声，说：“是，你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但是结果呢？你做了这些，她不但没有活着，反而还受到了伤害，更早的离你而去。如今，你还觉得你做的对吗？” 陈启：“……” 他的双眼有些红，过了许久，才咬着牙道：“我觉得我做错。” 他垂着眸子，一字一句的道：“你不知道那种绝望的走投无路的感觉。那个时候，只要有意思希望，哪怕是明知这其中有不对劲儿，也不愿意放弃，也想要尝试一下，去博取那一丁点的机会。我只能这么做，因为，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第482章 封家 陆婳听完陈启的话之后，许久没说话。 她突然间想起，她中毒的那段时间，师傅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师傅带着她，去寻了云景，去求人。他甚至，答应了封浩回到那个让他最讨厌的封家当族长，一切都是为了能够救她一命。 那个时候，师傅是不是也和陈启一样，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希望，也不敢轻易放弃？ 他已经走投无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叹了口气，说：“好吧，这件事，是我说错了。也许，你的做法是对的，只是后果不那么好而已……” “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想要宰了那老王八，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陆婳道。 陈启冷笑一声，说：“就凭封浩那个老王八蛋？他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且或了这么都年，修为根本就不如何。他想要我的命，他只怕是还没有那个本事。” “他没有那个本事，不代表别人没有。”陆婳淡淡的道：“封家，可不止封浩一个人。” “在那些人上来之前，我便已经将他们给解决掉了。”陈启沉声道。 陆婳冷哼一声，问：“那朝着你射来的那俩支箭是怎么回事？我不认为你能靠自己躲开，我更不认为，那两支箭若是擦破了你的皮肤，你还能活下来。” 陈启：“……” 沉默片刻，陈启道：“是，我不能躲开那两支箭，并且，若是真被那两支箭擦破了皮肤，我也活不下来。被那箭伤到的人，都没有可能活下来的。” 陆婳一愣，说：“为什么？那毒，你见过吗？” “绝命散听过吗？”陈启淡淡的道；“雨萱就是因为这个而死，我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被关了这么多年。” 陆婳提着陈启的手一抖，直接将陈启给扔地上了，整个人也停了下来看着陈启，道：“你刚刚说很忙？绝命散？” 陈启看她一眼，说：“这药，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过阴毒，已经消失了很年了，中了这毒，便会……” “谁问你这个了？”陆婳急声道：“我是问你，封浩用来对付你的那两支箭上面，抹的是绝命散？” 陈启道：“是啊，那是绝命散。当年的雨萱便是深中此毒，我对他的味道实在是不能太熟悉了。” 陆婳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问他：“你难道就不好奇，明明失传了很多年的绝命散，连解药都无人能配置得出来，但是封家却有打量的绝命散？” 陈启：“……” 他眼珠子转了转，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说：“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封家有关？” 陆婳沉着脸，道：“我不知道，还需要调查。” 陈启没说话，但是心中却已经将这个猜测落实了七八分。 当年雨萱中毒，谁都没办法，只有封家有办法，且他们配置的解药中需要一味应雪花，而应雪花，封家也正好都有。 这一切，他以前没觉得有问题，如今被陆婳这么一提醒，他这才将过去的那些疑点都联系了起来。 是不是，太过巧合？ 雨萱若是不中毒，那他怕是已经跟雨萱成亲了。结果就是因为这个毒，他未能娶到雨萱，而雨萱却被接到封浩的身边，最后更是…… 陈启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忍不住气的瑟瑟发抖。 封浩，封浩……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可恶。 他们这停了一瞬，陈秀猛然间喊道：“后面的人已经追过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陆婳一个激灵，一把扣住陈启的胳膊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这件事还不确定，你不要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只要好好的活着，才能将事情弄清楚，好让你家雨萱能去的明白一点。” 陈启一开始还在挣扎，但是听了陆婳的话之后，却渐渐地安静了下拉。 是啊，他还活着，时间还多，他迟早会将那个让雨萱中了绝命散之毒的人付出代价。 陈启开始主动跑路，这给陆婳减轻了不少负担。 两人用尽全力一阵狂奔，渐渐地将那些追兵甩在了身后。 而他们刚跑出去一阵，便听到身后封家的地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这声音，陆婳和陈启都熟悉的很。 除了那个老王八封浩，还能有谁？ 陆婳侧头看向陈启，问：“你还干了什么？听这一声音，这老王八气得不轻啊，像死了爹妈一样。” 陈启没什么表情，淡淡的道：“我没做什么啊？我还能做什么？” 一边的陈秀看了看陈启，又看了看陆婳，然后补充道：“他离开的时候，直接掏空了封浩的地下金库，一根毛都没给封浩留下。” 陆婳先是一愣，随后疯狂大笑，整个人都笑的一抖一抖的，像是要抽过去了一般。 陈启抽抽嘴角，问陆婳：“很好笑吗？” 陆婳：“难道不好笑吗？” 陈启：“……我这只是向他收一点利息而已。我跟你一样，看见那个老王八蛋不高兴，我就很高兴了。” 陆婳好容易停下来的笑容，再次爬上了脸颊。 “以后咱两可以联手，让那封家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陆婳道。 陈启看她一眼，然后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封家有什么仇什么怨？” 陆婳嗤笑一声，说：“没什么怨恨，就是纯粹想让他们不高兴。” 陈启：“……你这个理由，说了等于没说。” 陆婳勾了勾唇，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道：“好吧，我说实话。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深受绝命散之苦。我能活着站在这里，全靠老天爷保佑了。” 她的话，又让陈启震惊了一番。 这个人，不但知道失传已久的绝命散，并且还亲自见到了。 他动了动唇，傻傻的问了一句：“中了绝命散，还有机会活下来吗？” 陆婳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然后说：“机会不是没有，但是这个机会，有也和没有一样。” 她能重塑肉身回来，已经很是不易了。 古往今来，也不过她和师傅两人而已。 第483章 条件 陆婳要带着两个人逃命，除非是五大仙君一起来围堵她，否则还没有人能拦得住。 她也不避讳，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进了玄阳府邸。 只要封家敢来玄阳府邸找麻烦，那她也省的找机会对付封家，直接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陈秀自从到了玄阳府邸，便一直低垂着头，哪里也不敢看。她的双手垂在身侧缩在袖子里，有些不安的揪着袖子，整个人显得极其的不安。 陆婳像是没看到一般，将人仍在屋子里，连一杯热茶都没有。 刚站定不久，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一听到这个声音，陆婳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变了。 从一个打打杀杀的女罗刹，变成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陈启目瞪口呆，眼看着她变成一只小蝴蝶飞了出去，然后甜甜蜜蜜的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陆婳搂着人，甜甜的喊了一声：“师傅。” 声音柔软，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封寒一手搂着陆婳的腰，一手放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闻言微微笑了笑，声音轻柔的说：“不要撒娇。” 陆婳搂着他的脖子晃了晃，问：“你不喜欢？” 封寒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只是带着笑意问她：“又闯什么祸了？” 陆婳吐了吐舌头，然后一头扎进封寒的怀里，嘀咕道：“不管我做了什么，师傅都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封寒想也没想，点了点头，顺便还嗯了一声。 不管陆婳做了什么，封寒不会不要她的。 陆婳抬头看封寒，小心翼翼的，说：“我去了封家。” 封寒的脸色瞬间一沉，道：“你离开这段时间，去了封家？” 他的手瞬间搭上她的脉搏，有些急切的道：“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我没事。”陆婳连忙道：“我没有受伤，我什么事都没有。” 封寒这才松了口气，随后便皱着眉头，道：“你去封家做什么？那地方，你还是少去。” 陆婳眨了眨眼，嘀咕道：“可是我想做师傅的女人啊。” 封寒的心尖一抖，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早点变成师傅的女人啊。”陆婳微微抬着眸子看着封寒，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飘着几抹红霞。 她伸手拽着封寒胸-前的衣裳，低声道：“要早点成为师傅的女人，我就需要应雪花。而应雪花，目前只有封家才有。” 她看着封寒，说：“师傅，你生气了吗？” 封寒深吸一口气，抬手将陆婳的手抓在自己手心里握住，缓缓道：“没有生气。” 顿了顿，又道：“婳婳，是师傅的错。这件事……本不该你来做的。” “为什么不该？”陆婳理所当然的道：“是我想要成为师傅的新娘，我当然愿意为了自己小私心去努力，师傅有什么错？” 封寒无言以对，只是抓紧了她的手，道：“嗯！所以，婳婳都做了什么努力？” 陆婳有点心虚，瞟了站在一边的陈秀一眼，低声道：“那个……我找了个人帮我的忙。” 封寒沉默一瞬，脸色变得有些冷淡。 陆婳连忙道：“师傅你别生气。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要找她帮忙的，我……” “你不用道歉。”封寒拍了拍陆婳的手，低声道：“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不用对我道歉。” 陆婳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一五一十的将自己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全部交代了。 说完之后，她仰头看着封寒，再一次确认：“你不会生我的气吗？” 封寒直接抬手将她圈进了自己的怀里，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说：“我不是答应过你，永远都不对你生气吗？” 陆婳被封寒亲的晕晕乎乎，像个小白痴一样被师傅半抱着进了屋子。 而站在一边的陈启则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有点怀疑自己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待的太久，以至于他现在看东西都不太清楚了。 那个腻在男人怀里撒娇然后又像个白痴一样被人搂着走进来的女子，是那个他在封家看到的陆婳吗？ 他看到的陆婳，是一个霸气泄漏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凌厉气势的强大女子，而不是面前这个嘤嘤嘤的小姑娘。 陈启觉得，不是自己眼睛不好了，便是陆婳这个女人精神分裂。 他看着搂着陆婳的那个男人，心中忍不住感叹，这样的男子，怕是也只有陆婳这样的绝色才能与之相配了。 毕竟，陈启实在是想象不出什么样的人才能站在那个男子身边而不被夺去光辉。 想来想去，也只有陆婳可以了。 他们两个站在一处，相得益彰，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他们身边换上其他的任何一个人，便像是对他们的亵渎一般。 封寒在座位上坐下，兰芙从外面走进来，上了一些茶点。 屋子里，除了陆婳和封寒本人之外，剩下的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 陈秀低着头，一直不敢抬头去看封寒。 她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站在那里，连坐下都不敢，好像呼吸声大一点也会被斥责一般，小心翼翼的。 封寒没看陈秀的方向，而是对着陈启的方向，问道：“封家的应雪花，在你身上？” 陈启：“……” 可真够直接的，当真是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这干净利落的作风，和他那张绝美的脸，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 “在我这里。”陈启道：“是你要用应雪花？” “是我。”封寒问：“你要怎么才肯将应雪花给我呢？” 这直来直往的对话，莫名的让陈启对这个长相绝美的男子多了几分好感。 他笑了笑，说：“应雪花在我这里，但是我却不能给你。” 封寒直接道：“条件。” 陈启脸上的笑意加深，说：“什么条件都不能给你。” 封寒顿了顿你，问：“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别人。”陈启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陈秀，说：“应雪花，我已经许给别人了。所以，不管你给出什么条件，我都不能把应雪花给你。” 第484章 狡猾的牛 陈启重诺，从他被那封浩老王八蛋忽悠去地下室镇守家宅的事情便能看的出来。 他答应了要将应雪花给陈秀，那他就绝不会将应雪花给了除陈秀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陈秀看他看过来，神色有些慌张，连忙看了眼坐在那的封寒，脱口而出道：“我不要应雪花，你给他，你给他就好了。” 封寒：“……” 陈启看了封寒一眼，随后道：“我答应了要将应雪花给你，那这应雪花，自然是你的。” “我都说我不要了。”陈秀有些着急，说：“我那应雪花，本来就是为了他求的。你不用给我，你给他就是了。” 陈启挑了挑眉，视线在陈秀和封寒之间来回转了一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封寒：“没关系！” 陈秀：“我们……对，我们没关系。” 她看了封寒一眼，而封寒却看都没往她的方向看。 陈秀微微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暗红。 她对陈启道：“你不需要管我们是什么关系，这和你没有关系。那应雪花，你是给我的，而我是给他的，所以你直接给他就好了。” 陈启勾了勾唇，道：“那怎么能行？我答应了是给你的，那自然是只能给你。” 陈秀有些怒了，沉声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吗，让你把应雪花给他。” “我为什么要给他？”陈启严肃的说：“按照我们的约定，这应雪花，我是要给你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陈秀有些生气的道：“反正也是要给他的。” “反正也是要给他的，但是我给他和你给他，可是不一样的。”陈启缓缓的道。 陈秀张了张嘴，但是却没说出什么话来。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封寒，最后到底还是闭上了嘴，似乎是在等封寒怎么说。 封寒撩了撩眼皮，对陈启道：“所以说，不管我给你什么条件，你也不会将应雪花给我了是吗？” 陈启点点头，说：“是的。” 封寒点头表示了解，随后又道：“你能出来，婳婳出力不少，毕竟是她帮你拿到了封浩的血。” 陈启：“……是的。” 封寒又道：“之后，若非婳婳出手，你如今怕是已经身中绝命散，要不了多久，便会痛苦的死去。是她出手救了你，还带着你逃离了封家。” 陈启：“……是的。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寒：“救命之恩，你拿什么来还？” 陈启呆了呆，张了张嘴，有些懵，问：“那你要我怎么还？先说好，应雪花不行啊，我答应过了，要把应雪花给她的。” 他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陈秀。 陆婳翻了个白眼，心中嘀咕一声：果然是头牛。 封寒对那陈启道：“应雪花你不给，我也就不要了。那救命之恩，你便也像是在封家一样，为我镇守家宅三千年吧。” 陈启瞬间咬牙切齿，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他对镇守家宅这个说法，简直深恶痛绝。 封浩那个老王八蛋，白白的将他锁了那么多年。 陈启盯着封寒，沉声道：“我为何要替你镇守家宅？” 封寒说：“还救命之恩。” “若是还恩，那也与你没有关系。”陈启看向坐在一边的陆婳，说：“救我命的，乃是陆姑娘，能让我报恩的，也是陆姑娘，与你何干？” 封寒没说话，陆婳直接道：“当然有干系。” 她指了指封寒，说：“他是谁？我的夫君，我们夫妻一体，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你们成亲了？”陈启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一圈。 这两人虽说亲密非常，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夫妻之实。 他的眼神似乎是太明显了，陆婳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让陆婳心中恼火。 她微微坐直了身子，声音也冷了几分，说：“虽未成亲，但是与夫妻无异。” 陈启看着她，说；“也就是说，你们并未行周公之礼，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陆婳：“……” 所以我才要应雪花，治好了师傅的眼睛，他们就能行周公之礼，然后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啊。 陈启却是笑了笑，说：“既然不是夫妻，那你的事情便与他无干了。我要报恩，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陆婳：“……” 说他是头牛，但是有的时候，这牛劲儿却让你觉得无可奈何，狡猾的很。 但是对付牛，陆婳还是会的。 她往后靠了靠，含着笑看着陈启，说：“我觉得，你说的对。” 陈启：“……？？？” “你要报恩，那么，你便为我镇守家宅五千年吧。”陆婳淡淡的道。 陈启：“…！！！” 为什么还是镇守家宅？为什么又从三千年变成五千年了？ 陆婳又道：“哦，忘了告诉你，我和他住在一起，他的家就是我的家。你为我镇守家宅，便也是为他镇守家宅。其实……没差。” 陈启：“……这怎么能行？” 陆婳：“这怎么不能行？” 陈启道：“你和他住在一起，他的家也不是你的家啊。” “但是我的家是他的家啊。”陆婳一脸理所当然的道：“他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的，宅子也是。所以，他没有房子，我才有。我的家，就是他的家。” 陈启：“……” 他看了眼坐在一边优哉游哉的美男子，心中有些犯嘀咕。 这世上，真有把自己所有东西都给女人而自己一无所有的？ 他当年，即便是再爱雨萱，也留着一座自己的家宅。 半晌，他叹了口气，说：“拿不到应雪花，你们便要这样报复与我？” 陆婳淡淡道：“谁报复你了？一码归一码！我救你一命，你报答我难道不该？” “该。”陈启道：“为你镇守家宅，我应了。但是我有个条件。” 陆婳：“你说。” 陈启道：“能不能让我先把封家的事情解决了，再来报恩？” 他不想再等几千年才来对付封浩。 而且，他不知道几千年之后，封浩那个老王八蛋还能不能撑得住不死。 他若是死了，那自己就彻底的变成了一个笑话。 第485章 你在等等我! 陆婳答应等陈启报完仇再报恩，而陈启也不在磨磨唧唧，直接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了站在一边的陈秀。 陈秀拿着小木盒，手指僵硬，低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婳扫了一眼，像是没看到一般，问陈启：“都说应雪花乃是封家的镇宅之宝，怎会落在你的手里？当年，你为了应雪花答应帮他镇守家宅，结果……” 陈启的眼眶有些发红，咬牙切齿的道：“应雪花，曾经的确是属于封家的。封浩那个王八蛋，当年的确有心将应雪花拿出来制作解药给雨萱解毒。但是，他却在解药制成之前对雨萱……最后逼的雨萱不等解药便自杀离开，那应雪花，自然是没用上的。这应雪花，是当时那名答应帮忙制作解药的神医想办法偷偷给我的，说是看不下去封浩的所作所为。” 他扫了一眼那个小木盒，冷冷的道：“应雪花，封浩当年说了要给我，不管用没用上，那都是我的了。” 陆婳点点头，没在说什么了。 而封寒却在此时问了一句：“当年答应为你们配制解药的神医，是否姓云？” 陈启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封寒：“……” 一边的陆婳坐正了身子，看了看陈启，最后看向封寒，蹙着眉头低声道：“师傅，你想到了什么？” 封寒脸上没什么表情，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太过巧合罢了。” 当年答应救治雨萱的神医姓云，之前说尽力给陆婳解毒的神医，也姓云。 陆婳眉头皱了皱，又看了封寒一眼，倒是没在说什么了。 封寒让兰芙带陈启下去，给他弄了个院子让他住下。 他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三个人了。 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无比，让人发慌。 陈秀手里拿着那个小木盒，愣了半晌，随后求救的看向陆婳。 是陆婳来找她帮忙的，如今应雪花拿到手了，陆婳为何还不来取？ 陆婳扫了她一眼，像是没看见她求救的眼神一般，低着头喝茶。 陈秀咬了咬牙，视线缓缓的转到封寒的身上，只看了封寒一眼，便再不敢多看了。 她缓步走到封寒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将那个小木盒放在桌子上，非常小声的道：“应雪花……那个，你拿着。” 封寒沉默片刻，手伸过去拿起了那个小木盒，转了转，然后转头看着陈秀的方向，说：“这应雪花，我的确需要，谢谢。” 陈秀得了封寒这一句谢谢，心尖一疼，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连连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愿意的，我自己愿意的。” 封寒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道：“婳婳找了你帮忙，我并不知情。虽不是我所愿，但是婳婳开口和我开口也并无区别。这个忙你帮了，东西我也拿到了，那么，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要你喊我一声娘亲！ 陈秀嘴唇开合，但是那句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封寒这一副公事公办谈事情的口吻，面对她，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还要冷漠几分。 陈秀心中苦涩，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我、我现在背叛了老祖宗，封家我是再也回不去了。我如今，想要一个容身之处，你能给我吗？” 就算不能得到他的原谅，就算不能听他喊一声娘，但是能这样离他近一点，也是可以的。 一边的陆婳眯了眯眼，深深的看了陈秀一眼。 封寒皱着眉头，沉声道：“好，我会命人在外购一处宅邸，让你……” “我不能住在这里吗？”陈秀脱口而出，说完之后看封寒脸色不好，又连忙解释道：“老祖宗现在定然恨我入骨，若是知道我在何处，定然会将我抽筋扒皮的。唯有这玄阳府邸，他不敢来放肆。” 一边的陆婳嗤笑了一声，看了陈秀一眼，直把陈秀看的脸色涨红，头低的不能再低了。 这样的话有多厚颜无耻，陈秀明白。 以她曾经对待封寒的那样态度，现如今还想赖在封寒的府邸不想走，光是想想，便觉得过分了。 封寒却是在片刻沉默之后，点了点头。 他招了招手，将兰芙喊了进来，对兰芙道：“安排她在玄阳府邸住下，就安排在小西苑吧。” 兰芙愣了一下，随后看了陈秀一眼，应了。 她转身对陈秀道：“夫人，请随我来。” 陈秀一听能在这里住下，连忙对封寒道：“谢谢，谢谢你。” 一直到跟着兰芙出了屋子，陈秀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没有想到，封寒竟是真的答应了自己这个有些过分的要求。那是否，在封寒的心里，还有自己这个母亲的一席之地呢？ 陈秀的心里有着隐秘的期待，跟在兰芙身后的脚步都不自觉的轻快了不少，她没有看到走在她前面的兰芙那复杂的神色。 而屋子里，陆婳则搂着封寒的脖子坐在封寒的大腿上，小心的看着封寒的脸色，问：“你把她弄去小西苑干什么？明知那谁在那里。” 封寒笑了笑，抬手将陆婳抱起来，像抱个小孩儿似得，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道：“那谁在那里不是更好？我让他们母子团聚，他们该感谢我才是。” 陆婳被师傅抱着手，双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小腿还不安分的一晃一晃的。 她看着封寒，啧了一声，说：“师傅变坏了。” 封寒挑眉，“你不喜欢了？” “喜欢。”陆婳凑上去在封寒的喉结上啃了一口，含含糊糊的道：“喜欢的不得了。” 她这一啃，成功的让封寒呼吸重了起来，抱着她的手也瞬间收紧了。 陆婳感觉到了，脸一红，不敢再乱动了。 封寒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往房间走。陆婳离开这些时日，天知道他有多想她。 他抱着人疾步进了房间，房门关上之前，传来封寒的一声低语。 “婳婳，如今有了应雪花，你再等等我。”封寒抱着人，低低的在陆婳耳边呢喃着。 陆婳脸色涨红，抬手圈住封寒的脖子，将自己埋在封寒的怀里。 再等等，等什么？他们彼此都再明白不过！ 第486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陈秀跟着兰芙一直走，走了好久，都还没有到。 陈秀不是没有住过玄阳府邸，但是她却是第一次知道，玄阳府邸内还有这么偏僻的地方。 她跟着兰芙走了许久，才在一处院子停了下来。 兰芙站在门口，对陈秀道：“夫人，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陈秀有些茫然的看了兰芙一眼，但是兰芙低垂着眉眼，似乎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陈秀抿了抿唇，还是推开了院子的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看着人进去了之后，兰芙便转身离开了。 而陈秀，却是看着这院子有些发愣。 这院子，说不上是荒芜，但是看着好像没什么人住一般，没什么人气，看起来，像是一个鬼屋。 她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往里走。 “有人吗？”她四处看了看，忍不住张口询问。 但是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扩散出去，没有丝毫的回应。 这个院子里，竟是没有人伺候的。 陈秀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忍着心中涌上来的一阵阵失望，抬手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 还好，屋子打理的很干净，收拾的整整齐齐。 她环视一周，有些茫然的想，自己以后难道就要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了吗？ 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陈秀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有些重，听起来像是个没有什么修为的人。 陈秀站起身来，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便见一个男子手里提着半桶水，正一步一步的走进来。 男子很高，但是非常瘦，衣裳穿在身上有些空荡荡的。 他的双腿之上，戴着一副镣铐，走动的时候铁链拖在地上发出阵阵响声。 他右边的袖子内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竟是被人给直接斩断了。只剩下一只左手，提着一桶水，看着有些艰难。 他的脸上，戴着一块面具，将那张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其中的右眼，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窟窿，原本该在的眼睛像是被人给生生的剜去一般。 陈秀有些诧异，她从来不知道，在玄阳府邸内，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封寒那个人虽冷漠，但是绝不是那等阴狠毒辣的人。便是有人得罪了他，那他也是直接给一个痛快，绝不会像这般折磨人的。 院子里提着水的人听见陈秀的动静，抬起头看了过来，一看之下，手里提着的水桶咣当一声砸在地上，里面的谁洒了出来，泼了他自己一身，鞋袜也被尽数打湿了。 他剩下的那一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陈秀。 陈秀：“……” 她皱着眉头，打量那人几眼，然后走下去站在那人不远处，问：“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认识我？” 那人愣怔了好半晌，才缓缓的眨了眨眼，张了张嘴，一道有些暗哑的声音道：“认识。” 陈秀变了脸色，急忙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面具后的人眼神有些复杂，盯着陈秀看了一会儿，最后有些无奈的道：“我……是封楠。” 陈秀：“……你说你是谁？” “母亲，我是封楠。”封楠抖了抖衣服上的水，低声道：“我是九云仙君，封楠。我不是失踪了，而是被封寒困在了这里，逃脱不得。” 陈秀：“……” 封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母亲，你是来这里找我的吗？这些时日，让你担心了吧？” 封楠说着，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是要伸手来抓住陈秀。 陈秀猛然间惊骇的后退一步，看着封楠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她知道封楠被封寒困着。 封楠那日被陆婳折磨的鲜血淋漓的画面，她都还记得，甚至因为那件事和封寒翻脸，久久不能释怀。 如今猛然间再看到封楠，她竟是一下子没有将这人给认出来。 不怪她没有认出来，实在是现在的封楠改变太大。他若是走出去，怕是没有人敢认他。 封楠，被剜去右眼，失去一臂。不止如此，他的修为，竟是也被废掉了。 堂堂九云仙君，现在成了一个废人。 九重天的五大仙君，硬生生的少了一个。 封楠看陈秀后退，以为自己这个样子吓到了她，忙道：“母亲，你别害怕，我……” “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母亲。”陈秀猛然间拔高了嗓子，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 封楠愣了愣，有些茫然的道：“母亲，你、你怎么了？” “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的母亲，你不要叫我母亲。”陈秀瞪着封楠，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道：“那个养在郊外的宅子里的云娘，她才是你的母亲。” 封楠眼神变了变，看着陈秀片刻，说：“你知道了？” “我不该知道吗？”陈秀咬着牙，瞪着封楠，喝道：“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把什么都给了你，结果你呢？你是怎么报答我的？我这么多年心血，就养出了你这么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来。” 封楠似乎皱了皱眉头，说：“你养了我，我没否认。但是她是生我之人，我孝敬她理所应当。你不要怪我瞒着你她的存在，我只是怕你接受不了她。” “我是接受不了她。”陈秀红着眼睛，死死的攥着拳头，说：“她抢了我的丈夫孩子夺走属于我的一切，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她吗？” “封楠，你孝敬她，你想过我吗？她生下了你没错，但是她抱过你一天吗？我告诉你，一个时辰都没有。”陈秀一字一句的道：“你一生下来，便是我抱着你，亲自喂养你，把最好的都给你，一点一点的抚养你长大。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可有亏待过你？” 封楠微微垂着眸子，缓缓的道：“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哈哈~”陈秀仰头笑着，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道：“是啊，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因为你，我对我的亲生儿子……”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红着眼睛瞪着封楠，道：“我如此为你，而你，因为一个生下来就将你抛弃的女人而来伤害我，封楠，你可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第487章 活该 封楠垂手站在那里，看着红了眼眶的陈秀，微微的蹙起了眉头。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语气有些僵硬的道：“是，她一生下了我就抛弃了我，但是将我养大的你，比她又能好得到哪里去？” 陈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封楠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也没比她好得到哪里去。”封楠缓缓的道：“是，你对我好，好极了。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我，将所有的天材地宝都给我，让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对我。但是，你难道就是无偿的对我好吗？” 陈秀手指有些颤抖，看着封楠道：“你、你什么意思？” 封楠看着陈秀，说：“我不过是你拿来讨好封野的一个工具罢了。” 陈秀：“……” 封楠继续道：“你对我好，是因为你想让封野对你好。母亲，你也只不过是利用我罢了，如今又何必这样指责我，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呢？我们俩，只能算是互惠互利，你利用我得到封野的宠爱，我利用你得到嫡子的待遇，我们之间本就是利益维系的关系而已。” 陈秀再也忍不住，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巴掌落在封楠的脸上，将他脸上的面具给打掉了，露出那张和封寒像了七八成的脸。 陈秀看着这张脸，手颤抖了一下，眼睛红的要充血。 她看着封楠，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我对你付出的所有，在你的眼里，难道就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吗？” 封楠看着她，反问：“难道不是吗？” 陈秀抬起手，想狠狠的一巴掌抽下去。但是当她看到那张和封寒像了七八成的脸的时候，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最后，陈秀那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自己的脸上。 啪的一声，陈秀的半边脸颊当即就肿了起来。 封楠眼角抽了一下，指尖动了动，站在那的身子僵硬的像块铁。 陈秀低垂着眸子，身子不停的发颤，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道：“如你所说，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换，谁也不欠谁。” 说完这话，她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觉得可笑。 自己没日没夜亲手照顾长大的孩子，到头来，竟是变成了一场利益的交换。 她不否认，她一开始对封楠好是为了得到封野的宠爱。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付出的所有，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啊。 她的感情，在别人的眼里，就这般的不值钱。 封楠，和封野一个样。 封楠看着陈秀转身进了房间，皱了皱眉头，道：“母亲，你难道不是来寻我的吗？封寒如今将我弄成这样，你要帮帮我，把……” 他话未说完，便见已经走到门口的陈秀猛然间停了下来，转身冲到封楠的面前，抬手便是一掌狠狠的打在封楠的肩膀。 封楠闷哼一声，直接倒飞而起，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转身就吐出一口血来。 陈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沉声道：“我说最后一遍，我不是你的母亲，云娘才是。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的利益交换结束了。” 说罢，再一次的转身要走，封楠却撑着身子站起来，喊道：“你现在离开了不管我，你就不怕封野生气吗？你难道就不想讨好封野了吗？如是封野知道你这么对我，你说他会怎么对我？” 陈秀慢慢回头，盯着封楠看了许久，直看得封楠发慌，陈秀才收回了视线。 她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你这样孬种的话，封寒是绝对说不出来的。这般厚颜无耻，他怕是连开口都不会。下贱人生的下贱东西，不管怎么捧着，也终究是一滩烂泥，扶不起来的。我以前眼瞎，看不明白，竟是将你这样的东西捧在手里这么多年。” 那一句‘下贱人生的下贱东西’一下子戳到了封楠的痛处，让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他冷冷的看着陈秀，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陈秀冷笑一声，道：“你还在指望封野能来帮你吗？我告诉你，他如今自顾不暇。” 陈秀看着封楠那张脸，淡淡的道：“封野被逐出家门，如今早已不是那个封家的大老爷。而你的母亲云娘，也被从那座宅子里赶了出去。我上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浑身赤果的躺在小巷子里，被路过来往的男人轮着玩儿呢……” “你胡说八道。”封楠再也听不下去，朝着陈秀厉声吼道。 “我骗你做什么？”陈秀冷笑一声，说：“你若是还有机会活着出去，我想你应该有可能看到你那母亲张开大腿被那些陌生男人玩弄只为了弄到一点银钱过日子的精彩画面。” 说罢，再不看封楠一眼，转身大步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子外，封楠怒吼声阵阵，根本无法接受陈秀的那些说法。 陈秀则顺着关着的房门，缓缓的滑坐到了地上。 她靠着房门，仰起头，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本来心中还有些隐秘的期待，想着封寒心中还想着自己，所以愿意接受自己住在玄阳府邸。 可是一看到封楠，陈秀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封寒，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回事。他将自己扔来这里，也不过是想看着自己和封楠互相撕咬罢了。 看啊，你捧在手心里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是个这样的白眼狼。 你后悔吗？你心痛吗？ 活该！ 陈秀抬起手，又狠狠的在自己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让外面还在怒吼的封楠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秀靠着门，默默的流眼泪。 门外，封楠站在那里良久，最后才弯腰捡起摔在一边的水桶，拖着被打湿了的衣袍，穿着湿透了的鞋袜，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 他的脸上，有几分麻木的神色。 他提着桶来到了井边，用一只手艰难的打水。 小西苑，没有下人伺候。吃喝拉撒，全靠自己。 他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挨不得饿。若是不想挨饿，就得自己动手打水做饭。 第488章 师傅小心眼 陈秀也是到了夜晚，才知道这院子里除了自己，便只剩下一个封楠了。 她没有人伺候，甚至是没有饭吃没有水喝。 她又想起之前看到封楠的时候，他的手里正提着一个水桶。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一个堂堂九云仙君为何要在这里亲自提水了。 如果不自己提水，便没有水喝。 她等到半夜，心中各种情绪翻涌，眼眶红了又红。 所以，封寒小的时候，在他完全没有自我生存的本领的时候，面对的便是这样的困境吗？ 不，他面对的，比自己面对的还要困难。 至少，自己能穿的暖，至少，自己住着暖和舒适的屋子。 那个时候的封寒，没有衣服穿，在寒冬住着四面透风的屋子…… 陈秀一直枯坐到半夜，随后才站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抬脚往外走去。 吱呀一声打开房门，陈秀被门口的东西绊了一下。 她一愣，低头一看，便见自己的门口放着一个大石头，而隔着大石头不远，放着一碗白米饭，白米饭三面摆着三两颗青菜。旁边，放着一碗清水，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陈秀愣愣的盯着那碗饭不知道多久，最后直接跨步迈过，再也没看那东西一眼。 陈秀径直去了水井，自己拿着水桶，动作生涩的打水，然后拖着半桶水艰难的往厨房走。 那么小的封寒能在谁也不管的情况下活下来，那她现在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成年人，为何不能？ 陈秀进了厨房，打火做饭，一直忙活到天快亮，总算是折腾出了一锅饭。 她盯着锅里黑糊糊的看不出什么样子的东西，许久之后，到底还是盛了一碗，和着自己的眼泪，一口一口的吃掉了。 第二日，封楠盯着陈秀门前那动都没动的饭菜看了许久，神色无比的复杂。 他伸手将那碗饭端了起来，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虽住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却好像两个陌生人，没有什么交集。 ————- 另一边，兰芙将这小西苑里的一切都细细的说给陆婳听。 陆婳听的啧啧两声，摇摇头，道：“还真是没意思。本来以为可以看一场好戏，结果就这样敲了罗打了鼓便罢，正经的戏却是没有了。” 兰芙看了她一眼，说：“其实，夫人也很不容易。” 作为女人，看着陈秀那样，她其实是有点同情的。 陆婳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说：“是，我以前也觉得，她不容易，有苦衷。” 身为女人，她虽对陈秀的遭遇觉得活该，却也觉得她可怜。 但是当她亲眼看到封寒的那些遭遇之后，她便不觉得陈秀可怜了，只觉得她可恶。 陆婳侧头，缓缓的垂下眸子，一字一句的道：“她的确是不容易，但是我师傅当年小小的一个人挣扎求存，也很不容易。” 兰芙心中一惊，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她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对不该同情的人抱有同情之心，更是在陆婳面前说出了类似求情的话。 她是玄阳府邸的人，她的主子只有玄阳仙君，她所有情绪的出发点，都当以封寒为中心。 但是，她却是违背了这一点。 兰芙深吸一口气，郑重的道：“是我思虑不周，说错话了，还请陆姑娘不要介意。” 兰芙和陆婳之间向来随意，从未这般严肃的说过话。 但是陆婳却也没说什么，坦然的受了兰芙的赔礼，然后才对兰芙道：“兰芙啊，我经历了那么多，心已经变得很硬很硬了。有些不该有的同情心，我已经没有了。我心尖尖上的，便只有我师傅一人。所以，谁让他不痛快，我便也不会让那人痛快了去。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兰芙低了低头，说：“这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陆婳笑了，站起身来拍拍兰芙的肩膀，抬脚欢快的往外蹦。 兰芙一侧头，便见院外出现一个人影，刚一进院子，便被飞奔上去的陆婳扑了个满怀。 兰芙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带起了两分笑意。 有陆姑娘在，主子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身上的阴霾被驱散，犹如冬日的阳光，暖入人心。 封寒伸手接住扑过来的陆婳，抱在怀里微微的往上提了提，这才将人放下，还不忘拍拍她的脑袋。 陆婳笑颜如花，在封寒怀里蹭了蹭，说：“怎么样，人请来了吗？” 封寒笑笑，微微一侧身，露出身后的人。 陆婳一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跟在封寒身后的，有两人。 一个一身月牙白袍子的高挑男子，还有一个身材高挑飒爽英姿的女子。 陆婳直接扑向其中的那位女子，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嘴里嚷嚷道：“梦梦……” 只是扑到一半，便被人扯着后衣领子给拖了回去。 她两手徒劳的挣扎了两下，然后被人直接扣住双手，困在了怀里。 封寒压着她，沉声道：“老实点，别什么人都扑。” 陆婳：“……” 梦梦站在一边，眼里带着笑，调侃道：“冷漠疏离的玄阳仙君，原来是个醋坛子，这事儿要是让九重天那些爱慕你的女子发现，不知该引起多大的轰动。” 封寒一手扣着陆婳，微微侧头看向梦无痕的方向，淡淡的道：“徒儿顽劣，让你见笑了。” 陆婳：“……” 谁顽劣？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封寒却还是紧紧的扣着她，完全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陆婳无奈，低声咕哝了一声：“师傅……” 封寒低头，“还扑吗？” 陆婳连连摇头，非常识时务的道：“不扑了不扑了，除了师傅，我谁也不扑了。” 师傅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太小心眼。 封寒得了她的保证，这才满意了，扣着她的手松了松，但是却也没有放开。 一边的梦无痕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玄阳仙君，你也不要太夸张了。”她指了指自己，说：“我一个女子，取向正常，只爱男儿身不爱女娇娥，玄阳仙君尽管放心便是。” 她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封寒为何连她一个女子的醋都能吃到飞起。 第489章 治眼 封寒一手搂着陆婳不让陆婳往梦梦那里扑，一边对梦梦淡淡的道：“无痕仙君说笑了。我对你究竟是爱男儿身还是女娇娥都没有什么意见，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的小徒儿跟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有过于亲密的动作。” 陆婳：“……” 梦无痕抽了一下嘴角，对封寒抱了抱拳，幽幽的道：“甘拜下风。” 她后退一步，朝着陆婳张开怀抱，似笑非笑的说：“看见了吧？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你家师傅不让我碰你啊。” 陆婳翻了个白眼，伸手指了指她，说：“你够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突然笑起来。 梦无痕上下打量她几眼，道：“不错不错，死里逃生一回，换了一副新皮囊，倒是比以前漂亮多了。” 陆婳挑眉，“我以前很丑吗？” “不丑。”梦无痕笑着说：“就是美的不那么明显。” 说完之后又笑了起来，道：“现在不用担心了，你现在美的非常的明显，差不多能闪瞎人的眼睛那种。” 陆婳看她，说：“那把你闪瞎了没有啊？” 梦无痕连连摆手，说：“不敢不敢，我要是被你闪瞎了，那你师傅还不得真把我给戳瞎？” 陆婳听完顿觉好笑，想着这个梗梦无痕能拿着笑话她一辈子了。 不过，面对梦无痕，她也是感慨万千。 她知道梦无痕身份不简单，但是没想过她的身份居然这么不简单。 五大仙君中最神秘最不为人所知的无痕仙君，竟是一个女子。 不止如此，还能和自己一起混入玄阳府邸，拿着笤帚打扫卫生。 想着她被封寒勒令扫地的画面，陆婳便忍不住笑。 等两人说完话，陆婳这才看向站在一边的那个高挑男子。 这个人，她没有见过，但是她能猜到究竟是何人。 自己中毒昏迷期间，封寒带着自己便寻名医，最后便是寻到了这位的身上。 云家的云景，五大仙君之一。 也是他告诉封寒，只要拿到应雪花，便能尝试做出绝命散的解药。 而此次请他来，不是为了绝命散，而是为了封寒的眼睛。 陆婳看着他，点头示意，说：“麻烦仙君出手相助，陆婳感激不尽。” 云景有些好奇的打量面前的陆婳，眼里都是兴味。 这个人，便是被玄阳仙君捧在手里的心肝宝贝吗？ 他见到她的时候，她还不是这个样子，并且当时昏迷，像个布娃娃一样躺在封寒的怀里一动不能动，紧闭双眼，面色苍白。 那个时候，云景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特别之处，更是和天下人一般想不明白，为何冷漠疏离的玄阳仙君会单单对这个凡人女子宠爱有加。 但是如今看陆婳，抛却她绝美的容貌，但看她灵动的双眸和周身的气质，也禁不住令人多看两眼。 尤其是当她站在封寒身边的时候，这种气质便尤为凸显。 云景也不得不叹一句，两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至少，比那个玄阴仙子般配多了。 他对陆婳笑了笑，说：“抛却我和无痕仙君之间的交情，单是能让玄阳仙君欠我一个人情，这件事我也非常乐意为之。因此，陆姑娘不必介意。” 陆婳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的封寒，然后对云景道：“让我师傅欠你一个人情，你不会亏的。” 云景一笑，暗道：她对她师傅可当真是信任。 几人说笑着进了屋子，遣散周边之人，只剩下他们几人。 云景一坐下，便直接对封寒道：“玄阳仙君的眼睛，乃是刺激过大失明，再加上他本人的排斥，因此时间这么长了也并未恢复。我会以应雪花入药，为仙君调理双眼，期间可能会吃些苦头，仙君要忍耐。” 封寒坐在那，闻言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的道：“吃点苦头而已，能让我恢复，不管怎样都可以。” 云景点了点头，想到那些关于封寒的传言，知道他苦头吃的不少，应该不会将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他也不再多说，直接对封寒道：“如此，便请仙君将应雪花拿出来吧。” 封寒点点头，侧头对着陆婳的方向，伸手抓了抓她。 陆婳拿出那个装着应雪花的木盒，看着云景道：“仙君，应雪花只有一株，用完便再没有了。冒昧问仙君一句，仙君可有十足的把握？” 云景愣了一下，然后道：“陆姑娘放心，绝命散我不敢说百分百，但是治玄阳仙君的眼睛，我却是有十足把握的。” “如此便好。”陆婳弯腰，拖着那小木盒双手举过头顶递给云景，缓缓道：“如此，请仙君制药。” 云景连忙站起，双手接过陆婳手里的小木盒，郑重的道：“姑娘放心。” 他手指一挑，便打开了那木盒，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株雪白的干枯花朵。花朵异常小，只有婴儿小拇指大小，却是洁白如雪，美不胜收。 云景看了两眼，突然皱眉，说：“这应雪花，是否有损？” 陆婳愣了一下，有些紧张，问：“此株应雪花有损？那是不是不够，亦或是会影响药效？” “这倒不是。”云景还是蹙着眉头，好一会儿之后才道：“只是有些不解，应雪花一直保存在封家，怎会有损？” 陆婳一听不会影响要效也不是不够，这才松了口气，闻言便道：“这应雪花一直放在封家，谁知道封家得到它的时候它是什么样？说不定这本就是一株有损的应雪花呢？” “……有可能。”云景吧嗒一声扣上那个小木盒，笑了笑。 他转头对封寒道：“玄阳仙君还请稍等，最多三日，我会奉上药膏，定助你双眼复明。” 封寒点点头，说：“多谢。” “不用。”云景看一眼旁边的陆婳，说：“当初我没能帮得上陆姑娘的忙，如今能有机会帮仙君将眼睛治好，也算是补偿了。” 他拿着那小木盒转身往外走，顺便伸手一指站在那里的梦无痕，毫无客气的道：“无痕仙君，你来帮忙。” 梦无痕嘴角抽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让我堂堂无痕仙君给你打下手？” “地都扫得，打个下手如何就不行了？”云景头也没回的道。 看来，他对梦无痕在玄阳府邸的所作所为，也是有所耳闻。 第490章 心疼师傅 云景说话算话，三日一过，便捧着药膏找到了封寒。 他手里拿着一个白玉瓶，轻轻地放在封寒的面前，说：“每日一次，五日之后，双眼定会恢复如初。” 陆婳捧着那药膏，手都有些抖，脸上的笑容掩不住。 封寒倒是还算镇定，但是眼里也渐渐地漫上了笑意。当着众人的面，便伸手牵住了陆婳的手，将那一只手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掌心。 五日，很快了。 他对云景点了点头，说：“多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云景一笑，双眼有些疲惫。看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他非常识时务的道：“药我给你，接下来，就没我什么事了。” 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 临走之前，还把帮了三天忙而无精打采的梦无痕给提走了。 屋子里，陆婳抓着那药瓶，盯着封寒的眼睛，低声问：“师傅，我帮你？” 封寒笑了，伸手搂着陆婳的腰，将人一把带到自己的怀里搂住，让她面对面的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低头在陆婳的眉心轻轻一吻，然后才头抵着头，低低的说：“嗯。” 陆婳深吸一口气，抬头在封寒唇边偷了个香，这才打开那药瓶，打算给师傅上药。 药瓶一打开，陆婳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花香味儿。 这味道很是熟悉，正是之前那应雪花散发出来的味道。只是那个时候的应雪花还是一朵干枯的花，味道清幽淡雅，且极淡，不注意根本闻不到。 但是被制作成药之后，那香味却是被完全激发出来，香气袭人，让人欲罢不能。 陆婳深深的吸了口气，嘀咕了一句：“这么香，希望药效也能好点。” 她就以坐在封寒大腿上的姿势，仰头小心翼翼的给闭着眼睛的封寒一点点的涂抹上药膏。 她动作细致轻柔又很快，不一会儿便涂抹好，拿了白绫将双眼蒙上，白绫绕到脑后，灵活的打了个结。 做完这一切之后，陆婳便有些紧张的看着封寒，问：“师傅，怎么样？” 封寒没吭声，但是伸手握住了陆婳的手。 陆婳蹙了蹙没，仔细的盯着封寒看了两眼。 封寒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握着陆婳的手仍旧轻柔，像以前一样，轻轻地揉捏着。 看起来，这药膏，好似没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一般。 陆婳却皱了皱眉，正打算开口，却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兰芙神色有些为难的站在门口，在她的旁边，还站着陈秀。 兰芙脸色有些不好看，见陆婳看过去，连忙道：“我拦过了，但是拦不住，她非要来。” 陆婳蹙眉，偏头看陈秀。 陈秀却盯着屋子里的封寒，说：“我听说有大夫拿应雪花制了药给他用，他是怎么了？” 待看到封寒脸上蒙着的白绫时，她有些愣怔，说：“他的眼睛怎么了？” 陆婳的眼神有些嘲讽，说：“怎么，你看不出来吗？师傅的眼睛，几年前就看不见了。” “怎么可能？”陈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道：“几年前？那个时候，他明明还好好的。” “他在观星楼的时候，便已经看不见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像后来那般表现的自然。如果你有心多看他几眼，你便会发现的。”陆婳淡淡的道。 陈秀张张嘴，说不出话来，眼眶红的厉害。 几年前……那个时候的她，又怎会多看封寒一眼呢？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封野的身上，她所有的目光都在封楠的身上，她把所有的母爱关怀都给了封楠，挪不出哪怕一点点的注意力来关注一下封寒。 她抬手捂住了脸，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来。 她盯着封寒看了一会儿，问：“那、那上了药，他会好的吧？” 陆婳冷冷的道：“你现在若是少说几句话，他会更好。” 陆婳说完，便不理会陈秀，而是转身看向封寒。 看封寒的时候，陆婳的眼神一下子便柔和下来。 她伸手抓住封寒的手，低声道：“师傅，很疼吧？” 一边站着的陈秀又是一愣，盯着封寒看了许久，也没看出封寒在疼。 封寒坐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切都表现的很正常，究竟是从哪里看出来疼了？ 封寒却在陆婳问出那话之后笑了笑，说了一句：“没关系，不是很疼。” 陈秀：“……” 原来，他真的在疼，只是自己看不出来。 陆婳却是心疼无比，死死的皱着眉头，好似上了药疼的是她一般。 她直接站起身，伸出双手将坐着的封寒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声对封寒说：“我抱着你，你会不会好一点。” 封寒唇角勾了起来，带着笑意，声音轻快的说：“会！” 他伸出手抱着陆婳的腰，将自己的头埋在了陆婳的腰腹处，看起来是一个脆弱的姿态。 从陈秀的方向看过去，封寒便好似一个抱着陆婳撒娇的孩子。 陈秀盯着这个画面看了许久，指尖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她那个无所不能的儿子，她那个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样子，也是个人。 他会在疼的时候渴望安慰，会在孤单的时候渴望陪伴，会在被爱的时候露出好看的笑容。 只是这些，她这个母亲，都一一错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两人几眼，这才缓步走出了房间。 这个屋子，她实在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 云景所说的吃苦头，便是那药膏抹上去的时候便会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拿着一把针不断的往眼睛内戳刺一般。 若是一般人，定然受不住折磨大吼大叫，但是封寒却自始至终都表现的非常平静，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唯有陆婳，这五日间每次敷药，那小脸便皱的好似正在经受痛苦的是她一般。 她总是会在封寒敷药之后静静的抱着他，好似这样便真的能让封寒不疼了一样。 封寒也每次都任由陆婳抱着，唇角一直勾着，笑容虽淡，却是真真切切的挂在脸上。 他的婳婳，这是心疼他，他知道。 有婳婳心疼，再多的苦，便也不觉得苦了。 第491章 准备婚礼 五日时间，晃眼便过。 拆下药膏的这一日，所有人都聚在屋子里，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封寒。 陆婳站在封寒的身前，伸手小心翼翼的将裹着药膏的白绫拆下来，然后用热水一点一点的给封寒将双眼上的药膏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后退一步，看着仍旧紧闭着双眼的封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道：“师傅，你、你睁开眼睛看看？” 因为太过紧张，导致她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她清了清嗓子，视线紧紧的盯着封寒。 封寒笑了笑，说：“别紧张。” 陆婳咽口水，暗道：怎么可能不紧张！ 师傅的眼睛能不能看见？师傅看见现在的自己，会不会嫌弃？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闪着，片刻不停。 云景也盯着封寒，道：“我的药，不会出问题的。玄阳仙君，你睁开眼看看吧。” 封寒点了点头，一点一点的睁开了眼睛。 整个屋子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看着封寒。 陆婳更是连呼吸都不敢了，憋着一口气看着封寒。 封寒睁开双眼之后，便定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婳，一动也不动的看着。 陆婳被他看的心慌，忍不住伸出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紧张的道：“师傅，你能看见我吗？你、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心慌。” 一直未动的封寒，突然间伸手，一把扣住了陆婳晃动的手。 陆婳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一挣，却未挣脱。 封寒却在此时突然间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欺了上来，阴影笼罩着陆婳，将她完全覆盖。 那双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的盯着陆婳。 陆婳不动了，任由封寒抓着自己的一只手，仰头和封寒对视。 封寒抓着陆婳的右手，另一只手缓缓的抬起，轻柔的落在陆婳眉心的那朵黑莲印记之上。 陆婳心尖尖一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封寒的指腹来回在那朵黑莲印记上摩挲着，像是在确认什么一般。 陆婳闭着眼睛，心中越发忐忑。 她有些不安，低低的问：“师傅，我变成这个样子了，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那个黑莲印记，是不是不好看？我……” 话未说完，她猛然间被封寒一扯，紧接着便被狠狠的抱在了怀里。 封寒用力的抱紧了她，一字一句的道：“师傅的婳婳，我终于又看见你了。” 陆婳：“……” 一边站着的云景和梦无痕同时松了口气。 封寒的眼睛，这是好了。 两人对视一眼，将时间留给那两人，悄然间退了出去。 屋子里，封寒抱着陆婳，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道：“婳婳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婳婳。我的眼睛瞎过一次了，不会再瞎第二次。” 他稍微松开陆婳，退回去一点点，再次伸手覆在她眉心的那朵黑莲印记之上，勾着唇角，笑着道：“我的婳婳，很美。”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到了陆婳心里的开关，她的眼泪几乎瞬间决堤，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滚落。 她一头扎进了封寒的怀里，抱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短短的时间，他们经历了太多。 自从她一踏入九重天，还没见到封寒，便被逼的跳入忘川井，从此便是生生死死的徘徊，与封寒的上千年的分离。好容易从那牢笼中脱困而出，再见封寒之时，却是意外频频。 换了一张脸的她，师傅根本认不出来，导致了他们之后的生死相搏。 一个丢了半条命差点就见了阎王，一个瞎了眼睛直到今日。 后来，本以为能相守了，却又出了个绝命散之祸，导致她生死一线。恶鬼道中杀了个来回，又换一张皮，才能再次站在封寒的身边。 他们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她用尽了全力披荆斩棘一路踩着鲜血换了两副躯壳，才成功的站在了封寒的身边。 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她的心里不是不恨不是不委屈的。 如今，封寒的眼睛好了，眼见着再也没人能将他们分开了，陆婳那压抑的委屈陡然间爆发，抱着封寒哭了个惊天动地。 她失去了太多！ 她义无反顾的离开自己的家人追来九重天，九死一生折腾到封寒的身边。 这条路，她走的太难了。 封寒搂着陆婳，任由她哭，渐渐地，也跟着湿了眼眶。 他抱着人，一下一下的拍着陆婳的后背，喉咙哽咽，许久之后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这条命，她走的有多难，他都知道。 他亲了亲陆婳，一点一点的吻去陆婳脸上的眼泪，每吻一下，便动情的说上一句：“谢谢。” 他的确需要感谢。 这条路上，但凡陆婳有一丁点放弃的想法，那他们也走不到如今。 哪怕陆婳有了丝毫的退缩，如今，他怕是不知去哪里将人儿找回来了。 这个人披荆斩棘的走到自己的身边，一路鲜血，承受了太多。 陆婳听着那一声声谢谢，眼泪更是止不住，伏在封寒的怀里，打湿了他的衣衫。 一直到渐渐的睡去，她的眼角都犹自挂着泪痕。 封寒直接将人抱起放在膝头，像抱着一个孩子一般，低头将她脸上的眼泪吻去。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郑重的承诺道：“以后，绝不让你受伤了。” 他抱着人，轻轻地敲了敲旁边的桌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兰芙走了进来。 兰芙一进门扫见两人的状态，立马放轻了声音，垂首站在封寒的面前。 封寒没看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陆婳，淡淡道：“准备婚礼。这一场婚礼，我要整个九重天都看到，她对我有多重要。能办到吗？” 兰芙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她沉声道：“是，我明白了。” 她顿了顿，又问：“那时间呢？” 封寒：“越快越好。” 兰芙点头，说：“明白了。” 她又看了一眼在封寒怀里睡的安心的陆婳，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陆姑娘，很快，便会是这个玄阳府邸的女主人了。 很快，九重天的人都将知道，他们的仙君，究竟有多宠爱这个凡间的小徒儿。 第492章 给她最好的 陆婳这一觉睡的很沉，期间封寒抱着她回房间给她擦脸换衣她都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她这一觉睡的不只是沉，还特别漫长。 封寒搂着她侧躺在床上，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后背，轻哄着她。 看着她因为哭的太久而有些微微红肿的鼻头，封寒便觉一阵阵心酸，忍不住将手上的动作放的更加轻柔了一些。 他的婳婳，真的吃了太多苦。 她从小本是被陆骁娇宠着长大的，家里的三个哥哥爱护有加，即便是上阵杀敌，那也从未受过多大的委屈遭过多大的罪。 她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但是却在放弃所有来寻他之后，尝遍了这世间所有的凄苦，来来回回的在生死线上踩了好几遍。 若不是为他，她不必这般艰难。 他抱着怀里的人，像是抱着自己的珍宝。 ———— 等陆婳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早上。 身边空无一人，只剩下那些微的温热提醒着她，此前这里应该是躺着一个人的。 她有些恍惚，抬手揉了揉眼睛。 脚步声响起，封寒端着一些食物走了进来，见她揉眼睛，便笑着道：“醒了？来吃点东西。” 陆婳嗯了一声，坐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陆婳嘀咕着，一边说话一边看向站在床边的封寒。 “你太累了。”封寒站在床边，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那双眸子里，有自己的影子在晃动。 陆婳呆愣了片刻，随后脑子里一个激灵，猛然间想起什么，抬手抓住了封寒的手，急急地道：“师傅，你的眼睛……” 封寒唇边带着笑，点了点头，给了陆婳肯定的答案：“是，师傅的眼睛好了。” 他抬手摸了摸陆婳眉心的那个黑莲印记，声音温柔的道：“我的婳婳，很美。” 陆婳嗷了一声，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封寒，脑袋小狗一般在封寒的脖子上来来回回的蹭着，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哼哼声。 她这种小狗般的撒娇方式，深得封寒的欢心。 封寒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学着陆婳的样子，下巴放在她头顶蹭了蹭，温柔到了骨子里。 昨天的事情，走马灯一般在陆婳的脑子里闪过，她终于回过神来。 师傅的眼睛，好了。 她退开一点，盯着封寒的眼睛看来看去，脸上的笑意很浓。 封寒任由她打量，笑着问：“好看吗？” 陆婳伸手，轻轻地触摸了下封寒那长长的睫毛，笑眯眯的说：“好看，师傅的眼睛最好看，里面都是我的影子。” 封寒笑意加深，往前凑了凑，让陆婳能看的更清楚。 他的眼里，装的满满的都是她。 陆婳笑着凑上去在封寒的眼睛上狠狠的吻了一下。 两人腻歪片刻，封寒这才将她从床上抱了下来，整理妥当。 两人对着吃了早餐，觉得白米粥都散发着淡淡的甜味儿。 等陆婳跟着封寒走出房门的时候，她再一次的惊呆了，觉得自己是不是睡一觉起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一开门，满院子的红便撞入陆婳的双眸，让她愣怔回不过神来。 地上铺着红毯，廊下挂着红灯笼，门窗上贴了红色的喜字，柱子上绑了红绸，就连院子里的树上，也被整整齐齐的绑上了红绸。 陆婳被这一片红弄懵了，站在那回不过神来，好久之后才侧头看向身边的封寒，问：“师傅，这、这是干嘛？” 封寒笑了笑，说：“很明显啊，咱们玄阳府邸，要办喜事。” 陆婳：“……” ————- 整个玄阳府邸一夜之间穿上了一层红。 所有人都知道，玄阳府邸要办喜事了，还是大办。 府邸内别人不知道，也不敢窥探，但是光是府邸外面的阵仗，就已经让众人瞠目了。 大门之上，红绸高挂，四周廊下，每隔几米便挂着一个红灯笼，大红的绸缎，几乎围着这座府邸绕了一圈。 夜晚的时候，整座府邸的红灯笼亮起，一片火红。 整个九重天都知道，玄阳府邸要办喜事了。但是他们都不敢猜，这喜事究竟是给谁办的。 封寒吩咐兰芙，日子要尽快，兰芙也是个效率极高的，一夜就将府邸布置完成，剩下的细节部分，也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 三日过后，整个九重天的人便被一个消息给炸飞了天。 玄阳府邸放出消息，本月十八，玄阳仙君将会和陆婳举行婚礼，到时候邀整个九重天的人前往观礼。 与此同时，也放出话来，婚礼期间送祝福的，玄阳府邸欢迎。但若是来捣乱的，就是和玄阳府邸结仇，对于这种人，玄阳仙君只有一个处理方法：杀无赦。 消息传出去之后，一开始许多人都不敢相信。 那是谁？那是玄阳仙君。若是其他的什么人，他们也就信了，但是偏偏是玄阳仙君。 玄阳仙君一向以低调冷漠疏离着称，整个人都像是一块移动的冰山，根本就不像是这样高调的人。 消息沸沸扬扬的一连传了好几天，第五天的时候，众人终于确认，这消息是真的了。 有人亲自去玄阳府邸打听，结果竟是真的得到了回复。 不知道是不是主子即将大婚，整个玄阳府邸的人都喜气洋洋，格外的和善。 那人去问的时候，守着门口的门房笑眯眯的说：“是啊，的确是我家仙君和陆姑娘成亲。我家仙君说了，要给陆姑娘最好的。” 说完之后，还不忘记邀请那人到时候前来观礼。 那人一脸晕晕乎乎的走了，不出一个时辰，这亲自被玄阳府邸的人盖章承认的消息便长了翅膀一般的飞了出去，传遍了整个九重天。 本月十八，距离婚礼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消息传出去之后，其他地方的人便开始陆陆续续的往这里赶。 玄阳仙君说了，欢迎前来观礼送祝福。许多人想着，即便不能进入玄阳府邸，便是在大门外远远地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整个九重天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玄阳府邸。 第493章 她的尺寸我都知道 陆婳伸着双手，咸鱼一般站在屋子里，任由七八个裁缝拿着东西在自己的身上比划着。 她已经站了许久，那群裁缝却仍旧乐此不彼的在她身上比划。 腰腹，臀，大腿，手臂，肩膀，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精益求精。 兰芙看她那样子，忍着笑，道：“陆姑娘，再忍一忍吧，很快就好了。” 陆婳瞅了她一眼，说：“这话，你半个时辰前已经说过一次了。” 兰芙无奈，说：“这次真的很快就好了。” 陆婳抽了抽眼皮，站在那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她不是个坐不住的人，但是像这样一动不动啥也不干的站在这里好久，她也是有点熬不住。 兰芙看着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按照封寒的吩咐，他们已经尽量将事情都处理好，能不劳烦陆婳的事情就尽量不劳烦陆婳了。 但是量身裁衣这种事情，别人替代不了。 况且，这场婚礼隆重，礼服都是选了又选，是封寒亲自定下来的，所以必须得仔细丈量，力求没有一点不合适之处。 封寒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站在那闭着眼睛的陆婳。 封寒挑眉，侧头看站在一边的兰芙。 兰芙有些无奈，摇了摇头。 封寒眼里漫上一点笑意，上前几步，从身后搂住了陆婳。 陆婳早已感觉到封寒的气息，在他搂上来的时候便顺势往后一倒，靠在了封寒的怀里。 “累了？”封寒搂着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陆婳摇了摇头，说：“不累，就是无聊了。” 封寒嗯了一声，然后直接将陆婳打横抱起，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 他这一闹，旁边的裁缝有些为难了。 她看着封寒，小声的道：“仙君，这、这还没量完。” 封寒搂着陆婳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抬头看着那些裁缝，说：“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 那些裁缝愣住，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陆婳也有些愣怔，诧异的看向封寒。 “师傅，你都知道？”她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的道。 封寒笑了笑，说：“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陆婳唇角的笑意压不住，转头对那些裁缝说：“你们问他吧。” 那些裁缝抽着嘴角一脸蒙蔽，好一会儿之后，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人才小心翼翼的问封寒，说：“仙君，不知陆姑娘的小腿……” 封寒不等她问完，便淡定的报出了一个数字。 那裁缝嘴角一抽，默默的记下来了。 有了她开头，剩下的人也都壮了胆，纷纷问起了封寒。 封寒来者不拒，不管是问什么，都能毫不犹豫的报出一个准确的数字，让那些裁缝惊呆了，也看呆了站在一边的兰芙。 最坦然的，大抵便是靠在封寒怀里晃荡着腿的陆婳了。 在她看来，师傅记得自己的一切，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也记得师傅所有的一切呢。 如果情况反过来，她也能毫不迟疑的报出师傅所有的数字的。 只是在她看来的理所当然，在别人看来却仍旧是不可思议的。 因此，量过尺寸之后，玄阳仙君对陆婳宠爱入骨的传言再次传了出去，狠狠地在九重天热闹了一段时间。 随着日期的临近，玄阳府邸渐渐地热闹起来，东西一样一样的备好，院子的人也多了起来，一改往日有些冷清的样子。 在正厅之内，只摆放了五张桌子，到时候，能坐上这五张桌子的人，才是玄阳仙君真正放在心上之人。 这也算是地位的象征了。 除了厅内的五张桌子，在外面的院子里，还摆放着十张桌子，用来招待赶来的亲朋好友。 除了玄阳府邸内，玄阳府邸门外的一整条大街上，都被玄阳府邸的人布置一新，摆放了桌椅。到时候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人若是愿意，便可留下吃一杯酒水，沾沾玄阳仙君的喜气。 这般大的手笔，这样高调的作风，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会是玄阳仙君做出来的事情。 还未到十八，这座城市便已经人满为患了。 人群之中，一男一女仰头看着那红绸翻飞的玄阳府邸。男子眸中神色复杂，而女子的眼里，便只剩下刻骨的仇恨了。 这两人，正是消失许久的柳鹤和柳月眉兄妹。 柳鹤看她神情，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你对他还没死心呢？” “死心？”柳月眉冷笑一声，说：“这九重天谁不知道我柳月眉跟着他跑了几千年，倒贴了几千年？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是玄阳府邸的女主人，结果呢？他这么玩弄我，我难道不能生气吗？” “还有陆婳那个贱人。”柳月眉咬牙切齿的说：“若非她，我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前些时日，更是冒充我伤了封家的老祖宗想挑拨离间，用心何其歹毒。” 她侧头看向柳鹤，说：“大哥，这样，你还要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吗？我做不到。” 柳鹤皱着眉头，说：“你不要乱来。” “乱来？”柳月眉笑了笑，说：“封寒放话了，谁敢破坏这场婚礼，他就绝不放过谁，我怎敢乱来？” 柳月眉笑了笑，说：“大哥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说罢，看了那边的玄阳府邸一眼，转身便走。 她的一条腿被废了，如今走起路来多少有些受到影响，一瘸一拐的。长长的裙摆，也遮挡不住。 柳鹤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侧头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这几天仔细看着大小姐，不要让她乱来。” 那人应了，转头飞快的跟着柳月眉了。 柳鹤又看了眼玄阳府邸，这才转身离开。 而在他们不远处，一女子斜斜的靠在墙上，微微的眯着眼睛，斜睨着那边的玄阳府邸。她穿着暴露，风-骚入骨，脸上浓厚的妆容也遮不住她略微有些憔悴的神色。 她的眸底布满了红血丝，露在外面的脖子上和锁骨上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 “臭婊-子。”伴随着一声冷喝，一个巴掌随之抽在了她的脸上。 封野冷眼看着云娘，喝骂道：“不去做事，跑来这里做什么？” 第494章 我就是她的亲人 云娘捂着自己被抽的肿起来的半边脸颊，神色麻木。 她垂着眸子，淡淡的道：“下手轻点，你还要靠着我这张脸出做事儿赚钱来养活你呢。” 封野眉心一跳，怒火上来，抬脚一脚踹在了云娘的小腹上，怒骂道：“臭婊-子，你也就只有这点作用了。” 云娘嗤笑了一声，放下捂着脸的手。 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玄阳府邸的大门，对封野道：“封野，看见了吗？你那个好儿子，要成亲了。” 封野：“……” 他没说话，但是咬着牙，额角的青筋都蹦起来了。 云娘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道：“看看，不愧是玄阳仙君，当真是好大的排场啊。最近这城中，可是人满为患，冲着他来的人，都快要挤不下了。啧啧，也不知到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盛况。” 封野声音格外冷，沉声道：“关你什么事？” 云娘似笑非笑的道说：“不关我的事，但是关你的事啊。” 封野眉心又是狠狠的一跳，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儿子结婚，你这个父亲怎能缺席？”云娘挑着眉，缓缓的道：“玄阳仙君大婚，整个九重天的人都前往道贺，就连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上去讨杯酒水喝，而你这个泰山大人，却还在最底层苦苦求生。啧啧，封野啊封野，那可是你亲生儿子。” 封野咬着牙，冷声道：“你是想害死我是不是？封寒和那个陆婳对我是什么态度，你我心知肚明。我若凑上去，绝对讨不了好。” “那是以前。”云娘笑着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她偏头看向那边，道：“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他玄阳仙君还能将你这个父亲给剐了不成？就算封寒心狠，那陆婳也会为了在世人面前维持一个善良的好形象而忍着你的。届时，你只要上去讨点好处，他们是绝不会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对你怎么样的。” 封野没说话，盯着云娘的眼神格外冷。 云娘看他一眼，冷哼一声，说：“你当我没说！你这样的废物，活该你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住，还要遭受今日耻辱。” 说罢，转头便进了其中一个巷子，扭腰摆臀的走了。 封野牙齿咬的咯咯直响，回过头，盯着那张灯结彩的玄阳府邸看了许久才离开。 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围在玄阳府邸附近，一双眼睛定定的盯着那的一举一动。 玄阳仙君的好事将近，那些暗处的妖魔鬼怪纷纷忍不住要跳出来了。 ———— 大婚头一晚，兰芙隐晦的提出，要让封寒和陆婳分房睡。 在此之前，封寒和陆婳一直待在一起。虽说两人未走到最后一步，但是却亲密与寻常夫妻无异。 陆婳眨了眨眼，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却是有些失落的。 她还在凡间的时候，只要住在观星楼，她都是和师傅在一个房间的。 虽然大多数时候师傅都是坐在床头守着她，但是她知道师傅一直在。 后来到了九重天，他们一分开便是上千年。这期间生生死死，两人好容易能走到今日，那更是连分开一秒都觉得是折磨。 生命中有限的时间，他们都想有对方的存在。 封寒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垂着头的陆婳，对兰芙摇了摇头，说：“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兰芙有些为难，说：“按照规矩，陆姑娘今晚是应该在自己的屋里……” “我说不用了。”封寒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沉声道：“她就在我这里，哪里也不去。” 兰芙被封寒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说什么，侧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封寒深吸一口气，转身将陆婳拉了过来，搂在了自己的怀里，低声哄道：“婳婳哪里都不去，就在师傅身边。” 陆婳靠在封寒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 封寒心中柔软的不像话，搂着陆婳的手像是捧着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他当然知道他们如今这般不合规矩。 新娘出嫁前夜，是要待在自己家里，由自己的亲人陪伴在侧的。 但是，他的婳婳为了他放下了一切来了九重天。 她的身边，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他是她的师傅，也即将成为她的丈夫，他就是她的亲人。 要让陆婳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屋子里，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封寒做不到。 封寒将人抱到了床上，扯了被子裹在她的身上，连人带被子的揽在自己的怀里。 “婳婳……怪我吗？”隔了许久，封寒才忍不住问了一声。 陆婳一愣，说：“怪你什么？” “如果没有我，你不会跟自己的家人分离。”封寒缓缓的道：“我没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让你在出嫁前夕，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 陆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怪师傅！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并且走到如今，我也没有丝毫的后悔。” “再说了，谁说我没有亲人？师傅难道不是我的亲人吗？”陆婳笑了笑，说：“有师傅在，我不寂寞。” 封寒没说话，将人抱的更紧了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陆婳又低低的说了一句：“不过，我很想他们。” 想父亲，想三个哥哥，想徐姐姐，想弟弟陆辰星，想左睿……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每每回想，心中便是酸涩难当。 她明白，自己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着他们了。 封寒低头看她，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待大婚过后，师傅带你去寻他们。” 陆婳一愣，抬头看他，说：“还能寻到？” “兴许？”封寒伸手摸摸她的脸，说：“你不是还要替陆天赐寻找他的生母吗？反正是要凡间的，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寻到他们呢？” 陆婳有些愣，这样的事情，她当真是想都没想过。 沉默一会儿，她才点点头，说：“好。” 不管能不能寻到，但是封寒的这话，却是给了她那么一点念想。 这一夜，两人依偎着说了许多话，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的睡去。 第495章 彻底属于我 大婚当日，兰芙早早的便带着人等候在外。 在她的身后，两个侍女捧着两套喜服，低垂着头等候。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兰芙探头看了看，并未看见人出来。 兰芙一顿，伸手接过那两套喜服，对那两位侍女道：“在外面等着。” 她拿着衣服，独自走了进去。 进了门，才看清楚，封寒已经坐了起来，而陆婳却还埋在被子里，睡的香甜。 封寒起身接过属于自己的那套衣服，慢条斯理的穿戴整齐。 期间，兰芙视线不断的往陆婳的身上瞟。 眼见时辰快到，陆婳却连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但是封寒不出声喊，她也不敢出声，只能暗自焦急。 直到封寒整理好了自己，这才转头坐到床边。 兰芙松了口气，想着这下好了，仙君终于要叫陆婳起来了。 但是还不等她这口气松完，却见封寒伸手轻柔的将陆婳抱了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人。 这哪里是要叫她起床的样子？ 封寒朝着兰芙伸手，低声说了一句：“衣服。” 兰芙懵着一张脸，递上了那套做工繁复里里外外好几层的嫁衣。 封寒伸手接过一件，动作熟练的开始给陆婳穿戴。 兰芙：“……” 她看着封寒那熟练的动作，好似做过了千遍万遍一般，心中的震撼不小。 每当她以为仙君已经非常宠爱陆姑娘了的时候，仙君总会用行动来证明，他还能更宠。 她不知道，这个习惯，也是在凡间的时候便已经养成。 那个时候，陆婳受了伤，动弹不得。她整日躺在观星楼养伤，是封寒衣不解带的在她身边照顾，为她更衣穿鞋，照顾的无微不至。 而她的身体也早就习惯了封寒这样的照顾，所以她才会在封寒的照顾下继续呼呼大睡，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封寒的气息，能让她感觉绝对安全。而人在一个对自己来说绝对安全的环境之下，是非常容易放松的。 兰芙看着封寒一件一件的将那套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给陆婳穿好，等封寒让她准备好食物然后端着食物打算喂给陆婳吃的时候，她的心中已经毫无波澜了。 封寒不想叫醒陆婳，看她睡的香甜，根本不忍心吵醒她。 但是今日必然繁忙，若是不吃点东西，他怕她会饿。 将人困在怀里，轻轻在唇角吻了吻，低声哄道：“婳婳，醒醒，嗯？” 陆婳迷迷糊糊，赖在封寒怀里不想动，嘀咕道：“师傅别吵，我再睡会儿。” 封寒低头又亲了亲，说：“今日我们大婚，你确定你要继续睡？” 怀里的人儿沉默片刻，然后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眼灼灼的盯着封寒看。 封寒被她盯得有些燥热，笑了笑，说：“婳婳看什么？” 陆婳双眼闪着光，缓缓的道：“是不是今晚过后，师傅就是我一个人的师傅了？” 封寒挑眉，说：“我一直是你一个人的。” “那不一样。”陆婳伸手捧着他的脸，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我要你属于我，彻彻底底的属于我。” 这样赤果果又露骨的话，让封寒的呼吸都重了起来。一边站着的兰芙也觉不自在，连忙转过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封寒定定的和陆婳对视，半晌后，低头在陆婳的唇角印下一个吻，一字一顿的道：“是的，属于你，彻底属于你。” 这个吻，温暖而虔诚。这句话，庄严而肃穆。 陆婳满意了，唇角咧着大大的笑容，瞌睡也不翼而飞，一下子精神百倍。 她从床上跳下来，先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满意的道：“很好，不用耽误时间了。” 说罢，顺手接过兰芙端着的粥几口喝掉，嘴巴一抹，说：“好了吗？我们现在就出去举行婚礼了吗？” 这一副猴急的样子，竟是迫不及待的了。 封寒哭笑不得。 从床榻下来，伸手抓住封寒的手，道：“你还未梳妆，时辰也未到，怎能出去呢？” 陆婳撇嘴，说：“还要等啊。” 封寒笑着亲亲她，说：“最后一天，再等等，嗯？” “好吧。”陆婳点点头，侧头对兰芙道：“来来来，梳妆。” 兰芙见此，连忙带着人到了梳妆台前。 封寒看着坐在镜子前的人，轻声道：“我去前面等你，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你先梳妆，我让你的朋友来陪着你。” 陆婳哦了一声，也没在意。 封寒转身出去了。 他出去不久，便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陆婳一看，眼里一下子带上了笑意。 封寒体贴，竟是让梦无痕和漫倾妩进来陪她了。 梦无痕一直住在玄阳府邸，而漫倾妩，则是被封寒特意请来的。 漫倾妩一进门，便快步跑到陆婳的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夸张的道：“哇，你这套嫁衣简直了，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般精致的。想来，你家师傅费了不少心吧？” 陆婳笑眯眯，说；“当然，我家师傅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我什么都不用做，不像你，还得亲自去买嫁衣。” 漫倾妩嘴角一抽，说：“别以为你新婚大喜，我就不敢抽你。” 陆婳：“你来试试？看我师傅不扒了你的皮。” 漫倾妩冷笑，说：“你以为我家小幽幽是吃素的？”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甚是开心，梦无痕站在一边抱臂看戏，屋子里的气氛轻松愉快。 而在屋外的小厅，幽冥正站在封寒的面前，道：“你是仙君，我是炼魂使。你大婚，明目张胆的请我来，是否不合适？” “不合适，你也来了。”封寒淡淡的道。 幽冥微微垂下眸子，低声道：“漫漫要来。” “这也是我为什么请你。”封寒看着他，说：“漫倾妩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在她成亲这样重要的时刻，我希望她的朋友能陪在她的身边，能让她不在那么孤单。” 幽冥看他一眼，道：“你的用心，她会明白。” 封寒勾勾唇，没说什么。 他做的一切，只是希望陆婳能开心，别无所求。 他只是单纯的，想把自己能给的，都给她。 第496章 今日不太平 玄阳仙君的这一场震动九重天的婚礼，将一些妖魔鬼怪全都引了出来。 暗处的明处的，好意的恶意的，都渐渐的冒了出来。 玄阳府邸中偏僻的小西苑里，陈秀坐在门口，愣愣的盯着外面。 外面人来人往，红绸飘飞，一番盛世。但是这盛世，却好像与她无关。 可是，那娶妻之人，明明就是她的儿子啊，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啊。 如今，整个九重天的人都能来参与这一场盛世，为封寒送上一份真心的祝福，但是作为母亲的她，却只能躲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偷偷的在他看不到的角落注视着他。 封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边，正垂眸看着她。 他们俩明明住在一个院子里，明明曾经是那么亲密的母子，但是这段同住的时间内，他们却像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如今封楠在看陈秀的时候，心中那一点点的不平不甘不忿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陈秀整个人瘦了很多，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兮兮了，头发有些凌乱，蹲在门口望着外面，呆呆的，眼眶红红的。 她早已经不像是那个封家养尊处优的夫人，完全褪去了之前的样子，活像是一个被生活磋磨的老妇。 封楠在她身边蹲下，闷着声音喊了一句：“母亲。” 陈秀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然间扭头看封楠，咬牙切齿的说：“别叫我母亲，我不是你的母亲。” 封楠没怎么在意陈秀的态度，仍旧心平气和的道：“之前我说的那些话，虽说有气话在里边儿，但是你不能否认，我说的是事实。” 陈秀：“……” “但是，有些话我是没说的。”封楠微微侧头，看向陈秀，说：“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照顾，我都铭记在心。比起云娘，你要称职的多。如果在你和她之间非要选一个人成为我的母亲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你。” 云娘对他来说，不过是血缘上的一个传承。但是给他全部的母爱将他拉拔大的人，是陈秀。 陈秀看着他，冷哼一声，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说：“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我知道。”封楠淡淡的道，“当年你不懂事，如今懂事了，对过去的事情感到懊悔，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笑了笑，说：“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对你的行为曾经一度非常费解。我觉得，你是不是疯了，才会将自己的儿子抛在一边来对我这个下贱人生下来的情敌的儿子关怀备至。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多年都没想通，一直都把这一切归咎于你疯了。” 陈秀冷冷的道：“你现在是在嘲讽我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嘲笑你？”封楠自嘲的笑了笑，缓缓道：“我也后悔啊，和你一样后悔。” 陈秀：“你后悔什么？后悔当初被直接把封寒害死，让他活到今日把你变成这样吗？” 封楠挑了挑眉，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陈秀：“我难道不该这么想吗？” “好吧。”封楠又是自嘲一笑，道：“恐怕不只是你，大概整个九重天的人都会这么想。” “但是，我真的从未这样想过。”封楠一字一句的道：“母亲，你难道不知道，他当年，也是让我叫过一生哥哥的。当年，他是真心要陪我玩耍的。” 陈秀：“……” “小的时候，我是很喜欢这个哥哥的。”封楠笑了笑，说：“他对我有求必应，陪着我玩儿，任由我闹，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是那么柔和的。我很喜欢，很想粘着他玩儿。但是母亲，你们都不喜欢，所有的人都不喜欢。家里的下人也不喜欢他，轻贱他，所有的人都让我不要跟他玩，包括你。小孩子，哪里分得清那么多对错，被说的多了，渐渐的也就觉得他不配和我玩。” 封楠的声音渐渐地低沉了下去，道：“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地也就觉得，你们灌输给我的，便也是真理。” 陈秀听着封楠的话，止不住的颤抖。 “原来，原来还是因为我。”陈秀喃喃的，眼泪刷刷的往下掉落。 封寒的悲惨的童年遭遇，不只是来自他们的漠视，还来自于他们的轻贱。 她总说封寒废物，谁也不喜欢他。但是她忘了，人都是势利的，她带头开始漠视轻贱封寒的时候，下面的人便也跟着效仿，纷纷对封寒轻贱。 她捂着脸，哭的不能自已。 封楠看着她，叹了口气，说：“这院子，并未被锁起来，你若是想去看，可以出去看看。” 陈秀埋着头，眼泪不断的滚落，有些崩溃的道：“他不会想要看到我的，我出现，他会不高兴的。”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她不想出现去扫兴的。 封楠沉默片刻，才说：“今日是他大喜之日，又闹的这样大，想来那些对他有什么意见的人，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陈秀一下子站起身来盯着他，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楠站起身，说：“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今日怕是会不太平。”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别的再没多说一句。 陈秀站在那里，却是慌了神。 今日乃是封寒大喜的日子，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他视若珍宝的人，他那么爱陆婳，一定也很期待今日。 若是今日有人来捣乱……陈秀不敢想象，他会有多失望。 她有些焦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没忍住，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封楠便出现在了门口，看着外面好一会儿，最后才拿着水桶，艰难的站在井边打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而外面的气氛，已经被推到了最高-潮。 眼看着时辰将近，周遭的议论之声也在玄阳府邸的人的安排下平息下来。所有的人都定定的看着其中一个方向，等着今日的主角登场。 在一阵静默之后，一袭红衫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497章 他的宠爱 封寒穿着一身红，一头发丝随意披散在身后，一根红色的发带系在脑后，配上那张让人惊艳的脸，整个人恍若从画像上走下来的人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定定的看着那个方向。 一向淡漠疏离的玄阳仙君，今日破天荒的脸上带了笑容。那笑容炫目至极，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笑容晃花了眼，挪不开眼。 人群之中，人们定定的看着那个人，心中不由自主的惊叹：这样的一个人，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站在他的身边呢？ 而那个万众瞩目的人，此刻却是微微侧头，看向他的身后。 在那个方向，梦无痕和漫倾妩一左一右，扶着身穿火红嫁衣的陆婳缓步走来。 陆婳一现身，周遭便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陆婳那一身华丽的嫁衣。 大红的裙摆，拖了足足有好几米长。头戴凤冠，红纱遮面，纤腰不盈一握，走起路来摇曳生姿，让人忍不住想要一窥那红纱下的真容。 封寒在陆婳出现的那一瞬间，神色飞快的柔和下来，并且忍不住抬脚往前走了几步，朝着陆婳伸出了手。 这般迫不及待的样子，像是一个猴急的愣头青，又像是心疼那个身着红嫁衣的人多走两步会累着。 隔着红纱，陆婳看着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唇角忍不住缓缓的勾了起来。 她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放在那人的掌心，随着那人的脚步，缓步往前走去。 漫倾妩和梦无痕脸上带笑，落后他们两三步，缓步跟在他们的身后。 众人此刻心中惊涛骇浪，不只是被封寒和陆婳震到，更是为跟在陆婳身后的那两个人。 能进入这个院子的，都是九重天身份最顶尖的那一群人。别人不认识那两个姑娘，他们又怎么会不认识呢？ 一个，乃是幽冥捧在手掌心的女子。另一个，乃是五大仙君之一的无痕仙君。 这个陆婳，明明是一个从凡间来的平凡女子，缘何会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这两个人扶着她出嫁？ 当下，便有些人忍不住讨论，说是这个陆婳压根不简单，他们怕都是小看了。 然而还有一些人心中泛酸，忍不住道：“一个凡间来的女子，不知怎么的粥了狗屎运搭上了玄阳仙君，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玄阳仙君迷得神魂颠倒一步登天。凡间女子，能有什么了不起？依我看，怕是玄阳仙君专门请了这两人来给她撑场子呢。” 那人的声音里带着嘲讽，还有几分藏着的酸意，道：“凡间上来的，连个亲人都没有，这般心酸，啧啧。” 她这话说完，周遭不少人看了过来。 她声音不大，刻意压着了点。 众人认出她来，乃是封寒曾经的追随者，也是九重天大名鼎鼎的仙之，地位不低。 因此，她也才能进入这内院。 她说完之后出了一口恶气，但是这口气还没出完，便有人走上前，一左一右扣住了她的肩膀。 她一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切齿的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两人身上，穿着的乃是玄阳府邸的服装。 那两人压着声音，压低声音沉声道：“玄阳府邸不欢迎你，请离开。” 那女子不敢置信，道：“你们说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开我，我要见你们仙君。” 她挣扎起来，并且有要脑开的姿势。 但是还没闹开，自己前后便被人暗自打了一掌，身上的力道一下子就泄了，张了张嘴，竟是半点声音也说不出来了。 那两人压低声音道：“今日乃是仙君大喜之日，容不得别人胡闹，请自重。” 说罢，一左一后架起那女子，直接拖了出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瞬息之间，周遭的人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前一秒还在说话后一秒便被拖出去的了的人，神色莫名。 玄阳仙君之前就放过话了，大喜之日，欢迎前来送祝福，但是若来找事，那就别怪玄阳仙君不给面子。 如今，他们眼睁睁的看到了实例。 那个女子，也是九重天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玄阳府邸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将人给扔了出去。 原因，不过是因为那人没管住自己的嘴说了几句那位陆姑娘的闲话罢了。 看起来传言不假，玄阳仙君当真是对这个凡间上来的女子宠爱有加。 另一边，封寒已经牵着陆婳缓步走到了院子的最中间，在那里，摆着一个桌案，桌案上面，写着几个牌位，上面写着几个众人陌生的名字。 但是这几个名字，陆婳却是熟悉到骨子里。 封寒竟是按照凡间的习俗，将自己父母哥嫂的名字，都摆在了这里，似乎在让他们亲眼见证自己的幸福一般。 红纱下的陆婳，缓缓的勾起唇角，明明是在笑，但是却红了眼眶。 封寒似乎感觉到了一般，抓着陆婳的手用了点力道。 陆婳回握了两下，告诉对方，自己没事儿。 兰芙站在桌案旁边，在众人的注视下，拿了两炷香，递给了封寒和陆婳。 封寒接过，将另一炷香递给陆婳，牵着她的手上前两步，对着那些牌位三鞠躬，再将手里的香插-进了面前的香炉。 周遭的人看的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明明是大喜事，此刻的气氛却是显得有些凝重了。 直到周遭有人低声道：“这是凡间的规矩，那桌案上摆着的，怕是那位陆姑娘的亲属。” 他这话一落，众人瞬间恍然大悟，同时又开始震惊起封寒对陆婳的宠爱来了。 唯有玄阳府邸的人习以为常，在他们看来，众人所见到的那些，不过是一些皮毛而已。 婚礼继续，两人拜了天地，拜了牌位，然后相对而立。 隔着一层红纱，陆婳微微仰着头看着站在对面的封寒，唇角一直勾着，笑容就没下去过。但是眼睛却始终湿润，甚至连那人的脸都有些模糊起来。 今日的封寒，整个人都是柔和的，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看不出半点曾经的冷漠疏离。 第498章 亲友团 两人相对而立，最后一拜了，过了，两人便是携手一生的夫妻。 下面观礼的人也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惊扰了那两人。 终于，两人缓缓的低头，郑重而虔诚的完成了这个仪式。 封寒站起，上前一步，动作轻柔的掀开了陆婳的红纱。 红纱之下，一张脸艳若桃李，眉心的黑莲印记带着几分妖异，让这张脸比之封寒的惊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张脸的主人此刻正勾着唇角，笑的极其灿烂，但是那双眼却微红，睫毛带着水珠，满眼湿润。 封寒看的心中软成一汪水，低头吻了吻陆婳的眼睛，低声问：“婳婳高兴吗？” 陆婳点点头，说：“高兴。” “那婳婳幸福吗？”封寒定定的看着人，轻声道。 “最幸福。”陆婳眨了眨眼，还是没忍住那落下的一串泪水，说：“这是我此生最幸福的时刻，这幸福，是师傅给的。” 封寒眸光顿了顿，低声道：“婳婳，我们是夫妻。” 陆婳一愣，然后突然间笑了起来，甜甜的喊了一声：“夫君。” 这一声夫君，让端方自持的玄阳仙君失去了理智，当着众人的面，一把将陆婳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一双手臂紧紧的搂着人的腰肢，眼睛因为激动而有些泛红。 才凡间到九重天，从师徒到夫妻，这条路他们跨越了生死，走了几千年。 如今，终于到了终点。 场下众人定定的看着他们，神色各异。 好一会儿之后，两人才分开。 封寒牵着陆婳的手缓缓的来到众人之前，脸上挂着笑，清越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让玄阳府邸门外看热闹的人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感谢各位前来，封寒感激不尽。”他将身边的陆婳牵着往前走了一步，说：“正式介绍给大家认识，这是我封寒的妻子，我此生的唯一。” 一个唯一，不知道砸懵了在场多少人，又让多少听到的女子羡慕嫉妒恨。 封寒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吩咐兰芙，准备开席。而他则牵着陆婳，直接进了厅内。 大厅内人一下子少了下来，只有五张桌子，此刻里面大多数的位置还是空着，只有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着几人。 幽冥，以及云景和梦无痕几人，其他的便是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了。 而这位置，也是有讲究的。一半是新郎家的亲属，另一半则是新娘家的亲属。 但是这位陆姑娘来自凡间，在这九重天无亲无故，哪里来的亲属？ 虽说之前有漫倾妩和梦无痕扶着她出嫁，不过众人心里和那个被赶出去的人几乎是一个想法。 无痕仙君和那女子，不过是玄阳仙君为了不让陆婳难看特意找来撑场面的罢了。 但是此刻，众人却惊讶的发现，那几人竟是坐在娘家人该坐的那边。 除了梦无痕和漫倾妩，竟是连幽冥都亲自来了。还有一个人，竟是五大仙君之一的清穆仙君云景。 要知道这位清穆仙君很是低调，甚少露，今日竟会出现在玄阳仙君的大婚之上，还是坐在新娘那边的席位，这怎能不让众人惊讶？ 这个凡间来的新娘子，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头，竟是让两大仙君现身为她撑场？除了仙君之外，竟是连冥界的炼魂使也出现了。 单单是玄阳仙君的面子，怕是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了。 但是，让他们震惊的事情还在继续。 兰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礼单，声音不高不低的念着上面的名字。 被她念的，都是能进入大厅的重要人物。她每念一个，便有人进入大厅。 当她念到魔族的时候，人群瞬间哗然。 今日玄阳仙君大喜之日，魔族竟敢现身？ 众人下意识的去看封寒的脸色，却见封寒的脸上并无多少意外之色。 而更让众人不可置信的是，魔族这次来的人还不少，几乎是倾巢而出。 湛羽，湛风，齐明江，温擎，这魔族四大巨头，竟是同时出现。 他们的身后，是一大串看不到头的大箱子，上面都压了红绸贴了喜字。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群人的身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手按在了兵器之上，做好了准备跟魔族开战了。 但是，魔族之人却是格外的彬彬有礼。 湛羽笑眯眯的，站在厅外，朗声道：“恭贺陆姑娘新婚，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陆婳眼里带了些笑意，说：“这么大阵仗，干什么呢？” 湛羽冲陆婳眨眨眼，低声道：“给你攒的嫁妆。” 他这低声，倒是低的让在场之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湛羽却还没说完，视线转向封寒，语气便淡了不少，说：“这些东西你收着，将来若是受了委屈，不必害怕，还有我们呢。” 陆婳苦笑不得，她也是没想到，湛羽他们能给她来这么一出。 而一边的封寒却是伸手将陆婳往自己身边一带，说：“放心，我定然不会让婳婳受半点委屈的。” 湛羽从鼻子里往外哼了一声，说：“最好是这样！” 一向沉默寡言的湛风此时也忍不住开口，道：“玄阳仙君以后最好擦亮了双眼，别在认错人了。” 封寒：“……放心。” 他瞎过一次，断然不会在瞎第二次。 齐明江则是冷冷的说：“这些嫁妆，若是不够，我等还会再送来。望仙君好生照顾陆姑娘，莫要克扣她让她受半点委屈。” 这话让众人眼角一抽，玄阳府邸会缺钱？ 而玄阳府邸的人则是很不爽：你们难道没看见我家仙君把你家陆姑娘宠成了什么样？ 温擎是个老好人，要说的话其他三人都说了，他也就是笑眯眯的对陆婳说了一句：“真漂亮，没人比得上你。” 陆婳被他们几人弄得哭笑不得，但是心中却是暖的。这些人，是真的关心她，是她除了封寒之外，在这九重天最亲近也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了。 他们对封寒有些成见，大抵还是因为之前封寒重伤自己之顾。 他们这边说说话话，却是惊掉了一地人的下巴。 什么情况？这嚣张的搅得整个九重天不得安宁的魔族，也来给这位陆姑娘撑场子了？ 第499章 疯子 封寒不理旁人的目光，直接将湛羽等人迎进了内厅，与漫倾妩他们坐在一处。 这里刚完，再来一人。此人，正是近来九重天崛起的青年才俊，与仙君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这人名唤杨宁，来自下界。 他一来，不少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杨宁乃是距仙君之位只有一步之遥的人，站在那，便让人不可小觑。 他不止来了，还带着厚礼。 杨宁站在院门口，对着封寒轻轻一弯腰以表示礼貌，随后便看向陆婳，笑着道：“在下代表所有下界飞升之人，祝陆姑娘与玄阳仙君百年好合。” 陆婳看着杨宁，觉得亲切，笑眯眯的说：“谢谢。” 杨宁温和一笑，道：“你我皆来自下界，算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娘家人。此前姑娘那番举动，让许多人铭感五内。姑娘以后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来找在下，欢迎你回娘家。” 他这话一落，周遭又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明明白白的摆出了自己的态度，以后谁招惹了陆婳，他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陆婳觉得心中微暖，对杨宁笑着道：“我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透着亲近。 杨宁依旧被邀请至内，和湛羽他们坐在了一处。 此刻，外面那些人再也不敢说陆婳乃是一个从下界上来的无依无靠的孤女了。 看看她那边坐的都是些什么人？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一个凡间女子而已，竟是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将这些人都一一的聚在一起为她撑腰。 九重天的两个仙君，梦无痕和云景。冥界的无冕之王，幽冥和他的爱人漫倾妩。魔族的几大巨头，一个不少。下界飞升之人的首领杨宁，距离仙君之位只有一步之遥。 这些人，随便拎出去一个跺跺脚便能让整个九重天抖上三抖。但是此刻，这些人却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为了陆婳的新婚而来。 周围很是寂静，封寒全当没看到，挥挥手，道：“众位请吧。” 这场婚礼，隆重无比，却又简单的不合规矩。 封寒话音落下，各种美味佳肴便一道一道的上了桌。 而封寒则直接将陆婳打横一抱，带回了内院。 陆婳那一身拖着好几米长的裙摆，着实不太方便，那一身衣裳，还得换下来才是。 内院屋中，封寒拿着一套红色的罗裙一件一件的给陆婳往身上套，动作一丝不苟，很是认真，在陆婳看来，便像是慢动作一般，让她的心里无端的多出两分焦躁。 一把抓住封寒给自己系腰带的手，陆婳哼哼唧唧的喊了一声：“师傅……” 封寒的手一顿，头也没抬的道：“嗯？” 声音有些微的沙哑，低低沉沉的。 陆婳见此，索性上前一步往封寒的怀里一靠，低声道：“夫君……” 封寒的手再一顿，随后飞快的将腰带打了个结，整理了一下绳结，这才抬手很轻的搂着陆婳。 “婳婳怎么了？”封寒微微的低着头，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陆婳的脖子上，让她禁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婳身子僵了片刻，才道：“能不能不回前厅了？现在洞房不好吗？” 封寒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搂着陆婳的手一紧，随后又猛地放开。 苦笑一声，语气满是无奈，道：“婳婳，别闹。” “哪里有闹了。”陆婳嘀咕道：“我就是……舍不得你嘛。” 两人明明就在一起，明明可以相互拥抱，明明就刚刚才拜过堂成过亲，但是陆婳就是觉得此刻无比无比的想念对方。 心中有股焦灼，觉得他们还不够近。 这种思念，陆婳不知要如何才能化解。 封寒沉默片刻，随后低声道：“我也是。” 陆婳眼睛一亮，道：“那我们……” “不行。”封寒后退了一步，垂眸看着陆婳，温和的道：“这不合规矩……此刻外面那么多人，会被看笑话的哦。” 陆婳撇撇嘴，没在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就是一时没忍住，这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封寒看她一副失望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道：“婳婳，在等等我，嗯？” 陆婳抬手挂在封寒的脖子上，啾啾的亲了好几下回去，这才道：“师傅这么好看，我当然要等啦。” 封寒抬手摸了摸陆婳的脸颊，牵着陆婳的手准备往外走。 外面大多数人不需要应付，但是有些人却还是需要用心招待的。 比如，幽冥等人。 只是两人才刚走到门口还未跨出门，陆婳的脚步便微微一顿，眸中冷芒一闪而过，随后霎时间涣散。 她旁边站着的封寒则是神色阴寒无比，动作飞快的转身一把将陆婳护在自己的怀里。 便是这样一个动作，却让封寒没站稳身子，带着陆婳一起跌坐在地。 陆婳摔在封寒的怀里，脸色有些苍白，眸中满是怒火。 封寒护着人，抬眸看着一个方向，厉喝道：“何人？站出来！” 片刻之后，从门外闪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人跛着一条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垂着的右手上拿着一条长鞭，满脸的阴狠。 此人，不是柳月眉又是何人？ 一见她，封寒的脸阴沉如水，冷声道：“是你。” 陆婳也瞪着柳月眉，喝道：“你想做什么？” 柳月眉一直走到他们身边，这才站定。 她居高临下的看跌坐在地上的两人，脸上带着几分癫狂的笑容，一字一句的道：“清穆仙君的药，可真是好用啊，无色无味，竟是连不可一世的玄阳仙君也防不住。” 封寒瞳孔一缩，抬眸死死的盯着柳月眉。 柳月眉仍旧是笑，看着封寒道：“瞪我干什么？是不是许久不见，还挺想我的。” 封寒勾着唇，冷笑一声，说：“疯子。” 这两个字，刺的柳月眉瞬间就发了狂。 “我是疯子？我堂堂柳家大小姐鼎鼎大名的玄阴仙子为何会变成今日的疯子？还不是拜你玄阳仙君所赐吗？封寒，你到底还有没有行。” 柳月眉一双眼睛赤红，咬牙切齿的控诉。 第500章 送死 封寒当然有心，只是这心，却不是在她柳月眉身上而已。 封寒冷冷的看着柳月眉，冷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柳月眉的视线渐渐地移到了被封寒护着的陆婳身上，道：“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敢！”封寒变了脸色，厉声道：“你敢碰她，我不会放过你。” “封寒！”柳月眉第一次这般咬牙切齿的喊他的名字，骂道：“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凡间女子罢了，只有你才把她当做珍宝一般的护着。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贱女人，到底有哪里值得你这样对她了？” “我柳月眉，不论是家世还是资质，哪一点比不上她？”柳月眉满是不甘心的怒吼道：“你放着我不要，你非要去追着她跑？” 封寒嗤笑一声，道：“你哪里都比不上她！还有，不要再让我听到你对她有只言片语的辱骂，否则，我定会让你后悔。” 柳月眉看着封寒，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到了现在，你还护着她。” 柳月眉指着陆婳，说：“你看上她什么？看上她那张脸吗？那我划花她的脸，你还看得上吗？” 她自问，没有任何一项比不上陆婳的，除了脸。 她虽不丑，但是和陆婳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比起来，却是差了许多。 封寒冷声道：“你动她试试？” “我有什么不敢的。”柳月眉说：“她害得我变成整个九重天的笑话，还害得我断了一条腿，这辈子都好不了。我与她，早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她啪的一声甩出自己的鞭子，对封寒道：“我要你亲眼看着她是怎么被我活活折磨死的。” 说罢，抬手便要朝着陆婳抽过来。 “柳月眉！”封寒咬牙吼了一声：“你不要后悔。” “放心，我不会后悔的。”柳月眉笑了笑，说：“你也不要着急，待我收拾了她，再来好好与你说。” 封寒立马道：“你想对我怎么样？” “当然是和你在一起啊。”柳月眉笑了，语气温和的道：“我会散去你的修为，将你带在身边，给你戴上镣铐，让你除了我的身边，哪里也去不了。是不是很期待？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呢！” 封寒盯着她，神色变得有些怪异，最后还是只吐出一句：“疯子。” 柳月眉冷哼一声，不在说什么，扬起手中的鞭子朝着陆婳抽了过去。 眼看着那道鞭影到了陆婳的面前，之前明明被迷倒不能动弹的陆婳却是猛然间一跃而起，抬手抓住了面前的鞭子，再狠狠的一扯，那鞭子便到了陆婳的手里。 陆婳反手便是一鞭子朝着柳月眉抽了过去，啪的一声，正好抽在柳月眉的脸上，霎时间鲜血溅起，柳月眉一声尖叫，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陆婳将那鞭子往地上一丢，转头将封寒从地上扶了起来，心疼的说：“刚刚压坏你了吧？有没有哪里疼？” 封寒勾着唇角微微一笑，说：“放心，没有哪里疼。” 陆婳这才松了口气，转头冷冷的盯着那柳月眉，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敢在今日找上门来，你胆子不小。” 柳月眉捂着半边脸颊艰难的爬起来，鲜血顺着指缝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不用看，那半张脸必然被陆婳抽的皮开肉绽了。 柳月眉此刻却顾不得许多，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婳，不可置信的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站的起来？你明明中了我的毒，你怎么可能还站得起来！” 陆婳往前走了一步，冷笑一声，说：“怎么，还想让我再抽你一鞭子吗？” 柳月眉尖叫一声，说：“难道说，云景给我的药是假的？” “是了，他和你们交好，怎会给我真的药，他……” “他给你的药，当然是真的。”陆婳淡淡的道：“堂堂清穆仙君，又怎么会自砸招牌卖假药呢？” 柳月眉死死的盯着陆婳，道：“那你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不是人啊。”陆婳偏着头，笑眯眯的道：“我乃地域黑莲之身，超脱三界六道，你那对付人的药，当然对付不了我。” 柳月眉先是不可置信，随后便是愤恨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眷顾陆婳？ 陆婳盯着她，缓缓的道：“当日在封家没能要了你的命让你跑了，你不好好躲着还敢跳出来，你胆子当真是不小。” 柳月眉盯着她，道：“你要如何？” “你都送上门来了，我不好好招待你，都对不起你这么热情了。”陆婳朝着柳月眉一步一步的走近，道：“你当年教唆封楠带我师傅去万鬼窟，这笔账，今日咱们就好好的算算吧。” 柳月眉瞳孔一缩，冷声道：“带他去万鬼窟的是封楠，见死不救的是封楠，与我何干？他能出来，也是我带人去营救的。他此后在封家能过的稍微好点，也是因为我，我更是多次帮助他。你们不感恩就算了，还想恩将仇报吗？” 陆婳听不下去，大步走到柳月眉身边抬手便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恩你麻痹。”陆婳第一次爆粗口，可想而知她此刻到底有多愤怒。 从小在军营里长大学的那么多粗口一直没机会说出口，这番算是用上了。 陆婳看着被抽的眼前发晕的柳月眉，冷声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曾经那般对他，后来对他好，一方面是维护你纯洁善良的形象，另一方面则是看上了他从万鬼窟回来后暴涨的实力。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对他有恩？若非你，他怎会在万鬼窟中遭受了那般非人的折磨？” 说到气愤处，陆婳更是忍不住抬脚狠狠的踹在柳月眉的身上，骂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 做了坏事，还能生生将之硬掰成好事，让受害人对她感恩戴德。 这种缺德事，她这几千年来也是做得心安理得没有半点心虚，可谓是非常的不要脸了。 第501章 少管闲事 陆婳压着柳月眉狠狠的一顿抽，直接将柳月眉抽的不成人形。 抽完之后，顺带一掌废了柳月眉的丹田，让她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废人。 柳月眉瘫在地上，艰难的说：“你、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陆婳冷笑一声，说：“别着急，有你死的时候。” 她拿出手帕，慢条斯理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淡淡的道：“今日乃是本姑娘的大喜之日，不见血。留你狗命再苟延残喘片刻，待我空了，再好好的招待你。” 陆婳朝外喊了一声：“来人。” 刚刚还安静无比的小院，突然就走进来两个人。 柳月眉一看到走进来的人，心下瞬间了然，悲愤的道：“你们早就算计好了，你们就等着我来。” 陆婳冷笑一声，说：“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像你这样的妖魔鬼怪总是不会安分的。我若没有防范，岂不是要被你们这些臭虫搅合了我的好事？” 她挥挥手，对进来的两人道：“拖下去关起来，待我大婚之日，再另行处置。” 那两人应了，一左一右的拖着柳月眉往外走。 刚走到院子里，便被迫停下来了。此刻院子里，站着另一个不速之客。 陆婳斜眼一看，便见柳鹤正神色阴沉的站在那里，双眼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陆婳冷冷的看着他，道：“怎么，仙君要抢人？” 柳鹤咬牙，说：“你别太过分。” “过分？”陆婳伸手指了指奄奄一息的柳月眉，说：“她在我大喜之日闯入我的地盘对我下毒要毁我容貌还要抢我的夫君，你说到底是谁过分？” 柳鹤额角的青筋蹦了蹦，看了看柳月眉的惨样，心中对柳月眉很是恼火。 明明说了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却还是不听，愣是摆脱了看着她的人，跑来玄阳府邸大闹这一场。 结果，不但将自己搭进去了，怕是还会彻底的得罪了封寒。 柳鹤深吸一口气，说：“她做错了事，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如今她已经是个废人了，不会再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了，你放了她又如何？” “她不会对我造成影响了，那是她手段不够，栽在了我手里。若是换我手段不够，栽在她手里，那下场绝对比她还要惨十倍。”陆婳冷冷的道：“柳月眉，我和她还有一笔账没有算完，仙君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都已经这样了，你还要如何？”柳鹤皱着眉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陆婳嗤笑一声，道：“我还偏不饶了，你要如何？” 柳鹤：“你……” “柳鹤。”一直站在陆婳身边的封寒开口，冷冷的道：“今日乃我大喜之日，你确定你要在这里跟我纠缠不休浪费我的时间吗？” 柳鹤心尖一跳，回头看封寒，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滔天的杀意。 柳鹤后退一步，看了看那奄奄一息浑身血的柳月眉，到最后咬了咬牙，扔下一句：“你们还是莫要太过分的好，我柳家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之后，转身离开，眨眼便不见了人影，竟是当真将柳月眉给丢下了。 陆婳嗤笑一声，说：“他若是真不要命上来抢夺，我倒是还敬他是个男人。” 封寒伸手牵住她，温柔道：“我们该出去了。” 陆婳嗯了一声，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这才和封寒一同前往前厅招待那些客人。 只是他们出去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热闹的宾客满堂，而是满室的寂静。 陆婳只扫了一眼，便忍不住皱起了眉，有些不耐烦的道：“这些臭虫平日里跳跳也就算了，今日还敢往外跳，他们是嫌活着太滋润，特意来找死的吗？” 今日乃是他们大喜之日，是陆婳和封寒都期待了那么久的日子，心中正是喜悦激动，却被这一波一波找事儿的人烦的恼火。 封寒看着大厅中站着的两人，神色也是格外的阴冷。 只见那中央站着的，不是封野和云娘又是谁？ 那两人一看封寒他们出来，便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瑟缩着，低头不敢看他们。 封寒偏头看兰芙，冷声道：“谁让他们进来的？” 兰芙的脸色也很是不好看，听封寒问话，便侧头看向屋子里一张桌上面的人。 那张桌子上，此刻只坐着一个人。这人身着一身灰袍，看着四五十岁的年龄，手里抓着一杯酒，神色淡然无比。 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他终于放下手中的酒杯，抬眸看向封寒。 封寒冷冷的道：“玉尊上人，你这是何意？” 此人，在九重天内地位崇高无比，隐隐的有在三大家族之上。虽未位列仙君之位，但是其实力却是深不可测，现在还无人知晓他真正的实力。 这样一个人要带两个人进玄阳府邸，倒是真的不难，就是兰芙，也是拦不住的。 那玉尊上人听封寒的质问，微微的挑了挑眉，说：“你问我是何意，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是何意。” 他伸手指了指站在那里的封野，说：“你大婚之日，缘何不让自己的生身父亲入门？此等行为，是否太过了？” 封寒一听他说这话，脸色一下子难看下来。 但是看玉尊上人的面子，也不好直接就打，只声音冷了好几个度，道：“我与封家所有人，没有半点关系。” 玉尊上人却是沉了脸色，道：“血缘关系岂是说抹除便能抹除的？家人岂是说割舍便能割舍的？有再大的怨恨，你也不能不认你的父亲。你这般做，实属于……” 大逆不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封寒冷冷的打断了。 “玉尊上人。”封寒连最后那一点客气都没了，冷声道：“今日我封寒娶妻，广邀众人，是请大家送祝福的，不是请人来给我添堵的。我的私事，你还是莫要过问的好。” 一边的陆婳也早已冷了脸色，看着那玉尊上人极其不顺眼，冷冷的说：“你这么喜欢让人认爹，不若你将封野认回去做你的爹如何？你好好孝敬他，定能感动上天让你长生呢。” 第502章 大门在那边，请你自便 若说封寒的话有些不中听不给玉尊上人脸面的话，那陆婳的话便是将那玉尊上人的脸给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玉尊上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喝道：“好一个陆大姑娘，如此嚣张跋扈，想来将你公爹赶出府去流落街头的主意，便是你出的？如此不孝不贤的女子，娶来何用？” “玉尊上人，请慎言。”封寒上前一步站在陆婳的前面，冷冷的盯着那玉尊上人，沉声道：“今日乃是我大喜之日，我不想动手，玉尊上人莫要比我。” 那玉尊上人脸色一黑，道：“你说什么？玄阳仙君，你怕是被那个女子给迷昏了头。” 封寒上前一步便要动手，却被陆婳一把抓住了手臂。 陆婳冷笑一声，看着那玉尊上人，冷冷的道：“这位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上人，说话可是要负责的。红口白牙一张便给人定罪，这世间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指了指站在一边不敢说话的封野，道：“这位，之所以流落街头，那是被封家的老祖宗逐出了家门，与我何干？这位玉尊上人，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那你不若去封家对封家的老祖宗说道说道，让他把这个被逐出家门的不孝子给捡回去？” 话音落，人群里传来一声嗤笑。 但凡被逐出家门之人，定然是不忠不孝犯了极为大的过错，为家族所不容，这才会被逐出家门。 陆婳让玉尊上人把封野弄回去，可不就是再打封家老祖宗的脸面吗？不止如此，他更是犯了忌讳，插手别人的家事。 封家乃是九重天的世家，这样被人插手家事，简直就无异于是挑衅了。 玉尊上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怒喝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跟你计较。” 他转头瞪着封寒，沉声道：“你便容忍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放肆？” “放肆的是你。”封寒冷着一张脸，道：“这里是玄阳府邸，不是你的玉清仙府。婳婳是这里的主人，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能干涉。” 他往前走了一步，道：“既然玉尊上人不是来送祝福的，那么这里也就不欢迎你，大门在那边，请自便。” 玉尊上人犹如被人当众抽了一巴掌，脸色一阵扭曲，咬牙切齿的说：“外界都传玄阳仙君被那凡间来的女子迷昏了头，我当初还不信，如今却是不得不信了。真是没想到，堂堂玄阳仙君，也是会被女色左右，变得这般糊涂。” 他摇了摇头，像是极为可惜，缓缓的道：“可惜，你这样的人物，竟是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陆婳听的心中火气，暗道：她怎么就毁了她师傅了？这老王八一张嘴，便是恶臭扑面，简直让人不能忍。 一边的封寒也彻底不能忍了，立刻道：“我说最后一遍，从这里离开，不要逼我动手。” 那位玉尊上人黑着脸，道：“我离开没问题，但是封野却是不能就这般离开了。身为你们的父亲，他今日有资格在场，他……” “这位上人，还请你不要胡说。”陈秀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红着眼睛瞪着玉尊上人，道：“我们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什么也不懂，凭什么来这里说三道四？这里不欢迎你，还请你离开。” “你是何人？”那玉尊上人盯着陈秀，皱着眉头。 陈秀神色一愣，有些惊慌的看了封寒一眼，道：“我、我……你管我是谁？总之，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败坏他们的名声。” 那玉尊上人疑惑，而一边的封野和云娘却是将陈秀给认了出来。 那云娘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立马惊呼一声，对着陈秀道：“夫人，你怎会这身打扮？玄阳仙君成亲这样大的事情，你身为母亲，怎么没有出席呢？” 她这一声惊呼，一下子将陈秀的身份给叫破了。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盯着里面指指点点。 封寒的脸色，已经极其阴沉了，咬牙道：“我把他们扔出去。” “别忙。”陆婳伸手抓住了封寒的手握在掌心，冷笑着道：“既然来了，那就让他们闹个够，我倒是要看看，他们今日能闹出一个什么样的花样来。” 封寒皱着眉，说：“可是今日……” “没关系。”陆婳淡淡的道：“我就当他们是来给我助兴了。” 封寒见她如此，没说什么，但是脸色仍旧难看。 陆婳伸手捏了捏他的掌心，低声道：“师傅，堵不如疏。这些事情，迟早会爆发出来的，与其让他们在暗中发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揭开来，倒不如让事情摊在明面上来，这样咱们也好应对。他们今日来闹，那我们就干脆一次性都解决掉，以后也不会再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了。” 封寒看她，低声道：“我就是怕你不开心。” 这样重要的日子，却被这些人搅和了，封寒的心里压着一股子戾气，若是往常，怕是早已经爆发了。 另一边，陈秀被喊破身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她的视线往封寒这边瞟了一眼，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是自己不来出席的，和玄阳仙君无关。” “哟，夫人这是做什么？你的儿子大婚，身为母亲，你怎能不出席呢？”云娘上下打量一眼陈秀，说：“还有，夫人这般穿着却又是为何？整个人看上去，也憔悴了不少，这些日子是不是很难过？” 她这话没明说，但是在场众人哪一个没听出来这其中的意思？ 这是在说封寒虐待生母，将自己的亲生母亲弄成了这样。 陈秀连连摆手，想解释，但是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而封野则是添油加醋，有些伤心的道：“我本以为他只是恨我这个父亲，却不曾想，他竟是对你也这般……” 话没说下去，好像极度难过一般。 而一边的玉尊上人已经凭着这三言两语猜出了‘所有’事情。 他转头，冷冷的看着陆婳，像是在看着一个罪人，冷声道：“对自己的公爹婆婆这般狠心，这样的蛇蝎毒妇，枉为人。” 第503章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玉尊上人将矛头直指陆婳，这样一个将自己的公婆扔出去并且折磨的女人，能有什么好风评？ 周围众人看陆婳的眼神已经渐渐的有些不对头了。 陈秀眼见着封寒的脸色越来越冷，一下子急了，脑子一懵，朝着封野就冲了过去，扯着封野的衣领怒骂道：“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在今日找上门来破坏他的好事？封野，你畜生不如。” 若是以前，陈秀定然是无法奈何封野的。但是现在的封野已经被废了，差不多一个废人一般，陈秀抓着他，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陈秀如今突然冲上去扯着封野，说到气愤处，更是抬手狠狠的给了封野一巴掌，咬牙切齿的道：“你毁了他的前半生，你如今还要毁了他的后半生你才甘心吗？封野，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是你嫡亲的孩子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对他。” 封野被陈秀吼的愣住了，直到一边的云娘上来拉扯，扯着嗓子道：“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玄阳仙君大喜之日，老爷作为他的亲生父亲，这是来道贺的，怎能是破坏呢？” 她这一嗓子将封野给吼醒了。 封野瞬间爆发，抬手将陈秀狠狠的一推，大骂道：“你这个疯女人，你居然敢打我？” 说罢，抬手就要去打陈秀，但是手举到一半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将举起的手放了下去。 他咬着牙将手背到身后，看着陈秀语气僵硬的道：“我没有毁了他的前半生，他有那个经历不能怪我。还有我这次来不是来捣乱的，我、我身为他的父亲，我本来就应该来。” 陈秀气的眼睛都红了，一听他这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哭着道：“封野，你没有良心！到了如今，你居然还觉得不怪你，你简直畜生不如。” 她一边哭一边指着封野，道：“他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为你生下来的孩子。我以前傻，为了得到你的宠爱将他置之不顾，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醒悟了，你却还是这般。若非你，我怎会那么对他，若非如此，他的前半生怎会经历那么多坎坷。封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怎么能这样。” 封野看着她哭，眼神一下子变了。一听她说起以前的那些事情，脸上的表情也终于变了。 他看着面前这个痛哭流涕的女人，脑子里一幕一幕想起的，都是她曾经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样子，还有在他最无助最孤困的时候将自己浑身上下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扒拉下来给他的样子。 封野觉得心里发慌，喉咙里像是扎了一根刺一般，哽的厉害。 他缓缓的伸出手，擦掉了陈秀脸上的眼泪，艰难的说：“你别哭了，对不起，我不该来，我这就走。” 说罢，竟是当真转身要离开。 一边的云娘一看，霎时间惊了，上前一步拦在封野的面前，道：“你疯了？封寒成亲，你作为父亲你怎么能不在场呢？你怎么能走呢？听我的，留下来，有玉尊上人给你做主，他们不敢怎么样的，天下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看他们还敢……” “你这个贱人，你害的我们还不够吗！”陈秀不等她说完，冲上去狠狠的推了云娘一把，厉声道：“当年若不是你，我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你让封野爱了你这么多年，你还不够吗，你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云娘被推的一个踉跄，心头火起，忍不住讥讽道：“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留不住男人的心，你……” 一边的封野转身抬手一巴掌抽在云娘的脸上，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他有些咬牙切齿，似乎提起当年的那些事情是他的耻辱一般，整个人都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他指着云娘，冷声道：“你若是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云娘捂着被抽肿了的脸颊，转头看着封野，冷笑道：“好啊，现在想护着陈秀了？是不是太晚了？” 封野被她的话激的脸色青白，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冲上去缝住她的嘴。 封野转头看了陈秀一眼，低声道：“你不要再哭了，我走。” 说罢，抬起头来，朗声对周围的人道：“这次来这里，实在是一时间鬼迷心窍，想趁着封寒办喜事来敲诈一番。众所周知，我被逐出封家的门，早已经不是封家的人，而封寒早就当众声明过，他已经与封家所有人断绝关系，生死各不相干。” 说完这番话，转身便要走。 云娘一看，再次上前拦住了封野，道：“你不能走。” 封野脸色一沉，正欲说些什么，一边的玉尊上人便大义凛然的道：“你们大可以不怕他们，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对你们如何。这位陆姑娘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罔顾人伦，这是要遭天谴的。” 那边的云娘一听，脸一下子就变了，兴奋道：“对对对，有玉尊上人做主，我们什么也不怕，我们留下来，留下来就再也不用去过那种日子了，你难道想每日……” “闭嘴。”封额角上青筋暴跳，吼道：“跟我走。” 说罢，抬手要去拉扯云娘，两人拉拉扯扯的，你哭我吼，当真是好不热闹。 一直坐在一边看戏的陆婳此刻站了起来，看着这一场闹剧，缓缓的道：“不知道我家何时变成了大街口的菜市场，大家还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她这凉飕飕的一句话说出来，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封野和云娘也停止了拉扯，转头看着她。 一对上她那双阴森森的眼睛，封野和云娘的身子忍不住同时一颤，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他们这些时间的遭遇。 陆婳可是一手将他们推入地狱的人。 玉尊上人此时第一个跳了出来，皱着眉头看陆婳，道：“事到如今，你不跪下来认错就罢了，你还说出这样的话来。陆姑娘，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敢如何。” 陆婳冷笑一声，说：“你很快就能看到了。” 第504章 你以为我在乎他们的看法? 陆婳走到封野的面前，上下扫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今日出现在这里，是来找死的吗？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她的话音一落下，封野便情不自禁的抖了抖。 他想起了那一碗馊了的粥，想起自己过得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陆婳一手造成。 包括站在一边的云娘，都忍不住觉得浑身上下一阵一阵的发冷。正是因为陆婳，她才会像个妓-女一样不断的被不同的男人侮辱，以此来获得生存下去的钱财。封野更是将她当成了摇钱树，不止如此，还因为怨恨自己而动不动就对自己打骂。 这一切，都是因为陆婳。 陆婳曾经说过，不会原谅他们，要将封寒曾经遭受过的所有都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她说到做到，已经让他们痛不欲生了。 看着封野和云娘对陆婳的惧意，旁边的玉尊上人更是冷哼一声，说：“果然是蛇蝎毒妇，对自己的公婆狠下毒手。看他们的样子，怕是没少被你折磨，你……” “你能闭嘴吗？”陆婳倏然偏头看向那个所谓的玉尊上人，冷冷的道：“你怎么这么闲？盐吃多了吗？” 玉尊上人脸色一黑，冷声道：“你说什么？” “你干什么？”封寒上前一步，微微挡在玉尊上人的面前，冷着脸道：“对我的妻子说话，态度放好点。” 这一句话出来，周围又是倒吸凉气的声音，大抵不少人都想着这位玄阳仙君是被那个凡间来的女子给迷的昏了头了。 一边的陆婳看着玉尊上人，冷哼了一声，道：“我说什么？我说你多管闲事！不但多管闲事，还管到别人的家里面来了，你以为你是谁？” 说罢，侧头对着湛羽那些人一招呼，说：“给我看着这个什么什么上人，他若是再废话，你们就给我将他扔出去。今日我大喜，别杀人就行，其他的你们随意。” 她话音落下，原本坐在那里的湛羽等人，纷纷站了起来。 魔族几大巨头缓步上前，将玉尊上人围在了中间。 湛羽冷冷的看了那玉尊上人几眼，嫌弃的道：“哪里冒出来的狗东西，这一天天的闲得慌。你要真没事儿你去外边儿刨坑打洞都没人说你，但是你要跑陆姑娘的婚礼上来闹，那就不行了。” 湛风神色阴沉，道：“这张嘴，该撕。” 剩下的几人没说话，但是看着玉尊上人的眼神却是格外的难看。 玉尊上人被几个魔族巨头围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视线在陆婳和那几个魔族的身上转了一圈，道：“好啊，好一个凡间上来的陆姑娘，竟是跟魔族坑壑一气狼狈为奸。” “是啊，我就是和魔族的人狼狈为奸，你要如何？”陆婳冷笑一声，指了指他，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他们割了你的舌头。” 玉尊上人：“你敢……” 话还没说完，湛羽等人什么话也没说，一拥而上将那玉尊上人架在了中间。 都说这个玉尊上人很是神秘，实力叫人看不透，但是对上魔族这些人，一时半会儿根本不能脱身。 要知道，魔族的人都是在厮杀中走出来的。这些人一招一式都是冲着杀人去的，战斗力高的吓人。这几个巨头更甚，几乎人人都有何仙君相比的实力。 被好几个类比仙君的魔族缠住，那玉尊上人脸红脖子粗，被逼的连连倒退，到最后竟是直接被湛羽等人给撵了出去。 他一走，这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周围的人神色惊异，心中都有些复杂。 这位陆大姑娘，还真的是不简单，一句话竟是让那几大魔头心甘情愿的为他办事。 即便是玉尊上人，也是好不犹豫的上去就打。 玉尊上人一走，再也没人敢跳出来跟陆婳叽叽歪歪了。 陆婳侧头看向封野和云娘，这两人的脸色此时简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尤其是云娘，都忍不住瑟瑟发抖，想要往封野的背后藏。 原本以为有这玉尊上人做主，又是当着天下人的面，陆婳和封寒不敢做什么。但是谁知道，这个陆婳竟然是这般大胆，根本就不将那个玉尊上人放在眼里。更没有想到，她能随随便便的就能命令魔族。 陆婳笑眯眯的看向云娘，道：“上次我说的话，你大概是没有听清楚。那样的日子对你来说，也是太过于悠闲了，哎，就怪我这人心软。” 云娘：“……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现在就走。” 说罢，竟是拔腿就要往外走。 “来都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陆婳淡淡的道。 她话音落下，门口的兰芙便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云娘的面前。 云娘腿一软，直接给陆婳跪下了，砰砰的磕头。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来这里，求求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她哭的涕泪横流，道：“我求你了，我不该仗着自己的身份拖着老爷来参加玄阳仙君的婚礼。我知道我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妾，我就应该躲在后面不该出来露面，我就不该出来丢人，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跟我计较，我现在就走。” 她的话音落下，周遭又渐渐的有些议论的声音。 陆婳不用想就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 不外乎就是玉尊上人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没几句新鲜的。 陆婳冷笑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玉娘，似笑非笑的道：“可以啊，能将封野那个蠢货骗个几千年，当真是有几分本事。到了现在，还贼心不死颠倒黑白，很不错。” 云娘的哭声未停，一抽一抽的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呜呜……” 陆婳冷笑，在她的面前蹲下来，说：“你说，我会在乎这些人对我的看法吗？” 云娘的哭声一滞，抬头看着陆婳，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陆婳淡淡的道：“我能把瞎比比的玉尊上人丢出去，其他的人自然也能，谁比比我丢谁。”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却让在场众人听的一清二楚。 第505章 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陆婳一言出，周遭瞬间安静下来，此前还在议论之人，尽皆一脸尴尬的垂着头，不敢说什么。 而云娘，则是被陆婳的这个态度给震到了。 她真的从来就没有想过，能有一个女子能这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她下意识的转头去看站在一边的封寒，便见封寒垂手站在陆婳的身后一步之处，视线正落在陆婳的身上，眸中是纵容和刻骨的宠溺。 他像是一颗大树，那样屹立在陆婳的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能为陆婳撑起一片天来。他随意她闹，随意她由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在需要的时候，以强硬的姿态站在她的身边。 云娘倏然间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竟是一时间忘记了哭泣。 而陆婳却已经站起了身，淡淡的道：“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吧，该你还债的时候到了。” “兰芙，将人拖下去，待今日过后再处置。” “是。” 兰芙挥了挥手，立马便有人上前架起云娘，直接将人拖了出去。 云娘不甘心的大吼大叫，但是周遭却没有一个人敢出言说一句话，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拦。 此前，他们还是摄于玄阳仙君的压力不敢说什么，那现在还要加上陆婳了。 一个能随意指使魔族的人，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眼睁睁的看着云娘被拖走，让剩下的封野全身僵硬。 陆婳收拾完云娘，再转头看封野，似笑非笑的道：“这次，轮到你了。” “你说你是来参加婚礼的，那行。此前我们也说了，只要是来送祝福的，我们都欢迎。”陆婳看着他，说：“那你，是来送祝福的吗？” 他不是来送祝福的，他就是来敲诈添堵的。 封野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步，说：“我只是被云娘怂恿，一时间被蒙蔽了双眼，这件事，是我的错。” 他做不到像云娘那样跪下来痛哭流涕，极其艰难的道：“是我的错，我后来已经意识到了，我不该来这里。”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声道：“我这样的人，不配来这里。” 陆婳看着封野，脸上很是冰冷。 其实，她倒是有点意外的。这个封野，居然能对陈秀心软，居然中途醒悟要离开，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过的。 “你的确是不配来这里。”陆婳一字一句的道：“你根本就不配成为他的父亲，让他身上流着你的血跟你用同一个姓氏，都是对他的侮辱。” 封野脸色极其的难看，但是却丝毫不敢反驳，低垂着头，任由陆婳说。 陆婳冷笑一声，道：“好日子过腻了，总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 她转身看着兰芙，说：“将他拖下去，和柳月眉关在一起，今日过后，我再一个一个的收拾他们。” 兰芙应了，上去就拖封野。 封野有些慌，转头去看陈秀，下意识的便想要求救。 只是陈秀低着头，压根就没往这边看。 封野被拖下去之后，场面更加静了。 陆婳像是没感觉到气氛的转变，淡淡的对陈秀道：“谁让你来这里的？” 陈秀低着头，显得手足无措，说：“封……他说今日会有人来捣乱，我担心，忍不住就想出来看看。” 她红着眼睛抬头看着陆婳，说：“我真的不是故意惹事的，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 “但是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陆婳淡淡的道。 陈秀神色黯然，低声道：“是，我的错。你、你想要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 陆婳嗤笑一声，说：“我现在还没那个空闲来处置你。” 陈秀看了她一会儿，又偏头看了封寒一眼，然后默默地后退两步，说：“我知道了。” 她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往那偏僻的小西苑走去。 她今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陈秀一走，那些碍事的，就都没有了。 陆婳低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裳，扫视了一眼众人，虽没说话，但是被她扫到的人都情不自禁的低下了头，好似在逃避什么一般。 她刚一收回视线，外面便有人匆匆进来。 “仙君，夫人。”那人低垂着头，说：“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封家的老祖宗命人送来了贺礼。” 封寒还未说话，陆婳便是眼神一凛，喝道：“这个老不死的，还敢来？” 周遭之人倒吸一口凉气，定定的看着那陆婳。 封家的老祖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别人都把他当活化石尊重有加，但是到了这个陆婳的嘴里，却成了老不死的。 陆婳冷笑一声，直接对站在人群之后的陈启说：“你去，把他们给我打回去。以后封家的人若是再敢登门，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一听是封家的人，陈启便早已坐不住了。陆婳一吩咐，他便煞气腾腾的冲了出去，活像是一条听了主人命令的大藏獒，迫不及待的要去撕咬自己的猎物了。 周遭之人此时看陆婳，已经全然想不起这是那个凡间上来的无依无靠的女子了。 今日过后，这九重天之上怕是在没有人敢小瞧她了。 陆婳视线再次看向众人，淡淡的道：“今日乃是我的好日子，众位能来，我很感激。但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提前说清楚，免得和玉尊上人一般闹些不愉快。” “想来，我夫君与封家的恩怨你们也有听说一二，既如此，你们就当明白，封家于我们只有仇没有恩，若是哪个和玉尊上人一般吃饱了撑的想来对我们说教，那就别怪我下狠手教你们做人了。”陆婳一字一句的道：“我夫君已经与封家断绝关系，他与封家再无半点瓜葛。今日我再重申一遍，此后若谁在拿封家说事为难我夫君，便不要怪我不客气。” “还有，我家的事，还轮不到众位来管。”陆婳说完之后，在场之人的脸已经都绿了。 众人只觉得膝盖中了无数箭，站在那里都有些站立难安，垂着头不敢乱看。 第506章 师傅也不冷静了! 婚礼至此，那些碍眼的人都一一的被踢出去了，在也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说三道四了。 封寒上前牵住陆婳的手，直接带她坐到了幽冥他们那一桌。 见他们坐下又过去好一会儿，周遭的气氛才渐渐的开始解冻，众人好像失忆了一般，开始吃吃喝喝。 漫倾妩凑过去对陆婳竖了竖大拇指，压低了声音道：“你很好，很棒。” 陆婳斜眼看她，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当然是夸你了。”漫倾妩眨着眼，说：“你这一顿收拾，想来之后在再没有人敢在你面前叽叽歪歪了，至少明面上不敢。” “烦死这些人了。”陆婳撇撇嘴，说：“那个什么玉尊上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等拎不清的人，他以为自己是谁？多管闲事居然管到了我的身上。” 漫倾妩嗤笑一声，说：“这个玉尊上人，我倒是挺熟悉的。” 陆婳侧头看她，说：“你熟悉？你见过他？” “见过。”漫倾妩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道：“当年，他曾经也是打着为我好的名号前来对我说教。” 原本一直沉默的幽冥瞬间抬起头来看向漫倾妩，皱着眉头，问：“漫漫？” 漫倾妩拍拍他的手，说：“没事儿，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幽冥脸色阴沉，说：“他欺负过你。” “也算不上欺负，就是说了些我不爱听的话而已。”漫倾妩道。 幽冥没说话，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婳扫了他一眼，心里啧了一声，暗道：那个什么不知所谓的玉尊上人估计是要倒霉了。 这幽冥少言寡语的，成天看着阴森森，整个人难缠至极，便是曾经的封寒对幽冥也是有几分忌惮的。 这样一个人，你动了他最在意的东西，他便会死死的咬着你，绝对不放开的。 陆婳暗中为那个玉尊上人点了一根腊。 湛羽等人很快便回来了，众人的视线随着那些人看，眼神好奇。但是碍于陆婳之前的警告，都憋着不敢开口。 陆婳像是了解他们在想什么一般，直接问湛羽：“那个什么玉尊上人，你们把他怎么了？” “你不是说不要人命吗？”湛羽大大咧咧的道：“打断腿割了舌头扔出去了。” 陆婳淡淡的哦了一声，而周围的人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玉尊上人，能坐进内厅便知他身份地位之高，平时间可是没人敢去惹的。但是如今，竟是被这些魔族说打断腿便打断腿了。 众人想着，魔族果然残暴。 又想着，能随意指使这些残暴的魔族的陆婳，更加可怕。 还不等众人平息一下内心的波涛，陈启又走了回来。 陈启一边走还在一边骂骂咧咧，道：“这帮封家的孙子狗杂种，再让我看见，非把他们打出屎来。” 众人：“……” 陆婳抬头看他，说：“你把他们打死了？” 陈启看她一眼，说：“毕竟是你大喜之日，我还不至于这么不上道。没打死，打了个半死扔出去了。” 陆婳又是淡淡哦了一声，周围又是一阵静默。 这个时候，他们的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涛了，平静如水。 一场喜宴下来，陆婳是在整个九重天都站稳了脚跟，也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陆婳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 而所有的人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玄阳仙君对这位陆姑娘的宠溺。 她想做的事情，玄阳仙君是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到后面，那些人也断断续续的开始离开了，而陆婳，则是有点心不在焉。 一边的漫倾妩眼里带着笑，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啧，等不及了？” 陆婳斜睨她一眼，也不否认，大大方方的道：“我都等了几千年了，还不能着急了？换你你不急？” “换我我比你还急。”漫倾妩幽幽的道：“我比你急多了，你看我下手多利索？还在凡间的时候就搞定了，比你强多了。” 陆婳觉得一只小箭噗的一下插-进了小心脏，让她抽了一下。 她和封寒，这条路走的太长了。 漫倾妩嘿嘿一笑，站起身来将幽冥扯了起来，对陆婳挥挥手，说：“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们良宵了。” 陆婳压着笑，说：“算你识相。” 有漫倾妩带头，剩下的人都很自觉的站起来离开，待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一边的封寒直接伸手将陆婳拉了起来，快步往后院走去。 陆婳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嘿嘿的笑出声来。 原来，着急的也不只是她一个。 她师傅虽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表情，好像很是淡定，但是只有她知道，他攥着她的手的手心里都是汗，脚下的步子又快又大，当真是恨不得瞬间飞回房间去了。 廊下的红灯笼高挂，红绸飘舞，红色的地毯，一路蔓延到了走廊的尽头。 他们的房间门口，贴着大大的喜字，紧闭的房门被封寒抬手一推，吱呀一声，屋内的烛光倾泻出来，照亮了封寒的脸。 那一瞬间，陆婳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呼吸都有些困难了，感觉耳朵都有点红了，浑身都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 被封寒抓着的手，皮肤烫的她有些受不了，竟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往回抽。 但是，她稍微用了一点力，封寒便更用力的抓了回去。 刚一进门，走了不到三步，封寒便猛然间回头，直勾勾的看着陆婳。 陆婳被他的眼神一看，觉得瞬间置身热锅之上，脸热的厉害，更不敢直视封寒这样的眼神了。 她涨红着一张脸，生平第一次结结巴巴的道：“怎、怎么了？” 封寒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上前了一步。 陆婳被逼的后退一步，但是却被封寒扯住了手腕，动不了。 她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像是在凡间一样伸手拉住了封寒的袖子，讨好的叫了一声：“师傅~” 这拐着弯儿的一声师傅，让封寒的眼神再次炽热了十倍不止。 他直接一弯腰，双手从陆婳的腿弯一抄，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进了内室。 第507章 我受不了你了! 封寒往日对陆婳，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生怕她磕着碰着，小心翼翼的不得了。 但是今晚，封寒却是一改往日的小心翼翼，反常的对陆婳有些粗暴。 他抱着陆婳大步进了内室，然后将人往床上一抛。 陆婳有些懵逼的被仍在床上，滚了一圈儿，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封寒，心里继续发慌。 封寒则是站在床边看着陆婳，眼神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深吸一口气，封寒垂眸看着陆婳，低声说了一句：“婳婳，你愿意吗？” 陆婳缓缓的从床上爬起来，仰头看着站在床边的封寒，问：“师傅要什么？” 封寒说：“你的所有。” 陆婳看着封寒，原本心中的那点慌，一点点的消失了。 她勾唇笑了笑，微微抬手，做出一个等待拥抱的姿势。这是一个将自己全然交出去的姿势，这也是一个绝对接纳的姿势。 她的笑，让封寒的眼眶灼热。 他上前一步跪坐在床上，伸手将那个对自己张开手臂的人拥进怀里，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胸-前。 一个火热的拥抱，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难分难解的吻。不知是谁主动，不知是谁开始的，两人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在哪里，只看得见也只感受得到对方的存在。 封寒一改往日的温柔作风，非常的强势，几乎让陆婳招架不来。 她一开始还能维持几分理智，到了后面就直接晕晕乎乎，完全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干什么，只能跟着封寒的节奏，随波逐流。 身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的少，两人肌肤相贴，火热异常。 直到那一刻来临，陆婳才猛然间清醒过来，搂着封寒脖子的手募然收紧，嘴里也发出一声闷哼。 封寒一听这声音，浑身都绷紧了。 他忍着不动，低下头亲吻陆婳。眉心，鼻子，眼睛，唇，一点一点，无限温柔。 “婳婳……”他嘴里溢出一声低喃，犹如一剂强药，狠狠的让陆婳的心意颤。 陆婳缓过了那口气，抬手主动搂住了封寒，道：“师傅~” 封寒身子一顿，然后猛然间将人搂住，紧接着，狂风暴雨般的动作便下来了，让陆婳一整晚除了发出无意义的闷哼声外，在未说出过一句完整的话。 ———— 第二日，兰芙站在院子外面，有些茫然。 房门紧闭，听不到一丝声音，她本想去提醒一下里面的主子，但是刚一靠近，便被结界挡住了。 兰芙抬眼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那个被结界挡住的房间，懵着一张脸转身离开了。 但是这房门，一关就关了三日。 整整三日，兰芙就没看见那道门打开过。 第四日的时候，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封寒小心走出来，反手关上了房门，没发出丝毫的声音。 兰芙一脸复杂的看着封寒，道：“仙君有何吩咐？” 封寒低声道：“准备热水，准备点她爱吃的食物，准备好干净的衣物。” 兰芙呆呆的哦了一声，说：“好。” 她很快下去准备，而封寒则好像出来一趟都像是抽空，说完话转头就进去了。 兰芙嘴角一抽，走的更快了。 而封寒进了门，直接进了内室，床上有小小的一个鼓包，蜷缩成一团。 封寒眼里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只是，他刚一跨上床，那个小鼓包瞬间往里边儿挪动了一下， 封寒：“……” 他有些哭笑不得，垂眸看着那个小鼓包，声音低低的说：“婳婳？” 那个小鼓包动了动，然后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 陆婳脸颊红红的，头发凌乱的披散在身上，露在被子外面的脖子上斑斑点点，香肩半露，上面照样惨不忍睹满是痕迹。 一看见陆婳这个样子，封寒的眼神就变了。 而陆婳一看见他这个眼神，再次瑟缩了一下，眼神有些哀怨的看着他。 “师傅……”陆婳瘪瘪嘴，声音有些沙哑的道：“你、你暂时不要靠近我。” 封寒：“……婳婳这是不喜欢师傅了？” 陆婳简直快哭了，声音闷闷的说：“我没有不喜欢师傅。” 封寒挑眉，说：“那婳婳嫌弃我了？” 陆婳：“……没有。” 封寒：“那婳婳这是做什么？” 陆婳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道：“我是受不了你了！！” 封寒：“……” 刚跨进门的兰芙：“……” 兰芙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侍女，拿着衣裳和准备好的食物。 她又开始发愁，不知道到底是该退出去，还是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进门。 自家仙君……新婚三日，竟是让之前对他黏黏糊糊的陆姑娘说出‘我受不了你’这样的话来。 也不知，仙君到底做了什么？ 正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传来一声轻咳。 封寒正偏头看着她，面色如常的道：“进来吧。” 兰芙抽了抽嘴角，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群人鱼贯而入，以最快的速度放好手里的东西，然后迫不及待的滚走了。 兰芙最后一个离开，顺带体贴的将门给关上了。 封寒进了内室，看着那个仍旧藏在被子里的小鼓包，说：“婳婳，真不理师傅了？” 陆婳的声音嗡嗡的从被子里传出来，说：“我受不了你了！” 封寒有些哭笑不得，说：“你难道还真不打算理我了？” “没有不理你。”陆婳又从被子里探出了个头，看着封寒可怜兮兮的道：“我就是想让你暂时不要靠近我。” 封寒偏头看着她，唇角带着笑，问：“为什么？” 陆婳神色不善，说：“我想要休息嘛。” 封寒：“……” 他叹了口气，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的……有点过了。 他似乎，吓到了婳婳。 他伸手去拽陆婳手里的被子，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之前都是师傅不对，师傅没控制住，我保证以后不会了，也暂时不对你做什么，好不好？” 陆婳拽着被子不松手，怀疑的看着封寒。 封寒挑眉，说：“婳婳不相信师傅，这让师傅很伤心。” 陆婳嘴角一抽，虽明知他是故意，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要宠着他，默默的放下了拽着被子的手。 第508章 你要的都给你! 封寒见陆婳放弃抵抗，笑着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 一看见陆婳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迹的时候，一下子心疼起来。但是除了心疼，却有另一种东西从身体里升腾起来。 陆婳见他给自己穿衣的动作顿住，手指无意识的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痕迹上抚摸着。 陆婳眼神一沉，阴森森的道：“师傅！” 封寒抚摸着她那些痕迹的动作停下，然后笑出声来。 陆婳生气，“你还笑？” 封寒动作利落的披了一件衣裳在她身上，一边动作一边道：“原来，师傅也是个凡人。” 陆婳：“……什么？” “没什么。”封寒将陆婳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往那边放着热水的浴桶里走去。 直到将人放进热水里，封寒才低声道：“水温合适吗？” 陆婳仍旧神色警惕的看着他，说：“合适。” 封寒哭笑不得，说：“不用这么防备着师傅吧？怎么你现在看师傅像是在看贼？” “你不是贼，你是狼。”陆婳面无表情的道。 封寒苦笑一声，说：“我也没想到，我在面对你的时候能失控至此。婳婳，怎么办，师傅好像真的有点控制不住。” 陆婳：“……” 她这三天，被封寒弄的有点凶，原本是有些憷他了，但是看见他这样，又开始发散那无止境的迷恋了。 她看着师傅的脸，好似之前的那些都不存在了一般，伸出在水里泡的白皙透红的两条胳膊就去搂封寒的脖子，低声安慰道：“没关系，控制不住也没有关系。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都给你。” 封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揽住她，笑着说：“婳婳，你这样……会宠坏我的。” 陆婳的脸飞快的变红，她把脸埋在封寒的肩膀上，闷闷的说：“宠坏就宠坏。” 她想把自己拥有的所有的爱，都给封寒。 他的师傅，值得这世上最好的爱，而她想给他。 封寒抱着人，笑意爬上眼底，转头在她的耳垂上亲了亲，低声说：“我知道了。” 将泡过澡的人从水里捞出来，在给穿上衣服整理好，这才抱着人坐到桌边，准备吃东西。 陆婳全程死人状，不是她太懒，而是她真的是没多少力气了。 她现在双腿一站在地上就发软往下出溜，浑身像是被狠狠揍过一顿般哪儿哪儿都疼，让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好在封寒做惯了照顾她的事情，伺候起她来也很是得心应手。 况且对于封寒来说，这样照顾着陆婳，是一种享受。 两人收拾好，封寒直接将陆婳打横一抱，带出了房门。 兰芙看着这两人终于从门内走出来的时候，突然间有种久别重逢之感。 只是，她的视线往陆婳身上一瞟，便瞬间垂下了头不敢再看了。 她终于明白，明明那么爱仙君的陆姑娘为何会喊出‘我受不了你’这样的话来了。 陆婳的脖子上，到处都是斑斑点点的痕迹，密密麻麻。 可想而知，那被包裹在衣裳下的身体究竟会是怎样一副绮丽的风景。 兰芙完全无法想象，那样冷漠疏离的仙君，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兰芙红着脸垂着头不敢抬头看，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被封寒抱着走路的陆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说：“师傅，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封寒扫了兰芙一眼，语气平静的道：“有什么问题吗？” 陆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没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封寒一本正经的道：“我们是夫妻，这很正常。” 陆婳；“你别以为我没见过其他的夫妻。” 就没有一个有封寒这般狠的。 封寒一挑眉，说：“那是你见识的太少。” 陆婳：“……” 她觉得，现在的师傅和以前的师傅有些不一样了。 果然，开了荤的男人，立刻告别了曾经的小单纯。这不，就连师傅这样的人，都能一本正经的跟她斗嘴了。 要知道，曾经的师傅可是从来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不只是陆婳，便是跟在后面的兰芙也是惊诧不已。 她常年跟在封寒身边，对封寒的了解不下于陆婳。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封寒不一样了。 她居然，听到自家仙君和他的小妻子在斗嘴。 不止如此，封寒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笑，整个人再不似往日那般冷漠疏离，身上的气息柔和了很多很多。 兰芙看了一眼窝在封寒怀里嘟着嘴和封寒说着话的陆婳，想着，是陆婳改变了封寒，是陆婳，将那个浑身是刺的封寒变成了今日这个封寒。 她低头跟在两人身后，唇角带了点笑意。 大抵，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这才安排了陆婳出现在封寒的生命里，来弥补他曾经失去过的那些爱。 ———— 几人一路直奔囚室，在那里还关押着婚礼当天前来捣乱的众人。 陆婳本想着婚礼第二日便来处理这些人的，但是没想到师傅太凶，让她三天都没能走出房门。 如今倒是出了房门，但是走两步路就得往下出溜，还得让封寒给抱着走。 几人进了囚室，一眼便扫见里面被吊着的几个人。 柳月眉，云娘，封野，三个人排成一排整整齐齐的挂在囚室里，视觉效果非常好。 这绑人的也是极有经验，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他们脚尖微微着地，不至于被吊死。但是也不会让他们踩到实处，不给他们好受。 一看到这样的画面，陆婳还挺高兴，忍不住夸了一句：“这谁干的？干得好。” 她这话一出，封寒便面无表情的对兰芙道：“谁干的？赏。” 兰芙：“……是。” 她又明白了，以后谁要是讨的夫人的欢心，便能得到赏赐了。 那得了赏赐的牢头更是瞬间明白了这点，直接无视了封寒，对陆婳道：“多谢夫人赏赐，小的一定尽心尽力为夫人效劳。” 陆婳笑眯眯，指了指被绑在一起的三个人，说：“不错。” 那人嘿嘿一笑，转头点了点那三人，问陆婳：“夫人打算从谁开始？” 这语气，像是在问人，要选哪头猪先来宰一般。 第509章 你想要，人家还不给呢! 兰芙体贴的搬来了一张软榻摆在这里面，能让封寒抱着陆婳舒舒服服的坐在上面。 在他们的对面，是三个被吊起来的人。 封野和云娘看起来倒还好，柳月眉看起来可就非一般的惨了。 那日，柳月眉被陆婳直接废了修为，半边脸直接被陆婳给一巴掌扇坏了，牙都打掉两颗。 如今这半张脸高高的肿起，脸上的血迹都没洗干净就那么明晃晃的挂在脸上，披头散发，看起来活像是个女鬼。 这三人被一直这样挂着，浑浑噩噩的，压根不知道谁进了屋子，低垂着头奄奄一息。 那牢头也是聪明，一看陆婳的视线落在柳月眉的身上，直接大步上前，伸手来回拍着柳月眉的脸，恶声恶气的道：“醒醒，快点。” 但是拍了好几下，柳月眉都没什么反应。 陆婳挑挑眉，说：“你不会是把她给弄死了吧？” “怎么可能？”那牢头被吓了一跳，立刻说：“小的有分寸，绝对不可能弄死他们。夫人你稍等，我立刻就弄醒他们。” 说罢，转头到一边的角落里直接拎了半桶冰水过来，哗啦啦的朝着柳月眉泼了过去。 柳月眉瞬间一个激灵，惨叫一声，浑身都开始颤抖。 冰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落。 她睁开眼睛，双眼通红，里面遍布血丝。 原本以为又是那个天煞的牢头来折腾她了，谁知道一睁眼，却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陆婳。 陆婳像是没骨头一般，被封寒抱着坐在封寒的怀里，此刻微微仰着头，正眯眼看着自己。 柳月眉第一眼，便看到了陆婳扬起的脖颈上面那斑驳的痕迹。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心狠狠的捏了一下，疼的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自然知道那些痕迹都代表了些什么。 她死死的盯着陆婳，怒骂道：“贱人，你是来向我炫耀的吗？你……” 啪的一声，那牢头一巴掌抽在柳月眉的脸上，直接将柳月眉抽的身子晃动起来，嘴角流下一丝血迹。 “怎么跟我们夫人说话的呢？”那牢头黑着脸，喝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到了现在还看不清现实，敢跟我们夫人这么说话。” 柳月眉目赤欲裂，转头看着那牢头，咬牙切齿的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动我？我乃是堂堂柳家的大小姐，是你这样的低贱之人碰的吗？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像是怒到了极点，吼出来的声音几乎都嘶哑了。 她一个从小千娇万宠的大小姐，竟是被一个最低等的下贱之人这般作践，她如何能受得了？ 更何况，还是当着陆婳和封寒的面，这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那牢头被柳月眉一骂，脸色扭曲了一瞬，随后阴测测的道：“柳大小姐，你以为这里是你们柳家的吗？我告诉你，这里是玄阳府邸的囚室。柳大小姐，我劝你还是早点认清楚现实的好。” 柳月眉咬着牙呸了一声，喷了那牢头一脸的血沫子，冷声道：“即便是在这玄阳府邸的囚室内，我也比你高贵不知道多少倍。低贱如泥的狗东西，就凭你也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吗？” 那牢头伸手抹了一把脸，缓缓的抬头看着柳月眉，一字一句的道：“你很快就知道，你轻贱我的下场了。” 说罢，竟是扭头便去旁边的火盆里拿了一块铁钳出来。 柳月眉瞳孔骤然紧缩，厉喝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那牢头满脸的戾气，拿着那块铁钳便要往柳月眉的身上烙。 “这是干什么呢？”陆婳懒洋洋的开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 但是就这一句话，却让那牢头瞬间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手里的铁钳当啷一声落了地，他双膝一软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道：“夫人饶命，小的一时气急，逾矩了。” 陆婳笑了笑，说：“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那牢头却还是不敢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陆婳，满头的冷汗。 他这是被柳月眉给气急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陆婳和封寒还在场，便越俎代庖，将陆婳要审理的犯人自己就打算给审理了。 这在他们来说，是犯了大忌讳。 陆婳又笑了，说：“起来吧，搞得好像我要吃人似得。” 那人看陆婳的确是没有要追究的意思，这才站起身来，缩在一边，老实下来。 而被吊着的柳月眉，也松了一口气。 便是她曾经修为尚在的时候也经不住这炮烙之刑，更何况如今修为全废，更是不可能经得住了。 陆婳看着柳月眉，似笑非笑的说：“救你一次，你要怎么感谢我？” 柳月眉盯着陆婳，恨不得将陆婳给剥皮拆骨才好。 “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柳月眉的视线忍不住的往陆婳的脖子上看，道：“来向我炫耀你的胜利吗？” 陆婳一挑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稀罕的道：“这样会让你觉得我是来炫耀的吗？” 柳月眉没说话，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陆婳勾唇一笑，抬了抬手，宽大的袖袍顺着手臂滑了下去，露出她白皙的手臂，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一点都不比脖子上的少。 陆婳笑道：“还看吗？身上更多呢！” “不要脸。”柳月眉气的不断挣动身上的绳子，怒骂道：“你简直不知羞耻。” 陆婳淡定的放下袖子，看着柳月眉道：“是吗？我怎么看你好像很羡慕啊？” 她看着柳月眉那喷火的眼神，笑的越发倾国倾城，道：“你倒是想要呢，但是人家不愿意给呢。” 柳月眉气的尖叫起来，骂道：“陆婳，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我才是玄阳府邸的女主人，这一切都是我的。是你不要脸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都是你害我至此，我要杀了你！” 陆婳面色不变，掏了掏耳朵，看着她道：“抢了你的未婚夫？你的未婚夫是何人，我怎么不认识？” 第510章 冰火两重天 柳月眉被陆婳那要笑不笑的态度弄的心头火起，但是又不能把她怎么样，憋得快要爆炸。 她盯着陆婳，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大骂道：“我的未婚夫还能有谁，还能有谁？你身后的封寒，大名鼎鼎的玄阳仙君，可不就是我的未婚夫吗？这九重天谁不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啊？” 她因为怒火，脸都扭曲了，加上那一张被抽成了猪头的脸颊，看起来简直非一般的恐怖。 这个样子扔出去，怕是没有人会认识这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玄阴仙子柳月眉。 陆婳犹记得第一次见柳月眉时候的场景。 那个时候的她，坐着轿子从天而降，穿着粉色的裙子，梳着精致的发型，一步一动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 那张脸虽不是绝色，但是绝对称得上是漂亮的，一双眼睛灵动有神，古灵精怪的，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那时候，周围的人都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她，便是陆婳自己，也觉得这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子，矜贵的很。 但是如今，那点矜贵被柳月眉丢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像是市井泼妇一般，散发着一股令人讨厌的气息。 陆婳看着这样的她，缓缓的道：“整个九重天都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但是唯有他不知道。” 她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没什么温度，看上去冷的很。 “柳月眉，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心安理得的站在他的身边还以未婚妻的身份自居的？这么多年，你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吗？”陆婳凉凉的道：“你刚才骂我不要脸，我看你才是真的不要脸了。” “你这个未婚妻，他何曾承认过呢？”陆婳看着柳月眉，声音越来越冷，道：“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你们以为你们能随意操控他的人生吗？” “他是我的，他就是我的。”柳月眉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你不出现的话，他就是我的。” 在陆婳没有出现之前，封寒对自己的态度虽然说不上热络，但是绝对不会冷漠无情到这个地步。 而且比起其他的人，封寒对自己已然算是很好的了。 按照封寒的这个冷漠疏离的个性，除了自己之外，他不可能再和别的什么人亲近。 所有，唯一与封寒稍微亲近一点的自己，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如果陆婳不出现，柳月眉就是那个站在封寒身边的人。 陆婳听她的话，脸上的表情一冷，道：“你这么有自信，凭的就是你那所谓的救命之恩吗？” 柳月眉神色一闪，没说话。 陆婳一字一句的道：“究竟是救命还是害命，你心里难道还没点数吗？” 柳月眉被陆婳的眼神看的莫名心慌，神色变换几番，最后才咬牙道：“就算我年幼之时不懂事犯过错误，但是我也努力弥补了，我后来帮助他良多，这一点无可否认。” 一直没说话的封寒此刻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帮助？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帮助良多呢？” 柳月眉一愣，随后急切的道：“在万鬼窟，是我带人来救你的，此后我更是在陈秀和封野的面前多次为你说话，这些难道都不算吗？我住在封家那么多年，一直在努力的修复你和封家的关系，这些你都看不见吗？为什么封家那些长辈都能看到这些而喜欢我，而你不能呢？” “我不需要。”封寒冷冷的道：“还有，我不喜欢你，怎么都不喜欢。”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柳月眉吼道。 陆婳皱着眉头，很是不耐烦，转头对封寒道：“师傅你先出去，我跟他们好好聊聊。” 封寒蹙眉：“我陪着你。” “哎呀，你在这里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说了。”陆婳推推他，道：“你先出去等我。” 封寒：“……不许待太久，至多一个时辰，我来接你。” 陆婳点头应了，封寒这才起身离开。 封寒前脚一走，柳月眉便冷笑道：“怎么，怕我再多说几句他就对我心软吗？” 陆婳看她一眼，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般，说：“你是被吊的太久把你的脑浆子都给晃出来了吗？你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柳月眉：“……” 陆婳：“我只是不想让他看到我收拾人的样子。哎，总还是要给他留点好印象，这样在床上他也不会想到这些血淋淋的事情就不舒服。” “陆婳你还要不要脸了？”柳月眉喷火的眸子瞪着她，吼道：“你简直不知廉耻。” “骂人都没新鲜的。”陆婳嘲讽道：“还有，你拼了命的想爬上他的床，他都懒得要呢。” 柳月眉：“……你这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陆婳随意的靠在软榻之上，对那边的牢头招了招手，说：“来，好好招呼这位柳大小姐，让你出出气。” 一边鹌鹑一般缩着脖子的牢头愣住，随后连忙摆手，道：“小的不敢，小的……” “怎么，你不动手，还要我亲自来动手吗？”陆婳淡淡的道。 “……夫人要小的做什么？小的定为夫人肝脑涂地。”那牢头走了出来，郑重的道。 陆婳抬手指了指那柳月眉，说：“这位柳大姑娘长在高门，还没见识过你们这里的手段，让她见识见识。” 那牢头挑眉，说：“这……” “先来个冰火两重天吧。”陆婳挥挥手，不甚在意的道。 那牢头一听，顿时笑了，说：“是，小的这就让柳大小姐见识见识。” 说罢，转身又去拎了一桶冰水过来，哗啦啦的泼在了柳月眉的身上。 柳月眉被冻得哆嗦，觉得浑身上下都没什么知觉了，整个人挂在那里止不住的发抖。 她牙齿打颤，咬牙切齿的道：“陆婳，你这个贱人，你也就这点手段了，你有本事……” 话音戛然而止，她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牢头。 此刻，那人的手上，正拿着一块烧的火红的老铁，噼里啪啦的闪着火光。 “你、你要做什么？”柳月眉话都说不清楚了，惊恐的道：“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啊！” 第511章 让你也疼一疼 那牢头手里拿着烧红的烙铁嘿嘿一笑，微微晃了晃，带出几点火星。 他对柳月眉道：“柳大小姐，夫人说了，要让你见识见识我们这些下等人的手段，我可不能不从命啊。” 话落，在柳月眉惊恐的尖叫声中，将手里的烙铁狠狠的按在了柳月眉的肩膀上。 柳月眉的尖叫声，几乎冲破了屋顶。 身体被一桶冷水给浇的透心凉，如今那烙铁落在皮肤上，疼痛似乎融化了僵硬的皮肤，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让人头皮发麻。 从她的身上，传来皮肉被烧焦的滋滋声，让人惊心。 那牢头脸上挂着狞笑，抓着那烙铁，狠狠的按在柳月眉的肩膀上，来回的蹭着，滋滋声不断。 柳月眉一开始还能惨叫，但是后面便只剩下气若蚊蝇的哼哼了。她被掉在那，身体止不住的抽搐着。 而她的惨叫声，也终于让旁边的那两位清醒了过来。 云娘一看柳月眉的惨状，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而封野则牙齿咯咯打颤，站都站不住，被吊着来回晃悠。 那牢头收回烙铁，笑眯眯的看着柳月眉，问：“柳大小姐，滋味如何？” 柳月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甚至没有力气去瞪面前这个满脸恶意的人。 那种痛，已经摧毁了她的所有意志力。 陆婳瞟了一眼，淡淡的道：“是不是很疼啊？哎，你不知道，被恶鬼撕咬，比这个还要疼上千倍万倍。” 她看着柳月眉，面无表情的说：“那个恶鬼，他们会将你撕成碎片，然后分而食之。他们会像是苍蝇一样的围上来，一口一口的啃掉你的骨肉吸食你的鲜血。你现在这种疼，比起那些，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柳月眉艰难的抬起头来，看着陆婳，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陆婳，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怕了？”陆婳嗤笑一声，说：“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才这么点疼痛而已，你就叫着要死要活。要知道，我师傅在那万鬼窟待了那么长时间，浑身血肉被啃噬的只剩下一块骨头，他也坚强的活着走出来了，怎么你就不能坚强一点呢？你这痛，还没有他当年承受的万分之一呢。” 柳月眉崩溃了，厉声道：“那你要怎么样，你到底要怎么样，你难道要活活的剐了我你才甘心吗？” 陆婳淡淡的道：“我没兴趣活剐了你，我就是想让你疼一疼。” 她看向那牢头，淡淡的道：“没看见柳大小姐疼的厉害，还不快给柳大小姐降降温？” 那人立刻会意，转身拎了一桶冰水，再次哗啦啦的给柳月眉泼了一身。 柳月眉尖叫一声，浑身一颤，直接晕了过去。 那冰水碰到她那火辣辣的伤口，鲜血几乎瞬间凝固，看着恐怖至极。 一边睁着眼睛的封野，简直恨不得和云娘一样晕过去才好了。 这个陆婳，看着美得天仙一般的人物，但是心狠手辣如此，叫人不寒而栗。 他现在才知道，陆婳对他和云娘，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他真恨自己耳根子软，没有坚持立场，而是听了云娘的话跑来婚礼上捣乱，结果落得这般下场。 陆婳状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封野，封野立刻身子一僵，那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 紧接着，屋子里便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滴声。 所有的人都惊诧的朝着封野看过去，不可置信。 封野，竟是直接尿了出来。 屋子里，霎时间飘散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尿骚味儿。 封野后知后觉，似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微微垂头，便看见自己脚下一滩水渍。 呆滞片刻，他突然间颤抖起来，脸色更是扭曲无比，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让我死了吧。” 他竟是，还没用刑，便已经开始求死了。 曾经风光无限的封家老爷，如今被人像个畜生一般的掉在这里，被人一瞪，便被吓破了胆直接尿了出来。 他一个七尺男儿，如何能受得了这等奇耻大辱？ 他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陆婳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没理会封野的话，而是继续盯着柳月眉，说：“愣着干什么？将她给我弄醒。” 那牢头殷勤的上前几步，抬手便是几巴掌打在柳月眉的脸上，见不管用，又是一盆冷水泼上了脸。 柳月眉悠悠醒转，意识清醒的一瞬间，便被那钻心刺骨的痛席卷，恨不得能再次晕死过去才好。 但是，面前的人却不许，她要她意识清醒的来承受这些痛苦。 被烙过的地方泼上了冰水，那种火辣辣的疼转而变成了一种让人难以言说的刺骨的疼，让人恨不得立马便死去才好。 陆婳扫了她一眼，问：“柳大小姐，你说，我师傅年纪轻轻，那么小，那么可爱，又没有惹到你，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他过不去呢？欺负人，就让你那么高兴吗？” 柳月眉偏着脑袋看着陆婳，一言不发。 为什么非要和封寒过不去呢？ 她其实，并没有和封寒过不去啊。 只是，见所有人都欺负他，所以自己也欺负了一他而已。 别人能欺负，她一个柳家大小姐便不能欺负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玩过了头，差点要了封寒的命。更没有想到，封寒此后会那般出色，而自己会对他情根深种。 若是早知……她当年又岂会随波逐流去伤害他呢？对他好还来不及。 陆婳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样子，冷笑一声，说：“是不是觉得很好玩？看着别人苦苦挣扎求存丑态毕露，你是不是很得意很开心很满足？你们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扔进万鬼窟，让那里的恶鬼们来教教你们，到底该怎么做一个人。” 说罢，转头看着那牢头，沉声喝道：“还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好好招呼柳大小姐？” 那牢头被陆婳的低气压吓得战战兢兢，一听这话不敢耽搁，拿着烙铁就上去了。 随后，整个屋子里便是柳月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人听的头皮发麻。 第512章 做错事的代价 那惨叫声断断续续，一直过了许久，才渐渐的没了声音。 被吊在那里的柳月眉，脸上在没有半点柳家大小姐的傲气了，就连眼神也只剩下一片死寂，不求生只求死了。 她已经被那非人的疼痛彻底的摧毁了所有的意志力。 她想死，陆婳不要她死，她不但不能死，她连晕过去的权利都没有，全程都必须意识清醒的承受着那些疼痛。 她微眯着眸子，看着坐在那里的陆婳，低低的道：“我错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陆婳笑了，说：“错了？这世界上，有些事可不是认错就能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人做错了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点，陆婳也是在跌的头破血流之后才看清楚。 她曾经的曾经错误的选择了左炎，然后用自己全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作为代价。 她神色渐渐的冷了下去，看着柳月眉道：“年少无知我能理解，你当年害他落入万鬼窟，此后你又带人去救他。如果你是真心悔改对他的好的话，我对你还没如今这般恨。但是柳月眉，你把他当做什么呢？当做你功成名就的跳板了吗？你想让他娶你，他就必须要娶你吗？封家和你，到底将他当成什么了？” 柳月眉几乎是奄奄一息，低低的道：“我配不上他……我柳月眉，是配不上他吗？” “你哪里配得上？”陆婳嗤笑一声，说：“因为你那柳家大小姐的出生？除了这一点之外，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说白了，你还是打心眼看不起他。” “你觉得他是个从小就被人轻贱的废物，即便他如此优秀，优秀到让你忍不住放下身段来倒贴他，但是你还是看不起他。”陆婳看着柳月眉，道：“你自称是他的未婚妻，根本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因为你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会不同意。你觉得他那样的货色，从小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如今攀上你这样的高枝，感恩戴德哭着抢着要和你在一起才对，怎么会反对呢？柳月眉，我说的是不是？” 柳月眉：“……” “你从头到尾就没问过他的意见，你单方面的和封家的人就决定了他的未来，你和那些封家的人就从未想过他也是一个人也会有自己的思想，而不是你们手中的玩物。”陆婳一字一顿，每说一句，她的语气便冷上几分。 她只要一想到封寒曾经在封家遭受过的那些，她就恨不得让所有的人下地狱。 柳月眉沉默了许久，才低低的道：“是，我的确是那么想的……我以为，我对他那么上心，他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才对，毕竟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无情，根本连正眼也不看我一眼……” 柳月眉勾了勾唇，脸上的笑容有些凄惨，道：“是我的自以为是，让我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陆婳，我为我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陆婳笑了笑，说：“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你了？” 柳月眉有气无力，问：“你还要怎么样呢，你到底想怎么样……” “那万鬼窟我也去过，除了周围环境黑了那么一点，里面的小人儿凶了那么一点，基本没啥毛病。想你当初那般好奇万鬼窟，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去玩一玩，感受一下那万鬼窟的感觉吧。” 陆婳偏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牢头，说：“你，送柳大小姐去万鬼窟，回来之后我重重有赏。” 那牢头愣了片刻，听到万鬼窟三个字的时候有些犹豫，但是一听重重有赏，又立马抛掉了那点犹豫，殷勤的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说罢，转头一刀割断了吊着柳月眉的绳子，柳月眉啪的一声直接砸在了地上，摔得闷哼一声，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 她被那牢头粗暴的拖了起来，拽着往前走。 她仰着脑袋，视线模糊，晃来晃去的，都是陆婳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她突然间笑了笑，看着陆婳，道：“我祝你不幸福，一辈子都不幸福……” 陆婳嗤笑一声，压根没把柳月眉的话当一回事儿。 她幸不幸福，她自己知道。她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诅咒就变得不幸福了。 她看着柳月眉被拖下去，脸上的笑容才一点一点的收起来。 收拾完柳月眉，陆婳偏头看向旁边的云娘和封野。 封野被吓尿一次，如今已经是生无可恋，垂着头，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而旁边的云娘明显是醒过来了，睫毛在轻轻地颤抖着，浑身也是僵硬的厉害。但是她一直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 陆婳看着他们这个样子，啧了一声，突然间就没了什么折腾人的兴致。 柳月眉那样的，还能有反应，瞪你几眼骂你几句冲你嚷嚷。但是封野和云娘，却是连点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了。 陆婳摆摆手，对旁边的人道：“这俩，吊着吧，吊个十天半个月的再扔出去，还和以前一样，别让他们好过就行。” 说罢，站起身来要往外面走，只是刚走了两步，便眉头一皱，默默地退了回去继续坐在软榻上。 她往旁边一看，那侍女也是个伶俐的，瞬间转头出去了。 她出去没多久，封寒便匆匆外面走了进来，一看陆婳皱着眉头靠在软榻上，便急了，几步走过来蹲下看着她，道：“怎么了，不舒服了？” 陆婳看着封寒，有些哀怨。 “师傅，我走不动。”她撇撇嘴，道：“都怪你。” 封寒一愣，随后松了口气，道：“我以后注意。” 说罢，直接伸手将人往怀里一抱，转身就往外面走。 从始至终，看都没看一眼被吊在那里的封野。 封野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转身消失，眸光暗了暗，缓缓地垂下了头。 他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才会那样错待了如此优秀的儿子，导致他现如今的种种悲剧。 一边的云娘见人一走，立马松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她忍不住道：“这个陆婳，这般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你那个儿子居然还将她当成宝贝一般。” 封野募然扭头盯着云娘，咬牙切齿的道：“她毒，她还能有你毒吗？” 第513章 自取灭亡 封寒带着陆婳离开囚室，刚一出来，兰芙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封寒皱着眉，在她走近之前便喝道：“站住，慌什么？” 兰芙一个急刹在距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道：“仙君，出事了。” 封寒面色不变，道：“什么事，能让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兰芙道：“那牢头压着柳月眉去万鬼窟，但是刚跨出大门，便被封楠给劫走了，那个牢头也死了。” 封寒挑眉，道：“封楠？” “是的。”兰芙皱着眉头，说：“说起来，都是我不好。我原本以为封楠的修为已经被废了，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只手，这样的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就放松了警惕。我没有想到，都这样了，他还能有办法杀了那牢头将柳月眉给带走了。” 封楠突然间冒出来带走柳月眉这件事，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陆婳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没想到，封楠还挺痴情。” 封寒一顿，低头看她，说：“就他很痴情？” 陆婳挑眉，抬手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说：“谁都不能和师傅比啊。” 封寒的眼睛里有了笑意，没说话，但是低头回吻了一下陆婳的眉心。 兰芙看着你侬我侬的两个人，抽搐着嘴角，有些无语。 她到底还是没憋住，问：“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追他们干什么？”陆婳似笑非笑的道：“两个废物还能翻了这天不成？他们要逃，那就让他们逃好了。” 兰芙蹙眉，道：“但是……” “你以为他们离开这里便能过的好了吗？”陆婳笑了笑，这笑意不达眼底，森冷非常。 “他们从这里逃出去之后，必然处处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不敢睡一个好觉惶惶不可终日，比起在这玄阳府邸中的日子，可要难过多了。”陆婳淡淡的道；“他们每日都会活在恐惧之中，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到最后，只会自取灭亡。等着吧，不用追，他们会自己回来的。” 说罢，一搂封寒的脖子，撒娇道：“师傅我累了，我们回去休息。” 封寒嗯了一声，直接抱着陆婳就走了，竟是真的没有把封楠的事情放在眼里。 兰芙站在那呆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默默的给封楠和柳月眉点了一支同情的蜡。 ———— 远离城镇的大山之内，一座风雨飘摇的小茅屋中，柳月眉躺在杂草铺的地上，嘴里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身上，到处都是被烙的伤痕，在没有冰水的作用下，开始血流不止。 短短几天，有的伤口竟是开始化脓，除了钻心的疼痛之外，还开始散发出阵阵恶臭。 她蜷缩在那一堆杂草之上，身下的枯草都被他身上流出来的脓水弄的脏污不堪了。 吱呀一声，那几根木条串起来的简陋木门被推开，封楠手里捧着一些野果走了进来。 他只有一只手，带回来的不多，散落在地上，也就七八个。 他将这些野果放在柳月眉的面前，蹲在她面前看着她，说：“吃点吧。” 柳月眉面色惨白，根本没有半点人色。 她微微睁开眼看着封楠，说：“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为什么要救我？你让我死了不好吗，你让我死了吧。” 封楠看着她，眼里有几分痛色，但是面上却是极为平静。 他缓缓的道：“我还好好的活着，你怎么能死呢？你也好好的活着陪我吧。” 柳月眉脸色瞬间扭曲起来，骂道：“封楠，我不需要你救我，我要你杀了我，杀了我明白吗？我现在生不如死的样子你看不到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思？” 封楠：“……” 柳月眉继续骂道：“你不就是喜欢我吗？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这个下贱人生的下贱种，我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呢？你别白费心机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封楠看了她一会儿，缓缓的伸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声音低沉的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么想的，你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想激我杀了你。月眉，我不会上当的，你也不要在故意说这样的话来气我了。” 柳月眉闭了闭眼金，咬牙切齿的道：“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难道心里不明白吗？封楠，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一个下贱人生的私生子。你以为你耍手段占了别人的位置你就能变得高贵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那种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你血脉里面的另一半低贱的东西就注定了你低贱的一生……” “够了。”封楠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月眉，说：“你以为，死就是解脱吗？我告诉你，不会的。你这样的人死了之后不下十八层地狱，那恶鬼道也是在等着你，你以为那会比活着好受吗？” 他定定的看着柳月眉，说：“你现在很痛苦了是吧？觉得活不下去了是吧？我告诉你，若你去了恶鬼道，只会比现在痛苦一千倍一万倍。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要活着，还是去死。”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那破旧的小木门被他砸的哐当几声，最后彻底的散了架。 原本一个简陋无比的小茅屋，现如今又没了门。 封楠走出去不远，便站在了地上，抬脚将路边的一块石子踢出去几米远，脸上的神色几乎扭曲。 他低贱，不管怎么做，都洗不掉血脉中的那一份低贱。 所以，她柳月眉即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完全看不上他。 封楠缓缓的闭了闭眼，喃喃的道：“既如此，那我们一起下地狱好了，谁也别嫌弃谁……” 他回头看向那个破旧的小茅屋，缓缓的勾起了一抹笑。 如今的柳月眉，已经被拉下了神坛。只要他将她骨子里的那点骄傲打碎，染脏了她，让她和他一样低贱，那么她就不会嫌弃自己了吧？ 封楠想到这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几分。 第514章 你这个傻子 柳月眉终究还是怕了。 她现在活着已经很痛苦了，但是她的痛苦，并不会因为死去就可以解脱，反而会变本加厉。 她挪动着，伸手捡起了那些野果子，非常慢的往嘴巴里送，每一口都像是在吃毒药，逼着自己往下咽。 过了许久，才将那几个小小的果子都给吃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封楠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她将那些野果都吃掉了，脸上终于挂上了几分笑意，哄孩子一般，道：“这样才乖嘛。” 柳月眉脸上没什么表情，仰着头，看了封楠一眼，眼神没有半点温度。 封楠也不在意，仍旧是那种柔情似水的样子，上前两步蹲在她的面前，温柔道：“你身上的伤，需要洗一洗，但是我身体不太方便没有办法打水进来，所以你要辛苦一下了。” 说罢，伸出唯一的左手，扶着柳月眉站起来。 柳月眉身子虽然虚弱，但是到底好手好脚，在封楠的帮助下能够缓慢的移动。 封楠将她带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边，指着那清澈的水，道：“你身上的伤需要清洗，你……自己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也不迟。” 柳月眉盯着他，没动。 封楠笑着转过了身背对着柳月眉，说：“你放心，我绝对不看。” 柳月眉皱着眉头，好一会儿之后，才缓步朝着那小溪走过去。 短短的一截路，她走了许久才到。在小溪边蹲下来的时候，她长长的出了口气。 蹲下，伸手碰了碰水，有些微的凉意。水清澈见底，能清晰的看到河边的树影。 她微微一低头，便恰好看见水中倒映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啊！！！”柳月眉尖叫一声，整个人哗啦一声跌坐在水里，疯了一般踢打着水面。 水里的那张脸，丑陋至极。 脸颊上被烙了一个伤，伤口腐烂，有结了痂的血迹还有正在往外淌的脓水，恶心至极。 柳月眉自从被关进玄阳府邸的牢里，便在未看过自己的样子。 如今清晰的在水里看到那张脸，她整个人几乎瞬间崩溃。 不远处背对着这边的封楠缓缓的勾起了唇角，笑意愉悦。 他没有回头，只是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要过来！”柳月眉厉声吼了一句。 封楠顿了顿，然后道：“你不要激动，我不过来，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那边的柳月眉没了声音。 封楠也不在意，微微的偏着头，手指上绕着一颗草，一下一下的，在自己的手指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而另一边的柳月眉呆呆的坐在水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有了动静。 她再次低头看向水面，那张丑陋又恶心的脸再次映入眼帘，她眸中的火几乎快要化为实质，将这一切都焚化掉才好。 过了许久，她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一句：“陆婳，你害我。” 她如今落得这般下场，都是拜陆婳一手造成。 从陆婳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人生就开始不对了。 陆婳，这个她人生中最大的绊脚石。 她缓缓的抬手，捧起冰凉的溪水，一下一下的清洗着自己的脸颊，将那结了痂的伤疤尽数揭开，一点一点的洗去那些脓血，直到见到鲜红的血肉。 疼痛，让柳月眉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牙齿被咬的咯咯直响。 她身上的伤不少，化了脓的伤口更不少。她低垂着头忍着疼痛，亲手将那些伤疤揭开，亲手让他们鲜血淋漓。 鲜血混着脓水落入溪中，被水流带走。 过了许久，柳月眉才喊了封楠一声，说；“有干净的衣裳吗？” 封楠顿了顿，说：“不介意的话，我的可以给你穿。” 柳月眉看了看自己那件破破烂烂，上面都是脓血的散发着恶臭的衣裳，犹豫了一下，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封楠表现的很开心，立刻脱掉了自己身上的衣裳。 想要往过走，却又半途停下，犹豫着道：“这个，我能给你送过来吗？” 柳月眉看了背对着自己的封楠一眼，然后道：“送过来吧。” 她如今这个样子，连自己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想吐，更别说别人了。 她还有什么还藏着掖着的？ 那边的封楠得了允许，拿着脱掉的衣裳走了过来，像是没看见柳月眉身上那些骇人的伤，眼神平静的道：“你身上的伤需要包扎，再穿衣服。你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柳月眉盯着封楠的眼睛，说：“你帮我包扎吧。” 封楠愣了一下，随后才点了点头。 撕掉自己的另一件中衣，小心的给她的那些伤口裹上，这才将那件外套罩在柳月眉的身上，裹住她赤果的身子。 封楠一边用一只手艰难的给她穿着衣服，一边低低的道：“你这样是不行的，等休息一下我就去山上采一些草药给你敷上。” “不觉得恶心吗？”柳月眉突然道。 封楠一愣，似乎是有些懵，道：“什么恶心？” 柳月眉缓缓的抬手指着自己还在流血的脸颊，指着那道让自己恶心的伤口，问；“这个，你不觉得恶心吗？” 封楠反应过来，盯着柳月眉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 他似乎是想伸手抚摸柳月眉的脸，但是被柳月眉躲了一下。 封楠的手停在半空，久久未动。 良久之后，封楠才笑了笑，说：“你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会觉得你恶心？” “为什么不觉得恶心？”柳月眉眯着眼，说：“我身上这些伤，好不了，会留下疤痕的。还有脸，我自己都看着恶心，你为什么不觉得恶心？” “因为你是柳月眉。”封楠不假思索的道：“你是柳月眉，不是别的什么人。所以只要是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初见时那个明媚开朗的少女。” 他终于鼓足了勇气，伸手抓住了柳月眉垂在身边的手，道：“月眉，我的姓，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柳月眉看了看被他抓着的手，然后缓缓抬头看封楠，面无表情的道：“你这个傻子。” 第515章 狗眼看人低 自从上次之后，柳月眉对封楠的态度好了不少。 至少，不再辱骂封楠是个下贱人生的下贱种了。 虽说仍旧没有多热络，但是好歹不会骂人也偶尔会给封楠好脸色看了。 封楠表现的很惊喜，同时越发温柔体贴，将她照顾的非常好。 封楠每日都去山里采药，每天按时给她敷伤口。 那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每次敷在伤口上的时候几乎都要了她的命一般，疼的撕心裂肺，一点也不比被那牢头折磨的好。 柳月眉一开始还想着封楠是不是故意找了这些草药来折磨她，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封楠都要这样对她的话，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是可信的呢？ 再加上这些草药又确实是有功效，止血的效果尤其好，柳月眉便也打消了那些怀疑了。 每次上药，她都像是死过去一般，而一边的封楠则是心疼的看着她，不止一次的说：“我恨不得替你挨。” 柳月眉一开始还不搭理，但是时间长了，竟是有些不忍心了。 实在是疼的狠了，她就咬着一根木棍，甚至在疼意过去之后还会安慰封楠一句：“没关系，我受得住。” 两人躲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大山里面，唯一相伴的便只有对方。 柳月眉对封楠，也越来越信赖越来越依靠。 直到柳月眉身上的伤彻底的结了痂，看着不在那么可怖了，封楠才道；“我们必须进城一趟。” 一提到进城，柳月眉本能的抖了抖，浑身都僵硬了。 她不想被玄阳府邸的人看到，她死也不想被抓回玄阳府邸再次落入陆婳的手中。 封楠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不忍心，但是还是道：“我们身上的衣物，必须要换了。还有这山里，食物实在是匮乏，我们必须准备一些必需品。” 柳月眉看着封楠，许久之后，才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进城这一日，柳月眉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面。 而封楠也是全副武装，小心翼翼的生怕被发现。 两人进了城，直奔成衣店而去。 老板一看两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便皱了皱眉头。再看两人鬼鬼祟祟的眼神，眉头皱的越深了。 “做什么？”那老板斜睨着两人，说：“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 柳月眉和封楠，一个是柳家的大小姐，一个是曾经的五大仙君之一，何曾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 两人的心里都有些膈应，但是却不得不忍下来。 他们惹不起事，也不敢惹事。若是因为他们与人起了冲突被闹大引起了玄阳府邸的人的注意，代价不是他们付得起的。 封楠掏出一点银钱放在桌面上，压低了声音道：“给我们来两套成衣。” 那老板扫了一眼桌上的那点子钱，眼里的鄙夷根本就不加掩饰，道：“这点银钱，可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封楠压着火气，道：“那能买到什么样的？” 那老板顺手在旁边的一堆布料里扯了两套衣裳出来，说：“这样的。” 封楠扫了一眼，眼神就瞬间阴沉了下去。 这些衣裳，都是由一些碎布料缝缝补补拼凑而成的。 这样的衣裳，他以前别说穿了，便是见都没见过还有这样的。 封楠咬着牙，道：“这样的衣裳，有人穿吗？” “怎么没人穿？”那老板顺手指了指外面的墙角，说：“你看，那不就有吗？” 封楠转头一看，便见那边的墙角蹲着几个人，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就裹着和这些衣服差不多的衣裳。 这些人，他们以前都称之为要饭的。 封楠咬牙切齿，道：“你让我们穿的跟要饭的一样？” 那老板一听，脸色也冷了下来，道：“你这点钱，就只能买这样的东西。你若是买不起，就别挡着我做生意，快滚快滚。” 封楠站在那里没动，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好一会儿之后，封楠才道：“这样的，给我们两套。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那老板嗤笑一声，说：“这样的衣裳，还分什么男女，都一样的穿。” 封楠立刻道：“衣裳怎会男女不分？” “这些衣裳就是男女不分，你爱要不要。”那老板冷冷的道。 封楠忍了忍，还是咬牙道：“要。” “早说不就得了？”那老板翻了个白眼，转身随意的扯了两套仍在他们面前，道：“诺，拿走吧。” 封楠低垂着头，藏好眸中的戾气，伸手将那些衣裳收拾好裹在怀里，转身和柳月眉往外走。 哪里知道，他们刚走到门口，便见迎面走来一群人，浩浩汤汤，排场甚是浩大。 柳月眉和封楠一见打头的那个人，便下意识的浑身僵硬了。想逃，但是此刻冲出去必然和那群人撞上。 两人对视一眼，不得不再次退回店里，并且尽量减少存在感，低垂着头给两人让路。 那一群人，领头的正是陆婳。 在她的身边，跟着兰芙，还有侍女随从若干，排场很大。 他们一行人一进店，便有两个随从站在了门口，不让进，也不让出了。 封楠和柳月眉被堵住，想离开，又不敢上前理论，那样势必会引起陆婳他们的注意。 而那个老板，一见着陆婳，那张脸瞬间变了个样子，睁大眼张大着嘴，就差直接流口水了。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美丽的女子？那眉间的一朵黑莲，更是妖异无比，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堆着笑迎了上来，满脸谄媚，热情的道：“这位……” “这是我家夫人。”一边的兰芙淡淡的道。 那老板顿时笑一僵，随后便更加谄媚，更热情了，道：“这位夫人你好，请问你是想要看看成品，还是想要订做呢？” 陆婳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店内的东西，道：“我随便看看。” 那老板也不生气，反而热情的引导着陆婳往里走，道：“这位夫人随便看，若是看着有喜欢的，可千万要告诉我。” 陆婳嗯了一声，便没在多说。 那位老板却不甘寂寞，又道：“我们这里也提供订做，夫人可以试试，手艺绝对好。” 第516章 在哪里见过你们? 陆婳绕着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啥也没看上，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站在门边的那两个从头裹到脚的人手里拿着的东西。 她眉梢一挑，指着那两人手里拿着的衣裳，说：“那个是什么？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是你们店里最新的款式吗？” 那老板一看，脸色有点绿，暗呼晦气。这两个穷酸鬼，怎么还不走？ 他尴尬的笑了笑，说：“夫人，那些衣裳都是我们不要了的，哪里能配得上你？夫人还是这边请，看看我们今年的新款……” “我看那个挺不错的。”陆婳直接打断那老板的话，抬脚朝着那边的两人走过去。 封楠和柳月眉靠在一起，浑身紧绷，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了，一动不动。 陆婳越走近，他们的身子崩的越紧，到最后，等陆婳走到他们身边站定的时候，他们已经不会呼吸了，双股战战，竟是忍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陆婳的视线定在他们手上的衣服上，好像对这个全是剩下的布料拼凑起来的衣裳很是感兴趣。 她似乎是想伸手摸一摸，只是刚抬手，那两人便立马一个出溜，顺着地面滑了下去，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陆婳：“……”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满脸的无辜。 她微微偏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兰芙，问：“我很可怕吗？我什么也没做，他们为什么这样？” 兰芙扫了一眼出溜到地上的两个人，似笑非笑的道：“夫人这般貌美，怎会可怕？大抵是他们被您的美貌所摄，自觉自惭形秽不敢面对夫人，这才滑坐在地吧。” 陆婳一挑眉，道：“是吗？” 一边的老板连忙殷勤的道：“是的是的，夫人风采，岂是一般人能比的？这两人夫人若是看着碍眼，我立刻将他们赶出去。” “来者是客，你开门做生意，岂有将客人往外面赶的道理。”陆婳淡淡的道。 那老板愣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陆婳，道：“是是是，是小的不对，我不赶人。” 这女子，看着貌美如花，说话的时候也是笑嘻嘻，但是不知为何，他面对这个女子的时候总是有些胆战心惊。 不只是因为这女子这样打的排场，而是因为这女子身上那内敛的气势。 这老板做了多年生意，迎来送往，见过的人不计其数，眼力见非一般人可比。 陆婳并不理会老板的态度，而是对身边的侍女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两位扶起来？” 俩侍女上前去扶出溜到地上的两人，愣是扶了好久才将两人扶起来。 陆婳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说：“抱歉啊，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手上的衣裳，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吓到你们，是我的不对。” 那两人低垂着头，没有人敢开口回答她的话。 陆婳也不在意，伸了伸手，说：“我可以看看你们手上的衣裳吗、” 两人像块铁，站着不动也不吭声。 一边的老板见此，又要献殷勤，道：“夫人，你若是要看，我这里……” “嗯？”陆婳偏头看那老板，微微的勾了勾唇，笑的越发勾魂摄魄了。 那老板看到这笑容，却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没、没什么。”那老板后退了一步，说：“我才想起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夫人你请自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喊我一声便可。” 陆婳听了，笑容温和了点，说：“既如此，那老板便忙去吧。” 那老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立马脚底抹油跑了。 这边，陆婳又回过头来，看着那两人，问：“我能看看你们这衣裳吗？” 这话说了好久，封楠才战战兢兢的将手里的衣裳递了过来。 陆婳对他笑了笑，伸手接了过来。 一看，这衣裳可真是够花哨的。 因为是剩下的布料拼凑起来的，所以五颜六色的，大一块小一块的，简直惨不忍睹。 陆婳抖开来回翻了片刻，才道：“这衣裳……挺有特色的。” 她又看向封楠，说；“我帮你穿上？” 封楠：“……” 陆婳看他不吭声，也不等他答应，拿了那间花里胡哨的衣裳慢悠悠的往封楠的身上套。 封楠站在那，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陆婳一边给她套衣裳，还一边柔声道：“哎呀，你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封楠：“……” 是，你不会吃人，但是你比那吃人的猛兽还要可怕。 好容易等陆婳将那件衣裳给自己套上了，封楠已经觉得自己的后背一片冰凉，汗水打湿了内衣，风一吹就冷的打了个激灵。 陆婳后退一步，竟是还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不错。” 说罢看向另一个人，说：“你的衣裳也和他的一样吗？我看看？” 柳月眉双手拿着衣裳，指骨泛白。面纱之下，她几乎将自己的唇咬的鲜血淋漓。 陆婳伸手过来拿衣裳的时候，她的手并未放松，在陆婳扯了一下的时候她才一个激灵一下子松了手。 陆婳抖了抖手上的衣裳，甚至拿着那件衣裳在她的身边来回转悠着比划，指指点点，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柳月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她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直到陆婳也慢吞吞的将那件衣裳给自己批在了身上，并且说了一句：“虽然看起来花哨了一点，但是没关系，挺结实，应该很耐穿。” 柳月眉垂着眸子，不敢吭声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 陆婳的好奇心似乎终于得到了满足，转头准备走了。 柳月眉和封楠同时松了一口气。但是还不等他们这口气松完，已经走到门口的陆婳却突然间停了下来。 她回眸看着封楠和柳月眉，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有些疑惑，道：“我怎么觉得，你们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那一瞬间，柳月眉和封楠都以为自己来到了地狱。 陆婳的视线在两人中间来回，最后定在柳月眉的脸上，指了指她的眼睛，说：“你这双眼睛，我真是怎么看怎么熟悉啊，在哪里见过呢？” 第517章 被告黑状? 柳月眉站在那里，双手藏在袖子里，死死的握成了拳头。 指甲嵌入掌心，钻心的疼。 但是，她不敢吭声，不敢动，不敢呼吸。 她像是一下子进了地狱，身上和脸上的那些伤痕开始疼痛，让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陆婳盯着她的眼睛，说：“以前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总是用恨不得撕了我的眼神看着我，啧啧。可惜啊，后来让她跑掉了，也不知如今去了哪里。” 一边的兰芙看了那边一眼，淡淡的道：“若是找到了，夫人打算如何？” 陆婳勾唇一笑，说：“当然是剜了那对眼珠子。” 柳月眉倏然间觉得双眸刺痛，身子不稳晃了一下，被封楠一把给撑住了。 “啧，没意思。”陆婳终于收回了视线往外走，淡淡的道：“那双眼睛里都是恐惧，一点没有之前那人的样子，让人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声音渐小，那一群人终于是离开了。 柳月眉再也支撑不住，直接要往地上坐，被封楠一把搂住了腰往怀里带，这才让她稳住了身子。 柳月眉抬起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双眼，声音颤抖的道：“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那个贱人，那个贱人竟是想着要剜了我的双眼，她何其歹毒，何其歹毒！” 封楠抿了抿唇，然后才道：“你别怕，她这不是什么也没做吗？你的眼睛还在，不要怕。” 柳月眉有些崩溃，捂着眼睛摇着头，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个贱人什么都干得出来，她说要剜掉我的眼睛，就一定会剜掉我的眼睛的。” 封楠：“……” 他苦笑一声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陆婳是个说到便会做到的心狠手辣之辈。 自己的一只眼睛一只手，不就是被陆婳给收走了吗？他怎会不明白陆婳在收拾仇人这件事上有多果决，有多残忍。 她一把抓住封楠的手臂，急切的道：“走吧，我们藏起来，再也不要来人多的地方了。我们躲着，躲在一个谁也发现不了的深山里，再也不出来了好不好？” 封楠：“……” 他看着被恐惧吞噬了理智的柳月眉，眼神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陆婳，是发现了吧？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 她故意让他们走，故意在他们面前这样，故意说了那些话。 为的，就是想要看柳月眉此刻无限恐惧的狼狈样子。 最毒妇人心，陆婳，果真狠辣。 他宁愿落在封寒的手里求一个痛快，也绝对不想在陆婳的手里忍受这样的折磨。 但是，他要回去跟陆婳硬抗吗？不，不会的。 这一丁点自由的机会，这一丁点喘息的空隙，他和柳月眉，都舍不得放弃。 即便知道不过是飞蛾扑火，他们也忍不住的想要试试。 陆婳，已经算尽了人心。 封楠伸手反握住柳月眉的手，低声道：“好，我们回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再也不出来了。” 柳月眉一听，立刻道：“好好好，我们现在走，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封楠一言不发，带着柳月眉往外走。柳月眉亦步亦趋的跟在封楠的身后，视线还来回的在周围看着，瑟缩着，似乎是随时在戒备着什么一样。 浑身崩的紧紧的，似乎只要一点刺激，她就能立刻跳起来尖叫。 现在的柳月眉，已经彻底的被恐惧所支配。 封楠看在眼里，复杂不已。 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柳家大小姐，已经被陆婳给狠狠的踩在了泥里，再也起不来了。 不远处的茶肆二楼，陆婳看着那两人离开，脸上的神色淡淡的。 兰芙也看着，低声道：“夫人，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这样不好吗？”陆婳笑了笑，说：“你看到她刚才那个样子了吗？” 兰芙：“……看到了。” “那你可曾能想到，那样一个人，会是曾经不可一世的柳家大小姐？”陆婳淡淡的道。 兰芙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柳月眉如今的样子，怕是柳鹤看着，也不敢认这是她的妹妹。” 高门里养出来的大小姐，骨子里都带着几分傲气。 柳月眉这股傲气犹甚！ 但是如今，这些傲气已经被陆婳从她的骨血里一点一点的给抽了出来，将她拆了骨换了魂。如今那个壳子里的，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柳月眉了，而是一个胆小怯懦自卑成日被恐惧笼罩着的丑陋女人。 陆婳放下手里的茶杯，说：“出来也有些时间了，回去吧。” 兰芙看了一眼封楠和柳月眉离开的方向，心中多少是有些同情的。 这样子备受折磨的活着，倒还不如彻底的死了算了。 但是偏偏，他们不敢死，陆婳也不让他们死。 兰芙摇了摇头，跟着陆婳回了玄阳府邸。 一回去，封寒便迎了上来，将人往怀里一带，独占欲极强。 “听说，你今日为别人穿衣了？”封寒一边揽着陆婳往里面走，一边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陆婳的脚步一僵，随后猛然扭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兰芙和那帮侍女。 兰芙低垂着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那些侍女一个个的鹌鹑一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陆婳冷哼一声，说：“又告我的黑状，小心我扣你们月薪。” 那些侍女低着头，还是假装不知道。 见此，陆婳又是冷哼一声。 封寒眼里带了笑意，伸手将她的脑袋转回来，道：“你跟他们过不去做什么？” “哪里是我跟他们过不去，明明就是他们跟我过不去。”陆婳撇了撇嘴，顿了顿，又说：“归根结底，还是你跟我过不去。” 封寒挑眉，道：“这样说来，你是不喜欢我这样管束着你了？” 陆婳；“……也不是。只是，也用不着什么都说嘛。” “比如，你给别的男人披衣裳这种事，就不用告诉我对不对？”封寒淡淡的道。 陆婳嘴角一扯，连忙黏上去抱住封寒的胳膊晃了晃，道：“师傅，我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了。” 封寒：“还有下去？” “绝对没有了。”陆婳严肃的道：“我这次就是恶趣味，想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第518章 疯了 自从上次在城镇遇到过陆婳之后，柳月眉便再也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了，整日躲在无人的山中。 她一开始还算好，只是紧张过度，但是越是到了后面就越是不对劲儿。 她开始疑神疑鬼，开始觉得哪里都不安全了，开始白日夜黑的都躲在那个小小的茅屋中不肯离开半步。 封楠从外面推门进来的时候，柳月眉正抱着脑袋缩在屋子的角落里。 一听到声音，立刻开始捂着脑袋尖叫起来。那尖叫声刺耳极了，让站在门口的封楠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去。 深吸一口气，走进去，想要靠近柳月眉，却被柳月眉厉声喝止。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剜掉我的眼睛，不要用烙铁伤我，不要……” 柳月眉浑身颤抖，语无伦次，满眼都是惊恐，竟是半点理智也不剩下了。 “你看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谁。”封楠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你冷静一下，清醒一点，看看我到底是谁。” 柳月眉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整个人摇晃着脑袋不断的后退，嘴里喃喃的念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一会儿，又开始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个贱人，都是你害我，要不是你，我怎会这般？你抢了我的未婚夫抢走了属于我的一切，我要你不得好死。” 刚刚诅咒完，又立刻弱弱的喊：“求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封楠站在门口，看着柳月眉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神神叨叨的，全然没有了一星半点正常人的理智。 他的双眸渐渐的赤红，将手里捡来的野果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转身大步除了茅屋，狠狠的甩上了房门。 他靠在门口，听着屋子里柳月眉那还没有停下来的念叨，拳头捏的紧紧的。 “陆婳，你赢了。”过了许久，封楠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陆婳，直接将柳月眉给逼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他看着柳月眉的下场，觉得心中悲戚。 一直被抑制的恐惧，终于冲破了那一层障碍，猛然间爆发，让他几乎崩溃。 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明知道陆婳掌握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都逃不掉，他又怎么可能不害怕？ 陆婳现在对他们，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让他们自以为自由了，但是实际上只要他们稍微失控，这一点自由立刻便会化为催命符，让他们下地狱。 看着柳月眉这样，他不禁想着，自己还能撑多久？是不是到了最后，自己也会变得和柳月眉一般疯疯癫癫？ 如果真是要这样，那他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屋子里的念叨稍微安静下来一点，封楠才转身推门进屋。 他也不走近，就站在门口看着柳月眉，淡淡的道：“你还记得，我那一次带你去城镇买衣裳的事情吗？” 柳月眉没说话，只是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 封楠自顾自的道：“那一次，我们不是碰到了陆婳吗？” 陆婳两个字，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让柳月眉又开始发疯。 封楠在她的尖叫声中面不改色的道：“那一日，陆婳像是没有发现我们，放我们走了。其实，她已经发现了，她知道那是我们。” 他的话落下许久，柳月眉才渐渐的停下了尖叫声，双眼里闪过一丝茫然。 封楠继续道：“她知道我们去了那里，所以才会紧跟着出现在那里。她那么做，只是为了让我们恐惧，像猫爪老鼠一般，让我们恐惧，耍着我们玩。” “你看，效果很显着，你这就疯了。”封楠淡淡的道。 柳月眉的眼神似乎是清醒了一瞬间，然后又瞬间变得空茫起来。 她又开始尖叫，尖叫之后便是无休止的谩骂和诅咒。 那个让她惊恐不已的人，被她骂的鲜血淋漓。 但是，这又如何呢？那个被骂被诅咒的人，仍旧高高在上过着好日子，而他们却只能人不人鬼不鬼的躲在这个地方。 封楠终于不再忍耐，大步上前一把将柳月眉给扯了起来，拉着人就往外走。 柳月眉开始尖叫，拳打脚踢的要甩开封楠。 若是往常的封楠，怕是立刻就要温柔的抱住她安慰她，但是现如今的封楠，却是不管她怎么踢打也并没有放松的意思了。 封楠一边粗暴的扯着她往外走，一边咬牙切齿的道：“我用尽办法带你走，可不是为了这样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过这样的日子的。” “柳月眉，从小到大，我那么待你，一颗心都在你的身上，你要星星我绝对不给月亮，无底线的宠着你，但是你是怎么做的呢？”封楠声音冷的像冰块，道：“你就因为我的出生，因为我身体里洗不掉的另一半血脉，你就看不到我多努力，看不到我对你的用心，你无情的践踏我的心，你肆意的嘲笑我侮辱我。柳月眉，你还有良心吗？” “你选择了封寒，我不怪你。但是，我不能容忍你选择封寒的理由。”封楠一字一句的道：“就因为，我是一个下贱人生的下贱种。这样的理由，我不接受。” 他扯着柳月眉大步往前走，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身后的尖叫声已经消失了，但是封楠却还是在说。 “我带你走，我就是想让你这个上等人变得跟我一样低贱，让你爱上我，让你不可自拔的依赖我这个下贱人，让你对你曾经觉得下贱的人死心塌地，这才是我的目的。”封楠咬牙切齿的道：“但是现在呢，你疯了，你居然疯了！” “你凭什么疯掉，你凭什么？”封楠猛然间转头瞪着柳月眉，说：“你把我害到如今这个地步，你凭什么就疯掉不管了？” 他封楠，能有今日，全拜柳月眉所赐。 不管是曾经少不更事被她怂恿带封寒去万鬼窟，还是后来因为争风吃醋对封寒百般刁难赶尽杀绝比他下界。 推着他一步一步的和封寒走上对立面，到最后不死不休的，都是柳月眉。 第519章 你还想怎么样? 自从封楠开始说起那些事情之后，柳月眉便停下了尖叫的声音。 她低垂着头，被封楠紧抓着手臂，男人过大的力气让她的手腕一片青紫。 封楠看着她这个懵懵懂懂的样子，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里几乎快要瞪出血来。 他深吸一口气，拖着柳月眉便往外走。 他开口，语气里都是狠意，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害怕陆婳吗？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她。” 柳月眉听到陆婳的声音过后本能的便是一颤，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竟是反常的没有尖叫，被封寒扯着往前走，亦步亦趋，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前面的封寒神色扭曲，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从始至终都再也没有回头看柳月眉一眼。 封楠带着人出了山便直奔玄阳府邸，气势汹汹的去将玄阳府邸的门砸的逛逛作响。 门从里面打开，开门的那侍女一见着门外的人脸色就变了。 封楠咬牙切齿的道：“还看着做什么？你是认不出我们是谁吗？” 他将柳月眉往前一推，道：“这个，是你们夫人要送去万鬼窟的囚犯。而我，乃是封楠，九云仙君，前些时日逃走了。” 那侍女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半晌之后，才道：“你们等着。” 封楠咬牙道：“还需要等吗？看见我们，难道不应该立刻将我们抓起来吗？你们这些手下的人，究竟是怎么办事的？就是因为你们这样的废物太多，玄阳府邸才会在我们消失这么久之后都找不到人。” 那侍女很是平静，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进了内院。 陆婳手里拿着一块漆黑的玉佩，手指轻轻地摩挲着，脸上神色温柔。 “夫人。”那侍女隔着几步远便站住了，声音不高不低的道：“封楠带着柳月眉在门口，要让他们进来吗？” 陆婳一愣，问：“谁？” “封楠和柳月眉。”那侍女道：“那个柳月眉，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陆婳好一会儿之后才笑了一声，说：“我本以为他们还能扛得久一点，真是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呢，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那侍女低着头，不敢说话。 陆婳将手里那块玉一收，对那侍女道：“都找上门来了，就去让他们进来吧。” 那侍女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便领着封楠和柳月眉走了进来。 封楠那只手还是紧紧的拽着柳月眉，几乎是将柳月眉拖进来的。 能看的出来，柳月眉很是恐惧，并且极度抗拒封楠的动作，但是不知为何，她却还是死死的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任由封楠扯着自己往前走。 封楠走近，直接将身后的柳月眉摔到了陆婳的脚边，说：“物归原主。” 陆婳扫了一眼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颤抖不止的柳月眉，随后看着封楠，似笑非笑的道：“九云仙君这是什么意思？这位柳大小姐，可不属于我的东西。” 封楠咬着牙关，说：“当初冲动之下劫走柳月眉是我的不对，如今，我将人给你送回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我，你随意处置吧。” 陆婳挑眉，说：“你费尽心机逃走，结果却又主动回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呢？” “你知道。”封楠那只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婳，说：“我唱的是哪一出，你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指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柳月眉，说：“不管是我，还是她，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白费力气呢？” 陆婳一笑，说：“九云仙君果真是个通透之人。” 封楠笑了一下，笑容惨淡无比，缓缓的道：“我若真的是通透之人，也不会落得如今这般下场了。” 他深吸一口气，说：“人，我给你送回来了，你要打要骂请随意。” 陆婳看着封楠，突然笑了笑，说：“我怎么就非要打打骂骂了？九云仙君这是将我当成了什么人？” 她看了眼地上的柳月眉，说：“我既然有心放她走，便定然是因为不想跟她计较过去的事情了。毕竟，我陆婳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但是我没想到，你好好的自由日子不过，竟是非要跑上门来让打让骂，我就奇怪了，九云仙君莫非是有些特殊爱好不成？” 封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你陆婳大度放人走了，你不跟她计较，你只是将她逼的发了疯。 封楠闭了闭有些血红的眼睛，问了一句：“那你，究竟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陆婳指了指地上那一坨，说：“将她带走好好过日子去吧，我可不想再折腾。” 封楠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了，厉声道：“你若真想放我们好好过日子，那你又何必故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故意做出那般姿态？你难道不是故意折磨我们，故意想要看我们狼狈惊恐的样子吗？” 陆婳无辜的一挑眉，说：“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对陆婳这个无辜的表情，封楠简直深恶痛绝，咬牙道：“她已经被你逼疯了，彻底的疯了。你现在满意了吗，开心了吗？你的目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就是想要将我们所有的人都逼疯？” 陆婳眯眼一笑，说：“啊？疯了啊？” 她眼里的笑意渐渐冰冷，说：“你这话说的可就奇怪了，我陆婳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就要将人给逼疯了？” “我一没恃强凌弱欺压他人，二没仗着年少无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三没将人骗入万鬼窟那等绝地让人生不如死，四没死缠烂打用尽手段强占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说说，我怎么就要将人给逼疯了呢？” 陆婳的话音落下，院子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封楠站在原地，连指尖都在颤抖。 陆婳的每一个字，都在书写着他曾经的罪状。 他还能说什么？他还能反驳什么？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陆婳，那个慵懒的像只猫一样坐在软榻里的女子。 她明明是在笑着，眼神冷的却像是冰一样。 第520章 死也不会放过她 封楠退后了一步，然后缓缓的跪了下去，砰的一声，膝盖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看着陆婳，说：“我们所做的一切，如今都付出了代价。陆姑娘，还不够吗？” “够吗？”陆婳冷冷淡淡，盯着封楠的脸，说：“你觉得，够了吗？” 封楠看着她，问：“怎样才够？” 陆婳笑了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找你们的麻烦，都是为了给我师傅报仇，为了他报复你们的曾经种种？” 封楠：“难道不是？” “是，也不是。”陆婳笑了笑。 封楠一愣，说：“除了他，还因为我当初逼你跳下忘川井，害的你们千年分离？” “有，也不全是。”陆婳道。 封楠看着她，似乎是再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陆婳慢慢的道：“当年，你在九重天动了我师傅的本命魂灯，逼的他不得不从人界重返九重天。你知道，这件事造成了什么后果吗？” 封楠：“……” “师傅本可以陪着我在人界待下去，至少，可以让我陪着我的父亲终老，看着我的哥哥们万年幸福，守着我的弟弟健康快乐的长大。但是因为你，我师傅被逼的匆匆而回，而我，也不得不在我师傅和家人之间做选择。” 陆婳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封楠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知不知道，我三天时间内，匆匆安排了所有事情，抛弃了一切到了这九重天。但是呢，一到九重天，我连师傅的面都没见着呢，就被你逼着跳下忘川井。此后生生死死，分别近千年。你可知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封楠说不出话来。 他当年和封寒不死不休，在封寒躲去人界之后，便觉得是封寒怕了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有封家撑腰，完全不可一世。 封寒的退让，并没有让他醒悟过来。 他不但找了幽冥这个冥界的鬼见愁去追杀封寒，甚至还在九重天内拼命搜索封寒的本命灯，千方百计的想要封寒的命。 他一心想要封寒的命，却没想过，还牵扯到了陆婳的全家。 封楠低垂着头，低声道：“既如此，你何不一刀杀了我？这样，岂不痛快？” 陆婳又是一笑，说：“你倒是想的美，死了岂不是便宜你？” 封楠：“……你到底要如何？把我也逼疯吗？” 最后的那几个字，已然忍不住开始轻颤。 陆婳笑了笑，说：“逼疯你，你会觉得比死了还痛苦吗？” 封楠抬头，说：“是。” “那你就疯了吧。”陆婳淡淡的道。 她转头，不在看地上跪着的封楠，淡淡的道：“带着你的柳大小姐离开这里吧，以后别再来了，我可不会给你开门了。” 封楠双腿一软，直接跌坐下去，整个人就愣了。 他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陆婳，又看了看那个蜷缩在地上柳月眉，最后眸中闪过一道狠辣的光，猛然间冲了出去，一把掀起了柳月眉，袖子里划出一把匕首，闪电般的插-入了柳月眉的心脏，在狠狠的翻搅了一番。 柳月眉身子颤抖，鲜血不断的从嘴巴里往外涌。 而陆婳则是眼神冰冷，只跨出了一步，便站在原地不动了，冷冷的看着封楠。 封楠将柳月眉放倒在自己的膝盖上，低垂着头，那只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柳月眉看。 柳月眉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一般，不停的往外涌。她的眼神一开始还是惊恐的，痛苦的，茫然的，但是随着鲜血涌出，眼神竟是慢慢的清明起来。 她仰躺着，眸光正好对着封楠。 封楠剩下的那只眼睛内，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红彤彤的，有点可怖。 但是在柳月眉看来，却是觉得这是她此生看过的最漂亮的眼睛了。 她眨了眨眼，张张嘴，对封楠说：“这样，能让你好过一点吗？” 封楠的手一颤，愣愣的看着柳月眉。 柳月眉说：“封楠，对不起，以前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如果可以的话，我收回还来得及吗？” 封楠愣愣的看着柳月眉，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现在收回，还来得及吗？来得及吗？ 柳月眉看着他这个样子，扯着嘴角笑了笑，说：“如果人生重来一次，我不会那样对你了。希望我的离开，能让你好过一点。” 封楠抓着匕首的手在颤抖，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怪我吗？” “我不怪你，我谢谢你。”柳月眉笑着说，说的极其的真诚。 封楠不吭声了，抓着那把匕首，狠狠的往里捅了一截。 柳月眉眼里的笑意越发浓郁了，看着封楠的眼神也很是柔和。 她最后看了封楠一眼，然后缓缓的偏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陆婳。 她的眼神，从柔和瞬间变成了狠辣。 “陆婳，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她一字一句，看着陆婳道：“如果有可能从来，我一定将你狠狠的抽筋扒皮，将你剥皮拆骨，让你生不如死。” 陆婳倏然间一笑，说：“不错，这样的柳月眉，才是真正的柳月眉。” “我等着你，等着你重来一次，然后被我再逼疯一次。”陆婳淡淡的道。 柳月眉双眸倏然间瞪大，骂道：“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她说着话，一边往外喷着血，到后来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但是那双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着陆婳，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那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里面的憎恨，没有半点减少，让人不寒而栗。 封楠一直等到柳月眉的身体彻底的凉了下来，才缓缓的抬头。 那剩下的一只眼睛里，竟是流下一行血泪来。 陆婳看着他，说：“九云仙君对柳大小姐的爱，可真是感天动地。” 封楠看着陆婳，说：“谁说我爱她了？我这是恨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呢。” 陆婳一笑，也不纠结，说：“现在你如愿了，亲手杀了她。” “是啊，我如愿了。”封楠缓缓的道。 陆婳笑了笑，缓缓的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说：“你觉得，你杀了她，就能让她解脱了吗？” 封楠：“……” “你是不是忘了，炼魂使跟我还挺熟。”陆婳笑眯眯，道：“等柳月眉到了他的地盘，我在打个招呼，你猜她日子好不好过？” 第522章 熟悉的少年 人界，边境。 一女子身穿黑裙，坐在山顶的一块大石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山下连绵的营帐。 也不知她已经看了多久！ 不一会儿，一男子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便到了女子的身边。 “婳婳。”封寒将手里的纸包递过去，说：“这是我在街上买的，你尝尝看？” 陆婳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竟是包着半只烤鸡，还热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封寒笑着说：“买的是城东的那家陈记烧鸡，不知道还不是原来的味道。” 陆婳瞬间瞪大了眼睛，问：“城东的陈记烧鸡？居然还在？” 她离开人界这么多年，九重天上几千年，人界也已是几番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 但是，封寒居然说是城东的陈记烧鸡？ 她还记得那一家，以前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在军中训练辛苦，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父亲和哥哥们就会带她去吃陈记烧鸡。一直过了很多年，她被左炎逼着逃回边境的时候，也还是爱吃那一家的烧鸡。 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这家居然还在。 封寒看她这个样子，心中抽疼，脸上却笑着道：“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我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一家烧鸡铺子，又正好叫陈记烧鸡，就想着买来给你尝尝。” 陆婳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开心了不少。 她低头咬了一口，然后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一点，低声说：“不是原来的那个味道了。这个陈记烧鸡，不是我吃的那个陈记烧鸡。” 封寒再也忍不住，抬手将陆婳圈到了怀里，低头一下一下的在她的脸上亲吻着安抚。 “婳婳，你要是喜欢吃，以后我给你做好不好？你想要什么味道的，我都可以做。”封寒郑重的承诺道。 陆婳噗嗤一声笑了，说：“你紧张什么？其实这个烧鸡虽然不是原来的味道了，但是还挺好吃的。” 说罢，一边啃嘴里的烧鸡，一边看着下面那一片绵延的军帐。 她指着其中一个方向，道：“师傅你看那儿，有没有觉得和熟悉？” 封寒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当然记得。” 他偏头看着陆婳吃东西吃的鼓鼓的面颊，声音柔和的道：“当年我被幽冥追击，从九重天跌落，是你在此捡到了我将我带了回去。当时，就在那里，你为我新建了一个帐篷。” 说到后面，语气里都忍不住多了几丝笑意。 那个时候的两人还未互通心意，他小心翼翼，陆婳懵懵懂懂。 而且在这里，陆婳还因为那位突然冒出来的手持他给的手镯的女子跟他好好的闹了一番脾气。 那个时候，她将他送的所有东西，衣裳，首饰，统统都扔了出去。 陆婳听封寒说到这里，眼里也多了几分笑意，道：“有些人啊，讲究得不得了，这样不行那样不行，这样脏了那样不能砰了，喝个水都得是特殊处理过的。当年在这简陋的军营之中，我可是想尽了办法满足你，还因此被父亲狠狠一顿埋怨，说我搞特殊呢。” 封寒凑过去在陆婳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笑着说：“我的婳婳，最了解我。” 封寒低头看着下面的营帐，见营帐内一列一列的士兵外出，演武场上，热火朝天。 封寒偏头，问陆婳，道：“想不想下去玩儿玩儿？” 陆婳啃烧鸡的动作一顿，道：“玩儿？” 封寒笑着说：“婳婳在此长大，乃是七岁能上阵杀敌的女将军，你一上场，这些人都不够看的。” 陆婳噗嗤一声笑出来，烧鸡也不啃了，说：“师傅，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这种恭维人的话了？” 封寒笑着说：“我不是恭维，我只是说实话。” 他伸手理了理陆婳披散着的头发，说：“我的婳婳，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孩儿。” 陆婳笑了笑，埋头啃烧鸡。 等把手里的烧鸡啃完了，陆婳将鸡骨头一扔，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裳，伸手一指下面的营帐，朗声道：“走，咱们看看去。” 封寒还坐在那儿，仰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一点点扩散。 刚刚那个低落的婳婳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光芒的耀眼存在。 他跟着站起身来，看向下面的营帐，说：“走，去看看。” 于是，不多时，营帐的大门口迎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子一身月白衣裳，俊美似神仙。而那女子一身黑衣，眉心一朵黑莲印记，绝美的五官，光彩让人挪不开眼。 一黑一白，都像是天上的神仙一般。 守在军营门口的两人愣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厉声喝道：“尔等何人？军营重地，不可擅闯。还不速速离去？” 陆婳和封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笑意。 封寒转头看向那守卫之人，笑着道：“我不是来找事儿的，我是来挑战的。” 那人一愣，说：“挑战？” “我学艺归来，听说军中儿郎个个翘楚，武艺非凡，所以便想着来挑战一番，也好磨练磨练自己的身手。”陆婳笑着道。 那人越发愣住了，说：“什么？跑来军营磨练身手？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陆婳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沉声道：“怎么，你们怕了吗？” 那人一开始还因为陆婳过人的美貌而对她客客气气，但是此刻却是一下子冷了脸，道：“怕？我只怕你来错了地方，到时候有来无回。” 陆婳一听，脸上又挂上了几分笑意，说：“是不是有来无回，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知死活。”那人冷笑一声，和身边的人打了个眼色，转头疾步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便浩浩汤汤的走出来一大群人。 为首之人，乃是个俊逸非凡的少年。 他身穿甲胄，腰佩长剑，发髻高挽，脸上都是意气风发。 周围簇拥着一团人，众星捧月一般。 陆婳的视线，不可抑制的落在那少年的脸上。 待看清楚那少年的长相，陆婳的心瞬间一疼，像是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这张脸，曾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第523章 陆辰星 就连封寒看见那少年的时候，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立刻垂眸去看陆婳，果然见到陆婳的脸色变了。 陆婳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浑身僵硬的像铁一样，眼眶已经红了，看起来像是下一瞬间便要哭出来一般。 封寒的手指搓了搓，想伸手将人抱在怀里，但是看了看那少年，最后到底是忍住了，什么都没有做。 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走到他们的面前，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指着陆婳，扬声问道：“是你要挑战我军中儿郎？” 封寒看着那少年指着陆婳的剑，皱了皱眉，刚一抬手，便被陆婳按住了手腕。 封寒侧头看了她一眼，便顿住了。 虽未动手，但是仍旧皱着眉头，看着那少年的脸色也很是难看。 陆婳上前一步看着那少年，笑着道：“是我。” 虽是笑着，但是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却是忍不住的滚落一串泪珠子。 这个少年，这张脸，像极了父亲陆骁年轻的时候。 只是，她记忆中的父亲，身子更加挺拔一点，身上的气势也更加凶悍一点。 面前的少年虽是意气风发，但是许是缺少历练，身上的气质还未经过战争的洗礼，有些天真的味道。 但是那张脸，陆婳却不会记错，鼻子眼睛，都像极了当年的父亲。 那少年原本是拿剑指着陆婳的，此时见陆婳竟是落泪了，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拿着手里的长剑晃了晃，后退了一步，有些结巴的道：“你、你哭什么？你不是来挑战的吗？你现在哭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了吗？” 这少年最是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人。 这女人这么一哭，他就慌了，整个人都觉得不得劲儿了。 陆婳看着他这个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眼里的泪水却也越滚越多。 那少年吓得一抖，手里的长剑都当啷一声落了地。 他身边的兵一看，连忙将剑捡起来塞进他的手里，低声说：“将军，剑拿好。” 那少年也觉得自己掉了剑很是没面子，忙轻咳了一声，将长剑握在手里，凶巴巴的道：“我、我手滑了。” 陆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笑就停不下来，整个人笑弯了腰，并且一边笑一边掉眼泪，看着甚是癫狂。 那些一涌而出来迎接挑战的将士们此时都蒙蔽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女人，莫不是个疯子？ 唯有一个封寒，看着陆婳的时候满眼都是痛。 他想伸手抱抱她，想伸手帮她擦掉眼泪，但是他不敢。 他只能站在她的身边，眼睁睁的看着。 终于，在那些人彻底懵掉之前，陆婳停止了哭笑。 她动作潇洒的一把抹掉了脸上的眼泪，转头看着那少年。 除了那还红着的眼眶，她脸上飞扬的神色，几乎让人看不出这个女子在前一刻还在疯狂的掉眼泪。 那少年看着这女子，不知怎的，手里的剑有些拿不住。 他叹了口气，长剑哐当一声回鞘了。 少年无奈的对陆婳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长的又这般好看，做什么不好，非来这军营寻晦气？你也不看看这军营里都是些什么人。” 说罢，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那帮子将士，说：“看见了吗？一个个的，都是这样的野狼。你来这里寻晦气，我怕他们将你剥皮拆股，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听我的，回去吧，以后少来这种危险的地方。” 陆婳一直听他说话，脸上笑眯眯的，看他的眼神更是不知为何，竟是透着几分喜爱的味道。 少年心中乱七八糟的想：这个莫名其妙的漂亮女子，莫不是看上我了？ 接下来，陆婳直接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那少年一愣，心里咯噔一声：莫非我想对了？ 他心里一惊，脸上立刻出现慌乱的神色，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为什么要问我的名字，你想做什么？” 陆婳脸上笑容不改，声音柔和的又问了一遍：“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呢？今年多大啊？” 不知是因为陆婳脸上的笑容太灿烂，还是因为她的声音太柔和，那少年竟是不忍心拒绝，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我名唤陆辰星，今年十六。” 说完之后，陆辰星一惊，抬手啪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道：我怎么就告诉她了？ 那边的陆婳却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眼泪再一次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陆辰星一慌，不解的道：“你又在哭什么？” 陆婳则是哭的停不下来，最后转身一把抓住封寒的手腕，道：“师傅，师傅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 封寒：“……我听到了。” 陆婳眼泪不停，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砸，道：“他是陆辰星，陆辰星呀，是陆辰星呀。” 封寒：“……” 他看了看那个少年，又看了看陆婳，最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个少年，长相和陆骁太过相似，又太过巧合的拥有陆婳的弟弟陆辰星的名字。 他此刻若是说，这个陆辰星不是那个陆辰星，对陆婳来说，将无比的残忍。 因此，封寒选择什么也不说，顺着她的话，低低的嗯了一声。 陆辰星一脸懵逼的看着那女子哭，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陆婳埋在封寒的怀里哭，哭的封寒的前襟都湿了一大块。 陆辰星有些奔溃的问：“那你还挑战不挑战了？” 陆婳从封寒的怀里退出来，一边哭一边道：“当然要，我要打的你哭爹喊娘。” 陆辰星一呆：“你说话能不能负点责任？这种不能实现的话，就不要说出来啊。” 陆婳又抹一把眼泪，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说：“能不能实现，打过才知道。” 原本嚣张的话，因为她不停地掉眼泪而变得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陆辰星扯了扯嘴角，道：“行吧行吧，爷就当日行一善，哄哄你这个爱哭的小姑娘。” 他一挥手，道：“打开大门，让这位姑娘进去，让她好好见识见识咱们军中男儿的厉害。” 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你们可不许将人欺负哭了啊。” 第524章 打到你哭 陆婳和封寒在一阵哄笑声中走入营帐。 周围之人个个兴奋的像只狼一般，嘴里发出哦哦的叫声，嘻嘻哈哈的大喊道：“姑娘放心，我们都是怜香惜玉的人，绝对不会将姑娘给欺负哭的。” 陆婳还在抹着眼泪，不知道为什么，总也止不住。 以前在天地牢笼中生生死死没掉过泪，在那恶鬼道中一步一杀也没有皱过眉，如今到了这人间，却像是突然间转了性，眼泪说掉就掉，还掉的根本停不下来。 她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说：“还不知道谁把谁欺负哭呢，你们等着。” 众人看她这个样子，又是一阵哄笑。 众人看这女子长相实在是美丽，又见她这般泪眼朦胧的，哪里有半点威慑力？ 在他们看来，陆婳怕是一个学艺归来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无知少女。 众人心里都想着，一会儿出手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世间险恶即可，并不打算让她受伤欺负她。 陆婳心里也明白，自己这样眼泪横流的样子，想也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她。 不过她倒不是很在意，谁把谁欺负哭，待会儿上了演武场便知。 一行人到了演武场，陆婳熟门熟路的走到一边看了看那边的兵器架，脸上的眼泪都没干，就伸手去拿架子上面的武器。 陆辰星哎了一声，说：“那东西可重着呢，待会儿压趴了你。” 陆婳回头看了他一眼，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把长枪，单手耍了个花，对陆辰星勾勾手指，说：“少年郎，你要先上吗？” 陆辰星看了眼她单手耍枪的手，哼了一声，说：“力气不错。” 他顺手从身后拎出来一个人，道：“你去。” 陆婳也不在意，拎着那把长枪就跳上了擂台，对那人勾了勾手。 那人也是大笑一声，几步跳上擂台，竟是赤手空拳的就要和陆婳对打。 陆婳挑了挑眉，想着自己就算说的再多，地方怕也是听不下去的，索性就直接拎着长枪上了。 不到三招，那人便被陆婳一枪给弹到了胸-口，将那人弹的飞了出去。 那人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也让周遭闹哄哄的声音瞬间安静下去。 众人呆呆的看着陆婳，张着嘴，像是要吞下一个鸡蛋般。 陆辰星看了看摔在自己脚下的手下，又看了看擂台上的陆婳，嘴角抽动，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陆婳拿着那长枪，笑眯眯的道：“还有谁？” 陆辰星嘶了一声，不信邪，伸手又拽了一个手下扔上去，说：“你去，给我好好打，可别再手下留情了。” 他想着，定然是之前那人是因为让着那女子，才会被那女子有机可乘一时间失了手。 陆婳笑眯眯的，也不在意，只是顺手扔了手里的长枪，转身又挑了一把长剑。 那人一看她又换了武器，不禁有些心里发憷。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也拿了武器上台。 有了前车之鉴，他可不敢再托大了，因此应对的非常小心。 但是，仍旧不出三招，便被人一脚给踹下了台，正正好的落在了陆辰星的脚下。 众人：“……” 陆辰星：“……” 陆婳笑眯眯，拿着那把长剑指着陆辰星，说：“少年郎，你还不上吗？” 陆辰星磨了磨牙，朗声说：“得意什么？这又不是你哭的时候了吗？眼泪才干了多久，就这般嚣张了。” 陆婳眼睫毛上的确还挂着泪珠，但是出手可是毫不手软，与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截然相反。 陆婳笑着看着陆辰星，说：“哭怎么了？哭着还能将你们打的落花流水。” 陆辰星冷哼，“不就是打败了两个人吗？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军中的好儿郎多的是，刚刚就是个意外，你别得意。” 说罢，伸手将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推了出去，说：“你去，拿不下他，你就一个月不许吃肉不许喝酒。” 那人哀嚎一声，说：“怎么能这样？将军你太狠心了。” 陆辰星一脚踹在那人屁股上，说：“去你的吧，你要是输了，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真狠心是个什么样。” 那人哈哈一笑，抬脚跳上擂台，对着陆婳一鞠躬，说：“姑娘你可听见了？将军可是说了，我要是输了，我就一个月没肉吃没酒喝了。所以，姑娘赎罪，接下来，我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啊。” 陆婳笑道：“最好不要手下留情哦，不然你会比他们还惨。” 那人没怎么在意。 毕竟之前那几人虽勇猛，但是比起他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他笑着扑上去，抬手便朝着陆婳打，果真是没有手下留情。 原本以为他会震到对面的女子，却不想对面的人朗声一笑，抬脚便踹了过来。 对付别人要三招，对付他就一招，一脚将他给踹的仰头。紧接着，陆婳便欺身而上，抬脚便踹。 接下来，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施暴了。 原本想着层次低的能坚持三招，层次高的说不定能赢，却不曾想，层次高的越发惨。 众人再看陆婳，眼神终于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被陆婳按照暴揍的人，是他们营中少有的伸手很高的人，如今…… 陆辰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得力手下一招都没出呢就被人按着暴揍，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咬牙飞身上台，一掌逼退陆婳，抬手把地上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扶了起来。 他转头瞪着陆婳，咬牙切齿的说：“你欺人太甚。” 陆婳笑眯眯，说：“我怎么就欺人太甚了？你们这么多男人轮着和我打，我都没说你们欺人太甚呢。” 话说到后面，竟是还带了几分委屈的味道。 陆辰星：“……你、你你……” 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来。 对方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的确是他们这些男人轮着欺负别人一个女孩子。 陆婳看着陆辰星吃瘪，眼里盈满了笑意，说：“少年郎，你要来试试吗？我可以手下留情，不把你打哭。” 陆辰星一听，脸都黑了，气道：“你话别说太满，看到底谁把谁打哭，你待会儿别求着我停手。” 第525章 看着聪明，怎么也是个神经病? 陆辰星将自己那手下给踢下去了，自己拿了长剑，终于是打算亲自上了。 陆婳眼神放光，对陆辰星说：“来，尽你所学，让我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陆辰星冷哼一声，说；“让你看看爷的本事。” 说罢，提着剑冲了上去。 陆婳眼里笑意盈盈，果真和之前说的那般，对陆辰星百般忍让一点也不伤害他，打一下退一下，脸上都是笑。 陆辰星刚开始还气势汹汹，但是到了后面，却是觉得打在了棉花上一般，不管他用什么招式，对方都能轻松化解，然后猫捉老鼠一般。 陆婳看着陆辰星的这些招式，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 一开始，还是存着逗着他玩的心态，但是到了后面，她却是玩不起来了。 陆辰星的招式，怎么看怎么眼熟，这一举一动之间，让陆婳恍若回到了从前。 这些招式，大多数，都有着他们陆家的武功的影子。 曾经，她和父亲哥哥们经常在演舞台上对打，对这些招式熟悉无比。 陆婳后来抛却自己所有的东西，忘掉自己之后学的种种，像是曾经还在镇守边关那样，拿出了她陆家的功夫跟陆辰星对打。 陆辰星一开始还没意识到什么，但是到了后面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个女人的招式，竟是这般眼熟。 终于，在几招过后，陆辰星被陆婳逼的倒退了好几步，站在擂台上踉跄了一下差点跌落下台，好容易才站稳了。 陆婳则盯着陆辰星，脸上没了嬉笑，而是沉声道：“下盘不稳，手中无力，眼快手慢，你这功夫是如何练的，竟是连的这般狗屎样子？” 陆婳的话音落下，场面瞬间寂静的落针可闻。 陆辰星呼吸粗重，死死的瞪着陆婳，握着长剑的手紧紧的，指骨都在泛白。 陆婳的几句点评，一针见血，将他的不足全部指了出来。 他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婳，沉声问：“你到底是谁？你怎会我陆家的家传功夫？” 这个女子，这一手陆家功夫，比他的纯正，比他的深厚。 陆婳则是被陆辰星的几句话给弄的呆立在原地。 家传的……功夫？ 这是陆家家传的功夫，这个陆辰星，是陆家的后人？ 她的眼眶又有些发红，忍了许久，才忍住了掉泪的冲动。 她看着陆辰星，道：“你想知道我是谁？那好，你寻个地方，我们单独谈谈，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陆辰星咬着牙盯了她一会儿，最后转身对自己的手下道：“都散了。” 周围的人一言不发，统统散了，这里，只剩下陆辰星和陆婳封寒三人。 陆辰星看了陆婳一眼，转身往旁边走。 陆婳深吸一口气，抬脚跟了上去。 等进了其中一个营帐，陆辰星坐下了，才抬头看着两人，沉声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到了这里，陆婳倒是又不慌不忙了，慢悠悠的在陆辰星的对面坐下了。 她看着陆辰星那张熟悉的面容，缓缓道：“想知道我是谁，你们也要先告诉我你是谁。” 陆辰星看着陆婳，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陆婳淡淡的道。 陆辰星沉默片刻，随后嗤笑一声，说：“我陆辰星顶天立地，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他放松的坐在椅子上，淡淡的道：“爷长在山村，家中本有父母，从小生活幸福，只是后来一场天灾，父母亡故，只剩下我一人。我拿着家中族谱和仅剩下的银钱走了出来。父母去世早，我还没有一个正式点的大名。陆辰星这个名字，是我从族谱上自己取的。族谱中记载，这位陆辰星在当年乃是名震天下的大英雄，我想着要和他一样，所以就用了他的名字。” 他笑了笑，说：“后来，我便去投军了，一直混到今日。那些武功，也是我从族中的书里自己琢磨的。” 他说完了，抬头看着陆婳，说：“我的故事你都知道了，接下来，你可以说说你的来历了吗？你怎么会我们陆家祖传的功夫啊？” 陆婳没回答他的话，她愣愣的看着陆辰星的脸，眼眶红的几乎快要滴血了。 她的小星星，后来果然成为了鼎鼎大名的大英雄。 他们陆家，一直传承至今。 面前这个人，乃是她陆家之后，身上流着他们陆家的血。 他有着和父亲相似的长相，以辰星为名，在这个世界上，好好的活着。 过了好久，陆婳才眨了眨眼，又是一串泪珠滚落。 陆辰星皱了皱眉，说：“你哭什么？你这个女人，明明那般凶悍，怎么还动不动的就哭？” 这女人自从见到他之后，不是在哭，就是准备要哭，睫毛上的泪珠都没干过。 陆婳笑了笑，说：“女人是水做的，你不知道吗？” 陆辰星：“……” 他抽了抽嘴角，想着：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不过看她泪水涟涟的样子，怕她越哭越凶，陆辰星便也不说话了。 陆婳擦了擦眼泪，对陆辰星说：“我也姓陆，我叫陆婳。” 陆辰星双眼一下子瞪大了，说：“你也姓陆？” “是啊。”陆婳笑着说：“兴许，咱们本就是一家呢？” 陆辰星想也没想，说：“怎么可能是一家，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陆婳笑着说：“你没见过我，那是因为我在很早很早之前便去了九重天。我是陆家人，你，算是我的后辈的后辈的后辈。” 陆辰星斜睨着她，说：“你继续编。” 陆婳：“你不信？” “我能信吗？”陆辰星嗤笑一声，说：“还九重天呢，你是想说你是小仙女是不是？” 陆婳：“……” “你要是小仙女，那我得是仙君了。”陆辰星哼笑一声，对陆婳说的话完全不以为然。 陆婳抽了抽嘴角，转头看着封寒，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师傅，他不信我。” 封寒沉默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转头对陆辰星说：“她说的是真的。” 陆辰星：“……” 这男的看着很是聪明，怎么和这个女的一样，也是个神经病呢？ 第526章 我不累 不怪陆辰星不相信陆婳的话，饶是谁遇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跳出来说是你祖先的祖先，你也不会相信啊。 陆婳在委屈过后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叹了口气，看着陆辰星道：“好吧，我之前都是骗你的。” 陆辰星哼了一声，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了然样子。 陆婳眨眨眼，又道：“其实，我真的是陆家人。不过，我乃是陆家的另一个旁支。” 陆辰星皱眉，说：“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啊。”陆婳道：“你看，我也会陆家的功夫，我还比你练得好。这应该算是最好的证明了吧？” 陆辰星皱皱眉头，没说话。 陆婳想了想，开始道：“我还知道，那位了不起的大英雄陆辰星的他爹，是陆骁，也是个大将军。他大哥是陆有福，也是才俊，二哥……” 她将他们那一大家子的名字都说了个遍。 陆辰星表面还算平静，心中却是震惊无比。 这个女子说的那些名字，赫然都记在他们陆家族谱最前面的那几页。 陆婳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我还知道，这个陆辰星，他有个姐姐。” 说完这句话，陆辰星终于变了脸色，说：“你当真是陆家的旁支？” 陆婳：“要我背族谱给你听吗？” 其实除了陆骁那一大家子，她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族谱。 但是她之前的话，倒是成功的唬住了陆辰星。 陆辰星对她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直接道：“不用背了，我相信你是陆家的人了。” 他有些兴奋，站起身来站在陆婳的面前，说：“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陆家的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一个人长大，总以为自己是个孤儿了，却不曾想，这世上还有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 陆婳看他如此，心中酸涩。 她伸手抓了抓陆辰星的手，说：“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我是你的亲人。” 陆辰星狠狠的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说：“你……是什么辈分，我应该叫你什么？” 陆婳：“……” 要是论辈分，那高了太多的她，也不知道要叫什么了。 想了想，索性道：“我们一个辈分，你叫我一声姐姐便是。” 陆辰星立马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 陆婳一听，眼泪差点再次滚落下来。 她似乎看到了那个肉呼呼的小人儿，追在自己的身后兴奋的喊着：“姐姐，姐姐。” 她的小星星长大的样子，怕是会和面前这个少年一般吧。 她伸手摸了摸陆辰星的脸颊，说：“小星星乖。” 陆辰星：“……” 他虽觉得小星星这个称呼有些尴尬，又觉得对方拿自己当小孩子一般哄有些奇怪，但是不知为何，心里竟是一点反感的情绪都没有，好像他们之间本就该如此一般。 陆婳看他这般，心中的爱怜几乎无处安放，想要将最好的东西都捧在他的面前来，他想要什么，她就给他什么。 这是她陆家的人，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封寒站在一边看着，眼眶微微的有些红。 今日的婳婳，流了太多眼泪。而这些眼泪，归根结底却也是自己害她流的。 若非当年自己突然回了九重天，逼的婳婳不得不在家人和自己之间做选择，她也不会…… 封寒看着陆婳脸上的笑容，心中酸酸涩涩的，只希望这一趟人界之行，能让陆婳开心一点。 ———— 军营里这些时日的气氛有些怪异。 营中向来都是爷们儿扎堆，就连厨房养的鸭子都是公的。 但是最近，这营帐内，却是住进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还不是别人，正是那日上门挑战的陆婳。 在她把军营里的爷们儿连带着将军都挑了一遍之后，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将军的姐姐。 这一下子，军营中的众人就震惊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遇到个打上门的女罗刹，就成了将军的姐姐了呢？ 众人心里不得劲儿，而将军心里就更不得劲儿了。 自从认了姐姐之后，他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了。 此刻，擂台之上，陆辰星赤果着上身，站在台上扎马步。 烈日炎炎，烤的陆辰星都快要脱下一层皮了，汗水顺着皮肤往下淌，脸上的汗都快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自从早饭之后，便在这里蹲着了，眼看着烈日当空，已然到了正午。 而在擂台前面，摆着一张桌案，桌案上放着茶点。旁边坐着陆婳，手里拿着折扇，旁边有人打着伞，眯着眼睛看着陆辰星。 陆辰星咬着牙，没忍住，轻微的晃了晃。 本以为对方看不见，却不想刚刚还在吃花生米的人抬手一扔，手里的花生米啪的一声打在了陆辰星的膝盖上。 陆辰星惨叫一声，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双手急急地揉着自己的膝盖。 陆婳看着他，沉声道：“我让你动了吗？站起来。” 陆辰星看了陆婳一眼，咬了咬牙，忍着那钻心的疼痛，重新站了起来。 陆婳看着他动作标准的扎马步，这才收回了视线。 巡视归来的手下看着擂台上的老大，很是不忍。 其中一人凑到陆婳的前面，讨好的道：“姑奶-奶，你看老大都站了半天了，能不能让他休息休息？” 陆婳扫了台上的人一眼，淡淡的问：“你很累吗？如果累的话，你可以哭着求我，我就放你去休息。” 陆辰星咬牙，说：“我不累。” 陆婳哦了一声，转头看那求情的人，说：“你听到了，他自己说的。他不累，不需要休息。” 那人抽了抽嘴角，暗道：你让老大哭着求你，你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他当然不累了。 虽然心里翻白眼，但是脸上还是客客气气的道：“那个……我看老大爷练的差不多了，你看他都晒黑了，到时候身体累坏了可怎么才好？” “晒黑了？一个爷们儿，还怕晒黑？”陆婳沉声道：“这就累坏了？就他这样的，还想和他的祖先陆辰星比，我看根本就是做梦。连这点苦都吃不了，我劝你趁早改了这名字，免得有辱先贤。” 第527章 话说的好，必须奖励 陆婳的几句话说完，那前来求情的人脸都绿了，愣是瞪着眼睛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肩膀都塌了下去。 而还在台上大汗淋漓的蹲马步的陆辰星，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了，我可以，我不需要休息。我既然敢用这个名字，我就不会辱了这个名字，我会让这个名字像许多年前一样，名留青史。” 说罢，转头看向自己那下属，冷声道：“这里不用你了，下去。” 那下属看了眼陆辰星，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转身离开了。 直到此刻，陆婳有些冰冷的脸色才终于好看了一点，甚至带上了微微的笑意。 她靠坐在椅子上，淡淡的道：“不管是什么功夫，下盘不稳是最大的忌讳，我陆家的功夫更是如此。你那日与我对练，脚步虚浮，别人一眼便能看出破绽。你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很多东西你想要补上来，就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 陆辰星微微的眯着眼，咬牙撑着。听了陆婳的话之后，腰背挺得更加直了，沉声道：“我明白。” 陆婳点点头，不在说什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婳才再次抬眸看向台上的人。 陆辰星不知何时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 陆婳眯眼，站起身来朝着台上走了过去。直到她站到陆辰星的面前，陆辰星都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挑眉，伸出手指在陆辰星的脸颊上戳了戳。 陆辰星仍旧毫无反应。 陆婳啧了一声，伸出食指在陆辰星的肩膀上用力戳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陆辰星应声而倒，砰的一声摔在了台上。 即便狠狠的摔了一下，他也还是没有醒过来，不但没有醒过来，他甚至都保持着扎马步的姿势，双腿微微弯曲的分开着。 陆婳眨了眨眼，偏头看向旁边。 在那里，站着几个陆辰星的属下，正眼巴巴的看着倒下去的陆辰星。 眼里竟是担忧，但是却不敢上前来说些什么。 陆婳冲着他们招了招手，那些人不敢耽搁，一窝蜂的冲了过来将陆辰星围住了。 陆婳指着陆辰星道：“带回去让他睡一觉。晚饭之前，我要他来我这里报道。” 话一落，那些人瞬间对她怒目而视，有人更是压不住怒火，说：“你即便是想要磨练他，也不能这般残忍。他已经蹲了大半日，滴米未进。如今，你又要他晚饭前过来，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陆婳淡淡的道：“放心吧，离命还有十万八千里呢，要不了他的命。” 说罢，跳下擂台，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那些将士一个个黑着脸，七手八脚的将陆辰星抬了回去，又是喂水又是盖被子擦身的，折腾了好一会儿。 陆辰星休息了一个时辰，便自动醒了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翻身下床，刚要走动，便只觉得双腿抽疼，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陆辰星：“……” 疼痛随着他的清醒席卷而来，让他那张英俊的脸扭曲无比。 咬了咬牙，陆辰星缓缓的抬头望天，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恰在此时，他的那些兄弟们不放心，端了吃的进来。 一进门，便见自家老大跪在地上仰头看天，满脸的泪痕。 众人大惊，飞扑而上，七嘴八舌的道：“老大，你没事吧？” “老大，你怎么了老大？” “老大，你怎么哭了？你别下我们啊。” “你别哭啊，你这样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老大你别哭，我们兄弟们大不了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去替你除了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说着这话，一群人站起身来，浩浩汤汤的要去宰了陆婳。 而跪在地上的陆辰星却是神色扭曲着，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站住！你们给我回来！” 那些人站住，但是仍旧义愤填膺。 “老大你别怕，我们一定帮你除了他。”那些人道。 陆辰星抽了抽嘴角，吼道：“除什么除？那是我姐！谁要是除了她，我特么的就第一个除了谁。” 那些人一愣，不解的道：“还真的是姐姐？” “姐姐还能有假？”陆辰星没好气的道。 那些人对视一眼，然后道：“那……老大你哭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被她欺负的吗？” 他们老大可是流血不流泪的真汉子，如今竟然跪在地上流眼泪，那不是被欺负惨了那是什么？ 陆辰星磨了磨牙，说：“谁说那是被欺负了？老子是能被欺负哭的吗？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没用吗？” 众人没说话，但是却直直的盯着他脸上的泪痕。 陆辰星抽动着嘴角，怒吼道：“老子是被疼的，疼的懂吗？” 他伸出自己的双手，继续吼：“还看着干什么？没看老子跪着起不来吗？还不快扶我起来？” 众人一愣，然后瞬间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人给从地上扶了起来。 陆辰星此刻恨不得剁掉这双腿，微微一动，就让他疼的想要自杀。就算是不动，那突突跳的疼痛感也足以将人给逼疯了。 他靠坐在床榻之上，扫了一眼现场的几人，点了点他们，说：“你们那张臭嘴，要是敢出去乱说，看我不剁了你们。” 其中一个人傻乎乎的问：“说什么？” 另一个傻乎乎的说：“你傻啊？当然是老大被欺负的跪在地上哭的事情。” 话音落，两个傻乎乎的人便觉得不对劲儿了。 只见众人的视线皆落在他们的身上，眼里满满的都是同情。 再一看陆辰星，那眼神阴测测的，别提多可怕。 “我、我们说错什么了吗？”其中一人道。 陆辰星咧嘴一笑，要多阴森有多阴森。 “你们什么都没说错，很好。”他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一字一句的道：“你们这么会说话，我必须奖励你们。” 两人一愣，定定的看着陆辰星，等着他们的奖励。 陆辰星幽幽的道：“就奖励你们打扫一个月茅厕吧！” 第528章 又哭了 有了两个去扫茅厕的倒霉蛋作为前车之鉴，剩下来的人再也不敢提及老大被欺负的跪地痛哭的事情了。 大家好像同时失忆了一般，言语间好像完全就没有那回事儿了。 陆辰星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点，也不再用那种阴森森的眼神看人了。 他靠在床-榻上，像个木头人一般一动不能动。 “我是怎么回来的？”陆辰星皱着眉头，说：“我不是在台上扎马步？” “你都晕倒了。”有人说：“是我们将你抬回来的。” 陆辰星挑眉，有些奇怪的问：“你们将我抬走，我姐姐没说什么？” “就是她让我们将你抬回来的啊。”那人道。 陆辰星眨眨眼，做梦一般，说：“原来姐姐这么心疼我啊。” 他话音落下，便发现众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变了。 他左看右看，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其中还带着几分对傻子的同情。 陆辰星挑眉，问：“你们用这个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有人抽了一下嘴角，说：“你那个很心疼你的姐姐，再让我们抬你回来之前还说了一句话。” 陆辰星：“她说什么？让你们好好照顾我？” “你想的挺美。”那人幽幽的道：“她说，让你休息一下，晚饭之前，去她那里报道。” 陆辰星：“……”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然后瞬间惨叫一声跌了回去。 他扭曲着一张脸，垂死挣扎道：“现、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些人更同情了，道：“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了。” 陆辰星气的狠狠的锤了一下床板，骂道：“你们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那些人很无辜，说：“我们还不是心疼你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吗？你也不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 陆辰星气的手抖，拿手指点着他们，说：“你们要是真心疼我，就该在晚饭前叫醒我。你们这样……你们知不知道，我的下场会有多惨？” 众人：“……” 陆辰星挣扎着要站起来，说：“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过去。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要是再不过去，我就完蛋了。” 众人连忙道：“你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好歹吃点啊。” 陆辰星也饿，饿得眼冒金星。但是他又怕，不敢再拖时间。 冥思苦想，一拍脑袋，道：“走走，东西拿上，我路上吃。” 于是，几个爷们抬着陆辰星大步往外跑，旁边还有一个人手里端着饭，拿了勺子往陆辰星的嘴里塞。 陆辰星饿死鬼投胎一般，大口大口的咀嚼。等到了陆婳营帐门口的时候，那碗饭已经被他吃光了。 他鼓着腮帮子，艰难的将嘴里的饭菜咽下。让身边的人将自己放下，再挥手将他们赶走，自己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才挪动着自己僵硬的腿，螃蟹一般的往里面走。 他的双腿，根本不能弯曲，一弯，就针扎一样的疼。 等他挪动到门口掀开门帘的时候，陆辰星已经是满头冷汗了。 全特么是疼出来了。 咬着牙走到屋子中间，看着坐在那喝茶的陆婳，谄媚一下，道：“姐姐，我来了。” 陆婳头也没抬，说：“你来晚了，一个时辰。” 陆辰星：“……太累，睡的太死，就忘了时间了。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 陆婳放下茶杯抬头看他，淡淡的道：“有些事情，错一次，就足以致命，并没有机会给你重来的机会。” “你是驰骋沙场的人，这一点，当比我明白才对。如果战时，你这般迟到一个时辰，你知道会死多少人吗？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你可以说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但是那些死掉的人，他们还有再活一次的机会吗？” 陆婳一字一句，每说一个字，陆辰星的脑子就轰鸣一声。 等陆婳说完，陆辰星凝神站在那，郑重的道：“我错了。” “错了，就要接受惩罚。”陆婳看着他，问：“你认不认？” 陆辰星几乎没考虑，说：“认。” “好。”陆婳指了指他，说：“迟到一个时辰，那就补上一个时辰。下蹲，一个时辰。” 陆辰星：“……” 他额角的青筋蹦了蹦，脑门上的汗流的更厉害了。 但是他却没有开口反驳，而是深吸一口气，分开腿，缓缓的往下蹲。 这个过程，简直比拿着刀子割他的肉还要让他难以忍受。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支撑不住摇摇晃晃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咬着牙，缓缓下蹲，在咬着牙撑着站起。 一上，一下，由慢到快。 一开始那种疼痛，让陆辰星忍不住差点又跪在地上仰天流泪。但是随着他动作的加快，双腿那刺骨的疼痛变成了酥酥麻麻的痛，再到最后，几乎都已经彻底麻木没有感觉了一般。 一个，两个，三个……一百，两百。 陆辰星觉得，自己的双腿好似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的脑子也停止了思考，只凭着身体的本能在起起伏伏。 等一个时辰到了的时候，他都没来得及停下来，仍旧麻木机械的起伏着。 直到陆婳喊了一声：“时间到了，停下。” 陆辰星那混沌的脑子里噼里啪啦的闪过一道光，终于清醒过来。 意识一恢复，身体的各种感觉瞬间涌了上来。陆辰星双脚一软，再次噗通跪在了地上……仰天流泪。 去他-妈-的！ 陆辰星想，这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双眼，怕是已经坏掉了，不如扔掉算了。 他没想着哭来着，但是止不住。 实在是……太特么的疼了。 这种疼痛，简直非一般人能忍受的。 陆婳走到他身边，盘腿在他面前坐下了。 稀奇的盯着陆辰星脸上的眼泪，眨着眼睛问：“……真哭了？” 陆辰星：“假的。” 陆婳伸手在他湿乎乎的脸上戳了戳，问：“那你这是什么？” 陆辰星磨牙，没好气的道：“是是是，哭了真哭了。你都看见了，还瞎问个什么劲儿？你烦人不烦人？” 陆婳盯着他的脸，好一会儿之后，突然间爆笑起来，哈哈哈的不停歇，直接哈的陆辰星脸黑如锅底。 第529章 扔你出去 不就是哭了吗，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陆辰星看着对面那个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的美人，气的咬牙切齿，忍无可忍的吼道：“笑什么笑？你没见过人家掉眼泪啊？” 陆婳：“哈哈哈~见过。对不起，我忍不住。” 陆辰星脸色阴沉，说：“你第一次见我那天，还不是一直哭哭哭，我都没笑你。” 陆婳听着他这孩子气的语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故意逗他，道：“我是女人，哭哭多正常啊？你一个顶天立地的老爷们儿，这么梨花带雨的哭，你好意思吗你？” 陆辰星不服，咬牙道：“凭什么女人能哭男人就不能哭了？小爷我就哭了，我看谁敢把我怎么着？” 陆婳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说：“你最牛，哭吧，没人敢把你怎么着。” 陆辰星：“……” 有些不自在的抹掉脸上的水渍，整个人陷入一种莫名的尴尬。 被陆婳这么一打岔，他还哭个什么劲儿？ 他本来就不是真的想要哭，他就是因为太疼了，忍不住的出现的生理反应。 他试图给自己辩解一下，认真的对陆婳道：“我不是想要哭，我就是觉得很疼，一时控制不住出现的正常生理反应而已。” 陆婳点点头，道：“我知道，太疼了，哭一哭也正常。” 陆辰星：“……” 他怎么觉得越描越黑？ 索性也不解释了，爱咋的咋的吧。 陆婳拍拍手站起身来，伸手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说：“现在站起来看看？” 陆辰星想也没想，道：“我站不起来。” 此前扎了那么久的马步，刚刚又是一个时辰的下蹲，他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彻底报废了，能站得起来才怪。 陆婳挑眉，说：“不试试怎么知道？来，站起来走两步。” 陆辰星狐疑的看了她两眼，最后还是试着站了起来，迈开腿走了两步，然后有些惊奇的看着陆婳。 他本以为自己根本连站都站不住，但是出乎意料的，他不但站住了，还能走几步。 虽然双腿仍旧疼到他崩溃，但是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严重。 陆婳笑着问他：“能走吗？” 陆辰星点点头，说：“能走。” 陆婳指了指门外，“既然能走，那就滚出去吧，别赖在我这里了。” 陆辰星眨眼，说：“你不训练我了？” 陆婳挑眉，说：“你想什么呢？我不用陪夫君的啊，我大晚上的还训练你？你倒是想得美。” 她话音刚落下，便见封寒从外面走进来，见她还未睡下，封寒皱了皱眉头，说：“夜里凉，怎么不上床歇着还站在这里？” 说罢，不由分说大步走过去一把将陆婳抱了起来，放在椅子上。 虽说现在的陆婳和他一样不惧冷热，更不会生病感冒，但是封寒仍旧保留着曾经在人界照顾她的时候的习惯。 陆婳仰头看封寒，讨好的笑笑，甜腻腻的喊一声：“师傅。” 两人腻估着说话，对视的时候都觉得空气中在霹雳哗啦的闪着火花雷电，几乎快要把被遗忘在角落的陆辰星给闪瞎了。 他抽动着嘴角，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过，他的这个姐姐和姐夫在一起的时候是这种甜的能腻死人的画风。 这明明是个小甜心，哪里有训练自己的时候那可怕的罗刹的模样？ 陆辰星不禁心中酸溜溜，这夫君是亲的，难道弟弟就不是亲的了吗？ 他看着那两人，哼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句：“那个，姐姐。” 他这一嗓子，终于让腻在一起的两个人回过了头看他，只是眼神都不怎么友善。 陆辰星尽量无视了那眼神，艰难的扛住了那压迫力非一般的视线。 他看着陆婳，异常认真的道：“这一日，跟姐姐学到了许多，深切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我起步比别人晚，所以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能有所成就。所以我决定，今晚不休息了，要一直训练，要劳烦姐姐了。” 他的话音落下，便期待的看着陆婳。 陆婳没吭声，眼睛都没眨一下。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固起来。 陆婳的沉默，让陆辰星心里没底，正准备找补的时候，一直很少搭理他的封寒开口了。 “你决定什么了你就决定了？”封寒盯着他，眼神异常阴森，语气森然的道：“你占用她那么长的时间，你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陆辰星：“……” 陆辰星咽了咽口水，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亲娘啊，这个男人好可怕。 封寒盯着他，气势越发强盛，语气也更冷了，一字一句的道：“给你十秒钟，再不离开，我亲自扔你出去。” 说完又补了一句：“我要是扔你出去，你大概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陆辰星一言不发，拖着自己半残废的腿，转身风驰电掣的出了营帐，一会儿就消失了。 陆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封寒道：“师傅，你好坏啊，你干嘛吓唬他？” 此刻封寒的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阴森可怖？只剩下温柔宠溺的微笑。 他将陆婳抱起来往里面走，道：“我可没吓唬他，他若是再这般缠着你，我可真的是会扔他出去的。” 陆婳眼里盈满笑意，说：“你不会。” 封寒哼了哼，说：“你难道没看出来？那臭小子就是故意的呢。” 陆婳眼里的笑意更浓，说了一句：“小孩儿心性。” 她怎么没看出来陆辰星是故意的呢？实在是不要太明显。 那小子被自己折腾到哭，虽说不怨恨，但是心中仍旧是有些气的。 见自己和封寒卿卿我我，便一时间恶作剧，坏心眼的想报复自己，不让自己和封寒亲热。 这点小心思，简直写在那张俊逸的脸上。 然后，封寒就没忍住，也小小的恶作剧了一下，吓唬吓唬那小子一下。 两者，算是扯平了。 封寒一路抱着陆婳往里面走，一边道：“天赐的事情，我已经在开始查了。只是人界太广，又时隔时间太长，查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第530章 跳起来打你 封寒这些时日早出晚归没陪在陆婳的身边，一是因为陆婳要训练陆辰星没时间陪他，二则是因为陆天赐。 他们这次下来，最主要的目的，便是要帮陆天赐寻到他曾经的生母，最后再借由这个女人的肚子，让陆天赐脱离恶鬼道重回人间来。 陆天赐是陆婳在恶鬼道中认识的，两人相依为命，他更是在恶鬼道中对陆婳帮衬良多。 而陆婳对陆天赐，也是怀有满腔的爱意，一心想要陆天赐能过上好的日子，让他不在那么痛苦。 而来凡间这么久，封寒一直在查陆天赐的事情。 走访当地，听听一些奇闻异志，希望能从这些奇闻异志里面找到一丁点的线索。 只是人海茫茫，又经历了多世轮回，要再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婳伸手摸了摸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块漆黑的玉佩，低低的道：“天赐，再等等，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 陆辰星被封寒恶作剧吓唬过一次之后，便对封寒有了心理阴影。 一见到封寒，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要多怂有多怂。 而封寒也不知为什么，好似格外喜欢逗弄这个陆辰星，总是故意板着一张脸，将陆辰星吓到脸色发青这才好心的放过他。 陆婳心中发笑，有些扭曲的觉得这两人相处的画面莫名的有些暖。 当然，这个想法不能告诉陆辰星，否则她怕陆辰星直接跟她断绝姐弟关系。 我特么都要吓死了，你居然还觉得暖？你是哪只眼睛瞎了居然觉得暖？ 只要封寒不在，陆辰星整个人就自在的多了，在自己姐姐的面前，还能时不时的贫个嘴。 他被封寒压着训练了一些时日，整个人飞速的成长。 十六岁的少年人，皮肤晒黑了，身材壮实了，脸上的青涩逐渐褪去，就连个子也好像蹭蹭的往上蹿了一大截。 这一日，结束训练累成狗的陆辰星拖着半残废的腿往自己的帐篷里走，还没走进去呢，便觉得自己的耳边传来一丝轻微的响动。 陆辰星几乎想也没想，反手便朝左边抓了过去，同时抬起一只脚一个横扫。 噗通一声，一人狠狠的砸在地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尖利的惨叫。 陆辰星看着被自己摔在地上的人，竟是楞了一下，忍不住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 “陆辰星，你这个天杀的。”地上的人不等陆辰星反应过来，便指着陆辰星的鼻子怒骂道：“你居然敢摔本大仙？你是不是想死？你说你是不想死？” 陆辰星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人。 这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一头长发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还粘着几根枯草。 身上的衣裳也有些不合身，看起来像是一个大袍子，灰扑扑的。 巴掌大的小脸，却有一双大眼睛，眼珠子转动的时候咕噜噜的，黑白分明。陆辰星不止一次的觉得，她那双眼睛都快占了那张小脸的三分之一了。 鼻子小巧，樱桃小嘴，小脸蛋上却脏兮兮的。 此刻被陆辰星摔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指着陆辰星破口大骂的时候嘴里的泥点子直往外喷。 陆辰星看的脑仁疼！ 这个女孩儿，看着娇小，实际上比自己还要大三岁。 他们，是在逃荒的路上认识的。 那个时候的陆辰星年龄还小，无父无母，兜里除了族谱和那个似懂非懂的武功秘籍之外，便身无分文了。 再路上险些饿死，是这个小姑娘的帮衬，他才能活到今日。 这个姑娘，是被人拐卖的，不记得自己父母是谁祖籍在哪。记忆中，只有自己被不停的卖来卖去的颠沛流离的生活。 和陆辰星认识的时候，她正跟着一个算命的老瞎子。 那老瞎子对她还算不错了，她跟着那瞎子走南闯北的，倒是也学了不少东西，至少骗吃骗喝的水平很是不错了。 那个时候，陆辰星就是靠着她骗吃骗喝这才活了下来的。 此后他参军入伍，而她继续骗吃骗喝，分别有数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陆辰星伸手将那女孩儿扶了起来，又将她脑袋上的那些树叶枯枝的摘了摘，见摘不干净，最后直接放弃。 “你怎么在这里？”陆辰星看着她，有些惊异的问：“你知道我在这里？” 那女孩儿脸色很是不好看，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陆辰星的脑袋上，骂道：“你个死没良心的，老娘供你吃喝，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的将你拉扯大，结果你倒好，往军营里一钻，就特么不认老娘了啊？” 陆辰星嘴角抽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你没有给我把尿，更没有给我把屎。” 那姑娘跳起来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废话什么？老娘说有就有，怎么你有意见？有意见就把老娘当年喂你的那些粮食给吐出来。” 陆辰星头疼，说：“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你别跳了，你用这么大劲儿往上跳，脸都憋红了。” 那姑娘抽了抽嘴角，半天挤出一句：“谁特么让你长这么高的？” 说罢，又是对着陆辰星一阵捶打，骂道：“老娘给你吃喝，可不是让你长这么高欺负我的。” 陆辰星：“……” 他捂住了被捶打的有些疼的胃部，低头看着不停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的小脑袋，叹了口气，说：“你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那姑娘终于是打够了，潇洒的一撩脑袋上的乱发，指了指他的营帐，说：“进去说。” 于是，陆辰星带着她进去了。 那姑娘坐下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臭小子，别看你个子这么大，但是在某些方面，你还是没长进。” 陆辰星：“嗯？” “这主将营帐，是何等重要，竟然让我轻易靠近却无人发现。嘿嘿，小子，你就这点本事？”那姑娘看着陆辰星，眼里似笑非笑。 陆辰星脸色漆黑，根本无话可说。 心中想着，一定要将那些负责营中警戒的废物送去打扫两个月茅厕。 第531章 崩溃的陆辰星 那姑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大咧咧的坐在陆辰星的营帐中，喝着他的茶吃着他的糕点，嘴里还叭叭的不停数落着陆辰星的不是。 陆辰星听得额角青筋跳动，恨不得冲上去缝住那张叭叭的嘴。 但是想到她曾经对自己把屎又把尿……呸！看在她曾经给自己饭吃的份上，陆辰星还是忍了。 等到那姑娘都数落完了，她这才开始说起了正事儿。 “当年你参军入伍，我就跟着那老瞎子到处走。过了一年多吧，那老瞎子就蒙阎罗召唤，去找阎罗王报道去了，于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是平淡，甚至还吊儿郎当的啃着糕点。 “我一个人混口饭吃倒是不难，但是时间长了吧，就觉得没劲儿。用文化人的话说，就是觉得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直在飘。”她笑着看了眼陆辰星，说：“这种不踏实的感觉，你懂吧？” 陆辰星看着她，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也是飘过的人，他怎么能不懂呢？ 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但是又好像，不管哪里，都不是家。 这种心无所依的感觉，陆辰星不要太清楚。 也是近几年，他在军中越混越好，渐渐地产生了归属感，那种漂泊的不踏实的感觉才稍微减弱了一点。 那姑娘继续道：“不踏实的日子过久了吧，就想着踏实下来。我试图买房买地，试图寻个地方安顿下来。但是每当我看着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子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房子虽然是我的，但是却还不是我的家。所以，我就开始继续飘啊飘。” “然后，突然间有一天，我就想起了一个人。”那姑娘笑眯眯的看着陆辰星，说：“在我记忆中，你小子算是印象比较深刻的了，并且算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也算关系不浅。我就想着，要不要来跟你搭把火过日子。” 陆辰星：“……你说什么？” “过日子啊！”那姑娘偏着脑袋，说：“我去走访调查了一番，那些人的‘家’里，都是至少有两个人的。有丈夫，有妻子，将来再生个孩子，孩子再生孩子，渐渐地就是一大家子人啦。”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一般。 “我想来想去，我总是觉得我没有家，应该是因为我的家里没有这些人。我要是有了丈夫，有了孩子，那我是不是就有个家了？” 她看着陆辰星，眨巴着眼睛，对自己说的那些画面好像很是憧憬。 陆辰星呆滞的看着她，喃喃的道：“所以，你就找上我了？” “是啊！”那女子一拍手，道：“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找到你。你说你参军就参军，还非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让我好找。” 陆辰星有些崩溃，说：“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那姑娘奇怪的道。 “为什么是我啊？”陆辰星继续崩溃：“这世上那么多男人，你干啥非要找上我？” “这世上那么多男人，但是我都不认识啊，我跟他们又不熟。”她奇怪的看着陆辰星，说：“你是不是傻？” “那我们也不是很熟啊。”陆辰星持续崩溃。 那姑娘眼睛一瞪，说：“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说我们不熟？” 陆辰星脖子一缩，问：“我们，熟、熟吗？” 那姑娘一拍桌子，又骂道：“陆辰星，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参军了就认人了，你……” “我既然是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的，那你就跟我亲娘似得啊，哪里有亲娘非要让自己儿子当丈夫的？”陆辰星道；“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老娘今年十八，怎么就……” “你今年十九……” “并没有差很多好吗？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那姑娘一挥手，继续道：“老娘今年十八，怎么就成了你的亲娘了？你想当我的儿子，老娘还不要呢。” 陆辰星欲哭无泪，说：“你要是让我不当你丈夫，那就更好了。” “想得美。”那姑娘又往椅子上一坐，说：“我深思熟虑千挑万选，最后决定，就是你了。” 陆辰星：“……” 你还深思熟虑千挑万选，特么的有人给你选吗？ 陆辰星觉得脑仁突突的疼。 他看着那姑娘半晌，最后道：“不若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夫君如何？” 那姑娘一瞪眼，道：“你说什么？” “你看啊，咱们军营最不缺的是什么？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了啊。”陆辰星说起话来，都忍不住兴奋，道：“我们军营中，个个都是上好的儿郎，我介绍一个给你当夫君如何？” 那姑娘冷哼一声，说：“你介绍，他们也要看得上我才好。” “怎么就看不上了？你这么好。”陆辰星立刻道。 那姑娘立刻反问，道：“我既然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要我？” 陆辰星：“……这怎么能一样嘛。” 那姑娘定定的看了他几眼，然后面无表情的道：“把我喂给你的粮食都还给我。” 陆辰星：“……”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和她讲道理，说：“你看啊，咱们两年少确实相识，但是咱们之间并没有感情啊，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怎么能组成一个家庭呢？这也不是你想要的家庭啊。” 姑娘面无表情的道：“你介绍的那些人也和我没有感情，我怎么和他们组成家庭？” 陆辰星：“那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你们多多接触，就可以……” “那我们的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姑娘淡淡的道。 陆辰星：“……那个，其实吧，我这个人真的不好，臭脾气一大堆，还……” “把我喂给你的粮食还给我。”那姑娘看着陆辰星，再一次面无表情的道。 陆辰星：“……” 我去特么的，这到底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 人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这是兵遇到了无赖流氓，都特么的快要清白不保了。 陆辰星抹了一把脸，看着那姑娘道：“你这次来，到底是来干嘛的啊？” 姑娘：“说了啊，来找你搭伙过日子。” 陆辰星绝倒，想自杀！ 第532章 我是来要人的 陆辰星被那姑娘缠上了，整个人被折磨的快要疯了。 这要是别人，直接收拾一顿扔出去便是，但是偏偏这个嗯他不能打更不能扔。 他陆辰星能活到今日，这个姑娘功不可没，与他有大恩。 陆辰星理解她的诉求，但是不能接受。 她也很可能，从小到大居无定所，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被无数次倒卖，她已经不相信人心了。漂泊无依这么多年，现在想要定下来了，而被她救过的自己，则被她选择成为陪伴她余生的人。 为什么呢？因为自己是被她救了的，知根知底的，她对他还勉强有那么一丁点信任。 但是理解归理解，却是不能接受的。 他看着这个姑娘半晌，最后破天荒的喊了曾经儿时的称呼，说：“小姐姐，婚姻大事儿戏不得，还需要慎重考虑才是。” 许是因为陆辰星喊了曾经的称呼，那姑娘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点，和陆辰星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柔和了一点。 “我就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跋涉千里来这里寻你的。”她看着陆辰星，道：“你和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后悔的。难道说，你不相信我会好好的对你吗？” 陆辰星：“……” 我不怕你不能好好的对我，我怕我不能好好的对你。 但是这话他肯定能说，要是说出来，这姑娘还不立刻翻脸要求他还粮食？ 叹了口气，他试图再努力劝劝，道：“小姐姐……” “喊谁小姐姐呢？”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随后门帘你被掀开，陆婳抬脚走了进来。 陆婳看着陆辰星，皱着眉头说：“喊谁小姐姐？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点，陆婳就觉得莫名的不爽。 陆辰星一看她，本能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后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我姐姐。” 他站起来，看了那姑娘一眼，道：“哎呀，就是小时候逃荒的路上遇到的，要不是她，我怕是就要饿死在路上了。因她年长我三岁，所以我才会喊一声小姐姐。” 听了他的解释，陆婳脸色好了点，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的。 她偏头看向陆辰星喊的那女子，而那女子也正定定的看着她。 一见陆婳看过去，那女子的双眼陡然间亮了起来，小脸上不知为何，竟是飘起了几抹红霞。 陆辰星觉得自己见了鬼，他竟是在这个小姐姐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羞涩的表情？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比世界要毁灭了还不可能。 这位小姐姐从小走南闯北，什么玩意儿没见过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她居然也会脸红？ 她看陆婳看着她，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裙摆，声音娇羞的道：“那、那个，你好。你是陆辰星的姐姐吗？以前没有听说过！” 陆婳盯着她，淡淡的道：“前不久才刚刚相认，因此你没有听说过。” 那姑娘啊了一声，说：“这样啊。” 说完之后，又娇羞的看了陆婳一眼，双眼放光的道：“那个，我能不能也跟着陆辰星叫你一声姐姐？” 陆婳还没说话，一边的陆辰星先不干了，指着她道：“你、你适可而止啊，别太过分了。” 那姑娘瞬间变脸，扭头盯着他，面无表情的道：“把我喂给你的粮食还给我。” 陆辰星：“……” 你能不能换一句新鲜一点的话说？ 那姑娘表示并不能。 堵住了陆辰星的嘴，那姑娘复又看向陆婳，脸上瞬间恢复了娇羞，期待的看着陆婳。 陆婳似笑非笑，说：“可以。” 那姑娘瞬间欢呼，蹬鼻子上脸了，花痴的看着陆婳，说：“姐姐你真好看，是我见过的最最好看的人。” 说话的时候，那双大眼睛都快黏在陆婳的身上了。 陆辰星一阵恶寒，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陆婳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谢谢。” 她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陆辰星立马狗腿的上前给她倒茶，然后站在她身后，一副赔笑的模样。 而那姑娘此刻眼里都是陆婳，连个余光都不给陆辰星的。 陆婳喝了一口茶，才看向那姑娘，说：“承蒙姑娘对陆辰星的照顾，我很感谢。姑娘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 那姑娘眨了眨眼，脸上的笑容仍旧灿烂，说：“当年看他小小的一个怪可怜，所以就当养了个宠物般的养了一段时间而已，姐姐不必对我这么客气的。” 陆婳没说话，仍旧是定定的看着她。 那姑娘嘿嘿一笑，又说：“其实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要东西，我是来要人的。” 陆婳：“……要人？” 那姑娘看了陆辰星一眼，陆辰星则捂住脸偏过了头。 “实不相瞒，我漂泊多年，觉得累了，想停下来了。”那姑娘仍旧是笑，眼里有些细碎的光芒，说：“我想有个家。” 陆婳微微一愣，看着她说：“那你来这里是……” “有人，才有家啊。”那姑娘笑眯眯的，说：“所以，我来找陆辰星了，想个他搭把火过日子。” 陆婳明白了，这是上门来倒追来了。 陆婳微微偏头看向陆辰星，陆辰星立刻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没做。” “他的确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我找来这里，完全是我单方面的决定。”那姑娘道。 陆辰星对陆婳摆摆手，一副‘你看吧，跟我无关’的样子。 陆婳从他身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那姑娘，说：“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他是我养过的。”那姑娘指了指陆辰星，笑着道：“我养过的宠物，不会反扑饲主，我信得过。” 陆婳：“……” 一边的陆辰星抽了抽嘴角，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那姑娘看陆婳不说话了，有些不好意思，问：“姐姐生气了？” 陆婳挑眉：“你怕我生气？” “当然怕。”那姑娘眼里闪着细碎的光，看着陆婳道：“姐姐生的这般美，便是皱一皱眉头，我都心痛难忍。” 陆婳：“……” 陆婳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姑娘，很是有意思。 第533章 等你跪着求我 陆辰星都有点搞不明白了，他这小姐姐究竟是来找自己成家的，还是来找姐姐的。 他怎么觉得，这小姐姐满心满眼的都是他姐呢？ 听听那说的是什么话？还皱一皱眉就心痛难忍。 你这么会撩，你怎么就找不到一个愿意娶你的人呢？ 再看看姐姐被逗的开怀大笑，他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复杂。 那姑娘看着陆婳笑，自己也跟着笑，还说：“姐姐这样的美人，就是应该要笑才对。” 陆婳扫了她一眼，说：“姑娘真会说话。” 那姑娘嘿嘿一笑，也不掩饰自己的经历，说：“我从小到处乱跑，见过的经历过的太多，若是不会说话，怕是早已化作一堆白骨了。” 陆婳点点头，诚恳的说了一句：“姑娘不容易。” “这也没啥，习惯了。”她毫不在意的一挥手，说：“人生在世，谁不苦？只是，各有各的苦法。一想着众生皆苦而非我独一人，我这心里便平衡了，再多的苦也就不觉得苦了。” 陆婳看着这姑娘，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意。 这笑意攀爬到眼底，逐渐的转换成了另一种东西：欣赏。 她看着那姑娘，说：“姑娘看的通透，这世间许多人不及姑娘。” “哪里。”她被夸张，又有些害羞了，微微垂下了眸子，说：“我不过是走的路多罢了。” 正因为走的路多，经历的多，所以才会这般通透。 陆婳不在说这件事，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敢问姑娘芳名？” 原本笑嘻嘻的小姑娘，此时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点，眸中闪过某种让人看不清的光。 只是这光一闪而逝，很快便又换成了之前的嘻嘻哈哈状。 她看着陆婳，说：“我被卖来卖去，名字多的我自己都记不住，因此大家从不叫我名字，都是喂啊嘿的瞎叫，我自己都习惯了。” 陆婳一听，连忙道：“是我唐突了，姑娘如果不想说，不说便是。” “哪儿能啊？”那姑娘嘿嘿一笑，说：“拒绝姐姐这样的大美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一边的陆天赐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你还说喂养我呢，我当年那么追问你的名字你都不告诉我，怎么现在就愿意说了呢？” 那姑娘横了陆辰星一眼，说：“你当年要是有姐姐这般惊为天人的容貌，那你许多年前就知道我叫什么了。” 陆辰星：“……” 玛德！嫌弃我长得丑，你不要来找我当你夫君啊！ 那姑娘翻了个白眼，转头继续看着陆婳，笑着道：“我被人拐卖的时候年龄还小，许多事情都记不住了。名字，差不多是我唯一能记住的东西了。” 她微微眯着眼睛，唇角勾了勾，说：“我记得，我的名字，叫左承悦。” 左承悦，真正属于她的名字，而不是后来那些买主给她起的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 陆辰星一听这个名字，微微愣了一下。 他从未想过，小姐姐有一个这么美的名字。 承悦，左承悦。 陆婳则看着左承悦，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幽深。 左承悦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问：“怎么了，我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陆婳突然笑了笑，说：“没什么问题。” 顿了顿，又说：“你有一个很好的姓氏。” 左承悦嘿嘿一笑，说：“那是当然了，我这个姓氏，可还是皇姓呢。” 她眨着大眼睛，调皮的说：“说不定，我还跟皇家沾亲带故呢。” “想得美。”陆辰星冷哼了一声。 左承悦翻了个白眼，没看他，完全当他不存在。 陆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左承悦道：“姑娘若要陆辰星当你的夫君，也需他心甘情愿才是。强扭的瓜不甜，你若真是用当年恩惠逼着陆辰星娶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就怕他心怀怨怼，便是娶了你，怕也不会好好对你。原本对你心怀感激，日子长了，这点感激，怕是就变成怨恨了。姑娘是聪明人，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左承悦一愣，微微的皱着眉头，偏头看着陆辰星。 陆辰星低着头，不与她对视。 左承悦沉默片刻，然后道：“姐姐说的对，我若真这样做了，怕是我们俩就变成仇人了。” 陆辰星终于抬头看她，眸光复杂。 左承悦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继续道：“但是，我不会放弃的。” 陆辰星：“……” 你不是说我姐说的对吗？怎么就还不放弃了？ 左承悦定定的看着陆婳，道：“只要他心甘情愿就行了是吗？” 陆婳点头，说：“他若心甘情愿，我自然不会阻拦。” 左承悦立刻对着陆婳一弯腰，郑重的道：“如此，还请姐姐给我一个机会。” 陆婳的眼里带着两分笑意，问她：“你想要什么机会？” “想要一个让他心甘情愿的机会。”左承悦抬头和陆婳对视，道：“我与他分别多年，突然见面，自然是没有感情的。但是他刚刚说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所以，我想要一个机会，一个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一个可以互相了解的机会。” 一边的陆辰星瞠目结舌，瞪着左承悦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陆婳则偏头看向陆辰星，说：“她以救命之恩只求换一个能让你们相互了解的机会，陆辰星，你愿意给吗？” 陆辰星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紧锁的眉头能夹死苍蝇了。 他看着还对着陆婳弯腰不起的左承悦，半晌之后，才叹了口气，说：“好吧。” 若是连这样一个机会也不给，那他也太过不近人情。 他看着站起身来的左承悦，说：“但是，得约法三章。” 左承悦挑眉，问：“怎么约？” “要有时间限制，总不能让你一直待在我身边一直了解吧？”陆辰星道：“还有，若是时间一到，我若仍旧没有心甘情愿，你不可再纠缠不休。” “江湖上混的，讲的就是一言九鼎。”左承悦淡淡的道：“你说时间吧。” 陆辰星：“三个月。” 左承悦：“半年。” 陆辰星：“不行，太……” 左承悦：“把我喂给你的粮食还给我。” 陆辰星：“……半年就半年。” 左承悦笑了，伸手指了指他，嚣张的道：“我等着你跪在地上求我嫁给你。” 第534章 你很怕我 左承悦在军营里留了下来，军营中，有了第二个女人。 她不但留了下来，竟然还跟着陆辰星一块儿被陆婳虐。 她刚开始看到陆辰星被陆婳虐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了，一双大眼睛闪着光，兴奋的说：“我就说以我的身手不可能那么快就被他发现还被一脚踹翻，原来原因在这里啊。” 她看着陆婳，说：“姐姐你太厉害了，陆辰星这样的朽木都能让你雕琢成才。” 陆婳失笑，说：“他怎么就朽木了？” 左承悦撇撇嘴，说：“他小的时候干干瘪瘪的，很笨很笨，反应特别慢。我那个时候教他许多自保的招式，他怎么都学不会，可急死我了。” 陆婳看向满头大汗的陆辰星，缓缓的道：“不是他笨，而是从未有人给他启蒙过，所以当你教他东西的时候他会反应不过来。他能有今日这般伸手，不全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的坚持。” 一个错过了最佳习武年龄的人，在十六岁重新开始，这里面的艰辛苦楚，没有亲身经历过是不会明白的。 左承悦扫了一眼陆辰星，说：“我知道他是个好小子。” 说罢又笑了笑，讨好的对陆婳道：“但是我觉得，姐姐更厉害。” 陆婳偏头看她，说：“你好像……有点害怕我？” 左承悦的神色一僵，说：“怎么可能？姐姐这样的绝世大美人，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呢？喜欢还来不及。” 陆婳神色淡淡的，说：“你第一次见我，你就怕我。” 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好到让陆辰星都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左承悦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有些挂不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干巴巴的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陆婳看她，问：“你为什么怕我？” “因为你太强大。”