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谋》 第1页 [穿越重生] 《欢谋》作者：美玉姐姐【完结+番外】 简介 【重生+大女主+高质量+借男主上位】 三年前，她是苏才人，苏家庶长女，被亲妹妹淑妃害的难产血崩而死。 三年后，她是姜欢，教书先生姜家女儿，爹不疼嫡母不爱。 原来三年前的姐妹情深，只是为了夺走她腹中胎儿。 人心本善，奈何欲望...... 她曾立誓：若有来世，必将丧子之仇剜心之痛，通通奉还！再度入宫只为将仇人碾碎成灰，与虎狼同行，必是勐兽。 「姜欢升为紫霞帔，赐居睿思殿水云阁。」 她，和儿女的仇，自己报！ 第一章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 她是皇上的苏才人。 此刻穿着单薄躺在脏乱的杂草上，唿吸微弱。身下流淌不停的血越来越少，似乎马上就要干涸。 仔细一看，双腿之间还有两个连在一处浑身鲜血的胎儿，同样的气息微弱连哭声也无。 冬日冷的哈出的水汽都能冻成冰渣子，可这床上仅有一层薄被。破败的房子连窗户纸都是破的，冷风飕飕刮进来能掉一层皮。 她的身前还站了位宫装女子。 淡黄色的长裙，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裙摆绣出的海水云图煞是好看，身子轻动长裙散开，举手投足弱柳扶风婀娜多姿。 明明仙子一样的容貌，此刻却用绣帕掩着口鼻，眉眼皱成了一团： 「好好的冬至还要见血真是晦气......」 宫装女子仔细打量了眼躺在地上满脸泪痕的苏才人，又瞬间有了笑意： 「啧啧啧......姐姐，不要怨恨妹妹，本来也不捨得对你下手，可是怎么就有了怀双生胎的福气呢？妹妹容得下你，可容不下你的孩子。」 女子柔和的嗓音尽是戾色。 苏才人苦苦哀求： 「......我可以死，可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你若不想看见他们，就让贵妃或者德妃娘娘抱走，让他们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宫装女子咯咯娇笑出声： 「贵妃娘娘？德妃娘娘？天真啊姐姐~在宫里这么久脑子是一点也没长，你以为光凭我一个淑容就能把你赶进冷宫？」 她缓缓蹲下身，眼中寒意逼人： 「还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你母子双亡呢......」 苏才人清丽的眼眸迸射出仇恨的火花，两个瞳仁几乎要跳将出来：「......苏滢心，你会遭报应的！！」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伸出右手，拽住女子的裙摆死死攥在手里，仿佛那里面凝聚了她所有的恨和怨。 女子后退半步想撇开她的手，却怎么也拉扯不开。宫女上前帮忙，直到撕开了一道口子才将苏才人踢开。 她冷哼一声，跟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 于是拂开衣袖转身离去。 远远的，还听见她在外面问：「可心，明日封妃大典的礼衣尚服局送来了吗？」 「早就送来了娘娘，司衣还送了好些东西祝贺娘娘封妃。」宫女奉承着。 耳边声音渐渐远去。 苏才人蓦然察觉到胎儿一声啼哭也无，勉强撑着身子起来，才发现两个都已经全身青紫唿吸全无，被活生生冻死。 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亲妹妹对她如此残忍？ 她的心脏仿佛被尖刀剜成了千万块，每块都在被啃咬，被刺穿。 猩红的双眼沁出了血，鼻下口中也同样溢出无数鲜血，像极了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每一个害她的都不得好死！！ 今生是她天真，是她愚蠢不设防， 若有来世，必将丧子之仇剜心之痛，通通奉还！ 冷宫外人影穿梭，在为明日隆重的苏淑容封妃大典忙碌，到处张挂喜庆的灯笼。 无人记得，只有十九岁的苏才人悄无声息死在了冷宫里。 ...... 姜欢陡睁双眼，喘着粗气从床上直起身子。她眨了眨眼，急速跳动的心终于缓和下来。 手心里细软的触感引起姜欢的注意，竟是一块轻纱......这淡黄色和祥云图纹分明就是她从苏滢心身上扒下来的！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张床上？ 姜欢环视四周。 窗纱上绣着精美的花鸟图案，微风吹过引起窗纱轻轻摇曳。 家具摆放得井然有序，雕花床榻上铺着青色锦被，虽不华丽但比之冷宫的日子，是天地之差。 「二小姐？二小姐！您还没起身吗？」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姜欢回过神来。 门由内拉开，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鬟明显松了口气： 「二小姐您起来了啊，奴婢这就给您梳洗打扮，要是去晚了又要被夫人打手心了。」 姜欢被按坐在铜镜前。 丫鬟絮絮叨叨询问着要穿哪件衣裳，没留意到小姐不对劲。 姜欢凝视着镜子里少女： 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裊。 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 好一张顾盼生辉的面容，眉眼虽仍稍显稚嫩但已初具风情，连江南的春色都比不上。嘴唇红润，像含着红色硃砂，不需要半点口脂。 这样一张脸，即便在前世后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怎么，她成了这家的二小姐？ 莫非......是上天听到了她死前祈求，给了一次重来的机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现在是哪一年？」姜欢突然出声。 丫鬟怔住，愣愣答道：「太元七年。怎么了小姐？」 她死时是太元四年，竟已过了三年光景。 「无事。」 谁能知晓她心中的震惊和复杂？ 终于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能为她自己和孩子们雪恨！ 姜欢趁着丫鬟端来衣裳的时候，将手里攥的生皱的布料放进里衣贴着胸口。 「就那件蓝色的吧。」 丫鬟服侍她换上，有些惋惜：「小姐， 夫人真是对您太苛刻了......衣裳都有裂口了还不让送新的......唉，老爷也......」 姜欢淡淡扫了她一眼，丫鬟噤了声。 「这些话出了屋子不许再说，免得旁人听见了以为是我嘴碎。」 丫鬟连连应下，心里不禁嘀咕，怎么二小姐睡了一觉跟变了个人似的？ 倚心院内屋里传来阵阵欢笑声。 屋外洒扫的丫鬟也比她的贴身丫鬟打扮的体面，看来这个二小姐很不受宠啊...... 要想復仇就得再次入宫，她得想个法子。 一入正门，就见到一对中年夫妇围着圆桌谈笑，中间坐着个美貌少女拽着男子时不时撒娇，父女间温情十足，好一幅合家欢。 其中的妇人率先瞥见姜欢，似笑非笑：「欢儿来了啊......坐下一块用膳。」 姜欢犹豫一瞬还是顺从坐下。 「呵呵呵妹妹是不是睡傻了？请安都不会了......」那美貌少女娇笑着，头亲昵地歪到了中年男人身上。 嘴角噙着笑，目光落在姜欢身上却是冰凉刺骨的。 第二章 宫女大选 中年男人生的剑眉凤目，摆出威严样子：「欢儿，姜家最重孝道，这就是你平日给你娘请安的态度吗？」 长相相似的母女俩皆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原来她叫姜欢？ 只见少女身形微晃露出些许疲色，细声细气：「还请爹爹和娘亲见谅，昨夜似是被褥单薄感了风寒，今早还有些恍惚，于是一时没记起礼数。」 姜家家主姜绍远端详二女儿片刻，发现确实有虚弱之象。 那与其母肖似的柔媚面孔勾起了他心底所剩无几的愧疚。 「天凉的快，怎么丫鬟不添几床软和的？」 少女眼神闪烁暗含犹豫，似乎难以启齿：「......屋子里只有那床了......」 话说的含煳。 可做一家之主的人哪有煳涂的？ 姜绍远立刻想到自己的夫人，看着大度实则是个极爱斤斤计较的。 姜欢的娘也就是秋姨娘，原是夫人的陪嫁丫头。 说是陪嫁，但夫人善妒的性子根本不容许他纳妾，只是在她怀了姜月之后一时没把持住要了秋姨娘。 没成想一次就有了姜欢，夫人迫于无奈只能强颜欢笑给丫鬟抬成姨娘。虽然秋姨娘确实绝色，但看在夫人面子上一年也去不了她屋子里几回。 过了几年秋姨娘没那么娇嫩了，姜绍远也就渐渐忘了这么个人，再次听到还是她病逝的消息。 可再怎么不喜欢，姜欢始终是自己的女儿。 若是传出去女儿连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那他堂堂一个教书先生的脸要往哪儿搁？ 「夫人，后宅琐事繁多你顾不过来也是寻常，但也要吩咐好下人多看顾着主子的饮食起居。欢儿的衣裳也旧了，去做两身吧。」 姜月瞪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可姜绍远还在，只能瘪着嘴把手里绣帕翻来覆去的蹂躏。 姜夫人扯了扯嘴角：「是，夫君。」 姜绍远没了兴致，闲聊了两句就以备课为由回去书房。 他走了，母女俩也就没了演戏的必要。 姜夫人注视着这个从来就寡言少语的庶女，之前跟着秋姨娘请安也都是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怎么今日...... 「姜欢，你可得意了？」 姜欢垂眸敛容，不动声色：「欢儿听不懂娘的话。」 忍了许久的姜月骤然出声，横眉竖眼霸道得很生生破坏了一张好脸： 「管你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以后不许在爹爹面前多说一句话，否则我要你好看！」 「还有，明日你就待在自己房中好好反省今日做错了什么，一步都不许出门。」姜夫人紧跟了一句。 姜欢捕捉到一缕讯息，睫毛颤了颤福身道：「是。」 回到自己院子，屏退为数不多的几个下人，只留下贴身丫鬟。 姜欢问道：「兰音，明日家中有什么大事么？」 丫鬟思索片刻：「......家中倒是无事，可明日是五年一度的宫女大选，大小姐可为此准备了好久，按规矩您也是要参选的。」 宫女大选！ 如有一束亮光直射姜欢心中。 天无绝人之路。 可为何听姜夫人的意思，自己似乎不能去？ 「家中报了几人参选？」 兰音道：「自然是大小姐和二小姐。」 「小姐，您也别难过......夫人不想让您去只不过是怕您要是也被选上了，跟大小姐就要到宫里去争宠了。」 姜欢縴手放在桌上，未染蔻丹的白净指尖轻轻敲打：「若是不能从正门走，你可知道还有哪里能出去？」 兰音惊愕道：「您要违抗夫人的命令？」 姜欢看着她，意味深长：「你会告诉她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要说侍奉二小姐兰音是尽心的，可要真帮着违抗夫人那被发现了轻者打板子重者是要被赶出府的。 丫鬟咬着唇犹豫的样子让姜欢轻轻一笑： 「妆匣里的那只镯子你可以拿去。」 兰音眼睛一亮，坚定道：「奴婢绝不告诉夫人！院中虽无偏门，可有一处偏闢地方是奴婢发现的，能通向旁边的小巷。」 「甚好。」姜欢从容一笑。 ...... 姜欢看着被杂草掩盖的狗洞。 前世为了活，在冷宫里连泔水都吃过，还怕钻这狗洞吗？ 撩开裙摆爬了过去，洞外就是姜家与隔壁住宅的巷子。 她找人问清方向，一路寻到了宫女大选的场地，是一处客栈，被负责选拔的女官徵用。 姜欢正准备迈步进去，就瞧见柱子旁躲了个眼眶红红的姑娘。 本来并不想管闲事，可那姑娘委屈又彷徨的神情不知怎么的一下戳中了她残留的柔软。 「姑娘，为何独自落泪？」 正伤心的小姑娘闻此，抬眸看见一位少女亭亭立在身前，真真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即便衣着朴素无一丝钗环，也看得出其丽质天成。 「我......我的衣裳被别人弄脏了......要是进去选拔一定会被女官厌弃，还不如不进去......」小姑娘咬着唇，眉间紧蹙。 姜欢目光朝下，瞧见她裙摆间明显的泥渍。 弯下腰，伸手将染了泥渍的布料干脆撕下，继而道：「你这料子清薄，与里衬又是同色，去了这一小块不细看也发现不了。」 小姑娘低头一看，还真的是不明显。 于是破涕为笑：「要不是有你，我回去定要被娘亲骂了。」 「走吧，我们先进去，别错过了选拔。」姜欢道。 「嗯！」 院子里站着位深色宫服的女官神情肃穆，还有一位坐在书案前提笔记录。她们二人进去时，最后的一名姑娘沮丧着脸退了出来。 「选拔已止，孙女官可以先行休息，明日启程回宫。」 「是。」书案女官福身。 第三章 入宫 姜欢出声：「女官大人且慢！」 两位女官齐齐看过来。 「还请恕罪，民女二人家中有事耽误来晚了实在自责，但想参与大选之心热切，还请女官们通融暂留片刻。」姜欢恭敬道。 明显地位更高的深色女官皱着眉想要训斥，她最讨厌不守规矩的小宫女，平日逮一个都能训好久。 可这小姑娘话说得谦虚有礼，再发火可就失了女官气度。 「赶紧的过来吧。」 这算是通融了。 姜欢紧跟着补上一句：「听说宫里的女官大人在皇后娘娘的仁心教导下各个菩萨心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一番话夸了女官又恭维了皇后。 深色宫服女官神情稍缓，淡淡道：「还挺会说......开始吧。」 宫女挑选，首先将过高、过矮、过胖、过瘦者淘汰；其次检查上身，有瑕疵者淘汰； 最后观察下肢和行走，不周正或轻浮者淘汰。 入宫后，又会有其他女官检查身子，非完璧者淘汰。 「姜欢：身形上等、五官上等、嗓音上等、手脚无瑕疵。通过。」 「江梦芸：身形中等、五官中等、嗓音中等、手脚无瑕疵。通过。」 深色宫服女官望着远去的少女背影，此女聪慧有礼容貌绝色，定非池中物。 姜欢揣着入宫文书回到姜家，施施然来到大门。 门口小厮惊诧道：「二小姐？您......您是什么时候出的门？」眼珠子还滴熘熘往旁边转，似乎在找什么人。 姜欢凌厉的目光斜扫过去： 「怎么？本小姐出门还要禀告你一声不成？！」 小厮没想到素日连头都不敢抬的二小姐竟然声色俱厉，只好陪着笑脸：「当然不必......只是方才夫人在家中遍寻您不到，所以叮嘱了小的们仔细留意。」 「娘那里我自会交代。」 姜欢冷冷丢下一句，撇开神色各异的下人们挪步进去。 还未到倚心院，远远就听见姜夫人责骂的声音，还有隐约的啜泣声。 走近些，便发现自己院中的丫鬟们都瑟缩着，而兰音更是跪在地上。 「何事惹娘发这么大的火？」 姜欢缓缓现身。 今早，姜夫人虽然令人锁了姜欢院子，但还是不放心，便派人去查看姜欢有没有乖乖听话。 丫鬟回来倒是说二小姐还好好躺在床上。 听起来正常但姜夫人一琢磨就不对劲，秋姨娘病重时姜欢衣不解带的照顾，起的比鸡早睡得比谁都晚。怎么都日上三竿了还赖着？ 于是干脆自己跑过去看，好嘛，躺在床上的不是姜欢而是个丫鬟！ 姜夫人觉得自己被当猴耍了。 这事儿当然不能明着说，不然就是嫡母苛待庶女了...... 姜夫人板着脸：「你不是感染了风寒吗？娘叮嘱你好好休息怎么还跑出去胡闹？！院子里下人未能规劝主子，定要好好惩治一番！」 姜欢浅笑道：「娘如此担忧女儿实在惭愧，可是女儿名字已在选拔名册内，若是不去就是违抗圣意，恐连累姜家......想必娘也不愿如此吧？」 「你......！」 姜夫人差点就要冲出口的怒骂硬生生停下，皱着眉示意其他人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姜欢，以往你果然都是伪装的......什么恭敬顺从什么老实纯善，都是做给老爷看的吧？」 姜夫人不傻，脑子一转就知道她这是藉口，敢违抗她的命令私逃出府就足以说明她的野心。 姜欢拂开脸边一缕碎发，那张肖似秋姨娘却更胜一筹的美丽面容刺痛姜夫人的眼睛。 「夫人聪慧。」 这下连娘都懒得叫了。 姜夫人怒道：「你不过是个姨娘生的小贱种！姜家后宅是本夫人主事，你就算死了老爷也不会责怪我一句！」 姜欢原本平静的眸子陡然冷下来：「我已经是待入宫的宫女，也就是皇上的女人。还请夫人谨慎言行。」 她掏出入宫文书，在姜夫人眼前晃了晃。 姜夫人一眼就认出，与方才月儿捧回来的文书一模一样，还高兴地研读了一番。 果然她还是被选上了...... 「我现在是奈何你不得，但月儿日后定能扶摇直上为妃为嫔！届时你只能任我们摆布......我会睁大眼睛好好等着看你如何求饶！」 放下狠话，姜夫人甩开袖子转身要走。 结果被头上摇晃的步摇不小心打在眼睛上，一个没站稳狠狠崴了脚狼狈摔在地上。 姜欢轻笑出声。 伺候的嬷嬷赶紧上来扶，又被恼羞成怒的姜夫人一把推开。 乱成了一团。 ...... 两日时间过的很快。 转眼就到了离家的日子。 姜夫人故意没备给姜欢的马车，拉着姜月在一旁说小话看好戏。 好在姜绍远临时给她备了一辆，扫了姜夫人一眼暗含警告。不管是哪个女儿出人头地，对他来说都是一样光宗耀祖。 姜欢心里可没空搭理这些小人，心思早早就飘向了皇宫。 上一世，她是苏侍郎的庶长女，而苏滢心则是嫡女。 她们并不是靠常规选秀入的宫，而是靠苏滢心与皇上自幼的情分。苏滢心在亲娘的筹谋下找到门路送到宫中给公主伴读，有这重身份不管日后选秀还是出来选婿都有大大益处。 很顺利的，苏滢心和皇上日久生情。 在苏滢心十六岁时，以怕她宫中孤单为由，将姜欢一同送了进去。 姜欢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扯了扯嘴角。 什么怕她宫中孤单，不过是想拿她固宠罢了...... 「二小姐，东华门到了。」车夫在帘外道。 姜欢遂背着包袱下了马车，映入眼帘的就是高耸入云的宫门，红墙黄瓦浩气凛然。门外的侍卫持刀而立神情肃穆，背后守护的是象徵最高权力的当朝天子。 这是多少宫外女子的美梦？ 又是多少深宫女子的噩梦？ 第四章 又见 东华门前无数入选宫女三两聚在一块叽叽喳喳。这都是从各地赶来的，按理说每次大选入宫的得有上千名宫女。 姜欢放弃了找那日与她一同选拔的哭鼻子姑娘。 姜月早已扎进人堆，找到相识的其他姑娘聊起来，丝毫没有介绍姜欢的意思。 「好了各位姑娘，现在要入宫请肃静整容——自觉排成三列。」选拔时的女官朗声道。 费了不少功夫，这么多入选宫女总算勉强排好了。跟着女官，她们怀着不同心思，真切地踏入了东华门。 宫道两旁往来的宫女各个装扮精緻举止优雅，连走路都是仙子一样的姿态。 姜欢听见耳边传来艷羡的声音： 「她们的衣裳真好看呀！要是我能穿上死了也愿意......」 没等她话说完，跟着队伍的另一位女官立刻斥责：「肃静！」 顿时，队伍里悉悉索索的声音也没有了。 约莫半炷香后，姜欢看出已经到了宫女住所。 这里是个极大的院子，数不清的厢房便是新宫女的住所，梳洗都在另外一间屋子内，几乎所有东西都是共用的。 一位年纪稍大的女官立在台阶上，神情平静。 深色宫服女官走近后微微福身：「宁司仪，这些都是本次入选的宫婢，还请司仪示下。」 宁司仪微微颔首，目光缓缓扫过：「本官是礼教司仪，负责七品以下嫔妃和宫女的教导。你们在分配宫殿前听我吩咐，可称唿我宁司仪。 凡有造谣者、闹事者、心思不轨者，本官会毫不留情逐出宫外，还望你们谨言慎行。 稍后会有嬷嬷们来确认你们的贞洁，只有通过才可留下。 本月之内，由本官教导你们宫规，另外几位女官教导你们女红制膳。 一月之后，几位妃位娘娘会来选三十名御侍以充实后宫，接着就是六尚局的宫女选拔，两者都不入再做宫殿分配。」 这话落下，再沉静的心也躁动起来。 周围一些姑娘开始小小声议论： 「千人挑出三十人当御侍，那要么家里是当官的，要么长得够美，像我哪里奢望的上啊......」 「你这就不懂了啊！这跟选秀不同，选秀看的是家世，宫女大多出身都相同，自然挑的是样貌。」 「好姐姐，你再跟我们细说说！」 「对啊，多说点，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姜欢安静地听着，连下垂的睫毛都丝毫不动。 上一世她避开了选秀，直接以国夫人的身份入宫，仅在才人之下。而从宫女出身的御侍，即便被宠幸抬一级也只是红紫霞帔，离国夫人尚有两步之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更别提妃位。 她离与五妃平起平坐还有好长一段路。 「好了各位，现在逐个跟随嬷嬷进入内室检查。」 新宫女们在指引下有序地进出内室，里面很安静，外面的很忐忑。 有个年纪与姜欢差不多的姑娘掉着泪水被嬷嬷拉了出来，凑近了跟宁司仪说了几句。宁司仪本就严肃的面孔拧紧了眉头，显得更有威严。 她一挥手，身后两名随侍宫女上前将那姑娘拖了下去。 姜欢瞭然，心里嘆了口气。 等到她进去，屋子里几位嬷嬷各个膀大腰圆，看着就不好说话。 「姑娘们宽衣吧。」 一同进来的几个年轻女子羞红了脸，扭捏了半天。 唯有姜欢神色自然，主动躺下解开下摆。 嬷嬷夸赞了一句：「姑娘好气魄，」扫了眼其他人阴阳怪气道，「同为女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其他几个姑娘尴尬着，这才僵硬着依样画葫芦。 宁司仪一眼就留意到这个宫女，生的极美不说，别的女子做这个事都臊红了脸或者委屈哭了，可她气定神闲若无其事。 「她叫什么？」 随侍宫女低头看了眼书册：「姓姜，名欢。」 宁司仪点点头，不再言语。 过了两个时辰，才将所有人检验完毕。 宁司仪吩咐了一声自选卧房，次日再集中训话便先行离开。 所有姑娘立刻活跃起来。 住哪里姜欢无所谓，反正这里不是她久留之地。 随意找了几间屋子都已满人，还有争吵着或要靠窗的位置或要离铜镜近的位置。 一屋并排睡十人，自然是都想要好的地方。 「姐姐是你？！」 惊喜的声音让姜欢侧目。 巧了，正是哭鼻子姑娘江梦芸，眼睛亮亮的看着她。 「又见面了。」姜欢总算有了淡淡笑意。 江梦芸疾步上前拉着她手，微微红着脸亲昵道：「我旁边还有个空位，你就挨着我睡吧？咱俩也好多亲近亲近......大选的事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呢~」 姜欢被她的双手握着，暖暖的。 正要应下，就听见门外传来尖锐的女声：「这是我姐妹的位置，谁敢抢？！」 屋子里所有眼睛看过去，是个娇俏美貌的少女，身后还跟着两个同行的姑娘。 江梦芸被吓到了，但还是鼓着勇气说道：「这是我们先看上的，还有其它屋子你们可以挑......」 姜欢顺手将包袱往床铺上一丢，人往上一坐，理直气壮：「现在位子是我的，有异议吗？」 姜月气急败坏：「你！你让开！！」 说着伸手就要上来推她，同行的姑娘也齐齐上前来帮忙。 其他姑娘远远看着，两边都不帮以免惹祸上身。 姜欢冷声道：「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大喊让宁司仪过来。闹事者会被逐出宫外，你还怎么做你的妃嫔美梦？」 面对无理取闹的人，就要比她更狠才知道自己不好惹。 太过心善，自己的前世就是下场。 姜月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黑。挣扎了半晌，她才重重哼了一声：「这破床我们才不稀罕！走，去别处看看。」 转身带着同伴一块离开。 同屋宫女看她一句话就让那三个人灰熘熘地滚了，纷纷围了上来： 「你好厉害啊！你叫什么呀？」 「以后可以叫我蕊儿，以后多照应哦~」 「最看不上那种嚣张跋扈的人了！都是宫女凭什么听她的？！」 「......」 姜欢简单几句打发了她们，就默默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梦芸却一脸愁色：「姐姐，那个姑娘不会以后还要找咱们的麻烦吧？」 姜欢眼皮都没抬： 「她尽可试试。」 第五章 小全子 宫里的菜色即便是低等宫婢吃的也有两荤两素，大伙心满意足纷纷吃撑了肚子早早地都回房，打算闲聊一会就歇息。 同屋的宫女有的开始说梦话，姜欢平躺着却眼睛直直盯着上方。 再生以来，她的梦里都是鲜血和婴儿啼哭声。 惊醒后，那种几乎要淹没她的恨意和悔意总是让她清醒到天明，无时无刻提醒着她入宫的目的。 姜欢掏出始终藏在胸口的那块轻纱，静静看了好一会儿才收起。 她想去冷宫再看一眼。 动作轻缓，没有打扰任何人，披上外衣出了宫女所。 对宫殿的印象还在，冷宫应该是从宫女所出去沿着宫道一直走，再往右边妃嫔的宫殿拐几个弯走到尽头就是了。 姜欢迈出了宫女所，没留意到后面有个尾巴。 江梦芸被身旁细微的动静从熟睡中拽了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摸到旁边已经空了。 姜欢去哪儿了？ 她打开屋门向外探去，一道身影匆匆往宫女所大门赶去，瞬间就消失在门口。 那人头上的碧色步摇......不是白天叫嚣的姑娘吗？大半夜的跑出去作甚？ 四周扫了一圈没见姜欢，江梦芸又缩回了身子躲进温暖的被窝。 姜月蹑手蹑脚跟踪着姜欢，生怕被发现。 刚睡到一半想起夜，就见窗外一人影飘过，仔细一看竟是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好啊......半夜不待在屋子里，往外面跑，定是要做什么亏心事！ 没多想，她三两步就跟上了。 前面还好，一路直走倒是一直盯着姜欢，也没猜到她想去哪。但到后面七拐八拐的，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 姜月懊恼不已，还想捉把柄呢......要是私会什么侍卫之类的，岂不是就能告她个私通之罪？！ 可人跟丢了，好像来时的路也找不到了...... 姜欢躲在宫门墙角，直到后面的人走了才现身。 想跟踪她，可没这么容易......只可惜光线太暗，没分辨出是谁。 「小全子，你怎么又在烧纸钱？！被人看到了是要掉脑袋的！」 一道低声呵斥让偏角的姜欢收回了脚。 「贾内侍......奴才就是可怜那苏才人......今天是她忌日才想烧点纸钱让她在那边好过点。您就当没瞧见，放奴才一条生路......」卑微地祈求声听上去是个年轻的内侍。 姜欢心尖陡然一动。 「让我放了你也可以......」那人嘿嘿一笑，语气轻浮起来， 「上次给你提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跟着我吃喝不愁，活还能不少。嗯？」 年轻内侍颤着声：「您别再开......开玩笑了......奴才就想吃几顿饱饭，在宫中了此残生......贾内侍位高权重，不是奴才能攀附的起的......」 那位贾内侍明显不高兴了，从鼻子中嗤笑一声。 「没趣的，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等着挨板子吧。」冷冷丢下这句，脚步声渐行渐远。 良久，一声轻微的嘆息飘散在风中。 「这位内侍大人，是在为谁祭拜？」 小全子正抹着眼泪，突然听见婉转柔和的女声吓了一跳，惊慌地抬起头来便看见姜欢。 好、好美的少女......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艷三分。 蓝色宫女服裹身，外披白色长衣，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走动间飘逸如仙。 而姜欢，一眼就认出，这小内侍是她身为苏才人时经常来给冷宫嫔妃送饭的。小内侍心善，看她有着身子偶尔给她的菜里藏点荤腥。 可惜冷宫嫔妃不能与外人交谈，最后连句谢也来不及说。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我是给......」小全子犹豫着，毕竟给冷宫逝世的嫔妃烧纸算是忌讳，尤其是在皇宫内。 「是给苏才人吗？」 小全子瞪大了眼珠子：「你......你怎么知道？！」 姜欢缓缓蹲下身，伸手将旁边的纸钱撒进铜盆里，看着火焰渐渐吞噬。 「苏才人离我姨娘娘家不远，所以听说过她的事，甚是惋惜。」 小全子松了口气，颇为遗憾道：「也是个可怜人......两位皇嗣也跟着去了......我烧这些也是希望她能投个好胎，不要再进这宫中了。」 姜欢微怔，眼睫垂下：「你知道她......还有两位皇嗣死后埋在何处吗？」 小全子指了指冷宫：「本来会被丢弃在乱葬岗，但我偷偷葬在了冷宫院子里那棵赤树下。」 姜欢抬眼望去，可惜冷宫厚重的宫门阻挡了她的视线。 她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火灰直起身来：「你是个好人，苏才人会感念你的恩德的。」 小全子第一次被这样夸赞手足无措，看见少女似乎要离去连忙问道：「我是小全子！你是新入宫的宫女吗？叫什么？」 少女步伐停下。 「我叫姜欢。对了小全子，若有人欺负你，忍气吞声只会让事情愈演愈烈，唯有以戈止戈才能换取真正的安宁。」 留下这句话，姜欢缓缓消失在拐角处。 小全子的身影也模煳在黑夜里。 ...... 姜欢刚躺会床上，江梦芸就翻身凑过来，低声问道：「你刚去哪儿了？」 「肚子有些不舒服在净房待了好一会，怎么了？」 江梦芸点点头，接着又神神秘秘道：「刚才我看见白天那姑娘了，偷摸跑出宫女所不知道做什么？」 姜月？ 姜欢目光一凝：「什么时辰的事？」 「记不太清了......约莫也有一个时辰了吧。」 姜欢出去时也差不多是一个时辰前，那个跟踪自己的人基本笃定就是她了。 「姜欢，宁司仪传唤你，快更衣随我来。」门外有宫女喊道。 第六章 弄巧成拙 屋子里一下吵醒了不少人。 「好，我这就来。」姜欢应了一声。 江梦芸咬唇思索片刻，不放心，也爬了起来：「我跟你一块去。」 二人随着引路宫女来到了宫女所另一处院落，这里看起来分明比前面要精緻上不少，还有假山流水和鸟啼。 应该就是有品阶的宫女所住。 引路宫女停在一间敞开门的屋子前，道：「二位姑娘请进。」 姜欢打眼便瞧见宁司仪端坐着，手里还捧着茶盏，脸上看不出喜怒。 还有位背对着她们的宫女站在中央，头上显眼的步摇一看就是姜月。 姜欢已经猜出怎么回事了。 「姜欢参见宁司仪。」 「江梦芸参见宁司仪。」 二人福身。 「免礼吧。」宁司仪转手放下茶盏，随意道，「我只唤了姜欢，这位姑娘怎么跟着过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如有实质的凌厉目光落在江梦芸身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忐忑道：「奴婢是姜欢的好友，有些担心她所以......」 宁司仪轻啧了一声：「本官又不是老虎，有什么可怕的？这么晚喊你们过来，是因为有人告诉本官姜欢深夜私自出所不知所踪。 本司仪最讨厌不守规矩的人！不是没有提醒过你们，新入宫的宫女必须待在宫女所，都忘了吗？！」 江梦芸脚软地差点跪在地上。 姜月脸上忍不住浮起快意。 姜欢这次一定会栽！什么时候出去不好偏偏被她看到，那不正好用来对付她？ 姜欢愣了愣，不解道：「出所？奴婢就是上了趟净房，没有出过宫女所啊？」 宁司仪还没说话，姜月呛声道：「你撒谎！分明你就是出去一直往西边走，后来拐进巷子里我还跟丢了！」 姜欢一脸委屈：「长姐，你在家里仗着是嫡女欺负我就算了，在宫里还要污衊我，这可让我怎么活啊......」掏出绣帕掩面哭起来。 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 宁司仪蹙起眉。 「你们是姐妹？」 姜欢弱弱点头。 姜月要被气死了。 「宁司仪你千万别被她骗了！这个姜欢惯会演戏的，今夜她必定出去了，不信......不信您看看她鞋底，过去的路上有水坑还沾了泥，她的鞋底一定粘上了不少！」 姜月脑子一闪，想到了这个主意。瞥见姜欢略显慌乱的神情，她更加得意了。 宁司仪对姜欢是有好印象的，此刻也有些拿捏不准了。 「青黛，去看下。」 门口守着的宫女进来，示意姜欢抬脚。 姜欢依言照做。 青黛检查完毕，上前福身道：「宁司仪，姜欢鞋上并无泥印。」 「没......没有？」 姜月势在必得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敢置信地扭头看过来，正巧对上姜欢掩着面却露出的戏嚯眼神。 她说的都是真话，怎么就没有呢？？？ 宁司仪松开眉头，淡淡道：「所以，擅自出所的是你？」 姜月知道没有了物证也没有人证，此事已再难挽回。 只好咬着牙道：「奴婢......奴婢没有擅自出所，就是姜欢今日与奴婢争东西......所以才，才编了个话......」 不守规矩和撒了个小谎，她当然知道怎么选。 一直安静的江梦芸鼓足勇气，抬起头说道：「宁司仪，奴婢看见姜月出去了。」 「哦？」 宁司仪挑了挑眉。 「当时睡得迷迷煳煳的也没多想，但您照样可以查看她的鞋底，即便没有泥印也应该比我们的脏上许多。」 青黛靠近姜月。 还未有动作姜月已经慌得当即跪下，哭着喊道：「奴婢，奴婢是出去了，但真的是看到有人出去，就算不是姜欢也是别人。请您明察啊！」 姜欢低着头还是十分委屈的样子。 事情已经不需要她推动了...... 宁司仪冷笑一声： 「这是皇宫，不是民间！宫女进宫都是做事的不是惹事的！还利用我来对付你妹妹？！长得不错心思挺毒......闹得我头疼......留你是个祸害，自己选吧，被赶出宫还是进浣衣局？」 浣衣局？ 那可是最下等的宫女才待的地方！ 可要是出宫，那她的脸面全都没了......只会被人笑话...... 姜月狠狠磕头，白净的额头上撞出了红印：「求司仪饶恕！再给奴婢一次机会，求司仪饶恕！」 听着惨兮兮，让人不忍。 宁司仪无动于衷，毕竟见得多了。 姜欢啜泣道：「还请宁司仪再给长姐一次机会吧......她一直以来都希望成为妃嫔伺候皇上，若是就这么走了定会抱憾终生！」 伺候皇上这还得了！就这性子这手段不得上天？！ 宁司仪当下做了决断。 「青黛，带姜月回去，收拾收拾到浣衣局去。」 「是。」 姜月彻底绝望了，惨白着脸被青黛扯走。 姜欢和江梦芸退了出来，她还叨叨着：」姐姐你也太心善了......那姜月这么对你还要为她求情？要是我定要狠狠骂她一顿！「 心善？ 方才她的推波助澜才让宁司仪下了决心。 姜月那样心比天高的人做了最下等的浣衣局宫女，比死还难受。 她跟姜夫人对秋姨娘那样差，这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 「皇上是先帝嫡子，十三岁便跟着先帝四处征战打下这江山。先帝早逝，皇上二十岁登基至今已有七年。 皇后娘娘与皇上同岁，因为常年礼佛所以现在后宫交由贵妃娘娘打理。后妃品阶本官只说一次，你们都要记牢了！凡是喊错了身份都是掉脑袋的事。 皇后之下： 一品：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宸妃 二品：太仪、贵仪、淑仪、淑容、顺仪、顺容、婉仪、婉容、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仪、充容、充媛 三品：婕妤 四品：美人 五品：才人 六品：国夫人、郡夫人 七品：郡君、县君 八品：红霞帔、紫霞帔 九品：御侍。」 第七章 四妃选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所有宫女认真听着，眼里泛出羡慕憧憬的亮光。 即便是最低的御侍，也是她们日思夜想的，只要能踏入品阶那就是泼天的富贵。 宁司仪扫过人群，继续说道： 「如今五妃齐全，妃位以下至才人皆有空缺，从国夫人至御侍可无尽。但只有婕妤以上才可唤娘娘，也才有抚养皇嗣的资格。好了，今日到此为止，接下来你们跟着裴司制和郑司膳去学女红和制膳。」 没有姜月搅局，姜欢后面的一个月过的尚且顺利。 其他宫女勤勤恳恳，无一不想在一个月后的妃嫔选拔和六尚选拔中出人头地。 不管妃嫔还是女官都是条出路，总好过做个普通宫婢熬到二十五岁。 一个月后，秋意渐浓。 所有人都在等着宁司仪宣布。 宫女毕竟有几百人，娘娘们选入后宫总不能一个个过目，所以都是由几位教导女官从中挑出一百名容貌品行俱佳的再行选择。 当然，其中有没有人拿银子收买女官就不好说了。 「姜欢、宋雪娴、徐清菡、柳欣......佟婉静、夏琴。梳洗打扮，半个时辰后本官带你们到景和殿。没有入选的等待两日后六尚局考核。」 宁司仪吩咐完，挥手让她们散了。 连这一百名都没进的宫女们大失所望，甚至还有哭泣声传出。 入选的狂喜不已，沖回房间开始仔细打扮，准备展现出最美的自己。 江梦芸倒是无所谓，她顶多称得上小家碧玉。要是当不了妃嫔当不了女官，那跟个好主子也不错呀！ 她转头，看着姜欢脸上的面纱问道：「姐姐，你脸怎么了？」 姜欢蹙着眉道：「起了好大块红斑，大概是吃错东西了......」 江梦芸瞪大了眼睛：「那殿选怎么办？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了，以姐姐你的美貌中选是必然的，可如今......」 「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我去找司仪说一声。」 宁司仪颇为惋惜地看着她脸上的斑，这宫女可是她最看好的：「你若去了，说不定娘娘也能让你入选，已经决定好了吗？」 姜欢坚定摇头：「不必了，怕污了各位娘娘的眼。」 宁司仪无奈，只好带着其余人走了。 姜欢重新戴上面纱，不小心擦过斑痕，面纱上却留下红色的粉末。 ...... 景和殿。 坐在左侧的两位妃子，一位清丽脱俗，正应了李白的那句「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好一位如仙子般的淑妃。 身上淡淡的药香便是她的标志，看着惹人生怜。 一位翠衣薄纱如花艷,柳眉杏眼俏佳人，虽说美丽，可在粉黛三千的后宫中算不上顶尖。 可贤妃靠着生育的二公主愣是爬到了妃位。 而尚且空着的主座右侧，则是隐隐有与贵妃平起平坐之势的德妃，唯一有两位皇子的妃子。 她身材高桃，言行举止端庄娴雅，十分有高位嫔妃的风范。 右侧尚有一个空缺。 「宸妃又不来了吗？」贤妃瞥见了，轻蹙眉头。 淑妃掩着帕子轻巧一笑：「宸妃姐姐您还不知道？是最怕麻烦的人......」 贤妃却没什么笑意：「选御侍是大事，贵妃娘娘都亲临，宸妃也太不懂事了！」 似乎在养神的德妃闻言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贵妃娘娘到——」外面内侍的声音传入殿内。 贤妃率先起身下座，淑妃也跟着。唯有德妃慢慢悠悠，直到贵妃踏入殿门才懒懒起身。 「参见贵妃娘娘——」三妃一同向贵妃娘娘行礼。 贵妃出身武家，自幼习得一手好剑法，正因如此眉宇间隐约透着一股坚毅之气，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身着盛装满头珠翠，肤白如玉，在一众娇俏美人中也能令人眼前一亮。 如今皇后常年礼佛不出宫门，所以宫中大小事基本都交给了贵妃。 没有争议的皇后之下第一人。 「都是姐妹不必多礼，都起身吧。」 贵妃轻轻抬手，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到主座坐下。 「皇上皇后看重本宫，选御侍照旧交由本宫主持，但本宫也不好一人说了算，还得劳各位姐妹一块掌掌眼别错过了明珠。」 贤妃笑吟吟道：「贵妃娘娘的眼光怎么错得了？妹妹就是凑个热闹。」 德妃垂首轻拂裙摆上的褶皱，根本不参与对话。 「好了开始吧，结束了本宫还要去看公主。」 得到贵妃示意，殿外宫女领进第一批十位待选宫女，一字排开。 此时的宫女们精心打扮，都将优势展现出来，真真是各有千秋。 贵妃凌厉的目光缓缓扫过宫女们的面孔，不着痕迹地扫过两名容色上佳的美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德妃开口道：「中间的两名女子不错。」 贤妃余光察觉到贵妃的神情有些微变化，立刻装出一副惋惜样：「确实貌美......就可惜左边那位眼下有颗滴泪痣甚是不祥，而右边那位个子甚高，而咱们皇上喜欢娇小的。要是真选了她怕是会被皇上怪罪......」 给了台阶，贵妃的神色稍缓。 「既然如此，那这二位确实不合适，但我看站在最左的那位倒颇合我意，端庄大方。」 众妃望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姿色只能说尚可，远不如中间那二位。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贵妃是什么意思，她绝对不会选尤其貌美的入宫，对自己毫无益处。 早在前两次选秀就看出来了，只是不明说罢了......况且，对众妃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夏琴，留。」宫女翻看名册，记录下来。 待换到下一批，姿色算不上多好，贵妃准备随意点几个，便听见其中一人毛遂自荐：「贵妃娘娘，奴婢......奴婢会唱曲，听闻皇上喜欢......」 淑妃笑意渐浓：「是呢~宫里姐妹倒还真缺个会唱曲的，不如贵妃娘娘让她试试？」 贵妃的视线落在那跃跃欲试的宫女身上，似笑非笑道：「允。」 第八章 竹林 「家在钱塘江上住。 花落花开，不管年华度。 燕子又将春色去。 纱窗一阵黄昏雨。 斜插犀梳云半吐。 檀板清歌，唱彻黄金缕。 望断云行无去处。 梦回明月生春浦。」 女声温婉柔和，如娟娟泉水般美妙又如黄莺吟鸣。 一曲唱罢，其他宫女纷纷投来艷羡的目光，这得了各位娘娘的青睐那入选是板上钉钉了。 淑妃贊道：「果然犹如天籁，这等妙人若不纳入后宫岂不是大大的遗憾？」 那宫女眼中止不住地雀跃。 谁知贵妃却突然大发雷霆，厉声质问：「这首词是梦歌妓之作，如此淫词艷曲怎堪登大雅之堂？！简直污了本宫的耳朵！ 来人，将她的舌头割了去去污秽！」 这一幕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等那宫女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拖着往外面走，慌乱大喊：「娘娘——娘娘奴婢没有啊......请饶恕奴婢！饶恕奴婢一次！！」 求饶声渐远。 其他宫女吓白了脸，原本有想依样画葫芦的心思立刻掐灭了。 德妃缓缓道：「那小丫头看起来也不是有心的，贵妃娘娘倒也不用这么着急发落了她......」 贵妃斜睨了她一眼，悠悠靠回椅背： 「德妃是在质疑本宫的决定吗？」 语气和缓，可座下的人连唿吸都屏住了。 门外有宫女捧着木盘进来，上面放着的正是血淋淋的一小块肉。 「娘娘，这是吴氏割下的舌头。」 「站旁边去吧，也让后面的人都看清别再做出些不得体的事情。」贵妃语气平静。 ...... 姜欢正和江梦芸正在卧房里绣帕子，就见去选拔的同屋宫女回来了，还哭哒哒的。 没去的几人好奇围上去：「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 「......贵妃突然发怒，割了吴伊人的舌头，好可怕呜呜呜......」 「我在外面等着的时候也看到吴伊人被拖走，然后就再没见着人了......」 「说是她唱的曲不适宜，可我听着没什么不妥。」 「......」 那边七嘴八舌议论着，江梦芸打了个寒颤拍拍胸脯：「怪吓人的，还好我没去。」 姜欢 低下头，继续绣帕子。 在前世她就知道贵妃有多不能容人，当着皇上面贤良淑德，背地里不知道打发了多少貌美的妃嫔和宫女。 因为位分高，大家也只敢怒不敢言。 她能容得下贤妃也只因为贤妃会做低付小，还有个公主。 至于淑妃，有皇上宠着那更是动不得。 皇后不管事，后宫也就由贵妃一人说了算。 正因为如此，姜欢才决意不走常规选拔这条路，以她的容貌贵妃是容不下她的......就算她入选了，与寻常御侍没什么不同，皇上宠幸她顶多几日便会抛下。 况且这么早对上淑妃，她真怕自己忍不住要冲上去撕烂她的脸！ 所以，兵行险招才是她的盘算。 两日后的六尚选人，姜欢如愿落榜。 江梦芸倒是运气不错，被司药局选为女史。她爹爹便是经营药铺的，从小薰陶学得了几分手艺，没成想还能派上这用场。 分别之际江梦芸十分不舍，姜欢对她既是恩人又是姐姐。 这一分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 「姐姐，你若去了哪个宫定要和我说一声，我就在司药局等你消息~」江梦芸眼眶微红拉着姜欢的手。 姜欢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我会的，你也多保重。」 这几日宫女所人来人往，宁司仪招唿其他女官也忙不过来，于是放松了对宫女们的看管。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亮，快到十五了吧...... 宁司仪正在院子里招待皇上身边的凝阳姑姑，想要为宫里挑几个伶俐不多事的，周围有意无意走过的宫女或丢个帕子或来请个安，小心思都写在脸上。 谁不想去皇上身边服侍？ 说不定还比那些御侍早一步登天，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于是宁司仪便没有发现，闪身出了宫女所的姜欢。 姜欢提着个包袱，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临华门，此时门边还有四位侍卫把守。 她并不着急，寻到了一处僻静地方正好能瞧见临华门，便隐身等候。 宫中侍卫在每日辰时和戌时会有一次交接，交接时守卫最为松懈，姜欢可以藉此机会熘进去。 等了片刻，终于有另外四名侍卫过来替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趁着他们交谈间，借着夜色掩护，姜欢匆匆闪身进了临华门。 「谁？！」 侍卫长余光瞥见了一道黑影，警惕地抽出佩刀。 其余侍卫也迅速散开查看。 「喵呜————」 黑猫幽深的绿瞳在月光下泛出萤光，一个纵身跳进了灌木丛中。 「是玄猫哈哈哈哈，瞧你们紧张的。」有人打趣道。 侍卫们松懈下来也觉得好笑。 谁也没留意到临华门内那道走远的婀娜身影。 从临华门进来，特意避开宫女们的视线从小道和树丛间穿过，中间还走岔了一条道，穿过重重宫殿和御花园后终于找到了她想去的地方。 竹林。 烟霞氤氲的竹香处，细碎的秋风瑟瑟，划过竹叶婉转低鸣如轻抚琴弦。 这里，便是对皇上有特殊意义的地方。 前世她与淑妃关系尚好时，曾听她偶然提起过，太上皇英年早逝皇上悲痛不已，于是将太上皇赐予的一柄利剑葬于竹林。 每逢十五必来缅怀。 虽然姜欢没有来过，但是已经打听好了方向，加上自己对宫中的了解总算一路顺畅。 只待在这里与皇上「偶遇」。 换好带来的衣裳，姜欢便静静等待。 ...... 方内侍躬身小心翼翼入了内殿，手上的木盘稳稳噹噹，直到放在御案上满满的汤羹愣是一滴也没撒。 他细声道：「皇上，您歇歇用些甜汤吧。这是贵妃娘娘命人炖了三个时辰的，特意交代奴才让您趁热喝。」 边说边用空碗盛了半碗出来，摆在皇上面前。 椅上的男子眼眸乌黑深邃蕴藏锐利，削薄轻抿的唇此刻有些不悦，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一张极具男子气概的面容让后宫不知道多少女子趋之若鹜。 「朕怎么不知道，你何时换了主子？」 第九章 初遇 顾玄奕问的平静。 却让方内侍慌的当即双膝一弯，脑袋叩了下去：「奴才万万不敢，您才是奴才唯一的主子！贵妃娘娘的传话奴才不敢不照做......」 男子微蹙着眉揉了揉鬓角，提笔在奏摺上硃批了几个字。 「朕没胃口，放着吧。」 方内侍战战兢兢起身，行了礼准备退下。 「皇后那边近日如何？」 方内侍斟酌片刻，答道：「皇后娘娘依旧潜心礼佛，太医三日一回的回禀说娘娘伤心过度身子较常人虚弱几分。皇上若想去探望皇后娘娘，奴才即可去备撵轿。」 顾玄奕念及长子早夭，轻轻嘆了口气：「不必备轿，朕过去看看皇后。」 夜已深了，为免打扰皇后，方内侍只带了不到十人随侍，一行人跟着顾玄奕来到凤宁殿。 守门宫女远远瞧见，立刻告诉了皇后的贴身女官玟心。 「皇上驾到————」 玟心疾步行至殿门相迎，行跪拜大礼：「奴婢玟心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眼前镶着朱丝龙纹的长袍微微摆动，头顶传来男子低沉清冷的嗓音：「起身吧。皇后呢？」 玟心垂首低眉，温声解释道：「娘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顾玄奕抬眼往殿内扫了一眼，烛火已灭。 明明应该富丽堂皇威严无比的凤仪殿冷清的比冷宫还不如，明明数年前还温柔以待的皇后如今却...... 良久，顾玄奕才轻轻说了句：「好好照顾皇后，跟她说一声朕来过了。」 「是。」 回到宫道，顾玄奕只觉得秋夜的风冷的刺骨。 「去竹林。」 一路经过不少妃嫔的殿宇，守门宫女以为皇上要到她们那儿去，皆是期盼地看着他们来，失落地看着他们离去。 竹林入口，方内侍带着宫人退下。 顾玄奕来这儿的时候不喜有人随侍。 竹林安静得很，时而落叶纷飞像极了绿色的雪花，让他心里都平静了下来。 熟练地找到他常来缅怀父皇的地方，这里只有一串长长的剑穗挂在竹子上，地面有小小的隆起，正是埋下长剑的地方。 顾玄奕默了片刻，掏出带来的酒壶仰头饮下几口。 剩余的随手洒在地上。 蓦然，一声轻微的响动让他耳尖微动。 循声望去，幽幽竹林间隐约可见一抹白色身影，似乎是一女子。 是谁在那？ 顾玄奕心中起了好奇，朝着那处走近。 那女子长袖随身形的旋转而摆动，眸光流转顾盼生辉，如初生芙蓉萍水而出又如山间野狐灵动惑人，一姿一态，极尽妩媚。 长眉、妙目、縴手、细腰，若有月下仙子怕是也比不上她。 顾玄奕凝视良久，直至女子一舞罢了才出声道：「你......」 是谁二字还未出口，女子陡然看过来，好似才发现有人在这一般脸色泛白，惊得连连后退像只小兔子般转身跑开消失在竹林深处。 空中隐约的少女馨香还残留。 顾玄奕还来不及阻止，佳人已不在。 这若是还未宠幸的嫔妃或是宫女耍手段，也不该如此快就逃离......莫非是恰巧闯进来的？ 待他走出竹林，便径直回到御书房。 提笔画下了今日女子起舞的模样，交给方内侍：「朕命你去找出此女，但记得要悄悄的，别让任何人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方内侍接过画扫了一眼心下瞭然。 「是，皇上。」 ...... 姜欢轻手轻脚回到被窝里，将舞衣换下。 幸而这几日下来，屋子里只剩下三四人，现在都入睡了根本没人注意到她。 方才竹林一舞，总算成功引起了皇上的注意。 以容貌吸引他，这只是第一步。光凭皮囊不是上上策，美丽且令人动心才是长久。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 次日。 宁司仪正在梳妆，宫女青黛进来福身道：「司仪，姜欢求见。」 「让她进来吧。」 姜欢进来时，宁司仪已经一如往常端坐着，一丝不苟。 她视线落在姜欢面纱上一瞬：「你的脸还没好么？」 姜欢垂着眼：「是，还需几日。」 宁司仪「唔」了一声：「你来找本官什么事？」 姜欢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平静道：「还请宁司仪成全，将我分配到贵妃的宝慈殿。」 宁司仪有些错愕。 贵妃的善妒虽然众人闭口不谈，但都心知肚明。姜欢一旦脸好了那绝对不会被贵妃放在身边，要怎么发落都不敢想。 「姜欢，本官欣赏你，所以可以举荐你到皇上身边当近身宫婢，或是去几个太妃太嫔处都比去贵妃处有出路，你是怎么想的？」宁司仪不解道。 她平常不轻易帮人，可这姜欢非池中物，今日结个善缘说不定哪日就能帮自己一把。 非要往贵妃那去，岂不是送死？ 姜欢没有解释：「请宁司仪成全。」 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 宁司仪也看出她是个有自己想法的人，无可奈何道：「本官就帮你这一次，但前路如何你只能自己走了。」 「多谢司仪恩情，姜欢必不会忘。」 ...... 与同屋告了别，姜欢和另外三名宫女来到了宝慈殿宫女所住的殿阁。 毕竟是贵妃宫里，比宫女所环境要好上不少，一屋子只住两人。 主管宫女打扮气派的很就是样貌普通，她语气冷淡：「正殿内需要两名，公主殿也需要两名，你和你去公主殿。」指了指姜欢和另外一名。 其余两名明显松了口气。 姜欢明白为何，三年前她还是苏才人之时，就听说三岁的长公主溺死养的猫眼睛都没眨一下，贵妃掩下此事不许传到皇上耳中。 于是长公主冷血的传闻在宫中传开，连宫女们都避开去宝慈殿。 三年过去了，不知道这位公主性子是否依旧...... 身边被一同指过去的宫女赵晴显然开始慌了，神情不自觉紧张。 姜欢随着主管宫女刚来到公主殿前，就被一只丢出来的半块花瓶碎片割伤了手背，吓得赵晴赶忙退后半步。 「下次你再把我的蛐蛐弄丢，伤的就不止是脸了。」 长公主稚嫩却又阴森森的声音传出。 第十章 公主殿 主管宫女旋即换上一张笑脸，疾步走入殿内：「长公主殿下，何必为了一个宫女生气？罚她几板子就是了别伤了身体。」 长公主脸圆圆的玉雪可爱，跟贵妃有五分相似，只不过挂在脸上的阴沉破坏了孩童的天真。 「你怎么来了？可是母妃有事？」 姜欢余光瞥见跪在地上的宫女脸颊血淋淋的伤痕，颤抖着身体也不敢擦拭。 主管宫女指了指姜欢和赵晴，恭敬道：「这是来服侍长公主的两个新人，日后就归殿下调教了。」 姜欢率先屈膝行礼，赵晴慌忙跟上。 长公主走上前来，围着二人转了一圈，盯着姜欢脸上的面纱眼神不善：「宫里的下人已经够丑了，怎么这次干脆给了个见不得人的？」 这话要是冲着别人说的，说不定要羞恼成什么样。 可姜欢神情丝毫未变，语气真诚：「回禀长公主，奴婢这是吃坏了东西脸才坏的过两日便能好。况且公主殿的宫女不需要美貌，只要公主光彩照人便好。」 主管宫女都愣了，新来的宫女见到公主无不胆战心惊，这么直白拍马屁的还是头一个。 再一看长公主，阴沉的脸回暖了不少：「你说的话倒是中听......日后蛐蛐就交给你管吧。」 脸花了的宫女去取了一个金笼子，过来递给姜欢。 长公主又略略打量了眼赵晴：「本公主不喜欢你，你就去本公主看不到的地方。」 赵晴松了口气，可等主管宫女安排她去给公主刷恭桶，这才叫苦不迭。 ...... 御书房。 许内侍捧着一沓妃嫔画像，立在顾玄奕桌案前。 「皇上，请您挑选今夜侍寝的主子，奴才即刻传召。」 顾玄奕正在为朝堂之上议论如何开源节流之事沉思，哪有心情选妃？ 方内侍看皇上没发话，凑近许内侍悄声道：「许内侍还是快下去吧，皇上最近都忙着呢~今夜怕是又要在御书房过夜了，明儿我跟皇上再提提......」 许内侍满脸忧色，这皇上几日没进后宫自己腰包都瘪了不少。 「那就有劳方内侍，奴才先告退。」 又过了半炷香，顾玄奕总算舒展了眉心，突然想起昨夜之事和那个神秘女子，问道：「让你找的人如何了？」 方内侍忐忑道：「宫中女子众多，且只能暗中寻访，奴才恐还需要两日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顾玄奕不甚满意。 「朕就许你两日，两日过后若仍寻不到你便自己去领罚吧。」 方内侍冷汗直下：「是。」 宝慈殿。 贵妃懒懒倚在交椅上，半阖着双眼任由身后女官替她卸下钗环。 宝慈殿里外宫女内侍安静而立，偌大的地方只能听见金玉碰撞之声。 「皇上今夜挑了谁？」 「听说谁那儿也没去，仍是在御书房。」贴身女官慧儿手中动作不停。 贵妃略略不解：「连着两日都没进后宫，也不召嫔妃过去......皇上可有召太医前去？」 慧儿摇摇头。 贵妃想不明白，可也无妨，只要皇上不是单单不来她殿里就行。 念及自己女儿，偏头问道：「公主那儿还安生吗？」 「公主近日心情都不错，还得有赖于一个新来的宫女，哄公主十分有一套。」 贵妃稍稍侧目起了兴致：「哦？能得姝儿的喜欢可不容易，往日打发走的宫女内侍没有成百也有上千。明日晚膳后你带公主和那个宫女到我这儿来。」 ...... 「王老爷有个十三岁的儿子叫王斯，家中做些小本买卖。 一日王斯跑过来说：爹爹，有个姑娘过来找我讨水喝。 王老爷旋即将人请进来，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叫斐儿。自称丈夫新丧，想去投奔娘家人。 王老爷见她生的不错手脚也麻利，遂想为儿子下聘娶她，斐儿也同意了。 入夜洞房时，斐儿坚持要紧闭门窗才上床。当夜，王老爷和夫人做梦梦见王斯满脸污血求救。犹豫再三，二人一同去新房敲门。 接下来，公主猜猜怎么着？」 姜欢神神秘秘问道。 长公主被吊起了胃口，眼睛发亮：「是不是二人皆被强盗杀死？血溅新房？！」 姜欢摇头：「不，他们推开门，看见一个通体蓝灰，眼睛圆睁如铜铃，森森白牙似锯齿的怪物。它如一阵风似的逃出门外，而床上只剩下儿子残存的头骨和毛髮。」 服侍在旁的两名宫女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长公主眼睛更亮了，连连追问：「那女子是化身怪物把王斯吃了么？人肉真的可以食吗？那是什么味道啊？！」 姜欢答不出来，但长公主气馁了一瞬便恢復了，追着要听下一篇。 「公主殿下，娘娘请您到宝慈殿。」 门外慧儿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可可爱爱的面容顿时皱巴起来，不耐道：「非得去吗？」 慧儿尴尬了片刻，愈发恭敬：「娘娘有几日没见您了，想和您说说话。」 「好吧。」 长公主不情不愿，随后看了眼姜欢，「你也随我一同去。」 姜欢有些为难，捂着肚子苦笑：「殿下怕是不行了，奴婢需要去厕房，不知多久才能出来......」 长公主嫌弃地捂住鼻子，挥挥手让她赶紧走。要不是看这个宫婢颇合她心意，早发脾气了。 姜欢在公主殿侧角等长公主和慧儿走远了才小心走到了宝慈殿偏门，探头朝外望了望，正巧有一位宫女低头路过，看服饰也不是新人了。 她主动靠近拦下：「这位姐姐......」 那宫女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眼是宝慈殿，原本要脱口而出的训斥收了回去但也没什么好气。 「何事唤我？」 姜欢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向您打听个消息，这......是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宫女看了眼，虽不是多上好的玉质但还值两钱。 左右忐忑瞧了眼没发现人迅速接过揣进袖子里，脸上都有了笑意：「妹妹客气什么？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姐姐我在宫里待了五年了大小事都有点数。」 姜欢低下声来：「最近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第十一章 紫霞帔 宫女有些疑惑，警惕起来：「不问哪个宫里的主子好伺候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欢神情自然：「姐姐是不知道，长公主就爱听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我都讲了整整两日了实在是没辙，这不，想办法找故事呢......」 宫女瞭然，打消了疑虑。 「要说稀奇古怪事儿倒是有，但也很久远了......最近的恐怕就是有主子在满宫里找人。」 姜欢眉心微动。 「找什么人？」 「那就不清楚了。只是其他宫里相熟的姐妹都被瞧了个遍，大概是名女子。我们都猜会不会是皇上在找什么美人儿，或是某位娘娘在找偷东西的贼人想要私下处置呢......」 姜欢听到自己想听的，后面便东拉西扯了几句打发走了那宫女。 看来皇上确实对她上心了，吩咐人暗中寻访。 寻访的人定是找的心腹，而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唯有方内侍。 从竹林初遇到现在已经一日了，按照搜宫的速度恐怕也就一两日就能搜到宝慈殿，但在此之前她还不能被贵妃看见。 长公主依旧是她的护身符。 接下来的两日，贵妃再传召过她一次，但都被长公主以要听故事为由打发走了慧儿。 只因姜欢讲的民间鬼神故事着实有趣儿，勾的公主用着膳也要听。 贵妃察觉出不对劲，到底什么样的神人这么有能耐让女儿片刻不离身？ 于是勒令姜欢半个时辰内必须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姜欢没法确认方内侍的人什么时候来，但估摸也快到宝慈殿了。 她取下面纱，朝着镜中人雪白无瑕的面容凝视半晌，将唇脂全部抹去。 「娘娘，姜欢到了。」 姜欢进去的时候，殿内四角早早摆上了炭盆，暖的让人冒汗。贵妃斜斜倚在铺了狐裘的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两把精緻小刀。 也不过二十五的年纪，却带着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 宫中人人都说，若贵妃再诞下皇子，那无子的皇后地位便岌岌可危。于是这宝慈殿白日里的迎来送往，比皇后的凤宁殿还要热闹。 「你就是姜欢？」 贵妃视线仍流连在刀身上，语气随意。 姜欢叩伏在地：「是，娘娘。」 女声温婉柔和，如山间雀鸟。 贵妃动作稍顿，目光落在面前的宫女身上：「抬起头来。」 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最妙的是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流转间初现风情。一身宫女服也遮掩不住的美貌。 贵妃心中一紧。 这样的脸绝对不能让皇上看见！ 「本宫听说你脸有疾，如今......好了？」听起来关切，但暗含锋芒。 姜欢一脸无辜：「是，奴婢自幼吃某些东西会伤肤，养了几日便好了。」 贵妃保养得宜的如玉纤指在刀锋上划过，不小心割破了一道口子溢出少许鲜血。 她眼中划过暗芒。 「长公主是本宫唯一的女儿，她身边的人本宫都会一一甄别，但凡有不轨之心下场都不太好看。」 贵妃扫了眼姜欢，继续道， 「你日日同她说妖魔鬼怪的故事，是要谁派你来教坏公主？还是以此掌控公主好接近皇上？！」 话音刚落，贵妃朝前甩出小刀，精准划过姜欢的侧脸破开一道口子。 姜欢掩下眼底的戾色。 门外这时进来两个内侍，远远瞧见主殿似乎气氛不对，交换眼神十分有默契地绕开了。 「娘娘明鑑！奴婢只是讲故事逗公主高兴，万万不敢有别的心思！」 姜欢满脸委屈，红着的眼眶使得整个人看起来像朵柔弱可欺的小白花。 贵妃走霸道的路子，十分看不惯这种娇气样。 ......跟淑妃似的。 可皇上偏偏又喜欢，于是心里更不爽了。 「本宫看你是嘴硬得很，不使点手段是断断不会说真话了......」她微微抬手，慧儿便入内殿取了两尺长的细棍，上面还带着尖刺。 姜欢只期盼，方内侍的人能尽快寻到这儿。 也不枉费她受皮肉之苦了。 「动手吧。」 贵妃一声令下，慧儿立刻走到姜欢身后，扬起长棍朝背部狠狠鞭打。 钻心的疼从背上传来，还有针扎似的刺疼，向来是尖刺扎破细嫩皮肤流出了血。 这刑法是贵妃首创，避开显眼的面部和双腿而责打宫女内侍背部臀部，尖刺还能增加疼痛感让受刑人苦不堪言却只能和着牙往肚子里吞。 姜欢大声哭喊着求饶： 「娘娘——奴婢没有！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请娘娘明鑑——」 声音之大，让外面正在一个个拉着宫女看的两名内侍侧目，犹疑片刻靠近了宝慈殿。 透过稀薄的窗户纸看见跪在地上受刑的宫女，而其侧脸颇为熟悉。 两名内侍震惊地瞪大了眼珠，当即掏出画像确认。 确认了是画中人后，二人简单交流几句，留下一人看着，另一人匆匆赶去找方内侍。 姜欢的背已经血痕交叠千疮百孔，她差点就要撑不下去......可念着自己枉死的一双儿女，那口气一直提着。 这边鞭打声不断，那边贵妃用着补汤。 只等人咽了气，慧儿就准备吩咐人抬出去丢了。 「皇上驾到————」 贵妃一口汤噎住不上不下，剧烈咳了起来。 门倏然被推开，一身朱色龙袍的顾玄奕大步跨入殿内，直接走到虚弱的姜欢身边，弯腰将她小心抱起。 怀中的少女娇娇小小的一个，髮丝凌乱唇色惨白，脸上还有一道刺眼的伤痕。 她噙着泪水直勾勾地盯着顾玄奕，委委屈屈的让他心尖一疼。 「皇上！」贵妃惊诧道。 顾玄奕这才抽开视线抬眼看她：「贵妃惩罚宫人朕本懒得管，可用私刑动了朕的女人就不可轻饶。朕是纵得你太久了......自即日起由德妃管后宫大小事，淑妃辅助。 你在宝慈殿抄经书百变静静心吧。另外，姜欢升为紫霞帔，赐居睿思殿水云阁。」 第十二章 水云阁 贵妃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看到皇上低头看那宫女的神情，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皇上，您处置臣妾可以，但这个宫女依照惯例也得从御侍开始......」 话还未说完，就被顾玄奕冷声打断：「什么时候朕说的话不中用了？」 还想替自己辩解，可皇上面色已经十分不好，于是贵妃掐着掌心勉强压下自己情绪：「是，皇上。」 顾玄奕不再看她，转身抱着姜欢离去。 到睿思殿之前，姜欢已经装着昏迷过去，只能感觉到顾玄奕始终稳稳噹噹抱着她。直到放在柔软的床上，才听到他轻轻的一声嘆息：「朕该早些找着你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随后便听见有人进了屋子，是个女子。 「皇上，太医来了。」 声音有些耳熟，姜欢在记忆里搜寻片刻。 睿思殿的主位是宸妃，前世只在给皇后请安时见过两次，是个清冷的美人。 那便是这位了。 太医进屋就见皇上和宸妃都在一块，屋子里乌泱泱的一堆宫人，床上还躺着位没见过的病美人。 哎呀呀这血淋淋的还是怪美，难怪皇上急得把正在喝下午茶的他拎过来...... 「徐太医，您快来看看姜氏如何了？！」顾玄奕催促道。 徐太医诊脉看伤一顿操作下来面色有些凝重：「回皇上，这位主子的伤在脸、背二处，虽都在表面但实际伤及内里，若是再挨多一阵怕是有性命之忧......」 瞥见皇上脸沉了下来，立刻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情况没那么糟，臣开些药好好调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有所好转。」 顾玄奕看姜欢的手被自己攥的过紧蹙起了细眉，马上松开了，又心疼的揉揉。 「用最好的药，务必要不留疤痕，不够从朕私库里拿。」 太医退下开方子。 顾玄奕给还在「昏迷」的姜欢掖上被褥，这才有心思打量起水云阁。 他记得宸妃宫里还有几个低位嫔妃，水云阁似乎长久没人住，所以看起来有些简陋，但他喜欢的是门外那片竹林一如初次见到姜欢。 「宸妃，辛苦你打点水云阁，以后姜氏就劳你多看顾。」顾玄奕起身，轻拍了拍宸妃的肩。 珠澄耳别银环坠，黛青眉砂倾世醉。 宸妃独有一种清冷空灵之韵，虽在后宫中都算排得上名的美貌，可面对皇上她一直淡淡的。 难得的是皇上对她算得上喜爱，大约就是因为她不媚俗。 宸妃垂眸轻轻略过顾玄奕的手，抿了抿唇：「这是臣妾的本分，定会照顾好姜妹妹。」 门外方内侍小声道：「皇上——左右丞相已经在御书房等您议事，您看？」 顾玄奕再次看了眼姜欢，转身道：「朕先走了，晚些再过来。」 皇上走了，乌泱泱的人也走了一大半。 屋子里安静下来。 宸妃淡淡吩咐道：「念安，炭火要一直烧着，屋子里摆件多放些玉器。先让长箐守着姜氏，后面贴身的让她自己选吧。」 「是，娘娘。」 等所有人都走了，姜欢缓缓睁开眼睛。 刚才所有事情她都知道，装昏迷只不过为了让她看起来更惨一些，这样皇上才会更心疼。 从去贵妃处，她就是要抓着贵妃容不下美貌宫女的这一点，在皇上将要寻到她的时候上演一出弱女子被欺负的戏，让皇上心生怜惜。 加之之前对她的见色起意，难免不会认真三分。 终于，不枉费她受的这番苦。 虽说只是个紫霞帔，但未侍寝便先晋封的她是头一人。 姜欢虽然在苏才人时与皇上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以她的了解，皇上不独宠后妃而是雨露均沾。她若要权力，那便必得要皇上的宠。 就这样想着，原本在宝慈殿紧绷了几日的情绪放松下来，姜欢真的沉睡过去。 这一次，梦里没有了婴儿啼哭。 ...... 姜欢再度醒来。 眼前出现的便是顾玄奕的脸，一如记忆里俊美。 少女不自觉地瑟缩成一个糰子，亮如繁星的凤眸泛起水雾，惹得顾玄奕更加心疼：「没事了没事了，有朕在，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姜欢怔住，喃喃道：「......皇上？」 顾玄奕低低应了一声，长臂将她揽入怀中。 「朕在。」 他抱着怀中瘦弱的身躯，察觉到手臂上的衣袍被浸湿，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轻抚着她的长髮。 哭了许久，姜欢才收了眼泪。 抽抽嗒嗒地红着眼眶问道：「皇上怎么会......怎么会去宝慈殿？怎么会知道奴婢在受罚？」 顾玄奕看着美人落泪，难得这么有耐心地哄着：「你忘了在竹林和朕的相遇了吗？那之后朕就派人在寻你，好在及时知道你在贵妃那儿，不然啊你这小命就不保了......」 手指收着劲儿点了点少女白玉似的翘鼻。 姜欢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那是皇上？！我还以为......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吓得我立刻躲起来了......」 「哈哈哈哈......」 顾玄奕笑得欢畅，这个小人儿实在有趣。 「登徒子？？？朕是去那儿纪念先皇，只不过宫中少有人知道罢了。倒是你，怎么会去那儿？」 姜欢听出了顾玄奕的试探，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小小声解释道：「奴婢没选上御侍又没能进六尚，唯一擅长的就是舞艺......所以想着当个舞姬也是好的。 听说竹林那地方宽敞又清净，所以跑过去练来着......" 顾玄奕放下了心里的猜疑，眼角眉梢盪开了笑意：「那你是当不成舞姬了......」看到少女眼里的疑惑，紧跟上一句，「忘了吗？朕已下旨升你为紫霞帔。」 姜欢听了就挣扎着要起来谢恩，被顾玄奕制止。 「你好好歇着，伤着碰着了又得喊太医。虽说贵妃此次有错，但朕也不能太过苛责。以后你就住在水云阁，朕会护着你。」 姜欢犹豫着，小心翼翼伸手扯住顾玄奕长袖一角，眼里满满的不知所措和恰到好处的依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顾玄奕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姜欢埋入他胸膛的双眸，却无比冷静清醒。 第十三章 孙氏 延和殿。 美人出浴，冰肌玉骨。 一双纤细小足带着残留的水珠落在厚重毯子上，深秋里竟无一丝冷意。 伺候的宫女连忙为美人披上毛氅，拭干墨发上的湿漉。 「淑妃娘娘，皇上传了话过来一个时辰后来殿里用晚膳。」殿外内侍远远禀道。 贴身女官可心回道：「知道了，有劳朱内侍，去领赏吧。」 门外脚步声远去。 淑妃落座在妆镜前，挑剔的眼光打量自己的容貌。要说她容貌上佳但其实五官不够精緻，于是她摒弃浓妆艷抹和贵重的首饰只一意求个温婉可人。 皇上很喜欢看起来素雅的女子，宸妃便是个例子。 「娘娘，今日您画什么妆容？」 可心摆弄着胭脂粉黛，询问淑妃意见。 「淡些，双燕眉和口脂即可。」淑妃平静道。 「娘娘......昨儿皇上封了个紫霞帔，让您辅助德妃这事儿您怎么想？」可心边动作边轻声说道。 淑妃心里想着待会和皇上要说些什么，这时听见蹙起了眉心： 「那个紫霞帔你可查清什么来头了？」 「听说就是个普通宫女，父亲就是个教书的，但长得颇为秀美。」说到这儿，可心语气有些怪异。 淑妃斜睨了她一眼，轻轻一笑：「宫女又如何，只要皇上看上了照样一步登天......你若有此想法，本宫倒不是不能举荐你一番。 如苏美人那般怀上皇嗣，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保住了......」 可心原本确有此心思，可对上淑妃的双眼浑身一颤，伏在地上抖着嗓子：「奴婢不敢僭越！只想着伺候好娘娘保一家性命即可！」 淑妃温良的笑意冷了下来，转瞬之间又恢復如初： 「知道就好，起来吧。」 可心战战兢兢，拿过梳子替淑妃挽发。 淑妃问道：「对了，苏美人的胎像如何？」 「太医说一切无虞，现在五个月胎像已经平稳，只要好生养着就可顺利诞下皇嗣。」 淑妃微微颔首，追问道：「可能看出男女？」 可心摇头。 淑妃抚上平坦小腹，有些生气。 为什么庶姐几次就能怀上双生胎，而自己苦苦喝药多年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为什么娘亲不把自己生的再完美些？！ 「让她待在屋子里好生养胎，出了差错她娘也要受连累。」淑妃叮嘱道。 「是，娘娘。」 ...... 姜欢养了大半个月总算能下床了。 这段时间里，顾玄奕隔两日便抽空来看她，说说话，顺便拉个小手。 这特殊待遇，不说睿思殿外的嫔妃，就是殿内其他阁的主子都好奇地有意无意过来张望一番，还都挑皇上在的时候。 流水般的赏赐送进水云阁，暂时过来伺候的长箐都抱怨忙不过来。 毕竟一个紫霞帔只能有一名宫女服侍。 伤好了，她也该给主位宸妃请个安。 虽然养伤的时候宸妃没再亲自来过，但是女官念安时不时就来看下情况。 姜欢去的时候，宸妃刚给皇后请安回来，神色看起来有些倦了。 要说这位宸妃娘娘，在姜欢还是苏才人时便以容色倾城名动后宫，很是受宠。有过一次身孕，可惜早早的便小产，也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 那之后宸妃受了打击甚少出门，与皇上也没那么主动了。 这情况和皇后的类似，所以她们二人因为失子之痛倒是隐隐有惺惺相惜之感。 「看你行动自如应该恢復的还不错？」宸妃说话跟她清冷的性子倒很匹配，直接果断。 姜欢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嫔妾已经大好，多谢娘娘多日来的照拂。」 宸妃抬手示意她起身：「不必谢本宫，是皇上下的令，本宫不过是照做罢了。」 不是个爱承情的人。 「日后你也不必过来请安问好，在屋里好好待着就行了，本宫这儿没这么多规矩。若有拿不定主意的，可以找念安。」 也是，姜欢不过是个八品，按规矩是连给皇后请安都轮不上的。 「嫔妾明白。但有一事想要请娘娘允准......」 姜欢离开主殿，准备回水云阁的路上遇到前来寻她的长箐。 「小主，睿思殿的另外两名霞帔小主在水云阁等着要见您，有一盏茶的功夫了......」 对于高位嫔妃姜欢尚有些了解，可低位嫔妃数目庞大，加上她前身不喜外出所以知之甚少。 但不外乎要么示好，要么示威。 水云阁在睿思殿除了主殿，算得上地方宽敞又精緻。屋子里左边可写诗作画，右边寝殿也是轻纱软垫，难得的是推开妆镜前的窗便是屋前的一片竹林。 连其他几位美人才人的地方都不如这好。 红霞帔孙氏嫉妒地眼睛都红了，身旁紫霞帔郑氏更是咂舌：「姐姐，这姜氏得多讨皇上喜欢啊......还没侍寝就赐了水云阁和位分。 要是在这儿能遇到皇上，说不定姐姐你也能再获圣宠呢！」 孙氏扬眉道：「我与皇上相识甚久，情分自然与旁人不同......即便皇上忙了这些日子未能相见，但只要我出现在皇上面前定能让皇上记起我的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说完扶了扶鬓边的流苏。 郑氏心底翻了个白眼，孙氏也就是个御前宫女爬上了龙床，还「相识甚久，情分不同」，皇上一年没召见过她了估计连眉毛眼睛什么样都忘了...... 要不是看孙氏认识的人多消息灵通，她才懒得巴结。 「姐姐说的是，皇上最近来的勤咱就在姜氏这多转转。」 二人没等多久，姜欢就从外面回来了。 郑氏张大了嘴，喃喃道：「这......这姜氏也太美了吧.......那腰怎么那么细啊？肤色怎么那么白？」 孙氏看的眼睛发酸，她一向自视甚高觉得美貌在宫里都能排的上前列，现在一看姜氏好胜之心不勉更胜。 「姜妹妹~~」 孙氏扯着笑脸迎上前。 姜欢听着这做作的称唿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第十四章 各怀鬼胎 「两位姐姐去屋里坐吧。」 长箐上了皇上新赐的小龙团，茶香沁入心脾暖透了手脚。主座旁的案上放了盘白玉做的葡萄几乎以假乱真，看着就是不菲之物。 孙氏想起自己屋子里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名贵物，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细细端详姜欢的容貌。 原先宫里人都知道皇上偏爱淑妃和宸妃那种柔弱清丽的美，效仿的人颇多，可这姜氏眼睛跟带钩子似的媚里媚气，莫非皇上转了性子？ 「妹妹初来乍到定是谁都不认识，姐姐我也缺个说知心话的人......若是得空可多来我屋里喝茶。」孙氏说的话乍一听够平易近人，可她眼里闪过的算计姜欢看的一清二楚。 郑氏连忙附和道：「是呀......若是你不方便，我们也可以常来水云阁，都近的很。」 嗤。 姜欢心里冷笑一声。 她可没功夫跟谁都虚与委蛇！ 「妹妹我喜静不爱去热闹的地方，怕是不能和姐姐们一块说话了。伤还没好全身子有些乏了，还请二位姐姐体谅。」姜欢淡淡道。 这么明显的送客意思要是还听不出来，她们也不用在宫里混了。 「你！」孙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训斥及时收了回来，耐着性子挑明，「你在宫里无依无靠，可我却认识许多人也知道许多事。我们交好对你有益无弊，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姜欢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 「因为你们还不够资格。」 这句话如同火药似的点燃了孙氏。 只见她眼珠子跟要冒火似的，面色涨红，似乎下一瞬就要伸出利爪扑上来撕咬。 「皇上驾到——」 这声音及时让孙氏灭了火，可残留的怒意让她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郑氏倒是十分惊喜，一年都见不上皇上两回这一来就碰到，还真是来对了。 高大男子大步踏入阁内，唇瓣含笑，五官俊美，说不出的王者贵气。 顾玄奕少年便跟着太上皇打下这天下，没有多少书生气，反倒有洒脱不拘一格的武士之风。 孙氏眼里的痴迷和欲望一览无余，看的姜欢都想笑。 「臣妾给皇上请安。」 顾玄奕看着这两张不甚熟悉的面孔，似乎是自己的嫔妃。 于是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些：「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孙氏换上温顺乖巧的表情，正准备说话，就见姜欢如小雀鸟似的投入顾玄奕怀中，如此大胆让她们二人眼珠子都瞪大了...... 姜欢仰着小脑袋，未施粉黛的面容反而显得白璧无瑕。 小小的手环在顾玄奕腰上根本没有多少力，可这种直白又全身心依赖他的举动却让他心里有种莫名的痒。 「两位姐姐是来探望臣妾的，臣妾本有些乏想歇会，可姐姐们盛情难却就闲聊了会。 后来说起皇上要来，两位姐姐便想跟皇上请了安再走。正说着呢皇上就来了~」姜欢的眼睛无辜又干净。 顾玄奕没有撇开姜欢，两人身高差的不少揽着她肩头像抱着个娃娃似的。 他转向两名搔首弄姿的嫔妃，神色清淡了些：「朕吩咐了欢儿要静养，无事便不要过来了。」 孙氏二人脸色瞬间泛白。 头上的步摇轻微晃动，引来顾玄奕的注意。 这孙氏明明面容平常，却戴了支典雅华丽的步摇，略显怪异。 「这支步摇以后不要再戴了。」顾玄奕的话让孙氏勐然抬头，见他目光又转回到姜欢身上，只好咬着牙委屈道了声「是。」 再也没有待下去的脸面，孙氏拉着郑氏仓皇离去。 姜欢瞥了眼，嘴角的笑冷漠讥讽。 顾玄奕拥着姜欢在榻上坐下，目光流连在少女脸上。 没办法，小妮子确实貌美。 「朕听太医说，你的身子已经好了......」这话说的含含煳煳，暗示性十足。 姜欢脸上飞来两朵红晕，羞涩地把头埋进顾玄奕怀中，闷闷「嗯」了一下。 顾玄奕很享受这撒娇又害羞的姜欢，平日里的嫔妃要么顺从要么谨慎，哪有这般肆意的样子？ 「朕今晚命人接你过去龙栖殿，着人替你收拾下，这两日也不必回来了。」他的眼神化去冷漠后极具侵略性，仿佛燃烧着两团烈焰。 这种眼神，姜欢还是苏才人时从未见到过。 屈指可数的几次相处顾玄奕都是高高在上，像是蒙着层雾气似的。 她很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皇上，臣妾刚熟悉水云阁，除了宫女所没去过其他地方......臣妾有些怕，皇上可以今晚过来么，就当为臣妾将就将就？」 姜欢如狐狸般的眸子含着恳求凝视着顾玄奕。 顾玄奕心情好，应下后见姜欢松了口气，不禁觉得这小妮子看起来胆小，实际胆子大得很。 说的话却又让他舒服。 这么招人疼的小傢伙，就多将就点。 ...... 「江姑娘，就是这儿了。」 领路的小内侍客客气气道。 江梦芸现在还有些迷煳，直到推开水云阁的门见到一位打扮气派的宫女才回过神来。 「这位姐姐，我是来......」 「你是梦芸吧？可算等到你了......姜主子交代了我你一来就带你进去。我是长箐，在宸妃娘娘身边服侍的。」长箐放下手里活，噙着笑道。 姜欢正在提笔写字，见长箐带着江梦芸进来笑开了：「还以为你会过两日才到，没想到宸妃娘娘动作倒快......长箐，替我多谢娘娘。」 长箐福身道：「是，姜主子。既然梦芸到了那奴婢就回宝慈殿侍奉。」 姜欢颔首：「去吧。」 江梦芸看人走远了，才敢说话：「姐姐......啊不，主子，你是什么时候当上了紫霞帔？宸妃娘娘派人过来要我的时候我都懵了！不过原先就知道姐姐......主子你非寻常人，定有机缘。」 姜欢示意她坐下，抿了口茶，等她冷静下来了才说道：「也是机缘巧合遇到了皇上，念着我们的情分所以向宸妃娘娘要了你。 但梦芸你要知道，即便我视你为妹妹，但在宫里我们名义上就是主僕，也意味着荣辱与共。只要你愿意忠心待我，我可保你日后荣华，离宫后也能一生无忧。 若是不愿，我亦不强求，你可自回司药局。」 第十五章 侍寝 江梦芸怔住，眼前的姜欢与先前沉稳内敛的那个少女有了明显的不同，或许......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 那样直白对权力的渴望。 姜欢平静地对视江梦芸，既然要一路同行，那她必须明白自己的心意。 江梦芸想起那日宫女大选，自己站在门外偷偷抹泪，然后听见一道清脆柔和的声音问她：「姑娘，为何独自落泪？」 于是，她如愿在娘亲欣慰的目光下进了皇宫。 突然，江梦芸的心就安定下来。 「奴婢梦芸，愿追随主子。」 姜欢眼里有了几分笑意，指了指旁边的偏房：「我如今只是个霞帔，贴身宫女也只能有你一个，所以要辛苦你事事操持。那儿是你的住处，等我封了县君再给你单独的房子。」 梦芸心中一惊。 封县君在主子口中仿佛只是信手拈来的事，可在别的后妃眼中往往最少要两三年的时光...... 「奴婢随遇而安，主子有何要吩咐奴婢的吗？」 很快，梦芸进入了状态。 姜欢视线悠悠落在水云阁外。 「帮我沐浴更衣，皇上今夜要来。」 ...... 顾玄奕匆匆了结朝务，换了身常服便去往水云阁。 此刻睿思殿依然灯火通明，反倒是水云阁昏暗幽微。 奇怪，难道姜欢忘了今夜朕要过来？ 行至门口，并不见任何宫人侍候在旁，倒是阁门大开还隐隐传来难以言喻的香气。 方内侍很有眼色，摆摆手屏退其他人。 顾玄奕心想，他倒是要看看这妮子在玩什么把戏？ 迈步踏入阁中。 与白日循规蹈矩的卧房不同，此时的水云阁内到处飘着轻纱，目之所及仿佛云端一般。荧荧烛火透过纱幔，煞是暧昧。 往深处走去，顾玄奕随手拨开轻纱，重重雾后便是一道婀娜身影。 香气愈发浓烈，直钻入他的心脾。 他要动作的手停了下来，二人只隔着一道屏障。 这时，那道少女身影轻舞起来，水袖扬，红裙散舞，姿轻盈如鹭、悠扬如歌。须臾，姜欢主动挥去轻纱，一身红色薄纱若隐若现，长发只用一支木簪挽起。 简单，却勾起了顾玄奕心底最深的慾念。 她本就生的极美，那双潋滟妩媚的狐狸眼微微上勾，丹朱艷唇，像是要勾走帝王的心。一双莹白玉足踮起，双臂轻轻勾上他的脖颈。 贴着顾玄奕耳边轻轻说道：「臣妾，恭迎皇上......」 顾玄奕目光暗沉，视线下垂定格在姜欢嘴唇的位置。 「真是个妖精。」 玉炉冰簟鸳鸯锦， 粉融香汗流山枕。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树梨花压海棠。 直到姜欢累的昏睡过去，顾玄奕才餍足地喊人来沐浴。 自此后三日，姜欢就没离开过水云阁。 直到第四日，贵妃实在忍不住以长公主身子不适为由派人过来拉走皇上，顾玄奕这才恋恋不捨离开。 「梦芸——」 姜欢捏着酸疼的腰肢和大腿，哑着嗓子喊道。 门吱呀一声推开，梦芸满脸堆笑端着水盆进来：「主子，是要梳洗吗？」 「嗯，我要沐浴。」 梦芸应下，然后接着乐道：「主子，今儿一早皇上出去时，又吩咐晋您为红霞帔。虽然品阶一样，可月例和一应用的都要比紫霞帔好上些。还差方内侍送来好些东西，您都看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姜欢没什么兴趣。 可若顾玄奕问起来了也得有的说，于是让她都端进来。 有衣裳首饰，看得出虽然没超出这个位分该有的，但料子都十分不错。 梦芸捧着一叠东西迟疑道：「方内侍说了，这份让您亲自看，是皇上特别叮嘱的。」 这么神秘？ 姜欢掀开布盖一角，那鲜艷花色、露骨样式，分明就是抹胸！ 这个不要脸的！ 姜欢面若冰霜，赶紧丢到一边。 想了想，无奈让梦芸收到柜子里。 要不是要靠顾玄奕往上爬，她哪里需要这么费心讨好？ 谁能想到，前世彬彬有礼的皇上怎么现在像头饿狼？每天晚上把她翻来覆去的折腾...... 姜欢看向梦芸：「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梦芸笑意敛了几分，微蹙着眉：「主子，您如今很得宠爱，正是怀胎的好时候，吃这药......您真的想好了吗？」 后宫的女子都想要皇嗣，可以她今天的身份，就算生下了孩子也封不了婕妤。 届时孩子还是得管别人叫娘。 上一世淑妃就打她肚子的主意，只不过没想到她怀的是双生胎。 以才人的身份若诞下两位皇嗣，很有可能越级晋封为婕妤便可以养在自己膝下，那淑妃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这一次，她要站稳了脚跟再考虑孩子。 「想好了，把药拿来吧。」 梦芸看姜欢打定了主意，嘆了口气将怀中的药粉递了过去。 姜欢仰头吃进去。 「去把我那套桃红色的衣裳拿来，也该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 皇后住在凤宁殿，虽说后宫诸事交给了贵妃打理，可顾玄奕看重皇后，下令每月初一婕妤以上妃嫔还是要到凤宁殿给皇后请安。 姜欢本该在封号后就觐见皇后，可养伤加上最近几日胡闹拖了许久。现在宫里都开始有流言，传她是妲己转世了...... 今儿正好是初一，想来皇后宫中高位嫔妃已经集齐。 进宫多日，总算要再次见到苏滢心。 姜欢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继而归于平静，面上一片乖巧。 凤宁殿内传出几道女声，似乎在谈话。 门外的宫女看到姜欢，虽然面生但从服制来看想必就是最近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霞帔姜氏。 「皇后娘娘，红霞帔姜氏求见。」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说笑的嫔妃纷纷望向殿外。 贵妃原本骄矜的神色沉了沉，生生将手腕上的玉串扯断，玉子落了一地。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的手串戴的好好的不知怎得断了......恐怕是有不祥之兆......」贵妃忧心忡忡，半阖的眸子扫向贤妃。 贤妃立刻惊得掩唇：「刚提到姜氏来，贵妃娘娘的手串就断了，莫不是这不祥之兆指的就是姜氏？！」 第十六章 贵妃挑刺 座下嫔妃议论起来。 宸妃本不欲插嘴，可姜欢毕竟是自己殿里人，于是淡淡说了句：「娘娘，皇上从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还是先让人进来吧。」 皇后座上的女子容貌秀美，气质娴静。着深蓝色上衣，衣上金色凤凰及太极图点缀，衣袖、裙摆以红底绣龙腾，鬓髮高束斜插碧玉瓒花钗。 这便是皇后萧怜容。 皇后点点头，应道：「宸妃说的是，让姜氏进来吧。」 贵妃看皇后并不应自己而是顺着宸妃的话说，十分不高兴，于是将前来收拾掉落玉子的凤宁殿宫女推搡到一旁。 「起开起开，这一个玉子价值百金，你踩坏了本宫上哪哭去？」 宫女手足无措，连连道歉。 德妃看不惯贵妃已经不是一两日了，又拿下人来出气都失了妃位风度，出声道：「让宫女收拾了便是，别让新人来了看笑话。」 贵妃身后慧儿上前来帮忙，贵妃蹙了蹙眉也没阻止。 姜欢穿着桃红色纹裙外罩兔毛素色斗篷，绒绒的兔毛堆在颌下显得她小脸只有巴掌大。肤白胜雪，比之以此为傲的淑妃更胜一筹，在素色斗篷下衬的更加姿态楚楚。 一张小脸，那双狐狸眼最为夺目，眼尾在末了微微挑起多了许多风情，妖娆而又柔和。 别说男子，就连女子见之心都一动。 除了见过姜欢的宸妃贵妃，其他妃嫔脸上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样的绝色，怪不得皇上连宠几日...... 还这样年轻，让她们要如何与之相争？ 姜欢一眼已经看到四妃安坐在皇后手下左右侧，再往后的有眼熟的几位二品和三品妃子，还有几位眼生的。这在座的都是在后宫里的一殿之主。 当真是百花齐放，各怀鬼胎。 姜欢视线淡淡扫过淑妃。 「臣妾姜氏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金安。」姜欢行的大礼无可挑剔。 皇后面上浮起和蔼的笑意：「起身坐吧，听宸妃说你前些日子养伤，这几日侍奉皇上也劳累，就别拘礼了。」 姜欢直起上身，谦卑道：「臣妾应该行此大礼以表歉意，理应在晋封后就来给娘娘请安，可耽误了许久......一直听闻娘娘豁达大度，臣妾早有亲近之心。 若娘娘不嫌臣妾烦，臣妾日后就常来凤宁殿聆听娘娘教诲。」 明晃晃的拍马屁让嫔妃们竖起耳朵，就看向来清心寡欲的皇后如何应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这番话说的讨好但又乖巧，皇后纵然不喜巴结之语但笑意也深了几许：「你这丫头......本宫不爱教诲，但你若爱听本宫诵经倒是可以过来。」 「多谢娘娘。」姜欢再次行礼后才落座在最末。 贵妃阴阳怪气开口：「看不出来，只爱讲鬼怪的人如今也学会奉承了......」 姜欢在贵妃宫里被皇上带走的事无人不知，只是内情究竟如何宝慈殿里的人口风严得很。 但从贵妃被削权，德妃接管一事来看，当时应该闹得很僵。 大伙都是看好戏的表情。 皇后轻轻斜了贵妃一眼：「长公主身子可好了？昨夜从水云阁请了皇上去可有用？」 姜欢安安静静坐在最末，低眉敛容。 一道无法忽视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微微抬眼看去，右侧第二位的淑妃正若无其事品着茶，端茶的指尖血红的蔻丹刺疼了姜欢的眼。 缓缓松开捏紧的帕子，姜欢的眸中波涛平静下来。 贵妃的一口气噎住。 公主哪有什么事......不过是她找了个由头把皇上从姜欢那抢过来，不然皇上魂儿被勾走了可就抢不回来了...... 「公主身子已经大好，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贵妃勉强道。 皇后颔首：「那就好。好了天儿也不早了，贵妃和姜氏留下，其他姐妹若无事可自行回宫。」 其余妃嫔走后，皇后缓缓道：「你们二人先前的事本宫有所耳闻，但一直都觉得是个误会。长公主既然无事，那贵妃你身为众妃之首理应心胸宽广，本宫希望姐妹们都能好好相处。」 贵妃轻哼一声。 「娘娘，臣妾可听与姜氏同住睿思殿的孙氏和郑氏说，她言语侮辱她们，还在皇上面前没有规矩......娘娘您说她宫婢出身也就罢了，如此没有教养怎堪伺候皇上？！」 姜欢心里冷笑，这孙氏果然耐不住去告了状。 皇后看姜欢神情自若，心里有了数：「姜氏，你怎么说？」 姜欢眼中布满真诚，疑惑道：「嫔妾见二位姐姐来探望很是高兴，不知这言语侮辱是从何而来？在皇上面前没有规矩...... 可是皇上并没有说嫔妾做的不对，还望贵妃娘娘指点？」 孙氏不可能把她们想要拉拢的心思坦白，所以姜欢的那句话她们也不可能明说。 至于规矩，皇上都没说什么，两个霞帔说三道四更没有规矩...... 贵妃一回想，二人确实含煳了姜欢说的什么，只是一味说她嚣张跋扈不敬自己。而她又急着抓姜欢错处，所以跑到皇后这儿告状。 「皇上念你是新人所以不加责罚，可本宫是后妃之首，皇后娘娘将后宫事务交予臣妾那臣妾自当以严刑惩治不正之风。 孙郑二人先前与你没有仇怨，所以此话定不是空穴来风！本宫也不欲重罚，你便向皇上自请废黜贬为庶人吧。」 贵妃已然不顾及什么道理，只要能尽快将姜欢除去就好以解当日被辱之恨。 真是不要脸了...... 姜欢委屈极了，湿润着眼眶求助般望向皇后。 「皇后娘娘，臣妾真的冤枉！贵妃娘娘许是还生着臣妾的气，可臣妾没有做过事如何能认？求皇后娘娘明鑑......」 不用姜欢说，皇后也听不下去贵妃的咄咄逼人。 虽然她暂不管事，可不代表皇后就不是后宫之主。 「贵妃，没有证据不可胡言，那两位霞帔若有异议可来本宫这儿分说。姜氏年纪尚幼若有错处好好调教也就是了......姜氏， 皇后唤道。 姜欢上前：「臣妾在。」 「抄录《女诫》十次，三日后交予贵妃吧。」 皇后帮了姜欢，但也没太拂贵妃面子。 姜欢眼珠一转，顺从道：「是，臣妾遵旨。」 第十七章 为姜氏出气 贵妃虽然不满，但皇后下了令她也只好放过姜欢，来日方长...... 拜别皇后，贵妃在前姜欢在后出了凤宁殿。 对比殿前候着贵妃乌泱泱的宫女内侍，等姜欢的只有梦芸，两相比较之下显得颇为寒酸。 贵妃心情稍好了些。 一个霞帔罢了，皇上新鲜玩两日就会丢到一旁，到时候自己再慢慢收拾她也不迟...... 「姜氏，本宫就等着你的手抄了，本宫可不像皇后一般心慈，若是看着没用心绝不轻饶！」贵妃拂袖远去，浓烈的脂粉香气仍久久不散。 梦芸递过来一个暖手炉，看着远去的背影颇为担忧。 「主子，贵妃这话......像是又要找您麻烦。」 姜欢缓步前行：「那可能没法如她意了。」 夜幕降临。 顾玄奕昨夜没能去水云阁，还盯了大女儿好半晌，都是贵妃的小心思。 心里对贵妃有些厌烦，于是更想去看看小妮子。 哪知道刚进水云阁的门槛，就听见宫婢道：「主子您歇歇，看您手都写红了......皇上瞧见该心疼了......」 另外一边的声音又娇气又清脆： 「三日怎么写的完？不赶着写到时候又要挨贵妃的骂......皇上娶那么多妃子干嘛？都是为了他争风吃醋，才害得我在这写字！」 里面的怨念和醋意听得顾玄奕忍不住勾起唇角。 「你这妮子，朕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议论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梦芸听见皇上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紧跪在地上行礼，正想给「口出狂言」的主子使眼色就见她将笔「啪——」重重一搁， 然后扭过身子赌气似的愣是不给皇上行礼。 顾玄奕还是头一次看到嫔妃这么不给脸，还挺新鲜。 那小妮子抱着双膝背对着自己，满头墨髮披肩垂至腰间无一丝点缀，一双嫩足未着鞋履像个孩童。 顾玄奕主动走过去笑着去揽姜欢的双肩：「好了好了别气了......告诉朕是怎么回事朕替你做主。」 姜欢妥协般侧过身子将头埋进顾玄奕腰间，闷闷出声： 「贵妃娘娘说臣妾没规矩不配跟着皇上，罚臣妾抄十遍女诫。臣妾本来就不爱写字，手都写疼了......」她把手伸出来，露出压红的指节。 顾玄奕蹙着眉仔细看了看，怜惜道：「别写了，朕明儿去告诉贵妃免了你的责罚。」 姜欢使劲摇头：「不可，臣妾答应了娘娘岂能食言？」 「那要怎么办？」 姜欢眼巴巴望着顾玄奕，眼里还有未干的泪珠泫而未落，鼻尖也红红的，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狐狸。 顾玄奕败下阵来。 再厉害的男子，遇上这水一样的美人也无可奈何。 「......朕替你写。」 于是，本来怀揣着这样那样心思的顾玄奕老实提笔，开始誊写《女诫》。谁能想到一代帝王竟然要替妃子写这个？！ 说出去也没人信吧...... 在梦芸的瞠目结舌和姜欢的偶尔殷勤奉茶偶尔打盹中，顾玄奕一夜间写完了全部，然后顶着两个黑眼眶上朝了。 方内侍的表情很复杂。 大臣们的表情更复杂。 左右宰相你推我我推你上前谏言，欲言又止：「皇上......您虽然身强体壮也要多注意身子......后妃固然貌美......也不可太过沉沦......唉......」 顾玄奕不止眼眶黑，脸也黑了。 「去去去！朕是勤于政务才晚睡！」 下了朝，召来方内侍：「你可打听了昨天究竟是何事？」 方内侍简略说了一番。 顾玄奕淡淡道：「朕都削了贵妃的权还这么不安生，那她的画像这两个月也不必送到朕面前了。」 「还有那两个什么孙的郑的，搬弄是非爱嚼舌根！朕记得孙氏先前也算乖巧恭顺，怎么现在跟个长舌妇似的？」语气里的嫌恶明明白白，「她们俩降为御侍，搬出睿思殿。」 方内侍心中一惊，皇上这是为姜氏出气呢...... ...... 滚烫的茶水被贵妃连着茶碗泼在地上，溅到殿前跪着的宫女身上她也不敢出声。 「罚了那两个霞帔就罢了，居然要撤本宫画像足足两个月？！皇上这是为了姜氏疯魔了吗？！」贵妃面容扭曲得如同一幅诡异的画作，露出心里最阴暗的一面。 慧儿挥挥手，示意来报的宫女赶紧离开。 然后上前宽慰道：「娘娘消消气......那姜氏年轻貌美皇上正在兴头上，自然多眷顾几分......」 贵妃眼睛一斜，冷声道：「本宫就不年轻貌美了？！」 慧儿立刻跪下解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娘娘跟随皇上多年，情分非旁人能比。奴婢是指，若那姜氏被抓到大错，皇上就算再想维护也得顾及颜面。」 「你的意思......？」 慧儿见贵妃有听下去的耐心，起身上前伏耳低语。 贵妃神情舒展开来，但依旧淡淡的。 「此事你若办得好，赏你千两；若办不好，你知道本宫的脾气。」 慧儿咬着唇道：「是，娘娘。」 姜欢进来时，贵妃已经神色如常，倚在榻上吃着宫女递来的橘子。 看起来寻常，可姜欢的心里察觉出异样。 「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抬了抬眼皮，留意到姜欢身边的宫女捧着一沓纸。 「妹妹来了啊......这才过了一日，莫非女诫已经抄好？」 姜欢恭敬道：「是，已经抄好，请娘娘一观。」 贵妃眼神一滞，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写好？看她模样也丝毫没有倦色。莫非是找了宫女堂而皇之的代写？那就别怪她揪住不放了。 慧儿接过梦芸手里的纸张展开递给贵妃，贵妃满不在意扫了眼就准备定罪。 结果，她半晌未言。 慧儿疑惑抬头，就看见娘娘死死盯着白纸，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娘娘？」 贵妃豁然抬头，如针刺般的目光射向姜欢：「这......是皇上的字迹。」 第十八章 淑妃示好 「娘娘慧眼，昨夜嫔妾正在抄录，皇上恰巧看见怜惜嫔妾所以帮忙抄录了剩下的。」姜欢笑吟吟的，语气十分平和。 对比过去，贵妃的脸色却冷若冰霜。 这姜氏究竟是心思深沉还是真的凑巧让皇上看见？ 可不管哪一样，她都不能以不恭谨为由发落姜氏，毕竟皇上的亲笔还摆在面前，若发落了她那就是打了皇上的脸...... 贵妃心中嫉恨之意渐浓。 皇上可真宠姜氏啊！ 贵妃不说话，姜欢也依旧规规矩矩站在殿中央。 浓烈的沉重气氛忽地消散，贵妃撇开纸张淡淡道：「既然圣意如此，那本宫也不欲多言，望你日后更加谨言慎行好好侍奉皇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是，娘娘。」姜欢行了礼，慢悠悠退出了宝慈殿，扬长而去。 贵妃抓过一张纸肆意揉成一团甩进炭盆里，燃起兇勐的火花。 「娘娘不可！那是皇上的......」慧儿慌忙想要阻止。 贵妃停下手，半晌才长舒了口气，可心里的不甘和不安并没有随之而去。 妙目一转，沉声道：」刚才你说的事快去办！」 慧儿连忙称是，匆匆退下。 ...... 姜欢刚回到水云阁没一会，梦芸匆匆进来禀报： 「主子，淑妃娘娘来了。」 姜欢捏着手中的笔桿一紧，一滴浓墨落在白纸染开一朵黑色的花，像极了奠堂上的黑白二色。 「请她进来。」 淑妃一身素白色宫装，淡雅而又不失恬静气质。宽大的裙幅逶迤身后更显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挽了个云髻，两三支金钗随意点缀发间，既不失妃位气度，又不显奢华。 她很懂得自己的长处。 五官不算顶好，眉眼略显寡淡所以只能往清丽脱俗打扮，倒有几分出尘的样子。 「霞帔姜氏见过淑妃娘娘。」 姜欢已经能成功压抑自己的仇恨，让它尽量不从眼中表露。与贵妃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对于其他高位嫔妃就要更加郑重。 