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不见使人愁》 第一章 邂逅相遇 凉夜,月明。 长安驿站。 留宁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疾步走着,停在一间屋子前,却听到里面在窃窃私语。 “如今大唐正值盛世,此番我们觐见,虽带战马和金银珠宝,终究只是凡物,大唐盛世不缺珍宝,我们得想一长久之计,使大唐皇帝不忍加兵于我们,保我草原安宁。” 留宁听得出这声音是她父王的,这次留宁随父王从草原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为的就是觐见传说中的天可汗,大唐皇帝李世民,留宁可以想象父王现在得样子,一定是愁眉不展,父王这些天来劳累的很,所以留宁才想到端一碗参汤来孝敬。 “父王,明日我们觐见,不如把妹妹嫁于皇上,学前人和亲。” 留宁有些惊异说这话的竟然是自己的哥哥,王兄景利,他是突厥王唯一的继承人,面对这样的问题自然是责无旁贷,可留宁还是没想到哥哥的建议会是这样无情。 接着便传来了莫迎王后赞同的声音:“前人是这样做不假,但是婉燕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能忍心她委身和亲,不如把你的义女留宁送去和亲,也不枉我们养她一遭。” 留宁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陡然一惊,她心里祈祷着,虽然自己只是父王的养女,可父王从小疼爱自己,一定不会这么狠心。 可莫迎王后好像知道突厥王此时犹豫,便劝说突厥王说:“大王,此事不容仁慈,既然决定这么做了,就得先权衡利弊才是阿。” 突厥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沉重的点了点头,说:“好。我这就上奏皇上,只是先不要告诉留宁。” 此时门外,留宁手捧端给父王的参汤已经冷掉,寒意从内心散发出来,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差点改变了她的一生,从小疼爱她的父王在利益面前毫不犹豫的牺牲了自己。 寒意袭来,让她一时顿住了脚步,此时,莫迎王后与景利已推门而出,留宁丢下东西转身就跑。 突厥王见状惊慌,准备好的贡品跑了怎么可以,赶紧大喊:“追,快追,派武艺高强之人去追!”声音划破了长安安静的夜空。 留宁第一次来到长安城,匆匆逃出驿站却不知应往何处,突厥王的手下很快就追来了,留宁公主虽是从小习武武艺高强,被几个精通武艺之人围上一时之间也脱不了身,纠缠起来。 唐长瑜和兄弟赵楠喝完酒走在回家的路上,见一女子被一群黑衣人所围。 唐长瑜见那姑娘衣袂飘飘,黑发飘起落下,虽然被围,眼神却是清亮又淡定,一招一式干净利落,便立即上前,两人对视一眼,只见那翩翩白衣,目光炯炯的少年,与那女子联手,几招便退了黑衣人。 留宁看着对面黑发高束,笑意盈盈的男子,不知怎么就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放松了防备。 唐长瑜上下打量了留宁一番,看这姑娘虽然现在狼狈,但是穿着得体,脸庞精致,便很疑惑的问道:“姑娘为何被黑衣人所困?可是有什么困难?夜晚十分姑娘一人独行甚是危险。” 留宁见那公子气度不凡,衣锦荣华,拱手作揖道:“此番谢过公子,我欲前往长白山寻我兄,怎奈出门焦急未带盘缠,不知公子能否再帮我一次。” 唐长瑜取下腰间玉佩放在留宁手中,问道:“不知姑娘可否留下芳名。” 留宁转身离开,留下莞尔一笑:“公子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长安驿站内,突厥王得知部下未能追到留宁,更是一筹莫展,只得与王后与儿女商议:“如今留宁逃跑,奏章已上,若我们失信于大唐皇上,那后果可想而知,唯一的办法,只有婉燕…” 景利现在为自己提出的方案后悔万分,急忙否认道“父王,万万不可阿,妹妹从小长在草原,锦衣玉食,不曾受半分委屈,怎么能…” 一旁婉燕早已泣不成声,抱着母亲哭了起来,莫迎王后也是抵死不从,拔下自己的簪子抵在自己的咽喉,以死相逼突厥王,哭着摇头。 突厥王摇头叹气,以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不要再吵了,我心已决。婉燕明日便随我去朝拜皇上。” 听到这话,莫迎王后一下瘫倒在地,抱着女儿哭起来,而此时的婉燕已经止住了眼泪,眼神空洞,再无原来的光彩,呆滞又沉默任凭母亲抱着,神情淡漠又冷清。 皇帝李世民设宴款待前来觐见的突厥王,正是微醺,突厥王起身行礼说:“皇上,此番我突厥来朝,除了带来战马与金银珠宝进献,臣还有一宝物向您进献。” 突厥王拍拍手,殿门打开,乐曲突然变成了突厥的歌曲,一女子脸蒙纱巾,舞步婀娜移至殿中,水袖一扬,暗香浮动,腰肢一扭,妩媚绕心,裙角一摆,眼神一闪,确实动人心弦。一曲舞毕,女子摘下面巾,跪拜做福。 突厥王又行一礼,说:“皇上,这是臣的小女婉燕公主,是臣敬献给您的礼物。” 大唐皇宫果然如婉燕想象的那样,歌舞升平,琴乐悠悠,宴酣正乐,婉燕冷眼看着这一切,高高在上的自己未来的丈夫,和自己的花容月貌一比,实在太过苍老,地下坐着正襟危坐的大臣和衣锦荣华的贵妇,想到自己以后就要在这里度过大半生,婉燕不禁有些恶心。 李世民很是高兴,连声说好,当庭将婉燕封为燕贤妃,将婉燕拉到身边坐下。婉燕的脸上挂着明媚又可人的笑容,眸子里却是暗流汹涌。 长安驿站内,莫迎王后眼已经哭的红肿,还在为自己的女儿进宫而伤心,景利坐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自己的母后。莫迎王后拉着景利,哭着说:“你父王昏庸,愿臣服李唐,跪在天子脚下,把我亲生的女儿送去和亲,我恨你父王,我恨那唐童,你要替我复仇。” 景利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母后问道:“母后,你什么意思。” 莫迎王后顿时眼中充满了杀气:“杀了你父王,我们回草原,励精图治,招兵买马,起兵杀了那大唐皇帝。” 景利有些犹豫说:“母后,这怎么可以…父王纵使有错,也不能…再说,妹妹还在大唐皇帝的手里。” 莫迎王后的眼神变得十分坚决:“景利,你放心,你妹妹一定不会有事,男人的心思我明白,那唐童也不例外,所以,你若不应我,我便死给你看。” 景利不解:“母后,为什么?为什么?”莫迎王后沉默不答,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已经透出了丝丝红色。 景利拗不过母亲的决绝,也是有野心,便答应了下来:“母后,我听你便是,今日父王赴宴回来,必定喝醉,我们就在今晚动手。”景利离开,莫迎皇后心想:儿子,不要怪我心狠,母后也有苦衷。 第二章 沧海桑田 突厥王夜晚回到长安驿站,醉醺醺的被人架着放在床上,景利悄悄潜入突厥王的房间,一刀毙命,景利连夜带着自己的母后逃回草原,假传突厥王在长安城被李世民暗害,死前留下遗言由景利承袭王位,成为新一代突厥王。 突厥王暴死驿站的消息传入皇宫,皇上震怒,婉燕悲愤,心下想着一定是留宁记恨在心,联合他亲哥哥留彬杀害父王,皇上因此事愧对突厥,更加宠爱婉燕。 留宁见到哥哥,不禁莞尔。想起很久不见,小时候的哥哥留彬因面容俊美,一双桃花眼十分勾人心魄,笑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经常被人认做留宁的姐姐,留宁每每遇到别人对自己讲你这姐姐真是英姿飒爽,暗含着点阳刚之气留宁都会笑上半天。 留彬总会恼怒又无奈的看着留宁,最后下定决心来长白山习武,好好锻炼自己一番。 留宁再见到留彬,见留彬虽然武艺突飞猛进,却依然是面若桃花的阴柔之像,留宁跟留彬讲述了自己一番遭遇,留彬为自己的妹妹不平,想找突厥王报复理论却被拦下:“哥哥,你我自幼丧母丧父,被突厥王收为义子义女,承蒙养育之恩,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 留彬觉得妹妹说的话有道理,便也没再反驳,这时留宁突然换了个话题说:“哥,你有银子吗,我想回长安当铺把那位公子的玉佩赎回来。” 留彬笑着看了看留宁,戏谑地打趣她说:“哟,我这妹妹这是怎么了呀,怎么还想着那玉佩呢,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芳心暗许了呀。” “哥,你胡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打你。”留宁被哥哥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抓住留彬就想一掌打过去,却被留彬轻易的躲开,留宁心下不服气,两个人打闹起来。 快乐的日子一晃而过,在长白山生活的日子,让留宁和留彬几乎忘了曾经的不快,铁观道人见留宁也十分喜欢,又是学武功的苗子,便毫不吝惜地教了留宁他的看家本领二十四飞刀。 留宁天赋极高,学起来得心应手,没过多久便掌握了个中技巧,武艺更上一层楼,让身为关门弟子的留彬觉得师傅这样对自己特别不公平,想自己也能学上一招半式却不能如愿,便整天叫着对师傅说:“喂喂,师傅,你为何如此不公阿,你教妹妹的我也要学,不然不公平阿不公平!” 长白山上一片欢声笑语,却不知道突厥草原上景利正在谋划着发兵大唐之事,景利下令去长白山把留宁和留彬全部接回来,莫迎王后知道后很是不高兴,埋怨景利说:“那留宁害了你亲妹妹远走他乡,你不杀她,竟还要他们兄妹继续回来继续做公主,做王爷,你当真糊涂。” 景利解释道:“母后,我们突厥正是用人之际,咱们要发兵大唐,千军易得,良将难求,我也是为突厥着想,再说您是我母后,不会不懂我的心思吧。” 景利的手下赶往长白山,说明来意后却被留彬态度特别恶劣地赶了出去,那小兵急忙连连求情道:“王爷,公主,突厥王有命,小的不敢不从,如不完成任务,小的必死无疑阿。” 留宁心软,觉得逃跑毕竟是自己不对,便劝说哥哥:“也罢,让他回去回话吧,有本事的话,你让突厥王亲自来请。” 景利听手下如此回话,即刻骑马赶往长白山,亲自请留宁留彬兄妹二人前来。留宁见是兄长前来十分惊讶,忙问:“为何是王兄前来,父王呢?” 景利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道:“父王暴死长安驿站,是那李世民所为,我连夜带着母后逃出长安城才得以保全性命,他还霸占着婉燕妹妹,想那大唐要我们突厥连年纳税,俯首称臣,我们何等屈辱,如今我承袭父王王位,励精图治,想要踏平中原,取唐童首级为父王报仇,奈何缺少良将,特求弟弟妹妹随我回草原,共举大事。” 留宁留彬听这番话也是伤心,感念父王的养育之恩,兄弟手足之情,冰释前嫌,随景利回了草原,发兵大唐。 李世民这边也不是毫无动作,在朝堂召集了群臣下了命令:“突厥部落起兵造反,连破我大唐八座城池,十分嚣张,朕封唐长瑜为元帅,赵楠为先锋,朕要亲自监军,扫平突厥。”准备迎战。 温丞相说:“如今突厥来犯,应把突厥进献的燕贤妃打入冷宫。”此建议受满朝文物赞同,可李世民没有听从大臣的上奏,一味护着婉燕说:“燕贤妃新丧,其父暴死我长安城也是我们的不是,不能再为她新添惆怅。此事休要再议,退朝。” 大唐后宫内李世民抱着婉燕说:“爱妃,你兄景利率突厥军队犯我大唐,如今朕要御驾亲征,朝堂众人上奏要将你打入冷宫,朕是万万不肯的,只是朕不在你身边,你独自身在后宫,定要保护好自己,谨言慎行,等朕回来。” 婉燕心里早有打算,便对李世民说:“皇上,不如带臣妾一起去吧,一来皇上可以保护臣妾,二来臣妾是突厥公主,可以说服哥哥退兵议和,安抚百姓。” 李世民没有多想,答应了婉燕的请求,觉得婉燕身为女子却如此深明大义,关键时刻敢为自己分忧,于是拥着婉燕的手更紧了,两人相视凝望,一夜旖旎。 次日清晨的校场,弥漫着肃杀的气氛,李世民亲自点兵,整装待发,号令众将:“如今突厥犯我边疆,猖狂横行,燕贤妃大义灭亲,今日朕御驾亲征,立下誓言,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众将听令,出发。” 大**队开至边关玉门关,突厥部队驻扎在此,景利为帅,留宁留彬为先锋,也已磨刀霍霍。 中军帐内留宁请缨第一个出战:“逃跑一事我深感内疚,定当为王兄效劳。” 中军帐内唐长瑜请求第一个出战:“我作为大唐元帅,首战告捷,取敌将首级我在所不辞。 两军军阵整齐,**兵临城下咄咄逼人,突厥兵连战连胜盛气凌人,两方将领骑马立在阵前,留宁手持承影剑,身穿红色盔甲,黑发束在脑后,俊俏的脸庞更显干净,看来英姿飒爽,骑马向前,自报家门:“我乃突厥公主留宁,哪个不怕死的快点站出来,让本公主取你首级。” 唐长瑜身穿白色盔甲,手持虎头枪,骑一白马向前:“我乃**元帅唐长瑜,你…”唐长瑜与留宁看清来人,两人都很惊讶,昔日长安街上一遇,虽然情景慌乱狼狈,却是一段难以磨灭的记忆,再遇却是敌手,怎奈世事弄人,不能完美。 第三章 皎皎我心 战场上一片沉寂,双方不知如何开口,如何动手,还是留宁先打破沉寂:“唐元帅,昔日承蒙您的救命之恩,怎奈造化弄人,如今我们各为其主,实属无奈,您的救命之恩,我只有来世再报了。”说完便是刺出一剑。 唐长瑜慌忙抵挡,留宁出招,唐长瑜只是抵挡却不攻击,反是劝说留宁投降归唐,见她不从,二人才真是动起手来,一枪一剑,你来我往,大战几十回合却不分胜负,刀光剑影之间,留宁掏出飞刀,本是想要威慑唐长瑜逼他退兵,不想他却没有躲开。 留彬见大战半日双方也依然不分胜负,彼此都死伤惨重,怕战事再胶着下去对留宁不利,急忙鸣金收兵,留宁带军队撤离,转手丢给唐长瑜一个瓶子。 突厥帐中,留宁向王兄请罪:“王兄,留宁无能,未能取唐将首级。” 景利却很是高兴,扶起留宁说:“妹妹快请起,你今日一战,实在精彩,你已伤那唐童元帅,是一大功,回去休息吧。” 留宁在自己的帐中休息,挂念着唐长瑜的伤势,不知他能否明了那瓶子里放着解那飞刀之毒的解药。走神的时候,留彬进来,问道:“妹妹,看来那唐元帅便是当年长安的救命恩人阿,当真是用情不浅阿,还留下救命的解药。” 留宁现在没什么心情开玩笑,心乱如麻,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说:“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我。明日一定是你出战,你务必要告诉对方出战的将军,那是解药。” 留彬笑着看了看妹妹,拍了拍她说:“好啦,哥知道了,你放心吧。” **帐中,唐长瑜被手下架回营中,说了一句恕臣无能便晕了过去,怀中藏的瓶子掉了出来,军医连忙为唐长瑜诊脉后说:“回禀皇上,唐元帅中的飞刀上有毒,只是此毒,臣无能为力。” 赵楠也不顾皇上在场,拉起军医的衣襟大吼:“你给我救阿,快救,不然我杀了你。” 李世民急忙拉开赵楠:“赵将军,我知道你看兄弟受伤心情焦急,你暂且休息,军医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唐元帅的。” 赵楠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听画上的话,又想了想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忽然灵光一下,对皇上说:“只是长瑜怀中掉出的瓶子不知是不是解药,好像是对方的留宁公主给的。” 李世民见初战不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安慰赵楠说:“只怕其中有诈,我们还得静观其变,赵将军,明日就靠你出战了。” 次日出战,留彬为先锋大将,与赵楠通过姓名后便刀兵相见,两人势均力敌,战得水火交融,渐有体力不支之势,留彬见赵楠士气渐渐弱下,快速出刀,本可一刀封喉取其性命,只见刀锋一转,将赵楠打落马下,丢下一句“昨日那瓶子里装的是解药”便走了。 赵楠赶忙回到军中,向皇上禀报解药一事,正值军医束手无策之际,便也将信将疑,将解药给唐长瑜服下,报着死马当活马医得心态,却不想解药服下一个时辰过后,唐长瑜便醒了过来。 这时突厥军队中,景利王问留彬战场上不斩敌将之罪,留宁心里明白哥哥是为了自己所托解药之事才手下留情,连忙为哥哥求情。 景利只好作罢,说:“我念在我们手足之情的面子上,免你死罪,拖出去打20军棍。” 留宁端了汤药去看挨了军棍的哥哥,见哥哥趴在床上面露病色,心里愧疚,说:“哥哥,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 留彬忙打断妹妹:“我的傻妹妹,别这么说,为了我那妹夫,哥哥受这点苦算什么。” 留宁被哥哥的话说的哭笑不得:“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妹夫妹夫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可是景利王兄下手也太狠了。” 留彬不知道怎么开解自己的妹妹说:“好了我的好妹妹你怪我瞎说,你这也不是乱说话嘛。” 景利坐在帐中,突然飞来一只白鸽,只见上面写着:“大唐暂缺粮草,唐长瑜已醒,亲自押送,可于清第山小路埋伏劫道。婉燕。” 景利看到这封密信,心里十分开心,自言自语道:“好,婉燕真是我的好妹妹,快派张将军领一队兵马埋伏在清第山劫大唐粮草,生擒大唐元帅。” 突厥军队很快开拔至清第山下埋伏起来,布置好陷阱只等**到来。唐长瑜率押送粮草的队伍来到清第山,突厥张将军立刻命令弓箭手放出火箭,**一时慌乱,既想保全粮草不被烧,又想保全性命,慌乱之间,突厥军队放下天罗地网,正捕唐长瑜,如今粮草被烧,元帅被生擒回敌营,消息传入唐营,唐营一片慌乱,开始商量对策,高挂免战牌。 突厥军中正在庆贺,景利张罗着奖赏张将军,唐长瑜被绑在一边,烈日当空,受了突厥的鞭刑,几个时辰滴水未尽,脸色苍白,景利让众位将领商议如何处置唐长瑜,有人说杀了他给大唐一个下马威,以壮我军军威,有人说以唐长瑜为人质,逼大唐退兵。留宁主动请缨,希望招降唐长瑜,正合景利心意,便答应了她。 留宁来到唐长瑜身边,命令手下喂了水给他,留宁见他昏迷,捧着他的脸,轻轻拍他,又唤他的名字,唐长瑜意识渐渐苏醒,见对面站着留宁,又惊又喜,但也明白此次也许难逃一死,冲留宁挤出一个笑容,说了一句你来啦。 留宁看着往日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元帅如今面色苍白了无生气,也是心疼,看他身上有伤,命令手下松了绑,开口道:“我此次前来是来招降你的,如今你们大唐粮草被烧,长途跋涉而来已是劳累,又连战连败,已经陷入水深火热之地,你有将才,而且我…我也希望你能投降,再说,如果你就这样枉死,我会很难过。” 唐长瑜听到留宁说会很难过先是一愣,转而拒绝:“留宁公主,谢谢你的好意,我唐长瑜是顶天立地的男子,身为大唐元帅,蒙受浩荡皇恩,必然要一忠到底,怎能为苟且偷生而通敌叛国。” 留宁见他固执,继续劝说唐长瑜说:“你不要如此执迷不悟,我也是为了救你,报昔日你的恩情,不然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唐长瑜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已经不敢再看留宁期盼又坚定的眸子,说:“谢谢你了留宁,我不会降的。” 留宁还再坚持的劝说:“你别执迷不悟了。” “对不起。”唐长瑜说完便把头别过去不再看留宁。 “来人阿,把他给我绑起来,继续打。”留宁转身离开,眸子里甚是哀伤,唐长瑜低下头,心想着,若我不是大唐元帅,你不是突厥公主,该多好。 夜幕降临,天色已暗,突厥军还沉浸在生擒大唐元帅的胜利之中,景利设宴款待各位将军,各处都放松了。留宁来到唐长瑜被困的地方,让身边的人休息去了,悄悄解开了唐长瑜的枷锁,叫醒了已昏迷的唐长瑜,唐长瑜见来人把自己松了绑,却只说了句我不会降,便不再理会留宁。 第四章 反戈一击 留宁急忙开口:“我不是来劝你投降的,现在众人正在庆功,防备松懈,我知道一条通往你们**大营的小路,我送你出去。” 唐长瑜甚是惊讶的看着留宁:“你…” “我只是想报你昔日之恩而已。快随我走吧。”留宁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唐长瑜赶紧跟上,突厥军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各个岗哨都松懈了,很容易便出了突厥大营,一条小路崎岖难走,夜色暗淡,两人一路无语,快到唐营门前,留宁道:“就此别过,你回去好好养伤。” 唐长瑜一路走来,心中纠结,只听他轻唤留宁的名字,说了一个你字又欲言又止,留宁见他面露难色,便说:“此路只有我和我哥留彬知道,我们不会从这里悄悄攻打唐营的,我们都是君子,断不会使此伎俩,没想到我舍命救你,你却如此疑我。” 唐长瑜见留宁眸子中渐渐暗淡,也很是为难,家国大义面前,不敢掺杂儿女私情,唐长瑜不敢直视留宁,只是望着远方唐营说道:“我乃大唐元帅,而你是突厥公主,生死之敌,我心存疑虑,也是…” 留宁急忙打断他的话,转身离去,悄悄擦掉眼泪,一字一句说道:“你我恩怨今日一笔勾销,从此两不相欠。” 唐长瑜回到唐营,众人正在商议退兵营救元帅之策,见唐长瑜回来都甚是惊讶,李世民更是惊喜的说:“如今唐元帅安全归来我们已无后顾之忧,明日凌晨趁突厥军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的时候,赵将军率领一队兵马绕到玉门关后面,唐元帅从前面攻击,前后夹击,再派两路人马分别攻击侧门,攻其不备,我们已养精蓄锐多日,定能一举拿下玉门关。” 唐长瑜回到自己帐中,赵楠拎了一壶酒也跟着进去了,赵楠为唐长瑜和自己倒了酒,一脸坏笑的看着唐长瑜。唐长瑜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便问道:“你这么一脸奸诈的看着我到底想说什么,就有话直说吧。” “你说你…” “你不要一脸暧昧的看着我,我对你没兴趣,有话快说。”唐长瑜此时还是心烦意乱,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看赵楠。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赵楠见唐长瑜沉默,咋了一口酒,说道:“那个留宁公主放你出来的。” 唐长瑜很是惊讶,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你有什么事还能瞒过我?我早就看你们俩不对劲,你与那留宁公主初次交战,你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处处抵抗,这不是你唐元帅的风格,而且你受伤她却给你留下解药,就连那公主的哥哥也在战场上饶我一命,还嘱咐我那瓶子里的是解药,最重要的是你看她的眼神像是面对一个老朋友,她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们喝完酒在街上我救下还送了玉佩的那个姑娘吗,就是那留宁公主”说完唐长瑜叹了口气,给自己灌了一大碗酒,像是要把这些日子的纠结挣扎痛苦一起咽下。 赵楠这才恍然大悟,嬉皮笑脸地说:“原来是有这么一大段情缘在这阿,可以阿,风流倜傥的唐大元帅竟然对一个敌邦的小公主一见钟情,真是有意思。” 唐长瑜白了赵楠一眼说:“你少乱说话。”赵楠见唐长瑜这固执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理会他的脾气,只是陪着唐长瑜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 此刻突厥士兵发现唐长瑜不见了急忙禀报景利,留宁回来,跪在景利面前:“王兄,留宁死罪,私自放走了唐长瑜,只是我在长安曾受他之恩,今日我不仅为报恩,更是我在长安就对他一见倾心,我想留在他身边,劝他投降,可是他抵死不肯,我不能看他丧命于此,带所以他逃离了玉门关,我犯下滔天大祸,不求王兄原谅,但求一死。” 殿上众人此刻面面相觑,景利此刻也是震惊,谁能想到留宁与**的元帅有这么深的渊源,而且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加上愤怒,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留彬急忙为自己的妹妹求情,景利摇摇头,却只说:“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再罚你也是于事无补,你闭门思过去吧,来日为我突厥而战,切不可再心慈手软。”便放走了留宁。 留宁并未想过景利能这么简单便饶了自己,回到自己房里,望着天边的月,这些日子她也心绪烦乱,想为突厥效力,保家卫国,也挂念唐长瑜是否安好,吹来的风有丝丝的凉意,留宁一夜无眠,却不知战火正在燃起。 清晨,天还没有完全亮起,赵楠带着部队启程,从小路绕到玉门关后,这边李世民按约定时间派两路将军攻打玉门关防守较弱的东西两门,唐长瑜率兵马冲击玉门关正门,想要四面夹击,号角声响起,厮杀声响彻云霄。 突厥大营乱作一团,只有那些值夜的士兵清醒着,只能做慌忙抵挡,短兵相接,**部队见突厥兵尚未做好抵御准备,一路进关杀出了一条血路,**士气大振,景利急忙安排士兵兵分三路去正门和东西两门守门。 可昨夜的庆祝让很多士兵酩酊大醉,没人想到连日避战的**竟在清晨突袭玉门关,不少人在酣睡之时便命丧黄泉,还有的没来得及披上盔甲就已经被一刀毙命,玉门关内腥风血雨,景利见此关是保不住了,急忙下令撤退。 正值景利率军队从后门撤退之时,赵楠率领大批人马杀入,与景利的军队正好撞上,便开始厮杀起来,打得火热,**的包围圈一步步的向内收缩着,残余部队的士兵被包围圈围着,却忠心耿耿的把景利和留宁留彬围在内部,保护着他们。 景利见战事胶着,一时难分胜负,下令留彬留宁率领残余军队先行撤退,就在此时,前方再次传来战况战况,东西两大门已被攻破,玉门关彻底被**占领,景利三人身陷四面楚歌的境地,留宁留彬也绝非无情无义之人,不忍留下景利一人与**拼杀。 战局混乱,景利已被人砍伤一刀,流血不止,留宁留彬架着王兄,一心想要杀出一条生路,向后门撤去。 景利有些体力不支,喘着粗气说道:“我的傻妹妹,你好心放人家一条生路,如今一日不到,他便反戈一击,将我们逼上绝路,我替你不值。” 留宁此刻心里五味杂陈,她并不相信唐长瑜会带军队在这要了他们的性命,可包围圈越逼越紧,好像他们插翅难逃,留宁充满歉意的说:“王兄,你别再说了,你受伤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突厥,今日有我留宁在,我定拼尽全力,不会让我们命丧于此。” 三人只顾看着前路向前,忽然发现奇怪,他们好像渐渐杀出了**的包围圈,准确的说是**的人在减少,原来围着的**被杀死,却没有前仆后继的**围上来,几名为首的唐将也不见了踪影,他们艰难逼近玉门关后门,包围圈已经没了,青天白日之下,**刚刚攻下的玉门关,关门竟然大开着,让人不免怀疑其中有诈。 三人也是犹豫,留彬说道:“如今不出关门等会唐将发现我们我们必死无疑,若有埋伏我们冲杀不出去也是一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如一搏。” 第五章 造化弄人 三人意料之外顺利出关,留宁想应该是唐长瑜放她们一马让他们出城,她回头望向城楼,只见唐长瑜临风而立,深深地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虽然已经相隔很远,留宁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神紧盯着自己,他的眼睛像一潭深水,平静,幽深,窒息的情感像要把她笼罩,留宁离他越来越远,直到他的轮廓已变得不再明朗。 赵楠在城楼上寻到唐长瑜,汇报了接手玉门关的相关事宜,叫他下去拜见皇上,却看他专注的看着远方,看清楚了他凝望的背影,甚是忧虑的说道:“你这样认真的对这公主怕是不好。”换来的却是唐长瑜的一片缄默。 赵楠见对方不理会,又说:“你就这样下令撤掉包围圈,放走了敌方的大王和将军,虽然他们这次全军覆没,那公主又曾经两次救你性命,可这毕竟是放虎归山,只怕皇上知道了会怪罪阿。” 唐长瑜此时开口回答,声音淡定平直,像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此事我早有对策,如今我们拿下玉门关,后门两关的兵力早已被调来玉门关,如今他们全军覆没,后面两关必是兵力空虚,明日我们发兵平主关,接着进攻环佑关,定能攻下,到时三日内连克三关,皇上必定奖赏,不会深究今日之事。”此时唐长瑜眼中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唐长瑜随赵楠走下城墙准备去面见皇上。 留宁留彬扶着景利在远处的小树林里暂且休息,留宁为景利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对景利说:“王兄,如今我们死里逃生,得找个安全安宁的地方让你好好疗伤,重整旗鼓才是。” 景利不假思索地说:“后面两关的兵力已被我们抽调空,只怕不日就会被攻破,如今我们只能退守度明城,再调集兵马支援前线,度明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我们在那里重新来过。” 留彬拉起景利扶着他说:“好,我们快走吧,从小路撤退,以免遇上**前去征战的大部队。” 玉门关内李世民大喜道:“玉门关一战众位爱卿辛苦了,朕要为众位将军设宴,犒赏三军。” 唐长瑜回禀说:“回皇上,微臣认为如今我**玉门关一战大胜,士气高涨,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探子已报平主关和环佑关内兵力薄弱,防守不严,我们定能攻下,到时在环佑关内再庆功也不迟。” 李世民心里早就有这样的计划,只等唐长瑜开口,便立即答应了:“好,今日三军休整,明日发兵平主关。” 战事发展不出人料,**士气大涨,可谓是威风凛凛,一路过关斩将,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三日之后,**顺利拿下平主关,挺进环佑关,**驻扎在环佑关内,皇上下令在环佑关内休整三日大摆庆功宴,犒赏三军,三日后进发度明城。 留宁留彬和景利来到度明城,景利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急忙着急度明城内众将领商量守城之策,此时景利再次收到了来自婉燕的书信:**驻扎环佑关,三日后进发度明城。 景利最终决定先派人去突厥王城和度明城招兵买马,征收粮草。此时突厥人民受战火纷飞的困扰,民不聊生,留宁留彬劝说王兄缓缓图之,不要急功近利,加附太多压力在百姓身上,否则会激起民怨沸腾。 但是景利见眼下战况紧急,三日后**便会兵临城下,怕战况再有意外,不容他们有妇人之仁,加快速度重整军队,训练三军,在度明城外布下一道锋矢阵,既有防御之力,又可抵御**进攻,由景利亲自做守阵大将,严阵以待,等待**到来。 环佑关内,李世民大摆宴席犒赏三军,**军营内一片歌舞升平,丝竹乐声萦绕于耳,舞姬们翩翩起舞,军营大帐中香气宜人,众位将领举杯放下,一片其乐融融,断不是营帐外军队踏过,草木皆兵,了无生气的样子。 李世民举杯道:“众位爱卿,唐元帅率众位将领三日内连克三关,朕心甚慰,让我共同举杯,为唐元帅、为众位将军贺,为我大唐贺,干杯。” 婉燕坐在皇上身边,与帐中众人共同举杯,一杯饮毕,笑意盈盈地对皇上说:“臣妾见皇上今日如此高兴,不如让臣妾为皇上歌舞一曲,为皇上助兴。” 李世民笑的开怀,十分高兴道:“好。” 婉燕换了一身青色舞衣,将黑发挽起,簪了些素色的花缀着红色宝石,看着穿的简朴,却给人“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美感,婉燕手抱琵琶,玉手一划,芊芊玉指在琴弦上拨动起来,秀口一开,声音婉转: 社稷浮沉,烽烟燃,几度浮沉乱世中。 将军英雄,跃马起,沙场征战何曾休。 美人肠断,盼君归,时时等来穿秋水。 侠骨柔情,梦魂牵,安宁平和等君归。 歌声落下,婉燕放下琵琶,青色的水袖一甩,铺开一片新的天地,她以右足立于地面,身躯也随着旋转,裙摆流连出花的样子,手臂轻摇,水袖在空中画出漂亮的弧线,轻移莲步,美目流转,一颦一笑动人心弦。 赵楠抬眼间与婉燕四目相对,光电石之间,赵楠觉得那个俏丽的身影将自己的眼睛灼的火热,婉燕见赵楠看的专注,冲他微微一笑,若是多年后让赵楠再回忆那日的情景和那个微笑,他定会说,一眼万年。 一歌唱罢,一曲舞毕,帐中众人都是惊艳,皇上更是看着自己的爱妃目不转睛,有些激动的说:“爱妃,你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惊艳的地方是朕不知道的,此曲只应天上有,此舞只有仙子跳,爱妃真是宛若天女下凡,动人心魄。” 婉燕屈身做福:“臣妾谢皇上,皇上谬赞了。”婉燕径直走回皇上身边的位子,路过赵楠身边,低头冲他一笑,无人发现赵楠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嘴角却带着笑意。 众人依然沉浸在宴酣之乐当中,宴席见觥筹交错,赵楠的眼光时不时往婉燕的方向瞟去,脸上带着笑容,唐长瑜见他有些异样,便问赵楠在看什么呢,赵楠笑着摇了摇头。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世民喝酒累了,回了自己的营帐休息,让其他人玩到尽兴再散,众人没过多久也各自散去。 赵楠喝的有些多,吃的也有些多,一时间有些胃里难受睡不着,在军营里四处溜达,走到一僻静处,看见一女子席地而坐,黑发散开披在肩上,被月光笼着,她抬头望月,背影些许凄凉。赵楠鬼使神差的向那个背影走去,女子听见有人走来的脚步声,急忙回头,赵楠见是婉燕,急忙行礼:“末将见过燕妃娘,娘娘千岁。” 婉燕浅笑道:“赵将军快快请起,此处没有外人,赵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一起坐吧。” 赵楠坐在婉燕身边,婉燕还穿着那青色的舞衣,显得有些许单薄,原就清浅的颜色和这月光好像融为一体,与宴席上婉燕美目流转的样子不同,她现在的眼眸里更多的流着哀伤。 赵楠开口问道:“娘娘为何一人在此望月?” 婉燕答道:“皇上今日高兴,多喝了几杯,已经睡下了,我难得一人清净,出来走走。” 赵楠看婉燕一个人神情落寞,痴痴的看着月亮,问道:“娘娘可是想念亲人了?” 婉燕点头,望着天边一方残月,淡淡说道:“月无长圆,人事无常,如今我寄人篱下,委身大唐后宫,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曾经羡慕大唐荣华,如今我身在此中,外人眼里我受尽皇上荣宠,锦衣玉食,而我却愈发怀念草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婉燕吸了一口冷气又接着说道:“和亲本就是一件与家乡与家人死生不复相见的事,现在我父王去世了,**与我哥哥兵戎相见,皇上下定了踏平突厥之意,等到了那日,怕是我想念家乡,相思之愁也再无处安放了,不如趁现在多看看家乡的月,不至于将来忘记。” 婉燕未曾也不敢和皇上说过这样的贴心话,如今把她心中的伤心话说了出来,心中酸楚,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脸颊而下。 赵楠从未想过如今最受圣宠的燕妃娘娘竟然有这么多心酸难过,见她闭着眼睛,任凭眼泪滑落下那秀丽的脸庞,他抬起手来,想要擦去那伤心之泪,手却在半空停下。 内心狠狠地谴责了自己:赵楠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是皇上的燕妃娘娘,是皇上的女人,身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忠诚二字需时刻谨记,皇上的女人怎是他能安慰的,这越矩之事,真是枉读圣贤书,枉受大唐俸禄。赵楠悬在空中的手落下,低下了头沉默,不知怎么安慰眼前梨花带雨的女人。 婉燕伤心过了,擦了擦眼泪,起身说道:“难得今日能随意释放情绪,和赵将军说话婉燕很高兴,今后我们便是朋友了,私下里不必如此客气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天色已晚,婉燕先回去休息了,赵将军也早些休息吧,贪看月色,当心着凉。” 赵楠恭敬行礼,送走娘娘,赵楠又望了望天边的残月,心中想着今日总算明了了古人的那首诗,低低吟诵起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奈何有句话叫做造化弄人,世事常不能圆满,有时天意如此,人力也无可奈何,人们常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们都在茫茫人海中苦苦追寻,只为寻得那一个对的人,从此白头,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那佳人便成了可望不可即的人。 第六章 但为君故 战火纷飞的年代,三日休整的安宁眨眼就过,环佑关守关事宜安排妥当,全军开拔至度明城外五里处安营扎寨,唐长瑜和赵楠率领一支先锋军队行至度明城下,看见城外突厥士兵布一奇怪阵法,景利站在阵形中后方,看起来咄咄逼人,唐长瑜见对方杀气逼人,不敢轻举妄动,问道赵楠:“你可识得这是什么阵法?” 赵楠摇摇头,说道:“这阵像个张开的弓箭,看起来突厥已经做好十足的准备,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撤,回军营商议对策。” 景利和突厥士兵见**兵临城下又慌忙撤退,不免士气大增。 唐长瑜和赵楠回到唐营,向皇上汇报了度明城外的奇怪阵形,一时军中也无人能解,众人一筹莫展,唐长瑜主动请缨,夜探度明城,刺探突厥军情。 夜幕降临,天气冷了起来,就连黑漆漆的天也蕴含着冷冷的杀气。留宁一个人坐在房间之中,连日的征战让她身心俱疲,命令手下的丫鬟拿了些酒来,想在今日一醉方休,解一解心中的忧伤。一碗又一碗的酒下肚,却暖不了已经寒了的心。 往日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长安城下,翩翩少年,赤手空拳,行侠仗义;玉门关外,威武元帅,驰骋沙场,智勇退兵;玉门关内,少年英豪,不卑不亢,坚毅不屈;羊肠道上,赤诚之心,却被怀疑,依依惜别;城楼之上,明朗身形,深邃目光,五味陈杂… 原来,他们之间已经积累了这么多回忆,纠结了这么多爱恨,又一碗酒仰头灌下,身边的酒坛已经空了两个,留宁的神智有些混乱,眼前的影像有些模糊起来。 唐长瑜已经乔装打扮,溜进了度明城内,走在度明城的路上,唐长瑜能深深的感觉到民不聊生的气息,每走不远,就能听到住宅里传出来的哭声,街上的铺子纷纷闭门谢客,路上一队士兵走来,唐长瑜急忙躲了起来,却看到这对士兵砸开了一家酒肆的店门,把掌柜抓了出来征收银两。 掌柜苦苦哀求,说自己已经没了银子,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可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士兵们见没有钱可拿,动手打起人来,唐长瑜实在看不下去,抓起手边的石子,向那些士兵扔去,士兵们应声倒地,赶紧爬起来,急忙去追那打人的凶手,唐长瑜赶紧溜走。 唐长瑜溜进突厥大营,士兵一路跟进大营觉得不可思议,毛贼逃进了自己的军营之中,士兵们急忙去禀报景利,景利听了士兵的回报,觉得这贼人并不一般,拿石子就能伤人,赶忙派留彬去捉拿贼人。 唐长瑜在突厥士兵的军营中小心翼翼的走着,一边观察军情,一边想着怎样才能顺利脱身,唐长瑜耳聪目明,听见有有一支士兵行动的脚步声,见旁边的营帐寂静,以为无人,赶紧躲了进去,不料看到的是已经微醉的留宁,留宁抱着酒罐趴在桌子上,面颊微红,红烛灯光轻轻摇曳,唐长瑜看的有些微微失神。 留宁听见声响,抬起头来,看清来人是唐长瑜,便笑了一笑,又低下头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道:“他怎么会来呢,一定是我又做梦了。” 唐长瑜听见这话心里微微的动了一下,听到这话不禁心里一酸,站在那里不知应该上前还是出去,留宁撑着桌子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唐长瑜身边,芊芊玉手轻抚了这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把脸埋进了唐长瑜的胸膛,紧紧的抱住了他。 唐长瑜心头一热,轻轻环住了她。火烛轻轻摇曳,如果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的安宁,那该多好,没有战争,没有仇恨,只有这温情的拥抱,唐长瑜沉醉在这温馨的氛围里,忘了帐外的危险。 留宁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留宁自顾自的说着:“我以为你疑我,恨我,你顾及我们是敌对双方,就吝啬的连在梦里看看我都不肯,你那么怀疑我讨厌我,为何又要放了我,比起这样备受煎熬,我宁愿你当时是你结果了我的性命,至少这样你会亏欠我,谢谢你,还肯来梦里看我,多待一会好吗。” 唐长瑜听留宁这样说,莫名觉得心疼的很,紧紧的抱住了她,说道:“好阿。” 留宁被这温柔的声音惊了一惊,感受到了自己被一股温暖的力量紧紧环绕着,她才明白这不是一场梦,她抱着的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她想让自己清醒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留宁赶忙推开唐长瑜,背着他站着,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一定是通红,她极力想让自己冷静,可是心还是跳的很快,只能佯装镇静得开口问道:“你堂堂大唐元帅,鬼鬼祟祟的来我们突厥军营干什么?” 这边唐长瑜也是紧张的很,听到这样的问题他也不知怎样回答。留宁见他沉默,心里大约明白了他是来刺探军情的,便说道:“你来刺探军情还如此大胆,乱闯营帐,你还不快跑,要不然小命都没了。” 唐长瑜也是尴尬,转身想要离开,又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留宁,转身准备离开,却听见脚步声靠近。 