左承悦看着陆婳，认真的道：“我一次见你的时候，清晰的看到了你身上刺眼的红光。这样的红光，我从未在别人的身上看到过，哪怕是这世间最最杀人如麻的人，也抵不上你身上的万分之一。” 陆婳：“红光？” “是的。”左承悦反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如今还活着都靠运气？不是。” 她叹息一声，说：“我的眼睛，天生便和常人不同，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大概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被……” 左承悦的话到此打住，拐了个弯儿，道：“后来，我跟着一个算命的瞎子走南闯北，也学了一点本事，加上这双眼睛……所以姐姐，我可不是那些骗子，我是真能算命。” 陆婳嗯了一声，问她：“所以，你看出我是什么命格了吗？” 左承悦缓缓地摇了摇头，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怕你。但凡是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孙贵胄，我看一眼，便基本能得知他们的命格。但是姐姐的命格，我看不到。” 陆婳笑了一声，似真似假的说了一句：“因为我不是人啊。” 左承悦：“……” 她不敢说话，屏住呼吸看着陆婳。 陆婳扫了她一眼，见她这样，便笑了笑，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左承悦：“……” “你看到我的命格，大抵是因为的命格比较特别吧。”陆婳淡淡的道。 左承悦尴尬的笑了笑，道：“可能、可能是吧。” 陆婳不在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她一走，左承悦大大的松了口气，扯了扯因为出汗而粘在背上的衣裳，顺便抖了抖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她脑子里轰轰的，来来回回的便是陆婳之前那句‘我不是人’。 虽然陆婳后来解释说是开玩笑的，但是左承悦却觉得，那恐怕才是实话。 她有些心累，不过就是想找个男人过日子而已，怎么就惹上了这样的存在呢？ 转头看着陆辰星在擂台上稳稳的扎着马步，傻乎乎的一点没有恐惧，左承悦又觉得有些气结。 什么玩意儿就乱认姐姐，亲人是能随便乱认的吗？当真是个蠢蛋，这么多年过去了，竟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这么没有戒心，别人说什么信什么，将来被人卖了怕还是要帮别人数钱。 左承悦翻着白眼朝着擂台走过去，盘腿在擂台下面的地上坐下，仰头看着陆辰星。 陆辰星满头大汗，但是仍旧清醒。 见她大咧咧的往地上一坐，忍不住道：“你好歹是个女孩子，能不能注意一点形象？” 左承悦挑眉，说：“我怎么就不注意形象了？” “地上那么脏，你说坐就坐。”陆辰星有些心累，说：“你不怕脏吗？” “这有什么？”左承悦一挑眉，说：“你忘了咱们曾经在泥水里滚的时候了？那个可比这地上脏多了，你那个时候也没有嫌弃啊。” 陆辰星：“……” 年少不懂事，这怎么能一样呢？ 左承悦见他不说话了，自己舒心了，拍拍手，问他：“那个陆婳姐姐，当真是你的亲人？你可别是被人给骗了吧？” 陆辰星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了，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刚刚还当着别人的面姐姐长姐姐短的，结果转头就开始说别人是非。” 左承悦冷脸，道：“我这不是怕你这个小傻子被骗吗？” “她没骗我。”陆辰星笃定的道。 左承悦看了他一会儿，说：“我的眼睛，和一般人不一样，你知道的吧？” 陆辰星：“……你想说什么？” 他知道左承悦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左承悦看着陆辰星，说：“我在你那个姐姐的身上，看到了冲天的红光。红光，红的像血，是我此生所见唯一。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左承悦缓缓的道：“我对她，那不是谄媚不是故意讨好，我那是害怕。看见她，就汗毛倒竖冒冷汗那种害怕。” 陆辰星的眼神来来回回的变了好几次，最后又还是坚定下来。 他看着左承悦，一字一顿的道：“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 左承悦：“你知道吗？我根本看不到她的命格。” 陆辰星：“……不管她是什么人，我都相信她不会伤害我。” 第535章 刻意羞辱 左承悦被陆辰星的坚定震惊，好一会儿都没说出话来。 沉默的看了陆辰星一会儿，她无奈的一点头，说：“行吧，你说她不会伤害你，那就不会伤害你吧。只是我有点好奇，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久，你为什么这么信任她？” “直觉。”陆辰星道：“我总有一种感觉，好像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并且非常亲密。对她，我有莫名的好感，我也感觉得到，她对我是同样的。所以我相信她不会伤害我，一定不会的。” 左承悦道：“一般相信直觉的人，最后都死的很惨。” 陆辰星冷哼一声，说：“我从小就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到现在也活的好好的。” 左承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他：“那当年你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抱我大腿，甜腻腻的讨好我喊着‘小姐姐我饿’的时候，也是靠直觉找来的吗？你就觉得我会心软喂养你？” 陆辰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但是对左承悦这话，他没法反驳，只好闭着眼睛装死。 左承悦脸上多了点笑意，终于好心的放过了正在受折磨的陆辰星。 ————- 左承悦脸色有点不好看。 她今日从帐篷出来，本是要去寻陆辰星的，结果却被人堵在了角落里。 此刻她的面前，围着一圈人，足有十几个，个个都是身高体壮的老爷们。 这些人看着她，神色不善，有的人更是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打量着大街边的一个货物，正待价而沽。 “你们想干什么？”左承悦沉声道：“这里是军营，你们应该比我更懂这里的规矩。” 这些，都是陆辰星手底下的兵。 那些人闻言，都嗤嗤的笑了几声，说：“姑娘放心，我们当然知道规矩。你别害怕，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你聊聊而已。” 左承悦没吭声，戒备的姿态却一点也没有因为这些话而收敛。 这些人虽然嘴上说着只是想聊聊而已，但是左承悦看到的，可不只是这样。 终于，其中一人开口，直接挑明了今日的目的。 “听说，你来这里是来找老大成亲的？” 左承悦算是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找上她了。 她淡淡的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我没有必要向你们报告。” 那人呵呵的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听闻，你曾经对老大有救命之恩？” 左承悦看向他，冷声道：“你以为我用这个逼他就范？” “难道不是？”那人冷冷的反问。 左承悦冷笑一声，说：“你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说罢，伸手要推开这些人想走，但是这些人的身体却像是铁搭一般，根本推不动。 他们还并没有想要放她走。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左承悦有些怒了，压着火气吼了一声。 “你不是想要找夫君吗？”其中一人道：“你看我怎么样？” 左承悦：“……什么？” “你不就是想要男人？”那人微微上前一步，举了举自己粗壮的胳膊给她展示了一下，说：“我这样的，绝对能满足你。如何，要不要考虑一下放过我们老大，转投我的怀抱啊？” 左承悦：“……” 她走南闯北的，什么东西没见过？ 她明白了，这些人大概是以为她挟恩求报，逼的陆辰星妥协，所以为陆辰星鸣不平，特意跑来羞辱她来了。 若是一般女子遇上这样的事情定然已经方寸大乱只知道噼里啪啦的掉眼泪哭了，但是他们遇上的不是别人，是她左承悦。 她冷笑一声，上下打量那人一眼，冷冷的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外强中干？” 那人神色一冷，道：“你说什么？” “我说，谁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外强中干啊。”左承悦道：“这样的例子可是不少。” 那人被气到了，脸色有些难看，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不知羞耻。” 左承悦冷哼一声，就当那句不知羞耻是夸奖了。 另一人见此，忙道：“这位姑娘，你要是嫌弃他外强中干，那还有我们啊？我们营中这么多爷们，随便你挑如何？” 说罢，又勾着嘴角笑了一声，稍微压低了一点声音，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不够，那我们也可以将就将就，大家轮流伺候你，如何？” 这是把她左承悦当成了人尽可夫的婊-子了。 左承悦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突然间笑了。 她伸出一支芊芊手指，指着那人眉心，淡淡的道：“我看你印堂发红，不日怕有血光之灾。劝你闭嘴修身养性，最好躲在帐中不出门，避开这灾祸才好。” 那人被她说的一愣，随后脸色也难看起来。 不管是谁，都不会乐意被人这么说。不管是不是真的，就觉得非常的晦气。 他冷声道：“你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撕了你那张嘴。” 左承悦冷笑一声，看着他的脸，道：“你出生便丧母，一岁丧父，由祖父抚养到五岁，随后祖父去世，留下你一人，随后……” “够了。”那人的脸色，已经非常可怕了，眼眶发红，紧紧的咬着牙。 “你到底是谁？你、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他的成长经历，便是连身边最亲近的兄弟都不知情的，面前这个女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左承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淡淡的道：“看到的。” “不可能。”那人咬着牙，吼：“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难道不知，我是混江湖的？”左承悦似笑非笑，道：“我命算的不错，很准的。” 那人：“……” 左承悦似乎是觉得对他的打击还不够一般，又懒洋洋的添了一句：“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你的亲人，一个都剩不下。” 那人：“……” 是了，没错了，他的确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照顾过他的人，死的死病的病。总之，无一善终。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不再说话，整个人低垂着眸子，看起来情绪很是有些低落。 第536章 小姐姐别生气 周围人见同伴如此，都有些担心了。 “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周围的人开始安慰道。 “对，不要听她的。她一个走江湖的，口里谎话连篇，就没有一句实话，你千万别相信她的话。” 左承悦站在一边，神色淡淡的，也不辩驳。 而那人却是抬眸扫了左承悦一眼，说：“她没有撒谎，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些人愕然瞬间，随后又道：“她定然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知道了这些，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陆辰星不知何时竟是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此刻终于出声，吓了所有人一跳。 那些人一下子转过身，看着陆辰星喊了一声：“老大。” 陆辰星嗯了一声，随后又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还有，小姐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什么时候跟他们这么熟了？” 他这话一落，他的那些兄弟们都有些心虚，默默的垂着眸子。 左承悦冷笑了一声，对陆辰星道：“我怎么在这里？我当然是被你们的这些兄弟堵在这里的。” 陆辰星皱眉，问：“什么意思？” “他们想跟我聊聊啊。”左承悦淡淡的道：“但是我跟他们不熟，没什么好谈的。” 说罢，竟是直接推开陆辰星，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 陆辰星：“……” 他老是觉得，小姐姐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儿，他莫名的有些心惊胆战。 他看向自己这些兄弟，皱着眉头说：“你们怎么回事儿？没事儿怎么跟她杠上了？你们又不认识，和她有什么话好说？” 那几人有些心虚了，只含含糊糊的道：“也没什么，就是挺好奇的，所以想认识认识。” “对对对，就是说了两句话，没别的。” “我们一群人，又是在军营中，我们还能对她怎么样啊？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陆辰星狐疑的看着自己的这些兄弟，想着噶刚小姐姐那个样子，可不是就说了几句话那么简单。 小姐姐从小就在外面混，你说几句一般难听的话她是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的。 这些人绝对说了什么，让小姐姐不爽了。 “说实话。”陆辰星看着他们，沉声道。 那些人还想打哈哈，陆辰星直接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是军人，军人最起码应该做到什么？” 众人：“……” 陆辰星：“我再问一遍，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人沉默片刻，到底还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其中一人道：“我们其实就是气不过她拿曾经的恩情威胁你，所以才……老大你别生气。” 旁边的人道：“对啊，我们真的也没做什么，就是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而已。” 陆辰星气急，怒道：“你们那是不太好听吗？” 那些话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侮辱，他们难道不明白吗？ 这也是小姐姐，若是一般女子怕是早已经忍不住羞愤寻死了。 但是他们也不能因为小姐姐经历过太多不寻死腻活就老是欺负人。 那些人被吼的有些虚，嘀咕道：“那她说话也不是一般的难听啊，还诅咒我有血光之灾，说我……” “她说你有血光之灾？”陆辰星立刻打断他的话，有些紧张的看着他。 那人呆呆的啊了一声，然后道：“老大不用相信她的话，胡说八道的。我们这里这么太平，哪里来的血光之灾啊。” 陆辰星指了指他，说：“从现在开始，你给我滚回去在营帐里还好的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营帐半步。” 那人呆住：“为什么啊？” “因为你的血光之灾。”陆辰星没好气的道。 “……你还真相信？”那人不可置信，说：“她就是胡说八道啊。” “你给我闭嘴。”陆辰星指着他，说：“你血光之灾不除，不许踏出房门。” “你还有你，把他给我弄回去，守着他不许出门。”陆辰星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人。 那两人一脸蒙蔽的答应了。 陆辰星指了指他们，说：“你们以后最好离她远一点。还有，管好你们的嘴，若是再对她不敬，不等她动手，我先撕了你们的嘴巴。” 说完这话，转身大步朝着左承悦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他离开之后，剩下的人对视几眼，都觉得这个风向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本来以为他们老大一定是不情不愿对这个左承悦很是讨厌才对，但是今日看来，好像并不是如此。 他对那个左承悦，好像还很上心。 这几人觉得自己做了多余的事情，都有些尴尬，也不敢在这里杵着了，转身飞快的缩回了自己的营帐中。 而另一边，陆辰星直接追到了左承悦的帐篷。 进去的时候，左承悦正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本奇闻异志看的正起劲儿。 陆辰星看她这个粗鲁的姿态，又忍不住开始叨叨。 “你好歹是个女孩子，你文静一点好不好？吃东西的时候不要像个饿死鬼，你小口小口的呀。还有，你那个脚能不能不要抬得那么高？简直是……” “你来干什么？”左承悦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淡然的道：“你要来帮你那些兄弟讨个公道出口气的吗？” 陆辰星：“……” 他深吸一口气，耸拉着脑袋，低低的说：“我是来替他们给你道歉的。” 他抬眸看了左承悦一眼，道：“小姐姐别生气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 左承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 陆辰星：“……”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样难听的话没听过？他们那一个臭小子，还不足以让我生气。”左承悦淡淡的道。 陆辰星看着她，认真的说：“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吃苦也没有人天生就喜欢别人对她说难听的话。你虽然不在乎，但是一定不会不生气。” 左承悦：“……” 陆辰星又接了一句：“如果是我的话，我一定气死了。” 左承悦吃糕点的动作停下，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间道：“我该说你什么好？明知道我的目的，不离我远点还来我这里献殷勤。你说，你这不是逼我抓紧手吗？” 第537章 知道了，就不能什么也不做 有了陆婳的首肯，又有陆辰星的维护，左承悦渐渐的在军营中站稳了脚跟。 那些对左承悦仍有微词的人也只敢私底下议论，不敢当着面来找左承悦的麻烦了。 毕竟上几个找左承悦麻烦的人已经被老大给禁足了，现在都没有放出来呢。 大家对左承悦心里不满，又不敢说，只能憋着，因此见左承悦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多么的好看。 而左承悦，压根就不在乎这些事情。 她见过的脸色，简直比这些人吃过的饭还要多了。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是看人脸色吃饭的，一点难看的脸色还真是不足以影响她。 擂台之上，左承悦双腿分开微微弯曲，和陆辰星一同蹲起了马步。 这些时日，她充分认识到了陆婳的可怕之处，也明白了陆辰星为什么在短短时日内能有那么大的长进。 这样的训练强度，一般正常人根本难以坚持下来。 而陆辰星和她，都算不得是什么正常人了。 两人正在擂台之上大汗淋漓，擂台下有人匆匆的跑了过来，对陆辰星道：“老大，小林闹着要出门，你看他也知道错了，要不你就放过他吧？” 陆辰星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左承悦。 这个小林，就是之前被左承悦断言说有血光之灾的那个人。 自从那之后，陆辰星便让他禁足。 陆辰星皱着眉头，说：“我不是说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那人有些急，道：“小林一个认识的朋友出了点事，他着急想出去看看……” 陆辰星挑眉，“小林不是孤儿吗？” “是，他是孤儿，没有亲人了。但是，他还有一个同乡，是个与他年龄相当的姑娘，对他也是颇多帮助。这次那个姑娘出了事，他哪里还坐得住？”那人又开始求情，说：“老大，他知道错了，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陆辰星有些犹豫，半晌都没吭声。 那人又道：“老大，你也知道小林的经历，他这人不容易。那姑娘虽不是他的血脉亲人，但是与他来说也是与亲人无异了。老大，你就饶了他这次，让他出门去吧。” 陆辰星也有些动摇了，微微偏头看左承悦，小声问：“那个，你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左承悦看了他一眼，说：“我为了生活虽然说过不少瞎话，但是也不是什么样的瞎话都说的。” 陆辰星心中咯噔一声，暗道：那这就是真的了。 这一下，他更为难了，低声道：“但是你看现在这个情况，我若是不放他出去，他怕是一辈子都过不安生，还不如让他死了来的痛快呢。” 左承悦神色淡然，道：“人活于世，总是会面临许多选择，只要是经过思考之后做出的选择，那便没有对错，只要不后悔就行了。” 左承悦这话的意思很明白，如果那个人觉得他的那位姑娘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那么便也没有必要拦着他。 陆辰星沉默良久，最终还是艰难的下了决定。 他看向那人，沉声道：“你去放了他吧，告诉他，如果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那人神色一喜，转身飞快的跑走了。 而陆辰星看着他的背影，却是眉头越皱越紧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了。 那个姑娘与他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小林却是跟了他许多年的兄弟。 但是若是不放小林出去，小林怕是会怨他，这兄弟也没得做了。 他扎着马步蹲在擂台之上，内心激烈的挣扎着，身上的气压很低。 左承悦看了他一眼，难得没有跟他拧巴着来，而是安慰道：“很多事情都很难两全，并不是你能控制的。” 陆辰星没说话，格外的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辰星突然间站直了身体，拔腿便往外面跑。 左承悦一愣，紧跟着他追出去，喝道：“你干什么？你姐姐给你规定的时间你没有站够，到时候有你的好果子吃。” 陆辰星头也没回，脚下的步子还在加快，道：“我会更她解释的。等这件事完了之后，随便她怎么处罚，我都接受。” “你疯了？”左承悦追着他身后跑，道：“你这样赶出去有用吗？” “就算没有用，我也要去。”陆辰星终于慢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若是不知道那便罢了，但是我知道了。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什么都不做，哪怕最后我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但是起码我努力了，事后也不会后悔一辈子。” 说罢，抬腿大步冲了上去，一把扯住一个人，道：“你们看见小林了吗？他往那个方向走了？” 那人一脸懵，下意识的道：“说是要去找那个姑娘……” “在哪儿？”陆辰星有些不耐烦的道：“直接告诉我在哪儿。” “应该在城东。”那人被陆辰星吓到，飞快的道：“那个姑娘在城东的成衣铺子里做活儿。” 陆辰星一言不发，转身除了军营，朝着城东跑了过去。 左承悦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最后突然间抬腿朝着陆辰星的方向追了过去。 城东，一家成衣铺子前聚满了围观人群，众人翘首往里面看，嘴里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顺便指指点点。 小林几乎是飞奔过来的，像一头蛮牛一样推开众人猛的冲进了铺子里。 铺子里，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动作凶狠的抽打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被抽的满地打滚，闷闷的声音却被压在唇齿间不敢喊出来。 那中年男子一脸恶狠狠的，骂道：“臭婊-子，老子给你钱给你穿给你住，结果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居然敢偷我铺子里的东西？你也不看看，就你这样的下贱女人配得上这些好看的衣裙吗？” 吼完之后狠狠的一棍子抽上去，然后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屋子中央的一个胖女人，讨好的道：“夫人，这等手脚不干净的，我打死拖出去扔了就是。夫人你快回屋子里待着去吧，莫要让这个女人脏了你的眼。” 第538章 血光之灾 那胖女人一身珠光宝气，十根手指上个个都戴了珠宝戒指，戒指卡在她白白胖胖的手指上，让她的手指像是藕节一般。 她手里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没事儿，我就亲眼看着你打死她。” 那中年男子讪笑一声，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夫人，你还是……” “废话那么多。”那女人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说：“你若是不忍心打死她，那你就跟她一块儿去死吧。” 那中年男子立马变了脸色，道：“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舍不得这样一个下贱女人呢？这个世界上，我最舍不得的，便是夫人你啊。夫人你等着，我这就打死这个偷东西的小贱婢。” 话落，举起手中的木棍，一下又一下的朝着那女子抽去。 那女子整个人被抽的出气多进气少，嘴里仍旧断断续续的说着：“我没有偷，你送来的，不是我偷的，我没有偷……” 那中年男子听见了这些话，霎时间慌了，第一时间抬头看了那胖女人一眼，果真见对方脸色已经有些冷了。 中年男人不敢耽搁，厉喝一声：“死到临头还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婢。” 说罢，竟是将那木棍高高扬起，朝着那女子的脑袋抽了过去。 这一棍子若是真的落到了脑袋上，那么那个女子一定必死无疑。 只是在棍子落下的瞬间，一个男子从人群中倏然间冲了出来，猛然间撞上了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不防备，整个人被撞飞出去，手上的棍子也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来人，正是焦急赶过来的小林。 他一脚踹向那中年男子，直接踹断了那中年男子的几根骨头。但是他来不及再做再多，转身一把扶起了地上的女子。 将人抱在怀里，小林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艰难的道：“小梦，你怎么样了小梦？我来了，我来了。” 那个叫小梦的女子，已经被打的有些神志不清了，此时微眯着眼睛，眸光都有些涣散了。 她嘴巴张张合合，来来回回的只有那一句话：“我没有偷东西，我没有偷东西……” 小林听清楚她的说话之后，眼泪都差点流下来了。 小梦，这样的姑娘当然不会偷东西。 他颤抖着手抱着小梦，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没有偷东西。你别害怕，我带你离开这里，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你了。” 说罢，抱着小梦便站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 此时，那胖女子站了起来，冷声道：“站住！我这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她话音落下，立刻有两个家丁模样的人在门口挡住了小林的去路。 小林的面色阴沉，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冷声道：“你想如何？”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今日你都休想将那个贱女人从我这里带走。”那胖女人冷声道。 小林盯着她，咬牙道：“你想对她做什么？” “她在这里做工，我从未亏待过她，但是她倒好，不但偷了我铺子里的东西，还勾引我的丈夫。”那胖女人冷笑一声，道：“这样的女人，你觉得我会怎么对她？” “不可能。”小林斩钉截铁的道：“小梦不会偷你铺子里的东西，更加不会勾引你的丈夫。” 他看向那个爬起来的中年男子，咬牙切齿的说：“他这个满脑肥肠的蠢货，除了你之外，没有女人能看得上。” 胖女人像是被人踩到了痛脚，立刻就怒了，厉喝一声：“好大的胆子，敢这样跟我说话。来人，将他们给我留下来，一起沉塘。” 她话音落下，立马便有十几个家丁哗啦啦的围了上来，对着小林他们便打了过来。 小林虽是练家子，但是此刻怀里抱着一个人颇为不方便，顿时被这些人缠住，一时间脱身不得，还挨了好些打。 一边的中年男子看着小林，眸中迸发出阴狠的光芒来。 他死死的盯着小林，在看到小林被那些人缠住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猛然间朝着小林冲了过去。 他的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抬手朝着小林的后背扎了过去。 “小心。”人群外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陆辰星的身影恍若从天而降，一下子挡在了小林的后面。 小林一转身，便见那个中年男子拿着一把匕首正扎向自己的老大，霎时间魂飞魄散。 陆辰星已经做好了挨这一下的准备了，他直挺挺的挡在小林的面前，半点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小林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声惊呼尚未出口，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陆辰星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让他忍不住朝前扑了一点，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陆辰星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猛然间扭头，便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左承悦正站在他的身后，微微的弯着腰。 她的腹部，正扎着之前刺向他的那把匕首，鲜血顺着她捂着腹部的手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陆辰星：“……”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打了一闷棍，让他站在原地不能动，也开不了口。 左承悦一手捂着腹部固定住那把匕首，一手抓着那中年男子的肩膀，抬脚便踹了过去。 那中年男子被左承悦一脚踹翻，整个人吓得抖若筛糠。 明明他才是那个杀害别人的人，但是这个表现却像是他才是受害者。 左承悦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半点停顿都没有。 直到把那中年男子踹开了，左承悦才斜睨了陆辰星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我快站不稳了吗？还不快过来扶着？” 陆辰星：“……” 他没有过去扶着她，而是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紧紧的护在怀里。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身上再不是之前的少年干净气质，而是带上了几分肃杀的味道，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陆辰星的视线落在那胖女子和中年男子的身上，一字一顿的道：“这一刀之仇，我一定让你们百倍奉还。” 第539章 代他受过 陆辰星抱着左承悦，一路冲回了军营，第一件事便是高声喊道：“我姐呢？去把我姐找来，快。” 那人看见他怀里抱着的人，一眼扫见了左承悦身上的血迹，立刻道：“陆姑娘行吗？我去请大夫。” 陆辰星一脚踹了过去，厉声道：“我让你去请我姐，你听不懂人话吗？” 陆辰星，从来都是嘻嘻哈哈的仿佛没个正行，对待下属也很是随和，从未像现在这样疾言厉色。 那人不敢在说话，点了头，转身飞快的冲了出去。 小林抱着小梦紧随其后的进来，看见陆辰星失控的样子，忍不住安慰了一句：“左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老大你别着急。” 陆辰星募然转头看向他，一双眼睛有些猩红，道：“吉人天相？若不是你，这件事怎会发生？” 他的语气，冷的像冰一样，让小林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的老大。 陆辰星一字一句的道：“她早就警告过你，你有血光之灾让你暂避，但是i呢？非要跑出去！你好好的在营帐里待着，就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她也不会因为你受伤。” 小林：“……” 他满脸苦涩，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他连累了老大，连累了左姑娘，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若是再来一次，他即便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也还是会出去的。 小梦，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失去。 欠老大的，欠左姑娘的，他只能拿自己的命来还了。 他看着那个躺在老大怀里的左承悦，半晌之后收回了视线。 陆婳进来的时候，陆辰星正一只手揽着左承悦，一只手压在左承悦的腹部帮她止血。 但是那血却像是要不完一样，不要命似得往下淌，不管他怎么使劲儿也止不住。 陆辰星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血迹，整个人狼狈至极。 一看见陆婳进来，忙急声道：“姐姐，求求你救救她，求你了。” 陆婳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的走到左承悦的身边。 她先是看了看左承悦的伤口，随后翻开左承悦的眼皮看了一眼，便一言不发的拿出一颗丹药塞进了左承悦的嘴巴里。 左承悦已经失血过多彻底的失去了知觉，此时根本无法吞咽。陆辰星见此，想也没想的一低头吻了上去，捏开左承悦的牙关，以舌尖将那药直接给顶了进去。 陆婳：“……”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样的，她有的是办法让左承悦乖乖的将丹药咽下去。 但是看着陆辰星这个有些疯魔的样子，陆婳便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陆辰星喂完了丹药便抬头看着陆婳，双眼湿漉漉的，像是头受伤无助的小兽。 “姐姐，这样就可以了吗？她会不会有事？”陆辰星问的有点小心翼翼，生怕从陆婳这里听到什么不好的答案了。 陆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陆辰星的脑袋，说：“你放心，我在，绝对不会让她出事的。” 陆辰星这才像是松了口气，低低的道：“姐姐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姐姐可不许哄我。” “不是哄你。”陆婳淡淡笑着，道：“她难道没有告诉你，我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吗？我说能治好她，那就一定能治好她。” 陆辰星低着头嘀咕了两声，声音太小未出口腔，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陆婳也不在意，而是低头看着左承悦腹部的伤口，对陆辰星道：“我要拔刀了，你是要在这里看着，还是要出去等着？” 陆辰星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紧闭双眼的左承悦，道：“她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现在离开算怎么回事？我要在这里守着她。” 陆婳挑眉，没想到左承悦这一刀竟然是为了陆辰星挨的。 她不在说什么了，而是伸手扯开了左承悦腰间的衣裳，手起刀落，那把匕首噗嗤一声从左承悦的腹部被抽了出来。 没有匕首的阻挡，伤口中的鲜血霎时间争先恐后的跑了出来，有的甚至飞溅到了陆辰星的脸上。 陆辰星的双眸瞬间睁大，脸色一下子惨白如纸，竟是比他怀里的左承悦还要难看几分。 他声音颤抖的道：“姐姐，姐姐快，她会流干了血而死的，姐姐。” 陆婳不急不慌，拿了旁边的布按压在左承悦的伤口上，然后迅速掏出一瓶药朝着伤口撒了上去。 那药一沾着伤口，流血的速度迅速减缓，然后慢慢的竟是停了下来，只有少数的血珠子正坚强的往外冒。 陆辰星目瞪口呆。 他见过不少止血功效很好的药，但是却从未见过这么神奇效果立竿见影的止血药。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还是本能的问了一句：“这药是什么东西做的，怎么这么厉害？” 陆婳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天上，道：“九重天的东西，当然厉害。” 陆辰星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引得他这个姐姐又开始发疯了。 陆婳见他眼神就知道他不信，也不多解释，而是将那剩下的半瓶药扔给了陆辰星，说：“你收着吧，兴许你将来能用得上。” 说罢，站起身来竟是要走，陆辰星连忙出声喊住了她。 “姐姐，那她到底怎么样了？”陆辰星还是不放心，说：“不用开点药给她吃吗？” 陆婳扫了左承悦一眼，道：“吃了我的仙丹还吃什么药？你放心，我保证她七天内活蹦乱跳。” 陆辰星：“……没事儿就好。” 七天内活蹦乱跳的话，他也就是听听，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左承悦这么重的伤，他已经做好让她卧床一两月的准备了，七天活蹦乱跳怎么可能？ 陆婳看着他那个样子，有些嫌弃的道：“她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你也去把你拾掇拾掇。看看你那个样子，一身的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陆辰星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迹，脱口而出道：“血怎么了？血那也是她的血，我一点也不嫌弃。” 陆婳：“……” 她看了看陆辰星，微微抽了抽嘴角，心中想着左承悦的目的，怕是不久便要达到了。 第540章 被吓怕了 陆婳的丹药一下去，眼看着左承悦的情况越来越好，陆辰星焦急的心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小林一直抱着小梦站在营帐的角落里，不出声，存在感极低。 陆辰星皱了皱眉，电光火时间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朝着小林走了过去。 “对不起，我那会儿说话过分了。”陆辰星搓了搓手指，声音发涩，说：“小姐姐那个样子，吓到我了，我很着急，一时口不择言，你不要放在心上。” 小林看着陆辰星笑了笑，说：“我知道，我能理解。如果换成是我，我可能比你还要不冷静。” 陆辰星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纠结。 他看向小林怀里的女子，说：“她怎么样了？” 小林低头看怀里的人，眼睛发红，说：“我、我不知道。” 陆辰星皱眉，说：“我去找我姐姐帮忙。” “不用不用。”小林连忙拦住了陆辰星，说：“陆姑娘的药太珍贵，我们用不起。” 陆辰星：“你这是什么话？我去……” “老大，真不用了。”小林看着陆辰星，说：“老大，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给她请个大夫？” 陆辰星能拒绝吗？当然不能。 大夫很快便来了，一看小梦身上的伤，顿时怒不可遏，大骂道：“这是哪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干的，竟然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实在是过分，太过分了。” 小林站在一边，拳头都快攥出水来了，艰难的问：“大夫，她怎么样了，有生命危险吗？” 那大夫叹了口气，说：“生命危险倒是没有，就是这姑娘怕是要遭罪了。好好的养着，将来还能好过点。不然落下病根，下半辈子可就难熬了。” 小林一听这话，眼眶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看着那大夫，咬着牙道：“大夫，请你费点心，她还这么年轻，不应该这样……” 那大夫也是个仁慈的，道：“我会尽心尽力的。” 小林一直等到那大夫给小梦看了病开了药方，整个人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拿了罐子在营帐门口亲自守着熬药，完全不假手他人。 一连好几天，小梦才缓缓的醒了过来。 而另一边，左承悦的情况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左承悦的伤比小梦的不知道重了多少倍，但是有陆婳给的药，她几乎没遭罪。 陆婳说只要七天便让她活蹦乱跳，但是左承悦还没要到七天，第三天的时候便可以如常的下床走动了。 只是因为之前失血过多，脸色还有一些苍白。 陆辰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边护着，小心翼翼的像个小太监，唠唠叨叨的像个老妈子。 “哎你慢点走，要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你不知道疼的啊？” “哎哎哎，小心小心，别撞着前面的椅子。” “我说你怎么就不听呢？都说了叫你别瞎走，你怎么还到处乱跑？要是伤口裂开大出血怎么办？你是没见过你伤口出血的那可怕样子吧？” “哎？你要干什么？放下放下。喝茶？喝茶你倒半杯就好了，倒那么多干啥？要是将伤口震得裂开怎么办？” “哎，你又在干什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我都说了……” 左承悦忍无可忍，将手里拿着扇风的扇子啪的一声摔在桌面上，冷冷的看着陆辰星，语气不善的道：“陆辰星，我就问问你，你到底有完没完？” 陆辰星被她吼得一愣，有些底气不足的道：“什么叫我有完没完？我还想问你有完没完呢。都说了让你小心点，你偏不听。” 左承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知道你让我小心点，但是你也不能拿我当一个瓷器娃娃吧？我走两步就能酥碎了？端杯茶就能被压垮了？拿把扇子就要超负荷了？陆辰星，麻烦你清醒一点，正常一点好不好？” 陆辰星不服，道：“我怎么不清醒了？我看不清醒的是你吧！你难道不知道你伤的多重吗？那腹部，这么——长一道伤口，当时那血是不要命的流。这样的伤，人家都要卧床几月的，你倒好，三天呢就下床蹦。” 左承悦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了，道：“原本呢，我的确应该卧床休息。但是这不是咱们姐姐的丹药牛吗，我好了，没什么大碍了出来走走能有什么？你别那么紧张。” 陆辰星的牛脾气上来了，根本不听左承悦在说什么，直接道：“我不管，我看着你这样活蹦乱跳我害怕，你必须给我躺床上去。” 说罢走过来不由分说的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里面的床榻之上，并且伸手扯过一张被子给左承悦盖上。 左承悦：“……” 如果有可能的话，真想跳起来狠狠的打陆辰星一巴掌，想把他那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左承悦无奈，只能被陆辰星按在床榻上度日，简直是度日如年，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无聊过。 陆婳来看左承悦，两人低声说着话，外面的陆辰星听到手下回报了什么，脸色一冷，转头跟陆婳两人打了招呼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左承悦立马开始诉苦，道：“我明明都好了，他还像是对待犯人一样整日把我困在这床上，我都要无聊死了。” 陆婳的眼里有几分笑意，说：“你别挂怪他，他这是被吓到了。” 左承悦：“……吓到他了？” “自然。”陆婳笑着说：“他当时的脸色简直比你这个失血过多的人的脸色都难看，双手都抖了。” 她看了看左承悦的腹部，说：“你伤的很重，他亲眼看着我拔刀，想来是有心理阴影，吓怕了。” 左承悦便不说话了，半晌之后嘀咕道：“其实睡在床上有吃有喝的，也倒不是太难过。” 陆婳：“……你们还真是……” 她和师傅那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像这两个人这么拧巴过。 一个拼命追，却还时不时的要口出恶言。另一个拼命躲，却还时不时的要主动靠近。 第541章 帮我杀了她 陆婳到底是没让左承悦继续在床上待着，带着左承悦走了出去。 左承悦还有些犹豫，说：“陆辰星会不会生气？他明明只让我在床上待着的。” 陆婳看着她道：“你不是很想出去吗？现在不想了？” 左承悦笑容讪讪的，有些尴尬的道：“我、我这不是怕他跟我急眼嘛。你是没看见他唠唠叨叨的那个样子，能活生生的烦死你。” 陆婳笑眯眯，说：“没关系，我带你出去的，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也不敢生气。” 左承悦看着陆婳，道：“万一他对你生气了呢？” 陆婳：“打断他的腿。” 左承悦：“……” 她嘴角抽了抽，试探着道：“那个，打断腿有些严重了，不如就抽几个大嘴巴子好了。” 陆婳被她逗笑，一路走出去的时候心情看起来都很好。 只是，在她晃悠到军营中的一脚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那么好了，相反的多了几分冷意。 左承悦见陆婳停了下来，忙也跟着停了下来，偏头朝着陆婳看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便有些愣住了。 在那个角落里，有两个高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下方，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堆干枯的柴火。 而在那十字架上，则被严严实实的捆着两个人。 一个是那日拿着匕首捅她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是坐在屋子中央趾高气昂的珠光宝气胖女人。 陆辰星和小林抱着胳膊站在下面，仰头看那两人的时候眼神真是前所未有的冷。 那个中年男子在那十字架上抖若筛糠，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嘴里发出的害怕的呜咽声。 这个废物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出不久之前他还拿着匕首捅人呢。 而旁边的那个珠光宝气的胖女人虽然脸色也很难看，但是却被那个中年男人要好了很多。 她一眼看出陆辰星才是这里能说得上话的人，所以便直接跟陆辰星道：“这位爷，我真的不知道小梦居然是你们的熟人，我要是早知道我一定将她当成神一样的供起来，哪里还敢这么对她啊？两位爷高抬贵手，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这个胖女人在当地有钱也有权，因此极少这样低三下四的说话，说出来的语气便有些僵硬。 她从小到大就横，还没有人敢跟她对着干。 她本以为一个无亲无故的小梦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却不曾想，这个小梦竟是和军营里的人有牵扯。 要知道，她即便有些小权势，却也是绝对不敢和军营里的人杠上的。 别说是她了，便是当地的官员，也是绝对不愿意得罪这些军中的大爷的。 她也是倒了大霉，居然惹上了这帮杀星。 陆辰星冷眼看着那胖女人，冷冷的说：“你不知道她和我们有关系所以你就那么对她？我们那日若是晚去一步，她是不是就得死在你那里了？” 那女子神色讪讪的，没忍住辩解了一句：“那她偷东西在先，还勾引我丈夫，我惩罚她一下不也是应该的吗？” “她没有偷东西。”一边的小林咬着牙看着那女人，冷冷的道：“至于勾引你丈夫，那更是无稽之谈。” 那胖女人有些不服气，说：“那她没偷东西，她屋子里的高档成衣是哪里来的？她的薪水，可是连那件衣裳的一个袖子都买不起的。” “还有，你说她没有勾引我丈夫，我亲眼所见的还能有假？”那胖女人道：“我虽然跋扈了一点，但是也不是乱咬人的疯狗啊。” 她所做的一切虽然残忍，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你凭什么就断定是小梦勾引你丈夫，而不是你丈夫对小梦居心不良呢？”陆辰星冷冷的道。 “不可能。”那胖女人斩钉截铁的道：“我的丈夫绝不会背叛我。” 她侧头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道：“他当年一无所有，饭都吃不起了，是我给了他一碗饭吃，是我给他银钱供养他读书，他能有今日的一切都是我给的，他不可能背叛我。一定是那个女人主动勾引的，你们就不要在这里为她辩驳了。” 小林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有心想反驳，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女人说的煞有介事，好像真的有发生过一样。 陆辰星哼了一声，说：“你也别这么笃定，是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们问一问当事人便知。” 小林立刻道：“小梦伤还没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怕是不能回话……” “这里不还有一个当事人吗？”陆辰星看向那中年男子，淡淡的道。 那胖女人一听，连忙转头看向那中年男子，恶狠狠的道：“你冷着干什么？还不快告诉他们真相？你快点，发什么愣。” 那中年男子死死的咬着牙，光顾着抖了，愣是没说出话来，让旁边的胖女人急的跳脚。 一直冷眼旁观的陆辰星忽然对那中年男子道：“你说实话，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那中年男子终于有了点反应，看着陆辰星道：“什、什么条件？” 陆辰星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旁边的胖女人，淡淡的道：“比如，帮你杀了某个人，让你得到她的一切……” 不等他的话说完，那中年男子的双眼猛然间爆发出一阵光芒，急不可耐的道：“好啊好啊，我说我说。” 陆辰星唇角勾了勾，带起一抹弧度，没有半点温度。 他似笑非笑的问：“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那中年男子猛然间转头看向身边的胖女人，厉声道：“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帮我杀了这个蠢肥婆，杀了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好像已经忍耐了许久一般。 “我真是受够了这个死肥婆。”那中年男子有些疯狂的道：“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长成那副猪的样子，真以为我会看得上吗？我若不是为了钱，谁要娶她？半夜起夜都会被吓得做噩梦，我真是受够了。” 一边的胖女人震惊的看着他，不可置信。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唯唯诺诺对她千依百顺的丈夫，心里竟然有这样阴暗可怕的想法。 第542章 我并没有答应不杀你啊 陆辰星盯着那中年男子，似笑非笑，说：“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只要你说真话，我就帮你杀了这个……让你恶心做噩梦的蠢肥婆。” 一边的女人一听，霎时间尖叫起来，对着那中年男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怎么难听怎么骂。 一开始，那中年男子还条件反射的有些害怕，但是后来发现对方除了骂人并不能做出其他的举动来之后，脸色这才渐渐的好看了一点，没有在那么害怕了。 他对着那胖女人的脸啐了一口，骂道：“死肥婆，恶心死老子了。” 他转头看向陆辰星，按照约定老老实实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老板长期被那肥婆压榨，整个人内心非常嫌弃。 小梦年龄小，身材苗条，虽不是什么大美女，但是也长相清秀。和家里的母猪相比，那又美的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中年男人在不断的被伤害之后终于选择了变态。 这个小梦，无亲无故又穷的叮当作响，拿捏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于是，他对小梦展开了热烈的追求，想要和小梦发生点什么。 小梦百般拒绝，他却也只当对方是欲擒故纵，陪着她玩儿。 直到有一日，他为了讨小梦的欢心，拿了一套铺子里的成衣过去献殷勤。 这一幕，恰好被那胖女人看到了。 中年男子一直活在胖女人的阴影下，一见对方发现了，便立刻为了自保将事情推到了小梦的头上。 他诬陷小梦偷盗，更是说小梦不要脸的倒贴他。 那胖女人从不曾对他有什么怀疑，一听之下，立刻气的不行，抓了小梦便抽打起来，是奔着要她的命去的。 他讲完之后，那胖女人已经停止了谩骂，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而小林，却在听了这些话之后再次失控。 他上前一步一拳头砸在那中年男子的胃上，直接将对方砸的弯腰吐了起来，里面还带着一点点血丝。 小林咬牙切齿，厉声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么对她？” 说罢，又是几拳头砸了上去，将那中年男子砸的吐血。 陆辰星拦住了小林，淡淡的看着那男人。 那中年男人一看那个发疯的停了下来，顿时松了口气。 他看着陆辰星，说：“我说了实话，你也应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吧？” 陆辰星还没说话，一边的胖女人便立刻道：“你就这么恨不得我去死？这么多年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能有今日，难道不是全靠我吗？” “你哪点对不起我？你还好意思说。”中年男人朝着女人咆哮着，道：“你何曾有一次拿我当人看过？我不过是你脚下的一小狗而已。” 那胖女人愕然，说：“你是我的一条狗？我能允许一条狗爬上我的床吗？我能让一条对着我蹬鼻子上脸吗？” 周边的人抽了抽嘴角，被这女人直白的话惊讶到了。 那中年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又咆哮道：“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你何曾给过我尊严？我的尊严，就是被你仍在地上踩的玩物。这么多年，我真的是受够你了。” 那胖女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说：“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你居然认为那是在践踏你的尊严？” 她冷笑一声，道：“我当初见你第一面就不应该给你吃的，让你守着你的尊严去死。后来我也不应该给了你那么多，才让你得意忘形忘记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饭都吃不起什么都不是的东西，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尊严呢？”那女人最后咬着牙说了一句。 那中年男子被堵得没话说，但是那双眼睛却仍旧恶毒的盯着那女人，对旁边的陆辰星催促道：“你不是要帮我杀了她吗？为什么还不动手？你快点动手吧，我不想听她在多说一个字。” 陆辰星勾着唇笑了笑，说：“如你所愿。” 话音落下，直接拿了个火折子打开，点燃了那女人十字架下的那堆柴火。 那女人几乎肝胆俱裂，第一次不在端着藏着，撕心裂肺的喊救命。 而看她如今这个下场，一边的男人则是兴奋的大笑起来。 “好，就是要这样烧死她，让她痛苦，让她死无葬身之地。”那中年男子兴奋的道。 陆辰星在点完火之后，手上的火折子并没有收回去，而是转了个方向，对着那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愣了愣，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硬起来，扯着嘴角讪讪的道：“那个，你想做什么？” 陆辰星淡淡的道：“我觉得你们夫妻很相配的，让你们阴阳相隔多不好？所以我便想着，不如好人做到底，送你下去更她团聚啊。” 一句话，让那中年男子吓破了胆。 他颤抖着声音问陆辰星，道：“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啊？我说实话，你就帮我杀了她，你现在怎么能反悔呢？” “反悔？我哪里反悔了？”陆辰星有些无辜的道：“你让我杀了她，我不是按照约定杀了她吗？你一转头，便能看到她的下场，童叟无欺。” 中年男子：“那你现在……” “我答应帮你杀了她，但是我并没有答应不杀你啊。”陆辰星笑眯眯的，脸上似乎还是天真的少年表情，但是那眼睛里却是一望无际的黑。 那中年男子被陆辰星吓破了胆，哭喊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他又是害怕又是愤怒，整个人颤抖到无法停止，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陆辰星甚至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一看，果然见他的裤子上有着可疑的水渍。 陆辰星嫌弃的很，捂着嘴巴后退了一步。 “就你这样的废物，也敢拿着匕首捅人？”陆辰星脸色难看的看着那中年男子，神色阴沉的道：“你知不知道你那一刀差点要了我小姐姐的命？你知不知道当老子看到她满身鲜血的样子差点吓死啊？” 陆辰星冷笑一声，说：“你觉得，你捅了她一刀，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第543章 你在做什么? 此时此刻的陆辰星，哪里还有之前好说话的样子。 他身上的少年感也几乎是瞬间退却，整个人一下子高大挺拔，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站在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前，仰头看着他。 那中年男子原本不断的咆哮着，但是被陆辰星的视线一扫，整个人像是瞬间被人点了哑穴，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徒劳的发出呼呼的粗重喘息。 陆辰星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靠着你的夫人有了今日的荣华富贵，你日子好过了，就开始忘本了。觉得给你今日好日子的人是在践踏你的自尊，觉得给你今日地位的人是你追求新生活路上的绊脚石，你甚至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他。我此生见过许多人，你这样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畜生，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人咽口水，咕咚一声，惊恐的看着陆辰星。 陆辰星突然勾唇笑了笑，说：“原本，这也和我没关系，但是你说你怎么这么不长眼，非要惹到我的头上来？” 那中年男子已经被陆辰星给吓破了胆，战战兢兢的道：“对不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陆辰星哼了哼，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一步跨上了高台，就站在那人的面前。 那中年男子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张着嘴，憋得脸色通红。 陆辰星动作飞快，手中的匕首噗嗤一声插-进了他的腹部。 那中年男子惨叫一声，浑身抖若筛糠，嘴巴里只颤抖的重复着那一句：“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听声音，就知道他此时此刻到底有多么的恐惧。 陆辰星笑了，说：“你看我，像好人吗？” 那中年男子没说话，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陆辰星握着匕首，缓缓的转动了一圈，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下，在他的脚下汇聚成小摊，空气中满满的都是铁锈味儿。 在那中年男子彻底死过去之前，陆辰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他放开了匕首，从高台上跳了下来，仰头看着那男人，笑眯眯的问：“怎么样，疼不疼啊？” 那中年男子根本说不出来话了，张着嘴，只有鲜血往外涌。他现在就是吊着一口气，还没死，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很疼吧？”陆辰星继续道：“我不是说过，要让你十倍百倍的偿还吗？这点疼，只能算是收点利息了。接下来，你可要好好的享受了。” 说罢，他直接拿了火折子在那中年男子下面的柴堆上点了起来。 那柴火像是特制的，点燃之后便开始燃烧，但不是轰一下就烧了起来，而是慢慢悠悠的开始由小变大。 那中年男子虽然失血过多，但是仍旧保持着清醒，眼看着那火一点点的烧起来，他的眼神里终于浮现出了极致的惊恐。 他感受到脚下的温度渐渐地升高，到最后越来越烫，空气中都传来了皮肉烧焦的味道。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将要经历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会被架在这里，然后让这些柴火一点点的将他给烤干，烤熟。这个过程中，他将会一直保持着清醒，然后清洗的去感受到自己被烤熟的过程。 他仰头看着陆辰星，开口说的话不在是求他放过自己，而是颤颤巍巍的道：“我求求你，我求你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吧，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陆辰星但笑不语，看着他的眼神冷冰冰的。 那火，一点一点的燃烧，那人，也一点点的彻底崩溃。 “我错了，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我该死，我该死。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那中年男子的声音已经崩溃，到了现在，他已经只求死不求生了。 陆辰星站在那，一直微眯着眼睛笑着，直到那堆柴火渐渐的燃烧殆尽，而被架在上面人也彻底的没了气息。 这一边，陆婳侧头看着身边的左承悦，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神色。 左承悦大大的眼睛，此时微微的垂着，看不清楚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婳挑了挑眉，突然坏心眼。 她转头看着陆辰星的方向，提高了音量喊了一声：“陆辰星，你干嘛呢？” 这声音一出，把站在陆婳身边的左承悦给吓了一跳。 而站在对面的陆辰星也有些愣，转头看着陆婳，正想打一声招呼，但是一眼扫见站在陆婳身边的左承悦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里的火折子塞给小林，脸色异常严肃的说：“小林，你怎么回事？东西也不收好，要不是我帮你捡起来，你可就弄丢了。” 小林：“……” 老大，你的脸呢？ 陆辰星假装没看到小林控诉的表情，转头一溜烟的朝着陆婳他们跑了过来。 先是朝着陆婳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随后才看向左承悦，严肃道：“我不是说不要下床走动吗？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非要出来呢？” 左承悦看他一眼，然后转头指了指陆婳，说：“姐姐带我过来的。” 陆辰星这个双标狗立马狗腿的道：“既然有姐姐在，那你倒是可以随便走走。” 左承悦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陆婳看着陆辰星，继续道：“我问你，你在干嘛呢？” 陆辰星小心的看一眼左承悦，然后对陆婳道：“姐姐，军营中的事情，女人家不要过问。” 陆婳冷笑一声，看了他一眼，直把陆辰星看的差点腿一软跪地抱大腿求饶。 姐姐麻烦别这么看我，我很怕啊。 但是陆辰星艰难的挺住了。 他挠了挠头，看着陆婳和左承悦，主要是左承悦，低声问：“那个，你们那了多久了啊？刚刚都看到什么了？” 陆婳没吭声，斜睨着眼睛看着站在那里的左承悦。 左承悦眨了眨大的过分的眼睛，非常无辜的问陆辰星，道：“刚来不久，一来就见那边起了火。你这是在干什么呢？空气中怎么一股子肉烧焦了的味道？” 说罢，还拿手扇了扇鼻子，很是嫌弃的样子。 陆辰星听完之后，长长的出了口气，立马嘻嘻哈哈的道：“谁知道小林那小子搞什么呢？走我们回去，别理他。” 第544章 给点面子行不行? 陆辰星要拉着左承悦回去卧床休息，左承悦却偏不。 她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若是就这么回去了那，那岂不是浪费？ 有陆婳在，她也不听陆辰星的了，不但不回去，还要去镇上逛一逛，把陆辰星气的脸都青了。 若不是看她刚受伤好心疼她，怕是要当场更她动手将人给抗走了。 最后只能无奈求助陆婳，说：“姐姐，你看看她！” 谁知道陆婳看了他一眼，便转头对左承悦道：“正好我也要去外面转转，不若一路？” 左承悦一听，喜形于色，点头如捣蒜，别提多开心。 左承悦跟着陆婳走了，扔下一个陆辰星原地待着，简直无比凄凉。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咆哮道：“你们到底还将不将我放在眼里了？我好歹是一军主帅，你们对我尊重一点好不好？” 结果就是，那两人完全不想给他尊重，停顿一下都没有，大步走出了军营。 陆辰星抱头蹲在地上，整个人沮丧无比，觉得人森灰暗。 直到小林暗搓搓的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拍了拍陆辰星的肩膀，安慰道：“陆姑娘和左姑娘皆是世间奇女子，和一般女子不同。老大，你、你要多担待着点。” 陆辰星抬头，瞪着小林，咬牙切齿的道：“小爷我也是军中一枝花，她们怎么不多担待着点我？” 小林抽了抽嘴角，“你是爷们。” “爷们怎么了，爷们就不能委屈一下了？”陆辰星没好气的道。 小林抽了抽嘴角，说：“那你委屈完了吗？” 陆辰星：“干嘛？” “让两个姑娘家上街，是不是不太好？”小林若有所思的道：“若是再发生那日的事情，可怎么……” 话还没说完，刚才还沮丧无比的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拔腿就朝着外面狂奔而去。 小林：“……” 老大，你好歹也顾忌一下你身为老大的面子。 ———— 大街之上，人群息壤，两个出色的姑娘行走其间，吸引来无数的目光。 尤其是陆婳，那张脸那身段，出现在集市上的时候，几乎是造成了死寂一般的效果。 左承悦站在陆婳的身边，都快被那些灼热的视线给烤焦了。 到后来，为了不被当猴子一样的围观，陆婳只好拿了面纱出来戴上，这才让她们能正常的集市上行走。 不过虽然戴了面纱，仍旧免不了被周围的视线打量。 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遮着脸，也遮不住她一身的风华。 左承悦心中不禁感叹，陆辰星的这个姐姐，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左承悦原本陆婳来逛街，去的是那种女孩子爱去的首饰铺子胭脂铺子成衣铺子，谁知道陆婳却是专门往一些茶肆酒楼里面钻。 左承悦一边跟着她往茶肆里面挤，一边忍不住问道：“姐姐要喝茶，何不去更好的地方？” 这样街边的茶肆，茶水很差，且人多繁杂。 陆婳却笑了笑，说：“我不是来喝茶，我是来听故事的。” 左承悦一脸懵，说：“姐姐喜欢听故事？” 陆婳点点头，说：“对，听故事。比如那些从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故事，我更喜欢。” 左承悦暗道：这个爱好可真够奇怪的。 但是看了看陆婳的脸色，左承悦便也没说什么了，跟着陆婳进了茶肆。 两个衣着华丽的姑娘坐在这这边鱼龙混杂的茶肆里，很是引人注目，周围那些侃大山的声音都小了不少，像是怕唐突佳人一般。 左承悦是跑惯了江湖的，什么场面没见过？不就是被人围观吗，她可不怕。因此大大方方的坐着，等着小二上茶。 而陆婳全程都是坦然自若，好像周围的人都未落入她的眼里，又好像她只是误入凡间的仙女只是恰好来这里歇脚，周围的人全都看不见她。 小二上茶的时候都格外的小心，声音都温柔了许多，道：“两位姑娘，茶来了。” 左承悦端起茶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说：“没有更好的茶了吗？” 这茶水的味道，当真是不怎么样。 那小二有些尴尬摸，摸了摸脑袋，低声说：“姑娘，这已经是我们店里最好的茶了。再好，我们也拿不出来了。” 左承悦挑眉，还没出声，一边的陆婳便轻声道：“没关系，你下去吧。” 那小二愣了一下，随后连忙赔笑，道：“那姑娘又什么吩咐，尽管叫我。” 说罢，一边往后退，还一边看了陆婳好几眼。 陆婳看左承悦，问：“怎么，喝不惯这街边的劣等茶？” 左承悦笑了，说：“我小的时候经历过大灾难，后来又在江湖上讨生活，什么样的哭没吃过？这茶，对我而言，有的时候可是奢侈品。”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端起来喝了一口，说：“我不是喝不惯，我只是怕姐姐喝不惯。” 毕竟一看陆婳便是那种高贵无比的人，且那位神秘的封寒总是将她照顾的极为周到，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所以左承悦才有了之前的顾虑，怕陆婳喝不惯。 陆婳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丁点的不适，道：“你喝的惯，那我也喝的惯。” 左承悦挑眉，说：“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不食人间烟火只喝露水的小仙女？”陆婳笑眯眯的问。 左承悦也笑了，说：“我还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仙露喝得，这茶，也喝的。”陆婳笑着道。 左承悦没说什么，但是看陆婳的眼神，却是与之前不同了许多。 两人坐在茶肆里，侧耳听着周围的人说话。一开始他们还顾着两位姑娘说话压低了声音，后来则是越来越大声，彻底的没了顾忌。 陆婳一边听，一边抚摸着身上的一块黑玉，脸上的表情很是柔和。 但是直到杯中茶凉，陆婳也没听到自己想听的。 心中有些小失落，却并不失望。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她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但是刚走一步，眼尾便扫到了一个身影。 那身影一见陆婳往那个方向看，便立马鬼鬼祟祟的躲了起来。 第545章 把他们带走 一边的左承悦看她脚步顿住了，立马道：“怎么了？” 陆婳似笑非笑，说：“没什么，就是发现一只特别好玩的小耗子。” 左承悦瞬间瞪大了眼睛，道：“小耗子？小耗子在哪里？” 陆婳嘴角的笑容扩大，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小耗子怕被人发现，躲起来了。” 左承悦：“……” 她侧头看着陆婳，总觉得陆婳这话说的怪怪的。 什么小耗子那么好玩？她没事儿干嘛注意到耗子？ 左承悦心里一肚子疑问，却没说什么，跟着陆婳往外走了。 陆婳听完了故事，便开始像小姑娘一般在集市上乱串，见到什么买什么，不管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看见捏糖人的，买。看见糖葫芦，买。看见布娃娃，买。看见纸风车，买。看见年画娃娃，买…… 左承悦一路看着她买买买，东西买了一大堆，但是没一件儿是用得上的，全是小孩子喜欢的各种小玩意儿。 她看着陆婳，渐渐觉得这个姐姐有点诡异。 怎么就喜欢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在陆婳买下街边的花灯的时候，左承悦终于忍不住了，说了一句：“姐姐何不买点用得着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小孩子比较喜欢的，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处。” 陆婳一愣，然后道：“有用的？你是说金银珠宝？” 左承悦说：“女孩子不是都喜欢这些东西吗？” “嗯，没错。”陆婳歪着头，一脸无辜的道：“但是我并不缺金银珠宝啊？我师傅会亲手为我绘制花样请这世间最好的能工巧匠给我打造，我的首饰都是这么来的。这些街上卖的，太粗糙了。” 左承悦：“……” 她看了看陆婳插在发间的那朵杏花玉簪，心中一阵无言。 总觉得这是在炫耀，又觉得人家只是说了个实话。 最后总结得出，她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陆婳看着她，眼里带了点笑意，道：“再说了，我买这些小孩儿的玩意儿，也不是要什么用处的。” 左承悦有气无力的道：“那你买来这些干什么啊？” 陆婳又摸了摸那块黑色的玉佩，笑着道：“我家小孩儿喜欢这个，我买给他玩儿。” 左承悦刹那间汗毛倒竖，脸都白了，结结巴巴的道：“你家小孩儿？小孩儿在、在哪儿？” 陆婳微微勾了勾唇，眨眨眼，说：“一直都在我身边啊。” 左承悦：“……” 她登登倒退两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陆婳说的这句话，几乎让她瞬间毛骨悚然。 有一个小孩儿，就一直跟在陆婳的身边，但是谁也没发现。 她的双眸，本能看见一些特殊的东西，但是她压根就没看到陆婳的身边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那个小孩儿，她看不大的小孩儿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个陆婳，又到底是什么？ 陆婳看着她发白的脸色，终于好心的安慰了一句：“你放心，不管我是什么，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当然，不伤害你的前提是你不伤害我的家人。” 左承悦咽了咽口水，打了个哈哈，说：“那当然，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家人呢。” 陆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继续逛集市去了。 陆婳并不想要欺负一个可爱的凡间小姑娘，但是这个凡间小姑娘却是陆辰星在意的人，而陆辰星，是她的牵挂。 当你特别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想要他受到伤害，一丁点也不能。 所以，她今天当了一回坏人，故意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吓唬左承悦。告诉她，不能伤害自己在乎的人。 陆婳买起东西来，几乎没个节制，到后来左承悦根本就拿不下了。 陆婳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一斜眼看向一个角落，淡淡的道：“小耗子，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干点活了吧？” 左承悦：“……姐姐你在跟谁说话？” 陆婳哼了一声，继续看着那个方向，淡淡的道：“还不出来，要我去把你给拎出来吗？” 她的话音落下，那个角落里慢吞吞的走出一个人来。 左承悦：“……陆辰星，你怎么在这里？” 陆辰星看了她一眼，闷声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 左承悦：“……” 厉害了，我的将军。 堂堂一军主帅，如今倒是成了跟踪两位大姑娘的猥琐小贼，简直令人唏嘘。 左承悦在唏嘘完了之后便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给了陆辰星让他提着。 陆辰星也不敢拒绝，只是一张脸拉的老长了。 陆婳当没看见，继续买买买。 陆辰星有点后悔跟着她们出来了。 这有什么危险？这明明就好好的嘛。 如今倒好，他跟着来，成为了两人使唤的小奴隶了。 只是还没等这后悔的情绪上来，便有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陆辰星皱着眉头，上前一步将两个女的护在自己的身后，冷脸看向挡住他们去路的人，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挡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普通人，乃是一队官差。 这些官差个个神色严肃，盯着他们活像是盯着什么逃犯一般。 那官差掏出两副画像来，一男一女。 陆婳一眼飘过去，发现那一男一女的画像正是陆辰星和左承悦。 那俩官差核对了人，立刻道：“就是你们俩个了，来人，带走。” 陆辰星有点蒙，一把护住左承悦，声音更冷了几分，大声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没作奸犯科，你们凭什么抓人？” “没作奸犯科？”那官差冷笑一声，道：“前些时日，你们是不是到过一家成衣铺子？那家成衣铺子的老板和老板娘，是不是被你们带走了？” 陆辰星一听这话，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之前那个胖子女人和中年男子的事情。 陆辰星冷笑一声，说：“是，他们的确是被我带走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那官差哼了一声，伸手指了指陆辰星，说：“臭小子，你很快就知道你会如何了。” 他转头对自己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再次不容置喙的喝道：“来人，拿下，带回衙门。” 第546章 相思病的解药 陆辰星还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进一趟衙门。 那些人上来不由分说的便要动手，陆辰星这小暴脾气哪里受得了？直接将陆婳的东西一扔，和那些人给打起来了。 陆辰星也不用什么高级的招式，就是一双拳头，一下一下的抡过去，没几下就将这一列官差给揍得满地找牙。 陆辰星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官差，冷笑着道：“就凭你们也想请小爷我进衙门？我告诉你，就是你们的老爷来了，在小爷的面前也只能给我乖乖的趴在地上。” 那些官差一听他的话，纷纷觉得他在吹牛。 “嚣张狂徒。”其中一人咬牙切齿的道：“你以为你带走的是什么人？那是我们老爷的嫡女。我告诉你，你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陆辰星挑眉，说了一句：“难怪。” 那么个女人，在这城里做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没人敢来他们那里闹事儿，甚至是许多人根本就不敢招惹他们。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子，乃是这里的父母官的嫡女。 陆辰星不禁有些佩服那个胖女人了。 这样的家世，完全能有个更好的归宿，但是偏偏她选择了一个一穷二白的男人，并且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 但是偏偏，这个男人是个畜生，压根就不领情。 陆辰星看着那人，似笑非笑的道：“原来，是你们老爷的千金大小姐。” 他低头去捡那些仍在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归置好抱在怀里，这才淡淡的道：“你们老爷不是在找闺女吗？让他自己来军营找我。” 说罢，不去管那些官差听到军营两个字的时候的反应，直接转身走了。 左承悦和陆婳全程看戏，看完戏之后也跟着陆辰星转身就走。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陆辰星看那些官差没有追上来，立马凑过去问左承悦，说：“怎么样，我刚刚帅不帅？” 左承悦嘴角一抽，说：“你那么做，都是为了耍帅？” “不然呢？”陆辰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不是为了耍帅，我干嘛大街上跟人动手啊？我又不是暴力狂。” 左承悦：“……” “要不是为了耍帅，我直接跟他们回衙门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嘛。”陆辰星道。 左承悦看了他一眼，最后憋出两个字：“幼稚。” “什么？”陆辰星不可置信，嚷嚷道：“你说什么，你说幼稚？i居然敢说我幼稚？” 左承悦面无表情，只大步往前走，而陆辰星则像是一只聒噪的八哥，一直在左承悦的面前嘚啵嘚啵的说个没完。 陆婳落后他们一步，看着他们的时候，眼里渐渐的布满了笑意。 “怎么，羡慕了？”一道声音突然间在陆婳的耳边响起，还伴随着一股吹到脖子上的热气。 陆婳还没回头，一双手便已经搂上了她的腰，强硬的带着她转了个身，低下头在她唇上狠狠的亲了一下。 陆婳被这一连窜的动作弄的有些反应不过来，再被亲了之后，才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 “师傅。”陆婳甜甜的叫了一声，随后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蹭了蹭，说：“怎么这次离开这么久？” 封寒下巴落在她的头顶，抱着她亲了亲，说：“听到一个故事，觉得和陆天赐的情况很符合，我特意赶去查看了。” 陆婳立马抬头看他，说：“真的？查的怎么样了，是不是天赐？” 封寒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只是类似罢了，并不是天赐。” 陆婳有些失望，不过只是一点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她道：“没关系，我们时间还很多，我们一定会找到要找的人。” 封寒应了，然后直接一弯腰将陆婳打横抱了起来，脚尖一点，身体已经在百丈开外了。 陆婳搂着封寒的脖子，似笑非笑的说：“师傅，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封寒：“带你去找解药。” 陆婳：“……什么解药？” “相思病的解药。”封寒勾着唇，眼里带着光，一边大步走一边道：“这解药，唯有婳婳身上才有。” 陆婳：“……” 她几乎是瞬间涨红了脸，将自己藏在了封寒的怀里。 好久之后，才嘀咕了一声：“以前那个正经的师傅哪儿去了……” 以前的师傅，可是仙人一般的，何时会说这样撩人的骚话了。 封寒低低的笑起来，胸腔震动，让贴着他胸膛的陆婳觉得脸颊痒痒的。 封寒低声对陆婳道：“以前的师傅，在婳婳的心里啊。” 陆婳：“……” 师傅真的变了。 这样骚话连天的师傅，一定不是他的师傅。 ————- 陆辰星和左承悦一路走一路抬杠，完全没注意到他们的身后少了一个人。 等到了军营门口的时候，左承悦才发现陆婳没跟上来，两个人瞬间对脸懵逼。 “姐姐呢？”左承悦看着陆辰星，有些懵。 陆辰星比她更懵，说：“刚刚不是还在后面吗？” 左承悦：“……” 陆辰星：“……” 两人对视一眼，又相对沉默了五秒钟，左承悦才道：“姐姐深不可测，这凡间之人还没有能够伤害到她的。我们不若先回去，她办完了事，定然就会回来了。” 陆辰星一想，觉得也是。毕竟陆婳那个时候在擂台上大杀四方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们军营里这些老爷们一块上都不一定能奈何陆婳，外面的人若是想伤陆婳，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于是两人抱着陆婳买的大包小包的进了军营，后面又想着把这些东西都放在陆婳的帐篷里去。 只是，他们刚走到陆婳的帐篷外面的时候，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有些不是很和谐的声音。 左承悦见多识广，一个急刹站在门口，顺带一把扯住了要进去的陆辰星。 陆辰星还有些懵，傻逼兮兮的问：“姐姐不是没回来？这屋子里怎么好像有声音？莫不是，姐姐的屋子里进了贼？” 左承悦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叹了口气，左承悦将他往后扯了扯，好心的提醒道：“你仔细听听这声音，是谁的？” 第548章 九重天第一醋王 封寒到底还是心疼陆婳，当真只是老老实实的将人抱在怀里，什么也没做。 等陆婳缓过神来了，才没好气的问封寒：“刚刚陆辰星和左承悦是不是来了？” 封寒眉梢挑了挑，含糊了说了一句：“好像是吧。” “什么叫好像是吧，就是。”陆婳偏头看着封寒的眼睛，说；“你装什么不知道？你明明就知道。” 封寒：“……” 陆婳盯着他，神色不善，说：“你是不是故意让他们听见什么了？” 封寒又含糊的道：“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吧？”陆婳斩钉截铁的道：“就是听到了。” 封寒：“……”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陆婳扯着封寒的长发凶巴巴的道。 封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就是太久没见你太想你了，也是没来及反应，这才让他们听去了一点，不是故意的。” 陆婳盯着封寒那张好看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痛心疾首的说：“我的师傅，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那样翩翩君子神一样的师傅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她的面前就完全变了一副样子。 上了床就变禽兽无法自控，如今居然还开始学会撒谎了。 封寒看着她那痛心疾首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低头在陆婳的眉心轻轻一吻，说：“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吃醋。所以才会一时没忍住，就小小的示威了一下。” 陆婳莫名其妙，说：“你吃什么醋？” 封寒搂着她，语气很是不爽的道：“陆辰星那个小子，一天到晚的缠着你让你教他这样教他那样，你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和注意力已经远远的超过我了。左承悦那个姑娘，看着挺机灵的，但是也不够自觉，也是老往你身边凑，嘴巴甜，看着你的眼神还在放光。这两个人，占据了你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他本来因为要寻找陆天赐的母亲而时常耽搁不在陆婳的身边，如今又有那两个小的整日贴着陆婳，这让封寒打心眼里的有点不爽。 所以就在刚刚，他发现陆辰星和左承悦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要布结界，他不太能容忍陆婳这个时候的声音被别人听去哪怕一丁点。 但是他又因为心里的不爽犹豫了几秒钟，这才让那两人听去了一点声响。 他想这样也好，让他们知道谁才是陆婳最亲近的人。 他心中也是好笑，他封寒，堂堂玄阳仙君，什么时候竟是这般幼稚了？ 可是，他偏偏就是做了这么幼稚的事情。 陆婳听完他的话之后简直目瞪口呆，瞪着封寒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她没想到封寒这么能吃醋，更没有想到封寒吃起醋来简直就是男女不分，无差别攻击。 封寒看着她这个表情，勾唇一笑，说：“是不是觉得师傅很幼稚？” 陆婳：“……没觉得你很幼稚。” 封寒挑眉，“那你这是什么表情？” 陆婳恍恍惚惚的说：“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凶残。” 封寒愣了一下，然后突然间笑了起来，说：“那师傅这么凶残，你怕不怕？” 陆婳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说：“我刚刚已经经历过一场惨无人道的凶残蹂躏了，你难道还有比这更狠的？” 封寒这次笑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了，这就是最狠的了。”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他会失控无法自控之外，其他的时候，他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不舍得她疼一下不舍得她掉一滴眼泪。 但是床上的时候却是恰恰相反，想把她欺负到哭，然后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软软糯糯的求他。 陆婳靠在封寒的身上说话，低低的道：“我记得在九重天的时候，你好几次打发梦梦去扫地，一个人扫那么那么多，你那个时候该不会就是在吃醋吧？” 封寒下巴搁在她脑袋上，搂着她像个不倒翁一样一晃一晃的，闻言又是轻笑一声，说：“你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陆婳：“……” 她眨了眨眼，说：“可、可是那个时候你压根就没认出我来啊，你怎么会……” “是啊，我压根就没认出你来。”封寒说到这里，许是想到了曾经，搂着陆婳的手又紧了一点，说：“但是，我即便是没认出你来，心神却已经为你动摇。这个世界上，只要是你，不管是什么形态的你，都能让我的一颗心为了你而跳动。” 陆婳听闻，又是心酸又是感动。一下子就把对因为自己而被连累扫地的梦无痕的一点愧疚之心都给扫扫走了。 她侧身回抱了封寒一下，轻轻拍了拍他，像是安慰。 她和封寒一路走来，总有些灰暗的日子是只要一想起来就能让人痛彻心扉的。 他们谁都不去想，都在尽力去遗忘。 他们还有以后，所以他们不去看从前。 两人又腻腻歪歪的待了好一会儿，这才从帐篷里出来。 彼时，已然天光大亮，到了第二日。 陆婳看着整整齐齐的码在门口的那些东西，一想到左承悦在明知他们在做什么的情况下，还蹲在这里慢条斯理的将这些东西整理好的画面，陆婳就觉得脸颊发烫。 她转头狠狠的瞪了封寒一眼，没好气的说：“都怪你。” “都怪我。”封寒半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非常快的承认了错误并且保证再也不犯了。 他低头轻松的将那些东西弄进屋子里，稍微一整理，心中便有些了然了。 他问：“你这些东西，都是买给陆天赐的？” 陆婳啊了一声，点点头，说：“天赐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毕竟只是个孩子嘛。我曾经送过他一个布娃娃和拨浪鼓，他都已经玩坏了却一直舍不得扔，一直很小心的护着。他，大概很喜欢这些东西吧，所以看见了，就想都买给她。” 封寒看了她一眼，压在心里的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陆天赐大概不是喜欢那些幼稚的小娃娃玩的东西，让他喜欢让他舍不得丢掉的，大概是陆婳随着那些礼物一起给他的温暖和爱。 第549章 我对他是认真的 陆辰星和左承悦再见到陆婳的时候，多多少少的有些尴尬。 尤其是陆辰星，都垂着脑袋不太敢看陆婳。 他一看到陆婳就会忍不住的想起自己那天听到的那些微妙的声音，一想到那些声音就会忍不住的脸颊爆红。 他站在陆婳的面前，浑身都不对劲儿了，一直在忍不住的动来动去。 陆婳看着他，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好拿来明说，只能表面上平静无比，然后在心里将封寒给狠狠的埋怨了一顿。 陆婳轻咳一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用以前那样的语气看着陆辰星，道：“你怎么回事？身上是长满了虫子吗，一直这样动来动去的？” 陆辰星心中叫苦不迭，但是又不敢不回话，只能苦逼兮兮的说：“就、就有些不太舒服。” 陆婳挑眉，“哪里不舒服？” 陆辰星：“……这儿有点痒。” 说罢，反手装模作样的抠自己的背。 一边的左承悦看着他那个蠢样子简直惨不忍睹，不断的摇头。 陆婳看他那样子，觉得要是继续让他站在自己面前，可能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因为害羞而喷火了。 她索性甩了甩手，说：“痒？围着训两场跑五十圈再来跟我说话。” 陆辰星一听，如蒙大赦，转头就跑。 自从他在陆婳手里训练之后，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这样迫不及待心甘情愿的去跑圈。 只要能让他脱离这个尴尬的境地，别说是五十圈了，一百圈他也去。 等他走了之后，左承悦才叹了口气，说：“我真是……没想到他鞥蠢成这个样子。” 陆婳侧头看她一眼，然后道：“他是害羞。” “我知道。”左承悦看着那个在训练场上飞奔的挺拔影子笑着说：“一个大老爷们，还不如我这个大姑娘呢。” 说完这话之后，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们不一样。” 她是行走江湖的，什么样的东西没见过？而陆辰星不一样，他虽然吃过很多的苦，但是他的世界却一直是单纯的。 他从小有疼爱他的父母呵护他，后来即便是逃荒，他也幸运的遇到了自己，自己一直善待他。 再后来，他便参军，从此生命中除了打仗就是训练。 这样的一个人，虽满身杀伐，但是却有一颗澄澈的赤子心。 他，何时加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陆婳看着左承悦，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你若是嫌弃他蠢，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左承悦想也未想，便道：“我不。” 陆婳挑眉，等着左承悦的下文。 左承悦果真继续道：“其实我来找他，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我就是飘的太累了，突然间想起自己曾经还养过这样一只可爱的小宠物，于是便想那逗弄逗弄，顺便看看他过的怎么样了。” 陆婳道：“这么说，你之前说要来找他娶你和他搭伙过日子的事情是假的？” “我看他好玩儿，顺口胡诌的罢了。”左承悦的眼里有了点笑意，说：“果真吓得他变了脸色，他的反应也真是可爱。” 陆婳：“……既然你是闹着玩儿的，你他这么蠢，你还是放过他吧。” “我不。”左承悦偏头看着陆婳，眼睛笑眯眯的弯成了月牙儿，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闹着玩儿了，我要动真格的。” 陆婳：“……” “我要得到他，我要让他变成我的人。”左承悦复又转头看着那个飞奔的身影，一字一句的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我，而我也最适合他，我们天生一对。” 陆婳盯着左承悦，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你喜欢他吗？两个人在一起，即便在合适，没有感情也是不行的。”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左承悦的眼睛亮闪闪的，说：“你难道没看到他替我收拾那个捅了我一刀的中年男子吗？那一瞬间，我不是喜欢他，我是爱他。” 陆婳听着这么热烈的告白，在心中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亏得陆辰星那小子在干了那事儿之后生怕吓到左承悦而百般掩饰，弄了半天，他根本不用解释。 左承悦爱的，就是他那个样子。 摇了摇头，陆婳说：“随你怎么样都好，只要你是真心的。” 左承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冲向还在跑圈的陆辰星，跟在他的身边，笑着喊：“我陪你一起跑啊。” 但是她的提议并没有得到陆辰星的夸奖，而是被陆辰星黑着脸狠狠的吼了一顿。 “你跑什么跑？你不要命了吗你跑？” “你是不是傻？你难道不知道你受伤了吗？” “你还跑？你再跑一步我现在就找跟铁链子把你锁起来，让你一步都走不了。” 陆辰星说起那些话来，恶狠狠的，到了后面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让左承悦觉得，陆辰星好像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她真的不听话跟着继续跑，陆辰星在真的会拿铁链子将她锁起来让她哪里都去不了。 左承悦有些委屈，她的伤已经好了，她觉得完全没有问题了。但是陆辰星却并不这么觉得，对她还是非常的紧张。 但是看着陆辰星那张煞神一般瞪着她的脸，左承悦又不得不妥协，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陆婳的身边。 她在陆婳的身边坐下，长吁短叹的道：“他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太啰嗦，像个咯咯哒的老母鸡。” 陆婳忍着笑，说：“那你还是随了他的意。” 左承悦耸耸肩，说：“没办法，谁叫他凶我的理由是为我好，又谁叫他是我喜欢的人呢？” 所以被人凶被人吼被人管束，都是她左承悦的心甘情愿啊。 无所事事的左承悦，只好顺手摸出一本杂记来，对陆婳道：“姐姐，我给你讲故事吧。” 陆婳挑眉，“你还会讲故事？” “我们跑江湖的，杂七杂八的都会一点。”左承悦笑了笑，说：“我走的地方多，听的故事也多。我有很多杂记，都是从全国各地搜集下来的。姐姐想听吗？” 陆婳表现的很有兴致，说：“那你讲讲看。” 第550章 听故事 左承悦讲故事，比起那些茶楼里面的书生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语言丰富有趣，表情生动，一个故事被她讲的绘声绘色，让人不自觉的便跟着她的语言走。 她讲的故事又非常冷门，大多都是哪个地方很久以前流传下来的故事。都是她在跑江湖的时候拿着笔跟当地的老人家唠嗑自己记录下来的。 当时觉得好玩儿，将来老了也能拿出来回味一下，现在倒是成了讨好陆婳的武器了。 自此之后，都是陆辰星在训练场上累成狗，而左承悦和陆婳则是坐在一边悠闲的听故事。 这一日，左承悦拿着一本书坐在陆婳的身边，开场就有些特别，神秘兮兮的说：“姐姐，咱们今天要讲的这个故事，与往常的可有些不一样。” 陆婳挑眉，说：“有哪里不一样？” 左承悦：“主角的身份不一样。” “不一样在何处？”陆婳问道。 左承悦翻开那书的第一页，声音有些诡异的道：“往日咱们故事的主角不管再怎么变换，那他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而今日我们要讲的主角，却不是人。” 陆婳：“……不是人？那是人是鬼？” “是人是鬼我不知道，兴许，是天上的神也不一定。”左承悦道。 陆婳又挑了挑眉，说：“天上的神？那倒是有趣了。” 左承悦翻着手里的书，说：“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我们就暂且称呼她为小仙女吧。” “这个小仙女，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更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她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了这个城镇之上。”左承悦的语气很是轻柔，但是却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无聊。 “这个男主角，他……” 陆婳静静的听着左承悦讲这个故事，总结起来，就是一个美救英雄然后和英雄恩恩爱爱过日子的故事。 从听到现在，这个故事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那个小仙女神秘的来历了。 故事讲到两人洞房花烛，陆婳出了一口气，左承悦笑着问：“姐姐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男主角和女主角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难道还不是结束吗？”陆婳反问道。 “当然不是。”左承悦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如果故事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倒是也好，但是偏偏，没有结束。” 陆婳：“……？” 左承悦沉声道：“在他们新婚不久之后的一天，天空猛然间响起了一道炸雷，青天白日的，让许多人都吓到了。众人只来及看到天空之上突然爆发出万丈光芒，等他们睁开眼的时候，周围便恢复了平静。后来，他们发现，那个小仙女和她的丈夫失踪了，而他们住的那个地方，被夷为平地，只剩下一片废墟。” 陆婳：“……怎么回事？他们人呢，去了哪里？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左承悦摇了摇头，说：“没有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人知道小仙女夫妻二人究竟去了哪里。他们住过的地方被夷为平地，他们没有亲人没什么朋友，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好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陆婳：“……” “你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了吗？还没有。”左承悦笑了笑，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毛骨悚然的语气缓缓的道：“故事，还没有真正的结束。在那对夫妻消失的一年之后，有人在他们曾经住过的废墟上捡到了一个婴儿。” 陆婳：“……你说什么？” 左承悦用越发恐怖的声音阴森的道：“那个婴儿，是个男娃。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死去了多久，小身子都僵硬了。浑身上下被人用墨水画上了许多神秘的看不懂的图案。捡到他的那人吓得丢了魂，将孩子一扔便跑了，生了一场大病。而那个小婴儿的身体却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了。姐姐，你说那个小婴儿，他去了哪里呢？” 陆婳：“……” 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手紧紧的攥着自己一直佩戴着的黑玉，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句：“是啊，那个小婴儿，他去了哪里呢？”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左承悦一跳。 她故意用这样的语气讲诉这个故事，其实只是调皮想吓一吓陆婳，如今看陆婳这个样子，她心里倒是有点发憷了。 “姐姐，你怎么了？”左承悦看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陆婳猛然间转头看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问：“你说，那个小婴儿，他去了哪里呢？” 左承悦：“……”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陆婳，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之后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的身体到了去了哪儿……” 顿了顿，左承悦又说：“那孩子已经死掉了，被捡到的那人扔掉之后，想来是被什么野狗啊乌鸦什么的啃掉了也说不一定。” 陆婳倏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眼神森冷，一字一句的说：“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左承悦：“……？” 她不解的看着陆婳，被陆婳这样森冷的眼神弄的有些害怕。 她虽然在陆婳的面前表现的很正常，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陆婳，一直是害怕的。 这个人太神秘，身上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 陆婳看着左承悦有些害怕的眼神，眸光一动，有些回过神来。 正准备放手，旁边突然插过来一只手，抬手将左承悦扯了过去飞快的往自己身后一拉。 陆辰星将左承悦护在自己的身后，脸颊绯红还滴滴答答的滴着汗。 他有些紧张，看着陆婳道：“姐姐，怎么了？你们刚刚，是在争吵吗？”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左承悦，又对陆婳道：“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你别生气，我替她向你道歉好不好？” 左承悦怕陆婳，陆辰星是知道了。 因此看着这边的两人气氛不太对，他没敢耽搁，立马跑了过来。 第551章 她和那死人认识 左承悦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陆辰星，心里那一点点恐惧瞬间被驱散。 曾经需要她庇护的小小少年，如今长大了。他挺拔的身子挡在自己的面前，成为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英雄。 而另一边的陆婳却是在自责自己的失控。 她看了眼紧张的陆辰星，又看了看站在陆辰星身后的左承悦，说：“她没有说错话惹我生气，是我自己有点情绪失控，我很抱歉。” 陆辰星一听，立马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除了什么事，吓我一跳。” 陆婳看他一眼，说：“怎么，怕我把你的小姐姐给生吞了？” “怎么可能嘛。”陆辰星干巴巴的笑了笑，然后挠了挠脑袋，说：“我知道姐姐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但是她胆子小，经不起吓。” 说白了，他对陆婳是全然的信任的。他信任陆婳，相信她绝地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左承悦不一样。 她有一双能看到人们看不到东西的双眸，所以她对陆婳的恐惧是实实在在的。 他不能说服她和自己一样相信陆婳，那他便只能小心翼翼的护着她，不让她害怕，让她感觉到安全。 这样的良苦用心，不禁让陆婳对他刮目相看，也让站在陆辰星身后的左承悦眸子发光。 她的小小少年，看着飞扬跳脱好像没心没肺没长大的样子，实际上，他心细如发体贴入微，早已经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 陆婳欣慰的同时，又有种自己养大的猪会拱白菜了的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陆辰星一眼，说：“你倒是体贴。” 陆辰星又嘿嘿的笑了一声，问她：“所以，你们刚刚到底在说什么？能给我也说说吗？” 说罢，竟是打了个盘腿坐在这里不走了，顺带还将左承悦从自己的身后扯出来，将她安顿着做好。 陆婳轻笑，陆辰星这小子这是还不放心，生怕自己还会吓到左承悦，所以守在这里给左承悦壮胆呢。 陆婳当没看懂，爽快的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因为一个故事。” 陆辰星：“……一个故事？” “对。”陆婳看了左承悦一眼，然后坏心眼的说：“我怀疑，小悦说的那个故事里的人物，可能是我认识的人，所以一时没忍住，有点激动了。” 她话音落下，陆辰星还没反应，一边的左承悦果然脸色霎时间惨白了。 她震惊的看着陆婳，小拇指都有些忍不住的在发颤。 陆辰星很快发现异常，一把抓住了左承悦的手，有些紧张的问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左承悦：“……” 哪里都不舒服，她现在就想跳起来赶紧逃跑，这辈子都不见陆婳了。 但是她不敢。 她那个故事，少说也有上千年了。 陆婳说那个故事里的人物她可能认识，那她是什么人？ 她到底是天上不老不死的神仙，还是地下那死的不能再死披着人皮魔鬼？ 左承悦一想到这些，就怕的不行了。 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保持着镇定，尽量平静的对陆婳道：“所以，姐姐认为，你认识的人，是哪个呢？” 是那个神秘的小仙女，还是小仙女的丈夫？亦或是…… 陆婳笑了一下，说：“我觉得我认识的，可能是最后出现的那个孩子。” 左承悦直接一个出溜滑坐到了地上，被陆辰星眼疾手快的一把捞进了怀里。 “哎？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陆辰星抱着左承悦，有些急切的说了几声。 左承悦有气无力，很想对陆婳说：你可千万别再吓我了。 但是她还是不敢。 晃了晃手，从陆辰星的怀里坐起来，忍着全身的软绵绵，好容易在站住了。 她看着陆婳，说：“姐姐，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我看起来，像是开玩笑吗？”陆婳看着左承悦说道。 左承悦：“……” 她看起来摇摇晃晃，像是又要晕。 陆辰星直接站起身来一把搂住了左承悦，说：“有什么事等下……再说。” 不等他把话说完，他怀里的左承悦已经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陆辰星一阵无言，抬眸看着陆婳，虽不敢说什么，但是眼神幽怨。 陆婳挑眉，说：“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又没有对她做什么。” 陆辰星憋了口气，大着胆子说：“你干嘛故意吓唬她啦，她胆子本来就不大，又很怕你……现在看吧，把人给吓晕了。” 陆婳眨眨眼，说：“我没吓唬她啊，我只是跟她实话实说嘛。” 陆辰星：“……你说实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润色一下？” 陆婳噗嗤一声笑出来，说：“看你紧张的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已经对她情根深种。” “怎么可能！”陆辰星一下子脸红脖子粗，嚷嚷道：“我、我这不是还欠着她一条命吗，她可是我救命恩人啊。” 吼完之后又觉得有些尴尬站不住脚，干脆打横一把将左承悦抱了起来，大步送回了营帐。 陆婳摇了摇头，说陆辰星蠢简直就是抬举他了，这个小子不是蠢，根本就是缺心眼。 ————- 左承悦悠悠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她的陆辰星。 她嘴巴一瘪，一把抓住了陆辰星的衣袖，委屈的说：“吓死我了。” 陆辰星有些震惊的看着左承悦，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这可是千年等一回。 左承悦何时不是强大的？何时这样软弱过？ 他的一颗心疯狂的跳动起来，一只手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在左承悦的背上拍了拍，低声说：“好了好了，不怕了，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许是他的安慰真的很有作用，左承悦的脸色渐渐的没有那么难看了，但是抓着陆辰星衣袖的手却并没有放开。 陆辰星也当是没发现，任由她那么抓着。 陆辰星看着左承悦，低声说：“姐姐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怎么把你吓成了这样？” 一提这件事，左承悦的脸色就一阵青一阵白的，有气无力的说：“她说她认识一个可能死了上千年的人，你说可怕不可怕？” 第552章 给你壮胆 左承悦扯着陆辰星的袖子，将之前的那个故事和陆婳问的那些重复了一遍，才仍旧有些后怕的说：“我就说你这个姐姐不简单，奇奇怪怪的，偏你还不相信。” 陆辰星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不相信啊。” 左承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说：“那你还……” “那我为何还这么亲近她为何还这么信任她？”陆辰星笑了笑，然后道：“我也说过啊，直觉。我能感觉到，她不会伤害我，她对我的好，都是在真的。而且，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就是我的亲人。” 左承悦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理解，好一会儿之后才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那、那你的感觉也真够奇怪的。” 陆辰星反手抓住了左承悦的手握在掌心，低声道：“你别害怕，我陪在你身边，我不会让她伤害你。你不相信她没关系，但是你要相信我，嗯？” 左承悦与他对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好，我相信你。” 陆辰星一下子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差点晃花了左承悦的眼。 恍惚中，左承悦竟是这笑容有几分熟悉，像极了陆婳笑起来的样子。 左承悦心中暗呼见了鬼，想着自己是不是被陆辰星给洗脑了，才会觉得他们是亲人才会觉得他们相似。 陆婳进来看左承悦的时候，左承悦已经平静下来了。再见到陆婳的时候，也没有没出息的往地上出溜。 陆婳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还好，没有再当场晕倒给我看。” 左承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那、那就是一个意外。” 一边的陆辰星适时的给陆婳递上一杯茶，说：“姐姐你就别吓唬她了，她胆子那么小呢。” 陆婳看他一眼，说：“你怕我吓唬她，所以刻意守在这里等着？” “哪儿能啊。”陆辰星立马道：“我这是想着姐姐来了，特意等着给姐姐上茶。” 他这狗腿的样子取悦了陆婳，也让一边的左承悦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影响我们女人说话。”陆婳喝了茶便开始赶人了。 陆辰星没立刻走，而是偏头看向左承悦。 若是左承悦仍旧害怕，那他就厚着脸皮找个借口留下来。 谁知左承悦竟是对他点了点头，说：“你先出去吧，我跟姐姐单独说说话。” 陆辰星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听话的出去了。 他走之后，陆婳笑着看了左承悦一眼，打趣道：“他现在可真是宝贝你，我的话也不听了，还得看你的意思。” 左承悦笑了一下，说：“我胆子小，他这是怕我害怕。” 陆婳问：“那你还怕呢？” “怕啊。”左承悦说：“我手到现在还有点抖呢。”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出去？让他留下来陪着你不好吗？”陆婳道。 左承悦笑了一下，说：“他说他相信你，还说，让我相信他。我答应了要相信他。” 陆婳明白了。 她笑了一声，说：“算是没白养那小子。” 她走到左承悦身边坐下，看着左承悦道：“我的却是身份特殊，将来时机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你只需要知道的是，陆辰星的确是我的亲人，而我也绝不会伤害你。” 左承悦看着陆婳的眼睛，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这样我们才好进行接下来的对话。”陆婳从怀里拿出那块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黑玉，说：“其实，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找一个人。” 左承悦脑瓜子聪明，反应非常快，立马反问道：“你现在怀疑，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我之前给你讲的那个故事里的那个孩子？” 陆婳：“聪明。” 左承悦：“……” 难怪她那么大的反应。 左承悦压下内心的恐惧，轻声问：“你怎么就能确定，我说的那个故事里面的孩子就是你要找的人呢？” “我不确定，我只是怀疑。”陆婳道：“你说的故事里，那个孩子被发现的时候，浑身上下画满了奇怪的让人看不懂的图案对吧？” 左承悦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说：“那怎么了呢？” “我怀疑，那是一种邪术。”陆婳缓缓的道：“而我要找的人，也和那个孩子一样，死于邪术。” 左承悦一下子长大了嘴，不可置信的道：“那还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而已啊，谁会那么狠心，对一个婴儿下手？” 陆婳的脸色有些冷，一字一句的道：“这个世界上，就是有这种畜生不如的人，连小孩子都下得去手。” 左承悦的心被揪了起来，替那个孩子心疼，又对那些坏人感到愤怒。 左承悦几乎是没怎么考虑的，便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呢？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那个孩子？” 陆婳脸上的冰融化了一些，看着左承悦笑了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故事是在哪里听到的？如果，你能带我去那个地方，我会很感激。” 左承悦啊了一声，说：“所以，你是要去那个地方寻找他吗？” “是的。”陆婳缓缓的道：“我必须要去他出生的地方，这样才能找到他。” 左承悦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那个地方，比较远。” 陆婳道：“多远都无所谓，如果你觉得辛苦，我们可以自己去。” “倒不是辛苦。”左承悦笑了一下，说：“那里，说起来比这里的日子好过多了。” 陆婳挑眉，说：“所以，那是哪里？” 左承悦：“京城。” “我是在距离京城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听到这个故事的。”左承悦解释道：“那里的人口口相传，因为这个故事太神秘了，所以传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断掉。还是有些老人记得，并且将他们讲给一些小孩子听。我经过的时候觉得故事有趣，便顺手记录了下来。” 陆婳听她说是京城之后愣了一下。 京城啊，她当年一去不回，阔别这么多年，今时今日，到底还是要回去了。 第553章 怂包小陆 陆婳收拾东西，第二日便要去京城。 她的决定，让陆辰星措手不及，半晌没反应过来。 封寒也从外面回来陪在陆婳的身边，打算陪她一起回去。 在这边关还好，但是一想到要回京城，封寒其实比陆婳还要紧张一点的。 他心中，对婳婳，对陆家，始终有一份亏钱和愧疚。 所以，他要守在陆婳的身边。 而左承悦要留在军营陪着陆辰星，不跟他们去京城了。 陆婳早就知道她的决定，因此也没说什么，只是告诉他们，她对京城很熟，让他们不要担心。 陆辰星一路将他们送出营帐，脸上满是不舍。 陆婳，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陆婳对陆辰星，又何尝舍得？陆辰星同样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 伸手在陆辰星的肩膀上拍了拍，陆婳道：“好好习武，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你若是退步了，我一定扒掉你一层皮。” 陆辰星听完这话却没害怕，反而一下子兴奋起来，说：“这么说，姐姐你还要回来？” “怎么，你不想要我回来了？”陆婳故意板着一张脸，严肃的道：“你既然不欢迎我，那我便……” “欢迎欢迎，谁说的不欢迎？”陆辰星一把抓住陆婳的手腕，说：“你一定要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陆婳看着他这个小狗般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乖乖在这里等我。” 说完话之后，转身上了马，与封寒同乘。 对陆辰星等人挥挥手之后，封寒一扬马鞭，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陆辰星久久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有些怅然若失。 他唯一的亲人，此去不知何时才归。 他唉声叹气的转身要回营帐，却听身后急促的马蹄声朝着营帐这边奔了过来。 ————- 陆婳和封寒像个凡人一样走走停停，越是接近京城，两人的速度便越是慢了下来。 两人像是有一种默契，谁也不提要加快脚程的事情。 夜晚，两人宿在一郊外小客栈。陆婳拎了一坛酒跳上房顶，封寒陪在她的身边。 两人面朝着京城的方向，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直到酒坛里的酒都见了底，陆婳才轻声说了一句：“我有些不敢回去。” 封寒：“……” “当年，我就那么离开了，我都没告诉他们。”陆婳的声音低低的，听起来似乎还有些鼻音，说：“我说怂啊，我害怕，不敢告诉他们，我就那么走了，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去。” 说完这些话，便好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一般，她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封寒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将她圈了过来。陆婳将头埋在她的手臂上，埋的紧紧的，很久很久都没有抬头。 经历了这么多陆婳，早已勘破生死的陆婳，心中唯一的柔软便是她的那些家人。 她对他们亏欠良多，不管过去多久，这些都无法从她的心头消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小小的客栈突然响起一连窜哒哒的马蹄声。 陆婳飞快的抹了一把脸，抬头朝着马蹄声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行人差不多十七八个，拿着火把，在黑暗中像一条火龙，飞快的朝着客栈接近。 等那些人跑近了，借着明亮的火光，陆婳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些人是谁。 这些人其中那个领头的，不是陆辰星是谁？ 此刻的陆辰星风尘仆仆，高坐在马背之上，正弯腰问店家，说：“你们可曾见过一男一女？男的俊女的漂亮，非常好看的那种。” 这山野小店，能来什么好看的人？若是往常，店家肯定说不出什么，但是今日就不一样了。 他急忙道：“非常非常好看的一男一女，我还真的见过。那根简直跟天上的神仙一样，让人……” “他们人呢？”陆辰星有些急切的打断了店家的话，说：“他们去了哪里？” 店家还没开口，陆婳便在房顶上轻笑一声，说：“怎么，这么想姐姐我？这都放下自己的军营追到这里来了。” 陆辰星一听这声音，瞬间仰头看过来，脸上是狂喜的神色。 “我追上你们了。”陆辰星有些兴奋的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陆婳道：“姐姐，你可让我找追。” 陆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说罢，擅离职守，你想干嘛？” 她也是军人，即便到了现在，军人的一些东西都刻在她的骨子里。 擅离职守，那可是死罪。 陆辰星一挺胸膛，说：“我才没有擅离职守，我是奉命回京。” 陆婳挑眉，说：“奉命？” “是啊。”陆辰星笑着说：“我镇守边关那么多年，立下多少汗马功劳？皇帝这是想起我了，要给我论功行赏了。所以我才不是什么擅离职守，我是光明正大的回来的。” 陆婳一听，心中也是为他高兴。 她从房顶上跳下来，将手中那坛剩下一口口的酒递给陆辰星，说：“那先敬你一杯酒，恭喜你高升？” 陆辰星毫不犹豫的接过酒坛就喝，接过就只有一小口，刚刚好将口腔湿润，顿时不满，说：“姐姐怎么这般小气？” 陆婳哈哈一笑，说：“改日请你吃顿好的。” 一边的封寒则是看着他，阴森森的道：“有给你一口喝就已经很好了，要求别那么高。” 陆辰星和这个姐夫向来不对付，一见他阴森森的说话顿时心里发憷，后退一步，嘀咕道：“不就是一口酒嘛，至于嘛。” 封寒哼了一声，说：“我觉得至于就至于，怎么你有意见？” 陆辰星这个怂包，哪里敢有什么意见？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生怕否认的慢了被这个好看的姐夫拖出去打一顿。 陆婳在一边看着，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陆辰星，说：“怂包。” 陆辰星当没听见。 开玩笑，谁遇见封寒这样深不可测的对手不怂的？ 他不觉得自己是怂包，相反的，他觉得自己这是识时务。 毕竟，什么都没有自己小命来的重要是不是？ 只能怪姐夫是个醋王，没事儿就整天捧醋狂饮，比女子还要厉害。 第554章 我喜欢你 陆辰星奉命回京，带了几个随从，顺便把左承悦也给带上了。 在他看来，左承悦重伤初愈，放她一个人在军营里没人照顾，他怎么都不放心。 再加上之前左承悦和军营里的那些人有些矛盾，他怕将左承悦留在那里会被那帮精力旺盛的家伙欺负。 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都不能把左承悦留在那里，必须得带在自己的身边。 他就从来没想过，从边关到京城，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对一个重伤初愈的人更加不好。 但是左承悦很开心，她压根就算不上重伤初愈，陆婳的药是灵丹妙药，她早就好了，就是陆辰星一直小题大做。 一行人在这个小小的客栈住下来了，这小客栈就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可乐坏了小老板，笑的合不拢嘴。 小老板忙前忙后的安排，安排到最后，笑不出来了。 他有些尴尬的站在陆辰星的面前，小心翼翼的道：“军爷，你、你看啊，小店太小，房间有数，实在是住不下这么多人了……” 陆辰星嘴角一抽，问：“还差几间房？” 那小老板低声道：“差一间。” 其实，本来是够的，但是偏偏陆辰星带了一个女子，那就得单独准备一间房，这一下子就很挤了。 陆辰星带来的几个人哈哈一笑，有人打趣道：“老大，不若你来我房间打地铺啊。” 陆辰星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想得美，就你那一身臭味儿，我怕被熏死。” 他有些不死心，问那老板道：“不能挪一挪？” 那老板摇头，说：“军爷们都是两人一间，已经很挤了，再挪，没地方睡了。” 陆辰星：“……” 一边的左承悦此刻上前，一把抱住陆辰星的胳膊，大咧咧的道：“我不是单独住一间吗？你来跟我住，我不臭，不会熏坏你。” 众人：“……” 陆辰星一张脸红的滴血，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回事？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左承悦一挑眉，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呢？你是我命定的夫君，咱们这叫提前体验。” “你、你脸皮怎么这么厚？”陆辰星没好气的道：“什么叫提前体验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样？” 左承悦挑眉，“我怎样了？我怎样了啊？我说了要嫁给你了嘛。再说了，我跑江湖什么没见过，不就是挤在一个房间里嘛，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怕什么？” 陆辰星：“我、我哪里怕了？” “你不怕就好啊。”左承悦笑眯眯的道：“我一个女孩子都没说什么呢，你一个男孩子有什么怂的。” 说罢，直接拽着陆辰星的一条胳膊将人往自己的房间里拽，兴高采烈的样子像是拽着自己的奖品。 陆辰星像是个被人强迫的良家妇女，满腹委屈，就差冲着姐姐喊一声救命了。 众人看着陆辰星被拖回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房门，情不自禁的爆发出一声哄笑，让已经进了屋子的陆辰星脸红的差点滴血了。 而一边的封寒直接打横抱起陆婳回房间，扔下一句：“那个左承悦，比你这个弟弟有出息多了。” 陆婳轻笑一声，暗道：她弟弟可不是没出息，她弟弟就是没经历，所以很无措很害羞。 想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封寒，似笑非笑的道：“你还说陆辰星没出息，那你之前……” 之前也是个翩翩君子的模样，但是开了荤之后……可一下子就变成了野狼。 她觉得，陆辰星可绝对不比封寒差。 封寒许是猜到了陆婳没说完的话，不禁轻笑一声，砰的一声关上的房门，将人直接仍上了床，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的小徒儿，自己到底有没有出息。 ———— 左承悦的房间，两人一个睡床，一个睡地铺。 小老板觉得很是抱歉，所以给陆辰星打了一个很是豪华的地铺，睡着很是暖和，半点没有比睡床上差。 但是他却像是个尸体一样躺在被窝里，僵硬着一动不动。 而床上的左承悦侧着身子撑着脑袋饶有兴致的僵硬成一块石头的陆辰星，最后终于还是不忍心，笑着喊了一句：“你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陆辰星下意识的一跳，差点直接诈尸。 他深吸一口气，没好气的说：“是啊，我怕死了，就怕你吃了我。” 左承悦笑眯眯的说：“放心，火候没到，我还不会吃了你的。” 陆辰星：“……” 什么叫火候没到？好像真的把他架在火上烤，要把他吃掉一样，怪慎人的。 左承悦翻了个身背对着陆辰星，摆摆手，说：“你不用这么害怕，我虽然喜欢你，但是也是讲规矩的，没成亲之前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陆辰星：“……” 他脑子里嗡嗡的，一直来来回回的就倒腾着一句话：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有些熬不住了，才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嘀咕道：“谁喜欢你……” 等他呼吸慢慢平稳，背对着他的左承悦才慢慢转身看过来，眼里一下子柔和下来。 “谁喜欢我，当然是你喜欢我啊。”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很轻很轻的说了一句。 盯着陆辰星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左承悦这才眯着眼睛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陆辰星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臂，觉得有些酸，有些麻，有些疼。想将手臂抽回来，但是动了动，愣是没抽动。 他的瞌睡，几乎瞬间就跑光了，一个激灵偏头去看，便见自己的手臂上躺着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陆辰星不敢动，扯着嗓子开始尖叫。 这尖叫没把睡在他臂弯里的人吵醒，倒是将外面的人给吵醒了。 门被哐当一声撞开，他的那些手下一窝蜂的跑了进来，叽叽喳喳的道：“老大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 陆辰星反应贼快，在这些人破门而入的时候反手扯过被子将怀里的人捂得严严实实，然后转头冲着外面的人咆哮：“谁让你们进来的？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滚出去！” 第555章 气都气饱了 陆辰星的那些手下莫名其妙，一头雾水的被轰了出去。 等那些人都走了，陆辰星才松了口气。而经过这些事儿，就算是个死人也一定会醒了，左承悦显然不是个死人，她在陆辰星的怀里很缓慢很缓慢的蠕动了一下，并且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嘀咕声。 陆辰星瞬间炸了，掀了被子瞪着左承悦，怒吼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随便跑到男人的被窝里面来呢，你知不知道刚刚差点就被别人看去了，你知不知道……” “啊！”左承悦迷迷瞪瞪的啊了一声，说：“怎么了，刚才谁来了？” 陆辰星：“……” 左承悦眯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了看他，然后反问：“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睡在床上吗？你半夜偷袭我？” 陆辰星：“……” 他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最后指了指左承悦，说：“你好样的，你给我等着，等你清醒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直接一掀被子，站起身来大步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顺便将门摔的哐当一声巨响。 他一走，左承悦眼里的迷茫瞬间消失，转而无比清醒。 她先是看了看被关上的门，再看了看有些凌乱的被子，最后忍不住嘿嘿的笑了两声。 她其实也就趁着陆辰星还没醒钻进来过了一把瘾，感觉，出乎意料的好。 就是陆辰星醒过来之后的炸毛，也格外的可爱。 就是有一点，他的那些手下有些坏事儿了。 啧啧！ 左承悦慢吞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又慢吞吞的收拾了自己，这才出门去。 到了外面的时候，他的那些手下看着他们神色诡异。 他们可没有忘记老大早上那凄厉的惨叫声，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辰星黑着一张脸，简直阴沉的快要滴水了。 陆婳倒是笑眯眯，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左承悦也是格外大方，径直走过去坐在陆辰星的旁边，凑过去低声问：“怎么样，昨夜睡的好吗？” 陆辰星不可思议的看向左承悦。 这个女人，她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这个女人，她怎么能这么平静呢？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憋了很久很久，最后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厚脸皮。” 左承悦一挑眉，说：“我说什么了？我怎么就厚脸皮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陆辰星：“……” 他伸手指了指左承悦，憋得说不出话，埋头狠狠的喝一口冷水，结果是差点把自己给呛死。 陆辰星的手下快要将头埋进了桌子里，不敢抬头看，但是一双耳朵却是支棱着，生怕错过了什么一般。 陆辰星将这些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伸手指点着这些人，没好气的道：“早知道就该把你们仍在军营里，不应该带着你们回来。” 众人一脸无辜：我们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陆辰星被左承悦和自己的手下二连击，气的差点吐血。 大早上的，真是恨不得将这些人都给丢出去。 一边的封寒看向陆辰星，轻蔑的笑了一声。 陆辰星被这一个轻蔑的笑给击垮，内心崩了，再也坐不下去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几步给冲了出去。 小老板正好上菜，看到他冲了出去，忍不住喊了一声：“哎？军爷你还没吃早餐，这是要去哪儿啊？” 一边的封寒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不用管他，他已经饱了，我们吃我们的就好了。” 那小老板疑惑的嘀咕了一声：“怎么还没吃呢就饱了。” 众人内心：气饱了。 同时，众人小心翼翼的看了封寒一眼，然后同时沉默的埋头不敢说话。 封寒和陆婳，是大魔王级别的人物，陆辰星本人都不敢招惹，他们就更不敢招惹了。 众人心中默默的为自己的老大可怜，但是也只能让他这么可怜了。 ————- 一顿早餐，众人吃的很饱，只有一个陆辰星小可怜啥也没吃上，还被人嫌弃。 最后还是左承悦可怜他，藏了两个馒头塞给陆辰星。 陆辰星开始还别别扭扭，后来终于还是抵不过腹中的饥饿，只能屈辱的接过了两个馒头。 一行人快马加鞭，加速朝着京城赶去。 陆婳一开始那点小小的磨蹭，现在倒是没有了。也许是因为有了陆辰星这个家人给了她勇气，她不在止步不前，要去面对。 一行人全速赶路，不到三日，便已经到了京城。 陆婳在京城门前，仰头看着高耸的城墙，眼眶渐渐地有些湿了。 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陆婳却发现，这城墙没变。 一边的陆辰星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些得意的道：“这城墙不错吧？据说，这城墙已经上千年了，一直屹立不倒，算是名胜古迹了。” 陆婳喃喃的道：“的确是很多年了……” 她从九重天来这里，一切都变了，这座城墙，是她目前为止看到的唯一没有变过的东西了。 封寒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说：“婳婳，有师傅在。” 陆婳侧头看他一眼，笑着说：“嗯。” 深吸一口气，一鞭子抽在马上，马儿嘶鸣一声，朝着那座城墙冲去。 京城，繁华依旧，街道布局皆有改变，周边的房屋也再不是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个样子了，但是偶尔经过一些偏僻的小巷却还是能看到一些过去的影子。 进城之后，陆婳便跟陆辰星他们分开了，陆婳也丢了马，和封寒一起用双脚重新丈量着这一片土地。 封寒护在陆婳的身边，俊男靓女的组合一路之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陆婳不在意，而封寒的眼里只有一个陆婳。 旁人于他来说，和路边的一棵树一个建筑物没有什么不一样。 两人走走停停，最后在一间茶楼停了下来。 封寒护着人进了茶楼，然后倒上一杯茶，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人。 陆婳看着人来人往，对封寒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很陌生，但是却又觉得很熟悉。” 封寒看着她，说：“如果喜欢的话，我们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第556章 故居 封寒果真是说到做到，很快在京城里寻了一处宅子，买了下来打点好，让陆婳住了进去。 封寒找的这个宅子，距离曾经陆府的位置非常非常近。 陆婳想着如果不是曾经的那个陆府被一个高官住着，封寒会把那个房子要过来给自己住。 不过能住在距离曾经的陆府这么近的地方，陆婳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陆府在经历了这么多年之后，居然还存在。 尤其是那个匾额，看得出来已经锈迹斑驳经历了很多年，但是却仍旧存在，就是曾经挂在陆婳家门口的那一块。 陆婳穿着一身月牙白的罗裙，脸上戴着面纱，站在陆府门口，定定的看着那个匾额看了许久。 守在门口的家丁不知道看了她多少眼，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几步上前挡住陆婳的视线，神色不善的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陆婳：“……” “你已经连续来了很多天了。”那个人伸手指点着陆婳，说：“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我警告你，我家老爷可是当今国丈，就连陛下也要喊我家老爷一声岳父，你最好不要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陆婳有些好笑，轻言细语的说：“你放心，我不是坏人。” 那人蹙眉，说：“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你一直在人家门口徘徊不去？” 陆婳抬手指了指那块匾额，说：“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看这个匾额有很多年历史了，有些好奇。” 那人转头看了眼那匾额，说：“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匾额。这块匾，乃是开国大将军陆骁亲手挂上去的，这宅子，也是陆骁大将军住过的，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 陆婳的眼眶有些酸涩，好一会儿之后，才笑了笑，说：“是，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 陆婳不在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此时，那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大串奴仆婢女。 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摇三晃，一出门抬脚就撞在门槛上。 他冷着脸，骂道：“玛德，这都是什么玩意儿，老子每次出门都得被绊倒。” 身边的奴仆一脸紧张，更是哄道：“少爷别生气，别生气。” 那少爷一甩袖子，说：“来人啊，把我给这个门槛打掉，老子早就看不过去了。” 那人一愣，忙道：“这可使不得，老爷不许。” 那少爷道：“怎么就不许了？” 那奴仆说：“这乃是古宅，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当年的开国大将军陆骁留下来的，不可轻易动。” 那少爷才不管，大吼大叫的道：“什么开国大将军，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都化作一堆白骨了，还留着这些东西干什么？现在这里是老子的了，我用着不方便就不行。来人啊，给我打掉打掉！” 那些下人不敢违逆，毕竟现实就是如这少爷所说，现在活着的是他，而不是那个早就死掉了很多年的陆骁大将军。 陆婳听着那少年对父亲的不敬，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门槛将要被打掉，终于是忍不下去，朝着那少年说了一句：“这座宅子，乃是开国大将军陆骁住过的，你们如今住在这里算是御赐。你私下损毁御赐之物，该当何罪呢？” 那少年一愣，他的手下也愣住了，竟是停止了动作，转头看着门口的那个女子。 而那少年愣过之后便反应过来，骂道：“你是何人？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凭什么去管老子的事情？” 陆婳眯着眼，说：“不用管我是谁，也不用管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现在毁坏御赐之物，就是不对。” “老子毁了就毁了，你敢把我怎么样？”那少年嚣张的道：“我姐姐，乃是陛下最宠的妃子，我爹是国丈，我不就是打掉一个门槛吗？我不相信陛下还能把我怎么着！” 说罢，竟是指挥着手下的人真要去打掉那些门槛。 陆婳转身几步冲向那些人，三下五除二的将人拎起来给扔了出去。 那个少爷更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被陆婳抓着衣领子一把抓起来扔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将那少爷给砸的吐出一口血来。 陆婳站在那匾额之下，居高临下的盯着那少爷，冷冷的道：“损毁御赐之物，今日我就帮陛下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那少年一下子慌了，厉声道：“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把她给我拦住。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居然敢动我，我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少爷一边惊恐的往后退，一边尖叫着。 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平时间耀武扬威的，真动手谁都能揍他。 他那身子早就被酒色给败空了，名副其实的酒囊饭袋。 陆婳站在那看着围上来的人群，冷冷的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看看你怎么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一场斗殴少不了，远处却响起了一蹿马蹄声。 陆辰星骑着马带着人一溜烟的冲了过来，一下子将那些人给冲散了，挡在了陆婳和那些人的中间。 “这是在干什么呢？这么热闹？”陆辰星看了看陆婳，又看了看那少年。 “陆辰星，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人看着陆辰星，脸色很是难看，皱着眉头，像是看见了什么难缠的东西一般。 陆辰星挑挑眉，说：“我说历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给揍了？” 叫历程的少爷气急败坏，骂道：“关你什么事？你滚回边关去吃你的沙子吧，这京城还轮不到你撒野呢。” 陆辰星嗤笑一声，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说：“不好意思啊，陛下说了，让我不用着急回边关，在京城多住上一些时日。所以，你可能以后会经常见到我了。” 历程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青一阵白一阵的，活像是个染色房。 陆辰星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陆婳身边将陆婳往自己身边一带，看着历程道：“你刚刚兴师动众的想对我姐姐做什么呢？” 第557章 求陛下为我做主 历程有些吃惊的看着陆辰星，指着陆婳问：“你刚刚说什么？你说这个女人是你的谁？” 陆辰星笑了笑，说：“是我的姐姐。怎么着，历程你年纪轻轻耳朵就聋了吗？还是说，你现在竟然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历程狠狠的瞪了陆辰星一眼，说：“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个将军吗？在我姐姐的面前，不照样要卑躬屈膝吗？” 陆辰星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你姐姐长得好看，能让陛下高兴，我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也当是在让陛下高兴了。但是你历程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在你姐姐面前卑躬屈膝是没错，但是老子在你面前怎么趾高气扬都有资格。” 历程被陆辰星气的脸红脖子粗，但是却找不到话出来反驳。 陆辰星没说错，他在自己面前怎么趾高气扬都有资格。 因为陆辰星有官职在身，而自己只能是个平头老百姓。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陆辰星硬碰硬。 他伸手指了指陆婳，说：“你这个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疯子？” 陆辰星脸色一冷，说：“你说谁疯子呢？你再乱说话，你信不信老子撕烂你的嘴？” 历程被吓了一跳，色厉内荏的道：“你姐姐要不是疯子，怎么会跑来我这里多管闲事？” 陆辰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你给老子闭嘴，别叫嚣，让我听听我姐姐怎么说。” 陆辰星侧头看向陆婳，声音一下子柔和下来，说：“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婳的眼神还是冷的，看着历程，让历程有种落入冰天雪地的感觉，浑身都冷。 陆婳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个门槛，冷冷的说：“那个历程，要让自己的手下将这个门槛打掉。” 陆辰星一愣，说：“不就是一个门槛……” “这是陆家故居。”陆婳看着陆辰星，一字一句的道：“这里，是陆骁和曾经那个陆辰星都住过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从那个时候留下来的。皇家保护的好好的，如今赐给他们住，他们不珍惜，还要破坏，岂有此理。” 陆辰星：“……” 他一下子便理解了陆婳的做法。 这是陆家故居，是他们陆家先祖留下来的房子。 他所崇拜的那个人，便是在这间屋子里长大的。 一边的历程听到陆婳说的话，忍不住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谁说这里是陆家故居，但是陆家的人已经都死绝了，留着一个……” 啪的一声，陆婳一迈步便到了历程的面前，抬手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 “谁告诉你陆家的人死绝了？”陆婳看着历程，冷冷的道：“你这张嘴，我看还是给你撕掉好了。” 历程说不出话来，捂嘴嘴巴，鲜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滴。 陆婳一个嘴巴子抽掉了他一颗大门牙，呸的一声吐出来，带出来满口的血。 陆辰星黑着脸走过来，站在历程的面前咬牙切齿的说：“谁告诉你陆家的人死绝了？你爷爷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呢。” 历程哪里听得到他们在说什么，他被陆婳那一巴掌给抽懵了，脑子里嗡嗡的在响。 有陆辰星在，他也动不了粗了，直接嚷嚷道：“去见陛下，我要让陛下评评理！” 陆辰星冷笑一声，说：“见就见，我倒是也想让陛下评评理，看看私下损毁御赐之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历程指着陆婳，说：“把她也带上，这个罪魁祸首！” 陆辰星一下子冷了脸，说：“老子跟你去见陛下便是，你何必把我姐姐扯上？” 陆婳伸手一扯他的袖子，淡淡的道：“没关系，去就去，我倒是要看看，如今这天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掌管。” 她这话，简直嚣张的没了边儿。那个历程看陆婳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一个神经病一般。 一行人骂骂咧咧的进了皇宫。 皇宫陆婳以前没少来，许多地方都不一样了，但是又有许多地方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陆婳看着这些熟悉的地方，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禁想到了左睿。 如今这天下，还是左家的，只是不知这左家的后人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皇帝如今人到中年，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了。一听见历程和陆辰星一起来找他，他本能就头疼起来。 这个历程，他很是不喜欢，但是偏偏历程是他最喜欢的女子的亲弟弟，他不得不护着。 这个陆辰星他倒是很喜欢，但是偏偏这个陆辰星是个刺头，老是让自己下不来台。 因此这两个年轻人他哪一个都不待见，但是偏偏这两个人就凑在一块儿来见他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吩咐身边的人让他们进来。 皇帝的脸上还没挂上假笑，便听见一声哭号。 那历程捂着嘴一脸血鼻青脸肿的冲了进来，砰的一声往地上一跪，便开始哭号：“陛下，姐夫，你要替我做主啊，你要替我做主啊……” 皇帝吓了一跳，嘴角抽了抽，脖子上的青筋没忍住跳动了几下。 陆辰星引着陆婳进来，他倒是没哭号，但是也砰的一声跪了下来，铿锵有力的道：“陛下，还请给臣做主。” 喊完之后看姐姐还站在那里，忙伸手去扯了扯她的裙摆，低声道：“跪下。” 陆婳却像是没听到，偏着脑袋打量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看了一会儿，眼里的神色有些失望。 虽说是左家的后人，但是这个皇帝的脸上，一点都看不出左家人的影子。 不像左睿，不像左磷，更不像左炎。 陆辰星看陆婳没有要跪的意思，想着陆婳有些特殊的身份，最后便也当做不知道，什么也没说了。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伸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你们这是在闹什么？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前面一句呵斥两人，后面一句则是明显的在针对历程了。 历程的哭声一滞，随后委屈的道：“姐夫，你要为我做主啊。这个陆辰星有个疯子姐姐，没事跑到我家里来撒野不说还将我打成这样。陛下，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第558章 怎么证明你是你 陆辰星没好气的瞪了历程一眼，然后大声的道：“臣的姐姐不是疯子，你在这样乱说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历程一缩脖子，越加委屈的看着皇帝，哭道：“陛下你看，当着你的面他就敢恐吓我，可想而知在私底下有多么的嚣张。” 陆辰星：“你……” “陆辰星。”皇帝皱着眉头打断了陆辰星的话，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辰星狠狠的瞪了一眼历程，然后才转头看向皇帝，说：“陛下，事情不是历程说的那样。” 皇帝道：“那是怎样？” 陆辰星看了一眼陆婳，说：“臣的姐姐是看见历程损毁御赐之物，看不过去了才出手制止的。” 皇帝挑眉，“损毁御赐之物？” “对。”陆辰星沉声道：“那陆府，乃是开国大将军陆骁的故居。陛下将他们赏赐给历程一家居住，乃是天大的恩德，但是他们却不知感恩，反而对那陆府百般挑剔。这个历程，居然嫌弃那陆府的门槛过高，让自己手下的热将那门槛打掉。我姐姐正是看不下去，擦出手制止的。” 皇帝听完之后，脸色一下子就有些阴沉下去。 他转头看着历程，厉声道：“可有此事？” 历程觉得皇帝的脸色有些不对，但是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皇帝一眼，然后道：“陛下，那陆府的门槛的确是过高的，我从那里过被绊倒好几次，实在是不方便。那门槛，我的确打算让人打掉，弄一个稍微矮一点的。” “胡闹。”皇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声道：“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历程吓了一跳，嗫嚅着道：“我、我……我觉得陆将军毕竟已经故去多年了，那房子留着也没有用。我住在那里，是要方便我……” “你好大的胆子。”皇帝竟是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没好气的道：“那陆府，是老祖宗那一辈便留下来的，并且明确规定不允许损毁里面的一草一木。那宅子原是空着的，若非是你姐姐闹着喜欢非要，我怎会赏给你们？” 皇帝指着历程的鼻子脱口大骂道：“若是那陆府有了丝毫损毁，你要我百年之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历程被吓到了，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样严重。 不就是一个门槛吗？打掉就打掉了，怎么就这般严重了？ 但是他也不是蠢到家，知道自己若是再辩解下去一点好处都没有，忙砰砰的磕头，讨饶道：“陛下赎罪，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一定不动那陆府的一草一木，我再也不动了。” 皇帝冷哼一声，道：“还有下次，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历程连连说是，再也不敢了。 皇帝转头去看陆辰星，又说：“陆辰星的姐姐阻止你不但无过反而有功，我会赏你。” 陆辰星蹙了蹙眉头，但是还是低头说了一句：“多谢陛下。” 事情到这里，已经算是完了，但是一直没说话的陆婳却是开口，看着皇帝说：“那陛下打算赏我什么？” 皇帝似乎是直到此刻才看到还有一个陆婳站在一边一样。 他皱着眉头，看着陆婳，没有回答他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你见到我，为何不跪？” 陆婳笑了笑，说：“腿不好，跪不下去。” 皇帝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看陆辰星，到底是没追究。 他淡淡的道：“你刚刚问我能赏你什么，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陆婳笑了笑，道：“陆府。”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就连一边的历程脸色也变了。 历程看着陆婳，又去看陆辰星，用眼神道：还说你姐姐不是疯子，你看这不是疯的很厉害吗？ 陆辰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陆婳，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间有些紧张起来。 皇帝定定的看着陆婳半晌，然后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疯子。”陆婳仍旧用淡定无比的声音道：“我说，陛下能否将那陆府赏赐给我？” 皇帝冷笑一声，说：“你不知道我不怪你，那陆府，可不是人人都能住的。我当做没听到，你走吧。” 陆婳没走，而是道：“既然不是人人都能住的，那为什么他能住。” 说罢，伸手指了指站在那里的历程。 皇帝蹙眉，将手中的东西一摔，冷声道：“我想让谁住就让谁住，你管不着。” “我当然管的着。”陆婳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家当有遗训，那陆府留着，不允许损毁里面的一草一木，是为了等它的主人回来，是吗？” 皇帝原本是在喝茶的，一听这话，手里的茶杯没端稳，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他腾地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陆婳，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窥探皇家秘密？” 陆婳笑了笑，神色很是温和，缓缓的道：“我对皇家的秘密不感兴趣。” 皇帝：“那你……” “我就是你们要等的陆府的主人。”陆婳缓缓的道：“我来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吗？” 皇帝：“……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陆婳轻启朱唇，缓缓的吐出两个字：“我是陆婳。” 皇帝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 那个只存在于皇室口口相传里的名字，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陆婳，居然是以这样的形态出现了。 皇帝咽了咽口水说：“那你要怎么证明，你是陆婳？” 皇帝的话一出，陆辰星和历程就都愣住了。 皇帝这话，就相当于承认了陆婳之前说的那些话。 陆府，真的在等着它的主人回来。皇家，真的有这样一道遗训。 此刻，陆辰星看着陆婳的眼神像是在看外星人，历程更是了。 陆婳看着皇帝，说：“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我是陆婳。或者你告诉我，你要我证明我是陆婳？” 那皇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说：“你手腕之上，可有一只墨玉镯？” 第559章 你会讲故事吗? 陆婳一听墨玉镯还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后便忍不住笑了。 “四殿下果然睿智。”陆婳忍不住叹了一句。 左睿知道封寒非凡人，而封寒送的东西也定然非凡物。他说的那一只墨玉镯，乃是师傅第一次和幽冥离开从九重天返回后送给自己的，师傅说，叫墨魂。 那只墨魂，陆婳一直戴在身边，一直到现在。 皇帝听她说起四殿下，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着陆婳，问了一句：“你说的四殿下，是……” “左睿。”陆婳笑着看着皇帝，说：“给你们留下遗训的人。” 皇帝一个趔趄，直接没站稳哐当一声坐在了自己的龙椅上。 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八九的姑娘，她到底是什么人？知道皇家的遗训，自称是陆府的主人，如今更是口称先祖四殿下…… 四殿下，那可是先祖尚未登基时的称呼啊。 这位四殿下左睿，乃是开过圣皇的第四子，是第三任皇帝。那个皇位，还是从自己的哥哥手中夺过来的。 但是这位皇帝在位时间极长，且极为睿智，励精图治，将这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乃是一代圣君。 但是这个女子，却是极为熟稔的称呼对方一句四殿下。 陆婳看了看皇帝的表现，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吓到这个皇帝了。 “你不用紧张。”陆婳笑了笑，上前两步，撩起自己的手腕露出手腕上面的墨魂，问他：“你说的那只墨玉镯，是这个吗？” 皇帝回过神来，飞快的扫了一眼陆婳手腕上的墨玉镯，随后转头冲进了旁边隔间，不一会儿紧张兮兮的抱出了一个小箱子。 他先是从里面恭敬的拿出了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放在一边，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了两幅画卷。 他打开其中一幅画卷，画卷被保存的很完好，但是仍旧能看得出来时代久远了。 他登登几步走到陆婳的面前，打开那副卷轴看了看，然后再看陆婳手腕上的墨魂。 陆婳瞄了一眼那画，便看出上面画着的，正是墨魂。 她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左睿将墨魂描绘的很好，与她手腕上的分毫不差。 那皇帝心中惊疑不定，放下画卷看着她，问了一句：“你果真是那个人？” 陆婳：“如假包换。” 那皇帝蹙眉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但是你和画像不一样？” 陆婳一愣，挑眉道：“什么画像？” 皇帝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拿起了一副卷轴，一打开，画卷上的人便清晰的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女子，神采飞扬，眼睛大大脸圆圆的，灵动又可爱。穿着一身精致的罗裙，手腕上戴着墨魂，头上戴着几朵珠花，手上拿着一把长剑。 陆婳看着这个画像，眼眶竟是渐渐的湿润了。 这画像之上的人，竟是曾经的自己。 就连头上戴着的那几朵珠花，都是师傅曾经帮自己准备的。她竟是不知左睿何时画下的画像，亦或者，左睿是在她离开之后仅仅凭着记忆画下的画像。 那皇帝指着陆婳眉心的黑莲印记，道：“虽说你戴着面纱没有露出全貌，但是这画像之上的女子，可没有那个黑莲印记。” 陆婳眼眶酸涩，似乎眨眨眼就能落泪。 她笑了笑，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纱，说：“不错，我与画像之上的女子，的却不同。” 她缓缓抬头，看向皇帝轻声说道。 而皇帝一见她容貌，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画像扔掉。 而站在一边的历程却是倒吸一口凉气，盯着陆婳的眼神再也挪不开了。 美，实在是太美，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 他无论怎么想象，都想象不出这世间还有这样绝色的女子。 一边站着的陆辰星很是不爽，皇帝他没办法，但是历程却是可以的。 他横档一步挡在历程的面前，没好气的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历程吓了一跳，他是真怕陆辰星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毕竟陆辰星这小子非常虎，什么都敢干。 历程被挡着，不太敢看，但是又不太甘心，眼睛一下以下的往那边瞟，气的陆辰星瞪了他好几眼。 要不是在金銮殿，非把这小子眼珠子给挖出来不可。 而另一边，陆婳则是看着皇帝，说：“我与画像之上的人的却不一样，但是，我却是真正的陆婳。” 她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 皇帝拿着画像的手颤了一下，说：“那、那你怎么证明你就是她？” 陆婳眨眨眼，说：“聪明的四殿下，难道就没有留下过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皇帝愣怔了一下，看着陆婳的眼神像是在看鬼魅。 他放下那画卷，手有些颤抖，然后看着陆婳问：“你会讲故事吗？” 这次换陆婳愣怔了一下，说：“什么？” “你会讲故事吗？”皇帝又问了一遍，轻咳一声，说：“一个有关于熊孩子的故事。” 陆婳：“……” 她这一生经历过的事情不少，但是遇到的熊孩子，想来想去也就那么两个。 一个是恶鬼道的陆天赐，另一个，就是曾经的左睿了。 想到这里，陆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道：“四殿下……” 她摇了摇头，看着皇帝道：“别的故事没有，熊孩子的故事，我这里倒是真的有一个。” 于是接下来，陆婳声音轻柔的讲诉了那个熊孩子的故事。 那个在金銮殿上撒野被陆婳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四皇子的故事。 故事讲完，皇帝目瞪口呆，一边的陆辰星和历程也是一言难尽。 他们为故事里那个熊孩子的心狠手辣震惊，也为陆婳的大胆包天狠狠的捏了一把汗。 而陆婳讲完之后，问那皇帝：“那现在可以证明我是我了吗？” 皇帝看着她，喃喃的道：“我一直未将这些故事当真，原来先祖没骗人，他说的，都是真的啊。” 这道留下来的圣旨，这两副画卷，这个口口相传下来的故事。 这些东西，原来都是真的。 第560章 物归原主 皇帝此刻看陆婳的表情，已经全然不同了。 他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敬畏。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怕是没有人知道面前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高台上走下来站在陆婳的面前，然后对着弯腰鞠躬，深深的施了一礼。 他的这个动作，陆婳有些意外，但是只是挑了挑眉，便坦然接受了。 而一边的历程却是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大胆，竟然敢受陛下……” “闭嘴。”皇帝直起腰来，转头狠狠的呵斥了一句。 历程脸色一白，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再也不敢言语。 一边站着的陆辰星深深的皱着眉头，脸上写着大大的疑惑。 皇帝复又转头看陆婳，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若没有姑娘，便没有左家这千年的江山。” 左睿，是陆婳的同门师弟，若是仔细算的话，更是陆婳一手教导出来的。 若没有陆婳的教导，左睿怕还是那个被自己的父皇母后宠的暴戾无比的那个熊孩子。 是陆婳打磨他，让他成为一代圣君。 陆婳笑了笑，说：“是四殿下英明睿智，他得到的，都是他应得的。” 她看着皇帝，开了一句玩笑，说：“可惜了，看你与你先祖一点也长得不像。” 皇帝有些尴尬，只好说：“是我长偏了，没有福气与先祖有相似之处。” 陆婳笑了笑，转移了话题，说：“陆府……” “既然姑娘回来了，那陆府定然要物归原主才是。”说到这里，皇帝脸色有些不好看，眼神不敢直视陆婳，有些心虚的说：“先祖交代，好好保存陆府等待姑娘回来，但是我却……我却将府邸给了别人，这件事，我……” “无碍。”陆婳摆了摆手，说：“人去楼空，你赏赐给别人也无可厚非。只是如今我回来了，这府邸，便要还给我了。” 皇帝立刻道：“好，我立刻命历程等人搬出去，将陆府划归姑娘名下。” 陆婳摆了摆手，说：“陆府不用划归我的名下。” 皇帝：“这是为何？” 陆婳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陆辰星，说：“陆辰星乃是我陆家直系血脉，这陆府，理所应当给他继承。” 陆辰星惊呆了，震惊的看着陆婳。 皇帝也是震惊无比，惊异的说：“陆辰星，竟是陆家后人？” 陆婳点了点头，说：“是。陛下不觉得他的名字耳熟吗？” 皇帝立刻点头，说：“我自然知道他的名字源自何处，我只当他是崇拜……” “崇拜也是崇拜，但是他的的确确是我陆家后人。”陆婳道。 皇帝看着陆辰星，眼睛都在发光，像是看到了一块宝藏。 “好，好，好！”皇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有些激动的道：“真是没想到，陆辰星竟然是陆家后人，果然有其先祖风采，我朝有他辅佐，定然固若金汤。” 陆辰星还没从愣怔中回过神来，便又被皇帝几句话给打懵了。 他一个小小的边关将领，虽说前途不错，但是还没有让皇帝重视到这个程度。 但是仅仅是他的一个血脉传承，便让皇帝激动至此…… 皇帝完成了先祖遗训，又得了陆家一员猛将，脸上的笑容当真是灿烂无比。 要知道，开过圣皇便是靠着陆家先祖陆骁打下了这一大片江山，后来的陆辰星又辅佐圣君左睿一生，乃是一代战神。 陆家代代英才，有陆家在，皇朝便稳若泰山。 他觉得自己的皇位稳了，并且下一代下下代就都稳了。 他高兴无比，转头便下了旨要把历程家的人撵出去，将陆府交给陆辰星了。 只是命令刚出去，外面便传来一声通报，道：“贵妃娘娘到。” 皇帝楞了一下，蹙着眉头，说：“她怎么来了？” 而跪在地上的历程则是面色一喜，一下子腰杆都挺直了。 有姐姐在，他就不信他还会被欺负。 而一边站着的陆辰星也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陆婳，要知道皇帝对这个贵妃娘娘可是宠爱的紧。 陆婳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了一句：“我竟是不知，皇宫何时改了规矩，后妃也能不经通传大摇大摆的上金銮殿了。”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陆辰星的脸色变了，看着陆婳的脸上就写着：你胆子真大。 而历程已经忍不住吼了出来：“皇家之事岂是你一个民女能议论的？你大胆！” “你才是大胆！”皇帝抬手一指历程，冷声道：“若是再没规没矩，我拔了你的舌头扔你出去。” 历程：“……” 他震惊的看着皇帝，根本没想皇帝在姐姐都来了的情况下还这么对他。 而一声娇娇软软的声音也适时地响起，道：“陛下这是要拔了谁的舌头啊？” 随着声音临近，众人便见一女子穿着大红的宫装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姿态优雅的走了进来。 此女子绝美，是一张明艳夺目的脸，叫人过目难忘。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但是那笑容却没到眼底。 她款款走到金銮殿中央站定，仰头看着皇帝，微微一弯腰象征性的行了礼，说：“臣妾见过陛下。” 皇帝下意识的看了陆婳一眼，见陆婳面无表情心中更加忐忑，皱着眉头问贵妃，道：“你怎么来了？” 那张美艳的脸上瞬间浮现一丝委屈，说：“陛下国事繁忙不来看臣妾，臣妾还不能主动来看陛下了嘛？” 那声音泫然欲泣的，让女子听了也禁不住有些鸡皮疙瘩，男子听了更是软了一身的骨头。 皇帝的脸色果然好看了一点，说：“这阵子是朕疏忽了，以后补偿你。” 那贵妃瞬间笑了起来，说：“那陛下可要记着，莫要忘记了。” 她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似乎此刻才看到跪在地上的历程一样，有些惊讶的道：“历程怎么在这儿？哎呀怎么还跪在地上呢？这是怎么了？” 皇帝扫了历程一眼，面露不快，说：“你这个弟弟，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没点规矩。” 贵妃面色一沉，走到历程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抽在历程的脸上，冷声道：“你又做了什么好事惹陛下生气？” 第561章 送他去边关 历程被他姐一个巴掌扇的脸偏到了一边，嘴角流下一丝血迹，抬头看着他姐，委屈的道：“姐，你怎么打我？” 贵妃脸色冰冷，说：“你该打。” 她盯着历程，说：“整日游手好闲，还惹陛下生气，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有什么用？” 她转头看向皇帝，眼睛一眨已经是泪光点点，看着皇帝道：“陛下，历程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还惹你生气，臣妾请求陛下将他扔去边关。” 皇帝一看她哭，眼神一下子心疼起来，道：“别哭别哭，多大事儿啊，你弟弟这次没犯多大事，用不着的。” 贵妃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说：“不行，继续留着他只能惹陛下生气。陛下，你就答应臣妾，送他去边关吧。” 贵妃哭的实在是凄惨，那认真的语气，把一边的历程给吓到了。 他不要去边关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那里没有美女没有美酒，荒芜无比，周边来来回回的都是糙老爷们，打死他他也不愿意去那些地方。 他连滚带爬的跑到贵妃的脚下一把抓住了贵妃的裙摆，痛哭流涕的道：“姐姐，你不要这么对我，你明明是最疼我的啊，姐姐你不要这样。我错了，我改，我以后再也不惹陛下生气了，求姐姐不要把我发配去边关。” 那贵妃看着柔柔弱弱，刚刚还哭哭啼啼的掉眼泪，此时却再次抬起手一巴掌朝着历程的脸上扇了过去，厉声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那一巴掌下去，历程的脸立马高高的肿了起来，唇角也带上了一丝血迹。 而坐在上面的皇帝却皱了皱眉，喊道：“行了，多大个事情也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气？” 皇帝从上面走下来将贵妃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说：“你打了他不要紧，把你自己的手给打疼了可怎么办？” 皇帝抬手将她的手抓在掌心看了看，果然见红了一片，顿时心疼，说：“这么好看的手，都给打坏了。” 贵妃倚在皇帝的怀里，软糯糯的说：“臣妾就是生气，历程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让他给陛下添堵，是我管教无方。” 说着竟是又开始抹起了眼泪，说：“我母亲去的早，家里又只有他一个独子，我自小宠爱，这才宠坏了他，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 皇帝更加心疼了，拍拍她的肩膀，哄道：“没事儿，他年龄还小不定性，都很正常的。你不用生气，再过几年等他成熟了就好了。他也没有惹我生气，我能跟他一个孩子生气吗？没事儿了啊，不生气了。” 贵妃一边抽抽搭搭一边依偎在皇帝的怀里，两人你侬我侬好似在场的众人都变成了背景板。 陆辰星小心的看了陆婳一眼，有些担忧。 皇帝对这个贵妃果真是如传闻中的那般宠爱有加。 陆婳对他笑了笑，然后猝不及防的开口，似笑非笑的道：“这位历公子，看起来似乎比我家辰星还要大上几岁？” 一直忽略了这边的皇帝猛然间看过来，脸上的神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就连一直无视她的贵妃此时都将目光落在了陆婳的身上。 陆婳像是没看见皇帝的神色和贵妃的打量，自顾自的道：“我家辰星比历公子还要小上几岁，但是他就不一样。镇守边关多年，已经是名声赫赫的少年英雄，边关的将士就没有不服他的。他就从不惹祸，聪明睿智又努力，比起历公子来，实在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可见懂事不懂事，不是年龄来决定的。这位历公子，怕是再长个十年八年的，也照样惹陛下生气。” 她视线落到贵妃的脸上，勾着唇角笑了笑，说：“依我看，陛下还是答应了贵妃娘娘的恳求，送这位历公子去军营里打磨打磨吧。” 皇帝没吭声，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一边的贵妃却已经开口了，盯着陆婳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陆婳理都没理那贵妃，只是看着皇帝，问了一句：“陛下以为如何？” 皇帝一个激灵，看了眼历程，在看陆婳的时候便情不自禁的道：“我觉得你说的……” “不知历程何处得罪了姑娘，竟让姑娘对他有这般大的怨气？”贵妃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泫然欲泣的看着陆婳，好似陆婳欺负了她一样，可怜兮兮的道：“若是历程有得罪之处，那我这个做姐姐的替他给你道歉，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不要为难他了。” 说完话，见陆婳仍旧是无动于衷，一咬牙站了起来朝着陆婳走过来，屈膝一弯，竟是要给陆婳跪下了，嘴里还柔弱的道：“姑娘，求你了。” 她这一跪，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让她的脸色有瞬间的扭曲。 陆婳此刻终于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低声道：“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受你的礼绝不会让你跪下？” 贵妃：“……” 陆婳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一点，说：“贵妃娘娘，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贵妃咬了咬牙，随后像是没听到陆婳的低语一般，仍旧可怜兮兮的道：“姑娘，历程到底何处得罪了你？你说出来，我一定倾尽一切补偿姑娘，还请姑娘不要为难他了。” 一边的历程也是六神无主，跪在那里脸上都是惊慌。 贵妃一口一个为难，好像陆婳是在故意欺负人一般。 皇帝果然听不下去了，走下来站在贵妃身边，看着陆婳道：“那个，陆姑娘，历程虽有错，但是也罪不至死，去边关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实在是过于重了一点。更何况贵妃亲缘薄，身边只有一个老父和这个弟弟了，若是将历程送去边关了，那她身边连个陪她说说话的人就没有了。” 陆婳似笑非笑，看着皇帝道：“可是我刚刚明明听见，是贵妃主动请求陛下送历程去边关的啊。” 皇帝：“……” 陆婳又笑了一声，说：“还有，贵妃刚刚不是问历程哪里得罪我了吗？他得罪我可就得罪深了，我还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第562章 你不及左睿万分之一 陆婳说不打算放过历程，连陆辰星都有些意外。 他这个姐姐虽然有点不太好惹，但是也绝对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他敢打赌，此前陆婳绝对没有要为难历程这个废物的意思，这是突然之间改了主意。 为什么呢？ 陆辰星的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贵妃身上，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 他总觉得陆婳会突然间改变主意，是因为某些人的弄巧成拙，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陆婳则看着皇帝，理直气壮的道：“皇室先祖有令，陆府妥善保存不得有损一草一木，但是他历程不但住进去了，还让人损坏建筑。陛下，你说他是不是得罪我了？” 皇帝：“……” 得罪你的不只是他，我也得罪你了。 毕竟让历程去住陆府的可是他。 皇帝深吸一口气，正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跪在地上的贵妃却突然间开口，说：“原来姑娘是因为陆府跟历程生气了？” 她微微的皱着眉头站了起来，严肃的看着陆婳，说：“姑娘想要陆府？” 陆婳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想要。” “但是陆府被陛下赏赐给了历程，现在那里是历程的府邸。”贵妃沉声道：“姑娘这样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强占他人府邸不成便要如此打击报复！” 陆婳笑出了声，反问道：“强占别人的府邸？” 她这一声问出来，皇帝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贵妃却不觉，还在说：“那陆府，陛下想将它给谁就给谁，还轮不到姑娘来过问。” 她冷笑了一声，说：“我竟是不知还有姑娘这等人物，敢在金銮殿上和陛下讲条件。” 陆婳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收敛了一下，缓缓的道：“我竟是也不知，贵妃娘娘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可以越过后宫不得干政的规矩跑来这金銮殿上指手画脚，更是三番五次的打断陛下的话没有半点规矩。我这一去千年，看如今这情景，竟是不知这天下何时已经改姓了历？”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贵妃一个激灵，瞬间厉喝一声：“胡言乱语！金銮殿上岂容你放肆？来人，将她给我打出去，我……” “够了！”皇帝此刻冷着脸厉喝了一声。 贵妃一愣，委屈道：“陛下，臣妾……” “我说够了。”皇帝转头，冷着脸看着贵妃呵斥了一句。 贵妃愣住，一口气哽在胸口不上不下，却不敢再开口说什么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转头看着陆婳，沉声道：“是我乱了规矩，乱了朝纲。陆姑娘放心，今日之事，绝不会再发生。”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转身回到龙椅之上，沉声道：“来人，带历程出去，不日送他去边关，无召不得回。” 他的话一落下，历程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只来得及喊了一句：“姐姐不要啊……” 喊完之后，便有些受不了刺激，直接晕了过去。 而一边的贵妃也惊呆了，正准备求情，皇帝的下一句话就已经出口了。 “送贵妃娘娘回去，禁足一月，无召不得出。金銮殿上，后宫任何人不得踏入，尔等谨记。” 贵妃：“……”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连那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都忘记挂出来了。 一直到被人带出去，贵妃都还没回过神来。 要知道可以随时随地的来这金銮殿上看望皇帝，乃是她最大的荣宠，天底下独独一份，谁不羡慕？ 但是今日，这一份荣宠突然间就没有了。不但没有了，她还落得禁足一个月的下场，就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被人三言两语的就送去了边关。 贵妃被拖出去的时候，转头死死的盯着陆婳那张脸，像是要将她看透一般。 这个女人是谁，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凭什么让皇帝对她言听计从，凭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吗？ 贵妃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她不禁想，这个女人，莫非是皇帝的新人？若真是，那她将来可就不太好过了。 这个女人一进宫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不管贵妃心中如何想，陆婳却是半点也不在乎的。 等贵妃等人走了之后，皇帝才面有愧色的看着陆婳，说了一句：“我色令智昏，让先祖蒙羞了。” 陆婳看了他一眼，说：“在看人这一点上，你不及四殿下万分之一。” 左睿的眼光何其毒辣？任何心怀鬼胎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也藏不住那满肚子的坏水，左睿对这种人也从不姑息，半点不心软。 要知道当年手腕那般高超的陆凝霜在左睿的面前也得乖乖的夹起尾巴做人，不敢有丝毫的违逆。 而面前这个皇帝，却是让那个什么贵妃大摇大摆的踏入金銮殿并且随意的打断皇帝说话。 这岂止是没规矩，这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陆婳没去看皇帝黯然的神色，淡淡的道：“陆府回了陆辰星的手里，我便也没什么事了，就此告辞，陛下保重。” 说罢，转身就走。 皇帝连忙站起身，挽留道：“陆姑娘，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当留下来看看才是。你尽管在宫中住下来，等休整一段时间你再走也不迟。” 陆婳闻言顿了顿脚步，一抬头，恰好看见了皇宫的一角。 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突然间改了主意，说：“我可以留下，不过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连忙道：“陆姑娘请将。” “我想在宫中随处走走，不知方便否？”陆婳道。 皇帝愣怔了一下，随后犹豫一瞬，便从自己的身上取下一块腰牌递给陆婳，郑重道：“姑娘随意便是，这皇宫对陆姑娘，没有禁地。” 也就是说，只要陆婳想，这皇宫，她哪里都去得。 陆婳满意了，拿着那腰牌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她刚刚一顿足，恰好看见宫苑的一角有一抹熟悉的痕迹。 那里，是封寒曾经住过的观星楼。她没有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了，那观星楼居然还在。 因此，她突然间改了主意，要去那观星楼走一走，看看这个观星楼，还是不是她熟悉的那个观星楼。 第563章 皇后 陆婳拿了牌子，将陆辰星轰出去接管陆府，自己打算去故地重游一番。 皇宫里一下子多了一个陌生人自由进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由于陆婳手里拿着皇帝御赐的腰牌，没一个人敢说什么，只是躲在暗处静静的看着这个人。 陆婳也不在意那些明里暗里窥视的眼光，自在的很。 这皇宫里多了许多新的建筑，但是也有许多的地方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 当陆婳走到一片园子里的时候，陆婳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盯着院子里的那一片空地，半晌都没挪动脚步。 她的眼前，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她刚重生不久，与一众贵女前来参加皇宫的宴会。 那一场宴会，让她结交了徐思雅姐姐。 那个时候的自己，大字写不好，作诗也不会，在所有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一无是处只会舞枪弄棒的女人。 那个时候，没一个人看得起她。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被人当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就在这个院子里，她舞剑，徐姐姐作诗，他们合作的成品还被当时的圣皇收了起来。 只是后来那副作品到了师傅的手里。 想到这里，陆婳的脸上不禁有了几分笑容。 她一侧头看向旁边，那里有个小丫头瞬间想要往后退，陆婳却冲她招招手。 那丫头脸色被吓得惨白，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陆婳：“……你过来，我又不会吃人。” 那丫头还是不敢，缩着脑袋不敢看人，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陆婳噗嗤一笑，说：“快点过来，再不过来，我可就真的要吃人了啊。” 那丫头脖子一缩，最后还是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 陆婳看着她，说：“来，抬头给我看看。” 那丫头瑟瑟缩缩的，缓缓抬头看向陆婳。 陆婳嗯了一声，说：“不错，挺好。” 说完之后，又问：“你是谁家的？” 那丫头脸色更白了几分。 陆婳仍旧笑，说：“贵妃娘娘家的？” 那丫头脸色一变，连忙道：“不是不是，奴婢是皇……” 话说到一半，倏然间抬手捂嘴了嘴，有些委屈的看着陆婳。 陆婳脸上的笑容加深，说：“知道了，原来是皇后娘娘家的。” 小丫头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低着脑袋不敢吭声了。 陆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道：“别怕，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这院子我挺喜欢的。” 说完之后，也不管那丫头什么表情，转头便离开了。 那丫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最后转身离开了。 这个漂亮姑娘奇奇怪怪的，她得回去跟皇后娘娘说说才是。 小丫头一路小跑，直到进了后宫见到皇后。 皇后一身湖水绿的宫装，斜斜的倚在软榻上，整个人懒洋洋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看着那小丫头进来，皇后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如何，打听到了？” 那小丫头几步走到皇后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了，说：“皇后娘娘，奴婢见到了那个让贵妃娘娘吃瘪的姑娘。” 皇后神色一顿，眼里多了两分光彩，说：“当真？” 那丫头点点头，说：“当真。” 皇后笑了，说：“说说看。” 丫头道：“那姑娘，乃是绝色，眉间一块黑莲印记，平添几分妖异，让人一眼看过去便不敢直视其美貌。那样的绝色，乃是奴婢此生仅见，实在是仙女也难比。” 皇后好像很是感兴趣，问：“比起贵妃娘娘如何？” 小丫头道：“那般美貌，赛过贵妃娘娘许多。” 皇后立刻便笑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幸灾乐祸，眸子里却带着几分冰冷之意，淡淡的道：“看来，那个女人遇到对手了。这宫中，怕是有一场好戏了。” 那小丫头看了看皇后，缓缓的低下了头。 皇后年过四十，虽不及贵妃美貌，但是包养的很好，身上的那份雍容气度，也绝非贵妃娘娘能比得上的。 小丫头顿了顿，然后道：“娘娘，那位姑娘，让奴婢转告娘娘一句话。” 皇后脸色一变，转头看她，厉声道：“你让她发现了？” 小丫头连忙跪下磕头，道：“奴婢该死，还请娘娘赎罪。” 皇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道：“那姑娘说了什么？” 小丫头连忙道：“那姑娘只说让奴婢转告娘娘，说她很是喜欢那个园子。” 皇后一愣，然后道：“你说什么？园子？” 小丫头道：“是的！” “哪片园子。”皇后问。 “便是御花园中的那个院子。”小丫头仔细的说了那个园子，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后。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间笑了，说：“这位姑娘，好生有趣。” 她低头看着那小丫头，说：“那位姑娘既然说了喜欢那个园子，那你们便要记在心上，好生伺候那个园子，一草一木都不要妄动。” 那小丫头有些疑惑，但是不敢问，点了点头，低声道：“是，奴婢明白了。” 等小丫头离开之后，皇后便又转头看向了窗外，眼睛微微的眯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身边的丫头低垂着头，除了低低浅浅的呼吸声，便一动不动像是一个木桩子一样。 这堂堂皇后的寝宫，安静冷清的比起冷宫也好不了多少。 而另一边的陆婳，却已经拿着那皇帝御赐的腰牌到了观星楼。 只一眼，陆婳便看出来了，这观星楼，还是曾经的那个观星楼，还是她住过的那个观星楼。 只是这观星楼年代久远，看着陈旧许多。 她刚到观星楼门口，便被两个武士给拦住了。 “皇宫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那两人冷着一张脸，气势很是惊人。 陆婳抬眸看了他们一眼，道：“陛下说了，皇宫对我来说，没有禁地。” 话落，将皇帝给的那个腰牌拿了出来，让两人看。 那两人看了看那腰牌，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同时退开了。 这观星楼尘封许多年，便是连皇帝也几乎不踏入此地。一个陌生人来这里，两人心中不得不惊骇。 第564章 又见面了 陆婳推开观星楼的大门，一眼扫见面前景象，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当年的师傅是何等的爱洁之人，整个观星楼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她当年端着水盆上上下下的打扫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但是此刻，这观星楼内却是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墙面之上的壁画都被灰尘给挡住，弄得灰蒙蒙的，看不真切了。 她叹了口气，缓缓的抬脚往上。 每落下一步，便溅起一片灰尘，也落下一个脚印。 陆婳一路拾阶而上，直到顶楼。 一转眼，便看见了摆在那儿的棋桌。也不知摆放了多少年月，上面落了一层很厚很厚的灰尘。 陆婳盯着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走了过去，伸手摸了一下那张桌子。 霎时间，落了一手的灰尘。 陆婳抬手捻了捻手指，然后缓缓起身，转头朝着她曾经无数次睡过的房间走去。 那房间，果然还在，而且因为特殊，外人根本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并且，里面没有落灰，干干净净，一切都还是曾经的那个样子，就连床头摆放着的那一盆君子兰，都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陆婳走进去，一看梳妆台，上面摆放着的珠宝首饰，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她忍不住拿起上面的珠花戴在自己的头上，眼里不自觉的盈满了笑意。 这些东西，都是师傅当年亲手设计亲手找人给她打造的。她曾经因为没有带走这些东西而耿耿于怀良久，如今重新回到自己手里，陆婳心中喜不自胜。 转头打开衣柜，里面琳琅满目的挂着一排一排的衣裳，做工和布料极其讲究，便是放在许多年后的现在也不是一般的服装能比得上的。 陆婳的手指从这些衣裳上面划过，想到师傅当年为自己穿衣时候的样子，眼里的笑意越来越甚。 抬手挑起一件在自己的身上比划了一下，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 宫里，多了一个女子，哪儿也不住，就住在皇宫禁地观星楼。 那女子第一天便端着一盆水，神经病一般的将那尘封许多年的观星楼打扫的一尘不染，光可鉴人，拿白布一抹竟是没有半点尘垢。 守在外面的人面面相觑，都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这个美艳的女子。 随后，她便在那观星楼住下了，身上还穿着有些不合时宜却做工极其考究的衣裙。 陆婳在这里一住便是几天，皇帝时不时的过来请安，但是一次也没有进过观星楼。 皇宫里都在传这位姑娘来头了得并且让皇帝宠爱有加，便是连贵妃娘娘也比不上。 她敢拒绝皇帝进门，那贵妃娘娘可是不敢。 等住到第十日的时候，贵妃娘娘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是让皇帝收回了让她禁足的命令，放她出来了。 而这个贵妃，也不是个省心的人，出来的第一件事，竟是来找陆婳来了。 一群人浩浩汤汤朝着观星楼这边来，而另一边的人听闻风声，竟是也跟着过来了。 因此，两房人马在观星楼门外相遇了。 贵妃看着面前雍容的女子，翻了个白眼，懒懒散散的行了个礼，“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要笑不笑的，说：“我要是千岁了，你可就要着急了。” 贵妃也是皮笑肉不笑，“皇后娘娘说的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你自己心里清楚。”皇后淡淡的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忘记了，本宫可是一刻都没有忘记呢。” 贵妃不甚在意的道：“我听不懂皇后娘娘在说什么。” 皇后冷哼一声，说：“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听懂的。” 贵妃皱了皱眉头，似乎是不愿意在说起这个话题。 她看了看观星楼，说：“皇后娘娘深居简出，许久不出宫门，不知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皇后淡淡的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我就是来做什么的。” 贵妃嗤笑一声，说：“你也是来见识见识这位姑娘的厉害的？想来，她不会让你失望的。” 贵妃低着头，慢慢的把玩着自己手上新做的指甲，缓缓的道：“让陛下将历程发配边关，让我禁足十日，这位姑娘，可当真是个大能人。” 皇后道：“这等能人，本宫更是要见一见了。” 两人各怀心事，抬脚便进了观星楼的院子。只是却在观星楼的门口被人给拦住了。 “皇宫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守门之人，还是那张冷脸，还是那凛然的气势，挡在两人的面前。 皇后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一边的贵妃却呵斥道：“大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站在你们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 那两人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继续道：“贵妃娘娘，陛下说了，这是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 一听对方喊出贵妃娘娘，贵妃的脸一下子更加阴沉了。 对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还是挡在自己的面前，明显的没把自己当回事。 她深吸一口气，说：“皇宫禁地，我们不能进，那为何另一个人便可以？” 守卫的人淡淡的道：“她手里拿着陛下御赐的腰牌，整个皇宫都可去得，这观星楼，她自然是也能来了。” 贵妃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心中对陆婳的警惕已经到了极点。 一边的皇后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没贵妃那么激动。 她淡淡的道：“既然是禁地，那我便不打扰了。”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既然来了，何不坐下聊聊？”陆婳从身后的大门内走出来，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 她的身上穿着一套月牙白的罗裙，看款式很是老旧，与现在的审美有了些差别。但是那做工却是精细无比，就连皇后身上穿的宫装都比不上。 她头上也戴着与现在审美不符的珠花，但是却和她相得益彰，看上去别有一番美。 皇后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女子，也丝毫没有掩饰脸上的表情。 陆婳的视线先是落在贵妃的身上，淡淡的道：“贵妃娘娘，又见面了。” 那表情神态，好似看见了一个普通人一般，半点没有任何特殊。 第565章 看戏 贵妃看着陆婳，咬了咬牙，然后笑着道：“是啊，又见面了，陆姑娘越发的漂亮了。” 说罢，上下打量了一眼陆婳身上的衣裳，淡淡的道：“只是陆姑娘这一身衣裳……陛下前些时日赏赐了我一些全新的料子，我新做了几身衣裳，陆姑娘不嫌弃的话，我这便让人给姑娘送过来。” 陆婳：“嫌弃。” 她抖了抖自己身上衣裳，一抬下巴，说：“一般的衣裳，配不上我的美貌。” 贵妃：“……” 她咬了咬牙，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了。 一边的皇后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陆婳道：“姑娘绝色天香，一般的衣裳的确配不上姑娘的绝色。” 陆婳这才侧头看向皇后，疑惑道：“这位是……” “这是皇后娘娘。”之前你小丫头看着陆婳，道。 陆婳神色一愣，仔细的看了皇后一眼，随后微微弯腰一行礼，说：“原来是皇后娘娘，失礼了。” 皇后两步上前亲手将陆婳扶起来，说：“姑娘不必多礼，你我之间姐妹相称便是，不用这么拘谨。” 陆婳笑了笑，后退一步，说：“与皇后娘娘姐妹相称，我可不敢。” 说罢，眼看着皇后脸色不对，陆婳又补了一句，道：“姐妹相称不敢，做朋友却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嫌弃？” 皇后立马笑了起来，说：“能与姑娘做朋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敢嫌弃？”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竟是像许久不见的朋友一般，画面很是和谐。 一边的贵妃脸色沉了沉，眼里有了几分冷意。 “皇后娘娘平日甚少出门，也没什么朋友，这一出门竟是和陆姑娘成了朋友。”贵妃看着皇后，似笑非笑的道：“原来呀，皇后娘娘对朋友的条件要求这么高呀，必须得是陆姑娘这般绝色。我等相貌平庸之人，皇后娘娘是看不上眼了。” 皇后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中听呢？” 贵妃笑了笑，说：“我说话一向如此，还请皇后娘娘多担待了。” 嘴里说着恭敬的话，但是表情和神态，可是丝毫恭敬也没有的。 陆婳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斗法，最后干脆扯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两人。 皇后余光扫见陆婳的姿态，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她平日间不和贵妃计较，但是今日当着陆婳的面这般放肆，是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底了。 皇后冷眼看着贵妃，冷声道：“我若是不担待，又将如何？” 贵妃神色一冷，看向皇后，道：“那皇后娘娘又要如何？” 皇后冷声说：“以下犯上，拖下去掌嘴二十。” 说罢，她看了眼身后的丫头，那丫头两步上前便要去拉扯贵妃。 贵妃没动，脸上挂着冷笑。她身边的丫鬟从后面一步上前，大声喝道：“大胆，谁敢对贵妃娘娘动手？” 那架势，竟是比皇后娘娘身边那个宫女要强太多了。 皇后娘娘那小丫头果然就被吓住了，往后缩了缩，有些无措的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神色一冷，大步上前，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那个婢女的脸上，直接将那个婢女打的往地上一滚，脸上瞬间高高肿起，唇角也流出血来。 皇后居高临下，冷声道：“哪里来的贱婢，也敢在我的面前叫嚣？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杖毙。” 那婢女吓得脸色惨白，转头看着贵妃，喊道：“贵妃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啊。” 贵妃脸色也很是难看，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她是我身边的婢女，就算是要处置，还轮不到你吧？” 皇后斜睨着贵妃，冷声道：“这后宫的任何人，我都有资格处置。倒是你，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说教。” 她转头看向士兵，冷声道：“还站着干什么？拖下去杖毙！” 皇后在宫中虽然存在感比较弱，皇帝也不怎么宠爱，但是皇帝对这个皇后一向是比较敬重的。 因此那俩侍卫只是犹豫了一瞬，便大步上前将那丫头拖出去了。 那丫头不可置信，声嘶力竭的朝着贵妃求救。 贵妃脸色难看无比，她倒也不是多在乎这么一个婢女，只是她的贴身婢女被人这么对待，打的是她这个做主子的脸，让她非常没有面子。 她看着皇后，冷声道：“皇后娘娘，你太过分了。” 皇后冷笑道：“处理了那个贱婢，接下来该你了。” 贵妃脸色一凛，后退一步，厉声道：“你敢动我？你不怕陛下生气吗？” 皇后脸色不变，道：“那就让陛下对我生气好了。” 说罢，对身边的丫头使眼色，道：“去，掌嘴二十，一下也不准少。” 这次那丫头学聪明了，喊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将贵妃给按住，自己这才敢上前。 贵妃还在挣扎，脸上的表情非常可怕，厉声道：“你干什么？我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你敢对我动手，你不要命了吗？” 她气势强的很，又因为陛下对她确实是与众不同，那小丫头有些心虚。 皇后一声厉喝，道：“还看着干什么？” 那丫头一个激灵，再不敢停留，闭着眼睛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贵妃的脸上。 贵妃被扇的懵了一下，随后便开始尖叫起来。 “大胆，贱婢，你敢对我动手？我要将你大卸八块，我要把你五马分尸，啊啊啊！” 她自从进宫便独得皇帝恩宠，这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哪里受得了被一个婢女这样扇耳光？ 贵妃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喊叫，两个婢女都差点压不住她了。 皇后冷眼看着，没有半点要喊停的意思。 皇后不喊停，那丫头便不敢停下来，只好闭着眼睛继续打。 贵妃一开始还厉声威胁，到了后面便成了诅咒和谩骂。 那骂的，简直不堪入耳，让人简直不敢相信，一向美艳无比高高在上的女人嘴巴里会吐出那么肮脏的字眼。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震惊的看着那个不断吐出各种谩骂的贵妃娘娘。 这哪里还有半分高贵，分明就是个撒泼的泼妇。 第566章 伺机报复 那二十巴掌还没抽完，外面便传来了一大串脚步声，还伴随着侍者那一身高昂的：“皇上驾到！” 这一声出来，贵妃的谩骂之声瞬间一收，整个人的气势几乎是秒变。 从一个污言秽语的泼妇瞬间成了我见犹怜的柔弱女子。 她哭的缩成一团，满脸泪痕，跪在地上给皇后磕头：“皇后娘娘饶命，臣妾再也不敢了，求皇后娘娘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真的不敢了，求皇后娘娘不要打死臣妾。” 陆婳在一边看着，都想站起来给贵妃鼓掌了。 这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一般人比不上。 她这么多年的宠爱，看来不完全是靠那张脸，也是靠实力得来的。 她那演技，简直厉害了。 而皇帝已经走到了门口，正好将这话听到了耳朵里，脸色难看的吼道：“这是在做什么？这是要杀人吗？” 院子里的人噼里啪啦的跪了一地，皇后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笔直。 皇帝几步走进来一把将贵妃从地上扶了起来抱在怀里，道：“这是怎么了？谁打的？” 贵妃抽抽搭搭，脸颊肿了，整个人快要晕过去一般靠在皇帝的怀里，闻言竟是抽泣着道：“陛下不要怪皇后娘娘，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先惹皇后娘娘生气的。” 跪在地上的皇后咬牙切齿，拳头都快攥出水来了。 这个贱人！ 果然，皇帝听完那话之后更加的火冒三丈，低头看跪在地上的皇后，厉声道：“她究竟犯了什么错你要下这么重的手？你这般狠毒的心肠，如何能够统帅后宫？是朕看错你了！” 皇后身子一颤，抬头看皇帝，眼里已经有了莹莹的泪光。 在别的人面前，她能坚强。但是面对皇帝的伤害，她却那么的不堪一击。 她红唇轻启，声音颤抖的道：“陛下，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皇帝冷眼看着她，沉声道：“朕也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但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指着自己怀里的贵妃，冷声道：“你竟是要将朕的贵妃给活活的打死马？” 皇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未曾想过要将贵妃打死，不过是稍加惩罚而已。我身为中宫皇后，竟是连这一点权力都没有了吗？” “朕给你权力，不是让你气压弱下，打压朕的贵妃的。”皇帝冷冷的道。 皇后仰头看了一会儿皇帝，最终还是惨淡的笑了笑，说：“既如此，那臣妾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陛下既然认定了臣妾蛇蝎心肠要害你的贵妃，那陛下便处置臣妾便是，臣妾绝无怨言。” 皇帝：“你以为朕不敢吗？” “敢，陛下当然敢！”皇后缓缓地道：“陛下乃是天下之主，有什么事是陛下做不得的呢？” 皇帝听完皇后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一手搂着贵妃，一手指着皇后，冷冷的道：“朕念你早年痛失爱女，这些年来一直对你厚待有加，但是没想到你不但不感恩，还做出这等心狠手辣的事情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皇后之前的表情还算是平静，但是一听到皇帝的这句话，脸色一下子扭曲起来。 “痛失爱女？原来陛下知道，原来陛下从来就没有忘记过。”皇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那臣妾倒是要问问，陛下可还曾记得臣妾是如何痛失爱女的吗？” 皇帝脸色一变，搂着贵妃的手一紧，厉声道：“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死抓着不放，你到底想怎么样？” 皇后声嘶力竭的吼道：“我想怎么样？我想我的女儿能回来，我想坏人付出代价，我……” “够了！”皇帝打断了皇帝的话，冷声道：“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东宫之位，你已经当不起了，交出印玺，你……” “陛下！”一边一直懒洋洋看戏的陆婳此时开了口，轻轻地唤了一句。 她还是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微微抬着眼皮看向这边。 皇帝却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他立刻转头看向陆婳，然后将怀里的贵妃交给自己身边的婢女，几步走到陆婳身边，恭敬道：“陆姑娘也在此？” “这是我的地方，你们跑来我的地方大吵大闹，却是要我回避不成？”陆婳淡淡的道。 “我没有那个意思。”皇帝连忙道。 他看了眼旁边的皇后和贵妃，道：“是我治家不严，扰了陆姑娘清净，我这就让她们离开，再不让她们出现在此地。” 陆婳却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挺好的。” 皇帝：“……？” 挺好，哪里好了？ 陆婳伸手指了指皇后，似笑非笑的道：“这个，是你的皇后？” 皇帝还有些懵，愣愣的点了点头。 陆婳哦了一声，说：“你要不说是皇后，我还以为是你这宫中的宫女呢。” 皇帝脸色一变，说：“姑娘此话怎讲？” 陆婳看了贵妃一眼，说：“你这贵妃都快骑到她脖子上拉屎了！皇后混到这个样子，也是可怜。” 皇帝的脸色变了，转头看着贵妃。 而贵妃在听陆婳开口之后便觉得不好，此时一听完她的话，脸色立马变了。 她几步奔到陆婳的面前，可怜兮兮的道：“我知道陆姑娘不喜欢我，讨厌我，这一切都是我有错在先，是我没教导好自己的弟弟让他得罪你。但是他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姑娘何必死抓着不放连我也不放过？你这样信口开河，太过分了。” 陆婳眯了眯眼，看着她，道：“信口开河？” “难道不是吗？”贵妃看着她，道：“你和皇后娘娘关系好，想帮她一把无可厚非，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她转头看向皇帝，哭着道：“陛下，臣妾伺候你这么多年，你难道不知道臣妾的为人吗？这位陆姑娘根本就是故意陷害伺机报复，事情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 陆婳嗤笑一声，没说话，但是那眼里的不屑却是真真切切的。 要收拾一个贵妃，实在是用不着她大费周章的去陷害。 若是往常，皇帝看着这样的贵妃定然心软，但是此刻却是神色凝重的看着贵妃，半晌都没开口。 第567章 一切都是因为她 贵妃原本期待的看着皇帝，想着皇帝能为自己说话，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等了许久也不见皇帝对自己开口。 并且，皇帝看她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 她哆嗦了一下，抹着眼泪看着皇帝，可怜兮兮的道：“陛下，你当真不在相信我了吗陛下？” 皇帝没说话，还是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贵妃有些慌了，急忙道：“陛下，臣妾陪伴你这么多年难道就不能得到你的一点信任吗？这位陆姑娘和我，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妈？陛下，臣妾好歹陪伴了你这么多年啊！” 她转头看着陆婳，故技重施，噗通一声跪在了陆婳的面前，可怜兮兮的哭道：“陆姑娘，我求你了，求你实话告诉陛下，不要在说谎话了。我保证，我保证再也不招惹你了，你就实话实说，求你放过我吧。” 若是皇后，定然是早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了，但是偏偏是陆婳。 陆婳老神在在的坐着，一个眼神都没给贵妃，任由她一个人在那里卖力表演。 终于，沉默许久的皇帝开了口，一字一句的道：“你口口声声说陆姑娘陷害你，你告诉我，她有什么理由要陷害你？你有什么好值得她陷害的？” 贵妃一愣，看着皇帝，结结巴巴的道：“她、她撒谎，说我对皇后娘娘不敬，我根本没有。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陷害我，就算是看不顺眼我，也不用这般陷害我吧。” 她复又转头看着陆婳，意有所指的道：“陆姑娘，你不必如此，我不会跟你争抢什么的。你在这宫中，有陛下护佑，咱们都是一起伺候……” “闭嘴。”这一次，陆婳开了口，冷冷的打断了贵妃的话，一字一句的道：“乱说话，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贵妃这话太明显了，这是在暗示自己在和她争宠所以才陷害她呢。 贵妃被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人连番欺辱，此时更是被像狗一样的呵斥，她的脸色当下就变了，抬头便要发作，却被皇帝的一声厉喝打断了。 “胡说八道！”皇帝也是震怒，万万想不到贵妃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此前那意有所指的一番话，他怎可能听不懂？ 就是听懂了，才让他觉得胆战心惊，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位陆姑娘是什么人？存在于传说中的认为，当年和圣君一起打天下的人，谁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段位，怎能惹得起？ 更何况圣君在遗诏之中三令五申切不可得罪一定要厚待。 皇帝深吸一口气，看着贵妃，冷声道：“原本我还有些不信，此时看你这样子，我倒是真的信了。我真是没想到，你表面对皇后恭敬，私底下却是这般无礼。皇后始终是皇后，岂是你能随意欺辱的？” 说罢，不等贵妃辩解，立刻道：“来人，将贵妃带下去，从今天开始，降为妃位，罚俸一年。如若再犯，打入冷宫。” 贵妃听完皇帝的话，身子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上。 她万不敢相信，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皇帝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陛下你不能这样，你听臣妾解释啊。”贵妃还是不甘心，抓着皇帝的衣摆哭诉道：“你只听那位陆姑娘的一家之言，臣妾不服。臣妾陪伴你这么多年，难道还不如这位陆姑娘入宫几天吗？臣妾不服，臣妾……” “来人，带下去。”皇帝一挥手，黑着脸直接让人将贵妃拖了下去。 贵妃被人捂住了嘴不能说话，只能不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她被人拖着，一双眼睛还带着泪痕，死死的盯着陆婳的方向看。 都是这个女人，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在她还没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陛下对她宠爱有加，后宫之中没有人敢跟自己叫板。 但是自从这个女人来了之后，自己的弟弟被弄去了边关，原来的陆府也被收回，害的自己被禁足。如今，这个女人更是害的她被降了位分！ 她的眼里渐渐的迸发出一抹恨意来，盯着陆婳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一般。 陆婳眯着眼看着她被拖走，脸上闪过一丝不愉。 这个眼神，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了。 这让她想起了当年的陆凝霜。 那个时候，陆凝霜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皇帝看她蹙眉，以为是自己处理的不够好，连忙道：“陆姑娘，你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约束她绝不让她在来你的面前打扰你。” 陆婳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随便你。” 她不在意她来不来，来了看不下去了，扔出去便是。 皇帝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好说什么，转而看向一边的皇后。 他上前亲手将还跪着的皇后拉了起来，安抚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 皇后眼睛还有些红，但是面色却淡淡的，冷冷的说：“陛下言重了。” 皇帝脸上有些挂不住，说：“朕会补偿你的！” 皇后抬眼看他，问：“那陛下要怎么补偿臣妾？” 皇帝：“你想要什么？” “臣妾想找回自己的孩子，陛下给吗？”皇后盯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胡闹。”皇帝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冷冷的道：“那个丫头是个怪物，走丢了那也是她的命数，还找什么找？更何况茫茫人海，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去哪里找？” “她不是怪物。”皇后咬着牙，仰头看着皇帝，一字一句的道：“我的孩子不是怪物。还有，她不是走丢的，她是刻意被人害了的。” “别说了。”皇帝冷声道：“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你该放下了。” “放下，怎么放下？她还那么小，她做错了什么，那些坏人凭什么要对她下手？”皇后的眼泪又滚落下来，悲哀的说：“在皇宫之内丢了一个公主，竟然以一个走丢了的理由置之不顾了，多可笑？这皇宫大内，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会丢了？陛下心中清楚，你就是不愿意去查而已。” “我说够了。”皇帝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冷声道：“莫要再提此事。” 说罢，一甩衣袖大步走了。 第568章 蓄谋已久 皇帝一走，这里便再次安静了下来。 皇后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站在那里愣怔不言，许久都没动弹一下。 陆婳打量了她一会儿，突然出声道：“皇后娘娘不嫌弃的话，留下喝杯茶吧。” 陆婳的话将皇后惊醒，她偏头看向陆婳，脸上的神色有些愣，那些来不及藏起来的悲戚都被陆婳收在眼底。 皇后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朝着陆婳走了过来，边走边笑着道：“让陆姑娘见笑了。” 陆婳没说什么，只是伸手为她倒了一杯茶推到皇后的面前。 皇后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着捧起那杯茶小口小口的喝着，一连喝了好几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管暖到了心里，也让她渐渐的镇定下来。 放下茶杯，皇后看着陆婳，认认真真的说了一句；“刚才，多谢姑娘解围。”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皇后娘娘不必这么在意。”陆婳轻声道。 她打量着皇后的脸色，轻声问了一句：“有句话想问，却不知道能不能问。” 皇后看她一眼，心中大抵是知道她想问什么。按道理当拒绝才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兴许是那杯热茶的原因，她却突然间有了倾诉的愿望。 因此，她轻声说了一句：“你问吧。” 陆婳便直接道：“娘娘失去过一个孩子？” 皇后沉默一会儿，然后点点头，说：“是的，那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公主。她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小鼻子小脸，可爱极了。她很爱笑，并且不认人，对谁都能笑的傻乎乎。我一度认为，那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可是后来……” 皇后顿了顿，然后咬着牙一口气说完：“后来，在她四岁的时候，便在皇宫里就这么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说到这里，她像是再也说不下去，一串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她忍不住伸出手再次端起那杯热茶捧在手心，好像这样便能让她好过一点。 陆婳看她这个样子，便也不忍心再问，只低声劝慰了一句；“皇后娘娘宽心，兴许那孩子现在活得好好的，只是你看不见罢了。” 皇后低着头，眼泪吧嗒一声落在了面前的茶杯里。 她的孩子……她现在唯一求的，便是希望她能在某个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开开心心的生活着。 两人说了几句话之后，皇后便起身告辞，观星楼，便又只剩下陆婳一人了。 陆婳百无聊赖的在观星楼一个人对弈，撑着脑袋长吁短叹。 “好玩儿吗？”一道声音从陆婳背后想起，带着两分笑意。 陆婳手一顿，然后瞬间回头，跳起来冲进了来人的怀中。 封寒一把搂住热情的小徒儿抱在怀里，笑着说：“想我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陆婳搂着封寒的脖子，抬头吧唧吧唧在封寒的脸上亲了两口。 封寒被她亲了脸颊有些痒，身子有些热。 他搂着人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点，说；“既是想我却不来找我，反而躲在这里玩儿。” 陆婳眨眨眼，笑眯眯的道；“我这是故地重游。” 封寒眼里的神色一下子柔软下来。 他将人放在地上，低头打量着面前的陆婳。 “这身衣裳，是我为你做的。”封寒说着又抬手摸了摸陆婳戴在发间的那几朵小小的珠花，说：“珠花，也是我为你备下的。” 当年，为了讨得小徒儿的欢心，他可是潜心研究过女儿家的这些玩意儿，最后才费尽心思画花样，让人为她打造独一无二的首饰。 他虽是笑着，但是鼻尖却有些发酸。 在人间观星楼的那段时日，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安逸的时刻了。伺候数千年，他带给她的只有伤害。 封寒想到这里，伸手摸了摸陆婳的脸，声音有些涩的说：“婳婳，怨师傅吗？我没让你过上几天好日子，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 陆婳一听，抬眸看他，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怨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是幸福的。比起这些幸福，那些吃过的苦受过得罪，又算的了什么呢？” 她笑着搂上封寒的腰，说：“再说了，我们还有那么那么长的时间能够在一起，比起那漫长的幸福，那曾经的不幸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封寒垂眸看着她，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动作不像是在床-上那样极具侵略性，相反，非常非常的温柔，温柔到陆婳晕晕乎乎的，几乎忘记了这个人变身为狼的时候到底有多可怕。 她被美色所惑的后果，就是迷迷糊糊的被人打横抱起仍上了床。 刚刚还在柔情蜜意的人，此刻凶狠的压了上来，将她的双手抬起举过头顶，顺手扯了腰带紧紧的缠住。 陆婳终于回过神来，晃了晃自己的手腕，瞪着封寒道：“你要做什么？” 封寒勾唇一笑，低头在她唇角吻了一下，缓缓的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陆婳：“……” 封寒低头，一下一下的亲吻着陆婳，一边亲，一边不紧不慢的道：“婳婳，你知不知道，我曾经有多想将你压在这张床上，然后狠狠的欺负你。” 陆婳：“……” 封寒抬头，正对上陆婳诧异神色。 他笑了笑，说：“是不是很吃惊？师傅就是这么坏，早就想着要把你困在自己的身边为所欲为。” 陆婳：“……” 憋了半晌，她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你当年为、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付诸行动？”封寒抬手，手指灵活又轻柔的解开她的衣带，缓缓的道：“当然是因为，怕吓着你。” 那个时候的陆婳，一心依靠着他，全心信任着他。在陆婳的眼里，师傅是完美无缺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那个时候的他，怎敢在有这样期待的陆婳面前露出自己那些不堪又阴暗的想法？ 他怕自己毁了他在她心里完美的印象。 他怕吓到了那只小兔子，让她害怕了，从此便再也不愿意靠近他了。 所以他一直等，等到她主动的那一天。 第567章 色令智昏 陆婳被封寒捆了双手压在床榻，整个人都有些懵。 她愣愣的任由封寒对自己为所欲为，自己则有些晕晕乎乎的说：“师傅，师傅原来你那么早就……你收我为徒的时候是不是就那么想了？” 封寒顿了一下，然后说：“是啊。” 陆婳的心像是被人捧出来放在了温热的泉水里，暖洋洋的。 她整个人变得出奇的温顺，不管封寒怎么过分，她都一改常态的尽量配合。 封寒的呼吸粗重无比，亲吻一个一个的落在陆婳的身上。 其实，他当初收徒的时候，不过是觉得陆婳有趣。 因为对于凡人来说，他几乎是一眼便能看出这个凡人大概的命数的，但是陆婳的命数，他却是看不出来。 因此，他对陆婳便难免的多了几分在意。后来陆婳陪自己下棋，给自己打扫观星楼，慢慢的他又觉得陆婳这个人实在是有趣，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多的落在陆婳的身上。 真正让他对陆婳产生了那些念头的，其实是在他们朝夕相处之后。越是相处越是了解，陆婳就越是吸引着自己的目光，直到不可自拔。 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就让陆婳以为是一见钟情有何不可？ 反正也是钟情，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妨？ 陆婳少有的乖巧温顺并没有让封寒怜惜，反而越发激发了他的禽兽因子，一整晚都压着陆婳这样那样，几乎没让陆婳喘过气。 陆婳一整晚被折腾的软成了一汪水，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她才被允许睡觉。 陆婳几乎是在封寒放开她的瞬间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打着小呼噜，明显是累极了。 吃饱喝足的封寒再次变身，从一个鬼畜变身忠犬，温柔无比的将人圈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睡觉，看着她的眼神宠溺无比。 一夜无话。 陆婳是第二日的正午醒过来的，醒过来时，她还有些茫然。 睁着眼睛看了床帐许久都没回过神来，直到旁边响起一道温润的声音。 “婳婳醒了？饿不饿？渴不渴？”封寒声音很轻，且温柔无比。 陆婳的眼珠子转了转，神色有些僵硬。 她缓缓转头，便见封寒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坐在床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放在搭在床沿。 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微微侧着，离得自己极近。 这场景，无比的熟悉。曾经自己无数个早晨醒来，师傅都是这样撑着头坐在床头守着自己。这场景，熟悉到让刚醒过来的陆婳恍恍惚惚，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师傅~” 这神态，这声音，如果不看陆婳这张和过去不一样的脸，这完完全全就是曾经那个还在凡间的小徒儿啊。 封寒的眼里有光一闪而过，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凑上去在陆婳的唇角吻了吻。 陆婳先是呆愣片刻，似乎是不明白师傅为什么突然间要亲吻自己，他可是自己的师傅啊。 呆愣过去之后，她渐渐的清醒，脸色猛然间就变了，从床上一跃而起，指着封寒的鼻子吼了一声：“封寒，你骗我。” 封寒看她起的急，怕她摔着，连忙一把扶住了陆婳的腰，有些无奈的道；“我骗你什么了？” 陆婳也是起来的太猛，等感觉都回了笼，他才发现自己此刻浑身酸疼的窘迫境地。 她腿一软，直接往床上一跪，仰头瞪着封寒，恼怒道：“你昨夜故意骗我，然后对我，对我……你太过分了。” 封寒挑了挑眉，说：“刚刚嗨嗨甜甜蜜蜜的喊人家师傅，现在就急赤白脸的说人家骗你，女人怎么能如此善变？” 陆婳；“……” 所以，封寒都是说的什么鬼话？一个人的脸皮，怎么能如此厚？ 陆婳整个人都不好了，指着封寒半晌，最好还是无奈的放下了手，气急败坏的道；“这事儿都怪我自己，谁叫我色令智昏？如今这般下场，也是我活该。” 封寒听的哭笑不得，走过去要抱陆婳，哄道：“你这话说的师傅好像欺负了你一般。” 陆婳不给他抱，打开他的手，道：“你难道还没欺负我？” 她指了指自己浑身上下的青紫痕迹，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禽兽。” 封寒挑眉，也不生气，上前硬是不顾陆婳的反抗将人一把捞进了怀里抱着，顺着陆婳的话哄着她，说：“对对对，婳婳说的都对。是我不好，是我禽兽欺骗了你，婳婳最是无辜。” 说完之后，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加了一句；“我家婳婳到了凡间也是可怜，竟是连小小的腰带都挣脱不了，被绑着任由我为所欲为。” 陆婳：“……” 昨夜的画面翻涌上脑袋，她被封寒用一个腰带绑着手腕整整一夜翻来覆去。 一根腰带而已，她动动手指头便能挣脱，但是她却始终让那根腰带缠在自己的手腕上，从未想过去挣脱。 只因这是封寒绑上来的，即便是他不绑，她也不会有丝毫反抗的念头。 陆婳无话可说，但是却又憋闷，恼羞成怒，干脆不理封寒。 封寒看着陆婳使小性儿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现在貌似越来越恶劣了，明明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何总是忍不住的想要招惹她看她嗔痴怨怒，看她喜笑颜开，看她眉梢微挑，看她唇角微勾。 她每一个细小的表情，他都如获至宝，想要一一珍藏。 虽说被婳婳嫌弃了，但是封寒却一点都不受影响，照样抱着陆婳来来回回，伺候她穿衣洗漱，眼角眉梢都含着宠溺。 陆婳既是气他昨夜的不知节制，却又沉溺他如今的温柔如水。 总之，就是被师傅拿捏的死死的，丝毫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想到此，就越发的心有不甘了，因此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使着小性子。 封寒对此通通接受，来者不拒，不管她怎么使小性子，都不生气，凡是都顺着她。 所谓真爱，大抵就是一个人使劲儿的作，另一个人使劲儿的宠吧！ 第570章 哪里来的野男人? 封寒前些时日去了左承悦说的那个小镇子打听陆天赐的事情，几日过去仍旧没有眉目，心里又记挂着陆婳，因此才安排了人手在那里，自己跑回来抱小徒儿了。 毕竟陆天赐那事儿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需得慢慢来。但是他对陆婳的想念，却是一天也等不得的。 他在观星楼住下，像是时光回溯一般，两人又好像回到了从前。 前几天，封寒和陆婳都在顶层作天作地没有出现，因此宫中之人根本不知道那所谓的皇宫禁地里面多了一个陌生人。 因此，当陆婳带着封寒大摇大摆的出现在楼下的院子的时候，那几个守卫集体懵了。 他们震惊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男子，不可置信的问陆婳：“陆姑娘，他是谁？他怎会出现在这观星楼？” 陆婳挑眉，看了眼泰然自若的封寒，道：“他出现在这里有问题吗？” 这观星楼，倒回去几千年，就是为了封寒修建的啊。 那侍卫有些崩溃，道：“怎么没有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陆姑娘可能不知，这观星楼乃是开国圣皇亲手督造，是开国国师的住处。但是自从国师仙去之后，这观星楼变成了皇家重地，轻易不让人涉足。姑娘来这观星楼已是陛下恩典，如今这人……” 那侍卫看了眼封寒，咬了咬牙，说：“私闯皇家禁地，乃是死罪。” 陆婳脸上的神色一冷，说：“怎么，你还要拿下他不成？” 按理来说，的确是应该拿下封寒才是。但是这个陆婳来历诡异，皇帝又对她格外不同，这让这几个侍卫拿捏不准了。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终于一咬牙，道：“此事，需得禀报圣上才是。” 陆婳神色没什么变化，走过去在封寒的身边走下，说：“要说就去说。” 那侍卫看她这老神在在的样子，是完全没将这事儿放在眼底。 不管如何，这件事必须得告诉皇帝才是。 另一边，封寒凑过去低声对陆婳道：“怎么冷着一张脸？婳婳是怕我被人拿了去问罪吗？我就知道婳婳最关心我，绝对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 陆婳：“……” 陆婳无言看了他一眼，白眼都快翻到了后脑勺。 师傅，你能不能要点脸？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装柔弱？ 封寒眼里含着笑意，继续道：“婳婳，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既然爱我，就不要不理我嘛。” 要知道，这几日的荒唐胡闹，已经让陆婳对他生了好久的气，几天都不跟自己好好说话了。 陆婳别开脸，权当是没听见封寒的话。 她一定不能轻易妥协，一定要让封寒知道他要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一定要下定决心告诉他，他以后不能再这样毫无节制。 陆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去看封寒那张欺骗人的俊美脸庞。 封寒看着陆婳，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同时也小小的反思了一下，这些时日自己是不是要的太多了。 但是没办法，小别胜新婚，他们分离几日再见面，他会有所失控也是常理之中嘛。 那边的两人，一个低头咬耳朵，一个绷着一张脸假装高冷。 而侍卫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与此同时来的，竟还有被降了位分的贵妃。 哦不对，现在已经不是贵妃了，历魅儿，她现在已经只是个妃了。 按理说，她在陆婳的手里吃了亏，当是避着陆婳才是。 她的确是避着陆婳，同时也在想办法好好整治这个陆婳。但是陆婳一直躲在观星楼不出来，竟是让她也找不到理由。 如今正好，这个理由有了。 她本想去给陛下请安，谁知道竟是听到了这么一件事。 那个陆婳，竟然敢带着陌生的男人出现在观星楼。 观星楼那是什么地方？那岂是一般人能去的？那可是皇家的禁地，是开国国师曾经住过的地方，是整个国家的圣地。 皇帝喜欢陆婳，能容忍陆婳住进观星楼，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容忍陆婳带着一个陌生人住进观星楼，还是一个男人。 历魅儿大步走进观星楼的院子，人还没走近，远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陆姑娘，你到底把皇家当成了什么？陛下喜欢你肯格外开恩让你住在观星楼，你不感恩也就罢了，你还敢从外面带野男……” 后面那个字，历魅儿没有说出声。 她看见了坐在陆婳身边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那个男人正微微抬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历魅儿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狠狠跳动的声音。 她盯着那个男人的脸，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了。 陆婳本是等着她下面的话，但是没等到她骂人的话出口，却等来了她看封寒那赤果果的眼神。 陆婳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看够了吗？”陆婳站起，上前一步横档在封寒的面前，一字一句的道：“有些不该看的东西就不要看，否则很容易瞎眼的知道吗？” 她这话落下，历魅儿还没反应过来，陆婳身后的封寒却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笑，彻底点燃了陆婳。 本来就不爽了，封寒还笑得出来？ 她转头瞪着封寒，没好气的道：“笑笑笑，你笑什么笑？你还好意思笑？再笑把你那张脸划花了，免得你出去招蜂引蝶。” 封寒憋着笑，一脸惊喜的道：“婳婳，这是你今天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哎。” 陆婳：“……” 封寒随后又一脸委屈的道：“还有，我没有招蜂引蝶啊，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陆婳：“……” 就是你什么也没做才更加让人生气。 这边一顿闹腾，那边的历魅儿终于反应了过来。 眼看着陆婳和那个陌生男人关系匪浅，历魅儿的神色更加阴冷了。 陆婳，凭什么？她能让皇帝位她神魂颠倒，又能让那个天神一般的人物看着她满目宠溺！ 凭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吗？ 她历魅儿自问，比之陆婳，她可并不差多少。 第571章 别太过分 历魅儿站在那，哪里还看的下去这两人打情骂俏？当下便冷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过去。 “陆婳，你可知罪？”她站在两人面前，声音冰寒的问道。 陆婳看了她一眼，声音很冷的道：“什么罪？就凭你，也敢来问我的罪？” 历魅儿被陆婳堵得一愣，随后呵斥道：“陆婳！你可知，这里是何处？这是皇宫，可不是你以前待的那乡野地方，容不得你撒野。别以为仗着陛下的宠爱便可以为所欲为！” 她左一个陛下的宠爱又一个皇帝的恩宠，终于让坐在那儿的封寒冷了脸。 “我的人，何时轮到别人来给恩宠？” 封寒站起身来，一把将陆婳拉到自己的怀里揽住，冷冷的看着历魅儿，道：“你说话，小心着你脖子上的脑袋。” 封寒很高，站起身来的时候极具压迫感，让身材娇小的历魅儿显得极其的弱势。 再加上封寒那一身的气度，他看着历魅儿的时候，让历魅儿觉得自己在对方的眼底根本就是蝼蚁也不如。 历魅儿当下便一阵心惊胆战，但是心惊胆战过后又升起了恼羞成怒。 这个男人算个什么东西？他怎么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大胆？你是何人？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我是谁？”历魅儿冷声呵斥道：“死到临头不自知，愚不可及。” 封寒哼了一声，说：“最后那句话送还给你，你好好珍藏着。” 历魅儿被气的不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最后转身对后面的侍卫怒斥道：“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拉出去？” 陆婳冷笑一声，说：“我看谁敢动？” 于是，刚刚迈出去一步的侍卫又停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真是没有一个人敢再动一步了。 历魅儿一见如此，更是气的厉害，反手就给了就近之人一巴掌，骂道：“你们是聋了吗？我让你们把他给拿下，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 要说，那人也是倒霉，站的离历魅儿最近，这一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可是即便被扇了这一巴掌，他也不敢上前去拿陆婳护着的人啊。 要知道皇帝对陆婳的态度，那可是众所周知的。 这个历魅儿虽说也受宠，但是现在却比不上往常了。而且皇帝对陆婳和历魅儿的态度也是非常分明，谁轻谁重，一眼明了。 所以即便是挨了打，那人却还是没敢动作。 历魅儿一看，更是气的不轻，又是啪啪几个大耳刮子抽过去，泼妇一般指着封寒道：“我的话你们都听不懂了吗？我说让你们把这个擅闯禁地的男人抓起来听不见吗？” “还有这个陆婳，私带他人留宿观星楼，且与这个男人不清不楚，实在是声誉败坏不知廉耻，一块儿抓了给陛下处置。” 历魅儿声音很大，还带着几分尖利和刻薄，吼的人耳朵疼。 那些侍卫一脸菜色，像个木头人一样的杵着，任由历魅儿打骂，但是却仍旧不敢动半分。 开玩笑，皇帝对那陆婳有多敬重，他们可是看在眼底的。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愿意去当那个出头鸟，到时候被记恨上了，谁都跑不掉。 历魅儿见使唤不动人，气的理智全无，竟是想要亲自动手。 她竟是不顾自己的身份，伸手去拉扯封寒。 只是，她还没碰到封寒的衣袖，封寒便被陆婳往后一扯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开玩笑，她会让历魅儿这个女人碰到师傅？想都不要想！ 陆婳同时忍无可忍，抬起一脚踹了过去，窝心一脚直接将历魅儿给踹飞了。 历魅儿尖叫着飞了起来，最后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正正好的摔在了匆匆赶来的皇帝脚下。 皇帝嘴角抽了抽，神色扭曲了一下。 而历魅儿一抬头，正好撞见皇帝脸，整个人一愣，随后嚎啕大哭，抱着皇帝的腿便开始嚎了起来：“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陛下，陛下……” 皇帝脸上的神色越发扭曲了两分，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把历魅儿给一脚踹开。 毕竟是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到底还是有些感情的。 而历魅儿没听到皇帝说话，连忙又道：“陛下，那位陆姑娘要置我于死地啊陛下。她得了陛下的恩典住在这观星楼，不感谢陛下也就算了，居然还从外面带了野男人回来，这让我们皇家颜面何存啊？陛下，臣妾只是想过来劝诫几句，便遭此毒手，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的嘴角抽动了两下，终于是忍不住，还是一脚给踹了上去，正好踹在历魅儿的肩膀上。 历魅儿懵逼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喊了一声：“陛下？” 皇帝什么也没说，伸手指了指她，抬脚朝着陆婳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进去，先是扫了眼陆婳，随后所有的心神便被站在陆婳身边的男子吸引了过去。 那男子身材颀长，气度非凡，一张脸俊逸非常，整个人宛若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 他站在陆婳的身边，一手充满独占欲的搂着陆婳的腰，一手背在身后，此时正微微抬眸朝着皇帝的方向看了过来。 皇帝被那双眼睛看到的一瞬间，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头皮一阵发麻。 他有种双腿发软的感觉，居然有点抗拒不了这威压，想要直接给这人跪下了。 他被定在原地一定不能动，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大汗淋漓。 一边的陆婳伸手扯了扯封寒的袖子，低声说了一句：“干什么呢？好歹是四殿下的后人，你别太过了。可别忘了，四殿下也是你的弟子。” 封寒微微皱了皱眉头，说：“左睿那小子还行，但是他的后人，却是连他十之一二都比不上。” 语气中，颇有几分嫌弃。 但是话虽如此说，封寒却还是收敛了身上的气势，整个人给人的感觉瞬间一变，一下子温润起来。 站在那里的皇帝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第572章 他的底线 皇帝深呼吸几口，然后才挺直了腰背走到封寒的面前，弯腰深深的施了一礼，口中恭敬的道：“见过国师大人。” 他这一礼下去，竟是一直没起来。 仔细听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激动的微颤。 堂堂一国之君，竟是对着一个男子行了如此大礼久久不起，若是被人瞧见，怕是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风浪。 此前站在那里的护卫一个个的都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好自己之前宁愿挨耳光也没有对这个男人动手，否则，现在他们的下场可就凄惨了。 封寒微微垂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给自己行礼的皇帝，挑了挑眉梢，才淡淡的说了一句：“陛下不必如此多礼。” 皇帝听到他发话了，才直起腰来。 皇帝激动的看着封寒的脸，有些语无伦次的道：“国师大人，果真是国师大人……皇家密室里还珍藏着国师大人的画像……我真的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竟是还能一睹国师大人的风采……” 他太激动，导致他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了。 这可是国师大人啊，当年为开国圣皇打下这一片土地的国师大人啊。那个时候的国师大人差不多已经被人奉为神灵了，现如今过去几千年的国师大人，是否早已经是真正的仙人了？ 他看着封寒，说：“国师大人风采更甚往昔，国师大人……” 一句句恭维的话不断的从皇帝的嘴巴里冒了出来。 没办法，皇帝实在是太激动了。 封寒一直挑着眉梢，到最后微微偏头跟身边的陆婳咬耳朵，说：“说的好像他曾经见过我似得，还什么风采更胜往昔。” 陆婳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人家客套一下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吗？ 皇帝恭维了一阵儿，不见对方有反应，最后只好讪讪的停了下来。 他轻咳一声，对封寒道：“先祖总想着国师大人一定还有回来的一天，所以这观星楼便一直为国师大人留着。国师大人如今回来，这观星楼便还是国师大人的地方。” 这个观星楼，乃是开国国师的地方，伺候历经朝代更迭，虽再有国师，但是却在没有人住进这个观星楼。 对封寒这个国师，人们自始至终都带着敬畏。 封寒看了皇帝一眼，淡淡的道：“是给我留着的吗？我一个宫外的野男人，还能住这观星楼吗？” 封寒的话落下，皇帝当时就是一身冷汗，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早就惊呆了的历魅儿。 皇帝回头看着国师，又是深深的一礼，说：“国师大人，是我管教无方，才叫人冒犯了国师大人，还请国师大人开恩，莫要与她计较。下去之后，我一定好生教育，再不叫她敢打扰国师大人的清净。” 封寒淡淡的道：“告诉她，长着一张嘴，不该说的就不要乱说，否则后果自负。” 皇帝：“是是是，我一定好生管教。” 一边一直没开口的陆婳淡淡的道：“顺便告诉她一声，不该看的就不要乱看，否则后果自负。” 皇帝的冷汗再次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此刻恨不得将历魅儿拉过来狠狠的抽一顿。 他小心的道：“陆姑娘放心，我一定好生管教。” 陆婳听他如此说，便不在说什么了。 而皇帝又是说了许多好话，并且重新安排了观星楼的一应事项。 总之，就是将封寒和陆婳当祖宗一样的给供起来。并且从今日开始，皇宫之中也少了一个禁地。 观星楼，不再是一个无主的禁地，它的主人回来了。 国师大人重归大地，将会带来什么呢？皇帝只是想一想，便激动的不能自持。 有国师大人在，四海之内，还有谁敢来犯？皆是俯首称臣的命！ 皇帝安排好观星楼的事情之后，转头便走到了呆住的历魅儿身边，二话不说抬手便是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历魅儿的脸上。 “贱人！”皇帝第一次用这样严厉且难听的字眼来骂历魅儿。 “整日惹是生非，我要你何用？”皇帝说完之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对身后的人吼道：“将她给我带出去，莫要在这里扰了国师大人的清净。” 这下那些侍卫可就积极了，不用人扇耳光，直接上前一左一右的架起历魅儿就往外走。 历魅儿被皇帝的一个巴掌给抽懵了，整个人此时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那个突然出现在观星楼的人不是什么野男人，而是神一样的开国国师。 这观星楼，本就是他的地盘，就算是皇帝在他的面前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 能不点头哈腰吗？当年的圣皇在国师的面前那也是客客气气的，不敢说重话。 而她，得罪了这样一个存在，她将来的日子还好过吗？ 直到被拖走，历魅儿的脑子里都晃晃悠悠的来回都是国师大人那张俊逸非凡的脸。 这边，陆婳狠狠的瞪了封寒一眼，再次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招蜂引蝶。” 封寒：“……我哪里招蜂引蝶了？” “你看看历魅儿看你那个眼神，恨不得把你给吃了。”陆婳眼神有些阴沉，说：“她那个样子，总觉得她下一刻便要扑上来扒掉你的衣裳一般。” 封寒苦笑不得，说：“这也是我的错？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陆婳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善。 封寒立马道：“那这样，我现在就去剜了她的眼珠，让她再也看不了，好不好？” 陆婳：“……别闹。” 封寒抬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圈，说：“我没有闹，我是很认真的再说。我不想因为任何事情让婳婳不高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既然那个女人的眼神让陆婳不高兴了，那他直接斩草除根，让她再也不能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便再也不会让陆婳不高兴了。 这次倒是陆婳哭笑不得了，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还能不能有点做人的底线了！ 封寒笑笑不语，只是将陆婳抱的更紧了一点，亲昵的在她脸上蹭了蹭。 他做人唯一的底线，便是陆婳。 第573章 别污了我的空气 封寒到底是没有去挖掉历魅儿的眼睛。 历魅儿现在好歹是皇帝的人，如果挖掉历魅儿的眼睛，那无异于是在打皇帝的脸。 这件事皇帝能做，他们不能做。 随说他们要是做了皇帝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毕竟不好。他们无所谓，但是对陆辰星却是有所影响的。 不管怎么样，让一个皇帝对你心存怨恨终究不是好事。 而在那件事之后，历魅儿的位分就再次被降了，从一个妃子变成了一个才人。 消息传到陆婳的耳朵里，她也只是挑眉笑了笑，说了一句：“看来皇帝是真喜欢这个叫历魅儿的。” 能不喜欢吗？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帝都没舍得将这个历魅儿废掉，而是仍旧留在自己的身边。 而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历魅儿倒是老实了不少，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许久都没有出来走动。 ———— 历魅儿的寝宫之中，她坐在梳妆镜前，修长的手指正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头上的几朵珠花。 这几朵珠花款式素雅，很是有几分小清新的味道，而她身上穿着的也不再是繁复的宫装，而是简单的素色罗裙，脸上也不再浓妆淡抹，而是稍作修饰，露出原本清丽无双的脸庞来。 以前的历贵妃，突然间就铅华洗净了。 她站起身来对着梳妆镜转了一圈儿，眼里带了几分满意之色，偏头问自己身边的侍女，说：“如何？” 那侍女脸上堆着笑，道：“娘娘国色天香，这般打扮别有风味，咱们的皇上这些时日可是被娘娘给迷住了，日日来咱们这里，还好几次都夸娘娘这个样子好看呢。” 说到皇帝，历魅儿脸上的笑意倒是反常淡了几分，语气也淡淡的道：“陛下大鱼大肉吃多了，有时候也总想吃点清粥小菜尝个新鲜。”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珠花，又问：“比之那日见到的陆婳如何？” 那宫女愣怔了一下，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陆婳的形象。 他们见那位陆姑娘没几次，但是在观星楼见到的几次，那位陆姑娘都是穿着简单的罗裙，头上戴着几朵珠花，整个人像是出尘的仙子一般。又因着眉心的那一朵黑莲印记给她添了几分妖异，便又觉得她像是凡间的妖魅，美的迫人。 历魅儿虽美，但是和陆婳比起来…… 那侍女飞快的扫了眼里历魅儿的造型，脑子里只有四个字：东施效颦。 不管心里怎么想，那侍女却是半分也不显露，异常自然的恭维到：“那个什么姓陆的，怎么能跟咱们的娘娘比？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穿着过时的衣裳带着过时的珠花，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但是娘娘可不一样了，娘娘身来高贵，这些年来备受恩宠，娘娘的美貌可是天下皆知的，岂是她能比的？” 那侍女看着历魅儿的打扮，说：“看陛下的举动都知道了，这些时日陛下总来咱们这里，可曾见过陛下去那观星楼？” 她话音落下，历魅儿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那婢女一低头，说：“奴婢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没有半个字的虚言。” 历魅儿看了她一眼，然后说：“说实话好，我就喜欢说实话的人。” 她又看了看镜子里的那个人，抬手整理了下自己发间的一朵珠花，漫不经心的道：“陆婳，她算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争？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咱们之间的这笔账，我迟早会跟她算清楚的。”历魅儿声音异常冰冷的道。 这个陆婳的所作所为，她可是一笔一笔的都给对方记着呢。 那婢女垂着头站在一边，像是什么没听到一般。 历魅儿放下整理珠花的手，转身往外走。 “可打听清楚了？当真只有那人一人在？”历魅儿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身边的婢女。 那婢女不敢怠慢，低声道：“奴婢亲自去打探过，只有那人一人在。” 历魅儿应了，脸上带着笑，从一边的婢女手中接过一个食盒亲自提着，然后朝着观星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以往，观星楼有重兵把守，现如今这里倒是空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据说，是因为国师大人喜静，不爱人打扰，便将周围的人尽数谴走。 历魅儿带着人来的时候，便觉得这里格外的安静。 观星楼的院子敞开着，远远的便看见院内多了一个白玉平台，平台之上放着软垫，软垫上坐着一个人，正侧首摆弄着身旁棋桌之上的棋子。 那人动作闲散，漫不经心的样子落入历魅儿的眼底，让她不自觉的愣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带着人走了进去。 刚进院子没两步，那边摆弄棋子的人便开了口，语气毫无波澜的道：“别往进走了，若污了我的空气，仍你们出去。” 历魅儿愣住，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跟着的十几个仆从，心想对方这是嫌自己带的人太多了吗？ 她当下便对这些人道：“在这里等着。” 说完之后，自己提着食盒朝着那人走了过去，待到了近前，才盈盈一礼，低声道：“见过国师大人。” 封寒手指摆弄着棋子，没有抬头看历魅儿一眼，但是眉头却缓缓的皱了起来。 历魅儿盯着那人的侧脸，眼睛一眨不眨的，开口说话的声音甜腻软糯，任是谁听了都会忍不住的心软上几分。 她提着食盒，低低的道：“前些时日是魅儿有眼不识泰山，竟是将国师大人当做了那等、那等歹人，因此说了许多冒犯国师大人的话。魅儿深感愧疚，心中不安，因此特意亲手做了些糕点前来赔罪，还请国师大人宽宏大量，莫要跟魅儿计较。” 她说完这话之后，便将自己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那玉台之上，打开，里面果真放着一盘子糕点。 她小心的看了封寒一眼，说：“国师大人，魅儿今日……” 封寒抬手扔掉了手上的棋子，棋子落在棋盘之上，吧嗒一声，清脆的声音瞬间让历魅儿闭了嘴。 封寒微微一侧头看向历魅儿，面无表情的道：“我说别污了我的空气，你是没听到还是听不懂人话？” 第574章 特意穿给你看的 历魅儿浑身僵硬，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她端着那盘糕点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好似下一刻便会将那盘子扔下去一般。 历魅儿也是个好样的，都这样了，还撑着深吸一口气，放下装着糕点的盘子后退一步，一脸无辜的看着封寒，低声道：“国师大人，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封寒往后一靠，说：“你最大的错就是出现在我的面前。” 历魅儿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又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封寒，脸上的表情我见犹怜。 “我、我知道我之前做错了事情惹你生气了，我今日便是特意来道歉的。”她说着话，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朵珠花，又扯了扯自己的裙子，继续道：“国师大人若是不喜我以前的样子，我改了便是。只要国师大人指出来，我一定能改变的。” 封寒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入封寒的眼底。 轻抚头上的珠花，扯身上的裙子，这些动作做起来看似自然，但是落在封寒的眼里却觉得做作至极。 封寒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历魅儿此时的样子，令他作呕。 这个女人头上戴的珠花，像极了他曾经为婳婳准备的珠花。她身上穿的衣裳，也像极了婳婳前些时日穿的那件旧衣。 她将这两样东西稍加改动，穿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封寒没理会历魅儿的那些解释的废话，直接冷声问道：“你这身打扮，是什么意思？” 历魅儿一听他问起自己的穿着，楞了一下，同时心中闪过一抹喜色。 果然，自己这一身打扮是打扮对了吗？ 她眼里瞬间闪过一抹笑意，连忙问道：“怎么样？好看吗？我、我也是觉得自己曾经很不懂事太过奢华，所以想要改过自新。这些衣裳和珠花，都是新做的，我还担心国师大人会不喜欢呢，我……” “确实不喜欢。”封寒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一字一句的道：“我不喜欢你刻意模仿婳婳的穿着，这对婳婳来说，简直是侮辱。” 话落，又说：“你污了我的空气，又污了我的眼，现在，你要我怎么对你好呢？” 历魅儿脸上的笑容再次僵硬起来。 她看着封寒，笑了笑，说：“国师大人，你在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听不懂呢。” 封寒看着她，倏然间笑了笑，这笑容太过灿烂，一时间竟是让历魅儿恍了神。 下一刻，她眼前光华一闪，便看见了令她胆寒的一幕。 封寒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那棋盘之上，此刻掌心光华一闪，那棋盘瞬间化为灰烬，连带着上面的棋子一个不落，眨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于历魅儿拿来的那个什么糕点，连带着糕点盒子和盘子都和灰尘一起散落在了空气中。 历魅儿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嘴唇几番开合，但是愣是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来。 封寒居高临下的看着历魅儿，手指微微动了动，似笑非笑的道：“你猜，下一个化为灰烬的会是谁呢？” 历魅儿：“……” 她颤抖的更加厉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的说：“国师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错了……” 封寒不答，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一步站在历魅儿的面前，越发有压迫力了。 历魅儿吓得脸色惨白，双手撑着地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封寒唇角勾了勾，微微挑眉，缓缓的道：“历魅儿是吧？你……” “这是做什么？”陆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观星楼的门口，正抱着双臂，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方向。 封寒一听到陆婳的声音，脸色霎时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眯眯的迈出一步，下一瞬间就到了陆婳的面前。 双手将人一搂，声音温柔如水，道：“婳婳回来了？有没有很累？” 陆婳看了他一眼，说：“我又没干嘛，就是出去晃悠了一圈儿。” 封寒笑着搂着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小声跟她说着话。 陆婳懒得搭理他，而是看向还跪坐在地上明显一副吓蒙了的样子的历魅儿，再次问道：“怎么回事儿？” 封寒眼神阴冷的看了历魅儿一眼，对陆婳道：“不用管她，她就是来污染空气的，我这就将她扔出去。” 陆婳哦了一声，本是不想再管了，但是扫了那历魅儿一眼。 就是这一眼，便让陆婳瞬间改变了主意。 陆婳止住封寒要扔人的动作，缓步走到历魅儿的面前，低头上下打量着历魅儿。 封寒一看陆婳的动作就觉得大事不好，两步上去抓住陆婳的胳膊，沉声道：“谁知道这个疯女人发什么疯，一大早就跑来我这里碍眼。婳婳你别理会她，我这就将人扔出去。” 陆婳再次止住了封寒的动作，低头继续看着历魅儿。 看了一会儿，倏然间笑道：“人家可不是发疯，人家清醒着呢。” 她绕着历魅儿走了一圈，啧啧两声，道：“看看着珠花，怎么看怎么眼熟。再看看这衣裳，还是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偏头看封寒，说：“师傅啊，你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啊？” 封寒：“……” 能不眼熟吗？这一身衣裳，从画花样到选料子，除了亲自当裁缝，其他的都是封寒亲力亲为的眼看着做出来的。 就这珠花，他也不知改了多少花样，才让工人打造出来的。 如今这些东西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让封寒一阵恶寒。 陆婳似笑非笑的看着封寒，淡淡的道：“人家特意穿来给你看的，怎么样，师傅可还喜欢啊？” 封寒：“……” 他一时间竟是觉得有点头大。 他和婳婳之间历经几千年，大大小小的事情，就连生死都经历过多次了。 但是这种事，他却是第一次面对。 虽然不是自己的错，却让封寒觉得有几分莫名的心虚。 封寒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道：“我怎么会喜欢？我只会觉得她污染了我的空气。婳婳，咱们能别理会她了吗？把她丢出去得了！” 第575章 她是怎么回事? 陆婳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愣是没让封寒将历魅儿给扔出去。 她在历魅儿的面前蹲下了，低头和历魅儿对视半晌，淡淡的道：“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呢？” 轻言细语的一句话，却让历魅儿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一直没将陆婳放在眼里过，哪怕是多次在这个女人的手上吃亏，但是真的从那就没有在意过。 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是真正的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几分惧怕。 她下意识的就开始回避了，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想做什么，真的没想做什么。” 陆婳笑了笑，伸手去摘历魅儿头发上的珠花。历魅儿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躲。 陆婳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往前，抬手从她的发间取了一朵珠花下来。 她将那朵珠花在手指尖转了一圈，然后很认真的点评道：“看着挺像，但是仔细看，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笑了笑，说：“你好歹在皇帝身边这么多年，竟是连这点家底也没有，连个像样的仿冒品都做不出来。” 历魅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婳又伸手扯了扯历魅儿身上的衣裳，道：“还有这个，谁给你做的？宫廷里的绣娘吗？就这样的手艺也敢来皇宫里讨饭吃，究竟是她太不知天高地厚呢还是你这个人要求太低太容易满足呢？” 历魅儿：“……” 她咬着牙，看着陆婳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我问你才对。”陆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看着历魅儿道：“特意打扮成这样来观星楼，是想做什么？是特意穿给他看的吗？” 说罢，伸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封寒。 封寒垂眸看向历魅儿，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眼神森冷，让历魅儿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下意识的连连摇头，说：“没有，我没有……我就是来赔罪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穿成这样，我、我是为了陛下。” “对，我是为了陛下，我就是为了陛下。”历魅儿像是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一般，肯定的说：“陛下喜欢我这个样子，所以我才特意打扮成这个样子的，我真的只是为了陛下。” 她转头看向站在观星楼门口的侍女，急切的道：“不信你们她们？她们都知道，我宫中的所有人都知道我这样是为了取悦陛下，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 陆婳：“……” 她皱了皱眉头，眸中浮出几分冷意。 而站在一边的封寒脸色却已经冷的不能看了。 他神色不善的看着历魅儿，说：“什么？皇帝喜欢你这个样子？他是什么意思，他凭什么喜欢这个样子，他到底是何居心？” 最后几个字，封寒几乎是吼出来的，眼里都带了几分狠历之色。 这个样子，吓了历魅儿一跳，有些茫然的看向封寒。 而封寒则是黑着脸，来回走了两步之后便猛然间朝外走去，冷声道：“不行，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凭什么喜欢这个样子，他想干什么？” 说完之后，还撂下一句：“我看，他这个皇帝是不想当了，这万里江山他是不想要了。” 这几句话不高不低的，但是却能让在场的所有人能够听见，一时间吓傻了众人。 历魅儿更是三魂七魄都飞走了一半，浑身的劲儿都散了，软绵绵的坐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这不是别人的一句妄言，这是国师大人说出来的话。 若是别人，治他一个谋逆之罪便是。但是这话若是国师大人说出来的，那便极有可能变成现实。 历魅儿想阻止封寒，但是她瘫坐在地上，连手都抬不起来。 还是站在一边的陆婳，有些无奈的喊了一声：“师傅！” 封寒脚步顿住，回头看她，语气有些-硬-邦邦的道：“我要去找他，别拦着我。” 陆婳：“……你还能杀了他？” 封寒：“有何不可？” 陆婳：“……” 她无奈，只能几步上前走到封寒的身边抬手抓住了封寒的手。 封寒脸色还是有些僵硬，身体都是僵硬的。 陆婳仰头看着他，道：“你冷静点，嗯？” “我怎么冷静？”封寒咬牙切齿的道：“我只要一想到那个皇帝在背后肖想你，我就……” “越说越不像话。”陆婳翻了个白眼，说：“你觉得可能吗？皇帝对我？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的啊。” “那你看看那个历魅儿，你看看她的样子？”封寒没好气的道：“若是他真不敢，那他现在这癖好怎么解释？” 陆婳：“……” 她看了一眼跪坐在那里的历魅儿，当真是越看越碍眼。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站在门外的那些宫女喝道：“去把你们陛下叫来，快点。” 那些婢女是历魅儿带来的，此时不敢妄动，只拿眼睛小心的看着历魅儿。 然而历魅儿此时已经被吓懵了，跪坐在地上根本没有反应。 陆婳厉喝一声：“不想活了是吗？我的话你听不见？” 陆婳这一声喝，吓的几个宫女一抖，当时便有人撑不住朝着皇帝的御书房跑了过去。 这个陆婳，可不是好招惹的，如今还带着一个国师大人，越发的不好招惹了。 陆婳攥着封寒的手在一边坐下，沉默着垂眸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历魅儿。 这个女人，可当真是天生的烦人精，因为她一个人，让陆婳和封寒两人都不爽了。 且不爽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陆婳不爽历魅儿穿成这样给封寒看，居心叵测。 而封寒也不爽历魅儿穿成这样给皇帝看，其心可诛。 这个历魅儿，让陆婳和封寒在一起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了小小的争执。 皇帝来的很快，没让两人等多久，便匆匆的赶了进来。 一进门，便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儿，扫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历魅儿，皇帝又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他没敢多看历魅儿，大步走到封寒和陆婳的面前，道：“国师大人，陆姑娘。不知两位唤我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封寒一脸戾气，陆婳一脑门官司，此刻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最后还是陆婳抬手一指旁边的历魅儿，冷声道：“她，怎么回事？” 第576章 不要让我再看见她! 皇帝一听陆婳指着历魅儿说事儿，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皇帝深吸一口气，转头去看跌坐在地上的历魅儿，第一眼的时候他还没看出什么问题，但是多看了几眼之后，皇帝的脸色就一下子惨白惨白的，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历魅儿的这一身穿着，他看着是非常眼熟的。 最近的历魅儿改变了风格，不在走以前的华丽，而是变成了小清晰。他看着还觉得颇有几分新鲜，于是便多去了几次，还夸过对方。 但是皇帝从来都没有看过历魅儿的这一套打扮。 这一套打扮确实是小清新，但是那套衣裳看着眼熟，那发间的珠花看着更是眼熟。 能不眼熟吗？陆婳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打扮。 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切齿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边的封寒脸色不比他的好看，冷冷的道：“听说你非常喜欢她作这样的打扮？听说你对她格外的宠爱？” 封寒的一句话，犹如一闷棍，敲的皇帝眼前发黑。 什么叫他最喜欢历魅儿作这样的打扮？他什么时候喜欢历魅儿作这样的打扮了？他敢喜欢吗？他就是敢喜欢，他消受得起吗？ 皇帝忍着绝倒的冲动，走到封寒面前，郑重的道：“国师大人，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他指着旁边跌坐在地上的历魅儿，一字一句的道：“我不知道她到底胡说八道了什么，但是那绝对绝对都不是真的。国师大人，你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封寒冷笑一声，指着旁边站着的历魅儿的那些婢女，说：“不是真的？听说这些婢女都可以作证，你很是喜欢历魅儿这个样子啊。” 皇帝眼前眩晕，问：“这话是历魅儿说的？” 封寒冷哼，明显是默认。 皇帝深吸一口气，转头大步走向历魅儿，一把将历魅儿从地上拖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你刚刚都跟国师大人说了什么？你都胡说八道了什么？” 历魅儿被皇帝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轻，战战兢兢的道：“陛下，陛下你不是很喜欢臣妾这般打扮吗？你还夸过臣妾是清水芙蓉，清丽无双，是……” “够了。”皇帝的脸色非常的难看，瞪着眼睛吼道：“我是说喜欢你素净的打扮，但是我有说我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吗？” 他伸手去扯历魅儿身上的衣裳，厉声道：“你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和陆姑娘比吗？东施效颦懂不懂？邯郸学步懂不懂？你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吗，你怎么敢？” 扯完了衣裳他又去扯历魅儿发间的珠花，几把就将历魅儿发间的珠花给扯了个干干净净，骂道：“还有这些珠花，你费了不少心思吧？历魅儿，我看你是疯了，疯的不轻。” 历魅儿被皇帝这个暴怒的样子吓得不轻，头发被扯的像鸡窝，连连尖叫，缩成了一团。 皇帝扯完了，这才拖着历魅儿到了国师大人的面前，一把将她扔下，厉声道：“你跟国师大人说清楚。” 历魅儿满脸的泪痕，哭的那张脸都变了形，哑声道：“国师大人，国师大人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皇帝气急，一巴掌抽下去，骂道：“你刚刚和国师大人说我喜欢你这个样子，你解释清楚，我有吗？” “没有，没有！”历魅儿几乎是尖叫着喊了出来，道：“陛下没有喜欢我这个样子，陛下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是我自作主张跑来了这里。” 她哭着说完之后，封寒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盯着皇帝的眼神没有在杀气十足。 皇帝松了一口气，还好解释清楚了。 但是这口气还没松完，陆婳的一句话又再一次将皇帝一脚踹进了修罗地狱。 陆婳淡淡的道：“既然这身穿着打扮不是陛下喜欢的，那是谁喜欢的呢？” 皇帝：“……” 封寒：“……” 陆婳的眼睛低垂着，谁也不看，声音淡淡的，道：“人家费了这么大一番功夫，又是做衣裳又是做珠花的，这心思真是难得。” 皇帝：“……” 封寒：“……” 皇帝咽了咽口水，看了封寒一眼，随后低头看跪在地上的历魅儿，那眼神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历魅儿，究竟是什么心思？还能是什么心思？ 封寒的神色也有几分不自然，瞥了历魅儿一眼，凑道陆婳面前低声道：“婳婳，这事儿可不关我的事儿啊，你不能迁怒于我。” 陆婳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这事儿与你无关，那这事儿与我有关？” 她伸手指了指跌坐在地上的历魅儿，不咸不淡的道：“人家费尽心思做衣裳做珠花，原来都是为了打扮给我看的啊。” 她上下打量一眼历魅儿，说：“那我可要好好看看。” 封寒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声哄道：“她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看，还不如看我。” 陆婳：“人家特意穿给我看的，我要是不看，那不是……” “我错了。”封寒终于认输，非常郑重的道：“都是我的错，不该到处招蜂引蝶，我保证以后在陌生女性面前将自己的脸藏起来，绝不让他们有机可乘。” 陆婳：“……” 她斜睨了一眼封寒，有些没好气。 明明心里有点闷有点不爽的，但是对方这样说了，她却是连发火的理由都没了，只好冷着一张脸沉默着。 封寒一看她这样，顿时又心疼了。 他不想让陆婳有一丁点的不顺心，尤其是这不顺心还是因为自己，那他便越发的难以忍受了。 封寒有些烦躁，回头冷眼看着那皇帝，沉声道：“这个历魅儿，我不管你是宰了也好剁了也好扔了也好，总之，不要让她在出现在我的面前。” 皇帝一听他话中的冷意，根本没有反驳，道：“国师大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 其实，就算是封寒不提醒他，他也不会让历魅儿再好好的在皇宫里面待着了。 一个满腹算计红杏出墙的女人，他堂堂一代帝皇，怎可容忍？ 第577章 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历魅儿本想让国师大人多看自己两眼，却没想到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番大闹过后，竟是连皇帝都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被皇帝带人拖走的时候，历魅儿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脸上还糊了眼泪，眼睛有些茫然，似乎还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而皇帝背对着她走在前面，光是一个背影也足够能让人看到他满身的戾气了。 历魅儿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害怕，她觉得她失去了什么东西。 往常，不管自己怎么闹，事后只要自己对着皇帝撒撒娇事情也就过去了。就像前几次，虽说得罪了陆婳，但是皇帝只是将她降了位份，在没有其他过分的处罚了。 皇帝对自己，一向是宽容的。 但是这次，历魅儿却开始没有把握了。 皇帝满身的戾气，一路将人带到了历魅儿的寝宫，然后将人往寝殿中一扔，挥退左右，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历魅儿。 历魅儿打了个寒颤，跪着上前一把抓住了皇帝的大腿，哭着道：“陛下，陛下求你饶了臣妾这一次吧，求求你了，臣妾保证再也没有下一次了，求陛下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她说的可怜，整个人抱着皇帝的大腿缩成一团，像是害怕极了，控制不住的颤抖。 若是往常，皇帝怕是早就心疼的将人抱起来哄着了。 但是现在，皇帝却看着她一动未动，眼里一片冰冷。 他低头看着哭的厉害的人，缓缓的道：“历魅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历魅儿抽抽搭搭，一愣之后便哭着道：“陛下，臣妾真的是一时糊涂，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求陛下相信臣妾啊。” 皇帝冷笑一声，说：“特意做了珠花和衣裳，你跟我说没有别的意思。历魅儿，你是拿朕当傻子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让历魅儿颤了一下。 “臣妾、臣妾不敢。”历魅儿结结巴巴的道。 皇帝看着她这个样子，从观星楼起边一直压着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抽了过去，直接将历魅儿抽的跌坐回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她入宫以来，便一直得宠，皇帝对她是千依百顺，重话都极少说一句。现在，这一巴掌却将她抽的眼前发黑。 历魅儿捂着半边高高肿起的脸颊，尚未反应过来，皇帝的一声厉喝差点将历魅儿吓得丢了魂。 “贱人！”皇帝厉喝一声，说：“你穿着陆姑娘穿过的衣裳，戴着陆姑娘戴过的珠花跑去见国师大人，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皇帝越说越气，又上前狠狠的给了历魅儿一脚，骂道：“你这个贱人，枉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恩宠，结果你却想着红杏出墙，不知廉耻。” 一个普通男人尚且忍受不了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更何况堂堂一国之君。 这些年皇帝又多宠爱历魅儿，此刻皇帝就有多恶心历魅儿。 历魅儿一听皇帝说这话，心中就咯噔一声，有一个声音轰然砸下：完了！ 她抬头看着皇帝，不断的摇着头，连声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真是不是这样的。陛下你相信臣妾，你相信臣妾好不好……”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的道：“国师大人是否气质出众宛若神仙一般？国师大人是否英俊非凡像是画中人一般？国师大人那样的人物，你看上一眼，便忍不住在心里扎根了吧？你这次大费周折，难道不是为了国师大人吗？” 历魅儿脸色惨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皇帝再次一个巴掌给抽了过去。 “贱人，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国师大人也是你能肖想的吗？”皇帝气愤不已，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历魅儿的脸上了。 历魅儿脸色惨白，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声道：“臣妾、臣妾对国师大人真的什么也没有，臣妾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皇帝咬着牙，冷声喝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历魅儿哭着道：“臣妾只是想让陛下更喜欢而已。” 她恍若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好的理由，连声道：“臣妾真的只是为了让陛下更喜欢而已。陛下不是说喜欢臣妾作这样的打扮吗？臣妾便以为、以为陛下对那陆姑娘……所以臣妾才大费周折想要像陆姑娘一点，就是为了想让陛下更喜欢臣妾一点，臣妾对国师大人真的没有那样的……想法。” 后面两个字，历魅儿的声音极轻，因为她看见了皇帝那阎罗王一般的脸色。 皇帝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历魅儿，你就算是想死，你自己去死就行了，你何必要拉着朕拉着整个天下给你陪葬？” 历魅儿懵了，不解的看着皇帝。 不过就是关于陆婳的事情，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皇帝摇了摇头，终于知道封寒为看自己那般眼神了。 他相信，若非是封寒忍耐着，他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你知道陆姑娘是什么人吗？”皇帝看着历魅儿，缓缓的道：“你知不知道，当年，就连咱们的开过圣皇在她的面前也要矮上两分？你知不知道，第二代君主左炎为了她谋反，最后被一把火烧死在寝宫之中？你又不知不知道，咱们的圣君左睿，当年还要叫她一声师姐，登基之前，全仰仗她教导？” 历魅儿：“……” “这样的一个人，千年之后重新出现在这片土地上，你觉得我有几个脑袋敢对陆姑娘有想法？”皇帝看着历魅儿，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一般，道：“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小心思，在陆姑娘的面前，你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历魅儿：“……” 她完全呆住了，整个人都好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原本以为，陆婳不过是靠着那过人的姿色才让陛下对她刮目相看。后来又觉得，她不过是因为和国师大人有了点关系才让陛下尊重万分。 她独独没有想过，这个陆婳，竟是有这样大的来头。 第578章 你清醒一点! 皇帝看着历魅儿，一字一句的道：“你是想害死所有人吗？” 历魅儿：“我没有……” 她不知道陆婳有那样大的来头，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直把陆婳当做是和自己一样的女人，她一直把陆婳看成自己的威胁。 可到头来，凭着人家的身份，人家压根没想正眼看自己一眼，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让人家多看一眼，还谈什么威胁？ 皇帝看着历魅儿，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说：“还有，你是不是不知道国师大人和陆姑娘的关系？” “关系？什么关系？”历魅儿愣愣的道：“他们之间，不是师徒吗？” 她曾经指着封寒的鼻子说封寒是野男人，但是后来听说封寒是陆婳的师傅。 皇帝看着她摇了摇头，缓缓的道：“是，没错，他们的确是师徒，但是他们之间，也有着另一层关系。” 历魅儿：“……” 皇帝一字一句的道：“陆姑娘和国师大人，乃是一队生死相许的恋人。” 那一瞬间，历魅儿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灵魂出窍了。 她只想着封寒对陆婳不同，便想着他是否喜欢陆婳那样的风格，因此刻意模仿陆婳想要引起封寒的注意。 可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个愚蠢的举动，居然是捅了马蜂窝。 她一下子慌了神，抬手抱住皇帝的大腿，哭着道：“陛下，陛下你救救我，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陛下。臣妾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的陪在陛下的身边，绝对不在有二心，求陛下给臣妾一次机会吧。” 皇帝垂眸看她，眼里有了一丝怜悯，缓缓的道：“从你穿着这一身踏入观星楼的那一刻开始，你的生命，便不是握在我的手里了。” 他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轻轻地为历魅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低声道：“魅儿，你难道没听见国师大人的话吗？他可说了，再也不让他看见你了。” 历魅儿颤抖的厉害，结结巴巴的道：“臣妾、臣妾愿意闭门不出，没有陛下的允许绝不踏出院子一步，绝不会让国师大人在看到我，臣妾保证，求陛下饶了臣妾这一次吧。” 皇帝摇摇头，说：“晚了。” 他站起身，掏出一块手帕擦去手指上沾染的泪痕，然后啪的一声仍在了历魅儿的脸上。 “你这样的人，地狱是你的最佳归宿。”皇帝淡淡的道。 他转头朝外面喊了一声，道：“来人。” 外面一个侍女走了进来，垂首站在了一边。皇帝吩咐了两句，那侍女微微诧异，但是很快应了声，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那侍女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毒酒外加三尺白绫。 那侍女将两样东西往历魅儿的面前一摆，然后利落的转身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历魅儿，淡淡的道：“看在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赐你一具全尸。” 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历魅儿如梦方醒，站起来朝着皇帝扑了过去，凄厉的喊着：“陛下，陛下！” 一直垂首站在一边的侍女一个箭步上前拦在了历魅儿的面前，让历魅儿碰不到皇帝的一片衣角，直到皇帝彻底了走了出去再也看不到为止。 历魅儿还是不甘心，哭着，闹着，就是不相信陛下会对她这么狠心。 那个宠了她这么多年的男人，怎么可能对自己这么狠心呢？ 那个侍女最后被历魅儿闹的烦了，抬手狠狠的抽了历魅儿一巴掌，冷声道：“闹够了吗？闹够了，你就给我清醒一点。” 历魅儿：“……”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婢女，恍若看到了天方夜谭。 曾几何时，这个侍女也在自己的面前卑躬屈膝阿谀奉承，但是现在，她却已经敢甩自己耳光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那婢女冷冷的道：“你还不清醒吗？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万千恩宠的贵妃娘娘吗？我告诉你，你早就不是了，你不过是一个很快就要没命的阶下囚而已。” 历魅儿咬着牙，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那侍女冷笑一声，说：“你当陛下还在乎你吗？” “陛下对我宠爱这么多年，他不可能对我这般狠心的。”历魅儿撑着一口气，说：“陛下不过是还在气头上，等他气过了，自然会放我了，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侍女冷笑一声，说：“还在做着白日梦呢！我告诉你，你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你以为陛下多稀罕你呢？皇家，最是无情的地方。陛下宠着你，不过是看在你有几分姿色玩个新鲜而已，你真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那侍女嘲讽的道：“就算是有那么一两分真心，在他的万里江山宏图大业面前，也根本不值得一提罢了。” “历魅儿，你想清楚，你和国师大人之间，孰轻孰重。你觉得，陛下会冒着丢了帝位的风险为了你跟国师大人对着干吗？劝你一句，清醒一点。” 她指着放在那的毒酒和三尺白绫，缓缓的道：“识相一点，免得到时候吃苦。” 说罢，侍女后退一步，垂首站在了一边。 历魅儿则是再也没有了挣扎的力气，那侍女一松手，她便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她跪坐在地上良久，直到那侍女上前说了一句：“娘娘，奴婢还赶着回去交差呢，还请娘娘莫要再拖延了。” 历魅儿此刻才惨然一笑，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朝着那托盘走去。 指尖从那三尺白绫之上滑过，最后端起了那杯毒酒，颤抖着手端起酒杯，闭着眼仰头干了。 将被子一扔，那被子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历魅儿身子一晃，撑着桌子才站稳。 她的脸色惨白，唇角缓缓地滑过一丝血迹。 她眼神涣散，盯着观星楼的方向，微微动了动唇，说了一句：“陆婳，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等着，我就算是死后化为厉鬼，也绝不会饶恕你。” 话音落下，她的身子轰然倒地，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气息已经没了，那双眼睛，却瞪的老大。 第579章 来的不是时候 那侍女上前一步查看了历魅儿的鼻息，在确定她彻底断气之后，那侍女才站起身来。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死不瞑目的历魅儿，淡淡的道：“这宫中，从来都不缺貌美又知情识趣的人。陛下宠了你些时日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是宫中最大的忌讳。任何美人儿在皇权的面前，都不过是可有可无。” 她擦了擦手，淡淡的道：“下辈子放聪明点。” 说完这话，侍女转身离开了。 一代宠妃，就这么凄凉的死掉了，在皇宫之中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好像这皇宫之中从来都不存在她这样一个人一般。 又有了新的主子进来，陛下又有了新的宠妃，人人的脸上都带着笑，谁还去管那个叫历魅儿的死人？ ————- 观星楼，皇后站在门口良久，最后还是侧头吩咐自己的侍女，递上了一张拜帖。 那侍女拿着拜帖，脸上的神色有些不以为意，道：“娘娘若是想见他们，他们还敢不见不成？何必这么麻烦，海还要递上拜帖。” 皇后，在这宫中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要想见个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皇后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由分说狠狠的一巴掌抽在那婢女的脸上，打完之后冷声道：“打发去奴役所，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到她。” 那侍女平日是个受宠的，万万没想到会落得这个下场，连连求情，但是皇后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让人将人拖下去了。 皇后看向自己身边还剩下的人，一字一句的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以后对这里面的人一定要一百二十个小心，否则……你们想想历魅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那些侍从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垂着头一动不敢动。 皇后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对另一个侍女道：“去，递拜帖。” 那侍女接过，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进门之后轻轻地扣了扣观星楼的门环，声音不大不小的道：“请问国师大人和陆姑娘可在？我家娘娘欲邀两位一见。” 声音落下半晌，没见门开，但是却见着从观星楼楼顶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正缓缓降落。 侍女长大了嘴巴，拿着拜帖的手抖得厉害，腿都软了。 这、这难道是神仙不成？ 封寒从目瞪口呆的侍女手中接过拜帖看了一眼，随后将拜帖交还给那侍女，拿出手帕开始擦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那侍女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封寒站在离这侍女几步远的地方，淡淡的道：“请皇后娘娘进来吧。” 那侍女如梦方醒，啊了一声，拿着那拜帖甩着自己发软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院外走去。 皇后看着那侍女出来，忙迎了上去，道：“如何？国师大人和陆姑娘可要见我？” 那侍女还有些懵，喃喃的道：“国师大人是神仙吗？会飞……” 皇后蹙了蹙眉头，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到底有没有见到国师大人？” 那侍女深吸一口气，连忙道：“见到了见到了，国师大人请皇后娘娘进去。” 皇后松了口气，看了她一眼，说：“冷静一点，别平白的失了仪态给我丢人。” 那侍女低垂着头不敢吭声，心中却在腹诽：“若是你看到国师大人从天而降的画面还能那么淡定的话，我才是真的佩服你。” 听说这里的主人喜静，皇后不敢带太多人进去，将自己的侍从都留在了门外，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一进去，便见一男子穿一身月牙白的广袖长袍斜斜的倚在院中的玉台之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把玩着棋盘上的白玉棋子。微微的垂着眸，能让人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翘长睫毛。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内却带着点水光，好似心情不错的样子。 猛然间撞到这样一幅画面，皇后有瞬间的愣神，不过很快便敛了心神不敢有丝毫的杂念。 国师大人这样的人，不怪历魅儿那个女人动了心思。 不过，她可没有一刻敢忘记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皇后垂着眸子缓步上前，在距离封寒十步远的地方站定。 这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太近过于失礼，也不至于太远看着过于尴尬。 皇后盈盈一礼，主动道：“见过国师大人。” 封寒把玩着棋子的手一顿，侧头看一眼皇帝，心想：这个皇后，可比那个叫什么历魅儿的宠妃聪明多了。 封寒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低下了头，说：“皇后娘娘要见我？为什么？” 他这样直白，让皇后愣怔了一下。 她咬了咬唇，问了一句：“敢问，陆姑娘呢？” 提到陆婳，封寒脸上的表情恍若寒冰融化瞬间到了春夏花开，一片灿烂之色，差点又让皇后闪了神。 封寒眼带笑意，语气温和的道：“婳婳不舒服，还在休息。” 皇后愣怔了一下，还没开口，便听一道声音道：“我那是不舒服吗？” 两人同时抬头，便见陆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 她穿着和封寒身上差不多颜色的罗裙，长发还披散着有些凌乱，脸上不施脂粉，眉眼间带了几分倦意，眼角更是有些微的泛红，好似之前哭过一般。 她这幅样子，可是让皇后吓了一跳。连皇帝对她都得小心谨慎，究竟谁敢让她哭？ 而原本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的封寒在看见陆婳的第一眼之后便突然起身，动作利落的将人打横抱起搂在怀里，随后又回到玉台将人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低头整理了下陆婳有些微凌乱的长发，低声道：“婳婳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陆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等下再跟你算账。” 师傅不知羞耻白日宣淫将自己折腾的要死要活，这笔账可得好好的算算。 而一边站着的皇后在开始的愣怔之后便豁然开朗了。 看国师大人和陆姑娘的状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皇后的脸有些烧红，微微低垂着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她这是来的不巧了，偏偏撞上这事儿，就是不知国师大人可会怨她？ 第580章 看起来眼熟 陆婳看皇后尴尬的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也有些羞恼。 奈何封寒一副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让陆婳恨得牙痒痒。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不知皇后娘娘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皇帝啊了一声，将那些尴尬的事从自己的脑海里甩掉，看着陆婳认真的道：“我今日前来，是特地来给陆姑娘和国师大人道谢的。” 陆婳挑眉，“道谢？” “是的。”皇后郑重的道。 陆婳靠在封寒的怀里放松了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谢谢我们帮你除掉了历魅儿，解决了这个心腹大患？” “是，也不是。”皇后倒也是非常的坦诚。 她看着陆婳，说：“是谢陆姑娘替我报了杀女之仇。” 陆婳眉头一皱，“杀女？” “是的。”皇后提到这事儿，脸上的表情尽是悲戚，声音都有些颤抖，缓缓的道：“我曾经育有一女，在她很小的时候，在皇宫里走丢了，从此便杳无音讯了。说是走丢了，其实不然，我的女儿可从来不会随便乱走的。那日下午，她明明是被历魅儿派来的宫女带走了，说是要带她去玩儿，结果，带走了就没有把孩子送回来。” 皇后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说：“更可气的是，陛下居然没有深究，听她几句花言巧语便对她深信不疑，还责怪我说是我没照顾好孩子。是，我也有错，我没照顾好孩子，竟是让她落入了历魅儿之手。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不想喝她的肉吃她的血，奈何陛下……” 她看着陆婳，红着眼眶道：“如若不是国师大人和陆姑娘，以她历魅儿的盛宠，我怕是一辈子都报不了仇了。” 陆婳微微蹙眉，说：“陛下丢了女儿，便那么轻易的不追究了？” 皇后的眸子闪了一下，随后哭着道：“那时候历魅儿正是受宠的时候，她说什么陛下就信什么，哪里还会听我的解释命人去追查我那苦命的孩子的下落。” 陆婳没说什么，看了她一眼，说：“历魅儿的事情与你无关，她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是她自找的。皇后娘娘这感谢来的没有道理，我就不接受了。” 陆婳淡淡的道：“如果娘娘没有别的事的话，就请回吧。” 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神色间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强撑着，道：“是，是……不管怎么说，两位还是帮了我大忙，不管两位接不接受，我还是要谢谢的。” 说完，又对着国师和陆婳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她一走，封寒便道；“她撒了谎。” 陆婳挑了挑眉，说：“哪一句？” “兴许她真的丢了孩子，但是皇帝丢了孩子却不追查，这其中一定有其他的原因，她没说。”封寒淡淡的道。 陆婳嗯了一声，然后突然道：“师傅啊，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皇后娘娘有点眼熟啊？” 封寒挑眉：“眼熟？” 陆婳点了点头，道：“我初见她的时候便觉得她很眼熟了，但是一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到过。” 陆婳挠了挠脑袋，有些郁闷的道。 封寒沉吟片刻，然后道：“你这样说起来，我倒是也觉得她有几分眼熟了。” 封寒指了指眼睛，道：“那双大眼睛，可少见，看着好似见过一般。” 陆婳：“……” 她一拍大腿，道：“我知道为什么眼熟了，这不是和那谁长的有些像吗？” 封寒和她对视一眼，随后默契的点了点头。 陆婳摸了摸下巴，然后道：“陆辰星那小子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在干嘛，我得去看看他。” 封寒：“……你确定？” 陆婳自从回来过后，便没去过陆府。 她将陆府讨回来给了陆辰星，自己却一直住在观星楼，一步都没踏入过陆府。 封寒知道陆婳在怕什么。 那里，有着太多她的回忆。 开心的伤心的幸福的，那里就是她心中的一片净土，轻易不敢涉足。 陆婳垂眸笑了笑，说：“回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封寒看着她的表情，在确定她没有分毫的勉强过后，才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 “嗯。”陆婳点点头，笑着说：“你当然要跟我回去，你还没有正式拜见过我的家人呢。” 不是以陆婳师傅的身份，而是以陆婳丈夫的身份。 他这个女婿，也该正儿八经的去见见自己的岳父岳母大舅哥了。 封寒的眼里带了点笑意，说：“你说的对，我应该正式去拜见一下他们。” 两人说走就走，直接从观星楼去了陆府。 他们连门都懒得敲了，直接就翻墙进了陆府的院子。 突然从天而降两个人，吓坏了正在侍弄花草的仆人，尖叫声冲天，整个陆府好一阵人仰马翻。 直到陆辰星闻讯赶来，一看见被人围在中间的两个人，忍不住嘴角抽搐，道：“我的好姐姐好姐夫，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惊世骇俗，能不能走大门？” 陆婳无辜的眨了眨眼，说：“可我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陆辰星：“……”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转头对围在周围的下人道：“来来来，都给我睁大你们的眼睛认清楚，以后这两位来了大家不必大惊小怪，，待他们要如待我一般，明白了吗？” 那些下人一脸蒙蔽的点头，说：“明白了。” 陆辰星挥退左右，这才迎上去，谄媚的道：“姐姐怎么突然来了？” 陆婳看他一眼，说：“我回我家看看，难道还要给你报备？” “那倒不用。”陆辰星嘿嘿一笑，说：“不过姐姐可以提前告诉我，这样我就可以亲自去迎接姐姐进门，顺带给你准备好吃的。” “算你有良心。”陆婳一路和陆辰星嬉笑打闹，穿过大大的院子入了回廊进正厅，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直到陆辰星说了一句：“姐姐既然来了，那要不要去拜拜咱们陆家的列祖列宗？” 陆婳脸上撑着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了，吓得陆辰星也变了脸色，以为自己说错了话。 陆婳却垂着眸子，道：“你说的对，我的确是该见见他们了。” 第581章 牌位 陆府，在她离开之后，好似都没有任何变化，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之前，可能是陆骁等人刻意保持，等到了后面，恐怕就是左睿下了命令，是他一直在维护着陆府的样子。 若不是有左睿下令维护，今时今日她回来见到的，只怕是一堆废墟而已。 穿过熟悉的回廊，陆婳和陆辰星等人来到了陆家的宗祠。这里，摆放着祖宗的牌位。 她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满屋子的牌位，足足百来个，看得出来，这千年来陆家很辉煌。 陆辰星看到这些牌位的时候，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这是他身为陆家子孙，第一次看到这些牌位，这是他们陆家的传承。 最中间的，摆放着陆骁的牌位，陆婳只是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和红了眼圈。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看去。 在陆骁的一左一右分别摆放着两个牌位，一个是陆婳早早死去的生母，另一个是后来陆辰星的生母，秦珞瑶。 那个单纯的姑娘，曾经还跟自己闹了一场乌龙，结果却是她一直陪伴在自己的父亲身边，陪着他走完了剩下的人生。 陆婳对她，无比感激。 再顺着往下看，便是自己的三个哥哥。 陆婳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封寒就跟在她的身边，飞快的上前一步，一把搂住了陆婳将他带入自己的怀里。 这种情况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能做的便是陪在她的身边。 陆婳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打雷一样阵阵轰鸣，巨大的悲伤几乎将她击倒。 她经历了那么多，杀出了天地牢笼，闯过了恶鬼道，她已经不在惧任何人任何事。 但是她最柔软的一面，始终留给了自己的家人。 原本记忆中活生生的人，如今却是变成了冷冰冰的牌位摆在自己的面前，这叫她如何不悲伤？ 一边的陆辰星看着陆婳这般失控的样子，有瞬间的茫然，随后也是心疼。 他看着这些牌位心中也很是复杂，但是却并没有如陆婳这般悲伤。 他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陆婳，但是他想着，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才会让陆婳这样一个人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吧。 陆辰星仰头看着那些牌位，视线扫过与他同名同姓的那位先祖时微微一顿，随后便移开，紧接着，一个特别的牌位闯入了眼帘。 他不禁咦了一声，疑惑的道：“这块牌位，怎么那红布盖着？” 他的话打断了陆婳的哭声，也让陆婳的理智渐渐回笼。 陆婳从封寒的怀里站直，透过朦胧的泪眼，一眼便扫见了那块被红布盖着的牌位。 一看到那个牌位，陆婳心中就咯噔一声，像是有某种预感，让她眼里的泪水掉的更加厉害了。 陆辰星看了看陆婳的表现，又看了看那个被红布盖着的牌位，有些奇怪。 陆婳好容易止住哭声，便缓步朝前走到那牌位前，一伸手便揭掉了那牌位上的红布。 霎时间，牌位之上的名字暴露在众人面前。 故女陆婳之莲位！ 那一瞬间，陆辰星倒吸一口凉气，蹬蹬的倒退了好几步。 陆婳顾不上他，而是含着眼泪拿起了那块灵位。 这上面的字迹一看，便是父亲的手笔。 翻过来一看，灵位的背面刻着自己的生辰八字，但是却没有卒年卒月。 很显然，她的父亲，并不知道她那一去究竟是死是活，留下这个牌位，却拿了红布盖着。 陆婳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攥着，疼的喘不过气来。她抱着那牌位，整个人哭的快要抽过去了。 一边的封寒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默默的退了回来，静静的看着她。 而此刻的陆辰星也回过神来了，惊骇的看着那个抱着牌位哭的上气不接下去的人。 陆婳……陆婳！ 这个陆婳，就是那个陆婳吗？ 难怪她有底气敢直接从皇帝的手里要回陆府。 他在大殿之上虽目睹了那一幕，但是一直以为陆婳只是和画像上的人有些干系，所以才会让皇帝那般妥协，却不曾想，她就是那画中人。 陆辰星看了看陆婳和她手里的牌位，又看了看上面一排一排的牌位，眼神从惊骇渐渐的归于平静。 他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陆婳会一套纯粹的陆家功夫，比他精通多了。因为她本就是陆家的人，还是陆骁的女儿，是那个陆辰星的亲姐姐。 陆辰星想要走过去，却被封寒伸手拦住了。 封寒盯着陆婳的视线没动，却对陆辰星道：“别过去，让她哭一哭。” 陆婳的这一口气，已经憋了上千年了，她需要将这一口气发泄出去才行。 陆辰星看了封寒一眼，默默的后退了两步，静静的看着陆婳抱着牌位崩溃的大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婳像是终于哭的累了。她将那牌位放回去重新盖上红布，然后在中间的蒲团上跪了下去。 “爹，哥哥，我回来了。”陆婳仰头看着那几个牌位，红着眼眶道；“我回来看你们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寂静的屋子里却格外的明显，还时不时的伴随着几声抽泣。 她跪在那里，低头跟这些牌位说话，说了很多很多。 说她去九重天之后的所见所谓，说她有多高兴，说她有多想念家人，说她交了好朋友，一个叫漫倾妩，一个叫梦无痕，说了很多很多，唯独没有说她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 一向铁石心肠的封寒，在听到她的这些讲诉之后也忍不住眼眶泛了红。 他的婳婳，不该遭受这一切，但是他却让她遭遇了。 陆婳说到后面，终于是说完了，嗓子都有点哑。 她终于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说：“这次回来，主要是想给你们介绍两个人。” 她先朝着陆辰星招了招手，陆辰星迟疑了一瞬，然后走了过去。 陆婳将陆辰星扯到自己身边，道；“这个孩子，也叫陆辰星，我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咱们陆家的人。” 陆辰星的长相，实在是太过酷似陆骁，想叫她认错都难。 第582章 难怪看着眼熟 陆辰星被陆婳拉到祖宗牌位前郑重的介绍，这让他有些紧张，有些不安。 他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牌位，然后沉声说了一句：“不肖子孙，给陆家的列祖列宗丢人了。” 陆婳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怎么会这么认为？” 陆辰星吭哧半晌，才憋出一句：“历代先祖，个个都是威震一方的将帅之才，而我混到现在，不过是个小将……” 他都有点后悔用陆辰星这个名字了。 陆家代代出将才，就连陆婳，那曾经也是一个风云人物，现在更是……不得了。 再一看自己，便觉得自己无比的平凡了。 陆婳闻言，笑了笑，说：“你心理负担不必如此严重，你年纪尚轻，且没有家族庇佑自己一步一步爬到这个位置，已经很好了，许多人都比不上你。“ 陆辰星的脸有些红，看了陆婳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以前拿陆婳当姐姐，两人之间自然许多，但是现在贸然发现陆婳其实是他曾曾曾……他也不知道怎么叫了，就觉得有点怪怪的，有些不自在。 陆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多说什么，有些事总是要给对方一点时间对方才能接受的。 介绍完陆辰星，她转而看向站在一边的封寒。 两人目光相接，封寒立刻走了过来，握住了陆婳的手。 陆婳与之十指相扣，抬起交握的手，道：“还有一个人，你们都认识，那便是师傅。不过，现在师傅不仅仅是师傅，还是我的夫君。你们泉下有知，便不用担心我，我有他照顾，很好。” 封寒侧头看她一眼，然后放开握着陆婳的手，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师傅？”陆婳有些错愕。 堂堂国师大人，看见圣皇也是不需要跪的。 便是在九重天，敢让玄阳仙君下跪的人几乎没有。 封寒理所当然，道：“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国师，而是你的夫君。作为你的夫君，就应如此。” 他拿过香案上的一炷香点了，恭敬的拜了拜三拜，然后重新跪下，低声道：“岳父岳母三位哥哥，你们放心，婳婳我会照顾好的。” 说罢，又磕了个头。 陆婳看着封寒如此，眼里闪过一抹暖意，一颗心也跟着回暖。 还好，还有这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 她转过头看向那些牌位，跟着封寒一起磕头。 又在里面待了一会儿，他们才走出来。 出来的时候，陆婳的眼睛都是红的，看着有些肿。封寒跟在一边，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左承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她不禁愣了愣，一句话脱口而出：“姐姐这是怎么了？谁敢让你哭？” 这话一出来，大家同时静默了。而陆辰星忙的要来捂嘴，也已经晚了，只是动作尴尬的伸着手。 左承悦看众人反应，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闯祸了。 她脸色瞬变，尬笑了一下，连忙转移话题，道：“姐姐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样我才好准备迎接嘛。” 陆辰星一听，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果然，陆婳下一句就是：“我回自己的家，难道还需要通报？” 左承悦嘴角抽了抽，讪讪的笑了笑，说：“那当然不用。” 她一连两次说错话，整个人都有些尴尬了，害怕自己再说错，索性就闭嘴了。 她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陆辰星的身边，整个人看起来温顺的很。 陆婳有些诧异。 初见左承悦的时候，她还是朵带刺的玫瑰，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小乖乖，陆婳还稍微有点不适应。 不过一想到左承悦有些怕自己的事情，便也释然了。 几人一边往前厅走，一边聊天。陆婳不经意的问左承悦：“你对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左承悦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陆婳会突然间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眨了眨眼，然后挠挠脑袋，说：“小时候的事情，是多小的事情？” 陆婳：“……” 左承悦：“我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姐姐想听哪一段。” 陆婳抽了抽嘴角，道：“你被拐卖之前的事情。” 左承悦原本笑嘻嘻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陆婳原本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是在对方明显不想多提的情况下。但是这一次，陆婳却还是问了下去，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左承悦扯了扯嘴角，好一会儿才说：“那个时候年龄下，许多事已经记不清楚了。能记得的事情，并不多。” 陆婳：“那你都记得什么？” “记得左承悦这个名字。”左承悦笑了笑，然后道：“还记得自己住在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里，有很多人陪我玩儿……” 左承悦挠了挠自己的头，然后道：“就这些了，再多的我就不记得了。” 陆婳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伸手捏住了左承悦的下巴。 这个动作没将左承悦吓到，倒是将一旁的陆辰星给吓了一跳。 他一下子伸出手搭在了陆婳的手腕上，紧张的道：“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陆婳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放心，我不会吃了她的。” 陆辰星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看了左承悦一眼，缓缓的放下了手。 左承悦不敢乱动，一双大眼珠子看着陆婳骨碌碌的转动。 陆婳捏着左承悦的下巴转来转去，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初见你之时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总也说不上来为何，如今想来却是如此……” 说完之后，视线又在她那双格外大的眼睛上看了一会儿，最后才松了手。 左承悦本就对陆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怕，如今陆婳突然来这么一出，差点没把她吓得当场厥过去。 此时终于得了自由，忙不迭的后退两步，干巴巴的道：“姐姐这是做什么了？” 还有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像不像的，她太紧张，也没能听清楚陆婳到底说的是个什么东西。 陆婳看着她的动作，突然笑了一下，指了指她，说：“你，很好，不错。” 左承悦：“……” 左承悦一脸蒙蔽，突如其来的夸奖，为何？？ 第583章 小树林 不只是左承悦没想明白为什么，站在一边的陆辰星也有些懵逼，不太明白他姐这是在做什么。 倒是一直跟在陆婳身边的封寒似乎有所察觉，深深的看了左承悦一眼，然后跟着陆婳去了前厅。 左承悦莫名其妙，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故意拖拖拉拉的落到最后，扯着陆辰星的袖子就将陆辰星给拖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陆辰星被猛然间拖走，根本没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你、你这是做什么？”陆辰星一边回头去看快走远的陆婳他们，一边急着甩开左承悦的手，道：“一个黄花大闺女随随便便的拖着个男人就钻小树林，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左承悦翻了个白眼，不明白陆辰星明明该成长为一个小混混，怎么就长歪了成了这幅老干部的性子。 她豪迈的道：“要个屁的名节，我要是在乎那玩意儿，早就被饿死了无数回了，哪里还能有闲钱来养活你这个小白眼狼？” 陆辰星的小火山还没来记得喷发，便被左承悦的一瓢冷水给浇湿了。 他垂头丧气，对左承悦道：“说吧，到底什么事非得跑来这里说？” 左承悦小心的看了眼陆婳离开的方向，随后瞪大眼看着陆辰星，问：“你有没有觉得姐姐今日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陆辰星：“……没有吧，哪里奇怪了？” “怎么没有？”左承悦抬手环抱住自己，好像这样就有安全感了一样，道：“她勾着我的下巴看我的脸，还盯着我的眼睛看，那眼神特别奇怪……” 陆辰星：“……”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左承悦继续道：“你说姐姐想干什么？她是不是嫉妒我有一双大眼睛所以看我眼睛不顺眼？” 陆辰星：“拜托你清醒一点，你看看我姐姐那张俩，她的眼睛鼻子嘴都是完美的好吗，怎么可能嫉妒你这个大眼怪？” 左承悦：“……你才大眼怪，你全家大眼怪。” 陆辰星一挑眉，说：“你有种当着我姐的面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我错了。”左承悦秒怂，立刻道：“千万别，我怕姐姐真剜了我这一对招子。” 陆辰星哼了一声。 左承悦认真的道：“说真的，我觉得姐姐今日对我的态度真的有点奇怪，这让我心里有点虚。” 陆辰星：“你没干坏事你心虚什么？” “我毕竟是要立志拐走人家弟弟的人，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左承悦干巴巴的笑了笑。 陆辰星：“……” 陆辰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放心吧，姐姐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她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 左承悦眼睛一亮，立马抓住了重点，道：“你因为我的事情去找她谈过？” 陆辰星：“……” 左承悦又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对不对？其实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并不是你所说的姐弟之情对不对？” 陆辰星：“……” 他此刻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让你胡乱说话。 被左承悦缠的没办法，陆辰星只好溜之大吉，后面跟着不甘心的左承悦一路狂追。 ————- 两人在外面不管多放肆，但是到了陆婳和封寒的面前就一下子乖巧起来。 尤其是左承悦，从一个江湖混混瞬间变身大家闺秀。 陆辰星看她这个样子看的牙疼，但是知道她心中畏惧陆婳，便也不难理解了。 陆婳从宗祠出来过后，便径直到了演武场。 曾经，她经常在这里和父亲三个哥哥切磋武艺。 一想到那段时日，陆婳的唇角便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 深吸一口气，飞身上了演武场，随手从武器架上摸出一把长枪，对陆辰星招了招手，道：“来，陪姐姐练练。” 陆辰星一脸哭相，磨磨蹭蹭的不敢出来，嘀咕道：“我哪里是姐姐的对手，这不是成心欺负我吗？你要是看我不顺眼你就直接揍我一顿就好了……” 陆婳被他小声的嘀咕给气笑了，没好气的吼道：“畏首畏尾，算什么陆家的男儿？还不快给我滚上来？” 陆辰星立马屁滚尿流，声音清脆的答：“这就来。” 脚尖在武器架上一踢，一杆长枪飞出，被陆辰星抬手接住，还不忘记转了个圈随手耍了个帅。 他拿着那杆长枪跃上演武场，悲壮的道：“陆家男儿从不畏首畏尾，挨打也要站得直。姐姐你轻点！” 画风转变太快，让人摸不着头脑。 上一句还豪气干云，下一句就委屈巴巴的求饶了。 陆婳被他弄的哭笑不得，觉得这小子可当真是个活宝。 她看着陆辰星，说：“你放心，除了我教给你的陆家武学，我不用其他的招式。” 陆辰星眼睛一亮，问：“姐姐此话当真？” “我说过的话，自然当真。”陆婳一扬手中的长枪，朝着陆辰星冲了过去。 陆辰星也不含糊，手中长枪抬起横档，哐当一声响，两人同时倒退了一步。 陆婳眼睛一亮，道：“好小子，看得出来，最近用功了，力气不错，下盘也够扎实。” 陆辰星一边手忙脚乱的躲避陆婳的攻击，一边不忘自夸，道：“那是，我若不下苦功夫，他日你该不认我这个弟弟了。” 陆家满门，就无一个庸才。 他不能有辱门楣。 陆婳手把手的教导了那么多，还让他扎了那么多马步，那可都不是白练的。此刻，那些苦功夫就反应在了他的一招一式上。 比起以前有形无神的花架子，经过陆婳指点后的陆家功夫，杀伤力蹭蹭的成倍增长。 陆婳看着陆辰星那样子，坏心眼的一笑，道：“小子，接下来你要小心了。”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攻势。 陆婳不忘一边打一边教导。 “反应太慢。” “手太慢。” “出枪不够稳。” “角度不对。” “你是娘们嘛？怎么如此妇人之仁？你的狠劲儿呢？拿出来，往要害上捅。” “腿，太慢了。” 陆婳打一下说一句，到了后面陆辰星根本招架不住，几乎是全程挨打的份儿，打的他怀疑人生，都想冲去宗祠抱着祖宗牌位哭诉一番了。 第584章 谎言 陆辰星被揍得哭爹喊娘，从演武场上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 他将手里的长枪往武器架上一扔，转头气愤的看着陆婳，道：“姐姐，你耍赖。” 陆婳挑眉，说：“我怎么就耍赖了？” “你说好的除了陆家功夫之外，不用其他。”陆辰星道。 “我没有用其他。”陆婳笑眯眯的说：“我这一手枪法，全是从陆家功夫里演化出来的，你看不出来？” 陆辰星：“……” 他看的出来，当然看的出来了。 正是因为看的出来，才显得有些挫败，嘀咕了一句：“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姐姐这般厉害。” “你再活个一千年，也能像我这般厉害了。”陆婳笑着道。 陆辰星：“……” 陆婳将长枪抬手扔进武器架，分毫不差。 回头继续安慰陆辰星，道：“你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还不如你。” “骗人。”陆辰星看了她一眼，说：“你的故事，谁不知道？” 陆婳：“……我的故事？” “咱们国家的第一个女将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陆辰星将听来的那些传言说给陆婳听，道：“从小在军营长大，几岁的时候便能提刀上阵杀敌，再过几年，便能万千大军中来去自如，取对方首级宛若探囊取物。后来带兵围攻京城，拨乱反正辅佐圣君登上皇位，一身功绩数也数不完。” 陆婳：“……” 她不禁有些失笑，好一会儿才说：“难为这世上还有人记得我。” 一边的左承悦已经听的目瞪口呆，根本没有回过神来。 她一个混江湖的，见多识广，关于传闻中的那位女将近也有所耳闻。但是，那个女将军作古上千年了吧？ 陆辰星现在说什么？面前这位和那位是什么关系？ 左承悦脑子里轰轰的，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站在一边傻兮兮的。 谁知，陆婳却朝着左承悦勾了勾手，说：“你来，我们切磋切磋。” 左承悦瞬间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连连倒退，道：“就连陆辰星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就更不像了。我这上去，没到三招呢，说不定就被你解决了。” 陆婳似笑非笑，说：“这可未必。” 她走到兵器架前扫了一圈，回头看向左承悦，问：“你喜欢用什么兵器？” 左承悦还在摆手，连连道：“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一边的陆辰星也道：“姐姐，我看就算了吧，你别吓着她。” 左承悦立马点头如捣蒜，连连道：“对对对，姐姐你别吓我，我真的不行的。” 陆婳突然冲她笑了笑，笑容有些诡异，还不等左承悦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陆婳已经拿着一把长剑直逼左承悦面门。 陆辰星一声惊呼，似乎想要阻挡，但是有人却比他动作更快一步。 只见刚刚还喊着不行不行的左承悦倏然间一个弯腰，双手飞快的从自己的靴子了拔出两把匕首，双手各拿着一把。 她弯腰躲过陆婳一剑之后，立刻条件反射，双手交叉，匕首撞击在陆婳的长剑之上，发出刺耳的一声铿锵之声。 而陆婳手中的长剑，则在两把匕首的夹攻之下瞬间断成了两截。 陆婳后撤一步，抬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长剑，然后似笑非笑的道：“这哪里是不行了？依我看，你这样的伸手，陆辰星怕是不如。” 左承悦此刻回过神来，面上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她摇了摇头，看向陆婳，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陆婳一挑眉，说：“既然如此，那就敞开了别藏着掖着，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话落，提着那把长剑便冲了过去。 像之前对战陆辰星一样，陆婳依旧压制着自己的实力，除了陆家的功夫之外不动其他。 而左承悦也一下子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一改之前的畏畏缩缩作风，脸上的神色带了几分狠辣，看人的眼神也像是带着刺，生生要将你刺出血来一般。 她双手各拿一把匕首，动作招式毫无章法，怎么刁钻毒辣怎么来，招招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若是换了一个人与之对战，不是陆婳，那那个人的下场一定非常的凄惨。 与陆辰星和陆婳对招的时候狼狈不同，左承悦在陆婳的步步紧逼之下居然也能有条不紊的守住，偶尔寻找到机会便被来一招致命的反击，一击不中之后立马缩回去开始防守，整个人滴水不露，很难让人发现她的弱点。 左承悦，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 两人对战，快的几乎看不见人影，只能听到场中不断传来的铁器击打的声音。 陆辰星站在一边，早就已经蒙蔽了，整个人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而场上，胜负已分。 左承悦再一次砍断了陆婳手中的断剑，让陆婳手里的剑只剩下一个剑柄，而陆婳则回敬了她一脚，直接踹在了左承悦的肩膀上，让她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这一下想来砸的不轻，陆辰星下意识的便要跑过去，却被站在一边的封寒给拉住了。 陆辰星焦急不已，想要推开封寒，结果对方耐心有限，直接在他眉心一点，他便再也动弹不了，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转动着眼珠子愤怒的看着封寒，暗道：有你这样的吗？ 封寒斜睨了他一眼，说：“你别闹。” 陆辰星：“……” 他不是个小孩子了，麻烦能不能不要用对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对他说？ 还有，左承悦那个笨女人那么狠的砸在地上，会不会摔上，会不会流血？她之前还受过重伤，这些时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给调理着，若是这次受伤又引发旧伤可怎么办？ 陆辰星是越想越焦急，奈何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眼。 而另一边，陆婳则扔掉了手中的断剑，缓步走到左承悦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左承悦手上的匕首还紧紧的握在手里，即便摔的那么惨，她也依旧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武器。 陆婳扫了一眼，说：“不错，不放过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 左承悦看了陆婳一会儿，然后突然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匕首一扔，直接道：“姐姐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第585章 别伤他，代价你付不起 陆婳听她这么说，唇角反而勾起了一抹笑来，道：“不错，够胆量。” 左承悦就坐在地上也不起来了，毫不在意的擦掉了自己唇角鲜血，苦笑道：“姐姐说笑了，我有个什么胆量啊？你不知道，我这会儿怕死了，怕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陆婳挑眉，说：“怕我？” “是，也不是。”左承悦说完这话之后，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的陆辰星，不过只是一眼，便飞快的收回了视线。 陆婳注意到她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道：“知道我刚刚为何踹你那一脚吗？” “知道。”左承悦又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说：“我撒谎欺瞒陆辰星在先，我罪有应得。” 陆婳哼了一声，说：“不错，有自知之明。” 左承悦也笑了一下，道：“混江湖的，若是没点自知之明，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两人这边的对话，站在一边的陆辰星听的清清楚楚。 在陆婳问左承悦知不知道为什么挨踹的时候，陆辰星就一下子安静下来，心中的那股焦躁也奇异的平缓下来。 他神色平静的看着演武场上的两个人，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陆婳在左承悦的面前蹲下，盯着她的眼睛，说：“有这样一身本事，想要在江湖上混口饭吃轻而易举。不止如此，你若是想混，还能混的非常好。” 左承悦也不否认，甚至点了点头，说：“是的。” “那你为何要瞒下自己一身的本事，跑去军营找陆辰星？”陆婳的声音冷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道：“我警告过你吧？不要对他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否则代价你承受不起。” 左承悦苦笑一声，道：“我的动机看起来就那么不纯？” 陆婳挑眉，说：“易地而处，你能相信吗？” 左承悦：“……好吧，我不会相信。”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随后叹息一声，道：“但是我的动机真的就那么单纯，我去找他，真的只是厌倦那种漂泊的生活。在江湖上混的越久，见的人越多，看到的东西就越丑陋。我已经……对人性绝望了。” 陆婳皱了皱眉头，半晌没说话。 这才多大的姑娘啊，就说对人性绝望了，她究竟经历过多少事？ 而左承悦却继续道：“我去寻陆辰星，是因为他不一样。是的，他和那些丑陋的人不一样，只有他是特别的。” 左承悦的唇角带了点笑意，笑意温和深达眼底，说：“小时候给他吃的，他就会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你，看的人心都软了，很傻很乖。如今长大了，也没变多少，仍旧很傻很乖，但是会炸毛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都是极其温柔的，光听声音便也能感觉到她描绘的这个人，定然是她极为在意的人。 陆婳看着她，缓缓的道：“所以你来找他，缠着他，不是因为你喜欢他，而是因为他和你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有什么区别吗？”