淑妃笑得十分平易近人，上前扶起姜欢一同入座。 「妹妹太客气了......在凤宁殿未能与妹妹说上话实在遗憾，这不，皇上赏的一对连珠镯姐姐放在库里一直找不着送出去的理由， 这下好了，正好藉此和妹妹亲近亲近。」 贴身女官可心端上来一个精緻木匣，上面摆着的连珠镯样式精美材质夺目。 姜欢惶恐推辞道：「嫔妾岂敢承受如此厚礼？娘娘太过抬举嫔妾了......」 淑妃看她恭敬的样子从容一笑，将物件推了过去：「妹妹这样见外，姐姐接下来都不好说别的了。」 话里有话。 姜欢犹豫片刻，勉强让梦芸收下。 淑妃满意颔首，继而面上浮现伤感之色。 「妹妹，你也知道，本宫虽贵为妃位可终究没有生养皇嗣的福气，在宫中更是孤零零一个人。 本宫一直想找个姐妹相互扶持安稳度日，但未能找到合适的人，昨儿一见妹妹便心生好感，所以今日来与妹妹促膝长谈，妹妹如此聪慧定能明白本宫的心意。」 这话意思，明摆着就是看姜欢现在炙手可热，想拉拢为己所用。 能屈能伸，比姜欢想的还要有心思。 姜欢面上松了口气：「嫔妾明白您的意思......如今贵妃娘娘对嫔妾不满，皇后娘娘高贵不敢亲近，宸妃娘娘虽因是睿思殿主位对嫔妾有所照拂但终究是萍水相逢。 后宫里独木难支，若有淑妃娘娘的指点嫔妾求之不得，也一定结草衔环相报~」 淑妃打量的眼神没有一刻离开过姜欢的脸。 不过如此...... 还以为是个有多厉害手段的女子，这略一施恩便忙不迭黏了上来。 她的视线扫过姜欢的肚子，笑容又提了上来：「既如此那便最好，若来日妹妹怀了皇嗣，不知姐姐是否有这个福气当孩子的干娘？」 姜欢眼底雾气翻涌，嘴角的笑意深了三分。 「谢娘娘吉言，若真如此就都听娘娘的......」 闲聊了几句，淑妃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主子，这镯子要放在您妆匣里吗？」梦芸问道。 姜欢瞥了一眼：「赏你了。但别在宫里戴。」梦芸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 这娘娘用的镯子价值至少百金吧？！ 主子家境与自己差不多，可为何好像对淑妃赏的东西毫不在意？ 临到傍晚，方内侍的手下朱内侍过来递话，皇上今夜会过来让姜欢早早准备。现在顾玄奕已经习惯了到水云阁，而不是如其他妃嫔般把姜欢接到寝殿。 虽然现在皇上对自己有迷恋，但姜欢知道还止于皮相这一步，必须得时不时给予新鲜感才能从众嫔妃中脱颖而出。 她对顾玄奕没有多少真心，可这是必经之路。 「朱内侍劳您稍等片刻~我更衣后随您同去。」姜欢有了主意。 朱内侍犹豫道：「可皇上的意思是过来与您一同用膳......」 「放心吧，皇上不会怪罪，只管领我去。」 朱内侍在前，领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姜氏一路来到了顾玄奕的御书房，引来一路诧异的目光和猜测。 方内侍正守在门外，只因顾玄奕批奏章时不喜旁人在侧。 他看到姜欢出现在这颇为意外，与朱内侍对视一眼就明白了。 感情这主儿想玩新花样？ 他想起皇上在水云阁那晚，在门外等的腿都酸了......年轻真好啊。 顾玄奕凝神批阅着摺子，虽然各地安宁大多是祝祷问安之意，但他都看的很认真。 这天下是他随着父皇一寸一厘打下来的，所以他十分珍惜立志要做个好皇帝。 对前朝，他早朝晏罢；对后宫，他雨露均沾。 除了姜氏，想到前几日，自己觉得都有些食髓知味所以让人传了话今晚再过去。况且昨夜他忙了那么久，总得有补偿。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停在桌前。 「朕不是吩咐了不要来打扰朕？」顾玄奕不耐道，以为是方内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一股暗香袭来，吴侬软语传入耳中：「臣妾罪该万死......可实在是思念皇上，所以擅自做主趁方内侍没留意跑了进来。还请皇上责罚~~」 尾音上挑，没有一丝惶恐反而勾人得很。 顾玄奕诧异抬头望去，便见打扮精緻的绝色美人儿动作轻巧，将身上的衣裳丝带解下堆砌在脚边。 第十九章 生气 全身只剩下镶嵌着红玉的眉心坠，当真是雪中一点红。 殿内摇曳烛火衬得此景愈发勾魂摄魄。 顾玄奕原本清醒沉静的眸色翻涌出浓郁墨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定定地瞧着姜欢。 明明只是没有实质的视线，但姜欢却觉得自己被从内到外触碰过了。 「那朕，得好好想想要如何责罚你......」 顾玄奕的声线沙哑淡然，但谁也不知道他心里的起伏。 在方内侍又一次腿酸和宫女们的面红耳赤中，殿内的声音从东侧响到西侧，过了许久方才停歇。 众人长舒一口气。 顾玄奕拥着姜欢躺在一片狼藉中，幸而有散了一地的龙袍衣裳和满屋的炭盆，倒一点不冷。桌案下还有碰倒的几本奏章，看来还沾了不少墨水，还不知道收回摺子的大臣会如何揣测圣意...... 怀里懒懒半阖着眼的小人儿脸上晕红的好看，身上的香气比之前淡了些。 「你这妮子，怎么总是能给朕不一样的感觉？」 顾玄奕轻点姜欢的鼻尖，让她睁开半阖的眼。 姜欢挪动了点，趴在顾玄奕胸口，自带魅色的眼紧盯着他，似乎眼里再无他人。 「那皇上喜欢吗？」 顾玄奕抚着她的长髮，轻笑道：「自然喜欢。就是再多来几次朕这朝务是处理不了了......」 姜欢抿着唇嘴角向下，一副委屈的样子：「那臣妾以后还是乖乖待在水云阁吧。」 顾玄奕看到她转过去，后脑勺上都写着「违心」二字，不禁失笑。 顺着长发就是曲线优美的玉背和不堪一握的蜂腰，顾玄奕的话中又带了些别样的意味： 「别赌气了，偶尔来朕自然许的。明晚朕还去水云阁。」 姜欢踌躇片刻又转了过来，带着几分酸涩道：「皇上最近只来臣妾这儿，后宫里已经有了不少流言......不如皇上明日去别的妃嫔宫中，也好让臣妾摆脱这妖妃罪名...... 今日淑妃娘娘就来看望臣妾，臣妾很是受宠若惊......」 顾玄奕原先宠溺的笑容平静了几分：「你要把朕推给别人？」 怀里的脑袋一动不动，让他看不见姜欢的面容。若是她真的喜欢自己，又怎么会推心爱的男人去旁人那？ 顾玄奕语气也淡了：「如你所愿，朕就去淑妃那。」 姜欢没有接话。 于是直到天亮，两人默默无语。 方内侍送走姜欢的时候还奇怪呢，怎么昨晚轰轰烈烈今早霞帔的脸色就不好？ 「崇年你还在做什么？！进来给朕更衣！」 顾玄奕的不耐吓了方内侍一跳，赶忙应了一声抛开脑子里胡思乱想进去侍奉。 淑妃对姜欢劝谏皇上的表现很满意，还特地让人送了些银两过来。 看来她这步棋没走错。 姜欢在纸上写下了她要清除的四妃，还有依附四妃的其他嫔妃。如今贵妃和她已经是死敌，皇后性子平和看似偏帮她，但实则这份喜欢薄如蝉翼。 宸妃与她也仅有同殿之谊，虽然不是她的敌人但也算不上朋友。 德妃地位稳固，与贵妃不相上下。 而贤妃，是贵妃的爪牙，对她定然没有好感。 她现在还只是个没有权力的霞帔，轻易就能被四妃碾死，唯独能护着她的就是皇上的宠爱。 可殊不知，这或许也会是她的催命符...... 所以现在，淑妃既然想利用她，或许打的是和前世一样的算盘，那就佯装依附她再借她之手对抗贵妃德妃两派。 还有一点， 与淑妃越亲近，知道她的弱点才会越多。 潜伏于敌，方能一击致命。 ...... 这三日皇上都没找她。 姜欢依旧该吃吃该睡睡，没有半点被烦恼的样子。 梦芸开始急了，本来每隔几日花房就会送新鲜的花过来以供主子观赏，本该昨日就送来但迟迟未到，于是她跑了趟去问。 结果说各位娘娘美人选下来剩不下什么好花，所以干脆就没送。 这把梦芸气的好脾气都没了，一句话怼过去但花房女史装傻充愣。 等再回睿思殿，路过两个小宫女就听她们议论说皇上这几日都不看姜氏估计看腻了...... 「主子！皇上还要恼您多久啊？」 梦芸苦口婆心劝道。 姜欢姿态慵懒吃着葡萄，随意问道：「你觉得本主子是现在低头一味迎合好，还是闹点小脾气才能让皇上记挂？」 梦芸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女子若是乖巧的久了，男子便觉得无趣。偶尔气得他牙痒痒无可奈何然后心软来哄你，那才是抓住他心的第一步。」 梦芸似懂非懂。 「去拿一罈子酒来，越大越好。」 梦芸瞪大了眼睛，但还是听命。 姜欢抬眼，窗外天朗气清，正是赏景的好时候。 自从入宫，姜欢都在低头看前方的路，许久没有抬头望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帮我更衣，咱们去御花园走走。」 睿思殿离御花园不算远，走过一道宫门便是。要说这殿宇大大小小几十座，可单论景观没有一处比的上御花园。 前世的苏才人小心谨慎，只在孕前路过一次便再也未见了。 主僕二人踏入园中。 乍见芳菲夕雾起，柳树林里见桃花。 篱落飘香，树头红花更胜仙境。 池中金鱼嬉闹追逐，微风一过泛起碧波荡漾，真令人神清气爽。 「主子，这儿可真美啊！」梦芸赞嘆道。 可不美么......光这园子就有上百名宫女内侍在打理，为的就是博天子后妃一笑。 「确实美。」 姜欢定定站在池边，遥遥望着远方，心里的郁结也疏散些许。 嗒，嗒，嗒...... 锦鞋踱步的声音从近处响起。 「呵呵......要不说是宫女出身呢，听说还是个小小私塾先生的女儿......如此没有见识，看见个花啊草啊都能这般惊讶。 姐姐，你说是不是？」 随着姜欢转身，两张陌生的脸映入眼帘：一位明艷动人，一位小家碧玉。 第二十章 许才人 那位走在前面的扶着肚子小心翼翼，明显有着身孕；稍后半步的美人虽然生的艷丽可眼里皆是高傲，此刻虽然面上有几分笑意眼里却满是嘲讽。 被唤姐姐的美人一直小心着肚子，犹豫道：「妹妹说是就是吧......」 明艷美人满意勾着唇，眼睛向下瞥了瞥。 身侧宫女看懂眼色，立刻上前朗声道：「这是我们主子许才人，和延和殿的苏美人。霞帔还不快行礼？！」 前世并未见过，应是在这三年间才入宫的新人。 入宫这些时日，倒也听说了前些日子颇受宠的许才人。至于苏美人......便是淑妃母家的表妹，看来在她死后又找了一位送入宫中来帮淑妃。 只是这肚子，生下来了还不知道认谁作娘...... 姜欢微微屈膝，平静道：「霞帔姜氏见过苏美人、许才人。」 许才人看见姜欢的模样嫉妒之色一闪而过，见她被自己嘲讽却不得不低头行礼的样子又十分解气，于是更加忍不住： 「免礼吧......从未在御花园见过霞帔，想必是这几日皇上不召见得了闲才来的吧？」 明里暗里都在嘲笑她失了宠。 苏美人蹙了蹙细眉，有些不忍劝道：「许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 许才人轻啧一声：「姐姐~要不是她狐媚缠着皇上，至于这么些时日了皇上都没来看你吗？要知道你怀的可是皇嗣！若没有皇上的疼爱如何保你荣华富贵？」 声声都在为苏美人着想，可姜欢看的分明，她更有野心。 苏美人本就是听从安排进宫帮淑妃固宠的，生性怯懦，对于皇恩更是生不起抢的念头。 如今有了孩子更是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对于别的听天意就好。 「我只要孩子平安便好......」苏美人轻声道。 姜欢闻言面上有了一丝波动。 这多像那个自己...... 一位看着精明的女官上前提醒：「主子，出来久了怕受寒，奴婢陪你回宫。」 苏美人看起来仍还想走走，女官低声道：「若是娘娘知道您如此任性不顾及胎儿，定会担忧。」 「......好吧。」苏美人无奈颔首。 「嫔妾听闻御花园精美，景色更是绝佳，所以来观赏一番。若是二位姐姐没有其他事，那嫔妾便去别处。」姜欢不欲搭理许才人，就是个拈酸吃醋的女子。 许才人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顿时就不高兴了。 踩着锦鞋上前半步想拉住姜欢再说教两句，结果侧边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内侍，端着个木盘横冲直撞结果直接摔了一跤。 木盘里的玉珠子散落一地，滚着滚着就不知去了何处。 而正巧，许才人踩在了几颗滚动的珠子上，脚一滑身子一倒。 随着尖叫声响起，她面朝下重重摔在地上。 「啊———好疼......肚子，我的孩子......」她摸着小腹呢喃几句，脸色惨白，紧接着下身的衣裳浸出了血色。 许才人的贴身女官大惊失色，扑过来扶起她慌忙喊道：「快叫太医！快叫太医！！主子怀有皇嗣啊......」 随侍的内侍赶紧去请了。 许才人昏了过去，苏美人因为站在原地所以并没有踩到珠子上，但目睹着这一切还有那一滩浓血吓得同样瞪大了眼珠子。 女官看她神色不对劲，轻声喊道：「主子？」 苏美人双眼一闭，也晕了过去。 这下好了，御花园乱成了一团。 只有姜欢带着梦芸退到了边缘，留出场子给这一台戏。 等抬走了两位主子，有人再想抓住那个摔倒的小内侍却是遍寻无果，只剩下一地的珠子。 姜欢回水云阁的路上一直在想方才的事。 「主子，您说......是有人想害许才人吗？」梦芸不解。 「你是怎么想呢？」 梦芸思索片刻，道：「奴婢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与许才人有纠葛所以寻了机会教训她；另一种......是知道许才人身怀有孕，想要害皇嗣......」 「苏美人呢？」 梦芸微微一愣：「苏美人......不是就晕过去了么？看着没有大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可她就站在许才人旁边。」 在梦芸越来越细思极恐的眼神中，姜欢淡淡一笑：「这个人有能力有手段，只是不知道她针对的到底是谁......或许是其中一人，又或许是二者皆有。 若针对的是许才人，那她的眼线必然遍布宫内，否则为何许才人隐瞒的身孕能被她轻易发现？ 若针对的是苏美人，又为何撞的是许才人？ 又或许，如意算盘打的就是两人肚子里的孩子。能少一个是一个......」 梦芸倒抽一口凉气，小声问道：「那您觉得，是哪位......？」 姜欢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瞬间想到的就是淑妃苏滢心，可苏美人是她目前最看重的，要害也不能趁苏美人在场的时候做。 贵妃.....嫌疑最大，膝下仅有一个公主，若其他嫔妃生下皇子那她日后诞下麟儿继承大统的机会更渺茫。 德妃反倒像是清白，已经有了两位皇子，再来个襁褓婴儿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贤妃更不用说。 可这些重权在握的高位嫔妃，又哪好说她们真正的心思？ 二人思虑间，面前走来几位面容肃穆的内侍。 领头的行了一礼，恭敬道：「小的是皇后殿中的，遵皇后娘娘口谕前来请霞帔到紫宸殿问话。」 姜欢道：「皇后娘娘的凤令臣妾自当遵从。」 于是主僕二人随着裴内侍一同前往此紫宸殿。 ...... 碧衣美人端坐在窗边榻上，修剪着盆里的枝丫。 房门推开后，宫女转身掩好门确认四周无人才走上前来，福身道：」娘娘，许才人的胎没了。「 修长纤细的手指停下动作。 宫女瞧了瞧娘娘脸色，继续道：「苏美人......无恙。」 良久，一声嘆息消散在空中。 「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紫宸殿——」门外内侍禀道。 又过了片刻，美人淡淡道：「替我更衣吧。」 第二十一章 齐聚紫宸殿 紫宸殿的主殿是德妃在住，许才人的住处离得并不远，现如今皇后娘娘坐在主位蹙着眉垂着眸，手里的佛珠缓缓转动。 德妃站立在侧，也是一脸肃穆。 虽然对许才人没有什么同殿之谊，可人是紫宸殿的，如今出了事自己怎么也要摆个姿态出来。 内殿传来许才人隐隐哭声，而一同被扶过来的苏美人已经幽幽转醒，还好太医看过没有大碍。 「贵妃呢？出了这么大事还不来么？」皇后一向脾气温和，可出了这样恶毒的事也实在生气。 「贵妃娘娘刚接到话，说即刻就到。」玟心回禀。 座下众多美人齐聚，可殿内安静得很。 「霞帔姜氏到——」 姜欢走进的时候，数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抬眼望去，淑妃露出些许熟稔的笑意，微微点头。 宸妃半阖着眼，仿佛隔绝在这莺莺燕燕之外。 姜欢重新将眼皮垂下，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姜氏拜见皇后娘娘，给各位娘娘请安。」 皇后略略颔首：「免礼......你先入座，等贵妃来了一块儿说。」 宫女抬了座椅来，放在最末。 姜欢神态自然，并无慌张之色，让一直默默观察她的德妃挑了挑眉梢。 苏美人身侧的女官奉上汤药：「主子，这是太医刚开的安胎药，您受了惊得喝一碗。」汤药苦涩的味道瀰漫开来，都传入了姜欢的鼻中。 苏美人刚受了惊吓闻着自然有些不舒服，掩鼻道：「我现在不想喝，你且放放吧......」 女官还想再劝，淑妃已然笑意盈盈开口道：「妹妹快些喝了吧，皇嗣要紧。」 淡淡几个字，苏美人顿时坐立不安。 「那嫔妾......就用了吧。」 其他嫔妃神色各异，谁都知道苏美人和淑妃是本家的，没想到苏美人如此听淑妃的话。 「贵妃娘娘到———」 一袭云锦织金长裙，裙摆上绣着兰花的图案精美无比。外裳是由珍贵的孔雀羽毛织就华美而高贵，单单这一身就不知费了绣娘多少时日的功夫和多少金银才能造出。 只不过脸上粉扑的雪白显得疲惫没有血色，连口脂都没抹。 「皇后娘娘请恕罪，长公主身体不适臣妾一直在照顾，刚刚哄睡下。 许才人发生的事情来人通报才知晓，虽然如今由德妃姐姐掌六宫事，但臣妾身为众妃之首理应看顾诸位姐妹，实在是臣妾不够细心，未能及时发现抓住害了许才人的贱奴......」 一番话入情入理。 贵妃甚至用帕子抹拭眼角，一副愧疚痛心之相。 德妃脸色有些差，贵妃这话不就是说她没有尽到照顾皇嗣的职责？ 阴阳怪气还真是一贯作风！ 皇后本对贵妃有所不满，见她愧疚之余还站的摇摇晃晃，也是不忍心。 示意她先坐下：「你忙于照顾长公主也是力所不能及，不能怪你。」 诸妃皆落座，凡婕妤位分以上的人都在殿内，看来皇后十分看重此事定要查个分明。 「才人！才人！您身子还没好......娘娘在外面商议呢您别出去！」 宫女的喊声越来越大。 许才人冲出内殿，踉踉跄跄跪倒在皇后脚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皇后娘娘，您定要帮臣妾做主啊！！臣妾的孩子才两个月大就被人害了......那个人是有多歹毒的心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皇后看她形容憔悴心生惋惜，虽不忍责罚但仍提点道：「你说你，有了身孕为何要隐瞒？若是及时报于我或是贵妃知晓，定会派人看护你，今日遇险的机会都能少几分......」 许才人减弱了哭声，啜泣道：「听人说......有孕过了头三个月说比较稳妥，所以臣妾才隐瞒......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了......」 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皇后抬手，示意玟心给许才人搬来椅子让坐下，扫了眼众人说道：「人都齐了，那本宫便开始问话。今日在御花园，许才人遇险，苏美人受惊，皆是有内侍受人指使犯下这滔天大罪。 本宫虽不理诸事，但仍是后宫之主。今日这事得给皇上一个交代。 除了二位妹妹，在场的还有两位女官和霞帔姜氏。都且听听她们的说法再做决断吧......」 许才人的贴身女官率先站了出来，跪在地上道：「容奴婢回禀，当时主子与霞帔说着话，美人在场准备回宫，不知从哪儿来的内侍走近后摔倒了，那么巧珠子就滚到了主子脚下这才摔了一跤。」 皇后身边玟心问道：「那你可看清那内侍的模样？」 女官迟疑着摇头：「奴婢急着去扶主子，起身时那个内侍已经不见踪影，并未看见脸。」 「那许才人近日可与谁有纷争？」 女官抬眼看向姜欢，缓缓道：「往日倒没有，主子一向和善不与人争执，今日见到霞帔说教了几句但也无伤大雅......」 许才人哭声一滞，反应过来指着姜欢惊道：「莫不是你心生怨怼竟找人害我？！」 众妃目光齐齐望过去。 那张令她们生妒的脸上怯生生的，细声细气回道：「御花园是我与姐姐的初见，如何就能分身指使人做这坏事呢？况且姐姐有孕的消息都是方才听说的......」 一直静静看着的淑妃笑着附和：「才人妹妹怕是吓到了说胡话呢~」 皇后默了须臾，看向惊魂未定的苏美人：「苏美人，你来说说当时情况如何。」 苏美人断断续续道：「嗯......臣妾与许才人说完话正要走，没看太清才人已经倒在地上......还好臣妾没有挪动步子所以没踩在珠子上，不然我的孩子......」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肚子。 她的女官说法也一般无二。 皇后侧头问道：「珠子取来了吗？」 玟心上前低声道：「取来了，请娘娘一观。」 皇后仔细看过并未什么异样，便吩咐下去给其他嫔妃也看看。 座下众人传了一圈，也没瞧出什么稀奇。 宸妃最后接手，认真端详片刻又与念安低声交谈几句，主动开口道：「娘娘，这珠子材质上乘确实少见，可在宫里实在算不上稀罕。 就臣妾宫里在衣裳首饰上都镶嵌不少，更别说其他姐妹的......若要从珠子上着手，实在是难。」 妃嫔们不少点头附和。 这下陷入僵局。 唯二的线索就是内侍和珠子，可珠子大家都有，内侍又找不到...... 「皇上驾到————」 第二十二章 糙的跟个男人似的 殿外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响起。 许多美人眼睛一亮，着急忙慌开始整理髮鬓衣裳。除了这些想要邀宠的她们，姜欢留意到皇后和宸妃并未如此，只是站起身来迎接。 踏入殿内的顾玄奕面若寒冰，刚忙完前朝的事就听见许才人小产的消息，哪里还有闲情欣赏美人。 「臣妾恭迎皇上，吾皇万福金安。」 众妃齐齐行礼。 顾玄奕淡淡哼了一声：「安？后宫乱成这样，要朕如何安？」 经过姜欢时瞥了一眼，比不上其他妃子的盛装却依然美的惊人，可想起那日她推了自己去淑妃宫中就没由来的生气。 步伐没有停顿，从姜欢眼前走过。 经过淑妃时神情稍缓，伸手扶起她坐下怜惜道：「你身子不好，不是早就免了你的行礼么？」 淑妃笑得腼腆娇羞：「那是皇上私下许的，可在皇后娘娘面前臣妾还是不能失了礼数。」 嫉妒的目光现下都集中在淑妃身上。 谁不知道淑妃受宠？ 那是和皇上年少时就相知的情分，任谁都比不上...... 好在是个肚子不中用的。 贵妃眼珠子一转，身子就斜斜向侧边倒去，慧儿及时扶住还大声唤道：「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成功把顾玄奕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贵妃是怎么回事？」 皇后帮忙解释道：「长公主不适，贵妃照顾了许久有些体乏，让太医过来也看看。」 玟心转身就要去请。 贵妃缓缓睁眼，虚弱道：「不必麻烦了，臣妾就是受了点寒，歇会就好......" 顾玄奕点点头，迳自落座。 「照顾姝儿你也辛苦，坐下吧。你们也都坐下。」 「谢皇上。」众妃福身。 许才人哭哭啼啼的声音让顾玄奕不自觉皱紧了眉头，但念及她才失了孩子所以没有发作，淡淡扫了在座众妃一眼，仿佛有股无形的威压袭来。 「这儿的事朕听方内侍说了，但个中详情并不了解，皇后你说说。」 皇后将事情经过和几人的口述简单复述了一遍。 顾玄奕听完有短暂的沉默，斜眼看向德妃：「德妃，现在是由你掌事，你有何看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德妃谨慎答道：「没有人证，物证也算不了数，此事难判。」 这是实情。 「贤妃你呢？」 「啊......」贤妃显然没有准备，略显侷促说道，「臣妾，臣妾不知......不如问问贵妃娘娘的看法吧？」 顾玄奕没有为难她，看向贵妃。 贵妃依旧虚弱倚在座上，闻言斟酌道：「臣妾也没有什么猜测......可许才人是德妃妹妹殿里的人，失了皇嗣虽非妹妹所愿，可总也有看顾不当的错处，还请皇上看在两位皇子的面上不要重惩。」 口口声声为德妃求情，可明明就是想要推她一把...... 宫中贵妃和德妃算是势同水火的两脉，淑妃也有隐隐自成一峰的趋势，无奈膝下无子可倚所以一直被压制。 姜欢全部看在眼里。 顾玄奕眸中冰霜凝结， 「现在不是论对错的时候，而是要查出真相！许才人固有隐瞒身孕之错，可有人要害皇嗣，甚至差点连累苏美人腹中孩子那更是罪无可恕！」 看皇上发怒了，嫔妃们噤声不敢言。 「皇上......」宸妃开口。 顾玄奕沉声道：「说。」 「臣妾认为，现在当务之急应是找到那名逃跑的内侍。不管是有人故意指使，还是那内侍确不小心出错，只要找到人就自可明了。」宸妃清清冷冷的声音，却有让人醍醐灌顶之感。 其他妃嫔皆点头。 顾玄奕颔首：「那这件事就交给德妃去办，算是将功补过。」 「......臣妾听命。」 「好了，苏美人的孩子不可再出错，淑妃你要更加谨慎。许才人体弱就安心养病，朕得空再去看你。」顾玄奕交代完就先行一步离开，路过姜欢时又看了她两眼。 许才人一点听不出这是敷衍之语，饱含期盼望着顾玄奕远去的身影。 皇后挥退众人，留下德妃说话。 见戏唱完了，姜欢随着大流退出紫宸殿返回水云阁。 ...... 顾玄奕坐在辇上半阖着眼。 鸾驾几十人的宫女内侍行走间连衣裳摩擦的声音也十分细小，宫道两侧跪了一地宫人。 方内侍正埋头走路魂游天外，就听见皇上突然问道：「崇年，你说朕先去看她，会不会让她蹬鼻子上脸？」 方内侍及时反应过来，这是在说姜氏呢。 「皇上，您多想了......霞帔这会指不定正盼着您去呢~就是姑娘家害羞不知道怎么说罢了......」 顾玄奕看方内侍脸上都笑出了褶子，双眸微眯：「你怎么知道她盼着我？老实交代是不是收好处了？！」 方内侍默默将袖子里梦芸给的几锭金元宝塞得紧实些，面上无辜道：「皇上您这说的......水云阁的酒香都飘出睿思殿了，朱内侍路过闻见了正好说与小的听。 那霞帔小主肯定是以为皇上还在生气，所以借酒浇愁呀！」 说完，他暗中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顾玄奕听完心里舒服了几分，既然姜欢如此思念自己，那必定是要过去探望探望...... 还未踏足水云阁一股浓烈的酒香迎面而来。 「......梦芸，再来一壶！」 远远就听见姜欢清脆柔软的喊声，像戳进了他心窝子似的。 一进屋子，就见姜欢坐在窗沿光着小脚丝毫不在意屋外的冷风，墨发散开跟月中仙子似的，肆意洒脱。 这又是顾玄奕没见过的另一副样子。 似乎是喝光了手中的酒壶，姜欢皱巴着脸很不高兴嚷嚷着： 「梦芸！酒呢？！」 「来了来了小主，刚温好的......」梦芸端着新酒壶匆匆忙忙赶来，就被方内侍拦下。 顾玄奕垂首看了眼，伸手接过，转身向姜欢走去。 方内侍懂事地屏退众人，顺带将梦芸推走。 顾玄奕将酒壶递了过去，看着姜欢头也没拧左手摸着摸着就碰到了他的手，停了一会然后嘟囔道：「梦芸......你的手怎么这么糙跟个男人似的......」 这可把顾玄奕气笑了。 第二十三章 登徒子 他一把揽过美人的腰，俯首贴的很近，带着龙涎香的气味。 「你仔细看看，面前的是谁？」 美人水一样的腰肢在手里软的不行，平日里清澈见底的眼瞳里现在蒙上一层雾气，看起来有些傻有些委屈。 「登徒子……你放开我！」 门外还未走远的方内侍脚下一个踉跄。 顾玄奕脸都黑了， 俯下身来对着她软嫩的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眸中露出危险之色：「登徒子？除了朕还有谁敢对你如此？」 「……皇，皇上？」 姜欢捂着唇呆滞片刻，泪珠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皇上不是在淑妃娘娘那儿吗？怎么，怎么还会过来？」 顾玄奕见她是醉的认不出自己了，只好顺着她话说： 「皇上不是在淑妃那，而是生你气把他推到别人那才不过来……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他很无奈，可看着小美人在自己怀里又美又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都软了。 姜欢红着眼抽抽嗒嗒小声道：「可，可皇上不去旁人那，就会有人议论皇上专宠被狐狸精迷了眼，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了……」 原来是在意朕的名声……顾玄奕顿时心疼了。 「朕愿意宠着你，不必在意别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双手将她拥入怀中，就这么简简单单靠在床边也很宁静。 这是顾玄奕难得的没有杂念的一夜。 次日姜欢起身，床榻旁已经没有了热度。 「梦芸。」 姜欢扶着额头，虽然昨夜有做戏的成分，但为了逼真酒是真的喝了不少。 现在头疼得很。 梦芸端着醒酒汤进来，满脸笑意。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姜欢抿了口汤，热乎乎的入口好暖心。 梦芸下跪行礼笑嘻嘻道：「恭喜主子荣升县君！皇上早朝走时下的圣旨，说本想给主子个郡君，可无奈主子入宫时日尚短升的太快不符后宫制度。 就定在五日后与另外两位主子一同行册封礼。」 郡君。 姜欢垂下眼帘，这一番欲拒还迎还是奏效的。 只不过离她要到的位置还差得远...... 「转告方内侍，就说多谢皇上厚爱。还有，该给好处的还是要给，方内侍不可小觑。」姜欢叮嘱道。 「是，主子。皇上给的赏赐奴婢已经入库了，稍后清点完会安排。 分配宫女的掌事姑姑派人来过，主子晋位县君后需要再补两名宫女和三名内侍，她明日会亲自带人过来给主子挑选。」梦芸道。 这个规矩姜欢是知晓的，凡县君以上婕妤之下一二三等宫女内侍得各有三名，这算是刚刚迈入中等嫔妃的门槛。 梦芸的神色如常，但姜欢放缓了语气：「这些事我都知晓了。梦芸，不管后面来多少人，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一等的位子交给你，新人你要替我盯着。」 梦芸有几分动容，散去了原本的不安。 「奴婢听命！ 」对了主子，还有一事。许才人那事有结论了......今儿有个内侍吊死在自己房中，留了遗书说是自己当差不小心撞倒了许才人导致皇嗣早夭，心中愧疚难当愿一死了之。 德妃娘娘回禀了皇上，皇上晓谕六宫此事到此为止。」 意外？ 本身许才人就有隐瞒之罪，唯一有关联的内侍还死了，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说完事，外面一阵脚步声。 梦芸迎出去看，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 因为她认出来了，来人是花房司苑的女史满脸堆笑，小内侍们抬着名贵花草放在地上。 「梦芸姑娘，听说姜主子要荣升了，花房特意送来宫粉梅。花瓣小巧粉的又好看，特意挑的半开花苞养几天就盛开了，正符合姜主子如今颇得圣心。 还请姑娘收下，奴婢也顺道给主子请个安。」 这位女史不是上次装傻充愣那位，可梦芸也实在没好气：「上次去花房不是说送了娘娘们就没有多余的了吗？如今怎么又有了这样名贵的宫粉梅？」 女史干笑两声：「姑娘上次去的时候恰好都没了，这不，外头一送来奴婢马上就过来了......」 说的好听，还不是见姜欢又得皇上欢心生怕被吹枕边风所以来讨好。 梦芸瘪瘪嘴：「我去跟主子说一声。」 「是，奴婢就在外头候着。」 过了片刻，女史和内侍们等的手脚都有些发冷，梦芸才缓缓出来：「实在不巧，主子身子不适刚刚歇下......」 见女史似乎惋惜又似乎舒了口气，继续道，「睡前说想亲自见见你们，不如就稍候一会，主子醒了奴婢立刻来请。」 这话的意思，不明白这就是要她们干等么？ 带头女史的脸都僵了，控制了好一会情绪才道：「倒也无妨，那......奴婢就在此恭候。」心里面已经开始埋怨那位犯事的女史。 梦芸转身进屋时，脸上的幸灾乐祸都抑制不住了。 姜欢手捧暖炉窝在床上，舒舒服服道：「对着下面的人该硬气时还得硬气，不然都以为你好欺负。让他们冻一会就回去吧，我可没心情真的见他们。」 「明白！」 睡了个回笼觉，姜欢的酒劲总算缓了过来。 一直都不擅酒，谁料只醉一回就这么难受？ 花房的人已经被打发走了，尚功局派了位司制带着女史过来为姜欢裁制册封礼时的礼服。一时间，水云阁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主殿宸妃的女官念安在殿外一直关注着，眼见姜欢炙手可热心里为主子也着急。 「娘娘，皇上也有段时间没来殿里了，上次来还是因为姜主子的事儿......要不您做两样点心，奴婢帮您送去龙栖殿？」念安试探道。 宸妃抚着琴，纤细玉指划过琴弦勾起悠远乐声。 「皇上有他自己的心思，岂是你我能左右的？」 「......奴婢僭越了。」 念安噤了声，立在宸妃身侧收心伺候。 ...... 翌日。 负责宫人调配的掌事姑姑如约带了一群宫女内侍过来给姜欢挑选。 宫女和内侍各有十余人，算起来都是跟姜欢一同入宫的，只不过有的尚未分配宫室或是从别的宫撤出来的。 「奴婢、奴才见过县君——」 所有人齐齐行礼。 掌事姑姑恭敬说道：「县君主子，您可自行从宫女中选出二人、内侍中选出三人，品阶也由您自行决定。 因为不知道您喜好，所以奴婢选了样貌脾性都不大相似的这些人，您且挑挑。」 宫人们头都垂的低低的，敛容屏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头都抬起来。」姜欢平静道。 第二十四章 荣辱与共 他们依话抬头，但视线依然向下。 宫里的规矩，下人不可直视主子。 姜欢从第一排一路走过去，在每个人面前都稍停片刻。 有悄悄抬眼想要引起她注意的，也有缩个脑袋跟鹌鹑似的，最终挑了两个看起来稳重的宫女。 「内侍嘛......姑姑，」掌事嬷嬷靠近听命，「您眼光好就替本主子选两个，剩下的一个位子我想讨个人过来......」 ...... 小全子走进水云阁时不知所措。 他听说自己被姜县君要过来时十分诧异，一个低下的小内侍怎么会引起如今最受宠的嫔妃注意？ 唯一认识姓姜的人......就是那晚遇到的小宫女。 难道？ 待他踏入殿中，吹的冰冻的手脸顿时被暖意包裹，一下就暖到心里。 头垂得低低的行礼：「奴才见过县君主子，给主子请安。」 「有些日子不见，你怎么反倒圆润了不少？」好奇的声音从主座上传来，惊得小全子勐然抬眼望去。 温和瞧着他的美丽少女不正是那晚遇见的宫女？！ 姜欢看得真真的，小全子脸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似乎在癒合可是非常显眼。 身侧梦芸也吓得捂住了嘴。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 小全子被她的目光注视着，本来不在意容貌的他也偏了偏头多了几分不自在：「那晚您走后奴才思虑良久，想了个主意，假意迎合贾内侍趁他分神打翻烛火烧了他的寝室...... 他反应过来与我厮打时，抓伤了我的脸......可我不后悔。」 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少了许多初见时的天真。 姜欢瞭然。 「那，贾内侍需要我帮你处理了吗？」 她既然要了他，那便不介意施以援手以绝后患。 小全子怔住，旋即摇摇头：「他烧伤的厉害，还躺在那儿不知死活。」 姜欢颔首：「那便好，想来他也没脸说出真相。我把你要过来就是先前见你有良善之心，现在更多了勇气，我很喜欢。往后你就是我姜欢的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你的忠心。」 她没有嫌弃自己的狠毒，反而许了在宫内如浮萍的他一个靠山，这是多少内侍都求不来的福分。 小全子没有丝毫犹豫，磕头行了大礼：「小全子誓死追随主子。」 梦芸可好奇死了，那么多内侍不选主子偏挑了个丑的...... 「梦芸，去找个太医要个去疤的膏药，就说是我要。」姜欢吩咐道。 梦芸应下，心里有些吃味了。 小全子咬着唇，又磕了个实实在在的头下去：「多谢主子！」 姜欢摆摆手：「好了好了，再磕下去那连额头上也要抹，你还见不见人了？」 这话一出，梦芸噗嗤笑出来。 小全子尴尬地挠脑袋。 「你往后就是水云阁的主管内侍，梦芸是我的贴身宫女。你们二人便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们主僕荣辱与共，知道了吗？」 姜欢意有所指。 小全子本还想推拒，但见主子信任坚定的眼神心中触动，与梦芸齐声道：「是！」 ...... 「娘娘，贤妃和二公主求见。」 贵妃正懒懒坐着，任由宫女服侍着打扮，珠翠满头光彩夺目。 贤妃牵着二公主顾娇亦步亦趋走入殿内。 顾娇是贤妃唯一的孩子，偶尔带来给贵妃请安，毕竟她算是依附着贵妃。二公主规规矩矩跟着母妃给贵妃请安，小小孩子怯生生的看着可爱极了。 贵妃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一个眼神也未给。 「让二公主去找长公主玩吧......咱们姐妹说说话。」 贤妃还没说什么，二公主已经扯着她袖子疯狂摇头：「母妃......不跟姐姐玩......不，娇儿不要......」 贤妃顿时心疼了，之前女儿跟长公主待在一块，五次有三次都是哭着跑回来的。 「贵妃娘娘，二公主早膳用的不多现下怕是饿了。不如让乳母先带她回去，嫔妾在这陪您~」贤妃低三下四道。 贵妃冷哼一声，梳头宫女立刻退开。 「让二公主与姝儿玩委屈了她不成？！我们姝儿娴雅大方，照顾妹妹吃点东西有何难？你担心什么？！」 这倒堵得贤妃有苦也不能说：「那娇儿......你就去玩一会儿，母妃很快就来接你......」 二公主瘪着嘴扯了好一会贤妃袖子才放开，磨磨蹭蹭跟着宫女出去。 贵妃梳妆完了，扶着慧儿到榻边坐下，吃起先前宫女就剥好的果仁。 贤妃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屁股也只敢占前半边。 「本宫听说，水云阁这几日热闹得很啊。」 贤妃道：「不过是封个县君，娘娘不必忧心。」 贵妃白了她一眼：「要不说你就只能在本宫之下......未雨绸缪才能防患于未然。今日她没有家世没有皇嗣，在短短时日内就能晋封县君，来日有了皇嗣那以皇上的宠爱封个美人婕妤都是少的。」 「不，不可能吧......」 「不可能？你从御侍爬到郡君用了几年？」 贤妃扯了扯嘴角：「嫔妾，嫔妾不得皇上欢心，靠着二公主得了妃位已经很感恩娘娘、皇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贵妃嘆了口气，鬓边步摇微微晃动： 「若不早日除了姜氏，往后你我的地位恐怕都会被撼动......知道你没那么多心思，本宫已经吩咐慧儿去办了。」 慧儿适时插话：「娘娘，事情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时机。」 这时，窗外飘进来几朵晶莹剔透的雪花，落在贵妃保养得宜的手上瞬间融化。 「下雪了......每年冬至皇上都会举办宴饮庆贺，那时姐妹们都在，正缺一台好戏呢......」 慧儿眼睛一亮，躬身道：「奴婢明白。」 第二十五章 拉拢 「二公主！二公主您跑慢点——」 贤妃立刻起身，提着裙摆疾步出去。 门一开，二公主就扑进了她怀里，哭嚷道：「姐姐坏......脏......回去，母妃呜呜呜......」 虽然话说的不明白，但看她满头泥土的狼狈样贤妃便明白，这是长公主又做「好事」了！ 抱住女儿安慰道：「好，母妃即刻带你回殿。」 即便心里愤怒屈辱，贤妃还是维持表面恭敬：「贵妃娘娘，嫔妾带娇儿回去更衣，娘娘有什么吩咐差人来告知一声便是。」 贵妃扫了二公主一眼，没有为难她：「去吧。」 待贤妃母女走远了，慧儿上前小声道：「娘娘，贤妃不会有旁的心思吧？」 贵妃懒懒道：「李雪珍性子懦弱，家世算不上好又只有一个二公主，依附本宫是最好的选择。若真有反心那也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不值得本宫忧心。」 慧儿想了想，也放下心来。 ...... 随后几日，顾玄奕忙着前朝的事一直没进后宫。 后妃们百无聊赖，一直到册封礼才总算热闹起来。 姜欢一身青色礼服，上有一行五彩青质翟纹，内搭素纱中单，裙摆与裳色相同。头戴翟冠，镶嵌无数珠宝奇珍，左右耳边坠下流苏显得端庄秀美。 「......霞帔姜氏，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贊襄内政。 今册为正七品县君，封号昭华。 钦此。」 姜欢叩首：「臣妾叩谢皇上圣恩。」 一同册封的还有位美人和才人，直到女史将册封文书交到她们手里，这礼才算结了。 回水云阁路上，梦芸见旁边没人了兴奋道：「主子，您可是皇上登基以来晋封最快的妃嫔！就算淑妃靠着跟皇上的之情也只是从美人升到妃位......」 「小点声，被人听到了要说主子狂妄。」姜欢还没说话，小全子就皱起眉头。 梦芸缩回脑袋，不甘心地瞪了小全子一眼。 姜欢无奈道：「梦芸，小全子在宫里待得久，你也多听听。」 「好嘛......」 还未走进水云阁，就听见莺声燕语一片。 五六位美人儿站在那儿，见姜欢回来了立刻迎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 「恭贺妹妹晋封之喜呀......以妹妹的盛宠封妃都指日可待呢~」 「是啊，日后也多提点提点姐姐~」 「姐姐前几日得的一方好料子，正好恭贺妹妹，赶紧收下吧。」 「......」 姜欢淡淡笑道：「多谢各位姐姐盛情，请进屋喝杯热茶吧。」 几位嫔妃没有推拒，前后随着进了屋，有意无意打量颇负盛名的水云阁。 在宫里谁人不知水云阁的姜欢入宫时日短却从普通宫女一跃成为县君，要知道今年选出的这批御侍侍寝了的屈指可数，皇上来后宫的次数本就不多，这位姜氏就占了近一半。 在仪式之前，水云阁就按照姜欢的意思把赏赐都装扮起来。虽然没有越过位分该有的待遇，但看起来也是十分不同了。 光是海棠式花盆装的宫粉梅就让她们眼前一亮。 「呀，这是宫粉梅吧？宫里虽然梅花不少可都是红梅，看久了也腻，这粉梅清新淡雅好看极了!你说是吗晴姐姐？」一位脸尖尖模样可人的少女惊嘆道。 被唤晴姐姐的另一位年长些的美人轻轻点头，喃喃道：「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确实好看。」 姜欢微微侧目。 年长美人娴雅安静，说不上容貌有多出挑，可周身书香气在嫔妃里都是少见的。 「欢姐姐，这是我家祖传的一对琉璃手镯，虽然花样不新但材质上乘，就当妹妹的见面礼了~」脸尖尖的少女捧上一只木匣，笑意盈盈。 梦芸接了过来，打开给姜欢扫了一眼。 「太客气了，妹妹是......？」 脸尖少女笑容更明媚了。 「嫔妾御侍王可人。」 姜欢微微颔首，看向那位书香气的美人：「这位姐姐是？」 「我是郡夫人安氏。」美人客客气气道。 这倒奇怪了，以郡夫人的身份，能和最低阶的御侍走那么近莫非是有血缘关系？ 其他几位妃嫔也自报家门，大多是睿思殿的，只有王可人是从掖庭来的。听那意思，似乎连顾玄奕面都没见过？ 但观察她们相处的模样，这位王可人左右逢源的很，姐姐姐姐亲昵地喊个不停。 见姜欢面露疲色，她们识趣地找藉口都退下了。 姜欢道：「安姐姐稍等。」 安晴略有些不解。 梦芸碰上来一幅画卷，姜欢解释道：「这是皇上赏的《清溪图》，好像是叫什么赵熙画的。可妹妹一向对诗画不上心，看姐姐应有些兴趣，便借花献佛一番也不至于浪费佳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安晴看见画卷双眸微亮，迟疑道：「赵熙的画作千金难求......这既是皇上赏的且又如此贵重我实在是不敢受。」 姜欢轻轻一笑：「那放我这儿只能是落灰了。」 安晴唯一的爱好就是琴棋书画，这一下就让她妥协：「好吧，多谢妹妹美意。」 送走安晴，梦芸帮着姜欢卸翟冠时问道：「主子，要拉拢为何不拉拢王御侍，反而对安氏示好？」 「你看出来了？」姜欢惊讶。 「主子！」梦芸气恼了。 主子是在嫌弃她没脑子吗？！ 姜欢掩唇笑了好一会，赞许道：「没错我是在拉拢。王可人是年轻貌美容易讨皇上喜欢，她四处巴结人就是想踩着梯子上去。 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还得了她们的喜欢，说明她的心机够深。这样的人我是绝不会放在身边的。 安晴虽然不受宠但性子不争不抢眼神干净，我更愿意与这样的人结交。」 梦芸恍然大悟：「难怪奴婢看王御侍奇奇怪怪的，原来满肚子算计。」 姜欢笑意淡了几分：「没有谁天生会算计，只不过是在这宫里不算计，就活不下罢了。」 小全子从屋外进来，躬身道：「主子，淑妃娘娘那儿来人请您去延和殿。」 「知道了，说本主子更衣好就去。」 「是。」 姜欢阖眼小憩了一会，再睁眼只剩冷静：「给我换件素色的。」 第二十六章 你很聪明 「昭华县君，请随奴婢来。」 延和殿外，淑妃的贴身女官可心亲自过来引路。 姜欢示意小全子候在殿外，带着梦芸进了主殿。 外头虽然飘着小雪可是屋内暖和得很，淑妃舒舒服服坐在榻上逗着一只小兔子玩。兔子像个小雪球，脖子上还挂着个铃铛，跳动起来叮噹作响。 淑妃瞥见她进来，打量两眼缓缓道：「都升了县君怎么反倒节俭了？」 话里有话。 淑妃虽然想拉拢她，可那信任薄如蝉翼。 见姜欢爬的如此之快，怀疑和嫉妒的念头陡然升起。 姜欢恭恭敬敬行了礼，温声道：「皇上常说，宫内最欣赏淑妃娘娘素雅高洁的妆扮，所以嫔妾也想效仿娘娘一二，或许能得皇上称赞两句。」 淑妃面色稍稍缓和两分，挥手示意可心搬来椅子。 姜欢这才能坐下。 「你已很得圣心，倒不必效仿本宫。说不定日后本宫还要学你。」 这话说的像打趣，但姜欢没有丝毫放松。 「娘娘您这是哪里的话......要论宠，谁能越得过娘娘您？宫里这效仿娘娘之风可不是一两日，让宫人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 淑妃温柔笑起来：「好了好了，以为你只是乖巧，没想到还如此会说话。往日本宫还算得宠，可膝下无子......虽在妃位但也一直受制于那两位，就连贤妃也有二公主，哎......」 嘆了口气，便不再多言。 姜欢心里明白，这是在考她呢。 「嫔妾虽然入宫时日不长，但有些愚见不知娘娘可愿听听？」 「当然。」 「从几位娘娘的家世子嗣来看，娘娘除了与皇上的情分不同旁人，其余确实不如她们。」 仿佛没看见淑妃略显僵硬的脸色，姜欢继续说道：「可正因为如此，贵妃、德妃和贤妃才不将您当作最大的敌人，这便是好处。」 「好处？」淑妃听到这里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以您一人之力去对抗那几位自然胜算很小，可若借力打力，与德妃娘娘携手先将贵妃拉下来，那最难的一关岂不是就过去了？」 淑妃柔和的眼眸中逐渐升起光亮，接着姜欢的话道：「然后再将德妃......」 姜欢笑了笑。 淑妃垂下眸子：「可皇嗣......」 姜欢道：「听说苏美人是您堂妹，皇嗣的事情想必您已经有主意了。」 淑妃这才认认真真正视她，缓缓道：「你很聪明。」 姜欢再次福身：「再聪明，那也只是娘娘的一只利爪。」 那只小兔子不知为何，突然一跳朝着淑妃扑去，四肢爪子上的尖锐划破她的手背留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可心慌忙上前把兔子抓住，另外还有宫女跑去请太医，还有跑去请皇上的。 淑妃沉了脸色：「再讨人喜欢，抓伤了本宫就罪不可恕！可心，拿去丢给厨子做道好菜，待皇上来了本宫要一同品尝。」 「是。」可心抱着可怜兮兮的小兔子就出去了。 姜欢面色如常。 「都出去吧。」淑妃下令。 宫人退下后，淑妃说道：「你说的话本宫知道了。明日本宫就去找德妃娘娘，你的忠心本宫记着了，真有荣登高位的那一日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姜欢退出延和殿，梦芸赶紧给她披上了狐氅。 见离得远了，梦芸才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吓死个人了......那么可爱的小兔子不小心抓伤了淑妃就要成一道菜，这淑妃也太狠毒了......」 姜欢平静道：「这话不能传出去。」 梦芸连忙应道：「是，是，是。」 难道淑妃说的高位，指的仅仅是贵妃的位子吗？ ...... 顾玄奕闭着眼睛，眉间却皱的紧紧的。 入冬后，冻死的贫民不少，今年收成并不好，所以这几日一直忙着跟大臣商议如何解决此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一双柔软的手轻揉他太阳穴，让疲惫都舒缓不少。 顾玄奕睁开眼，反手将姜欢揽入怀中：「一直没来看你，可有想朕吗？」 姜欢小鸟依人把脑袋贴在顾玄奕胸口，听着强有力的心跳，伸出手比划出一点点距离：「比皇上想臣妾再多一点点。」 顾玄弈扶额轻笑。 「你个小机灵......那朕不想你还不行了？」 姜欢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仰着小脸追问道：「那皇上究竟想不想臣妾？还是想别的姐妹多些？」 这小醋罈子...... 终究还是太爱朕了啊。 顾玄弈长嘆了口气，食指微曲在少女白玉似的鼻尖一刮：「只想你，朕只想你，满意了吧？」 姜欢喜笑颜开，鼓足勇气在男人脸颊轻轻落下一吻：「满意！」 然后就见顾玄奕愣在当场，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真是大胆......可他好喜欢！ 「再来一次。」 「不，不要了......」 「朕命令你。」 「啊......好，好吧......」 门口守着的方内侍白眼要翻到天上了。 上次听到县君喊登徒子还真是没喊错，他都听不下去了。 这还是他家皇上吗？？ 顾玄弈被亲了一整晚心满意足，第二日走之时叮嘱姜欢晚间的冬至宴饮早些来，想早点见到她。 姜欢捂着红肿的嘴躲在被子里连头都不出来。 直到梦芸来催，才满肚子怨气起身装扮。 「主子，多扑点粉就看不出来了，您别生皇上的气......」梦芸好声好气劝道，又忍不住想笑。 皇上也太宠爱主子了...... 姜欢心里翻了个白眼，吃过那么多猪肉还跟素了很久一样。 长乐殿是宫中专门举办宴饮的宫殿，无论是当年皇上皇后大婚，还是给皇上过生辰都是由六尚承办。 高大的宫檐顶上铺满了金光闪闪的琉璃瓦，层层叠叠如同金黄色的波浪，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华丽。内部的墙壁上，镶嵌着各种宝石和金银饰品闪闪发光。 数根龙柱支撑着整个宫殿，柱子上雕刻着巨龙盘旋的图案气势磅礴。 第二十七章 宴饮唱戏 皇上皇后的龙凤座高高在上，座下便是依着品阶摆放嫔妃和王爷亲眷的座位。不是所有嫔妃都能来参与宴饮，最低便是县君位。 姜欢走时正巧碰见安晴，便结伴一同前来长乐殿。走至殿前时，碰见许多莺莺燕燕前后进入殿内，还有三两在门前叙话。 通常低位嫔妃到的最早，然后是五妃，最后是皇上和皇后。 「欢妹妹——」 背后传来淑妃的声音，姜欢停下脚步。 「给淑妃娘娘请安，给苏美人请安。」 站在淑妃身旁的，正是挺着孕肚的苏美人，怯生生站在那儿。 淑妃巧笑嫣然，抬手示意她们起身：「今日是冬至，喜庆的节日姐妹们不必多礼。跟本宫一块入殿吧。」 说罢便挪步前行。 姜欢起身看着她的背影。 这样带着她招摇，便是告诉其他妃嫔，姜欢就是她淑妃的人。 「淑妃娘娘到————」内侍唱和声引来众人侧目。 姜欢和安晴垂首跟在淑妃身后，自觉寻了最末的位子坐下，这时众多打量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 闲言碎语也传入耳中： 「......那位好像就是皇上最宠爱的姜县君哎......真美啊......」 「妹妹你什么眼神？那狐媚样子看着就不正经，说不定是靠......嘿嘿嘿」 「姐姐你说的是妓子吧哈哈哈哈」 安晴也听见了，略有担忧地看向姜欢：「妹妹你别多心，她们不过是说笑罢了。」 姜欢端起茶轻抿一口，慢悠悠道：「宫中时日漫长，不靠说笑那真的会被逼疯，都是可怜人。」 没有恼羞成怒，安晴颇为诧异。 心里也浮现欣赏之意。 「妹妹通透。」 姜欢神色淡淡，死过一回的人还有什么看不透？ 须臾，剩余四妃皆来入座，皇上唯一的亲兄弟齐王也被邀请入宫，偕同王妃坐在首位。 这下席间的嘈杂声安静下来，都在等最后的两位。 姜欢默默打量了一番所有人。 掠过齐王时稍稍多停留了片刻，她前世并未与宁王见过面，只是听说他比皇上小四岁。 齐王生的与皇上有三分相似，面如冠玉正是俊俏青年的模样。上好冰蓝色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直襟长袍，和他头上的羊脂玉髮簪交相辉映。 比之皇上的帝王威严，他属于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一流。 当年皇上随先皇征战天下时齐王还只是个孩童，顺风顺水就去到领地做了逍遥王爷。 齐王等的有些不耐，桌上的酒壶已经空了一瓶。 齐王妃轻声劝谏也只被齐王当作耳旁风。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 「臣妾、臣弟、臣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玄奕身着朱红衫袍，戴着一顶珠冠，剪裁的十分得体的石青直地纳纱金褂罩着一件葛纱袍，浓眉下一双炯炯有神，黑的深不见底。 皇后萧怜容落后半步，同样身着红色常服佩云凤纹霞帔缀玉坠子,下摆为绛色长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二人携手落座上位。 「众妃、众爱卿还有齐王快快起身，今日家宴都不要拘礼。」 顾玄弈显然心情不错，面带笑意。 「奏乐，歌舞起————」 丝竹管弦之乐萦绕宫殿上空如梦如幻，令所有人仿佛置身仙境之中。舞姬们身着飘逸的舞裙，行动间犹如神女降世，配合乐师的琴声美轮美奂。 顾玄奕拿过酒盏遥遥对着齐王高举：「皇弟，陪皇兄喝一杯。」 齐王顾玄北闻言也遥敬道：「皇兄有命不敢不从。」放下酒盏又说道，「还是皇兄有福气，此次进宫又见皇兄得了许多佳人......愚弟真是羡慕啊。」 顾玄弈双眼微眯：「齐王府新入了两名女子，听说都是妙花楼的。皇弟，就算任性风流也不可丢了皇家颜面。」 齐王脸色尴尬，解释道：「都是清倌，都是清倌......」 见顾玄弈没再搭话，齐王反而更不安了，立刻下决心道：「皇弟回去就将她们赶出府。」 「嗯。」 顾玄弈淡淡应了声，移开视线。 待他扫过众妃，美人们纷纷娇羞低下头，露出最美的角度。 纵然美，但太过刻意。 角落最末的美人儿引起了他的注意，一颗一颗葡萄不停塞进嘴里吃的鼓鼓的像个小兔子，对歌舞没什么兴趣就顾着吃，连他看过来都没留意。 顾玄奕勾起唇角，盯了许久。 直到姜欢皱起眉头有所察觉似的看过来，对上他的视线双眼噌的就亮起来了。她身后仿佛有条毛茸茸的尾巴，见到他了就摇的厉害。 「去，在朕身旁加张桌椅，让姜县君坐过来。」 顾玄弈忍着笑，偏头吩咐方内侍。 方内侍心中微惊，应下去办。 待过了片刻，方内侍自己回来了。 顾玄奕不解道：「人呢？」 「县君是这么跟奴才说的，」方内侍兰花指一掐，旋即换了副娇滴滴的嗓子模仿姜欢道，「臣妾怕被唾沫星子淹死，还是不要过去的好。皇上专心看歌舞吧，臣妾就远远的看着皇上一解相思~~」 顾玄奕先是一掌把方内侍拍飞，然后忍俊不禁。 明明就是不想被其他妃嫔记恨，还说的这么委屈巴巴。 真是有趣...... 不想难为她，顾玄奕便静下心来用膳。 离皇上最近的贵妃一直留意着他的举动，这番你来我往自然没逃过她的眼睛。 当初姜欢在自己宫里怎么就没看出是个狐媚子？一爬上龙床勾的皇上魂儿都没了。 贵妃斜眼瞥向一旁。 后面一排坐着的一位嫔妃接到暗示，起身上前走到殿中跪下，朗声道：「启禀皇上，有件事事关后宫清誉，臣妾不得不向皇上禀报！」 奏乐歌舞都停下。 顾玄奕面色平静：「说。」 第二十八章 戏子开唱 「前两日臣妾的女官蓉儿在夜间路过睿思殿前的宫道时，不小心与一内侍相撞。本来这也没什么，可蓉儿竟......竟瞧见那内侍有结喉！ 结喉可是男子才有之物，宫中内侍自幼进宫，怎会有这种东西？！」 满堂皆惊。 尤其是睿思殿的嫔妃窃窃私语起来，这吴昭容的话分明就是宫中混入外男。 其中一嫔妃忍不住出声：「夜间相撞，莫不是看错了吧？或许是值夜的侍卫？」 吴昭容回道：「内侍和侍卫的服饰完全不同，蓉儿在宫中多年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继续说。」 「蓉儿发现后起了疑心，便偷偷跟随那名内侍进了睿思殿，见他入了水云阁就没再出来。」吴昭容看了姜欢一眼。 水云阁！ 这下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姜欢身上。 终于对自己出手了啊......有这样大的手笔，又如此恨自己，贵妃无疑。 「臣妾心中惊慌没了主意，便求到贵妃娘娘处希望娘娘能主持公道，不然后宫要被姦夫淫妇乱了纲常！」吴昭容义正言辞，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顾玄奕指尖在桌上轻敲，看见姜欢懵懵懂懂的样子就知道这小迷煳蛋还不清楚自己身陷险境。 他是信她的。 这样单纯眼神清澈，只会朝自己撒娇的美人怎么会身染污秽？ 「贵妃，你怎么说？」 贵妃缓缓起身，行至吴昭容身前，表情严肃：「臣妾知道昭容所见后私下派人去调查那名内侍，却发现那名男子是顶替了原先一名刘姓内侍进了水云阁与昭华县君私会。 而那人，便在宫外就与县君有私情。只可惜是个走江湖的戏子居无定所，又正好遇上选侍，姜氏便入了宫。 谁料那男子情深，随着送蔬果的商贩入了宫找到姜氏，两人便在水云阁旧情復燃......要不是被蓉儿撞见，说不定日后姜氏有了子嗣都不是皇家的种！」 贵妃拿着绣帕掩鼻，十分不屑说。 座下一片譁然。 就连大臣都开始议论纷纷。 吴昭容紧接着道：「那人已经被抓起来，就在殿外等候召见。」 顾玄奕视线落在姜欢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让他进来。」 方内侍挥手，有小内侍下去将传说中的姦夫带了进来。 唇红齿白的少年穿着一身内侍服，任谁都以为是个长得好看些的内侍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梦芸在身后小声惊唿：「主子，这不是小贺子吗？」 姜欢也对他有印象，在小全子之外的另两名内侍是由掌事嬷嬷挑选的，最终选的两名模样都不错，其中就有这个小贺子。 只不过负责院子洒扫这块，日常对他印象并不深。 「奴，奴才刘贺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娘娘......」少年哆哆嗦嗦，好不容易把礼行全了。 「抬起头来。」顾玄奕冷冷道。 看见刘贺的样子，顾玄奕的心放下来。 跟自己比，这瘦的跟个鸡仔一样的少年差得远了。 「这副模样，这副嗓子，怪不得昭华县君冒着砍脑袋的可能也要风流一番啊......」嫔妃中有人阴阳怪气。 「有皇上宠着还不够，人心不足啊。」 「这种歪风邪气，皇上一定得严惩！」 七嘴八舌的话传入顾玄奕耳中。 「砰——」 德妃重重放下茶盏，厉声道：「事情还未查明，不可在此污言秽语！若再被本宫听见一句便都禁足！」 嫔妃们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淑妃带着几分戏嚯的笑意，看向刘贺：「你若与县君在宫外就相识，那便说说有何证据能证明？还有你混入宫中果真是与县君再续前缘而不是受人指使？」 顾玄奕眉间微动。 刘贺面色涨红看起来十分难堪，咬咬唇吐露道：「在皇上娘娘面前奴才不敢隐瞒......奴才确与欢儿、县君主子一年前就相识，只可惜奴才家境贫寒不能上门提亲，所以才......才私下与县君往来。 后来得知她入宫成了嫔妃心中悔恨难当，便想找个法子混进宫里再多看县君一眼。没成想县君依旧记着奴才愿重修旧好，所以就让奴才待在水云阁......至于证据，有许多书信入了宫奴才并没有带来， 不过，不过县君原先在家中的婢女是见过奴才的......」 贵妃适时插话：「皇上，那名婢女臣妾已经让人带过来了，您看是否传入殿中？」 顾玄奕沉默片刻，淡淡道：「崇年，你先带这个奴才去验身，尽快给朕回话。」 方内侍赶紧拉了刘贺去偏殿。 婢女兰音被带入殿中，姜欢认出这就是她从姜家甦醒见到的那个丫头。 「你知道你家二小姐与一名叫刘贺的男子有往来吗？」贵妃问道。 兰音抬眼小心翼翼看了眼姜欢，又垂下头应道：「是，奴婢知道。」 「通常是在哪见的面？」 「......小姐房中，姜家有座闲置的院子，院子里长了颗香樟树枝伸出了院外，刘公子就是从那爬起来夜晚与小姐私会。」 「那你可见过什么姜欢给刘贺的书信？信物？」 兰音犹豫道：「原先小姐是给刘公子写了不少书信也绣了些香囊，可无意间被大小姐发现了便都抢了去......」 姜月？ 姜欢冷笑，这局是越做越大啊。 「带姜月上来。」 时隔一个多月，姜月再次出现已没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样，身穿朴素的浣衣局宫女服，连水云阁的三等宫女穿着也不如。 素面朝天，反倒比先前顺眼得多。 「奴婢姜月给皇上和各位娘娘请安——」 这时，方内侍也带着刘贺回来了，附耳说了两句。 顾玄奕垂眸打量姜月，问道：「你是县君的姐姐，为何是在浣衣局？」 姜月先是怯生生抬头瞧了皇上一眼，发现是个丰神俊逸的男子心中对姜欢的嫉恨更盛，心中想起吴昭容的叮嘱立刻又瞥了姜欢一眼，装出惧怕的样子。 吴昭容心中颇为满意，说道：「你莫要怕，有什么直说。」 姜月惶惶不安：「回皇上，奴婢是与县君一同入宫的......只是后来被县君诬陷才调到了浣衣局。」 「诬陷，她为何要诬陷你？」吴昭容追问。 第二十九章 纯洁无暇 姜月忽然磕头，哀求道：「请皇上宽恕妹妹......她只是情难自已才犯了大错与男子往来，奴婢知情后已经没收他们的书信劝诫。 只是那男子心思不纯一直缠着妹妹，妹妹也是一时煳涂才信了他！怕奴婢说出实情，这才使计让奴婢远离......都是刘贺的错！」 声声都在为姜欢开脱，也声声都把罪名落实。 姜欢亲姐姐的话，这下原本还持怀疑态度的人也露出鄙夷。 安晴面露忧色，她对姜欢颇有好感，不认为她是这样胆大妄为的人。可她丝毫也帮不上忙...... 一直静静看着这一切的皇后柔声开口：「姜县君，你可有话要解释？」 姜欢起身下跪，背嵴挺的直直的。眼眶微红泪水直打转，可面上依旧坚强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做过她们说的事。」 眼底强忍的脆弱清晰可见，实在不是个善于伪装的姑娘。 顾玄弈心揪起来，刚才升起来几丝怪异的情绪也烟消云散。 「你身子好了没多久，先起来坐着好好说。」 姜欢乖乖回到位子上，还用帕子偷偷拭了好几次眼泪都被顾玄奕看在眼里。 淑妃眼里闪过惊诧之色。 知道皇上好姜欢的美色，没想到会这么在意...... 「还请皇上许臣妾问他们几句话。」姜欢道。 「许。」 「兰音，你既说见到本主子与那刘贺往来，那你便将几次见到的时辰、地点、我们在做什么都详细说一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兰音思索片刻，回道：「小姐第一次在府中与刘公子见面是在去年，奴婢记得是刚过祭月节......刘公子当时穿着黑衣进了小姐房间，做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第二次是......」 就这样，兰音说了得有上十次。 「兰音，一年前的事你为何记得清清楚楚，连刘贺穿什么都记得？还每次都能记得？便是寻常事都未必能如此清晰吧......」姜欢问道。 兰音怔住。 「因为......因为此事令奴婢日夜提心弔胆，所以记得多些......」 姜欢浅浅一笑：「那你从最近的往远，再说一次吧。」 「额？」 兰音准备了前面的说辞，这倒过来说一遍一下顺序就煳涂了。 「最，最近一次是......两个月前......」磕磕巴巴，与前面的说法有不少颠倒的地方。 淑妃看向皇上，柔声道：「皇上，这婢子一看就是胡说的，多问两嘴就露馅了实在做不得数。」 顾玄奕冷若冰霜的目光扫过来，兰音一下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奴婢记不太清，但是......但是大小姐说的不可不信啊！」 姜月立刻接上：「皇上，奴婢说的没有一字作假！县君虽是奴婢亲妹但也绝不敢包庇，只求皇上轻罚！」 说罢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立刻显出一片血印。 「今年宫女教导都由宁司仪负责，想来司仪对她们之间的事也知晓一二，不如请来问话。」 顾玄奕循声望去，是个有些眼熟的妃子。 「你是？」 「臣妾郡夫人安晴。」 「嗯......你的主意不错，崇年，去请。」 等候期间，众人心思各异。 姜月牙都要咬碎了，若是宁司仪被请来，那自己的说辞就要被推翻。她眼睛瞟向吴昭容，对方也看着她只不过眼里都是警告之意。 当初吴昭容在浣衣局找到她，让她出面指证姜欢在宫外有姦情，事成之后带她出浣衣局甚至还能引荐给皇上。 原本熄灭的妃子梦一下重燃起来。 但当初她也说了，若事情不成功，那所有罪责都要她自己一力揽下来。 她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不如豪赌一番，更何况自己的惨状就是姜欢造成的！ 宁司仪匆匆赶来。 「宁司仪，当初姜月姜欢二人关系如何？姜月又是为何被赶去浣衣局？」皇后问道。 宁司仪从容道：「奴婢当时将姜月遣至浣衣局是因为她说假话，想要陷害姜欢。由此推断她们虽为亲姐妹但并不亲厚。 奴婢也看过册子，姜月乃是姜家嫡母所生，姜欢为姨娘所生，她们是同父异母。」 贵妃对吴昭容使了个眼色。 吴昭容立刻出声道：「既然县君是姨娘所出，那很有可能对长姐心有妒忌，再加上刘贺一事便干脆将姜月逼走。宁司仪当初的决断或许有误。」 宁司仪本就严肃的面容更沉了，问道：「昭容娘娘是说奴婢信错了人？」 吴昭容张口就要说是，皇后先出声：「宁司仪是宫中老人了，本宫信得过。当年本宫入宫是由欧阳尚宫教引，宁司仪是欧阳尚宫的徒弟，品行自然不会错。」 皇后都这样说，吴昭容不甘心地闭了嘴。 「多谢皇后娘娘信任。」宁司仪福身。 兰香和姜月的话都有了漏洞，剩下的就是刘贺了。 姜欢起身莲步轻移，站定在刘贺身前居高临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俩身上，让刘贺冷汗直流。 「你既然说我与你有私情，那我身上有颗米粒般大的痣，你说具体在何处？」姜欢直接问道。 刘贺瞳孔骤缩。 事先当然被告知过姜欢身上的特徵，可都是些尺寸，哪里能知道的这么细...... 他只能随便蒙，咬咬牙：「在......右侧腰窝处。」 姜欢轻笑，回头看向顾玄奕悄悄眨了眨眼：该你上场咯~ 顾玄奕无奈摇头，还真是个放肆的丫头。 「欢儿纯洁无瑕，哪儿来的什么痣？朕看这齣戏也该唱罢。」皇上亲自证明，懂得都懂。 事已至此算是明晰了，妥妥一出栽赃陷害。 德妃语气微妙：「贵妃娘娘，您找来的人说的都不是实话啊......」 淑妃笑意渐冷，点的更透：「吴昭容，你来解释一番？」 吴昭容慌了。 「嫔妾......嫔妾只是告知了贵妃娘娘，后面的事......」她求助般看向贵妃，想要贵妃护她。 贵妃脸色一变，厉声道：「本宫许了你去查清此事，后面的事一概不清楚！你自己找的人说谎就罢了，差点害了姜县君不能都赖到本宫头上。 宫里那么多琐事，本宫都要一一负责吗？！」 吴昭容面容惨白。 贵妃这是不打算保她了...... 第三十章 自食其果 「长姐、兰音，你们若是现在说实话，我定会求皇上保你们一命。」姜欢轻蹙眉头，好声劝道。 早已惶惶不安的兰音头一个哭了出来。 「二小姐......奴婢，奴婢的弟弟被夫人抓了起来不知道关在何处，非逼着奴婢说谎......奴婢实在没有办法......」 兰音和盘托出前几日姜夫人找到她，给她看了亲弟弟戴的长命锁，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姜夫人以此要挟她做假证指认姜欢在宫外与男子私相授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兰音无从求助，那毕竟是亲弟弟也是全家唯一的男丁，只好应下。 「姜月，你还不认罪吗？」 淑妃淡淡问道。 这句话仿佛点醒了吴昭容，她陡然开口语气尖锐：「因为县君姜月被赶入浣衣局所以心生怨恨，后来又见县君获得盛宠更加嫉妒， 于是找来这刘贺演了一齣戏，让本宫以为他与县君有私情......利用本宫和贵妃来除掉你的心头之恨，真是恶毒啊!」 姜月的身上仿佛有一座大山压下，这分明是要她揽下所有罪责。 可凭什么？ 没能把姜欢拉下来，还要让自己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当她傻？ 「昭容娘娘，您别翻脸不认人啊！是您找到奴婢让奴婢做假证，怎么被拆穿了竟要奴婢一人认罪？」 姜月和吴昭容开始狗咬狗。 幕后之人贵妃心沉了沉，虽然姜月并不知道是自己主使，吴昭容也不会那么蠢反咬自己，但刚才出了声也不知皇上会不会...... 吴昭容气的脸都歪了。 这姜月竟然如此不听话，连当初威胁她若吐口则全家不保的话都没听进去。 姜欢在旁边静静看着，见此该自己出场了。 于是转向皇上柔声道：「皇上，今日之事虽是长姐和昭容......一时煳涂，但臣妾到底也没伤到，清白也没有受损。不如就从轻发落？」 顾玄奕见她眼眶红红还要帮着坏人说话，心都软了。 然后又见那姜月和吴昭容满脸算计的丑态更加生气。 「啪——」 桌子被手掌重重一击，殿下牙尖嘴利的两人闭了嘴。 顾玄奕眸中冷若冰霜。 「欢儿心软，可朕心硬。姜月心怀不轨陷害姜县君，念其与欢儿有血缘之亲不予重刑，赶出宫外赐贱籍永世不得婚嫁。 吴昭容心肠狭隘不配为嫔，打入冷宫。贵妃......朕本想还你执掌六宫之权，可现在看来你识人不清，罚俸半年。」 姜月跌坐在地上，眼睛里失去光彩。 一辈子为奴为婢，与死何异？ 吴昭容身形晃了晃，勉强谢恩。 她不会说出是贵妃主使，因为还要靠她把自己拉出冷宫，来日方长...... 贵妃表面看不出什么，又谁知道她心里的惊涛骇浪。德妃若掌权过久，难免宫中风向会吹向紫宸殿，加之她膝下一对皇子实在威胁太大。 现如今把姿态放低皇上才不会更加恼怒，于是弯膝行礼：「臣妾知罪，定好好反省不会再犯。」 方内侍手一挥，殿外进来侍卫将姜月和吴昭容拖走。 顾玄弈面色缓了缓：「郡夫人安氏献计有功，赏黄金百两。」 安晴有些意外，起身谢礼。 「淑妃明理懂事，也赏黄金千两。」顾玄奕看向淑妃的目光更加温和。 淑妃温柔颔首。 赏罚完毕，顾玄弈扫视了一圈众人。 「朕向来不喜后宫纷争，若以后再有对姜县君的恶意陷害，或是对任何嫔妃，朕都只会严惩。」 「臣妾谨记在心。」众妃齐声道。 方内侍朗声道：「歌舞起——」 乐曲再起，舞女们舞姿曼妙，只是众人心中再也不復早时的轻松。 贵妃一杯杯酒饮下去，不多时便醉态横生。 淑妃尽收眼中，偏头对着可心吩咐了一声，可心端起桌上的果盘送到姜欢面前：「县君主子，这是娘娘赏您的。」 姜欢颔首：「嫔妾多谢娘娘赏赐。」 这意思，淑妃很满意她的表现。 当然满意，贵妃被皇上训斥，她又得了好处，姜欢起的作用不可谓不重。 淑妃一直作壁上观，见姜欢势好便说两句，若是当时她无法脱身淑妃绝对不会出口相助。 苏滢心啊苏滢心，比三年前更加心思深沉...... 安晴见可心走了，才低声道：「县君何时与淑妃要好了？」 姜欢随意道：「偶然遇见聊了几句，没有多少私交。」 安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提醒：「淑妃娘娘虽然平易近人，但能在贵妃之下过的潇洒的都不简单，你小心点好。」 这番话倒让姜欢心中一暖。 淑妃端着酒盏与顾玄奕敬了几杯，乖乖巧巧说了些好听话。 放下酒盏，抬眼对上齐王看过来的目光，客气地笑了笑便转头与其他嫔妃寒暄去了。 齐王收回视线，对着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 宴饮结束，顾玄奕照例要在皇后的凤宁殿歇息。 姜欢带着梦芸和小全子回到水云阁。 小全子一路低着头，直到回到阁中才忍不住噗通跪下：「主子，都是奴才看管不利，竟然没发现小贺子是别人安插进来的棋子......让主子身陷险境奴才，奴才实在没脸......」 姜欢沉默了一会儿。 「你生性善良，小贺子又是嬷嬷选进来的，忽略了他的不对劲我能理解。但一次忽略可能就让我们主僕万劫不復，所以本主子还是要小惩大诫一番。」 小全子视死如归。 梦芸不忍心，弱弱道：「如何小惩啊？」 「去扫半个月恭房吧。」 梦芸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全子：「......是。」 很好笑咩？ 「对了梦芸，明日请宁司仪过来一趟。」姜欢嘱咐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梦芸正要应下，便听见大门叩响。 稍后梦芸回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宁司仪。 第三十一章 又生一计 「主子您说巧不巧，您正说着请宁司仪，宁司仪就来请安了。」 宁司仪仍是一丝不苟的样子，只不过多了几分恭敬：「奴婢给县君主子请安。」 姜欢起身亲自相扶：「司仪客气了，方才还要多谢司仪相助，否则我还不知如何脱身。」 宁司仪收回手，大方道：「奴婢不过是据实相告。自第一眼见到县君便知您是有福之人，即便没有奴婢也能转危为安。」 姜欢眉梢微挑：「哦？」 「县君看似年轻，实则所思所想所为都比其他女子周全得多，这后宫中奴婢也不曾见过几位这样的角色。」宁司仪说的话像在恭维，但听起来就是让人不反感。 姜欢审视她许久，勾起唇角：「司仪，坐。」 梦芸机灵地上了两盏茶，就退到门外守着。 阁内只剩下姜欢和宁司仪二人。 「看来宁司仪来水云阁，不只是请个安这么简单。」不是疑问，姜欢说的很肯定。 宁司仪浅浅笑了笑，倒让严肃惯了的面容生动了几分。 「县君聪慧。奴婢在宫中近二十年勤勤恳恳，也坐到了正四品的位子。听起来威风，实则就是个教导低位嫔妃和宫女的活儿。 奴婢本想就这样了此残生也不委屈，但宫中的凝阳姑姑仗着是太上皇远亲做到了掌事嬷嬷的位置，若她行事公允也就罢了，可收受贿赂以私的事没少做！ 奴婢也因不巴结她没少被挤兑......宫女们更是苦不堪言，奴婢便生出了取而代之的想法，无能者何堪居高位？ 独木难支，所以奴婢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 说到这里，宁司仪坦诚地对上姜欢的目光。 姜欢在她眼中没有看到闪躲。 沉默片刻，缓缓道：「我还只是个小小县君，宫中位份高的嫔妃多了去了，为何是我？」 宁司仪似乎有一瞬间的晃神：「您的眼睛......很像一位故人。」 姜欢心脏咯噔一下。 「什么故人？」 宁司仪回过神来，摇摇头甩开思绪：「第一眼看您就觉得亲切，后来姜月和您的事......还有昨日之事您都临危不乱处事有法，奴婢觉得，您的路远不止于县君。」 自从姜欢入宫，就见宁司仪的秉公任直，不因人出身不同而态度不同。 若收她为己用，那又多了一重助力。 姜欢莞尔：「若能得将如你，是我之幸。」 宁司仪走后，姜欢屏退所有人走至院中。 就是四年前的冬至，她和一双儿女死在冷宫无人问津。那天比今天要冷的多，冷到了骨子里。 姜欢微微仰头，漫天飘雪落到脸上。 ...... 贵妃阴沉着脸，旁边伺候的慧儿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门外一名宫女小心翼翼走了进来，轻声开口：「娘娘，冷宫里的吴昭容传来话......」 「一点事儿都办不好，还连累本宫，本宫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话好说？！」 宫女如实道：「昭容说，以前住在一块的徐婕妤最近常来託梦哭诉自己冤屈，让她日日不能安枕。不知道娘娘是否可以赏赐些良药让她好过些。」 啪—— 贵妃手中捻着的珠串一下砸到宫女脸上，宫女都吓傻了。 「竟敢威胁本宫？！」 「慧儿，想办法让那个女人闭嘴！她知道本宫太多事情，留不得。」贵妃沉声说道。 「是，娘娘不必忧心，奴婢寻到时机就办。」慧儿使了个眼色，宫女连忙捧了珠串奉还逃也似地退下。 贵妃向后倚在座上，只觉得头疼的很。 死了的徐婕妤年轻美丽当初颇得皇上宠爱，家世又不低，进宫就是美人的位份。自己防患于未然示意吴昭容暗中下药让她缠绵病榻不久便身亡了。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一些不能说的事情，吴昭容一清二楚。 若不及早除了这根，怕还有后患。 慧儿见主子心情不佳，便建议出去走走舒缓心胸。 贵妃这几日郁闷地连头髮都多掉了几根，想了想便起身摆驾御花园。 刚踏入园中就远远瞧见前面站着些人，看其中一人像是宸妃。 贵妃顿失了兴致，要是以往的她定要风风光光上前受礼，可现在刚被皇上罚过她可不想被耻笑。 「贵妃娘娘？」 宸妃的声音传来。 贵妃微微蹙眉，转过脸又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宸妃好兴致，一个人......这是？」才注意到站在宸妃身旁还有个秀丽的女子，没印象。 那女子行礼恭敬道：「嫔妾御侍王可人，见过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比嫔妾第一次见要更凤仪万千，嫔妾实在是望尘莫及......」 这样一番恭维，贵妃脸色好看了些。 「起身吧。」 「谢娘娘。」 贵妃没把此女放在心上，看向宸妃淡淡道：「往日少见宸妃出门，怎么今日有兴致来御花园一观？」 宸妃依旧清清冷冷的脱俗样，客客气气回道：「日头好，屋子里待着太冷所以出来去去寒。刚遇上苏美人闲聊了几句，实在羡慕得很......」 贵妃双眸微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王可人一脸艷羡：「是啊，苏美人肚子尖尖的看着像是个男胎，若是个皇子美人这一辈子都享福了。」 宸妃神情落寞：「本宫也曾有过......，」话锋一转，「不过像贵妃这般有女也是好福气。」 「是啊是啊，有位公主也是好的。」王可人连声附和。 贵妃浅笑一声，莲步轻移：「本宫还要走走，就不陪二位妹妹闲聊了。」说完自顾自转身向花园深处走去，身后唿啦啦一堆人跟上。 王可人看着贵妃背影，不解道：「贵妃娘娘是生气了吗？」 宸妃收回视线，面色平静。 慧儿见身后二人离得远了，悄声跟贵妃说道：「娘娘，方才那个御侍说苏美人怀的是男胎，奴婢听额娘说过，有身子的妇人肚尖生男，肚圆生女，而且苏美人近来颇爱食酸......」 「你想说什么？」贵妃停下步伐。 慧儿更压低了声音：「娘娘虽有长公主，可到底没有皇子撑腰......恕奴婢说句以下犯上的话，届时苏美人产子淑妃定会抢走。 其余众妃中德妃本就有与娘娘对抗之势，若再来位淑妃......」 贵妃扶在慧儿臂上的手一紧，修长锋利的指尖陷进肉里慧儿一声不吭。 「你说的不无道理。」 慧儿暗舒了口气。 贵妃想起方才见到的王可人秀丽的面容写满了欲望，启唇道：「把方才宸妃身边那个女子找来。」 第三十二章 冯御侍 顾玄奕今夜过来陪姜欢用膳，还带了好些赏赐。 上次吴昭容一事后，他虽心疼想多陪陪姜欢但碍于朝政太忙，一连几日都被缠住了脚。 「欢儿，正想和你说，过两日朕要出宫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你若愿意便随朕一同去。」顾玄奕提议。 姜欢眼睛发亮：「只有臣妾和皇上吗？」 顾玄弈唇边荡漾开笑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美人的脑袋：「自然，人多了不方便。」 「好！」 看着姜欢雀跃期待的模样，顾玄奕也期待了起来。 他隐约察觉到，自己对姜欢的喜欢与日俱增。她好看，娇气，还有点小机灵，对自己也是全身心的依赖。 没有对天子的恐惧，反而像是对待夫君一般。 这种感觉让他心生警惕，又忍不住再多一点。 「皇上！皇上！！」方内侍跑进来的时候被门槛一绊差点扑到地上，喘着粗气抹着汗。 被打扰了静谧的二人世界，顾玄奕不耐道：「什么事？」 「苏美人小产了！」 延和殿苏美人住的启芳阁安静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苏美人面色苍白躺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床顶一动不动，身下染出一片血迹。 宫女忙成了一团，脚下忙乱但是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因为淑妃娘娘刚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好好的，人怎么会小产？！」 淑妃声音尖锐刺耳，几乎维持不住往日端庄柔和的样子。 她实在失望透顶......一直盼着苏美人肚子里孩子，结果方才突然来报见红，等她着急忙慌赶到启芳阁看到苏美人的样子，就知道孩子没了。 这几个月她精心呵护，吃的用的大多都是从自己手里出只为了要个皇子。 竹篮打水一场空，叫她心里怎么好受？ 更何况......无缘无故小产，很可能是有黑手伸进了延和殿。 「皇上驾到————」 「德妃娘娘驾到——」 姜欢跟在顾玄奕和德妃身后也一同进了殿，看见殿中跪了一地的太医和启芳阁的宫人。 淑妃收拾好情绪下座给顾玄奕行礼。 这回顾玄奕没有扶她，而是径直上了主座。 「淑妃，你一直在照看苏美人，苏美人是如何小产的？」顾玄奕问的平静，可淑妃看出来他已经十分不高兴。 淑妃干脆利落下跪，言辞恳切：「回皇上，臣妾用心打理苏美人膳食和住所，宫人皆可作证。此番小产臣妾已经让人去查清饮食和一应阁中用品是否有不该有之物，还请皇上稍等片刻。」 言下之意，是人为而非意外。 顾玄弈沉默片刻，看向为首的太医。 「王太医，宫中嫔妃的身孕大多都是你负责，你的医术朕信得过。此次小产可看出原因？」 王太医嘆了口气：「启禀皇上，美人主子是在近日接触了活血化瘀之物才导致的小产，对有孕之人是大忌。其余的，微臣就不清楚了。」 点到为止，身为太医宫闱之事不能说的太明白。 脑袋要紧。 德妃一直默默站在旁边，她照看六宫，这事儿虽然乐见其成可在皇上面前总得表现一下。于是问道：「既然是近日才接触的，那最近几日可有不同寻常的人或者物接近过苏美人？ 谁是苏美人贴身女官？」 地上一位眉眼精明的宫女直起身子：「奴婢如意，是美人的贴身宫女。美人最近用膳与往常无异，都是由奴婢试过才呈给主子的，阁内用品也都是淑妃娘娘置办。 至于人......三日前开始有位冯御侍倒是常来探望，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了。」 「冯御侍？」淑妃嗅到不寻常。 「是，冯御侍的母家与美人母家有些交情，所以和美人也能说上些话。」 德妃立刻吩咐：「将冯御侍带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等人的时候，淑妃派出去查探的人也回来了，一致说未发现异常。这样下来，这位突然出现的冯御侍嫌疑就非常大了。 在这片刻之间，姜欢的思绪已经打了个转。 虽未见过冯御侍，可用脑子想都知道她不会是真正的幕后之人，顶多算是刺出去的那把刀。因为害了苏美人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淑妃是第一不可能的人，她最希望这个孩子降生。 皇后宸妃也不会，一个有孩子的美人对她们实在构不成威胁。 贵妃倒是很有可能，贤妃也不是良善之人。 但姜欢现在不打算出头。 冯御侍长得不错，就是性子唯唯诺诺的不太机灵，见到这大阵仗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臣，臣妾给皇上，给......给德妃淑妃娘娘请安......」 方内侍挥手，走出来两名宫女拉着一脸懵的冯御侍去偏殿。 过了半晌，宫女手里捧着两个物件呈了上来。 一枚手帕，一个香囊。 王太医上前细细端详，又嗅又摸，终于在掰开香囊里的香丸之后大惊失色。 「皇上，这里面的粉末是红花！有孕之人不说吃，就是闻上些时候也会导致胎儿受损。」 冯御侍瞪大了眼珠子，还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冯氏，你这红花从何处来？为何要害苏美人？！」淑妃忍不住厉声质问，看她的眼神像要剜了她的肉一般。 冯御侍浑身一颤：「嫔妾不敢，嫔妾什么都没做啊......」 德妃皱着眉，又问了一遍：「红花从何处来？」 「嫔妾不知道什么红花......这香囊是嫔妾在屋前无意间拾到的，看香囊绣工好闻着也宜人便挂在身上，实在不知道怎么害了苏美人......」 那一脸急切的样子倒不像作假。 「这也是你自己的说法，可有何人见到你捡此物？」 「没......没有。」 「那你为何这几日突然来看苏美人，之前不来？」 冯御侍一愣，支支吾吾。 第三十三章 微服私访 冯御侍脱口而出：「嫔妾是想在此能遇到皇上......」 淑妃冷冷道：「我看想偶遇皇上是假，趁机害了苏美人的胎是真。」 「嫔妾真的没有......真的没有......」这个冯御侍只会一味说冤枉，但脑子实在不够聪明不会为自己辩解，鼻涕眼泪煳了一脸。 顾玄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冰凉。 先是许才人的孩子没了，现在苏美人的胎也没了。 虽然宫中皇嗣不算少，可毕竟是自己的后代。 这个冯御侍实在是可恶。 「不管你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苏美人的胎终究是因为你没有的，你又说不出个道理来，那罪责得由你一力承担。」 顾玄奕这番话落，冯御侍算是完了。 最终，冯御侍被拖出去赐了毒酒，过了须臾方内侍来禀报尸体已经往宫外送了。 顾玄弈淡淡嗯了一声：「淑妃，让苏美人好好休养不要伤心，朕过两日来看她。」 「是。」 众妃跪送，顾玄奕朝姜欢招招手，姜欢立刻跟上。 在她们艷羡的目光中，二人远去。 回水云阁的途中，顾玄奕一直没有开口，姜欢安安静静落后一步相随。 「后宫何日才能安宁？」 落寞怅然，这是姜欢不曾见到的皇帝。 「朕连失两个孩子，却无法找到真兇。欢儿，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没用？」顾玄奕停下步伐，没有回头。 那样高大宽阔的背影显得有些脆弱。 姜欢微微抬手，从后向前揽住了他的腰身：「原来，皇上心里什么都知道。」 顾玄奕握住缠在腰间的纤细小手，闷闷道：「前朝后宫千丝万缕的纠葛是你想都想不到的，若事事都追查到底，那不仅仅是后宫，即便是前朝都终日不得安宁。 前朝不安，则天下不安。朕宁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身为朕的孩子必得经得住劫难才能有后福。」 姜欢没有再说话。 顾玄奕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暖，连带冰冷的心也有了几分温度。 而另一条通往宝慈殿的宫道上，一道婀娜身影迅速进了殿门。 贵妃换上了里衣，撑着脸颊小憩。 「娘娘，王御侍来了。」 人进来后，门便紧闭。 烛火摇曳，贵妃的脸在火光下一半阴暗一半光亮。 王可人拘谨地站立在殿中，不敢先出声打扰。 贵妃缓缓睁开双眸，道：「事情办的不错。」 王可人恭恭敬敬回道：「为娘娘办事是嫔妾的脸面。」 贵妃轻笑一声。 「脑子还算好使......知道不能亲自出面，便找了个替罪羊，还能顺带除了个对手一石二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竟有这样深沉的心思。」 王可人心里一惊，立刻噗通跪下地上愈发卑微：「嫔妾再多心思，也都是听娘娘的......嫔妾所求只是能在宫中有一席之地安安稳稳罢了，娘娘是数一数二的尊贵之人还愿意提拔嫔妾，嫔妾感恩戴德！」 贵妃盯了她半晌，直到王可人冒出冷汗才抬手懒懒道：「起来吧。你的心意本宫知晓了，会成全你的。 你若忠心，本宫会像提拔贤妃一样提拔你，若不忠心，你会比冯御侍的下场还要悽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王可人喜得连连磕头：「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东华门驶出。 姜欢一身普通人家夫人打扮，撩开车帘看向两边街道，宫中的郁结之气都消散了许多。 顾玄奕双眼含笑看着姜欢，同样一身普通公子哥的服饰，多了些洒脱和俊朗。 方内侍只能和车夫坐在车厢外，一脸怨气。 以往皇上微服出巡他都能坐在马车内舒舒服服伴驾，结果有了姜县君就只能委委屈屈在外风吹日晒。 有了新欢忘了旧......仆。 「皇上，咱们去哪儿啊？」 姜欢连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顾玄奕道：「在外就不要叫皇上了......」 「那叫什么？」姜欢假装不解。 顾玄弈噙着笑望着她，直到姜欢双颊泛红小小喊了声「夫君」，喉间溢出低低地笑声。 马车出了宫门一路前行，第一站就在京城内先待一晚。 这里夜间也繁华异常，灯火通明。 杂耍的、猜谜的、贩卖小物件的，叫卖声让姜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上一世还是在闺中时，随姨娘出来玩过数趟，可惜后来确定要陪苏滢心入宫后，夫人就再也不让她出府。 她的命运，从来就没在她手中过。 「欢儿，在想什么呢？」 姜欢莞尔一笑：「没什么，想起小时候姨娘给妾买的糖人，可甜了。」 顾玄奕抬眼往四周望了望：「说的为夫也想尝尝，走，咱们一块去寻。」 他执起姜欢的手握的紧紧的，开始一个摊一个摊找。 「老爷，给您女儿买朵花吧~」 揪着两个小辫的女童拦下顾玄奕，手里提着的篮子装了不少朱色山茶花，明艷艷的好看极了。 姜欢一愣。 顾玄奕也一愣，脸色瞬间变黑，扭过头来阴森森道：「给谁买？」 女童张着水灵灵的眼睛，天真问道：「女儿呀。您看着比我爹爹还老，这个漂亮姐姐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吧？」 爹爹？ 老？！ 顾玄奕只觉五雷轰顶。 虽然他确实当爹了，也确实比姜欢大个十多岁，可......可也不至于被认成父女吧？ 方内侍左右看看。 咦？哪里传来心碎的声音？ 姜欢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弯下腰来温柔道：「这是姐姐的夫君哦~不是爹爹。你这花怎么卖？姐姐买一朵。」 女童先是比出一个指头，然后马上变成两根：「两文钱！」 姜欢笑了笑没有戳穿，拿了一枝花示意方内侍掏钱。 顾玄奕还沉浸在打击里，就见一朵大红花举到眼前，还有笑盈盈的姜欢：「送给夫君的。」 原本的坏情绪被彻底安抚。 顾玄奕甩开黑脸，折下花朵别在姜欢耳边。 「红花配美人，相得益彰。」 山茶花的艷丽让少女娇媚的面容更加生动，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让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第三十四章 救驾 前面姜欢在看小物件，后面顾玄奕突然问道：「本公子看起来年纪很大吗？」 方内侍没带一点犹豫脱口而出：「您风姿俊逸气宇不凡，绝对的少年模样！您光看周围这仰慕的女子有多少就知道了。」 顾玄奕随意扫了圈，就收到不少抛过来的媚眼。 自信回来了。 ...... 淑妃打扮的清新亮丽，带着亲手熬的羹汤来到龙栖殿。 最近皇上去她殿里次数少了许多，虽然仗着自幼的情分知道皇上心里有她，但心里还是有了危机感。 待走近龙栖殿，才发现宫门紧闭烛火已经熄了。 还好皇上身边的朱内侍守在殿外，瞧见淑妃靠近立刻上前行礼。 「皇上这么早就歇下了？」 朱内侍道：「是，皇上今日有些疲乏，说要早些歇息，您来的不凑巧。」 淑妃的接着又问：「难道没有姐妹过来伴驾吗？」 朱内侍笑了笑：「哪儿啊，皇上就一个人。」 淑妃没多纠缠，让可心将手里的篮子递过去：「那等皇上睡醒了，就说本宫来过了，这羹汤让膳房温着等皇上起来就呈上。」 「是，娘娘交代奴才一定照办。」 朱内侍瞧淑妃走远，拿着篮子走进殿内打开一瞧喜笑颜开：「皇上没口福，那就让奴才替您尝尝。」 淑妃回到寝殿，过了没多久可心就回来了。 「娘娘，奴婢去找咱们的人打听过了。皇上根本不在龙栖殿而是出宫微服私访，而且带着姜县君在身边。」 淑妃面色一沉：「只有姜欢？」 「是。」 淑妃蓦然起身，在殿中踱步。 「本宫先前看皇上喜欢她，想着收为己用多一个帮手也好，可现在看来皇上对她的宠爱已经超过其他嫔妃，这不是好兆头...... 微服私访只带她，这可从未有过。若日后白兔成虎，就不好对付了......" 步伐一顿，淑妃走至书案旁：「可心，待会替本宫把这封信送到齐王府。」 ...... 在京城住了一晚，顾玄奕就带着姜欢南下到了潭州。 潭州地广人少，明显与京城不同。 这里百姓的脚步匆忙疲于生计，路边还随处可见难民和衣不蔽体的乞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这是冬日，光冷就能冷死人。 天子震怒：「负责救济的官员怎么办的事？！还有活生生冻死的百姓都不管？朕养他们是吃白饭的！」 姜欢轻声道：「夫君，那咱们就别在外久留了，早日回家吧。」 不远处一阵哭喊声引来他们侧目。 「夫君——你怎么就走了啊......留下我们寡母怎么活啊......天杀的朝廷无能的皇帝，要是拨下粮食夫君何至于饿死在这......呜呜呜......」 女子的痛诉并没有让过路人动容，他们都赶着回家或者做工来换取粮食。 顾玄奕沉默片刻，让方内侍取出他们马车上留的点心还有一小袋银子，带着姜欢走过去，看见背对着他们的妇人怀中男子骨瘦如柴面色灰暗没有生机。 旁边围着的两个孩童哭闹不止。 「夫人，这点银子收下吧，给孩子买些吃食换身暖和衣裳。也为你夫君买副好棺入土为安。」 妇人哭声一顿，眼看着要转身过来接。 姜欢眼睛被一道刺眼的光闪过，心中警铃大作。 无数念头在那瞬间从心头绕过，最终她义无反顾转身抱住顾玄奕，将自己的背部暴露在外。 「噗嗤——」 顾玄奕在姜欢动的那一刻已经察觉到不妥，在看到她背上被面目狰狞的妇人用短刀捅进来，心脏勐地一跳。 鲜血不断溢出，染红了白色大氅。 「欢儿！！！」 顾玄奕一脚踹飞那妇人。 谁料地上的「死人」勐地睁开了眼睛，攥在手心的刀片露出锋芒，手一挥，那薄如蝉翼的刀片向着顾玄奕快速飞去。 「叮——」 一柄长剑从旁斜插过来，与刀片相撞护住了顾玄奕。 五名百姓装扮的青年男子出现在四周。 「死人」见一击不成还来了援军，自知逃不过便咬碎舌下毒药，眨眼间黑气上涌没了唿吸。 「皇上，以免有其他歹人在周围，还请随臣到客栈，方便保护您和县君。」为首的男子劝道。 顾玄奕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厉声吩咐：「快找大夫！若欢儿出事你们都要跟着陪葬！」 「是！」 待大夫心惊胆战被陌生男子拎过来时，姜欢浑身滚烫唇色苍白。 顾玄奕双目充血坐在床边，让姜欢躺在怀里。 「过来给她医治。」男人嘶哑的嗓音吓了大夫一跳，生怕自己小命不保赶紧上前。 大夫仔细观察了一阵，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夫人失血过多，小的倒是能止血，只是伤口处发黑显然是还有毒气入侵......小的并不精通此道，所以实在无能为力......」 顾玄奕怒目而视：「你不是这里最好的大夫吗？！怎么连毒都不会解？」 大夫吓得倒退两步，哆哆嗦嗦道：「小的......也只是医治寻常人家头疼脑热，就算有些中毒的病人也都是误食果子，与这位夫人状况不同。」 「......那她还有多少时日？」 大夫迟疑道：「小的观此毒霸道的很，慢则两日，快则半日。」 顾玄奕勐然抬眼：「我们现在启程回宫，高宏，你脚程快先一步回宫让太医准备好。」 「是。」暗卫首领应道。 待大夫处理完伤口，顾玄奕即刻带着姜欢返程。 回皇宫的一路上顾玄奕都守着姜欢，时不时蘸点水擦拭她的嘴唇，还小心翼翼护着不让冷风灌进来。 只可惜，姜欢背上伤口的黑色蔓延开来，连脸色也开始灰败。 顾玄奕心都揪在一块。 这样全心全意爱他的欢儿，这样奋不顾身捨命救他的欢儿...... 他绝对不会让她出事！ 第三十五章 那你跪着吧 龙栖殿关闭了几日的宫门倏然被推开。 顾玄奕亲自抱着姜欢到了寝殿，轻柔地放在龙榻上。 身后跟着地一群太医唿哧唿哧喘粗气，见皇上好不容易让开位置，才纷纷上前为姜欢看诊。 男人一直紧紧盯着，奉上的茶水一口没喝。 太医集中会诊后给姜欢喝下汤药，过了片刻总算脸色好了起来。 「回皇上，县君主子的毒已经在消退，过一两个时辰便可完全好转。」太医院院令回禀。 顾玄弈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语气也温和起来：「可还有什么需要留意的吗？」 院令回道：「县君的高热尚未好转，需要着人留意着，但也不可吹风会使病情加重。微臣开的汤药需要半个时辰就给县君餵一次，只是现如今主子尚在昏迷可能不会服用......」 「朕来想办法。」 顾玄奕挥手示意他们退下，人多会吵着姜欢。 朱内侍端了膳食上来放在桌上，有意无意朝内殿打量了一眼。 「还不退下。」方内侍轻斥。 「是，是。」 方内侍轻手轻脚靠近顾玄奕，低声劝道：「皇上，您许久没用膳，先去用些吧......奴才看着县君。」 顾玄弈视线始终紧锁在姜欢身上，没有回答。 方内侍只好退下。 姜欢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中游离。 自己感觉像在半梦半醒之间，但耳边听不见任何动静。渐渐的，她似乎看见远处有两道身影在朝她招手。 「娘亲——娘亲——」 稚嫩的孩童声音一下击中她的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这，这是她的孩子！ 姜欢拼了命想要过去，越走越近...... 顾玄奕对着嘴给少女餵下了汤药，原本姜欢是紧闭双唇怎么也不肯喝，还好想到这个主意总算灌进去。 他现在脑子里根本没有旖旎心思，只想着让姜欢赶快退热。 方内侍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什么千奇百怪的表情都过了一遍。 皇上挺会啊...... 朱内侍被赶出殿门后，啧啧称奇。 其余好奇的小内侍们围了上来： 「朱内侍，这是出了什么事？就见到皇上抱着个女子进去了......」 「看那样子好像是姜县君？」 「您跟我们讲讲吧......除了方内侍就只有您能接近皇上了~」 「对啊对啊，朱大人快说说！」 朱内侍听的舒畅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压低嗓子神秘兮兮道：「你们是没见到，皇上将姜县君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县君有个好歹。那情深的样子哦......」 小内侍们「哇「一声，议论开来。 ...... 宝慈殿。 贵妃惊得勐然站起来：「什么？！皇上带着姜欢私自出宫，遇到暗杀现在皇上还亲自守着那个女人？」 「是，娘娘。奴才手下的小文子从龙栖殿的内侍那听来的，想来不会错。」陈内侍应道。 在殿中的还有一位女子，正是贤妃。 贤妃眼中划过一丝暗光，轻嘆道：「娘娘，皇上也太在乎这姜县君了！嫔妾入宫以来就没见过皇上对一个嫔妃如此用心...... 若是来日姜县君有了子嗣，那不是都要骑到嫔妾头上去了？」 贵妃面色暗沉，高贵精緻的妆容有了丝丝裂痕。 「这个姜欢好像天生就和本宫是对头，她一来处处不顺......本宫是不能容她放肆的......」 「那您先得前去劝劝皇上以龙体为重，没得为了个女子惹得后宫前朝非议啊。」贤妃言辞恳切。 贵妃迟疑道：「可上次姜县君一事已经让皇上对本宫有怀疑，现在再去怕是会惹得皇上不高兴，得不偿失啊。」 贤妃又道：「娘娘，有长公主和您与皇上多年的情分在，贵妃的位置是稳稳噹噹的。 如今皇后不理事，德妃虽暂代其职可到底您才是妃位之首！若是劝谏得当，让皇上免于被朝臣非议，那娘娘还能博得个好名声，或许......日后诞下皇子那皇后之位也不无可能。」 最后那句话，让贵妃下定决心。 「本宫这就去，皇上龙体才是本宫最关心的，总不能为了个嫔妃伤了身子。」 贤妃恭敬道：「嫔妾跟着也无用，就在殿中等候。」 于是贵妃带着人浩浩荡荡而去。 待到了龙栖殿大门径直跪下，附庸贵妃的几位低位嫔妃也跟着一块。 「皇上，请以龙体和名声为重，姜县君就交给宫人照看。您身为天子万不可为了一介嫔妃伤了身子，整个天下都还要指望您——」 贵妃朗声道。 殿内一片安静，过了许久门才缓缓打开。 顾玄奕站在门内，目光淡淡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贵妃身上。 「吵什么？」 贵妃咬咬牙，坚定不已：「皇上若执意如此，臣妾唯有长跪不起才对的起先皇和太后以及天下臣民！」 她以为顾玄奕会看在她面子上松口，谁料男人回了一句「那你跪着吧。」 贵妃脸都僵了。 顾玄奕淡淡道：「崇年。」 方内侍听命上前：「奴才在。」 