留彬一路搜查无人,心里想着士兵的描述,想着应该是武艺高强之人,整个军营已经搜查的差不多了,就剩自己妹妹那没搜查,一阵怀疑涌上心头,想着会不会是那唐长瑜来夜探军情,很快走到了留宁的营帐前。 留宁也听到脚步声,知道来人一定是抓唐长瑜的,赶紧把他推到屏风后面,对他说:“你在这里藏好不要动,我去应付。”转身跑出了营帐。 留宁跑到大帐门前,见来搜查的人是自己的哥哥,心里不免轻松了一下。留宁假装要出门却碰到哥哥,问道:“哥哥,大半夜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留彬向营帐里探头:“有个贼人闯进了我们的军营中,王兄派我搜查。” 留宁佯装无知:“贼人?怎么会有贼人呢?那你们找到了吗?” 留彬笃定答道:“还没有,各处都搜过了,只差你这里了。” 第七章 破阵杀敌 留宁冲那些士兵笑笑说:“那你们先回去复命吧,刚才我一直在这里,没有什么贼人,我和哥哥还有话说。” 那些士兵有些迟疑,留宁便假装生气,拿出公主的威严:“本公主的话你们还不信?再说凭本公主的本事,会连个小小的毛贼都抓不住?” 留彬见状,心里也明白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便说道:“你们先回去复命吧,本将军还有话和妹妹说。” 士兵听命去找景利回话,留彬随留宁走进帐中,留彬笑着说道:“我那妹夫呢,怎么不出来见见我。” 留宁走到屏风后,看已没了人影,又看了看打开的窗子,留彬就笑着说:“看来我这妹夫已经托我妹妹的福顺利逃走了,哈哈。” 这边景利听了士兵的回报,甚是怀疑,可是没有证据,又军情紧急无暇深究,只能不了了之。 唐长瑜回到唐营之中,向皇上回报军情说到:“臣夜探军情发现度明城内民不聊生,因为玉门关一战突厥兵损失惨重,景利又在度明城内大肆搜刮粮草军饷,可是也难解燃眉之急,军民不合心,所以度明城最棘手的问题就是城外那个奇怪的阵,可是微臣无能,无法破阵。” 李世民也没办法,只能先让唐长瑜回去休息,李世民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婉燕见皇上紧皱眉头,一脸愁容,便问道:“皇上有什么烦心事,可否说给臣妾听听?” 李世民摇了摇头:“景利在度明城外布阵,军中无人识得此阵,无人可破此阵。” 婉燕答道:“或许臣妾有办法破阵。” 李世民将信将疑,问道:“军中大将都束手无策,爱妃有什么办法?” 婉燕回答:“小时候臣妾曾和哥哥一起和师傅学习过阵法,明日臣妾悄悄去看阵,或许有法可破。” 李世民十分高兴,将婉燕拥入怀中,说道:“明日朕派唐元帅和赵将军保护你去看阵,真是朕的好爱妃。” 第二天清晨,婉燕随唐长瑜和赵楠悄悄来到度明城外,婉燕看了一眼城外整齐立着的士兵,又看了看景利站的位置,便已了然于心,果然是师傅曾教给他们的独门阵法锋矢阵,她向赵楠二人点点头,对他们说:“我已经知道怎么破阵了,赶紧回去安排吧。” 赵楠觉得不可思议,五日前还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弱女子,竟有如此智慧,看了几眼就知破阵之法,婉燕见他们迟疑,便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曾和景利王兄共同学习阵法,这是我们的师傅自创的锋矢阵,我自有破解之法,我们还是快点回营布置。” 三人回营,李世民在营门处亲自等待,婉燕借口更衣回到营帐内飞鸽传书写到:李世民已知城内兵力不足,命我破阵,速撤。 婉燕传信之后,急忙赶回中军大帐之中,向李世民行礼后,娓娓道来:“突厥军队在度明城外布的阵叫锋矢阵,是我与景利的师傅独创的阵法,锋矢阵的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大将位于阵形中后,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也是属于进攻阵形,但也可以防御,前锋张开的“箭头”可以抵御来自敌军两翼的压力,阵形的弱点在尾侧,我们只要集中兵力从尾侧进攻,杀入位于中后方的守阵大将的位置,此阵形不攻自破。” 李世民听了这话甚是欣慰,揽着婉燕说道:“有爱妃如此,真是天助我也。”婉燕靠在李世民怀中,掩面轻笑,笑的开心,只是这幕恩爱景象落在一个人的眼里分外刺眼。 李世民下令到:“事不宜迟,唐元帅率军队悄悄从阵尾攻打,赵将军率军队在阵前讨站,前后夹击。” 这边景利已经收到了来自婉燕的情报,知道自己现在的兵力与**硬碰硬定是两败俱伤,不如韬光养晦,以退为进,晴镜城有突厥老将丁明镇守,粮草兵力充足,让人放心,景利命令张将军守锋矢阵,自己带领已经征来的部队,留宁留彬押送已征收来的粮草军饷,退守晴镜城。 度明城外的唐长瑜看守阵的将军从景利换成了张将军,很是疑惑,率领**势如破竹,唐长瑜孤军深入,一人杀到张将军面前,几招几式之内,轻而易举的砍下了张将军的头,唐长瑜更是和赵楠配合默契,**很快长驱直入进入度明城内。 守城墙的将士还想要做最后的抵抗,唐长瑜高举张将军的人头,喊道:“如今我大唐兴仁义之师,为的是天下太平,现在你们将军已经阵亡,放下武器归降我**者,本帅自会以礼相待,若还要抵抗者,杀无赦。”突厥士兵一听这话,面面相觑,接着都放下了武器。 唐长瑜和赵楠一路进城,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除了之前遇到的守城墙的敌军之外,没看到城内有任何驻扎的士兵,两人都怀疑在突厥军营中会有埋伏。 **所到之处一马平川,行军至突厥大营前,却见营口没有人把手,唐长瑜担心其中有诈,命令大军在外等候,自己和赵楠进入敌军之中,两人一路小心翼翼,走到第一个帐前,唐长瑜用枪挑开门帘,却见其中空无一人,唐长瑜带着赵楠直奔粮草存放处和马厩,却发现同样都是空空如也,他们这才可以确定,突厥军提前撤退了。 两人像帐外走去的时候,唐长瑜说道:“你有没有觉得突厥军撤退之事甚是蹊跷?” 赵楠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蹊跷,他们仿佛知道我们要攻城破阵似的,知道自己兵力不足便逃走了,难不成军中有间奸细?” 唐长瑜觉得赵楠的话说的有理,便说道:“还是应该尽快将此事禀报皇上,以防万一。” 李世民听了唐长瑜和赵楠的回报也觉得此事有许多疑点,觉得军中有奸细,看着婉燕坐在自己身边,心想着会不会是她帮助哥哥,暗地里偷了军情,李世民见婉燕在听此事时脸色并无慌张变化,转念又打消了疑虑,想着婉燕是自己的爱妃,自己待她不薄,此次攻城破阵又是她的功劳,怎么会出卖自己呢。便只下令要唐长瑜继续留意此事,切不可怠慢。 景利和留宁留彬一起来到晴镜城下,将军丁明率领自己的女儿丁楚楚和城内将军一起迎接,丁楚楚看到留宁甚是高兴,铺上去抱了抱她,拉着留宁的说:“留宁姐姐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又接连问了景利哥哥好和留彬哥哥好,留宁看见儿时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是高兴,拉着楚楚的手进了晴镜城。 晴镜城内政治清明,在丁明的管理下兵强马壮,城池坚固,加上景利带了的兵马,双方料想,晴镜城内必定有一场大战。 将军府内,景利在上与众将军商议守城反攻之策。景利下令**远道而来讨站前三天突厥军避而不战,杀一杀**的士气,又命各位将军守住四门不准懈怠。 景利又看了一遍各位将军,看到留宁,若有所思,思考了片刻,对留宁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留宁,你和丁楚楚一起去押送粮草,不得有误。” 第八章 将计就计 留宁明白王兄担心自己再感情用事,误了战事,她明白自己王兄的想法,在国家大义面前,儿女私情在他心里都是余兴,留宁不敢多说,领了命带着楚楚前往押送粮草的地方。 去的时候一路上留宁和楚楚有说有笑的聊着天,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路沉默,留宁觉得可能是太长时间不见,一时的沉默尴尬也是有可能的,留宁看着楚楚好像心里有什么疑惑不好意思说的样子,便问楚楚:“小时候咱们在一起玩,就数你话最多,怎么今天却有话说不出来的样子?” 楚楚有些犹豫,不知这问题是不是不礼貌,留宁朝她笑笑说:“没事,咱们姐妹相称,你有话直说,不必避讳。” 楚楚听了这话放心不少,便说:“姐姐,你武艺高强,有时候连二位哥哥都打不过你,景利哥哥为什么派你来押运粮草阿,军中流传的你和大唐元帅的故事是真的吗?” 留宁听到大唐元帅四字沉默了一下,转头对楚楚笑着点了点头,楚楚见留宁没有责怪之意,心里来了兴趣,靠着留宁,摇了摇她的胳膊,撒娇的对她说:“美人配英雄,我好羡慕阿,留宁姐姐你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好不好阿。” 留宁笑了笑,刚想说好,却听到一个男声说道:“小妮子想听什么故事阿,哥哥我给你讲阿。” 楚楚向留宁身边靠了靠,留宁和楚楚环顾四周,却看到赵楠坐在前面的树上,留宁看清楚来人,向赵楠拱了拱手,说道:“我当是谁在这装神弄鬼呢,原来是赵将军大驾光临了。” 赵楠从树上跳下,也拱了拱手,说道:“留宁公主别来无恙阿,让我们家长瑜好生挂念。”留宁有些微微脸红,赵楠又指着丁楚楚,很是轻佻地说:“皇上命我来劫粮草,长瑜又不准我伤留宁嫂子,还好有你这小妮子在,敢不敢跟哥哥我打一架?” 丁楚楚也是气性高的姑娘,听到赵楠如此挑衅,哪有不应的道理,拿着自己的梅花枪指着赵楠说:“臭小子,你就趁现在多得瑟一会吧,等会姑奶奶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饶。”说完便刺出一枪,赵楠见状,用刀抵挡,让了楚楚三招,丁楚楚见赵楠连连败退,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得意的对他说:“臭小子,还大唐将军呢,也不过如此。”赵楠见丁楚楚大意了,出刀的速度越来越快,丁楚楚慌忙抵挡,防御不足,更无力出击,赵楠趁其不备,用刀拍了一下丁楚楚的马,马一惊,把楚楚甩了下来,留宁想飞身出去救楚楚,却被赵楠抢先一步,赵楠一个飞身出去,把快要摔倒的丁楚楚抱在怀里,丁楚楚看着赵楠的脸,幽深黑亮的眼里写着倜傥不羁四个字,一时间让楚楚的大脑有些空白。 两人已经安稳落地,赵楠却没有想放开楚楚,楚楚挣扎,赵楠说道:“小妮子,武功那么差,脾气还这么大,不如归顺我们大唐,跟我回家做小妾阿。” 丁楚楚感觉到自己被人羞辱,使劲挣扎,对他说:“臭小子,你快放开我,等有一天我再见到你,我一定让你人头落地,臭小子,你放开我。” 赵楠听完这话,放开了抱着楚楚的手,丁楚楚又一次掉在地上,重重的摔了一跤。赵楠以胜利者的姿态凑到摔倒在地的丁楚楚眼前,说道:“小妮子,下次再见了。”然后转身骑上了马,头也不回的说:“留宁嫂子再见,小妮子再见。” 留宁扶起坐在地上的楚楚,楚楚还在气的跳脚,恶狠狠的诅咒着赵楠,留宁安慰她说:“还好我们的粮草没丢,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以免再生事端。” 赵楠回到唐营,李世民问:“赵将军,为何没有劫下粮草阿?” 赵楠委屈又生气的看了看唐长瑜,唐长瑜冲他笑笑,赵楠很是委屈的为自己辩护:“皇上,都是微臣的错,微臣技不如人,实在是那敌邦的公主太厉害了,微臣打不过,就连唐元帅都曾败在她手下呢。” 唐长瑜看赵楠处于窘境却还不忘对他翻白眼,无奈只能帮他说话:“皇上,明日就让赵将军和臣一起出首战吧,就当是将功折罪吧。” 李世民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爱卿都平身吧,今日你们二位要好好休养,晴镜城是块硬骨头,二位爱卿要争取首战告捷。” 唐长瑜和赵楠领了命,一起退出了中军帐,一出门赵楠就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唐长瑜,推了推他说:“都赖你。” 唐长瑜拍了拍他,说道:“你这不是没事嘛,再说我可听你身边的人说了,你还调戏了一个小姑娘,是晴镜城守将之女,你可别学我阿,喜欢不该喜欢的人。” 赵楠又冲着这异域的蓝天翻了个白眼,很埋怨的说:“他们怎么什么都说,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他们,你就放心吧,我已有心爱之人,不会和你一样啦。” 唐长瑜很是疑惑,问道:“你这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翩翩公子什么时候有心爱之人了?我怎么不知道阿。” 赵楠只是笑了笑,唐长瑜一路追着说:“喂,你倒是说阿,我请你喝酒吃肉。”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各自的营帐,赵楠始终笑而不语。 第二天,赵楠奉命去打第一仗,在晴镜城下率兵讨战,城门看守轮值轮到了丁楚楚,丁楚楚看到城下有人叫阵,谨记父亲和元帅的命令不许开城迎敌,看前来讨战的是赵楠,立即恶狠狠的放下狠话:“臭小子,就你那样烂的武功,还好意思来讨战,姑奶奶我让你今天有来无回。”丁楚楚说完这话,立即下令放箭。 赵楠一边抵挡,一边诅咒着丁楚楚:“你这心狠手辣的小妮子,有本事你出来跟我打阿,仗着人多欺负人,你算什么好汉。” 丁楚楚得意的要了摇头,冲赵楠趾高气昂的甩了甩手,下令停止放箭,对他说:“臭小子,你看清楚了,姑奶奶本来就不是好汉,我是小女子,今天吃够苦头了没有,快回家逃命去吧,我们元帅说了,前三日你们来讨战我们不准出战。” 赵楠听了这话,掉转马头,奔回唐营。 唐营军帐内,赵楠向李世民报告说:“那晴镜城守城的小妮子说话说漏了嘴,说他们元帅让他们前三日不要迎战我们,微臣以为,他们是想先屈我们士气,再与我们抗衡,打持久之战,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李世民听了觉得有理,频频点头。 唐长瑜也觉得有理,便接着赵楠说道:“那我们便不再讨战,就在这营帐之内养兵练兵,等他们按捺不住,自己前来。” 一连三日,景利见**没人前来讨战,甚是奇怪,都说兵贵神速,可是**来晴镜城下驻扎却只来讨战一次,派出探子去探**,回报却说**正在大锅做饭,士兵们脱了盔甲晒太阳,日子过的甚是惬意,一点都不像在战场上。景利觉得其中有诈,也不敢轻举妄动,一晃又是十日过去了,**那面还没有任何要攻城的迹象,景利有些按捺不住,暗想着这**远道而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粮草可以吃,却不想**是兴仁义之师,深得民心,各个城的大户人家竟然愿意捐献自己囤积多年的粮食作为军粮,从长安运粮也是一路顺风。 **见自己处于优势,但在敌方眼里却是势均力敌,这也是优势。于是李世民派唐长瑜率领军队埋伏在两军之间的小路上,待景利出动之时便将他们包围。又过了两天,景利暗自忖度**应该耗尽了草粮,决定先发制人,抢占先机,留宁留彬怕不安全,劝景利再观望几天,景利认为军情紧急,怕粮草不足,决意发兵,却没看到婉燕送来的飞鸽传书:**粮草充足,早设埋伏,望王兄早做打算。 景利发兵向唐营,一路气势汹汹,为防不测,景利没有带留宁和留彬出战,而是带了丁明老将军一起前去踹营,丁明老将军一路苦口婆心,劝说景利还是撤兵回城,以免其中有诈,景利却执意认为战事不能再拖,需要主动出击,不容丁老将军再议,否则军法处置。唐营门前,竟只有几人看守,赵楠骑马冲出营帐,与景利和丁明老将军交起手来,几招过后,又一阵厮杀声响起,唐长瑜带人从两边杀入,将景利的部队团团围住,唐长瑜和赵楠联手,将景利挑落下马,生擒了景利,丁明老将军和其他部下便不敢再轻举妄动,赵楠将刀架在景利脖子上,命令他的手下放下兵器,手下的人不敢反抗,乖乖放下了兵器,唐长瑜和赵楠生擒了景利和丁明,关进了**的监狱里。 大唐监狱内,景利和丁明无言以对,景利突然跪在丁明面前,很是悲伤的表情,丁明想扶起景利,景利却执意不肯,说自己是要表明歉意,又对丁明说:“丁老将军,对不起,都怪我没有听你的忠言逆耳,一意孤行,执意出兵,害我们全军覆没,也害您这样骁勇善战的老将与我一同成为阶下囚,受这般折磨,如今我有方法可以让我们脱身,只是还需丁老将军您的配合,希望您能给我机会,让我将功补过。” 丁明见景利这么诚恳,急忙扶他起来,向景利说道:“承蒙大王厚爱,丁某死不足惜,丁某愿效犬马之劳,保大王平安。” 景利听了这话,很是欣慰,拍了拍丁明的肩膀,笑着说道:“丁老将军您言重了。”景利转身又叫来了狱卒,对狱卒说:“快去禀告皇上,说我景利有要事,想见皇上。” 第九章 突厥投降 狱卒很快通报了皇上,皇上有些迟疑,怀疑景利其中有诈,便问臣下的意见,各位臣子意见不一,有人认为应该召见景利,景利也许会投降大唐,就此休战正是好机会,有人认为不应该召见景利,害怕景利狼子野心,会趁此机会有所动作。 正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婉燕推门而入,忙跪在皇上面前,哭的梨花带雨,抽抽噎噎的对皇上说:“皇上,臣妾知道哥哥犯了不赦之罪,臣妾和皇上来的目的就是能劝哥哥休战,如今哥哥也正有此意,希望皇上能给哥哥一个机会,臣妾愿意以死相报。” 皇上暗暗皱眉,一丝怀疑闪过,婉燕的消息怎么这么快,却也没往心里去,急忙下座来扶起婉燕,带到自己的位置上,握着婉燕的手说:“爱妃真是言重了,我见你哥哥就是了。” 景利和丁明被带到李世民面前,景利跪下,充满诚意的说:“皇上在上,请受罪臣一拜。” 李世民冲他点头问道:“狱卒说你想见朕,有什么事。” 景利俯首叩头说道:“臣愿归降大唐,还请圣上不计前嫌。” 李世民听到景利愿意归降,很是高兴,又想了想景利的话,便说:“你可是有什么条件,说来朕听听。” 景利又向皇上叩首,说道:“皇上圣明,微臣有两个条件,第一,放我和丁老将军回晴镜城,让臣亲自筹备降唐事宜,第二,让唐长瑜元帅娶我妹妹留宁公主做夫人,以结秦晋之好,我突厥愿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皇上爽快的答应:“好,第一条朕答应你,只是这第二条,朕还要问过唐元帅才行。”李世民又将头转向唐长瑜,问他:“你可愿意?” 唐长瑜微微一怔,这样的条件让他惊讶,他和留宁公主互有好感不假,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总觉得这背后藏着深深的他看不透的东西,一时愣神,急的赵楠直戳唐长瑜,唐长瑜才反应过来,赶紧向李世民行礼说道:“微臣愿意。” 景利急忙接下唐长瑜的话:“既然唐元帅已经应允,那请皇上明日来晴镜城接手城池,三日后在晴镜城内为唐元帅与舍妹成婚。” 李世民也是豪爽的答应:“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世民马上下令放了景利和丁老将军。 消息传入晴镜城内,留宁和留彬在营帐内商议如何营救王兄和丁老将军,留宁愁眉不展问哥哥:“如果我去求唐长瑜,他有没有可能会放了王兄和丁老将军?” 留彬要了摇头回答她:“如果他顾念你们之间的情谊,他也许会向皇上求情放了丁老将军,可是王兄他不会放的,唐朝天子更不会同意,王兄起兵,可是犯上作乱,没准我们也被一起斩了。” 这时丁楚楚破门而入,抓着留宁和留彬哭着说道:“哥哥姐姐,你们一定要帮我救救我父亲阿,都怨景利哥哥贸然起兵,还有那个臭小子,他竟然敢抓我父亲,我要去杀了他。” 留宁抓住她的手,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们是在想办法,你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相信我们好吗?”楚楚重重的点了点头。 留宁又看了看留彬,沉默老些许,很严肃的对留彬和楚楚说:“我们代表突厥和大唐议和吧。” 这一建议很快得到了留彬和楚楚的同意,他们和留宁一样,向往着和平安宁的生活,他们也心怀天下的百姓,不想百姓再因为战火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于是三人立刻着手准备议和的事情。 留宁和留彬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降表和进贡的金银,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前往度明城向大唐投降,接回景利王兄和丁老将军。楚楚看留宁和留彬已经将议和之事准备妥当,心里也安心了不少,一行人准备去吃饭,再商议一下明日议和的事情,却看见景利和丁明将军回来了。 三人见景利和丁明老将军平安回来,甚是高兴,楚楚急忙来着父亲问:“爹爹您和大王是怎么逃出来的阿。” 景利笑着,带着众人往饭桌上坐,说:“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边吃边聊。” 景利率先举杯:“让我们共同举杯,为我和丁老将军能平安归来干杯。” 五个人一起边吃边聊,听着留彬说他们准备降唐的事情,景利高兴地说:“原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不过你们是真投降,我呢自有谋划。” 丁楚楚心直口快问道:“大王,你该不会是诈降吧。” 丁明刚想训斥楚楚无礼,景利却笑着说:“本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有阿,留宁,哥哥给你找了门好亲事,三日之后,你那心心念念的唐长瑜便来迎娶你。” 留宁觉得不可思议,看着景利,很惊讶的说:“怎么可能?” 留彬看留宁惊讶的大脑空白的样子,笑着说:“哈哈,我这妹妹是高兴傻了,谢谢王兄,让妹妹梦想成真了。” 景利也很是高兴,对留宁说:“你就放心吧,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嫁给你的心爱之人。” 五个人听到这话都很高兴,举杯对饮,大有一醉方休之意。众人喝的有些晕,回了各自房间休息,景利带着自己的其他部下回房,商议明日议和之事。 景利有条不紊的布置着:“李将军,你带一半的人马驻扎在晴镜城外,埋伏好,我带其他人马明天迎接李世民,我会派丁老将军守城,在留宁公主成亲的第二日,你们便听我命令,包围晴镜城,一举拿下李世民。” 李将军有些不解的对景利说:“如果我们真的这样行事,那留宁公主和丁老将军岂不是都有生命危险?” 景利解释道:“本王的妹妹我自有办法保护她,至于丁老将军,就当他为我们突厥奉献自我了。” 丁楚楚起夜去如厕,不想经过景利房间,却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又惊讶又害怕,赶忙跑到父亲的房间里,叫醒了父亲,把刚才听到的话全部告诉了父亲,丁明一时陷入了沉默,一字一顿的说:“为父征战沙场,戎马一生,为国捐躯,也不枉此生了。” 丁楚楚听了这话,哭着对父亲说:“父亲,您这是愚忠阿,您说的为国捐躯,是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荣归故里,不是死在这样的小人的奸诈之计上。父亲您在好好想想,我们投唐吧,这样去死真的不值阿。” 丁明觉得女儿说的有理,擦了擦女儿的眼泪,慎重的点了点头,答应了楚楚得要求。楚楚终于破涕为笑,又若有所思的问父亲:“那留宁姐姐和留彬哥哥怎么办?大王的计谋他们肯定也不知道,那他们有事怎么办。” 丁明安慰女儿说:“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他们是景利的义妹义弟,景利自有办法保全他们。我知道你和留宁公主感情深厚,明日我们投唐以后,也是大唐的人,万一景利奸计得逞,我们在唐营也可以保全她。” 第十章 世外桃源 第二日早上,李世民带着唐长瑜和赵楠来接手晴镜城,景利率领丁明和留宁留彬在城外迎接,将李世民一行人迎接到大殿上,跪呈了降表,李世民很是高兴,下令大摆宴席,庆祝大唐与突厥和平。 景利谢过皇恩,又对李世民说:“吾皇圣明,希望皇上不要忘了答应过微臣让唐元帅与留宁公主成婚之事。” 李世民笑着说:“这是成人之美之事,朕没忘,不是两日后吗,朕会命人尽快布置的。” 唐长瑜和留宁听了这话,彼此对望了一眼,都很不好意思的笑了。 宴饮之后,李世民回房,召唐长瑜和赵楠前来议事,李世民还是心存怀疑,问他们二人是否也是心存怀疑,正是这时,丁明推门而入,跪在李世民面前说:“臣愿真心归降大唐,景利狼子野心,此次诈降,其实是想趁留宁公主和唐元帅成亲之时围城,围剿**。” 李世民将信将疑,问丁明:“朕为何信你?” 丁明接着说:“因为景利想要臣的性命,臣并不顾惜自己的老命,只是大丈夫之死应重于泰山,臣愿为皇上鞍前马后,死不足惜。” 李世民也是爱才之人,忙扶起丁明,说道:“丁老将军真是言重了,早就听闻您在突厥的威名,大唐能得您这样一员老将,是大唐之幸,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唐元帅,在你大婚之时,你就拿下留宁公主,以此来要挟他们退兵。” 丁明再一次跪在李世民面前,恳求李世民不要杀了留宁和留彬,他们并不知情,李世民答应了他,承诺只要留宁和留彬真心归唐,便会重用他们。 唐长瑜始终一言未发,他眉头紧拧,未曾答应皇上的要求也未曾说不,赵楠见唐长瑜左右为难的样子,也很是忧虑,于私,他当然希望长瑜能娶到心爱之人,于公,皇命难为,赵楠知道唐长瑜心中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几人各怀鬼胎,结束了今日的会谈。 黑夜匆匆而过,又是新的一日,下人们忙忙碌碌的准备着明日的婚礼,唐长瑜觉得心里很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闭门不见人,赵楠知道唐长瑜心里烦乱,带了酒赖找唐长瑜,希望帮他排解忧愁,却吃了唐长瑜的闭门羹。 赵楠拎着酒,苦着脸,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却走到了一处偏远幽静之处,眼前惊艳的风景与这战火纷飞的风景格格不入,只叫赵楠心里暗暗惊艳,不知道人间竟有如此世外桃源。 这里是个隐秘的山谷,长满了桃树,春日里的桃树上开满了俏丽的桃花,遍地也开满了鲜花,香气幽芬,姹紫嫣红,琳琅满目,还有一条小河,烟雾缭绕,赵楠伸手摸了摸,竟还有些温热的气息。 赵楠再仔细一看,见楚楚静坐在一棵桃花树下,花瓣翩翩落在她的肩头。 赵楠静静走到楚楚身边,楚楚看来人是赵楠,带着和她自己一样忧愁的表情,心里不禁哀叹,没问他怎么到这里,只是敛去平日里的活泼,淡淡地说:“这里是我发现的,我叫它灵愿谷,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赵楠点了点头:“桃花灼灼,清气氤氲,真是人间仙境。”赵楠打开酒壶,喝了一口,又递给楚楚,问道:“小妮子,敢不敢喝。” 丁楚楚接过酒壶,豪饮了好几大口,又递回给赵楠,看他愁眉不展,小心翼翼的问道:“我父亲应该把事情告诉你们了吧,你是在为留宁姐姐和唐元帅的事担心吗?” 赵楠点了点头,丁楚楚又接着说:“我也担心,担心留宁姐姐的安危,还有,如果唐元帅真的把留宁姐姐做人质的话她一定会伤心死的,可我要是把这事告诉了留宁姐姐,景利就会即可包围晴镜城,大家都会有危险,若我不告诉留宁姐姐,那她…唐元帅真的喜欢留宁姐姐吗?” 赵楠接过她的话说:“我了解长瑜,他虽然不肯承认,但我知道他是爱留宁的,可是皇命难为,在爱情和忠义之间抉择的痛苦,我懂,所以我更担心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 丁楚楚又对赵楠说:“那你会帮我保护留宁姐姐的对吗。” 赵楠点头同意,丁楚楚又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看着他,又问:“你怎么知道唐将军地痛苦阿,臭小子,你有喜欢的人吗?” 赵楠笑着对楚楚说:“当然有阿,小妮子,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没心没肺阿。” 丁楚楚听了这话莫名的难过,不知是什么原因,脱口而出一句让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我也有喜欢的人阿。” 赵楠很惊奇的看了看她,丁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她有些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看到赵楠好奇的眼神,她急忙转移话题问道:“臭小子你是个男人就别那么八卦,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灵愿谷吗?” 赵楠摇了摇头,丁楚楚看了看满山的桃花说:“小时候,我和留宁姐姐在突厥王城分别后随爹爹来了这晴镜城,可是我初来乍到没有朋友,就一个人玩,偶然间发现了这里,我就对着这棵大桃树许愿,有的时候是想要一个糖人,有的时候是想要父亲陪我出去玩,还有很多,结果都实现了,我把每个愿望写在纸上埋在这棵桃花树下,然后等愿望实现了再挖出来,不如我们今天也试试吧,我今天想写两个,你呢?” 赵楠也饶有兴趣,心里想着想不到这小妮子还有这么有趣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和楚楚一起写了愿望,楚楚想要偷看,却被赵楠制止了,楚楚装作不屑一顾的说:“我才不稀罕看呢。” 楚楚又碰了碰赵楠,说:“喂臭小子,我都把我的秘密基地告诉你了,还告诉了你我从小的秘密,我们俩应该是好朋友了吧。” 赵楠冲楚楚笑了笑,说:“当然是了小妮子,你带我来这,我心情好多了。”两个人一起埋了愿望回去,碰上了在城墙上巡视的留宁和留彬,赵楠笑着问了留宁一声嫂子好。 丁楚楚拉着留宁的手,对留彬说:“留彬哥哥你真是的,明天留宁姐姐就要成亲了,你还带她来巡视城门,我带留宁姐姐去准备啦。” 第十一章 凤冠霞帔 楚楚拉着留宁回了房间,里面放着大婚的喜服,红艳艳的很是好看,留宁笑着抚过丝绸柔滑的嫁衣,嫁衣上那些绣花图案很是精致,留宁眸子里充满了暖意,楚楚看留宁那么高兴和幸福,心里却充满着快乐与忧伤。 她拉着留宁的手坐了下来,和留宁聊了起来,想要试探她的口风,便问道:“留宁姐姐,你嫁给唐元帅以后,想做什么?” 留宁笑了笑,对楚楚说:“当然是跟他回长安,在长安,应该可以过安宁平和的生活吧,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耕田织布,也可以仗剑天涯,总之只要有他在就好,我们会过的平淡,幸福,最后择一城终老。你就不要操心我啦,你和你的臭小子呢。” 楚楚听到赵楠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里泛起一丝波澜,急忙摆手解释道:“留宁姐姐你想什么呢,我和那个臭小子,我们俩只是好朋友,和他一起玩很有趣,真的只是好朋友,我先走啦,你好好休息阿,明天做个漂亮的新娘子。”楚楚说着笑着跑出了房间。 大婚之日到来,晴镜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大厅聚了许许多多前来祝贺的人,留宁下了花轿,留彬牵着她,将妹妹的手郑重的放在了唐长瑜手中。 唐长瑜和留宁行过拜堂之礼之后,在大厅中宴请宾客,陪皇上和客人们喝酒。景利趁没人注意溜出了大门,来到城门口对手下吩咐说让丁老将军明日一早就打开城门不得有误,便出了城门,去寻李将军和埋伏在那里的军队。 唐长瑜喝的有些微醉,心里还有些许愁苦纠结,自己思考了一日,也没在留宁和皇上之间做出抉择,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洞房门前,推门而入。留宁听到有人进来,心里紧张,仿佛能听见心扑通扑通的声音,像是要跳出来。可是唐长瑜却有些迟疑,在留宁旁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留宁轻唤了一声:“长瑜。”唐长瑜微微一怔,当这个声音温柔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时,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留宁见唐长瑜还是沉默,又说道:“长瑜,你先把我的盖头挑起来吧,你有什么话我们可以慢慢说,只是这盖头太闷人了。” 唐长瑜这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些怠慢了留宁,急忙为她挑起喜帕,只见一身着红衣的美人披金戴银,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温柔,凝望着自己的眸子,朱唇微微挑起,勾起一个弧度,化成一个美好的笑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唐长瑜看着这双漂亮的眼睛有些出神,情不自禁的凑近了她的脸,在额头上印下了轻轻的一吻,又将双唇向下流转,附上了留宁的唇,留宁有些羞涩的闭上了眼睛,唐长瑜温柔的索取着留宁的吻,留宁的唇瓣带着清新的香气,吮吸着这种甜蜜的感觉,让他有些轻飘飘的感觉。 两人纠缠了很久才分开,却不知道说什么。唐长瑜内心纠结,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坐在留宁身边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唐长瑜站了起来。 唐长瑜本想走上前去开门,留宁叫住了他,说:“长瑜,你等等,我有话想说,我说完你再走,我想告诉你,谢谢你肯娶我,圆我一场不真实的梦,我也有自知之明,如果你是为了完成皇命,保证突厥投降不再犯唐,那么你的任务完成了,我不会拦你,你走吧。” 唐长瑜本也不想离开,转过头来重新坐在留宁身边,向她解释:“我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我是真心想娶你的,我只是顾忌…” 留宁接过他的话:“我知道你是一直顾忌我的身份,我是敌邦的公主,可是我们突厥投降了,我既然嫁给了你,我便不再是突厥的公主了,我只是你的夫人,是大唐元帅夫人,是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的夫人。” 唐长瑜听了这话很是感动,觉得留宁口中描述的那种平淡的生活正是自己心中最期盼的,唐长瑜轻轻将留宁揽入怀中,喃喃说道:“战争结束了,我们一起回长安吧,过平静的生活,再也不要上战场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好吗?” 留宁听到这话开心的笑了:“好啊,我们一起回长安,过平常人的生活,可以一起吃饭喝酒,一起弹琴跳舞,一起练剑,一起孝敬父母,一起游历大好河山,春日看花,冬日看雪,一起去泰山看日出,去蓬莱看海,去草原策马,一起去山水环绕鸟语花香的大理,一起分享生命中每一处美景。” 唐长瑜拥着留宁的手臂更紧了,深情的对留宁说:“恩,在长安惊鸿一面,我从没忘记你,还记得你那次喝醉抱着我,糊里糊涂地讲了很多很多话,我便觉得这辈子可能和你纠缠在一起没法分开了。我答应你,陪你看你想看的风景,只要有你在。” 留宁好像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拍了一下唐长瑜说道:“我在长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未了。” 唐长瑜忙问是什么事情,留宁告诉他:“当年你送我一块玉佩救急,后来我才知道,你们中原人讲玉佩是定情之物,我得把它从当铺赎回来,要不然我太对不起你了。” 唐长瑜抱着留宁,听着她说话,心里却想着自己没有趁现在抓她,应该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吧,可是皇上会不会命人进来捉拿留宁,自己到时候应该怎么保护她?唐长瑜想着想着,有些走神,没有回应留宁的话,留宁叫了一声长瑜,他这才回过神来说:“哦,赎玉佩,一定。” 转而唐长瑜一脸严肃的板正了留宁的身子,认真的说:“留宁,你要信我,我是真心爱你,我发誓我不会骗你,我若负你,我便天…” 留宁赶忙打断他的话,安慰他说:“我当然信你,大婚之夜,哪有发此毒誓的。” 门外的御林军见洞房内那么久没有声音,心中不免生疑,唐元帅到底有没有擒下留宁公主,为首的御林军恐生变故,便下令破门而入。房内正温情相拥的二人吓了一跳,为首的御林军问唐长瑜:“元帅,您为何不按计划行事拿下留宁公主?那我们只能得罪了。” 御林军首领一声令下,御林军便将留宁和唐长瑜围住,留宁觉得不可思议,她刚才听到的话让她觉得五雷轰顶,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唐长瑜,按计划?拿下?那刚才那些绵绵情话都是骗人的吗? 第十二章 一跃而下 现在的形势容不得留宁多想,她只想快点跑出去,不要被拿为人质,留宁手上没有兵器,抵挡起来有些力不从心,加上回味着刚才唐长瑜对自己说的话,心里难过,有些分神,眼看就要被擒,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前面,唐长瑜一面应付着那些御林军,一面转头对留宁说:“你快走,我说过我不会骗你,以后你自会明白其中缘由,快走。” 留宁刚刚踏出房门,转头一看,唐长瑜已经束手就擒,御林军首领对他说:“唐元帅,得罪了,可您这是通敌叛国之罪,小的不敢怠慢。” 留宁心生怀疑:通敌叛国?那人为什么说通敌叛国?正在留宁犹豫之际,听见了厮打声的赵楠和丁楚楚跑了进来,留宁忙抓住楚楚问这是怎么回事,楚楚只说是景利利用和亲诈降,留宁就明白了原来是**想拿自己做人质,而唐长瑜是在牺牲国家大义保护自己,留宁想到这里没有多想,折身回到了屋子里。 唐长瑜见留宁回来很是惊讶,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留宁制止了,留宁看着唐长瑜坚定的说:“长瑜,我不愿让你为难,我相信你。” 留宁说完,便被御林军押了出去。 这一夜,无人安眠。 第二天一早,景利带着藏在城外的兵马来到晴镜城下,却见城门没有像说好的那样打开,相反,却是紧紧的关闭,景利随即要求打开城门,要进城觐见,城墙上的留彬疑惑着他不是应该昨夜参加婚礼后留在城里吗,现在怎么带着兵马在外面,又见景利来势汹汹,觉得有些古怪。 这时的留彬守了一夜的城墙,还不知道昨晚的洞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留彬有些担忧地看向丁明,丁明自然知道景利的诡计,为了保护留彬和留宁,丁明让留彬先去禀报皇上,又叮嘱他务必要保护好留宁公主。 正在留彬想要走下城墙去找皇上的时候,一队御林军围了上来,皇上带着唐长瑜和赵楠走了上来,后面的士兵押着留宁,她还穿着红色的嫁衣,只是头发已经披散下来,不戴任何首饰。 一夜无眠的她想了很多很多,想了和唐长瑜在长安的初遇,在战场上刀锋相见又难分难舍,想了从小疼爱自己的父王和哥哥都在利益面前牺牲了自己,留宁带着疲惫的表情,有一种凄楚的美,留宁与唐长瑜四目相对,唐长瑜表情凝重,留宁看不懂他的表情。 李世民站在城墙上,睥睨着下方,手下把留宁推上来,李世民拿着剑指着留宁,对着城下的景利说:“朕一早便知道了你的阴谋,以你手上的兵力现在想要攻城简直是以卵击石,你若现在束手就擒,朕还可以从轻处置,否则,朕就先杀了你这弟弟妹妹,让他们先给你陪葬。” 丁楚楚担心的一夜无眠,一早就去找留宁,见军营中寂静的可怕,不免有些担忧,害怕有大事发生,急忙向城门奔去。 刚一跑到城墙上就听到了皇上说要杀了留宁和留彬,急忙跪在皇上面前说:“皇上,留宁姐姐和留彬哥哥对景利诈降之事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您不是说大唐兴仁义之师吗,您不是也答应了他们二人只要真心想要归降为大唐效力你也会重用的吗,而且留宁姐姐和唐元帅彼此是真心相爱的,希望您能饶过他们二人,给他们二人一个机会。” 丁明也接着跪下为留宁和留彬求情:“皇上,老臣归降之时您就答应过不会要留宁公主和留彬王爷的性命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金口玉言更是一言九鼎,还望皇上信守承诺阿。” 唐长瑜和赵楠也接着跪在了李世民面前,李世民有些惊讶的问:“两位爱卿,难道你们也要为这敌将求情吗?” 唐长瑜向李世民磕了个头,看着李世民诚恳的说:“臣答应娶留宁公主并非只是为答应景利提出的和谈条件,更是臣与留宁公主在长安时就早已相识,臣对留宁公主一见钟情,在战场上,更是公主几次相救,也算是生死相依了,若皇上愿意留下他们兄妹二人的性命,臣愿意把所有军功一笔勾销,不再享受王权富贵,臣也能以性命担保他们二人对皇上绝无二心。” 赵楠也劝说皇上:“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阿,您就看在唐元帅一往情深,他们兄妹又不知情的份上饶了他们吧,您一向爱才惜才,他们兄妹二人也是难得的将才阿。” 李世民被几个人的劝说说的有些动容,把剑放下了,景利见城墙上一片混乱,好像在商议什么,立即下令放箭,想要趁乱射死李世民,万箭齐发,城墙上的**并没有防备,一时慌乱起来,一支箭笔直的想李世民飞来,李世民来不及反应,那支箭已经近在眼前,此时一个身影飞身而出,挡在了李世民面前,众人大惊,那支箭就直挺挺的插在了丁明老将军的胸口。 丁楚楚看到这样的场景已经吓呆了,眼泪决堤而出,她奔向自己的父亲,抱着自己的父亲,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断断续续的叫着:“爹…爹…” 丁明看着女儿哭成了泪人,很是心疼,用尽力气抬起手,擦着女儿的眼泪,有气无力的说着:“楚楚,别哭了,陪爹再多说一会话。” 楚楚听话的用力点了点头,使劲擦了擦眼泪,丁明摸了摸楚楚的头发,接着说:“从小你娘便去了,爹带你来晴镜城后,你一直一个人玩,爹也心疼你阿,爹想对你好,才悄悄看了你的愿望,你不会怪爹吧。可是爹看到你实现愿望时开心的表情,爹觉得将来即使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来怪爹爹也觉得值得了。” 楚楚听了这话更是伤心,眼泪扑扑簌簌的又落下来,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红了眼眶,丁明仿佛在拼进全身的力气张口说着:“只是爹不能再为你实现桃花树下的愿望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嫁一个能继续为你实现愿望的男人,让爹可以放心的去见你娘好吗。” 