左承悦眨了眨那双大眼睛，道：“他在我的眼里不一样，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所以我喜欢他啊。” 陆婳：“……” 虽然话是没错，但是陆婳却觉得并不是这样。 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身上一直收敛的气势也无意间释放了出来。 她这一身闯过天地牢笼去恶鬼道走过一遭的气势一放出来，便让左承悦打了个寒颤。 她刚一抬头，便觉得双目一阵刺痛，入目一片血红。 她捂着眼睛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忍不住的在瑟瑟发抖。 陆婳看着她这个样子，眸光闪了闪，然后敛去了自己一身的气势。 过了好一会儿，左承悦才恢复正常了，但是眼前看到的东西还不是很清楚，似乎看什么东西都带着一层红。 她的身体还有些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着。 陆婳看着她，缓缓道：“我说了，你若对陆辰星有不好的心思，代价你付不起。刚刚，你看清楚了吗？” 左承悦瑟缩了一下，有些慌乱的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苍白。 陆婳勾了勾唇，说：“既然看清楚了，那就识相点，趁着还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害，趁着我现在心情不错，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左承悦几乎是一秒钟犹豫都没有，立刻道：“我不。” 陆婳：“我说，滚。” “我不。”左承悦咬着牙，道：“我不离开陆辰星。” 陆婳的脸色飞快的阴沉下去，道：“留在他身边伤害他吗？” “我喜欢他，我不会伤害他。”左承悦道。 陆婳不悦，身上的内敛的气势又一点点的释放了出来。 左承悦又开始瑟瑟发抖，脸色更加苍白了，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牙齿都在打颤，却还是咬着牙说：“我不离开。” 陆婳冷笑一声，气势越加强盛。 但是到了最后，左承悦几乎是神志不清了，她也没松口说要离开的话，反而一句一句的重复着喜欢陆辰星，要留在他的身边。 陆婳盯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女孩儿，面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叹了口气，她收了一身的气势，而左承悦几乎是瞬间松了口气，像是条搁浅的鱼，张大嘴用力呼吸着。 陆婳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道：“既然你坚持，我不说什么。我与你颇有些渊源，所以我不逼你。但是你记清楚我说的话，无论如何，不要伤他，否则代价你付不起。” 说罢，也不看地上的左承悦，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封寒在陆辰星眉心一点，然后抬脚跟着陆婳走了出去。 陆辰星现在能动了能说话了，却还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他抿了抿唇，朝着左承悦走过去。 在左承悦身边蹲下，左承悦也正好抬头看着他。 两人沉默对视良久，陆辰星突然间伸手将左承悦打横抱了起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道：“摔得疼吗？也不知会不会影响旧伤愈合。” 左承悦看着陆辰星的侧脸，好一会儿才闷闷的道：“不疼！旧伤早就好了，根本不会有任何影响。” 第586章 落难公主 陆辰星一路抱着左承悦回了房间，然后又找了大夫来给她治伤，仍旧体贴入微，一切都好像和从前一样。 但是左承悦看着这样的他，却无端的觉得刺眼，心里难受。 终于，在陆辰星亲自给喂了药之后，她伸手一把拽住了陆辰星的袖子，仰头看着陆辰星，说：“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陆辰星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 左承悦有些急了，拽着陆辰星袖袍的手不由得更紧了，道：“你怎么能没有呢？怎么可能没有？” 陆辰星却笑了笑，说：“可是，我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的啊。” 左承悦瞪着眼睛与陆辰星对视半晌，别看她眼睛大，最后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她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问陆辰星，道：“刚刚在演武场，我和姐姐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吧？既然都听见了，那你为什么不问？” 陆辰星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随后才没所谓的道：“你既然不想说，我何必问？难道我问了，你就愿意说了吗？” 左承悦的一句话脱口而出，道：“你不问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说？” 陆辰星眸子闪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问：“那你为什么隐瞒自己一身的本事前来寻我？一开始真的是想要找个熟悉的人安顿下来好好过日子的吗？” 左承悦：“……” 她看着陆辰星认真的神色，哑口无言。 陆辰星看了她一会儿，没等来答案，自己便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我说小姐姐，是你让我问的，如今我问了你又不答了，这是什么道理？” 左承悦：“……” 陆辰星站起身里，将空了的碗放在旁边，然后才对左承悦道：“你不想说就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你再说吧。” 随后便转身往外走，还不忘叮嘱一句：“你好好休息。” 左承悦：“……” 直到看见那道身影彻底的消失了，左承悦才松开紧紧攥着的拳头。 摊开掌心，看着上面的几个冒血的指甲印出神。 陆辰星的态度……他是什么意思？他是无条件的相信自己，还是说他已经完全放弃不想要了解她的事情了？ 左承悦难得的感到了几分焦躁不安，整个人躺在床上哪里睡得着，翻来覆去的。 而另一边，陆辰星从左承悦那里出来之后便直奔陆婳的房间。 陆婳扫了他一眼，便哼了一声，说：“我就知道你会来。” 陆辰星一愣，随后苦笑一声。 他走过去在陆婳的对面坐下，然后缓缓的道：“虽然很没良心，但是我还是想说，以后左承悦的事情，姐姐可以不插手了吗？也不要像今天这样……打她。” 陆婳哼笑一声，道：“不错，算个爷们，知道护着自己小媳妇儿。” 陆辰星：“……” 哪里就小媳妇儿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呢，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 陆婳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吧，以后她的事情我不会再插手，今日不过是敲打敲打她，让她醒醒脑子看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顺便给你提个醒。” 她指着陆辰星，道：“你若是连这点事也搞不定，那你可真是丢我陆家的脸。” 陆辰星：“……” 没这么严重吧？ 谁知陆婳压根没有理会他，转身和封寒你浓我浓去了，压根当陆辰星不存在。 陆辰星自觉无趣，摸摸脑袋准备撤退，却被他姐的一句话给钉在了原地。 “左承悦这丫头身份不简单，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陆辰星一愣，忙转头去看陆婳，急切的道：“那姐姐是不是知道左承悦她……” 下一句话，他卡进了喉咙里，因为他看见自己的姐姐已经被封寒给抱着飞天遁地直接从这个院子里消失了。 陆辰星目瞪口呆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来，嘀咕道：“要走能不能将我的话听完了再走啊……” 他哪里知道，他姐夫可烦他一直跟在陆婳身边分走了太多注意力，因此就是肆意打击报复，不让他说完话就将人带走了。 两人从陆府出来，直接便回了观星楼。 一进院子，封寒便问道：“现在确定了吗？” 陆婳看他一眼，随后道：“原本是不确定的，如今却是确定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命运很神奇。 此前她就觉得左承悦那丫头怎么看怎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后来在看到皇后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 如今去陆府走上一遭，她才终于弄明白了。 她看皇后熟悉，是因为皇后的那双眼睛和左承悦的眼睛如出一辙。她看左承悦熟悉，则是因为左承悦这个丫头……居然是继承了先祖的几分容貌气质。 左家的这些后人，包括如今龙椅上的那位，都没一个像当年的左家人。 但是左承悦，却像了。 她不但像了，她像的，还是左睿。 所以陆婳看她熟悉，她的眉眼之间，竟是有一两分当年左睿的影子。 只是如今生在女孩儿的身上，让她半晌没回过神来到底像谁。 左承悦是左家的人，还极有可能就是皇后当年走丢的那个孩子。 她说过，小的时候住在很大很大的房子里，有很多很多人陪着她玩儿……很大很多的房子，还有什么房子是比皇宫还大的？ 很多人陪着她玩儿，堂堂皇后的嫡长女，进出自然是仆妇成群了，可不就是很多人陪着玩儿吗？ 那丫头忘记了很多事，却还牢牢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她不禁有些唏嘘。堂堂公主，竟是流落人间被人贩子来回倒卖，吃尽了这人世间的苦头。 一边的封寒看着她，忍不住笑道：“刚才敲打她的是你，如今心疼她的也是你。” 陆婳哼了一声，说：“一码归一码，这怎么能一样呢？” 封寒：“好好，你说怎么就怎么。” 他牵着陆婳的手往观星楼走，一边走一边问：“皇后那边呢？要派人通知她一声吗？” 陆婳沉思片刻，还是道：“改天请她过来，我总觉得她有些话没说，等见过她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她。” 第587章 你应该相信她 陆婳主动请皇后过去说话，这是皇后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心知自己上次贸然拜访，怕是让陆婳有些不喜了，因此一直老老实实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那一次拜访，也不过是昏了头，一时冲动想要借着陆婳的手迫使皇帝彻查她女儿的下落。 毕竟同样身为女人，她总觉得陆婳应该会同情自己才对。 只是她太低估了陆婳，一个能让皇帝百般忌惮的女子，怎是那般轻易能摆布的？ 她那一次冲动过后便再也不敢有什么想法了，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和从前一样数着日子过。 不过，陆婳居然主动邀请她过去说话了。 皇后不敢怠慢，只带着一个贴身丫鬟便过去了。 去的时候仍旧将婢女留在门外，只自己进去了。 陆婳看着她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皇后娘娘请坐。” 皇后坐下，环视一周，说：“国师大人不在？” 陆婳淡淡道：“他有事要处理。” 皇后哦了一声，便看向陆婳，说：“陆姑娘请我来，是为了……” “你上次说你有个女儿，小的时候走丢了。”陆婳看着皇后的神色，道：“我想听听关于这个孩子的故事。” 皇后脸上原本带着笑，但是听完陆婳的话之后笑意便从脸上彻底消失了。 她神色有些僵硬，扯了扯嘴角，看着陆婳都：“不知陆姑娘为何会突然问起小女的事情？” 陆婳：“说不定我能帮你把她找回来呢。” 皇后：“……” 陆婳的一句话，直接将皇后彻底的呆住了，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婳。 好一会儿之后才猛然间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发出吱的一声响，皇后却没心思管它，而是盯着陆婳，咬牙道：“当真？你当真能将她寻回来？” 陆婳挑眉，看着皇后道：“怎么，皇后娘娘不信任我？” “不，我信。”皇后突然间红了眼眶，说：“这世间，若是连陆姑娘都束手无策的话，那又有谁有办法？我信你。” 陆婳点了点头，说：“那你说说看你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皇后开口，陆婳又道：“不用说她怎么丢了的，我都知道了。我是想让你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皇帝为何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寻找她。” 皇后眼神颤了颤，垂着的手瞬间握紧。 她低垂着眸站在那许久都没吭声，像是完全静止了一般。 陆婳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 在陆婳给自己添第二次茶的时候，皇后终于开了口。 “罢了，人都不一定能找得回来，我守着这个秘密也没有什么用。”皇后的声音低低的，说：“我的女儿，确实有点与众不同。” 陆婳立刻问道：“如何与众不同？” “她在很小的时候，便能看见一些我们看不见的东西。甚至，能看到一个人的运势。”皇后低低的说道。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有一次，她看见历魅儿，便指着历魅儿的脸，说她活不到四十岁，会横死……想来也就是那个时候让历魅儿嫉恨上了她。” 皇后的声音有些颤抖，说一会儿停一会儿的，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到底要怎么说。 “我一直是不信的，总觉得是这孩子被我惯坏了，故意调皮捣蛋。而陛下，就更不相信了。但是随着她的年岁逐渐增大，她似乎越发不正常了……陛下曾经说，她是得了失心疯了，还给找了御医，但是无一查出病因，直到她丢了，陛下都觉得她是失心疯，早对她失去了耐心，又怎会下令寻找呢。” 一个失心疯的公主，她的存在就是给皇室抹黑，让皇帝丢脸。 她若是不走丢，皇帝也绝对不可能待见她。 因此她走丢了，却是正合了皇帝的意，又牵扯到宠妃历魅儿，因此便索性做做样子，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若是皇帝真心想要查，又怎会查不出来呢？ 陆婳看着皇后，问道：“你现在还觉得她是失心疯吗？” 若是皇后到现在还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个失心疯，那找回来有什么意义呢？ 弄回来锦衣玉食的供着，但是却要被当做疯子一样的关着吗？ 皇后闻言，微微的皱了皱眉，好一会儿之后才说：“我觉得，她并非完全胡说八道。她曾经说历魅儿……结果，可不就是嘛。” 没活过四十岁，一杯毒酒灌下去，可不就是横死？ 陆婳似笑非笑，说：“那你现在是愿意相信她了吗？” 皇后抬眸看着陆婳，问：“陆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婳淡定的喝了一口茶，直接问：“如果这个女儿找回来了，你会怎么对她？” “自然是把最好的都给她，让她一辈子无忧无虑不被人欺负。”皇后道。 “然后呢？”陆婳看着皇后的眼睛，说：“然后把她当成失心疯，关起来一辈子？” 皇后：“……” 她脸色变了好几次，最后化作无奈，说：“难道，我还能将她说的话都当真不成？那陛下怕是以为我也疯了。” 陆婳扯了扯嘴角，道：“既然是一个失心疯的女儿，又何必要找回来。依我看，她在外面反倒是比在这皇宫里要活的自由自在多了。” 陆婳说完，拍拍衣袖便要站起身走掉，坐在那的皇后却一下子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陆婳的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陆婳，紧张的问：“陆姑娘，你是不是知道她的下落？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陆婳：“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皇帝眼睛一眨，眼泪顺着脸颊就落下了。 “陆姑娘，求你了，你让我见见她吧。”皇后的声音在发颤，道：“我求你了，你让我见见她。” “见她有什么用？”陆婳眯着眼，道：“你当她是失心疯，你何必见她？” 皇后不断的摇着头，眼泪飞溅，整个人哭的不可自抑。 她猛然间在陆婳面前跪了下来，双手抓着陆婳的裙摆，急切的道：“陆姑娘，求你了……” 陆婳垂眸看着她这个样子，最后缓和了神色，说了一句：“作为她的母亲，你应该学着去相信你的女儿。” 第588章 小姐姐借我用用 陆婳自从上次回过陆府之后便经常回陆府，偶尔还会在陆府留宿，这让陆辰星和左承悦两个人叫苦不迭，时刻都得绷着一身皮，就怕陆婳什么时候兴起又要和他们切磋了。 陆婳倒是没想那么复杂，她来陆府，就跟回家一样。 演武场上，左承悦双手各拿一把匕首将对面的陆辰星压着打。 陆辰星一直在尖叫，脑门上冷汗一茬一茬的。 跟别人对打，还能勉强看出一些招式路数，但是和左承悦打，他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 左承悦的武功，全是自己在江湖上跑自己琢磨出来的，都是千锤百炼过的。一招一式都极其的刁钻，且没有任何套路，怎么能干倒对方怎么来不拘泥于形式，让人防不胜防。 练武之人，最怕这种野路子，你根本拿对方没有办法。 陆辰星被左承悦逼的冷汗都出来了，最后被左承悦一匕首挑了手中的长枪，一脚踹在了肩膀上。 左承悦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陆辰星，笑眯眯的问：“服了吗？” 陆辰星看了她一眼，说：“我发觉你自从被揭了那张假皮之后就变得很嚣张啊。” 左承悦羞涩的一笑，说：“说什么假皮那么难听，我这不是怕相公你打不过我觉得自尊心受伤这才隐瞒的嘛。” 陆辰星嘴角一抽：“谁是你相公。” 还有，你要是怕我自尊心受挫那才是见了鬼了。 一个怕他自尊心受挫的人会三番五次的将自己踹下台？ 陆辰星拍拍身上的土坐起来，指着左承悦道：“我告诉你，你不要太嚣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收拾你。” 左承悦的眼神亮亮的，有些兴奋的道：“好，我等着你收拾我的那一天。” 陆辰星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 刚走了几步，便见陆婳从外面进来，立马绷紧了皮，干巴巴的喊了一声：“姐姐。” 一边的左承悦也是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一双大眼珠子都不敢乱看了。 陆婳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底，有些好笑的问：“我是能吃人还是怎么的？” 陆辰星抽了一下嘴角，然后道：“你的确是不吃人，但是i能让人生不如死。” 陆婳：“……瞧你那点出息。” 陆辰星嘿嘿一笑，凑过去道：“只要姐姐不找我切磋武艺，我就很有出息。” 陆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径直走到左承悦的面前，说：“我有话跟你说。” 陆辰星立马跳出来，说：“说什么，我能听吗？” “不能。”陆婳斜睨了他一眼，“两个女人说话，你一个大男人听什么？” 陆辰星扫了左承悦一眼，然后谈探头过去压低声音在陆婳耳边道：“姐姐，你答应我不在管我和她的事情的。” “与你无关。”陆婳看了他一眼，说：“我找她说私事。” 陆辰星哦了一声，一下子放松下来，后退一步，大方的一摆手，说：“你们聊吧，我就不听了。” 说罢，潇洒的转身走了。 左承悦站在陆婳的面前，有些局促的感觉。 以前是因为对陆婳惧怕，后来她揭穿自己的谎言，她就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婳的感觉。 陆婳也没在意那些，直接问她；“你有没有想过回家？” 左承悦：“……回家？” “对，回家。”陆婳道：“查出自己的身世，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左承悦脸色有些僵硬，好一会儿才说：“我这么多年满世界跑，也不全是为了玩儿……” 她找过，怎么可能没找？ 她全国各地到处跑，到处打听。但是仅仅凭着她记得的那点东西根本不足以让她找到什么线索。 时间久了，左承悦便也放弃了，不找了。 陆婳看着左承悦，说：“假如，你找到你的亲人了，你愿意回去吗？” 左承悦又是一愣，好久都没说话。 沉默了许久，左承悦才道：“其实，我没有信心。” 她苦笑了一声，道：“我不记得我究竟是被拐卖的，还是被遗弃的，亦或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卖掉的……若是后两种，那我还回去做什么呢？” “如果你就是被拐卖的，并且这么多年你的亲人一直在寻找你，那你愿意回去吗？”陆婳问。 左承悦眨了眨眼睛，说：“我不知道。” 说完又接了一句：“不过我很想见见那个一直寻找我的人，感谢她还没有将我遗忘。” 陆婳眸光一闪，然后说：“既如此，那你跟我来。” 左承悦懵逼了，“去哪儿？” “你不是说想见那个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找你的亲人吗？”陆婳理所当然的道：“我现在带你去见她啊。” 左承悦：“……” 她有种‘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的懵逼感。 她的确是说过想见见那个人，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你现在就可以让我见到啊。 左承悦跟着陆婳走了好几步，才突然停下，问：“你知道我的身世？你查出我的父母是谁了？” 陆婳头也没回，说：“是，我知道你的身世了。你的父母我恰好都认识，所以我才说你跟我有点渊源。” 左承悦：“……” 这是什么剧情？ 她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一般，乱成一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并且很快就会看到自己的父母了，她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不是无根的浮萍了。 这是她盼望了多年的事情，如今终于实现，本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陆婳带着左承悦走了出去，对等在外面的陆辰星道：“你的小姐姐借给我一会儿，完事儿就还给你。” 陆辰星嘴角一抽，道：“姐姐，你要带她去哪儿？” 陆婳看他一眼，说：“去你不能去的地方。” 陆辰星：“……” 他看了看左承悦，觉得她脸色不太好，犹豫了一下，道：“她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要不然就别去了？” 陆婳被气笑了，说：“就这么舍不得她离开？” 陆辰星没否认，笑的一脸无辜。 一边的左承悦侧头看着陆辰星，在他的笑容感染下，心中的那些忐忑竟是被奇迹般的抚平了。 第589章 相认 左承悦伸手将陆辰星往身边带了带，笑着说：“没事儿，姐姐就是带我出去转转，我很快就回来。” 陆辰星皱了皱眉，说：“真的可以？” “当然。”左承悦笑眯眯的看着他，说：“我的相公在这里，我不回来，我还能去哪里？” 陆辰星的耳朵尖又开始红了，甩开左承悦的手，没好气的道：“谁是你相公了？女孩子，不知羞。” “要走赶紧走，快点快点，别在这里碍我的眼。”陆辰星挥挥手，转身就走。 远远的，他听见陆婳在对他说：“臭小子放心吧，我将人带出去，定然会给你带回来，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少。” 陆辰星虽未回头，但是唇角却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另一边，左承悦跟着陆婳出了陆府便上了马车。 陆婳没说去哪儿，她也没问，直到到了目的地，左承悦才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多嘴问上一句。 左承悦看着面前的深宫大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陆婳就站在她的身后，淡淡的道：“你不是说在你的记忆中，住着很大很大的房子吗？看看你面前的房子，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左承悦：“……” 她的心里惊涛骇浪一般，哪里还顾得上是否熟悉。 她偏头看着陆婳，道：“姐姐不是说要带我见家人吗？怎么来了这里？这皇宫可不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该来的地方。” 说罢，转身便想走。 陆婳也不阻拦，只说了一句：“你不想见见那个一直在寻找你的亲人了吗？她就住在这里面。” 左承悦：“……”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住又是怎么跟着陆婳踏入皇宫的，只知道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被一个妇人紧紧的抱在怀里。 那妇人的眼泪都流进了自己的脖子里，烫的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那个妇人嗡嗡的哭泣声就响在自己的耳畔，还伴随着含糊不清的说话声。 “母后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左承悦身子僵直的站着，任由那妇人抱着自己哭诉。 不知过了多久，那妇人终是哭够了舍得放开她了，后退了一步，细细的打量着她。 这个时候，左承悦也才来得及去打量这个妇人。 穿着一身华丽的宫装，头戴九尾凤钗，雍容华贵。 一看，身份就不简单的那种。 此刻，妇人正红着眼眶，目光怜爱的打量着自己。 左承悦张了张嘴，第一句话便是：“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小声的道：“你、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吗？” “怎么可能认错？”皇后的眼泪流的更凶，她声音哽咽的道：“你就是我的女儿，只看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你的那双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左承悦：“……” 的确，这个妇人有着和她一样的眼睛。 但是，她还是有些无措，下意识的去看站在一边的陆婳。 陆婳扫了她一眼，然后道：“你们两个聊吧，我在外面等。” 说完，竟是就这般走了出去。 左承悦嘴角抽了抽，她这是在求救，对方却跑了，这算什么啊！ 左承悦看着面前这个妇人，心中乱七八糟的。 她害怕去猜测这个妇人的身份，怕猜的把自己吓死。 而那个妇人却不管那么多，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的哭，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 左承悦和皇后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陆婳的茶已经换了第二杯了。 皇后的眼睛完全肿了，左承悦的眼睛也有些发红。 皇后的手一直紧紧的抓着左承悦，左承悦虽然没有甩开，但是表情却并不自然。 至少没有她拉陆辰星的手的时候自然。 陆婳扫了她们一眼，然后问：“都说清楚了？” 左承悦没吭声，还是皇后点了点头，说：“都说清楚了，我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她看着陆婳，连连道谢，道：“陆姑娘，若是没有你，我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我的女儿了。谢谢你陆姑娘，你对我母女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皇后的情绪显然还很是激动，而站在一边的左承悦则要冷静多了。 陆婳看着左承悦，突然问左承悦：“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左承悦抬头看了陆婳一眼，说：“知道了。” 陆婳问：“有什么想法吗？” 左承悦脸上没什么表情，道：“什么想法？” 陆婳勾了勾唇，转而偏头看皇后，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女儿现在也是个失心疯，总是看到人家看不到的东西，前不久还说人家有血光之灾呢。” 左承悦的神色僵住，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第一次用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的瞪着陆婳。 因为她‘失心疯’，她的父亲几乎放任她被拐走。 她瞪着陆婳，不敢偏头去看身边皇后的表情。 皇后是不是，也在嫌弃自己是个‘失心疯’？她听到自己的病还没有好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失望？ 皇后则是愣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毅然决然的抓住了左承悦的手，道：“陆姑娘，你之前说，作为母亲，我应该学着去相信自己的孩子。那么现在，我也想相信我的女儿，她不是‘失心疯’，她没有病。她所说的就是她所看到的，她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的话音落下，一直瞪着陆婳的左承悦倏然间偏头看向皇后，一瞬不瞬的盯着皇后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丁点细微的表情。 皇后也侧头看着她，坚定的道：“你放心，有我在，我再也不会给别人第二次害你的机会。” 左承悦：“……” 她倏然间低下头，没去看皇后，也没有再瞪着陆婳。 但是陆婳却发现，左承悦被皇后握着的手动了动，反手抓住了皇后的手。 她笑了笑，也不再做那个讨厌的人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陆婳看着两人道。 皇后想也未想，直接道：“当然是昭告天下，迎回我朝嫡长公主。” 陆婳挑了挑眉，去看左承悦。 左承悦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你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那位陛下……他愿意吗？” 第590章 看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左承悦一提起皇帝，皇后的神色立马僵住了，握着左承悦的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并且立马放开了。 左承悦看了一眼自己被放开的手，微微笑了笑，默默的将手收回来。 她抬头看向陆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对陆婳说：“姐姐，我想回去，我答应过他要早点回去，不然他会担心的。” 陆婳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说：“好，回去吧，不管怎么样，他会等你。” 左承悦脸上的笑容立马灿烂起来，笑意深深，说：“我知道他会等我。” 说完这话，她转头看向一边神色僵硬的皇后，然后对着皇后鞠了一躬，说：“感谢你给了我生命，谢谢你这么多年都还记得我牵挂我，这已经够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福。” 说完这话之后，她对陆婳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外走。 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顿住，转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陆婳：“姐姐可以安排人送我出去吗？我、我认识路了，这里太大了。” 陆婳正准备点头，一边的皇后却突然间几步跑上去抓住左承悦，厉声道：“你要去哪里？你哪里都不可以去！你是公主，你本来就应该生活在皇宫之中。” 左承悦原本是笑着的，此刻脸色却瞬间沉了下去。 她一点一点掰开皇后的手，沉声道：“本来就应该生活在皇宫的公主？你要我像一个畜生一样被关在笼子里，只知道吃吃喝喝吗？还不能说话，否则一说话就会被当做失心疯，会丢了皇家的颜面！” 皇后：“……” “这样的公主，我不要。我宁可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平民百姓，也不做这个所谓的公主殿下。” “可你本来就是公主，你生下来就是公主，你的血脉里流着皇家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 “我若不被找到，我就不是公主。我这么多年在江湖上跑，可没有人因为我的所谓的血脉就把我当公主的。” 左承悦在愤怒之下说出的话，不自觉的便带上了几分怨气。 她原本是不想这样的，但是却不受控制。 皇后听完之后愣了一下，随后哭的有点厉害，说：“你果然在怨我，你果然在怨我没有保护好你。” 左承悦有些头疼，她抬手揉了揉脑袋，好一会儿才说：“你别这样，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谁也不怨。” 她深吸一口气，解释道：“我只是……我只是在外面自由习惯了，野惯了，浑身上下都是毛病，皇宫真的不适合我。” 她看着皇后，说：“你也不想要一个浑身毛病的公主吧？出去别人都说是野丫头，没规矩，你不想吧？” 皇后眼泪就没停过，说：“这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的，我都可以教的。” 左承悦有些烦躁，说：“我学不会。” “学得会的。”皇后道：“慢慢来，我亲自教，你一定学得会。” “可是我不想学。”左承悦这句话吼出来，语气就很不好了，让旁边的皇后愣了一下。 左承悦深吸一口气，说：“我真的不想学，我自由惯了，我不想待在这个四面高墙的深宫里，不想跟你学那些莫名其妙的破规矩，不想被那个我都不记得的皇帝老子嫌弃，不想别人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失心疯，不想那些下人当面对我恭敬背地里对我冷嘲热讽，你明白了吗？” 皇后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的看着左承悦。 左承悦最后看了皇后一眼，说：“你就当我自私，你忘了我吧，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 说罢，转头看向陆婳。 陆婳会意，招手唤来一人，让她带左承悦出宫。 刚走几步，皇后便声嘶力竭的道：“你不准走，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你也是公主，你都得在这皇宫里待着。你今日出去，我看你能去哪儿！” 左承悦没理，继续往外走，皇后想派人拦，却被陆婳挡住了。 皇后气急，只得对着左承悦的背影喊：“我看你敢去哪儿，你去哪儿我都能找到你，与你有关系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 左承悦这下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皇后，眼里有了几分怒意。 皇后深吸一口气，说：“现在肯停下来了？” 左承悦咬牙，“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我只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回到自己的身边，我过分吗？”皇后厉声道。 左承悦站在那，不敢走，但是让她回去，她却死也不甘心。 但是她走了，陆辰星怎么办？ 陆辰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领，面前的可是皇后啊。 皇后想要拿捏他一个小将领，何其简单。 正僵持之际，一边的陆婳淡淡的开了口，对左承悦道：“没事儿，你回去吧。” 左承悦一愣，转头去看陆婳，陆婳却对她点了点头。 左承悦看到这个点头，一下子就有了底气，转头就走。 这一次，不管皇后怎么叫嚣怎么威胁，左承悦都没有停下来过。 她不想留在这里，多待一分钟都觉得窒息。 她曾经向往过的亲人，向往过的家，不是这样的，不是这冷冰冰的皇宫。 她走的越来越快，让带路的人都快要跟不上她的步伐了，几步就跑的没了影儿。 皇后一看人没了，立刻急了，竟是顾不得那么多，转头就对陆婳咆哮：“你在做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竟然敢干涉皇家的事情，你居然敢放走她？” 她那歇斯底里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冲过来将陆婳撕碎了一般。 陆婳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的看着她。 但是有人却没那么淡定了。 刚赶过来的封寒便看到这一幕，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 一个箭步上前将陆婳往自己怀里一揽，冷冷的看着皇后，呵斥道：“你看清楚，你在跟谁说话。” 这声音冷的像冰一样，没有半点温度，瞬间让皇后打了个寒颤。 皇后清醒过来，抬眸一看封寒的脸色，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手都开始颤起来。 “我、我……不是这样的。”皇后在试图解释什么，但是太过慌乱词不达意，整个人更加慌乱了。 第591章 她不愿回来 封寒看着皇后，神色前所未有的冷。 他看着皇后慌乱无措的解释，冷哼一声，说：“下次咆哮之前，先看清楚，她是不是你能吼得起的人。皇家的事她管不起？没有她，你们皇家算个屁。” 封寒少有的爆了粗口，看了皇后一眼，揽着陆婳转身就走。 皇后站在原地，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窖一般，冷的厉害。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皇帝对陆婳的敬重态度，想起历魅儿被连降几级最后惨死的结果，越想，便越觉得浑身发冷。 她几乎快要站立不住，好一会儿之后，才猛然间咬了咬牙，拔腿朝着皇帝的御书房冲了过去。 当皇帝听说皇后来了的时候，他无比的诧异。 皇后进宫多年一直恪守规矩，便是最盛宠的那几年也从来没有放肆过。跑来御书房求见，这还是第一次。 沉吟片刻，皇帝道：“让她进来。” 皇后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痕，人很狼狈。 她几步冲到皇帝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噗通就跪皇帝脚底下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衣角开始哭。 皇帝一下子愣住了，浑身僵硬。 他认识皇后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失态的模样。就算当年那孩子……皇后也始终保持着克制，从未失了仪态。 皇帝看着皇后失态的样子，不知为何，不仅没觉得失礼，反而多了几分触动。 他神色不觉柔软了几分，伸手去扶皇后，低声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先说说。” 皇后没起，还是哭，哭的很厉害。 皇帝无奈，只好又问：“你到底怎么了？” 皇后这才抬头看他，声音发颤，道：“陛下，臣妾侍奉陛下这么多年，为陛下打理后宫，不说功，却也无过。臣妾一直没求过陛下什么，但是现在，臣妾想求陛下一件事，求陛下务必答应臣妾。” 皇帝一愣，说：“你先起来说说什么事，然后我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好不好？” 皇后摇头，说：“求陛下先答应臣妾，不然臣妾就不起来。” 皇帝一下子沉默下来，垂头看着皇后。 一国天子的一个承诺，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盯着皇后看了许久，这个女人，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她知书达理，懂进退，分寸拿捏的刚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什么过错。 好一会儿之后，皇帝才说：“好，我答应。” 这算是一个帝王，最大的信任了。 皇后虽未得到皇帝的宠爱，但是他却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管历魅儿如何得宠也从未越过皇后去。 皇后一听皇帝答应了，立刻抬头看他，问：“陛下当真答应？” “天子一言，岂有反悔之理？”皇帝伸手去扶她，说：“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皇后却是摇了摇头，并未起身。 她松开了皇帝的衣服，后退了一点，跪的端端正正。 “陛下，臣妾，找到那个孩子了。”皇后一字一句的道：“臣妾要带那个孩子回来，让她认祖归宗，求陛下应许。” 皇帝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寻到了？”皇帝动了动唇，语气没什么波澜，说：“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确定这个人就是那个孩子？” “臣妾百分百确定，她是我的女儿，她就是我那个苦命的女儿。”皇后仰头看着皇帝，说：“陛下，让她回来吧。” 皇帝沉默一会儿，然后说：“她在宫外这么多年，早不知混成了何等模样。再说了，她那个样子……” 他垂眸看着皇后，低声哄道：“这样，我会给她安排好一户人家，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平平安安，好不好？” 皇后一听，心都凉了。 皇帝这是想把那个孩子藏起来，暗地里给点照拂，让她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活着啊。 “陛下，她是咱们的女儿啊，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忍心？”皇后第一次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皇帝神色僵硬，说：“我知道她是我的骨肉，我也已经承诺过了，我会照顾她，这还不够吗？” 皇后连连摇头！ 这怎么能够，这怎么能够呢？ 她的女儿，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是嫡长公主，地位何其尊贵？她怎么能像个见不得光的东西一样躲在暗处一辈子呢？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皇帝看着她的神色，突然问道：“是不是那孩子要求的？” 皇帝的语气不太好，脸色更不太好。 很显然，他以为是那个孩子求着皇后想要名分，想要这个光明正大的嫡长公主的身份。 皇后突然抬头，说：“没有。” 皇帝：“……当真没有？” 皇后苦笑，说：“没有！她根本就不想回来，她怎么会要求这些呢。” 皇帝的脸色，比之前要更难看了几分，沉声说：“不想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将左承悦之前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才哭着道：“陛下，那孩子根本就不想回来啊，这深宫，对她来说是囚室，那公主的身份于她来说是枷锁，她根本就不想要。” 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道：“这个丫头倒是好，这些年在外边儿玩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了。既然她不想回来，那便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皇后一下子慌了，说：“可是陛下刚才已经答应过我了啊。” 皇帝怒道：“人家自己都不愿意回来，你在这里闹个什么劲儿？” 皇后：“可她是你的亲生骨肉啊，皇子龙孙，怎能流落在外？”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皇帝冷声道。 皇后脱口道：“可她是陆姑娘寻到的，这还有假吗？” “你说什么？”皇帝的脸色瞬间变了，道：“你说她是谁寻到的？” 皇后眸光一闪，然后才道：“她是陆姑娘带到我的面前来的，难道还有假不成？更何况，我的女儿我认得，我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我的孩子。陛下，那就是咱们的孩子，错不了。” 皇帝沉默不许，好一会儿之后又问了一遍：“当真是陆姑娘带来的？” 皇后点点头，说：“的确是陆姑娘带来的，她还叫陆姑娘姐姐，看起来关系匪浅。” 第592章 她也在难过 皇后还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皇帝却已经沉默良久。 他坐在龙椅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皇帝才问皇后：“那孩子现在在哪儿？” 皇后一愣，然后道：“那孩子……不喜欢皇宫，说要回去，我本来想拦着，但是陆姑娘不许，她便离开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皇后有些犹豫，低声问：“那陛下答应我的事情……” “我会考虑的，你先回去。”皇帝道。 皇后心中松了口气，好歹是说会考虑，而不是直接拒绝了。 果然，她赌对了，能让皇帝改变主意的，便只有陆婳了。 她从地上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反正也惹得陆婳厌恶了，那她就再借陆婳的影响力将自己的女儿带回来好了。 皇后下了狠心，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女儿弄回自己的身边来。 皇后走了之后，皇帝摸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转头叫来了身边的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 那人应下，转身默默退下去了。 没过多久，那人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封信，低头摆在皇帝面前转头退下。 皇帝拆信，打开看完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 陆府，演武场上。 陆辰星手里的长剑已经第三次挑落了左承悦手中的匕首，抬起的一掌眼见着要落到左承悦的肩膀，最后却堪堪收住，撤了回去。 陆辰星后退两步，神色凝重的看着左承悦，“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左承悦跟着陆婳出去过一次之后，人就变得沉默了不少，偶尔还会走个神，心不在焉的。 左承悦低头捡起自己的匕首，笑着说：“我能有什么事啊？我没事。” 说罢，又道：“怎么，让你赢你还不高兴了啊？非得让人收拾你你才开心？” 陆辰星没好气的说：“我是想收拾你，但是那是想光明正大的收拾你，而不是在你这种情况下。” 他把手里的长剑往武器架上一抛，上前一把扯住左承悦的手腕往旁边带，道：“走，今天你必须把事情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的步伐有些急，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烦。 “原本我不想问的，但是好几天了你都还是这个鬼样子，那我就必须过问了。”陆辰星的语气异常严肃。 左承悦看着陆辰星的后背，想着这人平日间吊儿郎当的好似什么都不在乎似得，但是一旦认真起来就非常的难打发。 她心中思考，到底要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陆辰星，就算要说，又要怎么说。 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就有人帮她说了。 陆辰星拉着她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一道声音给弄懵了。 家里的下人连滚带爬的跑进来，着急麻黄的喊：“圣旨，圣旨……” 陆辰星脑子一懵，顾不得许多，大步往外走。 左承悦一听圣旨两个字，心中就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她沉吟片刻，跟着陆辰星走了出去。 到了前厅，果然见皇宫里来了人。正中间拿着圣旨的，正是皇帝身边的人。 陆辰星几步上前跪下，道：“臣陆辰星接旨。” 那人却未宣旨，而是看向刚走进来的左承悦，喊了一声：“左承悦接旨。” 陆辰星呆住了，左承悦的脸黑了。 左承悦站在那里没动，那人脸色有些难看，便又喊了一声：“左承悦接旨。” 左承悦还是没动，脸色难看无比。 陆辰星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却知道违抗圣旨的罪名。 他站起身到左承悦面前，低声道：“无论如何先接旨，嗯？有什么事情，我们等会儿再说。” 左承悦看了他一眼，虽不情不愿，但是到底被陆辰星拉着跪下了。 那人这才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陆辰星一开始还听得懂，但是到了后面，脑子就有些不好使了。 这是说什么？ 左承悦，他的小姐姐，摇身一变成为公主了？ 还是当朝嫡长公主？ 如今，皇帝要昭告天下，认回失散的女儿了。 圣旨宣读完了，陆辰星跪在地上却没半点反应。 左承悦倒是有反应，不过是满脸的愤怒。 那人宣读完圣旨，恭敬的将圣旨递到左承悦的面前，恭敬的道：“公主殿下还不快接旨谢恩？” 左承悦瞪着那圣旨，像是在瞪着仇人一般。 她冷声道：“这圣旨，我不接。” “大胆！”那人喝了一句，说：“抗旨是要杀头的。” 左承悦从地上一跃而起，吼了一句：“那你让他来杀我的头好了，这圣旨我不会接的，谁爱当公主谁当去，我不去。” 说完之后，站起身几步跑了，扔下宣旨的人目瞪口呆。 这世界上，还有给公主不当的？ 嫡长公主，何其尊荣，居然有人不要？ 圣旨拿在手里成了烫手山芋，那人有些着急，不知道该拿圣旨怎么办。 最后一眼扫见一边的陆辰星，几步上前将圣旨往陆辰星手里一塞，道：“陆将军，劳烦你劝劝公主殿下。这圣旨可不是玩笑，不可不接。” 说罢，带着人转身回宫复命去了。 陆辰星手里拿着圣旨，恍恍惚惚。 他又打开圣旨，来回看了好几遍，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一个字后，才缓缓的合上了圣旨。 他嘀咕道：“她和陛下，也长得不像，怎么就是公主呢……” 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半晌，陆辰星叹了口气，将圣旨卷吧卷吧，转头去找左承悦了。 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在演武场找到了左承悦。 彼时，左承悦手里正拿着长枪，疯了一般的练，手上的力道彻底失了控，长枪挥动间发出嗡嗡的声音。 陆辰星拿着圣旨站在一边看着，心里缓缓的涌上一股情绪，好一会儿他才理清，这种情绪，叫难过。 但是他却理不清，他为何会难过。 等到左承悦发泄完了，哐的一下将长枪插-入地下，这才转头看站在一边的陆辰星。 她满头大汗，眼眶发红，看着陆辰星的眸子里带着和陆辰星同样的情绪。 她也在难过！ 第593章 你要怎么不客气? 左承悦缓步走到陆辰星身边，抬头看着陆辰星。 两人对视片刻，陆辰星倏然后退一步，双手奉上圣旨，恭敬的叫了一声：“公主殿下。” 左承悦：“……” 她的脸色，几乎瞬间就扭曲了，眼里那一刻迸发出来的强烈情绪，让人看了胆寒。 她劈手夺过陆辰星手里的圣旨，一言不发的拿出匕首划的稀碎，将那些碎片远远地扔了出去。 做完这些，左承悦再去看陆辰星。 陆辰星沉默片刻，然后道：“公主殿下，损坏圣旨，是死罪。” 左承悦再也忍不住，暴躁的吼：“那我就去死好了，让他来杀了我，这就让他来杀我啊。” 陆辰星：“……” 左承悦一把扯住陆辰星的衣袖，说：“你看着我，你看看我，我不是什么长公主，我就是左承悦，是你的小姐姐，不是什么长公主，你看清楚了吗？” 陆辰星：“……” 陆辰星看着左承悦好一会儿，然后才说：“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家吗？你……现在有家了，也有家人了。” 这个家还很大，家人还是这世间顶尖的权贵。 “是，我想要一个家，我想有家人，但是我不想要这样的家，也不想有那样的家人。”左承悦抓着陆辰星的袖子没放，语速极快的道：“我现在不想要那些了，我就想留在你身边，你这里是家，你就是我的家人。” 陆辰星抿了抿唇，开口说话时语气有些涩，道：“可如今，你不想要也不行了。” 他指了指旁边的圣旨，道：“陛下已经昭告天下，从此你便是本朝最尊贵的嫡长公主，所有人见你都得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公主殿下。此事一定，无可更改。” 左承悦：“……” 她的眼圈又红了，低声说：“可我根本不想要，我不想要，不想要。” 一连三个不想要，说到后面再也忍不住眼泪，就在陆辰星的面前哭了出来。 “当年，是他不想要我的，现在又这样大张旗鼓，究竟是想做什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把我当什么了？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吗？凭什么！” 左承悦一边说一边哭，看起来极其的脆弱。 陆辰星听的心里难受，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左承悦，轻轻拍在她的背安抚。 其实，他现在也是脑子一团糟，不知道该怎么办。 ———— 现如今，无论是朝堂还是市斤，都知道多了一个长公主，但是这个长公主却从未露面，神秘至极。 久而久之，朝堂之上流言四起，说这个长公主定然身有缺陷不敢出来见人，到后面说什么的都有了。 皇帝都坐不住了，转头跑到皇后的寝宫发脾气，砸烂了许多东西，发脾气道：“太不像话了，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皇后连忙去安抚皇帝，道：“那孩子在外面自由自在惯了，一时间接受不了，再加上……陛下，你多体谅一点，给她一点时间。” “朕还没给她时间吗？”皇帝咬着牙道：“过了这么长时间了，你可见过她有什么表示？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皇后也有些无措，道：“陛下，她毕竟流落在外那么都年，受了许多苦，你……” “现在朕给她身份，给她荣耀，不就是补偿她曾经吃过的苦吗？但是她呢，摆出这幅姿态给谁看？她这是在怨恨我吗？” 皇帝来回走动了几圈，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皇后看着他转的头晕，心中也是焦急，但是她却找不到话来劝慰皇帝，心中其实对左承悦也有些恼了。 这个孩子，那日要强行离开已经不对了，如今该给的名分都给了，她却还不愿意回来，现在就连皇后都觉得左承悦那孩子做的有些过了，觉得左承悦是在因为心中有怨气故意摆架子。 皇帝来回转了几圈，最后下了狠心，说：“明日我便派人去迎她回宫，不愿意也得愿意，我皇家丢不起这个人。” 说罢，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皇后看着皇帝背影，叹了口气，想着也只能这样了。 只要左承悦回了皇宫，她一定会对她好的，一定会好好弥补她曾经吃过的苦。 第二日，皇帝果然派了人浩浩汤汤的去迎接公主回宫了。 这样大的阵仗，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陆府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都想一睹这个神秘的嫡长公主的尊容。 陆府之内，两方僵持。 左承悦不走，当那些人不存在，而那些人态度强硬，一定要迎接公主回宫。 陆辰星站在两方人马之间，进退维谷，说一个字都是错。 左承悦黑着脸，瞪着为首之人，语气不耐的道：“回去转告你们的皇帝陛下，我不是什么长公主，你们认错人了。” 那人眼角抽了一下，第三次说：“公主殿下，还请不要为难属下，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左承悦：“我不为难你，你也莫要为难你。” 那人皱着眉头，说：“陛下有命，让属下务必迎公主殿下回宫，还请公主殿下配合。” 左承悦：“我说了我不去，你听不懂人话吗？” 那人眼神也沉了下去，说：“公主殿下，陛下说了，今日公主殿下必须回宫。若是……” “若是什么？”左承悦冷笑着道。 那人看着左承悦，说：“若是公主殿下不愿，那么属下将会不择手段，强行带公主回宫。” 一听这话，原本一直没吭声的陆辰星突然间抬头，冷冷的看着那人，说：“你敢。” 那人没想到陆辰星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呵斥道：“陆将军，你难道想抗旨吗？” 陆辰星咬着牙没说话，但是却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左承悦的前面。 左承悦看着这个少年，高大的身子，已经能完全将自己挡住了。 那人一看陆辰星的动作，立刻道：“你可知，违抗圣旨阻挠我带公主回宫是何罪名？” 陆辰星还是没说话，但是仍旧站在那里，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你……”那人咬牙，说：“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怎么不客气？”一道女声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人转头一看，竟是不知何时，陆婳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第594章 若非自愿，谁也别想从陆府将人带走 宣旨的人当场便惊出了一声冷汗，脚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 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干巴巴的道：“见过陆姑娘。” 陆婳看了他一眼，缓步走过来站在陆辰星的身边，再一次问：“你打算怎么对他们不客气？” 陆辰星看她过来，松了一口气，后退一步，与左承悦站在了一起。 而那宣旨的人脑门上的汗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陆姑娘，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陆婳哦了一声，淡淡的道：“那就转告给你命令的人，我陆府的人，若非自愿，谁也带不走。” “可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在陆婳冷冰冰的眼神下闭了嘴。 他看了看陆婳，再看了看左承悦，权衡再三，只得暂退一步。 他转头扯了人来在那人耳边飞快的吩咐了几句，道：“快去。” 那人得了命令，一路飞奔离开。 皇帝派了人来，浩浩汤汤的一大路，大家都看着，不可能空手而归，这让皇家颜面何存？ 但是如今陆婳在这里坐着，谁也不敢再说用强的话，这便让他们这些办差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们既不妄动，也不敢离开，只是远远的守着。 陆婳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但是他们却不敢享用。 这边，陆婳则看着左承悦，说：“你当真是不想回去？” 左承悦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说：“不想回去。” 陆婳：“你想好了？” “回去做什么？让人嘲笑吗？”左承悦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道：“那个皇帝，一直把我当失心疯，当年他都不想要我，现在又怎会真心想要我？如今这般大张旗鼓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反正我不想回去，不想陪着他作戏。” 陆婳眼里有点笑意，说：“你倒是看的明白。” 左承悦抬头看陆婳，说：“姐姐可知道他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了？” 以前明明恨不得她死的远远的，现在却想方设法要自己回去，她可不相信那个皇帝是什么突然间良心发现了。 陆婳笑了一下，说：“这事儿，我估计与我有几分干系。” 左承悦：“……此话怎讲？” “你母亲一直想要你回去，你当知晓。但是她说服不了皇帝，于是就找了一个能说服皇帝的理由。”陆婳淡淡的道。 左承悦立刻道：“这个理由与你有关？” 陆婳点点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告诉皇帝，说你与我关系匪浅。再加上你住在陆府，皇帝一查便知，这更加让皇帝相信你与我关系匪浅了。” 其实说到后面，陆婳的语气里已经多了一丝嘲讽。 左承悦也听明白了，嗤笑一声，说：“以为我跟姐姐有什么密切关系，所以才急着把我找回去，然后以此来加深皇室与姐姐之间的羁绊是吗？” 陆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左承悦又笑了一声，道：“真够让人恶心的。” 陆婳：“是挺让人不爽的。” 这种被人当个小玩意一样随意摆弄利用的经历，她也曾经有过。 当年，圣皇为了笼络师傅，从而想方设法逼迫自己嫁给当时的太子左磷。 他们为了皇权，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完全可以不用考虑其他人的感受，随意插手别人的人生。 左承悦本就不喜皇宫，现如今一想到皇帝要她回去的目的，对那个地方便越发的反感了。 ———— 报信的人飞快的进了皇宫，见了皇帝的面，连忙将陆府中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后也在，当下脸色就黑了，沉声道：“这位陆姑娘，做事是不是太过分了？陛下敬重与她，但是她也不能这样插手皇家的事，阻挠我……” “你闭嘴。”皇帝看了她一眼，沉声喝道：“小心祸从口出！” 皇后愕然，看着皇帝半晌没回过神来。 她抿了抿唇，心中忐忑。 皇帝对陆婳越是纵容，她越是忐忑。 她已经得罪了陆婳，三番两次利用她，若是她真记恨自己，那自己之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皇帝来回走了几步，问那报信的人，“你刚才说，陆姑娘发话，只要人心甘情愿就行？”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说：“陆姑娘当时，的确是那么说的。” 皇帝立刻道：“摆驾陆府。” 于是，不一会儿，帝后的车架便出了宫。 对外宣称是探望陆辰星。 陆家有后，天子为表爱才之心，亲自出宫探望，何其尊荣。 车架一路到了陆府门前，陆辰星早已在门口等候。 帝后亲临，岂有不迎接之理？ 皇帝一下车，便亲自将陆辰星扶了起来，有说有笑的进了陆家的大门。 一进去，两人自安而然的保持了距离，大步往里面走。 陆婳和左承悦原本是坐着的，一听见帝后的声音，左承悦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陆婳还没站起来，皇帝便先她一步，喊了一声：“陆姑娘。” 陆婳站起身来，点了点头，道：“陛下亲临寒舍，蓬荜生辉。” 皇帝笑了起来，说：“早该来看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陆婳笑了笑，往旁边一站，道：“陛下请坐。” 皇帝也不客气，在陆婳指的地方坐下来了。 两人绷着面子扯了几句，皇帝这才抬头看向站在陆婳身边的左承悦，说：“这就是那个孩子？” 左承悦突然被点到名，身子僵硬了一瞬间。 陆婳看她一眼，说：“是的。” 皇帝的视线落在左承悦的身上，说：“孩子，你抬起头来我看看？” 语气很轻，仔细听似乎还有点慈爱的味道。 若是左承悦此前不知道他的目的，怕是真的还会有所触动，但是现在却只觉得讽刺。 深吸一口气，左承悦缓缓的抬起了头。 皇帝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双与皇后如出一辙的大眼睛。 心中暗道：难怪皇后说一眼就瞧出来她就是自己的孩子。 再仔细看看，眉眼之间倒是不像自己，但是却与圣君画像有几分相似之处。 皇帝眼睛又是一亮，暗道：不怪陆姑娘对这丫头另眼相看，原因竟是在这里。 第595章 我只是担心她 皇帝看左承悦，越看越满意，甚至想着，她若不是有失心疯的毛病，将她从小养在身边也是不错的，现在与自己也会亲近不少。 不过，现在找回来也不晚，她始终是皇家的人。 皇帝打量了她半晌，然后才道：“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左承悦微微的垂着眸子，道：“记得，左承悦。” “对，承悦。”皇帝点了点头，说：“这个名字，还是父皇为你取的。” 那一声父皇未让左承悦有半点触动，她低垂着头没吭声。 皇帝又道：“听说，你不愿回皇宫？是否，你心中还存着对父皇的怨气？” “当年你走丢，父皇确有失职，未能将你找回，让你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如今，你好不容易回到我们身边，就给父皇一次机会，让父皇补偿你如何？”皇帝看着左承悦，言语恳切。 他看向身边的皇后，说：“这么多年，你母后从未放弃过寻你，思女心切，都快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了。就算看在你母后的份上，你就回来吧。” 一国之君，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够的做小伏低了，给足了左承悦面子。 若是左承悦真的只是在摆架子闹脾气，那到了这个地步就已经足够了，她若是聪明点，就该知道适可而止立马收手了。 但是，左承悦好像并不那么聪明。 在皇帝一番深情剖白之下，她竟是没有掉上几滴眼泪，跪在地上喊父皇，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左承悦不想回去，即便是现在，她还是不想回去。 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以后要见陆辰星比登天还难，她更不想回去。 还有，她非常非常讨厌陆辰星见到自己客气疏离的喊自己公主殿下的样子。 天知道，那日在演武场上听陆辰星恭敬的喊自己公主殿下的时候她到底有多崩溃。 想到这里，左承悦情不自禁的转头看向一边的陆辰星。 场面，一瞬间静下来。 皇帝没等到想要的回答，脸上的神色已经垮了下去。 陆婳像是个没事人，神色淡淡的。 唯有一边的皇后，暗自焦急。 这个孩子，为何就这般倔强？皇帝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是她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了。 她视线一直盯着左承悦，自然没有错过左承悦看陆辰星的眼神。 同为女人，她太明白那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了，当下心中便咯噔一声。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太过迅猛，让周遭人都看了过来。 皇后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说：“那个，我想跟这孩子单独说两句话。” 皇帝看了她一眼，然后道：“去吧。” 皇后连忙走过去，牵着左承悦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 陆婳扫了那边一眼，便继续低头喝茶。 不多时，两人便回来了，并且皇后的脸上多了几分喜色。 人刚到，皇后便急忙道：“陛下，她已经答应跟咱们回宫了。” 话音落，旁边的陆辰星有些愕然的看向左承悦，不过很快便平静下来。 皇帝则是笑了笑，说：“如此才对！我儿放心，待回宫之后，父皇定不会亏待你。” 左承悦低垂着眸子，异常沉默。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能乖乖的跟着帝后回宫，他们便不会在乎她沉默与否。 搞定了左承悦，皇帝也站了起来，对陆婳道：“宫中还有事需要处理，我就先不打扰了。” 陆婳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看向左承悦，问：“你想好了吗？” 左承悦一下子拽紧了衣袖，却还是说：“是的，我想好了。” 陆婳点点头，说：“好，既然想好了，那便去吧！” 左承悦点了点头，跟着帝后走了，从始至终都没回头看一眼。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陆府，随着帝后的离开，哗啦啦的散了个干净，只余一地凄凉。 不，只余陆辰星一个人凄凉。 陆婳喝着茶看着陆辰星发呆，看他什么时候能缓过来。 添到第二杯茶的时候，在那儿扮演木头的陆辰星醒过来了。 他闷闷的说：“姐姐，左承悦是公主。” 陆婳点点头，“是的。” 陆辰星：“姐姐，她走了。” 陆婳：“嗯。” 陆辰星：“她走了。” 陆婳：“……” 陆辰星：“她走了。” 陆婳放下手中的茶杯，没好气的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陆辰星有气无力的看她一眼，说：“我很有出息了啊，你不是说你像我这么大的时候都不如我吗？果然都是骗我的吗？” 陆婳：“……” 她被气笑了，说：“是是是，你有出息，你太有出息了。”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对人家避之不及，还想将营中其他男子介绍给她。现在人家走了，不是正合你意吗？你在这里失魂落魄个什么劲儿？” 陆辰星：“……” 他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嚷嚷道：“谁说我失魂落魄了？我这不是担心她吗？毕竟是救过我命的小姐姐，我又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我当然会担心她啊。” 陆婳翻白眼：“她有什么可担心的？你都还打不过人家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陆辰星说：“有再大的本事，在那吃人的皇宫也使不出来啊。” 陆婳：“……”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吃饱穿暖，会不会被人欺负。”陆辰星声音闷闷的，脸上活脱脱的写着一个丧字。 陆婳再次翻白眼，说：“人家是去皇宫，不是去要饭。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还会让一个公主吃不饱穿不暖吗？还有，她是尊贵的嫡长公主，谁敢欺负她？” “这可不一定。”陆辰星说：“皇宫里那种吃人的地方，被欺负了你都不知道是谁想欺负你。” 陆婳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那要怎么你才能放心呢？” 陆辰星说：“当然是我亲眼看着才能放心了。” 陆婳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把她弄到你能看得见的地方护着。” 说罢，也不看陆辰星的脸色，转身走了，丝毫没有要安慰一下心灵受创的弟弟。 陆辰星看着她的背影瘪了瘪嘴，默默的坐了下来，脑子里想的却是陆婳走之前说的那句话。 想办法，把人弄到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第596章 我怕配不上他 长公主回宫了，也依旧那么神秘。 不过，还是有人见过了。 传言，这位长公主和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巴掌大的小脸，却有一双大眼睛。 她回宫之后，陛下和皇后娘娘待她甚好，赏赐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屋子里抬。 许多人都等着瞧这位风头正盛的长公主殿下，但是这位长公主殿下却不知为何，甚少出门，整日的待在房间，除了贴身伺候的婢女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没见过长公主殿下的尊容。 但是即便如此，整个皇宫也没人敢因为她是外面回来的就轻易小瞧了她去。 除了陛下和皇后对她格外的宠爱之外，这位长公主殿下还很得观星楼那两位的心。 观星楼的主人喜静，谁都知道，并且谁的面子都不给，皇后去了都敢闭门不见。 但是这位长公主却成了观星楼的常客，据说，有人还看见那位陆姑娘在教导长公主习武。 观星楼的院子内，左承悦扯着自己宽大的袖袍打了个结，然后又伸手去捞自己宫装长长的衣摆，打算依法炮制打个结。 这东西美则美矣，但是却麻烦至极。平常走路还能忍上一忍，但是她若是来观星楼和陆婳切磋，就尤其的不方便了。 陆婳看着她笨手笨脚的弄衣服，脸上带了笑，摆摆手，说：“别弄了，今日不切磋。” 左承悦动作一顿，抬头看陆婳，说：“为什么？” 陆婳伸手指了指她手腕上的几道淤青，说：“你每日来找虐，已经留下不少伤痕了，若是再添新伤，就不好了。” 左承悦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淤青，说：“没关系，这点小伤，都没见血。”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陆婳淡淡的道：“我可不想陆辰星那小子知道后冲我甩脸子。” 左承悦噗嗤一声笑了，说：“他哪里敢对你甩脸子啊，给他个胆子他都不敢。” 陆婳哼了哼，不置可否。 那小子，敢着呢。 他们陆家出来的爷们儿，就没有一个是怂蛋。 就陆辰星这种表面看着软怂好欺负的，你真上去欺负一个试试？你以为他看着柔软好吃，你要敢真去啃一口，能崩断你满口牙。 左承悦也不挽袖子扯衣裳了，提着裙摆走过来在陆婳对面坐下，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是来找虐，我就是觉得心里憋屈，想要发泄发泄而已。” 她指了指自己满头朱钗，再提了提自己身上那华丽的宫装，有些自嘲的道：“这些东西虽然穿在我的身上，却让我觉得极不自在，像是偷穿了不属于自己的衣裳一样，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还有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恭恭敬敬，脸上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藏在那副面具背后的心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还有那些整日在我宫门外徘徊的，想等着看我笑话的，想跟我攀关系的，想讨好我借着我平步青云的……” 左承悦趴在了桌子上，有气无力的道：“当个公主怎么这么累？比我跑江湖累多了。我宁愿应付江湖上的那些亡命徒，也不想应付这皇宫里那一群笑里藏刀的女人。” 陆婳被她说的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 若是没有体会过自由的珍贵，自然不会向往。如皇后，从小长在深闺，这皇宫对她来说就是世界。 但是左承悦不同，她见过的太多，外面大千世界走一遭，这深宫，便成了她的牢笼。 她低头看毫无形象爬在桌上的左承悦，笑着调侃了一句：“皇后娘娘没派人教导你礼仪吗？坐有坐相，堂堂公主这般趴在桌上，太失礼。” 左承悦神色麻木，语气更加麻木的开口，道：“姐姐，别吓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陆婳再忍不住，笑了起来。 左承悦头疼的道：“她找了五个嬷嬷，每日轮番为我教导各种礼仪，这个不许，那个不准，就连吃饭先夹哪个菜只能吃多少都要管，简直噩梦。” 陆婳点头，“的确，宫中规矩繁琐。” “是吧是吧？简直太不人道了。还有，她还命人教我笑不露齿，琴棋书画……” 陆婳看着左承悦滔滔不绝的吐槽，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当年，自己从边关初回京城的时候，可不也和现在的左承悦一般吗？ 不懂规矩，莽莽撞撞，处处制肘。 不过左承悦可比自己运气好一点，至少现在没有人敢像当年别人对她那样对左承悦。 她当年，最大的幸运是遇到了封寒。 而左承悦的幸运…… 左承悦抱怨完了，整个人散了，闷闷的，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想陆辰星了。” 陆婳眸光一闪，问她：“你现在，想清楚自己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了吗？” 左承悦一下子坐直了，看着陆婳，眼睛一眨不眨。 陆婳：“你当初隐瞒自己的情况跑去陆辰星的身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现在呢，还想要吗？” 左承悦摇了摇头，说：“不要了。” 陆婳的眼里多了点笑意，问：“那你现在想要什么？” 左承悦：“想要他。”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她不想从陆辰星的身上得到什么了，她就想要陆辰星，一个完完整整的陆辰星。 陆婳点点头，说：“这就是你为什么愿意心甘情愿的跟着皇后走的原因？” 左承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见鬼似得看着陆婳。 “姐姐能听到我们说话？” “你猜？” 左承悦：“……” 左承悦不猜，自己说了。 “母后说，我若是想要得到他，就必须跟她回宫，接受长公主的这个身份。”左承悦缓缓道：“她说，陆辰星是陆家的后人，前途不可限量，加上还有你的护航，将来定能位极人臣。而我，若是不接受长公主的身份，就是一个平民百姓，怎么能配得上这样的陆辰星呢？到了那个时候，我根本就不够资格踏入陆府的大门。” “但是，我若是当朝长公主，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了……” 说白了，她就是怕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陆辰星。 第597章 气到暴走 自从长公主回宫，有关于长公主的传闻便不断发酵。 不知怎的，流言传来传去，渐渐的就变了味道。 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说长公主之所以不出门，其实不是她刻意低调，而是因为被陛下和娘娘禁足。 这位公主殿下，与常人不同，据说患有失心疯。因此陛下和娘娘才不许她随意出门，免得说错话惹出事来。 至于经常出入观星楼，那是因为陛下求了国师大人，请国师大人给长公主瞧病呢。 原本荣宠无比的长公主，地位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皇宫中没有秘密，这传言便像是长了翅膀，飞快的传入各宫主子们的耳朵里。 有人看笑话，也有人暗自观望。 最后这流言，竟是也传到了市井之中，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陆辰星躲在府中许多时日，整日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每日都把自己累到精疲力尽才肯罢休。 这日，陆辰星被好友拉出门喝酒去。 磨磨蹭蹭的到了地方，几杯酒过后，大家聊开了，之前有些顾虑不敢说的话也敢开口说了。 那友人凑到陆辰星的身边，小声问：“听说，那位长公主是你给寻回来的？” 公主是从陆府接回去的，皇帝顺势把这个功劳安到了陆辰星的身上。 陆辰星沉默片刻，然后道：“是又如何？” 那人拿手臂撞了他一下，眨眨眼，饶有兴致的道：“那你对她肯定很熟悉，那你说说她，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 陆辰星喝酒的动作一顿，皱了皱眉，说：“传闻？什么传闻？” 那友人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你不知道？” 陆辰星将酒杯一放，说：“我应该知道什么？” “传闻那长公主整日不出门，乃是被陛下和娘娘禁足啊。”那人眨眨眼，说：“如今众人皆知，这位长公主患有失心疯，陛下和娘娘怕她出去闯祸，才……” “放屁！”陆辰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吼道：“谁特么的乱嚼舌根子胡说八道，老子扒了他的皮。” 友人目瞪口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来坐下坐下坐下，别人都往这边看呢。” 陆辰星黑着一张脸重新坐下，沉声道：“这个传闻是怎么回事？” 那友人说：“这个嘛，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看陆辰星神色不太好看，友人打着哈哈，说：“这个长公主太神秘了，不怪众人胡乱猜测嘛，你别恼别恼。” 陆辰星：“……” 他怎么可能不恼？他几乎快要气死了！ 好好的一个人，去了皇宫怎么就成了失心疯了？ 他这顿酒是再也吃不下去了，直接撂挑子走人，扔下一群不明所以的狐朋狗友。 走在路上侧耳一听，果然听见许多人都在议论长公主失心疯的事情，气的陆辰星差点当街暴走。 他真是恨不得拎着那些胡说八道的人的领子爆吼：“你才失心疯，你全家都是失心疯。” 他家小姐姐身心健康，去特么见鬼的失心疯。 一路气冲冲的回了陆府，当夜演武场就被他给霍霍的破破烂烂，长枪都被折断了几根。 ———— 皇宫之中，左承悦靠着窗，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窗下的两个小丫头议论她失心疯的事情。 站在她身边贴身伺候的婢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想要出声提醒窗下那两个倒霉蛋，但是公主殿下不准吭声，反而还听的津津有味。 那后面实在是越说越不像话，婢女实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推开窗户，厉喝道：“胡说八道什么？公主殿下岂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 那两个丫头缩着身子躲在窗台下，突然被发现，吓得面色惨白，砰砰的跪了下去，就开始喊：“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那婢女冷声道：“知错？公主殿下可是亲耳听着呢，我看你们如何赎罪！” 那两个丫头一听，抬眸一看，果真见窗户后面正站着一个宫装女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看那穿着打扮的规格，一看就是主子。 这屋子里的主子，那便只有一个，长公主殿下。 两个婢女脸上一下子没了血色，颤颤巍巍的道：“公主殿下……奴婢该死，求公主殿下赎罪。” 左承悦呸的一声吐出瓜子壳，往窗台上一爬，说：“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我是失心疯，又不会吃人。” 她话音落下，两个小丫头更还害怕了，身子抖若筛糠，直接哭出来，一边哭一边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左承悦扫了其中一个一眼，说：“唔，你最近的确有一劫，但是还不会死。放心吧，你能活很久。” 那丫头迷迷糊糊，压根不知道左承悦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喊该死。 左承悦看她们这样，兴趣缺缺，“啧，没劲儿。本来还想吓唬吓唬你们呢，结果还没开始吓唬呢就怕成这样。” 她将手里的瓜子一扔，道：“没事儿了，下去吧。” 那两个小丫头愣住，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是左承悦身边的婢女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谢恩？” 两个小丫头这才如梦方醒，又是一顿咣咣磕头，谢了恩，站起来要走。 奈何两人运气不太好，刚站起身便撞上了皇后带着人浩浩汤汤的过来。 皇后是什么人？在这宫中混了这么多年，扫一眼就知道有事儿。 她眼神一冷，看向左承悦身边的婢女，喝道：“怎么回事儿？” 婢女不敢隐瞒，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皇后听了之后，气的眼前发黑，咬牙切齿的道：“好啊，好啊，这等卑贱之人也敢侮辱我儿，岂有此理。” “来人啊，将这两个乱嚼舌根的丫头给我拖出去拔了舌头再打死喂狗。” 那两个丫头一听，两眼一黑，直接吓得晕了过去。 左承悦扫了一眼，淡淡的道：“这是做什么呢？没看把人都给吓晕了？做什么打打杀杀，让我平白的背上两条人命。” 皇后一听，看了她一眼，又道：“留她们一条狗命。” 左承悦扫了那两人一眼，没在说什么了。 第598章 宴会 皇后进了左承悦的屋子，走过来一把抱住了左承悦，低声道：“你别伤心，不要理会他们胡说八道，我相信你。” 左承悦哭笑不得，伸手稍稍推开皇后的怀抱，后退一步，说：“母后，我没有伤心，也没有理会他们的胡说八道。” 她看了皇后一眼，然后说：“倒是你，不用太在意。” 说她是失心疯，最在意的人不是她，应该是面前的这位皇后娘娘和皇位上坐着的那位才对。 果然，皇后打量她片刻，说：“你没在意就好。” 顿了顿，又道：“但是，你不能在这样下去了，继续这样下去，对你的名声有损。” 左承悦似笑非笑，道：“所以，那要怎么办呢？” 皇后立刻道：“我和你父皇给你准备了一场宴会，到时候你需要出席。在宴会之上，我会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会教你说什么的，那个时候，咱们用实际行动堵住他们的嘴。” 左承悦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你来教我怎么做怎么说……所以在母后心里，其实是跟他们一样的想法。”左承悦抬眸看向皇后，说：“你和他们一样，你也认为我是失心疯。你怕我在宴会上说错话做错事，所以需要你来教导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皇后有瞬间的愕然，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太自然。 她想要伸手来牵左承悦的手，道：“你别这样，母后不是这个意思，我……” “宴会是在什么时候？”左承悦没让她抓住自己的手，直接打断她的话问。 皇后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放下，有些局促的道：“就在三天后。” “好，我会准时出席的。”左承悦说：“不过，我不需要别人来教我应该怎么做，你若是不放心，那可以将我锁起来不用我出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将你锁起来。”皇后连忙道：“你若是不想学，我不逼你就是，你切莫要赌气胡闹。” 左承悦转身坐下，说：“放心吧，就算是失心疯，没人招惹也不会随意发疯的。” 皇后：“……” 不知为何，面对左承悦的时候，她总有一种无力感。 皇后叹了口气，说：“那、那你好好休息，三天后记得准时出席宴会。” 说罢，便离开了。 不一会儿，皇后的赏赐便到了，足足装了三个大箱子。 身边的婢女一个一个的打开给左承悦看，一边说一边惊呼。 里面装的，全是在民间见也见不到的奇珍异宝，金灿灿的，几箱子。 若是以前，左承悦可能直接扑上去了。毕竟对于饿过肚子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金钱更有安全感的东西了。 但是现在，左承悦确定自己依然爱财，却对皇帝和皇后送来的东西爱不起来。 对这些东西，心中多少还有点膈应。 那婢女也是个会看脸色的，见她兴趣缺缺，也不再一一拿出来介绍，直接吩咐人放进私库里锁着，等主子哪一日想起来了要用了再拿出来。 ———— 三天一晃而过。 宴会在晚上，傍晚时分，宫中便陆陆续续的热闹起来。 就算是隔着几座宫宇，也隐隐能听到乐声。 左承悦坐在梳妆镜前，任由侍女在自己的头上鼓捣。 梳妆台上一溜摆放了二三十支步摇，那婢女正在一个一个的给她试。 左承悦等她摆弄了半晌还没弄好，睁开眼睛扫了一眼，挑了一支最简单的递给那婢女，说：“就这个吧。” 那婢女有些犹豫，说：“公主殿下，这个会不会太素了些？” 左承悦：“不会，就这个吧。” 那婢女见她坚持，也不敢说什么，接过步摇给她戴上。 再看镜子，却是眼前一亮，说：“公主殿下好眼光，这步摇看着虽略素净了些，但是戴在头上却煞是好看。” 左承悦笑了笑，说：“好了吗？” 那婢女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好了，时辰也快到了，公主殿下现在便可启程前往宴会。” 左承悦点点头，站起身来往外走。 她身上穿的，乃是皇后特意命人送过来的。 那是一套浅粉色的宫装，里里外外好几层，特别繁琐，外面罩着一层轻薄的纱衣，让整套衣裳都显得仙气飘飘。 长长的裙摆，足有两米多长，她在前面走，身后还得跟着一个丫头替她拿着裙摆。 走路不能迈大步，因为拿着裙摆的丫头会跟不上。 左承悦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到了举办宴会的地方。 守在门口的侍者一见她，立马高声唱和了一句：“长公主到。” 喊完之后，里面的人声和乐声瞬间安静下去。 那侍者转身推开大殿的门，恭敬的道：“长公主请。” 左承悦站在大开的门前，微微的眯着眼，看着这满屋的筹光交错，脊背越发直了几分。 她是长公主，她是要成为配得上陆辰星的女子。 她是失心疯无所谓，不管别人怎么说，她也不会掉块肉。 但是，她不能容忍因为这个理由而失去站在陆辰星身边的资格。 她能忍受别人说她失心疯，但是她不能忍受别人说陆辰星的夫人是失心疯。 左承悦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入大厅。 身后的丫头小心的放下裙摆，跟在她的身后。 左承悦微微仰着头，谁也不看，一步一步的穿过人群，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挺直了腰背站到了皇帝的面前。 她弯腰行礼，话语清晰的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挑不出任何错处。 这不像是一个从宫外带回来的公主，倒像是一个原本就长在宫中的公主。 皇后眼里带着欣喜，就连皇帝脸上都多了几分欣慰。 “起来吧。”皇帝笑着道：“来这边坐。” 在皇后旁边，又加了一张桌案，高高在上俯瞰全场，可见荣宠。 左承悦不卑不亢，谢了恩，缓步迈上台阶，缓缓在皇后身边坐下。 这一刻，她才有时间看向众人，视线来回巡睃，在人群中寻找自己想要的那一道身影。 第599章 求娶 左承悦在人群中扫视半晌，最后像是有感应一般，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是宴会靠近角落的地方。 陆辰星正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拿着酒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的位置靠后，且动作隐晦，因此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 两人视线一对上，便在没有分开，都死死的盯着对方，像是要把对方剖开看看一般。 左承悦微微的动了动，旁边便伸过来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腿，紧接着皇后压低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莫要失了仪态。” 左承悦眼睛眨了眨，缓缓的垂下了眸子。 陆辰星不会引人注目，她却会。 她如今坐的位置本就显眼，再加上她是今日的主角，万众瞩目。 她就是眨了一下眼睛都会有人看到，更何况她直勾勾的盯着一个人看，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她强忍住去看陆辰星的冲动，微微低垂着头，像是在与皇后低声交谈一般，落在众人的眼里，便是一场母慈女孝的表象。 陆辰星看她低眸，眼里闪过瞬间的失落，不过随后又化作点点笑意。 “小姐姐好样的，让那些胡说的王八蛋都闭嘴。”陆辰星在心里默默的说。 又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左承悦，陆辰星又在心里加了一句：“今天的小姐姐真漂亮。” 他端起酒杯，还没倒进嘴里，便被旁边的家伙给撞洒了。 陆辰星没好气的扭头瞪人：“干什么” 这人舔着脸，正是那日跟陆辰星一块儿喝酒的那友人。 这小子凑到陆辰星的面前，猥琐兮兮的道：“哎，传闻不可信啊。这位长公主哪里像是失心疯的样子，看着倒是仪态端庄，气度不凡啊。” 陆辰星没了喝酒的心思，反而觉得闹心无比，烦躁不堪。 他偏头看着这哥们儿，没好气的道：“都是传言不可信，只有你这种脑子里却瓤的蠢货才会把传闻当真。” 那人也不生气，道：“嘿嘿，你说的对，我是蠢货，我是蠢货。” 说罢，一双眼珠子来回在左承悦的脸上巡睃着。 陆辰星将他的眼神看的一清二楚，心中越发不爽，忍不住踢了对方一脚，骂道：“你小子想什么呢？一副猥琐的样子。” 那人看他一眼，说：“这位长公主殿下，尚未婚配。” 陆辰星：“……所以呢？” “你看我，有没有当驸马的命？”那人突然挤眉弄眼的道。 陆辰星嘴角抽了抽，问：“你刚才说什么？” 那人没注意到陆辰星的眼神，自顾自的道：“我觉得吧，这个公主殿下长相清楚可爱，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仪态端庄，很有气度。再加上陛下和娘娘对她的宠爱……谁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有福气了。” 陆辰星：“……” 仪态端庄，很有气度？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她在泥巴里打滚的架势。 还有，娶她？ 想得美！ 那人还没发现陆辰星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劲儿，再接再厉的问：“你说我有没有当驸马的命？” 陆辰星一个脑瓜崩，弹的那小子抱头哀嚎。 陆辰星看着他，阴森森的道：“当驸马的命？我先弄的你没命。” 那人一松手，脑门上一片红，怒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陆辰星冷哼一声，说：“对付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这样算是轻的了。” 对方一阵默然无语，好一会儿才说：“我说我要娶长公主，碍着你什么事儿了你就这么对我？难道说，你也想娶长公主？” 说这话的时候，陆辰星正在喝酒，听到这话一个没忍住，嘴里的酒一滴不漏的喷了那人一头一脸。 那人呆住了，脸上挂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道：“你、你、你就算是不想要我娶长公主你也不用这么对我吧？太过分了！” 说完这话，他一抹脸上的酒水，爬起来去整理仪容了，留下陆辰星一个人在那里呆着。 陆辰星呆了好一会儿，然后转头去看上面的左承悦。 他此刻，跳出过往对她的印象再来看，果然如那小子说的那样，仪态端庄，颇有气度。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自带闪光，让人不自觉的被她俘获。 啊，这个小姐姐，在离开他的短短时日内，变成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宝珠。 视线从左承悦的身上挪开，转而一个个的看向下方的那些适婚男子。 果然，如那小子那样有那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清晰的看到许多人盯着左承悦的视线在在放着狼光。 陆辰星有一种下个要冲上去挨个将这些人的眼睛都给戳瞎的冲动。 什么玩意儿，看什么看，那是你能看的吗？ 她给你喂过吃的给你挡过刀拉着你进小树林吗？ 这些，她都为了我干过！ 陆辰星黑着脸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姐姐那日离开时说的话再一次的盘旋在脑海。 姐姐说，不放心，就弄到自己能看得见的地方，亲自守着。 在这皇宫，强院深深，他看不到，更摸不着。 怎么办？把她弄出来啊！ 陆辰星仰头又是一杯，眼睛越喝越亮。 坐在上方的左承悦抬眸飞快的扫了陆辰星一眼，便见他在灌酒，当下便有些诧异。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开始灌酒了？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全然不知，自己是群狼环伺，被狼给惦记上了。 整场宴会极其顺利，皇帝也是始终挂着笑意。 今日左承悦的表现让他很满意，没给他丢了皇室的颜面。 接近尾声之时，下面一个老臣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中间。 皇帝抬眸一扫，哎哟这不是他的丞相吗？ 他笑眯眯的问：“丞相何事？” 丞相是个老头儿，头发都花白了，历经三朝，很快就要退休了。 奈何膝下三子，没一个能挑大梁的。虽说不至于为害，但是也没有太大的才干，这是老爷子最大的遗憾。 他衣袍一撩，跪在地上，道：“陛下，老臣厚着脸皮，有一事相求。” 皇帝挑眉，“何事？” “臣膝下第三子，至今我婚配。老臣今日想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求一良配，还请陛下恩准。” 第600章 论出身，谁能比他高贵? 老丞相的话一出来，众人心中都明镜儿似得，脸上也都挂着看戏的表情。 唯有陆辰星，手里的酒杯吧嗒一声掉地上了，脸黑的锅底一般。 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心里也跟明镜儿似得。 坐在那里的左承悦不傻，心中不安，盯着跪在那里的老头儿，恨不得爬起来将人给抓起来踢出去才好。 皇帝心中其实也有不快，这个女儿，他是留着有大用的，可不是给丞相那个没什么大本事的儿子糟蹋的。 但是丞相是三朝老臣，不能太过得罪，否则就会寒了众人的心。 皇帝看向老丞相，笑了笑，说：“丞相的意思是……” 老丞相也不客气，直接道：“老臣斗胆，恳请陛下赐婚。” 皇帝咬着牙问：“跟谁？” “我儿虽不才，但是却相貌堂堂品行端正，将来定当好好对待所求之人。臣斗胆，想为我儿求娶长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恩准。” 说完，便深深的磕头，再也没起来。 全场寂静，所有人都在盯着皇帝在等着皇帝的反应。 而皇帝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即便心里很不高兴，脸上却还是要强撑着。 他一直在沉默，大家也只好跟着他沉默。 皇帝明白老丞相心里什么打算。 他这是看自己要告老还乡了，家里三个儿子没一个挑大梁的，将来怕是被人欺辱，因此从自己这里讨了长公主去，算是一个庇护。 再加上自己对长公主如此宠爱，想来也不会薄待了他家。 这样，即便是将来有什么事情，他家也绝不会断子绝孙。 若是其他公主，皇帝绝对不犹豫点头就给，但是偏偏他要的是长公主。 皇帝深吸一口气，笑着说：“老丞相，你这可就不厚道了啊。朕这个女儿与朕失散多年，这才找回来没多长时间，朕还没享够天伦之乐呢你就来抢人，是不是说不过去了啊？” 正常聪明点的人就能听出来皇帝这是在变着法的拒绝了，但是这老丞相不知是不是活的太久了嫌命长，愣是没打退堂鼓。 他道：“陛下可以先赐婚，婚期择日再定。陛下若是舍不得长公主殿下，可将婚期延长，让长公主殿下多陪陪陛下。” 皇帝：“……” 众人：“……” 皇帝又不吭声了，周围的人又只好跟着沉默。 左承悦心中焦急，暗骂这老头儿不识相，又怕皇帝开口答应。 那个什么见鬼的丞相公子，她都不知道对方几个鼻子几个眼睛，打死她也不嫁。 她回宫来当这个劳什子的长公主，是为了陆辰星，可不是为了让别人捡便宜的。 正僵持之际，下方突然有了动静。 左承悦抬头去看，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只见陆辰星越众而出，大步走到老丞相的面前跪下了。 皇帝一看见他，眼神就亮了一下，连忙道：“陆辰星，你又有何事？” 陆辰星看了旁边还磕头的老丞相一眼，然后才转头看向皇帝，道：“回陛下，末将也有一事求陛下。” 皇帝：“何事？” “说起来，末将所求之事与丞相所求之事不谋而合。”陆辰星咧着嘴笑了笑，说：“末将斗胆，想求娶长公主殿下，请陛下恩准。” 左承悦没稳住，身子一歪，直接撞翻了桌上的酒杯。 旁边的婢女连忙上前整理，左承悦却顾不得滴落下来的酒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跪在那里的陆辰星，眼眶渐渐的红了。 陆辰星没抬头看，却听见了动静，唇角缓缓的勾了起来，暗道：怎么样，开心了吧？还有让你更开心的呢！ 陆辰星继续道：“陛下，我与长公主殿下相识于民间，一见钟情。末将本想着功成名就之后再来求娶，奈何……恳请陛下恩准。” 他那没说完的话，众人心中也跟明镜儿似得。 本想功成名就再来求娶，奈何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要是再不跳出来，长公主就成了丞相家的人了。 老丞相也不磕头了，直起身来盯着陆辰星，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皇帝脸上笑盈盈的，道：“这可如何是好？我若答应其中一方，岂不厚此薄彼？依我看，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老丞相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转头就质问陆辰星，“陆将军，你求娶长公主，够格吗？” 陆辰星冷哼一声，说：“丞相家的三公子都敢求娶长公主，我为何不敢？” “你一个孤儿，上无父母亲眷，下无兄弟姊妹，怎能求娶长公主殿下？你一个草寇出身，怎能跟我世代世家比？” “丞相大人，请慎言。”陆辰星沉声道：“我陆辰星，乃是堂堂正正的陆家子孙，族谱上清清白白的写着呢。我祖上乃是陆骁，世世代代出过多少英雄，虽不敢称世家，但也绝非草寇。” 他的话铿锵有力，整个大殿之上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神色各异，盯着老丞相的眼神带着几分嘲讽。 一个三朝元老，祖上可能出过当官的，就敢城世家？ 陆辰星这样的，才叫真正的世家。 祖上，乃是随着圣皇打天下的开国功勋，世代传承，那才是真正的世家。 陆辰星如今认祖归宗，已经住进了陆府，是如今陆家真正的主人。 要是比出身高贵，在座的除了皇族之外，还真是没有一人敢跟他比。 丞相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总之，你这样的孤家寡人，是决不可求娶公主殿下的。” 陆辰星气急，正要发作，却听一人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谁说他是孤家寡人？” 封寒站在大殿之外，着一身月牙白的袍子，长发披散在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更是清冷。 他一现身，所有人都开始躁动，纷纷看向封寒。 而皇帝和皇后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匆匆迎了上去。 只是还未走近，便被封寒抬手制止。一群人隔着足有几米远的距离，远远的看着封寒。 皇帝恭敬的对封寒行礼，然后才道：“不知国师大人到此，所为何事？” 封寒抬手一指陆辰星，淡淡的说：“为了他！” 第601章 就是你以为的这样! 众人看看这个国师，又看看陆辰星，眼里都带着几分疑惑。 国师也不管众人怎么看，只盯着皇帝，沉声道：“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辱陆家后人？” 皇帝：“……” 我不是，我没有。 国师又道：“当年，若非陆骁陪着圣皇打下这大片的江山，哪里有你们现如今的盛世太平？当年，若非陆婳护送左睿回朝，又哪里来的千年安稳？陆家世代守护这片土地，扞卫你左家的皇权，忠心耿耿，如今落下这么一个遗孤，你便是这么对待的吗？你如何对得起那些陆家的列祖列宗？死后，你有何颜面去面见他们？” 皇帝：“……” 不是、没有……没有这么严重吧？ 谁知，封寒尚未把话说完，冷冷的再来了一句：“还有，谁说陆辰星是孤家寡人的？他尚有一姐姐在世，如今就住在我观星楼，欢迎各位来拜访。” 说完，冷冷的看了皇帝一眼，一副‘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样子，转身就走了。 他们看不见的黑暗中，陆婳一把抱住封寒的腰，夸奖道：“师傅真厉害，一出马就搞定了。” 封寒有些嫌弃的道：“陆辰星那小子就知道烦人，娶媳妇儿都搞不定还得我出马。” “是是是，你最厉害，没有人比你更厉害。”陆婳特别狗腿，然后道：“还有，你刚才隔着那么远跟他们说话，画面实在是……” 封寒理所当然的道：“离太近，我怕他们口水喷到我。” 陆婳没忍住笑出声来，笑声在黑暗中渐渐的远去。 另一头，被封寒扔下的众人都还没回过神来。 尤其是皇帝，被国师大人劈头盖脸的一顿训，直接给训蒙蔽了。 一边站着的陆辰星极其艰难的忍着笑，忍的腹肌疼。 直到身边的侍者提醒，皇帝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之后，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快跟调色盘有得一拼了。 回到座位，众人看皇帝脸色难看，不敢多言，一个个的噤若寒蝉。 唯有老丞相和陆辰星还站在大殿中央。 皇帝深吸一口气，看了陆辰星一眼，突然道：“陆辰星，朕允你所求，将长公主许配给你，择日完婚。” 陆辰星一喜，连忙道：“谢陛下隆恩。” 一边的老丞相一听，自己求了半天没求来，倒是被一个毛头小子给抢了，当时就不服，急声道：“陛下，臣……” “行了，此事已定，无需再说。”皇帝黑着脸冷冷的道。 被国师大人哐哐一顿训，几顶大帽子扣下来到现在都砸他蒙圈。 他要是在这样磨蹭，可就把国师大人给得罪狠了。 国师大人可说了，人家陆辰星可不是孤家寡人，人家还有一个姐姐就在观星楼住着呢，欢迎前去拜访。 他还能说什么？ 再说了，他留着左承悦，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不过如今时间提前了而已。 老丞相看皇帝都这样了，即便心中不甘心，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场宴会，闹了个小小的插曲，结果也倒是顺利完成了，还顺便解决了长公主殿下的婚事。 说起来，长公主殿下已算是高龄了。 别的女子在这个年龄，怕是已经孩子都会跑了。 ———— 宴会结束，众人结伴走出大殿，途径御花园，陆辰星被一丫鬟撞了一下，手上立马多了一个小纸条。 陆辰星面色一沉，不着痕迹的往旁边走去，拿出小纸条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差点闪瞎他的眼。 左承悦，学啥都能学好，毕竟跑江湖的得十八般武艺都会一点。 但是就是写字，贼丑，怎么教都不会。 也不知道左承悦是如何带着这一手狗爬字出去坑蒙拐骗的。 陆辰星翻着白眼，默默地将那张纸条收了起来。 原本是要出宫的，结果又换了个地方，朝着观星楼走去。 若说这皇宫之中什么地方最安全什么地方最干净，那就只能是观星楼了。 这里住着两个老妖怪，不得不安全。那些肮脏下三滥的事情也不敢往两位面前摆，所以这里也最干净。 陆辰星到的时候，门开着一半。 他轻轻推门走进去，便见院子里早就已经站着一个人了。 一听见动静，院子里的人立刻转过头来，然后便像是一只花蝴蝶飞扑过来，落入他的怀里。 陆辰星伸手将人稳稳的接住，忍不住嫌弃道：“你不是仪态端庄气度不凡的公主殿下吗？这样成何体统？” 左承悦紧紧搂着陆辰星的脖子，说：“我想你了。” 陆辰星的心颤了一下，硬着头皮推她，“别肉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才几天没见面啊就想啊想的，女孩子家不知羞。” 左承悦像是没听见，也不松手，只又重复了一遍；“我想你。” 陆辰星的耳朵尖开始泛红，没好气的道：“堂堂公主殿下，说什么呢？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快快快，松手松手。” 左承悦：“我想你了。” 陆辰星：“……”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忍无可忍，伸手一把将左承悦搂了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终于说了那一句：“我也想你了。” 左承悦心满意足，笑的眼睛弯弯，像两道小小月牙。 两人就这样抱着，舍不得分开。 他们认识这么久，从来都是打打闹闹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分别后的重逢，这样静静的抱着，竟是一点也不觉厌烦。 也不知过了多久，左承悦才后退一步，借着月色仰头看陆辰星的脸，问他：“你为什么突然愿意娶我了？” 之前，不管自己怎么软磨硬泡，陆辰星都从未松过口。 陆辰星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声音闷闷的道：“还能因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想帮你嘛。那个什么丞相公子你又没见过，万一嫁过去吃亏怎么办？你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呢？” 左承悦：“……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陆辰星：“那你以为呢？” 左承悦说：“我以为是因为你终于发现你喜欢我了。” 陆辰星：“……” 陆辰星：“就是你以为的这样。” 第602章 她只是在心虚而已! 众人发现，自从宴会过后，长公主的心情似乎就变得很好。 以前总是懒洋洋的，也不怎么爱出门，少有的几次露面基本上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冷。 但是现在的长公主殿下，变得爱出门了，而且脸上也多了很多笑意，见着人也多了说话的兴致。 整个人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变得开朗阳光了。 皇后偏头打量着笑眯眯的左承悦，脸上欲言又止。 左承悦假装没看到，她并不喜欢皇后的这种欲言又止，因为往往皇后这样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不怎么让她高兴。 果然，皇后抓着她的手，慈母一般的，问：“我儿很开心？” 左承悦看她一眼，笑着说：“开心啊。” “是因为陆辰星吗？”皇后看着她的表情，说：“是因为被指给了陆辰星，所以才这么高兴的吗？” 左承悦也不隐瞒，直接道：“是，陆辰星是我一早便认定的相公人选，我跟着你回宫，也是为了能够有一个配得上他的身份。这些，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是，我知道。”皇后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可是母后觉得，你们不合适。” 左承悦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去，冷冷的说：“我觉得合适就可以了。” “承悦，我是你的母后，母后不会害你的。”皇后语重心长的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左承悦不耐烦，“父皇已经当着朝廷众人的面下旨赐婚了，还能悔婚不成？” 皇后道：“若不想嫁，自然有的是办法。” 左承悦盯着皇后，眼神前所未有的冷，道：“可是我想嫁。” 皇后沉默了会儿，说：“承悦，其实丞相那日说的对，陆辰星的生长环境太复杂……” “我比他更复杂。”左承悦打断皇后的话，说：“他比我单纯多了，小时候有父母管教，后来稍微大一点便入了军营。我不一样，我没人管教，就是野丫头，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为了活下去坑蒙拐骗什么都干过，他能复杂的过我？” 皇后：“……” 她深吸一口气，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左承悦：“那你是什么意思？” “陆辰星是个孤家寡人，上无父母叔伯下午兄弟姊妹，你嫁去他们家，要怎么过日子？” 左承悦嗤笑一声，说：“我怎么不能过日子了？我是嫁给陆辰星这个人，别的东西很重要吗？” 她勾了勾唇，冷冷的道：“再说，家中无长辈对我来说岂不是更好？像我这种市井中长大的，毛病一大堆，到时候定然有矛盾。像陆辰星这样的正好，不用委屈自己去讨好长辈。” “你怎么能这么想？”皇后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左承悦看着皇后，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不管怎么看，陆辰星都是良配才对，你却百般挑毛病。” 皇后沉默了片刻，道：“陆辰星一个小小将领，就连开宫宴都只能坐在最末的角落里，他怎么能配得上你这个堂堂的长公主殿下？” 左承悦不可置信，说：“你是在嫌弃陆辰星配不上我？” 皇后沉声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左承悦道：“你难道不知，现在有多少人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陆辰星？这其中不乏许多王公大臣，哪一个身份都不比我低。” 左承悦淡淡的道：“便是父皇，他肯接我回来，还不是看着有陆辰星这一层关系吗？现在谁不知道，陆辰星是陆姐姐的弟弟，背后站着国师大人。多少人想攀附他都攀不上呢，我能嫁给他，明显就是我高攀了。” 皇后的脸色说不上来的难看，盯着左承悦看了许久，才道：“我本以为，我们是母女，我们亲密无间才对，原来是我想错了。” 左承悦脸上的表情不变，淡淡的道：“女生外向，母后不会没听过？” 皇后神色一冷，甩手就往外走。 左承悦坐在原地，也没去追，甚至多看一眼都没有。 她身边的婢女有些焦急，道：“公主殿下，这般招惹皇后娘娘生气是不是不太好？皇后娘娘毕竟是为了你好。” 左承悦嗤笑一声，没说话。 皇后哪里是为了她好，分明就是心虚了。 她三番两次利用陆婳，这是怕陆婳打击报复呢。 不过她是想多了，陆婳那样的人，哪里有闲心来对她打击报复？ 她在深宫待久了，自以为看透了人心，但是她的眼界心胸也和这皇宫的高门大院一样，被永远的限制了。 皇后一直在忐忑不安，但是陆婳却早就把她忘到了后脑勺。 左承悦去观星楼找陆婳的时候，才发现观星楼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而此刻的陆婳，正跟封寒往京城郊外的一个小镇走。 事情，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封寒原本是在这个小镇查陆天赐的事情，但是却意外的在这个小镇碰到了一个熟人。 当时的封寒正站在街头打听事情，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人影进了旁边的酒楼，他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过了一会儿那人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出来，封寒才确定自己刚刚根本就没有看错。 原本应该在冥界的幽冥，居然出现在了人界。 若是往常，他怕是以为幽冥又是来追杀自己的了，但是现在，明显不是。 封寒犹豫了一下，上前叫住了幽冥。 幽冥看见他，也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平静下来。 “带她回来玩的？”幽冥道。 封寒点点头，说：“她心中始终有道坎迈步过去，我便带她回来看看。” 幽冥点点头，不欲多说，转身便走。 他从来就是这般冷清孤僻的性子，哪怕他乡遇人，也是没有半点要亲近的意思。 走了几步，幽冥又停了下来，转头扔下一句：“漫漫也在，可以的话，带陆婳来玩儿。” 封寒挑挑眉，然后才道：“知道了。” 漫倾妩和陆婳交好，两人在这凡间都没什么朋友，倒是可以时常聚聚，说些话。 不过他有点好奇，幽冥和漫倾妩好好的怎会出现在凡间呢？ 第603章 玉有反应了 陆婳找到这个小镇的时候，还稍稍震惊了一下。 她从来不知道，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这样一个景色优美的小镇。 小镇不小，很是繁华。酒肆林立，人来人往，虽不比京城，但是也是热闹无比了。 幽冥和漫倾妩就在镇上的一家酒楼等着他们。 他们刚走到酒楼门口，楼上的窗户便被推开，一身红衣的漫倾妩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笑眯眯的对陆婳招了招手。 陆婳仰头，伸手指了指她，也不走大门了，直接身子一跃上了二楼，引起一阵惊呼。 漫倾妩哈哈大笑，说：“你也不怕吓着这些小老百姓。” 陆婳在桌边坐下，说：“现在的小老百姓见多识广，不会被轻易吓到的。” 漫倾妩探头往外一看，果真见那些人只是指着二楼议论了两句，便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她不禁啧了一声，说：“这些人长进不少，之前还挺大惊小怪呢。” 说着话，封寒从正门走了进来，在陆婳的身边坐下。 他和幽冥对视一眼，便默默的举起酒杯，沉默的喝起酒来，偶尔给自己身边的女人夹菜，倒水，伺候她们。 陆婳则和漫倾妩说起了话，女儿家凑在一起，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似得。 聊到后来，陆婳则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凡间？” 漫倾妩斜睨了她一眼，说：“就许你们回娘家，不许我们追忆一下过去？” 陆婳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说：“这里……该不会是你们相识的地方吧？” 漫倾妩笑了，伸手一指窗外的大街，说：“诺，看到了吗？当年，我就是在这条街上遇到他的，然后把他带回了家，变成了我的人。” 说罢，不忘转头含情脉脉的看了幽冥一点，说：“当年我家小幽幽特别可爱。” 幽冥低垂着头不说话，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 他当年哪里有什么可爱可言？像条狗一样被人践踏！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的漫漫，才会傻乎乎的觉得那样的自己可爱，才会傻乎乎的将那样的自己带回家，才会傻乎乎的……跟自己在一起。 陆婳看了眼幽冥，心中有些好笑。 这样一个被整个九重天都忌惮的煞神，在漫倾妩这里，却是个害羞红耳朵的可爱大男生。 陆婳看着漫倾妩，说：“所以说，你们之后一直生活在这个小镇上？” 漫倾妩点点头，说：“本来没打算在这里常住的，但是因为我家小幽幽一开始身上的伤很严重，不能舟车劳顿，所以就暂时在这里安顿下来了。他的伤一养就是好多年，后来嘛，就渐渐的习惯了这里，有他在我身边，我觉得哪里都一样，便也没想过要搬走了，就一直住了下来。” 听她说起曾经的事情，幽冥忍不住伸手攥住了漫倾妩的手。 漫倾妩回头看了他一眼，温情在对视中缓缓融化开来。 漫倾妩说完了自己的事儿，侧头看向陆婳，说：“你呢？这次下来，有什么收获吗？” “其实，我这次来凡间，除了了自己的心愿之外，主要是来寻找陆天赐的生母的。”她有些无奈，道：“世界这么大，要找一个人，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漫倾妩撇撇嘴，说：“你对那小子可真是上心。” “那是。”陆婳道：“那跟我亲儿子差不多。” 一想到陆天赐在恶鬼道里死死的护着自己给他的东西的样子，陆婳的心都软的一塌糊涂，当真是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他的面前才是。 听她们说起陆天赐，幽冥便看了过来。 这个法子，是自己想的，他也是见过那个叫陆天赐的孩子的，那是一个凶悍异常的恶鬼，在恶鬼道中称王称霸所向披靡。 他忍不住对陆婳道：“那块玉，还是没有反应吗？” “没有。”陆婳一边说，一边将那块玉从自己的身上拿了出来，结果刚拿出来，陆婳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那块漆黑的玉，表面上正流动着一层光晕。 陆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呼出声：“有反应了。” 一边的封寒也忍不住站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那块玉。 幽冥皱着眉头，看着那块玉上面流动的光晕，说：“的确是有反应了。” 这块玉有反应，那就代表着他的生母就在附近。 全场只有漫倾妩异常淡定，看了看那块光华流转的玉佩，说：“居然真的能找到，这小子命太好了。” 凡人那么多，居然真的能让他们碰上，这运气简直太好了。 陆婳拿着那块玉，视线在酒楼附近不断的巡睃，想要确定究竟是谁能让这块玉发光。 但是他们现在坐着的是一块包间，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很显然，封寒和幽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渐渐的就变了。 尤其是幽冥，神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漫倾妩还老神在在的坐着，后来发现空气突然间就安静了，一时间有些懵。 她抬头看向他们，道：“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不是要找那小子的生母吗？还不快去找？” 陆婳握着玉佩，神色复杂的看着漫倾妩，低声说：“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 漫倾妩：“……” 她抽了抽嘴角，反手指了指自己，说：“你说，我？” 陆婳盯着她，没吭声，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漫倾妩扯了扯嘴角，说：“怎么可能？我和这小子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上次在冥界的时候我也拿过这个玉，他当时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啊。” 陆婳也有些疑惑，这也正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 但是这种问题，问幽冥就对了。 于是，陆婳朝着幽冥看去。 幽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陆天赐乃是凡胎，在其他的地方自然会没有反应。到了凡间，他的感觉要敏锐许多。” 陆婳立刻道：“也就是说，不是没有可能？” 幽冥没说话，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坐在那的漫倾妩。 陆婳手里的那块玉佩是他给的，觉不可能出错。 那么，出错的到底是哪里呢？ 第604章 对不起 漫倾妩原本还信心满满，但是在幽冥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便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恐惧。 她死死的盯着陆婳手中的那块灵玉，最后终于忍不住，腾地一下站起来劈手将那块玉夺了过来握在掌心。 就在她拿到那块玉的瞬间，那块玉上的光芒瞬间大涨，几乎到了刺眼的地步。 漫倾妩攥着那块玉的手在忍不住颤抖，眼睛也红了，到最后身子都忍不住跟着发颤。 陆婳看着她这个样子，想要开口安慰，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站在那里干看着。 漫倾妩深吸一口气，捏着那块玉转身看向幽冥，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说，这小子遇到了他曾经的生母，便会有所反应是不是？” 幽冥的眼眶已经红了，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漫倾妩，听完漫倾妩的话，缓缓的点了点头，说：“是的。” 漫倾妩的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她伸手扶着旁边的桌子，又问幽冥：“那他现在这个反应，是不是说，我是他的生母？” 幽冥看着那块玉，快要将一口牙给咬碎了，许久才挤出一个字：“是。” 漫倾妩终于支撑不住，直接往后退了几步，撞翻了身后的几个椅子，差点跌坐在地上。 还是幽冥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一把将人给捞起来护在了怀里。 幽冥看着漫倾妩这个样子，心痛的无以复加。 纵使他对漫倾妩百般迁就，此刻也忍不住动了真火，掐着漫倾妩的肩膀，咬牙切齿的道：“漫倾妩，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都隐瞒了我什么，你都隐瞒了什么？” 漫倾妩还抓着那块玉，身子都在不停的颤，双眼血红一片，好像下一瞬间便要滴下血泪来。 若是往常，幽冥绝对舍不得逼问这样的漫倾妩，但是现在，幽冥却强忍着心痛，沉声道：“漫漫，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你还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漫倾妩身子颤抖，嘴唇张了张，终于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她抓着那块玉佩，眨了眨眼，眼泪瞬间霹雳啪啪的砸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窜的对不起从她的口中冒了出来，她整个人被巨大的悲伤笼罩，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幽冥看到她这个样子，纵使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了，只余下彻骨的心疼。 他一把将漫倾妩打横抱起搂在怀里，转身就往外走。 “我们回家。”幽冥抱着漫倾妩往外走。 漫倾妩窝在幽冥的怀里，手里还抓着那块玉，嘴里翻来覆去的便只有那句对不起。 陆婳和封寒对视一眼，还是不放心，跟着追了上去。 远离闹市的一处僻静处，有一座很漂亮的建筑，看起来还很新，像是刚建起来不久的。 幽冥抱着人一路进了院子，将人往床榻上一放，然后才开始哄。 “没事儿了，你不要道歉了，别哭了，没事了好吗？” 幽冥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哄道。 看到漫倾妩现在这个样子，他的一颗心都像是被人给攥在手里捏碎了一般，疼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漫倾妩整个人却像是魔怔了一般，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还在闪着光华的玉佩，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幽冥用尽了办法安抚都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她像是将自己封闭在一个小世界里，那个小世界谁也进不去。 幽冥到最后没有办法了，只得伸手将漫倾妩弄晕了过去。若是让她继续这样下去，迟早出事。 等将晕了漫倾妩安顿好之后，幽冥的脑子才开始运转起来。 他盯着漫倾妩紧紧的捏在手心的那块玉，想要伸手拿出来，奈何即便是睡着了的漫倾妩也握的紧紧的，他尝试了两次之后便不在尝试，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块玉。 陆天赐是胎灵，还是恶鬼。 现在，这个胎灵找上了门，认了漫倾妩是他的生母。 生母…… 幽冥不敢想，他的漫漫，到底都瞒着他什么事。 他轻轻一眨眼，便有液体吧嗒一声落在漫倾妩的手背上。 门外，响起脚步声，幽冥不回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他抬起手飞快在眼角一抹，再站起来的时候，又是那个面无表情的幽冥。 只是，他脸上的神色太过难看，眼角也带着几分红。 他看向走进来的陆婳，语气淡淡的道：“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陆婳犹豫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陆天赐，确实是漫漫的孩子。” 幽冥即便早有预料，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仍旧觉得眼前一黑。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却是直接喷出一大口血来。 封寒神色一变，几步上前一把扶住他，飞快的在他身上拍了几下，然后沉声道：“这个时候，你若是倒下了，你要漫倾妩怎么办？” 幽冥深吸一口气，抬手毫无不在意的抹掉了唇角的血迹。 他推开封寒，站的笔直笔直的，说：“放心吧，我不会倒下的。” 陆婳看着他，眼里带了几分同情，缓缓道：“她不告诉你，就是怕你难过，如今……” 幽冥摇了摇头，整个人极其的混乱，语无伦次的道：“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的……” 陆婳看着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 她道：“这毕竟是你们俩的事情，等她醒过来之后，由她来告诉你比较合适。” 说罢，扯了旁边的封寒转身走了出去，将这个房间留给漫倾妩和幽冥，也让幽冥静一静。 两人坐在外面的台阶之上，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复杂之色。 他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做梦都没有想到，陆天赐的生母其实早早的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身边，只是他们一直没有发现。 若不是漫倾妩和幽冥突发奇想跑来凡间玩耍，他们怕是一辈子都想不到，陆天赐的生母会是漫倾妩。 第605章 把孩子找回来 幽冥坐在漫倾妩的床头，静静的看着闭着眼睛的女子。 这么多年过去，漫倾妩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娇娇俏俏的站在马路中央神采飞扬的少女。 但是此刻，少女的眉头紧锁，脸上多了愁容。 她像是在做噩梦，额头上满是冷汗，人也不安稳的来回转动着，嘴巴张张合合，好像是在不断的说着什么。 幽冥忍不住伸出手，指尖顺着漫倾妩的眉心一点点的描绘着这张脸，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漫漫，我的漫漫，你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若不是有今日的意外，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漫漫，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怎么能让我这么心痛……” 幽冥的声音沙哑至极，压根听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他的眼底布满了红血色，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整个人阴沉到了极点。 睡梦中的人越发的不安稳了，挣扎的越来越厉害。 终于，漫倾妩从床上一跃而起，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嘴里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我要你偿命！” 幽冥心尖一颤，猛然间抬手将漫倾妩抱在自己的怀里，将她的头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前，一句又一句的喊：“漫漫，漫漫……” 漫倾妩的头埋在幽冥的胸前，嘴里絮絮叨叨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一直在重复：“杀了你偿命……” 幽冥还记得那个名字，那是他曾经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个名字，是漫倾妩族中老祖宗的名字。 当年，他们的幸福生活便是被那个人一手破坏，从此就是噩梦。 他恨得咬牙切齿，手却只能温柔的抱着漫倾妩，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怀里絮絮叨叨的漫倾妩终于安静了下来。 幽冥安抚的动作顿住，将人拉出怀抱，垂眸看着她的脸。 漫倾妩正仰头看着他，满脸的泪水。 “小幽幽，我做错事了。”漫倾妩一边流泪，一边开口。 幽冥的心又开始抽疼。 他伸手替她擦掉眼泪，低声哄：“没关系，没关系的，不管你做错什么事我都原谅你，我都不怪你，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我跟你一起承担！” 漫倾妩不断的摇头，眼泪擦也擦不完。 她看着幽冥，说：“这次不一样，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小幽幽，怎么办？” 她哭着，一字一句的道：“小幽幽，我把我们的孩子弄丢了，怎么办？” 当漫倾妩说出‘我们的孩子’的那一瞬间，幽冥的瞳孔骤然紧缩，脸色都扭曲了一下。 他放在漫倾妩肩头的手紧紧的攥了起来，骨头捏的咔哒作响。 他们的孩子，他和漫漫的孩子。 漫倾妩还在哭，喃喃的道：“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但是我还是没有护住他，我还是没有护住咱们的孩子。小幽幽，咱们的孩子，被我弄丢了。” 说到后面，已然是泣不成声。 从一开始到现在，漫倾妩终于在向幽冥坦白的这一刻彻底的崩溃了。 这一个憋了几千年的秘密终于被揭开，那道曾经以为早已经愈合的伤口被揭开了表面的疤，才发现里面早就已经腐烂化脓，从没有一天好过。 幽冥的身体僵硬的像块铁一样，眼神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了，浑身上下的气势想要毁灭全世界。 他缓缓的伸手将漫倾妩抱到自己的怀里，再一次将对方的头压在自己的胸前，让她哭，让她将所有的眼泪都蹭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化作尖刀，一刀又一刀的割裂着他的心脏。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杀上九重天时看到的场景。 原本心地善良的漫倾妩身穿红衣手拿长剑浴血而战，她的眼里没有生机，只有绝望。 是什么让她妥协不顾等他的诺言为别人穿上了嫁衣？又是什么让她不顾一切大开杀戒？ 到如今，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的漫漫，在那个吃人的家里苦苦的守护着他们的孩子。 但是他没用，没办法赶到他们的身边，到最后失去了孩子，失去了漫漫。 往事被翻起，那些已经被扔到角落里的仇怨一同被翻起，让幽冥恨不得将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拖出来一个个的剁碎了喂狗。 漫倾妩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到最后哭的累了，才倒在幽冥的怀里静静的闭着眼睛，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块玉佩。 幽冥直到此时，才再次低头看她，问：“这么多年，为何从不告诉我？” 漫倾妩睫毛颤了颤，然后道：“你心思重，告诉你了也不过是让你平白的难过，并不能改变什么。” 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我把咱们的孩子弄丢了，我……我没脸告诉你。” 她没有守护好他们的孩子，她怎么有脸告诉对方。 幽冥一听，猛然间将人抱紧，咬牙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让我难过，所以这么多年你就自己一个人扛着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更加难过？” 漫倾妩：“……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幽冥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如果非要说对不起的话，那也是我来说。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那个孩子。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他闭了闭眼，说：“你不要自责，我帮你把他找回来。我们重新把他找回来好不好？” 漫倾妩哭着点头，整个人都在颤。 ————- 幽冥从屋子里走出来，眼眶红的快要滴血。 封寒和陆婳站在门外，看他出来，陆婳连忙问：“漫漫呢？” “她没事，就是累了，需要休息。”幽冥声音沙哑的道。 陆婳没说什么，只是眼里仍旧难掩悲伤之情。 幽冥也不说话，只是转身进了旁边的厨房，生火做饭，像是做过千百次那样，动作熟练而流畅。 他一边给漫倾妩做着喜欢吃的东西，一边对外面的陆婳道：“那个孩子，我们打算将他找回来。” 陆婳：“……” 幽冥又道：“那个孩子是漫漫心中的一块心病，若是找不回来，她会一辈子愧疚的。”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他都要带回来。 第606章 对她好一点 陆婳明白幽冥的意思，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道：“这个孩子，有点不太一样，你懂的吧？” 幽冥的动作一顿，随后嗯了一声。 这个孩子，现如今是一只恶鬼，还是最难缠的那种，他怎么会不懂呢。 陆婳看着他，然后道：“他以为是自己的父母不要他了，所以怨气很大。尤其是对自己的母亲，可能有所怨恨，到时候怕是……” “怨我就好了，是我没用没保护好他们。”幽冥沉声道：“漫漫是无辜的，她已经够苦了。” 幽冥偏头看向陆婳，说：“这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陆婳：“当然。” “那孩子对你是不一样的，他很亲近你，也很信任你。所以，到时候如果真的有需要，我想请你帮我劝劝他。”幽冥道。 陆婳有些感慨，幽冥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也会为了漫倾妩来求人。 她点了点头，说：“这个是自然。” 只是陆天赐……他从小到大吃了不少苦，心中的怨气怕是不少，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那么凶。 若是他的生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那倒是好说，但是偏偏，他的生母是漫倾妩。 ————- 在让陆天赐和漫倾妩面对面之前，幽冥打算先跟陆天赐谈一谈。 他想尽可能的将对漫倾妩的伤害降低。 院子里，幽冥拿着那块黑玉，陆婳站在一边。 沉默片刻，幽冥伸手轻轻地从那块玉上抚过，那玉霎时间疯狂的颤抖起来，黑色的雾气在那块玉上涌动着，最后猛然间汇聚在一起，渐渐的聚成了一个人形。 “宝宝。”陆婳上前一步，忍不住喊出了口。 陆天赐刚醒，似乎还处于迷蒙的状态，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他的视线精准的落在陆婳的身上，盯着她便不动了。 陆婳与他对视，眼神很温柔。 陆天赐在这种眼神下败下阵来，声音有些干，道：“唤醒我，是找到那个人了吗？” 陆婳眼里的笑意凝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说：“找到了。” 他似乎是极为嫌弃，皱了皱眉头，说：“没想到还真能找到。我以为她那种人应该早就下十八层地狱了，没想到却还在人间轮回。” 他这话说的有点狠，旁边的幽冥听不下去了。 “你不该这么说她。”幽冥忍不住说了一句。 陆天赐似乎是才看到他一般，偏头看他一眼，嗤笑一声，说：“炼魂使何时有了这般闲情雅致开始给别人辩解了？” 谁不知道炼魂使是个独行侠，从不多管闲事。 被陆天赐一声冷冰冰的炼魂使刺到，幽冥的神色有瞬间的崩塌。 这个孩子，是他和漫倾妩的孩子。以前他能平静的面对，现在却再也不能了。 他看着陆天赐，说：“你的母亲，是有苦衷的，我希望你不要恨她。” “奇怪了。”陆天赐上下打量他两眼，说：“炼魂使大人是真的转了性，还是说那个女人连你都能收买了，居然让你帮她说话了？苦衷，哼！” 这样明显不屑的态度，让幽冥的心开始跟着疼。 “如果，你见到她了，你会跟她说什么？”幽冥忍不住问道。 陆天赐淡淡的道：“我们有话可说吗？” “那你会伤害她吗？”幽冥又问。 “想把她扔进恶鬼道算不算？”陆天赐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一双眼睛带着嗜血的红。 幽冥的指尖颤了一下，直直的和陆天赐对视，半晌，幽冥才道：“你不能这么对她。” 陆天赐有些不耐烦了，说：“这关你什么事？”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陆婳，说：“笨女人，你不是说找到那个人了吗？那为什么还不带我去，要在这里听这个人说废话。” 陆婳看幽冥一眼，然后道：“宝宝，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是你能不能先答应我，听了之后不要激动？” 陆天赐：“你都没说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激动。” 陆婳：“……” 她叹息一声，然后伸手指了指站在那里的幽冥，说：“炼魂使，是你的生父。” 陆天赐：“……” 陆婳：“你们单独谈谈吧。” 说完，又看了陆天赐一眼，转身退出了这个院子。 陆天赐没有激动，他就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长出了尖尖的獠牙，以及一双利爪。 他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炼魂使，不自觉的做出咬合的动作，似乎下一瞬间便能冲过去将那个人撕碎了吞掉一般。 幽冥看着他的状态，缓缓的后退了一步。 两人无言的对视片刻，最后陆天赐尖啸一声，朝着幽冥冲了过来。 炼魂使，是万鬼的克星，不管多凶恶的鬼到了炼魂使的面前都得乖乖的趴下。 但是此刻，幽冥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陆天赐扑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任由他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肩上，被陆天赐生生的撕下一块血肉来。 他像是一颗挺拔的松，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即便被恶鬼撕咬，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说：“我没保护好你，我有错。你心中有怨，尽管冲着我来，我绝不还手。但是，能不能对你母亲好一点？她是无辜的。” 陆天赐没说话，而是凶狠的一口又一口的啃噬着他的血肉。 幽冥也不动，只是用平板的语气将他们曾经所经历的都讲了出来。 他说：“当年，是我没用，你的母亲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护着你了，结果却还是……你怎么对我都可以，能不能对你的母亲好一点？” 他自始至终的所有诉求，都是希望陆天赐对漫倾妩能够好一点。 陆天赐的凶恶，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是真的想要将幽冥吞噬。 终于，幽冥抬起手按住了陆天赐的肩膀，然后毫不费力的将人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下来。 他低头和陆天赐对视，缓缓的道：“我还不能死，你也不能杀我。在这个前提下，我允许你对我做任何事。所以，算我求你，对你的母亲好一点，可以吗？” 陆天赐的唇角还挂着血肉，红彤彤的，看起来甚是骇人。 他眸光阴森，一字一句的道：“我若是不呢？” 第607章 父子 幽冥定定的看着眸光阴森的陆天赐，一字一句的道：“你必须对她好。” 陆天赐嘴唇一动，便有一丝血迹从唇角流了下来，一直流到了脖子。 这是幽冥身上的血。 陆天赐似乎觉得极其的美味，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然后挑衅的看着幽冥，说：“我说，我若是不呢？” 幽冥定定的看着他，说：“那我就想办法让你对他好。” 陆天赐一勾唇，说：“什么办法？” “你别忘了，我是炼魂使。”幽冥看着陆天赐，眼里有着痛，他却还是一字一句的往下说：“对付你这样的恶鬼，没有人比我更拿手。” 活人的事幽冥管不着也不屑管，但是只要死了，那就归幽冥管了。 这些灵魂到了他的手上，那就是他毡板上的肉，随意他搓圆捏扁。 陆天赐眼里闪过一抹红光，嘲讽的说：“是吗？那炼魂使大人要怎么对付我？炼化我吗？” 幽冥：“……” 这是他的儿子，他要怎么对付他？ 幽冥的眸光颤动，提着陆天赐的手都在隐隐的发抖。 一向挺直的腰背，现如今也不自觉的佝偻下来，低声道：“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过了，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放过你的母亲，对她好一点，不要伤害她？” 重新孕育一只恶鬼，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九死无生。对漫倾妩来说，九死一生。 若是这个恶鬼还对母胎怀有恶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个孩子，怨气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就不敢让陆天赐和漫倾妩接触。 陆天赐看着幽冥那痛苦的样子，发出快意的笑声，道：“怎么样？你们也去恶鬼道尝尝那个滋味看看啊。” 幽冥：“我去了，你就能消除对她的恶意了吗？” 陆天赐说：“那你倒是去啊。” 幽冥：“……” 两人对视良久，幽冥突然间道：“就算你是我的亲骨肉，如果你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我也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你。” 陆天赐挑衅的看着幽冥，冷声道：“那你来对付啊，我倒是要看看炼魂使的手段究竟有多厉害，你来对付啊。” 幽冥：“……” 他垂着手，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但是愣是没有半点行动。 能怎么办？这个是他的孩子！ 他能理解陆天赐，一出生就被人陷害，弄成恶鬼，扔进了恶鬼道。他在那个吃人的地方长大，所经历过的，所承受过的，绝对不是他能够想象的到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保持着理智，最后还跟着陆婳走出了恶鬼道，这已经让他非常的意外了。 幽冥深吸一口气，然后道：“没关系，咱们慢慢来。” 他拿出那块黑玉，将手里提着的陆天赐往里面一拍，那黑玉光华一闪，便又变得冰凉刺骨起来。 幽冥将玉收好，轻声道：“你的母亲，他真的很爱很爱你，她是一个很好的人，不应该受到不好的对待。” 说完这话，他才转身去了旁边的水缸，随意的将身上的血迹洗了洗，然后换了一身衣裳，转身进屋子看漫倾妩。 漫倾妩就坐在屋子里的桌子上，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那杯茶，茶早就已经不知道冷了多久。 幽冥进屋将那杯冷嘲倒掉，又重新换了一杯热的摆在她的面前。 漫倾妩盯着面前缓缓升起的热气，突然开口道：“小幽幽，我能见见他吗？” 幽冥一顿，然后道：“他现在正在沉睡，不适合见人。” 漫倾妩：“……我只是想跟他说说话，想、想看看他。” “再等等好吗？”幽冥走过来抓住漫倾妩的手，低声道：“他出来一次，就会变得很虚弱，你也不希望他受到伤害对不对？等时机到了，我就让他出来见你。” 漫倾妩仰头看着幽冥，抿了抿唇，说：“我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那我什么时候才可以重新拥有他？我、我想早点带他回来。” 这个孩子，她护着他那么长时间，她甚至到现在都还能清晰的记得这个孩子在自己肚子里时的感觉。 但是，她却连一天都没有抱过，更是看都没有看上一眼，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长的像她，还是更像幽冥一点。 她的这些话，不知不觉的竟是说了出来，声音虽低，幽冥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幽冥忍着心中的酸楚，轻声道：“再过一些时日，再过些时日我们就带他回来。这个孩子长得很漂亮，眼睛像你，其他的都像我，特别特别聪明，像漫漫一样聪明。” 漫倾妩仰头看幽冥，说：“真的？” “嗯，我能看到的。”幽冥说。 漫倾妩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说：“那一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顿了顿，脸色又垮了下去，说：“可惜，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受了那么多苦。” 幽冥不知该从何安慰，只得紧紧的握着漫倾妩的手，陪在她的身边。 在他的衣服口袋里，那块黑色的玉正光华流转。 原本该沉睡的陆天赐，却没有沉睡，反而将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听的清清楚楚。 漫倾妩原本是靠在幽冥肩上的，但是却突然间直起身来盯着幽冥的脸看，道：“你怎么了？” 幽冥一愣，说：“什么怎么了？” 漫倾妩伸手摸了摸幽冥的脸颊，说：“你脸色很难看，而且我靠着你的时候你身体很僵硬。” “没事儿。”幽冥说：“你别担心我。” 漫倾妩上下打量他两眼，突然变了脸色，说：“你是不是受伤了？” 她对幽冥，实在是太熟悉了，幽冥的一个细微的动作她能看出来。 而幽冥，根本就不是一个擅长撒谎的人，他在漫倾妩的面前，更是相当于透明人了。 幽冥不想让漫倾妩担心，又不想骗漫倾妩，只好抿着唇不出声。 而漫倾妩看他这个样子，越发确定了他受伤的事实。 漫倾妩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扒幽冥的衣裳，沉声道：“你怎么会受伤，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这凡间竟是还有人能伤得了你？让我看看。” 她下手飞快，幽冥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第608章 父亲的管教 当漫倾妩看到幽冥身上的伤时，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伤口狰狞，有的地方深可见骨。皮肉外翻，坑坑洼洼，那些肉像是被什么啃掉了一般，留下一大片血淋淋的痕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漫倾妩的眼眶红了，除了心疼，还有愤怒。 “是谁敢这么伤你，是谁？”漫倾妩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冷声道：“是谁伤了你，我看看到底是谁。” 幽冥一把拦腰抱住漫倾妩的腰将人困住，低声安抚道：“没事，我没事儿小伤而已，都是小伤。” “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什么小伤。”漫倾妩抓头指着幽冥的肩膀，怒道：“你看看你的伤，你有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 “真的没事。”幽冥抱着漫倾妩不撒手，想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本就笨嘴拙舌的不会说话，此刻也只能抱着人一遍一遍的重复自己没事儿了。 漫倾妩了解他，自己都这样了他还不说，那他是真的不想说到底怎么回事了。 漫倾妩觉得烦躁，转身将扔拖到床边坐下，拿了伤药出来仔细的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幽冥就是这样，如果漫倾妩破一点皮他都能紧张半天，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却根本没有半点在意，好似这幅破烂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 漫倾妩埋头处理伤口，凑近了看，越发的触目惊心。 她的脸色阴沉如水，冷冷的说：“这个伤，像是被咬出来的？” 幽冥：“……” 漫倾妩又看了看伤口，发现这些伤不但是被咬的，还是撕扯的痕迹，血肉都少了不少，坑坑洼洼，像是被人一口一口的硬生生咬下去了一般。 这到底，得多疼？ “你为什么不反抗？”漫倾妩声音冷的厉害，一边包扎一边道：“今日的你，还有谁能这样近你的身？喜欢咬人，是女人吗？” 幽冥募然抬头看漫倾妩，沉声道：“没有女人。” 他的生命中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漫倾妩。 漫倾妩没吭声，埋头将他的伤口包扎好，这才垂眸看他。 “不是女人，那这伤怎么回事？有哪个男人打架的时候会上嘴咬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容忍度这么高了，居然允许别人靠近你任由对方在你的身体上撒野还留下了这么多痕迹？幽冥，你不是这样的人。” 幽冥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他的却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可能容忍别人靠他这么近，也不可能容忍别人在他的身上肆无忌惮的留下这么都的伤口。 但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他们的孩子。 他却不能说。 若是漫倾妩知道这是陆天赐做的，不知道该是如何的难过。 幽冥看着漫倾妩，动了动唇，最终选择了沉默。 漫倾妩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的一团火越烧越旺，最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吼了起来。 “幽冥，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你在对我隐瞒什么？”漫倾妩觉得整个人都要疯了，道：“那个伤害你的人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你害怕我去报复吗？你这样护着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幽冥看漫倾妩气的不轻，忙抓着漫倾妩的手安抚，“漫漫你冷静一点，不要这样。他、他是个很重要的人，等再过一段时间我就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你不要生气。” 漫倾妩神色疲惫，扫了他一眼，最后甩开他的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幽冥：“……” 他握着拳头坐在床上，脸色无比阴沉，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恰在此时，一直在他包里的玉动了一下。 幽冥神色一动，抬手将那块玉拿了出来。 接着，陆天赐充满恶意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哈她不要你了……” 陆天赐笑的邪气横生，那声音无比的刺耳。 幽冥拳头咔吧一声，好像下一瞬间便会砸过来一般。 陆天赐还在笑，声音越发的刺耳，道：“是不是很伤心很难过？是不是想干脆把我打散算了？你动手啊，你不是堂堂炼魂使吗，你倒是动手啊哈哈哈哈……” 陆天赐态度无比挑衅，充满了恶意。 幽冥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我说了，你有什么不满的话你冲着我来，你不要针对她，你折磨她做什么？你刚刚也听到了，她想把你带回来，她爱你……” “闭嘴！”陆天赐声音尖利的打断了幽冥的话，冷声道：“爱我？我被人做成恶鬼的时候你们在哪里？我在恶鬼道中被人撕扯啃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爱我？别恶心我了！” 幽冥眸光闪动，盯着那块光华流转的玉佩，说：“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 陆天赐又露出了那恶劣的笑意，冷冷的道：“来啊，被我吃掉，我告诉你们啊。” 幽冥：“……” 他摸了摸那玉，缓缓的道：“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保护好你，更没有尽到为父的责任。所以，从这一刻开始，我会尽到为父的责任了。” 陆天赐嗤笑一声，不屑的骂道：“你特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老子……啊！” 他骂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变为痛苦的呻-吟，那块玉上的雾气飞快的流转着。 “你、你做了什么？”陆天赐咬牙切齿的问。 幽冥伸手轻轻摸了摸那玉佩，低声道：“你可以对我不满，可以恨我，但是不可对我口出恶言。我是你父亲，你可明白？此次算小惩大诫，下次若再如此，还要罚。” 他是炼魂使，他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让这些灵魂痛不欲生。 陆天赐咬牙切齿，想要破口大骂，但是刚一张嘴，便又痛苦的咽了回去。 幽冥声音木讷，道：“还有，漫漫是你母亲，你不可对她不恭敬，更不可口出恶言。对母亲，当尊重，孝敬。” 陆天赐：“……” 他在心里已经把幽冥翻来覆去的骂了个遍了，但是却一个字都发布出来。 这个混账东西，居然敢让自己这么痛苦，他日别让自己脱困，否则定让他们百倍奉还。 第609章 母子想见 漫倾妩这些时日神色很是阴沉，幽冥这个闷葫芦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是小心翼翼的陪在身边，比往常对漫倾妩更好。 漫倾妩能感觉到幽冥的关心爱护，但是心中的那口气却还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一想到幽冥那一身伤，在想到幽冥还要护着那个伤他的人，漫倾妩就一阵烦躁。 幽冥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是百爪挠心。 他其实非常受不了漫倾妩对自己冷言冷语，更受不了是自己将漫倾妩气成这个样子的。 几天下来，幽冥的脸简直阴沉的堪比活阎王，三米之内不近活人。 这一日，他终于忍不住了，拎着陆天赐到了外面僻静的角落，沉声道：“我打算带你见见你母亲，你必须答应我，不许对她口出恶言。” 陆天赐这些时日没少被幽冥教训，此时听他说这话，禁不住冷笑一声，说“怎么，看她生气了就想拿我去讨好她？我告诉你，老子……啊！” 幽冥蹙着眉头，说：“我是你父亲，不可对我称老子。” 教孩子本就难，更何况还是教一只千年恶鬼，那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陆天赐咬着牙，愣是将那句话说完了：“老子不去，爱谁去谁去。” 他上千年的恶鬼道，也不是白混的，幽冥想用一点疼痛就让他屈服，无异于是异想天开。 幽冥冷着脸，说：“不去也得去。” 他已经受不了漫倾妩在这样冷着脸对着自己了。 他指了指陆天赐，说：“只要你乱说话，或者让你的母亲伤心，我就立刻让你好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伤害她，你也不能，明白了吗？” 说罢，捏着那块玉佩去找漫倾妩了。 只要能让漫倾妩开心，他什么都能给。 但是偏偏，现在能让漫倾妩稍微开心一点的，就是那个还没有驯化的恶灵儿子了。 幽冥拎着那块玉找到漫倾妩的时候，漫倾妩正扯着一块新买的布匹穿针引线的做着什么。 幽冥扫了一眼，猜测她正在做的大概是一件小孩儿的衣裳。 幽冥心中发酸，深吸一口气，说：“漫漫，我有话跟你说。” 漫倾妩头都没抬，道：“有话就说。” 看样子，显然是还没消气呢。 幽冥抿了抿唇，说：“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见……那个孩子吗？我让你见他好不好？” 漫倾妩手里的针一歪，一下子戳到自己的手指，倒吸了一口凉气。 幽冥比她反应更大，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她的手指拉过来，紧张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都流血了……”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伤药给抹上，之后还想包扎一下，被漫倾妩给瞪回去了。 “我就是被针扎了一下，你若是给我包扎了，人家还得以为我手指断了呢。” 幽冥看着她的手说：“流血了。” “我这个算的了什么？”漫倾妩冷哼一声，说：“你幽冥肉都被人扯掉几块，你坑都没坑一声，我这个多大点事儿啊。” 幽冥：“那怎么能一样？你怎么能拿你的手跟我比呢？我受点伤没事的。” “我怎么不能拿我的手跟你比了？”漫倾妩冷着脸将桌子一拍，说：“你是觉得我在意你没有你在意我那么多，所以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流血受伤不心痛是吗？” 幽冥：“……” 他伸手将漫倾妩抱住，喉咙有些哽，低低的道：“漫漫，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知道漫倾妩在意他，全世界，只有傻傻的一个漫倾妩会这么在意他而已，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他自来认为自己这身骨头贱，受点小伤流点血根本不碍事，但是每次漫倾妩都将这当成大事一般。 他低声道：“我以后注意，我知道你会心疼，我以后都注意不受伤好不好？” 漫倾妩冷哼了一声，终于没再说什么了。 她推开幽冥的拥抱，问他：“你不是说可以让我见见那个孩子吗？现在可以给我见了吗？” 幽冥有些犹豫，道：“漫漫，那个孩子……是个恶鬼，你知道吧？” 漫倾妩眸光闪了一下，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个孩子，本就是胎灵，比之一般恶灵更加凶悍。他又在恶鬼道中浸淫上千年，早已是恶鬼十三区中的无冕之王。”幽冥又道。 漫倾妩看着幽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幽冥深吸一口气，说：“我只是想说，这个孩子如今是恶灵，他的言行有可能会让你不舒服，或者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漫倾妩直接打断幽冥的话，说：“我知道他现在是恶灵，他的言行不是正常人，我都明白，我都接受。” 幽冥：“……” 他不是怕她不接受，他只是怕她难过而已。 幽冥拿出那块黑玉，指尖带着警告的在那块玉上摩梭了两下。 紧接着，漫倾妩便看见那块玉上开始有黑色的雾气流动。 而幽冥则一只手探了过来点在她的眉心，说：“闭上眼睛。” 漫倾妩听话的闭上眼，紧接着，便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息涌入脑袋。 “好了。”幽冥道。 漫倾妩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眼前的世界，发生了改变，看什么东西都带着一层灰暗。在她的面前，有一个悬空的身影，一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正睁着一双圆碌碌的眼睛看着自己。 漫倾妩：“……” 那一瞬间，漫倾妩泪流满面。 她的孩子，这便是她的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吗？ 原来，他长的这么好看，这么漂亮。 漫倾妩想伸手去碰一碰那个孩子，但是动一动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幽冥抓的紧紧的。 幽冥就站在漫倾妩的身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孩子，好像只要他有任何异动就能立马扑过去一般。 那孩子见漫倾妩看了过去，嘴里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与那粉雕玉琢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迪比。 陆天赐的一双眼睛与常人不同，眼底都是网状的红血丝，眼球也带着几分猩红。 他摇晃着自己的小身子，步伐不稳的朝着漫倾妩这边走了过来。 第610章 父子斗法 漫倾妩看着他摇晃着小身子朝着自己走过来，一颗心几乎都要化掉了，抬手便要去接。 幽冥一把将她抱住，然后抱着她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点。 漫倾妩不满，说：“你做什么？” 幽冥黑着脸，声音发紧，说：“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他现在是一个恶灵。” 漫倾妩：“……” 看着漫倾妩被幽冥拖着后退，陆天赐的眼珠子一转，然后吧嗒一声掉下一串眼珠子，抽抽搭搭的开始哭。 “呜呜~~娘，你不是我娘~~” 小婴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脸都憋红了。小身子摇摇晃晃，站都站不住。 漫倾妩看的心痛难当，哪里还顾得那许多？ 她一把甩开幽冥的手，道：“是，他是恶灵，可他也是我的儿子。” 说罢，上前一步便将陆天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幽冥心中咯噔一声，上前便要去抢，却见陆天赐竟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漫倾妩的怀里，没有多做什么，只是可怜兮兮的掉着眼泪。 幽冥当下便有点疑惑，这个小子之前明明凶悍的要死，怎么突然间就改了性？ 他不敢掉以轻心，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陆天赐，好似要将他看透一般。 而陆天赐则趴在漫倾妩的肩膀上，一双红眸挑衅的看着幽冥。 漫倾妩没注意到父子两的交锋，一颗心几乎被陆天赐刚刚的眼泪给蹂的稀碎，抱着孩子哄都来不及了。 她小心翼翼的抱着陆天赐，像是在抱着一个珍宝一般，有些手足无措，有些不知道轻重。 孩子光溜溜，她便想扯了身上的布想先给孩子盖着，但是陆天赐却眸光闪动了一下，反手轻轻一挥，那块布便瞬间碎裂。 漫倾妩愣住，手里还拎着一块破布。 陆天赐看了一眼，然后又开始哭，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一般。 漫倾妩哪里还舍得怪？忙道：“没关系，坏了就坏了了。你若是不喜欢这个颜色，那我以后便不拿这个颜色给你做衣服了好不好？我拿其他的颜色给你做。” 陆天赐仍旧是不说话，好像就只会哭。漫倾妩仍旧是手足无措，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哄，整个人都焦头烂额。 一边看着的幽冥额角的青筋乱跳，最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对漫倾妩道：“漫漫，我来吧，你一直抱着他，很累了。” 漫倾妩却摇摇头，说：“没关系，我可以的。” 幽冥蹙眉，伸手要去抱陆天赐，却见陆天赐有些惊恐的往后一缩，害怕的看着他。 漫倾妩立刻道：“你别来了，你是炼魂使，他是恶灵，他会怕你的。没关系，我可以的。” 说罢，继续手忙脚乱的被陆天赐折腾。 漫倾妩以前有家里宠着，后来有幽冥宠着，除了在天地牢笼的那些年，她还真的没吃过什么苦。 她伺候自己还可以，伺候别人，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 加上陆天赐又是个能闹的，这里不顺心了那里不顺眼了，一不高兴就哭，直接将漫倾妩折腾的发髻散乱满头大汗。 但是，她甘之如饴。 幽冥站在一侧，双眼盯着陆天赐，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虽然他还是搞不明白陆天赐究竟在想什么，但是他有一点可以确认，陆天赐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在折腾漫倾妩，故意在折磨漫倾妩。 陆天赐也不怕他知道，总是趴在漫倾妩的肩膀上冲着幽冥充满恶意的笑。 幽冥站在一边，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整个人都在爆发的边缘。 他对着陆天赐的方向张嘴，无言的道：“我说过，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要伤害他。” 紧接着，他便看到了陆天赐的口型：“她心甘情愿。” 幽冥：“……” 是的，这才是最让幽冥受不了的一点。 即便知道陆天赐是故意的，漫倾妩也会心甘情愿的任由他差遣。 他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突然间朝着漫倾妩走了过去，一把抢走她手上的东西，道：“你要做什么，我来吧。” 漫倾妩一手搂着陆天赐，一手还抓着一截布料，说：“他好像很喜欢布娃娃，我想给他做一个。” 幽冥头也不抬的道：“我来。” 漫倾妩：“不用……” “那你不要我抱他，因为他怕我，那我就不抱。但是做东西的话，我还是可以的。”幽冥看着漫倾妩，说：“这些东西，我能做。” 漫倾妩：“……那好吧。” 此后，不管陆天赐怎么折腾怎么闹，幽冥总是能想到应对之策。 渐渐地，陆天赐的眼神阴沉了下来，也不哭闹了。 漫倾妩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怀里抱着的孩子不一样了。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那个软绵绵的趴在她肩膀上的孩子便直起了身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漫倾妩。 那双眼睛，哪里像是个婴儿的眼睛，那分明就是一个食人的恶魔。 “过够当母亲的瘾了吗？”陆天赐开口，声音尖利，让人听了脑袋刺疼。 他缓缓的咧开嘴角，原本可爱的小乳牙突然间暴涨，变成了尖利的獠牙。那双软乎乎的小手，也长出了尖利的指甲。 漫倾妩仍旧没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这个大变身的小娃娃。 而一边的幽冥却是吓得脸色惨白，大吼一声：“快放下他。” 漫倾妩混沌的脑子有一丝清明，这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能放下他呢？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刺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刺破了她的喉管，让她浑身上下阵阵发冷。 幽冥暴怒，厉喝一声，冲上来一把掐住了陆天赐的脖子。 漫倾妩恍惚看见，忙伸手按住了幽冥的手腕，沉声道：“别伤他。” 幽冥一双眼睛血红，死死的盯着陆天赐，咬牙切齿的吼道：“放开。” 陆天赐鼻子里发出一声怪笑，紧接着脖子往后一甩，生生的从漫倾妩的脖子上撕下一块肉来，鲜血溅了他一脸，却难掩他脸上那畅快的笑。 “哈哈哈哈，味道不错，比你好多啦……” 陆天赐的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让人毛骨悚然。 幽冥抓着他的手在发颤，脸上一片风雨欲来！ 第611章 陆宝宝，你都做了什么? 漫倾妩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有些昏沉。 但是她仍旧一手死死的按在幽冥的手腕上，沉声道：“我没事，别伤他。” 幽冥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最后猛然间将陆天赐拍进了玉佩里，转身一把将漫倾妩搂在了怀里。 他一手扶着漫倾妩的腰，另一只手按在漫倾妩的脖子上，帮她压住那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 他咬着牙，艰难的道：“我早该想到的，我早就该想到的……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早放他来见你，我没有防着他，是我不好。” 漫倾妩想抬手安慰，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抬起手来。 她只好无奈放弃，低声道：“我没事，流点血少块肉又不会死。还有，我有点累了，可能需要休息一下，你、你别为难那孩子……” 说完这话，漫倾妩便没了声息。 幽冥拉开人一看，才发现人早就晕了过去。 幽冥神色一沉，连忙将人打横抱起转身进了房间。 找来伤药给漫倾妩上药包扎，然后又喂了药，守在漫倾妩床边等人熟睡过后许久，才站了起来缓步往外走去。 外面院子，幽冥一手掐着陆天赐的脖子，脸上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 他看着陆天赐，一字一句的道：“我有没有说过，不管你有多大的怨恨有多少的不满，你都冲着我来，我怎么都可以。但是，你不允许伤害你母亲一根头发，你是不是当我的话是耳边风？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跟你闹着玩？” 若是其他恶鬼面对这样的炼魂使怕早就已经忍不住瑟瑟发抖了，但是陆天赐的脸上却没有半分惧怕。 他仰头挑衅的看着幽冥，道：“怎么，我伤害她了，你要怎么对付我？你是要将我打散让我就此消失在天地间，还是要再次把我扔进恶鬼道？” 像他这样的恶鬼，早就入不了轮回了，最后的下场就只有两个，要么消散于天地间，要么就在恶鬼道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一日重复一日的厮杀，吞噬。 他看着幽冥，充满了恶意的道：“但是你别忘记她的叮嘱哦，人家说了，千万千万不要伤害我。” 幽冥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道：“她这般对你，你怎么忍心伤害她？” 陆天赐嗤笑一声，道：“你不是提醒过她了吗？我是恶鬼，恶鬼什么事情干不出来？恶鬼，天生就是恶的啊！” 幽冥终于忍无可忍，抬手朝着陆天赐的方向扇了一巴掌。 那一巴掌好像并没有落到陆天赐的身上乱来，但是陆天赐瞬间便开始哀嚎起来，整个人在半空中扭曲着。 幽冥看着他这个样子，声音都在颤抖，缓缓的道：“你可以伤害我，但是你不能伤害她。这个世界上，谁要是伤害了她，就必须受到惩罚，你也不例外。” 他咬着牙看着陆天赐痛苦的翻滚，眼睛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一般。 陆天赐痛苦的嘶吼着，整个人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不管是谁看都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可爱，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小可爱却是食人血肉的恶魔呢？ 幽冥不想这样对陆天赐，一点都不想。 陆天赐是他的孩子，是漫倾妩那么辛苦的护着的他的孩子，他怎么舍得他痛苦呢？ 但是，他必须让陆天赐明白，伤害漫倾妩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 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容忍，唯独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陆婳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面。 幽冥冷冷的站在一边，而陆天赐则是在痛苦的嚎叫。 陆婳将手里提着的东西一扔，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陆天赐的身边，一把将陆天赐抱在了怀里，转头看着幽冥，冷声道：“幽冥，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天赐听见陆婳的声音，本能的抓住了陆婳的衣领，整个人痛苦的蜷缩在陆婳的怀里。 幽冥冷冷的看了陆天赐一眼，沉声道：“我在教他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陆婳看着陆天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闲心更他讨论该不该做，直接吼道：“快点停下来，够了。” 幽冥沉默一瞬，到底还是听话的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看着陆天赐，有些冷。 陆婳看陆天赐终于不再痛苦的颤抖了，这才低声看向陆天赐，说：“宝宝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还疼不疼？” 陆天赐看了陆婳一眼，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 陆婳看他终于是没在痛苦了，这才有些不满的对幽冥道：“你这是做什么？他的却是有些事情不懂，你好好教导便是，何必要用这样严厉的法子？” 幽冥的脸色还有些沉，看了一眼陆天赐，然后道：“你问问他，他都做了些什么我才会这样对他。” 陆婳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幽冥。 的确，幽冥本就不是个刻薄的人，更何况这个还是他和漫倾妩的孩子，他更不会忍心伤害才对。 陆婳垂眸看向自己怀里的陆天赐，道：“宝宝，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 陆天赐的神色有些躲闪，低垂着眸子没去看陆婳。 陆婳的神色一沉，立刻将他抱高了一点，厉声道：“告诉我，你都做了什么！” 陆天赐抿了抿唇，然后突然大声吼道：“我能做什么？我一个恶灵在炼魂使的面前还能做什么？是他自己要带我去见漫倾妩的，我听话的去见了，还要我怎么样！” 他的语气有些急，眼神也是左躲右闪始终不肯看陆婳的眼睛。 而一边的幽冥在听完他的话之后冷冷的加了一句：“是，你听我的话去见了漫倾妩，结果呢，你做了什么？你在她对你百般好的时候狠狠的咬了她一口，撕下她的一块血肉来，让她直到现在还虚弱的躺在床上。” 陆天赐抿着唇，不说话，但是小小的身子却是有些僵硬。 陆婳却是在听到幽冥的话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惨白的。 漫倾妩，她可是陆天赐的生母啊。 他虽身为恶鬼吞噬过无数人，但是这个人也绝对不能是漫倾妩啊。 陆婳抱着陆天赐的手都忍不住的在发颤。 第612章 你和别人 陆天赐是嚣张的，是尖锐的，甚至是邪恶的。 在陆婳来之前，他还在嚣张的炼魂使对峙，分寸不让。 他不怕被他一掌拍碎，更不惧被扔回恶鬼道，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害怕。 但是此刻，那双抱着自己的手在颤抖。 陆天赐的眸光闪躲，没去看陆婳的眼神，只是语气生硬的道：“怎么，吓到你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吞噬那些人的场景，你至于吗？真是个笨女人。” 陆婳的手一抖，缓缓的道：“宝宝呀，可是那个人不是随便的哪个人，那是你的母亲啊。” 听见陆婳叫自己宝宝，陆天赐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他终于抬头看了陆婳一眼，然后飞快的挪开，头偏到一边，说：“母亲？她现在可还不是我的母亲呢。” 陆婳：“……” 一边的幽冥看着他这个样子也很诧异，陆天赐在陆婳面前的样子，跟在他们面前的样子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陆天赐和漫倾妩在一起的时候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陆天赐的不对劲儿，好像随时都会咬漫倾妩一口一般。 但是当他跟陆婳在一起的时候，则完全不会让他有这种感觉。 就好像，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孩子一般。 会因为不懂事犯错，也会因为怕大人生气而躲闪。 幽冥看着这样的陆天赐，神色复杂。 他道：“她现在虽不是你的母亲，但是她曾经是，在将来的某一天也会是。我说过很多遍了，你有不满都可以冲我来，怎么都行，但是不能伤害她。” 陆天赐看向幽冥，神色冰冷，不屑的道：“冲你来？你能做什么？” 幽冥语气生硬的道：“总之，你不能伤害她。” “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什么立场来管我？炼魂使，还是父亲？”陆天赐语气嘲弄，说：“若是炼魂使，那你完全可以将我一掌拍碎了了事，若是父亲，那你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 幽冥没吭声，沉沉的盯着陆天赐。 陆天赐像是一个刺猬，浑身上下都是刺，一言一行都是满满的恶意。 陆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喊了一句：“行了。” 陆天赐刹那间闭嘴，偏头看着陆婳，眼神虽平静，但是在那平静之下却藏着深深的不安。 陆婳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下来，伸手摸摸陆天赐的脑袋，说：“咱们先不管其他的，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呢。” 说罢，将自己之前丢下的东西捡起来，打开包袱，里面装满了小孩子的各式各样的玩具。 有泥人，有糖葫芦，有小糕点，还有草编的蚂蚱，各种各样，吃的玩的都有，都是小孩子会喜欢的东西。 陆婳将陆天赐放在桌子上，笑眯眯的说：“现在还不可以吃东西，只能看看，等你回来了，就可以亲自尝一尝这些东西的味道了。” 陆天赐坐在一堆东西的旁边，看了一会儿，伸手提起一个草编的蚂蚱，说：“这是个什么东西？” 陆婳耐心的解释：“这是一种动物，它啊……” 陆天赐偏着头，认真的听陆婳介绍这个名字叫蚂蚱的动物，最后嫌弃的说了一句：“长得真丑。” 陆婳也不在意，说：“是是是，长得丑，全世界就只有我们家宝宝最好看。” 陆天赐虽还是那副样子，但是唇角却微微的往上扯了扯，是个笑模样。 陆婳又拿来其他的东西给陆天赐看，两人一个看一个听。 陆天赐虽还是那副拽拽的样子，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很是平和，没有攻击性。看着有些别扭，但是仔细看，他的唇角眉梢都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 他看着陆婳时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暖意，甚至让幽冥觉得他眼里的红血丝都淡了那么一点。 幽冥看着这一切，眼眶渐渐的有些泛红，一股复杂的情绪升腾起来，让他难受的想要掉眼泪。 他和漫漫，错过了这个孩子。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管怎么弥补，就是错过了。 陆婳陪着陆天赐玩儿了许久，陆天赐脸上难得的始终带着笑意。 虽说他总是一口一个蠢女人的叫着陆婳，但是对陆婳却始终是对别人不同的。 最后，陆婳看着陆天赐，郑重的道：“陆宝宝，你一定要回来，知道吗？” 陆天赐看她一眼，然后说：“蠢女人！我若是不回来我何必跟着你出来？你以为那玉佩里待着舒服吗？” 陆婳笑了笑，然后伸手抱住了陆天赐，又说：“我知道宝宝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那是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不过没关系了，都过去了，你回来之后，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不在让你受一丁点的伤害，我保证。” 陆天赐有些别扭，推了推她，说：“笨女人，你做什么这么煽情？” 陆婳抱着他没松开，继续道：“我们宝宝，不是天生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宝宝长得好看，绝顶聪明，且天真善良。所以，我们宝宝，绝对不是那种天生就会伤害别人的小孩子对不对？” 陆天赐：“……你想说什么？” “宝宝乖啊，以后，不可以再伤害漫倾妩了好不好？” 陆婳终于松开了陆天赐，后退一步，紧紧的盯着陆天赐的脸，说：“我认识的陆宝宝，他和所有的恶灵都不一样。宝宝，我知道你明白，什么都明白。那件事，不怪她的对不对？” 陆天赐脸上的笑容早就没有了，只剩下一片冰冷，此刻嗤笑一声，道：“不怪她，所以怪我自己倒霉吗？怪我天生命不好吗？” 陆婳闭了闭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要怪的那些坏人，都已经得到了惩罚。不怪她，更不怪你。” “宝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的对不对？在恶鬼道的时候，你明明有称霸整个十三区的能力，但是你却只是守在最底层的一个区域内，是为什么呢？因为你不喜欢打打杀杀，你不喜欢那样吞噬别人的血肉，你不喜欢的对不对？” 陆婳盯着陆天赐，轻声问道。 陆天赐一张小脸阴沉无比，盯着陆婳的脸，没好气的道：“明明就笨的要死，就别学人家猜来猜去了，没一样是准的。我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 第613章 小孩子可不能撒谎 陆天赐气急败坏，瞪着陆婳冷声道：“我在恶鬼道那么多年，能是什么善茬？我不扩张就待在那个小小的地方，那是因为我这个人懒，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不知道，我最喜欢那种将人撕裂后的快感，尤其是当鲜血喷溅在身上的时候，那感觉，酣畅淋漓。” 陆婳定定的看着陆天赐的表演，等他说完之后，才伸手爱怜的拍了拍陆天赐的脑袋，道：“小孩子，撒谎可不好。” 陆天赐瞬间炸了，厉声道：“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我说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鬼，我生下来就是恶的，我……” “我说了，小孩子不可以撒谎。”陆婳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严肃的道：“撒谎的小孩子，会让大人不喜欢的。在我这里撒谎的小孩子，是会挨揍的。” 说罢，她微微凑近了一点看陆天赐，一字一句的道：“陆宝宝，你是不是太久没挨揍，所以不知道被我揍是什么感觉了？” 陆天赐：“……” 陆宝宝有点委屈，但是陆宝宝现在怕挨揍，不想说了。 陆婳看陆天赐憋着嘴沉默下来，好像有些委屈的样子，心又软了，忙拿了个小玩意儿塞给陆天赐，哄道：“好了好了，你最乖。” 陆天赐：“……” 抬眸看了看陆婳，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玩意儿，然后慢慢的玩了起来。 陆婳看着陆天赐的小表情，跟他商量，“以后，宝宝能不能忘掉自己是个恶鬼，尽量学着去当一个人？因为你迟早是要回来跟我们人一起生活的嘛。” 陆天赐：“……你都不算是个人。” 陆婳早就已经不在轮回中了，她的身体乃是鬼莲所化，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陆婳撇嘴，说：“谁说我不算是个人了？在我心里，我就是个人。” 陆天赐嗤笑：“笨女人。” 陆婳：“所以，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陆天赐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耐烦的：“嗯。” 陆婳眼里带了点笑意，又道：“那这个人嘛，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不能够随意伤人，能做到吗？” 陆天赐：“……” “所以，陆宝宝，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可以动不动就咬人，明白吗？”陆婳严肃的道。 陆天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就是不想让我伤她呗。” “你知道就好。”陆婳笑着捏了捏陆天赐的小脸蛋儿，说：“漫倾妩啊，是我的生死之交，她救过我的命。” 陆天赐：“……我明白了。” “你不止要明白这一点，你还要明白，她是你的母亲。”陆婳缓缓道：“她很爱很爱你，现目前我不要求你能够回应她的感情，但是我希望你对她至少能像我一样，好不好？” 陆天赐看了她一眼，半晌才说：“我尽量。” 陆婳看着他这个别扭的小样子，心软的一塌糊涂。 伸手又捏了捏他的小脸，凑过去在他眉心亲了亲，说：“你要乖一点，然后能早点来到我们的身边。” 陆天赐被她的一个亲吻融化，呆呆的点了点头。 他不怕这个女人凶神恶煞，但是他总是对这个女人的柔情无法招架。 陆婳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幽冥，说：“那个黑面鬼，好歹是你亲爹，对他稍微温柔一点点。” 幽冥下意识的挺直了背脊，一眨不眨的盯着陆天赐看。 陆天赐眯了眯眼，看了一眼幽冥，说：“温柔？你问问他，他对我温柔了吗？” 陆天赐冷笑一声，说：“你刚才可亲眼看到了，他是怎么对我的。” “谁叫你咬了漫倾妩呢？你动了别人的命根子，你还想人家心平气和？你要不是他亲儿子，他能一个巴掌拍碎你。”陆婳似笑非笑的道。 她倒是能理解幽冥。 因为她想了想，若是把幽冥换成封寒，怕是封寒也不会比幽冥好多少。 陆天赐冷笑一声，说：“他的命根子难道不是我吗？” 陆婳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陆天赐的小鼻子，说：“你现在不明白，等有一天你碰到那个对的人了，你就明白了。” 陆天赐有些不屑，憋着嘴，只当是陆婳说来哄孩子的。 可当某一天他真的遇到了对的那个人，他才明白，今日幽冥的所作所为是为何。 并且，他深深的觉得幽冥现在太温柔了，若是换做是自己，定要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折磨的他后悔为人。 陆婳又陪着他玩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欲走。 走之前还拍拍幽冥的肩膀，低声嘱咐道：“他若是不乖，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你这个堂堂炼魂使就不要亲自动手了，大材小用。” 幽冥：“……” 你是怕我揍孩子你心疼吧。 陆婳转头朝着陆天赐指了指，示意他听话一点，自己这才转身离开了。 陆婳一走，只剩下陆天赐和幽冥父子二人相对无言了，气氛，有一点点尴尬。 幽冥看了陆天赐一会儿，缓步走到他身边，然后说：“你若有对陆婳一般真心来对漫漫，想来她便是做梦也会笑醒了。” 陆天赐仰头看他一眼，眼神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凉凉的道：“她们能一样吗？” 幽冥不言，沉默的看着陆天赐。 陆天赐又是嗤笑一声，说：“堂堂炼魂使大人，你是不会明白那个笨女人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幽冥：“……” 他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现在的堂堂炼魂使大人，曾经也不过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低贱如狗的人。 是漫漫，像天神一般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从而改变了自己的一身，有了今日的幽冥。 想来，对于陆天赐来说，陆婳就是他的那个天神。 所以，陆婳的意义是与众不同的，谁也不能比。 幽冥伸手，想摸一摸陆天赐的头，却被陆天赐偏头一口咬住。 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陆天赐一脸，让陆天赐那张脸看起来越发可怖了几分。 幽冥没动，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陆天赐的头，低声道：“对不起，刚才对你太严厉了。” 陆天赐：“……” 他嘴巴一张，吐出了幽冥的手。 这一次，只留下了一圈牙印，没像上次那般血肉横飞。 第614章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娘 陆天赐撒了嘴，仰头看了一眼幽冥，伸出舌尖沿着嘴唇舔了一圈，将那鲜红的血迹都吃进了嘴里。 随后，再次仰头看幽冥，脸上多了两分天真的笑意。 “笨女人说，我得学着当一当人，我觉得有道理。”陆天赐慢悠悠的道：“今日，我就不吃你的肉了。” 他瞟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放心，就算是看在那个笨女人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在伤害里面那个女人的，你不必如此紧张。你还是好生安排好，看看该如何接我重新回来吧。” 说完，也不等幽冥自己动手拍，他自己已经身化一缕黑烟飘入了那块玉佩之中。 幽冥手中的玉佩一凉，手指动了动，将那块玉佩给抓紧了一点。 他用尽一切办法，威逼利诱讲道理都没用，到最后还不如陆婳三言两语来的管用。 幽冥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当的实在是失败，有些微的心酸。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屋正好撞见漫倾妩撑着床坐起来，幽冥立马快走几步上前将人扶起，低声道：“我就在外面，怎不喊我进来？” 漫倾妩扶着他的手坐好，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陆婳的声音，她过来了？” 幽冥点点头，说：“来了一趟，带了些小玩意儿给、给那小子。听说你在休息，便没有打扰，说是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漫倾妩笑了笑，说：“她有心了。” 顿了顿，又忍不住问：“她都给那孩子带了什么东西？那孩子，他、他喜欢吗？” 幽冥想了想，说：“就买了一些大街上的小玩具呀还有小零食，看起来，他好像对这些很喜欢。” 漫倾妩愣了愣，眼圈有些红了，说：“他是因为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些，所以才对这些东西有特别的执念吧。” 幽冥不说话了，生怕再说点什么又引得漫倾妩伤感了。 漫倾妩脖子上还有伤，失血过多脸色也惨白惨白的，幽冥看着心疼的不行。 “你别说话了，躺着休息吧。”幽冥忍不住道。 “没事，我躺了那么久，想说说话。”漫倾妩靠在幽冥的身上，低声道。 幽冥只好扯了被子裹在漫倾妩的身上，然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自己的怀里。 漫倾妩靠在他身上，伸手摸了摸他肩膀受伤的位置，低声问：“疼吗？” 幽冥摇了摇头，说：“本来就不怎么疼，现在也已经好了。” 漫倾妩说：“是那个孩子做的吧？” 幽冥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漫倾妩的手在他肩膀上停留片刻，然后缩了回来。 她当初还一再追问，究竟是谁对幽冥那么重要，让他宁愿隐瞒自己也不说出那个人。 直到她也被……那样的伤口，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孩子才会留下。 幽冥是什么人，他是炼魂使，是那些灵魂的克星。 他定然是站在那里没有反抗，任由那孩子咬，最后才会伤成这个样子。 漫倾妩靠在幽冥的身上，眼神有些空洞，缓缓的道：“那个孩子……是我们欠了他的。” 幽冥将人搂紧，说：“不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没用。” 漫倾妩：“这怎么能怪你呢？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要怪，就只能怪那些坏人。”幽冥提起那些人，到现在都还咬牙切齿的。 当年的那些人，有许多都被幽冥铲除掉了，剩下相关的人，在这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渐渐地消失了。 他们的仇人，一个一个的从世界上消失，但是他们所造下的恶果却没有消失，直到今时今日还在折磨着他和漫倾妩。 ———— 漫倾妩积极的调理身体，以前不爱吃的东西，现在不管什么味道，只要是对身体好的，她都统统吃掉。 她偶尔也会见陆天赐，但是再也没有伸手抱过陆天赐，幽冥也不允许。她只是隔着一段距离，跟陆天赐小心的说着话，然后拿出自己准备好的各种小东西给陆天赐。 陆天赐基本上是面无表情的，甚至是有点冷的，在收到东西的时候会抬头瞥漫倾妩一眼，其他的便在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了。 但是他也听话了不少，至少没有在言语上刺伤漫倾妩，在行动上对漫倾妩也没有了恶意。 一家三口，算是微妙的达到了平衡，基本上算是和谐相处了。 在漫倾妩基本上是不计本钱的进补之下，她的身体终于到了一个合适的时候。 这一日，陆婳也过来陪在漫倾妩的身边。 幽冥从昨夜开始就黑着脸，一直到现在已经眼泛红丝，整个人憔悴至极。 怀鬼胎，还是一个恶灵，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事情。 由一个普通人来做，怕是不足月，母体便会被陆天赐给活生生的吸干。 如今，换了漫倾妩来，状况也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若是陆天赐对漫倾妩存了恶意，那漫倾妩真的是非常危险。 所以，幽冥一直在不安，一直在害怕。但是不管是身为丈夫，还是身为一个父亲，他都不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漫倾妩，也不会放弃。 幽冥手里拿着那块玉，陆天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黑雾翻滚，那块玉在幽冥的手里颤抖的厉害。 幽冥放手，那块玉便飞到办公，黑雾猛然间从玉佩上飘了出来，在空中盘旋几圈，缓缓的汇聚成了陆天赐的身体。 他居高临下，视线第一个便落在陆婳的身上。 陆婳笑了笑，对他招了招手，说：“陆宝宝同学，过来。” 陆天赐眸光闪了闪，然后朝着陆婳飘了过去。 陆婳朝他伸出手，抱住了他。 陆婳的手直接穿过黑雾，落在他的脸颊上，像以前那样，亲昵的捏了捏。 然后，陆婳抱着陆天赐走到漫倾妩的身边，执起陆天赐肉嘟嘟的小手对漫倾妩招了招手，说：“来，给你娘打个招呼。” 陆天赐没吭声，但是视线却落到了漫倾妩的身上。 漫倾妩似乎想伸手抱抱他，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她笑了笑，说：“以前，你不承认我是你娘，没关系，我没那个资格。但是从今往后，你可不能不承认了。” 第615章 发作 陆天赐盯着漫倾妩看了一会儿，然后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漫倾妩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募然红了眼眶。 她笑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的。” 而陆婳则是松了口气，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幽冥。 幽冥也紧紧的盯着陆天赐，尤其是在得到陆天赐的这句保证之后，他整个人才看着稍微有点人样。 他走过来站在陆天赐的身边，再一次的说：“不管你有多大的怨气，不管你有多恨，我希望你把这些都留给我，一切都冲我来。我对你，没有任何别的要求，我只求你，不要伤害他。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如果只是伤了漫倾妩，他说不定还能忍受一二，但是如果危及到了漫倾妩的生命，那幽冥就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来了。 他不能再一次承受失去漫倾妩，那几千年已经将他耗的差不多了。 他自己都活不下去，又怎么会知道要如何对待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呢？ 陆天赐看一眼幽冥，随后收回了视线，好像是颇为嫌弃。 幽冥也不怎么在意，他只要知道，陆天赐不会伤害漫倾妩就够了。 幽冥深吸一口气，说：“要开始了。” 陆婳点了点头，又亲了亲陆天赐的眉心，说：“我等你。” 这才放开抱着陆天赐的手，微微后退一步，让陆天赐和漫倾妩并肩站在一处。 幽冥站在两人身前，深吸一口气，咬破自己的指尖开始在漫倾妩的身上画符。 他的动作飞快，一气呵成，所画符咒爆发出惊人的灵光随后飞快内敛，没入漫倾妩的体内。 紧接着，他视线一转，落在陆天赐的身上。 这一次，他对着陆天赐伸出了手，陆天赐开始疯狂的惨叫，一缕一缕的黑气从陆天赐的身上冒出来，然后被幽冥吸收。 随着那些黑气的抽离，陆天赐那双血红血红的眼睛开始变得正常，身上的那股阴森诡谲的气息渐渐地消失不见，若不仔细看，怕会以为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婴儿，而非千年恶灵。 幽冥将陆天赐身上最后一丝黑气抽离，随后将自己的指尖血往陆天赐的眉心一甩，厉声喝道：“还不速速归位。” 陆天赐此刻早已是混沌状态，双眼微眯着，听了他的话之后身体瞬间化为一缕青烟，转而没入了漫倾妩的肚子。 旁边站着的漫倾妩眼睁睁的看着那缕青烟进了自己的肚子，只觉得整个人身体一凉，一个激灵，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幽冥一收手，便一个箭步飞扑上来，一把接住了倒下的漫倾妩，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旁边的陆婳伸手握住漫倾妩的手，脸色乍然间就变了，沉声道：“她的手为何这般冰凉？” 幽冥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沉声道：“我虽已经尽量抽去那孩子身上的恶灵之气，但是他毕竟是个强大无匹的恶灵，在恶鬼道中千年。如今漫漫腹中怀着的乃是鬼胎，体温自然偏凉。” 陆婳不说话了，眼里尽是心疼之色。 她想要将陆天赐带回来，想为他寻找生母。当时想着，一个狠心能将自己的亲生儿做成胎灵的女人，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她做梦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漫倾妩，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如今想来，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幽冥将漫倾妩打横抱起进了房间，全程都很沉默。 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是一道坎，陆天赐一天不出生，他这道坎都迈不过去。 而陆婳也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住了下来，陪伴在漫倾妩的左右。 漫倾妩怀这个孩子，很辛苦。 全程吃不了什么东西，吃什么吐什么，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并且开始畏寒，身上的温度不管怎么捂着都是冰冰凉凉的。 院子里，烧了很大一堆柴火，隔着老远便能看到亮光。 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边，桌旁放了美食美酒，天空中还飘着细细的小雪。 今日，乃是人界的除夕。 漫倾妩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裹着厚厚的衣裳，背靠着身后的幽冥，坐在距离火堆最近的地方，脸上的神色惨白，却在火光的映衬下多了几分光彩。 封寒也陪在陆婳的旁边，手里拿着坚果，仔仔细细的给陆婳剥出来，放在旁边的盘子里。 四人围着火光说说话，竟是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好不过，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也好了。 陆婳将手里的果肉冲着漫倾妩的肚子晃了晃，道：“陆宝宝，这个很好吃哦，等你出来，我就剥给你吃。” 漫倾妩笑着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肚子，说：“你先备着，等他出来，定然要吃的你买不起为止。” 陆婳摆摆手，说：“他想要，要多少有多少。” 漫倾妩嗤笑，“你一个无业游民，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 陆婳笑眯眯的说：“我是没钱，但是咱家陆辰星有啊。问他要点钱养个人，应该不难。再说了，我可是有大腿的。” 说罢，一侧头看向封寒，说：“咱们的国师大人，不会养不起我的，是吧？” 封寒笑眯眯，“婳婳想要什么？为师都去给你找来。” 陆婳哈哈大笑，对漫倾妩道：“看到了没？我像是缺钱的人？” 漫倾妩翻了个白眼，偏头看幽冥。 幽冥：“……你要钱？我、我明天去给你赚点？” 漫倾妩嘴角抽了抽，想象了一下幽冥赚钱的法子，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说：“不用了。” 幽冥：“……” 他抬眸看向封寒，不知为何有点后悔当初没有在凡间的时候就解决掉这个玄阳仙君，现在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封寒扫了他一眼，随后笑了笑，转头将一个坚果放进了陆婳的盘子里。 漫倾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如今已满七月，她只要再撑上两个多月…… “额！”漫倾妩抚摸肚子的手僵住了，整个人几乎一瞬间僵住，脸色刷的一下惨白起来。 幽冥就坐在她的身后，几乎是一跃而起，沉声道：“怎么了？” 第616章 争生死 漫倾妩手扶着肚子，脸色煞白一片，额头上一片冷汗。 即便是裹着一层一层的衣裳，又在这样大的火堆旁，漫倾妩的身上也是冷的像是冰块，没有半点温度。 幽冥扶着漫倾妩，急的冷汗一茬一茬的，连声道：“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了？很疼，还是怎么了？” 漫倾妩张了张嘴，声若蚊蝇的道：“疼……” 幽冥一下子慌了神，抬眸看着陆婳，厉声道：“她说她疼，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陆婳一言不发，一手扶着漫倾妩，一手探了探漫倾妩的脉象，最后沉声道：“她这是要生了。” 幽冥整个人都不好了，红着眼眶吼道：“怎么就要生了？时间还没有到，怎么就要生了？” 陆婳也吼：“她肚子里怀的本就不是一般人，不可以常理度之，如今要生了，不管是为什么，先接生，她的安全最重要。” 幽冥六神无主，慌乱道：“我、我要怎么办？我现在要做什么？” 陆婳：“抱她进去，进房间。” 幽冥哦了一声，直接打横抱起漫倾妩，大步往屋子里走。 封寒走了几步，最后站在门口没有迈进去。 屋子里，灯火通明。 漫倾妩躺在床榻之上，脸色惨白，压不住的痛呼从唇边溢出，她紧紧的咬着唇，有血珠子不断的从唇间落下。 幽冥眼眶血红，弄了火堆，将整个屋子弄的暖意融融。 他将前些时日就准备好的一应续命的丹药不要钱似得哗啦啦的倒了一堆摆在陆婳的面前，就指望着能够用上一二。 陆婳坐在床边，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便见漫倾妩双腿间流出了一大滩带着血丝的水，打湿了床榻。 漫倾妩倒吸一口凉气，转头盯着幽冥，喝了一声：“快去准备热水，快点。” 幽冥啊了一声，转头冲出门外，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恰在此时，封寒准备好热水，直接递给了幽冥。 幽冥一看热水，顾不得许多，直接将那热水端了进去摆在陆婳的面前。 漫倾妩此时的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了，整个人迅速的衰败下去，短短的时间内，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呼痛的声音都弱了几分。 陆婳抓了一把幽冥准备的丹药，不管不顾的塞进漫倾妩的嘴里，拍了拍漫倾妩的脸，沉声道：“从现在开始，才是你真正战斗的时候。你生的不是常人，你生的乃是一个鬼胎。此刻，他要出生，便会拼命吸收你的生命力来达到完整，你若撑不住，你们两个就都要玩儿完，漫倾妩，听清楚了吗？你若是撑不住，你们都要完蛋。所以，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漫倾妩说不出话来，但是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却很听话的将那些丹药都吞咽了。 陆婳松了口气，说：“还清醒就好，你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不可以睡过去。” 说罢，侧头看向旁边的幽冥，吼道：“幽冥，看着你的漫漫，一定不要让她晕过去。” 幽冥说不出话，他的冷汗已经将全身的衣裳都打湿了。 他爬上床，从后面抱着漫倾妩，让漫倾妩靠在自己身上，低头胡乱的亲了亲漫倾妩的额头，声音发颤的道：“漫漫，你一定要撑住，一定要撑住。” 漫倾妩咬着唇，唇间冒出点点血珠子，痛苦的闷哼不断的从她的唇间溢出。 陆婳深吸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高高鼓起的肚子，低声在那肚子上亲了一下，沉声道：“陆宝宝，接下来就要看你了，你小子一定要争气。还有，多疼疼你母亲，不要……太过分。” 她不知陆天赐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更不知道陆天赐还有没有保持清醒，更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的陆天赐会不会放弃疯狂吸收养分的情况。 在这个时候，母体与孩子的关系，便是一场争夺。 你争生，我也争生，二者之前若是达不到一个平衡，其中一方过强，另一方就会太弱，这个时候，便危险了。 陆婳不敢怠慢，凝神看着漫倾妩的动静，生怕有一点闪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漫倾妩一会儿安静一会儿痛，每一次都折腾的幽冥快要崩溃。 折腾到天将拂晓，幽冥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崩溃的道：“还要到什么时候，到底还要到什么时候？她已经痛了一晚上了，还要这样多久？” 陆婳看着他，很不耐烦的吼：“我也急，但是我也不能帮她生，再等等……” 话落，就见安静了一会儿的漫倾妩陡然间有了反应，整个人仰头大叫一声，呻吟声巨大，就连外面的封寒也忍不住看向屋内，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 原来，生孩子是这般痛苦的吗？那婳婳以后……封寒皱着眉，再想不要孩子这个可能性。 屋子里，一股血腥味儿陡然间飘了出来。 幽冥的脸色惨白，扶着漫倾妩的手在不停的颤抖。 陆婳爬上了床，盯着漫倾妩的双腿之间，抬头看着漫倾妩，说：“漫漫，你再用点力，再坚持一下，我已经能看到他的头了。” 漫倾妩咬着牙，呻-吟声再也压不住，一声盖过一声。 屋子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重，且漫倾妩的声音低了下去，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陆婳满头大汗，扶着漫倾妩双腿的手都忍不住的发抖，声音哽咽的道：“漫漫，你再坚持一下。” 漫倾妩的脸色已经苍白的没法看了，整个人似乎都衰败了，犹如一朵开败了的花，枯萎下去，没有半点颜色。 幽冥已经吓得面无人色，只能紧紧的搂着漫倾妩，将头埋在她的肩膀，眼泪沉默的往下掉，发出小狗一般的呜咽声。 陆婳抬头看着漫倾妩，再次道：“漫漫，还差一点点了，你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说罢，又去看漫倾妩的肚子，咬了咬牙，厉声道：“陆天赐，你还行不行了？你可是千年恶鬼，你可是恶鬼道的无冕之王，你如今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吗？臭小子，你能不能对你娘好点？你、你对她好一点，自己出来吧……” 说到后面，陆婳已经语带哽咽，颤抖的不成样子了。 第617章 我要亲眼看看他 陆婳说完那话之后，转头又抓了一把续命的丹药塞给漫倾妩，想让漫倾妩给吃下去。 但是漫倾妩张了张嘴，却是连吞咽也做不到了。 陆婳的眼睛一眨，一串眼泪掉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偏头看着幽冥，厉声吼道：“她还没死呢，你要哭也等一下在哭，现在想想办法，让她醒过来，一定要让她清醒，不能让她继续这样。” 幽冥抬眸，看了一眼陆婳，陆婳又吼：“你等了她几千年，你就甘心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吗？你甘心吗？” 幽冥：“……” 甘心，他怎么可能甘心。 他和漫倾妩一路走来，吃了那么多苦，直到今日都还在为了曾经的那一场祸事遭罪，他们连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他怎么就能甘心了？ 幽冥的眼眶血红，偏头看着漫倾妩，最后直接抓了一把药自己嚼，嚼碎了之后在用嘴喂给漫倾妩。 “漫漫，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求你了，你一定要撑过去，一定要撑过去……” 而此刻，陆婳则紧紧的盯着漫倾妩的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陆婳的错觉，她总觉得漫倾妩的肚子在缓慢的鼓动着，好像里面的小家伙在翻滚挣扎一般。 陆婳也不管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不是能听见了，直接喊道：“宝宝，陆宝宝同学，你要加油啊，你一定要加油。我知道你可以，我知道你无所不能，拜托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知道陆天赐是不是听到了陆婳的呐喊，陆婳竟是眼睁睁的看着之前死活不下落的胎位一下子落了下来。 陆婳的眼眶一红，立马上前拍了拍漫倾妩的脸，大声道：“漫漫，你感觉到了吗，他在那么努力，你也不要晕过去，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幽冥也握着漫倾妩的手，灵力源源不绝的输送进去。 漫倾妩的睫毛颤了颤，最后缓缓的睁开了一点点，看着陆婳，低声说了一句：“救他……” 陆婳眼睛一红，抬手一巴掌拍在漫倾妩的脸上，厉喝道：“我救，你和他我都要救。” 她复又低头看向下面，冲漫倾妩吼道：“不许睡，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看你儿子是怎么出生的。” 漫倾妩睁大了眼睛，咬着牙呻吟了一声，紧接着，便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剧痛，整个人快要死过去一般。 当年，她失去那个孩子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痛，这一次，为什么会这么痛？ 漫倾妩觉得眼前发黑，眼睛睁得大大的，却觉得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一会儿之后，她好似听到了陆婳的惊呼声，以及一声小小的婴儿喃喃声。 婴儿的声音太小，似乎离她很近，但是她却听不分明。 ————- 漫倾妩醒过来的时候，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她微眯着眼睛看着帐顶，脑子里一片空白，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但是刚一动，便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 微微偏头，便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趴在自己的床边，自己的一只手，正被那个人紧紧的握在掌心。 这个人她认识，她家小幽幽嘛。 漫倾妩勾了勾唇，低低的叫了一声：“小幽幽。” 睡梦中的人微微的蹙了蹙眉头，但是却没有醒过来。好像是梦到了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一般，脸都皱了起来。 漫倾妩见没喊醒，于是又喊了一声：“小幽幽。” 这一下，睡梦中的人猛然间腾跃而起，拽着漫倾妩的手都往后拖了一截，随后又猛地放开了。 幽冥站在床边，睁开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处是扎人的胡茬，整个人不修边幅，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梳洗过了。 他瞪着眼睛看着床榻上睁着眼睛的漫倾妩，在确认了她真的醒了之后，猛然间开始掉眼泪。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那双血红的眸子里往下掉，漫倾妩甚至觉得下一瞬间他能流下一串血泪来。 漫倾妩有些茫然，想要伸手去拉幽冥，语气也有些着急：“幽冥，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幽冥一把捞住她伸出去的手，整个人扑上来将人一把搂在怀里，眼泪顺着脖颈流进了漫倾妩的衣服里，烫的她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漫倾妩仍旧茫然，拍了拍幽冥的肩膀，说：“怎么了？你哭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谁欺负你了吗？” 说到这里，觉得自己猜对了一般，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道：“我看看是谁欺负你了，我去收拾她的。” 但是幽冥却压着漫倾妩，让她根本没办法下床，只能伸手拍拍幽冥的背脊。 不知道过了多久，幽冥才终于哭完了。 他后退一步，仔仔细细的盯着漫倾妩的脸，凑过来在漫倾妩的眉心无限深情的一吻，才声音沙哑的道：“我的漫漫，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漫倾妩：“……到底出了什么事？” 幽冥眸光闪动，盯着漫倾妩缓缓的道：“漫漫，你都不记得了吗？” 漫倾妩眼神茫然，说：“记得什么？我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 幽冥仔细的盯着她的神色，试探着道：“孩子的事情，你、你都不记得了？” 漫倾妩：“孩子……” 她的神色飞快的变化，到最后惨白一片。 孩子，她的孩子。 她想起来了，她的孩子。 漫倾妩陡然间伸手一把抓住了幽冥的胳膊，厉声道：“孩子呢，他怎么样了？” 幽冥看她想起，松了口气，忙道：“你别着急，孩子没事儿，他很好。” 漫倾妩看着他的神色，有些不相信，问：“真的，你不骗我？” 她没有看到孩子出生，并且到了后面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根本就不确定，那个孩子是否平安。 她有些着急，掀开被子就要起来，说：“我要去看看，我得亲眼看着才放心，我……” “你醒了？”陆婳从门外走进来，步伐很快，手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漫倾妩的动作，一下子顿住，双眼紧紧的盯着那个襁褓。 第618章 趁着还小，多欺负一下 陆婳抱着襁褓走近，坐在漫倾妩身边，低声道：“孩子平安，你放心。” 漫倾妩的眼眶有些红，定定的盯着那个娃娃看。 襁褓中的小婴儿皮肤红润，一双眼睛很大，此刻正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这幅模样，与她之前看到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上次看到的时候这孩子还是一个恶灵，如今，却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了。 只是…… 漫倾妩抬头看着陆婳，有些急切的问道：“婳婳，这个孩子，怎么看着这么小？是因为我没有怀他到足月，所以他才会这么小吗？” 那小小的一团，瘦巴巴的，看着有点虚弱。 陆婳沉默片刻，然后才道：“不是。” 漫倾妩：“那是怎么回事？” 陆婳看她一眼，然后道：“是因为你。” 漫倾妩：“……因为我？” 她仰头看着陆婳，神色间有些愕然。 陆婳点了点头，重复道：“是的，因为你。” 漫倾妩看了看那孩子，又看了看陆婳，不解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婳伸手点了点襁褓中的小家伙的小鼻子，笑眯眯的道：“宝宝啊，看着凶恶，其实心地很善良的。” “当日你生产，九死一生。宝宝若是有心，全然可吸收你身上的养分为己用，这样也能强壮健康，但是他为了不让你身体受损，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所以，你如今才会看到他这样瘦瘦小小的样子。” 陆婳抬头看漫倾妩，低声道：“还记得吗？你怀他之前，他曾经许诺过，绝对不会伤害你，他做到了。” 漫倾妩：“……” 她垂眸看着那孩子，好一会儿之后，才笑了笑，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那个凶恶的，冲着自己龇牙咧嘴的孩子，在那样的关头，选择了牺牲自己的利益来保全自己的生命。 这一刻，漫倾妩觉得自己就算是受再多的苦遭再多的罪，也值了。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抱抱这个孩子，但是手刚触到那个襁褓，里面的孩子便撇了撇嘴，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冷，看起来很是不情愿。 漫倾妩的手停在半空，抬眸看陆婳，说：“他还保存着原来的记忆？” 陆婳挑眉，垂眸看那个小小的婴儿，然后伸出手，朝着婴儿伸出了两根手指，笑眯眯的问：“宝宝看这里，这是几？” 襁褓里的小东西不屑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她是个白痴一般，但是仍旧配合的啊啊了两声。 两声，刚好，不差。 陆婳抬眸看漫倾妩一眼，随后又道：“还记得曾经的事情吗？记得就叫唤三声。” 襁褓中的小家伙斜着眼睛看着陆婳，紧紧的闭着嘴吧，好像是不愿意开口，对着陆婳张牙舞爪的，好像是要对她动手一般。 陆婳眼里的笑意加深，说：“不愿意叫？不愿意叫我就给你找个乳母，然后不给你换尿布让你尿裤子，不给你换……” “啊啊啊！”襁褓中的小家伙立刻叫唤了三声，并且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满的看着陆婳。 陆婳拍手，说：“早点听话不就得了？” 小婴儿斜睨了她一眼，小脸上的表情满是不满意。 蠢女人，趁着他现在还弱就欺负他，等他长大一点，看她还敢这样戏耍于他。 陆婳却懒得理他，抬头看着漫倾妩，说：“看清楚了吗？这小子，可是什么都还记得。” 漫倾妩的眼里也带了点笑意，尤其是看着陆婳逗着小家伙玩儿的时候，眼里还带了丝丝的羡慕之色。 这个孩子，与陆婳的亲近，是她求不来的。 漫倾妩知道对方不愿意自己触碰，也不强求，缩回手，只定定的看着孩子。 心中柔情满腔，想着，她的孩子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她仔细的盯着那孩子，然后偏头跟身边的幽冥道：“他的眼睛像我，其他的都像你。将来长大，定能像你一般英武不凡。” 幽冥的眼角还有些红，闻言也偏头看向襁褓中的小婴儿，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说：“孩子更像你，很好。” 漫倾妩也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能得这样一句话，就算是不错了。 漫倾妩转头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了摸，拿出一块长命锁来，在小婴儿的面前晃了晃。 长命锁很是精致，但是看着却不像是现在时下的款式，反而看着有些古老。 漫倾妩看着那孩子，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我的东西，但是这个，我还是希望你能收着。” “这个长命锁，乃是我刚知道有你的时候悄悄命人打造的，花了我不少心血。当年，我没有机会给你，现在，我想将他给你，也算是……弥补了我当年的遗憾。” 漫倾妩说完，有些试探性的将那个长命锁递给了小家伙。 小家伙脸上看着没什么表情，但是却在那长命锁递过来的时候伸手抓了。 肉嘟嘟的小手，抓着那长命锁晃悠了两下，上面吊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陆婳笑了，说：“宝宝收下了。” 漫倾妩五味杂陈，笑着道：“谢谢你不嫌弃。” “娘亲给的，怎么会嫌弃？”陆婳看了漫倾妩一眼，笑着道。 漫倾妩笑了笑，没说话。 陆婳抱着孩子，笑着道：“宝宝出生已经十日有余，你这些时日一直昏睡，有件事便也耽搁了。” 漫倾妩：“……什么事？” “宝宝的名字，你给取一个吧。”陆婳笑着道：“本想让幽冥来，但是他一心扑在你身上，哪里有这个心思？他也说，这个孩子的名字想让你来取。” 漫倾妩愣住，脑子里一下子涌出了好几个名字。 孩子的名字，她是想过的，早在当初怀着孩子的时候便想了许多个，只是还没来得及定下来，便出了那样的事情。 可是，快要到嘴边的名字，又通通说不出口，全被自己咽了回去。 她垂眸看着那个襁褓中的孩子，睁着一双眼睛，看似无邪，却又带着看透了一切的了然。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这个孩子……他们的缘分浅薄，如今，怕也是补不回来了。 第619章 争宠新手段 陆婳看漫倾妩沉默，顿了顿，然后道：“怎么了，有问题？” 漫倾妩笑了笑，说：“没有。” 她垂眸看着陆婳怀里抱着的孩子，笑着道：“我记得，你曾经帮他取过一个名字？” 陆婳的神色有些尴尬，忙道：“那个时候身在恶鬼道，我并不知晓他是你们的……所以擅自做主，给他取了名字，你不要生气。”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你生气。”漫倾妩笑着瞪了她一眼。 她垂眸看着那孩子，又道：“我记得，你给这个孩子取名叫天赐？” 陆婳嗯了一声，说：“是，我给他取名天赐。当时想着，他是上天给我的小天使，所以便取了天赐这个名字。” “我觉得这个名字甚好，就不用再改了吧。”漫倾妩笑着道。 陆婳愕然，抬眸看向漫倾妩，道：“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漫倾妩转头看向幽冥，说：“你说可以不可以？” 幽冥看了她一眼，然后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听见了吗？我说可以就可以。”漫倾妩说：“我说他叫天赐，就叫天赐。” 她垂眸看向襁褓中的婴儿，道：“而且我觉得，宝宝自己也很喜欢这个名字。对不对？” 襁褓中的小婴儿看了漫倾妩一眼，然后抓着那个长命锁晃了晃，长命锁上面的小铃铛发出悦耳的丁铃声。 漫倾妩笑了，说：“你看？他喜欢。” 陆婳：“……” 她垂眸看向襁褓中的宝宝，笑了笑，说：“既如此，那你便叫天赐吧。” “还有。”漫倾妩笑着接了一句，说：“这个孩子，就随你姓，陆天赐。” 陆婳：“这怎么可以？” 她愕然的看着漫倾妩，说：“这个孩子是你……” “他与你有缘。”漫倾妩笑着打断，说：“他在恶鬼道中遇见年，又自愿跟你出来，便是与你有缘分。能遇见你，并且跟随你姓，也是他的福分。” 对这个孩子来说，她这个母亲的分量，定然是比不上陆婳的。 他们的缘分，其实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尽了。 她笑着看着陆婳，说：“我如今身体大损，没有心力照顾他，幽冥也不是能照顾孩子的人，所以，宝宝以后就要劳烦你多照顾了。” 陆婳：“……” 她因为太过震惊而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愕然的看着漫倾妩。 她听明白了漫倾妩的话，正是因为听明白了，才如此的愕然。 漫倾妩九死一生，拼着一条命将陆天赐生下来，如今却是要将陆天赐拱手送人。 陆婳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又看了看漫倾妩，最后沉声道：“漫漫，此事不妥。” “怎么不妥？”漫倾妩笑着道：“你让宝宝自己选，他也会选你的。你我都知道，宝宝非常人，他与别的孩子都不一样，所以，我尊重他的选择。再说了，我让你帮我养着孩子，不代表我的孩子就是你的了，他还是我漫倾妩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陆婳：“可是……” “这样挺好的。”漫倾妩笑着道：“我不用费心费力，等我想孩子了，便来看看。能当个甩手掌柜，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你就辛苦一下，替我管一管这孩子吧，大不了，我付你工钱如何？” 陆婳：“……” 她怎么可能要漫倾妩的工钱。 沉默了许久，陆婳又垂眸看了看陆天赐，最后还是点了头，说：“既如此，那天赐就放在我这里养着，我帮你照顾着，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他。” 诚如漫倾妩所说，陆天赐和别的小朋友，都不一样。 他带着过去的记忆重回人间，是不能拿他当小孩子看待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陆婳才抱着陆天赐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幽冥和漫倾妩两人。 漫倾妩靠在幽冥的身上，盯着关闭的房门，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幽冥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不忍，说：“你不愿意的话，我去把孩子抱回来。” 漫倾妩一愣，随后笑了，说：“你说什么话呢？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幽冥：“可你……” “那孩子跟我们，缘分已尽。”漫倾妩笑着，缓缓的道：“他已经，不再是我们当初的那个孩子了。恶鬼道中几千年，他早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跟着陆婳，是他现在的选择，我们能做的，便是尊重他的选择。” 她仰头看着幽冥，缓缓的道：“只是，我们毕竟母子一场，如今只是有些怅然，心中空落落的罢了。” 幽冥抱紧了她，不知从何安慰，只是道：“没关系，你的身边还有我。” 漫倾妩嗯了一声，然后调侃道：“我把你儿子就这么送人了，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幽冥说了一句大实话，道：“我有你就够了。” 孩子这种生物，有就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漫倾妩一阵无语，道：“做你的儿子真可怜。” 幽冥笑了笑，伸手抱住漫倾妩。 一个人的感情精力都是有限的，太爱一个人太在乎一个人，自然就分不出别的感情和精力在别的什么人身上。 这一点，幽冥觉得封寒应该理解自己。 他哪里知道，封寒现在不想理解他，只想跟他决战。 你生的儿子不自己养，你丢给我媳妇儿养是怎么回事儿？ 平日粘着陆婳的时间都显得不够了，如今倒好，还多了一个小家伙，几乎占用了陆婳大半的时间。 封寒手里捏着一颗棋子，眼睛斜睨着对面的陆婳，以及，陆婳怀里的那个小崽子。 以往这个时候，陆婳的视线总是放在自己身上的。现如今倒好，自己看了她这么久，她也没多看自己一眼，而是拿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逗着怀里的陆天赐。 封寒分明看见那小子眼里带着几分不屑。 一个在恶鬼道浸淫了几千年的恶鬼，喜欢玩儿这种幼稚的小玩意儿？开什么玩笑！ 但是，这个恶鬼偏偏就是个有病的，明明很不屑，却还是非常配合的咯咯的笑着，表现的对这种幼稚的有些无比的热衷。 所以，这算是争宠新手段？ 第620章 弱智 封寒看了一会儿陆婳逗孩子，最后终于看不下去，将手中的棋子吧嗒一声放在棋盘上，喊道：“婳婳。” 陆婳头都没抬，只是嗯了一声，双眼还是定定的看着怀里抱着的陆天赐，一双眼睛柔的滴出水来。 封寒挑眉，声音闷闷的道：“婳婳，你能看看我吗？” 陆婳一愣，抬眸看向封寒，说：“师傅，怎么了？” 封寒表情异常严肃，说：“婳婳，你实话告诉我，为师是不是变丑了？” 陆婳愕然，莫名其妙的道：“师傅风姿不减当年，何出此言？”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封寒盯着陆婳，说：“你以前很喜欢看我的，现在我坐在你的面前，你却看也不看我一眼。” 语气里几分委屈几分怨怼，听的陆婳一愣一愣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然后道：“我没有不看你。” “你都在看你怀里的那个小子。”封寒说。 陆婳怀里的那个小子此刻嗤笑了一声，不能说话，但是嚣张的摇晃着手里的长命锁，上面的小铃铛发出欢快的声音来，充满了挑衅。 封寒眯了眯眼，指着襁褓中的那个孩子，说：“小子，你很嚣张啊？” 陆天赐大大的眼睛斜睨他一眼，眉梢微挑，小小的脸蛋上都是挑衅的笑。 封寒冷笑一声，说：“你给我等着，等你再大一点，我会好好教你做人的。” 陆婳不满，“师傅，你吓他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呢！” 封寒嗤笑，“只有你把他当个孩子。” 这样一只恶鬼，放出去就是一大害，谁敢把他如何？ 陆婳白了他一眼，说：“你看看这小胳膊小腿的，本来就是孩子嘛。” 封寒哼笑一声，不在说什么，而是冲陆天赐勾勾手指，说：“玩儿那些东西没意思，来，陪我下棋。” 陆婳当即反对，“人家还是个孩子呢……” “什么孩子，他什么玩意儿你当真不记得了？”封寒扫了她一眼，说：“这小子，精灵着呢。” 陆婳挑眉，垂眸看向陆天赐，想起在恶鬼道的时候，她曾经教导过他下棋，陆天赐学的很好，至少，可比自己学的好多了。 陆婳眨眨眼，问陆天赐：“你要下棋吗？” 陆天赐提着那个小小的长命锁晃了晃，拍拍小手，表示赞成。 他现在不会说话，但是不喜欢咿咿呀呀的，那个长命锁便成了她的传声筒，表达意见的时候晃一晃，陆婳便知他在想什么了。 如今晃这长命锁，这是同意要下棋了。 陆婳改而将陆天赐抱着坐起，让他背对着自己，面向棋盘。 陆天赐肉嘟嘟的小手伸出，刚好能抓到桌上的旗子。 桌面上摆的，是一局残局。 封寒看着陆天赐，说：“能看懂吗？” 陆天赐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抓起一颗棋子，吧嗒一声丢在了棋盘上的一个角落。 封寒一愣，随后笑了，说：“可以啊小子。” 陆婳有些得意，道：“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封寒看了她一眼，眼里带了笑意。 就陆婳那下棋的水准，怕是还教不了现在的陆天赐。 就刚刚陆天赐的那一手，怕是陆婳下不出。 不过这话他可不会说，平白的惹得他的婳婳生气。 两人在棋盘之上厮杀，时间过得尤其快，等到一局完了之后，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陆天赐终究还是不敌老狐狸，败了。 不过他的眼睛却是闪亮闪亮的，直勾勾的盯着封寒，大有扯着封寒再来几局的架势。 不过，被陆婳暴力拖走。 小婴儿，必须多睡觉才能长高高，并且他需要喝奶需要方便。 陆天赐再一次的厌恶起这个小小的人类小身子，麻烦至极，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陆婳和封寒住在漫倾妩的小屋子里已有快两年，如今漫倾妩的身子大好，而陆天赐也能牙牙学语，并且能甩着小短腿在路上跑上几步了。 他们住在这世外桃源，可是急坏了皇宫中的皇帝。 观星楼重启，但是里面却无国师坐镇。 陆姑娘整日不回宫，国师大人便也跟着不回宫，这让皇帝愁白了头发，想方设法的请两位回宫，奈何两人总是不为所动。 眼见着国师离宫快两年，皇帝终于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一封信送到了国师的面前。 长公主左承悦已到适婚年龄，将择日与未婚夫陆辰星完婚，皇帝一封信送来，便是请国师大人能挑个黄道吉日的。 若是别的什么人，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劳动国师大人给看吉日。但是成亲的是陆辰星，那又完全不一样了。 陆婳拿着皇帝的信一目三行的扫过，随后将信封一扔，道：“的确是该成亲了，左承悦若是再留，就留成老姑娘了。” 如今宫里宫外已经有些流言蜚语，说长公主左承悦乃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言语之间对这个民间找回来的公主颇多不敬。 说白了，左承悦虽是皇后嫡女，但是到底长在民间，即便回宫了有了一身荣宠，但是到底根基太浅，在宫中并不得人心，有这样的流言蜚语倒是也不奇怪了。 说起左承悦，陆婳的眼底便有了点笑意，说：“那姑娘，可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若欺负到她的头上，怕是要付出一点代价了。” 她低头抱起脚边的陆天赐，笑眯眯的道：“宝宝啊，我带你回京城，去皇宫看大房子，然后看新娘子吃好吃的。” 陆天赐一双眼睛圆溜溜，盯着她的眼睛，一开口便是一把清脆的小奶音：“不要用这种哄弱智的语气跟我说话，蠢女人。” 陆婳：“……自从你会说话之后，便越发的不可爱了。” 还有，你要不要用一把萌的人肝颤的小奶音说出这么欠揍的话？ 陆婳翻了个白眼，嘀咕道：“我这哪里是哄弱智的语气，我这明明就是哄小宝宝的语气。” 陆天赐面无表情的道：“我没觉得自己是个小宝宝，听你说话，我只会觉得自己是个弱智。” 陆婳：“……” “若是当着外人的面用那样的语气，人家会以为你生了一个傻子。”陆天赐幽幽的道。 第621章 赤果果的羞辱 为了不让人看到自己带着个傻儿子，陆婳特意准备了一辆马车，拉着陆天赐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着京城赶去。 他们之前所住的小镇虽说距离京城不远，但是那也是建立在陆婳和封寒的能力之上。若真像个普通人一样往京城走，也得走个两三天。 封寒坐在车辕之上赶车，堂堂国师大人，在陆婳这里竟是成了车夫。 车厢内，陆婳黑着脸看着对面的陆天赐，眼神不善。 陆天赐无辜，指了指棋盘，说：“我让你几子了，你还是赢不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陆婳幽幽道：“你的意思是我很笨？” 陆天赐：“你聪明过吗？” 陆婳：“别忘记了，你下棋还是我教的。” 陆天赐靠着软软的靠垫，斜睨着陆婳，说：“有句话听过吗？” 陆婳挑眉，“什么话？” “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陆天赐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自己，说：“徒弟。” 陆婳被气笑了，道：“所以我就是那个被饿死的师傅呗？” 陆天赐淡笑不语，一切皆在不言中。 陆婳气的拿起一颗棋子就扔到陆天赐的脸上，没好气的道：“越长大越不可爱，也不知道让着我点。” 陆天赐抬手一把接住那个棋子，抬手一扔让棋子落在原地，似笑非笑的道：“肯让着你的人已经有了，就不多我一个了。” 说罢，斜着眼睛看了看马车外面。 陆婳可能没看出来，但是陆天赐是看过陆婳和封寒对弈的，看完之后他只有一个感想：封寒真的是用心良苦。 要不能让陆婳赢的太容易，也不能让陆婳输的太惨，一直控制着点数，那可比直接赢了陆婳要难多了。 陆婳知道他在说什么，眼里闪过一抹甜蜜，指着陆天赐道：“你多跟我师傅学学，否则将来找不到姑娘嫁你，看你上哪儿哭去。” 陆天赐哼了一声，说：“总有像你一样的蠢女人。” 陆婳被气的说不出话，一路之上都没理会陆天赐。 马车晃晃悠悠，经过几天的跋涉，一路进了京城。 不管是谁也想不到，皇帝心心念念的国师大人此刻正坐在这样不起眼的一个小马车上充当车夫。 马车在陆府门口不远处停下，远远的便看见前面人潮熙攘，许多人往陆府的门口涌去。 封寒转头撩开车帘，朝着陆婳伸出手。 陆婳没伸手，直接从马车里面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像是猴子一般攀在了封寒的身上。 封寒眼里带着笑意，稳稳地将人给接住，抱着转了个圈，才放在地上。 后面迈着小短腿下来的陆天赐翻了个白眼，然后攀着车辕滑落在地上，仰头看向两人，幽幽道：“大庭广众之下，好歹注意点。” 陆婳居高临下的瞪他一眼，“我乐意。” 陆天赐扯了扯嘴角，做了一个投降的手势。 陆婳抬眸看向陆府门口，蹙眉道：“做什么呢，乱糟糟的一团？” 封寒扫了一眼，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等他们扒拉开聚拢的人群，这才看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在陆府门口，高高的垒着几个大箱子，差不多将大门挡的严严实实。 陆府的家丁来来回回的绕着这几个大箱子转悠，但是愣是无法搬动，只能满头大汗的干着急。 陆婳扫了一眼，便侧头问旁边的人，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那人嘿嘿一笑，说：“这还看不出来？这是这陆府的主人得罪了人，这被人给欺负上门了呢。” 陆婳的眼神有些冷，道：“到底怎么了？” “陆府的小公子不是要娶长公主吗？这丞相大人便派人送了贺礼来，只是这贺礼嘛……嘿嘿。”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不用说，大家就都知道了。 这贺礼是送来了，但是却没有本事搬回去。 这足足好几个大箱子垒在门口，几乎将大门挡的严严实实。 这哪里是送贺礼，这就是赤果果的羞辱来了。 陆婳眯着眼，问：“陆辰星那小子人呢？” 那人猥琐一笑，道：“谁知道呢？大抵是害怕了，躲起来了吧！” 陆婳的眸光一眯，眼神更冷了几分。 陆辰星害怕躲起来了？那他骨子里就流的不是她陆家的血了。 他们陆家的爷们，就没有怕过这种事。 陆婳拨开人群，牵着陆天赐大步到了陆府的门口。 她这么大喇喇的出现，周遭瞬间静了一瞬，随后便是潮水般的哄闹声。 “这是谁呀？你要做什么呀？” “还带着个孩子，这莫不是来认清的？” “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你是要替那个缩头乌龟小陆将军搬礼物吗？” 人声嘈杂，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没一句是好听的话。 这便是人的劣根性，大家闲得慌，若是哪家出了点什么热闹，那还不哄上天？ 陆婳冷冷的扫了那些人一眼，随后便看向陆府的下人。 陆府的下人都是认识陆婳的，一见着陆婳出现，便像是见了救星一般的冲上来，哭丧着脸道：“姑娘你可回来了，他们丞相府实在是太过分了，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陆辰星呢？”陆婳冷着脸问了一句。 那家丁脸色更丧了，道：“我家主子前些时日受了点小伤，现如今还在……” 他话还没说完，开始还站在自己面前的陆婳已经转身往陆府走去。 途径陆府门口之时，看也没看那几个大箱子，反手一掌劈了出去，轰隆一声，之前让人束手无策的几个大箱子瞬间像是纸片一般被掀翻，砰砰的散落一地，激起一地的尘烟。 陆婳牵着陆天赐，大步走进陆府，看都没看那些破铜烂铁一眼。 而之前还站在那里的陆府下人，早就已经目瞪口呆，而那些围观的人，则是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这牵着孩子看着娇滴滴的弱女子，竟是一掌劈碎了这些几个壮汉都搞不定的大箱子？ 陆府那下人反应算快了，咽了咽口水，招呼手下人：“还看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些垃圾给收拾收拾扔出去？放在这里若是绊倒了咱家姑娘，有你好看的。” 众人：“……” 你们家这位姑娘，谁能绊倒她？ 第622章 谁家小孩儿? 陆婳进了陆府大门，直奔陆辰星的院子。 一进去，便见一少年坐在院子里的桌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摇头晃脑的看着。 陆婳大步走过去，一把扯掉他手上的书扔到一边，沉声道：“还活着？” 陆辰星楞了一下，然后猛然间跳了起来，惊喜的道：“姐姐？你怎么回来了！” 他那样子，眉眼都是飞扬跳脱的笑意，咧嘴嘴，瞪着眼睛，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傻子。 陆婳：“……” 所以外面闹成那个样子，这个小傻子压根就没当回事，过的可潇洒着呢。 陆婳抽了抽嘴角，踹了他一脚，没好气的道：“受伤了？哪儿受伤了？” 陆辰星活动了下自己的肩膀，说：“就肩膀一点小伤，不碍事。” 陆婳哼了一声，道：“外边儿都快闹翻天了，你倒是好，躲在这里，很清闲啊。” 陆辰星笑了，说：“爱闹就闹去，小爷我才懒得理呢。那个什么丞相大人，他不就是不爽我能娶长公主吗？他没有为自己那傻儿子求到长公主，反而让我捡了便宜，我能理解他羡慕嫉妒恨的心情。” 陆婳：“你挺得意？” “我当然得意了。”陆辰星笑眯眯的道：“那老小子用尽手段也想弄进家门的人，被我弄到手了，我能不得意？看在我家小姐姐的份上，我就原谅他的无理取闹，权当是同情了。” 陆婳抽了抽嘴角，说：“人家都踩在你脸上来了，你还好意思。” 陆辰星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说：“我这不是受伤了吗？要不是受伤，分分钟收拾了他。” “不用你了，我已经帮你收拾了。”陆婳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淡淡的道。 陆辰星嘴角一抽，有些不好的预感，道：“收拾？你怎么收拾的啊？” 陆婳：“堵着咱们大门的东西，被我一掌给劈碎了，现在就是一堆垃圾，想来已经被打扫干净了。” 陆辰星额角的青筋蹦了蹦，道：“这是直接给那老小子没脸啊？那他不得恨死我了？然后没完没了的怼我？” 陆婳：“……你怕了？” “我怕什么，我才不怕。”陆辰星道：“我就是烦，他一把年龄了非得跟我作对，图什么啊？” “你说你这个，一掌劈碎了他送的礼物，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那不是直接一巴掌扇在那老小子脸上吗？啧啧，光是想想，我都觉得他要气的背过气去了。”陆辰星幽幽地道。 陆婳混不在意，道：“他要是报复，你让他来找我，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三朝老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开玩笑，就凭他也想见着我姐姐的庐山真面目？他还不够格呢。”陆辰星漫不经心的道：“放心吧，对付他，我就跟玩儿似的。” 陆婳扫了他一眼，只说：“别让人玩死了就成。” 陆辰星嘿嘿一笑，说那不可能。 话落，视线一转，便落在陆婳的腿边，这一看之下，脸色霎时间一阵青一阵白的，抬起手颤抖的指着抱着陆婳大腿的小娃娃，满脸不可置信。 “姐姐，这、这是什么东西？”陆辰星瞪大一双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般。 陆婳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便看见了陆天赐，正仰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陆辰星。 她翻了个白眼，道：“什么叫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东西吗？活生生的一个人，你没看见？” “我知道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关键就是这个人是哪里来的？”陆辰星指着陆天赐，道：“不过两年而已，你就、就……还这么大了，居然这么大了。” 他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整个人都萎靡了。 陆婳抽了抽嘴角，正想说什么，便听陆天赐开了口，一把小奶音，面无表情的问陆婳：“这个小傻子是你什么人？” 陆婳：“……这是我弟弟。” 陆天赐嗤笑一声，说：“这蠢样，一脉相承。” 陆婳：“……”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学会说话？和小的时候一样摇摇小铃铛不就好了吗？ 而一边听着的陆辰星觉得整个世界都玄幻了，他居然看到一个一岁多点的小萝卜丁用一把小奶音一本正经的说自己蠢？ 陆辰星抹了一把脸，在陆天赐的面前蹲了下来，非常严肃的道：“这个不知道是谁家的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随意评价一个人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而且，还是那么不好的评价。 陆天赐回头看了陆婳一眼，说：“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吗？没人教我。” 陆辰星扯了扯嘴角，说：“那我现在教你好不好？” 陆天赐：“我不想学，毕竟你都这么蠢了，跟你学那得有多蠢？” 陆辰星：“……” 陆辰星神色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抬眸看向陆婳，“姐姐，我能问问你这个孩子是从哪里来的吗？” 陆婳：“……捡来的。” 陆辰星：“哪里捡来的？你告诉我，我把他塞回去，保证不留痕迹。” 陆婳抽了抽嘴角，说：“恶鬼道里面捡到的，然后又找到他的生母将他带回人间。你如果要想将他塞回去的话，可能有点困难。” 陆辰星：“……” 先不管什么事恶鬼道，反正是不能塞回去就对了呗？ 他又看了看小孩儿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道：“那我能把他毒哑妈吗？他不开口的时候，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陆婳似笑非笑，说：“他亲娘，是个灵力高强的小仙女，与我不相上下。他亲爹，是阎王之下第一人，冥界的炼魂使，反正人死掉之后都归他管。你若是不怕报复的话，那你就毒哑他试试看？” 陆辰星：“……” “哦，他本身乃是千年恶鬼所化，曾经，他是恶鬼道十三区的无冕之王。换句话说，就是他是所有恶鬼的老大，很厉害的。杀人都是直接撕碎然后再直接吃掉的，比较暴力。” 陆婳看着陆辰星，笑眯眯的道：“你也可以试试看，他化为人之后还有没有这么暴力。” 陆辰星拍拍衣裳站起身来，盯着陆辰星，异常严肃的道：“这谁家小孩儿？一看就聪明绝顶天赋异禀，厉害厉害！” 第623章 皇宫好玩儿吗? 陆辰星心尖发颤，站起来后退一步远离小罗布丁陆天赐，然后一脸丧兮兮的看着陆婳，个陆婳竖了个大拇指，说：“姐姐真不愧是姐姐，随随便便捡个孩子回来，便是如此……特别。” 陆婳憋着笑，看着陆辰星道：“过奖过奖，我真的就是随便捡捡而已。” 陆辰星扯了扯嘴角，然后垂眸看正仰头看着他的小孩儿，对方正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自己。 “哥们，怎么称呼？”陆辰星笑眯眯的道。 陆天赐眯着眼，淡淡的道：“陆天赐。” “姓陆，是咱们陆家的人。”陆辰星点点头，然后茫然道：“所以，你要怎么称呼我？” 陆天赐挑了挑眉，说：“以你现在的样子，我不是很想称呼你。” 陆辰星抽了一下嘴角，反手指了指自己，说：“我现在的样子？你能告诉我，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吗？” 陆天赐：“愚蠢，滑稽，总之就是不是很想跟你扯上关系的样子。” 陆天赐转头看陆婳，幽幽的道：“别人看到我跟你们在一起会误会的。” 陆辰星：“……误会什么？” 陆天赐：“误会我跟你们一样愚蠢。” 陆辰星：“……”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婳，拔高了声音道：“姐姐，我若是没听错，他把你也算进去了吧？” 陆婳嘴角抽了抽，摸了摸头，道：“孩子大了逆反期到了，不好管。” 陆辰星：“……” 他又看了看那个孩子，然后又退了一步，同时心中发颤，觉得他们陆家的食物链从今天开始就要开始改变了。 以前，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是陆婳，现在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人可能就是这个丁点的小屁孩了。 当然，他还是食物链最低端，这点还没变。 陆天赐不理会陆辰星，开始迈着小短腿在这个房子里晃悠，像是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土一般，气势非凡。 陆辰星凑到陆婳的面前，低声道：“就那样让他一个人可以吗？” 陆婳扫了一眼越走越远的小屁孩，翻了个白眼，道：“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若是真有人不长眼惹到他的头上，那你应该替惹到他的那个人默哀。” 陆辰星：“……也对，毕竟是能吃人的恶鬼老大，惹不起。” 陆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拍陆辰星的脑袋，说：“这两年，有没有被欺负？” “有你在，我怎么会被欺负呢？”陆辰星特别没出息的道：“我的姐姐可是大名鼎鼎的陆姑娘，陛下都得给面子，谁敢欺负我。” 陆婳：“出息。” 陆辰星：“就这点出息额。” 陆婳：“喜欢边关，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 陆辰星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然后道：“京城虽繁华，但是我好像更喜欢在边关的日子，可以和兄弟们喝酒，肆无忌惮的说话打架，很自由。” 陆婳看着他，说：“京城，让你觉得累了？” “也没有，就是特别烦那些勾心斗角。”陆辰星笑了笑，道。 陆婳哼了一声，说：“是特别烦，所以被人家上门羞辱了都还躲在家里不出门呢。” 陆辰星：“……” 这事儿怎么还没过去？ 他并不是无动于衷，只是自己刚好受伤，拿外面的东西束手无策，所以也只好在家里龟缩着而已。 陆婳却还是没放过他，直接道：“还有，你这伤是怎么回事？又不是在边关，在这京城脚下，谁能让你受伤？” 陆辰星：“……被袭击了。” 陆婳一下子冷了脸，道：“被袭击？查到是谁了吗？” “凶手跑掉了没抓住，但是我知道是谁干的。”陆辰星淡淡的道。 “老丞相？”陆婳皱着眉头，沉声道。 陆辰星耸耸肩，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在这京城，从未树敌。要说有人会对他不爽的话，以前的历程算一个。 但是随着历魅儿的倒台，历程那小子怕是要在边关吃一辈子沙了，还没那个能力刺伤他。 剩下的，便只有一个老丞相了。 陆婳哼了一声，说：“好歹是三朝元老，但是却越老越糊涂。” ———— 陆婳回了京城却未回观星楼，带着陆天赐在陆府住了下来。 但是有关于陆婳的传言，却是一下子在京城内传了开来。 一个绝世大美女一掌劈碎了摆在陆府门口的大箱子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陆府，这事儿，可是许多人都亲眼看到了。 看陆府下人的反应，明显是认得那位美女的，并且对之恭敬非常。 于是，有关于陆婳的身份的猜测一夜之间尘嚣之上。 到最后，竟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竟然有人说，那位突然出现的绝色女子，乃是陆辰星在边关的女人，甚至，人家早就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儿子。 如今，这是原配找上门来了。那位备受宠爱的长公主殿下，竟是成了别人做小的妾。 随着传闻尘嚣之上的，便是老丞相的反击。 老丞相送去的贺礼被陆婳当着众人的面一掌劈碎，这不是打老丞相的脸吗？ 于是，老丞相当日便进了宫，在皇帝面前一顿哭嚎，说是陆辰星欺人太甚。 皇帝一开始不想理会，但是老丞相锲而不舍，每日去皇帝那哭上一顿。 皇帝被哭的心烦，再加上今日那些传言，于是忍无可忍，一道诏书送到了陆府，召陆辰星进宫。 陆辰星穿戴整齐，先登登的跑去了陆婳那里，笑眯眯的道：“姐姐，弟弟我就要进宫了，你有什么话要嘱咐的吗？” 陆婳正吃着东西，闻言抬眸看他一眼，淡淡的道：“别被人给打死了。” 陆辰星：“……亲姐。” 他转头看向坐在那摆弄棋子的陆天赐，说：“小家伙，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天赐放下棋子，看着陆辰星道：“皇宫好玩吗？” 陆辰星：“……很大，很好看。” 于是，陆天赐转头看陆婳，说：“我能跟他去皇宫玩玩吗？” 陆婳毫无原则，说：“当然，宝宝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好不容易重回人间，没体会过的没见识过的当然要去见识一番。 陆辰星懵逼脸：皇宫也是说能去就能去的？ 第624章 不过如此 事实证明，皇宫还真的是说去就能去的。 陆婳这个昏庸母亲，对那小子宠的没边儿，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不过是去皇宫溜达溜达，怎么可能不答应？ 皇宫不能随便进？陆婳当即解了自己的腰牌扔给陆天赐，并且特别嚣张的道：“宝宝，有了这个皇宫随便进，随便走，就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那腰牌，是当年皇帝亲手给陆婳的，如今被陆婳抬手就扔给了陆天赐。 陆天赐抬手接过，大眼睛扫了一眼那腰牌，说：“麻烦。” 陆婳笑眯眯，道：“宝宝现在是人，不是恶鬼，是人就得守人的规矩，明白？” 陆天赐似乎是有点不爽，一副思考着要吃人的样子，看的人心惊胆颤。 不过，陆天赐还是说了一句：“明白了。” 陆辰星正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陆婳却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要是觉得皇宫里的规矩太繁琐，你也可不守，看你高兴吧。” 陆天赐唇角微勾，说：“知道了。” 一边的陆辰星嘴角抽搐，看了看陆婳，又看了看陆天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同时，心中对陆天赐的未来有一种深深的忧虑。 被陆婳这样无法无天的宠着长大的孩子，将来究竟会长成何等霸王的样子？ 光是想想，陆辰星就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姐姐，是真的不适合教孩子。 直到陆辰星带着陆天赐走了，陆婳才笑着摇了摇头。 她对陆天赐，有着无底线的纵容，这大概是和陆天赐的那些经历有关系。 她太心疼陆天赐了，所以无法拒绝他所有的要求。 一个孩子，还没见天日，便被人弄成那副样子扔进了恶鬼道。 一睁开眼睛，面对的便是血腥的杀戮，如果自己不强大，那就随时可能被别人吞噬掉。 她在恶鬼道待过，所以才会更加能理解恶鬼道中的残酷。能在那里生存下来的孩子，不知道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而这样的日子，陆天赐一过便是几千年。 所以，现在陆天赐好端端的站在自己明前的时候，她就想要倾尽一切的去对他好，将他所有没有享受过的都给他。 所以，陆天赐不过是想要进皇宫看看而已，这对陆婳来说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 皇宫大门，陆辰星从马车上跳下来，伸手想要将陆天赐抱下来。 陆天赐直接无视了陆辰星伸出去的手，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然后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 陆辰星：“……” 他总是忘记，眼前的这个不是什么真正的一岁小孩儿，而是一个无比牛叉的存在，是鬼王。 陆辰星带着陆天赐走到宫门前的时候，果然不出意外被人给拦住了。 那守卫瞟了一眼站在陆辰星腿边的小娃娃，铁面无私的道：“陆将军，陛下只传召了你一人。至于其他的人，无召不得进入。” 陆辰星呵呵一笑，道：“我和他，没关系。” 说罢，直接扔下陆天赐，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当然，他不是真的想丢下陆天赐不管，他就是想看看陆天赐在遇到这种情况下，会是何反应。 另一边，守卫见陆辰星不认识这小孩子，转而脸色一沉，指着陆天赐喝道：“皇宫重地，闲人远离，还不快速速离去？” 陆天赐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眼幸灾乐祸的陆辰星，然后慢条斯理的从自己胸前戴着的小包包里翻出了陆婳给的腰牌，操着一把小奶音，道：“有了这个，是不是就可以进去了？” 那守卫开始没看清，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脸色立马变了。 只见那玉佩之上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守卫双膝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口呼：“陛下万岁。” 陆天赐挑眉，看了看手中的腰牌，然后重复道：“所以，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那守卫站起身，有些狐疑的看了眼那孩子，然后犹犹豫豫的道：“有这个腰牌，当然能进去了。” 陆天赐哦了一声，将那块玉佩塞进了胸前的小包包里面，迈着小短腿进了皇宫。 那边等着的陆辰星啧了一声，觉得无趣。 这个孩子哪里像个孩子，当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 他走过来，放慢速度与陆天赐同行，瞟了一眼他的胸前的小包包，有些嫌弃，道：“这谁给你的？针脚那么大，样子也不好看。” 陆天赐闻言，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冷。 “这是那笨女人亲手做给我的。”陆天赐冷冷的道：“你若不是她弟弟，现在你就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 陆辰星倒吸一口凉气，就因为自己说了一句那个小包包丑，就要惨遭灭口？ 不愧是鬼王啊，惹不起惹不起。 陆辰星再扫了一眼那个小包包，道：“是我眼拙，没看出来。不过，这里面是你的百宝箱吗？是不是想要什么都能从里面掏出来？” 陆天赐冷冷的道：“你要是想要的话，那你也可以让那笨女人给你缝一个挂在脖子上。” 陆辰星干笑两声，说：“这个就不用了。” 陆天赐毕竟是小孩儿，挂着个小包包还算可爱，自己这么大个人了挂着个小包包算什么事儿？ 两人慢条斯理的走到皇帝的大殿之前，陆辰星道：“你先自己去玩儿？我得进去应付那个老头儿。” 陆天赐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别被打死了。” 然后便迈着小短腿，哒哒的走了。 陆辰星嘴角抽动，嘀咕道：“果然是谁养的像谁，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陆辰星转而进了大殿，去应付会哭的老丞相和皇帝去了。 另一边，陆天赐迈着小短腿在皇宫里晃悠，看了一圈之后，便随意的在路边花坛上坐下了，兴趣缺缺的道：“这世间最大最好的房子，不过如此罢了，一堆死物，没有半点温度。” 他话音刚落，旁边便传来一道厉喝，道：“何人在那？大胆，竟敢如此胡说八道。” 陆天赐脸上闪过一抹冷意，一偏头，便见一穿着华丽的女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第625章 别惹我 陆天赐坐在花坛上，小腿离地一段距离，微微晃荡着。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群人走近，视线在最中间的那个女子身上打量。 女子穿着很是华丽，人也很美，一双眼睛很大。看着不过三十岁的样子，打理的很是精致。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婢女，个个趾高气扬神色倨傲，冷眼看着陆天赐。 那女子走到陆天赐的面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陆天赐两眼，沉声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会出现在皇宫里？谁带你来的？” 一连三个问题抛出来，每一个都是质问。 陆天赐看她一眼，然后默默偏开了头，并不打算理这个他不认识的人。 见他偏头，那女子旁边的丫头厉声喝了一句：“怎么回事呢？皇后娘娘再跟你说话，你居然敢不回答？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孩儿？” 陆天赐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抬眸看向那中年女子，小奶音淡淡的道：“皇后娘娘？身份很特殊吗？” 皇后蹙眉，看着陆天赐的眼神有些不善。 而那婢女却是厉喝一声：“大胆！竟敢跟皇后娘娘这般说话？你到底有没有规矩？” 陆天赐挑眉，“规矩？按照规矩，我应该对这个皇后娘娘恭恭敬敬有问必答吗？” “皇后娘娘乃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你敢对皇后娘娘不敬？”那婢女冷声道。 陆天赐缓缓重复了一遍：“最尊贵的女子……” 说完之后嗤笑一声，似乎很是不屑。 在他看来，家里的蠢女人可比眼前的这个皇后娘娘要高贵多了。 而他的这声嗤笑，却是让皇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陆天赐抬眸看向皇后，淡淡的道：“虽然那笨女人说过，作为人就要守人的规矩，但是她也说了，我若是不高兴，这规矩不守也罢。现在我就很不高兴，所以这规矩，我没兴趣守。” 说完那话，陆天赐从花坛上跳下来，转身准备走掉。 皇后脸色一直很沉，此时更是难看，冷声道：“你以为这是哪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的话音落下，身后的婢女几步上前拦在陆天赐的面前，看样子还想伸手抱住陆天赐。 陆天赐的眸光一冷，后退一步，盯着那双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冷声道：“奉劝你一句，不要碰我，否则后果自负。” 那婢女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后有些恼羞成怒。 毕竟，在外人看来，陆天赐不过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而已，能有多大威胁？ 那婢女，可是皇后身边的人，竟然被一个小娃娃吓住。 “我倒是要看看，你要让我负什么后果。”那婢女冷笑一声，抬脚往前走，一边不忘道：“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被惯的无法无天，居然敢在皇宫如此放肆。我告诉你，这里是皇宫，可不是你家，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 陆天赐眼看着那双手要碰到自己了，眼神越来越冷，抬手从自己面前的小包包里抓了一把珠子出来，抬手朝着那婢女扔了过去。 珠子砸在那婢女的脸上，力道之大，立刻让那婢女尖叫一声，捂着脸蹲了下去，有鲜血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来。 珠子染了血迹，吧嗒一声滚落在地，那竟是一颗颗豌豆大的金珠子。 陆天赐冷冷的看着那婢女，沉声道：“我说了，不要碰我，否则后果自负。” 要不是为了不想让那笨女人为难，陆天赐才没有那个耐心在这里和这些女人废话，刚刚出手扔的也就不是那些金珠，而是直接要了那婢女的命了。 他这边的变故，引得皇后身边的人尖叫一声，大呼小叫的道：“保护皇后娘娘，快保护皇后娘娘。” 陆天赐闻言，转头看向皇后，冷笑一声，指了指她，说：“你别惹我。”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皇后瘦了点惊吓，此刻又被人这般指着鼻子威胁，当下便冷了脸。 “站住。”皇后沉声道：“我说了，这皇宫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今日你必须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罢，对身边的婢女沉声道：“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那些婢女闻言，一拥而上朝着陆天赐扑了过来。 陆天赐脸色很冷，眼里杀气隐现，但是却又带着几分隐忍。 他快速从包包里掏出了一把金珠子，朝着来人撒了出去，那些金珠子有些扔到了人脸上和身上，还有些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 那群人一个个的发出尖叫声，还有的踩着金珠摔倒在地，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一片人仰马翻。 皇后站在人群之外，见此脸色黑的不能再黑，厉声道：“来人啊，快来热啊，给我拿下他。” 陆天赐神色阴冷，闻言朝着皇后看了过来，手中已经捏着一颗金珠，朝着皇后抬起了手。 皇后是见识过这金珠的厉害的，一看他抬手，瞬间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抬手捂住了脸。 陆天赐眸光阴沉，手中的金珠子抬手扔了出去，直接朝着皇后的脸飞了过去。 金珠呼啸，眼见着要砸到皇后的脑门上的时候，却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一把接住了。 “哪里来的孩子，竟然这般放肆，在皇宫里都敢动手砸人？”左承悦挡在皇后的面前，声音阴沉的道。 皇后一看左承悦，脸色又是一变，抓着左承悦的胳膊，心有余悸。 左承悦摊开掌心，看着掌心的那颗金珠子，似笑非笑的道：“拿着金珠当玩具，看来你家里的人很是宠爱你啊？正是因为这般宠爱，所以才使得你无法无天了吧？” 陆天赐冷冷的看着左承悦，沉声道：“我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教。” 说完这话之后，又补了一句：“警告你，别惹我。” 左承悦冷笑一声，道：“我今日便是惹了，你要如何？小小年纪，口气不小，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才教的出你这般嚣张跋扈的孩子。” 她行走江湖多年，见过不少人，这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嚣张的孩子。 第626章 年龄小，不是胡闹的理由! 陆天赐看了看那些人仰马翻的下人，又看了看前面的皇后和这个后来的不知道什么人的女子，他想走，好像一时间有些困难。 陆天赐盯着对面女子，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左承悦撸袖子朝着陆天赐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踢开地上的金珠子，嘴里淡淡的道：“我不想做什么，我就想替你家里人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熊孩子，也好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些人不能惹，还有些规矩得守。” 陆天赐的眸光一点一点的变冷，再一次道：“我刚才说了，别惹我。你好像没把我的话听进去？” “这么嚣张？”左承悦冷笑一声，说：“我倒是要看看，惹了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动作飞快的朝着陆天赐扑了过来。 左承悦和那些婢女们可不一样，左承悦是真正练过的，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绝非那些人能比的。 陆天赐眼见着她靠近，脚下步子飞快的后撤一步。 但是他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子是个小断腿，这往后撤了几步也多少距离，在左承悦看来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左承悦的手一下子落在了陆天赐的衣领之上。 左承悦微微一用力，便直接将陆天赐给提了起来。 陆天赐的眼里，飞快的聚集起一层黑雾，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了，不要惹我。” 说完这话之后，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抬起，手指成爪，朝着左承悦的脖子抓去。 陆天赐便是在恶鬼道中，也没有被人抓过衣领的经历。 如今被人抓着衣领提起来，陆天赐已然是动了真火，不打算手下留情了。 鬼王的杀心一起，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一下落在左承悦的脖子上，左承悦定然必死无疑。 恰在此时，一道厉喝在旁边响起，“你们在干什么呢？” 陆辰星震惊的看着这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个时候，陆天赐的手正好碰到左承悦的脖子，指尖微微一伸，便能触到左承悦的皮肤。 左承悦没感觉，她的注意力都在突然出现的陆辰星身上，脸上有些惊喜。 但是，陆辰星看见了。 他清楚的看见，左承悦拎着陆天赐的衣领，而陆天赐的手正朝着左承悦的脖子伸过去，眼里一片黑雾翻滚，让人胆寒。 陆辰星吼出那一句话之后，便顾不得耽搁，扬声又喊了一句：“陆天赐，不要伤她。” 这一声，来的及时，让陆天赐的手堪堪的停在左承悦的皮肤边上，再往前一丁点，定然能让左承悦血溅三尺。 陆天赐转头，黑雾翻滚的眼睛看了陆辰星一眼，然后缓缓的收回了手。 陆辰星一口气吊在嗓子眼，见他放下了手，这才落了下来。 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将陆天赐从左承悦的手上接下来，然后规规矩矩的放在地上，急切的道：“怎么样，没事儿吧？没受伤吧？” 陆天赐扯了扯自己被拎的乱了衣裳，冷声说：“没受伤。” 陆辰星肩膀放松，道：“幸好没受伤，你要是破了一点皮，回去之后我姐姐非得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他俩这边旁若无人的说话，让站在一边的左承悦脸色都变了。 而一边的皇后却已经冷了脸，喝道：“陆辰星，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后？” 陆辰星一脑门官司，对陆天赐打了个眼色，这才转头看向皇后。 他直接往地上一跪，沉声道：“见过皇后娘娘，此前情况紧急未向皇后娘娘请安，多有失礼之处，还请皇后娘娘赎罪。” “失礼？你失礼的地方多了去了。”皇后深吸一口气，指着陆辰星旁边的陆天赐，咬牙切齿的道：“这个孩子，是你带进宫的？” 陆辰星看了陆天赐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说：“这孩子，的确是我带进宫的。不知……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你自己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皇后指了指旁边人仰马翻的婢女，指了指那个脸被砸烂了正滴滴答答的流着血的婢女，厉声道：“你自己看看，这个孩子都做了什么！” 陆辰星这才环顾一周，视线在地上散落的金珠上多停了片刻，嘀咕道：“姐姐可真是大方，这么多金珠都给他玩儿……” 皇后一愣，厉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陆辰星立刻道。 “你自己说，现在怎么办？”皇后冷冷的看着陆辰星，道：“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陆辰星看了一眼那些人，淡淡的道：“皇后娘娘，臣看那些婢女也没有死伤，没什么大事。这件事，要不就这么算了？他还年幼不懂事，行为有些出格也实属常理之中。” 一边站着的左承悦盯着陆辰星，眼里带着些不可置信。视线来来回回的在那孩子和陆辰星的身上转着，脸上若有所思。 皇后听了陆辰星的话之后，冷笑一声，道：“就这么算了？年龄小又如何？年龄小不是可以无法无天的借口。” 陆辰星有些不耐烦，沉声道：“那皇后娘娘想要如何？” 若不是皇后乃是左承悦的生母，陆辰星还真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 他对女人的那些勾心斗角，当真是厌烦。 皇后冷笑：“你这是在质问我？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如此放肆？” 陆辰星皱着眉头，沉声道：“臣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就连老丞相的贺礼都敢当街毁了2，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皇后冷笑道。 陆辰星的眼神也冷了下来，道：“他年龄小，做事可能欠缺考虑，但是他也不是无理取闹随便伤人之人。今日之事，怕是有什么误会，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误会？我亲眼所见，能有什么误会？”皇后厉声道。 陆辰星蹙眉，再一次道：“所以，皇后娘娘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他年龄小，做错了事，那就是你大人的问题，后果自然由你来承担。”皇后了冷冷的道。 陆辰星抬头看向皇后，冷声道：“那皇后娘娘以为，臣要怎么承担？” 第627章 有事儿找我姐姐去 皇后冷冷的看着陆辰星，道：“在皇宫里伤人，论罪当诛。但是，你是陆家人，陛下向来爱才，杀了可惜，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一边的左承悦一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几步走到陆辰星面前，将陆辰星挡在自己的身后，沉声道：“母后，不可。” 皇后脸色一冷，道：“左承悦，你让开。” 左承悦抿了抿唇，直接跪了下来，道：“求母后手下留情。” 皇后看着左承悦，恨铁不成钢的道：“左承悦，你怎么那么傻？你听听外面传言都传成什么样了，你却还这么护着他。” 左承悦脸色变了变，然后道：“传言不过是传言而已，不可信。我相信他，他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皇后：“你、你怎么那么傻。” 左承悦道：“母后，你就高抬贵手，放了他这一次。” 皇后冷哼一声，道：“不必了，我……” “公主殿下不必为我求情。”陆辰星开口，声音淡淡的道：“这件事，还轮不到我来承担后果。” 左承悦愕然，转头看着陆辰星。 陆辰星抬头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要处置这个孩子，臣无话可说。但是这个孩子与臣没有干系，万万没有臣来替他受罚的道理，还请皇后娘娘明鉴。” 皇后脸色一沉，道：“他不是你带进来的？和你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 陆辰星笑了笑，道：“他可不是臣带进来的，他是自己走进来的。” 他眼里的笑意加深，一字一句的道：“他和臣的确是没有关系，刚刚臣出声制止以及关心，都是另有原因。这个孩子，虽说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却是和我姐姐有点关系的。” 说罢，他抬头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若是真想让他的家人替他受罚，那便请皇后娘娘去陆府寻我姐姐来，他的事情，皇后娘娘还是和我姐姐商量一下比较好。” 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切齿的看着陆辰星，道：“你威胁我？” “臣不敢，臣只是在陈述事实。”陆辰星不卑不亢的道。 皇后脸色难看之极，道：“他既然和你姐姐有关系，那和你难道没有关系吗？这件事，你休想逃脱责任。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打！” 陆辰星神色阴沉，抬头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此时确实与臣无关，臣……” “闭嘴！”皇后冷声道：“来人，还不快给拖下去？” 陆辰星嘴角抽了抽，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陆天赐，没好气的道：“看吧，我今日这一顿打怕是逃不过了，这都是你害的。你干什么不好非得招惹皇后娘娘。” 陆天赐冷笑一声，道：“你自己蠢，就别怪我了。” 陆辰星：“……” 陆天赐：“笨女人说了，有些规矩，若是不高兴守，便不用守。” 陆辰星哼了一声，道：“那是对你来说，不是对我。我是武将，规矩必须得守。更何况，我还要娶别人的女儿呢，不能太过分。” 陆天赐：“那你活该挨打。” 陆辰星嘴角抽搐，被人拖走之前，狠狠地瞪了陆天赐一眼。 陆辰星被拖到外面，很快便响起一声惨叫，伴随着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啪啪之声。 左承悦脸色阴沉，盯着皇后道：“你就非要这么做吗？他到底哪里不好，你要这么看他不顺眼？” 皇后愕然，道：“我怎么对他了？那你告诉我，他到底哪一点好，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他哪里都好。”左承悦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心疼的红了眼眶，道：“母后，你能停手了吗？” 皇后冷着脸，没吭声。 左承悦点了点头，说：“好。” 说完这话，抬脚便往外面冲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乱成一团，行刑的人为难的看着趴在陆辰星身上抱着陆辰星的长公主，手里的板子不知道该不该落。 “长公主殿下，你、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们了吧？” “没事儿，你们打。”左承悦抱着陆辰星，道：“我不怪你们，你们该怎么来就还怎么来。” 陆辰星趴在椅子上，脸色很是难看，道：“你闹什么？起来，这里没你的事儿。不就是几板子吗？我还受得住。” 左承悦抱着陆辰星不撒手，沉声道：“你受得住我受不住，我不能看着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挨打，谁都不能打你。” 陆辰星气的不行，想将人撵走，但是偏偏束手无策，只能瞪着眼睛警告行刑的人，道：“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什么人该打什么人不该打，别打了不该打的人，后果你们付不起。” 那些人脸色当真是难看，这两位，没有哪一个是好惹的。 为难之下，只得去请皇后娘娘做主，皇后娘娘让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 当皇后带着一群人杀到这里看到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脸色都气白了。 “好，好，好！”皇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气急了，道：“我将你当成掌心里的宝贝宠着，什么都想给你最好的，你却这般糟践自己。你如今自己都不爱护自己，那我还爱护什么？来人，给我打，公主若是不走，就给我一起打。” 陆辰星一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吼道：“皇后娘娘，你打我便是，你怎么能对她动手？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皇后听后，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陆辰星不知道，这话相当于火上浇油。 皇后当然知道左承悦乃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亲生女儿从来就不跟自己一条心，胳膊肘往外拐，她心里怎会不气？ 因此，皇后直接冷着脸下了命令，道：“给我打。” 陆辰星变了脸色，没想到皇后真的这么狠心，要对左承悦动手。 他咬了咬牙，猛然间翻身而起，一把将左承悦搂在怀里按在身下。 他便是抗旨不尊彻底将皇后得罪了，也不能真的让左承悦被人打。 正乱糟糟的闹成一团的时候，外面突然间响起脚步声，同时传来陆婳有些冰冷的声音。 “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热闹？” 第628章 我家宝宝，你管教不起! 陆婳的声音一出现，皇后立马浑身僵硬，脸色也是瞬间惨白起来。 陆婳，已经离开皇宫两年多了。 两年过去，已经让皇后渐渐地遗忘掉了这个人当年到底有多可怕。 但是，在陆婳的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皇后只觉得连自己的灵魂都跟在跟着颤溧。 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东西，一瞬间翻涌而起。 历魅儿，那样嚣张的人，最后的下场便是一杯毒酒。 皇帝那样暴戾的人，在陆婳的面前却是乖乖的像个小孩子。 皇后惨白着脸，神色僵硬的看着陆婳缓步从外面走进来。 陆婳仍旧穿着那一身月牙白的罗裙，发丝披散着，只简简单单的戴着一支发钗。 那张脸，不管看过多少次，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仍旧会觉得惊艳。 眉心的那朵黑莲印记，两年过去了，仍旧那般妖异。 皇后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陆婳缓步走进来，看也没看站在一边的皇后，直接朝着站在一边的陆天赐走了过去。 一把将陆天赐抱起来，上下打量他一眼，低声问：“受伤了？” 陆天赐抬手搂着陆婳的脖子，闻言撩了撩眼皮，道：“这些蠢货，还没那个本事让我受伤。” 陆天赐说完之后，又抿了抿唇，说：“不过，我很生气。” 陆婳：“嗯？” “虽然很生气，但是我没有杀人。”陆天赐看了陆婳一眼，幽幽的道。 陆婳的眼里多了几分笑意，低头在陆天赐的眉心亲了一口，说：“我就知道，我家宝宝最可爱。” 看吧，即便陆天赐是恶鬼，即便这些人惹到了他的头上，不到必要的时候，他仍旧保持了克制。 这就是为什么，陆婳能将一个恶鬼宠到无法无天甚至是放纵的地步。 因为，即便是身为恶鬼的他，也在克制着自己。 陆天赐，从来就不会让自己失望。 陆天赐被夸奖了，小脸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然后晃了晃自己胸前挂着的那个小包包，说：“不过，你给我的金珠，都被我扔出去了。” 陆婳毫不在意的道：“没关系，金珠有的是，回去就给你装满。” 两人在这边旁若无人的低声说话，另一边被打了两板子的陆辰星抽搐着嘴角，虚弱的冲陆婳招了招手，说：“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个弟弟在这里受苦？” 陆婳闻言，侧头看一眼陆辰星，没好气的道：“出门之前我是怎么说的？可别被人打死了，结果呢？” 被陆婳抱着的陆天赐翻了翻眼皮，看着陆辰星幽幽的道：“如此蠢货，他不挨揍谁挨揍？” 陆辰星：“……” 所以，我不是陆家人，我怕是捡来的吧？ 陆天赐看着他一脸憋闷，好像不够似得，补充了一句：“色欲熏心，活该被打。” 陆辰星：“……” 这捡来的小孩儿怎么那么大毛病？真想直接一巴掌将他拍回恶鬼道。 陆婳将陆天赐放下，抬脚朝着陆辰星走了过去。 低头看了看陆辰星身上的伤，眉头便皱了起来。 那两板子下去，屁股上已经见了血。鲜血浸透了白色的衣裤，染上了点点鲜红。 陆婳哼了一声，道：“出息，进宫来送给别人打。” 陆辰星还没说什么，一边站着的左承悦却已经低声道：“姐姐，这事儿我也有责任，我说过不伤害他，结果还是让他因为我受伤了。” 陆辰星立马道：“胡说什么呢？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若不是你护着我，我怕是挨的更惨。” 说罢，抬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陆天赐，道：“这事儿，其实是那个小屁孩惹出来的嘛。是他不懂规矩，惹了皇后娘娘生气，我……” “他不守规矩，是我允许的，你有意见？”陆婳打断陆辰星的话，幽幽的说了一句。 陆天赐来皇宫之前，她的确说了，在人界就要守着人界的规矩，但是他若是真的不想守着这规矩，不守也可以。 陆辰星闻言，瞬间焉了，道：“我没意见，小宝贝做的对，小宝贝做什么都是对的。” “哼。”陆婳淡淡的道：“我家宝宝可不是不守规矩的人，他不守规矩，那一定是对方先不守他的规矩。” 陆辰星嘴角抽了一下，没说话。 一边的左承悦还要在说话，陆婳却抬手打断了，淡淡的道：“陆辰星也说了，这件事不怪你。” 左承悦：“……” “但是，你以后对我家宝宝最好还是客气一点，否则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好和陆辰星交代。”陆婳淡淡的道。 她看了一眼左承悦的脖子，眼里带着几分冷意。 别人或许看不见，但是她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在左承悦的脖子上，有一个非常轻微的爪印，那是陆天赐留下的痕迹。 只是，在最后关头，陆天赐收手了。 左承悦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看了眼站在陆婳脚边的陆天赐，低声道：“我只是看他伤了人，胡闹非常，所以才想着给他一点教训，并没有想要伤害他。” 她左承悦，并不是心思歹毒连小孩子都要下手伤害的人。 她当时只是看着那宫女满脸鲜血，又看着那么多人被那个孩子弄的人仰马翻，觉得这个孩子太过乖戾嚣张，所以才想着吓唬吓唬他。 陆婳闻言，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你不是想要伤害他。” 若是她存了心要害人，陆天赐不可能留着她到现在。 陆婳伸手摸了摸陆天赐的脑袋，对左承悦淡淡的道：“你不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吗？那你怎么不好好看看我家宝宝？” 左承悦：“……” 陆婳继续道：“我家宝宝，不需要别人来管教，你也管教不起。” 左承悦愣住，有些难堪，但是更多的确是震惊。 她的视线下移，缓缓的落在那个小孩子的身上。 从见面到现在，左承悦第一次好好的打量这个孩子。 然后，她这一看之下，瞬间满头冷汗，双膝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那个小小的软糯糯的小孩子，满身翻滚的黑气，让左承悦头皮发麻。 第629章 他是我陆家的人 左承悦被那小孩子吓得一身冷汗，连指尖都在发抖。 一边站着的陆辰星看她神色不太对劲儿，忙伸手抓住左承悦的手往自己身边一带，半搂着人，低声道：“怎么了？吓着了？那小子来头大，你别招惹他。不过你放心，他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左承悦看了陆辰星一眼，眸中带着压抑的惊恐。 她后知后觉的才想到之前那孩子几次对自己的警告以及那只小小的伸向自己脖子的手，也才意识到，陆辰星出现的有多及时，那一声大吼，简直就是把自己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左承悦对陆辰星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深吸一口气，左承悦看向陆婳，诚恳的道：“是我不懂事，没有看到事情经过，便武断的认为此事都是……都是他的错。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我很抱歉。” 陆婳笑了笑，道：“不用对我抱歉。” 左承悦愣了一下，随后看向站在那的小孩子，抿了抿唇，左承悦蹲了下来，跟那孩子对视，认真的道：“之前多有冒犯，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介意。以后、以后我也会是陆家的人，我希望我们能和平相处。” 陆天赐扫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倒是比陆辰星那个蠢货聪明不少。” 左承悦：“……” 陆辰星：“……你夸她就夸她，有必要踩我一脚吗？” 陆天赐扫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只对左承悦道：“你是不是陆家的人，于我来说没多大关系。你唯一要记住的就是，别来招惹我。” 左承悦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不说陆婳对这个孩子的重视，单单说这个孩子那一身翻滚的黑气，她也惹不起。 一边站着的皇后看着这边的动静，脸色当真是越来越难看，手里的帕子被她死死的攥着，快被她给撕烂了。 这个陆婳，从进来之后，便未看过她一眼，将她这个皇后娘娘视为无物。 她在深宫这么多年，以前有历魅儿压着，如今历魅儿终于没了，现在却来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陆姑娘压着。 并且，比之当年的历魅儿，现在的陆婳杀伤力更大。 历魅儿只是得宠，却终究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但是这个陆婳就不一样了。 以她对皇帝的影响力，她几句话让皇帝废了她这个皇后，都是有可能的。 皇后深吸一口气，抬脚朝着陆婳走过去，脸上挂着稍显僵硬的笑意，道：“陆姑娘，两年了，你可终于回来了。” 直到此刻，陆婳在转头将视线落在皇后的身上。 皇后被看的后背一凉，但是仍旧撑着脸上的笑意，直视陆婳的眼神。 陆婳笑了一下，缓缓的道：“我唯一的弟弟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若是不现身，那也太不像话了。” 皇后扯了扯嘴角，说：“陆姑娘对陆将军可真好。” “不好不行，毕竟是我唯一的血脉亲人了。”陆婳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陆辰星，淡淡的道：“虽然蠢了点，但是始终是我陆家的人。” 陆辰星：“……” 亲爱的姐姐，在表达对我的疼爱之情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踩我一脚？就是因为你经常这样，所以陆天赐那小子才对我那般不敬的啊！ 皇后听了陆婳的话，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干笑了一声，道：“是，陆将军是陆家的人，天下谁人不知。” “我看，皇后娘娘便好像不知。”陆婳收了笑意，淡淡的道。 皇后脸上的笑容碎裂，缓缓道：“陆姑娘此话怎讲？” 陆婳指了指陆辰星身上的伤，声音发冷，“陆辰星，乃是我陆家唯一的后人，传宗接代全系他身。但是娘娘这五十大板若是打完了，莫说是传宗接代，怕是命都要丢半条了。我自问与娘娘无冤无仇，反而多有帮衬，不知娘娘缘何要这般断我灭我陆家香火断我陆家传承？” 皇后攥着手，指骨发白，长长的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掌心。 “陆姑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让陆家断了传承呢？”皇后干巴巴的道：“如今有的这片盛世天下，也有陆家一份，陛下对陆府更是多加照拂，我又怎会对陆家这般？” 她扯了扯嘴角，看向旁边的陆辰星，道：“我下令打他五十大板，只是在气头上说的气话罢了，若是左承悦不拦着，我也定然不会真的打他五十大板的。” “是吗？”陆婳伸手扯了扯陆辰星那染了血的衣衫，似笑非笑的道：“原来，皇后娘娘只是吓唬吓唬孩子而已？” 皇后：“……是、是啊！” 陆婳嗤笑一声，道：“皇后娘娘是觉得我跟陆辰星一样蠢吗？” 陆辰星：“……” 能不能不要再踩我了？人世间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真情了？ 陆辰星受伤的将脑袋搁在了左承悦的肩膀上，丧气的想，这个世界上只有左承悦小姐姐对自己好了。 皇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终于强撑不下去了，道：“陆姑娘，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婳伸手摸了摸陆天赐的脑袋，淡淡的道：“我家宝宝手持陛下如朕亲临的腰牌入宫，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皇后娘娘，竟是让娘娘要跟一个一岁多一点的娃娃过不去？” 皇后深吸一口气，道：“是这娃娃口出恶言再先，我这才想着要管教管教他，在这之前，我并不知他与陆姑娘的干系。再说了，最后并未对他有所损伤，反而被他打伤了好几人。” “口出恶言，那你不能多担待着吗？”陆婳冷冷的道：“他打伤人，不是也没打死吗？” 皇后：“……” 众人：“……” 有你这样宠孩子的吗？ 陆婳用事实证明，还真有这样宠孩子的，完全不怕宠坏。 陆婳神色阴沉的盯着皇后，道：“我家宝宝愿意守这规矩，那是给你面子，你就接着。他若是不愿意守这个规矩，那你也给我受着。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想着对他出手？皇后娘娘，不是什么人你都有资格教训的！” 第630章 你惹不起的人 陆婳的三言两语，已经算是彻底的撕破了脸皮，并且将皇后的脸扒下来仍在地上踩了两脚了。 站在一边的陆辰星听的心惊胆颤，眼珠子转来转去的，对自家姐姐的敬畏又多了两层。 而左承悦垂着眸，也不看皇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深吸一口气，盯着陆婳，缓缓道：“陆姑娘离宫两年，如今刚回来，何必被这些事情扰了心情？此前的事情，是我处置不当，在这里向陆姑娘赔罪，还请陆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说罢，竟是直接弯腰，对着陆婳福了福身。 一国皇后，除了皇家祖宗牌位，便只有皇帝能让她弯腰行礼了。 如今这般对陆婳，已经算是做了最大的让步，将自己作为皇后的尊严和权威给自己撕下来摆在陆婳的脚下了。 她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还不想成为第二个历魅儿。 陆婳看了她一眼，道：“皇后娘娘的礼，我可受不起。” 她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陆辰星和左承悦，淡淡的道：“以后长公主是要嫁入咱们陆家的，那我们便是一家人，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我不欲与皇后娘娘交恶。此后，皇后娘娘行事还请三思而后行，莫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才好。” 皇后扯了扯嘴角，道：“陆姑娘说的是。” 陆婳：“皇后娘娘若是对这门亲事有意见，大可和长公主殿下商量好，我们陆家不介意解除婚约。陆辰星这傻小子，就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放过他了，莫要与他计较。” 一边站着的左承悦募然抬头，双手一下子握紧了。 她是为了有一个能与陆辰星相匹配的身份，这才入了宫。但是如今，这个身份，却是成为了她的阻碍。 陆婳转头看向左承悦，道：“我对你没意见，但是陆辰星乃是我陆府的唯一后人，我不希望他因为一个女子而时时刻刻生命受到威胁，还请你理解一个姐姐的心情。” 左承悦咬着牙，沉声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陆婳说完，看向陆辰星，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走。” 陆辰星一顿，随后转头看着左承悦，说：“我不会解除婚约，除非你不要我。” 说罢，这才转头跟着陆婳往外走。 陆婳瞟了他一眼，深觉这个弟弟没出息，原本是要拿捏一下皇后的，他倒好，上赶着给人家送定心丸。 陆辰星低眸装傻，他当然知道姐姐的打算，但是他也不想让左承悦因为这件事有任何的不开心。 皇后看着一行人往外走，咬着牙，猛然道：“陆姑娘。” 陆婳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皇后。 皇后定定的看着陆婳，缓缓的道：“我知道陆姑娘身份尊贵，来头甚大。但是我也希望陆姑娘能看清楚，这江山，终究还是姓左，而不是姓陆。” 陆婳勾唇，道：“你这是在警告我？” “不，我只是在提醒陆姑娘，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份的好。”皇后缓缓的道。 陆婳嗤笑一声，说：“刚刚那些话，你让皇帝再来跟我说一遍。你，还不够格来提醒我。” 说罢，再不看皇后一眼，转头往外走。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便遇上了匆匆赶来的皇帝。 皇帝一看陆婳，便立马迎了上来，带着几分急切的道：“侍者来报，说是陆姑娘回来了，我还不敢相信呢。两年了，陆姑娘你终于舍得……” 话未说完，陆婳已经与他擦肩而过，没理会他，更没有看他。 跟在她身边的陆辰星匆忙的对皇帝行了礼，便忙追着陆婳走了出去。 皇帝僵在原地，脸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跟在他身边的侍者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皇帝冷着脸，转头看向身边的侍者，厉声道：“刚刚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问起，立刻便有人上前将之前这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越听，脸色越冷，最后厉喝一声：“愚蠢，胡闹。” 他转头大步往里面走，一进去便看见皇后和左承悦相对而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皇帝也懒得理会，大步上前走到皇后的身边，喝道：“皇后，你都做了什么？” 皇后愕然转头，有些震惊的看着皇帝。 皇帝两步到了皇后的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抽了过去，指着皇后的脸厉声道：“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皇后捂着半边被抽肿了的脸，神色震惊，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道：“陛下，臣妾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皇帝厉声道：“你还敢狡辩？” 皇后的眼眶里盈满了眼泪，抽泣道：“臣妾当真不知，还请陛下明示。” “明示？好，朕就好好跟你说个明白。”皇帝有些焦躁的来回走动着，厉声道：“左承悦与陆辰星的婚约乃是朕亲自定下的，你有什么不满，竟是私底下对陆辰星百般为难？你平时为难为难他也便罢了，你竟然敢胆大包天的对他动手？你知不知道，陆府的人，便是朕平时也要敬着三分？你看看那陆府，历经千年而不衰，你以为那是为什么？” 皇后捂着脸，有些无措，道：“臣妾、臣妾只是小惩大诫，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陛下，臣妾没有别的意思，臣妾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彰显你皇后娘娘的威风是吗？”皇帝没好气的吼道：“你动了陆家的人便罢，你居然还敢在陆婳的面前说出那样大言不惭的话，你以为你是谁？你是觉得你这个皇后的身份高高在上很了不起是吗？” 皇后：“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 “我告诉你，在她的眼里，你什么都不是。”皇帝厉声打断皇后的话，沉声道：“你说这江山姓陆，那我便告诉你，这江山姓什么，你说了不算，朕说了更不算。她若是想让这江山换个人做，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你可明白？” 皇后：“怎么会？她、她到底是什么……” “是你招惹不起的人。”皇帝一字一句的道。 第631章 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皇后软倒在地，捂着被打的肿了半边的脸仰头看着皇帝，眼里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她看着皇帝，喃喃的道：“陛下，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皇帝冷冷的看着皇后，沉声道：“收起你的无知，不要再给朕惹麻烦了。你以为你这个皇后高高在上了不起，殊不知，就算是朕，在她的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皇后：“……陛下，那咱们就要被她压在下面一辈子吗？这样下去，皇权何存？” “还在胡说八道。”皇帝怒不可遏，吼道：“皇权，你在跟她谈皇权？皇权在你眼里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却什么都不是。她若是想要这皇权，哪里还有左家这千年的江山？我说了，收起你的愚蠢，不要给我惹麻烦。” 皇后：“……” 她震惊，她不可置信。 这个陆婳，到底是什么人？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你这次犯下这么大的错，看在过去那么多年的情分上，朕不废你。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三个月内，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皇后：“……” 皇帝说完，转头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再也没看皇后一眼。 他过去虽然没有对皇后多么宠爱，但是怜惜和敬重却是有的。 如今，他不但打了皇后，怕是对她的那点怜惜可能也没有了。 皇后跌坐在地，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在后宫这么多年，前半生都在历魅儿的阴影之下。如今历魅儿倒下了，她却必须要生存在比历魅儿更强大的陆婳的阴影之下。 而且，陆婳这个人不像是历魅儿，她根本就无法战胜。 一边站着的左承悦缓步走到皇后的面前，在她面前蹲下，喊了一声：“母后。” 皇后眸光闪了闪，定定的看着左承悦。 左承悦也看着她，淡淡的道：“你这么多年还牵挂着我，最后找我回来，对我百般宠爱，我都铭记于心。但是有一点，我想跟你说清楚。” 皇后没说话，但是眼神却异常的冷。 左承悦像是没看到，继续道：“母后，我入宫，是因为想要嫁给陆辰星。如今陛下已经赐婚，我跟陆辰星的婚事不可能更改。就算是陛下不允许，我也还是会嫁给陆辰星，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他。所以，母后如果真的疼爱我，就不要在针对陆辰星了，否则……” 皇后的脸色简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沉声道：“否则什么？” 左承悦站起身来，看着皇后，一字一句的道：“否则，我这个长公主不当也罢。” 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了。 走了几步，左承悦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皇后，道：“母后，容我提醒你一句，不要去招惹陆辰星的姐姐。你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她来对付你，她没有那么无聊，你也不值得她多费心力去关注。只要你好好的不去招惹她，你便高枕无忧的当你的皇后，没有谁来挑战你作为皇后的权威。你若是不听劝告继续和她过不去，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顿了顿，左承悦又补了一句：“还有她身边带着的那个孩子，你最好离他远点，千万不要去招惹，否则后果不是你能负得起的。” 说完这些话之后，左承悦转头离开了。 那些提醒，算是她作为女儿对皇后这么多年的牵挂的报答了吧。 皇后看着左承悦离开，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一双拳头快要攥出水来了。 她撑着身子，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大门在她的身后砰的一声关上，然后便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皇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情绪瞬间失控。 她转头抓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仍在了地上，茶杯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碎片满地都是。 她站在原地，剧烈的呼吸着，整个人都有些喘。 但是，她这口气好像还没发泄完一般，转而疯了一般的开始在屋子里摔东西，将能摔的东西全部摔完了，屋子里满地的碎片，一片狼藉。 高贵的皇后娘娘，在这一瞬间风度全失，将这么多年的修养尽数给摔掉了。 陆婳，好像是她命中克星一般，有陆婳存在的一天，她就永远都只能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皇后站在这紧闭的屋子中，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 陆婳甩了皇帝的脸色，转而带着人回了陆府，大门砰的一关，便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外面因为她的举动掀起了多大的风波。 当天，陆府的大门口便来了宫里的人，抬着一箱又一箱的赏赐，长长的队伍蜿蜒出去能有十多米，箱子摆放在门口的街道之上，引来众人的目光。 皇帝身边的侍者手里拿着皇帝的圣旨站在陆府的门口高声宣读。 先是将陆家的先祖吹捧了一番，随后又将陆辰星狠狠的夸了一顿，充分的表达了皇帝对陆辰星的重视。 读完圣旨之后，在恭敬的敲开陆府的大门，将皇帝的赏赐一箱子一箱子的抬进去。 期间全程没有皇帝近身侍者的高高在上，反而比伺候皇帝还要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引得陆府的人不高兴一般。 这样的情况，众人都看在眼底，心中暗暗心惊。 陆府，可当真是受宠，能得皇帝这般重视。 他们之前还不怎么看得起的那个陆家遗孤，一下子就炙手可热起来。 有了皇帝这般器重，再过段时日他定然能有所建树。 之前还想着长公主嫁给陆辰星还不如嫁给丞相公子的人，此刻几乎是都转变了想法。 丞相家固然门第高贵，但是他那三个儿子却是没什么大本事。 但是陆辰星就不一样了，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看皇帝这个架势，陆辰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了。 箱子全部抬入陆府，摆了整整一院子，有的放不下，都摆放在了台阶之上。 陆辰星嘴角抽搐的站在那些箱子的面前，用眼角的余光给陆婳打眼色。 姐姐你牛逼了，给皇帝甩了脸子，结果还要皇帝送礼来赔罪。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可以，皇帝定然会登门赔罪。 第632章 我可能是捡来的弟弟 陆婳坐在一边，看着那满屋子的箱子，眼神都没动一下。 皇帝身边的那侍者在指挥人放好那些东西之后，磨磨蹭蹭的走到陆婳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陆姑娘。” 陆婳正埋着头，手里拿着一把金珠子，正在往陆天赐的小包包里面塞。 那淡定的像是在给小孩子装玩具的表情，看的那侍者嘴角抽搐。 陆婳将那些金珠子都装好了挂在陆天赐的脖子上，这才偏头看向那侍者，淡淡的道：“有事？” 那侍者干笑了一声，抹着脑门上的冷汗，道：“陆姑娘，陛下让奴才转告，皇后娘娘之前多有得罪，还请陆姑娘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计较。” 陆婳扯了扯嘴角，淡淡的道：“我还没那么多闲心去跟她计较。” 侍者嘴角一抽，连忙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神色讪讪的道：“那个，陛下已让皇后娘娘禁足三个月了。” 陆婳嗤笑一声，道：“那是陛下的家事，就不用特意来告诉我了。” “是是是，是奴才多嘴了。”侍者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忙道。 陆婳扫了院子里的那些箱子一眼，淡淡的道：“陛下的意思我明白，回去告诉陛下，这些东西我收下了。” 那侍者脸色一喜，忙道：“如此甚好。” “顺便再转告陛下一句，管好自己的家事。”陆婳低垂着眸子，神色淡淡的道：“我虽然不太爱操闲心，但是若是惹到了我的头上，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侍者：“……” “我在这人界没什么牵挂，陆辰星，陆府，算是我唯一的牵挂了。谁要是动了他，那就是动了我的命根子，到时候就不要怪我跟他拼命了。还有我家宝宝，被我惯坏了，如果他有什么做的让你们不爽的地方，那就请你们多担待一下，憋着。若是惹到了他，后果自负。” 那侍者听的满头大汗，打着哈哈道：“是是是，陆姑娘的话奴才一定转达到。” 陆婳懒得多说，挥了挥手，让那人滚蛋了。 这些东西她收下了，也就是在告诉皇帝，这件事到此为止，她不会再追究了。 皇帝大张旗鼓的来这么一出，不就是怕她不依不饶吗？ 那侍者带着一脑门的冷汗出了陆府，转头直奔皇宫。 回去之后将陆婳的话一字不漏的转告，皇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一会儿之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陆府的气氛，却是轻松无比，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陆婳抱着陆天赐到了院子里，命人将那些大箱子一个一个的全部打开，然后指着那些东西道：“宝宝看看，这些都是皇宫里出来的宝贝，有钱都买不到的。” 陆天赐扫了一眼，淡淡的道：“又不是我的。” 陆婳挑眉，“怎么不是你的？你看看，喜欢什么拿什么。你喜欢的，那就是你的，就算不是，我也让他变成是。” 一边听着的人嘴角抽搐，暗暗的翻白眼：有你这样霸道的吗？还有，像你这样宠孩子，将来这孩子长大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陆辰星更是一脸丧，看着陆婳道：“姐姐，这些东西好歹是我挨了一顿打换来的。我吃过苦流过血，到头来这些东西怎么就不是我的了？” 陆婳扫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宝宝争东西，你还要脸不要了？” 陆辰星：“……” 所以，他扞卫自己的东西最后变成不要脸了？ 但是和陆婳对视了片刻，陆辰星终究还是怂怂的败下阵来，对着陆婳摆摆手，道：“是是是，我不要脸。我不抢了，我不抢了好吧？拿去拿去都拿去，喜欢什么拿什么。” 陆婳美滋滋，回头对陆天赐道：“听到了没有？喜欢什么拿什么，不用那么客气。” 陆天赐扫了陆辰星那肉疼的脸，眼里带了两分笑意，踢了踢陆婳，从陆婳的身上滑到了地上，背着手朝着那些箱子走去，一本正经的道：“那我要好好看看，选点我喜欢的。” 陆婳跟在他的身后为他出谋划策：“这个不错，价值连城。” “哎，这个料子不错，但是匠人的手艺差了点，可惜了。” “这个不错，应该能值不少钱。” “哎，这块玉不错，到时候命人打磨好，给你做个玉牌。” “这个也不错，摆在屋子里很好看。” …… 陆辰星看着那边的两人对着自己的东西评头论足挑挑拣拣，心中一阵麻木。 他一定不是陆婳的亲弟弟，他大概是外面捡来的。 陆天赐围着那几十个大箱子转了一圈，最后有些嫌弃的道：“这些就是皇宫里送出来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都是一些俗物，除了卖点钱之外，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最后他走到其中一口大箱子前面停了下来，淡淡的道：“这些东西不错，能当弹珠玩儿，也能拿来当武器打人。” 陆婳看了一眼，然后附和道：“不错不错。” 陆辰星走到他们认为不错的东西前面看了一眼，然后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给陆天赐跪下了。 陆天赐口中认为可以拿来当弹珠玩儿的，那是整整一箱子的极品珍珠，个大圆润，成色非常好。 在最中间，还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这些东西，在陆天赐的眼里，不过是能拿来玩儿的弹珠，顺便还能拿去当防身的武器打人玩儿。 陆辰星抽搐着嘴角对陆天赐竖起了大拇指，道：“小祖宗，你牛。” 不愧是拿金珠当武器的土豪，惹不起惹不起。 陆天赐眼里闪过一点笑意，问陆辰星：“我要这个箱子，你舍得给吗？” 陆辰星有气无力的道：“我要是舍不得呢？” 陆天赐理所当然的道：“舍不得，我就强抢。” 恶鬼道的生存法则，想要就去抢，想活着就杀戮。 陆辰星丧着脸看着陆天赐，说：“所以，你问我舍不舍得有什么意义吗？” 陆天赐挑眉，说：“看在笨女人的份上，我跟你客气一下。” 陆辰星呵呵冷笑一声，说：“你不用对我客气。” 第633章 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皇帝对陆府的重视，天下皆知，此前对陆辰星还有所不满的人，此刻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便是见着了陆辰星，那也是客客气气的喊一声陆将军。 老丞相那边，也未敢在进宫哭诉找皇帝告状治陆辰星的罪了。 三朝老臣，不可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蠢货，看如今的风向，便知道自己无法撼动陆辰星的地位。 他本就是想给自己的儿子留一条退路，若是自己在不知进退，那给自己的儿子留下的就不是退路，而是祸事了。 老丞相一安静下来，朝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竟是风平浪静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城内一家酒楼，陆辰星与几个相交甚好的公子哥聚在这里喝酒。 这些公子哥们与陆辰星相交甚好，又都是年轻人，说气话来没什么顾忌。 其中一个拍拍陆辰星的肩膀，笑着道：“你小子，行。别看那老家伙仗着脸皮厚上蹿下跳的，结果咱们陆将军啥也不做，就让他知难而退了，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咱们陆将军，可是少年将军，前途无量的。有陛下护航，那个什么老家伙快洗洗睡了吧。” “他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不好好安享晚年非要跳出来找事儿，幸好咱们陛下圣明。” “这位老丞相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看看他那几个儿子都是什么货色，也敢和咱们的陆将军抢公主殿下？我要是他，我就把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藏起来，免得出来丢人现眼哈哈哈……” 众人喝着酒，一阵哄笑。 老丞相家的三个儿子无大才能，无法传承老丞相的衣钵，这可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陆辰星坐在一边，手里端着酒杯，淡淡的道：“他是什么人我没兴趣管，只要不惹着我。” “他做什么都好，却偏偏要跟我强女热。”陆辰星啧了一声，道：“我会让他看看，他陆小爷的手段。” 别看陆辰星平日间在陆婳面前怂啦吧唧的，但是他少年名成意气风发，也有少年人的狂劲儿。 一群人哄笑不已，恰在此时，包厢的门被人猛然间从外面推开，两个人大步走进来，一张脸阴沉无比。 屋中众人的哄笑声停了下来，都看向门口的那两个不速之客。 陆辰星放下手中酒杯，偏头问身边的人，道：“这两位谁？” 那人嗤笑一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摔，指着门口那两人，道：“这两位，可了不得了。” 陆辰星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那人似笑非笑的道：“这两位，可是丞相的两位公子，身份尊贵。” 陆辰星：“……” 当真是不能背后说人，一说人就到了。 此刻门口的两人也听到了那人的话，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其中一人环视一圈，冷声道：“哪个是小陆将军？” 陆辰星没搭话，坐在他身边的人道：“大公子，你找小陆将军做什么？是要跟他打一架吗？恕我直言，你还真不是小陆将军的对手。” 他的话落下，身边的人又是一阵哄笑。 站在那位大公子旁边的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厉喝一声：“住嘴，不许笑。” 只是，那些人没一个理会他的。 他咬牙切齿，吼道：“陆辰星，有本事你就出来，躲在别人背后算什么？缩头乌龟！” 他这一句话，一下子让哄笑的人安静了下来。 其中一人冷笑一声，道：“你们气势汹汹的找上门，是要如何？是要文斗还是武斗？不是我等看不起你们，就凭着你们兄弟的才学，怕是不管比什么，你们都是输的下场。” “小陆将军懒得和你们计较，我若是你们，就退的远远的，以后有小陆将军的地方就自动退避，而不是上来自取其辱。” 丞相家两个公主被人嘲的脸色青白，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动。 老大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陆辰星，你就是这般为人吗？躲在别人背后说是非，如今又躲在兄弟的身后看热闹，你这样的人，也配迎娶公主殿下吗？” 他这话，成功的让坐在那里的陆辰星挑了挑眼皮。 可以说他不是个东西，但是说他不配迎娶公主殿下，这他可就不依了。 陆辰星原本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此刻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两人，淡淡的道：“我这不是一直光明正大的坐在这里吗？何时躲在别人身后了？两位公子怕是眼神不太好，年纪轻轻的，早点医治，免得晚年难过。” 陆辰星一开口，他身边的人尽皆嗤嗤的低笑，看着那俩兄弟的眼神里都带着笑意。 而他一开口，门口那两兄弟则立刻将视线钉在了他的身上。 丞相大公子盯着陆辰星，冷声道：“你就是陆辰星？” 陆辰星：“如假包换。” “就是你将我父亲送去的贺礼砸成了破铜烂铁扔了出去？”那人冷声道。 陆辰星挑眉，“贺礼？我怎么没看到贺礼？” “陆辰星，你太放肆了。整个京城都知道我父亲的贺礼摆在你的门口，你不搬回去就算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劈了个粉碎。陆辰星，你的眼中，可还有上下尊卑？”那人咬牙，喝道：“别以为有陛下的宠爱，你就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陆辰星冷笑一声，道：“摆在我陆府的门口，是什么样的贺礼，众人心知肚明，你就不必跑来这里叫屈了。” “我父亲好心好意赠你，你自己没有本事拿回去，怎还怪我父亲了？都传小陆将军少年英雄，我看不过如此。” “我为什么没出去，你不知道？”陆辰星从座位上站起来，抬脚走向两人，最后在丞相府大公子的面前，沉声道：“大公子，你不知道吗？” 那人脸色一变，后退一步，色厉内荏的道：“你自己胆小缩头乌龟，还能是因为什么？” “呵~”陆辰星冷笑一声，道：“我不找你算账就罢了，你如今倒好，跑来我的面前叫嚣，还拿此事说事。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第634章 该给他点教训了 丞相家的大公子被陆辰星逼近一威胁，脸色霎时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有些想后退，但是仍旧撑着一口气梗着脖子瞪着陆辰星，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别以为有陛下的宠爱……” 砰的一声，陆辰星用一拳头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拳直接将那个丞相公子给揍翻了，整个人摔了出去，一转头，呸的一声吐出一颗牙齿来。 站在一边的二公子惊呆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去扶他大哥，指着陆辰星厉声道：“陆辰星，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出手伤人，这京城，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王法了？” 陆辰星冷笑一声，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你们是觉得这京城脚下是你们做主了是吗？若不是，你们怎敢派人暗杀与我？” 陆辰星的话音落下，那两兄弟脸色瞬间惨白，而陆辰星身后的那群兄弟霎时间坐了起来，脸色都带着愤怒。 “小陆将军，你刚才所言当真？” “他们竟然敢派人暗杀你？实在是胆大包天。” “我就说嘛，小陆将军前些时日怎么会突然间就受伤了，原来是因为他们。” “天子脚下，皇城根，你们丞相府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真当这个天下是你们丞相家的了吗？” 陆辰星身后的兄弟们个个义愤填膺，盯着丞相府两个人的神色都很不善。 那两人，一个被打落了一颗牙齿，一个脸色像是吃了屎，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陆辰星，你不要血口喷人。”丞相府的大公子咬牙看着陆辰星，厉声道：“你受伤，与我何干？我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你，我去哪里杀你？” 陆辰星冷笑一声，道：“谁说非要见过我才能杀我了？你要杀我，不一定要你亲自出面啊。” “你不要胡说八道。”丞相府的大公子咬牙切齿的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清楚。”陆辰星盯着他，淡淡的道：“你不认没关系，但是风月楼的守门人我可还留着呢。他可将你这张脸记得清清楚楚的！” 他这话一出，丞相府的大公子脸色立马就变了。 他盯着陆辰星半晌，最后咬牙道：“随便你怎么说，这件事与我无关。” 说罢，扯着自己的弟弟便要离开这里。 陆辰星看着他们的背影，冷冷的道：“之前的事情我不计较，你若是不来找事儿，那事儿我就会烂在肚子里。警告你，别惹我，更别招惹我的女人，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丞相府的两人听完，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开了。 原本是想要前来找麻烦的，结果却是灰溜溜的离开，即便是被威胁了也不敢出言反驳。 陆辰星的兄弟围上来，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丞相的这几个儿子，不但没有才能，还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天子脚下，买凶杀人，胆子不小。” “按我说，小陆将军你就不应该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他们可是想要你的命啊！” “就是，若不是你练过，上次可就死在他们的手上了。” “你前些时日肩膀受伤被人欺辱上门，要是我，就该好好的给他们一个教训，绝不让他们好过。” 陆辰星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无所谓的笑了笑，道：“人家已经没媳妇儿了，就当是可怜可怜他们，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他这话一落，那些人安静了一瞬，随后突然间哄笑起来。 一群人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在人走后继续吃喝，丝毫没把丞相府的两个人放在心上。 而那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府邸，一进门，便撞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老丞相。 老丞相扫了他们一眼，随后一把捏住了大儿子的肩膀，厉声道：“你脸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老大没说话，一边的老三却是愤愤不平的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最近风头正盛的陆辰星。” 老丞相一愣，吼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惹上他的？” 一边说着，一边去查看儿子的伤势，见儿子的门牙都被打掉了一颗，老丞相气的手都在发抖。 老三冷着脸，沉声道：“我与大哥本是在城外酒楼吃酒，结果隔壁就坐着陆辰星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我们一开始没打算理会，但是他们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但侮辱我们兄弟无能，最后更是说父亲你……” 老丞相厉声道：“说我什么？” 老三和老大对视一眼，然后道：“说父亲你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就该老老实实的待着，没事儿就不要出来瞎蹦跶了。” 老丞相：“……” 他的脸色有些扭曲，眼神冷的吓人。 “好，好一个陆小将军。”老丞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沉声道：“找大夫好好看看。” 老三看老丞相一眼，道：“父亲，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算了？”老丞相冷笑一声，道：“这件事，老夫跟他没完。咱们走着瞧吧，看看到最后到底是谁先入土。” 老丞相说完这话之后，便衣袖一甩，大步离开了这里。 两人看老丞相离开了，老大才对老三道：“父亲若是插手此事，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能有什么大麻烦？”老三有些不以为意的道：“那陆辰星最近虽然风头正盛，但是咱们爹可是三朝元老，皇帝不可能为了陆辰星一个毛头小子来跟父亲对着干的。” 老三冷冷的道：“那个陆辰星，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就该让他吃点教训，他才会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大还是有些犹疑，道：“风月楼的……” “没事儿。”老三沉声道：“只要我们打死不承认，他陆辰星就拿我们没办法。一个看门的说的话，到底有几人能相信？” 老大：“可是……” “别可是了。”老三蹙着眉头，道：“你放心吧，父亲一定会搞定的，到时候一定让那小子吃点教训。” 老大摸了摸自己被一拳打肿了的脸，最后点了点头，道：“是该给他点教训了。” 第635章 泥人还有三分火 自从陆辰星和丞相府的两位公子偶遇过后，丞相府的风向就变得非常的奇怪。 陆辰星下朝回府，脸上的表情都没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有些飘。 陆婳和陆天赐站在院子里玩儿游戏，看起来很是开心的样子。 陆辰星看了半天，最后默默的收回了视线。 他不知道陆天赐这个小祖宗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个体，明明不像是个小孩子，但是却偏偏就喜欢那些小孩子的幼稚东西。 当看到他一脸面无表情的玩儿那些幼稚无比的东西的时候，陆辰星就觉得一阵无力。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那边的两人却已经看见他了。 陆婳对他招招手，像是唤小狗一般。 陆辰星怂啦吧唧的走过去，喊了一声：“姐姐。” 陆婳看他一眼，道：“这是怎么了？丢魂了一样。怎么，今日上朝又被人欺负了？” 陆辰星：“就是没有人欺负我，我才这样。” 陆婳嗤笑，道：“你这是被欺负上瘾了？” 陆辰星抽了抽嘴角，最后道：“姐姐，要是一个每天都欺负你的人突然间就不欺负你了，反而不要命似得狠命夸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陆婳：“是挺奇怪的！” 他看着陆辰星，道：“所以，那个每天都欺负你然后又突然间不欺负你了的人是谁？” 陆辰星：“老丞相啊，还能有谁？你说他对我百般看不顺眼，此前在朝堂之上，总是挑我的刺，就算挑不出刺来，也要刺我两句给我找点不痛快。但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居然不给我找不痛快了，而是改为夸我了，不要命的捧我。” 陆辰星摸了摸脑袋，嘀咕道：“他对我各种吹捧，好像这个天下没有我陆辰星就会变天了一样。” 原本安静听着的陆婳倏然家沉了脸，道：“他给你这样的感觉？” 陆辰星点点头，道：“是啊！他最近这段时日，除了夸我之外，更是有意无意的强调我的重要性，告诉陛下，左家能有今日的江山稳固，全靠咱们陆家的列祖列宗。如今我在，左家的江山定然千秋万代，一副左家的江山就是靠咱们陆家，没了陆家左家的江山就要倒闭了一般。” 陆婳听完，冷笑一声，道：“这个老狐狸，到现在都还不死心，还想给你找点不痛快额。” 陆辰星：“此话怎讲？” 陆婳看他一眼，然后道：“若不是有我在，若不是皇帝对我有所忌惮，你猜，他平时听到一个臣子被人这样吹捧，他会是什么感受？” 陆辰星：“……” 他有些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更是震惊。 陆婳嗤笑了一声，道：“不愧是三朝原来，论起审时度势和猜测皇帝的心情，他真是算的比谁好准。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皇帝，你的好日子怕是都要过到头了。” 陆辰星：“……这老头儿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还没找他们算账，他倒好，还想着怎么要害我？” 陆辰星来回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没好气的道：“若不是有姐姐在，那皇帝定人真的听信了他的话，那我好日子就到头了，掉脑袋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 他摸了摸鼻子，道：“这个老东西，这是跟我杠上了。” 陆婳看了他一眼，道：“没事儿，你该干什么干什么。任那老东西机关算尽，最后只要皇帝不相信，你就会无碍。他于我来说，不过就是个蝼蚁罢了，让他跳去吧。” 陆辰星一听，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一转身，陆辰星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丞相三朝元老，他本是尊敬的，即便他的儿子做了蠢事，陆辰星也从未想过要多为难他们。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那一日已经将事情都挑明来说了，老丞相不但没约束收敛，反而变着法子的来害自己。 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陆辰星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他冷笑一声，道：“就算是不靠着我姐，我想要玩死你们，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 第二日，京兆尹门前的鸣冤鼓便被人敲响了。 一中年男子跪在堂下，声泪俱下的告状。 告的，正是那一日偷偷摸摸进了风月楼，结果出门的时候因为守门的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而将那守门人打了个半死的公子哥。 那中年男子跪在堂下，将那公子哥的样貌当场画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求京兆尹为自己做主。 这本就是一件市井小事儿，衙门里每年都会收到这样的纠纷无数起。但是唯有今日这一起，京兆尹不敢怠慢了。 这人画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丞相府的大公子。 这京兆尹曾经与那大公子有过几面之缘，因此一眼便认了出来。 京兆尹皱着眉头看着堂下的人，沉声道：“你确定，你所画之人当真是打你那人？” “小的确定。”那中年男子一叠声的道：“他将我打了个半死，我在床榻上躺了半个月才能勉强下地行走，至今身上都还有伤。这样对我的人，我怎么可能忘记他的长相？” 京兆尹沉声道：“他为何打你？” “这我怎么知道？兴许是因为我无意间听到了他和我家主子的谈话？”那中年男子声音很大，跪在堂下说的话清晰的传到了外面围观人群的耳朵里。 “那一日，他来风月楼找我家主子，说是要请人杀一个叫陆辰星的小子……我也没怎么听真切，就是从那路过，谁知道他出来的时候看见我，莫名的便将我打了一顿。” 说着，那人还低着头，像是极其的愤怒一般。 而京兆尹则是惊呆了，整个人都坐不住了，从位置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而外面的围观群众则是一下子沸腾起来。 京兆尹咽了咽口水，盯着那中年男子，沉声道：“你可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那中年男子一脸狐疑，道：“我说什么了？我就是来请大人给小的主持公道的，我……” “你刚才说，他去风月楼，是买凶杀人？杀的，还是一个陆辰星的人？”京兆尹直接打断了那中年男子的话，沉声问道。 第636章 晚节不保 原本只是一件小案子，结果却牵扯出了一桩买凶杀人案。 杀的，还是当今正受皇帝器重的陆辰星，未来的长公主驸马。 京兆尹一脑门冷汗，让人将那告状的人先行收押起来，转头就去找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顶头上司一听，也是一脑门冷汗，不敢擅自做主，去找了自己的上司。 一层一层，都没有谁敢轻易处理此事。 首先，这件事牵扯的两个人，没有一个是他们惹得起的。 老丞相三朝元老，在朝中的地位超然，手下门生无数，盘根错节的分布在朝中各个岗位之上，惹不起。 陆辰星乃是近两年的朝中新贵，深得皇帝的宠爱信赖，并且把自己的长公主下嫁，对他可谓是捧在手心里了。 并且，传言陆辰星和那位观星楼里面的国师大人关系匪浅，而皇帝对国师大人几乎是言听计从。 陆辰星，他们也惹不起。 谁都不敢处理，到最后一本奏折直接摆在了皇帝的桌案之上。 皇帝一看到那封奏折，先是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后瞬间暴怒，狠狠的将那奏折给摔到了地上。 “丞相这几个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天不给朕惹事就一天不安生。”皇帝咬牙切齿，吼道：“丞相怎会生出这样蠢的儿子来。” 御书房里的侍者跪了一地，看着皇帝暴走，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惹来皇帝的注意，到时候就大祸临头了。 皇帝来回的在屋子里走着，满脑门的官司，整个人暴躁至极。 最后还是从小伺候皇帝的近侍上前，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此事……要不就当没发生过，就这么处理掉算了？陆将军没有亲自提及此事，应该没有要闹大的意思吧……” “蠢货。”皇帝看他一眼，“他若是不想将此事闹大，这件事根本就不会被人大庭广众的捅到京兆尹去。” 那侍者满脑门的汗，道：“若是陆将军有心追究，为何刚受伤的时候没有追究，现在才……” “你问我，我问谁去？”皇帝有些暴躁的道：“想来，定然是丞相府的那几个蠢货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陆辰星，这才让陆辰星开始反击了。” 那侍者这下子有些慌了，道：“陛下，那、那这件事怎么办？” 皇帝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然后转身在桌案后坐下，沉声道：“去将老丞相请来。” 那侍者不敢吭声，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老丞相不知皇帝为何召见，有些忐忑的向那侍者打听，“敢问，陛下此时召我是所谓何事？” 那侍者看他一眼，满脸严肃。 老丞相皱了皱眉头，随后从包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塞给了那个侍者，低声问道：“敢问，陛下此时召见所为何事？” 那侍者看了看手里的金叶子，又看了眼老丞相，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道：“好像是跟陆将军有关系的。陛下现在很生气，丞相你小心着些。” 飞快的说完这话，那侍者便立刻站直了，抬脚往前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丞相皱着眉头，心中越发的不安了，同时对陆辰星恨得咬牙切齿。 这次，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这个陆辰星，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从他回京城开始，他就没有一件好事发生。 老丞相垂头进了御书房，刚跪下，一片阴影便飞了过来，啪的一声砸在了只的身上。 丞相心脏狠狠的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那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份奏折。 皇帝坐在位置上，居高临下，厉声道：“丞相，你看看，你那几个好儿子都做了什么事！” 丞相先是一脸愕然，随后连忙翻开砸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奏折，一目十行的扫过，丞相已经是满头冷汗。 他抓着那封奏折的手有些发抖，颤颤巍巍的道：“陛下，此事不实。臣那几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是绝不可能做出买凶杀人这种出格的事情来，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冷着脸，道：“朕倒是希望这件事是假的，但是，你看清楚那奏折上写什么。如今那守门人就在京兆尹的牢里关着，他画的你家大公子的画像就在朕的案头摆放着，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丞相还是不敢相信，急声道：“陛下，此事定然是误会，老臣的儿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得。” 