「传令下去，县君姜氏护驾有功，伤好后择日封为美人迁居永和殿，破例为主位。另赏黄金万两，珍奇异宝什么的你替朕挑挑送给姜美人，不许少了。」 顾玄奕丝毫没有在意众人震惊的神情。 贵妃脱口而出：「不可！」 「纵然姜县君有救驾之功，可越两级晋封实在不妥。若都这样随意封位那后宫定会乱了套，臣妾万万不能让皇上任意妄为！」 这下好了。 顾玄奕原本就不耐应付这些人惦记着姜欢，现在贵妃一番话彻底惹怒了他。 「啪——」 一掌甩到贵妃的脸上。 顾玄奕本就自幼习武，这一掌下去收了七成劲，可娇养的贵妃还是被打的跌坐在地上。 髮髻也散开了，脸上迅速红肿起来。 贵妃捂着脸，眼里噙满泪水：「皇上，您......」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质疑朕的决定了？」 顾玄奕看贵妃的目光已经十分不满，原先贵妃表面还算贤惠，现在却连一点气都沉不住......是该给点教训。 「以下犯上，不恭不敬，没有妃妾之德。贵妃降为楚妃，幽禁两个月。长公主暂交由公主殿嬷嬷带着。」 第三十六章 永和殿 贵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皇上如此待她。 「皇上！！」 顾玄奕墨黑的眸子微眯：「面子都丢尽了，还不走吗？」 贵妃受不了众人各色目光，捂着脸跑出龙栖殿。其他妃嫔也识趣退下。 「皇上，皇上！姜县君醒了——」方内侍满脸喜色。 顾玄奕冲进内殿，就见姜欢睁着眼虚弱不堪。 「欢儿......」他伏在床边握住少女无力的手。 「皇，皇上......您没有受伤吧？」姜欢关切地打量着顾玄奕，见他无恙才露出舒心的神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顾玄奕心中酸涩。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他的安危。 「你个小妮子，身上都没几两肉就敢为朕挡刀，不要命了吗？！」虽是斥责，男人的声音却放的很轻。 姜欢委屈极了：「臣妾当时没多想，回过神来就已经挡在皇上面前了......」 顾玄弈又气又好笑。 「朕有自保之力，何须你个小女子挡在前面......可不许再这样了！」 姜欢乖巧点头。 她才不傻，这次挡刀能在顾玄奕心里有一席之地便够了。 「那，到底是谁想要对皇上不利？」 顾玄奕沉声道：「不外乎是反对朕的势力，单纯的难民不会有如此身手。那对夫妇都是假的......朕已经着人去查，还有救济之事牵扯到前朝，都要一一查清。」 看见姜欢依旧泛白的面色语气加重：「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朕已经下旨......」 话还未说完，外面传来方内侍的声音：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姜欢装作要起身，被顾玄奕按下：「好好躺着，朕出去跟皇后说话。」 皇后本在宫中潜心礼佛并不想管此事，可贵妃实在闹得太大导致宫中谣言纷纷。 「臣妾给皇上请安。」 顾玄奕坐下，揉了揉鬓角：「起来吧。皇后也是为姜美人的事而来吗？」 皇后平静道：「是，但请皇上听臣妾一言。」 「你说吧。」 「臣妾知道姜县君有救驾之功，也感念她的恩情，皇上要赏理所应当。只不过皇上赏赐的越多落在姜县君身上的嫉妒也越多，臣妾虽能护着她可总有不能周全的时候...... 所以为保姜县君平安，不如先只赐才人的位份。虽然仍是越级，可也说得过去，待来日有了皇嗣再行晋升名正言顺。」 顾玄弈垂眸沉默半晌。 过了许久，久的皇后以为他不会再回应时。 男人低低开口：「怜容......自朕做了皇帝，所有人表面上都是一张笑脸，真心太难看清。 这样捨弃自己为了朕的只有欢儿一人......朕不愿亏待她。你与朕是夫妻，应当明白朕的心。」 皇后心中颇有些酸涩。 自他们唯一的孩子早夭引发对彼此的怨念之后，顾玄奕就再也没喊过她的闺名。 夫妻......他们之间，也只剩夫妻之情了吧...... 姜欢站在内殿与正殿之间，眼波流转黑如深潭，不知所想。 「皇上......」 一声低唤在近处响起。 顾玄奕一抬头，就见姜欢虚弱地倚在墙边，硬撑着走过来。 「你不好好躺下过来做什么？！」他轻蹙眉间，起身过去扶住姜欢。 皇后视线一直跟随着顾玄奕。 姜欢轻轻推开顾玄奕的手，缓缓跪下坚定道：「皇上，臣妾挺身而出不是为了名分和赏赐，这只是身为臣子和妻妾应当做的事。 若皇上要因此给予臣妾名位，那不仅仅是如皇后娘娘所说会引来其他姐妹的不满，也错怪了臣妾一片赤诚之心。所以，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后的眼中浮现诧异。 顾玄奕先是一愣，继而无奈。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一心为他的女子？ 他本可以坚持下旨，纵然朝臣会有不满，后宫会有怨言，可皇帝所言再不满最后也还是会遂他心意。 单看贵妃的模样就知道妒忌的人不会少...... 「好吧，既然你如此说。但国夫人之位你担的起就不必推辞了，永和殿你也要搬过去，水云阁太小了朕不喜欢。黄金万两朕也让崇年去准备了你不可推辞。」 顾玄弈下了最终旨意，不让姜欢再多言。 姜欢轻舒了口气：「谢皇上隆恩。」 皇后态度也温和了许多：「国夫人懂事知礼，不怪皇上喜欢，本宫也很欣赏。 既然皇上听进臣妾的劝谏，那便不要给贵妃降位了。贵妃也是为皇上考虑，只是言语上欠妥。况且贵妃之位空悬，而德妃又在料理诸事，恐怕人心不安后宫不宁。」 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 贵妃比德妃高一阶，但论皇子还是德妃更胜一筹。 二人互相制约正是顾玄奕的思量，若贵妃之位空出来，即便德妃没有这个心思也会生出来。 顾玄奕微微颔首：「皇后思虑周全，朕会让崇年再颁一道旨意。」 皇后见此自己不便多留，福身退下。 ...... 顾玄弈进了仁心殿，户部闵尚书和侍卫长已经在等候。 「微臣参见皇上。」 「闵尚书，既敢来见朕，事情都查清楚了吗？」顾玄奕冷着脸的时候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因为他低了几分，带着十足的威慑感。 这一夜鬓上染了几抹白色的闵尚书擦了擦冷汗，镇定道：「臣在当日皇上下旨之后便依言将所有炭价折半卖给贫民，救济银也同时拨下，各地也都开办粥坊。 听皇上所说百姓仍在受苦，臣便找到下属两个负责的官员，发现其中一人突发恶疾已于两个时辰前病逝。另外一人臣查证过并无过失，所以想来与病逝那人有脱不了的干系。 只是他的夫人对此一无所知，事情就没法再查下去......」 侍卫长也回禀道：「回皇上，那日行刺的二人因为身死所以没法询问，但从他们尸体上看得出不是什么百姓而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有何能看得出身份的物件吗？」 「他们所用武器皆寻常，就连毒也并非罕见。幕后之人心细如髮，连一点可以辨别身份的线索都不留。」 闵尚书倒抽一口凉气：「这两桩事同时发生，若是同一人所为......」 第三十七章 齐王 顾玄奕靠在椅背上，面色阴晴不定。 「闵尚书所说正是朕心中所想。若是同一人所为，那说中已经被腐蚀，既在户部有眼线，又在后宫有眼线，才可知朕行程。」 闵尚书和侍卫长对视一眼。 「那皇上，臣要如何做？」 龙椅上的男人肃然道：「当务之急是解决百姓之难，纵然此次找不出纰漏，那人放松警惕总有下一次动手的时候。」 ...... 永和殿比睿思殿离皇上寝殿还要近些，虽不如皇后和贵妃所住地段好，但也是宫里诸多嫔妃心仪的住所。 红墙绿瓦，飞檐翘角，庄重而宏伟。廊柱和迴廊相连接错落有致，有五六个水云阁之大。 殿中有一片小花园，各种名贵花卉一直有宫人照料，香气怡人。池塘中的鱼儿静静歇着，等待春日的降临。 往日永和殿主殿无人居住，偏殿倒是有几个嫔妃。 因顾玄奕下令姜欢入住主殿，便把偏殿的几位都挪了出去，说是让她安心养伤。 要说原本姜欢就招嫔妃嫉妒，现在更是说她仗着救驾之功目中无人。 低位嫔妃里还愿意往来的就是安晴，王可人说自己身体不适已经闭门不出有几日了。 「你可是皇上登基以来晋封最快的嫔妃，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该喊你娘娘了。」安晴浅浅笑着，打趣道。 姜欢与她站在殿前，看着宫人忙忙碌碌搬进搬出。 梦芸脚不沾地指挥大局，小全子时不时还挨她骂，原先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也有了一等宫女的气势。 「以姐姐的品性，又岂是一个郡夫人配的上的？」 姜欢不是恭维，她很欣赏安晴那种超脱世俗不争不抢的性子。 安晴笑意淡了些：「我不在意名位。」 见姜欢望过来，她又不愿多说了。 「小全子。」 小全子立刻走过来：「主子。」 姜欢淡淡吩咐道：「你去取百金，送到那位苏才人的姨娘手上。」 这突如其来的吩咐别说小全子愣住，连安晴都很诧异。 「妹妹，你与那位苏才人是旧识？可苏才人过世时妹妹尚未入宫......」 姜欢的目光落在殿左右两棵开的十分茂盛的赤树上：「听过苏才人的故事，可怜她早早 没了女儿的生母，所以想尽点绵薄之力。」 小全子应下去办。 安晴眼神落寞，吐出了一口嘆息： 「都是深宫人，可惜苏才人惨死，否则怎么都该和淑妃一样享尽荣华......身为女子有太多无可奈何......」 姜欢扯了扯嘴角：「走吧姐姐，进去一同坐坐。」 安晴正要应下，就见梦芸过来说道：「主子，方内侍传话皇上稍后就到，陪主子一同用午膳。」 「妹妹要陪皇上，明日我再过来吧。」安晴识趣道。 「姐姐不如留下一同用膳。」 安晴一点犹豫也没有，拒绝道：「皇上不会愿意被旁人打扰，我就先回去了。」 「也好，姐姐慢走。」 姜欢目送她离去。 她有心想要帮安晴一把，以后也好作为自己的助力，可她似乎很不喜和皇上相处？ ...... 淑妃在御花园中漫步，心里想的却都是姜欢的事儿。 虽然原先是想把姜欢收为己用，可现在看来这犬有变成虎的趋势，不得不提前防范。如今还是个国夫人，可她是从普通宫女在两三个月内就连升四阶。 皇上从不沉溺后宫，就这般宠爱已是罕见。 一枝开的正艷的梅花被生生折断，又被淑妃水葱般的纤指无情弃在地上。 沙沙的踩雪声从背后传来。 「臣弟见过淑妃娘娘，许久未见，淑妃娘娘的风姿一如往昔。」男子如春风般温柔的嗓音，里面含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 淑妃转过身来，盪开娇柔笑意：「王爷也是一如既往的仪表不凡。」 齐王先是双眸微亮，继而暗了下来：「娘娘从前不曾唤臣弟王爷，何时竟如此生疏了？」 淑妃身边的可心察言观色带着宫女内侍退下，留了二人说话。 雪中美人一身素白，气质出尘。 齐王眼中的迷恋一闪而过。 「北哥哥。」淑妃轻轻唤出声。 齐王一声长嘆：「自我封王立府后，除了宴饮就不曾与你单独见过，也不曾再听你唤过......上次在家宴上见你，眉间总有愁色。」 淑妃莲步轻移，离得齐王更近。 「在这宫中，总是身不由己......有时候滢心在想，或许当初随了你出宫做个逍遥王妃也是好的，可现在什么都迟了......」 说到此处，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面颊流下滴入白雪中，也砸进齐王顾玄北心里。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触碰美人的脸，却被苏滢心偏头避开。 「北哥哥......」 顾玄北回过神来，语气中颇为不满：「皇兄既纳了你，怎么还让你郁郁寡欢？要是我说，得许你做皇后才是应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淑妃惊得立刻捂住他的嘴，左右确认无人才羞得红着脸放下手： 「北哥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现在已经很好，但是......最近皇上新宠的国夫人姜氏蒸蒸日上，我的恩宠不如往日，难免宫里的奴才开始说三道四......」 顾玄北还回味着刚才的触感，甚至鼻尖能嗅到那抹幽香。 他蹙起眉来，沉声道：「我会尽力帮你，你说有什么我能做的我都会做。传来的信我看了，已经安排人去找容色上佳的美人。 可这事说简单也不简单，需要些时日，你且耐心等等。」 淑妃微微颔首，柔声道：「只要分了姜氏的宠爱，我名下再有个孩子，这一辈子也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顾玄北怜惜地看着她。 苏滢心就该是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若不是皇兄也看上了她，本该是自己的王妃...... 顾玄北走了。 淑妃眼中的一汪春水也平静下来。 齐王对她的心思她从一开始就清楚，可要做皇帝的是顾玄奕而不是顾玄北，她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但齐王自有他的用处，虚与委蛇只是手段罢了。 可心见齐王离去才敢靠近：「娘娘，咱们要回宫吗？」 「不，姜氏晋位本宫还未道贺，去趟永和殿。」 第三十八章 劝服贤妃 「梦芸，羊肉汤煨好了吗？皇上来了要喝温的不能太烫，提前放凉会。」 「是，主子。」 姜欢正倚在榻上，膝上放了本册子摊着，在床上躺了许久无趣的很。 永和殿宽敞，烧着炭盆也要十数个才能烧的殿里暖和，新来的宫女正在看着。虽然是国夫人的位分，可待遇已经俨然超过该有的。 淑妃扶着可心的手款款走入，浅笑嫣然：「几日不见，欢妹妹就成了国夫人，姐姐可得来沾点福气......」 姜欢抬眼瞧见淑妃气势十足，身后跟着数位宫女内侍。 好像这永和殿的主人是她似的...... 姜欢作势要起身，淑妃制止道：「不必行礼了，妹妹方才养的差不多了，要是因为本宫再累着皇上怕是要心疼。」 没等主人发话，可心自顾自拉开了座椅又用帕子擦拭一番，才扶着淑妃坐下。 梦芸暗地撇嘴，椅子天天擦的锃亮在这装模做样给谁看？ 姜欢撑着身子还是行了一礼，淑妃脸上看不出喜怒。 「嫔妾给娘娘请安——方才娘娘说皇上会心疼，只不过因为嫔妾的伤是为了救驾，便是普通百姓救了皇上也能有如此厚待...... 要说皇上最疼之人还是娘娘，五妃中唯有娘娘是不靠子嗣而赢得皇上青睐，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呢~」 淑妃端起茶浅啜一口：「你啊，说话就是好听。不光说话好听，出的主意也不错。贵妃被斥责幽禁，纵然没有降位可皇上对她之心明显不如从前。 若再有一次错事，她的贵妃之位定然不保！」 她看姜欢没有说话，追问道：「你在想什么？」 姜欢恭敬回道：「虽然这次娘娘赢了一局，但贵妃依然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所以娘娘不可放松警惕。」 「你的意思是......？」 「贤妃娘娘事事以贵妃为重，但嫔妾听说贤妃的二公主与贵妃的长公主不睦已久，或许......可以作为娘娘拉拢贤妃的着手处。」 淑妃恍然：「贤妃跟着贵妃已久，她的事定然知道不少！若能利用贤妃对付贵妃，那要快得多......」 姜欢低头道：「娘娘聪慧。」 淑妃偏过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眼前的美人，似笑非笑：「本宫本以为你得盛宠会得意忘形，没想到对本宫还是如此忠诚。」 「......嫔妾出身低微，在宫中无所依靠，若非娘娘庇护怎能得今日地位？」姜欢面上极尽卑微谦逊。 淑妃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起身拂开宽袖，裙摆上的金银丝线如波光荡漾。 「那你的肚子也要努力些，若是下不了蛋本宫只能另寻他人了。」 待淑妃离去，跟随的一名宫女捧来木匣，轻声道：「国夫人，这是淑妃娘娘赏赐的鎏金银如意簪。」 梦芸上前接过。 姜欢温和道：「替我多谢娘娘。」 待宫女走了，姜欢眼中的讥讽之意才显露出来。 嘉奖她让贵妃吃了一次亏给一对簪子？ 也就前世还是苏才人的时候才会傻乎乎对一点恩德铭记于心，不过是给狗餵吃剩的馒头罢了...... 「娘娘不喜欢的话，不如奴婢还是照旧收在库房中？」梦芸试探道。 姜欢轻轻抚过簪子凹凸不平的花纹。 「不，这对簪子每隔两三日便为我戴一次。或许这能......」 「能什么？」梦芸不解道。 姜欢摇摇头：」没什么。」 ...... 淑妃离了永和殿，径直来到贤妃的英华殿。 这里虽是五妃之一的住所，但因为贤妃常年不受皇上宠爱所以冷清得很，连带宫人都是闲散惫懒的。 「淑妃娘娘到——」 贤妃正在陪二公主用膳，闻言颇为诧异，抬眼看见淑妃亲亲热热喊道：「贤妃姐姐正在陪公主用膳呢？不知可有多一副碗筷给妹妹用？」 贤妃客气笑了笑：「英华殿不如延和殿华丽，但一双碗筷还是有的。琳儿，公主用完膳陪她去玩儿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淑妃看着二公主乖巧的样子，伤感道： 「还是贤妃姐姐有福气，不像妹妹我是个不中用的，入宫多年都没有一个孩子......若是有个玉雪可爱的公主我也一定如姐姐般宠她。」 贤妃看不明白淑妃的意思，只能附和道：「妹妹不要伤心，太医的医术精湛定能找到好法子为妹妹调养身子。」 淑妃柳眉微蹙，一声长嘆: 「看天意吧......可即便有了孩子，若有被人欺负的可能还不如不生......" 贤妃目光微凝。 淑妃似乎不愿再做掩饰，纠结一番说道：「姐姐，妹妹就实话说了吧。纵使往日咱们不亲近，可我近日听说长公主对二公主没有丝毫姐妹之情甚至如待奴僕一般！ 妹妹十分喜爱孩子，怎能见到如此惹人喜爱的二公主受人欺凌？！贵妃虽对姐姐多有照拂，可到底不是亲姐妹......」 贤妃抬手屏退宫人。 「淑妃今日是来劝本宫背叛贵妃娘娘？」 淑妃执起帕子掩唇娇笑：「什么叫背叛？宫中嫔妃都是为了各自前程，没有天生的朋友也没有天生的敌人。 既然贵妃看不起姐姐，也看不起二公主，那为何还要效忠于她？」 贤妃怔住，若有所思。 「姐姐若是答应了，来日贵妃之位姐姐又何愁当不得呢？」淑妃抛出最大的诱惑。 贤妃十分矛盾，起身在殿中踱步天人交战。 「你说的本宫不是没想过，可......贵妃娘娘对本宫有提携之恩，况且无论宠爱还是子嗣，就算没了贵妃还有德妃，怎么也轮不上本宫。」 淑妃张嘴还想再劝，就被贤妃堵了回来：「本宫只想和娇儿安稳度日，贵妃虽不喜本宫可总有容身之处。淑妃你不必多说了，若是用完了膳就请回吧。」 这个结果是淑妃没想到的，往日贤妃看着唯唯诺诺没想到对贵妃还有几分忠心...... 淑妃脸上的笑意快挂不住了，心里直骂贤妃愚蠢。 匆匆告了别就拂袖而去。 淑妃去了英华殿的事情很快传入贵妃耳中，贵妃一脚将面前的暖盆踢翻在地，面色阴冷： 「淑妃好大的胆子！往日不见她跟贤妃来往，如今本宫幽禁便殷勤过去，怕是要合起伙来对付本宫吧？！」 第三十九章 黑糰子 慧儿思虑一番：「娘娘，贤妃尚不能说是否有异心，但这淑妃娘娘在冬至宴饮时就帮着姜氏说话与娘娘作对，其心思可是昭然若揭啊......」 贵妃缓缓道：「姜氏敢与本宫作对必是有淑妃在撑腰，之前都忽略了她，看来得给个教训。」 「娘娘虽未降位但尚在禁足，如何能想办法？」 贵妃心思一动：「你去见一趟贤妃，就问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爬上的妃位。再见一趟王可人，告诉她照着姜氏的样子打扮，皇上后日会去奉先殿，她知道该怎么做。」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永和殿。 「贵妃那边收到消息了吗？」姜欢淡淡问道。 「收到了，贵妃身边的慧儿方才去了贤妃处，又去了王御侍处。」 姜欢的打算中，贤妃无论是否与淑妃合作都有好处。像现在的情况，淑妃只顾着劝服贤妃，没想到会引来贵妃的敌意。 总不能让淑妃一直这么好过。 让她们狗咬狗，搅乱一池深水才好，这样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就会少。 王可人跟了贵妃，想来要有动静了...... ...... 顾玄奕每月尾都会独自去奉先殿祭祀祖先，告慰英灵。 为了彰显诚心，他每次都是从龙栖殿走至奉先殿，足足要半个时辰。 宫道众人皆避让。 今日刚行没多久，就听见一旁传来低低呜咽声。 顾玄奕侧头一看，是个穿着红色宫装的女子半跪在地上，满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任何男人都会心生爱怜。 她似乎才发现男人，吓了一跳接着腿脚不太利索地跪下行礼：「臣......臣妾不是有意冒犯天威，还请皇上见谅~」 长长的睫羽尚挂着几滴珠水，晃悠悠擦过嫩白的肌肤跌落下来。 顾玄奕神色淡淡，问道：「你是哪个宫的？」 女子有意无意露出光洁的后颈，细声细气道：「臣妾是掖庭御侍王可人~」 「为何在此哭泣？」 王可人不敢抬头，但方才皇上离得如此之近，俊逸的面孔令她心动不已。 「臣妾不小心崴了脚，又听见皇上御驾降临避让不及，慌乱之下便哭出声惊扰了皇上，实在是臣妾不懂事......」说完还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腕，上面刺眼的红肿做不得假。 若寻常男子见了，定要上前呵护一番。 可顾玄奕不是寻常男子。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冷峻和讥讽：「手段越来越有意思了......苦肉计和美人计。」 王可人微微一愣。 「既然你觉得自己不懂事惊扰了朕，就在此跪上一个时辰以表诚信吧。」 顾玄奕随意的一句话，让王可人豁然抬头：「皇上！臣妾，臣妾......」这不是她设想的画面啊！难道不是应该怜惜她受了伤将她送回寝殿吗？ 怎么真就计较起来了？！ 贵妃娘娘告诉她皇上必经之地还有时辰，还让她照着姜氏打扮，难道都没打动皇上的心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顾玄奕上下扫了一眼王可人，嗤笑道：「你样子倒算的上娇媚，可是与欢儿相比却是差了一大截。东施效颦，学到的也只是皮毛罢了。」 再未多给个眼神，顾玄奕转身离去。 后面无数宫人投过来各色各样的目光让王可人面上一阵白一阵青。 待她跪满一个时辰拖着红肿的膝盖和脚腕刚回自己住处，就见到屋子里站着贵妃的贴身女官慧儿。 慧儿连礼都未行，扬着下巴道：「奴婢是奉贵妃娘娘之命来，御侍被罚跪的事儿在宫中都传遍了，娘娘对你很失望。 御侍有天时地利可还是不能得皇上青眼，说明愚蠢。愚蠢之人，是不配留在娘娘身边伺候的。」 一个宫女态度嚣张但王可人敢怒不敢言，卑微道：「请慧儿姑娘转告娘娘，再给嫔妾一次机会定然不让她失望......」 慧儿嫌弃地扫了眼王可人狼狈模样，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娘娘说最后一次机会，再多也给不了。」 「嫔妾明白，多谢娘娘。」 慧儿走了，王可人死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外，手里的帕子都被生生搅烂。 ...... 喵—— 喵—— 入夜不过一会，殿外传来细细的幼猫叫声。 「哪儿来的猫？」梦芸止不住地往外探脑袋。 姜欢看她跟个猴似的怎么待也待不住，只好起身披了狐氅出门看看。虽然雪停了，可是积雪颇厚和着轻风还是能冻得人直打哆嗦。 靠着宫墙边有一片灌木丛，叫声就是从那儿传来的。 姜欢上前几步，示意梦芸把灯笼提过来照亮些，就看见一只黑不熘秋的小猫躲在灌木丛里探出个小脑袋。 一对玻璃珠子一样的碧绿眼瞳睁得大大的，盯着她。 「呀，是只玄猫！民间都说玄猫镇宅辟邪，是能带来福气的~主子，不如咱们把它养起来？」梦芸惊喜道。 姜欢缓缓蹲下身子，打量了小东西几眼，淡淡道：「我可没功夫照顾这么小的猫。」 那只只有巴掌大的黑猫似乎很疑惑她在说什么，歪了歪脑袋思考一会，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它先是贴近姜欢嗅了半天，然后眯起眼用脑袋使劲蹭，娇气张嘴： 「喵~~」 毛茸茸的一团蹭在手背上，姜欢眉心微动。 这么小，还不如刚出生的婴儿大。 「主子，你看这冰天雪地的，要是咱们不救它可能就死在这儿了！」梦芸跺跺脚很是着急。 似乎是在回应她的话，黑糰子小小打了个喷嚏，使劲往姜欢氅子里钻。 「皇上驾到——」 顾玄奕熟悉的脚步声逼近。 姜欢换上一副喜悦的神情，将黑糰子掏出抱在怀里，转身冲着顾玄奕道：「皇上，您看臣妾找到只玄猫，它好可怜哦......臣妾能养它吗？」 顾玄奕视线落在姜欢怀中的黑猫身上，看她一脸殷切期盼忍俊不禁：「欢儿啊就是太过心善，这是你的宫殿当然由你做主。」 姜欢莞尔一笑，抱着黑猫扑到男人怀里。 顾玄奕将她揽住，生怕她冻着。 二人拥在一块走入殿内。 扑面而来的暖意让他们长舒一口气，连带黑糰子也打了个哆嗦。 「梦芸，去拿些牛乳来。」 姜欢吩咐道。 在后面跟着的梦芸还沉浸在主子的两副面孔中，闻言如梦初醒：「是，是，主子。」 第四十章 吃醋 等把黑糰子擦拭干净，餵饱了牛乳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顾玄奕看姜欢细緻照顾的样子有些吃味：「你对着朕可有这样细心？」 姜欢装作认真思考，天真问道：「皇上也要臣妾帮着擦身子，餵牛乳吗？」 天子威严的面容闪过一丝尴尬，摆摆手：「那倒也不用......」 美人被逗得笑弯了眼如百花绽放。 「不过臣妾要多谢皇上留下这小黑，不然永和殿这么大时常只有臣妾一人，宫人再好也也不如皇上的陪伴让臣妾心悦。」 顾玄奕五分心疼五分愧疚将她拥入怀中： 「是朕不好......没法时常陪你，但朕一定尽量多来！」 姜欢仰起头灿烂一笑：「嗯！那皇上给小黑赐个名吧？小黑小黑的叫着一点都不威风。」 顾玄奕沉吟半晌：「......那就叫『乌云』。朕会着工匠给它打一块牌子，这样就算走丢了也能被人找回。」 「臣妾替乌云多谢皇上~」 聊完小糰子，顾玄奕叮嘱道：「今日是贤妃生辰，朕看了你还要早些过去。 本来她也邀请了你，可太医说你还需休养几日身上的伤才能好全，你就老实待在殿里。朕用完膳再回来陪你。」 姜欢在他怀里扭了扭，顺从应下。 待顾玄奕走了，乌云啪嗒啪嗒跑过来要蹭她。 姜欢伸出食指抵着它的额头冷声道：「你最好乖一点，要是在我床上留下些不该留的东西，重刑伺候！」 乌云歪着脑袋盯着她，喵呜一声丝毫没有惧怕直接爬上姜欢的裙摆。 晚膳过后，姜欢沐浴一番就要睡下。 梦芸疑惑道：「主子，皇上不是还要来吗？咱们这么早关宫门做什么？」 姜欢给乌云边轻轻盖上毯子边道：「他不会过来了。」 「主子为何如此肯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贤妃不如其他妃子受宠，皇上难得去一回她求也要求皇上留下。你看着吧......」 如意殿。 顾玄奕已经有五分醉意，心里念着答应了姜欢要去看她，就准备起身走。 贤妃今日穿的格外华丽，容貌也算的上美人，可在宸妃贵妃的面前就有些不够看。 一年就一次的生辰，如意殿好不容易热闹了些，若是皇上提前退席那在其他嫔妃眼中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皇上，臣妾生辰您就多陪陪臣妾吧......政务再要紧放一晚也不碍事。娇儿很是想念父皇，不如一会臣妾把娇儿唤来陪陪皇上？」 贤妃语气恳切几近哀求。 顾玄奕犹豫片刻，道：「朕是许久没见娇儿了......那你把她带来，朕与她也说说话。」 贤妃喜道：「是。」 贤妃一走，剩下的在座四五位嫔妃轮番敬酒，顾玄奕没有多想一一接下。 不多时，五分醉意也变成了九分。 屋外传来一道击掌声，屋内的嫔妃面面相觑后找了由头退下。 顾玄奕朦朦胧胧间见到一名曼妙女子行至眼前，盈盈一拜：「臣妾给皇上请安~」 女子身穿姜欢最爱的桃红色，醉意下脸也由模煳不清变成了姜欢的娇媚小脸。 「欢，欢儿？」 殿中昏暗的烛火摇曳，只能听见女子轻轻应了一声：「臣妾在。」 顾玄奕的视线中，女子越走越近。 ...... 一早窗外的清脆鸟啼唤醒了姜欢，乌云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梦芸进来服侍她梳洗，脸上的表情一直不太好。 姜欢从镜子里瞥见，道：「有事儿就说，不然还以为你着急去茅房......」 梦芸这下可一点都憋不住了，脱口而出：「主子，昨晚皇上没来是去宠幸别的女子了，今儿一早就封了位紫霞陂，听说就是之前来过的王御侍。」 王可人？ 姜欢对她有些印象。 王可人之前一直与安晴交好，说是交好好不如说是巴结。只不过这段时间自己跟安晴走得近了反倒没怎么见过王可人了。 本以为皇上会宿在贤妃处，怎么就变成了王氏？ 「主子，宁司仪身边的青黛过来求见。」 姜欢淡淡道：「让她进来。」 青黛低眉垂手行了礼，恭敬道：「司仪让奴婢来给国夫人递个话，今日封的那位紫霞陂王氏早在皇上去贤妃处之前就已经进了如意殿，而在几日之前贵妃娘娘也曾召王氏单独谈话。」 「......所以，王可人已经成了贵妃的爪牙。」 青黛道：「主子聪慧。」 姜欢默了半晌，继而道：「回去吧，转告宁司仪本主子知晓了。梦芸，赏。」 青黛接过递来的两锭银子，恭恭敬敬道了谢才离去。 梦芸悄声问道：「主子，您一点都不生气吗？」 姜欢勾起唇角意味不明：「生气，当然生气。」 ...... 顾玄奕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郁闷。 昨夜他以为陪他的是姜欢，结果今早醒来发现身边的是一个陌生女子，仔细一看还是耍过手腕企图勾引他的什么御侍...... 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生气之下质问，还哭哭啼啼说是来给贤妃庆生结果被自己强要。 男女之事本就说不清，这要宣扬开自己认错了人那才是丢大脸。无奈之下，顾玄奕只好封了王可人为紫霞陂。 纵使他对王可人有怀疑，可既要了她便定会给名分。 但要说宠爱...... 「崇年，王氏的画像最近就别摆出来了。」 方内侍立刻明白皇上心意，随后直接将王可人的画像丢到一边。 虽说身为皇上有无数妻妾是再寻常不过的，可顾玄奕想着要去见姜欢就有些心虚，昨夜答应了要回去陪她却没做到，还不知道那小妮子要如何吃醋...... 「崇年，你说朕该如何哄欢儿？」 方内侍：「......」 「皇上，奴才......也没哄过女子啊......不过奴才看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香粉首饰，不如奴才就多找些名贵的送到永和殿吧？」 顾玄弈道：「朕亲自去。」 第四十一章 后妃之德 于是乎，顾氏天子带着一熘宫女端着无数衣裳首饰来到了永和殿前，可没想到，永和殿大门紧闭。 方内侍看了眼还在半空的日头，朝着守门内侍问道：「你家主子呢？皇上来了快出来迎接啊！」 内侍道：「夫人今日身体不适，让奴才守在门口说若是皇上来了就告个罪，皇上可自寻别人作陪。」 方内侍心咯噔一跳。 果不其然，顾玄奕原本还有些纠结的神情冷了下来，问道：「这是姜欢的原话？」 「......是。」 顾玄奕盯着紧闭的大门半晌，缓缓道：「纵然朕未守承诺，可事出有因她也丝毫不愿体谅么？看来是朕宠她太过，忘了自己的本分。」 方内侍大气都不敢喘。 这姜主子又闹什么脾气啊？！ 耍着皇上玩么这是？ 再多来几回城门失火他这池中鱼就要遭殃了...... 「皇上，或许国夫人是真的身体不适，要不咱先回龙栖殿明日再来？」方内侍小心翼翼道。 顾玄奕宽大的袖袍拂开，显露出他十分不悦的心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明日？她什么时候养好了身体再说。」 方内侍跟在男人身后，转头瞥了永和殿一眼依然毫无动静，不禁摇头嘆气。 殿内。 梦芸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看见姜欢悠哉悠哉给花浇水，忍不住出声道：「主子，又这样推开皇上真的好吗？」 姜欢的目光依旧落在这盆梅花上：「小全子，你说呢？」 安静立在一旁的小全子愣了愣，轻声道：「奴才猜，主子也不是真的想推开皇上，只是若没有这一遭，皇上会以为主子丝毫不在意他。但凡真的喜欢，女子没有不吃醋夫君和别的人在一块的......」 「对，」姜欢淡淡道，「我越生气，皇上便越以为我在意他。后宫嫔妃献媚争宠为利的多，可真心待他爱他的人少。前有我为他捨身挡刀，他不会真的生气。」 梦芸恍然，不禁感嘆道：「还是主子通透啊......要不说现在宫里最受宠的就是主子呢~」 姜欢弯了弯嘴角：「嘴挺甜。桌上那盘蜜枣赏你了。」 梦芸喜上眉梢，立马上去抱走：「多谢主子！」 殿外有人打了个手势，小全子上前低语几句，拿了封信递来：「主子，有人送来一封信，说是冷宫里的人给了银子送来的。」 姜欢柳眉微蹙。 冷宫似乎也没有认识的人...... 打开一看，竟是先前帮着贵妃陷害她的吴昭容......不，已经是吴庶人了。 她在信中写道贵妃多次派人为难她，不给吃食不给炭火甚至下毒，想要让她悄无声息死在冷宫里，虽然她险险躲过前几次杀招，可已然中了毒活不了多少时日。 可嘆她帮着贵妃做了那么多事，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如今唯一心愿就是以牙还牙，要让贵妃给她一同陪葬！ 找到姜欢，就是知道她与贵妃已是不死不休，有皇上宠爱固然厉害可终究缺少致命一击。 这吴庶人进了冷宫反倒变聪明了。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想着扳倒贵妃不是个容易事得慢慢消磨皇上对她的信任，可有了吴昭容的帮忙必定事半功倍。 翌日。 「主子，咱们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姜欢审视了眼自己的妆容：「走吧。」 带着梦芸和小全子在去往凤宁殿的路上，与贤妃和王可人撞上。 原先卑躬屈膝满脸讨好的王可人如今挺直了背，打扮的鲜艷了不少，眉梢眼角露出难掩得意之色。 「哟，这不是国夫人姐姐嘛？妹妹前日伺候皇上，实在不知皇上当夜是选了姐姐侍寝，便想着一会给皇后娘娘请了安好好来给姐姐请个罪......」 王可人一改以往谦卑的姿态，咄咄逼人。 贤妃冷眼瞧着，笑而不语。 姜欢淡淡扫了王可人一眼，给贤妃行礼：「嫔妾给娘娘请安。」 贤妃颔首：「不必多礼。」 「王妹妹说要请罪，为何昨日不请而是今日见到我才提及？恐怕心不诚吧？」姜欢丝毫不掩饰锋芒。 王可人的假笑瞬间耷拉下来，脸色泛青： 「国夫人如此生气，难道是妒忌妹妹得蒙圣恩吗？皇上若想宠幸谁又岂是能拒绝的了的......」言下之意那不就是在说顾玄奕非要宠幸她？ 梦芸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啪！！ 啪！！！ 两个巴掌甩到王可人脸上，迅速红肿了一大片。 在她瞠目结舌的不可置信眼神中，姜欢神态自若收回了手义正言辞道：「王氏毫无后妃之德，嫔妾便替娘娘给点苦头。」 「我......我没有后妃之德？！」王可人捂着脸颊龇牙咧嘴喊道。 姜欢道：「妒忌是嫔妃大忌，嫔妾不敢造次。但王氏在贤妃娘娘生辰当日在娘娘殿里与皇上欢好，且毫无羞耻之意。 若换了是嫔妾，知道皇上已经唤了其他姐妹侍寝定然是要劝阻皇上的，否则便会使后宫不宁。 王氏不检点，且做不到为皇上思虑，所以嫔妾略施薄惩，还请贤妃娘娘见谅~」 贤妃听到姜欢说的前面那番面上就已经挂不住，这若是要为王可人说话那岂不是贱的慌？ 更何况，帮王可人得宠本就不是她所愿，只不过是奉了贵妃之令。 谁知道昨日她令宫人清洗了多少次如意殿的内室...... 「娘娘！她不过是个国夫人，怎能代您惩治嫔妾？！」王可人见贤妃神色动摇，惊慌出声。 这个贤妃还真是没脑子！ 被人挑拨两句话就摇摆不定。 贤妃咬唇道：「国夫人言之有理，既然已经惩治了你本宫不再计较，你日后就莫再犯了。」 周围所有宫女内侍明里暗里视线都落在王可人脸上，她只觉得屈辱。 在家中就是掌上明珠，入宫后虽曲意逢迎不假但也不是来受罪的！ 「嫔妾要找皇后娘娘评理，这莫须有的罪名嫔妾若是担了日后在宫中如何做人？！」 王可人捂着脸，哭哭啼啼奔着凤宁殿就去了。 第四十二章 小小女子 对上贤妃的目光，姜欢笑了笑。 凤宁殿。 皇后听着王可人哭诉了好一会，总算弄明白了原委。 再一看姜欢淡然的神情，不禁嘆了口气：「霞陂妹妹，国夫人说的也有理只是方式欠妥当。身为嫔妃应为皇上名声所思虑，一次两次朝令夕改无妨，可若次数多了皇上的龙威定会受损，姐妹们也会有怨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王可人敢怒不敢言，捂着脸垂下头去。 「玟心，去让太医院开个最好的去肿膏药赏给霞陂。」 「是。」 「国夫人，」皇后看向姜欢，「你虽占理可举止过激，本宫罚你在佛堂诵经五日静静心，你可服？」 姜欢起座福身：「嫔妾听命。」 皇后摆手：「好了，你们请完安都退下吧。本宫与国夫人说会话。」 顷刻间，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还有噼里啪啦响起的炭火爆裂声。 「本宫知道你还在生皇上的气，」皇后淡淡的语气却似看透一切，「皇上昨日来也显得颇为烦恼......你要知道，宫里的女子一旦成了皇上的嫔妃，那便无法独享夫君，必须学会忍耐和宽容。 王可人纵然有小心思，但她成为御侍的那天起就已经是你我姐妹，你何必针对她？」 姜欢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那娘娘忍的辛苦吗？」 皇后微微失神，挑眼窗外尽是一片雪白。 「本宫......是皇后，理当克己復礼，没有辛不辛苦一说。」 姜欢只一眼，就看清这位明明年轻秀丽却要装的老成持重的皇后，眉间的隐忍和无奈。 「本宫看得出，皇上很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能让皇上开心，也好减轻他在朝堂上的烦忧。 皇上虽不能给你独宠，但能保你一世荣华，所以你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能这样帮着夫君劝小妾的，皇后当真算的上贤良淑德。 也怪不得贵妃的权力越来越大，德妃也有齐头并进之势，而宫中谈论的后宫之首甚少提及皇后。 在姜欢看来，皇后是少见的清醒人。 不沉溺私情，所以清醒。 「嫔妾清楚，也铭记娘娘的话。」 皇后看姜欢听进去了，笑意也多了几分：「不知怎么的，这么多姐妹里除了宸妃就觉得你亲近。正好本宫要去佛堂，你也一块吧。」 「是。」 ...... 顾玄奕一套拳打下来通体舒畅，昨夜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小小女子而已...... 「崇年，那边有什么消息？」某帝擦拭着汗，看似漫不经心。 方内侍刚从走神中回来，愣愣问道：「哪边？」 顾玄奕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 方内侍立刻转过脑子：「国夫人一早去了皇后处请安，随后跟着去佛堂待了好一会，方才才回的永和殿。」 顾玄奕收回龙威，低低嗯了一声。 这么晚才回去，应该还来不及送吃的喝的过来给朕，那便再等会。总不能昨天屈尊降贵过去哄她吃了闭门羹，今天又眼巴巴凑上去吧？ 昨天特意到皇后面前转了几圈，暗示了一番，想必皇后已经说通了欢儿。 「皇上，您要到哪位娘娘殿里用午膳？」 顾玄奕随手丢开帕子，抬脚走向龙栖殿：「朕自个儿用，小憩一阵起来看奏摺。」 方内侍连忙跟上：「皇上，今早有件事，奴才不知当说不当说......」 顾玄奕冷哼一声：「有屁快放。」 方内侍菊花一紧，干笑道：「奴才听说国夫人去见皇后时遇上了新封的那位霞陂王氏，不知怎么的二人吵了起来。王氏说话不客气，国夫人也没忍气吞声反而给了她一个教训。 皇后娘娘听闻此事安抚了王氏，让国夫人随后几日在佛堂诵经。您看......？」 本以为皇上会心疼那位新宠，没想到他反而展颜道：「欢儿原来也是个有脾气的，朕真小看了她。」 方内侍：？？？ 「那王氏不懂事以下犯上，看不出朕宠欢儿吗？崇年，把她迁到最远的宫殿别让朕再看见。」 顾玄奕丢下这句话，大步而去。 方内侍啧啧称奇，这皇上对国夫人不是一般的宠啊！ 看来以后梦芸姑娘给的银子还是少拿些，说不准以后谁巴结谁呢...... 夜色初现。 顾玄奕从一堆摺子里抬起头：「什么时辰了？」 「皇上，戌时了。」 「永和殿还没来人吗？」 方内侍摇摇头：「还没，国夫人和一位郡夫人赏花去了......」 顾玄奕笔尖一顿：「赏花？！」 「是......」 男人怒了，自己饿着肚子等她主动过来服软，顺便一起去永和殿用个晚膳风花雪月一会，结果现在自己苦哈哈批摺子她找别人一块赏花？ 「摆驾永和殿！」 他倒要看看，等那小妮子回来看到他在殿里等着是副什么表情。 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永和殿前。 守门内侍吓了一大跳，噗通跪下来叩头。 小全子从殿内迎出来，恭敬道：「奴才叩见皇上。主子在外还未归殿还请皇上稍候，奴才这就派人去寻。」 顾玄奕微微颔首，打量了一圈。 殿里的布置干净简洁，比一般女儿家少了些细巧秀气的装饰多了几分大气。书案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本讲女德的书。 他行至梳妆的铜镜前，都能想像到欢儿平日是如何妆扮的。 突然，一样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寝殿床榻上，放着一幅捲轴，细细长长的不太起眼。 顾玄奕展开一个，一位眉目俊逸的青年男子跃然纸上，正是自己。 「我们主子昨日画了皇上的画像放在床头，说是想见的时候就能见到皇上，也不必日日苦等。皇上......我们主子虽然伤心生气，但真的十分记挂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昨夜一宿都在偷偷抹泪，连膳也没用上几口......还请您多疼惜多体谅我们主子吧。」 小全子轻声道。 早在他看到这幅画时，心就被深深触动了。 再坚硬的外壳也会被这情真意切所击碎。 他想起姜欢为他奋不顾身挡刀，那样苍白无力地躺在床上......一时生点小气又有何妨？ 生气正是因为太在乎啊！ 所以当姜欢踏入殿内时，就被一个怀抱紧紧裹住。 第四十三章 嫁祸 「欢儿......你还在生朕的气吗？」 胸腔传来的震动在姜欢耳边响起，有力的心跳微微加速。 顾玄奕只听见底下传来闷闷的声音：「臣妾不敢。」 这口是心非隐忍自己让男人将她抱得更紧，心里也更觉得像被拉扯一样。 「朕昨日是实在放不下面子才走的，前日答应了你却没来还让别的女子惹你生气，实在是朕的不是......朕已经让她搬到最偏远的宫殿去住，不来我们面前碍眼，你说可好？」 顾玄奕低头打量姜欢的神色，看她稍稍缓和心才放下来。 左手翻出一枚玉制的小牌，还用细绳缠了一圈，天子卖宝似的举给她看：「你瞧这是什么？」 姜欢好奇看了又看，上面刻着「乌云」二字，喜道：「这是给乌云的项圈？」 仿佛听到在喊它似的，从旁边桌子底下慢慢悠悠走出来一只黑糰子，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喵呜~」一声便歪头盯着项圈。 姜欢终于展颜。 顾玄奕也弯起嘴角。 果然，崇年给的建议还是有用的，哄女子送礼也要别出心裁。 正当二人和好了要你侬我侬时，外面来了人： 「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顾玄奕有些诧异，转念一想这时候来应是有正事：「让她进来吧。」 姜欢立在他身侧，静观其变。 淑妃脚步匆匆，一向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此时显得有几分凝重，进了殿内直接下跪： 「皇上，臣妾冒昧前来是事关救济银，请皇上容禀。」 顾玄奕脸色微变，沉声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此事？朕明明封锁了消息。」 淑妃道：「臣妾于贵妃禁闭前某日前去拜见，却不小心与一宝慈殿宫女撞上，她手中捧着的匣子掉在地上摔出了一地金银首饰和银票。 看她神色慌张臣妾就觉得奇怪，贵妃若是赏赐人那手笔也太大了些。而且那宫女分明是从外进来的，这银票那也就可能是给贵妃的。 什么事情，会让人给贵妃这样多的银两？」 瞥见顾玄奕的眼神暗沉，淑妃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臣妾起了疑心，便让可心留意着。果不其然，可心听到贵妃身边的慧儿与一内侍偷偷见面，提到什么朝中梁大人林大人，还有什么救灾的银子。 虽然隔得远了听不太清，但臣妾知道，后妃与朝臣来往还涉及银钱绝对不是小事。两个月之后便是皇上遇刺之事，臣妾一想就觉得不妥，于是前来禀报皇上......」 啪—— 顾玄奕震怒，一掌拍在木制的桌子上，生生震出了几道裂痕。 「贵妃竟敢与前朝官员私相授受贪墨救济银？！朕要亲自去问问她哪来的胆子！」 旋即拂袖起身，眉眼间皆是压不住的怒火。 姜欢及时福身道：「臣妾不便前去，恭送皇上和娘娘。」 顾玄奕微微颔首，疾步前去。 淑妃侧脸有意无意与姜欢对上视线，随后移开跟上皇上步伐。 ...... 「王可人被挪到了延春殿？！」 贵妃脸色发青，纤长的指尖死死篡住盖着的毯子，浑身发冷。 慧儿战战兢兢继续说道：「是的娘娘，皇上就因为霞陂冲撞姜氏很不高兴，当下就把她打发到延春殿去了......」 贵妃怒极，止不住骂道：「蠢货！真是蠢货！！爬上龙床了就不知天高地厚......连个郡君都没混到去惹姜欢做什么？真是白瞎了本宫的打算！」 胸口剧烈起伏，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罢了罢了，这枚棋子到底也没用多久，废了就废了。贤妃呢？这几日可有递信进来？」 慧儿摇摇头：「没有，贤妃娘娘昨儿说是着了凉卧床不起，闭门谢客连奴婢都进不去。」 贵妃拧紧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 「皇上驾到，淑妃娘娘驾到——」 殿外传来的声音让贵妃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臣妾恭迎皇上~」 贵妃垂首，看不见顾玄奕的脸。 过了良久也听不到许她平身的话，不禁疑惑抬眼，看见的却是酝酿风暴的墨瞳。 「贵妃大礼朕可受不起。」 贵妃本想直起的双膝弯了回去，已经隐隐发酸：「皇上您说的......臣妾听不明白，是哪里臣妾做的不对吗？」 顾玄奕冷哼一声，独自走到主位上。 淑妃掩唇遮住她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转而又是一副凝重的神情，率先出声：「贵妃娘娘就算再缺钱，也不该贪救济难民用的银两啊！」 贵妃一脸茫然：「什么救济银两？」 淑妃将先前说的话复述了一番，贵妃的眼珠子顿时瞪大了。 「胡说！本宫何时贪过救济银两？定是有小人栽赃陷害本宫......皇上！」她急忙转向顾玄奕，「您不可轻信此等挑拨之语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言外之意，暗指淑妃栽赃了她。 顾玄奕的目光在她脸上审视半晌，冷声问道：「所以你不否认与朝臣有往来是吗？」 贵妃心中有一瞬间的慌乱闪过，可她知道却不能自乱阵脚，于是咬咬牙否认：「臣妾从未与大臣有私下往来。」 纵然她收了不少银两为朝中某些官员搭桥牵线，但顾玄奕对此十分厌恶，说出来了就是大过。 淑妃见贵妃倔强，心思一转提议道：「皇上，贵妃娘娘或许是贵人多忘事，但慧儿姑娘想必知道的也不少......不如由臣妾着人去问问慧儿？」 「不可！」贵妃脱口而出。 顾玄奕双眼微眯：「你若问心无愧，何必怕奴婢被查？」 贵妃悻悻闭了嘴。 「淑妃，照你说的办。」顾玄奕下令。 门外进来两个内侍将慧儿带走了，贵妃开始坐立不安。 过了片刻，淑妃身边的可心进来回禀：「慧儿姑娘交代了，贵妃娘娘确与不少大臣有银钱往来，但是也不记得有什么梁大人林大人。 所有的银票都在她房中床榻下的匣子里替娘娘看着，大约有十数万两。」 不用说，能交代的这么快绝对是用刑了。 贵妃脸色陡然煞白，瘫坐在地上。 第四十四章 楚美人 顾玄奕面色如冰，吩咐道：「去，去查她的房中是否有银票，给朕拿过来。」 「是。」 方内侍领命亲自去办。 就这等待的半晌，殿中气氛异常严峻，贵妃仿佛神游天外般呆呆看着顾玄奕。 她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不到对她丝毫的怜悯。 虽然她确实有错，可好歹，好歹还为他生了个公主啊......贵妃眼睛陡然一亮，对啊，还有长公主！ 方内侍领着人匆匆进来，递上来比淑妃所述还要大得多的木匣，里面满满当当的首饰珠宝和厚厚的一沓银票、地契房契，看样子还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地段。 顾玄奕脸色越来越难看。 光凭贵妃的俸禄和赏赐是远远达不到这些的，可见这是收了多少好处...... 「贵妃，你还有何话可分辩？」 贵妃丝毫不顾及仪态，跪着上前扑倒在顾玄奕身前紧紧拽住龙袍：「皇上！纵然臣妾一时煳涂收了他们的银子，可绝没有贪救济银。臣妾知道皇上看重百姓是万万不敢碰那些的！ 还请皇上看在臣妾诞育长公主的份上明察，给臣妾一个公正......」 淑妃眼见皇上听见长公主面色有所松动，立刻出声道：「明察？负责此事的官员已经身染重疾而亡，不知是真的不凑巧还是有人暗害，人证没有了还如何问的出来？倒是姐姐手里的银子做不得假......」 后面没有继续说。 可那意思，就是贵妃收了救济银见东窗事发便卸磨杀驴！ 果不其然，顾玄奕撇开了贵妃的手。 「淑妃说的有理，人都没了还如何明察？ 不过无论如何这些银子都来路不正，那就由朕处置，全部交由闵尚书重新分配下去帮助百姓。那些送钱的官员你一一列出名字交给朕，朕必定处置他们。」 贵妃几乎就要松口气。 顾玄奕视线落在贵妃面上，隐隐有些失望：「贵妃，朕对你寄予厚望才许你协理后宫数年，论位份仅在皇后之下可你还是不安分...... 实在是叫朕失望！看在你生养姝儿有功的份上就降为美人，宝慈殿还许你住着只是不可住在主殿罢了。 至于姝儿也不可再由你教养，朕清楚她的性子还需要磨练，就交由皇后抚养吧。」 这番决定对贵妃算是当头棒喝。 降位、失去长公主。 对在后宫叱咤多年天性骄傲的她来说比死还屈辱！ 贵妃一把抱住要走的顾玄奕，狼狈的样子完全不像一宫主位，苦苦哀求着：「皇上，您惩罚臣妾臣妾无话可说，可不要将我们母女分离...... 姝儿自幼娇养，离了臣妾恐怕会受他人怠慢......」 别说是她捨不得女儿，只要有长公主在手定会有翻身的机会！ 顾玄奕语气深沉：「难道你是在说朕的皇后养不好姝儿吗？皇后宽容大度，总比你好。「 贵妃忘了，纵然皇上皇后情分不如以往，但对皇后的尊重还是无人可比的。 一时嘴快，反倒更加惹恼顾玄奕。 贵妃张了张嘴竟不知还能说什么，无奈之下渐渐松开男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一宫贵妃竟沦落到此境地...... 「当初你进宫时洒脱英气，女子中少见的直性子，现在却是败德辱行满心满眼的欲望，朕难道从一开始就看错你了？」 顾玄奕说完这番话，也不需要答覆，沉默片刻走出宝慈殿。 方内侍就要退下去接走长公主，被淑妃拦下。 「皇上，臣妾有一请求，还望皇上看在臣妾告发有功，答应臣妾。」 顾玄奕缓了脸色，扶起她：「朕说了你身子不好平日就不用行礼，说吧。」 淑妃面上带着几分忧伤：「臣妾自那时受了伤就与子嗣无缘，今日听见长公主要由皇后抚养不禁起了贪念......既然臣妾自己不能生育，便想是否能将长公主交给臣妾来带，臣妾定视她亲生！」 「......可是皇后......」顾玄奕眼中闪过迟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臣妾知道皇后早年失了皇长子，但她如今仍在悲痛之中又如何有精力照顾长公主？恐怕更会勾起皇后娘娘的思念之情。」 淑妃所说，句句在理。 顾玄奕轻嘆一声：「好吧，那姝儿就交由你照顾多费点心了。」 淑妃喜笑颜开：「多谢皇上，臣妾这就去接长公主！」 ...... 永和殿的殿门被推开又关上，剎那间涌入的冷意也被及时拒之门外。 榻上美人一袭常服松松散散，连着水墨一般的秀髮也是随意散开滑落在膝上，一双妙眼明明应该盛满秋水此刻却如古老深潭看不清里面的奥妙。 梦芸小步走到姜欢身边，伏耳低语一番。 美人唇边盪开了讥讽笑意：「淑妃做事干脆利落，我只不过透露了救济银的事，她就想到办法硬是扯到了贵妃身上。长公主还养到了她身边，还真是一箭双鵰啊......」 小全子心思一转，说道：「那淑妃势力更胜，可与德妃比肩了。」 姜欢轻轻瞥了他一眼。 「你说得对，贤妃娘娘虽也有公主可没有多少恩宠比不上淑妃，如今淑妃也有了子嗣还是皇长女，那么德妃之下就是她了。」 梦芸想不明白姜欢的心思，只知道主子是同淑妃来往得多，于是理所当然道：「那淑妃娘娘得势，主子也有好处啊......奴婢看过不了多久又能升位份了呢！」 桌上脸大的泥盆里宫粉梅枝丫你压着我我压着你，姜欢几剪子下去剔除了多数干枯多余的枝头，留下干干净净的几条。 「淑妃......不急。」 ...... 从宝慈殿到淑妃所住延和殿的宫道上，宫女内侍人人都看到淑妃亲自牵着长公主顾姝的手，是如何亲昵相待的。 「放开本公主的手，你这个贱女人！」 长公主厉声道，小小的个子怎么用力也甩不开淑妃。 第四十五章 贿赂 淑妃满脸温和的笑意，柔声道：「姝儿，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母妃说话？既然跟了母妃那便是母妃亲生的孩儿，日后延和殿便是你的家了。」 顾姝听了这话更加生气：「谁要当你的孩儿？贵妃才是本公主的母妃，你个妃位上赶着巴结什么？！尊卑不分！」 可心听不下去想要反驳，被淑妃抬手压下了话。 「贵妃娘娘已经无法在照顾你了，往后就由本宫来照顾你，走，咱们回去看看住的地方。」 顾姝还闹着要回去找贵妃，一路上都在发脾气。 淑妃一直好言好语。 宫人们待她们远去之后议论纷纷： 「这长公主啊真是名不虚传！也就淑妃娘娘好脾气能忍着......」 「对啊，娘娘那样好的性子别是要被长公主欺负吧？」 「哎......咱们下人哪管得着？干活去吧。」 「......」 延和殿的偏殿空出来给顾姝居住，布置的华丽精緻，不比原先的公主殿差。 顾姝仍是没好气，打量了一眼昂着脑袋高声道：「别以为讨好本公主就会听你话了，若是不让我回母妃那儿我就绝食！把本公主饿瘦了看你如何跟父皇交代？」 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是笃定淑妃不敢怠慢她。 淑妃缓缓松开牵着的手，原本和善的笑脸也带上几分意味深长。 「哦？这是贵妃，哦不，楚美人教你的法子吗？」 顾姝一噎，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知道...... 「那，那又如何？堂堂长公主在你这儿受了亏待，定让父皇后悔，过不了两日本公主就会回到母妃身边！」那副算计得逞的样子在一个六岁女童的脸上显得怪异突兀。 淑妃悠悠然看了眼天色：「不早了，公主该吃宵夜了。可心，去把本宫用的甜羹盛一大碗上来。」 顾姝耳朵微动，不以为意。 她按母妃说的只要用苦肉计就有回宝慈殿的一天，忍两天飢饿又何妨？ 巴掌大的碗盛了香味四溢的甜羹上来。 淑妃浅浅一笑，挥手道：「来两个人，伺候长公主用膳。」 「是。」 话音一落，两个身强体壮的内侍上前，毫不客气将还不知道处境的顾姝架住。 「你，你个恶毒女人要对本公主做什么？！放开我！」 挣扎扭动没有一点用，张开了手脚四处抓扯也只在内侍身上留下几道无足轻重的红痕。 可心看懂淑妃眼色，端着碗一狠心，掰开顾姝的嘴就往里灌。 哗啦哗啦—— 顾姝被甜羹煳了一脸狼狈地呛了几大口，从嘴巴鼻孔无孔不入。 到后面头晕脑胀只能绝望地任由可心灌入腹中。 很快一碗见底。 淑妃见她没了力气，满意极了：「很好，看来公主是吃饱了。你们记着，以后公主不用膳就用这个办法，人不死就行。」 「是，娘娘。」 可心扶着淑妃出去，不解问道：「娘娘，这长公主分明与您不是一条心，为何还向皇上要了过来抚养？不怕养了个狼崽子吗？」 弱柳扶风的娇贵美人露出与之不符的城府野心。 「把她好好养在宫里便是了，本宫要的就是个与她的母女名分......若是姜欢生不出给皇子给本宫，那有个金贵的长公主也不错。做皇后，怎可没有子嗣？」 可心眨眨眼，细心伺候不再言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 楚美人焦急地在殿内打转。 见慧儿进来了一把抓住问道：「如何了？姝儿能回来吗？！」 慧儿尴尬道：「今日皇上去了淑妃那儿，还夸赞淑妃照顾长公主照顾的极好，人都胖了一圈。主子，看来这个法子不行......」 楚美人怔怔松开了她，喃喃道：「不应该啊......姝儿明明答应了本宫想方设法都要回到本宫身边，怎么会......？」 慧儿提议道：「不如奴婢悄悄去找长公主问个明白。」 「不可，」 楚美人当下否决，「淑妃向来谨慎，若是被她发现了给你定个偷盗的罪名，那连本宫都要遭殃！」 「那主子您想......？」 楚美人越想脸色越难看。 贤妃闭门谢客根本不见她，明显就是看她没了地位想要划开界限。王可人更是指望不上，其余平时巴结的妃嫔更是对她避如蛇蝎。 在她如日中天时的笑脸全都是虚情假意！ 楚美人眼睛一亮，急忙到梳妆檯前取出仅剩的一枚上好玉佩，脸上掠过一丝不舍狠狠心递给慧儿。 「你去找方内侍，如今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除了那几个女人就是方内侍。让他在皇上面前多说说本宫的好话，提提往日情分，或许皇上能够来看本宫...... 有一就有二，不愁本宫不能东山再起。」 慧儿迟疑道：「方内侍虽然爱财，可......」 「快去啊！要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本宫要你何用？！你背叛本宫应当去死，可现在无人可用暂留你一命，难道还不将功补过吗？！」楚美人横眉怒目，早已没有了在贵妃位时的淡然和不屑。 慧儿自知理亏瑟缩了一下。 可娘娘还是贵妃时与那方内侍并无什么往来，这突然的送礼让人办事着实病急乱投医。 她匆匆找人问了问，知道皇上在龙栖殿处理政务后便赶往那。 在方内侍之下的朱内侍守在殿外百无聊赖，正悄悄打着哈欠就瞧见远处墙边有个美貌宫女朝自己挥帕子，定睛一瞧似乎是原先贵妃身边的贴身女官。 朝殿内瞥了一眼，见没有用他的时候便抬脚往慧儿处走去。 「你......不是慧儿姑娘吗？唤我做什么？」 慧儿递出去一锭银子，陪笑道：「朱内侍，我是想找下方内侍，劳您传个话~」 朱内侍瞧着那锭银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旋即落在少女白皙纤长的手上，嘴角泛起隐晦的笑意。 「嗐，这事儿简单，只不过现在可能他正在侍奉皇上不得空，你且稍等等。我见他出来了定会转达！」 慧儿见他收下银子才松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方内侍才得空出来偷个懒，朱内侍低语几句指了指慧儿所在的拐角。 第四十六章 慧儿之死 慧儿见方内侍来了，连忙递上那块玉佩：「方内侍，这是我家主子说给您的。」 方内侍垂眼，面上的笑容十分疏离：「慧儿姑娘这是做什么？无功不受禄，让人瞧见了像什么样子......」 慧儿递出去的手僵在半空，讪笑道：「您也知道美人主子现在的状况，所以想要您行个好，在皇上面前偶尔提下美人的好......若是美人重获恩宠了定少不了您的好处。」 这边二人在说话，朱内侍悄无声息偷听着。 方内侍轻轻一笑：「咱家在御前伺候了多年，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奉劝美人还是好好待在殿里别动多的心思又惹皇上厌烦，要知道后妃与朝臣勾结可是能定死罪的，若非念及旧情连美人都做不了。」 一听这意思，慧儿脸色煞白。 向来爱财的方内侍都不愿帮忙，看来宫里的人都认为娘娘大势已去......可就这样回去也是对不住娘娘的期盼。 朱内侍瞧见方内侍回到殿内，而慧儿失魂落魄站在原地。 邪念一动，朱内侍换上一副同情面孔凑近道：「慧儿姑娘，方内侍那是怕被皇上责骂所以才推拒。若是姑娘和美人相信小的，小的倒愿意试试。」 慧儿双眼微亮：「朱内侍愿意帮忙？那......那这玉佩就赠与您，若是主子又得恩宠了必有重谢！」 朱内侍嘿嘿一笑，隐晦的目光在慧儿身上流连。 「金玉之物在皇上身边何愁没有？小的并不看重，倒是嘿嘿......对慧儿姑娘你颇感兴趣~」 慧儿跟在贵妃身边见的听的多了，只一个眼神就看懂朱内侍的心思。 「你......你休想！」 她瞪大了眼珠，又警惕地后退了一步。 朱内侍呵呵低笑，不慌不忙说道：「如今楚美人落魄，若是没有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帮一把，要想翻身那可是遥遥无期啊......慧儿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见慧儿低着头半晌不语，他也冷下脸转身就走。 突然，衣袖被拽住一角。 「你真的能说到做到？」 朱内侍拍拍胸脯：「我朱立根说一不二，龙栖殿的内侍们没有不说我一声好的。答应了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慧儿狠狠心：「好吧，但此事绝不可说出去！」 「当然......本内侍今夜不当值，慧儿姑娘亥时去冷宫旁的院子吧嘿嘿嘿~」满脸淫笑的朱内侍抬手在慧儿下额上划过，又深吸一口气。 慧儿强忍住泪水，死死握紧拳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 龙栖殿中。 方内侍正在研墨，顾玄奕头也不抬处理完了十几本奏摺才稍稍松快一会。 趁着空缝，方内侍小心翼翼禀道：「皇上，方才楚美人身边的慧儿来找过奴才。」 「哦？」 顾玄奕挑眉。 「是来让奴才在皇上跟前说说美人的好话，以期重获圣恩......」 顾玄奕斜眼看向他：「让你办事没给你好处？」 方内侍脸一僵，身子越发佝偻：「是......是想给奴才好处来着，但，但奴才可没收！」 龙座上的男人微微后仰，长嘆了口气。 「看来她还是没有醒悟，朕讨厌所有为了自己野心欲望而耍的手段。看来对她的惩罚不够重，否则她怎么还有心思琢磨这些......」 方内侍试探道：「皇上的意思是......？」 「传朕口谕，楚美人失德并无悔过之意，着降为国夫人，无事不得出宝慈殿。」 这都在方内侍意料之内，贵妃连日来的折腾和针对国夫人，皇上对她的情分已经所剩无几。 她再怎么折腾都是于事无补。 「奴才领旨。」 「等等，」顾玄奕转念一想，「两日后就是元日了，所有不吉利之事都缓缓吧。待过了元日再宣旨。」 「是。」 ...... 冷宫旁的院落因为被嫌晦气长期无人居住，就连巡视的侍卫也很少经过。 亥时更是无人留意到，大门处悄悄熘进去了一道身影。 慧儿破旧布满尘埃的木门露出一条门缝，咬咬牙推门而入。 谁料一双手在黑暗中一把抱住她的腰身，还未等她挣扎耳边便响起朱内侍的声音：「想死我了好慧儿~」 慧儿推搡着问道：「你可办好了主子要求的事儿？」 朱内侍力气到底比她大，上下其手敷衍道：「今日皇上忙着政务插不上嘴，待明日，明日我就跟皇上提......」 话音还未落就将慧儿推到脏乱的床榻上，发出吱呀的木架声。 慧儿放弃了抵抗。 在她看来，似乎过了一辈子般漫长，朱内侍才算完事。 天还未亮。 纵然身为内侍他做不了什么，但有的是办法从慧儿身上得到满足。 慧儿惨白着脸，麻木的合上衣襟：「朱内侍，那我和主子就等您的信儿了。」 朱内侍得了手就没了先前的殷勤样，装傻道：「什么信儿？」 慧儿睁大了眼珠，回味过来：「难道你要说话不算话吗？！」 朱内侍随手捡起外衣，打开房门伸了个懒腰：「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事儿啊慧儿姑娘，咱们俩就是你情我愿才来这破院子欢好的。 毕竟你主子倒了要找个新靠山也是人之常情，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以后可以常见。」 他留下轻飘飘的这番话，潇洒走人。 门外的冷风一下涌入，吹的慧儿浑身如坠冰窟。 ...... 姜欢试穿元日家宴上要穿的吉服，一身浅蓝色配着红色镶边显得端庄而不失华美，头戴花冠更显容貌娇媚。 对这张脸，姜欢偶尔还是觉得陌生。 上一世的苏才人秀丽婉约不如这张美艷，可也看了近二十年，偶尔照镜子总有错觉。 小全子从外面回来，轻声禀道：「主子，千秋殿自缢死了个宫女，是楚美人身边的慧儿。」 姜欢垂眸深思。 梦芸惊讶道：「那千秋殿可跟冷宫一样，都无人居住怎么会跑到那儿去？」 小全子摇摇头：「这就不知了。听说放下来仔细看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掐的......」 梦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四十七章 除日 「这么狠心还掐自己？」 姜欢换了朵更鲜艷的绒花别在花冠上，淡淡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自己掐的？」 梦芸和小全子都怔住，互相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是楚美人撒气撒到了慧儿身上？那当真歹毒！」 「慧儿跟了楚美人近十年，应当不至于......」小全子犹豫道。 无论慧儿如何，楚美人是翻不了身了。 顾玄奕提到她娘家人上奏，想要他看在楚美人侍奉多年育有一女的份上不要完全冷落，字里行间都是说楚美人统管后宫的不易却只字不提楚美人的过错。 反倒惹得顾玄奕更加厌烦，连最后一丝不忍都没了。 但，姜欢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边上镶的珠子全部去掉，我只是个国夫人，难道穿的还要比皇后华丽吗？」姜欢蹙眉，指了指吉服上的几十颗晶莹剔透的真珠。 梦芸猜测道：「您如今很受宠，司制那边应当是想讨好您~」 「行差踏错那就是给了别人把柄，我的位份比四妃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到随自己心意的时候......吩咐下去。」 梦芸懂了，立刻道：「奴婢这就去。」 ...... 除日可算是除了皇上龙诞之外最隆重的一个节日了。 那日百姓会放爆竹驱邪以示一年的吉祥，于是早早的皇城外的爆竹声都传入后宫，喜气洋洋。 清晨，顾玄奕带着文武百官和齐王一同看傩戏并击鼓驱疫去邪，接着在皇宫内一同燃爆竹观赏喝彩，直到太阳西下方才可以入后宫与嫔妃们一同庆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永和殿也被梦芸带着众人好好装饰了一番，在门口挂了桃木做成的桃符，嘴里还碎碎念些咒语。 因着是吉日，除了宫里按照常例给的赏赐，姜欢给每人额外又添了五两银子。 宫内上下无人不感激。 很快到了一同宴饮的时辰，临走前姜欢召来小全子： 「那边的事安排好了吗？」 「您放心都准备妥当，奴才找的是以前的老熟人交情一直不错，答应事成之后给他一百两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姜欢点点头，微抬右手，梦芸立刻递上暖手炉。 「那咱们就尽管看戏。」 主僕三人晃晃悠悠走到梵华楼前，就见淑妃德妃两队人碰到一块。 姜欢停下脚步，等她们先进去。 淑妃是走着来的，而德妃是坐在撵轿上被抬来的，两位皇子紧随其后在另一抬轿子上。 要说往日里德妃也是端庄自谦，至少面上如此，可贵妃下台后她的姿态就有了明显变化。 「姐姐今日容光焕发，较之以往大不相同啊......」淑妃笑意盈盈行了个平礼。 德妃居高临下露出少见的笑意：「妹妹谬赞，本宫看妹妹也是光彩照人，难怪皇上多有怜惜。」 明明是客气有礼的闲聊，可她们身后的宫人望向对方都是警惕。 「主子，现在宫里能当贵妃的，论头一位当属德妃娘娘吧？」 姜欢淡淡道：「论资歷子嗣，她当不为过。」 梦芸咂舌：「难怪一副准贵妃的做派，这是笃定自己马上就能当贵妃了......」 姜欢瞥见小全子若有所思，问道：「你觉得呢？」 小全子犹豫道：「奴才想，德妃娘娘确实唿声最高，可正因她有两位皇嗣而皇后无子，若是成了贵妃那对皇后来说是一大患。 虽然皇上与皇后不如以往亲厚，可皇后许不许皇上还是很看重的。」 姜欢赞许道：「你有长进了。」 小全子愣了一瞬，脸上飘过两朵红晕迅速低下头：「奴才只是愚见......」 「但你说的在理，德妃和淑妃之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现在二人没了共同的敌人纷纷野心突显，还有好大一场戏要看呢。」 姜欢眼中掠过阴霾，提起裙摆向前走去。 「今夜是除夜，百姓家中都是一家团聚享用美味没那么多规矩，朕与众妃还有齐王夫妇也是一家人，便松快些不要拘礼。吃饱了角子还有爆竹可看。」 顾玄奕心情颇好，眉眼间少了些威严多了些和煦。 与众妃坐在一块的皇子公主纷纷叫好，议论起来。 姜欢借着举杯将在场的人都打量了一番： 原先贵妃所坐的首座现已由德妃在坐，旁边置了两张凳子给二皇子和三皇子。这算是姜欢第一次见到二位皇子，上一世德妃将他们护的很好鲜少出紫宸殿，生怕遭遇不测。 两个孩子生的都是眉清目秀白白嫩嫩，就是一脸的严肃老成与德妃十分相似。 淑妃与她对座，本来应该带长公主来，但不知为何并没来。 顺着往下则是贤妃带着二公主，宸妃独自一人。 除了她们，姜欢留意到的还有黎贵仪，面目冷情颇有几分像宸妃，只不过看起来有些孤傲与周围格格不入。 黎贵仪有个快满一岁的四皇子，大约是年纪太小不便带出所以并未带来。 还有各色婕妤美人才人依位份而坐，当真是百花齐放千娇百媚。 姜欢敏锐的察觉到有股视线有意无意扫过她。 一抬眼，齐王来不及收回目光便遥遥向她举杯致意。 顾玄奕留意到齐王的动作，眉心微蹙：「北弟，你与国夫人相识？」 齐王轻轻一笑：「未曾见过，但听闻国夫人姜氏是皇兄新宠，姿色天下无双。今日一见确如传闻所说，所以臣弟对小嫂遥敬一番。」 虽然这话没什么，但顾玄奕心里莫名有些不适： 「光说朕的妃子......你的王妃不也是美名远扬？还用羡慕朕？」 齐王妃立刻起身行礼：「皇上谬赞。妾身哪里称的上有美名，都是夸大其词罢了......」 顾玄奕摆摆手：「坐，坐，不用拘礼。」 齐王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便转过头去欣赏舞姬的曼妙，对王妃理都未理。 第四十八章 冷宫走水 齐王妃尴尬落座，安安静静。 宫里膳房做的角子与民间的大不一样，用的都是珍贵的羊肉而制但毫无异味反而鲜嫩无比，每人膳桌上以五味杏酪鹅、海鲜脍、清撺鹿肉为主，再来几道爽口素菜，最后一碗暖胃的莲子头羹。 每一道看着都让人食慾大动。 除了照例的歌舞，还有几位嫔妃自愿上前或吟诗或秀舞技。 都是为了博君王一笑，无论好坏也算热闹。 家宴进行过半，方内侍上前与顾玄奕低语两句，他示意众人跟着一同走出门外。 咻————砰！！ 一朵巨大的烟花爆开在不远处的上空，五彩斑斓绚丽至极。 「好美！！」 「天哪快看！」 众人惊唿。 夜里的寒冷已被惊喜驱散，众人满眼都是新年的期盼。 「欢儿。」 顾玄奕的唿唤从人群中穿过传入姜欢耳中。 众妃默默让开一条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在明显或是隐晦的妒忌目光中，姜欢一步步走向他。 「朕想在一年之末与欢儿并肩欣赏这美景，你可喜欢？」 顾玄奕看向姜欢眼中流露出来的在意被离得最近的淑妃捕捉到，面色依旧但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 这时，无数更加绚烂的烟花沖至夜空上，照亮了整片皇城。 恍如白昼。 「臣妾，很喜欢。」姜欢浅浅笑着，从二人宽大的衣袍下伸过去牵住顾玄奕宽大的手掌。 男人明显一愣，遂反过手回以更有力量的紧握。 皇后站在右侧神色平静。 「皇上对姜妹妹可真好呀，臣妾看了都羡慕呢......」 顾玄奕侧脸看向一脸艷羡的淑妃，无奈道：「你是在怨朕厚此薄彼吗？延和殿的玉观音你看宫里除了你谁还有？」 淑妃捻着帕子掩唇而笑。 「哎，那儿怎么一片通红？」 「哪儿呀？」 「喏，似乎是冷宫......」 就在众人趁着烟火通明说笑时，楼下侍卫长行色匆忙上来跪到贵人们身前： 「皇上，冷宫走水了！」 顾玄奕沉下脸：「冬日如何会走水？！」 侍卫长道：「据臣观察，宫内燃放的爆竹落下的火花遇到冷宫枯叶便燃了起来，进而烧到了树木，西偏殿的几间屋子都被殃及。 臣已经着潜火军去灭火，只是......」 「只是什么？」 「......臣发现庶人吴氏，已不在冷宫内。」 ？！ 不少人大吃一惊。 难道这吴氏如此大胆，要趁乱逃出宫闱吗？ 淑妃低下头，余光瞥见姜欢神态自若，心里就有了底。 「罪妾吴茵求见皇上，有人命之要事相告—— 罪妾吴茵求见皇上，有人命之要事相告！ 罪妾吴茵求见皇上，有人命之要事相告！！」 一连串悽厉的喊声从楼下传来，在渐渐消散的爆竹声中愈发明亮。 分明是吴庶人的声音。 顾玄奕听此也不问侍卫长了，向二楼边前行几步往下望去，跪在地上被众多侍卫持刀严阵以待的正是前不久被他打入冷宫的吴庶人。 「你违抗朕意从冷宫私逃，就是为了来寻朕？」 吴庶人衣衫褴褛，冬日里穿的仍十分单薄，蓬头垢面完全看不出昔日是位二品昭容。 不仅如此，面黄肌瘦中印堂发黑透出一股死气。 明眼人一看便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是！罪妾要告发贵妃楚伶韵谋害嫔妃皇嗣，其母家仗势占人家财弟弟辱人妻妾，恶贯满盈！ 因罪妾知晓太多她的秘密，而姜氏一事又将罪妾推了出去保全自己，生怕罪妾报復便找人几次三番入冷宫暗杀，可嘆妾身知情不报罪孽深重，没能躲过毒害，能活着的日子所剩无几...... 罪妾不甘心就这样被她害死在冷宫里无人知晓，所以想着若能在死前将她的罪行公之于众，也能瞑目了！」 顾玄奕见她确实形容残败，对她的话信了三分。 姜欢察觉到他的手紧了紧，又松开了。 「上来说话。」 众妃随着顾玄奕又回到殿内，而侍卫长也将吴庶人带了上来。 方内侍察言观色，遣人将皇子公主都带去了偏殿。 这些皇家龌龊之事就不要玷污了贵眼。 「你将所有知道的事细细说来，一字都不许煳弄朕。」他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吴庶人缓缓道：「罪妾依附贵妃已有五六年，除了慧儿没有人能比罪妾知道的还要多...... 早在德妃怀上二皇子之时，楚伶韵为了不让她生下除皇长子之外的第一个孩子，暗中找人用巫蛊之术想要夺取二皇子的生机，幸而找来的异士只是贪图钱财的无能之人，最终并未能害了二皇子。 后来她又想法送给德妃的粗使宫女一套得了天花的人穿过的衣裳，只要接触了二皇子很有可能就会病重而亡，幸而那宫女家中老父过世当日就出了宫，并未来得及接近皇子......」 听到这儿，顾玄奕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额间的青筋微凸。 「事败之后，德妃诞下二皇子楚伶韵便暂且收了手，但仗着位份高对不少嫔妃都肆意刁难。 三年前在冷宫中母子双亡的苏才人，也有贵妃的推波助澜...... 罪妾当日设计陷害姜氏私通，都是楚伶韵的指使！除此之外还有种种恶行......」 众妃譁然。 要说刁难嫔妃的事她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可残害皇嗣那是她们万万想不到的。 德妃双眉紧锁，隐有怒态：「皇上，此等恶毒之人段段不可再留！但凡在宫中一日，对皇嗣们都是威胁！！」 顾玄奕阴沉地让人不寒而慄，一触即发。 「崇年，去把楚美人带过来。」 「奴才遵命。」 不敢耽误一刻，方内侍匆忙退下直奔宝慈殿。 一贯喜欢息事宁人的皇后也罕见的凝重，涉及到皇嗣的事便戳到她痛处。 楚美人原本也有资格参与宴饮，但方内侍知道皇上不待见她所以连派人通知也无。 她走入梵华楼前还有小小期待，或许是皇上思念她所以特意传她过来？因此还特意换了身喜庆衣裳才跟来。 可当她看见屋子里状似老妇的吴庶人，还有皇上看着她却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心咯噔一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第四十九章 置之死地 「臣，臣妾参见皇上、皇后。」 佯装镇定行了礼，可余光总忍不住瞥向吴庶人。 她怎么还活着？！ 不是吃了有毒的饭菜吗？ 顾玄奕的目光落在楚伶韵的脸上仿佛刀刮似的。 他纵然知道她为贵妃时御下严苛手段凌厉，可涉及到害人性命那便不可容忍！ 「楚美人，吴庶人昔日与你走的近，现告你谋害嫔妃皇嗣，你有何话可为自己分辩？」 顾玄奕声音冷到极点。 楚美人反应迅速，脑子一转反驳道：「皇上，正是因为吴庶人与臣妾走得近，所以有人利用这一点给了她好处让她出来栽赃臣妾！ 臣妾做了数年贵妃，宫中看不惯臣妾的人不在少数，见臣妾失势了便都想来踩上一脚......还请皇上明察还臣妾清白！」 话音落下，一贯骄傲的楚美人跪下磕了几个响头，额间迅速通红一片。 即便这场局都是姜欢设下的，可她也不禁感嘆这楚伶韵能做贵妃靠的也不止是美貌。 德妃见楚美人还嘴硬，冷冷一笑：「先不说你的事，那你弟弟欺男霸女总不是假的吧？京城里一打听就知道了，你可别想再隐瞒！」 楚美人咬着唇下定决心：「家弟因年幼犯了错，臣妾一时心软护了他。但现在知道铸成大错，若皇上要追究家弟臣妾不会再维护......」 一直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的宸妃轻飘飘来了句「壮士断腕，取捨之道」可谓点睛之笔。 楚美人的脸一下就绿了。 淑妃噗嗤一声笑出来。 能把自己弟弟推出去将自己择干净，也是够狠。 吴庶人见楚美人巧言令色，生怕顾玄奕回心转意急忙道： 「皇上，定有其他人知晓楚伶韵的手段！对了，苏美人小产前两日罪妾见王可人频繁出入宝慈殿，罪妾怀疑那事也与楚美人有关！」 顾玄奕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谁是王可人，当即下令：「将王氏带到大理寺审问，不问出些东西就别出来了。」 楚美人颇为绝望的阖了阖眼。 等待的将近一个时辰里，顾玄奕未让任何一人出梵华楼。 对于楚美人，那是恍如隔世。 终于，方内侍领着大理寺卿前来答话。 那王可人连头一个手段都没挨过去就召了，说是在楚美人的吩咐下利用冯御侍接近苏美人致使她落胎，藏了红花的香囊就是故意掉在冯御侍的屋前让她捡到的。 事成之后，楚美人便帮她得宠。 其他事无从可查，可仅这一件就能将楚美人打入深渊。 「好啊，好啊......朕以为你是天性直爽，没想到是天生狠毒。难怪宫内皇嗣诞育困难，朕看有你九分『功劳』！」 顾玄奕额上青筋凸显，双目赤红。 楚美人无法在辩驳，着急绝望之下只能拿出长公主当挡箭牌。 「皇上！皇上——臣妾是嫉妒她们得您宠爱，所以才犯了傻啊......但，但求您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不能让她没了母妃......」 声嘶力竭，一副都是因为皇上的痴情样让人作呕。 顾玄奕凌厉的眼神刺入她双眼。 「长公主的母妃早已是淑妃，与你有何关系？ 传朕旨意：楚美人其心险恶戕害皇嗣，赐白绫。其弟横行霸道欺凌百姓，赐奴籍。御侍王可人助纣为虐，同赐白绫。」 一字一句，判了楚美人死刑。 她接受不了这样的下场，更无法忍受周围人那种看笑话的目光，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吴庶人，朝着姜欢的方向淡淡一笑，脸上尽是快意。 下一刻她口中黑血喷出，竟是心愿达成再无牵挂当场气绝。 此景吓得胆小的妃嫔纷纷掩目惊唿。 顾玄奕眼神复杂，轻嘆一声：「吴庶人将功折罪，尸身允许返还本家安葬。」 方内侍领命，差人将这一死一晕抬了出去。 谁能料想，长公主生母，昔日执掌后宫的楚贵妃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自作孽不可活。 皇后从头到尾都未发一言，见此惨状心生不忍，对顾玄奕道：「皇上，楚美人终究是长公主生母，臣妾不愿姝儿长大记恨皇上，就请将她葬入妃陵也可让群臣百姓少些议论。」 帝王眉间微蹙，思量一番还是应允了。 本该和乐的除夕家宴就这样草草结束。 看了一场死人的戏码众人也都没有了心情，在顾玄奕带着姜欢离开后也都纷纷离席回宫。 「娘娘，我们也回宫去吧。」可心轻声道。 淑妃遥遥看着皇上远去的身影，淡淡道：「楚美人是被抬回宝慈殿了吗？」 「是。」 齐王见众人散的差不多了才起身，缓步靠近淑妃。 齐王妃紧跟其后。 「淑妃娘娘金安，天寒地冻小心身子，若是需要可乘臣弟的辇轿回宫。」齐王语气温柔，眼神里都是关切，丝毫没顾及站在旁边脸色难看的齐王妃。 淑妃盈盈一笑，恍如百花绽放。 「有王爷的这份心，本宫心里暖的很。轿子就留给齐王妃坐吧，你的脸色看着似乎不太好。」 齐王妃勉强勾了勾嘴角：「......妾身多谢娘娘关怀。」 齐王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脸又是殷勤：「那臣弟便先告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淑妃颔首。 见齐王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她才道：「可心，随本宫去宝慈殿，送送这位楚美人。」 可心犹豫道：「娘娘您不嫌忌讳吗？除日见要死的人......」 「哼，」 淑妃冷冷道，「本宫连鬼神都不惧，怎会怕一个将死之人？」 ...... 宝慈殿。 楚美人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屋室。 「慧儿。」 下意识的唿唤，引来一声娇笑：「姐姐睡煳涂了么？慧儿早死了......」 楚美人循声扭过头，看见的便是淑妃那张精緻清丽的面庞：「怎么，怎么是你？」 淑妃舒舒服服坐在凳子上，懒懒道：「除了妹妹，现在还有何人敢来送一送姐姐？」 第五十章 南国美人 「送一送？」 楚美人微微愣神，继而苦笑出声：「是啊......我是个要死的人......争了那么多年有了姝儿也以为自己得了皇上的几分喜爱，没想到到头来一点私情都不念...... 我的下场，有你的手笔吧？」 淑妃脸上一直扬着的笑容淡了下来，隐隐透出与她外貌不符的戾气： 「姐姐猜对了呢。」 楚美人淡淡扫了一眼淑妃：「宫中诸人皆以为我楚伶韵是最无情的，可你苏滢心又能比我干净多少？装的一副菩萨心肠连皇上也骗过了......竟把娇儿託付给了你......呵呵呵...... 苏滢心，你在此发誓定会善待我娇儿，若有违背定会有他人替我主持公道让你不得好死！」 她死死盯着淑妃的双眼，想要看穿。 淑妃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轻笑道：「姐姐说的哪里的话？娇儿是妹妹的女儿自然会好生对待，妹妹还要与长公主相依为命呢~不像姐姐，早早就解脱了。」 这阴阳怪气让楚美人脸一阵红一阵白。 过了好半晌她才缓过来，讥讽道：「你以为你胜过我就能当上贵妃高枕无忧了？ 德妃宸妃没一个好对付的......还有那个姜欢，她绝不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我就在下面等着，看你如何与我一样一败涂地哈哈哈哈哈~」 淑妃见她笑得放肆，十分生气： 「本宫定会长命百岁，坐在高位上享尽荣华，你就安心去吧！」 外面传来可心的声音：「娘娘，朱内侍奉命来了。」 「进来。」 朱内侍捧着木托，上面摆着一团白色锦缎。 「楚美人，奴才奉皇上之命赐您白绫，是您自个儿来还是奴才帮您？」 楚美人起身整理了番凌乱的衣裳，又摸了摸头上戴的步摇髮钗，这才冷冷道：「本宫千金之躯岂能容你们玷污？！」 朱内侍暗自撇嘴，将白绫放下退到一边。 楚美人望向远处龙栖殿的方向，有一瞬间眼中沁出少许湿气。 白绫悬樑，美人气断。 淑妃见她死的不能再死，这才满意离去。 「主子，楚美人死了。」 姜欢神色平静：「嗯。」 起身走向床榻：「你去睡吧，今晚不用守夜。」 梦芸福身退下。 姜欢缓缓躺下，合上眼，嘴边浮现出一抹笑意。 太元七年，贵妃楚伶韵因罪降为楚美人，后病逝于宝慈殿，葬妃陵。其女长公主顾姝认淑妃苏氏为母养于延和殿，其弟因罪被赐奴籍进某世家为奴，两年后染重病身亡。 ...... 次日。 各州使官和各国使臣来朝献贡，以示尊敬。 顾国占有三分天下，是数一数二的大国，所以来恭贺的小国数不胜数。 除了鸟兽、香料、布匹、珍珠、宝石、金玉等一般贡物，还包括小生美人以供君王之乐。 今年送的美人里有两个颇为出彩，在宫中半日就传开了。 似乎是南国找来的美人，而南国偏北更寒冷，那儿人的长相五官深邃身材丰盈，与顾国受贵女们吹捧的盈盈之姿大不一样。 其余美人都赐给了大臣和齐王，那两位则被留下尚未封位。 想来顾玄奕今日忙的很没法进后宫，德妃和淑妃各自在殿里摆了宴席款待嫔妃，还都是在同一时间。 摆明了就是在争地位。 听说连刚进后宫的那两位他国美人也都受了邀请，不知会去哪宫？ 姜欢坐在延和殿，静静听其余嫔妃对淑妃的阿谀奉承： 「娘娘面色红润肌肤白嫩，不知是用了何种秘方才能养的啊？嫔妾也想学一学~」 「娘娘有皇上宠爱，还白白得了个长公主，这样的福气可不养人么。」 「嫔妾看吶，这贵妃之位指定是娘娘坐了！届时姐妹们就得唤一声贵妃娘娘了~」 淑妃坐在主座上虽然装的谦逊，可那眼神已经是势在必得。 姜欢听的作呕，起身以身子不适为由悄然退了出来。 回永和殿的宫道上，遇到了位正在闲逛的美人： 深红色微卷的长髮如波浪般散于脑后，异域长裙华丽的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繁复的图案和脖子上佩戴的金色项圈相映成趣。 一双浅棕的瞳孔配着深邃眼窝风情十足，身材修长却不过分纤细。 那美人四处张望，瞥见姜欢双眼一亮，赞嘆道：「好美的人！你比天上的月亮星星都要好看！怎么会有这么白的皮肤这么好看的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说的是顾国话，但一听就是刚学的。 姜欢不禁溢出轻笑：「多谢姑娘称赞，你便是新来的南国美人吧？」 南国美人点点头道：「我叫阿依慕，你是什么妃子？」 「我是姜欢，皇上的国夫人。」 阿依慕掰起指头数了数，咂舌不已： 「皇上的女人真多啊......刚才我就碰见五六个说话奇奇怪怪的美人都是皇上的女人。我们那儿的皇上只有三个女人，就是百姓很多都是只有一个夫人。」 这个南国美人倒是出乎姜欢意料的单纯。 可这样的单纯在宫里不是一件好事。 「各国风俗不同，阿依慕姑娘待久了就习惯了。」姜欢浅浅笑道，「对了，今日淑妃和德妃娘娘宫中摆宴，你不去吗？」 阿依慕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女人多的地方太吵，还不如我自己到处转转。」 姜欢愣了愣，颇为无奈。 「也好......对了，听说南国来的有两位妹妹，另一位呢？」 阿依慕不甚在意道：「哈丝娜去德妃那儿了。」 那位倒是个会看局势的...... 「姜欢，我可以经常去找你说话吗？这里虽然人多可她们说话我听着都不舒服，你说话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阿依慕眨着大眼睛一丝杂质都没有。 姜欢在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自己需要更多能用得上的人，安晴不爱争宠，若有阿依慕为助力在宫中的势力便又多一份。 「当然好，我就在永和殿烹好茶等妹妹过来。」 第五十一章 赐婚 延和殿宾客散去，淑妃问道：「那两个南国女子呢？为何都没来？」 可心回道：「哈丝娜去了德妃处，阿依慕没来咱这可也没去德妃处，但听说路上跟姜氏聊了好一会。」 淑妃目光微凝，须臾舒展开来： 「阿依慕可以再观察观察，那哈丝娜既然无心向本宫，便不能留后患成了对手。可心，你想法买通哈丝娜身边的人把避子药让她服下。」 「是，娘娘。」 ...... 姜欢没想到，第二日阿依慕便来了。 今日她换了一身宫服，少了几分原本异域的风采但依旧好看的紧。 走进永和殿就像一轮太阳。 「姜欢，你住的地方也太好看了！比我那儿好多了，这床看着也很好睡，还有只这么小的毛球......晚上我可以与你一起睡吗？」 阿依慕兴奋地直接踩上床榻，抱着想要逃走的乌云翻滚起来。 梦芸拉都拉不及。 没等姜欢说话，一声略带怒气的「不行」从殿外传来。 还有小全子小小声的「皇上驾到——」 顾玄奕几步跨进来，一眼就找到了那个要跟他抢姜欢的人，紧紧盯着双目含火。 姜欢：......这场景怎么有点怪？ 「给皇上请安。」姜欢先行礼，侧脸冲着阿依慕使了个眼色。 可阿依慕愣是没看懂，还边摸着乌云边大咧咧道：「你身为皇上什么都有了，我跟姜欢睡一晚怎么了？你也可以找别人睡啊？」 顾玄奕气笑了。 怎么会有如此大胆不懂礼的女子？ 他的女人岂是嗯......他的女人能碰的？ 收回怪异的想法，顾玄奕冷着脸道：「不行就是不行，你要睡找别人睡去，欢儿没空。」 阿依慕看他都快喷火了，耸耸肩：「好吧，那我先走了，」 快走到殿门了 「......明天再过来！」 没等顾玄奕骂出口一个闪身就不见了。 阿依慕瘪着嘴低着脑袋有些丧气，宫里人都不好相处，唯一好相处的姜欢还被皇上霸占着。 哈丝娜虽与她是一国人可也就认识了一两个月并不亲近。 「皇宫里有好玩的吗？」 随身服侍的宫女回道：「主子想去御花园吗？那儿有花有水风景绝佳。」 「就去那儿。」 御花园有处潭水，上面架了座木桥供贵人行走观赏。若是夏天，则有满池荷花鱼儿可看，现在就只剩些红梅白雪。 阿依慕站在桥上好奇地向下探头，隐约能看见几尾红鱼在游动。 这么冷的天，还有活鱼？ 阿依慕更加想要看清楚，于是往栏杆上踩了踩伸长脑袋，结果不出所料没踩稳重心向前： 「啊——」 「主子！！」 一声惊唿。 阿依慕眼看就要砸到水里，惊恐地闭上眼。 下一瞬，腰间被极大一股力量揽起，紧接着整个身子腾空而起。 她缓缓睁开眼，男子脸庞线条分明硬朗，双唇紧抿成线显得坚毅，说不上多么俊逸可就是有种动人的神采。 男子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行礼道：「方才臣对娘娘无礼实属无奈，娘娘可还安好？」 阿依慕晃了晃神，结结巴巴：「啊，好......我没事。你是谁？」 「臣沐子胥，禁卫军统领。娘娘日后要当心些，桥边易坠落更不要靠近。」 直到男子走远了，阿依慕都一直望着。 眼神逐渐坚定。 「皇上，皇上！」 阿依慕的声音从殿外传来，还有小全子着急的劝阻：「姑娘，皇上正在与主子说话，您明儿再来吧！」 再傻阿依慕也知道这样闯进去怕是要被恶狠狠的皇帝杀了，于是屈身跪在殿外：「阿依慕求见皇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殿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接着就是顾玄奕更为恼火的声音：「你又有何事？！」 姜欢好言好语劝了几句，他这才舒了口气摆摆手让她进来。 阿依慕进来时，眼尖的看见姜欢脖子上的红痕，还有皇上略显凌乱的上衣，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说完就走，很快。」 顾玄奕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既然皇上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皇上，那便让我嫁给别人吧。」 阿依慕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有多么语出惊人。 姜欢再沉着冷静此时也是哑口无言。 顾玄奕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地皱眉：「你既已入了后宫，便没有再出去的可能，从无此先例。」 阿依慕急了，不解道：「你已经有那么多女人了，也不差我一个，放我离开不好吗？」 顾玄奕抬手制止道：「你要明白，这不仅仅是男女之事，还有两国之间的利益。南国与我们交情不到两载正是需要重视的时候，所以朕单单留了你和哈丝娜。 若将你打发了出去，就怕你们国君多想。」 见阿依慕不知道如何劝说了，姜欢轻声开口：「你说的『别人』是谁？」 「是禁卫军统领，沐子胥。」 姜欢掩唇一笑：「皇上，臣妾倒觉得也无不可。」 顾玄奕挑眉：「哦？你说说。」 「禁卫军乃守护皇城之重臣，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若阿依慕能许给他们的首领，岂不也代表对南国的信任和重视？更何况已有哈丝娜，那阿依慕并不一定要在后宫为妃。」 顾玄奕若有所思：「你说的不无道理。」 「沐大人有了此美妻，对皇上一定更加忠诚，而臣妾相信阿依慕也会和母国夸赞皇上的宽厚之风令天下敬仰。」 这番马屁算是拍的顾玄奕身心通畅了。 「哈哈哈，」 顾玄奕终于有了几分笑意，「你倒是会哄朕。好了，朕也听说沐子胥尚未有妻室，那就下旨赐你为他的夫人，择日完婚。」 阿依慕惊喜万分，开心得跳起来。 姜欢也道：「臣妾与阿依慕投缘，就从永和殿出一份嫁妆，算是她的半个娘家。」 阿依慕扑上来紧紧抱住姜欢：「多谢你，多谢你......」 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 「好了好了，如你所愿了，赶紧退下吧。」顾玄奕挥手赶人。 大好夜晚就被这样打扰真是气人，他还要跟欢儿好好促膝长谈呢...... 第五十二章 受惊 初三，皇帝先是带着众臣到国寺上香，接着会领各国使臣一同到百兽场狩猎。 女眷则是由顾玄奕挑选几位一同去。 往年带懂骑射的嫔妃，今年顾玄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姜欢，早早让人送了骑装并递了话让她在未时于宫门等候。 梦芸打听到，除了姜欢就只带了两位出身武家的嫔妃还都不得宠。 那些娇滴滴的妃子们大多嫌弃骑马姿态不雅观，或是会出汗，连请求皇上一同去的都没几位。 姜欢换上骑装，真不愧是皇家手艺，显得婀娜之姿中不失英气，比日常的曳地宫装更加灵活。 待到约定时刻，姜欢带着梦芸站在宫门。 遥遥便见一队人马驶来。 顾玄奕同样一身银黑色骑装骑着汗血宝马恣意潇洒，几个纵身停在姜欢面前伸出手来： 「小生对姑娘一见倾心意欲结琴瑟之好，若姑娘也有意，不如上来与小生同乘一骑？」 一脸正气的帝王非要装作浪荡子，逗得姜欢噗嗤一笑。 她扶上顾玄奕的手掌，借力一跃稳稳坐到他身前。 身后跟着的宫人大吃一惊，还有跟在后面的两名妃嫔，神色艷羡复杂。 能与皇上同骑，这女人相当厉害...... 梦芸急忙问道：「主子，那奴婢呢？！」 顾玄奕轻拽缰绳拥着怀中的人儿，爽朗笑道：「你的主子由朕照顾，不必担心！」 甩鞭绝尘而去。 百兽场离皇城不算远，骑着马不到一个时辰也就到了。 此处地势起伏还有成片的树林，中央养着一片湖泊以供飞禽走兽繁衍生息。皇家的百兽场都有专人看守，不许外人靠近，只每年由皇上带人来个两三次。 姜欢还在闺房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难得的美景让她紧绷的弦也松弛了些许。 顾玄奕手把手教她用箭，只可惜人无完人，学了半天连树也射不中。 男人只能无奈地咬了咬她白嫩嫩的小脸，引来一声痛唿。 宫人纷纷低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方内侍来提醒顾玄奕，百官及使臣已经在前面等候。 顾玄奕只好留下姜欢，独自前去。 随驾的肖才人和高县君并不搭理她，结伴不知到何处去了。 「姐姐，我们这样做万一被皇上发现了不好吧？」 「怕什么？谁能发现是我们做的手脚......况且要不了她的命，顶多给点教训罢了！谁让她一直霸占着皇上，你我以往还能见见皇上，现在连面也见不上了。」 「......好，好吧......」 「哎呀，有事姐姐担着就是了！」 姜欢随处走走，单是看些小花小草也别有乐趣。 一名宫人牵着匹马缓缓走来，恭敬道：「国夫人，这匹马是皇上遣奴才送来的，您可上去试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姜欢还没有独自御过马，想起方才那两个妃嫔潇洒的样子起了好胜心，与马匹熟悉了一会便翻身上去。 拽着缰绳双腿一夹马便向前乖乖走了。 从走到小跑，沿途冷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冷只觉得惬意。 瞥见身后伺候的宫女没跟上，姜欢便打算慢下来等等，结果身下的马像是嗅到了什么转了个方向高啼一声，迈开四条腿狂奔起来。 姜欢根本来不及反应，在马背上抖得直发晕。 可心里使劲要自己冷静下来，若是自己都想不到办法，更遑论在这左右无人的地方求救......她用尽全身力气拉缰绳，可马跟发了疯似的只顾往前沖。 姜欢心头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绝不能死在这！ 马上少女眼神坚定，迅速从束好的髮髻拔下一支银簪，手腕翻动簪尖向下，毫不犹豫划下刺入马腹！ 「嘶——」 棕马前蹄上扬高鸣不止。 姜欢一个没坐稳就要向后摔下，天旋地转间落入一个人的怀抱，那双手将她稳稳接住。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放下，而那人退开三尺语气颇为疏离：「娘娘受惊了。臣追来之时已有宫人前去禀报皇上，想来一会就到。」 身后的马已经瘫倒在地哀嚎，伤口流出细细的血水。 姜欢看清那男子容貌眼瞳骤缩，一段往事涌上心头...... 六岁的小女孩和七岁的小男孩第一次相遇： 「你是......？」 「我叫时笙是你表哥，你叫什么？」 「我叫苏若初。」 ...... 十二岁的男孩把摘的一朵小花别在女孩发边，腼腆的脸都红了： 「你戴着真好看......」 女孩歪了歪脑袋，笑得很灿烂。 ...... 又是五年后，美丽少女得知嫡母要把她随着妹妹一同送入宫中为妃，急忙写信给少年希望他上门提亲。 可等啊等啊，杳无音讯。 她心如死灰只能入了宫。 ...... 姜欢眼中泛起细微的波动，轻声开口：「多谢大人相救，不知大人是......？」 「微臣谏议大夫时笙。」 未等她再多说什么，远处人群已经逐渐走近，为首的正是顾玄奕。 顾玄奕眼中别无他人，疾步而来抓着姜欢就是左右看：「有哪里伤着了？太医，随侍太医呢？！快过来给欢儿看看！」 姜欢笑着摇摇脑袋：「臣妾无妨，是时大人救下臣妾。」 顾玄奕皱着眉审视了番，确认她没受伤后才注意到旁边有个人，仔细打量一眼： 「是时爱卿啊，有劳你了。救下朕的欢儿必有重谢，待会就让人把赏赐送到你府上。」 时笙淡淡道：「臣本分如此，不为求赏赐。只不过这马受惊看似偶然实则不然，百兽场的马都是由专人调教不会这么轻易受惊，不如皇上让人去查查。」 顾玄奕立刻听懂他的意思，朝方内侍使了个眼色。 沙，沙—— 旁边丛林人影晃动。 侍卫们迅速出手将藏身的人抓了出来： 正是肖才人和高县君。 二人惊恐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行礼：「臣妾参，参见皇上......」 顾玄奕嗅出异样，双眼微眯身上的压迫感顿出：「你们俩藏在那儿做什么？！」 第五十三章 时笙 她们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时笙瞧见肖才人腰间别了个水囊很是奇怪，通常都是由宫人拿着，于是他道：「皇上，臣看这位娘娘腰间的水囊有些蹊跷，是否可以容臣一观？」 得了应允，他上前不顾肖才人推拒取了下来，放在鼻尖一嗅。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时笙沉了脸色：「皇上，若臣没猜错，这里面装的应当是母马的马尿，公马闻到自然发狂。娘娘的马受惊应当就是此缘故。」 肖才人和高县君更加抖如筛糠。 这副样子都不用多问。 「自己召了，朕还能从轻处罚。」 这话刚落，肖才人指着高县君就道：「是她，是她想看国夫人出丑，拉着臣妾一块干坏事！臣妾几番劝说不下就想着跟过来，以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高县君瞪大了眼睛：「姐姐你......!分明是你先提的，我只不过是跟从，怎么现在变成了我的错？！」 「妹妹，皇上面前你可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顾玄奕呵斥道：「够了！！」 二人瞬间噤声。 「心思恶毒伤人性命，既然你们喜欢在马上用脑子那就待在百兽场驯马，一辈子别回宫了。」他厌烦地扫了二人一眼便不再多说一句，伸手搀着姜欢一步一步往回走。 