丁楚楚哭着点头,连声答应着:“好,好。” 丁明见女儿答应了,也放心了,为楚楚擦泪的手落了下来,在这晴镜城的城墙上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悲惨又伟大地结束了这戎马一生,为君王而死,为国捐躯,或许就是他曾说的死有重于泰山。 在场的每个人都红了眼睛,**的弓箭手已经就位开始抵挡,城下的敌军许多中箭倒地,**渐渐占了上风,士兵都已经进入战斗状态,有人放滚石,有人抵挡飞来的箭,丁楚楚跪在地上哭的伤心,赵楠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曾经看起来会永远开朗乐观的小姑娘,只能站在她身边,为她挡掉每一支向她的方向飞来的箭。 这时的留宁还被绑着,为了让她不受伤,唐长瑜把她推到了自己的身后,李世民见丁老将军之死,又悲伤又愤怒,再次拿着剑指向了留宁,见唐长瑜把留宁护在身后,生气的说道:“唐元帅,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朕命令你,立即杀了她。” 唐长瑜又一次跪在了李世民面前说:“恕臣难以从命。” 听到这话,李世民更是勃然大怒,把剑丢到唐长瑜面前,质问唐长瑜:“难道你想让朕治你一个抗旨不遵私通敌邦之罪吗!” 唐长瑜低头沉默不语,留宁见唐长瑜和皇上沉默对峙,十分为难,不愿让他在国家和自己之前做选择,悄悄退到了城墙边,对着唐长瑜,轻唤了一声:“长瑜。”便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是紧紧地看着唐长瑜,像是要把他的模样永远刻进眼里。 风刮起留宁的头发,遮住了留宁蕴满眼泪的眸子,在众人的始料未及中,留宁决绝的转身,从城墙上一跃而下,黑发和红衣交缠在空中,留宁缓缓落下,红色的嫁衣被风吹开,仿佛要开出一朵惊艳又凄美的花,人们都以为走向死亡那一刻的瞬间,时间停止了。 留彬大喊着妹妹不要,想要拼劲全力的挣脱御林军的包围。 丁楚楚带着眼泪,大喊着留宁姐姐,她真的无法接受在短短时间内接连失去最爱自己的父亲和最好的姐妹。 李世民被震惊了,他没想到这世上竟有如此为心爱之人奋不顾身的女子,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 唐长瑜不敢多想,也飞身出去,跃下了城墙,在空中,拼命想要抓住留宁,他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快速落下,向留宁努力伸着手,终于抱住了留宁,唐长瑜将留宁紧紧抱在怀中,仿佛要将留宁刻进骨髓,白衣少侠和红衣美人在风中纠葛出如此哀婉动人的一幕,他们在空中一起旋转。 留宁觉得自己突然被一股温暖有力的气息围绕着,自己的腰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住了,惊讶的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唐长瑜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来不及反应,两个人已经一起摔在地上,只是唐长瑜带着留宁在空中翻了个身,自己重重摔在地上,留宁本能地抽出手护住了唐长瑜的头,伏在他的身子上。 两人虽然都是习武之人,可从那么高的城墙上跳下来,没死就是万幸。唐长瑜顾不得看自己身上的伤,先问留宁怎么样,留宁笑了笑说自己都是皮外伤不碍事,让长瑜放心。 留彬已经突破了御林军的包围,在城墙上帮忙抵挡了一阵乱箭,受赵楠所托把李世民护送下了城墙,李世民感恩留彬的救命之恩,对留彬说:“朕错了,朕对不起你们兄妹,是朕错怪你们了,希望你们可以原谅朕。” 留彬像皇上行了一礼,说:“皇上您言重了,您能相信我们兄妹二人就好,臣还要去救我妹妹,先行告辞。” 留彬命令手下打开了城门,像留宁和唐长瑜的方向奔来,接着城门中又杀出许许多多的士兵,景利见刺杀不成,大势已去,骑马逃走。 唐长瑜把留宁交给留彬,交代留彬带留宁去安全的地方养伤,没来得及一句告别,转身奔向了战场。突厥残部本就是为了刺杀,做生死一搏,如今刺杀不成与**正面交锋,更是强弩之末,主帅又临阵脱逃,军心涣散,不战而败。 不久,原本埋伏在晴镜城外的士兵被全部剿杀。 第十三章 各怀心事 一场腥风血雨之后,又一场大战落下帷幕,晴镜城内的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大获全胜,高呼着大唐万岁,皇上万岁,声音气壮山河,却不知这一份和平之下掩埋了多少人的鲜血,皇上命令在晴镜城内大摆庆功宴,可宴席开始却发现守城的功臣却都不在场,李世民明白,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他们一定在各自的地方,远离喧嚣的地方,思索着自己的心事。 赵楠坐在庆功宴上,看着周围坐着的人,唐长瑜不在,丁明老将军不在,留宁和留彬兄妹不在,丁楚楚不在,只是那些跟来的权臣和军营中想要出头的人在皇上面前陪笑脸,婉燕时时为皇上斟酒,两人相视而笑,把酒言欢。 这一幕幕景象全部落在赵楠的眼里,让赵楠感觉分外压抑,不知过了多久,赵楠实在受不了宴席上的气氛,悄悄拎了酒离开了,而这一幕都落在了婉燕的眼里,婉燕看赵楠走出大门,又为李世民斟了一杯酒,冲他微微一笑。 果然不出所料,赵楠在晴镜城的城墙上找到了唐长瑜,他坐在今天留宁跳下去的地方,看着缓缓落下的太阳,夕阳映的整个世界火红,而这火红没有烧到唐长瑜的眼里,因为赵楠看到的唐长瑜,眼里满满的全是寂寥,赵楠没有说话,静静的陪唐长瑜坐着,直到太阳完全落下。 赵楠拍了拍唐长瑜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了,留宁不是没有受重伤吗,留彬肯定能照顾好她,说不定在下一关你们就见面了呢,现在误会也解开了,皇上也不会反对了。”赵楠说完又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接着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喝酒吧,就算是借酒消愁也好,咱们把今天的不愉快全都喝掉,我估计楚楚应该也在那,她现在的情况可能比你还糟糕。” 说着赵楠便起身了,拍了拍唐长瑜示意他起身,唐长瑜默默的跟在赵楠身后,两人一路无语,来到了灵愿谷。 两人刚刚进入灵愿谷之内,就看见那颗桃花树在晚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摇曳,春风吹来花香,甩下一片片花瓣落在树下的丁楚楚身边,远处的他们还看不清楚楚脸上落寞又绝望的表情,直到唐长瑜和赵楠走到了楚楚身边,才闻到楚楚身上散发的淡淡的酒气。 赵楠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对唐长瑜说:“我就知道她是这个样子,果然比你还糟糕。”赵楠边说着边走上前去扶楚楚,楚楚看清楚来人,一把甩开了赵楠扶着她的手,招呼赵楠和唐长瑜一起坐下来,说着:“姑奶奶今天难过的紧,是哥们今天就陪我不醉不归。” 赵楠再次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在楚楚身边坐了下来,又拽着唐长瑜坐在身边,三个人围着酒坛就这么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赵楠看两个人只喝酒也不说话,心里必是像古语说的那样,举杯消愁愁更愁,开始挖空心思的活跃气氛,对楚楚讲起了自己和唐长瑜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 楚楚被这样欢快的氛围有些打动,也在不知不觉之中短暂的忘却了丧父之痛,和赵楠和唐长瑜讲起了自己小时候和留宁一起玩的故事,三人都是微醺的状态,在一起谈天说地,无所不谈,笑声传来。在这片避世的世外桃源,短暂的忘记了生活的痛苦。 夜幕降临,唐长瑜点起了篝火,三个人有说有笑,是感慨有些人不在身边,也是庆幸暂时躲避了纷飞战火,夜色如水,微风吹来淡淡桃花香气,三个人在树下沉沉睡去。 夜半十分,风有些冷,吹醒了楚楚,楚楚先是往篝火中添了几把火,让火焰烧的更旺些,又看了看睡梦中的赵楠,来到了两人曾经埋下愿望的地方,楚楚心里也在纠结,好奇心在驱使着自己,她好想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想知道赵楠心中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为什么那么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可她也不知道,也许当她明白了一切答案的时候,已是为时已晚。 她悄悄挖开了两人曾经挖开的树洞,心中不免一酸,多少个夜晚,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趁自己沉沉睡去做着好梦的时候,顶着冷风悄悄挖开自己埋下愿望的树洞,然后一直竭尽心力的想如何实现自己亲爱的女儿的愿望,想到这里,楚楚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楚楚自己揉了揉眼睛,然后拿出了赵楠写的愿望,纸上只写了简短的五个字,楚楚惊讶的吸了口冷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听见了脚步声传来。 楚楚慌乱的把赵楠的愿望塞了起来,转头看见赵楠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楚楚有些尴尬,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开口,赵楠看到楚楚慌乱的在遮掩着什么,又看见树洞边新翻出的泥土,看了看楚楚紧张的表情,赵楠突然觉得很好笑,他好像从没看过楚楚这样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赵楠向楚楚走了过去,俯视着楚楚说:“你这小妮子,偷看别人的愿望,看完也不知道给人家好好埋回去。” 楚楚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她自己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窥探别人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抓了现行,那个人的第一反应不是朝自己发火,而是让自己把这愿望给埋回去?!楚楚又被赵楠轻轻弹了一下脑门才反应过来,飞速转过身去,大把大把的抓着泥土,把赵楠的愿望埋了回去。 赵楠把楚楚来了起来,楚楚看了看他,想要开口问他什么,却被赵楠抢先开口了,赵楠看着楚楚说:“别问我什么,我是拿你当好哥们才不追究的,要是别人,我肯定用我的大刀把他剁成肉泥。” 楚楚看起来还是欲言又止,赵楠变得严肃起来,又一次没给楚楚说话的机会,赵楠只是用少有的正经的语气说:“真的不要问为什么,我知道你觉得不可理喻,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可理喻,我自己也不知道,小妮子,帮我保守秘密吧,大人的世界你还不懂。” 楚楚见赵楠这样的认真又坚定,只是一直沉默,赵楠说完这些话又换回了自己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揉了揉楚楚的头发,说:“小妮子,天还不亮,再睡一会吧,晚安。”说完便不再看楚楚,径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躺下睡了,留下楚楚一个人站在清亮又沉默的月光中,内心五味杂陈。 楚楚一夜未眠,直到清晨三人才沉默的回到了晴镜城内,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曾经短暂忘却的悲哀也会接踵而来,并让内心的哀伤越来越汹涌。 再说留宁和留彬这边,两人在附近的村庄短暂的停留了一会,留宁检查了自己的伤口,虽然受了些皮肉之苦,但还好有唐长瑜的保护,自己才没从那么高的地方的摔下来丧命。留彬告诉妹妹皇上那边已经解除了误会,也明白了二人的忠心,不会再阻挠二人归唐,也不会再阻止留宁和唐长瑜的婚事了。 兄妹二人又接着分析,景利带的人马太少虽然一时强攻,但毕竟寡不敌众,如此以卵击石的打法必定失败,晴镜城也必定是有惊无险,只是不知道景利现在的心思是什么,如果二人贸然返回晴镜城,如果碰上景利撤退的残兵,还是不好解释,于是二人决定前往下一关晨当关去。 第十四章 青梅竹马 那里的守关将领是留宁青梅竹马的玩伴杨怀大将军,也是突厥第一勇士,他们可以在那里暂得庇护之所,让留宁养好伤,再说留宁留彬杨怀景利四人关系匪浅,在那里,他们可以尽量规劝景利和杨怀投降,那必定是两全其美,如果不能做到也可以静观其变,有前进或撤退的余地,甚至可以成为**的内应,助**结束这场残酷的战争。 留宁和留彬打定了主意,连夜往晨当关快马前往。第二天清晨便到达了晨当关,杨怀听说小时候的玩伴留宁和留彬前来拜访先是一愣,杨怀知道这场大战需要自己,景利和留宁留彬一定会来到晨当关。 所以杨怀早早备好了他们三人的房间和生活用品,当然还有三人喜欢的吃食,但是显然他之前从未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而且竟然不是一起来的,虽然心中充满了疑问,但还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亲自出关迎接。 留宁和留彬见杨怀仿佛还是老样子,那双黑眸炯炯有神,眼神坚定,一张英姿勃发的脸因为这眸子的点缀更加透着威严,他身穿金色铠甲,霸气难掩,他向留宁和留彬走来的时候步履轻盈,却难掩那一丝的兴奋,在外,他总是笑都不笑的冷面将军,而面对这些好友,他总是温润如玉,时时挂着笑容。 杨怀走到留宁和留彬面前,先是拍了拍留彬的肩膀,兄弟之间的情谊都蕴含在两人握紧双手和相视一笑的刹那,杨怀又走到留宁面前,冲她笑了笑。对留宁说:“我的好妹妹,好久不见了。”说着便把留宁拉近了自己的怀里,好好的拥抱了一下。 老友相见,总是分外的温情与快乐,大家都没注意杨怀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身穿突厥的传统服饰,朴实却不失精致,杨怀和老朋友打过招呼,便把这个女人带到前面,这个漂亮的突厥女人虽然在微笑着和留宁留彬打招呼,但眼神却从未离开过杨怀,眉宇间的温柔将这张玲珑的小脸衬得更加美丽。 杨怀刚想给留宁和留彬介绍她,留宁就因为旅途劳顿体力不支和旧伤的原因晕了过去,直直的栽进了杨怀的怀里。 杨怀一见留宁晕倒先是一惊,随后顾不得旁人,立马抱着留宁往关内的将军府去,将留宁小心翼翼地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为留宁请来了大夫,又命下人带留彬先去休息,没有功夫过问之前心里的那些疑问,寸步不离地守在留宁身边。 夜幕很快降临,晨当关的夜空总是那样清亮,星星点点,伴着月儿从亏到盈又从盈到亏。景利带着几个残兵也到达了晨当关,一路辛苦,风尘仆仆,景利刚从一场厮杀中死里逃生,又到了自己的好哥们的关中,自然是安心不少,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没有过问什么问题就住进了杨怀的将军府,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连日的战争让他身心俱疲。 杨怀守在留宁身边,留宁好像睡的没有很沉,双眉紧皱,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音,杨怀想要伸手抚平留宁紧皱的眉,又怕会扰醒睡梦中的人,其实留宁睡的并不踏实,杨怀觉得她好像是在经历着一场胶着的战争。 杨怀满眼疼惜的看着留宁,他并不知道这短短的几个月留宁经历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兄妹二人来的时候,身上都带着沉沉的疲惫与狼狈,正在杨怀出神地想着这些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的时候,留宁被噩梦惊醒,猛地坐了起来,杨怀见状,赶忙为留宁递上了一杯水,轻柔地抚着留宁的背,冲留你淡淡一笑。 留宁的情绪渐渐舒缓下来,放下杯子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房间,见是和自己在突厥王城住的屋子差不多,便明白了杨怀的用心良苦,先是对杨怀笑笑,然后看着杨怀,刚刚想开口说话,便被杨怀打断了,杨怀明白留宁想问什么,便对留宁说:“你哥哥已经去休息了,他没事,景利王兄也来了。” 留宁冲杨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决定先开口,于是便问:“杨怀哥,你现在一定很奇怪吧,你肯定很好奇我和我哥哥怎么会这样,我们为什么没和王兄一起来吧。” 杨怀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转而又对留宁说:“我是很想知道,不过没关系,如果你觉得身体不舒服不想说话或者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逼你,我已经好奇这么久了,可以再等等,明天听他们说,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就好。” 杨怀起身想要离开让留宁自己好好休息,却被留宁叫住,留宁把头垂得很低,头发挡住了她的眼眸,透不出那纠结复杂的眼神,留宁淡淡地对杨怀说:“杨怀哥,让我告诉你吧,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杨怀在留宁身边坐下,留宁就开始讲述这短短几个月却足以改变又震撼她一生的故事,留宁从突厥王带自己去长安觐见皇上想把她献给皇上开始讲起,讲了自己在长安初见唐长瑜,又讲了两个人在战场上的生死纠葛,还有他们兄妹二人与景利之间的矛盾。 听完留宁的故事,杨怀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几次开口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许是他从未料到有这么多变故亦或是故事的发生,让自己和留宁的人生轨迹越走越远。 留宁见杨怀许久不说话,又接着说:“杨怀哥,我和哥哥并不想和景利王兄不欢而散,我们不想他被大唐皇上斩首,也不想他继续与大唐为敌,我们能想到的劝服景利王兄最好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所以我们来了,没有直接回到唐营,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会帮我们吗?” 杨怀此时已经是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她不知道如果答应留宁投降大唐会发生什么,只是知道这样是留宁希望的。 杨怀终于不再沉默,自己苦笑了一下,好像是在嘲讽自己,也好想是在嘲讽命运,杨怀认真地盯着留宁的眸子,口气十分严肃地问道:“告诉我,你是真心喜欢唐长瑜的吗?” 留宁认真的点了点头。 杨怀接着又问:“那唐长瑜呢,你知道他也是同样认真吗?” 留宁口气坚定地回答:“嗯,我相信他。” 杨怀点了点头,冲留宁一笑,拍了拍留宁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妹妹所托哥哥一定会办到的,时间还早,你好好休息吧。”说完揉了揉留宁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留宁的房间,他转头的迅速与决绝,让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面将军,没人看得到他眼睛里的忧伤。 第十五章 将军夫人 一连几日,留宁在房间里养病,景利也在房间里休息,彼此都是闭门不出,自然也未相见,虽然双方对彼此的情况都是心知肚明,可是没有人捅破窗户纸,在彼此都没想好如何面对的时候,这样避而不见便是最好的状态。而且想必景利现在也无暇顾忌这些,正是在焦急地思索如何对付**,至少比起**,他还是不害怕自己的义弟义妹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威胁。 这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风徐徐地吹着,拂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留宁看天气特别好,决定出去走走,走到花园里,留宁看着那些毫无保留绽放着的花朵,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朗清新,阳光暖意十足,让留宁原本复杂沉重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她摇了摇头,此刻,她只想静静享受这番平静,将烦心事暂时留到一边。 留宁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处凉亭边,看见自家哥哥和杨怀正面对着好风景,可他们并没有应和着美景把酒言欢,桌上摆的点心水果和茶并没有动过,而是同样紧皱着眉头在商讨着什么。留宁想听听他们在研究什么,却是怎么努力也听不到,想要靠近却怕被发现。 杨怀在外人面前一直是这样的表情,沉默寡言,不论发生什么都是一副寡淡的表情,可从不在他们兄妹二人这样亲近的玩伴面前露出这样肃杀的表情,自己的哥哥更是个乐观的人,不管是面对什么威胁还是什么妖魔鬼怪,留彬都带着自己的笑容,并不会有严肃的表情。 两个人还偏偏选这么一个可以避开自己和景利王兄的偏僻的小凉亭来说话,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想瞒着自己,留宁这样想。 在好奇心的指引下,留宁轻轻靠上前去,虽然留宁是武艺高强的高手,可是坐在凉亭内的那两位哪一个都绝非等闲之辈,虽然留宁尽力放轻脚步,可二人还是很快就意识到有个在偷听的人悄悄靠近,两个人噌的一下站起来,右手已经握上了自己的兵器。 这样剑拔弩张的气势着实把留宁下了一跳,留宁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无可奈何地走了出来,留彬和杨怀见来人是留宁就放松了下来,也放回了平日里的表情,就好像刚才令人压抑的对话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留宁看两人并不打算跟自己解释什么,只是招呼自己坐下,可留宁没办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打量打量留彬又看看杨怀,一个正专心的吃着桌上的水果,一个正在静静品茶,根本就是若无其事。可是留宁做不到,他们不说,只能自己开口先问:“两位哥哥,刚才商量什么呢说的那么专心?” 杨怀吹了一口茶叶,淡淡地说了一句:“公事。”留宁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但凡是杨怀不想说的事情不论是谁都不能让他开口啊,还是小时候那样执拗的性格,再看看自己的哥哥,也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留宁也就大约明白了,应该是为着自己的请求在商量对策,自己的亲哥哥留宁自然是相信,而一向办事稳重的杨怀也没有让留宁不心安的道理,留宁相信他们一定能把事情办妥,不告诉自己应该也是想保护自己不想让自己担心,便放下心来,不再追问。可有的时候,世事弄人,总是会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杨怀为留宁斟了一杯茶,轻轻吹了吹放在留宁旁边。三人一边吃着一边喝着,谈天说地,欢声笑语连绵不绝,就像小时候那样,留彬时不时的挑起一个话题或是讲个笑话,留宁就跟着哥哥说,有时也会和留彬拌嘴。 杨怀大部分时间都是笑着看着兄妹二人,有时候也会插几句嘴,三个人讲起童年发生的趣事,氛围更加融洽温馨,这样安宁祥和的日子过的舒适,只是三人都是心知肚明,却没提起这里少了景利的位置。 南宫琳在留宁和留彬到来的那一天日子便变得没那么无忧无虑了,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酸味在心里翻涌,本来今天终于下定决心想找留宁说说话,最好能解开自己心中的心结,这时的南宫琳还是心思单纯,走到留宁房间却发现留宁出来了,一路四处溜达,好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熟悉。 南宫琳的心里不免有些难受,又想着杨怀时常提起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事情,还有杨怀费尽心思准备迎接他们兄妹的样子,心里的怨念越发的大。于是决定跟上了留宁的步伐,一直躲在暗处看着留宁和杨怀的一举一动,留宁和杨怀的这份熟悉与默契感让她感觉心酸。 虽然自己现在是杨怀的夫人,却很少以将军夫人的名号露面,自已与留宁留彬两兄妹只见过一面,而且杨怀根本没有丝毫要介绍自己给大家认识的意思,更让南宫琳害怕的是,自己和杨怀夫妻之间从没让自己有这样默契与熟悉的感觉。 虽然杨怀待自己并不像外人面前那样冷面,可这样灿烂的笑容她也没见过,女人的直觉终归是敏感的,既然如此,南宫琳决定主动出击,南宫琳微微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笑着向杨怀走去。 只见南宫琳穿着传统的突厥服饰风姿绰约,步步生莲,走到杨怀眼前。杨怀看见南宫琳走到自己面前,眼中的惊讶与不悦一闪而过,恢复了那副淡淡的表情,留宁和留彬见是那个第一天来晨当关那个还未来得及认识的女子,有些许的惊讶。 南宫琳亲昵地挽住杨怀的胳膊,冲着杨怀甜甜一笑,留宁和留彬看着此番场景心里已大致明了。 留彬笑嘻嘻地看着杨怀说:“杨怀哥,把嫂子藏的这么隐蔽干嘛,大家又不是外人,还不快介绍给我们认识。” 杨怀意味深长地看了留宁一眼,只见留宁脸上挂着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笑容,正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希望自己介绍身边的女子。 杨怀扯起一个微笑,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头,悄悄脱出了被南宫琳挽住的手臂,南宫琳的身子僵了僵,顺势靠近了杨怀的怀里。杨怀清冷的声线传出声音:“这位是南宫琳,是突厥最大的商户南宫家的小女儿,嗯,是我刚刚过门的夫人。” 留宁和留彬笑着和南宫琳打招呼,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嫂子好。”听得南宫琳喜笑颜开,南宫琳笑着走上前去挽住留宁的手说:“留宁,前些日子你一直病着我也没去打扰你的清静,你看夫君把你当亲妹妹一样对待,你又叫我一声嫂子,我以后可就把你当妹妹了,你也别跟我见外,在这有什么时尽管和我说。” 留宁笑着点了点头,南宫琳待她这般热情是她绝没想到的,南宫琳又转头看向杨怀,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君,你就和留彬留在这接着喝茶吧,让我和妹妹单独走走行吗,带她逛逛我们将军府,让我们俩也多沟通沟通感情嘛。”杨怀没有说话,只是将询问的眼光投向了留宁,留宁很干脆的就答应了,挽着南宫琳的手走向了百花深处。 两人一路走来氛围也是极其和谐与欢乐,但也有些许两人都不愿说的尴尬,留宁本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还有虽然南宫琳是杨怀的夫人,但两人第一天认识,南宫琳的这一份热情让留宁没由来的心慌。 南宫琳是这晨当关大将军府的女主人,带着留宁一路走来,留宁给南宫琳讲了不少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趣事,为南宫琳补全不曾遇见杨怀的时光,也把建筑院落、亭台楼阁、花草鱼虫欣赏了遍,最后两人都累了,在人工湖中的小亭子坐了下来了了。 两人坐定不久,南宫琳有些面露难色的看着留宁,留宁这才明白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人家已经热情如此了,自己也不好意思拒绝,不如落落大方一些,便对南宫琳说:“嫂子,你有话就直说吧,没关系的。” 南宫琳这才开口,再也没法耐住心中的疑问问道:“妹妹与夫君有青梅竹马之情,夫君本就是神采奕奕让人过目难忘的人,再加上对妹妹你一如既往的悉心照料,妹妹就没有动心过吗?” 留宁觉得这问题有些好笑,没想到南宫琳的心里竟存着这样的疑虑,都说突厥的女子豪爽,可放到爱人的身上还是一样会变得小心翼翼,不知道自己面对唐长瑜是不是也是一样的心境,一样的这般患得患失,想起那个白袍持枪驰骋沙场的将军,留宁心里默默哀叹,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留宁想念唐长瑜想的有些出神,直到南宫琳轻唤了一声留宁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留宁赶忙回答她的问题:“嫂子,你不必这般猜疑,我与杨怀哥的兄妹之情是像我和哥哥那样血浓于水的感情,我也是为你好所以就直说了,既然你已经是杨怀哥的妻子了,还是少猜疑的好,虽然这种心情也是无可厚非,但还是尽量克制自己吧。” 留宁这样的回答好像没有得到南宫琳的满意,南宫琳用力地抓住留宁的手问道:“可是你能保证杨怀只是拿你当妹妹而没有别的心思吗?虽然他待我不像对外人那样冷漠,可也从没像对你那样亲厚,我从来,从来没见他笑的那么开心过。” 留宁挣开南宫琳的手,对她摇了摇头说:“你还是不够了解杨怀哥。” 第十六章 杨怀旧事 南宫琳紧紧地看着留宁,期待着她继续说下去,留宁对着南宫琳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杨怀并非生性冷淡,他们杨家世代为将,他祖父和父亲都是骁勇善战的突厥大将,一直镇守着这晨当关,当然树大招风,他们同姓的远亲自然是嫉妒,虽然他们家人仁厚,不忘分近亲一杯羹,可是人心险恶贪婪,那些人自然也不肯满足。 也是天意难违,在杨怀哥刚刚懂事的时候,他的父亲一直尽心尽力的培养他,想让他挑起家族世代传下来的重担,可没过多久他父亲被自己的副将背叛,被敌军团团围住,战死沙场,他母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就跟着殉情了,留下杨怀哥一个小孩子来继承家业做晨当关的守将自然没什么说服力。 这时候杨怀哥的叔父、堂兄弟、姑父等等各种远亲表面上关照疼惜他,内地里却暗潮汹涌,可那时的杨怀哥并不知道人心险恶,他很轻易的就接受了他大伯的照顾,谁知道他大伯入住晨当关打着更好的照顾杨怀哥的旗号,背地里却把晨当关的旧人重新洗牌,联合他的人逼杨怀哥交出执掌晨当关的军玺。 那是杨怀哥经历的第一场战争,拔刀相向的却是自己父亲的大哥,曾经百般疼爱自己的大伯,那是的杨怀哥也没有这么好的武功,加上他是孤军奋战,很快就败下阵来,被丢进了乱葬岗里。 事情第二天传到我义父耳朵里,我义父感念杨怀哥家世代忠烈,为突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还有儿时杨怀哥与我们的情谊,派兵镇压了晨当关的叛乱,晨当关可以说是血流成河,一片废墟。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士兵去郊外乱葬岗掩埋叛乱者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了杨怀哥,本来想带回去好好安葬,没想到他还有微弱的气息,一个小孩子这样的意志让众人敬佩不已,士兵不敢怠慢,赶紧带杨怀哥回去医治。 我义父不知寻了多少灵丹妙药才让杨怀哥死里逃生,把杨怀哥带回了突厥王城和我们一起抚养,知道他成年之后才让他回到晨当关继续做晨当关的守将。可是经历过这件事情之后,杨怀哥面对外人的时候就表现得异常冷淡与不信任,只有在我们面前才会卸下自己强硬的伪装。 其实杨怀哥活的很辛苦,他是我们之中武功最好的,自然是受了我们受不了的苦。而且因为当年让晨当关的百姓卷入一场无谓的纠纷,杨怀哥一直对晨当关的百姓心怀愧疚,所以回了晨当关以后他才如此励精图治,想要给百姓好的生活。 “嫂子,你应该多多理解杨怀哥的苦衷,你现在觉得离他很遥远,只是因为你们才刚刚成亲,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还不长,不过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慢慢走近杨怀哥,让他对你敞开心扉。” 南宫琳听着留宁的话,眼神一分一分的暗淡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受过重击,心疼又心酸的感觉席卷而来。 她从未料想过,自己的夫君,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童年却有如此凄苦的经历,而以自己的夫君的骄傲,也不会将这些伤口揭开给自己看,南宫琳突然觉得很庆幸,若不是今天留宁给她讲了这么多,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 可是这还是让她感到不舒服,为什么最了解自己夫君的女人并不是自己,自己的夫君最想敞开心扉的人也不是自己。 南宫琳和留宁的心里多少都有些明白,依仗南宫家的财力和势力,在突厥是没有人不想攀附和结盟的,初初掌管晨当关的杨怀需要一股势力帮自己在晨当关也在突厥站稳脚跟,也需要一定的财力来建设晨当关,还晨当关的百姓安居乐业,不是南宫琳不好不美,只是不是杨怀心里想要的那个人。 可谁让南宫琳的命运偏偏和杨怀的命运搅在了一起,只是因为她恰好是南宫家的小姐,才迎来了这场与杨怀的孽缘。只是女人总爱自欺欺人,南宫琳和留宁都不愿意把杨怀娶亲的原因想到这上面来。 留宁和南宫琳的对话自然没办法进行下去了,两人一路无语,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里去。 留宁回到屋子里,意外地看到杨怀正站在屋子里的窗前等着她,杨怀正背对着留宁看着窗外一簇簇的花尽情的绽放着,这般五彩斑斓的背景将杨怀的身影映的更加落寞与悲凉,他背负的太对了。 留宁想到这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杨怀听到背后有声音传来,回头便是留宁忧心自己的神色落入眼中,杨怀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俨然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杨怀和留宁一同坐下,杨怀对留宁说:“我和你哥哥已经想好了让景利王兄投降的万全之策,这你就放心吧,明天晚上我约了景利王兄一起吃饭,到时候我们两个自然有办法。” 留宁见杨怀这番说辞,显然是不打算将他们的办法告诉自己,这让留宁很是心急,便问道:“杨怀哥,你们有什么万全之策?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怀见留宁还是这般执着,便对她说:“你放心吧,你还信不过你哥哥和我吗?到时候还是需要你配合着随机应变,你从小机灵,没什么问题,放心吧。” 留宁见杨怀还是不肯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也知道以杨怀的性子他不想说的话没有人能从他口中问出来,加上完全相信他们二人,便不再追问下去,只是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杨怀见状笑了笑,宠溺的揉了揉留宁的头发,对留宁说:“好啦,别生气了,哥晚上命人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家乡菜,保证让你一饱口福,晚上咱们一起吃饭,举杯畅饮。” 留宁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杨怀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对留宁说:“对了,不管阿琳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第十七章 一场鸿门 留宁点了点头表示默认,杨怀又变回了那副漠然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晚上,留宁如约来到,看到杨怀和留彬已经来了,环顾一周没见到南宫琳的影子,留宁想要说什么,看留彬和杨怀正聊得开心,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自己坐了下去。 酒过三巡,三个人都放松下来,话都说开了,留宁拍了拍杨怀的肩膀说:“杨怀哥,你这样不行阿,以后这样的场合你得带嫂子来阿,你不要让嫂子总是觉得你冷落她,你不爱她。” 杨怀给自己又添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对留宁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了把她的话忘了吗,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留彬见着气氛有些不太对,赶忙岔开了话题,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三个人吃着喜欢的家乡菜,喝着小酒,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直至喝醉了沉沉睡去。 第二日,留宁昏昏沉沉的醒来,发现阳光已经充满了整个院子,自己醒来在自己的屋子里,桌子边上放了一碗解酒汤。留宁将解酒汤一饮而下,舒活舒活筋骨,向院子里走去,看着蔚蓝的天空情不自禁的失神起来,想着那个好像远在天边的人,白云浮过,风里有了凉意。 经过了这些天在晴镜城的休息,**终于起程开始向晨当关行军。 晴镜城内包含了太对情绪,无法放下,也无法理清。 出发之前,赵楠难得如此严肃认真地和楚楚讲话,很是慎重的问楚楚是想留在晴镜城内守关为前线运送粮草,还是想跟着大军继续前进。 楚楚沉默了一阵,决定跟着**一路征战。她很想看到安然无恙的留宁和留彬,很想陪着赵楠一路前行,也想亲手为自己的父亲报仇。楚楚站在自己父亲的墓前,轻轻拂拭掉了上面的灰尘,心里这样想着,希望自己的父亲可以原谅自己的不孝远行,实在是她还有太多无法放下的爱与恨。 唐长瑜心里也很是忐忑,他希望尽快见到朝思暮想的人,不知道她这些天过的如何,希望她好,却失望自己不在她身边,想着不知道留宁有没有养好自己的伤,又想着不知道她们兄妹现在会不会在晨当关等着,他们该如何与景利周旋。想到这里唐长瑜不禁暗暗皱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路行军,气氛有些压抑。 此时的留宁并不知道唐长瑜带着军队正在一步步地靠近自己,傍晚时分,杨怀手下的人来请留宁,说是杨将军请了突厥王,请留宁公主去作陪。留宁急急赶去,到了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杨怀把主位让给了景利,自己坐在景利的左手边,而自己的哥哥坐在景利的右手边,留宁很惊讶的发现南宫琳正坐在杨怀的身边,留宁看她的时候南宫琳也正好看着她,留宁冲南宫琳回了一个微笑,坐在了南宫琳和留彬中间这个空位上。 等到留宁坐定,环视四周的人,总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与奇怪,这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压抑与尴尬,她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和曾经亲密无间而在不久之前却把自己当棋子的景利王兄讲出第一句话,其实在座的每个人都是各怀鬼胎。 还是杨怀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端起酒杯站起来,对大家说:“各位不要这么紧张,今天我叫大家来是办个家宴,咱们不谈政事,今天我把大家都邀来,是想解开大家的心结,毕竟咱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姐妹,我知道你们之间最近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你们也说不清楚的事情,我不想追究谁对谁错,毕竟我们情同手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来,让我们共同举杯,干了这一杯,一笑泯恩仇,你们可都是我杨怀最重要的人。” 听了这番话以后,在座的人都有些动容,这样的话勾起了他们儿时的回忆,一起长大的情分总是难得又难舍的,尤其是南宫琳在听到最重要的人这五个字的时候,整个眸子都变亮了。 众人站起来,纷纷拿起杯子准备一饮而尽,这时闯进一个小厮趴在景利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便匆匆退了出去。 