皇帝脸色一沉，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桌子，吼道：“不可能？那买凶杀人的难道是朕不成？” 老丞相背脊僵直，脑子一短路，居然狡辩道：“陛下，谁知道那个守门人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那个陆辰星刻意编造出来陷害我儿的呢？陛下，此事不可听从他的一面之词啊，陛下！” 皇帝怒不可遏，吼道：“你还敢狡辩？陆辰星陷害你儿子，他为什么要陷害你儿子，他有什么动机？还有，此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若不是那守门人想不过来告状，谁知道这件事？” 丞相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道：“陛下，谁知道那个守门人是不是陆辰星刻意安排的？这件事，一定有所误会，还请陛下明鉴啊。” 皇帝抬手扶额，头疼的道：“那此事，你想怎么办？” 老丞相立刻道：“陛下，那个守门人一定要严加审问，有关于买凶杀人的事情一定要再经过确认，不能因为他的一人之词就给我儿定了罪。” 皇帝看着他半晌，最后说：“好，朕就再相信你一次。这件事，朕安排人重新审理，定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必要的时候，朕会安排你们和陆辰星对峙，如何？” 丞相立马磕头，道：“如此安排甚好，臣谢陛下恩典。” 皇帝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莫要让你那几个儿子毁了你一辈子的声誉。行了，回去吧。” 老丞相再三磕头谢恩，随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转身出了御书房。 一离开宫门，老丞相一刻不敢耽搁，立刻快马加鞭的回了府邸。 一回去，便对管家吼道：“去把那三个不成器的混账都给我叫来，快去。” 第637章 再打就打死了 丞相的三个儿子被从外面找回去的时候，都还想着父亲这定然是将那陆辰星给教训了，这才找他们回去分享喜讯。 只是，一进门还没走进屋子，便被里面的怒吼声吼得惨白了脸。 三个人磨磨蹭蹭的从外面进去，刚站稳，迎面飞来一个茶杯，啪的一声在三个人的脚下碎了。 三人浑身一抖，都有些惊惧的看着暴怒的父亲。 丞相气的脸红脖子粗，看着三个人，厉喝了一句：“畜生，还不快跪下？” 三人不敢怠慢，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老大看着老丞相，茫然的道：“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谁惹你生气了？” 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老丞相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老丞相抓起身边的茶壶朝着老大轮了过去，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泼了老大一身，茶壶也在他的脚下摔得粉碎，碎片飞溅起来，将他的脸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冒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老大这下子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而跪在他身边的两个弟弟也是脸色惨白，不知道父亲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老丞相喘着粗气，一点没心疼自己的儿子，冷冷的瞪着人，没好气的吼道：“逆子，你们都做了什么好事，还不快老实交代？” 三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茫然。 老三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了？若是儿子们做错了事惹您生气了，还请父亲明示才是。这样，我们实在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老丞相看着跪着的三个儿子，心里一阵钝痛。 他这三个儿子，孝顺归孝顺，但是偏偏资质有限，没有什么才能。并且做事太欠考虑，留了把柄还不自知。 他深吸一口气，严厉的道：“去风月楼买凶杀陆辰星的，是谁的主意？” 他这话一落，三个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 老大顾不得脸上的伤口，震惊的看着老丞相，结结巴巴的道：“父亲，你、你这是在哪里听说的？” 老丞相脸色一沉，吼道：“这么说，是真的了？” 老大立刻摇头，道：“父亲，你是不是在外面听别的什么人胡说八道了？儿子怎么可能做出那样出格的事情来呢？买凶杀人的事情，绝对没有。” 老丞相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沉声道：“当真没有。” 老大眸光闪动，但是还是咬着牙，道：“没有。” 老丞相眼里闪过一抹失望，盯着老大，一字一句的将今日看到的那封奏折背了下来。 而他的那三个儿子，却是脸色越来越惨白，等他背完了奏折，那三个人的脸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了。 老丞相看着三个人，缓缓的道：“如今，风月楼的那守门人就在京兆尹的大牢里面蹲着，陛下的桌案上还放着他画出来的老大的画像，连带着他的口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到现在还是不承认吗？” 三个人这下子是彻底的慌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这件事会以这样的方式捅到了皇帝的面前去了。 要知道，陆辰星再受伤之后可是一直忍气吞声没有任何动作的。 老大终于抗不过去，惊慌的看着丞相，道：“父亲，你要救我们啊，父亲……” 老丞相脸上都是痛色，缓缓道：“这么说来，还真的有这件事了？” 老大脸上有着躲闪的神色，还不想说。 老丞相厉声道：“还瞒着？你知不知道事情到了什么地步了？” 老大心里一慌，立刻急切的道：“父亲，儿子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没有想过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那个陆辰星太过分了。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外面回来的一个无父无母的野种罢了，凭什么迎娶长公主？他这两年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没有把我们丞相府放在眼里，儿子不过是想要教训教训他……父亲，你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啊。” “蠢货。”丞相气的脸色涨红，整个人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 “我怎么会生出你们这样的蠢货来？”老丞相摇了摇头，一字一句的道：“你们，将我从小对你们的教导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居然，居然做出这么蠢的事情，实在是气煞我也。” 眼看着老爷子要被他们给气死过去了，老二老三连忙跪着蹭到了丞相的面前，急声道：“父亲，我们错了，你别气了，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老丞相抬脚便踹，将抱着自己大腿的两个儿子给踹了出去，大骂道：“我迟早被你们气死，你们几个逆子……” 几人满脸惊慌，不敢上前，只惊惧的看着老丞相暴走。 老丞相好一会儿才稍微平静了下来，沉声道：“这件事，是老大一个人做的，还是你们都有份儿？” 老三看了老丞相一眼，嗫嚅道：“我、我们三个人商量着做的。” 老丞相白眼一翻，差点直接厥过去。 他颤抖着手指指了几人几下，颤声道：“那，那日被那守门人看见的都有谁？” 老三连忙道：“那日我有事没去，去的是大哥和二哥。” 老丞相立刻转头去看那两人，道：“你们两个，都被看见了？” 两人低垂着头不敢说话，明显是默认了。 老丞相气的仰倒，转头抓了放在大堂上的家法便往两人身上抽，怒骂道：“你们去风月楼也就算了，但是你们居然不低调点，反而还跟人起了冲突让人抓住了把柄，如今那人闹到了皇帝的面前，你们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我从小就教导你们，做事不能给人留下把柄，否则被人抓住，你就完了。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两人被老丞相打的抱头哀嚎，疼的整个人在地上打滚。 眼见着老爷子在气头上，若是继续这么打下去，怕是要将人给打死了。 老三上前一把抱住了老丞相的大腿，大吼道：“父亲，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两位哥哥就没命了。” 第638章 登门拜访 老丞相终究是舍不得儿子，将两个儿子狠狠的打了一顿之后，又找了最好的太医来给两个儿子诊治。 老大和老二躺在床榻上，可怜兮兮的看着老丞相。 “父亲，此事能解决吗？那个陆辰星到底想怎么样啊？” “就是啊，这件事我们虽然有做错，但是并没有给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这么过分，闹到皇帝的面前去？他是要致我们于死地吗？” 老丞相看着两个害怕的儿子，沉声道：“他原本是没想追究，想来是你们上次得罪了他，这才让他反击了。说白了，还是你们蠢，非要去招惹陆辰星。我早就警告过你们，让你们不要去招惹他，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你们就是不听。” 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同时道：“父亲，我们错了。” 丞相经过这一场，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一般。 他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没解决之前，你们就给我好好的待在府里，不准踏出府门一步，明白了吗？” 两人哪里还敢反驳，连连点头答应。 如今事情闹到了皇帝的面前，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是掉脑袋的下场，他们哪里还敢往外跑。 老丞相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老三跟在他的身边，看了看父亲疲惫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父亲，风月楼的那个守门人，他若是死了，这件事是不是就死无对证了？” 老丞相的脚步瞬间停了下来，死死的盯着老三，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老三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父亲，我认识一些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可以请他们帮忙，杀一个人不是难事，只要……” 啪的一声，老丞相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老三的脸上，厉声道：“蠢货。” 老三捂着脸，有些不服气，道：“父亲，目前是解决这件事的最好的办法了。那个人若是不死，那大哥二哥就不可能脱罪。我们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大哥和二哥去死不成？父亲忍得下去，我忍不下去。” 老丞相指着他，半晌才说出完整的话来。 “你、你啊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老丞相沉着脸，一字一句的道。 老三抿着唇，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大哥二哥出事，难道我做错了吗？” “你错，你大错特错。”老丞相声音有些疲惫的道。 “你想让保护你大哥二哥是好事儿，但是你不能犯蠢，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都去做。”老丞相盯着老三的脸，沉声道：“那个守门人若是不死，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他若是死了，那这件事可就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谁也救不了你大哥二哥。” 老三立刻道：“为什么？” “那个守门人若是死了，不就是在告诉别人我们心虚了吗？不就是在告诉别人你们买凶杀人被揭露，为了掩盖罪行杀人灭口吗？”老丞相厉声道：“我们不但不能杀他，还要护着他别被其他的人杀了。” 老三：“……” “还有，你当京兆尹是我们家的后花园，你想去就能去的吗？”老丞相摇了摇头，道：“此时此刻，关押那人的牢房前必然守卫重重，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件事已经闹到了陛下的面前，谁敢怠慢？” 老三脸上有些无措，道：“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了吗？” 丞相垂着头，好一会儿才疲惫的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你们都不许插手再管，我会处理。” 说罢，直接扔下老三，转身往外走去。 老三看着父亲有些佝偻的背影，脸上竟是狠历之色。 这个陆辰星，迟早有一天他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 陆府，陆辰星手里拿着一张拜帖，来回看了几遍，最后抬手随意扔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下人扫了一眼那拜帖，随后道：“公子，外面那人还等着回复呢。” 陆辰星淡淡的道：“告诉他，本将军身体不适，无法赴宴。” 下人哎了一声，转身登登的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此人，乃是丞相府的大管家。 今日，这大管家刻意上门送上拜帖，并且将姿态放的极低。 眼见着递拜帖的人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道：“怎么样？陆将军怎么说？” 那人淡淡的道：“我家主子身体不适无法赴宴，请回吧。” “怎么这样？”丞相府的管家脸上有些不满。 但是一抬头，便看见那人脸上的冷色，一下子回过神来，连忙道：“好，好，我这就回去回禀主子去。” 待他走了，陆府那传话的人才冷哼一声，呸了一口，道：“谁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现在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真以为你们高高在上呢，还敢来咱们府上放肆。” 说完，一扭脸甩上了房门。 第二日，仍旧是这个管家，仍旧是同样的拜帖递到了陆府。 第二日，第三日……丞相府的管家一连递了五日的拜帖。 眼见着再过三日便到了开庭审理风月楼守门人状告丞相府大公子一案了，丞相终于坐不住，亲自上门了。 一打开门看到丞相站在门口，小小的守门人还是有些发憷，没反应过来。 丞相看了他一眼，客气的道：“劳烦通禀一声，就说我有事想跟陆将军商量，还请陆将军赏脸。” 那人似乎是没想到，一个三朝元老能这样跟自己说话，连忙答应了，转头快步跑了进去。 陆辰星此刻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金珠，一颗一颗的塞进一个小布袋里。 陆天赐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边吃边盯着他干活儿。 陆天赐之前用的那个小包包有些旧了，陆婳便重新给缝了一个小袋子。陆辰星得负责把原来的东西都放在新的小布袋里。 那小祖宗则坐在一边动动嘴就可以了。 那下人来报丞相来访的时候，陆辰星手里的金珠刚装到一半。 闻言，他只是微微一顿，随后便摆了摆手，道：“不长眼的，丞相大人能拒之门外吗？还不快请进来？” 第639章 我家的小祖宗 老丞相进来的时候，陆辰星手里的金珠子还没有装完，正埋头一把一把的往那个小布袋里面塞，嘴里忍不住吐槽，道：“咱整个陆家的钱财都拿给你败完了，什么玩意儿，拿金珠当玩具，就没见过这么奢侈的。” 陆天赐啃着糖葫芦，眯着眼，斜睨他一眼，道：“好好装，少一颗，十倍赔偿。” 陆辰星脸色一黑，把手里的金珠子往桌子上一拍，道：“还有没有天理了？你吃我的喝我住我的，还要玩儿我的金珠子，我还要伺候你，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陆天赐扫了他一眼，道：“金珠被你拍掉了一颗，赔。” 陆辰星：“……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里，他是一点地位都没有了。 老丞相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陆辰星低着头瞪着眼睛装金珠子的场景。 他楞了一下，然后出声喊道：“陆小将军。” 陆辰星连忙一摆手，道：“丞相大人稍等，待我将此事处理好，再来招待丞相大人。” 说罢，头也不抬的吩咐下人，“给丞相大人看座，上茶。” 于是，下人连忙搬了椅子过来，又给上了茶，这才退到一边等着。 老丞相则是脸色有些不好看，但是此刻他要求人在先，不得不低头。 他忍着那口气坐在椅子上，眼睁睁的看着陆辰星将金珠一把一把的全部装进了小袋子里。 陆辰星装完抬头，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将那小布袋奉上，道：“小祖宗，这下可以了吧？” 陆天赐看了一眼，伸出小胖手将那个小布袋接了过来戴在脖子上，不忘了补上一句：“记得你还要赔偿我十颗金珠。” 陆辰星：“……你前些时日才抬走我一箱珍珠，里面还有夜明珠。不过十颗金珠而已，那一箱子珍珠能抵得上多少金珠了？” 陆天赐淡淡的道：“一码归一码。那箱子珍珠本来就是我的，而这个金珠是你必须要赔偿我的，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陆辰星盯着他半晌，最后咬牙切齿的道：“你是祖宗，你说了算。不就是十颗金珠吗，小爷我还给得起。” 说罢，转头吩咐下人去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东西去换金珠去，十一颗，多出来的一颗算是他陆辰星免费赠送的。 他偏头看陆天赐，说：“小祖宗，这下满意了吗？” 陆天赐点了点头，说：“多出来的一颗金珠是你自愿要给我的，可不是我欺负你。” 陆辰星抽了抽嘴角，冷笑了一声。 他哪天没有被欺负？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坐在旁边不远处的老丞相，一下子换了张脸，笑眯眯的道：“丞相大驾光临，小子有失远迎，丞相大人不要怪罪才是。” 丞相干巴巴的笑了笑，道：“是我突然来访，失礼在先，还请陆将军不要怪罪才是。” 陆辰星连忙道：“不敢不敢。” 丞相看了陆辰星一眼，道：“其实，此次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和陆将军商量。” 陆辰星笑眯眯的道：“丞相言重了，有事吩咐一声便是，小子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丞相搓了搓手，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他的视线落在坐在那啃糖葫芦的陆天赐身上，有些犹豫的道：“这位小公子……” “这是我家小祖宗。”陆辰星看了陆天赐一眼，笑眯眯的道。 丞相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那可否，请这位小公子移步？有些话，我想单独跟陆将军谈谈。” 陆辰星挑眉，有些抱歉的道：“丞相大人，实不相瞒，这个家里做主的可不是我。这个小祖宗才是这个家里的实际老大，咱们都得听他的，他能撵我，我哪里敢撵他啊。” 丞相嘴角抽搐了一下，以为陆辰星是故意为难他，不免的脸色有些难看了，道：“陆将军，我是真有事想跟你商量。这位小公子还是不要……” “不不不，丞相大人你可能误会我了，我不是推辞，我是真的不敢支配他。”陆辰星指了指陆天赐，道：“这位小祖宗，乃是我姐姐的眼珠子掌中宝，这个家里他就是他就是地，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里敢招惹？我若是惹的他不快了，那我姐姐可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老丞相的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看了那孩子一眼，想起了之前的传闻来。 说是观星楼里的那位陆姑娘带回来个孩子，那孩子还大闹皇宫，将皇后得罪了。结果，这孩子没事儿，皇后却被禁足了。 传闻那位陆姑娘对这孩子极为宠爱，便是玩耍的东西，也是金珠。 在想起刚刚看到陆辰星装金珠的样子，老丞相不免的信了几分。 他低声道：“你说的姐姐，可是那位陆姑娘？” 陆辰星笑眯眯的道：“除了她，我还有别的姐姐了吗？” 老丞相干笑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这位小公子便留下吧。” 自始至终，陆天赐都坐在位置上啃糖葫芦，看都没多看老丞相一眼，好似这么个大活人根本不值得他多关注一点。 陆辰星笑眯眯，道：“丞相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老丞相干笑了一声，说：“我此次来的目的，陆将军心知肚明。我的意思……” “丞相大人，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陆辰星淡淡的道：“丞相大人突然来访，我也是深感意外，实在是不知道丞相大人所为何事啊。” 丞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打量着陆辰星的脸色，对方笑着，但是那笑意却没达眼底，分明是一副了然的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老丞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陆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来，是为了一桩案子。” 陆辰星一挑眉，随意的道：“什么样的案子，值得丞相大人亲自关注的？” “这件事关系到我丞相府的清誉，也关系到陆将军。如今已经闹到了陛下的面前，陆将军当真不知道？” 陆辰星：“我最近身体不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出了什么事我是真的不知道，还请丞相大人明确告知。” 第640章 不愧是三朝元老，脸皮够厚 老丞相被陆辰星的装疯卖傻气的咬牙切齿，但是却无可奈何。 他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然后将近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然后看着陆辰星，道：“陆将军，此事定然是有些误会，我的三个儿子虽说不成器，但是却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陆辰星挑了挑眉，然后道：“不瞒你说，我还真不相信这事儿是丞相府的公子做的，毕竟我陆辰星在边关长大，初回京城不过两年时间，与丞相府公子无冤无仇，丞相府公子对我哪里那么的怨恨竟是想要我的命呢？” 老丞相扯了扯嘴角，说：“陆将军说的是，此事定然有些误会。” “有什么误会？”陆辰星似笑非笑的道：“那风月楼的守门人为何要胡说八道陷害丞相府公子？若真无那些事，他又怎可空穴来风，污蔑到了丞相府的头上，怕是不要命了。” 丞相听出他言语不善，有些狐疑的看着陆辰星，暗想：莫非，他是真的不知情？那个风月楼的守门人当真和陆辰星没有关系？ 这个想法子脑子里转了一圈，立刻便被自己否定了。 这个守门人迟不出现早不出现，偏偏在他三个儿子得罪了陆辰星之后才出现，说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 这个陆辰星，就是一个大尾巴狼，藏得太深了，自己那三个儿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老丞相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陆将军，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这件事是被背后主导。咱们摆在明面上说，你要怎么才肯放过我的儿子？” 陆辰星被气笑了，道：“丞相大人，东西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什么叫这件事是我主导？那风月楼的人我可不认识，他对你家的公子可比对我熟悉多了，怎么叫是我主导的呢？还有，应该是你们放过我才对，买凶杀人的可不是我。” 丞相扯了扯嘴角，神色有些僵硬的道：“陆将军，我那三个儿子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有没有误会丞相不应该跟我说，应该去跟京兆尹说，或者去跟陛下说。”陆辰星淡淡的道：“或者说，你回去问问你的那三个好儿子，有没有误会，他们最清楚。” 老丞相深吸一口气，感觉陆辰星这是不想轻易松口。 若是往常，他定然站起来就走，哪里还会坐在这里自取其辱。 但是这件事关系到他的两个儿子，若是陆辰星这边不松口，那他那两个儿子可就真的没救了。 深吸一口气，老丞相觉得将自己这张老脸给撕下来暂时放在包里。 他站起身来，对着陆辰星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陆将军，此事是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孩子犯了错，我代他们给你赔不是。还请陆将军不要跟他们计较才是！” 陆辰星眯了眯眼，道：“丞相大人，你不是说这件事还有误会吗？应该让京兆尹的人的查清楚，解开误会才是，怎么给我道起歉来了？” 老丞相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这个陆辰星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件事，的确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做的，也幸好没给陆将军造成太大的伤害。此事，是我管教无方，还请陆将军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份上宽恕一回吧。此后，我定然严加管教，绝不让他几个傻小子来将军的面前碍眼。” 陆辰星看着老丞相，缓缓的道：“这么说，丞相是承认了？” 老丞相咬着牙，道：“此事，确实是犬子所为。” 陆辰星冷笑一声，道：“丞相大人，你可是三朝元老，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罪行吧？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那日，若不是我运气好，怕是早就是你那宝贝儿子的刀下亡魂来了。” 丞相脸颊抽搐了一下，道：“将军，此事已经发生了，我说再多也无用。如今事情闹到了陛下的面前，怕是不能善了。我这次前来，便是想跟将军商量，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 陆辰星冷笑一声，道：“什么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是我的事，是京兆尹的事，是陛下的事情，丞相应该去找他们才是。” 丞相的脸色极其的难看，好一会儿之后才道：“陆将军，你是不打算放过我的儿子了是吗？” 陆辰星：“应该是我问你，你的儿子们是不是不打算放过我了？” 老丞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一会儿之后才突然间撩开衣袍跪了下去，言辞恳切的道：“陆将军，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们一次。陆将军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尽可能的做到。” 陆辰星嗤笑一声，道：“我陆辰星虽说从小孤苦，但是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不是什么都能收买我的。再说了，如今我陆府什么都不缺。” 老丞相盯着陆辰星，道：“我知道陆将军现在什么都不缺，但是现在不缺，不代表将来也不缺。我好歹在朝中这么多年，即便老迈，但是这么多年经营的人脉还在。将来陆将军能有什么事，我一定不推迟。” 陆辰星坐在位置上，动都没动，道：“老丞相想多了，我将来也没有什么能用得上老丞相的。丞相请起，你这样跪我不合适，我承受不起。” 老丞相想跪？他此刻恨不得爬起来将陆辰星打一顿才是。 但是形势逼人，他不得不低三下四。 老丞相看着陆辰星，来了一句：“陆将军，你若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了。我这把老骨头也活不到几年了，如今也就是放不下我那两个儿子。他们做了错事，是我没管教好，那么造成的后果理应由我来承担。” 陆辰星：“……” 这老家伙这是想来耍赖了？ 他抽了抽嘴角，道：“老丞相，你这样不好吧？” 丞相垂着头，不吭声，也不起来。佝偻的背脊，馒头花白的头发，看着让人心酸不忍。 一边的陆天赐此刻将手里啃了一半的糖葫芦一扔，抬眸看着跪在那里的丞相，说了一句：“不愧是三朝元老，脸皮够厚。” 第641章 谁知道是不是骗子?打出去便是! 陆天赐的话音落下，陆辰星和老丞相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老丞相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盯着陆天赐的脸色颇为不好看。 哪里知道，陆天赐的话还没说完，转头对陆辰星没好气的道：“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让那老家伙跪在这里污染我们陆府的空气吗？还不快让人给打出去？” 陆辰星嘴角抽了一下，道：“小祖宗，这不是什么普通的老头儿，这是三朝元老，丞相大人，不能说打就打。” 陆天赐冷笑一声，道：“丞相大人三朝元老怎么会跑来陆府给你下跪？” 他冷冷的看着跪在那里的老丞相，道：“丞相大人高高在上，跑来给你一个小将军下跪，是你做梦还是这位疯了？” 陆辰星：“……” 陆天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人给打出去？” 陆辰星：“……” 他明白陆天赐的意思了，这下子是想打闷棍啊。 老丞相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若是传出去，他一样不好过。 就算真的是将他给打出去，他也不敢出去说，只能哑巴吃黄连，打落牙齿活血吞。 陆辰星的视线，慢悠悠的落在了老丞相的身上，看的老丞相嘴角一抽。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辰星，道：“陆将军，你、你不会吧？” 陆辰星挑了挑眉，道：“丞相大人，你这样跪在这里，实在是让我很为难啊。” 老丞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正僵持的时候，外面突然间想起了脚步声。 陆婳抬脚走进来，人还没走近呢，声音便传来了过来。 “陆宝宝，干嘛呢？有没有想我？” 随着声音，一道人影翩然出现，直接无视了旁边的陆辰星和老丞相飘向了陆天赐。 陆婳伸手将陆天赐抱起来颠了颠，肉麻兮兮的道：“一会儿不见我家宝宝，感觉宝宝又长高了。” 陆天赐好像很受用，眼里带着笑意，嘴里却哼了声，道：“笨女人，我一直在长高啊。你没看见的时候，我也在长高。” 陆婳深以为然，狠狠点头。 一边站着的陆辰星狠狠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搞不懂这两个可怕的人的奇怪脑回路。 陆婳将身后的包袱放下来摊开在桌面上，上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小玩具。 她一个一个的拿出来，献宝一般的给陆天赐讲解，陆天赐也非常给面子，表现的很感兴趣的样子。 跪在一边的老丞相被人无视个彻底，此时盯着两人，嘴角抽搐，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动。 最后还是陆辰星看不下去了，扯了扯陆婳的衣袖，说：“姐姐，咱家来客人了。” 陆婳拿着玩具的手一顿，满脸懵的道：“客人？在哪里？” 陆辰星伸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老丞相，说：“在那儿呢。” 陆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一皱眉，说：“哪里来的老头儿，怎么跪在这里？” 陆辰星：“这不是一般的老头儿。” 陆婳：“不是一般的老头儿？难道是女扮男装？” 陆辰星嘴角一抽，同情的看了老丞相一眼，说：“这乃是三朝元老，当朝丞相大人。” 陆婳：“……你不要骗我，堂堂丞相大人怎么会跑来这里给你下跪呢？陆辰星，你这个傻子莫不是被人给骗了吧？赶紧让人把这个骗子给打出去。” 陆辰星：“……” 所以说，什么人养大的就像什么人，你看看陆天赐，和陆婳的脑回路如出一辙。 像是商量好了的一般。 陆辰星走下台阶蹲在老丞相的面前，有些遗憾的道：“我姐姐的话你也听见了，丞相大人，请回吧。不然待会儿真惹怒了姐姐，大家脸上就都不好看了。” 丞相没动，视线直直的落在陆婳的身上。 这位，便是那位陛下敬重无比的陆姑娘？ 这个女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出现，如今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的也只有宫中的帝后，以及几个贴身的侍者。 这还是老丞相第一次目睹陆婳的样子。 美，绝美，便是曾经的历魅儿也不及这位陆姑娘十分之一。 那眉心的一朵黑莲印记，妖异无比，盯着多看两眼便像是要将人的灵魂都给吸出去一般。 老丞相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让陛下都忌惮三分的人，竟然是这样一番模样。 丞相突然间跪坐起来，看着陆婳，大声道：“老臣见过陆姑娘。” 原本已经转过头去的陆婳一顿，偏头看向丞相，眯着眼道：“让你走你不走，你是真想让我将你当骗子打出去不成？” 丞相连忙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腰牌，道：“我的却是当今丞相，还请陆姑娘明鉴。” 陆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块令牌，最后在椅子上坐下，说：“那好吧，丞相大人！不知你今日造访还做出这般姿态是所为何事？” 丞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飞快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磕了个头，道：“陆姑娘，此事是我教子无方，这才伤了陆将军。我已经教训过他们了，并且保证他们此后绝不出现在陆将军的面前，还请陆姑娘宽宏大量，看在我这把老骨头的面子上放了他们一回吧。” 陆婳眯着眼，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陆辰星。 陆辰星仰头看天，有些心虚。 他做这事儿，陆婳不知情。 陆婳收回视线，继续看着老丞相，淡淡的道：“想来你也听说过，陆辰星乃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是我陆府的嫡亲传承。你们伤他，便是在动我的命根子，便是陛下想动他也得先掂量掂量。你那几个儿子倒好，直接买凶杀人要断我陆府血脉，你觉得我还能放过他们吗？” “陆姑娘，我知道他们做错了事，但是他们如今也受到了惩罚付出了代价。还请陆姑娘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把，莫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老丞相说着，满脸悲怆，抬手抹起了眼泪。 老丞相年纪一大把，颤颤巍巍的样子，看着着实可怜。 第642章 一蠢到底 老丞相哭的凄惨，整个人跪在那里像是要缩成一团了。 陆婳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嗤笑一声，道：“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事情走到今日这一步，全是你丞相府咎由自取。” “从你往陆府送贺礼刻意为难开始，到你在朝堂之上玩那些小手段，你真当我们看不出来吗？”陆婳冷冷的道。 丞相的哭声一顿，随后心知自己玩弄心术玩到了行家这里，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他连忙道：“是我老糊涂了，这才做出那许多不好的事情。但是索性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保证今后绝不再犯，还请陆姑娘能够给我一次机会。” “给你机会，谁来给我们机会？”陆婳淡淡的道：“你那儿子买凶杀人的时候，可从未想过要给陆辰星一个机会啊。” 陆辰星若是再废物一点，怕是早就没命了。 丞相的手有些抖，最后颤声道：“究竟要如何，陆姑娘才能放我儿一条生路？” 陆婳：“你走吧，不管如何，我都不可能放他一条生路。就算是没有这次的事情，我也会找机会去讨回这笔账的。” 丞相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岁，跪都跪不住，身体晃悠着坐在了地上。 陆婳摆摆手，道：“丞相请回。” 老丞相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咬牙道：“你不要欺人太甚！风水轮流转，现在陛下对你信任有加，不代表将来还能这般纵容你。” 陆婳冷笑一声，直接道：“欺你如何？但愿你能活到陛下对我不再纵容的那一天。” 说罢，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对陆辰星道：“还愣着干什么？送丞相出去。” 陆辰星哦了一声，直接走过来将丞相扶起，几乎是拎着老丞相除了府邸。 守在外面的丞相府管家一看丞相出来连忙迎了上去，正准备伸手扶人，老丞相却直接甩开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那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管家跟在身后，噤若寒蝉，生怕说错了一句话引得丞相暴走。 而陆辰星在送走老丞相之后转头走了进去，一进去便有些讪讪的对陆婳道：“看那老头儿哭的那么可怜，我以为你会心软放过他们呢。” 陆婳嗤笑一声，“放过？怎么可能。” 她侧头看向一边的陆天赐，说：“宝宝，告诉他，为什么不能轻易放过。” 陆天赐如今接近两岁，小脸圆嘟嘟，一双眼睛像菩提子一般，黑白分明。睫毛又长又翘又黑，眉毛浓密鼻梁高挺，整个一画上的娃娃一般。 只是这样一张可爱的脸，却时常面无表情，大大的眼睛里总是写着：你们这群愚蠢的凡人。 陆天赐扫了陆辰星一眼，有些嫌弃，淡淡的道：“那个老头儿，眼里有戾气，根本不是诚心道歉。他只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向你低头，待得这件事过去，日后定然变本加厉的对付你。” “至于他的那几个蠢儿子，就更不可能真心悔改了。”陆辰星幽幽的说：“能想出买凶杀人这种蠢办法的人，别指望他有那个智商改过自新。他们一定会一错到底，这次逃过一劫大难不死，他日就拼命想方设法让你死。不信，你就试试看。” 陆辰星听着陆天赐这头头是道的分析，嘴角抽搐，道：“拜托不要用你这种乖乖萌萌的脸说出这么心狠手辣的话。” 那画面，诡异无比，让陆辰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婳瞥他一眼，说：“宝宝教你做人，你好好学。” “是是是，你家宝宝说的都对。”陆辰星无奈的道：“我一定也是捡来的。” 陆婳嗤笑，懒得理会他的伤春悲秋。 一个大男人，走出去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小伙，在家里就变得非常幼稚。 陆辰星看着姐姐那嫌弃的小眼神，其实也是乐在其中。 他偶尔犯犯蠢逗逗姐姐开心，自己也挺满足的。 ————- 三日过后，京兆尹公审那风月楼的守门人，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一直被关在丞相府的两个丞相府公子也被拎了出来，将买凶杀人的事情彻底的摊开在了阳光之下。 经过公审，那两人买凶杀人情况属实，坐实了罪名。 谋杀朝廷命官，是死罪。谋杀皇亲国戚，罪加一等。 陆辰星，如今可是未来的长公主驸马，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老丞相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只手遮天。就算是皇帝能饶了他，也堵不住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 两个人，均被判死。 老丞相当日就在堂上，从审理到宣判，始终挺直了背脊站着，连个眼睛都没眨一下，最后甚至站出来指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大骂了一句：“愚蠢，活该。” 骂完之后，在管家的搀扶之下走出了公堂。 一直到坐上了马车，老丞相的脸色才陡然间惨白一片，一弯腰，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一日之间失去两个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终于将他击垮。 他缓缓的抬手抹掉唇角的血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陆婳，陆辰星！总有一日，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马车缓缓离开公堂，老丞相至此称病，多日不上朝，更是没踏出府门半步。 说是自己的儿子做了错事，他管教无方，要在家自省。 甚至，就连两个儿子的终身大事他都没出面。 渐渐地，舆论风向就变了。人们开始同情这个三朝元老，觉得他老年痛失爱子很是可怜。再加上他是真心悔改，那两个儿子不争气做错了事，怎能全部怪他呢？ 一时间，老丞相的口碑声势再上了几层楼，就连皇帝也特意赏了东西到丞相府，安慰丞相让丞相保重。 而当消息传来陆府，陆婳只是冷笑了一声，对陆辰星道：“看到了没？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够狠。” 陆辰星无言以对！ 可不是够狠吗？连两个儿子的身后事都不料理，任由他们暴尸乱葬岗。 这样的狠心，可不是每个父亲都能做得到的。 不愧是三朝元老，他能做到的事，常人不能及也。 第643章 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时间一晃而过，在皇后被禁足的情况下，长公主和陆辰星的婚事开始操办起来。 不管皇帝是真爱这个女儿还是利用这个女儿，但是对她的婚事却是异常的看重，规格及高，且样样都给最好的。 光是长公主的婚服，都是几十个绣娘日夜不歇的亲手缝制，美轮美奂。 左承悦近来整日躲在自己的院子，不出去乱晃也不多说话也不多管闲事，就一心一意的待嫁。 她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不想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但是，她躲在屋子里不出去，不代表人家就不能进来了。 婚礼前夕，一直被禁足的皇后放出来了。 首先，皇后好歹是一国之母，左承悦又是她唯一的子嗣，她不可能不出席。 左承悦的院子里已经挂上了红绸，地上也铺上了地毯，第二日大婚要用的吉服和头饰都送了过来，一一的摆在左承悦屋子里的妆台之上。 当皇后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左承悦正走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第二日要戴的发簪。 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左承悦头也没回的道：“我不是说了吗？这里不用人伺候，出去吧。” 话落之后没听见回答，左承悦愣怔了一下，一回头，便见皇后站在自己的身后，正定定的看着自己。 左承悦神色一顿，放下手中的发簪站起身来，喊了一声：“母后。” 皇后勾着唇角笑了笑，说：“我以为，你已经不愿意喊我一声母后了。” “怎么会？”左承悦低垂着眸子，道：“母后永远是我的母后，我不可能不认你。” 皇后又笑了一下，问她：“你不怪我？” 左承悦沉默片刻，然后道：“不怪。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皇后走过来，拿起妆台上的那支发簪，轻轻的插在了左承悦的发间，退后一步打量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道：“这发簪，很配你，明日你一定是最美的新娘。” 左承悦抬眸看向皇后，停留片刻，然后笑着说：“谢谢母后。” 皇后笑着，伸手抱了抱她，低声道：“承悦，母亲之前若是做的有什么不对的事情惹得你不快，希望你不要怪我。你是母后失而复得的珍宝，母后疼你都来不及，想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明白我。” 左承悦：“……我明白的。” “明白就好。”皇后松开左承悦，缓缓的道：“母后希望你能记得，不管母后做什么，母后都是爱你的。” 左承悦点了点头，说：“是，我知道了。” 她伸手抓住了皇后的手，握住，然后看着皇后一字一句的道：“这么多年，我身在江湖，仿若浮萍漂泊无根，是母后让我知道，我是有根之人，也是母后给了我一个家。不管怎么样，母后对我这么多年的惦念我感怀在心，一辈子不忘。也请母后记住，就算是我做了什么让母后不喜的事情，那我心中也是有母后的。” 皇后有些愣住，看着握住自己的手的女儿，半晌之后才红了眼眶。 她笑了一下，反手抓住左承悦的手，道：“有你这句话，我便觉得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左承悦道：“我就是心理放不下想要过来看看，如今人看到了，我心里也放下了。你早些休息，明日，做最美的新娘。” 左承悦点了点头，微微一弯腰，道：“恭送母后。” 皇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皇后走的远了，左承悦才转身在梳妆台前坐下。 她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将自己发间的那支发钗给取了下来。 她垂眸看着那发钗，好一会儿之后喊了一声：“来人。” 门被推开，贴身侍女缓步走进来，“长公主有何吩咐？” 左承悦将那根发展装在一个木盒里，转手递给那侍女，道：“拿出去，毁掉。” 那侍女愣住，结结巴巴的道：“可、可是这个是陛下送来的，明日是要用的啊。” 左承悦淡淡的道：“一支发簪而已，多得是比这个更好的。拿出去，毁掉。” 那侍女看左承悦的脸色，便不敢再说什么。战战兢兢的伸手接过那木盒，转身走了出去。 待到那丫头离开，左承悦才有些疲惫的叹了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 她的这个母后，也是个痴人。她那日说的那些话，皇后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过。 而那侍女拿着那装了发簪的木盒走出去，在毁掉之前又看了一眼，见那发簪做工精致无比，一时间竟是有些舍不得。 抿了抿唇，她抬手将那木盒盖住，拿起木盒快步走了。 她有个好姐妹近日便要被放出宫去嫁人了，这发簪，送给她当礼物也是好的。 ———— 第二日，左承悦天未亮便早早被叫了起来。 开脸，梳妆，换衣。 层层叠叠的大红嫁衣一层一层的套在身上，当她看着镜子里那个一身红衣的女子的时候，唇角微勾，缓缓的扯出了一抹笑意。 今日过后，她便不是无根的浮萍。她有家，有一个她爱也爱她的丈夫。 以后，他们会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大红的盖头盖下，左承悦的世界一片火红。 随着搀扶的婢女一步一步的走出院门，帝后已经盛装等在外面。 她出去之后，跪拜帝后，礼仪过后，由皇帝和皇后一起将左承悦送往皇宫门口。 那里，有陆辰星在等着她。 左承悦的手搭在皇帝的手腕之上，这是左承悦第一次离这个血脉上的父亲如此之近。 皇帝带着左承悦往前走，微微一侧头，便能看见左承悦放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 这哪里像是一个公主的手。 皮肤粗糙，骨节粗大，便是宫中负责洗衣的最低等的宫女，手也没有这样粗糙不堪的。 左承悦如今，还是好好将养过几年的。 可想而知，在回皇宫之前，她究竟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好好的一个公主，他的第一个孩子，原是这世间无比尊贵的女子，结果…… 一向对左承悦没什么感情的皇帝，在这一刻，却突然多了几分舐犊之情。 第644章 在陆府，我就是规矩 皇帝一边牵着左承悦往外走，一边低声道：“这些年，吃了很多苦？” 左承悦愣了一下，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皇帝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垂着头，低声道：“都过去了，如今儿臣过的很好，不觉得苦。” 皇帝听她如此，叹息一声，说：“你是个好孩子，是朕一时糊涂，愧对你了。” 左承悦心中越发奇怪，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 她想了想，实话实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人偷出去的卖掉的，还曾经想过，我的父母失去我之后当是如何的伤心难过。后来回宫之后听说了一些事……儿臣也不是没有怨过的。不过，父皇也是凡人，当然会犯一下凡人会犯的错。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了，陛下又给了我一个身份让我能风风光光的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儿臣很感激。” 皇帝听完左承悦的话，心中感慨万千，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个好孩子。” 皇帝看着越来越近的宫门，已经隐隐的能看到站在门口等着的陆辰星了。 皇帝动了动手腕，竟是亲自牵住了左承悦的手，牢牢的握着她往前走。 左承悦愣住，皇帝的掌心很暖，包裹着自己的手，那温度一点一点的传到了自己的身上。 皇帝牵着她，一边走一边道：“你在江湖长大，本不适合这皇宫的高墙大院。如今你嫁了出去，且是你自己选的人，想来，你会幸福的。” “陆辰星那小子，你别听你母后的，觉得他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边关小将。你等着，不过几年时间，他定然能建功立业，不辜负你这长公主的身份。且他有陆姑娘护持，有国师大人撑腰，这天下间没有人能动得了他。你嫁给他，他定然能给你安稳。” 皇帝又握了握她的手，缓缓的道：“他日，陆辰星若是有负于你，你来寻朕。即便是有陆姑娘和国师大人在，朕也给你做主。” 左承悦听完之后，久久沉默。 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情绪正在缓缓的升起，皇帝手中的暖意好似透过交握的掌心传到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左承悦才低声道：“是，儿臣明白了，谢父皇。” 这一声父皇，大抵是她回宫以来喊的最为真心的一句了。 皇帝没再说什么，而是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宫门。 宫门之外，陆辰星一身大红的喜袍站在那里，在他的身边，还站着盛装的左承悦。 只不过，今日的左承悦脸上蒙了面纱，将那张绝色的脸庞都遮了起来。 而在陆婳的腿边，还站着一个陆天赐，小小的身子靠在陆婳的腿上，懒洋洋的样子。 陆辰星望眼欲穿，一眼扫见皇帝的仪仗，便忍不住紧张的搓了搓手。 等到皇帝走近之时，陆辰星才一拱手，“见过陛下。” 皇帝一手牵着左承悦，另一手抬起，虚扶了一下，道：“不用多礼。” 他转而看向站在一边的陆婳，有些意外，“陆姑娘也来了？” 陆婳微微弯腰表示尊敬，随后道：“我陆府迎娶当家祖母，我怎能不来？长公主身份尊贵，下嫁我陆府，我陆府定然认真对待。” 皇帝的眼里多了点笑意，说：“陆姑娘有心了。” 外界说自己对陆婳太过退让会让陆婳得意忘形，只有他知道，陆婳从来都比任何人懂分寸。 她的身份，她的地位，她的经历和见识，都不是那些凡夫俗子所能看明白的。 皇帝转身，将自己亲手牵着的左承悦放在了陆辰星伸出来的手上，郑重的道：“朕把朕的掌上明珠交给你，你可要好生待她。将来，你若是负了她，便是有你姐姐作保，我也绝不轻饶了你。” 陆辰星神色比皇帝还要严肃三分，沉声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善待长公主殿下，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一边的陆婳也道：“陛下放心，若是陆辰星他日真的有负长公主殿下，不需陛下开口，我一定好生教育他。” 皇帝看她一眼，然后道：“如此甚好。” 陆辰星牵着左承悦的手后退一步，同时跪了下去，拜别帝后。 自始至终，皇后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她的视线始终落在左承悦的身上，并没有多看陆辰星一眼。 而陆婳则是在离开之前扫了她一眼，那一眼，看的皇后一个激灵。 长长的迎亲队伍从宫门出发，绕着皇城的大街小巷走了好几圈，最后才缓缓的朝着陆府的那一条街走去。 街道两边，人山人海，许多人伸长了脖子往外看，想要目睹这一场盛大的婚礼。 长公主出嫁，真正意义上的十里红妆。 长长的队伍到了陆府门口的时候，封寒则早已等候在门口。 长公主成亲，陆婳给足了面子。 自己亲自前往宫门口迎亲不说，还将封寒这尊大佛也给搬了出来给他们充门面。 要知道，便是帝后想见国师大人一面都不容易，如今长公主成亲，国师大人亲自当主婚人，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 在众人的围观之下，陆辰星将左承悦从轿子里打横抱了起来，没叫左承悦多走一步路，直接抱进了大堂之上。 左承悦搂着他的脖子，有些惊异的道：“你这样不合规矩。” 若是往常，她定然不会如此说，但是这两年在宫中别的什么没学到，规矩倒是学了不少。 陆辰星嗤笑一声，说：“这是在陆府，我就是规矩。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遵循宫中教给你的那一套劳什子规矩。” 左承悦心中感动，盖头下的一双大眼睛微微的泛红。 她这辈子吃了那许多苦楚，尝遍了人情冷暖，最后，终于让她遇到了陆辰星。 她想，她一辈子所有的好运气都拿来和陆辰星相遇了。 让陆辰星娶她，大概已经花费了她一辈子的好运气。 上天对她眷顾，没有让她彻底的绝望。 大堂之上，丝竹之声不断，人声鼎沸，但是左承悦却只能看到感受到陆辰星，除了他，眼中再无别人。 第645章 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左承悦坐在床上，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眼前仍旧是一片火红。 心中安宁，却又忐忑，两种截然相反的心情来回拉锯，让左承悦有些紧张。 直到，有脚步声渐渐地接近。 左承悦几乎是瞬间安宁下来，所有的紧张，也一下子消失了。 即便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她也知道，正在一步一步靠近的人，是陆辰星。 这个人，她太熟悉了，这几年，她已经慢慢的将她刻进了自己的骨血里。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脚步声临近，紧接着，手里便被塞了一个东西。 左承悦愣住，垂眸一看，手里是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 陆辰星的声音响在头顶，道：“折腾了这么久，很饿了吧？先吃点垫垫，我已经让人去准备吃的了。” 左承悦看了看手里的苹果，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们这些吃过苦头的人，总是有那些从小便长在权贵之家的人没有的体贴。 他们从小挨饿，所以就很怕挨饿。陆辰星明白，所以这是他独一无二的体贴。 左承悦咬了一口苹果，甜甜的味道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 “你是不是以为我得待到半夜？”陆辰星笑着道。 左承悦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本来是要待到半夜的，那些灌酒的人凶残的很。”陆辰星笑眯眯的道：“不过嘛，我拉了我姐姐姐夫来挡酒。” 左承悦：“……” 拉着陆姑娘和国师大人来挡酒，怕是也只有陆辰星敢去做了。 在这世间，就连皇帝也不敢去灌国师大人的酒，更何况陆辰星的那些兄弟。 左承悦不禁摇了摇头，她虽然没看见，但是却能想象得到那些人在面对姐姐和国师大人的时候的一脸菜色。 陆辰星凑过来，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怎么会将如此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外面那些臭小子身上。” 左承悦：“……” 她的脸几乎是瞬间就烧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和手里的这个苹果一样红。 陆辰星……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陆辰星，还是个少年人，被自己撩的过火了还会生气脸红恼羞成怒。 但是两年过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角色已经颠倒。 陆辰星总是像刚才一样，时不时的冒出一句让自己面红耳赤的话。 正在左承悦无措的时候，面前的红盖头猛然间被人一把掀开了。 陆辰星一身喜袍，就那样直直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微微垂眸打量自己，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好看。”陆辰星打量着坐在床上面若桃李的女子，低声道：“小姐姐是我见过除了姐姐之外的最好看的女子。” 左承悦仰头看着陆辰星，一双大眼睛满满的都是陆辰星的身影。 她轻声开口，红着脸说：“那你喜欢吗？” 陆辰星挑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朗声道：“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左承悦的脸颊更红，看着陆辰星说：“不是因为想要报恩？” 陆辰星：“能报恩的方式千百种，我何必要将自己搭进去？我看起来很像那种没有原则的傻子吗？” 左承悦：“不是因为父皇的赐婚？” 陆辰星笑了，说：“你觉得，若是我当真不愿意，陛下敢给我赐婚吗？” 左承悦：“……” 是啊，若不是陆辰星默许，皇帝怎敢直接赐婚？有陆婳在，他若抵死不从，皇帝是不会违背陆婳的意愿冒着得罪陆婳的危险强行赐婚的。 回想起来，当日在大殿之上，可是陆辰星主动求娶长公主的。 陆辰星弯下腰，定定的看着左承悦，说：“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左承悦：“……没有。”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死缠烂打，而陆辰星，只是默默的接受而已。 他做的唯一主动的一件事，就是当日在大殿之上与老丞相争锋相对求娶自己。 陆辰星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是我的错，让你不安了。” “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陆辰星看着左承悦，一字一顿的道：“我娶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要与你共度一生。不是因为报恩，不是因为陛下的意思，不是因为其他的任何理由。我娶你，仅仅是因为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这个人。” 左承悦：“……” 陆辰星：“记住了？” 左承悦红着眼眶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那就好。”陆辰星又笑了，道：“我不希望我的妻子一直惶惶不安，从今夜开始，我想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左承悦直接将手里的苹果一丢，站起身来垫脚搂住了陆辰星的脖子，她缓缓道：“我已经得到我最想要的了。” 陆辰星一只手环抱着她的腰，微微挑了挑眉。 左承悦又说：“我已经得到你了，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她的好运一向有限，花光了所有力气才让她遇见了陆辰星还得到了她。她不想要的太多，不想花太多的运气去拥有别的什么，她就守着陆辰星一个就够了。 陆辰星动容，将人抱得紧了一点，低声道：“好，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两人相拥，脉脉温情缓缓流淌。 当下人端着食物敲门的时候，两人甚至不想分开。 还是陆辰星心疼左承悦饿肚子，直接打横抱起左承悦放在桌边，转头从门外接过食物，然后反手关上了门顺便落了锁。 左承悦看着他一连窜的动作，脸颊又不自觉的开始泛红了。 陆辰星端着食物过来往左承悦的面前一放，说：“赶紧吃东西，先填饱自己的肚子，然后再喂饱我。” 左承悦：“……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陆辰星撑着头看着左承悦，笑眯眯的道：“以前我还小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 左承悦被他露骨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垂眸端起碗扒饭，不敢看他。 陆辰星的笑意爬上眼底，看着这个为自己身披嫁衣的人，心中一片如软。 第646章 别逼我弑师 陆辰星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两人收拾好准备休息的时候。 左承悦这一身行头，是精心准备过的。一开始，他还能耐着性子给左承悦拆下发饰，甚至觉得甜蜜，但是到了拖衣裳的那一步，陆辰星明显的开始着急了。 他扒拉着左承悦那身火红的嫁衣，嘀咕道：“怎么还有？到底有几层？哎？怎么这么多盘扣。” 左承悦被陆辰星的嘀咕声臊的面红耳赤，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了。 她伸手去帮忙，嘴里忍不住道：“你着急什么……” “我怎么不急？”陆辰星头也不抬的和左承悦的衣裳做奋斗，道：“从你说要嫁给我到如今过去多少年了？我都忍成龟仙人了！” 左承悦：“……” 她看陆辰星这样子，心脏狠狠的跳动，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一般。 陆辰星这话信息量太大了。 她一直不知道陆辰星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动心的，因此才会胡思乱想没有安全感。 可是听陆辰星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他早就对自己动心了？他期待这一天，是不是期待了很久？ 不容她多想，失去了耐心的陆辰星直接动用蛮力，撕拉一声，她身上的嫁衣直接被陆辰星给撕开了。 左承悦：“……你怎么这么野蛮？” 陆辰星终于抬头，勾唇一笑，道：“更野蛮的还在后面呢。” 左承悦还没反应过来，陆辰星便直接扑了过来将自己狠狠的压在了床榻之上。 左承悦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双臂抬起，本能的勾住了陆辰星的脖子。 陆辰星眼里是满满的笑意，低头在左承悦的唇边亲了一下，接着凑近了她，缓缓的道：“夫人，准备好了吗？” 左承悦：“……” 夫人，她现在，是陆夫人。 左承悦没说话，而是闭着眼睛微微的抬起上半身主动将自己送到了陆辰星的怀里。 陆辰星乐见其成，抬手搂着人压了下去。 一夜春宵。 第二日，左承悦是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的。 她先是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帐顶，随后想起昨夜的放纵，脸颊渐渐的变得有些红。 左承悦一偏头，便看见陆辰星躺在自己的身边，正闭着眼睛，睡的很沉。 左承悦的眼神柔和下来，视线长久的落在这个人的脸上，心中是无比的满足。 这个人，彻彻底底的属于她了。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左承悦忍着一身的酸痛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越过陆辰星的身子，下地穿了衣服走了出去。 打开房门，一行人站在门口，异口同声的喊道：“见过夫人。” 左承悦唇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 她喜欢夫人这个称呼，比长公主这个称呼更得她心。 夫人这个称呼，代表着她的归属。 左承悦让开房门，道：“进来吧。” 侍女们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一一将东西放下，便沉默的退到了一边。 左承悦挥了挥手，道：“这里不用伺候，你们先下去吧。” 那些侍女应了，转身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左承悦这才转身进了内间，想去叫醒陆辰星。 若是往常也就罢了，但是今日是她入府第一日，按照规矩，她当时要给陆府的长辈请安的。 陆府没有老人，但是却有一个陆婳，那是陆辰星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想让陆婳觉得她没有规矩。 左承悦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陆辰星长长的睫毛，然后笑着道：“夫君，该起了。”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甚至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左承悦挑了挑眉，陆辰星乃是习武之人，警惕性非常人。她起床加上外面那些侍女进来这么大的阵仗，他不可能还不惊醒。 左承悦看着熟睡的人，想着他是不是要跟自己开个玩笑。 左承悦眼里盈满了笑意，伸手推了推他，道：“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快起来，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得去给姐姐请安。若是去的晚了惹得姐姐生气，我到时候可不帮你。” 但是直到她话音落下，床上的人都没有半点动静。 左承悦一愣，又伸手推了一下，这次下手重了点，声音也提高了，道：“陆辰星，你别闹了。” 但是，陆辰星还是静静的躺着，没有半点动静。 左承悦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了，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抬手去推陆辰星，甚至伸手拍拍陆辰星的脸颊，但是陆辰星仍旧没有半点反应。 左承悦的脸色一下子惨白无比，她颤抖着手去探陆辰星的脉搏，但是不管怎么摸，那脉搏都没有半点异常，但是这个人就是不醒。 左承悦低头看着陆辰星，声音发颤，道：“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 但是床上的人像是睡着了一般，怎么也叫不醒。 左承悦深吸一口气，顾不得自己现在还未梳洗，拔腿就往外冲。 ———— 陆婳和封寒早早的便起了，还刻意在前厅等着，就为了喝陆辰星的那一杯茶。 但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来，封寒不禁打趣道：“春宵苦短，怕是昨夜辛苦，起不来了。” 陆婳嘴角抽了一下，瞪他一眼，“你以为人家是你？” 封寒挑眉：“我怎么了？” 陆婳：“……师傅，你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不好？” 自从两人成亲之后，那仙风道骨的师傅慢慢的就暴露除了老流氓的属性，曾一度让陆婳跌破眼镜，觉得自己当初真是被眼屎糊了眼，觉得自家师傅是天底下最仙的人。 封寒的眼里带着点笑意，道：“我形象怎么了？我觉得我的形象很好。” 然后委屈的眨了眨眼，道：“莫非，婳婳这是嫌弃师傅了？说好的一辈子，这才过去多久？为师真是没看出来，婳婳竟是这般薄情之人。” 陆婳咬牙切齿，瞪着封寒道：“别逼我弑师。” 封寒：“你这是谋杀亲夫。” 陆婳：“……” 所以她为什么想不开，要把自己的师傅变成夫君？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扯皮呢，左承悦便披头散发一脸苍白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姐姐，出事了。”左承悦惨白着脸，声音都在颤抖。 陆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怎么回事？” 第647章 你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左承悦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她抓着陆婳的衣袖，语无伦次的道：“辰星，辰星他出事了……” 陆婳来不及听她说完话，转身就往外冲。 封寒也正了神色，站起身来快步跟了上去。 左承悦颤抖着手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转头提着裙摆追了过去。 他们的婚房，红绸未拆，桌上还摆着燃尽了的红烛，一片喜气洋洋。 但是这个屋子的主人，却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像是睡死过去了一般。 陆婳快步走进卧室，一眼扫见陆辰星，只觉得他神态安稳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陆婳冷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承悦跪在床榻边抓着陆辰星的手，颤抖着声音道：“我不知道……早晨起来，他便这样，不管我怎么叫都叫不醒他。我已经为他把脉了，但是我、我看不出来他的脉象有什么问题……” 左承悦满脸的惊慌，言语间都是不知所措，声音更是哽咽无比，整个人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陆婳闻言，上前两步探了探陆辰星的呼吸，发现他虽有气息，但是气息极其的微弱，不仔细根本就探不到。 她抬手抓起陆辰星的手腕探脉，脸色越发阴沉。 待她放下陆辰星的手，转头看向站在身边的封寒。 封寒上前一步，伸手搂了搂陆婳，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没有我的允许，阎王爷还不敢收他。” 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他就算是掀了冥界，也要把陆辰星给要回来。 陆辰星，他是婳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她因他放弃了所有，他不能连这最后一丝念想给不给她留。 她的姑娘，不该这么委屈。 封寒上前两步，先是看了看陆辰星的脸色，随后伸手检查陆辰星的身体。 他抓起陆辰星的手，手直接从他的指尖拂过，便见陆辰星的食指之上开始冒出血珠子来。 只是，这血珠子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隐隐的泛着黑。 左承悦眼睁睁的看着这鲜血，倒吸了一口凉气。 “中毒？”左承悦声音发颤，道：“可是，从他的脉搏上来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中毒了啊。” 封寒淡淡的道：“看不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左承悦慌了，道：“那怎么办？” 一边站着的陆婳神色阴沉无比，眼里闪着一层杀戮的冷光。 她看着床榻静静睡着的陆辰星，问封寒：“有办法吗？” 封寒站起身，道：“这种东西，我还是有办法的。” 他回头看着陆婳，说：“不要小瞧了师傅，师傅还没老呢。” 陆婳松了口气，走过去抱了抱封寒，道：“谢谢你，师傅。” 封寒抬手揉揉她的发顶，像是曾经那般，哄着她，道：“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谢谢吗？婳婳的事，便是我的事。” 他转头看向床榻上的陆辰星，道：“不过，这小子倒是要吃点苦头了。” 陆婳嗯了一声，说：“男子汉大丈夫，吃点苦头没什么，只要命还在。” 她留下封寒在里面为陆辰星诊治，带着左承悦走到了外面。 左承悦频频回头，明显是不放心里面的陆辰星。 陆婳看她一眼，道：“若是我师傅救不了他，那这世间谁也救不了他。” 左承悦立刻回头看陆婳，眼里蒙着一层水雾。 她做不到像陆婳这般冷静，她现在一颗心像是被人攥住了一般，疼的她站都站不住。 陆婳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我师傅说了能救，那他就一定会没事。” 左承悦有些木木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陆婳问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毒，是怎么来的？” 左承悦茫然，喃喃的道：“我不知道，昨夜明明什么都还好好的，结果今天早上……” 陆婳：“昨夜，你们吃过什么用过什么，他接触过什么，都说一遍。” 左承悦皱着眉头，将昨夜陆辰星踏入这个房间后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陆婳听完之后，叫来府中的管家，开始清查府中有机会接触到陆辰星的下人，尤其是厨房，更是重点盘查对象。 结果盘查了一圈，事情并未有任何的疑点。 陆婳其实一开始也不相信，这陆府之中会有人敢伤害陆辰星。 陆府中的人本就少，能留在陆府伺候的，那都是陆婳亲自看过的，这么长时间下来没有半点问题，便是陆天赐也挑不出任何不满来。 将府中仔细的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左承悦脸色发白，道：“到底是谁，究竟是谁手能伸到这么长？” “你是不是把你忘记了？”封寒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锦帕来回的擦着自己的手。 陆婳看见，封寒的手背上沾染了一点血迹。 这对洁癖封寒来说，是相当难以忍受的事情了。若是旁人，他怕是连靠近都不愿意。 陆婳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方锦帕，走过去沉默的捧起封寒的手替他擦拭。 封寒侧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柔和的快要将人溺毙了。 一边的左承悦顾不得看他们的小动作，她被封寒的那句话给震的发懵。 她震惊的看着封寒，道：“国师大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封寒淡淡的道：“陆府之人没有嫌疑，那么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你吗？他在陆府这么长时间安好无事，你一来他就中毒了。” “我怎么会害他？”左承悦受不了，有些崩溃的喊：“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我怎么可能害他？我舍不得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又怎么会……” “你舍不得，不代表人家也舍不得。”封寒看她一眼，说：“难保会有人借你之手来害他。” 左承悦：“……” 她张了张嘴，随后猛然间发了疯似的冲进了里屋。 她想起了自己出嫁之前皇后来看望自己时碰过的那一支发簪。 那发簪，她让人处理掉了，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那发簪在皇后碰过之后便不对劲了，明显的被人抹了毒。 她混迹江湖十几年，见过的太多了，因此能一眼便看出问题。 但是，若是还有其他问题，而她没有看出来的呢？ 第648章 互相嫌弃 左承悦发了疯一样，将皇帝精心为她准备的那些首饰头面全部扒拉了出来，然后捧到了封寒的面前，红着眼，急切的道：“国师大人，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里面，有没有是、是带了毒的……” 她的声音发颤，整个人被怒火充斥，心中压着一股火，想要毁灭一切。 封寒扫了她那些首饰一眼，淡淡的道：“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左承悦咬着牙，将皇后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低声道：“那支发簪，我已经让人毁了。我以为她只是一时想不开想要出口气罢了，没想到、没想到……” 封寒眯了眯眼，对她道：“这些首饰没有问题。” 左承悦募然抬头，道：“那问题出在哪里？不是这些首饰，还能是什么东西？” 封寒淡淡的道：“除了这些首饰，他难道就没碰过你身上的其他东西了吗？” 左承悦：“……” 碰了，怎么没碰？ 昨夜整整一夜，陆辰星都与她交颈而卧，该看的不该看的能摸的不能摸的，哪儿哪儿都碰过了。 他碰的最多的，就是自己。 左承悦有些站不稳，微微的晃了一下身子。 她颤抖的更加厉害了，眼眶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 她仰头看着封寒，眼里闪着细碎的水光。 “国师大人，是、是我吗？”她抬手指了指自己，道：“所以，是我有问题吗？是我把毒带给了辰星？” 封寒扫了她一眼，道：“昨夜，我不曾见过你，不知是否是你有问题。但是你现在没有问题。” 左承悦又是一晃，听出了封寒的言外之意。 “这么说，真的有可能是我……” 原本，她也是有问题的，但是经过昨夜……她现在没有问题了，而是将问题都带给了陆辰星。 封寒神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陆婳，几乎再无第二个人能牵动他的情绪了。 所以，即便左承悦此时看着很是可怜，但是他心中仍旧是没有半点波澜。 一群人正在沉默至极，一道稚嫩的奶声响起。 “这衣裳，怎么回事？” 陆天赐不知何时进了屋子，此刻正指着挂在屏风上的那一堆大红的喜服。 昨日左承悦穿的那一套华灿无比的衣裙，如今破破烂烂，随意的挂在屏风之上。 左承悦扫了一眼，都没心思害羞了，疲惫的道：“辰星撕的。” 陆天赐沉吟片刻，然后道：“这衣服有问题。” 左承悦愣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问：“你说什么？” 陆天赐淡淡的道：“这衣服上，有香味。” 左承悦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下意识的道：“这衣裳，我穿上之前是熏过香的，肯定有香味。” 陆天赐：“我不喜欢。” 左承悦：“……” 她看了看那衣裳，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的陆天赐，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 她知道，陆天赐并非常人，他说不喜欢，那就不是随便说说的。 她脚步虚浮的走到屏风前，一把扯下了那套破烂的衣裳，抬眸看着封寒，轻声道：“国师大人……” 封寒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衣衫，缓步走过去，隔着十步远看了那衣裳一眼，随后皱起了眉头，说：“这香味，不正常。” 左承悦：“什么意思？” 封寒：“意思就是，陆辰星中毒是因为这件衣裳。” 左承悦急忙道：“可是，我穿着这件衣裳，与这件衣裳接触最多的也是我，要是中毒，第一个中毒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没道理她还好好的站在这里，而陆辰星却躺下了。 封寒看她一眼，淡淡的道：“若是你提前用过解药，自然不会有事。” 左承悦：“……”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喃喃的道：“是谁，到底是谁……” 究竟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来害陆辰星？还是通过自己的手，在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动手。 左承悦的声音发颤，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恨意。 她这辈子最美好的一天，就被那个人毁掉了。 陆婳一直没怎么吭声，此刻突然道：“守着陆辰星，我进宫一趟。” 封寒原本是想要跟着，但是想着陆辰星对她的重要性，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陆婳一走，封寒身上那点人气就没了，摇身一变，成了那个遥不可及的玄阳仙君。 一边的陆天赐看他一眼，冷哼一声，小奶音冷冷的道：“装模作样。” 封寒扫他一眼，淡淡的道：“彼此彼此。” 陆天赐：“……” 他们两人，哪一个不是在陆婳面前装模作样拼命的想活成一个正常人？ 尤其是陆天赐，他虽拥有人身，但是骨子里仍旧是那个恶鬼。 但是，他在陆婳的面前，就是一个会玩那些幼稚玩具会皱眉会撒娇会笑会学着遵守人界规矩的陆宝宝。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偏开了头，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嫌弃。 左承悦此刻没有半点心思去招呼这两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榻前，愣愣的盯着陆辰星出神。 是她，是她带给陆辰星伤害。 她的拳头缓缓的握了起来，看着陆辰星，一字一句的道：“你放心，不管是谁，我一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 陆婳一大早便进了宫，刚刚下朝的皇帝听说陆婳来了，愣是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立马去见陆婳。 陆婳站在御书房中央，脸色冷的能结冰，浑身上下都带着一层戾气。 皇帝只扫了一眼，心中便忍不住咯噔一声。 陆婳这次，来者不善，而且看着火气不小。 昨夜陆辰星大婚，陆婳当留在陆府才是，怎么会进宫来了？ 皇帝心中疑云重重，带着几分凝重走了过去。 “陆姑娘，你怎么来了？”皇帝带着几分小心问。 陆婳转头看着他，道：“我若是再不来，我陆家的根怕是就要被人给断掉了。” 皇帝的脸色一变，立刻道：“陆姑娘此话何意？究竟出了何事？” 陆婳冷声道：“何事？陆辰星现在躺在府中床榻之上昏迷不醒命悬一线，陛下说是何事？” 第649章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不明白吗? 皇帝一听陆婳的话，整个人都愣住了。 昨夜乃是陆辰星和左承悦大婚，怎么今日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命悬一线了？ “到底出了何事？”皇帝看着陆婳，神色凝重的问。 “出了何事，我倒是想问问陛下了。”陆婳声音冷的没有半点温度，沉声道：“这宫中，究竟是何人那般怨恨我陆家，竟然将毒藏于长公主嫁衣之上带入陆府。这是要绝了我陆家的后啊！” 皇帝背脊一寒，刹那间冷汗都出来了。 这宫里，居然还有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皇帝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陆姑娘，此话当真？” 陆婳：“我会拿陆辰星的性命来开玩笑吗？” 皇帝连忙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个毒，当真是借由左承悦的嫁衣带入陆府的？” “这还有假？陆辰星住在陆府这么些年没有半点意外，长公主一进门就丢了半条命，你觉得最大的嫌疑是谁？”陆婳冷冷的道。 皇帝下意识道：“承悦那孩子对陆辰星一心一意，她不可能伤害陆辰星的。” 陆婳淡淡的道：“所以她现在还能好好的活在陆府。” 皇帝一下子沉默了。 陆婳继续道：“长公主乃是陆辰星心悦之人，他相信她，我自然也相信她。但是这个下毒之人，我绝不轻饶了他。” 皇帝打了个寒颤，犹豫道：“那毒……” “我师傅亲自看过亲自确认的，你有疑问？”陆婳冷冷的道。 皇帝一下子变了神色，说：“既然是国师大人亲自确认过的，我自然不敢有任何疑问。” 他深吸一口气，问：“那陆辰星现在……” “有我师傅在，能保他一命，不过要吃些苦头了。”陆婳冷声说。 皇帝一听陆辰星还有救，立马松了一口气。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陆辰星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这个皇帝怕是也当到了头，到时候定然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一个都不得好死。 皇帝看着陆婳，沉声道：“陆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严加审查，定然将那背后指使之人一个一个的揪出来任你处置。” 陆婳看他一眼，说：“在此之前，我想先见见皇后娘娘。” 皇帝愣住，狐疑的看了陆婳一眼，心中有些不安。 这件事，莫非与皇后还有些关系？ 皇帝虽心有疑问，但是没敢问，命人去请了皇后前来。 皇后已经知道是陆婳想见她了，她的脸色有些白，交握着的双手掌心里满是汗水。 进了大殿，皇后脸上强撑着笑容，道：“陛下唤臣妾来，所为何事？” 皇帝看她一眼，淡淡的道：“不是朕要见你，是陆姑娘要见你。” 皇后一愣，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陆婳，好奇的问：“陆姑娘怎会在此？” 陆婳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冷，“我为何会在此，你不明白吗？” 皇后眨了眨眼，干笑一声，说：“陆姑娘这话是何意？一大早本应该在陆府的人出现在皇宫，我怎会知道是为什么？” 陆婳闻言嗤笑一声，抬脚朝着皇后走了过来。 皇帝咽了咽口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道：“陆姑娘，你让陛下传召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陆婳上前，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直接抬手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皇后的脸上。 这一声脆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皇帝刷的一下抬头，本能的往前冲了两步，最后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他看了看陆婳，又看了看皇后，那脸色当真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他知道，陆婳这次动了真火。 以前皇后是小打小闹的，只要无伤大雅，陆婳都懒得跟她一般见识。但是，若是她动了陆婳的底线惹恼了这个人，那当真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皇帝此刻恨铁不成钢，以前觉得皇后聪明，现在当真是觉得愚不可及。 若是她真的跟陆辰星这件事扯上关系，那便是他也救不了她了。 皇后被扇的耳朵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人彻底的懵了。 她捂着半边脸颊，震惊的瞪着面前这个女人，咬牙切齿的吼道：“你放肆！” 陆婳冷笑一声，抬手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这次换了一边，争取来了个对称，让皇后两边脸颊一样肿。 皇后这次彻底的疯了。 她出嫁之前乃是闺阁小姐，父亲位高权重，谁人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哪个不是捧着她惯着她？ 出嫁之后，她是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乃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除了陛下，谁敢对她有半点不敬？ 而这个女人，三番两次的和自己作对，如今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扇自己巴掌，这怎么能让她受得了？ 皇后尖叫着，怒吼：“陆婳，你大胆！来人啊，还不快将这个以下犯上的东西给我拖出去。” 大殿的门被推开，外面的守卫鱼贯而入，纷纷拔出了手中长剑。 皇后指着陆婳，厉声道：“把她给我拿下。” 陆婳站在原地没动，眼皮都没撩一下。 而皇帝却已经冷着脸厉喝一声：“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那些侍卫一下子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无视掉了皇后，转身走了出去，顺便将门给带上了。 皇后捂着脸颊看着皇帝，喊了一声：“陛下。” “你闭嘴。”皇帝咬着牙，厉声道：“你这个蠢货。” 皇后傻掉了，完全没想到皇帝是这样的态度。 一时之间接受不了，立马口不择言，厉声道：“陛下，你就这么害怕她吗？你竟然能容忍她当着你的面掌掴你的皇后吗？这个天下，到底是她陆家的还是你左家的？陛下……” 这次不等她说完，皇帝已经先一步冲了过来，一巴掌将她给扇的闭了嘴。 皇帝气的不轻，脸色难看，指着皇后怒声道：“叫你闭嘴！朕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结果没想到，你却是个如此蠢货。” 皇后被连抽了几个耳光，整个人都被打的站不住，摇摇晃晃的往后退，最后跌坐在地上，发髻也散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第650章 不见棺材不掉泪 皇后跌坐在地上，唇角缓缓的溢出一丝鲜血，可想而知，皇帝刚才那一巴掌究竟下手有多重。 她咬着牙，眼泪忍不住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诉道：“陛下，便是死刑犯，也总得判个明明白白。臣妾一大早便被叫到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便被人这般掌掴侮辱，陛下不为臣妾做主也便罢了，居然还向着她说话。” 皇帝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盯着皇后道：“今日陆姑娘为何要见你，你当真不知道吗？” 皇后崩溃道：“臣妾当真不知。” 一边站着的陆婳冷笑一声，走到皇后的面前蹲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缓缓道：“娘娘，你这记性不太好啊。” 皇后被陆婳的眼神看的发毛，却还是强撑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陆婳冷笑一声，“提醒你一下，陆辰星，现在中毒命悬一线。” 皇后瑟缩了一下，睁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道：“怎、怎么会？”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是。”陆婳一把掐住了皇后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皇后娘娘，不如你来告诉我，陆辰星到底是为什么中毒又是怎么中毒的，如何？” 皇后被她钳制着，被迫仰着头，下巴一阵钻心的疼，感觉骨头都要被陆婳给捏碎了。 她动了动嗓子，艰难的说：“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到后面，声音已经忍不住的带了几分颤抖了。 陆婳冷笑一声，没有半点心软，一字一句的道：“不知道？那么，皇后娘娘要不要解释一下，你在长公主出嫁前夜去看她的时候，抹在她那发簪上的东西是什么吗？” 皇后一听这话，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都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试图挣脱陆婳的掌控，但是陆婳的那只手看似有若无骨，但是却像是铁钳一般牢牢的钳制着她的下巴，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动弹不得。 她使劲儿去推陆婳的手，同时挣扎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发簪……” 陆婳冷笑一声，猛然间甩开了皇后，让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陆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说：“不见棺材不掉泪，皇后娘娘真乃女中豪杰。” 皇后趴在地上，像是被人抽掉了脊骨一般，怎么都爬不起来，手抖的厉害。 陆婳转头看向皇帝，淡淡的道：“皇后娘娘还不想跟我说实话，陛下不若将皇后娘娘借我两天，让我好好跟皇后娘娘聊聊天。” 皇帝一愣，然后沉默着没说话，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一边的皇后则愕然的抬头看向陆婳，不可置信的道：“你、你想做什么？我是皇后，我可是一国之后，你想做什么？” 陆婳淡淡的道：“你是皇后，没人说你不是。我不过是想让皇后娘娘跟我好好聊两天，皇后娘娘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能不紧张吗？ 皇后的脸色惨白，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惧。 她连滚带爬的到了皇帝的脚下一把抱住了皇帝的大腿，一叠声的道：“陛下，陛下你不能答应，你千万不能答应啊。陛下，我是皇后，是你的接发妻子，你怎么能帮我交给她呢？她心狠手辣，一定不会让我好过的，陛下。” 皇帝没说话，只是垂着眸子，神色复杂的盯着皇后。 他对这个皇后，其实是满意的。皇后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又进退有度，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信任的人。 但是不知为何，她却在历魅儿死去之后钻入了某个牛角尖，怎么都出不来，以前的那个懂进退的皇后消失的干干净净，现在剩下的这个皇后，简直是要多蠢有多蠢。 他又抬眸去看陆婳，正好对上陆婳淡淡的眸光。 对方没看他，也没看皇后，谁也没看。在他的眼里，好像谁也装不进去。 这样一个人…… 皇帝看着陆婳，最终还是对抱着自己大腿的皇后缓缓的开口，道：“既然陆姑娘想跟你好好聊聊，那你便去吧。” 皇后：“陛下！” “陆姑娘非凡俗之人，你去和陆姑娘聊聊，想来定能受益终生。”皇帝轻声道。 皇后：“……” 皇帝转而看向陆婳，说：“陆姑娘，朕的皇后，就拜托给你好好照顾了。” 陆婳勾唇笑了笑，让一直看着她的皇后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陆婳淡淡的道：“陛下放心，我定然会好好照顾皇后娘娘，保证不少一根头发的将皇后娘娘送还给陛下。” 皇帝一听，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他转而低头看向皇后，伸手将人从地面上拉起来，声音温柔的说：“去吧。” 皇后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整个人都在颤抖，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她连连摇头，想拒绝，想说不，但是喉咙像是扎了一根刺，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陆婳直接走了过来，伸手将皇后从地上提了起来，转而大步拖了出去。 皇后的身量与她一般高，但是却像是小鸡仔一般被她粗暴的拖着往外走。 皇帝在陆婳走过来的瞬间便转过了头，直到陆婳将皇后带离这间屋子，皇帝才缓缓的回头。 他有些头疼，伸手捏了捏眉心，然后猛然间喝了一声：“来人！” 侍者连滚带爬的进来了，往地上一跪，道：“陛下有何吩咐？” 皇帝咬着牙，冷声道：“替公主准备大婚一应事物的人，大到嫁衣首饰，小到铺地红毯，挨个挨个的给我查。” 那人趴在地上，声音发颤：“是。” 他站起身往外面跑去，心中压不住的恐惧。 这宫中，怕是要变天了，连带着朝堂之上，都怕是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而这些，暂时和陆婳没有关系了。 陆婳直接带着人回了陆府，然后将人往自家院子里一扔，抬了凳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 皇后蜷缩在地上，还是停止不住的颤抖，脸上满是冷汗。 陆婳盯着她，淡淡的道：“皇后娘娘，你还是不愿意跟我说几句真心话吗？” 第651章 反正都是蠢货 皇后跪坐起来，仰头看着陆婳。 她不想哭，不想在这个女人的面前这般狼狈，但是她忍不住。 心中的恐惧忍不住，背后的寒意忍不住，眼里的眼泪更加忍不住。 她泪眼朦胧，声音发颤的道：“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陆婳：“你知道。” “我不知道！”皇后情绪崩溃，说话的声音都劈了，“我怎么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折磨我让你很开心吗？” 陆婳定定的看了她几秒，然后说：“看来，皇后娘娘还是不愿意跟我说真话。” 皇后：“我根本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你要我怎么说？” 陆婳没开口，一把小奶音响起，道：“这蠢女人还活着呢？” 陆婳偏头，便看见陆天赐朝着自己走过来。 小小的个子，走路似乎都摇晃，但是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陆婳一看见陆天赐，心都化了，原本被破坏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快走几步上前一把将陆天赐抱了起来，伸手揪了揪陆天赐的小脸颊，问：“你怎么来了？” 陆天赐任由她的手在自己的脸上作怪，淡淡的道：“不想和封寒待在一起。” 陆婳挑眉，“他招惹你了？” “没有。”陆天赐继续面无表情，“就是看不惯他装模作样的样子。” 陆婳抽了抽嘴角，嘀咕道：“师傅很好啊，哪里装模作样了。” 陆天赐斜睨她一眼，嫌弃的说：“笨女人，眼神也不好。人们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那个封寒在你眼里大概是个没有任何缺点的人吧？” 陆婳：“……也不是没有缺点……” 封寒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一上了床榻就化身为狼让她吃不消。 只要不上、床，封寒的确是没有任何缺点的一个人。 她师傅，哪儿哪儿都好，天底下最最好。 陆天赐哼了一声，懒得理这个眼睛被眼屎糊了的笨女人。 他转头指向跪在那里的皇后，冷声问：“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死？” 陆婳将他放在地上，随手拿了桌上的糕点投喂，这才道：“怎么，你很希望她死？” “她这种蠢女人，还能好好的活在世上，奇迹。”陆天赐面无表情的说。 陆婳笑了一声，符合的点点头，说：“你说的对，她这般愚蠢，就是在作死。” 陆天赐看了那皇后一眼，说：“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陆婳：“有些话想问她，但是很遗憾，她好像并不愿意跟我说实话。” “这就难住你了？”陆天赐更加嫌弃她了，说：“好歹是横扫恶鬼道十三区的人，竟然连个蠢女人都收拾不了？” 陆婳：“……” 陆宝宝，你还是个宝宝，能不能招人疼一点不要这么毒舌？ 陆天赐懒得看她，站起身迈着小短腿朝着皇后走了过去。 他站在皇后的面前，小个子和跪坐在地上的皇后一般高。 他用自己软乎乎的小奶音问皇后：“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和那边那个女人说实话？” 皇后眸光闪动了一下，然后道：“我、我不知道你们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天赐嗤了一声，说：“我给过你机会的！” 说罢，朝着皇后伸出手，冷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皇后看着那只接近自己的小胖手，一下子觉得头皮发麻。 她站起来想要后退，惊恐的吼道：“你做什么？我是皇后，你敢对我动手？” 陆天赐嗤笑，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皇后？那是什么东西？ 天王老子站在他的面前，惹到了他，他也是半点面子也不会给的。 皇后挣扎着想要后退，但是却不知道为何，整个人好像被牢牢的钉在了原地，连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 紧接着，陆天赐的手一下子按在了她的天灵盖上。 那一瞬间，皇后只觉得遍体生寒，耳边幕然想起了凄厉的哭号之声。 她像是被人拉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眼前所见，再不复昔日人间景象。 她愕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然后呼吸急促，开始捂着脑袋尖叫。 她都看到了什么？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些都是……都是什么东西？ 她恍若到了修罗地狱，眼前所见，乃是一番地狱景象。 人吃人，飞溅的血肉，摊开的脑浆，断了的手脚……野兽一般的撕扯啃咬，俨然一副修罗场。 她忍不住呕吐，像是要把自己的胃都一起吐出来一般。巨大的恐惧笼罩了她，让她缩着身子像是要发疯一般。 这个时候，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在她的脑子里响起，“想好了吗？要不要说实话？” 皇后已经没了思考的能力，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她只想快点摆脱面前的地域。 她几乎是立刻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紧接着，那道声音冷哼了一声。 她的眼前一黑，所处的世界陡然间崩塌，影子一晃，她又看到了坐在不远处椅子上淡定喝茶的陆婳。 眨眼之间，从地狱到人间。 皇后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哭到一半之后转头开始呕吐，最后吐的没东西可吐，还像只虾米一般的弓着身子一下一下的干呕。 陆天赐特别嫌弃，后退几步，冷着脸看着折腾的皇后。 陆婳一手撑着头，问陆天赐：“你做了什么？” 陆天赐淡淡的道：“给她介绍了一下我的家乡而已。” 陆婳一愣，“你说什么？家乡？” 陆天赐哪里来的什么见鬼的家乡？ 陆天赐回头看她一眼，眯着眼，缓缓的说：“我长大的地方，你去过的。” 陆婳：“……” 她偏头看了眼还弓着身子干呕的皇后，眼里带着两分同情。 难怪皇后这么大反应呢，她家陆宝宝居然带着皇后恶鬼道神游一番，让她见识了一下里面的景象…… 当初她第一次到恶鬼道的时候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一向养尊处优的皇后娘娘。 她啧啧了两声，对陆天赐道：“宝宝你可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人家好歹是个女人。” 陆天赐：“在我这里没有男女之分，反正都是蠢货。” 陆婳：“……” 这到底是谁家宝宝嘴巴这么毒？扔了算了！ 第652章 别自作聪明 皇后恍恍惚惚，整个人坐在一滩呕吐物之前，双眼无神，整个人不停的发着抖。 陆天赐对陆婳点点头，道：“你要问什么，现在问吧。” 陆婳看了皇后一眼，撇撇嘴，说：“我觉得她现在可能话都不会说了，真能问出什么吗？” 陆天赐：“你不死死怎么知道？” 陆婳挑眉，道：“好吧。” 她几步走到皇后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皇后，道：“皇后娘娘，你想好了吗？要不要跟我说实话呢？” 皇后本能的点头，喃喃的道：“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陆婳眨眼，问：“那你说说看，长公主大婚前夕，你去她那里摸的那个发钗上面你都抹了什么？” 皇后：“那、那是解药，那个能让她不受伤……她是我女儿，我不伤害她，我不伤害她。” 皇后双眼无神，语无伦次的，整个人都在瑟缩着。 很显然，陆天赐刚刚的那一手给她的打击不小，让她到现在都回不过神来。 不过，陆婳可没那心情同情她。 陆婳冷着一张脸，说：“那毒，果然是你下的？” 不然，她怎么会提前去给左承悦送解药呢？ 皇后闻言却是连连摇头，惊恐的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陆婳沉声道：“那宫里，谁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毒弄进去？若不是你，你怎么会有解药？” 皇后却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嘴里只会神神叨叨的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不管陆婳怎么问，皇后的嘴里就只有那一句话，就算是陆天赐威胁她，她也只是惊恐的重复着那些话。 陆婳啧了一声，看着陆天赐道：“宝宝你太粗暴了，给她吓坏了。这下好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陆天赐撇撇嘴，道：“我怎么知道她这么不禁吓？” 之前还那么张牙舞爪的，嚣张无比，结果稍微吓一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陆婳抽了抽嘴角，缓缓的摇了摇头。 恶鬼道中的景象，能有几个人不被吓住？ 她想来想去，就觉得这天底下大概只有他师傅在恶鬼道能做到面不改色了吧。 陆婳看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管，直接让人过来将皇后拖出去梳洗打理一番，毕竟接下来还有两天时间，她还得跟这个皇后娘娘好好聊聊。 这件事，就算真的不是皇后做的，那皇后也绝对是知情人之一。她给左承悦的那个解药，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 陆辰星的房间里，左承悦站的离床能有十步远，探头看着床边的动静。 封寒洁癖，不喜欢除了陆婳之外的任何人靠近。 他在给陆辰星诊治的时候，左承悦只能站的远远的看着。 她隔得远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封寒抓着陆辰星的手，手边放着一个碗，好像是在放血。 不一会儿，封寒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手帕擦着自己的手。 擦了两下之后，将手帕有些嫌弃的扔到了地上。 让他靠近除了陆婳之外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有些生理上的不适。 他皱着眉头走远了一点，又掏出手帕擦手。 左承悦看他一遍一遍的擦手，心中有些不悦。陆辰星那么好那么干净的一个人，他为什么就那么嫌弃？虽心中不满，但是不敢说什么。 “国师大人，他怎么样了？”左承悦红着眼眶，有些心疼的道：“他还要这样多久？” 封寒头也不抬，淡淡的道：“早着呢，有的熬。” 左承悦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眼眶一下子红了。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左承悦有些无助的问。 她的丈夫，在他们新婚第二日便这样，生死未卜，她再坚强，也有些受不了了。 封寒看了陆辰星一眼，说：“若是有其他办法让他早点醒过来我会用的。” 陆辰星是陆婳挂念的人，陆辰星一天不醒过来，陆婳就一天不会高兴。 他不想让婳婳有任何的不高兴。 左承悦不敢说什么了，垂着头。只是眼泪却止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心中清楚，若非有国师大人在，陆辰星怕是…… 封寒看她哭，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烦。 他指了指陆辰星，说：“去给他擦擦身子，顺便将那些东西处理了。” 左承悦应了，抬脚朝着床走了过去。 一靠近，便见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碗，碗里则是一碗冒着腥臭味的黑色液体。 左承悦倒吸一口凉气。 这液体，怕是陆辰星身上的血。 封寒刚刚，是在给陆辰星放学。 她一偏头，果真见躺在床榻上的陆辰星脸色苍白了不少。 她猛然间回头看向封寒，“国师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封寒看了那碗血一眼，淡淡的道：“以后一日三次，每日一碗，直到他身上的血变成红色为止。” 左承悦愕然，“这怎么能行？这样会把他一身的血给放干的。” 封寒从未被人质疑过，此时听她这么说，声音一下子冷了，说：“要不你来给她治？” 左承悦瞪大了眼睛，惊慌道：“国师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辰星他……” “长公主殿下。”陆婳带着陆辰星从外面走了进来，淡淡的道：“师傅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左承悦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陆辰星，声音艰涩，道：“我只是心疼他。” 陆婳：“我不心疼他？” 左承悦：“……” 陆天赐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蠢货，别自作聪明。你这个样子，真是和你那个母后一模一样。若是继续如此，陆辰星说不定就被你的愚蠢给害死。” 左承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拳头攥的紧紧的。 陆天赐说的对，她刚刚的反应，愚不可及。 若封寒不是有陆婳的关系在，她刚刚的质问就是彻底将这个人得罪。若是对方转头就走，那陆辰星，就真的没救了。 那么，她就真的成了害死陆辰星的凶手。 左承悦深吸一口气，对封寒鞠了一躬，说：“国师大人，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你见谅。” 封寒根本就懒得搭理她，在陆婳进来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第653章 玉坠子 陆婳看封寒走过来，视线一扫，便看见他手上抓着的锦帕。 她伸手接过，抓着封寒的手来回擦了几遍，然后将那帕子扔到了一边。 封寒眼里都是笑意，整个人都贴着陆婳站着，问：“去宫里问出什么了吗？” 陆婳道：“没问什么，交给皇帝去处理，我只是带回了一个知情人。” 封寒挑眉：“知情人？” 陆婳嗯了一声，说：“我把皇后带回来了。” 封寒似笑非笑，道：“我家婳婳厉害了，皇后说带走就带走。” 陆婳瞪她，“怎么了，你有意见？” “没意见，”封寒摇头，笑着说：“婳婳想要带走谁就带走谁。皇帝要吗？为师现在就给你抓回来。” 陆婳：“你以为皇帝是小鸡仔？说抓就抓。” 封寒顶嘴：“那皇后也不是小鸡仔，你不是照样说带走就带走吗？” 陆婳瞪他：“你没完了？” “师傅错了。”封寒异常的能屈能伸，尤其是在陆婳的面前，那张老脸几乎都不要了。 陆婳被他弄的哭笑不得，越发觉得自己当年把师傅看成天仙是多么的眼瞎。 她走到陆辰星的身边，看了看陆辰星那苍白的脸颊，眼神有些冷。 “他这样还要多久？”陆婳忍不住问。 封寒站在不远处，说：“再过半月，应该能醒过来。但是这次中毒对他身体损耗很大，几乎换了一次血。所以，恢复时间会很长。” 陆婳的眼神更冷了几分，道：“那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封寒摸摸下巴，说：“他底子好，到时候好好养着，有个两年时间应该就够了。在彻底恢复之前，他的身体会很虚弱，变成个柔弱小公子……” 封寒想象了一下陆辰星柔柔弱弱的画面，非常没有同情心的想要。 便是连站在一边的陆天赐也不禁勾了勾唇角。 陆辰星就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猴，让他像个闺阁娇小姐一般的待着，不知道要多难受了。 这种从小就野蛮生长后来又从军的纯爷们，一下子变成来了个病娇……这巨大的反差，怕是一时半会儿受不了。 陆婳有些同情的看着陆辰星，叹了口气，说：“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几年吧。” 一边站着的左承悦已经忍不住低低的啜泣了。 两年，要整整两年的时间才能恢复，陆辰星到底要遭多大的罪啊？ 同时，心中对那暗害陆辰星的人又多了两分恨意。 那些人若是被她抓出来，她真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婳从床榻上站起来，说：“你给他擦擦身吧。” 左承悦嗯了一声，转身去给陆辰星脱衣裳，结果拉开他的衣裳，陆辰星脖子上的一个红绳便掉了出来。 左承悦咦了一声，眼里有些意外。 昨夜一直太害羞，又一直被分散注意力，竟是没注意到陆辰星脖子上还挂着个东西。 她忍不住伸手将那红绳扯了出来，红绳的下面吊着一个小小的锦囊。 她这样用手一扯，锦囊里的东西便掉了半截出来，看着好像是个玉坠子的模样。 陆婳本来已经走到了门口，此时却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这一眼便让她扫到了左承悦手里拿着的东西。 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瞬间顿住，她愕然的看着那个东西，眼里都是震惊之色。 而左承悦却无所觉，陆辰星贴身带着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她没拿出来看，而是顺手抖了一下那个锦囊，将玉坠子给塞了回去。 陆婳瞳孔一缩，瞬间回头，大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左承悦给扯开了。 左承悦惊呼一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哐当一声。 但是陆婳却没理会她，而是伸手去拽陆辰星脖子上的那块玉。 走在外面的封寒和陆天赐也跟着走了回来，都诧异的看着陆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婳将那个锦囊重新掏了出来，然后一把将那红绳给撤下来。 她直起腰，拿着那个锦囊，手指有些不自觉的痉挛。 封寒看她如此，连忙走了过来，低声道：“婳婳，怎么了？” 陆婳抬眸看他一眼，眸中有水光。 封寒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将人搂住，有些急切的说：“到底怎么了？” 陆婳深吸一口气，打开锦囊，将里面的东西抖落了出来。 那个锦囊里，装着的，是一个简单的玉坠子。玉坠子入手温润，有着一层其他的玉所没有的灵光。 陆婳盯着那个玉坠子，视线模糊起来。 她抬头看着封寒，说：“师傅，你还记得这个玉坠子吗？” 封寒：“……记得。” 这个玉坠子，是当年陆辰星刚出生的时候，他亲自给陆辰星戴上的。 他当时说，这个玉坠子可保陆辰星成年之前无病无灾。 现在，已经过去上千年，这个玉坠子再次出现了。 陆婳一听他说记得，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所以，我没有认错，这个就是那个玉坠子，是你亲自送出去的那个玉坠子对不对？” 陆婳的声音有些哽咽，定定的看着封寒。 封寒心疼无比，伸手将人揽入怀里轻轻的哄着，低声说：“是，婳婳没有看错，这个玉坠子就是当年我送出去的那一个。” 陆婳将脸藏在他的怀里，声音颤抖着，有些发闷，说：“所以，这意味着什么？这个玉坠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寒闻言，侧头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陆辰星，半晌才有些不确定的道：“会不会，这个坠子是他们祖传下来的？” 到最后，传到了陆辰星这一代。 陆婳沉默下来，好一会儿才说：“可、可能吧。” 话虽那么多，但是陆婳心中却并不甘心如此。她总觉得，这个玉坠子出现在这里不是巧合，更不是封寒说的什么祖传。 但是，现如今又找不到比这个更合适的解释了。 陆婳从封寒的怀里挣脱起来，红着眼看了看手里的玉坠子，最后还是将它装回了锦囊，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陆辰星。 陆婳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陆辰星的脸，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第654章 感谢陆婳吧，她是你们的保命符! 左承悦是在第二天才知道皇后被陆婳给提到了陆府。 她犹豫再三，还是在照顾完陆辰星之后去见了皇后。 彼时的皇后正抱着身子缩在床上的角落里，一双眼睛惊恐的扫视着四周，嘴里神神叨叨，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 左承悦看到皇后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几步走了上去，站在床前定定的看着左承悦。 皇后看见床前多了个人影，连忙抱头开始尖叫，同时嘶吼道：“不要过来，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左承悦：“……” 皇后，居然已经不认得她了？ 看着她这般神经质的样子，左承悦的眼眶有些酸涩。原本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想要质问，但是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正站着呢，便听见身后有动静。 她一回头，便见陆天赐不知何时晃悠到了门口，此刻嘴里正咔擦咔擦的嚼着陆婳带回来给他的糖葫芦，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她。 左承悦背脊一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小孩子，从她第一眼认真看他的时候，她便对他有着莫名的恐惧。 这种恐惧，比面对陆婳的时候更甚。 他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将你撕个粉碎。 左承悦深吸一口气，说：“你怎么在这里？” 陆天赐：“这陆府，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左承悦便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他。 陆天赐扫了皇后一眼，说：“不问她的事情吗？” 左承悦抿了抿唇，说：“她、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陆天赐问她：“你是不是以为她这样是因为陆婳那个笨女人做了什么？” 左承悦：“……” 她的沉默，让陆天赐嗤笑出声。 他的眼神里满是嘲弄，看着左承悦道：“你们这些人，总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左承悦：“……” 陆天赐淡淡的道：“陆婳那个笨女人，还没有那个闲心理会你们这些蠢货。放心吧，她变成这样和陆婳无关。” 左承悦看着他，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皇后变成这样是陆婳所为。 毕竟，皇后是陆婳带回来的，而陆婳又那么看重陆辰星，见陆辰星这样，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是正常的。 她看着陆天赐，觉得这个小孩真是别扭的可以。 在他的眼里，好像人人都是蠢货。 就连陆婳，他也是一口一个笨女人的。 不过，他只叫陆婳一个人笨女人，其他人则是统称蠢货。 笨女人和蠢货，对陆天赐来说，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他手里拿着糖葫芦走进来，边走便啃了一口，嘴里啧了一声，说：“什么玩意儿，酸酸甜甜的真难吃。居然有小孩喜欢吃这个？人类都这么奇怪？” 左承悦：“……” 她抽动着嘴角，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不喜欢还偏偏要吃，一边吐槽一边吃，顺带吐槽全人类。 这个孩子，果然别扭的可以。 陆天赐走进来往床边一站，原本在尖叫着的皇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尖叫的更加厉害，并且手里张牙舞爪的开始扔东西，对陆天赐尖叫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 陆天赐眼睛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的偏头看左承悦，说：“看到了吗？她这样是我做的，和陆婳无关。” 左承悦：“……为什么？” “为什么？”陆天赐嗤笑一声，说：“当然是因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啊。那笨女人不动手，我就帮她动手了而已。” 左承悦抿了抿唇，不言。 她知道皇后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她也恨，她也怒。 但是皇后对她而言，终究还是特殊的。 她看着对方这个样子，忍不住低声道：“你可以惩罚她，但是把她弄成这个样子……” 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后，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疯子。 她不禁想起第一次见皇后时的样子。 虽人到中年，却保养的特别好，看着像是三十岁不到一般。雍容华贵气质高雅，看着那么的遥不可及。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变成疯子呢？ 她深吸一口气，说：“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陆天赐：“你以为我不想杀她？” 左承悦一愣，偏头看陆天赐。 陆天赐嘴里嚼着酸酸甜甜被嫌弃的糖葫芦，淡淡的道：“没有人在惹我不快之后还能好好的活着。感谢陆婳那个笨女人吧，她是你们所有人的保命符。” 若不是陆婳，他岂会想要学着去做人？ 做人有什么意思？还要遵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规矩。 左承悦不说话了，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她再次感觉到了这个孩子的可怕。 陆天赐像是没看到左承悦的惊惧，他反手指了指坐在床上尖叫颤抖的皇后，道：“他那日晚上来寻你，摸了你的发簪，上面不是毒，而是解药。所以，她一定知道陆辰星的毒是哪里来的，但是她现在什么也不说。你可以试着问问，也许她会跟你说。” 说完这话之后，陆天赐便转身走了出去。 左承悦呆愣良久，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陆天赐的那些话。 那夜，皇后来寻自己，是给自己送解药的。 所以那发簪之上，不是毒药，而是解药，是她误会了。 左承悦愣怔良久，才缓缓转头看向皇后。 她在床上坐下，朝着皇后伸出了手，放低了声音，道：“母后，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左承悦，是你的承悦啊？” 皇后缩在角落里，脸上带着眼泪，抬着眼睛惊惧的看着左承悦，显然还是没将她给认出来。 左承悦又靠近了一点，尽量柔和，说：“母后，你仔细看看我，我是左承悦啊。我是你的女儿，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不要害怕。” 一连说了好几次，皇后才有些反应。 她愣愣的盯着左承悦，终于不再神神叨叨的说那些左承悦听不懂的话。 她哭着道：“承悦，承悦……母后没有想害你，母后真的不想害你。不是母后，不是母后。” 左承悦鼻尖一酸，连忙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不是你，我知道不是你。” 第655章 他会怎么做? 左承悦陪着皇后许久，也未曾问出皇后的话来。 她好似真的被陆天赐给吓到了，整个人恍恍惚惚，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根本无法正常的与人对话。 左承悦看着她这个样子，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我原本是怨你的。陆辰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我那么喜欢他，你怎么能去伤害他呢？但是如今……母后，你好好保重。” 这个女人，特意来给自己送解药，她心里是在乎自己这个女儿的，就凭着这一点，她实在是无法对这个女人说出什么太重的话来。 她吩咐了外面伺候的人好好照顾，这才转身离开。 陆辰星还等着她，陆辰星才是她余生活下去的理由。 ———— 第二日，陆婳又进了宫，拎着毫发无损的皇后。 皇帝一眼扫见皇后，便觉得她不对劲儿。 他刚要凑过去问话，却被对方一下子躲开了，并且神色惊恐的看着他，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东西。 皇帝脸色变了好几次，最后看向陆婳，声音发紧，道：“陆姑娘，这是……” 陆婳看了眼皇后，淡淡的道：“家里孩子不懂事，吓到了皇后娘娘。” 皇帝：“……” 他又转头看向皇后，眼里有了几分痛色，问：“能恢复吗？” 陆婳淡淡的道：“不知道。好生将养着莫生事端，当能恢复一点。” 皇帝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过头问陆婳，“所以，陆姑娘问出什么了吗？” 不管怎么样，皇帝对陆婳还是有几分怨气的。 他以为陆婳只是会让皇后吃一些皮肉之苦，却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回来的时候直接疯掉了。 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皇帝只觉得脑子一阵充血，心中堵得慌。 陆婳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满，也没生气。左家的后人，总算骨子里还留着几分血性。 她淡淡道：“皇后虽未说出凶手，但是这件事她确实是知情的。长公主出嫁前夜，她曾经特意去看过长公主，并且将解药给了长公主。这也是为什么毒由长公主带给陆辰星最后陆辰星出事了而长公主无事的原因。” 皇帝脸颊抽动了一下，说：“你是说，皇后提前给承悦送去了解药，所以承悦才会安然无事？” 陆婳点了点头，“由此可见，皇后娘娘知道这件事，还知道下毒的人是谁，她甚至从那人的手里讨到了解药。” 皇帝又开始头疼。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看着还瑟缩着站在一边的皇后，疲惫的叫了人将皇后带下去好生看管，对外只说皇后娘娘半夜惊梦受了惊吓，请了太医来诊治。 等人都走之后，皇帝才叹了口气，说：“这件事查起来很难，毕竟经手之人太多。” 从布匹的选定到裁制，中间无数道程序，经手之人不上千也有过百，要一个一个的查起来，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陆婳心中也知道，她直接说：“陛下，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个人？” 皇帝茫然，“谁？” “那位三朝元老，丞相大人。”陆婳冷冷的道。 “不会吧？”皇帝皱着眉头，说：“老丞相的儿子们之前虽做了错事，但是他却不是那般愚蠢的人。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朕不相信他会这么蠢！” 现在谁不知道陆辰星是新贵背后有人撑腰？朝堂之上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去针对陆辰星。 “丞相是个聪明人，看他处理之前的事情就知道了。他那两个儿子虽然不争气，但是他却不是的。”皇后沉声道。 陆婳嗤笑了一声，道：“就怕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帝：“……” 陆婳继续道：“他曾经或许是个聪明人，历经三朝，若是没有点斤两也混不到如今的位置。但是陛下，他已经老了，再不复当年了。他那两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是好歹是他的骨血，他怎么会真的心甘情愿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去死呢？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老人家的心里怕是被扎了一根刺，只要一呼吸就会疼。”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算真的做出点什么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陆婳看着皇帝，道：“陛下，你何不去查查这位丞相大人呢？” 皇帝沉默许久，然后抬眸看向陆婳，声音有些艰涩的道：“他是三朝老臣，门生无数。如今朝堂之上有半数之人乃是他的门生，还有许多曾经受他恩惠欠他人情。杀了他的两个儿子已然是……如今若是再动他，怕是会引起朝野震动。” 陆婳眯着眼，盯着皇帝，幽幽的道：“你猜，若是今日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的人是四殿下，他会怎么做？” 皇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四殿下是谁。 陆婳说的，是左睿。 他立马正色，有些惶恐的道：“不敢与圣君相提并论。” “说说四殿下小时候的事吧。”陆婳似笑非笑的说：“他几岁的时候，拜入我师傅门下。那个时候，圣皇圣后一心想要利用我攀附师傅，四殿下知道之后直接冲到圣皇圣后面前多次警告，没有半分害怕。后来左炎谋反，还是孩子的他提剑便上……后来他登基为帝，一言一行，无一个人敢质疑半分。” 陆婳说完之后，定定的看着皇帝，道：“一个朝堂的灵魂，当是你这个皇帝，而不是某个朝臣。” 皇帝盯着陆婳，哑口无言。 陆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的道：“你能让一个丞相掌控朝局这么多年，还能让他的门生遍布朝堂，真不知陛下你是心大，还是真对丞相大人信任有加？” 皇帝：“……” 他怎么可能那么心大，又怎么可能对一个丞相信任到如此地步。 陆婳最后看他一眼，意味深长的道：“陛下，丞相老迈，这朝堂之上，也是时候该有新的面孔出现了。” 说罢，转身走出了大殿，留下皇帝坐在原地，脸色变换不定。 许久之后，皇帝抬头，沉声道：“来人，召丞相入宫。” 第656章 这件事不怪你 宫中之事自有皇帝定夺，陆婳只需要等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回到陆府，便见左承悦匆匆往外走。 迎面撞上，陆婳不禁问了一句：“有事？” 左承悦点点头，说：“我想试试能不能把解药找回来。” 陆婳一愣，“解药？” 左承悦点点头，说：“如果母后当初给我发簪上抹的是解药的话，那解药就可能还在。我当时让婢女将那发簪处理掉，但是那发簪贵重无比，兴许那婢女舍不得毁掉私藏起来了呢？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可以把解药找回来。” 说完之后，她眼巴巴的看着陆婳，说：“如果有了解药，辰星会不会好一点？他会不会少受一点罪？” 一想到陆辰星要整整两年才能完全恢复过来，左承悦的心就揪着疼。 那样肆意的一个少年，怎能容忍像个闺阁女子一般整日待在家里。 陆婳沉默片刻，然后道：“我也不知。不过有了解药，应该会让他好过不少。你且去试试吧，不行的话咱们再想办法。” 左承悦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转身匆匆进了皇宫。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距离他们大婚之日有十日。而陆辰星，也整整躺在床上十日。 十日来，陆辰星瘦了很多很多，脸颊苍白无比，像是一层糊上去的白纸。 封寒每日放他几碗血，到今日，他的血已经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黑甚至发散着恶臭。 他全身的血液，几乎都快被放干了，每日靠着封寒给的丹药续命。 左承悦一边照顾陆辰星一边寻找解药的下落，整个人也跟着瘦了整整一圈，看上去憔悴无比。 她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帕子，正仔仔细细的给陆辰星擦手。擦完之后，又拿了剪刀过来，小心的修剪他过长的指甲。 做完这一切，再把陆辰星的手塞到被窝里，站起来在他眉心亲了亲，低声道：“你一定要快快好起来。” 门外响起脚步声，是她的侍女。 “长公主殿下。”那侍女的声音有些激动，人还未走进来，声音便传了进来，“那个发簪，有消息了。” 左承悦原本淡漠的表情瞬间变了。 她站起身快步迎了出去，一把拉住那侍女，急声道：“在哪里？找到了吗？” 那侍女急忙道：“那发簪被宫里的小香送给了她的一个好姐妹，那人出了宫嫁人去了。之前走的有点远咱们没查到，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找到人。现在，发簪已经拿到了，正快马加鞭的送回来。” 左承悦的眼眶一红，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 她转头要去看陆辰星，然后顿住脚步，对那侍女道：“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陆姑娘。” 那侍女应了，转身匆匆的跑了出去。 不出一会儿，陆婳便带着封寒过来了。 陆婳进门的第一句话便是：“解药当真找到了？” “找到了。”左承悦眼睛发亮，盯着陆婳，道：“姐姐，我找到解药了。” 多日来被种种事情困扰，如今终于有了个好消息，让左承悦激动的想流泪。 陆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了，辛苦了。” 左承悦摇摇头，红着眼眶，“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辰星的事情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你不用这般自责，这件事不怪你。”陆婳道：“就算是没有你，还有别的人。一旦别人想害你，那他想尽办法都会害你。而你只是刚好被选中了而已，你不用这般。” 左承悦缓缓的摇了摇头，没说话。 虽说陆婳说的没错，但是这毒不是别人带进来的就是她带进来的，那她就有责任。 封寒仍旧站在距离他们最远的门边，视线放在陆婳的身上，好像谁也看不见。 而陆天赐则站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新出的各种零食，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偶尔抬头看陆婳一眼，也好像除了陆婳谁也看不见一般。 一大一小，超然世外，仿若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一行人在房间里等了许久，那根发簪才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这个屋子里。 封寒手里拿着一张锦帕，包着那发簪拿起来看了两眼，然后转头对陆婳说：“的确是有解药没错。” 陆婳：“还有用？” 封寒皱了皱眉头，说：“聊胜于无。” 他将那发簪递给站在一边的左承悦，说：“先拿去清洗整理干净，然后再拿来给我。” 左承悦应了，转而亲手捧着那发簪出去清洗，生怕别人做的不好。 回来的时候，封寒直接接过发簪扔进了一个碗里。那碗里，有封寒提前放进去的药水。 发簪扔进去之后，那碗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色，到最后整碗水都变成了鲜血一样的红，并且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儿。 左承悦定定的看着那碗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封寒等到那碗水不再变色之后，这才将里面的发簪捞起来仍在一边。 “将这个给陆辰星灌下去。”封寒道。 左承悦连忙上前端起那碗猩红的水走向床边，拿了勺子一点一点的给陆辰星喂了下去。 陆辰星躺的久了，吞咽困难，左承悦也不嫌烦，一遍又一遍，一点一点的给喂。 好久之后，那一碗水才见了底。 她将那空了的碗放在床头桌上，转眼看着封寒，“国师大人，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封寒：“等。” 左承悦：“……” 她转而看着陆辰星，伸手握住了陆辰星的手。 那碗水灌下去不出半个时辰，躺在床上的陆辰星猛然间有了动静。 左承悦一直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他一动，左承悦立马发现。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便见陆辰星皱着眉头，满头冷汗，好像很痛苦一般，身子也开始跟着痉挛起来。 那一瞬间，左承悦简直魂飞魄散。 她转头看向外间，急声喊道：“国师大人，国师大人快进来看看，辰星他怎么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人瞬间鱼贯而入。 封寒一脚他进来的时候，陆辰星正从床榻上一下坐起，偏着脑袋吐得天昏地暗。 第657章 锻炼身体让你满意 封寒一听到里面的动静，瞬间皱起了眉头。原本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他就倚在屏风边远远的看着陆辰星，说了一句：“没多大事，这是解药起了反应。” 他这话一出，一直着急上火的左承悦这才好受了一点。 她扶着陆辰星，也不嫌弃陆辰星呕吐，而是心疼的道：“可是他这个样子，看着很痛苦。” 封寒淡淡的道：“将融入他骨血的毒生生从体内拔出，当然会痛苦。我早就说了，下毒之人不但想要他的命，还想要狠狠折磨他。这毒，会让他吃些苦头。” 左承悦无言了，只是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心中恨不得将那下毒之人千刀万剐了。 陆辰星上半身悬在床沿，不断的发出呕吐声。但是他这些时日根本什么也没吃，全靠着封寒的丹药续命，如今哪里还吐的出什么东西来？ 吐出来的，都是一种暗红色的液体，有点像是他身上被放出来的血，散发着恶臭。 一直等到陆辰星吐无可吐了，他的身子都还在痉挛着，紧闭的双眼不自觉的流出眼泪来。 左承悦心疼的手抖，盯着陆辰星这个样子眼圈都红了。 陆婳碰了碰身边的封寒，道：“师傅，能不能让他不要这么痛苦？” 封寒一看陆婳的脸色便知道她这是心疼了。 原本就心疼陆辰星，后来又在陆辰星的身上发现了那个玉坠子，这孩子对她来说，就更加的与众不同了。 现在的陆辰星，与她不仅仅是陆家唯一的血脉后人的关系来了。 封寒沉默片刻，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瓶来，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递给陆婳，说：“让他吃一颗，应该会好点。” 陆婳伸手抱了他一下，这才接过丹药走过去给陆辰星吃了下去。 陆辰星吃下去之后，果然好了一点，没再痉挛的那么厉害了，整个人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左承悦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偏头看着封寒，道：“多谢国师大人。” 封寒没应。 他这般尽心尽力的帮陆辰星，可不是为了左承悦，而是为了陆婳。 要是谢，也应该是陆婳来谢自己才是。 左承悦见他不答也不纠缠，习以为常了。 她站起身来，开始动作麻利的整理那些脏污。 最后又打了水，将陆辰星好好清洗了一遍，换了衣裳，甚至连床单被褥都统统换了一遍。 她心中清楚，若是不这样，国师大人是不会靠近这个屋子的。 果然，在她整理完之后，封寒才走进来给陆辰星把脉。 他放下陆辰星的手，说了一句：“解药还是有作用的。等着吧，他可能很快就会醒过来。” 说罢，也不管左承悦欣喜的表情，转身就走，好似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若躺在床榻之上的人不是陆辰星，他真的打死都不愿意进这个屋子的。 一出去，封寒便将自己身上的衣裳鞋袜全部换了个遍，原来的统统扔掉。 陆婳习以为常，眼睛都不带眨的。 比之许多年前，封寒的变态洁癖已经好转许多了。 要知道，当年的国师大人出行脚下可都是必须铺上红地毯的。 想起自己一遍一遍的打扫观星楼，想起那些年被封寒的白手套支配的恐惧，陆婳就有种想把封寒打一顿的冲动。 封寒的洁癖，简直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 陆辰星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深夜。 彼时万籁俱静，整个陆府没有半点声音。屋子里有微弱的烛光，偶尔有噼啪的声响。 陆辰星先是茫然，后才感觉到全身的酸痛。 他脑子有些糊，喃喃的道：“不就是过个洞房花烛吗？顶多激动了点，不至于如此吧？” 他这个样子，怎么好像是被榨干了一样？ 他一个身体康健的大小伙子，一个洞房花烛夜就被放倒了？这简直是耻辱啊！ 他的小声嘀咕惊醒了坐在床边的左承悦。 左承悦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在对上他睁开的双眸的时候，陡然间惊呼了一声，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左承悦扑到床边，视线紧紧的盯着陆辰星，好似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有没有哪里疼？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说着说着，忍不住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天知道，她这些时日到底有多么的恐惧。 她害怕，害怕陆辰星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了。 陆辰星看着左承悦，皱了皱眉头，开口问：“你怎么这么憔悴了？” 难道是昨夜自己做的太过火，让她难受了？ 不至于吧…… 左承悦听他的话愣了一下，然后连连摇头，说：“我没事，我没事的。” 陆辰星：“……” 陆辰星看她不停掉眼泪，心中忐忑无比。 他们本是新婚夜，左承悦按理来说该高兴才是，怎么哭成这样？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表现的不好，让左承悦失望了。 毕竟自己如今这浑身无力全身酸痛的感觉……看起来好想不太行？ 他盯着左承悦，想了又想，试图补救一下。 “那个，你别哭了。”陆辰星说这话的时候耳尖都红了，很是有些难堪，却还是艰难的道：“我若是让你不舒服了，我以后一定改。还有，我、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强的，结果没想到会这样。那啥，我以后一定好好锻炼身体好好吃补药，绝对不让你失望，一定让你满意，你不要再哭了。” 左承悦：“……”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陆辰星。 怎么陆辰星说的话，她有些听不懂呢？ 她偏了偏头，有些懵的文：“你、你刚才在说什么？” 什么叫没让她舒服，什么叫不让她失望，还让她满意？ 她需要满意什么？ 陆辰星看她茫然的样子，一咬牙豁出去了，说：“你难道不是嫌弃我新婚夜表现的不好，没伺候好你自己还晕倒了这般狼狈吗？你不是因为这个哭” 左承悦：“……” 她的脸色青青白白，最后转为爆红。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陆辰星，吼了一句：“你脑子里整日都在想些什么呢” 第658章 别害怕 陆辰星很无辜。 他看着羞恼不已的左承悦，说：“你不是哭这个？那你哭什么？咱们新婚燕尔，不应该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吗？我一醒来你就对着我哭。” 左承悦：“……” 陆辰星看向她，随后撇了撇嘴，说：“你不是因为那个哭的话，那我昨夜的表现你还可满意？” 左承悦：“……” 陆辰星继续道：“话说，我为什么全身这么酸痛？还有全身无力，感觉爬不起来。小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趁着我睡着了殴打我？” 左承悦：“……” 她抬手扶额，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她的眼眶还红着呢，心里还心疼着陆辰星，但是此时此刻她只想对陆辰星咆哮，抱着他的脑袋使劲摇晃，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她有些无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她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抬头看着陆辰星，说：“辰星，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了吗？” 陆辰星眨眼，“什么日子？” 左承悦报了一个日期，然后定定的看着陆辰星，等着他的反应。 陆辰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日子没什么不对，后来反应过来了，立马瞪大了眼睛。 “卧槽？”陆辰星震惊的道：“我这春宵一夜一过就是十日？我那么厉害？难怪我全身酸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情有可原了。” 他话说完，便看见坐在床边的左承悦嘴角抽搐，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好似要冲过来打他一般。 陆辰星有些怂，戒备的道：“你要做什么？我辛辛苦苦伺候你这么些时日，牺牲这么大，你还想打我？” 左承悦终于忍无可忍，厉喝一声：“陆辰星，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能不能想点好的事情？” 陆辰星：“……我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左承悦手指捏的咔咔作响，很想将人提起来在地上狠狠的摩擦。 但是想着这人之前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一碗一碗的放血，她又心中不忍。 她咬牙切齿，看着陆辰星道：“你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厉害，什么春宵一夜便是十日，你做梦呢？你当你是什么人？欢喜佛转世啊？” 陆辰星：“……” 左承悦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新婚夜，你中毒了，一直昏迷至今。你全身酸痛，并不是因为那啥过度，而是因为你中毒导致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结果你、你……你脑子里到底成日都在想些什么东西啊。面上一本正经，结果却是个流氓。” 陆辰星：“……”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消化了一下左承悦刚刚的话。 他不是一夜春宵度十日的猛人？他这是中毒了？ 还有，什么叫他表面一本正经结果却是个流氓？ 他严肃的看着左承悦，说：“你说我其他的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有句话我一定要反驳一下。” 左承悦：“……” “什么叫我表面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内里是个流氓？”陆辰星盯着左承悦的眼睛，非常郑重的道：“我明明是表里如一一样流氓，请你看清楚。” 左承悦：“……” 她一个踉跄差点绝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抓着被子，盯着陆辰星那张苍白的脸，有气无力的道：“辰星啊，你中毒了知道不？你知不知道，你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差点就跟我天人永隔了啊？” 陆辰星的眼神一下子柔和下来，他动了动手，似乎是想去抓左承悦，但是手上没力气，顶多只能动几根手指，根本无法抓到人。 他心中叹了口气，脸上却是仍旧笑眯眯的，看着左承悦说：“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还活着，没有跟你天人永隔。” 左承悦：“……” “夫人乖，别哭了，为夫心疼死了。”陆辰星说：“哪有刚新婚就让妻子掉眼泪的？我这个丈夫做的，也实在是太没用了。” 左承悦：“……不是你没用，都怪我。你这个毒，是我带进来的。有人将毒熏在了我的嫁衣之上，你动了我的嫁衣，所以才会中毒。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胡说八道。”陆辰星满眼严肃，盯着左承悦道：“你这些时日都是这样想的？？” 左承悦：“……” “以后不许这么想了。”陆辰星道：“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不知道。以后，不许再有这样的想法。若是再让我知道你这么想，我就要惩罚你了。” 左承悦：“……” 陆辰星眯眼，“惩罚怕不怕？十日不碰你，让你哭去。” 左承悦眼角一抽，瞪着他，“你能不能想点其他的事情？” 陆辰星笑着道：“你不知道吗？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事情。” 左承悦：“……你不要代表全天下的男人，小心他们来打你。” “有本事就来。”陆辰星淡淡的道：“小爷还怕他们？” 左承悦：“……” 陆辰星：“知道我姐姐和姐夫是什么人吗？我妻子还是长公主，老丈人是皇帝，谁敢动我？” 左承悦：“……你真有出息。” 陆辰星嘿嘿一笑，冲着她眨了眨眼，突然问：“心情好点了吗？” 左承悦心一颤，抬眸看陆辰星。 陆辰星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温柔，对她说：“别哭了，别伤心，你夫君耗着呢，什么事都没有。这些时日，吓坏了吧？” 左承悦的眼睛又红了，定定的看着陆辰星，连日来的委屈在陆辰星的这两句话后一下子涌了下来。 “你吓死我了……”左承悦红着眼眶，委屈的低喃。 陆辰星下巴动了动，道：“不怕了！快来为夫怀里，让为夫抱抱你。” 左承悦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将自己的头放在了他的胸口。 她不敢太过用力，害怕压到陆辰星，只敢轻轻地靠着。 陆辰星想抬手抱抱她，但是没有力气，只能动了动下巴，低声哄道：“不害怕了，以后我都不让你这么害怕了。不要哭了，看的我心疼死了。” 左承悦嗯了一声，眼泪瞬间脸颊滑下，打湿了陆辰星胸前的衣裳。 第659章 夫妻 陆辰星半夜醒来一会儿，与左承悦说了些话之后便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 封寒说的对，那个毒，让陆辰星的身体变得极为虚弱，他只是清醒了一下说了几句话，便好像是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一般。 左承悦仍旧守在床前握着陆辰星的手，不过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难得的，她的唇角多了一丝笑意。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此前陆辰星那些不着调的话，都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 他只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忙着生气，都没有时间去悲伤。 被他那样插科打诨的闹了一通，如今的左承悦真是放松不少。 这个人，总是这样体贴。 左承悦这辈子做了许多事见了许多人，到如今做的最满意最不会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年跑到陆辰星的身边缠着他。 她看了陆辰星一会儿，便抱着陆辰星的一条胳膊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的很沉，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她才猛然间醒了过来。 一醒来，便对上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陆辰星笑眯眯的看着她，说了一句：“夫人，早啊。” 那一瞬间，左承悦差点哭出来。 她喉咙哽咽着，尝试了好几次，才说出一句：“早啊，夫君。”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情谊都在这一笑里了。 左承悦站起身来，凑过去看陆辰星，低声问：“有哪里不舒服吗？不要有所隐瞒，一定要告诉我。” 陆辰星抿了抿唇，说：“就是全身酸痛，像是那啥过度一样。” 他旧话重提，惹得左承悦哭笑不得，拿手指不轻不重的戳了他一下，说：“你正经点。” 陆辰星眼里笑意加深，道：“我很正经，是真的全身酸痛。” 左承悦顿了顿，道：“可能是因为你躺久了的原因。也怪我，没有时常给你按摩。” 陆辰星立刻道：“哪里就怪你了？你看看你这些天都憔悴成什么样了？以后不要让我再听见你说什么怪你的话了，我真的会生气的。你知道的，我真生气了很难哄的。” 左承悦哑然，动了动唇，说：“……我知道了。” 她的确之后，陆辰星这人不轻易生气，但是一旦生气，真的非常难哄。 他们小时相识，陆辰星父母双亡，孤家寡人一个，混在逃难的队伍里艰难生存着。 左承悦开始照顾他，也不过是逗弄小宠物的心理。有一次逗的过分了，真的将人给惹毛了，陆辰星直接拒绝所有来自她的帮助。 他宁愿饿死，也不吃左承悦给的东西。 小小的个子，饿得走路都东倒西歪，但是他愣是看都不看左承悦一眼。 整整三天，他滴米未进，便是左承悦不管怎么道歉怎么哄他都没有半点妥协的迹象。 后来左承悦看他真的快要饿死了，急眼了，直接将他打晕了给他灌了一碗小米粥下去。 等他醒了以后又是百般赔礼道歉各种做小伏低历经千重万难才将人给勉强哄好了。 那次之后，左承悦再逗人就悠着点了，不敢失了分寸。 真惹怒了陆辰星，真的非常难哄。 陆辰星见左承悦答应了以后再不说那些什么怪谁的话，脸色这才恢复了正常。 他看着左承悦，说：“去洗洗换件干净的衣裳，吃点东西再来见我。看看你这个样子，都不美了。” 左承悦一愣，看了看自己，头发乱糟糟，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熬了这么多天，脸色也定然不好看。 她有些无措，问陆辰星：“真的很难看？” “没有很难看。”陆辰星举起小拇指，比了个指甲盖大小，说：“只比以前难看了一点点。” 左承悦：“……我还是先给你梳洗完了再弄我自己吧。” 说罢，要上前扶陆辰星，却被陆辰星以眼神制止。 “你虽是长公主，但是在这个陆府，我才是主子。”陆辰星严肃的看着她，说：“怎么，不想听夫君的话了？” 左承悦：“……” “去梳洗完了再来见我。”陆辰星的声音再次软了下来，道：“我这里不着急，总归我也得躺着，跑不了。” 左承悦犹豫了一下，说：“那你真的可以？” 陆辰星点头，说：“赶紧去，别让我等太久。” 左承悦这才应了，转身大步往外走，几乎是以冲刺的速度去完成各种事。 快速的洗了脸换了衣裳，简单的挽了发髻，端着粥碗不顾烫呼噜噜的喝完，整个过程下来不到半个时辰。 做完之后，她快步冲进了屋子里。 陆辰星正微微的眯着眼，眉头皱着，似乎是哪里有不舒服。 左承悦吓了一跳，几步冲上去，急声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辰星看她回来，有些诧异，“这么快？” 左承悦：“我恨不得能更快。” 说完又道：“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陆辰星的脸色有些微的难堪。 他微微偏过来不看左承悦，低声说：“我想方便。” 此前他无知无觉，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解决的。但是现在他是清醒着的，那种感觉…… 左承悦愣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 她看着陆辰星这个样子，眼里闪过一抹心疼。 陆辰星没回头，又说了一句：“我、我想自己来的，但是好像没有什么力气，坐不起来。” 左承悦鼻尖泛酸，她伸手熟练的将陆辰星从床榻上扶起来，低声说：“没关系，这些都是暂时的。国师大人说了，你很快就会好的。国师大人有多厉害你知道的吧，他说的话，就一定能成真的。” 陆辰星嗯了一声，头有些低，不看左承悦。 左承悦看着他的发旋，伸手薅了几把，说：“怎么了，现在不是你哭哭啼啼的来找我给你脱裤子把尿的时候了？” 陆辰星：“……都多久的事情了？我不记得了。” 左承悦哼了一声，动作麻利的将陆辰星半抱起来，伺候着他方便。 陆辰星一开始很不自在，但是在左承悦说了那话之后就释然了。 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解不开裤腰带哭哭啼啼的找上左承悦，让左承悦给自己把尿了。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又不是没做过，他有个什么好矫情的。 第660章 夫人牵着我，我就不疼了! 陆辰星这次醒来之后，忽略他全身不适的话，看起来精神状态还不错。 左承悦让人端了一碗熬的很烂的粥上来，小心翼翼的喂给陆辰星吃。 以前的陆辰星能吃下一头牛，现在的他吃个半碗稀粥就撑的想要吐。 左承悦看的心中难受，但是面上却得笑着，对陆辰星道：“等你好了，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陆辰星笑了一下，对她眨眨眼睛，说：“让长公主殿下亲自为我下厨，我怎么敢？” 左承悦说：“你不是说在这陆府，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才算吗？” 陆辰星：“……我说过吗？” “你说过，你还说你有姐姐和姐夫撑腰，这天下没人敢招惹你，可嚣张了。” 陆辰星听完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我这话说的没毛病啊。你不信回宫问问你父皇，看他敢不敢招惹我？” 左承悦：“不用问，我知道父皇惹不起。” 陆辰星又笑，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的轻松起来。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左承悦看了看时辰，说：“姐姐他们来看你了。” 每天这个时辰，陆婳都会来看陆辰星，封寒也会在这个时候随着陆婳一起过来给陆辰星检查身体。 果然，不一会儿陆婳便从屏风后面饶了出来。一眼扫见瞪着眼睛的陆辰星，陆婳挑眉，“这是醒了？” 陆辰星乖巧的笑了笑，“对不起，让姐姐担心了。” 陆婳走进来在窗边坐下，上下打量陆辰星几眼，说：“不错，没疼到哭鼻子。” 一边的左承悦愕然，“疼？” 陆婳：“你不知道？这毒破坏了的身体，他若是清醒，势必疼的死去活来，难熬。” 不然，封寒怎么会说他要吃些苦头呢。 陆辰星张了张嘴，本来想阻止陆婳说的，但是陆婳反应太快，一下子便说了出来。 他偏头去看左承悦，果然见左承悦已经红了眼眶。 陆辰星无奈，只得道：“夫人别哭，为夫没那么脆弱。你点疼痛而已，我还忍得住。” 左承悦盯着他，说了一句：“你骗我。” 她明明说过，若是他有不适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的。结果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全身酸痛便再无其他了。 陆辰星的演技太好，她愣是丝毫没看出破绽来。 若不是陆婳点出来，她怕是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陆辰星看着左承悦，低声道：“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就怕你现在这个样子，这才没告诉你的。” 左承悦瞪眼，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陆辰星一蹙眉，喊了一声：“哎哟不行了，好疼。” 左承悦立马忘记了怼人，一下子扑过去抓住陆辰星的手，急急地道：“哪里疼了？你别吓我！” 陆辰星积蓄了一点力气，反手抓住了左承悦的手腕，转头看着左承悦，委屈巴巴的道：“夫人抓着我，我就不那么疼了。” 左承悦：“……” 她看着陆辰星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好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将手从陆辰星的手里抽出来。 陆婳看着两人互动，眼里多了点笑意。 她看着陆辰星，说：“还有力气打情骂俏，不错。” 陆辰星偏头对陆婳一笑，得瑟道：“我是谁？我可是你陆婳的弟弟啊，我能给你丢脸？” 他语气轻松，好像半点疼痛的样子都没有。但是陆婳却清清楚楚的看到，他脑门上细细密密的冷汗。 陆婳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陆辰星的头顶，柔声道：“乖孩子。” 陆辰星心一抖，差点哭出来。 他父母早亡，剩下他一人之后，除了左承悦给过他温暖之外，便只有面前的陆婳了。 她对自己好，宠着自己，纵着自己，真正的把自己当孩子一般。 他仰头看着陆婳，孩子气的说了一句：“我最棒。” 陆婳点点头，说：“嗯，你最棒。” 她执起陆辰星的手把脉，然后转头看向站在距离他们是不远的封寒，问：“师傅，我看他脉象平和了不少，是不是可以让他少受一点罪？” 封寒摇了摇头，说：“他身体被那毒毁的差不多了，一般的药根本不能喝，必须要好好的温养着。这一遭苦难，得靠他自己熬过去，等身体好一点经得住折腾了，才能进一步的治疗。” 陆婳哦了一声，偏头看着陆辰星，说：“听见了吗？小子，还有你的苦头吃呢，忍着吧。” 陆辰星笑了一下，道：“没关系，我忍得住。我是什么人？我可是镇守过边关刀口上舔过血的人。这点疼痛对我来说，不碍事。” 陆婳拍拍他的手，道：“好样的。” 她顿了一下，然后道：“害你之人，不出意外当是那老丞相。现在皇帝正在查他，等找到证据之后，你想怎么做？” 陆辰星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抓着左承悦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半晌之后，才冷冷的道：“他那儿子当初买凶杀人，我本想息事宁人放过他们丞相府，但是我没想到他们竟然这般不依不饶手段层出不穷，最后更是害我如此。我若是当真还什么都不做，那我可真的是只缩头的乌龟王八了。” 陆婳点了点头，道：“那你想怎么对付他？你现在身体虚弱，应该还没办法手刃仇人。你想怎么做，姐姐帮你。” 陆辰星眯了眯眼，看了陆婳一会儿，然后道：“随姐姐处置吧。” 陆婳不出意外，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点了点头。 陆婳犹豫了一下，好一会儿之后，然后道：“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 陆辰星嗯了一声，道：“什么事？” 陆婳指了指他的胸前，说：“那日，我无意中看到你戴着一个锦囊，锦囊里面装着一个玉坠子。我想问问，这个玉坠子是哪里来的？” 陆辰星愣怔了一下，然后伸手将那锦囊从自己的胸前拉了出来，问陆婳：“姐姐说的可是这个？” 陆婳点了点头，声音有些紧，道：“这个玉坠子，是哪里来的？” 第661章 玉坠子的来历 陆辰星看陆婳这么慎重的样子，也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这个玉坠子，从我出生起便一直戴在我的身上的。后来母亲怕我贪玩将坠子摔坏了，这才缝制了锦囊将坠子装进了锦囊里。”陆辰星手指摩挲着那个坠子，继续道：“我曾经问过母亲这坠子的来历，母亲所……”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母亲说，这坠子是随着我出生的，是我的伴生玉。她让我要一直戴着这个坠子，不能有半分闪失。” 陆婳：“……” 他看着陆婳的脸色，干巴巴的笑了笑，说：“是不是很不可思议？人怎么可能生出一块玉来呢……我也一直不怎么相信，想着母亲大概是骗我玩的。但是，我母亲临终的时候还在百般嘱咐我，一定要让我保护好这块玉，我这才相信，母亲说的都是真的。” 陆婳看他急于解释的样子，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都相信。” 陆辰星有些意外，“姐姐当真相信？这种超出自然规律的事情，你就没有半点怀疑吗？” 陆婳笑了下，“若说超出自然规律的事情，我的存在就是最超出自然规律的事情。” 陆辰星：“……” 姐姐这话这般强势，他没法接，只好定定的看着陆婳。 陆婳此刻也定定的看着他，眼神有些恍惚，那样子像是在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人一般，让陆辰星有些毛骨悚然。 她这样的眼神，也让一直坐在一边的左承悦有些紧张。 左承悦咽了口口水，不自觉的握紧了陆辰星的手，稍微坐起来一点，似乎是想将陆辰星挡在自己的身后。 谁知道，陆辰星看着看着，却是开始沉默的掉眼泪。 她也不出声，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美人流泪，是个人都招架不住。 左承悦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婳。陆辰星震惊的都忘记了疼，手足无措。 一边嫌弃的站在一边的封寒一个箭步走了上来，伸手将陆婳抱在了怀里，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在低低的说着什么哄着她。 门外吃着小零食的陆天赐也不吃东西了，皱着眉头看着陆婳的方向。 陆辰星被陆婳的眼泪打的措手不及，他从来没看过这么脆弱的姐姐。 毕竟在他的面前，姐姐从来都是无敌的，好像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他想要坐起来，但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又跌了回去。 左承悦连忙伸手扶着他，让他靠着自己勉强坐起来。 陆辰星有些着急，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我、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如果是我说错话惹你生气了，你告诉我，我以后一定改，我再也不那样了，姐姐你不哭。” 陆婳闻言，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的更加厉害了。 她这样，弄的陆辰星更不敢说话了，只好瞪着一双眼睛无措的看着她。 陆婳哭了好一会儿，仰头看着封寒，低声喊了一句：“师傅。” 这声音，带着几分无措，带着几分委屈，带着几分伤心。这样类似于撒娇般的声音，封寒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了。 还未上九重天之前，陆婳在人间之时，每次受了伤受了委屈便会软软的叫自己师傅，那个时候，封寒觉得小徒儿便是想要全世界他也能眼睛都不眨的双手奉上。 如今时隔多年再次听到陆婳这样的声音，封寒的一颗心狠狠的揪着，软成一团了。 “乖啊，没事呢，师傅在这儿呢。”封寒抱着陆婳，伸手拍拍她的头，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陆婳伸手抱着封寒的腰，无助的道：“是他吗？师傅，是不是他啊？你说，有没有可能……” “你别哭，师傅帮你查清楚，师傅一定帮你查清楚。”封寒忍不下去了，他根本不能看着陆婳个样子。 这简直就是把他的一颗心攥在手心里搓圆捏扁。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间转头看向陆辰星。 陆辰星被他那眼神一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还要封寒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立马收回了目光。 他一弯腰，直接伸手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将陆婳整个人都藏在了自己的怀里，一边低声哄着，一边抱着人大步往外走。 所有的人都愕然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门口的陆天赐深深的看了陆辰星一眼，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玉坠子好生收着。” 说完那话之后，陆天赐也转身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左承悦和陆辰星了。 陆辰星还没回过神来，左承悦也是受惊不小。 左承悦回头看着陆辰星手里的那个锦囊，忍不住问：“这个玉坠子到底有什么来头？” 陆婳的失态，也是从看到这个玉坠子开始的。 陆辰星低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锦囊，最后倒出那个玉坠子，定定的看着玉坠子好久。 他低头看了好一会儿，缓缓的道：“这个玉坠子，是随着我一块出生的，没有什么来历。” 左承悦：“……这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陆辰星偏头看着左承悦，说：“这个玉坠子，当真是我的伴生玉，它没有什么来历。要真是论起来历，那我是什么来历，它就是什么来历。” 左承悦：“……这么说，姐姐想问的不是这个玉坠子，而是你？” 陆辰星：“……” 左承悦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道：“可是你不是陆府唯一的血脉吗？这一点可是她亲自认定的，你也有族谱为证。你除了这个来历，你还能是什么来历？” 陆辰星额角的青筋突突了两下，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低声道：“不知道。或许，我有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来历吧。这个来历我们都不知道，只有姐姐清楚。” 他垂眸看了看那玉坠子，然后伸手将玉坠子放进锦囊，珍而重之的戴在自己的身上。 陆天赐说让他好生收着这个玉坠子，那臭小孩，可是从来不说无用的话的。 第662章 我只对你一人流氓 封寒抱着陆婳直接离开了陆府。 这个时候，他不想让陆婳还待在陆府，那里面处处都是过去的样子，他不想她看着那些东西将她彻底的拉入过去的回忆之中。 她的家人，永远是她愈合不了的伤痛。 她之前只是看陆辰星是陆家血脉又与陆骁有几分相似便对陆辰星那般好，若是陆辰星当真是……怕是她要激动的晕过去了。 但是这件事还没有定论，他都不敢肯定，若是到时候不是……封寒简直不敢想象。 他无法承受再看着陆婳因为家人而在此失望一次。那样脆弱的陆婳，是他一辈子都不想看到的。 封寒的速度极快，直接抱着陆婳回了观星楼。 在这座观星楼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那个房间，能给陆婳安全感。 封寒自己坐到床上，将陆婳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小孩子一般。 在这件事上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抱着人轻轻地晃着，手小心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陆婳将头埋在封寒的怀里，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这是一个极度脆弱的姿势。 这个时候，她又变成了那个凡间的小女孩，而不是那个毁了天地牢笼闯了恶鬼道的煞神。 也不知过了许久，陆婳才抬起头来。她的眼尾有些红，眸中一片水光，看的人心都化了。 只要能让她开颜，便是将全世界拱手相让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封寒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亲，低声哄道：“不哭了，嗯？你这样，师傅很心疼。” 陆婳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在封寒离开之后再次睁开，眼里还蒙着一层水雾。 她双手抬起揪着封寒前襟，仰头看着封寒，说：“师傅，有没有可能，现在这个辰星，就是我的小星星？” 封寒：“……” “师傅，你说有没有可能？”陆婳定定的看着封寒，说：“你看，他们用着同一个名字，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还有那个玉坠子，那个玉坠子是你给的，与一般玉坠并不相同。但是他说，那个玉坠子是他的伴生玉，是随着他一起出生的，这是不是就说明……” “婳婳。”封寒打断陆婳的话，低头在她的眉心吻了吻，道：“是有可能，但是这件事还没有确定下来。婳婳，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冷静一点，我会去查清楚的，好不好？” 陆婳抿了抿唇，低低的道：“我也想冷静，但是我现在冷静不了啊。” 她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封寒，说：“师傅，我觉得他就是辰星，就是我的小星星。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其实就有感觉的，我能感觉的到。” 封寒：“……”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陆婳这样的眼神，封寒当真是连一个否定的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说：“有可能你说的是对的。” 陆婳的眼睛亮了起来，道：“师傅也这么认为是不是？” 封寒昧着自己的良心点了点头，说：“婳婳的感觉一向很准，既然你觉得是，那、那应该是吧。” 陆婳的眼里多了点笑意，她有些激动，双手扯着封寒的前襟，有些兴奋的道：“那他是我的星星的话，那他还有没有可能记得我啊？” 现如今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凡人记得她了。 有关于她，便只能从那些传说中才能听见一二。 过去的人和事，与她来说好像是大梦一场，梦醒了便什么都不存在了。连带着，她好像觉得连自己都是不存在的一般。 封寒看着陆婳那亮晶晶的眼神，说不出否定的话。 他看不得她失望，看不得她有一丁点的难过。 封寒低头亲了亲她亮晶晶的眼神，低声道：“婳婳，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愿意相信你的直觉，愿意相信现在的这个陆辰星就是你的小星星。但是婳婳，你需要冷静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婳：“……” 封寒伸手摸摸她的侧脸，轻声说：“我们需要确认一下，等确认了，我们再说，好不好？” 陆婳闷闷的，好一会儿之后才一头栽进封寒的怀里，瓮声瓮气的说：“那要怎么才能确定？” 语气有些委屈，听的封寒的心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一样。 封寒忍不住低头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亲了一口，然后搂着人顺毛，说：“我会想办法的，你相信我，嗯？” 陆婳闷闷的点了点头，便不在说什么了。 这个世界上，她最相信的人便是封寒。如果连封寒也不信任，那她便没有人可以信任了。 封寒抱着人，原本只是想要安慰的，但是此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有些心猿意马。 这些时日住在陆府，来往人太多不说，还有一个陆天赐小灯泡在。因此，封寒难得的非常收敛，但是也许久没有吃饱过了。 如今回到自己的地盘无人打扰，就不免的动了点别的小心思。 而这个时候的陆婳还像个小虫子一般在封寒的怀里动来动去，毫无所觉。 直到，一双大手撩起了自己的裙摆，顺着裙摆钻了进去落在自己的大腿上。 陆婳先是僵硬了一下，随后猛然间抬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封寒。 封寒脸色不改，勾唇笑了一下，用最无辜的声音温柔的道：“婳婳怎么了？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瞪着为师？” “为师？”陆婳冷笑一声，说：“你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 封寒偏头，“我怎么了？” 陆婳咬牙，“有你这么当师傅的吗？对着自己的徒儿耍流氓！” 封寒倏然间轻笑一声，道：“婳婳是不是忘了，咱们是拜过天地的。” 陆婳：“……” 封寒微微凑近了一点，贴着她的耳廓吹了口热气，一字一句的道：“婳婳，床下，我是你的师傅。床上，你得叫我一声夫君才是。” 陆婳：“……” 她白眼都快翻到了后脑勺，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流氓！” 封寒轻笑一声，落在她大腿上的手缓缓往上，另一只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搂，说：“我只对你一人如此。” 第663章 里面封印着什么东西? 陆婳被封寒抱着离开陆府，一走就是三天，再回来的时候，那张脸拉的老长，一副不爽的样子。 倒是跟在她身后回来的封寒，一脸餍足，整个人笑眯眯，看起爱如沐春风。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也收敛了不少，看着平易近人了一些。 一回陆府，陆婳便直奔陆辰星所在的屋子。 一进去，便见陆辰星靠坐在床头，双手抱着左承悦的手臂耍流氓。 左承悦羞恼无比，抽了几下没把手臂抽回来，念着陆辰星现在是病号身体虚弱，她又不敢使劲儿，只能干瞪眼。 陆辰星就是有恃无恐，知道左承悦现在不敢揍自己，得寸进尺的开始作死。 陆婳嘴角抽了一下，站在屏风前轻咳了一声。 两人回头看过来，左承悦连忙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陆辰星却是一脸淡定，笑眯眯的看着陆婳，乖巧的喊：“姐姐。” 陆婳看了一眼左承悦羞恼无比的神色，有些好笑。 陆辰星这厚脸皮，自从成亲之后功力见长，让混江湖的左承悦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当是什么都没看见，朝着陆辰星走过去。 抽了把凳子坐在床边，看着陆辰星道：“好点了？” 陆辰星怀里抱着左承悦的胳膊一脸惬意，道：“好多了，没那么疼了。” 陆婳点了点头，看向坐在一边的羞恼的左承悦：“辛苦你了。” 左承悦低着头，不敢抬头看陆婳，脸烧红，连耳朵尖都是红的。 她低低的道：“没有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伺候陆辰星，她甘之如饴，从来都没有一刻觉得辛苦过。 陆婳嗯了一声，复又看向陆辰星，伸出手去，道：“玉坠子拿出来瞧瞧。” 陆辰星眸光闪动了一下，转头看向左承悦，撒娇道：“夫人帮我拿，我没力气。” 左承悦脸色有点黑，狠狠的瞪陆辰星：你没力气，你怎么抱我手臂抱那么紧？拿个东西还能比抱我手臂更用力？ 陆辰星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反正我就是没力气，动不了。 左承悦嘴角抽动了一下，无奈，只得伸出剩下的那只自由的手，从陆辰星的脖子里掏出那个锦囊，然后转身不好意思的递给陆婳。 原本，她当是双手奉上的，这样别扭的伸过去一只手实在是不礼貌。 但是陆辰星现在抱着自己的一条胳膊…… 陆婳压根不在意，这两人的小动作她看的一清二楚。看他们相处愉快，陆婳也打心眼里为陆辰星感到高兴。 陆婳伸手接过锦囊，将里面的玉坠子倒出来，翻来覆去的看。 她研究了一会儿，抬眸看站在屏风处没有进来的封寒，道：“这个玉坠子，果真是你给的那个，有着一层灵光。” 封寒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是我给的那个。” 陆婳盯着那个玉坠子道：“我总觉得这个玉坠子跟着他一起出生不简答，一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封寒：“……” 他觉得，虽然过去了三天，自己的小徒儿还是没有完全冷静下来，这都有点魔怔了。 陆婳眯眼看了看，偏头对陆辰星道：“虽然要求有点过分，但是我还是想问问，这个玉坠子能不能借我一段时间？” 陆辰星挑眉，盯着陆婳看了两眼，说：“若是别的什么人这么说，我一定打掉他的牙。但是姐姐这么说，你叫我怎么拒绝得了？” 陆婳：“……别贫嘴。” 陆辰星笑眯眯的说：“姐姐要看，拿去就是了。” 陆婳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保管，不会让这个玉坠子有任何损伤的，你不必担心。” 陆辰星哭笑不得，道：“玉坠子在你手里我还担心什么呢？姐姐尽管拿去便是。” 放在陆婳的手里不放心，那放在任何人的手里他都不放心了。 陆婳又跟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掏出一个小瓷瓶扔给陆辰星，让他一天吃一颗，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左承悦知道陆婳这里的东西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因此珍而重之的将那个小瓷瓶收了起来。 陆婳拿着那个玉坠子出去了，这之后一连好多天都在研究那个玉坠子，都顾不得多看一眼封寒了，弄的封寒怨念很大。 但是因为自己之前在观星楼有些过分的举动，他也不敢生气，就怕真的惹恼了他家婳婳，最后哄人的还是他。 封寒虽心中不爽，表面上还是温柔的体贴的守在陆婳的身边。 陆婳和陆天赐头对着头凑在一张小桌上，四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个坠子。 陆婳：“宝宝，看出什么了没？” 陆天赐小脸一本严肃，说：“没看出来。” 陆婳：“你怎么能没看出来呢？这玉坠子一看就不简单。” 陆天赐眯眼，盯着那玉坠子看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也觉得不简单。” 然后他抬头看着陆婳，问：“但是，哪里不简单？” 陆婳：“……” 陆天赐：“……” 两人对脸懵逼，然后又齐齐低头看向那个玉坠子。 一边的封寒看的嘴角抽搐。 这样的画面，他一连看了好几天。 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便听陆天赐冒出一句：“这玉坠子外有灵光，内蕴乾坤。虽不知道到底哪里不简单，但是我总觉得这里面封印着什么东西。” 封寒的脚步顿住了，眼神有片刻的波动。 而陆婳则是一巴掌拍在桌上，有些激动的道：“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拿起那个玉坠子翻来覆去的看，嘀咕道：“我始终觉得这个里面有什么东西，就是一直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陆天赐的目光幽幽的飘向站在一边的封寒，淡淡的道：“这个问题，你要不要去问问这个玉坠子的主人？” 陆婳：“陆辰星那小子什么也不懂，问了也是白问。” “我不是说陆辰星那个小蠢蛋，我说的是这个玉坠子的真正的主人。”陆天赐看着封寒，道：“它的第一任主人，一定比我们要更加了解这个玉坠子。你不妨问一下试试看？” 第664章 你饶了他们，我也不会轻饶! 陆婳闻言，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陆天赐说的坠子的主人是谁。 陆婳偏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封寒，歪着头，似笑非笑的喊：“师傅~” 封寒最受不了陆婳这样拐着弯的喊他，从一最开始的时候就受不了。 那个时候就想着小徒儿真乖巧，小徒儿要什么必须就给什么。谁要是欺负小徒儿，必须打爆狗头。 现在被陆婳这样拐着弯儿的喊了一声，封寒的心脏下意识的乱了节拍。 他低笑一声，朝着陆婳张开了手臂。 陆婳异常自觉，扑过去将自己塞入封寒的怀里，抱着人的腰晃来晃去，嘴里低低的叫：“师傅，师傅，师傅~” 封寒被叫的心都化了，伸手搂着人，揉了揉她的发顶，说：“好了，不要喊了，再喊下去，师傅就要变身了。到时候，婳婳可别哭。” 陆婳闻言，瞬间停止了晃悠的动作，也停止了娇滴滴的撒娇，只瞪着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封寒也不管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在了，直接低头在陆婳的眉心亲了一下。 旁边的陆天赐啧了一声，转头抓起自己的小零食就往嘴里塞。 那边两人太伤风败俗，简直没眼看。 封寒低低的笑，道：“好了，不要撒娇了，婳婳想要什么，师傅都给。” 他有的就给，没有的去找回来再给。 陆婳眉开眼笑，拿着那个玉坠子晃悠了两下，说：“师傅，你就帮我看看，这里面到底封印着什么东西好不好？我总觉得我没感觉错，宝宝也感觉到了，这里面就是有东西。” 封寒垂眸看了那玉坠子一眼，道：“这里面看起来的确是封印着什么东西，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婳瞪眼：“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这玉坠子可是你送出去的。” 封寒无奈道：“玉坠子虽然是我送出去的，但是不代表我就能操控它。一开始，我的确在玉坠子上做了手脚，辰星戴着它，能在他成年之前护佑他平安。但是婳婳，玉和其他的金银之物不同，玉，是有灵的。它本就沾染了我的灵气，后来又一直跟随在陆辰星的身边，它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至于这里面封印着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婳：“……” 她有些泄气，低声道：“那就真的什么办法也没有了吗？” 封寒顿了顿，说：“你这么费劲想研究这玉坠子里面有什么，就是想确认陆辰星的身份？” 陆婳：“……嗯。” 这都快成了她心中的一个执念了。 虽说封寒让自己冷静，她也尽量冷静了，但是她真的不能做到一片淡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封寒看她如此，又开始心疼。 他伸手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抱了抱，低声道：“我帮你去打听。” 陆婳：“……这种事要怎么打听？” “当然是找这方面的行家。”封寒笑了笑，说：“想要确定现在的陆辰星是不是你的小星星，直接去冥界问一问不就知道了？” 陆婳瞪大了眼睛，说：“可是这个是绝密，便是幽冥也不能随意查阅的，你怎能随意去看？” 封寒笑了一下，道：“没关系，我可以想办法。” “不行。”陆婳伸手抱住封寒的胳膊，严肃的道：“冥界之主虽说低调，但是他掌管一界这么多年，哪里就是好惹的了？便是幽冥风头正盛，在冥界之主的面前也是乖乖听话的。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封寒看她紧张的这个样子，心里暖呼呼，问：“你不相信师傅吗？我只是去试试，他不给看，那我不看就是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硬拼的。” “不行。”陆婳没有半点犹豫，道：“这不是相不相信你的事情。总之，冥界你不能去。我虽然想知道陆辰星是不是星星，但是这不能以你的生命安危为代价。你不许去，我不查了。” 她将那玉坠子收起来，说：“我这就把玉坠子还给陆辰星，以后再也不过问了。不管他是不是我弟弟，我都拿他当我的弟弟，有没有那个确认都不重要了。” 封寒没说话，只是看着陆婳半晌，叹了口气，将人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确认与否，对陆婳来说，真的是不一样的，怎么会不重要呢？ 不过他却没说什么，拍了拍陆婳的肩膀。 第二日，陆婳果真像说的那样将玉坠子还给了陆辰星。 陆辰星接过那玉坠看了一眼，问陆婳：“姐姐可看出什么了？” 陆婳嗯了一声，然后又说：“看出什么和没看出一个养。算了，你好生收着吧，我以后不过问了。” 陆辰星：“……哦。” 他慢吞吞的将玉坠子收进锦囊里，心中有些复杂。 说不出是失望多一点还是松了口气多一点。 他其实，是有些期待的，但是又茫茫然的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陆婳看着他将那玉坠子收好，艰难的将目光扯了回来。 她拍拍陆辰星的肩膀，道：“好好养伤，宫里很快就能有消息了。皇帝捂了这么多天，想来是快捂不住了。” 陆辰星的眼神冷了下来，沉声道：“这次陛下若是当真还想像以前那样捂着，那我可绝不会就这样算了。三番两次要我性命，我若是没有点动作，别人可真当我陆辰星是乌龟王八了。” 陆婳：“放心，陛下这次可不会像以前那样捂着了。只是不知道他这次会怎么处理。” 陆辰星：“先看着吧，若是到时候不满意，我自己动手便是。” 陆辰星这话里带着几分狂傲，虽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病态的样子，但是那话却带着杀伐之气，不敢让任何人小瞧了去。 只是，他说完那话之后脸色又瞬间变了一下，偏头看向坐在床头的左承悦，问：“夫人，我这么说你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皇帝是她父亲，他刚才那些话已经有些不敬了。 左承悦摇了摇头，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再说了，那害你之人，便是你要饶了他们，我也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陆辰星眼神亮晶晶，“夫人真好。” 陆婳没眼看，站起身来往外走。 只是，刚刚还在这里等自己的封寒去了哪里？ 第665章 心情不好想宰人? 陆婳走出来环视一周不见封寒，有些诧异。 封寒从来都是陪着自己的，很少有这样找不见人的情况。 一边靠着门吃东西的陆天赐幽幽的道：“在找他吗？” 陆婳一愣，蹲下来看着陆天赐，说：“宝宝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天赐道：“他走之前让我转告你，让你不要担心，让你相信他，让你什么也不要做安静的等他回来。” 陆婳：“……” 她心中咯噔一声，有了不祥的预感。 陆天赐看她一眼，然后说：“他还让我好好照顾你，要寸步不离的那种，不能让人欺负你了。” 陆婳：“……他到底去了哪里？” 陆天赐：“虽然他没说，但是你想想，他还能去哪里？” 陆婳：“……” 是啊，他还能去哪里？除了冥界，他还能去哪里？ 陆婳刷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我说了不让他去，他为什么不听？那冥界之主是好惹的吗？”陆婳火气冲天，语气非常的不好，一边大步走一边咬牙切齿的道：“冥界掌轮回生死，这么多年了，谁敢招惹？那冥界之主虽然低调几乎从不出现在人前，但是看看那些巨头，有几个人敢跑去冥界撒野的？他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 她的眼角已经有点红了，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攥着，此刻心中火气快要将她给烤熟了一般。 陆天赐迈着小短腿跟着她，眼见着她要走出陆府了，直接一脚踩在旁边的假山上一跃而起直接落在了陆婳的面前挡在了陆婳的去路。 陆婳瞪着他，咬牙说：“让开。” 陆天赐没动，说：“他走之前说了，让你什么也不要做，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你叫我怎么安安心心的等他回来？”陆婳吼道：“那是冥界，他要面对的是冥界之主，我要怎么安心等他回来？” 吼完之后，她愣了一下，然后蹲下来看着陆天赐，说：“抱歉宝宝，我不是要吼你的，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担心他。”陆天赐伸出胖乎乎的手拍了拍她的头顶，低声说：“你冷静一点。” 陆婳：“……” 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整个人无措的蹲在陆天赐的面前。 陆天赐的小胖手一下一下的在她的头顶上拍着，轻声说：“冥界之主，虽深不可测，但是那是个懒家伙。” 陆婳：“……” 她抬头看陆天赐，眼角有些红。 陆天赐仍旧轻轻拍着她的头，绷着一张小脸，继续道：“他常年不在冥府，神龙见首不见尾。传闻，他喜欢人间，因此时常化身为人去人间游玩。” 陆婳：“……” “他在冥府的时间屈指可数，因此封寒不一定就能遇到冥界之主。只要不遇到冥界之主，那整个冥界，还有谁能拦得住封寒？”陆天赐看着陆婳的眼睛，认真的说：“就算是冥界之主在冥界，封寒也不一定能碰的上他。那个懒家伙，十天有九天半都在睡觉，剩下的半天在准备睡觉。” 陆婳：“……” 所以，这个什么鬼冥界之主，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她怎么越听越邪乎呢？ 陆天赐小手拍拍她的头，说：“冥界那种地方，他去就够了。你去，两人一起目标反而大，说不准你还得给他拖后腿。” 陆婳有些不服气，说：“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客观的说，你距离封寒有些距离。面对冥界之主这样的人，封寒或许有一拼之力，但是你，没有任何招架之力。”陆天赐淡淡的道。 陆婳：“……所以我现在要怎么办？就这样在家里等吗？就盼着他运气好不遇上那个诡异的冥界之主？” 陆天赐看她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抱抱陆婳，学着封寒以前哄陆婳那般拍拍她的后背，尽量放柔了声音，说：“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他说了要你相信他，你就相信他一次？而且，封寒那么喜欢你，他怎么舍得离开你对不对？你就好好在这里等着，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陆婳不说话了，她将头埋在陆天赐小小的怀抱里，好一会儿之后才抬头。 陆天赐看见她长长的睫毛沾着水光，但是他却什么也没说。 陆婳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宝宝对不起，之前我太激动了。”她低声说：“我刚才对你吼了，不是故意的。” 陆天赐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陆婳不常这样，应该说是只要不是和封寒沾边的事情她都不会这样。 封寒对她来说太重要太重要，几乎是她的整个世界，所以她才会将他看的那般紧，承受不了他有一丁点的意外。 这种感觉，他或许能理解？将来，若是陆婳这个笨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想来他也会像陆婳这般失控吧。 只是，在后来的某一天，他遇到了那个能让他发疯发狂的人，他才真正的理解了今日的陆婳。 陆婳刚刚平静下来，外面的下人便匆匆的跑了进来。 陆婳眯眼，将那人喊过来，道：“跑什么？出了什么事？” 那人急忙道：“宫里传来了消息，咱家主子的事有进展了。” 陆婳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怎么说？” “陛下查到了为长公主殿下的嫁衣熏香的小宫女头上，那宫女承认收了丞相大人的好处，这才把那毒药混在香料里面一起熏进了嫁衣里。” 陆婳：“果真是他。” 那个老家伙，此前惺惺作态一副真心悔改的样子，其实心中根本没有半点悔过之心，而是像个毒蛇一样潜伏着，逮着机会就扑过来狠狠给你一口要你的命。 那下人说：“现在陛下正在御书房审问丞相大人，也不知会怎么处置。” 陆婳冷哼一声，道：“怎么处置，他那条狗命我也要定了。” 陆婳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她得进宫一趟。 陆天赐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不禁默默的为那个老家伙点了一根腊。 那老家伙也真够倒霉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撞上来，正好遇到陆婳心情不好想杀人的时候。 第666章 最好不要招惹她! 陆婳冲进御书房的时候，正好听见老丞相声泪俱下的喊着冤枉。 她只听了一嗓子，便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 她不顾周遭人的眼神，几步上前冲到那毫无所觉的老丞相面前，从后面一把拎着他，手一抬，直接将他抡圆了狠狠的砸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一阵响，老丞相那身体砸翻了桌椅砸碎了茶杯，整个御书房一片狼藉。 直到此时，皇帝和周遭的人才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震惊的站了起来，喝了一声：“怎么回事？” 而外面听到动静的守卫也呼啦啦的冲了进来，将陆婳团团的围在了中间。 陆婳没理会皇帝，更没理会那些冲进来的士兵，一双眼睛冷冰冰的看着摔在地上哀嚎的老丞相。 皇帝还要说什么，一直跟在陆婳后面的陆天赐幽幽的说了一句：“奉劝你一句，现在最好不要招惹她。谁碰谁倒霉。” 皇帝：“……” 他那没出口的话就那么生生的卡在了嗓子眼里，没敢说出来。 他偏头去看陆婳，果真见陆婳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整个人杀气腾腾，气场强大，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心中惊骇，不知陆婳这是怎么了，只得偏头去看陆天赐。 陆天赐却悠哉的靠在门边，除了陆婳的事能让他开口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想过多关注。 浪费精力。 皇帝见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看了看陆婳的脸色，到底还是挥手将冲进来的将士给赶了出去。 御书房里，便只剩下陆婳几人了。 老丞相一把老骨头了，被陆婳这么抡圆了一砸，整个人便躺在地上哀嚎，分分钟爬不起来。 他嘴里不断的溢出呻吟，断断续续的，还夹杂着几分谩骂，以及让皇帝主持公道的声音。 陆婳站着听了片刻，随后抬脚缓步朝着老丞相走了过去。 皇帝看她那样子，心狠狠的一颤，觉得头皮发麻。 他觉得，陆婳这个样子走过去，能分分钟把老丞相给撕碎了。 他本能的想开口拦着，但是门边的陆天赐不轻不重的咳嗽了一声，皇帝便再次顿住了。 他看着陆婳，到底还是没吭声。 他看出来了，今天的陆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看起来和以前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以前的陆婳，他还能觉得那是个比较少神奇的人。而现在的陆婳，他只觉得那不是人，而是从修罗地狱归来的罗刹。 他还真没看错，这个时候的陆婳，的确是从修罗地狱归来的罗刹。 她的这一面，唯有跟着她闯了天地牢笼的漫倾妩和在她身边陪着她走过恶鬼十三区的陆天赐看到过了。 她走到老丞相的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老丞相被砸的脸色煞白，额角被碎了的茶杯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糊了一脸，整个人看着狼狈又可怕。 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整个人苍老的不成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却瞪得很大，迸发出仇恨的光芒。 他伸出一只带血的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陆婳，哑声喝道：“你放肆！你、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陛下，还有没有皇权？在陛下面前动手，论罪当诛。” 陆婳勾了勾唇，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意来。 她蹲下身，近距离的看着老丞相，说：“论罪当诛？你倒是动动你的脑子，这天下间，谁敢来诛我？” 老丞相：“……” 陆婳一字一句的道：“我这条命，只要我不想给，三界六道，谁也拿不走。” 这样张狂的气势，这样狂妄的语气，旁人说起来定然是痴人说梦，但是陆婳说起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老丞相死到临头，智商终于上线了一回，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 “现在问我是什么人，已经晚了。”陆婳的语气极其的阴森，脸色也极其的难看。 她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老丞相的脖子，一字一顿的道：“现在，我问你答。你若是说错一句话，我就杀你家一人，直到杀光你家九族为止。” 老丞相的眼睛陡然间瞪大，像是看着什么极为恐惧的东西一般看着陆婳，咬牙切齿的道：“你、你敢！” 说罢，侧头看了看站在那的皇帝，心中还带着一份念想，希望皇帝能说一句话。 但是，皇帝只是微微的皱着眉头，到底是没开口说一个字。 老丞相心中冰凉，盯着陆婳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陆婳冷笑一声，掐着他脖子的手募然收紧了一点，道：“你倒是试试看，看我敢不敢！我告诉你，我陆婳想要杀人，这天下间谁也拦不住。” 老丞相：“……” 他没说话，但是却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陆婳提着他的脖子，像是捏着一只鸡一般，冷冷的道：“现在我问你，借由熏香给陆辰星下毒的人，是不是你？” 老丞相嘴唇颤动，好一会儿之后才颤抖着声音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件事不能承认，承认了就是死，没有任何可挽回的余地。 陆婳冷笑一声，偏头对陆天赐道：“宝宝，我记得老丞相和他的夫人恩爱有加？” 陆天赐哦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说：“好像是。” 陆婳：“杀了吧。” 陆天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像是单纯的在做记录一般。 老丞相募然瞪眼，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你敢。” “我说出去的话，从来就没有打过水漂，一定说到做到。”陆婳缓缓的道：“丞相大人，需不需要我将尊夫人的人头摆在你的面前？” 老丞相不敢说话了，他开始筛糠一般的颤抖。 他看着陆婳的那双眼睛，再也说不出一句‘你敢’了！ 他知道，陆婳敢，她真的敢。 老丞相绝望了，他偏头看着皇帝，眼里带着最后一丝期冀。 而皇帝只是面露不忍，却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偏过了头不在看他。 皇帝现在看清楚了，那个诡异的小孩儿说的对，此时此刻，最好不要招惹陆婳。 第667章 满门抄斩 陆婳掐着老丞相的脖子，冷眼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丞相大人，还不愿意说实话吗？下一个，就是你唯一剩下的那个儿子。再下一个，是你的堂弟，在下一个是你的侄儿……一个接着一个，杀到你这一族断根为止。有本事，你就一直咬着牙不说，让你们族中所有人都来给你陪葬。让你这一族，在你的手里断子绝孙。” 老丞相颤抖不止，看着陆婳恍若在看着一个恶魔一般。 终于，他再忍不住，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忍不住的浑身颤溧抽搐着，脸色一下子灰败下去，这个人恍若一下子走到了尽头，脸上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相。 陆婳像是什么也没看见，又问了一遍：“你是如何将毒药带进宫混入香料之中借由长公主的手来毒害陆辰星的？老丞相，你还不打算说一说吗？” 老丞相嘴唇抖了抖，生怕说错一个字，下一刻陆婳就将自己那唯一儿子的人头仍在自己的面前。 他颤颤巍巍的说：“我、我买通了宫中采买的女官，然后借由女官的手，将毒药加入香料之中。那毒本有淡淡的清香，毒药的香味混在香料之中，根本让人难以觉察。” 陆婳唇角缓缓的勾了起来，露出一个冷笑，道；“那么，这件事又是如何与皇后娘娘扯上关系的？” 丞相眼里已经完全绝望，脸上没了任何人色，低低的道：“后宫之中，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地盘，我就算是做的再小心，也逃不过皇后娘娘的眼。” 陆婳眼神更冷了，接着他的话沉声道：“皇后娘娘发现了你的事情，但是她并未声张，反而帮你隐瞒下来。但是，她对长公主这个女儿还是疼爱的，所以她从你这里讨了解药给长公主殿下，是这样吗？” 老丞相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缓缓的道：“皇后娘娘觉得陆辰星一个街头出身的小混混，如今也不过是一个边关小将，配不上长公主殿下。再加上、加上她对你颇多怨恨，但是又不能对你怎么样，因此……” 因此，她就只能将所有的怨气撒在陆辰星的身上，借此来报复陆婳。 陆婳听完了，冷笑了一声。 她一把扔掉奄奄一息的老丞相，然后站起来，掏出手帕慢吞吞的擦拭着自己那只抓过老丞相的手。 她动作慢条斯理，恍若自己刚刚只是随意的触碰了下路边的花草一般。 她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皇帝，问：“陛下，刚才那些话，你可听见了？” 皇帝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看着陆婳。 陆婳嗯了一声，问皇帝：“陛下既然听见了，那敢问陛下，此事当如何处理？” 皇帝看着陆婳的眼神，犹豫着不敢开口。 好一会儿之后，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说：“陆姑娘，你、你觉得呢？” 陆婳似笑非笑，说：“我觉得，满门抄斩比较好，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 一边奄奄一息的老丞相像是诈尸一般从床榻上一蹦而起，朝着陆婳这般爬了过来，整个人激动无比，喘的像是风箱一般，呼呼的。 “陆婳、陆婳，你敢，你敢！”他喷出一口血来，整个人激动到颤抖，咬牙切齿的道：“你说过，我只要实话实说你就放过我的家人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陆婳偏头看他，似乎时心情好了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的道：“我说过要放过你的家人了吗？” 老丞相：“……你、你……” “我记得，我只说过，若你说假话，我便杀一人。我可没说，你若说真话，我便放过你家人。”陆婳淡淡的道。 老丞相气的颤抖，举起手想要怒骂陆婳，但是张着嘴，半晌都没发出声音来。 最后，他憋出一句：“你、你无赖，出尔反尔，不得好死。” 陆婳眼神一冷，沉声道：“放心吧，我会亲眼看着你去死。你死后百年千年，我依旧会活的好好的。” 老丞相：“……” 他终于抗不过去，被陆婳三言两语给直接气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陆婳嗤笑一声，厌恶的撇过了头。 她转头看着皇帝，又问了一遍：“陛下，你刚刚还没说我的提议如何呢。” 皇帝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是没有反驳，说了一声：“如此，便按照陆姑娘所说的来吧。” 若是平时，他说不定还能给老丞相家里留下个一男半女，但是此时此刻，怕是不能了。 陆婳整个人杀气腾腾，这次进宫来仿若就是冲着杀人来的。 若是不遂了她的心愿，怕是不行的。 一旦陆婳起了杀心，便是自己这边放过了老丞相，陆婳那边怕是也不会放过。 她若想要谁的命，这世间怕是谁也拦不住。 皇帝看了一眼闭着眼睛晕过去的老丞相，心中叹了口气。 老丞相一辈子聪慧，但是到头来却偏偏犯了糊涂，去招惹他不该招惹的人。皇后如他一般，聪明了半辈子，到头来却还是栽了。 皇帝不忍再看，直接命人将老丞相拖了下去，同时下了满门抄斩的圣旨。 三朝元老，显赫一时，便在今日陨落。 陆婳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无意在宫中多待下去，招呼也没打，转身便往外走。 不过，她没回陆府，而是直接去了宫中的观星楼。 封寒不在，只有这里，才能令她稍稍心安。 陆天赐一直跟着她，见她进了观星楼，犹豫了一下，也还是跟了过去。 封寒临走之前让自己寸步不离的跟着陆婳，想来有他自己的原因。 在这人间虽无人能伤陆婳，但是却抵不住她自伤。 陆婳进了观星楼之后便躲进了房间里，极少出来。 陆天赐也不去扰她，自顾自的坐在外面的棋盘处，低头摆弄着那些棋子。 他现在的棋艺，陆婳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他的目标，唯有封寒。 而此刻，封寒却行走于冥界，周遭阴风阵阵，天气昏暗无比，偶有人影晃动且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声。 封寒恍若未闻，面无表情的，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第668章 渡忘川河，见彼岸花 走过一片阴森的碎石滩，便到了一片河水之前。 这河水不知来处看不到尽头，蜿蜿蜒蜒，不知流向何方。 这河很宽，河面上漂浮着浓浓的雾。这浓雾不比人界，这雾不是白的，而是红的。 红雾飘散，将这河水笼罩，远远的，根本就看不到隔岸。 在这宽阔的河面之上，有一座容一人行走的木桥。桥头竖着一块歪歪斜斜的木牌，上面用鲜血写着‘奈何桥’三个大字。 忘川河，奈何桥，过了这里，就彻底的到了冥界，与其他界再无任何瓜葛了。 封寒站在河边，视线定格在那奈何桥上。 看不到人，但是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个一个的走上那奈何桥。 有人坚定的头也不回，有人却频频回头张望，世间百态，在这桥上都看尽了。 木桥像是年久失修一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好像随时都会垮塌一般。 封寒在这边站了片刻，便见那河面的浓雾之中渐渐的飘出一叶扁舟，速度飞快的朝着河边而来。 扁舟的出现，似乎让万鬼躁动。那奈何桥上无数鬼影子探头探脑的往外看，河岸边好似还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指着那河中的扁舟在说些什么。 封寒的耳朵里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却能听到那嗡嗡的嘈杂之声。 封寒像是什么也没听到，只定定的看着那河中的扁舟。 那扁舟直直的飘到了封寒的旁边，在封寒的脚下停下来了。 扁舟之上，立着一个佝偻的小老头儿，身上披着厚厚的蓑衣，脑袋上戴着斗笠，将他整个人遮挡的严严实实。 小老头儿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那竹竿的半截插-在河水里，冒出头的那半截比小老头儿出一个头。 小老头儿在那扁舟停下来之后，脑袋一偏，定定的看着封寒的方向。 “忘川河只渡魂灵不过生者，这位小公子，你是要过河吗？” 小老头儿声音暗哑，活像是一只被人捏着脖子惨叫的牙。 封寒盯着那老头儿看了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直接手一伸，掌中便多了无数人界的金银财宝。 他将那金银财宝往那扁舟之上一扔，淡淡的问：“现在可以过了吗？” 那小老头儿嘎嘎的笑了几声，然后说：“小公子，忘川河有忘川河的规矩。” 封寒还是什么也没说，又掏出了加倍的金银财宝扔进了那个扁舟里，再次问道：“现在可以过了吗？” 那小老头儿偏头看了眼扁舟内堆积起来的金银财宝，从嗓子眼里呵呵了两声，抬头看着封寒，态度恭敬了不少，说：“客人，请上船。” 封寒神色淡然的往前走了一步，抬脚迈入那扁舟之内。 小老头儿手里握着那根竹竿一撑，同时喊了一声：“客人，你可坐好。” 话音刚落，那扁舟便如离玄的箭一般射-了出去，转眼便没入那浓浓的红雾之中。 扁舟速度似乎极快，但是这条河却像是没有尽头，走了好久，却还在河中飞快的前行着。 小老头儿只在一开始撑了两下竹竿，随后便将那竹竿往船头一绑，人便坐了下来，低头稀罕的数着那些金银财宝。 封寒站在扁舟中央，负手而立，微微垂眸看着那小老头儿数钱，脸上没有半点波动。 人在冥界，心却在人界。即便花不了，却还是乐此不彼的收集这些人界的金银财宝。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小老头儿一边儿数钱一边儿对封寒道：“是不是很奇怪？老头儿我又花不了，偏偏还喜欢这种东西？” 封寒盯着他看了两眼，然后道：“确实挺奇怪的。” 老头儿嘿嘿一笑，道：“这是我的爱好。我以前在人家也是个撑船的，最大的梦想就是赚大钱，但是从来也没有赚过。没想到，来了这里，却是让我实现了，哈哈哈……” 封寒听着他的笑声，没觉得有什么好笑，只是神色有些复杂起来。 他把生意从人界做到了冥界，赚取这些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金银珠宝，会让他觉得自己好活着吗？ 封寒不得而知，也不想问。一直等到那老头儿将所有的金银珠宝都点完了，封寒才问了一句：“还有多久能到？” 那老头儿嘿了一声，说：“别着急，早着呢。” 封寒便不在多说，垂着头，低低的看着下面的河水。 这忘川河的河水，似乎和这飘在河面上的浓雾一般，也是鲜红的颜色。 盯着那河水不知道看了多久，封寒感觉到那扁舟的速度渐渐的慢了下来。原本懒懒散散的坐在船头的小老土儿也从坐了起来，手里拿着那竹竿，神色都变得有些凝重了。 封寒转过头，看了眼仍旧一眼看不到头的浓雾，问：“快到了吗？” 小老头儿嗯了一声，说：“快到了。” 封寒哦了一声，突然间说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做这样的生意？” 这冥界有冥界的规矩，忘川河有忘川河的规矩。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老头儿却做着这种破坏规矩的事儿，公开敛财，那冥界之主难道就不过问吗？ 老头儿似乎是料到他会这么问，嘿嘿的笑了一声，说：“我是奉冥界之主的命令在此接引，专渡你们这种没死却想找死的人过河。” 封寒：“……” 老头儿笑声怪异，道：“主子说了，活着太无聊，总要找点乐子。” 封寒：“……” 因为冥界之主太无聊，所以专程安排来了一个人来接引那些破坏规矩试图强闯冥界的人进去给他玩儿？ 他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都当成了掌中玩物，甚至还怕那小玩物过不去忘川河，专门安排了人来接引。 封寒不禁开始好奇，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冥界之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扁舟速度飞快，穿过层层浓雾，速度陡然间又慢了下来。 封寒抬头一看，眼前已经不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浓雾，而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飞快接近的对岸。 对岸之上，一片火红。 遍地的彼岸花开的正盛，浓烈如火，一片刺眼的红。 第669章 怡红院 舟很快到了岸边，缓缓的停了下来。 小老头儿缩着脖子，沉默着给封寒让了路。 自从快到岸边之后，小老头儿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低垂着头，好似在戒备着什么一般，格外的老实。 封寒也不在意，抬脚迈步上了岸，脚下微微一动，注意避开了开的正盛的彼岸花。 小老头儿一直看着他消失在了彼岸花的尽头，才转头靠坐在小船之上，翘着二郎腿，嘀咕了一声：“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 这话没头没尾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老头儿正准备闭着眼睛睡会儿觉，谁知道刚闭上眼睛，便又刷的一下睁开了。 他抬头看向河的另一面，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来找死的！”小老头儿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不爽。 他站起身来，抓起挂在船头的竹竿轻轻一撑，那扁舟便像是离玄之箭一般飞了出去，很快的消失在浓雾之中。 ———— 封寒走过那一大片彼岸花，终于来到了一座城池之前。 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果真见脚上沾满了红色的泥土。 他皱着眉头，有些嫌弃。自己给自己换了一双鞋，整理干净，这才朝着那城池走去。 城池巍峨，但是尽显阴森。 门口空空荡荡，没有半个守卫。城门打开，从那开着的城门口往里面看，只能看到空荡荡的一片黑暗。 这样的景象，光是看着都能把人吓哭了。 但是封寒却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 在路过那城门口的时候，封寒感觉到自己腰间有轻微的晃动，他脚步未停，手指微微一弹，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耳边似乎闪过一道闷哼声。 封寒腰间悬着的玉佩在晃动了两下之后又恢复了原状。 封寒没回头，直接掏出一把纸钱往后一撒。洋洋洒洒的之前在空中飘飘悠悠，还未落地，便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 封寒往里走，再未遇到过半点异常之事。 他围绕着城池转了半圈，最后在一条街道之上停了下来。 这是冥界唯一的城池，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鬼城。 按理说，冥界之主的幽冥鬼府当在这个城池内才对。但是转了一圈的封寒却始终未找到幽冥鬼府的所在地。 他左右看了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之上。 这三层小楼比之于其他建筑，更加的华丽，几乎华丽到了浮夸的地步。 在二层楼之上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怡红院’。 封寒嘴角抽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这种怪异，从他一踏入这鬼城之后便有了。 这鬼城，怎么处处都是人界的痕迹？例如那路边的小摊，两边的建筑，各式各样的店铺，都有着人界的影子。 如今，这鬼城居然出现了一个‘怡红院’！ 怡红院，在人界，不是妓院吗？ 封寒盯着那匾额看了许久，最后抬脚朝着那怡红院走去。 妓院，人多繁杂，也是消息最灵通之处。 也许，他能在这里打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怡红院的大门开着，看着空空荡荡，好似什么也没有。但是封寒知道，不是没有，而是他这个大活人看不见。 像这样的地方，此刻定然是人声鼎沸才是。 封寒这个大活人一踏入怡红院的大门，周遭猛然间起了一阵阴风，吹的人头皮发麻，身上汗毛根根倒竖。 此地，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是那种所有东西都静止了一般，诡异无比。 封寒脸上没多少变化，他微微侧头，看向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个柱子。 那柱子边似乎有人影晃动，隐隐的能看到翻飞的纱裙。 封寒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问了一句：“姑娘，请问，幽冥鬼府在何处？” 他的话音落下，耳边似乎响起了砰的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柱子上。 紧接着，封寒的脑子里陡然间嗡的一声，无数嘈杂之声在自己耳畔响起。 周围之人似乎一下子爆了一般，封寒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那嗡嗡的声音却不断的传入他的耳朵里。 封寒微微的皱了眉头，知道自己刚才问是白问了。 封寒便也不在多说，开始四处打量，想要看看再想办法。 他的视线，落在那旋转着往上的楼梯之上，犹豫了一下，封寒抬脚往上走。 一路之上，封寒都能感觉到又是无数的人影围在自己的身边晃动着，他的皮肤总是冰冰凉凉。 越往上走，那嘈杂之声就越小。当他走到第三层的时候，耳边已经彻底的没了声响。 封寒有些奇怪，这三层是什么地方？ 他四处看了看，见有一扇门紧紧的关着，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这里面住着的定然是‘头牌姑娘’这种的，便也没想着进去。 他转身想走，但是刚走几步却又猛然间停了下来。 他回头，缓步朝着那紧闭的房门走去，缓缓抬头，看向挂在房门口的一盏红灯笼。 那红灯笼之上，用龙飞凤舞的字写着‘幽冥鬼府’四个大字。 这字迹，与挂在下面那块匾额上的‘怡红院’三个字如出一辙。 封寒再也忍不住，抽动着嘴角，脸色都扭曲了一下。 这个冥界之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经病？ 在自己的冥界大开妓院，还亲自题字挂牌。这就算了，他还将自己的幽冥鬼府放在这妓院之内！ 三界六道，怕是再也找不出这样一个神经病了吧？ 封寒抬手扶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手去推那关着的房门。 轻轻一推，那房门竟然吱呀一声打开了，没有半点阻力。 封寒：“……” 冥界之主，神经病，疯子。 他抬脚跨了进去，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咯着脚了。他低头一看，便见满地乱扔的书本，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封寒嘴角抽了一下，弯腰低头，后退一步，将自己踩过的那本书拿起来。 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生死簿！ 封寒：“……” 说冥界之主是神经病疯子那都是客气话了！ 第670章 头牌花魁 封寒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生死簿往旁边一放，开始一本一本的捡起地上的书来翻阅。 他原本想着，幽冥鬼府乃是冥界的心脏，是重中之重，其中的资料肯定分门别类被保管的非常非常好，有人看守谁也接触不到的那种。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冥界的心脏就坐落在一座妓院的楼上。 他更没想到，那些重中之重的材料都被人像是垃圾一样随意的仍在地上。 别说是分门别类了，就是放在架子上都懒得。 封寒抽动着嘴角，一边飞快的翻阅着手中的书籍一边在心里疯狂的吐槽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冥界之主。 他从门外进来，一边看一边收拾，那些被他翻阅过的书都被他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两边。 不是他好心想整理，而是他洁癖，习惯性的顺手就将那些东西给放整齐了。 他实在是不能理解，一个人怎么能将房间弄的这样乱。 而且，冥界之主不好好的待在冥界，竟是任由他的幽冥鬼府房门大氅毫不在意，这实在是……非常的神经病了。 封寒一路捡一路看，动作飞快，就想着早点找到东西然后赶紧走人。 他总觉得整个冥界都怪怪的，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只是，在他埋头找书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那道身影在他的面前蹲下，脑袋和封寒的脑袋凑在一起，视线随着封寒的视线落在那本书上。 看了一会儿，他似乎终于忍不住，幽幽的开口：“你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声音很好听，有点雌雄难辨。 正翻着书的封寒身子陡然间僵住，他梗着脖子没有回头。 明明，自己没有感觉到这个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那么，那个刚刚说话现在凑在他脖子边呼吸的东西是个什么鬼？ 见封寒不应，那道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封寒：“……”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转过了头。 刚偏过头，便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待封寒看清那张脸之后，心中陡然间冒出一个想法：这里果然是花魁的房间！ 封寒至今为止，所见过的人中，单比美貌，也只有现在的陆婳能跟面前的人拼上一拼了。 那人一双凤眸无双，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眉心处，印着一朵彼岸花的印记，红似火，衬得那张脸更加白皙妖艳。 长发及腰，发顶挽了个发髻，以红绳束之。剩下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如墨一般。 一身火红的衣裳，前襟敞开，露出一半香肩，连带着的露出了半片胸、膛。 活像是彼岸花成了精的妖艳贱货。 封寒盯着那胸、膛看了几眼，终于确定了：平的。 这特么不是什么花魁娘子，这是个带把的爷们儿。 封寒再一想到此地是何处，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他盯着面前这张明艳无比雌雄不分的脸，幽幽的问：“冥界之主？” 美人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兴致勃勃的问他：“原来你认识我？” 封寒：“……” “哎，你真的认识我？那我怎么不记得你了啊。” 美人似乎极为苦恼，嘀咕着道：“莫非是我睡的时间太长，睡糊涂了？还是说我现在没睡醒，还在做梦？” 封寒：“……”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嘀嘀咕咕神神叨叨的大美人，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这特么是冥界之主？ 这个世界，仿佛是在逗我玩儿。 对方看他不说话，忙道：“哎，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因为我不记得你了你生气了？别生气嘛，我活的太久，有点老了，所以记性不太好。” 封寒：“……” 对方还在说，道：“你提醒我一下，我说不定就想起来了呢？” 封寒：“……我不认识阁下。” “哎？”红裳美人眨了眨眼，说：“原来我们不认识的吗？” 封寒：“不认识！” 他根本就不想认识这种神经病。 他的话落下之后，对方一下子沉默下来。 封寒的身子一僵，一瞬间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自他出生，经过那么多，当初被扔进恶鬼道重塑骨血都没出现过这种感觉。 有生以来，头一遭。 他转头，便见那红裳美人缓缓的站了起来，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完全站直了，竟是比封寒还要高上那么一点。 美人眼里哪里还是之前的明亮无害，眸中暗沉一片，好像装着无边的地域一般。 盯着那双眼睛看，便像是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万劫不复。 红裳美人垂眸看着封寒，一开口，声音阴森无比，缓缓的道：“既然不认识，你跑来我这幽冥鬼府做什么？” 封寒：“……我只想找一人的转世之身，请冥主通融。” “关我什么事？”红裳美人缓缓的咧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我这一亩三分地儿，只接待亡魂，不招待生人。” 封寒：“……”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对面的人。 那红裳美人笑的更加明艳了，幽幽的道：“即便你乃九重天的人，想要来我这冥界，也得按规矩办事。” 按规矩，按照什么规矩？冥界只接亡灵，按规矩，他得死了才能踏入这冥界的土地。 封寒的掌心有了汗，定定的看着对方。 他从未有过现如今的感觉，心中没有半点把握，更是不敢心存半点侥幸。 对方往前迈了一步，那一刹那，封寒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束住了手脚一般，浑身动弹不得。 那个彼岸花成了精的妖艳贱货，便像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正张着血盆大口，下一瞬间便要将他吞吃入腹。 对方又往前迈了一步，刚刚抬起手伸在半空，便听外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又快又重，咚咚的踩在木质的楼梯之上，眨眼之间便到了门口。 来人似乎极为愤怒，狠狠的一脚踹开大门，一声河东狮吼就喷了出来。 “不要脸的小贱人，老娘看你往哪儿逃。”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还敢跑？还敢往妓院青楼跑？看老娘不打断你的狗腿！” 第671章 我只喜欢正常人 封寒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刚刚还一副煞神模样的冥界之主瞬间变了脸。 对方先是收回拳头然后换上一张楚楚可怜的脸，紧接着三步并作两步冲向那女子，在跑到那女子面前的时候一个弯腰熊抱，将自己那高大的身躯硬生生的藏进了那女子娇小的胸-膛。 这一系列动作之迅速流畅，让封寒看的目瞪口呆。 而冥界之主还没完。 他弯着腰用一种非常别扭的方式抱着那女子的腰，将自己的脑袋搁在对方胸-前磨蹭，嘴里发出甜腻腻的声音，撒娇道：“宝贝儿，你怎么来这里了？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人家真的好好感动哦。” 封寒：“……” 他嘴角一抽，一脸恶寒，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玩意儿，是特么的冥界之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那个姑娘也是个虎的，直接抬起巴掌狠狠的一巴掌抽在了冥界之主的后脑勺上，啪的一声，听的封寒都替他痛了。 “专程来找你？”那女子凶神恶煞，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敢说？谁让你跑的，谁允许你跑的？你还敢跑来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封寒：“……” 敢问冥界之主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全世界第一人，真乃汉子也。 而冥界之主藏在那女子的怀里，宛若一朵娇花，被骂的瑟瑟发抖。 “谁、谁让你跟那个什么王爷眉来眼去的？人家看不过去，人家生气了嘛。”冥界之主的声音简直嗲嗲的，听的人发腻。 他还完全没有自觉，继续用这种声音控诉道：“你明明答应过我的，等你学会爱人的话，我可以排在第一个的。那个小王八蛋是个什么鬼啦，明明就是我先认识你的，他凭什么抢先啦。” 那女子抽动了一下嘴角，面无表情的说：“人家比你先到！我和他，曾经可是有过婚约的。” 这一句话像是捅了马蜂窝，冥界之主也不抱腰埋-胸了，腾地一下站直了。 封寒清晰的看到，他刚刚差点蹦起来了。 冥界之主那张明艳无比的脸上出现了悲愤之色，红着眼圈指着那女子，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你还敢提婚约，你还敢提！明明说好了不提的，你怎么还提，你这是拿刀子捅我的心，你这是要我死。” 说着说着，竟是哽咽着立马要哭出来了。 封寒瞪大眼睛，恍若看着一场天方夜谭。 而站在门口的那句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僵在原地好一会儿，最后黑着脸上前，踮起脚尖费力的拍了拍冥界之主的脑袋，语气僵硬的哄道：“你、你别哭，我错了，我不该提婚约的事。” 冥界之主跺脚，红着眼眶委屈的看着那女子，说：“你之前明明答应的，现在却食言了。你、你欺负人。” 那女子嘴角又抽动了一下，最后一脸麻木的张开了双臂，用一种机械的声音说：“好，我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你别哭，来抱抱。” 然后，封寒便看见那个冥界之主像只小蝴蝶一样扑进了对方的怀里好一顿乱蹭。 那高大的身躯，用一种异常扭曲的姿态硬是将自己塞进娇小女子的怀里，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撒娇的话。 封寒：“……” 他默默的转过了头，不在看那边。 这画面，实在是太特么的辣眼睛了。 那女子木着一张脸哄了他一会儿，见他收拾好了不再哭哭啼啼，立马一把将他给扯开了。 那女子插着腰，仰头瞪着他，继续吼：“谁让你跑的？你给我老实交代。” 冥界之主犹豫了一下，然后非常痛快的卖了队友。 “是夏夏让我跑的。”冥界之主一副我是无辜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嘴脸疯狂告状，“夏夏说了，让我躲起来让你找不到。你找不到我，你才会意识到我对你到底有多重要，只有让你着急了，你才会珍惜我，才不会跟其他的王八蛋眉来眼去。” 那女子的脸色当真是好精彩，像是开了染坊一样。 “李寒夏！！！”女子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了这个名字，一字一句的道：“你找死。” 冥界之主狗腿的符合，“对对对，他就是在找死，回去就收拾他。” “还有你。”那女子猛然间转过头瞪着冥界之主，吼道：“他让你走你就走，他让你去吃屎你怎么不去？” 冥界之主：“……” 没想到卖了李寒夏自己也没逃脱，失算了。 那女子指了指他，没好气的道：“跟我回去，等回去了，我再好好跟你算账。” 她踮起脚尖，伸手扯住了冥界之主的耳朵，拖着人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玩离家出走就算了，还敢来青楼？我看你皮痒了！” 冥界之主被扯着耳朵拖着走，哎哎呀呀的直叫唤，等到了门口的时候才有机会一把抓住门框。 “那个、等下等下。”冥界之主期期艾艾的叫着。 那女子脸色一沉，扭头看他，“怎么，不想回去？” “绝对不是！”冥界之主立马瞪大了眼睛，指天发誓的道：“我怎么可能不想回去呢？要回去的。” 那女子眯着眼，道：“那你要我等什么。” 冥界之主回头朝着封寒的方向一指，说：“我这里有客人啊。” 那女子神色一顿，回头看向封寒，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地方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一般。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封寒一眼，然后募然回头瞪着冥界之主，说了一句：“卧槽？你难道真要在这青楼安身立命准备挂牌了？这个男人是谁？他是你的客人吗？他是第几个？”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不只是将冥界之主吓到了，也将封寒吓得面无人色。 他看了眼冥界之主，瞬间觉得胃里翻腾，一股酸水冲了上来，想吐。 冥界之主还没说话，封寒就忍无可忍，大声道：“姑娘你误会了，我与这位……这位没有丝毫的关系。我是正常人，爱好女，家中已有爱妻，我很爱她，还请姑娘不要误会了。” 第672章 小心小命 封寒的话说完，那女子似乎还是有些狐疑。 她看了封寒一眼，偏头看冥界之主，阴森森的问：“他说的是真的？” 冥界之主委屈的变了形，低声说：“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知廉耻的人吗？” 那女子：“……” “我、我就算是再不堪，也不会真的挂牌接客，更不会和这个男的有什么关系。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人家的心里只有你的。” 冥界之主抓着那女子的袖子摇晃着，像是一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儿，简直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见那女子不说话，冥界之主立马转头看向封寒，眼神格外的凶狠，冷声问：“你来说，你偷偷摸摸潜入我的房间是想干什么？若是说的不好，看人家不揭了你的皮。” 封寒抽了一下嘴角，说：“我来这里，只是想请冥主帮个忙，帮我寻一人的前世今生。那个人对我的妻子真的很重要。” 冥主冷哼一声，说：“能来这里的，便只有亡灵。生魂进了这里，便是坏我冥界规矩，你知道后果吗？” 封寒没说话，一边站着的女子便凉飕飕的问：“冥界的规矩？那是什么？是不是，我这个生灵要立马去死？” 冥主瞬间变脸，转头看着那女子，殷殷切切的说：“你不一样，你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你不用遵守冥界的规矩，全天下的规矩你都不用遵守。” 那女子冷哼了一声，斜睨了他一眼。 女子转头看向封寒，淡淡道：“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来这里，就为了寻一个人的前世今生？这个人与你是什么干系？” 封寒看着她，低声说：“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我来，只是因为我的妻子将他看的很重，若是我能查到那人的前世今生，她定会开心。” 女子盯着他的眼睛，说：“为了让她开心一点，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值得吗？” “为她，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封寒笑了一下，说：“而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 那女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冥主。 冥主眨眼，无辜的看着女子。 女子伸手，一巴掌甩在冥主的脑门上，吼道：“看什么看？帮忙查啊！” 冥主：“……我又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帮他查啦。” 冥主简直无敌暴风委屈的。 他家宝贝儿，居然为了一个陌生人甩他脑门。 伤心，难过，想哭。 那女子盯着他，幽幽的道：“人家对老婆一片痴心，我很欣赏他，想成全他。” 冥主：“……” “怎么，不愿意帮忙啊？”女子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冥主的一双凤眸眨巴眨巴，最后委委屈屈的说：“帮。” 他转身朝着封寒走过去，在面对封寒的时候身上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 如果说在那女子的面前他是朵娇花的话，那在封寒的面前他就是一朵实实在在的食人花。 冥主盯了他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算你运气好。” 封寒：“……” “若她不来，你就等着给我做花肥吧。”冥主幽幽的说了一句。 封寒：“……” 冥主看他一眼，淡淡的问：“你要寻之人，名字，生辰八字。” 封寒连忙神色一凛，报出了陆辰星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冥主听完，伸出他的纤纤玉指啪的打了一个响指，满屋子的书瞬间刷的一声飞向半空。冥主手指再动，随着那啪的一声，无数本书开始绕着冥主快速的转动。 满屋子只剩下书本翻页的哗啦啦的声音。 冥主微微的眯着眼盯着前方，片刻之后，他猛然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本。 然后，所有的书本失去控住，噼里啪啦的砸在了地上，一片兵荒马乱。 冥主一只手抖了一下手中的那本书，然后翻到其中的某一页，扫了一眼，脸上便有了点笑意。 “有意思。”冥主笑了一下，然后抬手将那本书丢给了封寒。 “他身上的那块玉，是你给的？”冥主盯着封寒，问了一句。 封寒抬头看他一眼，不知他为何突然间多了与他说话的兴致。 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是我给的。” 冥主笑了一声，说：“那玉有灵，沾染了你身上的气息。他一直佩戴那玉，连带着也沾染上了玉的灵气以及你身上的……帝者气息。所以他一身无忧，直到转世，那玉保全了他魂魄无损，甚至收藏了他的一切回忆。” 冥主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说：“不必寻了，他就是你要找的人，一直都没有变过。” 封寒这个时候，也看完了那本书上的内容，也终于确定，这个陆辰星，的的确确就是当年的陆辰星。 他，就是陆婳一直心心念念的小星星。 若是婳婳知道，怕是不知道要多么的高兴了。 封寒合上书，将那书双手交还给冥主，说：“谢冥主。” 冥主收回手，随意的仍在了一边的地上，道：“别急着谢我，这天下间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封寒一顿，说：“那冥主想如何？” “将来，若我有事请你帮忙，你不得推辞。”冥主盯着封寒，意味深长的道。 封寒微微蹙眉，说：“冥主都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么能办到？” 冥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你现在办不到，不代表你以后办不到。” 封寒沉默了片刻，随后一拱手，说：“冥主帮我大忙，我铭记于心。他日冥主若有需要之处，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冥主满意了，眼里也多了点笑意，道：“如此便好。” 冥主解决完了他的事情，转身便像个花蝴蝶一般扑到了等着的那个姑娘面前，一把抱住了那姑娘的胳膊。 姑娘个子矮，被他这样抱着，像是整个人都被他抬起来了一样，胳膊有些畸形的被他给架了起来。 那女子脸上写着一脸不爽，但是却没有动手挣脱。 “事情处理完了？”女子问。 冥主点点头，“你吩咐的事情，我哪一次没给你办好的。” “那我们走吧。”女子扯着冥主就往外走。 冥主走了几步，然后想起了什么一般，扭头看向封寒，说了一句：“小心小命！你妻子上次实属侥幸，若有下次，怕是难逃一劫。” 第673章 我的眼里，女人分两种 封寒听完冥主的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几秒，然后才猛然间追了上去，大声道：“冥主此话何意？你知道是谁给婳婳下了绝命散？还有，你之前说陆辰星通过那块玉沾染了我的帝者之气，那又是什么意思？” 一连好几个问题抛了出去，但是那冥主一个字都没回答，亲亲热热的搂着那个人类小姑娘一摇三摆的下楼去了。 封寒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沉默的站了许久。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不管是谁，想破坏我现在的生活，我都不会允许。” 他和陆婳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没享受够呢，决不允许那些阴沟里的老鼠出来搅局。 不管那个给陆婳下绝命散的人是谁，他都会将他给翻出来，然后送他见阎王。 封寒深吸一口气，也跟着下了楼离开来了此地。 鬼城之内仍旧安安静静的看不到人，偶尔能看到晃过的几道鬼影子。 能让封寒看到的，都是一些新鬼，亦或是在鬼城待的久了道行高深之人。 封寒一个都没理会，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一路出了鬼城往外走去。 最后，再次来到了那片火红的彼岸花处。 封寒看了眼那一地红色的泥土，最后看了看自己的脚，挣扎片刻，还是认命的踩了上去。 若要回人间，这里是必经之路。 走过那块宽阔的彼岸花花田，便再次站到了忘川河边。 那个撑船的小老头儿正抱着竹竿靠在船上打瞌睡。 封寒走过去站定，伸手晃了晃那扁舟。 小老头儿哼了一声，然后缓缓的抬起了头，盯着封寒的方向看。 封寒笑了一下，喊了一声：“能度我过河吗？” 那小老头儿看了他许久，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你居然没死？” 封寒一顿，然后笑着说：“你们冥主大概心情好，所以放我一马。” 小老头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很想说一句：我家冥主就没有心情好过。 曾经，那些擅闯冥界的，可没有一个因为冥主心情好而被放走的，一个二个的都成了这片彼岸花花田的花肥。 看看这彼岸花开的多艳丽啊？殊不知，那彼岸花下埋着多少森森白骨。 不过，小老头儿撇撇嘴，道：“冥主今日可能真的心情好。” 不只是面前这个白嫩小公子活着走出来了，还有一个泼辣无比的姑娘也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了。 那老头儿敲了敲船头，看着封寒说：“想过河可以，按规矩办事儿。” 封寒也不含糊，直接一堆一堆的金银珠宝扔给那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笑的很开心，似乎是觉得封寒出手阔绰，因此对他格外客气了一些。 等封寒上船了，那小老头儿竹竿一撑，船便像是之前那般射、了出去，速度极快。 封寒还是负手站在船中央，定定的看着那红色的浓雾。 小老头儿看他看雾，嘿嘿一笑，说：“这个雾有什么好看的？待会儿，你可以看看真正好看的东西。” 封寒闻言一愣，偏头看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脸上挂着笑，伸手指了指河面上横跨的那个桥，说：“知道这是什么吗？” 封寒：“奈何桥。” 小老头儿继续问：“那知道奈何桥上有什么吗？” 封寒：“自然是魂灵。” “那奈何桥上，可不只是有那些。”小老头儿笑眯眯的说。 封寒：“……孟婆？” 小老头儿一拍大腿，有些兴奋的说：“对了，正是那孟婆。” 封寒：“……” 小老头儿说起孟婆来，两眼都在放光。 “那个娘们儿，虽说徐娘半老，但是风韵犹存，看一眼，保准你终身难忘。” 小老头儿说完，还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看着封寒。 封寒内心毫无波动，面无表情的说：“我家中已有妻子，若说好看，天下间无人能有她好看。” “这怎么能一样呢？”小老头儿说：“再好看，也总有看腻的一天。” 小老头儿嘿嘿一笑，道：“你可别害羞，那孟婆当真是韵味十足，你看上一眼保准你回味无穷。看在你出手大方的份上，我就送你一份免费的福利，带你去开开眼界。” 封寒还来不及拒绝，那小老头儿手下的竹竿便轻轻一转，封寒明显的感觉到那船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他抽了抽嘴角，神色不善的盯着那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像是没看见，自顾自的撑船，脸上还挂着几分笑意。 封寒沉默片刻，便由着他去。 便是看上一两眼又如何？他的心里除了陆婳，谁也没有。 除了陆婳，谁也入不了他的眼。 小船飞快，不多一会儿便到了那桥梁的底下。 这个地方，似乎是桥的最中央，是整座奈何桥的最顶点，最高处。 小老头儿停下船，伸手往那桥上一指，说：“小公子，你瞧。” 封寒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便见那桥上有密密麻麻的人影。 此前还见不到的人影，在走到那最中央的地方的时候便显出了身形。 而在那桥的最中央，则是放着一张贵妃榻，此刻贵妃榻上正斜斜的靠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半褪，露出一抹香肩，香肩之上还绣着火红的彼岸花，一直延伸到胸前，没入那危险的挂在身上的衣裳内。 一双又长又白的腿从裙摆下伸了出来，就那么大喇喇的挂在贵妃榻上，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 一头秀发泼墨一般随意的披散着，整个人仿若妖精一般，抓住一个人就能将这个人榨干吃尽。 那张脸，看着有三十岁的样子，皱纹半点也无。左眼下有一颗泪痣，看着妖艳无比。 这不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但是如那小老头儿所说，这是一个韵味十足的女子。 吸引人的不是她那张脸，而是她身上这妖精一般的气质。 若是正常男人见到这样的女子，怕是要腿软的走不动路了。 旁边的小老头儿眯着眼，斜睨着封寒，有些得意的问：“怎么样？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封寒面无表情，说：“我的眼里女人分两种，我妻子和其他。” 他妻子的万种风情一点一滴他都能看到，面对其他，他就是个睁眼瞎。 第674章 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 小老头儿看他一脸面无表情，对孟婆的风情没有半点反应，一时间只觉无趣。 他晃了晃手里的竹竿，说了一句：“不解风情。” 封寒笑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说：“不是不解风情，而是人不对。” 那小老头儿撑着手里的竹竿操控着小船转了个方向，开始渡河，一边问他：“你的妻子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这般心心念念除了她谁也看不到眼里去。” 提起陆婳，封寒的眼里便带了点笑意，说：“她是这世间，最最好的人。” 那小老头儿看着他的样子，啧了一声，说：“无趣。” 说罢，手里微微一用力，竹竿在水中一撑，那船儿的速度立马快了起来，宛若离玄之箭，在河面上留下一道残影。 没多久，小船靠岸，封寒足尖一点，便到了岸上。 那小老头儿不等他回头，立马操控着小船转身离开，一眨眼便没入那红色的浓雾之中看不到影子了。 封寒也未回头，径直离开此地。 黄泉路上，莫回头。 ————- 陆府，陆辰星已经能下床了。 左承悦给他穿好衣裳，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起来。 陆辰星刚下地的时候，双腿根本用不上力，若不是左承悦一双手牢牢的扶着他，他早就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去了。 便是这样，陆辰星也还有心情臭贫，拉着左承悦的手调笑道：“若是没有夫人，我可怎么办才好。” 左承悦这些时日时常被他调戏，从一开始的羞恼到如今已经非常淡定了。 兴许是陆辰星受伤太重太过疼痛，他变得有些粘人也无可厚非。左承悦把他的这些行为都归结于撒娇。 自己的丈夫对着自己撒娇，左承悦光是想想都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 她小心的扶着陆辰星走了几步，等他适应了，这才扶着他往屋外走。 院外阳光明媚，看着很是舒服。 陆辰星一边借着左承悦的手往外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再不晒晒太阳，我都快发霉了。” 他在床榻上躺了许久，躺的浑身骨头都酥了。 从屋内到屋外，短短的一段距离，陆辰星却是走的满头大汗。 等走到外面的时候，陆辰星身上的衣裳都被汗给打湿了。 左承悦心疼，将他安置在院子里早已布置好的躺椅上，然后挥退众人，打了水来给他擦身换衣，好一顿折腾之后这才空闲下来。 陆辰星伸手将她的手扯过去，让她也坐在躺椅子上，一只手圈着她的腰，看起来便像是坐在陆辰星的怀里一样。 陆辰星的手摩挲着左承悦的手，好一会儿后才说：“其实，刚刚那些事情不用你做的。” 左承悦一愣，然后说：“怎么不用我做？你想说什么？” “你先别激动。”陆辰星连忙道：“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看看你的手，多糙？便是屋子里伺候的丫头都比你的手好。这样的一双手伸出去，谁敢相信这是堂堂长公主的手？” 左承悦沉默片刻，然后道：“你嫌弃我手糙？” “哎呀，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说了，我这是心疼，心疼！”陆辰星盯着左承悦的小脸，说：“你以前吃过很多苦我知道，现在我想让你过的好点。” 左承悦的眼睛亮闪闪的，反手捉住陆辰星的手，笑着说：“我现在就过的很好，非常非常好。” 陆辰星：“……” “还有伺候你这种事情，我喜欢做。”她的脸上有些红晕，声音低了几度，轻轻地说：“让那些侍女来给你擦身，我才不干，你是我的。” 陆辰星：“……你把刚才哪句话再说一遍？” 左承悦撇过头不看他，嘀咕道：“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句，我怎么知道你要我说哪一句？” “最后一句。”陆辰星目光灼灼的盯着左承悦，说：“我是你的，这句话，你再说一遍？” 左承悦：“……” 那种话说上一遍便已经够难为情了，再说一遍又怎么说得出口？ 偏偏陆辰星不依不饶，就是要缠着她说，让左承悦恼羞成怒，两人又是好一阵折腾。 他俩，似乎永远都学不会别人家夫妻间的相敬如宾。 待到闹完了，陆辰星才靠在软榻之上，将左承悦搂在怀里，低声说：“姐姐离开多久了？” 左承悦道：“自从国师大人离开之后，姐姐便也跟着离开了。据说，她现在在观星楼。” 陆辰星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左承悦看他一眼，说：“小公子也跟着去了，你不必担心。” 小公子，说的乃是陆天赐。 陆婳将陆天赐带回来，视若珍宝的宠着，但是身份却是不尴不尬的。 不是儿子也不是弟弟，反正就是那么带着。 府中众人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个小祖宗，最后大家都统一称呼他一声小公子。 左承悦对陆天赐颇多忌惮，不敢对他不敬，便也跟着众人称呼一声小公子。 陆辰星低垂着眸子，手中把玩着一缕左承悦的头发，低声说：“我总觉得国师大人这次离开，是因为我。” 左承悦一愣，“你怎么会这么想？” 陆辰星笑了一下，说：“直觉。” 左承悦：“……” 陆辰星仰头靠在软榻之上，眯着眼晒太阳，像是一只猫。 他淡淡的道：“自从见了我的玉坠子之后，姐姐对我的态度便有些怪怪的。尤其是看我的眼神，恍若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那种感觉……好像我的身体里还住着另外一个人，而她，则是在看他。” 左承悦被他说的心惊肉跳，忙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说：“你别胡思乱想。” 陆辰星眯着眼没吭声。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胡思乱想，但是他心中无比清楚，那不是什么胡思乱想。 陆婳那日看他的眼神，分明就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那根本不是他的错觉。 他不自觉的抬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那里放着自己从小戴到大的玉坠子。 在自己一无所有最最困难的时候，陆辰星也从未想过要舍弃的玉坠子。 以前只当遵母命留个念想，现在，他却是想知道，这个跟着他出生的玉坠子里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第675章 我想你，想的都疼了 皇宫，观星楼。 自从封寒离开之后，陆婳便住进了观星楼。 必要的几次出门都是因为处理老丞相的事情，其他的时候，她都待在自己的那个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也不怎么说话。 陆天赐也不怎么说话，就守着她。 陆婳出门的时候他就跟着陆婳出门，陆婳躲进房间里的时候，他就坐在外面，自己跟自己下棋。 一段时间下来，棋艺突飞猛进，怕是现在的陆婳卯足了劲儿也在自己这里吃不到一个子儿。 正无聊的摆弄着手里的棋子的时候，陆天赐陡然间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猛然间抬头，便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正飞快的接近观星楼。 守卫重重的皇宫，竟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陆天赐眯了眯眼，一看便知，这是封寒。 待到走近了，果然看清楚了封寒那张熟悉的脸。 封寒在站定，淡淡的看了眼陆天赐，随后便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站住。”陆天赐难得的开口叫住了封寒。 封寒一顿，偏头看他。 陆天赐皱着眉头，指了指封寒的身上，声音有些冷，说：“别把那个鬼地方的味道带给她。” 陆天赐在恶鬼道浸淫多年，这股子死人的味道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封寒一听他的话，也微微的皱了皱眉。 他一抬手，身上陡然间换了一身干干净净的衣袍，身上那股子气息也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陆天赐见此，便什么也不管了，转身就离开了观星楼。 封寒回来了，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而他留下，大概会听到什么不太和谐的声音。 而封寒是看也不看陆天赐，直接大步走进了那个房间。 他一回来没回陆府径直来了观星楼，果然，他没猜错，他的婳婳不在陆府，而在观星楼等着他。 一推开门，斜斜的靠在床上的人便猛然间翻身而起，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 而封寒是一点停顿都没有，直接冲了进去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婳婳，我回来了。”封寒抱着人，将脑袋埋在陆婳的肩窝，轻轻地蹭着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陆婳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她一动不动的任由封寒抱着。 但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半点回应。 封寒神色一顿，微微后退了一点，才见到陆婳的神色。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竟是微微的红了眼眶。 封寒的心一颤，立刻凑过去亲了亲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低声哄道：“婳婳不哭，我回来了，我好好的回来了。” 他抓起陆婳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之上，低声说：“你摸摸看？师傅真的回来了，就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你感觉到了吗？” 陆婳一眨眼，便有一串眼泪流了下来。 她一下子抽回手，然后狠狠的甩在封寒的肩膀上胸前，最后两只手都抬起来，发了疯似得捶打着面前这个人。 “我叫你擅作主张，我叫你不告而别，我叫你瞒着我……” 陆婳一边打一边骂，眼珠子飞溅，眼睛红彤彤的，看着异常的可怜。 封寒看的心都疼了，僵着身子坐在那任由陆婳打，半点闪躲的想法都没有。 过了好一会儿，等陆婳的动作慢了下来，封寒才找到机会开口，低声说：“婳婳，别打了，手疼不疼？” 陆婳恨得牙痒痒，狠狠的锤了他一下，才道：“你还知道回来！” 封寒看她不打了，连忙伸手将她的手抓过来握在掌心，低头查看，见有些红了，心疼的不得了。 他握着那双手戳了戳，看着陆婳道：“你在这里，我当然要回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陆婳原本已经收回去的眼泪此刻又开始往下掉，她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封寒，低声说：“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知道了，不准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封寒：“……” 陆婳抹了一把眼泪，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封寒：“……婳婳，对不起。” 陆婳：“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都是为了我，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封寒愣了一下，随后脸色严肃了起来，看着陆婳说：“婳婳，你这话……” 剩下的那半句话没说，但是陆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那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的。 她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的说：“对不起。” 她没有想要说那样的话来伤害封寒，但是一想到封寒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她就控制不住。 恐惧，愤怒，各种情绪纷至沓来，让她失控了。 封寒听她道歉，又心软了。 他伸手擦掉陆婳脸上的眼泪，放低了声音哄道：“不哭了，我都好好的回来了。这件事，咱们以后谁也不说了，咱们翻篇了好不好？” 陆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封寒，道：“这种事，以后绝对不能再有。” 封寒：“好。” 陆婳也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然后撑起身子抱住封寒，软软的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师傅更重要了。所以，师傅不要离开我。” 封寒这钢铁般的意志，在陆婳软软糯糯的撒娇面前，永远没有半点抵抗力。 尤其是小徒儿红着眼睛留着眼泪抱着自己软软的说不要离开我这种话，简直将封寒的一颗心揉吧揉吧再捣碎了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间伸手将人狠狠的圈进自己的怀里，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对方揉碎了融入自己的身体一般。 他埋首在陆婳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不离开，师傅永远都不离开婳婳，这辈子都不会离开。” 陆婳没说话，只是像个小猫一样，乖乖的在封寒的怀里蹭了蹭。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彻底将封寒所剩不多的理智给燃烧殆尽了。 他的婳婳，怎么能这么软这么乖这么让人疼呢？ 简直让封寒恨不得将人放在心尖尖上。 他直接蹬掉自己的鞋子翻身上床，动作有些凶狠的将人推到在床上。 封寒压下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婳，声音有些沙哑的道：“婳婳，我好想你，想的都疼了。” 第676章 不管多久，依然心动 封寒想陆婳，陆婳又何尝不想他？ 这些时日的牵肠挂肚，几乎让陆婳快要绷不住也冲去冥界找他了。 还好，在陆婳失控之前，封寒回来了。 封寒说想陆婳想的都疼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疼的就变成了陆婳。 以至于两人你侬我侬不到一天，就翻脸了。 陆婳抱着被子丝毫不讲情面的将人给踹下床，并且撂了狠话：“封寒，你要是再敢上床，我、我就真的真的生气了。” 封寒抱着衣裳站在床脚，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陆婳，泛着绿幽幽的光。 他沉默片刻，然后问：“婳婳难道不想我？” 陆婳的脑袋蒙在被子里，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闻言，狠狠的踹了踹被子，嗡嗡的声音从被子里冒出来：“如果想你的代价就是被你做死在床上，那我不要想你。” 封寒：“……” 他抽了抽嘴角，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婳婳，我只是太久没见你太想你了，有些失控而已。我保证，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陆婳没好气的掀开被子，露出一双青青紫紫的手臂给他看。 “国师大人，你只是有些失控吗？”陆婳冷着脸问。 封寒看了一眼，良心发现，有些心疼了，说：“对不起，是非常失控。” 陆婳翻了个白眼，说：“还有，你不是只有这次这样，你是每次都这样。不要给我保证下一次，你在床上说的话永远都不作数。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给我出去。” 封寒：“……” 他有些气闷，说：“婳婳，你明明就很爱我的，怎么一上了床就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么嫌弃我？” 陆婳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冷冷的说：“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明明很爱我对我千依百顺，我动手打你你都怕我手疼。但是一上了床，立马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像一头喂不饱的恶狼。我时常怀疑你是不是想把我就这样生吞活吃了。” 封寒：“……” 陆婳晃了晃自己青青紫紫的胳膊，又扯下一点被子露出自己的脖子和肩膀，指着自己满身的痕迹给封寒看，问他：“看到了吗？这些就是证据。” 封寒在证据面前哑口无言，再看看那些痕迹，眼神渐渐变得幽深。 陆婳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连忙扯过被子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一指大门口，说了最后一个字：“滚。” 封寒：“……” 他眨了眨眼，最后无奈，只得规规矩矩的将衣裳穿好，然后走到床边去拉被子。 里面的人将被子拽的很紧，他无奈道：“我不做什么，我保证。你别捂着被子睡觉，这样不闷吗？” 话音落下好一会儿之后，里面才渐渐的冒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然后一双眼睛戒备的看着他。 封寒低头在她眉心吻了一下，说：“你好好休息，我不闹你了。” 陆婳这个人，有点吃软不吃硬。 先前封寒要对着来的时候她就很强硬，此时看封寒退了一步，她就不自觉的心软。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师傅的脸，心中砰砰直跳。 不行，不管过了多少年，她还是对师傅很心动。 陆婳忍不住从被子里伸出一双手搂住了封寒的脖子，而封寒也非常配合的俯下身。 陆婳在封寒脸颊边蹭了蹭，温存无比的给了个亲亲。 她这猫儿一般的动作，让封寒的心都化了。 封寒的眼里都是笑意，忍不住连着在她眉心亲吻了好几下。 “睡不睡了，嗯？”封寒的手轻轻的给她整理着披散的乱发，低低的问。 陆婳点点头：“睡。” 封寒实在是太能折腾，跟他折腾一次，感觉比在恶鬼道杀进杀出还要费劲儿。 封寒在她眉心又吻了下，像是永远都亲不够一般。 “那就快睡。”封寒低声说。 陆婳伸手扯着他的衣襟，软软的说：“那师傅陪着我。” 封寒顿了顿，随后叹了口气，说：“婳婳，你就折磨师傅吧。” 陆婳的眼里有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就那么看着封寒。 封寒哪里受得了这个？几乎是立刻就投降了。 他认命的转身重新翻身上榻，然后将被子盖在陆婳身上，顺手卷吧卷吧连人带被往自己怀里一搂，然后说：“睡。” 陆婳眼里带着满足的笑意，脑袋在封寒怀里蹭了蹭，眯着眼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她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好，之后被折腾一顿，早就已经困的不成样子了。 如今，安全的气息就在身边，她几乎是立马就睡了过去。 封寒搂着人，一直在陆婳的背上轻轻地拍着，直到陆婳的呼吸平稳下来，他才渐渐的放轻了动作。 又过了好一会儿，封寒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见她已经熟睡，这才小心翼翼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替她整理好被子，又在她眉心吻了吻，这才转身走出了房间。 门外不远处，陆天赐已经回来了，正百无聊赖的自己跟自己下棋。 听见动静，他回头看向封寒，有些戏谑的挑了挑眉，说：“我以为你会三天后才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 没想到，封寒这么早就出来了。 封寒似笑非笑，道：“我倒是想，但是被人给踹出来了。” 陆天赐嗤笑一声，懒得理这个没脸没皮的男人，转身继续摆弄着那些棋子。 封寒一脸自然的走过去在陆天赐的对面坐下，撑着下巴看着他摆弄棋子，好一会儿之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棋艺当真是婳婳教的？” 陆天赐一顿，时候眼里泛起一点笑意，说：“如假包换。” 封寒啧了一声，说：“我家婳婳就是厉害，能教出你这么厉害的弟子。” 陆天赐抬头看他，说：“你确定是她厉害，而不是我厉害？” 封寒眼睛也不眨的睁眼说瞎话，道：“我确定是婳婳厉害。” 陆天赐无话可说，只能闭嘴。 封寒看着他下棋，说：“你和婳婳下棋的时候，棋路也这么凶狠吗？” 陆天赐下棋的手一顿，抬头看他。 封寒眼里带着笑意，说：“要是和婳婳下棋，棋路不要这么凶，她会害怕的。还有，不要总是让她输的非常难看，她会生气的。她很好满足，不需要你让她赢，你让她输的不要太难看，她就很高兴了。” 第677章 你在透过我看着谁? 封寒回来谁也没告诉，除了偶尔和陆天赐下棋，其他的时间都在陪陆婳。 等他们回去陆府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 而且，今日乃是老丞相一家问斩之日。 陆婳和封寒带着陆天赐回了陆府，左承悦正搀扶着陆辰星在院子里锻炼。 陆辰星现在体弱到走几步就喘的地步，比起曾经的壮实，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常人，一时间心理调节不过来发了疯的都有，万幸陆辰星很是看的开。 用他的话说，小的时候孤苦无依只能靠自己。后来边疆镇守只能抛头颅洒热血，一帮兄弟靠着他。如今，他终于能啥也不干的靠着别人了。 这样的安生日子，若不是这次意外，他怕是到老才能享受到了。 如今，算是提前享受退休之后的日子了。 左承悦心中酸酸甜甜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疼他才好了。如今，陆辰星努力锻炼，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生活自理不需要喝口水都要人给送到面前来。 听见脚步声，陆辰星一回头，便看见了久未出现的陆婳。 他本想喊一声姐姐，但是那话在看到陆婳眼神的时候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又是那种眼神。 那种好像是在看自己又好像不是的眼神。 那种感觉又来了。 陆婳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 陆辰星心中复杂，有点嫉妒，有点不甘，有点苦涩。 他的姐姐，他唯一的亲人，是不是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话？ 他见陆婳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还是喊了一声：“姐姐回来了？” 他虽是笑着，但是那笑，任是谁都看的出来有多勉强。 一直扶着他的左承悦低垂着头，眼里都是心疼。 只有她感觉的到，陆辰星抓着自己的手到底有多用力。 陆辰星很紧张，尤其是在陆婳久久未曾开口的时候，他的紧张达到了顶点，甚至连强装出来的笑意都渐渐的消失了。 他动了动唇，有些艰难的问：“姐姐怎么这么看着我？是、是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敢问，不敢问陆婳，是不是你之前认错了人？ 我根本就不是你弟弟！ 陆婳看着他的神色，终于是大步朝着陆辰星走了过来，伸手一把抱住了陆辰星。 封寒将结果都告诉他了，这个陆辰星，就是她的小星星。 多神奇啊，当年糯米团子一般的小可爱，流着口水粘着自己叫姐姐的小可爱，那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小可爱，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 她再也不能拿着小孩儿爱吃的糖果逗他笑了，她再也不能轻轻松松的将他抱起到处疯玩了，她再也不能肆无忌惮的亲亲他胖乎乎的小脸看他傻乎乎的笑了。 她的小星星，长成了当年父亲的样子。即便身处困境，也努力成长的很好，如今，成家立业，是少有的优秀孩子。 陆辰星被陆婳这样抱着，他的身子僵硬的像铁一样，一动不敢动。 他心里的恐惧快要冲破防线冒了出来。 这算是什么意思？ 这，算是分离之前的最后一次告别吗？ 陆婳抱了许久，才缓缓的后退一步，抬头盯着这个比自己高了许多的男子。 他的脸，继承了父亲的优点，像极了父亲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 剩下的那几分，大抵是随了他这一世的父母，比之陆骁那一身霸气，多了几分尔雅。 陆辰星，真的成长的很好。 陆辰星不知她在想什么，此刻心都在发颤。 他盯着陆婳的眼睛，终于问出了放在心底许久的话。 “姐姐，你的眼睛，在看着谁？”陆辰星微微抬手，轻轻地指了指她的眼睛，声音有些不自觉的颤，“你在透过我看谁？” 他盯着陆婳的眼睛，像是在等着宣判的死刑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陆婳笑了，伸手抚摸着陆辰星的脸颊，缓缓的道：“我在看你啊。” 陆辰星：“……我不明白。” 看他？这样的眼神，分明就不是在看他。 他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一般，道：“姐姐是不是发现认错了人？我、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弟弟。如今，你发现了，所以……” 所以，要抛弃我吗？ 想来也是，陆婳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姐姐呢？ 那日在御书房，他可是亲眼所见的。 皇帝拿出圣君绘制的画卷，那里面的人，是姐姐。他们之间，隔着几千年，她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姐姐呢。 陆婳听完他的话，微微愣怔一下，然后神色严肃起来。 她看着陆辰星，缓缓的道：“我没有认错人，你是我的弟弟，从来都是。” 陆辰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婳看着陆辰星的脸，轻声说：“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我的弟弟，如假包换。” 陆辰星还是不明白，他的脑袋快要炸开一般，道：“有可能吗？我们之间隔着几千年，你怎么可能……” “听说过轮回转世吗？”陆婳定定的看着陆辰星，沉声道：“一个人死了，并不是真正的消亡，那不是终点。” “轮回……”陆辰星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婳，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说，我、我……”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陆婳的眼里有了笑意，说：“你就是他的轮回，你是我的弟弟，一直都是。” 陆辰星：“……这太荒唐了。” “我其实一开始并未想到，只是觉得你与他相似，又是我陆家血脉，我也是真心将你当做家人。只是后来看到了你那个玉坠子……” 陆辰星立马将自己那个玉坠子掏出来拿在手里，有些紧张的看着陆婳，道：“所以，问题还是出在这个玉坠子上？” 陆婳指了指那个坠子，又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封寒，解释道：“这个玉坠子，是当年星星出生的时候我师傅给他的见面礼。这坠子沾染了他身上的灵气，能护佑星星平安长大。我也是看到这个坠子才联想到……没想到，这坠子当真跟着他轮回转世，然后把你带到了我的面前。” 第678章 痛打落水狗 陆辰星愕然无比，整个人好似做梦一般。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的陆婳，眼里没有半点欣喜，有的只是更加深的惶恐。 他听懂陆婳是什么意思了。 自己的确是她的弟弟，如假包换。 但是，那是上一世的自己，而不是现在这个什么都不记得的他。 她记忆中的那个弟弟，除了和他拥有同样的灵魂之外，再无其他相似之处。 他不知道他们一起经历过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她记忆中的弟弟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除了这个灵魂是她的弟弟，现在的他，根本和她就没有半点关系。 陆辰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有些慌乱的看着面前的陆婳。 陆婳看着陆辰星，沉默片刻，然后问他：“是不是觉得很匪夷所思不能接受？” 陆辰星呆呆的摇了摇头，半晌之后，才低声说：“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什么都不记得，我现在……现在的我，除了灵魂之外，我有哪一点像你的弟弟吗？” 陆婳：“……” 她知道陆辰星在纠结什么了。 她定定的看着陆辰星，然后一字一顿的道：“不管你像不像，你都是我的弟弟。” 陆辰星：“可是……” “没有可是。”陆婳沉声说。 “还有，我不知道我弟弟是什么样子。”陆婳道。 陆辰星再次愕然，“你不知道？” “是的。”陆婳眼里闪过一抹痛色，低声说：“当年，在他很小的时候我就离开了。我离开的时候，他刚刚牙牙学语，成天乐呵呵的，最喜欢摇摇晃晃的跟在我后面叫姐姐。” 她抬头看着陆辰星，说：“所以，你们之间没有像不像的问题。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长大了到底是什么模样。” 陆辰星：“……” 陆婳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多半钻了牛角尖。 也是，这样的事情搁在谁的身上都不可能轻易接受的。 她低声说了一句：“还有，我希望你能记住，不管你是不是他的转世，我都拿你当亲弟弟看待的。” 陆辰星：“……” 他的眼里有些动容，但是却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婳低声说：“我一直执着于想要知道你是不是，只不过是我心中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血脉亲人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记得我。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陆辰星点了点头，说：“我明白的。” 当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记得自己，但凡认识自己的人都不在了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一个曾经认识自己还是自己血脉亲人的人，不管是谁，都会有这种执念的。 他能理解。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陆婳的眼睛，道：“姐姐，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我现在还不能坦然面对。” 陆婳笑了，说：“我知道，你不接受也没关系，我们还像是以前那样相处就好。” 陆辰星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不接受，我只是……姐姐，你能等等我吗？” 陆婳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点了点头，笑着说：“好，不管多久我都能。你知道的，我等得起。” 最后那句话，成功的让陆辰星笑了起来。 是的，姐姐几千年都等了，还愁等不起这一时半刻吗？ 陆辰星一笑，原本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左承悦此刻也松了口气。 她伸出手牵着陆辰星的，用力握了握。 陆辰星侧头看她一眼，眸中似带着点点星光，看的左承悦心动不已。 说完了陆辰星的事情，陆婳说起了这次回来的目的。 她看着陆辰星，说：“丞相一家满门抄斩，今日乃是行刑之日。时辰快到了，你要去观摩一下吗？” 陆辰星眨了眨眼，然后一下子笑开了，道：“去，当然要去，这种事情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一边站着的左承悦也冷了脸，道：“我倒是也想去送送他们最后一程。” 众人一听，索性组团前去观摩。 左承悦直接准备了一抬轿子，将陆辰星往轿子里一放，一行人便浩浩汤汤的朝着法场去了。 到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挤得水泄不通。 丞相三朝元老，在这京城显赫一时。如今走的时候，也算风光，整个京城来了这么多人来看他掉脑袋。 陆府的家丁在前开道，陆辰星的轿子畅通无阻的到了法场。 周遭的百姓视线渐渐的放在了他们一行人的身上，有些眼光毒辣的一眼便认出来：“这不是长公主的仪仗吗？那轿子里坐着的，当时驸马吧？” 他这么一说，周遭的百姓更是踮起脚尖朝着陆辰星他们看了过来。 百姓交头接耳，有些议论声也飘到了陆辰星的耳朵里。 “看来长公主和驸马这是还没出气啊，特意来痛打落水狗。” “这丞相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跟谁斗不好，偏偏要去跟驸马过不去？那可是皇帝的女婿，是他能动的吗？” “杀谁不好，要对皇亲国戚下手，这个丞相怕是老糊涂了。” “你们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这哪里是皇亲国戚的事情啊。凭借丞相的势力，他便是弄死一个皇亲国戚怕是也能全身而退。这是之所以栽了，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咱们的这位驸马爷背景太硬。” “对对对，听说那位驸马爷，可是和国师大人关系亲密，便是陛下也要对他厚待几分。” “这位丞相，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陛下便是想要保他，怕也是保不下来的。” …… 议论声嘈杂，一句一句的传到陆辰星的耳朵里。 陆辰星勾着唇角，带着冷笑。 就算是没有姐姐和姐夫，这位老丞相他也绝不可能放过。 他陆辰星从小混到大，若是吃素的，怕是早就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他的准则，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则忍之。 再犯，十倍奉还。 必要的时候，斩草除根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个老丞相，三番四次的招惹自己，这次差点让自己去见阎王了。 这口气，他可是忍不下去的。 第679章 你的儿子都是短命鬼 今日来现场的人太多，法场戒备森严，甚至出动了御林军，就怕人多了就闹事。 陆辰星他们到的时候便直接被拦在了法场之外，这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看上两眼的。 直到左承悦站出来，沉声说：“我也不可以吗？” 那守卫之人这才发现，这一行人不是别人，乃是长公主和长公主驸马。 他立刻变了脸色，但是还是没让开，低声说：“法场重地，旁人不得擅闯。” 左承悦挑眉，道：“怎说是擅闯？我不是来观礼的，我是来给犯人送行的。” 那将士懵了，呆呆的看着左承悦。 左承悦眯眼，道：“我怎么记得，犯人行刑之前，是允许送行的？” “允许是允许，但是你……” “只要允许就行了。”左承悦直接打断道。 那人还是有些为难，但是还没开口，他的上司便咚咚的跑了过来，将他扯到一边，客客气气的对左承悦道：“长公主要来送行，那是犯人的福气，哪里有不允许的道理？长公主请。” 左承悦看了他一眼，扶着陆辰星走了过去。 陆婳本想跟着进去，但是一想着封寒的死洁癖，便又留下来陪在封寒的身边。 这里这么多人，封寒已经难以忍受了，若是她不在封寒身边，她怕封寒直接将这里所有人一巴掌拍飞，然后在这里铺一块地毯。 这种事情，封寒完全干得出来。 另一边，那将士看着左承悦和陆辰星走进去了，有些懵，忍不住扯了扯自己上司的衣袖，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放他们进去了？这不合规矩。” 上司看他一眼，凑过去低声道：“规矩个屁，你没看到长公主身边站着谁？” 那人懵：“谁？” “那个特别特别漂亮的女子，眉心有一朵黑莲印记的，看得到了吗？” “看到了，长得可真美啊，她……吾。” 上司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整个人吓得面无人色。 上司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骂道：“不要命了？那也是你能议论的人？” 那人被捂着嘴，瞪大了眼睛，被上司吓得脸色都白了。 上司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捂着他的嘴，沉声说：“记着，那位是陆姑娘，是这天下间最不能得罪的人。” “……” 那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陆姑娘，这世界上还有几个陆姑娘？ 不就是那位就连陛下都要让着的陆姑娘吗？ 这次丞相满门抄斩，可全是她的手笔。 他一下子闭了嘴，甚至连看都不敢往那边看一眼。 难怪上司不顾规矩放了长公主他们进去。 规矩？这天下间的规矩在那位陆姑娘的面前就完完全全是一个笑话。 而此刻的斩首台上，左承悦已经扶着陆辰星上去了。 丞相唯一的儿子一看到他们，双眸中迸发出了滔天的恨意。 “陆辰星，你还敢来？你这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啊！” 身后的刽子手伸出脚狠狠的踢了他一脚，骂道：“死到临头还不老实？闭上你那张臭嘴，再敢对驸马爷不敬，小心你狗头。” 丞相儿子咬牙切齿，瞪大了眼睛，似乎要将陆辰星给撕碎了吃掉一般。 陆辰星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完全就像是在看一条路边的野狗。 陆辰星收回视线，缓步走到老丞相的面前蹲下了。 老丞相的头发全白了，凌乱的堆在脑袋上，身上穿着脏兮兮的囚服，一双眼睛浑浊不堪，脸上都是死气。 这个样子，哪里还像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丞相大人。 陆辰星看着他，喊了一声：“丞相大人。” 老丞相眯着眼看着他，缓缓的说：“如今已是阶下囚徒，将死之人，当不起驸马爷的称呼。” “当得起。”陆辰星笑了笑，说：“你历经三朝，辅佐三任皇帝，劳苦功高。这声丞相大人真心实意，请丞相大人不要推辞才是。” 原本一脸淡漠的丞相大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破裂了，眼里也渐渐的露出了光彩。 这种光，是一种痛到极致爆发出了光。 陆辰星这话，分明就是在戳他的心窝子。 是啊，他历经三朝，什么样的风风雨雨没见过？辅佐三任皇帝，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落到了这般田地。 陆辰星的效果达到，眼里渐渐的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看着丞相，问了一句：“丞相大人如今有什么想说的吗？” 丞相盯着他，终于不再压抑，迸发出了强烈的恨意。 “我只想说，你怎么还没死？”丞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像你这样的小杂碎，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算是斯文了一辈子的丞相大人说的最粗暴的话了。 这话没惹怒陆辰星，倒是让陆辰星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没有按照你的意思去死，我还真是抱歉了。”陆辰星笑眯眯的说：“我这样的小杂碎，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命长。这一点，丞相大人的三个儿子就比不上我。” 老丞相的三个儿子全部短命，当然是比不上了。 老丞相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喉咙梗着，像是要吐出一口血来一般。 陆辰星像是没看到，继续道：“还有，我不但不会死，我还会好好的活下去，活的比你还长。” 老丞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不得好死。” “不管我好死不好死，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陆辰星站起身来，手指一个一个的在台上点过去，然后似笑非笑的道：“二十三，我怎么瞧着，这数字不太对呢？” 老丞相的心狠狠抽动了一下，抬头瞪着陆辰星，沉声道：“你什么意思？我全家二十三口人尽数在此无一遗漏，哪里会不对？” “我随便说说，丞相大人这般激动做什么？”陆辰星垂眸，意味深长的看着老丞相，缓缓道：“莫非，还真叫我说对了？这数字，真的不对，所以你心虚了？” 老丞相若不是被绑着，怕是要直接跳起来打陆辰星了。 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嘶吼道：“陆辰星，你不要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第680章 刀不够快 一边站着的左承悦原本只是沉默的站着，此时却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陆辰星不过是随便一句话而已，老丞相怎么如此激动？看他那个样子，恨不得冲过来将陆辰星的嘴巴撕烂叫他再说不出一个字来一般。 左承悦不禁扫了一眼台上的人，二十三个，的确是正确的。 丞相府的家属全部在这里，一个都不少。 但是，老丞相又在激动些什么呢？ 陆辰星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眼里飘着几分笑意。 他不禁深深的弯腰，凑到老丞相的耳边轻声说了句话。 这话，别人没听见，但是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一直淡定的老丞相却突然间发了疯。 他竟是不顾身上的绳索，爬起来冲动了陆辰星，嘴里发出嘶吼，歇斯底里的吼道：“陆辰星，你这个畜生，魔鬼，不得好死！” 陆辰星后退一步，没让他碰到自己，顺便抬起一脚将他给踹了回去。 老丞相被踹倒，一下子摔在地上，但是他仍旧挣扎着爬起来，疯了般朝着陆辰星扑，嘴里翻来覆去的咒骂着：“你不得好死，你怎么不去死？那毒号称天下第一毒怎么把你毒死，你怎么还不死……” 陆辰星一边后退一边冷冷的说：“我命大，天下第一毒都毒不死我。倒是丞相大人你，今日便要带着全家老小共赴黄泉了，路上也不寂寞。” “啊啊啊！” 老丞相彻底的疯了，不顾阻拦就要扑过来抓扯陆辰星。 左承悦扶着陆辰星，眼里闪过一抹冷色，呵斥道：“还看着干什么？把他给我压住。” 陆辰星身体还虚弱的很，若是被他抓扯到再受伤了怎么是好？ 旁边的人一听长公主发火了，立马不敢怠慢，两个人上来按着老丞相。 但是老丞相已经被陆辰星的一句话给逼疯了，疯了的人总是有无限的潜力。一时之间，两个人根本就压制不住他。 旁边的人着急了，生怕长公主责怪下来。 那人直接捞起一根长棍，狠狠的一棍子抽在了老丞相的双腿上。 砰的一下，用力之大，直接将那根棍子给抽断了。 老丞相瞬间惨叫一声，双腿一软，砰的一声跪了下来。再接着，便是跪也跪不好，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那人的一棍子，直接将老丞相的腿给打断了。 这下子，便是他再疯，也没有能力爬起来去抓人了。 老丞相疯也是真的疯，一双腿都被打断了，却顾不得喊一声疼。 他仍旧执拗的死死的瞪着陆辰星的方向，嘴里喃喃的道：“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陆辰星面无表情，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觉得这个样子的老丞相实在是无趣的很。 折磨一个清醒的人才能让他痛，折磨一个疯子，能有什么意义呢？ 陆辰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懒得再看，偏头对左承悦道：“夫人，我累了。” 左承悦立刻说：“好，我们马上回去。” 左承悦扶着陆辰星往下走，在经过刽子手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说了两句话。 那刽子手一愣，随后深深的看了左承悦一眼，恭敬的道：“是，奴才记下了。” 陆辰星就站在左承悦的身边，将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此时忍不住偏头看她。 左承悦抿着唇，走了几步之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偏头看他，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狠毒了？” 陆辰星挑眉，说：“这倒是没有，我只是有些意外而已。” 听他说没有，左承悦心中松了口气。 她沉默片刻，然后声音有些闷闷的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他们动了我最重要的人，我当然是生气了。” 她看着陆辰星的眼睛，说：“他们若是落在我的手上，定然比现在惨十倍。他们差一点就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这样对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了。” 左承悦从小混迹江湖，那手段可比皇宫里的厉害多了。 但是回来这两年，她也在渐渐地收敛。这一次之所以没亲自出手，也是跟着陆府的名声。 她现在不是江湖女子，也不仅仅是长公主。 她是陆辰星的夫人，是陆府的当家主母。在做任何事之前，她都要考虑这件事会不会让陆辰星为难，会不会让陆府蒙羞。 陆辰星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有些好笑。 他伸手搭在左承悦的肩膀上，将自己的重量交给对方的同时也顺便将对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别委屈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乖。”陆辰星侧头飞快的在她发顶吻了一下。 左承悦眼里带着笑意，扶着陆辰星往回走，低声说：“不委屈了。” 陆辰星笑着垂头看了眼左承悦的侧脸，心中暗道：我媳妇真好哄。 ———— 斩首台上，二十三个人像是鹌鹑一般战战兢兢。 所有的人都在发着抖，有的瞪大了眼睛，有的则死死的闭着眼似乎这样便能逃离现实了一般。 唯有老丞相一人，依旧在发着疯，盯着陆辰星离开的方向一遍又一遍的诅咒着陆辰星不得好死。 老丞相的儿子一脸绝望的看着发了疯的父亲。 之前，父亲明明是最平静的一个，但是不知道陆辰星说了什么，竟是惹得父亲这般失控。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 很快，监斩官看了看天色，一声令下：“行刑。” 紧接着，刽子手们提着磨得很亮的刀走上了斩首台。 刽子手们个个面无表情，不像是去砍头的，倒像是去厨房砍个西瓜一样平静。 在这样的平静之下，跪着的人只会感觉到成倍的恐惧。 丞相的儿子原本瞪着眼睛，此刻也不得不死死的闭上眼睛龟缩起来。 死亡的阴影笼罩而下，终于有人崩溃了，不知是谁开头了，斩首台上瞬间一片嚎哭之声。 这嚎哭充满了绝望，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但是刽子手仍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们同时高高的扬起了手中的大刀，然后齐齐挥下，噗噗的声音传来，鲜血喷溅而起。 但是，这还不是终点，一刀之后，哭号之声变成了惨叫。 第681章 人间地狱 斩首台上，鲜血飞溅，整个台子被血染红。 刽子手手持大刀，身上手上脸上都是飞溅的血液，加上那不断的哀嚎声，整个一修罗地狱。 人群哗然，所有的人都开始躁动，围观之人不自觉的倒退几步，发出阵阵惊呼。 但凡是看到这个场景之人，无比头皮发麻浑身冒冷汗。 这些刽子手，一刀下去，竟是未将那些脑袋砍落，而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刀口，不断的噗噗的往外喷血。 犯人，还活着，一个都没死！ 这些刽子手，一辈子都是靠着这个吃饭的，一刀下去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他们心里门清，手上的力道更是精准无比。 这样一刀下去犯人还不死的，基本上不是意外而是故意。 如今看斩首台上，没一个人死的，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故意的了。 刽子手被人打了招呼，故意不给那些人一个痛快。 老丞相脑袋趴在斩首台上，后脖子噗噗的往外冒着鲜血。他浑身颤抖着，像死鱼一般瞪大了眼睛，嘴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狠话：“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一边，他的儿子已经彻底的崩溃，恨不得立刻去死了才好，歇斯底里的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惨叫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坐在上面的监斩官都看的后背发凉，忍不住抬起袖子遮住了视线。 而下面围观之人也一下子少了大半。 胆子小的，妇孺和孩子，好多都捂着脸离开了此地，不敢再看。 而陆辰星已经被左承悦塞进了轿子，她则站在轿子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斩首台上的人间地狱。 那些刽子手站在血泊之中，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哀嚎声中举起了刀。 第二刀，仍旧没有干脆利落的给他们一个痛快。 伤口更深，鲜血更多，但是他们还是没有死。 第三刀。 第四刀。 第五刀。 …… 整整十刀，鲜血喷涌，场面惨烈，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死去。 他们趴在血泊之中，嘴里呼呼的冒出惨叫，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承受着这种被人割裂开的痛苦。 他们的后脖子几乎快被剁碎了，但是偏偏就还没伤着要害，留着一条命在。 到了后来，围观的人已经散的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的几个胆子大的人还在观看了。 斩首台上成了血的海洋，鲜血滴滴答答的从斩首台上流了下来，缓缓的汇聚，流向更远处。 血腥味冲天，风一吹，飘向更远的地方。 台上的刽子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连带着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 再砍下去，他们都遭不住了。 为首那人抬眸看向台下的左承悦。 左承悦微微蹙眉，然后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台上那刽子手松了口气，转头对着身后众人使了个眼色，大家心中明白了。 第十一刀，咔擦一声落下，二十三颗脑袋骨碌碌的滚在了血泊之中。 哀嚎之声顿消，整个法场一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 坐在上面的监斩官此刻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腿软的都有些站不起来。 还是身旁伺候的人伸手将他给扶了起来，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那监斩官才慢慢的找回理智。 这一场监斩，怕是要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 深吸一口气，有些艰难的出声，道：“来、来人啊，收拾好法场，回宫复命。” 说完这话，他一刻都在这里待不下去，急急忙忙的转身就走。 一脱离众人的视线，监斩官便躲在角落吐了个昏天地暗。 而与他有同样症状的人还不老少。 这一场杀头，怕是要成为许多人的心理阴影了。 看完全程的左承悦淡漠的回头，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走吧。” 一行人，抬着轿子晃晃悠悠的离开，周围遇见他们的人尽皆退避三舍，目光都不敢直视他们。 老丞相用满门抄斩的代价给他们做了前车之鉴，惹谁都不能惹陆辰星。 以后但凡有点脑子的，怕是都不敢和陆辰星对着干了。 就算是有人心怀不轨，那在动手之前怕是也不得不百般衡量，想想自己会不会落得和老丞相一般的下场了。 三朝元老都栽了，你要是想对付陆辰星，怕是要比三朝元老更牛逼才行。 一行人各自离开，为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当夜，一场大雨倾盆，将那斩首台上的鲜血冲洗的干干净净，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消失无踪，一切都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若没人提起，谁敢想象，那监斩台上在这场大雨之前曾经血流满地？ ———— 封寒回到陆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之前去了那许多人多的地方，让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沾满了尘土和各路人马的口水。 还有，距离监斩台那么近，他都觉得那肮脏的血液顺着空气飘到了自己的身上。 光是想一想，封寒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几乎是走到房门前便开始脱衣服，脱一件仍一件，被他扔掉的衣裳自动化为齑粉消失在空气中。 等到陆婳跟着进去的时候，封寒已经把自己给扒光了，弄了个浴桶，人正坐在雾气缭绕的热水里用力的擦洗着自己的身子。 陆婳：“……” 师傅的洁癖，似乎更严重了？ 她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裳，最后还是体贴的换了一件新衣裳这才朝着封寒走过去。 封寒看她过来，立马直勾勾的看着她，低声说：“婳婳，我受到了伤害。” 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婳竟是在那低低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委屈的味道。 她不禁有些好笑，但是又心疼。 她走过去在浴桶边站定，趴在浴桶上笑眯眯的看着封寒，问：“那要怎么做，才能弥补师傅受到的伤害呢？” 封寒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婳婳，师傅现在很难受。” 陆婳眯眼，“那要怎么做，师傅才能不那么难受？” 封寒定定的看着陆婳的小脸，问：“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封寒一卖惨她就心软，封寒一卖萌她就找不着北。 此刻看封寒在雾气中眨巴着眼睛语气低低的问自己话，陆婳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特别爽快的说：“可以可以，什么都可以。” 第683章 帮你照顾老婆儿子 老丞相一家一死，陆辰星便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恢复。 原本被那毒药掏空的身子，飞快的恢复着。除了他自己的坚持之外，剩下的便是外力的作用了。 封寒和陆婳那里的丹药不要钱似的扔给陆辰星当糖豆吃。 那些丹药，便是在九重天上也是难得一见的。他一个凡人拿这些仙丹当饭吃，再不堪的身体也被生生的补回来了。 其次，便是左承悦无微不至的照顾。 对于陆辰星的事情，左承悦从来不假手他人，亲手照顾陆辰星的所有事情。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两人的感情也愈加深厚。 院子里，陆辰星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来来回回的转着圈。他的脑门上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仔细看的话他的双腿都在微微的发着抖。 陆辰星现如今走路至多半个时辰不到，但是陆辰星每一次训练都强迫自己去超越极限，一次比一次多走一点点。 长时间的坚持下来，效果显着。 左承悦半张着手臂紧紧的跟在陆辰星的身后，就怕陆辰星坚持不住直接跌倒。 但是陆辰星从未让她失望过，他即便双腿颤抖不止，也能挺拔的如同一颗苍松一样站在那屹立不倒。 等到陆辰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这才一转手将手臂搭在左承悦的肩膀上，笑着说：“好了。” 左承悦扶着人，此刻忍不住说了句：“你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咱们可以慢慢来，我会陪着你的。” 陆辰星笑了一下，说：“不快点恢复，怎么对得起你？” 左承悦：“啊？” 陆辰星冲她眨了眨眼，凑过去在左承悦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新婚妻子刚进门，怎好叫新娘子独守空闺？” 左承悦：“……” 陆辰星笑的邪气肆意，热气喷洒在左承悦的脖子上，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辰星缓缓的道：“是为夫的没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夫人莫要怪罪才是。” 左承悦动了动唇，最后咬牙切齿的道：“谁要跟你说这个了？你到底还有没有点正行了？” 看着左承悦涨红了脸暴躁的样子，目的达到了陆辰星霎时间眉开眼笑。 左承悦被他气的不行，想狠狠的扔开他算了，但是又怕没有自己搀扶他摔倒，到头来心疼的还是自己。 最后，左承悦不得不在自己心里默念了几十遍‘他是病人不能打他’来压抑自己想要动手的欲望。 左承悦扶着陆辰星坐到一边的软椅上，低声说：“今天多走了好几圈。” 陆辰星嗯了一声，道：“每天进步一点，一个月就进步很多，一年就能恢复健康。这样夫人也不用独守……” “你闭嘴。”左承悦瞪着陆辰星，道：“你若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封了你的嘴。” 陆辰星哎哟了一声，道：“长公主发威了，微臣好怕怕啊。” 左承悦抽动了一下嘴角，神色不善的看着他。 陆辰星见好就收，立刻卖乖的道：“生病的人没人权，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左承悦看着陆辰星，心中渐渐的涌上一点无力感来。 她真是栽在这人的身上，拿这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两人低声说了些话，不免的又将话题扯到了老丞相的身上。 那一场问斩，虽时间过去了好久，但是影响力却一点都没削弱。 犯人身份特殊，乃是三朝元老。且当日行刑的场面太过残忍血腥，让众人不寒而栗。 因此，市井上至今都还在对那一场修罗地狱议论纷纷。 而这一切，其实不过是源于左承悦的一句话而已。 她对老丞相一家，简直是恨到了骨子里。 他们差点让她就那么失去了陆辰星。 新婚夜上，自己的丈夫昏迷不醒，身中剧毒还是因为自己，左承悦便是个泥菩萨怕是也要火冒三丈了。 但是老丞相身份太高，不是她一个长公主能随便动的。 好在有陆婳，才强势的将老丞相一家送上了断头台。 但是不能手刃仇人的左承悦还是有点不甘心。 她那么恨的人，就让他们那么简简单单的去死，实在是对不起自己这些时日来的操劳忧心，更加对不起陆辰星即将忍受的那两年折磨。 凭什么他们还在活着受罪，而那些加害者便可以轻松自在的死掉一了百了？ 但是，她无法干涉皇帝和陆婳的决定。 所以最后，她用了一个法子，让他们在临死之前也享受一下折磨。 她在走下断头台的时候，顺口在那刽子手的耳边说了一句：“不要让他们死的太过容易。” 他的心里还存着一口气，不吐不快。 而那个刽子手也是个聪明人。 见御林军都不敢拦着这位长公主，自己又哪里得罪的起？因此他连犹豫一下没有便答应下来。 虽说他们的专业是杀人，但是不让那些人死的那么容易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因此，便有了后来的十一刀才将人斩首的修罗场面。 陆辰星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手里正抓着左承悦的手，笑着调侃了一句：“长公主殿下好记仇，以后不敢随便招惹你了。” 左承悦斜睨来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所以你最好不要随便来招惹我。” 陆辰星连忙举手投降，道：“是是是，以后绝对不招惹长公主殿下了。” 左承悦冷哼一声，随后想起一事，道：“那日，那老王八蛋明明还很平静的，你跟他说了什么，才惹得他发了疯？” 那日老丞相还能跟他们平静的说话，但是陆辰星凑过去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之后，老丞相一下子就发了疯。 左承悦当时还被吓了一跳，护着陆辰星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老丞相那个样子，像是真的要吃人一般了。 陆辰星闻言，嘲讽似得笑了笑，说：“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他的小老婆和小儿子我会帮他照顾好的。” 左承悦一下子懵了，震惊道：“小老婆小儿子？” 谁不知道三朝元老是个痴情种，一生只娶了夫人一人，生下三子。这么多年来，府中连个妾室都没有。 可如今，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小老婆小儿子？ 第684章 斩草除根 陆辰星说老丞相有个小老婆，不但有，而且连儿子都生了。 这话，左承悦一时间震惊无比，压根没反应过来。 丞相大人，本是寒门出身，他的那位唯一的夫人，据说是还在乡下时便娶进门的。 他的那位夫人吃了很多苦，将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贴补他给他买书看，全力支持他，这才有了后来的丞相大人。 而丞相大人在发迹之后也不忘本，一直对那我结发妻子情有独钟，终身都未纳妾。 这件事，被全国人民传为一段佳话。提起丞相大人，谁不高看丞相啊人一眼？ 便是先帝，也是觉得丞相大人重情重义，因此对他格外的看重。 这样一个不忘本的好男人，当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结果，这不过是一个漂亮的泡沫，手一戳就坏了。 左承悦坐在陆辰星的身边，好一会儿才道：“我还是不敢相信，他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左承悦对这个丞相大人虽恨，但是对这一点她也是欣赏的。 以前还未回宫在江湖上飘的时候便多次听到丞相的这件事，她便一直很是欣赏，甚至曾经脑残的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她左承悦要嫁人，就一定要嫁给丞相大人这种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一边的陆辰星一听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哼一声，说：“怎么，梦想幻灭了？” 左承悦：“……什么梦想？别瞎说。” “我才没瞎说。”陆辰星撇撇嘴，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女人吗？那老王八好男人的形象根深蒂固，哪个女子心里不幻想着将来能嫁给一个这样专一的好男人？” 左承悦：“……” 她幻想过，心虚，所以这句话不跟陆辰星争论。 陆辰星斜睨了她一眼，吐出两个字：“天真。” 左承悦：“……你够了啊。” 陆辰星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你们这些女儿，就是天真。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完美好男人？更何况是丞相那只老王八。” “我告诉你，他不但有了小老婆小儿子，而且还不止一个。他嘴上扮演着好男人，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龌龊的勾当。光是他养的年轻漂亮的外室都不止十个，给他生了孩子留后的都有好几个。什么好男人，不过都是假象，做给众人看的罢了。” 左承悦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啊？” 陆辰星斜睨她，“什么为什么？” “他官拜丞相，如此位高权重，府中有几个妾室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纳妾，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引人耳目在外面大费周折的养外室呢？” 左承悦完全想不明白，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当然想的是自己那些虚名和触手可及的权力地位。”陆辰星语气嘲讽的道：“谁见了他不夸奖一声重情重义？便是先帝也因为这一点重用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舍弃那重情重义的虚名呢？说白了，他就是虚伪罢了。” 陆辰星看着左承悦，道：“所以，看人看事千万不能被表面迷惑。尤其是当这个人看起来都很完美的时候，那么他一定有问题。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人。” 左承悦盯着他，突然道：“怎么没有？难道国师大人不完美吗？” 陆辰星：“……” 左承悦眼里似乎是有点笑意，说：“怎么，你觉得国师大人不完美吗？” 陆辰星抽了抽嘴角，自己的小妻子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啊。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低声道：“他完不完美，你应该去问问姐姐。” 左承悦撇嘴，没说什么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给左承悦一百个胆子，她也绝对不敢去问陆婳这个问题。 不管封寒是不是好男人，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 左承悦在陆辰星的身边坐下来，说：“难怪那日在法场之上见那老王八那么淡定，原来他根本就不怕死。他还有儿女在外，没有断子绝孙，心里还有些念想，因此才能从容去死。谁知道你这个人太坏，直接戳破了人家的念想，这才让那老王八突然发了疯。” 陆辰星冷笑一声，说：“我坏？我还嫌自己不够坏呢！要不是他，我能刚刚新婚就碰不着媳妇儿？想想这件事就恨，就觉得自己还不够狠。” 左承悦眼见着这话题要朝着不健康的方向发展了，连忙开口岔开话题，问他；“你给那老王八说要好好的照顾他的那些小老婆和小儿子，你打算怎么对他们？” 陆辰星微微的眯着眼，淡淡的道：“有两个已经成年了，被我宰了。剩下的几个还小，根本不懂事，我让那些小老婆带着孩子离开了京城，以后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成年懂事了，已经有记忆了，说不定亲眼目睹了那一日法场之上的血腥场面。 那就是一颗种子种在他们的心里，渐渐地就会生根发芽长出参天大树，仇恨一旦被放大，将拥有无限的能量。 陆辰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说起来，他其实是不够狠的。 若是真的够狠，就应该讲那老王八的所有小崽子全部宰掉斩草除根。 左承悦很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看着陆辰星的眸光很柔和，低声说：“你已经很善良了。” 陆辰星看她两眼，然后扑过来将人抱住，叹息一声，说；“我不想善良，我只想抱媳妇儿。” 心中欲求不满，奈何身体极为不配合，这让陆辰星深感无力。 左承悦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觉得这段时间的陆辰星邪门的很。就好似……吃了春-药一般，随时随地都能发请。 左承悦怀疑，若不是陆辰星中毒了，那她现在的日子一定过的非常凄惨。按照他现在这个状态，她怕是每天下-床的时间都不多了。 想到这里，左承悦连忙挣开了陆辰星的怀抱，作势要走，嘴里恨恨的说了一句：“没个正行。” 一个要走，另一个要拉，两人拉拉扯扯间，陆辰星挂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子不知被谁的手勾到了，啪的一声断掉，下面坠着的东西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第685章 玉坠子碎了 原本在拉扯的两人瞬间停了下来。 左承悦最先反应过来，再也顾不得其他，蹲下身子就去捡掉在地上的东西。 这是陆辰星每日都挂在脖子上的，这个锦囊里面，装着随陆辰星一起出生的那块玉坠子。 左承悦捡起东西的手都在颤抖，脸色都白了。 陆辰星也呆愣了一下，心中像是被人拿针扎了一下一样，疼的他瑟缩了一下。 但是见左承悦吓成这样，他还是扯了扯嘴角，说：“没事，你别怕。” 左承悦都快哭出来了，颤声道：“对不起，都怪我，我要是不和你拉扯就不会，我……” “你在说什么？”陆辰星扯过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的怀里，低声道：“明明是我先要拉着你不让你走的，怎么就要怪你了？” 左承悦：“可是……” “没有可是。”陆辰星直接打断她的话，说：“没关系，这件事谁都不怪。” 他伸手将那个锦囊拿过来，直接要拉开看里面的东西，却被左承悦一把压住了手。 左承悦的脸色不太好，定定的看着陆辰星，缓缓的道：“若是、若是坏了怎么办？” 陆辰星沉默片刻，随后低声说：“坏了就坏了吧，死物而已，难道还有你一个大活人总要吗？” 说罢，又要伸手去开那个锦囊。 左承悦看他如此，压着陆辰星的手收了回来。 陆辰星虽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左承悦却知道，他心中定然难受。 这个玉坠子是伴随着他一起出生的，他这么多年都贴身戴着，再艰难都没取下来过，但是如今…… 左承悦自责，今日自己不应该跟陆辰星闹的。 陆辰星在心里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间打开那个锦囊将手指伸了进去。 指尖一触碰到里面的东西，陆辰星的心就一下子凉了下去。 左承悦见他僵在那没有动，脸色瞬间白了。 她小心翼翼的说：“是不是，碎了？” 陆辰星的指尖抖了一下，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锦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好好的一个玉坠子，碎成了两瓣，此刻就躺在陆辰星的手心里。 左承悦：“……” 她想说一句都怪我，但是看着陆辰星的脸色又说不出口。想安慰，却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陆辰星也愣愣的盯着掌心的玉坠子，好一会儿之后，才抬头看着左承悦，说：“我能单独待一会儿吗？” 左承悦点了点头，转身退了出去，将这里留给了陆辰星。 陆辰星定定的看着这个玉坠子，眼里涌上了化不开的惶恐和悲伤。 先不说这个玉坠子是伴随着自己一起出生陪伴自己多年的东西，单说这个玉坠子所代表的意义，便是陆辰星生命中的重中之重。 这个玉坠子，是从上一辈子带下来的。 这个玉坠子，是他作为陆婳亲弟弟的见证。 他原本就因为现在的自己并不知晓曾经的自己的模样而有些钻牛角尖，如今玉坠子碎了，他更是钻了牛角尖，觉得自己和陆婳之间唯一的联系也没有了。 是不是，从今以后他就又变成了一个孤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和他血脉相连的人了。 陆辰星的手缓缓的握紧，将那碎了的玉坠子一点一点的握在掌心，似乎这样，这玉坠子便不会消失了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那玉坠子已经扎进了他的掌心，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将那玉坠子染得血红一片。 陆辰星正垂着头发呆，没注意到他掌心的玉坠子突然冒出了点点灵光。 那灵光从他的指缝中流泻出一点，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陆辰星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摊开掌心去看那碎了的玉坠子。 但是掌心摊开，陆辰星除了自己那些未干涸的血液之外便什么也没看见了。 玉坠子呢？ 一直在陆辰星手里握着的玉坠子，竟是凭空消失了。 陆辰星先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随后便猛然间一跃而起，四处查看寻找。 但是，不管他怎么找，那玉坠子就是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陆辰星脸色惨白，差点站立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碎了就碎了，他还能收藏起来有个念想，但是如今，竟是直接消失了，这是要让他彻底的绝望啊。 陆辰星茫然的站在那里，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似乎都能看到姐姐离开他的背影了。 陆辰星脑子陡然间开始疼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像针扎一样的刺疼，渐渐的便像是有个人拿大锤子一下又一下的狠狠的敲他的脑袋。 陆辰星再也忍不住，直接腿一软跪了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人，便被脑子里的一下狠砸疼的晕了过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 院外等候的左承悦焦躁不安，来回不断的走动着。 心中总有些不安，怕陆辰星出事。 但是陆辰星现在需要时间，需要一个人收拾自己的心情，她也只能站在外面干等着。 但是，这等的也太久了，陆辰星怎么还没出来？ 左承悦在院子外面来回的转圈走，最后终于忍不下去了，转身进了院子。 还没走近，便看见一道人影躺在地上，像是随着了一般。 左承悦的心狠狠的抽了一下，拔足狂奔。 等她跑到的时候，见地上那人果真是陆辰星。一刹那，左承悦慌的不成样子。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左承悦抱着陆辰星的上半身，伸手拍拍他的脸试图让他清醒过来。但是陆辰星就像是一个睡着了的人一般，不管自己怎么叫，陆辰星都没有半点要醒转的地方。 左承悦只当是那玉坠子碎了的原因，这才让陆辰星反应这么大。 她直接一把将陆辰星抱了起来，转身往外面走，一边走一边吩咐等在外面的侍女：“去请陆姑娘过来一趟，就说你家主子出了点问题。” 那侍女看陆辰星脸色煞白的躺在左承悦的怀里，自然不敢怠慢了，飞一般的朝着陆婳他们所住的那个院子冲了过去。 第686章 姐姐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左承悦一路将陆辰星抱到房间放在床榻上，这一顿折腾下来，陆辰星仍旧没有要清醒的地方。 左承悦看着陆辰星沉睡的脸，心脏狂跳，整颗心都被恐惧笼罩着。 左承悦一直盯着陆辰星，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自己一眨眼，这个沉睡的人便消失了一般。 但是，看着看着，左承悦的眼睛越瞪越大，脸上的神色由恐惧变成了慌乱。 陆辰星，竟是在睡梦中开始哭泣。 也不知道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他哭的极其伤心，整个人一抽一抽的。 左承悦正愕然不知所措的时候，陆婳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 而此时此刻的陆辰星，却是深陷在别人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他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身子渐渐的缩小，变成了一个小豆丁，甚至比陆天赐那臭小子还要小一点。 还是在这个府邸中，还是在这个院子里，他看到了很多很多的陌生人。 他的周遭围着很多人，大家都很爱他，他走两步路，周围的人便会紧张的围着他转。 然后，他便看到了一个娇俏的少女出现在了院子里。 那个女子一出现，周遭的人都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小姐。” 但是那女子却是顾不得去看其他人，直接飞奔过来将他抱了起来，低头在他脑门上吧唧亲了一下，笑眯眯的问：“我的小星星，想不想姐姐？” 陆辰星看着这张脸，不自觉的笑出声来，嘴里更是不受控制的张口喊：“姐姐。” 奶声奶气的，一张口就停不下来。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陆辰星就变成了这个小孩儿，然后跟着这幅不受控制的身体，经历着他的喜怒哀乐。 他很幸福，有父亲，有母亲，还有三个英武不凡又睿智的哥哥。 其中，他最喜欢的，便是姐姐。 姐姐对他宠爱无比，有求必应，他好似天然对这个人亲近一般，总是喜欢追在姐姐的身后一边流口水一边奶声奶气的喊：“姐姐，姐姐……” 这一场梦，极其的漫长，其中大多数都是他和这个姐姐的点点滴滴。 直到有一天，这个疼爱自己的姐姐突然间消失了。 他在院子里等啊等啊，但是不管怎么等，都再也没有见到过姐姐回来陪自己玩。 然后，父母和哥哥的那些劝慰都不管用了，他坐在没有姐姐的院子里嚎啕大哭…… ————- 陆婳坐在床侧，垂眸看着陆辰星，深深的皱着眉头。 她检查了一遍陆辰星的身体，根本没有任何问题，怎么会突然间就失去意识了呢？ 一边的封寒见不得她着急，问旁边坐着的左承悦，道：“在他失去意识之前都发生过什么事？” 左承悦愣了一下，随后垂下头，低声说：“我们在打闹中，我不小心失手摔碎了他的玉坠子……” 陆婳猛然间回头看着左承悦，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你说什么？” 左承悦抬头看着陆婳，咬着唇道：“我说，打闹中我失手摔碎了他的玉坠子。” 陆婳：“……” “对不起。”左承悦深吸一口气，嗓子有些发紧，声音也带了颤抖，道：“如果他因为这件事有了什么……我一定陪着他。” 陆婳皱了皱眉头，说：“他什么事都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了。” 顿了顿，又说：“那个玉坠子终究是个死物而已，怎么能和你一个大活人相提并论？摔了也就摔了吧，你不要放在心上。” 左承悦：“……” 陆辰星刚刚说这话的时候她没哭，但是这会儿听陆婳说了相同的话，她却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那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却都跟自己说没关系。 左承悦没在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床榻上昏睡的陆辰星。 陆婳伸手，想要替陆辰星擦掉脸上不自觉的掉出来的眼泪，但是手指刚刚碰到他的脸颊，却听他呓语了一句什么。 若是旁人，定然听不清楚他的话，但是陆婳的耳力岂是常人能比的？ 陆辰星耳语的那两个字，清晰无比的传到了陆婳的耳朵里。 他在睡梦中，带着哭腔的喊了两个字：“姐姐。” 陆婳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愕然的看着闭着眼的陆辰星。 她猛然间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封寒，问：“师傅，你听到了吗？” 封寒缓缓的点了点头，说：“我听到了。” 陆婳：“那他……” “婳婳，冷静点。”封寒看着她，说：“你等他醒过来再说。” 陆婳：“……” 她转过头定定的看着陆辰星，一眨不眨的。 陆辰星一直昏昏沉沉，一会儿掉眼泪一会儿笑，偶尔还梦呓几句。 只是那声音太低，左承悦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是陆婳却将他的这些梦呓听的一清二楚。 他在梦里喊姐姐，喊哥哥，喊父亲，喊母亲…… 那些熟悉的称呼一个一个的从他的梦呓里冒出来，惹得坐在床边的陆婳忍不住的身子发颤。 这些话，封寒也听的清清楚楚。 他就站在陆婳的身边，伸手将陆婳搂在自己的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终于睁开了双眸。 陆辰星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帐顶，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陆婳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不敢出声。 她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轻声说了一句：“醒了？” 陆辰星闻言，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随后缓缓的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坐在床边的陆婳。 陆婳脸色陡变，眼神瞬间变了。 陆辰星看她的眼神，与过去任何一次都不同。 她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脊，也直直的看了回去。 陆婳强装镇定，低声说：“醒了就好！有哪里不舒服吗？如果有，一定要告诉姐姐。” 陆辰星听到‘姐姐’两个字，眼神变了一下。 他看着陆婳好一会儿，最后轻声开口，喊了一句：“姐姐？” 陆婳：“……嗯？” 陆辰星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的开口，问她：“我一直一直在等你，你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陆婳：“……” 陆辰星又说：“姐姐为什么不要我了？你为什么要走？” 第687章 要怪就怪我吧 陆婳听到陆辰星的话，犹如被人打了一闷棍，疼的整个人一颤，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她愣愣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陆辰星，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伸出去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陆辰星却还是看着她，一双眼睛湿漉漉的，还带着泪痕。 那可怜兮兮的神色，好像被人抛弃的小狗一般，看的陆婳的心脏紧缩，疼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陆辰星定定的看着陆婳，特别委屈的又为了一边：“姐姐，为什么突然不要我了呢？” 陆婳：“……” 从梦中惊醒的陆辰星根本就没有彻底清醒，现在的他还沉浸在那些记忆中，他就是那个坐在院子里怎么也等不到姐姐的小男孩。 他的这一声声质问，每一个字都像是拿着刀子在扎陆婳的心。 封寒听见这话，心里的疼比陆婳还要更甚。 她为什么不要陆辰星不要她的家人了呢？因为他啊！ 追着他到了九重天，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几番生死，折腾到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模样了。 这些，都是为了他啊。 陆婳被陆辰星质问的崩溃，整个人哭到不能自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要怎么回答陆辰星的话？她要怎么说其实自己没有想要抛弃他？ 不管她有再大的理由，她也的确是放弃了自己的家人抛弃了自己年幼的弟弟。 陆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不管怎么说都像是咋找借口。 陆辰星一双眼睛迷蒙的看着陆婳，根本没等到陆婳开口回答，便又变了脸色。 “你是谁？你不是我的姐姐。”陆辰星小嘴嘟着，好像受了大委屈一般，戒备的看着陆婳，说：“我的姐姐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她没有你这么漂亮，但是她很好。我不要你，我要姐姐，你把她还给我。” 陆婳：“……” 一刀又一刀，几乎将陆婳捅的鲜血淋漓。 一边站着的封寒再也听不下去，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伸出双手堵住了陆婳的耳朵。 “婳婳，不要听，不要听了。”封寒的声音带着颤抖，捂着陆婳耳朵的双手也在不自觉的抽搐。 拿这些话来对陆婳说，那就是拿着刀子在捅陆婳，更是在活生生的剜自己的心。 那件事，不只是陆婳的心结，也是他的心结。 一切，所有的根源都是因为他。 陆婳摇着头，伸手要去把封寒捂着自己耳朵的手拿下来。 这是她的弟弟时隔多年再次和自己的对话，她怎么可能不听？ 就算是一个标点符号，她也不想要错过。 封寒的手却像是铁钳一般捂在陆婳的耳朵上，双眼发红。 最后，陆婳硬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了他的手，转而继续定定的看着陆辰星。 陆辰星压根就不清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 此刻他看着陆婳的眼神又变成了疑惑。 “姐姐……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陆辰星眯着眼，说出来的话完全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般。 但是就是这样的话，才最扎心。 陆婳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凑近了一点看着陆辰星。 陆婳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你是谁？” 陆辰星眨了眨迷蒙的双眼，说：“我是小星星啊。” 陆婳的泪珠子吧嗒一声砸在陆辰星的脸上，她扯了扯嘴角，又问：“那小星星在做什么呢？” 陆辰星偏着脑袋，说：“我在等姐姐，可姐姐总也不来。” 陆婳：“……” “父亲说，等我长大一点姐姐就会回来了，但是我都好大了，姐姐都没有回来。”陆辰星噘着嘴，看起来又像是要哭了一般。 “哥哥们说，姐姐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回来很困难，让我努力学习努力练舞，将来去把姐姐接回来。我每天都很认真的学习和练舞哦，但是我不知道我要多厉害才能把姐姐接回来。” 陆婳：“……” 陆辰星：“母亲说，等到我和姐姐一起种的那棵树开花了姐姐就回来了。她骗人，那棵树都结果了姐姐也没回来。” 陆婳：“……” “大嫂告诉我，姐姐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辰星说完那话，就又开始掉眼泪，整个人越发的不清醒了，喃喃的道：“她为什么要走啊？我很想她，哥哥们和父亲都好想好想她……” 陆婳：“……” 她颤抖个不停，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的往下掉。 “对不起……” 陆婳哽咽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像是把她的心脏挖出来一般，疼的她直哆嗦。 一边站着的封寒死死的搂着她，沉声说了一句：“不关她的事，都是我的错。你要怪的话，就怪我吧。” 陆辰星的视线有些茫然，在陆婳和封寒之间转了一个来回，似乎在努力回想他们到底是谁，只是到最后也没有想起来。 他眨了眨眼，嘀嘀咕咕，最后又睡了过去。 他的脸上还挂着眼泪，时不时的皱着眉头，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陆婳就坐在床边，愣愣的看着陆辰星掉眼泪。 她这辈子，当真是从未这样哭过，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都抽干一般。 封寒几次想伸手将陆婳拉走，但是陆婳都没有动弹。 一边站着的左承悦有些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站在床尾，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眼躺在床榻上的陆辰星。 她刚刚，好像一下子被拉回了刚认识陆辰星的那段时间。 陆辰星刚刚的神态，就和他小的时候一模一样。受了委屈就可怜巴巴，噘着嘴，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管谁看了都不忍心。 陆婳盯着陆辰星看了许久，见他终于睡的踏实了，这才转身对站在一边的左承悦道：“能让我单独和他待一会儿吗？” 左承悦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忙道：“可、可以啊。” 陆婳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封寒。 封寒沉默的看着她，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敌不过她那样的眼神，转身往外走去。 第688章 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 陆辰星醒来的时候，一时间竟是不知今夕何夕。 他愣愣的盯着床帐许久，眼里才渐渐的恢复了清明。 他微微一动，便感觉到周围有人。 自己的手，正被人抓在掌心牢牢的握着。 陆辰星顿了一下，缓缓抬头，便撞进了陆婳一双幽深的眸子中。 陆辰星：“……” “醒了？”陆婳笑了笑，问他：“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辰星无端的觉得这话无比熟悉。 他盯着陆婳的脸看，低低的说：“除了身子有些酸痛，其他的没有什么不舒服了。” 陆婳点点头，说：“身子酸痛当时你锻炼过多的原因。就算你想要快点恢复，也不能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适当锻炼是好事，过量就不好了。欲速则不达，恢复身体的事情慢慢来。” 陆辰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视线还是盯着陆婳，一动也不动。 而陆婳也没有丝毫躲闪，任由他打量，自己也大大方方的打量着陆辰星。 陆婳抓着陆辰星的手没有放开，两人沉默着对视了半晌，陆婳才低声问了一句：“星星没有话要跟姐姐说吗？” 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语气，是完全将陆辰星当成了曾经的那个小孩儿了。 陆辰星的身子僵住，瞪大眼睛看着陆婳，渐渐地，眼眶越来越红。 他哽咽了一下，咬着唇低低的说：“没有。” 陆婳定定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说：“星星不怪我？” 陆辰星：“……” “不怪我抛弃了你，不怪我这么多年未回去过一次，不怪我扔下年迈的父亲和三个哥哥和年幼的你，不怪我……” “你别说了。”