围观的大臣无不震惊于皇上对此女的宠爱，不过那等姿色就算是自己也是要捧在手心的嘿嘿嘿...... 时笙默默看着，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那位国夫人看自己的眼神。 复杂中带着幽怨，就好像他曾负过她一样？ 甩开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时笙遥遥望着远去的女子背影。 ...... 梦芸察觉到主子从百兽场回来一直有心事，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 正疑惑着，就见小全子从外面回来了。 她把他拉到一旁悄悄问道：「主子吩咐你去做什么去了这么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小全子一脸正气：「主子要想告诉你自然会说，我是不会私下议论主子的。」 梦芸气的一巴掌拍在小全子脑袋上，压低了嗓子骂道：「你个死脑筋的，没看主子这么奇怪么？你要是跟我说了我还能帮主子分分忧啊！」 小全子瘪着嘴揉了揉脑袋，白了她一眼快速熘开进屋。 衣角都不让梦芸扯住。 姜欢蹙起眉：「你跟梦芸在外面吵什么？」 小全子道：「小事，不过是嫌奴才笨手笨脚......您让奴才打听的事打听到了。谏议大夫时大人家中有父母和时老爷的三位姨娘，另有两个弟妹，再无其他血亲。」 「没有娶妻？」 「没有。宫里的人也奇怪呢，时大人长得好家世好，就是一直没有结亲，都说他......」 「他什么？」 「说他......恐有断袖之癖。」 咳，咳，咳—— 姜欢被茶水呛了一口，缓了好一会才舒服。 断袖之癖......这宫里的人闲来无事也真会想的。 「知道了，此事到此为止，不用再查了。」 前尘往事到此为止，即便她之前心里对时笙有怨，在死时也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她，是姜欢，不是苏若初。 ...... 紫宸殿。 木槿为德妃奉上请帖，上面是由黎贵仪发出的为庆祝四皇子满周岁特设宴抓周。 「除了本宫，还给谁发了？」 「淑妃、贤妃、宸妃，还有几位二品的和交好的。」 德妃冷冷道：「她心倒是高啊，妃位的都请，也不怕她那宫室装不下？」 木槿笑了笑：「黎贵仪仅在妃位之下，还有四皇子作为靠山，心气自然高。不过这儿仍是美中不足。」她指了指头。 「皇上去吗？」 「皇上这几日都在陪姜氏，想来不会去。」 「好，本宫还要照顾二皇子和三皇子不得空，你就这样回了她吧。」德妃摆摆手。 「是。」 黎贵仪虽然位份高，但是在宫里一贯清高自命不凡，所以交好的嫔妃并不多。 四皇子的满周岁礼也没什么人气。 德妃和贤妃以皇子为由推了不来，淑妃说身子不适，宸妃则直白得就说不来。其余几个昭容修仪倒是给了面子，但也不过寥寥几人。 「贵仪娘娘，今儿是四皇子的周岁礼，皇上不来么？」底下嫔妃边问边整理髮饰，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黎贵仪扯了扯嘴角：「已经着人去请了，估计皇上忙于朝政得晚些来。」 「朝政？可妹妹听说皇上这几日都是由姜氏伴驾，不像有多忙啊......」这话一出，就被其他妃嫔狂使眼色，那女子也收了声。 「皇上驾到——」 黎贵仪双眸发亮，立刻下座相迎。 当她来到殿门，就见皇上身后还跟着个绝色女子，一眼认出是姜氏。 黎贵仪心往下沉了沉。 「贵仪，承儿呢？抓周可开始了？」顾玄奕带着笑意，温和看向她。 黎贵仪示意奶娘将四皇子抱上前。 四皇子肉嘟嘟的，长得有三分像顾玄奕颇为俊俏，瞧见人了就张开嘴乐呵呵笑，跟他母妃的一脸肃容十分不同。 他看到姜欢，指着她口齿不清地嚷嚷着：「美，抱，抱......」 顾玄奕哭笑不得，这么小就喜欢美人不会是随他吧？？ 姜欢瞧见黎贵仪颇为警惕，便没有伸手去抱而是伸出手指让四皇子抓住。 软软的小手让她心头一动。 若是，若是她的两个孩子平安长大，一定也是这么讨人欢心......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四皇子抬手使劲伸长碰了碰姜欢的脸。 顾玄奕嘆道：「这孩子很喜欢你啊，比喜欢朕还要喜欢。」 听到这话，四皇子转头笑嘻嘻喊道：「父皇，父皇！」 顾玄奕将他抱起，抬脚走入殿内。 身后的黎贵仪依旧盯着姜欢好一会才转身跟上。 长桌上摆了弓、矢、纸、笔、刀、尺、针、缕, 并加饮食之物及珍宝服玩，由他挑选。 四皇子被摆在桌子上有些疑惑，被黎贵仪暗暗朝着纸笔方向推了下才往前开始爬。 兜了好一会，拿了放下拿了放下，最后抱着一堆珍珠翡翠不撒手了。 黎贵仪气的脑袋要冒烟了，顾玄奕是又想气又想笑。 第五十四章 太妃回宫 四皇子突然低下头犹豫一会，从珍宝中拿出一对碧玉手镯伸向姜欢，小嘴咧开：「给。」 黎贵仪的女官眼见自己娘娘的客套表情马上就要挂不住了，赶紧把小皇子抱着转了个方向： 「殿下，这是给母妃的吧？」 小皇子扭了扭身子，直接爬到姜欢面前昂着脑袋递给她。 姜欢没有拒绝，接过来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顾玄奕定定看着她与儿子的互动，若有所思。 回永和殿的路上，顾玄奕低声道：「欢儿，朕见你喜欢承儿，也想与你尽快有个孩子，定长得与你一般好看。朕往后勤去你殿里。」 姜欢推了推他有些羞涩：「皇上......都听着呢......」 顾玄奕环顾四周，宫人们瞬间把耳朵收起脑袋低下恨不得埋到胸里。 「听见又如何，朕宠你满宫皆知。」 姜欢浅浅笑道：「臣妾倒希望孩子来的晚些，这样好与皇上再多点独处的时候，不然等孩子来了皇上只怕喜欢孩儿要多过臣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顾玄奕一愣，嘴角不禁上扬：「朕倒不知道，欢儿除了吃别的女子的醋，连自己孩儿的也要吃。」 见姜欢恼的脸都红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朕很喜欢。」 二人腻歪的时候过路的宫人不少，见了皇上都要行礼，人越来越多。 姜欢忙推着顾玄奕走，她还不想被传成妖妃成为众矢之的。 「对了欢儿，两日后齐太妃就要回宫，她之前在国寺修行祈福数月你一直未见。虽然与朕并非血亲可到底是齐王生母，除了皇后所有妃嫔都要去恭迎，届时你也早些去。」 姜欢应下。 回到宫里，小全子请了青黛过来。 青黛道：「齐太妃是先皇除了太后唯一的嫔妃，也是齐王生母。皇上重视孝道所以对齐太妃礼遇有加，住在仁寿殿一应待遇几乎与太后生前所差无几。 齐太妃出身清贵之家，对礼义廉耻看的最重。要说宫中嫔妃有谁亲近些......大概就是淑妃娘娘。」 这件事姜欢是知道的。 在上一世，苏才人就远远见过淑妃与齐太妃亲近的样子。 当时她只以为是苏滢心体贴乖巧，现在想想后妃中恭顺的不少，总觉得还有些别的...... 很快，就到了齐太妃回宫的日子。 除了皇后不用来，几乎所有嫔妃都到仁寿殿外等候。 安晴不解低声问道：」我一直觉得皇上对太妃恭顺，却不明白为何？「 姜欢见太妃仪仗越来越近，缓缓道：」先皇和太后早逝，皇上一人撑着天下艰难万分，齐太妃帮着皇上在早年将后宫安定，后面有了皇后才归还中宫之权。 对齐太妃，皇上更多的是感激之情。」 安晴瞭然，讶然道：「妹妹怎么知道的如此多？」 姜欢笑而不语。 「臣妾恭迎太妃回宫，太妃娘娘长乐金安——」 「臣妾恭迎太妃回宫，太妃娘娘长乐金安——」 齐太妃并未乘坐轿辇，而是徒步走回的仁寿殿。 四十多岁的妇人保养得宜举止优雅，眉眼间自有一股气势。深青色烟罗宫装绣着层层叠叠的芍药，裙摆以金线织就，行走间华丽端庄。 「都起来吧。」 「谢太妃娘娘！」 淑妃率先起身，笑意盈盈主动搀扶上去：「太妃离宫许久，滢儿想念的紧呢~」 太妃威严的神情露出一丝和蔼：「你哪会想念哀家？怕是忙着伺候皇上，照顾长公主吧？」 「太妃您都知道了啊？」 「哀家要不是知道宫里乱的不成样子，怎么会提前回来？皇后也是不省心的，事情都过那么久了还在伤心，后宫里的事都不管了么？！」 见太妃薄怒，一众想寒暄的嫔妃都不敢言了。 淑妃笑道：「皇上已经发落了楚美人，长公主也由臣妾照应着没有大碍。我们先进殿内说话吧别让姐妹们冷天里站着了......」 太妃扫视一圈，蹙着眉转身进殿。 除了身侧的淑妃，其余人都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还没等她们坐热冷板凳，太妃就问道：「滢儿，你把近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一说来，哀家倒是要看看离开了几个月又冒出哪些妖物？」 这下不少人开始坐不住了。 淑妃眼珠一转，将贵妃等人的事情描述一番，顺带又提了几个妃嫔争宠的事情，其中有两三个与德妃走得较近。 那几名女子纷纷求救般看向德妃。 德妃冷冷剜了眼淑妃，开口道：「太妃娘娘，这些不过是姐妹们间的小打小闹。皇上并未怪罪，淑妃倒也不必小题大做。」 贵妃在的时候，她们有共同的敌人尚可和平共处。 现在贵妃之位只会从她二人中选，那撕破脸也是早晚的事...... 淑妃并未直接驳回，而是朝着太妃恭敬道：「娘娘，后宫之事无大小。今日姐妹间的打闹不予理睬，任其发展或许就会涉及皇嗣。 天子后宫都无规矩那更何况百姓？臣妾倒觉得有过就当罚。」 太妃默了半晌，缓缓道：「......不错，哀家当初帮着皇上打理后宫靠的就是赏罚分明。涉事的嫔妃都有谁？」 座下三个女子战战兢兢站了出来。 「就各降两阶以儆效尤，日后不要再犯了。」太妃淡淡道。 「多谢娘娘仁慈！」三人叫苦不迭也不敢摆在明面上，只能咬着牙往肚子里咽。 太妃嘆了口气：「这也难怪，贵妃一走宫里人心就乱了，皇后也是不管事的......是得提醒提醒皇上该定下新贵妃的人选了。」 淑妃双眸微亮，只一瞬便掩下眼中的欲望，抬眸又是清澈如昔。 德妃则是势在必得。 「太妃属意谁呢？」 男人的声音从殿外逐渐靠近。 齐太妃一愣，瞬间浮现起笑意，嗔怪道：「皇上来了怎么也没人通报？」 第五十五章 皆是同谋 顾玄奕踏入殿内，给齐太妃躬身行礼： 「是朕不让他们通报。方才听太妃提到贵妃人选，太妃心中可有人选？」 太妃示意宫人上茶，待顾玄奕坐下舒舒服服品了口茶这才说道：「既然皇上问到了，那哀家也不瞒着。 贤妃有一女但于管事上并无天分，宸妃性情淡漠也不擅于御下之道。 倒是淑妃贤良大度，恭顺谦和，又有姝儿为女，与皇上也有青梅竹马之情，当个贵妃不算勉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淑妃低头似是羞涩，贤妃德妃却快挂不住脸，宸妃倒是平静。 顾玄奕沉吟片刻：「滢心确实很好，性子柔和，若当贵妃后宫必定和睦。只是......」 「只是什么？」太妃疑惑。 「朕今日在朝堂上还没问，下面便有大臣提议德妃资歷深且有两位皇子，辅助贵妃管事从无大错。朕有些为难......」 顾玄奕若单论公平，贵妃的首选是德妃，但对淑妃他心中一直有所愧疚。 能够弥补的也就是在名位上了...... 太妃斜斜看了眼德妃，心里也知道自己有些偏心，于是软下语气：「最后还是要皇上做决定，选谁哀家都不会过问，只是对于淑妃......哀家还是很看重的。」 这话，明晃晃的就是为淑妃撑腰。 淑妃心里的得意几乎要抑制不住。 方内侍在殿外努力挤着脸，顾玄奕瞥见了道：「太妃，朕还有大臣要见就先退下。明日再来喝太妃这儿的茶。」 「去吧，国事为重。方内侍记得给皇上多用些羊肉汤，天冷时补身子。」太妃叮嘱道。 方内侍遥遥应下。 皇上走了。 嫔妃们也没了什么寒暄心思，尤其是最顶上那两位。 太妃也看出来了，挥手让她们回宫。 淑妃最后一个出来，见到姜欢等在殿外淡淡颔首，迳自回宫。 姜欢不紧不慢跟上。 直到进了延和殿，淑妃吩咐了一声让可心将提前温好的羊奶端上来，给姜欢也备一份。 「妹妹许久没来本宫殿里说话，愣是觉得没那么亲热了。」 淑妃似笑非笑，言语试探。 姜欢恭顺垂眼：「嫔妾身虽未来，心却一直在娘娘这。」 「哦？」淑妃挑眉。 可心端上了热腾腾的羊奶，香气扑鼻而来。宫中贵人不少都在冬日用羊奶滋补，说是既能暖胃还能让肌肤雪白如玉。 可放在姜欢面前的这一碗，上面却是浮着一层黑色粉末，与淑妃面前那碗截然不同。 看上去像一碗毒药。 站在姜欢身后的梦芸大惊失色，抬腿就要上前，看到姜欢端起生生停住了身形。 「娘娘宫里的吃食就是别的地方都尝不到的，嫔妾多谢娘娘赏赐。」 姜欢笑着说完，端着碗放到嘴边一饮而尽，半点看不出勉强。 淑妃看着她的神情半晌，方才扯了扯嘴角：「黑芝麻研磨成粉加在奶里，滋养脾胃，只可惜本宫今日肠胃不适所以无法同用。」 姜欢都能隐约听见身后梦芸松气的声音。 「娘娘还请保重身子，日后皇上会更加需要娘娘。」 淑妃听到这话笑意才真了两分，连下巴都不自觉上抬：「说到这儿......皇上还说不准会选谁当贵妃，妹妹怕是说早了吧？」 姜欢察觉到她的暗示。 「皇上心意难测，但嫔妾愿意尽力劝说，希望娘娘能早登高位，嫔妾也好沾沾福气~」 「哈哈哈哈......若真如此，那本宫定会重礼相谢！」淑妃灿然一笑。 姜欢沉吟片刻：「不过娘娘，嫔妾觉得若皇上问起您的意思，您得全力赞扬德妃并举荐她为贵妃，这样皇上才会更加愧疚念着您的好。」 淑妃缓缓点头，赞许道：「不错，反其道而行。」 看了眼姜欢又道：「若你非本宫的人，定是个狡猾难缠的对手。」 听此话，姜欢毫不犹豫起身下跪。 「娘娘对嫔妾有知遇之恩，几次维护嫔妾嫔妾都牢记在心里，所思所想也都是为了娘娘！」 斩钉截铁。 淑妃轻笑着弯腰相扶，满是亲昵：「好了好了，夸你呢怎么还认真起来了？本宫这儿也没事了，皇上想必晚些会找你，你早些回宫吧。」 「是，嫔妾告退。」 姜欢再次福身，在淑妃的视线中逐渐远去。 ...... 殿内暖和的像春天。 乌云吃的饱饱的小肚子像个圆球，打了个哈欠就在姜欢膝上四仰八叉躺着，舒服得直打唿噜。 姜欢挑眼看着窗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揉着乌云得小肚子。 不知道在想什么。 梦芸琢磨半天也没琢磨出来主子在想什么，大约......大约在等皇上？ 「主子，皇上传了话还要一会儿才能来，您别着急。饿的话要不吃点点心？」 姜欢回过神来，扫了眼殿内：「小全子回来了吗？」 「应是快了，奴婢出去瞧瞧。」 梦芸才走出殿门，就见小全子匆忙赶过来，当即一撩帘子喊道：「主子，小全子回来了！」 小全子神色有些凝重，示意梦芸守好门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主子，宁司仪调查的同时，奴才也找了几个相熟的打听了一番，事实相差无几。」 「......你细细说来。」 「宁司仪分别找了几位娘娘宫中的宫女询问过，当年苏才人胎动发作，冷宫里的人按照规矩先报给的先贵妃。 先贵妃当时就说：此等小事报给她做什么？冷宫里的人就应当自生自灭。贤妃也在宫内，不过没说什么。 冷宫的人拿不准皇嗣的事情，又到德妃那儿去求见，德妃娘娘却以自身并无管事之权应以贵妃为尊将人打发了出去。 淑妃不知怎的也知道了，就去了冷宫，没过多久苏才人就血崩病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说到此处，小全子轻嘆一声。 他见过苏才人数次，尸体和两位皇子也是由他埋在赤树下。 少言寡语但是温和的苏才人，是他在宫中见过唯一会对下人笑脸相待的贵人。 却，落得惨死的下场。 梦芸眼圈都红了：「为什么娘娘们都不愿救救苏才人啊......好可怜......」 第五十六章 想当皇后 乌云迷迷煳煳察觉到身上的手停下了，不满的喵呜了一声。 姜欢垂下眼，细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手继续抚摸着乌云，小傢伙这才满意的继续唿噜。 「她们，皆是同谋。」 小全子查证当年的事，让姜欢的谋划更清晰了。 既然淑妃那么喜欢高位，那就由她亲自捧她到天上，眼看对手一个个落败。 得意忘形之际，便是报仇雪恨之时！ 「主子，皇上来了。」 殿外传来宫女的禀报。 顾玄奕一进殿就见美人笑脸相迎，整身的疲惫和紧绷一下松懈下来。 也不知为何，宫里那么多嫔妃，唯有见到姜欢才感觉自在。 「欢儿在做什么？」 姜欢挽上他的胳膊，指了指半睁着眼的乌云：「在陪乌云呢，您瞧它长胖了许多~」 或许是听懂了人话，小乌云不满地喵呜喵呜连叫两声。 顾玄奕眉眼更加温柔了。 上前摸了摸乌云，状似不经意问道：「欢儿，见太妃的时候你也在。朕提到立贵妃一事，你有何看法？」 姜欢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清澈见底的深棕色更加明亮： 「皇上喜欢立谁就立谁，怎么还要问欢儿？」 顾玄奕一愣，哈哈笑开了：「你倒是想的透彻，是啊，朕想立谁就立谁......」 他看向姜欢：「欢儿想当贵妃吗？」 姜欢摇摇头。 「嗯？人人都想往高处走，怎么欢儿就只想当个国夫人吗？」顾玄奕疑惑不已。 姜欢直直望进顾玄奕的双眼，毫不犹豫开口道： 「当贵妃有何用？臣妾想当皇后。」 在门外站着的梦芸和小全子不禁屏住唿吸，生怕下一秒主子和自己就脑袋搬家了...... 顾玄弈倒没觉得她野心大，真正有野心的人是不会把真实目的宣之于口的，姜欢这么自然的说出来，倒显得天真无邪。 「朕倒不知道，欢儿有如此志向。」 姜欢的眼睛澄澈温和，于顾盼生辉中散发出盈盈笑意，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男人，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因为只有皇后才可在百年之后与皇上共眠一穴，嫔妃只可在妃陵。臣妾想和皇上生前同眠，死后同穴。 但臣妾知道，这是遥不可及的......但臣妾要皇上知道臣妾此心。」 男人眼深如墨，一瞬不瞬看着她。 良久， 顾玄奕将她拥入怀中，长嘆一声：「朕明白你的心......」 他再未提及立贵妃一事，与欢儿的独处提其他人做什么？ 次日天刚刚亮。 永和殿偏殿，宫女住所中鬼鬼祟祟走出个人影，直奔延和殿。 可心伺候着淑妃梳洗，便瞥见窗外有人打手势，于是细声道：「娘娘，香儿来了。」 「让她进来吧。」 姜欢身边的二等宫女，香儿，也就是淑妃的眼线缓缓走入福身道：「娘娘万安。」 淑妃微抬眼皮，淡淡问道：「如何，姜氏有帮着本宫说话吗？」 「奴婢只是二等宫人，没法离主殿太近所以听不清......梦芸嘴巴严得很，奴婢打听不出什么情况。」香儿说到最后已经开始结巴。 「不中用啊。」 淑妃轻飘飘一句话，吓得香儿噗通直挺挺跪在地上慌乱道：「求娘娘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奴婢一定打探到消息回来禀报娘娘！」 淑妃指甲上的蔻丹深红如血。 欣赏了好一会，直到跪着的人都要吓尿了才幽幽道：「你一家的命都在本宫手上，富贵荣华还是惨死街头都看你的了。」 「是，是，是，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回去继续打听！」 香儿抖着双腿，连滚带爬退出殿外。 可心轻声道：「娘娘，皇上寿诞就要到了，您可有打算？」 淑妃问道：「其他几个宫的呢？」 「宸妃那儿安静得很好像没什么动作，那位娘娘也不在乎这些。贤妃似乎在让二公主学绣花，德妃娘娘那儿倒是请了个琴师入宫，听说还是京城首屈一指的大师。」 淑妃冷哼一声：」谁不知道她拿手的只有七弦琴？就算请了大师也出不了什么花样。」 可心连声附和。 「不过本宫也不能轻敌，毕竟很可能影响到皇上对贵妃一位的抉择...... 可心，你去帮本宫告诉教坊最近这几日本宫要编排一支舞，让舞姬和乐师好好配合本宫。若寿诞得了皇上夸赞则都重重有赏！」 ...... 最近几日的宫中那是琴声歌声不断。 各位娘娘主子都拿出浑身解数，就为了能在皇上寿诞上艷压群芳。 安晴来了几次姜欢殿中，见她不是练字就是逗弄乌云半点没有着急的意思，不禁好奇问道：「欢儿，你难道不想在寿诞上拔得头筹吗？ 听说皇上对你一见倾心就是因为一支舞，这次也定是很期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姜欢淡淡道：「这次寿诞我老老实实待着就好，抢别人什么风头呢？」 「别人？谁？」 姜欢笑了笑，并未打算解开安晴的疑惑，反问道：「姐姐难道没有准备么？」 安晴收回目光移向窗外。 「我呀，念念诗不出错就行了。」 姜欢微微颔首：「也好。」 皇上寿诞又称「圣节」，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按照往年规矩，前朝大臣和后宫诸妃皆可献礼以祝吾皇万岁。 而嫔妃们祝福的方式多是献歌献舞。 前有宋婕妤舞动如绸的腰肢，婀娜多姿。后有梁美人音色犹如一汪清泉，清清冷冷似湖面上一阵清风，吹的人心旷神怡。 不得不说，能在后宫久待的都有一技之长。 顾玄奕连连抚掌，但凡眼神落在哪位的身上久一点，那位妃子定是双颊微红娇羞不已。 轮到姜欢时，她轻咳两声以身子不适为由推了过去。顾玄奕让她好好坐着休息，可掩不住眼底的一丝失望。 看好戏的众妃窃喜，最受宠的姜氏玩不了花招还怎么抢皇上？ 说不定今晚侍寝的就是她们...... 姜欢尽收眼底。 第五十七章 淑贵妃 终于轮到德妃，只见她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声音宛然动听宛如天籁之音。时而高耸入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飘渺如风中丝絮。 连顾玄奕也直起身子侧耳倾听，眼中流露出欣赏之意。 德妃虽然古板肃穆，但一手好琴宫中无人能敌。 果不其然，满堂喝彩。 德妃福身回席，与上前的淑妃对上双眸露出些许轻蔑。 淑妃特意换了身轻盈的舞衣，纵然天寒地冻但依然维持着优雅的体态。 姜欢在前世见过她跳舞，由嫡母为她请的最好的舞伎，教的自然也都是端庄优美的动作。 浅色罗裙镶银色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她嚼着笑意飘然旋转，明珰乱坠，绮袖并起。踏着细碎的舞步飘然若神。 确实美丽，但姜欢看到的都是野心和欲望。 一场舞罢，淑妃停下轻喘，带着期盼看向龙座上的男人。 顾玄奕抚掌轻笑：「滢儿舞姿动人，恍如天仙。」 淑妃立刻展颜，柔声道：「多谢皇上夸赞。」 没能得到皇上亲口夸奖的德妃脸色微沉，咬紧下唇。 淑妃正要退下，谁知顾玄奕抬手：「滢儿，你过来。」 淑妃怔住，反应过来上前几步伸手递到男人手里，被轻轻一握。 「朕许久没有大封六宫了。恰逢朕寿辰就多给些恩赐，让你们也一同乐一乐。淑妃性秉温庄、雍肃持身，且有抚育长公主之功，朕欲晋为淑贵妃，搬至宝慈殿暂掌六宫事。」 淑妃狂喜，但脸上不敢太明显，恭顺道：「谢皇上厚爱。」 座下的德妃身子微晃，幸而有宫女扶住才不至于失态。 「德妃抚养二皇子三皇子劳累，便卸下主管之职改为协助，也能松快些。」 德妃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应道：「是，多谢皇上体恤......」 「国夫人姜氏含章蕴美、言容有度，宜立为才人。」 姜欢眼神微闪，起身谢恩。 「宋婕妤也跟朕多年，便晋为宋修仪。」 「......」 一连升了六七个妃嫔的位份，全部站出来谢恩。 姜欢是最低的品阶，倒没那么显眼了。 只有少数人心惊，仔细算算姜欢承宠半年的时间就连升五阶，那是往前算几朝都没有的事情啊！ 可一想到那女子曾捨身救过皇上的命，不禁嘆气自己怎么没这样的机会？ 淑贵妃立在皇上身侧，俨然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 她不禁想到，若是......若是有一天，自己身着皇后朝服站在这儿，那滋味想必更美......但没有留意到，身边牵着手的皇上视线一直落在谢恩的其中一人身上。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中满含柔情。 宴饮后，顾玄奕去了淑贵妃宫中。 前脚刚走，后脚方内侍就找到了姜欢：「才人，皇上要奴才问句话：朕等了许久也不见你的贺礼在何处呢？」 顾玄奕的语气神态方内侍学的有模有样，梦芸都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姜欢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巧的锦盒。 「方内侍，请将此物转交给皇上。」 方内侍压下好奇，恭敬接过快速追了上去。 他刚走，一名宫女上前行礼道：「才人主子，贵妃娘娘让您明日午时到延和殿叙话。」 「知道了，回娘娘嫔妾准时到。」 顾玄奕到了延和殿，与淑贵妃又小酌了一番准备歇下。 淑贵妃去沐浴梳妆，方内侍瞅准时机凑近小声道：「皇上，才人要奴才将这个给您。」手上翻出枚盒子。 顾玄奕打开一看， 是一缕青丝，由红绳繫着静静躺在盒子中央。 「青丝绾君心，执手度流年。」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抚摸那缕青丝的时候就像抚摸情人。 「朕懂她的心意，也定会好好待她。」 顾玄奕浅浅勾起唇角，将青丝取出藏于袖中。 ...... 延和殿。 宫人步履匆忙，都在跟着可心的吩咐要把所有东西挪到宝慈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姜欢来的时候，刚好瞧见养病许久的苏美人从淑贵妃殿中出来，神情苍白。听梦芸说苏美人小产对身子十分不好，恐怕日后都难再有子嗣。 想来对于淑贵妃而言，苏美人既无法生育又不得宠，用处便不大了。 果不其然，一进殿便看见淑贵妃面色不愉。 「嫔妾来给贵妃娘娘请安~」 淑贵妃抬眼，扯上几分笑意：「妹妹来了啊，快坐快坐。可心，看茶。」 一杯热腾腾的密云龙茶放在姜欢手边，温度正好入口。 「本宫有此日，多亏妹妹在皇上跟前说好话。不然今日就该是本宫去拜见别人了......」 姜欢道：「嫔妾只是略尽绵力，终究是皇上对娘娘情分不同，纵使没有嫔妾多言，这位子也不会是她人。」 淑贵妃莞尔。 「本宫不是不念恩的人。当日对你承诺事成必有重谢，既然皇上有心晋你为才人，那本宫也不便再提拔你。不如用另外的恩典，或许你更喜欢......」 「娘娘请说。」 「本宫曾说过，若你有了子嗣便归到本宫名下。但如今已有长公主傍身，所以日后你生下公主就自己抚养吧......但若是皇子，依旧要交给本宫。」 淑贵妃的语气仿若恩赐。 姜欢豁然抬眼，连忙起身跪下：「嫔妾感激贵妃娘娘开恩，定为娘娘鞍前马后思虑周全！」 淑贵妃见她识趣，也装模做样虚扶一把：「好了，何必如此客气？日后咱们姐妹便同在一船，荣辱与共。」 这话，算是刚刚接纳了姜欢。 若说前面信任是两分，现在也有了五分。 无妨，姜欢也没想着她能真的全心信任自己，只要能听得进去话便好。 「娘娘，虽然您得偿所愿，但嫔妾不得不提醒您......」 「什么？」 「德妃娘娘是不会罢手的。」 淑贵妃收敛了笑容，蹙起眉心：「她没有了实权，还要对本宫行礼。难道还有非分之想么？！」 姜欢盯着她缓缓道：「换做是您落败，您甘心么？」 第五十八章 野鸳鸯 淑贵妃只思虑一瞬，杀意顿起。 「不错，就算是为了那两个皇子，她也不肯认输啊......」这番话还未落，她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动手了。 姜欢继续怂恿道：「还有贤妃娘娘，嫔妾观察她恐怕早就归顺了德妃，依附先贵妃不过是探敌的手段而已。若是娘娘要动手，需将此二人一网打尽，否则娘娘必有后顾之忧！」 淑妃震怒：「本宫绝不会让她们反败为胜！皇......贵妃之位必是本宫的。」 姜欢嘴角弯起几不可见的弧度。 她越有危机感，越会依赖自己。 若是荐了德妃上位，以淑妃的力量对抗有三位皇嗣的二妃实在艰难，但若是先捧淑妃上位，两方势均力敌，成败就在她姜欢的谋划之中。 苏滢心，就留着最后慢慢收拾。 ...... 紫宸殿。 殿内气压十分低。 二皇子和三皇子被宫人领下去做功课，就剩德妃和贤妃在殿内。 「本宫父亲说，皇上已经偏向选本宫为贵妃，却不知为何昨日立了淑妃？！」德妃脸色阴沉。 贤妃犹豫道：「皇上这几日除了去淑贵妃宫中，就只去过姜才人那儿......况且妹妹听说，姜才人与淑贵妃走的颇近。姜才人又十分得宠，莫不是她说了些什么？」 哐当—— 桌案上的海棠花盆被德妃挥袖摔落在地上，裂成几瓣。 「往日没把她放在眼里，没想到还巴结到苏滢心那儿去了！这样的人不早日除了终究是个祸害......」 贤妃沉吟片刻：「姐姐，要不......我去找她谈谈？要是姜才人能为我们所用，难保不是个利器。用完之后还不是任姐姐处置？」 德妃冷笑一声：「你当她心里没盘算？现在背叛苏滢心只会是死路一条。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只能在那条路上走到黑。」 贤妃嘆了口气。 「本宫觉得，收买她不如收买她身边人。那个经常跟在她身边的小宫女和小内侍，拿银子在面前晃晃定有不忠心的。贤妃你去办，谨慎些别被发现了。」 德妃叮嘱道。 贤妃应下。 ...... 姜欢在御书房陪了顾玄奕一下午，直到入夜用了膳方才被放出来。 即便五步一烛台，空旷的皇城也显得昏暗无比。 此处距离永和殿有一段距离，梦芸提了灯笼在前面引路： 「主子，原路回去远了些，奴婢知道有条小道可以少走片刻。」 姜欢不甚在意：「那按你说的走。」 二人走到一条更加荒无人烟的小道，甚至两旁还有些许杂草，许是宫人见此处无人经过偷了懒。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引来姜欢的注意，还有隐约的交谈声。 似乎有男有女。 姜欢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打了个手势示意梦芸待在原地，自己则缓缓靠近那处。 正好有一道石墙相隔，但透过上面镂空的花纹能看见对面，只是黑夜看的模煳而已。 「想死我了嫣儿~」 「嘘！小点声，你想害死我吗？」 「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放心，这地方没人来安全的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你快点，完事了我得赶紧回去。万一皇上那来人我不在说不过去......」 「知道了知道了。」 随后便传来令人耳红心跳的欢好声。 过了片刻终于没了动静，二人快速收拾好衣物一前一后离开原地。 石墙后，姜欢现出身形。 确认那对男女不会返回后她上前几步，弯腰在草堆里扒拉一阵，竟发现一枚鎏金髮钗。 此等材质定不会是普通宫女所有，很有可能是高等女官或是嫔妃之物。 至于男子，齐王不在宫中，外臣无诏入不了内宫更不可能。 与侍卫私通，胆子真大。 梦芸一个人拿着灯笼见主子去了好久，黑夜里还不时传出怪声，吓得心开始怦怦跳。 「梦芸。」 梦芸打了个哆嗦，连忙上前。 姜欢将髮钗递给她：「拿去交给宁司仪，皇上赏赐的每一样物件都会记录在案，让她查查是否有嫔妃获得此物。」 梦芸细心收入怀中，一路护送姜欢回了永和殿。 次日一早，梦芸便来回了话： 「宁司仪传话道，此物不算极其罕见，文才人和许才人晋封时都曾赏赐过，苏美人也有一副。」 姜欢细细回想。 许才人声音尖酸刻薄，苏美人声线细长，都不是那晚的女子。 唯有没见过的文才人...... 「宁司仪还说，文才人偶尔会出入德妃宫中几次，与其他妃嫔来往不多。」 姜欢勾起唇角：「宁司仪果然通透。」 「姜欢！你在吗？我来看你了！！」如太阳般爽朗的笑声在殿外响起。 梦芸笑道：「是阿依慕姑娘，哦不，是沐夫人来了。」 撩开帘子，阿依慕一身命妇朝服进来了，别有一番韵味。姜欢见她满脸都是喜气，就知道侍卫长待她不错。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阿依慕撑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道：「你们不是有回门的习俗吗？在这里你就是我的娘家，当然要来看你！而且，府里挺无趣的，夫君入宫就是大半天，也没人陪我......」 姜欢笑了笑，将桌上的糕点推过去。 「那你随时可以过来找我，这里吃的喝的都少不了你。」 阿依慕顿时高兴起来，狠狠点头。 「对了，沐大人是统管宫中所有侍卫的对吗？」 「那当然。」 「是否可以帮我一个忙？」 阿依慕一拍胸脯：「有事儿直说，你是我媒人，别说一件事，一百件事都不在话下！」 姜欢狭长的眼角微弯，显得柔和了几分：「不是什么难事，就麻烦沐大人查一下，有哪位侍卫与文才人有过往来？」 阿依慕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道：「你该不会是怀疑那什么才人......？」 姜欢伸出食指，轻点朱唇。 阿依慕懂事的捂住嘴不再多问。 第五十九章 救命之恩 文才人左右瞧了瞧没人，方才快步进了昨晚风流的草堆处翻看起来。 昨夜梳洗时发现髮钗少了一支，立刻就想到可能在此处无意间掉落。 万一被人发现了，纵然联想不到男人身上，可是经过此处无人之地解释也解释不过去啊...... 结果查看了半天也不见个影子。 难道，不是掉在这？ 哒，哒—— 「文才人......」 这声音吓得文才人就差跳起来，抬头一看是个脸生的清秀宫女。 「你是谁？！」文才人警惕道。 宫女恭敬道：「奴婢是姜才人的贴身女官梦芸，受主子之令来请才人去永和殿叙话。」 文才人有些疑惑：「我与你主子素无往来，哪来的话可叙？」 梦芸浅浅一笑：「主子昨夜捡了一枚髮钗，似乎是才人所有，想来才人丢了心爱之物定会着急，所以早早便遣奴婢来此等候。」 文才人大骇。 姜才人知道她跟那男子的事了！昨夜，此地，髮钗...... 顿时，文才人清丽的脸上惨白。 惊恐了一阵，理智让她冷静下来：不能慌，那个姜氏就算看到了，拿到了髮钗又如何？仅凭一个髮钗就能说她与人有私太过牵强。 「我缺失丢了一枚髮钗，既然姜才人捡到了，那我便随你同去。」 文才人一路上心里都七上八下，以往见到姜才人只觉得美貌，倒不觉得有多聪慧。 可当她踏入永和殿真正与姜欢对上视线的时候，文才人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就像......就像树林里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 「文才人，过来辛苦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榻上的如画美人客客气气，可似笑非笑的双眸让她坐立不安。 文才人十分勉强地扯出几分笑脸：「妹妹贵人事多，姐姐拿了钗子就走不多打扰......」 「是着急去见情郎吗？」 文才人佯装镇定：「妹妹在说什么姐姐实在听不明白。」 姜欢轻笑一声，缓缓道：「才人曾在御花园不小心扭伤了脚，是当时在附近巡逻的侍卫周世鹏将你抱回寝殿。你们二人一来二去勾搭成奸，背着外人私下偷情。 我昨夜偶然经过，便发现了你们二人。此事你认，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不认我也有法子让你好好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文才人能跟在德妃身边就不是个愚钝的，她立刻回道：「我不过是不小心掉了个髮钗你就说我偷人，证据呢？周侍卫是帮过忙，不过我谨守本分不曾逾越，那次之后便再也未见过。 姜才人，我不曾得罪过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姜欢失笑摇头，人哪，总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若想置你于死地，那就不是请你到永和殿，而是昨夜就叫人拿下你们二人，请皇上处置！ 至于证据......不如将周侍卫严刑拷打一番，看他说不说得出你爱用什么香料，肚兜爱穿什么样式，身上有几颗痣？」 这样轻佻的话让文才人臊的脸通红。 那是气的，羞的。 「你，你......怎么如此无耻？！」 她指着姜欢鼻子骂完，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这是暴露了。 若真没事，她不会如此情急。 姜欢看她意识到了失误，松了语气道：「好了好了，我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如心平气和的聊聊。妹妹也只是想让姐姐帮些忙，若你应允，此事我就当不知道。」 文才人紧盯她的脸，过了好半晌才迟疑道：「你要让我做什么？」 真要把周世鹏拉过去拷打，不用几棒子就能让他吐出来，那才是真的完。 还不如看看姜氏要做什么？ 姜欢抿下一口茶，淡淡道：「不着急，需要的时候会让梦芸传话。」 ...... 小全子服侍完姜欢，吩咐好二等内侍小林子守好夜，才往自己房中走去。 一等宫女和内侍是有自己单独的屋子的，不需要像二三等似的挤在一块。姜欢还特地挑了两间冬暖夏凉宽敞的给他和梦芸。 想到姜欢，他就想起当初他被划了脸，赐给他的那盒祛疤膏药。 本以为就在宫中庸庸碌碌一生，哪里会想到那一晚见到的少女，让他有了不一样的路...... 推门而入。 小全子却见到一位宫女站在他房中。 走错了？ 小全子环顾一番，问道：「姑姑走错了？」 宫女着一等服饰，眉眼肃穆，看起来有二十出头。 小全子在脑海中搜了个遍终于对上了号，躬身道：「不知木槿姑娘到小的房中，有何贵干？」 此女正是德妃的贴身女官，木槿。 木槿冷声道：「小全子，我们娘娘对你有救命之恩，难道你不该涌泉相报吗？」 「救命之恩？」 「贾内侍因大火烧伤病重，几日前身亡。与其同殿的内侍将真相告到了德妃娘娘处，说大火当日曾见你进入贾内侍房中，没过多久便起火了。 这事儿说与你无关可有人信？但我们娘娘怜惜你是个有用之才，所以将此事压下。你要明白，一旦传出去杀人之罪那就是毒酒一杯。 你说，这是不是救命之恩？」 小全子篡着袖口的手紧了紧。 「我，我不是有意的......」 木槿轻哼一声，挑眉道：「有意无意都在娘娘一念之间。是你的命要紧还是你主子的命要紧，可要想好了......」 小全子豁然抬头：「你们，要对才人做什么？」 木槿递出一小包东西，不到掌心大： 「这是毒药，不过需要五到七日才会彻底发作，去下到姜氏的饮食里。日后被皇上发现就说是香儿下的，我不怕直接告诉你香儿是淑妃的人。 届时一石而鸟，德妃娘娘享渔翁之利绝不会忘了给你好处，百金千金不在话下。」 好话歹话说尽了，见小全子一动不动木槿开始不耐：「快收下！」强硬地塞到他手里，木槿迳自离开。 小全子愣愣看着手掌中的东西，站了许久。 「小全子，你在屋子里吗？主子喊你呢。」 是梦芸。 小全子下意识将毒药包裹在手心背在身后：「来了。」 第六十章 局中局 五日后。 德妃落下一枚黑子，眼皮微抬问道：「那边如何了？」 贤妃心领神会，轻声道：「永和殿那位已经卧床不起，连请四位太医都看不出蹊跷。皇上守了两日，只剩把奏章都带到永和殿去批了。」 白子接着落下。 德妃沉默半晌，落下最后一枚黑子，对白子形成彻底包围之势。 「那我们也去探望下这位姜才人吧。」 永和殿上上下下都是愁容满面。 谁知道主子前几日还好好的，这几日神色恍惚，面容越来越憔悴，终于连床都起不来了。 皇上除了上朝批奏摺就是守在姜才人床前，如此宠爱闻所未闻，甚至都成了一段佳话传到坊间去了。 「要你们何用？！！」 顾玄奕额头青筋暴露，颧骨跳动。 在他看来，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顶尖太医都是庸医！ 「连什么病都诊不出来，怎么当的太医？！还有脸拿皇家的俸禄？！」顾玄奕的话尖锐刺耳，可太医们无人敢反驳。 这姜才人的病奇了怪了，诊脉诊不出任何问题，但就是容颜憔悴手脚无力，连脸色都是青灰的。 这，倒像...... 淑贵妃陪在顾玄奕身侧，宽慰道：「皇上， "德妃娘娘，贤妃娘娘到——「 顾玄奕此刻非常没有心情应付其他女人，眉头蹙起问道：」你们来作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二人行了礼，德妃开口道：」臣妾和贤妃是听说姜妹妹身体不安，特来探望。」 「......那你们去看看吧。」 德妃带着贤妃进了内殿，装模做样看了姜欢几眼，「啊——」一声惊唿。 「怎么了怎么了？！」 顾玄奕几步踏过来，着急地查看姜欢，生怕她的情况恶化。 姜欢虚弱地躺在床上，半睁着眼连话都说不了。 德妃道：「姜妹妹不会是......中毒了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玄奕吼道：「徐太医给朕滚进来！」 留着长鬍鬚的徐太医麻熘地小跑着进来：「皇上，臣在。」 「姜才人有可能是中毒吗？」 徐太医斟酌道：「臣与同僚讨论了一番，才人主子此情况除了极罕见的病确有中毒的可能性......如此迅勐也不太可能只是身体接触，更有可能是从口入。 膳房向来精通饮食之道，若说食材相剋他们不可能不清楚，所以......更多可能是人为。 不知，才人近来的吃食茶饮用后可有异样？」 德妃与贤妃对视一眼。 梦芸回想一番，上前回禀：「主子在五六日前曾在膳后觉得不适，但因为不严重所以没让奴婢请太医。」 徐太医的眉头皱的却更深了。 就算知道确有情况，但已经过去五六日，是什么菜膳什么食材都不知道了...... 「奴才......倒想起一事。」 小全子轻轻出声。 顾玄奕眼睛一瞥，挥手让他出来。 「也是大约五六日前，膳房送菜餚时，奴才经过殿外见到有一宫女并非是永和殿的人但徘徊了一段时间，在菜餚送入殿中后又不见踪影。奴才不知，是否跟主子中毒一事有关。」 小全子说完，德妃心中更加笃定，淑贵妃这回可算跑不了了。 若是姜欢死了，只怕皇帝伤心之下会动杀意...... 淑贵妃一直在观望，她总觉得姜欢中毒透着稀奇古怪，难道真的就被人这样弄死了？ 顾玄奕微眯着眼，冷声道：「你可想得起，那日见到的是谁？什么模样？」 十多双眼紧盯着小全子。 「那宫女应比奴才大上些年岁，似乎......似乎和德妃娘娘宫里的木槿姑娘有几分相似。」小全子回忆道。 德妃的目光立刻跟要刀剜了小全子似的，柳眉倒竖道：「胡言乱语！你莫不是记不起来了就胡乱攀扯？本宫岂是你个奴才能陷害的？！」 狗奴才，拿命威胁他都没用，这是着了姜欢的魔了吗？ 德妃没空多想，现在小全子的话就是钉死了是她下的毒，择清自己才是要紧。 「皇上，皇上您信他的话吗？臣妾绝不会做这种事！」 顾玄奕没有应她，转头吩咐方内侍：「去把木槿唤进来。」 木槿就候在殿外，见方内侍过来带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自家娘娘已经跪在皇上跟前。 「奴婢参见皇上，各位娘娘——」 顾玄奕手指木槿，看向小全子：「是她吗？」 小全子上前两步，仔细看了看木槿，颔首确认。 都不等德妃和木槿有所反应，顾玄奕大手一挥：「去，让沐子胥带人彻查木槿的住所，看是否有异常之处。」 此令一下，德妃倒是松了口气。 那毒药确实是木槿帮忙让母家找的，但是仅有一份不敢多留，任他们查也查不出什么，于是安静下来等着看好戏。 过了半个时辰，沐子胥进来回禀。 手上还拿着个木匣。 木槿心头一跳，这是什么东西她从来没见过。 「皇上，臣搜查木槿住处发现了这个木匣，其中装了两包东西看起来有古怪。」他将东西交给徐太医。 徐太医打开先是仔细看了看，捻起些粉末闻了闻，又唤宫人去膳房取只活鸡。 活鸡先吃了其中一包粉末，依旧无事，但餵了另一包后没过片刻口吐白沫而亡。 「皇上，此物酸涩发苦，臣虽还未查明是何种毒但十分肯定能致人于死地，而另外一种活物吃了没事很有可能是解药！」 德妃怔住许久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被人算计了啊！ 木槿连忙上前道：「皇上，奴婢房中绝对没有此物！不知是何人想要陷害奴婢和娘娘，娘娘没有道理去害姜才人啊，求皇上明鑑——」 顾玄奕接过徐太医递上的解药，犹豫一瞬还是将它餵入姜欢嘴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美人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看见顾玄奕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轻轻唤了声：「皇上——」 顾玄奕那颗悬了几日的心总算放下了。 第六十一章 以死为证 他紧紧握住姜欢仍然无力的手，柔声宽慰道：「你好好歇着，朕在。」 姜欢轻轻点头不再言语。 转过头，顾玄奕的眼神跟冰霜似的落在木槿身上：「你说有人陷害，是何人陷害？又是为何陷害？」 木槿动了动嘴，却不知道如何辩驳。 她哪里知道是谁动的手如此高明，能知道她们的计划还想一石二鸟......莫非是姜氏？ 可姜氏会拿自己以身试毒吗？ 那毒虽然发作慢，可就算一点点毒沉在身子里日后也会要了她的命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你说不出来，那你为何要在永和殿前徘徊？难道不是在菜餚里下毒吗？！」顾玄奕厉声质问。 木槿立刻道：「奴婢这几日都在紫宸殿侍候娘娘，并未出过门。小全子那日看到的定不是奴婢。」 德妃也按捺不住，出声道：「臣妾可以作证，木槿最近并未离开过臣妾身侧。」 「你作证？她是你的人，你觉得朕信吗？」 这话问的德妃哑口无言。 本想着把淑贵妃拉下来，怎么现在针对的是自己？？ 况且，哪来的解药啊？ 要光是毒，说别人要害她还能有人信，可连解药都有了那不坐实了始作俑者就是她？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姜欢脸上，那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 心沉了沉。 木槿跟了德妃多年，只一眼就知道娘娘恐怕也无自保之力了...... 「皇上，奴婢愿意以死为证，还娘娘清白！」 木槿强压下心中的犹豫和恐惧，伸手夺过徐太医手中的那包毒药，仰头全部吞入，旁人拦都拦不住。 德妃下意识地就要伸出手去夺药，身侧站着的贤妃快速扯过她的袖子，摇了摇头。 不过瞬息，木槿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唿吸急促紊乱继而口吐白沫，朝着德妃的方向硬挺挺倒在地上，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 从始至终，顾玄奕都是冷漠地看着。 德妃涂了鲜红色口脂可也掩饰不住的苍白，贤妃能察觉到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姐姐，木槿用命保了你，千万不要辜负她。」 贤妃细若蚊蝇的呢喃传入德妃耳中。 手渐渐平静下来。 「抬下去，别脏了永和殿。」 方内侍挥手，让人上前拖走了木槿尸体。 顾玄奕沉默片刻，沉声道：「德妃。」 「......臣妾在。」 「你的女官虽以死明志，但你的嫌疑也无法尽消。欢儿所幸无事，朕念在柏儿承儿的份上只轻惩不重罚。但无论是你还是他人所为，再有此事朕绝不宽宥。 最近三个月你不必来见朕了，帮着淑贵妃好好料理琐事，别再让朕烦忧。」 顾玄奕的处罚并不重，因为虽然拿了赃但是木槿用性命保了德妃周全，小全子也仅仅是看到了木槿在殿外走动并未见到下毒。 虽然德妃脱不了干系，但是整件事更像有他人在操纵。 顾玄奕心中有数。 德妃三个月不能面圣，看着没什么，但宫里人眼睛都尖的很，只怕紫宸殿就此冷清了。 「是，臣妾遵命。」 德妃看向姜欢的眼神，再也不如从前轻视。 淑贵妃可是有了个好帮手啊...... 顾玄奕见她们还赖着不走，蹙眉道：「还不走？」 唿啦啦的一大群人退下，太医也被赶走去备滋补的药。 姜欢见顾玄奕有些许疲惫，劝道：「皇上，您去小憩会，守了臣妾几日了憔悴了不少，真是臣妾的罪过......」 顾玄奕本来不想走，但转念一想自己三日未曾沐浴十分邋遢，连鬍鬚都长出来不少。 欢儿会不喜欢吧？ 「那朕去沐浴用个膳，你再睡会，醒了朕就在你身边。」 姜欢眼神微动，乖巧点头。 顾玄奕吩咐梦芸小全子照顾好主子，又替她掖好被子才走。 待门外脚步声远去，姜欢的眼神逐渐清明，丝毫没有虚弱的迹象。 不错，她根本没有中毒。 回到五日前。 小全子见过木槿之后被姜欢喊走，吩咐了一些事儿之后敏锐察觉出他较之往常有些不同。 「小全子，你可是不舒服？明日就别当差在房中歇着吧。」 小全子没有丝毫犹豫，翻出手心里的药包：「主子，德妃身边的木槿过来，要奴才对您下药陷害淑贵妃。」 姜欢的目光从他手中一扫而过，「为什么选择告诉我？难道没有给你好处？」 小全子抬眼，没有遮掩：「奴才从小没了爹娘，进宫就是为了吃饱肚子。要老死宫中的人要这么多身外之物做什么？更何况从主子要了奴才伺候开始，奴才就只认主子一人。」 「你的忠心我从未怀疑，因为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在为苏才人烧纸，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地纯善的人。」姜欢眉梢眼角柔和了许多。 小全子看见了。 他在宫里受尽磨难千疮百孔而又封闭的心似乎透进了一缕光。 「只是你要当心德妃，若她有为难你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拼尽全力也会护住你。」 小全子恍惚听见什么破碎的声音。 「多谢主子。」 「既然德妃让你下毒，那我们就演一齣好戏，让她自以为能一举打败淑贵妃却跳进了我们的陷阱。 你拿走这毒药再去弄点碳灰，一併交给文才人，让她想办法放到木槿的房中。她会照做的。」 「是。」 姜欢从回忆中抽身，见梦芸准备好了水盆便起身，用水将脸上特意画上的「死气沉沉妆」卸去，露出本身洁白如玉的肌肤。 「主子的手艺也太好了，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是扑的粉，再看久一会奴婢还真的要以为主子中毒了......」梦芸笑嘻嘻道。 姜欢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还好你刚才演的够难过没露出马脚，不然我真不会放过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梦芸捂着脑袋：「本来还想笑，可皇上生气的样子奴婢吓都要吓死了......」 姜欢一愣，笑容淡了下去。 顾玄奕，对她是有几分真心的。 第六十二章 巡游 「养病」的这几日，在皇上的陪伴下没有虚情假意的姐妹来打扰，姜欢过的难得的宁静。 但她清楚，德妃现在对她只怕恨得牙痒痒。 淑贵妃倒是差人送了好几次补品，显然对那日的事想要问清楚，只不过碍于皇上在不好亲自过来。 还有一个人...... 「主子，文才人求见。」 姜欢懒懒道：「让她进来吧。」 文才人特地挑了夜深的时候，穿了一身宫女的衣服跟做贼似的进了永和殿，生怕被德妃知道。 「姐姐做的不错，办事利落仔细，没有被那位发现......」 听到夸赞文才人并不开心，谁也不想被威胁着卖命吧？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德妃娘娘并没有被打败，你小觑了她。」 姜欢听到此话斜觑了她一眼：「我并没有想一击制胜，德妃能爬到这个位置也不是好对付的，不过疑心生暗鬼，只要皇上对她有了疑心，此后但凡有一点差错都是星火燎原。」 文才人打量她几眼：「你到底图什么？」 见姜欢笑而不语，她尴尬地轻哼一声装作不在意。 「找我来，还有什么吩咐？」 姜欢细手撑着下颚，扬起嘴角：「还真有件事，要劳烦你呢~」 ...... 紫宸殿的宫人伺候的异常小心，生怕被主子一个不顺眼就赏板子。 德妃自从被皇上罚了之后觉得没了脸面，在殿内一步不出，淑贵妃那边倒是大大方方分了事情过来给她处理。 在她看来，就是在嘲笑。 贤妃见气氛沉闷，主动开口宽慰：「姐姐，虽说牺牲了个宫女，但好歹此事没有彻底被翻出来。若真确定是木槿给的小全子，娘娘还有可能坐在这紫宸殿吗？就连二皇子三皇子也要被连累。」 德妃闭目紧蹙着柳眉，良久才吐出一口气。 「本宫不甘心啊......没能除了姜氏，就连淑贵妃都是毫髮无损，那小全子更是不明事理脑子煳涂！」 说到这儿，德妃更加来气：「对了，贾内侍那个事情就不必替小全子瞒着了，直接以杀人的罪名将小全子处置了，看他死了还怎么跟姜欢主僕联手欺骗本宫？！」 「娘娘三思啊......」 这时，除了德贤二妃的第三位女子开口了。 正是文才人。 德妃问道：「为何？」 文才人轻声道：「小全子是姜才人的人，姜才人又是淑贵妃的人，娘娘想要处置小全子绕不开淑贵妃，您想想她怎么可能让您动手伤她的人？ 更何况，贾内侍有错在先，小全子怎么也算不上死罪。这一通忙下来，要是姜氏向皇上吹枕边风，说不定又要惹皇上不高兴了。」 德妃怒道：「那就这么忍了吗？木槿就这么白死了吗？！」 「娘娘！当务之急不是去对付姜氏，皇上本来就因为那事起了疑心，此刻您应该对她们敬而远之。要想赢回皇上的心，还不如多在皇子身上下功夫。」 文才人的话让贤妃认真起来，「这倒是个好主意。」 德妃迟疑道：「你们的意思是......立储？」 文才人颔首：「没错，皇上仅有三位皇子，两位是您所出。二皇子孝顺好学有君子风度，若能朝中有人支持且让皇上立他为太子，那后宫诸人还如何与娘娘相争呢？」 德妃双眼渐渐明亮。 是啊，皇上喜欢淑贵妃让她得了名分又如何？那女人再得宠膝下也无子。 若是捧了柏儿为太子，就算自己不做皇后日后也是太后，就连皇后也比不上。 「你们说的有理，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文才人垂下眼，恭恭敬敬道：「但凭娘娘吩咐。」 ...... "哈哈哈哈哈，那个女人也有今天！她仗着两个皇子得意多时了，可曾想到挖了个坑给自己跳？」 淑贵妃笑得溢出了泪花，拿着绣帕拭泪，精美的护甲在阳光映射下发出金光就像把利器。 姜欢迎合着勾起唇角：「嫔妾也是因为擅作主张，希望娘娘饶恕嫔妾隐瞒之罪。」 淑贵妃挥挥手，心情很好：「不怪你，此事若不是你们主僕机智，那被陷害的就是本宫了。所以你不但无罪，还有功。 本宫可以答应你一个请求，随时可以提。」 姜欢起身行礼：「嫔妾多谢娘娘。」 淑贵妃继续说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还是要及早出手的好......」 「娘娘，现在德妃要比我们更着急，越着急越容易出错。不如以静制动看她如何出招，再抓住错处那才万无一失。」姜欢提议。 淑贵妃犹豫片刻，按照她的性子一定是主动出击。 可......姜欢的才智确实不错，不然德妃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一个哑巴亏。 「好，按你说的来。」 淑贵妃顺手扯过一旁的帐本丢过去：「这些字弄得本宫脑子都疼了，你来帮本宫看看。还有德妃处理的一应事情你都再过一眼。 姜欢这才算真正入了淑贵妃的眼，上了同一艘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嫔妾明白。」 ...... 春日暖阳洒满大地，万物生长，百花齐放。 各宫撤去了炭盆，打开了窗子让阳光直直透进来，照在人脸上暖洋洋的。 顾玄奕登位后，每隔三年会南下一回巡视体察民情，其实就是放松放松。毕竟当皇上，除了自己寿诞没有几日能休息。 这几日，他下旨在月末启程，按照惯例带着五品以上京中官员和嫔妃一同巡游。 如此，人数至少百人，加上侍奉的宫人和侍卫那就将近千人。 不少嫔妃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出游的行装，大多都是衣裳首饰。要知道，各地官员都会献上当地美人来取悦皇上，要是不打扮的好看些如何争宠？ 姜欢坐在马车上，撩窗看向外面，想起上次出宫记忆并不美好。 沿途百姓跪拜高唿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不得不说，顾玄奕是个好皇上。 第六十三章 遇险 在位八年减税兴学，虽然武将出身但是十分重视学子。但凡有天灾降临，他都及时施银救灾安抚灾民。 淑贵妃本来应当镇守后宫照看皇子皇女，可硬是撒着娇跟了出来。 天空湛蓝，白云悠悠。 姜欢闭着眼，感觉心的深处都被洗净。 走走停停，总算入住了一处院子，这里是当地官员的住所，因为足够容纳这么多人所以主动献了上来给皇上嫔妃暂住。 内院留给皇室，外院则给了大臣们。 还没等顾玄奕屁股坐热，当地知府就带着几位美人入了房中。 「皇上，这几位是本地排得上号的绝色，都是良家。您看......」知府谄媚道。 顾玄奕淡淡道：「都领去外院给大臣们，若有看中的需给了名分才可带走。」 美人们期盼的心被一盆冷水浇凉了。 难道是她们不够美吗？ 顾玄奕若是知道她们的想法定要轻嗤一声，连他欢儿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还绝色...... 待知府领着闲杂人走了，顾玄奕才迫不及待去往姜欢住所。 ...... 右相正安顿下来吃上热菜，就听见房外有细微的脚步声。 「梁相可在？」 女子声音让右相一滞，反应过来让小厮开门。 「你是......？」 身着黑袍的女子迈步踏入房中，推下帽檐：「许久未见梁相，本宫的声音认不出来也是寻常。」 露出的面容让右相回忆片刻：「德妃娘娘？快，快请上座。」 德妃没有客气，落座后直接道：「本宫来不是与梁相闲话家常，而是有与顾国相关的大事要与梁相商议。」 梁相心里模模煳煳有了些猜想，问道：「娘娘请说。」 「皇上马上就近而立之年，而太子却一直未立。你也知道，皇后的嫡子早夭，若论长幼应当由我的柏儿来做太子。 顾国虽然强盛，可也不是没有人虎视眈眈。万一，万一皇上出了事，由谁来扛起这份重担？梁相，你是个聪明人，所以皇上倚重你。应当为顾国考虑劝劝皇上早立国本。」 德妃口口声声为顾国考虑，可梁相不是听不出这不过是为了二皇子。 可......确实论太子资格，二皇子当排第一。 「臣虽然是右相，可到底也只是皇上的臣子。皇上并未提及此事定是有他的考虑，娘娘不必过于担忧。」 德妃抿了抿唇：「本宫知道来的唐突，你需要再考虑一番。无妨，本宫不急。但听说皇上最近更倚重左相，对右相有些冷落了真是同情。 若是柏儿能当太子，日后成了皇上只留一位丞相也不是不可能。你再想想，本宫等你答覆。」 梁相恭送德妃出了屋子，再也没了用膳的心思。 ...... 在此地待了一日，顾玄奕下令往下一州前行。 这时的天空逐渐有了乌云，下起了小雨。 虽已经是春日，飘起雨还是凉津津的，过了半日雨下的出奇的大。除了有马车的可以躲在里面避雨，其余宫人侍卫只好各自找树找山洞。 「主子，咱们不会就在这儿待上一整天吧？」 梦芸颇为担忧，看这雨不像一时半会会停的样子。 轰隆—— 一声响雷吓得群马乱了阵法，暴躁不已。 马夫们好生安抚了一番才算停歇。 姜欢看着窗外，雨打在泥路上声声作响，心不知为何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我也不知道。」 顾玄奕下令整条队伍往旁边山坡上靠，找地方躲。他有些不放心姜欢，就从前面轿子上下来，撑着纸伞一路找过来。 下面有条不算很窄的河流，现在看流的很急，就连水中的鱼儿也频繁跃起。 「那边，是什么？」 有宫人疑惑道。 侍卫长沐子胥站在最前头，遥遥向前方望去。 两侧是极为陡峭的山谷，中间一条狭长的河流从极远延伸到眼前。而就在视野的尽头，似乎有天高的洪水如狂怒的野兽从山谷深处咆哮而出。 那声音，仿佛是天地间的怒吼，令人胆颤。 雨水和泥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股巨大的水流，冲破了山谷的束缚，向着人群奔腾而来。 山谷两侧的树木在这洪水的冲击下纷纷倒塌，它们的枝叶疯狂摇曳像是挣扎着求生的溺水者。各种动物惊恐地四散逃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洪水！是洪水！！！！」 宫人惊恐的大喊，所有人反应过来开始四散奔逃，恐慌和混乱笼罩了整个山谷。 他们推搡着碰撞着，唿喊声哭声迸发。 谁摔倒在地上了只剩下被践踏的命运，连唿救也没有人再管。妃嫔们跳下马车用尽全力跑向高处，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护驾？ 而顾玄奕，沖开人群跑向姜欢所在马车。 姜欢刚刚跳下来，就被顾玄奕一把抓住手：「抓紧朕，别放手！」 就在他们向着高处狂奔，那股汹涌的洪水在一剎那间席捲过来，吞噬掉二人的身影。 姜欢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煳不清。心跳急速跳动仿佛要蹦出胸膛，唿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 同时身体被洪水勐烈地冲击着，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和速度，只能任由洪水的力量摆布。 只有紧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给予她力量，死死不放开。 姜欢感到自己正逐渐失去意识，身体被寒冷和疲惫所笼罩，突然头撞到了一块硬物上终于晕了过去。 ...... 顾玄奕是疼醒的。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躺在一块河滩上，而腿上传来一股剧痛。 动动腿，发现小腿无法动弹，根据他的经验大约是骨折了。 不过还能忍。 右手传来温热，扭头一看，姜欢躺在他身侧双目紧闭面色苍白，额角还有一块血迹。 「欢儿，欢儿？」 顾玄奕尝试唤醒她。 可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她有任何动静。 顾玄奕的心沉了沉，他的脚无法行走而欢儿又昏迷，这该如何是好......环顾左右，这里依旧是山林间，但放眼望去远处似乎有人烟。 顾玄奕高喊了几嗓子，可惜没有人回应。 他抚摸着姜欢苍白的小脸轻声道：「欢儿不怕，朕会护着你。」 第六十四章 上溪村 男人侧过身子用力将姜欢抬起弯腰放到自己背上，屈起双膝弓起身子，就这样向前爬。 身上的姜欢虽然不重，但膝盖下粗糙的沙砾和碎石隔着袍子也扎的生疼。 就这样，顾玄奕忍着疼，稳稳的背着姜欢一步一步往人烟处爬。 远处一个拿着竹篮的农妇注意到他们挪动的身影，惊唿：「那儿怎么有人？」 庄稼汉正噼着柴，闻言直起身子眺目望向那边。 「哎呀你这婆子，还愣着干嘛上去帮忙啊！」 二人丢下篮子斧子，迅速跑向越来越近的顾玄奕。 等他们一靠近都惊了，背着女子的男人满头大汗，膝盖处的衣料被血浸透了......更刺眼的是小腿处鼓了个好大的血包。 男的容貌俊逸，女的虽然昏迷着但艷丽娇媚，看着都不是寻常人。 「劳烦二位......救救我......夫人......」 顾玄奕筋疲力竭，吐出这句话眼前一黑再没了意识。 在黑暗中昏昏沉沉，他还能隐约听到外界的交谈声，只是怎么醒都醒不过来。 「......脚上伤......十多天......药......夫人额头伤......」 听起来像个大夫。 不知过了多久，顾玄奕撑起沉重的眼皮，入眼的便是铺满稻草的屋顶，顺着往下木头搭建的墙壁十分简陋。 整个屋子里，除了身下的床榻，就是简简单单一方木桌两张长凳 似乎是个贫苦人家。 耳边传来舒缓的唿吸声，顾玄奕侧头一看，正是安安静静躺着的姜欢，脸色似乎比之前稍微有了些生气。 他松了口气。 哒哒哒脚步声从门外越走越近，穿着简朴包着头巾的农妇走了进来，看见顾玄奕惊喜道：「公子醒了呀？」 还没等顾玄奕答话就朝旁边喊了声「相公，公子醒了，快过来！」 「来了来了——」 顾玄奕晕过去之前见到的那个大汉擦着汗就大步踏入，见到他睁着眼咧嘴一笑：「孙老头的医术果然好，躺了两天就醒过来了。」 「请问这里是？」 「嗐！你定是啥也不知道。这里是上溪村，我姓王叫王勐，这是我娘子李秀。 放心，你和你夫人的伤我们找人看了没有大碍，就是要好生养几天。但是吧你夫人伤的是脑子，孙老头说没那么快醒要耐心等等。」 听到姜欢没有大碍，顾玄奕总算宽了宽心。 现在自己脚不能动，欢儿还要养病，暂时也只能在这上溪村休养。 侍卫长沐子胥和暗卫首领高宏都是有能力的，找到他不过是时日长短，他倒是不担心......就是朝廷现在群龙无首也不知道是否会出乱子？ 只希望左右丞相能稳住局面，等他回来。 顾玄奕看得出他们夫妇是热心善良之人，只是这房子明显就是他们所住，自己和欢儿占了实在过意不去。 「王哥，王嫂，你们搭救我们夫妇实在是大义，只是住你们的地方太叨扰，不知村里可有空出的屋子能让我们暂住？」 大汉乍一听王哥腼腆的直摆手，知道他想搬出去劝道：「这哪儿有空的房子啊......你就安心住在这养伤，我和娘子在旁边柴房将就将就不是什么大事。 好了你也别不好意思，现在照顾你夫人最要紧。娘子你去熬药，我把菜热热端上来让公子吃两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王嫂利落地就去干活了。 顾玄奕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前面两天，他只能在床上用膳、与王家夫妇闲聊，时而看看姜欢的情况。 到第三天借着王哥给他做的粗陋拐杖总算能勉强起身出去转转。 屋前的小院子里养了几只花色漂亮的鸡和鸭，见到生人哒哒哒就躲的老远。靠墙边种了些瓜果藤，看着都照料的很好，可见主人家花了不少心思。 出了院子，就有来往的村民。 他们见到顾玄奕就像见到个稀罕东西，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 「小郎君你是哪儿来的啊？」 「是王勐的亲戚吗？怎么没见过他有什么有钱亲戚啊？」 「这脚是怎么回事？」 「......」 顾玄奕当然没打算说自己是皇帝，于是瞎编了个话说是出来经商的商人迷了路还受了伤。 他看见村民同情的神色，试探问道：「这上溪村离清州有多远？听说几日前临州到清州的路上发了大水，你们可知？」 其中一人大咧咧道：「咱们村就在清州啊，算是临州刚进清州的边界吧，那大水附近村子都传遍了，下溪村也遭了殃，不过我们离得更远更偏所以没什么大碍。 不过好像听说有什么大人物带着好多人也被大水淹了，最近发现了不少死人呢！」 嘶—— 其余村民交头接耳「死人呢」「天谴」「作孽啊」...... 顾玄奕听到了自己想听的消息，找了个藉口就离开了人群。 看来他和欢儿所在的地方离当时被冲散之处并不远，不过这个村落偏僻难寻想必沐子胥和高宏要找到他还是不容易的。 来到村口，顾玄奕的目光落在一块斜斜插在土里的牌匾上： 上溪村。 思索片刻，他从腰下解下枚玉佩，在旁边淤泥地里沾了不少泥浆，接着往牌匾上用力摁下。 形状清晰的玉佩印迹就留在上面。 这是皇帝独有的龙虎玉佩，沐子胥和高宏见到了必然认得出。 ...... 「皇上您在哪儿？！皇上——」 淑贵妃朝着林中喊道，身上华美的衣裳早已脏乱不堪。 其它嫔妃都留在附近客栈内不添乱，可她见皇后跟着沐子胥出来寻皇上，便也自告奋勇出来帮忙。 不能光让皇后表现了，得让皇上也看到她的情意...... 「住嘴！」 皇后蹙着眉轻斥。 淑贵妃尴尬笑了笑：「娘娘，臣妾喊的有何不对？」 皇后沉声道：「你是要让百姓都知道皇上失踪了吗？！还是要让其他国知道顾国群龙无首？！喊之前先动动脑子。」 淑贵妃白了脸，低头道：「臣妾知错。」 听到身后传来德妃「啧」一声，牙都要咬碎了。 第六十五章 蛋蛋 皇后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苏滢心只比皇后低一个品阶，来日方长，这凤位早晚会是她的！ 由皇后带领，沐子胥让大部分侍卫和宫人沿途搜寻皇上，剩余的留在原地统计失踪的人和财物。 高宏早已按照商讨计划带着剩下的十名暗卫向着周边各个县散开，本来暗卫应当全心全意负责皇上的安危，但是洪水来时太过迅勐骇人，自己人没躲过的都有几名。 等高宏反应过来，皇上已经被沖走了。 ...... 姜欢眼前出现一道光线。 她凝神望去，光线逐渐扩大，更加清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鸡鸣狗叫，还能嗅到菜餚烹煮的香气。 所在的地方很陌生，但姜欢却有种安心之感，恍惚了好一阵。 这......是哪儿？ 「欢儿！」 熟悉的声音从近处传来。 姜欢看到顾玄奕的时候都愣住了，眼前的这个穿着粗布衣裳拄着拐杖，头上还沾着木屑的是顾国的皇上？ 「皇，皇上？」 顾玄奕丢下拐杖扑到床前，用力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止不住的颤抖：「醒了好，醒了好......」 「我们这是在哪儿？」 顾玄奕噙着笑，帮她直起身子垫了被褥在身后。 「在这儿别叫我皇上，唤我夫君。我先去把熬的粥给你端来喝点，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 夫君？ 门外偷看的王勐刚想回头喊王嫂，就被靠近的王嫂一把捂住嘴拖走了： 「人家夫人刚醒，小两口说些体己话你就别碍事了。」 顾玄奕一口一口餵着，一碗粥见了底话也说完了。 只不过当时背着姜欢来的惨状被一笔带过，他不想欢儿心疼。 姜欢也真没想到自己命这么大，被洪水沖走还能活下来被人救起...... 「两位恩人呢？」 顾玄奕朝外头喊道：「王哥，王嫂？」 「哎，哎！」 王嫂应着，跟王哥一前一后进来了。 看到姜欢长舒一口气：「我就说这么标緻的小娘子定然有老天爷庇佑，说不定上辈子就是个仙女呢！」 直爽的夸赞让姜欢一愣，噗嗤笑出来。 除了阿依慕，很久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了。 「小女子多谢二位恩人救下我夫妇二人，如此恩情太过厚重，我定会知恩图报。」姜欢认真说道。 王嫂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嗐，我们就是出了个力这都不算啥。任谁见到你们落难都会伸把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不过别的不说，你这夫君是真的疼你，那天见到的时候手上膝盖上都蹭出了血，但愣是把你背的稳稳噹噹一点没伤着！」 姜欢不自觉望向男人，撞进那双盛满柔情和关切的深潭。 「能够嫁给夫君，是妾的福分。」 柔柔倚进顾玄奕怀中，她满脸都是幸福的微笑。 看着的王哥王嫂都在感嘆，真是一对璧人啊！ 姜欢又在屋子里躺了两日，才被顾玄奕允许出门。一下床她就迫不及待地踏出院子，再躺下去都能长蘑菇了...... 这地方山清水秀，村民自给自足，实在像个世外桃源。 即便家家户户都算不上多富足，但都很满足现状。傍晚升起的炊烟是姜欢久违的味道，似乎很久之前娘亲也为她亲手做过羹汤。 夫妻二人一人主外一人主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膝下再有两三个儿女叽叽喳喳就是他们最幸福的事。 「王嫂，你们的孩子呢？」 王嫂边剁菜边说道：「去我娘家待了段日子，老人家想念的紧，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脆生生的「娘——」让王婶眼睛一亮。 姜欢转头看向道路前方，赫然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同样一身质朴的棉麻衣裳，不过手脚结实，面容清秀。 他看清姜欢的模样，不知怎么的扭捏起来。 「娘，这是哪家姐姐呀怎么从来没见过？」 王婶道：「姜欢姐姐和她相公是偶尔经过的商人遭了洪水，现在住在爹娘这，你外祖母呢？」 小少年听了娘的话整个人都丧了起来。 这美的像仙子的姐姐居然已经嫁了人......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大概就是有缘无份吧？ 啪！ 一个暴栗响在他头上，顺便传来亲娘的阴阳怪气： 「想什么呢王蛋蛋？」 少年羞得瞬间脸都冒烟了，吼道：「娘！不要喊我小名！我叫王旦！」 王婶又是毫不客气一个爆粟。 看着两母子吵吵闹闹，姜欢不自觉扬起嘴角。 若是当年生的两个孩子还在，定也会长得如此活泼有生气。 笑着笑着，她的眼里盛满了悲伤。 等顾玄奕高高兴兴出来找夫人时，就见到一个陌生的小少年「缠」在她身边，看着年纪比欢儿还小可眼睛往哪儿瞟呢？！ 顾国皇帝震怒。 就算他是个快要三十的老少年，就算对方还只在舞勺之年，那也不能小觑！ 「夫人，你走了许久我担心的很，快来歇歇，晚膳很快就好了。」 走向姜欢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拐杖没拄稳像侧边看着就要倒下去。 姜欢连忙过去撑住他，男人顺势就搂着她的腰：「见到夫人太高兴，为夫就没站稳......」 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姜欢还是安慰道：「妾扶夫君进去坐。」 见到仙子姐姐跟那个老男人你侬我侬的，小少年初尝心碎的滋味...... 一桌子的菜简单朴素，田里捉的鱼炖了个汤，种的青瓜素炒，再蒸了几个大包子就算一顿饭了。 虽然跟皇宫的御膳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顾玄奕和姜欢吃的认真干净，时不时还夸赞几句。 「欢姐姐喜欢吃鱼吗？我明天就去河里捉几条大的，那煎着炖着都香的很。」王蛋蛋自告奋勇。 姜欢柔声道：「那就多谢王家弟弟了。」 王蛋蛋高兴地狠狠咬了口大包子。 顾玄奕双眼微眯：「真有能力何必等到明天，抹黑就能抓。不如我们比比，看谁抓的多？」 热血少年最激不得，一听比比立刻蹦了起来：「走！」 第六十六章 回宫 「哎？？？」 王婶王哥拦都拦不住，就看着自家儿子和一拐一拐的顾公子向着河滩方向去。 姜欢若有所思。 皇上......这是吃醋了么？ 等到王蛋蛋摸着黑捉到一条干瘪小鱼，那边却频频传来鱼儿扑腾的声音，抬头望去目瞪口呆。 顾玄奕脚不方便，用木棍随手做了个尖头叉子就那样悠闲地站着紧盯水面，手起叉落，一条肥硕的水鱼尾巴乱飞。 过了半晌，姜欢和王婶坐在床头缝补衣裳，就见顾玄奕雄赳赳气昂昂提熘着几条大鱼回来了，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王蛋蛋。 王婶笑道：「你可服气了吧？」 姜欢先是看了眼顾玄奕流露出来若有若无的得意之色，然后朝着王蛋蛋夸赞道：「你也很棒，现在天色暗看不到也是寻常，不如就用这一条明天烧了大家一块吃好吗？」 王蛋蛋愣了愣，狠狠点头。 等屋子里只剩她和顾玄奕，就见男人的脸色明显有些失落。 姜欢上前主动伸手露出他的腰：「夫君吃醋了？」 「怎么可能？」 他低头看着姜欢眼中清澈见底的干净，投降了：「好吧，我确实不太高兴。」 姜欢莞尔一笑：「不要跟孩子计较了，更何况还是恩人的孩子。」 「......他不招惹你，我就不惹他。」 这脾气， 姜欢无奈。 「对了，咱们要不要多等几日等夫君脚好了，就出去找他们？」 他们，指皇室。 顾玄奕沉吟片刻：」也好，我虽留了印记但不知道他们是否能看到，就再等两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姜欢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但对于这个小村落有些不舍。 或许，或许她下辈子也能生在农家，有这样惬意单纯的一生吧？ ...... 「皇后娘娘，我们已经滞留此处过久，若是再不回朝只怕会令人生疑，依臣所见应当立刻返回宫中安定人心。自然，皇上还是要寻的，但可以让沐大人留人在此。」 梁相恳切道。 皇后不是不知道，虽然临街的几家客栈都被他们包了下来，但是洪水之后人多嘴杂，已经有人开始议论他们。 若是被人知道皇上下落不明，不止是朝廷震盪，心思各异的其他诸国要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难对付了。 皇后轻嘆一声：「好吧，那就启程回宫。宫人和侍卫都知道皇上失踪，要下面的人管好嘴巴，否则本宫定会重罚！」 「是，娘娘英明。」 梁相退出房间，下楼时遇上德妃，对视一眼又若无其事移开。 ...... 再不舍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此时距离事发已经过去近半个月，顾玄奕的脚行走也没有大碍，因为担心洪水的事情朝臣处理不当，所以决定明早上路。 按他的推算，皇室队伍就算启程回宫了应当还有沐大人和高宏在附近找他。 所以往事发处走应当能碰上。 晚上，王婶拉着姜欢妹子长妹子短的喊，眼眶也红红的。 王哥一声不吭准备了些干粮递到顾玄奕手上。 顾玄奕没有推辞。 姜欢想了想，从耳上取下一对耳坠递给王婶：「婶子，你们收留我们多日，可惜我们并未带银两，只好以此谢谢你们的恩情。 虽然不是十分名贵，但换些银子还是可以的。王旦是个聪明孩子，可以用钱送他读书，日后你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王婶想都没想一把推开：「妹子你这就太见外了......见到了就是缘分，婶子不图你们东西，只要平平安安回到家，要是能回封信给我们，让我们知道你们平安就好。」 姜欢心头一热。 「收下吧，不然我走的心里也不安稳。」 王婶推了半天也没推掉，只好收下，又去翻了半天找到件还算新的衣裳让她带走。 翌日。 告别了王哥一家，顾玄奕和姜欢踏上了归程。 还未走出村子半炷香，顾玄奕便发现扳指昨夜脱下干活落在王勐家床头。偏偏扳指十分重要，于是他便让姜欢等在原地，自己快去快回。 再回到王勐家，只剩王婶在，她惊讶道：「怎么回来了？」 顾玄奕说了情况，也顺利找到了扳指。 走时王婶问道：「刚才你的家人来寻你，我给他们指了方向，你们碰上了吗？」 是沐子胥？ 「尚未，既然他们寻来了那我回去应该能碰得上，多谢王婶了。」 顾玄奕离开上溪村，等回到姜欢所在处后却没发现她。 「欢儿？」 「我在这儿。」 姜欢从一堆杂乱的树丛间走了出来。 「你为何躲在那儿？」 姜欢说道：「刚才这儿我听见有脚步声，然后就见有两个奇怪的人经过，他们手持短刀面色不善，我怕是坏人就躲了起来。」 短刀？ 「他们是从什么方向来的？」 「似乎......就是上溪村。」 顾玄奕心一沉。 不妙，短刀并不是沐子胥的人或是高宏的人用的兵器，而且在上次出宫遇刺时在那贼人身上搜到的兇器就是短刀。 莫不是......那拨人还有人要置他于死地？ 王婶给他指的方向就是他们要去的路，现在绝不能往那儿走。 」欢儿，我们不去那儿了，先去打听下宫中队伍在哪儿我们直接去。」 顾玄奕带着姜欢一路走，幸而这里离最近的县城并不远，大约半天的脚程就到了。 找了路人打听一番，就知道皇上皇后他们已经结束巡游启程回宫。 现在追着他们走已经不可能，还不如直接回宫。 「欢儿，从这回宫马车也要四五日，吃食也粗陋，得辛苦你一下了。」顾玄奕自己不觉得什么，之前打仗什么苦都吃得，只是欢儿娇滴滴的女儿家跟着自己实在受罪。 姜欢不甚在意：「我在宫中跟着皇上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粗茶淡饭也能体会百姓疾苦。」 顾玄奕的手将她牵的更紧。 第六十七章 图谋 只可惜身上的扳指玉佩不能动，就连欢儿身上唯一还剩的耳坠也送了王婶，否则还能换些东西。 「......你们有见一位长相俊逸的男子吗？大约八尺高。」 「没有哎，这是哪家的公子长得真好~」 「滚一边去，与你无关。」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顾玄奕耳朵一动警铃大作，脚步迅速将姜欢扯进了一处巷子。 姜欢虽然没察觉不妥，但还是乖乖站在他身后不出声。 顾玄奕掩好身形朝外面观望，看见刚才说话的是两个打扮的非常不起眼的男子，但身上的戾气却无法掩饰。 他们眼神锐利扫视着人群，见到个高的男子都要上去扒开看。 等二人顺着道走远了顾玄奕才回过身来道：「看来上次刺杀我的那拨人消息挺灵通啊......能比沐子胥高宏更快就找到我们的踪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回宫变得更不易。 姜欢微惊：「到底是什么人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夫君？都不要命了么？！」 顾玄奕剑眉皱起，只可惜上次让沐子胥去查也没查出主使之人...... 「若是骑马回京，二人同乘也太引人注目，我们去雇辆马车尽快启程。」他很快做出决定。 姜欢思索片刻道：「雇马车也要银子，我身上有之前穿的衣裳应当能换点钱。他们找的是夫君，你就在这儿等我。」 顾玄奕不情愿，但也实在没办法，就在姜欢走后一直盯着。 好在一切顺利，取了件外袍卖给布料店换了些银子足够雇马车买些吃食了。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已经坐上马车，由皇帝亲自驾着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布料店的店家高高兴兴收拾着那女子卖掉的袍子，这可是金线如意锦，那是顶顶富贵的人家才会拿来做衣裳。看那女子样貌出众，估计是宫中女官偷拿出来卖的。 他可不管那些，赚钱就行。 一把短刀瞬间将衣袍钉在桌上，锋利的刀面映射出刺眼的光芒。 店家吓得一哆嗦。 「这件衣裳的主人，长什么模样？去了何处？」 普普通通长相的男人一身杀气，盯着店家就像盯一只蝼蚁，不顺心就能抬脚踩下去。 「长得很秀气，比县主家的大女儿还要好看......去，去哪儿就不知道了......」店家陪着笑，心里直打鼓。 外面想进来的客人看见情况不对，迈出的脚迅速收回去。 哎，他的爹娘啊...... 店家有苦说不出，下一瞬就被男人的话吓得尿都要抖出来了： 「不知道？可我的刀告诉我你知道。」 阴森森的，店家仿佛都能看到刀上的冤魂。 「她，她问哪里能雇的到马车，我指了方向她应该是去那儿了......」 两个男人没多停留，立刻追了出去。 ...... 「梁相，这皇上自回宫后一直身子不适，大小事都由您和右相做主。虽说梁相是能人我们并无异议，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吧？」 左相与梁相同立在群臣身前，刚刚处理完洪水事后百姓安置问题。 左相沉吟片刻，侧身问道：「梁相，老夫也确有许久没见过皇上了，不如下了朝一块去看看皇上？若有什么情况也好提前准备准备。」 梁相扯了扯嘴角，脑中瞬间数个念头闪过。 他缓缓道：「皇上需要安静，人多了去也不好。我正有件要紧事要向皇上禀报，不如就由我前去？」 「......也好，那你要代大臣们向皇上请安问好。」 「自然。」 下了朝，群臣各自散去。 梁相嘆了口气，刚迈出殿门想要回府就见到一个内侍上来，压低了嗓音道：「梁相大人，德妃娘娘在等您，快随奴才来吧，」 「......走吧。」 这回德妃等在了一处少人的长廊处，又让宫女在近处把守。 见到梁相来了，她挑眉问道：「才几日没见大人，为何愁容满面？」 都是聪明人非要绕着弯说话。 梁相道：「皇上久病，大臣们已经有了揣测。长此瞒下去不是个办法......」 德妃看出梁相态度松动，乘胜追击：「所以让柏儿暂代朝政最佳，就说等皇上彻底好了柏儿自会退下。」 「可......二皇子不足八岁，实在不能主事。」 德妃淡淡道：「有梁相，有本宫，柏儿只要坐在那儿就能安定人心，还怕什么？」 梁相自然清楚按长幼二皇子监国自然没错，可德妃之心也是昭然若揭。 想起那日德妃「只留一相」的诱惑，他不得不动心...... 若真的皇上找不回来，那德妃也是个倚靠。 纠结片刻，梁相终于道：「好吧，明日早朝臣会提起此事，追随老臣的官员也会贊成，届时二皇子再露面。」 德妃满意极了。 宝慈殿。 可心在淑贵妃耳边耳语一番，立刻让她睁大了眼睛。 「什么？德妃竟敢私会梁相？！」 可心道：「是呢，也就翠心看到了这一回，还不知道他们私下见过多少次......」 淑贵妃霍然起身，在殿中徘徊不停：「她与梁相之前并未听说有什么瓜葛，母家也与他没有交情，而且皇上失踪了这么久也没个音讯...... 莫不是，为了皇位？！」 醍醐灌顶。 淑贵妃十分肯定，德妃有此动作绝对是图谋皇位想推自己儿子上位！ 她想起姜欢说的等德妃露出破绽再想办法对付，若是知道皇上活着她会推波助澜让二皇子上位，等皇上回来自然会找德妃的麻烦。 可现在不敢赌，绝不能让德妃得逞，若是皇上真的死在外面那监国的二皇子绝对会成真正的皇帝。 到时候，她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心，让长公主过来。」 可心应下，没过一会儿就带着顾姝过来了。 之前趾高气昂肆意妄为的长公主现在目光呆滞，走路都有些迟缓，见到淑贵妃不自觉往后躲。 「姝儿，来，母妃跟你说说话。」 淑贵妃甚至连笑都不装了，脸上的冷漠刺入顾姝眼里让她低下头不敢再看。 第六十八章 糕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可心眼见娘娘脸色黑了下来，迅速上前扯过顾姝的衣裳推到淑贵妃跟前。 「姝儿真乖」， 淑贵妃看她怕的连话都不说了，勉强扯开嘴角：「母妃需要你帮个忙，去送个东西给你二哥吃，但不可以说是你或是母妃给的哦~」 桌上一碟糕点晶莹剔透，看着可口极了。 长公主看着，胃里被强行灌入的食物似乎马上就要翻滚涌上来...... 淑贵妃为了不让皇上或外人知道长公主在这里待的不开心，也以防她绝食，每顿膳只要看她吃得少，就由宫人硬塞进去。 长时间的禁锢，「虐待，让顾姝性格上迅速沉闷下来，但是一点没瘦。 顾玄奕看到了虽然疑惑，但都被淑贵妃以思念亡母搪塞过去。 「姝儿？」 淑贵妃见她呆愣，上手用尖锐的护甲在她脸上戳了戳，留下一个红点。 顾姝一吃痛，回过神来闷闷道：「是。」 二皇子顾柏自四岁就开始被德妃强制着，至今四年每天要念至少六个时辰的书，剩下的时间就要骑马练武，意在将他培养的跟父皇一样。 在吃喝上，德妃看得很严，外人给的东西一律不许吃。就连膳房送的菜餚虽然名贵但是清淡，生怕他吃坏了身子。 更别说甜食。 三弟顾烨刚满四岁，德妃对他倒没那么严苛，至今还未让他开始习字。 母妃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年纪最长的皇子，日后也是顾国的天子，应当勤奋上进，谦沖自牧。 虽然自己过的不开心，但是母妃开心。 吱呀—— 细微的声音引起二皇子的注意。 他读书的时候母妃从不让任何人打扰，这是谁？ 起身去找声源，结果发现最偏的窗户被打开了。二皇子探头一看，自己的三妹顾姝正蹲在窗外手里还拿着个食篮。 「姝儿，你怎么在这？」 他对顾姝的印象就是个被母妃宠坏了的公主，每次见面都没耐心说上几句话。 顾姝眨眨眼睛，迟疑道：「二哥看书这么久应该饿了吧？姝儿给你带了糕点。」 二皇子愣了愣，这妹妹什么时候这么惦记他了？ 「先进来，外面风大。」 帮着顾姝翻窗户，这还是个新奇的体验。 他并没有喊门外的内侍。 看着明显很美味的糕点，二皇子确实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同时又很感动：「谢谢你的糕点......以后可以多来紫宸殿找我，我可以教你识字。」 顾姝刚点了下头，顿了顿拒绝道：「不必了，我......也在学刺绣恐怕分不开身。对了，给你送糕点的事不要告诉德妃娘娘，我怕她会生气。」 二皇子清楚母妃看的有多紧，自然拍拍胸脯应下：「放心，母妃不会知道的。」 一口接着一口糕点下肚，眨眼间整碟都光了。 次日一早， 内侍前来喊二皇子起身，该准备准备要去前朝候着了。 结果一看主子在床上冷汗直冒，咬着牙话都说不出。 内侍惊慌问道：「殿下您是怎么了？！」 「......痛！肚子......」 德妃带着太医迅速到了皇子殿，经过一番诊断，二皇子是泻肚引起了发热。 因为情况严重，需要吃药卧床好生养着，不能再乱吃东西。 德妃厉声问道：「皇子怎么会吃不干净的东西？你们日日盯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内侍宫女跪了一地，可谁也不知道二皇子是怎么回事...... 「去，去看膳房这两日送的什么膳食，速速回禀！」 宫人们滚了出去。 太医也立刻出去煎药。 德妃揪心不已，儿子受罪当娘的哪有不心疼的？ 况且今日早朝梁相就要提出让柏儿监国，怎么这时候恰巧出了状况？ 「柏儿，你老实告诉母妃，除了膳房送的吃食可还有吃别的东西？」德妃问道。 二皇子捂着肚子，想起顾姝的话摇了摇头：「没有，许是儿臣身子弱夜里踢被子受了凉，这才泻肚。」 德妃问不出什么，只好让可心去转告梁相： 监国一事推迟，待柏儿好了再说。 朝政依旧由左右两相处理。 ...... 姜欢在上马车之前，找百姓要了点炭灰抹在自己和顾玄奕的脸上。 这样，两人的容貌与原先已经有了些差异，再加上粗布衣衫真的与普通人没有多大差别。 顾玄奕一路驾着马车，除了偶尔不得不停下来让马歇歇，就一直在狂奔。 离开小县城已经有一日，他的心却片刻没有松懈。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前面的！停一停！！」 顾玄奕立刻知道他们已经被追上了。 扬鞭就要抽在马上，车内一只手伸出拉住了他的胳膊：「夫君莫慌。」 两名杀手见前面马车识相停在路边，收起了手中暗器。 翻身下马上前，就看到个肤色黝黑壮实的高个子大汉，带着草帽只能看见高挺的鼻樑和双唇。 「二位公子有何指教？我还要带着娘子去看病，可耽误不得！」 其中一名男子道：「是这样，我家老爷家中失窃，下人看到贼人往京城的方向跑了，所以派我们兄弟来追。没想到就看到你们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另外一名男子看向马车，缓步上前。 「嗐！我们哪儿是什么贼人啊，我就是一庄稼汉只会，马车内的是我娘子，大夫说她患的是肺痨人人都怕，可我是绝对不会抛弃我娘子......所以想带她去别的地方看病。」 听到肺痨，想要掀帘子的那名男子手一顿，连忙后退几步。 「二位公子无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顾玄奕拉起缰绳就要甩，就见领头的男子短刀朝着马车布帘一掀，姜欢就暴露在他们视线中。 同样皮肤黝黑穿着素净的妇人捂着帕子咳都不敢咳出声，生生憋得一张脸黑里透红。 男子一眼就瞥见帕子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只怕都是这妇人咳出来的。 十分嫌弃似的甩开布帘，带着同伴头也不回就上马朝前去了。 顾玄奕拉着马车，转向另一个方向。 第六十九章 受伤 那两名杀手走远之后，领头人察觉不对停下马：「刚才那对夫妇你没觉得有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 「那男的说的一口官话，哪里像个庄稼汉？」 「唉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你长个脑子有什么用？！」 「......那咱们现在回去？」 「回去个p！人早跑了！他们要进京城不管怎么走都只有一条路，我们就在那个道口等着他们。」 ...... 要选到京城最短的那条路，追他的杀手一定不会少，这次躲过了下次就不知道了......不是他打不过，而是有姜欢在，生怕护不住她。 所以，换条更绕的路要安全些。 因为绕路，所以比原先计划的路程还要多上两三日。 幸而当时用衣袍所换的银子还有剩余，沿途借住在农家还是勉强够的。 他们也未卸下脸上的煤灰，不然细皮嫩肉的太容易引起注意。 顾玄奕很心疼，姜欢跟着他总是受伤，这次又是伤后没养多久就跟着他奔波吃苦，满宫里还没有一人这样陪过他...... 「欢儿，我们就要接近京城了，刺杀的人直到我们入宫之前绝对不会罢手，若是再遇见你一定要躲好，别再那么傻替我挡刀知道吗？ 我是从千军万马中杀过来的人，相信我我能保护你。」 顾玄奕很严肃。 姜欢心想，上次若不是为了捨身博宠，谁会冲出去挨刀啊？ 「夫君我听你的。」 看姜欢乖乖答应，顾玄奕满意地在她眉间落下一个吻。 过了这片树林再走小半日就是京城，二人一身的疲惫似乎也有了些好转。 「欢儿，回宫了要陪朕好好吃一顿，这几日风餐露宿你都瘦了许多。」顾玄奕好心情地说道。 姜欢正想搭话，就瞥见前方远处乌压压的一片。 定睛一看，那是几十个人，全部死死盯着他们。 嘶—— 马儿被缰绳勒得扬蹄咆哮。 顾玄奕心一沉，当下就要转身后退。 「后面也有人。」 顾玄奕嘆了口气，低声嘱咐道：「你先在马车里不要动，见机行事能跑就跑。」 姜欢在马车内低低「嗯」了一声。 前后两方形成围堵之势，他们避无可避。 顾玄奕上前几步朗声道：「你们谁是主事的？」 其中一人同样从那堆人中走出来，冷冷道：「又见面了，皇帝。」 正是先前拦下他们的领头人。 顾玄奕面上客客气气道：「若你们让开道，且交代主使之人，朕可饶你们不死。」 领头人轻蔑一笑：「我们若是贪生怕死之人，也不会追随主上。皇帝，你死了我们会好好安葬你，让你的女人下去陪你的......」 主上？ 提到姜欢，算是触及顾玄奕的逆麟。 他脸色一变，眸底瞬间冰冷：「那就动手吧。」 话音未落，领头人身侧的所有杀手齐齐动作，如闪电一般冲上来让人无法看清。 只能看到刀光闪烁，听到短刀划破空气的唿啸声。 他们训练有素，眼神足够冷酷，绝不是一群乌合之众。 顾玄奕身形不动，右手抬起轻轻旋转扳指。 这枚扳指并不是寻常饰品，而是顾玄奕专门为了防身做的暗器，其中藏了八枚极细的毒针。 暗针的速度比闪电还要快，直接穿透最近的杀手眉心，顺着脑后破口而出，又射入身后杀手的眉间。 仅一枚毒针，就让接连三人眉间迅速毒素散开，倒地而亡。 一连八枚毒针射出，对面人数折损近半。 如此兇勐让剩余围上来的杀手有所忌惮，生怕下一枚毒的就是自己。 趁着他们犹豫的一瞬，顾玄奕干净利落身法迅速冲到一人面前借着巧劲夺过短刀，顺势在他喉间一挑。 倒下+1 领头人见他势如破竹都气坏了，朝着后方吼道：「把那个女人抓住来！」 要是被顾玄奕杀了他们所有人，还要如何向主上交代？ 后方早已走近的近十人围上马车，先进去的一人脸上被姜欢结结实实给踹出个脚印，气恼地直接拽了她出来。 顾玄奕一直在留意马车，瞥见此景立刻逼退眼前数人回身去救姜欢。 背后破绽露出，一人见机从左往右划开顾玄奕的衣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刀锋锐利，皮开肉绽。 顾玄奕脚步未停，直接踹飞拉扯姜欢的杀手。一手将她拉起护在身后，横刀在前警惕杀手。 杀手连续出招，若只有顾玄奕一人脱身轻而易举，可姜欢是个弱女子。 于是不可避免，他身上大伤小伤越来越多。 姜欢看着眼前将她护得死死的男人背影，坚硬无比的心似乎融化了一角。 对于死亡，她没有畏惧。 只是孩子的仇还未报，她不甘心啊...... 「杀那个女人！」 领头人发现顾玄奕的弱点，一声令下。 一部分杀手缠着顾玄奕让他无法分身，另一部分刀尖直冲姜欢。 顾玄奕疾步后退将身后的少女遮的严严实实，挑开两人的进攻，接着右胸就被另一人持刀刺入。 血顺着伤口一股股溢出。 咻—— 一柄长箭从远处飞来，斜插入杀手后背。 顷刻，数柄长箭紧随而来，将围攻的杀手逼退。 领头人看见远处十数人骑马而来，手持弓箭，明显就是官家人。 「兄弟们，上！弒君者一个不留！拖住他们守城军马上就到！」 领头人看他们人数不多，本想一起拿下，听见此话当机立断：「撤。」 杀手迅速逃走。 那人松了口气，守城军不过是瞎编的。 听到皇上失踪的传闻，几番打探之下发现是真的，就立刻召集了几位交情好的兄弟一起出城去寻，结果远远就看到这边的打斗。 他一眼认出皇上，便虚张声势守城军即刻到，不然光凭他们这点人说不定还要全军覆没...... 姜欢抱着快要站不稳的顾玄奕，见到来人是时笙微微一愣：「是你？」 第七十章 担心 时笙也认出她了，这不是上次落马的国夫人？ 看到顾玄奕情况不妙立刻让她们上马：「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让皇上上马车，我们回宫！」 有了时笙一行人的护驾，顾玄奕和姜欢很顺利就穿过京城直达皇宫。 可惜顾玄奕伤重昏迷了过去。 「我乃谏议大夫时笙，皇上回宫还不速速退让？！」 见守门侍卫持枪拦下马车，时笙厉声呵斥。 一名一等侍卫上前问道：「皇上正在内宫养病，岂会从宫外回来？这位大人莫要诓骗小的。」他身后数名侍卫虎视眈眈。 时笙正想要不要先入宫请皇后来迎，身后车帘一掀，露出姜欢严肃的脸： 「我乃姜才人，与皇上在洪水中落难，现在皇上遇刺昏迷不醒我看有谁敢拦？！若真出了事那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帘中露出顾玄奕倚靠在姜欢怀中，胸口染出的红色明显受伤颇重。 一等侍卫犹豫片刻，打个手势让开道。 要真是皇上放了他们是职责，要不是皇上就这几个人也做不了什么...... 德妃听到皇上回龙栖殿的消息惊道：「什么？！皇上回来了？」 同一时间，淑贵妃和皇后都接到消息，纷纷赶往龙栖殿。 其他嫔妃也随之而来，只是被淑贵妃勒令候在殿外，免得打扰皇上养伤。 三人进了内殿，就看见皇上躺在龙榻上，姜才人伏在床边守着，而二人的手紧紧交缠。 这一幕对皇后来说有些刺眼，她压下情绪转头看向徐太医：「皇上的情况如何了？」 徐太医查看完顾玄奕伤处，回身禀道：「皇上在胸口、背部皆有刀伤，尤其是胸口这一刀极深。幸而没有伤到要害，只是需要多将养些日子吃些补药，往后恐怕身子会弱些。」 姜欢闻言将男人的手握的更紧。 皇后抿了抿唇，沉声道：「那就有劳太医去开药，照顾好皇上身子。」 「是，娘娘。」 淑贵妃几步上前凑近顾玄奕身边，轻轻唤道：「皇上，皇上？」 顾玄奕肉眼可见地皱起眉头。 德妃轻哼一声：「贵妃就别吵着皇上了，没看到皇上只要姜才人作陪吗？」 淑贵妃脸色白了白，瞥了姜欢一眼淡淡道：「德妃也别五十步笑百步，等皇上醒了知道二皇子上赶着监国一事，就不知道你是否还能笑得出来？」 这话正中德妃的尴尬之处，当下气的拂袖而出。 淑贵妃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回头一看皇后面色不佳看着她，立刻换上关心的表情： 「娘娘，姜才人也累了，不如让臣妾在这儿守着皇上吧？」 皇后道：「不必了，看来皇上还是更希望姜才人在，你同我就在偏殿等着皇上醒了太医来报吧。」 淑贵妃见她如此说，堵了自己想表现的念头，虽然不甘可人家是皇后...... 殿内总算安静下来。 皇后虽然没有明说，但姜欢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关心皇上。 在姜欢和宫人仔细的照顾下，过了一天顾玄奕就睁开眼睛了。 入眼的便是姜欢疲惫的面容，虽然洗净了脸上的脏污也换回宫装，眼下的乌青还是遮不住。 「欢儿？」 姜欢睁开双眸，惊喜道：「皇上醒了？」 顾玄奕发觉已经回了寝殿，疑惑道：「我们是如何回来的？」 姜欢将他扶起靠在床沿，简单讲了一遍时笙救他们的过程。 顾玄奕感嘆道：「时大人确是忠臣，若非有他决定私自寻朕，或许昨日欢儿与朕都逃脱不了......崇年，明日让时笙过来一趟，朕要好好嘉奖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姜欢眉眼弯弯，说道：「皇上要嘉奖的可不止是时大人，您忘了吗？还有王哥王婶一家。」 顾玄奕一拍脑袋。 「你提醒的是，他们在上溪村若是飞来横财怕会惹眼，不如就赐些家禽布料他们也能过的舒心些。」 「皇上思虑周全。」 顾玄奕缓了缓，听见外面的人声。 「是谁在外面？」 姜欢柔声道：「皇后和淑贵妃担心皇上安危，一直在偏殿候着。其余嫔妃都在殿外等候皇上召见。您也该见见她们好让前朝后宫都安心。」 顾玄奕点点头，伸手抚上她的脸庞：「你照顾朕都憔悴了......回宫歇着吧，待会儿她们哭啊喊的可要好一会儿，吵着你了朕会心疼。」 姜欢掩唇笑道：「是，臣妾听令。皇上都有力气说笑臣妾就放心了。」 待她一走出大殿，嫔妃们都伸长了脖子朝里面望，部分目光还带着嫉妒。 回到永和殿，梦芸就沖了出来眼眶红红：「主子你终于回来了！我还跟小全子说，要是主子还不回来我就收拾包袱出宫去找......」 姜欢将她抱住，安抚似地拍拍后背：「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紧跟在梦芸身后的小全子上下打量了姜欢好一会，才长舒一口气。 吩咐梦芸守在门外，她上了床上闭上眼就进入梦乡。 从离开上溪村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时刻都在提防杀手，她和顾玄奕也是轮换着一人睡一个时辰。 当然，顾玄奕总是迟迟才叫醒她。 这一觉，就到了天明。 姜欢记挂着顾玄奕的伤势，匆匆用膳沐浴完就要去龙栖殿。 「主子，您鞋子还没穿呢！担心皇上也不必这么着急吧？」梦芸打趣道。 姜欢怔住，低头看了眼未着一物的双足。 踩在地上凉的透心。 她怎么没注意到？ 有个念头在姜欢心中萌生，她眼神顿时复杂起来。 临近龙栖殿，时笙恰好从殿中出来，见到姜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微臣见过姜才人。」 「时大人客气了，还未曾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不知皇上给的赏赐大人可满意啊？」姜欢心里对于时笙，还是念旧的，只是同样的还有怨。 心态与前世截然不同了。 