景利重重地放下了酒杯,冷冷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的人说:“既然杨怀把话说开了,那么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刚刚侍卫来报,**明日就会兵临晨当关下,我知道你们存了什么心思,你们想投降,想归降,我念及手足之情不怪你们也不拦你们,你们尽可以走,但是你们不要劝我归降,我不会那样做的,还有!”景利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说道:“你们忘记了那唐童是怎么欺压我们的百姓了吗,你们忘了那唐童杀了我们的父亲突厥王了吗?!” 众人站在桌边都陷入了沉默,还是留宁先开了口:“王兄,可是这样打下去更加会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你看现在**所到之处百姓无不称颂,也是大势所趋,父王的事情是皇上对不起我们的,不过我相信……” 留宁的相信皇上一定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说法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景利一声冷冷的“闭嘴”打断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留彬这时开口了,不过这一次他并不是出来打圆场的,而是张口说了一句让留宁完全意想不到的话:“王兄,你放心吧,妹妹那边我会努力劝说她的,你也别生气了,我会尽力帮你打好这一仗的,那唐童疑我、亏待妹妹、杀害父王,这一口气我咽不下!” 这一番话出口让留宁不可置信的看着留彬,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让自己的哥哥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改变了投唐的主意,而且接下来的事情更让留宁觉得是晴天霹雳,前不久刚刚答应自己会帮忙劝说景利投降的杨怀这时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景利的肩膀上,拍了拍他说:“嗯,放心。” 留宁无法忍受剧情这样的反转,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刚要接着和眼前的人理论,却听到杨怀大喝一声来人,几个训练有素的侍卫冲上前来将留宁团团围住,刀架在留宁的脖子上让留宁无法反抗,就听到杨怀下令说:“把留宁公主软禁在自己的屋子里,派重兵把守,等我们此战把那唐童赶回自己的老窝再放出来,不得有误。” 说完留宁便被推了下去,只有南宫琳眉头微皱,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酒席继续进行着,只是每个人都各怀心事,南宫琳找了个借口先走了出来,想要去看看留宁,她总觉得是有蹊跷,却不想留宁的房间外真的是被严加看管,根本没法靠近,便自己先回去了。因为明日还要迎敌,景利三人也没喝太多就各自散去了。 留彬悄悄跟着杨怀进了房间,杨怀示意他坐,留彬有些担忧地问杨怀:“这样真的可以吗?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妹妹知道了会不会怪我们。” 杨怀沉思了片刻回答说:“我并不能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我不能确定等你带兵出城以后要调转马头和**为盟的时候他们会不会信你,也不能确定以我的身手能不能顺利擒住景利,只是这样能最好的保护留宁吧,即使我们失手她也没有参与这个计划,她还可以全身而退,只能算是比较好的计策了。” 留彬又说道:“**这边我想没什么问题,如果有机会今晚我可以悄悄给他们送信,就算没机会我相信唐长瑜和赵楠也都会信我的,只是,你这边的风险比较大。” 杨怀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留彬郑重地对杨怀说:“杨怀哥,谢谢你,为我们兄妹做了这么多。” 杨怀的嘴勾起好看的弧度,在摇曳的烛火中却显出了苦涩的影子,只是淡淡说道:“自小长大的情分,说谢就生疏了。” 留彬接着说:“杨怀哥,咱们都是男人,我妹妹平常大大咧咧的不懂你的心思可我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她,从小到大,你保护她的、对她用的心思一点都没比我这个做哥哥的少,甚至有的时候比我这个哥哥还要周到细致,我们家欠你的这一份人情阿,这辈子怕是还不清。所以我只能替妹妹再说一声谢谢你。” 杨怀平时沉默寡言习惯了,听了这番话,好像是自己积压多年的感情突然从心底拽出来放在阳光下供人审视,不过不得不承认,留彬刚才的一番话确实直戳杨怀内心深处,杨怀只能无奈地笑一下,对留彬说:“你别想太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又顺势拍了拍留彬,将他送出门去。 回到房间里,杨怀就感到从刚才一进门他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却没在意,现在他终于发现了躲在门帘后面的南宫琳,很显然刚才他和留彬说的话已经都被南宫琳听去了,杨怀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愠怒,脸色却依然铁青着,冷得可怕。 刚想开口质问南宫琳,对上的却是南宫琳有些发红的眼睛,和她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夫君,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我会帮你保守一切秘密。” 杨怀看到这样的南宫琳不免有些心软,他想着自己娶了南宫琳以来确实如留宁所说没有让她感到温暖与疼爱,而南宫琳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自己好,让他不免有些动容,只是感动并不是爱,听到南宫琳这么说他也放心了,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理会南宫琳,径自走进了内室。 南宫琳在杨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憋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还是在自己夫君的冷漠之下溃败,她再也忍受不了,哭着跑了出去。 第十八章 火光之灾 南宫琳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将军府里,偌大的将军府里在南宫琳眼里没了杨怀便只是一座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子,不再是家。 夜里的冷风不住的拍打着南宫琳那被泪水浸润的脸庞,让寒意侵蚀了她的全身。南宫琳回忆着自己嫁入晨当关的日子,心里的委屈更加翻涌,虽然她在杨怀那里得到的温存往往只是一瞬,她还是如此珍视,想着多少次她听到杨怀在睡梦中轻轻唤着的阿宁,想着杨怀那温柔如水却不曾投向自己的目光,想着因为留宁,如此骄傲不可一世的杨怀愿意一次又一次臣服。 南宫琳心里升起的是无数的怨恨,为什么,为什么,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追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如此努力,想要走进杨怀的生活,走进杨怀的心里,却始终没办法得到。她不敢奢望得到所有,只是希望分得杨怀一点点的爱与温暖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夫君全心全意为别人付出。 南宫琳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全部涌上心头,她只是个女人,嫉妒是最容易产生的情绪,南宫琳用力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走向了景利的房间。 第二日中午,**已经兵临晨当关下,唐长瑜和赵楠率领着军队在晨当关下叫战,留彬和杨怀去校场点兵,一切看起来都是在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景利昨夜听了南宫琳的话,心里早有应对之策,他知道这晨当关在杨怀的治理之下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杨怀既然定了要投靠**的心,那他手下的人必然会誓死追随,自己在这里的人只有几个从晴镜城死里逃生的亲信,如果硬拼一定没有胜算,就在留彬和杨怀在校场点兵出城的这段时间。 景利已经将整个将军府和粮草库内浇满了油,景利知道留彬和**一接上头杨怀就会立刻反扑向他,景利点了一把大火,杨怀见后院着火必定马上回去,为自己争取了逃跑的时间,而且,他景利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送留彬出城后,景利急忙往将军府去,路上却听到手下来报将军府失火,杨怀大惊失色,再也没法平静,赶忙下令府内的人全力灭火,赶忙不顾一切地往将军府赶去。 走进将军府,杨怀就看到熊熊的大火在原本就放肆的阳光下摇曳的更加猛烈,杨怀环顾在府外避难的人和进进出出忙着灭火的人,心里不由一紧,果然不见留宁的身影,便不顾周围的人的阻拦,冲进了火海里。 杨怀一路躲避着被火烧的掉下来的木梁,终于来到了留宁的房间外,也正巧碰见一路飞奔而来的南宫琳。杨怀听见留宁在房内不停踢着大门的声音,奈何外面锁着一把大锁,拿着钥匙的人早就逃走不见了踪影,窗户又因为要严加看管全部钉死,留宁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逃出去,让杨怀最担心的是里面传来的还有留宁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看来留宁已经吸入了很多烟,不能坚持多久了。 杨怀用力拍了拍门,对里面的留宁喊道:“留宁,别怕,你先退后,我马上就帮你把门打开。”说完杨怀便拔出自己的长刀,一下一下劈在那把坚硬的大锁上,心里不由得懊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把这场戏做的这么真,用这样一把锁锁住留宁,现在却成了她性命最大的威胁。 南宫琳看着火势不断蔓延,这间屋子烟雾弥漫的越来越浓,火越烧越旺,拉住杨怀的胳膊对杨怀急切的说:“夫君,这火势越来越大了,你快走阿,把这交给我,我保证把留宁平平安安的带出去。”说着就要上前抢杨怀的刀,却被杨怀用力一甩摔在地上,只听见杨怀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走。” 话音刚落便听到那锁落地清脆的声音,杨怀顾不得其他,踹开门就往里面冲,却没看见一根烧着的木梁掉落下来,不偏不倚地正向杨怀砸来,可是现在的杨怀满心满意地牵挂着留宁,根本没有注意,只听留宁大喊一声:“杨怀哥,小心!”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南宫琳顾不得摔在地上的疼痛,飞速向杨怀跑去,用力将杨怀一推,让那根落下的火木生生的砸在了自己身上,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可偏偏是祸不单行,留宁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得有些一愣,想要上前去扶起南宫琳。时间短到还让人来不及反应,一根火木却又落下来,杨怀快速上前抱住留宁,将她紧紧护着躲开那根木头,虽然躲得很快,那根火木还是擦过杨怀的背,让杨怀痛的有些站不稳,向前一个趔趄及时站住了脚。 终于没有火木再落下来,留宁和杨怀赶快跑到南宫琳的身边,将她扶起来,南宫琳躺在杨怀的怀里,咳了两声,有血从她的嘴边流下来,留宁和杨怀想一起扶着她逃离火海,却见南宫琳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南宫琳很努力的挤出一个微笑,用微弱的声音对杨怀说:“夫君,对不起,别管我,我走不了了,你快带留宁走。” 杨怀听了这话,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留宁,又听到南宫琳说:“夫君,别犹豫。”杨怀轻轻地将南宫琳放在地上,还不等留宁反对,抓着留宁的手就像外跑去,南宫琳看着满眼灼人的红色和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眼前的世界在眼泪的氤氲下模糊起来。 杨怀牵着留宁一路狂奔到了门口便放开了留宁的手,杨怀看着留宁,即使面临这样的情况,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样的清冷平静,只是透出了离别的意味,他对留宁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这火是怎么起的,这并不在我的计划内,马上唐长瑜就来接你了,你有什么问题就问你哥哥吧,我要走了。”留宁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到脖子后一疼,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杨怀将被自己打昏的留宁交给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命令手下务必照顾好留宁,将她完好无损地交到**唐元帅手上,自己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火海,杨怀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入蔓延的火红之中。 南宫琳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熊熊烈火的热量,内心却还是冰冷冰冷的,她回忆着自己来到晨当关后的每一天日子,发现自己和杨怀之间,也有很多愉快的记忆,纵使这记忆里的杨怀把她当作亲密的朋友,而她把杨怀当作最爱的爱人,只是,她可能计较的太多了,那时是幸福的,不就够了吗。 南宫琳的意识有些模糊,人死之前想到的果然是最爱的人,书上没骗人,她在内心嘲讽自己,南宫琳缓缓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模糊中南宫琳听到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她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南宫琳觉得惊讶,以为自己升了天,努力地让自己睁开眼睛。 南宫琳眼前还是那片熊熊燃烧的烈火和无穷无尽的灰烬,而近在咫尺的是那张让她朝思暮想而现在却怎样都不愿见到的脸。南宫琳用尽全力将手抚上杨怀的脸,笑着问道:“你怎么回来了?”杨怀握住南宫琳的手,没有说话。 南宫琳见杨怀没有回答,心里一沉,接着用自己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自顾自地说着:“夫君,对不起,都是我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把你们的计划告诉了景利,可我没想到他景利的心这么毒,会想毁了一切,我努力想弥补我的过错,所以我是真心想来救留宁的。你会信我的对吗?” 杨怀用力点了点头,南宫琳突然觉得放松了下来,至少在这生死关头,不管时不时杨怀骗自己,杨怀终于相信了自己,又接着说:“夫君,我真的,好爱你。自从我遇见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即使我早就感受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别人,可是我不怪你,只怪我自己,没能早些遇到你,没有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所以我也没有资格和你共享你的生活,不过,我还是很高兴遇见你,今天,我最高兴。” 杨怀的眼眶有些发红,声音哽咽地问道:“傻阿琳,你高兴什么阿。” 这是南宫琳第一次见到这样情绪波动的杨怀,虽然也是最后一次,可是这一次,杨怀的情绪终于是因为自己而波动,在南宫琳这短暂的一生里,她很少看到杨怀的喜怒哀乐,而今天终于有一次,她让自己心爱的男人为自己落下了泪,即使不是因为爱。 南宫琳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我高兴,今天死的不是你,也不是留宁,而是我,这样,我就可以永远留在你心里了。”说完这话,南宫琳的手便从杨怀的脸上落了下来,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杨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落在南宫琳微微上扬的嘴角上。 烈火熊熊,湮没了一切一切。 第十九章 终再相见 留宁只看到熊熊烈火如那夏日绚烂的晚霞,壮丽,唯美,却因迫近黑暗而暗含无限苍凉,仿佛要湮没全部希望,跳跃的红色渐渐迫近,只让人觉得眸子被灼的生疼,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划过,留宁浑身都被热气熏得燥热,想要抓住一个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地走过,留宁只觉得口干舌燥,拼命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留宁被噩梦中的景象吓醒,出了一身冷汗,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原本守在留宁身边有些睡意的唐长瑜被留宁突然的惊醒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着留宁小心谨慎审视环境的目光,心里甚是心疼,这些天她到底过了多少担惊受怕的日子? 唐长瑜握住了留宁的手,希望传递给她自己的温暖。留宁看见守在身边的唐长瑜,心里一下放松下来,有些怔怔地望着唐长瑜的脸,这段日子的离别,他好像变得憔悴了,不知道他这些天是不是过着和自己一样忧烦的日子。 四目相对之间,两双眼睛里都蕴含了太多太多感情,两人都有太多话想说但不知道从何说起,却又有着十足的默契可以读懂彼此的心情。唐长瑜一把将留宁拥入怀中,紧紧地环住他,仿佛是要将留宁嵌入自己的身体,揉入骨髓,如此的力道,夹杂了太多情感,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如此充满情绪的拥抱。 唐长瑜的声音略带哽咽与沙哑,对留宁缓缓开口说:“我好想你。”他不敢再回想留宁决绝地从城墙上跳下的那份绝望,也不敢再回想当他赶到火光映红天空的将军府看到昏迷的留宁时内心的紧张与害怕。 留宁默默地感受着他的力量,他的情绪,他的温暖,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嗯,也不知唐长瑜有没有听到,她不在乎,因为她知道他们早已心灵相通,这是留宁第一次如此清楚真切地感受到唐长瑜的情感,她能够感觉到自己沉醉在这样浓烈又深沉的情感中无法自拔,便也紧紧回抱住了唐长瑜,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唐长瑜抱着留宁抱了很久,他好像很怕一放手,两人又要坠入生离甚至死别的万劫之地。半晌,唐长瑜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留宁,却依然让留宁靠在自己的肩头,自己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他用这无声的动作告诉留宁,他可以给她依靠,她可以一直这样依赖他。 留宁静静地享受着这一份安稳,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的一片混沌,想要开口问是怎么回事,无奈还没有完全康复,话到嘴边都变成了咳嗽声。 唐长瑜连忙起身给留宁倒了一杯水,留宁冲他一笑,唐长瑜一边温柔地抚着留宁的背,一边说:“你不用担心,你现在在唐营之中,很安全,你哥哥已经带着晨当关的士兵投降大唐了,只是,只是……” 唐长瑜眸子一暗,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只是晨当关的将军府被完全烧毁了,我们没有找到杨怀和南宫琳,也这火,是景利放的。” 唐长瑜的话说的婉转,怕留宁更加伤心,病情反复,不敢直说,留宁却是聪明,心里通透的明白,南宫嫂子身受重伤,杨怀哥回去寻他,两人只怕是早已葬身火海尸骨无存了,留宁不敢继续再想,心里翻江倒海,无暇去恨景利,只是回忆起小时候每天在一起玩耍的无忧无虑的日子。 在晨当关暂居的日子蒙受杨怀哥和南宫嫂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火场中的一幕幕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留宁心里自责内疚,她从小受着杨怀哥的照顾和保护,把他们当作亲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亲人会因她而死,若不是她,杨怀哥和嫂子应该过着如从前般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平凡日子,都是因为这场惨烈的站在,因为自己执着又草率的决定…… 两行清泪从留宁的脸颊滑落,身体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留宁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哭泣的声音,丝丝红色从嘴唇渗出。 唐长瑜看着留宁自责伤心的样子心疼又无力,他知道现在说什么话都无法安慰留宁帮她解开心结,他不能做什么,只有像这样默默地陪伴着留宁,揽着留宁的胳膊不自觉地紧了紧,让留宁知道自己会一直在她身旁,借她臂膀与温暖,唐长瑜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她不停掉落的泪珠,直至哭累了的留宁在怀里沉沉睡去。 夏日里一连几日的阴雨实在是难得,却是在晨当关的天空上一连盘踞了三日才肯离去,仿佛是为了配合众人连日来阴郁的心情。唐长瑜一直默默陪在留宁身边,留彬、丁楚楚、赵楠也是轮番来看望留宁,虽然每个人心中都含着苦涩,却因为彼此的存在与陪伴慢慢化解着痛苦。 直至第五日天彻底放晴了,碧空如洗,空气里都氤氲着花香。留宁、唐长瑜、留彬、赵楠、丁楚楚一行五人决定去祭拜杨怀和南宫琳,出营时却意外地碰到了婉燕,婉燕见众人有些惊讶,便苦笑一下说:“皇上听说你们要去拜祭杨怀将军和他夫人,特意派我来代表他,再说我与杨怀哥也是童年相识,理应来致一份哀思。” 婉燕与众人一样一袭白衣,眉眼中平静的看不出哀乐,说完便转身向前走去,众人只好立即跟上前去。 一行人来到晨当关的杨家祖坟,这里环境清幽,肃穆,庄重,悠悠树影投下斑驳,白色石碑在这样的映衬下显得些许凄凉,这里葬着杨怀的曾祖父,祖父,父亲,现在又多了杨怀和南宫琳的衣冠冢,墓地不似别处搬杂草丛生,一派荒凉,那些小野花毫无保留的开着,却不忍打扰此处的清静。 净白的石碑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看不出受过风吹雨打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杨怀曾经细致的打扫和虔诚的孝心,而石碑后面镌刻有力的墓志铭,上面记述着这些突厥的肱骨之臣的汗马功劳与风雨人生,一笔一划,一字一句,都是杨怀亲自撰写,然后亲手刻上去的。 只是杨怀与南宫琳合葬的衣冠冢,墓碑后面还是一片寂寥,他们与他们是至亲朋友,却不知如何书写这跌宕传奇的生命。 一行人之间气氛有些诡异,也有些沉重与压抑,他们将着白色的石碑打扫的一尘不染,又在墓碑前放好了杨怀和南宫琳生前最爱的酒菜和一捧白色的小花,六人站成一排,郑重的举起香,对着墓碑鞠了三躬,留宁只觉得心里的沉重缀的身子沉重,每一次弯腰都背负着沉重的歉意,直压得自己喘不过起来。 礼毕,留宁蹲在墓前为杨怀和南宫琳烧纸钱,似是想要烧尽那一日所有痛苦的记忆,留彬见妹妹如此自责,又看着众人和自己一样的愧疚与心疼,便决心告诉留宁事情的原委,开口对留宁说:“之前,我和杨怀哥商量过很多对策,想要既可以招降景利,又最好能够不损耗一兵一卒,最后我们商定出一个我们认为最万全的计策,我们说好**兵临晨当关时,由我和你带领晨当关的军队佯装出城迎敌,而他就趁这段时间去捉拿景利,可是杨怀哥说演一出戏,让景利把你关起来,你这样闹一出既可以让景利更信任我们,也可以保护你安全。” “至少如果我们失败后你依然可以撇清关系全身而退,本来我不同意对你隐瞒,可杨怀哥坚持说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便妥协了,可我们谁都没想到后来会生出这么多事端,不知道为什么景利好像知道了这个计划,这个疯子竟然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一把火点了将军府,害死了……自己也不知所踪。” 留彬沉默了一会,又重复了一句说:“不知道景利怎么知道的。” 留宁听了这话,也暗暗沉思,众人不敢轻易打破这份哀伤沉重,婉燕打量观察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却发现每个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哀伤,没人注意到自己现在的动作与事不关己的冷漠。 只是留宁一个人静静地在回忆着火灾当日的情形,心里暗暗一沉,她知道,一定是因为南宫琳的误会与猜忌,明明自己早就劝过她,可是,唉……留宁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哥哥,眼里带着疑惑,留彬冲留宁点了点头,证实了留宁的疑问。 留宁此刻内心焦灼复杂,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自己不是罪魁祸首之后心里没有一丝释然,反而心里更加沉重。 留彬走过去和留宁一起烧剩下的纸,对留宁说:“如果你要负责任,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我想,杨怀哥和南宫嫂子拼了命的保护我们,自然也不想看我们这样难过颓废。逝者已逝,杨怀哥,他……他,用心良苦。” 留宁看着哥哥原本风流倜傥的桃花眼如今却不似之前盛满快乐轻松,她也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哥哥的心情,也不想让大家再为自己担心,打起精神冲大家笑了笑,看着最后一张纸烧尽在火光中,灰飞烟灭。 留宁拿着刻刀绕到墓碑的后面,用自己娟秀的字用力为杨怀和南宫琳合葬的衣冠冢刻着墓志铭,刻完又走到墓前拜了一拜,唐长瑜上前牵起留宁的手,用力握紧留宁的手给她自己的力量,带着留宁走上回去的路,众人静静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一对璧人牵手前行。 只见墓碑后面留宁用娟秀的小字刻着: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夫妻伉俪,共赴风雨。 第二十章 结拜兄弟 当众人回到晨当关时,已是中午,初夏的阳光有些炽热,城墙上的每一块砖都在散发着热气,李世民就这样站在城墙上等待着一行人回来。 众人见李世民亲自在城上等候都觉得有些惊讶,恭敬地行完礼后,李世民牵过婉燕的手,让婉燕站在自己身边。又对面前的人们说:“晨当关一役打得辛苦,你们前些日子伤心的伤心,受伤的受伤,朕还没来得设宴庆功和为留宁、留彬二位将军接风洗尘。朕想今晚设宴招待一下大家。” 奈何众人都是不喜觥筹交错、宴席应酬的人,可皇命在上又不得有违,正犹豫着要谢恩,却听到皇上身边的婉燕说:“皇上,杨怀将军新丧,还不过三七,臣妾和留宁留彬自幼与杨怀将军感情深厚,觉得此时大摆宴席有些不妥。” 李世民心里沉思了一会,觉得婉燕的话有道理,便拍了拍婉燕的手说道:“爱妃说的有道理,朕听闻过杨将军威武的名号,天妒英才,朕也深感心痛,朕知道你们感情深厚,可惜逝者已逝,生者还是节哀顺变。”说完这话便带着婉燕离开了。 众人心里有些惊讶,婉燕娘娘她素来与大家表面亲近实则疏离,似乎存在着芥蒂,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今日却通透众人心思似的在皇上面前周全,真是奇怪又难得,可赵楠心里却暗暗思索,原来婉燕已经占得了如此重要的地位,可以做到影响一个帝王的决定。 皇上走后一行人轻松了不少,回营地取了酒菜餐具,找了一僻静处,铺上一块大大的布,众人席地而坐,摆上酒菜,分好杯子,众人举杯之前,先向地上到了两杯酒,一杯敬杨怀,一杯敬南宫琳,以致哀思。 多日来忧愁的气氛终于慢慢化解,留宁时时为唐长瑜夹菜,唐长瑜又时时将碗里好吃的夹给留宁,两人这一来二去时时让其他三个人嫌弃太过腻歪,却又暗自在心中羡慕,一杯杯酒下肚,只聊着开心的事情,又有赵楠这么个会调节气氛逗乐众人的开心果在,时不时讲个笑话逗得大家捧腹大笑,只让众人觉得,很久没这么快乐过了呢。 这一餐饭,虽然比不上什么名贵的皇室宴席,却因为有爱人、有朋友、有存在于山水精华间的好精致而格外舒心欢畅。丁楚楚只觉得很久没这么开心,嚷着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的快乐日子。 酒足饭饱,五个人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嫩草有意无意地刺挠着脖颈,望着蔚蓝的天空上不时飘过几朵不同形状的白云,心里格外平静舒畅。赵楠却是闲不住,猛然坐起来,笑意盈盈的对着大家说:“长瑜,留彬,不如我们三人在此结拜为兄弟吧。” 留彬听了这话,快速坐了起来,手掌用力拍了一下草地,佯装郑重地对赵楠说:“这怎么可以呢!本来长瑜应该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大舅子才对,现要是结拜了那我岂不是要委屈地喊他一声大哥?这我多亏啊!妹妹你说是不是!”留彬虽然话这么说,一双桃花眼里却藏不住满眼的笑意。 众人听闻这话纷纷起身,唐长瑜抓起一把草扔向留彬,笑着说道:“怎么了大舅子,叫我一声大哥就这么委屈吗,哈哈哈。”说完又笑着看向留宁,留宁被唐长瑜看得眉眼间含了些羞涩,可还是忍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用着开怀的笑容算是回答了留彬,我没意见,也不觉得你委屈。 留彬听到妹妹的笑声,这才感觉真是委屈,一人对着你侬我侬的两人能赢吗,自己真是自讨苦吃问这样的问题啊,留彬略带嫌弃又无奈的看了留宁一眼,自顾自地喃喃道:“唉,果然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这么快胳膊肘就拐这么远了。” 众人听到这话,笑的更加放肆,丁楚楚一边笑着,一边对赵楠嚷着:“臭小子,姑奶奶我也要跟你们结拜,我也要。” 这话一出,立马遭到了赵楠的否定赵楠很是嫌弃的说道:“你一小妮子搀和什么阿,快去给我们拿酒去。”丁楚楚听了这话不高兴的撇了撇嘴,然后还是欢天喜地的去拿碗倒了三大杯酒放在三人面前。在这郊野之地,没有纸笔,留宁便用刀在树上刻下了三人的名字来代替金兰谱。 只见三个翩翩少年跪在树下,郑重地捧起酒,一个白衣翩翩温文尔雅的大哥唐长瑜,一个阴柔俊美双目流光的二哥留彬,一个铮铮铁骨放荡不羁的三弟赵楠,是多么赏心悦目的一幅景致,一同对着天地发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唐长瑜,留彬,赵楠,志趣相投,今日愿义结金兰,从此结为异姓兄弟,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说完三人拿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将血滴进酒里,歃血为盟,将酒大口大口地喝尽。赵楠更是举着空碗挥了一挥,笑着对着唐长瑜和留彬喊道:“你们,不准叫我三弟,叫三哥,三哥知道吗!” 众人都被赵楠这滑稽的样子逗乐了,都咧开了嘴笑的开怀,一起说:“是是是,三哥,三哥~”笑声荡漾在夏日浓浓的热浪里,盘旋成一阵不可多得的清风,总算是扫了之前化不去的阴霾,却也是再难抓住。 夜晚,蝉鸣蛙噪,却因持续强烈的阳光终于淡去而得了一丝丝清亮,总说有星无月,今日却是难得,一轮圆月在空中挂的皎洁,还有点点星辰流转与之交相辉映。留宁坐在院子里静静享受着夜晚这难得的平静,静静地等待着。 今日下午众人酒足饭饱,心情愉悦,各自散去的时候,唐长瑜牵着留宁送她回去,临走时对留宁说:“今晚,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留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唐长瑜为留宁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吻了留宁的额头,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却在留宁的心上留了一片温暖。夜色如水,萤火轻舞,留宁只听到有阵阵笛声传来,似乎只与自己有一墙之隔,心里一阵激动与喜悦,就连沉沉夜色也无法掩去留宁眸子中闪烁的光芒。 第二十一章 天地为盟 留宁走出门去,却不见那个熟悉清冷的身影,只有阵阵笛声萦绕在耳畔,似乎在带领着留宁走向幸福的方向。留宁随着笛声而走,她并不知道唐长瑜吹奏的曲子是什么,也看不到唐长瑜的身影隐没在哪一处的夜色之中,只是听得笛声调子十分温柔,隐隐透着吹曲人的无限情思与眷恋,留宁听得安心,是终于找到归属感的安全感。 留宁跟着笛声走到了今日众人一起饮酒作乐的那棵老树下,树影随树叶沙沙摇曳,上面似乎有什么在飘荡,留宁远远看见唐长瑜立在树下,在清亮的月光的包裹下,白袍衬得他更加遗世独立,只让人觉得光华流转,浮生如梦。 待留宁走近,唐长瑜才演奏完最后一个音符,留宁这才看见飘荡的都是一根一根的红绸,每一根上面都工整地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清秀整洁却又不失力道的字体,出自唐长瑜之手。 果然是字如其人呢,留宁轻笑,那样甜美,连眸子都笑成了弯弯的月牙状,真是好看。脚下踩着的是五颜六色的花瓣,被月光铺上一层银辉,到更显得清新淡雅,趁了留宁的心性,也是唐长瑜花足了功夫费尽了心思感动了上天,得了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良辰美景。好闻的花香混合着青草的清香,让人格外舒心。 唐长瑜环过留宁的腰,留宁只觉得他深上也散发着这样阳光的味道,被那双黑亮又饱含深情的眸子盯着,只觉得有些醉人。 唐长瑜看着留宁有些清瘦的脸庞,不禁有些失神,准备了太多甜言蜜语与山盟海誓,只觉得现在什么也说不出,好像只要彼此相望,就可以心意相通。 直到留宁轻唤了一声长瑜他才悠悠开口道:“留宁,你早已是我的妻了,只是大婚那日,那日……”唐长瑜不愿回忆起那日的事情,如果天意稍稍弄人,也许他就要与眼前的人儿天人永隔了,便不敢再去回想,话说道一半就心酸到不知如何继续。 留宁本来依偎在唐长瑜的怀里,听到这里直起身子,凝视着唐长瑜的眼睛,笑着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长瑜,没关系的,我这不是没事。”语气坚强到唐长瑜没办法不感到心疼。 本是自己想弥补留宁这些日子来的愁苦伤痛,现在却是留宁在安慰自己。唐长瑜叹了口气,把坏心情抒发掉又笑着对留宁说:“所以今日我特意准备了这些,为你补办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只属于我们的婚礼。” 说着便拉过留宁的右手,放在自己左胸口心脏的位置开口起誓:“天地为盟,星辰为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唐长瑜,都要和留宁在一起。” 留宁的手覆在唐长瑜的心口,感受着咚咚的有力的心跳,只觉得一字一句,都那么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深深刻在了自己的心上,笑着跟上唐长瑜的话:“天地为盟,星辰为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留宁,都要和唐长瑜在一起。” 那样幸福的笑容落在唐长瑜的眼里,只让他觉得天上的星辰璀璨都失了光彩,留宁又笑意满满地问道:“那,那日的誓言都还算数?” 唐长瑜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留宁将信将疑地说:“那日你一面想着怎么保护我,一面想着怎么不违逆皇上,那样危机四伏千钧一发的情况下,你还能记得那么多?我自己记得都不真切了,我记得我说,嗯,我说的是不是……” 不等留宁说,唐长瑜便打断了留宁的话接着说道:“阿宁,你说我们一起回长安,过平常人的生活,可以一起吃饭喝酒,一起弹琴跳舞,一起练剑,一起孝敬父母,一起游历大好河山,春日看花,冬日看雪,一起去泰山看日出,去蓬莱看海,去草原策马,一起去山水环绕鸟语花香的大理,一起分享生中每一处美景。阿宁,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得,刻骨铭心的记得。” 留宁听到自己记忆模糊的誓言却被唐长瑜一字不落地重复出来,心里感动的还未来得及想好说什么,只听唐长瑜又补了一句:“啊,你说还要去赎玉佩,唉,你竟然把我送你的定情玉佩去当!” 唐长瑜佯装生气地刮了下留宁的鼻子,留宁却是开心地往唐长瑜怀里蹭了蹭,用少有的撒娇的语气对唐长瑜说:“呀,长瑜,我再也不敢了嘛,赎回来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转而又有些不怀好意地笑起来,坏笑着对唐长瑜说:“你刚才说定情啊,原来你那时候就对我不怀好意啦。” 留宁哈哈大笑起来,在唐长瑜怀里笑的微微颤抖,唐长瑜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是同留宁一样的快乐,转移着话题说:“喂,你不是应该为你做的事负责吗,想想怎么赔偿我啊。” 留宁笑,说:“那,把我的一辈子赔给你好了。”唐长瑜也和留宁一起笑了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等留宁笑不动了,他才突然多了些正式,悠悠开口问留宁:“阿宁,你知道我刚才为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吗?” 留宁摇了摇头,她虽懂些汉人文化,却都是略懂,并不精通,所以当她知道唐长瑜不止会舞刀弄枪,还通诗词歌赋,笔墨音律之后既惊讶又惊喜。 唐长瑜仿佛早知道答案似的笑起来,那充满爱意与宠溺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他对留宁认真的说:“你以后会知道的,这首曲子,我只为你吹,吹一辈子。”说完不等留宁追问便吻上了留宁的唇,那唇瓣柔软,带着独有的香气,让唐长瑜只觉得沉沦在留宁的心海。 那时的唐长瑜想用一辈子来告诉留宁,这首曲子是这样唱的: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第二十二章 结发夫妻 唐长瑜牵着留宁回自己的营帐,一路上踏着月光,有说有笑,留宁最喜欢这样的牵手,他牵着她,十指相扣,只跟着他走,任他天涯海角,这是回家的感觉。 刚刚回到营帐,唐长瑜便回身抱住了留宁,他第一次这样专注又认真地看那个早已细细印在他心上的倩影。一张鹅蛋脸小巧精致,柳叶黛眉,一双眼睛总是那么炯炯有神,睫毛长长翘起,笑起来的时候眼睛总是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鼻梁高挺,小巧红唇,唐长瑜轻轻拂过留宁的眉眼,开口说:“你真美,不像突厥人,倒是更像汉人呢。” 留宁点头微笑,她想说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突厥人还是汉人呢,却在猝不及防之间,唐长瑜的吻便激烈的落了下来,留宁只说了一声嗯,剩下的话便被淹没在了两人唇齿相交的缠绵之间,留宁听到唐长瑜模糊地喊着自己的名字,留宁,留宁,一声一声,含糊着欲望,听得留宁心痒,于是环上唐长瑜的脖子,小心羞涩的嗯了一声,学着慢慢回应着唐长瑜的热情。 唐长瑜像是得了准许似的,将手伸向留宁的衣襟,抚摸着她嫩滑的肌肤,吻落在了留宁细长的脖颈上,落在了精致的锁骨上,落在了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独有的印记,唐长瑜的呼吸变得沉重又急促,留宁也被吻得有些缺氧,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此时的二人的衣衫都早已不整,唐长瑜拥着留宁像床上倒去,匆匆吹熄了烛火,春宵一夜。 一番翻云覆雨,唐长瑜将留宁揽在怀里,留宁躺在唐长瑜的胳膊上,两人平稳地呼吸着彼此的气息,默默不语,借着清亮的月光,留宁看见唐长瑜身上有几条大大小小的疤痕,在他精壮的身体上显得有些狰狞。 那是她还没遇见他时,他孤身一人在战场上厮杀受过的伤,她心疼,不敢想那是怎样的血雨腥风,死里逃生,只明白年少如他便能统领三军,一定吃过不少不为人知的苦。 留宁更加心疼,轻轻抚着每一条伤疤,轻声问:“痛不痛。”