陆辰星痛苦的闭了闭眼，喃喃的道：“我知道的，你有苦衷。” 陆婳看着陆辰星，轻声说：“星星还是这么贴心。” 陆辰星：“……” 陆婳看着陆辰星，缓缓的道：“我知道，你怨的。你也不必为我找理由，一切都是我的错。” 陆辰星皱着眉头，有些抗拒的说：“你别说了，我有点累，想睡觉了。” 他扯了扯被子想捂住脑袋，但是陆婳按着被角他没扯动。 陆辰星瞪着眼睛看着陆婳，像是想生气又不敢，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 陆婳的心软的不行，这个，就是她的星星。 她看着陆辰星，说：“星星在我的面前，可以不用那么懂事那么体贴的。” 陆辰星：“……” 陆婳扯了扯嘴角，轻声说：“我当年离开，并没有什么不得了的苦衷，我就是自私，为了我自己。” 陆辰星：“你别说了。” “当年，我和师傅两情相悦，我们原本是想要留在人界等你长大等父亲终老等哥哥们……但是，明天和意外你总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师傅家里出了事，逼的他不得不提前离开，甚至因为太过仓促而来不及好好告别便和我分开了。” 陆婳看着陆辰星的脸色，继续道：“后来的事，你应该猜到了。我明知道去寻师傅是一条不归路，但是我仍旧选择了师傅而抛弃了你们。我自私，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抛弃了你们。” 陆辰星：“……” “星星，你怪我是应该的。甚至，你恨我都是应该的。”陆婳看着陆辰星的眼睛，轻声说：“所以，星星不用为我找借口，一切都是我的错。让你们受伤，我真的很抱歉。” 陆辰星久久的看着陆婳，嘴唇几番开合，但是就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的眼眶很红，看起来像是立马要哭出来了一般，但是眼泪始终在眼眶里打转，也不见流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陆辰星才深吸了一口气，闷闷的说：“我真的很累，我要休息了。” 说罢，不管不顾的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婳。 陆婳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然后低声道：“好，我不打扰你休息，我就在门外。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或者说想对我说什么，你喊我一声就好。” 说罢，站起身来为陆辰星掖了掖被角，转身往外走。 陆辰星背对着陆婳没回头，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陆婳走出去，轻轻的关上房门。 她像是站不稳一般，整个人往后一靠，顺着门便坐在了地上。 封寒就站在门口，此时见她如此，一颗心都像是被人揉碎了一般。 他站在她的面前，想伸手拉她起来，但是最后却是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伸手拍拍陆婳的头顶，低声哄道：“需要师傅抱抱吗？”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垂头坐在地上的人缓缓的伸出了双手。 封寒的心一颤，连忙上前一步一把将陆婳从地上抱了起来。 他让陆婳双手搂着自己的脖子，像是抱着小孩儿一般抱在怀里。 陆婳也不抬头，将头埋在封寒的胸-口，沉默无比。 封寒抱着人，像是哄小孩一般，一边伸手拍着她的背安抚一边来回走动着。 一边站着的左承悦看着有些尴尬，目光四处乱飘，不敢看他们这个方向。 过了一会儿，却听陆婳闷闷的声音传出来，道：“长公主，他没睡着，你进去陪陪他吧？” “啊？啊，好的。”左承悦讶异的看了陆婳一眼，随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封寒低头看怀里的人，然后在她眉心吻了吻，道：“婳婳，我带你出去走走？” 陆婳摇了摇头，轻声说：“我要守在这里。” 封寒：“……” “我想等星星好一点……不管他能不能原谅我，我都想陪在他的身边。”陆婳缓缓的道。 封寒没说话，只是搂着陆婳的手渐渐的收紧了。 陆婳现在除了想陪着陆辰星之外，更多的，却像是一个犯人在等着她的宣判一样。 陆婳在等，在等陆辰星回过神来再来审判她，惩罚她曾经犯过的错。 但是他的婳婳，何错之有？ 如果真的有人有罪的话，那这个人一定是自己。 是他一手将陆婳拖入了深渊，让她失去了所有。 封寒抱着人，亲了亲她的眉心，低声说：“别哭，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呢，知道了吗？” 第689章 姐姐，你闭嘴 屋子里，陆辰星一直背对着门口。左承悦进来的时候，听到脚步声的他还闷闷的说了一句：“我很累了，要休息。” 左承悦的脚步停了一下，随后还是迈步上前坐在了床边。 陆辰星似乎是有些不爽，身子在被子里拱了拱，不乐意的说：“你怎么这样？我都说了我想一个人待着了。” 左承悦的一只手搭在陆辰星的肩膀上微微晃了晃，开口道：“你真的不需要我陪着？” 陆辰星沉默了一下，随后转头看向左承悦。 左承悦眨了眨眼，眼里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他。 陆辰星定定的看着左承悦，眸底神色无比的复杂。 他是陆辰星，但是也不是过去的陆辰星…… 陆辰星叹了口气，朝着左承悦伸出手，道：“抱抱。” 左承悦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都化了，直接伸手抱住陆辰星，哄着他似得拍了拍陆辰星的背。 陆辰星靠在左承悦的怀里微微的眯着眼睛，沉默了许久，然后说：“我真的是她的弟弟。” 左承悦拍着他的背脊的手停了一下，随后继续，道：“这不是很好吗？这样，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陆辰星声音有些闷，道：“可是我在生她的气。” 左承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辰星的眼眶有些红，将陆婳的事情快速的说了一遍，随后喃喃的道：“你不知道，我父亲和三个哥哥一辈子都在牵挂着她，临到离开人世，心里念着放不下的也是她。但是那一别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父亲临走的时候告诉大哥要等着姐姐回来，大哥没有等到。二哥继续等，二哥也没有等到，三个也没有等到……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也还是没有等到。我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人记得她了，谁都不知道她曾经存在过。” 陆辰星说到后面，眼睛红的厉害，微微一眨眼便像是要哭出来一般。 左承悦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才轻声道：“我能理解你姐姐的心情。” 陆辰星沉默，然后微微后退，仰头看着左承悦。 左承悦也定定的看着陆辰星，微微的扯了扯嘴角，说了一句：“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也说不明白。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如果处在相同情况的是我，我也会和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伸手摸了摸陆辰星的脸，道：“我会义无反顾的去找你。” 陆辰星的心动了一下，眸中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动容。 是啊，如果处在同样的情况，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长久的沉默之后，陆辰星缓缓地道：“我知道了。” 左承悦点了点头，看着陆辰星说：“不过，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陆辰星沉默的抱住左承悦，一直到就这样睡了过去。 等他重新醒过来的时候，室外已经洒满了月光。 屋中烛火摇曳，能看到左承悦正撑着脑袋坐在床边，脑袋一点一点，是困得睡了过去。 他微微勾唇笑了一下，随后看着门外。 能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一般。 看那高大的背影，当是封寒才对。 陆辰星的脸色有些古怪，随后微微动了动，一下子就惊醒了左承悦。 左承悦几乎是瞬间清醒，凑过来低声道：“醒了？喝点水吗？” 陆辰星摇了摇头，下巴点了点门外的那道影子，说：“叫门外的那个人进来。” 左承悦转头一看，认出那是封寒。 她嘴角抽了一下，默默的看了陆辰星一眼。 恢复记忆的人就是不一样，以前恭恭敬敬的喊一声国师大人，现在就一脸不爽的喊‘门外那个人’。 左承悦拍了拍他的手，还是低声说了一句：“你别乱来啊。” 陆辰星哼了一声，说：“有我姐在，他敢对我怎么样？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左承悦：“……” 我看你怕是真的不想活了。 她抽了抽嘴角，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打开房门，果真见封寒正靠着窗站着，陆婳就被他像是抱孩子一样的抱在怀里，态度亲密。 只是他扯开自己宽大的衣袍将陆婳严严实实的包裹在怀里，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左承悦轻咳一声，默默的移开了视线。 封寒侧头看她，眼神带着询问。 左承悦伸手指了指里面，道：“他醒了，说是想见你。” 封寒还没动，从封寒胸膛里瞬间抬起一个脑袋。 陆婳偏头看着左承悦，神色有些紧张，问：“他醒了？还要见我？” 左承悦：“……啊，是。” 其实他没说是见封寒还是陆婳，但是看着陆婳这样的眼神，左承悦就不忍心说这样的话了。 陆婳一听，连忙从封寒的怀里跳了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就要往里面走。 封寒的怀里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他的神色有些不太好，整了下自己的衣裳跟着陆婳一起进去了。 他决定了，如果陆辰星这次再对陆婳说什么扎心的话，他就将陆婳弄晕，然后自己再好好的跟陆辰星沟通一下。 只是进去的时候，封寒才觉得自己想差了。 陆辰星背后靠着软枕坐在床上，见他们进来之后，视线就异常冷冽的盯在封寒的身上。 陆婳有些不知所措，问了一句：“星星，你……” “姐你先不要说话。”陆辰星直接抬手指了指陆婳，道：“你给我站边上去，我有话要对他说。” 陆辰星的手指转到封寒的方向，还颇为挑衅的点了点。 陆婳嘴角抽了一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懵了。 陆辰星不满，瞪着她：“姐姐！” 这一声姐姐，一下子将陆婳拉到了过去。那个时候的小布丁要不到糖吃了就会跺着脚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生气。 多神奇啊，小豆丁这么大了还是会用这样的语气。 陆婳这个没原则的，立马乖乖的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一边，还说了一句：“好，我闭嘴。” 封寒：“……” 婳婳，咱们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呢？夫人，咱们那浓烈的夫妻情呢？ 第670章 姐姐没出息 看陆婳都乖乖的站到了一边，左承悦简直一脑门的冷汗，但是在场众人都是神仙，她一个小虾米，实在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能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封寒就站在距离床几步远的地方，沉默的和陆辰星对视。 陆辰星虽然病恹恹的坐在床上，但是气势不减半点。 他仰头瞪着封寒，眼神特别冷，问他：“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封寒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然后说：“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希望带走她。” 陆辰星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猛然间抓起身后的枕头朝着封寒砸了过去，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蛋，人贩子，不要脸的，王八蛋……” 枕头朝着封寒砸过去，这样的小东西，封寒手都不需要动都能解决，但是他却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枕头砸在自己的身上。 他微微抬头看向陆辰星，听着那一串飚出来骂声，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到最后忍无可忍，反驳了一句：“我不是人贩子，婳婳是自愿跟我走的。” 陆婳：“……” 她默默捂脸，偏头不看这个场景。 而陆辰星则是呆住了，定定的看着封寒半晌，最后转头去看陆婳。 他骂了这么多，心里一肚子火，但是被人家一句话自愿的就给反杀了。 陆辰星想呕血，整个人气到飞升。 陆婳心虚，不敢去看陆辰星，也不敢看封寒，捂着脑袋默默的蹲了下来。 陆辰星咬牙切齿，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个没出息的。” 陆婳：“……” 封寒：“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陆辰星转头瞪着封寒，道：“你闭嘴，你这个人贩子。” 封寒：“……” 他刚刚不是说了不是人贩子吗？但是陆辰星在盛怒之下直接给无视掉了。 陆辰星是真的气，整个人眼角都有些飘红。 他盯着封寒，压在心里的话多的数不清，一肚子鬼火，想将面前的人给一把火烧掉。 就是这个人，带走了自己的姐姐，让自己的家人一辈子都活在等待中。 就是面前的这个人，让自己的家人一辈子都在遗憾，直到死也没有让姐姐回来一次。 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 陆辰星的记忆中，依稀有这个人的影子。曾经他总是跟在姐姐的身后，还一度因为姐姐陪着自己的时间太多而不爽，跟自己抢姐姐，到最后，他赢了，将姐姐彻底的抢走了。 陆辰星的眸子里迸发出冰冷的眸光，死死的盯着站在那里的封寒。 这个人，神色为什么可以那么坦然。这个人，眼神为什么一点都不心虚。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啊。 封寒和陆辰星对视，眸光缓缓的沉了下去。 他活的太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他见得多，他也太清楚陆辰星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了。 实际上，他所有的愧疚所有的心疼都是给陆婳一个人的。 他天生冷情冷性，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能视而不见，更何况……他就算对陆家的人另眼相待，也不过是对陆婳的一种爱屋及乌。 所以，他对陆家的人虽有亏欠，但是……封寒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的陆辰星，缓缓的道：“你恨我？” 陆辰星：“难道我不该恨你吗？” 封寒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恨我是应该。” 他侧头看了眼已经站起身来看着这边的陆婳，又说了一句：“你恨我可以，但是你不能恨你的姐姐，她……都是无奈，她不想的。”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可以对我进行任何报复，我都不会说什么，也不会伤害你。但是我希望你的恨都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一丁点都不要伤害到你的姐姐。” 封寒后面的几句话异常的严肃，一字一句的道：“你报复我，我无所谓。但是你若是真的伤害到了你的姐姐，那我就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了。陆辰星，你明白吗？” 陆辰星唇角微勾，笑容冰冷，缓缓的道：“所以，你能对我做什么？你要杀了我吗？” 他虽未明说，但是那眼神却是挑衅的，神色完全不将封寒放在眼里。 封寒：“……” 两人对视，谁也不肯相让。 看着封寒沉默无言，陆辰星心里有种隐秘的包袱的快感。 这个人带走了自己的姐姐，现在有自己的姐姐在，他投鼠忌器，不管自己做什么他都不敢做的太过分。 封寒也明白，就算陆辰星真的做了什么，他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伤害陆辰星的事情来。 如果他真的将陆辰星怎么样了的话，那伤害最深的无疑是陆婳。 那样，他算是亲手将刀子捅进了陆婳的心窝子。 他们之间的路，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封寒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问陆辰星：“小子，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报复呢？” 陆辰星嗤笑一声，道：“我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 封寒：“只要不冲着你姐姐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小子打不得骂不得，只能哄着，还能怎么着？ 更何况，封寒是真的欠着他的。 陆辰星冷冷的笑了一声，说：“那好，那你跪下来磕三个头道歉吧。” 封寒：“……” 陆婳：“不可以。” 她上前一步挡在封寒的面前，定定的看着陆辰星，红着眼睛道：“这件事，不管他的事。当年去九重天，是我自己的选择，抛弃亲人的是我，一切的错误都是我造就的，你要恨也应该恨我才对。” 她看着陆辰星，缓缓的摇了摇头，说：“我师傅，不能跪。” 她还未见过有谁能让封寒弯下腰去跪的。 让封寒下跪磕头，这简直是再拿着刀子戳她的心脏，她怎么可能会允许呢？ 陆辰星咬牙切齿的，盯着陆婳吼道：“你就这么护着他？” 陆婳微微垂下眸子，低声说：“星星，下跪真的不可以。” 陆辰星气呼呼的盯着陆婳，好一会儿之后踹了一脚被子，说道：“不争气。” 他也没想真的让他下跪，他就是心里不爽想出口气。 谁知道姐姐这么没出息。 第691章 故意给他添堵 陆婳见陆辰星气的这个样子，心里也是难受。 但是让封寒下跪，是真的绝对不可以。 站在陆婳身后的封寒微微低头，在陆婳耳边低声说：“婳婳不必担心，小崽子就是心里有气过不去，没想真的对我怎么样。我可是他姐夫，我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第一个急眼的就是他你信不信？” 陆婳：“……” 封寒勾了勾唇，伸手将陆婳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他定定的看着陆辰星，一字一句的道：“你怨恨我也是应该的，我也说了，你若是有恨都冲着我来，只要不伤害你姐姐。现在你要我下跪，好，我可以下跪，只是希望你对姐姐的怨恨能少一点。” 说罢，当真一撩衣袍就要往下跪。 陆婳吓得不轻，正往前迈了一步，便见坐在床上的陆辰星顺手扯过剩下的那个枕头狠狠的砸在封寒的身上，怒不可遏的吼：“现在说什么下跪假惺惺的，谁稀罕你跪了？” 封寒低着头勾了勾唇，放下衣袍直起身来，一抬头又是一脸严肃，看着陆辰星道：“下跪不行，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过一点？” 陆辰星咬牙切齿的盯着他，半晌之后骂道：“滚蛋滚蛋，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封寒哦了一声，说：“你好好休息。” 转头就去拉陆婳，转身要走。 陆辰星抓狂，吼道：“谁让你带走我家人的？你给我放下她。” 封寒回头，对着陆辰星扯了扯嘴角，说：“她现在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带走她不是天经地义吗？” 陆辰星：“那她还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呢，我不允许，谁敢带走她？” 说完之后，封寒和陆辰星便一同看向站在那里的陆婳。 陆婳抽了抽嘴角，然后默默的将手从封寒的手里扯了出来，顺手拿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淡淡道：“我哪里也不去。” 她不靠近床榻，也不跟着封寒走，就在这里坐下了。 封寒瞪着陆辰星：闹够了？ 陆辰星也瞪着封寒：没闹够。 两人相视半晌，最后封寒绷不住，道：“夜深露重，你就这样让她坐一晚上？” 陆辰星也斜睨着他，道：“是啊，你忍心让她就在这里坐一晚上？” 封寒：“……” 他看了看陆辰星，又看了看一脸无奈的陆婳，终究还是心疼陆婳。 他咬了咬牙，身后指了指陆辰星，这才在陆婳的面前蹲下，低声说：“别太辛苦了，嗯？” 陆婳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可怜巴巴的。 封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了。左承悦一直非常尴尬的缩在角落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发现哪个都惹不起，然后继续缩着。 等封寒走了，陆婳才直接拖着椅子坐到床边，看着陆辰星，叹息一声，道：“你又何必跟他过不去。” 陆辰星皱着眉，说：“我难道不该跟他过不去？” 陆婳：“……” 陆辰星冷哼一声，说：“他以为我陆家的姑娘就是那么好娶的？说带走就带走，这天底下哪里有那么好的事情。” 陆婳：“……是我自己要跟着他走的。” “你还好意思说？”陆辰星又炸了，道：“你说你一个女孩儿家，还能不能矜持一点了？你这样会让人觉得你很不值钱将来得到你了就会欺负你知道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得到的太容易就不会珍惜了。” 陆婳：“……他对我很好。” “他现在对你好将来也会对你好吗？”陆辰星数落着她，道：“你还是要把架子摆起来，让他知道你不是好惹的知道吗？” 陆婳：“……哦！” 他们在一起几千年了，封寒对她的好不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日子渐长而越来越好。 封寒并没有如陆辰星说的轻易得到了便不会珍惜了。 实际上，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点都不轻易。 陆辰星看陆婳终于不再跟着自己对着干了，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他看着陆婳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说：“一脸精明相，结果就是个傻的。” 陆婳：“……” 陆辰星，你是皮痒了是吧？ 但是想想他刚醒过来时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陆婳又忍了。 终归是自己的弟弟，还能扔了不成？ 陆辰星看她乖乖听训，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摆摆手，说：“你回去休息吧，这样坐着像什么样子。” 陆婳：“……刚刚你不是不让我走吗？” 陆辰星冷哼一声，道：“我就是不想让他那么好过罢了。” 他和封寒抢人，不过就是为了给封寒添堵。 他大半夜的不放姐姐回去睡觉，留在这里干坐着？ 陆婳抽了抽嘴角，几乎已经预见了未来时日内府中鸡飞狗跳的日常。 她叮嘱了陆辰星几句，这才转身出了房门。 一出去，便见封寒站在院子里，陆天赐站在他的对面，两人横眉冷对的正在说着什么。 陆婳听了一耳朵，顿时哭笑不得。 陆天赐特别不屑的对封寒道：“看你人模狗样，没想到是个人贩子。” 封寒冷笑，“我们两情相悦，我明媒正娶，她自愿嫁我，我怎么就是人贩子了？” 陆天赐：“别狡辩了，人家的家属都找上门来了。” 封寒嗤笑一声，道：“那个家属就是个傻的，他能懂什么。” 陆天赐冷笑，说：“这话你有本事当着陆辰星的面去说。” 封寒：“现在得哄着他，我干嘛还犯傻去说？” 陆天赐：“明明是个卑鄙小人，装什么正人君子？” 陆天赐说完这话，余光正好看到站在封寒背后的陆婳，便再说了一句：“为人师表，结果将自己的小徒儿教导到自己的被窝里去了，你可真行。” 封寒；“我能把徒儿拐上床，那是我的本事。你小子，将来怕是要一辈子孤独终老了。” 陆天赐嗤笑，“我的一辈子才刚开始，不像你，已经走了大半。” 封寒：“……” 讽刺他老？ 封寒开始撸袖子，陆天赐毫不相让的也开始卷袖子。 陆婳眼见着不对，连忙上前两步将陆天赐一把抱起来，笑眯眯的说：“你们在聊什么呢？” 第692章 神棍 陆天赐和封寒见到陆婳之后，瞬间收起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嘴脸，一下子如沐春风起来。 封寒笑眯眯的说：“没什么，随便说几句。” 陆天赐面色淡淡，点点头，“对，随便聊聊。” 陆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配合的说：“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啊，聊了这么久，我站在后面都没发现我。” 封寒扯了扯嘴角，然后说：“他是你认可的人，我怎么也得对他好点。” 陆天赐斜睨封寒一眼，紧随其后的说：“你的师傅，不管怎么样总是要给面子的。” 两人的话异曲同工：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谁特么稀罕和他说话？ 陆婳抽了抽嘴角，假装自己没听懂，抱着陆天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小孩子要早点睡觉，不能熬夜，否则会长不高的。” 陆天赐原本淡淡的小脸一下子紧绷起来，问：“真的会长不高？” 陆婳认真的点了点头，说：“真的会长不高。小孩子一定要饿了就吃困了就睡想玩就玩，这样才能长得高。” 陆天赐在她怀里踢了踢脚，说：“那快带我去睡觉。” 他现在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对这个小罗布丁的身子异常的不满。 这小小的身体像是将他的能量都给封印了一般，发挥不出曾经的十分之一。 还有，这小短腿和小身子，他也非常的不喜欢，迫切的想要长高。 不需要太高，能比封寒那个讨厌鬼高那么一点点就可以了。 陆婳不知陆辰星的心里活动，只道孩子懂事了，她心里高兴，抱着陆天赐大步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等把陆天赐安顿好，陆婳这才转头随封寒回自己的院子。 只是刚走到半路，陆婳便被封寒直接打横抱了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 陆婳双手顺势圈住他的脖子，似笑非笑的道：“师傅这是做什么？” 封寒那张脸，就差明明白白的写着：我不高兴求安慰。 封寒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头看陆婳，低声说：“不做什么。” 陆婳：“你不高兴了？” 封寒摇了摇头，说：“小孩子嘛，我能理解。更何况，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你因为我离开人界，相当于是抛弃了所有的亲人。而陆辰星作为被抛弃的一方，他当然有资格愤怒生气了。” 顿了顿，又道：“如果我是陆辰星，想必我做的会比他更严重。” 陆婳：“……” 封寒笑了一下，低头在陆婳的脑门上亲了亲，道：“我唯一不爽的，就是那小子居然敢跟我抢你。” 他把陆婳我那个自己的怀里搂了下，道：“若是旁人，我定然一根手指头戳死他。但是偏偏这小子是你弟弟，你如珠如宝的待着，我打也不敢打骂也不敢骂，可憋屈死我了。” 堂堂国师大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低头在陆婳的脸颊上蹭了蹭，说；“婳婳要怎么补偿我？” 陆婳被封寒的逻辑震惊的不轻，最后终结，师傅当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但是能怎么办呢？都拐上床了，这辈子就将就着过吧。 她抬头咬了封寒的下巴一口，问：“那师傅要我怎么补偿？” 封寒的眼睛里蹦出几分笑意来，轻声说：“师傅想要什么，婳婳是知道的。” 陆婳：“……” 封寒想要什么？她当然知道了。 封寒这样的人，他能缺什么？他什么都不缺，他就是欲求不满。 一想到封寒在床榻上凶狠的样子，陆婳就有种跳下来逃跑的冲动。 封寒眼神一垮，说；“婳婳不愿意？” 陆婳抽动着嘴角，咬牙切齿的说：“你不要太过分了。” 封寒眉开眼笑，说：“放心放心，我有分寸，我绝对不过分。” 陆婳压根就没把这话当真，心中没抱多大期望。 结果证明，她完全是对的。 封寒所谓的分寸，就是直接将她做到第二天早上爬不起来。 而封寒则神采奕奕的去见了陆辰星。 他去的时候，陆辰星已经被左承悦扶着出来在院子里晒太阳了，陆天赐也坐在一边，手里拿着糕点吃的非常认真。 陆天赐看起来像是将陆婳昨晚说的话都听了进去，害怕长不高，所以在努力的吃东西认真的睡觉。 封寒心中嗤笑一声，整日说别人是白痴，结果真正的白痴是他自己。 陆辰星一看见封寒，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一见封寒就瞪眼，心情非常的不好。 这个习惯，其实是从很小的时候便养成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封寒便整日和他争抢姐姐，所以陆辰星对他一直很是看不顺眼，现在就更看不顺眼了。 封寒看着陆辰星的眼神，像是看到了曾经那个嘟着嘴一脸不满的看着自己的小破孩。 他眼里带着笑意，隔着十步远问陆辰星：“身体如何？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吗？如果有，一定要告诉我，免得你姐姐担心。” 陆辰星冷哼一声，说：“放心，我死不了。” 他朝着封寒身后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于是非常不爽的问：“姐姐呢？怎么你一个人？” 封寒眯着眼笑，像是一只偷了腥的猫。 他道：“你姐姐昨夜有些累，我便让她多休息一会儿。你如果有话对她说的话，可以告诉我，我会代为转达。” 陆辰星：“……” 他抽动着嘴角，眼里蒙着一层怒火。 他两世为人，岂会不知封寒嘴里所说的昨夜太累是什么意思？ 这个封寒，欺负了他姐还跑来自己面前炫耀来了。 陆辰星一言不发，将手里端着的茶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吧嗒一声，茶杯差点没直接让他给摔碎了。 “神棍，你别太过分。”陆辰星咬牙切齿的道。 封寒呆了一下，“神棍？” “什么国师大人，不就是装神弄鬼的吗？这不是神棍是什么？”陆辰星斜睨着他，异常不屑的道。 封寒：“……” 陆辰星冷声道：“你不要转移话题。” 封寒哭笑不得：“我怎么就转移话题了？” “我昨夜说的话你忘记了吗？我陆家的姑娘是那么好欺负的？”陆辰星找茬，道：“你还是不是人，那么折磨她？” 第693章 哪里来的杂碎，竟敢来此撒野? 封寒没忘记陆辰星昨夜说的话，他是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他嗤笑一声，看了陆辰星一眼，道：“你就不爽着吧，我回去继续欺负她。” 说罢，也不管陆辰星那难看的脸色，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专门来这里，就是看看陆辰星的身体有没有异常。现在看到了，活蹦乱跳，精神格外的好，还有兴趣折腾人。 陆辰星的身体无大概，之前晕倒，想来是那玉坠子碎裂之后里面一直封存着的记忆全部进入他的身体让他受到了冲击，这才一下子晕了过去。 如今他接受来了那些记忆，身体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影响了。 不需要看着陆辰星，他当然直接回去守着陆婳了。 没有陆婳在，封寒对陆辰星可就没那么大的耐心了。 所有的人在陆婳的面前，都是戏精。 见他离开，陆辰星气的不轻，深觉失算，低声说了一句：“果然，以后要收拾他还得挑姐姐在的时候……” 没有姐姐在，这个国师大人就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无人能驯服。 但是在姐姐的旁边，他就从一匹无人能驯服的野马变成了家犬，几乎是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巨大的反差，让陆辰星异常的无言。 一边坐着认真吃东西认真想要长高的陆天赐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愚蠢。” 陆辰星偏头看他，冷冷的道：“捡来的小孩没资格说话。” 陆天赐切了一声，道：“我是捡来的没错，但是你姐姐对我可比对你好多了。” 陆辰星：“……得意什么？你之所以这么觉得那是你没看到姐姐曾经在我小的时候对我有多好。” 陆天赐：“所以她现在不愿意对你好了。” 陆辰星：“……” 扎心了啊。 他找不到话反驳，只好咬着那一句不放，道：“你个捡来的孩子没资格说话。” 陆天赐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白痴一样，说：“就你这样的，还想跟封寒斗？那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你跟他斗，他若真心想要对付你，能把你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陆辰星当然明白封寒不好惹，但是他就是有恃无恐，凉凉的道：“那你叫他来啃我一个试试？我打赌他不敢。” “他的确不敢，有你姐姐在，他不会动你一根手指提。”陆天赐幽幽的大：“但是，他若是真想教训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你难受一下并不是难事。” 陆辰星：“……” 这越发坚定了以后整封寒只能当着陆婳的面的决心了。 陆天赐拍拍手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身往外走。 糕点没了，他得去拿一点。 吃得多就能长的高，就能更快的长大，他现在急于长大，因此都非常认真的在做每一件事。 陆天赐前脚刚走，后脚院子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彼时的陆辰星正靠在左承悦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假寐，几乎快要睡过去了。 自从中毒醒来之后，陆辰星的精神就不太好，非常容易就犯困了。 正昏昏沉沉之间，却听左承悦尖叫一声。 左承悦盯着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那道黑影，厉声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出现的？” 陆辰星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正好看见院子里那人往他们这个方向迈了一步。 那人全身上下都裹在一件纯白色的衣裳中，脸上蒙了白色的面纱，只留下一双眼睛，眼神阴狠的盯着陆辰星和左承悦两人。 陆辰星一看见这个人，后背便出了一身冷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面前这个人，让他感觉到了灭顶的压力。他身上的其气息，根本就不像死人。 左承悦比他更怕，因为她看到的更多。 她的那双眼睛，能看到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个全身雪白的人，周身都带着正常人看不到的浓郁的灵光。 她从未在凡人身上见到过。 这样的东西，她只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过。 那个人，是封寒。 左承悦下意识的将封寒往自己的身后护了护，盯着那人扬声道：“你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提的很高，就是想要将人引过来。最好是能把陆婳和封寒引过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大的声音周遭却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按理说，院子外面守着好几个丫鬟小厮，他们说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外面的人都能听见，但是现在却没有半点动静。 左承悦不合时宜的想到曾经在边关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她和陆辰星明明就在营帐门口，但是却听不到营帐里封寒和陆婳的任何声音。 那是不是，他们现在在这个院子里说的话没有一个人能听见？ 难道说，他们就要在这里等死了吗？ 左承悦的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砸，一颗心几乎掉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陆辰星突然伸手将左承悦揽到了自己的身后，站起身来挡在左承悦的面前。 他看着那人，缓缓的说：“冲着我来的？还是说……” 那人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此刻盯着他看了两眼，然后他的衣袍开始无风自动。 在他的身后，有一颗半人高的树，这棵树一直被陆辰星精心呵护，因此树叶格外茂密。 但是猛然间一阵狂风席卷而过，树叶哗啦啦的掉了个精光。 那些树叶被卷到半空中，最后猛然间合拢，变成了一把长剑，呼啸着朝着陆辰星的方向刺了过来。 陆辰星的眼睛猛然间睁大，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眼见着那树叶所做的长剑到了面前，陆辰星都听到了破空之声。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耳边猛然间传来轰的一声炸响，他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突然间窜到了陆辰星的面前，手里端着一盘子糕点。 他抬手将那盘糕点扔了出去，撞向那树叶所做的剑。 砰的一声，炸响过后，糕点化为点点碎屑洒了一地，盘子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而那树叶也被打散，哗啦啦的落了满地。 陆天赐负手站在陆辰星的面前，一双漆黑的双眸中似有暗焰跳动。 他冷冷的看着对面那个包裹严实的人，阴森道：“哪里来的杂碎，竟敢来这里撒野？” 第694章 简单粗暴 对面那包裹严实的人没想到会有人撞破自己的结界直接闯了进来，还坏了自己的事情。 那双平静的眼睛终于有了点波动，冷冷的看向那个小小的孩子。 “你是谁？”他开口说话，声音因为被挡在蒙面巾的后面而显得有些沉闷。 陆天赐盯着他，冷冷的问：“你又是谁？” “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那人冷冷的看着陆天赐，一字一句的道：“小孩儿，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陆天赐嗤笑一声，说：“我管了，你要如何？” “你找死。”那人冷声说。 他终于有了动作，缓缓的抬起右手，然后轻轻一挥，他身后的那些树叶陡然间哗啦啦的被席卷上天空，然后带着凌厉的气势猛然间朝着陆天赐他们袭了过来。 陆天赐眯了眯眼，眼神一下子变得暗黑无比，整个人身上的气势陡然间变了。 现在的他，不是那个整日端着糕点认真吃东西认真睡觉想要长高的人类小宝宝陆天赐，而是那个称霸恶鬼道十三区的恶鬼之王。 他没做什么虚的动作，直接迈腿朝着那个全身都包裹在白衣中的人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太过，陆辰星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下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那人的面前，抬起手一把攥住了那人的手腕。 两人身高差距太大，陆天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之后便直接朝着他的腿弯踹了一脚。 那人本不以为然，但是当陆天赐那一脚踹到他腿弯上的时候，他直接双腿一软，不受控制的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一个有点邪门的小孩子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当对方冲过来攥住自己的手腕的时候，他还想着对方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这些东西在他的面前如土鸡瓦狗，只要自己动一动手指，地方还不立马分崩离析？ 就是这样的自大想法，让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陆天赐在电光火时间冲到他的身边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紧接着一脚将他踹的跪了下去，不等他反应过来，陆天赐的下一个动作立马让他嘴边的呵斥变成了一身惨叫。 陆天赐抬起一脚踩在他的背上，随后双手攥着他的右手狠狠的一拉一拽，只听撕拉一声闷响，他的整只手臂直接被陆天赐给齐肩扯了下来。 随着那人的一声惨叫，鲜血喷涌，地面上鲜红的一滩。 陆天赐那张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而是再继续。他像是做过千百遍一样伸手拽起那人的左手如法炮制狠狠的拽了下来仍在一边。 那人失去双臂，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头栽倒在地。 但是陆天赐根本就没想过放过他，直接两步走到面前拆了他的两条大腿。 那人，只剩下一个身子和一个脑袋了，像是一个棍子在地上蠕动。鲜血躺了一地，满院子都是血腥味儿。 陆天赐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人的眼睛，冷冷的说：“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那人双眸恶狠狠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小怪物，你等着，会有人来收你的命的。” 陆天赐勾了一下唇角，说：“我等着。” 话音落，他直接一弯腰，双手抱着那人的脑袋狠狠的一掰，生生的将那人的脑袋给扯了下来。 他顺手一扔，那脑袋咕噜噜的滚到了陆辰星的脚下，直到碰到陆辰星的脚尖才缓住了去势。 那人一死，那漫天呼啸的树叶瞬间哗啦啦的落了一地，犹如下了一场树叶雨。 这个院子里的树尽皆光秃秃，只剩下孤零零的树干了。 地上还有些鲜血，但是被厚厚的落叶掩盖，连带着那人的尸体。 陆天赐一脸的坦然，小脸上连一丝血迹也没沾染，偏头看向陆辰星的方向，说：“喂，蠢货，你没事吧？” 陆辰星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抬头看向陆天赐，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 陆天赐淡淡道：“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在帮那个笨女人。看她这么看重你，你要是死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吧。” 陆辰星：“……那我代她谢谢你？” “不用了。”陆辰星拍拍手，转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浪费我糕点，浪费我力量。我吃不好还跟人打架，要是长不高怎么办？”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要多吃点，生怕自己长不高。 陆辰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脑门上悄没声息的落下一滴冷汗。 不怪那人叫陆天赐小怪物了，这哪里是小怪物，这简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陆天赐了，反正就觉得应该是比小怪物还要厉害一点的怪物。 直到这个时候，左承悦才战战兢兢的从陆辰星身后探出头来。 她默默低头看了眼陆辰星脚下的人脑袋，麻木的问：“现在怎么办？” 陆辰星抽了一下嘴角，拍拍左承悦的手，弯腰查看这个人脑袋。 他刚伸出手想要扯下那人脸上的面巾，但是手还没触到，那人脑袋便一下子消散，化为烟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陆辰星：“……” 左承悦：“这是什么邪术？” 陆辰星没说话，心里却想着这恐怕不是什么邪术，而是这人的来历非比寻常。 他又走过去，挥开地上的落叶，想要看看那四分五裂的尸体，但是树叶之下哪里还有什么尸体，只剩下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尚未干涸。 那些尸体，就像是那个人脑袋一样，化为烟雾消失了。 这可真是，就算是想要查，怕也是无从查起了。 左承悦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看着这摊血迹，低声说：“若不是这血迹和满地的落叶，我都要以为之前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罢了。” 陆天赐那粗暴的肢解杀人手法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场面，根本没发生过。 但是眼前的这些血迹，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们，根本就不是梦。 有一个神秘莫测且他们无法对抗的人来到他们的家里，要他们的命。 第695章 冲着我来的 陆婳来的时候，陆辰星正在吩咐人打扫院子。 陆婳一脚踏进院子便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她脸色陡变，直接一个瞬移到了陆辰星的面前，一把抓住陆辰星的胳膊，沉声道：“你受伤了没有？” 陆辰星被陆婳吓了一跳，对方出现的实在是太过突然。 但是等看到陆婳之后，心中瞬间安定下来。 他连忙道：“我没事，也没有受伤。” 陆婳蹙眉，转头看了眼周围光秃秃的树干和遍地的落叶，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空气中，有着某些熟悉的气息。而这样的气息，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九重天的气息。 陆婳的神色凝重无比，沉声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辰星看陆婳神色凝重，也不敢耽搁，将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都讲了一遍。 见陆婳脸色越来越难看，又安慰了一句：“我真的没事，幸好陆天赐来的及时。” 顿了顿，他还是没忍住，问陆婳：“姐姐，陆天赐这个人，是不是有点……” 陆婳一愣，看着陆辰星道：“有点什么？” 陆辰星想了半天的形容词，然后说：“有点粗暴？你没看见，他咔擦那个人的手法，冷着一张脸，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将那人给肢解了。尤其是生生的将对方脑袋给拧下来的那一下，看的我后脖子发凉，晚上要做噩梦了。” 一个看着不过两三岁的孩子做出那样的举动，那场面，现在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 陆婳听了陆辰星的描述之后有点哭笑不得，想了一下，说道：“吓到你们了？这个其实不怪他的。他这是习惯使然，不小心就粗暴了一点。我会跟他说，让他以后稍微温柔一点的。” 陆辰星：“……” 习惯使然？ 所以陆天赐那个小子以前经常杀人？还都是那样粗暴的手法？ 陆辰星心一抖，想着以后一定不要招惹那个小子，否则小命怎么没了的都不知道。 陆婳似乎是看出他在想什么，笑着说：“你不必怕他，他其实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孩子而已。” 陆辰星：“……” 这天底下怕是只有你觉得他可爱了。 这分明就是个小恶魔，只会可怕，不会可爱。 但是他知道说不通，他这个姐姐现在是猪油蒙了心，觉得陆天赐简直天底下第一可爱。 陆婳站在那里，等着府中的下人将树叶都扫走了，这才走过去看着地上已经干涸的血液。 陆辰星站在陆婳的面前，说：“那个人的尸体化成烟雾消失了，像是从来都没存在过一般。倒是这些血迹，还留了下来。” 陆婳蹲在那摊血迹面前，离的近了，那气息更加浓郁了。 她没有感觉错，这分明就是九重天的人的气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弟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罢了，如何就会招惹到九重天的人，还让那人牺牲这么大专门下界来杀陆辰星？ 要知道，要从九重天下来一次代价可不小，一般没有人愿意冒险。 若是九重天人人都能下界来，那这个世界岂不是早就乱了套。 陆婳蹲在那血迹面前，皱着眉头，神色凝重无比。 若是凡人，陆婳倒是一点都不担心。靠着左承悦一人，能伤到陆辰星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但是那人若是九重天的，那不管左承悦到底有多厉害，根本就敌不过对方的一根手指头。 九重天的人下界之后实力有所减弱，但是比起普通人可要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正沉思间，封寒从外面回来。一走进院子，便跟陆婳的反应一样，一个瞬移冲了进来。 不过他抓的不是陆辰星，而是陆婳。 封寒一把抓住陆婳的胳膊将她拉起来，急声道：“怎么回事？九重天的人来了，找你麻烦？” 陆婳看他眼睛都红了，忙道：“不是不是，我没事。” 封寒神色稍定，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陆婳说：“的确是九重天的人来了，但是没和我对上，却是来杀星星的。” 她看着地上那干涸的血迹，说：“若非有天赐在，后果不堪设想。” 封寒闻言，侧头看了陆辰星一眼，见他安然无恙，一颗心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他这才有心思去看那血迹，然后说：“的确是九重天的人。” 陆婳眼里尽是担忧之色，忍不住抓着封寒的袖子，仰头看着他，道：“师傅，星星怎么会得罪九重天的人呢？这背后到底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这次有天赐在逃过一劫，那下次呢？” 陆婳一想到这些，就觉得那颗心极其的安定。 现在，他们在明，而那人躲在暗处。 那人若是不断纠缠不断的让人来刺杀陆辰星，他们怕是防不胜防。 毕竟，人总有疏忽的时候。而一旦疏忽，说不定就会丢掉陆辰星的小命。 因此，陆婳心中有些焦急，想要将背后的那人给揪出来彻底的解决掉。也唯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封寒知道她的想法，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安慰，道：“别紧张，没事的。这件事，我会查清楚。背后那人，我也会查出来的。” 陆婳靠在他的怀里，闷闷的道：“我还是想不明白，星星怎么会惹上九重天的人。” 封寒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说：“这次，怕不是冲着陆辰星来的，而是冲着我们来的。” 陆婳脸色陡变，一下子从封寒的怀里撤了出来，震惊的看着封寒。 “师傅，你是说这件事和我有关？那些人杀星星，是因为我？星星是受我连累？” “不是受你连累，怕是被我连累。”封寒轻声说：“我能感觉到，背后那人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我。” 陆婳：“怎么会？” “怎么不会？”封寒缓缓的说：“你忘记了？你之前在九重天中了绝命散，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有人想要对付我，你只是被我连累了而已。” 现如今，那人不但要对付陆婳，就连陆婳身边的人都要下手对付了。 他到底是谁，到底想做什么？目的，又是什么呢？ 第696章 谁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 封寒站在院子里，看着地上干涸的血迹，脸色要多冷有多冷。 上一次，那绝命散差点要了陆婳的命。这一次，那人竟然将手伸到了人界来。 在九重天的时候，封寒一直忙于给陆婳寻找绝命散的解药，后来她好容易平安归来，他便一直忙着筹备他们的婚事。 等到他们婚事定下来，封寒便又带着陆婳回了人界，因此一直都未能将背后那人找出来，也没有腾出手去对付他。 谁曾想，对方不甘寂寞，竟是再次出手。 看样子，有些迫不及待一般。 陆婳沉默着还没有反应，一边的陆辰星就已经炸了。 他死死的盯着封寒，咬牙切齿的说：“你之前说的姐姐被你连累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陆婳心一紧，抬手去抓封寒的胳膊。 封寒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陆辰星，低声说：“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姐姐被我连累吃了很多苦。” “师傅！”陆婳出声，瞪着他，说：“你胡说什么？不要说了。” “姐姐你让他说。”陆辰星冷着脸看着封寒，道：“你为了他不顾一切的追到九重天，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对你的。” 陆婳的心跳的厉害，抓着封寒的手收紧，对着封寒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在九重天的经历并不很好，这话说出来无异于是在刺激陆辰星，也是再一次的拿着刀子扎封寒的心。 她心中一直知道，她吃的这些苦，一直是封寒心中的一根刺。她平时都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就怕他疼。 如今被陆辰星揭开，不知道封寒又是怎么的撕心裂肺。 封寒定定的看了陆婳两眼，然后低头在她眉心怜惜的亲了亲。 如陆婳所想，那些事情的确是封寒心里的一根刺。 但是现在陆辰星问起，他能不说吗？不能。 陆辰星，是陆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他乐见她的亲人以这样的姿态来质问他来拷问他来监督他来和他一起爱着她。 而且，这些事情，他没有任何立场对陆辰星撒谎。 封寒迎着陆辰星冰冷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她抛弃一切去了九重天，并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反而因为我几番生死。” 陆婳：“师傅。” 封寒没看陆婳，继续道：“她刚到九重天的时候，还未踏入九重天的门，便被我的仇人截杀，害得她落入忘川井，被困天地牢笼。一困就是一千年，她在那里每日都在生死搏杀，用鲜血铺了一条路回到我的身边。” 陆婳看阻止不了他，又听他说起这些，不忍的低下头，死死的攥着封寒的手。 封寒反手握住她的，继续道：“但是她在里面受尽折磨容貌大改，回到我的身边之后我并未认出她来，反而对她百般刁难，最后……最后，她差点死在我的手里。” 陆婳：“师傅。” 陆辰星：“封寒！” 封寒听到这里，眼睛已经红了，不顾自己病弱的身子挣扎着朝着封寒扑了过来。 一边的左承悦连忙伸手抱住陆辰星死死的拖着他，低声道：“陆辰星你冷静点，你冷静一点。” 陆辰星挣扎的厉害，吼道：“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你听到他说的了吗？” “我姐姐抛下一切去找他，结果呢？他不但没有照顾好姐姐，还让姐姐吃了这么多苦，最后、最后更是差点亲手杀了姐姐。”陆辰星气愤不已，挣扎着去掰左承悦的手，吼道：“你放开我，我要去宰了他。” 左承悦哪里敢放人？只得更加紧的抱着陆辰星，不叫他真的扑到了封寒的面前。 封寒平静的和陆辰星对视，缓缓的说：“还有呢。” 陆辰星挣扎的动作一顿，忍不住骂道：“你这个混账王八蛋，你到底还有完没完？” 封寒：“知道你姐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陆辰星：“……” 陆婳想阻止，但是动了动唇，又默默的闭上了嘴。 封寒这个样子，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果然，封寒淡淡的道：“因为被我连累，她被人下毒，命悬一线。最终只能魂魄立体借用外物重塑肉身，所以现在的她和以前的她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陆辰星：“……” “陆天赐就是她魂魄离体的时候在恶鬼道中遇到的。”封寒低声说。 陆辰星呆愣了片刻，最后猛然间挣脱开左承悦，一下子扑到封寒的面前，抬起手狠狠的一拳打在封寒的脸上。 这一拳，又快又狠，直接将封寒打的偏过了头。 站在一边的陆婳眼圈微红，但是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就是封寒想要的吗？他的心里，其实一直就没释怀过那些事情。 但是这世间，除了陆婳本人之外，还有谁有那个资格敢为了陆婳去揍他呢？ 现在，有这个资格的人出现了。 陆辰星，陆婳唯一的弟弟，他揍封寒，天经地义。而封寒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等着这个迟来的处罚。 陆辰星一拳之后，便攥住了封寒的衣领子，怒吼道：“你王八蛋！” 陆辰星激动之下，口水几乎喷到了封寒的脸上。 洁癖如封寒，却眼睛都没眨一下，定定的看着陆辰星，说：“是，我是王八蛋。” 陆辰星气的咬牙，厉声道：“你让她失去一切随你而去，结果你就这么对她？封寒，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封寒不说话，垂着眸子任由陆辰星骂。 陆辰星看着他这个样子，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扯着封寒的衣领子，冷声说：“我要把姐姐带回来，你不配拥有她。” 一直垂眸听骂的封寒猛然间抬头看向陆辰星，一双眸子犹如野兽，里面的光芒比寒冬还要冷。 封寒看着陆辰星，一字一句的道：“我是王八蛋，我让她吃苦受罪。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带走她。” 陆辰星：“……你还有什么资格拥有她？让她跟着你吃苦受罪，甚至有一天连命都没有了吗？” 封寒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但是仍旧道：“谁都不能把她从我身边带走，谁都不可以！” 第697章 这么可爱，到底哪里可怕? 陆辰星被封寒陡然间变冷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一个激灵。 他盯着封寒的眼睛看，心中有一个想法：若是谁真的将陆婳从他的身边带走，这个人可能就要发疯咬人了。 陆辰星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你不是个东西。” “我知道我不是个东西。”封寒缓缓道：“即便这样，也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即便，跟在他的身边有生命危险。即便跟在他的身边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他都要带着陆婳，哪怕是死，也想带着陆婳一起。不想她一个人，更不想将她留给别人。 不管谁照顾陆婳，他都不放心。 陆辰星和他对视几眼，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指了指封寒，说：“若是再有下次，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封寒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不需要陆辰星出手，他自己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陆辰星转身拉着左承悦走了，连背影都写着愤怒。 左承悦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状态也不敢开口去劝。 院子里，只剩下陆婳和封寒两人了。 人一走，封寒便没了之前凌厉的气势，垂着眸子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陆婳看了他一会儿，走过去在封寒的身边站定，低低的叫了一声：“师傅？” 封寒：“……嗯。” 陆婳叹了口气，说：“那些事情，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原来从来都没有。” 封寒没说话，扯了扯嘴角，笑意苦涩。 怎么可能放下。 他一掌差点打死陆婳的那个画面，直到现在为止还时常在脑海里盘旋。 时常半夜惊醒，满头大汗的慌乱寻找陆婳的身影，直到确认她安然无恙的待在自己的身边，他这才能松上一口气。 每当那个时候，他都恨得想要杀了自己。 陆婳走过来圈住了他的腰，仰头看着他，低声说：“师傅，放下吧。” 封寒垂眸看着陆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低低的问：“你放下了吗？” 陆婳：“……” 沉默了好久，陆婳才苦笑一声，道：“是，我其实，是怨过的。” 封寒：“我知道。” 陆婳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一开始，我就在你的身边你却认不出，理智上虽然理解，但是心里却是失望的。后来，你那一掌差点要了我的命，让我足足在床榻上躺了半年才能勉强下床走动，之后日-日喝药想要快点好起来。那个时候，我心中是怨恨的，可即便再怨恨也还是很努力的想要好起来，我不想你自责。” 她伸出手捧着封寒的脸颊，看着他微微红着的眼眶，道：“师傅，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即便心中有怨有失望，也抵不过我对你的心呀。” 封寒眨了眨眼睛，睫毛轻轻地颤抖着。 他抬手抓住陆婳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 陆婳看着他，说：“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过的很好。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怨了，在嫁给你的那一天，我就彻底的放下了。师傅，你也该放下了，不要拿那些事情来惩罚自己了。” 封寒看着陆婳良久，之后低头在她眉心亲了亲，将她搂在怀中，低低的说：“好。” 两人相拥而立，画面那么美好，谁也进不去他们的世界。 ———— 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陆婳和封寒再未离开过陆府片刻。 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陆辰星和左承悦的身边，即便他们不在，陆天赐也会主动端着吃的站在陆辰星的不远处。 只是，陆辰星和左承悦每次看到陆天赐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 尤其是左承悦，一看到陆辰星就手脚发凉脸色发白，胃里翻滚想要呕吐。 这不怪她，实在是那日的画面太过深刻，简直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这个小祖宗在他们的面前杀人了。 那血肉飞溅的场面，她怕在看一次会当场疯掉。 陆天赐是个坏心眼的，似乎是看出来左承悦怕他，所以时常会面无表情的从左承悦的面前转一圈，直到把左承悦吓得满头大汗受不了的抱着陆辰星的胳膊。 陆辰星每次都狠狠的瞪陆天赐，但是除了这个，他也在做不出其他过分的举动了。 这日，三人皆在院子里，连带着左承悦和陆辰星两人。 陆天赐依旧端着一盘子糕点往嘴里塞，认真的在长高。只是偶尔会看左承悦一眼，一旦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左承悦的心就要颤抖一下。 陆辰星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将左承悦拉到自己的身后挡住陆天赐的视线，然后对陆婳告状。 “姐姐你能不能管管那边的小祖宗啊？”陆辰星憋着嘴，委屈的说：“他继续这样都要把我家长公主吓死了。” 陆婳茫然的转头看向陆天赐，说：“你吓她干啥？” 陆天赐小脸面无表情，问：“吓她？我做什么了？” 陆辰星气的不行，说：“你老是瞪她！” 陆天赐：“我没有。” “你没有？你那样子看着就吓人，再一瞪，她怎么受的了。”陆辰星道。 陆天赐嘴里包着食物，闻言看向陆婳，认真的问：“我这个样子看着很可怕？” 陆婳看着他双颊鼓鼓两眼漆黑如墨小脸白净的样子，一时间心都化了，连忙说：“宝宝这么可爱，哪里可怕了？这天底下当真是再找不出我家宝宝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了。” 陆天赐闻言微微挑眉，然后侧头去看陆辰星，说：“听到了？” 复又看向陆辰星身后的左承悦，道：“我这么可爱，你居然举得我可怕？” 左承悦嘴角抽搐不敢反驳，默默的将脑袋埋在了陆辰星的背上。 陆辰星气结，对着陆婳道：“你是猪油蒙了心还是眼屎糊了眼？你到底哪里看出来他可爱了？” 陆婳无辜：“他现在这个样子就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啊？真的很可爱。” 陆辰星：“……真的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婳：“你不觉得很像吗？” 陆辰星扫了陆天赐几眼，最后勉为其难的道：“仔细看，好像是有几分像的吧。可爱嘛……还好还好。” 第698章 风流债 左承悦被陆辰星的毫无立场给震惊了。 就因为夸了一句他可爱就立马翻脸不认人，这算什么？ 左承悦气的暂时都顾不上害怕陆天赐了，狠狠拍了陆辰星一下，眼睛瞪得滚圆。 陆天赐哼笑一声，说：“这不挺活泼吗？哪里看出来害怕我了？” 他一开口说话，左承悦秒怂，立马缩着脑袋不吭声了，假装自己不存在。 其实，陆辰星还好，看到的只是陆天赐这个人。但是她不一样，她额眼睛天生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正常人看陆天赐就是个面无表情有些怪异的小孩子，但是她看陆天赐却是一个小恶魔。 那周身缭绕的黑气，看的她头皮发麻。 陆辰星被堵的无奈，最终也只能狠狠的瞪了陆天赐一眼。 陆天赐不痛不痒，继续吃东西。 陆婳看的哭笑不得，偏头看了陆天赐一眼。 陆天赐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最后撇撇嘴，终于换了个地方坐，也不故意抬头去看左承悦了。 那边的左承悦如释重负，感激的看了陆婳一眼。 她此刻深深的觉得，夫君什么的，完全没有姐姐可靠啊。以后还是要抱紧姐姐的大腿，跟着姐姐保平安。 陆婳看他们不闹了，笑了笑，转头看向身边的封寒，问道：“师傅，你上次说这次的事情可能是因你而起，为什么呀？” 她嘀咕道：“还有，你说绝命散的事情也跟你有关，为什么呢？我一直觉得，那件事就是封楠做的。” 封寒眸子有些冷，淡淡的道：“封楠还没有那个本事能找到绝命散，更没有那个本事做到不留痕迹的害你如此。你忘记他说的了？那个绝命散，是别人给他的。在你中毒之后我便满世界寻找那个给了封楠绝命散的人，但是不管怎么寻找，这个人便像是不存在一般始终找不到。” 陆婳：“是不是封楠在撒谎？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那绝命散就是他自己找到的。” “不可能。”封寒道：“他没有那个本事寻到绝命散，而且我从来不认为他的这句话是在撒谎。所以一定有一个人在背后策划给了他这个绝命散，借用他的手给你下毒。” 陆婳沉默片刻，然后道：“那也不确定这件事就一定是因为你。” “原本我也不确定的。”封寒缓缓的道，“但是有人告诉我，让我小心我的小命。” 陆婳的神色陡然间变了，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小心你的小命？” 封寒看她吓得不轻，连忙伸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抱在怀里安抚，低声道：“别激动，我还没事。” 陆婳哪里还淡定得了，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寒这才道：“我不是去冥界走了一趟了吗？我见到了那个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冥界之主。” 陆婳的身子一下子僵硬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抓住了封寒的肩膀。 封寒安抚的拍拍陆婳的手，继续道：“他告诉我，让我小心我的小命。我想，他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来提醒我。” 陆婳还是紧张的不行，紧紧的看着封寒，说：“他、他没有为难你吧？” 封寒想起那日的情景，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那个冥界之主实在是……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人。 刚开始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毫无威胁力，根本感觉不到他的半点气息，像真的是个无害的小绵羊一般。 但是当他亮出自己的小爪子的时候，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心脏都像是被人攥在手里，只要他轻轻一握手，就会砰的一声爆炸。 又想起他那艳丽无比的容貌，还有娇滴滴撒娇掉眼泪的样子……封寒猛然间甩了甩头，将那一袭红衣的男人甩出自己的脑海。 他抓着陆婳的手，道：“没事，我运气很好，他没有为难我。” 陆婳：“真的？” “当然是真的。”封寒说：“他若是真的想为难我，我还能毫发无伤的回来吗？” 陆婳看了他半晌，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不过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封寒应了，又低声安慰了几句。 一边听着他们说话的陆辰星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这么说是有人要对付你？这不对啊，说不通！若是要对付你，为什么不朝着你下手，偏偏要从你身边的人下手？” 封寒神色一顿，道：“不知道。但是这件事一定与我有关。” “与你有关是没错，我姐在九重天无依无靠的更没有结仇，谁那么恨她？”陆辰星有些没好气的道：“但是这件事一定不对劲儿。” “若真是冲着你来的，应该想方设法对你下手或者是从你身边的人入手。你们说的那个绝命散好像很厉害，但是就是不冲着你来而是冲着我姐，人家好像根本就没有对你下手的想法，而是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我姐去的。” 陆辰星越说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又道：“那人好像对我姐恨之入骨一定要她的命一般。但是没要着她的命，所以开始报复，要让她痛苦后悔，这就盯上了我。” 陆辰星反手指了指自己，说：“你们想想，我要是没了，我姐会如何？背后那人，到底是有多恨我姐？要不了她的命，也要她痛苦。” 随着他的话，封寒的眼神越来越冷，到最后身上的气势简直是可怖。 一边吃东西的陆天赐也不吃东西了，定定的看了这边两眼，最后道：“这次变聪明了点。” 这话是对陆辰星说的，但是陆辰星并没有觉得是夸奖，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陆天赐眼睛都没眨一下，偏头去看封寒，道：“我觉得他说的对，背后那人对笨女人恨之入骨，想方设法的针对她，目标很明确。你是不是该想想，到底是为什么？” 封寒：“……” 他若是能想到，便不会在这里一筹莫展，而是直接将那些想要伤害陆婳的人都给捏死了。 陆天赐看他不言，冷笑一声，说：“莫不是你的风流债没处理好，人家找上门来了？” 第699章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陆天赐那一句风流债，成功让整个场面静了下来。 陆辰星一双眼睛盯着封寒，仿若封寒只要犹豫一下点个头，他就能立马冲过去将他撕个粉碎。 站在陆辰星背后的左承悦也探出一个脑袋，眼神有些谴责的看着封寒。 而陆婳则是微微偏着脑袋，一脸无辜的看着封寒。 封寒：“……” 他抽了一下嘴角，深吸一口气，问陆婳：“婳婳也这么想？” 陆婳连忙摆手，道：“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封寒：“但是你看我的眼神……” “但是这种事不是没有发生过的。”陆婳飞快的道。 封寒：“……嗯？你说什么？” 陆婳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盯着封寒，压低了声音说：“你是不是忘记秦珞瑶这个人了？” 封寒：“……” 陆婳伸手指了指一边的陆辰星，补充道：“就是她的娘亲，当初拿着玉镯子找上门，要……” “不用说的那么详细，我记得。”封寒抽动着嘴角，沉声道：“那件事是个意外。” 他什么也没做，怎么就知道会冒出秦珞瑶那种乌龙来？ 他都一脸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婳幽幽的看了他一眼，说：“难保，不会有第二个这样的意外。” 封寒：“……” 他本想反驳的，但是奈何自己是个有前科的人，就连反驳都找不到话说。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陆婳叫住他，问：“你要去哪里？” 封寒：“去查一查，我到底有没有在无意中留下什么风流债。” 陆婳：“……” 一边的陆辰星跳起来，没好气的骂：“这种事还用得着查吗？有没有留下什么风流债，他自己不清楚吗？” 陆婳：“……他是真的有可能不知道。” “怎么可能。”陆辰星嗤了一声，道：“自己惹的事情自己会不知道？” 陆婳很想说，当初你娘亲找上门的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但是看看陆辰星那张脸和父亲相似的脸，又默默的将那话给咽了回去。 陆婳看着陆辰星，道：“这个事情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他太优秀，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引来一群女生的爱慕，这种事情是有的。” 陆辰星：“……我总觉得你是在变相卖弄你那出色的夫君。” 陆婳毫不客气的问：“难道他不够优秀吗？” 陆辰星哼了一声：“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婳没说话了，懒得搭理他。 陆辰星现在是怎么看封寒怎么不顺眼，只要一有机会就抓着封寒死怼各种挑毛病。 偏封寒云淡风轻，任由他折腾。 一边的陆天赐又开始吃东西，一边吃一边淡淡的道：“我觉得我说中了，事情就是我说的那样。” 陆婳：“……” 陆天赐继续道：“若是对他有仇，那针对他不成才会来针对你。但是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针对过封寒，一心想要抓住你。若那个人是跟你有仇，你针对你不成下一个就会针对封寒，但是他仍旧没有，直接绕过了封寒找到了陆辰星。这个人的目标很明确，一开始就是冲着你来的。” 陆婳摸了摸下巴，道：“这么说来，当真有个小贱人想跟我抢男人还想要我的命？” 陆天赐吃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无奈的道：“你这人……哎，能牢牢的拴住封寒，全靠他傻。” 陆婳：“……” 宝宝，好歹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一群人聊着天，气氛还算轻松。但是说着说着，陆婳却陡然间安静下来，抬眸看向半空。 一边吃东西的陆天赐也随后安静下来，放下手里的食物仰头看向半空。 只有陆辰星和左承悦还一无所觉，继续说着话，直到跟陆婳说话发现陆婳没有回。 陆辰星偏头一看，便见陆婳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陆辰星瞬间站起身拖着身后的左承悦便朝着陆天赐走去，然后站在陆天赐身后一动不动。 当你的力量无法抗拒敌人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不给自己人添麻烦。 陆天赐扫了陆辰星一眼，随后低头抓了一个糕点塞进嘴里，咔擦咔擦的吃。 而他的糕点刚咬了一口，整个院子陡然间嗡的一声，像是瞬间被隔绝一般，没有风了，万物静止。 唯有站在里面的人，还能正常活动。 陆婳的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冷冷的看着半空。 片刻，半空中有两道白影缓缓降落。仍旧是上次陆辰星看到的那个人的打扮，但是是两个人，且气势比之那人更强。 两人一站定，便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们的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站在那的陆婳身上，随之瞳孔骤然紧缩。 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震惊的说：“容貌绝美眉心一朵黑莲印记，你是陆婳？” 陆婳勾了一下唇，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两个人，说：“对我这么熟悉？我们以前见过？” 一听她承认，对面的两人什么都没说，扭头便想走。 陆婳脸上的笑意陡然间一冷，一抬手，灵光一闪，瞬间封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人见前路不通，瞬间转换方向要逃窜。 但是陆婳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直接抬手在他们之前封住了他们的去路，唯一剩下的出口，便是陆婳所在的方位。 陆婳就站在那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淡淡的道：“既然来了，何不坐坐说说话？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两人紧靠着站在那里，浑身戒备，双眼死死的盯着陆婳，脑门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淌。 陆婳眯了眯眼，道：“两位这是怎么了？千辛万苦来做客，我还没来得及招待你们呢，你们却要走？现在还这么紧张，搞得好像我要吃人似得。” 陆婳看了眼那边的陆辰星，喊道：“星星给客人上茶。” 陆辰星抽了一下嘴角，暗道：你怕不是想要我早死。 但是他仍旧一脸无畏的上前给那两人看了座，还让人上了茶亲自送到两人的手边。 不说心里如何，但是表面上看着还是一派平静的。 陆婳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点头。陆家的爷们儿，就没有一个是胆小的。 第700章 这个人给你玩 那两人被人好生伺候着，有座椅有热茶。 但是，座椅他们不敢坐，热茶他们不敢喝。 两人的一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陆婳，只要陆婳一个轻微的动作他们就能立马惊出一身冷汗来。 陆辰星就站在陆婳的身边，将对面两人的表现都看你的一清二楚，心里给陆婳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要知道之前自己遇到那个人的时候，那人可是连眼睫毛都没带动一下的，好像他陆辰星对人家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但是看看如今这两人的样子，想来是怕极了陆婳的。 陆婳也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两人的身上来回转着圈，看的两人头皮发麻。 陆婳讽刺的勾了勾唇，问道：“你们认识我？” 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魔族首领陆婳，谁不认识？” 陆婳挑眉，“魔族？” 那人抖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背脊，道：“阁下闯入天地牢笼的带回一群魔头的壮举，整个九重天谁不知道？还有玄阳仙君的那一场盛大的婚礼，直到现在还被九重天众人津津乐道。这样的排场，想不认识阁下都难。” 陆婳笑了一声，说：“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这么出名了啊。”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斜斜的靠在椅背上，盯着那两人，道：“说罢，不请自来是为何？” 那两人瞬间头皮发麻，盯着陆婳不敢吭声，但是人却更加的戒备了，默默的往后退缩。 陆婳眯着眼，语气里已经少了几分耐心，“是要你们自己说，还是要我亲自来撬开你们的嘴？” 那两人咬着牙，最后还是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嘴硬。”陆婳冷笑了一声，道：“你们既然认识我，那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魔族在我手里都能老老实实的，你觉得你们的骨头比魔族还要硬吗？” 她话音落下，那两人狠狠的一抖，眼神里闪过惊恐和慌乱。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抬手劈向自己的天灵盖，明显想要一死了之。 死了，也就不必再遭受那些折磨了。 只是，他们抬起的手却只能悬在头顶，不管怎么用力都落不下去。 两人头上都是冷汗，手指在止不住的发颤。 陆婳站起身来，一边朝着两人走去一边淡淡的道：“你们觉得，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能死吗？” 那两人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眼神惊慌。 陆婳在他们的面前站定，猛然间伸手捏住一人的下巴，一字一顿的道：“闯进了我的地盘，那就得按照我的规矩办事。没有我的允许，你们离不开，更死不了。” 她手一甩，那人脸颊上的面巾霎时间掉落下来，下巴上顿时出现几个手指印。 仍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长相，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蒙着面巾。 陆婳想，他们的主人定然是个装模作样的事儿逼。 那人面巾掉落也来不及去捡，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其实，不是他不想去捡起那面巾，而是在陆婳的面前，他连抬起手的能力都没有。 陆婳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道：“所以，你想好了吗？要等着我说还是要硬扛着？” 那人咽了咽口水，动了动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好。”陆婳笑眯眯的，偏头对陆天赐招了招手，道：“宝宝你过来，这个人给你玩儿。” 陆天赐顿了顿，然后放下手里的糕点盘子，迈着小短腿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那人来自九重天，不是凡人，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这孩子的不对劲儿。 那周身缭绕的黑气，让他胆战心惊。 陆婳的下一句话，直接将他打入了地狱。 “你们只知我闯过天地牢笼，却不知我也闯过恶鬼道吧？”陆婳看着那人越瞪越大的眼睛，似笑非笑的说：“我家宝宝，恶鬼道的无冕之王。由他来招待你，我很放心。” 那人双腿一软，砰的一下跪了下去。 恶鬼道是个什么地方，他们再清楚不过。 那里，是冥界除了冥主的幽冥鬼府之外最可怕的地方。 这个小孩子，是恶鬼道十三区的无冕之王？ 他现在由衷的后悔，没有在陆婳发难之前就彻底的解决了自己。 陆天赐垂眸看跪在面前的人，微微的皱着眉头，说：“笨女人说我这个样子很可爱，你这是什么反应？是觉得我很可怕吗？” 那人简直怀疑自己耳朵瞎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个小萝卜头，想着你那满身的黑气不将人给彻底吓死就算好了，还可爱？ 你到底对可爱有什么误解啊。 陆天赐看他神情，更加不爽。 直接一伸手按在那人的左边脸上，五指一动，只听得那人惨叫一声，鲜血喷溅。 陆天赐的手拿开，那人的脸上多了一个带血的窟窿，而陆天赐的手上则是多了一颗眼珠子。 “有眼无珠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 陆天赐冷哼一声，抬手将那颗眼珠子给仍在了地上，脚微微一抬，吧唧一声，那眼珠子被碾的粉碎。 那人还在惨叫，鲜血顺着那窟窿往下淌，整个脸上都是血红的一片。 陆天赐甩了甩手，手指上的血珠子飞溅，洒的到处都是。 他抓起那人的肩膀直接将那人拖到了一边，面无表情的道：“你们是不是对恶鬼道很好奇？那我给你讲讲我们恶鬼道都是怎么生存的吧。” 接着，那边的画面便是血肉横飞惨叫连连，根本不忍目睹。 左承悦早就崩溃的偏头狂吐，而陆辰星也是脸色发白，一副快要吐出来又强忍着的样子。 另一边，还剩下的那人则是听着那惨叫声头皮发麻，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竖，脑门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站在那里抖得筛糠一般。 陆婳的视线从陆天赐的身上收回来落在剩下的那人身上，笑眯眯的说：“别害怕，我家宝宝虽许久不动手了，但是手艺还在，很熟练的。” 那人：“……” 呵呵！ 去尼玛的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第701章 他嘴甜，放了他 陆婳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这个瑟瑟发抖的人，唇角挂着时有时无的微笑，眼里一片冰冷。 “想好了吗？你是要告诉我，还是过去和我家宝宝玩完？”陆婳眯着眼，缓缓的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你说，反正你死了还会有别的人来。” 这些来杀陆辰星的人，不得手之后必然前仆后继。 第一次是一个人，第二次是两个人，接下来可能会派更多的人。 不杀了陆辰星，他们是不会甘心的。 所以，就算是面前的人死了，她大不了再抓下一波人，总会有人熬不住把知道的说出来。 那人尚且在犹豫，但是耳边陡然间传来一声惨烈的尖叫，吓得她下意识的偏头去看。 这一看之下，肝胆俱裂。 只见那长相可爱的小男孩面无表情的生生将他的四肢给扯了下来，此刻正在好整以暇的剥他的皮。 如陆婳所说，那悠闲的样子，当真是动作纯熟手艺很好，像是做过千遍万遍了一样。 这可真是活生生的被扒了皮，那人想死都死不掉，只能生生的清醒承受着这一切。 他颤抖的厉害，颤颤巍巍的偏头看向陆婳。 陆婳适时的开口，说：“想好了吗？要自己说，还是陪我家宝宝玩完看？” 宝宝你个妈啊！！！ 那人双腿发软，没忍住噗通一声给陆婳跪下了。 “哟，这是做什么？”陆婳似笑非笑，“说话就好好说话，我这里可不行跪这一套。别以为你跪下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就是趴下你也得说。” 那人心中疯狂骂人，但是却是双腿发软站不起来。 好一会儿之后，才颤抖着声音道：“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要对付你们，我们只是、只是接了一单生意而已。上面的人吩咐下来，我们就去做。” 陆婳微微蹙眉：“生意？” “是，生意。”那人动了动唇，有些艰难的道：“我们是做人命买卖的，只要给钱，我们就做。这次的生意，上面本来因为要跨界不想接的，但是对方开价太高，上面没顶住诱惑还是接了。” 她颤颤巍巍的，小心的看了一眼陆婳，道；“一开始，上面不知道这件事与你有关，只想着是个凡人而已，解决了便是。但是上次、上次我们的人有去无回，上面这才开始怀疑，一个凡人而已，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量杀掉我们的人？” 陆婳唇角挂着冷笑，道：“查出来了吗？” 那人瑟缩了一下，“查、查出来了。上面的人发现这件事与你有关之后，很是震怒。但是奈何我们已经接下这个单子了，便不能轻易放弃。这种接了单又放弃的事情我们从来不做，所以上面就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你不会发现悄悄的将人给解决掉，谁知道……” 陆婳缓缓的道：“谁知道，你们两个倒霉，直接撞到了我的手里。是这样吗？” 那人颤抖了一下，随后对陆婳道：“玄阳夫人，我与你无冤无仇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还请玄阳夫人放过我这一次吧。” 陆婳愣怔了一下，不自觉的低喃了一声：“玄阳夫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称呼她。 感觉还不错。 陆婳心情大好，连带着表情都没那么可怕了。 她看着地上跪着的人，道：“说说看你们这个做认命生意的组织，叫什么？还有，出钱买陆辰星的命的人，究竟是谁？” 那人又看了她一眼，哽咽着道：“我可以不说吗？加入之后就立下重誓，绝不能背叛组织。我之前说那些，已经逾矩了。至于客人的信息，我先不说能不能说，我就是想说，我也不知道啊。客人的信息乃是最高机密，只有上面的人才知道，我一个跑腿杀人的，哪里会知道这些。” 陆婳盯着他看了几分钟，见实在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便索性不再问了。 她偏头看向一边的陆天赐，问：“宝宝，这个人你有兴趣玩吗？” 陆天赐踹开脚底下的那一滩血肉，面无表情的说；“有什么好玩？无趣。” 陆婳哦了一声，看着那人道：“既然宝宝觉得你无趣，那就算了吧，你走吧。” 那人呆住，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婳，半晌没动弹。 陆婳眯了眯眼，“怎么，不想走？” 那人一个激灵，瞬间站起来，转头就跑，头也不敢回，生怕自己慢走一步便被人给抓住了一般。 他怕是做梦都没想到，陆婳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他离开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自己能全身而退，都做好了要被脱一层皮的准备了。结果，陆婳直接扬手让他滚蛋了。 不只是他不理解，陆辰星等人同样不理解。 陆辰星手按着自己翻滚的腹部，白着脸问陆婳：“姐姐，你干嘛将他放走？” 陆婳不甚在意的说：“一个杀手而已，杀了他还有更多的人。” 陆辰星：“那你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将人放走了啊。” 陆婳：“嗯？轻易吗？我看他吓得不轻啊，回去之后怕也是不会好过了。” 陆辰星还要再说什么，一边的陆天赐便面无表情的道：“那人误打误撞惹了她开心，她自然身心愉悦拍拍手就放人了。” 陆辰星一脸懵，“我怎么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惹她开心了？” 陆天赐瞥了陆婳一眼，道：“玄阳夫人，你弟弟怎么能这么蠢？难怪人家要花钱买他的命，定然是看不过去了。” 陆辰星嘴角抽搐，伸手指了指陆天赐。 要不是看他太吓人，他就冲过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小孩儿。 陆婳则是嘿嘿一笑，伸手一点陆天赐，说：“鬼灵精。” 陆天赐翻了个白眼，默默回去吃东西。 陆婳则看向陆辰星，道：“他嘴甜，所以放他回去。” 陆辰星：“……” 好嘛，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陆辰星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沉声道：“这下好了，更加确定背后那人是在故意针对你了。” 买凶杀人，杀一个凡间的人。这要不是故意针对陆婳，说出去都没人信。 他看着陆婳，道：“你在嫁给他之前，也该好好查查他到底有没有前科。” 第702章 十八楼 对于陆辰星说的前科，陆婳心中吐槽：最大的前科就是你亲娘。 不过嘛，那也算是一场乌龙。 其实，她对封寒是从心底信任的。如果说，封寒真的有什么，那她不顾一切追去九重天算什么？她在天地牢笼那一千年煎熬算什么？在恶鬼道的生死挣扎又算什么呢？ 与其说是相信封寒，倒不如说她更相信自己。 陆辰星还在说着要去查封寒前科的话，封寒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一进来直接大步走向陆辰星，从后面拎起他的后衣领子将人直接给提起来往旁边一扔，还好左承悦眼疾手快给接住了。 封寒斜睨着陆辰星，道：“趁我不在在你姐姐面前说我坏话，说罢，第几次了？” 陆辰星气死，他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当成小鸡仔一样扔来扔去，是砸死有损男子汉的颜面。 他指着封寒没好气的道：“什么叫说你坏话？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封寒：“你哪句话说的都不对。” 陆辰星：“我要是说的不对，那现在这算是什么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封寒斜睨他一眼，道：“这件事我自然会查清楚。” 说罢，又道：“你若是再在你姐姐面前说我坏话，我就让你再也说不出来话。” 陆辰星：“你敢？你%%^%！！” 陆辰星震惊的看着封寒，张了张嘴，竟是当真没说出一个字来。 左承悦惊了，脸色也变了，无措的看着陆婳，道：“这、这怎么……” 陆婳无奈扶额，看向封寒，道：“师傅，你跟他计较什么？” 封寒哼了一声，说：“谁让他总是说我坏话？” 陆婳：“我也没把那些话当真啊。” “我知道你不会当真，但是坏话听多了，总是会有一点影响的。”封寒道。 陆婳无言的瞅着他不说话。 封寒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情不愿的道：“我也没组做什么，就是让他暂时安静一会儿嘛。” 说罢，回头看向左承悦，淡淡的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暂时出不了声而已。” 左承悦一听，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连忙扶着还在跳脚的陆辰星到一边去。 陆婳斜睨着封寒，半晌说了一句：“越活越回去了，跟个小孩儿计较。” 封寒：“谁让他在你面前老是诋毁我。” 陆婳翻了个白眼，没理他了。 封寒凑过去，低声道：“我查到了那些人的身份。” 陆婳挑眉，“这么巧？我也查到一点。” 封寒不傻，一进来的时候便感觉到这院子里的气息有些不对，还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想来是那些人又来了，但是运气不好，偏偏撞到了陆婳的手里。 不但陆婳在，还有一个小煞神陆天赐。 封寒笑着问：“那你都查出来了什么？” 陆婳说：“那些人是做人命买卖的，他们拿了人家的好处来杀陆辰星的。其实，他们更想杀的是我。” 封寒的眼神有些冷，说：“的确，那些人是九重天上做人命买卖的，隶属于一个组织，名为十八楼。十八楼历史悠久，楼主身份神秘，其手下能人众多，神出鬼没。在九重天上，一般没有人愿意去招惹这个十八楼。便是如封家这样的世家，能不招惹也绝对不招惹。” 陆婳眨了眨眼，“这个十八楼很厉害？” 封寒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若是不厉害，也不敢在九重天做这样的人命买卖。” “那他们的楼主是何人？你可认识？他的是男是女，实力比你如何？”陆婳一连串的问道。 封寒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十八楼的楼主身份成谜，九重天知道的人怕是没几个。我以往未曾与十八楼打过交道，因此并不清楚十八楼的楼主到底是谁，是男是女，实力如何。” 陆婳皱着眉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怎么跟他斗？” 封寒勾了勾唇角，笑意森冷。 “以前没打过交道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的认识认识这位十八楼的楼主。” 陆婳打了个激灵，封寒这样子有点可怕。 自己认识师傅的时候，师傅总是温润如玉的模样，浑身仙气，好像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 后来，师傅在自己面前又是暖如春阳，对自己温柔到骨子里。宠溺万分，好似自己把天给捅个窟窿也不用害怕，因为背后有师傅。 在床榻的师傅侵略性极强，但是从他的双眸中还是能看到对自己浓烈的情意。 像这般勾着唇角森冷的说话的时候，陆婳是几乎没有见过的。 似乎感觉到陆婳的目光，封寒一秒切换自己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他伸手抱了抱陆婳，低声说：“放心吧，不管十八楼的楼主是谁是个什么货色，只要他伤害到你，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陆婳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又道：“不过，比起这个十八楼的楼主，我更加好奇那个出钱要买陆辰星的命的人到底是谁。” 她眨了眨眼，嘀咕道：“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何时与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怨了。看他的种种行为，好似恨我入骨，杀我不成，杀了我在意的人让我痛苦也是乐意的。” 封寒蹙着眉头，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因为我……” “真的是因为你也没什么。”陆婳眼里盈满了笑意，伸手摸了一把封寒的脸，道：“有这么多人跟我抢师傅，说明我眼光好。而且这么好的师傅就是我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嫉妒死他们，气死他们。” 封寒抬手抓住陆婳的手握在掌心，低头亲了一下，笑着道：“婳婳说的是。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两人在这边你侬我侬，那边的陆辰星终于过了时间限制能开口说话了，朝着两人这边就嚎了一声：“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将自己给弄哑巴了，他们就在那里旁若无人的亲近。 封寒阴测测的偏头看他，幽幽的说了一句：“我应该让你多闭嘴一会儿。” 气氛正好，却被陆辰星给一嗓子喊没了。 从小就和自己抢婳婳，长大了还是这么讨厌。 第703章 舍不得你孤单 有陆婳和陆天赐在，十八楼的人虽伤不到陆辰星，但是却烦不胜烦。 陆婳被拘在这个陆府不得离开，每日不得不守在陆府之中。 后来十八楼又派遣过几次人来，都被陆婳给收拾了，让他们有来无回。 但是时间长了，陆婳就有些厌烦了，抓着封寒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道：“那个人，我想把她找出来。” 躲在暗处，犹如一条毒蛇吐着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会窜出来咬你一口。 与其这样战战兢兢的每日防着那毒蛇突然发难咬人，倒不如主动出击，将那毒蛇彻底的给打掉。 封寒早就想说这话，但是又怕陆婳舍不得离开陆辰星，便一直压着没说。 他想着若是陆婳不想离开陆辰星的话，那他就多费一点精力将那人找出来便是。 之前，他让陆婳放弃一切跟着自己去了九重天，现在他决不允许这件事再发生了。 陆辰星是陆婳唯一的亲人，他想让她守着陆辰星直到对方终老，这样也算是能弥补当年不能侍奉父亲哥哥的一个遗憾。 哪里知道，陆婳也是被那些人骚扰的没了耐心。 十八楼的人总有侥幸的心思，想着他们或许离开，这样就能钻空子杀了陆辰星。 但是陆婳怎么可能让陆辰星有事呢。 封寒盯着陆婳，轻声说：“你想好了吗？这件事，我可以独自去办的，你只需要待在这里守着陆辰星就好了。” “每日这样躲在家里等他来杀我，不是我的风格。”陆婳沉声说：“再说了，他最想对付的人不就是我吗？我亲自送上门去，他应该高兴才是。” 陆婳抓着封寒的手臂，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个人一定要除掉。陆辰星就只这里，只要他平平安安，我就无所谓。” 封寒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道：“好，听你的，我们尽快返回九重天将那人给找出来。” “陆辰星这里……” “我找幽冥来帮忙。”陆婳沉声道：“我会把天赐留在这里，然后请幽**妻来陆府。他们可以帮我代为照看陆辰星，顺便也可以和宝宝培养一下感情。” 封寒挑了挑眉，说：“你确定陆天赐那小子有感情？” “怎么说话呢？”陆婳不满：“宝宝怎么没有感情了？他对我明明就很好，还救过陆辰星。” “他也只是对你好，救陆辰星不过是看在你的面上。”封寒缓缓道。 若是换了个人，你看他陆天赐会不会眨一下眼睛？ 陆天赐或许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情，但是那一丁点的感情都在陆婳的身上。他本来就是个没有人性的恶鬼，是陆婳保留了他那一丁点的人性。 虽他现在乃是人身，但是拥有人身不代表就能称之为人。他骨子里，还是那个噬杀的恶鬼。 陆婳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说：“给宝宝一点时间，毕竟，他从出生到此后的千年中一直在恶鬼道。那样的环境下，他能保留一点人性已经是非常非常难得的了。” 她看着封寒，道：“而且，宝宝并不是像你说的那般只把那点人性给了我，他天生的善良让他在生死攸关之际也没有选择去伤害漫倾妩来保全自己。” 他出生的时候，力量不够。他本能的应该吸收漫倾妩的精力来让自己强大起来，但是他没有。 所以他出生之时，身体极为虚弱，瘦瘦小小的那么一点，养了许久才养了回来。 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他都能克制自己的本能不去伤害漫倾妩，这足以说明他的本性是善良的。 封寒挑了挑眉，然后道：“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 ————- 第二日，陆婳亲自做了糕点端去给陆天赐。 这糕点，是以前父亲哄她的时候做给她吃的，现在她做给陆天赐吃。 只是，陆天赐看着那糕点却没伸手，一双眼睛幽幽的看着她。 陆婳眨眼，无辜道：“怎么了？不是要长高高吗，怎么不吃？我亲手做的，你尝尝看。” 陆天赐面无表情的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笨女人，你的算计都写在脸上了。” 陆婳讪讪，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嘀咕道：“有那么明显嘛……” 陆天赐懒得理她，直接道：“有话就说。” 陆婳小心的看了陆天赐一眼，尽量温柔的道：“那个、我打算和师傅回九重天一趟，查清楚幕后的人解决掉他。” 陆天赐想也没想的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去。” 陆婳：“……” 就知道是这样。 陆婳眨了眨眼，缓缓摇头，说：“不行，你留在这里。” 陆天赐蹙眉，“为什么不行？放心，我会努力长大的，我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陆婳皱着眉头看他。 陆天赐沉默片刻，然后又道：“让我跟着去，我可以帮你们。” “不行。”陆婳摇头，语气坚定，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实力如何我们更不知道。除了他之外，十八楼的楼主也是个难缠的人物，我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深浅，倒是对方将我们了解的很是透彻。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势态，变数太多，你不能去。” 陆天赐：“你们能去，我……” “你去了谁帮我护着陆辰星？”陆婳打断陆天赐的话，伸手捏着他胖嘟嘟的脸颊扯了扯，道：“陆辰星是我唯一的血脉亲人，他不能有事。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护着他，可以吗？” 陆天赐：“……” 他皱着眉头，满脸都写着不情愿。 陆婳笑了笑，说：“我离开之后，陆府这边就要交给你了，不管什么事都需要你做主。陆辰星能应对这凡间的种种，但是对上十八楼的人，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一切只能靠你。” 陆天赐：“……” “还有，我们离开之后，我会让幽冥和漫倾妩来陆府。”陆婳道。 陆天赐这次开口了，道：“你不相信我？” “不，我相信你。”陆婳低头在陆天赐眉心吧唧亲了一口，说：“我只是舍不得你一个人，怕你孤单。” 陆天赐不吭声了。 不管他多不情愿，只要陆婳的一个吻，就能让他失去所有抵抗心。 第704章 喜欢再送你啊 不管陆天赐有多不情愿，但是到底还是听了陆婳的话。 他跟在陆婳的身后站在陆府的大门口，静静的看着路口。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哒哒的由远及近，幽冥穿着一身黑，手里拿着一根长鞭闲散的坐在车上赶车。 马车的窗帘被撩开，一个脑袋探出来，正往这边瞧。 马车在陆府门口停下，幽冥跳下马车，没看这边一眼转头就去接马车里面的人。 但是马车内的人却不等他接，直接一掀帘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导致他伸出去的手落了空。 幽冥搓了搓手指，有些无奈。 漫倾妩则像是花蝴蝶一般扑向了陆婳，打算来个久别重逢的真情拥抱。 只是两人还没凑到一块儿，陆婳便被一只手给拽了回去，漫倾妩也被后面伸出来的一双手给拦腰抱住拖了回去。 两人的手凌空对着舞了几下，最后默默的放下了，同时回过头，瞪着身后面无表情的男人。 封寒抱着人没松手，淡淡的道：“女儿家要矜持，师傅可教导过你？” 陆婳面无表情：“没有。” 封寒淡定道：“那师傅现在教导你，女子要矜持，不能见着谁都跟别人拥抱肌肤相亲，这是不可以的。” 陆婳：“……” 一边的幽冥也双手扣住漫倾妩的腰，抬头看了这边一眼，对怀里的漫倾妩道：“玄阳仙君的话，漫漫可听清楚了？” 漫倾妩嘴角抽了抽，道：“什么意思？” 幽冥一本正经的道：“玄阳仙君说的对，漫漫当学习。” 漫倾妩：“……” 她抬头和陆婳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 这两个男人，当真是够够的了。 陆婳犹记得自己当年和梦梦亲近了那么一点点，梦梦就被封寒暗地里报复弄去扫地扫到地老天荒。 两人懒得跟这两个男人瞎扯，默默的甩开两人，整理了一喜身上的衣裳，然后客气的问好。 陆婳：“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漫倾妩：“托你的福，身子安好。” 两人说完之后便相对无言，最后齐齐看向站在一边的陆天赐。 漫倾妩的眼神亮了一下，走过去在陆天赐的面前蹲下，抬手想想摸摸陆天赐的脑袋，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陆天赐可能不是很喜欢来自她的触碰。 漫倾妩笑眯眯的看着陆天赐，说：“长大了呀？真可爱。” 陆天赐的视线落在漫倾妩的脸上，沉默了许久，开口叫了一声：“娘亲。” 虽说没多少感情在里面，但是到底开口叫了娘亲。 漫倾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眶瞬间湿润了。 一边站着的幽冥也是瞬间看了过来，有些诧异的看了陆天赐一眼，随后便盯着漫倾妩。 在看到漫倾妩的眼神时，心里发疼。 漫倾妩眨了眨眼，将眸中的湿意眨回去，笑着清脆的答了一声：“哎。” 她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玉佩来递给陆天赐，眼里的神色有些期待。 那玉佩，料子极好，剔透无比。只是雕刻的师傅手艺不怎么样，看着很是生疏，倒是有点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块料子。 玉佩用一根红绳拴着，没多好看，但是看着非常结实。 漫倾妩有些讪讪，低声说：“这个……我手工不太好，做的不太好看。” 说着，别别扭扭的想把手收回来。 这么个东西，别人送给她她都嫌弃，她怎么能送的出手呢。 一边的幽冥没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陆天赐。 这个玉佩，是漫倾妩亲手雕刻出来的。她什么都不会，一切从头开始学，不知道练习了多久，手上被刻刀弄伤了几次，流了多少血。 陆天赐在漫倾妩收回手之前伸手接过了那个玉佩，然后当着众人的面拴在了自己的腰带上，抬眸看着有些诧异的漫倾妩，说：“谢谢娘，我很喜欢。” 漫倾妩这次瞪大了眼睛，好久之后才有些激动的道：“喜、喜欢吗？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顿了顿，又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若是喜欢，娘亲以后时常做了送你。” 陆天赐：“……” 他的默认，导致以后的每一年他都能收到来自漫倾妩亲手雕刻的玉佩，满满的存了好几大箱子。 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一边的幽冥看着这一幕，心中稍微熨帖了一点。 他对这个世界别无所求，只求他的漫漫能开心顺意。 陆天赐对漫倾妩而言，便是朱砂痣，心头血。 如今陆天赐表现出的善意，让一直悬着心的幽冥终于放下了心。 他转头看了一眼陆婳，眼里由衷的带了几分感激。 是陆婳，在一点点的改变着陆天赐。 以陆天赐恶鬼的心性，残留着的这几人性和善良，不知道有多么的珍贵。 而陆婳看着陆天赐对漫倾妩的态度，眼里也是隐盈满了笑意。 她带着陆天赐离开的时候，陆天赐还不过是襁褓中的小孩儿，并且不曾开口叫过漫倾妩一声娘。 如今几年过去了，陆天赐却在重逢的今日喊了漫倾妩一声娘亲，这是多么的难得。 陆婳走过去，开口道：“先进去吧，别站在这里了，别人以为咱们陆府出了什么事呢。” 众人偏头去看，果真见已经有人在向着这边围拢，时不时的往这边看了。 不用说，他们这一行人站在一处，太过出色的外表和气质，怎能不吸引人的目光呢？ 一行人没兴趣站在门口当候给别人看，抬脚进了陆府。 前殿里，陆婳将陆府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跟漫倾妩讲了一遍，然后才道：“这次我们离开，陆府要劳烦炼魂使和漫漫照顾几分了。” 漫倾妩看着陆婳，心中感慨。 陆婳手下魔族何其多？又怎会真的缺人到需要他们来帮忙的地步。 陆婳做这一切，更多的目的怕是想要让他们夫妻和陆天赐名正言顺的多待上一段时日吧。 陆天赐如今跟在陆婳身边几年，比之刚来人界的时候，多了几分人情味。 漫倾妩心中承了陆婳的情，看着陆婳认真的道：“你与我有大恩，这次你自去解决那件事，陆府有我照看，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些不要命的敢来我的面前勾魂。” 第705章 欢场作乐 陆府有炼魂使坐镇，敢来炼魂使面前勾魂的，那的确是在找死了。 将陆府的一应事情安排妥当，陆婳便带着封寒回了九重天。 九重天，玄阳府邸。 他们看似离开许久，但是在这九重天上却不过短时日。 玄阳府邸，一如他们离开之前的样子。 兰芙一看见他们回来，惊喜不已，忙上忙下的打理府中。 封寒却没让她将时间精力浪费在伺候他们的事情上，直接让兰芙去查十八楼的消息。 兰芙有些疑惑，他们玄阳府邸在九重天这么多年，可从未和十八楼的人打过交道。而仙君去了一趟下界，便不知为何突然对十八楼的人感兴趣了。 兰芙去查了，陆婳却没那么好的耐心坐在家里等消息。 她直接去了十八楼。 十八楼地处闹市，人来人往，几乎是这个城市的地标性建筑。 一个做人命买卖的地方，却这样明目张胆的将门店开在这闹市揽客，不得不说，十八楼的创始人非常的强悍。 陆婳仰头看着面前的二层小楼，视线定格在那块金字招牌上。 上面用红色的朱漆写着三个大字‘十八楼’。显眼程度，好像人家生怕不知道这里是十八楼一样。 陆婳没带太多人，身后只跟着府中的一个贴身婢女。这婢女乃是除了兰芙之外最得器重的一个，兰芙不在，府中的事情基本就是她管了，许多人都认识这位玄阳府邸的婢女。 婢女兰沁站在陆婳的一步之后，脸上神色有些忧虑。 “夫人，真的要进去吗？”她有些犹豫，道：“这十八楼不是寻常酒楼，乃是做人命买卖的，我们这般进去，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你若有个闪失，仙君定然会疯了的。” 陆婳笑了一声，道：“不管他十八楼究竟是做什么生意的，但是只要他是做生意的，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他十八楼开门迎客，岂有将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我上门去，他怕是欢迎我都来不及。” 兰沁还是有些犹豫，还想在劝：“夫人，不若等仙君……”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陆婳淡淡的道：“这里，我还能应对。” 她可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但凡有点什么事情就需要躲在封寒的身后。 兰沁听她语气，便识时务的不再开口劝阻，跟着陆婳抬脚迈入了十八楼。 一进去，鼎沸的人声瞬间扑面而来。 陆婳一看，忍不住微微的挑了挑眉。 这十八楼，可当真是另类。 这满座宾客，迎来送往，美人美酒，一样不少。 这不像是个做人命买卖的，这倒像是个窑子了。 一边的兰沁看她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场景，便忍不住将自己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据说，这十八楼的前身，就是做妓院的。只是后来不甘心只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流，便开始做起了人命买卖。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经营，十八楼终于声名鹊起，站在了这个行业的最顶端。他们一度强大到连各大世家都不敢招惹。” 兰沁看了一眼面前热闹的景象，继续道：“虽然他们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不用在靠着卖笑赚钱了，但是不知为何，他们却未舍弃这个发家的老本行，一直做到了现在。” 陆婳眼里的兴致更浓了，似笑非笑的说：“所以说，这个十八楼不只做人命买卖，还做皮肉生意？” 兰沁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陆婳轻笑一声，说：“这个十八楼的创建者，当真是有趣，若非时代久远，我还真是想见一见他。” 两人正站在门口说话呢，便见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一步三摇的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人还未走近，那浓郁的脂粉香味儿已经熏得人脑袋发晕了。 兰沁有些不适应的皱起了眉头，抬脚便要挡在陆婳的面前。 陆婳伸手拦住兰沁的动作，笑意盈盈的看着走近的女子。 “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玄阳夫人赎罪才是。”那女人声音柔媚入骨，一听便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陆婳暗道厉害，嘴上却笑眯眯的道：“姐姐认识我？” 张口就叫姐姐，倒是叫那女子愣怔了一下，随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玄阳仙君一场婚礼轰动整个九重天，广邀天下人观礼，将你拉到人前。在这个城市里，若说是不认识你玄阳夫人的，怕是不多。” 顿了顿，那中年女子又道：“况且夫人这般貌美，令人过目难忘，又岂有不认识之理。” 陆婳笑眯眯，说：“姐姐嘴真甜，真会说话。” 那中年女子哈哈大笑，爽朗的说：“我嘴甜还能甜的过你？这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的我心都要化了。” 陆婳脸上挂着无辜纯良的笑，说：“姐姐喜欢便好。” 那女子给她飞了一个媚眼，娇滴滴的道：“奴家名唤丽娘，玄阳夫人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丽娘便是。” 陆婳点了点头，从善如流，“丽娘姐姐好。” 丽娘一愣，随后又是一阵朗笑，挥了挥手，说：“好好好，随你怎么叫好了。” 她上前亲热的要去揽陆婳的手臂，被后面的兰沁伸手挡了一下。 丽娘伸出手的手在半空顿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兰沁。 陆婳回头看了兰沁一眼，微微皱着眉头，说：“许你动手了？” 兰沁垂眸，说：“兰沁擅作主张，请夫人责罚。” 陆婳淡淡道：“回去自去兰芙那里领罚。” 兰沁应了，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教训完自家不懂规矩的小婢女，陆婳主动抬手挽住了丽娘的手臂，笑眯眯的道：“家中婢女不懂事，还请丽娘姐姐不要介意。” 丽娘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大度的道：“不介意不介意，我在这欢场半辈子，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这种事情我早已习以为常，夫人莫介意才是。” 陆婳笑着点了点头，说：“丽娘姐姐大度，我佩服。” 丽娘一边带着陆婳往里走，一边笑眯眯的问：“咱们这十八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夫人怎么想到来我们这里了？” 说完，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道：“玄阳仙君那般宝贝夫人，若是知道夫人来了此处，还不打翻了醋坛子？” 第706章 不长眼的醉鬼 整个九重天谁不知道玄阳仙君将这位新夫人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宝贝，这冷不丁的在这烟花之地看到陆婳，众人不惊奇才怪了。 丽娘说封寒会吃醋，这话还当真是没毛病。 陆婳对丽娘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那丽娘姐姐可要为我保密，切莫让玄阳仙君知道才是。” 丽娘愣怔了一下，随后嗔笑一声，说：“你就别逗我了，我年龄大可经不起逗了。” 陆婳挑眉，“这话怎么说？” “这九重天还有什么地方是玄阳仙君去不得的？更何况，夫人乃是玄阳仙君的心头肉，你来此地，他又怎会不知道呢？” 丽娘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陆婳。 若是真的因为陆婳来了此地而惹怒了玄阳仙君，那可当真不是开玩笑的。 陆婳脸上的笑意不改，道：“丽娘姐姐放心，我保证，断不会连累你便是。” 丽娘一下子笑开了，道：“夫人言重了，我哪里是怕夫人连累，我分明是怕夫人与玄阳仙君闹矛盾影响感情。” “多谢丽娘姐姐关心，我们可好得很。” 陆婳和丽娘一边亲热的说着话一边走了进去，置身其中更能感受到此地的淫靡。 女子个个身着薄纱，玲珑有致的身子若隐若现。这些女子或坐或躺的在男人的怀里，有的撒娇，有的嘴对嘴的喂酒，有的则不顾众人的眼神当众就抱在一起啃了起来。 这里的男子也是个个放浪形骸，衣衫不整的搂着怀里的美人，眼里闪着淫邪的光。 丽娘打量着陆婳的脸色，笑着问：“夫人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吧？” 陆婳点了点头，说：“是，第一次来。” 她偏头看着丽娘，说：“很有趣？” “有趣？”丽娘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道：“这十八楼内，能见世间百态。有许多在外面仙风道骨的人在我这十八楼内却是个低下的浪荡子，也有那表面看着一本正经的伪君子到了我这里便原形毕露的。我这十八楼，像是照妖镜，让许多人无所遁形。这么看起来，倒的确是有趣的紧。” 陆婳笑了笑，没说话，视线在大堂中那些人的身上巡睃着。 丽娘打量着她的眼色，笑着问道：“夫人里我这十八楼，莫不是专门来长见识来了？” 陆婳：“是，也不是。” 她唇角微勾，笑眯眯的，那张绝色的脸庞在这样的地方便如一道灵光，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已经有许多人朝着这边看了，有的认出了陆婳，有的则认出了陆婳身边玄阳府邸的丫鬟兰沁，有的则是忌惮丽娘。 否则，早有不知道多少人朝着陆婳扑了过来。 但是即便如此，仍旧有些喝的醉醺醺的连他妈都不认识的醉鬼前来找死。 丽娘正跟陆婳说着话呢，便见一醉鬼推开怀里的女子，拎着酒壶就朝着陆婳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喊道：“这是哪里来的美人？我的乖乖，天仙也不过如此呀。来，陪我喝一杯，也赏你……唔！” 他的话压根没说完，便被兰沁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兰沁脸色阴沉，动作飞快，上前一脚踏在那醉鬼的胸口，直接将那醉鬼踩的两眼翻白喷出一口鲜血来，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兰沁平静的收回脚，偏头看向站在一边的丽娘，神色有些冷。 丽娘微微挑眉，转头招了招手，唤来十八楼的伙计，指着地上那个已经不动弹的人淡淡道：“扔出去，以后切记，不要让这等货色登我十八楼的门，以免损了我十八楼的颜面。” 那伙计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走过去，弯腰拎起那人的一条腿，像是拖死狗一般的拖了出去，路上留下一路的鲜血，蜿蜒出一条鲜红的血路。 很快，便有身着十八楼婢女服侍的女子上前，手里拿着布帛跪地将那鲜血擦干净，不过瞬息而已，这个大堂便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了。 有了这件事，大堂中有更多的人看了过来，好多醉鬼酒醒了大半，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暗中庆幸自己还算清醒没上去触了那位天仙的眉头，否则被死狗一般拖出去的就是他们了。 处理完了这些事，丽娘回头看着陆婳，道：“总有些不长眼的，夫人不要放在心上。若是因此坏了夫人的兴致，那倒是我十八楼的罪过了。” 陆婳脸色丝毫没有变化，道：“无事。” 说罢，环顾四周，饶有兴致的问丽娘：“丽娘姐姐，你这里可有什么我能玩的东西？” 丽娘：“……什么？” 陆婳笑的像一只正准备干坏事的小狐狸，道：“来这一趟，总不能白来不是？” 丽娘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有些犹豫的道：“有倒是有，就是夫人你……” “我怎么了？我不能玩？”陆婳问。 丽娘看向站在陆婳身后的兰沁，说：“若是玄阳仙君知道他还不扒了我的皮？夫人，你可莫要害丽娘才是。” “我怎会害你？”陆婳一脸正色，说：“再说了，我们不告诉玄阳仙君便是。若他真的知道了，自有我挡在前头，断没有为难丽娘姐姐的道理。” 丽娘还是犹豫，没敢立马松口。 那一场婚礼，她可也是观礼人之一。虽然连玄阳府邸的大门都没进去过，只能远远的看着。 离的虽远，但是她却是将封寒对陆婳的在意看的分明。 陆婳见她犹豫，直接伸手揽住了她的手臂，笑眯眯的说：“丽娘姐姐不必有顾虑，玄阳仙君那里自然有我搞定。” “若是你不让我玩，我生气了可就真的去找我家夫君告状了啊？我可告诉你，不管我为什么生气，我要是告状他定然不问缘由找你们十八楼的麻烦信不信？” 陆婳威逼利诱，想玩的心思很强烈了。 丽娘被陆婳弄的哭笑不得，无奈一笑，侧头看着陆婳，说：“那可说好了，到时候玄阳仙君若怪罪，夫人可是要挡在我的前头的。” 陆婳：“自然。” 丽娘补充了一句：“更不能让玄阳仙君找十八楼的麻烦啊。” 但凡玄阳仙君想找茬，不管是谁，都够他喝一壶的。 第707章 他就是我想要的样子 在陆婳再三保证会搞定封寒不让他打击报复之后，丽娘终于答应了带陆婳去玩儿。 丽娘带着陆婳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试图劝说陆婳放弃，奈何陆婳郎心似铁，非要去玩一玩不可。 她兴致勃勃，抓着丽娘问：“里面有什么好玩的吗？为什么不在前面，要往里面走。” 丽娘挑了挑眉梢，看了一眼跟在陆婳身后已经黑着一张脸的兰沁，这才对陆婳道：“夫人莫不是忘了这里是十八楼？男子能来玩女人，女子自然也可以来玩男人。至于为什么会在里面而不在外面，那自然是因为女子大多还是比男子含蓄的，所以场所相对隐蔽。” 陆婳恍然大悟，然后忍不住拍手，道：“厉害厉害。” 后面跟着的兰沁脸更黑了几分，心里发颤。 玩、玩男人？ 自家仙君是个什么样的醋坛子，外界不清楚，她可是一清二楚。 不管是男是女，但凡和夫人稍微亲近一点都能让仙君捧醋狂饮，这要是让仙君知道夫人来了这样的地方还要去玩男人，那仙君不是自己炸就是炸别人。 而且她可能是第一个被炸的别人。 兰沁忍不住伸手拽了拽陆婳的袖子，低声说：“夫人，咱们回去吧。” 陆婳看了她一眼，说：“回什么？你可别扫兴啊。” 兰沁：“……” 她嘴角抽搐，不得不放开了抓着陆婳衣袖的手，乖乖的跟了上去，只是与陆婳离的更近了一点，似乎在防备着谁突然靠过来一般。 一行人穿过闹哄哄的大堂，便来到一架超大的琉璃屏风前，站在这屏风的位置，陆婳已经能听到屏风后面的莺歌笑语了。 丽娘停住，最后一次问陆婳：“夫人当真要去？” 陆婳：“都到了这里了，丽娘姐姐还要我回去，是不是不太厚道？” 丽娘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陆婳绕过屏风，眼前霎时间便换了一番景象。 这里比之外面的乌七八糟要好了不知道多少，干净整洁且没有那么闹哄哄。 女子们大多穿着得体且气度礼仪绝佳，她们不论是吃菜还是喝酒，都极有规矩。 而在这些女子的脚下，则规规矩矩的跪着赤果着上半身的男人。 这些男子个个样貌精致，赤果着的上半身肌肉结实很有看头，下-半-身则只穿着一条薄纱的短裤，里面的风景若隐若现。 这个场面虽不似外面那般混乱，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陆婳清晰的看到一个穿着得体的仪态万方的喝着酒，脚却踩在那男子的裆下，来回碾动。而那男子虽满头大汗忍耐的辛苦，却是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视线一转，发现有不少这样的情况。 丽娘眼里带着笑意，说：“这里的男子，都很听话，没有客人的命令，绝不会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她话音刚落下，那边便有一个女子低头拍了拍脚下男子的脑袋，凑过去在那男子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那男子瞬间如释重负，飞快的站起身来直接打横抱起那女子大步进了后面的一间小内室，不一会儿便传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些声音成了某些事情的催化剂，不停地有女子被脚下的男子抱入后面的小房间里。 陆婳看的津津有味，而站在陆婳身后的兰沁却是冷汗一茬一茬的。 她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期。 仙君若知晓，怕不是要立刻爆炸了。 丽娘这个时候还不知死活的对陆婳道：“夫人有没有兴趣玩一玩？” 陆婳点头如捣蒜，“有有有，丽娘姐姐快将你们这里的招牌拿出来，好让我见识见识。” 兰沁一听，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要死了要死了，夫人这是要疯。 丽娘则是失笑，对陆婳说：“夫人稍等。” 她转头出去，这里便只剩下陆婳和兰沁了。 兰沁颤颤巍巍的说：“夫人，咱们回去吧。” 陆婳挑眉，“好戏正要上场了，我这个时候怎么能离开？” 兰沁要哭了，道：“这、这若是让仙君……” “无碍，我自会跟他说的。”陆婳直接打断了兰沁的话。 兰沁抽动着嘴角，心中第一万次后悔跟着夫人出来。 她今日，怕是要活到头了。 而另一边的丽娘动作飞快，不出片刻，便领着十几个男子鱼贯而入。 这些男子与里面那些跪着的男子一般打扮，但是只看了一眼，陆婳便看出了这些人与里面那些人有差距。 这些人，不只是样貌身材百里挑一，且还修为不低，各个都气质很好，若非以这样的打扮出现在这个地方，出去说是哪家的贵公子都有人相信。 陆婳似笑非笑的看丽娘，道：“丽娘姐姐当真舍得。” 丽娘笑了笑，说：“夫人乃是贵客，我怎敢怠慢呢？” 她伸手一指那十几个男人，说：“夫人看看，可有中意的？” 她话音落下，那些男子尽皆齐刷刷的在陆婳的脚边跪了下去，几乎将陆婳围在里面。 陆婳双眼弯弯，笑眯眯的。 她似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搓了搓手，道：“那我可要好好的挑一挑。” 她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人面前，居高临下的道：“你，抬起头来。”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那男子抬起头看向陆婳，目光沉静。 他眨了眨眼，轻声说：“我名唤杨锦，见过夫人。” 声音清朗，好听的紧。 陆婳上下打量了一眼，然后说：“眼睛有点小，不好。” 说罢直接转身看向下一个。 “鼻梁太高，待会戳伤我可怎么办？” “这个睫毛太长，比我还好看，不要了。” “哎？哪儿都好，怎么发量这么少？莫不是要中年秃顶？” “你，眉毛怎么一边高一边低？” “嗯，这个不错，就是个子稍微矮了点。” “你个子太高了，站起来我都要仰着脖子看你，莫不是想累死我？” …… 她转了一圈，用各种千奇百怪的理由将这些男子给批了一顿。 这些男子纵使修养太好，此刻眼神也沉了下去。 一边的丽娘倒是笑眯眯的，看陆婳挑不上人，便道：“这世间，怕是只有玄阳仙君最符合夫人心目中的男子形象了。” 陆婳一愣，然后笑道：“说的好，他就是我想要的样子。” 第709章 见到我太激动 自从上次陆婳和封寒大婚之后，云娘便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听说，封寒是带着陆婳去了下界。 云娘总是在想着，他们要是永远待在下界不回来就好了。 但是她没想到，她这么快就会再见到陆婳了。 上次她起了坏心眼，怂恿封野去封寒的婚礼上闹事，结果被陆婳狠狠的收拾了一顿，到现在她想起那段经历都想疯狂的尖叫。 现在再看到这个人，云娘只想哭。 一边的丽娘有些不解的看向两人，说：“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陆婳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云娘，淡淡的道：“许是云娘许久不见我，突然见到我，便有些激动过头了。” 云娘：“……” 丽娘看了两人一眼，敏感的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脸上挂着公司化的微笑，微微后退一步，道：“既然两位是老熟人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回头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陆婳和云娘。 她一走，云娘更害怕了，忍不住连滚带爬的藏在了房间的角落里，拿着小眼神惊恐的看着陆婳。 陆婳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才问：“好歹相识一场，你不跟我问个好吗？” 云娘颤抖了一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你、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我现在已经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了，根本不会影响到你们什么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我怎么没有放过你了？”陆婳有些无辜的道：“你三番两次挑衅我，我不是没要你的命吗？我若是不放过你，你还有命站在这里？” 云娘有些崩溃的吼了一句：“我宁愿去死，也不想像现在这样活着。” “哦？”陆婳幽幽的看着她，眼神一点一点的冷了下来，道：“想死还不容易？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啊。” 云娘的身子一僵，立马磕头作揖的喊：“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陆婳嗤笑一声，脸上带了些不屑。 就是这样一个无耻的女人，造就了封寒悲惨的童年。 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却叫封寒受了那么多苦，这叫她怎么甘心呢？ 陆婳之前便知道封野让云娘出来出卖身体维持两人的生活，但是她没想到，云娘居然会混到了十八楼。 她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娘，问：“看你日子过得不错啊。” 云娘脸上不停的掉着眼泪，颤颤巍巍的道：“我是不得已的，我是被逼的。我也不想来这个地方，是封野那个畜生，是他把我卖了进来，是他。” 她哭着抹眼泪，道：“不错，哪里不错……简直生不如死。” 在这个淫窝，她每日不知道要接待多少不同的男人，每日都要到很晚很晚才能歇下。 这样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但是，她却离不开。 她以前也是娇生惯养的人，她以前被封野捧在手掌心里，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周围伺候的人几十个，何其舒服。 如今沦落到这般田地，巨大的差距怎么能让她受得了呢？ 陆婳看着她，淡淡的道：“这是你该受的。若非你不守本分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你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云娘崩溃的在地上磕头，大声道：“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陆婳淡淡道：“我师傅可是经历过万鬼撕咬重塑血肉的，你这债，欠的还多着呢。” 云娘哭声一停，随后崩溃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陆婳眯眼，抬手布下一个结界，不叫这屋子里的声音透出去。 她在云娘的身边蹲下，看着云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很简单，帮我做一件事。若是成了，我从此放你自由。” 云娘：“当真？” 陆婳：“自然是当真。” 云娘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陆婳小心翼翼的问：“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陆婳盯着云娘，说：“这十八楼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吧？” 云娘脸色一僵，随后道：“这十八楼就是做这皮肉生意的，哪个不知道？” 陆婳没说话，沉默的看着云娘。 云娘在这样的视线下，到底还是扛不住，低低的道：“你既然问起，那想必是什么都知道的，又何必问我呢。” 陆婳：“我想听你亲口说。” 云娘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一般道：“这十八楼，不止做皮肉生意，还做人命买卖。” 陆婳笑了，道：“很好。” 云娘咽了咽口水，问：“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帮我查一个人啊。”陆婳笑眯眯的道：“这十八楼迎来送往，来来往往的人你是在清楚不过的了。你帮我查一个人，一个来十八楼做人命买卖的人。” 云娘立马摇着头，道：“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做到的，我不行。” 云娘有些着急的说：“这里的人命买卖是最高级别的，除了丽娘之外，无人能过问。我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欢场女子罢了，怎么能接触到这种核心的东西？我办不到。” 陆婳：“不需要你去接触到那些核心的东西，我只是需要你帮我记下来往的人中有哪些是来做人命买卖的，然后将他们的身份告知于我，不知身份的便将画像告知于我，剩下的交给我来就行了。” 云娘还是摇头，道：“不行，我……”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是在伺候男人的时候留一份神注意着外面进来的客人罢了，这对你来说不难。”陆婳眯着眼睛看云娘，道：“你这般推辞，莫不是不想还债，还想尝尝我讨债的手段？” 云娘忍不住一抖，咬紧了牙关，最后到底还是憋出了一句：“好、好！” 陆婳笑了，伸手拍拍云娘的脸颊，道：“不愧是将封野玩弄于鼓掌的女人，就是聪明。” 陆婳将一个玉镯子套入云娘的手腕，道：“遇到突发情况，你就摔碎这个玉镯子，会有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身边。云娘，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710章 我是来谈生意的 丽娘进来的时候，便见云娘垂首站在一边，眼角微红，像是哭过。 倒是陆婳，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坐在椅子上淡定的喝茶。 丽娘打了个哈哈，道：“这是怎么了？熟人见面叙个旧，倒是把眼睛都给说红了。” 云娘眼角抽动了一下，什么都没敢说。 陆婳笑眯眯的道：“云娘感性，丽娘姐姐见笑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计时器，道：“一个时辰到了，云娘该去接待客人了，我就不多占用她的时间了。” 丽娘连忙道：“对对对，云娘啊，马家的老爷正在下面等着你呢，快去快去，莫要怠慢了。” 云娘看了眼陆婳，最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陆婳丽娘了。 丽娘笑看着陆婳，道：“夫人见也见过了，玩也玩过了，如今熟人叙旧也叙过了，夫人的目的是不是达到了？” 陆婳笑着说：“此行的确是挺开心的，但是我的目的可没有达到。” 丽娘眉梢微挑，问：“那敢问夫人此行的目的究竟为何？” 陆婳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的道：“我来，自然是想找十八楼谈一场生意了。” 谈生意！ 丽娘的脸色立马变了，神色凝重起来，再也没有了之前那风尘之气，眉眼间都是慎重。 她打量着陆婳，道：“在这九重天，有什么是玄阳府邸做不到的吗？” 陆婳道：“玄阳府邸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况且，这种事情自然是要找专业的才好。” 丽娘神色没有半点放松，道：“但是夫人手底下能人无数。魔族大将哪一个不是难缠的人物？这种事，他们应该更加得心应手才是。” “这件事，还真是非你们不可了。”陆婳斜睨着丽娘，道：“这生意都上门了，你还要拒绝不成？十八楼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吗？” 丽娘没说话，直勾勾的盯着陆婳看，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 陆婳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道：“这里，你能否做主？若是不能，便换个能做主的来跟我谈。” 丽娘眸光闪动了一下，然后道：“生意上门，我十八楼自然是没有往外推的道理。只是丽娘人微言轻，这样的事情是做不得主的。夫人稍等片刻，丽娘这便去唤主事的来。” 丽娘离开之后，兰沁上前低声道：“夫人，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若是他们有所察觉……” “十八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又不是什么恶霸，有什么好怕的？”陆婳淡淡的道：“更何况，我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他还能拿我怎么样？更何况，十八楼现在还不想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他不想惹玄阳府邸，也不想招惹魔族。” 兰沁一听陆婳的话，最后也放下心来。 不管怎么样，还有仙君在呢，这些人做事情之前总是要有所顾忌的才是。 主仆俩没等多久，门便被再次推开。 来的不是丽娘，而是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白袍中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一双长腿尤其显眼。他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脸上更是包裹的严实，只在双眼的部位掏了两个可以事物的洞来，后面有一双淡漠的眸子正看着陆婳。 陆婳坐在椅子上没动，双眼也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双眼睛。 就是这样的打扮，那些去下界杀陆辰星的人，全都是做这样的打扮。 那男子走进来在陆婳的面前站定，然后微微一弯腰，沉声道：“夫人。” 声音也是格外的粗哑，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陆婳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想着这些人可当真是包裹的严实，生怕别人认出来他。 也对，这些做人命买卖的，稍不注意怕是就被人寻了仇。 陆婳喝着茶，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人，道：“我是来找你谈生意的，不知丽娘可有提过？” 那人微一点头，说：“丽娘提过了。” 他转身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看着陆婳问：“夫人此次前来，是想跟我们十八楼谈一桩什么生意呢？” 陆婳：“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那我自然是来谈什么生意的了。” 那人沉默片刻，然后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掏出一般账册，拿了笔出来握在手里，看着陆婳道：“那就请夫人说清楚要什么货源，要什么成色？可有特殊要求？” 陆婳挑眉，暗道这十八楼的生意可做的真是不错，这般细致。 什么货源，什么人。什么成色，什么死法。特殊要求……啧，可真是贴心。 陆婳换了个姿势做好，然后笑着问他：“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请教一个问题。” 那人执笔的手一顿，然后放下笔，偏头看着陆婳，“夫人想请教什么？” “前些时日，有人在十八楼谈了一桩生意。货源，是我那流落在下界的弟弟。不知，这位是谁？” 那人眸光闪动，看着陆婳道：“客人的资料是绝对的机密，恕我不能告知。” 陆婳撇嘴，说：“我知道。” 她就是随便一问。 她盯着那人，道：“我其实是想问，我不知他的具体身份，是否可以委托你们帮我要他的命呢？” 那人手僵了一下，看着陆婳半晌没说出话来。 陆婳淡定的喝着茶，道：“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他的命。” 她抬眸看向那边的人，淡淡的问：“这桩生意，你们十八楼是接还是不接。” 那人神色凝重，一直没说话，心中权衡再三，到底还是没接受。 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过，但是面前这个明显不一般。 不论是面前的玄阳夫人还是背后想要玄阳夫人弟弟的命的人，身份都非同小可。 他收好账本站了起来，对着陆婳一弯腰，道：“抱歉夫人，这件事我不能做主。” 陆婳挑眉，眼神有些冷了下来，“你是这里的主事人，你做不了主？” “我是这里的主事人不错，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已经超出了我能处理的范畴了。”他又是一弯腰表示自己的歉意，道：“这件事，我会向上面汇报，还请夫人耐心等待结果。” 第711章 出去避避风头 对于那人的说辞，陆婳心中理解，也不欲为难对方。 越是这样的反应，就越说明背后的那人身份非同一般。 陆婳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衣裙，道：“如此，那我便静候佳音便是。” 那人似乎是松了口气，没想到陆婳居然这么好说话。 陆婳站起身来往外走，那人便站在原地，微微的垂着头。 但是陆婳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突然间想起了什么，猛然间回过头看向那人。 那人刚刚抬头，猝不及防的撞上了陆婳的目光。 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后镇静下来，看着陆婳问：“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婳盯着他那露在外面的一点眼珠子看了一会儿，随后才突然笑了起来，说：“没什么，就是突然间觉得你的双眼很好看。” 那人：“……” 他似乎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顿了片刻，才道：“多谢夫人夸奖。” 陆婳摆摆手，领着兰沁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两人回到玄阳府邸，刚跨进门，便见兰芙正守在门口，一脸的丧气。 一见两人回来，连忙迎了上来，焦急的道：“夫人你可回来了。” 陆婳挑眉，道：“你这是什么脸色？谁把你怎么了？府里出什么事了？” 兰芙脸色简直一言难尽了，道：“我暂时还没被怎么了，夫人若是再晚点回来，我怕是就要被怎么了。” 她一边引着陆婳往前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玄阳府邸倒是没出什么事，但是夫人你估计很快就要出事了。” 一听她这话，陆婳立马停住了脚步。 她小心的往前面正厅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问兰芙：“师傅回来了？” 兰芙丧着脸，狠狠的点了点头。 陆婳心虚的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那他的脸色如何？” 兰芙看着陆婳，道：“也不如何，就是快吃人了。” 陆婳摩挲着下巴，嘀咕道：“怎么这次回来的这么快？不应该啊，他的事情不需要处理的吗？” 兰芙抽动着嘴角，暗道：能不回来吗？您都去十八楼了浪了，再不回来你怕是要飞走了。 兰芙往那边看了一眼，说：“如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怕是再晚一会儿就要亲自杀上十八楼去抢人了。夫人，你赶紧过去吧。” 陆婳往那边看了一眼，不但没过去，还默默的后退了一步。 兰芙：“？？？” 陆婳：“他正在气头上，我还是不去触霉头了吧。我先避避，等他气过了我再回来。” 说罢，转身就要走。 兰芙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几乎是用哭腔道：“夫人，你现在要去哪里？” 陆婳使劲儿抽自己的衣袖，道：“我还能去哪里？我去魔族那边避避风头。哎，你别拉着我，你快放手，待会儿他来了我就不能走了……” “婳婳要走到哪里去？”一声阴测测的声音陡然间响起，就在几人的身后。 陆婳身子僵住，慢慢的扭过头看向站在那的封寒。 兰芙则默默放下手里的衣袖，抱歉的看了眼陆婳：对不起了夫人，你对上仙君最多被惩罚一下，若是让你走了，那我可能就小命都没了。 她默默的拉着兰沁转身就走，再待下去，怕是要被殃及池鱼了。 陆婳恨恨的看着她们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背影，嗤之以鼻：没骨气。 然后自己脸色一变，拉着甜蜜蜜的笑容腻歪到封寒的身边，伸手一把抱住封寒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娇滴滴的喊：“师傅~” 封寒面无表情，任由陆婳像是个布袋熊一样的挂在自己的身上，手指都不见抬一下的。 陆婳见此，抱着封寒的脖子晃了晃，道：“师傅，你怎么回来了呀？不是说要过两天再回来嘛？人家可想你了。” 封寒：“……” 他家婳婳从来不是会用‘人家’这两个字的人，像这样赤果果的撒娇更是从来没有过的。 可想而知，婳婳到底有多心虚，心虚到自己的脸皮也不要了。 封寒的脸更黑了。 陆婳见撒娇都不管用了，有些讪讪的松开了搂着封寒脖子的双手。 她后退一步立正站好，然后深深一鞠躬，诚恳无比的道：“师傅，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封寒看着面前这个毛茸茸的小后脑勺，忍着上前将人扒拉进怀里的冲动，硬-着声音道：“你错了，你哪里错了？” 陆婳：“不该瞒着你一个人去十八楼，不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之事也不该看那些大胆妄为的女男之事，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下次绝对不会了。” 封寒：“还有下次？” 陆婳抬头，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道：“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封寒一双眼睛喷火似得盯着她，幽幽的道：“男女之事，女男之事，这又是怎么回事，你要不要给我讲一讲？” 封寒原本以为她就是去十八楼找麻烦，怕她吃亏所以才急忙赶了回来。 弄了半天，这里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陆婳咽了咽口水，看着封寒的眼神心中欲哭无泪。 原来师傅不知道，她干嘛还不打自招，这下好了。 她嗫嚅着，低低的道：“没、没什么。师傅你听错了。” 封寒看着陆婳，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师傅何时教会你说谎了？” 陆婳：“……” 封寒眯着眼看着陆婳，道：“师傅没教好你，师傅有错。教不严师之惰，从现在开始，我会事事亲力亲为来教好你，我……” “师傅别这样，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陆婳举手投降，满脸都是生无可恋，和之前逃跑的兰芙简直一样一样的。 她结结巴巴的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虽然尽量的说的轻描淡写了一点，但是封寒的脸色仍旧以可见的速度黑了下去。 也是，这种事情再怎么轻描淡写也是白不了的。 封寒一想到陆婳都看到了什么，便恨不得让那些被她看到的人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才是。 陆婳小心翼翼的看着封寒，伸手抓住封寒的胳膊摇了摇，道：“师傅，你别生气嘛。他们找来十几个男子让我选我可是一个都没选的，没有人比得上师傅，我也只要师傅。” 封寒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感到高兴，脸色反而更黑了几分。 第713章 办正事 陆婳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封寒已经不在了。 她瞪着眼睛像一具尸体一样的躺在床上，愣愣的看了床帐许久，才缓缓的坐起身来。 浑身上下传来的某些不可描述的感觉，让陆婳的眼角不停的抽搐。 她此刻无比的庆幸自己拥有这经过几番改造的身子，否则若是以前的凡人之躯，哪里扛得住封寒这般疯狂的索取？ 封寒哪里是狗嘛，分明就是一头恶狼。 她忍着浑身的不适打理好自己，这才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兰芙和兰沁正分立两侧，有些讨好的看着陆婳。 兰芙小心的看她一眼，“夫人起了？可要用膳？” 兰沁也是一脸谄媚，道：“夫人渴了吗？我这就去给夫人沏茶。” 陆婳视线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冷笑一声：“没义气的。” 兰芙和兰沁同时低下了头，兰沁轻声嘀咕道：“不是我们没义气，实在是仙君太可怕。你对上仙君还能一息尚存，咱们两个要是对上仙君那就是要了小命。” 陆婳瞪眼：“你还有理了？” 兰沁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是我错了……” 陆婳哼了一声，道：“这还用说，就是你的错。” 兰沁：“……” 陆婳斜睨她们一眼，道：“不是要传膳和沏茶吗？还不快去？” 两人如蒙大赦，转身便去。 陆婳吃饭的时候，两人就在旁边守着，无比的殷勤。 陆婳吃饱喝足，瘫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道：“我师傅呢？去哪儿了？” 兰芙连忙说：“仙君本有事需要处理，这次是……临时决定回来的。他现在赶回去处理事情了，吩咐我们照顾好夫人。” 陆婳：“……” 听的她差点摔了手里的茶。 原来师傅竟是扔下手里的事情不管，临时跑回来就为了惩罚自己一顿？ 陆婳简直气歪了脸。 一边的兰芙和兰沁垂着眸子半个字不敢多说。 这府里的两位主子，没一个是好伺候的。 陆婳在府中暂且修养了好几日，修养的时候，十八楼那边传来消息，拒绝了自己的那桩生意。 这也本在陆婳的意料之中，十八楼若是接了她的生意那才是奇怪了。 若说十八楼一开始不知道陆辰星和她陆婳是什么关系接了这生意还说的过去，但是后来她亲自出面，十八楼也知道了陆辰星是她陆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亲人。但是即便如此，十八楼仍旧我行我素，并且派来的人一次比一次多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足以见得十八楼对这件事的态度了。 背后出钱买陆辰星的命的人，让十八楼忌惮不已，忌惮到即便冒着同时得罪玄阳仙君和魔族的风险也要继续将这桩生意继续下去。 兰沁站在陆婳身后，有些气呼呼的道：“这十八楼实在是不识抬举，夫人你都亲自上门了，对方却还是这般态度。” 陆婳倒是没那么生气，淡淡的道：“十八楼可不是不识抬举，相反的对方很识时务，否则也不会走到今日。” 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往大门口走去，道：“十八楼做出这样的决定，正是因为识时务。咱们的分量太轻，还不足以让他们为了我们去得罪那个背后的人。” 兰沁沉默片刻，声音有些闷闷的道：“这九重天，到底是有几个咱们玄阳府邸得罪不起的？怕是一个巴掌都没有。” 陆婳回身，伸手拍拍她的小脸蛋，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呀。” 兰沁不说话了，抬起头看了陆婳一眼，脸色顿时变了，急走几步跑到陆婳面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急声道：“夫人，你这是要出门？” 陆婳挑眉，反问：“难道我不能出门？” 兰沁咽了咽口水，说：“可是、可是仙君说让你少出门，老实的在家里待着。” 陆婳脸色一垮，道：“他这是将我禁足了？” “没有没有，”兰沁赶紧摆手，道：“仙君的原话是让你没事就不要出去晃悠……”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心的看着陆婳的脸色。 陆婳听到这里又笑了，说：“他也说了，是让我没事少出门，并没有让我不要出门啊？” 兰沁：“……” “我这次是真有事，”陆婳推开兰沁挡路的手，道：“我出去办事，很快就回来。” 兰沁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竭力的劝她：“你上次出去让仙君生气了，这才没过几天……夫人，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陆婳头也没回的往外走，说：“考虑什么？夫人我真是去办正事的，不是去寻欢作乐的。” 兰沁抽了抽嘴角，看着她走到门口的背影，咬了咬牙，抬脚跟了上去。 十八楼。 兰沁黑着一张脸看着面前一溜排开的将近二十个赤果着上身的男子，额角的青筋突突的直跳。 她忍不住问陆婳：“夫人，这便是你说的正事？” 她来十八楼也就算了，看看就还好，但是她还张口叫来了这许多男子，说是上次没挑着中意的，这次再来。 夫人，你这是要我死啊！ 兰沁恨不得抱住陆婳的大腿将人往外拖拽了。 陆婳撑着下巴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一边抽空回答兰沁的问题：“这怎么就不叫正事了？人生在世，寻欢作乐就是最大的正事。” 兰沁：“……你忘了上次因为这个惹仙君生气，瘫在家里修养了好几天吗？” 陆婳眼角一抽，偏头指着兰沁，说：“从现在开始你给我闭嘴，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有关于那件事的任何一个字。” 兰沁委屈的看着陆婳，很想说你若是不想我提起，那你就不要做这样的事情吗。 若是被仙君知晓，你这次修养的日子怕是又要延长了。 陆婳轻咳一声，转头继续打量着那些男子。 丽娘站在一边，笑眯眯的说：“夫人，这些你可还满意？” 陆婳撇撇嘴，道：“就这些？就没有那种眼睛大大的，看着像是小狗一般的吗？我喜欢这种的，乖巧。” 丽娘的嘴角一抽，看了一眼这些男子，沉吟半晌，道：“夫人稍等片刻，我将未接待客人的都带过来，夫人再挑挑看。” 第714章 出来卖，还装什么清高? 丽娘将屋子里的男子都带走了，只剩下陆婳和兰沁。 兰沁腿软，扯着陆婳的衣袖哀求道：“夫人，咱不挑了行不行？你、你这样回去被仙君发现，你还焉有命在？” 陆婳将她抓着的袖子扯回来，笑眯眯的说：“你也说了，他终归是会给我留一口气在，又要不了命。” 兰沁：“……话不能这么说。” 陆婳撇撇嘴，道：“我上次只是看了看可没挑人，他不照样惩罚我一顿吗？反正挑人也要被惩罚，不挑人照样被惩罚，那我干嘛不挑？” 兰沁：“……夫人，理是那个理，但是话真的不能这么说。你上次没挑人回去受惩罚可能只是修养几天，你这次挑了人回去可能就要在床上躺几天然后修养几个月了……” 陆婳：“……” 她想到了那晚封寒的极度恶劣行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大概，可能，下场真的会很惨？ 但是来都来这里了，让她就这样回去，什么也没做成又还要挨罚，这怎么能让她甘心呢？ 陆婳眯着眼，拍了拍桌子，道：“不就是严重一点吗？拼了。” 兰沁：“……” 夫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皮？ 以前仙君当你师傅管教你的时候你也这么皮吗？ 她不知道，在凡间的时候陆婳可乖了，是封寒的小棉袄，偶尔还会撒个娇卖个萌。 后来……后来的陆婳只有在犯错的时候才会撒个娇卖个萌了，平时比谁都凶悍。 不过封寒也看得开，女人嘛，婚前和婚后总是不一样的。正如他，婚前是温柔如水风度翩翩的国师大人，婚后就是一匹喂不饱的恶狼。 这个东西，大家互相理解嘛。 兰沁缩着脑袋躲在角落捂上了眼睛，阻止不了，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出去的丽娘便再次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人数不多，但是个个都如陆婳说的那样，双目有神小狗一般的大眼睛。 陆婳飞快的扫了一眼，竟是没发现能让自己看得上眼的。 丽娘看着她的表情，有些为难的道：“夫人，这些也不行吗？” 陆婳又打量了那些人两眼，最后有些烦躁的道：“算了算了，看来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运气这般差，竟是没一个合眼缘的。” 丽娘无奈，说：“夫人要求太高。” 一边的兰沁却是喜形于色。太好了，希望十八楼永远都没有夫人能看得上眼的人。 陆婳吩咐兰沁将钱扔给丽娘，转身就走。 因着她特殊的身份，丽娘给她安排了二楼的雅间，人都是带上来选的。 陆婳下楼的时候，余光瞟了一眼女客那边高大的屏风，正好见一赤果的男子走了进去。 陆婳的脚步停了下来，视线看向那边。 丽娘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道：“夫人莫不是还想见识见识？” 陆婳挑眉一笑，颇有几分不羁的味道。 “上次没看够，这次再看看。”陆婳竟是真的转身朝着那屏风后面走去。 丽娘愣了一下，然后急急的跟了上去。 身后的兰沁又开始冒冷汗。 夫人怎么这么能折腾？好好的都要走了，还非要去看那伤风败俗的画面。 不管身后众人如何想，陆婳直接绕过那屏风走向女客的地盘。 脚刚踩进去，另一只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便有一道人影砰的一声砸在了自己的脚下。 陆婳低头一看，这不明物体不正是个上身赤果的男人吗？ 男人此时蜷缩在地上，赤果的皮肤上面满是交错的鞭痕，青青紫紫，有的鲜血淋漓。 在他们的前面，一白衣女子手里拿着长鞭正指着那男子劈头盖帘的骂道：“不长眼的狗东西，不就是个伺候人的烂货吗？还装什么清高？” 说着，又是一阵谩骂，嘴里没一句好听的。 总而言之，便是这位姑娘看上了人家，但是人家不从，她就恼羞成怒了的故事。 陆婳眯眼，回头去看丽娘。 丽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解释道：“夫人有所不知，我们这十八楼虽是做皮肉生意的，但是里面也有清倌人。他们只负责端茶倒水的杂货，不负责伺候客人。” 说罢，伸手指了指蜷缩在陆婳脚下的男子，道：“你看，他的裤子颜色是不同的。” 陆婳垂眸去看，果真如此。 这男子虽也和其他人一般赤果着上身，但是裤子的颜色却没那么艳丽，而是更深的黑色，且没有其他人穿的那般薄薄的一层纱，若隐若现。 这十八楼的清倌人，都是做这般打扮。 那女子似乎不满足于口中的叫骂了，不过瘾一般扬起了手中的长鞭朝着那男子抽了过来。 那男子就在陆婳脚下，若是要抽那男子，怕是要冲撞到陆婳。 丽娘心下一紧，快步上前便要拦下，却见一只手抬起，轻而易举的便抓住了那条长鞭。 丽娘松了口气，看了眼那手的主人。 也对，魔族的实际首领，玄阳仙君放在心尖尖上宠的人，能是什么善茬呢？ 丽娘将迈出去的脚收了回去，转过视线看向那位拿着鞭子的女客人。 那女子用力扯了扯手里的鞭子，但是不管她怎么用力，那鞭子都被陆婳牢牢的握在手里。 她恼羞成怒，抬头怒瞪着陆婳，喝道：“此事不管你的事，少要多管闲事。” 陆婳勾了勾唇，笑道：“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是你鞭子朝着我抽过来，就关我的事了。” “我没想抽你，”那女子有些不耐烦，道：“我是抽地上那个不识相的贱狗。” 陆婳眯眼，说：“人家是清倌人，不伺候人的。” “切。”那女子满脸嘲讽的笑了一声，完全不以为然，道：“这十八楼里是什么样的地方？这里还会有清倌人？入了十八楼不就是和他们一样的贱狗吗？还装什么清高，还清倌人，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点着那些跪在地上伺候女客人的男子，她口中的贱狗。 那些男子没一个抬头，仿若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陆婳看着那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之色。 这个手持长鞭嚣张跋扈的人，让她想起了一个让她很不愉快的人。 第715章 另一位柳姑娘 兰沁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夫人的脸色冷了下去，当下便冷冷的看了那边的女子一眼，心中已经给她点了一根蜡。 她家夫人虽说善良，但是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无边地狱修罗场里面杀出来的人，你还指望她是一只小白兔吗？ 陆婳手腕微动，那女子的手便如挣扎一般痛起来。 她的恶语瞬间被打断，尖叫一声扔掉了手里的长鞭。 陆婳动了动手指，那长鞭被仍在了地上。好好的一根长鞭，落在地上的时候竟是变成了满地的齑粉。 那女子握着尚且还在发麻的手腕，死死的盯着陆婳。 陆婳连个眼角都没给她，淡淡的道：“丽娘，告诉告诉这位姑娘你们十八楼的规矩。” 丽娘的脸色不好看，对于这种敢来十八楼闹事的人，丽娘一般都认为他们是在找死。 十八楼，你想要寻欢作乐没有问题，你想要找死，那更是没有问题。 不管哪一样，他们都是最专业的。 丽娘上前两步，看着那女子道：“柳姑娘，我们十八楼有明确的规定，但凡是清倌人，便只负责杂务不负责伺候人。除非清倌人自愿，否则谁也不能动十八楼的清倌人。” 那被称为柳姑娘的女子脸色极其的难看，咬牙道：“我是你们的客人，你们理当满足我的一切要求。” 丽娘耐心的说：“如果是合理要求，我们十八楼定当满足。但是很显然，你的要求并不合理。” 那位柳姑娘被人落了面子有些过不去，指着那地上蜷缩着的男子厉声道：“我今儿就还真的要他伺候了，我看你们敢把我如何？我可是五大家之一的柳家人。” 丽娘眯了眯眼，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边的陆婳却是嗤笑了一声。 她这一声笑，让丽娘和那位柳姑娘同时看了过去，甚至连蜷缩着离殇的男子都忍不住抬头看了陆婳一眼。 那姑娘明显感觉陆婳这声笑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是不带好意的那种。 她恶狠狠的瞪着陆婳，冷声说：“你笑什么？” “柳家人？”陆婳看着那姑娘为了一句。 那女子一愣，随后便以为她是害怕了，有些得意的说：“是，世家之一。” 陆婳又笑了一声，道：“难怪如此嚣张跋扈蠢笨不堪，原来竟是柳家人，难怪了。” 那女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后怒瞪陆婳，喝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在侮辱我，侮辱我们柳家吗？” “是啊，我就是在侮辱你，侮辱你们柳家，赶紧让柳鹤来杀我。”陆婳淡淡的道。 听她一口叫出柳鹤的名字，那女子愣怔了一下，随后问她：“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仙君会有那个时间来对付你吗？” “我不算什么，”陆婳笑着说：“回去告诉柳鹤，要杀我，直接来玄阳府邸。” 说罢，不在看对方石化了的样子，蹲下身看着自己脚边的那遍体鳞伤的清倌人。 陆婳看着他的双眼一秒，随后很快挪开目光。 “可愿跟我走？”陆婳眼里带着笑，定定的看着那个男子。 男子沉默片刻，中邪一般，竟是点了点头。 一边的丽娘眼神闪了一下，随后笑道：“夫人果然魅力无边。” “那是。”陆婳笑眯眯，对兰沁道：“扶人起来。” 兰沁有些不情愿，可到底还是上前将那清倌人扶了起来。 陆婳转身往外走，顺便吩咐丽娘，道：“这位柳姑娘就交给你来处理了。” 丽娘垂眸，道：“好。” 等陆婳带着那清倌人回了之前的雅间，丽娘才抬头看向还在愣怔中的那位柳姑娘。 她的眼神有些冷，淡淡说：“柳姑娘，你可识得另一位柳姑娘？” 那女子一个激灵，眼里掠过一抹惊恐。 丽娘勾了勾唇，道：“犹记得当年的玄阴仙子柳月眉是何等的风光，简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后来……” 她眉梢微挑，看着那女子道：“那位柳姑娘的下场，姑娘你怕是比我还要清楚吧？” 那女子不说话，但是却忍不住的唇角颤抖。 她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柳月眉，曾经是他们家族里最耀眼的存在。哪个女孩儿不羡慕？便是她这样的，却连柳月眉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 本以为她和玄阳仙君乃是一段佳话，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陆婳来。 柳月眉没有选择退让，而是选择了陆婳硬碰硬。 结果，先是断了腿，后来更是……那下场，她到现在都不敢去回想。 她咽了咽口水，抬眸看着丽娘，沉声道：“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丽娘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道：“能代表玄阳府邸说话的女人，还能是谁？” 那女子：“……” “还有，你难道未曾看见她倾城的容貌以及眉心那一朵黑莲印记吗？”丽娘缓缓的说：“那是玄阳夫人最明显的标志，除了她，谁也没有。” 那女子踉跄了一下，腿有些发软。 丽娘往前走了一步，说：“姑娘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该来算算姑娘在我十八楼刻意捣乱的账了。” 那女子瞬间瞪眼，“你要如何？我是柳家女，你敢动我？”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管你是谁家女，进了十八楼，就得守十八楼的规矩。这件事便是闹到了柳家家主的面前，我们十八楼也是占着理的。” 说罢，也不去看对方难看的脸色，手一扬，喊了一声：“来人，卸下这位柳姑娘的一只手，今日种种一笔勾销。他日柳姑娘上门，仍旧是我们十八楼的座上之宾。” 她话落，便有两名全身上下包裹在白袍中的男子大步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在对方尖叫撒泼前直接一把捂住了嘴拖了出去。 十八楼的规矩，但凡捣乱不遵守规则者，留下一只手。 丽娘目光淡漠的看着那女子被拖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但凡是进了十八楼的都是低贱的贱狗吗？这位柳小姐怕是人上人做久了，不知道狗是咬人的。 外面的狗咬着疼，但是被十八楼的狗腰上一口，那就不只是疼，那是要命。 第716章 想离开这里吗? 雅间内，陆婳坐在椅子上，看着垂眸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他低着头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甚至连眼神都是平静无波的。身上那血淋淋的伤口对他来说，好像是不存在一般。 一边的兰沁如临大敌，视线死死的盯在那个男子的身上，生怕这个人会成为自家仙君的威胁。 陆婳打量他许久，然后转头对兰沁道：“给他清理上药。” 兰沁一愣，随后皱着眉头道：“夫人……” “我说的话不管用是吧？”陆婳眯眼，回头看着兰沁，道：“是不是只有玄阳仙君的话对你们来说才管用？” “奴婢不敢。”兰沁深吸一口气，朝着那男子走了过去。 仙君最忌讳的，就是他们府中之人将陆婳当外人看待。在玄阳府邸，你可以不听仙君的，但是你绝对不可以不听陆婳的。 在陆婳没进门之前，玄阳仙君是主。在陆婳进门之后，陆婳就是高于主的存在。 玄阳府邸对她没有秘密，封寒的所有事情，对她没有任何隐瞒。所有的人员调度，对陆婳敞开权限。 见陆婳，与见封寒是一样的。 若是刚刚陆婳那话被仙君听了去，她怕是没有机会在玄阳府邸伺候了。 兰沁走过去给那男子清理伤口，然后上药包扎，全程没有半个字。 做好一切之后，兰沁沉默的退到了陆婳的身边。 那男子则微微抬了抬眸，对陆婳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我。”陆婳笑了笑，道：“一点小事而已。” 男子没说话，再次垂下了眼眸。 陆婳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看着那男子道：“叫什么？来这里多久了？” “奴名为……” “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陆婳打断他，道：“府中奴婢够多了，不缺你一个。” 那男子稍微有些愣怔，在十八楼，所有的人都自称奴。便是外面的女子也不例外。 他深吸一口气，说：“我名为叠风，来十八楼……已经不记得多少年了。” 陆婳挑眉，“一直做清倌人？” 男子稍微低了低头，说：“是。” 陆婳点了点头，摩挲着下巴，又问：“当初是怎么进的十八楼？” 那男子瞬间捏紧了拳头，缓缓的道：“被家中继母卖入十八楼，为了给弟弟娶妻。” 陆婳沉默下来，半晌都没说话。 继母苛待长子，竟是将长子卖入十八楼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娶妻。 陆婳缓缓的摇了摇头，说：“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叠风的头垂的更低了一点，没什么感情起伏的说：“已经习惯了，不委屈。” “想过离开吗？”陆婳盯着他的眼睛，问了一句。 那男子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一点，然后说：“走不了。” 进了这十八楼，就一辈子都是十八楼的人，走不了。 陆婳勾唇一笑，一字一句的说：“别人不可以，但是你可以。” 叠风霎时间抬头看向陆婳，眼里终于不再是平静无波的，带了几分震惊。 “您说什么？”叠风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般。 陆婳盯着他那双大大的眼睛，说：“我说，别人不能离开，你可以。怎么样，想离开吗？” 叠风一直没说话，脸上的神色变换来变换去，就是不吭声。 陆婳挑眉，道：“哦，原来你不想离开这里啊。” 她嗤笑了一声，说：“倒是我想多了，这十八楼，也有人喜欢待，人各有志，我就不强求了。” 说罢，站起身来就要走。 叠风看她快走到门口了，然后一咬牙直接跪了下来，开口喊道：“叠风想离开这里，还请夫人成全。” 陆婳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豁出去一般的叠风，眼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当真？”陆婳缓缓的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 叠风抬起头看着陆婳，道：“能活成人，谁又愿意当人人都能使唤的贱狗？” 两人对视片刻，陆婳倏然间笑了，说：“很好，这么多年卑躬屈膝，还没有磨掉你骨子里的那点子尊严。” 她走回去坐下，对兰沁道：“去把丽娘姐姐请来。” 兰沁应了，转头出去找丽娘了。 丽娘进来看见这个情形，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夫人，你这是？”她指了指站在陆婳身边的叠风，有些疑惑。 陆婳伸手指了指叠风，笑眯眯的道：“丽娘姐姐，这小子我看着颇为顺眼。” 丽娘：“……所以？” “所以，丽娘姐姐你就忍痛割爱，将人给了我如何？”陆婳笑眯眯的道。 丽娘：“……” 她沉默好一会儿，才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道：“夫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叠风归我了。”陆婳脸上还是那种笑眯眯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丽娘：“……夫人这是要为叠风赎身？” “是呀。”陆婳用‘你真聪明’的表情看着丽娘，说：“这两次来见过的人不少，这个小子最合我的眼缘，而且更难得的是他干净。” 她回头看了一眼叠风，说：“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有人对他心怀不轨，我若是不及时将人带走还放在你这十八楼，下次来的时候他怕是就没有那么干净了。” 丽娘的嘴角抽搐，愣是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夫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咱们十八楼没有这样的规矩。”丽娘的脑门上都在冒汗了。 她看着陆婳那笑眯眯的神情，头皮发麻，道：“进了咱们十八楼，那终身都是十八楼的人，万无可能走出去的。你这要赎身……咱们这十八楼没有这样的规矩啊。” 她的话音落下，明显的能看到陆婳变了脸色。 笑容不在，眼里多了几分煞气和咄咄逼人。 她看着丽娘，冷哼一声，道：“你们十八楼，是瞧不起我还是故意欺负我？” 丽娘一惊，道：“夫人何出此言？” “我前些时日亲自上门和你们谈生意，结果却被你们拒之门外。这件事我忍了，就当我身份不够。但是今日，我要带走区区一个奴，且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们十八楼至于吗？” 陆婳脸色不好，语气更冷，让丽娘冷汗直冒。 第717章 夫人，你这是在作大死啊! 上次陆婳来谈生意，十八楼拒绝了，这对十八楼来说的确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十八楼就从未将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过。 本来以为陆婳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对方轻而易举的接受了，不但接受了，还表现的很是大方，不计前嫌的继续照顾十八楼。 如今人家只是看上了十八楼的一个奴想要带走，按理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十八楼也的确没有这样的事情。 丽娘一时间满是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做。 陆婳看着她，淡淡的道：“丽娘姐姐，咱们相识一场，我也不欲为难你。你把你们这里管事的叫来，我倒是要跟他好好谈谈，看看你十八楼究竟要欺我到何时！“ 丽娘一抖，脸上的冷汗更多了。 说起来，十八楼和陆婳的确是……他们的杀手要去杀人机的亲弟弟，人家的生意也不接，人家还反过来照顾你的生意。 不过是一个奴……丽娘抬头去看叠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当真愿意跟着夫人走？” 陆婳脸色一冷，道：“丽娘你此话何意？我开口问你要人，自然是因为已经确定了他的心意。难道说，你认为我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人吗？” 她上前一步，视线紧紧的盯着陆婳，道：“还是说，你是在威胁叠风，警告他不许跟我离开？” 丽娘后退一步，神色有些僵硬的道：“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叠风，咬了咬牙，道：“夫人稍后片刻，我这就去请示。” 说罢，转身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待到丽娘出去之后，叠风看向陆婳，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夫人不必为了我和十八楼闹不愉快。” 陆婳看他一眼，说：“谁说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叠风：“……” 陆婳似笑非笑的道：“十八楼追杀我弟弟，还将我的生意拒之门外，如今连个人都不肯给我。呵，这十八楼真当我是吃素的？他们是不是觉得我脾气特别好啊？” 叠风不敢说话，低垂着眸保持沉默。 一行人等了片刻，丽娘便回来了，脸上不复之前的慌乱，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恭恭敬敬的交给了陆婳，道：“这是叠风的卖身契，还请夫人收好。今日过后，叠风便是夫人的人，与我十八楼再无关系。” 一边的叠风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份卖身契，双拳紧握。 陆婳接过你卖身契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的问：“不是没有这样的规矩吗？怎么又愿意了？” 丽娘干巴巴的笑了一声，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玄阳夫人想要人，我十八楼自然是全力满足。” 陆婳冷笑一声，道：“你们十八楼瞎是瞎了点，但是还没彻底缺心眼。” 她转手将那卖身契塞给叠风，不去看叠放震惊的脸色，转而看向丽娘，问：“价钱怎么说？” 丽娘脸上挂着笑，说：“夫人难得有看得上眼的，我十八楼自然是要成人之美的。叠风夫人尽管带走，我十八楼分文不取。” 陆婳挑眉：“白送？” “就当是作为之前的补偿，请夫人务必手下才是。”丽娘道。 陆婳笑了，说：“既如此，那我便收下了。转告你们的头儿，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之前的事情也不再追究了。” 说罢，不去看丽娘有些扭曲的神色，带着兰沁和叠风扬长而去。 走出十八楼的大门，陆婳径直带着叠风去了一家成衣铺子，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下对掌柜的道：“给他一身衣裳，捡好的来。” 叠风还是十八楼的那一身打扮，赤果着上身，身上还有纵横交错的鞭伤。此刻他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低声说：“不、不用了。” “用的，”陆婳一脸严肃，说：“首先不说你这样有碍瞻观，便说你还是这个样子在我的面前晃悠，被我师傅知道了，恐怕你我都得死。” 叠风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婳口中的师傅是说。 玄阳仙君与夫人曾经乃是师徒，两人不顾世俗的结合一度成为天下人的口中的谈资。 他没想到，即便是婚后，陆婳还是一个一口师傅的称呼玄阳仙君。 但是想到那位仙君……叠风默默的跟在那掌柜的身后，挑了一套衣裳换上了。 装扮整齐的叠风，没了在十八楼里沾染的风尘之气，反倒像是一个书生般，满身都是儒雅的气质。 陆婳看了两眼，很是满意，直接问他：“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自寻出路？” 那卖身契，陆婳拿到手转手便给了叠风，意思很明白，他现在自由了。 叠风沉默了良久，随后在陆婳的面前跪下，双手将那张卖身契递给陆婳，沉声道：“这么多年，我早已孑然一身，如今得了自由，却也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夫人若是不嫌弃，便请夫人收留我吧。” 陆婳眯了眯眼，缓缓的说：“你都想好了吗？” 叠风点头：“想好了，还请夫人收留。” 陆婳笑了一下，抬手接过那张卖身契亲自收好，对叠风道：“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玄阳府邸的人了，跟我走吧。” 叠风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跟在陆婳的身后朝着玄阳府邸走出。 之前有不少人亲眼看见陆婳带着叠风从十八楼里出来，此刻也有不少人对着他们的方向行注目礼，但是陆婳像是没感觉到一般，全然不受影响。 倒是兰沁和叠风，一路上都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进地里去。 回到玄阳府邸，叠风的到来毫无意外的引发了一场大地震。 但是此刻玄阳仙君封寒不在，府里陆婳最大，没有人敢说半个字。 只是兰芙和兰沁的表情看着像是要死了一般。 夫人，这是要作大死啊！ 阳奉阴违好了伤疤忘了疼跑去十八楼看男人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得寸进尺的将男人带回了府？ 兰芙和兰沁总觉得平静许久的玄阳府邸怕是要迎来一场狂风暴雨了，两人的小心肝都忍不住的在颤抖。 不求其他，只求在暴风雨中能保住小命。 第718章 外面的那些小子，能有我好? 叠风一进玄阳府邸，便敏感的意识到气氛不太对。 这府中下人看他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友好？ 叠风低垂着眸子不敢乱说话更不敢乱看，只亦步亦趋的跟在陆婳的身后。 一路进了前面的大厅，陆婳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一坐下，备好的茶点便立马摆了上来，像是时时刻刻都准备好了一般，只要陆婳坐着这些东西都能立马端出来。 兰芙将东西放下之后，看了一眼站在那的叠风，问陆婳：“夫人，这个人要怎么安排？” 陆婳撑着下巴想了想，然后道：“府中差事可有空缺？寻个轻松点的位置给他。他在十八楼待了这么多年，非常懂事，能力不差的。” 兰芙嘴角抽了一下，欲言又止。 陆婳看她吞吞吐吐，不耐烦的道：“有话就说。” 兰芙忍了下，还是道：“夫人要给他赎身，这倒还好，但是夫人还把他带回了家……咱们仙君什么脾气，想必夫人比我们更清楚。你、你何必自讨苦吃呢。” 陆婳挑眉，“还好意思说？上次是谁没义气的转身就走的？害得我被惩罚。” 兰芙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说：“这次我还得跑。” 陆婳：“你……” “夫人若是一意孤行的话，怕是下场比上次更惨，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得跑。” 兰芙说完，又委屈的看着陆婳，说：“夫人，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别惹事了。” 陆婳看她一眼，嘀咕道：“怕什么？师傅又不在。” 兰芙幽幽的看着她，沉重的道：“夫人，仙君带口信回来了。” 陆婳脖子一缩，“什么？他说什么了？” 兰芙同情的看着她，说：“仙君说了，再出府，就让你半年出不了房门。还让你老老实实的待在玄阳府邸，等他回来收拾你。” 陆婳：“……” 她瞪着眼睛沉默半晌，然后猛然间蹿了起来，指着兰芙咬牙切齿的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告诉师傅的，是不是告我的状？” 兰芙缩了缩脖子，连忙摆手，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陆婳：“那师傅怎么会知道？” 一边的兰沁弱弱的道：“你大摇大摆的进了十八楼，又大摇大摆的带着叠风买衣服带他回玄阳府邸，整个九重天都知道了，仙君能不知道吗？” 陆婳抽了一下嘴角，然后转头看着叠风，严肃的道：“我让兰芙安排你在玄阳府邸先住下来，这些时日，你就不要到处乱晃悠了，最好是不要出现在封寒和我的面前，明白了吗？” 叠风被她严肃的神情弄的愣愣的，傻乎乎的点了点头。 陆婳拍拍他的肩膀，说：“委屈你了。等我摆平了封寒，在让你恢复自由。” 说罢，大手一挥，让兰芙带着叠风走了出去。 屋子里，便只剩下兰沁和陆婳两人了。 兰沁看着陆婳，小声说：“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夫人何必冒着被罚的危险非要去十八楼，还带回来、带回来这么个人。这要传出去了，人家该怎么看仙君，怎么看夫人你了。” 想起之前大街上那些人的眼神，兰沁就觉得这个时候怕是风言风语已经不少了。 陆婳嗤笑一声，说：“别人怎么看，关我什么事？还有，你真的觉得师傅会在乎那些人怎么看吗？” 兰沁眼角一抽，下意识的道：“怎么可能？” 仙君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怕是除了夫人，其他的所有人在他的眼里就是萝卜白菜，他何必去在意萝卜白菜怎么看怎么说呢？ 陆婳：“那不就得了？他不在意我也不在意，我要做什么事，又何必向别人交代。” 兰沁沉默片刻，说：“我还是想不明白。” “傻妞。”陆婳看着她，问道：“你就没觉得叠风有些眼熟？” 兰沁眨眼，“有什么眼熟？” 陆婳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兰沁的那双眼睛，说：“你这俩窟窿长着是用来喘气的吧？” 兰沁委屈：“我确实没看出来哪里眼熟。” 陆婳哼笑，“没关系，你以后就知道了。” 兰沁说：“那仙君那里怎么办？他回来，夫人你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陆婳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有气无力的道：“还能怎么办？我又不能离家出走。” “你还想离家出走？”一道阴森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吓得屋子里的两人瞬间一个哆嗦。 两人抬头一看，封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煞神一般站在门口，双眸阴冷的看着屋子里的两人。 兰沁的冷汗瞬间出来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发麻。 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说了一声：“我想起还有事还没处理，先退下了。” 说罢，看都没看陆婳一眼，缩着脖子一溜烟的跑了，比兔子还快。 陆婳抽了抽嘴角，看着她一溜烟的消失，简直恨不得将她拖来打一顿。 封寒从门外跨进来，陆婳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注意到她的动作，封寒的脚步停了下来。 封寒眯着眼看陆婳，又问了一遍：“婳婳想离家出走？” 陆婳苦着脸，“好的你听不见，怎么净听见这些坏的了？” “婳婳说过我什么好话吗？”陆婳凉凉的问。 “有啊，”陆婳瞪着眼睛，一连串的道：“玉树临风温柔如水如沐春风帅绝人寰人见人爱……” 封寒眸光闪动，听着她毫无道理的一阵瞎吹，心中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板着脸缓步走到陆婳的身边站定，然后伸手挑起陆婳的下巴，让她被迫仰头看着自己。 “既然为师有你说的这么好，为何婳婳还不满足？” 封寒手指摩挲着陆婳的下巴，一字一句的道：“你若真的觉得我有这么好，那又何必屡次前往十八楼，如今还给我带回来一个男人？嗯？” 陆婳：“……师傅你冷静点，听我解释。” 封寒能听她解释才怪了，听了她的解释，他还怎么借题发挥惩罚她？ 当机立断打断陆婳的解释，冷着声音问：“这才成亲多久，婳婳便嫌弃师傅了？外面那些小子，能有我好吗？” 第720章 咱们有话好好说! 叠风是三日后才见到陆婳的，在见到陆婳的时候他也理解了下人们口中那句‘夫人尚未走出房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婳此刻就坐在院子里的一张软榻上，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靠在铺的厚厚的软榻上面，像一只猫儿。 她的眼角有些红，还不住的打着呵欠，像是有些缺觉。 虽然她衣衫齐整，但是叠风一眼扫过去的时候在她身上看到了不少暧昧的痕迹。 不是他故意要看，实在是玄阳仙君太狠。 陆婳藏在衣服下的皮肤就不说了，光是脖子上耳朵后手腕上能看到的青紫痕迹，就足以可见封寒有多激烈。 那一层又一层，一个覆盖着另一个，简直触目惊心。 叠风简直不敢想象，这一身衣裳下面遮挡着的究竟是何等一副惨状。 叠风在十八楼伺候不知道多少年，对这种痕迹自然是熟悉无比。 他低垂着头不敢乱看，呼吸都不自觉的放低了几分，喊了一声：“夫人。” 陆婳仰头打了个哈欠，说：“抱歉，这么长时间才见你。” 叠风的头垂的更低了，说：“夫人什么时候有空见我都行。” 陆婳换了个姿势，看着他道：“怎么样，这些时日在玄阳府邸可还待得习惯。” 叠风还是垂着眸子，说：“玄阳府邸很好。” 陆婳点点头，道：“听说你想让我给你安排个事情做？” 叠风笑了一下，“做惯了事情，一下子闲了下来，有些不习惯。” 陆婳理解似得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便留在我的院子里听候差遣吧。无事的时候，你就帮着兰芙处理处理府中杂务。” 叠风有些诧异，猛然抬头看陆婳，道：“夫人，这怕是不恰当。” 陆婳：“怎么不恰当？有什么问题？” “我没有任何资历，且对玄阳府邸不甚熟悉，来夫人院中伺候本就已经有所不所不足，又如何能打理府中杂务？这个，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承受。” 叠风语气有些惶恐，根本没想到陆婳给自己安排的差事是这个。 陆婳盯着他那双眼睛，笑眯眯的道：“怕什么？能在十八楼待了那么多年，我相信你的实力。咱们玄阳府邸的事情不多，你放心，不会累着你的。” 叠风：“可是……” “没什么可是，”陆婳直接打断他的话，道：“你有不会的地方，兰芙自然会教你。你需要做的便是尽快熟悉这里的生活，摆脱十八楼，开始新的人生。” 叠风还想再说什么，耳朵动了动，随即闭嘴，抬眸看着从院子外走进来的人影。 封寒一身月牙白的长袍，一头黑发随意的披散着，只在脑后束了一个发带。 他神色温和的朝着陆婳走来，那双眼睛里藏着如水的温柔宠溺，全然不是外边人传闻的那般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封寒走到陆婳身边，直接将那只懒洋洋的猫儿抱起放在自己的怀里，爱怜的亲吻两口，这才宠溺的问：“怎么不好好歇着？出来做什么？” 陆婳的脸上尽是不高兴，动了动身子，似乎是想从封寒的怀里挣脱出来。但是试了一下没成功，索性便破罐子破摔的在这个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这人带着温度的怀抱，比那软榻要舒服多了。 封寒看她闹别扭也不生气，将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让她靠的更舒服一点，随后更轻柔的问：“可有哪里不舒服？还疼不疼？” 说着，伸出一只手想要给陆婳按摩按摩腰。 但是伸出去的手被陆婳一个巴掌拍了回来，同时恶狠狠的瞪着他，没好气的道：“现在关心我疼不疼了？我喊疼的时候你不是假装听不见吗？” 封寒：“……” 他不是假装听不见，他是听见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陆婳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好气了，啪的又拍了一巴掌，委屈的说：“我疼的不行哭着求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听？现在装什么好人，还开假惺惺的关心我。要不是你我能这么疼吗？” 封寒看她眼角带红，说着说着委屈的都像是要哭出来一般。这简直拿着小刀戳封寒的心了，怎么受得了？ 他无法忍受陆婳在除了他的床上之外的任何地方掉眼泪。 封寒手忙脚乱的赶紧抱着人哄：“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不是好人，我是王八蛋混蛋，我错了，对不起。” 他伸手揉揉陆婳的腰，哄道：“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自己。等你好了，师傅让你打好不好？” 陆婳气哼哼，两人一个作一个哄，旁若无人。 一边站着的叠风简直不知道是该先捂上自己的眼睛还是先堵上自己的耳朵了。 玄阳仙君，外界鼎鼎大名不能招惹的移动的冰山。 这会儿，卿卿我我的抱着小娇妻一口一个我是王八蛋我是混蛋……这画面，让叠风有点怀疑人生了。 他面前这个玄阳仙君，到底是不是外界人眼里的那个玄阳仙君？这两人，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还有陆婳，外界传言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手底下一众魔族将领个个都是吃人的凶兽，亮出爪子来便是仙君都要退步。 此刻，像只猫儿一样窝在男人的怀里，语气娇嗔，身娇体软，哪里有半分女魔头的样子？ 正在叠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边的两人总算是发现这里还站着一个大活人了。 陆婳轻咳一声，在封寒的怀里正了正身子，指着站在那里的叠风，说：“师傅，这个就是我带回来的那人，你看看。” 封寒闻言，随意的撩了撩眼皮，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叠风一眼，随后便说了一句：“他有我好吗？我哪里不如他你要看他不看我？” 一句话，让叠风瞬间冷汗直流，不争气的双腿都软了一下。 他低垂着头不敢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陆婳则转头瞪着封寒，道：“你有完没完？事情都过去了你还揪着不放？” 说罢，一边撸袖子一边道：“你自己看看，你觉得还不够是吧？” 封寒连忙伸手将她的袖子扯下来，又开始哄：“这是做什么？衣衫不整成何体统，放下来放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第721章 不成文的规矩 看着那边纠缠在一堆的两个人，叠风深深的觉得自己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或者说，他跟着陆婳回府就是一个错误。 谁能想到。行走的冰山冷漠不近人情的玄阳仙君在陆婳的面前会是这个鬼样子？ 谁能想到，外界公认的最酷的一对夫妻私底下的画风会是这个见鬼的样子？ 叠风抬手扶额，想走，但是不知道怎么说。留下来，又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脚底下像是扎了针，站立不安。 封寒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要撸袖子的陆婳给安抚下来，不由得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还有，陆婳那一身的青紫……让封寒心疼了。 当时在床-上理智全无，不管陆婳怎么哭求就是听不见。如今清醒了再看那一身的痕迹，他心疼的不得了。 一心疼，封寒心里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说什么了。 低头在陆婳的眉心吻了吻，道：“好了不闹了，我们都不闹了好不好？嗯？” “谁在跟你闹了？”陆婳说着又要坐起身来，不满的道：“我在跟你闹吗？到底是谁在……” “是我是我，是我在闹。”封寒迅速头像，语速飞快的道：“都是我的错，我心眼小，我在闹。我保证，我再也不闹了，信不信？” 陆婳盯着他，显然是不怎么相信，“你真的不闹了？” 封寒叹了口气，说：“师傅在你心里，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 陆婳沉吟片刻，然后道：“也倒不是。只要不是在床-上，你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 封寒的嘴角抽了抽，叹了口气。 他护着陆婳安抚的拍了拍，道：“看来是师傅做的不够，才让婳婳对师傅连信任都没有了。” 陆婳扯了扯唇角，没吭声。 师傅还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人，但是这个信任不包括他在吃醋的时候。 封寒转头看向一边有些站立难安的叠风，语气算不上好，但是已经很平静的说：“你就是十八楼的那个？” 叠风嘴角抽了抽，低声说：“是，我名为叠风。” 封寒摆摆手，“我对你叫什么不感兴趣。既然是夫人把你带回来的，那你便在玄阳府邸安心之下吧，要做什么，都按照夫人说的办。” 叠风没想到陆婳真能这么轻易就搞定封寒，连忙道：“是，叠风记住了。” 封寒上下打量他两眼，发现这小子的确是不错，温文尔雅的，那双眼珠子极其有神。 封寒眯了眯眼，又说了一句：“少说话多做事，尤其是少到夫人的面前晃悠。这府中有许多规矩你现在还不知道，等你多待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了。” 叠风还是有些懵，玄阳府邸的规矩他这些天已经学的很好了，基本上便是兰芙亲自来考验也绝对不会有问题。 难道说，这玄阳府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规矩不成？ 一边的陆婳不断的翻着白眼，看着封寒的眼神都有些嫌弃了。 封寒倒是一派自在，直接将陆婳打横抱起来往房间内走对叠风道：“下去做事吧，不必守在这里，更不必老是在我面前晃悠。” 叠风：“……是。” 如果没有必要，他是真的不愿意在玄阳仙君的面前晃悠。 这位仙君看自己的眼神，真的是一点都不带掩饰的不友好。 再联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叠风觉得自己要是想保住小命，以后还是不要跟他有所接触的好。 待到陆婳和封寒进了房间，兰芙便过来了，交代给他一些要做的事情，顺便也讲讲细节上的东西。 叠风认真的听着，最后实在是没忍住，问兰芙：“兰芙姑娘，此前仙君曾说，这府中有许多规矩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有些疑惑，这府中，还有其他的规矩吗？” 兰芙做事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叠风，眼神有些怪异，“仙君当真这么说了？” 叠风：“就在刚刚，我听的一清二楚。” 兰芙抽了一下嘴角，忍不住轻咳一声清清嗓子。 叠风一下子紧张起来，紧紧的盯着兰芙，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兰芙清好了嗓子，然后问叠风：“想不想活的更长一点？想不想在这府中过的自在一点？” 叠风：“……当然想。” 兰芙点点头，然后神秘兮兮的说：“在我们玄阳府邸，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想要活的更好更长久，那就远离夫人。” 叠风瞪着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远离谁？ “远离夫人。”兰芙似笑非笑，说：“不要盯着她看，不要跟她说太多话，更不要和她有什么肢体接触，如此，方可在玄阳府邸中如鱼得水。” 叠风：“……” 某个被罚去打扫院子的女子无痕仙君此刻抱着酒坛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兰芙说完之后便看着叠风，说：“咱们玄阳府邸的其他规矩都是可以商量的，但是这一条，可是铁律。” 她伸手指了指叠风，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你，这一条在你身上那必须是铁律中的铁律，你最好铭记在心，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叠风又开始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真实。 “夫人、夫人好歹是玄阳府邸的主子，我们这般无视她真的好吗？”叠风有些犹豫的问。 兰芙眯了眯眼，道：“夫人自然是这玄阳府邸绝对的主子，你可以不听仙君的，但是你绝对不可以不听夫人的。宁可得罪仙君不要得罪夫人，也算是玄阳府邸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她笑了笑，缓缓的说：“仙君对夫人重视非常，对夫人的独占欲极其强。所以，他不喜欢一切距离夫人过近的生物，除了他自己。” 叠风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兰芙的意思。 这位行走的冰山玄阳仙君，其实是一个大醋坛子。 他抬手抚了抚额头，想起外界对封寒的诸多评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向兰芙，施了一礼，道：“多谢兰芙姑娘的告诫，叠风一定铭记于心。” 兰芙点点头，“不愧是十八楼待过的，懂事。” 叠风脸上的神色僵硬了瞬间，又很快恢复正常了。 第722章 你的眼睛和他真像 陆婳坐在屋子里看着叠风垂着脑袋在屋子里飞快的打扫，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自从自己坐在这里之后，叠风就没抬过头，不但没抬头，还总是刻意的躲着陆婳，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一个。 陆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叠风定然是被人家灌输了一下玄阳府邸的不成文的规矩，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种种。 对于平日间封寒的这种小变态行为，陆婳也乐意宠着他。看着这些人躲着自己眼睛都不敢看自己的样子，倒也觉得有几分趣味。 今日的叠风，格外的有趣。 她轻咳一声，喊了一声：“叠风，玄阳府邸待得还习惯吗？” 叠风手一抖，然后头也不抬的道：“习惯，玄阳府邸很好。” 话落，离的陆婳更远了一点。 陆婳偏不如他的意，竟是站起身来冲着他走了过去。 叠风一听他的脚步声靠近，瞬间如临大敌。 他想往后退，但是又怕自己的动作太明显让陆婳觉得很受伤，于是便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冷汗都下来了。 陆婳似笑非笑的走到他身边站定，问他：“怎么了，你怕我？” 叠风低着头不看她，说：“没有。” 陆婳：“那你怎么不看我？” 叠风：“男女授受不亲，我不该盯着夫人看。” 陆婳脸上的笑意加大，又往前迈了一步：“是吗？” 叠风身子后仰，实在是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咬着牙说：“是。” 陆婳眨眨眼，往旁边的多宝阁上一靠，道：“你干活吧。” 叠风：“……这里灰尘多，恐脏了夫人的衣服，夫人还是在一边等候吧。” 陆婳淡淡的道：“我又不是师傅那个死洁癖，没那么讲究。你做你的，我看我的，咱们互不影响。” 叠风：“……” 我虽然影响不到你，但是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了啊。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姿势，若是让封寒那个醋王看见了，那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叠风都快出汗了，却不得不拿起手中的抹布一点一点的打扫着多宝阁上的灰尘。 陆婳看着他动作，漫不经心的问：“你在十八楼这么多年，你知道十八楼除了皮肉生意之外，还做其他的生意吗？” 叠风打扫的动作一僵，随后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低低的道：“十八楼的买卖在九重天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有渠道的都知道十八楼不只是做表明上皮肉生意，他们还做人命买卖。” 陆婳眼里带着几分赞赏，道：“叠风很聪明，这都知道。” 叠风苦笑一声，道：“哪里是我聪明，而是只十八楼待的时间太久。这么多年下来，多多少少也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陆婳点了点头，说：“也是。” 她抬脚朝桌子边走去，叠风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 谁知道，陆婳只是喝了口茶，随后又走了过来，换了个姿势靠在多宝阁上，继续靠着看着叠风干活。 叠风：“……” 他这会儿心思很复杂，想外面能进来个人将陆婳带走，又不想进来人看着这个画面告诉封寒，否则自己下场凄惨。 他只好埋头苦苦打扫卫生，不敢有丝毫的逾矩。 陆婳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般，看着叠风继续问：“你在十八楼就干一些杂务？见过他们怎么谈生意吗？不是皮肉生意，是人命买卖。” 叠风低着头，道：“我这种身份低微之人，哪里能见得到那些？我只能在下面伺候那些贵客们，哪里能上二楼包间去伺候。那里我们这样的人不能踏足的。” 陆婳点点头，说：“那你们十八楼目前负责接生意的那位，你可认得？” 叠风蹙眉：“你说丽娘？” “不是，谈人命买卖的那位。”陆婳笑眯眯的说：“个头和你差不多，看起来也是个小伙子。” 叠风一愣，抬眸看着陆婳，苦笑道：“夫人真的是高看我了。用那位柳姑娘的话说，我就是一条最低贱的贱狗，我这样的人，哪里有机会见到那位呢？” 陆婳：“当真没见过？” “自然是没见过的，”叠风道：“不但我没见过，大多数人都没见过。目前明面上能见到那位的，只有丽娘了。” 顿了顿，又道：“更何况，这些人常年一身白袍加身，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就算是见到了又怎么样？他扒拉下身上的白袍露出脸站在我的面前，我怕是也认不出来的。” 陆婳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他就算是站在我的面前，我怕是也认不出来。” 她转身离开，像是真的要走了，让叠风又松了口气。 谁知道这口气还没松完，走到门口的陆婳又停下来了。 她转头，伸手指了指叠风的那双眼睛，道：“话说，你这双眼睛，倒是那个人挺像的。” 叠风脸上没有半点波动，道：“是吗？只可惜，同人不同命。我们双眼如此相似，他是首领，我却是最低贱的贱狗。” 陆婳蹙眉，道：“我玄阳府邸可没有什么贱狗，你要当贱狗就滚回去当去。” 叠风愣住，然后突然低了低头，道：“是，我记住了。玄阳府邸没有贱狗，我也不是贱狗。” 陆婳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脚走了出去。 叠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始打扫卫生。不一会儿，便听见外面有女孩儿家的笑闹声。 叠风像是没听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着手里的伙计。 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兰沁从门外探进来一个头，对叠风招了招手，道：“叠风，出来玩儿。” 叠风眨眼，指了指自己手边的活儿，道：“可是我活儿还没干完。” “没关系，那个丢在那里便是。”兰沁招招手，道：“仙君没在家，不用那么麻烦。只要在仙君回家之前打扫干净就没事。” 叠风：“……” 你们这么阳奉阴违真的好吗？ 兰沁却再次招手，道：“快点快点，再不来我们集体孤立你啊。” 叠风抽了抽嘴角，犹豫一下，还是扔下手里的抹布跟着兰沁走了出去。 第723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叠风一走到院子里看清楚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之后，转身就想往回走，被兰沁一把拉住了衣袖。 兰沁瞪了他一眼，说：“来都来了，还要走？” 叠风看了眼院子里的景象，有些无奈的说：“你们在切磋？” “是啊是啊，”兰沁显得有些兴奋，眼珠子咕噜噜的转，说：“难得夫人心情好，说要指点指点我们。这样好的机会，我们怎么能放过呢？” 说罢，扯着叠风就往里走，说：“你别看咱们夫人在仙君面前乖乖的像只猫儿一般，其实咱们夫人可厉害了，能得到她的指点，简直是你的福气啊。” 叠风被迫跟着兰沁走，心中有些无奈。 他当然知道陆婳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温和无害乖的像只猫，实际上，那就是一只豹子。 能带着那一大帮魔族冲破天地牢笼的，身手没几分看头？ 荡平恶鬼道十三区杀了个来回的陆婳，能是什么善茬吗？ 叠风从来也不敢小瞧了陆婳，一点都不敢。 被兰沁拖着到了院子里，正见兰芙在一和一个丫头过招。 陆婳则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好茶喝着，点心吃着，顺带对着场中的两人指点一下。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她踢你肚子你打她脸啊。” “啧啧，刚才怎么说的？不是让你打她的脸吗？” “兰芙，你家主子这么教导你的吗，出手这么光明磊落？你扯她头发啊。” …… 叠风看着这个惨不忍睹的画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这是指点？ 他真的很想说，玄阳夫人你还是好好的别指点了，免得教坏别人家的小孩。 兰沁还一脸崇拜的问叠风：“夫人是不是很厉害？” 叠风看了一眼听从陆婳吩咐开始打脸扯头发的兰芙，额角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叠风整理了一下措辞，道：“有点……不甚磊落。” “磊落？”兰沁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打架嘛，不就是你死我活？要的就是结果胜利，要磊落有什么用？” 兰沁指了指场中的兰芙，道：“你快看，听了夫人指点后的兰芙是不是变得更厉害了？” 叠风：“……” 是，这种上不得太明耍无赖的打法，的确是比那些光明磊落的招数管用多了。 他叹了口气，看来这玄阳府邸中的人已经被陆婳给荼毒的差不多了。 谁知道刚叹完气，便被身边的兰沁撞了一下。 他疑惑的偏头看兰沁，“怎么了？” 兰沁伸手指了指陆婳的方向，道：“夫人冲你招手呢。” 叠风：“……” 他转头一看，果真见陆婳正对着自己招了招手，脸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叠风一看到这笑容便无端端的打了个寒颤，心跳都漏了一拍。 说实话，陆婳是极美的，这世间甚少有男子在面对陆婳的时候能平静毫无波动，除了幽冥那个死人。 但是叠风却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这个笑容让人不自觉的心底发寒。 仔细看陆婳那笑容，明明犹如春风拂面，哪里有什么问题？ 叠风压下心中怪异的感觉，朝着陆婳走了过去。 陆婳将一个果子砸进叠风的手里，道：“吃。” 叠风看了一眼，“多谢夫人。” 他小口小口的吃着果子，心中一直在琢磨陆婳到底要干嘛。 陆婳还是坐在那里，恍若闲聊一般，道：“你觉得她们两个谁会赢？” 叠风看了一眼，然后有些犹豫的道：“我、我不是很明白。” 陆婳笑眯眯：“没关系，随便猜一个。猜错了不罚，猜对了也没奖。” 叠风看了片刻，才道：“我觉得兰芙更厉害一点吧。” 陆婳点点头，道：“的确。别看兰芙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是招式非常下作，总是面无表情的阴别人。这种人最是可怕，假正经。” 叠风脱口而出：“不是你教的吗？” “你说什么？”陆婳转头，斜睨着他。 叠风埋头啃手里的果子，连连摇头：“没什么。” 陆婳哼了一声：“我听见了。” 叠风：“……” 他默默啃果子不说话。 心想这本来就是你教导的，人家玄阳仙君多么正经一个人啊，他手底下的人能是这种画风吗？ 但是一想到玄阳仙君在陆婳面前的样子，叠风又不是很肯定了。 场中，兰芙果真取胜，三两下便将对手打趴下了。 彼时，她的对手耳边有一道指甲的刮伤，没破皮不留疤。头发被薅的稀乱，发钗都落了一地。 那输了的女子也个泼辣的，将之的乱发往脑后一撸，指着兰芙道：“你等着，待我回去好好消化一下夫人的指点，下次定然扯的你光头。” 兰芙轻蔑的哼了一声，说：“先将你脑袋上的那一丛鸡窝给收拾好吧。”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放了一番狠话，兰芙才看向众人，说：“还有谁？” 有人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嘀咕道：“我今天才梳的新发式，不想被薅乱了。” 另一个也默默摸了摸小脸，说：“我最近要去相看人家，可不能被打脸。” 一时半会儿没人上，气氛有些僵直。 陆婳恰在此时偏头看向站在一边的叠风。 埋头啃果子的叠风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有些僵硬的抬头，便对上了陆婳含笑的眼睛。 叠风：“……夫人？” 陆婳伸手指了指场中的兰芙，说：“上去过两招？” 陆婳的话吓得叠风手里的果子都掉地上了。 他瞪着眼睛，道：“我、我怎么行？我不会打脸，也不会薅头发，我这上去……”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一边的兰芙已经听到叠风的话了，有些不高兴的说：“我好歹是玄阳府邸的门下，怎么可能只会打脸和薅头发呢？我会的还多着呢，身手可不弱。” 叠风：“……” 所以，你不只会打脸薅头发还会别的很了不起吗？ 叠风一阵无力，看着陆婳道：“夫人，我真的不行。” 陆婳挑眉，幽幽的道：“是男人，就不说不行。” 叠风：“……” 兰沁站在一边起哄，道：“叠风，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赶紧上啊！” 第724章 熟悉的套路 叠风本来还在犹豫，谁知道陆婳却突然起身，直接一脚将叠风给踹到了场上。 陆婳看着一脸懵的叠风，笑眯眯的道：“磨磨蹭蹭做什么？比个武而已，上啊。” 叠风：“……” 陆婳指了兰芙，道：“别怕，也别手下留情，忘记她是个女人的事实，请狠狠的收拾她。” 叠风：“……” 这不好吧？ 兰芙则是冷哼一声，冲着叠风勾了勾手指，说：“尽管来，看我不把你薅成秃子。” 叠风：“……” 这威胁，怎么有点怕怕的？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动了。 两人看似来者汹汹，但是一撞到一起，才发现是半斤八两。 叠风这么多年在十八楼伺候人，根本没有多少时间修炼，以至于他现在的水准不高，拼尽全力也就和兰芙打个平手。 兰芙乃是封寒亲自教导出来的人，身手在玄阳府邸也是数一数二的，能和兰芙打成平手，叠风也不弱了。 但是，人家兰芙是受了夫人指点过的，那出手能和一般人一样吗？ 一开始叠风还能和兰芙好好的对招，越到后面兰芙的招式便越发的肮脏了。 什么插鼻孔扯头发揪耳朵，最后连撩阴腿都使了出来，惊得叠风连连倒退。 在兰芙差点一脚废了他之后，叠风不敌，直接抬起双手大喊：“别打了别打了，我认输我认输。” 兰芙的腿还在半空中，看着叠风道：“你当真认输？” 彼时的叠风披头散发，固定发髻的发钗掉落在地摔成了两截，脸颊上有几道抓痕，还好都不是很严重。 衣裳也有些凌乱，站在那里的时候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脸色一阵白一阵青的。 这也是，相当的狼狈了。 叠风长出一口气，说：“我认输，我不敌兰芙姑娘，姑娘得夫人指点，我实在不是对手。” 兰芙狐疑的看他两眼，默默的放下了腿。 一边的陆婳看两人停下来，笑着问叠风：“知道你输在哪里吗？” 叠风苦笑一声，说：“我技不如人。” “不是你技不如人，而是你太老实了。”陆婳道：“她什么招式都出，只要能揍到你，你呢？你偏偏就是要一板一眼的跟对方拼实力，这种时候是拼实力的时候吗？” 叠风：“……” 陆婳往前走了一步，缓缓的道：“这种时候啊，一定要记得出其不意，就像这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婳手中飞出一道寒光直奔叠风而去。 叠风瞳孔一缩，飞快的伸出左手。但是不知为何左手一顿竟是抓了个空，那带着寒光的东西便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额头上。 叠风闷哼一声，抬手捂住脑门。与此同时，一颗小豌豆咕嘟嘟的滚落在他的脚下。 叠风：“……” 他手指颤了一下，随后抬眸，不解的看向陆婳。 陆婳却是无辜的眨了眨眼，说：“我不是说了吗？要出其不意。” 那颗小豌豆，正是陆婳在吃的小零食。 叠风苦笑一声，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 正中眉心处，有一点红，正是那颗豌豆砸中的地方。 颜色再鲜艳一点点，怕是与美人痣就差不多了。 “夫人的出其不意，我实在是招架不住。”他摸了摸眉心的那点红，道：“幸好是颗小豌豆，若是其他的什么，我此时怕是早就去了黄泉。” 陆婳笑了一声，道：“怕什么？在我玄阳府邸，除了我，还没人敢让你下黄泉。” 她拍拍手，又抓了一把小豌豆，一颗一颗的扔进嘴里，一边嘎嘣嘎嘣的吃，一边道：“开个小玩笑，别介意。” 叠风：“我明白，不会介意。” 陆婳又伸手指了指兰芙，道：“不过这个人可不是跟你开玩笑。我给你说，换做是我，谁要是敢打我脸薅的头发，看我不剁了她的爪子在把她给薅成秃子。” 她笑看着叠风，说：“叠风啊，我看好你，收拾她。” 叠风抽了一下嘴角，看了一眼那边正一脸挑衅的看着他的兰芙，忍不住说了一句：“还是等我回去好生悟悟夫人的指点了，再来找兰芙姑娘切磋吧。” 他的话，成功的让陆婳笑出了声。 陆婳将手里的豆子往旁边的碟子里一扔，说：“行了行了，今日到此为止，你们玩儿着，我就不奉陪了。” 兰沁是个咋呼的，直接问道：“夫人去哪儿？继续玩啊。” 陆婳头也没回的道：“你家仙君现在已经走到门口了，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们玩儿啊。” 她话音落下，在场众人一言不发瞬间作鸟兽散，瞬息间不留半个人影，只剩下反应慢半拍的叠风还留在原地。 陆婳回眸一看，冷哼一声，说：“一帮没出息的家伙。叠风啊，还是你有出息。” 叠风：“不，我比他们更没有出息。” 话落，也是拔腿就走，生怕走慢了两步被回来的封寒给看到了。 陆婳抽了抽嘴角，冷哼了一声，转头朝着门口走去。 还没到门口，便见封寒大步朝着自己走过来。 而刚才还在嘻嘻哈哈的在院子里切磋的人，此刻却是一本正经的跟在封寒身后伺候，仿若之前那不正经的打脸薅头发的人都不是她们一般。 陆婳翻了个白眼：一群戏精。 白眼翻完之后陆婳立马变了一个表情，笑眯眯的走到封寒面前一把抱住了封寒的胳膊，温温柔柔的问：“师傅回来了？累不累啊，要沐浴还是先传膳？” 封寒一边带着她往里走，一边狐疑道：“今日怎么这么乖？” 他的脚步顿住，低头看着陆婳，道：“婳婳老实告诉为师，是不是又干了什么坏事，所以此来特意讨好我？” 陆婳哼了一声，说：“我整日都没有出玄阳府邸一步，能做什么坏事啊？师傅不要冤枉我。” 封寒挑眉，“那你今日怎么这般……” 这般温柔主动，一点都不像过去的婳婳了。 陆婳看他，“我以前对师傅不好吗？” 封寒：“倒不是，只是……” “那这么说师傅真的觉得我以前对你不好了？”陆婳表情有些委屈，说：“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好了，开始嫌弃我了？” 封寒：“……” 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 这是先发制人啊！婳婳一定干了坏事！ 第725章 大大方方的让他看 封寒开始警惕起来，定定的看了陆婳好一会儿，才道：“好了好了，婳婳对我最好。” 陆婳看他居然顺着自己的话说，也不恼，看了他一眼，道：“知道就好。” 说罢，牵着人回了自己屋子，期间伺候他洗澡穿衣，很是殷勤，弄的封寒有些发毛。 平日间，这些事情都是自己来做的。 他不认识陆婳之前不算，陆婳在陆府生活的时间不算，自从陆婳搬进观星楼，陆婳的起居生活都是封寒在照顾的。 成亲之后，那些习惯更是被具体化了，在这方面从来都是封寒照顾陆婳。 今日这般反过来，让封寒有点毛毛的。 直到在桌边坐下，陆婳一边给封寒夹菜一边眨着眼睛看着他。 封寒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碗筷看着陆婳，说：“婳婳有话就直说吧，你这样看着我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陆婳一顿，然后小心的看了封寒一眼，说：“师傅真想听？” 封寒挑眉，“我不想听你就不说了吗？” 陆婳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师傅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叠风带回来吗？” “为什么？”一提到叠风，封寒的眼神就变得不好看了。 陆婳：“我第一次去十八楼的时候，见过他们那里的负责人。虽说对方裹在一身白袍里面藏得严严实实，但是那双眼睛我却是印象深刻，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所以我才去了第二次。” 封寒是何等聪慧，她这样一说便立马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叠风就是那个人？” “一开始，我不是很确定，只是觉得他的那双眼睛极像。于是便想着不管是不是，先把人弄出来再说。” 陆婳看了封寒一眼，见他脸色还好，便继续道：“我便撒泼了一番，威逼利诱，将叠风赎身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竟然答应跟着我回来。” 封寒眯了眯眼，说：“你确定他就是那个负责人？” “确定了。”陆婳眯了眯眼，道：“叠风说自己一直是十八楼打杂的，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今日让他与兰芙过招，他也表现平平，最后竟是不敌兰芙。但是，还是露出了破绽。” 她将今日院子里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这才道：“我看的真真的，当时他已经抬起了左手，很轻易的就能接住我扔出去的豆子，但是他中途放弃了。还有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寒光，那是只有杀手才有的眼神。” 封寒的脸色果真是不太好看，道：“你这是把杀手带进咱们家里了？” 陆婳的脖子一缩，小声道：“师傅啊，我这不是为了早日找出背后那个人嘛。”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危险？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我不会受伤的，他们伤不到我。” “万一呢？”封寒站起身来，盯着陆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婳婳，你明明知道我最害怕什么。” 陆婳沉默片刻，然后道：“我知道。” 她仰头看着封寒，缓缓的道：“但是，师傅，他们拿着的是我弟弟的命，他们要伤害陆辰星。” 她的眼里带着几分狠历之色，一字一句的道：“我多耽搁一些时日，陆辰星在凡间便多一份危险。虽说有幽冥一家仨口帮我守着陆辰星，但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也难保不会出意外。” 她伸手牵住封寒的手，将那只握成拳头的手一根一根的掰开，然后与之十指相扣。 陆婳看着封寒，道：“师傅，我只有早点将背后那人给揪出来解决掉，我才能放心。” 只有背后那个人消失了，陆辰星才会彻底安全，她也才会放心。 她也知道这件事是铤而走险了，但是她等不下去了，她不能拿陆辰星的生命来做赌注。 封寒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最后叹息一声，伸手将人抱进自己的怀里。 他低头在陆婳的发顶轻轻一吻，喃喃的道：“答应师傅，不要受伤。” 陆婳点了点头，抬手圈住封寒的腰肢，紧紧的抱着身前之人。 好一会儿之后，封寒才摸摸她的发顶，说：“师傅现在可以吃东西了吗？” “当然可以，”陆婳松开抱着封寒腰的手，转身给封寒夹菜，殷勤的说：“师傅吃这个，这个是你喜欢的。” 封寒看她一眼，摇了摇头。 能怎么办？自己手心上的人，继续宠着吧。 一个吃一个看，两人之间自成一片天地，谁也插不进来。 饭后，封寒抱着陆婳坐在床边的软榻上消食。 他一只手搂着陆婳的腰，另一只手把玩着陆婳修长的手指，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既然知道叠风就是十八楼现在的负责人，你将他带回来之后为何不直接问他背后那人是谁？这样岂不是更简单一点？” “你以为我不想？”陆婳靠在封寒怀里，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道：“能简单粗暴的解决这件事，我又何必大费周折的跟他演戏。” 封寒：“那你这是？” “叠风出身十八楼，且已经到了独掌一面的位置，在十八楼能走到这个位置的能有几人？”陆婳缓缓的道：“单看他身为一方负责人却能忍辱负重的伺候客人被人指着鼻子骂贱狗也面不改色，便知道此人绝对不简单。心性和心机都是一等一的。” 她微微偏头，像小猫一样在封寒的下巴上蹭了蹭，才道：“师傅，你觉得这样的人会那么轻易的告诉我们背后那人是谁吗？” 封寒顿了顿，然后说：“不会。” 随后又紧接着说了一句：“我们若是真的直接逼问他背后那人，最后怕是什么消息也得不到，反而打草惊蛇得罪了十八楼也惊动了背后的那人。” “就是这样，”陆婳揉了揉眉心，说：“所以我得好吃好喝的养着他，跟他飙飙演技，看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她眯着眼，缓缓的道：“背后那人将叠风送进我玄阳府邸，不就是想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吗？那我就大大方方的让他看，让他看的受不了再主动来找我。” 第726章 再访十八楼 封寒理解陆婳的做法，但是有一点想不明白。 他垂首问怀里的陆婳，道：“你怎么就觉得那个人会主动找上门来？” 陆婳嗤笑一声，说：“当然是以为她的目的很明显了。” 封寒：“嗯？” “还记得宝宝说的话吗？”陆婳瞥了他一眼，说：“我觉得宝宝说的对。” 封寒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陆婳口中的宝宝说的话是什么话。 那日，陆天赐阴阳怪气的说恐怕是自己沾花惹草欠下的风流债，因此背后那人才会百般针对陆婳。 封寒嘴角抽了抽，说：“你居然相信？” 陆婳：“我为什么不相信？” “你相信我会拈花惹草？”封寒定定的看着陆婳，有些不可思议的说：“我在你心里连这点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没有？” “不是这样，”陆婳从封寒的怀里坐起，转身欲封寒面对面，看着封寒的脸认真的说：“我没有相信你会拈花惹草，我自己选的人，我自己能不明白？如果这个世界上师傅都背叛了我，那这世上便再无可相信之人。” 封寒的神色好看了一点，道：“那你是？” “我虽相信你不会拈花惹草，但是我同时也相信你就算什么也不做也有人贴上来啊，一如当初的秦珞瑶。” “……” 封寒眼角一抽，说：“能不提秦珞瑶那件事了吗？” 当年，那样大的一个乌龙，让陆婳生了气，也让封寒觉得冤枉极了。 自己什么也没做，就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个未婚妻，他自己都不知道。 陆婳眼里带了点笑意，道：“所以，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可能再发生的。只是，这次出现的这一位比秦珞瑶要难打发多了。” 封寒有些郁闷，道：“你确定事情就是你想的这个样子？” 陆婳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封寒，说了一句：“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女人的直觉，还有种东西叫做女人的第六感。女人与生俱来的这两样东西，看事情一般都非常准。” 封寒定定的看了她片刻，最后投降，说：“好吧，我相信你的直觉。”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 叠风觉得整个玄阳府邸的画风都有些歪。 他在玄阳府邸待的时间也不算短了，除了觉得玄阳仙君治家严谨之外，还觉得玄阳府邸从上到下都有些邪气。 这些都还好，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问题，唯独那两个主子的腻歪程度，才是真的叫人难以忍受。 封寒几乎是将陆婳捧在手心里宠。 他在玄阳府邸待了好多天之后才知道，封寒房内的所有杂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陆婳的所有衣衫鞋袜，封寒绝不假他人之手。但凡在家，伺候梳洗这种事情也是亲自来。 叠风甚至有些过分的想，他宠陆婳的程度几乎已经到了吃饭都想给她喂嘴里了。 宠智障似的宠法。 这还不算完。 封寒是个超级大的醋坛子，谁多看了陆婳一眼，他都能不动声色的明里暗里的给你使绊子。 但是他好像和他们八字不合，经常撞见两人秀恩爱，然后经常莫名其妙的接收到不太好的眼神，然后自己的活儿便突然间增多了。 他也深刻的认识到，兰芙之前说的那些玄阳府邸的不成文的规定都是真实的。 他埋头擦地，衣袖上已经沾染上了几片脏污。 他已经擦了整个玄阳府邸的地了，目前这是最后一块。 他眼角的余光能扫到不远处有一片衣角，也知道那人是谁，但是就是不敢抬头。 他怕自己一抬头，这刚擦完的地又得重新擦一遍了。 陆婳穿着一身水粉色的罗裙靠在廊柱之下，双手环胸，饶有兴致的看着埋头擦地的叠风，默默的想着：师傅这次是不是过分了点？不过是面对面的跟自己打了个招呼而已。 陆婳看了一会儿，正准备转身离开，自己的手腕却倏然间有了点动静。 她的手腕之上，戴着一串玉珠手链，就在刚刚，手链上的玉珠子少了一颗。 陆婳眯了眯眼，摩挲了一下那根手链，突然间调转了脚步朝着院子里认真擦地的叠风走了过去。 叠风听到脚步声后一阵紧张，攥紧了手里的抹布，就是不敢抬头。 陆婳直接一脚踩在抹布的另一头，说：“别擦地了，跟我出去办件事。” 叠风还是不敢抬头，弱弱的说：“出门？仙君早上出门前不是说了让你没事不要出门吗？” “你也说了，他是说没事不要出门，没说有事不能出门。”陆婳信誓旦旦，道：“我现在是有事，当然可以出门。” 叠风一愣，觉得陆婳说的很有道理。 当然，他要是知道陆婳上次就是用这样的道理说服了兰沁出门之后结果带回了他，他就再也不会觉得有道理了。 上次回来之后，兰沁被罚了一年的薪资。 也就是说辛辛苦苦一整年，结果到头来全白干。 如果把这人换成是叠风，那下场可能会更凄惨一点了。 但是叠风根本没想到那里去，只是问了一句：“夫人办事，自然是带上兰沁姑娘或者兰芙姑娘比较好吧。” 陆婳淡淡道：“她们倒是好，但是这次你可是要去，毕竟，那地方你可比他们熟悉多了。” 叠风捏着抹布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十八楼？” 陆婳点点头，说：“怎么样？想不想回去看看？” 叠风：“……” 他想了下，最后扔下手里的抹布站了起来，手随意的戳了戳，道：“走吧。” 陆婳却没动，而是有些嫌弃的上下看他两眼，说：“好歹是我玄阳府邸的人，走出去这般寒酸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叠风一愣，这才低头去看衣服上的污渍。 平心而论，玄阳府邸待人甚好，衣料都是上等，比一般人家的主子穿的还好。 不过他这一身有些脏污，看起来的确是不像样子。 “夫人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 叠风飞快的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打眼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大家族的少爷了。 这还是十八楼那个被人称作贱狗的叠风吗？ 第727章 不看帅哥看美女 陆婳带着叠风离开玄阳府邸直奔十八楼，后知后觉的兰沁和兰芙知道之后简直捶胸顿足。 尤其是兰沁，真是恨不得将陆婳给拖回来关在屋子里不要出去才好。 她上次出门带回来个人，直接导致了兰沁一年的薪资没有了，白干一年，别提心有多疼了。 这次陆婳去十八楼，不知道会带个什么回来，更不知道自己将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而此刻，陆婳却已经到了十八楼的门口。 丽娘本在招待客人，视线余光一扫到陆婳，眼里闪过一抹诧异，随后直接扔下身边的客人直奔陆婳而来。 “玄阳夫人，”丽娘笑着走近陆婳，热情的道：“多日不见，我还以为夫人被仙君关了禁闭呢。” 说罢，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垂首站在陆婳身后的叠风。 陆婳唇角带笑，闻听此言不禁哼了一声，说：“我家师傅才不会那般小气。” 丽娘没说什么，倒是身后的叠风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嗤忍了一下才咽回去。 玄阳仙君不是小气的人？这世界上还能找到比他更小气的吗？多看一眼都恨不得剜出别人的眼珠子。 这个人在对待陆婳的问题上，几乎已经到了扣扣索索的地步了。 丽娘迎着陆婳往里走，不时的笑着看向陆婳身后的叠风，说：“玄阳府邸还真是养人，叠风一看就知道过的不错。” 她笑眯眯的上下扫了眼叠风，道：“夫人对他真好，就身上穿的料子都比一般人好。” 陆婳也笑着道：“我玄阳府邸一向对自家人不薄。他既入了玄阳府邸，那自然是一家人，又怎么会薄待了他？” 丽娘眼里有些动容，回首看着叠风，说：“也不知你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遇得夫人这样的贵人。” 叠风低垂着眸子，低声道：“是，没有夫人，就没有今日的叠风。” 丽娘似乎是有些感慨，说：“好好跟着夫人，可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福分。” 叠风沉默的点了点头，默默的跟着两人往里走。 丽娘问陆婳：“夫人这次来是想玩什么？前些时日，咱们十八楼新来了一批俊帅的小伙子，个个貌美如花，正是最好的时候，夫人要不要看一看？” 她有些殷勤的道：“这里头，还有许多人没开过苞呢，我把他们都叫来给夫人掌掌眼。” 陆婳却是摆摆手，道：“我对那些个男人没兴趣了，我是来看美人的。” 丽娘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是以为自己听错了，干巴巴的笑了笑，道：“夫人说什么？” 陆婳笑眯眯，道：“我说，我不是来看男人的，我是来看美人的。” 丽娘：“……” 她看了眼陆婳，眼神诡异。 陆婳挑眉，“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怎么的，我还看不得美女了？” 丽娘讪笑，拍了一句马屁：“夫人要看美女，对着镜子看上两眼，这世间怕是谁也没有镜中的女子貌美了。” 陆婳似乎是有些受用，眼里带了笑意，道：“好看是好看，但是看得久了便腻味儿了。” 丽娘：“……” 自己的脸都能看腻味儿，夫人你还真是不客气。 丽娘看着陆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事情了，便问道：“那夫人是想怎么看美人？是我把姑娘们都叫来给夫人选，还是……” “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就在此地随便看看。”陆婳指了指大堂众人，道：“这些个美人，我就随便欣赏欣赏，看得上眼的我下次来就要她了。” 丽娘：“……” 要求太奇葩，她在十八楼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一个女子跑来十八楼这样的地方看美女的，还是这样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堂看。 丽娘无奈，只得安排了一套桌椅摆放在大堂的一个角落，在上了一个半透明的屏风，将里面的桌椅挡着。 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里面坐着的陆婳却是将外面的事情看的一清二楚。 丽娘站在陆婳身边，听着陆婳一边喝茶一边对外边儿的姑娘们评头论足，嘴角直抽搐。 她怀疑这位上天入地的夫人在婚后无聊了，才会跑来十八楼做这样的事情。 毕竟，曾经的陆婳可没有这么闲，整个九重天都因她而风起云涌。 比起那些波澜壮阔，现在这样的婚后生活对她来说可能是平淡了一些。 在看了一阵之后，实在是受不了，找了个借口转身离开。 屏风后只剩下陆婳和叠风了，陆婳还在喋喋不休，指着外面一个坐在男人腿上喝酒的姑娘说：“这个姑娘美则美矣，但是双眼无神，笑的也和勉强，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可惜了。” 叠风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那位姑娘不是自愿来十八楼，是被自己心爱之人陷害落入十八楼，所以才会如此。但是，这世间的男儿有的是只爱那副美丽的皮囊的，所以她的恩客不少。” 他们只爱她的脸，才不管她经历了什么有没有精气神。 陆婳看了他一眼，问：“那你呢？你爱的是美丽的皮囊还是其他？” 叠风笑了一下，只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低声说：“我这样的人，哪里有资格爱别人？” 陆婳挑眉，然后缓缓道：“自己的路自己走，你若想，便可以。” 叠风眸光闪了一下，随后垂下头。 陆婳还在盯着外面看，时不时的对那些美女品评几句。 目光一转，落到大堂左侧一张桌子上，视线定格在那位穿着湖绿色半透明纱衣的女子的身上。 女子的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男子，两人的手都不老实，明目张胆的揩油。女子也不在意，仍旧笑意妍妍的给两人倒酒，再时不时的嘴对嘴喂一口。 陆婳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说：“这位云娘本事大，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啊。” 叠风一顿，脸上的神色少有的有些尴尬，低声道：“这位云娘姑娘……她的确是十八楼玩的最开的一个。” 说完还默默的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 陆婳挑挑眉，暗道：云娘能玩的这么开，怕是和封野的调-教有很大关系。 她伸手指了指云娘，道：“把她叫进来，我跟她说说话儿。” 第727章 庐山真面目 叠风有些懵，有些不确定的道：“夫人，你刚才是在说叫云娘？” 陆婳挑眉，“不可以？” 叠风：“……”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说的看美女，但是这云娘的姿色并不多么的出众，怎么就看中她了？ 这话他没敢说出口，但是陆婳却也猜到了，似笑非笑的说：“我找她，不为了看她的脸，是为了向她讨教的。” 叠风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一句：“夫人的师傅乃是玄阳仙君，自身亦是十分厉害的人物，还需要向云娘讨教？” 陆婳眼里的笑意更大了一点，好整以暇的看着叠风，淡淡的道：“自然是向云娘讨教床笫之事。能夜御数男，功夫定然拔尖。在此道之上，我却不如她。” 她话一说完，叠风的一张脸便爆红，结结巴巴的扔下一句：“我这就去请。” 看着叠风落荒而逃的样子，陆婳不禁笑出了声。 她往后靠了靠，看着那边叠风和丽娘说了些什么，丽娘又过去和云娘耳语几句，接着便安排了其他的姑娘伺候那两位爷，这才带着云娘过来。 看着云娘走近，陆婳眼里的笑意渐渐的收敛了起来。 丽娘带人过来，问道：“夫人果真是念旧之人，对云娘还真是颇多关照。” 陆婳笑笑，“我可不是念旧之人，我找她也不为管教，而是请教。” 丽娘一愣，表情和之前的叠风如出一辙，“夫人还有何事需要向云娘讨教？” 陆婳伸手一指叠风，说：“你问他去。” 说罢，便直接将两人撵了出去。 丽娘本还有所疑惑，但是在叠风凑过去说了两句话之后，瞬间一脸的恍然大悟，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这边好几眼。 陆婳没在意外面人的眼神，在云娘过来的一瞬间便在两人间布下了一个小结界，保证两人的谈话不会让任何人听到。 云娘背对着外面，表面看没什么，但是对着陆婳的脸上却满是惊慌之色。 陆婳盯着云娘，说：“你碎了我给你的手镯，你想说什么？” 云娘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道：“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有眉目了。” 她顿了顿，然后道：“今日，我看到了一个头戴斗笠的姑娘来了这里，她前呼后拥着不少人，除了自己人之外，还有十八楼的人作陪。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身穿白袍裹得严严实实，其中有一个我曾经看过一次，那身形，像是十八楼的上面的人。能让这样的人作陪，身份一定不简答，所以我想着这女子会不会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陆婳，道：“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接下来我……” 她的话哽住，因为陆婳又伸手递过来一个玉镯子，顺带给她套在手上，淡淡的道：“事情还没完，以后还要麻烦你了。” 云娘哑然片刻，随后低低的道：“是，我知道了。” 她摩挲了下手腕的镯子，抬眸看着陆婳，道：“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急什么？正事还没说完呢。”陆婳懒洋洋的道。 云娘疑惑，正事不是说完了吗？ 当陆婳说出她口中的正事的时候，云娘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艰难的道：“你又何必以这样的方式来作践我呢？你明知道，我沦落至此，并非自愿，都是封野那个狼心狗肺……” “打住，”陆婳抬手制止了她的抱怨，淡淡的道：“我是诚心向你请教，可不是故意来作践你。” “我要作践你的方式千千万，何必对你这般客气？”陆婳看了云娘一眼，淡淡的道：“我是认真的想知道。” 天知道她每次都被封寒折腾的半死，所以她是诚心讨教，要怎么才能变得厉害。 不求夜御数男，只求能从容应对封寒一个饿狼就够了。 云娘憋了半晌，最后憋出一句：“你若是想好受点，那就尽量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陆婳：“嗯？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 云娘抿了抿唇，然后低声说：“意思就是，自己掌控这件事，自己来控制节奏，这样能比他人控制节奏要好过一点。毕竟你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也知道怎么更轻松一点。” 陆婳眨眨眼，然后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哦。” 她歪歪头，看着云娘道：“如果你教的方式管用，我答应你，带你出十八楼，下半辈子让你安生过日子。” 云娘猛然间抬头，定定的看着陆婳：“当真？” 陆婳：“当真。” 云娘：“……”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哭着都求不来的事情，结果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达到目的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觉得高兴还是该觉得悲哀。 陆婳又叮嘱了她几句，随后解开结界，放了云娘离去。 她一走，叠风便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 陆婳像是没看见，笑着对跟着叠风身后的丽娘道：“不愧是十八楼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席话让我受益匪浅。” 丽娘脸上挂着几分笑，道：“我十八楼的姑娘自然是不错的，但是这位云娘和我十八楼的调-教可没多大的关系，人家啊，是自学成才。” 陆婳嘴里的一口茶差点直接喷了出去。 什么鬼自学成才？这丽娘这张嘴，损起人来可真有一手。 两人正说着话呢，陆婳眼角的余光正好瞧见一个头戴斗笠的姑娘从二楼雅间上走下来。 她心中一凛，想着这位可能就是云娘说的那位姑娘了。 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身边没有人跟着，而且她只走到楼梯口便不在动弹，站在原地。 她戴着斗笠，也看不清楚她在做什么，但是陆婳却敏感的感觉到有一道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方向。 陆婳的唇角缓缓的勾起。 是你吗？这么沉不住气。 这是听说她来了，所以才特意跑下来看她的吗？ 陆婳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暗暗的想：既然你来了，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第729章 美人儿乖乖 陆婳说着说着便不吭声了，视线直直的盯着那个方向。 最先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是叠风，他顺着陆婳的视线看过去之后，只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垂下了头。 丽娘后知后觉，疑惑的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陆婳还是看着那个方向，话却是对丽娘说的，道：“丽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丽娘一脸懵，“我哪里不对了？还请夫人明言。” 陆婳眯了眯眼，说：“你这十八楼藏着那样好的货色却不拿出来给我看，这是何意？” 临娘一愣，下意识道：“夫人这是哪里话？我们十八楼若是有好货色定然第一时间给夫人看，怎会藏着掖着？” 陆婳此时却已经站了起来，绕开屏风快步往楼梯口走，顺便提高了音量对丽娘道：“我来你这十八楼好几次，你都不把这位美人拿出来。怎么，我还不值得你十八楼拿出好货色来招待我吗？” 她声音大，这一开口几乎整个大堂的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丽娘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想阻止，道：“夫人，咱们有话好说，给我个面子，咱们私底下说行吗？你看，这里这么多人，终归不便。”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陆婳淡淡的道：“我就是想看个美人而已，哪里不方便了？” 话音落下，人已经快速接近楼梯口了。 而原本在楼梯口站着的戴着斗笠的女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转身就想往楼上走。 陆婳眼里闪过一道寒光，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扣住了那白衣女子的手腕，同时嘴里调笑一声：“美人儿，哪里走。” 她这一声，再次让整个大堂的人看了过来，许是那声美人让人好奇，都想看看这位美人儿究竟是何等模样。 而这声美人儿，却是让丽娘煞白了脸色。 那白衣女子被陆婳攥着手腕走不掉，拽了拽也没拽出来，于是朝着丽娘的方向偏过了头。 丽娘一个激灵，上前两步跑到陆婳的面前，满头是汗的道：“夫人，这位不是我们十八楼的姑娘，而是我们十八楼的客人。你、你先放手好吗？” 陆婳眯眼，转头看着丽娘，喝道：“骗谁呢？当我是八岁小儿吗？你们十八楼的客人都在二楼招待，哪有姑娘会来这大堂张望的？你不要告诉我，这美人儿也是和我一样跑来这里看男人的？” 丽娘呼吸一窒，就连被陆婳抓着手腕的那白衣女子也瞬间僵硬了身子。 谁像你一般不知廉耻大摇大摆的来看男人！ 丽娘被陆婳堵的心肝肺都在疼，有些气弱的道：“夫人，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但是我拿的性命保证，这位姑娘绝非我十八楼中人，而是我十八楼的客人。所以，还请夫人先放手，有什么话咱们回头慢慢说行吗？” 这样大庭广众的，许多话她也不好说，只得低三下四的求着陆婳大发慈悲。 陆婳哼了一声，说：“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你就是要把美人藏起来不给我看。怎么，这位美人是给哪个大人物准备的，居然连我都不能看？我倒要看看，这整个九重天还有哪个是我不能看的。今儿这美人我看定了，你让那个大人物来找我，我还怕他？” 活脱脱的一个被宠坏了的大纨绔。 丽娘额角的青筋直蹦哒，再次道：“夫人，这位姑娘当真不是你说的那样……” “行了行了，别打扰我看美人。”陆婳说完，直接看向站在楼梯上一格的白衣女子。 她一直拽着那女子的手腕不放，那女子虽竭力拽了几下，但是却没有半点用处。 陆婳紧紧攥着手，眯着眼看着对方，笑眯眯的说：“美人儿乖，揭下面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要是长得和我心意，我重重有赏。” 顿了顿，又道：“你若是乖巧，说不定我还能给你赎身呢。” 说罢，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叠风，说：“看见了吗？这也是我从十八楼带回去的。看看他穿的那料子，好吧？跟着我回玄阳府邸，可比在这十八楼伺候人强多了吧？” 她这一副样子，让许多知道陆婳事迹的人议论纷纷。 想着这位玄阳夫人可是了不得，新婚不久便频频光顾十八楼，先是看看，后来看看已经不能满足，直接将男人带回家了。 带回家也不能满足，还带出门来招摇。招摇不说，还来这十八楼招摇。 但是现在明显男人已经不能满足她了，她这次居然看上了一个女子。 这是要男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吗？ 陆婳不顾旁人的眼光，仍旧看着那女子，道：“怎么样啊美人儿？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女子一直沉默着，此刻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声音发抖的说：“你、你无耻！” 陆婳挑眉，“我怎么无耻了？” “你既已成亲，自然是要以夫君为天。而你却不顾礼义廉耻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你将玄阳仙君置于何地？你这样的一个女人，配不上玄阳仙君。” 那白衣女子说的慷慨激昂，陆婳怀疑，若不是那白纱挡着，对方的唾沫星子怕是要飞到自己的脸上来了。 她眯着眼看着那女子笑，缓缓的说了一句：“我这样的女人配不上玄阳仙君，那美人儿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女人配得上玄阳仙君？” “我、我……反正你这样的女人就是配不上玄阳仙君。” “哦？我配不上，那你如何？” 陆婳猛然间用了力道，一把将那女子从楼梯上拽了下来，伸手就去掀那女子的面纱，一边似笑非笑的道：“美人儿，来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若是合我口味，我带你回玄阳府邸如何？你若是表现好，我就给你看看玄阳仙君如何？” 陆婳毫不犹豫的出卖了师傅，怕不是又想几天不能下床了。 不过此时陆婳却顾不得许多，一把掀开了那女子头上戴着的斗笠，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出现在陆婳的面前。 这般楚楚可怜，这般委屈巴巴，这般瞪着眼睛眸含泪水欲落不落的娇柔女子，哪里像是买凶杀人的恶人？ 第731章 这个品种第一次见 那女子一直被陆婳快要拖到门口，众人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女带着三个侍从几步上前拦在陆婳的面前，冷声喝道：“即便你是玄阳府邸的女主人，你也不能为所欲为。我家小姐，不是你能随意侮辱拿捏的人。放开我家小姐我们还能既往不咎，若是你执意不听，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陆婳嗤笑，说：“现在十八楼作戏都做这么足的了吗？什么小姐，让你说你是哪家的小姐你又不说，现在又在这里叫嚣？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不说，那我就只能当这美人是十八楼的姑娘了。” 说罢，偏头一扫赶上来的丽娘，说：“你家这个姑娘我喜欢，我带走了，赎金我会让人送来的，包你们满意。” 丽娘气的吐血，这特么的是赎金不赎金的问题吗？这是要命的问题啊。 她飞身拦在陆婳的面前，严肃的看着陆婳，道：“夫人，这位姑娘当真不是我十八楼的姑娘，而是我十八楼的客人，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我，放开她吧。” 陆婳搂着那女子的腰不放，淡淡的道：“既然不是你家的姑娘，那你倒是说说她是哪家的姑娘啊？” 丽娘却支支吾吾，看了眼陆婳扣着的那女子的脸色，有些无奈的道：“这个，我不能说。但是我保证……” “既然不能说，那就别跟我做什么保证，我跟你还没熟到这个程度，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陆婳打断丽娘的话，拖着那姑娘便要离开。 丽娘和那侍女还要再拦，被陆婳扣住的那女子却是突然开口，沉声道：“不用管我，我倒是要看看，她带我回玄阳府邸之后，玄阳仙君还会不会那般的纵容她。” 她这话一落下，让丽娘和那侍女都呆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说啥才好。 直到陆婳带着那女子走出去好远，那侍女才渐渐的回过神来。 她抓头就拍了身边的人一巴掌，没好气的骂道：“我怎么说的？我就说要拦着小姐不让她下去看那个劳什子玄阳夫人，你们怎么不拦着？” 那被打的人也是一脸无辜，说：“小姐要做的事情，我们敢拦着吗？你不也是没拦住？” “你……” 那侍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回去找人啊。”那人嘀咕道：“弄丢了小姐，咱们的小命要不要了？” 几人一商量，转头就走了，留下丽娘一人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她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手指尖都在忍不住的发颤。 不论是陆婳还是那个女子，都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人。两人如今撞到了一起，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丽娘深吸一口气，转身进了大堂，直奔云娘而去。 云娘眼见着丽娘朝着自己走过来，心跳的飞快，表面上还得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丽娘却并没有因此放过她，走到她身边停下，冷冷的扔下一句：“跟我来。” 云娘的呼吸一窒，然后闭了闭眼，起身跟着丽娘离开了。 ———— 陆婳当真一路带着那女子回了玄阳府邸。 守在门口的兰芙和兰沁一看着陆婳搂着一个泫然欲泣的大美女的腰回来，当下心都凉了半截。 兰沁战战兢兢的上前，有些绝望的说：“夫人，您好回来了啊。” 陆婳高兴的点点头，说：“是呀，我回来了，开心吗？” 兰沁扯了扯嘴角，伸手指了指她怀里亲热的搂着的小美人，小心翼翼的问：“夫人，这位是？” 陆婳将怀里的人一搂，笑眯眯的介绍道：“这位啊，是我从十八楼带回来的姑娘。怎么，漂亮吧？” 兰沁：“……” 夫人你带回来个男人不算，你还带回来个女人？ 你、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兰沁回头和兰芙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绝望的倒影。 她默默回头，对陆婳道：“夫人，我觉得，不太好。” 陆婳挑眉，“哪里不好了？明明就很好看，这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抢过来的美人呢。” 她说完偏头一看叠风，道：“是吧叠风？” 叠风仰头看天，没吭声。 兰沁嘴角抽了抽，说：“仙君就快回府了……” 你在这么作下去，到时候吃苦的是谁？ 她顶多再罚几年薪资嘛。 哪知道她这话说完，便发现对面两个女人同时眼睛一亮。 陆婳：“师傅要回来？” 陌生女子：“仙君什么时候回来？” 众人：“……” 陆婳似笑非笑，低头瞧那女子：“哟，你这小没良心的，带你回来的可是我啊，怎么就只盼着见仙君呢？” 原本一边站着的兰芙和兰沁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不善的看着那女子。 兰芙冷冷的说：“仙君日理万机，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见的。” 兰沁更直接，道：“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个样子，就你也敢肖想仙君？” 兰沁指指站在那的陆婳，道：“你看看咱们夫人再看看你自己，你比得上她一根手指头吗？” 兰沁的话让那女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几乎被气到发抖。 “你、你们算个什么，也敢这么和我说话？”那女子咬着牙，眼里快要喷出火来了，但是看着仍旧是柔柔弱弱的惹人怜惜。 陆婳觉得新奇，这个品种她还是头次看见，觉得很是有趣。 伸手将那女子往怀里一搂，带着人就进了府，顺便对兰沁道：“去去去，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可别委屈了我好不容易带回来的美人儿。” 兰沁没好气，道：“夫人，你明知道她……” “兰沁。”兰芙伸手扯了她一把，低声道：“夫人心中有数。” 兰沁一愣，然后便不说话了，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那女子一眼。 兰芙的表情也不好看，只是她比兰沁要稳重一点。 这个女子，一看就居心不良，对仙君存着不切实际的想法。这样的一个人，夫人敢带回来，那必然有她的理由。 只是，若是仙君知晓，怕又是一场风波。 第732章 这次带回来的是女子 院子里，陆婳坐在椅子上，兰芙和兰沁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后，叠风则站在不远处。 中间站着那女子，眼角的余光正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这样子像是三堂过审，可是受审的人却并没有将他们当做一回事。 兰沁越看越不爽，冷冷的说：“十八楼怎么教人的？怎么教出来的姑娘这般不懂规矩？” 这句话像是刺到了那女子，转头恶狠狠的瞪着兰沁，说：“我不是十八楼的姑娘，注意你的言辞。” 兰沁冷哼，道：“我家夫人从十八楼将你带回来，你还说你不是十八楼的姑娘？怎么，卖身不卖心啊？都进了那种地方了还装什么假清高？就你出淤泥而不染？” 一番话夹枪带棒，让那女子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你、你这个恶奴，我要告诉玄阳仙君，让他狠狠惩戒你再将你赶出去。” 那女子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整个人被兰沁气到身体发抖。 兰沁听完她的话，脸色却更难看了几分。 “你把你当什么东西，也敢对仙君指手画脚？”兰沁眯着眼，道：“你是不是出门前没吃药？这十八楼现在没落到连疯子也收的地步了吗？” 那女子被气的不行，想跟兰沁争吵几句，但是打嘴炮明显不是兰沁的对手，只能顾着腮帮子死死的盯着兰沁，眼里都是委屈。 陆婳看了一会儿戏，此时笑眯眯的看了看兰沁，道：“好了，别吓着我千辛万苦带回来的小美人儿。” 兰沁看了陆婳一眼，然后默默的闭了嘴。 陆婳看着那女子，说：“美人儿，你叫什么？” 女子盯着陆婳，微微仰着下巴，道：“你还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兰沁：“哎我这暴脾气……” “没事儿，”陆婳拦住要暴走的兰沁，看着那女子道；“有个性，我喜欢。” “既然你不愿意说你叫什么，那我就还是喊你美人儿好了。美人儿这名字多好啊，就是为你量身准备的。” 陆婳的话音落下，对方脸色一阵扭曲。 她看着陆婳，正欲张口说什么，旁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婳一听这个脚步声，下意识的蹦跶起来就往兰芙的身后钻。 兰芙愣怔一下之后才意识到什么，也猛然间看向外面。 陆婳连美人儿都顾不上了，转头就想跑。 “婳婳，我回来了你不迎我也就算了，却是转身便走，这是何意？”封寒的声音阴测测的响起，一道视线牢牢的锁定着陆婳，脚步也在飞快的接近。 陆婳逃走的脚步僵住，有些僵硬的转头看向正在飞快接近的封寒。 她换上一副笑脸，主动迎了过去，然后热情的一把抱住封寒的腰，整个人都挂在封寒的身上。 “师傅回来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好想你啊。”陆婳腻腻歪歪的道。 封寒冷笑，“你是想我，还是想十八楼的那些男人和美女？” 陆婳：“绝对是想你，绝不掺杂半点水分。” 封寒哼了一声，道：“我这才离开多久，你就迫不及待的又去了十八楼？我若是再晚点回来，你是不是又给我带回来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 陆婳：“……” 叠风：“……！” 兰沁看了那边的女子一眼，弱弱的说：“已、已经带回来了。” 封寒眼睛一瞪，声音瞬间低了八度，冷飕飕的问：“又带回来一个男人？人呢？” 兰沁伸手指了指站在那儿双眼殷切的看着封寒的女子，说：“这次不是男人，是个美女。” 封寒：“……” 他嘴角抽了抽，低头看自己身边的陆婳，缓缓的道：“婳婳，你带男人回家也就算了，你还把女人带回来？” 陆婳：“……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封寒：“你上次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你这次想怎么解释？” 陆婳：“师傅……” 封寒抬手晃了晃，说：“你先不要说话，让我先处理掉这个女人再慢慢跟你算账。” 封寒走过去在陆婳之前坐的椅子上坐下，陆婳垂头丧气的走过去在他的身边站着。 封寒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终究还是没忍心让陆婳站着，伸手将陆婳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着。 表情还是凶巴巴，但是动作却是温柔呵护的。 陆婳曾经吃过很多苦，并且亲手被自己所伤，那伤养了很长时间。那段时间她身体弱，行走都困难，封寒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到如今，也就养成了习惯，各方面都照顾的周到无比。 陆婳在封寒的怀里窝着，脑袋耸拉着做委屈状。 院子的女子看见这一幕，脸色有些难看，盯着陆婳的眼神很是不善。 封寒是何等人，这样不善的视线他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看向那女子的时候眼里便蒙上了一层寒霜。 “你是什么东西？”封寒皱着眉，盯着那女子冷冷的道：“十八楼调-教出来的新玩意儿？十八楼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你这样的也敢放出来？” 那女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盯着封寒憋出一句：“仙君，我不是十八楼的女子。” 封寒挑眉，侧头看怀里的陆婳：“她不是十八楼的女子？” 陆婳无辜：“我就是在十八楼带回来的啊。” 封寒立刻转头看那女子，沉声道：“你是说我的夫人在撒谎？” 那女子一惊，不知道封寒为何这般恼火。 她看了陆婳一眼，然后轻言细语的说：“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才会让夫人误以为我是十八楼的姑娘。” 她往前走了一步，双眼盈盈如秋波，盯着封寒继续道：“我去十八楼，事情谈生意的，并非是十八楼的姑娘。这一点，十八楼可以作证。” 陆婳哼哼，说：“你既然不是十八楼的姑娘，那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你的家世？你若说了，我怎会带你回来？” 那女子没想到，当着玄阳仙君的面她也是如此的胡搅蛮缠，一时间心中气急。 她深吸一口气，没去理会陆婳的无理取闹，而是继续看着封寒，道：“我有家有室，是好人家的姑娘，去十八楼只为谈生意不为其他，更不可能是十八楼的女子，还请仙君相信我。” 第733章 还有这种操作? 那女子话音落下的瞬间，院子里便静默了一下。 一向寡言的兰芙此时开口，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冷冷的说：“这位十八楼来的姑娘这话的意思，我翻译一下，大概就是说她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去十八楼只为谈生意，而我们夫人去十八楼不是谈生意所以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是吗？” 那女子没想到兰芙会将这个意思明晃晃的点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 她眼神晃了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她看了一眼陆婳，然后看着封寒说：“我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我只是说我自己。” 兰芙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看着封寒。 而封寒此刻却眯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那女子，半晌之后才淡淡的道：“你既不是十八楼的姑娘，那为何在她问你是哪家姑娘时你三缄其口始终不说？” 那女子看了陆婳一眼，缓缓的道：“十八楼那是什么地方，我不说仙君也知道。夫人在那样的地方逼问我的出身，我怎能说？若说出，那岂不是丢光了我家的脸？虽说我去十八楼是有要事在身不得不替族中走那一趟，但是身为女子出入那种不三不四的地方终归不妥，因此我才会三缄其口。我好歹是个姑娘家，我也是知廉耻的。” 兰沁听完她说这话，恨不得冲过去撕她的脸。 她这话说的高明，既为自己开脱了，也夹枪带棒的将陆婳嘲了个遍。 说她不三不四，说她不是好人家的姑娘，说她不知廉耻。 兰沁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期待仙君的暴脾气发作，赶紧将这个阴阳怪气的女人给撕碎了扔出去。 封寒的眼里一片寒凉，搂着陆婳的那只手轻轻地摩挲着陆婳腰间的腰带。 他看着那女子，淡淡的道：“你既不是十八楼的姑娘，那你究竟是何人？” 那女子还没开口，门外便匆匆进来一人，大步朝封寒走过去。 那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急切，并且在走向封寒的时候看了好几眼那女子。 他走到封寒的面前低声说了两句话，随后便退后，垂眸等着封寒的吩咐。 封寒半晌没开口，好一会儿之后才淡淡的道：“既是帝君的人，你等自当客客气气的请进来才是。” 那人应了，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而那女子听到封寒的话之后眼神倏然间亮了起来，整个人都和刚才不一样了。 她见封寒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脸上便带了几分势在必得的笑意。 她朝着封寒屈膝行了个见面礼，然后道：“小女子李丽，出生帝皇家，因此断然不是什么十八楼的姑娘。” 她微笑着往前走了一步，视线灼灼的盯着封寒，道：“早就听闻玄阳仙君大名，今日一见仙君，才发现传言多有谬误。传闻中的那个玄阳仙君，抵不上仙君本人万分之一。” 先是亮出自己帝女的身份，随后又狠狠的吹捧了封寒一番，若是一般男子怕是早就飘飘然了。 这样一个出身高贵的女子对自己这般推崇，这牛比还不吹一辈子？ 但是封寒自始至终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相反，眸中的寒意却是越来越甚。 李丽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狐疑的打量着封寒，自始至终都自动忽略了那个坐在封寒大腿上的陆婳。 别人看不见，封寒却能感觉到，陆婳圈着自己脖子的手越来越紧，他不由得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 陆婳低垂着眸子，眼里一片寒凉。 不怪十八楼的人宁愿得罪自己也不愿意接自己的生意。 却原来，这背后的人竟是李丽。 这九重天，除了几个世家和几大仙君之外，还有一个人，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 这个人，便是帝君李盛。 帝君，九重天的天，一如冥界之主是冥界的主宰者一般，他在某种意义上，也主宰着九重天。 这样的一个存在，不怪十八楼不将玄阳府邸看在眼底了。 在帝君的面前，一个低了一个品阶的仙君当然是不够看的。 陆婳深吸一口气，突然偏头看向李丽，笑意妍妍的说：“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随意去了一趟十八楼，便捡回来一个帝女？” 李丽的表情有些扭曲，瞪着陆婳没说话。 什么叫狗屎运？她堂堂帝女和狗屎有一丁点的关联吗？ 陆婳却没把她的脸色当回事，转而搂着封寒的脖子说：“师傅，我随意捡个人带回家都是帝女哦，我厉害不厉害？” 李丽的嘴角抽了抽，正想刺她几句，便听封寒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厉害。” 李丽：“？？？” 这个都能硬夸？ 陆婳却已经笑出了声，道：“既然我这么厉害，师傅这次可不能再生气了。” 封寒看了她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眉心。 在看到她眸中冷意的时候，心疼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能再生她的气了呢？ 封寒也不顾众人在场，直接在陆婳眉心吻了吻，道：“婳婳这么厉害，师傅不生气。” 李丽：“？？？” 这又是什么操作？ 一个女子去十八楼寻欢作乐还不断往家里带各种男人女人，这都能得到夸奖？这有什么厉害的？这难道不是不知廉耻？ 李丽想不明白，视线直勾勾的看着陆婳，眯着眼睛想：这个女人定然使了什么不要脸的手段蒙蔽了封寒。 她默默的想，总有一日她会掀开这个女人那层伪装的面纱让封寒好好看看她的真面目，让封寒明白，这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恰在此时，刚刚出去的人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所谓的帝君的人。 陆婳一看，正是在十八楼跟在李丽身后的那群人。 那侍女人为到声先至，远远的就喊道：“小姐，你可有受伤？那女人可有拿你怎么样？” 她这话一出，气氛再次不妙起来。 那女人？那女人是哪个女人？ 但是那侍女也不知是没察觉到这不妙的气氛还是上位者惯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继续道：“若是小姐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就是死个十次八次的也赔不起。” 第734章 惹不起惹不起 那侍女说完话之后，李丽才看向她，呵斥道：“闭嘴。” 那婢女有些委屈，喊了一声：“小姐！” 李丽看了一眼那边的陆婳，沉声道：“这件事一定有误会，你不可对玄阳夫人无礼。” 说罢，抬眸看向陆婳，道：“我这婢女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过脑子，还请夫人不要介意。” 兰沁简直咬碎了牙，视线阴沉的盯着李丽和她那嚣张的婢女。 什么叫有什么说什么？这就是说她家婢女说的对了？只是碍于夫人的身份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兰沁偏头看封寒，期待着封寒给这个什么帝女一个狠狠的教训。 陆婳看她如此说，正准备开口，封寒却已经率先开口了。 他扫了那婢女一眼，随后对李丽道：“这婢女不是说话不过脑子，而是根本没有脑子。把这样的一个蠢货留在身边，莫不是李小姐也和她一样？” 李丽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狠狠的瞪了那婢女一眼，低声说：“你莫要动怒。她确实是说错了话，我这就让她和夫人赔罪。” “不用了。”封寒直接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那婢女瞬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往李丽身后退了一步。 李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着封寒低声道：“仙君，我家婢女无状确实是该打，但是乱棍打死是不是过了一点？她从小便在我身边伺候，她……” “来人，”封寒似乎压根就不打算听李丽说什么，直接喊道：“你们都是死的吗？在玄阳府邸内侮辱夫人，你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吗？” 封寒对上来的人沉声道。 那些人都是在玄阳府邸伺候多年的，一听封寒这话，霎时间打了个寒颤。 “是，我们这就处理。” 那人应了，带着人直奔李丽身后的婢女。 那婢女一看对方真要对自己动手，脸色早已吓得惨白。 她伸手拽着李丽的袖子，哀求道：“小姐救我，小姐救我啊。” 李丽咬着牙，看着封寒道：“玄阳仙君，此事……” “还磨磨蹭蹭做什么？”封寒扫了一眼自己府中的人，冷声道：“不要让我再听到她的声音。” 那些人心中一凛，加快速度上前伸手一把捂住了那婢女的嘴巴，拖着人就往外走。 李丽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婢女从小就跟着她，谁都知道这婢女是她的心腹，说出去的话和她的话都差不多了。 人家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当着她的面乱棍打死她的婢女，这无异于是在打她的脸。 “住手，”李丽扬声喊了一句，道：“她是我帝皇一族的人，谁敢对她动手？” 那婢女闻言，眸光瞬间亮了，紧紧的盯着李丽。 李丽偏头看向封寒的那些人，沉声道：“你们还不快将人放下？” 那些人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看向坐在那里的封寒。 封寒搂着陆婳，微微的垂着眼眸，什么表示都没有。 于是，众人心中就有数了。 夫人乃是他们仙君的逆鳞，在这玄阳府邸中，从没有一人敢对夫人那般出言不逊。 这婢女的行为，无异于触死了仙君的逆鳞，能让她活着那才是奇怪了。 而他们是玄阳府邸的人而不是帝君的人，他们只需要听从玄阳仙君的命令便可。 那些人稍顿之后便没在理会李丽，继续拖着那婢女往外走。 李丽脸色阴沉，吼道：“你们是聋了吗？我让你们住手，你们听不见吗？” 那些人当真像是没听见一般，没有半点表示。 李丽急的跳脚，大步上前，看样子是想要动手，却被另一个侍从一把拦住了。 那人压低了声音对李丽道：“小姐，这里是玄阳府邸，可不是咱们的帝君府邸。” 李丽神色一僵，扭头去看封寒，脸上的表情委屈又可怜。眨了眨眼睛，眸中藏着的泪珠子像是立刻要流出来了一般。 只是这般风景，却无人欣赏。封寒低垂着头看着陆婳的手指尖，连余光都没给李丽一个。 倒是陆婳一直看着这边，眼里一片冰冷，唇角却带着笑。 “住手，”她淡淡的开了口，道：“帝女的人，你们怎可对她如此？” 声音很轻，但是玄阳府邸那些之前还装聋作哑的人却立刻停了下来，乖顺无比的放开了那个婢女，垂首站在了一边。 那婢女得救，惊魂未定的跑到了李丽的身边。 不知为何，此前李丽还念着旧情想要救下这个婢女，但是此刻却有种她还不如让那婢女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的好。 她堂堂帝女，大声喊话无人听，但是陆婳轻轻地几个字，这些人却奉若圣旨，立马乖乖照办。 她意识到，陆婳在玄阳府邸中的地位非常高，比她想象中的要高得多了。 一个人受不受重视，看看下人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而看这些下人对陆婳的毕恭毕敬，便知道陆婳的日子过得不错。 李丽心有不甘，视线牢牢的盯着陆婳，凉凉的说了一句：“玄阳夫人宽宏大量不和我这蠢丫头计较，得罪了。” 陆婳淡淡一笑，“哪里的话，帝女不要生气才是。” 她终于舍得从封寒的大腿上跳下来了，缓步走到李丽的身边，上下打量一番，随后才笑着道：“小美人儿原来真的不是十八楼的姑娘，可惜可惜。” 李丽的脸色瞬间阴沉，“玄阳夫人，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你还说这样的话，究竟是何用意？” “别生气，”陆婳继续笑着道：“我就是可惜。若小美人是十八楼的姑娘，我就能独占小美人儿了。可惜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女，我惹不起啊惹不起。” 李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有种想把陆婳的嘴撕了的冲动。 但是同时心中有些隐隐的期待。 你说，你再多说一点，再放肆一点，这样才能让玄阳仙君意识到你是有多么的不堪。 李丽看着陆婳，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叠风，道：“夫人已经有了叠风，这难道还不够吗？做人不能太贪心了！” 第735章 从来都只有你 陆婳像是没听懂李丽的暗示一般，笑眯眯的说：“怎么办？我就是这么贪心。” 她看了眼站在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的叠风一眼，道：“叠风虽好，但是到底只有一个，再好看久了也就腻了。我现在对他没兴趣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美人儿，可惜是高贵的帝女，惹不起哟。” 李丽被她这般无耻的态度弄的羞恼不已，同时频频回头看封寒，可封寒就像是聋了或者瞎掉一般，就是没有任何表示。 李丽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加一把火，直接问道：“夫人与玄阳仙君携手多年，那是否也已经早已看腻？不然，又怎会有以前的叠风，现在的我呢？” 陆婳脸上的笑意淡了点，淡淡的道：“那怎么能一样？” 李丽：“哪里不一样？” “他是师傅啊，自然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陆婳缓缓的道：“没有人能跟他比较，即便是小美人你也不可以哦。” 李丽眯着眼，说：“那夫人既然觉得他那么重要，那叠风算什么，我算什么？” 陆婳挑眉，“美人儿这是吃醋了吗？” 李丽笑：“夫人想多了。” 她是吃醋，只是吃的不是陆婳的醋。 陆婳笑了一声，又打量了李丽两眼，然后说：“可惜了。” 说罢，直接转头朝着封寒走过去，腻歪着道：“师傅，我累了，要休息。” 封寒看她一眼，然后直接站起身打横抱起陆婳往房间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责备：“让你不好好休息出去瞎溜达，现在知道喊累了？” 陆婳也不说话，就任由封寒抱着窝在他的怀里。 两人堂而皇之的离开，将堂堂一个帝女就那么仍在了原地。 李丽看着远去的两人，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几乎要抠出血来。 一边的婢女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低声喊了一句：“小姐……” “闭嘴，”李丽看也没看她一眼，沉声道：“现在，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那婢女不说话了，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眼里有些惶恐。 李丽深吸一口气，说：“派人回去告诉父亲，我要在玄阳府邸住下，暂时不回去了。” 那婢女猛然间抬头看向李丽，脱口而出道：“玄阳仙君会答应吗？” 李丽冷笑一声，“我是陆婳亲自带回来的，还是以那种方式。我现在若是灰溜溜的走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那婢女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 想来，小姐对于陆婳将她带回玄阳府邸是求之不得的吧。 ————- 房间内，陆婳下地之后便狠狠的摔了桌上的茶杯。 啪的一声，茶杯摔的粉碎，瓷片飞溅，满屋子都是。 封寒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护在怀里，不叫飞溅起来的瓷片伤到她。 陆婳眼里哪里还有半分笑意，有的只是一片森寒。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我倒是谁，这般嚣张。三番五次害我不成，便将主意打到了陆辰星的身上，还明目张胆的买凶杀人。堂堂帝女，当然有嚣张的资本了。” 说罢，又摔了桌上的一个茶杯。 封寒眯着眼，沉默片刻，将陆婳抱进自己的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着陆婳愤怒躁动的心。 “我现在就去杀了她，”封寒将头抵在她的发顶，缓缓的道：“不要生气了，嗯？” 陆婳沉默片刻，伸手环住了封寒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闷闷的说了一声：“不要。” 封寒还是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语气平静的说：“没关系，让你生气的人都该去死。” 陆婳却还是摇了摇头，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仰头看着封寒，缓缓道：“她是帝女，背后站着帝君，现在的我们动不了她。” 封寒垂眸看着陆婳，与她对视，一字一句的说：“我能杀了她，你应该信我。” “我信你能杀了她，”陆婳说：“但是我不信你现在能轻而易举的杀了帝君，至少不能一点伤都不受的全身而退。” 她抬手摸了摸封寒的脸，道：“而我不希望你受伤。我们好不容易才相守，我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封寒沉默了，脸色很不好看，搂着陆婳的手越发的收紧了。 是他没用了，让婳婳在这种极端愤怒的情况下还要压抑着自己来考虑他的安危。 是他没有给陆婳撑起一片天。 封寒什么都没说，只是将陆婳抱得更紧了一点。 陆婳靠在封寒的身上，说：“说起来，师傅还真是红颜祸水啊，看看那个帝女，眼睛定在师傅身上都不想挪开，恨不得扑过来一口吞了师傅一般。” 封寒拍着她后背的手顿了顿，随后声音森寒的说：“我从未想过真的是这样荒唐的原因。我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这位帝女，印象中和她没有任何交集，不知道怎么就……” “我知道，我明白。”陆婳眼里带着几分笑意，说：“上次秦珞瑶的事情不也是这样吗？” 封寒：“……” 陆婳：“要怪就怪师傅太优秀，轻而易举就俘获了她们的心。” 封寒嘀咕着道：“那我怎么没有轻而易举获得你的心？” 陆婳：“……什么？” “你当初，就是单纯的把我当师傅，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对不对？”封寒撇撇嘴，说：“而且那时候总觉得你的心里有着别人的位置。” 陆婳：“……” 封寒：“你虽从未表现出来过，但是我觉得那个人是左炎，所以看那小子格外的不顺眼。” 陆婳心里一惊，抬眸去看封寒。 那个时候，她的心里的确还有左炎，但是不是爱他，而是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 她重生一次回来，对感情早已绝望，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孤老终生再也不碰感情的想法。 是师傅，唤醒了那颗早已冰冻的心。 她垫脚在封寒的眉心吻了一下，说：“没有的事，我的心里从未有过别人，只有师傅。” 这一辈子，从头到尾，只有师傅。并且在这之后，也只有师傅。 她笑了一下，说：“而且，我那个时候还小，不懂事，要怪也只能怪师傅自己，是你没教会我怎么去爱一个人。” 第736章 明嘲暗讽 陆婳没想到，李丽能脸皮厚到主动在玄阳府邸住下来。 封寒当时黑着脸，直言要把这个女人做掉，还是陆婳拦着。 这个女人，现在暂时还惹不起。她既然能主动住在玄阳府邸，那简直是正中陆婳下怀。 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总比让她出去祸害人好。 她在府中忙着和自己斗，想必陆辰星那边能稍微轻松一点。 只是，这位帝女有的时候真的相当的令人不愉快。 比如，一大早就在院子外面要进来，说是亲手做了早点，想拿给他们尝一尝。 彼时的陆婳正一脸困倦的将脑袋埋在封寒怀里睡觉，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哼了哼。 封寒的神色也很是难看，伸手拍了拍怀里的人，低声说：“你继续睡，我去打发了她。” 将手臂从陆婳的脖子后抽出来，起身小心的给她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 李丽站在外面，一看到封寒，眼神便亮了起来。 “仙君，”李丽笑着上前，指了指身边的婢女手里端着的托盘，道：“我亲手做了些早点，想拿给仙君尝尝。” 封寒斜靠在门上，明显没有要放李丽进去的打算。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李丽，说：“你打扰到我了。” 李丽的笑意一僵，随后道：“我看时辰不早了，这才……” 她有些尴尬，手脚似乎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眼睛里也有些委屈，低声说：“早饭的时辰早就过了，我见夫人迟迟不见踪影，所以这才……” 封寒眯着眼睛，掩去眸中的寒意，道：“多谢你的关心，但是我不需要。” 说罢，转身便要关门。 李丽却眼疾手快的伸出一只手挡住了门，道：“仙君，早餐我已经做好了，你要不就尝尝看？” 说罢，生怕封寒拒绝一般，继续道：“我都送过来了，你就尝一尝吧？好不好？” 湿漉漉的押金看着你，小鹿一般，很是无辜的样子。 这样的女子，只要是个男人都怕是拒绝不了的。 但是，封寒却是个例外。这个世界上，只有陆婳是让他完全无法拒绝的，其他的人在他这里，那就是个甲乙丙丁。 他正准备开口撵人，却听屋子里响起了脚步声。 封寒有些懊恼，回头冷冷的看了李丽一眼，快步朝着里面走去。 只是还没走进去，便见陆婳穿着一件中衣，外面披着封寒的外套赤着脚走了出来。 封寒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又不穿鞋？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这样。” 说罢，大步上前一把将陆婳打横抱起，小心的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则转身进去拿鞋。 陆婳脸上还带着初醒后的几分困倦，眼角有些微红，身上不合身的外套几乎将她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包裹着，衣摆长长的拖在地上。 她赤着脚，脚丫子雪白，脚趾头圆润，很好看。 对于封寒的念叨，陆婳似乎是习以为常，默默嘀咕了一声，便撑着头靠坐在桌子上等着封寒拿着鞋子出来。 这样的场面似乎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一般，那么的理所当然。 不一会儿，封寒拿着陆婳的鞋子走了出来，然后当着李丽的面单膝跪下，捧着陆婳的脚给陆婳穿好鞋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封寒才站起身来，伸手给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低声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陆婳打了个哈欠，说：“吵。” 封寒神色一冷，回眸看李丽。 李丽此时的脸色，却仿若猪肝一般，简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瞪着陆婳的眸子似乎快要喷出火来一般。 玄阳仙君，居然像个下人一样给她跪地穿鞋？ 她陆婳，到底何德何能？ 陆婳却像是没看到李丽快要喷出火来一般的眼神似得，直勾勾的看着李丽旁边站着的婢女手上端着的早点。 她勾唇笑了笑，心情不错的道：“帝女真贤惠，居然还会做早点。” 李丽咬着牙，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我自小便受父亲母亲教导，琴棋书画手工厨艺都精通一些。母亲说，唯有这般，将来才能好好照顾未来的夫君。” 她看着陆婳，缓缓的道：“倒是夫人，睡到日上三竿，能得仙君这般疼宠，真是让人羡慕。” 她这话句句带刺嘲讽意味十足的话，陆婳怎么能不明白呢？ 她勾唇一笑，转而一把抱住封寒的胳膊，仰头看着封寒，道：“师傅说我的手这么好看，不用做那些粗活，那些活儿都是下人才干的。” 封寒想也未想，点头附和：“嗯。” 李丽：“……” 这是拐弯抹角的骂她是个下人？ 李丽气的不轻，但是却拿陆婳无可奈何。 在玄阳仙君的面前，她还不能和陆婳撕破脸，让玄阳仙君觉得自己是个不好的人。 好在陆婳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转而指了指李丽婢女端着的早点，说：“帝女这般热情，我们怎好拒绝？既然都送来了，那就尝尝吧。” 李丽看了陆婳一眼，总觉得陆婳这话说的有点奇怪，但是一时间却没反应过来。 她接了早点，亲手摆在桌子上，然后期待的看着封寒，道：“仙君尝尝？” 仙君没动，仙君的夫人动了。 陆婳直接拿了筷子尝了一口，然后惊喜的瞪大了眼睛，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帝女不愧是从小接受教导的人，这饭菜做的真好吃，比我们家厨娘的手艺还好。你若是去做厨娘，我一定雇你。” 李丽：“？？？” 什么？我让你吃了吗？你不但吃了，你还明朝暗讽的说我是厨娘？ 李丽气的快要喷出一口老血了，死死的捏着拳头才能忍住没有直接把饭菜扣到陆婳的脑袋上。 陆婳却还在一边大口吃一边喋喋不休，道：“帝女手艺这么好，但是就是还没掌握好量，咱们两个人，你怎么就送这么点过来？” 她咽下口中的饭菜，看着李丽笑眯眯的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吃不了多少？我告诉你，我可能吃了，下次记得多带点。” 李丽：“……” 吃吃吃，吃不死你！吃的多，你特么是猪吗？ 当然量少了，因为根本就特么没计划给你吃！ 第737章 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见? 李丽眼睁睁的看着陆婳毫不讲究的将自己精心准备的早点都给吃光了，她气的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扑过去将她两口咬死才好。 陆婳却没有半点自觉，吃完之后一抹嘴，然后抬眸看着李丽，道：“帝女手艺这么好，明日也要继续哦。” 说完还转头看向身边的封寒，道：“就是可惜，师傅没吃到。” 李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少吃一点，仙君便也能尝尝我的手艺了。” 陆婳听完，瘪瘪嘴，有些委屈的看着封寒，道：“可是人家饿嘛，而且还这么好吃。” 封寒定定的看着陆婳，眼里漾着笑意。 陆婳甚少这样跟他撒娇，什么自称‘人家’这种词汇，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且陆婳这般鲜活使小性子小坏心的时候，他特别喜欢。 他伸手摸了摸陆婳的发顶，温柔道：“没关系。” 说罢，又扭头看向李丽，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位身份高贵的帝女。 李丽见他看过来，下意识的扯了个笑容出来，换上自己最完美的表情。 封寒却是淡淡的道：“帝女好手艺，婳婳很喜欢吃。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你明天再做一份送过来，谢谢。” 李丽：“……” 玄阳仙君第一次和颜悦色的和自己说话，居然是为了自己那个猪一样的夫人讨吃的？ 让她做饭给陆婳吃，这是将她当做厨娘使用了吗？ 但是封寒那么温柔的跟她说话，还对她说了谢谢…… 李丽脸都憋红了，最后也没忍心说上一句拒绝的话，张口低声说：“好、好吧。” 封寒听她同意，便点了点头，将视线收了回去。 “我们要洗漱换衣，帝女请吧。”封寒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开始赶人了。 李丽嘴角抽了一下，带着婢女转身往外走。 房门一关上，陆婳便再也忍不住爆出一声大笑来，几乎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你看见了吗？”陆婳指着门外，笑的不行，说：“那个李丽，那张脸，感觉能喷出几口老血，哈哈哈……” 封寒无奈的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脸颊，说：“开心了？” 陆婳点头，“那是！现在不能宰了她，气气她收点利息也是不错的。” 封寒摇了摇头，打横将她抱起来，转身入内室换衣洗漱。 陆婳搂着封寒的脖子，吧唧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的说：“师傅今日表现真好，值得表扬。” 当封寒提出来让李丽给自己做饭的时候，陆婳明显的看到对方脸都绿了。 封寒被奖励了，眼里带了笑。 这个李丽，也不是一无是处，他心中如是想。 ———— 李丽一连给陆婳做了几日早餐，每次端进去都被陆婳吃光，愣是没让封寒吃上一口，哪怕她做了两个人的量或者三个人的。 李丽恨得咬碎一口银牙，恨不得在吃的里面放上一些毒药毒死陆婳算了。 而此刻，李丽远远的便瞧见陆婳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封寒的怀里，眯着眼睛听封寒读书。 她磨了磨牙，还是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陆婳瘫在封寒的腿上听他读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半晌突然间道：“师傅，我觉得有些不妙。” 封寒读书声瞬间停止，垂眸看她，有些紧张的问：“怎么了？” 陆婳捏着自己的脸颊，异常严肃的说：“我觉得我长胖了。” 封寒：“……什么？” 陆婳伸手拿起封寒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说：“你摸摸看，我是不是长肉了？是不是胖了许多？” 封寒的手指触摸着她光滑的肌肤，有些爱不释手，低声说：“的确是长了点肉。” 陆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道：“完了完了，我就知道。” 封寒挑眉，说：“我觉得这样很好。” 他一直想将陆婳喂胖点，让她多吃点。 奈何陆婳一直吃的很少，即便自己亲手下厨她也吃不了多少，因此一直这样瘦。 这些时日，李丽做的那些东西她倒是全部吃掉了，并且还吃掉了两人份或者三分人的。 这不，一下子就有了成效，小脸上都有些肉嘟嘟了。 在这一点上，封寒是觉得李丽还有点用的。为了将自己的婳婳养的再胖一点，他便不那么迫切的要宰了李丽了。 陆婳抓了抓自己的脸颊，说：“好什么呀好？一点都不好，胖了都不好看了。” 封寒抓住她扯自己脸颊的手，安慰道：“哪里不好看了？师傅觉得婳婳还是胖一点好看，摸着也更舒服。” 陆婳瞪她，“你是为了你自己摸着舒服吧？” 封寒无辜，“看着也很好看啊。” 陆婳不信，还一下一下的摸着自己的脸颊，好像是非常不能释怀。 封寒有些哭笑不得，正准备开解两句，却敏感的感觉到有人接近。 他一转头，便看见李丽带着婢女走了过来。 陆婳也感觉到了，从封寒的身上坐起来，眯着眼睛看着李丽靠近。 李丽大大方方的走到两人面前，直接无视陆婳，对封寒道：“仙君，我前些时日新学了一种糕点，今日特意做了想拿来给仙君尝尝。” 说罢，一摆手，身后的婢女便端着托盘上前了。 封寒垂眸一看，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托盘上放着很大一个盘子，盘子里面高高的垒着糕点，那量，足够三四人吃了。 李丽和封寒说完话之后，仿若这才想起这里还有个陆婳一般，假惺惺的道：“夫人也在？夫人要不要顺便尝一尝？” 陆婳：“……” 老子一个大活人一直在这里你没看见？ 专门让玄阳仙君尝尝，到了我这里就是顺便了？ 陆婳心中冷笑，视线却落在那糕点上面，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都这么胖了，还继续吃的话会不会更胖？ 而且今日这糕点这么多，明显就是专门整陆婳来的啊。 李丽被陆婳欺负这么久，这次是想反击了啊。 她眯着眼，在思考怎么处理这个糕点。 可以肯定的是，她不会让封寒吃，哪怕尝一口都不行。 第738章 有点小任性 李丽看着陆婳盯着那盘糕点发呆，心中有些得意。 你不是很能吃吗？这次我看你还能吃得下多少。 李丽似笑非笑的看着陆婳，道：“怎么了？夫人不是很喜欢我的手艺吗？你不尝尝看看吗？这个糕点，我做的很用心哦。” 陆婳斜睨着她，微微挑了挑眉。 这就开始得意起来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陆婳笑眯眯的看着李丽，道：“帝女这般盛情，我怎能推脱？自然是要好好的尝一尝的。” 说罢，伸手拿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然后狠狠的点了点头，毫不吝啬的道：“帝君真是教导有方，让你比我府中的厨娘手艺还要好上许多倍。这糕点，实在是美味。” 又被拿去和厨娘比较，李丽的脸色有些冷。 她扯了扯唇角，看着那糕点道：“夫人既然喜欢，那就多吃点。” 陆婳连连点头，说：“自然是要多吃点的。” 说罢，竟是自己伸手将那糕点从婢女手中接了过来，抓起一个自己咬了一口，然后往封寒身边迈了一步，嘴里还笑着道：“真的很好吃，师傅要不要尝尝？” 封寒还没来得及说话，陆婳脚下便一崴，惊呼一声，手里的糕点盘子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那些糕点四处散落，咕噜噜的滚出去老远。 封寒神色一变，一步跨出伸手将陆婳抱了起来，沉声道：“伤到了没有？” 陆婳懵懵的摇了摇头，说：“没有。” 封寒：“小心一点，若是伤到怎么办？” 陆婳的神色更无辜了，道：“我、我只是觉得糕点很好吃，想跟你一起分享嘛。” 封寒看着她，说：“好吃你可以多次一点，不用管我。” 说罢，又确定了陆婳没有被伤到之后，这才往后退了一步。 李丽清晰的看到，封寒的脚毫不留情的踩在那块糕点上。 李丽纵然是有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陆婳这样的挑衅。 她终于是黑了脸，冷冷的看着陆婳道：“玄阳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你大可直说，何必做这么多小动作？” 陆婳一脸无辜的看着李丽，道：“你在说什么？” 李丽伸手指着洒落一地的糕点，道：“夫人如果不想吃，直说便是，何必将这些糕点都洒在地上？” 陆婳一挑眉，暗道：不是我不想吃，而是不想给封寒吃。 她眨眨眼睛，淡淡的道：“我崴了脚，不小心啊。” 李丽：“你会崴脚？这话说出去，这九重天有几个人会相信？” 封寒唯一的徒弟，玄阳仙君的妻子，魔族的头儿，恶鬼道杀了个几进几出的人，会崴到脚吗？ 陆婳眨了眨眼，慢悠悠的说：“我说我是不小心，你却不相信。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啊。” “你……”李丽气急，偏头看向封寒，委屈的说：“仙君，这糕点是我一大早起来弄的，真的费了很多心思。夫人若是不喜欢，大可以直接说，这样实在是太伤人了。” 陆婳面无表情，静静的看着她说。 等她说完之后，封寒才淡淡的道：“不就是一盘子糕点？婳婳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何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李丽：“可是我……” “你再做便是了，”封寒看着李丽，淡淡的道：“你不是很擅长这个吗？在做一些便是。” 李丽：“……” 她眼睁睁的看着封寒揽着陆婳要走，整个人气的止不住的发抖。 那个陆婳一看就是故意的啊，这么明显的事情，玄阳仙君难道就真的看不出来吗？ 一个人的心，究竟是有多偏，才会说出他之前的那番话？ 这个陆婳，到底是有哪一点好，让封寒这死心塌地对她百般纵容？ 她都要怀疑，封寒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陆婳的手上，所以才会对陆婳格外的纵容了。 等人离开之后，李丽气的狠狠的踹了旁边的婢女一脚，厉声道：“都怪你，谁让你把盘子给陆婳的？” 那婢女敢怒不敢言，低垂着头一个劲儿的认错。 她以前还敢和李丽说几句，但是自从李丽进了玄阳府邸之后脾气便一日大过一日，她现在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一眼了。 像如今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她已经有些习惯了。 她一个下人，反抗不了李丽，只能将怨恨发泄在陆婳的身上了。 若非陆婳这个人的存在，她现在的日子也不会这般的难过。 李丽责骂了那婢女一通，让她收拾好面前的糕点，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发泄过的李丽，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是一个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舍得的善良温柔的小姑娘。 只是藏在那张面容下的丑陋灵魂，却甚少有人看见。 李丽本想着要想办法对付陆婳了，不能在这样下去了，谁知在门口却是遇到了封寒。 封寒刚刚陪着陆婳皱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是故意留下来等着自己的吗？ 李丽心中狂喜，所有失落一扫而空，期待的看着封寒。 封寒走到李丽的面前，低声道：“之前的事情，抱歉了。婳婳今天心情不好，有些小任性，你别放在心上。” 那一刹那，李丽的心上仿若开出了一朵花。 她连忙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能理解的。” 封寒点了点头，然后道：“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婳婳一个人在府中我不是很放心。帝女贤良淑德，她爱你的手艺，我不在的时日，还要麻烦帝女都照顾她一些。” 李丽脸上的笑容有些僵。 她又不是专门伺候人的，她为什么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陆婳？ 但是现在重点却不是这个。 她看着封寒，有些急切的道：“是出了什么事吗？仙君为何要离开？” 封寒沉默片刻，然后才道：“严格上来说，不算是我的事。” 李丽：“那你还去？” “可是和婳婳有关。”封寒笑了一下，道：“她在凡间的弟弟不知闯了什么货，日-日都有杀手上门。他是婳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让他有事，所以得下去守着。” 第739章 她离我太近了 李丽听完封寒的话之后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她的神色有些僵硬，说：“就、就为了这个事情，你就要离开吗？” 封寒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还是有耐心的道：“那个人对婳婳很重要，不能出事。” 李丽笑了一下，但是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说：“你真的对她很好。” 封寒少有的笑了一下，道：“她吃了很多苦，且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对她好是应该的。” 说完这话，他对李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李丽却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连番变化。 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吃了很多苦又和你在一起很多年所以你内心愧疚才对她这么好这么纵容？ 你根本，就不喜欢她的是不是？ 一定是了。 真的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容忍她去十八楼那样的地方？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往自己的家里带不同的男人女人？ 真的喜欢一个人，是独占，是不可分享。 他如此纵容陆婳胡来，不正是说明了在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陆婳这个人吗？ 李丽像是看到了曙光，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看着封寒的背影，直接开口喊住了封寒。 “仙君，请你稍等。”李丽快步追上封寒，然后看着他道：“其实，你可以不必下去守着，免得来回奔波。” 封寒挑眉，看着李丽没说话。 李丽笑了一下，神情羞涩，说：“我好歹也是帝女，手中还是有几个可用之人的。” 封寒一愣，道：“帝女的意思是？” “你说夫人的弟弟正被追杀，那这些杀手是什么人呢？”李丽看着封寒，道：“实不相瞒，我与十八楼有些交情。如果是一般的杀手，他们应该能解决的。” 封寒眯了眯眼，却没挡住那眸中一闪而过的寒光。 “去杀婳婳弟弟的人，正是十八楼的人。”封寒的声音有些冷，道：“若不是看在他们也是拿钱办事的份上，我早已上门掀了他的招牌。” 李丽吓了一跳，惊讶道：“十八楼？十八楼的人怎会和玄阳府邸作对？他们不知道那位的身份吗？” “那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接这笔生意的时候怕是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因为不能毁了承诺所以也继续做下去了。”封寒冷冷的道。 他看向李丽，缓缓说：“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何人对我玄阳府邸这般看不顺眼，竟然花大钱去请十八楼的人来对付我们。” 李丽沉吟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道：“那人谁也不针对，就针对夫人，这件事怕是和玄阳府邸没关系，当是她个人的事情。” 封寒冷哼一声，道：“以她现在与我的关系，哪里还有什么个人的事情？她的事，到最后都是我的事。” 李丽看了他的表情片刻，然后道：“仙君不必离开，这件事我帮你办妥如何？” 封寒：“你如何帮我办妥？” “我说了，我和十八楼关系不错。”李丽笑了笑，道：“我可以找十八楼的人，让他们停止派杀手。” 封寒：“他们能答应？” 李丽笑了，说：“不答应也得答应。这九重天，还容不下他十八楼一手遮天，你说是吧？” 她这么长时间一直表现的很是柔顺，从未拿出自己的家世来吓人。 如今这般一说，封寒好似才刚想起来她那高高在上的身份一般。 他犹豫的看了李丽一眼，说：“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李丽连连摇头，说：“没有没有，若说麻烦，我这些时日住在玄阳府邸，当是我麻烦你才对。” 封寒笑了一下，道：“玄阳府邸的大门随时为帝女敞开，你想住多久就可以。”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气氛很好，封寒还对李丽笑了两三次。 分开之后，李丽还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玄阳仙君并不讨厌自己的。只要陆婳不在，他就会对自己态度好很多，还会对自己笑。 之前那般冷冰冰，之前那般对自己不假颜色，定然是因为陆婳在的缘故。 陆婳，又是陆婳。 不过是仗着自己跟在封寒身边的时间长又吃了很多苦道德绑架封寒罢了。 封寒对她好，只是怜惜和内疚，根本就不是因为其他。 李丽深吸一口气，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下去。 她转头就去找了自己的婢女，低声在她耳边吩咐几句。 那婢女很是诧异，震惊的看着李丽，道：“小姐，你想好了吗？你、你就打算这么便宜她了？” 李丽嗤笑一声，说：“以前觉得她是根刺，不拔掉不痛快。现在我不那么觉得了，她不过是路边的一株杂草，根本不值得我为了她驻足，连多看一眼都浪费我的时间。” 她眯了眯眼，道：“我好不容易进了玄阳府邸，且玄阳仙君对我态度好了许多，这个时候若是玄阳仙君离开，那我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那婢女嘴唇动了动，但是到底没说什么，出了门便直奔十八楼。 而此时，封寒却泡在浴桶里，将自己洗了好几遍了。 他之前见李丽穿的那一身衣服早就被毁的干干净净了，但是他仍觉得不够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搓洗自己的身体，那张英俊的脸庞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陆婳就坐在浴桶边，一脸愧疚的看着泡澡的封寒。在看到他还在搓洗自己发红的手臂的时候，终于不忍心一把抓住了封寒的手臂，小声说：“够了，别洗了。” 封寒皱着眉头，冷冷的说：“脏死了。” 陆婳：“……” 封寒：“她身上都是什么味儿？难闻死了。” 陆婳：“……那是九重天现在最流行的熏香，贵的要死，一般人用不起。” 封寒：“难闻。” 陆婳：“……” 封寒拍了一巴掌水，沉声道：“她离我太近了，我觉得从她身上传来的脏东西飘到了我的身上。” 陆婳：“……” 师傅的洁癖，真的已经彻底没救了，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嫌疑。 陆婳有时候就恨不得做一个透明的箱子，走哪儿就给他罩在里面完全隔绝。 第740章 无人敢动 陆婳最后逼不得已，亲自下场，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给封寒好好的清洗了一遍，这才让封寒从浴桶里面走了出来。 封寒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当然了，不管是谁明明对那个人讨厌的要死却还是要表面上假装和平跟对方说那些话，心情都不会很好。 封寒盘膝坐在床榻上，将脑袋搁在陆婳的肩膀上，像个不倒翁一般抱着陆婳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左右摇晃。 “她说，陆辰星的事情她却解决。”封寒道。 陆婳挑眉，“我就说她不会甘心你现在就离开这里的，一定会想办法留住你。” 她往后，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封寒的怀里，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她说她是帝女，手上有些人手。”顿了顿，封寒又道：“还有，她说她和十八楼的主人有些交情，这件事她一定能帮我压下来。” 陆婳嗤笑一声，说：“背后的买主就是她，她当然能压下来了。” 陆婳的眼里一片冰冷，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帝女，三番两次的招惹她，现如今更是踩了她的底线。 现在也还不能确定绝命散的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但是一旦让陆婳查到李丽和绝命散的事情有关系的话，她绝对会让李丽后悔对她做的这一些。 陆婳转头看着封寒，问：“师傅，你真的不记得她这么个人吗？堂堂帝女，身份可不简单。” 封寒皱着眉头，无比肯定的道：“我没见过帝女。别说是什么帝女了，我连现如今的帝君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又怎么会见过她？” 封寒的脸色很是不耐烦，好像是被什么苍蝇给盯上了一般，眼里都是厌恶。 “不管她是怎么盯上我的，我都不会让她好过。”封寒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极其的冷。 动他封寒没关系，但是这个李丽却是蠢到要在陆婳的身上下手。 当年绝命散的事情，几乎要了封寒的半条命。那个时候陆婳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封寒怕是也活不下去的。 如今他们好不容易跨过了那些困难到了如今可以幸福相守的时候，她却又冒出来兴风作浪，将主意打到了凡间的陆辰星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封寒不能忍受。 陆婳看他这个样子，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上次秦珞瑶找上门来的时候师傅就是一脸蒙蔽，如今找上一个帝女，师傅更是比当初还要懵。 当年对秦珞瑶，他好歹还是有点印象，但是对这个李丽，他却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不得不说，无形撩人最为致命，师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俘获了姑娘的芳心而自己却不自知。 陆婳笑着在他脑门上啾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道：“说实话，我挺好奇咱们这位帝女究竟是怎么盯上你的。” 封寒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翻身将陆婳压倒，没好气的说：“我现在就想知道，你等会儿会不会哭。” 说罢，床帐中响起了阵阵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不出片刻，果然传出了低低的哭泣声。 ————- 自从那日李丽答应封寒会帮他搞定凡间陆辰星的事情之后，陆辰星那边便再也没有遇到过杀手上门的情况。 当封寒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那脸色简直要多冷有多冷。 李丽能轻易的摆平这一切，就代表这件事真的和她有关系。 李丽现在，已经被他放在了必宰名单上了，只待时机一到，便直接送她去见阎王爷。 而李丽自从上次封寒和她单独说过话之后，她便像是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整个人越发的勤快起来。 不但每日的饭菜糕点流水线一般的往封寒面前送，而且还开始想要帮着封寒打理玄阳府邸的内务了。 只是，无论是兰芙还是兰沁，都对这位婢女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对她言听计从了。 恰如此时，李丽指着放在前厅的一盆盆栽不满的道：“这里怎么能放这么鲜艳的花？还是摆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这里整体风格素洁高雅，盆栽也应该如此才是。把这个花红柳绿的换下去，弄一盆素净点的来。” 兰沁低垂着头和兰芙商量事情，权当李丽不存在。 但是负责打扫的婢女压力就很大了，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李丽的身份太特殊了，她实在是不敢得罪。 李丽看面前的人不动，皱着眉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做？” 那婢女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兰沁和兰芙。 这个举动，彻底的激怒了李丽，她冷着脸便呵斥道：“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吗？你若是听不见，那我便让下人狠狠的抽你几个耳刮子，让你清醒清醒。” 那婢女吓得腿一软，眼泪都下来了。 兰沁和兰芙再也看不下去了，转头看向李丽的方向。 兰芙上前两步拦在那婢女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丽，道：“不知这位小丫头是哪里惹的帝女不高兴了？还请帝女大人大量，不要跟她计较。” 李丽黑着脸，指着那婢女道：“我让她将这盆栽搬下去，她怎么不动？你们玄阳府邸的下人，便是这么办事的吗？” 兰芙眯了眯眼，说：“别说是她不敢，这玄阳府邸怕是没有一个人敢动这个盆栽。所以，不是她不听话，而是情非得已，还请帝女原谅。” 李丽深深的皱着眉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整个玄阳府邸的人都不敢动这个盆栽？” 兰芙淡淡的道：“因为这个盆栽，是夫人亲自挑选亲自摆放在这里的，仙君时常观赏，并且亲手照顾。这前厅里什么东西都能动，但是这个盆栽不可以，还请帝女见谅。” 李丽的脸黑了，心中无比的愤怒。 又是陆婳，怎么到处都是陆婳？ 她简直像个阴魂不散的厉鬼，走到哪里都躲不开她的阴影。 当年那绝命散怎么就没要了她的命？还有那恶鬼道，那般凶险，怎么也没要了陆婳的命？ 李丽深吸一口气，说：“你们先搬走，仙君那里，我去说。” 第741章 我自己的人自己教 兰芙听完李丽的话之后半晌没说话，瞪着眼睛看着李丽，表情很是怪异。 李丽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冷声道：“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将这个影响美观的东西搬出去，仙君那里，我自然会去说明白的。” 兰沁听她这话，恨不得上去抽她大嘴巴子。 不过是一个帝女而已，在他们玄阳府邸什么也不算，有什么资格对他们玄阳府邸的事情指手画脚？ 还大言不惭的说要直接告诉仙君，看仙君不好好的收拾她。 兰芙眨了眨眼，看着李丽道：“不是我不想听婢女的话，而是确实不行。” 兰芙伸手指了指那一盆被李丽说丑的盆栽，道：“仙君特意吩咐过，谁也不许动这个盆栽，除非夫人本人开口。所以，恕我不能从命。” 说罢，再也不看李丽，转身继续和兰沁商量事情。 被扔下的李丽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在这个玄阳府邸，她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这些下人对她的排斥和敌意。 她想不明白，陆婳那样一个人，究竟是有哪里好的，居然能让这府中的下人都站在她的那边对她说话？ 其实，是李丽不明白，这些下人对陆婳那般言听计从不是因为陆婳究竟有多好，而是因为封寒将她看的有多重。 能留在玄阳府邸伺候的人，都是封寒一手带出来的心腹，都不是蠢蛋。 封寒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这玄阳府邸内到底是谁做主。 这样的状态持续太久，即便现在出现了一个身份高贵的帝女，但是在这些下人的眼中，陆婳还是玄阳府邸唯一的那个女主人。 李丽身边的婢女越发小心了，垂着头不敢吭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李丽气的不轻，胸膛不断起伏着。 她转头看着那盆盆栽，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就是一个盆栽？她就是动了，又能如何？ 李丽想到这里，抬脚踹向那盆栽，只听啪的一声，那盆栽从架子上被踹了下来，摔了一地。 花盆碎裂，里面的植物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兰沁和兰芙听到这动静吓了一跳，转身一看，脸色立马变了。 她们之前的确是故意气李丽的原因说出的话经过添油加醋的，但是有些话她们却没有说谎。 这盆栽，真的是陆婳放在这里的。她告诉封寒，这整间屋子死气沉沉，这盆栽颜色这般鲜活，放在屋子里整个屋子都鲜活了起来。 后来，封寒便果真将那盆栽留了下来，并且精心照顾，不许任何人挪动。 兰芙一看这花盆碎了，脸色变得极其的难看，同时还夹杂着几分恐惧。 封寒，是真的很在意陆婳的一言一行，很珍惜她的所有心意。 这盆花，可是陆婳亲自搬来的，如今砸碎，她简直不知道封寒到底会有多么的生气。 兰芙几步走过去，先去看地上的盆栽还有没有救。 在看到那花盆碎裂的彻底里面的植物也齐根断裂的时候，兰芙额角的青筋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她仰头看着李丽，咬牙说了一句：“虽然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女，但是你是否太过分了一点？这里是玄阳府邸，不是你自己的家。” 这话，她们早就想说了，但是碍于李丽的身份，她们一直不敢开口。 现在李丽砸了这个盆栽，兰芙终于忍不住将这些话直接说了出来。 而兰沁比兰芙还要胆小一点，跪在地上去摆弄那株植物，试图挽救。但是摆弄了半晌却还是没有半点效果，急的快要哭出来，一个劲儿的喊：“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而李丽听到兰芙的话之后，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了。 “你不过是个下人而已，究竟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来管主子的事情？”李丽冷冷的看着兰芙，道：“你们这般没规矩，都是谁教的？” 兰芙咬牙，扔下手上的碎片站起身来，正想说什么，跪在地上的兰沁却是失控的吼道：“亏你还是堂堂帝女，总说帝君悉心教导，帝君便是这样教导你的吗？帝君难道没教导你到了别人的家里不能随意动别人的东西吗？” 如果说兰芙刚才的话已经是对李丽的不敬了，那兰沁现在的话，简直就是在指着李丽的鼻子骂，还把帝君一起给骂进去了。 李丽就算是在想保持好形象，也忍不下去了。 她阴沉着脸，厉声道：“看来，这府中当真是无人教导你们规矩。” 说罢，直接上前，抬手一耳光抽在了兰沁的脸上，厉声说：“今日，我便代替你们仙君好好教导教导你们规矩。” 兰沁平时就有点虎，这会儿更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捂着被扇的肿起了半边的脸颊，瞪着李丽道：“你算个什么，你有什么资格代替仙君教训我们？我们玄阳府邸，可是有女主人的，我们再怎么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李丽冷笑，道：“我今日就让你明白明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来管教你。” 说罢，再次扬起了手。 兰沁虽然叫嚣的凶狠，但是她到底是有所顾忌，在李丽打她的时候不敢还手，只能挨着。 眼看着那巴掌就要落在兰沁的脸上了，兰沁却被人拉住手臂一把拖了出去，让李丽的那巴掌落了空。 “这是做什么？”陆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前厅，挡在兰沁的面前，眯着眼睛道：“我这丫头不知哪里得罪了帝女，要让你对她下这般狠手？” 李丽看了陆婳一眼，冷声道：“恕我直言，夫人的家教太差，府中下人没一个是合格的。你身后这个婢女，就在刚刚，指着我的鼻子辱骂我，甚至对我的父亲多有不敬，这样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我帮夫人管教管教，夫人不该感谢我才是？” 陆婳挑眉，回头看了眼兰沁。 兰沁正红着眼，死死的盯着李丽，眼神像只受伤的小兽，半边脸颊还肿着。 陆婳搓了搓手指，勾唇笑了一下，道：“我的丫头不懂规矩，我自然知道教训，就不劳烦帝女帮我代劳了。” 第742章 跪下来求我 陆婳转身，顺手拿出药来，当着李丽的面给兰沁抹药。 一边抹药一边吹吹，低声问了两句：“疼不疼？” 兰沁低着头不说话，但是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委屈的不行了。 她当年，也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是被仙君认可的人。 这整个玄阳府邸的下人，只有她的名字和兰芙的名字是仙君亲自起的。 仙君爱兰，众所周知。整个玄阳府邸，她和兰芙是最得仙君心意的。 这么多年，她从未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如今，却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帝女狠狠的扇了巴掌，怎么能不委屈？ 陆婳看着她这个样子，眼里的寒意越来越浓。 她沉默的给兰沁抹好了药，然后抬头对兰沁道：“我是怎么教导你的，记得吗？” 兰沁抬眸，眼神有些茫然。 陆婳：“我说过，谁打了你，你就给我双倍的打回去。” 兰沁眼睛倏然间瞪大，下意识的看向李丽，然后又收回视线，低声道：“我、我不能……” “帝女不能打，她的婢女也不能碰？”陆婳似笑非笑的道。 兰沁一听，眼神瞬间安定下来。 她一秒犹豫都没有，大步走到李丽身边的婢女面前，抬手便是一个巴掌，反手再来一巴掌。 动作飞快，只听啪啪两声，那婢女一声惨叫，唇角便渗出了鲜血。 兰沁仰着下巴看着那婢女，冷声道：“夫人说了，谁打我，就双倍打回去。” 说完之后，还偏头看了李丽一眼，好像再说：要不是不能打你，这两巴掌就是给你准备的。 李丽气到发抖，厉声对陆婳道：“陆婳，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婳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眼神都没多给李丽一个，淡淡的道：“我哪里过分了？我的丫头你可以打，你的丫头我就不可以打了？你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帝女，但是这里可是玄阳府邸，是我的地盘。” 李丽：“是你的婢女对我出言不逊在先！” 陆婳淡淡的道：“我的人我了解，她们不会莫名其妙出言不逊。” 说罢，偏头看向兰沁，道：“怎么回事？说罢。” 兰沁伸手一指地上的碎片，咬牙道：“是她先出手毁了这个盆栽，我才忍无可忍说了几句重话。这盆栽可是夫人亲手放在这里的，她凭什么要毁掉。” 语气里颇为不甘，到现在还带着几分愤怒，显然将这盆栽看的极为重要。 陆婳低眸，果真见地上躺在满地的碎片，还有自己亲手挑出来的盆栽。 如今那植物已经断了根茎，花朵也散落一地，狼藉一片。 陆婳眯眼，缓缓的抬眸看向李丽，道：“不知这盆花是哪里惹得帝女不快了？” 李丽：“这盆栽本就不该摆放在这前厅之中，简直破坏美感。” 她一扬下巴，看着陆婳道：“再说了，盆栽而已，要多少有多少。” 陆婳嗤笑一声，道：“盆栽虽多，但是却不是我亲自挑选的那一株。” 李丽听出她话中的冷意，沉声道：“怎么，夫人当真这般小气，要因为盆栽跟我闹翻吗？” 陆婳冷笑一声，道：“我小气？在你看来是一个普通的盆栽，在我看来却不是。更何况，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出手毁掉又是什么意思？” 李丽斜睨着陆婳，道：“我毁掉，自然是因为……” 李丽话说到一般，眼神闪了闪，随后整个人深情一变，眨眼的瞬间眸中便已经有了几分泪意，脸上都是一片楚楚可怜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她接着把话说完，道：“我是因为一时不小心才碰到了这个盆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伸手想去拉扯陆婳的衣袖，可怜巴巴的道：“夫人你不要生气，我这就亲自挑选盆栽赔给你好不好？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这一变脸，兰芙和兰沁都惊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李丽，不知道这个帝女又在搞什么鬼。 倒是陆婳，眯着眼睛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李丽要来牵自己衣袖的手。 李丽霎时间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夫人不要生气。” 她无措的扯了扯自己的手，看着陆婳真诚的道：“只要夫人不生我的气，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兰芙：“……” 兰沁：“……卧槽！” 这个女人变脸的速度简直奇快无比。 这前后巨大的反差让兰芙和兰沁唇角抽搐半晌回不过神来。 陆婳看着李丽一会儿，突然间勾唇笑了一下，那笑容满是不屑，眼神里也满满都是嘲讽。 还不等李丽看清楚陆婳脸上的表情，陆婳便转身，看向身后。 在那里，不知道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人，此时正皱着眉头看着这个方向。 直到这个时候，兰芙和兰沁才看到，原来仙君早就站在门口，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兰芙一看到封寒，心中便咯噔一声，霎时间明白了李丽的目的。 她有些惊慌的看了陆婳一眼，暗道：仙君会相信李丽的胡说八道吗？他会不会觉得夫人太过分欺负这个帝女？ 想到这里，兰芙终于忍不住，主动道：“仙君，是帝女先打碎……” “仙君，对不起。”李丽直接打断了兰芙的话，泪眼汪汪的看着陆婳，委屈的道：“这个盆栽，我不小心打碎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忙一下。” 兰芙：“她……” “我知道兰芙和兰沁都很生气，我明白的，”李丽道：“毕竟，这盆栽是夫人亲手挑选放在这里的，她们生我的气也是正常的。” 她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仰着头，露出自己脆弱的脖子，小声的说：“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好像立马就要哭出来了一般，道：“我、我赔给夫人好不好？我保证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就算找不到，我就亲自培育，我一定会赔给夫人一个一模一样的。” 她转头眼巴巴的看向陆婳，整个人可怜极了。 只是，陆婳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淡淡的道：“若是我说不呢？” 李丽小心翼翼的道：“那、那夫人想要我做什么你才不会这么生气？” 陆婳嗤笑：“很简单，跪下来求我。” 第743章 的确是你错了 陆婳原本也没想现在就和这个帝女李丽撕破脸，奈何对方太过极品，让陆婳忍不住的就想和她撕。 你不是问我怎么样才肯原谅你吗？唱戏唱的这么精彩，她不配合就简直对不起她这么卖力的演出了。 陆婳盯着目瞪口呆的李丽，道：“怎么了？你不是问我怎么才肯原谅你吗？很简单的，跪下来给我磕个头，我就原谅你啊。” 李丽半晌才回过神来，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盯着陆婳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似乎是非常无措，往后退了两步，手指抓着自己的衣袖，语气颤抖的道：“无意间碰坏了你的盆栽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抱歉，我也愿意补偿的。但是让我下跪……夫人，这、这太侮辱人了。” 话落，眼睛一眨，眼泪吧嗒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垂着眸子，连身体都在颤抖，好似受了很大的气欺负一般，看着都快站不稳了。 这样一个形象，任何人看到都会忍不住打抱不平的。 毕竟，这个世界对弱者总是抱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多余的同情。 相比李丽的委屈可怜，咄咄逼人的陆婳就显得那么的面目可憎了，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一直站在门口的封寒终于走了进来，站在陆婳身边，垂眸看着地上的盆栽。 李丽看到封寒，脸上的眼泪流的更加汹涌了。 她泪眼汪汪的看着封寒，道：“仙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个盆栽，我不知道这么重要，也不是有意打碎的，我愿意补偿夫人，真的。” 封寒没说话，盯着地上那株根茎断掉的植物，过了许久，才沉声说了一句：“的确是你不对。” 李丽神色一僵，随后抽了一口气后退一步，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封寒却没看到，而是偏头看向陆婳，道：“她碰倒了盆栽的确是她不对，但是你这般不依不饶也过分了。” 陆婳：“……” 兰沁一下子懵了，就连一边的兰芙都诧异的抬头看向封寒。 兰沁沉不住气，顾不得脸上的疼痛，急急的道：“仙君，不是这样的。”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她……” “闭嘴，”封寒直接呵斥道：“这里都是主子，哪里有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份儿？” 兰沁：“……” 陆婳此时突然嗤笑了一声，抬眸淡淡的看了封寒一眼，扔下一句：“那就这样吧。但是有一点，这位帝女若是再敢碰我的人，下次我就直接抽你脸，不信你试试。” 说完这话，哪个都没看，一甩头扬长而去。 兰沁看了看封寒，再看了看扭头就走的陆婳，最后一咬牙，对封寒道：“奴婢告退。” 说完，转身便跟着陆婳走了。 一边的兰芙皱着眉头，跟着说了一句：“奴婢想起还有事未做完，先告退。” 说完，也是闷声走了，扔下这一地的狼藉管也不管，更不安排人来收拾。 若是平日间，她们哪里敢这样？ 封寒洁癖人所皆知，让那满地的碎片摆在那里，还有屋子里到处飞洒的泥土，封寒怎么可能忍受的了？一定是第一时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但是今日，她们就还真是不想惯着封寒这个小毛病了。 见所有的人都走了，并且脸上都写着不满意，李丽的眸光闪了闪，抬眸可怜兮兮的看着封寒，小心翼翼的问：“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封寒没说话，脸色有些不好看。 李丽忙道：“我、我没想到，只是一个盆栽而已……还有兰沁和兰芙，我怎么觉得她们好像有什么意见？也怪我，不该这么毛手毛脚，我以后一定注意，但凡是夫人的东西我都不碰了。” 她说着，偷偷的去看封寒的脸色。 刚刚这个场面，瞎子都看的出来兰沁和兰芙的心到底是向着谁的。 要知道，兰芙和兰沁可是封寒提拔起来的心腹，如今却对陆婳言听计从。 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心中都会有点不舒服的。 封寒半垂着眸子看不清表情，只是说了一句：“婳婳平时被我宠着，有点任性，你多担待。” 李丽连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是我不好。” 封寒好像很是头疼一般，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幸好你帮我解决掉凡间的事情，不然的话我现在必然焦头烂额。” 李丽心中一动，道：“小时而已，不足挂齿，能帮到仙君我也很开心的。” 顿了顿，又道：“仙君辛苦了。” 封寒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怪异，说了一句：“没事。” 他指着地上的那个盆栽，道：“我会让人弄一盆一样的过来，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完这话，对李丽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而等封寒离开之后，李丽便掏出手帕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泪已干涸，眼角还有些红，能看出来哭过的痕迹，但是那双眼睛哪里还有半点委屈可怜忐忑的东西？一片平静，好像刚刚那个声泪俱下的人不是她一样。 李丽擦干眼泪，嗤笑一声，道：“我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一边跟着的婢女看了她一眼，连忙道：“奴婢看她已经嚣张不了多久了，刚才仙君明显偏向小姐你。想来，她现在已经快要气死了吧。” 李丽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有些得意。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淡淡的道：“她也就是遇见仙君的早，又在仙君身边这么多年。也是仙君这样的人念旧情才会到如今都还这般纵容着她，若是换了旁人，她哪里还有这样的逍遥日子过呢。” 婢女连忙符合，道：“小姐说的是。这个陆婳，一介凡人，曾经在下界的名声很不好。后来又去了天地牢笼，手底下一帮乱七八糟的魔族，更不要说在恶鬼道那种地方去混过了。女子哪有这样的？仙君怕是早就对她有意见了。” 李丽一边往外走一边冷笑，道：“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去十八楼那样的地方，更不会容忍她往家里带人的。” 她一边说，一边踩着那株植物走了出去。 第744章 师傅好委屈啊! 陆婳的院子里，陆婳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来回晃悠，旁边的小桌上摆放在她平日爱吃的各种糕点，都是兰沁和兰芙亲手准备来的。 兰沁站在陆婳身后，一下一下的帮陆婳推着秋千，嘴里还会殷勤的问：“怎么样？力道还可以吗？夫人觉得够不够高？是不是还不够用力？” 陆婳笑眯眯的点头：“可以可以。” 兰沁：“夫人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憋坏了可就不好了。” 陆婳：“……” 这句话，她今天已经听了很多很多次了。 兰沁和兰芙总是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还会时不时的说出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话。 她有些觉得好笑，索性也不荡秋千了，从秋千上跳下来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她朝着兰沁和兰芙勾勾手指头，似笑非笑的道：“今天一天都在吞吞吐吐意有所指的，说罢，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兰沁和兰芙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头，又异口同声的道：“没什么！” 陆婳眯眼，道：“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说了？我什么时候给了你们我耐心很好的错觉了？” 兰沁和兰芙眨了眨眼，然后垂头丧气。 兰沁嘀咕道：“我、我们就是担心你。” 陆婳挑眉，“担心我什么？” 兰沁不说话了，偏头看向身边的兰芙。 她知道自己不聪明，说话不过脑子，这些话还是兰芙来说比较合适。 兰芙想了想，然后道：“夫人，这次的确是仙君不对。” 陆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震惊了，道：“他不对？” 兰芙点了点头，说：“这次，明明就是那个帝女找事，最后还装可怜博同情给夫人挖坑跳。这么明显的事情，仙君居然没看出来，还护着她。” 顿了顿，兰芙有些愤愤的道：“再说了，仙君难道不应该无条件的站在夫人这边吗？他为什么要护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帝女？” 陆婳：“……” 她看着兰芙和兰沁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这两个人，可是封寒的死忠，做事思考从来都是一个标准：仙君说什么都是对的，仙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现在，这两人居然开始说起封寒的不是来了？ 尤其是兰芙这个丫头，平时颇为稳重，气成如今这个样子倒是少有。 兰芙看着陆婳没说话，以为她是伤心了，连忙一连愤恨的道：“夫人你放心，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坚决抵制那个什么帝女。” 顿了顿，又道：“仙君只是一时被蒙蔽了，都怪那个什么帝女。夫人你不要生气，等那个帝女走了你在好好的收拾她。” 陆婳：“……” 得，心还是向着她们的仙君的。 一边的兰沁也道：“就是，夫人你不要生气。我和兰芙都可以证明是那个帝女先挑事后陷害你的，只要我们两个跟仙君解释清楚了，仙君就一定会明白的。” 陆婳哭笑不得，却还不得不装作一脸失落的道：“我知道了，我不会生气的。” 兰沁和兰芙对视一眼，都有些无措了。 夫人哪里是看着没有生气的？这分明就是生气了嘛！ 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更加小心翼翼的对陆婳，殷勤的不得了，好似犯错的对不起陆婳的不是封寒而是她们一般。 陆婳一边享受着这两个人的好，一边心中哭笑不得。 兰沁和兰芙这两个死忠，也是很不容易了。 这是在给封寒这个主子赎罪啊！ ———— 封寒从外面回来，一进大厅，抬手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只是茶刚入口，封寒便忍不住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将茶杯砰的一下扔到桌上，冷着脸喝道：“来人！” 