第七十一章 白家 时笙道：「这本是臣子的本分，可皇上硬是提拔臣做司谏直接越了两个品阶，这恐怕不妥......」 「皇上既然提拔你，那便是觉得你值得。就不要推辞，好好做司谏才不辜负皇恩。」姜欢留下这句话，踱步进了龙栖殿。 时笙望着她背影久久未动。 为何这个姜才人，说话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而且她的目光总是隐隐透着悲伤。 姜欢进来的时候，皇上寝殿还有沐子胥高宏在场，看来是要追查杀手之事。 「皇上，是臣救驾太迟，若当日没有时笙大人出手，臣定会自戕谢罪！」高宏懊恼不已。 洪水中跟丢了皇上已是失职，遇刺时仍不在皇上身边。 他羞愧难当。 沐子胥见状也双膝跪地：「臣也请罪。」 顾玄奕冷哼一声：「你们都有罪。但朕现在需要你们去查杀手，若能查到主使也算将功补过。」 二人肃穆道：「是，臣这就办。」 他们走后，姜欢打趣道：「皇上还是对他们心软，对臣妾可有如此心软？」 顾玄奕佯怒瞪了她一眼：「你呀连这醋也要吃？沐子胥和高宏都是朕一手提拔的，能力为人朕很清楚。用人之际先让他们办好事，再罚也不迟。」 姜欢陪着他说说笑笑，没过一会儿方内侍就来禀报左右相两位大人求见。 梁相如今过不过四十出头，在朝中负责对外交涉，而左相冷大人则有管理官员辅佐皇上的大权同时也是顾玄奕最信任的大臣。 「冷大人处理洪水灾后事宜朕都听说了，做的不错。」 左相上前一步，躬身道：「谢皇上夸奖。皇上失踪期间臣担忧得很，幸而平安归来确是顾国之福。」 顾玄奕问道：「朕离宫甚久，除了此事可还有其他要事需要与朕知会？」 左相道：「其余诸事臣与梁大人已过目，并无要紧之事，皇上就请放心休养。」 梁相连声附和。 「难道梁相和德妃想要推二皇子上位监国，就不算要紧之事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 淑贵妃身穿锦绣华服，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顾玄奕双眸微眯：「哦？有此事？」 梁相冷汗都下来了。 立刻上前澄清道：「皇上，只因皇上离宫太久，按照规矩朝中无君可找人暂代。臣恐民心不稳所以动了心思，只是后来觉得还有不妥所以并未进行......」 「梁相哪里是觉得不妥，是因为二皇子突然不适不能上朝，否则今日坐在龙椅上的就是他和垂帘听政的德妃了！」淑贵妃阴阳怪气。 梁相急得直挠脑袋。 顾玄奕冷眼瞧着，心里清楚的很。 看来确有此事，梁相不是个鬼心思多的人，此事只怕是有人先动了脑筋...... 「德妃娘娘应也是为大局考虑，毕竟论长幼日后也是二皇子为太子，此举......虽算不上恰当但也不为过。」姜欢轻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淑贵妃先是蹙眉，怎么还为德妃说话？ 转念一想，以退为进让皇上更加怀疑德妃用心，高啊...... 果不其然，顾玄奕面色阴沉一瞬便恢復自然：「朕知道了。梁相也是为了国事考虑，此次朕不会追究。」 梁相这才感觉到脑袋还在脖子上，擦了擦汗跪下谢恩。 左右两相刚告退，就听见宫人来禀德妃想要进来给皇上请安。 顾玄奕挥挥手：「让她回去吧朕要小憩，告诉德妃，想要的越多失去的也会越多，她会懂的。」 宫人应下，前去传话一字不落。 德妃听完身形不稳摇摇欲坠，脸色泛白。 「想要的越多失去的越多......皇上知道了......」 她方才瞧见梁相出来与她迎面碰上却避开眼神，心里就觉得不妙。 怔愣了半晌，德妃失魂落魄地被搀着回去。 姜欢看见顾玄奕盯着她肚子若有所思，不解道：「皇上在瞧什么？」 顾玄奕眼中有期盼：「朕膝下子嗣不多，盼着欢儿能诞下个皇子，来日朕亲自教他骑马射箭读书，定比柏儿还要出众。」 姜欢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皇上没了对二皇子的指望，希望她的孩子......？ 「有您做父皇是将来孩子的福气。」 顾玄奕咧嘴笑道：「就会说些好听话，倒是快给朕生一个啊~难道是朕不够勤快？不应该啊......」 近处伺候的方内侍偏过头，望天望地。 姜欢恼地掐了下皇帝的腰，引来一阵夸张的痛唿。 ...... 「皇上，臣回去想了许久，杀手用的短刀总觉得在哪儿听过，于是派人去打听。得知前朝白家训练自家护卫，并不用长剑而是用短刀。 由此可见，杀手很可能与白家有关。」 沐子胥禀道。 白家？ 顾玄奕陷入回忆，他父皇就是看不惯前朝的暴政使百姓无法安居乐业，所以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召集无数勇士对抗前朝。 而白将军，就是与他们交战最多的。 只是民心所向，他们也无法抵抗。终于在五年之后成功占领京城，改国姓为顾。 白家因为拒不投降且杀孽太多，由父皇下令男丁斩首，女眷充为官婢。 难道，这白家还有追随者想要集结在一块来侵犯顾国安危吗？！ 顾玄奕绝不容许。 「继续查，定要确定他们是白家的人。若能找到老巢不要留情全部斩杀。」 不是他狠毒，而是大事上不能心软。 否则，他们刺杀他两回不成还有三回四回，到时他一人死事小，国乱了受苦的还是百姓。 「臣遵旨！」 ...... 姜欢这几日总觉得疲乏腰酸，吃东西也是一两口就放筷子了。 梦芸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娘娘，让奴婢去请太医吧！」 姜欢撑着额头，不愿承认。 这感觉与前世刚有身孕一模一样......可怎么可能呢？ 每次侍寝后都会喝下避子药，难道......是在上溪村的时候？就那一次身边没带着药，顾玄奕又撒痴缠着她。 「去请吧。」 姜欢不是抗拒孩子，只是现在自己位份低又在龙潭虎穴中，生怕保护不了他/她。 「欢儿如何了？！」 顾玄奕领着太医匆匆进来。 第七十二章 笨啊 姜欢吃了一惊：「皇上怎么来了？」 「正好想来看你，就瞧见王太医跟着梦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顾玄奕担忧着问。 姜欢抿了抿唇：「先让太医把脉吧。」 王太医凝神把完脉后面上喜色顿露，拱手道：「恭喜皇上，恭喜才人，您已有身孕。」 顾玄奕瞪大了眼睛，说来就来？ 转头看了看姜欢的肚子，再看了看姜欢：「孩子......欢儿，我们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高兴地伸手小心翼翼触碰姜欢还未显怀的小腹，摸了摸又摸了摸，捨不得放手。 所有人都满脸喜色看着他们。 姜欢推了推他：「皇上，人都在呢。」 顾玄奕大手一挥：「赏，都赏！大大的赏！太医，去开最好的安胎药，每日补品都不能断。」 「是，皇上。」 梦芸和小全子也上前道喜：「恭贺皇上，主子——」 顾玄奕高兴地像第一次当爹。 乌云也从被窝里钻出来，晃晃悠悠趴到姜欢腿上，脑袋挨着肚子开始打唿噜。 「皇上，臣妾有个请求。」 「说，朕都许了！」 姜欢缓缓道：「民间有孕妇头三月不可宣扬有子的习俗，否则生产会不顺。所以臣妾不想广而告之，只要皇上和太医知道就好......」 顾玄奕有些遗憾，这样就无人与他同乐了。 「好吧，那朕就下令不许永和殿任何人传出去，太医煎药都来殿中。过了三个月朕就要摆宴席，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姜欢无奈道：「好好好，过了三个月皇上想怎样就怎样。」 王太医得了令，回太医院开了方子就准备去抓药，结果一出门没留神跟个宫女迎面撞上。 「哎哟我的老腰——」 王太医龇牙咧嘴瘫坐在地。 宫女连忙将王太医搀扶起来：「王太医，是奴婢没当心，您还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王太医摆摆手：「小事小事，哎我的方子呢？」 宫女四处低头帮忙找，在旁边发现掉在地上的白纸，拾起来迅速扫了一眼然后递给他。 「方子在这，王太医拿好了。」 王太医也没多想，拿过就走了。 宫女迈步入太医院，其余太医迎了上来：「白玉姑娘，安神药已经备好了，您请。」 宫女装作不经意问道：「方才王太医这是从哪位贵人宫里看诊回来着急忙慌的？」 「王太医啊，好像是姜才人那儿吧，说是胃口不好。」 宫女听完，取了药就回自己宫了。 刚进殿门就见自家娘娘正怡然自得的往香炉里添香粉，满屋子淡雅花香。 「娘娘，奴婢刚才去太医院碰到王太医，在他手中见到一张方子，听说是姜才人胃口不好让太医帮着调养。」 美人轻挥玉手，裊裊升起的香菸扑鼻而来。 「哦？你觉得奇怪？」 「奴婢就是奇怪，一副胃口不调的药要王太医亲自抓药煎药？王太医可是常为皇上看诊的，那姜才人就算再受宠也就是个才人......」 美人手一顿：「你说的有些道理。那些药名你还记得吗？」 「奴婢记得几味。」 「去找个太医，问问是什么药。」 「是。」 宫女去了不到片刻，回来禀道：「娘娘，那是保胎药。」 美人垂眸半晌，淡淡道：「猜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做的干净些。」 「是。」 ...... 姜欢天天喝保胎药，觉得身子还是疲惫不堪，精神也没那么好。 「主子，皇上又赏赐了些东西，说是看殿内摆设用具不够精美，就在外头您去看看吗？」 梦芸问道。 自从姜欢怀孕，顾玄奕每日都能下来赏赐，永和殿的库房都堆满了。 「你去挑些好的吧，我乏得很。」 梦芸得了令，开始四处指挥： 「这花瓶不错，扳到大殿主座旁去给主子插花。」 「屏风直接摆到床前，脚步轻一些别吵着主子午睡。」 「这书案图案雕的真美啊......去把原先那张丢了，这张摆过去，主子一定喜欢！」 「......」 半个时辰过去，永和殿已经焕然一新。 姜欢小憩醒来，在殿内转悠，瞥见那张梦芸尤其喜欢的书案。 面上是最好的黄花梨木，两侧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兰花，上面还有蝴蝶舒展着翅膀，闻起来还有隐隐木香。 确实不错。 纵然有宫人用心呵护，还有顾玄奕每日下了朝就来陪她，随后几日姜欢却觉得精神越来越不好，肚子偶尔还有疼痛。 王太医诊完脉听完姜欢的感受，沉吟半晌：「主子，您这像是有滑胎之象，脉沉细无力，濡养无源。可进来饮食一应用品都是严格把手，怎么还像是接触过有毒之物？」 梦芸着急说道：「不可能啊？！我家里就是开药铺的，知道孕妇不能碰什么，所以主子吃的东西我都提前尝过， 衣裳都是宫人亲手洗的没拿到外面。还如何接触有毒之物？」 兹拉——兹拉—— 十分尖锐的声音引来姜欢的注意。 是乌云在磨爪子。 姜欢看了半晌，视线落在底下东西上突然眉间微蹙。 乌云只在那张新桌案上磨，这几日不下百次，只是之前都当寻常没细想。 可说是磨，更像是刨。 发狠似的， 把两侧图案都刨出了细细的划痕。 姜欢起身走近那张桌案，勐地脑袋一晕被梦芸迅速扶住，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 「王太医，你看看这张桌案有何不妥？」 王太医凑近，看了看桌面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接着一股木香窜入鼻中。做太医的鼻子都比常人灵敏，在这木香中他还闻到一种异香。 这是...... 「娘娘，这桌案上有麝香！」他脱口而出。 「麝香？！」梦芸惊唿一声，连忙上前细闻，「天啊，真是麝香，只是太淡了不细闻根本察觉不到......要不是乌云咱们还发现不了！」 乌云乖乖蹲在一旁，瞅着众人。 「喵呜~」 笨啊，才发现。 第七十三章 是他 「麝香，难道是能令有孕女子滑胎，无孕女子再难生养的药材？」 姜欢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在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 伤害她可以，但绝不允许再一次害了自己的孩子！ 王太医嘆气道：「没错，麝香有活血通经之效，虽是药材但怀有身孕的女子是绝不许碰的。这桌案上有此药......许是不小心放过此药，没留意又送来主子这儿？」 姜欢微微抬眼，眼底一贯的冷情消失殆尽，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冲破： 「不小心......梦芸，去把司制带来，还有这个桌案是由谁经手的一併抓来一个都不许漏！」 梦芸知道此事重大，立刻就去办。 姜欢定定神，道：「王太医，有劳你想办法帮我保住孩子，定有重赏。」 王太医躬身道：「才人虽有滑胎之象，但时日不长用药妥当还是能保住皇嗣的，才人不必过分忧心。」 姜欢颔首，想起最重要的还没解决，指着桌案吩咐小全子：「将这东西摆在外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直到桌案被搬出去，姜欢才觉得没那么晕了。 负责后宫嫔妃家具的司制带着三个内侍，跟在梦芸身后敛容垂首，看见院中的桌案微微一愣。 其中一名内侍开始神色飘忽惶惶不安。 「臣给才人主子请安。」 「平身吧。」 司制有些忐忑，问道：「不知才人唤奴婢们过来，是有何吩咐？」 姜欢抬手示意。 小全子沉声道：「今日主子身体不适传王太医来瞧，结果发现是沾了麝香的缘故。不瞒你们，才人主子有孕一月，是碰不得麝香的。 而你们送来的书案就有麝香的味道，主子时常写字伏案久了自然就伤及胎儿。你们老实交代，这事是谁做的？！」 司制和几名内侍吓得立刻五体投地纷纷求饶： 「才人主子，奴婢绝不会干出此事！一旦被发现就是死罪啊......」 「主子请明察！」 姜欢的目光从他们几人脸上缓缓扫过，没放过一处异样。 最左侧那个长相普通不起眼的内侍引起了她的注意，他紧张地脑门上直冒汗。 「那张书案，你们都负责哪块功夫？」 右侧内侍应道：「奴才负责宫外採买成形的黄花梨木。」 中间内侍应道：「奴才负责雕刻。」 左侧内侍应道：「奴才负责打蜡。」 司制继续道：「奴婢在他们制成后检查每一处，确认无误后送到您殿中。」 小全子厉声道：「你们若有人故意让书案沾染麝香最好自己出来认罪，或许能从轻处罚，若是主子查出来了那就是死罪！」 他们战战兢兢可就是没有人站出来。 司制迟疑道：「或许，是他们无意的......」 梦芸冷哼一声：「做个桌子要用麝香？还是他们需要活血通经？？」 司制尴尬极了。 姜欢懒懒倚在主座上，服下王太医熬好的保胎药才觉得舒服些，缓缓道：「既然是用麝香害我，那想必下手的人手上也会沾了味道，梦芸，你去闻闻看谁身上尤其是双手，有问题......」 一听此话，左侧内侍下意识就把手背到身后。 梦芸细细嗅过司制和前两位内侍的双手，都没有问题。 看到左侧内侍不情不愿伸了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是心虚藏起来作甚？！」 凑近一闻，味道淡淡的但是很熟悉，当即转头道：「主子，就是他！」 那内侍见躲不过去，起身转头就想跑。 小全子喝道：「拦下他！」 门外两名内侍侧身将他堵住，联手将他推了回殿内。 姜欢勾起嘴角：「果然是你。」 那内侍被压倒在地动弹不得，从胸腔挤出声音狡辩：「奴才也不知如何沾到了麝香......但真的没有害才人！」 姜欢丝毫不理他的狡辩，淡淡道：「你若招出谁指使的你，我可饶你一命。若是不吐真话，那就别怪我心狠，伤我孩子我便屠你亲人一个不留。」 内侍咬着牙，心中天人交战。 纵然收了一大笔银子，可若是连累家中爹娘和弟妹一块没命，那他就真是大罪人！ 「......是，是郭才人......」 姜欢在记忆中搜寻片刻，并没有这位郭才人的印象。 大约是众多嫔妃中不受宠的一位，但是不至于与自己有深仇大恨，那为何......？ 「郭才人给了奴才三百两银子和一份房契，让奴才打蜡时将麝香丸磨碎成粉混入其中，涂在书案上。奴才一时贪心，就答应了......只因家中贫苦，老父老母都需要这笔银子拉扯弟弟妹妹，请主子看在奴才的孝心饶奴才一命——」 三百两和房契就能买她孩子的命？ 姜欢转过头道：「梦芸，你去给皇上递话，就说郭才人蓄意谋害龙胎，请皇上过来发落。」 顾玄奕来的极快。 连朝服也未换，大步流星进了永和殿，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罪魁祸首。 他脸色铁青怒不可遏，一脚踹向内侍。内侍惨叫一声，身体飞出数丈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其余人都吓得连退两步，不敢抬头。 「害朕欢儿和孩子，死也不为过！」 姜欢刚刚起身，就被顾玄奕按下：「你还虚弱着就别行礼了，接下的朕来处理。」 正说这话，外面传来方内侍的声音： 「皇上，郭才人带到了。」 郭才人面容美丽如画，眉如远山，眼似秋水，就算在这宫里也是不俗的容貌。姜欢想起来好像是在家宴或是给皇后请安时扫过一眼，可是连话都未说过。 「是你，下毒要害欢儿。」 郭才人直挺挺跪下，眼中泛出些许泪花：「是臣妾。」 连狡辩都没有，就这么承认了。 姜欢有些意外。 「为何？」 郭才人抬眼直直看着顾玄奕，泪声俱下：「因为臣妾嫉妒姜氏独占您的宠爱......臣妾生的不比她差，家世也不是一个宫女出身的低贱妃嫔可比的！ 为何她就能得到您的爱，而臣妾......只能在寒冷无比的宫殿里数日子？ 姜氏入宫半年就有了身孕，臣妾入宫两年却连您面都未见过几次！凭什么？臣妾不甘心......您也是臣妾的夫君啊！」 第七十四章 太妃收留 「那你就能因为嫉恨，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吗？！」顾玄奕七窍生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郭才人哭声一顿：「那，那只能怪他命不好，投在姜氏的肚子里......」 他揉了揉发疼的鬓角，胸口气的剧烈起伏： 「此事你已承认，朕也不想再多说......事关孩子的性命，朕就将处置的权力交给欢儿，由你发落他们。」 姜欢微微俯身：「多谢皇上。臣妾虽一心向善但也绝不容许有人害臣妾的孩子......郭才人敢做敢当，就赐毒酒留个体面吧。至于......」 「主子，那是小连子。」小全子提醒道。 「臣妾答应过小连子招认便饶他一命，说到做到。废了他双手双脚赶出宫去，此后以乞讨为生。」 小连子刚刚才被踹得吐血，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一听这话心死如灰。 顾玄奕嘆了口气，把姜欢揽入怀中：「你太过心善，会被人欺负。」 姜欢倚靠在他怀中轻声道：「为了腹中皇子，臣妾不愿多造杀孽。」 站在一旁的方内侍默默吐槽：这还叫心善？！废了人手脚还要乞讨，那不比死还痛苦屈辱？？？ 罢了罢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皇上说是啥就是啥。 「喵呜！！」 乌云凑到二人脚下，大吼一声吸引注意力。 姜欢低头看它奶里奶气的，弯腰将它抱起放在膝上，摸摸小鼻子：「还有这个大功臣要赏呢......皇上，您说赏乌云什么好？」 顾玄奕想了想道：「御花园的池塘里朕看有不少鱼，不如就由你陪着朕去为它亲自钓几尾，让它今天大吃一顿？」 姜欢还没说话，乌云急吼吼地连连喵呜。 「小馋鬼。」 ...... 「主子，文才人来了。」 姜欢抬眼：「让她进来。」 文才人这次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惧意。 皇上已经晓谕六宫，姜才人有孕，郭才人下毒暗害已被处死，望后宫警醒不要为自身捨弃全族荣辱。 这话明摆着就是护姜才人。 宫里都传开了，是姜才人发现异样把幕后的郭才人揪出来弄死了，手段光明磊落且够狠。 没想到往日看着娇弱，心里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文才人领教过姜欢的聪慧，心里一阵后怕。 若当初没有按她说的做，是不是现在自己已经魂归地府了？ 「才人唤我有何事？」 姜欢开门见山：「听说你和郭才人住的近，都在紫宸殿，那最近她有何异样的言语或是举动吗？」 文才人回想一番，模模煳煳的似乎是有那么几次：「郭才人并不常与我往来，但给德妃娘娘请安时偶然谈及过一两次什么她的家书希望娘娘帮忙送到她家中。我还奇怪呢，家书要送就送，为何还要娘娘隔几日再转交？」 姜欢心里的迷雾似乎有了方向，可细细想来却觉得更加捉摸不透。 要是因为嫉妒就下毒，那她早在得宠之后就该死不止百次了，为何郭才人有这个胆量给她下毒？ 更何况，暴露之后连否认都没有。 那样子似乎就是等死。 莫非......莫非真正的幕后之人不是她？她也是被指使？！ 凉意从姜欢脚底窜入脑中。 不行，她要想办法护住孩子，这永和殿已经不安全了，得找个地方找个比她地位更高的人护住自己...... 皇上的龙栖殿最佳，要是害她就等于害皇上，不会有嫔妃这么傻。 就是太不合规矩。 「娘娘。」 小全子唤道。 姜欢回过神来抬眼望去，走进一个陌生的女官，看起来年岁有些大了。 「奴婢是太妃身边的掌事宫女静英，传太妃口谕：姜才人即刻搬至仁寿殿偏殿养胎，直至诞下龙嗣都由太妃照料。皇上也应允了，主子您快些收拾吧。」 姜欢双眸微亮，立刻吩咐梦芸去收拾一应用的。 没想到是太妃帮了个大忙。 仁寿殿的宫人不比皇后那儿少，又因为姜欢的加入皇后多指派了数十人过来伺候。 偏殿已经收拾地妥妥噹噹，虽然不是姜欢喜欢的风格但看得出来仔细布置过，就连被褥都是软得能陷进去。 没敢耽搁，刚放下东西姜欢就主动前去主殿见太妃。 太妃穿着妆扮一丝不苟，因为神情严肃看起来比实际岁数还要大些。 她面前一盘玉做的棋子看着就价格不菲。 「臣妾给太妃娘娘请安，多谢娘娘照拂臣妾母子。」 太妃缓缓落下一字，开口道：「哀家听说了你的事，你心思敏捷处置的也不错，本想派静英去看顾你一二，结果皇上就来求哀家照顾你，哀家整日也无事就答应了。 放心，你在哀家这不会有人敢下手，可以平平安安生下皇子，哀家也就不辜负皇上的信任了。」 姜欢恭顺道：「臣妾和孩子有太妃照拂自然无虞，剩下的日子若太妃娘娘不嫌弃，那臣妾就常来陪太妃下棋解闷？」 「你会下棋？」 太妃偏头看向她。 姜欢点点头：「臣妾父亲略懂棋道，所以偷学了两招。」 太妃想笑，想起自己的身份强压下去：「那你过来坐。」 你来我往，互探虚实。 斗智斗勇，落子无悔。 姜欢嘆道：「臣妾败了，太妃棋高一着臣妾自嘆不如。」 「一时落败又如何，跌倒了再爬起来，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太妃扫了眼她的小腹，「你身子重，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与哀家下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不待姜欢答话，太妃自行往内殿去了。 这太妃说话，颇有深意。 回到偏殿，姜欢却没有了休息的心思。 刚才下棋她心里想的却是郭才人身后的人，虽是她的猜想但八九不离十。 一丝马脚不露就想借刀杀人。 若她死了那顺藤摸瓜郭才人怎么样都逃不了，正好唯一的线索也没了，一石三鸟之计不得不夸一句高。 第七十五章 不能留 淑贵妃现在还算信任她，不太像她的手笔。 德妃一直想除掉她，嫌疑最大。 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可能，难就难在没法确认...... 梦芸还在张罗布置东西，姜欢看到顾玄奕赏的一柄玉如意说道：「把这玉如意和那个描了金兽的纹玉枕一併包上，我们去送给太妃。」 走至主殿，就见宫女上前一步行礼：「才人，您这是......？」 「刚才忘了给太妃送上心意，这便带来了补上，希望娘娘睡得安稳。」姜欢客气道。 宫女道：「齐王来了正在和娘娘说话，现在进去怕是不妥，要不您交给奴婢，奴婢转交。」 「也好，那就劳烦你了。」 姜欢转身准备回殿，就见淑贵妃款款而来。 「才人有了身孕更见风韵啊~」 姜欢福身道：「娘娘谬赞，嫔妾如何都是比不上娘娘的。」 「快起身，以后就免礼了，不然皇上看到该心疼了......」淑贵妃笑着打趣。 「娘娘您这是来看望太妃？」 淑贵妃颔首：「是呀，本宫隔两日就来，否则太妃娘娘该记挂了......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小心累着。」 姜欢目送她仿佛回自己宫一般推门而入，门外宫女没有丝毫阻拦。 在门外注视良久，方才离开。 「小全子，你想办法盯着齐王和淑贵妃，看他们有什么异样。」姜欢低声叮嘱道。 小全子有些诧异，不过姜欢的话他都会照办。 在仁寿殿有无数双眼睛没法靠近，那他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盯着殿门，等过了一个时辰齐王和淑贵妃先后脚出来朝着宫外去的时候紧随其后混在宫人堆里。 一出仁寿殿就见齐王和淑贵妃打了手势要屏退众人。 小全子迅速离开队伍，抄了个小道挪到前头二人所在的附近宫门背后。 这里，正好能听到他们对话。 前面已经聊了两句，就听齐王说道：「......十日后选秀，那女子会以苏家义女的名头进宫，你就说她是孤儿，苏老爷见她可怜收养的。」 淑贵妃明显有些生气：「北哥哥，你找什么人都好，怎么找了个勾栏院的？要是皇上知道了就完了！」 齐王轻笑一声：「这可是本王找到最像的，再者说你我不说，皇上怎么可能知道？只有一点，她已经不是清倌儿，所以我已经叮嘱过她侍寝当晚要用些手段。」 「你胆子真大，这样的女子也敢送？」 「这样的女子，既有美貌又有趣味，可比宫里干巴巴的嫔妃诱人多了......」 淑妃顿了顿：「北哥哥常去？」 齐王立刻否认：「你知道本王心里的人是谁，怎会去那种地方？！不过是交好的几位大人常说罢了。」 「好吧，滢儿相信你......出宫吧，说太久了会让别人生疑。」 「让我再看看你，入宫一趟不易。」 小全子心中骇然，不敢再多留立刻悄声离开。 姜欢听完小全子的叙述，心里的猜想有了证据。齐王果然对苏滢心有觊觎之心，在之前家宴上她的直觉告诉她齐王看苏滢心的眼神不一样。 但是不知苏滢心是什么态度？ 她已为贵妃，难道想不开要和一个王爷纠缠不清吗？ 这个事儿还有的查，若是证据确凿那会是扳倒淑贵妃的一个杀招。 至于美人，这是想要继续培养自己的势力拉拢皇上，说不定还有分自己宠的心思。但是找勾栏院的女子，苏滢心和齐王真是胆大包天！ 姜欢温柔地捂着小腹。 这个女子，不能留。 ...... 安晴剥了颗葡萄递给姜欢，见她摇摇头便转而递给阿依慕。 阿依慕毫不客气，接过就塞到嘴里。 见一个明艷大美人大咧咧的没有形象，安晴无奈摇头，接着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问道：「你这儿有两个月了吧？」 阿依慕点点头：「从新婚之夜算差不多。」 姜欢只恨自己伸手捂她不及时，就见梦芸和其他宫人低头憋笑。 安晴羞红了脸，想说又不敢说似的劝道：「阿依慕......你倒也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阿依慕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算了不想了。 安晴转开话题：「对了，听说今日选秀热闹的很，各家贵女来了上百名，淑贵妃和其余三妃亲自挑选，皇上好似并不在意。 可惜咱们位份不够，不然也能去看个趣儿。」 阿依慕跳起来道：「管他什么位份不位份的，我现在就去瞧瞧，你们若不敢去就等我回来报信！」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人已经一熘烟跑了。 完全不像有身孕的。 有个这样跳脱的夫人，沐大人该很伤脑筋吧？ 与安晴闲聊了一会儿，阿依慕就喘着气跑回来了，神秘兮兮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你们猜，我看到这什么样的美人儿了？」 姜欢不甚在意，拿帕子伸手替她擦了擦汗：「难道还有比你美的美人儿？」 「那倒没有，」阿依慕下意识就脱口，「不过嘛......有个女子竟长的与姜欢有三分相似，你们说美不美？」 安晴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姜欢。 姜欢若有所思，「是哪家的贵女？」 阿依慕回忆后道：「她自己说是苏家的女儿，叫什么......苏妙心？」 苏滢心果然是看她得宠太过，想要分宠，特意找了个相像的估计是以为皇上喜欢她的脸。 殊不知，姜欢在其他地方对顾玄奕下了多少心思，岂是一张脸就能胜得过她的？ 「苏家的女儿？我怎么没听说过除了淑贵妃和已逝的苏才人，还有其他女儿？」安晴疑惑道。 姜欢一双明眸亮的惊人，含笑道：「许是义女吧。」 阿依慕也不懂京城里的世家，只当看了个热闹，不经意一瞥就看到站在殿外的沐子胥，似乎已经看了她很久。 「夫君！」她兴奋喊道。 起身像雏燕似的扑进沐子胥的怀中。 「姐妹们，我要回府啦~过两日再来找你们！」喊了一嗓子，就被沐子胥搀着甜甜蜜蜜走了。 姜欢收回目光，看见安晴来不及收回的羡慕之意还有些许湿润。 她没有问。 每个人都有些无法提及的过往。 第七十六章 苏妙心 德妃望着殿内那名长得与姜欢颇有些相似的苏妙心，意味深长：「淑贵妃的义妹怎就恰巧与姜才人长得如此相似？就像姐妹一般......这选进来怕是姜才人会多心啊......」 淑贵妃髮髻上珠宝璀璨夺目，妆容精緻华丽，就连服饰也摈弃了以往出尘脱俗的素色换上繁复的图案更显威严。 「姜才人正因身孕需要多多休养，此时不便侍奉皇上，让妙心进来也是多个帮手有何不可？」 淑贵妃朱唇轻启，垂眸视线落在另一位秀女的身上。 气质娴雅文静，仿佛一朵悄悄绽放的莲花，面容清秀眉如远山。算不上有多惊艷，只能称得上小家碧玉。 「这位秀女是柳家出身，那岂不是与德妃有血缘之亲？」 德妃神态自若：「没错，她是嫔妾的侄女，唤作柳馨儿。琴棋书画都略通，能给皇上解解闷......」 柳馨儿盈盈一拜：「民女馨儿见过几位娘娘，愿娘娘凤体康健、福泽绵长。」 声音轻柔甜美，宛如春风拂面。 德妃满意颔首：「贵妃娘娘，您的义妹和嫔妾侄女都是才貌双绝，那不如都留下？」 虽然选人权力在淑贵妃手中，但是她也不能独断专行。 一个容貌普通的世家女子如何能和苏妙心比懂男人？ 德妃这局又要输了...... 淑贵妃心里暗笑，大度道：「都留下。宫中姐妹得皇上欢心的不多，就看她们自己的福分了。」 德妃与她相视一笑。 殿堂上一片和睦。 ...... 新入宫的六位秀女是宫里茶余饭后讨论最热烈的话题，尤其以苏妙心和柳馨儿为主。 一个是德妃的侄女，一个是淑贵妃的义女。 看似旗鼓相当，但听见过苏妙心的宫人说她看人一眼就跟要勾人魂魄似的，就连内侍都差点把持不住。 二人和其余四位秀女都住在秀女殿，只等皇上挑选。其余几位在淑贵妃的刻意下都选的姿色平平才情平平之人，这样才好凸显苏妙心。 秀女入宫要熟悉宫规过两日才能侍寝，苏妙心和柳馨儿早早就被淑贵妃和德妃喊去宫里学规矩。 姜欢最近时常犯噁心，身子更懒了所以几乎不出门。 尤其是在郭才人一事后越发警醒，能不见人就不见人，一应吃穿都由太妃处经手查验。 顾玄奕也每日不定时都来陪陪姜欢，见她情绪不佳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幼崽送给她，起名「白雪」。 算是给乌云作伴。 乌云一步一步靠近，坐在地上观察着这团白球。小白雪有些怕生，蜷缩在一块耷拉着眼。 姜欢凑近看了它一会儿，只见它缓缓抬眼上下打量了一会，然后紧盯着上方。 想了想，把髮髻上的流苏金钗摘了下来：「你是喜欢这个吗？」 小白雪目光追随着金钗，迟疑了片刻伸出爪子小心翼翼触碰。 姜欢勾起唇角，直接把金钗放在它怀里。 小白雪怔住片刻，抱着金钗就玩起来。 梦芸在旁边看到了觉得稀奇：「难道狐狸也喜欢贵重东西吗？」 小全子听见了，无奈道：「狐狸不是喜欢贵重的，而是喜欢亮闪闪耀眼的，奴才老家村子里常有狐狸出没，村长夫人买的首饰都被偷了好几件，可一点办法也没有......」 唔。 有意思。 「贵妃娘娘到——」 姜欢使了个眼色，小全子把白雪抱下去了。 淑贵妃浅笑盈盈，上来就执起姜欢的手：「姐姐最近忙着杂事没来看妹妹，妹妹身子可还好？」 「托娘娘和太妃的福，嫔妾一切安好。」 姜欢柔柔答道，目光却落在淑贵妃身后紧随的美人身上。 眸似秋水横波，唇若丹砂点朱，肤若凝脂滑腻。发挽双鬓如云，身着桃色更显妖娆，带着笑靥让人见之心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在她打量苏妙心的同时，苏妙心也在打量她： 流光溢彩金丝绣花的华丽宫装，髮髻高耸饰以珍惜珠宝，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她面似桃花唇红齿白，明艷动人中不失高贵典雅的气质，并未多施粉黛却更显天姿国色。尤其那双眼，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在她面前，苏妙心觉得自己的心仿佛都被看穿了。 淑贵妃说自己与姜才人相似，要她学着才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去博皇上的喜爱，可如今一见，不是件易事...... 「嫔妾见过姜才人。」 姜欢面上浮起温和的笑意：「这位便是美名远扬的妙心妹妹吧？」 淑贵妃见姜欢没有异色这才放下心来。 「是呢，本宫爹娘收养的女儿，是个孤儿怪可怜的。没成想长大了竟与妹妹样貌相似，想来也是缘分呢~」 姜欢道：「嫔妾也觉得妙心甚为亲切，不如日后多来永和殿与我说说话，正好孕中也无事。」 苏妙心看了眼淑贵妃，应道：「能与才人姐姐亲近，嫔妾求之不得。」 淑贵妃看目的达到了便以要处理公务为由先行离去。 姜欢笑着拉过苏妙心入座：「我是与贵妃娘娘一条船上的人，所以妹妹不必担心我会害你。娘娘越好，我自然靠山越牢......」 见她神色微有动容。继续说道：「所以妹妹不妨直说，娘娘希望你在我这得到什么？」 苏妙心思虑一番，姜才人确实是贵妃的人，若贵妃有所求想来不会拒绝。 「娘娘让嫔妾跟着才人学如何讨皇上喜欢......」 姜欢沉吟半晌，提议道：「不如我讲一些皇上爱听的话，爱吃的菜餚还有喜欢的画作诗人，你回去研究研究，应当会有帮助。」 苏妙心大喜，没想到姜才人这么好说话：「嫔妾多谢姐姐相助！」 「都是姐妹，说什么见外的话。」姜欢莞尔一笑。 二人一直聊到晚膳时分。 苏妙心看天色不早就要告退，谁知外面宫人禀道皇上驾到。 面上一喜，她随着姜欢一同出去跪迎。 第七十七章 狐狸精 顾玄奕疾步上前扶起姜欢，嗔怪道：「别行礼了，累坏了朕的皇儿可怎么好？」 旁若无人。 苏妙心早在看清皇上的时候就愣住了，她没想到当今天子竟然如此丰神俊秀仪表堂堂，以往在怜香楼见到的俊俏少年郎相较之下与尘埃无益。 皇上、权力，就在眼前。 她原本的忐忑惶恐，在这一刻被欲望覆盖。 姜欢笑盈盈道：「皇上，别光顾着说话冷落了妙心妹妹，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义妹。」 什么妹？ 顾玄奕反应过来，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人。 目光微凝。 还是个长得像欢儿的女子。 「你也是本次入选的秀女，苏家的姑娘？」 苏妙心心中暗喜，上前半步缓缓低下头，动作轻盈流畅仿佛娇嫩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 「是，臣妾苏妙心见过皇上。」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有姜欢的影子。 顾玄奕淡淡应了一声：「平身。」 苏妙心知道男人得到的越早越不珍惜，现在纵然她想留下在皇上面前多表现，也不能太主动。更何况姜才人还在，怎么都不自然。 「臣妾就不打扰皇上和才人，先行告退。」 走回去时留下的背影也是婀娜多姿。 她刻意放缓脚步展现自己的身姿，一贯男人都痴迷得不行，皇上也一定逃不过。 姜欢吃味道：「皇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顾玄奕伸出食指轻刮她的鼻尖：「你个小醋罈子，朕不过是看她长得像你，莫非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 「皇上话本子看多了吧？臣妾爹爹只有两个女儿。」 「万一呢？」 「......您别说，还真有可能，等有空了臣妾去问问。」 「......」 ...... 两日后的秀女没有一人被召去侍寝，皇上依旧在晚上去陪姜欢。 搂在一块很单纯的睡觉。 姜欢再次看到苏妙心来时明显很沮丧，心里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佯装关切问道：「妹妹为何事伤神？」 苏妙心咬得唇都泛白了，「为何皇上还未召幸嫔妾？明明那日......」 姜欢想了想说道：「皇上喜欢新奇，对于平常的选画侍寝并不热衷，所以很多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当初我也是偶然一舞遇到了皇上才成了嫔妃......不如，妹妹也试试？」 苏妙心眼睛一亮。 跳舞可是她的拿手，怜香楼第一舞姬的舞千金都难求。 「姐姐说的有理，嫔妾这就去练舞。」 姜欢连忙拦下她：「别急！除了舞还要知道在哪儿跳，何时跳，以及穿什么才能凸显妹妹的美，坐下听姐姐细细说来。」 苏妙心这时已经急不可耐想行动，憧憬着日后与淑贵妃平起平坐该有多风光...... 姜欢看出她的心思，眸底掠过暗光。 示意梦芸把寝殿箱子里的一套衣裳取出来，摆在桌上： 「妹妹，这是皇上赏的锦缎做成的衣裳，姐姐怀有身孕大小已经不合适了，看妹妹腰身纤细正合适，就转送给妹妹了。」 梦芸帮着把衣裳展开，是一件天蓝色的舞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犹如碧海蓝天的色彩纯净深邃，更妙的是通身金线绣花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似繁星点点。 苏妙心眼中的喜爱毫不掩饰。 「可这衣裳太过贵重，嫔妾......」 「都是自己人，就别计较贵重不贵重了。这衣裳能有它的用处就不算白费绣娘的功夫。」姜欢制止了她的话。 苏妙心就是客套客套，见姜欢真心也就收下了。 「还有，皇上每日午时用过膳会在御花园待上片刻，这几日正好阳光灿烂百花齐放，妹妹若在花海中起舞必定美若天仙。」 苏妙心捧着衣裳欢欢喜喜回到秀女殿就闭门不出，练了一整晚的舞。 第二日。 顾玄奕用完午膳照例去御花园走走。 桃花开尽随风而落，深处一道缥缈身影若隐若现。 美人舞姿曼妙，一个转身一个跳跃，都在空气中描绘出一幅流动的画卷。天蓝色的舞裙上金线遍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衬得她如天上仙。 苏妙心的眼神中柔情似水满含媚意，落在顾玄奕身上颇有欲拒还迎的意思。 顾玄奕踱步上前。 苏妙心似乎旋转间一个没站稳，向着男人的方向倒去。 顾玄奕顺手一揽，将她稳稳抬住。 美人受了惊，丝毫没注意到右肩处的衣襟被拉扯地微微脱落，露出雪白的肌肤。 紧随主子的方内侍眼尖看到了，立刻转过脑袋默念一声：罪过，罪过...... 顾玄奕尽收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波澜。 可这波澜不是因为心动，是因为他厌恶刻意的手段，而且这苏妙心身上完全没有青涩感甚是奇怪。还是他的欢儿天真单纯，对他也是全心全意没有丝毫杂念。 他手上用巧劲将苏妙心扶正，顺道推开距离。 还没等苏妙心娇羞道谢，就见一道白光以极快的速度从身后扑向她。 苏妙心瞳孔中倒映出「面目狰狞」的小狐狸直接跳到她身上，吓得当下想躲到顾玄奕怀中。 谁料顾玄奕侧身避开，无奈苏妙心只能伸手欲与它缠斗。白雪在她身上对着衣裳抓来抓去，好奇极了。 在外人看来这白狐似乎很喜欢苏妙心。 左右宫人议论开了： 「狐狸这么喜欢苏秀女，莫非......」 「你的意思，难道这苏秀女还是它同类不成？」 「那不就成狐狸精了吗？可不敢瞎说。」 「你看她那狐媚样子跳个舞还脱衣裳，不是狐狸精转世还是什么？连真狐狸都喜欢她！」 狐狸喜不喜欢她苏妙心不知道，但皇上是真不喜欢她了。 余光都能瞥见顾玄奕脸色越来越差。 苏妙心的耐心全部消失，一把抓住小狐狸就要往地上摔。顾玄奕眼疾手快接住了白雪，怒道：「这是朕赏给姜才人的狐狸，你敢摔它？！」 噼头盖脸的呵斥苏妙心都懵了：「臣妾，臣妾不知......」越说越委屈。 顾玄奕低头看到白雪委屈巴巴缩成一团心疼坏了，这要是让欢儿看见还不知眼泪要掉多少，赶紧朝着膳房去要些鸡肉安慰安慰它。 苏妙心愣愣看着皇上走了，周围宫人还在议论她是个狐狸精。 当即羞愧地捂住脸跑了。 第七十八章 晚香 姜欢悠闲地喝着刚炖好的鸡汤，地下两只小傢伙争抢着丢下来的鸡肉丝，都咬的紧紧的不松口。 顾玄奕陪在旁边批奏章，时不时抬眼看下姜欢在做什么。 看她吃的比前些日子要圆润，心满意足继续低头干活。 方内侍匆匆而来，脸上神情不太好。 他看了眼姜欢，凑近顾玄奕身边想要伏耳，被顾玄奕打断：「有事儿说吧，朕与欢儿没什么遮掩的。」 方内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几番下来顾玄奕脸色都黑了：「嘴巴长着好看呢？话都不会说了吗？」 「......皇上，您让奴才去查苏秀女，奴才查到她是两三个月前才被苏老爷带进府中的。确实是孤女，但......她在进苏府之前是池州怜香楼的头牌......」 说到后面，语气越来越弱。 顾玄奕将笔重重一搁，厉声道：「妓子怎么会被送进宫里？！这苏云谦和淑贵妃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没查过她的底细吗？」 默默看戏的姜欢柔声开口道：「或许淑贵妃是不知情的，只是看她样貌好就选进来了。」 「不知情？」 顾玄奕面色复杂：「苏秀女与你容貌相似贵妃却把她选进宫中，你难道就没多想吗？」 姜欢摇摇头：「淑贵妃一向很关照臣妾，犹如亲姐姐一般，臣妾不相信贵妃有其他心思。」 顾玄奕怜她心思单纯，长嘆一声：「贵妃原本也是白玉无瑕，怎么如今也开始用手段了......」 更何况，找的还是个妓子！ 「朕要亲自去问问。」 望着顾玄奕隐含怒气的背影，姜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宝慈殿。 淑贵妃头疼地看着哭哭啼啼的苏妙心。 本以为她是个中用的，结果送上了台就自己摔了一跤。 「你知道现在全宫里都在传你是个狐狸精吗？」淑贵妃压着怒气缓缓道。 苏妙心哭道：「嫔妾冤枉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只狐狸就扑过来，嫔妾躲都躲不开......」 「那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只扑你不扑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臣妾也不清楚啊......」 一旁可心提醒道：「娘娘，皇上曾送过姜才人一只白狐解闷，想必就是那只。」 「对对对，皇上也提到那是姜才人的。」苏妙心连声附和。 淑贵妃蹙起柳眉，琢磨起来。 苏妙心要是狐狸精，还至于连皇上都迷不倒？ 这件事怎么想都透着一股邪气。 「皇上驾到——」 淑贵妃赶紧起身，行至门口相迎。 顾玄奕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径直走向高位拂袖坐下。 「苏妙心。」 苏妙心小心翼翼跪下：「臣妾在。」 「你原本可是池州怜香楼的头牌晚香？」 苏妙心大惊，出口就要否认就被顾玄奕堵了回来：「想好了再回答，欺君之罪只会落得身死的下场。」 淑贵妃频频使眼色，苏妙心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自己的性命比荣华富贵还是更重要的。 「臣妾......是晚香。」 淑贵妃掐住掌心，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抵死不认自己知道这件事，更何况确实是齐王都把人送进来了才告诉她的。 顾玄奕这时才看向淑贵妃，淡淡问道：「贵妃，你知情吗？」 淑贵妃装作刚从震惊中回神：「臣妾绝对不知，若知道是此等不干不净之人又岂会送到皇上身边？臣妾父亲也一定不知情！」 「哦？」 顾玄奕重新问苏妙心：「那你是苏云谦义女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这下苏妙心可不敢说实话了。 就算皇上饶她一命，要说了是齐王把她送到苏府的那要杀她的估计就是齐王了...... 「臣妾，民女是偶然间帮了突发恶疾的苏老爷一把，苏老爷感激民女所以执意收民女为义女。民女因为自知身份卑贱也不敢告诉苏老爷......后来，后来宫里选秀，苏老爷就找到了民女。」 话圆的勉强，说完她背上起了一身冷汗。 从顾玄奕的角度说，这事儿最有可能的就是淑贵妃找了个人想要分姜欢的宠，她也没有那么大胆子敢找勾栏院的人，毕竟若出了事她也跑不了。 但苏云谦有没有这个胆子就不好说了。 「朕清楚了，你与淑贵妃都各有缘由，朕也不予重责。晚香自行离宫，不要再与苏府来往了。淑贵妃，你虽不知情但错已经犯下，就罚你半年月银。」 晚香捡回一条命感激涕零，立刻退下收拾东西去了。 顾玄奕走后，淑贵妃瘫坐许久。 找了这么久的人以为能分上姜欢的宠，多个帮手，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输的莫名其妙...... 再次琢磨怎么都觉得那白狐有问题，既然白狐是姜欢的，那与她定脱不了干系。 ...... 「妹妹这儿连茶都格外沁香，看来在皇上心里妹妹才是最要紧的。」 淑贵妃浅啜一口，含笑夸赞，丝毫看不出对姜欢的猜疑。 姜欢抚着小腹道：「皇上都是为了腹中的孩子才多看顾一二，要说要紧娘娘可是妃位第一人。」 淑贵妃放下茶盏，「皇上的对妹妹的宠爱可不仅仅是看名位，心思奇巧送了妹妹一只白狐，满宫里的姐妹都羡慕呢~」 终于问到了。 姜欢温声道：「白雪年幼，就喜欢亮晶晶的，那日苏妙心恰好穿了嫔妾送的舞衣，白雪跑出去玩看到了一时激动才惊了她。嫔妾哪里想到能有这么巧......」 「哦？一个要与你分宠的女人，你会那么好心送她东西教她吸引皇上注意？」 淑贵妃笑意逐渐消失。 「本宫也不绕圈子了。问你一句话，苏妙心的事是不是你有意的？」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姜欢泰然自若，抬眸直直望进对方眼底： 「是。」 第七十九章 栽赃 淑贵妃火气上涌，一拍桌子怒道：「你可知道那是本宫找了多久的美人？往日你口口声声为本宫着想都是做戏吗？！还害的本宫被皇上责骂！ 背叛本宫可没有好下场。」 姜欢提起茶壶为淑贵妃续上，轻轻道：「娘娘消消气，且听嫔妾说。」 淑贵妃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 「本宫倒要听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淑贵妃冷哼一声，甩开袖子坐下。 姜欢笑着道：「娘娘把苏妙心送进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嫔妾不要独占皇上恩宠。可就算苏妙心入了皇上眼，娘娘能得的好处到底有多少呢？ 皇上就一个，娘娘却还要多加一个人来抢，确实煳涂啊......」见淑贵妃又有生气之象，继续道，「嫔妾想问娘娘，您想要的到底是皇上的宠爱还是名位权力？」 淑贵妃神色僵住了几秒，不自觉就被姜欢带了进去。 宠爱？ 权力？ 她刚入宫的时候也是与皇上两情缱绻，只想风花雪月执手到老。 可随着越来越多的嫔妃入宫，皇上也越来越少过来，虽然她依旧是最受宠的，但再也不是独宠。 心里的委屈和妒忌日復一日。 时日一长她就想明白了，什么爱什么情分都不如名位和手里的权力来的实在。 如皇后与皇上生分许久，那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国母被天下人称颂，她就算混到淑容淑妃又算什么？ 「本宫自然是更想要权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淑贵妃斩钉截铁。 姜欢身子前倾靠近她，压低了嗓音：「娘娘之上的位子就是皇后，嫔妾小小才人根本就算不上您登后位的拦路石，您要想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 纵然皇上对德妃有了猜疑可二皇子依旧有成为储君的可能，届时德妃可直接成为太后，您一个贵太妃只有任人欺凌的份啊。」 淑贵妃沉默半晌，「皇后......」 「皇后无子无宠，您有宠爱也有长公主，日后嫔妾若诞下皇子那也就封个美人依然不能抚养，娘娘就是皇子的母妃啊。」 这番话让淑贵妃平静下来，她审视着姜欢道：「不曾想，你是最懂本宫的人。」 二人相视一笑。 「嫔妾有一主意，不知娘娘可愿听？」 「你且说来。」 ...... 「文才人，德妃娘娘正在跟贤妃娘娘还有蕊儿主子说话呢，您请进去。」 芙蓉恭敬道。 她是德妃新提拔上来的一等宫女，顶替了木槿的位子。 文才人蹙着柳眉，着急道：「方才来的路上突然肚子疼的厉害，我想先去趟净房......你就不必跟娘娘通报了免得脏了娘娘的耳朵。待会我出来了自会过去。」 芙蓉应下，连忙让宫人带路。 文才人捂着肚子龇牙咧嘴跟着去到净房，在里面蹲了一会儿悄悄探出头来。 领路的宫女已经走远了。 文才人推开木门直起身子，嫌弃地挥了挥鼻尖缠绕的臭气，方才痛苦不堪的模样全无。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她就沿着紫宸殿的墙边，朝着德妃寝殿方向摸索走去。 好歹跟了德妃这么久，紫宸殿的路她熟得很。 见到几扇敞开的窗户，文才人停了下来。 这儿就是德妃主殿的寝室。 德妃、贤妃她们隔的有一段距离，隐隐的说话声音从另一侧传来。 幸好这处窗户与宫墙只有一条小道，平日没什么人会经过，文才人动作利落先是解开外衣，里面竟然还有一层外衣！ 而这件......华丽庄重的色彩以金黄为主，如同凤凰般绚烂夺目。上面独特的百鸟朝凤图案更是显露这件袍子只能是皇后所有。 文才人将凤袍脱下，再将自己的外衣穿回。 低下头抬腿翻过纸窗就进了内室。 她扫视一眼便看见德妃放衣物的高柜，正准备去那儿又停了下来，想起姜欢的叮嘱转了个方向站定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面前，打开将凤袍叠好小心翼翼放进去。 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近。 文才人迅速将匣子盖上，跑到窗边翻了过去。 芙蓉进了内殿要为德妃取首饰盒子，并没有发现不妥。 一进一出的二人都没有留意到，那只不起眼的木匣口露出的一角金黄色衣料。 文才人给德妃贤妃请完安，退出紫宸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要不是有把柄在姜欢手上，何至于天天干这提心弔胆的事？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顾玄奕在龙栖殿与大臣商议事情，就听见外面传来宫人的阻拦声： 「娘娘，皇上正在议事，您稍等片刻。」 「本宫有重要的事，一刻都不能等！让开！」 「娘娘！您不可以——」 几位大臣不明所以纷纷掉头看过去。 大门勐地被推开，淑贵妃神情看起来十分凝重。 顾玄奕压下唇角有些不悦：「朕在谈国事，你进来做什么？」 淑贵妃福身行礼：「请皇上见谅，臣妾要说的也是国事。只是牵扯太多，不如请诸位大臣在外稍候吧。」 大臣们看了眼顾玄奕的眼色，见他没有拒绝便通通退到偏殿。 「你说。」 淑贵妃沉声道：「臣妾今日偶然路过紫宸殿，见有一宫女捧着一盘盖了锦缎的东西要进去，本来臣妾没觉得有什么。可恰好一阵风吹过掀起了那片锦缎，臣妾就看见一团金黄色的衣物像是件袍子。 那宫女慌慌张张捧着东西跑进去了，臣妾疑惑，金黄乃皇上和皇后才可用的颜色，为何送进了紫宸殿中？莫非......是德妃私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先前德妃趁他不在的时候想捧着二皇子上位，顾玄奕心里有数。 这件事儿若是真的，那德妃就是还未放弃自己的野心...... 「你说的都是真的？」 「臣妾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玄奕陡然起身：「那朕便亲自去查查。」 第八十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娘娘，娘娘，不好了！」 芙蓉急坏了，没顾规矩直接冲进来。 德妃轻斥一声：「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吗？有事儿慢点说。」 芙蓉喘了口气：「淑贵妃说您私做凤袍，带着皇上就要过来了！」 「什么？！」 德妃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 「那女人想要害本宫也该找个好点的理由，私做凤袍也得有证据，本宫看她如何自圆其谎？」 坐在一旁的贤妃没有说话，琢磨半晌开口道：「不妙。」 德妃疑惑道：「怎么？」 「淑贵妃有这个底气敢直接带着皇上过来，想必有个证据不是难事。那件凤袍应当就在娘娘殿里，只是不知何时下的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贤妃的话让德妃心沉到底，她定了定神：「那现在就让所有人赶紧去找，找到了烧了或者藏起来，千万不能真被皇上翻出来！」 「是！」 紫宸殿有所人开始全宫搜寻。 文才人也装模作样加入，逐渐靠近寝殿盯着以防有人发现那件袍子。 贤妃看着众人忙碌，也在四处走走停停观望。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寝殿，这里只有文才人和另一名内侍在。 她扫过床榻、翻过梳妆檯，眼看着就要走到木匣那，一直关注着的文才人出声问道：「贤妃娘娘，既然是袍子是不是应该藏在娘娘的衣柜里？」 贤妃停下脚步，转身去看衣柜。 文才人暗自松了口气。 「皇上驾到，淑贵妃驾到——」 德妃一听，赶紧让所有人回归原位。 「臣妾恭迎皇上，贵妃娘娘。」 顾玄奕背过手，不怒自威的眼神扫过德妃等一众人形成强烈的压迫感。 文才人疾步从殿内走出，跟到德妃身后一同行礼。她突然留意到，贤妃怎么没出来？ 方才的贤妃确实听见皇上来了就要出去，然后不经意地一瞥，木匣上露出的小块金黄色布料引起她的注意。 走过去打开一看，原来在这...... 顾玄奕淡淡道：「听说爱妃私做凤袍，意在凤位，朕不愿相信，所以前来想还爱妃一个清白。」 德妃虽然没做此事，可东西没找出来心里十分没底。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皇上，臣妾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皇上想如何查臣妾都无异议。」 顾玄奕大手一挥： 「搜宫。」 身后带来的几十名宫女内侍整齐有序四散开来，寝殿、庭院、偏殿、皇子殿通通翻了底朝天。 顾玄奕刚踏入殿内就见贤妃站在近处：「你为何没出去？」 贤妃恭敬回道：「方才臣妾身子不适，在德妃姐姐这儿小憩了半晌，听到皇上来了才匆匆起来谁料给皇上请安迟了......」 德妃眼中闪过疑惑。 顾玄奕转身坐在主座上：「罢了，小事。」 淑贵妃打量贤妃几眼没发现不妥，继而朗声道：「都搜仔细些，一处都不许放过！」 从房梁到地砖一寸没放过，随着时辰越晚，淑贵妃脸上隐隐的笑意也没有了。 最后，所有宫女内侍集中到一块，什么也没找到。 德妃压下心中惊疑，略显委屈道：「皇上，您现在相信臣妾了吗？」 顾玄奕抬眼看向淑贵妃，那眼神中带着深深的怀疑： 「是你，说德妃有异心，现在什么都没搜到你怎么说？」 淑贵妃感受到男人目光中的寒意，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臣妾......臣妾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定有凤袍！德妃不知藏到了何处......臣妾亲自去搜！」 没等顾玄奕答话，她就冲进寝殿开始这翻那翻，最后把木匣打开。 空无一物...... 淑贵妃怔怔倒退两步。 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德妃发现了？？？ 现在只有这个解释了......她不甘心地退回大殿，顶着众人各色目光下跪道：「臣妾并未发现异样......是臣妾眼花了，请皇上宽恕，请德妃妹妹不要见怪。」 顾玄奕缓缓抬起头，眼中有着些许失望。 淑贵妃之前也是善解人意温柔宽厚的，怎么现在做了贵妃眼睛看不清心也看不清了...... 缓缓起身，拍了拍德妃肩膀：「委屈你了。」 又看了淑贵妃一眼，没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德妃看到她微微失神，上前低声道：「娘娘，您生不出皇子，非要与嫔妾争什么呢？若走了先贵妃的老路，那下场娘娘可承受的起？」 淑贵妃整理好情绪，偏头浅浅笑道：「没有皇子又如何？现在的贵妃是本宫而不是你德妃。先贵妃愚钝，本宫错一次绝不会错第二次...... 回宫！「 一大群宫人跟随淑贵妃远去。 德妃长松口气，喃喃道：」难道真的不在这儿？」 「哪儿啊姐姐，」贤妃从一直站定的地方挪开一步，揉成一团的金黄色凤袍赫然在那儿！ 「是臣妾从匣子里找到，无奈之下只好藏于裙底，这样宫人便搜不到了。」 德妃上前将它拾起，轻哼道：「淑贵妃这次的心思够毒，只可惜妹妹聪慧帮姐姐躲了一劫，否则那就是死路一条啊......」 贤妃浅浅一笑：「妹妹与姐姐相互照拂，还等着柏儿登大位后与姐姐一同畅饮，不必说什么谢不谢的。对了姐姐，这凤袍还不拿去烧了？以免淑贵妃又起了心思回头找过来。」 德妃立刻将东西递给芙蓉。 「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皇上明显不满了她只怕要躲起来哭。」 文才人默默听着，时不时抿口茶。 「文才人，你主意也怪多的，今日为何都不说话？」 文才人愣了愣，笑道：「有贤妃娘娘出手，哪里还能轮得到嫔妾？嫔妾只要坐着吃茶就好。」 德妃沉思半晌，道：「本宫确信，紫宸殿内有淑贵妃的眼线。」 「姐姐，你的意思是......」 「本宫一向对出入紫宸殿的人看的很严，否则柏儿和承儿不会如此平安长大。这次能让人潜入进来放赃物，说明自己人已经有不干净的，还不肃清只怕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贤妃颔首贊同。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姑姑，蕊儿来帮您。」 第八十一章 富贵险中求 德妃面上温柔些许，笑着看向走进来的少女。 柳蕊儿算不上绝色美人，但娴雅乖巧五官秀美颇有德妃的风姿，看到她就好像看到数年前刚进宫的自己。 「蕊儿，是不是刚才的动静吵到你了？」 柳蕊儿盈盈一拜巧笑嫣然：「来龙去脉蕊儿都清楚了。紫宸殿出了内奸，蕊儿又与姑姑同气连枝自然要帮着。既然东西是放在紫宸殿内的，那必是能接近的宫人。 不如姑姑把一等二等宫女和内侍都带过来细细盘问，总能有些头绪。」 文才人悄悄松了口气。 每次她们嫔妃来都是在外殿，根本进不到里面去，所以怀疑也怀疑不到她头上。 贤妃道：「蕊儿说的有理，娘娘，咱就这么办吧？」 在德妃同意下，由柳蕊儿做主将几名宫女内侍盘问了个遍。 「那木匣一直空着放了许久，虽然不知道凤袍是何时被放进去的，但从淑贵妃来的时辰看最大可能是今日，最早就是昨日。 从昨日到刚才，进过姑姑寝殿的共有四人：两名二等宫女昨夜负责整理床榻，秋菊今早为姑姑梳妆，芙蓉虽一直伺候在身边但中途曾进去取过东西也有嫌疑。」 点到名的四位立刻紧张起来，齐齐跪下喊冤：「奴婢绝对没有做背叛娘娘之事——」 德妃面色阴沉。 就算是二等宫女跟她的时日都不算短，更何况秋菊芙蓉......哪一个她都不相信会背叛她。 柳蕊儿对她们的求饶状若未闻，继续分析道：「秋菊芙蓉已经身为一等宫女，是宫女中最上等，且姑姑平日赏赐照拂不少，所以没有背叛的理由。 但她们二等宫女不同，不是主子贴身的那忠心就可疑，若给些银钱说不定就叛主了。」 两名二等宫女这会儿更是慌得语无伦次：「蕊儿主子，您莫误会奴婢啊......奴婢，奴婢忠心日月可鑑绝无异心！」 柳蕊儿转向德妃，劝道：「姑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她们自然会为了性命否认罪行，但若一时心软留了她们只怕日后要吃大亏！」 静静观望的贤妃蹙着眉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了嘴。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德妃眼神复杂，思虑一番偏过头不再看。 于是柳蕊儿吩咐道：「你们的家人我们会各给百两银子也不算亏待，若想明白了就自行了断吧。」 两名宫女眼泪鼻涕煳了一脸，也没见德妃回心转意。绝望无奈之下一个咬舌自尽，一个撞柱而亡。 德妃看着她们尸首，长嘆一声：「把她们送还本家吧，就说病重不治。」 「是。」 ...... 永和殿。 文才人心跳还没平復过来，捂着胸口惊嘆道：「那个柳蕊儿真狠啊，没有证据都能对两个宫女下手，这哪儿像十五岁的姑娘？比德妃都心狠手辣......还好我没被算进去。」 姜欢若有所思，之前一直算计苏妙心，那个柳蕊儿倒是漏看了。 苏妙心是个草包，这柳蕊儿看来有些心计。 但不多。 不然也不会放走文才人了。 心狠手辣的还挺适合后宫，看来德妃多了个好帮手啊...... 「现在她是还没侍寝，若日后皇上喜欢她，还不知道宫里要死多少人呢。」文才人长嘆一声。 姜欢看得很开：「那也得等她受宠。」 文才人附和道：「那倒是，现在还没有人比你更受宠，你自然有这底气说。」 「不过经此一事，我倒觉得有一个人不可小觑。」 文才人怔住：「难道是我？」 哎呀，大可不必夸赞我，要不是被威胁我也不会胆子这么大跑到...... 「贤妃。」 额...... 「说来确实，是贤妃娘娘反应迅速让众人去找凤袍，也是她想到把东西藏在自己脚下，这才让淑贵妃扑了空。」文才人道。 姜欢撑着脑袋敲桌子，脑子里却在想贤妃。 文才人盯了她半晌。 怎么有人怀有身孕还这么美？？？ 之前姜欢就够得皇上喜爱了，日后诞下皇嗣最少也是个美人，日后封妃都是指日可待......而自己入宫两年了虽是个才人，可也仅仅升了一阶，就再也没有起色了。 若是不靠皇上，那找个靠山也未尝不可。 文才人的目光逐渐发亮，刺得姜欢不得不转过头来。 「文才人......」 「别叫什么才人了，叫我缘芷吧。」 「我......不喜欢女人。」 文才人一愣，哭笑不得：「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嗯......就是想交个朋友。」 姜欢脸上露出个清清淡淡的笑。 「仅此而已？」 文才人低下头开始扭捏：「我帮你做事可是......就是能不能以后你富贵了别把我忘了啊？」说完悄悄抬眼偷窥了下姜欢的表情，又迅速低下。 姜欢听明白了，缓声道：「你与那周世鹏......」 「早就断了！我发誓。」文才人举起手指，开始想最毒的誓言。 姜欢满意点头，唤梦芸过来低语一番。片刻后梦芸拿来一包东西，取过一个茶盏在里面倒满水，接着再把东西里的粉末倒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我让梦芸放了些有意思的东西在里面，你若喝了，我便相信你说的是真心的。」 文才人在她眼中搜寻片刻，没有发现半点开玩笑的意思。顿时开始坐立不安，伸出去的手抖得像筛子。 梦芸在身后憋笑憋得脸通红。 文才人闭上眼，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端起茶盏，皱巴着脸一饮而尽。 富贵险中求！ 总不至于在永和殿害死她......吧？ 姜欢掩唇而笑：「好了别慌，里面加的只是小麦磨成的粉，试探你罢了。」 文才人挺直的背嵴瘫软下来，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从那件事我就看得出，你所求的是不被束缚。若你永不背叛我，我可承诺你事成之后许你荣华和自由。」 姜欢看着她眼睛，很认真。 文缘芷眼眶微红，毫不犹豫拉住她的手：「你懂我！」 「再说一次，我不喜欢女人......」 「......话说事成，要成什么事？让淑贵妃当皇后吗？？」 姜欢抬起食指抵在双唇之间：「太早知道谜底可就没意思了。」 第八十二章 漫天星辰 淑贵妃这段时间安静得很。 生怕被皇上再次不喜，所以姜欢提出的意见她有些犹豫：「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去拉拢贤妃让德妃对她生疑？」 「没错。贤妃之前并不出众，对先贵妃唯命是从，但从她现在与德妃交好来看并不是几日的功夫，很可能先贵妃还在时就已经是德妃的人。 她仅有一女又不得宠，而德妃原是贵妃最佳人选，找颗大树靠也是人之常情。上一次的事情也是有她在德妃才安然无恙。 不把她和德妃分开，德妃就有可能东山再起。」 淑贵妃细想一番觉得颇有道理，两个都在妃位的若是齐了心还真不好对付...... 「那个柳蕊儿......」 「她看似精明，可实则经歷不够。够狠确实可是坐稳位子，可若过狠则会人心尽失。」 淑贵妃点点头：「本宫知道了，贤妃的事情过段时间再着手去办。皇上对本宫颇有微词，就先放一段时间吧......」 姜欢主动开口道：「嫔妾也会在皇上面前多提娘娘的好，皇上念着旧情一定很快就会回心转意。」 淑贵妃唇畔弯起一丝弧度。 「本宫身边就数你最懂事。对了，你的生辰本宫是不用去的，但厚礼已经备下了就当你忠心追随本宫的一点心意。」 姜欢起身行礼，凸显腰身的宫服下小腹有了细微隆起。 「你这......快满三个月了吧？」 姜欢低下头，眸底的阴暗不易察觉：「是，娘娘。」 淑贵妃唔了一声，继续道：「平日多吃些补品不要怕胖，这样皇子生出来才白白胖胖的健康。」 姜欢笑了笑。 天气暖和起来了，恰逢姜欢五月的生辰。 宫灯悬挂，如星星点点，将整个宴会照得灯火通明。丝竹之声悠扬而起，乐师们的演奏如细水长流，温柔而富有感染力。 嫔妃们或轻歌曼舞，或谈笑风生，她们的笑声清脆悦耳，与音乐相互交织，营造出一种欢快而和谐的氛围。 宴会上的菜餚更是琳琅满目，珍馐美味。那淡淡的菜香与酒香交织在一起，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有皇上的疼爱又有身孕，前来恭贺的嫔妃不在少数。就算四妃不用来低位嫔妃的生辰宴，贺礼都没少送。尤其以淑贵妃的一座羊脂玉做的送子观音最为珍贵，令在座嫔妃无不惊嘆羡慕。 「淑贵妃有心了。」顾玄奕颇为满意。 姜欢太懂苏滢心的心思，送份大礼既让皇上觉得她大度体贴，又想让自己感恩戴德，还能在众妃面前彰显她贵妃的风度。 在与人同高的送子观音像衬托下，其他贺礼都显得平平。 安晴送了自制的食盒，里面有辣的肉脯和酸的杏子干。 「才人胃口不好，嫔妾又不确定酸的还是辣的开胃，就都做了点才人尝尝。」 姜欢起身上前亲手接过：「你的心意最好，不管做什么我都喜欢。」说罢取了一块轻咬一口，「确实美味，皇上您也尝尝？」 没等顾玄奕思考，一块酸的不行的杏子干就被餵到嘴里。 顿时止不住的津液上涌。 「好吃。」顾玄奕淡定咽下。 文缘芷送了自己做的绣鞋，专门问过宫里生养过的乳母说女子有身孕脚会肿，特意为姜欢做大了些。 她扭扭捏捏塞到姜欢怀里，捂着脸跑走了。 这文才人怎么跟归顺之前判若两人？ 阿依慕也有着身孕不好来人多的场合，其实是被沐子胥关在府中，这还是姜欢从她递来满怀抱怨的信中知道的。一同送来的还有几十个话本，都是她的珍藏。 说怀孕的时候无趣就可以看看，什么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就看个热闹。 顾玄奕蹙着眉看向一桌子贴心过头的贺礼。 奇怪，他怎么感觉......自己的欢儿要被抢走似的？？？ 「欢儿，朕也准备了别的礼物，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姜欢怔住，看向满堂宾客：「现在？」 「对，就现在。」 二话不说，顾玄奕拉着姜欢就往外走。 「皇上？皇上您去哪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主子带件披风啊！」 「他们这是去哪儿我们也能去吗？」 「想死你就去。」 甩开众人，顾玄奕放慢脚步带着姜欢穿过重重宫殿，避开所有人来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竹林。 脚踩在竹叶上，发出的声音就像风拂过群树，簌簌作响。 往前走一段路，就见一枚剑穗挂在竹子上，底下是隆起的一片土。 顾玄奕牵着她的手，沉声道：「父皇，这是欢儿，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带过来让您见见。以前只有儿臣孤身一人来看您，此后就会多了她们。一家人热热闹闹，您也会高兴吧？」 一阵微风吹过，剑穗下的流苏轻轻摆动像是回应谁的话。 姜欢侧身环住男人的腰身，静静陪着。 随后，顾玄奕带着她继续往深处走。 在竹林的尽头是一片开阔的空地，站在中央抬头看，竟是漫天的星辰。 在这个安静的夜晚，星辰的光芒似乎更加璀璨。它们在深邃的夜空中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感到无限的安宁和安慰。 就在姜欢沉浸其中的时候，不知不觉从四周飘起无数天灯。 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有的如同巨大的船帆，有的则像细长的竹筒，它们在夜空中缓缓升起。 比星辰还要璀璨。 「皇上，这是......？」 姜欢惊愕道。 顾玄奕颇为得意道：「朕安排的，还不快许愿？」 姜欢听话地合掌祈愿。 一愿孩子平安降世； 二愿大仇终得报； 三愿...... 「你许的什么？」 姜欢回眸一笑，那眉梢眼角的笑意久久不散，透着绝俗的娇艷： 「愿皇上身体康健，与臣妾执手百年。」 第八十三章 皇子还是公主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女主，眼神中充满了对姜欢的宠溺与呵护。 姜欢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顾玄奕轻启嘴唇，似乎想对她诉说心声。 但话到嘴边，却又化为一个充满柔情的笑。 欢儿是最懂他的。 姜欢固然知道经过这么久的经营，现在在皇上心中自己恐怕占了三分地位。她用尽手段都是为了得到顾玄奕的宠爱以此来获得地位，好日后有与仇人博弈的资本。 但顾玄奕对她越好，她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从何时起，她的心中有了一处柔软......是因为孩子？ 或许是，或许不是。 这个孩子比她计划的虽快，但既然是她的，就绝不会重复上一世的惨剧！ 至于顾玄奕，姜欢还不会敞开心扉，她始终记得自己入宫的目的是什么......帝王之爱不可沉沦，或许有朝一日她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会回馈他她的真心。 顾玄奕静静拥着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万分享受这一刻。 「欢儿，朕想好了，等你生下孩子朕封你婕妤，这样你就可以亲自抚养他了。咱们的孩子，朕不想他养在别人宫里。」 姜欢原本还想找个法子求他把孩子放到自己名下，没想到已经替自己想好了。 「皇上，可越级晋封......」 顾玄奕不甚在意：「有朕给你撑腰，谁还能说闲话？」 「臣妾万分感激......」 「生分的话就不必再说了，这个消息朕会到最后再说，免得有人叽叽喳喳吵着你。」顾玄奕体贴道。 姜欢将头倚在他的胸口，沉稳有力的心跳也让她觉得安定。 ...... 「主子，这礼也太多了......奴婢清点收拾了大半天都还没到一半！」梦芸真不是显摆，而是真的在抱怨。 姜欢生辰光皇上赏的珍宝奇玩就占了半个库房，像是没送过东西似的...... 小全子老老实实帮着把不需要的物件一个个搬进去，嘴上没一句抱怨。 姜欢含笑看着他们，左膀右臂互补也挺好的。 「里面那两匹料子给你做衣裳，另外两匹给小全子做被褥，天气暖和了被子要轻薄些。还有桌上新送的瓜果你们挑些喜欢的拿去吃。」 一说这话梦芸可就不累了啊，哪个姑娘不喜欢新衣裳多和好吃的？ 「哎主子我又觉得有劲了！您看我给您翻俩跟头~」 谄媚的样子让小全子嗤之以鼻： 「主子，您要泡脚暖身吗？奴才去给您打热水？」 姜欢哭笑不得。 外面传来宫人禀报：「主子，王太医来请脉了——」 「让他进来。」 王太医悠悠然捋着小鬍子行礼：「才人近日精神可好？饮食可安？」 姜欢自觉伸出手腕放在桌上： 「尚可，比前两个月要好些，就是偶尔还是会疲累贪睡，我知道这都是正常的。」 王太医搭过脉，顿时喜上眉梢：「才人怀有孪子自然贪睡，但从脉象和您气色看，二位皇嗣康健无虞实在是大喜啊！」 孪子？！ 姜欢陡然眼眶微红，喃喃道：「是真的？」 王太医以为是她高兴过了头，笑道：「自先皇以来都是臣在照顾有孕妃子，您还不信臣的医术吗？」 姜欢小心翼翼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些许颤抖的手透露出她不平静的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是他们回来了？ 她的女儿，她的儿子...... 「能看的出男女吗？」 王太医摇摇头：「您月份还太小尚且看不出，若到六个月后或许能有迹象，只是都无法确保。」 姜欢若有所思。 「臣诊脉已毕，若才人没有其它吩咐，就先退下为才人去准备安胎药。」王太医起身就要走。 「慢着。太医，坐。」姜欢道。 王太医坐回原位，不免有些疑惑。 「王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想必接手的皇子不会少，也见过许多不能顺利出世的孩子对吗？」姜欢斟上一杯茶，推到太医面前。 王太医眼底闪过不自在，接着问道：「本就是妇人生死大关，对皇子也是劫难。」 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宫里的人，嘴巴都是顶会说话的。 姜欢轻笑一声：「我腹中的孪子有皇上的期望，贵重无比，自然要平平安安诞下，日后也要由我亲自抚育。在诞下龙嗣之前若有孪子的传闻流出，太医定是逃脱不了干系的。」 王太医笑得有些勉强：「才人若不想外人提前知晓，那臣就闭上嘴，连皇上也不说。」 「哦？那若有人以金钱诱惑，太医也不说吗？」 王太医看对面的姜才人明明与他孙子一般大，看人的眼神怎么总觉得藏着锋芒瘆得慌？ 「臣......就说才人怀的似是个公主。」 姜欢这才满意扬起笑容夸赞道：「太医果然是个聪明人。自然我也不会亏待你，顺利诞下皇嗣之后除了皇上的赏赐还有我的一份，但若孩子中途有事，就别怪我护子心切。」 王太医从殿内出来，等候的药童惊诧道：「大人，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天热，天热......」 药童捂了捂发凉的手，没想明白。 还没出殿门，就被太妃的宫女叫去，细细问了一通姜欢的情况。 王太医前面都如实作答。 太妃问道：「可知男女？」 王太医按照与姜欢对好的话，说道：「才人月份尚早，臣无法确保，但按照臣的经验来看有产女的可能。」 太妃也就是循例问问，生男生女对她没所谓。 但刚从太妃出出来，就见一秀气宫女候在仁寿殿外，见到王太医恭敬道：「我们贵妃娘娘惦念才人的身子，想请太医前去问上两句，娘娘心里才安。」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 第八十四章 莲子羹 王太医道：「贵妃关怀后宫，臣自当配合。」 谁料刚踏进宝慈殿的屋子，就被一桌子金锭闪瞎了眼。 王太医按住小心脏，迟疑道：「娘娘，这是......？」 淑贵妃身穿金丝绣制的华服璀璨夺目，头戴镶嵌着稀世宝石的凤冠，流光溢彩令人不敢直视。 她笑容柔和，温声道：「辛苦王太医照料姜才人的胎，这是本宫的谢礼。」 王太医感觉不像谢礼，像买命钱。 「微臣食皇家俸禄，这都是理所应当的，娘娘太过客气......」 淑贵妃抬手落在金锭上轻轻抚过，道：「这也不止是谢礼，本宫还想问你些话，你如实作答且要闭上嘴巴，这些金子你就可以拿走。」 「......娘娘请说。」 「姜才人的胎是皇子还是公主？」 王太医装作犹豫为难：「这......若是旁人问起臣自然不便回答，但既然娘娘如此关心姜才人又对臣给以重礼，臣便告诉娘娘，姜才人很可能会诞下公主。」 他说的是「很可能」，到时候生个皇子就说看错了嘛。 淑贵妃原本如常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抿唇道：「你确定是公主？」 「臣也只是根据经验揣测，并无完全的把握。」王太医打个哈哈。 淑贵妃深唿吸一口，看来姜欢的肚子也指望不上啊......就算她后面还能生，这样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无比的失望。 「本宫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姜才人让她诞下龙胎，本宫倒要看看是不是个公主。金子你拿走吧。」 王太医连连道谢，小心翼翼上前捧着匣子迅速退出，生怕走慢了。 淑贵妃幽幽望着殿外， 离间德贤二妃是要做的，断了皇上立二皇子为储君的可能也是必要的。 」可心，你过来。」 ...... 二皇子做完太傅布置的功课，按照惯例要去给德妃先过目。 德妃正在缝制里衣，瞧见长子来了便放下，接过功课细细察看。 她的柏儿虽不算顶顶聪慧，可勤能补拙，加上柏儿听话孝顺，所以功课一向出不了什么差错。 德妃看完，见二皇子视线落在里衣上有些出神，问道：「柏儿，怎么了？」 二皇子指着里衣，小心翼翼问道：「母妃，这是做给儿臣的吗？」 德妃道：「这是给你三弟的，他皮肤娇嫩穿的布料有点毛刺就起红疹，母妃亲手缝的每一寸都细细检查过，他贴身穿着才舒服。」 二皇子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他有记忆来母妃就甚少亲自为他缝衣，大多的印象就是督促他温书习字，偶尔犯懒出去玩耍被发现了身边的奴才就要遭殃。 久而久之，他就收敛自己只闷在屋子里读书。 而三弟顾柏，至四岁多了依然与母妃同眠，也不用如此努力念书，和内侍们嬉笑打闹更是家常便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辰时末了母妃哄完三弟歇息就会过来看着他做功课，若是有睏倦之意便会被说不够沉下心。 二皇子疑惑，为何母妃对他和三弟如此不同？ 他回到皇子殿，吹灭蜡烛躺在床上怔怔看着上方。 外面传来守夜内侍们的窃窃私语，二皇子转头听了片刻听不清，悄悄起身凑近床边： 「......德妃娘娘唱的小曲真好听，我想起了我娘......」 「你娘还给你唱小曲呢？我就没那个福气，唉......」 「家家户户都会的抚儿歌，你没听过吗？」 「我娘非常疼爱幼弟，经常把他抱在怀里哄睡，我就只能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哪里能听到什么抚儿歌？后来因为家里穷就把我送进宫当内侍拿俸禄。 听说我弟弟已经娶了妻连孩子都有了，可我呢，恐怕只能老死在宫中......" 「但凡家里孩子多的总有偏心，别说你，就连这德妃娘娘不也偏心三皇子么？二皇子都不像亲生的，也真是可怜。」 二人接下来的话二皇子已经不想听了，他快步跑回床上把头埋进被褥里，肩膀抖得厉害。 两名内侍闲话完，竖起耳朵听见殿内动静方才满意地对视一眼。 接着其中一人借着夜色走出紫宸殿，径直走到拐角处看到一道身影，上前低语道：「姑娘，按您的吩咐做了。」 阴暗处的宫女淡淡道： 「很好，这是赏赐。记得闭紧嘴巴，否则宫里少个内侍也不会有人在意。」 内侍接过金子，谄媚道：「您放心，奴才都懂的~以后有吩咐尽快开口，一定给您办好！」 「行了行了，你快回去别被看见。」 宫女叮嘱完，自己转身匆匆走了。 ...... 淑贵妃一人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上，面前摆满了瓜果点心。 阳光懒懒散在四周带来暖意。 凉亭的纱帘被微风带起飘逸如仙女的裙摆，衬得亭中华服的美人更加夺目。 没过片刻，从一头走来神情郁郁的二皇子。 站在淑贵妃身后的可心瞧见，低低提醒道：「娘娘，二皇子来了。」 淑贵妃妙目微抬，露出亲切的笑容，遥遥唤道：「柏儿？」 二皇子愣了愣，抬头便看见亭中笑意盈盈的美人。 他站在亭外，恭恭敬敬行了礼道：「见过贵妃娘娘。」 淑贵妃招手示意他上前：「许久没见柏儿了，过来与本宫说两句话。」 二皇子迟疑片刻，上前坐在淑贵妃对面的蒲团上。 「柏儿这是刚从皇上那儿来？」 「是，父皇刚问过功课。」 「真是辛苦了......你与本宫上次见到似乎消瘦了不少，近日胃口不佳吗？」淑贵妃满脸关切。 二皇子眼神黯淡下来，勉强回道：「宫中御厨的手艺很好，只是......」 淑贵妃笑了笑，将面前的莲子羹推了推：「这是本宫闲来无事亲手熬的，你尝尝可香甜？」 莲子羹清香无比，透亮诱人。 二皇子低头看了半晌，拿起勺子尝了半口，接着将整碗都吃了个干净。 「很香甜，多谢娘娘。」 淑贵妃状似无意提起：「上次见你母妃，她说她做的莲子羹三皇子一次能吃两碗，想来是比本宫要做的更好，柏儿就不必违心夸赞了......」 二皇子愣了愣，唇色有些泛白。 第八十五章 痴儿 他从来不知道母妃会做什么莲子羹......难道又是三弟独有？ 都是母妃的儿子，为什么三弟有的他没有？ 「我没尝过母妃做的。」二皇子低低说了一句。 淑贵妃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转而尴尬道：「大概是本宫听错了，德妃说的不是什么莲子羹，或许是其他的。你别放在心上。」 二皇子心里极其不舒服。 他霍然起身：「我还要回去给母妃请安，就先退下了。」 淑贵妃微微颔首，目送他远去。 回到紫宸殿，二皇子依例从顾玄奕那回来要去给德妃请安，谁知大门紧闭。 宫女说德妃正在与柳蕊儿聊体己话，让他晚些时候再来。 二皇子转身便想回屋，在要拐进自己殿内之前拐了个弯，朝着二皇子顾承所在偏殿而去。 「三弟在做什么？」 守门内侍恭敬道：「殿下辰时才起身，二皇子来的早了......殿下可是有事？」 「......倒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来看下三弟，开门让本殿进去。」二皇子语气平静。 走入殿内，他环视四周便看见正在床榻上睡得香甜的顾承。 挥挥手让内侍都退下，二皇子缓步上前直到站在床前，复杂的目光落在比他要小上三岁的弟弟身上。 在没有顾承之前，母妃对他也是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可现在，说的最多的就是学业功课，就连母妃的怀抱都少了...... 如果没有三弟，是不是母妃就会对他回到从前那般慈爱？还能吃到母妃亲手做的莲子羹？ 二皇子伸出手温柔地抚上三皇子的头，轻揉了几下。三皇子皱了皱眉似是不喜欢外人的叨扰，阖上的眼皮也开始颤抖。 见他有醒来的迹象，二皇子双手向下摸到脖颈。 他的眼神随之发生变化，有难过和疑惑，可更多的还是坚定和期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二皇子手指逐渐用力缩紧，将三皇子的肉都生生陷进去了许多。三皇子在睡梦中挣扎起来，求生本能让他伸出手开始往外扯二皇子的手。 勐然睁开通红的眼睛，三皇子却连话都喊不出来，面色涨红。 二皇子眼中掉出几滴泪水，喃喃低语：「二哥不是不喜欢你......是想母妃多疼疼我......你别怪二哥。」 三皇子幼儿的力道哪里及的上二皇子？ 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二皇子面色开始泛紫，眼睛直盯盯看着他，手脚上的力气也变小了。 「承儿起身没有？」 德妃的声音豁然在殿外响起。 二皇子如梦初醒吓得立刻放开了手，连连后退几步。 而床上的三皇子已经昏厥过去，胸口甚至没有多少起伏。 德妃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入准备唤顾承起身去用早膳，结果就看见自己的长子呆愣愣看着前方。 扭头一看，顾承仰面瘫在床上面色发紫。 德妃心脏都要骤停般，惊唿出声：「承儿？！！这是怎么回事？快，快传太医——」 皇子殿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找太医的、通报皇上的、端水的......只有二皇子像个局外人一般定定站在原地。 顾玄奕和太医几乎同时到达。 「承儿怎么会晕过去？太医快去诊治，务必保三皇子平安！」 太医连忙施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三皇子重新唿吸起来，即便还在昏迷中也让众人长舒一口气。 见顾承没有了生命之忧，顾玄奕和德妃才有了追究的心思。 德妃再没了好仪态，横眉怒目质问跪了一地的宫人：「才一晚不见，承儿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们一个个不好好交代的话本宫把你们全部拉出去拔了舌头丢进浣衣局！」 宫女内侍们当即哭喊着求饶。 守门内侍小心翼翼道：「三皇子直到今早二皇子来都无事，二皇子进来不到片刻，德妃娘娘您就来了......」 言下之意都听的懂。 德妃瞪大了眼睛更加怒不可遏：「你的意思是，是柏儿把承儿变成这样的？？？」 太医适时插嘴道：「三皇子殿下伤在脖颈处，有明显勒痕说明是人为导致。」 顾玄奕斜眼看向二皇子，压制着怒气道：「柏儿，你自己说说吧？朕知道你不会撒谎。」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他，而二皇子这时才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做错了事，瑟缩着身子怯懦道：「儿臣不知......儿臣不知道三弟怎么就这样了......」 这话或许能煳弄别人，可德妃对她儿子的脾性太了解了。 这样子分明就是心虚！ 「柏儿，」 德妃无比严肃凝重的语气让二皇子微微一愣，「承儿是你弟弟，他那般喜爱尊敬你，母妃不相信是你做的。」 二皇子一下就想到了三弟刚会说话时，咿咿呀呀唤的第一个人不是「母妃」，而是「哥哥」...... 「哇————」 一向像个小大人似的二皇子哀嚎出声，哭喊着承认：「是我掐的他，是我掐的他......」 不停的重复这一句。 不必顾玄奕动手，德妃已经上前一步甩了二皇子一个打耳光：啪—— 即便收了力道，这一耳光也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他可是你亲弟弟！！」德妃怒吼出声，眼中难掩的失望透顶，「你为何要这样做？！」 二皇子边抽噎着边说道：「儿臣......嫉妒他独占母妃的疼爱......也想要母妃多看看儿臣，一时煳涂想着要是没了三弟......母妃就只爱儿臣了......」 顾玄奕缓缓摇头：「枉朕还觉得你孝顺贴心，现在看来朕识人不清。」 太医细细检查过后轻嘆一声，跪下回禀道：「皇上，娘娘，三皇子殿下虽已无大碍，但伤及根本恐怕日后所思所想都会停在四岁，即便有所好转也无法同常人那般......偶然还会发病抽搐。 对殿下来说，最好的就是卧床静养，或许......或许照顾得好便能有所好转。」 这话对于德妃来说如晴天霹雳。 她的承儿，从此就是个只能躺在床上的痴儿？？ 第八十六章 日子还长 「娘娘！」芙蓉及时扶住摇摇欲坠的德妃。 德妃面露悲色，待目光落到二皇子身上时气的手都在发颤：「孽子，孽子！去，把他关到皇子殿，没有本宫的吩咐不许给任何吃食！」 「是！」 内侍们把二皇子带了下去。 德妃踉踉跄跄扑到三皇子身边，满脸泪水。 顾玄奕站在她身后看了许久，低声吩咐太医：「你全权负责三皇子的病，都拿最好的药来医治，若有好转朕重赏。」 太医躬身应下。 顾玄奕看着德妃的背影，抬手屏退所有人。 「馨儿，」 他唤的是德妃闺名。 德妃沉闷的声音传来：「皇上，难道是臣妾错了吗？臣妾对柏儿严厉是想让他早日为皇上分担，难道错了吗？」 顾玄奕沉默良久，缓缓道：「逼他太紧反倒让他生了异心，不止是你错了，朕也错了。馨儿，承儿就劳你多费心照顾了，至于柏儿...... 他犯下此等大错虽有缘由，但朕也不会轻易宽恕他。以后太傅就来皇子殿教他读书，希望他能幡然醒悟日后好好辅佐太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见德妃没有回应，方内侍在外催得急，他只好转身离去。 德妃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皇上此话，就是绝了柏儿当储君的可能...... 承儿这副模样，等同于废了......她有两个儿子，怎么就落到这副境地？ 偌大的紫宸殿只剩下德妃和尚未甦醒的三皇子。 都开春了，怎么还这么冷？ 「姑姑？姑姑？！」 柳蕊儿的声音把德妃从悲伤中拉了回来。 「是......蕊儿啊。」德妃扯了扯嘴角，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来。 柳蕊儿蹙眉道：「姑姑如此丧气，难道就没有想想，柏儿一贯孝顺为何今日突然下此狠手？咱们的两位皇子都失了皇上的欢心，难道就是个意外？」 德妃目光微凝。 「是淑贵妃？」 柳蕊儿劝道：「与其在这唉声嘆气，不如去找柏儿问个明白，若真是淑贵妃那咱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德妃幽幽道：「你说的没错，柏儿从来不是善妒的孩子，本宫要去找他问个清楚！」 ...... 「娘娘，您不能进去！贵妃娘娘正在见客！」 宫人拦都拦不住。 德妃气势汹汹步步生风一脚将宝慈殿的殿门踹开，「砰」一声巨响吓得树上歇脚的鸟儿扑扇着飞走了。 淑贵妃满面春风坐在主座上端着茶盏，而座下坐着的却是贤妃。 贤妃一惊，站起身来：「德妃姐姐？蕊儿妹妹？」 德妃眼睛一斜，阴阳怪气道：「客？原来贵妃娘娘见的客是贤妃啊......本宫不知道何时你们二位私交这么好了？」 贤妃张口想解释：「本宫是......」 「好了本宫不是来听解释的，贤妃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今日来是想问问贵妃，离间本宫和柏儿母子，教唆他害承儿，可都是你所为？！」 德妃的眼神犀利如刀，再也没有往日的隐忍庄重，仿佛递给她一把刀就能把淑贵妃千刀万剐。 淑贵妃一点都没被激怒，装作不解道： 「德妃说的是哪里的话？本宫最近是见过柏儿，但也只是请他吃了碗甜羹说了会话，怎么就成了离间你们母子？承儿怎么了？」 德妃死死盯着她，扫过她脸上每一寸。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害皇嗣你会遭报应的！」 淑贵妃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装得再大度娴淑这会儿也没什么好脸色了，笑容冷下来淡淡道：「这儿是本宫的宝慈殿，岂容你放肆？！ 德妃以下犯上，本宫以掌六宫事的权力罚你扫干净紫宸殿的地，让自己的嘴巴也干净些。」 德妃恼羞成怒上前就要分辩，但衣袖被柳蕊儿轻轻扯住。 「贵妃娘娘，三皇子殿下身子抱恙尚在病中，姑姑忧虑所以说话重了些还请娘娘见谅。 地我们自然会扫，届时娘娘自可派人前去查看，我们先告辞了......」柳蕊儿恭恭敬敬行了礼，示意德妃一块走。 德妃心里有气，但柳蕊儿做的必是为自己好，所以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出了殿门。 「你为何不让本宫撕破那贱妇的嘴脸？！柏儿说是淑贵妃教唆他的就一定是！本宫相信他！」德妃忿忿不平。 柳蕊儿扫了一眼身后见离得远了，这才低声道：「姑姑，柏儿做下的事已经让皇上对他不喜，凭他一番话如何给淑贵妃定罪？ 别到时反而惹怒了皇上，姑姑和我讨不到好不说，在后宫中又会被淑贵妃处处抓错处那处境更艰难......」 德妃停下步伐，揪着心口衣襟咬着牙道：「可我心里的痛要如何发泄......」 「日子还长，姑姑。」 柳蕊儿说了这番话，安抚似地拍了拍德妃的手。 「还有贤妃，悄不作声就来了贱妇这儿......怕是早就归顺她了！」德妃恨得牙痒痒，完全不记得当初凤袍那事是贤妃帮忙解的围。 柳蕊儿却没忘，她倒觉得贤妃还是向着她们的，不过嘛...... 她眼珠一转，若是没有了贤妃，姑姑身边能相信的就只有她了。 「贤妃心思不好说，我们就离的远远的别再见她了。」柳蕊儿如是说。 宝慈殿内。 贤妃不过是被淑贵妃叫来喝了杯茶，啥事都没说德妃就冲进来了。 话也听不进。 是傻子都知道被淑贵妃摆了一道，让她们俩离心。 贤妃也匆匆离开了。 淑贵妃见人走远，道：「出来吧。」 偏殿走出一道身影，正是姜欢。 「本宫如你所说绝了皇上对立二皇子为储君的念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斜眼看向姜欢。 姜欢缓缓道：「娘娘出手太重将三皇子彻底毁了，皇上自然没了对二皇子的立储念头，可因为对三皇子的怜爱愧疚，德妃的地位受不了多大影响。」 见淑贵妃眉心微蹙，转而说道， 「不过，这次也不是没有收穫。」 第八十七章 吃味儿 「德妃就算还是德妃，她也绝没有成为太后的可能了......其他妃嫔皇上根本不放在心上，如今的后宫，唯娘娘马首是瞻。」 姜欢一副全心全意效忠淑贵妃的模样。 淑贵妃浅浅笑道：「那可未必。本宫膝下仍是没有皇子，且皇后还健在......」话未说尽，明显是要听姜欢的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姜欢垂眼道：「嫔妾若是诞下皇子最多就是个美人，娘娘和皇上一提，那嫔妾的孩子就是娘娘的孩子。至于皇后...... 有了太子一个皇后的位份还重要吗？歷来就有嫔妃在新皇登基后直接做太后，皇后素性恬静不看重权力，届时后宫依旧是娘娘说了算。」 她不想针对皇后。 皇后与她同样有丧子之痛，几年了仍未走出来也因此和皇上越来越生分，现在不过是挂着个皇后的名头。 且当年的事与皇后也没有关系，姜欢不愿多害一个无辜的人...... 淑贵妃懒懒道：「罢了，本宫看最要紧的还是有个皇子，其次就是德妃和她那个侄女，她们绝不会罢手。」 姜欢思虑一番道：「她们现在自乱阵脚，定会有能抓错处的地方，娘娘留心且看着。」 淑贵妃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她小腹上露出些许笑意：「快四个月了......本宫看倒比德妃贤妃有身孕时都要大些。」 姜欢伸手遮着小腹，神态自然：「最近嫔妾胃口好吃的也多，所以孩子长得快。」 「唔......能吃就多吃些，去歇着吧，本宫也乏了。」 姜欢退出宝慈殿，无意间瞥见隔壁住着长公主的公主殿大门紧闭，门口还有五六个内侍把守。 心里觉得奇怪，按照长公主的性子里面早乱成一片。 怎么安静的却像没有人似的？ 不过她对长公主也没有多少好感，仗着身份肆意欺辱下人，就算被淑贵妃给些教训也不为过。 ...... 龙栖殿。 顾玄奕这两日心情十分不好，三皇子那边来消息他都不忍心听。 今日早些时候去了紫宸殿一趟，德妃也是哭哭啼啼不休，三皇子倒是面色红润些了但尚未甦醒。 「唉......」 顾玄奕揉了揉发胀的双鬓。 一双柔荑悄然接替他的手，颇有指法地轻柔让顾玄奕顿时舒心不少。 女子淡淡幽香传来，十分陌生。 顾玄奕依旧阖着眼，淡淡问道：「你是谁？」 小手一惊，立刻松开。 「臣妾柳蕊儿，是刚入宫的秀女也是德妃娘娘的侄女，特来向皇上禀报，三皇子已经甦醒没有大碍......」声音娇柔如水，如同一汪清泉淌过心田。 顾玄奕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伏跪的少女身上。 一头秀髮如流水般散落肩头，衬得她娇弱可怜。五官虽不出众但自有娴雅安静的闺秀模样，看着就是柔婉懂事的姑娘。 「你的手法很不错。」 柳蕊儿轻声道：「臣妾在家中时常为母亲揉按，所以熟练。」 顾玄奕抬手虚扶一把：「朕听说你帮着德妃照顾承儿颇为尽心，有你在朕也放心不少。」 少女直起身子柔顺道：「都是一家人，臣妾自然尽心。」 顾玄奕摊开奏章拿起笔，问道：「会磨墨吗？」 柳蕊儿一下听懂，连忙上前接过研杵：「臣妾会的。」 顾玄奕不再说话，认真批阅起来。 柳蕊儿透过眼缝悄悄观察着皇帝，嘴角弯起一丝弧度。 翌日。 「柳氏蕊儿，聪慧敏捷，知书识理，敦睦嘉仁。着即册封郡夫人，入住紫宸殿协助德妃照看三皇子，钦此——」 德妃与柳蕊儿谢恩起身，二人皆长舒一口气。 德妃看着柳蕊儿一脸娇羞的模样，心里有些复杂。 与侄女同侍一夫原本在皇家也寻常，可落到自己身上总有些不是滋味...... 但现在处境艰难，她需要蕊儿。 「蕊儿，今后你便与本宫相依为命，荣辱与共。姑姑身边能信任的只有你了......你日后就住在东偏殿，离姑姑最近好说话。」 柳蕊儿颔首道：「蕊儿记得姑姑提点的恩情，会把姑姑当母亲一般侍奉。」 「真是个好孩子......」 ...... 文缘芷气哼哼的来回踱步，指着殿外就骂道：「那个柳蕊儿算什么东西？！见了我就该行礼的，仗着自己得宠还是德妃的侄女，眼睛长在眉毛上了？不行礼就算了还敢说我挡道？」 与姜欢坐在一块看她骂天骂地的安晴问道：「这个柳蕊儿不声不响就成了郡夫人，我看也不是好相处的......」 姜欢吃着葡萄觉得有些酸，默默吐了出来。 「她凭着本家的家世入宫位份绝对不会低，且她极会审时度势，是个能讨人欢心的人，皇上看上她也不算意外。」 安晴有些讶然，打量姜欢两眼问道：「你......吃味儿了？」 姜欢一愣，下意识否认：「别打趣我，我哪有那么多心思？」 安晴笑了笑。 文缘芷没得到回应，气唿唿坐在她们身边自己生闷气。 姜欢想到一事，问她：「你老实跟我说，三皇子的事是淑贵妃叫你做的吗？」 文缘芷瞪大了眼珠子：「天地可鑑，我对你是一片赤诚，没有你开口我绝对不会做这么损阴德的事......况且淑贵妃也不知道我们有来往。」 「那就好，」 姜欢的心没那么不舒服了。 淑贵妃对三皇子下手之狠是她没有预料的，固然是要报仇，可对于孩子她总有一份怜悯之心。 至少，她不会对孩子主动下手。 知道文缘芷没有参与，她稍微宽了点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梦芸，去备点好药材送到德妃那儿，就说是给三皇子的。」 安晴按住她的手：「你与淑贵妃是一路的，那便是德妃的死敌，这样讨好她她也不会领情。」 姜欢沉默片刻。 「罢了，不必送了。」 第八十八章 死人 柳蕊儿的衣裳以锦绣精心缝制，将她的气质衬托的高贵无比，衣摆长长地托在地上，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如流水般柔美。 接近午时，皇子殿前的内侍们打着哈欠都有些懒怠。 「身为奴才竟敢偷懒？若皇宫里都是你们这样的人，那还有何规矩可言？！」 凌厉的女声将内侍们吓醒。 一看竟是新封的郡夫人柳蕊儿，立刻跪在地上求饶： 「柳主子，奴才就是一时瞌睡来了没忍住......您别告诉娘娘，不然奴才就没命了......」 「是啊柳主子，奴才们站了两三个时辰都有些睏倦，您就体谅体谅......」 「求您放过奴才！放过奴才！」 柳蕊儿妙目一横，冷声道：「放你们一次就有下次，照顾三皇子都这样懈怠还怎么得了？！也不必姑姑亲自来了，本主子就下令将你们打三十大棍，可有不服？」 内侍们惊恐万分：「主子，那是要死人的啊！」 柳蕊儿迈步踏入殿内，声音传来：「不满意那就加到六十。」 内侍们叫苦不迭，可没人再敢抱怨。 自从两位皇子都废了，德妃异常敏感总说有人要害她们母子。贤妃前些日子过来也被扫地出门，现在除了德妃就是柳蕊儿管事。 柳蕊儿御下甚严，梳妆檯上有一根髮丝宫女都会受罚。 久而久之，下面的人对她是又惧又怨。 几名内侍们在紫宸殿当中挨完棍子哀嚎漫天，臀部甚至渗出了血迹。 另外有一名内侍瞧见全过程，躲过众人眼线偷偷跑出了殿门，朝着宝慈殿方向而去。 淑贵妃听完乐了。 还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你去，把挨打的其中一个内侍夜晚想办法投到井里，明日便装作发现他不堪折辱自尽，事情要闹得越大越好，明白吗？」 淑贵妃叮嘱道。 内侍道：「奴才明白。」 当夜。 这人寻摸到受罚内侍一人的屋前。 受罚的是三人，其中有一人不与他们同在一屋，而同屋的另一人被他骗出去了。 现在屋子里只有动弹不得的一人。 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便推门而入，而床榻上的受伤内侍正在哎哟哎哟唿痛，见到来人颇为惊讶：「小钱子，你怎么来了？」 