留宁想,不知道有没有人在他受伤的时候,也这样轻轻抚过他的伤痕,问他会不会痛,感受着他一丝一毫的伤痕与痛楚,有些醋意呢,真的是很在乎很在乎呢,可是如果没有,留宁想让唐长瑜明白,有人会因为他的疼痛而痛。 唐长瑜没有回答留宁,只是安静地凝视着留宁的眼睛,轻轻整理留宁额前的碎发,那般宠溺,眼神温柔得像可以溢出水来。 留宁明白他,即使他一言不发。最后,留宁的手放在了唐长瑜的右肩上,那是一道又短又细的疤痕,却直戳留宁内心,那是他们再见之日,她亲手用飞刀留下的。 留宁的手在唐长瑜肩膀的伤疤那里反复摩挲,仿佛是想要抚平唐长瑜的一切伤痛。唐长瑜看着留宁复杂的眼神,他能读懂她的自责内疚,她的心疼后悔,还有她饱满的爱。 唐长瑜握住留宁的手,轻轻的扣在那道淡淡的伤疤上,对她说:“留宁,若没有这一处伤,我们之间的缘分不知要晚来多久。” 留宁却不以为然,低沉着声音又饱含歉意说:“那时,你为何不躲?” 唐长瑜的眸子蕴满了温暖,笑意分明地说:“傻留宁,因为,那是你啊。” 留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往唐长瑜的怀里又蹭了蹭,唐长瑜吸了一口冷气,横眼看了留宁一眼,又是摸我又是往我怀里钻的,你这真是考验我啊。唐长瑜一个翻身把留宁压在身下,说:“阿宁,有你真好。” 声音低沉又充满磁性。留宁却主动迎了上去,环住唐长瑜的肩膀,手一下一下走过唐长瑜有力的脊背,第一次主动吻上了唐长瑜的嘴,辗转留恋,唐长瑜只觉得唇畔甜蜜,享受着这小心翼翼又满含温柔的亲吻,凭着本能带领着留宁探索他口中的世界,接下来又是一番云雨。 第二天一早,唐长瑜醒来,看着怀中的人还在沉沉的睡着,被清晨淡淡的阳光照着,一片暖意,睡颜那样平静温和,好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仿佛在做着一个美好的梦,在梦里都是微笑的。 唐长瑜看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黑发,将两缕头发编的更加紧密,这纠结的头发仿佛就是他们纠纠结结的一生,唐长瑜用手轻轻的捋着头发,喃喃地说:“留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留宁其实已经醒来,微眯着眼睛看着唐长瑜一连串温柔的动作,静静的听着唐长瑜许下的结发夫妻的诺言,嘴角微微的上扬,回忆起昨夜的温存,脸不自觉的红了。 当唐长瑜和留宁携手去吃早饭,众人已经享受完了丰富的早饭,餐桌上一片狼藉。唐长瑜看着这样的景象,抗议的说着:“喂喂,没有你们这样欺负人的啊。” 顺便向在场的三个人一人丢了一记眼刀以示警告,要是换了别人肯定是害怕的心惊胆战,以为自己惹怒了唐大元帅,奈何身边都是最最亲近的人,知道唐长瑜是真正儒雅的谦谦君子。 赵楠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一脸坏笑的说:“看嫂子这样子,面色红润,气色极佳,想必二位昨晚过的极好。就不要和我们这凄凄惨惨一个人过的人计较了。” 唐长瑜没好气的捶了赵楠一拳,又丢了一个白眼,却看到一旁的丁楚楚笑的花枝乱颤,留彬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更是笑的要出了眼泪。 自己的妻子竟也在跟着笑,唐长瑜便顿时没了脾气。留宁抬眼看了看他竟有些撒娇的表情,便挽了袖子对唐长瑜说:“长瑜,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做。” 丁楚楚却拦下了留宁要往厨房走的脚步,拍了拍手,两个小侍女便端了两盘饺子进来。丁楚楚将留宁和唐长瑜按在椅子上,笑着说:“新婚小夫妻,补上这顿饺子吧,这是民间的嫁娶习俗,当时皇室操办的婚礼自然是不懂的,祝你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啊。” 留宁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却是唐长瑜夹起一个饺子,轻轻吹掉上面飘忽的热气,放到了留宁的嘴边,留宁一口咬住了饺子,眼里满是笑意,也像唐长瑜一样夹起饺子,吹散了热气,喂到了他嘴里。 三个人有些受不了这腻歪的景象,留彬更是佯装抖落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拍着唐长瑜的肩膀说:“唉,老兄啊老兄,娶了我妹妹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我这妹妹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嫁人第一天就洗手作羹汤了,真是,亏我以前还担心她嫁不出去。你是不知道啊,当年来给她提亲的人哟,被她吓跑的不知道有多少呢……” 留宁忙打断哥哥的话,这都什么牛唇不对马嘴的啊,怎么扯到这来了。不等留宁开口反驳,却看到唐长瑜挑眉,来了兴趣似的说:“大舅子,我想听呢你接着讲阿。”唐长瑜笑着看留宁,却看到留宁无奈的扶额叹气,眼里却是难掩的笑意。 众人在餐桌边笑成一团,正是高兴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对着开心的东倒西歪的众人说:“唐元帅,各位将军,皇上有事召见。” 第二十三章 似曾相识 一行人匆匆来到皇上的营帐,一连胜利的战役和安逸的休息似乎让他心情格外好,笑意盈盈的等着他们,似乎少了些高高在上的威严,更像是一个和他们亲近的兄长。 等一众人行完礼,皇上又赐了座,众人坐好,侍女奉茶这一套繁琐的礼仪过完,李世民才悠悠开口道:“众位爱卿,看各位这几日休息得还算不错,我们该计划一下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了。” 众人点了点头,李世民又接着说:“朕已经派人打听过了,下一关理云城,可以说是整个突厥最安居乐业的城池了,想必留宁和留彬将军也有所耳闻,可这里的守城之人却不是骁勇善战的将军,而是一介书生,此人名唤李君之,比朕年长十岁,虽然年岁不大,可却德高望重,可以说整个理云城在他的治理下是夜不闭户、军民一心,很难攻破,不过也有个好消息,据说他这守将李君之是汉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到了突厥,竟然以一个文人的身份驻守城池。众位爱卿,你们可有良策?” 唐长瑜和留宁对视一眼,留宁比唐长瑜更了解突厥各个城池的概况,留宁明白唐长瑜是想知道皇上所言是否属实,她知道唐长瑜虽为一军之帅,却不愿多生杀戮,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招降是最好的选择。 留宁慎重地冲唐长瑜点了点头,是说皇上所言非虚,也是说招降之计可行。于是唐长瑜便说:“皇上,臣以为招降是最好的计策,一来理云城守将是文人,必然不屑于杀戮之事,而且听皇上所言应该还是一名难得的人才,二来,理云城如此众志成城只怕其中自有玄机,强取必然不行。” 皇上之所以是皇上,往往是因为心中自有丘壑,只等哪个趁了自己心意的臣子开口,不谋而合。所以李世民点了点头,说:“朕也正有此意,不知爱卿认为谁去说降最好。” 不等唐长瑜自荐,留彬便回答道:“臣听闻,李君之是真正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人,是真正的君子,皇上见了也许会生出英雄惜英雄之感,而且他是我们唐朝的人,皇上若是亲自去招降,他岂有拒绝之理?” 赵楠却摇了摇头说:“不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他杀心一起,岂不是危险重重?” 唐长瑜也锁眉深思,说:“臣可以陪皇上一起去,保障皇上的安全。” 李世民觉得众人说的都有道理,一时有些举棋不定,可还是开口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自古不杀使者,朕今日亲自做这个使者,有唐元帅保驾护航,朕放心,三日后出发。” 留宁这时却想到了一个很重要却被人忽略的问题,立刻站起来,叫住了皇上想要离开的脚步,说道:“皇上,若是景利已经到了理云城,那我们的计划岂不是要受阻?” 李世民也这才想起这一隐患,对众人说:“派出去的探子没有人找到景利的踪迹,他去了哪是死是生无人知晓,到时随机应变,我们改为明日便出发。” 作战最怕计划赶不上变化,行军理云城的路上,众人都是一副严肃又隐约忧心忡忡的表情,盛夏的阳光太过炙热,难免惹得人有些烦躁。 大军才刚刚在理云城外扎好营,李世民立即派了赵楠和丁楚楚押运物资,自己就带着唐长瑜不顾奔波劳苦的来到理云城下。留宁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内心不安,和留彬两个人悄悄跟在了他们后面。 理云城内的李君之正借着烛火在仔细的研读着《谏太宗十思疏》,其实这本书他度过的次数不下百遍,早已是烂熟于心、倒背如流。听到手下的人来报皇上李世民和元帅唐长瑜来访,说有有关议和之事商议。 李君之曾经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文人,现在坐到这个位置上,已经越来越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越来越像他,只是还不能想他一样拿捏自己的一切。李君之眉头微微一皱,便吩咐手下客客气气的请进来。 等李世民和唐长瑜进来,李君之并没有让出主位,而是泰然地坐在那里,微微颔首向皇上问了声好,眼里透出的满是文人的清高与不屑,希望给来者一个下马威。而来者是一个比一个沉稳又心思沉重的人,双方沉默,等着对方先开口,隐隐透着剑拔弩张之势。 还是李君之先开了口,嘴角轻轻扬起冷笑:“皇上,您真不愧是到底是当今圣上,虽然是找臣前来议和,却要等臣先开口,真是天子风范,让人心生敬畏。”李君之的话句句带着讽刺却不失礼数。 李世民却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李先生,您真是过奖了。你我都是李姓,追溯来应该是血浓于水的本家,现在是李唐的天下,您何苦为了一个外族卖命却不回自己的故乡呢。” 李君之冷笑一下,想起那年血流成河的长安,只觉得一片血红色荡漾在眼前,没有理会李世民的话,只是捧起桌上的书,挥手表示送客。 李世民却站在那里没动,笃定地对李君之说:“李先生读的《谏太宗十思疏》是魏丞相写给朕让朕治世安邦的警戒,朕一直奉为圭臬,看李先生也时时拜读,你我必是有共同的理想抱负,李先生何不归顺我大唐,朕必定会重用你,让你一展宏图。” 李君之眼睛没有离开书本,只是冷笑,带着刺骨的凉意,让人顿觉寒意,他缓缓开口道:“李世民,你若有把握收服我理云城你还会在这低声下气?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按动了椅子扶手上的一个按钮,一个铁笼从天而降,困住了李世民和唐长瑜。 两人不禁懊恼,身为一个不会武艺的文官,房间里怎么会没有什么自保的暗器?李君之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眼光又落回那本被翻阅过很多遍的书,对手下吩咐道:“明日一早押出去让**退兵。” 留宁和留彬在城外悄悄等待着,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两人的脸色越来越铁青,眉头越锁越紧,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慢慢升起。 从星辰满天到旭日初升,漫长的等待让留宁和留彬没法按捺心中的焦躁与不安。正想着怎么进去救人,就看见城门缓缓开启,并将严阵以待的样子。留宁心里一沉,知道是劝和失败了,留彬显然做出了和留宁一样的判断,事不宜迟,两人决定独闯理云城。 门口的守卫不多,可是敌众我寡,奈何留宁和留彬虽然武艺高强,却战得胶着又辛苦,士兵里有认得留宁和留彬的,赶忙去禀报李君之,李君之眉头微皱,说:“来的正好,放他们进来,来一对我抓一双。” 唐长瑜听到这些话再也没办法保持原来的淡定宁静,手握紧了铁笼的栏杆。不等多久,见留宁和留彬手持武器杀意汹汹地进来,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可为了身在其中的人还是闯了进来,进来以后发现情势确实如自己盘算,又不见景利的身影,不免松了一口气,说降的可能性大了不少。 留宁和留彬刚一进来,就被埋伏好的侍卫用刀架住了。李君之看到前来的两人,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在那样紧张的情况下,没有人注意到这转瞬而逝的一眼。李君之的强装着淡定,却已经心乱如麻,这个男子狭长的桃花眼,紧蹙的剑眉,这个女子的柳叶黛眉,高挺的鼻梁,二人立在那里不染尘世的气质……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熟悉,李君之试探性地问道:“来者可是突厥的留彬王爷和留宁公主?” 留彬将妹妹护在身后,不屑的笑了:“算你识相。” 李君之拿着书的手轻轻抖了一下,将书重重地放在桌上:“二位不顾危险拼杀进来,可是因为已经降唐了?” 留宁没有回答李君之的问题,却反问他道:“李先生饱读诗书,可知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君之的心沉了下来,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连留宁和留彬与李唐有这般血海深仇都选择了归附大唐,我还坚持着自己的执念还有什么意义,可若是他们还不知个中缘由便稀里糊涂地降了唐,那杀父之仇岂不是不了了之。 于是李君之立马命令手下撤了铁笼与包围,将李世民请上了上座,跪在李世民脚下说道:“罪臣李君之以下犯上,一时被蒙蔽了心智,现如今曾经的突厥王爷和公主都降了大唐,罪臣还在垂死挣扎,实在罪该万死,希望皇上能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臣为大唐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众人见李君之态度如此反转,不免有些愕然,可他归降了终归是一件好事,众人便没再有心思理会这些。李世民得了个贤臣,自然是心里愉悦,忙扶起李君之说道:“爱卿言重了,能得李先生这样知书达理、博览群书的贤臣,朕不胜欣慰,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朕便不再介怀,只要李先生能为朕的江山社稷贡献自己的力量,朕在此先谢过李先生了。” 理云城就在这不动一兵一卒的一片祥和中安然归附了大唐,可李世民心里却始终留着疑问,为何李君之在见了留宁和留彬之后态度会转变的如此之快,向婉燕询问三人之间的关系,婉燕仔细回忆,确认三人之前并无见过面,更别说什么交集。 李世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再提起,只是暗中派了人去调查李君之的背景和与突厥的交情。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婉燕也心中暗藏疑虑,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件和留氏兄妹有关的事情,于是悄悄飞哥传书给景利,让他暗中留意李君之。 第二十四章 脉脉不语 议和的事情谈的顺利结束,皇上命众人各自散去,明日正式进入理云城。唐长瑜还在为留宁不顾自己的安危冲进理云城厮杀生气又心疼,所以用力拽了留宁的左手臂到自己身边来,留宁嘶的吸了一口冷气,眉头紧紧皱起。 唐长瑜这才注意到留宁一直掩在身后的左臂上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划伤,流出了的血已经干在了衣服上,染红了衣袖,显得有些狰狞。 唐长瑜面无表情地撕下自己的一段衣袍,轻轻地为留宁包扎着伤口。唐长瑜小心翼翼地牵起留宁的右手要带她回唐营,一路板着脸走到城门口没有说话,留宁只觉得手上的力道大又温暖,刚想上马,却被唐长瑜一把抱起放到了他的马上,紧接着唐长瑜也上了马,把留宁圈进自己的怀里,走之前对身后跟着的留彬丢了一记眼刀,说道:“下次看好你妹妹,别再让她胡闹了。” 留彬感受到了唐长瑜身上的冷气,只好顺势快速点了点头,心里默默地嘀咕着:这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还不领情,再说我拦得住我这好妹妹吗,拦住了她就记恨我,拦不住你又记恨我,哪有你们夫妻这么欺负人的嘛!我怎么这么悲催啊。 留宁窝在唐长瑜的怀抱里,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息,又想起刚才唐长瑜像个小孩子一样紧张的样子,全然不复平日威严淡然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唐长瑜的手用力捏了捏留宁的鼻子,声音透着寒意冷冷地说:“你还敢笑!” 留宁没有答话,笑着闭上了眼睛,倚在唐长瑜的怀里,唐长瑜低头看了留宁,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回到营帐中,唐长瑜第一件事便是重新为留宁仔细地包扎了伤口,这一刀不深不浅,可唐长瑜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一个不喜杀戮的人,要受多大的煎熬与折磨才能一路杀到自己面前,刀剑无眼,还好这次只是小伤,她总是这样,不懂得多多顾念自己。 想着想着,唐长瑜的眉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留宁的手轻轻抚过唐长瑜的眉,温柔地说:“你皱眉的样子不好看。” 唐长瑜把留宁的手紧握在手里,望着留宁的眼说:“比起我自己,我更担心你,你总是不知道多想想自己,我害怕……”唐长瑜害怕,更害怕把这些害怕说出来了一语成谶,他想要保护她,便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软肋,即使这软肋就是留宁自己。 没继续说下去,却对留宁用极软又带些许请求的语气说:“以后不要再这么不顾安危了,求你了,好不好?” 留宁听话地点了点头,两人终于相视而笑。 第二日一早,李世民便带着众人如愿以偿地进入了理云城,李君之在城外恭敬地迎候圣驾。中午,李君之准备了宴会,一是庆贺理云城顺利归唐,二是为远道而来的**接风洗尘。 李君之是文人,宴会办的也不落俗套,带着文人清新雅致的风骨,别有一番风味。菜肴酒水都用玉器盛着,虽然不如金银贵气,却典雅别致,显得更为高雅脱俗,而且在炎热的夏日,玉制的餐具更是触手生凉。 酒水是装进竹筒酿造的,品起来带着淡淡的竹香萦绕,淡了些酒的冲劲,每两人一桌,菜色不尽相同,随意分配,玉盘上刻着诗,细看来便是和这菜的色香味相呼应。而皇上和婉燕坐的上座,桌上摆的更是所有菜色中的精品。 平日宴会上的丝竹之声和舞曲也被突厥独有的乐曲和舞蹈替代,只叫人觉得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这一番别出心裁,让李世民的喜悦从心底升起,连连叫好。 宴会进程过半,李君之展示完了独特妖娆的突厥文化,曲风一转,便是一琴一笛遥遥应和,奏出的曲子如高山流水,一群穿黑衣和白衣的女子翩翩起舞,原来是在跳围棋的阵形,李君之知道李世民喜欢围棋,便投其所好,让人眼前一亮。 一会这样变幻一个阵形,一会那样变幻一个阵形,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又不由得赞叹,妙哉,妙哉。 这一曲舞毕,秦笛又换了一首曲奏,乐曲声音悠悠,低吟浅唱之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一个身穿鹅黄色舞衣的女子娉婷而来,那女子的鹅黄舞衣上缀着长长的水袖,由鹅黄渐变为白色,青丝未挽,披散到腰际,唇角微微勾起,眉眼间都透露着笑意。 屏风在她身后展开,各色颜料在她眼前一字排开,只见那女子翩翩起舞,水袖一挽,勾起毛笔蘸了颜料,屏风上便绽开了一朵花,随身一转,玉手拿了毛笔,轻轻一笔,屏风上又一条水流动起来,那鹅黄色的人影旋转着,跳跃着,穿梭在屏风之间,让人应接不暇,只觉得丝竹之声一停,屏风上的山水花鸟便已经跃然眼前。 一边跳舞,一边作画,不止妙哉,更是美哉。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女子扫视四周,笑的含蓄温婉,屈身向李世民行礼:“民女云卿,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又行一礼说:“见过娘娘,见过元帅,见过各位将军。” 李世民抬手示意让云卿起身,笑意带着暧昧与赞赏,身边的婉燕此时也是笑意盈盈,眼里流露地却全是寒意,冷冷的看了一眼李君之,又将目光投回李世民,笑着对李世民说:“皇上,臣妾累了,想先回去歇息了,臣妾就不打扰您欣赏这动人的歌舞了,别让臣妾扫了您的雅兴。” 李世民听出婉燕此话的言下之意,说了句:“赏。”就陪着婉燕离了席。 送走皇上和娘娘,云卿也要离去,却听留彬叫了一声:“姑娘,请留步。” 云卿有些诧异的回过头,对上了留彬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看不懂他的情绪,只听留彬说:“姑娘舞姿曼妙,所做之画,神韵已备,还差画龙点睛一笔。” 云卿和其他人一样来了兴趣,对留彬笑笑说:“哦?还差什么?公子请讲,小女子洗耳恭听。” 留彬便接着说:“这画还差一句恰到好处的题诗。”云卿听了这话,嘴角泛起一点笑意,只是这笑在留彬眼里看来似乎带了些许自嘲与无奈,还有些许惊讶与开心,只见云卿已经拿起了毛笔,留彬便没有多想,接着说:“这第一副,山影绰约,细水长流,一树繁花,人在远处,虽是模糊不清,却有风尘仆仆之姿,应该是,客从远方来。” 不等留彬说完,云卿便转头接上了留彬的话:“遗我一端绮。”转身在屏风上写下了这句诗,字体却是没想到的隽秀。舞女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才女,众人暗暗叹服。 留宁笑着看了看留彬,又低声对唐长瑜耳语道:“我哥最欣赏这样的才女了。”两人都会意地笑了。 留彬点了点头向云卿表示了自己的赞赏,接着说:“这第二幅,是细描了这细水长流,虽然寥寥几笔,却将江水漫流之势描摹的栩栩如生,河水清澈,波光粼粼,却再无其他杂物,应该是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这第三幅,细描这一树繁花,花朵绽放之姿跃然纸上,描摹之细让人深有似有暗香来之感,可细细看来,却像是美人面孔,眉眼处笑意难掩,那应该是,愿得常巧笑,携手同车归。至于这最后一副,山势巍峨,这一孤单的人影以仰望之态,更显渺小,最上处隐约透着光亮,竟让人分不出究竟是日出还是日落,这幅应该是……”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留彬和云卿异口同声道。 说完云卿已经写完,留彬拿起桌上的杯子,斟满了酒,遥遥举杯,向云卿以示知音之赏,云卿笑着点了点头作为回礼,留彬一饮而尽杯中之酒,鹅黄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只留下了四扇墨迹未干的屏风。 留彬放下杯子,忽觉心中一凛,好像明白了什么,在迅速浏览了一遍这四扇屏风,确定了自己的疑问,嘴上浮起自嘲的笑容,原来是这样。 这第一副画,不正是暗喻着皇上远道而来吗,而这后面的不就是在说,我对皇上一见钟情,希望可以留在皇上身边,从此和皇上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直到白头。 那云卿的来意已经很明确了,可是皇上究竟读懂了这画中的意思了吗?看皇上刚刚的深情,似乎对云卿颇有意思,看婉燕刚才的反应是也发现这些问题了所以才拉皇上离席的吗?以皇上玲珑剔透的心思,不会看不清其中深意,那陪婉燕离席是妥协了吗?突然恍然大悟,又突然陷入迷潭,留彬有些苦恼,又喝了一杯酒。 那么云卿呢?刚刚的表现分明是把自己当作知音,难得两人如此有共同语言,可是她对皇上?那可以留白的地方不正是为了给喜好作诗的皇上留的吗?可是自己却…… 留彬苦笑,太多明明刻意为之的东西原来这么明显,只是自己只专注于那个鹅黄的倩影,忽略了观察。她,到底是什么人?像找到了最契合的灵魂,可以解读自己的一切,可是,世人皆叹解语花,不知花为谁解语? 留彬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还是在大家的调侃声中将四扇屏风搬进了自己所住的屋子里。 茫茫人海,云卿和留彬相遇,人生难得一知己,云卿走后,内心却波澜难定,自己的心思,竟被席上所遇的男子解的如此通透,可自己却来他的名字还不知道。 云卿又暗嘲自己,自己不过是理云城李君之府上一个低贱的舞姬,任务没有完成,竟然还痴心妄想结识席上高贵又才气逼人的男子。 有时相遇,真的不知道是劫还是缘。 第二十五章 奇门遁甲 理云城一役结束的轻松,不费一兵一卒,便收编了理云城的军队,还得了不少粮草,**得到了充足的休息,顺利进军郁依关,在关外驻扎下来,连胜的战绩让**士气大振,也不免有些松懈。 郁依关并非突厥的风水宝地,因为天时令这座城市没有建在水草丰美的地方,只是依山而建,这里的人民从来都是靠山吃山,或是等着上面的救济过日子,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这里的居民只能听天由命,日子过得一直拮据,直到一个空降来的守将韩润改变了这里百姓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在韩润的治理下这里的居民渐渐富庶了起来,然后渐渐的变得富甲一方,即使这里的地理风貌、气候依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从留宁和留彬口中得知这些也觉得十分奇怪,他们兄妹二人也未曾见过这个传闻中的韩润,只听说这是个极其古怪的人,面相普通,与常人无异,文韬武略也不见得比唐长瑜这些人高在哪里,着实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韩润年纪轻,却面色苍白如纸,让人觉得如死人一般苍白。 **虽然还没完全摸清情况,可之前的战斗还是积累了不少经验,战事慢慢进入胶着,**其实有些筋疲力尽了,战事转眼拖了九个月,**已经快要逼近突厥王城了,景利还是不知所踪,情势还是有些复杂的,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决定速战速决,留彬主动请缨做了先锋,打响了第一战。 烽烟滚滚,秋日的风已经有些许萧瑟了,战场上滚滚黄沙,留彬面对韩润,不知为何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两方很快刀兵相见,起初,留彬认为自己占尽优势,逼得韩润节节败退,后来才慢慢发现,原来韩润是以退为进,诱敌深入,不知是何时,留彬已经进入了韩润的包围圈,被死死围住。 留彬从师学过阵法,心里暗暗懊悔,自己为何如此大意,这下不好,进入了韩润布下的奇门遁甲阵中。 说来像奇门遁甲阵这样的奇淫巧术,通晓的人本就不多,能运用到韩润这样出神入化的地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八门奇门遁甲阵,每一门中都各有变幻,开门、休门、生门为吉门,从此出入便相安无事,杜门、景门为中门,出入有惊无险,死门、惊门、伤门为死门,遇上则是必死无疑。 可这韩润的阵形在这理论基础上稍作了些变化,虽是这八门,却因士兵变化太快,每次变化只随意露出一门,在留彬眼里这一切变幻毫无规律章法,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加之战场上气氛紧张,没有办法细细思考,留彬没法突围,只好碰碰运气。 留彬看一门大开,想着如果再在这里逗留下去可能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与其在此被人困死,不如殊死一搏。 带着人冲过去,却是一阵箭雨飞来,慌忙抵挡下,还是有不少人倒下了,一支又一支冷箭划过留彬身边,让留彬不免有些慌张,一支箭飞来,留彬稍微一慌乱,虽然没被射中,却被箭在手臂上划过一道伤痕,箭雨太过密集,没办法突围,留彬身边带着的人越来越少,只能退回去重新突围。 这一次没办法犹豫,又是一门大开,留彬带人冲杀,迎接的却是韩润劈头砍来的一把大刀,留彬也赶忙举刀出招,可还是慢了一步,虽然有所抵挡,还是被韩润在肩上砍了一刀,吃痛之下,留彬已经滚落下马。 韩润提刀而来,招招充满杀气,留彬抵挡起来十分吃力,可是祸不单行,刚刚那样密集的箭雨又落了下来,周围的**拼命厮杀,敌军也损失不少,可是因为这奇门遁甲的原因,**更像是做困兽之斗。 留彬身负刀伤箭伤,力气渐衰,出招抵挡越来越慢,效果也越来越弱,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留彬心中明白,这下完了,应该进了死门了,留彬心里这样想着,期盼能快点有援军到达,只依靠着最后一丝意志还在支持着自己不能倒下。 留彬眼看着韩润提着早已染满鲜血的大刀向自己走来,觉得自己必死无疑,心下反而没了之前的慌乱,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为什么会想起她,好像又有了些力气,留彬又提起大刀做最后的斗争。 几个回合过去,留彬倒在了地上,眼前的影像已经有些模糊,只听到大军铁蹄踏来,两军厮杀的声音,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多亏前线传信及时,唐长瑜和留宁才能带着大军及时赶到救下了留彬,韩润见今日一役已胜,**援军赶来便不宜再纠缠,于是潇洒的撤了兵,准备回城享受一下胜利的喜悦,收兵时韩润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风风火火赶来的留宁,只觉得这个对方的女将军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到留彬再次醒来的时候,没想到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回了郁依关里,看着熟悉的房间布置,留彬不禁感叹,活着真好。留彬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是伤,一动就像浑身都要散架似的,痛的有些难受。 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的身影出现在留彬眼前,那个身穿鹅黄色舞衣的姑娘,云卿,她怎么在这里,留彬有些吃惊也有些疑惑,可是仔细看来眼前的人好像憔悴了不少,眼睛下黑色的圆圈若隐若现,脸色有些苍白,憔悴,嘴唇微微发紫,也许因为太久没喝水翘起了死皮,神情十分焦虑。 难道她一直照顾着我?她在为我担心?留彬怦然心动,心头不禁一暖,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这怎么可能呢。而这人像看透了留彬心思一般,冲留彬如释重负地一笑,说道:“你在理云城前线受了重伤,皇上命人送你来这里调养,李大人命我来照顾你,你都昏迷三天了,终于醒了。 第二十六章 怦然心动 留彬点点头,转了个身背对着云卿,淡淡地开口说道:“谢谢你,云姑娘,我还想再睡一会,你也好好休息吧。”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看见留彬恢复了清醒,云卿的心里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可还有一阵失落涌上心头,云卿的眼神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变得落寞。离自己越来越遥远,转身悄悄走出了房间,想着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受制于人而表现的欲望,这一切他都是那么介意,云卿还曾天真地以为自己还会有机会,原来只是自己想多了。 留彬在郁依关养伤的日子,云卿还是一如既往地坚持着,像留彬昏迷时那样悉心地照顾着他,即使面对的留彬会冷漠。其实 起初留彬还如第一日醒来的时候那样刻意疏远着云卿,可是怎样也逃脱不了自己心中那份最真实的感受,他渴望靠近她,走近她,渐渐,二人便心照不宣地刻意避开了那个心结,日子也算过的安乐平静。 留彬的伤势渐渐好了起来,云卿早就悄悄撤走了留彬摆在屋子里的,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云卿画的那副屏风。留彬很多时间喜欢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起初,云卿小心翼翼地和留彬保持着疏远,好像怕惊扰了留彬,刻意为他保留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可是后来云卿十分惊喜的发现,留彬渐渐不再排斥她,有的时候甚至会想要和她一起分享他的世界,云卿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也是那样渴望走近他。 后来,两人时常会一起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或者坐在一起静静看着不同的书,有的时候云卿在院子里打理花草,喂着池塘里的鲤鱼,留彬就坐在一边的树下静静的看着,颇有一副年轻小夫妻隐居山林,就过着简单宁静的生活的样子。 还有的时候云卿会带留彬在郁依关里面四处走走,两个人总是漫无目的地乱走一天,然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就倒头就睡,不知不觉中竟然走遍了郁依关中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不知不觉中,留彬已经在郁依关里待了半个月,天气已经有些转凉,秋天快要到了。留彬听说这些天**也是高挂免战牌避免出战,正在休养生息,倒是没有过多担心,反而对这种和平无所牵挂的闲云野鹤的日子乐得自在,流连忘返。 细水长流的陪伴,正在悄悄打开两人之间的枷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知又过了几天,留彬和云卿两个人和平常一样在一起吃晚饭,正在有说有笑地讨论着明日想去集市上买些什么样的布料做冬日的棉衣,却跑来了一个前线的小兵来寻留彬下圣旨,说皇上命令留将军明日启程回理云城前线,一起商议破阵大事。 留彬和云卿听了旨意,原本气氛欢乐的饭桌一下冷淡了下来,两人都各怀心事沉默地埋头吃饭,好像那个两人一直心照不宣地回避的问题又被提了出来,匆匆吃完,留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些天两人都默契地避开的问题,总是需要面对,可两人只能选择继续逃避。 留彬没有那样的勇气走出第一步,云卿也同样没有。 在这样心乱如麻的夜晚,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深夜,留彬还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凝望着门外立着的倩影,夜色凉薄如水,衬得她更加单薄,她已经静静地在那里站了很久,以为自己睡了,却依然踌躇不前,那道门好像是天下最难跨越的障碍,生生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里。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云卿好像下定了很大的决定是的,推开了那扇门,脚步轻柔地向留彬走来,留彬赶忙闭上眼睛装睡,云卿蹑手蹑脚地坐到了留彬的身边,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在留彬昏迷熟睡的时候发生过多少次,只是第一次被他知晓。 从前,云卿总是带着的是紧张和含羞,只是静静看看留彬的睡颜就好,可这次,每走一步,云卿都觉得是绝望,好像每走近留彬一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越远一步。 云卿坐在留彬的床边,看着留彬安睡的容颜,那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虽然是闭着的,云卿也能看到它闪烁的光彩,想起留彬温柔流连的眼光,也曾属于过自己,云卿不禁心酸。 然而,明天以后,它凝视着的,就再也不会是自己了,而这双眼眸的主人,也会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云卿想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明天你就要走了,这么快就要走了呢。为什么我就是这么可笑,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个歌姬,是个低贱的下人,还敢奢望一些不该奢望的东西,明明的知道你第一次见我,就知道我是一枚用来勾引皇上的棋子,可我竟然还在天真的以为你和我是真的心有灵犀,你是读得懂我,了解我。” “可是我好像错了。” “你不知道,听说你在前线受了重伤被送来郁依关养伤,我害怕极了,还好上天给了我一个能亲自照顾你的机会,我误以为我们这么多天快乐的日子是上天给我的恩赐,让我差点把这些幸福信以为真了,我差点就以为你和我爱上你一样真的爱上我了,可是呢,明天之后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说着说着,云卿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在外面站了太久,双手冰冷的握住了留彬的手,轻轻吻上了留彬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吻,眼泪掉在留彬的脸上。 留彬的心一直在微微的抽动着,压抑了这么久的感情,伪装了这么久的坚冰终于在这一刻化解。 留彬反手握住了云卿的手,另一只手扣住了云卿的头,将她拉向了自己,云卿的眼泪划过两人相依的唇角,带着苦涩又甜蜜的味道。 留彬将云卿揽在怀里,轻轻为她擦去眼泪说道:“云卿,等我,待我得胜归来,就来接你回家。” 第二十七章 以牙还牙 留彬回到郁依关内,众人正在商讨避战多日应该如何迎战敌军,韩润率敌军在外讨战多日,再不应战怕是也会有损士气,留宁同众人提出了一个初步的建议,只是未得出万全之策,所以急急请留彬回来,帮她完全这一计谋。 留彬和众人打了招呼之后,听留宁讲述自己的计策,留宁认为,既然对方善用奇淫巧术,我们也可以这样,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既然对方用八卦阵,而我们也可用,只是对方的阵形精于变化,我们想要成功克敌,也更要变化。 留宁想将八卦阵加上阴阳阵,为阵容加上阴阳两眼做守阵,这样胜的几率更大一些,只是不确定这样能否成功,还有很多细节不知道应该处理,所以急急找了哥哥回来上来,毕竟他们之前一起学习阵法的时候自己没有花很多那么多心思,只是略知大概,想来留宁现在也有些懊悔当初贪玩了。 留彬听留宁说完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若有所思的说道:“我同意我妹妹的想法,她的安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阴阳两眼须一男一女来守才能很好的配合这阴阳二字,两者要绝对的默契,可以放下的把背后的敌人交给对方,咳咳,这人选就不用我说了嘛。” 说完这话留彬用狭长的桃花眼满含坏笑的瞟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唐长瑜和留宁,看着唐长瑜脸上浮起的淡淡的笑容,接着说道,“对方的阵形每次只开一门,不过只要我们不入阵中就无大碍,我们从外面包围,八门不开,两守阵之人专心对付自己前方的敌人,把背后的敌人交给对方处理,只要不被卷入敌军阵中,一切皆可成。这个任务嘛我们自然是要交给……” 留彬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唐长瑜用手揽过身边的留宁,两人相视一笑,只听唐长瑜自信地说道:“我们会好好准备的,放心。” 转眼已是冬天,战事拖沓了将近一年,避战多日的**终于兵临郁依关下,战场上烽烟再起,更为这渐渐寒冷的冬日添了一份肃杀之气。 唐长瑜和留宁并驾站在**之前,郁依关城门大开,韩润果然带着他的军队展开了那个曾经困住留彬的阵形,唐长瑜和留宁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双方各自率领一半的士兵从左右两方包抄,他们计划好的阵形,说来简单,可这最艰难的步骤便在于怎样让这个阵形成功,所以这包抄的路上,有为关键与危险,绝不能让对方有机会将自己反包围起来。 刚刚开始的时候两人进展一切顺利,军队的阵形顺利开展到一半,韩润和手下的人渐渐发现**的节奏好像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好像并没有按照预想中的那样,**会进入他们的八卦阵,反而在他们的八卦阵外设下了包围。 韩润开始调配手下进行阻拦,然而韩润的决定出乎意料,他并没有一举阻击两方,而是只集中了兵力攻击留宁这边,彻底秉承了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的理念,留宁这边突然受了伏击,难免有些慌乱,为了保证不坏大局,留宁决定选择一个人停下来克敌,以保证其他人能顺利完成任务,为了保全大局,纵使一己之力不能抵挡太久,留宁也选择一试。 唐长瑜很快注意到了留宁这边出了些问题,好在自己这边还是在按计划进行着,唐长瑜命手下继续前进,自己这边布好阵后就去帮助那边的人,自己则马上抽身去留宁那边。