外面守着的小丫头一抖，磨磨蹭蹭的进来了。 封寒指着桌上的茶杯，冷声道：“茶水为何是冷的？” 小丫头：“……” 不但是冷的，还是昨夜没换的。 封寒神色一沉，道：“我在问你话，没听见？” 小丫头神色一凛，道：“两位兰姑娘吩咐了，这半个月内，前厅都不用派人伺候，也不用打扫，就当、就当荒了无人住。” 封寒：“……” 他看了看那杯冷掉的茶，又看了看那位小姑娘，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说什么？就当荒了无人住？” 这地方，就他来的最多，除了陪在陆婳和外出的时间，他大多数半空都在这里，这里会无人住？ 但是小丫头低着头不说话，明显不是撒谎的样子。 封寒揉了揉眉心，转身进了书房。 一推开房门，便被眼前的景象弄的停住了脚步。 书房内的书乱七八糟，桌上的砚台内还有干涸的墨迹，看起来脏污不堪。 地面上，还有些灰尘，他甚至能看到透过阳光满屋子飞舞的粉尘。 封寒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守在外面的小厮，问：“我的书房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那小厮看了一眼里面，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兰沁姑娘吩咐了，以后这书房，让仙君你自己打扫去吧。” 封寒：“……” 这书房，一直都是兰沁亲自负责打扫的。 其他的小厮丫头，还没有资格进入书房。 但是，兰沁那丫头罢工了？ 封寒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转头又去了前厅，好歹这里没灰尘。 他坐下，对外面的人道：“去厨房弄点吃的过来。” 那人应了，不一会儿就回来了，食物也上了桌。 只是，封寒拿着筷子坐到桌边半晌没动。 他定定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半晌，最后啪的一声扔了筷子，转身大步往陆婳住的院子走去。 他身后的桌子上，摆放着三个小碗。 一个小碗里装着昨夜的稀饭，一个小碗里装着一小蝶青菜，另一个小碗里贴心的放了一点调味品。 封寒在这个府邸里，好像彻底的失去了地位。 不但无人伺候，就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大步走进陆婳的院子，正好撞见兰沁和兰芙从里面出来。 两人一看见封寒，便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紧接着绕开他直接走了，将对他的讨厌明明白白的写在了脸上。 封寒：“……” 他怎么那么委屈呢？ 第745章 地位堪忧 封寒今天回来水没喝上一口，饭也没吃上一口，现如今还被自己的属下摆脸色。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只是兰沁和兰芙，这府中的大多数人好像都突然间不怎么待见自己了。 他额角的青筋跳动，觉得自己的地位堪忧。 他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里面院子走去。 在院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叠风。 叠风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笤帚扫地，一听到脚步声便立马抬头，看见是封寒，忙恭敬的行了礼。 封寒：“……” 到目前为止，叠风居然是对他最友好的一个人。 封寒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夫人呢？” 叠风听他语气不怎么好，忙道：“夫人在屋内小憩。” 封寒甩手就往里面走，沉声道：“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叠风：“……是。” 他看着封寒黑着一张脸走了进去，杀气腾腾的样子，看起来陆婳要倒霉了。 他皱了皱眉头，抓着笤帚的手紧了紧，只是双腿却没挪动半分。 封寒刚进去不久，李丽便找了过来，后面跟着的丫鬟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精致的糕点和热的正好的茶水。 叠风看到李丽，上前一步，垂着头道：“仙君吩咐，任何人不许进去。” 李丽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说：“我也不能进入？” “任何人都不可以，”叠风低垂着头，道：“仙君是这么说的。” 李丽：“……” 她揪着手帕，脸上是若有所思。 她是听说封寒回来了，又被府中的下人集体针对，连个热水都没喝上，这才急忙准备好了东西赶了过来。 但是她没想到，封寒居然会进去，还不准任何人打扰。 沉吟片刻，李丽道：“仙君的脸色如何？” 叠风一顿，然后才道：“仙君脸色很不好，杀气腾腾，像是兴师问罪。” 叠风的话落下，李丽的眼神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揪着手里的帕子放开，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似笑非笑的道：“仙君对她仁慈，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居然敢在玄阳府邸耀武扬威，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哼笑一声，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封寒，定然是气狠了，所以这是要去跟她算账了。不让人进去，大抵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吧。 李丽唇角带着笑容，伸手将婢女手上的东西递给叠风，恩赐一般的道：“心情不错，这东西就赏你了，拿去吃吧。” 叠风没伸手，缓缓的道：“帝女的东西何其珍贵，我不敢收。” “给你你就收下，”李丽的婢女趾高气扬的道：“我们小姐亲手做的东西，赏给你这条贱狗是看的起你。” 叠风握着笤帚的手僵硬片刻，然后放下笤帚，双手接过那个托盘，低声道：“谢帝女赏赐。” 李丽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倒是李丽身边的婢女，很是不屑的看了叠风一眼。 等到那两人都离开之后，叠风才站直了身子。 他面无表情，拿着那个托盘径直走到了院子的一角，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倒进了一个碗里。 这里的碗，是陆婳专门放的，时不时的会放一下食物在里面，这周遭有些小动物会来吃。 叠风将托盘直接粉碎，转身拿起笤帚，继续打扫。 ————- 屋子里，封寒推门进去，便看到窝在软榻上闭着眼睛睡过去的陆婳。 封寒微微一愣，随之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陆婳的面前。 他盯着陆婳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不自觉的在软榻边蹲了下来，撑着下巴看着睡着的陆婳。 他的婳婳，不管外表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在他的心中，她仍旧如他们初见时的那般。 他们的初次见面，陆婳也是像这样闭着眼睛躺在床榻。 只是，那时候的她面色苍白命悬一线，他受圣皇所托去看她。 谁知道，这一看，便直接看进了自己的心里，再也挪不出去了。 他静静的看着陆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睡着的人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随之，那双明珠一般的双眸缓缓的睁开了。 封寒撑着下巴，一直等到陆婳完全睁开了双眸才凑过去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低声道：“怎么睡在这里不去床上，嗯？” 陆婳眼中还有些迷茫，听了他的话之后撇撇嘴，是个委屈的样子。 她朝着封寒伸出了手，嘀咕道：“床上没有你，不想睡。” 那一瞬间，封寒的心软成了一汪水。 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只想将她抱在怀里亲吻。 封寒伸手将陆婳抱了起来往床榻走去。 他掀开被窝，自己先躺进去，然后才将陆婳抱在自己的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窝在自己的怀里。 “婳婳乖，师傅以后多陪你。” 封寒一手搂着她，一手抚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 陆婳原本清醒了片刻，如今靠在封寒的胸前听着那熟悉的心跳，睡意又渐渐的涌了上来。 她打了个呵欠，然后埋进封寒的怀里，不一会儿呼吸便平缓了起来。 封寒搂着人，将呼吸都放的很轻很轻，就怕吵醒了怀里的小祖宗。 垂眸看着怀里的那张小脸，封寒有些无奈的眨了眨眼。 原本是想为自己的不公平待遇讨个说法的，如今看着这张脸，他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再说了，陆婳要什么是他给不起的？ 只要他有，他没有什么是不能给的。 封寒搂着陆婳，将下巴垫在她的发顶，眯着眼睛也睡了过去。 外面的叠风怕是做梦都没想到，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封寒进来不但没有找陆婳算账，反而温柔的哄睡，顺便抱着人自己也跟着睡过去。 等叠风在外面胡思乱想猜想着陆婳凄惨下场的时候，这两人却是相依相偎呼呼大睡。 陆婳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晚。 她的腰上搭着一只大手，胳膊下枕着一只，整个人都被人搂在怀里。 熟悉的心跳就在耳边，熟悉的气息就在面前，让陆婳刚刚清醒便又有了几分睡意。 她眨了眨眼，微微仰头蹭了蹭封寒的下巴，然后抬头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结上。 第747章 不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 封寒再一次潇潇洒洒的走了，留下叠风站在门口半晌都没说话。 什么叫夫人身体不适？什么叫没事就不要去打扰了？ 封寒到底把陆婳怎么了？他究竟下了多重的手竟然让陆婳不能下床？他吩咐府中的事情除非必要否则不要去找陆婳，是不是要架空陆婳？ 叠风站在原地一阵风中凌乱，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想明白，默默的拿起了笤帚。 这对夫妻的相处模式一直很迷，叠风在玄阳府邸这么久也从来没有看明白过。 其实事情远远没有叠风想的那么复杂，就是陆婳被封寒欺负的狠了一时半会儿劳累过度懒得下床懒得处理那些杂事而已。 而封寒这个宠妻狂魔则是怕累着自家婳婳，所以吩咐府中的事情除非必要就不要去打扰陆婳。 事情很简单，但是这世界上多的是那种想的比较多的人。 李丽就想的特别多。 封寒冷着脸去找了陆婳之后，陆婳就被禁足了，不但被禁足了，还被架空了。 这代表了什么？这代表了封寒终于看清楚了陆婳的真面目，不在被她所蒙蔽了。 李丽欣喜不已，脸上整日挂着笑容，看上去和蔼可亲了不少。 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也松了口气，只要李丽心情好，她才能过的好。 而李丽心情不好，尤其是在陆婳那里受了气之后，便是她最难过的日子了。 李丽会把那些无法对陆婳撒出来的气都发泄在她们伺候的人身上。 谁都不知道，她们这些帝女身边近身伺候的人，表面看着风光，其实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生活的血淋淋。 陆婳足不出户的这些时日，李丽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殷勤的安排各项府中的事务。 即便兰芙和兰沁无视了她多次，她仍旧乐此不彼。 一如现在，李丽指着前厅书架上摆放着的一些故事话本对兰芙道：“前厅人来客往，在这里摆上这些书，实在是有伤风雅，撤下去，换上我准备好的书。” 兰芙和兰沁低头整理东西，谁也没搭理她。 李丽看两人不搭理人，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却到底没说什么。 这两人对封寒那般放肆封寒都能忍下来并且依旧重用她们，能看得出来，封寒信任这两个人。 这样的人，她也不想得罪死了，只想着将来有朝一日她名正言顺，到时候在好好收拾这两个不识相的人。 李丽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兰芙和兰沁，竟是亲自动手去拿那些话本下来。 手刚摸到一本，一直装聋作哑的兰沁便抬起了头，看向李丽语气不善的道：“帝女，这书本，是仙君放在这里的，你若是有意见，不若先去问问仙君的意见？” 李丽一愣，下意识的道：“不可能，这怎么会是仙君放在这里的？” 兰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有什么不可能？” 李丽：“这种如此不庄重的书，怎么可能是仙君亲自放在这里的？这样的话本子，最是上不得台面。” 兰沁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冷，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书，还真就是仙君亲自放在这里的。” 李丽沉默片刻，然后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仙君放这些书在这里，是为了夫人吧？” 兰沁和兰芙没说话，相当于是默认了。 这些书，也的确是仙君为了夫人放在这里的。 夫人以前会在这里陪着仙君处理事务，仙君怕夫人等的无聊，便让人去搜集了许多话本子给夫人看。 夫人对这些话本子很感兴趣，一看就是一下午。 至今，这前厅里的话本子都是预备好了的，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上当下最新最流行的话本子。 李丽一听，心中顿觉恼火。 这个陆婳，当真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甩也甩不掉。 这玄阳府邸，上上下下都是她的痕迹。 一个盆栽，是她亲手选的。这些书本，是玄阳仙君亲手为她放的。哪儿哪儿都有她，简直无处不在。 李丽果断的将那本话本子抽了出来往旁边一扔，淡淡的道：“在仙君前厅放这些书本就不妥，你们身为仙君的左膀右臂就应该想到阻止才是，而不是任由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堂而皇之的摆在这里。” 兰沁咬着牙，道：“这是仙君亲自放的，你想做什么？” “你们仙君惯着她，你们这些下人便不该不知分寸，应该多提点她才是。在人来客往的前厅放这些书，若是被那些客人看见，他们会怎么想仙君，你们想过没有？” 李丽义正言辞的说完，直接将剩下的话本全部弄了下来，冷冷的道：“将这些书都扔出去，我会准备好新的书放进来。” 兰沁气的脸都红了，没忍住道：“你别太过分！这里是玄阳府邸，不是你的府邸，还轮不到你来做主。这些书是仙君放在这里的，你没有资格动。” 李丽嗤笑一声，道：“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当初那个盆栽，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她不屑的看了兰沁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道：“仙君那里我去说，你们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兰沁哪里肯？ 她上前两步将那些书整理好重新放在了书架上，冷冷的道：“这些书是仙君放的，没有仙君和夫人的命令，我们不会动的。” 李丽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扬手便想一个巴掌抽下去，只是中途又停了下来。 兰沁抬起头，丝毫没有畏惧，沉声道：“我们夫人上次说的话，你忘了吗？” 李丽：“……” 陆婳上次说什么？ 她说，若是自己再动这些下人，她下次就双倍的还到自己的身上。 李丽的手僵了僵，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心里在不断的权衡。 她是帝女，一个下界上来的贱胚子能把她怎么样？ 怕的，就是封寒会护着她。 现在，她和封寒的情况刚好了一点点，若是此时出岔子，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还不到时候！ 李丽放下了手，冷冷的看着兰沁，道：“你是仙君的婢女，不是陆婳的。不管什么时候，我希望你铭记你的身份，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第748章 进府为妾如何? 兰沁听李丽的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音来。 她在玄阳府邸这么多年，除了入府的时候仙君给过自己一个身份，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提醒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的话。 她抬眸看着李丽，眼神有些怪异，淡淡的道：“帝女这句话，应该自己铭记才是。” 她一刻也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时刻记着自己是这府中的婢女，是仙君的属下。 而陆婳，则是仙君放在心里的人，是这个玄阳府邸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面前这个，算个什么东西？ 她让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那她注意到了她的身份了吗？ 一个外人，厚着脸皮住进他们的玄阳府邸还敢对他们指手画脚。 李丽被兰沁一句话堵得差点忍不住再次扬手抽过来。 若不是顾忌着封寒，她早就将这两个不识相的婢女给扔出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些书必须扔出去，若是仙君怪起，自有我担着。” 兰沁：“你敢！” 李丽：“你看我敢不敢。” 说完，直接转身对自己的婢女道：“给我将这些没营养的书扔出去，我不想在这个前厅看见它们。” “是。” 婢女利索的上前，伸手就去抱那些话本。 兰沁哪里肯依？黑着脸和那婢女争抢起来，两人谁也不让谁，话本子散落一地，两人扭打成一团。 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外面陡然间传来一声厉喝：“干嘛呢？要上天啊？” 这个声音一响起，扭打成一团的两个人瞬间僵硬住了。 兰沁先一步反应过来，立马收手并且推了那婢女一把，快步跑向了陆婳身边。 “夫人，她们太过分了，”兰沁立马抓着陆婳的衣袖，告状道：“帝女擅自做主，要将这里面的话本子都给扔出去，说这些书上不得台面，会让咱们仙君丢脸。夫人，这些话本子可是仙君让人专门为你搜罗摆在这里的，怎么能随便扔出去呢？实在是太过分了。” 沉稳的兰芙此时也忍不住道；“夫人，这些书放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可从未有人说过这些书上不得台面。帝女此举，实在是不妥。” 李丽听完两人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这些话本子讲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众所周知。夫人若是实在喜欢，拿去自己的房间里慢慢欣赏就好，何必还要摆在这人来客往的前厅现眼？若是让人看见，让仙君怎么立足？堂堂玄阳仙君的夫人，居然喜欢看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上下打量陆婳一眼，缓缓的道：“你平日胡作非为，跑去十八楼那种地方乱来也就罢了，在家里还不消停。身为人妻，你是否做的太不足了？” 陆婳听了兰沁和兰芙的话，又听了李丽的话，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神却是越来越冷。 她伸手拍了拍兰沁的肩膀，安抚快要忍不住炸了的兰沁。 她上前一步，上前打量着李丽，随后轻笑一声，道：“十八楼那种地方？十八楼是哪种地方？” “小美人儿，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可是我从十八楼带回来的啊。”陆婳又凑近了一点，近距离的盯着李丽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道：“不如，你来告诉告诉我，那十八楼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李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错开陆婳的眼神，冷声道：“我说了，我去十八楼是有正事，跟你不一样。” 陆婳淡淡的道：“有什么不一样的？我去十八楼看美人，美的男人和美的女人我都看。那你去十八楼看什么？” 李丽脱口而出：“我去谈生意……” 她说到一半，猛然间停了下来，死死的盯着陆婳，神色不善。 陆婳眯着眼，看着李丽道：“谈生意？十八楼，能谈什么样的生意？” 李丽：“……” 陆婳上前一步，逼问道：“堂堂帝女，想做什么事情做不到的，还用得着去十八楼谈生意？” “关你什么事？”李丽沉声道：“我去那里做什么谈什么生意，不管你的事，你也没资格过问。” 陆婳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突然间沉下脸，道：“那我去十八楼做什么也不关你的事情。” 她冷冷的道：“我是玄阳府邸的女主人，是封寒明媒正娶的夫人，我做的事情封寒不说什么，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帝女如何？还能管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吗？纵然我去十八楼，纵然我看美人儿，只要封寒不说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这个玄阳夫人做的不足？” 陆婳冷笑一声，道：“我做的不足，谁还能做的比我更好？你吗？” 李丽眸光一闪，道：“你胡说什么！” “胡说？”陆婳嗤笑，“你不就是想做这个玄阳夫人吗？何必遮遮掩掩，谁还看不出来啊。” 李丽：“你、你……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不知道谁过分。”陆婳淡淡的道：“人家夫妻新婚，就开始打起了别人丈夫的主意，你即便恨嫁，也不用这般厚着脸皮。” 李丽：“陆婳！” “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还没聋。”陆婳淡淡的道。 她看着恼羞成怒的李丽，笑眯眯的道：“尊贵的帝女，你若真的是喜欢我的丈夫，那也不是不可以……” 李丽一愣，死死的盯着陆婳。 陆婳慢慢悠悠的说：“若帝女不嫌弃委屈，那我倒是可以接受你进府为妾。到时候给我跪着敬上一杯茶喊上一句姐姐，那我就认下你这个妹妹了。” 她这话一落，明显看到李丽的脸变黑了。 “陆婳，你放肆！”李丽咬牙切齿的道：“我堂堂帝女，乃是帝君的掌上明珠，怎可为他人妾？你再这般胡说八道，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陆婳浑然不在意的道：“你对我的丈夫心怀不轨我还没对你不客气呢，你倒是对我不客气了？” 李丽：“你……” “还有，别拿你帝女的身份来压我。”陆婳冷冷的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乃魔族，可不归帝君管。” 第749章 你把这里当什么? 李丽被陆婳的几句话气的脸色发青。 她就是想要把这些没有用的话本子给扔出去，结果陆婳就直接让自己难堪。 她从未觉得自己帝女的身份这么不值钱。 她在陆婳的面前，根本就不是什么帝女，反而一文不值，就连站在她身边的那个婢女兰沁都不如。 李丽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是，你是魔族，但是你现在是玄阳仙君的夫人。出嫁从夫，你虽不归帝君管，但是玄阳仙君却是的。你如此，是在给玄阳仙君招惹麻烦。仙君待你那般好，不求你报答，你好好的安生待在家里都做不到吗？” 陆婳冷着脸，道：“我刚才说了，我要做什么，你没有资格置喙。我就算行为有不妥，那也是封寒的事情，与你这个帝女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本话本子，对旁边的兰沁道：“这些话本子，本夫人还没看完呢，我看谁敢动。” “兰芙，将这些书本都给我摆到原位去，谁要是敢动这些书，不管是谁，都给我撵出去。” 陆婳第一次在这府中自称本夫人，第一次拿出了她玄阳夫人的架势来。 兰芙精神一震，终于觉得翻身农奴把歌唱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帝女，实在是欠教训。 她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带着两个小丫头动作利落的开始将那些被翻下来的书本给捡起来，一本一本的放回原处。 李丽身边的婢女想拦，但是想到陆婳刚才说的话，她又不敢动手，于是只好焦急的看着。 陆婳却还没罢休，转头对兰沁道：“我房间里还装着极大箱子话本子，我看无处放，就都搬来这前厅放着吧。” 兰沁一愣，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轻咳一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阴沉的李丽，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说罢，带着几个小厮快步朝着陆婳住的房间走去。 不一会儿，兰沁便带着几人抬着三大口箱子进来了。 箱子一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各种话本子。 李丽眼神一飘，恰好看见那上面还放着一本绘画本。她眼神好，一眼便看见那封皮上画着一男一女姿势暧昧，且身上的衣服穿的极少。 她的脸色刹那间一阵青一阵白的，盯着陆婳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 “我什么了？”陆婳斜睨了她一眼，说：“帝女这般激动，莫不是喜欢我这些话本子？你若是喜欢，尽管说，我借给你看啊。” “不知廉耻！”李丽终于挤出了这句话，一张脸红的快要滴血了，指着那个打开的箱子里面放着的那本书，道：“那是什么东西？你、你居然还看这种东西？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陆婳一眼扫见那本书，眼神有些怪异，脸也稍微红了那么一下下。 她心中暗道：忘记把这本书收起来了，竟是混在了画本子里被抬出来现眼了。 这本书，是那个啥……春宫图。 这还真不是自己的，是封寒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非要拉着自己一起看一起学习。 她后来被封寒逼的没办法，便随手将那本春宫扔到了角落，没想到竟是混到了这个话本子里。 一看到这本春宫，她便忍不住的想到封寒那些千奇百怪的招式，脸色便忍不住的有些发红。 不过她的眼神倒是一片坦然，神情也是非常的镇定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丽，反问道：“无耻？不要脸？” 李丽：“难道不是吗？” 陆婳嗤笑一声，道：“所以呀，像你这样的无知小姑娘，就不要肖想别人的丈夫了。” 她将那本春宫拿起来在手上拍了拍，道：“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无耻不要脸，那我劝帝女一句，你这一生就好好当你的黄花大闺女吧，不要想着嫁人了。因为一嫁人，就势必要做这等无耻不要脸的事情，帝女怎么能忍受呢是不是？” 李丽的一张脸，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你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咬牙切齿的盯着陆婳，像是要冲过来将她撕碎一般，但是就是不敢有所异动。 陆婳哪里是那么好动的？ 除开玄阳仙君不谈，陆婳魔道首领的身份也不是好惹的。 那些魔族个个凶悍不要命，且极其的护短，对她这个首领又极其的死忠，若真是惹到他们，怕是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陆婳看她气的脸色发青也不敢和自己正面打，心中冷笑，懒得再理会李丽，直接搬了一把椅子坐下来，指挥着兰沁等人将她的话本子都摆上书架。 李丽一只黑着脸看着没有吭声，直到兰沁转头问陆婳：“夫人，还剩下两箱子话本装不下了，书架不够用。” 陆婳眼皮子一抬，扫了那些书架一眼，漫不经心的道：“那边的两个书架上都装的是什么东西？” 兰沁看了一眼，有些犹豫的道：“这些都是仙君平日要看的书。” 陆婳哦了一声，轻描淡写的道：“把那些书都搬出去，将书架腾出来放我的话本子。” 兰沁一顿，随后道：“是。” 随后便动作利索的开始搬走封寒的那些书了。 一边的李丽目瞪口呆，震惊道：“兰沁，你在做什么？我让你把那些无聊的话本子扔出去你不听，如今居然要把仙君用的书都搬出去腾出书架放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本子。” 兰沁手脚利落的装书，头也不回的道：“夫人有命，奴婢照办便是。” 李丽：“……” 那我刚才的话你怎么不照办？ 她深吸一口气，几步上前拦住兰沁，将她往后面推了一把，沉声道：“你给我住手。” 兰沁神色很不好看，道：“帝女，请不要拦着奴婢做事。” “仙君的书，谁也不可以动。”李丽拦在那书架前面，沉声道：“你把这些话本子摆进来就算了，你还把仙君的书搬出去扔掉，你把这里当什么了？” 陆婳冷笑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李丽道：“我把这里当我的家，这里是玄阳府邸，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倒是帝女你，将这里当什么了？” 第750章 丢光了玄阳府邸的脸 李丽被陆婳一句她的家堵的哑口无言，愣在原地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婳却不等她反应，继续指挥着兰沁等人将封寒的书都从书架上撤下来，摆上自己那些无聊的话本。 李丽站在一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她紧握着拳头，想着总有一日，她会让陆婳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奈何，短时间内她不但不会让陆婳后悔，反而会直接被陆婳给气死。 陆婳将封寒前厅的书架都搬空换上自己的话本子之后，又将封寒原本雅致清幽的小院子改造的姹紫嫣红。 反正就是李丽看不惯哪里，她就改造哪里，将玄阳府邸折腾的乌烟瘴气，大大的变了样子。 等到封寒从外面回来一脚踏入大门的时候，没忍住倒回去看了看挂在门上的匾额，有点怀疑自己走错了门。 直到看到匾额上龙飞凤舞的‘玄阳’二字的时候，他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这真的就是他的家。 他站在门口，迎接他的就是满院子的姹紫嫣红。 他之前种的兰花，还有那些雅致的花花草草全部销声匿迹，改而是大红大紫芍药牡丹等花色鲜艳的花朵，一眼看过去简直眼花缭乱。 他嘴角抽搐着走过姹紫嫣红的院子来到前厅，还没坐下，便被摆放在书架上最显眼的一本书给震得身子僵住了。 这本春宫册，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本书，是他找回来和婳婳一起研究的，后来婳婳不堪其扰直接扔去了角落，怎会明目张胆的摆在这里？ 他伸手去拿那本春宫，顺眼扫了一下自己书架上的书，再次愣住。 这、这是怎么了？他的书，全部销声匿迹一本不剩下，全都换上了各种各样的话本子。 有些话本子，他曾经在他和陆婳的房间里看到过。 封寒深吸一口气，将那本春宫揣到了自己的怀里，将那本话本子放回了原位。 刚准备转身离开，便撞上了从外面匆匆进来的李丽。 李丽一看见封寒，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便像是个受了委屈看到了自己亲爹的孩子，红着眼睛奔了过来。 封寒一看她这个样子，眉心下意识的跳动了一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预感成真。 李丽人还没走近，便委屈的道：“仙君，你终于回来了？” 封寒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喊了一声：“帝女。” 李丽走到他的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封寒一眼，然后关切的道：“仙君多日未归，看着都瘦了点。这次回来就不出去了吧，留在府中，我又学会了很多道菜，到时候都做给仙君吃。” 封寒听的一阵一阵的反胃。 这个李丽，是以什么身份来跟自己说这番话的？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悉了？ 这样的对话，明明就是发生在妻子和丈夫之间的，而她李丽是个什么东西？ 封寒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想掐死面前这个人的冲动，尽量语气平静的道：“帝女尊贵，就不用做那些下人的事情了。做饭这种事，交给厨娘来就好了。” 意思就是你一个帝女就不要像下人一样了。 但是李丽听不懂啊，以为仙君是在心疼自己，高高兴兴的说：“没关系，给你做饭我很开心的。” 封寒：“……” 这种智商，究竟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封寒不在纠缠这个问题，转身往外走，道：“我去看看婳婳，帝女自便。” 一说到陆婳，李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非常的气愤。 她上前一步拦在封寒的面前，沉声道：“仙君先别走，有些事情我想和仙君好好谈谈。” 封寒蹙眉：“帝女想谈什么？” 李丽转身指着那几排书架，道：“仙君难道就没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封寒一愣，恍若无知的道：“有什么不对劲吗？” 李丽大步走到书架前伸手拿下一本话本摊开给封寒看，道：“仙君你看？” 封寒扫了一眼，然后了然，说：“话本？这没什么，这里时常会摆放一些话本给婳婳看，是我同意的。这些话本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李丽深吸一口气，说：“这些话本倒是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看话本的人。” “仙君，有些话我已经憋了很久了，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李丽犹犹豫豫的道。 封寒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很想说：你继续憋着吧。 但是，封寒却神色平静的道：“帝女有话不妨直说。” 李丽：“仙君对夫人好，我明白，毕竟夫人跟着仙君这么多年，你们除了夫妻之情还有师徒之义。但是仙君，你对她好，她却不一定真的对你好。” 封寒：“……帝女此话怎讲？” 李丽举起手中的话本，道：“就拿这个话本来说罢，仙君不顾别人的眼光在前厅这种人来客往的地方放上话本就是为了能让夫人开心，但是她都做了些什么呢？” 李丽的神色沉了下来，道：“她不但没有体谅你的用心，反而变本加厉。那日，我想着这前厅摆放这些话本不太合适，就想将话本换下放上别的书，结果就招来了夫人的不满。” 她往后退，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指点过去，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所有的书架上放的书都不再是仙君平日看的，而是她的那些话本子。” 李丽似乎颇为头疼，她有些无奈的道：“在这九重天，还没有哪户人家的前厅摆放的是这样的上不得台面的话本子的。” 而玄阳府邸，九重天最出名的府邸之一的前厅，摆放着的不是什么名家大作，而是这些不入流的话本。 陆婳这个玄阳夫人，可谓是将整个玄阳府邸的脸都给丢完了。 李丽说完那些话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封寒的神色，想从封寒的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奈何封寒面瘫惯了，脸上一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却眉头微皱，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李丽见如此，心中高兴，脸上却一脸担忧的道：“我也四折阻止，奈何他说、说这里是她的家，除了你谁也没资格对她说教。” 第751章 打架 李丽说完之后便看着封寒的脸色，一心想知道封寒此时在想些什么。 封寒的表现很让她满意，至少她能看出封寒脸上生气的表情来。 封寒听完李丽的话之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李丽看着他黑着脸一脸杀气的样子，忙上前假惺惺的拦着，连声道：“仙君你不要生气，不要和夫人吵架。夫人大概是、大概是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我们不一样，所以才会不太懂这些事情。仙君你好好跟她说，她一定会明白的，以后也会改的。” 封寒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看了她一眼，冷声道：“我现在就去跟她好好说。” 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不像是好好说的样子，反而像是要吃人一般凶悍。 李丽心中暗喜，表面上却是一片焦急，道：“仙君，你真的不要怪罪夫人，她只是暂时不懂而已。你、你若对她生气，日后兰芙和兰沁怕是又要给你眼色了。” 这话说的当真是妙极了，说陆婳不懂事，还顺带告了兰芙和兰沁的状。 封寒一听，果然没忍住生了气，喝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这里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家，我看谁敢在这里放肆。” 说完，再也不看李丽一眼，黑着脸大步朝着陆婳住的院子走去。 在门口的时候撞见了叠风，冷声吩咐道：“好好在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说罢，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叠风：“……” 这画面何其的熟悉。 他想到陆婳这些时日在府中的折腾，不禁默默的为陆婳点了一根蜡烛。 这次，不知道她又要多久才能从院子里走出来了。 李丽一直远远的跟在封寒的身后，直到见到封寒进了院子，这才现身。 叠风一看见她，眼神闪了闪，随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李丽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道：“仙君说什么了？” 叠风：“仙君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李丽嗤笑一声，小声的道：“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狡辩，纵使仙君念着旧情仍旧留着你，但是心中怕也不能像原来那般对待你了吧！” 叠风：“……” 他耳根子动了动，随后便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再说了，李丽敢在他的面前说这样的话，也是不怕自己听见的。 毕竟在李丽这样的人的眼里，他不过是一条卑贱的狗。而作为畜生，是不需要懂得太多的，只需要按照主人的命令办事就可以了。 李丽又看了那紧闭的院子门一眼，一脸趾高气扬的走了出去。 她想着，事情在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一切都那么好。 相信再过不久，陆婳那个讨厌鬼就会被封寒给扫地出门了。 到时候，她要是对付陆婳，谁还会帮助她呢？ 等没了封寒这个顾忌，她定然会好好的教教陆婳这个女人做人。 李丽离开之后，叠风还没来及歇一口气，便见着兰沁和兰芙急匆匆的赶过来，拔腿就要进院子。 “哎，你们不能进去！”叠风伸出双手挡在院子外面，戒备的看着两人。 兰沁脾气急，骂道：“还不快让开？你不知道仙君回来了吗，我们得进去通知夫人，让她准备准备。” 叠风嘴角抽搐了一下，指了指里面，说：“仙君已经回来了，人就在里面。” 兰沁懊恼的直跺脚，“还是晚了一步。” 一边的兰芙眼里也有些焦急，道：“那仙君进去的时候说什么了，表情如何？” 叠风：“仙君吩咐任何人不许进去，其他的没在说什么了。就是表情……好像不太好。” 兰沁一听封寒的表情不太好，眼神立马就变了，没好气的骂了一句：“一定是那个莫名其妙的帝女，她怎么那么烦人？” 兰芙：“也许事情并不是……” “帝女是跟着仙君一起过来的，”叠风淡淡的道：“仙君进去之后，帝女也过来问了和你们一样的话。” 兰芙一下子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兰沁终于没忍住炸了，没好气的道：“我就知道和她有关，又是她，怎么又是她？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呢？她到底想做什么！” 兰芙皱着眉头，冷声道：“想来，她定然是在仙君面前告状了。比如书房的事儿，花园的事儿。” 兰沁：“那些事情怎么能怪夫人呢？明明都是她先挑衅，然后逼的夫人和她斗。” 兰芙：“这个帝女，心机太重，而且心术不正。真是想不明白，堂堂帝君，怎么会教导出这样一个女儿来，实在是让人、让人……” “让人恶心。”兰沁黑着脸，冷声道：“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太恶心了。” 兰芙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帝女，当真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不要脸的人。 这种恶心人的程度，就连当年的封野和云娘都不及。 尤其是她人前人后的两副面孔，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兰沁每次和她对上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要上去撕碎了她的那张假面皮。 两人在原地转了一圈，兰沁担心的道：“怎么办？仙君会不会和夫人吵架？会不会很凶的吼夫人？” 她揉揉眉心，说：“如果是这样，那夫人一定很伤心。” 兰芙：“我担心的是，仙君没忍住和夫人动起手来。” 兰沁：“……！” 兰芙偏头看她，说：“很多年前，仙君没有认出变了样子的夫人，出手差点将夫人打死，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兰沁心有余悸，道：“记得，怎么不记得？当年这件事发生之后，仙君一度受不了打击，差点都活不下去了，眼睛也出了问题。最后还是夫人撑着自己半死不活的身子到了仙君的面前，两人这才好好的。” 兰芙点了点头，缓缓的道：“我担心，仙君若是再次动手……” 兰沁打了个激灵，想也不想的就要往里冲。 她不能让仙君对陆婳动手，到时候两败俱伤，没一个好过的。 兰芙也是，很害怕，一向沉稳的她也跟着往里面冲。 第752章 她缠着你干什么? 叠风不知道兰芙和兰沁怎么突然间就开始激动了，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拦在两人的面前。 “仙君吩咐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去。”叠风挡着两人，大声道：“你们两个冷静一点。” “怎么冷静？”兰沁激动的道：“万一仙君激动之下对夫人动手了怎么办？先不说夫人会怎么样，到最后受伤害的还是仙君自己。” 叠风：“怎么可能？仙君不会……” “你不知道，你让开。”兰沁现在一心就想往里面冲，哪里还有心思慢慢的和叠风解释。 但是叠风哪里敢让开，拦在那道：“仙君的话，不能不听，真的不能让你们进去。” 兰沁激动之下厉喝道：“叠风，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站在这里的吗？你别忘了，要不是夫人，你到现在还在十八楼那种地方对着别人卑躬屈膝任打任骂呢。” 叠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一字一句的道：“我没忘，我当然没忘，是夫人帮了我，是夫人将我带了回来给了我新的生活。” “那你就放我们进去。”兰沁急声道。 叠风缓缓的摇了摇头，道：“不行。” 兰沁：“你什么意思？” “这是仙君和夫人之间的事情，”叠风道：“我们进去也于事无补，相反，还有可能加剧夫人和仙君之间的矛盾。那位帝女有句话说的对，你们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们是仙君的属下，是仙君的心腹，却一心护着夫人，你说仙君会怎么想？会不会将气撒在夫人的身上？” 兰沁：“……” 兰芙伸手扯了兰沁一把，沉声道：“叠风说的有道理。” 兰沁：“可是……” “还是乖乖等着吧，”叠风道：“仙君对夫人那么好，想来纵然生气也不会对夫人太过分的。” 兰沁和兰芙对视一眼，虽然脸上还是难掩担忧之色，但是到底没有在硬闯了。 叠风看她们终于不再硬闯，心中松了口气。 只希望封寒真的如他说的那样，看在过去的情面上能对陆婳宽容一点。 外面的人担忧不已，而房间里面的人却是鸡飞狗跳。 封寒拿着那本春宫册拍到陆婳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陆婳一眼扫见上面的两个小人，脸一下子就绿了。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你那里？”陆婳瞪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嫌弃。 封寒看着她，笑了一下，说：“你把它放在前厅那么显眼的位置，我只要没瞎就能看得到。” 陆婳嘴角抽了抽，拍了拍脑门，说：“光顾着和那个李丽斗气，都忘记把这个处理掉了。这也幸好是你拿回来了，若是被那个客人看了去，可就真如李丽所说给玄阳府邸丢脸了。” 封寒挑眉，“这整个府邸都是你的，你想放什么就放什么，何必在意别的什么人？再说了，我看谁敢对你指手画脚。” 他走过去将那本书拿起来翻给陆婳看，笑眯眯的说：“婳婳，师傅觉得这个姿势不错，我们可以试试。还有这个，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试试……” “打住，”陆婳从封寒手里将那本书给抢了过来，顺手扔到了边上，道：“大白天的跟我讨论这个，玄阳仙君，你能不能有点节操？” 封寒挑眉：“我一向很有节操。” 他颇为不舍的看了眼被仍在角落里的书，遗憾的道：“行吧，大白天的不能讨论，那咱们留着晚上再来。” 陆婳：“……” 封寒走过去在陆婳的对面坐下，道：“现在咱们来说说，你怎么又和李丽对上了，还把家里折腾成这个样子？” 陆婳斜眼看着他，道：“李丽没和你告状吗？” 封寒：“说倒是说了，不过没说两句我就想掐死她，所以没细细过问。” 陆婳冷笑，道：“我看她的手是越伸越长了，竟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说罢，她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冷笑一声，道：“她现在大概是认定了你不爱我，对我好只是因为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和曾经为了你吃的苦。现在就可着劲儿的折腾我，就想着我赶紧露出狰狞的真面目好让你看清楚我将我撵走呢。” 封寒的眼神有些怪，半晌之后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不但蠢，还非常的自以为是。究竟是谁给她的自信认为我会喜欢一个厨娘？” 陆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她又要给你做吃的？” 封寒：“说我瘦了，要给我补身子。” 陆婳忍不住大笑出声，道：“我真是好奇，堂堂帝君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来。” 封寒眯了眯眼，说：“她是帝君的种没有错，但是到底是不是帝君养出来的，可就有待商榷了。” 陆婳一听，立马精神了，道：“你查到了什么？” 早在李丽入府的第二天，封寒便开始查这个李丽的老底。现在他们这样和李丽虚与委蛇，也不过是为了知己知彼。 但是一个帝女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查的，查到今日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听封寒这个语气，好像终于是查到了什么一般。 封寒换了个姿势将陆婳揽在怀里，道：“这个李丽的底被抹的非常干净，想从她入手去查，很难。所以我换了个人查，这一查，果然让我查到了点什么。” 陆婳：“那你快说说。” 封寒道：“我没查到她，就去查了她的母亲。” 陆婳：“……” “谁知道这一查，才知道，原来她的母亲不是她的母亲。”封寒似笑非笑的道：“帝君是她的爹，帝君的妻子却不是她的娘。” 陆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的道：“私生女？” “谁知道？”封寒嗤笑一声，说：“帝君的妻子我有过一面之缘，是个很有气度很聪明的女子。我之前还奇怪，她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愚蠢之极的女儿来，原来，李丽根本就不是她亲生的。” 陆婳：“那她缠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753章 他做了什么你要走? 李丽缠着封寒到底想干什么，封寒还没查出来，但是绝对不是喜欢他这么简单而已。 她和当年的秦珞瑶，可完全不一样。 秦珞瑶可以说是真的倾慕封寒，但是这个李丽，他们连一面之缘都没有，倾慕从何说起？ 两人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先继续稳住李丽，另一边继续深查这件事。 等说完李丽的事情，封寒的表情就有些变了。 毕竟美人在怀，忍着说了这么久的正事已经是封寒的极限了。 看到封寒这个表情，陆婳啥也不想，爬起来就想往外跑，被封寒一把抱住腰拖了回去就地正法。 封寒一边压着人制止她的反抗，一边道：“李丽可还等着看我怎么惩罚你呢，你说你活蹦乱跳的跑出去，让李丽怎么想呢？做戏做全套，说要惩罚就要惩罚。” 陆婳没好气的说：“惩罚是你这种惩罚吗？” “怎么不是？”封寒扔掉她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裳，道：“这是对你的独一无二的刑罚。” 在床下，他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动。舍不得她疼舍不得她委屈什么都舍不得，哪里还谈什么惩罚？ 陆婳：“……” 陆婳嘴角抽了抽，没忍住说：“如果哪天我真的做了什么错事，非常非常严重的那种，你恨不得立刻杀了我的那种，你会怎么做？” 封寒狠狠的进-入她，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道：“就这样，和你一起死。” 陆婳：“……” 她神色稍顿，最后还是抬手抱住了身上的人。 她怎么舍得和封寒一起死呢？他们还有那么那么长的日子要一起度过。 ————- 叠风守着门，看着徘徊在门口似乎随时都要破门而入的兰沁和兰芙，脑仁一阵疼。 封寒进去之后便一直没出来过，里面有隔音结界，一片静悄悄，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兰沁和兰芙一天不知道在这里转了多少次，眼看着就要忍不住破门而入了。 就在叠风头疼不知道该怎么拦住这两个人的时候，门忽然间从里面打开了。 封寒神清气爽的出现在门口。 他看了下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兰芙和兰沁，淡淡的道：“守在这里做什么？” 兰沁：“……” 兰芙：“……” 封寒蹙眉：“有事直说。” 兰沁轻咳一声，道：“那个，我在厨房里炖了汤，想送来给夫人。” 兰芙：“新做的衣裳到了，想拿给夫人试穿。” 封寒挑眉，“夫人不见客，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没走，还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封寒挑眉，“有事就说，这么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兰芙和兰沁对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仙君，那个、夫人还好吧？” 封寒：“……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兰芙：“比如，她有没有受伤啊什么的……” 封寒想了想，陆婳之前喊的那么厉害，身上青青紫紫的，算起来也是小伤了吧，便说了句：“小伤，不碍事。” 兰芙：“……” 兰沁立马炸了，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吼道：“什么？夫人受伤了？仙君你怎么下得去手，你忘了以前的事了吗？” 这一句话说出来，兰芙立马意识到了不对，伸手扯了兰沁一把。 兰沁后知后觉，霎时间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抬头去看封寒，果真见封寒的脸色难看之极，身上的低气压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叠风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可怕的封寒，心中忍不住有些好奇，兰沁口中的以前究竟出了什么事，能让春风满面的封寒瞬间变了脸色。 兰沁有些害怕，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仙君，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夫人她……” “不用说了，”封寒直接打断了兰沁的话，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兰沁：“……” “暂时不要去打扰她，时间到了她自己会出来的，你们都下去吧。”封寒说完这话，便直接离开了。 兰沁垂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才闷闷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兰芙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当年的事情是仙君心中的一根刺，不管过了多少年都过不去。你这般提起，确实是不妥。” 兰沁一身丧气，道：“我这不是也怕吗？当年仙君那个样子你也是看到的，我可不想再来第二次……” 兰芙和兰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但是封寒吩咐了，她们也不能不照办，只能暗自焦急不已。 叠风一直冷眼旁观，想着陆婳和封寒之间，除了师徒之情外，恐怕还有许多至今不为人知的事情。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现在的许多人根本就不知道。 ———— 陆婳出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虚浮，眼角还有些发红。 封寒这一次离开的时间有点久，憋得也比以往狠，下手也比以前狠了。 陆婳被折腾的有点惨，心有戚戚。 最可怕的是，封寒会在府中待一段时日，她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被折腾惨了的陆婳果断决定跑路。 所以当兰芙和兰沁一脸担忧的等着陆婳出来的时候，却看见陆婳手里拎着包袱，急匆匆的往外走。 兰芙和兰沁傻眼了，顾不得许多，忙跟上去道：“夫人，你要去哪里？” 陆婳头也不回，道：“我回去住几天，你们不用跟着我。” 兰沁：“……” 兰芙：“……”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瞬间眼前一黑，觉得变天了。 夫人要走，夫人要回去住。 夫人，被仙君欺负到要回娘家！ 兰沁和兰芙赶紧一个箭步上前挡在陆婳的面前，急声道：“夫人，夫人你别走，有什么事情要好好解决，逃避不是办法啊。” 陆婳心想我若是在不逃我就只能整日被困在床上丢掉半条命了。 想着这些，她就越发的想跑，挥挥手，道：“让开让开，等下他回来我就走不了了，你们可别害我啊。” 兰沁快哭了，道：“夫人，仙君到底做了什么啊你要离开。” 第754章 这都不算事，那什么才是事? 陆婳要走，这是何等的大事，兰沁和兰芙哪里还能淡定？ 便是兰芙这样镇定的人也不免的哭丧了脸，满眼的无措。 兰沁拦在陆婳的面前，哭兮兮的道：“夫人，仙君做了什么错事，你收拾他便是，你别走啊。” 兰芙也道：“是啊夫人，你们毕竟是夫妻，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你留下来，有话好说，你别走啊。” 陆婳摆摆手，道：“这话没法说。” 她又推开兰沁，道：“先走了走了，你们俩好好的。” 她也想有话和封寒好好说，但是上了床化身为兽的封寒根本就不能好好说。 在床下说的好好的，结果一上床就直接忘记自己说的什么了。 因此，她再也不相信封寒能在床上有自控力这回事了。索性，她躲出去几天，让封寒冷静冷静。 她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整个玄阳府邸却是因为她的离开彻底的乱了套。 最先慌了的是兰沁，抹着眼泪问兰芙怎么办。 兰芙也慌了，夫人离家出走这种大事，不是她能处理得了的。 她连忙将同样震惊的叠风喊了过来，急声道：“你去请仙君回来，就说府中出了大事。” 叠风也有些慌，点点头就要往外走。 只是人才走了两步，便被李丽拦了下来。 “做什么？”李丽皱着眉头挡在叠风的面前，沉声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叠风看了她一眼，垂下眸子，道：“见过帝女。” 说完，绕过她便要继续走。 “站住！”李丽横跨一步再次站在叠风的面前，道：“去做什么？” 叠风：“……” 李丽脸色一冷，道：“怎么，我问话你没听见吗？” 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府中出了事，我去请仙君回来。” 李丽挑眉，“府中除了何事？如果不严重的话，就不要去打扰仙君了。” 叠风没说话，回头看向兰沁和兰芙。 兰沁脸色很是难看，几步上前站到李丽的面前，道：“夫人离家出走，事情紧迫必须立刻通知仙君，还请帝女不要挡路。” 李丽愣怔了一下，随后眸光一闪，看着兰沁道：“夫人怎么会离家出走？” 兰沁：“这就不是你能管的事情了。” “我是不能管，但是玄阳夫人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怕丢了？再说了，她可是魔族首领，这九重天有几个人能奈何得了她？”李丽漫不经心的继续道：“谁知道她是出去散心还是离家出走？” 兰沁瞪着眼睛，没好气的道：“夫人是出门散心还是离家出走，我分的很清楚，不需要帝女来说。” 李丽勾了勾唇，缓缓的道：“夫人本事大，就算离家出走也不会怎么样。仙君事务繁忙，哪里有时间管这些小事？你们不要小题大做，还是等仙君回来再说吧。” 兰沁咬牙看着李丽，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夫人离家出走是小事？我们小题大做？”兰沁冷笑一声，道：“帝女怕是没弄清楚情况。” 她懒得再理会李丽，直接对叠风道：“快去快去，不然到时候仙君怪罪下来，我们谁都承受不起。” 李丽蹙眉：“有那么严重吗？不能等仙君回来再说？” 兰芙此时也忍不住了，直接对李丽道：“帝女，这件事很重要，我们玄阳府邸的人知道该怎么做，还请帝女能够自重。” 虽是帝女，但是也管不到别人的家务事。 兰芙直接对叠风道：“你快快去通知仙君，将府中的事情告知仙君。” 叠风看了李丽一眼，这才拔腿往外面冲去。 而在此被提及身份的李丽，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恶狠狠的瞪了兰沁一眼，转身就走。 隔着不远，兰沁清清楚楚的听到李丽和身边的侍女低声道：“还离家出走，她以为她是谁？希望这次跑了就别回来了，免得给玄阳府邸丢人。” 兰沁听到这些话，差点忍不住冲上去打这些人。 兰芙则是一手抓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伸出挡在兰沁的面前，就生怕兰沁忍不住冲上去和李丽起了冲突。 等到李丽走远了，兰沁才恶狠狠的低咒一句：“什么狗屁帝女，怎么这么贱？就想着让夫人别回来！她倒是想的美，就算夫人不回来，这玄阳府邸的女主人也绝对不会是她。” 到时候不管封寒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她们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早在陆婳和封寒办婚礼之前，她们心中就已经认定，玄阳府邸只有一个女主人，这个人就是陆婳。 兰芙虽然没说话，但是以沉默的形式附和了她的这句话。 玄阳府邸一串鸡飞狗跳，那里接到叠风通知的封寒脸色阴沉的能低出水来。 他不禁有些咬牙切齿，这个婳婳还真是大胆，居然敢直接跑掉了。 他黑着脸看向叠风，说：“夫人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之前可有说什么？” 叠风：“夫人离开前只说是让兰芙和兰沁好好的在府中待着，其他的什么也没说。还有，夫人是半个时辰前离开的。” 封寒砰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没好气的道：“她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而你这个时候才告诉我？我养你们都是干嘛来的，让你们看稀奇的吗？夫人离家出走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第一时间通知我？你们的心里到底还有我吗？” 封寒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叠风，像是要扑过来将他撕碎一般。 叠风小心翼翼，犹豫又犹豫，才说了一句：“我本来第一时间便想来和仙君汇报的，只是……” 封寒：“只是什么……” 叠风：“……只是，我出来的时候被帝女拦住了。 封寒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很快便压了下去。 他冷冷的道：“她为何要拦着你？” 叠风淡淡道：“她说夫人失踪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这样大张旗鼓的，还影响仙君的事务。” 封寒脸色一黑，差点直接跳起来骂娘，吓得外面守着的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夫人离家出走不是大事，那什么才是大事？”封寒冷冷的喝问道。 第755章 女人了解女人 叠风觉得自己很倒霉，在府中要受帝女的气，来这里还要被迫承受玄阳仙君的怒火。 他低垂着头不敢说话，看着前一刻还在位置上坐着的封寒一跃而起大步往外走，自己连忙跟了上去。 封寒直接冲回了府邸，兰沁和兰芙就守在门口等着，一见封寒回来连忙迎了上去。 兰芙：“仙君，夫人她……” “她要离开，你们为何不拦着？”封寒黑着脸，开口便是质问。 兰芙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一边的兰沁吃了熊心豹子胆，说了一句：“你问我们为什么不拦着，那你还不如问问自己，夫人为什么要离开。” 兰芙：“！！！” 封寒：“……” 叠风：“……” 兰沁说完这话也有点怂了，默默的低了低脑袋，手指紧张的蜷缩着。 封寒额角的青筋蹦的厉害，但是到底没说什么，问兰芙，“夫人走的时候说什么了？” 兰芙：“……夫人就说要出去住一段时间，让我和兰沁好好的待在府中。” 封寒：“没给我说什么？” 兰芙：“没有。” 封寒：“……” 他磨了磨牙，暗道：婳婳当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现在还居然玩上了离家出走。 又想定然是自己之前做的太过，这次彻底的惹恼了陆婳，这才将人给气走了。 兰沁看着封寒，没管住嘴，小心的问了一句：“仙君，现在怎么办啊？” 封寒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还能怎么办？找啊！” 说罢，转头就走。 只是刚走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甜腻腻的声音。 “仙君，你回来了？”李丽的声音里带着两分惊喜，快步朝着封寒走了过来。 封寒的背影僵硬了一下，嘴角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抽搐了两下。 深吸一口气，调整表情回过头来，淡淡的道：“帝女有事？” 李丽看他表情，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脸上出现了担忧的表情，道：“仙君，夫人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离开了玄阳府邸，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很担心。” 封寒：“……我知道了。” 李丽：“不过，夫人不是一般人，修为那么高，肯定不会出事的。我想着，她定然是想出去散散心的，过段时间自己就会回来的。” 封寒盯了她一眼，然后道：“我先去找找。” 李丽却道：“仙君，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夫人那样的修为，这九重天没几个人能把她怎么样的，仙君不必担心。” 顿了顿，她又道：“再说了，我觉得夫人此时离开，必然是想一个人单独待着，最好还是不要去打扰她的好。” 封寒：“你觉得？” 李丽挑眉，略微俏皮的道：“你要相信，女人觉得更加了解女人。仙君，你相信我绝对没错啦。夫人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就让她静一静好了，你现在找去，说不定她还会生气呢？” 封寒：“……” 一边的兰沁看封寒不说话了，有些急了，道：“仙君，夫人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你还是……” “主子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李丽蹙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家夫人想做什么，你怎么知道？” 兰沁：“……” 她恨恨的盯着李丽，很想说：我不知道，难道你就知道了吗？ 什么鬼女人的直觉，那她难道就不是女人了吗？ 但是兰沁到底是个下人，这些话不敢明着说出来，尤其是夫人不在没人给她撑腰的情况下。 她只好转头去看封寒，希望封寒不要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所迷惑。 但是，封寒还是让她失望了。 封寒只是略微想了一下，便对李丽道：“也许帝女说的对，她的确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转头对兰沁和兰芙吩咐道：“夫人离开的日子，你们要好好的守着玄阳府邸，不可懈怠。” 兰沁：“……” 兰芙：“……是。” 一边的李丽眼里闪过一抹笑意，道：“仙君，女子心思重，有的时候生气必然是因为你没做好什么，所以才这样。” 封寒：“那我需要做什么？” 李丽：“哄一哄就好了。” 封寒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耐着性子道：“哄，要怎么哄？” 李丽道：“送礼物啊。” 她上前两步走到封寒的面前，笑着道：“仙君要不要上街买点什么礼物给夫人，在她回来的时候就给她，这样夫人定然会很高兴，再也不会跟你生气了。” 封寒眯着眼沉默半晌，最后犹犹豫豫的道：“好吧。” 李丽继续道：“那仙君需要帮忙吗？作为女子，我应该比仙君更清楚女子都喜欢什么东西哦。” 封寒：“……那帝女可以帮忙吗？” “当然，”李丽毫不犹豫的道：“我也希望仙君和夫人能白头偕老。” 封寒没说什么了，带着李丽转头出了府邸，去买东西了。 等两人离开，叠风才叹了口气，嘀咕道：“辛辛苦苦将仙君叫回来，结果还是没用，被勾走了。” 原本就气的不行的兰沁，眼睛直接红了，道：“仙君怎么这样啊？他看不出来那个帝女不安好心吗？居然还什么事情都听她的。都这个时候了，不去寻找夫人还要去找什么见鬼的礼物，实在是太过分了。” 兰芙低垂着眸子，半晌才深吸一口气，说：“不管怎么样，我们现在的职责是守好玄阳府邸，其他的事情我们不该管也管不住。至于仙君……希望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不会让自己后悔。” 说罢，直接转头就走了。 叠风看了兰沁一眼，也转头了。 兰沁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狠狠的跺了跺脚，骂道：“好个帝女，总有一天叫你好看。” 说罢，恨恨的转身离开了。 ———— 封寒带着李丽走在大街上，周围有不少人往这边看，但是却没一个人敢多说一句话，甚至有些人看一眼就立马转回了头。 毕竟封寒那张冷冰冰的脸，不是谁都能扛得住的。 但是，封寒不敢看，他身边那个女人可就不一定了。 因此，有许多人打量着李丽，想着这位是什么人，居然能跟在玄阳仙君的身边。 毕竟，这位可是生人勿近的。 第756章 一样都看不上眼 李丽心情很是飞扬，走在大街上，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她跟在封寒的身边，像只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快快乐乐，和冷漠的封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停的说着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一般。 虽然封寒只是很淡的嗯一声，但是这一声嗯就已经能让她心满意足了。 与她的高兴不同的是，封寒这会儿很想杀人。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话原来可以这么多的。 从出府门的那一刻开始，李丽就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说话，他的耳朵边的声音一直就没有停止过，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心中窜动的小火苗上扔了一把柴火，让那火苗烧的更旺盛。 他的手有点忍不住的痒痒，很想直接回头一把掐死身边的人算了。 好容易忍到了李丽要他来的地方，李丽才终于停止了说废话，笑着对封寒道：“女孩子嘛，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想来夫人也不例外。” 她指着面前的一个店门，道：“这家首饰店我经常来的，他们家的东西质量很好，款式新颖，在整个九重天都能算的上最好的了，里面的东西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封寒面无表情的道：“那进去看看吧。” 一行人进了门，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旁边那个女子也就算了，那女子身边的男子又是什么鬼？ 倒也不是没有男子逛这样的首饰店，但是这个男子不是其他人，而是移动冰山封寒啊。 掌柜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盯着看了好几眼，生怕自己看错了。 旁边的人看他还在看就是不动，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还看着？” 那掌柜的才连忙回过神来，大步朝着封寒的方向走了过去。 “玄阳仙君大驾光临，小店荣幸之至。”那掌柜的一脸谄媚，低头哈腰小心翼翼的跟在封寒身边，问：“不知仙君需要什么样的东西？你可以告诉小的，我会给你推荐最好的。” 封寒冷着脸，扔下一句：“能哄女人高兴的。” 掌柜的：“啊？” 一边的李丽忍不住笑了一下，上前两步对那掌柜的笑着道：“掌柜的，最近可有什么好货？都拿出来我们瞧瞧吧。” 那掌柜的愣了一下，看向李丽，一下子认出来这位是经常来他们家的老主顾了，心顿时踏实了不少。 他又看一边的玄阳仙君没有反对，便笑着对李丽道：“有的有的，仙君和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拿。” 说罢，吩咐人将两人伺候好，自己亲自去拿东西了。 不一会儿，便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走了出来，殷勤的放在封寒和李丽的面前。 “仙君你看，这些都是最近刚上的款式，我们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呢。”他笑眯眯的道：“这些东西市面上都还没有，仙君你这是独一份。” 封寒扫了一眼上面的东西，珠光宝气的，有步摇珠花，也有耳环项链，杂七杂八的一大堆，放在一起很是惹眼。 但是仔细一看，这些东西不管是款式还是选材还是做工，都远不如自己亲自给陆婳准备的那些首饰。 陆婳的穿戴，可都是他亲自负责打理的。如今这些东西，根本没有一样能入得了封寒的眼。 一边的李丽看他面无表情，便以为一个大男人家肯定是不懂得这些东西。 她笑着拿起一支步摇晃了晃，对封寒道：“仙君你看，这个就很好。这步摇，我之前见过他们的样图，当时很喜欢，便想着等出来了便来买一只，却不想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看着封寒，说：“这个，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封寒内心暗道：婳婳才看不上这种俗气的东西。 表面上却淡淡的道：“你喜欢就买下吧。” 李丽愣怔了一下，随后压着心中的狂喜，有些犹豫的道：“这、这不好吧？这是买给夫人的。” 封寒看她一眼，淡淡的道：“还有其他的，不一定非要这个。你喜欢你就拿着。” 李丽心中的惊喜快要溢出来，但是还是强装镇定，道：“这、我虽然很喜欢，可也不能和夫人抢东西。” 她转头问那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个步摇，可还有？” 那掌柜的为难道：“姑娘，这里的东西本就是新款，一样只做了一个，因此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第二个了。” 李丽脸上满是失望，低声道：“那、那我还是给……” “你拿着。”封寒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道：“其他的都买下来就是，总有她喜欢的。” 说罢，竟是直接将那托盘往掌柜的面前一推，道：“全部包起来，去玄阳府邸找兰芙结账。” 末了，又指了指李丽手中的那个步摇，道：“这个也算上，但是不用包起来了，她带走。” 说完这话，便不顾众人的目光，转头离开了。 掌柜的和李丽都是一脸惊喜，唇角的笑意压都下不去。 掌柜的是因为大赚了一笔而惊喜，而李丽却是因为手中的步摇。 这一堆首饰里面，就这支步摇最出彩，而自己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喜欢，他便直接将步摇给了自己。 而剩下的那些，他却是看也没看一眼，便全部包起来带走了。 可想而知，他对陆婳究竟有多么的敷衍。 李丽将那步摇按在自己的胸口，压着自己过快的心跳，深吸一口气，跟在封寒的身后快步离开了这里。 而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便谣言漫天。 那个移动冰山玄阳仙君，不但带着一个陌生女子逛街，还给那陌生女子送了首饰。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寻常人身上可能就是稀松平常，那发生在冷冰冰的玄阳仙君身上，那就成了大新闻，迅速的传扬开去。 还有一点，那玄阳仙君可是成了亲的。他的夫人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传弟子陆婳。 当年那场轰动九重天的婚礼，至今让人记忆犹新。 而陆婳也不是一般的姑娘，除了是封寒的亲传弟子外，她还是魔族的首领，是个实打实的狠角色。 众人心中都忍不住的期待，那个魔族首领知道了这件事后究竟会与什么样的反应。 第757章 有人要倒霉了 别人还暂时不知道那位魔族首领是个什么反应，但是她身边的人却是知道，差点没气死。 湛羽和湛风杀气腾腾，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温擎都黑着脸。 他们刚从外面回来，因此对外面那些传言听的清清楚楚，并且为了不冤枉别人，还特意派人去打听了。 结果，传言根本没有问题，那些都是在真的。 陆婳上午才从玄阳府邸回来，下午封寒就带着一个陌生女人去逛街了，还闹的满城皆知。 这算什么？欺负陆婳背后没人吗？ 他们杀气腾腾的冲到陆婳的面前，打算带着陆婳回去找封寒算账的，结果却看见陆婳一脸惬意的坐在院子里吃东西。 湛羽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憋出一口血来。 他几步冲到陆婳的面前，没好气的道：“吃吃吃，就知道吃。都什么时候了还知道吃。” 陆婳无辜的抬头看他，道：“我为什么不能吃？发生什么事了吗？” 湛羽：“外面都闹成什么样了，你不知道？” 陆婳更无辜了，“我需要知道什么吗？” 湛羽深吸一口气，没好气的道：“你那个好夫君，你前脚刚走呢，人家后脚就带了个姑娘出街买首饰闹的满城皆知。你倒好，还在这里吃？” 陆婳：“……” 一边的湛风伸手拉了湛羽一下，对他摇了摇头，低声说：“你说话注意点。” 湛风看着陆婳，眼里有些担忧。 毕竟这种事不管发生在哪个女子的身上都不会太好受的。 湛羽却不以为然，道：“这种事要怎么注意？发生都发生了，你再注意也改变不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说罢，转头看向陆婳，道：“你还吃得下去吗？” 陆婳：“……我是不是不应该吃了？” 湛羽被她气了个仰倒，道：“你能不能长点心？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都快爬到你脑袋上拉屎了，你怎么还这么不长心？” 一边的湛风虽然不太赞成湛羽这样直接，但是对湛羽的话却是赞成的。 他也觉得，封寒这次做的太过了。 一边的温擎一直没开口，此时却说了一句：“我们也没这么好欺负的。” 陆婳看着三人严肃的表情，觉得再吃下去，这三个人真的会气的在自己的面前吐血。 她默默的放下手里的吃的，看着三人道：“其实吧，这件事也没多么的严重……” “这还不严重，那要怎么才算是严重？”齐明江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他听到传言，刚从外面赶回来，谁知道一进门恰好听见陆婳的这句话，霎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陆婳嘴角一抽，抬头看着齐明江，问：“你怎么回来了？” 齐明江黑着脸，说：“回来看你怎么被欺负。” 陆婳：“……” 齐明江是四个人里面脾气最不好的，行事雷厉风行。平时，他是明面上打理魔族事物的人，相当于魔族的话事人，因此非常的忙碌，常年看不到人影。 这次赶回来，看来是真的气的不轻。 他转头看着湛羽三人，语气责备的道：“你们几人在家里守着，就任由她被欺负吗？” 湛羽没好气的说：“她啥也不说成天傻乎乎的，我怎么知道她受了委屈？” 一边的湛风也说：“若不是她这是突然间跑回来，我们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毕竟，当年那场婚礼他们也是参加过的，心中对封寒还是有几分信任的，毕竟他们走到一起不容易。 但是谁能想到，这才没过去多久，事情就变了。 温擎黑着脸，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齐明江是个火爆脾气，冷着脸道：“我们魔族虽然人少，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 说罢，直接指着陆婳，说：“你给我起来，吃吃吃，都什么时候了还吃？你是化悲愤为食量了吗？我告诉你，你吃再多也没用！像这样的人，就应该大嘴巴子抽他才是。对了，还有那个女人也不能放过。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敢跟你抢丈夫。” 陆婳：“……” 齐明江说的太快语气又太凶狠，她竟然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插话。 她想说话的时候，却已经被齐明江拽起来往外走了。 齐明江一边走一边问：“你这次回来是因为他给你委屈受了吗？” 陆婳：“是……不是。” 齐明江：“哼，你还在为他遮掩，愚蠢。” 陆婳：“……” 齐明江：“那个女人现在住在哪里？” 陆婳：“……住在玄阳府邸。” 齐明江脚步一顿，瞪大了眼睛回头看她，道：“这个女人这么快就登堂入室了？” 陆婳：“那啥，也不是……” “别解释了，”齐明江脸色更难看了，吼道：“封寒欺人太甚。” 陆婳：“……” 齐明江怒火高涨，喝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陆婳：“……据说，是帝女？” 齐明江：“帝女？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陆婳嘴角抽了抽，道：“就是帝君的掌上名珠。” “帝君？”齐明江脚步只是微顿，随后冷笑一声，道：“别说是帝君的女儿看上了封寒跟你抢，就算是帝君亲自跟你抢人，我们也绝对饶不了他。” 陆婳：“……” 她嘴角抽动，想象着封寒听到这话的表情，脸色不禁一阵扭曲。 几人拖着她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湛风指着陆婳，皱着眉头说：“你，回去继续吃。” 陆婳：“啊？” “让你回去继续吃！”齐明江瞪了她一眼，说：“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去做就好，你只需要在家里吃就好了。” 陆婳：“……” 温擎站在一边，阴森森的道：“我们会让封寒亲自上门给你道歉八抬大轿迎你回去，也会让那个不知所谓的帝女跪在你的面前请罪。” 湛羽点点头，说：“所以这件事你就别想了，回去高高兴兴的吃你的去吧。” 说罢，吩咐旁边的婢女伺候好陆婳，几个人转身杀气腾腾的出了门。 陆婳目瞪口呆的看着四人的背影，总觉得有人要倒霉。 第758章 新年快乐 陆婳在魔族吃香喝辣被人照顾的好好的，外面的人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魔族的人一向低调，但是谁都知道，他们低调并不代表他们好惹。 再加上魔族的首领陆婳和玄阳仙君之间特殊的关系，就让魔族在九重天的地位显得比较奇特了。 当年，九重天几大仙君带人围剿魔族不成，后来玄阳仙君还和魔族首领喜结连理，渐渐的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再加上魔族在九重天太低调，也从不主动惹事，因此众人便忘记了，魔族在传闻中有多么的嗜血残忍。 自从封寒带着别的姑娘逛街之后，众人都在等着陆婳的反应，结果陆婳连个面都没露。 但是陆婳没反应，整个魔族的反应却是不小了。 魔族一天之内，接连挑了玄阳仙君手下十多处驻点，下手狠辣却光明正大毫不遮掩，挑衅之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不止如此，齐明江更是亲自带着人在玄阳府邸门前搭了一个临时驻扎点，每日亲自坐镇，等着封寒出来给一个说法。 在封寒给出让他满意的说法之前，他就每天挑玄阳仙君手下十个驻点，就连和玄阳府邸有所牵扯的人也不能幸免。 魔族一怒，可当真是不讲道理，出手又快又狠且有种疯狗一般见人就咬的架势。 玄阳府邸内，李丽的脸都气变形了，啪啪的摔了屋子里多宝阁上许多瓶瓶罐罐。 婢女跪在一边噤若寒蝉，半个字也不敢说。 李丽摔了手中最后一个花瓶，喘着粗气，忍无可忍的骂道：“这个陆婳，贱人，为什么要这么阴魂不散？” 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边走边骂道：“既然都离开了，那为什么不干脆干干净净的消失呢？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 “她走了就算了，还纠结一帮乌合之众天天闹事，现在全九重天的人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她怎么就这么贱呢？” 李丽咬牙切齿，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暴躁。 这不只是因为魔族的人找封寒的麻烦，还因为魔族的人也盯上了她。 就在外面坐着的那个齐明江，摆明了要让封寒将自己这个无耻插足别人婚姻的女人交出去，否则就跟封寒没完。 封寒这段时间对魔族疲于应对，一直都没回应这件事，李丽已经很满足了。但是李丽不能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做，这样会让封寒怎么想？ 魔族，这是在逼李丽，把她的脸撕下来往地上踩。 那婢女跪在满地的碎片之上，膝盖下一摊鲜血，整个人不停的抖，但是却愣是不敢动一下。 李丽还在暴躁，耳朵尖微微一动，整个人霎时间变了个状态，眼圈也瞬间红了。 她几步走到那婢女面前，声音有些焦急的道：“你怎么回事？我是生气，但是不是对你生气，你别动不动就跪。看，这下受伤了吧？” 那婢女表情麻木，似乎对李丽突然间的变脸已经非常习以为常了。 婢女低垂着眸子，声音平静的道：“是奴婢的错，还请小姐不要生气。” 李丽满眼心疼，说：“我生什么气？快来，都流血了，我给你擦点药。” 正拉着那婢女往旁边走，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封寒快步走了进来。 李丽似乎愣怔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低声道：“仙君你怎么来了？” 封寒没回答，而是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和那婢女流血的双腿，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回事？” 李丽抿了抿唇，道：“是、是我不好。” 一边的婢女立刻道：“是奴婢不好，说错了话惹了小姐生气，小姐这才……” “别说了。”李丽皱着眉头，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那婢女看了李丽一眼，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到底没说什么了。 封寒跨过那些碎片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李丽，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不说，我就自己去查了，你知道你不说我也能查到。” 李丽眨了眨眼，眸中有水光，脸色也非常的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我是听说魔族的事……仙君，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欠缺考虑，是我惹出了这些麻烦。仙君，你就把我交出去吧，我去和魔族的人解释。” 封寒脸色一沉，说；“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李丽飞快的道：“若不是我考虑不周跟着仙君去买那些首饰，外面就不会有那些传言，夫人就不会生气，魔族就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来。” 她往前走了一步，急声说：“仙君，你就把我交出去吧，我去魔族，将这件事亲自和夫人解释清楚，这样夫人就不会让魔族的人为难仙君了。” 封寒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道：“这件事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好好的在府里待着，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淡淡的道：“心情不好摔一些东西没什么，但是要注意不要伤到了自己。” 李丽心中感动，嘴上却道：“仙君，这样好吗？魔族那边……” “魔族那边，我自然会解决。”封寒淡淡的熬：“魔族而已，还能把我怎么样吗？” 说罢，转头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来只是想看看你，告诉你别相信外面的那些传言，安心住下什么都不要管，其他的事情都有我。” 他声音落下的时候人也已经离开了。 李丽看着封寒的背影消失，脸上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来，眼睛里是势在必得。 一边的婢女压低了声音道：“仙君现在对小姐当真是上心，还特意过来安慰小姐，让小姐不要在意那些传言。” 李丽心情不错，笑了一声，说：“的确是体贴。” “仙君现在定然焦头烂额，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小姐，可想而知小姐对他有多重要了。”那婢女低声说道。 李丽有些得意，望着门外封寒离开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我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封寒，迟早是我的掌中物。” 第759章 解决问题 李丽得了封寒的关心，心中得意又开心，同时又觉得，自己若当真什么都不做，就显得自己对封寒的心没有那么诚了。 她在屋子里思来想去半晌，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露面。不管能不能帮到封寒，她得表示到自己的心意。 魔族还在门外守着，态度嚣张至极。 这一日，李丽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径直去了大门外。 一直守在外面的齐明江眼见着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带着丫鬟走了出来，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恰好湛羽也跟了过来，正好撞见这一幕，不禁有点犯嘀咕。 他凑到齐明江的面前，小声的道：“这、这就是那个女人？看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做那么过分的事情啊。” 齐明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怎么，这就被迷惑了？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湛羽轻咳一声，道：“没有的事，我就是随便感叹一下。她要不是个东西，我照样宰她。” 齐明江：“你不怜香惜玉了？” “对她怜香惜玉个什么劲儿？”湛羽抽动着嘴角，说：“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儿，把咱们老大都欺负成什么样了？” 齐明江斜睨了他一眼，说：“还算有个人样。” 湛羽眼角一抽，指了指齐明江：“我不跟你计较。” 两人正说着话呢，李丽就走到了几人的身边。 湛羽和齐明江也不说话，抱臂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很娇贵的女子。 李丽眼睛里满是无辜之色，唇角微垂，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但是这两个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凶神恶煞，半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自己。 李丽暗想，不愧是魔族，一群不开化的低贱种族。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人，低声道：“那个，我是……” “你就是那个不要脸抢别人丈夫的帝女？”齐明江直接打断了李丽的话，冷冷的道。 李丽梗了一下，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对面这个棒槌，说话这般不留余地。 她再度深吸一口气，说：“这件事有误会，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的，你们……” “有误会，有什么误会？”齐明江冷笑着道：“是你不喜欢封寒，还是封寒没有带着你满大街的招摇？” 李丽：“……” 这话她要怎么回答？ 她不喜欢封寒？她不喜欢封寒她费这么大劲儿做什么。 封寒带着她满大街的招摇，整个九重天谁不知道？ 李丽咬了咬牙，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是还是挂着无辜的表情，好声好气的道：“这件事，真的不若传闻中那般不堪，两位请不要听信传言做出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一边一直没吭声的湛羽幽幽的说：“不好的事情，我们可都还没做呢。这位帝女，你要见识一番吗？” 李丽神色一顿，然后脸色更可怜了几分，道：“你、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我是想来跟你们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 湛羽嗤笑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解决问题？你是要到我家老大面前拔剑自刎以谢其罪还是要跪在大街上自诉罪行再拔剑自刎？” 李丽面具虽戴的久，此刻也不免的有些龟裂。 她的眼角抽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嘴角，问：“你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吗？这般咄咄逼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和她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齐明江冷笑一声，道：“说我们过分，那我门不如就过分一个给这位帝女看看。” 说完这话之后，直接不挂不顾朝着李丽一掌劈了过去。 陆婳手下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齐明江和湛羽这几个，更是个个都有仙君的实力。 齐明江这般突然出手，李丽实力本就不敌，如今猝不及防之下又怎么可能是对手？ 她脸色一变，竭力往旁边一躲，却也不过堪堪躲过要害，肩膀被狠狠挨了一掌，整个人倒飞而回，砰的一声撞在玄阳府邸的大门上。 她从门上砸落在地，狠狠的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可怜面具终于再也戴不下去了，露出了几分狠历之色。 一边的齐明江和湛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对于一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看的比谁都清楚。 湛羽把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狠辣尽收眼底，不禁冷笑一声，道：“果然是条美女蛇，还敢在老子的面前装纯良。” 一边的齐明江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还要你眼睛没瞎。” 湛羽没好气，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至于揪着不放吗？” 齐明江：“随口一说也足以证明你眼瞎。” 湛羽：“……” 齐明江这小子以前在天地牢笼就和自己不对付，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他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说：“老子懒得和你计较。” 两人走到李丽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丽。 齐明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头看着李丽，说：“知道什么叫不好的事情了吗？这才叫不好的事情。当然了，如果帝女想的话，我们还能做的更不好一点，帝女想要见识见识吗？” 李丽在婢女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抬眼看着齐明江，咬牙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你们可知道这里是哪里？你们这般肆无忌惮，可将帝君放在眼里？可将玄阳仙君放在眼里？” 齐明江冷笑一声，淡淡的道：“帝君？玄阳仙君？” 他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放声大笑，引来周围无数人围观。 齐明江朗声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身边？我们，是魔族，可不是帝君手下供驱使的喽啰。” “如今，你惹了我们的老大，别说是一个帝女，便是帝君亲自前来，我照样取他狗命。”齐明江语气狠历，一字一句的道：“再说玄阳仙君，你当真以为我们魔族怕他？若非我家老大，他玄阳仙君在我们眼里算个什么？” 齐明江上前一步，双目冷冷的看着李丽，一字一句的道：“你所以为的那些依仗，在我们的面前，不值一提。现在告诉我，你要怎么解决问题？” 第760章 我什么都没做呢! 李丽做梦都没想到，平时间低调的魔族，竟然这般张狂。 那次围剿之后，魔族一直低调，从不惹事。并且，对玄阳仙君的人多有退避，非常礼遇。 她怎么都没想到，魔族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前一段时间还对封寒礼遇的魔族，转头就能打上玄阳府邸的大门指着她的鼻子大声宣告一句：玄阳仙君算个屁！ 不只是玄阳仙君，他们连帝君也不放在眼里。 李丽忍着想要吐血的冲动，道：“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齐明江笑了一下，那笑意森然，看的人背脊发凉。 “过分？”他又笑了一下，说：“还有更过分的，帝女要见识一下吗？” 他的话音落下，李丽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齐明江。 在这些魔族的面前，她终于不敢再大意了。这些人都是疯狗，稍微不注意就会不顾后果的扑过来狠狠的啃你一口。 齐明江看她后退，眼里掠过一丝鄙夷。 就这样一个女人，也敢跟老大抢男人？ 当年，陆婳在天地牢笼闯入禁地以一己之力拿到钥匙带领他们全族破开牢笼的时候，可是半点犹豫都没有。 面前这个女人，这般上不得台面，连他们老大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 他微微仰着下巴，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李丽的不屑，冷冷的道：“所以，这件事要怎么解决？你想好要怎么给我们老大一个交代了吗？” 李丽心中恨意翻涌，忍着爆发的冲动，沉声道：“给她一个交代？我什么都没做，我要给什么交代？” 齐明江一言不发，扬手狠狠的一巴掌抽过去，直接将李丽的脸抽的偏到了一边，旁边的婢女尖叫一声想阻止，被站在一边的湛羽一脚给踹开了。 齐明江看着李丽，冷冷的道：“你什么都没做？你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让我们老大受了委屈了，你要是做点什么，是不是就想要我们老大的命了？” 他不知道，他这话直接说到了李丽的心坎上。 那些事情，她都干过了。 齐明江没注意到李丽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继续道：“在你住进玄阳府邸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玄阳府邸是有女主人的？在你封寒招摇过市的时候，你难道不知道封寒已经名草有主？你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什么都没做？你这张厚脸皮，是帝君遗传给你的吗？” 这几句话，简直字字都让人吐血。 李丽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男人的嘴里可以吐出这么恶毒的话来。 但是她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制造问题的。尤其是现在封寒的态度已经逐渐变好，正是关键的时候，她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 即便心中恨不得将面前的这几个魔族孽障千刀万剐了，她脸上也不得不平静，尽量压着自己的怒意，沉声道：“这些事，也许我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 “住进玄阳府邸，是个意外。你们去查一查就知道了，是夫人自己将我带进玄阳府邸的，不是我主动去的。至于后来和仙君去买东西，那也是为了夫人，并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种。” 李丽看着齐明江，说：“今日你们上门要求我给你们一个说法，我也理解，毕竟这件事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让夫人伤心委屈了，我也有责任。今日你们也这样打了我，出了气，那是不是应该心平气和的解决问题而不是一味地想要好勇斗狠了？” 齐明江冷笑了一声，道：“好勇斗狠？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们魔族最擅长的就是好勇斗狠，从来都不是心平气和的人。” “还有，你刚才说什么？我们老大带你住进玄阳府邸的？”齐明江缓步靠近她，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老大是咎由自取不能怪你吗？” 李丽：“我……” 吱呀一声，大门从里面打开，也打断了李丽的话。 众人转头去看，便见兰芙和兰沁正站在门口，看见外面的场景不禁都愣了一下。 齐明江眯了眯眼，认得这俩丫头。 实际上，整个九重天就没有人不认识这两个玄阳府邸的丫头的。 兰芙先是看了看齐明江，随后又看了看李丽，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一边的兰沁表情就好理解多了，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而李丽的丫鬟一看两人出来，忙扑过去，喊道：“你们快去通知仙君，快去啊。” 兰芙站着没动，淡淡的道：“仙君有事，轻易不可打扰。” 那丫头气急，吼道：“你们难道没看见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没看到我家小姐被魔族的人欺负吗？你们瞎了吗？” 兰芙扫了那边的李丽一眼，说：“魔族乃是夫人的族亲，对我们玄阳府邸来说是客。帝女在我玄阳府邸门口和魔族起了冲突，按照亲疏远近，你说我们应该帮谁？” 旁边的李丽脸色黑如锅底，阴狠的看着兰芙。 那婢女死死的盯着她，道：“陆婳已经离开了，你们搞清楚现在玄阳府邸到底是谁做主。” 这话一出来李丽就觉得要遭。 果然，一边的齐明江幽幽的道：“哦，现在的玄阳府邸是谁做主？” 李丽一把扯过那婢女狠狠的一巴掌抽了过去，喝道：“还不快闭嘴？是谁教你这般胡言乱语的？” 那婢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被抽了一巴掌也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而站在一边的兰沁冷笑一声，说：“这位帝女，你真的以为夫人离开了玄阳府邸就是你的吗？你未免太过天真了。” “夫人在府中的时候，你便对玄阳府邸的事务指手画脚样样和夫人对着干，耍手段在仙君的面前陷害夫人，你以为这样仙君就能多看你几眼了吗？我告诉你，夫人迟早会回来的，你什么都不是。” 兰沁的话说完，还狠狠的瞪了李丽一眼。 李丽咬牙切齿，怎么都没想到，到了现在兰芙和兰沁还这般不识时务，竟然当着魔族的面这般说她。 而一边听了兰沁的话，湛羽和齐明江的脸色阴沉如水，看着李丽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第761章 你的命，我们魔族要了! 湛羽之前还挺淡定的，但是听了兰沁的话之后那点淡定就一下子被他给扔到了脑后。 他缓步走到李丽的面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兰沁，一字一句的道：“我刚刚，没听错吧？” 李丽背脊一凉，头皮发麻，后退一步，戒备的看着湛羽。 兰沁看着李丽这个样子，心中畅快。这些时日李丽自以为自己是玄阳府邸的女主人，所作所为简直让她恶心。 如今这魔族的人对她毫不客气，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她冷笑一声，火上浇油，淡淡的道：“夫人喜欢看的话本要全部扔出去，夫人亲自挑选的盆栽被她摔碎，夫人安排好的事情她要横生枝节，日日跑去仙君的面前献殷勤，哪儿哪儿都有她。高贵的帝女，可当真是闲的发慌了，喜欢围着别人的丈夫转，喜欢管别人家的家事。” 李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瞪着兰沁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 “我胡说八道？”兰沁嗤笑一声，偏头看着兰芙，道：“你说，我在胡说八道吗？” 兰芙面无表情，道：“兰沁所言皆为事实，整个玄阳府邸的人都能作证。” “你、你们太过分了。”李丽飞快的看了一眼湛羽的脸色，随后对兰沁和兰芙呵斥道：“我初入玄阳府邸不懂规矩得罪了你们，你们也不至于这般报复我吧？这样造谣诋毁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对啊，诋毁你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兰沁有些些嘲讽的道：“我们的确很讨厌你，但是还没有撒谎的必要。帝女未免想的太多了，把别人都想象成和你一样的卑鄙小人。” 李丽还欲再分辩几句，却被突然发难的湛羽一把掐住了脖子。 她霎时间脸色青紫，张了张嘴，愣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湛羽直接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双眼冷冷的看着她，冷冷的道：“好一个帝女，可当真是好。” 李丽用力挣扎，想要掰开湛羽的手，但是湛羽的手便像是铁钳一般，不管她怎么用力，都分毫没有放松。 湛羽盯着李丽，像是在盯着一具尸体，一字一句的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你这样的废物，也配给我们老大委屈受？你给我们老大提鞋都不配，还敢觊觎她的人，我看你是帝女当的不耐烦了，好日子过惯了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 说罢，扬起手一扔，将李丽直接砸在了玄阳府邸的大门上。 砰的一声，大门轻颤，李丽从门上再度砸落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来。 先前是装可怜神色煞白，此刻是真的脸色煞白，出口气就像是拉风箱一般。 李丽抬起头，咬牙看着湛羽，终于揭下了自己那层伪装的面具。 “你们敢，”李丽咬牙道：“我是帝女，是帝君唯一的女儿，你们敢杀我？帝君不会放过你们，玄阳仙君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看来我之前的话你还没听懂。”齐明江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丽，道：“我再重复一遍，那个帝君在我们的眼里屁都不算一个。至于玄阳仙君，没了我们老大的面子，他也屁都不是。” 湛羽冷声道：“要打架？好大，尽管放马过来，我们魔族在打架这件事上就没怕过谁。” 李丽霎时间想到了那些关于魔族的传闻。 这些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面杀出来的，个个都能以一当百。 魔族战斗力强悍，几个首领更是个个都有仙君的实力。 九重天在那次围剿之后就对魔族的事情听之任之了，一半是因为魔族实在是低调从未惹事，剩下的一半则是因为魔族实在是强大，若想对付魔族，定然损失惨重。 就算是损失惨重，也不一定能铲除魔族。 所以，九重天的人偃旗息鼓，对魔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丽一想到这些就头皮发麻，她此刻是真的相信这两个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要自己的命了。 她想往后退，但是后面就是玄阳府邸的大门。此刻大门紧闭，兰沁和兰芙也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她竟是连一条退路也没有了。 她终于开始慌了，觉得自己今日不该这么草率的就站出来。 她平白受了那么多的侮辱也就算了，事情还并没有解决，并且危及到了自己的生命。 帝君无用，玄阳仙君也无用，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救她？ 湛羽黑着脸，一步一步朝着李丽走去，一边走一边冷冷的道：“以为你是帝女就了不起了？以为你是帝女你就能凌驾于我们老大之上，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帝女，我必须得告诉你，这九重天可不是什么人都是你爹都得惯着你，这九重天还有你惹不起的人，我们老大就是其中一个。” 李丽试图挣扎一下，道：“我、我真的没有想要伤害夫人，真的没有。那些事情都是无心之举，如果真的伤害到了夫人，那我保证以后绝地不再犯，这样可以了吗？” 湛羽：“我们魔族做事从来就只讲究一个原则，斩草除根。” 齐明江也道：“我们不相信保证，杀了你就能轻松简单的解决所有问题，我为什么还要去费力的相信你的保证呢？” 李丽望着越走越近的两人几乎崩溃。 她，她还什么事都没有做成，今日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不甘心，她怎么能高兴呢？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绝对不想要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毁在陆婳的手上，毁在魔族的手上。 她奋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跑，但是奈何伤得太重，试了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反而喷出一口鲜血来。 湛羽冷笑一声，说：“别挣扎了，你这条小命，我们魔族要了。” 说罢，五指成爪朝着李丽的天灵盖抓去。 这一下若是被抓住了，那李丽可就真的魂飞魄散了。 她吓得瞪大了眼睛，瞳孔放大，浑身僵硬的像一块铁。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龙吟响起，铿锵一声长剑出鞘之声，一道剑光朝着湛羽飞来，逼的湛羽不得不收手倒退了一步。 第762章 怜的是谁家的香，惜的是谁家的玉? 湛羽被迫收手，眸中红光一闪而过。 他回眸，便见一身白衣的封寒手持龙吟剑正朝着这边走来。 湛羽眸子眯了眯，脸上的神色缓缓的冷了下去。 齐明江上前一步站在湛羽的旁边，也冷着脸看着走近的封寒。 而兰沁和兰芙在封寒出现的瞬间脸色变了变，随后退后一步，保持缄默。 只有李丽旁边的婢女高声尖叫道：“仙君，仙君救命啊。” 李丽撑着身体想要爬起来，脸上满是伤痕，眼里含着泪欲落不落，正眼巴巴的看着封寒。 她也不吭声，只抬起头看着人，这样一个可怜的弱女子，能激起大部分男人的保护欲。 封寒往那边看了两眼，脚步微顿，随后朝着李丽走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丽，问：“没事吧？” 李丽眼睛一眨，一串泪珠子滑落，但是她却仍旧笑着道：“我没事，仙君别担心。” 这个样子，让旁边的湛羽和齐明江齐齐冷笑出声。 难怪老大被这个女人气的跑了回去。 老大那种直来直去不玩心眼的人，哪里会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对手？这女人，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堪比马蜂窝。 封寒看着李丽这个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伸手将人扶起来，在顺带输了一把灵力让她看起来不那么惨。 李丽心中窃喜，想着挨了一顿得到封寒的温柔，也值得了。正准备身子晃一晃往封寒的怀里靠的时候，封寒却冷着脸看向旁边的兰芙和兰沁，冷声道：“还看着干什么？还不来扶着帝女？” 兰沁和兰芙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走上来一左一右的扶住了李丽，绝对扶的稳稳当当，让李丽不管往哪边倒都不会摔下去。 李丽被两个讨厌的人扶着却还一个字都不能说，心中憋着一口气恨不得让这两个人立刻滚蛋。 这俩人的存在好像就是为了破坏她和封寒的关系的，实在是可恶。 兰芙和兰沁懒得看李丽，李丽也对两人不屑一顾，相看两厌。 另一边，湛羽忍不住对封寒道：“玄阳仙君不是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吗？什么时候学会怜香惜玉了？” 一边的齐明江冷笑道：“怜香惜玉无可厚非，但是玄阳仙君这是怜的哪家的香，惜的哪家的玉啊？” 面对这两人的质问，封寒仍旧面不改色。 他看着两人，沉声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外界传闻不可信。” 湛羽冷笑：“不可信？人人都看见你带着这个女人去逛大街，难道那个人不是你吗？” 封寒：“是我……” “既然是你，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齐明江冷声道。 封寒微微皱眉，道：“事出有因，不便言明。等婳婳回来，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别叫那么亲热，”湛羽一字一句的道：“她现在是我们魔族首领，至于是不是你家的婳婳，还有待商榷。” 封寒眸子一眯，冷光一闪而过。 他盯着湛羽看了两眼，然后缓缓道：“我说了，等她回来，我会解释清楚。” “我也说了，她不一定会回来。”湛羽冷声道。 齐明江指着被兰沁扶着的李丽，冷声道：“你压着这个女人去我家老大的面前跪着请罪，我们就考虑让老大跟着你回来。” 湛羽也道：“你现在一剑砍了她的头颅，我也考虑让我家老大跟着你回来。” 齐明江：“否则，这个女人的命，我魔族要定了。” 湛羽：“否则，我魔族和你玄阳仙君不死不休。只要我魔族一人尚存，就一定要你的命。” 封寒：“……” 齐明江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封寒，道：“我魔族的人，不是你能欺负的。当年你以盛世婚礼迎娶我们老大，承诺照顾她对她好一辈子，如今你又做了什么？” 湛羽也上前一步，手里拿着兵器，满脸煞气的道：“当年婚礼之上，我魔族送上的那庞大嫁妆，已足够她一辈子花费，不够我魔族再添便是。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对她好就行了，连这点你都做不到吗？” 封寒微微挑眉，正想说什么，一边的李丽又插嘴，用虚弱的声音可怜兮兮的道：“你们真的误会了，我跟仙君真的没什么。我帮着打理府中内务，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为仙君分忧而已。至于一起出去，那真的是为了夫人，我们……” “闭嘴！”湛羽听不下去了，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齐明江直接拔出剑指着封寒，冷声道：“这个女人，你今日杀不杀？” 封寒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将李丽这个蠢货宰了十七八遍，嘴上却道：“不杀。” 齐明江：“很好，那咱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言毕，直接提剑朝着封寒刺了过去。 湛羽紧随其后，和齐明江联手，逼的封寒不得不抬剑格挡。 封寒手中龙吟剑铿锵，起先还压着力道，没想真跟这两位死拼，但是这两位却是被李丽给气疯了，手底下的招都是力道十足。 齐明江和湛羽都有仙君实力，且是那种实战型的，柳鹤对上他们其中一位都不是对手。 这两人联手，相当于两个仙君联手，对上同是仙君的封寒，让封寒不敢大意了。 一边的李丽紧张的看着三人，越看越心惊。 魔族的实力，竟然这般强大吗？直到此刻，她才看清，这齐明江和湛羽的实力当真是不输仙君。 眼看着两人压着封寒打，她终于有些紧张了。 李丽偏头看着站在身边的兰芙和兰沁，冷声道：“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兰芙冷声道：“不看着还能干什么？上去打吗？” 兰沁：“我们实力微弱，上去就是送死。帝女不如自己上去？” 李丽气急：“你们平时对陆婳百般维护，她是怎么做的？你们自己看看，她手底下的人这会儿是怎么对仙君的？他们，想要仙君的命！你们至今还要执迷不悟帮着陆婳吗？你们当真忘了自己的主人是谁了吗？” 兰芙和兰沁沉默下来，脸色难看之极，半晌都没说话。 最后兰沁憋不住吼了一句：“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夫人手底下的人会为了护短和仙君大打出手吗？” 第763章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想我? 李丽眼看着到了这个境地兰沁还在帮着陆婳说话，真心是觉得兰沁这个丫头已经没救了。 这人不再是封寒养的狗，而变成了陆婳的一条忠犬。 她原本还想着，等将来自己入府之后若这两人听话便还留着她们，现在看来却是不能留了。 兰沁眼睁睁的看着她眼里闪过杀气，心中一惊，戒备的看着李丽。 这个女人，这个时候居然对自己动了杀心。 而另一边，封寒被齐明江和湛羽压着打，脸上也渐渐的露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封寒一剑挑开齐明江手中的剑，反手一掌逼的湛羽后退几步，三人距离瞬间拉开一点点。 封寒趁此机会快速的喊道：“我和婳婳的事情，我自然会亲自和她解决，你们虽是为了她好，但是今日所做的事情真的是她愿意看见的吗？” 他神色一沉，道：“你们觉得她真的愿意看到你们和我拼命？” 原本还想冲过来的齐明江和湛羽瞬间停止了动作。 两人虽未动，但是握着兵器的手青筋暴起，想来是怒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隐忍着。 他们当然知道陆婳不愿意看到他们和封寒刀兵相向。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封寒对陆婳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们是陆婳为了回到封寒身边说所经历一切苦难的见证者。 湛羽咬牙切齿，盯着封寒的的双眸快要喷出火来。 “封寒，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在你身边的那个帝女究竟是个什么货色。你若因她而对不起我们老大，后悔的一定是你。”湛羽一字一句的道。 封寒没吭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另一边的齐明江缓缓的收起了手中的长剑，语气平淡的道：“你说的对，老大一定不希望看到我们和你刀兵相向。” 他收好武器往封寒身边走了一步，近距离的看着封寒，盯着他那双眼睛，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道：“在她心里，你比她的命重要，她怎么会愿意我们和你刀兵相向呢？她若是在，怕是早就跑过来阻止我们了。” 他后退一步与湛羽站在一处，脸上的神色越发嘲讽，道；“以一己之力闯入禁地历经千年毁了天地牢笼，就为了回到你的身边。她曾满身的伤痕，她曾改了颜色的双眸，至今看来，可笑至极。” 他话音刚落，封寒的神色立马就变了。握着长剑的手瞬间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龙吟剑随主心意，嗡嗡颤动，不断发出悲鸣之声。 陆婳曾经改了瞳孔颜色换了面容让他没认出来，他失手差点要了陆婳的命，这是他心中不能触碰的刺。如今被齐明江这样大喇喇的扯出来，让封寒瞬间想起了当年的画面，心如刀绞。 齐明江满意的看着封寒瞬间的失态。 他拉着湛羽转身便走，丢下一句：“三日之内若是不能给个交代，我魔族与你势不两立。” 湛羽在消失前回身指了指站在一边的李丽，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挑衅意味十足，让李丽瞬间黑了脸。 魔族两人离开了，玄阳府邸门前安静的落针可闻。 兰沁和兰芙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抬头看封寒，只听从指令扶着李丽。 封寒站在那里，低垂着头，手里握着的龙吟还在不停的颤动。 最终，还是李丽打破了沉默。 她推开兰沁和兰芙，虚弱的朝着封寒走过去，仰头泪眼汪汪的看着封寒，低声说：“仙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想着要和这些魔族解释的，结果反而搞砸了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封寒手指动了动，抬手将龙吟回鞘，看她一眼，说：“不关你的事，不用自责。” 李丽：“可是我……” “兰芙，带帝女下去休息，好生照顾她。”封寒直接打断李丽的话，转身吩咐兰芙。 兰芙应了，封寒才又回头对李丽道：“你好生修养。” 说完这话，便握着龙吟回了府邸，离开前甩下一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我的院子，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见。” 李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心中很是不甘心。 但是一想到之前齐明江说的那些话，心中这点不甘心又转变成了对陆婳的恨来了。 果然，这个女人就是以曾经那些事情来威胁封寒让封寒愧疚不得不和她在一起。 她怎么就不明白，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你就算强用手段留在身边也没用的呢？ 她深吸一口气，在兰芙的搀扶下转身进了府邸。 想着让陆婳这样闹也好，她越是闹，封寒就会越讨厌她。 男人，不会喜欢一个总是用过去来束缚他的女人的。 这个陆婳，可当真是愚蠢。 ————- 封寒回了院子，抬手将龙吟随意的仍在了地上，快速的换了一身衣裳，在屋子里布下结界，随后转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他原本是想再过段时间去看婳婳的，但是今日被齐明江和湛羽这么一闹，封寒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想见陆婳，现在就想，立刻马上。 一次，在半刻钟之后，躲在魔族偷吃混日子的陆婳被翻窗而入的饿狼一口叼进嘴里。 陆婳吐出嘴里的果核，回头看从后面搂着自己的人，震惊的道：“师傅，你怎么来这里了？” 封寒将人死死的扣在自己的怀里，埋头在陆婳的脖颈间，深吸一口气之后，才闷闷的道：“想你了。” 陆婳的心瞬间柔软，反手拍拍师傅的脑袋，道：“我也想你。” 封寒：“……” 他看了看这个屋子，满地的果核，满桌子的糕点残渣，各种美食琳琅满目，就连陆婳刚刚拍过他脑袋的爪子上都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果汁。 封寒：“……” 若不是这个人是陆婳，他早就把那双拍过自己脑袋的湿漉漉脏兮兮的爪子剁掉了。 但是，这个人是陆婳。 封寒深吸一口气，忍着想要洗头的冲动，问怀里的人：“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很想我？” 他伸手指了指这屋子里的各种吃食，说：“我怎么觉得你小日子过得很潇洒呢？” “师傅，你听我说。”陆婳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道：“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听我给你解释。” 第764章 没大没小 封寒低头看着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自己的小徒儿，心里早软成了一团，脸上却还是严肃无比的问道：“有什么误会？你倒是解释解释啊？” 陆婳的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了几圈，然后伸手指向门外，苦巴巴的道：“师傅，你不知道齐明江他们有多过分，他们欺负我。” 封寒挑眉，心道齐明江为了你差点和我拼命，怎么就欺负你了？ 他淡淡的道：“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陆婳指着那满地的瓜果点心，说：“你不是问我要解释吗？你看看这些东西，这都是他们送来的，他们把我当猪喂，一定要我都吃掉，我不想吃都不行。” 封寒嘴角抽了抽，咬牙道：“这么说来，你在这里吃喝玩乐都是他们逼你的了？” 陆婳：“对！啊，不对，我没有吃喝玩乐，我每一分钟都在想师傅你啊。” 封寒嘴角一抽，终于没忍住嘴角翘了翘露出笑意来。 低头狠狠的在那张颠倒黑白的小嘴上啃了一口，才没好气的道：“吃喝玩乐还找借口，罪加一等。” 陆婳一看封寒这样子，心中便知这关算是过去了，这人不生气了。 封寒不生气，她的胆子就开始肥了。 略带嫌弃的推开封寒，转身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下，拿起一个红果子就往嘴里塞，咔擦一口就啃掉一半。 封寒眯了眯眼，问她：“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 他看了看地上的果核，这陆婳不但吃了以前不喜欢吃的东西，还吃了不少的样子。 陆婳没怎么在意，说：“兴许是你以前准备的都不好吃，我这才不吃的。齐明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我觉得很好吃啊。” 说着，便又咔擦啃了一口，吃的很香。 封寒看她这么喜欢，心中想着等这些事情过了之后一定要问问齐明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果子。怎么东西都是一样的，他弄的不好吃，齐明江找来的就好吃了。 走过去在陆婳面前坐下，一把将人捞进了自己的怀里抱着，低头看她不停吃东西，眼里都带着暖意融融的笑。 陆婳一边啃果子一边道：“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事情解决了吗？” 封寒摇了摇头，说：“快了，还差一点点。” “我这次过来，当然是因为我想你了啊。” 陆婳闻言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然后道：“说罢，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封寒能察觉到她所有的小情绪，她自然也能察觉到封寒的一丁点不对劲。 封寒一听这话，就知道瞒不过去了。 他把脑袋搁在陆婳肩膀上，低声道：“齐明江和湛羽跑到玄阳府邸大门口找我麻烦了，我不在，李丽那个蠢货从府中跑出来试图想要化解这其中所谓的‘误会’，结果被齐明江和湛羽抽了一顿。” 陆婳：“干得好。” 封寒斜睨她一眼，接着道：“然后在他们正要杀人的时候，我赶回来阻止了。” 陆婳：“阻止的好，李丽还不能死。她死了我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目的背后是否还有人指使了。” 封寒：“……你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陆婳：“……可以。” 封寒：“在我说完之前你不许出声。” 陆婳：“……” 封寒看她终于老实了，这才接着道：“我阻止了他们之后，齐明江和湛羽的炮火便对准了我，跟我大战一场。” 陆婳：“你没打伤他们吧？” 封寒：“……” 陆婳：“好，我不说话，我闭嘴。” 封寒深吸一口气，接着道：“我没打伤他们，倒是他们对我下手毫不留情，最后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愿意绕我一命。” 说罢，看了眼陆婳的神色，见她没有插嘴之后，才又道：“齐明江说我对不起你，说你为我付出良多，当年更是……” “别理会便是，”陆婳脸上没了嬉笑的神色，回头看他，认真的说：“他们两个不知真相如何，才故意说那些话来刺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虽然封寒的话没说完，但是陆婳已经猜到了齐明江对封寒说了什么了。 齐明江那人心狠嘴毒，一定是拿当年封寒没认出自己反而差点要了自己的命的事情去刺封寒了。 但是偏偏，这还真的是封寒心中的一根刺，简直碰一下都疼的那种。 封寒听她这么说，搂着她的手紧了一点，低声道：“我知道，我没放在心上，我就是有点……”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笑了一声，说：“我就是突然间很想你，非见你不可那种。” 陆婳看着师傅这样，忍不住的有些心疼了。 她反手摸摸师傅的脸颊，安慰道：“再忍忍，等我们解决了背后那些吃饱饭没事干的蠢货之后，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封寒挑眉，“就这样？” 陆婳：“……那还要如何？” 封寒抱着她将她转了个身与自己面对面，低眸看她，说：“你我分别数日，你在这里逍遥快活我却还要一边处理李丽的事一边被你的手下追杀，你就不补偿补偿我？” 陆婳犹豫了一下，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现在好了吧？” 封寒眯着眼睛笑了一下，道：“婳婳何时变得如此小气？” 陆婳：“我小气？” “当然小气，”封寒脸上的笑意加深，“你这点补偿，不是小气是什么？” 陆婳：“那你想要什么？” 封寒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到底想要什么。 他直接将陆婳打横抱起转身往内屋的床榻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我想要什么，婳婳难道不知？” 陆婳悲愤无比，没有想到自己躲到了魔族老窝都过不上几天清净日子还逃不开这魔爪。 她抓着封寒的衣领，悲愤吼道：“封寒，我迟早被你弄死。” 封寒：“师傅怎么舍得你死呢？” 顿了顿，又道：“还有，叫我什么呢？没大没小！便是不想叫师傅，好歹也能叫一声夫君，怎能直呼我的大名呢？” 陆婳被仍在床上，气的脑仁疼，抬脚想踹人，却被人一把抓住脚握在了掌心动弹不得。 第765章 不怀好意 陆婳被封寒拉着，被迫与他厮混半日，若非外面通报齐明江和湛羽回来了，封寒还不想走。 腻腻歪歪了一会儿，封寒一走，陆婳就忍不住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扔了一个枕头，骂了一句：“禽兽！” 骂完之后便也没了力气，抓着枕头眼皮都睁不开。 因此，在齐明江和湛羽来看她的时候，她连门都没开，直接说自己累了要睡觉就把人给打发了。 站在门外的齐明江看着紧闭的房门，偏头看向湛羽，道：“她在府里做什么了？累？” 湛羽耸肩，“除了吃喝玩乐，她还做什么了？” 齐明江：“堕落！” 湛羽深以为然，道：“咱们老大是什么样的人物啊，当年带领咱们魔族破除牢笼回归九重天，何等气魄。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头小猪。” 齐明江：“……”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齐明江恶狠狠的道：“都是因为封寒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帝女，若非这两人不清不楚，我们老大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湛羽：“其实早在那个帝女出现之前她就有点这个症状了，被封寒也给养废了。” 齐明江：“就是。” 两人恶狠狠的将封寒和李丽骂了一顿，又商讨了一下怎么让这两个人不好看，心里这才舒服了点。 两人并肩往外走，齐明江对湛羽道：“对了，我上次带回来的果子她好像很喜欢，我再让人多带点回来。” 湛羽：“是是是，她最近好像特别能吃，我打算再请两个厨娘回来，换点新的菜色。” 齐明江：“这个可以有。” ……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往外走，完全没有意识到，把陆婳当猪养的其实是他们。 封寒和李丽平白背锅！ ————- 这些天，九重天很是热闹，光是玄阳府邸的八卦都聊不完了。 玄阳仙君娶的若是寻常女子，帝女亲自找上门来，那将那女子轻松解决了便是。 但是偏偏，玄阳仙君娶的女子非同寻常。 她除了是封寒一手教导出来的徒儿之外，她还是魔族之首，是跺一跺脚整个九重天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以前魔族低调，众人还没感觉出魔族的可怕来。 现如今，魔族因为陆婳的事情动了雷霆之怒，竟是在段时间内让玄阳府邸焦头烂额，甚至直接打到了玄阳府邸的门口，和玄阳仙君大打出手，更是扬言要取帝女性命。 其嚣张行径，让整个九重天的人目瞪口呆。 以前总说魔族可怕，但是除了当年参加围剿的人便没几个人真正见识过魔族的可怕了。 现如今，魔族一亮招，直接就将整个九重天的人给震住了。 这场戏，也变得越发精彩起来。 一个是亲手调教出来的小徒儿魔族首领，另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帝女，玄阳仙君究竟会选谁呢？ 玄阳府邸中，李丽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在院子里走动。 齐明江和湛羽给她留下的伤，让她在床榻上躺了许久。 她一开始还想盼着封寒来看她，但是封寒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不出。 等到封寒出来的时候，她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不过封寒虽未来看她，但是待她却是极好的，给她用药什么的从来都是最好的，丝毫不吝啬。 因此李丽觉得，封寒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只是魔族那日说的话惹恼了他。 李丽在院子里坐下，吩咐身边的婢女上茶上点心。 坐了一会儿之后，突发奇想，道：“玄阳府邸中，是谁在主持中馈？” 婢女一愣，然后道：“主持中馈的好像是兰芙，奴婢曾经在她那里看见过账本。” 李丽倏然瞪大了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玄阳府邸的账本不在陆婳的手中，而是在兰芙的手中？” 那婢女点了点头，道：“是的。” 李丽听完，突然间狂笑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了。 “她陆婳虽是仙君明媒正娶，但是除了这个名分之外，她还有什么能证明她是这个府中的女主人？这玄阳府邸的账本，居然不在她这个夫人的手中，她这个夫人，可当真是有名无实。” 婢女低垂着头，符合道：“小姐说的是。” 李丽哼了一声，道：“仙君宁愿将账本给自己府中的婢女也不给她，可想而知，在仙君的心里她到底有多无用。” 婢女垂着头，没吭声。 李丽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淡淡的道：“去，把兰芙给我叫来。” 婢女听了，连忙转身去找兰芙了，心中却叹了口气，想着待会儿可能又不得安宁了。 兰芙被找到的时候，心中的想法和那婢女出奇的一致。 兰沁一听李丽要见她，顿时皱了眉头，说：“她突然要见你，定然没好事。” 兰芙何尝不知？可是又不能不去。 “我先去，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兰芙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兰沁道：“你看我久不回来，便去寻仙君。” 兰沁被她这话说的有点紧张，忙嘱咐了一句：“你小心点啊。” 兰芙跟着那婢女进院子，便见李丽坐在以前夫人喜欢坐的地方，喝着夫人喜欢喝的茶，吃着府中专门给夫人寻的厨娘做的点心，那架势，当真像是这院子里的女主人一般。 兰芙一阵气闷，走过去站定，微微福身，道：“帝女有何吩咐？” 李丽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垂下了眸子，吃吃喝喝，就是不开口。 兰芙微微皱眉，随后便放松下来，沉默的站着。 李丽的心思，不难猜。 她这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呢。 兰芙心中不屑，她还真当自己和她那婢女一样无用吗？ 她若是真能被李丽这种小伎俩给吓到的话，她也没资格主持玄阳府邸大小事务这么多年。 过去半盏茶功夫，兰芙仍旧不慌不忙，神色淡定，没有丝毫惊慌。 李丽眉梢微挑，放下手中茶盏，看向兰芙，道：“听说，玄阳府邸中是你主持中馈？” 兰芙没想到，李丽找自己来问的是这个问题。 她看了李丽一眼，然后道：“是。” 李丽似笑非笑，问：“既然府中已有女主人，为何主持中馈的事不是夫人而是你？” 第766章 想剁手 兰芙在李丽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心中便有点明白了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盯着李丽看了两眼，沉声道：“这是我玄阳府邸的事情，帝女怕是无权过问。” 李丽啪的一下摔了桌上的茶杯，冷声道：“兰芙，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现在坐在你面前的人是谁。” 兰芙眼神毫无波动，淡淡的道：“是帝女。” “既然知道，那就请你识时务点。”李丽冷声说：“你以为你是谁？仙君器重你，那是看在你伺候多年的份上给你脸面。” 兰芙：“我明白。” “我看你并不明白。”李丽冰冷的视线落在兰芙的身上，缓缓的道：“你应该看清楚，在仙君的心里，现在最重要的是谁。” 兰芙差点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看着李丽，语气有些怪异的问：“帝女觉得，仙君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李丽：“你当真不明白？” 兰芙扯了扯嘴角，说：“还请帝女赐教。” 李丽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点嫌弃，道：“原本以为你在仙君身边伺候多年，定然是个聪明人，万万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榆木脑袋。” 兰芙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定定的看着李丽。 李丽斜睨着她，轻声问：“那日在玄阳府邸门口发生的事情，你是亲眼所见的，你还看不明白？在仙君的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他宁愿得罪那些魔族，也要护着我。” 兰芙：“……” 这帝女虽一直心怀不轨但是却也一直没有挑明说过自己的目的，今日竟然也不在遮遮掩掩，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了。 这是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觉得封寒的心已经在她的身上了吗？ 兰芙看着李丽那张略微有些得意的脸，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竟然有点啼笑皆非。 她若是没见识过仙君是如何爱一个人的话，那她可能真的会觉得仙君对帝女有几分特别。但是当她见识过仙君是如何对待陆婳的之后，便知道李丽如今这些想法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仙君对夫人，有着几乎变态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对夫人宠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要有夫人在身边，他的眼睛里便再也看不见别人。 别说被人抽巴掌打成重伤了，若是敢有人伤了夫人一根毫毛，仙君定然将那人千刀万剐了。 而面对差点将李丽抽死的齐明江和湛羽封寒是怎么做的呢？ 轻描淡写便将人放走了。 李丽看着兰芙半晌不说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了，皱着眉头，道：“你在想什么？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 兰芙看着她，突然间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说：“我不知，帝女曾经的日子究竟过的有多惨，才会觉得仙君对你的好是那种意思？” 兰芙的话不知哪个字戳到了李丽的痛处，她倏然间站了起来，不顾身上的伤几步奔到兰芙面前，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抽了出去，面色扭曲的骂道：“你说什么？你把刚才的话在给我说一遍？” 兰芙捂着脸，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她抬眸看着李丽，眼里一片不屑。 李丽被她这种眼神刺到了，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兰芙的脖子，嘶吼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帝女，是高高在上的帝女，是帝君唯一的女儿。你居然敢说我曾经过的很惨，你凭什么这么说？” 她的气息不均，喘的厉害，脸上的神色更是前所未有的扭曲，那张虚伪的面具早被她撕碎了仍在脑后。 现在的李丽，只能用狰狞二字来形容。 李丽掐着兰芙的脖子，眼睛里爆出了血丝，咬牙切齿的吼道：“还有，你怎么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怎么敢！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婢女罢了，你凭什么用这样不屑的眼神来看我这个高高在上的帝女？你凭什么？” 兰芙被掐着脖子根本说不出话来，被憋得脸色涨红。 她双手垂在身边死死的握成拳头，若不是不想给封寒招惹麻烦，她当真想要一拳砸过去，将面前这个不知为何发了疯的女人给彻底砸碎。 一边的婢女被李丽这个样子吓坏了。 这样歇斯底里的李丽，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她怕的指尖都在颤抖。 但是，她还不能就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 忍着拔腿就逃的冲动，婢女上前拽了拽李丽的袖子，有些焦急的道：“小姐你醒醒，你冷静一点。这里是玄阳府邸，不是帝君府邸。” 李丽现在理智全无，哪里肯听她的话，扬手一巴掌抽了过去，喝骂道：“滚开！” 那婢女被一巴掌扇的滚在了地上，半晌都没爬起来。 李丽的眼睛血红，是真的动了杀心。 她看着兰芙，冷声道：“贱人，今天我就剜了你的眼珠子在拔掉你的舌头，最后再把你大卸八块，这样你就再也不能乱说话再也不能用那样的眼神来看我了。” 说罢，竟是真的伸出双手朝着兰芙的双眼探了过去。 兰芙心中一凛，正准备还手，却听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封寒沉着脸看着面前的闹剧，冷声道：“这是在闹什么？” 封寒的声音一响起，李丽便僵住了。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让李丽从头凉到脚。失去的理智刹那间回笼，心底一片寒凉。 现在要怎么办？ 让封寒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要怎么办？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封寒觉得她是这个样子。 短短时间内，李丽心念百转，最后一下松开兰芙的手，自己身子一晃就往地上栽去。 封寒：“……” 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在李丽落地前的一瞬间冲了过去掐着人的胳膊一把将人给捞了起来。 他冷着脸看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李丽婢女，喝道：“你是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明知她有伤在身还让她出来，出了事你负责吗？还不快扶着你家主子？” 那婢女一脸懵的冲上来一把扶住李丽，口中连连道歉。 封寒在那婢女将人接过去的一瞬间便收回了手，将手背在身后搓了搓。 他现在一边想杀人，一边想剁手。 第767章 你们都要走? 李丽心中恼怒，觉得那婢女不该这个时候过来，但是奈何她现在得晕过去，不好开口，只好半死不活的依靠在婢女的身上，脸色煞白煞白的，别提有多难看了。 兰芙的脸色比她还要更难看一点，都紫了，此刻蹲在地上拼命的咳嗽。 李丽失去理智，几乎没留后手，是真的想要掐死她要她的命。 封寒深吸一口气，沉声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丽没法吭声，那唯一剩下的就是兰芙和那婢女了。 那婢女扶着李丽，脑子却是转的快，连忙道：“仙君，兰芙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家小姐不过是问了她几句话而已，不知道哪里触到了她，她竟然指着我家小姐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家小姐从小就千娇万宠，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这才急眼了跟她发生了口角。仙君，你可要为了我们小姐做主啊。” “口角？”兰芙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一圈印子，冷冷的说：“你把这个叫做口角？仙君若是晚来片刻，我这条命怕是要葬送在你所说的这一场口角里了。” “还不是你先出言不逊的？”那婢女忍不住反驳道。 兰芙扯了一下唇角，冷笑道：“究竟是谁出言不逊？” 她转头看向封寒，沉声道：“仙君，帝女一来就问我府中谁持中馈，我说是我。她随后冷嘲热讽，说府中持中馈的当是夫人才对。我还没说什么，她便要求查账本。但是这怎么可能？府中账本，岂是她一个外人说看就能看的？我拒绝了，在这个过程中，我承认话有些不中听，但是还不至于到指着她的鼻子辱骂她的地步。再后来的事情仙君就看到了，此事，我问心无愧。” 封寒动了动唇，还没开口，一边的李丽却挣扎着醒了过来。 她靠在那婢女的身上，虚弱无比的道：“事情、事情不是这样的。” 她楚楚可怜的看向封寒，说：“我问府中账本，不过是看夫人不在，最近府中又有些乱糟糟的，心中担忧。我曾经帮父亲打理过府中事务，对这方面还算得上熟练，便想着能不能帮帮忙。” 说着，竟是抬手抹了一下眼角的那并不存在的眼泪，用那气若游丝声音继续道：“谁知，兰芙竟是这样的态度。她不愿意给我我也能理解，那不看便是。哪里晓得她竟是对我出言不逊，说我不怀好意，更说我……总之，我也是气昏了头。今日之事，全是我的不对，都怪我，不该多管闲事。” 她这说一半留一半，更是让人想入非非。 一边的兰芙简直咬牙切齿，简直刷新了三观，觉得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封寒额角的青筋跳动，看了看兰芙，又看了看李丽，最后对兰芙道：“帝女开口要看账本，的确有不妥之处，但是你出言不逊以下犯上就是你的不对。” 兰芙愣怔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偏头看封寒，疑惑的喊了一声：“仙君？” 封寒不为所动，淡淡的道：“帝女身份尊贵，岂是你能冒犯的？” 兰芙：“……” 封寒转头看向站都站不稳的李丽，说：“更何况，她身体不好，你怎忍心气她？还不快给帝女道歉？” 兰芙定定的看了封寒一会儿，最后转头面对李丽，沉声说：“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还请帝女原谅。” 李丽眼里闪过一抹得意，但是嘴里却温和的道：“我也有不对，不该这么冒失。” 兰芙听都没听她把话说完，又转身看向了封寒。 她手中灵光一闪，便出现了一个账本。 兰芙双手将账本举过头顶呈给封寒，淡淡的道：“奴婢以下犯上冒犯帝女，犯了大错，没有资格再掌管这府中大小事务。账本在此，还请仙君收回。” 封寒嘴角一抽，沉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兰芙一听，收起账本，道：“仙君不收，那奴婢等会儿便将账本送去仙君书房，待仙君有空闲了再接管。” 封寒：“……” 兰芙又道：“仙君收下奴婢之时曾经说过，奴婢每年都有一月时间是自己的，在这一个月内，奴婢不是玄阳府邸家奴，可以以自己的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这些年来，奴婢一次都没有出去过，所以奴婢想恳请仙君恩准，让奴婢把曾经没用的那些时间都补回来。” 封寒嘴角抽动的更厉害了，语气也有些不好：“你要去哪里？” 兰芙笑了一下，说：“仙君曾经说过，这一个月，奴婢不再是玄阳府邸的人，你也绝不过问奴婢行踪的。” 封寒：“……” 兰芙说完这话，便低了低头，转身大步离开了。 兰芙一走，兰沁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 她手上没有账本，直接开门见山的对封寒道：“奴婢是与兰芙姐姐同时入府，当年仙君也曾对奴婢有过同样的承诺。奴婢也想随兰芙姐姐出去看看，还请仙君恩准。” 封寒：“你也要走？” 兰沁：“奴婢在这府邸这么些年，不知为何，今年就突然间厌了这地方，想换个环境转换一下心情。奴婢便是留下，怕是也不能好好做事的，还请仙君恩准。” 封寒：“……” 兰沁看他不吭声，当他默认了，也跟着转身便走。 一边的李丽咬牙切齿，想着这两个人当真是不识时务。这么大闹一场，不就是在给自己难堪吗？ 李丽深吸一口气，对着封寒可怜兮兮的道：“仙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多管闲事她们也不会……” “让她们走吧，”封寒黑着脸，说：“这些年惯坏了她们，她们才不知道外面世道险恶，出去走走才知道我玄阳府邸究竟有多好。” 他这气七分假三分真。 这俩丫头跟了他多少年啊，现在却一门心思的向着婳婳了。 婳婳可是他的。 他想着，以后也不让这俩丫头和婳婳太亲近了才是。 李丽听封寒话中带怒，心中忐忑，也老实下来。不知如何解局，索性白眼一翻装晕。 第768章 这日子没法过了! 玄阳府邸最近内忧外患，气氛很是凝重。 先是夫人离家出走，随后被魔族打上门来，再有兰芙和兰沁两个顶梁柱突然甩手不干。 现如今，玄阳府邸内才是真的如李丽所说乱糟糟的。 府中人心浮动，若不是玄阳府邸人少又规矩严，怕是早闹出事情来了。 但是即便如此，府中的人也开始渐渐不像是往昔了。 这些下人像是同时吃了熊心豹子胆，开始消极怠工了，并且还学会了甩脸色。 第一个被甩脸色的就是封寒。 比如此刻，他坐在自己的书房内，一脸纠结的看账本，顺手端起茶杯喝了口，却喝到了一口冷茶以及自己极为不喜爱的茶叶味道。 封寒蹙眉，扔下茶杯问外面伺候的婢女：“怎么回事？茶凉了不知道添茶？” 那婢女哦了一声，上来添了新茶。 封寒看着那茶杯里的茶叶，蹙眉：“你不知道我不喝这个茶叶？” 那婢女茫然，“什么？仙君不喝这个吗？兰沁和兰芙姐姐走的时候没交代，奴婢不知。” 封寒：“……”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多宝阁道：“那这个多久没擦拭过了？我见不得灰尘，你也不知？” 这倒是知道，整个九重天都知道玄阳仙君是个大洁癖。 但是那婢女却歪了歪头，说：“府中人手严重不足，腾不出时间来打扫。” 封寒：“……” 他忍了又忍，到底是没生气，只是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那婢女瞧着他脸色，心中有些害怕。若是平时，他们定然不敢在封寒面前这般说话的，但是现在就不同了。 愤怒，能使人长胆。 夫人那么好，一点架子都没有，却被仙君气走了。 兰芙和兰沁任劳任怨，但是最后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帝女欺负成那样，最后还被要求道歉，也被仙君气走了。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敢反抗主子，也就只能在这些小事情上表达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封寒心中门儿清，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到现在还被把这个婢女扔出去的原因。 一是他知道原因，二是婳婳在他身边这些年，他脾气好了许多，看起来都和蔼可亲了，这才让这些下人对他不那么惧怕。 封寒看着她，沉声道：“厨房做饭的人手总够吧？去做点吃的送上来。” 那婢女这次没说什么，爽快的应了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端了一盘精致的食物上来了。 封寒一看，暗道：还不错，这次没有为难他。 伸手拿了一个吃，刚吃一口，封寒就直接吐了出来，那张脸瞬间就扭曲了。 那婢女低垂着脑袋，一无所知的样子。 封寒缓缓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制作精美的糕点，一口咬开那内芯，里面竟是灌了满满的辣椒酱。 封寒抓起旁边的那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但是口中那股辛辣味儿却是怎么也驱之不散，满口都是火辣辣的味道。 封寒深吸一口气，忍着满口的辛辣咬牙问：“这是什么东西？” 那婢女看了那糕点一眼，然后小声的说：“这、这是厨房特意为了仙君新研制的糕点。名为……表里不一。” 封寒：“……” 这日子没法过了！ 封寒这里都这么凄惨，李丽那边就更好不到哪里去了。 玄阳府邸如今这个样子，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李丽，因此府中的人对她更加不待见。 李丽身边的婢女站在门口，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恨不得过去抽对面那女子几巴掌。 她咬牙切齿的道：“你们的水也没有，茶叶没有，点心瓜果都没有，到现在连一日三餐都没有了？” 她指着里面的屋子，喝道：“你们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吗？那是帝女，是帝君的掌上明珠，你们怎可如此怠慢？” 站在婢女对面的是玄阳府邸的一个小管事，那小管事此刻一脸惶恐，诚恳的道：“不是奴才们不给，是实在是没有啊。以前是兰芙姑娘持中馈，将这些都安排的井井有条。现在兰芙姑娘走了，扔下一堆烂摊子，负责采购的人没拿到钱，手中无货。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奴才们怠慢帝女，是我们根本拿不出啊。”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还严肃的道：“不只是帝女，就连仙君那里，都翻出了他从来不喝的陈年老茶。吃的，也是辣椒酱做的糕点。没办法，实在是没有啊！” 李丽身边的婢女听的一愣一愣的，简直目瞪口呆。 “堂堂玄阳府邸，怎能如此寒酸？”那婢女不可置信的道。 那小管事一脸无奈，说：“咱们玄阳府邸可不寒酸，有的是钱。再说了，夫人当年嫁进来的时候可是带了天价嫁妆的，这一辈子都够用了。” 婢女：“……” 小管事又道：“但是架不住咱们府上乱啊，管事的都走了，无人管事，众人一盘散沙不知该做什么，所以……” 他看着那婢女无比真诚的道：“姑娘要不去劝劝帝女？让帝女回帝君那去吧，那里多好啊，不像在咱们府上，连饭都吃不起。” 能在李丽身边待了这么久的人，又岂是草包？ 那小管事的话一出来，她就察觉到了不对了。 这玄阳府邸哪里是真乱，他们就是故意为之，想要赶走李丽。 那婢女气的眼睛都瞪园了，指着那小管事骂道：“你、你们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家帝女何等身份，住在这里是看得起你们，你们不以礼相待也算了，反而这般作践，这便是你们玄阳府邸的待客之道吗？” 那小管事见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也就不再掩饰脸上的不屑之色了，略显嘲讽的道：“是，她是高高在上的帝女，身份尊贵。这样尊贵的人，还是回帝君府邸去吧，咱们这尊小庙容不下这么大的菩萨，招待不起。” 说完这话，那小管事扭头就走，无比的干脆利落。 那婢女气急，对着那人的背影骂了几句，奈何人家头也不回，全当没听见。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屋，还没来得及站稳，一个茶杯便迎面砸了过来。 第769章 只要他待见我就够了! 李丽没出去，但是将外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因此她才这般生气。 那茶杯直接砸在婢女的脑袋上，一声闷响之后在滚落在地，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那婢女连叫也不敢，双膝一弯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李丽冷声呵斥道：“要你何用？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那婢女眼里满是苦涩，声音有些发颤，道：“小姐，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这里可是玄阳府邸，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且对我们有着很大的敌意。小姐又吩咐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以在府中生事惹来仙君的厌恶，奴婢、奴婢实在是处处被限制……” “你还怪我了？”李丽打断婢女的话，冷声道：“办不好事情不是你能力不行，是我的问题是吗？” “奴婢不敢，”那婢女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急忙道：“不关小姐的事情，是奴婢无用。奴婢这就去想办法，奴婢这就去……” “等下。”李丽垂着头看着桌上空荡荡的茶杯，淡淡的道：“扶我去厨房。” 那婢女愣住，小声道：“小姐这般尊贵，怎能去那……” 李丽看她一眼，那婢女立刻闭嘴。 婢女从地上爬起来朝着李丽走过去，再将李丽扶起来朝着厨房走去。 齐明江下手着实太重，愣是要了李丽半条命。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李丽脸颊上都还有伤痕，内伤就更重了。 走起路来不是装虚弱，是真虚弱了。 那婢女扶着李丽挪到厨房，一进去便看几个小丫头正挤在一起吃东西。 那婢女一看，顿时怒火冲天，恨不得冲过去将这些人都给捏死才好。 号称连一颗米都没有的人，此刻大鱼大肉，好不欢喜。 那些小丫头见她们过来，只是稍有愣怔却并不慌乱。 其中一人放下手中的鸡腿站起身来，对李丽恭敬的道：“帝女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李丽没说，而是定定的看着她们那一桌的丰盛食物。 那小丫头顺着李丽的目光看下去，立刻道：“这些都是咱们私底下凑钱从外面买来的，没办法，玄阳府邸现在一团糟，可没有精力管咱们。” 说完那话，她还异常热情的问李丽，“帝女需要吗？我可以帮你跑腿的。” 咱们这玄阳府邸没有吃的给你，但是你可以出钱买啊。 李丽身边的婢女咬牙切齿的想骂人，却被李丽一抬手打断了。 李丽收回视线，看向厨房里面，说：“里面有食材吗？我想做点食物。” 那小丫头一听，有些为难的道：“这个……” 李丽伸手拿了一片金叶子递给那小丫头，说：“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我用了你们的食材，就该付钱才是。” 那婢女嘿嘿一笑，也没客气，伸手接下了金叶子，然后朝着里面一指，道：“帝女客气了！食材还有一些，帝女请。” 李丽点了点头，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进了厨房。 等她们离开之后，剩下的那些丫头脸上才露出不屑之色。 “这个帝女，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要不是她，夫人能走？两位兰姑娘能走？” “就是，没点自知之明，咱们都这么明显了她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待下去，脸皮真厚。” …… 众人压低声音议论了一句，便没再多说了。 而此刻的厨房内，那婢女一边生火一边愤愤不平的道：“小姐，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还有，那个臭丫头居然敢拿你的钱，实在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拿了钱也就罢了，可这厨房内压根就没有什么好的食材，这还怎么做？” 不怪她抱怨，实在是这厨房非一般的寒酸。 那些所谓的食材，不过是一根大葱两个土豆外加一些零零碎碎的边角料了。 这些东西，以前他们别说是吃了，直接拿去喂狗还差不多。 但是此刻，李丽却将这些食材仔仔细细的收拾好，真打算做菜了。 那丫头嘀咕了几句，见李丽始终不吭声，便也不再多说了，默默的生火。 李丽表情无比平静，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将那些食物全部切好，然后一股脑的倒进了锅里。 虽然不好看，但是经过她的手，味道却是不错的。 最后整整做出来一大碗，香味儿飘散，让那婢女都忍不住多闻了闻。 李丽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是厨艺却是好的。 做好之后李丽也不吃，让那婢女端着，朝着封寒所在的书房走去。 那婢女想着：自己还什么都没吃呢，好容易做出这么点能入口的东西来了，结果自己一口没偿就要给封寒送去，小姐对那玄阳仙君可真够上心的。 书房门外有个小丫头守着，一见两人过来那脸就一下子拉了下去。 “书房重地，闲人免进。帝女，请回吧。” 那丫头看着李丽，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丽蹙眉，这人连通报一声都没有便直接下了逐客令，这可当真是没将她放在眼里了。 李丽上前一步，看着那丫头缓缓的道：“我知道你们不待见我，没关系，我也不在乎你们待见不待见我。但是请你们搞清楚，你们不待见我，不代表你们的主子也不待见我，而我，只需要你们主子待见我就行了。” “还有，我好歹是堂堂帝女，想要对付你，并不难。”李丽轻声道：“我觉得，你可以通报一声，然后让你的主子来决定我到底能不能进书房。” 丫头：“……” 她到底没有兰芙和兰沁有底气。 看着那丫头转身进了里面，李丽的眼里不禁闪过一道冷光。 总有一日，她要将这府中给过她脸色看的人统统给宰了，抠出他们的眼珠子，让他们这辈子都不能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不一会儿，那丫头从里面出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她打开书房的门让开道路，低声道：“仙君请你进去。” 李丽就知道会这样，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婢女手中接过自己做好的食物，低声道：“你在这里等我。” 第770章 变脸 李丽刚进去，封寒便亲自迎了上来，一看见她就皱了皱眉头，语气有点不好的问：“你怎么来了？” 李丽的脚步一顿，眼睛一下子红了，有些不知所措。 她手里端着那碗食物，低声说：“我、我就是想送点吃的来……你要是不喜欢我来，我离开就是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说罢，端着那碗食物转身便走。 封寒一顿，随后快步上前拦在李丽的面前，道：“我没有不喜欢你来，只是你伤还没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李丽一听，眸光闪了闪，有些惊喜的看着封寒，问：“真的吗？你真的只是担心我的身体没有不想我来的意思？” “当然了，”封寒扯了扯嘴角，说：“你受伤太重，这些时日都应该好好休息才是，不该乱跑，万一伤着了留下病根怎么办？” 李丽的心里开出了一朵花，唇角不自觉的便带了笑意，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 说着话，她将手里的食物放到封寒的桌上，轻声道：“我今天去厨房拿水喝的时候，听说你上午吃的、吃的辣酱点心……那个，我收拾收拾做了点吃的，你先吃点吧，应该还不错。” 封寒一愣，然后偏头看了眼李丽端过来的食物，脸色渐渐的变了。 那些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用些什么样的原材料弄的，也难为了李丽，竟然靠着那些东西还能做出这样一道菜来。 李丽看他变了脸色，有些尴尬，说：“那个，你别嫌弃。现在厨房里也就只有这些了，你将就一下，我会想办法的。” 封寒定定的看着她，问了一句：“你去厨房拿水？” 李丽笑着道：“对啊，房间里没水了嘛，就想看看厨房里有没有。” 封寒顿了顿，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那些菜道：“你吃过了吗？” 李丽依旧笑着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不用担心。你快吃吧。” 封寒抬头，定定的看了李丽一会儿，然后突然将那些饭菜推给李丽，不容置喙的道：“吃掉。” 李丽有点懵，没反应过来，道：“什、什么？” 封寒：“没听懂吗？把这些都吃掉。” 李丽还想说什么，却被封寒狠狠的瞪了一眼。 李丽不敢吭声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便坐了下来开始小口小口的吃东西。一开始还慢慢的，后来就忍不住了，大口大口的吃东西，一看就是饿的狠了的样子。 封寒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封寒扬声喊了在外面守着的丫头，语气很不好。 那丫头进来的时候便看见李丽坐在封寒的桌子上吃东西，心里一阵不舒服，但是却不能吭声，只对封寒道：“仙君找我？” 封寒沉声道：“这些时日，闹够了吗？” 那丫头低垂着头，说：“仙君在说什么，奴婢不知。” “不知？”封寒冷声道：“屋子里到处积灰，茶水是冷的，糕点里放辣椒酱，帝女还要亲自去厨房拿水，甚至连一口饭都没得吃。” 封寒一条条的说完之后，才缓缓的说了一句：“这些时日，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们了，才让你们这么无法无天？” 那丫头抿了抿唇，沉声说：“不敢。” “不敢？”封寒冷冷道：“你们有什么不敢的？” 那丫头闷了一会儿，然后嘀咕道：“不是我们故意为难，而是府中实在是已经乱套了。已经什么都有两位兰姑娘管着，现在就连买根葱都找不到人。仙君，这事儿真不怪我们。” 封寒揉了揉眼角，沉声道：“我会尽快安排人处理好这些事情，你们不许在刻意为难。” 那丫头听了，忙点了点头，说：“是，奴婢记住了。” 封寒摆手让那丫头出去了，这才重新看向李丽。 李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此刻正定定的看着封寒，眼里的泛着水光。 封寒深吸一口气，道：“抱歉，让你吃这种苦。以前我对府中之事甚少过问，这才让他们有了这样懒散的性子。” 李丽连连摇头，说：“没关系的，我明白。” 她直直的看着封寒，道：“我都明白的！男儿志在四方，哪能让府中的这些小事绊住了脚？更何况，男子汉大丈夫，哪能管府中的这些小事。” 封寒看了她一会儿，才说：“谢谢你能这么理解我。” 李丽紧接着道：“那个，如果你实在是忙不过来的话，我真的可以帮忙的。我以前在府中便是帮父亲处理府中事务，不说处理的有多好，但是从未出过差错。你若信得过我，我……” “当然信得过。”封寒看着李丽，眼里有了点笑意，说：“如果帝女能帮忙的话，那就太好了。” 他当即拿出一本账本交给李丽，说：“以后这府中事务，就要麻烦你了。” 李丽拿着账本，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摇着头说：“不麻烦，能帮你做一点事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麻烦？” 封寒笑了一下，说：“不要太操劳，我不想因为府中事务让你身体不好。” 李丽连连摇头，保证道：“绝对不会，你放心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李丽才拿着那个账本依依不舍的离开。 她一出门，脸上那无辜善良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李丽盯着手里的账本，眼里是得意的笑。 行走的冰山，不近人情的玄阳仙君，还不是被自己搞定了？ 一个低贱的魔族女人而已，敢和自己抢男人，不自量力。 封寒虽未明说，但是他的所作所为都在告诉李丽，他现在已经对陆婳越来越不耐烦了，那颗心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倾斜了。只要她在耐心一点，她很快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她变脸的速度快，屋子里的人比她变脸速度更快。 她刚一转身，封寒刚刚还笑着的脸瞬间冷的像冰。 等她一出门，封寒直接抬手一扫，桌上的东西统统化为齑粉，包括李丽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 第771章 最好别招惹她! 玄阳府邸现在落入李丽之手暂且不提，就说离家出走的两个小丫头，此刻有些茫然的站在大街上。 兰沁跟着兰芙跑了出来，一开始两人还很兴奋，吃吃喝喝的玩了几天，但是在把没吃过的都吃了一遍没玩过的都玩了一遍之后，两人就有些茫然了。 她们在玄阳府邸待的太久，玄阳府邸就是她们的家。如今离开了玄阳府邸，他们突然间就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了。 两人站在大街上，看着周遭的景物，脚下的步子始终没有迈开。 好一会儿之后，兰沁才问：“兰芙姐姐，咱们去哪儿？” 兰芙沉吟片刻，反问她：“你想去哪儿？” 兰沁嘴角扯了扯，有些为难的道：“我、我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了。” 她们走的时候倒是潇洒，说是要把这些年欠的假期都用完。但是他们这些年欠的假期太多，凑在一块儿也有好多年了。 他们才出来不过几天时间，还有那么长的日子呢，可她们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兰芙看她一会儿，然后说：“要不，我们回去吧？” 两人对视两眼，转身就往玄阳府邸走。 只是还没进府，便遇见了府中出来采买的小厮，那人一脸愁苦，一看心情就不是很好。 兰芙几步走过去，道：“你这是怎么了？” 那人看见兰芙和兰沁，一开始还很高兴，但是后来就哭丧着脸了。 “兰芙姑娘，你是不知道，咱们玄阳府邸现在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玄阳府邸了。”那人唉声叹气的道。 兰芙一愣，还没说话，一边的兰沁就冷声道：“是不是那个什么帝女又作妖了？” 那人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兰沁咬牙，说：“我找她去。” “哎，你快别去。”那人赶紧伸手拉住了兰沁，道：“今时不同往日，你可别再得罪她了，现在玄阳府邸没有一个人敢得罪她。” 兰沁一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犹豫片刻，看了兰芙一眼，才说：“你们刚走不久，仙君就将账本给了那个帝女，现在府中大小事务，都是她在管。” 兰沁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仙君他是疯了吗？” 那人看着她们，摇了摇头，道：“总之，你们现在不要去招惹那个帝女就好。” 兰沁还要说什么，却被兰芙伸手拉住了。 两人跟那人说了几句话，道了谢，这才离开。 兰沁的脸色简直难看无比，拳头捏的咔吧作响，恨不得将李丽拖到面前来打一顿才好。 两人走了片刻，兰沁到底沉不住气，转头看着兰芙问：“咱们还回去吗？” “回去？”兰芙缓缓的道：“我们现在回去，那玄阳府邸还有咱们的位置吗？” 那李丽，恨不得扒她们的筋吃她们的肉喝她们的血，她们回去就是李丽的眼中钉，哪里还有一天安宁日子过？ 兰沁何尝不明白？ 她看着兰芙，沉声道：“那现在怎么办？咱们去哪里？” 兰芙看着街角的一个方向，半晌没吭声。 那里，有一个魔族，那双泛着红的眼眸格外的醒目。 只见他顺手扔了一片金叶子给缩在墙角的乞丐，步伐毫无停留的大步离开，仿若刚刚做好事的那个人不是他。 兰芙的眸光亮了一下，转头看着兰沁，道：“兰沁，咱们去魔族。” 兰沁很快反应过来，眼里有了欣喜之色，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咱们去魔族，夫人那里一定有咱们的一席之地。” 两人一拍即合，转身便朝着魔族走去。 只是她们想要见到陆婳，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大门口便被魔族的人拦住了。 他们原本还有几分好脸色，但是一听说两人是玄阳府邸的人脸立马阴沉下来。 “我们魔族不欢迎你们玄阳府邸的人。”魔族的人站在门口，冷冷的道。 兰芙一愣，随后道：“我们是来见夫人的，不代表玄阳府邸，只代表我们自己。” “玄阳府邸的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人居高临下，满脸厌恶，道：“封寒厚颜无耻侮辱我们老大，你们这些人都是帮凶。” 兰芙还想再说，那人却眼睛一瞪，喝道：“看在我家老大的面上与你们客气几句，你们若是再不识相，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叉你们走了。” 兰芙和兰沁一门心思来找陆婳，怎么都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又听那些魔族议论道：“玄阳府邸的人可真不怕死，还敢来魔族。” “这些人脸皮可真厚，当咱们魔族是好欺负的吗？” “哼，若非看在老大还没跟他们彻底翻脸的份上，玄阳府邸的人我见一个宰一个。” …… 兰芙和兰沁听着，面色也有些不好看。 这件事，确实是仙君做的不妥。即便她们有心想要维护，也找不到理由。 她们的确是玄阳府邸的人，如今被这样说，只觉得丢人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字来反驳。 两人沉默片刻，也实在是觉得没脸见陆婳，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见湛羽手里抱着一个大箱子走过来。 湛羽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人，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道：“你们来做什么？” 兰沁嘴快，道：“我们已经离开玄阳府邸了，想来见见夫人，只是……” 湛羽挑眉，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站在门口的守卫，心中了然。 “跟着我进来吧，”湛羽抱着箱子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道：“虽然你们玄阳府邸的主人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我想她还是很愿意看到你们两个的。” 那日在玄阳府邸门口，这俩丫头可是心里向着陆婳的，湛羽都还记得。 兰芙和兰沁对视一眼，连忙跟着进去了。 进去之后，便见湛羽在屋子里将那口大木箱子放下，然后打开，将里面赤红色的果子拿出来吩咐身边的人洗好送去给陆婳。 兰沁是经常伺候陆婳的，忍不住就说了一句：“这果子我家夫人不爱吃。” 湛羽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你家夫人不爱吃，我家老大却是爱吃的。” 第772章 求收留 兰沁被湛羽的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湛羽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怪他们玄阳府邸没有将陆婳照顾好呢。 一边的兰芙扯了扯兰沁的袖子，让她不要多说话。如今魔族和玄阳府邸剑拔弩张，看外面那些守卫对她们的态度就能知道魔族对玄阳府邸做的事情有多愤怒。 说多错多，不如不说，老老实实的等着见陆婳就好了。 湛羽收拾好带回来的东西，这才带着两人往里面的院子走。 陆婳成亲之后几乎不住魔族，但是魔族却还是留着陆婳曾经住的院落，每日让人打扫。 她这次回来，住的还是她曾经住的那个院子。清净，又好看，里面的东西都是最精致的。 兰芙和兰沁跟在湛羽的身后，远远的就瞧见院子里有人。 一张软榻摆在院子里，上面有一把遮阳伞，周遭围着十来个伺候的丫头。 软榻前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摆放着各种茶点果子，刚刚兰沁说她不喜欢吃的那种赤红色的果子也在其中。 而陆婳则倚在软榻上，脑袋下枕着一个婢女的大腿，旁边还有个婢女给她念着话本，后面还有个婢女捶腿捏肩，当真是好不享福。 陆婳的手里正抓着个赤红色果子，咔擦咔擦啃的好不愉快，眉眼弯弯，明显是心情甚好。 兰沁和兰芙看着这个画面，心中都有点不是滋味。 在李丽还没出现的时候，仙君也曾这样宠着夫人的。 虽然因为仙君独占欲强身边没有这么多人伺候，但是仙君的体贴关爱却是半点不少。 自从李丽来了之后，夫人便在没有这样自在过。 还有，那果子夫人之前真的是不爱吃的，怎么现在倒是拿着那果子吃的很开心的样子？莫非，当初真的是她们没照顾好夫人？ 两人心思各异，跟着湛羽往前走。 湛羽一进去，便扫了一圈那些食物，没好气的说：“你看看你都吃了多少？再吃就成猪了。” 陆婳眼神都没给他一个，道：“这个果子好吃，还有没有？” 刚刚还说她再吃就变成猪的人此刻连忙道：“我刚刚带回来了，已经命人去清洗，很快就送来。” 说完之后画风一转，又道：“你说你，成天啥事不管就知道吃。你知不知道你再吃下去都要变成猪了？” 陆婳：“那个糕点也没有了，厨娘说原材料珍贵，府中的已经用完了。” 湛羽：“我马上让人准备，最迟明天就给你做。” 湛羽：“你说说你，吃了这个吃那个，你在吃就变成猪了。” 陆婳没理他，自顾自的吃，湛羽就不停的叨叨。 兰芙：“……” 兰沁：“……” 她俩看着湛羽，简直大开眼界。 这人一边叨叨一边着急麻慌的生怕饿着陆婳给送吃的，这种操作，兰沁和兰芙还是头一次见。 兰沁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就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算变成猪了那也是你造成的。” 她声音小的很，但是在做的可都不是普通人，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被人发现。 陆婳原本以为湛羽身后跟着的两个人是府中的婢女，一听这声音才觉得不对，忙一骨碌从婢女的大腿上坐了起来。 “你们怎么来了？”陆婳很是诧异的看着兰芙和兰沁，道：“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的待在玄阳府邸吗？怎么了，出事了？” 兰芙和兰沁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的跪了下去。 陆婳吓了一跳，说：“你们这是做什么？” 兰芙：“还请夫人收留。” 兰沁：“我们无处可去，还请夫人收留。” 陆婳一愣，随后神色严肃起来，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无处可去？” 兰芙沉默片刻，随后将那日和李丽的冲突说了一遍，然后道：“玄阳府邸中如今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那李丽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我就算回去也定然没有好日子过的，还请夫人收留。” 陆婳咔擦一声捏爆了手里的果子，冷声道：“这个李丽，劳资迟早扒了她的皮，竟然敢这么对你。” 她盯着兰芙，道：“我不是说过吗？她欺负你，你们就给我打回去，怎么能白白的给她欺负？” 兰芙低垂着头，低声说：“我们到底是做奴婢的，哪里敢啊。” 一边的兰沁嘴快的道：“我们能打回去，是因为有你在我们背后站着，仙君也不会怪罪。但是如今你走了，仙君也被那李丽迷的晕头转向，我们怎么敢？到底，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帝女，而我们只是伺候人的婢女罢了。” 陆婳沉默片刻，然后才冷冷的道：“不要贬低自己，在我看来，你们比她李丽可要高贵一百倍。什么帝女，总有一日我会把她踩在地上，让你们狠狠的打回去。” 她走上前来，伸手将两人扶起来，说：“你们想留下，我没意见。但是你们确定，你们真的愿意留下吗？真的，不考虑回玄阳府邸？” 她可是很了解这个丫头的，平时跟自己很亲近没有错，但是两人对封寒可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 兰芙和兰沁说到这件事就有些伤心，尤其是兰沁，眼圈都红了。 她声音哽咽的道：“夫人，不是我们不想回去，而是我们现在根本就回不去了。” 陆婳一愣，“这又是怎么回事？” 兰沁：“夫人你不知道，我们前脚刚走仙君后脚就将府中的账册给了李丽。以前你喜欢自在不愿意管府中的大小事务，但是人家李丽可不嫌弃。现在人家把持玄阳府邸，可是玄阳府邸的大管家了，谁敢招惹她？” “她如今一手遮天，又有仙君站在她的那边，我们两个若是回去，定然没有安生日子过，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待在夫人这里呢。” 兰沁说完抹了抹眼泪，说：“夫人，你就收留我们吧。玄阳府邸有李丽在一日，就没有我和兰芙姐姐的位置。” 陆婳听她哭的伤心，忙伸手抱抱她，安慰道：“好好好，都留下，我不赶你们走就是了。” 第773章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湛羽看着陆婳将这两个丫头留下，没忍住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老大，咱们魔族还不差两个伺候的人。这些丫头你用着若是不顺手，我多找几个给你慢慢挑，直到你满意为止。” 他们魔族，可从来都是快意恩仇，万万没有当个受气包的道理。 人家都那么欺负她了，她这还以德报怨的收留人家，湛羽可看不下去。 一边的兰芙和兰沁都有些尴尬，心中又将封寒给埋怨了一顿。心想，她们家仙君这都是干的什么事啊。 陆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对湛羽道：“你不要那么小气嘛，人家兰芙和兰沁又没欺负我。” 湛羽翻了个白眼，“我小气？她们两个是没欺负你，但是她们两个是封寒的人。想想封寒是怎么对你的，你确定你要收留这两个人？” 陆婳：“反正她们没欺负，而且对我很好的。她们回去就要被李丽欺负，还不如留在我这里。不管，我就要留她们住在这里。” 湛羽恨铁不成钢，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是到底拗不过她，还是将兰芙和兰沁安顿了下来。 只是，他的脸色一直都不怎么好就是了。 陆婳偷偷对两人道：“你们别理他，别看他脸臭，但是人很好的。” 她这话不假，湛羽算是魔族几个首领里面最好说话的人了。 齐明江是个死毒蛇，冷冰冰的。湛风是个木头，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温擎倒是看着温润，实则最有心计，最好别惹他。 湛羽，是这些人里面最好说话最和蔼可亲的人了。 ———— 玄阳府邸，李丽手里翻着那些账本，嘴角的笑容一直挂着。 一边的婢女看她如此，连忙道：“还是小姐厉害，那个陆婳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低贱的野鸡罢了，怎么能跟小姐相提并论？仙君一开始不明白，但是还在现在明白过来了，知道小姐才是最好的。” 李丽看她一眼，淡淡的道：“她陆婳，还没资格跟我斗。” 她抹了抹自己脸颊上已经快要淡下去的伤痕，淡淡的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这些不识好歹的人这么闹，若非他们这么闹，封寒怕是还不会这么早就对我动心了。” 婢女连忙称是，说：“那些蠢货，怎么能知道小姐你的想法呢？” 李丽哼了一声，将账本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一字一句的道：“这账本既然到了我的手上，可就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便闪进来一道影子，转眼就到了李丽的面前。 李丽眼睛倏然间瞪大，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她先是飞快的环顾四周，然后挥手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顺手布下结界，这才震惊的看着面前这人，语气非常不好的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若是不注意，压根听不见。 来人看身形是个妇女，穿着一身斗篷，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 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道：“我若是不来，怎能知道小姐你取的了如此大的进展呢？” 她看向李丽之前翻的账本，然后朝着那账本伸出了手。 李丽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瞬间抓起了账本，前身戒备的看向那妇人。 那妇人伸出去的手落了空，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冷了下去。 “小姐这么紧张做什么？我不过就是想瞧瞧，没想跟你抢。”妇人淡淡的道，仔细听，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李丽咬了咬牙，没理会她的嘲讽，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妇人不怎么在意的道：“大名鼎鼎的玄阳府邸，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你知道一旦你被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李丽瞪着眼睛，冷声道：“若是被发现，不论是你还是我，都难走出这玄阳府邸，你知不知道？” “我不是进来了吗？”那妇人皱了皱眉头，说：“一个玄阳府邸而已，能拿我怎么样？” 李丽深吸一口气，缓缓的道：“不要小看了玄阳府邸，他们若是真如你说的那么不堪，父亲也不会如此紧张。” 她话音落下，那妇人的脸色立马凝重来了下去。 李丽看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才缓和了神色，道：“以后无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来这里了，惊动了封寒，谁都担不起这个后果。” 那妇人脸色有些不好看，对李丽道：“夫人让我来问问，小姐进玄阳府邸这么长时间，事情都搞定了吗？老爷那边，快等不及了。” 李丽的眸光闪了闪，随后道：“回去告诉夫人，我会尽快将事情办好的。” 那妇人冷冷的说：“最好不要让夫人等的太久了，否则……” 李丽恶狠狠的将账本摔在那妇人的面前，“看到了吗？玄阳府邸的账本！我现在已经将玄阳府邸握在掌心了，征服封寒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就快成功了。”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回去告诉老爷和夫人，我李丽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谁也挡不住。” 那妇人看了她一眼，然后扔下一句：“尽快。” 说完之后，转身大步离开。 她一走，李丽便狠狠的摔了屋子里能摔的所有东西。 那婢女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半个字都不敢说一个。 李丽站在一堆狼藉中大口大口的喘气，满脸阴沉，眼里一片戾气。 她咬牙切齿的道：“迟早有一日，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会告诉他们，我李丽不是他们手里可随意戳圆捏扁的棋子，不是什么人都能对我李丽指手画脚！” 那婢女不敢吭声，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李丽的视线挪到旁边的账本之上，盯着那账本看了良久，最后将那账本拿起来死死的捏在手里，低垂着头看着账本的时候，眼里带着几分疯狂之色。 “封寒，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李丽抓着账本，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里有着死也不放手的决绝和疯狂。 她这辈子都在赌，她是个疯狂的赌徒。 她相信，她这次也不会输！ 第774章 有话直说 玄阳府邸中，气氛微妙。 李丽掌管府中上下事务，将玄阳府邸打理的井井有条，与前些时日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面的人也不是人人都不怕死，个个都对李丽客气了许多，但是除了客气，别的什么就再也没有了。 那些下人看着着实恭敬，但是却没有一个正眼看过李丽的。 李丽身边的婢女还抱不平，道：“这些有眼无珠的东西，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子。” 李丽淡定的喝着茶，脸上没有怒气，平静的很。 “账本已经落到我手里了，其他的还会远吗？现在就让他们作去吧，等到尘埃落地，我会让他们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的。” 李丽才座位上站起来，手里拿着账本往封寒的院子里走去。 她得去让封寒过过账本，再怎么说她现在还只是个帮忙的，并不是名正言顺。这账本，还是要拿给封寒查一查的，哪怕是面子上的。 只是刚走到前厅，她便发现不对劲了。 李丽扫了一眼守在前厅的叠风，走过去低声问道：“里面有人？” 叠风低垂着眸子，道：“仙君有客人来访，此刻正在里面。” 李丽蹙眉，“谁？” 叠风此时抬眸看了她一眼，问了一句：“帝女不知？” 李丽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去，说：“我应该知道吗？” 叠风沉默片刻，指了指里面，说：“帝女进去一看便知。” 李丽看叠风的态度，心悬了起来。 她顾不得许多，拿着账本就进了大厅。 “仙君，账本上我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哎，有客人在吗？”李丽似乎是完全没想到，立刻低下头往后退，说：“仙君有客人在，我就不到绕了，我……” “没关系，”封寒开口，说：“来人你也认识，不必回避。” 李丽似乎是更疑惑了，抬头朝着那边坐着的人看去，嘴里还道：“我怎么会认识？” 她视线一落到那人身上，脸色立刻就变了，眸中惊涛骇浪，拳头一下子都攥紧了。 在那里，坐着一个中年男人，此刻脸上带笑，正看向她。 见她看过来，那人站起身来，朝着李丽行了一个礼，道：“大小姐。” 李丽有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然后道：“我果然认识。” “这不是李叔吗？你怎会来此？”李丽笑着说：“在这里看到你，着实让我意外。” 这人，是她父亲的心腹。整个九重天都知道，他是帝君座下一条最为忠心的狗。 被她叫李叔的人笑了笑，说：“小姐出门多日不见回府，帝君担忧，让我来看看。” 李丽连忙道：“虽然我有派人捎口信给父亲，但是让父亲担忧却是我的过错。” 那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小姐不要紧张，帝君来前曾嘱咐，你不用怕他担忧，小姐开心最重要。” 李丽面色感动，眼圈都红了，说：“女儿对不起父亲。” 那人安慰了李丽几句，然后话锋一转，说到了来此的目的。 他道：“帝君虽说过，小姐开心最为重要，但是有些事情，小姐还是该三思而后行才是。” 李丽有些茫然，“李叔此话怎讲？” 那人看了眼封寒，然后道：“小姐身为帝女，身份何等尊贵，想要什么没有，岂是那种需要与他人争抢的人？但是如今，谣言漫天，不但小姐名声有损，还让整个帝君府为你的事情蒙羞。小姐，帝君疼爱你，你也不可如此任性。” 李丽一下子慌了，此前眼睛就红了，此刻整个眼泪吧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哭着往后退了一步，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是我让父亲蒙羞了。” 她转头看向封寒，将手里的账本递了上去，说：“仙君，外面对你我的关系多有误解，我若是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待在此处，怕是不妥。我无所谓，但是我不能让疼爱我的父亲蒙羞。因此，我怕是帮不了你了。” 封寒蹙眉，将账本还给李丽，说：“外面的传言，你何须去听？只要你我知道真相便可。至于帝君那里，我会亲自解释的。” 他掏出一方锦帕递给李丽，说：“擦擦眼泪，别哭了！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李丽：“可是……” “没事的，相信我吧。”封寒定定的看着李丽，说：“你先回去休息。” 李丽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李叔，最后还是拿着账本默默的退了出去。 她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便气的又砸了一套杯碗。 “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李丽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骂道：“这件事我明明办的好好的，眼看着就要得手了，他们却在这个时候跑了过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封寒那种人是那么好糊弄的吗？若是因为他们的冒进让封寒反感了我，那要怎么办？我要找谁去？” 李丽越说越气，又抓起多宝阁上的物件狠狠的掼在了地上。 这边的李丽成了一只喷火龙，而那边的气氛也相当的微妙。 李丽一走，封寒的脸色便恢复了冰冷，一下子变成了传言中那个冷若冰霜的玄阳仙君。 那姓李的感觉到这个变化，心中微妙。 封寒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帝君让你来，不会只是让你看看帝女那么简单吧？帝君有何吩咐，不妨直说。” 那人盯着封寒，缓缓道：“玄阳仙君是个明白人，那就应该明白帝君的意思才对。” 封寒淡淡的道：“我不明白。” 姓李的咬了咬牙，有些不快的道：“小姐是帝君唯一的女儿，是掌上明珠，整个九重天最尊贵的女子。如今，她这样无名无分的跟着你，仙君就没有任何触动吗？” 封寒蹙眉，说：“我与帝女乃是君子之交，清清白白。莫不是帝君也与外面那些愚民一般听信了传言？” “你们清清白白，谁知道？”姓李的瞪着封寒，沉声道：“帝君若是听信传言，你一个害小姐丢了名声让帝君蒙羞的人，还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吗？” 第775章 哪里来回哪里去 封寒听了那人的话之后，沉默了好长时间。 然后，他实在是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这么多年了，除了他家婳婳能让他笑的这么开心之外，面前这个人还是第一个能让他笑出声的。 他这笑声在个时候响起，无比的突兀。 那人脸色很是不好看，盯着封寒道：“你笑什么？” 封寒摇了摇头，轻咳一声，说：“不好意思，没忍住。”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封寒抬眸看向他，道：“觉得好笑，就笑了一下。” 那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咄咄逼人的道：“你觉得帝君的话很好笑吗？” “不好笑，”封寒脸上的笑意渐渐的转冷，道：“所以说，帝君是想要我的命吗？那怎么没来取？” 那人听封寒前面两句话的时候脸色还尚可，一听完封寒最后一句话差点没直接暴走，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你以为帝君不敢吗？”那人眼神阴森森的盯着封寒，语带威胁的反问。 封寒嗤笑一声，不置可否，直接道：“有话直说，某些不太必要的废话就不说那么多了。” 他这般直接，让那人想了一肚子准备威逼利诱的话都给咽了回去，一时间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好不难看。 深吸一口气，忍着吐血的冲动，那人沉声道：“我这次来，是奉了帝君之命，前来处理小姐的事情。” 封寒表情不变，道：“你想如何处理？” “帝君的意思，你应该很明白。” “我不是你家帝君，我还真不明白。你要做什么直接说就是，不要让我猜，我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个耐心。你若是在这样拐弯抹角，那么就别怪我恕不奉陪了。” 封寒话中明显的撵人意思，又是让那人一阵憋闷。 若非帝君交代不可与封寒起冲突，他现在恨不得和封寒打上一架。 深吸一口气，再度压下吐血的冲动，直接道：“你想让小姐无名无分的在你玄阳府邸住下去吗？” 封寒终于抬起了眼眸，看向那人，似笑非笑的道：“那你待如何？” 那人气道：“无名无分，让大小姐替你打理府中事务，你把我们小姐当什么了？她是尊贵的帝女，不是你随意差遣的奴婢！” 封寒：“所以，你待如何？” “……” 那人憋着一口气，将到了嘴边的破口大骂给憋了回去。 “你别太过分了。”那人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玄阳仙君这些年名声高涨，号称仙君中的第一人，你封寒在九重天几乎是横着走的。但是你别忘了，人外有人山外有人，不要太过狂妄。这九重天的主人，还是帝君，可不是你。” 封寒懒洋洋的道：“所以，你们到底想如何？” “若想帝女留在此地，就名正言顺的娶帝女回府，否则，帝君不会轻饶了你。”那人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 与他的激动相反，封寒无比的平静，甚至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说了这么久的废话，这人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这就是来逼婚的。 封寒心中觉得好笑，脸上却半点不显，淡淡的道：“帝君难道不知，我封寒早已娶妻？” 不知？怎会不知。 当年那一场无比盛大的婚礼轰动整个九重天，至今为人津津乐道，怎么可能会不知？ 那人咬牙看向封寒，道：“这就要问仙君你自己了，既然已有夫人，又为何三番两次败坏我家小姐名声，甚至无名无分的将她留在府中，让她为你做府中女主人才会做的事情？这个时候，你的夫人去了哪里？” 封寒本就不耐烦，还被问夫人去了哪里。 老子的夫人跑了，九重天谁不知道？就特-么是你们害的，现在居然还敢来质问。 不能时常搂着徒儿的师傅最近很是怨念，因此被这人一问，脸色立马黑了下去。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管。”封寒直接拍案而起，沉声道：“至于你家小姐怎么样，那都是她自愿，你们不愿你们可以和她去说，没必要来质问我。” 那人完全没料到封寒是这个反应，直接目瞪口呆。 封寒这一意思在明显不过。 劳资有夫人，你们家的女儿自愿倒贴，别怪我。 而封寒却没给他缓过神的时间，直接摆手就走。 那人傻在原地，直到屋子里空空如也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转身就去找李丽去了。 李丽此刻正提心吊胆，生怕那人说了什么话惹得封寒不高兴了，结果没一会儿那人就找上门来了。 连忙收拾好表情迎了上去，喊道：“李叔，你们聊完了吗？我……” 啪，一声脆响，直接打断了李丽的话。 那人进门不由分手，对着迎上来的李丽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抽的太狠，直接将李丽那张刚好不久的脸给抽的满脸血痕。 “废物！”那人张口就骂道：“和你那个娘一样是个下贱胚子，蠢货。让你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还让你丢了帝君的脸，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你一命。” 李丽被那一巴掌给直接打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捂着脸，满眼泪，低声道：“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还不知错？”那人又是一巴掌抽了过来，打的李丽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人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丽，眼里满满都是鄙夷。 “帝君养你，给你荣华富贵，你就是这么报答帝君的？”那人冷着一张脸，沉声道：“帝君让你办点事情你都办不好，要你何用？早知如此，便该让你和你那个勾栏院里面的娘一样，一辈子待在里面别出来好了。” 李丽蜷缩在地上，不停的发抖，摇着头说：“不要，不要，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 那人冷哼一声，道：“我会在这里再待三日，三日内，你若是还不搞定封寒，你就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 那人说完话，看也不看李丽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第776章 最后一次 等人走了，那婢女才敢战战兢兢的去扶李丽。 “小、小姐，你没事吧？” 婢女的声音放的极低，看都不敢看李丽一眼，整个人战战兢兢，生怕下一刻李丽就跳起来狠狠的给她一巴掌。 李丽没有跳起来打她，甚至没有动弹一下。 她保持着被一巴掌打到地上的姿势，任由唇角的血迹往下流淌，脸上还挂着巴掌印。 但是她的眼神，却让那婢女不寒而栗。 那是一双野兽的眼神。 李丽撑着的手缓缓的收紧，最后握成了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她的呼吸逐渐粗重，好一会儿之后，才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来：“总有一日，我会叫他们后悔！” 这个他们是谁，不用多说。 婢女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一句话都不敢说。 李丽从地上爬了起来，对那婢女道：“去将叠风叫来。” 那婢女应了，转身飞快的跑了出去，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她一般。 李丽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喃喃的说：“怕我啊……怕我好，就是要怕我才对。” 怕她，总比欺负她好。她就是要让这些人怕她，这些人越是怕她，她就是越是高兴。 想到这里，李丽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叠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李丽一边轻笑一边抬手慢条斯理的擦着自己嘴边的血迹。 叠风的眉心狠狠的跳动了一下，站在适当的距离，喊了一声：“帝女。” 李丽抬眸看他一眼，对那婢女道：“我有话要跟他说，出去守着。” 婢女应了，转身出门，给两人关上了房门。 人走了，叠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李丽定定的看着叠风，说：“看到我如今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叠风没吭声，只是沉默的看着李丽。 李丽自顾自的道：“当年你那么反对我跟着他们回去，我却没有听，一心想要追名逐利，结果落得这般下场。叠风，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呢？” 叠风看着她，最后道：“我没有。” 他的神色认真，没有半点嬉笑的神色，字字肺腑。 他看着李丽这个样子，又怎么会嘲笑呢？ 李丽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的笑容陡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也终于沉默下来，不用那带刺的语言，刺伤别人也刺痛了自己。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好一会儿才说：“叠风，我好累啊。活着，好辛苦。” 叠风的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想上前，但是最不知何故还是站在了原地。 他看着李丽，最后说了一句：“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当初那么坚持，现如今就不该喊累。” 李丽抬眸看他，眼里带着真这切切的痛苦，说：“你说的对，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就没有资格喊累。” 她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坚定，那股子消失的阴狠之色再次爬上了眼底。 叠风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变化，最终只是缓缓的垂下了眸子，不再去看。 李丽看向他，道：“我选了这条路，我就会一直走下去，谁也阻挡不了我。” 她眼神有了光，看着叠风道：“你愿意帮我吗？” 叠风沉默，好一会儿之后说：“你又要我做什么呢？瞒着楼主接下陆辰星的这桩生意已经让楼主对我失去了信任，现在的我，就是玄阳府邸一个小小的打杂的，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呢？” “抱歉，”李丽看着他，道：“陆辰星的事情，是我连累你了。” 她也是没有办法，这才找上了叠风。 陆婳的弟弟，玄阳仙君的妻弟，没有人敢轻易动。她最后被逼无奈，才找上了在十八楼的叠风帮忙。 她走到叠风的面前，说：“你放心，我以后会补偿你的。等我得到了封寒的信任，等将来他……到时候，咱们想要什么都有了，又何必在乎一个区区十八楼？” 叠风不说话，叹了口气，说：“说罢，你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之前，姓李的那个老王八蛋和封寒说了什么？”李丽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看那老王八蛋的反应她也知道这两人必然是谈崩了。 她必须要知道是为什么，她才能有下一步的对策。 叠风看她一眼，说：“我站在门外，没听到多少。” “叠风，这件事对我很重要。”她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叠风的手臂，缓缓道：“一个不慎，我的路说不定就要断送在这里了。” 叠风沉默了很久，才说：“最后一次。” 李丽连忙点头，说：“最后一次。” 叠风：“帝君想以你的名声逼迫封寒成亲不成，被封寒当面羞辱，他恼羞成怒，这才来找你麻烦。” 叠风说完这话，最后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便转身离开，半刻也没多停留。 而李丽却顾不得去看他，恨的咬牙切齿，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凳子。 “愚蠢！”李丽咬牙切齿的骂道。 他们当封寒是什么？封寒怎会是任由他们拿捏得软柿子呢？这群蠢货，竟然敢跑到封寒的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逼迫封寒娶她。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李丽气的不行，觉得她这么长时间煞费苦心的布局就要毁在那群蠢货的手里了。 一个不好，封寒定然反感她，甚至是厌恶她。 李丽着急的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猛然间顿住，手指在自己的脸上停留片刻。 然后，她在那婢女目瞪口呆下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姐！”婢女惊呼一声，下巴都快惊掉了。 李丽刚刚结痂的伤口此时再次裂开，脸上挂着鲜血，看上去惨不忍睹。 这还不算完。 李丽又伸手扯皱了自己的衣裳，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抓起桌上的茶杯往自己的脑袋上一浇，顿时茶叶混着茶水泼了她满头满脸，整个人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婢女：“……” 李丽莫不是被刺激到了，疯了？ 李丽没管她怎么想，就保持着这个样子，抓起账本就往封寒的院子里走去。 这条路，到底还能不能走，就看这最后一搏了。 第777章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都忘了吗? 封寒前脚将帝君的人气走了，李丽后脚就找了过来。 封寒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的道：“可真够拼的。” 但是当他见到李丽的时候，封寒不禁想，他收回刚才那句话。李丽比他想象的更拼一点。 李丽手里拿着账本，顶着满脸的血泪，脸颊高高肿起，整个人走过来的过程像是摇摇欲坠，似乎风一吹就能倒，语气重一点就能将她吓到。 整个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封寒整理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站起身来沉声问道：“你怎么这个样子？谁打你了？” 话落，整个人就要往外冲，身上气压极低，冷声道：“我都是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我玄阳府邸动手打人。” 李丽一听封寒的话，那冰冷冰冷的心像是吹进了一股暖风，让李丽有了一丝还活着的感觉。 这越发坚定了她自己的选择。 她抓着账本的手不由得抓紧。 李丽闪身挡在封寒的面前，看着封寒道：“算了吧。” 封寒脸色一沉，冷冷的道：“算了？在我玄阳府邸伤人怎么能就这么算了？这是当我封寒是死人吗？” 说罢，执意要往外走。 李丽心一急，伸手拽住了封寒的衣袖，急声道：“不要去，算了吧，就当是为了我。” 封寒的脚步果然顿住，转头看她，问：“为了你？” 李丽的眼里有了眼泪，缓缓的点了点头，说：“当是为了我，行不行？” 封寒看着她沉默片刻，到底是放弃了要出去找人算账的打算，留了下来。 他看着李丽，问了一句：“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李丽好一会儿之后才道：“是我父亲的人打的。” 封寒皱眉，“之前那个人？” 李丽：“……” 沉默，就算是默认了。 封寒深吸一口气，说：“虽然过问别人的事情不好，但是我还是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丽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低声道：“这不怪我的父亲，他们也是恨铁不成钢，都是为了我好。” 封寒：“……” 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一个人作戏能作到这种程度。顶着一脸的伤，还在对着那个给予她伤害的人歌功颂德。这等心理素质，他家婳婳当真是不如的。 若是有人敢这么对他家婳婳，他家婳婳估计早就十倍百倍的抽回去了。 李丽没发现封寒一瞬间闪过的表情，继续道：“是我丢了父亲的脸，让他蒙羞，他震怒也是应该的。” 封寒：“……” 他看着李丽独自表演，简直想起来给李丽鼓掌了。 深吸一口气，封寒才尽量平静的说：“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丽吸了吸鼻子，将自己手里的那个账本放在封寒面前的桌子上，低低的道：“仙君，之前李叔跟你说的话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我、我也没想到父亲会让李叔来说这样的话，我真的没想到。让你为难，不是我的初衷。” 她又将账本往前推了推，说：“这个账本，放在我这里不合适，仙君还是收回去吧。还有，我、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了。” 说完这话之后，她抿了抿唇，说：“府中不能无人管理，免得仙君到时候连一口热饭也吃不上。你、你还是将夫人从魔族接回来吧！”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数。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在她快要跨过门槛的时候，里面一直沉默的封寒开口了。 “所以，还是为了外面那些流言？”封寒声音听不出多大的情绪，道：“帝君因为那些传言觉得你让他蒙羞，所以来打了你。为了顾忌你的名声，所以让我娶你？现在，你为了那些传言要离开，是吗？” 李丽的一颗心狂跳，脸上却是复杂难过不舍的表情，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掉。 她微微偏头，恰好能让封寒看清粗她那张满脸鲜血的脸颊和那一串泪珠子。 “仙君，我就算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可我不能不顾及父亲的名声。父亲生我养我，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伤了他的心。” 李丽说完这话之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封寒站起了身，淡淡的道：“哦，那你走吧。回去之后，看看那个生你养你对你恩重如山的父亲会不会扒了你的皮。” 李丽觉得封寒的语气有些不对，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得有些僵硬。 她扯了扯嘴角，镇定的道：“父亲不过是气不过我这般作践自己，这才让李叔在伤了我，我能理解的。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是吗？”封寒站起身来走到李丽身边站定，垂头看着她，道：“你的那个父亲当真平时不会这样吗？” 李丽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了，也顾不得装了，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封寒。 此刻，她又看到了那个一直活在外界传闻中的封寒。 冰冷，不近人情。那双眸子里，没有半点温度，好像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一般。 李丽忍不住的倒退了一步，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封寒是她认识的那个封寒。 李丽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的道：“仙君，你这是何意？” 封寒勾了勾唇角，转身在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的道：“帝君的夫人，无所出。你这个帝女，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他这话一落，李丽像是见鬼了一般蹬蹬倒退好几步直到撞到门框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李丽死死的瞪着眼睛看着封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仙君，你、你刚才说什么？” “你是什么身份，你的那个父亲对你好不好，你不知道吗？”封寒似笑非笑的说：“还是说，你帝女的皮披的太久了，就真的忘记了自己是谁了？” 李丽的表情，几乎是惊恐的。 封寒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要说这个，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个？ 李丽的脸颊隐隐作痛，心脏更是像被人攥住一般，呼吸不畅，几乎快要窒息。 第778章 她还有机会! 李丽脸上戴着的面具，被封寒无情的一层一层揭开，在血肉模糊中露出了她费尽心机隐藏的真面目。 李丽深吸一口气，看着封寒道：“你都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呢？” 封寒看着她，说：“你不想让我知道的，我大概都知道吧。” 李丽：“大概？” 封寒挑眉，“比如，你的娘是勾栏院里的头牌？” 李丽：“……” “嗯，你十八岁之前都在勾栏院长大的吧？”封寒淡淡的道：“你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叠风？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对你也是尽心尽意了，瞒着自己的老大接了你的买卖。” 李丽又后退了一步，看着封寒，脸上一片惨白。 “你都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李丽喃喃的，像是在梦呓一般。 她说完之后，又像是猛然间疯了一样盯着封寒，道：“所以，你这些时日都是在耍着我玩，我就像是个小丑一般被你们愚弄？” 封寒挑眉，道：“你送上门来给我们跳大戏，我们若是不看，岂不是不给面子？” 李丽咬牙切齿，道：“你们太过分了！” “过分？”封寒一字一句的道：“我现如今做的这些，还远远的不够，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你就喊过分。” 李丽：“你到底想做什么？” “就凭着你做的那些事情，够你死个十次八次的了。”封寒冷冷的说。 李丽：“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而是选择这种方式来羞辱她。 刚刚因为他而暖起来的心脏，此时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的往里面刮着冷风。 这人间炼狱，她李丽何时才能走到头。 封寒盯着她，淡淡的道：“不杀你，是因为对你身后的那个人感兴趣。” 李丽瞬间打了个寒颤，“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不明白？”封寒眯着眼睛看她，道：“绝命散是怎么到了九云仙君的手里的？” 当年封楠不知从何处弄来了绝命散，差点要了陆婳的命。 李丽咬着牙，别开头，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封寒点了点头，说：“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明白的。” 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李丽，道：“你在勾栏院长大，后来虽被帝君带回去，但是也不过是他养的一条狗，是他手中的棋子。你在帝君府里，披着帝女的皮，其实却连最下贱的婢女都能给你脸色看。帝君的夫人并不喜欢你，你这么多年来，很是难过吧？” 他低头看向李丽的手，她的手背之上像是有一颗痣，但是仔细看才能看出来，那根本不是痣，而是伤。 他犹记得，封楠当年说过，给他绝命散的人手上有一颗痣。 封寒心中杀意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看着李丽道：“既然在帝君那里过的不好，那你就没有想过逃出来吗？” 李丽沉默良久，最后惨淡一笑，道：“逃，怎么逃？” “我的母亲，是勾栏院里面的头牌。当年帝君对她惊鸿一瞥，留宿一晚有了我。母亲做着当上帝君夫人的美梦，瞒着所有人生下了我，结果呢？人家根本就不承认我的存在，甚至我的存在成了他人身中的污点。于是，被父亲嫌弃的我也被达不到目的的母亲讨厌了。” “你说我在帝君府里就是一条狗，那我在勾栏院里过的连狗都不如。” 她缓缓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封寒，说：“知道我为什么会被帝君接回去吗？因为我向他证明了，我有用，我能帮助到他，即便是当他的一条狗我也心甘情愿。当一条狗，我好歹还能干干净净的活着，但是继续在勾栏院里面待着，我就会和我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个只知在男子身下承欢的人。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为了逃离和她母亲一样的命运，她拼命做事，做那些帝君自己不能做又不能让人知晓的脏事儿。 没办法，她只有努力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她才能够好好的生存下来。 李丽看着封寒，眼里满是悲戚，说：“你戏看够了，我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不如杀了我？死在你的手上，总比死在其他人手上好。” 到底，封寒还是给了她唯一温暖的人。 封寒心中不屑，表面上却冷冷的道：“你甘心吗？” 李丽：“甘心？” “想不想让不喜欢你的母亲后悔？想不想让将你当狗一样的帝君付出代价？想不想堂堂正正的像个人一样的活着？” 封寒的每一个字，都是巨大的诱惑，让李丽的眼眸迸发出亮光来。 想，她怎么不想？怎么可能不想？ 她做梦都在想。 想让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看不起她的人匍匐在她的脚下，想让那些曾经慢待她的人跪在她的面前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 只要一想到那些画面，她几乎快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但是，她还是有些理智的。 “他是帝君，我能做什么？”李丽嗤笑一声，道：“我只能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的活着，我还能做什么？” 封寒看着她，说：“你不能做，不代表我不能做。” 李丽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封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害我。我知道，不论是针对陆婳还是下面的陆辰星，最终目的都是我。这一切，都是帝君指使的吧？” 李丽眼睛闪了闪，看着封寒没说话。 封寒淡淡的道：“你做的那一切，我会让你付出代价。但是比起你，我更想让背后那个主使者也付出惨痛的代价。” 李丽：“你要对付帝君？” 她的心脏砰砰跳，定定的看着封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不是我要对付他，而是他要对付我。”封寒淡淡的道：“我现在不过是在反击而已。” 他看着李丽，说：“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帮我，等收拾完他，我就给你一个做人的机会。” 李丽盯着封寒，那颗已经冷却下去的心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是不是，她还有机会？ 第779章 她的路，是自己选的 李丽定定的看着封寒，过了良久，才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封寒面无表情的说：“让你活着。” 李丽的眸光闪了一下，“仅此而已？” 封寒：“如若不是你还有用，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李丽闻言脸上的神色一滞，然后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眼里再次涌出了泪水，糊了满脸。 因为她还有用…… 当年，帝君以为她还有用所以给了她活着的机会将她带进了帝君府。如今，封寒也是因为自己还有用所以才会让自己活着。 笑完了之后，李丽深吸一口气，说：“好，我帮你。” 封寒看了她一眼，说：“聪明人。” 李丽转身，拿起自己之前放下的账本往外走，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下来了。 到底还是不甘心。 她转头看着封寒，说：“你让我活着，是因为我有用。那陆婳呢，她对你来说有什么用？” 封寒眸光一眯，道：“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李丽嗤笑，果然是同人不同命。 她盯着封寒的眼睛，说：“这些时日，你们都是在演戏吧？你们根本没有被我影响，一切都是做给我看的。” 封寒道：“这是我们的事情，与你无关。” 李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明白了！账本我拿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我想你会搞定的。” 封寒淡淡的看着李丽离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若非想尽快解决掉这件事，他当真是不想和李丽有任何牵扯，哪怕是表面上的。 让她住进自己的玄阳府邸，就已经足够让封寒恶心的了。 等人一走，封寒直接起身离开。 ————- 李丽坐在房间内，垂眸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账本，一动不动。 旁边的婢女看着她这个样子，一个字都不敢说。 李丽保持这个样子已经给足有半个时辰了。 不像平时的张牙舞爪，没有平时的疯狂，这样静静的坐着的李丽更加让婢女心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丽终于抬起了头。 她淡淡的道：“去把叠风找来。” 那婢女如蒙大赦，转身跑出去找叠风了。 在叠风进来之前，李丽慢条斯理的打理了一下自己脸上那可怖的伤痕。 但是叠风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半晌没说出话来。 “怎么回事？”叠风蹙着眉头，说：“你演戏用得着对自己下如此狠手吗？” 那张脸，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唯有那双眸子还和曾经一样。 李丽没说话，但是眼里有了几分自嘲。 一边的婢女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说：“不是的，是帝君手下的人来过了。” 叠风大概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李丽自己之外最了解她的人。 她的一切，叠风都知道。 因此叠风一听这话便什么都明白了，眼里霎时间多了两分冷意。 “他们想做什么？”叠风咬着牙，冷声道：“你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他们还不肯放过你吗？” 李丽嗤笑一声，道：“叠风，你怎么还不明白呢？要么我死，要么他们死，不然这样的日子是不会有尽头的。” 叠风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李丽看了眼他的手，然后才道：“我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封寒什么都知道了。” 叠风眸子闪了一下，随后叹息一声，道：“我就没想着这种事能瞒着他多久。” 玄阳仙君是什么样的人？岂是能被人随意摆布的呢？ 但是他们一开始却还是低估了封寒，高估了自己。 李丽低声道：“我像个猴子一样，这些时日一直在他的面前耍猴戏。” 她抬眸看叠风，说：“不过无所谓，我这样的人什么没经历过？已经习惯了。倒是你，叠风，我可能连累你了。” 李丽道：“你……我现在自身难保，你要自己想办法自救了。” 说完这话，她便再不看叠风，垂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账本。 她走到今天，经历的太多了，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唯有一个叠风。 因此，她最后的那一点良知，也落在了叠风身上。 叠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走了出去。 他在李丽的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转头朝着封寒的院子走去。 刚一进门，便听见了封寒淡淡的声音，问他：“来找死了？” 叠风的脚步一顿，随后还是大步走了进去。 封寒正坐在陆婳曾经爱坐的软榻之上，抬头斜睨着他。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在看到封寒眼神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颤溧了一下。 封寒，比外界传言的更加可怕。 帝君处心积虑，难道就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封寒的威胁吗？一想到这里，叠风便觉得头皮发麻。 不论是他还是李丽，都是帝君和封寒争斗的牺牲品。 叠风深吸一口气，在封寒的面前跪下了。 封寒挑眉，“你是想求我饶你一命吗？” 叠风缓缓摇头，说：“我是想求仙君饶了李丽一命，她是个苦命人，所做的一切都是被迫的。” 封寒嗤笑，“自身难保，还有心思管别人。” 叠风：“仙君，她真的是被迫的。” “她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封寒凉凉的道：“她若执意不肯走这条路，谁也逼迫不了她。归根结底，还是她自己选了这条路。” 叠风：“……” 他哑口无言，半个字也无法反驳。 当年，李丽的确是有其他选择的。 他本可以带她走，但是她却不甘心平庸一辈子，要去当那高高在上的帝女。 封寒看他不吭声了，便勾了勾唇，淡淡的道：“所以，你想怎么死？” 叠风沉默片刻，随后才低声道：“我是夫人亲自带回来的，就算是要死，也应该夫人来处置我。” 他仰头看着封寒，说：“临死之前，我想再见见夫人，可以吗？” 封寒眯起了眼睛，像是被人觊觎了食物的狼，眸中带了几分凶光。 “你想跟她说什么？”封寒一字一顿的道：“告诉她，那些去杀害她弟弟的人都是你派去的？” 第780章 我可有虐待你? 叠风原本平静的表情在听到封寒的话之后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那些去杀陆辰星的人，确确实实是他派去的。这个单子，就是他为了李丽接的。 他原本想要和陆婳说几句话的，但是现在听了封寒的话却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个资格再去见陆婳了。 但是，叠风心底到底还是不甘心的。 他和李丽一样，是在勾栏院里长大的。 他的娘和李丽一样，都是风尘女子。 不同的是，李丽的娘找了个九重天第一人的帝君，而他的娘找的却是个混混罢了。 李丽脱离了勾栏院回到了帝君府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帝女，而他百般努力进了十八楼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像条狗一样匍匐在众人的脚下。 如果李丽算是他的朋友的话，那陆婳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光了。那是唯一一个给了他尊重从未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过自己的女子。 这些时日在玄阳府邸，他每一天都过的像是做梦一样。如果可以，他想就这么待在这里，一直一直。 叠风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封寒，说：“就算要告诉她，我也乐意亲口告诉她。仙君，我想见夫人一面，还请仙君成全。” 封寒垂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几分冷幽幽的光芒。 他不喜欢人觊觎陆婳，不喜欢人将过多的目光落在他的人身上。 若换了一个人，他现在就能剜了他的眼珠子。 但是叠风是陆婳亲自带回来的，于情于理，他也该交给陆婳处置才对。 封寒压下心中躁动的杀意，冷冷的道：“等着吧。” 叠风原本没抱什么期望了，但是一听封寒的话神色立马变了，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多谢仙君成全。”叠风深深的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去。 封寒看着他的背影，冷冷的说了一句：“老老实实的待着才能等到她回来。” 叠风的脚步一顿，随后低声道：“我知道了。” 事到如今，他若是再不老实，这个脾气不太好玄阳仙君怕是不会再留着他了。 他现在已经和李丽撕破了脸，如今不过是忌惮着帝君才没敢彻底的闹开，若是惹到他，后果不是他能承担得起的。 看着叠风离开，封寒才抬手抚了抚额头，脸上的神色很是不耐烦。 从陆婳中毒开始，他就感觉有一双手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现如今，那双大手终于初见端倪，迷雾散去露出了背后那双手的本来面目。 他虽不知道那个帝君为何吃饱了撑的要和他们过不去，但是他敢保证，那些试图动陆婳的人，他一定会让他们后悔的。 彼时，他又不禁想起了自己闯冥界时那神秘的冥主所说的话。 他神色冷了几分，转头离开了此地。 ———— 魔族，湛羽看着一个又一个光了盘子端出院子，嘴角忍不住的抽搐。 他忍不住伸手扯了扯身边的湛风，说：“你说她是不是在玄阳府邸就没有吃饱过？那个狗屁的玄阳仙君是不是虐待她了？” 湛风：“……你别瞎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湛羽指着那些空盘子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她到底有多能吃！以前也就稍微吃点就饱了，但是自从这次回来之后就变了。她整个人像是被人饿了大半年没吃一样，完全就是饿死鬼投胎，成天除了吃还是吃，吃那么多，我真怕她撑死。” 湛风：“……吃的，好像的确多了点？” “什么叫好像，明明就是。”湛羽鬼叫。 他来回转了几圈，有些暴躁的道：“肯定是那个玄阳仙君虐待她了，一定是这样。她在玄阳府邸忍饥挨饿吃不到一顿好饭，这次回来才会变成这样。封寒那个王八蛋，居然敢这么对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劳资当年抬过去的嫁妆，够老大好吃好喝一辈子的，他用得着这么苛待咱们老大吗？实在是气煞我也！” 湛风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心中觉得封寒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一想到如今他们和封寒的关系，又觉得他也可能做出这种事。 再看看湛羽跳脚的样子，湛风到底是没说什么了，脸色不太好看。 湛羽还在跳脚，将封寒狠狠的咒骂了一顿。一边骂封寒一边吩咐人给陆婳准备更多好吃的送进去。 他们的老大，别人不心疼，他们可是心疼的紧。 而此时偷偷溜进来抱小徒儿的封寒正躲在角落脸色漆黑。 他一来，正好撞见这出好戏，将湛羽的咒骂给听了个正着。 封寒那张脸，简直比阎王爷还要阴沉了。 他虐待陆婳？他苛待婳婳不给饭吃？ 封寒额角青筋跳动，心中有股杀人的冲动，同时又夹着几分无法言说的委屈。 他待婳婳，当真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托在掌心怕摔了。喝水怕烫着吃饭怕噎着，吃多了怕撑着吃少了怕不够。只要自己在家，陆婳的衣食住行全是自己亲自经手绝不假他人之手，就算有事不在也是提前安排妥当保证不出一点错误。 就这样，湛羽这些人还说他苛待她。 封寒深吸一口气，然后顶着一张讨债脸去寻陆婳了。 一进门，便见陆婳坐在院子里大吃大喝，各种水果糕点摆了满桌子，还不断的有新的送上来。 周遭好几个丫头伺候，打扇的捏腿的端茶的擦嘴的，简直无比周到。 而榻上斜靠着的人一脸享受，面色红润，无比惬意。 看着，像是胖了点？ 封寒心中微酸，他养了这么多年也没把人给养胖一点，这一回娘家就蹭蹭长肉，就连他都快要相信自己真的苛待陆婳了。 陆婳原本吃的开开心心，在感觉到某种熟悉的气息之后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眯了眯眼，对身边的婢女道：“下去吧，没我的话不许人进来，我想清静清静。” 那些婢女有些奇怪，但是不敢多问，转身出去了。 婢女一走，封寒便站到了陆婳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婳，面色严肃，眼神委屈，隐含控诉。 陆婳：“……师傅？” 封寒看着她，异常严肃的道：“我可有苛待过你？” 第781章 我就抱抱你，什么也不做! 陆婳被封寒的一句话直接给问懵了。 她愣愣的看着封寒，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的道：“师傅，你在说什么呢？” 封寒慢悠悠的看了眼那些瓜果糕点，再问了一遍：“你在玄阳府邸的时候，可曾感觉到委屈？可曾觉得为师苛待了你？” 陆婳完全摸不着头脑，呆呆的道：“师傅何来这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问这个？” 封寒严肃脸：“回答我的问题。” 陆婳无奈，只得到：“师傅待我自然是没话说，那玄阳府邸住的也舒服。怎么了，到底发生何事了？” 封寒一听这话，脸色更加委屈了，咬着牙开始告黑状。 “你的那两个手下，说我虐待你，不给你饭吃，这才让你回来之后饿死鬼一般不停的吃。”封寒声音发闷，道：“他们说我不是东西，说了我好多坏话。” 陆婳：“……” 她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了两声，道：“那个，他们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又加上最近的事情，对你肯定有些成见。你别在意，等事情过去之后我一定跟他们好好解释。” 封寒：“我就怕事情还没过去，我就被你那几个手下给联手宰了。” “怎么可能！”陆婳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道：“他们不会真的对你下杀手的。” 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她自然还是了解的。 这些人虽说个个都是狠角色，但是都是极有分寸的人。 他们对封寒的确是很不爽，但是没得到自己的明确表态他们是不会对封寒下杀手的，顶多就是和他切磋切磋警告一下发泄自己的不满。 封寒哼了一声，上下看她一眼，在陆婳身边坐下了。 一抬手就将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放着，搂着人亲昵片刻。 他的手放在陆婳的腰间，上下摩挲两下，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陆婳被他摸的有些痒，一边躲一边道：“你做什么？别闹，痒。” 封寒看她一眼，语气幽幽的道：“我现在有点赞同他们说的话了。” 陆婳：“什么？” 封寒：“我好像，的确是虐待你了？” 陆婳：“……” 封寒手在她腰间捏了两下，才说：“在玄阳府邸的时候，我费尽心机投喂你也不见你食量大一点，更不见你多长一两肉，怎么一回来就食量翻倍甚至是长了点肉？” 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的手在她腰间捏了几下之后又在她的脸上捏了两下，然后下结论：“真的胖了不少。” 陆婳：“……” 她眯了眯眼，一点一点的把自己腰间的那双手扒拉开，然后从他怀里跳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封寒。 封寒仰头看她，一脸无辜。 陆婳露出一个狞笑，道：“你特意跑这一趟，就是来告诉我，我长胖了的事情？” 封寒嘴角抽了一下，求生欲很强的道：“当然不是。” 陆婳挑眉，静静的看着封寒，一副‘我看你怎么圆’的表情。 封寒沉默片刻，然后伸手一把将人抱进了怀里，不管不顾的打横抱起就往房间里走。 陆婳被气笑了，一边双腿乱蹬一边扯着封寒领口嚷嚷道：“你干什么？你把我放下来，把话说清楚。” 封寒一本正经的道：“这里不安全，咱们换个地方在慢慢说。” 说完这话，直接将人给扔床榻上了。 陆婳嘴角一抽，上了床变身饿狼的封寒还能好好说话吗？ 正想抬脚踹人的时候，封寒却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动作一般，将那双脚一把抱住，顺势一搂就将人扯到了自己的怀里抱住。 “别闹，我什么也不做。”封寒抱着人，亲昵的在陆婳脑门上落下一个吻，道：“我就是想抱抱你，乖。” 陆婳这人，吃软不吃硬。 若封寒稍微强势一点她肯定就闹了，但是封寒这样温言软语她愣是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来。 这人，可是师傅啊，是牵着她的手陪着她长大的师傅啊。 陆婳安静下来，难得乖巧的靠在封寒怀里不在动弹了，像是一只被撸顺了的小猫咪。 感觉到怀里人的顺从，封寒的眼里闪过点点笑意。 “你倒是在这里好吃好喝，我在外边却要一边迎接你们魔族的炮火一边跟帝君周旋。” 封寒听起来像是抱怨实则是撒娇的嘀咕了一句。 陆婳听出师傅是在撒娇，心中像是有小猫两三只，一下一下的挠着她的心脏。 她笑着偏头在封寒的下巴啃了一口，然后又心疼的舔了舔，才轻声道：“师傅辛苦了，待事情过去，补偿你好不好？” 封寒等的就是这句话，像是怕她反悔一般，立刻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许赖皮。” 陆婳心中有些犯嘀咕，但是到底没说什么。 这是她师傅，他再过分还能把她给怎么的？实在不行，她挤一挤也能挤出两滴眼泪来。 对付她师傅，不需要两滴眼泪，红红眼眶就能让他立马屈服。 当然，那得是在床下。 两人依偎着说话，封寒将最近玄阳府邸发生的事情都一一讲给陆婳听。陆婳在听到李丽的反应的时候忍不住嗤笑一声。 封寒挑眉，“怎么了？” 陆婳似笑非笑的道：“你信不信，那个李丽对你，还没死心呢。” 封寒一愣，“不会吧？” “怎么不会？”陆婳淡淡的道：“只要联合你搞掉了帝君，她就是你最大的工程。而且她极为自负，就觉得没她搞不定的人。只要她找对了方法，你就一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封寒听完沉默了片刻，然后道：“究竟是谁给她这样的自信？还是说，蠢货一般比较容易得癔症？” 陆婳被他逗得笑出声来，回头看他一眼，故意酸溜溜的道：“好歹是喜欢你的人，你这样说人家真的好吗？” 封寒神色一冷，道：“我不需要她的喜欢，只会让我感觉到恶心。” 陆婳看他神色，便也不再逗他，直接道：“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亲自为你清理了那让人恶心的玩意儿。” 师傅顿时被安慰到，嘀咕着将脑袋埋在小徒儿的脖颈里蹭了蹭。 第782章 月香 玄阳府邸。 李丽盯着手里的那个账本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身边的婢女欲言又止。 半晌之后，李丽终于抬头。 那婢女霎时间一个激灵，严阵以待。 李丽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 她对自己身边的婢女着实不怎么好，打骂也是常事，这些婢女害怕她无可厚非。 但是，这些玩意儿就是欠收拾。 只要一想到她是帝君派过来的人，李丽就压不住心中的暴戾之气。 她收回眼神，淡淡的道：“去准备准备，我要回去。” 那婢女一愣，下意识的道：“可是帝君交代的事情你还没有完成，这样回去……啊！” 李丽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的扔了过去，砰的一声砸在那婢女的脑门上。 李丽冷冷的看着她，道：“真把自己当帝君了？” 那婢女不敢说话，一张脸煞白。 李丽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我父亲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在我的面前吠叫？” 那婢女咬了咬牙，不敢在说什么了，低着头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李丽在她离开之后又低头看了眼那个账本，喃喃的道：“封寒，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两人拿着那个属于玄阳府邸的账本便出门了，出府之时正巧遇到了叠风。 李丽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喊住了他。 “叠风，你打算怎么办？”李丽眼里有些担忧。 叠风纯粹是被自己拉下水的，现如今在这玄阳府邸，无异于身处牢笼，随时都可能没命。 叠风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我就在这里，等夫人回来。” 李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脸色霎时间就变了。 “等她回来？你是什么意思？”李丽上下打量叠风两眼，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该不会是对她……” “慎言！”叠风立刻出声打断了李丽的话，异常严肃的道：“有些话不能乱说，祸从口出你没听过？” 李丽：“那你……” “我对夫人，只有感激。”叠风沉声道：“我长到这么大，夫人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李丽实在没忍住，道：“她是唯一对你好的人，那我是什么？” “你不一样，”叠风看着李丽，淡淡的道：“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女，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李丽：“那你和她难道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吗？” “至少，在精神上她从未嫌弃过我。”叠风眨了眨眼，道：“若不是我对陆辰星出手在前，我想，我们能成为朋友的。” 李丽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看你是被那个陆婳灌了迷魂汤了。” “她有什么好？”李丽的眼里尽是烦躁，忍不住的道：“一个凡间上来的女人，还是魔族，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般待她的？” 她来回走了两步，语气很不好的说：“难道，就是因为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吗？你们男人，都是这般肤浅吗？那些魔族的人对她死心塌地，封寒更是将她宠到了天上，就连这府中的下人对她都是推心置腹，现在就连你也……我不明白，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凡人女子罢了，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这般倾心相待的？” 叠风看着李丽，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道：“在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如她了。” 李丽：“叠风！” 她堂堂帝女，身份尊贵。论外貌，她虽不若陆婳那般绝色，但是自认也差不了两分。论才情，她更是自信能甩陆婳几十条街。 那样一个女子，她会不如吗？ 叠风没在意李丽难看的脸色，淡淡的道：“看在过去的相识一场的面子上提醒你一句，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去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兴许你还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余生。” 说完这话之后，叠风再没看她，转身离开了。 李丽看着他的背影，脸色无比阴沉，冷声道：“你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叠风吗？你难道忘了，你可是十八楼的话事人！你就因为那个女人，甘愿将自己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当一个任人差遣的长工吗？” 叠风的脚步微顿，随后道：“什么十八楼的话事人，从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说完之后也不等李丽反应，大步离开了。 李丽必然不会理解他，他也不需要她的理解。 身后，李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拳头攥的紧紧的。 她就不信了，一个陆婳还能翻了天不成？ 她能从勾栏院里走出来，从一个任人打骂的妓女之女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帝女，靠的可不是运气。 她李丽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陆婳，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总有一日她会将她给踢开。 李丽紧紧的抓着手里的账本转身出去了。 帝君府邸，设在九重天的最中心，占地极广，周遭空空荡荡无比安静，无人敢在这里瞎晃。 李丽顶着一脸的伤痕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守卫的眉头便皱了皱。 李丽上前，守卫喊了一声：“小姐。” 语气平淡至极，没听出多少恭敬来。 李丽也不在意，极为习惯的往里面走。她现在不需要他们的恭敬，她只需要他们能不在无视她就行了。 一只脚刚跨进门槛，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喊。 李丽的身子陡然间僵住，整个人霎时间像是堕入冰窖一般，冷的她浑身都哆嗦了一下。 “月香，月香是你吗？” 背后有道哽咽的声音，唤出了那个她厌恶至极的熟悉的名字。 李丽缓缓的扭头，便见一个中年妇女正红着眼眶往她这边看着，满眼期盼。 那中年女子穿着一身不合她年龄的粉色罗裙，样式相对保守，只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发饰简单，只随意簪着几朵珠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特意装扮过，很是素雅。 但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那一身浓浓的风尘味儿。 尤其是当看到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李丽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 那中年女子看她回头，脸上立马堆上了殷勤的笑容，喊道：“月香，真的是你？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第783章 最后一次 李丽看着那个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月香的人，垂在身侧的手一点一点的攥紧，捏的咔吧作响。 帝君府门口的守卫一见有闲杂人等在这里出现，连忙上前驱赶。 那中年女子却是挣扎着不肯离去，对着李丽的方向大声道：“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能动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们，我可是你们大小姐的……” “够了！” 一直沉默的李丽终于开口，一声厉喝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那守卫对视一眼，回头看着李丽，眼里带着疑问。 李丽深吸一口气，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到那中年女子面前，冷声道：“你跟我过来。” 那中年女子连忙点头，顺达狠狠的瞪了眼那两个守卫，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李丽一张脸阴沉如水，在带着那中年女子走到偏僻的地方之后便立刻喝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那女子似乎是没想到她是这么个态度，脸上有些错愕，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她的眼圈有些红，低声道：“月香，我……” “闭嘴。”李丽忍无可忍的吼道：“不要叫我月香，我不是月香。” 月香不过是勾栏院里一个伺候人的低贱丫头，而她现在则是帝君府的大小姐。 那中年女子看着李丽，有些茫然的道：“可是，你就是月香啊。” “够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李丽盯着那个女人，冷声道：“再让我听到那个名字，你就立刻从我的面前消失。” 中年女子这才怕了，连忙讨好的道：“行行行，我不提就是了，我不提。” 语气小心翼翼，看着有些讨好的味道。 李丽被她这个样子弄的烦不胜烦，别开眼不去看她，只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你、你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的女儿，我来看看你难道还需要理由吗？”中年女子似乎很是伤心，低声道：“我就是想你了，来……” “直接说事吧，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墨迹。”李丽有些嘲讽的看着那女子，道：“如果你只是来告诉我你很想我的话，那我知道了。” 说完这话，便转头就走。 那中年女子立刻急了，伸手拽住李丽的衣袖，道：“你别走，我说就是。” 李丽脚步顿住，然后将袖子从她的手里扯出来，静静的看着她。 对方似乎很是难以启齿，磨蹭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那个，你也知道，你弟弟他身体不好，你叔叔也没什么本事……” 李丽：“说重点。” “你上次给的那些银钱已经用完了，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们一点？”那中年女子豁出去了一般，仰头看着李丽。 李丽听完她的话，立刻冷笑出声，咬牙切齿的道：“还给你？你自己算算，你从我这里拿走多少东西了，你还有脸来问我要？” “我、我把你养大的。” “你把我扔给老鸨让人随意指使像条狗一样对人摇尾乞怜讨生活也叫养我长大？”李丽冷冷的道：“你生我一场，我将你赎出欢场让你过正常日子，这恩情，也就还了。” 她往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生下她的女人，一字一句的道：“但是，你这么多年却像是吸血鬼一样，一次又一次的从我身上搜刮各种好处，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这个女人，在她进入帝君府的第二年她就给她赎身了。除了报恩，还因为她不想拥有一个还在做妓女的女人当娘。 本以为脱离欢场这个女人能好好过日子，谁知道她竟是个离了男人就不能生活的蠢货。 找了个负心薄幸的男人嫁了，拿着从自己这里搜刮去的银钱养活那个男人，甚至供着那个男人吃喝玩乐。 生了个儿子是个病秧子，整日靠着药水吊着，这些银钱，全是从自己这里搜刮过去的。 这些人，就是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 那女子被李丽几句话呵斥的面红耳赤，咬着牙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帝女，你的父亲是帝君，你要什么没有？不过是让你拿出一点银钱罢了，你何必这么小题大做……” 李丽听完她的话，只觉得悲哀。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是高高在上的帝女，但是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她的母亲，在见到她这么久之后都没过问她脸上的伤势是为何，而是迫不及待的问她要钱。 李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语气毫无起伏的道：“我没有钱，别来找我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中年女子看她当真是不想管她了，立刻着急了。 她的男人还等着自己拿钱买酒喝，她的儿子还等着银钱去买药，她不能空手而归。 着急之下，女子口不择言，扬声喊道：“你、你也不想九重天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个当娼妓的娘吧？” 李丽的脚步顿住，刷的转头看她，那冰冷的眼神激的女子倒退一步，吓的瞪大了眼睛。 李丽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那女子。 女人被李丽这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心中有了退意。 但是想想自己的男人，想想自己的孩子，她又鼓足了勇气。 “你只要给我钱，我就什么都不会说的。”她放软了语气，道：“你也是我的孩子，我心疼你都来不及，怎么忍心去伤害你呢？你、你就当帮帮我，给我点吧，除了你我没有别的人可以拜托了。” 李丽盯着她，眼神冷的像冰。 那女人被看的浑身冰凉，却还是道：“就最后一次好不好？我跟你保证，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不来寻你，再也不来了。” 李丽嗤笑出声。 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个最后一次了。 女人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李丽走到她的面前，掏出一叠银票塞进女人的手里，然后又伸手整理了下女人有些凌乱的头发。 她笑看着女人，语气温和的道：“你好歹是我亲娘，我对你虽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却也没想过要对你怎么样。钱好好拿着，回去过日子去吧。记住，要钱没关系，但是得有命花才成。” 第784章 帝君 直到李丽进了那扇大门许久，女人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彼时，她已经满头大汗，风一吹，后背一片冰凉，满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能感觉得到，对方真的对她生了杀意。 她浑身哆嗦了一下，捏紧了手里的银票，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那个当年在勾栏院里面跑堂被人呼来喝去的月香早就不在了，现在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帝女，动一动手指头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无论如何，她再也不能来找李丽了。把李丽逼急了，绝对不会给自己留活路的。 而此刻的李丽已经进了门，脸上的神色阴沉如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还未进大殿，便在门口撞见了李叔。 那日，这人狠狠的几个巴掌抽下来，到今天伤口都没愈合。 李叔一看见李丽，眉毛一竖，厉喝道：“你还敢回来？” 说罢，抬手便要打。 “李叔，你再打我一下试试看？”李丽仰着头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道：“惹急了我，我现在就去告诉封寒你们想做什么，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男人没想到，一向唯唯诺诺的人现在竟然突然间强硬起来。 在一开始的错愕之后，紧接着便是怒火。 他拳头捏的咔吧作响，上前一步道：“还这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究竟是个何等的下贱玩意儿。” “我就算是下贱，那也是堂堂帝君亲自生下来的，再怎么也比你这条看门狗要高贵一点。” “你……” “闹什么？”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大殿内响起。 三个字，却让门口的两个人瞬间安静下来，李丽更是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 男人狠狠的瞪了李丽一眼，但是也没敢吭声。 里面再次传来一道声音：“李丽回来了？” 李丽双手垂在身侧，浑身僵硬。 她上前一步，恭敬的对着门内的人道：“父亲，是我回来了。” 里面的人嗯了一声，道：“你进来。” 李丽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大殿的门，缓步走了进去。 她的脚步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一直走到最里面李丽也没敢抬头，而是径直跪下，恭恭敬敬的道：“女儿见过父亲。” “回来了，却看也不看为父一眼吗？” “……” 李丽默默的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向上面的人，在看清那人的同时瞳孔飞快的缩了缩，不过她的收敛的很快，若不注意根本不会发现。 那里有一人，穿着一身灰袍盘膝坐着。满头白发如霜，身形佝偻，那张脸苍老的不像样子。 李丽上一次见他时，他还没有现在这般苍老。 这个九重天最强大的男人，在短短时间内飞快的衰老。 并且，李丽惊恐的发现，那张苍老的脸上开始出现了几块斑痕。 李丽曾经见过这种斑痕，大多数时候，他们只是出现在将死之人身上。 李丽心中惊恐无比，生怕自己做错什么惹的那人不高兴了。 而上面的人双眼浑浊不堪，看着好似睡着了一般，但是李丽却丝毫不敢大意。 果不其然，上面传来一声轻笑，道：“你怕我？” 李丽浑身一抖，下意识的道：“没有。” “没有？”上面那声音微微高了一点，辨不出喜怒。 李丽脑门上的冷汗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双唇抖动，半晌才道：“父亲威严，女儿敬畏实属正常。” 不知道这个回答是不是让上面那人满意，但是他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 李丽刚松了口气，又听他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快死了？” 李丽一个激灵，差点直接蹦起来。 “女儿不敢。”李丽呼吸有些急促，飞快的道：“父亲乃是帝君，天定之人，定当寿与天齐。” “寿与天齐……”上面那人似乎是微微叹息了一声，说：“天定之人又如何？还是会被天道嫌弃。” 李丽不敢接话，咬着牙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的太过害怕。 好在那人感叹一番过后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父亲让你办的事，你都办好了？” “你是父亲唯一的女儿，父亲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上面那人声音幽幽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般，缓缓的道：“这件事至关重要，关系到我们整个帝君府的荣辱，你可要上心才是。” 顿了顿，又道：“听李宏说，你这件事进展不是很理想？” 李丽明显在最后一句话里听到了几分冷意。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连舌头都有些僵硬了。 她咽了咽口水，才艰难的道：“女儿这次回来，就是想说这件事。” 她拿出一直被自己捏在手里的属于玄阳府邸的账本，微微往前一递，道：“父亲，你看，这是玄阳府邸的账本。” 上面的人眼皮子撩了一下，语气平静无波的道：“继续说。” 李丽深吸一口气，将之前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父亲，那封寒对女儿已然有了心思。平时对女儿颇多体贴照顾，并且还让我管了府中账册，除了一些他亲手处理的事情，其他事情女儿都可自行处理。这说明了什么，想必父亲也明白。事情原本正朝着咱们期待的方向发展，但是李叔的突然出现，一下子让情势急转直下。” 李丽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坐着的帝君，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才又继续道：“李叔一去，就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这也就算了，毕竟他是咱们帝君府出去的人，是父亲你的亲信，他摆点架子也算是给父亲挣个颜面。但是李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咄咄逼人，试图以势压人让封寒娶我。” “那玄阳仙君在外是何等声明，父亲想必也明白，他怎么可能会忍受别人这般对他？这才当场就翻了脸，给了李叔一个难堪。” 说到这里，李丽的眼眶还有些红，道：“李叔被拒了，心中有气，便对我、对我打骂……后来，还是封寒给我送了伤药安慰我。父亲，这次的事情，女儿真的已经很努力了。” 言下之意，不怪我没做好，只怪你养的狗看不清形势胡乱攀咬。 第785章 没有一个正常人 帝君听完李丽的话，半晌没开口。 李丽跪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衣衫，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过了许久，李丽听到上面的人缓缓的道：“我的女儿，你是觉得我快死了所以才会好欺骗是吗？” 一句话，几乎吓得李丽魂不附体。 “女儿不敢！”李丽连忙道：“女儿从不敢有这样的想法，还请父亲明鉴。” 帝君道：“李宏，乃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不觉得他会欺骗我。” 李丽：“女儿从未说过李叔欺骗了你，女儿只是觉得李叔来的不是时候，坏了事……” 李丽有些着急，伸手又抓过玄阳府邸的账本展示给帝君看，道：“父亲你看，这就是封寒对我与众不同的证明。只要再给我些时日，我一定会拿下他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的。”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李丽才听上面那人缓缓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咱们的命运息息相关。乖乖听父亲的话，你才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女，明白了吗？” “女儿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女儿明白。”李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 上面的人微不可查的一点头，随后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李宏。” 李宏走进来，看了一眼李丽，随后便垂首站在那里了。 帝君将李丽之前说的话说了一遍，随后淡漠的的道：“此次，你坏了事。” 李宏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要辩解，但是看着上面那人的神色，辩解的话便出不了口。 在那个人的眼里，所有的辩解都是借口。 李宏干脆的一撩衣袍跪了下去，沉声道：“属下做错了。” 帝君：“做错事的人，就要受到惩罚。” 李宏顿了顿，随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咔擦一声削掉了自己左手的两根手指。 鲜血喷涌而出，伴随着李宏的一声闷哼。 但是那人却死死的咬着牙，愣是没让这一声闷哼出口。 李宏仰头看着帝君，缓缓道：“属下以死谢罪，还请帝君宽恕。” 帝君偏头看向李丽，道：“你觉得呢？” 李丽一个激灵，看了看帝君又看了看李宏，最后咬着唇道：“李叔想来要不是故意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帝君府着想，只是好心办坏事而已。父亲大人大量，就放了李叔这次吧。” 即便是心中恨不得将那个男人扒皮抽筋了，脸上却依旧要顶着笑容为他说好话，一副一家人的模样。 帝君唇角似乎是勾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他淡淡的对李宏道：“她是咱们帝君府的大小姐，是帝女，以后你不可随意掌掴。” 李宏低垂着眉目，道：“是，属下记住了。” “嗯。”帝君又偏头看向李丽，道：“你回去吧，记住，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李丽连忙道：“父亲宽心，女儿一定完成任务。” 说罢，抓过那本让自己逃过一劫的账册，转身走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下帝君和李宏。 帝君撩了撩眼皮，看了李宏一眼，问：“可觉得委屈？” 李宏道：“帝君如此做，自然有帝君的理由，属下不觉得委屈。” 帝君的眼里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李宏，是他养的最成功的一条狗。 他对李宏道：“关键时刻，李丽的进展至关重要。你忍忍，有些委屈以后我为你讨回来便是。” 李宏嘴角动了一下，道：“是。” 帝君挥挥手，让李宏也离开了。 空旷的大殿，只剩下帝君一人。 他微微一偏头，便在旁边的镜子里看到了一张苍老无比的面孔。 不怪李丽恐惧，他这张脸，几乎是与死人无异了。 “不能再等了啊……” 帝君幽幽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带着一股子阴森之色。 ———— 门外，李丽看着从大殿内走出来的李宏，神色冰冷。 李宏神色平静的扫了一眼李丽，淡淡的道：“好好享受你最后的狂欢，等到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咱们再来好好算算今日的账。” 说完这话之后，李宏便径直离开了，再也没看李丽一眼。 李丽没反驳，她根本反驳不了。 她知道李宏说的是事实。 等到她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就是这府中最卑贱的一条狗，谁都能对她呼来喝去。 今日帝君让李宏为她断指道歉，不过是因为他时日无多着急了而已。 在她的那位父亲心里，她李丽压根就什么也不是。 李丽深吸一口气，拿着那账本打算离开。 只是，人刚走出几步便被一个中年女子拦了下来。 那人面无表情，盯着李丽道：“小姐既然回来了，为何不给夫人请安？你的眼里，可还有夫人？” 一听到‘夫人’两个字，李丽的脸色就不太好看。 但是看着面前等着她的中年女子，李丽只得咬着牙道：“我这就去给母亲请安。” 等她到夫人的院子的时候，那位夫人正坐在屋子里埋头绣花。 隔着一道屏风，李丽看不清里面人的表情，只能看到一个女子正垂首认真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手上动作翻飞极为专注。 李丽在屏风前跪下，喊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 话音落下良久，不见任何回应。 李丽咬了咬唇，又喊了一声：“女儿给母请安。” 果然，还是没有听到半个字的回答。 她正打算喊第三次的时候，旁边的中年女子幽幽的道：“小姐难道不知夫人的规矩？她最不喜人吵闹。” 李丽的话顿时又吐了回去。 她抿了抿唇，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敢动，不敢开口，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那个正低头做着什么的人能尽快想起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但是很明显，她的祈祷并不管用，屏风后的人一直低垂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始终没有想起外间还跪着一个李丽。 李丽只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知道跪了多久，整个人都木了。 腿霜的酸麻好像也传到了脑子里，整个人都有些昏沉。 许久之后，里面坐着的人站起身来。 李丽一个激灵，以为对方终于想起来她了，哪里知道，人家只是困了转头睡觉去了。 李丽：“……” 帝君府内，没有一个正常人。 第786章 因为他怕你 李丽跪足了两个时辰，到最后也还是没有见到夫人。 那人一睡就像是睡死过去一般，彻底的将李丽给遗忘了。 李丽在跪了两个时辰之后，那位中年女子才淡淡的对她道：“夫人今日睡下了，你改日再来请安吧。” 李丽：“……是，烦请转告母亲，让母亲保重身体，女儿改日再来看她。” 那中年女子脸色没什么变化，像是没听到李丽的话一般。 李丽咬着牙站起来，刚迈了一步便身体一晃再次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膝盖传来一阵刺痛，让李丽出了一身的汗，疲乏的精神也瞬间清醒。 她咬咬唇，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每一步都走的极其的艰难。 门外，她的婢女连忙上来扶着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生怕李丽突然间发作。 等出了帝君府的大门，李丽才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身后巍峨的建筑。 这个地方，她曾经费尽心机也要走进去，只为了帝女的无上尊荣，为了那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 现在，她做梦都想从这个地方走出来，只为了能好好的活着，并且活的像个人。 李丽深吸一口气，转头离开。 她想，她这辈子也不想再次进入这个大门了。 ———— 玄阳府邸，李丽再次找到了封寒。 封寒这次接待了她，表情看起来不错，心情很好的样子。 李丽不禁多看了这样的封寒两眼。 一开始，她接近封寒只是为了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越和封寒接触，她的视线便不自觉的越来越多的落在封寒的身上。 这个人让她挪不开眼。 封寒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 他转头看向李丽，道：“你来找我，看来是考虑好了。” 李丽看着他不复之前的笑意，心中有些失落。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她点了点头，慎重的道：“是的，我想好了。” 封寒往椅子上一靠，道：“说吧。” 李丽看着他，道：“我什么都说了，那我还有利用价值吗？仙君你，是否会继续容我？” 封寒眸子眯了眯，道：“那你可以选择不说。” 李丽：“……” 她抿了抿唇，没想到封寒的态度这般坚决。 但是…… 她看了看封寒，这个人，比起帝君府的人不知道要正常了多少。如果非要选择一个人下赌注的话，那她宁愿选择封寒。 把心意横，李丽道：“一直跟你们过不去的人，是我的父亲，九重天的帝君。” 封寒：“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就不用说了，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夫人此前中的绝命散，便是我父亲的手笔。” “……” 封寒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手指动了动，慢慢的道：“为何？” 李丽看他，虽一副平静的样子，但是身上的气息已然有些不同了。 陆婳，那个女人在他的心里分量到底有多重？ 李丽看着他，说：“自然是因为你。” 封寒：“说来听听。” “帝君的目的很明确，他一直想要针对的人，只有一个你而已。陆婳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李丽盯着封寒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有了点报复的快感，即便连她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在报复谁。 “他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动手，而是要去动陆婳？”封寒眯着眼看着李丽，一字一句的道：“他的目标是我。” 那样冰冷的眼神，好似她有一个字的谎言，他就会冲过来将她撕个粉碎。 “你以为他没对你动手吗？”李丽盯着封寒，缓缓道：“他早就动手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封寒：“……” “你以为，你当年为何会被带进万鬼窟？那种被万鬼撕咬再重塑筋骨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 咔的一声，放在封寒手边的茶杯瞬间碎裂。 茶水洒了一桌子，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淌。 李丽瞳孔缩了一下，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封寒身上的气息极其的狂暴，让李丽有些受不住了。 她起身，离得封寒远了一点，这才稍微好了一点，没有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了。 封寒看向李丽，一字一句的道：“继续说。” “当年那件事，是他授意柳家，最后让柳家那丫头跑去怂恿封楠，让封楠故意将你带到万鬼窟的。” 李丽一想到这些事情，脸上的神色便忍不住的有些嘲讽。 “柳家那个丫头，当真是个极品，做了那样的事情还敢往你的面前凑，当真是不怕死。” 李丽语气里带着几分阴沉。 当年的柳月眉，何等的风光？一个让封寒九死一生的女人，也敢以玄阳仙君的未婚妻自居。 最后，若不是封寒遇到了陆婳，若不是她自己作死，怕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玄阴仙子。 李丽看她不顺眼，提起她来，脸上的神色很是厌恶。 封寒表情未动，道：“继续。” “封楠屡次与你为敌，也有帝君的手笔在里面。你大概不知道吧，云娘，可是帝君的一颗棋子。只是后来被抛弃了而已。” 云娘犯在陆婳的手上，被陆婳整治的极为凄惨，三番两次求到帝君面前，却被帝君给撵走了。 在帝君的眼里，众生不过蝼蚁，他哪里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 几次三番忽略，这才让云娘寒了心，没在死心塌地的跟着帝君了。 封寒看着李丽，道：“婳婳的事情……” “绝命散是他给封楠的。”李丽直接道：“也不想想，这种几乎绝迹的药，什么人能拿得出来？但是帝君就不一样了，这九重天，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封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身上的气息很是冰冷，让整个屋子像是冰窖一般。 很显然，封寒现在的心情极其的糟糕。 李丽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封寒坐在那里什么也没做，她却觉得他的气息像刀子一样在割着自己的皮肤。 这个样子的封寒，才是传闻中那个玄阳仙君。 好一会儿之后，封寒才道：“他做了这么多，为什么？” 李丽正色，缓缓的道：“因为他怕你。” 第787章 对不起 封寒一直静静的听着李丽的话，但是直到听到李丽的那句话之后脸色才陡然间变了。 他的神色变得有些怪异，眼里竟然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他看着李丽，有些不确定的道：“你刚才说，他怕我？” 李丽：“是的，他在害怕。” 封寒：“……”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嗤笑一声，缓缓的道：“当年我年少，他想弄死我只需要动动手指，何须如此大费周折呢？更何况，当年身为孩子的我，有什么可让他害怕的？” 李丽看着封寒，眼睛里有些奇异的光彩，只是此刻的封寒没有看到。 李丽道：“你当然有让他害怕的资本，你生来就是让他害怕的。” 封寒：“……” 李丽的语气里夹杂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兴奋之色，语速飞快的道：“你不知道吧？这九重天的帝君，号称与天齐寿的帝君，他也是会死的。” 封寒猛然抬头，直直的看着李丽。 李丽唇角微勾，那点子笑意冷的让人发寒。 “我的父亲啊，他的气数要尽了，”李丽看着封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他即将走到尽头的命运。玄阳仙君，你是天选之人，这九重天的帝君，要换人了。” 封寒看着李丽的嘴唇一张一合，耳朵里能听见李丽的任何一个字，但是最后组织起来却让封寒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他觉得荒唐，荒唐极了。 好一会儿之后，封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看着李丽道：“你的意思是，我乃天选之人，是下一任的帝君？你的父亲觉得我威胁到了他的地位，所以想千方百计的除掉我？” 李丽道：“玄阳仙君终于明白了。” 封寒：“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出手？” 这么多年了，这个帝君一直拐弯抹角通过别人的手来对付自己。 依照两人的修为来说，活了无数岁月的帝君显然不会将还是孩童的自己放在眼里，要杀自己简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李丽笑了，说：“他倒是想直接出手，但是他不敢啊。” “仙君，你乃是天选之人，自有天道庇佑，他若是明目张胆的动你，那就是与天道为敌。他本就快死了，可不想死的更快一点。” 封寒：“……”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脑袋突突的跳动，疼的厉害。 李丽今日所说的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半会儿竟是难以消化。 这是他活了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次。 他深吸一口气，对李丽道：“你先回去，容我静一静。” 李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仙君，他的气数已尽，未来是你的天下。你本是天命之人，无需犹豫，去拿你应得的便是。” 说完这话，李丽转身离开，留下封寒一个人坐在原地。 封寒沉默的坐了片刻，随后猛然间抬手一掌劈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那张桌子顷刻间化为齑粉，什么都没剩下。 封寒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就往外走。 他一刻都等不下去，想要立刻见到陆婳。 ———— 魔族，刚送走封寒不久的陆婳再次见到封寒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她道：“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额。” 陆婳的话，被封寒一个大大的拥抱封住了。 封寒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双手像是铁钳一般控制着她，好似他挣脱一般。 这种想要将她勒紧骨头里的力道让陆婳察觉到了封寒的不对劲儿。 若是平时的封寒，一定已经意识到他自己的行为弄疼了陆婳。但是此刻的封寒，不但没意识到他的行为可能有些不妥，反而抱着陆婳的手越来越紧。 陆婳只是沉默片刻，便抬手抱住了封寒，右手安抚性的在封寒的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师傅，你怎么了？”陆婳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道：“师傅，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封寒抱着她的手一颤，微微放松了一点力道。 陆婳吸了口气，又轻声说了几句，那双铁钳一般的手才缓缓的放松，改而温柔的将她抱在怀里。 陆婳看他终于冷静下来，才轻叹一口气，说：“师傅，若非徒儿练过，今日怕是要被你勒死在这里了。” 封寒双手一僵，随后猛然放开，后退一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婳。 也是直到此时，陆婳才看清楚封寒的神色。 她从未在封寒的脸上看到这么难看的脸色，那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至极。 见陆婳看过去，封寒的眼神竟是奇异的有些躲闪了。 陆婳的脸色也终于变了。 封寒在自己面前从未有过这种躲闪的眼神，他逃避自己的目光，这是自己之前从未想过会发生的事情。 她意识到，封寒遇到的事情怕是不小。 陆婳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抓住封寒的手腕，更是不让他挣脱，拖着人进了自己的房间。 反锁上门，她坐到封寒的对面，神色严肃的道：“师傅，发生了什么事？” 封寒没说话，坐在那里浑身僵直着，都没有看陆婳一眼。 陆婳：“……”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不太好的道：“师傅，你这么疼我，一定不想我生气的吧？” 封寒：“……” 陆婳：“不要让我生气可以吗？” 封寒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随后看向陆婳，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陆婳：“……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用不上这三个字。” 她伸手抓住封寒的手，慢慢的与他十指相扣，看着他的眼睛道：“师傅是不是忘了，我们不止是师徒，我们还是夫妻。夫妻一体，哪里用得上‘对不起’这三个字？” 封寒握紧手那只牵着陆婳的手，缓缓的道：“你所遭遇的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因为我。” 陆婳蹙眉，“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了，不是说不再提了吗？” “你身上的绝命散，也是因为我。”封寒定定的看着陆婳，说：“还有你弟弟陆辰星，他此刻遭受的危险也是因为我。我不但给你带去了伤害，还给你的家人带去了伤害。” 第788章 收点利息 陆婳听了封寒的话，只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反应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看着封寒，沉声道：“你到底查出什么来了？” 封寒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自己查到的缓缓告诉陆婳。 语气低沉，脸上的表情很是不好看，眼神中戾气很重。 他不怕被人针对，任何人想要对付他他都不会变一变脸色。 但是他不能忍受陆婳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他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人，结果却还是因为自己受了诸多苦楚，几次三番差点没命。 封寒气自己，更恨那个对陆婳出手的人。 陆婳听完他的话一下子沉默下来，半晌都没开口。 封寒见此，竟是少有的开始忐忑起来。 他语气有些低沉的道：“婳婳，你是不是……” “你要当帝君了？”陆婳突然间开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封寒，说：“那我不是帝君夫人？” 封寒：“……” 这个是重点吗？ 陆婳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道：“现在已经有许多人对我羡慕嫉妒恨了，你说她们要是知道我还能成为帝君夫人，她们会不会更难受？尤其是李丽，我真想看看她那个时候的表情哈哈哈哈！” 封寒：“……” 婳婳，咱们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陆婳像是没看到他的欲言又止，盯着他的眼睛道：“不过，有件事咱们要提前说好。” 封寒：“……什么事？” 陆婳：“你当了帝君之后，可不许对不起我。” 封寒莫名其妙，这话从何说起？ 陆婳撇嘴，“你现在不过是个玄阳仙君，便有许多女人对你趋之若鹜。将来，你若是成了帝君，还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打你的主意呢。” 封寒：“……你想说什么？” 陆婳：“咱们先说好，帝君府里只许有我一个女人，你若是想学人家三妻四妾我就给你好看。” 封寒哭笑不得，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可能。” 陆婳不依不饶的，封寒费心安抚，两人拉拉扯扯，竟是让封寒忘记了此次来这里的目的。 封寒走的时候，已经被自己的小徒儿哄的服服帖帖，眼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本来略显沉重的气氛，却被陆婳三言两语给闹没了，只剩下欢乐和温馨。 但是，等到封寒一走，陆婳脸上的笑容就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她抬手放在旁边的桌上，手指微微一动，那张桌子上便遍布裂纹。 对于她和封寒的遭遇，她想了很多种可能。有世家仇恨，因爱生恨，因为嫉妒等等，但是都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个样子。 一个本就应该死了的老不死，不想遵从天意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因此想要逆天，杀了那个天选之人。 他以为这样他就能继续活下去。 陆婳一想到封寒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要遭受这些无妄之灾，心中便有一股怒火横冲直撞，叫嚣着想要做点什么。 命是天定的，封寒何其无辜。 那个什么帝君之位封寒不一定想要，但是他们却因此受尽折磨。 陆婳唇角微勾，冷冷的说了一句：“该死的人就该老老实实去死才是。” 她站起身来，大步往外面走去。 一出门，便见自己的院子里婢女成群，糕点水果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这个正主现身了。 陆婳见到这个场景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确是过的有些糜烂了。 轻咳一声，陆婳道：“去将你们的几个少爷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那些丫头这些日子见惯了这位大佬嬉皮笑脸整天吃喝的样子，此刻见她严肃下来还有些不太习惯。 丫头应了，忙转身去请人了。 不一会儿，齐明江和温擎湛羽等人便进来了。 陆婳是个随性的人，魔族的事情甚少插手，基本上是个甩手掌柜，每次回来就是吃吃喝喝不干正事。 手底下这几人已经习惯了，也乐意惯着她。 因此，她今日这样正儿八经的将所有人都叫到一起，还是第一次。 齐明江等人不自觉的便严肃了点儿，搞得周围的丫头大气都不敢出。 陆婳看向这几人，开门见山的道：“我现在看一个人很不顺眼，想弄死他。但是这个人位高权重且修为极高，要弄死他怕是有些困难。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 齐明江：“你要弄死谁？” 湛羽：“有困难就客服，想弄死他多的是办法。” 湛风：“修为有多高，我们几个加起来难道还搞不定？” 温擎直接道：“要弄死谁你给个名字。” 陆婳挑眉，“我要弄死帝君，你们没意见？” 齐明江嗤笑一声，道：“弄死就弄死，我跟他又不熟，我能有什么意见？” 其他几个人也是一脸‘我跟他不熟’的样子。 陆婳笑了一下，道：“行吧，既然你们没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堂堂九重天的帝君，就这样被这几人随随便便三言两语的给判了死刑。 他们商讨这事儿，像是在商讨今日天气不太好一样，还没有凑在一起讨论给陆婳买哪里的果子的时候严肃。 陆婳撑着下巴，幽幽的道：“那个帝君，我想让你们去探探他的底。” 齐明江：“我现在就去。” “不，你们一起去。”陆婳看着他们，认真的道：“一起去，一起回来，一个都不能少。我不需要你们现在就必须要杀了他，你们的命最重要。当然了，你们杀不了他，能顺便收点利息让我开心一下也是可以的。” 几人应了，直接转身就往外走。 当天晚上，帝君府内迎来了几个风流倜傥的帅公子。这些人一不穿黑衣二不蒙面，大摇大摆的闯进来，一言不合便冲进了帝君的屋子与帝君大战了几百回合。 几人联手，特别不要脸的以多欺少，结果一场恶斗下来却没占到多少便宜。 几人也不恋战，一看打不过，转身便跑。 帝君如今那个半截身子踏入黄泉的样子也未敢追，脸色阴沉的厉害。 帝君府一夜未眠，吵吵嚷嚷到天亮，结果一大早，一份礼物便送上了门来。 第789章 变坏了 帝君深夜遇袭，事件还未平息，帝君府的另一个人也出了事。 一夜的兵荒马乱，帝君府已经是守卫重重，站在门口的人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几乎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但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跟下，住在府内的李宏的脑袋却偏偏的被人割掉仍在了大门口。 那人头像是被人当球远远的踢过来的一般，半空中飞溅出一蹿血花，最后砰的一声砸在帝君府的大门上。 那一声闷响，听的人脑门一痛，一个激灵。 那颗脑袋，被直接砸的瘪下去半边。 守在门外的人一阵惊骇，凑过去扒拉开那披散的头发这才惊呼一声，认出来这颗脑袋是李宏的。 李宏可是帝君的左膀右臂，是帝君最听话的狗，是帝君手里的一把利刃。 他在帝君府的地位，仅次于帝君和帝君夫人，就连大小姐在他的面前也只有垂下脑袋乖乖听话的份儿。 这样一个人，竟然被人割了脑袋当球踢到了大门口。 有个人没忍住，伸手摸了一下那一滩血迹，霎时间变了脸色。 “血还是热的，那些人还没走远，快追。” 他这一声石破天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这些人，何其大胆，先是袭击帝君不成，最后竟然转而对李宏下手，并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脑袋踢到了大门口，让鲜血洒了一门。 简直嚣张至极。 血还热，那些人也的确是刚走不久，但是等到这些人追上去的时候，人家早就已经回家喝茶去了。 不能说帝君府的人太废柴，主要是因为那几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人。 此刻，几个不是人的家伙凑在一起喝茶，不时的低声交流着什么。 陆婳来的时候，正好听见齐明江说：“那个什么帝君，我看他离死不远了。要死就死远点，临死前还来招惹我们老大，他是觉得活着一辈子过的太舒坦所以想在死之前受点罪吗？” 这话嚣张又狂妄，让陆婳没忍住笑出了声。 众人听到她的笑声一起回头看她，眼神幽幽。 陆婳轻咳一声，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走过去在他们旁边坐下。 顺手抢了湛羽手上的果子扔进自己嘴里，慢悠悠的吃完。 湛羽：“……” 自己跟的老大，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叛变。 叹息一声，从果盘里拿了果子处理好整齐的摆放在陆婳的手边。 陆婳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才看向众人，道：“昨夜去探了个底，如何？” 齐明江撇嘴：“那个帝君就是个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老不死，就算我们不去宰他，恐怕他也活不久了。” 湛风花少，但是往往一针见血，现在也一样。 “他虽然快死了，但是修为是实打实的厉害。他这样的，在死之前铁了心的想要折腾的话，也够我们喝一壶了。” 他的话一落下，其他人便不吭声了。 陆婳挑了挑眉，眼神里有了一丝凝重，道：“很棘手？” “咱们几个联手拼命的话，说不定还有机会。”温擎缓缓的道。 陆婳不吭声了，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湛羽看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是沮丧失望了，忙安慰道：“咱们的实力你也知道，拼一把绝对没问题的，你不要担心了。” 说完看陆婳表情并没有好转，于是想说点什么让陆婳开心点。 “那什么，咱们虽然没有宰了那个老不死的，但是我们收了点利息啊。”湛羽笑眯眯的说：“帝君府的大管家李宏，被咱们给宰了。” 陆婳果然眼睛一亮，看向他，道：“干得漂亮。” 湛羽看她脸色好转，松了口气，立马又恢复了八卦话多属性，看着陆婳不正经的问：“你看那老不死的不顺眼，是因为他养了个让人糟心的女儿吗？” 陆婳一愣，“什么？” “那个李丽啊，”湛羽杀气腾腾的道：“连我们老大的男人都敢抢，实在是活的不耐发了。现在好了吧，管她爹是谁，惹急了连她爹一起宰。” 陆婳听懂了，有些哭笑不得。 她差点忘了，这些人还不知道真相，到现在为止他们都觉得自己是个被男人背叛的可怜女人。 陆婳笑了，顺着湛羽的话往下说，道：“对，她生的女儿讨厌，他比他女儿还讨厌，一家人都讨厌到一块儿去了。” 湛羽把胸-膛拍的咣咣响，保证道：“你放心，这些讨厌的人很快就会从你的面前消失了。咱们先把老的宰了，等那老的一死，咱们再去宰那小的。没了老的撑腰，我看她一个丑丫头片子还能嚣张得起来？那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 湛风看他口若悬河吹的飞起，忍不住泼冷水道：“没了老不死的护着，不还有个年轻力壮的玄阳仙君护着吗？我可不觉得你是封寒的对手。” 一句话出，场面瞬间寂静。一阵冷风吹过，让人忍不住面颊抽搐。 湛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拿眼睛去瞟陆婳的表情。 陆婳倒是他们中间最淡定的一个。 她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的问湛羽：“对啊，还有个年轻力壮的玄阳仙君呢，你是人家的对手吗？” 众人一听她还有心思调侃，一下子放松下来。 湛羽更是一拍桌子，道：“不就是个玄阳仙君？等我收拾了老的自然会轮到他。到时候，一定给他好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极其的认真，比说要宰了老不死的帝君时要认真的多了。 周围的几人亦然，虽然没吭声，但是眼神和湛羽是如出一辙的。 他们，是真心的想要揍封寒。 陆婳：“……” 她有些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脖子，她这是给自己的师傅找了一群仇人啊。 师傅若是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一定会教训自己的吧？ 一想到封寒教训人的方式，陆婳就觉得不自在，脸也跟着红了。 湛羽奇怪的看着她，道：“你很热吗？” 陆婳轻咳一声，道：“是的是的，有点热，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看众人的脸色，抓身便走。 近墨者黑，和师傅那个流氓待久了，自己果然变坏了。 第790章 她耐心不好 帝君座下最得力的人被人割了脑袋直接扔在大门口，这事儿帝君府虽竭力隐瞒但是却仍旧传了出去。 整个九重天一下子就陷入了沸腾之中，上一次这样还是玄阳仙君那一场婚礼。 李宏在帝君府这么多年，哪个不认识他？他几乎是帝君府的代言人，便是许多仙君见了也得给几分薄面，因为他背后站着的是帝君。 这样一个人，居然被人活生生的割了脑袋，这是明晃晃的在打帝君的脸啊。 这件事传出去之后外人如何先不说，心情最复杂的要数玄阳府邸内的李丽了。 一听到李宏的脑袋被人割了当球踢到大门上的时候，她压根不敢相信。 虽说她已经想象了无数遍那个画面，但是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之后她还是不敢相信，像是做梦一样。 那是李宏，那是她根本无法对抗的李宏。这么多年来，天知道她在李宏的手底下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罪。 可即便她恨那人恨的牙痒痒，也不得不规规矩矩的叫那人一声李叔。 李丽坐不住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婢女一愣，忙拦住了，道：“帝君府现在一团糟，小姐你此刻回去不太好。” 李丽斜眼看着她，冷声道：“帝君府如何与我无关，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把李宏的脑袋割下来的。” 说罢，大步走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口便在院子里撞见了封寒。 封寒冷着一张脸，正听手下汇报着什么。 李丽耳朵动了动，清清楚楚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昨日夜晚，有人闯入帝君府，先是行刺帝君不成，后来便拿了那个李宏倒霉蛋开刀。这些人将李宏的脑袋割了扔到了帝君府的大门上，听说鲜血还是温热的，帝君府的人愣是没把这群人追上。” 封寒眯着眼，道：“查出来是谁了吗？” 那人脸色有些怪异，看了封寒一眼，才道：“回仙君的话，听说……听说是魔族干的。” 封寒眼神陡然睁开，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你说什么？谁干的？” 那人道：“魔族干的。听说，夫人手底下的那几员大将齐齐出动。除了他们，怕是也没人能在帝君府自由出入还顺带宰了个人。” 封寒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突然间大笑起来。 这笑容很是开怀直达眼底，让封寒那张本就俊逸非凡的脸看着像是会发光。 李丽在一边看着，不自觉地看傻了眼，随后双手一点一点的攥紧了。 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一个陆婳能让封寒这样笑？ 这样美好的笑容，凭什么就不是她的？ 那边的封寒好不容易笑完了，然后说了一句：“她果然是生气了。” 下人：“……？？？” 生气？夫人这气性可真是够大的啊。 人家生个气顶多是摔个东西骂个人，她倒好，直接去掀帝君的老窝，在人家家里杀了人还把人头扔到了人家门上，简直嚣张至极，狂妄至极。 封寒摇了摇头，想起两人上次见面的光景，心中温软一片。 她那个时候丝毫看不出异样，而是耍宝一般东拉西扯，就是为了安慰自己。 这样好的婳婳，偏偏就被自己遇上了。 因此，即便天明是个坑货让他们这条路走的这般艰难，他也仍旧感谢命运。 天命让他遇到了婳婳，让他爱上她，也让她心里有了自己。 这一切，都是上天眷顾。 打发走了下人，封寒心情颇好的转身，谁知正好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 封寒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几乎刹那间变成了那个不近人情的玄阳仙君。 “有事？”封寒蹙眉看着李丽，很显然对于她的出现不是很欢迎。 李丽心中酸涩，看着封寒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封寒脸色冷了几分，“到底有什么事？” 李丽：“……” 她看出来了，封寒对自己没有丝毫的耐心，他并不想浪费一分一毫的精力在自己的身上。 李丽顿了顿，才道：“听说帝君府出事了，所以想出去打听一下是什么情况。” 封寒看她一眼，说：“你一定恨不得那个李宏早点死吧？现在你如愿了，有人帮你做了你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一瞬间，李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封寒的话像是一耳光狠狠的抽在自己的脸上。 她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说：“是啊，她做了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刚刚听你们说，这件事和魔族有关？”李丽注意着自己的措辞，低声道：“这件事，是夫人做的吗？” 那个因为自己被气的回了魔族的陆婳。 一提到陆婳，封寒的脸色明显要缓和许多，淡淡的道：“外面是这么说的，具体是不是，我还没求证。” 李丽看他没否认，便知道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陆婳……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人。 总想着不过是一个凡间上来的女子，能有什么本事？她当初上这九重天还是靠着幽冥的接引，她有什么能耐？ 现在，陆婳让她好好看了看能耐。 她的人，敢在帝君府对帝君动手，杀人不成直接带走一个李宏。 这等嚣张，却也有嚣张的资本。 李丽心中说不出来的复杂，又嫉妒又有说不出的羡慕。 凭什么她一个凡人女子就比自己这个帝女要过的好那么多？ 她忍着心中的不适，半真半假的说：“夫人手下可真是能人众多，让人不得不服。” 封寒笑了一下，道：“是，她可厉害了，我都不敢轻易招惹。” 陆婳：“……” 她并没有真实想要夸奖陆婳，她是想说陆婳是靠着手底下的人而不是自己。 但是看封寒这样，李丽便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堵着嗓子格外的难受。 封寒却没理会她，直接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李丽道：“你最好做好准备想想你到底应该怎么做，留给你的时间不低了。” 李丽脸色一变，急声道：“仙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封寒似笑非笑的道：“婳婳啊，没什么耐心。” 说完也不管李丽到底懂不懂，转身走了。 第791章 等她原谅 李丽很快就知道封寒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陆婳的确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一旦确定目标，那就直接下手。没有别的废话，就是个你死磕。 这种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被她逮住就别想轻易脱身的习惯，还是陆婳曾经在凡间的时候养成的。 她从小在军营长大，经历无数战争，学的便是这一套。 既然确认了是帝君搞事，那她直接将人弄死便是。 因此，众人还没从李宏的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再次发现帝君府又出事了。 上一次是三更半夜的试探，这一次是直接青天白日的上门叫板。 齐明江等人直接从大门打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帝君出来收拾局面。 几人联手仍旧不是帝君的对手，但是却也没让对方好过。一番激斗过后他们毫不恋战转身退走，并且扔下一句话：我们还会再来的。 整个九重天沸腾，都道这魔族是突然间发了什么疯，怎么突然要和帝君过不去了。 一些人觉得魔族狼子野心早就该剿灭，还有一些爱八卦的人则隐隐触碰到真相，说是帝君的小女儿李丽抢了魔族老大的男人，人家这是直接找上门来了。 随着时间推移，后面那个说法显然更让人接受。 有说李丽不识相的，有说封寒始乱终弃的，说的最多的，则是陆婳。 都说她老陈醋成了精，酸。 善妒，不容人，占有欲强，还偏偏是个有才有貌有能力的母老虎。 你就是帝君又如何？照样搞你！ 外面流言漫天，帝君府内则是一片低气压。 一向低调的帝君夫人也不得不出来急匆匆的去找帝君。 夫妻二人相对而坐，沉默许久。 半晌，还是帝君先开了口，说：“看着我如今的样子，你可觉得解气了？” 那声音苍老至极，更是气若游丝一般，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他比之前更加苍老了，佝偻着背，努力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 与他的苍老不同，他的妻子仍旧风韵犹存，看着不过三十岁的样子，眼角连一丝细纹也没有，一头长发仍旧乌黑如瀑。 看着看着，帝君的眼神就有些恍惚了。 这张漂亮的脸蛋，也曾经含羞带怯的看着自己，小脸红红，眸子里满是自己的影子。 但是此刻，那张脸却是面无表情，眸光沉静，没有半丝涟漪。 女子正偏头看着他，好一会儿之后才答：“我有什么好解气的？” 帝君道：“你心中怨我，如今看我如此，你心里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 女子表情没变，淡淡的道：“并没有。” 帝君神情似乎是有些苦涩，说：“你还是忘不掉。” 女子似乎是勾了勾唇，只是那笑意森冷，让帝君不敢多看。 “要不，你给我吃点什么能让我失忆的药？”女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反正，你也不是没想过。” 帝君沉默了。 夫人的意思他明白。 只要她没失忆，她就不可能忘记曾经的事情，忘记他的背叛。 他也曾想过让她失忆，让她彻底忘掉那件事，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如果她失忆，那关于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也将会全部消失，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哪怕是恨，他也想自私的让自己能留在对方的心里。 他和李丽娘亲那件事，是他们这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帝君垂下眸子，不在此事上纠缠，低声道：“你这次来，是因为魔族的事情吧。” 果然，女子直接道：“我不知道你和你那个女儿到底在密谋一些什么，但是你让她收敛一点，不要什么人都去招惹。你们想做什么没关系，不要连累我。” 帝君一顿，然后说：“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伤害你的。” “那李宏是怎么回事？”女子站起身来，脸色有些冷，道：“那是魔族，他们行事向来乖张，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会伤害我？” 帝君沉默了，抬头看着女子。 女子也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道：“你就算要找死，也不要拉着我，我不愿与你同死，黄泉路，我不愿与你一道走。” 帝君：“……” 她竟是这般恨他，恨到死了也不愿意原谅自己。 他的心里陡然间生出几分狠意来，看着这个女人，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招惹上魔族？我只是想活下去，我只是想活下去不可以吗？” “人各有命，”女子神色不动，淡淡的道：“你想逆天改命，不可能的。” 帝君的眼里越发的狠，道：“可不可能，只有试过才知道。” 顿了顿，他又道：“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受到丝毫的伤害。但是，只要我死，你就必须和我一起死。生同床死同穴，这是我们曾经立下的誓言。” 女子听完这话，眼神动了动，看着帝君许久，才道：“我们曾经立下的誓言，是谁打破的？” 帝君：“……” “你不愿意遵守，却要拉着我遵守，这是什么道理？”女子笑了一下，神色有些凄楚，淡淡的道：“你欺负我，你就欺负我吧。” 说完这话，抬手一抹眼角，转头大步离开了此地。 帝君身体动了动，似乎是想追出去，但是刚一动却又跌坐回去。 刚刚那一场大战，他消耗了太多，如今竟然是有些脱力了。 他的生机，流失的太过厉害。 以往，这些魔族之人根本不可能从他的手上活着走出去。 帝君看着被关上的门，久久没有动弹。 他渐渐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眼里闪过一抹狠历。 这一切的一切，源头都要从李丽那件事上说起。 他和妻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但是就是有那么一次没管住自己犯了糊涂，从此恋人反目，家不成家。 而天道似乎是在惩罚他一般，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便发现自己生机渐渐的开始流失。 封寒的出现，让他知道，他的路快要走到尽头了。 他不是很怕死，但是他却还没有等到妻子的原谅。 他想用漫长的时间来让妻子遗忘，但是老天爷却不给他机会。 第792章 牙尖嘴利 往日高高在上的帝君府，让人多看一眼都不敢的地方，如今却是所有人目光的聚焦点。 整个九重天的人都盯着这里。 而魔族，则像是和帝君府彻底杠上了一般，每日一日三餐般准时准点的上门报道。 陆婳手下的几员大将什么也不做，就每日上帝君府和帝君死磕。 他们打不过也不强求，转身便走，但是却每每将帝君逼的用尽全力。三番五次下来，帝君对他们可谓是深恶痛绝，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再又一次被魔族的几人逼到力气枯竭之后，帝君终于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发了狂。 他将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掉了，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守在外面的人瑟瑟发抖，连呼吸都轻了。有人怕这么下去这院子里的人最终都难逃一死，只得派人去请帝君的夫人。 只是，还没等帝君的夫人赶来，在屋子里打砸一通的帝君便突然间打开房门离开了帝君府。 帝君身上裹着一件黑袍，从头到脚包裹在黑袍中，外人根本看不到黑袍中的人半点身影。 他匆匆走过的时候，只有一丝白发从黑袍中露了出来，随风晃了两下便又隐没于黑袍中了。 帝君已经许多许多年不出门了，时间久远到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已经快要忘记帝君长什么样子了。 因此帝君此次出门，让他们震惊无比，同时不自觉的感觉到了一丝丝恐慌。 等帝君夫人赶来的时候，帝君已经不在了。 “魔族的人又来了？”女子皱着眉头，声音有些沉。 “是，又来了，”下人抹了一下脑门上的汗，小心的道：“今日，他们下手有些狠，帝君……帝君动了真怒。” 女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同时表情也冷了几分。 沉默许久之后，女子突然道：“那丫头现在在何处？” “谁？”下人有些懵，没反应过来。 “李丽，她在何处？” “……” “怎么，你们不知道她的去处，还是知道却不方便告诉我？” 女子的话音落下，那人当即吓得脸色煞白。 但凡是在这个帝君府里伺候久了的，谁不知道夫人在帝君眼里的地位？ 夫人虽然整日不出门，帝君也从未殷勤的前去探望，但是看似平淡的关系下，帝君对夫人的心却是半点都掺不了假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李丽这个大小姐实际上在帝君府里并没有什么地位。 她虽是帝君的亲生女儿，但是却不是出自夫人的肚子，所以上到帝君下到此后的下人都没把李丽当回事。 下人连忙道：“夫人误会了，奴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小姐现在人在玄阳府邸，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女子听了他的话，却是半晌没开口。 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语气道：“夫人可是要见她？若是，我这便让人去传口信，让她回来见夫人。” 女子看他一眼，道：“准备车架，我要去玄阳府邸。” 下人呆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女子冷冷的看他一眼，道；“怎么，我使唤不动你？” “不是不是，夫人恕罪，我这就去准备。” 他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真是天要下红雨了，这一天天的。 多年不出府的帝君突然间出门了，就连夫人也跟着出去了。 不多一会儿，车架备好，女子抬脚迈了进去，没忍住对外面驾车的人说了一句：“快点。” 那人应了，随后带着女子风驰电掣的往玄阳府邸去了。 与此同时，玄阳府邸内却是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一身黑袍，从头裹到脚，佝偻着身子，远远的看着像是一个暮年的老头儿，又像是一个半大的小孩儿。 等走近了，才能看到那黑色的兜帽下飘出的几缕白发。 这玄阳府邸防卫重重，这九重天中还没有几个人能这般大喇喇的来去。 而这个人不但来了，还直接到了封寒的院子。 封寒站在院子里，静静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眼神越来越冷。 而黑色的兜帽之下，也有一双浑浊的双眼打量着封寒，视线牢牢的锁在封寒的脸上。 片刻过后，两人同时开口。 封寒：“帝君？” 帝君：“玄阳仙君？” 沉默一秒，封寒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那被笼罩在黑色袍子下的人，似笑非笑的道：“帝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帝君沉默着，那双浑浊的眸子闪着寒光。 封寒挑眉，道：“既然来了，帝君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吗？” 帝君看了他一眼，然后伸出一双苍老的手，缓缓的摘下了头上黑色的兜帽。 一头银发露了出来，紧接着，便是那张苍老的脸。 封寒面色平静的打量了他几眼，然后点了点头，说：“看来你那好女儿没说假话，果真是半条腿都踏入了阎王殿的人。” 帝君眯了一下眼睛，道：“那丫头，果真是背叛了我。” 封寒笑了一下，道：“放弃你选我，这不是很正常吗？你都快死了，而我正当盛年。等你彻底死了，这九重天，可不是我的了？” 帝君的嘴角抽了一下，额角有青筋暴起。 “我那个好女儿，对你可这是死心塌地，什么都告诉你。” 帝君看着封寒，眼里带着几分嘲讽：“就是不知道，玄阳仙君对她可有半分怜惜？” 封寒：“这就是我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有本事，一边哄着小女为你鞍前马后，一边让你那位厉害的夫人为你出头，玄阳仙君可真是好本事。” 封寒看着帝君，眼里带着几分讥笑。 他挑了一下眉，用气死人的语气道：“是啊，在这一点上我比帝君的确是要强了不少。至少，我的夫人到现在还肯为我出头，而不是与我生不相见死不往来。” 最后那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帝君。 他身上的气息陡然间变得暴戾起来。 “小小年纪牙尖嘴利，我倒是要看看，你的修为有没有你这张嘴利索。” 说罢，一掌朝着封寒劈了过去，厉喝一声：“天选之人又如何？待我杀了你，天也奈何我不得！” 第793章 错误的存在 封寒看他眼神变了的时候就已经早有准备，如今看他一掌劈来，他从容后退几米，反手便是一掌。 掌风相对，轰的一声，院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炸裂开来。 那些平日里被精心伺候的花草顿时被摧毁，整个院子一片狼藉。 匆匆对过一掌之后，两人都停了下来，盯着对方谁也没动弹。 直到一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满眼惊慌之色。 李丽看着眼前的场景，第一时间便是去看封寒。 “这是怎么回事，仙君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她的话音落下，封寒半晌没回答。 在李丽的身后，却响起一声沙哑的低笑。 这笑声一响起，李丽霎时间僵住了。 几乎是瞬间，冷汗便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极为缓慢的转头，便看见了那个罩着一身黑袍的佝偻的身影。 李丽双腿一颤，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眼里满是惊惧。 “父、父亲？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你怎么会……” 李丽的声音发颤，冷汗大颗大颗的往下滑落。 她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帝君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敢出门。她一直以为，他会就那么烂在那个不见阳光的阴暗屋子里。 帝君眯着眼看着李丽，那双浑浊的眼里带着无边的阴冷。 “我的好女儿，我站在这里，你却看不到我。” 帝君往前走了一步，雪白的发飘了一下，让李丽的心一抖。 “看来，这个玄阳仙君很得你心，竟是让你毫不犹豫的背叛了我。”帝君看着李丽，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叹息似的道：“一时心软留下你，果真是个祸害。” 李丽听的心一凉，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一下。 她下意识的解释道：“父亲，我不是，我没有。你、你别听别人瞎说，我怎么可能背叛你呢，我……” “你的玄阳仙君可是把你的所作所为都告诉我了啊。”帝君幽幽的道：“我虽老了，可还没糊涂。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清楚的很。” 李丽一听，知道再无法辩驳什么。 她咬了咬牙，转头跪了起来，伸手去抓封寒的衣摆，哀求道：“仙君，仙君你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她的声音颤颤巍巍的道：“只要你帮我，我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人，为你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帝君眯着眼，视线从李丽的身上挪到了封寒的身上。 封寒垂头看了李丽一眼，李丽眸子一亮，期冀的看着他。 封寒却是伸手，缓缓的将自己的衣摆从李丽的手上扯了出来。 他一脸无奈，缓缓的道：“帝君要管教自己的子女，我一个外人怎好插手？” 李丽一听，瞬间崩溃。 “封寒，你什么意思？你想过河拆桥吗？” 李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有些歇斯底里的道：“我是为了你才落到这个地步的，你就这么对我吗？” 封寒挑眉，对她摇了摇手指，道：“别给我扣锅，我不背。你是为什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自己心里清楚。” 顿了顿，封寒又道：“与其在这里与我掰扯，不若求求你的父亲，让他放过你。” 李丽：“……” 她的眸子浮起一丝绝望之色。 她这个光鲜亮丽的帝女，背地里有多狼狈只有她自己知道。 帝君不但从来没有将她当做女儿，相反的，他看她的时候更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每每和那双眸子相对的时候，李丽便心凉。 她回头，看向站在那里的帝君。 眼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颤颤巍巍的道：“父、父亲？你、你就饶我一次，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背叛。父亲，你饶了我……” 帝君缓缓的勾起唇角，低声道：“乖孩子，要听话。” 李丽颤了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帝君缓缓的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你开始。你就是一个错误，我就不该将你留到现在。” 他眼里渐渐的涌上了一层疯狂之色，喃喃自语道：“既然是错误，那就要及时改正。要改正这个错误，那你就不该存在。” 李丽：“……” 她摇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飞溅，整个人抖若筛糠。 她崩溃的转头去抓封寒，嘴里乱七八糟的嚷嚷着：“救救我，求求你救我……” 封寒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眼里没有丝毫波澜。 从李丽怀着不纯的目的跟着陆婳回玄阳府邸的那一刻开始，封寒就没想过要让李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李丽见抓不到人，整个人都慌了，想爬起来逃跑，但是怎么都站不起来，失去了浑身的力气。 帝君朝着李丽缓缓的伸出了手，一股大力直接将瘫在地上的李丽给拽了过去。 一双骨瘦如柴的手伸出，一把掐住了李丽的脖子。 李丽根本来不及惊呼一声，便只听咔擦一声，她瞬间断了声息。 与此同时，响起一道女子的厉喝声：“住手。” 听到这声音，封寒蹙眉，转头看去。 而帝君则瞬间僵硬，有些不敢回头去看出声的人。 来的，正是帝君的夫人。 女子见帝君掐着李丽的脖子，隔着老远看不清李丽的样子，她心一急，几步串上来一把抓住了帝君的胳膊，冷声道：“放手。” 帝君浑浊的眸子看了看她，终究还是松了手。 他一松手，李丽便直接软了下去，像是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女子眉心一跳，盯着李丽的脸看了片刻，心中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她转头看向帝君，声音冰冷的道：“她终究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能对她痛下杀手。” 帝君的眼神动了一下，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我现在不过是想要将这个错误改过罢了。” 他抬眸看向女子，轻声道：“更何况，你不喜欢她，我知道的。” 女子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的确是不喜欢李丽，谁能喜欢的起来？一个三的女儿，登堂入室，她怎么喜欢？ 但是纵然不喜欢，她也只是小小为难一下，从未想过要她性命。 第794章 正面对决 女子闭了闭眼睛，看着帝君道：“我是不喜欢她，但是我也从未想过要杀她。我若是想要她的命，我能任由她在我的面前晃悠这么多年吗？” 帝君沉默了，定定的看着女子。 女子看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眼里不只是失望还是别的什么，那眼神看的帝君一阵心慌。 女子缓缓的道：“你说你要改正错误，所以才杀了李丽。但是，这是你的错，与她何干？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她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投胎成为你的女儿。” 帝君听明白她的话了，嘴唇抖了抖，说：“你的意思是，我若是真心悔过，就应该去死对吗？我杀了李丽没用，我应该自杀才对？” 女子没说话，帝君便全然当她默认，一时间悲苦交加，整个人看上去仿若又苍老了二十岁一般。 他垂下眸子，沉默几息，再抬起头的时候眼里则满满的都是狠历。 他看着封寒的方向，一字一句的道：“我做错了事情，我该死，我承认。但是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我自己，谁也没资格要我的命，天道也不行。” 他的眼里满是寒光，全然一副野兽发狂前的疯狂之色。 他死死的盯着封寒，道：“天道不是选了他吗？我宰了他，这天下还是我的。” 说罢，在女子惊愕的目光中猛然冲向了封寒。 封寒严阵以待，龙吟剑发出一声龙吟，剑身兴奋的颤抖着。 砰砰砰，两人撞在一处，一时间飞沙走石，压根看不清战斗中两人的身影。 已到暮年的帝君和下一任的帝君的正面对决，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一开始，两人的战场还仅限于玄阳府邸，但是很快，玄阳府邸就被两个人给打废了，战场不断的蔓延开来，这场争斗也终于摆在了人前。 整个九重天的人都能看到半空中两个人影你来我往，那强大的气场让整个九重天都在忍不住颤动。 众人只见一身白衣的人和一个笼罩在黑袍下的人你来我往，快的只剩下几道残影。 下面看戏的人心潮澎湃，上面的两人却是越大越心惊。 封寒没想到，一个快死的人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几乎逼的他没有招架之力。 而帝君则是震惊于封寒的强大修为。 他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仙君而已，还未跨出那一步。 要知道，仙君和帝君一字之差，却是千里之别。 但是，一个小小的帝君却能和自己平分秋色。 他震惊之下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不愧是天选之人。 等陆婳闻风赶来的时候，两人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 她身后带着齐明江等魔族大将走来，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了一条道来。 陆婳一改之前笑眯眯的脸色，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寒气。 她仰头看着半空中的两道身影，紧紧的皱着眉头。 齐明江看她一眼，低声说：“还是舍不得？要我们去帮忙吗？” 身后的湛羽等人也看着陆婳，只要她点个头，他们这些人虽然对封寒有点讨厌但是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相助的。 周围的人也在看着陆婳的反应，都在想着她会不会出手帮封寒。 两人虽是夫妻，但是这段时间来封寒另寻新欢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众人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这个魔族的首脑到底还会不会将封寒当回事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婳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她太了解封寒，那个人，并不希望他们此刻就出手。 他心中有账要和帝君清算，再加上那个天选之人的传言，他和帝君迟早要打一场。 而此刻，半空中，封寒的确是在和帝君清算曾经的种种。 他看着帝君，不问曾经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只问了一句：“婳婳的绝命散，是不是你下的？” 帝君一掌拍开他手中的龙吟，冷声道：“只可惜，没能要了她的命。” 封寒一向内敛，除了在对着陆婳的时候，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情绪很少外露。 但是此刻，那张脸上却是阴云密布，带着浓烈的煞气。 “你想对付我，冲着我来便是，你为何要对她下手？”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怒意，整个人气势暴涨了几分，压着帝君打。 帝君一边打一边退，眼里闪过震惊，嘴里却道：“把你送去万鬼窟你都能活着回来，我只好另辟蹊径了。原想着你那么重视那个凡间女子，只要她死了你定然一蹶不振，却不曾想你竟然有那么大的机缘，竟是活生生的将她从阎王爷那里抢了回来。” 封寒沉默着没开口。 陆婳那条命，的确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 这不是靠的他，而是陆婳自己的机缘。 若非她曾经对幽冥有恩，若非她与漫倾妩交好，幽冥又怎会帮她？ 他连累了陆婳，到最后差点弄丢她。 封寒心中怒起，手中的招式又凌厉了几分，几乎是招招致命。 帝君打着打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面的年轻人，好似越挫越勇，他的修为竟是随着激烈的打斗在以恐怖的速度增长着。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帝君终于是有些慌了，打算速战速决，若是再拖下去，他不敢想象封寒会进化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他与封寒过了几招，默默蓄力，最后抓住封寒的一处空挡用尽全力的打了过去，想着一击毙命。 封寒发现了他的企图，但是却无法完全避开，只能尽力的侧着身子躲开要害。 即便是这样，那一掌仍是拍在了他的肩上，震的他倒飞回去好远，喉头一甜，鲜血从唇间溢出。 帝君一看没得手，趁热打铁朝着封寒扑了过来，趁他受伤要他命。 站在下面的陆婳原本皱眉看着，却只感觉吧嗒一下，有什么液体落在了自己的眉心。 陆婳心一跳，缓缓抬手在眉心一抹，下一刻，便见到了指尖的那一点殷红。 这是鲜血的颜色，似乎还带着灼热的温度。 她猛然间抬头看向半空，身上气势瞬间暴涨，眉心的那多黑莲沾染了鲜血，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第795章 吓死我了 齐明江站的离陆婳最近，他是第一个感觉到陆婳变化的人。 这让他恍然间有种回到天地牢笼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陆婳，便是一把出鞘的宝剑，满身凌厉，身上的气势无人可挡。 在所有魔族人的心中，陆婳便是那样一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形象。 但是，重新回到九重天回到封寒身边的陆婳，像是宝剑蒙尘，所有大的光芒一下子收敛起来，变得无比平和。 再加上后来封寒和李丽的传言，许多魔族人心中对封寒更加不爽了。 那样强大一个人却为了封寒百般忍让，他们甚至觉得陆婳不像是他们曾经的那个首领了。 但是这一刻，齐明江知道，陆婳还是那个陆婳，首领还是那个首领，她没有变。 甚至，比起曾经，经历过地狱一行之后，陆婳身上的气势更加逼人。 齐明江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撞了一下湛羽。 湛羽一回头，眼神就闪了闪，抬眸和齐明江对视一眼。 湛羽看着齐明江，神色凝重，道：“要拦着吗？” 齐明江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没必要。” 他话音刚落下，便见一道白影冲天而起，朝着正在争斗中的两人飞去。 魔族众人神色霎时间凝重起来，再也没了看好戏的心思，一双眼睛恨不得粘在上面的人身上。 而陆婳，一上去便直接一掌朝着帝君轰了过去，恰好化解了帝君的攻势，逼的他连连倒退好几步，身上的黑袍撕拉一声，破了一个大口子。 与此同时，陆婳飘到封寒身边，一把抓住了封寒的胳膊，神色担忧。 “师傅？” 封寒皱了皱眉头，没想到陆婳会这个时候跑来。 他伸手抹平她眉间的那一抹血迹，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 陆婳却是皱着眉头，没有退缩，道：“你受伤了。” 封寒：“小伤，无碍。” “小伤也不行。”陆婳沉声道。 她转头看着那个老头儿，眼神冷的能结冰了。 “看你这样子，快死了吧？”陆婳盯着帝君，冷冷的道：“要死了就老老实实的躺在棺材里等咽气，跑出来蹦跶什么？” 从陆婳一来，帝君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陆婳。 他看着陆婳神采飞扬的样子，眼神变幻莫测，沉默许久之后，才道：“你就是那个魔族的首领？” 陆婳挑眉，“是，你要跪下磕头吗？” 帝君：“……” 他沉默片刻，破天荒的为自己那个被他亲手掐死的女儿叹息一声。 李丽到底是有多愚蠢，才会觉得她能比这个女人好，能把封寒从这个女人手里抢过来？ 暗暗摇了摇头，道一声愚蠢。 他的视线从陆婳的身上挪到封寒的身上，语带嘲讽的说了一句：“堂堂玄阳仙君，如今要躲在女人的后面吗？” 封寒还没说话，陆婳便直接道：“我是一般的女人吗？我是他夫人！夫妻一体，他躲在我后面有什么问题吗？” 帝君被她不分场合的秀恩爱梗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封寒却是轻笑出声，看了一眼帝君后才对陆婳道：“婳婳，我可以的，别担心。” “你说可以就可以？”陆婳挑眉，道：“敢打伤我夫君，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不知道我陆婳到底是谁。” 说罢，不等其他两人反应过来，她直接冲向了帝君。 封寒沉吟片刻，还是选择相信了陆婳，站在一边抓紧时间疗伤。 陆婳说起来也是自己手把手交出来的，他对她有信心。 帝君看陆婳冲过来，心中不敢小觑，凝心应对。 但是两人正面对上，帝君心里仍旧是惊了一下。 这个魔族的首领，修为比起封寒来说低不了多少。 比起封寒那些漂亮的招式，陆婳则更加让人忌惮。 她的每一招都没有废招，一旦碰到你，不死也得被脱下一层皮。 她像是一个天生的刽子手，清楚明白的之后哪里最致命，怎么下手最能让对方死的更快。 他不知道，陆婳这些伸手，除了在战场累积的之外，剩下的都是拿命在天地牢笼中博出来的。 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竟是难分高下。 下面一开始看好戏的人也不禁齐齐变了颜色。 这个陆婳，没想到修为竟然这样强。 他们只以为，陆婳不过是被玄阳仙君娇宠着的一个幸运儿。一个从凡间女子一跃而成为玄阳夫人，除了幸运别无他说。 如今看她与帝君平分秋色的修为，众人这才惊醒。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幸运儿。每个能脱颖而出的人，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至少，在整个九重天能和帝君平分秋色的女子，他们暂时还找不出来。 半空中，战斗进入白热化。 陆婳的修为与封寒同出一脉，但是却又与封寒有着明显的差别。 她出手更像是毫无章法的野路子，让帝君很难应对。 越是往后打，帝君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时间，是他最致命的问题。 时间拖得越久，他的灵力便消耗越大，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一边站着的封寒眼神一直盯着这边，此刻看帝君眼神闪动，心中咯噔一下，抬头看向陆婳，喊了一声：“婳婳，退后。” 封寒的声音，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总能第一时间传到陆婳的耳边，然后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按照封寒的话去做。 她根本未经思考，身体便往后退去。 她刚退走，帝君便像是影子一般追了上来，手里的寒光一闪，擦着陆婳的下巴扫了过去。 陆婳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封寒冲上前一把揽住陆婳的腰，带着陆婳瞬间后撤十多米，远离了帝君。 帝君蓄力一击落空，再看向陆婳和封寒的时候眼神里多了几分怒火。 封寒却是懒得管她，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声音发紧：“婳婳，可伤到了？” 陆婳摇了摇头，顿了下，突然娇滴滴的说：“伤是没伤到，可是那个死老头吓死我了。” 封寒：“……” 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却见刚刚还撒娇的人突然间变了脸色。 那张笑脸瞬间惨白，额头上的冷汗更是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 第796章 帝君的死 陆婳突然间变了脸色，封寒吓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一把抱住陆婳，声音都在发抖，道：“婳婳，怎么了？他伤到你了？他是不是伤到你了？” 后面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似乎要将人碎尸万段一般，透着一股子狠辣。 陆婳却是摇了摇头，她无比确定，刚刚帝君根本没有伤到她。 她抓着封寒的手，低声道：“我、我肚子疼……” 封寒：“肚子疼？怎么会肚子疼？吃坏东西了吗？” 陆婳不知道，此刻这股钻心的疼痛根本就让她说不出话来，抓着封寒衣服的手都在颤抖，看起来像是立刻要晕过去一般。 封寒看她这个样子，哪里还顾得上一边的帝君，打横抱起陆婳直接飞了下去。 齐明江等人早就发现情况不对劲儿了，此时看封寒抱着人下来立刻就迎了上去。 一走近便看到陆婳那张惨白的脸，一个个的一下子慌了神。 “怎么了，她受伤了？” “封寒，她为了你上去你怎么没护着她让她受伤？” 封寒顾不得解释什么，冷着脸吼了一声：“她肚子疼，你们是不是给她吃坏了什么东西？” 