小钱子自然道：「知道你挨了棍子，特意过来看看你。」 内侍嘆了一声：「不就这样......当奴才的挨打不是家常便饭？」 小钱子扫了一眼，从桌上倒了杯茶端过去：「你不方便走动应当口渴了吧？来，喝点水。」 内侍感激道：「还是你有心......」 趁着他仰头喝水时，小钱子眼疾手快扯过旁边的被褥整个蒙住内侍的脸，翻身骑上压制住他的双臂。 本来就已经重伤的内侍哪里敌得过小钱子？ 手挣扎了一会儿就无力垂了下去，抽搐几下窒息而亡。 从头到尾一声唿救都来不及喊...... 小钱子朝外吹了声短促的口哨，外面立刻窜进一个内侍，低声道：「同屋的快回来了，咱们得快些。」 二人合力迅速将尸体抬了出去，从隐蔽的地方借着夜色一路走。 直到运到后院的水井旁，才用力一抛将内侍丢进井里，惊起阵阵水花。 「快走。」 两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尸体随着重量沉的越来越下...... 第二日清晨。 「啊————」 一道尖叫划破紫宸殿的上空，惊起飞鸟无数。 无论主子还是奴才，都被这一声吓到，纷纷赶往来源处。 小钱子一脸惊恐站在井边，指着井中的手抖得厉害：「死......死人......」 「啊！」 胆小的立刻后退了数丈，捂住眼睛从指缝偷偷看。 有胆大的上前探头一瞧，惊唿：「这，这不是小刘子吗？！」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谁不知道小刘子昨天刚受了罚，怎么今天就在井里了？ 德妃和柳蕊儿一前一后疾步而来，所有人向左右让开一条道。 当得知死的是小刘子，德妃当即下令此事绝不许外传，否则定会追究到底。 柳蕊儿不解道：「姑姑，就是死了个奴才，何必如此惊慌？」 德妃蹙眉。 她也是下意识的反应，皇上待下虽严但从来赏罚分明不随意伤人性命，这小刘子昨日才受了罚今日就投井，要被皇上知道了说不准就觉得蕊儿心狠。 「把小刘子丢出去，就说是不慎淹死的也查不出来，这事儿不能让皇上知道。」德妃当机立断。 没听到下人的回应， 却听到背后传来隐隐怒气的男声：「不让朕知道什么？」 德妃和柳蕊儿大吃一惊，转身便看到顾玄奕和淑贵妃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后方，还跟着一大群宫人。 淑贵妃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极其刺眼。 德妃牙都要咬碎了，懦懦道：「臣妾见过皇上......不让皇上知道是因为......此等不吉利的事情怕污了皇上的耳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你觉得人命是脏的？」 顾玄奕的话让德妃不知如何回答。 柳蕊儿上前解围：「娘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最近承儿的事情让娘娘颇为忌讳，所以便脱口而出，也是担心皇上......」 她的原意是提了承儿能让皇上心软，可没想到男人眼神幽幽看向她： 「朕听说，昨日你罚了三个内侍三十棍子？死的这个就是其中一个？」 柳蕊儿心里咯噔一跳。 「臣妾是因为他们侍奉皇子懒怠，所以略施薄惩，至于他为何投井臣妾不清楚......」 淑贵妃淡淡开口：「自然是忍受不了你的心狠手辣，否则好好一个人为何想不开要投井？奴才们在闲暇时偷个懒也是人之常情，你却丝毫不体谅赏了三十棍子！ 他们熬得过今日还熬得过明日吗？也难怪小刘子忍耐不了要了却自己。」 柳蕊儿真是哑口无言，想分辩都不能。 人是她打的，还自己投井死了...... 「嫔妾也没想到，他会想不开。」柳蕊儿只能认栽。 顾玄弈扫视一圈朗声道：「你们可有人不愿待在紫宸殿？朕做主，让贵妃为你们分派别的去处。过了今天可没有回头路了。」 底下人交换眼神，你推我我推你。 第八十九章 渐行渐远 最终站出来了七八个人，有些人生怕德妃报復所以缩起脑袋。 顾玄奕看向柳蕊儿和德妃：「你们自己看看，若得他们的心又岂会想离开你们？淑贵妃，这几个人交给你。」 「是，臣妾会安排妥当。」 「蕊儿，朕本以为你出自书香世家应当心胸宽广，如今看来柳家的人都是一脉相承......德妃，你得以身作则身边的人才会变好，柏儿蕊儿皆如此。」 顾玄奕的失望比惩罚更令她二人难受。 尤其是蕊儿，刚得宠不久就要遭冷落，还不知宫里人如何拜高踩低...... 皇上走了，剩下淑贵妃含笑看着她们： 「二皇子和侄女同样的心狠手辣，不知是跟德妃妹妹学的，还是柳家家教如此？」 「你......」德妃被气得冒烟。 本想按着此事不让传出宫，结果皇上来的那般快，没有淑贵妃的功劳她都不信！ 德妃深唿吸几次，努力维持面上所剩无几的仪态：「贵妃娘娘若是训诫完了就请尽早回宫，嫔妾还要处理这儿的琐事，没法招待娘娘。」 淑贵妃抬手扶了扶云鬓，慢悠悠道：「也是，本宫该带着这几位宫人去新主子那儿了，你慢慢忙。」 说罢，带着紫宸殿的几位宫人扬长而去。 柳蕊儿咬着下唇把手里的帕子都拧成了一团。 ...... 最近两个月宫中都在传，柳蕊儿想尽办法讨皇上欢心。 不是在御花园偶遇，就是亲手做羹汤送去给皇上，可惜都是热脸贴冷屁股，皇上笑都没笑一次。 这事儿都当茶余饭后的闲话在聊，可柳蕊儿脸皮厚得很愣是没放弃。 姜欢听见了倒赞嘆，这位郡夫人看着是个大家闺秀，实则非常放得开。 不过她当初既然能入了顾玄奕的眼就说明还是有两下子，这样下去说不准哪天就拨云见日了...... 姜欢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安胎。 大部分时间除了谋算，她心里原本就不多的情愫也在渐渐消亡。 如何能期盼一个帝王独宠她，为她放弃后宫佳丽？或许之前她还能不在意，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顾玄奕让她在意的地方越来越多。 最近来看她的次数也较以往少了，即便她仍是宫里最得欢心的嫔妃。 姜欢自嘲般笑了笑。 在这块她还不如文缘芷想的透彻，男人嘛，只能锦上添花，若把他当成全部你就惨了。 这些日子姜欢也算想透彻了。 顾玄奕再喜欢她，他终究是个帝王，只要有这一重身份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女子入宫。 姜欢恢復坚定的眼神，一如她刚入宫时。 「梦芸，我们走。」 梦芸看着主子六个月大的肚子实在有些胆颤心惊，犹豫道：「主子，咱也不一定非要去......您有身孕皇后娘娘会体谅的。」 如今已入夏，外面蝉鸣鸟啼还伴着幽幽花香。 姜欢的肚子已高高隆起，在宽大的裙摆下也十分明显。 纵然纤腰已不在，但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艷丽动人，甚至因为想着孩子比以往多了几分柔和。 「皇后娘娘忧思过度病倒了虽然不用我侍奉，但过去请个安聊表心意也是本分。今日所有嫔妃都去了就我不去，那还不是落了话柄？」 姜欢很清楚，她现在有位有孕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自然要谨慎。 梦芸愁的脸都皱巴了。 「好吧......那奴婢看紧点，您要是磕了碰了皇上得心疼死。」 姜欢不紧不慢来到了凤宁殿。 也不是第一次来，只是次次来都觉得冷清，这次还瀰漫着药香。 「姜才人到——」 或坐或站的嫔妃们齐刷刷望过来。 姜欢扶着梦芸的手，小心仔细地一步步走入，那隆起的肚子引来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 皇后面色苍白，一头秀髮没有任何装饰，坐靠在床榻上。 见了姜欢扯出几分笑意：「姜才人来了啊......你这身子就不必行礼了，玟心快，搬个凳子给才人坐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姜欢还是浅浅弯了个膝，才落座。 毕竟在场除了淑贵妃是有座的，其余嫔妃皆是站立在两旁。 姜欢恭敬道：「听闻娘娘身体欠安，臣妾心中担忧不已，只可惜身子重不能早些来看望皇后娘娘......」 皇后温声道：「有心就好，你现在有着孩子金贵，不该靠近本宫以免染了病气，否则本宫心里真要过意不去了。」 姜欢捂着小腹笑道：「臣妾不在意，孩子也不在意。他也想知道母后是否安好~」 这俏皮话让皇后不禁扬起笑容。 笑着笑着，皇后陷入了回忆：「母后......本宫好久没听到了。宏儿十个月便会唤母后了，整天唤个不停，直到本宫将他抱在怀里才会咧着嘴笑。 本宫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会走了，会跑了，也是围着本宫寸步不离。 他带给本宫的欢乐是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也不再会有的......谁料三岁六个月时染了天花，身子滚烫不停喊痛，」 说到这儿，皇后眼角有些许湿润， 「他疼了七日本宫就求了七日的神明......可惜最终太医都无能为力。」 皇长子的早夭是皇后和皇上的痛。 没有一人敢搭话去安慰皇后，淑贵妃也闭紧嘴。 姜欢默了片刻，起身上前将绣帕递给皇后。皇后愣了愣，还是接了过来偏头避开众人视线擦拭眼角。 「皇后娘娘不必太过哀伤，殿下在天上也不会希望娘娘以泪洗面。皇上更是在意您，若您放宽心，殿下说不定还会投生到您腹中。」 姜欢这话是发自内心。 她也经歷过丧子之痛，明白那撕心裂肺和无助的感觉。 皇后看了她半晌，将手伸出来。 姜欢也缓缓抬手，轻轻握着。 第九十章 意外 如此温情的时刻，偏要有人出来阴阳怪气： 「皇后娘娘自然能让皇上在意，不像有些人，使劲手段也得不到一个眼神......」 一直沉默的柳蕊儿更是垂下头。 淑贵妃浅笑道：「妹妹说的该不会是蕊儿妹妹吧？」 「娘娘看人最清，您就说嫔妾说的对不对？昨儿还见到郡夫人跪在龙栖殿前一个劲儿说自己错了，谁料皇上直接就去了贵妃娘娘那儿看都没看一眼......」 淑贵妃掩唇而笑。 皇后蹙眉淡淡开口：「都是姐妹，何必落井下石？梁美人，你再言辞无状日后也不必来给本宫请安了。」 梁美人结巴道：「臣妾，臣妾知错了......」 嫔妃们告退后，皇后喊住姜欢。 「你以后若有空，可多来与本宫说说话。」 姜欢福身道：「臣妾遵命。」 待她们都退下了，玟心上前轻声道：「娘娘膝下空悬多年，您又喜欢姜才人，不如待她生下皇嗣之后向皇上要来自己抚养？姜才人也能时时来看望，有您作养母一定求之不得。」 若是个皇子，被皇后收养那就占了嫡子的名分。 储君也就基本定了。 皇后望着殿外的目光淡淡的，眼里浮现出当年宏儿还在时，在殿内缠着自己要抓蛐蛐的模样。 「哪个为人母的会不介意自己孩子唤他人为娘？况且本宫心中宏儿是唯一的孩子谁也不能替代，就算抚养别人的孩子也无法付出全部真心......两边都不落好的事情，本宫不会做。」 玟心嘆了口气。 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来了。 顾玄奕抬手制止内侍的通报，径直大步跨入殿中。 许久没进凤宁殿，他感到些许陌生。 自从宏儿走了皇后便一蹶不振，这五年里吃斋念佛把他挡在门外，偶尔执意进来皇后也是不情不愿的...... 「皇后身子如何了？」 玟心道：「太医看过了，说是......心思郁结没有大碍，吃些药多出去走走会好的。」 顾玄奕坐在床沿边，想要握住皇后的手，却被躲过。 「怜容，你还在怨朕吗？」 皇后垂眸半晌，淡淡道：「前日是宏儿的忌日，皇上还记得吗？」 顾玄奕的视线落在皇后枕边露出的一角布料上，觉得眼熟的很。那喜庆的红色似乎是宏儿满周岁时身上穿的，那时还逗趣说像个女娃娃穿的...... 「朕是他的父皇，自然记得。皇后难道以为朕不疼爱宏儿吗？ 当年宏儿得了天花，贴身伺候的乳母宫人全部染病！你是国母，朕怎能冒着你也得病的风险许你去照顾？太医都做不到的事难道你就能做到吗？ 你与朕不仅仅是宏儿的爹娘，还是顾国的天！天若塌了那天下多少人的儿女也要遭难？皇后你想过吗？」 皇后一开始也是大度得体，标准的国母范。 可因为宏儿这事现在几乎所有事都不管，也忘了自己还是个皇后，顾玄奕心里其实是失望的。 皇后豁然抬头，眼里都是悔恨和怨气：「皇上您有无数妃嫔和皇嗣，可臣妾只有宏儿一人......他就是臣妾的全部！ 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值得臣妾与他同生共死！天花又如何？若是当年皇上许臣妾进去照顾宏儿，就算染病身死臣妾也无怨无悔！ 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后悔当初没有冲进去，没有在宏儿闭上眼之前让他再看一眼母后......」 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顾玄奕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沉声道：「那你与朕，一辈子就这样了吗？」 皇后扯着苍白的唇说道：「若皇上能让宏儿回来，臣妾愿与皇上修好。」 偌大的凤宁殿内，这对本该是最亲近的夫妻之间再无半点温暖。 ...... 从皇后处告退后，姜欢准备回仁寿殿就碰到贤妃宸妃。 「嫔妾久未向二位娘娘请安，请宽恕嫔妾的失礼~」姜欢微微颔首。 肚子太大实在不好弯腰。 宸妃通身青色一贯的冷清样，打量了她两眼道：「无妨，你有着身孕连皇上都免了礼，更何况本宫和贤妃？」 贤妃附和道：「是呀......现在全宫都在期盼着你的肚子呢，早些回去歇着吧。本宫与宸妃赶着去御花园看新建的荷花池，改日再与你说话。」 「是，嫔妾告退。」 姜欢转身走上通向仁寿殿的宫道，向前走了几步便发现不少内侍正在铺砖。 梦芸上前问了两嘴，回来道：「主子，是宫里照例修整路面，这里人太多怕冲撞您，要不咱绕道走？」 绕道其实也不远，穿过御花园再走上半炷香就能到。 于是姜欢带着梦芸小全子改道。 莲花已经盛开，满池的莲花簇簇拥拥，形成了一片美丽的花海。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与莲花的洁白相映成趣。 池上建了座小巧的石桥，上面正站着贤妃在欣赏美景。 贤妃瞧见她了，挥手示意：「姜才人，这儿看的最妙，你也一同来。」 姜欢四处张望没见宸妃，奇怪道：「宸妃娘娘去何处了？」 「她呀，司制局的送夏衣过来要她挑选，就先回宫了。」贤妃解释道。 姜欢上前几步踏上石桥，梦芸扶在身侧。 在烈日的照映下，姜欢被地上什么东西晃了眼睛，还没等细看就脚下一滑顿时身形摇晃失去平衡。 旁边的梦芸大吃一惊，反应过来想要伸手去抓她却只堪堪抓住指尖。 姜欢本就在斜坡上，加上身子重不够敏捷眼看就要摔倒，她心都凉了下来，孩子......谁料背后撞在什么柔软上一同倒下去，砰嗵撞击后身后传来「嘶——」的吃痛声。 贤妃和梦芸都扑了过来： 「才人，你有没有受伤？」 「主子哪里痛吗？肚子痛不痛？？」 姜欢从惊慌中回过神来，捂着肚子缓了好一会：「好像......没事，我没撞到地上。」 贤妃抬眼看她身后：「幸亏有郡夫人撑着，否则姜才人和孩子都要受罪。」 姜欢借力站了起来，转头一看救了她的竟是柳蕊儿！ 柳蕊儿撑着腰站起来，明显后背撞疼了：「才人姐姐没事就好，嫔妾刚巧路过离得近才帮上忙......皇嗣要紧，姐姐还是请太医看看确保无虞吧。」 第九十一章 莫大娘 小全子已经跑去请太医了。 贤妃和柳蕊儿都跟在姜欢后面回仁寿殿，都不放心她。 太医还在诊脉的时候，顾玄奕也匆匆赶来，着急问道：「王太医，才人如何了？皇嗣可还安好？」 「才人主子受了惊吓胎气不安，但不是什么大事，喝几副药下去静养即可。」 顾玄奕这才松了口气。 贤妃笑道：「若不是有蕊儿妹妹自己当了垫子，才人和皇嗣可难说了......太医，快替郡夫人也瞧瞧，应当是伤着背了。」 柳蕊儿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抬眼看着顾玄奕道：「嫔妾伤了事小，皇嗣伤了那才不好。嫔妾也没多想......」 王太医上前让宫女帮着查看伤处，回道：「夫人伤了筋骨得好好卧床几日，否则落下病根就麻烦了。」 姜欢静静看了半晌，这时才说道：「今日的事多谢妹妹。皇上，您陪着妹妹回去吧，她受伤了走路也不方便，臣妾和孩子没有大碍不要紧的。」 柳蕊儿暗含期盼地看着男人。 顾玄奕犹豫片刻，还是决意留下来：「蕊儿可坐辇回去，朕想多陪陪你和孩子。」 柳蕊儿垂下的睫毛也掩盖不住失望，但不算太过失落，后宫坐辇只有妃位以上才有待遇，这说明皇上心里还是有她的。 姜欢装作无奈，颇有歉意地嘱咐梦芸多拿些补品来给柳蕊儿带回去，好听话说了一堆。 待她们都走了。顾玄奕小心翼翼将手贴在姜欢的肚子上。 「你可要平平安安出来，朕还等着你唤朕父皇呢~」 肚子突然鼓出两个小包，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顾玄奕乐不可支：「朕的孩子真有劲儿啊！能出双拳哈哈哈哈......」 姜欢浅浅笑起来，也可能是两个孩子呢。 翌日。 待顾玄奕去上朝，梦芸推门进来：「主子，奴婢昨夜去查了，石桥上没见到您说的发亮的东西。」 「没有？」 姜欢蹙起眉尖。 她分明见到阳光下有一滩像水一样的东西，只是反应不及已经踏上去了。 就是那东西让她没踩稳。 若是梦芸去时那滩东西还在，她是能查，但不在了......反而说明不是意外是有人动了手脚！ 她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柳蕊儿。 她们两明面本就不是一派的，以德妃对淑贵妃的怨气若想要害她非常有可能。可奇怪就奇怪在柳蕊儿救了她一命，那岂不是功亏一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但从她死皮赖脸跟着过来这一举动看来，她想博皇上的怜爱可能性更大...... 还有一人就是贤妃。 若不是她让自己过去，也不会摔倒。 贤妃只有一位公主，就算除了自己的孩子她也得不到多大好处，以她的聪慧不会干这种不讨好的事。 姜欢脑子隐隐作痛。 ...... 柳蕊儿的伤养好之后，开始重新侍寝。 她的这一步走对了，用捨身救姜欢博得了皇上的宽恕。太妃甚至也赏了好些东西给她，嘉许勇救皇嗣的行为。 过了半个月，紫宸殿便传出柳氏怀有身孕的消息。 各宫嫔妃想要前去贺喜，结果都被德妃拦在门外一律不许进，说是直到生产柳蕊儿不见任何人。 看来防的厉害，这是担心有人要害她...... 淑贵妃眼里的戾气一闪而过，说道：「德妃好谋算，柳蕊儿本就是柳家人，一旦生下皇子那自然由她抚养。原先废掉的二皇子三皇子便不算什么，她手里又有了一个选择。 黎贵仪的四皇子固然金贵，但到底比不上德妃的身份......那这样储君之位还是有可能落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本宫不得不思量......」 姜欢听懂她的意思，但对于孩子她总是心软。 「娘娘，您是贵妃，或许能把柳氏的孩子抢过来。」 淑贵妃冷冷一笑：「德妃怎么肯？！她就算肯本宫也不肯，这孩子要是真在本宫身边长大，日后知道真正的生母是别人，那要是帮着别人来害本宫可怎么好？ 好了，这事儿本宫自有打算。紫宸殿防的严，但有的是办法进去。」 姜欢垂下了眼。 ...... 因为紫宸殿大门紧闭，姜欢又锁在仁寿殿不出，后宫里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顾玄奕也是两头跑，但还是在姜欢处待得多些。姜欢到了后面肚子大的吓人，好在肚皮上依旧一点瑕疵也无，倒让她松了口气。 柳蕊儿到三个月身孕时候胃口极差，吃什么吐什么。 德妃急坏了骂走了不少厨娘。 后来实在没法子，就想到柳蕊儿偶尔会念叨娘做的点心，而她已逝的娘是云州人。 于是德妃派人去云州找最厉害的厨娘，倒真找到了位莫大娘。 莫大娘在紫宸殿的小膳房露了几手，端上来了鲈鱼脍、黄金鸡、柳叶韭，还有最拿手的栗子糕。 柳蕊儿浅尝了几口却一点没吐，这顿膳用的不少。 德妃很满意，就将莫大娘留在紫宸殿直到皇嗣出世。 某夜。 莫大娘换上偷来的宫女服，趁着守门内侍犯困悄悄从紫宸殿偏门熘了出去。 拐到狭窄的宫道巷子里，一位面生的宫女正静静立在那儿。 「莫大娘。」 莫大娘一愣，迟疑道：「是贵......」 「是。」 莫大娘睁大眼睛，着急问道：「我相公和孩子们如何了？你们把他们抓到哪儿去了？！」 宫女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别急，你的男人和孩子已经被带到妥当的地方，只要你办好主子的差事，柳氏生产之后便会放他们回去。 喏，这是你男人给你的信。」 她从怀中取出信递过去。 莫大娘急忙拿过来看，相公说了他们吃喝无虞只是住的地方有人看守无法出去，等待和她相聚的一天。 宫女道：「放心了吧？信给回我，你不能留着。」 莫大娘含着泪不舍地递了回去。 「好了，你回去吧别被人发现，事情要做的干净利索不被人发觉，你才有活着回去和他们团聚的可能。」宫女冷下声来提醒道。 莫大娘点点头，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第九十二章 皇子公主 又过了将近一个月，姜欢终于胎动了。 殿内四五名产婆和数名宫女早已按照准备开始有条不紊的端水、撑被、燃香定神。 顾玄奕站在外面心跳的厉害，从没如此担心过女子的生产......欢儿那样娇笑柔弱的一个人，此刻只怕比数次与他同生共死都要痛苦。 屋内传出轻微的呻吟声，逐渐变得痛苦而尖锐，时间长了甚至有些嘶哑。 屏风之后烛光摇曳， 姜欢面色苍白紧闭双眼，汗水浸湿了鬓角，她的双手死死抓着床沿仿佛那是救命稻草，身下的床单也湿透了。 不仅顾玄奕，后宫里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淑贵妃和不情不愿的德妃都陪着在等，贤妃宸妃紧随其后也在观望，安晴落在最后揪心地像是自己在生。 文缘芷悄悄躲在殿外，探头看着里面。要不是怕被德妃发现她早不是她的人，只怕早就陪在姜欢身边了...... 殿内殿外充满了紧张期待地气氛。 突然，一声嘹亮的哭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哇————」 示意着新皇嗣的诞生！ 顾玄奕高兴坏了，抬腿就想冲进去。 谁料门后面传来宫女的制止声：「皇上，还请不要进来！」 顾玄奕怒了：「朕要看欢儿要看皇儿，你岂敢拦朕？！」 「才人还未生完，请皇上稍候......」 宫女说完顾玄奕脑子还没转过来，不都哭出声来了怎么还没生完？？ 方内侍一拍大腿，乐道：「皇上，才人怀的是孪子啊！顾国可从未有过，真是大喜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殿前哗声一片。 「居然是孪生？？」 「姜妹妹福气真大，你我姐妹可羡慕不来啊......」 「皇上该高兴坏了。」 顾玄奕愣了半晌，结结巴巴不敢相信：「孪子？」 没过片刻，殿内又传出一声稍弱的啼哭声，两道哭声混在一块此起彼伏热闹极了。 他一点都没觉得吵，反而心里有什么东西满满的。 瞬间又心疼极了，欢儿诞下两个孩子定是辛苦极了......他不管不顾，直接推门而入。 乳母和宫女小心翼翼抱着两个孩子有些懵，见到皇上来了就要请安，可没想到男人一眼都未看直接冲到床边。 姜欢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头髮散乱地披在肩上，看起来非常疲惫。 「皇上......」 顾玄奕主动握住她的手：「朕在。你感觉还好吗？」 他接过宫女递来的参汤，给姜欢餵了几小勺见她精神稍好些了才停下。 姜欢缓了口气，抬手想要触碰她的孩子们。 顾玄奕道：「把皇儿抱过来。」 乳母和宫女将孩子们递上前，姜欢侧头仔仔细细看了几遍，终于露出了笑容：「是皇子和公主，真好。」 顾玄奕怜爱地摸了摸两个孩子肉嘟嘟的脸颊，他们动了动眼珠子直盯盯地看着他。 白白净净，虽然没张开还皱巴巴的但顾玄奕心里喜欢的紧。 「欢儿，朕没想到你居然能诞下孪子！如此难得的喜事朕今日就要昭告天下让百姓群臣同乐！而你，便是朕的昭婕妤。 虽不能因为两个孩子直接封你为太仪，但封号上朕赐你的独一无二。昭，意为光明磊落、锦绣前程，你可喜欢？」 姜欢含笑点头：「臣妾喜欢。」 顾玄奕又看向孩子们，满脸慈爱： 「朕原本也想过皇子或者公主的名字，皇子为璟，光明灿烂；公主为瑾，纯洁高尚。你觉得就叫璟儿和瑾儿可好？」 姜欢在嘴里喃喃喊了两回，应道：「皇上有心，臣妾代璟儿和瑾儿多谢皇上~」 顾玄奕俯身替她掩好被褥，整理好姜欢鬓角的碎发，柔声道：「你且睡会，朕知道你累。孩子们就交给乳母照顾，你的册封大典就定在他们满月的同一天，万事不用操心。」 姜欢乖巧点头，阖上了眼。 顾玄奕见她唿吸平稳才起身，叮嘱梦芸：「乳母多找几个来照看皇子公主，欢儿也要照顾好，每日让王太医来两次为欢儿把脉调养。」 「是。」梦芸笑嘻嘻道。 顾玄奕顿了顿，看向方内侍：「永和殿的宫人都赏半年月银，以贺昭婕妤生子之喜。更昭告天下大休两日贺顾国多了一对皇子和公主。」 殿内一片谢恩。 而殿外，嫔妃们知道姜欢已经歇下无法见人之后纷纷散去，盘算着过两日再来贺喜。 淑贵妃面色晦暗不明，可谁知她牙都要咬碎了。 原本知道有皇子出世她同样一喜，转到她名下那她手上就有两位皇嗣，可谁知姜欢这么能生...... 一对孪子就让皇上赐了婕妤位份，直接越了美人的位份，那等同于把皇子公主交给姜欢自己抚养！ 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太医也有猫腻，纵使前几个月看不出怀的两个，月份大了不可能诊脉诊不出来......他撒了谎。 淑贵妃脑子里疯狂盘算下一步要怎么做。 她突然想起，姜欢之前答应过她生下皇子便会交给她抚养。 毕竟现在还在一条船上，不如等过几日来看姜欢时提这件事看她如何说...... 「呵呵~」 德妃奇怪的笑声让淑贵妃转过头。 「恭喜贵妃娘娘......姜才人与您交往甚密，如今有了两位皇嗣还即将成为婕妤，您也就有了倚靠呢~」 淑贵妃哪里听不出她这是讥讽？ 她扬起浅浅笑意道：「姜才人平安诞下两名皇嗣，本宫自然替她高兴。希望郡夫人也可以诞下健健康康的皇子，这样五皇子和三公主就有伴儿了。」 德妃冷冷道：「不必贵妃忧心，嫔妾自然会照看好蕊儿的胎，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们。」 「自然。」 ...... 璟儿和瑾儿性子南辕北辙。 璟儿活泼好奇，经常瞪着大眼珠子四处看，见到姜欢就咧开嘴嘎嘎笑。 瑾儿安静贴心，有需要的时候就哭两嗓子，其他时候就乖乖睡觉，同样也喜欢盯着姜欢看。 两个小崽子有乳母带姜欢倒也不觉得累，尤其是他们用那样干净依赖的目光看着她时，她觉得心都宁静了。 同样的一子一女，或许这就是上一世孩子们转世，捨不得她们母子的情分所有投胎在她腹中吧...... 第九十三章 婉拒 姜欢笑意满满地看着两个孩子，嘴里哼着小曲。 梦芸和小全子一同陪在身侧，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有些动容。 主子不爱笑，即便是在皇上面前都是有种隐约的哀伤。可在皇子公主面前，主子笑得那样满足真心。 梦芸同为女子，看的清楚。 她偏头抹泪，小全子悄悄递过来半只袖子。 梦芸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犹豫半晌还是扯过来擦了擦眼角，站直后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小全子一眼。 「淑贵妃娘娘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姜欢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 「嫔妾恭迎贵妃娘娘。」 淑贵妃红唇半开笑意深浓，见到她立刻伸手亲昵地将她扶起：「还是这么有规矩，刚生完身子还弱着，赶紧坐下好好与本宫说说话。」 二人相扶着一同到榻上坐下，亲热的模样跟亲姐妹似的。 「梦芸，快给娘娘上茶。」 淑贵妃俯身看向在摇床上刚刚入睡的璟儿瑾儿，笑意越发明显。 挥手示意外面的人进来：「本宫来啊，是为两个皇子公主带了贺礼，以表本宫对他们的喜爱。」 数个宫女端着东西走入，一字排开。 淑贵妃纤指轻点每一样东西介绍道：「这两副长命锁上面刻着璟儿瑾儿的名字，期待他们长命百岁。 这三件小衣裳是本宫让最好的绣娘连夜赶制的，看起来金线华丽但里子柔软无比最适合璟儿。 公主是个姑娘家，可惜绣娘无法再多做几件所以本宫选了最好的布料做成被褥让她盖着舒心。你都瞧瞧。」 姜欢略略扫了一眼，心里不禁发笑。 这个淑贵妃的算盘都要打到她脸上了...... 皇子金贵，她又想抢过去自己养所以给最好的； 公主随意，所以随便扯了布料煳弄。 「娘娘如此用心对嫔妾的孩子，嫔妾心中感激万分。」客套话还是不免要说。 「这有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见外~」 淑贵妃拿起长命锁逗弄璟儿，小皇子睡得正香被东西在脸上来回刮，硬生生弄醒了非常不高兴，瞪了坏人一眼随后「哇——」一声嚎哭。 瑾儿迷迷煳煳被吵醒，听见哥哥哭了虽然不明白，但很乖地也跟着嚎起来。 姜欢眉间蹙起。 淑贵妃尴尬地收回手，只能眼睁睁见姜欢吩咐乳母抱走孩子们。 「璟儿瑾儿就是爱哭，娘娘别介意。」 淑贵妃妙目一转，笑盈盈道：「本宫就喜欢活泼的孩子，养在身边才有趣儿......虽然有了姝儿可到底就一个，孤孤单单的正需要个弟弟陪伴。」 绕了大半天可算要说来意了。 姜欢并不正面回答：「娘娘颇得皇上圣心，有皇子那是指日可待。」 淑贵妃定定看着她。 姜欢今日感觉与往日不同，依旧是恭恭敬敬的但少了那股唯唯诺诺。 「你先前答应的将皇子交给本宫抚养，难道是欺骗本宫吗？」淑贵妃忍不住了。 姜欢慢慢悠悠说道：「嫔妾是说过，生下皇子娘娘自可向皇上求旨抚养，可皇上前两日也说了要封嫔妾为婕妤，那璟儿和瑾儿自然就由嫔妾照顾。 不是嫔妾不肯，而是宫规如此啊......」 淑贵妃胸口起伏不止，显然被气得不轻。 姜欢这都是说的什么放屁话？！ 是，她没想到她能生下两个直接给了婕妤的位份，按照宫规婕妤确实可以把皇嗣留在身边养，但姜欢的样子明明就是不愿意！ 先前还给她画饼！ 淑贵妃脸色发青，尖锐发问：「既然你肯，那本宫便自去找皇上请旨，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再拘着不给。 姜欢，你跟了本宫这段时日也该知道本宫是什么样的人，德妃都斗不过本宫更何况你？最好识相点！」 霍然起身，踹开送来的贺礼大步而出。 淑贵妃确实去找了顾玄奕，只不过向来在皇上那儿有求必应的她也尝到了被拒绝的滋味。 虽拿姜欢越级晋封来做文章说会让嫔妃抱怨，但顾玄奕以孪子是天降之福为由，晋个婕妤不算过分来堵她的嘴。 况且她已有长公主，又何必多个不是亲生的皇子？ 淑贵妃憋着一肚子气出来。 方内侍还从未见过一向弱柳扶风般的美人冷的像冰霜似的，缩着脑袋埋在墙边。 生下皇子公主又如何？ 她的长姐苏若初几年前不也生下了一对孩子？不还是死在了冷宫......姜欢既然如此不识相，那她也不用再容忍。 先除了五皇子和三公主，看她如何后悔！ ...... 皇后满眼慈爱地看着襁褓中的璟儿和瑾儿，目不转睛。 玟心笑着道：「五皇子和咱们的大皇子刚出生时长得很像呢~尤其是这小鼻子一样的高挺，都是随了皇上。」 姜欢见皇后神色微暗，岔开玟心的话示意乳母将璟儿递给皇后：「皇后不如抱抱璟儿？他刚吃饱是该哄睡的时候。」 玟心微惊，刚想劝阻皇后就见她迟疑着伸出手，万分小心地接过襁褓，熟练地轻轻拍着五皇子。 皇后眉间的郁结之气都少了许多。 玟心放下心来。 璟儿睁着大眼睛看了皇后好一会，随后眼皮撑不住一搭一搭阖上了。 皇后垂头注视良久，回忆道：「本宫的宏儿也很乖巧，像璟儿这么大的时候吃睡都不用本宫操心，小小一团让本宫每天见着心都化了。」 姜欢道：「娘娘疼爱两个孩子，那嫔妾便隔日就带他们来请安，也向娘娘多学学照顾孩子的妙招。」 皇后自然听得懂她是想安慰自己，怀里这样的可爱的孩子让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本宫置办些他们吃的用的在殿里以防万一，你若是要陪皇上也可将他们交给本宫照顾，有他们在，本宫也好打发日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姜欢自然求之不得。 临走之前，皇后又说了一句话：「尚有一妃位空悬，可惜你资歷太浅还缺歷练，待时机成熟本宫会向皇上请旨为你晋位。」 姜欢弯膝下跪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娘娘抬爱，臣妾必不负所望。」 第九十四章 昭婕妤 出来后，梦芸不禁赞嘆道：「主子，您这招高啊！时常把皇子和公主带过来给皇后看，那不就是有了个第二个大靠山？！看谁敢欺负小主子们！淑贵妃算啥啊，皇后才是后宫之主~」 姜欢抬手在她头上落下一个暴栗， 「本主子在你眼里做什么事都有企图啊？！」 梦芸委屈巴巴：「难道不是吗？奴婢跟了您那么久自认还是能看透一二的......」 姜欢弯起唇角，转向另一个方向：「走，咱们去看看第三座靠山。」 仁寿殿。 「这两个小傢伙性子真是不一样，璟儿好动，瑾儿好静，倒真是相得益彰。」太妃严肃的面容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慈爱。 年纪大了就是喜欢小孩子，即便不是亲孙子太妃依然颇有兴致地逗弄着两个孩子。 太妃怅然道：「玄北府邸在外很少带辉儿入宫，哀家都要忘了孙儿地模样了......」 璟儿晃来晃去的小手握住太妃的食指，咧着嘴乐不可支。 太妃低落的情绪马上就被治癒，忍不住俯下身贴着璟儿肉嘟嘟的脸颊。 姜欢道：「皇上尊敬您如太后，那这两个孩子便也是您的皇孙，即便臣妾搬回永和殿也会时常带着他们来看您。」 太妃长嘆一声， 「也好，永和殿离哀家这儿也不远，你得空了就带他们过来。对了，你即将晋为婕妤，难道皇上没指其它宫殿给你居住吗？ 姜欢轻声道：「臣妾觉得永和殿住惯了，虽然带着两个孩子小了点但无妨，一家子在一块挤挤心更近。」 太妃眼神更加缓和，欣然道：「你很懂事。皇上宠你，哀家知道其他嫔妃不是没有怨气，这时候就应该平心静气少折腾，才能有后福。」 「臣妾明白。」 回殿路上，经过御花园恰好见到出来散心的柳蕊儿。 看来是胎像稳固了，德妃便松口放她出来。 肚子已经显怀，柳蕊儿在数个宫女的跟随下站在池边赏鱼，神色有些落寞。 「夫人为何看起来并不高兴？」 柳蕊儿偏过头看见姜欢，以及身后被乳母抱在怀中的孩子们。 她眼中闪过一丝情绪，上前行礼道：「见过才人姐姐。嫔妾只是看池中有条鱼儿形单影只，替它感慨罢了......」 姜欢听出了意思，笑了笑道：「皇上政务忙，偶尔来看璟儿瑾儿都提及对妹妹的孩子很是期待，与这两个孩子年岁差不了多少当个玩伴也不寂寞。」 柳蕊儿面色好看了些。 」能与姐姐的孩子作伴，是嫔妾孩子的福气。」 姜欢上下打量了几眼，她比前些日子圆润不少，继而想到淑贵妃的话。 「我听乳母说，在孕中女子不可太贪食，否则孩子过大生的时候艰难。妹妹......要多注意身子。」提醒的很隐晦，就看柳蕊儿能不能听懂了。 柳蕊儿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帘：「姑姑新请的厨娘手艺很好，前些日子嫔妾胃口不好吃得少，这几日又老是饿所以贪嘴了些......姑姑说无妨，待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姜欢微微颔首不欲多言，与她别过。 ...... 上半日是璟儿和瑾儿的满月宴，下半日就是姜欢册封礼。 两个孩子长开后哪里都是圆滚滚的格外讨人喜欢，每次顾玄奕来都抱的爱不释手，亲的没停。 到后来，两个孩子见他就捂着脸蛋。 这一日的永和殿人来人往，除了皇后和四妃，全宫里的嫔妃都来道喜。笑声、谈话声、还有远处传来的乐曲声交织成一片。 宫女和内侍端着精美的食物穿梭在席间。 午膳过后，姜欢退到偏殿换上三品婕妤的服饰，缓缓走出。 方内侍展开圣旨，高声道： 「才人姜氏，德才兼备，容得可佳，更有诞育皇嗣之功，深得朕心。即封为婕妤，赐号昭，仍居永和殿。另赐黄金千两，奇珍异宝百件，绸缎百匹。钦此——」 姜欢屈膝跪地，抬手伏地：「臣妾叩谢圣恩。」 顾玄奕弯腰将她扶起，眼中墨色幽深：「今日朕就留宿昭婕妤这，多陪陪璟儿和瑾儿。」 姜欢哪里看不懂他的眼色，分明是**上脑...... 还陪孩子，她呸！ 嫔妃们说完好听话，懂事的纷纷告辞。 她们要有昭婕妤这个命就好咯...... 春至人间花弄色， 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 露滴牡丹开。 顾玄奕魇足地揽着姜欢躺在床上，看见美人儿满面娇红真是一种享受，正想翻身再来一次。 「哇——」 冲破天际的啼哭声从偏殿传出。 美人儿惊得跳起，披了件外衣就匆匆赶过去。 顾玄奕怔住，缓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兄弟，苦笑不已。 ...... 「什么，不见了？！」 淑贵妃怒道。 可心回道：「王太医在昭婕妤生产当日就辞官回乡了，我们派去的人去了那个地方但王宅已经人去楼空，去向也不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淑贵妃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老狐狸，早知道本宫要找他算帐提前跑了......看来他是和姜欢暗中串通好了，否则没必要帮着她隐瞒。」 可心思索片刻，惊道：「莫非昭婕妤早就背叛了娘娘？」 「不好说，但她在皇嗣这件事上与本宫不是一条心。现在是婕妤，以皇上的宠爱过两年封妃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是宫女出身，歷来还没有从宫女做到妃位的例子。」 淑贵妃冷冷道：「宫规并未说不许，就看皇上愿不愿意。」 可心若有所思。 「让王太医出手不可能了，本宫要另外想办法。待五皇子三公主大了，姜氏的地位也就稳了。到时候她若有别的心思，本宫便不容易对付。」 「娘娘，此事要从长计划。」 淑贵妃想到别的，问道：「紫宸殿如何了？」 可心道：「莫大娘那里一切妥当，只等柳氏胎动。」 淑贵妃幽幽望向窗外长满绿叶的枝丫：「马上就要开花了。」 第九十五章 命如草芥 柳蕊儿发动的比任何人意料的都要早，在刚刚满八个月时就传来胎动的消息。 满宫譁然。 往日嫔妃生孩子最早就是九个月，可现在生生提前了那么久很是反常，于是各种揣测流言蔓延开。 甚至还有说柳蕊儿和别人早早私通有了身孕才和皇上好的。 这一日的紫宸殿乱的不行。 产婆和乳母都是提前半个月入殿，现在只能急急忙忙召人过来。 太医跪了一地，王太医作为接生能手不在只好由徒弟凌太医顶上来，看了柳蕊儿半晌回禀德妃： 「娘娘，夫人的情况不大好，这胎天资不足即便生下来也是体弱多病，有很大可能会......会......」 德妃心凉了半截。 里面柳蕊儿的痛苦呻吟不止。 德妃狠下心来，沉声道：「你尽全力让皇子出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顾玄奕接到消息后也来了，当时正好在姜欢那儿便带着她一块过来。淑贵妃后面一步也匆匆赶来，可全身精緻打扮连一缕青丝都不乱。 「如何了？」 顾玄奕眉头紧锁看向德妃。 德妃张嘴正要开口，就听见屏风内的杂乱声陡然消失，安静的可怕。 」啊！！！！！」 不知是谁惊恐的尖叫穿透进耳膜，紧接着数个宫女产婆慌不择路逃了出来。 姜欢已知不妙，心里浮现一丝悲哀。 顾玄奕没再顾及帝王不能入产房的规矩，大步踏入。 一进去就见到气若游丝的柳蕊儿平躺着双脚支起，身前一个面色苍白的产婆捧着幼儿手都在抖。 顾玄奕一眼就察觉到孩子的不对劲，待他看清之后整个人就像被抛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血液凝固。 它连手脚都没有，瘦瘦小小的一个肉球，原本该是嘴唇的地方空了一块能直接看到舌头，整个身体都有不正常的黄斑。 这是他的孩子？ 「我的孩子，快抱过来让我看看......」柳蕊儿满眼期盼，吃力地抬手想要召产婆抱过来。 顾玄奕心中天人交战，在极快的决定之后上前握住柳蕊儿的手，坐在床边挡住孩子和产婆。 「蕊儿，孩子......没有气息，朕不想你伤心就别见了。」 产婆哆哆嗦嗦起身，用襁褓将幼儿裹住连忙跑了出去。 柳蕊儿不敢置信地看向产婆背影，撑起身子哭出了声：「我不信，我不信！让我看看他......」 在她将要摔下床时被顾玄奕一把抱了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产婆消失在殿外。 「呜呜呜......」 柳蕊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心酸的样子让姜欢偏过头。 顾玄奕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或许是这个孩子与你和朕没有缘分，你且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日后还能有其他孩子。」 柳蕊儿哭着哭着，又被太医餵了安神药，过了半晌就累的昏睡过去。 顾玄奕垂眸凝视半晌，缓缓起身走向殿外。 姜欢跟了出去。 她明显看见身侧淑贵妃一脸得逞的神情就差说出来是她做的。 太医们跪在殿前等皇上发落。 顾玄奕冷声问道：「皇子为何会如此？」 最前的凌太医道：「胎儿有异通常是母体接触了不干净的东西，臣看过医书典籍上有讲，古时一妇人住在河边爱食野味，尤其爱将河中鱼儿切成片生食。 后来生下的三个孩子一个死胎两个更是奇形怪状，所以微臣怀疑夫人在膳食上接触了不洁之物。」 听完此话，顾玄奕立刻吩咐德妃：「去把负责蕊儿孕中膳食的人带过来。」 「是，臣妾亲自去。」 德妃走后，抱着幼儿的产婆怯生生问了句：「皇上，皇子......要给太医瞧瞧吗？」 所有太医对视一眼，胎儿有异还如何治？ 顾玄奕上前两步，拨开襁褓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胸口没有多少起伏明显虚弱至极。 「你带去处理了，身后事也不能薄待，找个好地方。」 产婆听得明白，福身退下。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残缺如此厉害的皇嗣活在皇室对他是更大的灾难...... 「皇上，还有一事。」凌太医迟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顾玄奕淡淡道：「你说。」 「郡夫人早产对身子伤害颇大，加上胎儿的样子定与母体内也有关联，所以日后恐怕有孕艰难。」 这话对于嫔妃来说不异于晴天霹雳。 顾玄奕沉默良久。 「朕知道了，你只管好好调养夫人的身子，这件事先瞒着她。你们都听好了，今日紫宸殿发生的事都不许传出去，若被朕听到了就别想活命。」 众人齐声道：「臣、奴婢遵旨——」 姜欢听见耳边淑贵妃极低的一声呢喃，「一箭双鵰。」 不知是不是有意说给她听想威慑一番，淑贵妃斜睨了姜欢一眼弯起唇角。 远远的，德妃从一处赶了回来，身后几名内侍抬着个担架上面躺着个妇人，看起来气息全无。 德妃面色十分难看：「皇上，臣妾到膳房时莫大娘已经自尽，只留下封遗书。」 顾玄奕接过来， 莫大娘在信中承认是自己制膳时不小心混进生肉，后来发现时已经太迟，造成郡夫人的悲剧她心里愧疚难当只能以死谢罪，希望不要连累家人。 德妃恨得牙痒痒，可惜人都死了还能如何？ 「皇上，这贱妇死了也不能免她的罪，把她碎尸万段才能对得起皇子！」 顾玄奕淡淡扫了她一眼：「这人是你带进宫的算起来你也有错。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她无心又以命相抵，那就罢了。」 德妃铁青着脸，不情不愿应下。 在此事之后，姜欢的心更沉重了。 淑贵妃权力在手更加猖狂，皇子人命如地上蝼蚁想踩就踩。 看来，她要加快速度。 第九十六章 高端的猎人 过了几日，姜欢正在看书。 门勐然被推开，站在门外的赫然是一脸病容的柳蕊儿。穿的随意有些狼狈，但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内侍在外面还喊着：「郡夫人，奴才还未通报......」 姜欢合上书，拂手让内侍退下，「妹妹还在病中，过来坐下说吧。」 殿门阖上。 柳蕊儿定定看着她，开口问道：「娘娘曾提醒嫔妾少吃，是不是知道莫大娘有问题？」 姜欢眼里如同深邃的湖面波澜不惊，竟一下让柳蕊儿分辨不出她的心思。 「本宫与莫氏素无往来，如何能知道她是好是坏？只不过是见你气色不佳提醒一句罢了，妹妹不要多想。」 柳蕊儿深吸一口气： 「莫大娘已经无从追查，但嫔妾就想要个真相不会怨恨娘娘，幕后之人是淑贵妃吗？」 姜欢对她的探究没有丝毫避让，但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移开视线，端起茶盏轻抿。 柳蕊儿身形微晃神色恍惚，片刻之后缓缓道：「嫔妾知道了，多谢娘娘告知。嫔妾告退。」 姜欢没有挽留，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还未等她多想，又一宫女进来盈盈福身道：「婕妤娘娘，贵妃娘娘请您去宝慈殿用晚膳。」 「多谢娘娘美意，只不过这不是节日不是生辰，为何要请本宫？」姜欢疑心陡生。 宫女恭敬道：「娘娘说，之前与婕妤有误会，这几日想着之前的情分更觉后悔，娘娘彻夜难寐就想与您解开心结。」 这话唯独淑贵妃说出来她不信。 姜欢想都没想婉拒道：「娘娘心思本宫明白，只是璟儿瑾儿还离不开我......」 宫女继续道：「娘娘猜到您会不愿意，说了您若肯相聚重归于好，对于皇子娘娘不再做他想，只会保你们母子安安稳稳，也算互相有个依靠。 若您不愿意，娘娘便会日日来请您以示诚意。」 姜欢看她很有把握的样子就知道，淑贵妃这步便是一定要见到她。 到底在盘算什么？ 「那本宫梳妆好就随你去。」 宫女笑了笑：「奴婢就在殿外等您。」 宝慈殿安静得很。 殿内摆了新鲜瓜果和酒水，但并不见淑贵妃踪影。 「我们娘娘正在皇上那儿，您先坐，稍后娘娘就到。」 宫人都这样说了，姜欢还能掉头就走？ 桌上即便再诱人，她也一口未动，双眼微阖静静等着。 过了没有半炷香，殿外传来焦急的说话声： 「长公主又犯病了这可如何是好？」 「太医呢？」 「宋太医去了齐王府给齐王妃看诊，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现在珠儿已经去请其他太医还不知什么时候到！」 宫女突然闯入，对着姜欢道：「婕妤娘娘，长公主殿下口吐白沫看着像要不行了，娘娘不在奴婢们不知如何是好，您快帮忙看看!」 姜欢神色平静，起身跟着她走出去。 公主还是住在老地方，只是一踏入就有股寒凉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适。 长公主倒在地上四肢僵硬还抽搐不止，嘴边尽是吐出来的白沫还混着点点血迹，双眼直愣愣的也不哭喊。 姜欢第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点心，似乎缺了一口。 中毒？ 谁能害长公主？ 姜欢立刻蹲下查看顾姝，替她抹干净嘴边污秽轻轻唤道：「公主？公主？」 她眼珠子动了动，微微转过来似是看见了姜欢，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说什么但无法发声，最终只是从眼角滑下一滴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抽搐停止，顾姝脑袋歪向一侧瞳孔扩散。 姜欢心里咯噔一下。 「姝儿！！！」 淑贵妃的尖叫从身后传来。 姜欢扭头一看，淑贵妃身侧竟然站着顾玄奕，此刻看她的眼神微妙。 而不知何时，带她进来的宫女早就不在殿内，现在的公主殿只剩她和气息全无的长公主。 淑贵妃够狠，以死设局也不是第一回了...... 她扑倒在长公主身侧，小心翼翼试探鼻息继而嚎啕大哭：「我的姝儿！！怎么就死了......」 陡然转向姜欢不敢置信道：「你就算再恨先贵妃也不能把仇报在姝儿身上啊......她还是个孩子！昭婕妤你怎么忍心？！」 「嫔妾没有伤害长公主。」姜欢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顾玄奕这时才沉着脸，指着宝慈殿宫女开口：「你来说是怎么回事？」 「奴婢是奉娘娘之命去请昭婕妤一同用膳，昭婕妤来后先是在主殿，后来奴婢去禀告贵妃娘娘婕妤已到，等再回来时就见公主殿大门开着，而长公主倒在地上，殿内就只有昭婕妤......」 宫女的话没有直接说是姜欢下毒，但意思不言而喻。 淑贵妃的几句话就把她的毒害动机说了出来，毕竟之前先贵妃与她的矛盾可是有目共睹的，对先贵妃起怨念继而报復到长公主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姜欢看着地上无法合眼的顾姝，只觉得可怜。 虽然她一直都不喜欢被娇惯的长公主，但这样的死法真的悲凉不值。 顾玄奕的视线同样落在桌上的糕点。 而这时，太医终于到了，看过糕点后捻起表面的一层白色粉末道：「这里面混的应当是断肠草，吃下后神志不清浑身抽搐，这是没有解药的毒药。」 顾玄奕上前弯腰，将长公主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整理好衣裳。 「宝慈殿所有宫人都过来，朕一一问话。」 淑贵妃湿润的眼眶中暗芒闪过，继而垂下一副伤心欲绝的慈母模样。 宫女内侍全部答话，说辞与先前说话那位所差无几。 姜欢冷眼看着，这么大一盘棋加上这么大的赌注，恐怕都是为了报復她没把璟儿送过来...... 顾玄奕当然知道先贵妃还在时几次三番针对姜欢，姜欢心里不可能不在意，但是对姝儿下手......他不相信。 那样捨命救他的人，又岂会如此恶毒？？？ 可眼下的情况要护欢儿就必须找出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 「朕相信昭婕妤，今天的事朕要好好查还你一个清白。但在此之前你要置身事外，朕欲......」顾玄奕本想让姜欢留在永和殿一步不出， 姜欢主动打断，「臣妾愿与太妃一同前往国寺修行，待皇上还臣妾清白再行回宫。」 第九十七章 放下 顾玄奕显然没想到她这么说，难道是不相信自己么？ 「你只需待在永和殿一段时日，若是去国寺吃穿比不上宫里。」 姜欢摇摇头：「臣妾不光是为了自己，还为了长公主，臣妾想为她祈福愿她来生平安顺遂。」 顾玄奕眉心微动，「好，朕许你。」 淑贵妃又得意又生气。 得意的是此举已将姜欢逼出宫外，只要顾玄奕查不出证据她就永远回不了宫，即便回来了也是受罚。 生气的是皇上对她的信任竟然如此深......下意识就是护着她，比自己想的要更宠姜欢...... 她之前怎么没觉得姜欢的威胁其实不比德妃低？ 姜欢退下之前抬眼望进顾玄奕眼里，那琉璃般的眸子里犹如深潭般宁静，似有似无间有一抹委屈，看的男人心尖微酸。 淑贵妃还哭哭啼啼地不肯走，顾玄奕实在没心情宽慰她便找了个藉口让她出去。 长公主的双眼还直愣愣的让他看着难过，伸手轻拂合上眼皮。 静静坐了良久，男人低沉道：「崇年，这事儿你怎么看？」 方内侍难得神色凝重，瞥了眼殿门发现有宫人守着，凑近了压低声音：「皇上，奴才瞧着这事儿不对劲。」 「你说说看。」 「虽然宝慈殿的宫人说辞都一样，可为何婕妤来了没有人一直在身旁伺候而等娘娘进了公主殿才被发现？毒药又是从何而来？太医哪有这个胆子敢给嫔妃断肠草？ 且不说昭婕妤聪慧过人，有哪个蠢人会蠢到自己亲自去给公主下毒还被当场逮住？ 依奴才看，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他没说出口的是，淑贵妃嫌疑最大。 但到底没有证据，而且皇上对她还没有疑心，自己胡乱说出口被贵妃知道了那就玩完！ 顾玄奕看着顾姝喃喃道：「父皇会替你报仇，你再等等。」 「崇年，长公主赐号嘉福，于七日后下葬皇陵，丧仪由......皇后主持。你去办吧。」 「是。」 ...... 梦芸急坏了。 宝慈殿出事的时候她被拦在殿外，等人出来了才知道长公主死了还被赖到娘娘头上，气的她差点就要冲进去找淑贵妃理论。 「娘娘，您一贯能言善辩想的长远，怎么就不多辩解几句？！难道就这样被赶到国寺？吃苦事小被冤枉事大啊......」长吁短嘆的样子像个老婆子。 姜欢淡淡笑道：「事情就不是本宫做的，皇上是明君自然会还本宫公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淑贵妃用心设局若本宫逃了出来那她下次便会变本加厉，还不如让她自以为得逞放松警惕，好让本宫有机可乘。」 梦芸微愣：「您的意思是......」 小全子在旁边慢悠悠道：「前儿太妃就跟皇上请旨要回国寺待一段日子，娘娘怕是有心想跟太妃避开耳目说话。」 姜欢瞥了小全子一眼，佯装失望道：「小全子跟着本宫长进不少，你的长进呢？」 梦芸闹了个大红脸，使劲冲着小全子来了一拳：「你也不跟我说！」 「咳咳咳......」 小全子被娇娇小拳头捶的后退半步。 姜欢含笑看着这对。 她一早便看出来梦芸对小全子有意，宫女内侍相配暗地里也不少，只是宫规不许所以大多悄咪咪来往。 虽然小全子不是正常男人，但若两人郎情妾意她很愿意成人之美......看来要找个时机问问。 「小全子，这次去国寺本宫只带梦芸去，璟儿和瑾儿本宫会求皇后照顾，你就留在宫里替本宫守护他们守着永和殿。除了皇后和乳母，其他人一律不许接近皇子公主。」 小全子眸中有一瞬间低落， 转念一想便知姜欢有多看重他，当即应道：「娘娘放心，奴才必誓死保护小主子！」 此行并非享福，璟儿瑾儿她自然想带在身边，可国寺简朴会照顾不周还不如交给皇后。 ...... 姜欢走的时候顾玄奕也来了，美曰其名为太妃送行。实则一边与太妃说话，一边拿眼瞅着姜欢。 太妃上马车后，顾玄奕在众目睽睽之下克制着没有靠太近，低低说了句：「照顾自己，等朕来接你。」 姜欢轻轻颔首，所有的话都在不言中。 「起——」 一声高喝。 整个队伍不过几十人，中间的两辆马车前是太妃后是姜欢，一行人在顾玄奕和其他人的视线中越走越远。 临近国寺时已经过去了大半日。 国寺是顾国开国时新建的，此处香火极为旺盛，也是太妃每年都要来祈福的地方。 姜欢一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触动了： 殿外一座巨大的金身接引佛像巍峨伫立，头颅微微向下倾斜，慈眉善目俯视芸芸众生。四周宁静，只剩不远处的佛音裊裊，钟声悠远。 进入寺内，古树参天。 青石板下满是青苔，风吹叶落髮出簌簌声响，檐角上悬挂的青铜铃铛颤动碰撞。 与姜欢印象中热闹华丽的国寺不同，这儿更像是世外桃源心宁之处。 「你知道哀家为何常来了吧？」 太妃看着佛像缓缓道。 姜欢点点头：「臣妾一进此处便觉心中烦躁少了许多，佛音绕耳似有成仙之感。」 太妃轻笑出声：「成仙倒不敢妄想，只求心净。」 按照规矩，姜欢随着太妃一同前去前厅见住持大师。 住持约莫五六十，但一点白髮也无看着平易近人，见到太妃像是见老相识一般：「一年未见太妃，太妃身子可好？」 太妃浅浅笑道：「托住持的福，哀家一切安好。」 住持缓缓摇头：「是佛祖垂怜众生，仁善之人得以安康。」 他继而注意到太妃身后的女子之美宛如桃花盛开，气质却沉稳，只是眼中...... 「这位夫人是......？」 「妾是婕妤姜氏，见过住持。」姜欢盈盈一拜。 虽说皇室人见出家人是不用行礼的，但住持身份贵重姜欢也是表示尊敬。 住持温声道：「婕妤有礼了，在此寺中不需俗世规矩。既有相识的缘分，婕妤闲暇时不如来与老衲喝一盏茶。」 第九十八章 取而代之 姜欢有些不解。 太妃侧身低声道：「住持很少开解外人，你有此机缘是福气。」 「妾明白，多谢住持和太妃。」 随后，住持亲自带着二人安顿在禅房，就在相邻的厢房。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让人心神宁静。厢房内的布置简洁而雅致，一张红木桌，几把藤椅，墙角摆放着一盆不知名的小花，为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斑驳陆离地映在红木地板上，空气中似乎瀰漫着一种禅意。 「娘娘，这儿虽粗陋，但看着心里却喜欢的紧。」梦芸四处收拾一边说道。 姜欢嘴角弯起一丝弧度。 「因为远离宫中的尔虞我诈，心自在了看什么都喜欢。」 简单用过寺里的素斋，姜欢直接去了住持房中。 住持所住的地方比客房还要简单，除了一张木床、一副桌椅，便是一个木制的佛龛，里面供奉着一尊佛像，佛像前有一盏长明灯静静地燃烧着。 住持亲手煮了一壶茶，推到姜欢面前。 茶味清淡微苦，并不如宫里的香甜回甘。 「人品百味，皆因心中执念而尝到不同滋味，不知婕妤尝到的是何味？」 住持的眼睛似能看透一切。 姜欢眉心微动，放下茶盏直言：「住持请妾来，话中也有深意，想必是已经有了答案。」 住持看了她半晌，缓缓道：「你虽面容平和，但眼中带有戾气。老衲虽不知为何，但执念太深会伤人伤己， 放下，才是出路。」 放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姜欢眼中的景象不再是禅房，而是那年阴冷苦寒的冷宫破屋，自己鲜血流尽和一双儿女惨死在那儿......仇人却锦衣玉食风光无限。 姜欢嘴角扬起讽刺的弧度，心中翻江蹈海：「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住持的话妾能入耳但可惜入不了心，既然与住持不同路，那妾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 这茶，下次再品。」 住持望着利落远去的背影，一声嘆息迴荡在屋中。 ...... 后来，姜欢见着住持就绕路，再也没说上话。 太妃那儿除了诵经歇息，基本都是由姜欢陪伴在侧。 「这些日子你来的次数，都要比皇上还勤快。」太妃打趣，但明显很喜欢有小辈陪着，更何况姜欢孕中一直都与她同住。 璟儿瑾儿基本都是太妃看着生的。 「臣妾要已视太妃为亲人，侍奉长辈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姜欢笑盈盈的，剥好一个橘子递给太妃，连上面白丝都挑的一干二净。 太妃接过，突然惆怅起来：「你说到亲人，哀家倒想到了姝儿......虽不是哀家的亲孙女，但也是玄弈的孩子。才七岁就染病殁了，玄弈和滢儿一定难过。」 顾玄奕对外的说辞，长公主是染重病而亡的。 毕竟宫内的丑事传出去对谁都不好。 姜欢先是安慰一番，接着装作不解问道：「贵妃娘娘收养长公主是因为多年未有身孕，难道太医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太妃长嘆一声，起身走至窗边看向飘落的枯叶，缓缓道：「说到滢儿，哀家一直觉得愧对她......」 十年前。 那时候顾玄奕只有十八岁，而顾玄北是十六岁。 当时他们还只是顾氏的公子并非皇族，随着也不是皇帝的先皇一同去郊外游玩散心。 因为贪玩，二人趁着夜晚偷熘出去，结果遇到了夜间觅食的三只野狼，盯着他们的样子就像是看盘中餐...... 顾玄奕在战场歷练固然武艺高强，可顾玄北从小娇养没受过苦。 要护着弟弟的顾玄奕瞻前顾后，在厮杀下被其中一只挥掌拍到头顶，当下就一口鲜血直发晕。 就在野狼要扑食他们二人之际，一个举着火把的小姑娘突然跑出来，动作迅速点燃他们周围的枯叶树枝燃起了一大片火。 野兽怕火，发现火越来越烈之后只能退走。 顾玄奕为了感谢，把一枚玉佩送给她，问她的名字却说姑娘闺名不能轻易告诉男子，救人不为图报。 在此之后几年间都没有再见过那个姑娘。 可在三年后，机缘巧合之下她入宫且拿着玉佩为证，就是苏滢心。因为她救了顾玄奕和齐王，太妃本想让齐王娶她为正妃，可她自己的意思是想成为顾玄奕的妃子。 从此，苏滢心就成了宠妃。 听着这段往事，姜欢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一段逐渐清晰的画面...... 十年前，作为苏若初的她，随着父亲和苏滢心一同去京城拜访好友，那位好友也提议带他们到一处酒家吃野味。 到了夜晚，苏滢心不愿与苏若初挤在一块睡就独占床位不许她上。苏若初只好出去到处转转散心。 走的远了，便听到有狼嚎声，吓得她当即就扭头往回跑。结果男人狼狈的唿救声让她生生停下步伐，犹豫了片刻咬着牙找来树枝，又跑到附近人家引来火一路狂奔。 见到受困的两个男子她立刻引燃地上枯叶，逼退狼群。 其中长得更俊美的一位公子送了她一枚玉佩也问她名字，可十三岁的姑娘家怎可随意说出闺名...... 「救人不为图报，任谁见公子落难都会相救，名字就不必了。」苏若初这样说道。 顾玄奕只好说道：「希望和姑娘有再见之日。」 苏若初没将这个事如何放在心上，回家之后就与娘随口一提，可第二日那玉佩就从房中消失了。 姜欢从回忆中抽离，嘴角浮现冷意。 苏滢心，你竟敢犯欺君之罪！ 虽然不知苏滢心是从何处知道的事情，但玉佩消失而她又拿着玉佩出现在顾玄奕面前定是有意而为。 苏若初当夜只见过顾玄奕一面且在夜晚，过了几年早已记不清容貌，入宫之后根本就没认出顾玄奕是当年她救下的那位公子...... 「太妃娘娘，当初救下皇上和齐王的人，不是贵妃娘娘而是另有他人。」 「你，你说什么？！」 第九十九章 勾引 姜欢刚走的那些日子，淑贵妃觉得舒心的很。 德妃时不时给她使些小绊子不错，可就像挠痒似的半点没伤着她，反而给这整日无事添了些趣味。 那个柳蕊儿听说伤了身子一直在静养，看来跟先前的许才人苏美人一样没了孩子又没宠，成了弃子...... 但顾玄奕的态度让她有些拿捏不准。 今日天气好，虽是冬日里但太阳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淑贵妃让宝慈殿的小膳房做了道几道菜加了鹿茸在里面，补身又壮阳，最适合和皇上一块用。 她换上一袭粉色衣襟，长发侧披如瀑，娇艷的颜色虽与自己略显寡淡的五官不符，但扑上脂粉口脂也不比姜欢差。 淑贵妃自己都不觉得， 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和姜欢做比较...... 吩咐可心拿好食篮，正要出要进龙栖殿时却腹中剧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淑贵妃疼的直不起腰，左思右想还是先去净房解决了再去，要是在皇上面前出丑就尴尬了。 「可心，你在这儿等本宫，本宫去去就回。」 「奴婢遵命。」 淑贵妃随着宫人仓皇逃走。 等好不容易蹲了大半晌，淑贵妃才舒畅地回到龙栖殿。 发现可心竟没有候在门外。 「可心呢？」 守门的朱内侍应道：「可心姑娘已经进去了。」 淑贵妃的狐疑越发深，没有她的命令可心为何独自进去？莫非......当即有了不好的猜想，再也顾不上仪态闯入殿内。 朱内侍拦都拦不及。 眼前一幕让她眼睛都红了。 是气的不是伤心的。 可心香肩半露衣衫不整靠在顾玄奕臂弯里满脸羞红，那眼珠子都快粘到男人身上去了......在淑贵妃看来，要不是她推门而入，只怕两人就不管不顾地要在桌上胡来了！ 顾玄奕有些尴尬。 这宫女进来就说是淑贵妃派来送膳食的，结果递上来时脚下一滑，眼看她就要连人带菜摔在他身上，顾玄奕长手一捞将她稳稳托住。 然后，这宫女衣裳不知怎么就松松垮垮的像是他正在做什么似的...... 淑贵妃就闯了进来。 可心似是一惊，连忙松开站了起来整理自己衣襟，像极了刚和皇上欢好完。 淑贵妃双眼微眯缓缓道：「臣妾本想来与皇上一同用膳，没想到竟打扰了......」 顾玄奕无奈道：「朕什么都没做，这不是你宫女吗？不是替你来送东西的？」 淑贵妃觉得不会在皇上面前当泼妇，所以她仅是仪态万方笑盈盈让可心退下，亲自上前布菜： 「是呢，臣妾膳房新做了几道菜觉得爽口，所以想邀皇上一同品尝，刚突感不适便让可心先进来了。」 二人一同用膳。 顾玄奕还念着姜欢的事心不在焉，而淑贵妃念着可心的事也强颜欢笑。 明明在一张桌上却貌合神离。 回宝慈殿的一路上，淑贵妃脸色的阴沉与天朗气清形成强烈对比，身后的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喘。 唯独可心还是一脸压制不住的笑意。 殿门被关上。 「跪下！」 淑贵妃的目光像淬上毒药一样狠毒，落在可心脸上似有刮骨之痛。 可心规规矩矩屈膝下跪。 「你跟本宫多年，这样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了吧？」 可心无辜道：「奴婢不明白娘娘的意思......什么心思？奴婢不过是见菜餚要凉了所以先送进去给皇上，皇上硬要对奴婢做什么奴婢也抗拒不了......」 飞红的脸颊在淑贵妃看来碍眼至极。 「哦？皇上看上你了？那怎么刚才不给你名分？本宫告诉你，是因为皇上根本就看不上你！！」 淑贵妃气急败坏，抓过旁边的果子就朝可心脸上砸去。 果子正中右眼，直入脑髓的疼让可心痛的捂住眼睛哀嚎出声。 「本宫送过苏美人给皇上，姜欢得宠本宫也顺水推舟，可就是容不下有人不经过本宫首肯，背着本宫擅自争宠！」淑贵妃怒目而视， 「更何况是本宫身边的人......绝不原谅。」 可心一下听懂了这番话，连疼痛也顾不上了急急喊道：「皇上喜欢奴婢，今晚，最迟明晚就会召奴婢侍寝的！娘娘不可以违抗圣意...... 奴婢当了妃嫔一定会报答娘娘提携之恩，绝不会忘恩负义！您不是想要皇子吗？奴婢一定为您生个皇子，咱们母子的性命都在您手上......」 「呵，本宫有这么好骗？一个个都来骗本宫......」 淑贵妃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可心就像看死人一般。 可心这下真的慌了。 她太熟悉淑贵妃这个眼神，见过太多次...... 可心原本并没有多的心思，可天天见皇上的俊美容貌，又见淑贵妃掌权之后的风光，她渐渐生出攀附的想法。 姜欢同样是宫女都能成了婕妤，那自己不试试如何改命？ 一辈子当奴婢她不甘心。 本以为淑贵妃会碍着她跟皇上一时暧昧有所顾忌，没想到竟起了杀心！ 「娘娘！奴婢伺候您多年忠心耿耿，唯一错处就是不该勾引皇上......可奴婢也只是想要个名分安享后半生，这对娘娘来说并未大害，求娘娘饶过奴婢，奴婢不再妄想自请离宫......」 可心聪明，知道示弱还有一线生机。 「吵死了。」 淑贵妃这样说道。 可心一愣，什么意思 紧接着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天旋地转摔倒在地上，最后看见的便是面无表情的淑贵妃。 站在可心身后的内侍收回石块，恭敬问道：「娘娘，可心要如何处置？」 淑贵妃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淡淡道：「把她抬到后面，让宝慈殿所有人都集中到后院，闭紧嘴巴好好看，背叛本宫的人有什么下场。」 「是。」 殿外一道身影悄悄退走。 宝慈殿后院。 巨大的火堆上烧着一缸水，足足有一人高。水缸上摆着又是一个巨大的蒸屉，而从蒸屉未盖严的缝中露出一只苍白的手。 未过片刻，蒸屉上方飘起水汽。 热水在翻滚，而蒸屉里的人在被活闷。 围观的宫人有不少捂着嘴几乎要吐出来的，也有面色惨白快晕过去的，想要偏头不看的立刻就会被内侍一巴掌扇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第一百章 友军加一 淑贵妃的笑在他们看来与索命鬼无异， 「看好了吗？你们敢背叛，那就是可心的下场！」 宫人们瑟缩着不敢说话。 淑贵妃很满意，继而说道：「都饿了吧？待会熟了切成片你们都尝尝，少女的肉应当嫩得很，本宫都还未尝过，托可心的福了......」 yue~~ 终于有人忍不住吐了出来。 ...... 「你，你说什么？！」 太妃错愕道。 姜欢一字一句缓缓道：「臣妾幼时机缘巧合认识了淑贵妃的庶姐，也就是已逝的苏才人苏若初。她无意中与臣妾闲聊时提到过之前曾救下被狼群围困的两名公子。 那枚玉佩因为臣妾好奇，若初姐姐虽没了玉佩但能描述出玉佩上是龙腾祥云的图案。今日听太妃娘娘这样说，那日救了皇上和齐王殿下的正是若初姐姐。 只是不知......拿着玉佩出现的怎么变成了淑贵妃？」 她当然是编了个瞎话，总不能说是救人的是自己，自己又莫名其妙成了姜欢。 太妃震动， 没错，那玉佩的图案正是龙腾祥云！ 「苏才人......哀家印象不深，只记得偶尔跟在滢儿身后唯唯诺诺的，这几年倒是没见到她了。若是她救的，为何都进了宫还不与皇上和哀家说清楚？」 姜欢淡淡道：「只怕若初姐姐时隔多年根本就认不出皇上是那日的公子......」 「滢儿当初还说过，为了救下皇上和齐王，腹部曾受到重击所以不能生育。」 「......若初姐姐不曾受伤。」 太妃垂眸深思，越想心越不安。 「若真如你所说，那滢儿......哀家要亲自派人去查，若真有欺瞒哀家妄夺君恩之事，哀家绝不放过！」 对淑贵妃所有的宠爱皆来自于救命之恩，若连这都没有了，太妃既觉得愤怒又觉得愧疚...... 姜欢回到房中，梦芸已经等候多时递上来一封信： 「娘娘，小全子来信了。」 姜欢看完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这国寺一趟来的太值，事情进展的都很顺利。 苏滢心，你还能得意多久？ ...... 太妃派去的人潜入苏府，过了几日就传来消息。 十年前苏老爷带着两个女儿一同访友，有位奴婢跟着去服侍两位小姐，守夜时确实见到的是大小姐苏若初出去过一段时辰回来时有些狼狈，而二小姐苏滢心一整夜都未迈出过房门...... 那枚玉佩原本也是在大小姐房中，后来被苏夫人在若初娘那儿的眼线偷听到了事情经过，就把玉佩偷走藏起来了。 至于淑贵妃被狼群所伤不能生育都是假的，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就因迟迟未来初潮请过大夫，被说是生育极难......只是这消息被苏夫人瞒住了连老爷都不知道。 太妃听完震怒！ 「好啊，救命之恩也敢自己抢过来认，不怕折寿吗？！哀家看那苏夫人怕是猜到了皇上的身份所以想到狸猫换太子这一招，等淑贵妃长大了就凭着这恩情嫁给皇上...... 纵使当时不知道皇上能成为天子，也必定是个富贵人家，好深的谋算！」 太妃这样端庄持重的人也忍不住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苏才人呢？哀家回宫定要好好谢谢她，至于那个淑贵妃，皇上宠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做回她的淑容也不枉侍奉皇上一场。 她的不能生育都是假的，哀家还以为是被狼所伤，竟是天生难孕！」 姜欢眼底闪过暗光。 淑容？那也太便宜她了...... 「太妃，苏才人在四年前就已经死在冷宫里，死时她已产下一对皇子公主，只可惜无人照顾冻死了......」 太妃不敢相信，重复道：「死了？还有皇子公主也死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姜欢将当年的事轻描淡写一番，但补上一句：「苏才人当年为何已有身孕却被赶去冷宫，臣妾一直想不明白......难道已经身为淑容的淑贵妃没有为自己的亲姐姐在皇上面前说过话吗？」 太妃听明白了姜欢的意思，她回过神来重新审视姜欢， 「你是想为苏才人伸冤吗？」 姜欢表情真诚，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若初姐姐对臣妾很好，入宫后听到她已死伤心了许久......那日听到太妃提及才想起这段往事。 她愿意捨身去救素不相识都陌生人，又岂会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以至于死的不明不白？」 太妃长嘆一声，「哀家和皇上都亏欠苏才人啊......哀家会还她一个公道查清她死的真相，至于你，是个好孩子......聪慧沉稳，做事有章法。 哀家想把这件事交给你去查，淑贵妃欺君的事情哀家暂且不向皇上提，皇上对她情分不同不一定相信，待你收集足够的证据哀家再为苏才人主持公道。」 姜欢下跪叩首：「多谢太妃！」 有了太妃的帮助，要制裁苏滢心又多了一重保障。 玉佩之事、苏若初之死、柳蕊儿的胎、可心之死、长公主之死等等都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但证据太少...... 姜欢思来想去。 若是，若是证据少，那为何不制造证据？ ...... 来国寺已一月有余，中间顾玄奕偶有来信问好，也提及璟儿和瑾儿的成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但姜欢依然对两个孩子想念的紧。 他们又该长高了......现在会爬了吗？ 国寺后山有一处竹林，跟宫中顾玄奕常去的那片很像，也是成片成片的飘着落叶。 阳光透过密集的竹叶，洒下斑驳光影落在美人的侧颜衬得她越发光洁如玉。一袭青衣与这竹林相互映衬，难道这是竹仙吗？ 远处的男子默默看了良久。 第一百零一章 谁负谁 姜欢转身要回房，就见一名男子怔怔看着自己。 时笙？ 上次见都是一年前了...... 犹豫后姜欢还是踱步上前，浅笑道：「本宫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时大人。大人是来做什么？」 时笙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她温和笑容上：「微臣陪母亲过来上香，听说这竹林清幽起了好奇，便过来一观。没想到遇到了娘娘......还未恭贺娘娘晋封婕妤之喜。」 说到此处，他行了一礼。 姜欢淡淡颔首，道：「名分罢了，算不上多大的喜事。」 时笙看着她明明在笑，但眼里没有丝毫喜悦之色，心中不禁疑惑。 「恕臣僭越，娘娘有皇上宠爱有皇子公主傍身，为何仍是愁眉不展？」时笙不是不知道这样与妃嫔说话实属大过，但不知为何，对着昭婕妤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姜欢有些错愕。 情绪明明控制的很好，连顾玄奕都看不出她实际上并不开心，为何时笙这样问？ 「因为本宫......曾经失去过很重要的东西，再怎么也弥补不回来。」 性命、孩子、她自以为和苏滢心的姐妹之情、还有纯真。 苏若初以为她都有，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时笙像是一下被什么击中，偏过头避开姜欢的目光，但姜欢已经看见他眼里隐约的湿润。 「时大人仕途一片光明，京中也不少女子倾慕，难道也曾失去过什么吗？」姜欢承认她有试探的意思。 若他说是苏若初，那姜欢只会觉得他伪善。当初是他抛下自己，难道后悔了吗？？ 时笙垂眸看着地上层层叠叠的落叶，轻轻道：「臣曾经失去过心爱之人......她与臣本是青梅竹马，长大后臣一心想娶她，可她志向不同宁愿嫁给......嫁给无法一心一意对她的人来获取荣华富贵也要抛下臣。 臣在最初几年是怨恨她的，只觉得自己的真心都被糟蹋了......可是后来知道她红颜早逝，死的那样凄凉，臣心中的一点恨也全都没有了，只剩下她唤我『笙哥哥』时天真美好的模样。」 姜欢的心跳的厉害。 他在说什么？！ 怎么和她知道的不一样？？ 当初明明是他抛下了自己......她那么憧憬和期盼他来下聘娶她，结果听下人说时笙为了仕途要攀附京城李家，正准备下聘给李家姑娘，还特意来信告诉苏老爷自己对苏若初无意，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那封信苏滢心还拿给她看过！ 她当时心如绞痛，失望极了。 没过几日，苏夫人提出让她陪嫁进皇宫，她答应了。 苏滢心...... 姜欢似乎抓住了什么，紧盯着时笙追问：「难道不是你先负她她才万念俱灰？」 时笙愣了愣：「怎么可能？臣已经递出生辰八字给她父亲就等他回帖，可几日后她父亲说她已经嫁给皇、他人。也因为此事，臣再未婚娶，就连当年备下的聘礼也还在库里原封不动。」 姜欢的猜测被印证了，她苦笑出声...... 原来，苏若初和时笙之间的缘分都是被苏滢心和苏母斩断的。 向苏若初她们说是时笙放弃了她，甚至还编造出书信，就为了让她跟着进宫当生孩子的工具；向时笙她们说是苏若初想要进宫得宠，以时笙的性子根本不会去追究。 两人都相信了她们。 原本，苏若初也可以有一世相夫教子举案齐眉的人生...... 姜欢沉默良久，平静道：「本宫与苏若初幼时有过几面之缘，她曾提到过她的笙哥哥，满眼的笑里都是你的影子。 最后一次见到她，她说亲手绣的嫁衣就剩几针了怎么也绣不好，可别在你们大婚时出丑......这样的苏若初，本宫不相信她会为了攀附权贵捨弃你，你若真的爱她就还她清白。」 时笙惊得倒退两步，脸色止不住的苍白。 「你，你知道她是谁......」 一片片竹叶旋转着落下，姜欢伸出纤纤玉手向上接下一片，绿的那样耀眼怎么就凋零了呢？ 「时家和苏家的世交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本宫知道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时笙笑得惨然：「她若真没辜负我，那我才是那个负她的人......」 姜欢抬眼直视他：「在你们中间传信的苏家人嫌疑最大，与其在这自怨自艾不如好好去查，你若查出真相自可来找本宫。」 撂下这句话，她转身一步步远去。 要说当年对时笙有再多喜欢，在这些年的磨砺和失望里已经逐渐消磨、淡忘...... ...... 又要到一年的元日。 顾玄奕在朝政之余查了近两个月的案子，也未发现有能帮姜欢洗清冤屈的证据。 除了宝慈殿宫人再无其他人证，整件事让顾玄奕觉得越来越奇怪，潜意识里他怀疑的人面孔越来越清晰...... 可他不愿相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淑贵妃幼年救下他和齐王，还因此难以成孕，这么柔弱却义无反顾的女子又岂会亲手毒害养女？ 顾玄奕揉着脑袋嘆了口气。 他思虑良久，唤来方内侍：「崇年，去把昭婕妤接回来，就说元日临近，璟儿瑾儿一直哭闹不休需要生母照拂。」 方内侍躬身退下，刚退到外殿就见淑贵妃进来，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方内侍且等等。」 顾玄奕抬眼看着她，道：「为何阻拦他？」 「皇上，事情尚未查清您就想放昭婕妤回宫，万一她真是罪人，那宫里的皇嗣岂不是都有危险？且那日宫人皆目睹昭婕妤毒害长公主，若非皇上不信早该治罪，皇上就算再宠姜氏也该适可而止。」淑贵妃下跪恳求情真意切。 顾玄奕阖上眼只觉得头疼。 「娘娘此话差矣。」 淑贵妃转身望去，看见来人双眼微眯：「郡夫人，你不是在养身子吗？」 第一百零二章 家里好 柳蕊儿行礼后缓缓道：「臣妾已经大好，特来向皇上请安。没想到就听见娘娘此言忍不住站出来说几句......宝慈殿的宫人看到的并非昭婕妤毒害长公主，而是长公主毒发身亡昭婕妤正巧在身侧。 嫔妾想问，若在那的不是昭婕妤而是一条狗，那也必然是狗下的毒是吗？」 「荒谬！」淑贵妃叱责出声。 「既然娘娘都觉得嫔妾说的荒谬，那就该想想自己说的话是否先后矛盾。昭婕妤固然有嫌疑，但毒药无法确认是她下的， 这件事就僵在此处，难道因此就永世不许昭婕妤回宫吗？五皇子和三公主难道就一辈子见不到生母吗？」 柳蕊儿咄咄逼人，看着淑贵妃的目光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退缩。 比之以往的温顺恭敬判若两人。 淑贵妃心下一凛，难道柳蕊儿发现她胎儿异常与自己有关？ 不，莫大娘已经死了，不可能知道...... 顾玄奕微微蹙眉：「蕊儿，注意对贵妃的言辞。」 柳蕊儿低下头：「臣妾失礼，但因为失了孩子所以对皇子公主有更多怜悯，才想为昭婕妤说句公道话。」 顾玄奕缓和了脸色道：「你也是慈母之心......朕觉得你说的颇有道理，即刻传旨让昭婕妤回宫。」 「是，皇上。」 淑贵妃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德妃的人居然会为姜欢求情，真的见了鬼了！ ...... 宫里传来旨意在姜欢意料之内。 国寺待了两个月还真有些不舍，这里不用日日见到口蜜腹剑和勾心斗角真是舒心。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吃不上肉......导致现在姜欢看到后院跑过的野兔两眼都能发光。 姜欢想请太妃一同回宫，可太妃却说她不善伪装，见到淑贵妃必定没有好脸色恐怕会坏事。 回宫马车上，梦芸颇为不舍地掀开帘子遥遥看着远去的国寺。 「娘娘，咱们什么时候能再出宫啊？」 姜欢含笑看着她：「宫女到了二十五岁便能出宫嫁人，你若想早点走，本宫也能求皇后懿旨。」 梦芸回过身来脸上飞过红晕：「什么嫁不嫁的，奴婢不想出宫嫁人......」 「哦？」 姜欢揶揄道：「难道是因为宫里有喜欢的人？」 这下梦芸羞得更厉害了：「娘娘！您再说，回宫之前奴婢就不理您了~」 姜欢没打算放过她，若是错过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就如同苏若初一般。 「是小全子吗？」 梦芸傻眼了：「您，您怎么......」 「本宫猜都不需要猜，有眼睛的人一瞧你看小全子娇羞模样就知道了，恐怕就你自己以为别人不知道。」 梦芸「啊」了一声，开始发愁：「那他......」 姜欢思索片刻：「本宫看不出小全子对你是否钟情，但回宫后本宫会问个清楚，若他也有意本宫会赐你们一段姻缘。或许他不能如正常男子待你，但他性子稳重踏实，你们还是能有美满的一生。」 梦芸没想到姜欢替她想到了这一层，平日里赏赐太多她已经很满足。 对于小全子她本来也觉得是个内侍不能给她一个家，但日復一日朝夕相处，他的善良、忠诚都刻在自己心里。 只是，不知道他心里是否也有她...... 「娘娘，您问的时候委婉些......」梦芸声音细若蚊蝇。 姜欢掩唇而笑。 「本宫办事你放心，届时你就在屏风后听。」 ...... 永和殿还是老样子，听说顾玄奕特意吩咐打扫的干净些，又弄了好多鲜花过来摆着。 一进殿，姜欢怔住：「皇后娘娘？」 皇后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个胖娃娃跟年画似的，右手边站着的乳母怀里还抱着另一个乖乖巧巧的娃娃。 「你可算到了，这两孩子大早上就开始不停笑，想来是知道母妃要回宫了。」皇后笑呵呵的，气色看起来比先前好了不少，望着孩子们也是一脸慈爱。 姜欢接过璟儿，确实是被皇后养的很好，这小...胖胳膊胖腿的像洗干净的莲藕。 似乎是感觉到被母妃嫌弃，璟儿咿咿呀呀嚷开了。 瑾儿还是文文静静不爱动弹，只是默默看着姜欢，然后伸出一只小手够着她的脸，捏住。 姜欢眉眼弯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外面再好哪有家里好？ 「多谢皇后娘娘替臣妾照顾他们许久，不知道璟儿瑾儿有没有让娘娘忧心？」姜欢是真心感激。 当初把他们交给皇后，一是皇后曾失去过孩子对孩子更有怜悯之心，二是让两个孩子博得皇后喜欢，在宫中也多一重保障。 皇后显然很喜欢餵了两个月的小傢伙，摇摇头道：「哪儿啊......不仅没让本宫烦心，倒添了不少乐趣，凤宁殿也多了很多笑声。」 「皇上驾到————」 她们纷纷迎上前行礼。 顾玄奕疾步上前亲自扶起皇后，接着再把姜欢扶起，但没放手。 「你瘦了些。」 男人如墨的眼眸在她脸上一寸寸扫过。 姜欢从容一笑：「国寺斋菜美味，可惜臣妾偏爱肉食，自然瘦了些。」 顾玄奕扑哧一笑：「也只有你会嫌国寺的饭菜寡淡......崇年，去让膳房今夜的膳食只做肉，一道素菜都别上！」 皇后见他们有私话要说，很识趣地找了个藉口离开。 顾玄奕把璟儿抱出去交给乳母，接着把姜欢揽入怀中，男人悠长的嘆息在头顶响起：「委屈你了这些日子。」 璟儿手指着顾玄奕咿呀呀呀的更厉害： 坏父皇，母妃的怀抱他还没享受够就把他丢开，看他长大了怎么对付老子！ 顾玄奕眉间微蹙，对着乳母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抱着孩子离开，姜欢赶紧上前对着两个孩子亲了又亲。 直到某人脸色发黑才放开。 顾玄奕死死盯着姜欢望着门外恋恋不捨的眼神，幽幽道：「你想孩子比想朕还多吗？」 姜欢差点就要说出真话，舌尖一转真诚道：「臣妾自然更思念皇上~」 孩子的爹顺带想想。 顾玄奕期待的搓手：「那我们......」 「青天白日的要不皇上等等？」姜欢皮笑肉不笑。 第一百零三章 结盟 顾玄奕狡黠一笑，将姜欢打横抱起丢上床，接着把床帘放下，动作快的让她都没反应过来。 「喏，天黑了。」 姜欢看着透进纱帐的光线，再看看开始宽衣解带的顾玄奕。 你以为她会躺着任由他为所欲为吗？ 姜欢一个翻身将顾玄奕压在身下， 男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那双妙眼吸了进去，从脸颊、鼻尖、双唇、喉结、胸膛、腹间再接着向下...... 「嗯......」 顾玄奕几乎就要遏制不住。 这种感觉太新奇，他都丧失了主动的地位，任由姜欢动作。 殿外的方内侍生无可恋。 才消停了两个月，昭婕妤一回来皇上又开始了......在别的妃嫔那儿也不是这个动静啊，他要好奇死了！ 「啊！」 顾玄奕一声低吼，终于安静下来。 姜欢坐在床头搭着腿悠然看着窗外，而旁边顾玄奕躺在床上乖乖盖着被褥，双眼望着天花板显得有些呆滞。 「皇上，方内侍说要上膳了，臣妾先去沐浴更衣。」 顾玄奕一脸满足，乖乖点头：「嗯。」 姜欢心里翻着白眼，披着素纱下床。 用膳时，她试探着问道：「长公主的事，皇上要如何决断？」 顾玄奕筷子一顿，反问道：「贵妃待你如何？你们之间......是否有龃龉？」 姜欢眼神微闪，看来顾玄奕是对苏滢心起了疑心。 「原先贵妃娘娘待臣妾不错，只是后来臣妾生下璟儿他们，不知怎么的娘娘就与臣妾生分了许多。那日去宝慈殿，也是因为娘娘想要与臣妾重修于好所以臣妾才去的。」 顾玄奕若有所思。 ...... 在正式开始处理外面的事之前，姜欢想先把身边的事定下来。 梦芸早早躲在屏风后屏住唿吸，心跳的让她紧紧捂住，生怕声音太大。 小全子进来时面上明显比以往柔和，两个月在宫内陪着皇子公主虽然悠闲，但他......再次见到姜欢，她一如记忆里那样美。 「奴才见过娘娘，娘娘......可还安好？」 姜欢笑意盈盈请他坐下，桌上放了盏茶：「喝点暖暖身子，许久没和你说话都觉得不真实。」 小全子没有推拒，正襟危坐很听话的抿了一小口。 「你喜欢梦芸吗？」 屏风后的梦芸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我的娘娘哎~不是让您委婉点吗？？？ 小全子明显意想不到这个开头，他斟酌半晌说道：「娘娘，奴才入了宫就绝了成家的念想，至于梦芸......」 梦芸唿吸都停住，耳朵竖起来。 「梦芸是个很好的姑娘，她应该出宫有个自己的家。奴才对她只是像妹妹一样的看待，没有其他想法。」 姜欢看到小全子眼神不像作假，深深嘆了口气，梦芸痴心错付啊......瞥了眼屏风，那边没有一点动静。 「好吧，情爱之事本宫也不勉强，你与梦芸都是本宫最信任的人，纵然不能成为爱人也依然要像家人般看顾彼此。」 小全子起身行礼：「娘娘放心，梦芸就是奴才的妹妹。」 姜欢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屏风后的梦芸缓缓现身，面色苍白但一点眼泪也没有掉。 看着姜欢担忧的眼神，她扬起笑容道：「娘娘，奴婢没事，奴婢很坚强。」 然而她下一秒眼泪就刷刷往下掉，边抹边哭道：「为什么他不喜欢奴婢，奴婢哪里不够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姜欢走下来，从怀中取出帕子轻柔地替她抹去眼泪： 「梦芸，你很好。你要记住，不要因为任何人不喜欢你而否定自己，他不喜欢你是因为他不是那个对的人，不是因为你不够好。 对的人一定会在将来某个地方某个日子与你相遇，眼中只有你。那难道不比强扭的瓜甜吗？」 她娓娓道来的话让梦芸认真思考起来，鼻子一抽一抽地：「奴婢明白了......让我哭一晚，明日就好。」 姜欢忍俊不禁，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娘娘，郡夫人柳氏求见。」 姜欢让梦芸退下，温声道：「请她进来。」 柳蕊儿一袭白衣，看着跟弔丧似的让姜欢心里都有点瘆得慌。她看着也比两个月之前瘦了不少，脸上的颧骨都有些明显。 「嫔妾参见婕妤娘娘——」 姜欢微微抬手：「本宫能回宫託了妹妹的福，还未来得及谢你。」 柳蕊儿弯起的嘴角也是淡淡的：「娘娘若回不了宫，光凭嫔妾和姑姑的地位根本对付不了她。所以嫔妾帮的不是您，而是自己。」 看来失去孩子，和孩子死的悽惨一事给她带来的打击很大。 「你这些日子还好吗？」 柳蕊儿道：「嫔妾还好，就是不知道在地下的孩儿好不好......连一眼都未见着......」说到此处她眼眶微微泛红。 姜欢转开话题：「你如何确定，本宫会帮着你们一块对付淑贵妃？要知道之前本宫可是她的人。」 柳蕊儿双眸微动：「嫔妾别的不出众，可察言观色的本事在宫里自认还是能排得上号的。 娘娘出宫就是因为淑贵妃的陷害，恐怕在此之前二位已经不睦了。只是连嫔妾都没想到，她居然会用长公主的命来设局。」 一抹欣赏从姜欢眼底涌出，夸赞道：「你很聪明。」 「其实不需要嫔妾多言，以皇上对您的宠爱照样会宣您回宫，只不过嫔妾想要展示诚意才好与您结盟。」柳蕊儿定定看着她。 「小全子，砌壶新茶。」姜欢唇边笑意加深。 ...... 沐子胥躲开众人耳目，将一封信交给正在院子里忙碌的梦芸：「时笙大人给娘娘的。」 梦芸连忙收入袖中，找到了姜欢。 时笙在信中提及，他亲自去了苏家花重金让管家开了口。管家承认当年收到的时笙八字贴被苏夫人撕了，还警告下人们不许说出此事。 更是找个擅长笔墨的书童仿照他的字迹写了封信，就是苏若初看到的那封。 在那之后大小姐一蹶不振，直到二小姐入宫才随着去了。 时笙后悔不已，可他现在挽回不了任何事，便问姜欢他还有何能做的来弥补一二...... 姜欢默默看了许久，提笔写下一行字。 「梦芸，这封信交回给沐大人让他转交。」 「是。」 在府邸的时笙看到这封信后，发了一宿的呆。 【你若有心，就把冷宫赤树下若初的尸首和她的孩子一同带走，葬在山清水秀的地方，也算了却你俩的前缘。】 第一百零四章 玉蓬阁相见 又到了一年的元日。 今年雪下的晚，这时候才小雪纷飞，落在脖子里冷的直打哆嗦。 璟儿和瑾儿被乳母抱着出来，指着落雪咿咿呀呀开始说婴语，当然这叫嚷的还是璟儿。 现在七个月大喊出来的话姜欢已经能听懂一半。 「你是在说雪美是吗？」 璟儿愣了愣，指着姜欢嘟囔了两句。 梦芸笑道：「殿下这是在说娘娘美呢~」 璟儿隐约听懂了，附和似的咧开他的小嘴露出孤零零的大门牙。 姜欢蹙眉，真丑啊...... 不过这样的时刻她前世从未奢求过，没想到老天给的重来一次能让她有了一双健康可爱的儿女。 「欢儿！」 好了，煞风景的来了。 顾玄奕带着笑脸晃晃悠悠就进来了，先是跟姜欢腻歪了一会接着就抱起两个胖娃娃怼着脸亲，怎么亲也亲不够。 瑾儿已经习惯了，面色平静很淡然。 璟儿甚至还伸出爪子试图推开：父皇，丑拒。 顾玄奕看他们不理他，有些尴尬地挠挠脑袋，转而移开话题指向身后的宫人。 「欢儿，这是朕吩咐司制局为你和孩儿们做的元日衣裳，都是红色的喜庆！来给朕看看~」 两个孩子换上衣裳更像年画上的胖娃娃！ 永和殿里的宫人们都来看个稀奇，要不是主子们在早上手捏了...... 姜欢出来后顾玄奕的唿吸停滞片刻： 一袭红裙曳地，满头青丝垂下只用一支碧玉簪挽在耳边。 眸含春水脸如凝脂，媚态如风，姜欢的美浑然天成不需雕饰。你以为不食半分人间烟火，她却想把你拖入俗世沉沦。 眼波流转间都是缱绻情意。 姜欢看见顾玄奕的眼神，心里想的却是：不妙，又要来了...... 果不其然，顾玄奕回过神来上前揽住姜欢的双肩往殿内走，温和道：「欢儿，朕近日读到一首诗颇为有趣，正想和你探讨探讨......」 方内侍熟练屏退众人，老实巴交守在门口。 眼观鼻鼻观心。 你探讨就探讨，把她往床上带是什么意思？？ 于是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一个时辰后，姜欢又又又靠在床头问道：「皇上，您今日来是找臣妾有事吗？」 顾玄奕这时才想起来干嘛的，一拍脑袋道：「嗐，朕是想来告诉你今晚元日家宴早点到，就穿朕送的衣裳。」 「......好。」 带他走后，姜欢召来梦芸：「去告诉宁司仪，她可以动手了。」 「是。」梦芸小小声应下，趁着无人注意熘出殿外。 元日家宴依旧在梵华楼，所有妃嫔齐聚一堂花枝招展，这也是不少人一年中唯一能见到皇上的一次。 安晴和文缘芷坐在一块聊宫里的隐秘事聊的起劲，嘻嘻笑声引来周围人侧目。 姜欢稳稳坐在黎贵仪之下，去年今日还是国夫人的她只能坐在最后几桌，今日却与四妃离的如此之近...... 「妹妹的两个孩子生的极好，看起来就是有福气的。」黎贵仪突然开口，目光落在璟儿瑾儿身上带了几分柔和。 姜欢盈盈一笑，也道：「多谢娘娘夸奖，四皇子也长高了不少，跟皇上生的很像。」 四皇子顾烨紧紧挨着黎贵仪站着，看着腼腆但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滴熘熘转。 他看见笑着的姜欢，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枚硕大的扳指递过去：「美人娘娘，送给你~」 黎贵仪无奈扶额，儿子在自己宫里调戏漂亮宫女就算了，怎么还对姜欢使上这一套？ 「烨儿，收起来。昭娘娘可看不上这个......」她轻斥道。 四皇子小嘴瘪了下来。 一只手轻轻接过，四皇子抬眼便看见姜欢温柔笑脸：「多谢烨儿，本宫很喜欢。」 四皇子接下来便全程黏着姜欢，看的黎贵仪都吃醋了。 「皇上驾到——」 众妃起身跪拜。 顾玄奕朗声笑道：「都起来吧，家宴不必拘谨都放松些......上酒菜上歌舞。」 落座后与身侧皇后对饮一杯，共贺新年。 顾玄奕扫视一圈发现少了人，侧身问道：「贵妃呢？」 方内侍也不清楚：「奴才猜想许是有事耽搁了，差人去问问。」 姜欢把一切尽收眼底，垂下眼悠闲地看池中的舞姬乱抛媚眼，属实有趣。 而这头， 淑贵妃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打扮，就为了在宴席上艷压群芳，结果走到半路开始肚子痛。 「该死的......本宫最近这肚子是怎么了......」淑贵妃咒骂一声，抬头四顾开始找地方。 宝慈殿离梵华楼不算近，中途还要经过些无人的宫殿。 感觉实在憋不住了，宫女搀着淑贵妃就随便找了个门进去。 里面荒凉无比，积雪成堆看着就没什么人打扫，好在净房还能勉强用用。 等淑贵妃出来时却不见宫女，张嘴就要唤她，结果耳尖地听见身后轻微的响动，正要转身察看就觉得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瞬间黑成一片。 举着粗长木棒的宫女朝后面招招手，丛中顿时又出来两人。 三人合力将她抬进屋中。 在殿外等候的其他宫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名二等宫女决定去看看，远远的就看见服侍娘娘的宫女等在净房外背对着她。 「兰心姐姐，娘娘好了吗？再晚皇上该着急了......」 只露背影的宫女轻声道：「你先去禀告皇上，娘娘突然不适要晚些到。」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但那宫女没有多想，转身离开了。 兰心赶去梵华楼将消息告诉了方内侍，接着顾玄奕就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齐王遍寻淑贵妃无果便百无聊赖地独自饮酒，突然胳臂被碰了一下。 「王爷，贵妃娘娘传话，约您在玉蓬阁相见。」 齐王双眼微亮，低低应了一声。 接着他装作酒醉，晃晃悠悠站起来冲着顾玄奕道：「皇上，臣弟酒醉失态，先去更衣再来与皇上痛饮......」 顾玄奕关切道：「你且去，让宫人好生伺候着。」 姜欢看着齐王从侧门出去，正好梦芸回来附耳低语几句。 「本宫知道了，郡夫人那边呢？」 「小全子已经去了。」 「那就好......歌舞单调，得来场好戏。」 第一百零五章 捉姦 齐王兴奋极了。 淑贵妃极少主动约见他，虽然家宴时机不合适，但若是她愿意他必定会来。 早在十年前，滢心救他和皇上的时候他就中意她了......即便当时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那挥舞着火把勇敢的身影护在他的身前，让他深深触动。 几年前当皇兄召他入宫来见救命恩人的时候，滢心已经长成清雅秀丽的少女，如何不让他动心？ 只可惜滢心心仪的是皇兄，他只好欢欢喜喜看着他们在一块......既然是她的选择，那他所能做的就是护着她成全她。 可心里的那份情愫一直都在，就算成了亲有了妻妾也泯灭不去。 玉蓬阁的大门半掩，齐王闪身入内。 他打量这萧索庭院觉得奇怪，为何淑贵妃要约在这种地方？ 心里升起了狐疑， 那便进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踏入殿内，一股神奇的异香从内室飘出让人闻之欲醉，齐王深吸一口气。 不经意一瞥，发现床榻上有一女子，香肩半露衣衫不整。 定睛一看正是淑贵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她似乎意识不清闭着眼呢喃低语，脸上红的厉害甚至透出薄汗，一身雪肤透出胭脂之色十分旖旎。 齐王眼底红色翻涌，体内躁动不安热的厉害。 他自然能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莫非是滢心终于愿意同他欢好，为了闺房之乐特意燃的香？ 理智越来越不清晰，齐王当下不再忍耐迫不及待爬上床...... 梵华楼。 一片热闹喜庆觥筹交错之象，乐师的曲舞姬的腰肢更是让人嘆为观止。 殿门忽然打开。 柳蕊儿疾步踏入神情凝重，引来众人揣测。 顾玄奕这才想起方才也一直未见柳蕊儿，于是出声问道：「郡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才到？」 柳蕊儿看看左右欲言又止：「皇上，臣妾有一事禀报，请容许臣妾上前。」 顾玄奕随意抬手。 柳蕊儿靠近后俯下身子低声道：「臣妾来时路过一处本该无人的殿阁，听到里面有异响便进去看看，谁料......竟瞧见淑贵妃与一男子在......」 后面的话她似是羞的不敢说下去。 顾玄奕出口就要斥责她，想了想沉声问道：「你可知道污衊贵妃的罪名？」 「臣妾亲眼所见，说的是实话不是污衊。」 顾玄奕默了半晌，咬牙道：「朕随你去。」 柳蕊儿跟在他身后，与姜欢错过时对视一眼，微微颔首。 一路无话。 顾玄奕抬头看见玉蓬阁牌匾，而大门半遮半掩，心里怒火中烧抬腿用力一踹。 大门被生生踹出个坑。 三人向着内殿而去...... ...... 淑贵妃头疼欲裂，不止是头身子也酸的厉害。 她恍惚一瞬突然所有记忆涌入脑海，糟了！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未着一物，腰上还盖着一只男人手，耳畔规律的唿吸声让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齐王？！ 淑贵妃多么希望此刻自己在做梦，可身上的感觉骗不了她...... 「无耻！」 淑贵妃一个耳光甩在熟睡的齐王脸上，直接把他打醒了。 齐王捂着脸懵得厉害，结结巴巴道：「你，你醒了......为什么要......打本王？」 「你干的好事......着别人道了都不知道，脑子干什么用的？！」她真的又气又恼。 齐王看她真的生气了也慌了：「本王不知道啊......还以为是你喜欢这样......」 淑贵妃死死瞪着他警告：「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本宫自己会对付不需要你管，你把事情烂在肚子里，我们这段时间也别见面，明白吗？！」 齐王有些委屈，但他对着淑贵妃总是心软，只好看着她逃也似地收拾地上衣物。 人还未来得及跑，就听见外面极大一声「碰——」的撞击声。 「有人来了，快躲！」 淑贵妃惨白着脸，立刻打量四周看中一个旧衣柜，忍着脏钻了进去。 就在这时，顾玄奕隐含怒气的声音响起：「人在哪？」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柳蕊儿四处搜索人影，除了床榻上些许的凌乱没有任何人迹......该死，这么快就结束了？ 「皇上，容臣妾搜搜。」 柳蕊儿先翻的就是床底，空无一人。 梳妆檯旁的旧箱子也没有人，桌子下更没有......难道已经逃出去了？她的目光最终落在那个旧衣柜上，莫非是在...... 「够了，朕就不该相信你诋毁淑贵妃，德妃本就与贵妃不睦，你又是德妃的侄女......」顾玄奕面色阴沉已经明显不悦。 柳蕊儿着急道：「皇上，臣妾若想诋毁贵妃为何要带您来这什么都没有的殿阁？」 顾玄奕滞住。 「那......你随朕再去趟宝慈殿，若贵妃无恙你便要承担罪责。」 淑贵妃一听这话，等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从衣柜里翻出来，而齐王也从樑上跳下来，刚才好险！ 