好在外围的阵形已经按计划布置好,成功包围了韩润的军队,开始了厮杀。 可留宁和唐长瑜这边却没那么幸运,留宁在唐长瑜赶来自己身边之前,已经在混乱之中被卷进了韩润的八卦阵中,留宁虽然身处危险之中,却任然尽力保持冷静,一招一式干净利落,直取地方软肋,唐长瑜看到这边留宁已经被卷入阵中,毫不犹豫地自己也跳入了阵中,留宁叫了一声:“长瑜?”唐长瑜握了握留宁的手说:“我在。”稳住了留宁的心神。 还好**的阵形已经大略做成,只是这守阵的阴阳二眼被敌军包围,不在原定的指挥位置。深入敌军,这是危险,亦是机会。 好在有惊无险,唐长瑜赶到留宁身边,将留宁护在身后,想要护她周全。而留宁却毅然而然地转身,提起剑来继续与迎来的军队厮杀,虽然没有回头,但她知道身后的唐长瑜也是这样的姿态,两个人都一样,都会拼尽全力保护身后的人,把自己背后的敌人放心交给对方。 战事愈演愈烈,双方交战越来越激烈,一时之间难分伯仲。唐长瑜见形式并不明朗,对留宁说:“切莫继续纠缠,擒贼先擒王。” 留宁点了点头,对唐长瑜的话心领神会。两人尽全力摆脱身边的纠缠,一起向韩润的方向杀去。韩润此时认为自己占得上风,认为只要时间足够,拖住留宁和唐长瑜,突厥军队便能一招制胜。 可当他看到唐长瑜和留宁双双向他杀来时,那苍白的面庞上更显出让人难以察觉的苍白,额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从未想过他们二人联手会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不禁加重力道握住了兵器,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可是一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唐长瑜武艺高强,一招一式步步紧逼着韩润,韩润慢慢处于劣势,加上有留宁从旁协助,这一刚一柔配合的刚刚好,几番争斗之中唐长瑜顺利生擒了韩润。 阵外的将士还在厮杀,唐长瑜将自己的枪架在韩润的脖子上,对着敌方的将士喊道:“你们韩润将军已经被我拿下了,你们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赶紧放下武器投降,我大唐兴仁义之师,若你们能就此迷途知返,今后忠心为我大唐效力,我大唐定会留你一条生路,给尔等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突厥的将士听了这话不免有些动摇,有些善于察言观色的人率先扔下了兵器,跪倒在这一片血泊之中,越来越多的人也跟着停下了战斗,放下了兵器,跪倒在地上表示臣服于大唐。 郁依关一役就这样顺利结束了,**顺利收编了突厥投降的士兵,进驻了郁依关。唐长瑜多番劝降韩润,可韩润仍是抵死不从,对郁依关的一切事情一言不发,那阴柔苍白的脸反倒是生出一丝刚毅来,李世民拿他没有办法,下令将韩润打入大牢,于三日后处死。 一场战役结束,最让人期待的便是一份安逸。傍晚天气有些冷了下来,唐长瑜牵着留宁毫无目的漫步在郁依关的街上,军营里弥漫着太重血腥气,唐长瑜知道留宁并不喜欢这样。 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讨论着自家哥哥留彬和云卿的故事,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连带着赵楠和丁楚楚好一个问留彬在理云城养伤的时候与云卿发生的事情,留彬板着脸将八卦的众人骂了一遍,可那狭长的桃花眼里却难藏的笑意却告诉了众人答案,众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留宁问长瑜道:“你说哥哥和那云卿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哥哥竟然还有不好意思说的时候,你说他们能成么。” 唐长瑜看着自家娘子为哥哥操心终身大事那样热心又天真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留宁佯装生气地拍了一下长瑜的胸膛说道:“喂,你笑什么啊,我这问你的可是正经事。” 唐长瑜自从那日宴席之后不是没有深思过那云卿的来历与目的,也不是没察觉到留彬心中的挣扎与纠结,只是并非当事人并没有说什么的立场,只是云卿看来并没有带来什么波折甚至危险,所以他还是希望留彬能跨过那道坎向幸福迈出一步的,毕竟他们这些人都是情字当头的。 可显然留宁没想那么多,所以唐长瑜只是笑着揉了揉留宁的头发,说道:“你就放心吧,二弟他自有天赐良缘。” 唐长瑜和留宁继续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一阵寒风吹来,夜里的风果然是冰凉如水,唐长瑜感到自己牵着的人抖了一抖,唐长瑜赶忙把身边的人拉近了怀里,拥着留宁温柔地问道:“冷不冷?”留宁笑着摇了摇头,却又往长瑜的怀里钻了钻,长瑜用手刮了一下留宁的鼻子,紧了紧手臂,笑着说道:“走,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房间里都毫无睡意,唐长瑜看着留宁把玩着从夜市上淘来的一些小玩意,留宁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若有所思地对唐长瑜说:“长瑜,刚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我终于想明白哪不对了,你说这郁依关的人怎么那么富庶呢,都这么晚了夜市还不散去,这繁荣程度都可和长安一较高下了,而且这里的住户好像夜不闭户,外面的战争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进来这一天我们从没看到缺衣少食之人。” 唐长瑜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接着补充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提醒了我,这里民房气派,街道宽敞,而且你看你买的这些小玩意,价格低廉却如此精致,好像他们只是把交易当作是一种乐趣而不是赚钱的手段。” 唐长瑜想了想又问道:“你在突厥的时候没来过这或者没听说过关于这的事吗?” 留宁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些事情,对唐长瑜说:“我记得小时候父王有提过这,这并不富裕,甚至很多人都挣扎在温饱线上,只因这里并不水草丰美。后来这里好像突然就不用我父王操心了,长瑜,你说一个人一夜暴富容易,一城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唐长瑜听了这话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暗暗揣测,这件事,有点意思呢。 第二十八章 发现古墓 留宁和唐长瑜越想这件事越觉得事情有些意思,两个人有细细思索找出了些线索,可明日便是韩润行刑之日,所以留宁和唐长瑜一早便去找李世民汇报这情况,李世民细细回想审问韩润时的时候,他除了抵死不从之外,有关这郁依关的一切,什么人口、财富都只字未提。 于是李世民即刻下旨暂缓对韩润的行刑,命唐长瑜和留宁再查此事,务必要弄清这郁依关突然繁荣富强背后的原因。 唐长瑜和留宁来到天牢见到了韩润,还不等两人说话,韩润便冷哼一声,嘴角浮起带着讥讽意味的笑,冷冷地说道:“哼,怎么不杀我了,现在知道我有用处了?我知道,你们想知道我郁依关为何在短时间之内就能如此富饶昌盛,哼,我不会告诉你们这些大唐的狗贼的。” 唐长瑜和留宁并未在意韩润的冷言冷语,唐长瑜继续耐心地对韩润进行着劝说:“你说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你勇武过人,才智有余,若能及时认清时局,将来必能在我大唐建功立业,你何必这般明珠暗投,黑白不分?” 韩润没有说话,只是冷笑地看着唐长瑜和留宁,以沉默与二人对峙。狱卒前来禀告唐长瑜:“唐元帅,在下已经准备好了刑具,您看需不需要小的……” 留宁即刻厉声打断了狱卒的话,说道:“万万不可。” 韩润又是冷哼一声,淡淡瞥了一眼留宁,说道:“你们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要杀要剐你们随意,我韩润若是多言一句便不是这铁骨铮铮的汉子,我不需要你们这些鼠辈的怜悯同情。” 韩润字字句句之间都含着敌意厌恶,见韩润这执拗的样子,留宁还想接着劝说韩润,希望他能松口,刚要开口却听韩润用极其厌恶的口吻说道:“公主,您还是别再说了。” 公主?留宁一怔,说道:“韩将军可莫要再称公主这旧称了,现在我已不再是突厥的公主,我只是大唐的一个将军。” 韩润的口气变得更加冰冷厌恶,抬起眼来冷冷地直视着留宁说:“将军?公主您说的真是轻巧,公主您难道忘了当初在突厥高高在上的日子了吗?公主您当年锦衣玉食,对我们这等无名小卒的提亲丝毫不理会,所以公主您不记得我也是其中一员吧,呵,您当然不记得,您怎么会记得曾经被你踩在脚底下的人呢,可是多可笑啊,当年那么不可一世的突厥公主现在却屈膝李唐,对大唐曲尽谄媚,下嫁大唐元帅,你们兄妹二人卖主求荣,背弃国家,甘心寄人篱下。你们心甘情愿尊严扫地不要名节,我韩润可做不到。” 留宁被韩润说的一时哑口无言,只说了句:“人各有志。”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留宁一个人走出牢狱之后心烦意乱,天气有些阴暗,看这样子似要有初雪降下一般,留宁未曾留心自己走往何处,唐长瑜一路在留宁身后默默地跟着,未曾说一句话,只是选择以沉默相伴。 留宁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郁依关一处偏僻的荒山下,山下有棵郁郁苍苍的大柏树,枝干遒劲,留宁面对着大山坐了下来,将头埋进了膝盖里,紧紧抱住了自己。唐长瑜在留宁身边坐下,留宁听到身边有人坐了下来,知道是一直走走自己身后陪伴的长瑜,轻轻把头靠在了长瑜的肩膀上,长瑜伸出手拥住了留宁,这一份无声,便是温馨。 留宁声音低低的,轻轻地对长瑜说道:“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是吗。” 唐长瑜没有回答,只是回答留宁说道:“不要在意那么多,别人怎么想并不重要,你做的选择都是对,不要听那些不干净的话,只要你还是你,我便会一直在。” 留宁点了点头,冲唐长瑜甜甜一笑,唐长瑜的话于留宁总有温暖的力量,对她的情绪安抚了不少,留宁从唐长瑜怀里坐起来,唐长瑜转移了不愉快的话题,和留宁坐在大树下聊起了天,开心得一时忘了时辰。 等反应过来时,太阳已经落下了,天更加黑暗阴沉,月亮被挡在乌云之后露不出光芒,唐长瑜和留宁牵手而归,留宁站起身来,无意间眼神扫过周围的荒山,却发现这里的植物与他处不同,即便是冬天却格外郁郁葱葱,苍翠欲滴。 留宁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唐长瑜,长瑜也觉得很是奇怪,留宁说:“我小的时候听说过一些市井流言,老人们都说地底下有东西的地方,植物庄稼长势便会格外喜人。” 长瑜对这种揣测将信将疑,二人将这奇怪的发现告诉皇上,李世民即刻下旨明日一早便派人搜山,雪花下了起来,搜山之事难上加难,经过两天两夜的彻底搜查,**竟然在山阴之处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墓道,而这墓道由一块巨大的封墓石封住,没人能妄言自己可以万无一失的打开它,李世民觉得韩润对此墓只字不提其中肯定有问题,奈何如何审问韩润都不开口。 倒是在李世民召集众人议事时,赵楠开玩笑般说起:“小时候听家里服侍的老嬷嬷讲过一些奇闻异事,有一个就说春秋战国事情诸侯割据一方,天下大乱,动乱不断,各诸侯国为了扩大疆域,发动一场又一场的战争,而支持这战争的军费却来自一支神秘的队伍,几乎每一个诸侯国的诸侯都会在背后暗自豢养一支精骑走遍全国各地寻找皇陵,以盗墓所得来充军费,所以各诸侯强国其实都是靠这背后不见光的事业发达的。倒和现在的情形有几分相似呢。” 赵楠说完这话自己也愣了,看这周围的人也是和自己一样的反应,好像这种揣测是最能解释现在的情形的说法了。 李世民即刻趁众人都在的时候亲自提审韩润,韩润被押来,却十分倨傲不肯下跪行礼,只是如从前般轻蔑一笑,冷声问道:“李世民,你这是终于决定要杀我了吗。” 李世民自信一笑,站起身来俯视着韩润说道:“朕想啥你岂不是易如反掌?只是你都死到临头了却自恃高贵,却不知你于大唐而言微如蝼蚁,朕都已经知道了,你利用古墓发财致富一事,还想隐瞒?你最后的底牌都被人揭了,你连跟朕抗衡的资格都没有了。” 韩润迟疑一瞬的表情没人发觉,韩润跪倒在地上,虔诚的跪拜道:“吾皇万岁,微臣知错,臣先前之举真是愚不可及,臣愿将功补过,前去打开皇陵,取出当中宝物,敬献陛下。”韩润跪拜之姿虔诚,额头贴在地上,未曾有人发觉他嘴角勾起的一丝微笑。 李世民本意是让韩润独自下皇陵,可韩润却推脱皇陵下宝物众多,希望能有个帮手一起从皇陵往外运输以便外面的**接应。李世民左右权衡,命唐长瑜随韩润下墓,留宁不太相信韩润在短时间内能有此觉悟转变,加之之前牢狱内一事,让留宁心存疑虑很不放心,执意要与唐长瑜同行,众人即使劝阻却拗不过留宁的脾气,唐长瑜也只能妥协。 韩润在那日留宁和唐长瑜做过的柏树的根部摸索了一番,便带着留宁和唐长瑜往封墓石方向走去,等三人走到时,墓门果然已经大开了。韩润走在最前方,唐长瑜和留宁手持武器并肩走在韩润身后,三人一路无言。 沿着墓道一直向下走,又是一道墓门横在眼前,墓门紧闭,上面画着一直不知让人如何描述的怪物,龙首,蛇神,身体颀长盘桓在一起,露在外面七爪,张牙舞爪的模样,嘴里还露出尖尖的獠牙,在两门闭合处看起来是少了一爪。正在唐长瑜和留宁细细打量这怪物的模样时,韩润解开衣襟,将自己的胸膛贴上了这门中的空缺之处,石墓门便开了。 唐长瑜和留宁虽然在战场上阅敌无数,经验丰富,可第一次下这古墓确实毫无经验,看着韩润有些小小的好奇与惊讶。韩润的胸前有一个和那怪物一模一样的爪的印子,可那那爪印呈暗暗的黑色,周围又有淡淡的红印,在古墓暗淡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异样的狰狞,细看那爪印根本不像是纹上去的,而像是重力拍上去的。 唐长瑜有些奇怪,问道:“这……” 韩润自顾自走在前面,一个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唐长瑜和留宁诉说:“我从小生活在这贫穷的郁依关里,那时天灾人祸不断,大家生活得很是艰苦。我小时候心性高,不愿留在这穷山恶水之中,外出拜师,学的却是别人口中盗墓的旁门左道。” “我第一次下古墓下的是一座商朝古墓,你们看到的门上的怪物便是我第一次下古墓时所见,当时我吓得魂飞魄散,慌乱之中被这怪物所伤,承蒙上天关照,阎王绕道,我有幸捡回一命,可是祸兮福之所倚,因此我也从古墓中带出了一大堆宝物,获得了一批不少的财富。” “我回到了郁依关,有幸成为了我们郁依关的统领,我利用这门手艺帮郁依关的家家户户发家致富,我常年穿行于各种墓葬之中,身染尸毒阴气,所以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面色苍白,后来我发现可能是天佑我郁依关吧,这穷山恶水的地方竟然有座不下的皇陵,我带人开发出来,把我盗墓来的宝贝藏在这里面,就是这里了。” 韩润突然停下了脚步,眼前一个宫室出现在眼前,房间的四角摆着四个铜制大鼎,房间的中间放着一张水晶棺床,上面却没有放棺材,而是摆着几个精致的古董铜制花瓶,韩润走上前去转动了最左边的那一个,水晶棺床便打开了,露出一道漆黑的入口。 “你们要小心了。”韩润转头对二人说道。 第二十九章 探秘古墓 韩润转头,严肃的看着两人说道:“只要人一踏上这阶梯流沙就会开始往下泄,速度之快是你们难以想象的,这个机关没办法停止,下去之后你们会看到两条路,走哪边都可以,是殊途同归,所以必须在流沙掩埋住入口的时候快速通过。” 唐长瑜和留宁冲韩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三人计划着唐长瑜走在最前面,留宁紧随其后,韩润走在最后断后。 唐长瑜小心地踏上了第一阶楼梯,黄色的流沙便纷纷扬扬的流泻了下来,只让人觉得满眼都是黄色,唐长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通过了这段楼梯,跳上了右边的通道,紧接着留宁也跳了过来,不想两个人回头一看,却发现韩润正在气定神闲地慢悠悠的下楼梯,唐长瑜和留宁都很吃惊,留宁大喊着:“韩润,你在干嘛,赶紧过来阿。” 韩润的笑变成了惨笑,带着对自己淡淡的嘲讽,用从未有过的平静的口气对留宁和唐长瑜说道:“你们还真是命大,原本我设计的这个机关只预留了一个人通过的时间,没想到你们两个人却都过去了。” 唐长瑜和留宁皆是震惊,眼睁睁地看着黄沙埋过了韩润的半身,韩润却依然面不改色地说道:“这里是我此时最大的骄傲,能长眠于此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只是你们,你们!没有了我你们根本走不出去,你们会死在这里,只是可惜不能有更多的人死在这,我韩润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说完,这冷冷的声音便消失在了这漫漫黄沙之中。 唐长瑜和留宁忽然觉得自己身处深深的危险之中,眼前的那个小宫室已经被黄沙填满,两人无法走回头路,只能继续向前,右边的这条通道有些细窄,唐长瑜紧握着留宁的手走在留宁前面,没走多久便到了一个敞亮的宫室。 这个宫室十分宽大,最中间放着的是一口冷冷的黑漆漆的棺材,两侧摆放着两个一人半高的铜镜,镜边鎏金,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宫室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紧闭的石门,前方又有一条长廊延伸着,让人看不清尽头,地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铁器、青铜器、瓷器,样式种类繁杂,让人看来觉得眼花缭乱,头顶的穹顶上镶嵌着大大小小的上百颗夜明珠,在这黑暗中熠熠生辉,把宫室照的如白昼般闪亮。 唐长瑜和留宁环顾过整个宫室,不由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彼此面面相觑。原来,他们走到这左边的一条来路的前面,却看到左边通道的入口已经被砖石紧紧封死,两人不由得心有余悸,也感叹老天眷顾,若是刚才因为听信韩润的话,误入了左边的通道,唐长瑜和留宁两人便会被困死在这两头都被封死的通道里。 唐长瑜拍了拍留宁的肩膀,让她在这一连串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两个人开始冷静下来,分析现在的局势。 唐长瑜环视一下四周,对留宁说:“看韩润这个样子,可能之前告诉赵楠他们接应的那个出口有可能也是假的,不过还好这个墓葬的结构应该不复杂,这应该就是韩润储存宝物的地方了,我们先看看,打开这左右配殿的门,再找出去的路。” 留宁有些不安的点了点头,韩润跳进黄沙前说的话好像还萦绕在耳边,唐长瑜看得出留宁心中的不安,用力握了握留宁的手说:“别怕,我在,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两人先走到了左配殿的门前,门上锁了一把大锁,唐长瑜拿过留宁手里的剑想要劈开那把大锁,留宁却拦住了唐长瑜,她觉得以韩润的心思,在这个他用尽一生心血的地方并不会有这么简单的机关。两人又自习打量了一下这扇门,发现这个门上的花纹有些凌乱。 “会不会是要把这些凌乱的花纹拼起来?”留宁转头问唐长瑜,又看了看这两扇石门,有些犹豫,“可这些石头之间完全没有缝隙,这一大块石头怎么移动阿。” 唐长瑜听了留宁的话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用手摸了摸石门,又碰了碰那把大锁,有了意外的发现,反复实验多次,终于确定了锁在动的时候,石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颤动,唐长瑜还是决定把锁劈开。 唐长瑜跟留宁讲了自己的发现和决定,让留宁先去远离这门石墙的地方等待,留宁不答应,反而在这种紧张的时候还耍起了自己的小无赖,狡辩道:“这机关是什么样子我们根本未可知啊,谁知道远离石门会不会更有危险,还是待在你身边最安全。” 唐长瑜无奈,这样危险的时候留宁却还难得的撒起娇来,他甘之如饴,只能笑笑妥协, 反复叮嘱留宁要小心,自己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手持剑盯紧那把大锁,火光电石之间,一剑下去,大锁已碎成两半。 随着大锁落地,只听得嗖嗖的声音传来,一支支箭不知从哪飞出了,直直向二人飞来,二人不敢迟疑,立马开始抵挡这些飞来的横箭。箭雨越来越密集,速度极快,却只是集中在石门附近。唐长瑜看这形势不能再硬拼不行,却又无暇脱出,只能殊死一搏。唐长瑜找准时机向留宁飞扑过去,两人一同滚到在地,躲到了镜子后面。唐长瑜肩膀上受了箭伤,留宁的胳膊被箭擦过也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在这个暂时安全的地方,镜子挡掉了飞来的箭矢,唐长瑜咬牙将箭拔出,留宁撕下一段衣摆为唐长瑜小心翼翼的包扎好伤口,又为自己止血包扎。没过多久,箭雨终于停下了,地上落满了箭矢。两人看了看外面的情形,再三确认箭雨停下后才出去。走到大门前,果然那些凌乱的花纹之间出现了缝隙。 唐长瑜和留宁合力将一块块石头重新排列组合,终于恢复了石壁上的花纹原来的模样。这是一片长相极其妖异的花朵,石门缓缓开启,一点点透出的光芒太过耀眼让唐长瑜和留宁有些难以直视,直至大门全部打开,唐长瑜和留宁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整整一个房间里,竟然全部堆满了金条,这真的让人不可思议。 反复确认了这个房间里没有其他的通道和暗藏的机关之后,两人短暂的休息了一会,走向了右面的石门。 两人来到右边的门前,留宁惊奇的叫了一声:“诸葛锁?” 唐长瑜打量了一下门上这个奇怪的东西,问道:“你认识这个奇怪的东西?” 留宁点了点头,解释道:“小的时候楚楚特别喜欢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玩,我就陪她一起玩,当时和她一起研究过这个诸葛锁,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了,我不确定我记不记得了。” 唐长瑜拍了拍留宁,安慰道:“没事,别怕,你尽力一试就好。” 留宁点点头,将精力全部集中到这个诸葛锁上,一边解一边自言自语地说道:“下一下三、上一下一、二下五,上一、二下一,上?上二?” 留宁有些犹豫,却发现墙上凹陷进去的地方,出现了一点银白色的液体,他们二人原本以为这凹槽是这门的装饰,没想到却出现了不明液体。留宁伸手想要碰那银白色的液体,刚一伸手就被唐长瑜打了一下缩了回去,唐长瑜眉头微皱解释道:“别动,这是水银。” “水银?”留宁不解。 “水银应该是控制机关的,我估计应该是你解错了就会有水银出现,这个凹槽如果被水银灌满就会触发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机关。”唐长瑜仔细思考之后对留宁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留宁没有接话,唐长瑜知道自己这样的揣测给留宁不小的压力,留宁的手有些颤抖的再次拿起诸葛锁,唐长瑜的手温柔地覆上了留宁的手,看着留宁轻轻说道:“别怕,我在。” 留宁对上唐长瑜的视线,唐长瑜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留宁也是眼里蕴满温柔,甜甜一笑,继续自言自语地开始了解锁:“不是上二,应该是上三,接下来,是什么呢,上一下一、二下四,上一、二下一上三,上一下一、二下七,上一、二下一上三,上一下一、二上四,上一、二下一下三,上一下一、二上五,上一、二下一上三,上一下一、二下四,上一、二下一下三,上一下一、二下六,上一、二下一上三,上一下一、二上四,上一、二下一下三、上一下一、二下五,上一、二下一上三,上一下一、二下?下几来着?”经过一番周折,留宁中途又错过几次,凹槽里的水银已经几乎灌满,也许再错一步就会触发机关了。 留宁把目光投向唐长瑜,很懊恼地用手拍了拍头,说道:“我不确定,怎么办,这步对了后面就没有问题了。” 唐长瑜很温柔地拿掉留宁的手,让留宁直视这自己,坚定地说:“别怕,我相信你。” 留宁很犹豫地说:“下四。”眼睛盯着凹槽,看到水银没有上升的那一刻,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做最后的工作:“上一、二下一下三,上一下一、二下九。” 终于,诸葛锁开了,凹槽里的水银就差一点静止在那里,唐长瑜和留宁高兴地欢呼,两个人开心地抱在一起转了个圈,兴奋过后两个人一起用力去推石门。 然而,石门却纹丝不动。 第三十章 逃出生天 石门纹丝不动,唐长瑜和留宁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留宁有些无力,顺着石门做了下来,长叹了一声唉,将身体倚靠在石门上,却没想到身体随着石门旋转倒在了地上,没想到门就这么打开了。 留宁有一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的感觉,唐长瑜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检查一下才发现原来留宁刚刚头靠过的地方有一个极其隐秘的按钮,应该是留宁一不小心触动了它。二人不由得苦笑,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两人经过前面的震撼以后,这次看到堆满整个宫室的金银珠宝、翡翠玉器时并不像之前那么惊讶了,两人仔仔细细地搜查了这个房间以后,除了这些值钱的东西之外,没有任何密道暗门。两人刚刚燃气希望,又陷入了沮丧之中。 所以只剩那一条路了,唐长瑜和留宁看着前面悠长深邃的通道,只能决定继续向前走。 前面的小路里没了这夜明珠的照明,只有几盏长明灯亮着,发出微弱的光亮,唐长瑜牵起留宁的手往前走着,却发现这通道变得越来越窄,原来两个人可以并肩而走,可越到后面两人只能一个一个地通过,两人感觉很奇怪,却不知道这意欲何为 。两人走了很久,却不见前方有什么出口,反而看到了一面画满壁画的墙,却是那时的人认为不登大雅之堂的盗墓的情景,上面的主人公应该就是韩润了。可为什么前面没有路了呢? 唐长瑜和留宁不解,开始寻找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可以开启石壁的机关,可仔仔细细地搜索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见踪影。 真的没有路了吗? 忽然长明灯全部灭掉了,两人陷入了黑暗之中,唐长瑜的第一反应便是将留宁护在身后,另两人没想到的是,耳边响起了韩润那猖狂的冷笑声。 留宁突然觉得恐惧在耳边炸响,冷汗从身上留了下来,唐长瑜也觉得匪夷所思,只能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照明工具,只能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佯装镇定地问道:“来者何人?你是人是鬼?” 韩润的冷笑停下了,那声音又冷冷的响起:“唐大元帅,留大将军,你们真是好记性啊,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留宁很试探地问道:“韩润?你怎么在这?你不是……” 韩润打断了留宁的话说道:“我会那么容易死?没想到你们竟然没死在刚才那个宫室里,那么现在,我只能在这和你们同归于尽了。” 韩润话音刚落,便不知启动了那里的机关,长明灯忽然亮了起来,韩润向面前两个人走来,唐长瑜谨慎地保持着保护留宁的姿势,而韩润走过他们身边时却只是用眼神冷冷扫过,径直走到那面墙前,诡异一笑道:“这里不是出口,你们永远不可能找到出口。你们知道什么叫同归于尽吗?” 还不等唐长瑜和留宁接话反应,韩润转身按了壁画上的自己的眼睛的地方,一时间万箭齐发,韩润瞬间就被飞出来的箭矢打成了筛子,浑身插满箭羽地倒了下去。这里通道窄到只容一人,唐长瑜快速挡在留宁面前挥剑抵挡密密麻麻的箭雨,霎时之间已身中两箭,留宁瞬间清醒反应了很多,拉着唐长瑜拼命向后撤离,向着宽敞的地方跑去,两人已经奋力抵挡,可即使是他们认为安全的宽敞的通道处也是箭雨也是不断,两人一路防备,一路撤退,又退回了原来那个藏着许多宝藏的房间,唐长瑜看两人终于脱出了危险,终于安心一笑,就倒在了地上。 留宁一惊,用力把唐长瑜扶到镜子后面,让唐长瑜依靠在镜子上,看着他身上的箭矢,留宁不由得心疼,下了很大的狠心才把箭一支一支从唐长瑜拔下来,唐长瑜疼得在昏睡中微微皱眉,清理完箭矢,留宁为唐长瑜止血,却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为什么流出来的血是暗红色的? 难道是中毒了? 留宁不敢怠慢,抱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用力向外挤,却发现暗红色的淤血并没有被挤出太多,留宁只能用嘴将唐长瑜身体里这些暗红色的血液吸出来,又撕下自己的衣摆轻轻为唐长瑜包扎好伤口。留宁坐在唐长瑜身边,将唐长瑜揽入怀中,把唐长瑜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唐长瑜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里面的人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可外面的人等的心急如焚。丁楚楚、留彬和赵楠在韩润所说的出口处等到了天黑都没有看到任何人出来。 楚楚等的有些不耐烦,心里十分焦急担心,对赵楠和留彬说:“他们为什么还没出来?会不会遇到了什么危险?可是那是韩润的地盘啊,不应该啊。” 留彬却摇了摇头,分析道:“现在情况有很多种,有可能下面很大,所以他们还没走出来,可是万一……” “万一韩润倒戈,在墓里动什么手脚,他们两个真的是防不胜防。”赵楠接着留彬的话分析道。 楚楚听了这话以后更加焦急担心了,一圈圈转着,质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赶紧下去救他们!” 赵楠让一直在踱步的楚楚先停下了,安抚道:“你先不要着急,现在一切只是猜测,我觉得韩润策反的可能性并不大,万一我们下去了他们上来却没有人接应怎么办。” “如果明天一早他们还没上来我们就下去找他们。”留彬和二人约定,两人都同意了。 漫长的黑夜在焦急的等待和相互依偎的温馨中度过。 唐长瑜缓缓醒来,看到留宁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脸上略显憔悴与担忧,唐长瑜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经恢复了不少体力,虽然身上的伤还是很疼。唐长瑜扯起一个微笑让留宁放心,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留宁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在这待得够久了,得赶紧想办法出去,不然哥哥他们会担心的。” 唐长瑜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留宁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为了让唐长瑜睡的踏实舒服,自己一动也没动,身子早就麻了,唐长瑜虽然受伤了,还是把留宁抱了起来,留宁无力地靠在唐长瑜的身上,唐长瑜很忧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留宁没说话,唐长瑜忽然反应了过来,问道:“你不会是昨晚一直没动让我躺在那吧。” 留宁还是没说话,唐长瑜怒声说了一声:“你!”想到明明是因为自己,既内疚自责又心疼生气,内心五味杂陈,留宁开始慢慢活动自己的胳膊,一点点恢复自己身体的知觉,安慰道:“没事啦,只要你没事就好。” 接着一边活动一边环顾四周,说道:“我们得赶快找出口,韩润说那堵墙那里没有出口,他昨天抱着必死的决心所以应该不会骗我们,可我们在这间待了那么久,每个角落都排查过了啊。” 唐长瑜细细打量这个房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进了这个古墓以后难得笑的这么自信,说道:“不,还有一个地方。” 留宁不解的问道:“还有哪里?” 唐长瑜定睛在那口黑色的棺材上,自信的回答道:“那口棺材。” 留宁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跟着唐长瑜一起向棺材走去,两个人一起把棺材盖打开,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大吃一惊,果然是一条长长的楼梯。留宁看看棺材又看看唐长瑜,不敢相信地说:“都说死者为大,怎么会……而且谁能想到出口藏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唐长瑜和留宁一边往下走一边讨论着这个墓里种种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和他们无法理解的地方。 墓外,另外一边因为担心唐长瑜和留宁的安慰,决心让留彬继续留守出口,赵楠和丁楚楚三人去墓的入口进去接应唐长瑜和留宁。两人走过进门后的那条通道,来到了那个放着水晶棺床的房间,原本唐长瑜和留宁走过的那段通往下方的楼梯已经露了出来。两人一起往下走,却发现下面的这个房间中被填满了黄沙,可是中间却有一块地方是空的,深深地通向地下,深不见底,可是要怎么走过这些流沙到达中间这块干净的地方便成了问题,赵楠十分担忧。 楚楚不屑一笑,嘲笑赵楠道:“臭小子,你傻啊,外面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瓶子,拿来垫脚啊。” 赵楠一时无语,被差遣着拿来了很多瓶子来垫脚,这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赵楠先走了过去,往那没有沙的地方踏了一步,谁知道底下什么都没有,赵楠重重地摔在地上,虽然不是很深,可是毫无防备还是赵楠狠狠摔了一跤。只听到楚楚在上面清脆的笑声,赵楠不由得也微微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多紧急的时刻都能笑起来,赵楠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还是特别嫌弃的说着:“喂,你赶紧下来,等会你那么沉踩一下那些瓶子要陷进去了啊。” 丁楚楚毕竟也是从小习武,虽然没有那么精湛,却也是身轻如燕,轻轻一跃,稳稳落到了赵楠身边,丢了一个很不屑的眼神给赵楠,赵楠拍了她一下,两人继续向前面的通道走去。 奇怪的是这条通道好像是斜向上的,而他们在向上走的同时,似乎听到了有人向下的声音。 这边唐长瑜和留宁也听到了有人前来的声音,两人握紧武器严阵以待,向上走来的赵楠和丁楚楚也是同样紧张,四人见面近在咫尺,同时拔出了武器对着对方,待看清来人以后,双方不由得送了一口气。 看着伤痕累累的两个人,赵楠和丁楚楚赶紧带着两个人原路返回,终于从入口的地方出来,原来已经是第二日了,看见久违的天空,呼吸道久违的新鲜空气,四人不由得都松了一口气。 一路无话,四人顺利回到安全的迎敌,刚刚回到这安全舒适的地方,唐长瑜便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白头偕老 众人都是一惊,赶忙请来了军医前来为唐长瑜诊治,留宁把两人在墓穴里经历给军医详细地讲了一遍,听得一边的人心惊胆战大呼神奇不可思议。军医听完留宁的描述得出了结论,唐长瑜应该是被射杀韩润的箭毒所伤,军医为唐长瑜开了一个方子,却还是愁眉不展地将留宁叫到了房外。 留宁见军医愁眉不展,知道军医其实对唐长瑜的病情有所隐瞒,便对军医说:“军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想知道长瑜的真实情况,还望您不要隐瞒。” 军医一五一十答道:“唐元帅吃了我的药可保性命无虞,只是那箭头上似是浸染了尸毒,需要以阴柔之身的血液入药,只有这样才能以毒攻毒,解了唐元帅身上的尸毒。” 留宁原本心中暗叫不好,可听了军医说的话之后瞬间心里松了一口气,很是轻松的对军医说道:“军医无须担心,不就是阴柔之身的血液吗,我就是啊,军医就让我来吧。” 军医面露难色有些犹豫,支支吾吾地劝说道“这……留将军,这万万使不得啊,并不是只入药一次啊,而是每一次入药都要啊。您刚刚从古墓里出来,也受了伤,只怕身体也吃不消啊。” 留宁摇了摇头,一再向军医坚持,一再强调除此之外其实也别无他法,可军医还是不敢答应留宁的要求,作为一个军医虽然医者父母心,可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军中元帅将军的性命开玩笑,两人越争越激烈,留宁的耐心被一点点磨尽,军医还是坚持不肯答应。留宁既气恼又无奈,跪在了军医面前,军医大惊,连忙也跪了下来。 留宁用近乎请求的语气恳求军医:“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吧我自己知道我的身体,皇上那里有什么责怪也有我担着,我不仅是大唐的将军,我也是长瑜的妻子,您也有妻儿吧,您一定能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吧。” 军医拗不过留宁执拗的性子,也被留宁这样执着的深情打动了,再三叮嘱留宁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更好地照顾唐长瑜。 留宁以自己的血入药,不想再煎药时被前来关心情况的丁楚楚和留彬发现了,丁楚楚抓住留宁的胳臂质问到:“留宁姐,你这是干嘛呢。” 留宁扶额无奈,叹了一口气道:“唉,我怎么这么快就被你们发现了,哥,楚楚,你们可千万别告诉长瑜。” 楚楚见留宁不肯正面回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生气的抓着留宁的手腕问道:“留宁姐,我问你这是干嘛,留彬哥你快看看你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留宁再次叹了口气,又对着留彬和楚楚强调了好几遍这件事千万不要告诉长瑜,不然长瑜肯定会觉得是自己不好而自责,她不想长瑜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然后又把那日军医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楚楚和留彬都能理解留宁的选择,只是也如军医一般反复叮嘱多次让留宁好好照顾自己,楚楚还十分贴心地找来许多补品给留宁补身子。 一连三日留宁都这样悉心照料着唐长瑜,唐长瑜早已醒来,脸色也好了许多,伤口都按照军医的预测在不断的愈合。 直到了第四日留宁仍旧端着煎好的药来到唐长瑜床边,唐长瑜已经醒来,结果留宁手中的药来一点点喝着,唐长瑜看着留宁的脸有些苍白,想来是这些日子照顾自己太过劳累了,喝完药,原本已无睡意的唐长瑜又重新躺下,留宁笑笑说:“怎么今日这么懒了,我还以为你又要和我一同出去晒太阳呢。” 唐长瑜这是体恤留宁劳累,想让她多休息一会,便对留宁推脱道:“阿宁,我今日还想多睡一会,你看你这几日都瘦了,脸色也不好,答应我你也回去休息一会好吗?” 留宁笑着点了点头走出了长瑜的房间,可是刚刚走出房间为长瑜关上门以后,便径直倒了下去。 留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待自己清醒了一些以后,方才看见坐在自己床边急的红了眼睛,还有坐在远处紧皱着眉头的赵楠。留宁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却觉得一动就头晕眼花,楚楚明白留宁担心长瑜那边,便一边为留宁整理被子,一边让留宁躺好不要担心,长瑜那边有留彬哥在照顾。 留宁看着窗外已经夜幕沉沉,来不及问自己是怎么了,先是问楚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戌时了”楚楚答道。 留宁赶忙起身,却浑身无力栽倒在床上,楚楚急忙扶起留宁,急切地说道:“留宁姐,军医说你这是过度劳累气血两亏之症,必须卧床修养,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留宁无力起床,却依然执拗地说道:“长瑜到了该吃药的时候,只剩这最后几幅药了,还是让我坚持下来吧,不然我也不会安心。” 赵楠和楚楚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赵楠只能把药端来留宁旁边,两人看着留宁的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滴进药里,片片鲜红融化在那浓黑的草药之中,不知是该感叹他们伉俪情深还是更哀怨命运弄人。 赵楠和楚楚让留宁好好休息,让赵楠把药送到唐长瑜那里,赵楠临走之前留宁又叫住了他,赵楠点点头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留宁这才放下心来,再也没有力气挣扎,合上了早已沉重的眼皮,沉沉睡去。 一连三日,赵楠都以这样的方式去给唐长瑜送药。到了第三天,唐长瑜已经三日不见留宁,不免有些担心。看见赵楠前来,有些担心地问赵楠:“阿宁呢?