魔族几人齐齐愣住，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封寒却是快要急死了，脸上的神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陆婳疼的说不出话来，此刻已然有些昏昏沉沉，抓着封寒衣领的手都不自觉的松开了。 封寒只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朝着湛羽等人吼道：“还看着干什么？没看见她疼晕过去了吗？还不快找大夫看看！” 湛羽等人被吼的一愣，正准备说什么，却见帝君猛然间从后面冲了过来，朝着封寒的背便扑了过去。 刚刚都被陆婳的状态吓到了，竟然都没注意到帝君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湛羽等人再想上去阻拦却是来不及了，只能大吼一声：“背后！” 在他吼出声的时候，封寒就已经感觉到了后面的动静。 但是此刻他怀里抱着陆婳，无法躲，若是站起身躲那保不齐就会伤到怀里的陆婳。 拼着一身的修为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落了陆婳一身。 只是那个看他受伤都受不了的婳婳，此刻却是脸色惨白的躺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 封寒的眼里满是戾气，像是修罗恶鬼，要将人彻底撕碎了一般。 他将怀里的陆婳小心的交给湛羽，沉声道：“照顾好她。” 说完又低头亲了陆婳的眉心，声音低低的道：“婳婳乖，千万不要有事，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他猛然间转头看向帝君，咬牙切齿的道：“该死之人，就该早点去死。” 说罢，朝着帝君冲了过去，身上的气势前所未有的骇人。 周围的人下意识的后退了许多，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场世纪对决。 玄阳仙君，一个以自己仙君之身和帝君正面杠上大的人。 如果这一战封寒赢了，那将意味着什么呢？ 此刻，所有的人心中大概都有数了。 帝君打着打着便觉得心惊。 他瞪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封寒，吼道：“你疯了吗？” 面前这个人，根本就是个疯子。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也完全不怕死，压着他打，一副不要命的样子，这和封寒之前的打法完全不一样。 封寒的眼睛有些发红，盯着帝君的眼神像是厉鬼一般可怖。 对于他的话，封寒只有一个回应。 “我要你死。”封寒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 即便陆婳说他没伤到她，但是封寒却仍旧将这笔账算在了帝君的头上。 帝君看着封寒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了。 他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是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封寒死。他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这一战，天地失色。 当帝君被封寒一剑劈落在地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场面，霎时间静下来，所有的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们定定的看着场中，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封寒手中拿着龙吟剑，此刻那剑身上占满了鲜血，正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唇角还挂着血迹，身上整洁的白色衣衫也有些破烂，染上了血迹，看上去颇为狼狈。 他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人。 而帝君，则是低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口。 那里有一个大窟窿，此时正源源不断的往外淌血。 他似乎，能感觉到凉风灌进了自己的胸腔。 盯着那大洞看了一会儿，帝君抬眸看向封寒，说：“你赢了。” 封寒站着没动，一双眼睛仍旧紧紧的盯着他。 而帝君却不在看他，视线在人群中巡睃片刻，最后落在一个女子的身上。 此刻，那女子站在那，浑身发抖，眼眶一片通红，脸上早已是满满的眼泪。 帝君看着她笑了一下，低声哄了一句：“别哭。” 女子站着没动，眼泪却更加汹涌。 帝君叹气，“我快要死了，你不打算抱抱我吗？” 女子：“……” “让我抱抱好吗？”帝君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祈求。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抱过他的小妻子了。 从李丽的事情发生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踏入过妻子的房门。 女子看着他，眼泪汹涌。 她看着他敞开的双手，却是极为缓慢的摇了摇头。 帝君看清了她的动作，眼里漫上了一层绝望。 终究，到死都没能得到原谅。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默默的祈求，他们还能有下辈子。 若有下辈子，他一定，一定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他眼角带着泪，直直的倒了下去。 在他倒下去的瞬间，女子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搂在了怀里，不让他砸在冰凉的地面。 与此同时，整个九重天都听到了一声钟鸣。 钟声响彻了整个九重天，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结束，也宣告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启。 所有人都看见，一道冲天的灵光从封寒的身上爆开，然后扩散，散至整个九重天。 新的帝君，诞生。 第797章 你想她恨你吗? 整个九重天的人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变天了。 而那个聚焦所有人的目光的人，此刻却是谁也顾不上，更顾不上享受那源源不断的灵力汇入身体的舒畅感，在帝君倒下的瞬间便拔腿冲向陆婳的方向。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那个成为新的帝君的人不顾形象的冲到了魔族一群人中间，然后直接单膝跪下，小心翼翼的从别人手中接过女子抱在怀里。 “她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 封寒神色焦急，全副心思都在怀里人的身上。 齐明江和湛羽脸色很是难看，更是少有的带着几分慌张的味道。 湛羽指着封寒怀里的人，声音发颤的说了一句：“她好像在流血……” 封寒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便见陆婳的裙摆上已然沾染上了点点血迹。 封寒脑子嗡的一声，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再也顾不上许多，咆哮一声：“还不快去找大夫，快呀。” 于是，新上任的帝君惊慌失措的抱着夫人一路狂奔的进了玄阳府邸。 ————- 床榻之上，陆婳面色惨白，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隔着一个屏风之外，一名医者颤颤巍巍的看着这满屋子的人煞星，吓得都快要尿出来了。 魔族几员大将加上一个面色凌厉的封寒，足以让整个九重天的人颤抖，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而已。 封寒眼眶血红，像是有血泪要滴出来一般。 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大夫，咬牙道：“她怎么样了？” 大夫颤抖着声音道：“夫人、夫人是动了胎气……” “你说什么？”封寒腾的一声站起来，顺带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椅子，脸上神色扭曲，无比骇人。 而一边的魔族几人脸色比之封寒好不了多少。 湛羽黑着一张脸，看着那大夫，咬牙切齿的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大夫看着面前的场景，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心里不禁想，看这些人的反应，莫非传言是真的？ 玄阳仙君移情别恋抛弃发妻？如今发妻怀孕他便这么不高兴？ 看看封寒的脸色，大夫不敢隐瞒，一口气说道：“夫人孕初期，胎儿尚不稳定，此时应当静养才是。但是夫人此前大战一场消耗太多，这才让她动了胎气，见了红。” 众人：“……” 大夫这次解释的很详细，他们也听清楚了。 陆婳，怀孕了。 这个消息震的他们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谁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谁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齐明江等人反应过来之后做的第一个动作便是齐齐的怒瞪着封寒。 真是越来越看这个男人不爽了。 而封寒的第一个反应则是抬手抓住大夫的肩膀，用比那大夫还颤抖的声音道：“那、那她有没有事？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有事？” 大夫一愣，然后道：“夫人虽然动了胎气，但是腹中胎儿还算争气，此后好生将养着，让夫人切莫卧床休整再吃些汤药，应当是能让胎儿……” “谁问你胎儿了！”封寒烦躁无比，忍不住吼道：“我问的是婳婳，问的是我夫人，她会不会有事？” 大夫被封寒吼的心尖儿一颤，若不是被抓着肩膀怕是要坐在地上去了。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尽量委婉的道：“夫人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此次动胎气确实对夫人有所损伤，再加上十月怀胎和生产，定然是辛苦万分。不过只要将来将养好了，必然无大碍。” 封寒耐着性子听他说完，然后脱口而出一句：“不要孩子。” 大夫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一句：“您说什么？” 封寒紧紧的盯着大夫，重复了一遍：“不要孩子。” 大夫：“……” 他没说话，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外界传言是真的，玄阳仙君对发妻没什么感情了，连她的孩子都不想要了。 封寒对大夫道：“孩子打掉，现在就去。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我夫人受到伤害，一点都不行。” 大夫：“……” 打掉孩子，母体怎可能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但是看封寒这样子，他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应承下了，转头便开始准备方子抓药，等他端着一碗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确是一个令他双腿发软的剑拔弩张的画面。 只见魔族几个人横档在门前，与封寒对峙，脸色很不好看。 封寒余光扫见大夫端着药进来，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药送进去。” 大夫一颤，往前走了一步，却再也走不动。 湛羽拦在他的面前，冷声道：“你今天要是敢把这东西送到她的面前，我就让你横着出去。” 大夫：“……” 他求助的看向封寒，这药，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封寒正想说什么，站在他对面的齐明江直接开口道：“只要有我们在，便不会允许你做这样的事情。” 湛风也道：“虽说你现在是帝君，但是我们一起上，你怕是也够喝一壶了。” 封寒冷着脸看他们，像是当真要和他们打一架般。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温擎却是说了一句：“帝君，你这么做，是不想她将来吃苦头？” 封寒眼神闪动了一下，表情有些龟裂。 他的却是怕了。 陆婳惨白着脸流着血倒在自己面前的画面，他承受不住。 他好几次都差点失去她，走到这一步，再有什么意外的话他根本承受不住。 再加上，上次漫倾妩生陆天赐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很怕陆婳也经历这样的生死一线，他会崩溃的。 温擎看他眼神变动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叹了口气，说：“我能理解你，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能独自做决定，你应该征得她的同意。” 封寒：“……” 温擎看他，又补了一句：“你不敢问她，是因为你也知道她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对吧？既然知道，你又何必呢？” 封寒：“难道你想看她难受吗？” 温擎盯着他，说：“难道，你想她恨你吗？” 第798章 你最重要 封寒到底是被温擎的那句话给吓到了，那碗药还是没送到陆婳的面前。 但是那位大夫却一点没觉得轻松，反而更加战战兢兢了。 这位新晋帝君就守在床前，眼睛都不眨，而他这个大夫则也需要一直待在屏风外面等着，只要床榻上的人不醒，他就不能离开。 而屋子里，还有几个虎视眈眈的魔族守着，他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 几碗汤药下去，又昏睡许久，在第二天凌晨，陆婳终于是动了动。 而她一动，一直守在床边的封寒则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陆婳手的同时转头就朝着外面吼了一声：“大夫，她醒了。” 这一声，将外面守着的大夫吓了个激灵，也将陆婳震的颤了颤睫毛，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便对上封寒那张俊美的脸，只是此刻这张脸看着却有些狼狈。 眼眶里都是红血丝，眼神有些惶恐，整个人都紧绷着，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陆婳动了动唇，低声问：“师傅，我这是怎么了？” 封寒：“……” 他眨了一下眼睛，差点落下泪来。 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了眼已经守在一边的大夫，说：“等大夫先看过，我再慢慢和你说好不好？” 陆婳看了眼站在床边的大夫，缓缓的点了点头。 封寒太紧张，不让大夫看过，他怕是不会安心。 大夫上前仔细的搭脉，不一会儿之后抬眸看着封寒，眼神欲言又止。 封寒紧了紧陆婳的手，道：“我出去一下。” 陆婳却反手抓住了封寒的手，道：“有什么事要背着我说的？就当着我的面说吧，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都有知道的权利。” 封寒眼神却是有些害怕的，竟是少有的沉默了。 陆婳则直接转头看向那大夫，说：“我到底怎么了？你别怕，如实说。” 大夫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封寒，没敢开口。 开玩笑，帝君凶神恶煞的杵在旁边，他不怕才怪了。 陆婳挑眉，扬声喊了一句：“湛羽，你们进来。” 屏风外守着的湛羽等人鱼贯而入，静静的看着陆婳。 陆婳眼神看了那大夫一眼，淡淡的道：“想来这位大夫还没见识过咱们魔族的牢狱，你们可以带他见识见识。” 那大夫一听，不等湛羽等人有所反应，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崩溃的喊道：“夫人你就饶了小的吧，小的贱命一条，可不值当夫人这般大动肝火。” 陆婳慢条斯理的道：“有什么说什么，在这个屋子里，没人敢动你。” 说罢，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坐在床头垂首的封寒一眼。 大夫听明白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封寒，见他没反应，便豁出去了一般。 “夫人已有一月身孕，胎儿本就处在危险期，夫人又与旁人大打出手，这才动了胎气导致见红。如今，夫人胎像不稳，怕是一不小心便、便会保不住腹中胎儿……” 大夫声音越说越小，脸色也渐渐的惨白。 算了，这下死不死的，听天由命吧。 他能感觉到，那位帝君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像刀子一样扎人。 陆婳听完之后，眼神微动，竟是异常的平静一般。 她沉默片刻，有条不紊的道：“我知道了。” “大夫，尽你所能，护住我腹中胎儿。若我的孩子保住了，那你就是我魔族和玄阳府邸的大恩人，从此后整个九重天你都可以横着走。若不然……” 话说到此，意思也就到了，陆婳没在说下去。 她看向湛羽，又道：“将大夫带下去吧，好生照顾着，莫要让大夫受了委屈。” 湛羽点点头，说：“我知道的，你好生保重身体才是。” 湛羽拎着那个还在腿软的大夫带着人离开了，将房间留给了封寒和陆婳两个人。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屋子里变得异常的安静。 许久之后，陆婳才喃喃的道：“我怀孕了……师傅，你听见了吗？我怀孕了，我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了。” 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封寒僵硬的身体动了动，抬手抓住陆婳的手，紧紧地握住。 他低低的嗯了一声，垂着眸子。 陆婳顿了顿，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 她仰头看着封寒，皱着眉头道：“你不高兴？” 封寒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和她对视，眼里是挣扎犹豫痛苦，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的和陆婳商量。 “婳婳，大夫说你的身体不太好，这个孩子……咱们不要好不好？” 封寒有些不太敢去看陆婳的眼睛，整个人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陆婳看着他这个样子，扯了扯嘴角，强笑了一下，说：“师傅你别担心，我身体好的很。这次动了胎气，实在是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从今天开始将养着不与人动手便是，我会没事的。” 封寒没说话，沉默的看着陆婳。 陆婳在他这样的眼神下再也笑不下去了。 她的眼神一点一点的僵住，然后咬着牙道：“你、你是不是当真不想要这个孩子？” 封寒抬手揉了揉眉心，说：“你比什么都重要，你知道的，我不能容忍你有丝毫危险。” 陆婳：“可是我想要这个孩子。” 封寒：“……” 两人沉默对峙，最后陆婳率先受不了，暴躁的吼道；“我就要我就要，你阻拦也没用。孩子在我肚子里，是我的，和你没有关系。” 封寒：“婳婳……” “你出去，你不要待在这里。”陆婳嚷嚷道：“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 她觉得委屈的不行，有一团火气压在胸腔怎么都无法纾解，似乎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一二。 眼睛也有些酸酸涩涩的，竟是不争气的有了想哭的冲动。 她可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么脆弱了。 封寒被她吼得发愣，又看她挣扎着要动弹，一下子吓得有些发慌，连忙安抚道：“你别生气，别激动，我出去，我马上就出去。” 他急忙忙的站起身来，站在床边对陆婳道：“你别动了，好好休息，我不逼着你做什么，你别伤了自己。” 说完这话，不舍的看了陆婳一眼，转身匆匆走了出去。 第799章 一个错误而已 封寒和陆婳相识相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闹矛盾。 自从陆婳把封寒从房间赶出去之后，封寒就不敢在进房间了，只敢每日偷偷的看上几眼。 陆婳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他不敢太刺激，只能每日压着那个可怜的大夫去陆婳面前一日三请安。 在这期间，他也不得不开始接手整个九重天的事务。 不管这个帝君的头衔想不想要，他也无法推脱了。 李丽被自己的父亲弄死，而上任帝君在与封寒的争斗中离世，只剩下那位与帝君不合的帝君夫人。 不过，那位夫人却是在帝君死后便追随帝君而去了。 封寒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难得的堵了一下。 那日帝君和他夫人之间的几句争辩封寒听的一清二楚，也大概能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外乎帝君没管住自己犯了一个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出了李丽的事情。 但是那位帝君夫人却是个烈性的，不管他怎么做，就是不原谅他，甚至到他死都没能让他如愿。 就算死，在黄泉路上也不愿与你同行。 但是，这位夫人却在帝君死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原谅。 封寒不由得想到了他和陆婳。 如果没有湛羽拦着，他将那个孩子打掉了，醒来后的陆婳会如何？ 会不会，也像那个帝君夫人一样，黄泉路上都不愿意等一等自己？ 一想到这个可能，封寒就觉得浑身发冷，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来匆匆往陆婳的房间里赶，他得和陆婳说明白，那种事情他以后不会在做了。 只是，他刚跨出房门便被人拦住了。 来人焦急的道：“帝君，门外有个女子在叫嚣，说是让我们帝君府还她女儿的命。如今已经有许多人围观了。” 封寒神色阴沉，冷声道：“哪里来的疯女人，打出去便是。” 说罢，抬脚继续往陆婳的房间走。 只是刚走几步，那人又追了上来，有些为难的说：“帝君，那个女人说，她、她是李丽的母亲。” “她在门口大吵大闹，说你薄情寡义，欺骗她女儿的感情最后还害了她女儿的性命，我们帝君府若是不给她一个交代，她就不走了。” 管事的人语气也很是不好，心中简直讨厌极了这样的人。 胡搅蛮缠泼妇一个。 封寒原本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脸色比之前又阴沉了几分。 若是其他人便也罢了，但偏偏是李丽。 在这个节骨眼上，封寒不想有任何事情影响到陆婳的心情。 他转了个方向，大步朝着大门口走去。 刚一走近，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哭喊声。声音刺耳至极，扯着嗓子干吼，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帝君府的守卫站成一排，皱着眉头冷冷的看着这个女子。 叠风脸色阴沉无比，盯着那个中年女子说着什么，等封寒走近了才听清楚叠风说的什么。 “你从小就没管过她，将她送去帝君府，靠着她享受着荣华富贵。她有今天全拜你所赐，你还有脸哭？奉劝你一句，不要在这里闹事。” 叠风的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算是这个世界上，李丽唯一的朋友了啊。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后来虽观念不合，但是到底情分在那里。 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人比叠风更了解李丽曾经的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那女子一听叠风的话，愣了一下，随之哭的更凄惨了。 “我有错，我有什么错？我一个女人家，被人欺负了连公道也不敢讨，独自一人抚养孩子长大。后来将她送入帝君府，也是希望她过的更好。谁知我好好的一个女儿沾染上了那个封寒，便连命也没有了。我可怜的孩子啊……” 她哭的凄惨，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边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一边低头议论纷纷。 封寒出来的时候，面对的便是这样一个胡乱的场面。 “闹够了吗？” 封寒的声音发冷，那张脸上没有半点感情，眸子里黑沉沉的一片。 他的声音一出，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众人只觉得曾经额玄阳仙君如今的帝君更加可怕了。 身上的威严更甚，冷气也更足了。 李丽的母亲一看见封寒便吓得瑟缩了一下，连眼泪都收了回去，忍不住打了个嗝。 她心中直打鼓。 若不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和丈夫，她也不敢跑来这里闹事。 实在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她在封寒的面前没了之前中气十足的模样，有些心虚，小心翼翼的道：“那、那个帝君啊，我生个女儿养她那么大不容易，就这样说没就没了，我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你看吧，能不能给我一点补偿？” 她也不拐弯抹角了，开口就要东西。 站在一边的叠风被气的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女儿都没了，她却还在不停的压榨她的剩余价值。 这个女人，是他见过的最狠心最不配为人母的母亲。 封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冷冷的问了一句：“要补偿？” 那女人干巴巴的道：“我那么大个女儿，难道就要白白牺牲了吗？” 封寒缓缓的勾起唇角，道：“首先，李丽不是你的女儿，是帝君的女儿，众所周知。你满身的风尘气，出身青楼吧？你这样的女人，帝君会看得上？” “其次，李丽是死在她亲生父亲的手上。他说，李丽的存在是个错误，他要把错误清理了。你说你是李丽的母亲，那你是不是那个错误的一部分？” “我虽与他没什么交情，但是好歹算是得了他的传承。他要清除的错误，我也算是有责任和义务帮他一把，让他黄泉路上也能走的开心点。” 封寒的话音落下，那女子已经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个男人居然能那么狠心，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她知道帝君不会多喜欢那个孩子，但是到底，是亲生的不是吗？怎么能…… 还有，她也是要被清除掉的错误的一部分吗？ 第800章 收拾包袱跑路 封寒冷冰冰的眼神落在那女人的脸上，眸光闪动间带着几分煞气。 那女子意识到，这位新上任的帝君脾气并不好，并且现在可能心情也更加不好。 她这个时候来就是撞到了刀口上，找死来了。 女子想要退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动也不能动了。 她的眼里有了惊恐，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想张口求饶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这一下子，许多围观的人都发生了端倪，惊疑不定的看向这边。 叠风深吸一口气，咬牙上前，对封寒道：“帝君，她、她是李丽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虽说她们之间感情不甚亲厚，但是也并不是没有。帝君你能不能看在李丽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封寒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叠风，说了一句：“她的面子？你以为她是谁？” 叠风听的心一凉，不禁为李丽心疼一瞬。 她一直痴心妄想，想借着封寒的手摆脱自己尴尬的处境，甩掉那个可怕的父亲，甚至站在封寒的身边。 她一直自信，她一定有能做到的一天。 但是，她可能到死都不明白，她想要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心，是这世间最难融化的坚冰，除了一个陆婳，无人能让他露出半点温情。 叠风咬着牙，最后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你、你就当是为了夫人积德？”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封寒的脸色陡然间就变了。 下一刻，封寒的掌风扫过来，叠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接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大门外。 叠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眼前发黑，不敢抬头去看封寒的表情。 封寒冰冷的声音钻进耳朵，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封寒一字一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我最讨厌最不能忍受的是别人拿婳婳来威胁我。” 说完这话，封寒转身便进了大门，并对身边的管事吩咐了一句：“将这个女人扔出去，再看到一次杀无赦。还有，我不想在府中再看到叠风。”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良久，女人才敢挪动身子，一抬腿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叠风从地上爬起来，抬眸看了大门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他冷冷的道：“看在李丽的情分上，我救你一次，但也只有这一次。还有，你应该感谢这个府邸上有一个好的女主人，否则，咱们两个今日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这里。” 说完这话，叠风便踉跄着离开了。 曾经的玄阳府邸，如今的帝君府，是他想留而不能留的家。 他头也不回，朝着十八楼的方向走去。 ————- 封寒在叠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很是愤怒，愤怒之后便想到了陆婳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的样子。 鬼使神差的，封寒心软了。 他放过了那两个人。 将人打发走之后封寒所有的心思便都放在了陆婳的身上，脚步匆匆的往陆婳所在的院子赶去。 进了院子，封寒便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魔族那几个人这些时日都守在这里，院子里从来不会出现这种空荡的情况。 他心中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脸色更是难看，大步朝着屋子冲了进去。 一进去，封寒便眼前一黑，扶着床才站稳了。 屋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他就说，魔族那几个人比自己还紧张怀孕的陆婳，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消失了。 他咬了咬牙，红了眼眶。 他转身一阵风似的刮了出去，朝着魔族狂奔而去。 到了那里，他几乎是从大门上打了进去。强压着火气才没直接在这里杀人。 齐明江等人很快闻风赶来，几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封寒扫了一眼，大致觉得这些眼神都代表着……同情。 他皱了皱眉，冷声道：“婳婳呢？” 齐明江看他一眼，道：“她现在需要静养。” “我知道她需要静养，”封寒的语气很不好，道：“但是，她需要待在我的身边静养。” 齐明江：“……” 他叹了口气，说：“她不在我们这里。” “不可能！”封寒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极其可怕，“她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齐明江：“她真的不在这里。” 齐明江伸手朝着脚下指了指，说：“她说，她想自己的小宝贝了，就回去了。” 封寒：“……” 一瞬间，封寒额角的青筋暴起，周身的灵力一下子暴动起来。 齐明江几人脸色一变，登登后退几步，厉声道：“封寒，这里是她的家，你确定要在这里乱来吗？她之所以跑路，除了想她的宝贝之外，难道就没有你的原因吗？你与其在这里发火，不如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 封寒：“……” 他眨了眨血红的眸子，冷冷的看了齐明江一眼，转身就走。 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陆婳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路，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的确，在凡间，除了一个陆辰星之外，还有一个她一直捧在手掌心里疼着的陆天赐。 那个厉鬼转而为人的孩子，虽然是幽冥家的，但是却是陆婳掌心的宝。 他揉了揉额角，整个人烦躁至极。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帝君府内是乌云罩顶，人人自危，生怕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帝君大怒转而小命不保。 ———— 凡间，陆府。 陆婳活蹦乱跳的走，脸色苍白的回来，还带回来一个被吓得半死的大夫。 此刻，她半靠在床上，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皱着眉头往下灌。 床尾坐着陆天赐，床边站着陆辰星，不远处还站着漫倾妩和幽冥。 这些人，都定定的看着陆婳，神色不善。 陆婳强忍着恶心把药灌了下去，抬手将碗递给守在一边的大夫，这才抬头看着这些人。 她往后一靠，淡淡的道：“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问完我要睡觉了。” 说完又伸手一指陆天赐，道：“宝宝你先来。” 第801章 太爱 比起离开前，陆天赐长高了不少，肉嘟嘟的小脸蛋也长开了一点，能看出一点将来定然俊逸不凡的轮廓来。 身上的气息依旧阴沉，虽多年为人，但是作为厉鬼的上千年的戾气始终沉淀在他的身上。 旁人看着或许会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可怕，但是陆婳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的。 因此，她第一个让陆天赐开口问。 陆天赐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言简意赅的问了一句：“你没事？” 陆婳摇摇头，“小事情，吃点药休养一下就好了。” 陆天赐：“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封寒欺负你了？” 说到后面那句话的时候，眼神已经冷了下来，陆婳甚至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气。 她无比相信，只要自己点一点头，陆天赐会毫不犹豫的冲上九重天和封寒拼命。 陆婳心中有些暖，笑着伸手摸了摸陆天赐的脑袋，才说：“他怎么会欺负我？他只是有些事情要忙不能陪我下来，而我又太想你们了，所以提前回来看你们，顺便养身体。” 一边站着的大夫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什么玩意儿不能陪你下来，满嘴胡扯，你分明就是偷跑的。 不过他一个字都不敢吭，全当自己是个听不见又说不出的聋哑人。 陆天赐听完陆婳的话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他点了点头，说：“我没有问题了。” 然后便垂着头，伸手帮陆婳整理下了被子，安静的坐着。 陆婳转头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陆辰星，说：“现在该你了。” 陆辰星：“我……” “捡着要紧的说，”陆婳斜睨着他，“只能一个问题。” 陆辰星不爽：“凭什么陆天赐就可以问两个我却只能问一个？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弟弟了？” 陆婳：“你确定要把问题浪费在这种问题上？”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没宝贝可爱啊。 虽然陆辰星小时候那也是很可爱的，但是现在长大了嘛。 陆辰星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了陆天赐一眼。 他转而盯着陆婳的肚子，小心翼翼的问：“姐姐，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陆婳挑眉，似笑非笑的道：“这话怎么说？” 陆辰星咽了咽口水，说：“我看你一直将手放在腹部……” 他也是见过一些怀孕的妇人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在怀孕的时候都和陆婳的动作差不多。 据说，这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母亲会不自觉的伸手护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任何时候。 所以，他一看陆婳回来那些奇怪的动作，心里就有些狐疑。 陆辰星这话一问出来，所有人的脸色再次变了。 一直淡定无比的陆天赐终于不再淡定，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变化。 所有人都在等着陆婳的回答。 陆婳沉默片刻，然后爽快的点了点头，说：“是的，我怀孕了。我现在这样也是因为和上任帝君打了一架动了胎气，所以需要静养。” 陆辰星：“我就知道……” 众人：“……” 她这话，无异于一个炸弹，将所有人都给炸的回不过神来。 陆天赐第一时间低头去看陆婳的腹部，眼睛一眨不眨，好似能看到里面的小北鼻一样，那张常年冷冰冰的脸像是突然间有了生命。 陆辰星恍恍惚惚，心中一时半会儿还没接受他可爱的姐姐即将为人母的事情。 一直没吭声的漫倾妩此刻开口将所有人都给轰了出去。 “没听她说动了胎气需要休养吗？看她脸色苍白，想来是累了，有什么话下次再说，现在让她好好休息。” 漫倾妩的话落下，陆天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陆婳道：“好好休息。” 随后伸手拎走陆辰星。 陆辰星不满的嚷嚷：“哎哎哎你干什么，我还有话要说呢，你放手，臭小子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没大没小，我是你舅舅知道吗？你……厉鬼了不起啊！” 不管他再怎么鬼吼鬼叫，结果还是扛不住厉鬼转世的强大武力值，自己被扔了出去。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漫倾妩和陆婳两人了。 漫倾妩在床边坐下，笑了笑，说：“天赐好像很在乎这个孩子。” 陆婳眼神温柔，道：“他好像有点紧张。” 漫倾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的肚子，随后叹了口气，道：“你一个人回来，是不是和封寒吵架了？” 陆婳：“……” 漫倾妩：“因为孩子？” 陆婳挑眉：“怎么说？” 漫倾妩笑了一下，道：“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知道。” “当初，幽冥就反对我生下天赐，我说服他好久，最终他才同意。”漫倾妩看着陆婳，道：“封寒对你的用心不比幽冥对我的少，因此我大概能想到他的反应。” 陆婳：“……他太紧张了。” 她将那日和上任帝君斗法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的事情一一解释了，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突然间倒下的样子吓到他了，但是他也太紧张了……这毕竟是我们的孩子，怎么舍得……” 漫倾妩看着她的眼睛，说：“所以你就怕了，加上赌气，就背着他偷偷跑掉了？反正你知道帝君上位，是不能随意下凡的，至少短时间内不行。” 陆婳：“……” 她虽然也有些犹豫舍不得师傅，但是心中有气，加上想陆天赐他们，索性就跑路了。 如今一想到封寒知道自己跑路之后的反应，她就有些愧疚了。 师傅，一定急坏了吧？ 漫倾妩摇了摇头，说：“他除了被你那天吓到了之外，恐怕也被我吓到了。当年我生下天赐的时候九死一生，他怕是有了心理阴影，所以根本不打算要孩子。不然，你也不会成亲这么久才有动静。” 陆婳：“……你是说，他故意的？不想要孩子？” 她有些发愣，万万没想到封寒还会做这样的事情。 漫倾妩点点头，说：“这个孩子，怕来的意外。” 陆婳：“……”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该作何反应。 漫倾妩看着她，说了一句：“太爱一个人，做事往往偏激，幽冥是，封寒也是。” 第802章 我会守护她 陆婳就这么在陆府住下了。 她算准了封寒一时半会儿不能离开九重天这才跑下来的，时间长了，她渐渐的也有些想念。 想着师傅会不会着急上火真的生气，又想着要是师傅在身边就好了。 每日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下去，那苦涩的味道一直萦绕在舌尖，不管吃什么都冲淡不了那股让人抓狂的味道。 即便如此，她还是咬着牙一碗一碗的喝。 那位被她从九重天抓下来的大夫简直愁白了头，每日都想尽办法给她安胎。 这凡间的人不知道，只以为陆婳是一个深得皇帝看重的贵人，而他知道这个女子究竟贵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这九天十地，目前为止怕是数不出几个人有她的身份贵重了。 况且看帝君的样子，显然是极为爱重这位帝君夫人。若是陆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一点问题，他就是怕都是死不清净。 在他不懈努力之下，陆婳的胎像逐渐稳定了，虽然仍旧需要小心翼翼，但是可以下床去院子里晒晒太阳了。 陆天赐抬着一个小板凳，双手捧着脸定定的看着陆婳的肚子。 他已经保持这个动作快半个时辰了。 陆婳已经习以为常，任由他看。 陆天赐好像很喜欢这个小宝宝。 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陆天赐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他的时间都守着陆婳。 严格的来说，是守着陆婳肚子里的孩子。 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陆婳的肚子，那双一直没有任何色彩的眸子里好像多了一丝别样的色彩，眸光闪动，整个人一下子鲜明起来。 陆婳肚子里的孩子，就好像一束彩色的光，照亮了世间最阴暗的一角，将光洒在了陆天赐的身上。 陆婳对此是高兴的。 她用尽一切办法想让陆天赐活的像一个人。 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所做的也有限，如今这个孩子的出现好像成为了改变这一切的契机。 她在陆天赐的身上看到了改变。 陆天赐看了半晌，终究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向陆婳，小声征求道：“我能摸摸他吗？” 陆婳挑眉，说：“他才三个月，大概还感觉不到你。” “没关系，”陆天赐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说：“我可以吗？” 陆婳被他那个笑打动，点了点头。 陆天赐的手小心翼翼的落在了陆婳的腹部。 他轻柔极了，像是怕打扰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般，小心翼翼。 他那双可怖的阴沉的眸子竟是露出了两分温情，压着声音低低喃喃，“你好，我是陆天赐，很高兴认识你。” 陆婳：“……” 陆天赐歪着脑袋看着陆婳的腹部，一字一句的道：“你要健健康康成长，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界上，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陆婳莞尔，抬手摸摸他的头，道：“有宝贝在，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 陆天赐收回了手，对着陆婳郑重的点了点头。 陆婳笑了一下，垂眸看着还算平坦的腹部，心里想的是：你可千万别怪你的父亲，他很爱你，我知道。 ————- 时间飞逝，转眼已过了大半年。 陆婳在陆府待到胎像稳定之后便从陆府搬了出去，去了皇宫的观星楼。 皇帝一听说她要去，亲自到宫门口来迎接，又亲自安排好她的一应需求，差点将她当做神仙给供起来了。 而后宫之中经历了前面历魅儿的事情之后，已经没有人无聊到来挑战陆婳的权威了。 陆天赐毫无疑问的跟着陆婳住进来了观星楼，亲自照顾陆婳的饮食起居。 观星楼，是陆婳和封寒相识的地方，是所有一切的开始。 在这里，陆婳会觉得有安全感，更能看到一些封寒的影子。 离开这么久，她承认是有些想念师傅了。 观星楼顶楼，陆婳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个高脚桌，桌上摆着棋盘。 陆天赐凝神看着面前的棋盘，表情很严肃。 手中的棋子迟迟未落，像是有些无措。 陆婳看了他好几眼，催促道：“快点快点，输了我又不会笑话你。” 陆天赐：“……” 他的棋，是陆婳在恶鬼道里面手把手交出来的。 只是到了后来，陆婳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了。 但是这一点，陆天赐从未说过，知道的也只有封寒那个在棋艺上强到变态的人了。 陆天赐看着眼前的棋局，心中叹气。 他之所以迟迟不落子，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下，而是不知道该下在那里才不会让陆婳输的太难看。 陆婳自从怀孕之后脾气就变得坏了不少，整个人像是小孩子一样，有些小任性，有些小情绪，一般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所有人都乐意哄着她顺着她，陆天赐就更乐意挖空了心思让她高兴了。 思索良久，陆天赐落下一子，然后抬眸看陆婳。 陆婳一看他的这一步臭棋，立马哈哈大笑，指着陆天赐道：“你这倒霉孩子，出去别说是我教的，这下的是什么臭棋？这是把脖子洗干净了送到我面前来让我宰吗？” 陆婳一边笑骂，一边高高兴兴的杀了陆天赐一大片棋子，定了胜负。 陆天赐看着她，面不改色的问：“还来吗？” 陆婳打了个呵欠，说：“不来了不来了，我要去睡觉了。” 陆天赐点点头，起身将面前的桌子搬开，然后在过去扶着陆婳回房间。 眼看着月份已经足了，随着临产期的临近，陆婳的肚子越发的大了，看着有些吓人。 陆天赐总是很紧张，走路都必须要扶着才行。 他每日都和陆婳肚子里的宝宝保持着友好的交流，而陆婳也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对陆天赐的靠近是有感觉的。 因为陆天赐每次对着肚子说话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就会闹腾的特别厉害。 他们像是真的交上了朋友，隔着一个肚皮。 陆天赐将陆婳小心的安置好，这才转身走了出来。 将外面收拾一番，正准备去看看陆婳的晚膳，他却敏感的察觉到了周遭的气流不同寻常的变化。 陆天赐脸色一变，立刻后退一步横挡在陆婳的门前。 第803章 我想你 陆天赐站在陆婳门口，神色不善的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 不出片刻，周围的空间陡然间扭曲，一股强大到让陆天赐都蹙眉的气息漫了出来，紧接着，便是一道白色的身影从虚空中出现。 陆天赐在看到那个白色的身影的瞬间便收敛了满身的戾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那人走近。 直到那人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长高了。” 陆天赐面无表情，上下打量他一眼，才说：“帝君果然不一样。如今的你，怕是也只有冥界的那个神经病才能抗衡了。” 封寒眉梢一挑，“冥界的神经病？” 陆天赐漫不经心的道：“就是你们口中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冥王。” 封寒：“……” 陆天赐继续道：“神经病，不男不女的死变态。” 封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有些奇异。 陆天赐在恶鬼道浸淫那么多年，早已经没有什么能轻易让他有情绪波动了。 但是在他提到冥王的时候，竟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他有点稀奇。 “冥王与我有一面之缘，容貌出色的确有雌雄不辩之姿，且喜穿红衣，但是完全说不上不男不女。性格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不过神经病……老实说，他怎么你了，让你有这么大的怨念？” 陆天赐：“……” 他似乎磨了磨牙，然后抬头凉飕飕的看着封寒，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我还以为你是来看陆婳那个笨女人的。” 封寒脸色立马变了，抬眸看向陆天赐身后的房门。 他之所以能这么淡定的站在这里说话，不过是因为看到陆天赐在这里且表现平常。 如今一提到陆婳，那颗被强压着想要见人的心再次疯狂跳动起来。 陆天赐一看他这个状态，便自觉的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身后的房门，淡淡道：“她刚睡下，你莫要吵醒她。” 封寒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仍旧是之前的样子，半点变化没有。 一尘不染的地面，洁白的床单被罩，还有摆在床头的君子兰。 床榻上有一人背对自己侧身而卧，呼吸均匀显然已熟睡。 封寒站在原地良久，才抬脚缓缓的朝着陆婳走了过去。 他的腿有些发软，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眼底都有些红了。 天知道这些见不到陆婳的日日夜夜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每天每天都在想办法离开，每天每天都在数着手指头过日子。 担心陆婳的孩子没保住让她伤心难过，又害怕陆婳的孩子保住了生产的时候他却不在身边而让她独自承受那份痛。 紧赶慢赶，终于是回来了。 他缓步走到床边，视线从她的眼角眉梢往下，一点一点的仔仔细细的描绘，最后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 他的眼神有了波动，不知是欣喜还是什么，复杂极了。 床上的人似乎睡的不是很安稳，微微皱了皱眉，随后抬起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封寒的心一瞬间就揪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肚子疼？ 他有些手足无措，权衡再三，还是俯身将人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让她半靠在自己的怀里。 这样的姿势，让他的双手不得不落在陆婳隆起的腹部之上。 他的双手有些僵硬，动也不敢动。 低头在陆婳发顶轻吻一下，低声哄道：“没事了，婳婳不怕，师傅在这里。” 紧皱着眉头的人动了动，身体自动的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封寒再次睡了过去，眉间的褶皱没抚平，放在腹部的手也垂了下去。 封寒见此，微微的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哪里不舒服，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封寒一直保持着直直的坐在床上的姿势，为了让陆婳靠的舒服点，也为了不惊醒陆婳，他始终纹丝不动。 一直到陆婳醒过来。 到了陆婳这个境界，其实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不可能不发现还能继续这么安稳的睡。 但是没办法，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封寒。 封寒是她的安神香，只要有他在，她总能轻易陷入深度睡眠。 但是，她一睁开眼便感觉到了不对。 屋子里有别人的气息。 还是让她熟悉到骨子里想念到心都疼了的气息。 陆婳猛然间从封寒怀里坐起来，转头狠狠的瞪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吧嗒一声，眼泪直接砸在了封寒的手背上。 封寒懵了。 他原本是想兴师问罪算旧账的，但是如今却只顾得上心疼。 “怎么了？”封寒连忙伸手去擦陆婳的眼泪，声音柔到不可思议。 “哭什么？别哭了，哭的师傅心都疼了。” 他叹了口气，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生师傅的气，还不愿意见师傅吗？” 陆婳哭的凶，张了张嘴，却只打了个哭嗝。 封寒心疼的抽了一下，连忙道：“你别哭了，若是不想见师傅，师傅去门外好不好？我保证，我再也不自作主张做伤害你的事情。” 说罢，他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了。 说来可笑，他封寒堂堂九重天的帝君，什么也不怕，唯独怕小徒儿的眼泪。 陆婳撒撒娇，他就恨不得全满足。陆婳掉一滴泪，他就心疼的恨不得奉上全世界换她开怀。 他站起来刚走了一步，那个还在掉眼泪的人募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用哭腔抽抽搭搭的说：“师傅，我好想你。” 那一瞬间，封寒听到了坚冰破碎的声音。 他猛然间转身，弯腰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紧紧的搂在怀里。 低头，熟练的吻上那张说出让他心脏颤动的小嘴，细细的描绘品尝。 分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幻想着这一幕。 如今，这个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唇间，尝到了小徒儿眼泪的味道，是甜的。 这个吻，一开始便停不下来，像是要将这么多天的缺失都补上一般。 要不是陆婳身体不便，封寒真想将人死死的搂进怀里，让她和自己紧紧贴合，融为一体。 这样，才能止了他这些时日的疯狂想念。 第804章 救人 观星楼突然间多出来一个人，让那些奉命守在观星楼门外的人有些惊慌。 但是看观星楼的主人没说什么，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急匆匆的告诉了皇帝。 皇帝如今对陆婳，那是差不多捧在神坛上，陆婳皱个眉头他就要紧张半天。 一听观星楼好像出现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便有些不放心，亲自来查看了。 只是人刚进院子便被一直守在陆婳身边的小孩子给拦住了。 小孩儿也不陌生，曾经大闹皇宫一次，让他印象深刻。 小小的一个孩子，身高不过自己的腰部，站在那里看自己的时候却让他不自觉的浑身冒冷汗，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知是怎样的一个环境才能养出这样可怕的孩子来。 那双眼睛，没有半点温度，晃眼一看还以为站在面前的是鬼而不是人。 陆天赐将皇帝的反应看在眼里，面无表情的道：“你来做什么？” 皇帝看了眼观星楼顶楼，又看向陆天赐，道：“听说观星楼出现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士？我是担心陆姑娘的安危，特意来看看。” 陆天赐语气淡淡的说：“来的人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士。” 皇帝：“……小公子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陆天赐斜睨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说了一句：“来的人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士，而是观星楼真正的主人。” 说完这话，陆天赐转身进了观星楼，顺便扔下一句：“以后这观星楼你还是少来，以那人的个性，怕是并不想被打扰。” 直到陆天赐的人影消失在门内，皇帝才猛然间倒吸一口凉气，反应过来陆天赐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的人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人士，而是这观星楼真正的主人。 这观星楼真正的主人是谁？ 他一想到某种可能，便觉得双腿有些发软。 自从陆婳出现之后，皇帝便好好的研究了一番历史，深挖了陆婳的来历。 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功课，也勉强将陆婳的身世来历凑了个七七八八了。 陆婳，乃是开国功勋陆将军的小女儿，更是当年国师的唯一关门弟子。 她一生的经历无比传奇，从一个被人嫌弃的粗鲁女，到高高在上的让所有人嫉妒的国师高徒。 再后来，更是一手教养了圣皇左睿。 而她的那位师傅，则比她更加传奇。 据说，左氏能有如今的江山，全靠那位国师一手促成。 建国之后，国师便于宫中建了观星楼，轻易不出。 圣君对国师既怕又离不开，颇为复杂。 皇帝呆愣愣的站在院子里良久，最后仰头看了看最上面的一层，转身离开。 出了院子，皇帝立刻吩咐周围的侍卫：“离观星楼远点，同时好好的给我守着，不许任何人打扰到里面的人。” 那侍卫心中一惊，立刻应了。 这观星楼里面的人他们守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倒也省事。 只是看皇帝的态度，知道这里面的人非同小可，他们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 观星楼顶，封寒怀里抱着陆婳，面前摆放着棋盘，对面坐着陆天赐。 陆婳心中门清儿，以前是陆天赐让着自己。但是师傅回来了就不一样了，不需要陆天赐让了。 她笑看着陆天赐，道：“宝宝今天可不许放水啊。” 陆天赐看了眼她身后的封寒，说：“输了别哭就行。” “这臭小子……”陆婳挑眉，道：“这么嚣张？” 陆天赐不语，抬手落下一子。 陆婳转头看向封寒，嚣张的道：“师傅，教教他怎么做人。” 封寒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宠溺，闻言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才说：“好。” 再抬头看陆天赐的时候，眼神便淡了不少。 这小子，不但是陆婳从九重天跑来人间的罪魁祸首之一，且还趁着自己不在蛊惑了婳婳肚子里的孩子。 这些时日他看的分明，这小子每日三次跑到婳婳面前和婳婳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且那孩子好似和陆天赐熟识了一般，一听见他的声音总是反应激烈，在婳婳的肚子里活蹦乱跳像是在回应他一般。 但是换了他自己，那孩子则是一动不动，完全无视他。 封寒看着陆天赐，握着陆婳的手拿起棋子落下，嘴里淡淡的道：“婳婳的棋是我教的，你的棋是她教导的，你觉得你能赢我吗？” 陆天赐不慌不忙的道：“有句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封寒：“狂妄。” 两人你来我往，棋子啪啪的往棋盘上落，让陆婳看的眼花缭乱。 一盘棋，厮杀良久，就是不见胜负，到最后陆婳都靠在封寒的怀里直接睡了过去。 等封寒发现她睡着的时候，两人的棋局还没有决出胜负来。 封寒将手中的棋子一扔，抱起陆婳回房，道：“下次再战。” 不得不承认，陆天赐这小子天赋过人。 陆天赐则看着面前的棋盘，半晌没说话。 其实，这盘棋继续下下去的话，他必输无疑。 现在，他的确还不是封寒的对手。 站起身来，慢条斯理的开始收拾桌上的棋子，只是收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间听到屋内传出陆婳的一声痛呼。 陆天赐手一抖，棋子啪的一声落在了棋盘上，然后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下。 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前，还没看清楚里面的情形，便听到封寒的一声暴喝：“婳婳要生了，快去把大夫找来。” 陆天赐的脚步一转，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陆婳从九重天带回来的那个大夫也住在皇宫，只是没在观星楼。 等他急匆匆的将那大夫领回来的时候，陆天赐在院子里闻到了血腥味儿。 他几乎是发了疯一般的冲上楼，将那个大夫扔到屋子里，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若她们母子二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叫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那大夫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正准备看看什么情况，一抬头便对上一张风雨欲来的冷脸。 “救人，一大一小，谁都不可以出事。”封寒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夫差点站不稳直接昏过去。 有个小煞星就算了，他万万没想到，本应在九重天的帝君也出现在这里。 第805章 哭 那大夫被吓得手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封寒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若不是怕把人拍死了没人管陆婳，他就不收着力道将这人一把拍死算了。 深吸一口气，封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现在，你什么都不要想，做你该做的事情。” 那大夫瞬间回过神来，一个激灵，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居然还在这里发愣！ 若是那两位祖宗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那大夫连忙上前查看陆婳的状况，这一看之下也变了脸色。 陆婳躺在床榻上，满头冷汗，身下的床单上已经染了红， 这显然是发作了，就要生产。 按理说还有些日子，但是陆婳这胎能保住可谓是千辛万苦，到了如今提前生产也在情理之中。 大夫立刻回头看向封寒，顾不得害怕，语气严肃的道：“夫人这是要生了，你赶紧准备好热水等一应事宜，快。” 封寒应了，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陆天赐。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转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要生产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甚至还准备好了稳婆和奶娘，只是暂时还守在门外，用不着她们。 陆天赐站在门口，脸色有点可怕，那些人都离这位小公子远远的。 房门虚掩着，陆天赐没去看里面的情形，但是仍旧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陆婳的痛呼声。 他有些焦躁，手指无意识的搓着自己的衣袖。 而房间里的空气中飘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封寒站在窗边，看着那源源不断的从陆婳身体里流出的血液，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大夫要他离开他也无动于衷，就那么守在床边红着眼睛看着陆婳。 陆婳一直咬着牙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是仍旧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唇间溢出。 到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哀哀切切的喊了一声：“师傅！” 就是这两个字，让封寒的心都碎了。 眼底一片红血丝，眨眨眼，湿了眼眶。 他在那大夫惊骇的眼神下一个跨步爬上床，伸手将陆婳的上半身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师傅在，不要怕，没事的，师傅一直在……” 他抱着人，红着眼睛低头亲吻着怀里疼到颤抖的人不断的安慰着。 陆婳抬手抓住封寒的手腕，死死的握住。 封寒想安慰，但是来来回回就是他几句，他简直恨极了自己匮乏的语言。 那大夫在短暂的惊骇过后很快回过神来。 想着这帝君看着快要哭了的样子，想来这位夫人对他极其的重要，当下更加不敢大意。 陆婳这一胎怀的艰难，从头到尾都没顺利过，一直靠着汤药保胎，到了生产的时候依旧不顺利。 她一直在折腾，但是那孩子却始终不见动静，像是舍不得母亲温暖的怀抱，不愿离开。 到了后来，封寒的耐心已经耗光了，看着那大夫大吼道：“你到底能不能行？” 那大夫满头大汗，手指头都在哆嗦。 他看着陆婳苍白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夫人，你必须坚持，千万要坚持。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若松劲儿，那你和孩子可就……” 到了现在这一步，该想的法子都想过了，只能靠陆婳本身的意志了。 陆婳靠在封寒的怀里，浑身的力气已经快被抽干了。 她有些迷糊，断断续续的将那大夫的话给听了进去。 她握着封寒的手紧了紧，然后深吸一口气，默默用力。 封寒感觉到她的变化，心像是被人割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疼的都不能呼吸了。 帝君又如何？ 枉他乃是九重天的第一人，在自己的妻子遇到困难的时候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 他感觉到了无助。 封寒低头亲吻着陆婳汗湿的额头，用沙哑的声音低声安慰道：“婳婳加油，再坚持一下，我、我不想失去你……” 陆婳握着封寒的手又紧了紧。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很快，夜光洒落，繁星满天，是个极好的天气。 陆辰星和漫倾妩等人得到消息之后已经飞速赶来，如今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 漫倾妩看着虚掩着的房门，低低的道：“陆婳，你是我见过最强悍的女人，天地牢笼你闯了，恶鬼道你也过了，这天下还有什么能难住你额？你可千万不要栽在这里啊……” 幽冥看了漫倾妩一眼，忍不住伸手将漫倾妩搂了过来。 听见里面的动静，他想到的却是漫倾妩生下陆天赐的那一天。 想来，此时的封寒定然不好过吧。 的确，此时的封寒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陆婳的血越流越多，脸色越来越苍白，整个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可她的腹部仍旧高耸，那孩子还没有生下来的迹象。 封寒怀里搂着陆婳，一双眼睛犹如刀子一般落在那大夫的身上。 大步颤抖的不成样子，到最后也绝望了，往地上一跪，什么话也不说。 一切，听天由命。 封寒看到大夫这个举动，一颗心瞬间就凉透了。 他低头看着陆婳，一字一句的道：“天选之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做了这九重天的帝君又如何？却连我最爱的人也保不住。好，既然天不让我好过，那我便让所有人都不好过，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他语气平静，但是字字句句间都是骇人的疯狂。 跪在地上的大夫听着那话，只觉得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 他觉得，这个刚上任没多久的帝君已经疯了。 他之所以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就是因为他怀中之人一丝生机尚未断绝。 封寒低头看着陆婳，他的宝贝此刻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满头冷汗。 这都是疼出来的。 封寒眨了眨眼，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在陆婳的眉心。 “婳婳，你说要陪着师傅再也不离开的……” 封寒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抱着陆婳的手臂也止不住的颤抖。 眼前越来越模糊，婳婳的脸也变得不再清晰。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洒了陆婳一脸。 堂堂九重天的帝君，从小到大连个脸色都甚少变化的冰山，此刻哭到崩溃。 第806章 八年 陆府大门外聚集了大批的人，个个都黑着脸杀气腾腾，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并且，看这些人的穿着，皆是非富即贵。 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人物，此刻却是各有各的狼狈。 有的脸上带伤，有的身上满是脏污，有的顶着一脑袋的污秽之物，有的衣衫不整。 这些人，此刻聚集在陆府的门口，杀气腾腾的嚷嚷着。 “出来，别躲在里面了，你以为你们躲在里面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还有没有王法了？这天下间难道就没有人能治得了你们陆家了吗？” “这件事若是得不到妥善的处理，哪怕是闹到陛下面前我们也绝不善罢甘休。” …… 这些人吵吵嚷嚷，像是和陆府中的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四周围观的人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大家心知肚明，想着必然又是陆府的那位小祖宗在外面惹了祸，让人找上门来了。 吵闹半晌，紧闭着的陆府大门轰然间打开，一半大的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一现身，四周立刻响起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那些嚷嚷着要算账的人也一下子闭了嘴，有些忌惮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少年年龄不大，看着十四五岁。小小年纪身高却一点不输成年男子，只是还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单薄。 少年一身黑衣，黑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那张脸恍若石雕没有半点表情，那双眸恍如寒潭水，冷的人一个哆嗦。 这个少年，许多人都认识。 陆天赐，陆家小一辈的老大。 他一出现，就让所有人都忌惮。他往前走一步，便让人觉得周遭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觉得后背凉飕飕。 这位少年很是低调，平时基本不出现在人前，少有的几次出现也是因为那个小祖宗，而这少有的几次现身也已经足够让人怕他了。 陆天赐那双眼睛黑的有些不正常，当他看一个人的时候，会让人有种灵魂都要被吸进去的惊恐感觉。 此刻，陆天赐正用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看向之前叫嚣的几人。 他的视线一一的从几个人的脸上扫过，然后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你们想如何？” 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而已，吓得那几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几人对视一眼，最后推了个胆子稍大的人出来。 那人看着陆天赐，结结巴巴的道：“我们被她弄成这样，你们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后面的人见有人出头，也立马跟着搭腔。 “对，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把我们弄成这样，要负责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不太敢和陆天赐对视，说出来的话也没什么底气。 实在是面对陆天赐这种不像人而像鬼的人太需要勇气了。 陆天赐面色不变，等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了，这才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要怎么给你们个交代？要怎么负责你们才能满意？” 那些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犯难了。 他们嚷嚷的厉害，心中很是不甘心，当然更是想好了要怎么折磨那罪魁祸首了。 但是，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 陆天赐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应，淡淡的说了一句：“既然你们没想好，那我就看着办了。” 说罢，往后一伸手，管家便递上了几锭银子。 陆天赐拿着银子一人抛过去一个，等他们都一脸蒙蔽的接了，才淡淡的道：“受伤的，拿着这银子去药铺抓药。衣服坏了的，自己去买。还有其他损失，你们都自己看着办。若是有人觉得不够，可以来找我。” 众人：“……” 他们个个都是有身份的人，家里非富即贵，会缺这一锭银子吗？ 他们今日闹到这里来，能是为了银子？ 陆天赐看他们拿着银子还不走，眉头一皱，语气冷了两分，道：“怎么，银子不够，不愿意走？” 众人：“……” 他们正想说什么，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陆府大门内传了出来。 这声音一响起，除了陆天赐外的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哥哥你回来了不来看人家，反而和这几个讨厌鬼说话。” 伴随着这道清脆的声音，一抹粉色的身影飞快的朝着陆天赐扑了过来。 陆天赐那张石雕般的脸有了些变化，那双寒潭般的眸子似乎也有了温度。 他微微蹲下身，朝着那抹粉色的影子伸出了双手，紧接着，一个小人儿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牢牢的搂着他的脖子。 “哥哥讨厌，你回来第一个人见的应该是我。” 小姑娘一身粉色，搂着少年的脖子将头埋在少年的脖子，语气很是委屈。 少年双手抱着人，低声道：“若不是小月儿调皮惹了祸，这些人怎会找上门来？我又怎会来不及去看你就来收拾你的烂摊子？” 小姑娘原本搂着少年的脖子一脸委屈，此刻听了少年的话，一双眼珠子咕噜噜的转动起来。 再不敢喊委屈，踢了踢少年，默默的从少年的怀里下来了。 她站在地上，双手抓着少年的衣袖，仰头朝着少年讨好的一笑，用软糯糯的声音道：“月儿知道错了，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陆天赐低头，便对上小姑娘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眸。 一对上这双眼，陆天赐就算是再冷硬的心也不禁软了几分。 但是，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 “我离开的时候，你明明答应我不在惹祸，为什么没做到？” 陆天赐面无表情，语气虽说没有对待别人那般冷了，但是却依旧严肃。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低声嘀咕道：“是他们先招惹我的，我这是忍无可忍才出手的。” 陆天赐：“嗯？” 小姑娘立刻一伸手抱住了陆天赐的腰，再来回晃晃，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哥哥是不是不爱我了？一回来就教训我，还帮着别人一起欺负我！” 陆天赐：“……” 他沉默片刻，心中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抹无奈。 小月儿，是这陆府的小祖宗，更是他心脏上最软的那块肉。 小月儿，是陆婳留下来的孩子。 八年过去，当年隔着陆婳的肚子和自己交流的小可爱，如今能抱着自己撒娇耍赖给自己惹祸了。 第807章 知错不改 陆天赐就算真的是铁石心肠，被小月儿这么委屈的埋怨几句，那钢铁也化绕指柔了。 他叹了口气，低声说：“我还没教训你，你倒是先来指责我了？” 小月儿：“哥哥……” 陆天赐：“行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小月儿立刻咧嘴一笑，她就知道哥哥最好，哥哥最舍不得她。 她一把抱住哥哥的大腿，说：“好，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陆天赐看她一眼，这才转头看向那几个被他忽略的人。 那些来找茬算账的，此刻已经齐齐后退了好几步，眼神有些惊恐的看着陆天赐身边的小姑娘。 这个小丫头，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裙子，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在哥哥面前笑颜如花，怎么看怎么可爱。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粉嘟嘟的小可爱，实际上是个小恶魔。 这满城的人就没有人是她不敢得罪的。 传闻，便是在皇帝的面前她也照样嚣张无法无天，而皇帝却是根本拿她毫无办法。 这些人被这个小恶魔整治的凄惨，此刻看她出来，身体条件反射的害怕，不禁往后退去戒备的看着她。 陆天赐将这些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却像是没看到一般，道：“钱也给了，该给的交代给给了，你们还不走？” 众人：“……” 他们捏着手里的那一锭银子，恨不得拿起银子往那兄妹两的脑门上砸。 这特么就算个交代了？ 还不等他们有异议，站在陆天赐腿边的月儿便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你们还不愿意走？” 众人：“……” 月儿扫了他们一眼，道：“哥哥心善，还给你们银子。若是我，我给你们的就不是银子了，而是一顿很揍。怎么，你们是觉得银子拿着不爽，想要挨揍吗？” 说着，月儿还凶巴巴的挥舞了两下自己的小拳头。 她一动，那几个鼻青脸肿的顿时吓得倒退几步，手中的银子也没拿稳落在了地上。 他们银子也不要了，转身就跑，生怕跑慢一点那小恶魔就追上来再收拾他们一顿。 有几个人跑了，剩下的人也不敢闹了，全都灰溜溜的转身没入了人群中。 小恶魔说得出做得到，这满城的人还真没人能真正的压制她。 除了她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哥哥。 但是她那个哥哥也不是好东西，护短的厉害。 众人：“……” 陆天赐：“……” 看着刚刚还叫嚣着的人灰溜溜的走人，陆天赐不禁有些觉得好笑。 看来他家的小恶魔杀伤力不小，挥挥小拳头就将这些人吓跑了。 月儿似乎觉得自己做的还蛮不错，仰头看着陆天赐，有些炫耀的道：“哥哥你看，事情解决了。” 陆天赐：“……” 他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到底没说出口。 自己回来没主动去看她，算他理亏，此刻也不好再教训小丫头了，免得她又跟自己装可怜闹委屈。 陆天赐伸手牵起月儿的手，道：“回家。” 小姑娘灿烂一笑，牵着哥哥的手蹦蹦跳跳的回家了。 陆府的大门在两人身后关上，也隔绝了外面众人窥探的视线。 屋子里，陆辰星和左承悦正低头说话，一看两人进来，陆辰星连忙对月儿招手，道：“来来来，我刚带回来的好吃的，月儿尝尝看好不好吃。” 月儿放开陆天赐的手快步跑过去，伸手端起盘子就朝着陆天赐跑过来，嘴里喊道：“哥哥尝尝看好不好吃。” 陆辰星：“……” 他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忍不住一阵心塞。 这都不带给自己留一个的？小月儿，偏心不要太过分。 一边的左承悦抿嘴笑，一副看好戏的神色，被陆辰星狠狠地瞪了一眼。 陆辰星抬头看着陆天赐，轻咳一声，说：“外面的那些人都处理好了？” 陆天赐将月儿手中的东西退了回去让她自己吃，这才抬头看陆辰星，语气不咸不淡的道：“你知道？” 陆辰星：“我为什么不知道？” 陆天赐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你既然知道，为何不约束月儿，为何还要让月儿出去惹祸？” 陆辰星皱眉，老大不爽的道：“什么叫月儿惹祸？那些人一个个的我看着都不顺眼，月儿教训一下他们怎么了？” 陆天赐：“即便是看不顺眼，也不该无缘无故的就被教训。”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陆辰星更不爽了，道：“我月儿教训两个人怎么了？” “你就没想过万一哪天月儿遇到招惹不起的人？那时候，月儿有危险了怎么办？”陆天赐冷着脸道。 “我看谁敢针对咱们月儿。”陆辰星一拍桌子，冷声道：“真当我陆家是吃素的？” 就凭着陆家如今的实力，就凭着月儿的身份，她就是将皇子皇女打了，他们也照样不惧。 陆天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就是你们这样，才会把月儿惯坏了，让她无法无天。” “你们难道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月儿这般张扬的性子，将来若真的是得罪了什么人物而我们又不能及时赶到，那该怎么办？” 陆辰星：“我们凭什么就不能及时赶到？” 月儿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了，忙开口阻止，道：“你们别吵了，都是我的错。” 陆辰星：“你有什么错？你没错。” “舅舅，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任性的。”月儿认认真真的道。 陆辰星看她这么懂事，顿时更心疼了，狠狠的瞪陆天赐。 月儿又转头看着陆天赐，小心翼翼的道：“哥哥，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也不要生舅舅的气，他和我一样不懂事，你不要和他计较。” 陆辰星：“……” 小丫头，你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儿？为了讨好你哥哥你至于把我也给卖了吗？ 陆辰星又开始胸闷了。 陆天赐则看着月儿，有些头疼。 按照从小到大的经验来看，月儿的话只能信三分不能再多了。 她每次认错贼快，但是复发的也贼快。 我知道错了，但是我就是死不悔改。 第808章 你有你的理由 陆天赐其实很理解陆辰星。 小月儿是陆婳留下来的，从小就在他们的身边长大，陆辰星对小月儿是又疼又爱，不舍得她受一丁点的委屈。 他又何尝不是？ 但是，他在疼爱小月儿的同时，也希望小月儿能健康的成长。 陆天赐低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小月儿，叹了口气，牵着小月儿的手往外走。 “这件事暂时就这样，这段时间我会待在府里。” 他话音落下，最高兴的莫过于小月儿。 她仰头看着陆天赐，期冀的说：“我要是乖一点，哥哥是不是就不走了？” 陆天赐低头看她一眼，抬手揉了揉小月儿的脑袋。 小月儿名声在外，是个实实在在的小恶魔，但是在陆家人的面前却是个小可爱，在陆天赐的面前更是个温柔小甜心，甜的不要不要的。 饶是陆天赐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对着小月儿的时候也禁不住眼里带了几分笑颜色。 有了陆天赐在家，小恶魔变成了恋家小可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围着自己的哥哥转。 院子里，陆天赐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演练着一套剑法。小月儿手里也拿着一根树枝，跟着陆天赐的动作，学的极为认真。 她的小脸上带着一层汗珠，但是一句累都没喊过。 陆天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从她有记忆开始，陆天赐就陪在自己身边。 只要是自己的事情，陆天赐从来都是亲力亲为。 从换洗衣服到做饭带玩儿，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在别人眼里冷冰冰看着非常吓人的哥哥，在小月儿的眼里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外面那些人根本不知道哥哥有多温柔，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哥哥的温柔。 后来，哥哥大了，自己也渐渐地懂事了，哥哥才开始到处云游。 他说，来这世间走一遭，想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感受这个世界。 小月儿还记得哥哥说要去看看这个世界时的眼神，带着细碎的微光，让人不忍拒绝。 因此，一向粘人的她破天荒的没有闹，乖乖的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 一套剑法完了，小月儿扔掉树枝跑到陆天赐的面前，笑眯眯道：“哥哥，好累啊。” 陆天赐顺手扔了手中的树枝一把将小月儿抱了起来，转头拿过冰镇好的绿豆汤，亲手喂给小月儿喝。 又拿了帕子给小月儿擦汗，简直无微不至。 小月儿眯眼享受着哥哥的照顾，心情无比的好。 对她严厉管教她的是哥哥，但是宠她宠到无法无天的也是哥哥。 哥哥还指责舅舅对自己太没有原则，实际上，哥哥对自己的宠爱更甚更没有原则。 不过这话小月儿是不会说的。 一碗冰镇绿豆汤下肚，小月儿瞬间凉爽。 陆天赐看她恢复好了，才低声说：“月儿能告诉哥哥，你为什么要欺负那些人吗？” 小月儿一顿，说：“哪些人？” 陆天赐：“昨天上门讨债的那些人。” 小月儿挑眉，说：“哥哥不会觉得是我无法无天故意欺负人吗？” 陆天赐神色没变，盯着小月儿淡淡的道：“月儿是我带大的孩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月儿。我知道，月儿不是无法无天就欺负人的人。” 月儿：“……” 陆天赐：“所以，月儿能告诉哥哥理由吗？” 小月儿因为哥哥的信任而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不情不愿的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看几个人不顺眼嘛。” 陆天赐：“嗯？” 小月儿缩了缩脖子，最后认怂，说：“好吧好吧，我说，你别吓唬我。” “昨天上门来讨债的那几个人，没一个好东西。”小月儿嘟着嘴，语气不屑的道：“兵部尚书家的嫡子，强抢民女为妾，逼死了那女子的未婚夫。翰林学士的胞弟，去青楼欺负了人家小姑娘，还不给钱。那个丞相的小儿子更不是个东西，当街暴打一个几岁小儿，若我不出手那孩子就被他当街打死了……反正，那几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们就是不顺眼，即便哥哥不高兴我也要揍他们。” 陆天赐定定的看着月儿，没说话。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的表情，小声问：“哥哥生气了？” 陆天赐似笑非笑，说：“你刚才不是说，即便是我不高兴你也要揍吗？” 小月儿神色一顿，随后道：“可是我不想让哥哥不高兴啊。” 陆天赐又看了小月儿半晌，才问道：“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武力值比你高的人做坏事，你还会因为看不惯上去揍他吗？” 小月儿眨眼，说：“既然知道武力值比我高我打不过，我为什么还往上凑？” 陆天赐：“……” 小月儿一脸理所当然的道：“哥哥难道是摆设吗？你难道不会帮我去揍他？” 陆天赐：“……” 他沉默了，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 小月儿看他这样，眼睛一眨，说：“不是吧，哥哥不会帮我？” 陆天赐勾了勾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然后道：“会，哥哥当然会帮你。” 小月儿就是他的心肝肉，他怎么可能看着小月儿不痛快。 小月儿听陆天赐这么说，瞬间笑逐颜开，道：“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 兄妹两在院子里说着话，外面却是吵吵嚷嚷的来了一大堆人。 这些人，还是陆辰星恭恭敬敬的迎进门来的。 若是一般的公子哥儿，陆辰星也没必要这样，但是这群人却是不一样的。 这些人，都是当朝的皇子皇女，其中还有太子。 陆辰星就是有天大的权利，面对太子和这些皇子公主的时候也得客客气气。 一群人进了陆府倒也不敢放肆，只是直言是来找小月儿的。 陆辰星看了眼跟在太子身后的丞相小公子，眼神冷了冷，才对太子道：“小月儿年龄下不懂事，性情顽劣，她来怕是要搅扰了太子雅兴。不若，让我陪着殿下玩儿？” 太子还没开口，他身后的丞相府小公子便道：“太子专程来找那小恶、小月儿的，将军这样藏着人，是不给殿下面子吗？” 第809章 谁敢? 陆辰星阴森森的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在朝这么多年，除开最开始在边关的那几年，便没有人敢给他上眼药水了。 面前这个，丞相府的小公子，仗着自己的老爹敢在自己的面前说这样的话。 他觉得，这个小子一定不知道上一任丞相是怎么垮掉的。 陆辰星看了一眼太子，太子正眼神灼灼的看着他，表情看起来似乎是很赞同那位小公子的话。 陆辰星叹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道：“太子殿下，里面请。” 于是，当小月儿坐在哥哥大腿上亲昵的时候，便见外面吵吵嚷嚷，一回头便见一大堆人浩浩汤汤的冲了进来。 陆天赐看了眼走在太子后面的陆辰星，没什么表情的低下头，低头看了小月儿一眼，低声说：“没事儿，别怕。” 小月儿嗤笑一声，不甚在意的道：“我才不怕他们呢。” 就算是皇帝来了，她也不带怕的。 太子走在最前面，一眼扫见坐在那里的陆天赐，霎时间后背一凉，头皮有些发麻。 小恶魔这个哥哥他接触的不多，但是少有的几次接触已经足够他害怕这个人了。 陆天赐这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恶鬼，浑身都是阴森森的鬼气，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 他有些瑟缩，但是看了一眼身后浩浩汤汤的人群，还是硬着头皮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陆天赐看见他们来，站都没站起来一下，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太子心中越发虚，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陆辰星。 陆辰星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也没看见。 陆天赐这个煞星，他自己都惹不起，太子还看他。 看他也没用，他也惹不起。 陆辰星不管，太子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继续硬着头皮。 等人走近，小月儿才笑眯眯的喊了一句：“太子哥哥怎么有空来？怎么，想我了吗？是我上次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吗？” 太子一听她说礼物，嘴角一抽，脑子里一下子想到了那日这丫头送自己礼物的场景。 她抱了一个精美的小箱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说要送自己礼物。 他当时还在想，这个小恶魔给自己送礼物，是在主动给自己示好吗？ 父皇对这个丫头很重视，他又隐约听过几句这丫头的传言，听闻背景极为厉害，这才让父皇忌惮。 如果能让这丫头喜欢自己，那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他伸手接了那箱子，笑眯眯的问：“小月儿送了我什么？” 小恶魔一脸兴奋，笑的一脸纯良，喊道：“太子哥哥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啊，你快看。” 太子看她眼神期待，便也没多想，伸手打开了那个小箱子。 这一打开，太子便忍不住尖叫一声，抬手扔了那箱子。 “来人啊，救我，快救我啊……” 太子高亢的声音回响，周围的太监宫女吓得面无人色。 那包装精美的小箱子里竟是装满了蜘蛛，箱子一打开便潮水一般的涌了出来。 那场景让太子浑身都麻了。 那日的太子丢尽了脸面，整个人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太子此刻脸色有些绿，看着小月儿道：“小月儿送的礼物太特别，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小恶魔咧嘴一笑，甜甜的道：“既然太子哥哥不喜欢这个，那我下次再送你别的。” 太子额角的青筋一跳，让这丫头再折腾几回人非短命不可。 他连忙道：“这次来不是因为礼物的事情，是有其他的事情。” 小月儿眨眨眼，说：“其他事情？还有什么其他事情？” 太子看了眼身后的几个人，道：“这些人小月儿可认识？” 小恶魔看了两眼，漫不经心的道：“看着有点眼熟。” 太子神色顿了顿，道：“他们来找我主持公道。” 小恶魔歪头，无辜道：“他们来找你主持公道，你来找我做什么？莫不是有些什么事情太子哥哥不方便做，来找我帮忙的？” 太子看着她，道：“的确是有些事不方便，来找你帮忙的。” 他上前一步，语气里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道：“你将他们打成这个样子，其中几人更是有官职在身。按照当朝律法，你是要负责任的。” 小恶魔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了，道：“哦，原来太子哥哥是来找茬的啊。” 太子：“……” 小恶魔终于舍得从哥哥的大腿上下来了，她几步晃悠到太子的面前，笑眯眯的问：“那太子哥哥打算让我怎么负责？” 太子神色严肃，道：“刻意殴打伤害朝廷命官，死罪。但是看在你是功勋之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你五十大板，让你长个教训。” 太子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那一群人霎时间眼冒金光，都看好戏一般的看着小恶魔。 他们平时被这个小恶魔欺压的太久了，能看到她挨板子，他们简直不要太兴奋。 一边的陆辰星一听太子要打外甥女板子，脸色立刻黑了下去，却还是压着火气道：“太子殿下，小月儿年龄尚小，怕是经不起五十大板，还请太子殿下三思。” 太子看向陆辰星，神色严肃的道：“我知晓将军疼爱自己的外甥女，不忍心她受皮肉之苦。但是将军也要想想，丞相定然也舍不得他家小公子受皮肉之苦的。小月儿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这个样子，是铁了心的想要找小月儿的麻烦了。 皇帝现在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太子急于稳固自己的地位，急需丞相的支持，因此他这次是特意为了丞相府的小公子出头的，希望卖丞相府一个人情。 陆辰星也看明白了，因此脸色更加难看。 小月儿倒是淡定，看着太子笑眯眯的问了一句：“太子哥哥要打我？” 太子看着她，道：“不是我要打你，是你太调皮。这次给你个教训，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小月儿还没说话，一直坐在那里的陆天赐突然站起来。 他几步走到小月儿的身后，将手放在小月儿的头顶，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谁来打？你们的皇帝亲自来吗？” 第810章 惹不起 陆天赐的话音落下，太子和他身后的人全都愣住了。 他们盯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少年，震惊的失去了语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太子最先反应过来，震惊的看着陆天赐，结结巴巴的问：“你刚刚说什么？你、你在说一遍？” 于是，陆天赐很有种的再说了一遍，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说：“你们的皇帝，敢动手吗？” 他这一个反问，直接将太子弄的懵了。 他盯着面前的陆天赐，有心想发作又忌惮的很，于是转头对着不那么可怕的陆辰星冷声喝问道：“陆将军，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吗？你就是这样管教家里人的？如此大逆不道，罪该当诛！” 陆辰星看了陆天赐一眼，暗道：管教？他不管教我就不错了，我哪里还敢管教他呢？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却还是淡定的道：“这个人，我管不了。太子殿下若是对他有什么意见，尽管处置，我绝无二话。” 顿了顿，陆辰星又道：“但是，我家小月儿还是个孩子，还请殿下在处置她的时候能够三思而后行。” 意思很明白，陆天赐我不管，你要打要杀随意，但是你不能动我家的小恶魔。 太子嘴角抽搐，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神特么你家小月儿还是个孩子，他就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孩子。 太子深吸一口气，看着陆辰星道：“陆将军，今日之事太过严重，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这两位，我得带走。” 小月儿一直面不改色，此时听太子居然要连自己的哥哥一起带走，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冷着脸看着太子，神色不善的问道：“我得事情，何必要牵扯我哥哥？你不就是想找我麻烦吗？我跟你走，随你处置，但是你不要动我哥哥。” 太子一听这话，有些诧异的看小月儿一眼，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小恶魔这般乖顺的样子。 他又侧头看了看旁边的陆天赐，心中隐隐觉得抓到了小恶魔的软肋一般。 在他看陆天赐的时候，陆天赐也正好偏头看他，两人视线相撞，太子眼神瑟缩了一下，快速的收回了目光。 这个人，冷冰冰的还是那么可怕。 不过，他是太子，再可怕又怎么样？ 镇定心神，太子淡淡的对小月儿道：“我不是故意针对你，更不是要针对你哥哥。你哥哥之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也敢说出口，足可以见他平日的猖狂。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交代。” 说罢，侧头看向两边的护卫，冷声说：“带走。” 小月儿上前一步挡在陆天赐的面前，冷着脸道：“我看谁敢碰我哥哥。” 她的语气冰冷，完全不似之前的嬉笑打闹。 那些护卫愣是被一个几岁的小儿给吓住了，生生的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太子脸色阴沉，盯着小月儿道：“你这是做什么？真当你陆家能一手遮天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太子还专门转头去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陆辰星。 小月儿冷了脸，正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陆天赐抬手按住了肩膀。 陆天赐轻轻的在她肩膀拍了拍，淡淡道：“没关系，我也好久没见过陛下了，去叙叙旧。” 他话音落下，太子和太子身后的人再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陆天赐当做没看到，一弯腰将小月儿抱了起来，看着太子道：“不是要去见陛下吗？走吧！” 太子：“……”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兄妹两，他心中却是有点打鼓。 他在想，他这次为了笼络丞相府来陆府走这一遭是不是走错了。 但是此刻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即便心中不安，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 他没在让人上前去压着陆天赐兄妹两，径直带着人往皇宫走去。 而怂恿太子来这里的那些人，此刻一个个的安静如鸡，不敢有半点出格的举动。 因为，那个小恶魔虽然乖乖的趴在哥哥的怀里，但是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眸子里闪动着冷幽幽的光。 这眼神让他们本能的感觉到不好，不敢有半点的妄动。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去了皇宫，再被太子带着浩浩汤汤的去了皇帝面前。 太子请过安之后，还没来得及说清楚原因，便见刚刚还淡定坐着的皇帝匆匆走下位置，朝着陆天赐的方向走了过去。 皇帝脸上挂着笑，看着陆天赐道：“公子云游回来了？” 众人一见皇帝和颜悦色的态度，再一听他对陆天赐的称呼，脸色霎时间震惊无比。 堂堂帝王，竟是也要称陆天赐一声公子吗？ 殊不知，陆天赐曾经陪着陆婳再皇宫观星楼内待产，这宫中的所有人都要客客气气的称呼他一声公子，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陆天赐怀中还抱着小月儿，进入大殿之后也没有要放下来的意思。 皇帝在和陆天赐打过招呼之后便注意到他怀里的小月儿，顿时笑眯眯的道：“小月儿怎么有空来宫中玩儿？” 小月儿斜斜的看了皇帝一眼，表情略微有些委屈的道：“我倒是想来这里找陛下玩儿，但是有人要打我五十大板。这五十大板下去，我这条小命怕是就要呜呼哀哉了，哪里还能玩儿了？” 皇帝一听，脸色霎时间变了，下意识的去看了眼陆天赐。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 这个小女孩儿来头大的吓人，谁都碰不起。 更何况，陆家把这个孩子当眼珠子，谁要是碰一下，那就算是鱼死网破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加上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冷漠少年。 这人对谁都冷，唯一在乎的就是这个妹妹。 在陆婳面前长大的男孩儿，能有多大的能量，他不敢试探。 因此，他见陆天赐脸色冰冷，心中咯噔一声，当下便严肃的道：“谁敢打小月儿板子？让他来跟朕说，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语气颇为严肃，好似发现那个人便要将对方宰了一般。 小月儿一听，忙抬手指向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太子，道：“是他。” 第811章 小惩大诫 太子被小恶魔伸手一指，吓得后背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眼睁睁的看着皇帝几乎带着讨好的态度对小恶魔，心中早已觉得不对劲，此时见皇帝看过来，当下恨不得将几个时辰前的自己给掐死。 他做什么不好，非要猪油蒙了心跑去招惹陆家人。 果然，皇帝看太子的眼神很是不善，语气有些冰冷的道：“你要打小月儿板子？五十大板？” 太子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垂眸解释道：“父皇，此事另有隐情。” 他低声将那些人如何被小月儿欺辱，又如何被陆天赐羞辱，在如何找到自己的面前求自己主持公道都给说了。 说完之后看了陆天赐一眼，低声说：“还有陆天赐，实在是目无尊上，竟敢口出狂言，扬言你亲自去都不能打小月儿。父皇，他这等行事，将你放在何处？” 皇帝听他说话，眼皮狂跳，简直不敢去看陆天赐的脸色。 他此刻心中恼火无比，暗道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儿子。 他这是活生生的坑爹，挖了坑给自己跳啊。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他堂堂一国之君是当真不敢对小月儿动手。 皇帝的脸色有些扭曲，一时半会儿竟是找不到该怎么回答。 小月儿被哥哥抱着，此刻无辜的问：“陛下，我真的要被打板子吗？我不想被打，哥哥会心疼的。” 陆天赐闻言神色一动，垂眸看她一眼，然后低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若非小月儿听力异于常人，她怕是听不到这低低的一声嗯。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带上了一抹笑意。 她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哥哥最疼自己了。 皇帝被小月儿的一句话问的脑仁疼，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处理眼前的事情。 他轻咳一声，看向太子道：“小月儿乃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绝非胡来之人，她所做的一切定然有她的理由。” 皇帝的视线从那一排纨绔的身上扫过，冷冷的道：“你们为什么被小月儿教训，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吗？还敢去太子面前进谗言，朕看你们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这一声出来，吓得那些纨绔瞬间软了腿，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皇帝觉得心烦，直接将人撵走，只留下太子。 太子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快要保不住了。 太子低垂着头，压根不敢去看皇帝的脸色。而那些纨绔们此刻更是冷汗涔涔，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在座的，可没有一个干净的，坏事多多少少都干过。 皇帝这么说什么意思，是要和他们翻旧账吗？就为了一个小月儿？ 皇帝吼完人之后深吸一口气，冷冷的道：“这次念在你们是初犯，朕暂且放过你们一次，都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三个月。” 那些人一听，霎时间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家中父辈积德，才给他们留下一条活路。 闭门思过而已，不算大事。 众人正要领旨谢恩的时候，一直没吭声的陆天赐却慢慢的道：“闭门思过三个月，真是好严厉的惩罚啊。” 皇帝：“……” 众人：“……” 太子抬头看向陆天赐，条件反射的开口呵斥道：“父皇金口玉言，岂容你置喙？” 陆天赐没说什么，只是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的太子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皇帝狠狠的瞪了太子一眼，暗道一声蠢货。 他碰了不该碰的人也就算了，如今还敢在老虎面前拔胡须，简直不知死活。 皇帝看向太子，沉声道：“朕还没跟你算账，你给朕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太子：“……” 他震惊的看着皇帝，脸上的神情活像是见了鬼。 他终于明白过来，此前不是自己的错觉，皇帝……真的在害怕陆天赐。 但是，一个陆天赐有什么可惧怕的？就算他与陆家关系密切，但是陆家也是臣子，还能让皇帝惧怕？ 皇帝却是没在管他，转头对陆天赐道：“小公子说的对，闭门思过三个月的确是轻了。” 他看向陆天赐抱着的小人儿，和颜悦色的问：“小月儿觉得要怎么惩罚他们才好？” 小月儿搂着哥哥的脖子，一脸无辜的道：“小月儿不敢说话，不然待会儿太子殿下又要打我板子，我害怕死了。” 皇帝：“……” 太子垂首站在一侧咬牙切齿。 你害怕死了？你怕是害不死我。 难怪外界人送她一外号小恶魔，这妥妥的就是一个恶魔。 果然，皇帝听了小月儿的话之后沉吟片刻，便大手一挥，道：“来人，将他们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然后滚回去闭门思过。” 这一下，那些人只剩下一脸的惨白。 五十大板下去，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用皇帝下令禁足三个月，他们三个月内怕是也出不了门，得在家里养伤。 太子垂首，拢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攥成拳，掌心湿漉漉的都是冷汗。 这五十大板原本是要落在小月儿身上的，如今倒好，原封不动的给他们还回来了，小月儿根本毫发无损。 很快，外面响起了惨叫哀嚎之声，这大殿中听的一清二楚。 太子耳边不断传来哀嚎，原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苍白如纸。 他很怕，怕那五十大板也落在自己的身上。 皇帝此刻正看着陆天赐，略带一些讨好的说：“小公子觉得这个惩罚如何？” 陆天赐没说话，而是偏头看着怀里的小月儿。 小月儿依旧是一脸无辜，对陆天赐偏偏脑袋。 陆天赐被歪头杀，眼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 小月儿虽被叫小恶魔，但是仍旧心软。就外面那些人，按照陆天赐的脾气，他一个都不会留。 但是小月儿如今的态度，却是小惩大诫一番就罢休了。 不愧是亲生的，和陆婳那个蠢女人还真是像。 陆天赐看向皇帝，淡淡的道：“一切陛下做主便是。” 顿了顿，又道：“没事的话，我就带小月儿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皇帝同意，抱着人转头就离开了。 大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太子两人，太子低着头，浑身都绷紧了。 第812章 很重要，很想念 大殿内只剩下皇帝和太子两人，太子低着头，浑身都绷紧了。 待到陆天赐和小月儿完全走出大殿，皇帝这才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太子。 太子一见皇帝看过来，忙心虚的低下了头。 但即便如此，他眼里那一闪即逝的怨毒仍旧让皇帝看的清清楚楚。 皇帝的眼里漫上了一层失望。 这个太子，从小到大就不怎么出众，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也算无功无过。本想着百年之后将自己的位置留给太子还算稳妥，但是如今看来却是不成了。 资质平平便也罢了，如今却愚蠢到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太子能感觉到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却迟迟等不到皇帝开口，心中便越来越忐忑。 终是忍不住抬头看向皇帝，低低的叫了一声：“父皇……” 皇帝垂眸看着太子，问了一句：“可知你错在何处？” 太子抿了抿唇，犹豫半晌，终究是意难平。 他看着皇帝，有些不服气的道：“父皇，你贵为天下之主，为何要对陆家那小子如此顺从？我、我不过是想教训教训那野丫头而已，那陆家用得着这般让我下不来台吗？父皇，我是太子，你任由陆家欺压到我的头上来，这让我颜面何存，皇家颜面何存呢？” 皇帝看着他这愤愤不平的模样，心中的失望又重了一些。 他摇了摇头，道：“那陆家小丫头虽娇纵跋扈，但是从不无缘无故的伤人，你当我不清楚那些被她伤了的人都是个什么德行？你说什么讨公道，不过是为了拉拢朝臣给自己铺路罢了。” 心中那点小心思被皇帝一言点破，太子心中一慌，结结巴巴的解释：“父皇，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 皇帝一抬手打断了太子的话，淡淡的道：“你为太子多年，若是连这点都不知道，那你这太子也是白做了。” 太子：“……” “但是，你找错了人。”皇帝看着太子，缓缓的道：“今日但凡是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也不会如此驳你的面子，但是你却偏偏不长眼拿陆家的小丫头开刀。” 太子不解，“父皇，那陆辰星的确是手握重兵，但是他不过一个臣子，难道还真能对我们不利不成？” 皇帝：“你以为我忌惮的是陆辰星？” 太子一愣，“难道不是？” 皇帝摇了摇头，眯着眼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好一会儿才说：“我忌惮的不是陆辰星，而是他背后的人。” 太子愣住，却是更加不解。 谁不知道陆辰星无父无母孤儿一个，靠着军工一步一步往上爬，娶了皇家公主，在朝多年一直深受皇帝宠幸。 他背后的人，难道不是给了他一切的皇家吗？ 皇帝知道太子在想什么，淡淡的道：“陆家那小丫头的生母，不是咱们能惹的起的人。” 太子更迷糊了，道：“那小丫头哪里来的生母？” 皇帝瞪了他一眼，道：“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 顿了顿，又忍不住说了一句：“那小丫头的生母，是连我左家先祖圣皇都敬畏之人。我左家能有如今的锦绣江山也有她的一份原因在。太子，以后对那丫头客气点，对陆家人客气点。” 太子：“……” 一直到从大殿中出来，太子都是浑浑噩噩的，脑子里都是浆糊。 明明是个在陆家混吃混喝无父无母的小丫头，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不能招惹的人了？ 还因如此招来父皇的责罚。 父皇虽未明说，但是太子却看得出来，父皇对他是有点失望了。 他的心阵阵发凉，总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怕是要坐不稳了。 ———— 陆天赐抱着小月儿从大殿出来，没出宫门却是直接去了观星楼。 这里，陆天赐常来，因此小月儿也跟在陆天赐身后常常来。 不管过去多少年，不管世间如何变幻，这观星楼都像是被时光遗忘了一般，始终保持着曾经的样子，丝毫未变。 陆天赐牵着小月儿的手沿着纤尘不染的楼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脸色是少有的柔和。 小月儿仰头看着陆天赐的侧脸，小声说：“也只有在这里，你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陆天赐脚步一顿，随后弯腰将她抱起来，一边走一边问：“怎样的表情？” 小月儿噘着嘴，有些不高兴的道：“哥哥常常冷着一张脸，但是一来这里就格外温柔。” 陆天赐眼里带了一点笑意，问：“我对月儿也时常冷着脸吗？” 月儿：“……” 哥哥这辈子的好脸色除了给了这空荡荡的观星楼，剩下的怕都是给了她了。 小月儿撇撇嘴，嘀咕道：“我以为哥哥的温柔只有我能独享。” 看见哥哥对别的什么人和物露出温柔的表情，她就觉得有些不太爽。总觉得那温柔本该全是她的，她一丝一毫也不想和别人分享。 陆天赐将她的嘀咕听的清清楚楚，有些无奈的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轻声说：“好霸道的小月儿。” 小月儿哼了一声，微微偏过了头，但是却斜着眼睛盯着陆天赐。 陆天赐哭笑不得，说：“这是谁将我的小月儿教的这般霸道蛮横，待我知道定是要宰了他的。” 小月儿被他一句‘我的小月儿’莫名其妙的取悦了，脸色一下子好了起来，笑嘻嘻的说了一句：“不告诉你！” 陆天赐摇了摇头，抱着小月儿上了观星楼顶。 一上去，便见一张棋桌，上面摆着一盘残局，像是放了许多年。 小月儿坐在陆天赐的对面，撑着下巴看陆天赐面无表情的自己和自己下棋，完了又将棋局摆回原来的样子，然后接着再下，再摆，不断重复。 小月儿撇撇嘴，从她有记忆开始，哥哥便常来这里摆弄这个棋局。 她看着哥哥的脸，第一次问出口，小心翼翼。 “哥哥，摆出这个棋局之人对你很重要吗？你很想念她？” 陆天赐执棋的手一顿，随后抬头看过来，说：“对，我很想念她。” 在小月儿黑脸之前，陆天赐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人不止对我很重要，对来说同样重要。” 第813章 你的母亲 小月儿看着哥哥认真的脸色，渐渐的也正了颜色。 她不自觉的端坐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人，咬了咬唇，说：“哥哥游历在外甚少回来，这次回来，是想要跟我说什么吗？” 陆天赐沉默的看着对面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有些没想到小月儿竟是这般敏锐的孩子。他不过只说了一句话而已，对方便已经将自己的意思看透。 他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原处，盯着对面的人问：“知道我为何会常来此处吗？” 小月儿：“因为此处曾是你一个故人的居所，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陆天赐点了点头，说：“对，她对我很重要。” 说完又看着小月儿，说：“我刚才说过了，她对你也很重要。” 小月儿：“……” 陆天赐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柔和不少，轻声问：“这些年，月儿可曾想过母亲？” 小月儿一愣，动了动唇，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看着陆天赐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道：“自然是想的。” “虽说我有哥哥呵护，舅舅宠爱，从小无忧无虑潇洒肆意，就连太子都要看我三分脸色皇帝也不敢轻易奈何我，看似人上人什么也不缺，但是我也总是有羡慕别人的时候。” 小月儿的声音有些低，有些失落，说：“我也时常想，为何别的孩子都有父母而我却没有，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他们才扔下我不管的？” “不是，”一直未出声的陆天赐沉声说：“小月儿没有做错任何事。” 小月儿：“那为何我的父母不要我？” “他们不是不要你，而是暂时顾不上你。”陆天赐轻声道。 小月儿眨了眨眼睛，说：“这话怎么说？” 陆天赐看着小月儿那双盛满了天真的眼，沉默片刻才轻声说：“有些事，你舅舅总觉得不应该让你知道，说你还太小，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明白。但是我却不觉得，我总觉得我的小月儿这般聪慧，定能理解的对吗？” 小月儿没吭声，定定的看着陆天赐。 舅舅宠她，没有什么底线，她明白。 哥哥不一样，哥哥总是很相信自己，有的时候甚至将自己当做一个与他平等的同龄人般对待。 哥哥既然说了这话，那她就是不能理解也要理解了。 陆天赐又伸手扒拉了一下桌上的棋盘，像是在组织语言，随后才开始讲述。 从她的母亲与父亲相识相知，到突破千难万险在一起，到最后有了她。 陆天赐的声音很轻，有些飘渺，将小月儿拉入那一场一场波澜壮阔的往事中。 “那一日，鲜血染红了整张床榻，九重天上那号称移动冰山的新任帝君抱着自己的爱妻几乎泣下血泪。床上的人出气多进气少，已经失去意识。曾经破了天地牢笼带着魔族冲上九重天的孤勇不在，曾经打下恶鬼道踩着万鬼的枯骨杀出一条血路的强悍也没了，只有一个虚弱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可怜女人。” 陆天赐话到此处，小月儿的身体便忍不住轻轻一颤，眼前似乎闪过一抹红光，似乎穿过了时间的界限看到了那满室的鲜血。 她的眼睛不自觉的泛红，水汽浮上来，打湿了长长的睫毛。 陆天赐看着她，说：“她在最后一刻生下了你，那个时候她几乎已经气绝……” 小月儿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忍住跳了起来。眸中的水汽快速聚集，形成水珠，吧嗒一声砸了下来。 陆天赐：“你的父亲那个时候已经疯了，抱着你的母亲，眼里谁也看不见。” 顿了顿，陆天赐又说：“我那个时候还以为，他会发疯毁了这个世界。” 小月儿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发颤的问：“所以，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陆天赐看着她，说：“最后，你父亲抱着你的母亲离开，一走多年，了无音讯。” 小月儿：“……所以这么多年，你不是在外游历，而是在寻找他们的下落吗？” 陆天赐笑了一下，说：“你母亲那个蠢女人，命大的很，我总不相信她会就此死掉。她还没和她最爱的师傅过上逍遥的好日子，还没来得及看她拼命生下的孩子一眼，这世上还有我，还有陆辰星，她不会舍得也不会甘心就这么死掉的。” 小月儿：“你是不是对她太过自信了？” “你不了解她，等你真正的了解她，便一定能理解我了。”陆天赐看着小月儿，说：“我今日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你误会，觉得你的父母不爱你。我想让你记住，你的母亲有多爱你，明白了吗？” 小月儿：“……” 陆天赐看着她，声音沉了一些，又问：“你明白了吗？” 小月儿：“明白了。” 陆天赐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小月儿，说：“若你对她好奇，你可去查查她的事，这皇宫内想来有不少关于她的典籍。还有，你的母亲，叫陆婳，记住了。” 说完这话，陆天赐转身离开了，将此地留给了小月儿。 他想，小月儿应该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今日所到的事情。 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突然听到这些，小月儿的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 小月儿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又盯着那盘棋局看了一会儿。 这棋局在这里放了这么多年，小月儿早已看明白了。 她的手指放在一颗棋子上摩梭了一下，道：“棋艺……不如哥哥。” 若是陆婳此刻听到这话，也不知是何反应了。 她的棋艺乃是封寒亲手教出来的，不敌封寒也说的过去。但是陆天赐的棋艺可是她亲手教导，但是她却赢不过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孩子…… 小月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往旁边走去。 在一面墙面前站定，犹豫片刻，仍旧是伸手放在了墙面上。手中有灵光闪过，原本好好的墙面突然多出来一扇门。 小月儿手指放在门上，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然间推开了面前的这门。 霎时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冲了出来，让站在门口的小月儿霎时间白了脸色。 第814章 针眼大的心眼 观星楼在皇宫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重兵把守，禁地之中的禁地。 但是，这个地处皇宫之中的建筑却是连皇帝也不敢轻易涉足。 自从陆婳离开之后，陆辰星再也没来过观星楼，估计是怕触景伤情想起姐姐来心里难过。 剩下的陆天赐，时常在外，偶尔来此。 算起来，来的最多的倒是小月儿了。 她时常在此玩耍逗留，对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熟悉无比。 但是，眼前这个房间她却从未打开过。 此刻，她站在这个血腥味冲天的房间面前，恍若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 小月儿惨白着脸，倒吸一口凉气。 抓在门框上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指尖都在微微的颤抖。 这间尘封多年的房间终于打开，然后用这冲天的血迹来无声诉说着当年那悲壮的故事。 小月儿在门口愣怔了良久，这才抬脚缓缓走了进去。 她的脚步放的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地上随意的丢弃着染了血的布巾，床头还放着一盆染红了的水，早已没有了温度。 床榻凌乱，被子被掀开在一边凌乱的堆叠在一起，枕头摞在一起靠在床头。 整片床单几乎被鲜血染红，大块大块的血迹晕染开来，几乎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小月儿站在房间中央，眼圈发红，感觉到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这便是……她出生时的场景吗？ 这么多的血，一个人到底有多少血可流？她的母亲，是否已为了她流干了身上的血？ 哥哥说，他相信母亲没有那么容易离开，她本是相信的，但是看到面前的场景时，她又不太敢相信了。 场面太惨烈，那人几乎是流干了全身的血液，到底还要怎么活着？ 小月儿伸手拎起一角床单，盯着看了片刻，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下，晕染开一片水渍，让那鲜血更加红了。 她枯站许久，这才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开始默默的收拾起这间屋子来。 她想，父亲原样留下这个房间，大抵是想让她亲自来收拾吧。 桌上的血水倒掉，染血的床单撤下，地板重新擦过，将整个屋子都收拾的一尘不染，小月儿这才停了下来。 她盯着屋子里唯一一抹绿色，那盆君子兰，轻声道：“母亲，你会回来的吧？” 最后看了一眼这屋子，小月儿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只是，人还未出宫门，便被人拦住了。 小月儿皱眉看着站在眼前的太子，不爽的问：“有事？” 太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小月儿，心中有些疑惑。 谁不知道这小恶魔是个洁癖，整日将自己收拾的纤尘不染，但是此刻，小恶魔身上的白衣却是不知从哪里染上的血迹，还有些水渍晕染开来，看起来竟是有几分狼狈。 还有，这家伙平时总是笑嘻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皱着眉头的样子。 小月儿看他打量自己又此次不说话，有些不耐烦，没好气的道：“有事就说，无事就让开。好狗不挡道。” “你说什么！”太子瞬间黑脸，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喝道：“你骂我是狗？” 小月儿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不是狗你就让开。” “你……” 太子咬了咬牙，终究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想起刚才父皇的训斥，他逼着自己压下杀人的冲动，对着小月儿说了一句：“看你年龄小，我这次不跟你计较，下次在这样我可决不轻饶。” 小月儿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太子。 太子咬着牙当没看见，忍气吞声的说：“我在此等你，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小月儿这次的眼神不是看白痴，而是看个神经病了。 “拜托我？”小月儿反手指着自己，没忍住笑出了声，说：“太子殿下没搞错吧？咱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也有求人的时候？” 太子看着这小恶魔的嘴脸，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但是奈何就是动不得她。 深吸一口气，心中想着：就让你再嚣张一段时间，待到我登上皇位，定然第一个收拾了你。 他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想对面的小月儿看的一清二楚。 那双闪着戾气的眼睛，与他脸上挂着的牵强的笑容对比鲜明。 小月儿眼神冷了下来。 “小月儿，之前是我没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便贸然跑去陆府找你的麻烦，这都是我做的不好，父皇已经教训过我了，你看，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小月儿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说：“我生不生气有什么重要？” “当然重要了，”太子道：“你生气，父皇就也生气，他便不会原谅我。” 小月儿大抵是明白了太子的来意，心中不屑，淡淡道：“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太子殿下言重了。” “父皇看重你，人尽皆知。”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我想请你到父皇面前为我美言几句，让他不要生气了。” 小月儿看了他一眼，不给面子的直接点破：“你这是怕自己的太子地位不保，所以拉我给你说情吗？” 被戳破心事，太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是仍旧厚着脸皮说：“小月儿若是帮我这一次，我定然铭记于心，他日你若有所求，我定义不容辞。” 小月儿嗤笑一声，说：“我怕是没什么事情需要有求于你。” 太子：“日子还长，这种事谁说的清楚呢？” 小月儿道：“我不去找皇帝，要来找你这个太子？” 太子盯着小月儿的眼睛，说：“皇帝也有老去的时候，太子也不会永远只是太子。” “哈！”小月儿笑了一声：“那好办，那就让太子永远是太子好了。” 太子：“……” 他脸颊有些神经质的抽动了一下，咬牙切齿的说：“你便一定要与我为敌吗？” 小月儿淡淡的说：“不是我非要与你为敌，是你非要与我为敌。” 太子：“我没有，我……” “别了，”小月儿打断他的话，淡淡的说：“我让你在臣子间失了面子，在皇帝面前丢了份，咱们之间的梁子已经结下了。别说你不会记仇了，就你那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心眼，定然是会记恨我一辈子的。” 第815章 如你所愿 太子虽不怎么出色，但是命好，乃是嫡出，又是长子，因此一出生就是太子。 他被人捧惯了，从小到大都高高在上，却不曾想三番两次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吃瘪。这也就罢了，现在这个小丫头居然还敢说他心眼小？ 太子一时间气的脸色发青，一边想着将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狠狠的教训一番，一边又告诉自己要忍耐，不能因为一时意气而坏了大事。 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不断的拉扯，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骂人的冲动，对小月儿道：“怎么呢？我怎么会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都不提了，一笔勾销如何？” 小月儿嗤笑一声，道：“你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是睚眦必报的人。你此刻在这里跟我伏低做小，心里却想着等你得势之后怎么把我扒皮抽筋吧？” 太子：“……” 他牙齿磨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 一个几岁的小丫头而已，怎的这么难缠？ 小月儿看他吃瘪，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淡淡的说：“你也叫我一声小恶魔了，也明白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说一个坏人，会怎么对待一个对自己心怀敌意的人？是圣母的觉得我能感化他还是干脆斩草除根彻底灭了他，让他和他的敌意一起消失？” 太子再伪装不下去，额角的青筋突突的跳动了几下，阴沉沉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月儿：“不想怎么样。” “你……”太子闭了闭眼，压着声音说：“你帮我这一次，我承你的情，保证以后绝不为难你。” 小月儿没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太子和她对视着，继续说：“听说你后台很硬，你的父母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我不敢动你。但是，你想过你舅舅吗？那个陆辰星，是普通人吧？我不能动你，难道连他也动不得吗？就算现在不能动，将来呢？你能一直守着他吗？陆家，不还是要仰仗着皇族过活吗？” 小月儿之前的表情一直都是很松弛的，即便带着几分冷意。但是此刻，她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阴沉。 “你在威胁我？”小月儿的尾音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一般，问：“你刚才是在用我舅舅来威胁我吗？” 太子：“是你逼我的。” “呵~” 小月儿看着他良久，最后扔下一句：“如你所愿。” 说罢，也不出宫了，穿着一身血衣转身就往皇帝的大殿走去。 太子愣住，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走出去好远才回过神来。 他一个激灵，想也不想的拔腿便追上去，脸色难看的问：“你去做什么？” 小月儿头也没回，语气淡淡的道：“不是你威胁我要我帮你吗？我这就帮你一把，去皇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太子又是一愣。 这么容易这家伙就服软了？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小月儿，问道：“你当真？” 小月儿冷笑，“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现在也可以立马转头回家。” 太子：“……” 太子看着她大步往皇帝的宫殿走，明明是自己费尽心机办成的好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但是现在容不得他想这么多，眼见着皇帝的宫殿就已经到了，再退缩也有些来不及了。 看着那丫头一路进了大殿，太子不但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越加的焦躁了。 他不敢进去，只好来来回回的在大殿外转着圈来回走，门口的守卫时不时的都要盯着他看一眼。 而此刻的大殿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了。 皇帝先是对小月儿去而复返有些不解，待看到她一身血衣的时候吓得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你受伤了？”皇帝神色紧张，快步走到小月儿的面前上下打量她。 这紧张不似作假，是当真发自内心的紧张。 这个小祖宗，可是半点事情都出不得。 不说那两位不知踪影的大神，就是陆天赐加上陆辰星两个人就够他喝一壶了。 小月儿摇头，说：“我没事。” 说完之后，又补了一句：“我只是去打扫了一下娘亲的房间，这些血迹都是在那沾染上的，据说，是娘亲生我的时候留下的。” 皇帝：“……” 他的脑子有些眩晕。 小月儿却没管他是什么感受，有些委屈的看着他，说：“我有事想求陛下。” 皇帝回神，看她这个神色，不禁皱眉。 “有什么事你说来便是，别哭。” 小月儿红着眼睛，说：“我想求求陛下，能不能不要生太子殿下的气了？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因为我就不让他当太子了。” 皇帝一听这话，那张脸五颜六色的，别提多难看了。 他黑着脸，问小月儿：“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小月儿无辜道：“那陛下是答应我了吗？” 皇帝：“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的决定。” 小月儿：“……” 皇帝看她不肯开口，只得又道：“你不说清楚，你要我怎么答应你呢？你把来龙去脉说清楚，我说不定就答应你了啊。” 小月儿歪着头想了想，像是想通了，小声说道：“太子殿下说，你因为我对他生气了，不让他当太子了。他让我来求求你，说他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不要不让他当太子。” 皇帝：“……” 小月儿又看了他一眼，低声嘀咕道：“你要是不让他当太子了，他就要让我舅舅不好过……” 皇帝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此刻霎时间暴怒了。 “混账。”皇帝喝骂一声：“做错了事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敢威胁人，实在是可恶。” 小月儿似乎是被吓到了一般，有些不安的看了皇帝一眼。 皇帝压下心中的火气，轻言细语的对小月儿说：“你先回去，剩下的交给我来处理。” 小月儿犹豫，“那我舅舅……” “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你舅舅。” 皇帝黑着脸，沉声说了一句。 小月儿听完这话，这才乖乖的离开了。 第816章 被坑了 太子一看小月儿从里面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父皇怎么说？” 太子紧紧的盯着小月儿，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小月儿抹了一下发红的眼角，然后指着自己的眼睛说：“看见了吗？” 太子：“……看见什么？” 小月儿笑眯眯的说：“我这么卖力的为你求情，甚至都快哭了。” 太子沉默片刻，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的强烈了。 “那，父皇怎么说？” “哦，没说什么，”小月儿说：“他说他知道了，事情他会处理好的。” 太子：“那他有没有说不会动我的太子之位了？” 小月儿：“皇帝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问啊。” 太子最是厌恶她这个态度，一听这话立马冷了脸，道：“你是不是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 小月儿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说：“记得，怎么会忘记呢？我舅舅可还捏在你手心里呢，我当真是怕的要死呢。” 太子冷笑，“知道就好。” 小月儿弯了弯唇角，抬脚往宫外走，说：“你要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以后，你自求多福吧。” 太子看她走远，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四个字：自求多福。 他又回头，看着眼前巍峨的大殿，心中的阴影越来越大，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那个臭丫头，实在是邪门的很。 更何况，她前后态度转换如此之快，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多想。 他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不敢现在去触皇帝的霉头，打算过段时间皇帝的气消了他再来赔罪。 只是刚转身走了两步，身后便有人喊：“太子殿下请留步。” 太子背脊瞬间僵直，有些僵硬的回头看去，便见一直伺候在父皇身边的内侍快步朝自己走来。 那人快步接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脏上，发出砰砰的响声，让太子的脸色发白。 内侍到了太子跟前，像是没看到太子难看的脸色一般，恭敬的说：“陛下召见，请太子殿下移步。” 太子手指藏在袖中，不自觉的抽了一下。 跟在那侍者身后，太子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烈火中。这走了无数次的地面，突然间就觉得有些烫脚了。 终究是没沉住气，转头对那侍者道：“父皇召我，可是有什么事？” 他实在是心中难安，因此对着侍者说话时难免的客气了几分。 那侍者头都没抬，用那毫无起伏的声音皮笑肉不笑的说：“奴才只是个伺候的，哪里能窥探帝心？陛下所为何事，奴才也不知道啊。” 太子看着这家伙，冷哼了一声，心中不禁存了点火气。 这下贱胚子，整日伺候在父皇身边寸步不离，父皇有什么事第一个知道的不是别人，定然是他。 但是此刻，这阉人却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告诉自己罢了。 太子暗暗想着，将来自己登基了，做的第一件事定然是要把那臭丫头和眼前这个阉人抓起来狠狠折磨一番再扔出去喂狗。 那侍者不肯透露，太子只好一路怀着忐忑的心进了大殿。 他刚站定俯身一拜，口称：“拜见父皇，儿臣……啊！” 话未说完，那声音转了个调子，化作一声惨叫。 只见一块镇纸呼啸着砸过来，砰的一声砸在他的额角，太子霎时间便闻到了血腥味儿，一股热流顺着额角滑到了脸上。 他想，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但是这个时间点，他却没敢抬手去擦一把额头上的血迹，而是噗通跪在了地上。 “孽子！” 皇帝的厉喝当头响起，吓得太子一个激灵。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就说那臭丫头前后态度怎么差了那么多，原来竟是忽悠他的。 看父皇这个态度，那臭丫头别说是给他说好话了，怕是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在父皇面前告了他一状，这才让父皇这般震怒。 他咬着牙，说：“父皇息怒。” 皇帝一听他说话，气的又是一脚踹了过来，直接将太子踹的倒了下去。 皇帝指着他，怒骂道：“我本以为你只是愚蠢了一点，却不曾想你竟是心术不正，行事如此乖张，实在是岂有此理！” 太子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跪好，闻言连忙解释道：“父皇，儿臣不知父皇此话何意。” 皇帝气的又要打他，他连忙抬手捂住脑袋，惊惧的看着对方。 皇帝咬牙切齿，最后狠狠的一甩衣袖，喝道：“不知？到现在这般境地了，你竟是还不承认吗？” 太子脸色几番变化，最后咬牙道：“父皇，是不是小月儿那臭丫头在你面前说什么了？父皇，千万别相信她的话啊。她对我之前找她麻烦的事情怀恨在心，此刻在父皇面前胡说八道，就是为了离间我们父子关系，父皇千万不要上当啊。” 皇帝看着太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挑拨离间？人家一个几岁的幼童，还会挑拨离间？” “那……” “小姑娘红着眼睛为你求情，让我不要与你计较，更不要动你的太子之位。” “……” 太子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了。 此刻他已经发现自己被那臭丫头给坑了，但是并不知道坑到了什么程度。 因此，他也不敢乱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这件事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皇帝摇了摇头，失望的道：“你可知，我原本便没有想过要动你的太子之位？” 太子募然抬头看皇帝，眼里有了几分惊喜。 皇帝却是冷哼一声，话锋一转，道：“谁知，你竟是这般愚蠢，做出这等事情来。” 太子：“父皇，不是，我没有……” “没有？你是没有和一个几岁的小姑娘为难，还是没有拿人家的亲人威胁一个小姑娘来为你求情？” 皇帝冷冷的话音落下，太子就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 皇帝看着他，沉声道：“你做什么不好，偏要去动陆家？你觉得陆家现金只有一人，根基浅薄，便是你能拿捏的？我告诉你，陆家便是只剩下一根草，那也不是你我能随意处置的。” 第817章 这些事，哥哥来做 小月儿回陆府，一进门就听到舅舅的大嗓门，正气急败坏的和哥哥吵架。 “你这个鬼见愁，没心肝的！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你怎么就是不听？可怜我的小月儿，她才多大啊，突然知道这些事，不知道该多难受。” 陆辰星眼眶有些红，是当真心疼这个外甥女。 外甥女出生就没见过爹妈，这些年虽有自己照顾长大，但是他到底比不上爹妈来的亲近。 陆天赐的表情没变，语气淡淡的说：“小月儿与一般孩子不同，她能明白。” 陆辰星吼：“那你也不能因为咱家孩子比别家孩子懂事你就不心疼啊。” 陆天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不心疼她。” 陆辰星：“那你还把那些事告诉她？你这不是存心让她难过吗？” 陆天赐抬眸看向陆辰星，认真的道：“这本就是发生过的事情，她身为当事人有知道的权利。更何况，你真的觉得一直不告诉她就是好事吗？” 陆辰星：“那告诉她除了让她伤心难过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陆天赐淡淡的说：“至少可以让她知道，她是一个被爱着的孩子，而不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 陆辰星瞬间哑然，唇瓣抖动几下，艰难的说：“她、她有这个想法吗？我竟是不知……” 陆天赐道：“不怪你，月儿聪慧，隐着没让你察觉也是不想让你担心。” 陆辰星抹了一把脸，有些自责的说：“是我没有照顾好她，对她的关心太少了，所以才没察觉这一点。” 陆天赐不置可否，只说：“这次回来我会多陪她些时日。” 陆辰星哦了一声，还是有些失魂落魄的。 陆天赐看着他又补了一句：“月儿本性善良，但是却愣是被你宠出了三分乖戾来。我这次回来会好好教导她，你不许横加干涉。” 刚刚还一脸似乎落魄的陆辰星瞬间抬头瞪着陆天赐，颇为不爽的说：“什么叫乖戾？我家小月儿乖巧听话，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陆天赐幽幽的看着他，没说话。 陆辰星一瞪眼，“我告诉你啊，别拿这个眼神看我，别以为你人不人鬼不鬼我就怕你。” 陆天赐：“……” 当初不知道是谁，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被吓得差点屁滚尿流。 显然陆辰星也想起了这一点，脸色有些不自然，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那什么，咱们家小月儿很乖的啊，你不能欺负她啊。” 留下一句没什么威慑力的警告后，陆辰星有些灰溜溜的跑了。 直到陆辰星和陆天赐都离开后，小月儿才从外面走进来。 她的眼眶有些红，但是唇角却是带着笑意的。 她一直都知道，不论是有些咋咋呼呼傻乎乎的舅舅，还是冷冰冰看起来不近人情的哥哥，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最爱她的人。 不过，哥哥竟说她性格乖戾……嗯嘛，可能是因为自己教训了那群人渣让哥哥有些不太高兴了。 她摸了摸鼻子，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往哥哥面前凑。 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今天知道的事情，也需要躲一躲，怕哥哥责罚。 哥哥都说她乖戾了，她今天偏偏还忍不住干了一件坏事儿。 这坏事儿还没到下午就天下皆知了。 太子被废，东宫成了牢笼，太子被圈禁，无召不得出。 此事一出，朝野震动，天下震惊。 这位太子虽没什么才干，但是乃是皇帝嫡长子，多年身居高位，如果不犯错误，皇帝百年之后那位置就一定是他的。 但是不知为何，眼见着他就要熬出头了，却突然被皇帝圈禁。 皇帝也不说原因，却是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谁劝都没用。 这事儿，人尽皆知，陆府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小月儿没想到老皇帝竟然这般果断，太子说废就废。 她有些心虚，更是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了。 但是她不出去，却是挡不住别人进来。 陆天赐进门的时候，小月儿正坐在书案后，装模作样的练字。 陆天赐：“……” 他虽时常不在家，但是对小月儿却是了解的很。 这丫头，调皮的很，最怕的便是读书写字。此时坐在书案后看书写字，脸上就差写上‘心虚’两个字。 陆天赐摇了摇头，抬腿走了进去。 小月儿转头，一脸无辜，“哥哥怎么来了？” 陆天赐不动声色，说：“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说说话。” 小月儿哦了一声，问：“哥哥要说什么？” “刚刚听说太子被废，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怕是都要被圈禁了。” 陆天赐看着小月儿，说：“月儿知道为什么吗？” 小月儿脸色不变，瞪着大眼睛，无辜的说：“太子被废？还能是为什么，定然是因为他心思太坏，陛下看出来了，所以把他给收拾了。” 陆天赐看着她，淡淡的道：“月儿，你做什么事情哥哥都不会怪你，不管你犯了什么错，哥哥都能替你收拾。但是，哥哥还是希望你能做一个好孩子，你明白哥哥的意思吗？” 小月儿沉默片刻，然后耸拉下脑袋。 “哥哥，我是不是不该教训那些人？”她仰头看着陆天赐，有些委屈，说：“他们干了好多坏事，我只是看不下去了就惩罚了他们一下，也没有下重手……” “还有太子，我、我也没想对他怎么样的，是他先来招惹我的。”小月儿越说声音越低，说：“是他拿舅舅的安危来威胁我，我这才去皇帝面前说了几句……谁知道老皇帝脾气这么暴，直接废了他圈禁起来了……” 她说完之后，便仰头看着陆天赐，眼里都是委屈，说：“哥哥，我是不是都做错了？我这样，是不是，是不是不好？” 陆天赐看着她的眼睛，少有的笑了笑，伸手在她的头顶安慰的拍了拍。 “小月儿做这些都没有错，但是哥哥还是不希望你去做这些。” 他伸手将小月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缓缓说：“月儿是哥哥的珍宝，怎么能用这双手去做那些事呢，会脏了你的手。以后这些教训人的事情，就交给哥哥来做就好，明白了吗？” 第818章 小仙女 太子的事儿闹了一段时间，朝野之上人心惶惶。 陆辰星在朝堂中的地位举重若轻，在皇帝面前更是有几分面子 也曾有人跑来陆府求陆辰星帮忙，让陆辰星替太子美言几句，若是有他求情，太子虽不能立刻恢复身份，但是逃离被圈禁的命运却是没问题的。 以往，依照陆辰星的性子，在皇帝面前说两句话也是可以的。这也是为什么别人直接找上门来了。 但是这次，陆辰星却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把来给太子求情的人都给撵了出去。 被赶出来的人长叹一口气，看着身后古朴的陆府大门，喃喃的道：“这太子殿下平日不声不响，这一作死就作了个大的。不知是怎样得罪了陛下，让陛下废了他。现在看来，他不只是得罪了陛下，竟是连陆辰星都给得罪了。” 这人摇了摇头，原本想着若有陆辰星帮忙太子还有几分救，现在看来，是完全没得救了。 谁不知道，皇帝对陆辰星的话格外信服。 旁边的人看他一眼，幽幽的来了一句：“谁知道太子殿下得罪的是陛下还是陆辰星？” 一听这话，这人耸然一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想了一下，不禁后背一身冷汗。 两人对视一眼，忙快步离开了陆府的地界。 也是从那天过后，在没有人跑来陆府让陆辰星去给太子求情了。 而此刻陆辰星正坐在屋子里喝着茶吃着果子糕点，冷笑一声，道：“敢欺负我家小月儿，撸了你的太子之位算是轻的，他日若是撞在我的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话音落下，旁边的人便轻咳了一声。 陆辰星一顿，然后抬头对身边的美妇人笑眯眯的道：“那他不是过分了嘛，连个小孩儿都欺负。” 女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太子之位没了，他终身圈禁，也是不好过了。” 陆辰星咂咂嘴，没说什么。 他都差不多快忘记了，自家夫人乃是皇帝的长女，和太子多少有那么点血脉关系。 虽说两人没什么感情，但是姐弟情分还是在的。 ————- 陆辰星果真是说到做到，说要留下来教导小月儿，便果真留下来专心致志的教导起小月儿了。 小月儿一开始还因为哥哥在家陪着自己而高兴，但是时间长了，脸色就越来越不好看了。 便像此刻，她双目无神的盯着面前晦涩难懂的书籍，眼下一片青黑。 她盯着面前这一页已经盯了快半个时辰了，但是此刻却是越看越看不明白，渐渐的连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正出神间，有人轻轻地在她额头敲了一下，紧接着哥哥淡淡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又睡着了？” 陆天赐的声音清冷，即便在人间当了这么多年的人，身上那股子来自冥府最深处的阴冷气息仍旧在周身萦绕。 小月儿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面前书页上的字也一下子清醒了。 “哥哥……” 小月儿可怜兮兮的看着陆天赐，满脸无辜。 她不是不想学，是真的学不下去。 她本就是个贪玩的性子，从前总是闲不住整日在外野，如今被陆天赐拘在府中多日，她早已经是憋坏了。 陆天赐看她那张委屈的小脸，向来冷硬的心也人禁不住软和了几分。 他笑了一下，从她手中抽走了书本，问：“可是闷了？” 小月儿连连点头，她早就闷了，快要闷坏了。 陆天赐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哥哥带你出去玩？” 小月儿一愣，随后欢呼。 她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跳起来抱着陆天赐的脖子，高兴的道：“太好了，哥哥能带我出去玩了。” 哥哥经常出门在外，回来也是待不久，带自己出去玩，这更是头一次。 陆天赐的眼里也是多了几分笑意，直接一伸手将人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一出门，便见陆辰星在探头探脑的往里面看，双方的眼神一对上，陆辰星便有些尴尬的挪开了眼。 “那什么，你终于舍得带小月儿出去玩儿了？”陆辰星看了眼陆天赐，有些不爽的道。 陆天赐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抱着小月儿离开了。 陆辰星：“……” 他每每对上这陆天赐，不管是自己怎么上蹿下跳，对方都是岿然不动。他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点力挨不着。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嘀咕道：“当了这么多年的人，身上却还是半点人气没有。” 说罢，看向两人的背影，见小月儿正拿了自己的糕点往陆天赐嘴里塞，那鬼见愁竟是也乖乖的仰头张嘴接着了。 陆辰星：“……” 好吧，当了这么多年的人，身上攒着的那点子人气儿都给了小月儿。 陆辰星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小月儿在陆天赐的身边，再也安全不过了，他可用不着操心了。 小月儿坐在哥哥臂弯里，笑眼弯弯，没了往日的乖戾，看着要多萌有多萌。 走在大街上，认识她的人都不禁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这还是那个人见人怕的小恶魔吗？ 那总是微微勾起的坏笑，此刻倒是变成了天真灿烂的小可爱。坐在一少年的臂弯里，不像是小恶魔，倒像是小仙女了。 旁边有人嘀咕的话不禁大声了点，这话顺着风的钻进了小月儿的耳朵里。 她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凑到了陆天赐的耳边，低声说：“哥哥，刚刚我听到有人说我是小仙女呢。” 陆天赐看她一眼，“什么感受？” “嗯……还不错？”小月儿笑的有些开心，说：“他们都叫我小恶魔，突然间叫我小仙女我还有些不适应呢。” 她又看着陆天赐那张精致的脸，笑眯眯的说：“定然是因为沾染了哥哥的仙气，所以我也变成了小仙女。” 陆天赐的脚步微顿，随后淡淡道：“月儿本就是小仙女。” 她的生父，乃是九重天的帝君，她不是仙女谁才是？ 而她，不过是从天底下最污秽之地爬出来的恶鬼罢了。披着人皮混在人堆里，哪里和仙沾得上半点干系。 第819章 笑起来真好看 小月儿被哥哥说成小仙女，脸上的笑容越发乖巧了。 哥哥就这样抱着她，给她买好吃的，给她买好玩的，但凡是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哥哥统统都捧到她的面前来。 玩的累了，陆天赐抱着小月儿进了一家酒楼。 他一进去，这整个酒楼的温度都好似瞬间低了好几个度，原本热热闹闹的酒楼瞬间安静下来，众人情不自禁的回头看向门口。 一看见陆天赐那张冷冰冰的脸众人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在看他怀里那笑眯眯的小恶魔众人又觉得头皮发麻。 安静了一瞬过后，众人倏然间从兜里掏出银子仍在桌子上，也不管多少了，扔下就走。 开玩笑，跟这兄妹两待在一块儿哪里还吃得下饭。 几乎是转瞬间酒楼里面的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而酒楼的老板此刻正战战兢兢的站在两人的面前，低眉顺眼的道：“两、两位要吃什么？” 陆天赐：“……” 小月儿：“……” 酒楼老板一脑袋冷汗，急切的说：“两位要吃什么，我们都做，不会做的就去买，放心，不要钱。” 陆天赐：“……” 小月儿：“……” 陆天赐有些头疼，看了眼小月儿，说：“你在别人眼里这么可怕？” 小月儿无辜：“我明明是在伸张正义为民除害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就这么怕我。” 顿了顿，又嘀咕了一句：“话说，我怎么觉得他更怕你呢？” 陆天赐：“……” 他虽然已经尽力收敛，但是奈何他身在恶鬼道几千年，身上恶鬼煞气浓的遮也遮不掉。 好嘛，他们兄妹二人，都是个鬼见愁。 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对那酒楼老板说：“把你们楼里的招牌一样来一份。” 说罢也不去看那老板战战兢兢的脸色了，抱着小月儿走到一个角落里坐下了。 小月儿看他哥这样子，不禁撑着下巴问：“为什么他们这么怕哥哥？” 陆天赐看着她，说：“自然是因为哥哥可怕。” “瞎说。”小月儿嘟着嘴，说：“哥哥这么好，哪里可怕了。” “是吗？”陆天赐似笑非笑，问：“既然我这么好，那月儿为何每次见着我都怕？” 小月儿一愣，随后连忙摆手，慌慌张张的说：“没有没有，我没有怕哥哥。” 陆天赐但笑不语。 小月儿看他神色，明显是不信的样子。 小月儿沉默片刻，随后低声道：“我不是怕哥哥，我是爱哥哥。” 陆天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倏然间变了，像是被人抽了一巴掌似得，募然看向小月儿。 小月儿并不看陆天赐的神色，低着头，认真的说：“因为爱重，所以哥哥对我的看法便格外重要。怕自己做的不好哥哥不喜，也怕自己做的太过哥哥厌恶。月儿觉得，这样，不算是怕。” 她说的，是实话。 自小到大，在别人眼里可怕无比的哥哥，在她眼里却是亲切可爱的。 她从不怕。 陆天赐看着小月儿的那张小脸，不禁想到曾经。 当小月儿还在那人肚子里的时候，他们初见时，她便给了自己回应。 也正是这份回应，让他心中有了暖。 这么多年，小家伙长大了，当年初见时的那一点点火苗竟是有了燎原之势。 想到此处，陆天赐不禁一笑。 那个蠢女人，可当真是自己的贵人。 她将自己带出了那个恶鬼道，又将面前的人送到了自己的身边。 小月儿见他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忙抬头去看，却真的看到了哥哥唇边尚未消失的笑意。 这一下，小月儿可当真是吓到了。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声音都大了几分，道：“哥哥你是笑了吗？是笑了吗？真的笑了？” 说着，还伸手想去摸陆天赐唇边的笑，又不敢摸，像是自己一触碰就会让那笑意消失一般。 陆天赐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说：“是啊，笑了。” 小月儿一愣，随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哥哥笑的时候真好看。” 陆天赐看着她，然后毫不吝啬的又给了一个笑。 小月儿撑着下巴，也跟着笑。 这在外人眼中，简直就是一堆活脱脱的大傻子，对着傻乎乎的笑。 气氛一时间好的不得了，小月儿也满足无比，觉得这是自己这几年来最高兴的时候了。 只是，偏偏有些人不识相，要来破坏她的好心情。 “公子，可以拼桌吗？” 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让对着傻笑的兄妹两几乎是瞬间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兄妹两同时转头看向发声者，脸上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几分不爽。 来人，乃是一个妙龄女子，一身鹅黄罗裙，发髻高挽，手拿一折扇，看着干净利落，还带着两分帅气。 此刻被兄妹两这样盯着，她竟是没有一点尴尬之色，淡然的很。 她指了指面前的位置，对陆天赐道：“公子，可以拼桌吗？” 竟是将自己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陆天赐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酒楼，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位置很多。” 女子挑了挑眉，说：“可是，都没有公子这里的位置好。” 陆天赐看她一眼，皱了皱眉，懒得跟她说话了，完全当她不存在。 而那女子看他不反对，竟是也坦然的坐了下来。 不出片刻，老板上菜，陆天赐点的加上那女子点的，竟是满满上了一桌子。 那女子时不时的找陆天赐搭话，但是陆天赐一个字都没回答过，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给小月儿布菜。 小月儿原本高兴的心情，此刻突然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拼桌而已还范不着让她生气。 但是此刻看着对面的女子，她却是有些不爽的。 没看哥哥都不想搭理你吗，你怎么那么多话呢？我一个大活人坐在你对面，你是看不到我吗？ 还有，眼睛往哪儿看呢？哥哥是好看，可那也是我家的啊，谁准你这样死盯着看了？ 小月儿忍了又忍，最终在那女子竟是殷勤的给陆天赐布菜的时候终于忍不下去了。 将筷子一撂，小月儿盯着对面那女子冷冷的问了一句：“你，哪儿来的？想干什么？” 第820章 我不想看到她 小恶魔到底是小恶魔，在陆天赐面前乖巧可爱，对着别人可就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那女子原本笑眯眯的看着陆天赐，此刻被小月儿问话，也不过是挑了挑眉而已。 小月儿面对她如此态度，脸色直接阴沉下来，又问了一句：“我在问你话，没听见？” 那女子又挑眉，先是看了陆天赐一眼，见他也放下了筷子，这才跟着放下筷子看着小月儿。 “我听见了，”女子笑了笑，说：“只是，我觉得你问的不太礼貌。我比你大，你问话之前叫我一声姐姐我还是当得起的吧？” 小月儿嗤一声，反问：“你跟我谈礼貌？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厚着脸皮打扰别人用餐的人在这里跟我谈礼貌？” 女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大抵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而已，言语竟然这般犀利。 她又看了陆天赐一眼，随后才像是哄孩子一般无奈的道：“好吧，贸然前来打扰你们用餐，是我不对，我道歉。” “我道歉了，你是不是应该也跟我道歉呢？”女子看着小月儿笑眯眯的道。 小月儿有些厌烦的皱起了眉头，道：“到底想做什么？别跟我扯这么多！再不说我就直接撵你走。” 那女子看她这个态度，也不笑了，而是直接说了一句：“不愧是连曾经的太子殿下都要忌惮三分的小恶魔，脾气挺大。” 一听这话，陆天赐和小月儿都看向她。 这女子，是认识他们的。 也对，这京城，还有谁不认识小月儿呢？ 小月儿眯起眼，问：“认识我还敢往我面前凑，你想做什么？” 女子连忙摆手，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不用紧张。” 她偏头看向陆天赐，说：“我其实，是来找陆公子的。” 小月儿的眉头皱的更紧，冷声道：“我哥哥不认识你，你找他做什么？” “大人的事儿，小孩不需要知道的太多。”那女子笑眯眯的说了一句。 她转头看着陆天赐，说：“既然把话说开了，那我便明说了。陆公子，我此次是专为你来的，能否请公子借一步说话？” 说罢，看了眼小月儿，好似她才是多余的一般。 陆天赐还没说话，小月儿便冷冷的道：“不能。” 这个女子，她本能的不喜欢。 更不喜欢她靠近陆天赐。 那女子看她这样不禁皱了皱眉头，对陆天赐说：“陆公子，恕我直言，太过娇惯孩子不是很好。” 一直没吭声的陆天赐此刻终于有了动静。 他抬头看向那位女子，冷声说：“她好不好，轮得到你来说？” 陆天赐其人，恶鬼道厮杀千年，即便生而为人身上也带着遮掩不掉的凶煞之气。 虽脸长得精致无比宛若画中人，但是甚少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几乎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会被他身上冰冷骇人的气势所摄，以至于根本不敢去看他长什么样子。 他冷着一张脸质问那女子的时候，很明显的能看到那女子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惧之色。 女子直觉不好，连忙道：“陆公子误会了，我对她绝无恶意，只是觉得……” “你还没有资格对她评头论足。”陆天赐冷冷的道：“不要你觉得，你没那个命觉得。” 女子：“……” 她咽了咽口水，最后只得道：“是我唐突了，对不起，我道歉。” “陆公子，我这次来是真的有事，能否……” “有话就说。”陆天赐道：“不说就走。” 那女子转头看了眼小月儿，然后咬了咬牙，直接道：“不知陆公子可有婚配？” 她这话一落，小月儿猛然抬头，死死的盯着对面那女子。 陆天赐面无表情，“没有。” 那女子眼里闪过一抹喜色，直白的问：“那陆公子觉得我如何？” 陆天赐抬眸看她，没说话。 女子被她看着，有些不太自在，但是还是认真的道：“陆公子，我是认真的。” 陆天赐嗤笑一声，问：“你不怕我？” 女子笑了一下，说：“自然是不怕的！” 陆天赐：“你没听过我的名声？” 女子道：“外人对公子惧怕，皆是因为对公子有所误解。我和他们不同，我不怕公子的。” 陆天赐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道：“为何找上我？” “因为合适。”女子笑了笑，说：“实不相瞒，家父乃当今丞相韩路。他近日有心想为我安排一门婚事，但是我不想自己的婚姻被父亲安排，想自己做主一回。与其与不认识的人成亲，倒不如寻个自己喜欢的。而陆公子出生陆府，与我门当户对，想来父亲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岂止是没有意见，简直是乐见其成。 陆天赐是连皇帝都要忌惮的人，一旦她和陆天赐成了亲，那丞相府也和陆天赐挂上了几分关系，那陆辰星自然也要给丞相府几分面子的。 陆天赐听完她的话，只觉可笑。 “你找错人了。”陆天赐冷冷的道。 那女子一听，连忙道：“公子，为何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呢？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你别这般绝情。” 陆天赐还没说话，小月儿便早已忍耐不住，冷声道：“没听见我哥哥说你找错人了吗？” 小月儿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道：“韩姑娘，你好歹是丞相府教导出来的，怎的这般不知廉耻？” 被一个孩子指着鼻子骂，让女子的脸色难看之极。 她冷冷的说：“大人的事儿小孩不要插嘴。我与你哥哥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不懂，就不要管。” “我哥哥的事，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小月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的道：“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别想得逞。” 她转头伸手拽住陆天赐的衣袖，仰头看着陆天赐，说：“哥哥，我讨厌她，我不想看见她。” 陆天赐伸手将她抱了起来，说：“那我们走。” 小月儿脑袋搁在陆天赐的肩膀上，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说：“快点走，一眼都不想多看她。” 陆天赐无声的点了点头，抱着小月儿加快了脚步。 第821章 杀心 眼睁睁的看着陆天赐抱着小月儿离开，韩茹咬牙切齿。 她乃是丞相府嫡女，从小被人捧在手掌心，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尤其是那个孩子，不过几岁，去是这般讨厌。 不怪她臭名昭着。 她没撒谎，是当真想和陆天赐交好的。 父亲有意将她嫁给一个她极其厌恶的人，与其如此，她还不如找一个顺眼的人。 但是放眼看去，敢得罪那人娶她的，整个京城都没几个。 在这几个人中挑挑拣拣，她便看上了陆天赐。 陆天赐虽冷，但是家世好，长相好，最重要的是在皇帝面前极有面子。这样的一个人，她父亲绝对不敢说二话。 但是，却偏偏叫一个孩子给搅和了。 她对自己向来有信心，陆天赐虽然比旁人难搞，但是她却也觉得自己定然能拿下。 韩茹看着两人快要走出大门了，心中终究是不甘心，迈开大步追了出去。 “陆公子……额！” 她话没说完，便愕然睁大了眼睛，一下子站在了原地。 一把匕首贴着她的脸颊飞过去，砰的一声插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入木三分，只剩下一截手柄不住的颤动着。 韩茹的脸颊上留下一丝血线，吧嗒一声，血珠落在韩茹的手背上。直到此刻，她才反应过来，捂着自己的脸颊惊恐的尖叫出声。 小月儿趴在陆天赐的肩膀上，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说过，我不想再看到你。” 小月儿看着韩茹，一字一顿的道。 她从未这样讨厌过一个人，在某一个瞬间，她几乎想将那把匕首插-进韩茹的心脏。 以前，她即便对那些二世祖生气却也从未动过杀心，但是这个女人做到了。 韩茹万万没想到，这个小恶魔竟然真的敢对她动手。 “你放肆！” 韩茹捂着自己的脸怒吼一声。 这张脸若是毁了，别说是陆天赐了，就是其他的人怕是也不愿意娶她了。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究竟是谁将你教成这样的？” 韩茹瞪着小孩儿那张脸，真是恨不得过去狠狠的抽她几巴掌解恨。 小月儿面无表情，冷冷的说：“我再说一次，我不想看见你。若是再有下次，匕首就不是从你脸颊飞过而是直接插-进你的心脏。” 韩茹倒吸一口凉气，口不择言的道：“听说陆府的陆辰星是你的舅舅？难怪了，有娘生没娘养，这才让你这般放肆！” 她话音落，小月儿还没反应，陆天赐便猛然间转过了头，一双眼睛盯着韩茹，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韩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不自觉的倒退了一步。 陆天赐轻轻的将怀里的小月儿放下，然后一步一步的朝着韩茹走了过去。 韩茹看他走近，一直被自己隐藏的很好的恐惧终于再也压不住了，猛然间蹿了上来。 她连连倒退，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她扬言要杀人，你竟也由着她吗？小小年纪若是不好好管教，将来迟早要闯祸的。” 韩茹眼神躲闪，不敢去看陆天赐的眼睛。 随着陆天赐的靠近，她竟是不自觉的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后背抵上了柱子。耳边正好朝着那把匕首，她甚至还能听到匕首颤动的嗡嗡声。 陆天赐不言不语的在她的面前站定，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韩茹被她看的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这人身上的气息让她惊惧到想要尖叫。 “你、你想干什么？我父亲乃是当朝丞相，你敢……” 话音戛然而止！ 陆天赐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微微一抬胳膊，韩茹便像是个布娃娃一样被他举离地面砰的一声按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丞相？你知不知道上一任的丞相是怎么死的？”陆天赐声音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他看着韩茹，用一种极其淡漠的声音说：“丞相如何？今日便是公主站在我的面前，我也是想杀就杀。” “你算什么东西，敢对她指手画脚？”陆天赐微微一低头，看着韩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还有，就凭你也敢出言诋毁她的母亲？你可知，就连皇帝在她的目前面前也宛若一条哈巴狗一般？” 韩茹：“……” 她瞪大了眼睛，像是见鬼一般，满脸惊恐。 她被高高的举起，双手乱抓，使劲挣扎。 但是不管她怎么挣扎，陆天赐那双手便像是铁钳一般控制着她，让她动弹不了分毫。 空气越来越少，她觉得胸腔憋闷，肺部剧痛。 她终于害怕了。 陆天赐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是真的想杀她。 她不该不信邪，非要往陆天赐的面前凑。 人人都惧怕的人，她却觉得自己能征服。 她高估了她自己。 眼见着韩茹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周遭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站在原地的小月儿皱了皱眉，最后有些烦躁的走上前来。 伸手扯了扯陆天赐的衣摆，仰头喊了一声：“哥哥。” 陆天赐低头，沉默的看着她。 小月儿指了指脸色已经发青的韩茹，说：“哥哥能放开她吗？” 陆天赐：“……” “杀了她倒是没什么，但是我觉得没必要。”小月儿又拽了拽他的衣袖，说：“这样一个人，不值得脏了哥哥的手。” 陆天赐看她两眼，问：“你不生气？” 有娘生没娘养，这话对小月儿来说该是多大的伤害。 小月儿咧着嘴笑了一下，说：“生气啊，但是还没气到想要她命的时候。” 陆天赐沉默片刻，然后松开了韩茹。 韩茹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先是张大嘴深吸一口气，随后猛然间咳了个翻天覆地。 小月儿在她的面前蹲下，看着她道：“拿丞相府压我？你打错算盘了。回去问问你爹，在他之前的丞相是怎么死的，看看他敢不敢跟我作对。” 小月儿的视线落在她的脸颊上，说：“其他的事情我能容你几分，但是有一点，我不允许你靠近哥哥半步，否则你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小月儿说完这话，也不去看韩茹那难看的脸色，拉着陆天赐就往外走。 等走出去好远，小月儿都还能听见韩茹那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第822章 别动不动就宰人 很快，丞相女儿差点被陆天赐给宰了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众人议论纷纷的同时，却并不觉得意外。 在他们看来，陆家兄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若听说哪天那个小恶魔不搞事，那个冷冰冰的哥哥能对人和善，那才是不正常。 丞相府中，韩茹哭的梨花带雨，整个人快要哭死过去了。 她的脖子上一圈掐痕，泛着青紫，可想而知那人当时有多用力。 韩茹这次实在是吃了大苦头。 她看着自己的爹，哭诉道：“父亲，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这可是要杀人啊！天子脚下就敢如此放肆，平时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呢。” 丞相一脑门官司，黑着脸没吭声。 韩茹却是越说越委屈，看着丞相道：“父亲，你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差点就没命了啊。” 丞相看她脖子上那圈掐痕，当真是又气又心疼。 “你说你做什么不好，干什么要去招惹那鬼见愁？他是那么好惹的吗？” 韩茹一愣，随后道：“父亲，你怎这个时候了还在责怪我呢？女儿可是差点就没命了啊！” 丞相黑着脸，问：“你去招惹他干什么？” 韩茹嗫嚅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实话实说的道：“还不是父亲的过？父亲不经我同意便要将我嫁给那人，女儿不甘心。” 丞相一听这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咬牙切齿的道：“所以你找他做什么？” 韩茹：“……女儿想着嫁人也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 “所以你喜欢陆天赐那个鬼见愁？”丞相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俩从未见过面，你怎会喜欢他？” 韩茹被吼的往后缩了一下，却还是道：“原来也没有喜欢，只是今日在大街上遇见，惊鸿一瞥觉得他实在是、实在是长得好看，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让人移不开眼。后来再一想他的身份家世，便觉得与我再合适不过。是他的话，那人不敢有意见，父亲也不会反对……” “糊涂！”丞相气的在原地转了个圈，呵斥道：“长得好看，笑起来好看？你当那鬼见愁的名声是闹着玩的吗？” 韩茹又开始哭，道：“女儿从小到大都没有被人拒绝过，哪晓得他竟是这般不解风情，还要杀了我！” “你、你实在是……” 丞相指着韩茹，好久才憋出一句：“你实在是愚蠢又狂妄。你当你是谁，人人都要喜欢你？人家不敢拒绝你，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然你当别人为什么要让着你呢。” 韩茹：“此事女儿是有不对，但是那陆天赐也太过分，竟是要我的命。还有那个小恶魔，竟是差点毁了女儿的脸。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实在是欠教训。” “你住口！”丞相厉喝一声，有些神经质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闭嘴，你不知道祸从口出？” 韩茹愕然：“父亲，你怕那小恶魔？” 丞相狠狠的的瞪了她一眼，随后挥退众人，冷声道：“你可知太子被圈禁之事？” 韩茹：“这么大的事情谁不知道？” 丞相看着她，道：“据说，太子被褫夺封号圈禁起来，全因他得罪了那小恶魔，被小恶魔在皇帝面前告了一状。” 韩茹一惊，下意识道：“这不可能。” 一个孩子而已，纵然有些背景，但是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将一个太子拉下马。 丞相叹息一声，说：“我也不愿意相信，但是这事儿似乎真与她有关系。陆辰星向来与人为善，这次有人上门让他帮太子美言几句，他却拒绝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韩茹：“……” 为什么？因为他维护自家外甥女。 韩茹：“那小恶魔不就是陆辰星的一个外甥女吗？为何陛下对她如此纵容，甚至是……有几分顾忌的样子？” 丞相没说话，紧紧的皱着眉头。 韩茹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道：“对了，父亲，那小恶魔让我回来问你一个问题。” 丞相眉头皱的更紧，“什么？” “她说，问你知不知道你上一任的丞相是怎么死的。”韩茹有些疑惑的道。 丞相：“……” 他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上一任丞相……那一家子被满门抄斩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小的官员。 这么多年过去了，被再提起他还是禁不住的头皮发麻。 怎么死的？就是和陆家有关系。 那个时候的陆辰星还不过是个小有功名的将领罢了，是陆家唯一的遗孤，一根独苗。在朝中无依无靠，更无任何势力。 但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突然间被皇帝宠幸，不但娶了皇帝遗落民间的长公主，还步步高升，最后连丞相都因为与他作对而闹了个满门抄斩。 丞相脸色几番变化，对韩茹郑重的道：“你给我安分一点，以后见着陆家兄妹绕道走，千万不要再撞到他们兄妹的手上。” 韩茹一呆，“父亲，那我今日所受的委屈就这么算了？” 丞相冷着脸质问：“那你还想如何？要拉着全府邸的人为你陪葬不成吗？她不是让你问我之前的丞相是怎么没的吗？我告诉你，就是因为陆家。你若不想我们变成那样，就给我安分一点。” 韩茹还有些不甘心，但是却不敢多说，只问了一句：“陆家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丞相道：“你不管他们什么来路，你只要知道不要去招惹就成了。” 陆家不惹事，但是找他们的事绝对没有好下场。 原来的丞相，现在的太子，都是前车之鉴。 而与此同时，陆府。 自从韩茹出现之后，小月儿的脸上就没露出过一点笑容。 她整个人闷闷的，眼睛咕噜噜的转动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大事一般。 陆天赐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如此，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月儿还是不开心？因为那个女人？” 陆天赐站起身，转身往外走，说：“既然她让你如此不高兴，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哎，别，等等。”小月儿连忙一把拉住陆天赐，说：“我就是在思考一些事情，哥哥你冷静，别动不动就要宰人。” 第823章 等我长大 小月儿解释了好半天才将要去宰人的陆天赐给安抚下来。 她哥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偶尔有些冲动，解决办法永远只有一招，那就是直接宰人。 她哪里知道，这是她哥在恶鬼道的生存守则。 陆天赐皱眉看着小月儿，说：“既然不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从外面回来，小月儿就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很是苦恼。 小月儿盯着她哥看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的道：“哥哥，我要是向你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你会生气吗？” 陆天赐挑眉，“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 在他看来，只要他愿意，就没有不合理。 小月儿看着他的脸色，终于确定自家哥哥对自己是真的很纵容的，这让她心里多了一点底气。 她靠近陆天赐一天，抓着陆天赐修长的手指握在掌心，抬头看着陆天赐，问：“哥哥，将来的某一天，你的身边会不会出现另一个女子？” 陆天赐：“……什么意思？” 小月儿：“就像今日的韩茹一样，她们想站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做最亲密的夫妻。” 陆天赐想也不想：“我不喜欢她。” “那将来万一出现一个你喜欢的呢？”小月儿连忙问。 陆天赐没说话，脸色有片刻的空白。 他喜欢的？ 以前在恶鬼道的时候没想过，出来之后看到陆婳和封寒，他也曾经幻想过，但是直到今日也没碰到那个喜欢的。 他垂下了眸子，想着他这样的不人不鬼，大抵是这辈子都遇不到了吧。 他没看小月儿，低声说：“现在还没有。” 小月儿看着他，说：“也就是说，将来真的遇到那个喜欢的人了，你会接纳她是吗？” 陆天赐：“……” 小月儿：“我不喜欢你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小月儿皱着眉头，说出的这句话带着少有的人性和蛮不讲理。 陆天赐有些意外，抬眸看着小月儿。 小月儿手里抓着陆天赐的手指抠来抠去，也不看陆天赐，低着头道：“今日那个韩茹往你身边凑的时候，我很生气，我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陆天赐：“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小月儿的头更低了一点，说：“我讨厌她坐在你的身边，讨厌她跟你说话，讨厌她盯着你看的眼神。我就是……不希望你的身边有别人，不希望你看别人一眼。我想你身边只有我，只看我，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你。” 小月儿说完之后才抬头看着陆天赐，有些丧气的道：“哥哥，我是不是很任性很不将道理？” 陆天赐定定的看着小月儿，好一会儿之后才问了一句：“你不喜欢别人靠近我？” 小月儿强调：“是别的女人。” 陆天赐：“为什么？” 小月儿：“……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喜欢。” 陆天赐第一次有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小月儿缠着自己的手指，一副蛮不讲理又莫名其妙的委屈的样子。 这可真是有点新鲜了。 陆天赐慢慢的道：“那你希望哥哥怎么做？哥哥怎么错你才会开心？” 小月儿：“……哥哥的身边可不可以不要有其他的让你？” 陆天赐：“嗯？” “把你的心藏起来，不要喜欢其他的女人，也不要让她们靠近你，可以吗？” 陆天赐：“……” 小月儿看他半晌没开口，有些慌了，连忙补救，说：“我不是要哥哥一辈子都一个人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这不是想让哥哥孤独终老又是什么呢？ 她这么自私，为了满足自己的独占欲就让哥哥一直一个人，她可真是个坏小孩。 小月儿垂头丧气，最后有些委屈的说：“那这样，在我长大之前，哥哥暂时不要喜欢其他人行不行？” 陆天赐定定的看着她，问：“为什么？” 小月儿理直气壮的说：“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才让你等我长大啊。” 小月儿可怜巴巴的看着陆天赐，一副他不答应就立马哭出来的架势，小声嘀咕着：“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等我长大了我就知道了对不对？所以，在这之前哥哥身边不要有其他人好不好？” 她又抓着陆天赐的手指摇了摇，说：“哥哥身边有其他人我会生气的，还会很伤心。哥哥舍得让我生气让我伤心吗？” 陆天赐终于开口了，斩钉截铁的扔下三个字：“舍不得。” 他怎么舍得眼前的小人受半点委屈呢？ 于是，陆天赐妥协了。 他反手抓着小月儿的手，说：“你说的，我都答应了。” 小月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眨巴着眼睛问：“哥哥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吗？” 陆天赐：“你的任何一个要求在我这里都是有理的。” 小月儿欢呼一声，扑过去一把搂住了陆天赐的脖子。 “哥哥你真好！” ————- 时间一晃，眨眼十年。 小月儿一身臭汗的从军营里回陆府，刚一进门，便听管家扯着嗓子吼：“姑娘回来了，赶紧准备。” 小月儿：“……” 她有些无奈，又忍不住想笑。 她上个月开始去的军营，然后整个陆府都开启了紧张模式。 怕她受伤，府里常备着几个大夫。 为了她一回来就能好好休息，府中时常备着热水，瓜果点心等等，只要她一回来就能全方位的享受服务。 她舅舅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她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即便她已经在军营摸爬滚打了一月有余。 穿过重重回廊，走过种满绿植的园子，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屋子里放好了热水沐浴，旁边放着温度正好的茶点。 小月儿进门就开始动手脱衣服，从门口到浴桶边，一路都散落着腰带，护腕，外衣，发带，发簪等等东西，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 后头跟着个小丫头，闷不吭声的跟在她身后一路收拾，直到小月儿踏进浴桶，小丫头才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姑娘沐浴之时，从不让外人在场！ 而与此同时，陆府门外停下一辆马车，满身冷气的青年伸手从马车内接了一位女子出来，带着入了陆府。 第824章 委屈巴巴 小月儿背靠浴桶，闭着眼睛，放松自己洗去一身的疲惫。 就在自己昏昏欲睡之时，外面陡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便到了自己的门前。 小月儿睁眼，微微的皱眉。 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她的规矩。 她在休息时不喜被打扰，是以这些人会自觉的离这里远一点，尽量不发出声音，直到她出门主动唤人收拾。 脚步声很快在门口停下，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小月儿蹙眉，声音有些冷，“何事？” 门外的侍女语气有些急切，扬声道：“姑娘，小公子回来了，此刻就在前厅。” 小月儿愣了一瞬，随后猛然间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水哗啦啦的洒了出去，地上湿漉漉的。 小公子？这府中，还有哪个小公子。 舅舅一儿一女，他们都称少爷大小姐。唯有自己被叫姑娘，而小公子，除了陆天赐还有谁？ 她一步跨出浴桶，顺手扯了一件衣衫穿上，转身打开门，大步朝着前厅走去。 那侍女跟在她的身后，满脸焦急，道：“姑娘，姑娘你等等。你、你此刻头发全湿衣衫不整，实在是不适合……” “怕什么？那是哥哥，又不是别人。”小月儿脚步不停，反而走的更快了。 她衣服穿得好好的，算不得衣衫不整。 只是头发还在滴水，又没仔细打理，这在外人看来便是有些衣衫不整了。 但那是哥哥，并不是外人，不管她什么样子，哥哥都不会嫌弃。 小月儿一路急走，等真的到了前厅时才猛然间刹住了脚。 哥哥此次离家时间太长，长到她都快忘记哥哥是什么样子了。 他一去五年，自己也从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不知哥哥是何模样了？ 小月儿站在门口，陡然间有些踌躇不前。明明朝思暮念的人就在眼前，只要推开门就能看到，但是她却犹豫起来。 而正在她犹豫的时候，大厅内却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声音，是小月儿从未听过的。 这陆府的女眷，她熟悉无比，没有一个女子是像这个声音一般。 温温柔柔，带着笑意，少女气息十足。 小月儿原本兴奋的神色陡然间沉了下去。 这个女子，是哥哥带回来的。 不在犹豫，直接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哥哥回来了？”小月儿一边快步往里面走，一边语带笑意的问。 人未到声先至，屋子里一下子没了声音，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门口。 小丫头一身白衣胡乱的裹在身上，赤着脚连鞋子也未穿。一把齐腰的长发湿哒哒的披散着，水珠落在肩膀，打湿了衣裳。 她小脸红扑扑，眼里带着水汽，唇角微翘，笑意盈盈的朝着屋子里走来。 陆天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双眼定定的落在女孩的身上，眉头微微的皱起。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青色罗裙的女孩儿，正好奇的看着小月儿。 陆辰星是第一个朝着小月儿走过去的人，脸色不好看的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样子就过来了？来人啊，带姑娘下去收拾一下，怎么伺候的！” 小月儿站着没动，视线还是落在陆天赐的身上，又喊了一声：“哥哥？”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天赐，像是要将人给看穿了一般。 五年，哥哥长高了。她以为自己是个大姑娘了，可站在哥哥的面前还是显得渺小无比。 她在心里默默的测量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身高可能只能到哥哥胸-口。 她多少有些郁闷，明明她有好好吃饭好好长高，但是比起哥哥还是差了很大一截。 哥哥的脸还是原来那样，他像是被时间遗忘了一般，岁月未曾在他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 身量高了，结实了，身上的气质更沉稳了。脸虽未变，但是身上的气势却是越加沉稳了。 但是，为何和她想象中重逢的画面不一样？ 她那么期待见到的哥哥，本以为会和她一样喜形于色，但是对方却是看着她皱着眉。 这是不想看见她的意思吗？ 小月儿有些委屈。 陆天赐看着她变换了神色，心中咯噔了一声。 他几步走到小月儿的面前，黑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直接弯腰将小月儿一把抄了起来打横抱在了怀里。 陆天赐转头对陆辰星道：“帮我照顾好客人，我先带月儿回房。” 陆辰星连忙摆手，“快走快走，多大个人了，不成样子。” 陆天赐点点头，一句话没说抱着小月儿就走了。 原本站在陆天赐身边的青衫女子此刻脸色有些怪异，眼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陆辰星走过去坐下，客气的道：“姑娘稍后，等他处理好月儿的事情很快就来。” 女子坐下，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位姑娘是？” “你说小月儿？”陆辰星提起小月儿脸上便带上了笑容，道：“那是天赐的妹妹。” 女子哦了一声，似笑非笑的道：“两个人感情可真好。” “可不是？那小丫头从小就跟她哥哥亲！”陆辰星撇嘴，道：“小白眼狼！那臭小子成天板着个脸浑身冷冰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 明明最疼她的是他这个舅舅才对。 女子垂眸，语气淡淡的道：“我与天赐认识的时间不算短，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这么紧张呢。” 他从来都是淡淡的，像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满身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但是刚刚，她明明在那双冷冰冰毫无波澜的眸子里看到了几分暖色。 他对这个妹妹，倒是上心的很。 陆辰星没注意她的语气，顺着话题道：“那小子像个死人一样没个人气，也只有在小丫头的面前活的像个人了。” 女子眸色幽深，没在说话，只静静的品茶。 而另一边，陆天赐直接将小月儿抱回了她的房间，然后将人轻轻的放在床榻上。 小月儿坐在床榻上，仰头看着陆天赐。 还是委屈！ 这一路上，哥哥一个字都没跟她说。 陆天赐看她一眼，转身欲走，被小月儿一把拉住了。 “哥哥是讨厌我了吗？” 小月儿的语气可谓是泫然欲泣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第825章 烦人精 陆天赐被拖着手，想走也走不掉。 他默默的叹了口气，转头在小月儿的面前蹲下，开口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 “我现在有点生气。”陆天赐盯着小月儿的眼睛，问：“知道为什么吗？” 小月儿有些懵，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陆天赐眼睛眯了眯，语气不太好的说：“头发未干就敢往外跑，还不穿鞋，这都是谁教你的？还有，女子这样衣衫不整跑出去，若是那屋子里的人不是我还有其他男子怎么办？” 小月儿听完这些话，心中一下子就不忐忑了，之前的委屈一下子一扫而光。 哥哥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 小月儿立马讨好的说：“那我是听说哥哥回来便迫不及待的想快点见到你，这才没来得及穿鞋和擦干头发的嘛。还有，我知道屋子里的是你我才敢这样跑出去的。” 她拉着陆天赐的衣袖晃了晃，像小时候一样撒娇，道：“哥哥不要生气了，我下次不这样了。” 陆天赐看着小月儿，眼里渐渐的有了柔色。 好几年没见，他的小月儿已经长大了。 以前小小年龄看看不出来，如今长大了，那张脸上便全都是自己熟悉的痕迹。 笑眼弯弯，一如当年的陆婳。 不同的是，他当年遇到陆婳之时，陆婳已然是走过半生看尽繁华的透彻。而现在小月儿的那双眸子里，却是带着几分狡黠还有未经世事的天真。 在她的脸上，还能看到几分封寒的影子。 小月儿，是取了那夫妻两的优点，结合在一起便有了如今光彩夺目的小月儿。 陆天赐伸手拍拍小月儿的脑袋，低声说：“等我。” 小月儿乖乖点头，可说是听话非常了。 陆天赐拿了干毛巾进来，就站在小月儿的面前，伸手为她擦干头发。 这活儿他做着顺手。 在小月儿很小的时候，这些都是他亲自做的。这个孩子，完全可以说是自己拉扯大的。 小月儿享受的眯起眼睛，唇角带着压不下去的笑意。 陆天赐将她的头发擦干，伸手在她眉心戳了一下，说：“你把衣裳换了，我在外间等你。” 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小月儿看着他走到外间，在桌边坐下了。隔着一道屏风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小月儿却似乎能想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 她嘿嘿的傻笑两声，这才转头去换衣裳。 以往都是随便穿一套，但是如今她却站在衣柜前犹豫。 挑来挑去，小月儿将手伸向了一套桃粉色的罗裙。 这罗裙颜色艳丽，她甚少穿，基本搁在衣柜里发霉。 她拿出衣裳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姑娘，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她换好衣裳走出去的时候，陆天赐便已经转头看了过来。 小月儿拎着裙摆转了个圈，问陆天赐：“哥哥，好看吗？” 陆天赐笑着点头，说：“好看。” 只是视线往下一扫，在看到她的光脚板的时候眉头又一下子皱了起来，“怎么又不穿鞋？” 小月儿低头一看，可不嘛，正光着脚呢。 小月儿连忙说：“我这就去穿。” 陆天赐却是站起身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沉声说：“等我。” 转身进了内间，不一会儿便找了鞋袜出来。 他单膝跪在地上，执起小月儿的脚便给她套上袜子鞋子，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已经做过千百遍一般。 小月儿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天赐，眼里的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等穿戴妥当，陆天赐这才牵着小月儿往外走。 他带回来的客人还在等他，扔下人太久始终不好。 小月儿高兴劲儿过了，终于想起哥哥带回来的那个女子了。 她看着陆天赐，小声问：“哥哥，那个姐姐是谁啊？” “故人托我照料的姑娘，我回来，她便也跟着我回来了。“陆天赐淡淡的道。 小月儿挑眉。 只是一个熟人托他照料的姑娘，连名字都没有？ 小月儿心中有些窃喜，看来那姑娘对哥哥也不是很重要嘛。 两人牵着走进了前厅，一进去陆辰星便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指着小月儿没好气的道：“舅舅就说这衣裳好看，可从来也不见你穿，你哥哥一回来便扒拉出来穿上了。没良心的小丫头，舅舅白疼你了。” 小月儿笑眯眯，道：“舅舅天天见，哥哥好久才见一次，所以要上心一点，舅舅你就别醋了吧。” 陆辰星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偏过了头。 陆天赐则牵着小月儿走过去，直到她坐下才放开她的手。 那青衫女子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了一眼，随后看向陆天赐，道：“公子不介绍一下吗？” 陆天赐神色淡淡的，说：“这是月儿。” 青衫女子：“……” 陆天赐又转头看向小月儿，神色明显柔和许多，道：“这位姑娘名唤段漓。” 小月儿眨眨眼，说了一句：“段姐姐好，我是小月儿，你可以像哥哥一样唤我月儿。” 段漓也扬起笑意，道：“月儿。” 她看着小月儿，语气有些羡慕的说：“你们兄妹两关系可真好。” 小月儿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大大方方的说：“哥哥最疼我。” “看出来了，”段漓似笑非笑的说：“我和他相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是却从未见他笑过，冷冰冰的像个冰人。但是他这一见到你就像是突然间冰雪融化暖了起来，变了个人似得。” 小月儿偏头看陆天赐，对方低头喝茶半点反应也没有。 小月儿眼里笑意更甚，道：“哥哥可是给姐姐委屈受了？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话少。段姐姐若是委屈，那我回头收拾他给你出气。” 段漓眸光闪了闪，随后笑着道：“哪里有委屈不委屈的？我知他是这样的性子，自然不会往心里去。这几年来咱们朝夕相对，他对我很是照顾，我该感谢他才是。” “哦~”小月儿眨了眨眼，偏头看陆天赐，说：“没想到，哥哥也会照顾人。” 陆天赐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照顾你这个烦人精都忙不过来了，哪有闲心照顾别人。” 第826章 这么凶残? 陆天赐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陆辰星扫了一眼陆天赐，满眼都是看傻比的神情。这混账玩意儿，到底会不会说话，没看人家段姑娘尴尬？ 而小月儿则是微微垂眸，咬着唇。 她怕自己一张嘴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这种氛围下，谁也没想到最先开口的居然是段漓。 她看了陆天赐一眼，脸上笑容不减，嗔怪的道：“好歹咱们处了这么长时间，说话怎的还这般不留余地？这无情的样子实在是叫人伤心，也叫我在刚见的妹妹面前没了面子。” 陆天赐看她一眼，然后低头喝茶，又开始沉默了。 段漓转头看向小月儿，笑着道：“想笑就笑吧，我被你哥哥这样对待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习惯了。” 小月儿：“……” 她抬眸，第一次仔细的看面前这个女子。 不是绝色，但是身上却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清新淡雅，眉眼带笑，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即便是被陆天赐这样下了面子，也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 小月儿笑了一下，道：“姐姐好肚量，我若是你啊，要是被他这样对待，看我不收拾他。” 段漓笑，“也就你敢说这样的话了。” 两人客客气气的说话，脸上都带着笑意，明明是很和谐的一副场面，陆辰星却莫名觉得有些怪异。 他看陆天赐一眼，再看陆天赐一眼，最后看的陆天赐不得不抬头朝他看来。 陆辰星从陆天赐挤眉弄眼：你就不管管？ 陆天赐皱了皱眉头，偏头看向正在说笑的段漓和小月儿，最后放下手中的茶盏，说：“一路舟车劳顿，段姑娘想必也累了，今日就先歇息吧。” 他站起身来，一把将小月儿牵起来就往外走，撂下一句：“段姑娘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陆辰星，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了，别客气。” 话音落，人已经看不见了，只留下陆辰星在屋子里和段漓大眼瞪小眼。 陆辰星差点气死！ 让他管管，他倒好，直接将人给拖走了，剩下的这个自己扔给自己。 他吸了口气，这才转头对段漓道：“那小子不懂事，从小到大也没人能管的到他，失礼之处还请姑娘莫要见怪。” 段漓笑了笑，“他一贯如此，我早已习惯，没有什么好见怪的。” 段漓看着陆辰星，道：“倒是要麻烦陆将军为我安排住处，叨扰之处还请陆将军多担待。” 陆辰星爽朗一笑，道：“他带回家的人，自然是也是我的朋友。段姑娘无须客气，尽管住下便是。” 陆辰星亲自带着段漓去往住处，顺便给她介绍府中情况。 段漓脸上带着笑意，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陆辰星说起陆天赐和小月儿的事情，脸上的神色才终于有了变化。 “陆将军，你刚刚说小月儿从小没有爹娘在身边，小时候是陆天赐带着的？” “是啊，”陆辰星笑着道：“他虽不是亲哥哥，却胜似亲哥哥。别看他冷冰冰的，但是对着小月儿的时候却是比谁都温柔，怕是把一辈子的温柔都给小月儿了。” 段漓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勉强，强撑着问：“他和小月儿，竟然不是亲兄妹吗？” 陆辰星有些奇怪的看了段漓一眼，道：“他没告诉你？” 段漓扯了扯嘴角，道：“他那性子，怎会主动跟我说起这个。” 陆辰星挑眉，“倒也是，那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 陆辰星一边走，一边道：“那小子，是小月儿的娘带回来的，当心肝宝贝一样宠着长大的。后来，小月儿的娘……出了点事，留下小月儿一人，他就开始照顾小月儿了。” 段漓吸了口气，说：“原来是这样，看他们关系如此之好，我还以为是兄妹。” 陆辰星：“不是亲兄妹胜似亲兄妹。” 段漓问：“那月儿知道他们并不是亲兄妹这件事吗？” “她自然是知道的，”陆辰星道：“天赐那小子什么也不会瞒着月儿的。” 段漓好半晌都没说话，一直到陆辰星给她安排的庭院面前。 陆辰星指着面前的院子，道：“姑娘今晚就在此处安歇吧，缺什么尽管差人告诉我便好。” 段漓点了点头，道：“多谢陆将军。” 陆辰星又交代打点好一切，这才离开。 段漓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迈进院子，看了看四周，喃喃的道：“这便是你长大的地方吗？你心心念念的要回家，便是为了那个和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妹妹吗？” 她渐渐敛了脸上的笑，身上再无半点之前的温和气质。 ———— 另一边，陆天赐直接拉着小月儿进了皇宫，直奔观星楼。 这算是他的固定行程了。 每次外出回来，他总是第一时间来这里。 原来的皇帝在几年前就作古了，现在的皇宫早已换了新主子。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观星楼，不管皇宫的主子变成谁，这观星楼都是这皇宫中最神圣的禁地，轻易不敢有人踏足此地。 陆天赐带着小月儿推开大门，里面纤尘不染，干净如新。 陆天赐看一眼小月儿，问：“你打扫的？” 小月儿有些得意的挑眉，说：“这里毕竟是爹娘故居，他们那么爱干净，我自然不能脏了他们的地方。万一哪天他们回来了，看着这里干干净净的，也会开心一点。” 陆天赐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说：“你娘不见得会多高兴，你爹肯定会很高兴的。” 小月儿眨眼，“这话怎么说？” 陆天赐幽幽的道：“你爹是个死洁癖，见不得半点脏污。当年，他出这观星楼，脚底下必须铺上地毯。坐的椅子，用的桌子，吃的食物，用的餐具，必须是特制的。他甚至觉得，别人对着他说话会将唾液飞溅到身上，因此从不喜人靠近。” 小月儿：“……” 陆天赐：“你娘当年在这观星楼可吃了不少苦头，光是这来来回回打扫一项就将她累的够呛。” 小月儿目瞪口呆，“我、我爹当年这么凶残的吗？” 第827章 越线者死 小月儿第一次知道，她爹爹当年竟是这般凶残的人物。 她生下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因此对自己的父母所知不多。今日突然听陆天赐提起，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想多知道一点。 她拉着陆天赐的胳膊，兴致勃勃的道：“哥哥，我的父亲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是怎么认识在一起的，他们很相爱吗？” 陆天赐看她这样，有些心疼。 伸手摸了摸小月儿的脑袋，说：“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到你娘亲身边的时候，他们已经一起经历过很多很多了，再过不久便有了你。” “哦。”小月儿的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失落。 陆天赐看她如此，不忍心，忙补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小月儿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陆天赐便道：“据我所知，你的父母很相爱。当年，你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国师，而你的母亲却是将军之女，从小在边关长大，回到京城之后与那些贵女们不合，经常被人欺负。后来呢，你的父亲不知怎么就看她顺眼，收了她为徒，之后嘛……咳咳。” 小月儿：“……” 她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满脸恍惚。 好半晌，才在陆天赐的目光下默默的伸出了一个大拇指，由衷的道：“我爹当真是个猛人。” 师徒恋啊！ 他爹爹简直不把世俗人的眼光看在眼里，我行我素。我看上的人，徒弟又如何？照样把徒弟变成自己的妻子。 陆天赐听了小月儿的话，没忍住笑出声了，跟着说了一句：“你爹的确是个猛人。” 当年，他跟自己吃醋那行径也是很猛了。 小月儿的注意力立马从自己的猛人爹身上转移到陆天赐的笑容上。 陆天赐基本不笑，更不用说是笑出声了。 她伸出手扯了扯陆天赐的嘴角，说：“哥哥笑起来真好看，那皇帝老儿御花园里种的名贵的花儿也没哥哥好看。” 陆天赐有些无奈的抓住小月儿作怪的手，说：“若是旁人敢朝我脸上伸手，那爪子早就断了。若是旁人敢用这样的话语来形容我，那舌头早就喂狗了。” 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更不是什么好人。 小月儿也不怕，仰头看他，笑眯眯的问：“那我是旁人吗？” 陆天赐沉默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楼。 小月儿一路蹦蹦跳跳的跟上去，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就在刚刚，她知道，哥哥还是她的那个哥哥，那个疼她会纵容她的哥哥。 两人又将观星楼打扫了一遍，这才携手往外走。 刚出观星楼的门，就在外面撞见了一个熟人。 女子一身宫装华贵非常，周遭的婢女奴仆前扑后拥，阵仗大的吓人。 这群人就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当真是想躲也躲不开。 小月儿一扫见那人便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道：“冤家路窄。” 陆天赐：“你认识？” 小月儿挑眉，指着对面人群中那个女子，道：“哥哥，你不认识她吗？” 陆天赐看都没看：“我应该认识她？” 小月儿：“……” 小月儿：“不认识就不认识吧，咱们走。” 她拖着陆天赐就打算离开，刚走几步却被人叫住了。 “喂，”那女子声音冷冰冰的，带着几分不爽：“你是瞎了吗，没看见本宫在这里？” 小月儿抽了抽嘴角，回头看向说话的人，然后咧嘴一笑，道：“贵妃娘娘安好。” 那贵妃被人群簇拥在中间，此时正皱眉看着她，满脸不高兴，“没大没小，见了我也不知行礼，陆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吗？” 小月儿呵呵冷笑一声，道：“家教这种东西是要看人的，像贵妃娘娘这样的人，大抵这辈子是看不到我们陆家的家教了。” “你……！”贵妃咬牙切齿，只是话还没出口，便被身边的贴身宫女给拦住了。 那宫女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娘娘，别忘了陛下的话。陛下说过，不要和她起冲突。” 贵妃脸色难看至极：“难道就让她这般欺辱我吗？” 她扭头盯着小月儿，冷声道：“不能要她的命，我小小惩罚一下也不可以吗？我还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陆家外戚能翻出什么样的风浪来。” 她大步朝着小月儿走过去，冷声道：“你陆家的家教，我今日还非要领教一番不可。” 小月儿也冷了脸，没好气的的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贵妃冷笑一声，道：“来人，把她给我按住，好好给她教教规矩。” 小月儿脸色难看之极，伸手指着贵妃，喝道：“韩茹，我劝你适可而止。你平日针对我多番找我麻烦也就算了，你今日若是敢动我，我必叫你后悔。” 韩茹脸色难看的跟老茄子一样，冷着脸对身边的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按住她！” 这个臭丫头，从小就和自己不对付。 小月儿一边后退一边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当年要不是我哥不要你，你能有今日的荣华富贵？你应该感谢我才是啊，你居然恩将仇报？”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韩茹立马炸了。 当年，她看上陆天赐想要联姻，却没想差点被那兄妹两给弄死，到现在她都有心理阴影。 她颤抖着手指着小月儿，吼道：“你给我闭嘴！还不快给我按住她？快快！” 小月儿翻了个白眼，往陆天赐身后一躲，委委屈屈的喊一声：“哥哥你看，她欺负我。” 陆天赐站在小月儿的面前，一步也没挪，等那些要对小月儿动手的人冲到面前的时候，才猛然间抽出一把长剑，铿的一声，在脚下一步远化了一条线，剑痕将石板划出痕迹，足有一指深。 这一手，直接将对面的人震的愣在原地，脸上竟是惊恐之色。 陆天赐收剑回鞘，指着面前的剑痕道：“越线者死！” 声音冷冷冰冰，带着点诡谲之气，煞气十足，让人听了后背发凉。 直到此刻，韩茹才看清楚，那臭丫头的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第828章 看在她智障多年的份上，饶了她 陆天赐就站在小月儿的身边，一抬头，便对上对面女子的眼神。 一瞬间，那女子连退数步，眸子里闪过惊恐，因为害怕一把抓住了身边婢女的手臂。 陆天赐蹙眉，他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 当年他带小月儿出去玩的时候遇到的，这个女人让小月儿第一次动了杀心，让小月儿不高兴了好一阵儿。 他当时就想要她的命，被小月儿劝住了。 他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女人居然还敢找小月儿的麻烦。 陆天赐侧头看小月儿，语气不善的问：“她这些年一直欺负你？” 小月儿眨眨眼，无辜的道：“也还好，毕竟不常见面嘛。” 陆天赐：“那就是说，只要一见面她就找你麻烦？” 小月儿：“……” 她摸了摸脑袋，没否认。 对韩茹，她其实也很无奈。 这女人牛皮糖一样，这么些年就没看自己顺眼过，特记仇，小心眼，当年那点事儿她一直耿耿于怀。 也是怪了，这女人先勾搭她哥哥，她还没怎么样呢，韩茹倒是委屈上了。 陆天赐一看小月儿这表情就明白了。 自己没在的这些年，韩茹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欺负小月儿。 他募然抽出长剑，看着韩茹，冷冷的说：“当年我就不应该听你的放过她。” 那边的韩茹已经反应过来了，也想起来那个站在那臭丫头身边的男人是谁了。 空气中仿若凭空冒出来一只手，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韩茹抚着胸口，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声音凄厉的喊道：“护驾护驾，杀人了，杀人了。快去找陛下，快去啊！” 身边的婢女有些震惊，不知道贵妃为何突然间激动起来，还要闹到陛下面前去。 她压着声音多嘴说了一句：“娘娘，这事儿闹到陛下面前怕是不好。” 韩茹转头喝道：“命都要没了，还在乎那么多？快去找陛下，快去。” 婢女看她神色不似开玩笑，不敢再多说，连忙转身去找皇帝了。 韩茹这些年来一直很受宠，即便现在她已经不若当年的清纯可人，皇帝对她仍旧荣宠不衰，下面的人都不敢怠慢了她。 这一边，陆天赐冷笑一声，提着剑便要上去。 小月儿一把勾住陆天赐的手臂，小声道：“哥哥，这个就不用了吧？” 陆天赐恨铁不成钢：“你还想留着她继续欺负你？” 小月儿：“我能让她怎么欺负呢？她就是一时想不开，瞎蹦跶而已，又不能将我怎么样。” 陆天赐冷笑，“她都要让人对你动手了，还没怎么样？那是不是真的要对你怎么样了，你才肯反击？” 小月儿吐吐舌头，说：“她平日间就是跟我斗斗嘴，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今日是被我气狠了，所以才没忍住。” “哥哥，算了吧，宰了她也挺麻烦的，毕竟是皇帝心头好，不能不给面子。”小月儿劝道。 陆天赐面无表情的挽了个剑花，淡淡的道：“我不怕麻烦，也不需要给皇帝面子。” 小月儿：“……” 陆天赐：“别拉着我，放开。” 小月儿抽了抽嘴角，转头朝着韩茹吼：“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韩茹抖了抖，带着哭腔道：“你、你拉着他，千万别松手。” 说罢，不顾形象的一把拽起裙摆转身狂奔。 陆天赐：“……” 他侧头看小月儿：“你觉得你拦得住我？” 小月儿：“拦不住。” 陆天赐又问：“那你觉得这个皇宫有多大？她能跑到哪里去？” 小月儿干笑一声，说：“哥哥，就不能算了吗？人家好歹是个贵妃，我们多少要给点面子的嘛。再说了，舅舅还在她那皇帝夫君的手底下当差，咱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分让舅舅难做是不是？” 陆天赐面无表情道：“你那舅舅竟是放任这个女人欺负你这么多年，他那将军也是白当了，废物。” 小月儿：“……” 不带这么人身攻击她舅舅的。 小月儿轻咳一声，紧了紧陆天赐的手臂，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哥哥就当积功德，放了她。” 陆天赐冷哼一声，直接弯腰一把将小月儿扛了起来，大步朝着韩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月儿：“……” 她屁股朝上脸朝下，一脸蒙蔽的被扛在肩上。 哥哥这是什么操作？路子是不是太野了一点？ 不等她做出反应，耳边就已经传来韩茹的鬼哭狼嚎了。 “不是让你拉着他吗，你怎么回事？”韩茹一边狂奔一边回头对着小月儿吼。 小月儿被扛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也吼：“我倒是想拉来着，你看看我什么下场？” 韩茹脸都吓白了，吼：“废物。” 小月儿脸都绿了，没好气的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学乖，我看你就是欠的。干脆就让哥哥一剑把你给劈了好了，免得讨人嫌。” 韩茹快哭了，“你这个恶毒的丫头！我就知道，你当年杀我不成，这些年一直对我存了杀心，今日逮着机会非要我的命不可。” 小月儿翻白眼，一半是被韩茹给气的，另一半是被陆天赐给颠的。 她忍着要吐的冲动一把抱住陆天赐的腰，喊道：“哥哥，看在她智障多年的份上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陆天赐：“死到临头还出言不逊，如何饶她？” 小月儿：“……” 蠢货，叫你作死。 陆天赐肩膀上扛着小月儿，单手拎着长剑，几步便到了韩茹的面前，一剑挥出，剑锋犀利，刺啦一声划开了韩茹的一只袖子，连带着手臂上也染了血。 韩茹尖叫一声，直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滚了几圈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别杀我，别杀我啊啊啊~” 韩茹捂着脸不断后退，连抬头看陆天赐一眼都不敢。 陆天赐提着剑一步一步逼近，扬手将剑放在了韩茹的脖子上。 剑身也不知是何材料铸造，那剑身上的寒意穿透了皮肤渗入骨髓，让韩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当年就不该听她的话饶你一命，才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 陆天赐冰冷的话，像是死神的召唤。 第829章 活着不好吗? 韩茹浑身抖若筛糠，眼角的余光扫见那寒光闪烁的长剑，吓的心都抖了。 “饶、饶了我……” 韩茹语不成调，彻底的放弃了自己的尊严骄傲，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只为求一条生路。 陆天赐寡言，冷哼一声，手腕微微一动，一条血线便出现在韩茹的脖颈间。 “住手！”一身暴喝在后响起，紧接着便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步上前站在了陆天赐的面前，抬手便要去抓他的长剑。 陆天赐头也没抬，反手便要一剑横扫，却被肩膀上挂着的人狠狠的晃了一下。 他心有顾忌，微微一晃，那剑便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贴着来人的肩膀飞了过去，没伤到人，却是削掉了对方一缕头发。 陆天赐不满，低声呵斥了一句：“别闹。” 小月儿急死了，心想哥哥你才是快别闹了。 哥哥不认识来的人，她可是认识的。 这声音一听就是小皇帝嘛。 杀一个贵妃倒是没什么，但是皇帝可不是说杀就能杀的了。 她在陆天赐肩膀上艰难的扭过身体，对陆天赐道：“哥哥，这是皇帝，不能杀。” 陆天赐皱眉，“皇帝又如何？” 小月儿：“……” 另一边的皇帝已经暴跳如雷。 在皇宫，在他自己的地盘上，他居然差点被人给削掉脑袋，心中恼火可想而知。 “来人啊，将这大胆狂徒给朕就地处决。” 皇帝动了真火，连审问都不需要了，直接就要人命。 小月儿一听，连忙大喊：“陛下不能杀不能杀，是我啊，是我啊，你看看我！” 她叫的跟杀猪似的，皇帝盯着那个像麻袋一样挂在别人肩膀上的人影看了半天，这才认出来是她。 皇帝皱着眉一抬手，将扑上来的侍卫给挥退，皱眉道：“月儿？怎么是你？” 小月儿拍了拍陆天赐的腰背，压低声音道：“放我下来，哥哥你先放我下来。” 陆天赐看了皇帝一眼，随后有些不情愿的将小月儿给放下来了。 小月儿胡乱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头发，这才转头看向皇帝。 “误会，一场误会。”小月儿脸上挂着笑，对皇帝道：“陛下，今日之事全是误会。我不小心冲撞了贵妃娘娘，娘娘就跟我生气了，非要杀我。不凑巧，我哥哥就在旁边呢，他能让人杀我吗？所以这才有了下面的事，和贵妃娘娘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摩擦。” 皇帝：“……” 剑都架脖子上了，那是一丁点摩擦？ 一边的韩茹看皇帝来了有了靠山，这个时候那吓破的胆子又回来了，抓着皇帝的胳膊哭哭啼啼的撒娇。 “陛下，他是真的要杀臣妾，他是要我的命啊。陛下若是再晚来片刻，可是就看不见臣妾了。” 韩茹哭的梨花带雨，道：“臣妾再不济，也是陛下的人。人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在陛下的皇宫里追杀臣妾，把陛下置于何地？更何况，他刚才还差点伤了陛下性命。依臣妾看，他怕是早就有预谋，想要刺杀陛下。” 小月儿：“……” 她一言难尽的看着韩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没看见我哥哥手上那把蠢蠢欲动的剑？你做什么不好，你招惹他做什么？ 活着不好吗？ 皇帝也被韩茹说的心头火气，忍着要杀人的冲动，盯着小月儿道：“这是你什么人？他进宫是想刺杀朕吗？” 小月儿：“……陛下，就算是要刺杀，也不用搞这么大阵仗弄的天下皆知吧？更不用我亲自带着来吧？” 皇帝：“那是为何？” “原因我刚刚说的很清楚了，”小月儿伸手一指韩茹，说：“她看我不顺眼陛下你也知道，平时找点事也就算了，我大度不跟她计较。但是，她今日要跟我动手，你觉得我是那种站着不动被欺负的吗？更何况，哥哥岂能容忍她伤我？” 皇帝转头看着韩茹，神色难辨。 韩茹脸色也不好看，连忙道：“陛下，我只是想教训她一下而已，并没有想要伤害她。但是她那个哥哥可是实实在在的想要我的命啊，刚刚他挥剑的样子您可也看到了。” 皇帝沉默片刻，转头看着小月儿，冷声道：“他虽不是来刺杀，但是在皇宫伤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必须惩戒。” 小月儿原本笑眯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上前一步挡在陆天赐的面前，道：“陛下，这事儿双方都有错，我给贵妃娘娘道歉，你就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了吧。” 陆天赐皱眉，说：“不需要你道歉。” 伸手将小月儿扒拉到身后，视线在皇帝身上扫了一圈，冷冷的说：“原以为你能坐上这个位置定然比原来的太子聪明一点，没想到也是个蠢货。” 皇帝从未被当面骂过一句蠢货，就连当年的父皇都没用这样的字眼骂过他，一时间竟是呆住了。 “你、你说什么？你、朕看你是不要命了。” 陆天赐眼神都没变一下，道：“这话，你老子当年都不敢说。” 小月儿从陆天赐身后探出头来，说：“我可以证明，确实是这样。先皇当年见着哥哥还要客客气气的喊上一声小公子呢。” 皇帝原本气的要杀人，又被小月儿这话给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压下了心中的暴戾。 “你刚才说什么？父皇称他小公子？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月儿说：“我不是说了吗？这是我哥哥，我还有其他的哥哥吗？” 皇帝：“……” 他的脑子终于从震怒中清醒过来了。 小月儿的哥哥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鬼见愁陆天赐啊。 陆天赐在观星楼长大，和观星楼的主人有莫大的关系，父皇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去招惹。 他上下打量着陆天赐，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人这么多年不见，却像是没有半点变化，时间恍若在他身上停留了一般。 那一身的冰冷凶煞之气，倒是比小的时候见到时更加浓郁了。 陆天赐，他父皇临终前千叮万嘱不能去招惹的小煞星。 皇帝顿时头疼无比，觉得这兄妹两简直就是小祖宗，惹不得招不得，得供起来。 第830章 吓坏了 在皇帝还在为难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陆天赐已经在想着直接宰了对面两个人了。 皇帝怎么了？宰了这个在换人做就是了。 他手动了动，剑刚抬起两寸就被人一把按住了。 小月儿明显是非常了解他的作风，早就防着他了，此刻他一有动作立马就半途给截住了。 小月儿看着她哥哥，认真道：“哥哥，陛下可不能说宰就宰。” 陆天赐：“宰了这江山换人坐便是，有何不可？” 皇帝：“？？？” 韩茹：“！！！” 这兄妹两个，在说什么？ 他们幻听了吗？ 而小月儿却知道，陆天赐是认真的。 “你宰了他一了百了，这江山也当然能换人做。但是哥哥，你知道更朝换代是多大的事情吗？朝局动荡，最后吃亏的都是老百姓，你宰了他，到最后却是老百姓在买单。” 陆天赐淡淡的道：“关我何事？” 别人的死活他何时放在心上过？ 小月儿一听这话便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了。 她想了想，又说：“哥哥，就算你不为百姓考虑，你也得为我娘亲考虑吧？” 陆天赐蹙眉，“关她何事？” “当然管她的事。”小月儿一看有戏，连忙道：“你忘记左家的江山怎么来的了？” 陆天赐：“……” “我这些年一直查阅典籍，了解了许多我娘亲的事。据说，左家的圣祖皇帝左睿和娘亲关系莫逆，几乎是娘亲一手养大的。这左家的江山这般稳固，当年娘亲也没少出力。因此，对左睿的后人，娘亲肯定也是想多加照拂的，你这般说宰就宰了，他日娘亲若知道，该愧疚自己没照顾好左睿的后人了。” 小月儿上前一步抓住陆天赐的手摇了摇，低声说：“哥哥，娘亲的面子你不会不给吧？” 陆天赐：“……” 陆婳的面子他不给，还有谁值得他给面子的？ 他唯一的一点人性，掰开两半，一半给了小月儿，另一半就一定是给了陆婳。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皇帝，冷声道：“看在你先祖左睿的份上，我今日不要你的命。他日若是在让我发现月儿在你的地盘受委屈，我定将你拉下王座要你狗命。” 说完，一把牵住小月儿，转身就往外走。 小月儿嘴角一阵抽搐，不用回头看也知道皇帝此刻的脸色一定非常的精彩。 她只得尽力的扭头对身后的皇帝喊：“哥哥胡说八道，陛下你莫要与他计较。” 最后一个字落下，已经被陆天赐扯着走的不见踪影了。 原地一群人，侍卫们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假装自己不存在。 韩茹原本拽着皇帝的袖子撒娇，此刻也默默的放下了，并且后退了一步，也不敢说话。 皇帝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大口喘着气，好像下一瞬便能喷出一口心头血来。 韩茹心中打鼓，有心想溜，奈何又找不到借口。 过了好一会儿，皇帝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扭头看向韩茹，张口就斥道：“警告过你多次，不要去招惹陆家那丫头，你就是不听。怎么，朕的话在你贵妃这里不管用了吗？” 韩茹连忙噗通一声跪下了，连连道：“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今日不过一时意气，没忍住。臣妾发誓，臣妾以后定然谨记陛下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再忘了。” 皇帝看着她哭的红肿的眼，又看她脖颈上的一丝血线，那口气又被自己给憋了回去。 到底是自己宠着的女人，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不忍心的。 “回去，以后小心，不要和陆家那丫头过不去。”皇帝伸手将她拉起来，说：“那丫头背后之人与先祖关系甚秘，当年父皇在的时候就忌惮万分，嘱咐我切不可苛待了那丫头。再加上陆辰星这些年战功赫赫，为朝廷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再怎么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贵妃，你要懂事。” 韩茹低垂着头，说：“以前是臣妾不懂事让陛下担心了，都是臣妾的错。现在臣妾知道厉害了，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叫陛下为难。” 皇帝拍拍她的手，说：“好了，去吧。” 韩茹告退，带着自己那一帮子人离开了。 皇帝原地站了片刻，转头对身边的人道：“去朕的私库里挑些好东西给陆家那丫头送去，就说是给她压惊的。” 那人领命而去，一点都不敢怠慢。 ————- 小月儿前脚刚回陆府，都还没来得及坐下，皇帝的赏赐后脚就送到了。 小月儿看着摆在院子里的几样东西，瞪着眼睛看着来人，说：“陛下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都是他的私藏吧？” 这几样东西，样样价值不菲。 她敢肯定，便是皇后贵妃讨要这些东西皇帝怕也是不给的，今日竟是一股脑的送来她这里了。 来者笑眯眯的，说：“陛下说了，姑娘今日在宫中受了惊吓，这些东西都是送来给姑娘压惊的。” 小月儿：“……这样，不太好吧……” 一边的陆天赐抱臂旁观，闻言便问她：“你喜欢这些东西？” 小月儿没作他想，随口道：“好东西谁不喜欢？” 陆天赐：“既然喜欢那就拿着吧，反正那皇帝多的是。” 小月儿：“……” 我不是那意思。 一边的侍者听完这话，也连忙帮腔，“陛下一番心意，姑娘就收下吧。姑娘若是不收的话，奴才也不好回去交差啊。” 小月儿想了想，便爽快的一点头，道：“行吧，东西你就放下吧，我收了。” 侍者一喜，道：“姑娘英明。” 小月儿：“回去替我谢谢皇上。” 顿了顿，又道：“替我转告陛下，今日宫中的事都是一场误会，我不会放在心上，也请陛下不要放在心上。还有，哥哥行事鲁莽言语多有冲撞，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哥哥只是见不得我被欺负，这才生气做了些出格的事情。” 侍者表情有些怪异，却还是点头哈腰的应了。 心想你这可不是一般的出格。 等到人都走完了，小月儿才转头看着陆天赐，有些哭笑不得道：“哥哥，看你做的好事儿，把陛下都给吓坏了。” 生怕被宰，连忙送东西来安抚。 第831章 男女有别 与韩茹发生冲突的事情好像一个小小的插曲，随着皇帝送礼物来安抚之后便渐渐的被抛在脑后了。 现在让小月儿上心的，是住在陆府的段漓。 这个女子，进退有度，极为聪明。 小月儿从未在她手上讨到任何便宜。 又是一日，她一身臭汗的从军营里回来，经过院子的时候便听到段漓和陆天赐交谈的声音。 小月儿顿了顿，还是顾不得洗漱，带着一身臭汗就巴巴的凑过去了。 正在说话的两人同时扭头看她。 陆天赐皱眉：“还未回去洗漱？” 段漓也是颇为担忧的道：“你这一身汗，该回去先换了衣裳才是。免得受了风寒，你自己难受不说还让家人担心。” 小月儿脸色不变，笑眯眯的凑到陆天赐的面前，说：“我这不是一天都没看到哥哥，甚是想念吗？” 她拽着陆天赐的衣袖摇了摇，说：“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来看哥哥了，那哥哥有没有想念我。” 陆天赐看着她，一脑门的汗，头发也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的粘在脸上脖子上。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蹭上了许多脏污，还有已经干涸的一圈一圈的汗渍的痕迹。 她此刻身上穿着的衣裳，定然是潮的。 陆天赐一把抓住小月儿的手托着她往院子里走，语气有些不快的道：“先回去换衣裳。” 将人亲自送回屋里，看着洗澡水抬进去了，陆天赐才从房间里面退出来在外面等着。 房门紧闭，没有半点声音。陆天赐就站在门口，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就扫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段漓站在他的身边，微微皱着眉，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开口道：“据我所知，你和月儿并非亲兄妹？” 陆天赐神色一冷，转头看她，道：“不是又如何？” 段漓：“你们，走的太近了。” “有什么问题？”陆天赐声音又低了几分，明显的带了几分不耐烦，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重要的人。我对她好，走的太近，有什么不对吗？” 段漓听出他语气中的冰冷，知道陆天赐是动了火气了。 她神色难辨，微微垂着眸子，低声说：“我并不是说你对她好有什么不对，也不是质疑你们之间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的关系。我只是想提醒你，好要有个度，亲要有个界限。” 陆天赐脸色已经彻底不耐烦了，若非眼前这个女子是别人托付，他怕是早就将人扔出去了。 即便这样，陆天赐也给不出好脸色，冷冷的说：“你什么意思？” 段漓抬头看他，缓缓道：“月儿她，不是小姑娘了，她已经成年了。” “即便是亲兄妹，也当知道男女有别，更何况你们……”段漓的话点到即止，接着又道：“她长大了，不是小孩。将来会遇到喜欢的人，会成亲，会生子。那个时候，你将自己摆在何处？她未来的那位若是看到你们这般，怕是心中不会舒服吧。” 陆天赐在段漓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此刻听她说完话他的脸已经没法看了，浑身的杀气涌动，活生生要找人拼命的架势。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未来那位？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我？” “他不敢质疑你，但是却敢质疑月儿。若是两人关系有了嫌隙，最终吃苦的还是月儿。你忍心让月儿吃苦吗？你现在……” “闭嘴！” 陆天赐几乎有些粗暴的打断了段漓的话，冷冷的说：“你再多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段漓：“……” 她立刻闭了嘴，虽眼神欲言又止，但是却再没有蹦出一个字。 陆天赐的不客气那不只是不客气，那有可能是要人命。 段漓一安静下来，院子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 陆天赐明显心情不是很美妙，浑身冷的掉冰碴，连带着整个院子的气温都骤降了几度。 很快，紧闭着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月儿披散着头发赤着脚就蹦了出来。 陆天赐的身体快过脑子，几步上前一把将人抱起，沉声呵斥：“不是说过不许光着脚跑？” 小月儿吐了吐舌头，说：“想快点见到哥哥，就没来得及穿嘛。” 陆天赐抱着她走了几步，脑子里倏然间响起段漓的话，他的脚步瞬间一僵。 小月儿一愣，问：“怎么了？” “……没什么。” 陆天赐稳稳的将人抱进屋子里，然后熟练的给穿好鞋子擦干头发。 做完这一切，陆天赐才抬头看着小月儿，说：“这是最后一次。” 小月儿没反应过来，“什么最后一次？” 陆天赐：“以后，自己要记得穿鞋，自己擦干头发，哥哥不会在帮你做这些事了。” 小月儿神色僵住，脸色有些难看的问：“为什么？” 陆天赐低声说：“小月儿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男女有别，小月儿应当注意。” 小月儿：“……” 陆天赐又交代来了几句，随后才转身准备离开。 站在外面的段漓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准备跟着陆天赐离开的时候，却被小月儿叫住了。 “段姐姐，不介意的话，坐下来喝杯茶？”小月儿抬眸看向段漓，脸上带着笑，那笑意却没达眼底。 陆天赐扭头看向小月儿，眼里带着疑惑。 小月儿一咧嘴，说：“哥哥，我和姐姐说些女儿家的体己话，你可不要偷听哦。” 陆天赐：“……” 他看了段漓一眼，然后沉默的离开了。 段漓等他走了之后才转身在小月儿对面坐下，笑着问：“月儿想说什么？” 陆天赐一走，小月儿脸上的笑容便消失殆尽了，此刻看着段漓的眼神只剩下一片冷。 “是你教会哥哥男女有别，让他和我保持距离的？” 小月儿开门见山，张口便问。 段漓倒是有些愣住，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这般直接，毫不掩饰就质问自己。 她似笑非笑的说：“你怎么就觉得是我教的，而不是他本来就懂？” 小月儿嗤笑一声，道：“借我舅舅的一句话，他虽活在人间，但是却没有半点人气，满身不沾丝毫烟火之气，又怎会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第832章 我现在就对你不客气 小月儿眯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缓缓的道：“姐姐很厉害，三言两语就让哥哥对我避之不及。” 段漓轻轻的笑了一下，说：“月儿是在怪我？” 小月儿没说话，只淡淡的看着她。 段漓与她对视半晌，最后收起笑容，一字一句的说：“我不过是好心提醒而已！你不在是几岁的小姑娘了，而是大姑娘了，当知道男女有别。更何况，他还不是你的亲哥哥，你们更要保持距离才是。像你们之前那些亲密举动，已经是逾矩了。” 小月儿神色不明，似笑非笑的说：“那我还真得要感谢姐姐的提醒了？” 段漓：“你父母不在身边，舅舅在疼爱你也是个男子，对这方面对你疏于教导可以理解。我既与你哥哥是朋友，那帮着提点几句也是应该的。” 小月儿听完她的话，突然轻笑一声，脸上的神色风云骤变，一下子冷了下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言教导我？”小月儿微微往前探头，凑近了段漓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收起你这幅恶心的嘴脸，你心里在想什么，我清楚的很。” 段漓的神色也冷了下来，说：“好心提醒，你不听便罢，又何必口出恶言？” “口出恶言是给我哥哥面子，”小月儿缓缓的道：“若是别的什么女人，我现在就要了她的贱命。” 小月儿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段漓，冷冷的说：“我和我哥哥的事情用不着你来管，闭紧你的嘴巴，你须得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 顿了顿，又一字一句的说了一句：“还有，世间男儿千千万，你想要谁都可以，唯独陆天赐不行。” 小月儿说完也不去看段漓的脸色，转身便往外走。 段漓神色几番变化，最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大声质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月儿停住脚步，头也没回，答：“我比谁都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 “你哥哥那么疼你，你就那么对他？你不允许别的人靠近他，你是想要他孤独一辈子吗？你这是恩将仇报！” 段漓说到后面，声音也冷了下去。 小月儿终于回头看向段漓，那眼神像是在看智障一样，道：“我恩将仇报？你莫不是个脑子没发育完全的傻子吧。” 段漓被气的差点吐出一口心头血，道：“你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你哥哥是成年人了，可不是个小孩了。” “放心吧，我哥哥不会孤独终老的，他身边有我呢。” 小月儿说这话的时候微微眯着眼，唇角微微的勾起，三分俏皮七分邪气。 这样子的小月儿，是陆天赐都没见过的。 段漓也像是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一般，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不是傻子，听懂了小月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因为听懂了，她才更加震惊。 “你、你这样的想法……”段漓竟是破天荒的语塞了，道：“你这样的想法，你哥哥知道吗？” 小月儿瞪她一眼，冷着脸威胁道：“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知道。至于你，闭紧你的嘴，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段漓又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咬着牙说了一句：“你分得清你现在的感情吗？你莫不是把对哥哥的崇拜之情当做、当做男女之情了？” 小月儿嗤笑一声，说：“当我还是孩子？对他是什么情，我分得清的很。” 她在还小的时候确实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也长大了，那感情便越来越清晰。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将这事儿给琢磨透彻了。 段漓看她神情，脸色果断的不断下沉。 她深吸一口气，说：“可是，你哥哥对你并没有你期待的感情。” 小月儿：“用不着你来管。” “可你们是名义上的兄妹，谁都知道。你这样，是不对的。”段漓喝道。 小月儿的脸色沉了下去，道：“这事儿轮不到你管。” 说完她转身就走，完全不想和段漓继续纠缠。 段漓站在她身后，沉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待在你哥哥身边吗？” 小月儿没搭理，脚下的步子却慢了下来。 段漓：“以为，他是我选中的未婚夫婿。” 小月儿的脚步霎时间就顿住了，猛然间转头看向段漓。 段漓：“你说这事儿轮不到我管，可我就偏要管一管。你若安分守己的当他的妹妹，将来我和他在一起之后定然会和他一起疼你宠你。但是你若不安分守己，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小月儿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段漓，好半天才问了一句：“你看上的未婚夫婿？” 段漓沉默的与她对视，默认。 “呵~”小月儿一步一步的朝着段漓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说等以后对我不客气，我就不一样了，我现在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说罢，身体瞬间移动，一掌朝着段漓劈了过去。 段漓往后一闪，退后几步，冷声道：“住手！” 小月儿没吭声，这次是一把拔出手中的长剑，劈头盖脸的朝着段漓攻了过去。 段漓一边躲闪一边厉声说：“你一介凡人也竟敢与我动手？还不住手？别等我失了耐心对你出手了。” 小月儿冷哼一声，不断没住手反而动作更加凌厉了。 段漓一边躲一边心中恼怒。 她不是凡人，若是出手，小月儿区区一个凡人定然是受不住的。但是对方死缠烂打实在是可恶。 自己若是再不出手，自己说不定还真会被她给伤到了。 终于，段漓还是忍不无可忍，抬手一挥，灵光暴涨，院子里的树哗啦一声猛震，树叶瞬间落了一地。 而原本应该被她的灵力扫出去的小月儿却是丝毫都没受到影响，直接穿透了她的灵力，一剑朝她的脸扫来。 段漓震惊无比，竟是忘了反应。 怎么可能？对方明明是区区凡人，怎么可能无视自己的灵力直接伤她？ 而小月儿的长剑直指段漓的脸，眼看着就要伤到了，却是五指一松，任由长剑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而她自己则像是被震开一般倒飞出去。 而此时，门口正好闪进一个颀长的身影。 第833章 小惩大诫 段漓这下是彻底的傻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个闪进来的人是陆天赐。 陆天赐一进来就看一道人影朝着自己飞来，待看清那人是谁之后一颗心瞬间像被人攥紧了。 想也不想，飞身而上一把将人接进自己的怀里。 怀里的小人儿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像是受到惊吓一般一把抱住了陆天赐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身子往陆天赐的怀里挤了挤，声音带着颤的喊了一声：“哥哥！” 陆天赐稳稳的抱着人，被这一声哥哥喊的心一颤，差点手软抱不住人。 这丫头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何时这般委委屈屈弱弱的叫哥哥？ 陆天赐当时脸色就变了，眼里漫上一股黑气。 他募然偏头看向段漓，喝道：“你做什么？” 段漓：“……我、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根本没有……” “你居然敢对她动手？”陆天赐却是极为没有耐心的打断了她的话，厉声道：“你还动用了灵力？你想要她的命？” 段漓看他那个表情，心已经凉了一半。此刻听他的话，连其他的都顾不得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陆天赐生气。 “一切都是误会，我没想要伤害她，我没想要她的命。”段漓压着火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只是她突然对我动手，招招都要我的命，我逼不得已才会出手自保。你要相信我，我根本没想要伤害她的。” 陆天赐：“她就算动手杀你，你也不该出手伤她。” 段漓：“什么？” 陆天赐：“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你对她动手就不行。” 陆天赐一低头，恰好看见小月儿丢下的剑，随后抬脚一脚踢飞了长剑，那长剑身上裹着一层黑气嗡的一声朝着段漓飞了过去。 段漓根本来不及躲，也躲不开。 那长剑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去，暴起一串血花。 长剑砰的一声插在后面的墙上，剑身没入墙内，只剩剑柄嗡嗡颤动。 段漓被强大的灵力冲撞的往后倒退几步，狠狠的撞在墙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脸色一片惨白，抬手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陆天赐。 陆天赐：“看在送你来我这里的人的面子上，不要你性命。小惩大诫，倘若下次再犯，我绝不手下留情。” 说完这话，陆天赐直接抱着人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都没松一下手。 刚刚还教育妹妹说男女有别，此刻自己那话都被狗吃了。 一路抱着小月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人轻轻放下，这才低头看着人，轻声问：“没伤着？” 小月儿摇头。 陆天赐又问：“吓着了？” 小月儿又摇头。 陆天赐：“……”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后可怜巴巴的说：“哥哥，我做坏事了。” 陆天赐一挑眉，“嗯？” 小月儿：“那个段漓没撒谎，的确是我先朝她动手的。” 陆天赐表情没变，道：“然后呢？” “她被我逼的没办法了才还手的，”小月儿有些不爽的道：“她的灵力呢，伤不到我。” 陆天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小月儿乃是陆婳和封寒的女儿，她并非段漓想的那般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她生下来便是仙身，若论灵力，比谁都醇厚。 只是这些年她都一直养在凡间，也像凡人一般活着，不曾修炼过。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灵力即便不修炼也会涨。 所以，一般的灵力根本伤不到他。 小月儿观察了下陆天赐的脸色，看他没生气，便又继续往下说。 “我本来想要划花她的脸来着，但是余光扫到你进来了，我就灵机一动扔了剑装作被她打飞的样子了。” 小月儿说完便看着陆天赐，说：“哥哥，我是不是很坏？心机，算计，卑鄙无耻那种。” 陆天赐看着她的眼睛，问：“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吗？” 小月儿撇嘴，“她欺负我，我忍不了，讨厌她。” 陆天赐：“哦。” 小月儿：“哦就算了？” 陆天赐看她，“那还要怎么办？” 小月儿凑到他面前，说：“我做了那么坏的事情，还欺骗你让你为我出头，你都不生气吗？” 陆天赐摸摸她的脑袋，将她往后推了一点，等距离拉开了才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小月儿：“不该生气吗？” 陆天赐：“我该生气吗？” 小月儿：“……” 陆天赐看她的眼神有点无奈，说：“哥哥难道不是你的靠山？你不高兴了哥哥难道不能为你出气？做这些不是我应该的吗，我为什么要生气？” 小月儿：“……” “倒是有一点，下次还有这种事的时候你就直接告诉我，不用费尽心机去演戏。” 陆天赐又没管住手，摸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明白了吗？” 小月儿一直盯着陆天赐，笑意一点一点漫上眼底，说：“好，我明白了。” 她卸了包袱，还出了气，此刻心情舒畅无比。 调整了一下坐姿，顺手从旁边果盘里拿了个果子啃，一边啃一边看陆天赐的侧颜。 陆天赐坐在窗边看书，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扇小月儿心痒痒。 她咽下口中的果肉，看着陆天赐的侧颜幽幽的问：“哥哥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讨厌她了吗？” 陆天赐翻过一页书，没回头，轻声说：“这个重要吗？” 不管因为什么，她讨厌那就讨厌了。 小月儿翻了个白眼，瞪了陆天赐一眼：你这么无趣，叫我怎么往下接。 她轻咳一声，自己给自己接上了，说：“我讨厌她多嘴多舌多管闲事。做一些不该做的事，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陆天赐翻书的动作停下，转头看小月儿。 他沉默片刻，才说：“你知道了？” 虽是疑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小月儿一定是知道了段漓和自己说的话，这才惹的小月儿不快，以至于和段漓有了争端。 小月儿冷哼一声，说：“她凭什么管你我的事情？” 第834章 你还小，不要谈恋爱 小月儿满脸不快，眼里透着一股子火气。 她是真的着急上火。 她这边和哥哥八字还没一撇呢，她这还没开始攻略呢，就有人出来拦路了，她能不着急上火吗？ 陆天赐看她这表情，心里觉得有点好笑，面上却是淡然无比。 “我们的事情自然是轮不到外人来管的。”陆天赐淡淡的说。 小月儿看他一眼，问：“那你为什么还听她的话疏远我？” 陆天赐无奈：“我不是听她的话才疏远你的，而是我觉得这样做是真的为你好。” 小月儿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陆天赐：“什么叫为了我好？” 陆天赐：“保持距离就是为你好。” “是不是为我好难道不是应该由我来决定的吗？”小月儿眯着眼，一字一句的道：“你以为的为我好，就是真的为我好吗？” 陆天赐与她对视一会儿，最后问：“那你觉得怎么才是为你好？” “你不要疏远我，至少也像以前一般相处，这样就是为我好了。”小月儿看着陆天赐，说：“你突然疏远我，我心里难受。” 陆天赐：“可是你长大了，不应该和小的时候一样。” 他也站起来，足足比小月儿高了一个头。 伸手摸了摸小月儿的头，轻声说：“月儿长大了，将来会遇到心仪之人。你与我太过亲密不合适，当适当保持距离才是。” “不过月儿放心，你仍旧是哥哥最重要的人，谁也没有你重要。” 陆天赐说完，低头去看小月儿，本以为会看到一张笑颜，谁知看到的却是一张欲哭不哭的脸。 陆天赐一惊，立刻问：“怎么了？” 小月儿红着眼眶，眼泪在眼眶打转。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的问：“谁要你操心这个了？谁稀罕你操心这个了？” 陆天赐：“……” 小月儿恼火不已，狠狠的一甩头，说：“我没想过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别的心仪之人。” 陆天赐没仔细琢磨她这话，下意识的回道：“你现在没有，不代表……” “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一定不会有，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小月儿直接打断了陆天赐的话，恶狠狠的说：“不会有其他人。” 陆天赐：“……” “所以，不会有其他人是什么意思？”陆天赐的表情一点一点的严肃起来，沉声问：“这么说起来，你是有心仪之人了？” 小月儿：“我……” “那人是谁？叫什么，多大了，家住何处，什么出生？人品如何，家眷如何？”陆天赐黑着脸，眼里闪动着一层怒气，沉声说：“你知不知道你还小？” 小月儿：“……” 陆天赐来回转了两圈，最后扭头看向小月儿，冷声说：“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倒是要好好看看，是个什么样的混账居然敢打你的主意。” 小月儿：“……” 她眨了眨眼，看着陆天赐脸上的怒色，看着陆天赐眼里的冷色，一时间竟然连难过就忘了？ 是谁刚刚说她长大了要和男性保持距离的？现在居然说她还小？ 男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但是看着这人急的团团转眼看着要喷火的样子心里非常暗爽是怎么回事？ 陆天赐看小月儿不说话，便以为她是默认了有心仪之人。 一股怒火涌上来，让陆天赐脸色难看无比。 他走近小月儿，又问了一遍：“那个男人在哪儿？” 小月儿眼珠子一转，竟是没否认，而是反问：“你找他做什么？” 陆天赐：“我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动你。” 小月儿：“哥哥你不要这么说话，他好歹是我喜欢的人，你不能骂他。” 陆天赐：“我……” “哥哥，你这样凶巴巴会吓到他的。”小月儿盯着陆天赐的表情，有些为难的说：“等时候到了，我再介绍你们认识，现在还不行。” 陆天赐被气笑了，恶狠狠的说：“什么样的男人，竟是没种成这样吗？他居然敢打你的主意，就没有胆子来见我吗？这样的狗东西，也值得你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 小月儿：“……” 骂狗东西真的好吗？ 小月儿低垂着头，说：“你、你刚刚不是说要保持距离，说我会遇到心仪之人，我……” “那也是将来，不是现在。”陆天赐有些粗暴的打断小月儿的话，冷声说：“你现在还小，不要被骗了。” 小月儿：“你刚才还说我长大了要和我保持距离的。” 陆天赐想也不想，冷声说：“那是段漓胡说八道，我一时被她蒙蔽才会这样想。总之你还小，不准你和那小子勾勾搭搭。” 小月儿：“……” 陆天赐：“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小月儿表情有些委屈，就差哭了，眼睛更红了。 这幅样子，活像是被封建家长棒打鸳鸯的痴男怨女。 陆天赐看的更是一阵火气，想想也没想，抬手一道灵力便打入小月儿的体内。 小月儿愕然，瞪大了眼睛看着陆天赐，喊了一声：“哥哥？” 她倒不是以为陆天赐要害她，就是太意外陆天赐会对自己动手。 陆天赐看她站着没动，眼里的火气降下去了一点。 还算没白养，对自己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 他冷着脸，看着小月儿道：“这道护体灵力会让旁人不得近你身，你给我乖乖的。” 小月儿目瞪口呆！ 好半晌，她才颤颤巍巍的问：“不、不得近我身？是说都近？男的女的？” 陆天赐：“不论男女，半米之内。” 小月儿：“……” 也就是说，谁也不能靠近她了。 她万万没想到，竟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哥哥，这、这不妥……我还在军营呢，训练之中摸爬滚打，难免会有近战的时候，这样会伤到战友……” 陆天赐：“不会要人性命，只是不让人靠近而已，不必担心。” 小月儿：“……” 她第一次和外面的人一般见识到哥哥的可怕。 她只不过是想皮一下，顺便看看哥哥的反应。 这下好了，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第835章 偏帮 小月儿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脑子都是懵的。 她只是试探了哥哥一下，没想到哥哥就给自己来了个猛的。 这下好了，没人能靠近她三步一内了。可以想见，以后众人对她避如蛇蝎的样子。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便突然间笑了起来。 “哥哥，你是真的觉得我还小，还是因为别的？” 她喃喃自语，眼里的光芒前所未有的亮。 虽然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但是她还真就是被埋的心情舒畅心甘情愿了。 她这边沾沾自喜，另一边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段漓被陆天赐所伤，终究心有不甘，拖着一身的伤直接去找陆天赐了。 陆天赐看着她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了，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段漓看他这样，心冷的厉害。 “我在你眼里，就真的什么也不是吗？”段漓伸手指了指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半边身体，质问道：“看着这些，你就半点动容也没有吗？” 陆天赐的视线从她身上一扫而过，没多做停留便收了回去。 他转身走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一边道：“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段漓沉声道：“你就那么相信你那个妹妹的话？” 陆天赐：“不然呢？” “陆天赐，你醒醒吧！”段漓眼眶发红，吼道：“那个被你千娇百宠的妹妹，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单纯善良。你别被她的表面给蒙蔽了，她在你的面前一直惺惺作态所有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你看到的不过是假象罢了。” 陆天赐在她开口说小月儿的时候脸色就已经冷了下来，此刻听她说完，眼里已经一片阴沉了。 “她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陆天赐一字一句的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你若对她出手对她不利，我定然饶不了你。” 段漓生生被陆天赐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她身子踉跄了一下，咬着牙说：“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妹妹根本就是在你的面前演戏，故意让你看到那一幕？她根本就无视我的灵力，你若不来她是要直接毁了我的脸的。但是，她却在你出现之后故意扔下手中长剑做出被我打伤的假象。如此心机，当真只是你口中那个乖巧的妹妹吗？” 陆天赐：“那又怎么样？” 段漓：“……那又怎么样？” 段漓惨然一笑，说：“这么说起来，你都知道？也对，你陆天赐是何许人也，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 她摇了摇头，随后抬头死死的盯着陆天赐的脸，厉声道：“你知道，你既然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偏帮她，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帮着她对我下狠手？” 陆天赐被她吵的烦不胜烦，又觉得莫名其妙。 “我不帮着她，难道还要帮着你吗？段漓，你是我的什么人？”陆天赐面无表情，说出来的话没有半点温度，直把段漓冻的直打哆嗦。 “别以为在我身边几年，就是我的什么人了。”陆天赐掸掸衣袖，说：“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段漓：“……” 她站立不稳，往后退了一步。 所以说，她在陆天赐的心里什么都不是。 即便她陪在他身边好几年，即便她陪他经历了那么多，她段漓在陆天赐的心里也并没有占得一丝一毫的地盘。 反而是那个小月儿，即便什么也不做，也能得到陆天赐的全部宠爱。 她只需要撒娇卖痴，对着陆天赐笑一笑，陆天赐就恨不得将全天下捧到她的面前。 为什么，就凭她会投胎出身好吗？ 她段漓，到底哪一点比不上了？ 段漓看着陆天赐，终究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打湿了睫毛。 “陆天赐，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段漓吼完这话，转身跌跌撞撞的奔了出去。 她即便是脸皮再厚，也受不住陆天赐三番两次的当面羞辱了。 陆天赐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心中没有怜惜，唯有麻烦二字。 他抬手放在自己的左胸，自嘲一笑。 石头做的心？他连心都没有。 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鬼罢了，要什么心。 ————- 自从小月儿和段漓有过一次冲突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小月儿每日照样白日跑军营，回来就粘哥哥。而段漓仍然住在陆府，只是不出房门半步，似是在养伤。 时间眨眼过去一月，小月儿都快忘记府里还住着一个段漓了。 实在是段漓的存在感太低了，完全像是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这日，小月儿一身臭汗的爬回来，整个人累成一条狗。 刚踏入院子准备回房躺尸，却一眼瞧见自己的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眨了眨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待到确定那人是谁之后，小月儿的唇边扯起一抹冷笑，抬脚朝着那人走过去。 “还敢来我这里，嫌命长吗？”小月儿走到那人身边，仰头看着人，唇边带着笑，眼里却是冷，神色挑衅。 段漓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觉得就凭你能要我的命？” 小月儿嗤笑一声，说：“我觉得就凭我就能要你的命。” 段漓：“狂妄。” “狂妄不狂妄，你试过就知道。”小月儿甩了甩自己酸痛的手腕，继续说：“不过本姑娘累的慌，懒得与你动手。” 她抬头对着段漓灿烂一笑，说：“只要我喊一声你欺负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你猜我哥哥会不会要你的命让你从此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段漓：“……” 她想起陆天赐对小月儿的袒护程度，一时间竟是被憋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看着对方一脸得意的笑容时，她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张笑脸给狠狠的撕碎了。 段漓深吸一口气，说：“你也就这点能耐了。” “有这点能耐就够你羡慕嫉妒恨了。”小月儿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在陆天赐面前她是小乖乖，在别人面前她可是声名在外的小恶魔，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任由人蹬鼻子上脸。 第836章 见死不救 段漓活了许多年，仙魔人鬼见过不少，就没有见过一个像小月儿这般讨人厌的。 看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段漓就恨得牙根痒痒，偏偏一时间拿她没有办法。 她看小月儿恨得咬牙切齿，小月儿看她也不是多么的顺眼。 小月儿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不耐烦的问：“你今日来找我究竟想做什么？直说吧？” 段漓没开口，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小月儿。 小月儿蹙眉，说：“你今日来莫不是专门来寻求羞辱的？我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段漓一愣，随后被气的眼睛都瞪圆了。 “你别太过分，”段漓恨声说：“你此时得意，将来呢？人不会一直顺风顺水的。” 小月儿无所谓的道：“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段漓：“……” 段漓：“我来是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据实以告。” 小月儿翻了个白眼，“看心情。” “你……”段漓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那日你我相争，我动用了灵力，而你身为凡人之躯为何能无视我的灵力并且差点伤到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月儿挑眉，“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敢跟我抢人？” 段漓气急，“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不能。”小月儿不咸不淡的说：“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去问我哥哥啊。我是哥哥一手带大的，我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段漓瞪她：“你不要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小月儿冷笑一声，说：“这话反了，应该对你自己说才对。” 她从段漓身边走过，一边走一边说：“我的身世无可奉告，你若有本事你便自己去查。” 段漓转头一把抓住小月儿的手腕，冷声道：“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了？” 小月儿垂眸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冷冷的说出一个字：“滚。” 段漓：“……” 她抓着小月儿的手一动，将人狠狠的掼了出去，这一下用了她五层灵力。 小月儿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自己的手腕上传来，震得她手腕都是一麻，紧接着她便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人给扔了出去。 小月儿的脸色冷的能结冰。 她身在半空，陡然间转了几下，落地的时候踉跄几步，差一点就摔倒。 即便如此，她的手腕仍旧有些刺痛。 段漓这突如其来的动手还是让她伤到了。 小月儿厉喝一声：“段漓，你是不是想死？” 段漓却没理会她的话，而是若有所思的道：“你果然不是普通的凡人。” 一个普通的凡人，不可能承受的住她五层的灵力。 小月儿几乎要被她这句话给气笑了。 她一把抽出自己的长剑，招呼也不打的冲着段漓冲着了过去。 “你不是想探我的底吗？我如你所愿。” 小月儿拎着长剑直逼段漓，招招致命。 段漓一边躲一边心中震惊，过了几招之后脸色更是难看无比。 小月儿使的剑法看似简单不带丝毫灵力，但是却雷霆万钧让她都难以招架。 她身上仍旧没有半点灵力，但是却能和自己这个身带灵力的人打个你死我活。 什么样的凡人能有这样的伸手？即便是天下第一高手也不行。 凡人在他们这些人的面前就如土鸡瓦狗，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陆天赐的这个妹妹不对劲，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 段漓眼看着小月儿眼里的杀意越来越甚，心中感觉不妙。 一掌推开小月儿手中长剑，借由反震之力倒飞回去。 她一言不发，转身便走。 再多做纠缠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不说这个深不可测的小月儿，万一要是引来了陆天赐，那她就真的不得好死了。 小月儿懵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人给跑了。 她拿着剑晃了晃，最后嗤笑一声，说：“就凭你，也敢和我抢男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一个打架都能中途逃跑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抢她的哥哥？ 冷哼一声，小月儿转头便进了房间。 而另一边，段漓从小月儿的院子里离开之后却是也没敢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离开了陆府。 她怕小月儿那小贱人又去找陆天赐告状，到时候陆天赐定然饶不了她。 思来想去，她还是得给自己找一个护身符才是。 陆天赐是她看上的人，她绝不会就此放弃了。 来到僻静之处，段漓掏出一张符纸来，低头默念几句，然后抖手点燃了符纸。 她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符纸一点一点的烧完。 随着符纸燃尽，周遭的空气陡然间像是凝滞了一般，夕阳瞬间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天地间一下子暗了下来。 一股冷风幽幽的吹过，让段漓都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不出片刻，空间像是被人撕裂了一道口子，一道漆黑的裂缝出现。紧接着，一只脚从黑暗中踏了出来，紧接着便是高大的身影。 男子的身后拖着一把黑色的弯刀，一眼扫过去宛若一把镰刀般。 不管是男子本人，还是男子手中的刀，都散发着森森的寒意。 段漓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炼魂使大人。” 此人，正是管阴间事的炼魂使幽冥。 幽冥的视线落在段漓的身上，问：“你召我来，何事？” 段漓抬头看向炼魂使，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是请炼魂使大人帮忙的。” 幽冥：“嗯？” “那个……我与天赐有些误会。”段漓脸色越发尴尬，没去看幽冥的脸色，低声说：“他对我成见颇多。” 幽冥微微皱了皱眉，说：“你与幽冥的事，与我何干？” 段漓立刻道：“我是想请炼魂使大人做个和事佬，替我和天赐说和。” 幽冥面色有些古怪，问：“你觉得我说的话他会听？” 段漓：“可你终究是他的父亲。” 幽冥：“……你找错人了，他不会听我的。” 说完这话，幽冥转身便要走。 段漓眼见他要离开，忍不住喊了一声：“炼魂使大人，天赐要杀我，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第837章 送上门来 段漓再喊出那句话之后便死死的盯着幽冥的背影，还好，没让她失望，幽冥站住了。 幽冥转头看向段漓，问了一句：“要杀你？” 段漓神色有些委屈，低声说：“只是因为一件小事让他有些误会了。” 幽冥：“既然是小事，那他怎么会杀你？” 段漓：“他的脾气你也知道的，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幽冥：“……” 陆天赐……从懂事开始便在恶鬼道，上千年来他的生活只有厮杀不停的厮杀。杀个人对他来说不过就是眨眨眼的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只要让他不高兴了，抬手便杀人，这种事他相信陆天赐能做出来。 段漓看着幽冥犹豫，趁热打铁，说：“炼魂使大人，我若是真的死在天赐的手里，你也不好交代吧？” 幽冥：“你威胁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段漓笑了一下，说：“我就是想请炼魂使大人帮个忙，让我有机会和天赐解释清楚。” 幽冥看了她几眼，最后冷声说：“走吧。” 段漓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只要幽冥跟着去，陆天赐就算是脾气再不好也要给幽冥留几分薄面，至少不会直接要她的命了。 只要不直接动手，她就有机会和陆天赐解释清楚。 而此时身在陆府的陆天赐和小月儿却并不知道段漓会带着何人来访。 陆天赐伸手将小月儿随意散在肩膀的头发整理好，这才沉声说：“说过多少次，洗完澡要好好收拾自己，不要这般披头散发。” 小月儿理直气壮，说：“有哥哥帮我啊。” 陆天赐：“若是我不在呢？” 小月儿一下子抬起头来瞪着他，问：“你为什么会不在？” 陆天赐：“……我若是再次出门游历的话……” “你会回来的啊，”小月儿眨眨眼，说：“你不在的时候我就自己动手了，可你这不是还在家吗？” 陆天赐：“……” 每次面对小月儿的时候，陆天赐就觉得无比词穷，总是不知该如何与小月儿周旋了。 虽然他也不爱说话。 小月儿看他语塞，忍不住低头浅笑。 人人都说哥哥可怕，但是在她的眼里，哥哥却是可亲又可爱的。 两人说着话，又婢女端了瓜果上来，刚一靠近小月儿便猛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开，吓得她禁不住尖叫一声，手中的果盘瞬间脱手而出。 小月儿暗道一声大意了。 她一个旋身站起来伸手接住果盘，再一脚踹开脚边的凳子。 那凳子被她一脚踹出去恰好落在那婢女身后，待那婢女站立不稳便一屁股坐在了那凳子上。 婢女吓哭了，浑身都在抖。 小月儿手里拿着果盘，对那婢女道：“忘了告诉你，不要随意靠近我。不然，就会像刚才那样哦。” 婢女：“啊？” 小月儿扫了一眼陆天赐，说：“有人心眼小，小气得很。” 那婢女没听懂小月儿是什么意思，一脸蒙蔽的离开了。 小月儿放下果盘，对陆天赐抱怨道：“看吧，你这样让我多不方便啊，不管男男女女，都没人敢靠近我了。” 陆天赐不为所动，淡淡的道：“这样挺好。” 小月儿瞪眼，“哪里好？”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天赐看她，说：“这样可以保护你。” 顿了顿，他又说：“还有，你还小，不要随意与别的男子走太近。” 小月儿：“……” 她简直无力吐槽。 许多像她这般年龄的女子早就已经开始议亲了好吗，有的甚至都嫁为人妻看。 只有她，天天顶着一个还小的帽子，弄的是生人勿进。 若非她也对其他人根本没有什么意思，就凭着她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她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陆天赐看她眼珠子乱转，问她：“你在想什么？” 小月儿假笑，“我在想哥哥说的都对。” 陆天赐：“……” 总觉得不是她说的那样。 陆婳那个蠢女人，怎么生的孩子这么古灵精怪的。 陆天赐摇了摇头，伸手给小月儿剥了颗葡萄，刚伸手喂过去，却猛然间变了脸色。 陆天赐突然转头看向门口，脸色说不出的阴沉。 小月儿也感觉到了不对，站起身来自觉的躲到了陆天赐的身后。 很快，门外便走进来一男一女。 女的小月儿认识，正是段漓。 而那男的嘛，小月儿却从未见过。 那人一身煞气，浑身都冒着寒气，与陆天赐竟是有的一拼。 最重要的是，小月儿竟然在那男子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哥哥的影子。 正在她疑惑之时，陆天赐却是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语气不咸不淡，没有半分起伏。 幽冥没说话，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便收了回去。 段漓站在幽冥身边，道：“是我请炼魂使大人过来的。” 陆天赐的视线落到段漓的身上：“你请的？” 段漓说：“我这不是怕你误会生气从而对我下手吗？我请炼魂使来，也只不过是想让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陆天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冷声问：“解释什么？” 段漓的看向小月儿，眼神带着几分怨毒。 “她是不是又找你告状来了？”段漓沉声说：“不管她说的什么，都是假的，事情不是她说的那样。” 陆天赐回头看了小月儿一眼，眼里有冷意。 他垂下眸子，道：“不是她说的那样，是哪样？” 段漓：“我之前是去找她了，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她的虚实，并不是要害她，谁知道她竟然跟我拼命。我是将你的话记在心里的，没有跟她周旋，逼退她便离开了。” 小月儿看着段漓，像是在看着一个白痴。 而陆天赐在听完段漓的话之后果然变了脸色。 他盯着段漓，缓缓的说：“你去了月儿的院子，还跟她动了手？” 段漓：“你别相信她的话，我真的没有想要害她，我只是……” “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许你再出现在月儿的面前？”陆天赐往前走了一步，冷声说：“你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了吗？” 段漓：“……” 她看着陆天赐的神色，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做错事情了。 陆天赐根本不知道她去找人的事，她这是自己送上门了。 第838章 你比你娘讨喜 段漓之前还觉得自己找来幽冥给自己撑场的主意实在是绝妙，此刻才意识到这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陆天赐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她却自己把这件事给捅到了陆天赐的面前。 看陆天赐的表情，怕是下一瞬间就要自己的命了。 段漓登登后退几步，刷的转头看向站在一边一脸无辜的小月儿，厉声喝问：“你算计我？” 小月儿翻了个白眼，“我算计你什么？我是算计你跑来我的院子里找我打架，还是算计你心虚跑来哥哥面前自投罗网？” 段漓被戳中痛点，脸色铁青。 小月儿似笑非笑，说：“做人呢，要像我一样老老实实本本分分，不要想的太多。心眼太多的人，总有一天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像你现在这样。” 段漓只觉得胸腔翻涌，一口血堵在喉咙上不上下下，憋得她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她伸手指着小月儿，才说出了一个字：“你……” 话音刚起，陆天赐就动了。 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场面黑色的灵力撩骚，带着至寒至煞的气息。 陆天赐以灵力催动长剑，那长剑呼啸着奔向段漓的面门。 他容忍段漓一次，绝不会容忍段漓第二次。 他早就警告过段漓，让段漓不要招惹小月儿，偏她就听不懂人话。 段漓尖叫一声，猛然间躲入幽冥的身后，大喊：“炼魂大人救命啊！” 幽冥皱了皱眉头，一步上前，抬手抵住那把煞气冲天的长剑。 长剑裹着雷霆之力，竟是将幽冥都逼的倒退了一步才稳住身体。 幽冥眸光闪了一下，随后抬手一挥，那长剑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 长剑落地，瞬间化为齑粉消散于空中。 段漓站在幽冥身后，一脑门的冷汗。 陆天赐看向幽冥，眉头紧皱，有些不快的问：“你要阻止我？” 幽冥沉默片刻，问他：“非杀不可？” 陆天赐扫了段漓一眼，冷声说：“我给过她一次机会，她不听。月儿不是她能碰的人，她却三番两次犯我禁忌，非杀不可。” 幽冥挑眉，转头看了一眼段漓。 段漓立刻道：“斩魂使大人，你可不能不管我啊，你若是不管我我就真的没有活路了。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好跟家兄交代不是吗？” 幽冥蹙眉，看向段漓的眼神冷漠了几分。 他转头扫了一眼陆天赐，随后将目光落在了陆天赐身边那个女孩儿身上。 小姑娘一脸无辜，满脸天真烂漫，正眨巴着眼睛打量着自己。 幽冥顿了顿，抬脚朝着小姑娘走去。 陆天赐看他走近，脸色更加难看。 上前一步将小月儿挡在自己的身后，冷冷的说：“你想做什么？” 幽冥和陆天赐对视，缓缓道：“你觉得，我会伤害她吗？” 陆天赐：“……” 幽冥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太明显的笑来，解释说：“我只是想和她说两句话。” 陆天赐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到底还是让开了。 那蠢女人对幽冥有救命之恩，且对漫倾妩也有活命之恩，两人更是莫逆之交。 幽冥不会伤害小月儿。 陆天赐一让开，幽冥便于站在他身后的小月儿打了个照面。 小月儿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陆天赐，又看看幽冥，最后对幽冥道：“大叔，你想跟我说什么呀？” 大叔？ 幽冥一愣，随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转头看着陆天赐，问：“这就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 陆天赐挑眉。 是，怎么了？ 幽冥摇了摇头，说：“陆婳可没这丫头古灵精怪。” 陆天赐看小月儿，眼里有宠溺的笑意，轻声说：“她高兴就好。” 小月儿一脸茫然，问：“你们在说什么？” 幽冥对她笑了一下，说：“你可比你娘亲讨喜多了。” 小月儿：“……？” 幽冥又说：“你姨娘很是挂念你，你若是有机会，可到冥界来玩，到时候你姨娘定然高兴。” 小月儿：“啊？姨娘，谁？不是，那什么，你等等……你刚才让我去哪里玩？” 她掏了掏耳朵，非常怀疑自己幻听了。 冥界，面前这个和哥哥长得有点像的大叔说的是冥界吧？ 幽冥笑了一下，说：“你哥哥会告诉你的。” 说完，又说：“有件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小月儿还在懵逼当中，迷糊糊的说：“什么事？” 幽冥反手一指站在那里的段漓，说：“段漓，乃是我冥界冥王的亲妹，他离开前曾将妹妹托付给我，若是她就这么死了，我不好交代。” 幽冥看着小月儿的眼睛，说：“最后一次，若是有下次，你们尽管杀了她，冥主那里我去交代。如何，你可答应？” “你够了！”陆天赐一把将小月儿扯到自己的身后，冷冷的看着幽冥，说：“是我要杀她，你在月儿面前胡说八道什么？” 幽冥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陆天赐。 陆天赐冷笑一声，说：“她是什么身份，你难道不清楚吗？你为一个伤害她的人求情，还好意思邀请她去玩？” 幽冥终于开了口，缓缓道：“天赐，你现在是人，不是恶鬼。杀戮太重，终归不好。不只是对段漓，对任何人，你都不可太过妄为。” 陆天赐嗤笑一声，“恶鬼和人，有什么区别吗？” 他活在这世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他手中煞气聚集，眼看着又要动手，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了胳膊。 几乎是瞬间，陆天赐手上的煞气就消失了。 哪怕是一丁点，他也不愿意伤到身边的人。 小月儿摇了摇陆天赐的手臂，糯糯的喊了一声：“哥哥~” 陆天赐蹙眉，偏头看她。 每当这丫头用这声音叫自己的时候，心里指不定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果不其然，小月儿抱着他的胳膊，笑眯眯的说：“哥哥，咱们不杀她了好不好？就在给她一次机会嘛！” 陆天赐断然拒绝。 “不行！”陆天赐语气严厉的道：“当年你让我放过韩茹，结果呢？结果换来的就是你被她处处欺凌。这一次呢，这一次又会换来什么？这世界上没有以德报怨的恶鬼，却多的是恩将仇报的人。” 第839章 命中克星 陆天赐向来对小月儿言听计从，几乎从未拒绝过小月儿的任何要求。 但是在段漓的事情上，陆天赐却格外的坚持。 毕竟，韩茹的事情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 只要一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那个女人就想尽各种办法欺负小月儿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月儿也是有点没想到，他这次居然这么坚决，自己撒娇都没用。 小月儿看陆天赐神色，知道是不使出绝招是不行来了。 她不抱陆天赐的胳膊，改而一把抱住了陆天赐的腰，再抬头看陆天赐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瓮声瓮气的说：“哥哥，这次就放过她嘛。” 陆天赐：“……” 他动了动唇，拒绝的话竟是半晌都没说出口。 憋了半晌，只憋出一句：“不许哭，不许为了不相干的人哭。” 小月儿是他照顾长大的，从小的时候就不怎么哭，现在却为了一个那样的女人哭。 小月儿吸吸鼻子，晃了晃陆天赐的身体，说：“那哥哥答应我，我就不哭。” 陆天赐脑壳疼，“你为什么非要放过她？你明知她不怀好意，会让你不高兴，你……” “我不想让哥哥再杀人了，”小月儿红着眼睛看着陆天赐，认真的说：“那位大叔说的对，你不能造太多杀孽。段漓要死要活跟我没关系，我只管哥哥。” 陆天赐：“我不怕……” “我怕。”小月儿说：“哥哥不怕我怕。” 陆天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天赐还没松口。 这一次，他杀段漓之心异常坚决。 小月儿眨了眨眼睛，然后一串眼泪就滚了下来，吧嗒吧嗒的往下落，瞬间打湿了陆天赐胸前的衣裳。 陆天赐心一颤，“你做什么？说了不准哭。” 小月儿：“我已经不是哥哥最重要的人了，是吗？” 陆天赐：“当然不是，你一直是哥哥最重要的人。” 小月儿：“可是，我都这么说了哥哥还是不肯改变主意。” 陆天赐：“……这是两码事。” “这就是一回事。”小月儿哭的越发厉害了，“因为我对哥哥不重要了，所以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哥哥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陆天赐：“……” 他非常的暴躁。 他被小月儿拦腰抱着，能感觉到那她的眼泪越来越多。 他的眼里黑气翻涌，整个人就在暴走的边缘，但是始终却没有下一步的行动。 幽冥站在一边看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这个世界上能把他儿子逼到这个地步还不敢爆发的，也就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了吧？ 他那恶鬼儿子怕是遇到自己的克星了？ 果不其然，陆天赐受不了小月儿的眼泪攻势，声音僵硬的道：“行了，我依你，可以了吗？” 小月儿：“当真？” 陆天赐脸色难看，“当真。” 小月儿犹自不放心，再问了一遍：“哥哥不骗人？” 陆天赐：“我骗过你吗？”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刚刚还泪水涟涟的人瞬间喜笑颜开。 她那眼泪像是个能自由开关的水龙头，说不哭就不哭了。 小月儿一抹眼泪，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幽冥眨了眨眼睛。 幽冥：“……” 他看了眼自己儿子隐忍的脸色，再看看小月儿一副得逞的得意样，最后笑了起来。 默默的给小月儿竖了个大拇指。 陆天赐那小恶鬼的克星无疑了。 小月儿转头看向段漓，淡淡的说：“你也听见了，哥哥最后放过你一次，若有下次，不用哥哥出手，我先宰了你。” 段漓：“……” 她咬牙切齿，想说就凭你能宰了我？简直大言不惭。 但是看了眼陆天赐的脸色，段漓还是将话给咽了回去。 如今大哥不在，若没有炼魂使，怕是无人可以庇护她。 小月儿对她甩了甩头，说：“还不滚？等我撵你吗？” 段漓狠狠的瞪了小月儿一眼，转身离开了。 幽冥上前一步，对两人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那我也……” “大叔，我能跟你聊聊吗？”小月儿打断他的话，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幽冥没回答，而是抬头看着陆天赐。 小月儿会意，转头对她哥哥一扬下巴，说：“哥哥回房间，我和大叔单独聊聊。” 陆天赐：“……” 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 小月儿瞪眼，“你快点啊。”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房。 小月儿看着他的背影又喊了一声：“不准偷听啊。” 陆天赐背影一僵，差点回头收拾那小泼皮。 默默的深吸一口气，抬手布下一道隔音结界，表示自己绝不偷听。 小月儿满意了，这才回头看向幽冥。 幽冥的眼里罕有的带了点笑意，说：“这世界上，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对他了。” 小月儿笑着说：“哥哥人很好的。” 幽冥：“……” 也就只有你说他好了。 “你想跟我聊什么？”幽冥看着小月儿，眼里也有些好奇。 小月儿看着他，问：“你和哥哥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父亲吗？” 幽冥挑眉，“如何看出？” 小月儿指了指他的脸，说：“你与哥哥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幽冥点头，说：“你看的不错，我是他的父亲。” 小月儿点点头，然后笑眯眯的说：“可我看你们父子关系并不亲近。” 幽冥：“……” “我从小就在哥哥身边长大，但是我却从未见过你呢。”小月儿天真无邪的看着幽冥，说：“你们也和我的爹娘一样生死不知所以才不来看哥哥的吗？” 幽冥：“……” 他有点听出来了，这小丫头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这是在怪他们未来看望陆天赐，忽略了这个儿子。 幽冥解释了一句：“我们之间的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们虽未时时探望，但并不是就不爱他了，他很重要。” 小月儿不置可否，语气淡了几分，幽幽的说：“别人总说哥哥冷漠，我却不觉。如今看来，你竟是比哥哥还要冷漠几分了。”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我虽想，但是却也不得不认，因为他们不是不想陪我，而是不能。但是你们呢，明明能却不做，为何？” 幽冥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说。 几十年前的恩恩怨怨，说起来就话长了。 第840章 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幽冥被小月儿一顿抢白，有点哭笑不得。 当年的陆婳也没这样对他冷嘲热讽过。 幽冥叹了口气，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具体的，你若是想知道你可以去问天赐。” 小月儿道：“我才不问他，引起他的伤心事怎么办？” 幽冥：“……” 你就不怕引起我的伤心事？ 他一脸无奈，面对面前这个小丫头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更是有点想不明白，封寒那样的大冰块怎么会生出这么活泼的丫头，比陆婳更甚几分。 小月儿眨了眨眼睛，轻咳一声，说：“那什么，那个段漓是你安排在哥哥身边的？” 幽冥：“她大哥将她托付给我照顾，她想来人间走走，我便让她来了人间，让天赐代为关照几分。” 小月儿：“那你知道那个段漓她对哥哥心怀不轨吗？” 幽冥挑眉，“心怀不轨？” 敢对陆天赐心怀不轨，怕不是嫌活的太长？ 小月儿狠狠一点头，说：“她觊觎哥哥美色，想对哥哥这样那样再这样。” 幽冥：“……” 小丫头，你在说什么？ 幽冥那张万年冰山脸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过，小月儿的话他听明白了。 段漓竟然对陆天赐有了那样的心思。 幽冥沉声说：“这件事，我并不知道。” 小月儿狐疑，“你当真不知道？” 幽冥：“我有必要骗你吗？” “的确是没必要。”小月儿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了。” “那你现在知道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小月儿看着幽冥，眼巴巴的问：“比如说，给哥哥找个合适的女孩子，给自己找个儿媳妇？” 幽冥：“……这个，还真的没想过。” 陆天赐的事情，哪里是他能管的。 “最好没想过，那些人都配不上哥哥。”小月儿说完觉得不对，又补上一句：“不过你也不是完全不能想，你还是可以想一下的。” 幽冥：“……什么意思？” 小月儿咧嘴一笑，格外好看，她说：“比如说，你觉得我当你儿媳妇怎么样？” 幽冥：“？？？” 小月儿转头看了一眼哥哥的房门，继续笑眯眯的说：“哥哥是我的，别人不能抢走哦。你将来若是看上那个女子想要她做你的儿媳妇，那也是不可以的，我不答应的哦。所以，你只有一个儿媳妇人选，那就是我。” 幽冥：“……” 他此刻，比知道段漓对陆天赐有心思还要震惊。 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明显，让小月儿有些忐忑。 她小心翼翼的说：“你、你这是看不上我？” 幽冥：“……不是。” 小月儿看他脸色，大胆猜测，说：“那是我爹娘以前得罪过你？” 幽冥：“……” 小月儿连忙说：“他们若是真的得罪过你那你找他们算账去，可别把他们的账安在我的头上，我可是不认的。” 幽冥被她说笑了，没忍住逗了一句，说：“父债子偿，母债女偿。你是他们的孩子，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小月儿嘴巴一扁，说：“我从生下来就没见过他们一面，他们没给过我一餐一饭，没给过我一针一线，我一个人磕磕绊绊的长到这么大，还要为他们偿债，我多冤枉啊我。” 小月儿说着像是委屈大发了，抬手抹了一下眼角，说：“这么多年我铁树开花好容易开窍了看上个男子，还要因为上一辈子的恩怨受到阻挠，我怎么这么惨啊。” 幽冥：“……” 他往小月儿身后看了一眼，幽幽的说：“你再抹两下眼泪，你的哥哥就要冲出来杀人了。” 小月儿一愣，刷的一声回头，便见陆天赐黑着脸站在门口看着这边，眼里果真是杀气腾腾。 小月儿：“……” 她忘了，哥哥这隔音结界隔音，却是阻隔不了视线的。 她连忙朝着陆天赐扯出一个微笑安抚，免得哥哥真的冲进来杀人。 见陆天赐脸色好看一点了，小月儿这才转头看向幽冥，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哥哥就是这样，脾气不好，哎。” 还能怎么办？只能哄着顺着呗。 幽冥再次被逗笑。 小月儿见他笑了，连忙说：“你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就不要阻挠我和哥哥了。” 幽冥：“天赐知道吗？” 小月儿：“……” 幽冥一针见血，戳到痛处了。 她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全在单相思。 幽冥也看出来了，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天赐身世凄苦，从小经历便与众不同，你想要打动他，怕是难。” 小月儿：“难，并不是不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幽冥的眼神里满是坚定，说：“他是我看上的，跑不掉，最后一定会是我的人。” 幽冥：“你就这么有把握？” 小月儿眨眨眼，笑眯眯的说：“只要你不阻挠，剩下的就是我的事情了。” 幽冥点了点头，说：“我不阻挠，只要你能拿得下他。” 小月儿：“太好了，我……” 幽冥：“我不阻挠，不代表别人不会阻挠。” 小月儿：“嗯？什么？” 幽冥表情有点怪异，斟酌着语气，说：“你的父亲，可能……应该会阻挠吧。” 小月儿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说：“为什么？他不喜欢哥哥吗？” 幽冥想了一下，说：“他除了你娘，谁也不喜欢。” 小月儿：“……” 她爹，这、这么酷的吗？ 幽冥看她回不过神来，笑着说了一句：“他大概会觉得这天下任何人都配不上你，看你身边的任何男性都不顺眼。” 小月儿：“……这么可怕？” 幽冥：“他只会比我说的更可怕。” 小月儿：“有这样一个爹，我这辈子还能嫁出去吗？” 小月儿再次欲哭无泪，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可怜的小白菜。 幽冥笑了，说：“还好，你不会这么惨了，毕竟还有你娘啊。” 小月儿：“嗯？” 幽冥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陆天赐，想着到底是亲生的，也不能看着他不管，还是得为了他以后日子不太难过做点努力。 于是，幽冥难得八卦的说了一句：“只要你能让你娘站在你这边，那你爹的意见你可以忽略。” 第841章 心里发堵 幽冥前脚刚走，陆天赐便直接收了结界瞬间到了小月儿面前。 他伸手抓着小月儿的手，沉着脸问：“他是不是为难你了？” 他之前看见小月儿像是要哭的样子，想进来却被阻止，他一直悬着一颗心，生怕小月儿委屈了。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的脸，半晌没说话。 陆天赐这下真以为她受委屈了，将她的手一放，冷着脸说；“他果真欺负你了？老不死的，我找他算账去。” 小月儿吓了一跳，一把拽住陆天赐的胳膊，瞪着眼睛道：“你干嘛呢？他没欺负我。” “还有，好歹是你父亲，怎么能叫人老不死？”小月儿严肃的教育。 陆天赐哼了一声，说：“叫他一声老不死都是夸张了，他不但不死，他根本就不会老。” 小月儿：“……” 面对这种，她无话可说。 小月儿拽着陆天赐的胳膊往屋子里走，说：“反正他没有欺负我，你不要去找他。” 陆天赐将信将疑，但是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进屋了。 小月儿坐在陆天赐对面，看着他那张这么多年都没有半分改变的脸，问：“你刚才说你父亲不老不死，那你是不是也会不老不死？” 陆天赐一愣，犹豫了一下，才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小月儿：“啊？” “我父母身份不一般，不老不死是不错，但是我是个人……也不是，我是……”陆天赐的话卡了好几次，最后缓缓的道：“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了。” 他自嘲一笑，说：“我也不知道我是鬼还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他生前为人，身后为恶鬼，此后再次为人，却又与旁人不同。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小月儿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了。 她坐到陆天赐的身边，靠过去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陆天赐的肩膀上。 陆天赐侧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小月儿轻声说：“我并不在乎你到底是人是鬼，我只在乎能陪你多久。所以，不管你是人也好鬼也好，只要你是陆天赐就行。” 陆天赐：“……” 小月儿动了动头，看着陆天赐的眼睛说：“我不在意，你也别在意了好吗？” 陆天赐看了她很久，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小月儿笑着说：“这就对了嘛，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去在意的，就不要浪费时间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陆天赐喜欢看她看着自己的样子，一双眼睛仿若有光，他能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影子。 小月儿说的对，这世界上还有许多需要在意的事情，有些不重要的事情就不用浪费时间去在意了。 ———— 没了段漓，小月儿觉得日子好过多了，看谁都顺眼。 又有哥哥在府中，每天都能见到。 她对现在的日子满意极了，给个神仙她都不换。 只是，总有些人看她过的好了就开始来给她添堵了。 这一日，陆辰星上朝归来后便一直心事重重。 小月儿看他食不下咽心不在焉，问道：“舅舅，发生什么事了？皇帝找你麻烦了？” 陆辰星看她一眼，哼了一声，说：“他还不敢找我麻烦。再说了，我能有什么麻烦？” “那你心不在焉的做什么？”小月儿伸手指了指他面前的一道菜，说：“连平时最爱吃的烤鸭你都不吃了。” 陆辰星看了眼那烤鸭，有心想吃，但是却没什么胃口，一时间脸色更加难看了。 小月儿放下筷子，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辰星看看她，犹豫半晌，还是问：“月儿啊，你如今也不小了，有没有想过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夫婿？” “干什么突然问这个？”小月儿飞快的扫了一眼对面的陆天赐，然后垂着头红了脸颊。 陆天赐看她这样，心中咯噔一声，道：“你、你是看上什么人了？” “哎呀，好好的吃着饭说这个干什么？”小月儿有些尴尬，把那道烤鸭往陆辰星面前推了推，说：“快吃东西。” 陆辰星哪里还有心情吃东西，急的上火，问：“你到底看上谁了？” 小月儿看他真着急了，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好说。” 陆辰星瞪大了眼睛，把桌子一拍，怒道：“他没看上你？” 一边的陆天赐也放下碗筷看了过来，那神色相当的难看。 小月儿：“……他不知道。” 她又飞快的看了眼陆天赐。 她这不是觉得时机未到，现在告诉哥哥还太早嘛。 她打算循序渐进，莫要将人吓跑了。 殊不知，她刚才的话已经将人吓得不轻了。 陆辰星瞪着小月儿，气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陆天赐更是觉得胸口闷的厉害，想杀人。 想将那小子拖出来碎尸万段了，但是想着是自家妹妹一心暗恋对方根本不知道，就越发的郁闷，越发的想杀人了。 小月儿看着两人的脸色，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怎、怎么了？” 陆辰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今天皇帝向我提起你，听那意思，是想要给你赐婚。” 小月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吼道：“他敢？” “他怎么不敢？”陆辰星翻了个白眼，说：“许是见我陆家势大，除不掉又心有忌惮，便想着联姻。” 小月儿瞪眼，“要联姻也是找你的儿女，找我干什么？” 陆辰星气的差点把烤鸭给扔了。 “因为他们忌惮我，更忌惮你。”陆辰星没好气的道：“若是让你嫁入皇家，你便是皇家的人。从此我陆家一定会站在皇家一边，更是会得到你背后人的帮助，他何乐而不为？” 小月儿：“他想的美。” 还想再辩驳几句，却见陆天赐陡然间站起来转身便走。 那动静大的，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众人：“……” 陆天赐脸色黑的厉害，心里更是堵的厉害。 小月儿长大了，心中有了爱慕之人。这还不算，那些个外人一个个的想尽办法想给小月儿身边塞人。 他一想到这些，就气的想杀人。 一时之间，连最基本的克制都做不到了。不想姿态太难看，转身便走。 第842章 你吼我? 陆天赐突然离席，让在座之人震惊无比。 陆辰星一脸懵-逼，问小月儿：“他怎么了？” 小月儿急的不行，跺了跺脚，气道：“还不是因为你。” 陆辰星冤枉的不行，“怎么就怪我了？我今天哪里招惹他了？” “反正就是怪你，”小月儿站起来就往陆天赐离开的方向追，不忘交代陆辰星，“舅舅，以后这种事决不可当着哥哥的面提及。” 哥哥那个小心眼，定然是要大发雷霆的。 他为了不让别人靠近自己，给自己加了个禁制，谁都不能靠近。如今听到皇帝要赐婚，还不气的晕过去？ 小月儿一路追到陆天赐的院子，哪知却扑了个空，陆天赐根本就不在院子里。 这下可急坏了小月儿。 她来回转了几圈，最后一拍脑袋，喊道：“坏了。” 她来不及多说，拔腿便往皇宫里跑。 她若是去的晚点儿，怕是皇帝要凶多吉少了。 一路狂奔，等她赶到皇宫的时候，便见着大量的士兵往皇帝的上书房集合。 小月儿心中咯噔一声，顾不得礼数了，直接随着那群士兵冲进了上书房。 一进去，第一眼便看见陆天赐手里的剑正往皇帝的心脏里捅，这要是给捅死了，那麻烦就大了。 小月儿一跃而起，踩着士兵的脑袋飞奔过去，一脚踩在陆天赐的长剑上，逼的陆天赐往旁边让了一步。小月儿抓着机会，一掌将皇帝给拍开了。 陆天赐脸色阴冷，皱眉看着小月儿，斥道：“让开。” “不让。”小月儿喘着气，张开手，直直的看着陆天赐。 一边的皇帝死里逃生，吓得不轻，满脑袋的冷汗。 此刻见兄妹两僵持，气的不轻，吼道：“来人啊，给朕将他们拿下，都拿下。” 小月儿募然回头瞪着皇帝，压低了声音说：“陛下，我奉劝你不要这么做，否则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皇帝被哽了一下，咬着牙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陆天赐，随后怒声道：“都给朕滚出去，出去。” 那些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等人给退了个干净，皇帝才冷声对小月儿道：“你们陆家想做什么，谋反吗？” 陆天赐：“反你如何？” 小月儿：“怎么可能？” 皇帝：“……” 小月儿嘴角抽了一下，看了眼陆天赐，才又对皇帝道：“陛下，这事儿有误会。” 皇帝咆哮道：“他的剑都架在朕的脖子上了你还说有误会，误会在哪里？” 陆天赐：“他说的对，这件事没有误会，我就是想杀……” “你给我暂时闭嘴。”小月儿忍无可忍，指着陆天赐吼了一句。 陆天赐：“……” 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月儿，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般。 他，他竟然被月儿给吼了？ 从来都只会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撒娇的小姑娘现在居然瞪着眼睛冲着自己大吼？ 小月儿看他神情，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失言了。 她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笑来，对陆天赐道：“哥哥，我不是故意要吼你，就是想让你，嗯、暂时别说话了，越描越黑。” 陆天赐：“……” 他还是没说话，被小月儿刚刚那一声给吼的还没回过神来。 小月儿：“……” 她摸摸鼻子，想着先安抚皇帝，哥哥等下再哄。 她转身看着皇帝，说：“陛下，这件事真的有误会。” 皇帝气的脸色发白，瞪着小月儿吼：“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他对朕拔剑相向？” 小月儿：“……” “朕看你们陆家就是功高盖主，压根不将朕放在眼里。”皇帝冷声道。 这误会就大了，陆家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想过要盖什么主。 小月儿说：“陛下，哥哥之所以冲动，是因为听说你有心想给我赐婚，所以一时没控制住脾气，这才跑来寻陛下。” 皇帝：“你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朕给你赐婚怎么了？朕又不是蒙着眼睛瞎点鸳鸯谱，让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也行。就这个，他就对朕拔剑相向？” 一边的陆天赐冷眼看着他，这厮居然还敢提赐婚的事情。 小月儿摸摸鼻子，有些尴尬的对皇帝说：“是这样的，陛下。哥哥觉得我还小，现在还不适合谈婚论嫁，因此赐婚的事情……” “……还小？”皇帝看着小月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也不怪他这个反应了。 就小月儿这个年龄，正是议亲的年龄，有些女孩儿像她这般大就已经嫁做人妇了。 小月儿越发的尴尬，道：“总之这件事是个误会，陛下，哥哥绝非想要故意伤害陛下，只是一时冲动。至于赐婚的事情……” “一时冲动？”皇帝差点被气死，冷笑一声，说：“一句一时冲动就打算完了吗？” 陆天赐：“那你想怎么样？” 皇帝：“你……” 小月儿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忙一把扯了陆天赐，飞快的对皇帝道：“陛下，我先带哥哥下去狠狠的教育，陛下你冷静下，消消气。” 说罢，带着陆天赐一溜烟的跑了。 皇帝气的跳脚，吼道：“你们给朕回来，回来！” 只是，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早消失的一片衣角都看不到了。 观星楼，小月儿一言难尽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黑着个脸的陆天赐。 她凑过去，小声喊了一声：“哥哥？” 不理，甚至偏过了头，看都不看她的。 小月儿有点窒息，哥哥竟然跟自己闹脾气了？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想看看今天是不是天下红雨了？ 一向没有表情没有感情没有情绪波动的哥哥，竟然闹起了脾气。 小月儿觉得太新奇了，忍不住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看。 陆天赐被她气的不轻，此刻被她看着，又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 他一转头瞪着小月儿，声音冷冷的问：“你刚才吼我？” 小月儿懵：“啊？” 陆天赐一拍桌子，那桌子脆弱的瞬间化成了齑粉。 小月儿：“……” 陆天赐重复了一句刚才的话，说：“你刚才吼我了！” 第843章 那种喜欢 陆天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人儿，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 他居然也有被吼的一天，吼他的还是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小月儿。 小月儿被陆天赐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一阵窒息。 她干巴巴的笑了一声，看着陆天赐讨好的说：“哥哥，你生气了？哎呀，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我就是着急了嘛。” “着急了就可以吼我，”陆天赐幽幽的看着小月儿，一字一顿的说：“哪一日我若是在惹你不高兴了，你是不是就要不认我了？” 小月儿：“……” 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蛮不讲理了？ 换个人小月儿掀桌子站起来就走，但是这人偏偏就是陆天赐。 还能怎么着？除了哄着，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小月儿伸手去扯陆天赐的衣袖，继续哄：“怎么会？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我怎么会不认你呢？” 她看着陆天赐的神色，最后索性跑到了陆天赐旁边一把搂住陆天赐的胳膊，继续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凶你嘛，我就是着急了。” 她举起一只手，道：“我对天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以后绝对不对你凶了。我若是再犯，定然天……唔。” 小月儿的嘴被陆天赐捂住，剩下的话再没机会说出口。 陆天赐瞪着她，没好气的说：“誓言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吗？” 小月儿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哥哥还是心疼她，就连一句誓言都不允许她说。 小月儿拉开陆天赐的手，看着他问：“那你原谅我了吗？” 陆天赐瞪着小月儿半晌，最后别开脸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小月儿瞬间笑开。 哥哥给了台阶，那她就顺着下了。 “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舍不得跟我生气的。”小月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得瑟。 陆天赐沉默片刻，随后转头看着她，说：“你知道我最疼你，那你为何还要阻止我？” 他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冷。 小月儿看他神色不快，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回答道：“我只是不想事情闹大了。” 哥哥不在乎死一个帝王，可是这天下的百姓却是在乎的。 事情闹大了，想来舅舅也不会开心的。 陆天赐仍旧皱着眉头，说：“你上次用这个理由阻止我，我听了，这次还拿同样的理由来搪塞我，月儿，这样不好。” 小月儿：“……” 陆天赐的神色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缓缓的问：“月儿阻止我，是不是想接受皇帝的赐婚？你、你有喜欢的人了？” 说到后面几个字的时候，陆天赐的语气竟是不稳。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眼里有着挣扎。 陆天赐看她这样，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那一瞬间，他感觉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剜他的心。 为了不吓到小月儿，他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缓缓的说：“哥哥说过了，你还小，现在不要和那些人……” “哥哥，你真的是觉得我还小所以才阻止别人靠近我吗？”小月儿打断了陆天赐的话，认真的问。 陆天赐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月儿往他身边挪了挪，一字一句的问：“哥哥不允许别人靠近我，仅仅是因为我还小，而不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吗？” 陆天赐皱着眉头，神色难看的说：“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小月儿盯着陆天赐看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与自己对视，多少还是有点失望。 她退后，看着陆天赐的脸，说：“就算是我还小，也不该给我下禁制让谁也靠近不了我。就算觉得我还小，也不用那么敏感要把给我赐婚的皇帝杀掉。就算你觉得那人不好，那也可以换一个。你反应这么大，真的是觉得我还小吗？” 小月儿笑了一下，说：“更何况，我不小了啊。我娘在我这个年龄，就已经谈婚论嫁了，只是所遇非良人。但是那个时候，她也认识了我爹……” 陆天赐浑身紧绷，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终于抬头看小月儿，几乎是恶狠狠的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小月儿看着陆天赐的眼睛，道：“你这一切反常的举动，难道不是因为对我的独占欲？你觉得我是你一个人的，谁都不能碰，一旦有人试图触碰，你就立刻坐不住了。” 陆天赐：“……” 小月儿：“哥哥有没有想过，你对我这样的独占欲到底是否正常？” 陆天赐：“……” 小月儿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能够蛊惑人心。 陆天赐盯着小月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否认吗？他说不出一个否认的字眼。 承认吗？他自己都没搞明白的问题，怎么承认？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的神色，觉得自己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用在遮遮掩掩了，索性一步到位，将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说：“哥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对我的独占欲不是因为你把我当妹妹，而是因为……你喜欢我？” 陆天赐：“……”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走。 小月儿看着他的背影，扬声喊道：“哥哥，我喜欢你。不是妹妹喜欢哥哥那种喜欢，是娘亲喜欢父亲的那种喜欢。” 陆天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他没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大步离开，像是有人在背后追杀一般，片刻不敢停留。 眨眼间，陆天赐便没了人影。 小月儿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猛然间抱着脑袋蹲了下来。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是不是吓到哥哥了？哥哥会不会再也不见我了……” 小月儿捂着脑袋嘀嘀咕咕，整个人懊恼无比。 她露在外面的耳朵红的能滴出血来，那红色从耳朵一路蔓延，整个脖子都是红的。 别看她告白的时候一往无前像个勇士，其实心跳的有多快只有她自己知道。 好一会儿之后，小月儿才抬起头来看着陆天赐离开的方向，喃喃的道：“做都做了，也不能反悔了。但是，现在哥哥跑了，我要怎么办？” 第844章 哥哥跑了 陆天赐一跑就是一个月，音讯全无。 皇帝再也不敢有赐婚的念头了，麻烦解决了，陆天赐却跑了。 小月儿坐在大门口，撑着下巴来回扫视着行人，一身的丧气。 陆辰星从外面回来，一看她这个样子便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伸脚踢了踢小月儿，陆辰星没好气的说：“能不能有点出息？” 小月儿抬眸看他，生无可恋，“你要是把舅妈弄丢了你给我出息一个？” 陆辰星瞪眼：“怎么说话呢？” 小月儿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陆辰星摸了摸鼻子，在小月儿的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很没形象的坐在大门口，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自在的很。 陆辰星碰了碰小月儿的胳膊，说：“你怎么惹到陆天赐了？” 小月儿：“……” 陆辰星继续说：“不过，他不是经常离开吗？这次离开你为何就这么紧张了？” “那能一样吗？”小月儿没好气的道：“这次是被我吓跑的。” 陆辰星瞪眼，“吓跑？他自己就够可怕了，还有什么能吓到他？” 小月儿：“……舅舅，我现在没心情开玩笑。” 陆辰星：“我也没开玩笑啊，他难道还不够可怕？” 小月儿：“……” 陆辰星：“好吧好吧，不开玩笑。那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他给吓跑的？” 小月儿看着陆辰星，欲言又止，就是不开口。 陆辰星被她的样子搞的有点着急，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怎么帮助你呢？” 小月儿犹豫许久，最后小声说：“那什么，我跟他表白，他就跑了。” 陆辰星：“哦，你不就是跟他表个白嘛，至于跑……等等，你说你做什么了？” 小月儿：“……” 陆辰星腾地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朝着小月儿吼：“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小月儿有点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无辜的说：“我就是表了个白，谁知道他反应这么大……” 陆辰星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你说的表白，是我理解的那种表白吗？”陆辰星试探的问。 小月儿眨眨眼睛，问：“你理解的是那种？” 陆辰星：“你说的是那种？” 小月儿：“就是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像父亲母亲一样的那种啊。” 陆辰星：“……” 他又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整个人都炸了。 “你、你你你这是鬼迷心窍了？”陆辰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置信的道：“那个鬼见愁有什么好？冷冰冰的不像个人样，成天板着个脸没有一丝人气，谁见了都心里发憷，他有什么好喜欢的？这世间好男儿那么多，你怎么就喜欢他这样的？” 小月儿白他一眼，有些不高兴，说：“不许你这么说哥哥。” 陆辰星：“……” 小月儿继续道：“世间好男儿那么多，可我就是不喜欢，我就喜欢哥哥那样的。” 陆辰星：“你、你冥顽不灵。” 小月儿哼了一声，说：“反正我这辈子就是认定他了。” 陆辰星气道：“他都跑了，你认定他有什么用？人家一看就不愿意要你，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我才不会放弃，”小月儿淡淡的道：“他现在跑了没关系，他迟早会回来的，就算他不回来，那我还可以去找他啊。” 陆辰星：“……” 他来回踱了几步，最后一拍大腿，气道：“这个陆天赐小混蛋，居然敢监守自盗，实在是可恶。” 小月儿：“……” 陆辰星满腹牢骚，没好气的道：“当年你爹娘将你托付给他照顾，他倒好，竟然把你的心给勾走了，这家伙太不仁义。” 小月儿抽了抽嘴角，道：“你不能这么说，他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 陆辰星：“这更加可恨！他什么都没做就把你的魂给勾走了，他要是做了什么，那还得了？” 小月儿：“……” 陆辰星看她一眼，一脸糟心的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摇头喃喃道：“姐姐啊，你再不回来，你这闺女就要被人骗走了。” 小月儿：“……” 至于？ 比起其他陌生男子，知根知底的哥哥不是更加让人放心吗？ 小月儿撇撇嘴，没在管舅舅，看着门口来往的人群，有些怅然若失。 她倒不怕哥哥喜欢上别的人，但是哥哥这么躲着她着实让她有些失望。 她这一等就是半年，没有半分陆天赐的消息。 小月儿的耐心也在一天天的等待中被耗尽。 她不能让哥哥就这么逃跑了，她得问哥哥要一个答案。 小月儿在院子里摆了桌案，点上香案，随后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张符篆来。 这是幽冥上次离开时顺手给自己的，只要自己需要，点燃这张符篆便能见到他。 小月儿拿着符篆拜了拜，这才在香案上点燃了那符篆。 符篆遇火，腾的一下燃烧起来，眨眼间便没了踪影。与此同时，周遭的风声一下子没了，时间空间都像是静止了一般，万籁俱静。 阴冷的气息弥漫，火光中渐渐的出现了一道清晰的人影。 幽冥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盯着小丫头，问：“你找我？” 小月儿有些不好意思，说：“有事想请您帮忙，若有打扰之处还请海涵。” 幽冥挑了挑眉，说：“天赐在你身边，你还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需要我帮忙？” 陆天赐那小子将这丫头护的像个眼珠子一般，怎的会容忍她来像自己求助？ 一听幽冥提起陆天赐，小月儿的神色更丧了，低声说：“若是哥哥在便好了，关键是他现在跑了。” 幽冥：“？？？” 跑了？跑了是什么意思？ 他那个儿子，跑了？ 小月儿看幽冥神色便知他在想什么，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她低声说：“我对他说了些话，可能是吓着他了，他就跑了。” 幽冥：“……”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听力不太好。 陆天赐，被吓着，跑了？ 他眨了眨眼，问：“你说了什么，竟将他吓跑了？” 小月儿：“……那什么，我、我就表了个白……” 第845章 我带她回来 幽冥沉默了许久都不曾说话。 他看着面前脸颊泛红的小姑娘，一时之间心情复杂难辨，最后竟是哭笑不得。 “你，表白？”幽冥看着小月儿，语气里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幽冥问：“你说的表白，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小月儿有些尴尬，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幽冥眨了眨眼，说：“你还小，可能分不清亲情和……” “我虽然年龄小，但是我并不是傻瓜，是哪种感情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小月儿斩钉截铁的说。 幽冥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陆天赐……那孩子可能不适合你？” 准确的来说，那孩子可能谁都不适合。 他特殊的出生，让他养成了如今生人勿进的个性，谁也走不进他心里，除了那个将他从恶鬼道带出来的陆婳是特殊的。 小月儿听完呆了片刻，随后有些生气的问：“你凭什么觉得他就不适合我？” 幽冥看她一眼，说：“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比我更了解。” 小月儿：“他是冷，是不懂人情，但是他对我好。” “他和你母亲的关系你知道的吧？陆婳对他来说是特殊的，所以身为陆婳的女儿的你，对他来说也是特殊的。但是除此之外，怕是没有其他。”幽冥语气中多少有些不忍。 小月儿冷着脸，沉声说：“你说的没错，我娘亲对他来说是特殊，但是我对他来说并不是只是我娘的附属。” 她眼神坚定，看着幽冥一字一句的道：“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站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辈子的话，那这个人一定也只能是我。身为他的父亲，你也不想看着他孤独终老吧？” 幽冥：“……你要我做什么？” 小月儿松了口气，道：“我吓跑了他。原本是想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想明白的，但是过去这么久他还没想明白，我有点着急了。这种事情不能让他犹豫太久，必须速战速决，所以想请您帮我找到他。” 幽冥：“……” 他看着小月儿，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姑娘干劲儿十足，这一套一套的，将陆天赐当做一场硬仗来攻克了。 幽冥想，小月儿说的也许是对的，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站在陆天赐身边的话，那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小月儿了。 就是不知道封寒知道他女儿看上陆天赐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幽冥笑看着小月儿，说：“你想找到他，这还不简单吗？” 小月儿眨眼，简单吗？陆天赐不知道躲到那个犄角旮旯，若是他不主动站出来，谁也别想找到他。 幽冥唇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说：“不用去找他，让他来找你便是。” 说罢，也不等小月儿反应过来，伸手拽过小月儿的手腕，手指一动，小月儿的手腕上出现一道划痕，鲜血滴落，地面瞬间多了几点血迹。 幽冥看地上星星点点有了血迹，随后手一抹，小月儿的手腕上的伤口便瞬间消失了。 幽冥对小月儿说：“之前说过让你有机会去冥界玩，我们看现在就是好时机。” 说罢，直接扯着小月儿消失在了原地。 院子里瞬间空荡，除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冥界味道，便只剩下地上小月儿的点点血迹。 没过多久，陆府的人便发现他们府上的小祖宗丢了，院子里只剩下点点血迹。 这下，可是出了大事。 谁都知道这小祖宗是陆辰星捧在手心上的，便是皇帝也要给她三分颜面，她这一丢，瞬间成了最大的新闻，没到半天，消息便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人尽皆知。 陆辰星更是急的团团转，发动了能发动的所有人寻人，还去皇宫求了旨意，让皇帝帮着找。 整个京城被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了。 观星楼，陆辰星站在院子里望着高耸的楼阁，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叹息一声，道：“你俩离开这么多年，也该回来看看了。小月儿长大了，我是看不住了，哎。” 说罢，转身离开了。 他内心里其实没多大担心，别人不知道小月儿的底，他是一清二楚的。 这人界，就没有人能伤到她，就算是一般的魑魅魍魉见了她也要回避。 这次，怕是有什么别的缘由。 在事情纷纷扬扬的闹了许多天之后，消失半年之久的陆天赐突然出现在了小月儿的院子里。 一进院子，他的脸色便刷的一下冷了下去。 陆辰星似是早在这里等着他一般，脸色比他还难看，没好气的骂道：“你还知道回来？你明知她在找你，你却躲着不现身，这下好了，人不见了，你不用躲着她了，你这下高兴了吧，满意了吧？” 陆天赐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扎了一下，猝然的疼痛让他皱紧了眉头。 他没理会陆辰星的炸毛，围着院子转了一圈，随后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 他蹲下，盯着地上的一处，那里有几点暗沉的褐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伸手在那点点褐色上一一摸过，指尖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陆辰星走过来看着他，皱着眉头，问：“你不着急？你到底在看什么？” 陆天赐没说话，此刻的他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陆辰星感觉不到，他却是感觉的到。 这点点褐色，乃是小月儿的血。而这院子里，有着淡淡的残留的来自冥界的气息。 他猛地站起身，对陆辰星的道：“将寻找她的人撤回来，我去一趟冥界。” 陆辰星心一跳，惊呼道：“冥界？小月儿去了冥界？” 陆天赐没说话，算是默认。 陆辰星惊叫道：“如果我没记错，那个你带回来的段漓就是冥界的？她三番四次的想要害月儿，这次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她做的？完了完了，我的小月儿……” “闭嘴，”陆天赐狠狠的瞪了陆辰星一眼，一字一句的说：“我会将她带回来的。” 这个世界上，谁也不能伤害她。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中那滔天的杀意压下去。 冥界有幽冥，有漫倾妩，但愿他的月儿不会受到伤害，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第846章 把人交出来 冥界。 小月儿一进冥界，一红衣女子便快步迎了过来，远远的便听见了她的笑声。 她一靠近，幽冥原本冷冰冰面无表情的脸也跟着柔和下去，看着那红衣女子的眼神温柔无比。 小月儿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让幽冥冰山融化的女子，只觉得对方一身红衣笑容张扬神采飞扬，美得像一团火。 “这便是小月儿？”女子走近，自来熟的一把拉起小月儿的手上下打量，眼里带着亲近的笑意，说：“果真长的标致，尽长了父母的优点了。” 小月儿笑了笑，说：“您也很漂亮。” 女子笑了，说：“跟我说话不必这般客气。虽然你能猜到我是谁，但是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漫倾妩，是你娘的好朋友，还是你那个哥哥的便宜娘亲。” 小月儿：“……” 这自我介绍实在是太新鲜了，她竟是一时间没想到要怎么回答。 一边的幽冥伸手将漫倾妩捞到自己身边半搂在怀里，说：“先回去再说吧。” 漫倾妩瞪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当着孩子的面，做什么呢？” 幽冥扯了一下嘴角，假装自己没听到，搂着漫倾妩的手半点都没松。 小月儿笑眯眯的摆摆手，说：“没事儿的，我不介意。” 两人千百年来恩爱如初，实在是太难得了。 她想着，将来自己和哥哥也定要这样。 漫倾妩被一个小辈打趣也不生气，笑着说：“他就这个德行，比个小孩子还粘人，你以后习惯就好了。” 小月儿：“……” 我客气的说一下不介意，你就这样真的好吗？ 她感觉自己被秀了一脸，越发想早点见到哥哥了。 一行人进了院子，小月儿连口水都没来及喝，就撞上了她的老对手。 段漓震惊的看着小月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喝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生人不可入冥界，你是怎么来的？” 小月儿翻了个白眼，“我怎么来的关你什么事？” 段漓浑身的刺都炸了起来，冷声说：“冥界岂是你说来便能来的地方？能在这里的，就只有死人。” 说着话，她眼里杀机涌动。 一边的漫倾妩早就收了脸上的笑容，上前一步挡在小月儿的面前，淡淡的说：“殿下，她是我请来的客人。” 段漓一愣，皱着眉头说：“她到底是什么人？” 小月儿似笑非笑，说：“殿下虽身份高贵，但是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招惹她的好，不然到时候怕是你哥哥也难保你平安。” 段漓瞳孔骤然紧缩，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小月儿。 这不过是个凡人的女子罢了，却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她的认知。到现在，漫倾妩毫不客气的警告，更是让她心里没底。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她冷冷的看了小月儿一眼，沉声说：“幽**妇护着你，我便给他们一个面子，不在他们面前动你。但是，你最好是别撞在我手里，否则我定然一雪前耻要你好看。” 说罢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小月儿看着她的背影又是一个白眼，嘀咕道：“她怎么老是阴魂不散，走哪儿都有她。” 漫倾妩笑看她一眼，说：“这冥界寂寞，她时常来寻我说说话。如今你来了，想必她便不会时常来这里了。” 小月儿舒心了，挽着漫倾妩的手进了院子。 一行人坐下，漫倾妩牵着小月儿的手亲热的聊天，手边放着人间才有的热茶和糕点，他们很是照顾着小月儿的感受。 待漫倾妩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要出来了。 “天赐那小子也有落荒而逃的时候？哈哈哈，我以为他一辈子都是那个样子了，没想到还有这一面。”漫倾妩笑的夸张，眼泪从眼角流下，流了满脸。 笑到后面，笑声渐低，眼泪却是越来越多。 幽冥坐到她的身边，伸手将人搂到怀里，拇指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无声的安慰。 小月儿理解漫倾妩，心中也跟着泛酸。 哥哥，太苦。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孤老终生，但是现在出现了一个她这样的人。 漫倾妩渐渐的止住哭泣，笑着说：“那小子，遇到你当真是幸运。” 小月儿笑了一下，说：“幸运的那个人是我才对。” 漫倾妩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笑了出来。 “封寒那个大冰山，成日里冷着一张脸谁的好脸色也不给。天赐小时候和陆婳亲近，没少因此吃他的白眼脸色。若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对天赐……哈哈哈，我真想看看封寒的脸色，一定非常好看。” 小月儿满脸无辜，她那一面之缘都没有的爹爹，到底会是何反应她也有些好奇。 幽冥有些无奈的看了漫倾妩一眼，说：“明知他不是好相与的，你何必总是想着去招惹他？” 漫倾妩哼了一声，说：“谁让他成天冷着一张脸？” 幽冥沉默片刻，幽幽的说：“月儿和天赐的事情，他若知道，天赐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漫倾妩柳眉一竖，冷笑一声，说：“他敢欺负天赐？” 幽冥：“你打不过他。” “我是打不过他，我也用不着打。”漫倾妩似笑非笑淡淡说：“陆婳可比我宝贝天赐，他封寒敢动天赐一下试试看？” 幽冥：“……” 有陆婳这张免死金牌在，封寒还真的不敢对陆天赐怎么样。 几人说着话，整个冥界地面却猛然间抖了抖，桌上茶盘摇晃，茶水溢了出来，洒了满桌。 幽冥猛然抬头看向门外，眼里闪过一道幽光。 “比我想象的来的快。”幽冥站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小月儿一听他的话，也腾地一下战了起来，急声道：“是哥哥来了吗？” 说着便要随幽冥追出去，却被漫倾妩一把抓住了胳膊。 