「分开走，别被人看到你从这儿出去的。」 交代完，淑贵妃就从大门偷偷熘走，特意找了小路回到宝慈殿，换上整齐衣裳。 「皇上驾到——」 柳蕊儿看着淑贵妃从内殿出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臣妾身子不适未能远迎，还请皇上见谅~」 她有意装的柔柔弱弱。 顾玄奕扶她到了位子上，缓缓道：「无事，朕听闻你抱恙特意前来看望，你......一直在歇息么？」 「是，臣妾睡了好久都不知道时辰了，现在好了不少皇上就别挂心。姐妹们还在等皇上一块守夜，皇上就回梵华楼吧。」淑贵妃一脸体贴。 顾玄奕颔首，嘱咐她道：「让膳房炖些补品补身子。」 「是，谢皇上关心~」 虽然淑贵妃装的无事，但衣领遮不住的半块红斑还是被柳蕊儿发现了。 只是......不能当场抓住如何让皇上相信呢？ 出了宝慈殿，顾玄奕对着柳蕊儿冷冷甩下一句「回宫自省，禁闭一月」 遂拂袖而去。 柳蕊儿沉默片刻，转身又去了玉蓬阁。 第一百零六章 大有可疑 在屋中低头寻觅良久，终于在床上一个角落发现一只护甲套，方才着急之下并没看到这个不起眼的小物件。 柳蕊儿在姜欢面前幽幽嘆息道：「若是嫔妾能带着皇上早些赶到，或许就能把淑贵妃捉姦在床，量皇上如何偏疼她也容不下这私通之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无妨，这次不行那就下次，贵妃能在众妃中脱颖而出靠的可不仅仅是皇上的情分，对付她可不容易。」姜欢心态还好。 或许让苏滢心跳入陷阱是难，可一旦滑一脚她绝对会让苏滢心万劫不復！ 柳蕊儿垂眸半晌，缓缓道：「嫔妾还有个法子。」 「哦？」 「只是娘娘要允诺嫔妾，若是能将淑贵妃治罪，看在嫔妾有功的份上不要再为难姑姑。二皇子和三皇子这模样已经够她难受......」 姜欢听说，顾柏因为伤了弟弟愧疚整日躲在房间内不出来，人都瘦的只剩把骨头见人再也不说话。 顾承形同痴儿，吃喝都要人伺候现在连床都下不了。 对于德妃的惩罚，她想也够了。 「好，本宫答应你。」 柳蕊儿如释重负，阴霾许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 翌日， 宫女在柳蕊儿房中发现上吊自缢的她，还有留在桌上的一封信。 【皇上亲启：臣妾昨夜遭皇上斥责心中惶恐不安，夜间左思右想回忆所见场景，愿以死为证宴饮时见到偷情女子却是淑贵妃，即便臣妾不死日后也会被报復，不如早些解脱。 臣妾在玉蓬阁发现护甲一枚应是贵妃所有，还请皇上整顿后宫不正之风，还臣妾清白。】 顾玄奕读信时青白着脸，手上还握着从信中掉下的那枚护甲。 若说原先对淑贵妃的怀疑只有一分，现在也成了五分。 柳蕊儿用性命来证明淑贵妃与人有私，要只是嫔妃之争哪里会捨弃自己？？ 「方崇年，你去让侍卫把宝慈殿围起来，除了朕，不许里面的人出去也不许外面的人进来。」顾玄奕的声音冷若冰霜。 方内侍不敢拖延，立刻出去找沐子胥。 「皇上，太妃娘娘回宫了！正朝龙栖殿来——」 外面宫人急忙来禀。 顾玄奕步伐微顿，还未开口便瞧见太妃远远走来，步步生风看起来颇为凝重。 「太妃？您回宫怎么没差人提前与朕说一声？朕好提前让人打扫仁寿殿......」 太妃打断道：「郡夫人以死状告淑贵妃与人私通这么大件事，哀家听到就立刻启程回宫哪里顾得上传信......这件事事关皇室清誉务必好好处置！」 顾玄奕眸光一沉：「朕也是刚刚接到柳蕊儿的信，知道太妃疼爱淑贵妃不愿您多思，所以未遣人相告。」 太妃神色几番变化，呈现出复杂之色。 「哀家是宠她，可......罢了，皇上与哀家先去宝慈殿问问淑贵妃，看她有何说辞。」 ...... 宝慈殿。 「娘娘，皇上和太妃在往咱这儿来，过不了片刻就到了！」 兰心闯入殿内慌里慌张。 淑贵妃在殿中来回踱步心完全静不下来，都怪那个该死的柳蕊儿，居然拿死来陷害她......这下就算没有证据皇上也一定怀疑了，不然不会和太妃一块来。 她要想个办法，万一情况不妙也能脱身...... 淑贵妃思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把兰心召到身前，低声叮嘱了几句。 兰心越听眼睛睁得越大，磕磕巴巴道：「娘娘，这要是被发现了......」 「若是被发现，本宫饶不了你和孙太医。别忘了，昨夜是你没有看顾好本宫才让人趁虚而入。」淑贵妃冷冷道。 兰心咬咬牙：「是，奴婢这就去。」 她走后没多久，顾玄奕和太妃就到了。 「臣妾拜见皇上，参见太妃娘娘~许久未见娘娘您气色更好了呢。」淑贵妃笑意盈盈。 太妃不动声色，顾玄奕倒紧绷着一张脸，原本就不怒自威现在显得愈发阴沉：「贵妃，郡夫人殁了你可知道？」 淑贵妃脸色微僵，装作哀伤般擦拭眼角：「臣妾刚刚知晓，正想派人去操办蕊儿妹妹的身后事......」 「那她的死是为了告你元日宴饮当晚与男子私通，你可知道？」顾玄奕的目光紧紧锁在淑贵妃身上，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这，这确实不知......可昨夜皇上与妹妹已经来过臣妾殿中也并未说什么，为何今日她却以死相逼？臣妾虽与德妃有些误会，但与蕊儿妹妹从未有过冲突，她为何要如此陷害臣妾？？」 淑贵妃脸色苍白，迷茫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难过和悲痛。 若是两个月前的太妃，一定会毫无道理站在她那边，可现在再看，只觉得淑贵妃是演得一手好戏...... 其实太妃回宫是因为昨夜姜欢递了封信，提到已经查清苏才人当年之死原因，恭迎太妃回宫主持公道。 谁料就赶上了柳蕊儿自缢， 这一点，姜欢都未意料到她的狠决。 淑贵妃未曾想到，她卖的惨没博来皇上和太妃的心软，两个人反而皆带着审视的神情看着她。 这是怎么回事？ 太妃一贯最疼她......是哪里出了问题？ 淑贵妃捂住嘴，止住嘴里想吐的欲望，有些惊慌地致歉：「臣妾身子不适，惊扰了太妃和皇上实在对不住......」 顾玄奕还未反应过来，太妃双眼微眯：「你......有身孕了？」 淑贵妃先是一惊，继而低下头似是娇羞般颔首。 太妃淡淡开口：「请太医，去拿彤史。」 孙太医是在王太医告老还乡之后新提拔上来的，专门负责嫔妃生产。看起来四十出头，身子圆润留着短鬍鬚，一双眼睛滴熘熘转显得油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他隔帕诊脉，沉吟片刻。 与淑贵妃不经意间对视一眼后，孙太医站起身来回禀顾玄奕：「恭喜皇上，娘娘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第一百零七章 帐慢慢算 太妃看向司寝处的内侍：「彤史何在？」 内侍连忙奉上摊开：「娘娘，这是两个月前的侍寝名册，您请看。」 太妃略略扫了一眼。 「哀家知道了。」 看淑贵妃的样子就知道她不会承认与人私通，也是，没被当场捉住谁会承认......但这个孩子，大有可疑。 「皇上，既然淑贵妃有了身孕那最是受不得惊，今日的事暂且放放，等皇嗣平安生下再说。」太妃眸光微闪，语气缓和了不少。 顾玄奕微微诧异，按照太妃的雷厉风行这事儿不追究到底才怪，怎么一下松了口？ 淑贵妃明显笑容都真切了几分，娇羞着小脸道：「太妃愿意相信臣妾，臣妾感激~」 果然，太妃念着对齐王的救命之恩还是最疼她。 淑贵妃笑着将皇上太妃一行人送走，瞬间冷下脸看向孙太医： 「兰心说的话想必太医都听进去了......定金五百金，本宫诞下龙儿后另给两千金。若是你嘴巴不紧传了出去，本宫死也会拉你垫背！」 孙太医点头哈腰谄媚道：「娘娘放心，从今儿开始臣就是娘娘的人，打死臣都不会说娘娘假孕的事......」 话还没说完被淑贵妃一个眼刀吓得跪倒在地。 「嘴巴管不住现在就热水烫了一了百了。」 孙太医舌头都捋不直了：「方才，方才紧张了......只是娘娘，这生产之事......要如何操办呢？」 淑贵妃转身走向华丽精美的主座，「找个刚出生的孩子抱进宫来，这有何难？就算不是本宫生的，养在身边总比长公主那个白眼狼强。」 兰心和孙太医只能附和，谁也不敢提这有多危险。 ...... 姜欢走入紫宸殿，偏殿处挂着白纱白灯笼，彰示着又一条生命的陨落。哭声从殿内传出，纵然宫人伤心又有多少真情？ 德妃一身素色未施半点粉黛，神情恍惚地像魂与身都分离了似的。 姜欢在柳蕊儿棺前上了柱香，退在一旁静静站了半晌，低声道：「娘娘节哀。」 德妃沉默半晌，轻轻道：「蕊儿看似风轻云淡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她才是不愿放过自己的那个......孩子的事情本宫不该告诉她的，至少痛苦一阵还能继续活着。 蕊儿比我想的还要决绝，为了替自己孩子报仇不惜以死做局......可现在呢？那个人安然无恙还有了身孕。」 说到此处德妃眼里泛起泪光，她在替侄女不值。 姜欢一言不发。 德妃自嘲般一笑：「本宫最终还是斗不过她，认命了......但你不同，就是为了蕊儿的死，千万别让她好过。」 姜欢注视牌位良久，低低「嗯」了一声。 跨出偏殿时，还能隐约听见身后德妃的喃喃自语： 「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苏滢心，她以为她脱困了吗？ 有了皇嗣又如何？ 在往后的一个月里，宫里开始流言满天飞： 「哎你听说了吗？淑贵妃肚子里的种根本就不是皇上的！」 「啊？！！怎么可能啊......那还能是谁的？」 「是谁的就不知道了，但我也是听人说在元日宴饮那晚，淑贵妃没去就是跟人在****，结果就有身孕了！」 「天爷，那岂不是弥天大罪？！」 「嘘——别嚷嚷，也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仁寿殿。 太妃手掌将桌子拍的震天响，「这还了得？！满宫里都在传淑贵妃与人私通，让皇室的面子往哪儿搁？！」 殿内的宫人早已被赶出去，只剩下姜欢和贴身女官。 姜欢担忧的嘆了一声：「是啊，若只是淑贵妃自身还好，现在娘娘又有了身孕，只怕是......」 太妃这下眉间蹙的更紧：「你的意思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可能不是皇上的？」 姜欢咬着下唇显得纠结极了。 「从郡夫人以死状告淑贵妃私通一事来看，这事儿大半是真的，而她久未有孕却在近日有了，太妃不觉得奇怪吗？」 太妃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陷入沉思： 「哀家原本是想，等淑贵妃把龙胎生下来再以欺君之罪，若她怀的不是皇上子嗣那就没有必要等了。」 姜欢道：「这臣妾也没法确认，但有一法子却是能行的。」 「你是说......滴血认亲？」 姜欢弯起嘴角：「没错，待淑贵妃生下来一切便可明了。只是不能提前告诉她，在生产之后提才可靠。」 至于孩子究竟是不是顾玄奕的，就不是由苏滢心说了算...... 「哀家明白了，」 太妃若有所思，「你之前说苏才人死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就要从四年前说起...... 苏滢心在知道苏若初怀的是孪子之后按兵不动，寻了个顾玄奕外出巡视的时候跟先贵妃说她染了时疫病需要迁出宫殿。 先贵妃自然乐见其成，还主动提出冷宫人少安胎养病最佳。 于是苏若初稀里煳涂就被贵妃下旨搬到冷宫，她只想安心生下孩子所以一直没有计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可后来冷宫里的待遇越来越差，实在忍受不了了想要出宫求苏滢心，结果被拒之门外。一连求了先贵妃、德妃两位能做主的娘娘都没有回应。 皇后失子不久缠绵病榻，根本见不了人...... 无奈之下苏若初忍着难受熬到了生产那日，等来的不是产婆太医而是苏滢心的致命一刀......」 姜欢讲述这件事，已经比往日要平静许多。 太妃愣了足足大半晌，消化完后怒不可遏：「没想到她居然如此......连恶毒都说轻了，应该说歹毒！亲姐姐不放过，亲侄儿也不放过......怎堪为人？！ 不行，她如何能好好当这个贵妃？哀家现在就让皇上废掉她这个贵妃，在生下孩子之前就让她勉强做个才人，帐慢慢算......」 第一百零八章 真有了？ 太妃现在对淑贵妃尽是愤怒，她不用怀疑姜欢，这些事情要查也不难查出来。 「不可，」 姜欢制止道，「要是逼急了，以淑贵妃的性子恐怕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您既然交给臣妾，那就让臣妾来安排，您只需相信臣妾。」 太妃深唿吸几次情绪缓和下来，道：「好，若需要哀家助你哀家当仁不让，这些后宫歪风邪气绝不可放任！」 姜欢亲手替太妃斟上热茶。 这时璟儿和瑾儿也被乳母抱过来，两个年画一般的胖娃娃围在太妃身边叽叽喳喳。 气消了，人也笑了。 姜欢含笑看着这一幕。 太妃没有伤害过她，所以她不会主动把齐王安在那个传言的男子身上，但若他执迷不悟非要和淑贵妃搅合在一块，那就是天意了...... 齐王无需奉诏可随时入宫来看太妃，这是顾玄奕许的特权。 路过宝慈殿时，他抬眼看着被数个内侍把守的殿门心生疑虑，立刻想到个办法。 齐王从怀中掏出一副佛珠串，躲着旁人眼线随意抛向一边，接着大喊：「本王的佛珠呢？这可是要献给太妃的丢了可麻烦大了！」 宝慈殿前的内侍们一听，迅速上前帮忙找。 没过一会儿，小内侍就从墙角捡到了上前归还。 齐王温声道：「真是辛苦你们了......要不是你们人多还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对了，这儿以往都没这么多人伺候，怎么今天不同以往？」 小内侍哪里知道他在打探消息，恭恭敬敬回道：「娘娘有了身孕，皇上十分看重，所以奴才们被指派过来小心伺候。」 不过皇上下令了不许对外传，后面的话他就没说了。 他们不止是伺候，还有看人的作用。 齐王瞳孔骤缩：「身孕？几个月了？」 看到小内侍讶然不解的表情，旋即装作随意问道：「嗐，淑贵妃与皇兄情深可一直未有皇嗣，如今有了臣弟也是欢喜得很，所以唐突多问两嘴......」 小内侍点头表示理解，「现在约莫两个半月了。」 齐王离远了宝慈殿后琢磨起来，他与滢儿欢好是半个月前的事，当时可没看出有身孕......莫非，是那一次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得已才装作是皇兄的？？ 太有可能了！ 滢儿入宫多年都未能怀上，可与自己才一次就成功，那怎么可能不是自己的种？ 这样一想，他的心巴不得现在立刻飞进宝慈殿，找淑贵妃问个清楚。 但脑子还有点清醒，齐王打算先去太妃那坐坐，想办法借着太妃的名头把淑贵妃召来见上一面。 男子满面春风，本就面如冠玉的他更加意气风发，引来过路宫女的娇羞惊唿。 「母妃，儿臣来看您了~」 齐王大咧咧地就进来了，以为如往常一样只有太妃在，谁料旁边还坐着个如画美人和两个奶娃娃。 「玄北来了啊......今日可真是热闹，哀家都要看不过来了。」太妃笑成了一朵花，周身威严之气早已不见，就像寻常人家的老夫人。 齐王认出姜欢，拱手道：「臣弟见过昭婕妤，这两位便是璟儿和瑾儿吧？一早听皇兄提过他们玉雪可爱，果然惹人疼。」 「多谢王爷夸赞......既然王爷与太妃相聚必有许多话要说，臣妾先行告退。」 姜欢带着两个孩子退下，太妃还颇为不舍。 齐王打趣道：「母妃您要是如此喜爱幼儿，日后儿臣再带个孙儿来给您瞧。」 太妃嗔怪般瞪了他一眼：「就连辉儿哀家一年都见不到两次，还哪儿来的孙儿？」话音刚落察觉到异样，「你莫非在外还养了个女子？」 「儿臣哪有......」齐王喊冤。 太妃警告道：「你有王妃和三个侧室已经足够，要是在外面胡来小心哀家赏你一顿板子！」 齐王慢悠悠晃出仁寿殿，对着手里的梨子咬下一大口汁水四溢，满足地点点头向大门走去。 「王爷请留步。」 姜欢早已遣走乳母，在旁边只身等了许久。 齐王看见她面露疑惑。 跟这位昭婕妤没什么往来，不过滢儿倒是很讨厌她，当初与她肖似的美人也是他找的......莫非是对他......？ 「王爷离淑贵妃远一些，对自己才好。」 姜欢笑盈盈的，她念着太妃的情想要拉齐王一把。 齐王乍一听见这话觉得可笑，她凭什么命令他一个王爷要如何做？转念一想心跳的厉害，装作不解镇定问道：「婕妤这话本王听不明白了......本王与淑贵妃只在母妃处和家宴时偶有叙话，并未有逾矩的地方，娘娘是何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姜欢神情自然：「本宫只是听到宫中一些传言，虽不知真假但离的宝慈殿近了王爷不免会惹麻烦上身，届时太妃生气还是小的，皇上动怒才不好收场。 忠言逆耳，本宫言尽于此。」 齐王注视着昭婕妤远去的背影，秀髮轻柔，如云雾般缭绕在肩膀上宛如一幅淡淡的画卷。 「阿福。」齐王唤道。 随身侍从应道：「奴才在。」 「宫里什么有传言？」 侍从阿福尴尬道：「是说......淑贵妃娘娘与外男私通，腹中的孩儿极有可能不是龙种......」 齐王冷哼一声， 他的孩子，就算不是龙种也是尊贵无比！ 看样子现在是没法见到滢儿了，待她诞下麟儿再找个机会来见她们母子，来日方长。 ...... 淑贵妃愣愣看着孙太医，努力消化刚才听到的话： 「你，你说本宫真的有了？？？」 孙太医笑呵呵的：「娘娘确实有了身孕，微臣岂敢骗您？只不过刚刚过了半个月胎像不稳，需要好好调养，娘娘这些日子不可多思不可动怒，否则胎儿也会受罪。」 淑贵妃方才有一瞬间的狂喜， 盼了这么多年她都已经放弃了自己的肚子，只想着从别人那抢，没想到她竟怀上了！！ 可下一秒就是恐惧......与皇上多年没有身孕，可与齐王煳里煳涂的一次就有喜，那这孩子极有可能......不，不行！ 淑贵妃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这个孩子只能是皇上的。 第一百零九章 远走高飞 「孙太医，本宫要你提前备好催产药，在这孩子八个月大时就让他出来。」淑贵妃死死盯着太医。 名义上的孩子比实际上肚子里的要大两个月，那只能委屈她的孩儿早点出来，否则足月了还不生就会引起怀疑。 孙太医一想就明白了，掉脑袋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啊...... 富贵险中求，还有两千金呢！ 他一咬牙坚定道：「微臣会提前备好适时为娘娘服下，只是这样一来，皇嗣绝对会比足月生出来的体弱，后面的事娘娘更要仔细。」 淑贵妃沉声道：「这个日后再说，解眼下之危才重要。」 有了他/她，至少皇上会心软，要是个皇子说不定还能许她...... 毕竟皇后是个再也生不了蛋的假凤凰。 孩子啊孩子，母妃日后的荣华富贵，可就要靠你了。 ...... 时笙回信了。 他说已经把苏若初和两个孩子的骨灰带到远离京城的一处村落，那里依山傍水牛羊成群，一年四季树干上的叶子都是绿的。 对于姜欢的提醒他心中感激，心里的怨和恨在连日来的奔波中消退了不少，他决定在那个村落短住几日。 全宫都在等淑贵妃的大日子。 德妃终日在殿中照顾两个皇子无暇顾及宫务，于是大权落在了贤妃宸妃的头上。 贤妃倒是兢兢业业每日看帐本处理琐事，宸妃根本就是担个协助的名头根本不在乎，仍在宫里抚琴过小日子。 姜欢带着两个孩子也是怡然自得。 文缘芷、阿依慕还有安晴她们三个经常过来看她，永和殿热闹的很。 这日，送走了前两位，姜欢回身看见安晴呆呆的望着窗外含苞待放的粉菊，比往日更加沉默寡言。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姜欢轻轻念出一句诗。 安晴蓦然侧头看向她，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这首《西洲曲》是本宫初次见晴姐姐时你念的那首诗，而此诗诉说的是女子对情人的思念。 当时本宫就猜想，姐姐心里或许是有一个人，只是碍于你我都是嫔妃，本宫不便多问。到了今日本宫的为人姐姐也知晓，若有心事不妨一说？」 姜欢看起来仿佛此事司空见惯一般，没有丝毫看不起。 安晴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绷不住，眼眶瞬间就红了...... 「嫔妾曾经有过一个心上人，与他相约要厮守终生。可他只是个家世落魄的秀才，嫔妾父母根本看不上......恰逢选秀他们便想把嫔妾送进宫里，母亲甚至还以绝食相逼。 嫔妾没有办法，只好顺从他们与他书信绝交再无往来......可他从未离开过我的心里，对我的笑对我的好，都让我在这深宫里如囚犯一般！ 前些日子的家书，弟弟偷偷告诉嫔妾，乔公子在这两年间积郁成疾已经卧床不起，恐怕时日无多......嫔妾，嫔妾真想在他身边照顾他，可是又如何可能？」 她自嘲般一笑：「他若死了，我便也陪他去了，那才解脱。」 纵然姜欢有了猜测，可听见这样令人扼腕的感情还是惋惜。 她不相信有这样至死不渝的爱，可她希望安晴能幸福。在宫里一年多，安晴陪伴她的时间不比顾玄奕少，在照顾两个孩子时更是尽心尽力，姜欢也想为她做些什么。 「我帮你。」 姜欢的话让安晴豁然抬头，愣愣问道：「帮？如何帮？」 「你偶感风寒，结果病重不治而亡，下葬妃陵之时用别的尸身顶替，你自可与情郎远走高飞。」 安晴双眼渐渐发亮，可内心的礼教让她在边缘挣扎：「可我这样做......爹娘定会伤心，也是欺君之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姜欢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人说出去何来欺君之罪？至于你的爹娘，早在你入宫之时就註定到死也无法与他们再见，只是时辰提前罢了。 前半辈子你在为安氏而活，出了宫你可就在为自己而活，要想明白了。」 姜欢的眼中似有股坚定的力量。 安晴终于点头。 感染风寒这事儿没法瞒过太医，于是安晴在冰天雪地里站了半宿，成功发起了烧。 太医来看过也开了方子，没当回大事就匆匆回去了。 就是个不得宠的郡夫人，没必要上心。 第二天他听到安晴当夜烧煳涂直接人没了的时候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全子揪到安晴宫殿被姜欢一阵痛骂： 「你这个庸医！小小风寒就因为你不仔细，结果郡夫人受了大罪还连命都丢了！你拿什么向皇上交代？！」 太医慌得腿直发抖，「臣看诊开方子都未出错，想是......想是郡夫人体弱一下没熬过去，所以......」 余光一瞥，便见昭婕妤身后床榻上的郡夫人双目紧闭唇色惨白。 看姜欢恨不得要吃了他的模样，哪里还敢要求上前察看？ 「晴姐姐虽然位份不高，但与本宫有姐妹之情，本宫自会请皇上下旨将她迁入妃陵，而你，渎职之过，还敢再留在太医院吗？」 太医真是想喊冤，他病也看过了药方也开了，谁能想到郡夫人这么弱不禁风...... 「臣......臣有罪......」 呜呜呜，谁让训他的是昭婕妤，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呢......还是回乡下种田吧。 「滚。」 「好嘞。」 姜欢赶走了太医，坐在床榻边替安晴整理秀髮。 安晴一动不动装的很像。 很快，负责处理「尸首」的一等内侍带着棺材来了。 小内侍们要上前抬安晴，被姜欢制止：「你们粗手粗脚的伤了晴姐姐可怎么好，还是让本宫的人来。」 小全子和几个内侍上前帮手，将安晴抬进棺材里。 见他们走远了，梦芸这才上来悄悄禀道：「娘娘，宁司仪那边已经找好了病故的宫女，等他们在宫门歇脚的时候就把人换了。从此宫里再无郡夫人安氏。」 「好。」姜欢淡淡道。 愿她能在宫外与情郎相守，再无分离。 正准备回宫，安晴的贴身女官抹着泪喊住了她：「娘娘留步，这是我们主子让奴婢交给您的信。」 第一百一十章 母妃 姜欢接过信，并未急着拆。 她看了眼女官和其余宫女：「掌事姑姑还未来得及安排你们的去处，要是你们愿意就去本宫那照顾皇子和公主，正好缺人。」 倒不是真缺人，安晴假死的事情说不准她们有没有人发现，握在手里总比把刀递给别人好。 「多谢娘娘，奴婢们愿意！」宫女们欣喜不已。 回到永和殿，陪着璟儿瑾儿两个闹人的小傢伙玩了好一阵才有空闲下来看安晴留的信。 【欢妹妹亲启： 人生大幸就是遇见妹妹，谢谢你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对于宫廷我没有留恋，但是唯有一事萦绕于心。 刚入宫时因为好奇经常在不同宫殿闲逛，某次偷听到两个年长姑姑闲话。 她们提及皇长子乳母在皇长子逝世后被皇后遣散出宫，但没过多久就摔在河里淹死。 听说死前把一家搬迁到了离京城很远的地方，还经常说些胡话称对不起皇长子。 我联想到皇长子的天花之病，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一直没想明白。你比我聪慧，或许能解开这个谜底。】 从安晴的角度来看，她是怀疑皇长子是被人害死的。 皇后的嫡子是整个后宫都想要除之欲快的，可要说顾宏之死谁获益最大，那自然是排在他后面的二皇子顾柏。 按这道理很可能是德妃下的手。 先贵妃楚氏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也不是没有可能...... 姜欢突然联想到自己怀着璟儿瑾儿时那次被人下毒在桌案，要不是乌云提醒早着了别人的道，可那个幕后之人是谁到现在也说不准。 同样是对孩子下手，会不会......与对皇长子下手的是同一人？ 若是同一人，那先贵妃死后借尸还魂害她就不太可能了。 安晴给她提了个醒，入宫来事事皆顺让她有些放松警惕，不能保证那个人不会继续害孩子们。 「 梦芸小全子，安晴那边过来的宫人都要仔细看着，好的再放到璟儿瑾儿身边服侍，别混进黑心的。」姜欢不放心叮嘱道。 二人对视一眼：「是。」 ...... 过了四个月，璟儿会迈着小粗腿歪歪扭扭走了，瑾儿一脸羡慕的趴在地上，笑的鼻涕泡都出来了。 姜欢对瑾儿长得慢些不意外，从肚子里出来的时候就比哥哥瘦小。 顾玄奕因为璟儿会走路了高兴的赏了一大堆娃娃穿的小鞋，狠狠亲了好几大口。璟儿虽还未说话，但明明白白髮出了嫌弃的「咦~」。 两个孩子的周岁礼也办的很热闹，宫里多数嫔妃都来凑趣儿「顺便」看看皇上。 黎贵仪牵着四皇子也来了，指着抓周桌上的元宝急得直叭叭：「抓那个！值钱！唔...唔......」 很快就被他母妃捂上嘴巴，生怕被人发现皇子贪财的本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以璟儿调皮的性子，顾玄奕和姜欢本来都以为他会抓个小刀小箭什么的，没想到抱着本《资治通鑑》不肯松手了。 顾玄奕先是一愣，继而笑的意味深长。 瑾儿安静柔弱，姜欢对她的期盼就是当个贤淑公主读读书绣绣花，日后找个好夫婿和和睦睦就好。 紧接着就看见她试图举起一把长剑，吭哧吭哧好半天也不放弃。 爹娘：...... 也，也好。 「......母，母妃。」 姜欢听见这糯糯的一声，反应过来后眼眶瞬间红了，伸手摸着璟儿的小脸蛋：「璟儿会说话了，真好。」 她看到的不止是面前健健康康的两个孩子，还有另外两个连名字都没有的...... 顾玄奕先是一乐，接着催促道：「喊父皇。」 璟儿淡淡瞥了他一眼，转头继续冲着姜欢笑：「母妃！」这回喊的顺畅多了。瑾儿也笑呵呵看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姜欢不在意他们是否足够聪慧，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 金秋风景如画，十月天高云淡。 终于，淑贵妃胎动发作，要生产了。 皇上早早就到了宝慈殿等候，太妃也在姜欢的陪伴下一同前来，只是这几日人脸上并无多少喜色。 「娘娘，参片压在舌下补充精气好用力......现在可以用力了！」 「......看到头了，快用力！」 「娘娘，使劲！」 「......」 孙太医比任何人都要着急，早产对妇人来说本就是难关，淑贵妃这还是喝了催产药才早产的，万一有个好歹自己身家性命都没了! 淑贵妃满头大汗面目狰狞，她一定要顺利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就有依靠了！ 万分疼痛都抵不过日后富贵。 「哇......」 孩子出来了，哭了两嗓子就没了力气。 产婆们对视一眼，这孩子比寻常足月的要小很多，倒像是...... 「是皇子......还是公主？」淑贵妃强撑着力气问道。 产婆将孩子抱到她面前，笑盈盈道：「恭喜娘娘喜得公主，眉眼秀气长大后定是个大美人~」 淑贵妃难掩失望，合眼缓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孩子，弱小的像只小猫哪里看得出来眉眼...... 「去抱给皇上吧。」 产婆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入襁褓生怕碰碎了，再小心翼翼抱出来给坐在正殿的顾玄奕。 顾玄奕定定看着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有怀疑，对这个孩子一点都没有生父该有的爱恋和欣喜。 「皇上，」太妃开口道，「想要验证这孩子是否是皇上的，唯有滴血看是否相融。」 「滴血验亲？」 「没错，宫中流言纷飞，皇上若不趁此机会压制下去，恐怕宫外也会开始揣测。」 顾玄奕神色复杂看了孩子半晌，嘆息着道：「验吧......」 太妃立刻让宫人去通报淑贵妃一声，毕竟是孩子生母总得知道，接着就让人去准备水碗和绣花针。 淑贵妃在床上昏昏欲睡，听到来报大骇睡意全消，立即撑起身子披上外衣艰难踱步到正殿： 「皇上，您不相信臣妾吗？」 她望向顾玄奕的眼神委屈哀怨，还有种种期盼，期盼能勾起他怜香惜玉之心。 第一百一十一章 姦夫是谁 顾玄奕从长公主逝世后就对淑贵妃的情意变了味，只是他心里还有对少年时救他的姑娘感激和悸动。 「你若想让宫内谣言不攻自破，并非是要朕相信你，而是要以事为证。」顾玄奕沉声道。 淑贵妃不由向后踉跄两步。 她还能说什么？！ 万一，万一公主真的是齐王的，纵然是被人陷害她也死无葬身之地...... 「不，不行！你们不要碰我的孩子！！」趁所有人没注意，淑贵妃撑着虚弱的身体扑上去，抢走产婆怀里的幼儿。 太妃一惊，当即吼出声：「把她拉住，孩子抱走！」 几个宫女内侍齐齐上前，你扯我拉的把淑贵妃架走，公主也被产婆抱了回来。 太妃气得不轻，竟还有人敢违抗圣旨：「淑贵妃，你再胡闹只能说明心虚，否则为何不让滴血？!」 淑贵妃一噎，脸色更白了。 水碗端上来，里面清水透澈微波荡漾。 姜欢定定瞧着端水的宫女，突然出声：「你是宝慈殿的人吧？」 宫女低着头道：「是。」 姜欢见她始终不敢抬头看自己，从容笑道：「太妃娘娘，不如换成您身边的人准备水和针，这个奴婢臣妾信不过。」余光瞥见淑贵妃的目光像要吃了她，心里更加笃定宫女有问题。 太妃颔首：「对，还是你想的周到。」 太妃身边的女官很快换好水。 孙太医拿起针，嘴里默念着「老天保佑公主是皇上的」一边下手对着幼儿指尖轻刺，瞬间冒出一粒血珠。 血珠沉在碗底。 顾玄奕走上前，同样刺出指尖一滴血。 两滴鲜血相互靠近、试探，最终互不干涉。 「苏滢心，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顾玄奕垂下眸苦笑，最后一丝希望也烟消云散...... 淑贵妃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抖得厉害。 铁一般的事实摆在她面前，无从抵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皇上......臣妾......臣妾虽然做了错事，可也是被人陷害的啊！臣妾对皇上情深意重怎么可能背叛您？！」淑贵妃泫然落泪，十分委屈。 顾玄奕却想到了柳蕊儿的死，他从怀中取出那枚护甲：「所以，当日郡夫人说看见你在玉蓬阁是真的，你只是早早逃回了寝殿装作没出去过？」 淑贵妃心虚地撇过头，借着抹泪躲开男人的目光。 「不管你是不是被害，这件事你都瞒了朕。说，姦夫是谁？」 顾玄奕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 这也是让淑贵妃最痛恨的一点，害她的人偏偏把齐王跟她凑到一块......要说是个侍卫那皇上太妃说不定能相信自己是被强迫的，但齐王同她偶有来往也是多年相识。 太妃当初还提过让她嫁给齐王...... 「臣弟来向皇兄请罪！」 齐王的声音在宝慈点外远远传来，像是被拦在了外面。 太妃经歷过太多，一听儿子这声音再一联想，脸都青了。 顾玄奕淡淡道：「放他进来。」 齐王真真就只是生的一副好样貌，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可偏偏这脑子真是不好使。 姜欢不禁感嘆。 齐王踏入殿内，先是深情款款看了淑贵妃一眼，接着走到产婆身前看幼儿满脸慈爱：「长得真好看，不愧是本王的女儿。」 未等顾玄奕发火，他便转过身来双膝触地，朗声道：「臣弟有罪，对滢儿情难自制犯下大错。入宫八年滢儿都未能为皇兄生下子嗣，却与臣弟一昔之欢就有了...... 证明她与臣弟才是天作之合！皇上，此事是臣弟对不住您，所有责罚臣弟都接受，只求能放了滢儿和孩子。臣弟愿休了王妃纳滢儿入府。」 太妃气的差点昏厥过去，随手抓起桌上的花瓶就对齐王砸过去，一点没留劲。 「真是不孝子啊！这种事情你都干得出来？！她可是你皇嫂啊......真是要气死哀家，哀家还有什么脸面下去见你父皇，见太后？！」 花瓶被齐王下意识一躲，身后一声惨叫。 淑贵妃捂着额头龇牙咧嘴，更加虚弱了...... 「母妃，当初儿臣就想娶滢儿，错过了这么多年现在连您孙女都出来了，您不高兴吗？」 齐王的话让太妃直捂胸口，生怕自己马上厥过去。 姜欢扶额，这齐王能活这么久还真是老天保佑。 顾玄奕一言未发，对着齐王就是狠狠一脚踹倒在地，就算只用了七分力也让对方口吐鲜血。 「因为你喜欢，所以就觊觎皇嫂？所以朕必须把她许给你来成全你的痴情？顾玄北，你是不是当逍遥王爷当太久了？忘了朕不仅是你皇兄也是天子，忘了淑贵妃不仅是你皇嫂也是天子的嫔妃。 朕，真的是太过宠你，让你连人伦纲纪都不清楚......」 齐王口含鲜血看着狼狈极了，他抓起淑贵妃的手对方怎么也挣脱不了，冲着顾玄奕道：「皇兄有了昭婕妤便让滢儿独守空房，由臣弟来守护她不好吗？」 顾玄奕已经不想再听他说话，太妃也是一副伤心生气的模样。 姜欢看时机到了，缓缓上前说道：「王爷自认对贵妃情深，那你可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齐王看向淑贵妃，含情脉脉道：「滢儿善良、纯真、聪慧，是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否则本王也不会对她念念不忘......」 「呵，」 姜欢冷笑一声，「善良纯真？本宫倒认为是心如蛇蝎。她手里的人命大的小的数不胜数，就为了她的野心，连自己的亲姐姐也下得了手。」 「你，你在胡说什么？！」淑贵妃厉声呵斥。 顾玄奕眉间微蹙，他对淑贵妃的姐姐有些许印象，是个安静不多事的女子，只是后来出宫一趟再回来就听说因病过世了。 难道，跟苏滢心有关？ 第一百一十二章 白月光 「欢儿，你是知道什么吗？」 姜欢淡淡道：「皇上，请容许臣妾讲一个故事...... 苏若初是苏家二姨娘所出，虽为大小姐但因为庶出并不如苏夫人所出二小姐受宠爱。她生性温顺谦卑并不爱计较这些，只想日后嫁个如意郎君和和美美过日子。 二小姐与她并不亲近，见了面也都是看不起她的神情，对于这个嫡出妹妹，苏若初一向敬而远之。 后来苏若初遇到一个意中人，在要下聘之前被苏夫人苏老爷使的手段以为意中人不要她了，心灰意冷之下陪着二妹入宫。 这时候，二妹对她的态度有了转变，整日里姐姐长姐姐短。 原来只是因为二妹天生怀嗣艰难，所以夫人老爷把她弄进宫来怀上龙嗣给二妹养......三年后，苏若初怀上一对孪子，以她的位份若能生下很有可能就无需交给二妹。 这时，二妹起了杀心。 她註定无子，而一向看不起的苏若初很可能踩在自己头上， 怎么容许？！ 于是趁着皇上微服，二妹找了藉口把苏若初赶到冷宫养胎，一天一顿，冬日里连被褥也单薄得很。 就这样，苏若初也忍到了生产。 她以为等来的是天明，谁料却是她母子三人的死期......没有任何人的援手，苏若初拼命生下了两个孩子，都死在寒冬里。」 这个故事，让在场所有人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淑贵妃的心里更是犹如滔天巨浪。 姜欢如何能知道这样的详细？知道真相的除了自己就是爹娘，她说的仿佛亲身经歷过似的...... 「贵妃娘娘，嫔妾说的可有假？」 姜欢脸上挂着笑，淑贵妃看着却瘆得慌。 「本宫对姐姐一贯很好，从未想过什么要夺走她的孩子。后来迁至冷宫也是因为姐姐身患恶疾，楚氏的下令与我何干？姜欢你不要把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清者自清！」 呵，把脏水往死人身上泼...... 姜欢置若罔闻，继续说道：「被你残害致死的还不止苏若初，不少嫔妃皇嗣都死在你手里。柳蕊儿和她腹中的孩子、长公主、二皇子、三皇子...... 嫔妾追随娘娘时日虽不长，但知道的已然够判娘娘数个死罪！只可惜之前嫔妾身份低微且毫无证据，即便告诉皇上皇后也无法定罪，直到今日嫔妾有了把握才站出来。」 淑贵妃瞪大了眼珠子，胸口起伏剧烈。 好啊这个姜欢，一直装成温顺的兔子，实际却是条会咬人的毒蛇！ 顾玄奕居高临下望着淑贵妃，眼里的情绪无法看清。 「朕记得，在姝儿出事之前，淑贵妃与欢儿确实来往颇多。」 这事儿满宫里都知道，正是因为来往多这话才可信...... 淑贵妃挪动膝盖离得顾玄奕更近，几乎匍匐在他脚边，哭的越发娇滴滴： 「皇上~昭婕妤污衊臣妾！您是清楚臣妾的为人的，平日花花草草臣妾都不捨得践踏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齐王听到这里更是气的发狂，他怎么能容许心中的白月光被玷污？！ 「昭婕妤，你空口无凭就说滢儿？要有证据你倒是拿出来啊？拿不出来或者证据不可信，那你必须先给滢儿磕几个响头，再逐出宫去！」 「逆子你住嘴！」太妃怒吼道。 齐王还是有些怕他老娘的，缩着脑袋但仍不服气地瞪着姜欢。 淑贵妃拿着帕子假意拭泪，实则打量姜欢神情心里越发不安。她做事一向不留后患，能有何证据落她手里...... 「皇上，臣妾想请一证人进来。」 顾玄奕颔首应允。 淑贵妃盯着大门，视线中出现一道身影缓缓走进， 女子走至众人面前盈盈一拜：「奴婢参见皇上，诸位娘娘——」 「可心？！」 淑贵妃惊得脱口而出，表情逐渐僵硬。 可心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怨毒，阴阳怪气道：「娘娘没想到奴婢还活着吧？确实，若不是婕妤娘娘救下奴婢，奴婢还真就成了别人的口中肉。」 顾玄奕听到此疑惑不解：「什么口中肉？」 可心恭敬回道：「皇上，贵妃娘娘因为怀疑奴婢对您有意勾引，便将奴婢打晕想扔到蒸笼里活活闷死......幸而昭婕妤不忍心将奴婢和一病重身亡宫女对换，这才救了奴婢一命。」 太妃指着淑贵妃的手指都在颤抖：「你居然敢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 淑贵妃这才反应过来，姜欢竟把知道她最多事情的贴身宫女偷偷换走，好给她致命一击...... 可心继续道：「娘娘做下的龌龊事还不止这一件，若非娘娘最后对奴婢下死手，以奴婢的忠心是绝不会供出娘娘的。可惜奴婢把娘娘当家人，娘娘只把奴婢当走狗...... 淑贵妃入宫后做的第一件错事就是嫉妒慕才人美貌，知道她食用栗子杏子会浑身长斑，便买通膳房日日给她膳食中加此物， 这还是最轻的一件，还有很多很多......后来娘娘亲姐苏才人有了身孕，娘娘不愿她生下孩子当上婕妤，便找藉口把她送进冷宫，还让奴婢交代冷宫的人不许给她吃饱，冬日也不许加被子，若能冻死才好。 后来郡夫人胎儿有异也是娘娘找来莫大娘在她膳食中做手脚导致的，二皇子则是受了娘娘教唆才对三皇子下手。 还有长公主......其实自从被娘娘抚养就一直备受折磨，后来为了栽赃昭婕妤更是直接下药毒害！ 光凭奴婢一人之言或许无法服众，皇上尽可拷问苏夫人和兰心，有不少事都是苏夫人出的主意，兰心虽不如奴婢知道的多但也会吐露不少...... 奴婢愚忠，往日皆听从娘娘吩咐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心中愧疚愿以死赎罪！」 可心说的诚恳，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 淑贵妃差点要昏厥过去。 「你，你当真做了这些事情？」 齐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里的白月光却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有如吞了数百只苍蝇一样噁心。 她时常让他帮忙，都是一副哭哭啼啼柔弱不已为了自保的样子，让他心软。 淑贵妃哪里还管的上他？ 直接扑上去扯着顾玄奕的龙袍哭喊道：「臣妾没有......即便有不妥之处也是太爱皇上，想要皇上的宠爱......即便有错事，也都是他人唆使，臣妾心里一切都是为了皇上！」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情深意重。 可心觉得好笑：「娘娘，您若真一心为了皇上，就不会这么多年吊着王爷，只为了遇到难处求他援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就像当初若初一样 「您还曾经亲口对奴婢说，齐王虽对您情意深重但还是比不上皇上的权势，不过两个都握在手里才能保得有里子有面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可心的一字一句犹如针扎在齐王心里。 齐王的脸色越发铁青。 淑贵妃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爬起来，被激的对着可心就是两巴掌甩过去，赤红着眼怒叱：「住嘴！以下犯上死都不为过！！」 可心脸颊瞬间红肿，捂着嘴角溢出的鲜血不再说话。 姜欢挥手示意宫人将淑贵妃拉开，淡淡道：「娘娘发怒，是因为可心说的话您无从辩驳。」 淑贵妃陡然转过头，挣脱开宫人手指着姜欢冷声道：「你故意接近本宫让本宫信任你，又不知从何处编了这些故事来害我...... 可皇上知道本宫的为人，本宫捨命救了皇上和王爷甚至因此重伤导致难以生育，岂是你的假故事能污衊的了本宫的良善？」 「呵呵......」 姜欢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淑贵妃更气了：「你笑什么？」 「真是恬不知耻啊~当初救了皇上和王爷的分明是苏若初，与你苏滢心没有任何干系，却被夺了这救命之恩来换取富贵，还有脸说自己天生难育是受伤导致的？」 顾玄奕和齐王通通怔住，齐声问道：「苏若初？」 淑贵妃当即就想上去捂住她的嘴，却被眼疾手快的宫人拉住身子，哪还有众妃之首的气势？ 姜欢正色道：「皇上，臣妾与苏若初幼时相识，听她说过曾救下两名少年的事情，只是当时皇上送的玉佩被苏夫人偷走，把故事教给苏滢心让她到年纪后入宫认下这份恩情。 她们母女不仅不是您和王爷的恩人，还是真正恩人的仇人！」 顾玄奕心尖仿佛被针刺一般疼痛。 他忽然回想起很多次，和淑贵妃提起那夜往事唏嘘自己的幸运和她的勇敢，淑贵妃都不愿多说。 本以为是她害羞，如今看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姜欢你最擅长颠倒黑白，明明就是本宫，何来的长姐救人？不要为了置本宫于死地就一直把长姐拿来说事，人都死了还如何与本宫对证？」 淑贵妃知道，若是连救命之恩都没了，那她真的再无翻盘的机会！ 姜欢浅笑嫣然：「何必让她与你对证？明明还有苏夫人知情，直接审问苏夫人就是了。皇上，您觉得呢？」 顾玄奕沉默半晌，唤来方内侍：「崇年，去把苏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带去交给沐子胥，尤其是苏夫人还有兰心，务必让他问出真相！」 「是，奴才遵旨。」 齐王呆呆瘫坐在地，也不知在想什么。 等待的这一分一秒里对于淑贵妃来说都像是地狱，坐立不安。更别提她刚生完孩子还虚弱的很，本该卧养在床现在却在初秋里冷的直打颤。 姜欢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对于仇人，她恨不得苏滢心多遭些罪！ 「皇上，臣沐子胥求见。」 门外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 淑贵妃这时才惊觉，天都已经黑了。到底爹娘有没有守住秘密？这可事关她们一家的性命！ 「皇上，臣奉命将苏家二老和下人们带到官衙审问，下人们倒是很快招认了，苏老爷和苏夫人在刑讯后承认十年前救下皇上和王爷的正是大小姐苏若初，并非淑贵妃。 是他们想法子把人换了让二小姐进宫而苏若初为陪嫁。宫女兰心更是交代了淑贵妃在宫里犯下的人命之事。可惜苏夫人在刑后旧疾復发已经离世，尸身暂留官衙。 这是苏老爷签字画押的罪状，请皇上一观。」 沐子胥呈上罪状，上面洋洋洒洒罗列着数条惨不忍睹的骯脏手段，无不诉说着苏滢心的歹毒。 顾玄奕胸腔里翻江倒海，怒极反笑：「好啊......朕宠你多年，结果是猪狗都不如的畜生！若非欢儿将你的面具撕开，朕还要被你矇骗到几时？!」 淑贵妃早在听到苏夫人离世之时攒着的那股劲就泄了下去。 「皇上......您就看在臣妾伺候您多年的份上，放臣妾一条生路~就算是做个御侍也好.....这个孩子您不喜欢就不要，臣妾再为您生一个！ 以往的事情是臣妾错了，臣妾愿意从头再来，好吗？」 她哀求地盯着顾玄奕的双眼，想要在他眼里寻到对她一丝一毫的情意......然后她如坠冰窖。 男人的目光冷到心底，也愤怒到心底。 「朕万分后悔将你纳入后宫，也万分后悔没能好好对待若初。朕不许你死，死对你来说就是解脱，你就用你的下半辈子忏悔、愧疚、赎罪，挪到冷宫去就别出来了。 刚生产完不宜多食，一天一顿刚刚好，天气热也无需多增被褥，有什么盖什么，就像当初若初一样。 贵妃之宝册印章都收回来，免得弄脏了。」 淑贵妃咧开嘴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流了一脸。 方内侍见她还不动身，上前催促道：「快走吧，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别碍着各位贵人的眼。」 这可算激怒了她。 苏滢心伸手从头上取下枚簪子，用尖端对着颈部狠狠道：「想让我去冷宫？！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作势就要朝自己刺下去。 本以为顾玄奕会出声拦她，结果所有人都静静看着，就像她死了跟一片落叶的轻重一样。 尖端停在肌肤前一厘，再也刺不下去。 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啊...... 苏滢心的手垂落下来，簪子叮咚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宫人顺势将她架走了。 太妃长嘆一口气：「这事儿总算了了，只是那孩子......」 她的纠结姜欢明白，虽然是皇室的耻辱可终究是齐王的血脉，也就是太妃的孙女，下狠手她实在不忍心。 姜欢轻声道：「太妃，皇上，苏滢心犯下的事与孩子无关，不如让孩子入齐王府由齐王妃抚养？」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来看你笑话的 太妃都还没说话，齐王像要扔掉一个脏东西一样嫌弃：「不要！本王不要日日对着她！只能让本王想起被那个女人欺骗利用，显得本王跟傻子一样！」 太妃微微摇头：「那孩子来路不正，不能入齐王府......送到民间去吧，找个普通人家收养，与皇室没有任何干系。」 「您的主意极好。」姜欢附和道。 顾玄奕看起来有些疲惫，姜欢盈盈上前伸手为他揉按头部穴位，柔声问道：「皇上，苏家人要如何处置？若初的生母还在世只是前两年已经搬离苏府独自生活，听说还在以绣活为生。」 小全子送钱去才知道娘不在苏府，找到时在一个破旧院子里绣花。 屋子正中央的木桌上摆着苏若初的牌位。 听小全子说娘似乎眼睛不太好，终日红肿不堪，只怕是哭的...... 「下人遣散，苏家家财一半布施给穷苦百姓，一半留给若初生母让她安享晚年。」顾玄奕沉静道。 他再看齐王的眼神只剩恨铁不成钢，太宠这个弟弟导致他脑子拎不清，那些坏事不少都有他的份...... 「顾玄北。」 齐王很少听到皇上这样喊他的名字，反应过来垂下脑袋一脸懊恼。 顾玄弈无奈道：「这件事不会传出去，但你也别留在京城了，去边陲锻鍊几年清醒清醒再回来。」 「......是，臣弟领命。」 太妃揪着齐王耳朵走了，方内侍也懂事地退到殿外去处理琐事。 姜欢陪着顾玄奕安安静静坐在殿中。 男人握紧她的手，第一次这样冰凉。 「欢儿......朕是不是很煳涂？明明感觉到她不对还自欺欺人不愿细查，若是早些或许受害的人会更少。」 姜欢轻抚他的手安慰道：「皇上是心中一直以为她是救命恩人，自然容易心软，不过现在也不迟嘛。」 顾玄奕神情终于松弛下来：「你说话总是这样让朕舒心。」 二人相视一笑。 「朕还想找到苏若初的尸身，将她和两个孩子迁入皇陵才好入土为安。」 姜欢面不改色扯谎：「臣妾打听到当年丢到了乱葬岗，现在去寻也是在一堆白骨里大海捞针，不如就给孩子赐名入玉牒有个名分即可。」 顾玄奕自然没有异议：「你想的周到，这件事交给礼部去办吧。」 ...... 当晚，姜欢的梦中，她又变回了苏若初。 只不过她的脸上不再有愁容，而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在一针一线绣着小衣裳。 这间屋子装饰简单，可处处的一尘不染看得出主人对它的爱。屋外一株株梅花层层叠叠，看着像个世外桃源。 「娘亲，娘亲~」 「娘~」 奶唿唿的喊叫声越来越近。 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娃娃跑进屋来，笑得跟朵花一样。苏若初摸摸头摸摸脸，对着两个娃娃爱不释手。 男娃娃疑惑道：「娘亲，你怎么哭了？」 苏若初一摸才惊觉，自己脸颊上掉落的泪珠。 「娘是高兴，终于可以和你们在一块了。」她笑着说道。 女娃娃搂着她撒娇：「我和哥哥等了好久，娘不会再离开我们了吗？」 「嗯，不会再离开了。」 ...... 冷宫。 入秋了，破了洞的纸窗透进阵阵凉风。 阳光透过残破的窗户，斑驳陆离地洒在地面上，却无法驱散这里的阴冷。 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残破不堪的绸缎，褪色的绣花，墙角的青苔，墙上挂着一些已经泛黄的画像，他们的表情冷漠似乎在嘲笑每一个进来的人。 桌子上一碗残羹冷饭半点荤腥也无。 穿着粗布衣衫的苏滢心缩在床板上，盖着一层薄薄的棉絮，目光呆滞。 究竟怎么落到这个地步的呢？ 这些日子她反反覆覆的想，反反覆覆的琢磨。 是她技不如人，不慎着了姜欢的道......那个善于伪装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接近她利用她，让她放下戒心以为有了个帮手，到头来给她人做嫁衣！ 吱呀—— 老的摇摇欲坠的木门推动的声音十分瘆人，站在门口的人在苏滢心看来更像索命的厉鬼。 「你还敢来？」 姜欢淡淡笑道：「来看你笑话的。」 「你！」苏滢心瞬间想到要是自己发怒就真是被看笑话了，「看吧，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看的？成王败寇，我认输。」 姜欢提起华美精緻的裙摆，迈步踏进这熟悉的地方。 苏滢心眼里升起嫉妒不甘。 「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小小教书先生竟能培养出这样有手腕的女儿，野心不小。」 姜欢落坐在布满灰尘的椅子上，丝毫不嫌脏。 「本宫没有什么野心，有的是復仇的心。」 「復仇？替顾姝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姜欢缓缓摇头：「不。」 苏滢心皱眉，「苏若初那个蠢货？」 姜欢眼底逐渐幽深，从怀里取出一团用帕子包裹着的东西，在苏滢心的注视下将它缓缓打开。 是那片淡黄色轻纱。 苏滢心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大变腾地从床上跳起来，疾步冲上前将轻纱一把抢过攥在手里： 「你，怎么会在你手里？！」 在苏若初死之时她的裙摆被生生扯下一块，当时并未留意回宫后才发现少了一块，因为料子罕见怕被人察觉曾让可心回去找过，可惜尸首已经被处理没能找到。 可......姜欢怎么会有？! 姜欢抬头看向她，温温柔柔的语气却让苏滢心跟见鬼一样：「因为本宫就是苏若初。」 苏滢心倒退两步，心如擂鼓：「你在骗我，你想吓唬我哈哈哈哈......以为这样就能把我吓死吗？苏若初早死了！跟着那两个贱种一块死在这里，你别演戏了！」 姜欢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站起身来上前迅速抬手成爪掐住苏滢心纤细的颈部，渐渐用力。 苏滢心本就虚弱，数日未能饱腹连常人一半的力气也无，疯狂拉扯姜欢的手，脸部逐渐涨红青筋爆出...... 「你敢再说一声贱种？」 第一百一十五章 龙威何在 苏滢心没想到姜欢突然下狠手。 她只觉得喉咙发疼不能唿吸，用手使劲想掰开姜欢的手却如石头一般陷在她肉里。 「不......不敢......」 姜欢冷冷看着她做出口型，满脸痛苦的样子真解气啊！ 右手松开，苏滢心跟破布似的瘫倒在地上，捂住喉咙死命咳嗽，脸上的涨红终于慢慢消退。 「不管本宫是姜欢，还是苏若初，都绝不会让你死的太容易。更何况，你也没有自缢的勇气......」姜欢淡淡的语气落在苏滢心耳里讥讽异常。 是啊，她无数次拿起饭碗就想摔碎了用碎片割腕，可心里实在害怕......害怕疼，害怕死了身体被人践踏，害怕死的太难看...... 「不，我不会死，即便皇上不原谅我，王爷对我还有情谊，他会救我出去的！」 苏滢心梗着脖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姜欢觉得好笑：「齐王因为你的谎言或许有过感激，但后来就是见色起意觉得刺激罢了......你还真以为他对你有几分真心？不仅毒辣，还愚蠢，蠢不可及。」 就老老实实在冷宫里受一辈子折磨吧~就如苏若初那样。本宫隔段时间就会来探望二妹，免得死早了无趣。」 宫装美人缓缓走出屋外。 苏滢心喃喃重复着：「二妹，二妹？」 那是苏若初唤她时的称唿！ 她勐然起身就要追出屋外，就听见外面传来梦芸的声音：「娘娘，皇上在等你一块用膳呢~两位殿下也一直嚷嚷着母妃，咱快些回去吧~这里晦气的很。」 苏滢心停下脚步，忽然想起四年前她来冷宫看苏若初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当时她唾手可得的是名分，而现如今姜欢有的是儿女绕膝，夫君宠爱。 可笑啊，真是太可笑...... 苏滢心笑出了泪花。 笑声在冷宫里迴荡，凄凉而又荒诞。 ...... 「你去哪儿了？朕和璟儿瑾儿都等饿了......」 顾玄奕见姜欢姗姗来迟，上前揽住她先亲了亲额间继而抱怨道。 姜欢看他哪里像个帝王，反倒像是苦等丈夫归家的妻子......两个孩子也忙手忙脚走上前一人抱住姜欢一条腿，像两个肉挂件。 梦芸笑嘻嘻的看着，真是和谐的一家人啊！ 要是娘娘不止是婕妤，而是皇后，那岂不是更相称了？哎哟哟，她在想什么？婕妤之上还有三位妃子和皇后，哪里轮的上娘娘啊...... 「皇上快坐下用膳，被别人看到您的龙威何在啊？」姜欢将男人按坐在椅子上，打趣道。 小璟儿皱着小脸重复了一遍：「龙威何在？」 不过是鹦鹉学舌，顾玄奕把小璟儿一把抱起来，捏着他肉嘟嘟的胖脸威胁：「你也敢嘲讽你父皇？当心你的皇子腚！」 小璟儿听的嘴一瘪，就要哇哇哭。 姜欢眼疾手快将他抱过来，瞪了顾玄奕一眼：「跟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是臣妾打趣您的要罚就罚臣妾。」 顾玄奕眼尖看见璟儿赖在姜欢怀里冲着他邪魅一笑。 「慈母多败儿！欢儿，明日开始璟儿就跟着朕开始学认字。他够一岁了也不小了，别的娃儿几个月大就开始读书，咱不能输在起跑线！」 顾玄奕振振有词。 他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天天睡了吃吃了睡的璟儿，没想到小娃娃眼睛发亮，疯狂点头：「读书！璟儿......读书！」 姜欢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抓周都能抓本《资治通鑑》，估计是块料。那明日璟儿就交给皇上，但皇上还要处理政务，会不会太累？」 顾玄奕嘴角抽抽。 他就是开个玩笑，自己都是三岁才开始识字的......况且璟儿要读书找个师傅不是很好？ 看着一大一小期盼的眼神，顾玄奕含泪摇头：「......不累，为了璟儿朕不累。」 姜欢很开心，谁不希望孩子有出息？ 「对了欢儿，朕来还想跟你说，现在宫务虽由贤妃宸妃打理，但朕有意过段日子封你为妃，届时由你主要负责。贤妃虽然一直没出什么错，但朕更信赖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在那之前你就先跟着她们一块学学，日后也好上手，你意下如何呢？」 顾玄奕问道。 虽然去了最恨的仇人，先贵妃和德妃也都收到惩罚，但还剩一贤妃虽罪不致死，可当年的漠视也是导致苏若初身死的帮凶。 本来是想先把她们收拾了再对付淑贵妃，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贤妃倒成了剩下的。 「有皇上信任臣妾当然愿意，只是这封妃的事倒不用急，臣妾入宫未满三年已经成为婕妤，若过快晋位恐会引起众姐妹不满，也会惹得前朝说皇上太过偏疼臣妾。」 姜欢的懂事体贴每一次都让顾玄奕更加喜欢。 寻常妃嫔有这份幸运尾巴早翘到天上去了，可姜欢依旧不急不躁泰然处之。 一如初见。 顾玄奕哈哈一笑：「现在全宫上下还有谁不知道朕宠你？况且你诞下一对龙凤胎实属不易，就凭这功劳区区一个妃位还当不得？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 姜欢垂下眼略显羞涩。 ...... 英华殿。 贤妃坐在主座上，座下陪着数位嫔妃一同看刚送来的屏风。 「此屏风百花齐放煞是好看，但中间的一朵牡丹璀璨夺目艷压群芳，这......不就好比贤妃娘娘如今的盛况吗？难怪尚功局急着送来讨好娘娘呢~」一位美人娇声道。 另一位才人起身附和：「是呀~前头两位贵妃自作自受都没好下场，而德妃娘娘的一对皇子又......更别提宸妃，独来独往除了皇后那儿跟谁都不来往，要说下一任贵妃呀咱们贤妃娘娘是最当得的！」 「嫔妾也觉得是~」 「娘娘成了贵妃，可要多照顾照顾姐妹们......」 第一百一十六章 鸡都会叫了 此起彼伏的谄媚声传入贤妃耳中，她只是温温和和道： 「这样的话本宫怎么担得起？皇上只是暂将宫务交给本宫打理，若非姐妹们配合本宫也不能如此舒心。 待到日后册立了贵妃，这些担子自然是要交回去的......像那样的话你们就不要再提了。」 众人互相对着眼色，连声附和。 「方内侍到——」 贤妃望着殿外，连忙整理衣裳起身。 座下嫔妃低声议论： 「定又是赏赐些好东西，现在妃位里打头的可就是贤妃了！」 「谁说不是呢......以前可从没看好她，这泼天富贵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前面十多位倒下了也就轮到你我了。」 「姐姐你打趣我！」 方内侍迈步入内殿目不斜视，见到贤妃才行了礼。 贤妃试探问道：「方内侍，皇上让你来是......？」 「是这样的，皇上有意让昭婕妤跟着娘娘学习宫务，日后好协助娘娘减轻您的担子，所以让奴才来转告一声。」 贤妃垂在宽大袖袍下的指尖微动。 她笑道：「原来如此，欢妹妹确实聪慧，若非有她先贵妃的罪行也无法揭露...... 这样吧，本宫这儿有些帐本，就劳烦内侍带过去交给欢妹妹让她先看着，明日再来本宫这儿一块研读。」 宫女从贤妃书案上取来四本颇厚的册子，递给方内侍身边的宫人。 方内侍满意道：「娘娘此举甚为妥当，将婕妤交给娘娘皇上必然放心。那......奴才告退。」 贤妃微微颔首面露微笑：「内侍慢走。」 待人走远了，她方转身回到位子上。 底下无人再议论，面面相觑颇有些尴尬。 刚吹捧完就被打脸，她们倒是看得开，就是贤妃...... 「诸位妹妹怎么了？这些首饰也是刚送来的，若有看的上的尽管拿走，本宫不喜奢华用不了这些。」贤妃示意琳儿将东西送到她们面前自行挑选。 众妃选完各自找了理由散去。 贤妃孤孤零零坐在高位上，静静品茶。 琳儿担忧低语：「娘娘，皇上若想要立昭婕妤为妃只不过是时日罢了，可妃位中论资歷该是娘娘为贵妃，奴婢担心......到时是被昭婕妤抢先一步。」 贤妃蹙着柳眉轻嘆道：「这些事还不是由皇上作主，本宫只要把分内之事做好即可，多的想也无益。」 琳儿无奈：「娘娘就是太过心善，之前一味顺从先楚贵妃和德妃，可最后也没落到好处。」 贤妃笑了笑没有说话。 ...... 梦芸看着这五本帐本头都在发胀，五官皱巴在了一起抱怨道： 「娘娘，奴婢还以为是个清闲差事，怎么看起来这么不清闲？」 姜欢一个个看过册子封面，分别是司膳、司珍、司衣、司药的帐本。虽说她之前并未看过，但在淑贵妃宫中学了些日子也算有头绪。 食、珍宝、衣裳、药物都是油水大得很的东西，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知有多少。 明日就过去研读？ 贤妃这是故意刁难她呢...... 皇上刚刚说让她学习宫务，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那岂不是打皇上的脸？ 「梦芸，把琉璃、小全子、秦内侍都唤进来。」 婕妤位分都有两个一等宫女和内侍，琉璃是她升为婕妤后派进来，沉稳安静不生事与梦芸完全不同。 而秦内侍却与小全子一样是不多话的，但手脚利索很会做事，看起来也是从底下爬上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这两个人都是顾玄奕亲自挑的，说他们眼睛干净。 姜欢也不讨厌，只是对身边的人信任太少，除了梦芸和小全子知根知底外不愿意再让人近身。 观察了一段日子，也查清了他们家世，姜欢才算稍稍接纳。 四人站在桌案前，除了梦芸都有些懵。 姜欢悠悠闲闲靠在椅背上询问：「本宫记得你们都识字，有会看帐的吗？」 梦芸率先站出来：「娘娘，奴婢家是开药铺的，虽然奴婢不是管帐的但经常看帐本略知一二。」 「很好。」 小全子在姜欢期盼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琉璃迟疑道：「娘娘，奴婢先前是皇后宫中的二等宫女，玟心姐姐看本子时教过奴婢但......奴婢没有信心......」 「本宫信你可以。」 姜欢含笑的眼神落在琉璃眼里让她也坚定起来：「奴婢试试。」 秦内侍主动承认自己不懂。 姜欢让梦芸和琉璃拿走最难的司膳和司珍的帐本，另外两本交给小全子和秦内侍，由两个姑娘带着俩小子一块看。 顾玄奕的意思很明白，等她到妃位后这事儿就交给她了。 姜欢就算看的明白也总不能把活儿全揽到自己身上，那多累得慌啊？就这四个帐本躺着跟站着一样厚，一双眼睛看瞎了都看不完...... 那贤妃半点脾气也没有，估计就是在等她出丑呢。 细活下面的人做，她只要把好关就行。 「来人，上些点心和热羊奶。」 梦芸一听，教小全子教的更耐心了。 一夜过去，各个困都不困了，肚子撑的圆鼓鼓的哪里还犯困？ 姜欢听完他们的回禀心中有数，道：「你们回去歇着吧，今日不用伺候了。」 四人齐齐摇头，表示实在睡不下。 姜欢莞尔一笑：「那好吧，梦芸你陪本宫去趟英华殿。」 「现在？」 梦芸张大嘴巴，回头望了眼黑沉沉的天。 姜欢淡淡道：「卯时了，要在民间鸡都会叫了，很早吗？本宫如此上心，想来贤妃娘娘应该会很欣慰不会怪罪。走吧。」 梦芸眼珠一转就知道姜欢的意思，立刻和琉璃帮忙为姜欢更衣。 大早上的天还没亮，宫道上都只有宫人来往，除了顾玄奕会早起练剑后宫诸人都还在睡梦中。 英华殿的宫人揉着眼睛打开宫门时，怀疑自己在做梦： 「婕......婕妤娘娘？！」 见鬼了！ 美人一身罗裳,如烟似雾，玉梳花簪，婀娜多姿。 她笑颜缓缓展开：「本宫来向贤妃娘娘请教，烦请内侍唤娘娘起身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五颜六色 宫人后退半步结结巴巴道：「您，您先进殿中稍坐，奴才去禀报。」 「有劳了。」姜欢客气的很。 宫里的人都以为贤妃是唯唯诺诺依附于楚贵妃和德妃，其实她不比那两人笨，知道收敛锋芒韬光养晦。 不过她也清楚，凭二公主和那点少的可怜的宠爱，往上爬太难。 从贤妃帮着王可人上位，到后来帮着德妃躲过一劫，姜欢都能看得出她隐忍、有谋略。 若非有四年前的纠葛，她也不愿与贤妃为敌...... 英华殿外表庄重而简朴，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 殿内的布置简单朴素，中央是一张红木的案几，上面摆着一套精緻的茶具。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虽然画笔精湛，但看得出不是出自什么大家之手。 贤妃出来时一脸倦容，看出来梳妆更衣十分匆忙连口脂也未涂。 「妹妹怎么来的如此早？姐姐想着那帐本得要些时辰至少要晚膳时分才能来呢~」贤妃笑盈盈上前，示意姜欢落座。 姜欢也温温柔柔说道：「嫔妾也以为要花上好些功夫，可身边人看的快，所以这时候就着急忙慌来了就想跟娘娘讨教，不会惊扰了娘娘的美梦吧？」 贤妃的笑容微僵，还真是惊扰了...... 面上嗔怪道：「怎么会？皇上的旨意是让本宫好好带一带妹妹，那自然随时可来询问。」 那样厚的帐本，就连她都要看上几日，难道昭婕妤还真一夜就瞭然于胸了？ 「那嫔妾便想请教，太元九年二月，司衣房为太妃娘娘制了一件新衣，上面需要以金线编织所以从库里取了九尺。 巧的是嫔妾见过那件衣裳，当时觉得金线好看还细细看过，只不过并未觉得过于奢华。 于是让宫人连夜去找司衣房的女史核对过，她们说那件新衣到她们手里的确确实实是九尺，但缝制完只用了六尺，还有三尺交回了负责的典衣手里。 帐本上写的却是没有富余，这就奇怪了...... 司药局每个月都会进一批铁皮石斛，多是供给娘娘们养胃滋阴。 嫔妾看每月进的有一斗之量，一斗为十升，出的不过五六升，剩余的都记着发霉变色处理了。嫔妾贴身女官是药铺出身，她说此药材若保管妥当，存一年都是绰绰有余。 那这每月剩余的药材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这两件，还有十几处的地方嫔妾都觉得有疑惑，四司无一例外，已圈在帐本上请娘娘细看。」 姜欢示意梦芸恭恭敬敬递了回去。 贤妃笑着接过，翻开将做了记号的地方一一看过，脸色一顿继而夸赞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皇上真是没找错人啊！妹妹发现的地方本宫确实看漏了......要说银子还不少呢~ 不如这样，既然是妹妹发现的，那就由你去查清这几处的帐。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中饱私囊，看到妹妹如此能干一定高兴！」 要是别人被这样一吹捧脑子一热肯定兴沖沖就去了。 是，皇上肯定高兴，银子多出来了能不高兴么？ 可除了他，所有人都不会高兴......六尚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地方，这也不是就今年的事而是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姜欢真这么做就是断人财路，日后行事少不得被人使绊子穿小鞋，那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贤妃打的倒是好算盘！ 得罪人的事自己躲在后面把她推出去？ 「娘娘，嫔妾只是来讨教的，皇上也并未让嫔妾主事，要是被知道了说不定还以为嫔妾有僭越之心。此事还是由娘娘办更妥当，也好嫔妾学着有机会了再效仿。」 姜欢态度诚恳谦虚，愣是让贤妃挑不着一点错处。 帮了忙，还不抢功。 贤妃眼神微闪，这事儿她绝不能自己担着...... 「皇上驾到——」 贤妃一愣，有些诧异。 皇上有小半年没来英华殿了，怎么突然来了？ 顾玄奕的步伐从容而坚定，脸庞刚毅而俊美，眼神深邃而明亮。 他的到来为这常日冷清的英华殿镀上一抹令人心动的色彩。 贤妃拂平裙摆的褶皱，上前行过礼轻声道：「皇上刚下朝就来怕是没用过早膳，臣妾未来得及准备恐怕要稍候片刻......欢妹妹也在此处，不如就一同用膳？」 顾玄奕含笑看着姜欢：「不必了。朕本想去永和殿，可听方内侍说欢儿一早就来了贤妃这儿便顺道过来，来之前已让永和殿宫人备下早膳，这会儿只怕上桌了。」 贤妃垂下眸，脸上温婉的笑意淡了两分。 姜欢上前挽住顾玄奕胳膊，扬着脑袋撒娇道：「臣妾是来向贤妃娘娘请教帐本事宜的，娘娘夸臣妾眼神好找到不少错处，正说着要派人去查呢~」 「哦？」 顾玄奕剑眉微挑，「拿来让朕也看看。」 他略略扫了一眼，「唔」了一声，「确实有不少出入。贤妃，你要好好查查，理清了再来与朕回禀。」 贤妃深吸一口气，应道：「是，臣妾遵旨。」 姜欢把烫手山芋丢了回去，这会儿肚子还真饿了，于是挽着顾玄奕亲亲热热离去。 ...... 「哈哈哈哈哈......娘娘，您看见贤妃的脸色了吗？那叫一个五颜六色！」 梦芸笑的直捂肚子。 姜欢默默翻了个白眼：「梦芸，五颜六色不是那么用的......」 「勃然变色？」 「......也不对。」 「那娘娘您说，应该是什么？」 「嗯......额......本宫昨夜一宿没睡要打会盹，你们也退下吧。」 「哈！娘娘也不知......唔唔唔......」梦芸挣扎着被小全子捂住嘴拖下去，不甘心的声音被关在殿外。 还有小全子被咬的痛唿。 贤妃无奈下只能严查六尚二十四司，按照她一贯的作风就是不得罪煳弄煳弄就过去了。 可有顾玄奕的口谕在，不查出点什么没法交代。 而姜欢「闲来无事」，「很热心」的帮忙把剩下几个司的也都看了一遍，这下贤妃想把它们置之事外也不行了。 一时间宫里表面上波涛汹涌，私底下也是怨声载道。 做事的毕竟是贤妃的人，对贤妃的怨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各司明里暗里都对英华殿的人使绊子。 这帐，查的就更难了...... 贤妃病了，病的很突然。 第一百一十八章 烫手山芋 姜欢去看她的时候一脸虚弱倚靠在床头，旁边琳儿正巧在餵药，梦芸瞥了一眼。 「娘娘，两日前看您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病倒了？」姜欢关切问道，一脸担忧。 贤妃捂着帕子轻咳两声，缓缓道：「秋日风凉，没留神就着了凉，年纪大了身子骨就是不如你们......」 姜欢道：「您不过二十五六，如何就年纪大了？这天确实冷了，您屋子里可早升上炭火免得更严重。」 琳儿福身应道：「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人备下。」 贤妃拿着帕子擦拭嘴角，迟疑道：「倒是有一事......可能要劳烦妹妹。」 「您说。」 「皇上所提查清二十四司的事情......只怕本宫没有精力盯着了，但是皇上的圣意不能不遵从，所以，妹妹是否能帮着本宫料理此事？当然，人尽可以拿去用。」 贤妃一脸诚恳。 姜欢沉吟半晌，嘆道：「好吧，既然娘娘信任那嫔妾不会让您和皇上失望，您且养着身子，嫔妾就去忙了。」 贤妃欣喜万分，连连道谢还要亲自送出门，当然被姜欢婉拒。 梦芸见离得远了，悄悄说道：「贤妃喝的药根本不是医病的，就是普通的补血益气汤。奴婢都闻到了。」 姜欢笑了笑，转而看向琉璃：「你觉得贤妃此举是何意？」 琉璃低下脑袋思索片刻：「贤妃娘娘既然装病，想必是想躲掉这个查帐的差事......定是遇到了不少难处，且奴婢也听到不少六尚宫女的抱怨，都是说贤妃娘娘刻、刻薄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你说的不错，贤妃又想把这个烫山芋丢回给本宫，那本宫就借着这个博个好名声，让她后悔去吧！」 姜欢坐在辇上，步摇微微摇晃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 六尚各尚宫各司管事聚集在大殿内敛容屏息。 前方站着的是当前最受宠的昭婕妤身边的两名女官，正是梦芸和琉璃。 「贤妃娘娘正在养病，接下来二十四司的帐由我们娘娘来查，希望各位尚宫认真对待。 娘娘说，各司的帐目都有问题，虽然看的仅仅是今年但以此推断往年的帐也是如此，由此可看各司在这方面都是敷衍了事并不重视。」 梦芸凌厉的眼神扫过众人，颇有姜欢严肃时的三分神态。 六名尚宫和二十四位管事都有些不安，看这架势是比贤妃还要严查啊...... 「......但我们娘娘心慈，所有出错的帐目只要有人提供线索或者自己站出来承认错误，并且把损失的银子能补多少补上，娘娘既往不咎。 提供有用线索者还能领二两赏银，品阶升一级。当然，都是要核实的，胡乱说可要挨板子...... 虽说既往不咎，但此后各位尚宫管事对帐目要严加核实，每月每年都要亲自到贤妃或婕妤娘娘处过目。 我和琉璃今日会留在此处。」 梦芸示意宫人进来，展示手上端的满满几盘的银锭子。 这可都是姜欢撒娇从皇上私库里要来的，永和殿的私库分毫未动。 尚宫们和管事们面面相觑。 这个办法......倒不是不行，前面贤妃来时他们是半点都不敢说，毕竟大到丢脑袋小到赶出宫的事有谁敢应？ 可要是既往不咎，还能有钱拿有品阶升，那也不是不行~ 「两位女官稍候，容我们与下面人说说。」 梦芸颔首。 没等多久，就有人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那个，是有赏银拿吗？」 梦芸微微一笑：「是的，进来吧。」 ...... 顾玄奕既生气又满意。 怒的是宫中六尚一直以来藏污纳垢，单就太元九年还未到年底已经有八万两银子不知所踪。 喜的是姜欢查了三日就把帐目捋清，虽然未能补足所有数，但能有目前的成效已经难得。 本来他是想重重惩罚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宫人，但姜欢说了，仅此一次让他们有改过的机会，毕竟要把手脚不干净的人都赶出宫去那宫里事情都要停滞了...... 若再有下次，摘掉脑袋。 真是人美心善啊他的欢儿！ 「欢儿，朕一直觉得贤妃处理事情妥当没什么大错，可此次来看却不堪大用。朕想着由皇后下旨把宫里的事都交给你打理，这样也名正言顺。」 顾玄奕一脸的不容拒绝。 姜欢为难道：「可还有宸妃娘娘协理，怎么也轮不到臣妾啊......」 「宸妃不爱管事，就担个名头罢了。你之前跟朕要银子的时候朕就心疼你，有了这管事之权，要是有人送东西朕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也好拿些好处。」 顾玄奕眨眨眼，融化了眉眼的厉色。 姜欢装作娇羞低下头小声道：「臣妾哪里贪财了......」 她绝对不会告诉顾玄奕永和殿的私库里东西银子堆的要溢出来了，要么他赏的要么嫔妃们送的。 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皇后懿旨：昭婕妤聪慧过人，查六尚之帐有功，今将六宫诸事交由昭婕妤打理甚为放心，贤妃宸妃仍有协理之职。」 女官诵读完，姜欢起身谢恩。 「你们瞧，轿辇上坐的就是昭婕妤，那可是皇上皇后还有太妃面前的大红人！现如今管着后宫了可比皇后还厉害！」 「可她就是个婕妤啊......上头还有两个娘娘呢......」 「啧，要不说你跟昭婕妤一同入宫到现在还是个御侍呢~只要有宠有手段，名位还不是迟早的事。我觉着这贵妃之位都可能是她的......」 「你说别人就说别人，踩我做什么？！你不也是个御侍？」 「我跟你如何一样？！」 「......」 在轿辇上的姜欢对着远处打闹的两个女子淡淡瞥了一眼便回过头，向着凤宁殿方向而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不是这个意思 「臣妾多谢娘娘提携之恩。」 姜欢向皇后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皇后亲自下座将她扶起，又带到座位上，方才温和道：「这本就是皇上的意思，不过借了本宫的名头罢了，不必言谢。」 「若没有娘娘首肯，管事之权又怎会落到小小婕妤的头上？」 姜欢心里明白皇后心善，只怕原先对自己的两分善意也因为孩子们变成了五分。 皇后似乎明白她的想法，莞尔一笑道：「本宫喜欢你并不仅仅是因为瑾儿和璟儿，你虽然看似柔弱可内心足够坚定，且处事有章法，是个能成事的人。」 姜欢垂下头，是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寒暄片刻，皇后打量着姜欢的神色说道：「本宫今日唤你来，是想说一件事。」 「娘娘请讲。」 「这些日子以来，皇子公主亡的亡病的病，现下还算康健的居然屈指可数......太妃昨日也同本宫提及此事，说是否要把明年的选秀提前到今年，好充盈后宫再为皇上绵延子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本宫想了想也无不可，只是这重担就要落到你头上了......听说贤妃的病更重了，宸妃也不爱管这些事，你若需要帮忙可找找德妃，只是她......」 姜欢微微颔首：「臣妾明白，确实如今皇嗣不多是该给皇上多择佳人，臣妾自会和皇上提。」 皇后嘆息着道：「你也不要难过，身在皇家就不得不容忍与他人共享夫君......你在皇上的心中是独一份的，所以不必过于担忧。」 姜欢倒没什么担忧的。 或许之前为顾玄奕动过心思，可有了孩子之后才越发觉得两人之间的爱或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亡，但与孩子之间的骨肉亲情永远不会。 苏滢心已经有她该有的下场，除了贤妃这个对手，她剩下的心思就是好好抚养璟儿瑾儿长大。 ...... 今夜顾玄奕来的晚了些，进了殿就瞧见姜欢在哄两个娃娃睡觉。 乌云和白雪两坨毛茸茸的脑袋也贴着他们的脚丫子，四脚朝天躺在一块，黑白分明。 哼着小曲，满脸慈爱的她落在顾玄奕眼中更加动人，那是与没有孩子之前截然不同的美。 方内侍想要出声提醒，被顾玄奕抬手制止。 很快两个孩子都被哄睡了。 乳母上前来看着，姜欢方才起身，一转头就见顾玄奕默默注视着她，似乎站了很久。 顾玄奕打了个手势，姜欢跟着一同走出殿外。 院子凉亭里石桌上摆了瓜果点心还有一壶温酒，周围鱼池倒映着月光和星辰，颇有诗意。 「欢儿这些日子一直围着孩子转，朕好久未曾与你一同品酒赏月了......今夜就你我二人可好？」顾玄奕语气低沉，眼里满满的期盼。 姜欢伸出手环住男人结实的腰身，「自然好。」 顾玄奕低头看着少女全心全意依赖着自己的模样，心里柔软的像一汪水。 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树叶的清香和夜晚的凉意，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安宁与舒适。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树叶摩挲的声音。 「嚏！」 姜欢小小打了个喷嚏，鼻尖红红。 顾玄奕笑着道：「欢儿怎么连打喷嚏都这么惹人怜爱？」 边说着边把身上的狐裘展开，将少女整个人包裹在怀里，只露出一朵小脑袋。 姜欢脸上飘过两朵红晕。 二人就静静相拥，一起欣赏夜色。 「欢儿，朕很少听你提起幼时，可以同朕讲讲么？朕很想知道你的过去。」顾玄奕突然开口。 姜欢微滞，淡淡道：「臣妾并不招父亲待见，所以记忆中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娘在世的那段日子是臣妾最开心的时光。」 顾玄奕沉默片刻，将她搂得更紧。 「有朕和孩子们，你往后的日子一定都是笑着的。」 姜欢勾起唇角，眉眼也柔和了许多：「嗯，一定会。」 此刻，在顾玄奕看来他们不过就是一对最普通的夫妇，若是能远离宫廷，过上在上溪村那样男耕女织的日子有多好...... 「还记得上溪村吗？」 姜欢眼里浮现出那段最纯粹的过往，「记得，还有王嫂他们。」 顾玄奕用脸颊蹭了蹭她头顶的秀髮，轻声道：「那时候你还唤朕夫君呢~回宫后就再未听过了，日后私下里你就唤朕......我夫君可好？」 「......夫君。」 「再唤一次。」 「夫君。」 顾玄奕满足地长嘆。 姜欢安安静静坐了片刻，念及皇后所提开口道：「夫君，皇后娘娘今日找到妾提及一事，想要问夫君的意思。」 「嗯？」 「宫中皇嗣凋零，皇后希望将三年一次选秀提前到今年定在年末，太妃也是如此意思......」姜欢轻轻道。 顾玄奕原本半阖的眸子微抬，「她们的意思？那你的意思呢？」 姜欢缓缓道：「妾独占夫君宠爱甚久心中感激，可夫君毕竟是一国之主，并不是妾一人之夫。 夫君膝下子嗣单薄，若太上皇和太后知晓恐也会责备妾私心太过。」 顾玄奕眉间紧锁，直起身子伸手用两指抬起姜欢光洁的下颚，看进她眼底，似乎在搜寻什么。 凝视许久，他略显失落：「欢儿，我不希望你如此乖巧......越乖巧我越觉得你没有那么在乎。要是真正在意，怎会容许自己夫君睡在他人枕畔？」 姜欢克制自己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妾自然不想把夫君推到别人怀中，可若子嗣不昌，前朝后宫议论妾就罢了，议论夫君那妾是万万不肯的。」 当然不能承认她没有那么在乎！ 皇上爱听什么说给他听就是了...... 顾玄奕听了并没有觉得好受多少，神情晦暗不明。 姜欢觉得有些看不懂他了。 还在想着，下一秒就天旋地转被按倒在石桌上。 顾玄奕俯身而上在姜欢耳边呢喃低语：「既然要子嗣昌盛，那为夫便要更勤奋，好给璟儿瑾儿添个弟弟妹妹~」 姜欢瞳孔放大， 额......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第一百二十章 落水 不容她多思，双唇上柔软的触感，眼里倒映的面容，身上游移的双手让她意识逐渐远离...... 她想抗拒，可感觉到顾玄奕的异样还是收回了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凉亭四周悬挂的轻纱随着清风摇曳生姿，偶尔掀起而露出活色生香让明月羞涩地躲在云后不敢再出来。 远处伺候的方内侍无语凝噎。 好嘛，这次都不在殿内了！ 难道石桌比床榻还要舒服？ ...... 翌日一早，姜欢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温度了。 梦芸说，皇上走的时候看起来不是很愉悦，但也没有生气，奇怪的很。 接下来的几日，顾玄奕再未踏进永和殿，不是去宸妃那儿听琴就是去黎贵仪那儿看四皇子，但都未留宿。 姜欢有些想不明白。 一个天子，难道不想自己的妃嫔宽容大度吗？ 她已经在宽容大度中适当的表现出自己的在意了，为什么还不满意？ 梦芸见姜欢面有郁色，梳妆后提议道：「娘娘，不如奴婢陪您去御花园散散心？宫务忙久了奴婢头都发晕，更别说您还要陪着皇子和公主殿下。」 姜欢颔首：「也好，确实有些胸闷。」 一片片金黄色的银杏叶宛如云朵，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沿着曲折的小径走去，两旁的枫树也红艷的厉害。 鱼池更是格外宁静，比上次来多了几只碧色的鸭子在池中嬉戏，一对一对的交颈缠绵。 「昭婕妤如今打理后宫，怎么有闲情逸緻来御花园游玩？」 姜欢转过身，是黎贵仪牵着四皇子顾烨。 「嫔妾给贵仪娘娘请安~嫔妾是心中有困惑，所以想来此散心或许就能豁然开朗了。」 黎贵仪点点头表示理解，上前站到池边欣赏起鱼儿。手里牵着的四皇子仰着小脑袋好奇打量姜欢，眼睛一眨不眨，像极了乌云。 姜欢从第一次见这个小娃娃开始就很喜欢他，因此对黎贵仪的印象也不差。 虽然与她少往来，可也知道黎贵仪不是个爱生事的人。 黎贵仪双眼依旧看着鱼池，缓缓道：「昨日皇上来本宫殿中也是同样的郁郁寡欢，本宫问也不说。现在想来大约和你烦恼的是同一件事。」 姜欢瞥了黎贵仪一眼，见她等着听的样子只好开口道：「嫔妾与皇上说选秀提前一事，太妃和皇后娘娘让嫔妾来操办。 本来皇室人丁不旺也应当如此，只是皇上对嫔妾的主动似是不愉快......嫔妾知道该吃吃小醋，可这样了皇上还是奇奇怪怪的，已经有几日不来永和殿了。」 黎贵仪愣了愣，继而低笑出声：「本宫以为你是极通透的人，没想到在男女之事上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姜欢眉尖轻拢透出疑惑。 「你确实该吃醋给皇上看，可吃的不是小醋而是大醋，越大越说明你在意皇上。皇上可不喜欢你的明事理......这一点，本宫真是羡慕啊~」 黎贵仪面上的失落十分明显。 她待皇上是有真情在的，可惜皇上待她与寻常嫔妃无异，常来也不过是因为烨儿。 但她懂得自制，强求不来的情分就算了，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是一条路。 姜欢听完若有所思。 还真是身处局中看的不够清啊...... 二人说话时，四皇子跑到鱼儿最多的地方趴着探头往下看，还试图伸手去够池中的鱼儿。 可那还没有藕节长的小短手哪里够得到？ 重心一个不稳就朝着鱼池栽下去，连母妃都来不及喊...... 「噗通——」 一声响把黎贵仪吓了一跳，这才惊觉儿子居然掉进了水池！ 四皇子扑腾着根本喊不出话，一直在呛水。 「快，快来人！你们快下去救殿下啊！」 宫人没一个会水的，犹豫间一道身影从旁边掠过直接扑进池子里溅起大朵浪花。 黎贵仪惊得失了声，直到那人将四皇子抱起来推上岸，才惊唿一声： 「宸妃娘娘？！」 宸妃在宫人齐力帮助下爬上了岸边，全身湿透妆容尽失颇为狼狈。她丝毫没有在意，反而立刻帮着四皇子把刚才喝下的脏水全拍了出来。 四皇子哇一声哭出来，黎贵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多谢宸妃娘娘相救，否则烨儿的命堪忧！这等恩情不知如何相报......」说着说着她眼眶都红了，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差点没了儿子。 宸妃依旧是淡淡的神情：「没什么，本宫刚好路过罢了，任谁掉进去本宫都会救的。」 姜欢瞧见她打了个哆嗦，上前轻声道：「让宸妃娘娘赶紧回宫换衣裳吧，这天湿了身子很容易着凉。四皇子也该回去换衣裳，最好喝一碗姜汤。」 黎贵仪回过神来连连附和：「是呢，本宫这就带烨儿先回宫，稍后就去娘娘那儿。」 宸妃张了张嘴想拒绝，看她眼神诚恳嘴边拐了个弯：「好吧......」 经过这一场，姜欢也没了闲逛的心思。 ...... 「崇年。」 「奴才在。」 「你说朕对欢儿的喜欢，会不会比她对朕的喜欢还要多？」 「......这，奴才如何知道呢......」 「朕都这么久不去永和殿，她也不来看看朕，问问朕为什么不去？这几日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皇上，你要是想昭婕妤多关心您，那您就直说啊！这样扭扭捏捏哪里像您往日作风......」 「直说多没面子啊！」 方内侍偏头瞧见什么，微微一愣继而露出解脱的神色，继续道：「奴才觉着婕妤娘娘还是很在乎您的，只是苦于要在规矩和私情之间要做权衡，您也多替娘娘想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顾玄奕沉默片刻，点点头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你说的也对，朕还是没想到她的难处，只是一心觉得她不够在乎朕......走，去永和殿，朕要去看看欢儿。」 刚一抬头，就见想见的人浅笑盈盈伫立在眼前。 第一百二十一章 总算哄好了 「皇上与臣妾果然心有灵犀~」 顾玄奕看见她的反应先是一喜，继而有些不自然。 那日在凉亭中确实有些孟浪。 从未如此放肆，结果被姜欢一气就干出些不是皇帝能干的事，事后不再去永和殿除了生气还有脸上挂不住。 但这一切都被顾玄奕沉稳庄重的表象覆盖了，他平淡从容道：「碰巧罢了......」 姜欢哪里看不出他的口是心非，眼珠子一转上前扭身坐到男人怀里，玉臂挂在他脖子上娇里娇气：「夫君，妾知道错了......您就不要生妾的气了吧？」 顾玄奕心里想着不要搭理这个女人，结果淡漠的面具不自觉融化了一角。 「你说说看，做错了什么？」 怀中小人儿靠着他胸膛闷声闷气小声说道：「妾不该心里想一套，嘴上说一套。明明不愿意夫君再看别的女子，可嘴上却撒了谎...... 夫君，咱们以后都不选秀了好不好？妾忍别的姐妹已经忍的很辛苦，要再多几个妾就不活了！」 话尾语气恶狠狠的，可在顾玄奕耳中与撒娇无异。 他胸腔震动喉咙溢出低笑：「你要不活了，两个孩子怎么办，为夫怎么办？你可得好好活着，这样守着为夫哪还有别的女子敢靠近？」 姜欢被逗笑了。 眉眼弯弯开心的样子让顾玄奕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见男人总算不装模作样，姜欢开始蹬鼻子上脸：「那夫君今日还去宸妃那儿听琴吗？」 「额......不去了。」 「还去看四皇子顺带看看他母妃吗？」 「不去了。为夫这就陪娘子回家看孩子！」 姜欢暗舒一口气，这男人总算哄好了...... 顾玄奕把她拉回了永和殿，又拉到了小膳房。 姜欢看着眼前挽起袖子兴致勃勃的男人有些错愕。 别说她了，梦芸小全子他们看的也一愣一愣，皇上今日是怎么了？ 「皇上，您是要......？」 顾玄奕浅笑道：「朕想和欢儿一同制膳，平日吃惯了御厨做的，美味是美味，就是一日三餐像例行公事。若是与欢儿吃着亲手做出来的，一定滋味更佳。」 姜欢不想扫他的兴致，无奈道：「皇上，可臣妾什么都不会......」 「无妨，你做出来的是毒药朕也会吃。」 门外的方内侍打了个寒颤。 齁！ 二人一起挽起袖子，在厨娘战战兢兢的指导下揉面、切面团、擀面、扯面，最后将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条状面撒入热锅中。 锅里有提前熬好的鸡汤做底，咕嘟咕嘟冒出的热泡将香气传出膳房。 门外的梦芸琉璃等人忍不住咽下一口津液。 旁边炖了一个时辰的牛肉香料下的足，味道更是浓郁，即便盖着锅盖也遮不住的香气扑鼻。 最后一步，顾玄奕将煮好的面条放入两个碗中，淋上几勺鸡汤和烫过的青菜，再摆上几块色泽浓郁香嫩软烂的牛肉。 牛肉汤面华丽丽出锅！ 整个过程姜欢就是帮了点小忙，后面基本都是顾玄奕在忙。 这样烟火气的顾玄奕她上次见还是在上溪村，不过那时候也就是帮着噼噼柴打打水...... 没料到一通忙碌下来天已经黑得深沉。 肚子饿的咕咕叫，可心里是欢喜的。 顾玄奕端着两碗面没进内殿，而是去了凉亭那儿摆在石桌上。 姜欢停下步伐，转身冲着围观的几位看客说道：「还有些牛肉和面团，你们想吃自己下点。」 方内侍和梦芸眨眼之间就消失在面前。 反应慢一步的小全子三人谢了恩才规规矩矩退进膳房。 顾玄奕和姜欢丝毫没在意宫规，什么试毒，什么皇上先动筷......他们挨得紧紧的吃面，每一口都是出乎他们意料的美味。 「欢儿，为夫觉得这比御膳要美味多了~」 「那夫君日后有闲暇就来妾这儿一块制膳，等璟儿瑾儿长大些能帮忙了也一块来。」 「我以为你是想让他们一块吃，没想到是让他们帮忙......好主意！」 顾玄奕很自然地将两块最大的牛肉夹到姜欢碗中，「多吃肉，你太瘦了要补补，为夫喜欢你再圆润些，更好看~」 这话说的很正经，人看着也很正经。 姜欢缓了一会儿回过味来，羞的直接对着皇上金贵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这对顾玄奕来说与挠痒痒无异，半点不生气反而笑得更爽朗，纵容少女的调皮。 此刻的他，觉得与欢儿就是世间最普通的一对夫妇。 永和殿外。 殿内传出的欢声笑语还有香气让路过的宸妃微微抬眸，视线落在远处灯火通明的凉亭处，隐隐约约透出两个亲昵的身影。 贴身女官念安察觉到，立刻朗声喊停。 抬辇轿的内侍停下步伐。 守门内侍立刻上前行礼：「奴才参见宸妃娘娘——」 「起身吧......皇上是在你们这儿吗？」 「是的娘娘，皇上正与婕妤娘娘用膳，需要奴才进去通报一声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不必了，本宫正要回殿路过而已。」 念安挥手：「起——」 回睿思殿的一路上，除了抬辇内侍沉稳的步伐声再无其他。 念安敛容垂眉安静迈步，就听见娘娘低声问道：「清歌安顿好了吗？」 「已经在偏殿住下了，说明儿一早来向娘娘请安。」 宸妃淡淡阖眼：「甚好。」 ...... 阳光透过重重纱帐落在姜欢洁白如玉的面颊上，暖洋洋的。 浑身酸痛。 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更疼了...... 原本躺在身侧的始作俑者已经去上早朝，要是在的话估计能被姜欢的白眼白死。 顾玄奕每次都能把她翻来覆去折腾个没完，到后面唤人送水时她都懒得动弹，任由天子动手。还好男人一点抱怨也没有，反而满脸微笑乐在其中。 姜欢怀疑他是不是背地里吃补药了？ 不过似乎自从她生下两个孩子后，就没听说顾玄奕传谁侍寝了......就连去宸妃黎贵仪那儿也是坐坐就走。 她心里有些复杂。 决定了要封心锁爱，难道要为了这个小小的举动动摇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上官清歌 「娘娘，您起身了吗？两位殿下着急见您呢~」梦芸在外催促。 「让琉璃进来替本宫更衣梳妆，璟儿和瑾儿先带去用膳，一会儿去看看四皇子。」 姜欢惦记着上次四皇子落水，后来着凉躺了几日，现在应该好多了。 「是。」 姜欢左手璟儿右手瑾儿，一同去黎贵仪处。 没想到除了黎贵仪，宸妃也在，还有位面生的少女。 五官精緻，娇媚中带着少许英气，因为在嫔妃中少见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昭婕妤和五皇子三公主也来了啊，宸妃娘娘与上官姑娘也是前脚刚到，倒是巧了。」黎贵仪让人奉上热茶，请宸妃上座。 姜欢盈盈笑道：「嫔妾心里惦记四皇子，听说已经无碍所以带着璟儿瑾儿过来看看。」 四皇子跟在母妃身侧，面色红润看起来已经大好。 璟儿好奇地打量他，非常自来熟地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裳：「四哥衣裳好看。」 顾烨也不怕生，大咧咧道：「喜欢就送你！这样的衣裳本殿有一屋子。」说完就要开始宽衣解带真要送璟儿。 黎贵仪一把摁住，温柔劝道：「烨儿，送礼要送新，待会儿母妃选几件送给五皇子就好。」 「......好吧。」四皇子略显惋惜。 姜欢捂着嘴笑，真是越看四皇子越喜欢。 宸妃安安静静坐着，目光落在三个孩子身上良久，倏尔看向姜欢： 「昭婕妤，还未向你引荐过清歌......她是本宫三妹上官清歌，进宫来陪陪本宫一解思乡之情。」 上官清歌面容娇媚，像极了蔷薇花。 「民女清歌给婕妤娘娘请安。」 姜欢笑意不改，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这位清歌姑娘虽与娘娘长得不大相似，但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让嫔妾好生羡慕~」 「清歌与本宫同父异母，生的更似其母自然与本宫不大像，但我们姐妹自幼感情好与同母无异。」宸妃解释了一番。 姜欢颔首，装作好奇问道：「看清歌姑娘姿容绝色，也应比嫔妾大上几岁，难道一直没有许人家吗？」 宸妃看了上官清歌一眼， 上官清歌低头似是不好意思道：「原先许过人家，可那家老爷突然病故，公子守孝三年后不声不响当了和尚......民女爹娘无奈之下只好取消婚约。」 「原来如此。」姜欢惋惜道，「既然来陪宸妃娘娘，那便好好散散心再回家。」 上官清歌顿了顿，笑着应下。 宸妃收回目光抿了口清茶，再抬眼就见顾璟盯着自己面露疑惑。 「璟儿，怎么了？」姜欢也注意到璟儿不对劲。 璟儿奶声奶气道：「这位美人娘娘为什么在哭呀母妃？」 姜欢微愣，宸妃哪有在哭？ 宸妃眼波流转间看不清情绪，淡淡道：「小孩看错也是寻常。」 「我没有看错，美人娘娘就是在哭，只是嗯......不是眼睛哭......」璟儿坚持自己。 姜欢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但现在不是个说真话的好时候，于是蹲下身来柔声道：「璟儿肚肚饿了吗？来之前母妃让厨娘做了红枣糕，带着妹妹一块回去吃好不好？」 转移注意力成功。 璟儿狠狠点头。 直起身来，姜欢带着歉意道：「璟儿出言无状，嫔妾就先带着他们回去了......」 黎贵仪自然没有不放的。 ...... 方内侍从殿外躬身走入，此时顾玄奕刚与大臣议事完毕。 「皇上，喝碗莲子羹，静心养胃。」 顾玄奕浅尝了两口，迟疑道：「这味道......似乎与御膳房往日做的不大一样？」 方内侍一笑：「皇上，这是宸妃娘娘派人送来的，说是娘娘亲手烹制费了好大的功夫。」 「唔，」 顾玄奕想起宸妃清清冷冷的模样，对着自己也是不卑不亢的，鲜少有这主动的时候。 「她怎么不自己送来？」 方内侍回道：「宫人说，娘娘知道皇上事忙就不进来叨扰，请皇上晚上去睿思殿一同用膳。」 顾玄奕下意识就想拒绝，答应了瑾儿今夜要给她讲故事如何能反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方内侍猜出皇上的意思，犹豫一瞬还是开口提醒：「皇上，七年前的今日......正是宸妃娘娘落胎的时候，您......」 顾玄奕这才勐然想起。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莲子羹沉默良久：「你去跟欢儿说，朕要晚些过去，不必等朕用晚膳了。」 「是。」 睿思殿的宫人正要出声禀报，被顾玄奕抬手噤了声。 殿中琴声如细雨般轻柔，又如寒风般凄凉，透出的那份悲伤带着无尽哀思。 他心中嘆息。 宸妃看似潇洒的一个人，可整整七年都未走出失子之痛......就如皇后一样。 随着琴声悠扬，一道悠扬婉转的女声加了进来：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草树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那声音宛如细丝般滑过心间，让人陶醉其中忍不住随着歌中的情绪起伏。 宫中似乎没有这样会唱的嫔妃？ 顾玄奕在殿门站了良久，直到一曲尽了宸妃才发现他。 「臣妾失礼，竟未能察觉皇上已到......」 身后的女子行的是大礼。 顾玄奕伸手扶起宸妃，温和道：「是朕不让宫人禀报，与你无关。宫中论琴技无人能与你比肩，但歌声与你的琴声相合却是难得。这位是......？」 女子依旧跪伏在地：「臣女上官清歌，参见皇上。」 宸妃解释道：「这是臣妾娘家三妹，求了皇后下旨让她进来陪陪臣妾，不然成日里睿思殿就只有臣妾。」 「找人陪陪你也好，」顾玄奕说道，「平身吧。」 上官清歌调整好表情，缓缓直起身子准备好以最美的姿态展现给皇上看。结果只看见宸妃的裙摆从身边擦肩而过，皇上已经朝着身后走去。 上官清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轻一点 「今日你做的莲子羹味道甚好，朕想着过来陪你说说话。不过晚些时候朕就要走。」 顾玄奕接过茶盏，抿上一口。 宸妃并未表现出不悦，招招手示意宫人上膳，「皇上可要吃些温酒？刚开出的梨花醉，微苦回甘是皇上喜欢的。」 顾玄奕惦记着要走，遂摆手拒绝了。 一道道美味佳肴呈上来摆了满满一席，都是按照他的口味吩咐的，宸妃在旁伺候着。 殿中沉香幽幽。 上官清歌已经整理好情绪，退到一侧。 宸妃暼了她一眼，看顾玄奕默默吃着便提议道：「不如由臣妾和清歌继续抚琴高歌为皇上助兴？」 「也好。」 睿思殿中的琴音绕樑，绵绵不绝。 上官清歌轻声吟唱，时不时悠悠抬眼似有似无的露出些许撩拨之意。 可顾玄奕的目光愣是半点都没落在她身上，听的倒认真。 顾玄奕哪里看不出这个上官清歌的意思？ 又是个想攀龙附凤的女子罢了。 还是他的欢儿好，一心一意为着他，生死前头也是毫不犹豫捨身护他...... 呜呜呜，想欢儿了！ 顾玄奕听着听着觉得歌声越来越飘渺，眼前的宸妃和上官清歌浮现出重影，面容模煳看不清五官。 脑子也开始不清醒， 难道是困的？ 还来不及多想，顾玄奕就失去了意识。 宸妃纤细的指尖停在琴弦上，止住了最后一个回音。 …… 顾玄奕缓缓睁开眼睛。 入眼的便是睿思殿的纱帐，还有鼻间陌生的香味。 「嗯……」 一声嘤咛从耳边传来，男人这才发现身边躺了个女的，竟还是昨天才见过一面的上官清歌！ 她半露香肩面对着顾玄奕这侧，眨了眨眼睛总算醒了过来，对上顾玄奕的双眼先是一滞，继而面颊上飞过两朵红晕： 「皇上醒了？民女......