怎么这么久不见她,你不要总跟我说她身体不舒服,她忙着煎药,她有军务这些理由来搪塞我,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楠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点心虚,本来今天打好的腹稿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觉得不太可靠,却还是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么了,长瑜,你就这么不想多看看我,只想着你们家阿宁?” 唐长瑜略显嫌弃地看了赵楠一眼,说道:“你少来恶心我,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了,想下床溜达溜达,我去看看阿宁,她在哪?”说着便掀起了自己的被子,想要下床。 赵楠赶忙上去拦截,大喊着:“诶诶诶……”唐长瑜挑了挑眉毛,脸色变得有些严肃问道:“拦我干嘛?难道她真的出事了?” 赵楠没敢撒谎,支支吾吾地说道:“呃,呃……你们这夫妻俩还真是能折腾人,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唐长瑜听了这话有些紧张,也有些不解,赶紧出门去找留宁。 这边留宁也觉得自己好多了,最后一副药终于被赵楠送去了,心里不由得感觉轻松了许多,心情也变得好了不少。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有阳光的日子,留宁一直觉得,冬日的阳光比任何时候更有暖洋洋的感觉。和楚楚磨了好久,楚楚终于答应自己一起出去走走,两个人兴高采烈地挽着手出了门。 唐长瑜来到留宁的房间的时候,不见留宁的人影,心生不少疑虑,十分担心,赶忙到处去找,找到两人原本去的后山,看到留宁和楚楚坐在那棵大柏树下谈笑风生,笑的十分开心,便安下心来,向两人走去。 楚楚看是唐长瑜走来,立即古灵精怪地向留宁道别说道:“宁姐姐,姐夫,我先走啦,你们好好享受二人时光吧,拜拜。” 唐长瑜坐在留宁身边,留宁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唐长瑜说道:“长瑜,你终于好起来了,只是,你好像清瘦了不少。”说完便如释重负的笑了。 唐长瑜把留宁揽进怀里,留宁依靠在唐长瑜的肩膀上,这种久违的安全感让她舒心又温暖,眼前就是那个一直大开的墓门,这些天**已经把里面的金银珠宝运了出来,两人想到刚刚在这个古墓里走了一道鬼门关,而在那一个个千钧一发的危难时刻,两人是彼此最坚实温暖的依靠。 两人静静依偎在一起坐了一会,唐长瑜想起刚刚赵楠的反常表现,问留宁道:“阿宁,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赵楠说你有事你有什么事啊。” 留宁在心里把赵楠恶狠狠地骂了一遍,这个不靠谱的人,不是说好了帮自己保密的吗就这么露馅了。留宁只能搪塞道:“啊,我能出什么事啊,还不是因为你病倒了,所以要帮你处理军务。” 唐长瑜凝视这留宁还有些苍白的脸,很认真地问道:“阿宁,你有没有骗我?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留宁故作轻松地笑笑道:“长瑜,我怎么会骗你呢,我真的没事。”说话间挽着唐长瑜的手臂又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却惊奇地发现还晴亮的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太阳雪,留宁看了有些高兴,有些激动,雪花一片一片,在阳光的辉映下闪着光而落,落下便融进土地里,美丽一瞬。留宁欢笑地蹦跳着去抓落下来的雪,在纷飞的雪中转起了圈,一头青丝被旋转上了片片雪白的花,唐长瑜一开始坐在那里看着留宁,眉目里带着宠溺的笑,看见留宁玩得十分开心,却站的不是很稳,脚步见总让人感觉踉跄,便走上前去抱住了留宁。 留宁被唐长瑜抱在怀里转圈,美目,轻笑,在这太阳雪里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留宁玩的累了,唐长瑜揽着留宁的腰,伸手想要拂去留宁发上的雪花,却被留宁制止了。 唐长瑜不解地看向留宁,留宁却只是幸福地笑着。 长瑜,我多想能在这样的雪天和你一直这样一起走,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白头。 第三十二章 温柔时光 在郁依关迎来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太阳雪,美的让人沉醉,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场太阳雪之后,又一连下了两天的大雪,阻断了**的行军之路,正好赶上要过春节了,李世民索性下令在郁依关过年,年后再进军突厥王城,给自己的**一个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的机会。 两天的大雪让地上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又在今天迎来了除夕,转眼这就是新的一年了,一切又仿佛重新充满了希望,这一行五人难得有这么个可以开心放松的机会,又适逢新春佳节,双喜临门,自然是不会错过,于是相约了一起去打雪仗。 五个人只要在一起,总是欢声笑语不断,今日有了满地的雪白,更是让这五个好久没有这么放肆玩过的人更加开心了。五个人往空阔的地方走去,楚楚趁赵楠不注意捏了一个雪球,从赵楠的脖子后面径直塞了进去。背后一凉,赵楠冷得一抖,转身看见楚楚躲在留宁的身后窃笑,从地上抓了一把雪,大叫着:“喂你个臭丫头,你敢偷袭我!”说着向楚楚的方向跑去,用力一掷雪球,雪球却不偏不倚重重地落在留宁身上。 留宁无辜被打,赵楠感觉背后更凉了,他知道自己的背后肯定有唐长瑜丢来的一记记眼刀,接着就有雪球丢了过来,一个,唐长瑜的,两个,留彬的,接着,证明又被留宁丢来的一个直直打重了胸口,接着来的就是楚楚的落井下石,一个雪球不偏不倚地打在脸上,赵楠无力以一敌四,跪倒在地上,向着苍天大喊:“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众人被赵楠逗得哈哈大笑,不等到之前找好的地方,打雪仗大战已经一触即发,混乱之中已经不知道谁和谁一队了,只看到满天飞来飞去的雪球,还有带着笑意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五个人一路追逐,一路打闹。 “啊,跑不动了。”楚楚对天长叹一声,赵楠却又向着楚楚扔来一个雪球,正好打中,可楚楚却没有力气再和赵楠继续打下去,嘴上却依然不饶人地说着:“臭小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赵楠听到楚楚放狠话,本来拔腿想逃,却见楚楚并没有对自己发动攻击,便得意忘形了起来,走到楚楚身边,像揽着哥们一样揽过楚楚的肩膀,用力拍了拍楚楚的肩膀说道:“哈哈哈,臭丫头,你终于乖乖就伏不跟我作对了,老天有眼,我赵楠终于过上了清静的生活。” 楚楚剜了一眼赵楠表示不屑,其他三个人也被赵楠这样没出息的样子逗笑了。 五个人终于没了力气继续追逐打闹,可是笑声还是不断,一路走到原本找好的空地,找了没有积雪的石椅一起坐了下来,继续谈天说地,赵楠一个接一个地讲着笑话逗乐大家,却听到不远处的树后传来一声清脆动听的笑声。 众人一惊,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一齐向笑声传来的地方看去,却看到婉燕很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 原来刚刚婉燕一个人无聊打发时间出来赏雪景,也坐在那个石椅上,不由得回想起小时候,突厥的冬天,那时自己还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突厥高高在上的大公主,那时她有景利和留彬两位哥哥宠着,和留宁姐妹情深,楚楚会是不是来找他们四个一起打雪仗、堆雪人,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天真无邪,无忧无虑,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的婉燕,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笑声,这笑声动听一如往昔,却没了自己的那份,物是人非,为了避免见面尴尬,婉燕在五个人来之前躲了起来,本想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却被这里愉快轻松的氛围所感染,迟迟不愿离去,却还是没有忍住,这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 婉燕穿着妃子的华贵服饰,站在雪中衣摆已经湿了,众人行完礼,婉燕转身想要走开,却听到楚楚说:“燕姐姐,别走,留下了和我们一起玩吧。”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楚楚会以这样的口气在这种情况下挽留婉燕,赵楠最是惊讶地看向楚楚,楚楚仿佛已经猜到了赵楠的反应,匆匆转头对赵楠微微一笑,便没再理会她,看着婉燕等待着她的回答。 婉燕也没想过没出现这种情况,可是看着楚楚期待的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可以回到曾经那些单纯的日子。婉燕将眼神投向留宁和留彬,像是在征询他们的意见,留宁觉得这是个冰释前嫌接触误会的好时机,也不想和婉燕就那样一直尴尬下去,于是笑着冲婉燕点了点头,表示想要她来,留彬没有动作,似是默认,婉燕看到留宁的笑容也笑了,向着众人走来,也坐在石椅上,和大家一起聊天,再无皇妃与臣子之间的隔阂,仿佛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六个人在一起聊了很久的天,时常会谈起从前,谈起那些还未踏足长安前的岁月,仿佛从前的怨恨都已经化解消散。 谈到小的时候一起堆雪人的经历,楚楚突然激动地提议道:“咱们再堆一次雪人吧。” 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众人的同意,唐长瑜和留宁留彬兄妹滚了一个大大的雪球作为雪人的身子,楚楚和婉燕一起滚了一个小雪球来做雪人的脑袋,赵楠四处寻找木枝和石子来做雪人的胳膊和眼睛,赵楠一边找着一边还不忘偷袭楚楚向她丢雪球,于是两个人又打打闹闹打起了雪仗,这一幕幕落在众人眼里有些幼稚却更多的是高兴,婉燕也笑着看着二人,心里却有些说不明的情绪涌起。 雪人堆好了,六个人站在雪人面前一时无话,留宁走上前去,用手指在雪人的脸上划过一道弧线,雪人冲着六个人笑了起来,六个人也不约而同地笑了。 落日的余晖已经洒落下来,暖意融融似乎要化开每个人心中的坚冰,六人携手而归,除夕的年夜饭李世民已经备下,年夜饭饭桌上的氛围格外和谐,好像七人真的是兄弟姐妹一般,而非那难以逾越的君臣关系。 年夜饭早早结束,李世民高兴贪杯拉着婉燕继续喝酒,众人准备各自早早散去,因为军纪严明,留彬特意向李世民告假,希望能够暂离郁依关,去一趟理云城。李世民虽不明所以,可是喝的开怀,李世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是其他四人明白其中所以,一脸坏笑地看着留彬飞奔而出策马而去,然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唐长瑜和留宁携手而归,望着一弯弯月和点点繁星,伴着月光,两人走得很慢很慢,雪地上印下串串脚印。唐长瑜低头望着留宁问道:“今晚要守岁不能睡,你想干什么?” 留宁没有看唐长瑜,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想你在啊。” 唐长瑜宠溺地笑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屋,距离第二天还有一个时辰,留宁有些抱怨怎么这次年夜饭结束的这么早,唐长瑜笑了,说道:“你平时不是说最讨厌这些觥筹交错的宴会应酬了吗,今天怎么反而嫌它不够冗长了?” 留宁一边一边浏览着屋子里原有的书架,一边回答着唐长瑜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今晚的氛围不同于往日,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而且婉燕,你应该不知道吧,你我初次在长安相见,是因为本来我父王想要把我进献给皇上,可我不愿意所以逃出来了,结果没想到父王送了婉燕进宫,虽然后来看她备受圣宠放心不少,可是感觉我们之间还是有隔阂,我觉得她记恨我,所以今天能和她重归于好我真的很开心。” 唐长瑜没想到留宁原来对婉燕的敌意早有察觉,只是他觉得如果因为今天下午的事情两人之间就误会全消似乎并不可能,只是不想在这种高兴的时候询问留宁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便没有再接这个话题,转而把注意力放到留宁搜寻的书架上,唐长瑜得意洋洋地问道:“怎么,突厥小公主,想学哪本?哥哥我手到擒来,包教包会。” 留宁看着唐长瑜有些像赵楠的自恋与孩子气笑了,拿起一本《诗经》来指了指,唐长瑜和留宁坐到明亮的红烛旁边,两人并肩而坐,一起翻着《诗经》,留宁遇到喜欢的诗句会自己摘录下来,遇到不懂的地方就会问唐长瑜,唐长瑜会一一耐心解答,留宁更确定了他的专长原不止在武艺方面。 读到《击鼓》这一篇时,留宁沉默了,唐长瑜很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留宁提起笔来开始誊抄,一边写一边说道:“我很喜欢这篇。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留宁写完又撕掉说:“这样不好不好,我要重写一遍,我不喜欢最后这两句,我不要无法与你相会,不要你不能信守承诺,我只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留宁写完,唐长瑜从背后抱住了留宁,把头放在留宁的肩膀上,轻轻伏在留宁耳边说道:“我会一直在。”呼吸的热气呼在留宁侧脸,留宁的脸有些微微发红的害羞,正好眼前的红烛爆灯花,留宁顺势挣脱了唐长瑜的怀抱。 留宁拿起剪子想要剪烛花,留宁刚要伸手去剪,唐长瑜的手便握住了留宁的手,两人在这花前月下共剪烛花,时光温柔,岁月静好。 第三十三章 惊艳岁月 唐长瑜和留宁在屋内温馨守岁,赵楠和楚楚在外面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走到今天下午欢笑过的地方,赵楠的眼光不经意间瞟到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赵楠对楚楚推脱道:“夜深了,起风了,天气太冷不要着凉,还是回去守岁吧。” 楚楚没有推脱就答应了,赵楠把楚楚送回房间后便匆匆告别,楚楚一个人在房间里,终于不能再维持着原来的平静快乐,一个人缩在床上黯然落泪,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质问着赵楠:臭小子,你是傻吗,你能看到她我就看不到吗。楚楚再无心思守岁,不知落了多久的泪,直至沉沉睡去。 赵楠匆匆回到那个地方,婉燕果然还在,婉燕一个人在这冷冷的黑夜里放空,原本欢乐的日子里,赵楠却看不到婉燕的一丝快乐,赵楠向婉燕走去,没有行礼,没有客套,只是低低叫了一声婉燕的名字。 婉燕应声冲赵楠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赵楠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呢?呃,你怎么不和皇上一起守岁?” “皇上喝的有些多了先休息一会,快到守岁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婉燕回答完赵楠的问题两人便都没有再说话,气氛难免很尴尬。 赵楠想要打破这种诡异的沉默,想要挑起话题来,却一直“你……你……”的说不出话来,反而气氛更加尴尬。 反而是婉燕先挑起了话题,婉燕转过身来面对着赵楠笑着问道:“你喜欢楚楚是吗?” 赵楠一时语塞,不等赵楠回答婉燕又笑着说道:“楚楚真的是个好姑娘,我们从小认识,她从小就是如此单纯天真、古灵精怪,她这么可爱,你们真的很合适。”婉燕没有看赵楠,只抬头望了望弯月接着说:“守岁的时辰快要到了,我得先回去了,再见。” 婉燕转身要走,赵楠抓住她的手腕,直视着她的眼睛很严肃的说:“婉燕,你不要想多了,我待楚楚只当是妹妹,也当是哥们,你不要误会。” 婉燕没有回答,只是笑笑,赵楠读不懂她的意思,缓缓松开了握住她的手,目送婉燕远去。 这时,远方的留彬骑着马一路狂奔,殊不知在理云城内的云卿,和他一样思念着彼此。 云卿孤身一人在这理云城内,自己做了一桌子丰盛的年夜饭,放了两杯酒,一个酒杯斟满放在那里,自己拿着另一个酒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桌上美味的饭菜自己却只夹了几口,靠着回忆留彬在理云城养伤的那段短暂却幸福的那段时光,陶醉着自己。 快要到新旧两年交替的时候,云卿跪在佛像前上香,自言自语道:“希望上天保佑,战争早日顺利结束,保佑留彬一切安好,信女不敢奢求留彬所言之诺成真,只愿以我所有保他一世安宁。” 云卿虔诚地拜了三拜,把香插进香炉,却听见门外传来嘭嘭的声音,接着,窗外的天空便炸开了一朵朵绚丽的烟花,明亮的光照在云卿的脸上,映出如花般的笑容。 云卿很是惊喜,赶忙跑出门去看这五彩缤纷的烟花,打开门,却惊喜地发现留彬风尘仆仆地站在院子里,背后是不停绽放的绚烂烟火。 云卿高兴地向留彬跑去,一下扑进了留彬的怀里,两人在这明亮的天空下紧紧相拥,在这幸福的一刻新的一年来到了,留彬气喘吁吁地说道:“还好赶上了,可以和你一起守岁。”。 两个人又在院子里放了一会烟花,云卿玩的十分高兴,和留彬一起挥舞着烟花棒,两个人幸福的笑声充满了整个院子。 两人玩的累了,一起进了房间,留彬看到桌子上还没收拾的冷掉的丰盛饭菜,几乎没怎么动,又看到那个盛满酒的酒杯,心里泛起微微苦楚的波澜,这些天来云卿的等待与煎熬,留彬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留彬拿起那个酒杯将里面的酒仰头一饮而尽,一双桃花眼笑意满满地看着云卿,眼睛笑成了弯月说道:“你怎么没知道我会来?心有灵犀?” 留彬说完便拿起筷子夹菜,想要尝尝云卿的手艺,云卿让他先不要吃,说道:“我哪里会想到你会来,菜都冷掉了,我拿到厨房去热一热你再吃。”云卿努力压抑着自己这么久来等待的委屈,快步转身走进了厨房。 云卿一趟又一趟地进出厨房,留彬也跟着进去帮忙,云卿却笑着把留彬往外推:“厨房里油烟大,你不要进来,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嘛,我来就好。” 留彬却反身把云卿抱在怀里,揽着云卿的腰说:“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看你,你就不要推我走了,我真的,好想你。” 云卿笑着点了点头挣开了留彬的怀抱,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忙碌碌地热饭菜,留彬也亲自下厨又炒了几个拿手小菜,两个人摆了一桌子的菜,一起对饮,留彬时不时帮云卿夹菜,两个人聊着分别的这段时光彼此都发生了什么事。 留彬讲起郁依关经历的种种危险,虽然已经过去了,云卿听来还是感觉后怕,仔仔细细地询问了留宁的情况,又满眼担心地看着留彬,留彬笑着拍了拍云卿的手让她放心,云卿看着留彬的满脸倦容,还是很不放心的叮嘱了留彬万事小心。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转眼已经到了正月的最后一天,留彬该回去跟大军汇合,进行这场战争的最后一战。 留彬已经骑马而去,可云卿还是很不放心,想起战场上的种种危难,云卿想要和留彬共同面对,于是便下定决心骑着马追了过去。 云卿一路策马狂奔,终于看到了留彬远去的背影,云卿一路大喊这留彬的名字,留彬终于发现了一路追逐来的云卿,看到她焦急紧张的样子,留彬心疼地问道:“卿卿,你怎么来了?” 云卿有些累,喘着粗气说道:“我,我不放心你,我想和你一起去。” 留彬心中大为感动,下马抱着云卿,可他怎么会忍心让云卿和自己一起去面对如此风险,云卿知道留彬的心思,却还是执着的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保证不会遇到危险,我只想待在你身边陪着你。” 云卿的语气里带着哽咽,留彬的心里更如针扎一般疼,可他还是坚决地拒绝了云卿:“卿卿,我不能带你去,你不要搞的和生离死别一样,虽然前面有什么危险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冒这样的风险,我保证会好好回来,你要在这里好好的等着我,我回来接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留彬越说口气越哽咽,云卿伏在留彬的肩上哭了起来,留彬一只手紧紧揽住云卿,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云卿的后背,轻声说道:“等我回来。” 云卿哭着不停地点头,两人还是依依不舍地分别。 留彬回到郁依关,原本欢快轻松的氛围已经一扫而空了,整个军队又回到了严肃紧张的状态,大战在即,一触即发,站战争已经持续了快要一年,在终于要决胜负的时候没有人敢懈怠。留彬得知唐长瑜一众人正在和皇上商量行军路线和作战计划,赶忙赶去。 最后一战充满了未知数,所以众人全神贯注地研究了好几天,希望可以研究出一个圆满完整的计划,却没有人发现门外悄悄走过的人,和悄悄寄出去的密函。 这天晚上议完军务,明天就要出兵了,李世民满脸疲态的回到房间里,婉燕赶忙迎了上去,为李世民倒了一杯茶喝,又站在李世民背后为他按摩。 李世民觉得很是舒服,感觉疲劳舒缓了很多,很是受用的说道:“有爱妃在身边真好,感觉朕的疲劳一下子就消失了。” 李世民体贴地示意婉燕停下来休息一下,婉燕坐在李世民身边,神秘的一笑说道:“臣妾有个好消息想告诉皇上,保证陛下听了更加高兴。” “哦?爱妃,快告诉朕是什么?”李世民来了兴趣,觉得是婉燕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婉燕的话果然不出李世民所料,真的是给李世民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只听婉燕略带羞涩地说道:“皇上,臣妾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李世民听了这话大喜,抱起婉燕转了两圈,又慢慢轻轻地放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却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自己的珍宝一般。李世民心疼婉燕想让她好好养胎,不想让婉燕在跟着受行军的颠沛之苦,便对婉燕说道:“爱妃,明日朕就派人送你回长安,前线太危险了,朕不能让你再跟着受苦了,你现在必须安心养胎。” 婉燕听了这话却没有即刻答应,反是挽过李世民的手,撒娇的说道:“皇上,臣妾就是想陪在你身边嘛。” 李世民搂过婉燕,笑笑说道:“这次朕可不能依着你的小性子了,皇嗣为重你知道吗,你要当娘了,听话。” 婉燕这次不再撒娇,而是十分严肃地说:“臣妾并非是在撒娇,臣妾是想,马上就要到臣妾的家乡突厥王城了,我母亲在那里,没准哥哥也在那里,也许臣妾可以去劝降,这样皇上可以不动兵,突厥王城也可以免于战火,岂不是两全其美了。” 这是婉燕不知道第多少次选择为大唐的利益而奉献,李世民再一次被眼前这个美艳动人又深明大义的女子所感动,紧紧地搂住婉燕,许下承诺说道:“燕儿,等我们回到长安我就封你为德妃,朕会更宠爱你,也更疼爱我们的孩子。” 婉燕的嘴角勾起一丝让人不明意义的微笑,这微笑转瞬而逝,只见婉燕幸福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四章 遭遇伏击 冬日的肃杀还未走远,春日的温暖还未来得及走来,大唐的军队严阵以待,凛冽的气势让人畏惧。 李世民走上台子,在行军前祭旗,鼓舞士气,向着下面的士兵说道:“众将士随我背井离乡,征战已经快要一年了,如今最后一战,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大唐必胜!” “大唐必胜!大唐必胜!”底下的将士们随着李世民一起喊着,声势磅礴,气壮山河。 **踏上了最后一役的行军之路,这是一条早就商议好的行军之路,虽然山路有些崎岖难行,并不是应该走的寻常行军之路,可是不用绕路,是最省时省力的一条路。 行军的途中没人讲话,只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不免让人有些神经紧张。 **走到一个山谷处,已经行军半日,按计划在此处停下休息,这山谷处有溪水可供将士们饮取,原本是个环境优美的好地方,可是走进来的时候却有一种异样的气氛。 **有士兵在溪边饮水,有的在溪边洗脸,李世民陪婉燕坐在马车中,唐长瑜一行五人坐在溪边不远的地方休息。 突然只听到嗖嗖的声音传来,山谷四周有火箭飞来,不少士兵应声倒地,血水染红了溪水,周围的树木燃烧起来,冒出滚滚浓烟,厮杀之声响起,突厥士兵闯进山谷之中,看情形突厥兵是已经埋伏在这里很久了。 所有人都向马车方向聚拢,第一反应都是先护驾。现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形,无端遭到伏击,前进到突厥王城是不可能了,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等着全军覆没,只能后撤回郁依关了。 唐长瑜做出最快的反应,让赵楠和楚楚带人保护马车向山谷外冲,留宁和留彬一起带人去开辟向外撤的道路,自己却独自一人上前对付领军的将领。 等到唐长瑜和敌方的将领靠近正面交锋时,才发现原来对方的将领竟然是个已经很久不见的熟人,是景利! 唐长瑜和景利过招,可以说是不分伯仲,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成功为赵楠和楚楚拖延了时间,让景利无暇脱身上前刺杀李世民,让赵楠和楚楚可以率先驾着马车带李世民和婉燕逃脱。 景利看到李世民马上就要逃脱了,不想再跟唐长瑜纠缠,可是唐长瑜招招是制敌关键,不给景利任何想要脱身的机会。 景利只能使出闭关时学习的暗器,只见景利左手一挥,不见景利丢出的暗器是什么,只听到唐长瑜的虎头枪与暗器撞出的乒乓声,唐长瑜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却因为这一分神的探寻被景利钻了空子。 景利转身向马车方向跑去,左手一挥马车的马中了暗器被惊,发了性子不受控制,把马车上的李世民和婉燕从窗户甩了出来,李世民顾忌着婉燕有身孕,牢牢抱住婉燕,让自己落在地上做婉燕的肉垫。 火光电石之间,景利又用了一次暗器,暗器直冲李世民飞去,婉燕及时反应过来护在李世民身前,她明白这暗器对自己的安危构不成什么威胁,自己的哥哥即使与大唐为敌,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自己的性命,可楚楚来不及想这么多,以为暗器就要伤到婉燕,不等所有人反应,挡在了婉燕前面。 可奇怪的是,楚楚感觉有什么穿过了自己的身体,冰冷又刺骨,让楚楚感到疼痛。楚楚捂住左胸口,可奇怪的是这一瞬的疼痛过去,楚楚感觉和平时并无不同,低头一看,也没有伤口,没有血流出来。 赵楠大惊,赶忙跑过去查看楚楚的伤势,楚楚摆了摆手表示没事,让他还是先去保护皇上和婉燕。 景利逃脱了让唐长瑜很是懊恼,唐长瑜立刻追上去又和景利打斗在了一起,还好另一边留宁和留彬战况顺利,成功杀出一条血路,赵楠护着李世民、婉燕和楚楚先逃出了山谷,留彬在山谷口外抵挡跑出来的突厥士兵,保证他们可以后顾无忧的逃走,唐长瑜还在和景利纠缠,留宁本来和留彬一起带着军队出了山谷口,可是不放心唐长瑜,又折了回去。 留宁返回来做唐长瑜的帮手,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默契配合,景利难敌两人,也不忍向留宁下手,这次的伏击虽然让**受了重创,可自己带来的军队也损失不小。 **落荒而逃,景利不再穷追猛打,带着剩下的将士回到突厥王城。 **又撤兵重新回到郁依关里,李世民赶忙叫军医为婉燕把脉,军医细细查过以后,恭敬的回话,所幸婉燕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一点惊吓,服一副安胎药即可。 军医在婉燕这边诊治完了,便被赵楠急匆匆地拉去了丁楚楚的房间,留宁、留彬、唐长瑜都守在这里,虽然楚楚坚称自己没有事情,可是大家都知道楚楚为婉燕挡了暗器,十分不放心。 军医为楚楚把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众人一看军医这样的反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军医把完脉后,面对这一屋子的极其紧张又极具威信的人,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上回话:“微臣无能,诊不出丁将军有什么问题,丁将军没有伤口,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可是丁将军的脉象确实很紊乱,微臣不知是何原因,微臣无能。” 军医的话让屋子里的人都陷入沉默,其余四人沉默的送走了军医,楚楚一个人在屋内,突然感觉到左胸口一阵绞痛,楚楚忽然眼前一黑,细密的冷汗渗出,可是这疼痛感还是像中暗器时一样转瞬而逝,楚楚赶忙抹去头上的冷汗,佯装镇定的下床,和以前一样蹦蹦跳跳地来到众人面前。 赵楠握住楚楚的肩膀,满脸担忧地说:“你不要这么蹦蹦跳跳的,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呢,你不要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你这个臭丫头,下次不要做这么蠢的事情了。” 楚楚被赵楠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楚楚的苦笑被自己掩饰的极好,楚楚想着也许是因为同情自己受了伤吧,也许是因为自己救的人是婉燕吧,所以才会得到赵楠这样的关心,楚楚心里泛起一丝酸楚,眼眸一暗又随即回到了原来嘻嘻哈哈的样子,推开赵楠的手说道:“喂,臭小子,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有事!你巴不得我去死是不是?!” 赵楠赶忙摆手,连声说不表示不是这样,留宁还是担心楚楚的身体,让她还是回去歇着,他们会继续找别的医生来诊治,楚楚推脱道:“哎呀,你们放心吧,我真的没有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当然知道了,你们就不要担心了。” 其他人还想接着劝说楚楚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立刻找军医,皇上身边的人却急急赶来,说皇上急召大家去议事,本来楚楚受了伤所有人都不让她去,可是楚楚自己坚持,还是跟了过来。 李世民坐在高堂之上,神情严肃,一遍遍回忆刚刚婉燕说过的话:“皇上,您不觉得咱们**里面出了内奸吗?这次我们在山谷之中遭遇埋伏,您不觉得这些事情很蹊跷吗?” 李世民本也怀疑,听着婉燕的话心里也在盘算,便问道:“爱妃所言不无道理,只是爱妃这么说,可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婉燕点了点头,可是犹豫地说道:“这……这,臣妾不敢说。” 李世民皱眉,说道:“爱妃,你一向直言不讳,现在这是为何,说吧,有什么话是不能在朕面前说的吗?” 婉燕这才开口回答李世民的问题:“臣妾知道,怀疑自己的哥哥妹妹很不应该,可是臣妾真的不得不说,可是自从留宁和留彬归唐以后,咱们的征战之路一直意外不断,让人不得不怀疑阿。” 李世民从回忆中走出,唐长瑜一行五人已经走了进来行过了礼,李世民先是关心了一下丁楚楚的伤势,这次多亏了楚楚才护得婉燕周全,李世民自然是感激不尽。 一阵寒暄过后,李世民开始谈今天叫众人来的正事,李世民的眼神扫过下面站着的每一个人,细细地审视,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朕以为,今日之事,是因为我们**之中出现了内奸,各位将军可有什么线索?” 站在下面的五个人彼此对视了一下,赵楠分析道:“臣也这样以为,我们这次的行军计划本来就是剑走偏锋,没人会想到我们会选择那样一条小路走,可是景利却在那里早有埋伏,这肯定是有人把我们的行军计划泄漏给了他。” 唐长瑜又接着说:“我同意赵楠的说法,还有上一次我押送粮草被劫,度明城下景利莫名撤军,这些应该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泄漏了作战计划。” 李世民对二人的话深以为然,眼神锋利地投到留宁身上,可是留宁却没有注意到,李世民只说让唐长瑜和赵楠一起去查这件事,便让众人散去了。 唐长瑜刚刚想走,却被李世民叫住了,说有事情想和他单独谈谈。 待众人都走以后,李世民没有避讳,直接对唐长瑜挑明了话题:“爱卿,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妻子,留宁?” 唐长瑜听了这话一惊,连忙否认,觉得不可能,李世民没有接唐长瑜的话,接着分析说道:“自从她和她哥哥归唐以来,我们征讨每一关都是一波三折,她知道我们的行军计划,你是元帅,她是最接近军务核心秘密的人。她曾经是突厥公主,也有足够的理由想要这么做,更何况有一段时间她行踪不明连你都找不到。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我的猜测,其他的还要靠你和赵楠去查。” 唐长瑜被皇上说的哑口无言,想起在郁依关找不到留宁的那几天和她当时的闪躲,心里升起了一股怀疑,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这时,一个守城门的小兵急急跑进来禀报:“景利把郁依关包围了!” 第三十五章 渐生罅隙 景利包围郁依关的消息一传来,李世民一惊,拍着桌子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自己的心情以后镇定地发布命令:“传令下去,高挂免战牌,不得与突厥军队正面交锋,严守城门,传所有将军到中军帐来。” 说完便先带着唐长瑜直奔城墙上视察军情,城墙上高悬着免战牌,李世民向下望去,只见景利横刀立马,威风凛凛地骑马立在军队最前,看见李世民和唐长瑜走上了城墙,景利扬了扬武器,用刀遥遥指着李世民,大声喊道:“李世民,你躲在郁依关里算什么本事,你枉受天下美誉,现在畏首畏尾,被打一次你就怕了,有本事你不要高挂免战牌,出来一战。现在我的军队已经把你们彻底包围了,你还是不要垂死挣扎了。” 李世民脸色暗沉,十分阴暗,没有说话转身走下了城墙,只命令看守好城门不得有误。 中军帐内,刚刚离去的四人又重新回到这里,已经听说了郁依关被景利围困之事,不禁愁云上眉梢,几人没了聊天的心思,都是眉头紧皱,表情严肃,静静等着李世民和唐长瑜回来。 李世民回来以后面色严肃,毫无表情,镇定的问道:“各位爱卿已经知道,我们**已被突厥军队包围,各位可有什么办法?” 一时五人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沉默,李世民的眼神定在留宁身上,低沉的声音质问道:“留宁将军,你说山谷被伏击一事,是因为什么?” 留宁听了这话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睛,毫无畏惧地说道:“皇上,您说这话的意思是怀疑我了?” 李世民没有回话,而是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唐长瑜,依照李世民的判断,唐长瑜刚才的反应说明了自己刚才说的话使唐长瑜都有所怀疑了,不然他不会不否认,那婉燕的推测也许不无道理。 唐长瑜感受到李世民目光的压力,又看向留宁,两人对视,唐长瑜看留宁目光坦荡,既不躲闪,也不暗含请求与辩解,唐长瑜选择相信,留彬想要替妹妹辩解,却被唐长瑜打断了,他直视着李世民说:“皇上,我知道您对留宁心存怀疑,可我相信她,她不会这样做。现在我们与其互相猜忌怀疑,不如想办法突围,这才是当务之急。” 李世民没再追究这个问题,可是心里的疑虑并没打消。 李世民与将军们继续议事,说到如何突围的问题,唐长瑜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自己突破外面的重围,杀回长安去搬救兵。 可众人觉得这计划太过冒险,外面突厥重重包围,郁依关被围的连一只鸟飞出去都很困难,更何况是孤身一人突破重围,李世民没有同意,说还要考虑一下,让众人各自散去。 距离唐长瑜提出的突围计划又过了三天,郁依关下了冬天的最后一场雪,接着,春风便带走了最后一丝寒冷,天气开始慢慢转暖,可军营里肃杀的寒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终于,李世民下定决心接受了唐长瑜的突围建议,回到长安城去搬救兵,大家都担心唐长瑜的安慰,留宁最是不放心,一定要跟唐长瑜一起突围,唐长瑜自是不许,可李世民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留宁本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一番口舌劝说,却没想到李世民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唯有唐长瑜明白,皇上是因为并没打消对留宁的疑虑,是在借此机会考验她。不过这样也好,唐长瑜想到,只要自己保护好留宁,正好借此机会让留宁洗脱嫌疑。 留宁得了李世民的准许虽然开心,可更多地是面对大军压境的紧张不安,匆匆赶回去想要准备,走到门口却看到一只白色的信鸽卧在门前。 留宁走上前去捧起了信鸽,信鸽的左脚处受了一点点擦伤,右腿上竟然还绑了一张信笺,留宁打开信笺,上面写着注意唐长瑜动向七个字,留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自己认得的景利的笔记,军营中果然有内鬼! 可这个会和景利暗中联系又能得知军务核心秘密的人会是谁呢?留宁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才发现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现在信笺在自己手上,信鸽停在自己门前,皇上的怀疑指向自己,这样岂不是这个内奸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 留宁不敢深想这个神秘人的居心叵测,赶忙回屋为信鸽包扎好放飞了他,又把信笺藏了起来,却不曾想刚刚的一幕幕全都落入了训营回来的唐长瑜眼中。 唐长瑜站在留宁背后没有出声,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直到远远看见留宁把信鸽放飞,而且这信鸽的左腿上似乎是绑了什么东西,唐长瑜心凉了,想起李世民的种种质疑,和那只飞走的信鸽,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深爱的女人竟然一直潜伏得这样深,悄悄地出卖着自己的一切。 唐长瑜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大声质问留宁的冲动,又在军营里转了好几圈才回到屋子里,却看到留宁坐在床边发呆。 放走了信鸽以后,留宁在大脑里飞快地思索着刚才的问题,到底这个出卖**又算计自己的人到底是谁?留宁仔仔细细地盘算过每一个人,唐长瑜和赵楠从一开始就与景利针锋相对,而且两人从来刚正不阿是大唐的栋梁,不会是他们,留彬是自己的哥哥,自己哥哥的为人留宁还是可以担保的,留彬虽然平时给人很随便的感觉,可这种原则大事上绝不会含糊,楚楚与景利虽然认识却并不相熟,虽然中了景利的暗器也不能排除景利想要杀人灭口的可能,可是楚楚向来心性单纯,没那么多心思,更是不值得怀疑。 留宁在心里把这些人通通想了一遍却还是毫无结果,又重新思索种种环节,寻找有没有自己遗漏的线索和人,最后心里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答案—— 婉燕。 留宁努力地说服着自己这不可能,那日婉燕和大家一起打雪仗一起堆雪人,明明是不再有敌意隔阂的样子,可她总归是景利的亲妹妹,而且确实是自己当初任性才让婉燕身陷后宫,所以她也有足够的理由来这样恨自己。 留宁想问题想的出神,唐长瑜进来都没有注意到,知道唐长瑜轻轻拍了拍留宁的肩膀留宁才从一直放空望着天花板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留宁着实下了一大跳。 唐长瑜严肃地看着留宁没有说话,留宁起身为唐长瑜倒了一杯水,递到唐长瑜面前问道:“怎么训营这么晚才回来?” 唐长瑜没有接水,没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看着留宁,留宁觉得今日的长瑜有些反常,试探地问道:“长瑜,你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唐长瑜没有回答留宁的这个问题,他已经在最大化地控制着想要质问的心情,可是这一刻,他只想快点证明留宁的清白,于是直白地抛出了自己内心最大的疑问:“阿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给景利通风报信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在郁依关我养病的时候你消失的那三天你干什么去了?” 