小月儿偏头看漫倾妩，不解的道：“哥哥来了，我要去见他。” 漫倾妩却是摇了摇头，说：“想不想得偿所愿？” 小月儿：“……想。” 漫倾妩：“想就要听我的。” 小月儿：“……” 漫倾妩笑了笑，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你应该能懂，我有私心，我比你更想你能得偿所愿，这样那孩子也才有个依靠。” 小月儿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漫倾妩将她拉到一间屋子，说：“就在这里等着，不要出来。” 说罢，转身关上房门，还在房间加了几道禁制，一般的人根本就打不开。 做完这一切，漫倾妩才转身出去。 此刻的陆天赐满身煞气站在冥界入口，冷冷的看着赶来的人，一字一顿吐出两字：“交人！” 第847章 她对你这么重要吗 冥界众人早已被陆天赐的大动静惊动，此刻都严阵以待。 幽冥和漫倾妩站在最前面，看着面前这个杀气十足的儿子，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 漫倾妩看着神色冰冷的幽冥，说：“这还是你第一次来这里。” 按理说，这冥界才是幽冥真正的家。但是自从他离开冥界去了人界，便再也没有踏足过这里一步了。 这么些年来，除非他们去看陆天赐，陆天赐从未主动来看过他们一眼。 陆天赐看着漫倾妩，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是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我来找人，”陆天赐的语气有些僵硬，说：“如若她好，我坐下歇歇无妨。若她不好……” 他的视线环视四周，缓缓的说：“那冥界所有人，都别想好。” 漫倾妩：“……” 幽冥皱了皱眉头，问：“你找何人？” 陆天赐神色一冷，“你会不知？” “我自然不知。”幽冥面无表情的说：“我只知这是我冥界地盘，任何人不得在此放肆。” “小月儿失踪，”陆天赐盯着幽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她失踪的地方除了她的血之外，还有冥界气息。” 幽冥神色一顿，道：“她乃是人，她失踪你不在人界寻找，怎么来冥界？” “我说了，她失踪的地方有冥界的气息。”陆天赐冷声说。 幽冥道：“人不在冥界。” 陆天赐：“在不在，搜一下便知。” 幽冥神色一冷，“你当冥界是什么地方，是你说搜便能搜的吗？即便你是我的儿子，也不可如此放肆。” 陆天赐嗤笑一声，说：“冥界我搜定了，即便你是我老子，也拦不住我。” 说罢，竟是自顾自朝着冥界而来。 幽冥神色彻底冷了下去，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下属，冷声道：“拦住他。” 密密麻麻的冥界人影朝着陆天赐冲了过去，要将他拦在冥界入口。 陆天赐面无表情，那双眼睛却是冷若寒冰，凌冽无比。 在冥界众人扑过去的瞬间，陆天赐的身上陡然间爆发出一阵强劲的煞气，瞬间将众人掀翻。 那些他生而为人之后苦苦压抑的恶鬼道中的煞气，此刻冲破禁制，霎时间爆发开来。 那阴冷的气息让众人瑟瑟发抖，空气中似乎都传来了万鬼的哭号。 人群之后，漫倾妩碰了碰幽冥的胳膊，轻声说：“看起来像是真生气了。” 幽冥侧头看了她一眼，说：“陆婳对他有多重要，小月儿对他就有多重要。” 漫倾妩斜睨着他，说：“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那小子对陆婳和对小月儿根本就不一样，两者对他虽然都重要，但是还是有区别的。” 幽冥沉默片刻，随后叹了口气，说：“的确是，我只是一时间不敢相信而已。” 漫倾妩转头看向人群中大杀四方的陆天赐，说：“我儿幼年苦楚，如今这也算是老天爷给他的一点补偿吧，终不至于让他一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 说着这话，她的眼眶已然有些泛红了。 对陆天赐，她亏欠太多。 若非陆婳阴差阳错将陆天赐从恶鬼道带出来，他不知还要受多少苦楚呢。 眼见着陆天赐快要杀进来，段漓却不知从何处赶了过来，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陆天赐，脸色便霎时间变了。 她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陆天赐的身边，用了灵力的声音瞬间传开：“都住手。” 段漓在冥界身份不一般，众人听她开口，又见她对闯入者颇有维护之意，犹疑着停了手。 段漓转头看陆天赐，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陆天赐的视线直直的落在段漓的身上，那眼神像是装了刀子，要将段漓活生生的剐下来一层般。 段漓被他的视线看的倒退一步，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怎么了？”段漓小心的后退了一步，语气僵硬的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陆天赐盯着段漓，缓缓问：“月儿在哪里？” 段漓一愣，“什么？” “月儿，在哪儿？”陆天赐已然没了耐心，伸手一把掐住了段漓的脖子，将她生生提离了地面，一字一句的问道：“是不是你带走了月儿，是不是你将她藏了起来？你对她做了什么？” 问道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已然是杀机毕露。 从知道小月儿失踪的那一刻起，陆天赐的一颗心都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炙烤，无时不刻不在煎熬着。 此刻，像是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众人见段漓危险，想上前又不敢，纷纷盯着陆天赐，生怕他一个失手就卡断了段漓的脖子。 段漓脸色涨红，伸手拍打着陆天赐的手，但是那双手却像是铁钳一般没有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 “不、不是我！”段漓艰难的挤出一句话，眼泪都被逼出来了。 陆天赐的眼眶也有些泛红，恶狠狠的道：“不是你还是谁？这冥界除了你，还有谁会跟她过不去？” 段漓的眼泪糊了一脸，艰难的说：“没有，她、她在……” 她颤抖着手指着幽冥的方向，嘴巴张张合合，却是发不出声音了，只有一点低弱的气音。 陆天赐转头看向站在人群后的幽冥，与幽冥对视一眼，随后将段漓扔了出去。 “咳咳咳~”段漓被扔出去便开始疯狂的咳嗽，整个人像只虾米一般蜷缩在地上。 段漓抬头看着陆天赐的背影，一时间只觉自己是瞎了眼才会死盯着这样一个根本对自己毫无感情的男人。 刚刚，她清楚的意识到，陆天赐是真的想要杀她的。 陆天赐扔她，就像是扔一个肮脏的垃圾，多看一眼都会脏了他的视线一般。 她段漓，何时这般屈辱过？ 陆天赐看都没看段漓一眼，快步走到幽冥身边，满脸寒霜的问：“月儿在你这里？你带走了她？” 幽冥沉默。 “你到底想做什么？”陆天赐被幽冥的沉默点爆，厉声喝道：“你若是敢伤她半点，我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幽冥看他如此，终于开口，道：“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吗？既然如此重要，又为何要扔下她不管？” 第848章 谁说我不要? 陆天赐被幽冥问的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好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的陆天赐咬牙切齿的吼道：“所以，你是故意带走她引我来这里？幽冥，你到底想做什么？” 幽冥没吭声，一边的漫倾妩开了口，轻声说：“这件事不怪他，都是我的主意。” 陆天赐偏头看她，脸色很不好看。 漫倾妩却是完全没把陆天赐的冷脸当做一回事，淡淡的道：“我和陆婳的关系你知道的吧？” 陆天赐：“那又如何？” “陆婳不只是对你有恩，她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漫倾妩慢条斯理的道：“你感激她当年将你带出恶鬼道，这么些年谁也不亲近唯独她不一样。我和你一样，我感激她当年带我出天地牢笼，给了我一个回到幽冥身边的机会，所以我对她的感情比起你对她的，不会少半点。” 陆天赐的神色有些怪异，道：“这件事，和月儿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漫倾妩缓缓的道：“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毁了我的恩人的女儿。” 陆天赐：“你什么意思？” 漫倾妩看着她，道：“月儿对你是什么心思，你知道的吧？” 这句话一出来，原本冷着脸的陆天赐瞬间变了脸色。 他不自觉的动了动手，耳朵尖可疑的有些红晕，但是他却咬着牙，沉声问：“那又如何？” “你明知她的心意，却扔下她不管不顾一走便是半年之久，你还问那又如何？”漫倾妩冷笑一声，说：“你喜欢便要，不喜欢便不要，你连一个准确的答案都给不了月儿，让她这样痛苦的痴等。陆天赐，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陆天赐：“……” 这一句灵魂拷问让陆天赐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漫倾妩却仍旧嫌不够似得，冷笑着说：“陆婳是你的恩人，你就是这么回报人家的？耍着人家的女儿玩？” 陆天赐：“我没有。” 漫倾妩：“她那么信任你，将女儿交给你照顾，结果你照顾成什么样了？你不但监守自盗，还做出这等不负责任伤人心的事情，陆天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陆天赐：“我不是……” “我可告诉你，月儿喜欢你随便你欺负也不吭声，但是她那个爹可不是个好欺负的。”漫倾妩上下打量他一眼，道：“我承认，你的确是能耐了，我对上你也不一定有胜算。但是封寒那个人，你是见过的，他实力如何你心里应该有数。那个人，冷情冷性，没有半点人性，唯一的一点感情都给了陆婳。若是他知道你这么对待他的女儿，你倒是看看他会不会将你给大卸八块？” 陆天赐：“……” 漫倾妩哼了一声，说：“封寒要是动真格的，我这个亲娘是保不住你的，说不定还会被你牵连。” 陆天赐的脸色就像是个调色盘，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所以，你为了不被牵连，就把月儿带走了？”陆天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可不想被封寒一巴掌拍死，我带走她有什么不对？”漫倾妩没好气的道：“还有，月儿是个好姑娘，你不要就别耽误人家，我会给她寻个好人家的。你这样不负责任只会逃避的人根本就配不上人家，你……” “够了！”陆天赐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要是敢乱来，我一定掀翻你的冥界。” 漫倾妩：“……你凶什么熊？你不要还不准别人要？这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我认识一个才俊，比你……” “谁说我不要？”陆天赐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我看谁敢动她。” 说罢，不去看漫倾妩和幽冥的眼神，直奔小月儿所在的院子里。 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之后，他能感觉到小月儿的气息了，她就在那里。 急切的想要见到小月儿，忽略了身后漫倾妩那小狐狸般奸计得逞的小表情。 幽冥伸手挠了挠漫倾妩的下巴，轻声说：“你何必如此？看他那样子，怕是心里不好受。” 漫倾妩哼了哼，说：“谁让他那么笨？明明心里在乎的要死，却要逃跑。我不给他下一剂猛药，他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呢。” 幽冥低头亲亲她，说：“现在满意了？” 漫倾妩的眼里露出笑容来，说：“满意了。” 笑完，又叹了口气，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让天赐不是一个人，就撮合他和月儿……你说要是陆婳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幽冥沉默片刻，说：“月儿本就心仪天赐，你帮忙推一把，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意，并不是坏事。” 漫倾妩：“可是陆婳那里……” “她若是怪罪，我自会赔罪。”幽冥伸手抱住漫倾妩，说：“封寒那里，我也自会给他一个交代，你不要担心。” 漫倾妩把脸藏在幽冥的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希望天赐对月儿一心一意，好好的对人家，不然我真的是对不起陆婳了。”漫倾妩幽幽的道。 幽冥拍了拍她，说：“月儿是天赐亲手养大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月儿。你放心吧，他就算是个浑身是刺的刺猬，在靠近月儿的时候也会自己拔掉全身的刺的。” 漫倾妩想想陆天赐刚刚那紧张的样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而另一边，月儿则有些坐立不安。 她几次三番想要解开漫倾妩布下的禁制冲出去，但是一想起漫倾妩的话又犹豫了。 心里担心哥哥，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正犹豫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月儿熟悉到了骨子里，日思夜想，片刻不敢忘。 她猛然间站了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门外。 那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下一刻轰的一声，漫倾妩布下的禁制被人暴力破坏，连带着大门都被轰了出去，噼里啪啦的残片散落了一地。 她日思夜想的人，此刻正呼吸急促的站在门外，一双眼睛泛着红，正死死的盯着她。 第849章 哪种喜欢? 小月儿想的很好，只要见到陆天赐，一定要将他绑在自己的身边再也不让对方离开了。 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自己都要一个明白的答案。 但是此刻，她看着红着眼睛站在门外盯着自己的哥哥，她又开始犹豫了。 如果，如果哥哥真的不愿意那要怎么办？ 她这般不顾一切，是否会将这个人推开？ 到时候，她得不到，而陆天赐就连她的哥哥也不想做了。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一腔孤勇，在真正面对陆天赐的时候泄的干干净净。 她看着陆天赐，犹犹豫豫的喊了一声：“哥哥……” 话音一落，陆天赐便猛然间一步上前一把将她给搂在了怀里。 陆天赐搂的很紧，一双手臂如铁钳一般将小月儿锁在他的怀里。力气大的小月儿感觉到了疼痛，呼吸都变得困难。 但是，小月儿没有半点挣扎，任由这人死死的抱着自己。 陆天赐狠狠的抱着怀里这个人，粗重的喘-息在小月儿的耳边不断炸响。 “没事？”陆天赐嗓子哑了，两个字竟是带着几分莫名的哽咽。 小月儿红了眼眶，哥哥这样，是被她吓坏了吧？ 小月儿在陆天赐的怀里摇了摇头，闷闷的说：“没事。” 陆天赐：“院子里的血是怎么回事？” 小月儿：“那个、那个是故意的……” 陆天赐搂着小月儿的手一紧，随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似乎是极为疲惫，缓缓的说：“以后不要这样了，不要伤害自己……” 小月儿听他的语气这般，有些慌了。 她从陆天赐的怀里挣脱出来。有些慌张的解释道：“真的没有受伤，只有小小的一个口子，很快就好了。也没有流很多血，只有几滴……我、我只是想见哥哥，想让哥哥来找我……” 她看了一眼陆天赐，随后低下头，小声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陆天赐：“……” 看着这样的小月儿，陆天赐只恨不得狠狠的给自己几巴掌。 看看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事。 他居然将月儿逼到要伤害自己来见他的地步。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的哽咽，缓缓道：“月儿，你对我有多重要，你知道的吧？” 小月儿：“……” 陆天赐又道：“你要什么，哥哥都愿意给你，只要你开口。以后，不要伤害自己，一点点都不要。” 小月儿仰头看着陆天赐，眼神有些茫然。 她像是有点明白陆天赐的话，又有点不明白。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陆天赐看着她盲人的表情，眼神飘忽了一下。 顿了顿，陆天赐才低声说：“你上次说的事情，我、我答应了。你不要这样伤害自己，别伤心难过。” 小月儿：“……你说什么？” 陆天赐有点不自在，但是还是语气坚定的说：“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的。” 说罢，抬头看着小月儿，眼神不自觉的发光。 但是，原本以为会高兴的扑到自己怀里的小月儿却猛然间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陆天赐瞬间变了脸色。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又退了一步，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天赐看她这个样子，没来由的心慌。 他急切的迈进了一步，伸手要去拉小月儿，问：“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小月儿第一次甩开了陆天赐的手，并且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次，茫然的换成了陆天赐。 “为什么？”陆天赐问。 “这不是我想要的。”小月儿又退了一步。 陆天赐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后退，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无比。 “之前是你说的……”陆天赐缓了下情绪，才继续说：“现在，为什么又不想要了。” 小月儿笑了一下，说：“不，我一直想要。只是，你给的不是我想要的。” 陆天赐：“什么意思？” “我要什么哥哥都愿意给，我知道。”小月儿看着陆天赐，缓缓的说：“但是感情不一样！即便是哥哥愿意给，只要不是哥哥真心喜欢我，那我就不想也不能要。” 陆天赐：“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不是哥哥喜欢妹妹的喜欢，哥哥知道的。”小月儿说。 陆天赐：“……” 人人都说他不通人情，他曾经不以为然，但是此刻却深深的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真的不懂。 他对月儿，究竟是怎样的喜欢？ 他要怎么解释？ 他心里一团乱麻，看着微笑着的月儿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月儿看他如此，即便心伤，却也保持着微笑。 她走过去重新牵起陆天赐的手，说：“哥哥，那件事就当我没说过好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终究，她还是怕了。 怕失去哥哥，怕他躲着她再也不见她。 就这样，也挺好的，至少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能看到，能听到。 陆天赐面对这样的小月儿，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中憋闷，整个人难受至极。 时隔半年，两人再相见，即便小月儿竭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也与往常不同了。 两人住在幽冥的府邸，他们之间的互动漫倾妩看的一清二楚，不禁心中着急。 “你说说你那个儿子是不是额榆木脑袋，都这样了居然还别别扭扭的？”漫倾妩气的对着幽冥抱怨。 幽冥无奈，说：“他与常人不同，你……多理解一点吧。” “连自己喜不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喜欢都搞不懂，你叫我怎么理解？”漫倾妩气的不轻，指着院子里对着小月儿发呆的陆天赐说：“你看看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那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吗？谁叫哥哥是这么喜欢妹妹的？给自己妹妹下禁制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都快养成老姑娘了还不许人议亲，他算哪门子的哥哥？这不是喜欢妹妹这是害妹妹吧？狗屁的妹妹，独占欲这么可怕，居然还分不清自己是哪种喜欢吗？” 幽冥被迫听着妻子对儿子的一顿猛喷，深以为然，并且坚定的站在妻子这边，说了一句：“你别气，的确是他笨。” 第850章 带你去见娘亲 两人在冥界待了几天，随后便回了人界。 小月儿怕陆辰星担心，待在这里也不自在。 陆天赐没犹豫，跟着小月儿回去了。 虽说他和小月儿之间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但是经过这么一次，他再也不敢说走就走了。 他不想让小月儿想见他的时候却见不到，而要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来引起自己的注意。 一想到院子里那几滴干涸的血迹，陆天赐就觉得自己闷的喘不过气来。 一回去，陆辰星便是一顿唠叨，对着陆天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若是以前，陆天赐定然也不会给陆辰星好脸色。但是这次回来他多少有些自觉，乖乖的忍受了陆辰星的无数白眼脸色。 陆辰星看他这个样子，心中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好说了，只恨恨的道：“我告诉你，你要是再让我们月儿伤心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甩手便走。 若非小月儿对眼前这人执着非常，他都想做主给小月儿寻个如意郎君了。 这陆天赐从小就是个冰块，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见半点融化。 陆天赐看着陆辰星甩手离开的背影，眼神沉了又沉。 原来，他是真的让小月儿伤心了啊。 两人别别扭扭好长时间。 小月儿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陆天赐则欲言又止却始终开不了口。 终于，在小月儿又一次强压欢笑中陆天赐忍不下去了，一把抓住小月儿的手将人带到观星楼，严肃的说：“月儿，我们谈谈。” 小月儿眼神有些闪躲，说：“谈什么？哥哥，你别这么严肃，我好像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陆天赐：“……做错事情的，好像是我。” “什么？”小月儿看了他一眼。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说：“月儿，我们的事情……” “我们还像是以前一样就好了啊，”小月儿有些急切的打断了他的话，说：“我之前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困扰，我没关系的。我们就还像是以前一样，我不会再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哥哥你别生气……” 陆天赐：“……” 生气，他生什么气？ 他看着强装镇定实际上紧张的抓着衣袖的小月儿，心中一阵一阵的疼。 他错的离谱。 他逃避的行为，到底让月儿多生气？ 他居然会让月儿觉得喜欢自己是会让自己困扰的事情。她为了不让自己离开硬是撑着说一切还像从前那般…… 陆天赐闭了闭眼，才说：“月儿，不是那样的。我没有生气，也并没有因为你喜欢我的事情而困扰，我其实……” 陆天赐的话猛然间顿住，脸色霎时间变了。 他刷的一下扭过头，看向天际。 小月儿则紧张的看着他，下意识的问：“你其实什么？哥哥？” 是不是，你其实对我也并不是没有感觉的？ 陆天赐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伸手一把将小月儿扯到了自己的身后，将人牢牢的护住。 他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横力量，正越来越近。 这力量，强横无匹，是他这么多年来仅见。他对上，怕是没什么胜算。 小月儿站在他的身后，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着，看的出来极为紧张。 她也不由得收敛了心神，小声问：“怎么了？” 陆天赐缓缓的摇了摇头，低声说：“有人过来了。” 他话音落下，片刻间便有一道身影朝着这个方向急速而来，眨眼便到了眼前。 待到看清那人身形，陆天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他更是下意识的一把攥住了小月儿的手，死死的握在掌心。 那人速度极快，眨眼便落到了两人身前。 来人一身白衣，青丝如瀑般随意的散落在肩头。一张脸宛若天山雪莲，极美，却又极冷。 他整个人，都恍若九天谪仙，高不可攀。 小月儿透过陆天赐的肩头看到那人的脸颊，只觉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陆天赐则是身体紧绷，整个人恍若绷紧了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来人打量了陆天赐两眼，随后开口，声音清冽如霜，让人一个激灵。 “怎么？你这眼神不像是故人重逢，倒像是仇敌见面？” 那人语气不紧不慢，一张冷脸不输陆天赐，语气更是没有半分表情。 陆天赐闭了闭眼，随后才问：“你能出现在这里，是否代表着，她……好了？” 提到她，来人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他点了点头，对陆天赐道：“她醒过来，想见孩子。” 陆天赐：“……” 来人往前一步，视线落在陆天赐身后的小月儿身上，问：“是她吧？” 笃定的语气，好似早就知道一般。 陆天赐神经反射的带着小月儿后退一步，喝了一声：“封寒！” 这一声出来，不只是对面的封寒，便连他身后的小月儿也惊诧的瞪大了眼睛。 封寒，这个名字于小月儿来说并不陌生。 她抬头去看对面的人，这一次，眼神里又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封寒则是看着陆天赐，微微的皱了皱眉，说：“你很紧张。” 陆天赐：“……” “你怕我伤害她？”封寒看了小月儿一眼，随后又道：“不，你是怕我带走她？” 陆天赐：“……” 封寒看了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婳婳要见她，所以我得带她走。”封寒语气平静的道。 他说完之后，朝着小月儿伸出了手，说：“过来，我带你去见娘亲。” 小月儿：“……” 陆天赐闭了闭眼，随后睁开，盯着封寒道：“她叫月儿，是我取的名字，大名我没取，这是你的责任。月儿还小，若是她不小心破坏你的那些破规矩，犯了你的那些变态的小忌讳，你不要责怪她。” 封寒：“……” 陆天赐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老妈子，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小月儿的事情，嘱咐良多。 都说完之后，他才转头看着小月儿，说：“月儿，那是你的父亲，去吧，跟着他去见娘亲。” 小月儿有些无措，看看封寒，又看看陆天赐，无助的喊了一声：“哥哥……” 第851章 一家团聚 陆天赐别开头不去看小月儿。 他只看着封寒，说：“小月儿交给你照顾，希望你对她好。转告陆婳，我随后会去看她的，让她好好休养身体。” 说罢，转头直接飞身下了观星楼，竟是连楼梯也不走了。 这一刻也不想多待的样子，像极了落荒而逃。 小月儿眼神有片刻的黯淡，随后便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封寒，自己的父亲。 她有些好奇又有些忐忑的盯着对方。 初次见面，不知他对自己的印象如何？ 封寒不躲不避，任由她打量，眼里带了一点笑意。 “初次见面，希望我没有让你失望。”封寒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柔软，看着小月儿轻声说：“我们之间有点陌生，不过没关系，今后还有很长时间来彼此熟悉。” 一瞬间，小月儿就觉得不行了，鼻子酸酸的，想流泪。 封寒伸手，很轻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然后说：“现在，我带你去见母亲，可以吗？” 小月儿眨了眨眼，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对封寒重重的点了点头。 封寒笑了笑，伸手抓住她的手，下一瞬间她便随着封寒跃起，高耸的观星楼只片刻便成为了脚下的一颗小小的黑点。 ———— 九重天。 山林掩映间，有一座漂亮的宅邸。 这里环境清幽，漂亮无比。 晨起能听林间鸟鸣，时有仙鹤飘舞，云雾渺渺。 小月儿所知的仙境，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封寒带她穿过云雾，在仙鹤飞舞下落在那宅邸的大门前。 宅邸从内打开，侍女恭敬的站在门口。 封寒一手牵着小月儿往里走，目不斜视的问那侍女：“夫人今日情况如何？” 那侍女垂着眸子，低声答道：“主子离开后夫人醒过一会儿，还问了主子何时回来。一个时辰前吃了药，半个时辰前撑不住才又睡了过去。” 封寒眉头一皱，说：“吃了药不睡着，怎的还撑了半个时辰？” 那侍女脸色一白，忙道：“夫人想等主子回来，奴婢们劝过了，可夫人……” “行了，退下吧。”封寒沉声道。 那侍女半声不敢吭，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封寒不自觉的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走了几步之后才又突然间放慢了。 他侧头看了小月儿一眼，解释道：“你娘亲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不应劳心劳力。” 小月儿眨了眨眼，低声问：“娘亲她……” “她因生你耗损太多，我费尽心机才保住她性命。这些年来她一直昏迷，昨日刚清醒，便要见你。”封寒看着小月儿，意有所指的说：“她很惦记你。” 小月儿：“……” 她听出来了，父亲这次怕自己怨恨母亲。 她眨了眨眼，心里有些好笑。父亲见到自己后未曾给自己辩解半句，好似不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一般。但是，他却害怕自己怨恨母亲。 想来，父亲是爱惨了母亲吧。 一路随着父亲进了后面的院子，推开一间房门，绕过层层屏风，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只出现在她的梦中的母亲。 她静静的躺在床榻，肤色苍白，眉心一朵黑莲印记带着几分妖异。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宛若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青丝如瀑布一般散落在枕头上，呼吸极轻，胸口正低低的起伏着。 一进门，封寒便放开了小月儿的手，两步疾走到了床前。 他先是伸手整理了下她的被子，随后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了片刻，低头轻轻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亲吻。 封寒眼里的柔情，似乎要溢出来一般。 小月儿静静的看着，连呼吸都不自觉的轻了。 生怕打碎了面前这幅美丽的画。 封寒静静的看了熟睡的人片刻，这才转头看向小月儿，轻声说：“她睡着了，你再等等可以吗？” “啊？好的，可以。”小月儿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封寒笑了一下，说：“我让人带你去你住的地方休息，等她醒来……” “那个……我可以留下来吗？”小月儿有些忐忑的看一眼封寒，伸手指了指床榻上熟睡着的人，说：“我能不能留下看看她？” 封寒愣了一下，随后眼里带了一丝笑意，看向小月儿的眼神更柔和了几分。 “你想留下来看她？”封寒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小月儿。 小月儿眨了眨眼睛，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封寒笑着说，“她这般思念你，若是醒来能见到你，定然很高兴。” 话落，他顿了顿，说：“虽然我希望她每次一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 小月儿：“……”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这个爹可真是腻歪她娘。 封寒对她招了招手，让她走过去。 小月儿走到床边坐下，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将陆婳的一只手捧在手心。 床上这人虽然盖着厚厚的被子，但是那手却是冰凉冰凉的，温度极低。 小月儿心中涩涩的，抬眸看向那安然睡着的脸，想着她这样虚弱是因为自己，鼻尖便有些酸酸的。 将那手拢在手心，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她温暖一点点。 封寒将她的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看着小月儿的眼神越加柔和了几分。 封寒拿过一张椅子，陪着小月儿一起守在床边，父女两时不时的低声交谈两句。 气氛算不得热烈，却也恰到好处的融洽。 封寒一开始对这个女儿是陌生的，对她的感情也来自于她是婳婳辛苦生下来的要好好对待的程度。 如今经过短暂的交流，那沉睡的血脉之力似乎慢慢觉醒，后知后觉。坐在面前的这个，是他血脉相连的女儿，心中也不禁多了几分怜爱。 尤其是小月儿的长相能看出几分陆婳的影子，这便让他不得不对这个女儿上心了。 小月儿一直捧着陆婳的一只手，就在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掌心的那只手突然间动了一下。 小月儿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看向床榻上的人。 而封寒早在床榻上的人发出动静的第一时间便站了起来扑到床边，定定的看着她。 第852章 监守自盗 陆婳缓缓的睁开双眸，视线还有些模糊，却也在第一时间感觉到屋子里别人的存在。 眼前一晃，两张脸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熟悉的手伸向自己，将自己从床榻上扶起来，熟悉的声音在耳旁轻轻地响起，“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婳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除了有些初醒的朦胧，并无什么不适之处。 封寒的心放了下来，低声说：“我将人带了回来。” 陆婳一愣，问：“什么？” 话音落，陡然间变了脸色，整个人一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终于想起，之前封寒离开，是去见一个人了。 如今，封寒说将人带了回来。 她立刻意识到，这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陆婳猛然转头，便对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那双眼睛正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眶有些微的泛红。 陆婳的手都抖了起来，动了动唇，只说出一个字：“你……” 小月儿的一颗心咚咚狂跳，此刻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一般。 深吸一口气，笑了一下，说：“我、那个，哥哥给我取名叫小月儿，你可以叫我月儿……” 陆婳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她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小月儿的，哽咽着说：“对不起。” 一听到这三个字，小月儿原本强忍着的泪意再也忍不住，眼泪顷刻间流了满脸。 她用力的摇了摇头，说：“我不怪你，我知道的，你也不想。” 陆婳伸手将人抱了过来，紧紧的揽在怀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我没做好……” 母女两抱头痛哭，像是要将这些年的分离之苦都借由眼泪发泄出来一般。 封寒皱着眉，看了看陆婳，又看了看小月儿，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喜欢陆婳哭，但是面对这种场景，他也觉得心中泛酸，更何况一直对小月儿心怀愧疚的陆婳了。 只是，等那母女两哭了一刻还没停下来的时候，封寒便再也坐不住了。 伸手将陆婳和小月儿分开，低声对小月儿说：“你母亲身体虚弱，哭的久了伤身，情绪大起大落对她身体不好。” 陆婳：“我……” “婳婳，”封寒低头看她，不赞成的道：“我知晓你的心情，但是你也要为自己的身子着想，你难道还想让我再等个十年八年吗？更何况，月儿刚来，她也需要休息。” 陆婳：“……” 封寒看她虽脸色不愉，但是沉默下来之后，心中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小月儿，说：“我让人带你去休息？待你母亲情况好一点我再叫你。” 小月儿有些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陆婳，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她站在床边半晌没动，欲言又止。 封寒挑眉，问：“有事？” 小月儿抿了抿唇，最后磕磕巴巴的对陆婳说：“那个，娘、娘亲，你好好休息保重身体，等你好点女儿再来看你。” 说完这话，她红着脸转头跑了出去，像是极为尴尬，耳朵都红了。 而被她留在屋子里的两人，则因为太过震惊而半晌没回过神来。 陆婳呆愣片刻，刚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你听见了吗，听见了吗？”陆婳伸手拽着封寒的袖子，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师傅你听见了吗，她叫我娘亲，叫我娘亲了……” 封寒一手搂着陆婳，一手给她擦眼泪，柔声说：“是，我听见了，她叫你娘亲呢。” “我生下她便离开了，都没好好看看她，这些年更是一点作为母亲的责任都没有尽到。她不但不怨我，如今还喊我娘亲，我、我……师傅，我对不起她，这声娘亲我受之有愧。” 陆婳哽咽不成声，双手紧紧的抓着封寒的衣服，低低的喃喃：“师傅，我受之有愧……” 封寒皱着眉头将人一把揽进怀里，说：“你不是不要她，你只是不能亲自照顾她而已。她健康平安的长大，有人护她周全，没吃半点苦头，你不必伤心难过。更何况，你为了她拼了自己的一条命，这声娘亲，你受得起。” 陆婳：“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封寒道：“你是她的娘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知你心中觉得歉疚，以后日子还长，你我二人好好弥补她便是。” 陆婳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封寒低头在她发顶吻了一下，说：“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陆婳摇了摇头，说：“我刚醒，现在还不想休息。” 封寒于是拿了袍子将人裹了抱到外面院子里，将人放在自己怀里晒晒太阳。 封寒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既然不想睡，那就说说话？” 陆婳看他一眼，说：“这些年你天天在我耳边唠叨，就没说够吗？” 她这些年，前几年昏迷，后几年时睡时醒，但是耳边总听着人叨叨，一刻不停。 封寒闻言轻笑一声，说：“和你，永远都说不够。” 顿了顿，又道：“我是想说月儿的事情，既然你不想听，那……” “谁说我不想听？”陆婳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忙问：“你此次去接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封寒看她一眼，不说话。 陆婳顿了顿，伸手拽着他的领子喊了一声：“师傅~” 封寒落败，轻笑一声，“你呀！” 不管过去多少年，只要陆婳冲自己撒娇喊一声师傅，他便是连命也能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封寒伸手给她理了理身上的袍子，才说：“我去接她，碰上陆天赐了。” “天赐？”陆婳的眼里带了笑意，说：“他现在应该长大了吧，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小的时候特别可爱。” 封寒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说：“的确是长大了，还学会了一门新技能。” 陆婳好奇，“他学会什么了？” 封寒面无表情道：“监守自盗。” 陆婳：“……什么？”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封寒，没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天赐监守自盗？盗什么了？ 封寒看着她，幽幽的说：“他勾搭咱们家小月儿。” 第853章 真正做主的人 陆婳直到再次睡着，脑子里都还是一片烟花爆炸的状态。 她的小可爱小天赐，勾搭她的亲亲小月儿？ 她一时半会儿愣是没反应过来。 封寒低头看又睡过去的陆婳，忍不住摇了摇头，眸子里满是怜惜。 她这样时睡时醒，有时候说着话下一刻就能立刻睡过去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了。 但是，封寒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一直躺在床榻不动不说话的婳婳，如今这般每日能有清醒的时间和他说说话多看他几眼的状态已经足够让他高兴。 轻吻了一下怀里人，抱起怀里的人放进房间。 刚放下人，便见小月儿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封寒眼神柔和下来，轻声问：“怎么没休息？” 小月儿眨了眨眼，指了指床榻上的人，问：“睡着了？” 封寒点点头，站起身走了出来。 父女两关上房门来到院子里。 封寒给她泡了一杯茶推到面前，轻声问：“没休息又跑过来，是有什么地方不习惯吗？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需要？” “没有不习惯，也没有其他需要，一切都很好，我很适应。”小月儿笑了一下，继续道：“我只是还不累，就想多看看娘亲。” 封寒挑了挑眉，笑着看她。 小月儿摸了一下脑袋，问：“那个，娘亲她一直这样吗？” 封寒：“你是说这种醒一会儿就睡过去的状态吗？” 小月儿点了点头。 封寒笑了一下，说：“也不是，以前不这样。” 小月儿：“嗯？” “她以前，都是躺在床上睡着，都不理我的。”封寒低头喝一口茶，说：“半年前，她才愿意睁眼看我，现在能陪我说说话了，我很高兴。” 小月儿：“……” 听着封寒云淡风轻的描述，她心中却是一阵一阵的疼。 心疼她娘亲受的这么多年的苦，心疼父亲这么多年的煎熬。 若是哥哥受了伤像妈妈一样……别说是十多年，便是十天，她也是受不了的。光是想想那种滋味，便觉生不如死。 封寒一看她这小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轻笑一声，说：“不必可怜我，有她陪在我身边，我的日子不难熬。你倒是可以心疼一下你娘亲，她的确是受了很多苦。” 小月儿：“……哦。” 心疼你还不需要，这个爹可真够好打发的。 或者说，这个爹是有了她娘便万事足矣，什么也不需要了。 小月儿也发现，这个爹也不是看上去那么难相处，只要不惹到陆婳身上，他一般都是用一双能溺死人的双眸温柔的看着你。 身上的气势很强，还有点冷冰冰的味道，但是在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是柔和的。 发现这一点之后，小月儿倒是放下了一点忐忑，和这个爹的距离也拉近了一些。 父女两熟悉了，有些话到了嘴边也就顺势说出来了。 封寒看着小月儿，直接问：“你和陆天赐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啊？”小月儿愣了一下，随后就下意识的有些慌乱。 第一次被问到感情问题，还是第一次被父亲问到这个问题，小月儿本能的有些不知所措。 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封寒看她如此，声音柔和了一点，说：“不必紧张，我没有要质问你的意思，你若是不想说，不说也可以。” 顿了顿，封寒又道：“你母亲估计会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小月儿：“……不是不可以说的。”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有些尴尬的说：“父亲大概也看出来了，就、就是那么回事。” 封寒：“嗯？” 小月儿：“就是我……我喜欢他。” 封寒一挑眉，问：“那他呢？” 说到这里，小月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低低的说：“不知道。” 封寒一皱眉，声音提高了几分，问：“不知道？” 小月儿扯了扯嘴角，说：“他还没给我答复。” 封寒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去，说：“所以说我女儿主动对他表白，他却嫌弃你？” 小月儿听出他语气中的冷意，连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 封寒：“那是什么样？” “那个、那什么……喜欢他是我的事情，和他无关。”小月儿小声说：“这世界也没有规定我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喜欢我的。” “这个世界的规定我说了算，”封寒面无表情的说：“你喜欢的，就一定要喜欢你。” 小月儿：“……” 父亲太霸道怎么办？ 看封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小月儿愣是没敢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封寒看她表情，微微挑了挑眉，问：“想说什么？” “没……”小月儿摸了摸鼻子，祈求道：“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我想哥哥心甘情愿的喜欢我，而不是别的什么……父亲，你……” “不想让我插手？”封寒直接问道。 小月儿点了点头。 封寒沉默了片刻，才道：“如果你没有因此而受到伤害的话，我可以不插手。” 小月儿连忙点点头。 封寒却偏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继续道：“但是有一点，如果你的母亲因此事有半点不顺心，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小月儿：“……” 封寒笑了一下，说：“那小子小的时候很得你母亲喜欢，你便祈祷他这些年在你母亲面前荣宠不衰吧，否则我还真饶不了他。” 说完这话，封寒便起身朝屋子里走去。 婳婳睡了许久，算算时间，当要醒过来了才对。 他不想婳婳一觉睡醒睁开眼却看不到人。 小月儿看着父亲消失在门内，好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 “父亲对母亲可真是……”说到一半，又笑了起来。 试问谁不想要这样一位爱人？ 又问，谁不想要这样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小月儿也站起身往屋子里走去。 这些日子来她算是看明白了，她娘亲才是真正当家做主的人。 倘若将来她和哥哥的事情惹得父亲不高兴了，只要娘亲站在她这边，她父亲即便再不高兴也得乖乖的给憋回去。 所以说，讨好娘亲把娘亲拉到自己的阵营来才是当务之急。 第864章 救我 兴许是小月儿的到来让陆婳心情变好，她的身体也跟着一天天的变好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 也因为这个，封寒那个大冰山脸上都时常带着笑容，心情显而易见的都变好了。 小月儿也时常听府里伺候的人说起封寒，都觉得他最近看着好相处多了，不像以前那般冷冰冰看着没有半点人气。 小月儿也在这段时间内和陆婳渐渐熟悉起来，心中对这个娘亲也是越来越喜欢了。 她默默的想着，难怪哥哥那样的人对娘亲也是又敬又爱。 父亲那样的大冰山也能被她化作大暖男。 她的娘亲，是一个勇敢坚强独立又善良的人，她觉得所有美好的形容词用在陆婳的身上都是可以的。 封寒看陆婳一天天的好起来，对陆婳的管制也越来越送了，以至于陆婳动了要去凡间的念头，这才彻底惹怒了封寒。 “不行。”封寒的表情冷冰冰的，沉声道：“你身体尚未大好，不宜远行，待在这里修养才是对你最好的。” 陆婳瞪着他，“我觉得我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好多了……” “那也不行，”封寒表现的有点油盐不进，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师傅，你怎么不讲道理的？”陆婳拽了他一下，说：“你都看到了，我现在的作息时间已经与正常人相差无几了，我去一趟凡间而已，完全没有问题的。” “与正常人相差无几，那也是有差距的。”封寒盯着陆婳，说：“你的确是好多了，但是你清醒的时间仍旧比正常人短很多，并且有可能随时睡过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把自己的身体养到和正常人一样。” “你说的都对，但是这不是我不能去凡间的理由啊。”陆婳有些着急，说：“我就是去看一看，并不会有什么伤害，也没有人能伤害到我，我在凡间就像是和在这里一样的。” 封寒：“不行。” “你、你……”陆婳瞪着封寒，半晌憋出一句：“你不让我去，我就不理你了。” 说罢，转身就收拾了床榻上的被褥枕头，抱着就去了小月儿的房间。 封寒：“……” 小月儿在屋子里待的好好的，贸然间被人闯入还被人霸占了床榻，整个人都懵了。 她站在床边看着床榻上躺着的人，一脸茫然的问：“娘……你这是？” 陆婳眨眨眼，没好意思说自己和师傅吵架了，只说：“娘亲觉得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应该亲近亲近，好好培养一下感情。顺便，娘亲也想多陪陪你的。” 小月儿一听，心中还有些感动，却还是问了一句：“那父亲那边……” “怎么，你不想娘亲陪你吗？”陆婳可怜兮兮的说：“这就开始嫌弃我了？” 小月儿顿了顿，才说：“没有嫌弃，娘亲能来陪我，我很高兴。” 说罢，抬脚便要上榻，只是刚抬起脚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小月儿一愣，回头看向门口。 封寒冷冰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月儿，你娘亲可在里面？” 小月儿：“啊？娘亲她……唔。” 小月儿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捂着自己嘴巴的陆婳。 陆婳也瞪着眼睛，对着小月儿连连摇头，做口型：“不要理他。” 小月儿：“……” 爹娘闹矛盾了？ 这简直比她看见世界毁灭来的还要震撼。 爹对娘亲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能舍得和娘亲吵架？ 小月儿无比震惊。 门外的人没听到回答，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月儿？” 小月儿被捂着嘴不能出声，只能偏着脑袋看着大门。 封寒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心中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伸手敲了敲房门，说了一句：“我进来了。” 门内的小月儿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父亲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陆婳早在封寒推门的时候便快速松开小月儿，转头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假装昏迷。 小月儿尴尬无比，看看封寒，又看看昏迷的陆婳，干巴巴的问了一句：“有事？” 封寒扫了一眼床上的陆婳，然后淡定的对小月儿道：“没什么事，就是丢了个人，来找找。” 小月儿：“……丢、丢了个人？” 封寒点了点头，大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小月儿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让开，露出身后的床榻。 封寒低头看陆婳，然后对小月儿说：“虽然我知道你很爱你娘亲，但是你要明白一点，她是我的。” 小月儿：“……啊？” 她一脸震惊，像个傻子一样看着封寒。 封寒认真的道：“即便你是她的女儿，你也不可以霸占她，更不可以让她睡在你的床上。” 小月儿：“……” 她有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爹，你不知道娘亲是主动跑过来的吗？ 还有，到底关我什么事？ 小月儿一脸智障，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封寒训完话，直接低头看陆婳，说：“我带你回去。” 说罢，伸手就去抱陆婳。 床上昏迷的人却敏捷的滚了个圈，一下子翻到了床内侧。 封寒：“……婳婳，别闹，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不想理你，不想看见你，不要和你一起。”陆婳瞪着眼睛看着封寒，把被子往上抱了抱。 封寒伸着的手僵硬了一瞬，随后脸色沉了下来。 “不想和我一起？”封寒定定的看着陆婳，缓缓的说：“婳婳，我是不是把你宠坏了，才让你这般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说？” 陆婳的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现在看封寒这样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话弥补，只继续瞪着眼睛不说话。 封寒深吸一口气，说：“你说错话，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有错，是我没有教好你。” 陆婳：“……” 不是这样的！ 封寒不由分说伸手将陆婳扯了过来，然后一把抱起转身就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我会好好教导你，不叫你再犯这样的错。” 陆婳被抱着，透过肩膀瞪大眼睛望着傻站在那里的小月儿，张大嘴无声的喊：“救我！” 小月儿：“……” 这个，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第855章 赢不了她 陆婳在听到封寒说那句‘好好教导’之后就知道自己这次玩脱了。 她之前那句不想和师傅在一起了，然后加上逃跑的行为。这两件事凑一块儿彻底惹恼了师傅。 陆婳被封寒抱着回屋，一路上都安静如鸡，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想着怎么才能让师傅消气。 封寒将人带进屋子，顺手关了房门布下一道结界。 直到被轻轻的放在床榻之上，陆婳的脑子都还是懵的，实在是没想到应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 封寒低眸看床榻上坐着的人，缓缓的说：“婳婳，我很生气。” 陆婳：“……” 她抬头和封寒对视，半晌憋出一句：“师傅，我、我不是想要说那样的话的……” 封寒没吭声，只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陆婳伸手捧起封寒的手，仰头看着封寒，喊：“师傅~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封寒还是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陆婳。 陆婳眨了眨眼，暗道撒娇这一招都没用了吗？以前师傅可是最吃这一套的了。 这次师傅是真生气了吧？ 她心中多少有点说错话的愧疚，于是从床榻上坐起来，整个人依偎进封寒的怀里，低声说：“我一时生气口不择言说了不好的话，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师傅你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温香软玉在怀，又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心肝。如今对着自己这样娇滴滴的撒娇，饶是封寒这样冷硬的心肠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生生压住想要抬手抱住陆婳的冲动，端着一副面无表情的脸用毫无起伏的声线说：“你不止那么说了，你还那么做了。你刚刚试图离开我！” 陆婳：“那也算？？？”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封寒，瞪大眼睛道：“我只不过是从这个房间去了月儿的房间，连这个府邸都没走出去，也算离开你？” 封寒：“算。” 陆婳：“你这是强词夺理！” 封寒：“……” 他又开始沉默，只用那双深沉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陆婳。 陆婳与那双眼睛对视，渐渐的愧疚也化作了委屈。 他们这算是吵架吗？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她们第一次吵架是在这么多年后的这样的情况下。 一想到这是吵架，陆婳更委屈了，眼眶都红了。 封寒眉头狠狠一跳，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了。 陆婳看着封寒，道：“这一切都还不是因为你？我不过是想去凡间走一趟，你就怎么也不答应，我也是被逼急了才会说错话做错事的，你还这样凶我……” 本来是想着让封寒心疼一下，但是自己越说越委屈，到最后不用演，眼睛真的红了。 封寒伸手将人一把抱在怀里，低声说：“别哭。” 陆婳：“唔！” 封寒轻轻抚着陆婳的背脊，放柔了声音说：“冷静点，不要哭，情绪起伏太大对你身体不好。” 陆婳没说话，也没抬手抱他，就那么僵直的站着。 不就是不说话嘛，这一招她也会。 封寒被弄的没辙了，贵为天帝九州无敌的他，在陆婳面前就从来没有赢过一次。 “好了，我不对，我道歉。”封寒摸摸陆婳的发顶，将她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点，说：“不要生气了。” “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说的那句话真的让我生气了。你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所以怎么能说不和我在一起的话？”封寒一边摸着她的头，一边低低的道：“如果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 陆婳听完这话，再也不能无动于衷。 她抬手抱住封寒的腰，张嘴想要安慰，道：“师傅，我……” 封寒：“？？？” 他等着她的下一句话，却是半晌都没听到。 他眉头一皱，将怀里的人拉开，而陆婳的身体没了他的支撑直接便倒。 封寒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到怀里抱住，这才看清，陆婳这是毫无征兆的又睡了过去。 封寒脸色有点不好看，但是仍旧轻柔的将人放在床上。 翻身上床将人揽在怀里，低头看那张睡颜，喃喃的道：“你呀，任性……” ———— 陆婳第二日醒来之时，已然日上三竿。 小月儿正坐在床边，听到动静坐过来，问：“醒了？” 陆婳点点头，然后习惯性的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是看了一圈，愣是没看到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小月儿看在眼里，却假装不知，问：“找什么呢？是渴了想喝水吗？” 陆婳眼神动了动，看了小月儿一眼，说：“别装蒜，你知道我在找什么。” 小月儿：“……” 娘亲你这么直白，倒是弄的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月儿有点哭笑不得，但是也不逗她了，直接道：“父亲刚离开一小会儿，说是要去准备什么东西，吩咐我在这里守着你，等你醒了就派人去叫他。” 陆婳蹙眉，问：“他准备什么东西？”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习惯了睁开眼都能看到封寒的日子，这陡然间看不到人，她除了不习惯之外还觉得心中有点空落落的。 小月儿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已经派人去叫他了，等他来了你自己问吧。” 果真不出片刻，封寒便大步进了卧室。 一进门便直奔陆婳身边，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坐下，这才低声问：“醒了多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婳摇摇头，说：“没醒多久，也没有不舒服。” 顿了顿，她又问：“师傅去哪里了？为什么我醒来看不见你？” 这话听起来颇有点怨气。 封寒一愣，随后轻笑一声，问：“婳婳这是舍不得我？” 陆婳：“……你是不是忘了，这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说话就不能注意一点？ 小月儿往后退了几步，假装自己是空气，说：“你们完全可以无视我。'' 封寒投给小月儿一个赞许的眼神，这才继续对陆婳说：“你之前不是吵着闹着要去凡间吗？我去准备准备。” 陆婳瞬间瞪大眼，惊喜的问：“师傅这是答应了吗？” 封寒看她一眼，说：“我不答应能行吗？” 第856章 上次一别，以为就是一辈子 当小月儿知道他们要回去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些时日来，她不是不想念哥哥，只是强自压下，想要好好陪陪多年未见的父母。 尤其是陆婳，她想陪在她的身边尽尽孝心，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康复，变得越来越好，她心中也是高兴的。 她看着面前的父母，惊喜无比的问：“真的可以回去吗？” 陆婳笑眯眯的看着她，问：“怎么，你不想回去？” “不是，我……”小月儿深吸一口气，才说：“你的身体还未尚好，要不要再修养一下？” 陆婳有点意外，同时心中也多了几分暖意。 她知道小月儿有多想念陆天赐那个臭小子，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旧能够考虑到自己的身体。 陆婳笑了起来，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封寒，说：“放心吧，没事的，不然师傅也不会让我去。” 小月儿侧头看向封寒，期待的看着他。 封寒：“……嗯，对。” 小月儿一下高兴起来，道：“真的吗？那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说罢，转身一蹦一跳的就走了，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的朗朗笑意。 看着人走远了，封寒才低头看陆婳，说：“你坚持要回去，就是为了这个？” 陆婳转身抓住封寒的手摇了摇，低声道：“对月儿，我亏欠太多。如今她对我尽心尽力，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水深火热对不对？” 封寒：“水深火热的不是她，是你。你这些年……”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婳打断封寒的话，禁止他回想起这些年的艰难心酸，转移话题道：“月儿是你和我的女儿，你也是疼她的对不对？我们从小没有照顾过她，现如今她遇到了人生第一大难事，我们不能不管呀。” 封寒明知她是转移话题，却也只得无奈的跟着她的话题走。 “我是真没想到，她的眼光能这么差，看上陆天赐那臭小子。”封寒有些不爽，语气不太好的道：“最重要的是，这小子居然敢对我的女儿挑三拣四。” 陆婳：“……天赐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不过，他让月儿这样失魂落魄，的确是欠教训了。” 封寒斜睨她一眼，道：“你以前就很偏袒那小子。” 陆婳一笑：“他是我带出来的，和我儿子差不多，我不该偏袒他？” 封寒哼了一声，心道你就算是再偏袒，这次我也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的。 ————- 最近陆府的气氛相当的沉重，一片愁云惨淡。 最能闹腾的开心果小月儿不在了，剩下一个冷面煞神陆天赐。 这陆天赐，整日不说一句话，并且板着个脸，不像个正常人，还嗖嗖的冒冷气。 靠近他三米之内都觉得掉进了南极冰川，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双股战战大气都不敢出。 因此整个陆府的下人近日都是噤若寒蝉，尽量不靠近陆天赐所在的院子。 这一日，陆府大门外响起一阵惊叫声，门房和管家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姑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正坐在院子里发呆的陆天赐猛然间一个激灵，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府中，也只有小月儿能被称作一声姑娘。 他的身体快过脑子，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等他冲到前院的时候，便见院子里已经站了几个人。 他的眼睛自动过滤掉了其他人，只直勾勾的盯着小月儿。 小月儿也看见了他，立马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喊了一声：“哥哥。”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大步冲了过去，伸手便要将人拉近怀里。 只是，手指还没触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便被人猛然间格挡开来。 陆天赐浑身的煞气一震，反手就是一掌。 这若是旁人，怕是早就被拍废了，但是这人却是轻易便接了陆天赐的招，并且回手就是一巴掌拍了过来。 那掌风，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陆天赐不由得上了心，偏头一看，一掌熟悉的讨厌的脸便出现在视线中。 掌风至，陆天赐也不再客气，放开了打。 封寒，这个他从小就想跟他打一架的人，如今再也忍不住了，说动手就动手。 小月儿：“哎，你们……” 陆婳一把将小月儿拉了过来，然后抬手布下一个结界，让那两人在结界里打去。 不然，由着他们俩这种打法，还不得将整个陆府夷为平地了。 小月儿担忧的看着那边大打出手的两人，不理解怎么刚见面这两人就打上了。 陆婳拍拍她的肩膀，道：“别担心，没事的，等他们打够了自己就停下来了。” 小月儿瞪眼，“这样都行？” 陆婳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转身找了个地方坐下了，那悠闲的姿态，要是给她一盘瓜子，估计能边嗑瓜子边看戏了。 小月儿左右看看，最后也只得乖乖的坐到了陆婳的身边。 那两人还在打，这边却开始热闹了。 陆辰星一听说小月儿回来了，忙的扔下所有事跑回了家。 哪里知道，一回来不止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小月儿，还有一个他万万没想到的人。 当看到那人倚着回廊坐着巧笑倩兮的模样，陆辰星简直以为自己眼花了。 站在院子里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喃喃的说：“这应该是我的幻觉吧……” 陆婳早看见他了，见他傻乎乎的这样子，不觉得有些好笑。 她似笑非笑的对傻站在那的人道：“这也没老，看着还行，怎么就开始老年痴呆不认识人了？” 陆辰星：“……能出声的，不是假人。” 陆婳被气笑了，骂道：“臭小子，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居然不认我了？” 话音刚落，一道影子飞快的冲到她的面前，吧唧一下跪下去抬手便抱住了她的大腿，嚎啕大哭道：“姐姐，是你吧姐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我以为上次一别就是一辈子了……” 那鼻涕眼泪的狼狈样子，哪里还有威震朝堂的大将军的半点样子，分明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第857章 出口气 小月儿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抱着自己娘亲大腿嚎啕大哭的舅舅。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酷炫狂霸拽的将军？ 她揉揉眼睛，总觉得自己今天出现了幻觉。 陆婳也是被陆辰星这个死样子恶心得不行，动了动腿，没好气的道：“我这还没死呢，你在这嚎什么丧？” “呸呸，乱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会不会说话啊？”陆辰星一边抹眼泪一边瞪陆婳。 这么些年来，他没有半点陆婳的消息，天知道他心中有多担心。 当年那满屋子的血，还有封寒那绝望到发疯的眼神，让陆辰星想起来就觉得害怕。 陆婳看他这样子，不觉心中一软，伸手将人拉起来，说：“好了好了，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个样子？若是让那些小辈看到，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你呢。” 陆辰星擦一把眼泪，哽咽道：“看到就看到，我看谁敢笑话我。” 陆婳苦笑不得，说：“还挺横。” “好了，把你的眼泪收一收，”陆婳伸手薅了一把他的脑袋，还用以前哄小孩子似的语气哄他，道：“我回来了，就代表我没事了。” 陆辰星抽抽噎噎的打量她许久，见她双眼有神脸色红润，这才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他一转头，才看见封寒和陆天赐在一边大打出手。 陆辰星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兴致勃勃的道：“我就知道这两人迟早得打一架。” 小月儿一言难尽的看着陆辰星，说：“舅舅，别幸灾乐祸了行吗？” “你不懂，”陆辰星眯着眼睛看那边的两人，说：“陆天赐小的时候就看封寒不顺眼，而封寒也看他很不爽。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甩眼刀子，都恨不得把地方给扎死，只是碍于你娘亲的面儿一直不敢动手。没想到啊，今天还是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小月儿：“……” 这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她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另一边战况激烈，若非陆婳早有先见之明布下结界，只怕此刻整个陆府定然被毁的一干二净。 陆辰星看的不由得拍手叫好，道：“陆辰星那小子成天冷着个脸浑身嗖嗖冒凉气，我是敢怒不敢言，如今终于有人能收拾他了。” “封寒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除了姐姐谁也不理，我也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倒好，出了陆天赐这么个小混球。” 陆婳听他嘀嘀咕咕听的脑仁疼，忍不住问：“我实在是没想到，你对他们竟然有这么大的怨气？” 陆辰星冷哼一声，说：“怨气倒算不上，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德行。奈何我能力有限，不敢收拾他们。如今看他们互相收拾，我心甚慰。” 陆婳：“……” 她狠狠的翻了个白眼，啐了他一口，道：“看把你给能的。” 陆婳看了看那边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个人，懒洋洋的问了一句：“你们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没人回答她的话，两人一招接一招，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小月儿看了这么久也不太淡定了，拉着陆婳的手低声道：“娘亲，他们这是动真格了吧？这、这继续打下去……” “没事儿，反正死不了，”陆辰星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让他们打去。” 小月儿狠狠的瞪了陆辰星一眼。 一个是她爹，一个是她心爱之人，哪一个受了伤她也不好受。 陆婳看她真着急了，忙伸手拍了拍她，道：“没事的，他们俩有分寸。” 陆婳话说的好听，但是比谁都明白，封寒怕是真的存了心要教训陆天赐了。 小的时候就看陆天赐不顺眼是一件事，最重要的是陆天赐上小月儿伤了心，光这一点封寒就不可能轻易饶了他。 这些时日来她看的清楚，封寒对小月儿表面上看着淡淡的并不热络，实际上对这个女儿非常的上心，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 她看了一眼战场中的两人，果真见着封寒冷着脸越打越来劲儿，之前还刻意收着点力道，现在则是有点放开了去打，而陆天赐到底还嫩了点，在封寒的攻击下应付的略显狼狈。 封寒一边打一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冷的说：“你小时候粘着婳婳也就罢了，我看你可怜，但是你不该对月儿如此。” 陆天赐脸色比封寒更冷，反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么多年你对月儿可曾过问过半句？” “我没问过她，她也是我的女儿，也不是你能欺负的。”封寒一掌拍过去，逼的陆天赐倒退了两步。 陆天赐压下胸中翻滚的气血，冷声道：“我没欺负她。” “你让她伤了心，怎么就不叫欺负？”封寒皱着眉头，说：“我家婳婳年龄下不懂事看上你，你胆敢不接受？难道她配不上你？” 陆天赐被这一句话弄的心神一晃，脚下的步子一乱，被封寒一巴掌拍个正着，脸色霎时间惨白。 将涌到嘴里的血迹咽下，他抬头瞪着封寒，“你知道了？” 封寒：“我不该知道？” “你既然知道了还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陆天赐冷声质问：“难道你希望她和我在一起？” 封寒嗤笑一声，“想得美。” 陆天赐：“那你……” “我虽不赞成你和她在一起，但是也看不得你拒绝她。”封寒一字一句的道：“我的女儿，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她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 陆天赐差点被封寒这句话给气的将刚才那口血给再次吐出来。 但是仔细想想，他和封寒居然有一样的想法。 在此之前，他也一直觉得，他的月儿，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配得起她。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月儿最想要的是他。 两人一边说一边打，眼见着陆天赐连连吃亏，一边的小月儿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拽了拽陆婳的衣袖，喊：“娘……” 陆婳叹了口气，说：“你不让你爹出了这口气，他以后也还是会找他麻烦。” 小月儿：“……” 陆婳拍拍手站起来，对着战场上的两人喊了一句：“师傅，我觉得有点头晕。那个，天赐小宝贝，给我倒杯水来。” 话音刚落，刚刚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同时停手，大步朝陆婳走过来。 第858章 给我一点时间 封寒走向陆婳，不由分说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沉着脸问：“怎么了，怎么开始头疼了？” 一边的陆天赐默默倒了热水放在陆婳手边，略显紧张的看向陆婳。 站在一边的陆辰星翻了个白眼，就知道会这样，这俩男人不论在外面多拽，在这个女人面前也变成小乖猫了。 倒是站在一边的小月儿还没见过阵仗，看着刚才还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这会儿乖乖的站在陆婳面前，她愣是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陆婳脸色不变，淡定的很。 她先是看了封寒一眼，随后又看陆天赐，没好气的道：“你们俩在我面前打来打去，我看着能不头疼？” 封寒：“……” 陆天赐：“……” 陆婳看向陆天赐，招招手，说：“宝贝儿，我这么长时间不回来，你都不想我的吗？” 鬼见愁陆天赐，别人见了就吓哭，也就陆婳能面不改色的叫宝贝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鬼见愁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受了，回了一句：“想你如何，不想又如何？” 陆婳撇嘴，“真无情，亏得我还这么想你，还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呢。” 陆天赐：“……” 陆婳伸手，掌心出现一个大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甚至还有一些杂草编制的各种小动物。 手法极其粗糙，只能大概看出个原型，像是顺手从路边扯了又顺手折了几下一样。 小月儿看的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该和这个亲娘说什么了。 哥哥……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但是，陆天赐接下来的表现几乎是打破了小月儿这么多年来对他的所有认知。 陆天赐在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就亮了。 他上前一步，拿起一个杂草编的小玩意儿，问陆婳：“这个是什么？” 陆婳看一眼，随口道：“螳螂啊。” 陆天赐：“……看起来不太像啊？” 陆婳面不改色：“不太像就证明还是有点像的嘛，不要那么挑剔。” 陆天赐随手放下那个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螳螂，随后拿起另一个，问：“这个是麻雀吗？” 陆婳：“……那是鹰。” 陆天赐：“……” 陆婳摆摆手，道：“哎呀，反正都是天上飞的，是麻雀还是鹰都没太大区别了。” 陆天赐：“……” 你老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陆天赐饶有兴致的翻着那些东西，脸上是小月儿从未见过的轻松笑意。 一边的封寒看他挑挑拣拣，语气不善的道：“都是婳婳亲手做的，你倒是架子大。” 陆天赐看他一眼，破天荒的露出一个笑来，挑衅道：“怎么，你也想要？你让她给你做一个试试？” 封寒：“……” 陆天赐看他哑口无言，收了那一堆东西在一边坐着慢慢看去了。 封寒则低头看陆婳，说：“你看你养的是个什么玩意儿，要是别家养的早被我捏死了。” 陆婳：“……别人家养的不能随便捏死，当然自己家的更不能了。” 封寒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陆天赐，眼里透着浓浓的不爽。 这臭小孩，果然从小到大都不讨喜。 并且越长大越讨厌，也不知道陆婳到底喜欢他哪里了。 陆婳拍拍封寒的手，说：“我累了，你陪我去休息吧。” 随后伸手一指陆天赐，说：“宝贝儿，月儿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啊。” 说完一脚踹向旁边看戏的陆辰星，吼：“还在这里看什么看，还不滚去办公？陆府是要没落了吗，你这么闲？” 陆辰星比流火误伤，一阵无语。翻个白眼，默默滚去工作了。 封寒则早看陆天赐不顺眼，懒得看他，更何况陆婳都说要休息了，于是抱起陆婳就走。 剩下的两人一时间竟是没一句话说。 陆天赐默默的放下手里那些没什么用的小玩意儿，抬头看向小月儿。 小月儿默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走过去在陆天赐对面坐下，笑了一下，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喜欢这些小东西。” 陆天赐低头看了看那些小玩意儿，然后说：“那女人总是做这种蠢事，也就只有她才会蠢到送这些东西给我。” 小月儿：“……那女人？” 陆天赐一顿，然后说：“你娘亲，在我小的时候总也送我这些，我为了给她面子就稍微表现的喜欢了一下，然后她大概就真的以为我喜欢这些东西吧，幼稚。” 小月儿：“……” 可是看你刚才的表现，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只是为了稍微应付一下陆婳啊？ 幼稚的，是……你吧？ 算了算了，自家哥哥，让着点。 小月儿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说：“你一直待在陆府没有出去吗？” 陆天赐闷闷的嗯了一声，随后发觉好像不太好，又说：“我之前出门是为了打听陆婳那女人的下落，知道她还好好的，我自然就不用往外跑了，就可以时常陪……算了，你现在大概也不需要了。” “谁说我不需要？”小月儿连忙说：“哥哥在做什么决定之前是不是要问一下我的意见？” 陆天赐：“……” “哥哥或许觉得不需要，但是我自己知道，我需要，非常需要。”小月儿双眼定定的看着陆天赐，问：“哥哥，你说以后可以时常陪着我，那你可以永远陪着我吗？” 她紧张的看着陆天赐，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天赐被她看的发慌，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视线，沉声说：“你刚回来，累了吧？你先好好休息，我让人准备你爱吃的东西。” 说罢，拎起陆婳送的那些东西转身就走。 小月儿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一声，喃喃道：“还是不行吗……” 前面行色匆匆的人却在此时突然间停住，转头看向小月儿，喊道：“月儿？” 小月儿猛然抬头，定定的看向陆天赐。 陆天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有着显而易见的忐忑，他犹豫片刻，才用不高的声音对小月儿道：“你、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一想。” 说完这话，陆天赐再也不敢看小月儿，转身落荒而逃。 第859章 是我看不清 小月儿自从得了陆天赐的那句话之后，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哥哥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她，但是告诉她会好好想想，这就代表着她还是有机会的。 她这几天都不敢去烦陆天赐了，都乖乖的陪着母亲，把更多的时间留给陆天赐去想。 陆天赐也是有意无意的避着小月儿，有些话有些事情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个当事人一个稳得住，一个等得起，倒是旁边看着的人有些看不下去了。 封寒已经不止一次想要去找陆天赐切磋了，最后都是被陆婳给拦了下来。 陆辰星虽然打不过陆天赐，但是也没给他好脸色，成天冷嘲热讽。 陆婳也一直冷眼旁观，想着看看他们两个到底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但是当她眼睁睁的看着小月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的时候，她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这一日，将封寒和小月儿都给打发了出去，她独自一人去了陆天赐的院子。 陆天赐见她独自过来还有些意外，眼神无意识的在她身后寻找。 陆婳瞥他一眼，说：“不用看了，我师傅没来。” 陆天赐挑眉，“真难得，他居然没有跟着你。” 那人成日里恨不得将陆婳挂在身上，这样单独让陆婳出来的时候实在是少之又少。 陆婳翻了个白眼，走过来在陆天赐身边坐下。 陆天赐伸手给她倒了一杯热茶，问：“你找我是有话想说吧？” “宝贝儿就是聪明，”陆婳笑眯眯的说：“既然猜到我有话想说，那要不要猜一猜我想说什么？” 陆天赐收了脸上的笑意，看着陆婳缓缓的说：“月儿的事情，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陆婳表情不变，说：“我也没想到。”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说：“月儿她……是否是因为我从小照顾她，所以才会对我依赖，没有分清……” 陆婳的脸色严肃了下来，沉声说：“你说这样的话，是不尊重月儿，是在践踏她对你的真心。” 陆天赐：“……” “月儿不是八岁小儿，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陆婳一字一句的道：“你看着月儿表面性格开朗软绵绵的，实则她骨子里和她父亲是一样的。他们非常清楚自己要什么，并且异常执着。” 陆天赐沉默许久，才缓缓的道：“是我分不清。” 陆婳皱了皱眉，看他一眼。 陆天赐揉了揉眉心，沉声说：“是我分不清，我不知道对她的感情到底是因为亲情还是……” 陆婳：“听说你前段时间为了她大闹冥界？” 陆天赐一愣，随后明白陆婳是在说什么了，苦笑一声，道：“我对她的确有超出常人的占有欲，但是我当年对你……我当年对封寒也是很看不顺眼的。” 最后那句话陆天赐的声音压的极低，但是足以让陆婳听清了。 她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有些话对平常人说或许有用，但是陆天赐就不一定管用了。 陆天赐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他不是一个正常人，严格上来说，他连个人都不算。 他无法拥有和正常人一样的感知力，连情绪都少有。所以让他去分辨他对这个人有没有所谓的爱情……那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陆婳沉吟片刻，突然间道：“既然你分辨不清，那你就不该这样霸占着她的人生，也应该给她更多的选择，你觉得呢？” 陆天赐的眉头皱了起来，道：“这话怎么说？” “我是说，你要是一辈子都分辨不清，那你就要耽误她一辈子吗？”陆婳话音一落，陆天赐的脸色就变了。 她知道这话说的重了，但是这话却不得不说。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陆天赐这个孩子了。比 她看着陆天赐的眼睛，继续道：“你这样不让她往前走，难道连退路也不给她留一个吗？先不说月儿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会心疼，光说我师傅，他肯定第一个就不答应。” 陆天赐喉咙动了动，再说话的时候突然间发声就变得有些困难，低声说：“我没有不给她留后路。” “那就好，”陆婳站起来，说：“你不介意的话，我会让人来多陪陪月儿。” 陆天赐猛然间抬头看陆婳，眼里有冷芒一闪而过。 陆婳丝毫不在意，甚至是笑眯眯的说：“有人说过，要忘记一个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另一个人走进她的心里。所以，为了让月儿不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不得不为她重寻一片森林了。” 说罢，不去看陆天赐那张煞气翻腾的脸，转身脚步轻盈的离开了。 你不是分辨不清楚吗？那我就想办法让你分辨清楚。 第二日，陆婳所说的人就到了陆府。 这人穿一身雪白，长发乌黑，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张脸精致无比，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小酒窝，宛若一个小太阳。 此人名唤扬溟，是九重天上的后起之秀，不论是修为还是家世还是本身都足够优秀。 尤其是扬溟和陆天赐完全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九天之上的太阳，能温暖所有人。一个是幽冥的厉鬼，能冰冻所有人。 对于扬溟的到来，最满意的是封寒，最懵的是小月儿，最难受的是陆天赐。 但是鉴于这人是陆婳叫过来的，所有人都不敢有意见，就算有，也不敢说。 小月儿看着站在自己门外等着自己出去玩的扬溟，觉得哪里都不对劲，尴尬无比。 她看向一边的罪魁祸首，压低声音问；“娘，你这是搞什么啊？” 陆婳一笑，说：“娘就是想让你见识一下广茂的大森林，不要在一棵歪脖子上吊死。” 小月儿：“……” 陆婳：“扬溟是我亲自考察过的，优秀无比，配得上你。” 小月儿蹙眉，“你明知道我……” “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天赐，”陆婳定定的看着小月儿，说：“但是他根本不确定对你是什么感情。若是他一辈子都不能确定，那你就要这样忐忑不安的等待一辈子吗？一次次的希望过后一次次的失望，这就是你想要的。” 第860章 你是如此与众不同 小月儿听完陆婳的话之后沉默了很久。 最后她抬头看向陆婳，问：“哥哥怎么和你说的？” 陆婳看着小月儿，说：“他说，他分不清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还是男人对女人的爱慕，他分不清。” 小月儿顿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了。” 她看向门外站着的扬溟，问：“外面这个人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 陆婳眼里有了笑意，说：“会哭会笑会闹，表情丰富，感情丰富，是个正常人。” “那的确还挺好的，”小月儿也笑了，说：“我这样看着他，便会觉得他的身上洒满了阳光，看着就很暖。” 她偏头看陆婳，说：“娘亲，你找的这个人，和哥哥一点都不像呢。” 陆婳看了一眼外面，说：“若是有半点相似，也入不了我的眼。” 小月儿一愣，随后了然。 陆天赐，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取代。 将有半分相似之人弄来她的面前，那是对陆天赐的一种侮辱。 小月儿笑了下，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衫，对陆婳挥挥手，道：“娘亲，我去约会啦，希望你找来的这个扬溟不会让我太失望。” 陆婳笑眯眯，意味深长的说：“祝你……一切顺利。” 小月儿一愣，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是当时也没放在心上，转身便出了房门，去找那扬溟去了。 陆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眯眼一笑，低声道：“臭小子，这样你都忍得了，我敬你是条汉子。” 说罢甩甩手转身出门了。 小月儿和扬溟前脚刚走，陆天赐后脚就追来陆婳这里了。 “你让月儿跟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出去了？”陆天赐少有的脸色难看，沉声质问。 陆婳眯了眯眼，声音冷了下去：“究竟是什么让你觉得你可以这样质问我？” 陆天赐一愣，随后深吸一口气，说：“我并没有质问你的意思。” 陆婳：“你就是在质问。” 陆天赐道：“我只是在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陆婳淡淡的说：“那人是我找来的，我自然是知根知底的。九重天上的佼佼者，万千女子心中的白月光，这样的人配得上咱们的月儿。” 陆天赐：“……” 陆婳看他一眼，问：“我之前与你说过，你也答应了，如今脸色这般难看，这是为何？” 陆天赐：“……” 他定定的看着陆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的攥紧了。 陆婳听到了骨骼咔咔的声响，看了他的手一眼，垂眸不语。 “我知道了。”陆天赐低头说了这句话，转身便走。 陆婳看他走远，最后才一撇嘴，骂道：“蠢货。”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道：“你这般用心良苦，当真有用吗？” 陆婳瞥封寒，问：“你来多久了？站这儿听墙根，还有没有半分天帝的威严了？” 封寒低笑一声，道：“冤枉，我这也是刚来。” 他在陆婳身边坐下，揽着她道：“孩子的事儿让他们自己折腾去，你跟着操什么心？” “若是寻常孩子我才不操这个心，”陆婳撇撇嘴，道：“但是天赐小宝贝儿和寻常人不一样。” 封寒斜眼看她：“就你宝贝他！人人都怕他，只有你拿他当个孩子。” “在你我面前，天赐本也是个孩子。”陆婳轻声说：“还有，天赐那孩子本性不坏，只是很多事情，他不懂。他也是个可怜孩子，你不要对他意见那么大。” “他要是不动我的人，我对他就没有半点意见。”封寒说。 陆婳没忍住笑出了声，说：“看来你是真的不看好他们。” “比起那小子，我更喜欢扬溟，至少看着顺眼，不会成天阴沉着一张脸。” “那也得你女儿喜欢才行，”陆婳说：“你觉得再好她不喜欢也白搭。” 封寒：“……月儿哪里都好，就是眼光不太好。” 陆婳瞥他一眼，懒得搭理这个小心眼。 ————- 大街之上，扬溟与小月儿并肩而行。 小月儿一边走一边侧头看他，眼里带着七分淡漠三分好奇。 “对你所看到的还满意吗？”扬溟眨眨眼，笑眯眯的问。 “还不错，”小月儿也眨眼，说：“这幅皮囊万里挑一。” “万里挑一的可不只是这幅皮囊，”扬溟侧头看小月儿，说：“你若是用心了解，便会知道，什么是有趣的灵魂。” 小月儿被逗的笑了出来，却是摇了摇头，说：“你即便再是有趣，我也无心了解。” 扬溟挑眉，“这是为何？” “我娘亲寻你来之前没跟你说清楚吗？”小月儿淡淡的说：“我的心里有了人，再装不进别人，也无心去了解另一个有趣的灵魂。” 扬溟眨眨眼，道：“这还真没说过。” 他顺手将刚刚买来的糖葫芦放到小月儿的掌心，说：“你那心地方就那么小，不能再多装一个人？” 小月儿咬了一口糖葫芦，说：“不能。” 扬溟不死心，“那不能挤挤吗？我要求也不高，给个小缝隙就成。” 小月儿：“……不能。” “那一定是我还不够努力。”扬溟笑了，说：“我努力努力，看能不能在你心里占据一个小指甲盖那么大的地儿。” 小月儿：“……你没听懂我的意思吗？我心有所属，再看不到别人。” “我听懂了，”扬溟脸上还是那样的笑意，说：“但是我打算试试。” 小月儿：“……” “再来这里之前，我其实也只是因为你的父母，他们是我不能拒绝的人。”扬溟轻声说：“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刚见你第一眼，我便觉得你不一样，你与我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九重天的姑娘们各种各样，但是没有一个是你这样的。” 扬溟偏头看小月儿，眼里在闪着光，说：“你知道吗，你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说着，手无意识的去抓小月儿的胳膊。 只是，手指刚触到小月儿的衣服便猛然间被一股力道弹开，将扬溟逼的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扬溟脸上挂着的笑意不在，沉声问：“这是什么？” 第861章 能不能回到从前 小月儿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被逼的倒退几步的扬溟，眼里不禁有了几分笑意。 “这是哥哥下的禁制，”小月儿的唇角微弯，带着两分得瑟的说：“别人不能太靠近我，否则就会像刚才的你一样。” 也是扬溟修为深厚及时避开，若是普通人此刻定然已经受伤了。 扬溟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道：“哥哥？就是你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小月儿点了点头。 扬溟眼里带了两分不解，问：“我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你们的事情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你对你那个哥哥一心一意，那必然是你哥哥那边出了问题。但是，你身上这禁制又是何意，你哥哥是什么意思？” 小月儿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淡淡的道：“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他这么做我还挺开心的。” 扬溟：“……” 这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是看着面前女子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便觉得有些心痒痒。 那个他还没见过的人该有多幸运，能有这样一份全心全意无底线付出的感情。 他笑了一下，说：“你这样，让我对你更感兴趣了。” 小月儿：“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的好。” “我的一生非常漫长，时间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而已。”扬溟微微靠近小月儿一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笑着说：“再说了，你怎么知道那些时间会浪费？” 小月儿瞥他一眼，说：“因为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扬溟笑意不改，道：“万事无绝对。” 小月儿：“这件事是绝对。” 扬溟：“你还没尝试过，你怎么知道是绝对？” “不用尝试，我就是知道。”小月儿斩钉截铁的说。 “你连试都不敢试，难道是因为你自己都对你们的这份感情没有信心吗？”扬溟停下脚步，盯着小月儿一字一句的道。 小月儿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扬溟。 扬溟见她看过来，便继续道：“你若心如磐石，纵使我办法万千，你也定然不动毫分。既如此，尝试一下又何妨？” 小月儿看着他半晌，最后嗤笑一声，道：“随你吧。” 说完，拿着糖葫芦走入集市。 扬溟低笑一声，低声喃喃：“真有意思。” 他几步追上小月儿，与她并肩走在这息壤的集市上。 耳边是贩夫走卒的叫卖声，眼前是眼压九重天的绝美少女，扬溟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放大。 两人并肩而行的画面，在外人看里无异于一对神仙眷侣。 不远处，陆天赐死死的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许久许久没有动弹一下。 那个男人凭什么靠她那么近？他凭什么要对她那么笑？他看月儿的眼神凭什么那么入骨？ 陆天赐眼里煞气翻滚，封印在体内的噬杀之心不停的翻腾。 他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般想要将一个人狠狠的撕碎，就如在恶鬼道一般。 他的月儿…… 刚刚，月儿是对着那个男人笑了吗？ 她有多久没有在自己的面前真心实意的笑过了？ 明明，他们之前就很好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陆天赐猛然抬头，拔腿便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对了，他们之前一切都很好，月儿会对着他笑，会对他撒娇，不会像现在这样见面只是尴尬。 他循着月儿身上的气息，终于在一家茶楼找到了两人。 看他过来，小月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手里拿着的茶愣是泼出去了半杯。 “哥哥？你怎么来了？”小月儿下意识的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扬溟。 扬溟原本没将这个一身煞气的人放在眼里，但是一听小月儿的称呼便立刻意识到了面前这人的身份。 这便是她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那个人。 扬溟的视线落在陆天赐的身上，不由得带了几分打量的味道。 陆天赐看都没看一眼旁边的扬溟，他径直走向小月儿，一把牵起小月儿的手，说：“我有话要说。” 说罢，牵着月儿便要走。 一边的扬溟闻言脸色一变，起身往旁边一挡，沉声道：“这位兄台，没看见她已经有约了吗？你这样一上来就抢人，是否不太好？” 陆天赐终于转头看扬溟，冷冷道：“我们的事情，少管。” “恐怕不行。”扬溟一抖折扇，淡淡的道：“月儿是我带出来的，我便要将她带回去，否则我无法向她父母交代。” 月儿……陆天赐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无需你交代，”陆天赐声音冷的快要掉冰碴了：“我自会和她的父母交代。” 扬溟分毫不让：“不行。” 两人争锋相对，眼看着就快要打起来了，旁边已经有不少人朝这边看了。 小月儿皱了皱眉头，对陆天赐道：“哥哥，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罢。” 陆天赐：“……” 他猛然间转头看小月儿，眼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这是小月儿第一次忤逆自己，为了这个才见面的男人吗？ 小月儿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不太自然的指了指一边的扬溟，说：“这位好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扔下他一个人不太好。” 陆天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说：“如果你觉得在这里说可以，那就可以。” 小月儿：“……” 陆天赐放下抓着她的手，面对面的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月儿，我们回到以前，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小月儿一愣，有些没明白过来：“回到以前？” “就是以前，哥哥和妹妹。”陆天赐定定的看着小月儿的脸色，道：“你看我们以前多好？没有隔阂，没有尴尬，没有那么多问题。你会对我甜甜的笑，会粘着我叫哥哥，我也会像以前那样疼你，甚至更宠你。月儿，那样不好吗？” 小月儿：“……” 她看着陆天赐良久，才突然间笑了一声。 她这一声笑落在陆天赐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把刀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心脏，一下子痛入骨髓。 他瞬间意识到，他似乎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 但是话已出口，收回不及。 第862章 不许说他坏话 小月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哥哥，心痛的仿佛下一刻便要爆炸了一般。 但是，她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哥哥，从前我是回不去了。”小月儿唇角带着笑，眼里带着无声的泪，轻声说：“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不喜欢可以拒绝，可以骂我可以躲我可以嫌弃我怎么都行，但是你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无视我的心。” 陆天赐：“我不是……” 只说了三个字，陆天赐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小月儿往后退了一大步，伸手扯住扬溟的胳膊，对他道：“我们走吧。” 扬溟先是看了小月儿一眼，随后才看向陆天赐，皱着眉头冷冷的说：“谢谢你今日愚蠢的举动给了我更接近她的机会。” 说罢，带着小月儿便离开了。 陆天赐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但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一般半点都挪动不了。 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小月儿刚刚看自己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让陆天赐浑身都疼，疼到了骨头缝里，疼的再也没有一分力气转身去追。 他刚刚，到底都做了什么？ 陆天赐缓缓的蹲了下去，整个人仿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身上原本就不多的那点光芒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像是要彻底的融入黑暗中一般。 而另一边，刚踏出那家茶楼的门，小月儿的眼泪便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她不是个娇气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就是觉得无比的委屈，心疼的厉害，疼的她忍不住的掉眼泪。 哥哥怎么能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明明答应自己会好好想想的，今日却跑到自己的面前告诉自己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想要回到从前。 但是，怎么可能回得去。 她不再是牙牙学语的小孩儿，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童。 她对他就是动了情动了心，她根本就不能只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 她明明说的那么清楚，哥哥却还是这样…… 小月儿光是想想陆天赐说的那些话，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一边的扬溟看她如此，不禁皱着眉头道：“你何苦如此？” 摇了摇头，递过去一方锦帕，说：“擦擦眼泪吧，在这样哭下去，就要变成小花猫了。” 小月儿一把拿过锦帕胡乱的抹了一把脸，转头大步钻入人群中开始暴走。 在这样下去，她非得把自己给气死不可。 扬溟寸步不离的跟在小月儿的身后，直到小月儿穿过热闹的街市，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她靠在墙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 扬溟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直到小月儿再次睁开眼。 扬溟看着她红红的眼眶，没忍住说了一句：“那人一身的厉鬼阴煞之气，看着又不懂人情世故，除了那张脸尚可，便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你说你……” “闭嘴！” 刚刚还哭鼻子的小姑娘此刻瞪着那双红红的眼睛表情凶狠的瞪着扬溟，咬牙道：“不许你说他坏话。” 扬溟：“……” 小月儿沉声道：“哥哥什么都好，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扬溟蹙眉，“他……” “他是一身厉鬼的阴煞之气，他本身就是恶鬼道出身，怎么了？我不介意。”小月儿盯着扬溟，沉声道：“他也不懂得太多的人情世故，甚至成天冷冰冰的面无表情，但是我喜欢。这样的他，在我眼里就是最好的，谁也替代不了。” 扬溟：“……” 沉默好一会儿，扬溟才摇了摇头，说：“看来你对他中毒颇深，想要在你的心里占据那么一点点的位置着实有些困难啊。” 小月儿收回视线，道：“知道难就早点回你的九重天，那里有数不清的姑娘等着你眷顾。” “还有，以后不要让我听到你说哥哥的坏话，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这次看在娘亲的份上放过你，但是绝对没有下次。” 扬溟听她一本正经的强调这一点，不但不觉反感，反而觉得可爱的紧，说了一句：“小丫头，这般护短。” 小月儿瞪眼，扬溟立马举手投降，道：“好好好，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说你哥哥的坏话。你哥哥最好，你哥哥是天下第一好。” 小月儿冷哼一声，转身走出巷口，表情已然恢复了正常。 扬溟跟在她的身后，视线一直落在小月儿的身上。 暗道：“这丫头的恢复能力可真够强的，刚刚看着痛的快要死过去了，哭过一场过后便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能对那小子这般维护……” 他之前觉得陆天赐幸运，能得到小月儿的全心全意。 但是现在，他却是对那小子有些嫉妒了。 试问，哪个男人不想要一个这样的恋人呢？ 他看着小月儿的背影，想着这次来凡间，兴许真能有所收获。 两人在外面晃悠了一天，吃遍了这街市的小吃，看了许多扬溟以前都没看过的风景。 扬溟没觉得这人间有什么能吸引他的，但是身边有小月儿陪着倒也觉得这里别有一番风味，有些乐在其中。 通过这一天的接触，两人熟悉了不少，不像是刚见面那般不尴不尬的了。 天快要黑了两人才慢悠悠的晃荡进陆府。 刚走到门口，便见陆府大门口坐着一个黑黝黝的影子。 等走近了一看，才发现这人竟然是陆天赐，也不知道在这冰冷的石板上坐了多久了。 看他们回来，陆天赐才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眼定定的看着小月儿。 小月儿一愣，下意识张口喊：“哥……” 刚出口一个字，想起之前他的话，便又将后面的话收了回来。 她绕过陆天赐就要往里走，谁料被陆天赐一把抓住了胳膊。 陆天赐看着小月儿，眼里带了两分祈求，说：“月儿，我们能谈谈吗？” 小月儿看他一眼，然后伸手拽下陆天赐的手，低声说：“我累了，想休息，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说罢，也不看陆天赐的表情，转身进了大门。 陆天赐僵硬的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冷了。 第863章 苦肉计 陆天赐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小月儿从自己的身边擦肩而过进了自己的院子。 他感觉到，月儿与自己渐行渐远了，这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一点点的变得冰凉。 一边的扬溟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你做什么不好，偏要扎她的心，这下悔了吧？” 陆天赐募然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扬溟。 那眼神，像是要将扬溟生吞活剥了一般。 扬溟后退一步抬手格挡在胸-前，幽幽的说：“我想你不会想让月儿看到你杀人的样子吧？还有，我可是天帝夫妇的客人，你该不会不给他们面子？” 陆天赐：“感谢月儿，我的确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感谢陆婳那个女人，她的面子我要给。” 扬溟挑眉，心里嘀咕：他这是叫天帝的心尖宠大名？还什么那女人，嫌命长吗？ 陆天赐却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沉声道：“小心你的命。” 说完转身进了陆府，头也没回。 扬溟勾了勾唇，看着陆天赐的背影眯起了眼睛，缓缓的道：“口气倒是挺大。” 他跟在陆天赐身后进了陆府，转身去了封寒的住处。 进院子的时候，封寒正抱着要睡着的陆婳进房，一见人进来，又停住了脚步。 封寒偏头，看向扬溟，问：“有事？” 陆婳在封寒怀里打了个哈欠，原本闭上的眼睛也睁开了。 封寒皱了皱眉，低头轻声说：“睡你的。” 陆婳却看向站在那儿的扬溟，问：“有话说？” 扬溟低垂着眸不去看两人，规规矩矩的站着，闻言忙回道：“有几句话想跟夫人说。” 陆婳拍了拍封寒的胳膊，让封寒将自己放了下来。 陆婳走到扬溟身边，问：“想说什么？” 扬溟：“是关于令千金的事儿。” 陆婳一挑眉，道：“你说。” 扬溟轻声说：“月儿姑娘，可能受了点委屈。” 陆婳一愣，仔细的看了扬溟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月儿姑娘这会儿可能需要你的关怀。”扬溟笑了笑，轻声说。 陆婳眯了眯眼，然后笑了，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扬溟低了低头，转身离开了。 封寒走到陆婳身边站定，淡淡的道：“九重天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被那个姑娘们吹得神乎其神，不过如此。” 陆婳瞥他一眼，然后道：“比你确实不如。” 说完这话，陆婳转头往小月儿的院子里走去。 封寒又皱眉，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不满的道：“不是说困了吗？怎么又到处跑？” 陆婳：“你没听说吗？咱们的宝贝女儿需要我的关怀，我当然得去关怀关怀了。” 两人刚走到小月儿的院子，便在院子门口看到一人，直愣愣的杵在那。 陆婳一挑眉，走过去站在陆天赐身边，“哟，在这儿当门神呢？” 陆天赐看她一眼，没说话。 陆婳又问：“怎么不进去呢？这大门关着都拦不住你，如今大门敞开你还不进去了？” 陆天赐：“你心情很好？” “是不错，”陆婳笑眯眯的说：“看见你这个样子，我心情还挺好。” 陆天赐：“……” 陆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说：“小蠢货，不开窍，就该有人教你做人。” 说罢，越过陆天赐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封寒没进去，就站在陆天赐的身边。 陆天赐斜他一眼，说：“怎么，你也像那女人一样想看我的笑话？” “对她尊重点，不要叫她那女人这样的称呼。”封寒凉凉的道。 陆天赐哼了一声，没说话。 封寒又说：“你从小就是个笑话，活着在这里假装是个人也是个笑话，早看腻了，不用特意看。” 陆天赐眯了眯眼，说：“嘴巴这么毒，她看上你哪儿？” 封寒：“嘴巴毒不毒，只有她知道。” 陆天赐：“……” 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天帝大人开起黄腔来，实在是让人牙疼。 封寒不以为意，淡淡的道：“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吗？” 陆天赐：“并不想知道。” 封寒像是没听见，继续说：“因为有人告诉我，我的女儿今日受了委屈。” 陆天赐这下终于抬头看向封寒，眼神要多冷有多冷。 封寒眯了眯眼，“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陆天赐咬紧了牙关，半晌才憋出一句：“没有。” 今日，他的却是干了一件蠢事，让小月儿受了委屈。 封寒看他一眼，随后猛然间出手，一拳揍在了陆天赐的脸上。 陆天赐像个木头桩子，愣是没动了一下，硬生生的挨了一拳。 脸上淤青了一大块，严重的地方都有些渗血了。 封寒看了一眼，颇为满意，说：“再有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陆天赐还是没动一下，垂着眸子没吭声。 而屋子里，陆婳上下打量着小月儿，说：“眼睛有点红，哭过了？” 小月儿撇撇嘴，说：“被气的。” 陆婳一笑，“那臭小子是怎么气着你了？我去帮你教训他！” 小月儿一把拉住陆婳，急道：“别别别。” 陆婳：“嗯？” “我、我能解决的，”小月儿低声说：“哥哥他不是故意的，而且他也道歉了。” 陆婳眼里带了几分笑意，说：“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 小月儿：“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陆婳笑着说：“我不插手，你们的事情自己折腾去，我就是过来看个热闹的。” 说罢站起来打了个哈欠，说：“累了，回去睡觉了。你也聪明点，少折腾点。” 小月儿目送她出去，随后颓然的坐下，唉声叹气道：“哥哥那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要拿下太难了。” 陆婳一出门便撞上陆天赐，一抬眼看到那张淤青的脸，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偏头看老神在在的封寒，问：“你的杰作？” 封寒：“那是他应得的。” 陆婳左右看了看陆天赐的脸，点了点头，说：“这伤，和你这张小脸还挺配。” 陆天赐：“……” 陆婳对他眨了眨眼，说：“你这小样，看着不错，我见犹怜的。你确定不进去给月儿看两眼？” 第864章 妻奴 陆天赐看着陆婳，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他如今这个狼狈的样子，躲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凑上去给月儿看。 陆婳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气的狠狠的翻了个白眼。 跳起来狠狠的拍了陆天赐的脑壳一下，骂道：“蠢货，孺子不可教也。让你进去你就进去，你难道还想站在这里当一辈子门神不成？” 说罢，恶狠狠的瞪了陆天赐一眼，一脸无语的甩手走了。 封寒最后看了他一眼，用他看陆婳的那种眼神。 赤果果的用眼神对他说：“白痴。” 陆天赐：“……” 他摸了摸隐隐作疼的脸颊，在原地傻愣愣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犹豫的抬头看向小月儿的屋子。 他站了一会儿，最后一咬牙，道：“我就信你一次，你可别坑我。” 说完这话，他大步走向小月儿的房门。 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月儿？” 屋子里的人瞬间站了寄来，快走几步到了门边，却又在开门的时候停下了动作，瞪着门外一会儿才故作镇定的道：“有事吗？” 陆天赐：“……” 以前小月儿从来不会问自己有没有事，一定是第一时间给自己开门然后扑进自己的怀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继续道：“月儿，我们能谈谈吗？” 屋子里传来小月儿平淡的声音，道：“我今天累了，有神话改天再说吧。” 陆天赐：“……哦。” 他又站了片刻，最后才低声说：“那你好好休息。” 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是在小月儿看不到的地方，一双眼睛已经红的快要滴血了。 他紧咬着牙关，转头往外走。 刚走两步，身后紧闭的房门却是吱呀一声打开了，陆天赐瞬间定住了脚步。 小月儿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动了动唇，小声说：“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在听到哥哥说那句话的时候会觉得心里难受，憋闷的不行。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让哥哥离开了。 在她思考清楚之前，手已经快一步打开了房门。 陆天赐背对着小月儿站着，闻言深吸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小月儿，道：“月儿，我……” “哥哥，你脸怎么回事？”小月儿却是惊呼一声，一下子变了脸色。 她几步奔到陆天赐的面前，伸手捧起陆天赐的脸仔细的看着他脸上的伤口，急切的问：“这是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她那急切的样子，像是自己珍藏的宝贝被人给动了一般，急的眼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了。 眼里尽是心疼，竟是连生气都忘了。 陆天赐看着这样的小月儿，眼里的红色竟是一点点的褪去，堵在胸口的郁结之气也一点点的散开了。 他突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就够了。 小月儿问了半晌见他不说话，也是急了，伸手将人拉着进了屋，翻出自己屋子里的药膏，伸手就要给陆天赐擦药。 陆天赐不动也不吭声，整个人温顺至极，任由小月儿施为。 小月儿捧着他的脸，一边吹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抹了药膏，越抹越是心疼，抹完药之后竟是掉了眼泪。 那眼泪吧嗒一声砸在陆天赐的手背上，烫的他浑身一僵，整颗心都像是被丢进了沸水里。 “怎么了？”陆天赐抬头看着小月儿，有些手足无措的问：“好好的怎么哭了？” 小月儿抹了一把眼泪，觉得自己有些丢人，但是又忍不住，哽咽着问：“你、你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的眼里，哥哥就是这个世界上无所不能的人，他怎么能受伤呢？看着那脸上大片的淤青，她心疼的整颗心都颤了。 陆天赐看她这样，明白过来，这眼泪是为自己流的。 她这还是在心疼自己。 陆天赐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小月儿的脸颊，轻声安慰：“好了，别哭了，我没事，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小月儿听他这么说，原本是心疼，现在则是心疼加生气了。 她打开陆天赐的手，没好气的问：“到底是谁干的？” 陆天赐：“……” 看小月儿这个样子，怕是不回答是不会罢休了。 罢了，为了自己，只能把封寒给卖了。 陆天赐对着小月儿，老老实实的说：“是封寒打的。” “谁？”小月儿一呆，眼泪都忘了流，“你刚才说谁？” 陆天赐：“……封寒，你父亲。他见你受了委屈，为你抱不平。” 小月儿：“……他怎么能这样。” 陆天赐看着小月儿，说：“这是我应得的，是我让你伤心了。” “那也不能把你打成这样啊。”小月儿伸手摸了摸陆天赐的脸颊，说：“这都流血了。” 陆天赐：“没关系。” 小月儿：“不行，我得找爹说说这事儿，他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陆天赐伸手去拉小月儿，道：“不用，我真的没事。” “不行，一定要说。”小月儿语气坚定，非去不可：“父亲本来对你就没什么好感，随时都想揍你。如今打你一顿是解气了，那我不说以后他说不定还要揍你。” 陆天赐：“……” 他见拉不住小月儿，只得跟在小月儿的身后一起。 封寒刚把陆婳哄睡了安顿下来，外面便传来脚步声。 他眉头一皱，一抬手，遇到掌风便到了门口。 匆匆来的小月儿脚步一顿猛然间站住了。 她探头看了一眼，转身对陆天赐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说：“小声点，娘亲估计睡着了。” 陆天赐：“……” “你要是吵醒了娘亲，那咱们有理也要变成没理了。别说是你了，到时候怕是我也要跟着一块儿挨揍。” 小月儿撇撇嘴，嘀咕道：“妻奴。” 陆天赐哭笑不得，无言的摇了摇头。 小月儿不知道陆婳当年有多难，所以不理解封寒对她那般的视若珍宝。 他亲眼目睹，自是理解的。封寒对陆婳再好也不为过的。 妻奴封寒照顾好老婆，这才转身出来见女儿。 第865章 为什么道歉 封寒一看小月儿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他带着两人出了院子关上房门之后才出声，道：“有事？” 小月儿一双幽怨的眼睛看着封寒，指了指陆天赐的脸。 封寒假装看不见，淡淡道：“有事就说，没事我回去陪你娘了。” “爹~”小月儿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说：“你怎么能打哥哥呢，还把他打成那样！” 封寒这才瞟了一眼陆天赐，一挑眉，不屑的说：“怎么，还学会告状了？” 陆天赐：“……” 他默默的站到了小月儿的身后，一言不发的垂着眸。 小月儿一看，又心疼了，忙道：“是我看见的，哥哥什么也没说。” 封寒：“你看见我打他了？” “除了你就没有人能这么打他，”小月儿看着封寒，道：“你干嘛打他？” “我看他不顺眼就打了，他不服气可以打回来。”封寒说完，摆摆手就要往回走，显然是没把这个事情当回事。 小月儿一愣，随后一把扯住封寒，道：“你怎么不讲理呢？他怎么可能会打你呢？” “他不打我？他要是打得过，我可能比他现在的样子还惨。”封寒似笑非笑的道。 小月儿：“……” 想了想那日她从九重天回来看到的那一场惊天大战，小月儿觉得封寒这话说的还是有可能的。 她看了看陆天赐，又看了看封寒，最后说：“你把他打伤了，最后心疼的是我，我比他更受伤，更难过。爹，你舍得让女儿难过吗？” 封寒：“……” 女儿难得和自己撒个娇，封寒原本是应该要什么给什么的，但是现在他却有点不那么想给。 顿了顿，封寒无奈道：“月儿，咱们公平一点行吗？我打了他你心疼，那他打我你不心疼吗？” 小月儿：“他没打你呀。” 封寒：“那他要是打我呢？我不能还手吗？” 小月儿：“……那、那你可以还手，不要打伤他就好了嘛。” 说罢，她又回头看向陆天赐，说：“哥哥，你不会伤害我爹的是吧？” 陆天赐看了一眼封寒，然后求生欲满满的点了点头。 小月儿复又看向封寒，道：“你看，他都说不会打伤你了，你也要保证，以后不可以打他了。” 封寒：“……行行行，看在你的面子上。” 小月儿眼里有了笑意，道：“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说罢，扯了陆天赐就走，对封寒摆摆手，道：“你回去吧，别让娘醒来看不见你。” 封寒摇了摇头，嘀咕一句：“胳膊肘往外拐。” 小的时候没好好陪陪女儿，现在大了，已经有了别的心思了。 错过的时光补不回来，只希望小月儿以后都能开开心心的吧。 想来陆婳这次这么大费周折，也是不想小月儿黯然神伤。 只是，陆天赐这混蛋是个榆木脑袋。 另一边，小月儿一边牵着陆天赐走，一边说：“你以后不要去招惹我爹了，他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你再去招惹他，他怎么可能还能忍住不下手啊？还有，就算你真的要招惹他，那你也要找我娘在的时候。我娘疼你，有她在，我爹不敢打伤你的。” 陆天赐：“……好。” 他没说，这次这伤怕是你娘也脱不了关系。 他看着前面絮絮叨叨的小月儿，陆天赐阴沉了这么多年的心情渐渐明媚了起来，眼里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笑意。 直到回到小月儿的院子，陆天赐眼里的笑意都没消散。 小月儿看他的伤口两眼，随后道：“这伤暂时别见水，那药很好，明天这伤就能好了。” 陆天赐点了点头，沉默的看着小月儿。 小月儿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那什么，你回去休息吧。” 说罢，转身要进屋，却被陆天赐一把拉住了胳膊。 陆天赐看着小月儿，终于开口，说：“对不起。” 小月儿：“……” 她好一会儿没说话，在陆天赐忐忑的放下拉着她的手的时候，小月儿却反手抓住了陆天赐的手握在掌心。 小月儿仰头看着陆天赐，问：“你是为了什么道歉？” 陆天赐：“……下午，我说错话了。” 小月儿定定的看着陆天赐，不错过他的每一个表情，继续问道：“既然错了，那你改吗？” 陆天赐：“月儿……” 小月儿放开陆天赐的手，笑了笑，说：“你道歉，只是因为我生气了，而不是因为你真的觉得你说错话了。” 陆天赐：“……” 小月儿后退了一步，然后对陆天赐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哥哥，回不去的。我不是小孩子了，我长大了，我不可能还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一样追在你身后叫着哥哥。” “从我对你表明心意的那一天，就已经回不去了。”小月儿的眼眶有些红，但是却强忍着继续说：“你可以拒绝，但是却不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我配合你做回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哥哥，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说完这话，小月儿转身进了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小月儿的声音，说：“你回去啊，记得擦药。” 陆天赐：“……”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良久，陆天赐才转身离开了这个院子。 第二日，小月儿出门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看，却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身边的扬溟扫了一眼身后，说：“在找他？” 小月儿收回视线，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 扬溟挑眉，快步追上，对小月儿道：“你在生气？” 明明两人昨天已经熟稔，小月儿虽仍旧对他表示拒绝，但是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不把他放在眼里。 今天的小月儿，似乎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小月儿走了几步，随后停下来，盯着扬溟道：“昨日，你是找我父亲告状的？” 扬溟一愣，随后终于明白过来，小月儿这是在气他。 他沉默片刻，然后说：“我只是觉得你需要安慰。” “不需要，”小月儿皱着眉头，冷冷的说：“以后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第866章 你消受不起 扬溟看着小月儿，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半晌，他才轻声问：“你觉得我是在多管闲事？” 小月儿：“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不希望你难过，”扬溟轻声说：“而且，我并没有说什么，我只是如实的告诉你的父母，你有一点不开心，仅此而已。” “我是有点不开心，但是你把这件事告诉我的父母之后我更加不开心了。”小月儿看着扬溟，沉声说：“因为你的话，我的父亲找了哥哥的麻烦，这让我非常生气。” “这话我只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最好记住。”小月儿看着扬溟，一字一句的道：“若是哥哥再因你受到半点伤害，我不会放过你。” 扬溟听完这话，终于搞懂了为什么小月儿这次会反应这么大。 原来，封寒去找了陆天赐的麻烦，说不定陆天赐还因此而受伤，所以她才会这么恼火。 他看着小月儿，说：“你这样说，让我觉得有些受伤。你是否也太不公平了一点？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并无恶意。” “你们之间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小月儿淡淡的说：“人的心天生就是偏的，而我的心比别人的心更偏一点，只看得到哥哥。” 说罢，也不去看扬溟，转身走了。 扬溟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声：“真是不好办啊，天帝的女婿不好当。” 如他，追不上。如陆天赐，一言不合就被打。 摇了摇头，抬脚跟了上去。 他毕竟是被陆婳请来的，如今陆婳没开口让他走，他也不能走。 两人貌不合神不合的走在大街上，都一言不发，好似是在完成每日会面的任务一般。 小月儿有些出神，脑子里全是陆天赐的身影。 昨天她话说的太重，若是陆天赐想不开，那她别说是心里的那点念想实现不了，到最后怕是真的连兄妹都当不成了。 正懊悔着，耳边却传来一声尖叫，身边顿时嘈杂起来。 小月儿一抬头便见前面一群人，地上还躺着一个满脸涨红的女子。 小月儿一看见她的脸，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问：“你干嘛？虽然很久不见了，但是你也不必激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封月！！！” 地上的女子大喊一声，在下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指着小月儿喝道：“你、你敢伤我？” “我伤你什么了？”小月儿面无表情，道：“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什么都没做我怎么会摔倒？”那女子涨红着脸，指着小月儿道：“我刚靠近你就被弹开了，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 小月儿眯眼，道：“你难道没听说过吗？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我。” 她往前走了一步，凑近了看那女子，道：“韩倩，你姐姐没告诉你，离我远一点吗？” 这女子，正是宫里那位最受宠的娘娘韩茹的妹妹。 说起小月儿和韩茹的恩怨，那要从小月儿很小的时候说起了。这么多年来，她二人摩擦不断，就没看对方顺眼过。 连带着，整个丞相府的人看将军府的人不顺眼。 韩倩尤其是。 这姑娘有个权倾朝野的爹，还有个宠冠后宫的姐姐，从小就没人敢惹，一直被捧着长大，自以为这天底下没人敢拿她怎么样了，直到她遇见了小月儿。 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一个谁都敢招惹的小魔王。 因此，韩倩看小月儿尤其不顺眼，但凡碰上就一定要斗一斗。 韩倩看她如此嚣张，气的脸都歪了。 “封月，你不要欺人太甚。”韩倩指着小月儿的鼻子喝道：“你别以为这天底下就没人敢拿你怎么样了。” 小月儿看着她的手指眯了眯眼，淡淡的说：“小心一点，你这手快超过安全距离了，到时候被我的妖法伤到，我可不认账的。” 韩倩一想到她身上那股奇怪的力量便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收回手后退了几步。 小月儿嗤笑一声：“就这胆子还敢来我面前叫嚣。” 说罢，看也不看韩倩一眼，转身就走。 韩倩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几步冲上去挡在小月儿的面前，大声道：“你撞了人就想跑，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你给我道歉，否则这事儿没完。” 小月儿皱眉：“道歉，不可能，要做什么，随便你。还有，我最近心情不是特别美好，最好不要来招惹我。” 说罢，绕开韩倩，转身就走。 韩倩看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就气的肝疼，大声吼道：“你嚣张什么？等我嫁给你哥，你还不是要乖乖的叫我一声嫂子，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月儿的脚步瞬间停下，猛地转头看韩倩，那眼神冻的韩倩倒退一步，颤声道：“你做什么？” 小月儿盯着韩倩，冷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韩倩眨了眨眼，说：“怎么了？我爹说了，要是丞相府和将军府联姻，那是再好不过了。还说会派人去将军府议亲的。” 小月儿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她往韩倩身边走了一步，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想嫁给我哥？” 韩倩被她看的心里发慌，但是却不肯认输，咬牙道：“怎么，我不能嫁吗？听说你哥拥有一张绝世的脸庞，我喜欢的紧。” “呵~”小月儿轻笑一声，道：“他是有一张绝世的脸，但是可不是你能消受得起的。” 她看着韩倩，沉声道：“想嫁我哥，你不若进宫去问问韩茹。当年她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说完这话，小月儿再也不理韩倩，转身大步离开了。 那背影煞气腾腾，愣是让韩倩没敢再上去纠缠。 “有什么了不起的，做出那副可怕的脸色给谁看？好像谁抢了你的宝贝似的。”韩倩低声嘀咕了一声。 她脑子里转了一圈，想着封月刚刚的话，最后一转头，对身边的人道：“去宫里看姐姐。” 封月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韩茹，这事儿她得去问问。 而另一边，小月儿演戏都演不下去了，直接回了陆府，直奔陆辰星的院子。 第867章 把他绑起来，让他只能看到我 陆辰星刚从下朝回来，还没坐下来喝口水便见外甥女黑着脸走了进来。 杀气腾腾的样子，让陆辰星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并且求生欲很强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这是怎么了？”陆辰星一脸懵的看着小月儿，说：“不是陪那谁出去玩了吗，怎么回来了？” 小月儿满脸煞气，沉声道：“我有话问你。” 陆辰星心中咯噔一声，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兴师问罪。 陆辰星越发小心了，轻声问：“你要问什么？你说，舅舅绝对知无不言！” 小月儿眯着眼看他，说：“韩家要和我们陆家联姻？” 陆辰星一愣，问：“韩家，哪个韩家？” “还能有哪个韩家？”小月儿没好气的说：“自然是丞相府。” 陆辰星皱眉，说：“那死老头儿想和我陆府联姻？想得美！” “怎么着，他还敢打你的主意？开什么玩笑，韩家的那些歪瓜裂枣没一个配得上你的。”陆辰星越说越气，骂道：“那个老混账，生的没一个好东西，还敢打你的主意，老子掀了他的丞相府。” 小月儿看他这个样子，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她轻咳一声，说：“他们没打我的主意。” “嗯？”陆辰星看她，疑惑道：“没打你主意，那是打谁主意？” 小月儿：“我哥。” 陆辰星：“……” 他掏了掏耳朵，问：“我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谁？” 小月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我说，他们打我哥的主意。” 陆辰星倒吸一口凉气，说：“他们疯了吗？打你哥主意？” “陆天赐那个鬼见愁，活像是人家欠了他几条命一样，靠近他三米内都觉得寒气往骨头缝里钻，看你一眼就让你觉得你活不长了。韩家那老小子是老眼昏花了还是老糊涂了，居然敢打陆天赐的主意？” 陆辰星简直比听到人家打小月儿主意还要激动。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就陆天赐那号可怕的人物，见着就恨不得绕道走，怎么还有人打他的主意。 小月儿被他说的忍不住猛翻了几个白眼，反驳道：“我哥哥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他明明就很好，你不要诋毁他。” 陆辰星：“……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好坏不分。我看你身后那小子就比陆天赐好的多，笑起来多阳光。” 小月儿偏头看了眼站在一边装隐形人的扬溟，抽了抽嘴角。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对陆辰星道：“舅舅，这个不是重点好吗？” 陆辰星：“那你说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韩家现在打我哥主意，”小月儿眯着眼，道：“而我很不高兴！我还没把人弄到手呢，就敢有狼来抢食，当我是死人是不是？” 陆辰星扯了扯嘴角，幽幽的说：“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激动什么……也就你把陆天赐当个宝，别人还看不上呢。” 小月儿瞪眼，极其不爽，道：“什么叫看不上？看不上还打他的主意？” 陆辰星：“……行行行，你的陆天赐哥哥天底下第一好，谁也比不上。现在你来告诉我，你到底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韩家打陆天赐的主意？” 小月儿撇撇嘴，道：“刚才大街上碰上韩倩了，人家蹬鼻子上脸指着我的脸说要当我的嫂子。” 陆辰星：“……韩家那老小子是真的疯了吗？当年韩茹的事情还没给他一个教训，现在还敢让小女儿继续来找死？” 小月儿：“这么说，这件事你不知情了？” “我当然不知情了，”陆辰星一脸莫名其妙，道：“谁知道那老小子这么蠢，这种事都敢干？” 小月儿：“……既然你不知情，那我就不怪你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陆辰星：“你说你说，十件一百件我都答应你成不？” “若是韩家真的派人来说亲，你不许答应。”小月儿看着陆辰星，凶巴巴的道。 陆辰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她：“我的乖乖月儿，你觉得你舅舅我有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做得了陆天赐的主？” 小月儿：“……” “他陆天赐的主，谁也做不了。”陆辰星幽幽的道：“别看他姓陆，其实他才是个祖宗，谁也惹不起。” 小月儿对这说法虽然很无语，但是不得不说陆辰星这话说的很对。 陆天赐那性格，他要是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逼迫不了。 小月儿想了想，还是道：“哥哥最近跟我别扭着，说不定他一气之下就答应了，亦或者为了躲着我就干脆去娶别人让我死心了呢？” 陆辰星：“……他应该不会吧？” “谁知道呢？”小月儿道：“反正不管他怎么样，你这里给我把好关，谁来都不许把我哥给卖了。” 陆辰星哭笑不得，只得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绝不把你哥给卖了。” 小月儿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情好了不少。嘱咐舅舅好好休息，这才转身出去了。 扬溟一直沉默着，直到此刻才轻声开口，问：“若是他真的答应了，你如何？” 小月儿停下步子，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的道：“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付出，希望他幸福，希望他开心。若是他真的答应娶别的女人……” 小月儿抬头看扬溟，咧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用一种轻快无比的声音道：“那我就宰了那个女的，再把哥哥绑起来，让他只能看得见我一个人。” 那一瞬间，扬溟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被这样的小月儿震的头皮发麻，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哈~”小月儿似笑非笑，看着他道：“怎么，傻了？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变态？这样的我你还觉得我很特别独一无二吗，还要继续待在我的身边吗？” 扬溟：“……” “傻子，骗你的啦！”小月儿笑嘻嘻的道：“哥哥那么厉害，我那么爱他，怎么舍得绑住他呢？” 说罢，她转身笑眯眯的走了。 扬溟看着她的背影，无来由的后背发凉。 虽然她说是开玩笑，但是扬溟却怎么也不觉得那话是开玩笑的。 第868章 总觉得有人要害我 韩倩和小月儿分开之后便直奔皇宫找韩茹去了。 韩茹见韩倩来，以为是妹妹找自己想说说体己话，哪里知道妹妹是来扎她的心的。 韩倩拉着韩茹的手，第一句就是：“我今天在大街上碰到封月了。” 韩茹一听那名字就觉得脑仁疼，皱着眉头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叫你离她远一点不要去招惹她吗？” 韩倩撇撇嘴，说：“姐姐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怎么好像你特别怕那臭丫头啊？你可是后宫第一宠妃，陛下那么疼你，你皇后都不怕，你怕她做什么？” 韩茹横她一眼，沉声道：“你惹了皇后我还能罩得住你，你若是真的惹恼了她，别说是我，就是陛下也罩不住你。让你避着她一点你记住便是，哪有那么多怨言？” 韩倩撇撇嘴，“哪里那么夸张？陛下是这天底下最有权势的人，她若是罩我，谁还敢拿我怎么样？” 韩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给我注意点，莫不知天高地厚惹出事情来。” 韩倩见她如此严肃，心中虽没当回事，但是面上却还是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今天来是有事想问姐姐。” 韩茹端起茶杯喝茶，道：“想问什么？说罢。” 韩倩凑近了一点，说：“你说，我们和陆家联姻怎么样？我父亲是丞相，陆辰星是将军，我们联姻那就是强强联手。” 韩茹砰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和陆府联姻？”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韩倩扯了扯嘴角，道：“这话是父亲自己说的。” “糊涂！”韩茹站起身来，走了一圈，才没好气的说：“父亲怎的这般糊涂？那陆家是那么好招惹的吗？别到时候联姻不成反惹一身*********你怎么这么说话呢？父亲还不是为了这个家。”韩倩皱着眉头，道：“再说了，联姻怎么就不能成了？我丞相府到底是哪一点配不上他陆府了？” 韩茹：“你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韩倩看着她，道：“是不是当初你想嫁进陆府不成，到如今还耿耿于怀，所以见不得别人和陆府扯上关系？” 韩茹霎时间变了脸色，厉喝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告诉你这些话的？” 韩倩看她反应，脸色也冷了许多，说：“这么看来，果然是真的了。” 韩茹：“什么是真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倩脸色冷下来，说：“父亲说了，想让我嫁给陆天赐。” 韩茹倒吸一口凉气，“你是疯了吗？” “我才没疯，”韩倩看着韩茹，说：“我看你才疯了，嫉妒疯了吧？” “韩倩！”韩茹喝道：“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韩倩一下子站了起来，说：“你不就是想嫁给陆天赐不成，如今见我做到你没做到的事情你嫉妒我吗？你凶什么？别忘了，你可是皇帝的宠妃，还是本本分分一点的好。” 说罢，甩袖便走，也不看韩茹。 韩茹被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半晌才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扔了出去，看着门口冷声道：“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陆天赐是你想嫁便能嫁的了吗？” 她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显然是气的不轻，咬着牙道：“到时候丢了性命，可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提醒你。” 而韩倩出宫之后便回府直接去找父亲。 这丞相兴许是真老糊涂了，在朝堂上和陆辰星争锋相对这么多年，见实在是斗不过，便当真有了拉拢的心思。 我打不赢你，我就把你变成一家人。他们两家联手，以后不论是朝堂上还是外面，那还不是横着走？ 如今见女儿主动，当下便请了人去陆府说和去了。 ———— 第二日，陆辰星从朝堂上回来便一脸古怪，活像是见了鬼。 陆婳见他那个样子，便问：“干什么这个脸色？朝堂上有人和你做对？” “这倒是没有，”陆辰星摇摇脑袋，说：“相反，以往一直与我作对的人今日竟是破天荒的友好，见我就笑，不管我说什么他都符合。我指着鼻子骂他他也不反驳，反而笑眯眯的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鬼样子。” 陆婳：“……” 陆婳抽了抽嘴角，冒出一句：“他莫不是突然发现你的好，爱上你了？” “可千万别！”陆辰星大惊失色，道：“丞相那老匹夫，我看着就恨不得抽他。爱我？我给他剁成肉泥，爱我！” 陆婳：“……丞相？” “啊，丞相。”陆辰星走过来在陆婳身边坐下，顺手拿了一个封寒给陆婳准备好的果子塞嘴里，换来封寒的一个冷眼。 陆辰星边啃果子边道：“那老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我总觉得那老小子憋着坏，没安好心。” 陆婳斜他一眼，道：“你还怕他？这么多年白混了。” 陆辰星挠头，说：“也不是怕，但是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老小子要害我。” 他这话音刚落，下人便来通报，说是外面有人求见。 陆辰星心一跳，嘀咕了一句：“总觉得没好事。” 陆婳看他一眼，“那不见？” 陆辰星：“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把人拒之门外多难看？” 说罢，便叫管家请人进来。 来的人与陆辰星很熟，这些年来关系很是不错。 陆辰星一看他，心落下来一半，想着自己多年好友总不至于骗自己，于是热情的迎了上去，喊道：“老杨，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前些天约你喝酒你还不来，今日倒是眼巴巴的来了。” 那人身上的官服都没脱，直言道：“我也不是来蹭酒的，我是受人所托来找你说事儿的。” 说罢环视一圈，这才看到陆婳和封寒，有些疑惑的问：“这两位是？” 陆辰星摆摆手，说：“这是家姐和姐夫，你不用在意。” 陆辰星拉着他坐下，道：“托你来找我说事，这人面子够大啊。” 老杨嘿嘿一笑，说：“没办法，宰相大人的面子不能不给。” 第869章 不信你试试 陆辰星一听对方是受丞相所托，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果然，老杨下一句话就是：“丞相大人有心与陆府喜结连理，不知你怎么看？” 陆辰星：“……” 我怎么看？我完全不想看，并且希望对方有多远滚多远。 老杨看他半天不说话，喊了他两声，说：“怎么想的，你倒是给个准话啊？” 陆辰星深吸一口气，说：“老杨，这事儿没门。” 老杨一愣，“这么肯定？” “就是这么肯定，”陆辰星严肃的说：“我们陆家的人，和他韩家这辈子都不想扯上半点关系。这也就是你，若是别人来当说客，我早就把人给扔出去了。” “哎，这是怎么了……”老杨摸了摸脸，说：“虽说丞相大人与你政见不合，在许多事情上都有分歧，但是这并不影响下一代的结交相处嘛。你若是应下这件事，两家人结秦晋之好，那今后在朝堂上他也定要给你几分薄面嘛。我看这件事，还是可以商量商量的嘛。” 陆辰星听这话，想起昨日小月儿对自己的嘱咐，顿时觉得脑仁疼。 他摆摆手，说：“没得商量，这件事当真是半点商量都没有。” 老杨有些不理解了，道：“你都不问问人家看上的是谁，你干嘛拒绝的这么干脆？” 陆辰星：“不管是谁都不行。” 老杨一听，仍旧坚强的道：“人家看上的不是你家的女子，知道你们陆府的姑娘都是宝贝，不敢求娶。人家看上的是你们家的公子，那位陆天赐陆小公子。人家嫁进来，你陆府添丁添口，半点没损失，何乐不为啊？” “不能为不能为，”陆辰星连忙道：“我陆府不需要添丁添口。” 这事儿若是真成了，到时候怕是不但不能添丁添口，还会后院起火血流成河了。 老杨皱眉，说：“不是我说，这位陆小公子也不算是正统的陆府之人，不过是个旁支罢了。让他娶丞相府的千金已算是高攀了，你又何必这般看重？” 陆辰星一听这话便知道不好。 他转头去看陆婳的脸色，果真见陆婳已经放下了手上的茶盏，抬眼看了过来。 陆辰星顿时捂脸，一脸不妙。 陆婳疼陆天赐，打小的时候就特别宠着他。 当年陆天赐还是个小娃的时候，在皇宫里闯了祸打了人，陆婳愣是没让人动他一根手指头。那拿去打人的弹珠，都特么是金珠子。 陆婳斜睨着老杨，不咸不淡的道：“陆家的旁支，不值得重视？” 老杨一愣，偏头看向陆婳，有些不解。 一般男人议事，女眷都是自动回避的。纵然是陆府的那位公主，也是甚少掺和这些事。 但是鉴于这人是陆辰星的姐姐，老杨也没说什么，只道：“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陆婳淡淡一笑，说：“是没什么不对，陆天赐的确不是什么纯正的陆府血脉。” 老杨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却听陆婳继续道：“他也的确不用别人那么重视他，我重视就够了。” 陆婳看着老杨，淡淡的道：“在我这里，别说是丞相府家的女儿，就是皇帝的女儿，我也看不上眼，配不上陆天赐。” 老杨一听，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喝道：“你大胆，竟敢对圣上不敬。” 陆婳八风不动，眉毛都没动一下。 陆辰星皱眉，看着老杨沉声道：“老杨，注意你的态度。” 老杨：“她大不敬！” 封寒坐在陆婳身边，淡淡的道：“你在对她大呼小叫，我保证让你走不出这道门。” 老杨：“我……” 陆辰星一把捂住老杨的嘴巴，皱着眉头沉声道：“老杨，看在这么多年同僚的情分上提醒你一句，不要拿他的话当玩笑。” 老杨：“……” 陆辰星：“我放开你，你闭紧嘴，不然陛下都救不了你。” 老杨得空，张了张嘴，但是看着陆辰星的表情，还是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陆婳没看他，低头喝着茶，淡淡的道：“回去转告丞相府的人，别试图染指我陆府的人。别说是天赐，便是一个门房一个小丫头，他也高攀不起。” 老杨很想喝一声‘你好大的口气’！但是看看这里那两个男人的脸色，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陆家这些年如日中天，皇帝虽忌惮，但是却一直没敢动陆家。如今这位姐姐的话传出去，皇帝怕是要动肝火了。 老杨看看陆辰星，缓缓的摇了摇头。这陆辰星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这么护着这位不知轻重的姐姐，怕是迟早惹出事情来。 陆辰星送老杨出门，老杨到了门口才敢说话。 “我说，你这位姐姐到底是什么人物？”老杨语气里还是带了几分火气，道：“这么多年也不见你有个姐姐，这突然冒出来个姐姐。” 陆辰星有些不太高兴老杨的语气，但是还是说：“姐姐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在别处静养，刚回来。” “你这位姐姐怕是在别处待久了，不懂规矩，你……” “老杨！”陆辰星打断他的话，皱着眉道：“不要再多说一句有关我姐姐的不好，否则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同僚之谊了。” 老杨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陆辰星却继续道：“我姐姐如何，这世间谁也没资格说她半个字。就你刚刚与她说话的那个语气，你还能从我姐夫面前活着走出来，已经是幸运了，别再不知死活的去触霉头。” 老杨：“……你姐姐和姐夫，到底是什么人？” 陆辰星笑了一下，说：“就是普通人而已，你也不用太紧张，只要不去招惹他们就行。哦，也别招惹我们陆家的小孩儿，我姐姐那个人比较护短，而我姐夫又对她唯命是从。” 老杨：“……” “顺便提醒你一句，不要想着拿今日的话到陛下面前告状，你就算是说了，陛下也不敢质问我姐姐一句。你若不信，大可以去试试看。” 陆辰星说完这话，转身便回了陆府。 老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一脸懵的离开了陆府。今日陆府走一趟，让他有点怀疑人生。 第870章 教你做人 陆辰星打发走了说客，这才转身进屋去处理家里的事情。 果然一进门就见封寒冷着个脸看着他，满眼的冰。 陆辰星讪笑一声，说：“那啥，那人不认识姐姐，放肆了点，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封寒看着他，冷冷的说：“别在让我看见他。” 这么多年了，他自己在陆婳面前都没大声说过话，刚才那人是个什么玩意儿，也敢在陆婳的面前大呼小叫？ 陆婳曾经年少无知被人欺负过，后来入了他的门下，便再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了。 陆辰星知道封寒是动了真怒，平时嬉皮笑脸这个时候却是少有的严肃，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对于对陆婳不敬的人，在他这里也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一边的陆婳倒是没当回事，只问：“那个丞相府的人是跟咱家大宝贝儿死磕吗？他们就不能看上别人，怎么就偏偏看上天赐了？” 陆辰星一脸无奈，说：“我怎么知道？他们家的女孩子口味都这么重的吗？陆天赐那小子成天冷着个脸，半点人气都没有，到底哪里好了？” 陆婳斜睨他一眼，幽幽的道：“可能天赐冷着个脸都比你的笑脸好看吧。” 陆辰星：“……” 不带这么诋毁人的。 陆辰星走过去坐下，说：“这事儿要是让小月儿知道，非炸了不可。” “知道什么？”门外响起小月儿的声音，下一刻便进了屋子。 小月儿望着屋子里的人，说：“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呀？” 她一出现，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扬溟跟在小月儿身后进门，一看这气氛，有些不解的问：“这是怎么了？” 陆辰星不敢说话，装死。 封寒不想说话，觉得无聊。 只有陆婳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对小月儿道：“刚刚丞相府找了说客上门，说是要和我们陆府联姻呢。” 小月儿的脸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 “联姻？”小月儿嘴角动了动，挤出一个冷飕飕的笑容，问：“他们是看上我们陆府的谁了？” “当然是我们陆府最俊俏的人了，”陆婳笑眯眯的说：“没想到你哥哥成天一副冷着个脸的样子，喜欢的人还挺多。我一直以为他要嫁不出去了呢，看来是白担心了。” 小月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冷，最后将手里买的东西狠狠的往地上一砸，咬牙切齿的道：“韩倩这个小贱-人，还真敢抢劳资的人，她怕是忘了我是谁了，劳资这就去撕了她。” 说罢转身就走，风风火火。 陆辰星嘴角一抽，忙喊：“哎哎哎，你别冲动。” 小月儿连头都不带回的，跑的风快。 扬溟不放心，对陆婳道：“我跟着去看着，以免她冲动。” “看什么看？”陆婳似笑非笑的道：“别人伤不到她，让她去吧。” 扬溟：“……” 他皱了皱眉头，又去看封寒。 这样闹实在是有点难看，尤其是女孩子为了一个男孩子。 封寒却淡淡的说：“被人抢上门了，还能淡定，那就不是我女儿了。” 扬溟：“……好的！” 一边的陆辰星抬手扶额，幽幽的道：“丞相府的人也是蠢，招惹她干什么？是忘了她小时候的名号了吗？安分了这么些年，真当她是吃素的了。” 小月儿小的时候声名远播，小恶魔的名号谁人不知道？ 这些王公贵族，包括公主皇子，哪一个没在她的手里吃过亏？ 这些人长大了，看小月儿在军营安分守己的待着，就忘记小时候被小恶魔支配的恐惧了。 一群记吃不记打的蠢货。 一家人老神在在的坐在这里，丝毫没有半点担心的样子。 扬溟虽说有心想追上去，但是看陆婳和封寒的态度，他也只好按捺住心思，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 只是，当陆天赐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气氛又一下子变了。 陆天赐先是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问：“这是做什么？” 随后又将视线落在扬溟的身上，眼神冷了许多，问：“你不是跟在月儿身边？她人呢？” 扬溟皱着眉头没说话，显然是不怎么待见陆天赐。 陆天赐蹙眉，转而去看陆婳。 陆婳老神在在，说：“她打架去了。” 陆天赐：“……什么？” 陆婳：“丞相府的大小姐点名要嫁给你，说客都上门了。小月儿知道了，就去丞相府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陆天赐：“……” 陆婳看着他，笑眯眯的问：“你说她是不是去帮你考察考察那姑娘的人品去了？” 陆天赐一句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封寒摇了摇头，对陆婳道：“你呀，唯恐天下不乱。” “乱着去吧，”陆婳不甚在意的说：“一群蠢孩子，不乱乱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另一边，小月儿出了陆府大门便直奔丞相府。 丞相府她熟得很，当年她收拾过丞相府家的人。 丞相府的门房一看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子上门，忙伸手拦下，沉声道：“哪里来的？这里是丞相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小月儿嗤笑一声，说：“丞相府？今日，我还真就撒野了，我看你们能耐我何！” 说罢，一掌掀开那门房，抬脚就开始踹门。 “韩倩，你给我滚出来！” 小月儿盛怒之下的力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挡得住的。 那高大的门房，在小月儿几脚怒踹之下轰一声破了个大洞。 动静太大，闹的整个相府的护卫都跑了出来。 小月儿完全没把这些人当回事，直接补上一脚踹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人都走到内院了，丞相一家人才姗姗来迟。 老丞相一看是小月儿，便顿时觉得一阵头疼。 倒是韩倩，头铁的厉害，气急败坏的指着小月儿道：“封月，你疯了吗？你居然敢跑来我家闹，你就不怕我去陛下那里告你一状吗？” 小月儿冷笑一声，说：“那你倒是去陛下那里告状试试看，看看他会不会处罚我啊！” 韩倩气的不行，骂道：“你不要嚣张！你今日私闯我家，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月儿冷冷的道：“来教你做人。” 第871章 不想听话 韩倩看小月儿杀气腾腾，那样子不像是闹着玩，当下心中便也有点发虚了。 封月是个疯女人，从小就疯，那些皇子公主都怕她三分。 这整个京城的人，就没有不忌惮她的。 她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你到底是为了为什么？你就算是想让我死，你也得让我死的明明白白吧？” 小月儿冷笑一声，说：“行，我就让你死的明白。” 她慢慢走近韩倩，看着韩倩冷声道：“你想嫁给我哥，想当我的嫂子是吗？” 韩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我嫁给他……” “我不准！”小月儿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陆天赐这个男人，谁也不能嫁！” 韩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你疯了？”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韩倩简直不能理解，说：“听说几年前也是你搅合了韩茹和你哥的婚事，你现在还搅合？难道我丞相府的姑娘配不上他吗？我们都配不上，那这天底下还有谁能配得上？再说，你哥已经老大不小了，你还要一辈子不让他娶妻不成？” 封月冷笑一声，说：“在我眼里，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没有人能配得上。你等，给他提鞋都不配。” 韩倩：“你……” “还有，不妨告诉你，我就是打算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娶妻。”封月勾唇，露出一个笑来，一字一句的道：“如果我不能得到他，那谁也别想得到他。” 什么岁月静好天真可爱，她封月骨子里其实是这种坏到几点自私到极点的人。 韩倩一开始没听懂，反应了几秒之后才明白过来。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封月，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对你哥……你疯了吧？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不是我亲哥，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封月嗤笑一声，说：“是，我疯了，我早就疯了。” 她猛然间抬手一把掐住了韩倩的脖子，冷着脸，道：“你，你算什么，你居然敢让人去府中给他说亲？我如今连正大光明看他一眼都不行，你凭什么敢这么做？” 韩倩：“额……你放、放手……” 一边的人看封月掐着韩倩的脖子，眼见着韩倩的脸色一点点变紫，当下慌了，一窝蜂的冲了过来，想要将封月拉开。 封月抬手一挥，一道强大的力量直接将那群人挥开，砰砰砰的砸了出去。 封月眼睛一直盯着韩倩，冷声道：“告诉我，你还敢打他的主意吗？” 韩倩：“……” 她被封月掐着脖子，根本就没有办法开口。一张脸憋的青紫，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开始还能扑腾几下的双腿，此刻直直的悬着。 恰在此时，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抓住了封月的手腕。 “松手，”陆天赐低声道：“你快把她掐死了。” 封月一听这个声音便觉万千委屈涌上心头。 她在这边想尽各种办法想要走进他的内心，他在那边谈婚论嫁。 封月侧头看向陆天赐，冷声问：“你心疼她？” 陆天赐看都没看韩倩一眼，只看着封月一人，说：“我没有。” 小月儿：“那你还让我放手？” 陆天赐：“她死了对我来说无足轻重，但是我知道你不想杀人。” 如果小月儿真是那般狠心之人，几年前的韩茹早就活不到现在。而韩倩也不会到现在还有力气瞪眼睛。 小月儿，她只是一时气急，加上心中的各种委屈涌上心头无处发泄而已。 她今日若真的让韩倩死在她的手里，之后难受的怕是她自己。 小月儿瞪着眼睛看着陆天赐，眼眶红了又红，最后咬牙一把将韩倩扔到一边去了。 陆天赐说的对，她的确不想要韩倩的命。 她就是生气！ 小月儿瞪着陆天赐，说：“你特意赶过来，就是为了救她吗？” 陆天赐：“不是，我来这里只是因为你。” 小月儿：“怕我杀了他们？” 陆天赐：“怕你杀了他们，也怕他们欺负你。” 封月瞪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天赐：“……” 怎么解释？怕你杀了他们到头来后悔自己难受。又怕这些人出言不逊人多欺少，即便知道以你的实力不会吃亏，但是仍旧不放心。 陆天赐闭了闭眼，伸手去拉小月儿的手，说：“我们先回去。” 小月儿把手一甩，道：“我不。”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听陆天赐的，但是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听他的。 陆天赐皱着眉，说：“不回去，要做什么？” 封月：“我问你，你是不是要娶那个女人？” 封月伸手指着还在地上的韩倩问道。 陆天赐眉头皱的更紧，道：“不是。” 封月：“那为什么她家派人来陆府给你说亲？” 陆天赐：“不知道。” “人家都要嫁给你了，你不知道？”小月儿红着眼梗着脖子，道：“说亲的人都登堂入室了，你还不知道？” 陆天赐：“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除了不知道你还会说什么？”小月儿气的眼泪都下来了，指着陆天赐道：“你、你怎么这么讨厌？你太讨厌了，我烦死你了。” 说罢，转身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陆天赐：“……”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被小月儿的眼泪弄的烦躁到想杀人。 他转身一把将地上的韩倩给拎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道：“听清楚，以后离我远点，不要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否则屠你满门。” 说完这话，他将吓得脸色惨白的韩倩一扔，转头大步去追小月儿了。 那双流着泪的双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凌迟着他的心。 陆天赐追出去好远，才在城郊的一颗大树上看见小月儿的人影。 小月儿晃荡着双腿坐在最高的那根树杈上，正低着头看着陆天赐。 陆天赐仰头对她对视，最后伸出双手，说：“月儿，下来。” 小月儿静静的看着他，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陆天赐：“听话。” 小月儿：“不想听你的话，一个字都不想听。” 陆天赐：“……” 小月儿又道：“你说的话，没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 ps：新年快乐，祝大家新年万事如意一夜暴富平安顺利快快乐乐！2018发生了很多事，反正没一件好的o(╥﹏╥)o自己也很不像样，一再断更。。。谢谢还肯留下的人，谢谢还在的人，谢谢那些还支持我的人！然后我想说，2019，新的一年，我也将以全新的样子回来。在今天，开了新文，大家可以去看看~ 书名《千面宠妃：冥王，里面请》，男主是这本文里面的红衣冥王的角色，算系列文吧~~~兴许婳婳和师傅能去打个酱油额。。。保证不坑~ 第872章 不准你去找他 陆天赐站在树下许久，见小月儿真的是不想下来，便想要上去。 小月儿见他动作，忙道：“你不许上来，你若上来，我立刻便走。” 陆天赐：“……那你要我怎么办？” 小月儿：“不知道。” 陆天赐抿了抿唇，然后说道：“丞相府说亲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小月儿闻言，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是，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别人上赶着喜欢你，都是别人上赶着想要嫁给你，你什么错都没有。”小月儿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怨气，冷冰冰的。 陆天赐听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脸色简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刚刚就不应该轻易的就放过丞相府一家，这一家人已经坑过他两次了。 上一次小月儿还小，几句话就哄好了。现在小月儿长大了，耍起脾气来，陆天赐根本就招架不住。 他仰头看着小月儿，轻声说：“好，我错了，你先下来好不好？” 小月儿垂眸看他，脸色不但没变好，反而更难看了，沉声说：“你根本就没有觉得自己错了，你就是说来敷衍我的。” 陆天赐：“……” 他一个头两个大，这简直比他在恶鬼道里厮杀还要让他费脑筋。 小月儿晃荡着双腿，继续道：“你不觉得错，但是又觉得我无理取闹，为了安抚我就随便说自己错了来敷衍我。” 陆天赐：“……别闹了。” 小月儿：“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陆天赐：“那你告诉我，我错在哪里，我都改，行吗？” 小月儿：“错在你不喜欢我。” 陆天赐：“……我不是……” 他声音很低，看着小月儿的眼神闪动，里面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喷薄而出。 小月儿与他对视半晌，还是没听到他嘴里的半个字，眼里的失望越来越浓。 她抬头看向远方，不在看底下那个牵动她所有心绪的人。 “你回去吧，”小月儿轻声说：“我就是生气，发泄过了就好了，不会再做什么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天赐：“你明知道我不是担心你做什么事，我只是担心你。” 小月儿：“无所谓了，反正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回去吧。”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压下那快要爆发的怒气，问：“你不回去？” 小月儿淡淡道：“不回去，我想再玩一会儿。” “玩什么？我陪你。”陆天赐道。 “不用了，我自己玩儿。” “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想一个人玩儿怎么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陆天赐的怒火已经到了顶点，压着声音道：“我陪你。” 他这怒气，从她不看他想要撇开他的时候就起了苗头，到现在春风一吹就变成了燎原大火。 而树上的人全然不知，一听他这么不讲理，顿时更加生气了，冲着底下的陆天赐吼道：“你这个人好不讲道理，我父母都没这么管我，你凭什么？” 这句话，瞬间让陆天赐变了脸色。 他仰头瞪着小月儿，眼里带着几分血色，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月儿：“我、我反正不要你管。” 其实那话说出去，她就后悔了。但是现在在气头上，她也拉不下脸去道歉。 而陆天赐则是被气的笑了一声，然后阴测测的说：“不要我管？” 他往前走了一步，一字一句的道：“你知不知道，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就归我管了。你一出生，第一个抱你的不是你的父母，是我。你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我，你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你穿的第一件衣裳是我做的，你吃的第一口饭是我喂的，你走的第一步路是我扶着的。如今你长到这么大，告诉我我没有资格管你是吗？” 小月儿已然红了眼眶，听他说完之后眼泪就啪啪的往下砸。 “是，是你把我养大，你有资格管我，但是现在我就是不想让你管了，不想让你以哥哥的身份自居。” 小月儿吼完这话，站起来飞身就跑。 陆天赐眸光一闪，下一瞬间便在原地消失，晃眼便到了小月儿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小月儿的胳膊。 陆天赐：“去哪儿？” 小月儿奋力挣扎，哭着撒泼，道：“不用你管，你放开我，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不要你管，我自己也能活。再说了，还有个扬溟在等我呢，我去找他……” “闭嘴！”陆天赐突然出声打断了小月儿的话，一双眼睛已经因为怒火而烧的通红。 扬溟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刀，插在他的心脏上，痛的他差点失去理智。 “以后不准去找扬溟。”陆天赐语气僵硬无比，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小月儿愣了一下，随后不服气的道：“凭什么不准我去找他？你不是不要我吗，你不是说你跟我不合适吗？那这个扬溟就合适啊，家世才情性格，样样都是上上人选，整个九重天都难找，这样的人就最配我了。” 她像是故意气陆天赐一般，咬牙道：“怎么着，你不要我，还要耽搁我，当我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当个孤家寡人吗？” 陆天赐被小月儿几句话扎了心，整个脑子嗡嗡作响，想说什么又嘴笨，只能听着小月儿霹雳巴拉的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扎的他骨头都在疼。 陆天赐闭了闭眼，然后抬手打晕了还在不停说话的小月儿。 小月儿：“……” 失去意识前，她瞪大眼睛看着陆天赐，简直不敢相信，陆天赐会对自己下狠手，直接把自己打晕。 最后的意识，是她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陆天赐伸手将人接到怀里抱住，红着眼睛喃喃的道：“你说的，才是没一个字我爱听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来气我……” 陆天赐伸手揉了揉自己刚刚打的地方，连手指都在颤抖。 刚刚那些话，他真的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再任由小月儿继续说下去的话，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人了。 -------------- 新书《千面宠妃：冥王，里面请》求收求支持(?w?) 第873章 一直这样乖多好 当陆天赐抱着小月儿回去的时候，整个陆府都震惊了。 陆辰星一看到小月儿人事不知的躺在陆天赐怀里，急的直跳脚：“陆天赐，你这个小混账，你把她怎么了？” 他伸手要去接小月儿，被陆天赐让开，眼神冷冰冰的看着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其他人看见这个架势，都着急，但是没那个胆子去陆天赐的怀里抢人。 所有人当中，倒是小月儿的父母最为淡定了。 陆婳靠在封寒的身上，小声嘀咕道：“着什么急？看那样子也不像是有事的。” 要是有事，陆天赐怕是比他们还着急，哪里能这么淡定了。 封寒直直的站着让她靠，闻言眯了眯眼，说：“月儿是被人敲晕的。” 陆婳一顿，随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月儿身上有陆天赐的禁制，几乎无人能靠近。能这样轻易把小月儿打晕的，除了陆天赐不做他想。 陆婳摇了摇头，道：“月儿也是有本事，能把这臭小子惹的发了毛。” 封寒看她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女儿被敲晕，她倒是看着有些幸灾乐祸。 另一边，陆天赐绕过陆辰星正准备往自己院子里走，却迎面撞上了扬溟。 扬溟皱着眉头看着陆天赐，沉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陆天赐刚刚平息一点的怒火，在见到扬溟之后又开始翻腾了。 一想到小月儿不想听自己说话却愿意来找他，还要想嫁给他这件事，陆天赐就恨不得面前这个人赶紧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陆天赐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沉声道：“趁我现在还能控制住自己的火气，从我的面前消失。” 说罢，抱起小月儿要绕过他便走。 哪里知道，扬溟这个人头铁，愣是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扬溟往旁边迈了一步挡在陆天赐的面前，正色道：“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陆天赐的火气再也压不住，直接一手抱着小月儿另一手抬起一掌就劈了过去。 扬溟没想到陆天赐会突然发难，一惊之下登登的倒退好几步才化解了陆天赐的攻势。 陆天赐：“你找死！” 扬溟脸色也很是难看，他在九重天都没受过别人这么大的气。 人人见他都是客客气气的，何曾像现在这人一般，半点面子不给。 扬溟沉声道：“陆天赐，我之前不想跟你有冲突是看在月儿的面子上，你不要太过分了。” 陆天赐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只冷冷的道：“月儿不是你叫的，下次再让我听到，我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扬溟：“你……” 陆天赐：“不想死就给我让开。” 扬溟被逼出了火气，竟是也不发一言的抬手一掌劈了过去。 陆天赐脸色顿变，他的怀里还抱着小月儿。 陆天赐下意识的转身背对着扬溟护着怀里的小月儿，与此同时反手一掌轰了出去。 两种强大的力量相撞，轰的一声，院子里的花草树木被连根拔起倒了一地。 陆天赐因为护着怀里的小月儿，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站在一边的封寒看了扬溟一眼，眼里冷意一闪而过。 陆天赐稳稳的抱着怀里的人，转头看扬溟，说：“你果然是在找死。” 扬溟挥出那一掌之后就意识到不对了。 他忘记小月儿还在陆天赐的怀里了。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封寒夫妇，然后在在心里责怪自己太不冷静了。 他深吸一口气，往旁边让了一步，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但是我警告你，你若是伤害了她，我绝不会放过你。” 陆天赐嗤笑一声，并未理会他那苍白又可笑的威胁，抱着小月儿回了自己的院子。 若不是怀里还抱着人，陆天赐今天一定会让扬溟认识认识什么是恶鬼。 扬溟见人走了，这才深吸一口气，远远的对着陆婳二人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了。 陆辰星目睹了这一切，垂眸看了眼自己满院子的狼藉，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将搞破坏的两人骂了一顿，这才走到陆婳面前，道：“姐姐，不用管吗？” 陆婳：“月儿在天赐那里，有什么好管的？” 陆辰星眨眨眼，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陆婳笑了笑，说：“月儿在天赐那里是最安全的。如果哪一天陆天赐没命了，你再考虑月儿的安危不迟。” 说罢，一手挽住封寒转身走了。 封寒侧头看一眼陆婳，然后说：“扬溟，不怎么样。” 陆婳眼里带了几分笑意，说：“师傅，你不是很看好他吗？” 封寒面无表情道：“年龄大了，眼神不好，看走眼一次你就不要嘲笑我了。” 陆婳笑出声，道：“没事没事，不怪你！毕竟，那孩子各方面确实很优秀，只是不太适合做我们的家人而已。” 陆辰星看着两人走远，然后挠了挠脑袋，转身指挥着下人将这满院子的狼藉给收拾了。 ————- 陆天赐将人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盖上被子。 他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闭眼睡着的小月儿。那张冷冰冰的脸，此刻在无人看到的地方多了几分温度，唇角也带了两分笑意。 他伸手摸了摸小月儿的脸颊，低声说：“若是你一直这般乖巧，那多好……刚刚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想气死我吗？即便、即便我让你伤心了，你也不要这么对我呀。”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小月儿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轻轻磨蹭两下，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合衣躺在了小月儿的身边。 把头轻轻的蹭到小月儿的肩膀上，然后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呼吸均匀，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睡过觉了。 一闭上眼睛便是小月儿的那些质问，刚睡着便会被梦中对着他哭泣的小月儿惊醒，来来回回，他没一天睡好过。 因此，当小月儿恢复意识的时候，便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枕着一个脑袋。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瞬间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微微转动眼珠，便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正靠着自己睡的香甜。 第874章 陆天赐，你卑鄙无耻 小月儿心中五味杂陈，先是窃喜，然后就是那种钝刀割肉般的疼痛。 她很想坐起身来一把将靠着自己的人给掀开，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吼：你既然不要我你如今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但是当她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又舍不得。 不但不舍得跳起来打骂陆天赐，她甚至连轻微动一下都舍不得，生怕吵醒了这个人。 小月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狠狠的唾骂自己：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只要陆天赐给她一个眼神，她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月儿闭上眼装睡，不断的催眠自己，她只是被敲晕的后遗症，头晕。 而那个靠在她肩膀上好眠的人却在她闭上眼睛之后轻轻地睁开了眼。 他是何等人，在那吃人的恶鬼道待上那么多年，警觉性高到就连封寒都比不上他。 他是睡熟了不错，但是当小月儿一睁开眼他就醒过来了。 他一直在等，等小月儿跳起来推开自己，等她生气的指着自己大骂，亦或是气到狠狠的给自己一巴掌。 但是，他什么都没等到。 他的月儿只是在刚醒的时候情绪波动了几秒，随后便又平静了下去。不但没有对他做什么，反而还闭上了眼睛。 陆天赐心里酸酸涩涩，不知该如何形容。 月儿，你可知你这样是会惯坏我的？ 会让我得寸进尺！ 陆天赐动了动身体，伸出双手揽住了小月儿的腰，将她整个人往怀里抱了抱。 他就再过分一点，如果小月儿推开他，他就离开。 但是，怀里的身体只是僵硬了瞬间，便又放松下来。 没睁眼，没说话，没任何动作。 陆天赐：“……” 他的手紧了紧，将人更紧密的揽在怀里护着。 他重新闭上眼，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即便身边有一个清醒着的人。 而怀里的小月儿见他丝毫没有醒来的动作，便觉得他这一连窜的动作都是睡梦中无意识进行的。 她心中挣扎犹豫，有个小人不停的上蹿下跳，不停的高喊着：你在做什么？快起来，推开他，你还要这样卑微到什么时候？ 但是不管那个小人怎么跳脚怎么呐喊，小月儿的身体都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陆天赐的怀里，任由他以这样亲密的姿势抱着自己熟睡。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月儿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到了后面竟是真的再一次失去意识。 之前那一次是被陆天赐强制打晕，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的睡着了。 等小月儿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人。 她先是蒙蔽了一会儿，随后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环视四周，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陆天赐的人影？ 小月儿：“……” 她坐在床上，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道：“陆天赐，你不是又逃了吧？你……” “没礼貌，”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陆天赐端着一碗粥从外面进来，边走边道：“没大没小，哥哥都不知道叫了。” 小月儿：“……” 她瞪着眼睛看着陆天赐，很是震惊，像是完全没想到陆天赐会出现在这里一般。 陆天赐被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刺了一下，心里涩涩的疼。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轻声说：“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小月儿：“……” 哥哥太久没有离他这么近，也太久没有这样温柔的对她说话了。 小月儿恍恍惚惚的接过那碗粥，一言不发乖乖的喝粥。 直到碗里的粥快见底了，小月儿才如梦方醒。 她特么的到底在做什么？ 人家稍微对你温柔一点你就找不着北了？ 你费这么大劲儿，是想要陆天赐当你男人，而不是让他当你哥哥的。 如果是哥哥，那这样的体贴入微她不要。 陆天赐一看她神色就知道不对，还没来得及想应对方法，小月儿便发难了。 她将勺子哐当一下扔碗里，粥也不喝了，恶狠狠的瞪着陆天赐，道：“你以为一碗粥便能把我打发了吗？” 陆天赐抿了抿唇，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小月儿气愤道：“先是把我打晕带回来，然后在给我一碗粥。怎么，打个巴掌给个枣，这就把我给忽悠过去了是吗？” 小月儿将手里的粥碗一扔，冷声说：“我不需要。” 陆天赐眼看着那粥碗砸过来，却没躲。 碗砸在他的胸前，里面剩余的一点粥洒了出来，糊了陆天赐一身。 碗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小月儿也是一惊，瞪着眼睛看着陆天赐。 想问一句他为何不躲，但是当下这个场景，她也只有绷着脸一言不发了。 陆天赐垂眸看着小月儿，低声问：“现在气消了一点吗？” 小月儿一言不发，却躲过陆天赐的眼神，不跟他对视。 陆天赐也不强求，只站在那里，继续道：“之前打晕你，是我不对，我太生气了，没有控制住自己。但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绝对绝对没有下一次。月儿，你能原谅哥哥吗？” 小月儿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 陆天赐一看到她这个东西，心里便凉了半截，缓缓的道：“要怎么样，你才肯消气？” 小月儿动了动唇，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并不是因为你打晕了我而生气，而是因为你不要我而生气。 而陆天赐看她不说话，眼神动了动，手一伸，一把匕首便出现在了掌心。 小月儿一惊，怒道：“你想做什么？” “我伤了你，当偿还。但是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下手伤我，那我自己来。” 陆天赐说完，便拿起匕首往自己身上扎。 整个过程面色平静，眼神没有半点波动。 小月儿被他的举动吓得去了半条命，忙伸手一把拽住陆天赐的胳膊，不让那把匕首伤害到他。 “你疯了？”小月儿红了眼睛，说：“你做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陆天赐：“能原谅我吗？” 小月儿几乎要气哭，委屈道：“陆天赐，你卑鄙无耻，你威胁我！” --------------------- 新书改了书名，《医妃轻狂：冥王，里面请》大家不要不认识了哦，多多包养支持投票票哈~~~~ 第875章 哥哥路子野 陆天赐看着红了眼睛的小月儿，最后还是妥协的放下了手中的匕首。 他叹了口气，说：“所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 小月儿怒道：“你以为我生气仅仅是因为你打晕了我吗？” 陆天赐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小月儿许久。 小月儿被他看的发毛，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 陆天赐看着她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随后松开，说：“月儿，我们试试？” 小月儿：“试什么试，你……” 小月儿猛然间停住，抬头瞪大眼睛看着陆天赐，不可置信的说：“你刚刚说什么？” 陆天赐再次道：“我说，我们试试。” 小月儿：“……” 她瞪着她许久，最后突然低头，眼神慌乱的不敢去看陆天赐。 她有些焦躁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许久才说：“你不用这样的。” “你不用为了求我原谅就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只是打晕了我，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伤害，用不着这样。”小月儿抬头看向陆天赐，有些艰难的道：“我原谅你了，你不用这样。” 说罢，绕过陆天赐就要往外走。 陆天赐伸手一把抓住了小月儿的手腕，稍微用力便将人给拖了回来。 他抬手按住小月儿的肩膀，然后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是因为要道歉才说要试试的。” 小月儿被陆天赐弄的要崩溃了，颤抖着声音说：“那你是为了什么？” 陆天赐说：“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试试。” 小月儿伸手拨开他的双手，抬手捂住脸，说：“你让我冷静一下。” 陆天赐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不好受，说：“月儿，我是认真的。” 小月儿摆了摆手，说：“你让我想想。” 陆天赐看了她一会儿，随后转身出去了。 房门被吱呀一声关上，屋子里的小月儿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直接倒退几步跌坐在床上。 她抬手捂着脸，一个人在床上不知道坐了多久。 她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陆天赐。 现如今，陆天赐给了机会，她不但没有一丁点的高兴，相反的更多的是怀疑，是不安，是惶恐。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陆天赐突然转变了态度，让他从拒绝到接受。 这些问题来来回回的在她脑子里转，让她快要崩溃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月儿才放下双手站了起来。 外面已经漆黑一片，看时辰，她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她眨了眨眼，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走过去打开房门，一抬头，便撞进了一双眸子里。 那双眼睛正看着她，然后低声问：“冷静好了吗？” 小月儿：“……” 她上下打量了下陆天赐，最后视线落在陆天赐胸前的衣裳上。 这还是之前那身衣裳，甚至上面还有她任性摔碗而沾染上去的汤汁。 陆天赐就这样一直守在这里，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陆天赐何时都是干干净净的，什么时候这般狼狈过？ 小月儿对着他衣服上的那一片汤汁出了会儿神。 陆天赐又问：“你冷静好了吗？” 小月儿抬头，看着陆天赐说：“哥哥，你真的想好了吗？” 陆天赐：“我想了很久了。”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小月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从来没有接受过我，那我即便是伤心难过，也没有其他了。你还是哥哥，还是那个我最亲的人。但是恍若你给了我希望，到最后又狠狠的让我绝望，那我会生气的，说不定、说不定我会恨你的……”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问：“即便是这样，你也要试试吗？” 不试，他们就像现在这样，虽有些别扭，但是仍旧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兄妹。 若是试了，他们最后可能连兄妹都做不成了。 陆天赐闻言，伸手捞起她的一只手缓缓的包裹在掌心，低声说：“月儿，我之前就是因为这种种顾虑，所以才拒你千里之外。但是月儿，我很认真的想过了，我好像……不太能接受别的男人站在你的身边。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撕了那个扬溟。所以，月儿，我想试试，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小月儿看了看被握着的手，然后看了看陆天赐的脸，压下心中涌动的喜悦，小心翼翼的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陆天赐：“没一个字假话。” 小月儿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眼神飘忽了一会儿，然后结结巴巴的说：“那、那就试试？” 陆天赐一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难得的多了两分笑意。 他伸手牵了小月儿进房间，并且反手关上了房门。 小月儿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的茫然。 她看着陆天赐高大的背影，问：“你做什么？我、我要回去的。” 陆天赐回头：“你不是说试试吗？” 小月儿：“是啊……” 可我说试试，并没有说要和你过夜啊。你这架势是不打算放我走吗？ 陆天赐将小月儿按坐在屋子里的椅子上，然后说：“等我一下，我换个衣裳。这衣裳脏的我难受死了。” 说罢，便自顾自的脱掉外衫打算换衣裳了。 小月儿：“……” 她抬手遮住自己的双眼，颤声道：“哥哥，你、你换衣裳就非要当着我的面？” 陆天赐道：“你不是说要试试吗？” 小月儿：“那也不能……” 陆天赐：“可我看你爹换衣裳就没避讳过你娘啊？” 小月儿：“……” 人家是夫妻，和我们能一样吗？ 但是她一想到陆天赐那特殊的成长经历，又默默的释然了。 她真是没想到，陆天赐说的试试竟然路子这么野。 她颓然的摆摆手，说：“算了算了，你怎么做都行。” 陆天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心安理得的当着她的面换衣裳了。 小月儿自觉的闭着眼睛，只是偶尔稍微睁开那么一下下，随后再迅速的闭上。 陆天赐换好衣裳之后，小月儿才睁开眼，问：“你把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陆天赐道：“自然是睡觉了！以后，你都在我这里歇息。” 第876章 那小子不好惹 小月儿简直惊呆了！ 她从来没想过，陆天赐会做出这样一系列事情。这操作，她连做梦都不敢想。 待陆天赐换完衣服出来，小月儿的一张脸已经红的能够滴血了。 陆天赐皱了皱眉头，问：“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着，陆天赐伸手去探小月儿的额头。 小月儿往后一躲，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双颊，连连摇头，道：“我没事，没有不舒服。” 陆天赐：“那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小月儿深吸一口气，说：“热的。” 陆天赐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说：“这会儿，不应该热……” “我说热就热，你怎么那么多话？”小月儿略有些恼羞成怒，皱着眉头瞪着陆天赐。 陆天赐：“……” 他沉默片刻，然后道：“那我给你倒杯水。” 他走过去倒了一杯水，然后端着茶杯，手里灵里拂过茶盏，杯中滚烫的茶水已经变得冰凉。 将水递给小月儿，说：“先喝口水。” 小月儿端着冷冰冰的茶杯，一脸麻木的问：“你把灵力用在为一杯水降温上面，是不是有点浪费？” 陆天赐眼都没抬，说：“为你，不浪费。” 小月儿：“……” 突然改变画风的哥哥，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原本只想着哥哥能对自己上心一点，能给自己一点回应，其他的不敢奢望。 但是陆天赐给的，比她想的要多太多。许多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陆天赐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对她做了。 小月儿端着茶杯默默的喝水，许是凉水的缘故，滚烫的脸颊一点点的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陆天赐见她恢复正常，这才放下了心。 陆天赐转身进了内室，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道：“已经很晚了，你就先将就一下，明日我再派人将你的东西都搬过来。” 小月儿：“……” 刚刚降下去的温度似乎再次升了起来。 她看着那张床榻，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小月儿弱弱的说：“哥哥，这样不好。” 陆天赐皱眉：“怎么不好？” 小月儿：“男女有别，我们之间……我们之间还不是那种可以一起睡的关系。” “怎么就不是了？”陆天赐回头看她，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在一起的。” 小月儿：“可是……” “再说了，你不是没有和我一起睡过。”陆天赐严肃的道：“你小的时候都是和我一起睡的，我还给你换过衣裳，给你洗澡，给你……” “求你了，别说了。”小月儿伸手捂住脸，道：“能不能给点面子，只想我好的一面不好吗？” 陆天赐的眼里漫上一层笑意，轻声说：“好，我不说了。” 小月儿揉了揉眉心，道：“哥哥，这样……真的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陆天赐道：“你醒来之前也是和我一起睡的。” “那怎么能一样？”小月儿简直不能理解陆天赐的逻辑，道：“那是你将我打晕了，并不是我和你睡在一起。” 陆天赐挑眉，道：“我们要在一起，睡在一起那都是迟早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抗拒？”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道：“莫不是，你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一辈子都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小月儿立刻否认，道：“我不会骗你，更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骗你。” 陆天赐：“既然这样，那就过来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晚睡对你身体不好。” 小月儿：“……” 她这条能言善辩的舌头在哥哥的面前根本就毫无用武之地。 而那个沉默寡言连哼都懒得哼一声的陆天赐在小月儿的面前简直就是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让他说成白的。 小月儿无话反驳，最后糊里糊涂的就被陆天赐拉上了床。 直到被陆天赐卷吧卷吧裹进被子里，然后再连人带被子拖进怀里的时候，小月儿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而这场美梦似乎还没完。 陆天赐抱着她，低头在她眉心吻了吻，低声说：“睡吧，哥哥陪着你。” 小月儿：“……” 这句话她熟悉到了骨子里。 小的时候，哥哥便是这样抱着她陪着她，然后轻轻给她一个吻，轻言安抚。 但是这话似乎又与小的时候不一样，连带着那个吻也跟着变了味道。 除了安心之外，还有丝丝悸动。 小月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 ————- 陆天赐的院子外，扬溟冷眼看着那已经熄灯的房间，脸色阴沉沉一片。 “看什么？” 陆婳的声音一出现，扬溟便是一个激灵，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头皮发麻。 他根本不知道陆婳夫妇二人是何时来的。 如果他们不出声，他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到来。 扬溟深吸一口气，收起满脸的阴沉，转身对陆婳和封寒行了礼。 陆婳抬手，然后看向陆天赐的院子，道：“远远的瞧见你在这里站着，怎么，有事？” 扬溟犹豫片刻，还是道：“月儿被陆天赐带走，到现在都没出来。” 陆婳笑了一下，说：“不必担心，天赐不会伤害小月儿的。” 扬溟蹙眉，道：“可他打晕了她，这也是一种伤害。” 陆婳挑眉，然后道：“你说的也没错，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 扬溟不解，道：“您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陆婳笑了，说：“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月儿的便是天赐了。” 扬溟这次沉默了。 他转头看向那间紧闭着的房门，好一会儿才说：“即便如此，陆天赐也不应该将月儿拘在他的房中过夜。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他这行为很不妥。” 陆婳看了他一眼，然后唯恐天下不乱的道：“你说的对。要不，你进去将人抢出来？” 扬溟惊讶道：“什么？” 陆婳一把挽住封寒的胳膊，道：“我们一把年纪了，就不掺和年轻人的事了。你若觉得不妥，那你就进去抢人吧。” 说罢，挽着封寒的胳膊便要走。 封寒走之前回头看了扬溟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道：“抢人之事莫强求，那小子不好惹，小心吃亏。” 第877章 你自己找死 陆婳和封寒来去一阵风，说走就走，眨眼就不见了。 扬溟站在院子里，眼神格外的阴沉。 想到陆婳和封寒的态度，脸色便又再度难看了几分。 封寒最后那句话的意思，难道是在说自己不如那小子吗？ 一个恶鬼道爬出来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居然也拿到和他相提并论？ 扬溟阴沉沉的盯着那院子良久，最后拂袖而去。 ————- 当小月儿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伸手摸摸身旁的位置，只留下淡淡的余温，想来人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 睁开眼不用面对同床共枕的哥哥，这让小月儿心里舒服了不少。 若是让她睁眼便瞧见陆天赐，那她不是羞死怕是也要尴尬死了。 这进度太快，她现在还晕晕乎乎，有些追赶不上。 小月儿从床上坐起来，刚拿过外套披上，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自己院子里伺候的那些丫鬟婆子捧着自己平日的衣裳首饰鱼贯而入。 小月儿有些懵，道：“你们怎会……” “回姑娘，是陆公子吩咐的。”小丫头伶俐的捧着衣裳上前，笑眯眯的道：“陆公子还说，姑娘以后就住在这院里了，让咱们将姑娘的东西都整理整理搬来这边儿。” 小月儿：“……” 她的脸不受控制的开始变红。 她有些结巴的问：“她、她人呢？” 小丫头道：“陆公子吩咐完奴婢们便往小厨房去了，许是要亲手给姑娘准备早膳？” 小月儿：“……哦。” 她微微低头，却怎么也遮不住自己上扬的唇角。 在小丫头们的伺候下梳洗，然后换上她们带来的新衣裳。 刚整理好，门口便传来脚步声。 小月儿一回头，便见陆天赐正提着一个食盒从外面走进来。 “醒了？”陆天赐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往外拿一边道：“做了几样你爱吃的，尝尝看？” 小月儿先是看了眼那几道菜，随后看向陆天赐，道：“哥哥好久没给我做过吃的了。” 这话里带着几分委屈几分埋怨，她自己都没察觉。 陆天赐神色一顿，然后哄道：“以前是我不对，以后月儿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做，别生气了。” 小月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有多不妥，连忙道：“我、我才没生气。” 她走过去在桌边坐下，伸手拿起碗筷便埋头开吃。 陆天赐在她身边坐着，一边帮她布菜一边道：“味道如何？许久不做，怕味道变了，不如你小时候。” 小月儿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才道：“味道很好，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陆天赐：“那就好，我以后……” “陆天赐！”门外传来扬溟的一声厉喝，一听声音便知来者不善。 小月儿瞬间放下筷子，道：“哥哥，我去打发了他。” 陆天赐却摇了摇头，将小月儿按着坐在位置上，拿起筷子放进小月儿的手里，说：“不必，你好好吃你的饭。” 小月儿：“可是……” “没什么可是，”陆天赐神色不变，淡淡的道：“你只管吃，其他的事情自有我料理。” 说罢，拍怕小月儿的手，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门给关上了。 陆天赐抬手便是一道结界，让这外界的声音不能打扰到里面还在吃饭的人。 扬溟站在院内，脸色冰冷，沉声道：“陆天赐，你做的有点过了吧？” 陆天赐看向扬溟，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陆天赐冷冷的道：“我如何做事，轮不着你来管，你也管不着。” “你以为我想管吗？”扬溟冷声说：“你的死活，与我何干？但是你若伤害到了月儿，那我便绝不放过你。” 陆天赐嗤笑一声，说：“伤害她？” 这反问，弄的扬溟更加恼火。 他上前一步，咬牙道：“你先是将她打晕，随后将她强制留在你的院中，更是与你、与你同一间房歇息。月儿可是个姑娘家，你如此不顾忌她的名声，可曾为她考虑过？” 陆天赐冷笑一声，道：“月儿是我从小一手带大的，怎么是为她好，我比你有数。还有，警告你以后离她远一点，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扬溟见他如此油盐不进，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陆天赐，你找死。” 话音落下，整个人便冲了过来。 陆天赐脸色一沉，道：“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说罢，抬手便攻了过去，两人眨眼间便战在了一处。 一个是九重天的天之骄子，一个是恶鬼道里爬出来的阴狠子辈，一明一暗，一正一邪。 两人动了真火，不似昨日那般小打小闹，而是下了狠手，恨不得将对方毙与掌下。 两人打的天地变色，这个院子里犹如狂风过境一般，满地狼藉。 过了一会儿，天空中突然掉下来一人，狠狠的砸在地上。 扬溟一身白衣已经染了血迹，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痕迹。 他狼狈的趴在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陆天赐紧随其后落在地上，身上所穿的玄色衣袍有了几处破损，但是仍旧粘的直直的，也不见半点狼狈。 陆天赐抬脚踩在扬溟的脑袋上，冷声道：“九重天的天之骄子？看不起我这个恶鬼道爬出来的阴邪东西？你怕是不知道我在恶鬼道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他微微俯身，一字一句的道：“身在恶鬼道几千年，我便是靠着吸食其他恶鬼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你这样的，都不够我一顿吃的。” 扬溟那张俊脸被陆天赐踩的变了形，咬牙切齿的道：“你别得意。” 陆天赐：“你还不值当我得意。我说了，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罢，高高抬起脚便要踩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扬溟咬牙喊道：“陆天赐，我可是天后娘娘陆婳请来的，你现在杀了我，你怎么和她交代？” 那脚，堪堪的停在他脑袋上方一点。 扬溟满头冷汗，喘的如牛一般。 他绷着身体，咬着牙道：“陆天赐，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难道你也不将天帝夫妇看在眼里吗？” 第878章 你活着算你运气好 陆天赐的脚终究还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脚踩在了扬溟的脸上。 陆天赐低头，看着扬溟沉声道：“陆婳的面子我要给，你回家最好去感谢一下她，救了你这条狗命。” 他收回脚，一脚将扬溟踢到了院子门口，冷冷的道：“但是你记住，就算是陆婳的面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再有下次，你这条命我拿定了。” 扬溟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刚站起来便吐了一口血。 他扶着墙才算站稳，回过头，恶狠狠的盯着陆天赐。 陆天赐面色不改，冷冷的看着他。 扬溟闭了闭眼睛，转身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个院子。 待到人走远，陆天赐才回头推开房门。 小月儿手里拿着汤勺回过头来，问：“都解决了？” 陆天赐的眼里染了笑意，说：“都解决了。” 小月儿狐疑道：“你没把他打死吧？” 陆天赐走进来，淡淡道：“本来是想打死的，但是也要给陆婳一个面子，人毕竟是她请来的。” 小月儿松了口气，说：“我真怕你一气之下就将他给打死了。” 陆天赐脸色冷了下来，问：“怎么，你心疼他了？” 小月儿手里的汤勺吧嗒一声掉在碗里，瞪大眼睛看着陆天赐，道：“这话从何说起？” 陆天赐：“你很怕我打死他？” 小月儿：“……” 她定定的看着陆天赐半晌，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哥哥，你是在吃醋吗？” 陆天赐皱眉，道：“什么叫吃醋？” “就是嫉妒，”小月儿眯着眼看着陆天赐，道：“嫉妒我和别人在一起，不喜欢我过多的关心别人，尤其是异性。” 陆天赐挑眉，道：“这就是吃醋？” 小月儿点点头。 陆天赐：“那我吃醋了。” 小月儿：“……” 惊喜太大，让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了。 她的脸颊又开始发红了。 自从哥哥莫名其妙的开窍之后，她这脸皮便时不时的要红一下。 陆天赐看她不说话，便皱着眉头道：“怎么，我还不能吃醋了？” “当然不是了！”小月儿将头摇的像拨浪鼓，道：“我喜欢哥哥吃醋，哥哥吃醋证明哥哥在乎我，心里有我。” 陆天赐：“……这都喜欢？” “你不明白。”小月儿喜滋滋的道。 “不过，我要解释一下，我的确是怕你打死扬溟，但是绝对不是因为心疼他。”小月儿牵着陆天赐的衣袖，说：“你也说了，他是我父母请来的，你若就这样将他打死，那我父母的颜面往哪里搁？还有，他其实也帮过我不少，还陪我逛街来着……毕竟相熟，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打死。” 陆天赐反手抓住小月儿的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一只手牵着小月儿，另一只手拿起筷子给小月儿布菜，说：“快吃吧，你都没吃多少。” 小月儿看了看被哥哥握着的手，心中窃喜，也不抽出来，只空出另一只手拿起筷子继续吃喝。 ————- 扬溟从那院子出来，几乎是个血人了。 从前那翩翩谪仙的样子半点不剩，只有无尽的狼狈。 他每走一步，脚底下都是滴滴答答的鲜血，他周围的空气中都飘着血腥味儿。 他走到院中，一抬头，便见封寒和陆婳正靠在不远处的廊下。 那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的看了过来，很显然将他的样子尽收眼底。 扬溟深吸一口气，待走到陆婳和封寒的面前才停住。 封寒扫了他一眼，然后说：“我之前便提醒过你，抢人有风险，那小子不是好惹的。” 扬溟心中一哽，差点一口老血再喷出来。 他抬头看向封寒，苦笑一声，道：“技不如人，让天帝见笑了。” 封寒面色不改，淡淡道：“没什么好笑的。” 陆婳上前一步，看着他这满身的血迹，微微皱眉，说：“这小子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点？你怎么样，伤势如何？” 扬溟一听，心中总算是熨帖了一点。 他沉声道：“陆天赐早有杀我之心，这次差点就要了我的命。最后、最后还是看在您的份上才饶我一命……天后娘娘，陆天赐他欺人太甚。” 陆婳听完，脸上的表情淡了一点。 “他下手是重了点，但是这孩子一向如此，下手没个分寸。与他对上，没被他生生给撕碎了就算是侥幸了，毕竟，他从小生长环境便是如此。”陆婳轻声道：“你如今能活着从他手下走出来，运气不错，这小子近些年的脾气好了不少。” 扬溟：“……” 所以说，他没被人给生生宰了，还算他运气好了？ 扬溟觉得自己刚刚咽下去的那口老血又在胸中翻涌了。 他皱着眉头，道：“我技不如人，我认，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想说。天后娘娘，月儿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可与男子同床共枕？那陆天赐居心不良，是要害她名声尽毁的。” 陆婳眯了眯眼，淡淡的道：“你说的对。” 扬溟：“那……” “但是还在大了不由娘，月儿如今也大了，我管不了她。”陆婳淡淡的道。 她伸手扯了扯封寒的衣袖，低声说：“师傅，我站的有些累了，咱们回去吧。” 冰山一样的天帝一言不发，直接将自己站累了的小徒儿打横抱起，转身便走了。 三两步间便消失在了扬溟的面前。 扬溟：“……” 他站在原地，垂首半晌，最后咬牙切齿的道：“你们都拿我当个猴子耍吧？邀我来人间走这一趟，便是为了羞辱我吗？” 他双眼血红，满是不甘心和愤恨。 脚下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洼，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他自小生长在名门望族，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何曾受过这些屈辱？ 被人利用，被人戏耍，被人用脚踩在地下无法翻身，被人差点取走性命…… 扬溟转身，一步一个血印的离开了这座院子。 他扬溟今日所受之屈辱，他日一定会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陆天赐又如何？不过是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臭老鼠，永远见不得光的。 第879章 我要娶你 陆天赐开了窍，整日和小月儿待在一处，两人好的便像是蜜里调油一般。 自从说开之后，陆天赐的眼神就从来没有从小月儿的身上挪开过。 不管到哪里，不管做什么，他的视线都在小月儿的身上。 小月儿一开始会脸红，会有点不知所措，但是时间长了竟也慢慢的习惯了，变得能够坦然的接受陆天赐的各种注目礼。 当然，太过露骨的眼神，小月儿还是会有一点难以承受。 陆婳和封寒见此，权当看不见，倒真的是像她给扬溟说的那般。 小孩子的事情，她管不着，也不想管。 倒是陆辰星，每每在两人亲热的时候便觉得扎眼。 “陆天赐，你也收一收你的眼神，你那眼神是想干什么？你想吃人吗？” “臭小子，用那么露骨的眼神看着我们月儿做什么？你是禽兽吧！” “混账东西，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啊？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我说月儿，你真的受得了他这样吗？那眼神活脱脱的是要吃人啊，你难道不害怕吗？” 陆辰星妹妹吐槽，小月儿都被羞红脸颊。 而一边的陆天赐，完全将陆辰星当空气，不管他说什么，陆天赐从来都不多说一句话。 久而久之，陆辰星便也不说话了，只是偶尔用眼神瞪着陆天赐，借以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意。 这一日，小月儿要进宫，陆天赐因为不想撞见宫里那些讨厌的人，便难得的没跟着小月儿出门。 小月儿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尚早，便想着到城里的酒楼买几样招牌回去，这样哥哥晚上就不用辛苦给自己做饭了，也能让哥哥休息一下。 她人刚走进酒楼，便感觉有人跟着自己。 小月儿蹙眉，一回头，便见扬溟正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扬溟换下了那一身白衣裳，穿着一身艳丽的红。 小月儿几乎是从未想过，这样浓烈的颜色会出现在谪仙一般的扬溟身上。 这一身红，让他的身上少了几分仙气，多了几分魅惑。 不过，那笑容仍旧是曾经那爽朗的样子，一笑就露出满口的大白牙。 扬溟几步走到小月儿的面前，笑着道：“许久不见，最近过的好吗？” 小月儿点点头，道：“还不错。你呢？” 自从那日陆天赐和他大战一场之后，小月儿便再也没见过扬溟了。 她以为扬溟回了九重天，不曾想他竟是还在人界徘徊。 扬溟听她的问题，不禁苦笑一声，道：“我过的不太好。” 小月儿：“你……” “你的那个哥哥下手是真重啊……”扬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说：“我差点被他给打死，这些时日都在养伤，直到今日才恢复元气。” 小月儿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道：“哥哥脾气不太好，你不要介意。” 她伸手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扬溟，说：“这是我从父亲那里顺来的，治伤有奇效，你拿着吧。” 扬溟挑眉，道：“你这是在帮你哥哥赔罪吗？” 小月儿道：“我只是觉得你伤势严重，可能会需要。” 扬溟笑了一下，道：“既如此，那我便收下吧。” 他伸出手去拿那小瓶子，手腕上一圈镯子闪过一丝金光。 待到两人手触碰的瞬间，扬溟手腕上的那镯子便金光大盛，眨眼便套在了小月儿的手上。 小月儿反应极快，一发现不对劲便立马要抽出手。但是那镯子却不知是何物做成，竟是一下子套在小月儿的手腕上拿不下来了。 小月儿登登倒退几步，抬手看一眼那镯子，瞪着扬溟道：“你给我戴了什么东西，你想做什么？” 扬溟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却是阴森森的没有半点温度。 “一个小礼物而已，你不用反应这么大的。”扬溟上前一步，低低的道：“这礼物，可是我为你量身定做的呢。” 小月儿脸色难看，伸手想要将那镯子取下来，但是不知为何，越是想将那镯子取下来，那镯子就会变得越紧，到最后都紧紧的卡在小月儿的手腕上。 扬溟冷笑一声，道：“别乱动，你越是想挣脱，它越是会收紧。不想吃苦头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 说罢，伸手一把扣住小月儿的肩膀，扯着人便往外走。 这一下，小月儿的脸色是真的变了。 哥哥在她身上设有镜子，任何人都不得触碰自己。 但是扬溟不但碰了，还能轻而易举的压着自己走。 她手腕上的这镯子，不但将哥哥的禁制破掉了，还将她一身的灵力封了起来。 她现在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完全没有办法和扬溟抗衡。 “你想做什么？”小月儿沉声道：“我是什么样的身份，你难道不知道吗？” 扬溟冷着脸，脸上在没有之前刚见面时的半点笑意。 “我当然知道你的身份，”扬溟嘲讽的道：“天帝与天后唯一的女儿，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小月儿狠狠的甩了甩手，道：“既然知道，那你还不快放开我？若是等到我父母哥哥来了，那你十个扬溟怕是也不能承受他们的怒火。” “别吓唬我！”扬溟咬牙切齿的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了吗？” 小月儿无法可施，只得厉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扬溟缓缓的道：“我想娶你，想做天帝的乘龙快婿，想要陆天赐的命。” 小月儿一听，不禁嘲讽道：“痴心妄想！” 扬溟扯着她进了一个院子，随后将人狠狠的扔进了屋里的床榻之上，冷着脸道：“我痴心妄想？我到底哪里痴心妄想了？” “我出身名门望族，从小就优秀，在九重天风头无两，年轻一辈的第一人，就连你父母都对我赞赏有加。你说，我为何不能娶你？为何不能做天帝的乘龙快婿？” “至于陆天赐……他不过是阴沟里爬出来的一只老鼠，他到底有哪里比得上我？” 扬溟眼眶里满是血丝，咬着牙近乎癫狂的道：“你选他不选我，你的眼神是有问题吗？天帝将你放在凡间长大，这才让你长成今天这样黑白不分的样子吗？” 第880章 没人比得上你 小月儿是个脾气极好的人，一般人骂她或者是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她都能当做听不见。 但是只有一点，她听不得别人说陆天赐半点不好，从小就是。 只要听到一句，那她定然大发雷霆，非要让那人吃点苦头不可。 小月儿看着对面的扬溟一脸张狂的将陆天赐贬低的一文不值，脸色简直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你是天之骄子，是九重天的风云人物，你是高高在上的谪仙……可是那又如何？我看不上你！在我眼里，你连哥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小月儿冷冷的看着扬溟，说：“想娶我？我情愿一辈子不嫁，我也不会嫁给你这样的人。” 扬溟气急，伸手一把掐住小月儿的脖子，厉声道：“我到底哪里不让你满意，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陆天赐？” 小月儿被迫仰着脖子，眼前有些发黑，闻言还是艰难的道：“你、你没有一处是能让我满意的，你更是没有半点能比得上哥哥。” “你撒谎！” 扬溟一把将小月儿扔了出去，狠狠的砸在酒楼后面的桌上。 巨大的声响，一下子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 小月儿这张脸在京城里可是家喻户晓，是个无人敢招惹的小恶魔。 如今众人一看便认出了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大家都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男子，都在想这人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动陆府的掌上明珠。 要知道这位主可是连陛下都要给她几分颜面的，那些公主皇子在她的面前都得老老实实的。 小月儿被砸的全身都在疼，没了灵力护体，她就和一个普通的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扬溟几步走过去一把将小月儿从废墟里面提了出来，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你不是看不上我吗，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吗？我就偏偏要娶了你，让你这辈子都要天天看着我，让你那个好哥哥这辈子都求而不得。” 说罢，将人一把搂住，转身便走，眨眼人就在九天之上了。 小月儿终于有了几分害怕的心思，沉声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是猜到了吗？”扬溟勾唇轻笑，道：“去九重天。” 小月儿：“……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告诉你了。”扬溟平静的道。 小月儿道：“我父母哥哥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扬溟冷冷的道：“你以为我会傻傻的坐以待毙吗？只要你在我手里，即便你的父母再厉害，也会投鼠忌器不敢做什么的。” 小月儿看他这个样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要对付她了。 她索性不再浪费口舌，任由扬溟将她带走。 她相信，不论是父母还是哥哥，总会找到她来救她的。 片刻后，九重天的大街上便出现了一男一女。 男子牵着女子的手，缓缓的穿过长街。 男的一身红衣，笑容明朗，让人看着挪不开眼。女的一身水粉色罗裙，五官精致，身材高挑，是一等一的漂亮。 只是这女子一脸冰冷，眼神里更是没有半点温度。 俊男靓女的搭配，引来大街上许多人的打量。 扬溟牵着小月儿的手，笑着道：“你不是喜欢逛街吗？看看这九重天的大街，是不是比凡间要好的多了？” 小月儿被封了灵力，此刻更是口不能言，只能被迫跟着扬溟走。 扬溟也不要她的回答，自顾自的道：“你从小被养在凡间，见识太少，许多事情都看不明白，分不清好坏。不过没关系，我以后会带着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让你明白，什么是好的，什么事坏的。” 扬溟牵着小月儿的手，正要伸手拿起街边的一个小玩意儿时，却被人猛不丁的撞了上来。 扬溟反应极快，一把将小月儿护在自己的身后，抬手推开撞上来的人，冷声道：“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人连连道歉，伸手去拍扬溟的衣袖，又急急的道：“抱歉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扬溟皱眉后退一步，看向那人，待看清那人眼睛的颜色之后脸色变了一下，道：“魔族人！” 那人嘿嘿一笑，说：“不好意思，刚才撞了公子。” 扬溟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 那人闻言，忙道：“那多谢公子大度，我这就走。” 他走之前，视线在小月儿的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嘿嘿一笑，这才转身没入人群中。 扬溟转头看小月儿，说：“怎么样，撞到了没有？” 小月儿盯着扬溟，眼里竟是嘲讽。 扬溟看出来了小月儿的意思，怕是要嘲笑他居然对撞了他的人这般客气，不像是他的风格。 扬溟也不恼，淡淡的道：“你可能不知道，魔族乃是你母亲陆婳从天地牢笼中带出来的，是她的心腹。魔族人虽少，但是个个战斗力出众，非一般人能及。” “并且，魔族人极其护短，你若得罪一个，那魔族便可能倾巢而出来讨伐你。然后，你母亲又极其护短，必会站在魔族一边。最后，你父亲更是护短，定然会站在你母亲一边。所以，即便魔族平时很是低调，但是在这九重天之中，仍旧无人敢轻易招惹魔族。” 扬溟解释完，看向小月儿，道：“你的母亲，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作为她的女儿，你很荣幸。” 小月儿没吭声，只是朝着刚刚那位魔族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两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人在离开前打量了自己几眼，那眼神让小月儿觉得有些怪怪的。 小月儿不动声色，跟着扬溟继续走。 扬溟带着她进了一座高门府邸，光是外面就看着气势恢宏，比起凡间的皇宫都一点不差，甚至更过。 扬溟牵着她慢慢在府里走动，像是炫耀一般，淡淡的道：“你知道有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这样牵着我的手在这座宅子里漫步吗？” 他脸上的笑容得意，道：“只要能让她们入这府邸，她们怕是做梦也要笑醒了。但是她们没一个配得上我，无论是家世还是外貌，都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第881章 你都入不了我的眼 扬溟将人藏在自己的府邸中，一开始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每日都带着小月儿出去转一圈，美其名曰长见识。 但是在多日之后，小月儿仍旧没给他一丝一毫的反应，扬溟便渐渐的失去了耐心。 于是，一日三餐有时候一餐都吃不上。那水，也是三天两头的才给上一点。 小月儿始终不吭声，不管扬溟给她什么样的待遇，她都没有给扬溟半点好脸色。 这一日，扬溟再来看她的时候，小月儿正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 她已经三天滴水未进。 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干的起皮，整个人狼狈至极。 扬溟摇了摇头，坐到她的对面，轻声道：“这样，值得吗？” 小月儿看都没看他，他像是空气一般，坐在这里也引不起小月儿的半点关心。 扬溟脸色一沉，一把揪住小月儿的头发将她的头抬起来，咬牙道：“封月，只要你求我，我就给你饭吃，给你水喝，怎么样？” 小月儿嗤笑一声，然后呸了一口。 可惜的是，多日滴水未进的她没有口水。 扬溟眯了眯眼，耐心尽失。 他抓起小月儿一下子仍在了床榻上，这个人欺身而上将小月儿一下子压在床榻上，一双手粗暴的便去扯小月儿的衣裳。 小月儿一动不动，冷冷的看着扬溟的所作所为。 扬溟眼里带着几丝疯狂，咬牙切齿的道：“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吗？我把你变成我的人，到时候除了我，没有人敢要你。你的那个哥哥若是知道你已经不再是完璧之身，你看他还不能要你？到时候，你的父母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天后，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将你下嫁给我，说不定还会讨好我求我娶你呢。” 小月儿终于出了声。 她嗤笑了一声，淡淡的道：“你看错了哥哥，更看错了我的父母。” “哥哥是恶鬼道里爬出来的，他是什么样的为人，他对仇人有多狠辣，你是想象不到的。至于我的父母……”小月儿微微偏头看向扬溟，笑着道：“你觉得，我的父亲会接受你的威胁？还是你觉得，我的母亲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你可别忘了，我的母亲不是一般的女子，若非如此，那魔族人怎会对她死心塌地呢？” 扬溟：“……” 小月儿躺平一动不动，冷冷的道：“有本事你就动我，不过我敢保证，到时候不只是你，包括你的九族在内，还有一个人能活着，算我输。” 扬溟扯着小月儿衣服的手在发抖，一字一句的道：“你在威胁我？” 小月儿冷笑一声，道：“我只是在提醒你。” 扬溟：“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吗？我……” “公子！”门外响起啪啪的拍门声，喊道：“公子，外面有课到。” 扬溟没好气的道：“让他瞪着。” 外面那人似乎是有些着急，又啪啪的拍了几下门，道：“公子，这些人非寻常人家，乃是魔族人。” 正在扒小月儿衣服的手一顿，扬溟转头看向门外，沉声道：“魔族人？他们怎么会来？” “不知，只说有事情要找公子商量。” 扬溟想了想，沉声道：“来的是什么人？” 那人急切的说：“来的是湛羽！公子，听说这位湛羽乃是魔族的大管家，统管外务，脾气张扬无比，很不好惹。” 一听到湛羽的名字，扬溟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从小月儿的身上跳了下去。 “见鬼，来的怎么是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竟是能出动湛羽……最近咱们与魔族并无冲突，到底所为何来？” 扬溟吃不准湛羽来的用意，只能整理好衣衫，快步朝外面走。 这湛羽，乃是陆婳手下的第一战将。 湛羽与其他魔族几位首领不同的是，他除了超高的战力，还有一张能将人损到怀疑人生的碎嘴，简直九重天第一毒舌。 陆婳不在，他便是魔族的第一话事人，是魔族的实际掌权者。 因此，湛羽在九重天的地位极其的特殊。 这次，他亲自找来，绝对不可能是小事。 等扬溟匆匆出去的时候，便见屋子里正坐着一个男子在喝茶。 只是，那茶杯上面结着一层冰霜，就连屋子里的空气也冷的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扬溟深吸一口气，走出去道：“不知大人大驾光临，让大人久等了。” 湛羽微微抬眸看向扬溟，微微一笑，说：“不愧是九重天的第一公子，这一身红衣穿的可比青楼的头牌还要漂亮。” 扬溟：“……” 竟是一上来就拿他和青楼的头牌比。 扬溟被气的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咽下去。 他笑了笑，有些艰难的道：“让大人见笑了，那些什么第一公子……不过是虚名罢了。” 湛羽将茶杯一放，淡淡的道：“的确是虚名，你这样的，哪里配得上‘第一’两个字。” 扬溟：“……”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他被湛羽这样夹枪带棒的损了两次，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下去了。 扬溟也冷了脸，道：“大人来，该不会就是专程来损我的吧？” 湛羽挑眉，有些惊讶的道：“你想什么呢？你算哪根葱，值得我亲自登门来损你？” 扬溟：“……” 湛羽似笑非笑的道：“这九天十地，目前只有天帝封寒有这个待遇。” 扬溟：“……” 当年，因为陆婳之事，湛羽带着魔族之人打上封寒的门与之大战一场，这事儿九重天内至今仍旧被人津津乐道。 湛羽看他一副被气的要晕过去的样子，冷哼一声，道：“长话短说吧，我魔族看上你府中的一位姑娘了，我今日来，是来要人的。” 扬溟这下彻底的懵了。 他看着湛羽，狐疑的道：“看上了我府中的姑娘？我乃独子，家中并无兄弟姐妹，大人看上的，莫不是家中哪个侍女？” 他笑了一下，说：“被大人看上也是她们的福气，大人只管知会一声，我派人送到府中去便是，大人何苦亲自来这一趟呢？” 湛羽似笑非笑的道：“你府中的侍女是个什么东西？你都入不了我的眼，更何况她们？” 第882章 命格虽好，奈何作死 扬溟被湛羽连番羞辱，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湛羽，道：“大人今日来，是特意来找茬的吧？” 湛羽看他变脸，眉头都没皱一下，说：“是又如何？” 扬溟沉声说：“不知晚辈哪里得罪了你，才让大人你亲自上门羞辱我。” 湛羽哼了一声，说：“你可把我们魔族得罪透了。” 扬溟脸色一变，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是得罪了湛羽一个，而是得罪了整个魔族吗？ 这事，可就闹大了，扬溟不得不慎重了。 他压下滔天的火气，对湛羽道：“晚辈实在是不知何处得罪了魔族，还请大人明示。” 湛羽冷笑一声，道：“将我要的姑娘交出来，我就告诉你。” 扬溟：“……” 他看着湛羽那张冷脸，不知道为何，有一种已经被对方看透了的感觉。 莫非，他们知道小月儿的事情了？ 这不可能！ 小月儿从小在凡间长大，从未来过九重天。在这里，没有任何人认识小月儿。 还有，封寒和陆婳都没什么动静，魔族是不可能知道的。 扬溟看着湛羽，神色平静的道：“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位姑娘？” 湛羽冷冷的看着扬溟半晌，那眼神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温度，最后冷冷的笑了一声，说：“我给过你机会了。” 扬溟愣住，下意识的问：“什么机会？” 湛羽：“活下去的机会。” 湛羽站起身来，看了他一眼，道：“你若主动将人交出来，或许会吃点苦头，但是好歹还有命在。现如今，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么，这整个九重天谁也保不住你。九重天第一青年才俊，可惜了，这就要英年早逝了。” 扬溟被湛羽一席话说的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咬着牙问：“大人是什么意思？” 湛羽：“你很快就知道了。” 湛羽说完这话，转身便离开了大殿，眨眼间便没了人影。 扬溟呆立片刻，再想追出去问个明白时，却早已经找不到人了。 扬溟心中焦躁难安，只觉死亡镰刀高悬头顶，随时可能取他性命。 扬溟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最后猛然间站起来朝着后院走去。 他得立刻将小月儿带走藏起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很有可能被发现了。 他急匆匆的赶往后院，却在推开院门的瞬间僵立在门口。 院子里，站着一个一身黑袍的人。 以他为中心，一股阴寒之气扩散开来，让扬溟觉得如坠地狱。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的视线，从那人的脸上，缓缓的落到那人的右手上。 此刻，那人的手上拖着一把长长的镰刀，正闪着阴森森的寒光。 扬溟吞了口口水，然后缓步迈进去，道：“不知是什么风，竟将幽冥大人请来了这里，晚辈有失远迎。” 幽冥抬头，视线在扬溟的脸上转了一圈，然后道：“命格不错，奈何作死。” 扬溟神色僵住，连个假笑都扯不出来了。 他紧紧的盯着幽冥手上的镰刀，问：“幽冥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幽冥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镰刀拖拽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扬溟头皮一炸，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动。 幽冥，冥王之下第一人。冥王不在，作为炼魂使的他便是统管冥界的无冕之王。 这样一个差一步便能与君王并肩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更何况，炼魂使一般不出冥界。 幽冥走到扬溟的身边，淡淡的问：“你说，陆天赐是阴沟里的老鼠？” 扬溟一惊，瞬间抬头看向幽冥，道：“你认识他？” 幽冥：“听说，你嫌弃他出身太低，无法与你这样的高门子弟相提并论？” 扬溟牙齿都在打颤，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幽冥：“还听说，你觉得他那样无权无势的人是不配和你争小月儿的是吗？” 扬溟快要崩溃了，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和那个陆天赐到底是什么关系？” 幽冥终于抬眼正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陆天赐，是我的儿子。” 扬溟：“……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儿子？怎么可能？不是这样的，你撒谎！”扬溟歇斯底里的道：“他不过是恶鬼道里面爬出来的一只恶鬼罢了。如今借着人的身子便假装自己是个人了，实际上他就是一只肮脏的恶鬼，是……” 他惊恐的瞪着眼睛，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幽冥皱着眉头，说：“我的儿子我自己认不出来，还要你帮我细数他的来历？” 扬溟：“……” 幽冥慢条斯理的道：“我这个儿子，命不好，从小就吃了很多苦。后来长大了，与我们夫妇也不甚亲厚，我们也不知如何补偿。他从未有过什么想要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你却从中作梗。你说，我们夫妇二人能不管吗？” 幽冥淡淡的道：“他求到我们面前让我们帮他找人的时候，我们便想着，不管是付出什么代价，也要让他如愿的。” 扬溟瞪着眼睛看着幽冥，眼眶里竟是血丝，像是下一瞬间那眼珠子便会从眼眶里脱落出来一般。 幽冥慢慢的抽动自己手中的镰刀，说：“你还不知道吧？此刻，你这府邸外面被魔族围的水泄不通，很快，你这府邸便会从九重天除名了。” “你高高在上，意气风发，本该有灿烂的一生，可你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该动不改动的人。”幽冥伸手指了指里面，说：“那是天帝唯一的女儿，珍宝一般。那更是魔族的小公主，是魔族人的小主人。先不说封寒会不会饶了你，但就是那些魔族，就能将你给活生生的撕碎了。” “见过湛羽了吧？他刚才没撕碎了你，完全是给我面子。”幽冥淡淡的道：“我儿子好不容易求我一件事，我得给他办妥当，不能让魔族那群人将功劳抢了去。” 说罢，幽冥一挥手，扬溟终于能开口了。 他猛然间倒退出去，惊慌的喊道：“你别过来！” 第883章 你想碰她? 小月儿躺在床上，衣裳还有些凌乱。 她微微动了动身子，有些后怕的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刚刚，若非扬溟被人叫走，她可能就真的…… 她将头埋在枕头上，眼泪一颗一颗的砸了下来。 心中恨极，恨不得将扬溟那厮千刀万剐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掉眼泪，然后伸手慢慢的整理自己身上凌乱的衣服。 她现在没有半点力气，几乎连坐起来都非常吃力。 正整理到一半，一只手突然间伸了出来，帮她将散开的外衣拢好。 小月儿一呆，随后条件反射的吼：“别碰我，滚出去！” 刚吼完，她整个人就被从床榻上拖了起来，被人一把抱在了怀里。 小月儿本能的抬手要打，但是手抬到一半便僵硬住了。 这个怀抱，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她从小在这个人的怀里长大，在她怀里吃饭喝水胡闹撒娇睡觉翻滚……这是一个给她无限包容和安全感的怀抱。 小月儿的手放了下来，轻轻地环在了那人的腰上，哽咽着喊了一声：“哥哥……” 陆天赐紧紧的抱着人，又生怕用多了力将怀里脆弱的人伤到。 他低着头，一双眼睛黑漆漆一片，没有半点光。 “对不起，哥哥来晚了。”陆天赐声音柔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小月儿的后背，轻声说：“对不起，哥哥让你受苦了。月儿，月儿……” “不晚，一点都不晚。”小月儿摇摇头，说：“我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陆天赐伸手摸摸小月儿的后脑勺，低声说：“你太累了，先睡一觉好不好？等你睡醒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小月儿：“……可是，我还没看到哥哥。” 陆天赐：“哥哥现在不好看，月儿看了会不喜欢的。等你睡醒了再看行吗？以后哥哥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让你看个够。” 小月儿沉默片刻，然后将头放在陆天赐的怀里，闭上眼，轻声道：“那好吧。” 陆天赐伸手摸摸她的背，然后手掌从她的头上轻轻拂过，小月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这才将怀里的人拉开，低头仔仔细细的看看怀里的人。 瘦了，黄了，一张小脸都瘦的快脱相了，加上身上凌乱的衣裳…… 陆天赐的眼里黑雾翻涌，身上的温度一点点的褪去。 他伸手抬起小月儿的手腕，见上面套着一个金色的圈环，他冷冷的看了那环一眼，随后伸手将那环咔擦一声捏碎了。 那个将小月儿所有灵力都封住的宝器，在陆天赐的手里不堪一击。 他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小月儿仔仔细细的裹在里面，然后将人打横抱起，抬脚走了出去。 一跨出房门，便见幽冥正站在院子里，扬溟则满脸惊恐的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挪。 此刻见陆天赐抱着小月儿从那门内出来，扬溟的眼神更加惊恐了。 他想起了，陆天赐曾经踩在他的脸上警告他，若有下次，定然要了他的命。 陆天赐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目光。 他看向站在一边的幽冥，道：“父亲，能帮我照顾一下月儿吗？” 幽冥一下子愣住。 这是陆天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叫父亲。 他心中想着，这一声父亲还要感谢扬溟的作死，让陆天赐主动找他帮忙进而喊了他一声父亲。 否则，他终其一生怕是到死都听不到这一声父亲了。 幽冥手一动，那把骇人的镰刀便收了回去。 他伸手将小月儿从陆天赐的手里接过来，道：“想做什么就去，我会照顾好她的。” 陆天赐点了点头，一步一步的朝着扬溟走了过去。 行走过程中，他的手里多出来一把匕首，冒着寒光。 扬溟看着陆天赐，俨然像是看见了死神正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 终于，他终于怕了。 “陆天赐，你把封月带走，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争了，你放过我！” 陆天赐没说话，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越是这样，扬溟便越是害怕，整个人几乎崩溃。 “封月活的好好的，她完好无损，我没碰过她，她还是……” 扬溟的话戛然而止。 陆天赐的匕首狠狠的插-进了他的嘴里。 扬溟的嘴里噗噗的往外喷着鲜血，整个人不停的抽搐挣扎着。 陆天赐的手掐着他的脖子，像是将他钉在了地上一般，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陆天赐缓慢的转动着手里的匕首，缓缓的道：“这张嘴说出来的话，没有一个字是我爱听的。” 扬溟：“额……呜呜……” 匕首在他嘴里转动，锋利的刀刃直接搅碎了他的舌头，刀尖从腮边扎了出来又狠狠的转进去，他的整张脸几乎被从内到外整个搅烂。 扬溟的脸上像是一个大大的洞，露出一排白牙，其他的地方都是血肉模糊。 扬溟唯有一双眼，能看到面前的人。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看清楚陆天赐的样子。 那人的一双眼睛根本没有眼球一般，只余下一层翻滚的黑雾，那张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冷的像是冰窖里冰冻过千万年一般。 触碰到自己皮肤的手，比那匕首的刃还要寒冷。 他张嘴强求饶，但是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陆天赐慢条斯理的将匕首从他嘴里拔了出来，淡淡道：“你说，你再也不与我争了。与我争，你配吗？” 话音落，陆天赐直接抬手砍断了扬溟的一根手指。 “是这只手碰的月儿吧？”陆天赐将那截断指挑开，又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道：“既碰了她，那这手也没留着的必要了。” 他便这样慢条斯理，用一种极其缓慢的姿势，将扬溟的十跟手指全部切了下来。 扬溟躺在地上仰着头，整个人不停的抽搐。 他现在真的后悔去招惹这个疯子了。 最让他绝望的是，他在遭受了这么多非人的折磨之后，居然还没死。 不但没死，他的五感更是清晰无比，比平常还要敏-感无数倍。 他不知道是不是陆天赐动了手脚！ 陆天赐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刀尖从他的喉咙一路滑到双腿间，淡淡的说：“你想要她？” 第884章 死都不好过 扬溟全身都在抖。 他的一口白牙上下活动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他的舌头都被搅烂了，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有上下牙齿的咯咯的磕碰声。 陆天赐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惊恐的眼神之后，脸上那冰冷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点。 “就凭你，也配要她？”陆天赐拿着匕首一下一下的拍打着他的双腿之间，轻声道：“我都舍不得，你是哪里来的狗胆，居然敢对她动了那样污秽的心思？” 说到最后，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暴躁。 他陆天赐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人，但是在看到小月儿哭着蜷缩在床脚艰难的整理自己的衣服的时候，他那颗冰冷的心脏一下子便多了很多很多其他的东西。 他突然间懂了什么叫心疼，懂了什么叫痛苦，懂了什么叫恨。 他现在，很心疼，很痛苦，很恨面前这个让事情变成这样糟糕样子的罪魁祸首。 他拿起匕首狠狠的扎了下去。 噗的一声，鲜血飞溅，那身体不停的抽搐，双脚不停的蹬地，地面上一道又一道鲜血。 陆天赐用的力气极大，那匕首穿过扬溟的第三条腿然后深深的扎进了地面。 陆天赐放开匕首缓缓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扬溟。 扬溟此刻居然还是清醒着的，瞪着一双眼睛，绝望的看着陆天赐。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他只想死。 陆天赐冷冷的笑了一声，道：“是不是很奇怪，都这样了，你为什么还没死？” 扬溟：“……” “这就是我在恶鬼道学来的。”陆天赐勾着唇，用一种极为平静却又毛骨悚然的声音道：“恶鬼道无聊，除了厮杀就是厮杀。我一路厮杀，到最后终于坐上了一方霸主的位置，便无人敢对我出手了。千百年的岁月，那得多无聊啊？于是，我便找到了新的乐趣。” 陆天赐微微低头，对扬溟道：“我将那些来挑衅我的恶鬼抓住，一点一点的撕碎他们。为了折磨他们，我尽量不让他们死。当然，一开始我控制不好那个度，总是三两下就将人给玩死了。不过没关系，我时间很多，可以慢慢研究。于是，千百年下来，我的手艺已经非常好了。一个恶鬼在我手下可以玩很久都不会死。我已经很久不玩这个游戏了，今天你让我又有了玩的欲望。” 他微微舔了舔唇，对着扬溟露出了一个笑。 这笑，让扬溟的瞳孔不断放大，恨不得立马就死去。 他想起恶鬼道的传言。 据说，那里就是一个修罗场，那里的恶鬼，互相撕咬，然后将对方吃掉增长实力。 陆天赐刚刚那个笑容，让他有一种要被对方吃掉的感觉。 一边站着的幽冥也有这种感觉。 他的视线落在陆天赐的那双眼睛上，那里面的黑雾翻滚，已经浓的如墨一般了。 他知道，陆天赐受的刺激太大，此刻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 “天赐，小月儿快醒了吧？”幽冥突然出声，道：“她若醒了，一定希望第一个便见到你。她经历了这么多，一定很害怕，很需要你的照顾。” 陆天赐神色微顿，抬头看向幽冥。 幽冥将抱着的小月儿递给他，说：“别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月儿需要你。” 陆天赐：“……” “你看，月儿在我怀里睡的一点也不安稳，我给不了她安全感。”幽冥放轻了声音，说：“只有你的怀抱能让她安心，只有在你身边她才不会害怕。” 陆天赐盯着小月儿的脸看了几眼，眼中的黑雾缓缓的散去，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来。 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他伸手将小月儿从幽冥的怀里接过来，珍宝一样的护在怀里。 幽冥松了口气，真怕陆天赐控制不住自己再回到曾经的恶鬼状态。 陆天赐抱着小月儿，对幽冥道：“我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幽冥点头，说：“放心，我不会让他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陆天赐：“我也不想让他就这么简单的离开。” 幽冥：“你的意思是？” 陆天赐冷冷的道：“他不是看不起我的出身，说我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吗？那就将他扔进臭水沟，让他感受一下那里的老鼠。” 幽冥：“……” 陆天赐直白的道：“将他扔进恶鬼道，我要他死了都不好过。” 说罢，抬手在扬溟身上打上一个印记。 做完这一切，陆天赐抱着小月儿转身离开了。 幽冥定定的看了那印记一眼，然后难得的同情的扫了一眼扬溟。 作为曾经恶鬼道十三区的王，陆天赐给扬溟打上这样的印记，便是在告诉恶鬼道的众人，这个人是他的。 恶鬼道见了这印记，便不敢再要扬溟的命。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日子才不会好过。 有了这个印记，他死不了，但是却会被千千万万个恶鬼撕咬。 幽冥摇了摇头，一手提起扬溟，一手劈开一道结界，就这么将活生生的扬溟给直接扔进了恶鬼道。 在那里，他将清楚的经历自己从生到死再从死到生再生不如死的全过程。 这个过程将持续很多很多年，直到陆天赐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但是那一天，将会非常遥远。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幽冥便直接回了冥界。 而外面等着的魔族众人见陆天赐抱着小月儿出门，便一个个的红了眼。 湛羽只看了一眼小月儿的状态，便直接一挥手，早已等候的魔族众人直接将这个府邸踏平了。 除了此地，但凡是与扬溟有关的，皆会从九重天消失。 与他有关的人，也从此是魔族的敌人，只要见到，便是杀无赦。 因为一个扬溟，导致了整个家族的灭绝。 曾经将他视为骄傲的父母和族人，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这个骄傲会给他们带来滔天的祸事。 但凡是招惹上魔族的，便没有一个是好过的。 魔族平时低调，但是一旦出手，便是狠辣无比，斩草除根，绝不留任何后患。 从前，还能找天帝主持公道，但现在是惹到了天帝女儿的头上，天帝都恨不得碾死他们。 第885章 那是我魔族的小主子 小月儿醒来时，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陆天赐。 陆天赐正抱着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她一醒便对上了对方的眼睛，也不知道对方看了她多久。 陆天赐见她睁眼，立马笑了一下，低声道：“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月儿轻轻点了点头，说：“想喝水，想吃东西。” 这些时日，她被扬溟关在那个鬼地方，水没有，吃的没有。 扬溟那狗东西，怕她死了，才每次都给那么一点水和食物。 小月儿几乎每天都在挨饿受渴。 此时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喝水。 陆天赐将她扶着坐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中，转身端了一杯温水过来，轻声道：“慢一点喝，我准备了很多，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小月儿原本大口喝了两口，听见这话，便缓缓的放慢了速度，一口一口的，直到灌了两大杯温水才停了下来。 陆天赐仍旧是笑着的样子，又端来一碗粥，说：“先吃点这个，等你大好了，哥哥在做其他好吃的给你。” 小月儿点点头，一口一口的吃陆天赐喂过来的粥。 这粥熬的很浓稠，小米都熬烂了，入口即化。 陆天赐喂着她吃了一小碗，便不再给小月儿吃了。 小月儿仍旧是有些饿，可怜兮兮的看着陆天赐，喊：“哥哥。” 陆天赐身体一僵，随后哄道：“月儿乖一点，等你好了咱们再吃，到时候你想吃多少吃多少。你如今……如今不能吃太多，否则会受不了的。” 小月儿被扬溟饿了太久，如果突然暴饮暴食，极有可能让她身体不舒服。 小月儿没说话了，很乖的接受了陆天赐的说法。 只是，那眼神看着桌上的空碗，仍旧是有些哀怨。 陆天赐看着这一切，心痛的像是刀搅，又开始后悔自己对扬溟折磨的太轻，不该那么轻易的就放过他。 陆天赐轻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快一点找到你，才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头。”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缓缓的摇了摇头。 天上人间，何其广袤。扬溟想藏一个人，实在是很简单。 陆天赐继续道：“我一开始没想到扬溟会将你带来九重天，一直在人界寻找，耽搁了很多时间。后来想到来了九重天，但是扬溟却并没有将你带回他自己的府邸，而是将你藏在了一处外面的院子。那院子并非是在他名下，所以一直没有查到。” 小月儿眨了眨眼，说：“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陆天赐道：“这还多亏了魔族。” “扬溟将你掳走，心中许是太过快意，便得意忘形将你带着在九重天的大街上招摇过市。”陆天赐伸手摸了摸小月儿的头发，轻声道：“那一日，你们是不是撞到了一个魔族人？” 小月儿回忆了一下，立刻道：“还真有那么回事。扬溟那日被撞到本来很生气的，结果一看那人是魔族人，态度便立刻变了，客气了不少。” 陆天赐嗤笑一声，道：“九重天谁都知道魔族不好惹，扬溟那种东西，自然也知道。” 小月儿道：“那一日，那魔族人走之前还看了我好几眼。原来，那不是我的错觉吗？” “那不是你的错觉，他一直在看你。”陆天赐道：“那魔族人觉得你与他们的主子陆婳长的很像，回去之后便和族人说起，我们这才有了你的下落。” 小月儿闻言笑了笑，说：“没想到，最后竟是这张与母亲相似的脸救了我。” 她仰头看陆天赐，道：“那一日，扬溟本想、本想欺负我，后来被魔族的人叫走了。那个时候，他们是不是就知道我是谁了？” 陆天赐点了点头，说：“那个时候，魔族的人便知道你是他们的小主子了。那日，魔族的话事人湛羽亲自出马去找扬溟要人，这才…这才让你逃过一劫。” 小月儿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陆天赐将人抱的紧了点，伸手摸摸小月儿的头发，说：“都是我的错，我来的太慢了。” 小月儿：“这已经是你第二次道歉了，我不想再听了。” 陆天赐：“……好，我以后都不说了。” 小月儿点了点头，在他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陆天赐看她彻底睡着了之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那神色简直要多冷有多冷。 而此刻，就在这间屋子外面的院子里正挤了一群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魔族的湛羽，湛风，齐明江，温擎魔族四大话事人全都凑到了这个院子里。 湛羽垫着脚往里面瞅，急道：“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里面躺着的可是我们魔族的小主子，你这样拦在门外算是几个意思？” 幽冥和漫倾妩一人一边守着门口，半步不让。 漫倾妩笑眯眯的道：“小月儿是你们的小主子没错，可她也是我的儿媳妇儿。这会儿我儿子在和我儿媳妇温存，你们这群煞风景的进去做什么？” 一边向来沉默寡言的湛风忍不住说说了一句：“还不是你的儿媳妇儿。” 温擎也立马道：“你怎么说话的呢？谁是你儿媳妇儿，你可别乱攀亲戚啊！我们家小主子可还待字闺中，哪里就成你家儿媳妇儿了？” 漫倾妩挑眉，说：“迟早是我家的。” 齐明江：“一日没进门，一日就不是你家的，而是我们家的。” 湛羽急吼吼的道：“就是就是，快让开，我们要带我们小主子回去养伤。就这么无名无分的待在你们这里像什么话？” 漫倾妩被这几人逼的脑壳疼，没好气的道：“人家婳婳都没说什么，你们怎么这样？” 湛羽翻了个白眼，说：“她是养孩子的人吗？她管好她自己就行了。这是我魔族的小主子，就算是她来她也不能做主。你给我起开，别废话。” 一边站着的幽冥被吵的不耐烦，忍不住甩出一句：“是你们的小主子没错，但是你家小主子离不开我儿子，你们就算进去了也带不走她。” 第886章 你吓到她了 湛羽等人被幽冥的话堵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他们家小主子的确是迷迷糊糊的张口闭口喊哥哥，看样子是真离不开那个小恶鬼。 湛羽黑着脸，指着幽冥道：“你别得意，想将我们家的姑娘弄到你们家，可没那么简单。” 湛风站在一边，沉声道：“没那么简单。” 漫倾妩斜睨他，道：“你们家姑娘迟早是我家的人，所以现在对我们客气点，以后都是一家人，别弄的太尴尬。” 湛羽冷哼一声，道：“漫倾妩，你也是魔族出身，当年是主子将你带离那牢笼的，这一点你可别忘了。姑娘是我们的小主子，也是你的小主子。如今你儿子骗走了小主子，你就得意起来了？” 漫倾妩冷哼一声，道：“我是魔族出身不错，但是我也是陆天赐他娘。我儿子凭本事弄来的媳妇儿，我怎么就不能得意了？” 湛羽：“你……” 湛羽刚开口，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连带着漫倾妩和陆天赐尽皆被逼的后退几步。 一行人猛然抬头，便见那屋子外面多了一道结界。 漫倾妩伸手试探了一下，发现这结界将他们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了。 漫倾妩：“……” 幽冥：“……都说让你们安静一点了。” 湛羽不可思议，道：“陆天赐那小子不知道对我们客气一点的吗？他难道不知道我们算是娘家人？不讨好我们就算了，还对我们如此粗暴？” 漫倾妩看了他一眼，道：“不好意思，我儿子比较特殊。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另眼相看的就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里面的封月，还有一个就是封月她娘。” 她撇撇嘴，嘀咕道：“看吧，我儿子被他们一家子吃的死死的。” 湛羽看她一眼，道：“作为母亲，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了。” 漫倾妩没说话，一边的幽冥伸手将漫倾妩拉到自己身边，淡淡的道：“该反思的是我，不是她。” 漫倾妩看他一眼，眼里带了笑意。 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怕她受伤。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经看开了。 她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情，现在陆天赐平平安安，有了自己的归宿，她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外面的争吵以陆天赐的结界结束，大家老老实实的守在院子里。 而屋子里，陆天赐抱着睡着的小月儿，眼睛一眨也不眨。 外面的争吵，他一个字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但是怕吵到熟睡的小月儿，陆天赐便直接出手将所有的声音都隔绝。 他是希望，小月儿不管是在醒着还是在睡着的情况下，都只能看到他感受到他。 小月儿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月上中天。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屋子里便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光。 光芒中，那一双盯着她的眸子尤其耀眼。 陆天赐将小月儿扶起来，低声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月儿皱着眉头，说：“哥哥一直这样看着我吗？” 陆天赐笑了一下，道：“月儿好看，我怎么都看不够。” 小月儿：“……你不必如此，我在这里，又不会跑掉。” 陆天赐：“上次就是因为一错眼导致你走丢，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算了，不说这个。告诉哥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月儿见陆天赐如此，便知道劝不动他。他也能理解，此刻的陆天赐怕是和她一样没有安全感。 于是，小月儿乖巧的点了点头，说：“想喝水，还想吃东西。” 陆天赐顿了一下，然后伸手点了灯，将早就准备好的清水河粥端了上来。 小月儿醒来两次，两次都是要水要吃的。 扬溟那个狗东西，不知道是饿了小月儿多久。如今她是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在挨饿，实际上，距离她上次醒来吃东西并没有太久。 陆天赐知道，这是心病，得慢慢的来。 他准备了很小的一碗，待小月儿吃下之后便将碗给收走。 小月儿盯着那个空碗好几眼，直到陆天赐伸手盖住她的眼睛，说：“咱们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等月儿好点了随时都可以吃，现在，我们够了，好吗？” 小月儿眨了眨眼睛，然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她其实心里有点慌，怕挨饿，想多吃。 她之前饿得太厉害，于是在扬溟提供食物的时候总是吃很多，因为她不知道下一顿是在什么时候，还会饿多久。 如今这成了一个毛病，导致她看见食物就像吃很多，无法控制自己的食量。 但是听到陆天赐温和的声音，小月儿心中的烦躁便一点点消失了。 有哥哥在身边，她总不会挨饿的，不管她要什么，陆天赐都会给的。 陆天赐见她安静下来，便放下捂着她眼睛的手，低头看着她道：“要出去走走吗？” 小月儿犹豫了一下，说：“可以吗？” 陆天赐点头，说：“当然可以。” 他伸手拿过衣服给小月儿穿上，轻声道：“外面有很多人，有幽冥和漫倾妩，还有魔族众人。你如果不想见他们，我就让他们走。” 小月儿想起之前自己在扬溟屋子里听到的话。 魔族的湛羽来了，救她于危难。还有幽冥，在陆天赐进屋子的时候，是他拦在外面收拾扬溟。 这些，都是小月儿的恩人。 小月儿点了点头，说：“我想见见他们。” 陆天赐像是早有预料，直接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门口。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直守在外面的刷刷的便站了起来。 湛羽最是激动，三两步冲到了小月儿的面前，急声道：“小主子如何了，可有大碍？” 小月儿一愣，下意识的抓紧了陆天赐的衣领。 陆天赐皱眉，抱着小月儿后退两步，声音冷冷的道：“你吓到她了。” 湛羽啊了一声，忙登登后退几步，放轻了声音，道：“你别怕啊，我不是坏人。” 小月儿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并没有真正害怕这个人。 她盯着湛羽看了两眼，然后轻声道：“你救了我？谢谢。” 湛羽连忙摆手，道：“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虽然你从未见过我们，但是我们却一直知道你。” 第887章 你和你娘一模一样 小月儿看着湛羽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觉得暖暖的。 她轻声道：“我自小在凡间长大，不曾见过各位……” 湛羽连忙道：“你若不嫌弃，可称我们一声叔叔？” 小月儿道：“是，各位叔叔们。” 湛羽一听这称呼，立马笑出一脸褶子。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湛风等人，那群人也都是满脸笑意一脸激动。 小月儿看的好笑，又喊了一声：“多谢各位叔叔们救我于危难。” 这下，各位叔叔们脸上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齐明江两步冲到湛羽身边，道：“那什么，我姓齐，叫齐明江。我们都是一家人，可别说谢谢这么客气的话了。” 湛羽也道：“你虽自小在凡间长大不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湛羽犹豫了一下，还是道：“你在凡间长大的事，你也别怪你母亲，她也是逼不得已。不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们魔族护着你，我看还有谁敢欺负你。” 齐明江也道：“对，有我魔族在，你别害怕。不管是谁，只要敢欺负你，我们一定不让他好过。”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陆天赐一眼。 陆天赐抱着小月儿，半点反应没有，所有目光都在小月儿一个人的身上了。 小月儿听着湛羽等人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道：“是，有你们在，我以后都不怕了。这次，也多亏了你们。” 湛羽笑眯眯的，道：“那什么，你身上有伤，这样麻烦人家也不好。要不，要不跟咱们回家去养着？” 小月儿一愣，一时间没说话，只回头看着陆天赐。 一边的漫倾妩不依了，道：“湛羽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麻烦人家？我家也是她家，我们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湛羽：“不管你怎么说，你这里就是没有我们魔族伺候的好。当年我家主子陆婳重伤，便是在我魔族养着，最后才能恢复健康。在养护病人这方面，我们有经验的多。” 漫倾妩还要再说，一边的陆天赐却突然间开口，低声问怀里的小月儿，道：“你想去魔族吗？”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都盯着小月儿。 小月儿则仰头看着陆天赐，轻声问了一句：“我可以去吗？” 陆天赐笑着道：“自然，只要你想去，就可以去。” 小月儿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湛羽，笑着道：“那、那我去了，你们可别嫌弃麻烦。” 湛羽瞬间大喜，咧着嘴道：“没事儿没事儿，不麻烦，一点点都不麻烦。你回魔族，本就是回自己的家，哪里说的上麻烦？” 说完，回头盯着齐明江，急吼吼的道：“你快回去好生准备着，让人备好院子吃食等等，我们这就接小主子回家。” 齐明江不用湛羽吩咐，话没说完，已经转头飞奔回去了。 小月儿看着他们这个样子，脸上的笑容便浓了一点点。 魔族，是母亲的娘家，也是自己的家吧？ 一想到那是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小月儿便不由自主的有了几分归属感。 陆天赐抱着小月儿，对湛羽道：“去魔族可以，我也得去。” 湛羽微微蹙眉，道：“你去做什么？我们自会照顾好她。” “照顾的再好，也不如我亲自照顾的好。”陆天赐淡淡的道：“我得跟着，不能让她脱离我的视线。” 湛羽还想再说什么，小月儿小声的喊了一句：“叔叔……” 湛羽一愣，立马道：“好好好，去去去，只要你想，你让谁去都成。” “要不，我们现在就走？” 陆天赐低头看小月儿，见小月儿点头了，这才直接抱着小月儿离开。 ————- 魔族，一片兵荒马乱。 所有的下人全部严阵以待，整个院子鸡飞狗跳。齐明江将全府的下人都给精挑细选了一遍，选了几个好的送去小月儿的院子里伺候。 除了精挑细选的下人，还有府中所有的精细食物流水一样的送去院子里。 纵然陆天赐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此刻也不禁微微咂舌。 难怪湛羽信誓旦旦的说要将小月儿接回魔族照顾，就这样的派头，他们的确是比不上的。 魔族手里好东西不少，在九重天地位也特殊，便是帝君也与魔族有着良好的关系。 小月儿算是魔族的小主子，下一个继承人，自然是什么好的都忘小月儿的房里送。 陆天赐不让小月儿一次性吃的太多，齐明江便让人做了许多好看又好吃的小食送上来，还有各种瓜果点心，屋子里哪儿哪儿都摆的是，只要小月儿一伸手就能拿着。 陆天赐一开始还有疑虑，后来见那些食物都是好消化的，小月儿也并没有因此有什么不舒服，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如此过了一段时日，小月儿的身体渐渐的好了起来，除了看着瘦了一点之外，其他看起来便一切正常了。 陆天赐仍旧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片刻没叫小月儿离开他的视线。 院子里，假山石上，小月儿坐在上面闭着眼晒太阳，陆天赐便站在假山石下仰头看着，眼都不错一下，似乎已眨眼，假山石上那个人便要消失了一般。 不远处，有脚步声走近，陆天赐侧头，见是湛羽，这才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小月儿。 湛羽手里端着药碗，和陆天赐一起仰头看着小月儿，无奈的道：“我一猜你就在这儿。” 小月儿一双眼睛弯弯的，低头看湛羽，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啊？” 湛羽翻了个白眼，道：“你娘以前不喝药就来这儿，我对这儿简直不要太熟悉。” 小月儿：“……” 湛羽：“你和你娘一模一样，生了病还不愿意吃药。” 小月儿皱着一张脸，说：“是那药太苦了，不是我不想吃。” 湛羽：“良药苦口，就这一碗药，外面的人想喝还喝不着呢。你喝了，身体才能快点好，你现在太瘦了。” 小月儿侧头看陆天赐，可怜兮兮的喊：“哥哥……” 陆天赐最近对她是有求必应，但是此刻却将头扭到一边，假装听不见。 第888章 铲除魔族一个不留 小月儿在陆天赐那边求助无门，只得可怜兮兮的看着湛羽。 湛羽面无表情，道：“这招没用，当年你娘就已经用过了。” 小月儿：“……” 湛羽端着药碗，盯着小月儿幽幽的道：“当年你娘为了不吃药可是无所不用其极，但是最后都乖乖的给吃下去了。她当年撒娇卖萌无用，便耍赖，耍赖无用，便想动用武力，但是魔族除了我，还有湛风齐明江等人，围攻之下她也无处可逃。小主子，你觉得你现在的功力能和当年的你娘比吗？” 小月儿：“……” 她现在肯定是没法和当年的陆婳比的，严格来说，她连当年的陆婳一个小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然，她也不会被一个扬溟弄的这样狼狈了。 湛羽看着她的表情，像是猜想到她在想什么一般，缓缓道：“你不用沮丧，现在的你还太年轻。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凡间还在被人欺负，九死一生。她当时能对我们动用武力，也是历尽千帆吃尽苦头再几次三番差点丢命之后积累下来的本钱。我相信，等你到她那个年龄，你一定比她强。” 小月儿听湛羽一番话，心中那一丁点沮丧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吐了吐舌头，笑着道：“看来，我今天是躲不掉了。” 说罢，从假山上一跃而下。一边等着的陆天赐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接在怀里，皱着眉头道：“不许这样跳。” 小月儿：“……这么矮，没什么的。你不要把我当瓷器一样护着，我还没那么脆弱。” 陆天赐沉默了一下，才道：“是我太紧张了。” 小月儿看着陆天赐那个样子，心中又不忍，便伸了手搂着陆天赐的脖子晃了晃，道：“好了，我知道哥哥是担心我。没关系，我愿意当哥哥的瓷娃娃。” 陆天赐眼里带了笑意，低头在她额头亲吻一下，这才将她放下。 一边的湛羽摇了摇头，酸溜溜的道：“这还有个大活人呢，你们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的感受？” 小月儿嘿嘿一笑，道：“叔叔这么多年还独身一人，是心中有人吧？” 湛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将药碗往她手中一放，怒道：“喝掉。” 小月儿哈哈大笑，端着药碗几口给咽下去，哭的小脸邹成了一团。 等湛羽端着空碗离开之后，小月儿笑着问身边的陆天赐，道：“你有没有觉得湛羽叔叔挺可爱的？” 陆天赐看她一眼，说：“你觉得魔族的每一个人都很可爱。” 小月儿也不否认，笑着道：“对啊，他们真的很可爱。” 陆天赐没说话。 魔族，战力超越九重天任何一个种族。他们行事没有任何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别人看来是个喜怒无常又心狠手辣的种族。 九重天内，谈起魔族而色变。 小月儿会觉得他们可爱，那是因为他们在她面前愿意做一个可爱的人。 他们将小月儿当做掌上明珠，心头之肉。 小月儿还不知道，魔族为了扬溟之事，将扬溟的家族铲除殆尽，将与他有关的所有人斩草除根。现在，许多人怕是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与扬溟扯上了七弯八拐的关系而被魔族的人给宰了。 九重天沸沸扬扬，许多人觉得魔族这次行为太过暴戾。但是魔族仍旧我行我素，半点没将那些人的议论放在眼里。 也有激进之人纠结同道声讨魔族，只是刚与魔族一个照面，便被魔族收拾的服服帖帖。 魔族对这事也是厚道，宰了为首之人，其他人统统砍掉一只手给放回去了。 自此之后，整个九重天便安静下来，一群人噤若寒蝉，再没有人敢提声讨魔族的话了。 ————- 封寒的府邸内，一群人坐在大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封寒坐在最上首，手里端着一杯茶，面无表情。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视线都落在一个长者的身上。 这人是个封寒很尊敬的长者，对他总是比别人客气两分。 此刻，众人盯着他，只望着他能出头说上两句。 那长者被盯着许久，最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天帝呀……” 他只喊了一声，封寒便抬起头看了过来，微微挑了挑眉，道：“您有话说？” 那长者左右看了看，最后还是道：“魔族之事，不知您有何决断？” 封寒脸上没什么表情，很轻的哦了一声，道：“魔族，魔族有何事？” 长者微微眯了眯眼睛，然后看了看四周，默默的退了回去。 这次的事情他有所耳闻，本不想掺和，却是被人强拉来，被逼着强出头。 但是，他是从封寒还未登上天帝之位的时候走过来的老人，魔族与天帝之间的关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件事，他也只会做到这里了，再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开了个头，那些人也终于坐不住了，纷纷开始指责起魔族。 “不能再放任他们这么下去了，否则迟早会出大事。” “就是，魔族凶残暴戾，这么多年在九重天作威作福，大家早已经怨声载道了。” “这次，魔族做的实在是太过了。那扬溟好歹是九重天新一代的代表人物，他们说杀就杀。这也就算了，他们居然还杀了扬溟整个家族的人。就算是错，那也祸不及家人。他们不但杀了扬溟满族，与扬溟有关的所有人都无一幸免。” “他们简直就是魔鬼，手上沾满了鲜血。这次，不能再让他们这样嚣张下去了。” “依我看，魔族这样的存在根本就是个错误。将他们铲除干净一个不留才是正道。” 此前他们说了那么多，封寒始终一言不发，直到这位的话一出，封寒瞬间抬头看了过来。 封寒盯着说要铲除魔族的那人，声音也不高，淡淡的问：“你刚才说什么？将魔族铲除，一个不留？” 那人被他这样一盯，瞬间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咽了口口水，艰难的道：“魔族暴戾，且难掌控，若任由他们……” “我的夫人也是魔族，是不是连她也要一起铲除？”封寒幽幽的道：“她是魔族首领，第一个铲除的是不是应该是她？” 第889章 师傅，你要杀我? 封寒的一句反问，让那说话的人瞬间闭了嘴。 他们虽出道晚，不像那位老者知道封寒与那位魔族首领天后的事情，但是多少也知道天帝对天后一往情深。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见那老者闭目养神，又见周围的人默不吭声，心顿时凉了半截。 偏天帝还不放过他。 封寒冷冷的看着他，问：“天后也是魔族，怎么，你现在要铲除她吗？” 那人被封寒冰冷的眼神看的直哆嗦，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封寒：“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他的意思，就是看不惯魔族嚣张，处处压他们一头。但凡是挡了他们路的，都应该被铲除。”陆婳从外面一步一步的进来，开口打断了那人的话。 那人见陆婳进来，心头惊慌，一下子没过脑，脱口而出一句：“议事重地，天后怎可随意进入？” 陆婳原本一只脚已经踏上了去封寒身边的阶梯，闻言便停了下来。 她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突然间笑了起来。 “你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陆婳从台阶上退了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向说话那人，道：“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 那人话一出口便知道失言了，但是再想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看了看封寒，见封寒没什么表情，于是便大着胆子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该掺和这些大事，照顾好天帝便是。更何况你乃魔族首领，怎可参与九重天的内务？” 陆婳再次被这人逗笑。 她这一笑，直接让那人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陆婳又往他面前走了两步，似笑非笑的道：“你刚才说，魔族的特性是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说魔族心狠手辣任意妄为吧？”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见识一下魔族的任意妄为。” 陆婳说完，伸手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在九重天算是一方大佬了，但是在陆婳的手底下，他连挣扎一下的实力都没有，只能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陆婳。 一边坐着的几人也一下子站了起来，纷纷盯着陆婳看。 陆婳：“你说，我敢不敢现在就杀你？” 那人瞪着眼睛，浑身都一动不动。他像反抗，但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一边的人终于也有看不下去的了，沉声道：“天后娘娘，莫要太过分。” 陆婳眼神都没给他一个，仍旧卡着眼前人的脖子。 帮腔的人见状，忙回头看向天帝，喊道：“天帝，天后此举不妥。” 封寒看他一眼，冷冷的道：“哪里不妥？” “她……” 封寒：“我觉得没有任何不妥。” “……”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人说话了。 陆婳拎着那人的脖子，冷冷的道：“如果我没查错的话，你和那扬溟其实是有关系的吧？” 那人脸色一变，眼里一下子写满了惊恐。 “当时，还是你将扬溟带到我的面前，我这才有机会认识这样一个人。”陆婳提着他的脖子将他拉近了一点，说：“他扬溟能在九重天横行无忌，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那人被吓得连连摇头，眼睛里满是恐惧。 陆婳继续道：“你这么上蹿下跳的想要铲除魔族，是不是因为魔族的存在威胁到你了？魔族将与扬溟有关的人都给杀光了，就快临到你了，所以你怕了？想要先下手为强将魔族铲除？” 周围的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开始，的确是这人鼓动他们来天帝这里闹，说是要将魔族彻底铲除的。如今这么一看，这人根本不像外人说的那样大义凛然，而是出于私心。 陆婳眯着眼，冷冷的道：“扬溟做了什么，你们都知道吧？我陆婳的女儿，岂是别人能随意欺负的？敢碰她，那就注定要付出代价。扬溟，就是最好的下场。” 她又看向面前的人，冷声道：“扬溟死了，你也去陪他吧！” 说罢，五指收拢，只听咔擦一声，那人的脖子便往旁边一歪，瞬间便断绝了气息。 做完这一切，陆婳觉得还不够，竟是伸手一掌震碎了这人的神魂。 这一下，周围的人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陆婳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惊惧。 陆婳面不改色，淡定的拍了拍手，道：“敢欺负我的女儿，我让你没有下辈子。” 说罢，直接一转头朝着封寒走去。 堂下的人看着那个歪着脖子死的不能再死的人，再看看上面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封寒，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封寒看陆婳上来，伸手将她拉到身边，道：“要杀他，告诉我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 陆婳：“你没听见？他骂我，说我是个妇道人家不该掺和事。还有，那个扬溟那么嚣张与他脱不开干系。那个藏人的宅子也是因为有他庇护和掩护，我们这才没找到月儿，让月儿受了那么多苦。” “好了好了，我知道，杀的好，该杀。”封寒：“我之前就不该让他活着说那么多废话，还让他骂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我就先宰了，不劳你动手。” 陆婳哦了一声，便直接在封寒的椅子上坐下了，将封寒挤到一边。 封寒看她一眼，最后直接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了陆婳。 陆婳喝了一口封寒的茶，问：“你们刚刚在商量什么？我能听吗？” 封寒：“商量怎么铲除魔族，怎么斩草除根。” 周围的人：“……” 陆婳瞪着眼睛，道：“师傅，你要杀我？” 封寒无奈的看她一眼，说：“乖，别闹了。” 陆婳一秒收起震惊表情，无聊的道：“好嘛，不闹了。” 她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看着下面的人道：“我刚才杀的人，是魔族杀的最后一个人。扬溟的事情，从此了解。以后，若是无人去招惹魔族，魔族自然是乖乖的不会惹事，大家不用担心魔族会对你们怎么样，他们还没那个兴趣。” 第890章 你还知道回来? 本想征讨魔族，最后被魔族给教训了。 剩下的人看帝后和谐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话，行了礼之后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大殿，众人才松了口气。都在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做那个出头鸟，否则魂飞魄散的人就是他们了。 他们没算到，陆婳当着天帝的面就敢这么嚣张。更没有算到，天帝在陆婳的面前是这么没有原则的。 看那个样子，陆婳若是将这满殿的人都给杀光了，怕是封寒也不会有半句责怪。 众人齐齐看向那名老者，纷纷道：“还是前辈机智，能猜得透天帝的心思。” 之前，这老者被起哄，出来说了一句话之后便退了回去，再也不开口，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此刻众人才后知后觉，这位老者是多么的机智。 那老者摸了摸一把胡子，缓缓的道：“我不是机智，我只是见得比你们多。” 众人面面相觑，问：“此话从何说起？” 老者回首看了一眼殿内，轻声道：“你们，太小瞧这位天后了。” “天后陆婳，本是一凡间女子，机缘巧合之下拜在了天帝的门下，成为天帝的唯一关门弟子。那个时候，天帝还是个被自家兄弟欺负到无路可走去凡间避难的仙君。后来，天后被天帝的仇家威胁，为了不连累天帝，自愿跳了井，去了天地牢笼。至此，两人分隔千年。天帝寻了千年，在最后快要绝望的时候，这位天后娘娘带着天地牢笼收付的魔族闯出牢笼回归九重天。” 话到此处，众人已经惊叹连连。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帝后乃是师徒。如此背德之事，两人却丝毫不惧周围人的眼光。 更是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样的波折起伏。 老者闭了闭眼，道：“只是，天后娘娘因为在天地牢笼中待的太久，已然蜕变成魔，外表有了极大的变化，连天帝都没认出。那个时候，九重天和魔族大战，天帝出手误伤天后，只差一点便要了天后娘娘的命。那个时候，因为这件事，天帝双眼流出血泪，差点就瞎了，自我放逐，差点就疯了。” 众人：“……” 他们互相看了看，又再次庆幸，刚才在里面没有不知死活的说出太多挑衅天后的话。 老者摇了摇头，道：“这两人，也是好事多磨，历经千难万阻才算是走到一起。只是这老天爷像是针对他们一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天后又中了毒，这次是真的没了性命。幸而天后娘娘与冥界的炼魂使有恩，与炼魂使夫人也是至交好友，这才让她有了一线生机。去冥界，闯恶鬼道，带回鬼莲重塑自身，这才能和天帝相守。” 他看向众人，道：“本以为一帆风顺，谁知却在生他们的孩子的时候出了问题，九死一生，修养了这么些年才总算是苏醒过来。那个女儿，虽没养在他们身边，一直养在凡间，但是那是天后拿命拼出来的，有人敢去碰，那是不知死活。” 众人怎么都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内情。 同时，有对里面帝后的传奇遭遇而连连惊叹。 两人能有今日，太不容易了。 众人回头默默的看了那大殿一眼，转头便走了，此后再也不会在天帝面前说上一句陆婳的不是来。 这两人的情谊，可不是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能破坏的。 大殿内，众人走后，陆婳的表情便垮了下来。 她撑着头趴在桌上，低声道：“我现在都不敢去看月儿，怕她怪我。” 封寒拍拍她，道：“别乱想，不会的。” 陆婳：“是我将扬溟带去的，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这件事我也有份，不能只怪你一个人。”封寒道：“这种事，我们也不知道会发生。若是早知道，也不会这么做的了。” 陆婳抬头看他，道：“师傅，我们这样的父母，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封寒：“……” 陆婳：“我们没养过她一天，没有照顾过她一天。她本来活的好好的，无忧无虑，认了我们之后却遭遇了这无妄之灾，受到这么大的伤害。你说，她会不会恨我们？” 封寒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你也不想的，你只是为她好。陆天赐那样性格的人，若是没有外界的刺激，怕是再过几百上千年他也看不破自己的心，到时候月儿会吃更多的苦。你也是着急，这才兵行险招，我信月儿通情达理，一定会理解的。” 陆婳低下头，缓缓道：“可是，我们早就发现扬溟那狗东西不是个好玩意儿，我们却没有多加防备，这才让他狗胆包天做出这种事情来。” 封寒抬手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安慰道：“别说是你，就算是我也没想到扬溟居然胆子大到敢对月儿下手。他是在九重天横行无忌惯了，又有人给他撑腰，所以他这才敢将人给掳走。我们隐居太久，这九重天乱了套，也是该清理一下了。” 陆婳眼神冷了一下，沉声道：“你们九重天的事情我不管，但是敢动到我的人头上，那就不行。” 封寒拍拍她，道：“放心，以后不会了。这次之后，这九重天怕是要绕着魔族走了，魔族至少得有几百年的平静了。” 魔族这次大动作，血洗了几大家族，震慑住了那些想要蠢蠢欲动的人。 加上他这次的表态，怕是在未来的几百年内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再去招惹魔族了。 封寒牵着陆婳的手往外走，道：“月儿已经醒过来，在齐明江他们的调理下已经好了很多，我们也该去看看她了。” 陆婳：“……” 她犹犹豫豫的跟着封寒走，轻声道：“她真的不会怪我吗？我有点怕！” “没事，”封寒沉声道：“她若要怪，便来怪我，这都是我的主意。一切有我呢，不要害怕。” 陆婳没再说什么了，跟着封寒去了魔族。 魔族之内，齐明江等人看到陆婳之后皆没有多年不见的热情，反而纷纷送上白眼一枚，外加一句阴阳怪气的：“还知道回来？还认得我魔族的大门吗？” 第891章 把月儿给我吧! 陆婳自从出嫁之后便一直围绕着封寒打转，加上生孩子修养身体，已经多年不曾回魔族，更是多年没有见过自己的这些老朋友了。 她心中理亏，即便是被自己的下属撂脸子，她也只能陪着笑脸，温温和和的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当然认得了，哪里有不认识自己家大门的啊。” 一向不多话的湛风看她一眼，问：“你家？你还知道这里是你家？” 陆婳：“……别这样，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湛羽冷笑一声，说：“若是不出事，你能想到回家吗？” 齐明江站在湛羽身边，添油加醋的道：“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盆水可是跑的连头都不带回的。” 温擎从来都不愿掺和这种事，但是今天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我觉得他们说的都很对。” 陆婳：“……” 被自己的属下连环怼，陆婳心塞的厉害。 她转头看向封寒，嘀咕道：“师傅……” 封寒：“……” 湛羽冷笑一声，道：“你现在是在向你夫君撒娇吗？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纵然他是天帝，到了我们这里也得守我们这里的规矩。” 齐明江：“再说了，单打独斗我们的确不是天帝的对手，但是我们几个一起上，怕天帝也吃不下吧？” 封寒：“……” 他轻咳一声，低头对陆婳道：“婳婳，他们说的对。” 陆婳：“……” 见这招也不管用了，陆婳只好看向齐明江等人。 “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多年都不回家。”陆婳老老实实的道：“我保证，以后一定常回来看看，决不食言。” 齐明江：“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小月儿，不稀罕你了。” 湛羽：“对，我们已经有了小月儿。等她身体好一点，我们就让她继承魔族首领之位，将你扫地出门。” 陆婳嘴角抽了抽，道：“你们要将我扫地出门，问过我了吗？你们要我的女儿夺我大权，问过我了吗？” “你身为一个魔族首领，一跑就是几十年，你问过我们了吗？” 陆婳：“……” 这辈子不能做亏心事，做了一件，就一辈子也抬不了头。 陆婳嘴角抽动，最后只能无奈一摆手，道：“算了算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爱让谁当首领让谁当，我不需要问过我。” 说罢直接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问：“我女儿呢？月儿呢，在哪儿，我要去看她。” 齐明江等人看着陆婳大摇大摆的进去了，最后对视一眼，个个咬牙切齿。 齐明江咬牙切齿的喊：“我前些时日带了些珍果回来，扔在那儿坏了也是浪费，给陆婳送过去。” 湛羽：“……厨房里的厨娘做了新菜式，不知道有没有毒，送点去给陆婳尝尝。” 湛风轻咳一声，道：“库里还有些过期的大补药材，给陆婳炖了送过去。” 温擎看他们一眼，默默的转头离开了。 封寒站在一边，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一下子便引起了几个魔族男人的注意。 几人同时转头看向封寒，冷着脸没好气的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封寒挑眉，淡淡的说：“笑你们几个，别扭的家伙。” 湛羽：“……封寒，你是不是想打架？” 齐明江也淡淡的道：“你说，若是外界知道他们的天帝在魔族挨揍，他们会怎么想？” 湛风：“你是想明日挂着一身彩出去见众人？” 封寒丝毫没将他们几个的威胁放在眼里，他大摇大摆的从几人的面前走过，扔下一句：“你们打吧，我不会还手的。不过婳婳若是看见我受伤了，你们猜她会怎么做？” 众人：“……” 等封寒走了，几人才对视一眼，齐明江道：“他是不是太嚣张了？” 剩下的两人点了点头。 齐明江蹙眉，然后道：“说起来，这个封寒是不是和往常不大一样啊？” 湛羽道：“以前，他就是一块冰，成天冷着个脸。靠近他三米以内都能被冻成冰块。那脸色臭的厉害，活像是别人欠了他什么没还一般。见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在陆婳的面前才有几分人气。” 湛风言简意赅的道：“他多了几分生气，话也多了不少，刚才还笑了。” 齐明江：“……笑了。” 湛羽也很是无语，最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说：“真是难得，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封寒那个大冰山的笑容。” 齐明江摇了摇头，道：“这么些年，陆婳改变了他。可能，我们今后看到他笑的次数会越来越多了吧？” 几人对视一眼，眼里不由得都带了点笑意。 看起来，陆婳这些年过的不错，还融化了冰山一角，功不可没。 ———— 陆婳找到小月儿的时候，小月儿正躺在陆天赐的怀里熟睡。 院子里放着一张贵妃榻，陆天赐躺在贵妃榻上，小月儿则躺在陆天赐的怀里，两人像是融为一体般，远远的看上去像是一幅画。 陆婳一进来，陆天赐便发现了。 他猛然抬头看过来，见是陆婳，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戒备才消了下去。 他动了动想要坐起，却被陆婳伸手制止了。 她放轻脚步走到两人的面洽，低头看着陆天赐怀里熟睡的人。 小月儿瘦了很多，原本便小小的一张脸，此刻只有巴掌大了。 气色倒是不错，被湛羽他们填鸭式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身体恢复的很好。 陆天赐抬手布下一个隔音结界，这才出口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陆婳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走到一旁坐下。 “都处理完了，”陆婳道：“该死的都死光了，最后该死的那个人我也亲手送他离开了。” 陆天赐缓缓点了点头，说：“那就好。” 他看向自己怀里熟睡的人，对陆婳道：“把月儿给我吧！” 陆婳刚喝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便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陆婳瞪着陆天赐，道：“你刚才说什么？” 陆天赐抬头与她对视，一字一句的道：“我说，把月儿给我吧！” 第892章 不给，我就抢 陆婳慢条斯理的拿手帕擦了嘴，然后才坐正了身子看向陆天赐。 陆婳道：“宝宝啊，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了。” 陆天赐：“……” 自从他长大之后，陆婳已经没有叫过他宝宝了。 他沉默片刻，然后站起身来，抱着熟睡的小月儿进了房间。 将人安置妥当，又布下一层隔音结界，陆天赐这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走到陆婳的对面坐下，看着陆婳的眼睛，道：“你想谈什么？” 陆婳给陆天赐倒了一杯水，道：“别那么紧张，就是想跟你聊聊。你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孩子，在我的心里，你和月儿的分量是一样重的。” 陆天赐的眼里有些动容。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我知道。” 陆婳笑了笑，说：“你是我从恶鬼道里面带出来的，又是我手把手的带大的，比起月儿，你更像是我的孩子。” 陆天赐：“……” 陆婳看着陆天赐，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身上终于有了一点人气。我原本以为，你一辈子都会是曾经那样子，无欲无求，无爱无恨。但是现在，你好像有了改变。” 陆天赐沉默片刻，才道：“是月儿改变了我。” “这也是我没想到的，”陆婳笑着道：“以前，你便很在意我肚子里的月儿，那个时候她还没出生。即便如此，你们却像是认识一般，只要你对着她说话，她总是能给你回应。我那个时候还想，你们可真是有缘分。只是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缘分。” 陆天赐看着陆婳，问：“你怪我吗？” 陆婳：“为什么怪你？” “因为我，月儿吃了很多苦，也伤了很多心。这次的事情，我其实也要负责任。”陆天赐道：“若不是跟我斗气，她也不会被扬溟……” 陆婳：“我要找你谈的，就是这个。” 陆婳看着陆天赐的眼睛，缓缓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月儿，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兄妹，还是其他？你开口问我要她，那你可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你是不是，真的学会了爱？” 陆天赐这次沉默的时间很长。 陆婳也不催，就坐在陆天赐的对面，极有耐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天赐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否学会了去爱，也分不清我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陆婳：“……” “但是，我见不得她和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亲近。”陆天赐看向陆婳，道：“每当看见别的男人亲近她，我便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所以，我在她身上设了禁制，不许任何人靠近她。听别人说，这个叫嫉妒？” 陆婳挑眉：“然后呢？” “我没想过然后，”陆天赐道：“那个时候，我就想守着月儿，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不叫她受半点伤害。直到她对我说，她对我……有了那种心思。我很慌，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所以我逃了。” 陆婳摇摇头，道：“恶鬼道无冕之王，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陆天赐没理会陆婳的调侃，自顾自的道：“在离开的那些时日，我每天每天都在想她，想她的样子，想她对我说她喜欢我的场景，一遍又一遍。” “后来我回来，她去了冥界，我以为她会受到伤害。那个时候，我连毁灭世界的心都有了。我想着，她若是有什么不测，那我肯定也活不下去了。”陆天赐笑了一下，说：“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了。” 陆婳点点头，道：“对她有独占欲，不能没有她，是吗？” 陆天赐：“……是。” 陆婳：“那我问你，在看着她的时候，你有没有想情不自禁的吻她？” 陆天赐一下变了脸色，别过头，沉声道：“蠢女人，你这是问的什么问题？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陆婳啧了一声，说：“我怎么了？我这话问的没毛病。快点告诉我。” 陆天赐：“别闹。” “谁闹了？”陆婳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陆天赐：“……” 他沉默了好久，最后才闭着眼睛点了头，没好气的道：“有，很多次。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这个问题很重要？” 陆婳轻笑一声，说：“当然重要了，这决定着我会不会将月儿给你。” 陆天赐募然转头看陆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婳伸手拍了拍陆天赐的肩膀，道：“傻孩子，没有一个当哥哥的会想要亲吻自己的妹妹。” 陆天赐：“……” “你不用纠结你对月儿的感情是不是兄妹之情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不是。”陆婳缓缓的道：“你对月儿，是刻骨铭心的男女之情。” 陆天赐愣住，良久，才道：“是这样吗？” “你从小在恶鬼道厮混，没有人教你怎么去爱，也没有人来爱你，你不懂，很正常。”陆婳笑了笑，眼里都是疼爱。 她伸手抓起陆天赐的手，将那双冷冰冰的手握在掌心，道：“原本，我应该照顾你，教会你去爱，但是我却失职了，让你跌跌撞撞的自己长大，很多东西都不明白。” 陆天赐动了动自己的手，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若没有陆婳，就没有他陆天赐的今天。 陆婳笑了笑，说：“不过没关系，我没做到的事情，有人帮我做到了。月儿，她教会了你去爱，让你真正的从一个恶鬼蜕变成了一个人。” 陆天赐没吭声，却抬头看向小月儿所在的房间。 陆婳放开陆天赐的手，道：“你开口问我要月儿，我很意外。我以为还会再等一段时间你才会开窍，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陆天赐收回视线，垂着眸子，低声道：“我不想让月儿难受了，她想要的，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她。” 他看向陆婳，道：“所以，你现在决定了吗？可不可以把月儿给我？” 陆婳挑眉，说：“只要月儿愿意，我无话可说。但是，你确定封寒会将月儿给你吗？” 陆天赐面无表情道：“只要你同意，其他人都不重要。不给，我就抢！” 第893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陆天赐说，只要陆婳同意将月儿给他，那其他人的意见并不重要。 愿意的当然好，不愿意的，他抢过来就是了。 只是，抢也不是那么好抢的。毕竟，他要抢的不是其他寻常人家的女儿，而是堂堂天帝的女儿。 虽说天帝这个父亲当的很失职，每日围着夫人转，忽略了这个女儿，但是他心里对这个女儿的疼爱却是一点也不少的。这是他夫人用半条命换来的他们的结晶，他不可能不在意。 所以，当陆天赐去封寒的面前讨要月儿的时候，封寒第一时间就给了陆天赐一套组合拳，两人打过之后，这才坐下来好好的说话。 封寒坐在桌子一边，看着对面的陆天赐神色不善。 “月儿从小由你照顾长大，我很感激，也很承你这份情。但是，感谢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并不包括以身相许。”封寒冷冷的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想要月儿，不行。” 陆天赐仍旧和以前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也没什么温度。 实际上，除了在面对陆婳和月儿的时候他有一点人类的感情之外，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骨子里仍旧是那个什么都能吃的恶鬼。 他看着封寒，淡淡的道：“我要她，不是因为想要她报恩。我从小照顾她长大，是我自愿的，我愿意照顾她。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什么回报。” 封寒：“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陆天赐道：“自然是因为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 “你喜欢她？”封寒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还记得，月儿当初追在你后面跑，你可曾多看过她一眼？你为了逃避她，离家出走，让她找不到你。最后，她是怎么找到你的，还记得吗？” 陆天赐：“……” 封寒：“她是弄伤了自己，和幽冥演了一场戏，这才将你骗了回来。若她不豁出去，你会回来吗？” 陆天赐半晌没吭声。 这件事，的确是他的错，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理亏。 他当年没看清自己的感情是其一，其二是觉得自己身为一个从饿鬼道里面爬出来的东西，是配不上月儿的。 月儿是天帝之女，她美好无比，在他心里就像是高高在上的月亮，不可亵渎，包括他自己。 自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又怎么能配得上那样美好的月儿呢？ 所以，无法面对的他逃走了。却不曾想，逼得月儿不得不用了那样的手段。 看着不说话的陆天赐，封寒淡淡的道：“你是婳婳最疼爱的孩子，不似亲生，胜似亲生。我不想为难你让她难过，你自觉一点，回去吧。” 陆天赐：“月儿的事情……” “月儿的事情你就别想了，”封寒道：“我不会将她给你的。” 陆天赐沉吟片刻，然后说：“那我便只能动手抢了。” 封寒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声说：“抢？你有几分本事，敢跟我抢？就连你老爹幽冥也不敢在我的面前提及一个抢字。” 陆天赐：“那我也要试试！月儿我要定了，除了我，没人要得起她。” 封寒：“大言不惭！”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动手。 如今在这九天之上，两人动起手来再也不像在人界那般束手束脚，两人都放开了打。 只是，这是魔族的地盘，两人刚动了几招，魔族的人便闻讯赶来。 湛羽一脸没好气，指着两人骂道：“封寒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要打架出去打，在我院子里打是什么意思？打坏了你又不赔！” 封寒一边和陆天赐大打出手，还顺带回了湛羽一句：“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赔不赔的，多见外？” 湛羽：“……” 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幻听了。 他骂封寒，也不过是自己话多习惯了，压根没指望那个冰山能回答他。 但是他没想到，封寒不但回答了，还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湛羽此刻终于真切的感受到，封寒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看了眼他和陆天赐动手时的凌厉，湛羽又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话多了而已，动起手来仍旧不是人。 湛羽扬声喊了一句：“打坏东西时小事，但是你打坏了你对面那小子你试试看？” 封寒：“……” 湛羽幸灾乐祸的道：“你打坏了那臭小子，你媳妇儿要怪你，你女儿也要怪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确定你要做？” 封寒沉默片刻，一掌推开陆天赐，陆天赐毕竟年轻，比起封寒还差的太多。一掌之下，唇角也带了几分血迹。 但是，他半点没有退缩的意思，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封寒，眼神坚定。 封寒一边应付他，还能一边和旁边的湛羽说话。 他扫了幸灾乐祸的湛羽一眼，问：“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打架吗？” 湛羽：“……为什么？” “他想要月儿，”封寒淡淡的道：“若是我答应将月儿给他，那他就会很快和月儿成亲，到时候你们魔族的还未上任的新首领又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湛羽一听，脸色顿时变了。 “要月儿？”湛羽横眉竖目，道：“月儿才回来多久？我们几个家伙还没玩……还没和她好好培养感情，你就要将人带走？开什么玩笑？不准，绝对不准，月儿还是个孩子呢，你别打她的主意。” 陆天赐：“……” 封寒看着陆天赐，淡淡的道：“看见了嘛？不同意的，可不止我一个。你想要带走月儿，不可能。” 陆天赐深吸一口气，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封寒：“还不死心？” 陆天赐：“除非我死。” 封寒神色一顿，转头看向湛羽，说：“怎么办？” 湛羽早就忍不住了，撸起袖子就冲入了战场，大喝一声，说：“想要带走我们未来的首领，没那么容易。” 陆天赐对付一个封寒尚且不行，又来一个湛羽。 不过，封寒在湛羽冲上来之后便默默的撤了出去，站在一边观战，还对湛羽道：“好好的教训教训他，最好是让他打消那个可笑的想法。” 还有，打伤陆天赐的不是他，而是湛羽。 这样，陆婳和月儿都不会找他的麻烦，完美！ 第894章 不是我打的 陆天赐被封寒打伤再前，又被湛羽逼的节节败退。 毕竟，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封寒乃天帝，修为高深，至今没人探出他的深浅。 而湛羽，身为魔族首领麾下几大巨头之一，在整个九重天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陆天赐从恶鬼道走出来，短短这么十几年，到如今的修为已经是非常非常厉害了。只不过，再这些大佬的面前，他要走的路还很远。 终于，陆天赐还是不敌，被湛羽一掌拍在胸口，整个人倒飞回去，砰地一声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陆天赐落地，张口喷出一口血来。 湛羽也吓了一跳，无辜的道：“我、我刚刚没怎么用力啊，他怎么伤的这么重？” 封寒撇开头，没说话。 他伤的重，是因为自己之前伤过对方一次了，对方现在是二次受伤，当然比较严重一点了。 湛羽看着封寒这表情，便心知不好。他几步走到陆天赐的面前，蹲下查看他的伤势，问：“怎么样，还好吗？” 陆天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语气平静的道：“没事，死不了。” 湛羽：“那就……” “即便这样，我也不会放弃的。”陆天赐抬头，眸光紧紧的盯着湛羽，说：“月儿，我要定了。” 湛羽：“……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都给你说了，我们家月儿还小，还不忙着谈人家，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陆天赐撑着站起身来，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面无表情的说：“她是我的。” 湛羽：“……” 他抽动着嘴角，没好气的道：“你这个人，怎么就是说不通呢？究竟是谁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一根筋扭到底呢？” 陆天赐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声音便插了进来：“我教养出来的孩子，怎么，有问题吗？” 湛羽一听这个声音，便觉得背后凉飕飕。 他一转头，果然见陆婳正站在他的背后，眼神凉凉的看着他。 刚趁着别人不在揍了别人儿子，湛羽多少有些心虚，道：“首领啊，你怎么来了？你这身子也不好，修养这么多年才有点起色，你个别瞎折腾，好好的养着才是。” 陆婳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径直走到了陆天赐的面前。 “受伤了？”陆婳皱了皱眉头，一把抓起陆天赐的手腕看了看。 陆天赐眼神比之前柔和多了，低声说：“没事儿，一点小伤。” “不是大伤，也不是什么小伤。”陆婳探过之后，直接一道灵力送进了陆天赐的体内。 陆天赐一惊，连忙道：“不可。” “没什么不可，”陆婳抓着陆天赐的手腕，低声说：“我的肉身，乃是地狱中的圣莲重塑，算起来，我们同宗同源，也只有我能为你疗伤了。” 陆天赐：“可你的身体……” “没事儿，死不了。”陆婳学着陆天赐的语气，淡淡的说。 陆天赐：“……” 陆婳抬眸看他，说：“以为自己还在恶鬼道，还是不止疼不知痛的恶鬼？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随便糟蹋？” 陆天赐：“……” “你现在是有血有肉的人，”陆婳沉声道：“会知冷知热也知痛的人。你若是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便是枉费我将你带出恶鬼道的苦心，枉费月儿这么多年倾注在你身上的心血。” 陆天赐抿了抿唇，最后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陆婳听完，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收回手，陆婳转头看向在场的另外两个人。 封寒面无表情浑身淡定，湛羽眼神飘忽心慌意乱。 陆婳悠悠的道：“说罢，我家宝贝天赐身上的伤，谁打的？” 两人都不说话，撇开头，当听不见。 陆婳哼了一声，第一个看向封寒，“师傅？” 封寒：“……” 婳婳许久没叫师傅了，这一叫，还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师傅～”陆婳眨了眨眼，道：“是不是你啊？” 封寒里遭得住？立刻道：“不是我。” 陆天赐：“……” 陆婳听到封寒的否认，满意了。 她转头看向很慌张的湛羽，阴森森的道：“不是我师傅，那就是你了。” 湛羽一边后退一边摆手，连连道：“摸着良心讲，我只是轻轻的打了他一下，真的没有很用力。” 陆婳：“轻轻的打了他一下，就让他伤的这么重？” “我真的不知道，”湛羽也是一脸懵，道：“我真的没用力。” 陆婳冷笑一声，说：“那我来试试，你也顺便给我演示一下，你究竟是怎么轻轻打他的。” 湛羽：“……别了吧？” 一边站着的封寒也道：“你身子还不好，若是真的气不过，不如我替你动手？” 湛羽：“封寒，你别太过分了啊。” 封寒不搭茬，只看着陆婳。 陆婳开始撸袖子，淡淡的道：“用不着你帮我出手，我自己可以。” 这么长时间没动手了，陆婳浑身都快生锈了。 当年也是大杀四方的人物，愣是被封寒给养成了半个废物。 陆婳撸起袖子，抬头盯着湛羽，眼神瞬间变了。 湛羽一看到这个眼神，心中便是一哆嗦。 这是陆婳认真的眼神。 他们曾经那个酷炫狂霸的首领，似乎又回来了。 湛羽身上的血，几乎是在看到这个眼神的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毕竟，他们都已经安逸了太多年。 陆婳笑眯眯的往前一步，道：“让我来瞧瞧，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有没有让你变成一个酒囊饭袋。” 湛羽眼睛一弯，说：“那也让属下瞧瞧，被天帝宠了这么多年的首领，有没有变得手软脚软拿不动刀了。”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突然暴起，毫无征兆的动起了手。 九重天的人打架都讲究个招式，仙气飘渺的，画面让人极其舒适。 但是。魔族干架却是不同的。 他们不讲究招式，只讲究效率。那些没用的花架子，他们是不会用的。一招一式都是杀招，拳拳到肉，半点废话没有。 这也就是为什么，魔族普遍的战斗力要比九重天的人厉害的多。 陆天赐缓步挪到封寒的身边，低声道：“对她撒谎，不怕我揭穿吗？” 第895章 你不够爱她 陆婳忙着和湛羽打架，没关注站在一边的两个人。 陆天赐身上的伤经过陆婳治疗之后，好了许多，脸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他站在封寒的身边，淡淡的道：“她有时候的确是很蠢，只要是你说的，她就无条件相信你。但是你猜猜，我们如果个各执一词，她会选择相信谁？” 封寒：“……” 他侧头看向陆天赐，神色不善：“你在威胁我吗？” 别的人，封寒的确是不怎么担心的。 如陆天赐所说，陆婳对他是无条件相信的。他从小养大的孩子，他比谁都了解。 但是，如果这话是陆天赐说的，那又不一样了。 陆天赐是陆婳从恶鬼道里拉扯出来的，然后又像是奶孩子一样，亲手将陆天赐养大。在没有月儿之前，陆天赐就是陆婳的眼珠子，宝贝的很。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陆天赐随手扔出去玩的珠子，都是金珠子。 可想而知，陆婳对他的宠是多么的没有底线。 陆天赐唇角勾了勾，看着封寒，道：“你感受到威胁了吗？看来，你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啊。” 封寒眼里寒光一闪而过。 这人若不是陆婳亲手养大的，封寒就捏死他了。 他转头看了眼和湛羽打的上天入地的陆婳，沉声问：“想得到什么，说吧？” 陆天赐：“我想要什么，您很清楚。” “不可能，”封寒淡淡的道：“我不会把月儿给你。如果你想要去告状，你就去吧。她可能会生气，但是终归是我的人，大不了我花一点时间和精力哄回来就是了。要月儿，不可能。” 陆天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认真的道：“为什么？”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问为什么。 当初，陆婳将他带出恶鬼道给了他新生，他也是顺其自然的接受，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 封寒感受到了他的认真，偏头看向他，也认真的道：“因为我觉得，你还不够爱她，我不能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一个不够爱她的人。” 陆天赐：“……” 他想了很多个原因，但是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一条。 他皱着眉头，看着封寒道：“我不爱她？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封寒：“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陆天赐：“……” 他不说话了，实际上，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不爱月儿吗？不是的，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爱的，比谁都爱。 但是为什么，在别人的眼睛里，却看不到？ 陆天赐不说话了，看着不远处的陆婳有些出神。 封寒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是不是很困惑？” 陆天赐一愣，然后缓慢的点了点头。 封寒说了一句：“在我眼里，月儿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你的妹妹。等什么时候你能将妹妹这个身份从月儿的身上剥离出去，你再来找我讨要月儿。” 封寒说完这话，便没再管一脸若有所思的陆天赐，转而飞身加入了那两人的战场。 湛羽看见他来，顿时嚷嚷道：“封寒你来做什么？二打一？这不公平。” 陆婳也瞪着封寒，道：“师傅，你来做什么？不要管，我今天要收拾他，给我家宝贝天赐报仇。” 封寒沉着脸，道：“我知道你能收拾他，但是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动武。如果你想报仇，我帮你。” 说罢，他一掌朝着湛羽拍了过去，湛羽躲避不及，整个人连连后退好几步，直到撞上身后的柱子，才被迫停了下来。 湛羽被撞的闷哼一声，捂着胸口抬头看封寒，咬牙切齿的骂：“封寒，你卑鄙无耻。” 封寒一把将陆婳搂过来困在自己怀里，不许她在动手了。 封寒转头看向湛羽，一本正经的说：“你不要污蔑我，我怎么就卑鄙无耻了？” 湛羽：“……” 封寒将陆婳一搂，道：“师傅帮徒儿报仇，理所应当。” 湛羽被噎的无话可说，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另一边，封寒已经一把将陆婳打横抱起，转身往屋子里走。 陆婳不满，晃了晃自己的双腿，问：“做什么？” “回去休息，”封寒面无表情的道：“谁允许你私自动手的？你自己身体什么状况，你难道不清楚吗？” 陆婳：“……” “先是陆天赐那小子疗伤，这也罢了，我知道那是你的心肝宝贝。但是，你之后居然还敢喝湛羽动手，是不是太没分寸了？” 陆婳：“……” 这个时候的封寒，不是疼她爱她宠她的那个丈夫。而是从小就对她严格要求，各种折磨的可怕的师傅。 封寒垂眸看她一眼，问：“知道错了吗？” 陆婳抽了抽嘴角，有些气弱的道：“我知道错了。” 封寒：“以后还随便动手吗？” 陆婳：“……不了。” 封寒满意了，这才抱着人稳稳地走了。 湛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没好气的道：“封寒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太阴险了，气死我了。” 陆天赐看了他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道：“我的伤也不全怪你。在你上来之前，我已经被他打伤了。他故意激你出手，就是想让你背锅，事后在陆婳那女人的面前将这件事推的一干二净。” 湛羽：“……我、去！” 他猛地转头看向封寒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道：“劳资要和他决斗！” 陆天赐：“你不是他的对手。” 湛羽：“……” 他回头瞪着陆天赐，脸色非常严肃的道：“我告诉你，这辈子都别想拐走月儿，我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说罢，带着一身的怒火，转身就走。 陆天赐：“……” 他实话实说，怎么好像也错了？ 果然，人这种生物太复杂了，理解不了。 他偏头，视线看向封寒和陆婳离开的方向。 封寒和陆婳相处的场面，不断的在自己脑海里来回闪过。 好像，真的跟他和月儿不一样？ 有差别，但是陆天赐却一时间抓不到。 陆天赐转身朝着月儿住的屋子走去，今天，他还没去看过月儿。 他因为在想事情，进门的时候忘记敲门，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屋子里了，一抬头，便看见月儿衣衫半褪的画面。 陆天赐：“……” 想也没想，他转身就往外走，沉声道：“我在外面等你。” 第896章 心跳是最好的回答 月儿在换衣裳，陆天赐突然间闯进来的确吓了她一跳。 但是随后，陆天赐却落荒而逃，那瞬间闭眼的动作，让月儿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她抿了抿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咬牙将穿到一半的衣裳给脱了下去。 她也不说话，就这样只穿着一件小衣坐在那儿，大片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果然响起敲门上，陆天赐的声音传来：“月儿，你好了吗？” 月儿没说话，只抬眸，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门口。 外面的陆天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来月儿的回应，心中想着她大概还是在害羞才不出声的。 陆天赐沉默片刻，推门而入。 刚跨入一只脚，抬头看着坐在那儿的人的时候，陆天赐瞳孔皱缩，想也不想便收回了自己的脚，转身要走。 “站住！”月儿冷着脸，喝了一句：“你要是敢走，以后我就再不见你。” 陆天赐的双腿被钉在原地，半晌之后，又转了回来。 只是，他低垂着头，眼神根本不往月儿的方向看。 “月儿，将衣裳穿好，”陆天赐轻声说：“别闹，乖一点。” 月儿定定的看着陆天赐，缓缓的道：“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陆天赐：“……” “你之前说喜欢我，要娶我，都是假的？”月儿看着陆天赐，沉声问道。 陆天赐皱眉，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对你说过的话，自然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月儿：“那你为什么不肯看我？” “这和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有关系吗？”陆天赐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发沉：“月儿，你乖，先将衣裳穿上好不好？” 月儿看着陆天赐许久，最后突然间笑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朝着陆天赐走了过去。 陆天赐感觉到她过来，下意识的便想转身走，但是一想到月儿之前说的话，陆天赐的脚便再也不敢挪动半步。 不能走，他只好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乱看。 月儿在他面前站定，再一次问：“你说你要娶我，字字真心？” 陆天赐：“自然！” “那你知道，夫妻之间要做些什么吗？”月儿盯着陆天赐的侧脸，缓缓的道：“夫妻之间，需坦诚相见，亲密如一人。我的哥哥，你如今看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将来如何娶我？” 李天赐：“……” 月儿唇角挂着笑容，眼睛里却全都是伤，声音很轻的说：“哥哥答应娶我，是可怜我吗？” 陆天赐抿了抿唇，然后低声说：“不是，我娶你，是出自真心。可怜，月儿哪里可怜？月儿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月儿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陆天赐。 陆天赐此时脑子里一团浆糊，迷迷糊糊的想起封寒之前说的话。 封寒说，他看不到自己是爱着月儿的。他还说，等自己什么时候能将妹妹的身份从月儿的身上剥离出去，他在考虑将月儿给自己。 陆天赐似乎是摸到了什么东西，但是那念头闪的太快，他一时间没抓住。 月儿看着他沉默不言的样子，自嘲的笑了笑，说：“算了，我不该逼你。” 她转身，打算回去好好的将自己的衣裳穿上。 如果陆天赐实在是不能接受，那她退回一步，放过他也好。 只是，她刚走一步，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她听见身后的陆天赐声音很低的说：“月儿，我与常人不同，很多正常人一下子就能懂的东西，我却总也不能懂。但是月儿，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学，我会让你满意的。” 月儿心中一动，回过头去，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陆天赐已经抬起了头，不再躲闪，直直的看着她。 是月儿要他看的，此刻，却又被这样直接的眼神烫的有些不太自在。 她缩了缩肩膀，下意识的。 陆天赐却以为她是冷，想也不想的脱下自己的衣裳披到她的身上，然后伸手揽住她，低声说：“冷了？你身体还不是很好，应该多养一养。” 月儿：“……” 她有些无奈，闷在陆天赐的怀里，低声说：“我没有冷，我只是……害羞。” 她现在发现了，陆天赐真的和别人不同。你若是扭扭捏捏，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明白。倒不如直来直去，这样他似乎更能接受。 果然，陆天赐听到她的话之后愣了一下，随后似乎笑了一声，说：“明明是月儿主动的，却又害羞了。” 月儿抬头看着陆天赐的脸，打量着他的神情，问：“那你觉得，我刚刚，好看吗？” 陆天赐：“……一定要回答？” “一定要回答，”月儿点了点头，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 陆天赐顿了顿，然后闷闷地说：“好看。” 他此刻，似乎感觉到了月儿之前说的那个害羞是什么意思了。因为说这句话的时候，陆天赐竟破天荒的感觉到了一丝难为情。 月儿却因为他这个答案眉开眼笑，抓着他胸前的衣裳，没完没了的追问：“那你看到之后有什么感觉？想不想再多看看？或者说，还想不想看看其他的你没看过的地方？” 李天赐：“……月儿，女儿家，要矜持一点，不可如此。” 月儿一顿，随后有些委屈的说：“我以前倒是矜持，但是你却跑的不见踪影，见我就躲。我如果还继续矜持，那我们这辈子还能在一起吗？” 陆天赐：“……” 月儿看着他，说：“你刚刚说，你有很多事情不懂，需要学习。那我就想让你早点懂，这样我们是不是就能快点在一起？” 陆天赐被月儿弄的彻底没了脾气。 他伸手将月儿往自己的怀里一压，伸手将月儿的脑袋压在自己的心口，沉声道：“不是想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你听！” 月儿：“……” 耳边，是如擂鼓一般的心跳，一下一下，又快又急。 陆天赐沉声问：“听到了吗？” 月儿一顿，语含笑意，说：“听见了。” 陆天赐嗯了一声，才说：“这就是最好的回答，你对这个答案，满意吗？” 第897章 谢谢你愿意爱我 陆天赐没有月儿撒谎，许多事情，他真的不太懂。 正常人一下子就能理解的东西，他却要花很长时间去学习，去理解。很多时候，即便他认真的去学习了，却还是不太能理解一些东西。 或许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系，但是他却自认为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纠结那么久，才肯靠近月儿一点点。 自己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怎么能配得上月儿呢？ 如果没有月儿如此执着的坚持，他们是完全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不过，既然答应了月儿要娶她，那他就会竭尽所能去做到最好。 他不想让月儿受委屈。 而封月，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人。她从小就被陆天赐和舅舅宠着长大，最擅长的就是得寸进尺。 她以前对陆天赐小心翼翼的，都是因为不确定陆天赐的心意，不敢太过放肆，怕将人给吓跑了。 但是如今，她已经知道陆天赐的心意，知道对方心里有自己。 只要陆天赐心里有她，她心里就有了底，那以前许多不敢做的事情，现在都敢做了。 哥哥不是说要学习怎么爱她吗？那她当然要亲自好好的教一教哥哥了。 这种事情，她责无旁贷。 于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陆天赐都被封月撩到崩溃。 自从坦白心意，封月自己的房间就不住了，每日都找各种理由赖在陆天赐的房间里。 陆天赐一开始还好言相劝，在无用之后差点直接动用武力，最后又屈服在封月眼里那两滴快要掉下的眼泪中。 他被逼的后退一步，自己打地铺。 一开始还算正常，但是到了后面，陆天赐每日醒来都发现自己怀里多了一个人。 陆天赐看对方乖乖巧巧，咬着牙忍了。 可最后，乖乖巧巧的人开始不乖巧了。 她明目张胆的在陆天赐清醒着的时候钻进他的被窝，将自己塞进他的怀里，整个人八爪鱼一样赖在他的身上。 他想推开都不能，一用力定然让对方疼，而他现在舍不得她疼。 “月儿，别闹。”陆天赐皱着眉头，话说的极其艰难：“你这样，不妥。” “怎么不妥？”封月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说：“妥的很。” 陆天赐：“你这样，若是被你爹娘发现……” “他们才不会管我这个呢，”封月笑了一声，说：“我爹若是发现，可能会生气。但是没关系，还有我娘啊。” 她仰头看着陆天赐的下巴，悠悠的道：“你难道不知道，你是我娘的心肝宝贝吗？她才不会怪你呢！” 陆天赐：“……” 以陆婳对他的偏爱纵容，她可能真的不会对自己说什么。 陆天赐第一次因为陆婳对自己的偏爱感觉到有些困扰。 “月儿，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我们还没有成亲，就这样在一起，传出去对你不好。” “谁敢乱说？” “……” “再说了，你不是说过会娶我的吗？反正迟早都要娶我的，我现在只是提前让你适应而已。” “可是……” “哥哥，”封月的声音变得有些委屈巴巴，说：“你之前说的会为了我学习改变，难道都是骗我的吗？很多事情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啊！你现在把我往外推，是不想学了吗？” 陆天赐一时语塞，竟是没想出应对之词。 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姑娘，从前是再听话不过的了，怎么现在好像……自己拿她越来越没有办法了呢？ 封月还眼巴巴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道：“哥哥，你总是这样推开我，那你何时才能真正的明白，我不是你的妹妹，而是你未来的妻子？” 陆天赐本就觉得自己亏欠她良多，一见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当真是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什么都依着她，什么都给她。 “好，”陆天赐主动伸手将人往怀里揽了揽，说：“我不赶你走，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封月眼里一亮，想也不想抬头吧唧一口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 陆天赐：“……” 封月也不想将人逼的太紧，做完这个动作便老老实实的圈着人不动了。 陆天赐松了口气，若是封月继续下去，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招架。 不过，他显然是高兴的太早了，封月好不容易才撬动他一点，怎会那么轻易就放弃？ 于是，第二日，封月就从亲下巴变成了亲鼻子。 陆天赐：“……” 他很不习惯，很想将人扯开，但是对方除了亲一下也没有做别的什么事，他也不好发作，就只好忍着。 第三天，额头。 第四天，眼睛。 第五天，脸颊。 …… 陆天赐渐渐的有了心里准备，慢慢的，居然就那么习惯了。 如果封月没有主动亲他，他还会觉得奇怪，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惹的对方生气了，才没有得到应有的亲近。 直到，封月再一次得寸进尺，将目标放在了他的唇上。 当对方贴过来的那一瞬间，陆天赐的脑子里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以至于他暂时无法思考，更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就那么一瞬间，他的身体失守，从未有过的生理反应突然间来了，让陆天赐下意识的僵直着身子，闷哼了一声。 封月本就贴着他，两人身体离的极近，因此当陆天赐身体发生变化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 封月愣了一下，随后便是狂喜。 她猛然间坐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陆天赐，喊了一声：“哥哥！” 陆天赐只觉得无地自容，根本不敢看封月的眼睛。 封月也没在乎，站起身来随便套了件衣裳就往外走。 陆天赐不得已，忙爬起来牵住她的衣袖，问：“你要去哪儿？” 封月回过头，脸上满是欣喜，对陆天赐道：“我要去找爹娘，让他们准备婚礼，我们挑最近的日子，成亲。” 陆天赐脑袋有些空白，下意识的道：“你、你父亲愿意将你给我？他不是说……” “他说看不到你爱我，觉得你把我当妹妹对不对？”封月反手抓住陆天赐的手，缓缓的道：“哥哥，没有人会对妹妹……有这样的反应的。” 陆天赐：“……” 封月嘻嘻一笑，转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哥哥，谢谢你愿意爱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