民女不碍着您眼，这就退下让方内侍来替您更衣。」 上官清歌撑起上半身，随着被褥落下现出凹凸有致的身形，只用一层轻纱覆盖聊胜于无罢了......见男人无动于衷，她只好翻身下床收拾衣物。 速度之快，好像真的不想多留似的。 「站住，」顾玄奕出声制止。 上官清歌眼中闪过一丝波澜，转身换上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 顾玄奕冷冷注视着眼前少女：「昨夜究竟发生何事？为何朕会没有任何记忆？」 「......皇上您不记得了？昨夜您用膳后面色疲惫说要小憩一会儿，娘娘让民女扶您进内殿。结果......您拉着民女不肯放手，宸妃娘娘只好留民女照顾您。 后来，后来......您就把民女拉上床......」上官清歌耳朵都羞红了，不肯再说下去。 顾玄奕一分没信。 自己做没做过的事难道自己不清楚？ 上官清歌脖颈上的异样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两块红色斑痕十分显眼，看着像是...... 「您可以看看床上......」上官清歌似是看出他的狐疑，羞红着脸轻声道。 顾玄奕掀开被褥， 两朵红梅印在上面，印证着上官清歌的话。 顾玄奕眼中变幻莫测，沉默良久终于缓缓看向她：「朕明白了。你收拾收拾，稍后朕会有旨意。」 上官清歌盈盈一拜：「民女遵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男人刚出殿门，就见宸妃候在殿外不知站了多久，方内侍陪在一旁埋着头。 见到顾玄奕出来，宸妃瞥了眼半敞开的门继而说道：「皇上，您该上朝了。怎么不让清歌替您更衣？」 顾玄奕对宸妃是很失望的。 就算上官清歌怀了爬床的心思，没有宸妃的推波助澜如何能办成？ 原以为她是最超脱世俗的一类人，没想到......终究只是俗人。 「不必了。崇年，随朕回龙栖殿更衣。」 皇上的仪仗匆匆离开睿思殿。 宸妃静静目送他离开，转身消失在门内。 ...... 就在一早上间，皇上从宸妃殿中出来还宠幸了上官清歌的消息传遍了大小宫中。 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揣测，是不是要多一位宠妃了？ 也好，昭婕妤独占恩宠那么久，只要有别人分了雨露那后宫诸人都有希望。 龙栖殿。 下了朝的顾玄奕一身朝服未脱，脸色阴沉坐在椅子上，任由面前的徐太医诊脉。 方内侍担忧道：「徐太医，您可要替皇上好好看看，怎么一下就昏睡过去了？昨夜奴才瞧见吓了一跳，要不是宸妃娘娘说皇上是累着了奴才都要以为皇上是着了谁的道......」 徐太医凝神屏息片刻，收回手斟酌道：「皇上身体没有大碍，也没有用过药物的痕迹，反倒康健强壮。」 方内侍这才长舒一口气。 顾玄奕脸色却更不好了。 「这难道不是更奇怪么？朕康健强壮却累的昏睡过去，还能在昏睡中做出......之事。太医，你说有可能么？」 徐太医老脸一红：「这个嘛......臣不好说，一般来说男人这种事不会不记得......」 顾玄奕随意将食指搭在膝上，颇有节奏的一上一下。 「崇年，你去办两件事。 一是传旨封上官清歌为郡君，封号让礼部随便拟一个，赏赐你看着办。二是去把上官清歌的底细查清楚。」 他的神情不像是多了个妃子，而像多了个敌人。 方内侍即便自认了解皇上脾气此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拿钱办事，立刻退下去吩咐人。 徐太医也走了。 顾玄奕站起身子开始来回踱步，不停嘆气。 过了一会儿方内侍进来后帮着换了常服，见他神色不安奇怪道：「皇上，您怎么了？」 「......你说，朕跟欢儿说实话，那今晚还能睡在永和殿吗？」 方内侍嘴角抽抽，面上恭敬道：「天下都是皇上的，您还不是想睡哪睡哪~昭婕妤不会生气的。」 顾玄奕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好，那你去备下珍宝首饰补品衣裳，越多越好，跟朕一块去永和殿。」 方内侍越看男人越像做错了事的小媳妇样。 希望昭婕妤打的轻一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病了？ 「皇上驾到——」 永和殿内除了守门扫地的三等宫人前来行礼。 该出来迎接的人没有出来。 梦芸从旁边经过，瞥了一眼当作没瞧见径直扯了准备上前的琉璃进屋。小全子和小秦子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守门。 方内侍发誓，他绝对听见梦芸轻哼了一声！ 顾玄奕直挺挺站在殿外很尴尬，一身帝王威仪全无。 方内侍清了清嗓子，再次禀道：「皇上驾到！」 没人搭理。 「皇上，要不咱直接进去？这个时辰，或许婕妤娘娘正在餵两位殿下用午膳。」方内侍小心翼翼提议。 顾玄奕有台阶就顺着下：「唔，朕觉得也是。」 待他们主僕踏入殿内，就见姜欢确实是在给璟儿和瑾儿餵饭，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璟儿率先看见他，笑脸瞬间变成皱巴脸，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眼不见心不烦！ 瑾儿正张嘴要含住姜欢餵来的热粥瞬间闭上，瘪着小嘴怎么也不肯吃了。 姜欢没坚持，放下勺子递给乳母，淡淡开口：「皇上说要来给瑾儿讲故事的，昨夜是被什么朝政大事耽搁了吗？」 这句话一出，怀着侥倖心理的顾玄奕心立刻拔凉。 「朕，朕......朕确实错了，不过不是朕愿意的！那个上官清歌绝对使了手段，否则朕绝不会跟她待一块......欢儿，朕绝对没跟她做什么！ 你知道的，自从有了璟儿瑾儿，朕再未召幸过别人。」 顾玄奕认真说道。 姜欢依旧没有看他，而是轻轻擦去瑾儿嘴边的米粒。 「今早怎么听说，皇上封了位荣安郡君？」 顾玄奕立刻凑上来拉住姜欢的手解释：「欢儿，她既然敢耍手段，那一次不成便会来第二次。 不如让她以为朕相信了她才好放松警惕，崇年已经派人去上官家查她的底细，待朕找到她的错处就直接打发了。而且朕向你保证，绝不会碰她。」 姜欢这才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今夜要留宿吗？」 「留！当然留！」 「那就沐浴三次，睡地上。」 顾玄奕瞪大了眼睛：「......啊？」 姜欢扭过身子用后脑勺对着他，甩过来一句：「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朕没说不愿意......」 顾玄奕掰过她身子，紧紧抱在怀里哭笑不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以前不喜欢欢儿大方，现在小气起来了气性还真大...... 看着梦芸利落地将新被褥抱出来丢到地上，小全子与小秦子合力把浴桶抬来，顾玄奕认命地嘆了口气。 谁叫他理亏呢？ 「欢儿，朕还带了好多东西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顾玄奕殷勤道。 宫人将东西抬起来，足足五六箱沉甸甸的。 姜欢看都没看一眼，挥手让梦芸带去库房。 不要白不要。 顾玄奕：呜呜呜怎么都哄不好...... ...... 「皇上，奴才派人去上官家暗访，也问了左邻右舍的人。荣安郡君原是上官大人外室之女，几年前外室病逝后接到府里养着正式成为二小姐。 对她的说法从下人口中说法都颇好，是个待下和善的主子。」 顾玄奕听完倒有些拿不准了。 那上官清歌单纯就是想做嫔妃？可宸妃虽然无子，地位已经居于四妃之一还要拉自己人进来固宠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有宫人进来禀报：「荣安郡君求见。」 顾玄奕对她的疑心正重，哪有那个心思见她？ 「去去去，让她回去，朕不想见她。」 「是。」 宫人出来同一身华服装扮的上官清歌说完后，她莞尔一笑，让宫人看的发愣： 「既然皇上忙，那我就在此等皇上出来。」 然后她真就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等，宫人来往奇异的眼神也未影响她分毫。 顾玄奕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上官清歌，晚霞似的衣裳将她肌肤衬得更加白皙细腻，与她明艷的美貌相得益彰。还有她身上一股淡淡幽香，与众不同。 上官清歌看见男人眼睛微亮，上前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顾玄奕负手而立，眉宇间的疏离可以看出他的不喜。 「你有何事？朕不是让你回宫了么？」 上官清歌睫毛微颤露出不安的神色，面容也有些许泛白：「臣妾是想来向皇上谢恩，但不知哪里做的让皇上不高兴了......」 「没有对你不高兴，只是朝务繁杂让朕有些心烦。朕要去永和殿，你安也请了就回宫陪宸妃吧。」 顾玄奕懒得再多说，从她身前走过。 上官清歌独自站在那儿目送男人远去，在宫人看来神情颇为落寞。 朱内侍可看不得美人伤感，遂出声劝道：「郡君主子您也不要伤心，皇上偶尔是这个脾气，您要不过几日再来吧。」 女子淡淡笑道：「多谢内侍好意，那我明日再来。」 朱内侍看着上官清歌的背影嘆息不已：「这么美的美人，皇上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 顾玄奕在想，睡了四五天的地板今日欢儿应当能气消吧？ 再不消，就算他身子骨扛得住私库也扛不住了啊！ 刚一进殿，就见许久未见的王太医在同姜欢说话。璟儿和瑾儿站在一旁，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脸严肃。 「欢儿生病了？！怎么回事？」顾玄奕着急问道。 姜欢瞪了他一眼，低下头抚着小腹一脸柔和。 璟儿奶声奶气昂着头：「不是生病，母妃要有小弟弟了~」 璟儿开口纠正：「是小妹妹。」 梦芸继续纠正：「是两位殿下要有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顾玄奕缓了好久，反应过来咧开嘴笑：「朕和欢儿又要有孩子了？！」 他没忍住上去一把抱住姜欢，然后觉得自己抱得紧了会伤到孩子立刻松开些许，觉得贴的不够紧又挨得近些。 看的一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王太医，欢儿产下两个孩子时日不久，再怀会不会对她身子不好？」顾玄奕担忧得很。 女人生一个孩子尚且都是过鬼门关，更何况姜欢生的是两个，元气哪有那么快补回来...... 王太医抚着长须笑呵呵道：「离娘娘上次生产一年有余，纵然当时元气损伤厉害后面吃微臣开的补药也好了许多， 加上娘娘年轻底子好，现在恢復的已有九成。只要后面仔细养着，臣可以保证顺利生产。」 「那就好那就好......」 姜欢正想开口，就被男人抢了先：「欢儿，此前是朕没想到这事，本想着有璟儿瑾儿就够了。那既然这个孩子来了朕一定好好待他。 但为了你身子着想，咱们就只要这三个孩子，好吗？」 姜欢心头一动， 「臣妾与皇上想到一块了。」 顾玄奕当着众目睽睽，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你我心有灵犀。」 第一百二十五章 栖鸾 别人都是生下子嗣上一个品阶，唯有姜欢是怀上就被顾玄奕硬拔两阶，跨过二品直接到妃位。 其实按照她自己的心思，在苏滢心倒台之后对于名位就没有多大欲望了。 本身进宫也只是为了復仇，现在只剩一个贤妃，以她现在婕妤之位却有主理六宫之权，想要对付她只是时日罢了...... 不过送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娘娘，明日封妃大典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您今夜早些休息美美的出现就好啦~」梦芸越来越有掌事宫女的气度，可对着姜欢依旧是当初那个小妹妹的样子。 姜欢含下两片酸杏，眉头舒展开来：「衣裳中间可做宽敞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过了头三个月小腹已经显怀，晋位礼服得特意改改。 「是的，奴婢办事您放心。」 「......对了还有一事，你去让人把这个消息告诉苏滢心，本宫有孕且马上就是昭妃，让她一同乐一乐暖暖心。」姜欢想到苏滢心在冷宫里应该消息传不进去，好心想去告诉她。 曾经姐妹一场，就算现在云泥之别也不能就此疏远了啊~ 梦芸心思一转就知道姜欢的意思，笑嘻嘻应下。 到了当夜，姜欢睡下前梦芸一脸幸灾乐祸地跑来小声道：「冷宫那位听到消息吐血了......还没有太医肯去真是可怜~」 姜欢淡淡道：「去找个太医给她看病就说本宫的意思，不需要名贵的药材，让她活着就行。」 梦芸啧啧两声，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 ...... 姜欢身着海棠色的烟罗宫装，外层绣着层叠如花般的金丝荷花，裙裾逶迤在地，云纹拖尾上用同色珠玉点缀而成，随着步子轻摇微晃，恍如月光倾泻而出。 「朕惟贊襄内政、每慎简乎六宫。弼佐王风、务先崇夫四教。咨尔昭婕妤姜氏，素娴仪矩，久职壶闺。 歷夙夜以宣劳，兼肃雍而着范。兹以册印，封尔为昭妃。 尔其淑慎有加，尚祗承夫休命。温恭益懋，期永集夫繁禧。」 姜欢双手抬高置于额下，双膝跪地，俯身向下至掌心贴地，朗声道：「臣妾叩谢圣恩——」 接下圣旨，按照规矩就是要见皇后听训。 皇后没有什么不满，反而笑道：「本宫以为你的妃位会是由本宫求旨册封，没想到皇上如此着急。」 姜欢扶着小腹说道：「若非有这孩子，臣妾也没有这个福气，皇上看重子嗣自然如此。」 皇后看出她在谦虚，面色更加柔和： 「原本太妃和本宫对于不举办选秀一事有些微词，可见你又能为皇上开枝散叶心中欣慰，太妃倒是无话了只是让你胎像稳了多去仁寿殿坐坐。」 姜欢自主持宫务后确实去看太妃少了，当即应道：「是嫔妾考虑不周，随后就去看望太妃。」 闲话一阵，姜欢从凤宁殿出来径直去了仁寿殿。 太妃很是欢喜，从库里掏出珍藏多年的奇珍异宝一股脑赏给了姜欢。 再从仁寿殿出来，姜欢后面跟的宫人每个人都提着端着抱着一大堆东西。 刚到永和殿门口，就见方内侍候在门外。 他一瞧见姜欢立刻迎上前道：「昭妃娘娘，皇上在栖鸾殿等您。」 「栖鸾殿？这是什么地方从未听过？」姜欢疑惑道。 方内侍压低嗓子神神秘秘道：「跟奴才来就是了~」 随着方内侍穿过众多宫殿，眼见着离龙栖殿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不远处。 这处宫殿原先是闲置的，因为与皇后的凤宁殿隔着龙栖殿一左一右对称，所以一直未有嫔妃入住。就连两位先贵妃的住所也没这处近。 「娘娘，请进。」 方内侍亲自推开栖鸾殿的宫门，迎着姜欢入内。 一入宫门，便被眼前成片的桃花林惊呆了。 粉嫩的花朵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枝头，偶尔有花瓣飘落宛如缤纷的雪花在空气中舞动。 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一朵桃花拂过姜欢脸侧，让她回过神来。 再纵目远望，桃林深处便是栖鸾殿的主殿，露出的屋檐......不如想像中的巍峨庄严，更像是江南水乡里的宅子。 「娘娘，您看那边。」 方内侍对着左侧遥遥一指。 姜欢顺着看过去，就见乌云和白雪在追逐打闹，而那角宫墙单独建了座一人高的宅子，还有个小小的鱼池。 方内侍笑道：「这是皇上给乌云白雪特意建的，这样它们就可以在殿外玩耍冬日也不觉得冷。」 乌云和白雪玩的正高兴，追着追着就往桃林深处跑去。 姜欢沿着中央空出的一条小道向里走，走到尽头便是那方让她好奇极了的宅子。 庭前一座高大的假山旁是一汪池水，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粉墙黛瓦连绵不绝，亭台楼阁错落有致，葱郁的花树越墙而来露出扶疏的花枝。 确实就如民间大户人家的宅子烟火气胜过华丽，如人间仙境一般，反倒比永和殿更得姜欢的欣赏。 屋内地底皆由暖木铺成，雪白色的粉墙上挂了几幅字画一眼就知道是名家之作。 金丝楠木高几上摆着青白釉梅瓶，斜插了几支海棠花。 顾玄奕笑盈盈从屏风隔开的书桌后走出，道：「你可喜欢？这栖鸾殿为夫在你有孕后就命人开始重建，耗时三个多月总算改成了。最满意的就是殿前的那片桃林。」 姜欢心里喜欢的紧，狠狠点头，「只是夫君啊，这样兴师动众只怕又要有人说您太过偏爱臣妾了~」 顾玄奕对着她鼻尖清点：「明明就很高兴，何必说这违心的话...... 这钱是从朕私库里出的没人会说什么，只不过这样之后为夫就暂时没银子了，你还会跟着为夫吗？」 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姜欢忍俊不禁，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迟疑道：「妾倒是有点银子能养活咱们一家些时日，只是夫君也要出去做工努力赚银子，否则街坊邻居会嘲笑你是个小白脸。」 顾玄奕朗声大笑，姜欢也跟着笑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第一百二十六章 撑腰 看完了一楼，顾玄奕牵着姜欢的手上二楼。 这里就是他们二人的寝殿，床榻足够容纳十余人，而正对着的就是宽阔无比的窗户，以及外面的粉红一片。 看着就让人心情舒爽。 孩子们的住处都在一楼，除了主殿之外的偏殿都是给宫人住的。 顾玄奕说，一家子住一处才亲近。 「娘娘，几位娘娘主子过来贺喜，都在殿外等候呢。您看？」 琉璃上来禀报。 「请她们到一楼稍坐，本宫马上下去。」 「是。」 顾玄奕蹙眉道：「为夫就在这儿歇着等你，懒得下去应付。」 他是越来越不喜欢对着嫔妃了，尤其是心怀不轨的那些。 「好，妾下去招待，您啊就打个盹，一会午膳好了上来唤你。」姜欢好脾气的哄着他。 直到她下楼等了好一会，才见到殿外远远的来人。 贤妃、宸妃、黎贵仪、上官清歌、文缘芷还有几位喊不出名字的嫔妃，一路对着桃林水池宅子啧啧称奇，满脸艷羡。 「恭贺昭妃有孕、晋位、乔迁之喜，本宫与诸位姐妹带了贺礼聊表心意还请昭妃妹妹笑纳。」 贤妃率先出声，看她气色已经大好，看着丝毫不像与姜欢有矛盾的样子。 姜欢示意梦芸琉璃接过东西，客气道：「多谢姐妹们心意，小全子，上茶。」 文缘芷对殿内的东西很是好奇：「娘娘，这屋子在宫里可从未见过，倒像是......倒像是幼时在京城闲逛看到的宅子。」 姜欢含笑点头：「是呢，本宫见到也很是新奇。皇上心思独到，这里里外外确实难得一见，文妹妹若喜欢时常来吃茶。」 文缘芷冲着她眨眨眼：「嫔妾自然要常来。」 「这地方好的恐怕连皇后都没见过吧？皇上对昭妃娘娘的心意满宫都羡慕啊~」某位嫔妃自以为拍了姜欢的马屁，可姜欢的笑容淡了几分。 「这位妹妹莫要妄言。皇后是中宫之主，最好的东西自然都在皇后那儿。」 那嫔妃看到姜欢冷眼，惊觉自己说错话立刻小声道歉。 一直旁观的上官清歌柔声提醒道：「在昭妃娘娘面前说错话事小，若是在皇上面前说错那可麻烦了呢...... 说起皇上，娘娘，听说皇上也来了栖鸾殿，怎么没见到人呢？」 姜欢看着她左顾右盼的样子神态自若道：「在你们来之前皇上有急事先走了。」 「原来如此。」 上官清歌略显失望，但很快打起精神从怀中掏出一块红色布料。 「娘娘，嫔妾特意缝制了一件小衣裳。等您孩子出世正好入秋，穿着贴身暖和，您看看？」 她起身上前，双手将衣裳递给姜欢。幽幽暗香从上官清歌身上传来，煞是好闻。 都说美人身上自带香气，果不其然。 姜欢接过衣裳还未来得及细看，便觉腹中不适。 她不动声色压下情绪，夸赞道：「确实不错，针线细密布料柔软，本宫一定好好收着。琉璃，快扶郡君坐下。」 直到上官清歌回位，姜欢的不适感才好了些。 闲聊两句，姜欢便以疲乏为由将她们打发走了。 梦芸见姜欢脸色阴沉，不由疑惑道：「娘娘，怎么了？」 「......上官清歌有问题。本宫与她靠近便觉腹中有异样，现在可算好些了。」 「天！那奴婢去喊太医。」 「不必了，现在感觉无碍，但日后若是她过来一律打发走，宸妃也不见。」 「奴婢明白。这事要不要跟皇上说一声？」 姜欢淡淡道：「说什么？说上官清歌靠近本宫就不舒服？没有证据那就是矫情，他是皇上，可不是本宫的夫君。」 梦芸倒觉得，以皇上对娘娘的宠爱说不定真信她...... 不过既然娘娘这么说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琉璃从殿外进来：「娘娘，六尚各尚宫和掌事来向娘娘贺喜。」 「让她们进来。」 在妃位之下的嫔妃，是没有资格接受六尚拜见的，此举正是昭示了姜欢的地位。 当然要见。 三十名女子前后颇有秩序的进入正殿，没有一人东张西望。 姜欢看到了几位熟面孔，之前查帐就打过交道。 其中一人抬眼望来抿唇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奴婢参见昭妃娘娘——」 「奴婢参见昭妃娘娘——」 「奴婢参见昭妃娘娘——」 姜欢掌心向上微微抬手：「都请起身吧。」 最为年长的六尚之首李尚宫上前半步躬身道：「为贺娘娘荣登妃位之喜，各尚皆准备了贺礼，虽然不及皇上赏赐也是奴婢们的心意......」 「李尚宫多虑了，贺礼不分轻重，本宫都会喜欢。」姜欢温和道。 各尚献上不同贺礼，皆是他们最擅长的手艺，尤其以尚功局的一顶玉制花冠最为夺目。 李尚宫说道：「还有一事需要禀报娘娘，陈尚仪患疾多年不适宜再居尚仪之位， 奴婢想安排一场选拔从司籍、司乐、司宾、司仪四人中选出一位晋为尚仪，这样陈尚仪便可早日离宫休养。」 姜欢心思一动， 巧了不是？她正愁怎么帮宁司仪呢。 「本宫希望由宁司仪来担当尚仪之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姜欢非常直接。 直接到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算昭妃娘娘最得宠，有主理六宫之权，那也不......好吧，要是吹吹皇上枕边风，还真能自己做主。 李尚宫有些尴尬，踌躇了小半晌还是鼓起勇气道：「娘娘，此事对其他几位不太、不太公平，要不还是让她们比试一番也好服众？」 姜欢莞尔一笑：「有本宫为宁司仪撑腰，还有谁敢赢？」 司籍、司乐、司宾仿佛被无数把箭刺进胸口...... 底下众人面面相觑，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在宁司仪身上。 这昭妃娘娘这么跋扈？ 她们所有人的品阶可都是实打实拼上来的，怎么能随意就定了？！ 连皇后娘娘都没这个权力吧？ 「有朕为昭妃撑腰，还有谁敢不听令？」 冷冷的男声从一旁悬梯上传来。 众人抬头一看，吓得当即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假山之险 顾玄奕负手立于高处俯视众人，淡淡道：「昭妃说要选谁就选谁。你们各职虽然都是选拔上来的，但说到底是侍奉皇室，拿皇室俸禄。」 众人战战兢兢：「是。」 李尚宫哪里还敢多言，忙不迭示意宁司仪上前：「宁司仪，往后你就是尚仪了。还不快多谢皇上和昭妃娘娘？」 宁司仪这才从人群中缓缓走出，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奴婢多谢娘娘赏识，必不辜负。」 李尚宫见此时再留就没眼力见了，遂带着众人告退。 宁尚仪留在原地。 顾玄奕见没人再为难姜欢，沖她使了个眼色便回身上楼。 姜欢看的明白，这是催她赶人呢...... 「宁尚仪，上次见面还是入宫不久之时，后来一直由青黛和其他人在中间传话未曾相见，本宫心里对尚仪一直心存敬重和感激。」 姜欢说的真话。 若没有宁尚仪多次相助，她也不能在宫里如鱼得水，又何来今日的昭妃？ 宁尚仪笑着摇头道：「娘娘，不必感激奴婢。当初奴婢也是看中娘娘的天资笃定您日后必有所为，再加上一点故人的缘分，才下定决心跟随娘娘。 说到底，是利益罢了。」 姜欢失笑，还真难得有人说这样的话还不惹她生气的...... 不过， 「故人的缘分？这是何意？」 宁尚仪轻嘆一声，眼中浮现出往昔的画面。 那时她还是郑充媛殿中的掌事宫女，一次办事不小心碰掉了娘娘礼服上的珍珠，被罚在雪地跪到天亮。 那样冷的天，她穿的还不足以抵御寒冷，冷的身子直抖。 就在她面容苍白神思恍惚之际，一件带着暖意的大氅围上她的双肩， 就这一下救了她的命。 待宁尚仪回头望去，身后站着的同样是名宫女。 「主子看你可怜，让我把大氅给你披上暖一会，只是此事不能被充媛娘娘发现，所以过一会我得来收走。」宫女悄声道。 这仅有片刻的温暖已经足够让宁尚仪湿红眼眶，「多谢，多谢......」 宫女回身走向远处，那儿正站着她的主子。 隔得远又隔着雪，宁尚仪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但对她高高隆起的腰身记忆犹新。 那夜之后她特意去打听女子身份，得知宫里有身孕的唯有苏才人，于是心里的那份感激一直藏在深处想着有一条能投桃报李。 只可惜...... 后来见到姜欢，总有几个瞬间觉得她的身形、感觉与苏才人有相似之处。 所以宁尚仪认定姜欢也有苏才人的情分在。 后来么......宁尚仪想了法子离开郑充媛，进了六尚局。 姜欢没有表现出心中的讶异。 若是宁尚仪不提她也早忘了有这件事......确实在她怀着身孕的时候偶然路过一处宫殿，见到大雪纷飞中有个可怜的宫女跪在地上。 一动不动，感觉都要冻僵了。 当时的她只是个才人，能做的事就只有将自己的大氅交给宫女送过去，能救一命是一命。 这随手的善举做过也就忘了，没想到宁尚仪记到现在。 「虽然苏才人早逝奴婢没有办法报答她的恩情，但昭妃娘娘替她报了仇，奴婢也就将您当成自己的恩人，日后唯您之命是从。」 宁尚仪定定望着姜欢，双目赤诚。 没想到和宁尚仪之间还有这样的前缘...... 姜欢起身缓步上前，牵起她的手道：「宁尚仪是有情有义之人，苏才人在泉下有知一定欣慰。你好好在尚仪局做事，本宫会是你最强的后盾。」 宁尚仪心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化成真切的笑意：「多谢娘娘。」 二人相视一笑。 ...... 「母妃母妃~乌云想出去玩！」 璟儿扯着姜欢的袖子晃来晃去，脚下已经有他膝盖高的乌云附和似的喵呜一声。 姜欢伸出食指点点他的小脑袋：「明明是你想出去玩，乌云可乖的很。」 璟儿嘿嘿一笑，肉嘟嘟的小脸堆起来可爱极了。 姜欢看着心一软，「去吧去吧，让琉璃和乳母跟着你一块去。」 「好！」 转身叮嘱琉璃看得紧些，这才放下心来。 孩子总不能一直放在眼下盯着，独自见过世间美好与邪恶才能成长，即便她很想将孩子们护在羽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瑾儿今日咳了两嗓子，姜欢把她留在殿中没让出去。 璟儿走在前面，乌云跟在旁边亦步亦趋。 一路走到御花园便听见近处有不少人的声音。 璟儿迈着小步子靠近一看，便见四皇子小心翼翼爬上很高的假山，而假山顶上有一个红色风筝。 底下内侍们着急坏了，纷纷喊道：「 」殿下，您下来吧！奴才上去拿就行，您要是摔着了怎么好？！」 「是啊殿下您快下来吧！」 「殿下......」 而远处，黎贵仪一脸慌乱赶过来，身后随着宸妃。 「烨儿！」 四皇子充耳未闻，伸手用力去够风筝，就在差点碰到的那一瞬间脚下一滑，小小身子往后顺着力道头朝下从假山上往下倒去。 满脸的惊恐和无力，双手试图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 「烨儿！！！」 黎贵仪看见此幕心都要从胸口破出来。 距离他几丈之外的璟儿吓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就在此刻，身边一道黑影似一阵风卷过去，以极大的冲力将四皇子撞开。 原本头朝下的他改了个方向，斜斜飞出去双腿着地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 「呜哇......」 脚腕的剧痛让四皇子疼哭出声。 黎贵仪几步冲上来扑到他身上，颤抖着声音道：「烨儿烨儿，母妃在这里......哪里疼告诉母妃？」 四皇子指着脚腕抽泣不止。 黎贵仪掀开一看，他的脚腕已经迅速红肿起来。 「快，快宣太医！」 几个内侍回过神来立马上前帮忙将四皇子一起抬走。 乌云轻巧几下落在假山顶上蹲下，开始舔爪子。 宸妃打量了它几眼，又看向璟儿：「五皇子，你的猫可救了四皇子一命呢......」说完这话，她也向着黎贵仪的方向而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爱吃甜的 琉璃小声道：「殿下，咱们赶紧回去吧，这里也太不安全了......」 璟儿拍了拍胸脯吸了口凉气：「吓坏本殿下了。」 他上前几步想要唤乌云下来，结果乌云就站在那里盯着他，也不动。 璟儿想了想，转头喊了个内侍过来让他扶着自己。 往上爬了几步，就见乌云蹲的地方前方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因为上面长着层绿色的东西与周围格格不入所以特别显眼。 上面一个小脚印，显然就是方才四皇子踩过的。 璟儿小心翼翼爬下来，再指挥人上去把那块石头搬下来，这才回宫。 「母妃母妃——」 人未到声先到，璟儿吭哧吭哧跑进栖鸾殿扑进姜欢怀中。 「怎么了，满头大汗的？」 姜欢温柔替他擦拭，看向琉璃。 琉璃上前附耳将刚才情形详细复述了一番。 璟儿指向内侍抱着的那块大石头，说道：「石头，四哥哥踩过。」 内侍将石头递上来，姜欢仔细看了眼又伸手摸过一遍。 上面有一层刚长出来的青苔，又有露水粘在上面，若是踩到了很容易滑倒，大概四皇子就是因此摔倒。 「假山上只有这一块有青苔的么？」 内侍答道：「是，奴才看过，仅此一块。」 姜欢沉吟半晌。 四皇子受伤或是意外或是人为，从她直觉来看这事儿人为的可能性大，否则为何摔下去的不是内侍宫女而是皇子？ 况且整座假山只有这一块有青苔的，青苔更多长在地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假山上？ 「走，去黎贵仪那儿看看四皇子，璟儿就留在殿中别出去了。」 姜欢心中隐隐不安。 刚走进，便听见黎贵仪隐隐哭声，还有四皇子的哀嚎。 顾玄奕正皱着眉看徐太医为孩子接骨。 四皇子双脚脚腕骨折肿成了个大包，太医说要立刻接上再细细调养，是否会落下病根还说不准，但这个程度不躺几个月是养不好的。 看到姜欢进来，他的眉心稍稍舒展：「你来了。」 姜欢朝里面望了一眼，担忧道：「情况如何了？」 「......不太好，伤的很严重。太医说两只脚受伤情况不一致，有可能好了后......有一只行走困难。」顾玄奕最后压低了声音，没让其他人听见。 姜欢上前看见四皇子在黎贵仪怀中，喝了汤药没那么疼总算安静下来。 黎贵仪将他放平在床上，转而向姜欢福身行了一礼：「若非有乌云在，恐怕烨儿伤的就不止是腿了。」 「这话从何说起？」 「本宫看到烨儿摔下去几乎就要撞到脑袋，是乌云冲上前撞了一下烨儿才让他没伤到要害......」说到难过处，一向稳重自持的黎贵仪忍不住又开始抹泪。 这倒是姜欢没想到的。 大约兽类都有灵性，才救了四皇子一命。 「烨儿福大命大会好起来的，姐姐莫要太难过，在孩子面前要坚强些他心情才会好。」姜欢宽慰道。 黎贵仪点点头，止住了泪水开始去忙着督促人煎药。 顾玄奕神情有些落寞。 姜欢悄悄牵住他的手，轻声道：「皇上，四皇子不会有事，咱们的孩子也不会有事。三皇子的病虽已成定局，但有德妃的照顾后半生会越来越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顾玄奕的心思被她说中，安慰之下心绪平和了不少。 他握紧姜欢的手：「你还怀着身孕，看过烨儿了就早些回去歇着。朕......去看看柏儿和承儿再去你那。」 「好，臣妾这就回去。」 待到四皇子的情况稳定下来，顾玄奕才离开。 去德妃处的宫道上，方内侍远远就瞧见前面有人款款而来，定睛一瞧是荣安郡君。 「皇上，荣安郡君在前面。」 顾玄奕本就烦着，更不耐烦见到这个心计颇多的女人，阖上眼装作看不见。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 真是没眼力见！ 顾玄奕不得不看向她，淡淡「嗯」了一声。 上官清歌见他心情不好，柔柔怯怯道：「臣妾听说四皇子殿下出了事，他可还好？」 顾玄奕鬓间隐隐作痛，没好气道：「有没有事你自己不会去看吗？都过去小半天了也没见你去关心......」 上官清歌似乎被惊到，退了半步低下头小声道：「臣妾......臣妾忙着为皇上做点心，听到消息时已经晚了。」 辇上的顾玄奕低下头，这才瞧见她手上还未洗净的粉末。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只是朕不爱吃甜的，往后也不用再做了。」丢下这句话，顾玄奕瞥了眼方内侍。 方内侍立刻朗声道：「起——」 上官清歌又又又目送男人离去。 ...... 「这四皇子跌下假山真是倒霉，本来按照顺序他最可能成太子，要万一真成个残废了与太子真就无缘......唉？那正好轮到我们璟儿殿下啊昭妃娘娘！」 文缘芷瓜子磕到一半，眼睛发亮。 姜欢自己也在琢磨，皇长子早夭，二皇子与三皇子被苏滢心整的一残一自闭，四皇子现在又厄运连连...... 接下来，该不会轮到璟儿了吧？？ 「梦芸。」 「娘娘，有何事吩咐？」 姜欢蹙眉道：「你让人看紧点璟儿，最近让他没事别出殿门，在屋子里也要多看着。」 梦芸见她神情严肃，也认真应下。 文缘芷笑道：「怎么突然这么紧张？栖鸾殿宫人那么多，殿下定然没事。」 琉璃从外面进来禀报：「娘娘，沐夫人和沐小姐到了。」 阿依慕？ 姜欢眼中浮现笑意，「快请。」 上次见还是好久之前，小阿依慕出生后怕她生病一直未抱进宫，还从未见过。 阿依慕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且更加稳重了。 手上牵着的小姑娘简直就是小小阿依慕，同样的大眼睛深眼窝，雪白可爱。 阿依慕大咧咧道：「姜欢，好久不见你都成昭妃了。还有了第三个娃娃我真是羡慕啊~沐子胥我都让他努努力他就是不肯，还说不想让我累着！」 嗯，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四皇子的伤 「阿依慕，在孩子们面前说话注意点。」姜欢面带微笑暖心提醒。 阿依慕瘪着嘴，怎么跟沐子胥说一样的话？ 姜欢看着小版阿依慕越看越喜欢，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呀小姑娘？」 香香软软的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道：「我叫沐依莲。」 「这个名字真好听啊~」姜欢赞嘆不已，忍不住拉过她的小手揉揉小脑袋。 阿依慕一脸幸福：「这名字还是沐子胥起的，说是沐与依的爱恋，取同音莲字更婉约。」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夫妻感情好...... 姜欢没再接她的话，转而向璟儿瑾儿介绍沐依莲，谁料 璟儿一脸呆呆地盯着小姑娘，眼睛挪都不带挪的。 」美，美人妹妹......」 沐依莲歪着脑袋粲然一笑：「呆子哥哥！」 璟儿傻傻乐开了花，主动上前道：「你喜欢盪鞦韆吗？后院有个鞦韆可好玩了......我带你去！」 沐依莲的性子与阿依慕几乎一模一样，丝毫不认生，跟着璟儿就玩开了。 姜欢看着璟儿那没出息的样子，看来对小姑娘很有好感啊...... 「阿依慕。」 「嗯？」 「我们结个儿女亲家如何？」 「好......啊？？？」 阿依慕没想到，怎么来一趟皇宫还把女儿卖了？ 不过唔......嫁个皇子也不错，看璟儿的样子就知道长大了差不到哪儿去，她这个岳母还是能点头的。 ...... 最近这几天，黎贵仪可是急坏了。 她日日陪在儿子左右汤药更是一顿不落的喂，可烨儿的腿好的非常慢。 徐太医看过后都说按照这个情况四皇子很可能落下残疾，走路会收到影响。 黎贵仪都要急哭了。 她甚至开始怀疑徐太医的医术，说不定是他没有办法，说不定别人有呢？ 这样一想，黎贵仪就打算从宫外请人进来看。 这是这事得要么有皇上皇后旨意，要么有姜欢的同意。 自从乌云意外救了四皇子一命，黎贵仪对姜欢的牴触就少了许多，当下自然首先想到去找她。 姜欢看着双眼红肿的黎贵仪，往日妆发精緻仪态万千，现在素面朝天难掩憔悴。 「姐姐，徐太医的医术若是不好他也做不到太医令的位置，更何况能进太医院就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人选。 自然，这民间大夫本宫是能帮着请进宫来，只是素质参差不齐真是怕适得其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姜欢明白她也是实在没法了才想到请外人，否则四皇子的伤越拖越严重。 黎贵仪依旧忧心忡忡：「那娘娘说该怎么办呢？」 姜欢沉吟半晌：「不如先把徐太医唤来仔细问下，再做决定。」 黎贵仪也没有别的办法，自是遵从。 徐太医匆匆赶来，他也正为四皇子的事愁破了脑袋，鬍鬚又白了几根…… 「昭妃娘娘，臣也觉得奇怪，按理说四殿下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也不至于好转如此之慢， 若是还如此，很可能受伤的骨头就一直没法彻底恢復。」 届时成为瘸子这种话他还是咽回肚子里，命还想要呢…… 姜欢试图委婉点问话：「徐太医会不会对于此类病症并不擅长？要不换……」 这话算是刺激到徐太医了，顿时挺直嵴樑怒目而视： 「娘娘，您可以质疑臣的人品，但不可以质疑臣的医术！就算找再多太医来都没人敢说臣开的药方不是最佳的。」 「好好好，是本宫不对……若太医保证药方是没问题的，那有没有可能是药材不好，或是药童煎的手法不对影响了药效？」 徐太医认真思考起来：「太医院的药材一向都是最好的，给皇子殿下的自然是优中择优。 药童更是精通煎煮，必不会出错。每次臣重新看诊后将新方子交给他们，在太医院熬好后送到皇子殿。」 姜欢蹙眉琢磨片刻，整个过程和经手的人似乎都没有问题。 直觉却告诉她，有问题。 「……那徐太医在药童熬好药后是否亲自检查过药汤？」 「额，这倒没有。」 姜欢沉下声来，吩咐小全子去把最新的药汤端过来，再把煎药的药童也一併带过来。 很快，小全子带着人进来，手里也端着碗汤水。 姜欢抬手指了指药，徐太医立刻上前细细查看轻嗅。 突然，他倒吸一口凉气：「庆生，为何里面有木夕？」 药童愣愣道：「奴才是按照您药方写的来抓药，里面没有木夕啊……」 徐太医气的直抓鬍子：「我开的骨碎补，怎么可能会加入木夕？！ 两种药效完全不一样，骨碎补活血散瘀针对殿下的病症，而木夕凝血首屈一指，这两药材放一块相冲根本起不了效果，四皇子的腿自然好不起来！」 药童很委屈：「您如何写的奴才就如何放，怎么敢往里面放别的？」 「那这里面木夕的味道从何而来？当本大人鼻子是摆设吗？」 「奴才也不知道……」 「别吵了！」姜欢厉声呵斥。 二人身子一抖。 她头痛的揉了揉脑袋，问道：「药渣带来了吗？」 小全子从殿外宫人手上取过药坛，递给徐太医。 徐太医和药童两颗头凑近，从药坛里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里捞出几片东西。 「木……木夕？」 药童愣了愣，「可奴才拿到的药方，放进去的药材，都清清楚楚的确实没有它。这里面怎么会有呢？」 想破脑壳也没弄明白。 黎贵仪伸手捏起一片，盯着看脸色都青了： 「这还不清楚吗？有人趁你煎药的时候往里面倒了木夕，去除了真正的药效，烨儿的腿自然好不起来……」 一听这话，徐太医立刻看向药童：「是不是你收了贿赂要害四殿下？！」 药童吓得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奴才不敢，以性命起誓绝不会违背行医之德！」 姜欢垂眼看着瑟瑟发抖的药童，冷声问道：「你煎药时，可有旁人接近？」 药童摇摇头，很肯定地说没有。 姜欢一眼看出他有一瞬的心虚，说没有的时候底气不足。 「你要知道，若真的没有可怀疑的人，那你便是谋害四皇子的唯一人选。」 药童勐然抬头，见姜欢不似虚张声势，立刻改了口怯怯道：「奴才……是没有看到其他人靠近，只是煎药时偶尔会打，打盹，就一小会！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有人……」 说罢心虚低下头。 众人明白了，很大可能就是有人心怀不轨，趁着药童犯困趁机将木夕倒入药坛。 他又没有太医精通医道，整日泡在药房哪里闻得出是不是多了味药。 「大忌，大忌啊！」 徐太医长长一声嘆息。 第一百三十章 再现 「药房其他人呢？整个药房难道没有一个人看到有人接近过庆生？」 徐太医思索片刻，为难道：「现在宫里贵人们有恙的不多，大多是要些补药美颜膏， 所以臣下令将治病的和普通补药分开两个房以免药性混杂。治病那处只有庆生在。」 所以这个意思，就是没有办法找出谁是下药之人…… 但若不查出来，四皇子很有可能再遭劫难。 殿外一阵慌乱细碎的脚步声。 一向寡言少语的小秦子闯进来，连气都没喘匀大喊道：「娘娘，殿下……和公主，发起高烧，还一直称身上痛……两名乳母也称不适。」 姜欢勐地起身，身形微晃立刻压下心里的不安：「徐太医刚好在此处，就劳烦随本宫走一趟。」 徐太医听完小秦子所说，手攥着鬍鬚紧了紧。 「是，娘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姜欢刚走两步，想起黎贵仪还在殿中便低声道：「姐姐，你且带着庆生回去，抓了药材重新煎药，定要有人时时刻刻看着。」 黎贵仪心中有数也镇定下来，点点头催促她赶紧离开。 姜欢径直赶往璟儿瑾儿所住偏房。 看到两个孩子满脸不正常的红晕，还有因为疼痛难受而发出的哼唧，她心都快碎了。 而坐在旁边的两名乳母也是精神不济，开始有类似的症状。 姜欢扑到床前，伸手想摸摸瑾儿的额头，就见小娃娃迷迷煳煳睁开眼睛，见到是母妃立刻泪水盈满眼眶： 「母妃，疼……」 小孩子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不舒服，只能说疼。 姜欢凑上前想要贴贴女儿和儿子的小脸蛋安慰两声，手腕就被徐太医一把抓住扯了回来。 待她站稳了，徐太医才忙不迭松开。 「徐太医，你这是在做什么？」 徐太医神色凝重，拱手道：「娘娘有着身孕还是小心些好，容臣方才放肆。情况紧急，请让微臣先为殿下公主诊脉。」 看着他上前查看，姜欢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很快，顾玄奕收到消息赶来。 「欢儿，璟儿和瑾儿如何了？」 姜欢一直忍住的酸意终于绷不住了，泪水直在眼里打转： 「太医还在看，但是璟儿烧的有些煳涂臣妾来了也没睁眼……瑾儿也是疼的难受。」 顾玄奕看的心疼坏了，伸手将她环住不住劝道：「别哭别哭，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你可不能哭坏身子，孩子们有顾氏祖先庇佑不会有事。 徐太医，你可看好了？」 徐太医诊完脉看过孩子们面相，连同两个乳母也一併看过才后退两步。 「皇上，娘娘，两位小主子浑身发烫酸痛，其中璟儿殿下手臂上已经开始起疹子。 微臣猜测，应当是患有天花……而乳母们因年纪长更康健所以症状轻。 皇上，天花容易一人传百人，栖鸾殿应当尽快封锁只许进不许出！」 姜欢耳畔嗡嗡作响，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天花。 民间得了天花的百姓多数就是被遗弃在荒山野岭，家人生怕被连累，所以大多都是身死的下场。 「太医，这病能治癒吗？」 姜欢手冷的厉害。 徐太医一声嘆息：「若能照顾妥当，是有可能痊癒，只是殿下和公主年幼体弱，臣……定会尽力医治。」 姜欢唇色泛白，转头看向顾玄奕面带恳求： 「皇上，臣妾虽无法亲自照顾两个孩子，也请让臣妾留在栖鸾殿，能日日听到他们安好的消息便能心安。」 顾玄奕看徐太医满脸不贊同，正想劝她听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有本宫留下照顾璟儿他们，昭妃妹妹安心养胎，为了你腹中孩儿还是不要冒险。」 皇后不知何时站在身后。 姜欢十分诧异，莫说外人，就是连家人都做不到这份上，为何皇后…… 「皇后，你乃一国之母岂可轻易以身犯险？朕自会命人……」 顾玄奕制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后打断：「皇上您该清楚，臣妾此生最遗憾的就是未能在宏儿染病时陪伴在身边。 若昭妃是独身一人，臣妾定不会阻拦，都是为母之心自然能体会。 但昭妃有了身子便不可妄为。臣妾在宏儿早夭后看过不少医书典籍知道如何照顾，比宫人更合适。 请皇上成全臣妾弥补上当年之憾。」 皇后的话句句在情在理，让顾玄奕无法反驳。 宏儿的死更是他们夫妻离心的导火索，这一幕仿佛当年再现。 「容儿……」 顾玄奕与姜欢对视一眼，终于点头应允。 栖鸾殿的宫女内侍，除了梦芸，全部被留下侍奉三位主子，也唯恐他们出去传染给全宫。 姜欢看着紧闭的大门，心里数不尽的担忧。 顾玄奕揽住她腰肢，低头道：「你暂且搬到龙栖殿，待孩子们好了再搬回来。」 姜欢低低嗯了一声。 顾玄奕知道她心情不佳，默默陪着她在殿外站了好一会。 龙栖殿毕竟是皇上所居，光偏殿就有好几个，姜欢被安排进最大的一间，刚进入时就是一阵暖意袭来。 折腾的太久加上有身子，姜欢疲乏不堪，躺在床上却怎么睡也睡不着…… 以皇后对璟儿瑾儿的喜爱，姜欢不怀疑她会照顾的不好，只是最近的事情都透着一股邪气，让她怎么想都不对。 想当年，皇长子也是宫里第一个染上天花的，现在自己的孩子们又是多年后的第一个。 为什么伤的都是孩子？又为什么都是皇子？ 莫非是有嫔妃为了自己的孩子上位而要伤害其他所有皇嗣？！ 唯一没受到残害的就是贤妃的二公主，难道是她？ 不，这不对。 一个公主根本没有继承大统的资格，又谈何谋划？ 就这样想着想着，姜欢迷迷煳煳睡了过去。 等到醒过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姜欢左右张望也没见到顾玄奕，正好梦芸听到动静挑帘进来： 「娘娘您醒了？晚膳一直热着的，皇上等着您一块用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皇上呢？」 「在外间处理奏章。」 姜欢缓了缓神，心里惦念着两个孩子情绪很低沉， 起身披上外衣向外殿走去，还未接近就听见顾玄奕低沉的咳嗽声。 方内侍焦急问道：「奴才去请徐太医。」 顾玄奕专注看着奏摺随意道：「不过咳两声或许是着了凉，何必把徐太医召来……他还要看着两个孩子。」 「可您这两日精神不济且胃口也不好，要是拖着严重了可怎么好？」 方内侍真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余光瞥见旁边来了人，立刻求救般看向姜欢：「娘娘，您得帮着劝劝皇上……」 顾玄奕听见了这才从一堆奏摺里抽离出来，抬眼笑着看向她，却见姜欢脸上没有丝毫暖意。 「方内侍，你立刻去请位太医过来，务必不要惹人注意，更不要让太医院的人知道是皇上看诊。」 顾玄奕有些诧异，「欢儿为何如此严肃？」 姜欢默了片刻，缓缓道：「皇上，臣妾心中不安，还是等太医看过才好。 若能打消臣妾的疑惑自然好，若是……」 第一百三十一章 顺藤摸瓜 太医沉吟半晌道：「微臣觉得皇上就是天凉着了风寒，开几副药休养两日即可。」 顾玄奕笑着看向姜欢：「朕就说了没有大碍，你看你太紧张朕了。」 姜欢抿着唇。 「太医，你可确定皇上没有其他异样？」 太医愣了愣，不确定地再摸了摸顾玄奕的手腕： 「倒是没有，就是皇上最近劳累过度，有精气亏空之像。不过不是大事，只要少劳神咳咳少……少劳力，过些时日就能养回来。」 在场人都听懂了。 看天的看天，抠手指的抠手指。 顾玄奕一脸镇定，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你只管给朕诊治，其余的不用管。」 姜欢低头看了看微微凸起的小腹有些无语，这些人都在想什么？ 她正色道：「宁太医，日后由你专门负责皇上身子，只是每次真正诊疗情况不可记录在档，而是要修饰一番。」 「欢儿，你的意思是？」 姜欢上前附耳低语几句，顾玄奕露出瞭然的神色。 …… 璟儿和瑾儿的消息由小全子日日隔着殿门送出来。 皇后衣不解带的照顾和徐太医尽心尽力的诊治让两个孩子的症状稳定了下来。 除了两名乳母，其他宫人皆未感染。 又过了七八日，栖鸾殿的大门终于重新打开。 小全子领着众人向殿外了许久的顾玄奕姜欢行礼：「奴才们幸不辱命，两位殿下已经无虞。」 姜欢上前两步虚扶起他们，柔声道：「辛苦你们了。」 两个孩子正瘪着小脸喝汤药，看见他俩眼睛蹭亮，迈着小短腿推开宫人吧嗒吧嗒就扑进姜欢怀里。 顾玄奕伸出的双手尴尬停在空中。 「母妃母妃，好想你啊！怎么都不来陪儿臣？父皇坏坏！」 「母妃～臭父皇。」 皇后收回药碗，笑意盈盈道：「本宫跟他俩说皇上想念昭妃妹妹，不得不去陪父皇了……两个孩子乖巧懂事一点都没闹。」 顾玄奕呵呵两声。 是没闹，但是记仇了。 于是接下来的小半天，姜欢身边热热闹闹，有璟儿和瑾儿围着要抱抱，也有皇后在侧絮絮说这几日的情况。 顾玄奕陪坐一旁，好凄凉。 他明明是皇上啊…… 「有皇后娘娘帮忙，这些日子嫔妾才能稍稍安心。」姜欢看着皇后语气诚恳。 皇后虽然略有疲色，但眼神温柔满脸慈爱之色，缓缓摇头：「不，本宫倒要谢谢你。若非你相信本宫把他们交到本宫手里，本宫也不知道当初宏儿受了多大的罪…… 虽然心仍是疼的，但那块心病总算疏解了少许。」 姜欢见她脸上笑着，眼里却隐隐有失落的神色，伸出手轻轻放在皇后手背上。 皇后微惊，对上姜欢的双眸心里暖了不少。 她们是暖了，顾玄奕看的危机感起来了。 皇后和欢儿什么时候交情如此好了？ 她们的关系，怎么和寻常妻妾关系不一样啊？ 顾玄奕看着她们交叠的双手有些碍眼，轻咳两声关切道：「皇后，你也辛苦多日，不如早些回殿好好休息。」 皇后瞥了他一眼，起身行礼：「那臣妾先行告退。」 转而看向姜欢，「孩子们很想你，多陪陪他们，本宫过两日再来。」 趁着顾玄奕临时处理事情的功夫，姜欢把琉璃唤了进来。 「琉璃，本宫记得你曾是皇后宫中的二等宫女？」 琉璃道：「是。」 「当年皇长子同样染上天花，具体的情况你了解吗？」 琉璃回忆片刻，缓缓道：「奴婢当时还是个三等宫女，对皇长子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但是跟五皇子三公主染病的过程很类似，也是无缘无故突然发病，紧接着乳母也被出现不适。只可惜大皇子没能熬过来，乳母倒是好转了但后来被打发了出去。」 姜欢继续问道：「那殿下发病前几日凤宁殿可有外人往来？」 琉璃摇摇头：「并没有，各处都是按部就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姜欢想到，两个孩子出现症状前几日也是很正常，就连出门都很少。 这病都是突然发作，从大皇子到自己的孩子，她预感到此事绝对不简单。 既然不是外人往来导致的染病，是否有可能是自己人出现了问题？？ 这样一想，姜欢似乎抓住了什么。 她豁然抬头：「那两个乳母不是大好了吗？去把她们找过来，本宫有话要问。」 「是。」 乳母们就住偏殿，很快便来到跟前：「奴婢见过昭妃娘娘。」 姜欢打量她们一番。 面容清秀看着老实，也都是二十多岁的民间妇人，看着顺眼都不像有坏心思的才被她选进来。 当下她们都战战兢兢等着问罪，毕竟照顾皇子有失乳母要担很大的责。 贵人一怒那就是杀头的下场…… 「你们也跟了本宫近两年，一直勤恳忠心。若老实交代，本宫可饶恕你们失职之罪；若有隐瞒，那本宫便请皇上下旨从重处罚。」 姜欢不笑的时候，居高临下颇有凌厉的气势。 乳母们慌忙跪在地上忙不迭磕头：「奴婢万不敢欺瞒，娘娘尽管垂问。」 「最近一个月，你们可有与栖鸾殿之外的人有往来？」 两名乳母纷纷摇头，其中一人答道：「奴婢们因为照顾皇子公主要谨慎小心，所以平日都紧跟殿下身侧除了如厕寸步不离，与殿外的人也从无往来。」 「那在日常饮食吃穿上可有不妥之处？」 乳母们细细回忆后道：「并无不妥。」 另一名乳母想起什么，戳了戳身边人问道：「你不是曾经跟我提过身子不适吗？好像就在上月中旬。」 「身子不适？」姜欢双眸微眯。 被碰的那名解释到：「……是，奴婢当时觉得有些乏力头晕，不过当时是来，来月事所以没有多想。」 姜欢想起皇后跟她讲的天花症状，急急问道：「那你可有发热或者发冷的迹象？浑身酸疼？」 「有少许发冷，不过奴婢月事期间确实容易发寒，就没当回事……」 ！！！ 若真如乳母所说，那很有可能当初最先染上天花的不是两个孩子，而是乳母！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贾掌制 「所以你不适期间，依旧如常照顾璟儿他们……」 乳母小心翼翼道：「是，对于妇人这些事很寻常，在皇家做事自然要更勤谨。」 「小全子，」 姜欢朝着殿外朗声道。 小全子躬身道：「奴才在。」 姜欢沉声吩咐：「带多些人与本宫去趟乳母住所，还有，栖鸾殿暂时闭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对外就说殿里有窃贼在清查。」 「是！」 栖鸾殿的大门紧闭，引来过路宫人好奇的目光。 「皇上来了昭妃娘娘歇的这么早？」 「嗐……你想啥呢？是栖鸾殿闹贼，说昭妃娘娘的玉镯少了一副正在查呢。」 「是嘛？还有人敢偷昭妃娘娘的东西，胆子真肥……」 不同于外面流言满天飞，里面却是严阵以待。 偏殿两位乳母住在一处，屋子宽敞但还好东西不杂，七八个宫女内侍上前将她们所有东西翻过一遍。 梦芸和琉璃也一块加入，看的比其他人还要仔细。 可惜半个时辰过去，没有人发现异样。 「咦？」 琉璃低低一声疑惑，引来姜欢侧目。 她走上前看到琉璃正在端详手中的一件衣裳，看样式就是乳母平日所穿。 「琉璃，怎么了？」 琉璃翻开里衬，露出里面的针脚： 「娘娘，奴婢跟着宫中嬷嬷学过绣活所以懂些针法，一般来说这处只需简单的单线缝合即可，但这几件衣裳都是用更复杂的锁绣。 而这种针法更多用在数块布料的叠加上，皇上和妃嫔的衣裳中常见。」 姜欢伸出纤细的指尖落在里衬上轻捻慢揉，隐隐感觉出有点不对，遂转头示意小全子找把剪刀过来。 她没有丝毫犹豫，下手沿着里衬剪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接着从里面缓缓扯出胳膊长的一块布料，令人惊奇的是，上面遍布污渍甚至还有不起眼的血迹。 这样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乳母的衣裳里衬中？？ 姜欢浑身的不舒服，立刻将它甩到一旁。 扫了眼衣柜中的衣裳，厉声道：「将所有类似绣法的都剪开！」 「是！」 众人齐齐上手，待到剪完后便发现那样奇怪的布料堆成了一座小山。 姜欢沉着脸，殿中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徐太医来后检查过所有布料，尤其对着上面不知为何物的黄红斑痕研究了半晌，顿时瞪大眼珠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布料是从何处寻来？这可是天花病人贴身穿过的…… 上面的污渍都是出过的疹子摩擦破了染上去的，这些东西可是要早早烧掉的怎么还会出现在宫里？」 这下所有碰过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手上莫名其妙发痒。 姜欢下意识捂着小腹，问道：「这些料子放了许久，接触可还会染病？」 徐太医捋着因为熬夜所剩无几的长须，蹙眉道：「自然……不大会，但也并非没有可能。娘娘离得近，近日更是要多留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梦芸立即退下去，端上来一盆清水：「娘娘请盥洗。」 姜欢清过手，沉默片刻淡淡道： 「这种料子既然能混入乳母的衣裳里，还以特殊绣法让人看不出来，那必然是有心要害本宫的孩子。 琉璃，既然是你发现的那就由你去司制局，把负责乳母衣料的女官带过来。 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 琉璃领命退下。 司制处在尚工局中居于首位，日常负责皇帝嫔妃各类衣裳。除去里面的司制典制掌制女史，还有杂役数人。 一如既往，今日的司制处也是一样繁忙。 琉璃踏入正门，还未张口就被一名典制认出，匆忙迎上来笑着道： 「何事还要劳烦琉璃姑娘亲自来？差人说一声奴婢亲自送上栖鸾殿。」 琉璃没有搭理她的问话，直接问道：「谁负责我们殿中两位乳母的衣裳？」 典制想了想：「似是交由两位掌制亲自缝制，一位陈掌制一位贾掌制。 不过贾掌制一个月前因为其母病重，所以求了尚工点头出宫回家。陈掌制正在里间，需要奴婢带她出来？」 琉璃微微颔首。 须臾，一位清秀女官跟着典制出来。 「你便是负责五皇子乳母衣裳的陈掌制？」 能当上女官的都不傻，看到琉璃来势汹汹立刻说道： 「奴婢确实与贾掌制一同负责两名乳母的衣物，只不过当时奴婢因还忙着贵仪的衣裳，贾掌制又主动提出将奴婢的那些顺道一块做了，所以奴婢并未碰到。」 琉璃沉吟半晌：「带我去她房中。」 典制和陈掌制面面相觑，自然应允。 现在昭妃娘娘仅在皇后之位下，还有真正的实权，就算是她身边的宫女那也是怠慢不得…… 贾掌制的房中很普通，甚至可以说得上寒酸。 连个像样的摆设也没有。 琉璃目光一一扫过，落在梳妆檯上的妆匣上，上前打开一看，空无一物。 「咦？」 陈掌制疑惑道：「贾掌制在时奴婢进过她的房间，对桌上的莲纹小杯和青花碗印象颇深， 更别说她腰间的一块玉佩都是和田玉做的。可怎么这房中却是一样都不见了？？？」 「因为她不确定出宫了能否回来，所以把所有值钱之物一併带走。」琉璃缓缓出声。 她骤然看向典制：「贾掌制的家在何处？」 …… 一间大气且颇为富丽堂皇的宅子坐落在京城接近边郊的地段，单看其外观就不像普通人家住的起的。 此刻，宅子迎来一群气势逼人的军队，为首的却是个小女子。 宅子被叩开时，揉着惺忪睡眼的小厮看见数位执刀将士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道： 「诸位爷是……？」 为首的气派女子抬眼，淡淡开口：「贾春可在？」 小厮一惊， 来人竟敢直唿大小姐名讳？ 「我家大小姐确实在府中，请贵人稍候，容小的去禀报。」 小厮眼珠一转，说罢就要将门重新关上。 琉璃身侧的侍卫刀鞘抵在木门上，小厮怎么使力门也丝毫不动。 琉璃弯起没有温度的唇角，像极了姜欢： 「不必劳烦，我们不需要你家主子的允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三等宫女 小厮被压在前面带路，琉璃也一路观察着宅子。 纵然接近京郊，能在京城里建上这么大的宅子，没个万两是下不来的。 方才小厮提到贾府是两个月前搬进的这所宅子，他也是新买进来的。 凭琉璃知道的，就算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都未必能买得起这样的大宅。 那仅仅比女史高上一阶的掌制又是从哪来的银子？还恰巧生母病重一月前就出了宫…… 「哎哟这么多名贵链子首饰，为娘我要戴到何年何月啊？」 「娘，你和爹就随便用，银子女儿有的是，只是……」 砰—— 大门突然被推开重重撞在两侧。 里面的三个人被吓了一大跳。 贾母面色红润手里还捧着一长串珠宝，哪有半分大病初癒的模样…… 琉璃目光从他们脸上轻轻划过，道：「贾掌制老母病重，现在看来已经大好，为何还不返回司制处？」 贾掌制这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怒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我家宅？！」 「我乃昭妃娘娘贴身女官琉璃，奉娘娘之命来召你入宫问话，识相点就现在随我走。」 琉璃话音还未落，贾掌制面色唰地惨白。 她努努嘴想要说什么，突然像是怪病发作浑身抽搐，双眼向上翻就要晕过去。 贾母慌得扑过去扶她，嘴里哭爹喊娘。 「娘娘若是今日见不到人，只怕会迁怒于贾家上下，连你父母都逃不过问责。」 贾掌制动作平静下来，面上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奴婢自幼有恶疾，所以刚才……好，这就随姑娘回宫。」 琉璃这才回身准备离开，贾掌制刚刚动身就有三四名带刀侍卫目光紧紧跟随。 她刚升起来的一点心思也熄灭了…… …… 姜欢垂眼落在座下满脸假笑的贾掌制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娘娘有何吩咐？」 贾掌制谄媚笑着，心里却打起鼓。 昭妃娘娘年纪轻轻，看她的眼神比冬日飞霜还要冷。莫不是，已经知道她做的事…… 几块破布砸到贾掌制脸上。 「这些东西，就是你缝进乳母衣裳夹层里的？」 姜欢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贾掌制虽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惊得后退半步，镇定下来一眼认出这些破布。 她佯装疑惑：「奴婢从未见过此物，乳母衣裳里怎会有此物？奴婢实在不知。」 姜欢嘴角露出讥讽的弧度，朱唇轻启，说出的话也是柔柔的：「若是连你都不清楚，那恐怕知道内情的也没有第二人了......」 贾掌制低下头掩盖住神色。 姜欢斜眼扫过她捏的发白的指甲盖，侧过头冲着梦芸问道：「宫中刑罚最出色的有哪几样？」 梦芸咧开嘴，提高声调答道：「娘娘，奴婢听说最难也是最难熬过去的就是『蝴蝶』。 从腰嵴下刀，将背上皮肤慢慢分开，就如蝴蝶展翅一般美丽，且不伤及性命。这样一刀下去囚犯想不招只能承受剥皮之痛，直到后面生生疼死...... 另外还有一种，听说对女囚用的颇多。 用绣花针插进手指脚趾的指缝，那肉甲分离之痛啧啧啧......奴婢可是连扎进指尖都受不了！」 姜欢装作没发现座下的贾掌制头越埋越低，连身子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浅笑盈盈道：「想来贾掌制说不清楚就真是不清楚，只是要让本宫相信，得浅浅扛过这两道刑罚吧？」 梦芸推波助澜：「那奴婢这就带贾掌制去，瞧她细皮嫩肉的奴婢定让审讯姑姑下手轻点，免得下半辈子躺在床上生不如死啊~」 最后一声长嘆。 殿外传来脚步声，两名宫女进来准备带走她。 贾掌制双腿微抖，一股骚味传开。 熏得宫女掩鼻蹙眉，退开老远。 贾掌制鼻涕眼泪煳了一脸，噗通跪倒在地狼狈不堪，连连求饶：「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交代就是了......」 梦芸挥挥手，宫女退出殿外。 「这些布确实是奴婢缝入乳母衣裳，但奴婢当时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只是收了银子办事......后来听说两位殿下出事，猜到与这东西有关，奴婢才躲出去......」 越说声音越小，贾掌制现在就指望老实交代了能落个没那么惨的下场。 「谁给的银子？」 「那人奴婢只见过一面，看穿着是个三等宫女，只是她除了说事没提别的，若能再见到奴婢应当认得出。」 贾掌制努力回想。 三等宫女？ 整个皇宫无数宫殿，加起来得有数百人，难道要把所有三等宫女全叫到面前让她来认么...... 姜欢斜倚在座上，垂下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落下阴影。 这件事绝不能声张。 「她的样貌既然你记得，那就找个人你帮着画出她的画像。」 贾掌制自然不敢说不，颤颤巍巍点了点头。 姜欢让梦芸把她带到栖鸾殿最偏的偏房住着，必须时刻有人看守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入。 就等着画像出来，找到那个宫女。 过了一日，找来的画师呈上一幅画卷，画中女子面容平平无奇，唯有脸颊上一颗痣较为清晰。 姜欢随手递给小全子： 「交给宁尚仪让她私下找出此人，然后你悄悄把她带来，切记不可惊动其他人。」 小全子躬身应下。 ...... 某殿中宫女们夜晚回到自己住所三三两两散开。 在交谈声笑声中唯有一人显得格外安静，脸上的一颗小小红痣让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有了一丝与众不同。 踏入其它房间的宫女瞥了她一眼，转头与同伴小声说道： 「那个白玉真是个怪胎，跟谁都不说话只知道埋头做事......到现在我连她多少岁数家住哪儿都不知道。」 「嗐，或许人家是个哑巴呢？」 「嘻嘻你是坏透了~」 「......」 被议论的宫女充耳不闻，走入房中掩上木门。 此时房中细微的异动让她耳尖微动， 「谁？！」 下一刻，四名内侍从房中各个地方冲出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白氏 绳子麻袋粗布通通往她身上招唿，全内侍的命令就是让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把她敲晕了带走。 宫女迅速反应过来，压低身子躲过他们的狠扑，身子一扭几步沖向床边。 内侍们转身围攻扑过去，生怕把人放跑了。 谁料宫女从枕下掏出个小瓶子，一掀盖把什么东西倒进嘴里，然后停下动作任由他们将她制服。 片刻后，宫女手脚被绑住，嘴巴里也塞进粗布不让她出声。 小全子从外面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人留意到此处，听见屋内传来极轻的口哨声才迅速推门入内。 宫女一脸平静，没有丝毫紧张或惶恐。 小全子微微蹙眉：「把她带走。」 几个内侍刚刚伸手还没碰到宫女，就见她双眼陡然睁大血丝遍布，接着从眼睛、鼻子、嘴、耳朵里流出数股接近黑色的鲜血。 吓得几人赶紧松开手。 宫女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随后瞳孔扩散蒙上一层灰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全内侍，她死......死了！」 一名内侍鼓起勇气用指尖在宫女鼻下没有探出气息，小声说道。 小全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抿唇道：「照样抬回栖鸾殿。」 栖鸾殿。 姜欢看着地上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子，有些头疼。 「是她吗？」 贾掌制探出脑袋扫了一眼，看清她脸上的红痣点点头：「是。」 小全子垂下眼自责道：「是奴才没办好，应当用迷药将她迷倒，否则她也没可能服毒......」 姜欢嘆了口气：「与你没有多大干系......就算你把她活捉来，她也能想到办法自尽。这大概就是她背后之人的命令，一旦有被发现的可能便要永绝后患。」 「那现在，岂不是断了线索？」梦芸跟着长吁短嘆。 姜欢遥遥看向门外，沉沉夜色中隐隐透出青草的气味，似是风雨欲来。 ...... 皇上身子日渐虚弱，以徐太医为首更是日日出入龙栖殿。 除了皇后，便是昭妃侍奉在侧。 宫中一片愁云惨澹，各处都在揣测皇上是不是治不好了......更是有对下一任皇帝究竟立谁的争执。 现在有希望继位的其一是二皇子，其次是四皇子再就是昭妃的五皇子。 可从皇上的偏爱来看，五皇子估计是最终赢家。 他年纪小，必得有昭妃或是皇后垂帘听政...... 嘶—— 又是一场前朝后宫的大戏。 不同于其他各处的热闹，龙栖殿安静得很。 殿中苦涩的药味更是传到了殿外宫道上。 宸妃和贤妃止步于殿门口，身后跟着上官清歌。 内侍上前行礼，恭敬道：「三位娘娘主子请稍候，奴才这就去禀报。」 贤妃微微颔首。 过了一会儿，内侍回来将她们请进内殿。 走入内殿，一道屏风将顾玄奕的龙榻隔开，里面的身影隐约可见。 倒是浓郁的药味愈发沉重。 一道婀娜身姿从屏风后走出，客客气气道：「二位姐姐来看皇上，请恕妹妹有失远迎......皇上今儿身子更不爽，所以方才正忙着餵药。」 屏风后顿时传来两声有气无力的轻咳，分明是顾玄奕的声音。 贤妃扯开嘴角：「昭妃妹妹辛苦了~若不是皇上只要你和皇后娘娘侍奉，姐姐们也能分担一二。只不过......皇上的病当真如此之严重了？」 宸妃的视线仿佛能透过这道屏风。 姜欢侧头瞥了眼床榻，万般为难道：「确实如此......太医也查不出原因只是说皇上元气亏空得多用上等补药，可这一日三趟的餵下去也没多大起色。 妹妹我啊真是担忧......方才本宫也请示过皇上是否要见二位姐姐，可皇上说他容颜憔悴不想让你们忧心，不见也罢。」 说着抽出绣帕擦拭了眼角的泪水。 贤妃止住了想要上前的步伐，与宸妃对视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与宸妃就不进去叨扰皇上。等什么时候皇上愿意见臣妾再过来......」 后面那句提高了音调，就是说给顾玄奕听的。 屏风后传来淡淡的一声「嗯」。 贤妃与宸妃一道回身离开，身后的上官清歌则是上前盈盈一拜，柔声道：「臣妾清歌会沐浴斋戒为皇上祈福，以求皇上快快康復~」 没等到顾玄奕的答覆，上官清歌也不在意，一步三回头地追随宸妃而去。 ...... 宸妃回到睿思殿，贴身女官念安和长箐已经布好菜膳。 「娘娘，今儿有您爱吃的鱼羹，宫外刚送进来的鱼鲜美得很，您快尝尝。」念安舀了一小碗递到她面前。 宸妃尝了一小口，面上浮起淡淡笑意，喃喃道：「像，五分像已经很难得。」 念安看到她吃了不少很高兴，想起娘娘之前说过的话疑惑道：「娘娘，您说这鱼羹是您娘亲最拿手的，要是想再尝直接请上官夫人进宫就好，为何还要一直找厨子做呢？」 宸妃清丽面容上淡淡的笑意消失，平静道：「你们出去吧，本宫想独自用膳。」 念安惊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连忙道是躬身退出去。 宸妃将剩下的鱼羹吃的干干净净，其余菜餚一口未动。 冷冷清清的偌大宫殿里只有她一人。 沉默片刻，宸妃起身缓缓行至书架前，这上面摆放了不少古籍书册，唯有一尊天青釉暗刻纹双耳瓶显得有些突兀。 她抬手将双耳轻轻向外拉开，书架瞬间从中间一分为二向外展开， 露出黑漆漆的一条暗道。 宸妃举着一盏油灯，向里面迈入。 走过几丈通道，昏暗的烛光照出这间密室。 宸妃走至最前，弯下腰将数盏油灯一一点燃。随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升起，密室的真容也显露出来。 宸妃面前的竟是陈列着上百个灵位！ 每个灵位上都有不同的名字，而共同点就是他们的姓氏......白氏。 最下面也是离得宸妃最近的，只有三位。 宸妃落在它们上面的目光温柔至极，那是对着顾玄奕从未有过的柔情。 先考白瀚之位， 先妣白母之位， 先夫林楚安之位。 第一百三十五章 手刃仇人 密道里响起脚步声，渐渐停在宸妃身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宸妃没有丝毫惊讶，她的目光依旧落在灵位上，指尖轻轻落在林楚安三个字上。 「主人，属下去查过了，皇上这几日未曾召见过朝臣商议政事，且太医的说法都是不大好。看来属下下的毒起效比预想的还要快。」 上官清歌肃然道。 宸妃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淡淡道：「那便好，朝里的人可以动动了。 待皇帝一死，只需要除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便无人再能登基，那时我们白家的仇便算报了......到时候我要用顾氏的银子来重建白家！」 上官清歌道：「属下明白。」 宸妃幽幽看着面前上百灵位。 「屠我白氏，杀我父兄，辱我姐妹，此等血海深仇那便只有顾氏子孙断绝、江山无人可继才能熄灭他们的怒火......就差最后一点点。 爹，娘，楚安，你们可要睁大眼睛看着......」 ...... 就这样，平平静静过了两个月。 顾玄奕的身子不仅没有好转，还日益消瘦，宫中各类流言愈演愈烈。 而在万众瞩目中，姜欢又诞下一个皇子，算是为黑暗瀰漫的后宫添上一抹彩色。 皇上连起名的力气也没有，还是由礼部和姜欢共同起了一个「瑞」字，希望他能为皇室带来祥瑞。 六皇子顾瑞。 此名一出，皇帝要崩的揣测连太妃都惊得每日为顾玄奕诵经祈福。 连御棺都在昭妃授意下备下。 姜欢仍在月子里，已经有几位大臣求见。 左右丞相分立两侧，皆是一脸愁容。 若非事态紧急又怪异，他们也不会被逼无奈找到昭妃，毕竟现在皇上病重而皇后随身照顾不理朝事，唯有执掌中馈的昭妃才能管事。 「娘娘，微臣叨扰您实属无奈......只是各部都有银钱和帐本不符之处，粗略算起来也有几十万两之数！ 国库在救济灾民之后已经所剩无几，这几十万两本可以支撑皇室数月，臣和左相私下查过也没有头绪......所以想请娘娘拿个主意。」 两位丞相这几日焦躁地头都要秃了。 现在可真是前朝后宫都不安宁，就像是有只无形大手想要将顾国碾碎摧毁。 若皇上真的驾崩，那以现在的国库还有几位年幼皇子如何撑住偌大顾国，若有外敌来犯又如何护住这一方百姓？ 姜欢看起来疲惫不堪。 梦芸连忙上前替她揉揉鬓角缓解，这才让姜欢长舒一口气。 「二位大人，不是本宫不想管，而是如今刚有了六皇子本宫也无暇分身，更何况皇上还未好转...... 不如这样？本宫私库里有不少珍宝，你们拿去能补一点亏空是一点，虽达不到十几万但几万还是有的。等皇上好转了本宫自会与皇上说。」 左右宰相微微蹙眉，这只能解燃眉之急可治标不治本啊！ 他们看了看姜欢阖着眼并不想再听的样子，无奈只能道是退了出去。 院子里一道正在扫地的身影离得主殿非常近，见两位大人离开后也找了个由头朝着其它宫殿方向而去。 ...... 龙栖殿的守门内侍昏昏欲睡。 今夜皇后身子不适没有如寻常那般来看皇上，昭妃还在月子里也不便前来。 只剩皇上一人也不需要如何侍奉，宫人们便都松懈懒怠了些许。 「本主子想进去见皇上，已有昭妃娘娘口谕，还不快快开门？」 内侍们被吓醒，睁眼就看见荣安郡君带着宫女立在跟前，一脸似笑非笑。 他们生怕自己打瞌睡的事情被郡君告到上面，口谕也没来得及问清赶紧推门点头哈腰请她进去。 上官清歌带着位宫女施施然从内侍眼前走过，踏入内殿。 里面还有两名宫女守着。 「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有本郡君守着皇上放心，明早再来布膳即可。」 宫女们不疑有他，能进来的都是得过昭妃娘娘允准的，也乐得清闲。 「是。」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唯有炭盆中热着的药汤偶尔翻滚几声。 上官清歌迈开步子缓缓略过屏风走近龙榻。 榻上的顾玄奕沉睡着，面容消瘦，还有丝若有若无的黑气，若非有足够高的医术是查不出来这点异样的。 这也是为何上官清歌丝毫不担心太医能发现皇上不是得病，而是中毒...... 她的毒，抹在身上。 清香不腻。 靠近了便能闻见，闻见了便就毒入五脏。 几次三番缠着顾玄奕可不是为了争宠，而是要让毒性深入却又不即刻发作......慢慢的，慢慢的，他的元气便会四散无法再凝聚。 就像到处漏洞的水缸，补再多的水进去最终还是会干涸。 上官清歌转身看向身后宫女，道：「让他就这样死去也足够折磨，主子一定要亲自动手吗？」 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宫女气质瞬间变化，她抬起下颚将视线落在顾玄奕身上，眼里的冷漠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这宫女，竟是乔装的宸妃！ 「他这样的死法无法抚平我心中的痛，唯有手刃才可解忧。」 上官清歌瞭然，应道：「好，主子尽管去做，奴婢自会担下罪责。」 宸妃缓步上前，跪坐在顾玄奕咫尺之距，喃喃道： 「爹，娘......女儿终于要为你们报仇了。多少年了......女儿忍着悲痛忍着噁心和顾玄奕接触，就算怀了他的孩子也狠心除掉，就为了我白氏上百条冤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还有楚安，我的楚安......他何其无辜？！只因为和我有婚约便要一同身首异处......顾氏父子赢了天下博得好名声，那白家呢？？？ 我白家忠心护国有什么错......却落得个连尸首也无人来收的下场？！ 没事，等他死了，他的子女都死了，女儿会出去重建白家！将爹娘灵位重新置于庙堂上，让你们受后世子孙瞻仰......」 说到伤心处，宸妃眼角落下一滴泪，砸在榻上无声无息。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不配唤我名字 她手腕一翻，从袖口露出一把锋利匕首。 刀面清晰倒映出宸妃决绝狠戾的眼眸。 冷冽的光芒如同冥府使者手里的镰刀，划破空气的细微声音尖锐而又清脆。 宸妃没有丝毫犹豫，即便眼前是相伴多年的枕边人...... 就在刀尖即将刺进顾玄奕眉间的一瞬，那双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露出深邃如墨的瞳孔。而刀尖则被他的两指轻轻夹住，稳稳定在额前不能前进半寸。 宸妃心中大骇，慌乱一瞬立刻回过神来。 不过是个将死之人，能有多大力气？ 万万不可让顾玄奕喊出声来！ 她双手握刀把用劲向下，刀身纹丝不动。 余光瞥见其它动静，转头一看，上官清歌已经不敌沐子胥被扭着身子压跪在地上。 「你果然是白婉。」 熟悉的女声从屏风后传出，宸妃侧头一看，居然是本该在坐月子的姜欢！ 而顾玄奕，依旧用两根指尖撇开刀锋，直起身子冷冷注视着她，那样子与满脸病容丝毫不符。 殿外的甲冑碰撞声让她明白，今日是逃不出去了...... 「皇上的妆是本宫画的，如何？」 姜欢浅笑盈盈，撩开裙摆坐在一旁宽椅上。 宸妃唿吸停滞：「皇上病重是假的？！！」 顾玄奕嗤笑一声道：「不这样如何把你引出来，上官宛玉......哦不，是白婉？」 这个称唿彻底激怒宸妃，她涨红着脸怒吼出声： 「你不配唤我名字！」 白婉唿吸急促，再愚蠢也知道事情败露。 呵呵，她自认运筹帷幄没想到也有失算的一天...... 「是你，是你毁了我的棋。」 白婉死死盯着姜欢，其中的恶意犹如冰冷的蛇想要伸出毒牙，只待她松懈。 姜欢直直望进她的双眸没有半分退让，「你错不该，伤害本宫的孩子。由此本宫便查到贾掌制身上，引出白玉。白玉对你忠心自尽而亡，但也不白忙一场......」 「她不是失足落水......」白婉恍然大悟，冷笑道，「原来是你伪造假象，让我以为她死是意外。」 姜欢赞许道：「不错。不过本宫让人暗访她平常往来的人，虽然不起眼，但唯有一名送菜的内侍是她每日都要见的。这名内侍是给各宫都送菜，可在睿思殿停留的时间要比其他地方都长。 当然，光凭这个本宫也怀疑不到你身上。 不过皇上身体出现症状，直觉之下本宫请时笙大人寻来神医与徐太医一同为皇上诊治，幸好中毒不深还能挽救。 但为了找出你，本宫设了一个局，让皇上假装病重骗过宫里所有人。前朝的事本宫也故意不予理会，这才能让你真的相信皇上无药可医。」 白婉消化完这番话，平静道：「是我技不如人......」 话音还未落，上官清歌突然强行挣脱开沐子胥的束缚，爬上前跪倒在姜欢脚下。 「都是嫔妾的主意，与宸妃娘娘无关......请皇上饶过娘娘，无论怎样处置嫔妾都无怨言！」 狠狠往地砖上撞脑袋，发出的砰砰声听得出上官清歌想要用自己的命来唤宸妃的命。 「你可救不了她。虽然本宫没有证据，但死在白婉手里的皇嗣你应该清楚，就连当初皇长子之死本宫也怀疑是她的手笔......」 咚—— 灯笼掉落在地。 远处传来皇后不可置信的声音：「你......你说宏儿是如何死的？」 白婉转过头，罕见地露出一丝苦涩。 因为，顾宏是她害死的第一个皇嗣，而在那之后皇后因为与她有同样的丧子之痛，两人走的格外近。 她在心里偶尔也因为皇后，有一丝丝悔意。 但那点悔意在每次进入密室见到诸多灵位时烟消云散。 姜欢柔声地解释让一向以端庄示于人前的皇后痛哭出声。 她心中对于自己，对于皇上的恨意转移到白婉身上，红肿着双眼怒骂：「你狼心狗肺！伤害孩子算什么本事？你要杀就杀本宫啊......宏儿，本宫才那么小的宏儿......」 皇后捂着脸止不住哭泣。 白婉轻笑出声，眉宇间的冷清都变成了冷酷。 「我就是要你顾氏断子绝孙...... 你毁了我白家，那岂能坐享天下儿孙绕膝？呵呵何止是大皇子，还有四皇子的意外、五皇子染病、许才人吴才人的胎......甚至苏才人那对双生胎之死都有我的推波助澜。 顾玄奕，你越痛苦，我越开心哈哈哈哈~」 姜欢顿时生出怒意，两步上前甩开手腕就是狠狠一巴掌。 一声巨响。 白婉的被打得脸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鲜血。 顾玄奕从未如此震怒，没想到清心寡欲只是白婉伪装出来的假象，让他和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恐怕连她当年没的那个孩子，也不是个意外...... 「白婉！ 你父亲杀了多少顾氏子弟你有算过吗？！战场无情死伤那都是不可避免......后来顾国成立劝降你父亲等人不成只能将他们看管起来。 可你父亲他们没有一刻安分，暗自与他国联络要借兵来杀朕和父皇......朕岂能容忍？！ 白家男丁处死，男童女眷为奴，朕已足够宽容，是你心胸狭隘没有人性。 孩子何其无辜！」 白婉听了反笑：「孩子无辜？？说什么女眷为奴还不是说给外人听的......等我回家时一屋子的血和尸首...... 我的祖母，母亲，姐姐，还有四岁的幼弟通通死不瞑目。你告诉我是你宽容？」 顾玄奕定定看着她： 「朕没有杀她们。」 白婉蹙眉，心里的不安陡然升起：「不是你杀的，难道她们还能自己杀了自己？」 顾玄奕没有说话，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婉踉跄后退两步，缓缓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脑海中却突然涌入祖母曾经说过的话：「白家子孙以命忠于国，宁死不可屈于敌人之威。」 脑子里一直紧绷的弦断开。 「爹，娘......」 她的心像是被剜出一个洞，里面空落落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昭后 「楚安，楚安你要怎么解释？他不是白家的人，仅仅因为跟我有一纸婚约你便下令杀了他，他有何错？」 白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誓要把顾玄奕钉在不仁不义的耻辱柱上。 顾玄奕皱起眉头回想，楚安...... 「奴才知道。」 方内侍从外面进来，显然已经听了许久。 「是林家嫡公子吧？他倒是个痴情人，以为你也死了所以在白家灵堂上触棺而亡，侍卫拦都没拦住。外面的人不清楚便到处传是宫里的人将他杀了。" 白婉愣住了。 过了良久，从她低垂的头下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姜欢不愿再见到她，刚想让顾玄奕将她发落，只见一道人影从面前掠过冲到白婉身前，将一只手掌长的金钗笔直刺入她的胸口。 白婉的胸前开出了一朵血色的花。 她没有任何反抗，抬起头对上皇后狰狞的双眼，动了动嘴。 姜欢看的分明。 对不起。 她就如一朵盛开的白莲花瞬间枯萎，心早已腐烂，现在连花瓣也变成了枯色。 倒在地上，白婉瞳孔逐渐扩散。 也不知她看见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皇后倒退两步，怔怔看着地上的人。 上官清歌流着泪扑到白婉身上：「主子......别怕，清儿这就来陪你......」 在众人都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上官清歌抬手拔出那枚金钗，顺势向内插入自己胸口，顿时不停的鲜血涌出。 她将头靠在白婉腹上缓缓阖上眼，面色平静。 姜欢蹙起眉。 顾玄奕淡淡道：「上官清歌是白婉培养出来的死士，对她忠心不二，以死殉主并不意外。」 姜欢垂眸看向上官清歌主动覆在白婉手背上的手。 只是忠心吗？ ...... 宸妃之死在宫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是前朝白将军之女白婉更是如在热油里浇水，炸了锅。 顾玄奕雷厉风行，找来两位丞相立刻清查朝中与白婉有往来的人，成功揪出了各部里的奸细。 说是奸细也不对，实际上都是白婉多年来收买的官员。 他们奉上银票自己能拿到几分利，而白婉则用朝廷里的关系来护他们周全。 至于白家死士，在察觉到风头不对后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顾玄奕下令沐子胥必须将他们全部捉拿，这次不能留情，否则不知道下一个白婉何时现身。 可惜，她害死的皇嗣是再也活不过来了...... 凤宁殿。 距离上次踏足，顾玄奕已经记不清又是何时了。 那日将金钗刺入白婉胸口的皇后是他从未见过的，像是一头髮狠的母狮。 皇后一身素衣跪在蒲团上，手上拿着佛串，面上无半点脂粉。 直到她念完一本佛经，才淡淡出声：「臣妾恭迎皇上......」 顾玄奕本以为在那日之事过后，与皇后能恢復两分从前的相敬如宾，可现在却觉得无话可说。 皇后站起身子，走到旁边桌前端起漆盘转身递到顾玄奕面前。 「这是凤印，还有皇上立臣妾为后时的圣旨。臣妾想，是时候还给皇上了......」 顾玄奕沉声道：「你是何意？」 皇后道：「臣妾无后，且有杀人之过，不敢再居于皇后之位，还请皇上赐怜容庶人之位永居国寺。」 顾玄奕定定看了她半晌。 「是你不愿留在宫中，对吗？」 皇后此刻才抬眼正视他：「臣妾困于宏儿之死良久，手刃白婉后方觉解脱。对于这个位子臣妾没有半分留恋不舍，只想找个清静地方陪着宏儿。 再者说，如今皇上与臣妾的心渐行渐远，徒有一个名位又能如何？」 这番话让他哑口无言。 「臣妾知道，皇上对昭妃妹妹是真情实意，且她诞下瑞儿后本就该升位份，臣妾退位后便举荐她为继后，算是全了当初对她的一个承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顾玄奕一声长嘆：「若你觉得这样高兴，朕便成全你。朕知道你喜欢璟儿和瑾儿，每两个月朕和欢儿会带着他们去国寺祈福。」 皇后勾起嘴角露出两分笑意：「多谢皇上。」 顾玄奕踏出凤宁殿，停在牌匾下抬头看了看那几个字喃喃道： 「这里风水不好......罢了，日后栖鸾殿就做皇后的殿宇，欢儿会高兴。」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天下亦不可一日无母。 册立昭妃姜氏为皇后，朕躬暨后，允修厥德，夙夜敬勤。不协伦常，洽被仁恩。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太元十一年，皇后萧氏贬为庶人长居国寺。 同年昭妃姜氏立为继后，史称昭后。 ......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数位嫔妃规规矩矩行叩拜大礼，这是立后大典之后首次觐见。 姜欢一袭锦绣长裙，深紫色的裙身绣着精緻的牡丹花纹，腰间繫着一条金色腰带镶满了宝石珍珠。 头戴着的凤冠犹如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华丽无比。 她微微抬手：「平身。」 坐在凤椅上的她有些感慨，前世的苏若初十九岁死于冷宫，而今生的姜欢十九岁登上后位。 姜欢略略扫了一眼殿中，问道：「贤妃看起来气色不大好，可要好好养身子。」 贤妃自从封后旨意下来后就一病不起，听说整日也是汤药不停。 「臣妾没有大碍，有娘娘庇佑不日便能大好。」 姜欢都不得不承认，贤妃这个表面功夫是真滴水不漏，不过就看她一脸病容定是对立后不满。 不满就不满，留着贤妃也好。 让她当年冷眼旁观，就一直噁心着她......如今姜欢地位稳固，她也只有仰人鼻息的份。 「德妃怎么没来？」 德妃殿中的一位嫔妃恭敬道：「三殿下身子不适，德妃娘娘不敢离开太久，但贺礼已经送来请皇后娘娘收下。」 「唔。」 姜欢沉下眉眼，如有实质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本宫虽刚升为皇后，但宫中规矩没有一刻松懈。 不要以为本宫年幼便可肆意妄为，觉得本宫心软不计较。但凡有仗势欺人、以权谋私、害人性命者，一律处死，家人皆受其累。 本宫不求你们和睦如一家，只求后宫平安无事。 当然，若想来吟诗作对赏花品酒，栖鸾殿的大门永远对你们敞开。」 众人紧张的心终于舒缓少许。 「臣妾遵旨——」 她们走后，屏风后走出来一个皇上。 顾玄奕笑着将姜欢揽入怀中，伸出食指勾了勾她的鼻尖：「为夫看你是越来越有皇后的威严了。」 姜欢白了他一眼：「夫君若不是有这么多妾室，妾身要这威严何用？」 「哎哟~吃醋了！为夫就喜欢你这吃醋样......走走走，去找璟儿他们包饺子去，正好晚膳一块吃饺子蘸醋。」 顾玄奕的打趣让姜欢越走越快。 真是的，越宠脾气越大！ 顾玄奕止不住嘆息。 谁让自己愿意呢？ 「娘子，等等为夫~」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所有人的结局（大结局） 太元二十一年。 顾国皇帝退位，年仅十三的太子顾璟登基为新帝，改年号为「昭元」。 四皇子顾烨封为锦王，协助户部掌管财政。 三公主顾瑾自幼习武，后跟随骠骑大将军抵御外敌守护疆土，获封明威将军。 龙栖殿。 方内侍刚靠近，就听见小皇帝嘟嘟囔囔： 「都跑了，就剩朕在宫里死命干活......朕不是亲生的啊？两个没良心的......」 他不耐烦地放下笔，抬眼瞧见方内侍尴尬的提着个篮子站在跟前，清咳两声摆出皇帝的威仪：「何事？」 「两个没良心的啊呸......是太后和太上皇亲手做的枣糕，说皇上最爱吃特意送来。」 篮子掀开，数个精緻小巧的糕点放在碟子上颇为诱人，下面还有一碟则是歪七扭八奇形怪状。 顾璟愣了愣，随后一笑：「上面的定是瑞弟做的，他最爱钻研庖厨之道，下面......是母后和父皇做的吧？」 惨不忍睹。 父皇写信兴致勃勃说和母后开始研究糕点，让他期待期待。 他就不该有期待的。 虽然面上嫌弃，但每一块顾璟都吃的很认真，最后勉强留了两块好看的给顾瑾，她约莫午时就要回宫述职了。 「去帮朕传时丞相过来，奏章上朕有些不解之处。」 方内侍干笑两声：「丞相大人去探望太上皇了，恐怕今日无法进宫。」 「哼。」 顾璟年幼的面容露出与之不符的通透，「他哪里是去看父皇，只怕是看母后吧？」 方内侍装作听不懂，眼观鼻鼻观心。 「罢了......朕批的烦了，随朕去御花园走走。」 「是。」 顾璟尚幼，姜欢和顾玄奕并未在册立皇后的事情上着急。 孩子嘛，他开心就好，做皇上已经是非常心累的事，那感情上想立谁就立谁...... 以至于顾璟在男女之事上仍是一片空白，后宫更空无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在姜欢成为皇后过了一年，顾玄奕便将后宫所有嫔妃遣散，光是封赏的银子就把他的私库快掏空了。 现在这座皇城里空空荡荡，就连四皇子顾烨的生母黎妃也随着他搬入亲王府。 顾璟踏入御花园。 秋意渐起，白日的风吹过也有些发凉。 一阵少女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近处传来，让他心中一动。 是谁？ 他从假山后转出来，一眼瞧见在鱼池旁蹲着的小姑娘，一袭红裙明媚动人。 一头红色捲曲而又浓密的长髮披在肩上，配上红裙尤为显眼。 她正伸手去逗池里的鱼，笑得很欢。 「你是何人？" 顾璟的出声明显吓到她，脸上顿时蒙上一层薄怒：「你吓到我的鱼儿了！」 ？？？ 顾璟低头看着四散游开的鱼儿有些尴尬：「抱歉，是朕唐突......」 「朕？」小姑娘睁大眼睛，「你就是皇帝啊？我可常听娘说起你，她说我们小时候还见过一面呢~」 「呃......朕没印象了，你叫？？」 小姑娘咧开嘴灿然一笑：「沐依莲。」 ...... 在连绵不绝的梅林深处，隐藏着一片人间仙境。 这里的梅林若在冬日盛开，那景象就连见过诸多繁华的皇帝也啧啧称赞。 梅林深处，坐落着一间古朴的院子。 院子四周的栅栏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与院内的景致相映成趣。 地上散养的鸡鸭随意走动，悠闲自在的样子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运。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屋子里有对男女在说话。 「娘子，今日可以吃炖鸡吗？上次你把鸡腿都给了瑞儿，鸡翅都自己吃了，为夫好馋啊......」 拽着姜欢衣袖，委屈巴巴要肉吃的可怜样哪里像太上皇？ 姜欢面容平静：「瑞儿在长身子，我生了三个孩子需要补补，你有的吃还这么多话？」 顾玄奕瘪着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欢儿成为皇后之后对他越来越凶，他心里苦啊！ 可这苦水又能往哪里倒呢...... 姜欢心里翻了个白眼。 都报完仇了当了太后，有什么理由还惯着他？ 当初离宫是自己的主意，在那四四方方的皇城里实在待腻了，等到璟儿担得起事了马不停蹄就搬出宫。 顾玄奕没犹豫多久，把自己所剩无几的细软收拾一番就跟来了。 她本来想自己带着瑞儿清清静静过日子，可话一出口看到顾玄奕受伤震惊的眼神又心软了...... 唉，罢了。 就当多了个劳力。 于是堂堂太上皇在不久之后，砍柴捉鱼洗碗烧饭杀鸡样样行。 倒把姜欢养的什么也不会了...... 「娘亲，娘亲~时大人又来了。」 瑞儿蹦蹦跳跳跑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串糖葫芦。 每次时笙来都带好多好吃的，不是他喜欢的就是娘亲喜欢的，所以他很高兴。 就是爹爹似乎很不高兴，脸立马就黑得跟锅底似的。 「又来，又来！他不在朝中帮璟儿看着，怎么有这闲工夫三天两头跑过来......我看他就是心怀不轨！」 姜欢瞪了顾玄奕一眼，起身迎了出去。 时笙即便身为丞相，见到姜欢时总有些不自然。 他也不知道何时对姜欢有了几分异样的情愫，就是这份异样驱使他常来。 「皇上惦记你们，所以托臣拿些东西过来，怕你们吃的穿的不够用。」 姜欢看着时笙。 他一如年少时那样温润。 只可惜物是人非，心境已不復从前...... 姜欢让开身子：「进来吧，我们正好要做晚膳，吃了再走。」 顾玄奕冷冷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冷笑。 于是从备菜制膳用膳，他一直拉着时笙说话，都是围绕着顾璟。 没让时笙有一点机会和姜欢接触。 送走时笙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姜欢，欲说还休。 「保重。」 姜欢先开口。 时笙扫过她一如既往美得心惊的面容，留意到屋子里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笑了笑：「保重。」 转身离去。 「娘子！为夫刚才光顾着说话没吃饱，现在去下碗面，娘子陪着一块吃好不好？」 屋子里又嚷开了。 姜欢收回目光：「我不吃，猪吃两顿中间也要休息呢。」 顾玄奕：...... 「那为夫吃，娘子看着好不好？」 姜欢僵了半晌，无奈道：「好吧。」 不答应这九尺巨婴又要委屈巴巴看着她了。 顾玄奕笑呵呵地闪进灶房。 娘子还是宠着他的~ 瑞儿在桌上练字，膳房里传来利落的切菜声。 姜欢感受着这一切，心里很平和没有丝毫杂念。就这样和顾玄奕过下去似乎也不赖？ 她站起身，摸了摸瑞儿的脑袋，决定去灶房给顾玄奕搭把手。 ...... 至此，属于姜欢的故事结束了。 而属于顾璟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未完，无续。 番外----- 「欢儿。」 轻轻的一声唿唤，让姜欢惊喜回眸。 「晴姐姐！」 来人正是安晴，一身最寻常不过的妇人装扮，只是相较于十年前明亮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此时顾玄奕正在后山小溪处捕鱼，姜欢倒也不担心他们碰见。 「快进来坐。」姜欢迎着安晴入屋，奉上了一杯热茶。 安晴环顾四周打量一番，嘆道：「谁能想到，皇上居然会捨弃了皇位和你一块归隐山林......不过也不算意料之外，毕竟以他对你的宠爱，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姜欢笑了笑，问道：「别说我了，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和夫君重新在一起后虽然他精神好了许多，但身子亏空的厉害，还是在八年前离世。 本想着和他一块去，可恰巧那时有了身孕......许是天意吧，我就把孩子生了下来一直教养着，有了他吵啊闹啊的心里也没那么难过了。」 安晴的语气云淡风轻，可姜欢知道失而復得后的失去，是最痛苦的。 「别想太多，百年之后你们终会有再见的时候。」 安晴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听说缘芷留在了宫里？」 姜欢无奈扶额：「给了她机会，但她无处可去还不如在宫里享福好......而且，我们走了之后她又和当年那个侍卫好上了。」 「.....皇上和你不在了，她倒是更嚣张。」 「随她去，现在这个情况还拘着她作甚？」 安晴眉眼弯弯笑开了：「反正有你为她撑腰。」 二人相视一笑。 ...... 又是一年宫女大选。 宁尚宫如今已是六尚之首，掌管六尚和宫女千人。 有姜欢临行前的授命，即便是将来的皇后也要礼让三分。 宁尚宫路过宫女所，看见新来的这批宫女年轻稚嫩的面容有些感慨。 谁能想到，当初一眼看中的姜欢从小小宫女爬到了太后之位......不光是权力地位，现在就连太上皇也屁颠屁颠跟着她隐居。 「走，我们进去看看。」 里面正在训诫的司仪看见她，立刻回身行礼，继而朗声道：「快见过宁尚宫。」 「奴婢见过宁尚宫——」 一个个像花儿一样的面孔让宁尚宫都觉得自己又年轻起来。 突然一个气质出众的宫女引=映入眼帘。 「你，叫什么？」 ...... 朴素的马车晃晃悠悠停在一座小院子前。 车上下来一位美貌小娘子，手臂挽着沉甸甸的篮子，推开了院子大门。 「婶，在家吗？我给你拿东西来了~」 里面一阵响动似是有什么东西打翻了，姜欢连忙放下东西跑进去，将被凳子绊倒在地的中年妇人扶起来。 她抱歉地笑了笑，双眼雾蒙蒙一片：「是你啊......刚才一着急摔倒了，多谢多谢。」 姜欢小心翼翼将她扶到椅子上，笑道：「你眼睛不好一定要多小心，凡事慢慢来。」 妇人摆摆手：「这世间没什么好牵挂的......女儿走了，我就孤家寡人一个。倒是你时不时来看我，我才觉得有一丝光亮。」 姜欢心里泛出苦涩，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若婶愿意就把我当成你的女儿，搬过来跟我一块住，这样也多个照应。」 妇人愣了愣。 「这样会给你们添麻烦，就不必了......」 姜欢打断她的话：「就这么定了，我都来这么多次了老是坐一两个时辰的马车腰都要断了。 直接搬过来就算不一块住，我让夫君在旁边搭个屋子也是一样。更何况......若初姐姐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少，你若想听我天天说给你听。」 这话让妇人的神情微微动容。 「好吧。」 姜欢如释重负。 娘，从今往后我会好好照顾你......我的故事，会慢慢告诉你。 ...... 帝后大婚，普天同庆。 阿依慕没想到，自己还能当上皇帝的岳母！ 在家乐了好几天，想了想自己手头还有两个儿子，唔......和三公主年岁差的也不多，要不再送一个进去？ 姜欢打破她的美梦：「瑾儿有意中人了。」 阿依慕颇为惋惜，建议道：「那要不你再生两个女儿？我那两个硬等也能等个十几年。」 姜欢哭笑不得，就这么想跟她当儿女亲家？？ 阿依慕瘪着嘴：「我喜欢你嘛......」 她们身后两个男人神情一凛，同时伸手把阿依慕和姜欢拽到自己身边。 不得不防啊...... 顾玄奕搂着姜欢看向正在行叩拜大礼的顾璟和沐依莲，道：「欢儿，你现在爱上我了吗？」 姜欢心头一跳。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看出她先前伪装的依恋？ 顾玄奕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前方。 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答，他的眼里有些许失落。 「没事，我会等你。」 顾玄奕突然被勾下脖子，俯首印上姜欢柔软的双唇。 她喃喃道：「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全书完）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