留宁感到不可思议,顿时觉得周身被一片寒冷笼罩,手里的杯子掉落在地上,却还是平静地说道:“长瑜,你说这话是怀疑我?” 唐长瑜站起身来抓住留宁的肩膀,不停地摇晃着留宁,眼睛瞪得很大,愤怒之火涌上心头,质问着留宁:“你快回答我的问题!回答我!告诉我,不是你!把一切给我解释清楚!” 留宁用力挣脱开唐长瑜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向后倒退一步,忍着自己的委屈,平静地解释道:“长瑜,我说不是我,你真的相信了吗?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一直顾忌着我突厥公主的身份,不肯相信我。现在我告诉你,真的不是我,你养伤那三天,我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在帮你处理军务。” 唐长瑜的心里不免有些懊恼刚才这样对留宁,伸手想要抱留宁,却被留宁挡开,唐长瑜与留宁对视,却看到留宁眼底深深的失望与痛苦,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打消这种信任留宁却不解眼前这些证据的矛盾心里,再次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口:“那刚才那只信鸽是怎么回事?你寄出去了什么?”这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插在留宁心口,疼在留宁心里,也同意痛在唐长瑜心里。 留宁的语气变得更加冷淡,极力压抑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可怜自己付诸一腔深情换来的却是这百般怀疑,把纸条拿出来丢在唐长瑜面前,指着上面的字说着:“我再说最后一次,不是我,那信鸽是我在门前捡到的,上面是景利写的说要多注意你,我没有传递消息出去,信不信由你。” 留宁说完这话,唐长瑜能听出她极力抑制的哽咽,留宁目不斜视地看着唐长瑜,唐长瑜无力地抓住留宁的手,把留宁顺手带进怀里,十分愧疚地说道:“阿宁,对不起,我不该疑你的。” 留宁淡淡地嗯了一声,推开了唐长瑜,独自一人走出了房门,留下唐长瑜一个人在房内站在原地,懊悔不已。 第三十六章 命途多舛 第二天一早,留宁和唐长瑜一前一后来到郁依关的城门,昨天晚上留宁和唐长瑜好像在刻意避讳着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面色如常地讨论着军情。 景利的军队包围这郁依关情况紧急,按兵书记载,踹营这事通常只是一人,只是一人两人都各有礼毕,一人前去踹营一人独骑自然是单刀直入,可不能互有攻守,两人联盟虽然顾忌更多讲究配合,再说默契方面,留宁和唐长瑜自然没得说。 两人连夜商讨出一个完备的方案来,还是如从前一般唐长瑜负责在前征杀,留宁负责在后面保驾护航,如从前般把背后的敌人交给对方。 两人决定从正门出,走过一条羊肠小路,为节省体力,能避战处则避战,从突厥扎在外面的军营的侧门进,攻其不备,两人找李世民回话报备后,一路默默无语地往回走着。 夜晚很静,月光很亮,现在的夜晚已经没那么寒冷了。 唐长瑜低眉垂眼,面色郁闷地走在留宁身后,望着留宁单薄的身子却撑着那么沉重的铠甲,暗暗懊悔自己为何如此识人不明,留宁为自己付出了这么多,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 唐长瑜低声叫了一声留宁的名字,留宁身体一僵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唐长瑜,却听到一声轻轻的对不起传入耳中。 留宁转过身来,走到唐长瑜面前,微微一笑,眉眼之间却显得愈发坚毅,拉着唐长瑜并肩向前走去,淡淡地说道:“长瑜,我会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找到证据的。” 唐长瑜在黑暗中点了点头,心里总算是安定下来,这件事算是终于告一段落了。 众人和唐长瑜和留宁告别,千叮咛万嘱咐两人一定要平安归来,李世民也是忧心忡忡。两人携手上马,策马而去。 两人一路顺利,已经安全通过了最为危险的羊肠小道,就快要到达突厥大营了。 却没想到一路人突然杀出来。 又是这个样子,让人出其不意的行军计划,却毫无意外地被景利围堵,这一次留宁和唐长瑜的情况更为惨烈,连招架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从天而降的牢笼机关扣了下来,被五花大绑地押入了突厥军营。 景利没有想抓了留宁和唐长瑜去威胁**,而是放消息出去说留宁和唐长瑜已经顺利踹营,回长安去搬救兵了,然后开始计划着在**预计的救兵回来之前的时间前攻破郁依关,直取李世民首级。 留宁和唐长瑜不知道被锁在哪一间房子里,两人的手被紧紧反绑着,脚也被捆着不能动弹,虽然没有说话,却都在暗暗揣测着,这次又是谁泄漏了行军计划? 夜幕悄悄降临,景利的手下来囚禁两人的房间喂了两人几口晚饭,点起了蜡烛。小厮刚刚完成任务要锁门离开,却被留宁叫住了,留宁问道:“你们景利元帅呢?我有事找他。” 唐长瑜差异地看了留宁一眼,没想到留宁没跟自己商量却在这时找景利,却听到那小厮用极其不耐烦地语气回答道:“景元帅忙着商议军情大事,没空理你们。” 说完便重重摔门而去,上了锁,平时高高在上的两个人哪受过这种被一个小厮侮辱的屈辱。 不等唐长瑜发问,留宁就猜透他心思般的说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景利。” 唐长瑜顿时明白了留宁的用意,接话道:“你是想知道景利下一步会采取什么样的战略?是想知道他会拿咱们俩做人质还是直接杀了我们?” 留宁点了点头,又分析道:“看现在这个形势,他应该是假意传信说我们已经顺利往长安返回,让皇上放心,以便攻其不备。” 唐长瑜同意留宁的分析,两人又经过一番讨论,决定还是要找机会逃出去。 夜幕降临,留宁已经倚在床边昏昏欲睡。 唐长瑜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蜡烛前,将手放在蜡烛上灼烧,绳子被火点燃,很快就烧断了,唐长瑜的手也被火焰的热度灼伤,唐长瑜咬着牙冷嘶了一声。 唐长瑜迅速解开脚上的绳子,跑到床边摇醒留宁,快速帮留宁解着绳子,留宁看到唐长瑜手上的伤,忙问是怎么回事,唐长瑜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忍下手上的疼痛,告诉留宁现在逃走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门已经紧锁,两人破窗而出,一路逃到马厩。 两人顺利上马,可是逃走的动静已经惊动了原本看守二人的士兵,景利忙带人一路赶来,围追堵截。 唐长瑜一路策马而奔,留宁紧随其后,两人一路斩杀敌军,一路向外突围。奈何景利看两人就快要逃脱,又增派了人手,越来越多的士兵围了上来。 眼看着唐长瑜和留宁脱身越来越困难,唐长瑜又打了马两下,马迅速向外奔去,原以为留宁也会跟上,可没想到的是留宁却勒住了缰绳,自己停在了突厥士兵的包围圈里。 景利早就对手下下过命令,绝对不能伤害留宁,所以留宁只是又被绑回了那间房间里,若不是有景利这条命令做护身符,留宁估计早已经万箭穿心而死了。 留宁一夜未眠,唐长瑜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感到懊悔自责,想要回头去救留宁,却发现后有虎狼之师追逐,前有皇命压身,只恨自己没有一夫当关的本事,只能策马向长安的方向狂奔而去,越早搬回救兵,就能越早救回留宁,救下皇上。 景利得了唐长瑜已经逃走的消息,下令停止对他的追杀,依然按原定计划攻取郁依关,然后来到了关押留宁的房间。 景利推开门看到留宁坐在那里望着天花板出神,神情平淡,看不是喜怒哀乐,留宁转头看见是景利进来了,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叫了一声:“景利哥,你来啦。” 景利没有回话,默默走到留宁身边,解开了留宁手上和脚上的绳子,看着留宁手腕上被勒出来的深深的红印,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景利回想起曾经,从小到大,自己最疼爱这两个妹妹,可现在,一个被自己亲手送进了深宫,一个已经与自己为敌,被自己软禁在这房间里。 景利不想再继续回想下去,已经众叛亲离的自己已经忘记了自己发动这场战争的初衷是什么,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景利已经无可回头。 为留宁松了绑之后,景利没有说话便想离开,留宁却叫住了他问道:“景利哥,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非得要陷突厥进水深火热的境地之中吗?难道非要看到突厥和大唐两败俱伤吗?” 留宁的一番质问换来的却是景利的一番沉默,留宁见景利不回答,接着质问她心中最想问出口的问题:“那个暗地里为你通风报信的人到底是谁?” 景利回头看向留宁,邪魅一笑说道:“难道不是你吗?” 留宁一怔,景利转身走出门,留宁听到景利在外面布置看守自己的士兵,下了命令不准捆她锁她,一切以突厥公主的标准对待,只是必须软禁在这间院子里。 景利看过留宁以后,便率领军队出了大营,来到郁依关城下,也不顾高挂着免战牌的军礼,开始发动了对郁依关的第一波攻势。 一连三日,景利率领军队对郁依关发动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这种自杀式的强攻打法让突厥军倍感疲惫,**抵死守护城门,坚决避免与突厥一战,努力为长安来的救兵拖延时间,可这一味的拖延时间越长就越不起作用。 时间一天一天的在流逝,眼看着景利的攻城就要奏效,攻下郁依关就是几天后的事情,可是长安城那边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郁依关内上到李世民下到每一个小士兵都忧心忡忡,大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到最后一刻只能与敌人殊死一搏。 李世民日日愁眉不展,婉燕料到时机已经成熟,向李世民主动请缨去劝和景利,让他停止攻打郁依关,归降大唐。 李世民听了婉燕这样的建议自然是不允许的,耐心地劝说着婉燕:“爱妃,你现在怀有身孕,这才是你现在最大的事情,朕是不会允许你去冒这种风险的。你要相信朕,朕一定可以想出办法突出重围的。” 婉燕这次无论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李世民,还是变着花样地取悦李世民,向他撒娇,可李世民铁了心似的,从没有发生的婉燕所求这么久都无所得的,婉燕暗自气恼,只觉得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要误了自己的计划。 眼看着景利就要攻破郁依关了,婉燕不想再坐以待毙,便不再恳求李世民的答应,独自一人跑上了早已血流成额的城墙。 景利看到婉燕上了城墙,立马下令停止了攻击,同时,婉燕也下令**这方停止攻击,婉燕私自跑上城墙的事很快就惊动了李世民,李世民勃然大怒,却又担心婉燕,匆匆甩下军务往城墙方向赶来,赵楠得了消息也往跟着李世民城墙方向赶去。 婉燕很快和景利达成了共识,表示自己想和他谈谈,婉燕出城去突厥军营,景利也不趁婉燕出城的机会攻城。 等李世民和赵楠都赶到的时候,都只看到了婉燕出城时坚毅的背影。 第三十七章 节外生枝 李世民气势汹汹地走上城墙,赵楠跟在身后,原本在城墙上的小兵被这要杀人的气势吓得不轻,赶忙齐齐跪下。 君威在上,每一个士兵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李世民不怒自威,剑眉紧皱,目光冰冷地扫过跪在那里的人,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质问道:“方才怎么回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怎么敢让燕妃娘娘出城?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想活了是吗?!” 领头的士兵声音颤颤巍巍,十分害怕地回答道:“燕妃娘娘,娘娘跟突厥王说希望哥哥念在手足之情上听听自己的建议,说自己愿意做大唐的人质。微臣不敢私自放燕妃娘娘出关,可是娘娘以性命相逼,说……说,出了事她负责。” 李世民沉默,脑海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燕妃娘娘说自己愿意做大唐的人质这一句话,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责怪婉燕,婉燕阿婉燕,你为何只知道为朕着想,却从来不为自己多想一下。 赵楠只能安慰李世民,也是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景利虽然心狠手辣,可燕妃娘娘毕竟是景利的亲妹妹,景利不会对燕妃娘娘怎样的。” 李世民依然冷着脸点了点头,留下一句:“要是燕妃娘娘出了事朕要你们的狗命。”转身走下了城墙。 唐长瑜已经顺利回到长安,在长安城中日日练兵,征兵,储存粮草,计划行军,丝毫不敢懈怠,又幸得林后玄大将军的儿子林易蓝的帮助,更是事半功倍,出发行军的日子定在七日之后。 林后玄是朝中的老将,军功煊赫,已经官至一品大将军之职,儿子林易蓝自然是一表人才,武艺高强,可惜笼罩在父亲的光环之下,一直没有机会建功立业,展示自己的能力。 林易蓝和唐长瑜素来交好,唐长瑜自然了解林易蓝这一直一来不得志的心情,这次唐长瑜领兵,林易蓝自然请求做唐长瑜的副将,跟随一同前往前线,唐长瑜询问过林后玄老将军的意见后便应允了。 唐长瑜一回到长安便将留宁被景利俘虏,长安方面已经开始征兵点将等等细碎的事情一一写信回报给李世民,可是天不遂人愿,唐长瑜以为消息已经送达郁依关了,却没想到信件早已经被景利的手下所劫。 景利看过之后却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信息,信件上的一切事情都在自己的预料之内,景利悄悄销毁了信件,让郁依关里面的人毫无消息,坐立不安,军心不稳,才更是他截获信件的主要目的。 婉燕走出郁依关后,和景利一起回了突厥军营,景利只是暂停了对郁依关的攻击,让**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也给自己的军队一个休息的机会,却未曾撤去包围。 景利自然不会对婉燕怎样,带婉燕回了军营,天色已晚,婉燕和景利相对而坐共进晚餐,两人都耐着性子,绝不先开口说话,气氛略显尴尬,一片沉默之中,纵使面对一桌子丰盛的美味佳肴,因为心里怀着心事,两人都是味同嚼蜡。 直至这顿晚饭吃完,两人都没有说话,婉燕起身准备离开,景利这才叫住了婉燕,以略带自嘲的口气说道:“妹妹,咱们数月不见,倒是生疏了呢。” 婉燕转身对景利一笑,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用如哥哥一样的口气说道:“妹妹还以为哥哥现在只知道运筹帷幄,征战沙场,都忘了我还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了呢。” 景利走到婉燕身边坐下,淡淡一笑,似乎是在找回曾经的亲密,充满宠爱地说道:“怎么会呢。” 婉燕却依然面色如常地发问:“那现在妹妹要什么哥哥还会像以前一样都应允吗?” 景利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你永远是我的好妹妹。” 婉燕面不改色,说的一字一句却暗含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力量:“哥,我希望你撤掉对郁依关的包围,撤兵突厥王城,然后向大唐投降,修生养息。” 景利以为留宁和留彬背叛了自己,但婉燕一直在暗中给自己传递情报,这说明至少婉燕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可没想到婉燕会提出这样的请求,景利充满怒气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 景利面带愠色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却没有坐下,背对着婉燕厉声说道:“这不可能。现在的局势明明是倒向我这边的,我怎么可能放手。” 婉燕却略带嘲讽地说道:“唐长瑜和留宁已经回长安搬救兵了,等长安的救兵一到,你就会被前后夹击,虽然你攻势猛烈,可突厥军连日猛攻已经疲惫,你不可能在救兵到之前攻下郁依关,这点我们都心知肚明。” 景利没有告诉过婉燕自己已经扣押了留宁做人质,只淡淡说道:“到时我自有办法。” 婉燕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到景利面前,冷静地为景利分析现在的局势:“你有什么办法我并不知道,但是我只希望你能够把目光放的长远些。哥,我已经怀孕了,这个孩子可是李世民的孩子,是皇室的孩子。” 景利有些惊讶的看着婉燕,婉燕接着说道:“李世民害我深陷后宫,还肆意践踏我们突厥的土地,害得我们的子民身陷水深火热之中,也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怎么可能不恨他。这个孩子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 景利不解,问道:“什么机会?” 婉燕看哥哥已经被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动容,接着解释道:“我悄悄找军医检查过,我怀的是个皇子,你知道这个皇子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可以扶持他夺嫡,登上皇位,到时候自然还是需要突厥军队作为军事上的支持,等他坐稳江山,这天下还不是我们的,你倒时贵为太子师,贵为丞相,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废掉皇上,终结李唐王朝,取而代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景利没想到短短数月时间却可以改变这么多,婉燕从前虽然有些骄横无礼,可心思单纯,不会有任何害人之心,现在的婉燕却可以为了复仇而狠心牺牲掉自己的亲生儿子,把一切设计的如此缜密,拿出这样深谋远虑又充满野心的计划。 景利还需要时间来权衡自己的方案和婉燕的方案哪一个实施性更高,哪一个能共容易覆灭李唐王朝,虽然两人是有共同的目的,可景利坐上突厥王的位子以后疑心更重,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得不怀疑了,景利觉得难保婉燕不会有什么二心,到时候利用我自己便过河拆桥。 于是景利借口有些累了岔开了话题,兄妹二人又心不在焉地闲聊了一会便各自离开。 婉燕知道景利需要时间考虑,独自一人离去了,在军营里四处乱转,只是婉燕想不明白,依哥哥的性格与野心,他怎么可能对天下这么大的诱惑而无动于衷? 景利到底有什么计划?婉燕百思不得其解。 婉燕一个人无聊地走来走去,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看见在军营中这样一个并不起眼的房间,外面却是层层重兵把守,婉燕向里面探了探头仔细看看,发现里面烛光微闪,似是住着一个人。 婉燕觉得好奇,这么僻静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一间重兵把守看起来极为重要的房间? 婉燕走上前去,把守房门的人向婉燕行礼,说的却是拜见公主殿下。 婉燕询问这领头的士兵,问房间里住的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把守。领头的士兵却回复婉燕说:“突厥王吩咐过不能透露这间房间的任何信息,恕小的无可奉告。” 婉燕悻悻地离开了,却没有真正走远,准备一探究竟。绕到这间院子的后墙,准备一跃而上。 婉燕毕竟是马背上长大的女孩,作为突厥公主也是自幼习武,虽然不如留宁那般精通,但是也算深藏不露,即使在深宫中为了自保,不得不伪装了自己对武功一窍不通,这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还是身轻如燕,轻轻一跃便跳上了高墙。 接着一跃,婉燕已经稳稳落在了房顶上,悄悄掀开房顶上的一片砖瓦,看见的竟然是留宁的身影,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婉燕心里一惊。 留宁也是习武之人,很快就发现了房顶上渗出的一丝亮光,抬眼望去,看到一个人影匆匆闪过,赶忙问了一句谁,打开门看到的却还是那些看守自己的士兵,毫无异样,又被看门的士兵推搡着进了屋里,留宁心里充满了疑惑。 婉燕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心里也同样充满了疑惑,心里盘算着为什么本应跟着唐长瑜回长安的留宁却被软禁在突厥军营里,是哥哥留她,还是她自愿?婉燕转念一想,留宁是真心爱唐长瑜的,断不会和哥哥勾结。 那是哥哥自己把留宁强行虏了过来! 婉燕思来想去,如果哥哥拿留宁做人质逼迫唐长瑜退兵,那么会有多大的胜率?唐长瑜会保国家还是自己的女人?这还真的不一定,婉燕暗自盘算,既然哥哥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那就不会接受自己的计划了,果然哥哥不是那么容易成为自己利用的工具了。 既然如此,可不要怪我婉燕心狠手辣,任何阻挡我儿子登上皇位的人都得死。 第三十八章 突厥王城 七天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一晃而过,唐长瑜和林易蓝顺利带着救兵在赶往前线的路上。 婉燕还是不死心地去找景利,再一次提了自己的计划,可却被景利以同样的方式软禁起来。 婉燕却没有惊慌,一副了然于心的淡定,在被押走之前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以为拿我和留宁当人质就能逼李世民退兵你就错了。” 突厥军和**都趁着这个机会韬光养晦,为这最后一战磨刀霍霍,双方都希望可以多些日子可以修生养息,可大战的日子还是很快还是到了。 两军对阵,刀光剑影间弥漫的肃杀之气已经远远超过了冬日弥漫的最后的寒冷,景利和唐长瑜双双立于阵前。 郁依关里也终于得了唐长瑜和林易蓝顺利带来援兵的消息消息,顿敢如释重负,急忙由赵楠领兵向外赶去支援,双面夹击突厥军。 唐长瑜面无表情,却眼神凌厉,暗含愠色,淡淡开口,可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景利,现在我们大唐的援军已经到了,我们与郁依关前后夹击,你再挣扎也只是死路一条,快把留宁放了,还可以饶你一条生路。” 景利轻蔑一笑,交代手下把留宁押到阵前来,回应唐长瑜道:“如果我不呢?” 留宁没有像往常般穿着盔甲,而是穿着平常的一袭白衣,头发简单挽起,只插了一根玉簪,脸色比他们分别时更加憔悴,虽然留宁极力地掩饰着,唐长瑜也看得出这些日子留宁的殚精竭虑。 为什么上天总愿意给我和留宁这么多的考验,唐长瑜心里暗道,我们只是相爱而已,这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把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推到家国大义面前接受考验。 “那你只能去死了。”唐长瑜坚定地答道,说完便带头第一个冲上前去,对景利发动了第一轮猛攻。 留宁愣在那里没动,身边押着她的士兵只顾着抵挡**的攻势,早已经把她抛之脑后了,这是她逃跑的机会,可是唐长瑜的做法让她浑身发冷,在这样的事情面前,他再一次选择放弃了她。 留宁没有注意,不知是敌方阵营还是我方阵营放出来的箭,直直向留宁飞来,唐长瑜正和景利纠缠着,看留宁有危险,急急抽身,向留宁的方向赶来,虎头枪一挥,箭羽在空中断成两截,掉落在留宁脚边。 唐长瑜看留宁在那里发愣,心急如焚,拽着留宁的手臂想让她上马,留宁却毫不配合地站在原地,反是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唐长瑜。 唐长瑜明白留宁在怪自己,可现在毕竟不是耍小性子的时候,唐长瑜又急又气对留宁喊道:“阿宁,你在干什么!快点上马!” 留宁依然站在那里没动,景利又追了过来,向唐长瑜一刀挥下,唐长瑜赶忙反身抵挡,却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支箭直直插到了留宁的肩膀上。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赵楠带着郁依关的士兵赶到了,李世民不放心,也紧跟着赶来。有赵楠帮唐长瑜抵挡景利,唐长瑜赶忙跳下马来查看留宁的伤势。 景利看到李世民来了,得意的微笑浮上脸颊,一个手势招呼士兵押着婉燕走了上来,李世民一见婉燕这样出现在这里,很是吃惊,连忙叫手下停手。 李世民怒视着景利喝道:“景利,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怎么这么狠心,婉燕可是你亲妹妹!” 景利也让手下的士兵先行停手,一副笑的云淡风轻的样子,反问李世民道:“你难道不狠心吗?”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好似下定很多大决心似的,淡淡说道:“景利,今日只要你放了婉燕回来,朕就放你回突厥王城,来日我**在你突厥王城决一死战。” 景利见心中盘算果然成真,不由得意一笑,只不过这结果跟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原以为会是唐长瑜主动撤兵,没想到却是李世民。 一边的婉燕原本还是在突厥军营中冷静镇定的样子,却装作已经被这样混乱的场面吓得哭了起来,两眼眼泪汪汪,梨花带雨,撕心裂肺地向李世民喊着:“陛下,您不要在乎臣妾的安危,哥哥是不会伤害我的。您不能为了我牺牲大唐的利益,您不能冲动啊。” 景利轻笑道:“李世民,你以为我景利傻吗,留宁已经被你们救走了,我再放了婉燕的话,我手上一点筹码都没有了,我怎么回突厥王城?” 李世民还没有接话,留宁便捂着伤口站了出来,走到景利面前,很是坚定地说道:“景利哥,你放了燕姐姐吧,我来做你的人质。” 景利有些心疼地看着留宁流血的伤口,两人都是自己的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毕竟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退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唐长瑜没想到留宁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向留宁跑去,却被景利的好几个手下同时用剑抵住了咽喉,唐长瑜看着留宁十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是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惩罚我吗?” 留宁淡淡说道:“你可以为大唐牺牲我,我也可以为大唐牺牲自己。”说完便走到婉燕身后,安抚了一下婉燕的情绪,亲手为她松了绑推她离开,自己站到了婉燕被押着的地方。 李世民上前接婉燕回来,如约撤了兵,景利带着留宁顺利撤兵回了突厥王城。 景利为留宁找来了军医处理伤口,把留宁安置在王宫原来住的院子里,这一次却并没有派重兵把守留宁住的院子,也没有限制留宁的行动。 倒不是因为景利有多么放心留宁不会逃走,而是这突厥王城的王宫里层层把守,安全系数堪比皇宫,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留宁自然也是对这点心知肚明,没有抱什么可以逃走的希望,反而像是回到了没有去长安前的生活,乐得自在。 想到这里,留宁不禁为自己叹了口气。 当初父王说要去长安觐见,原本只想带莫迎王后、景利、婉燕三人前往的,可留宁偏偏被书中描绘的长安美景所吸引,想要看一看书中写的“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繁荣富饶的景色。 想着长安城的种种热闹,留宁便一个劲地央求父王带她同行,还向父王下了保证,绝不会在长安城内胡闹,一切都听他的命令。 可是往往天不遂人愿。 留宁没有看够长安城的繁华似锦,良辰美景,却遇上了自己命中的劫数,从此自己的安逸人生开始变得跌宕起伏。 遇见唐长瑜,丧父,战争,一路坎坎坷坷,跌跌荡荡,走到了今天。 留宁有些后悔今天在战场上那么紧张的场面下为什么还要跟唐长瑜怄气任性,其实自己完全可以理解唐长瑜的选择。 谁让自己爱的这个人偏偏是背负重任把家国大义放在第一位的人呢。 留宁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转头看看院子里,花草都已经萌芽了,原来春天到了,转移已经一年过去了。 外面阳光明媚,留宁走出院子里在这王宫里四处乱转,看着这里的布局陈设,一花一草都还是自己一年前离开的样子,留宁觉得身心放松,如果时间能够倒退那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能就此休战,过着这样平静惬意的生活那该多好,留宁暗自揣测,这次郁依关一役,不论是**还是突厥军都是损兵折将,受了极大的创伤,不然**也不用千里迢迢赶回长安搬救兵,景利哥也不用利用自己和燕姐姐来脱身。 所以如果自己能劝说景利哥就此罢手,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留宁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自己的父王生前议事的屋子前,留宁又不由得回想起童年的时光。 自己虽然是突厥王的养女,可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父王的宠爱,都一点不输于突厥王的亲生女儿,想着自己从前刚刚来到王宫时十分害怕,还是父王和哥哥一直陪着自己,带着自己到处玩,自己才慢慢适应了这里。 这里是父王议事的场所,是自己除了自己的房间外最熟悉的地方,这里放着父王的藏书,很多重要决策都是从这里产生。 可留宁却偏偏从小喜欢在这里胡闹,常常把大臣给父王的信件弄得一团乱,可父王却从未责怪过自己。 慢慢长大以后,留宁就更喜欢这里,一有空闲的时间便留在这里看父亲的藏书,不仅仅是对突厥文明有了很多了解,更是翻阅了不少华夏文明。 遇见有些晦涩难懂的东西,父王总会放下手上的政务前来指点一二,有时还会和自己一起讨论政事,或是给自己讲一些大道理。 突厥的女儿无论是富家的还是贫家的,都是早早放牧为家里操劳,没有上学的习惯,所以留宁能有现在的眼见和胆识,全都是靠当初自己在这里读过的书和父王的教诲。 那时候的留宁觉得听到这些冗长的大道理觉得很不耐烦,可现在却再无机会听一句父王的教诲,甚至自己连父王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留宁想起从前的事情,嘴角浮起了微笑,这可能是这么久以来留宁笑的最开心的一次了。 可当留宁想到父王的死,心里又不由得难过起来,心酸涌起,眼眶红红的,所以想要走进这院子里,走进房间里去,看看自己和父王曾经的美好回忆。 留宁走近了才隐隐听到,里面竟然有说话的声音。 第三十九章 接二连三 留宁走上前去,听到一个很是虚弱的女声在说话,纵使声音很沧桑无力,却透着怒不可遏的感觉。 留宁很快辨认出了这个声音,原来是莫迎王后。 留宁只听她愤怒地问道:“为什么带留宁那个死丫头回来?” 另一个男声再熟悉不过了,原来是景利,景利耐心地解释道:“母后,我只是带她回来做俘虏而已,大战在即,我能做什么呢?” 可莫迎王后还是不满,咳了两声,极力抑制着咳嗽后的喘息,依然带着怒气质问:“你是我哦亲生的儿子,你别以为你心里想什么我不知道,这样的紧要关头,你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要出兵攻打大唐。” 景利解释道:“母后,我从来没有忘记我背负的使命,从长安回来以后您的身体就不好,您还是不要操心这么多了。其实我也一直不知道,您当时为什么那么执着地要我杀了父王,然后发兵大唐。” 只听莫迎王后叹了口气,声音虚弱地说道:“唉,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我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我相信你,可以完成我的遗愿,只是我还有一心愿未了,我想,想再见见婉燕。” 景利安抚自己的母亲说道:“母后,您别这么说,什么遗愿,多不吉利啊,您放心,我会让你见到燕儿的。” 景利说完便要出门,婉燕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飞身跳到了房顶上,目送着景利和莫迎王后一前一后离开。 留宁像失了魂般坐在房顶上,脑海中一直炸响着景利说的那句话“您当时为什么那么执著地要我杀了父王”。 父王竟然是死于景利和莫迎王后的合谋,当初景利来求自己和哥哥一起领兵攻打大唐的时候却骗说是皇上谋杀了父王,原来这一切都是景利早就布下的骗局。 景利和莫迎王后到底有什么图谋?留宁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这里坐以待毙了,她必须找出事情的真相。 留宁在不断的筹谋之中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彼此相安无事,留宁甚至笑脸相迎地和景利、莫迎王后一起吃了好几次晚饭。 **上次兵败元气大伤,足足在郁依关休整了半个月才重新发兵,这让突厥军也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转眼间,战争已经持续一年了。 半个月过去了,莫迎王后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兵临突厥王城下,可这次高高挂起免战牌的却变成了突厥军。 知道**已经前来,景利急忙派人去给婉燕送信,说母后病重,盼望最后一见。 婉燕看了这封信后即刻去请求李世民放她回突厥王城,可李世民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婉燕的请求,还下令让林易蓝护送婉燕回长安,安心养胎。 婉燕无法,只能长跪不起,李世民又气又心疼,无奈地扶起婉燕,问道:“爱妃,你这是何必呢?” 婉燕依偎在李世民的怀里,哭哭啼啼地说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害怕哥哥以母后的病情来骗人,再拿我当人质,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谁会拿得病来诅咒自己的母亲啊,这种事情,臣妾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世民看婉燕思母心切,不论自己怎么劝说婉燕都执意要去突厥王城看望母后,李世民想要相陪。 婉燕却拒绝了:“皇上,你糊涂了,我一个人去哥哥也许会拿我威胁你,但他不会伤害我,不会要我的命,毕竟我们是至亲骨肉,你是天子,怎么能为了臣妾涉险呢。” 李世民拗不过婉燕的脾气,婉燕撒娇,李世民也拿她没办法,亲自把婉燕送到突厥王城的城门前,再一次目送着婉燕离开。 婉燕走进突厥王城,走进王城里的王宫,感觉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婉燕也住在从前住过的屋子里,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 晚上,莫迎王后让景利和婉燕一起吃晚饭,没想到景利把留宁也一起叫来了。 莫迎王后看到留宁前来,气的摔了酒杯,指着留宁的鼻子大骂:“你这个臭丫头,从小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你不图报恩就罢了,还害婉燕身陷后宫,你现在还有脸来见我!” 景利挡在留宁面前,让母亲放下了手,对莫迎王后解释说:“母后,我今天叫留宁来就是为了让我们都解开误会,燕儿进宫的事情主要是怨我,如果当初不是我提议,父王也不会想送妹妹去和亲。” 莫迎王后听了这话以后更加恼火,把火气撒到了景利的身上,指着景利大骂道:“你别以你装模作样的很好,别人不知道,但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喜欢这个狐狸精,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要不是我一直约束着你,你不一定会为这个狐狸精做出什么事来!” 景利听了这话,略微尴尬地看了一眼留宁,转身拂袖而去。 莫迎王后被气的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留宁和婉燕赶紧跑上前去扶,可婉燕却一把推开了留宁,和丫鬟一起把莫迎王后扶回了了寝宫。 婉燕给李世民写了信报平安,就一直守在莫迎王后的床边,细心照顾着母亲。 留宁被这些天来巨大的信息量冲的有些昏头,经常一个人坐在那间突厥王议事的屋子的屋顶上看夕阳。 留宁经常私下叫来军医询问过莫迎王后的病情,毕竟在过去的十九年里,留宁一直叫莫迎王后母后,这份恩情终究在,留宁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留宁很多次想要前往探望照看莫迎王后,却都被婉燕派人拦了下来,而这些天,景利一直没有出现。 直到又过了三天,莫迎王后突然陷入病危,昏迷过去,可再醒来后却神采奕奕,军医无力摇头,说这是回光返照,要婉燕和景利做好最坏的打算。 婉燕听了这样的诊断结果,急的眼泪扑扑簌簌地掉下来。 倒是莫迎王后在安慰婉燕,为婉燕擦着眼泪,笑着说道:“好燕儿,听话,不要哭了,母后没有多少时间了,就想看你们高高兴兴的,母后,想见见你哥哥,你能帮帮我吗?” 婉燕抹干了眼泪,点了点头,转头出去找景利。 景利看婉燕前来,本来打算直接关门谢客,可婉燕不走,拍着门大喊,声音带着哽咽:“哥,你这是怎么了,母后,母后就快没多少时间了,她就想见见你。” 门内的景利听了这话,内心微微泛起波澜,又听婉燕接着喊道:“哥,你快去见见母后吧,这次我真的没有骗你,哥,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景利听到婉燕这样的话,也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景利打开门向莫迎王后的寝宫跑去,婉燕紧随其后,留宁也听说了这消息,悄悄跟了上去,却没有进门,躲在门外,听屋内的对话。 莫迎王后躺在病床上,原本气色很不好,可是看着床前左边站着婉燕,右边站着景利,儿女承欢膝下,莫迎王后不禁笑逐颜开,好像脸上都没了病色。 景利看床榻上的母亲病怏怏的,瞬间苍老了不少,不禁在心中责怪自己,那天为什么要这么任性拂袖而去,这些天又拒不见母亲,可现在即使再后悔,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莫迎王后颤颤巍巍地抬起手,牵着景利坐在榻前,虚弱地说道:“儿子,母亲对不起你。” 景利懊悔地摇了摇头,带着哽咽,红着眼眶说道:“母后,您别这么说,是儿子不好,儿子不孝。” 婉燕看着这一幕暗自垂泪,莫迎王后用另一只手拉过婉燕,让婉燕也坐在床边,替婉燕擦去眼泪。 又看着景利,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我知道,你从小随心所欲,爱好自由,你对王权江山并不感兴趣,可你却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接下突厥的一切重担是你从小就被灌输的思想,你不喜欢,却必须接受现实,从小母后就逼着你学习你不喜欢的东西,可现在这些东西却成了你的一切。” 景利不忍再听下去,打断了母亲的话,可莫迎王后却执意要说下去。 莫迎王后拍了拍景利的手安抚道:“好孩子,母后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你听母后说完。” 婉燕无法面对母亲就要离世的事实,眼泪又掉下来:“母后,你别说什么这种丧气话,什么没有多少时间了!” 莫迎王后又拍了拍婉燕的手,用力将三人的手叠在一起,接着说道:“你们是我的孩子,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我们是紧紧相依的亲人,景利,燕儿是你唯一的妹妹,你们之前在郁依关的事情我已经听说过了,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妹妹呢。” 婉燕安慰母亲说道:“母后,这件事都过去了,我和哥哥会好好的,哥对我一直很好的,上次的事情哥也是迫不得已。” 莫迎王后欣慰地点了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去了以后,你们一定要相互扶持,完成我的遗愿,一起联手夺下李唐的江山。”说到这里,莫迎王后苍白的脸上却挂了一丝戾气。 景利叹了口气:“母后,你这是何必呢。” 莫迎王后也跟着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略带悲伤的口气说道:“有个秘密我埋在心里很久了,现在我快去了,我不能把它带到坟墓里。” 第四十章 噩耗传来 门外的留宁在刚刚的煽情时分很想推门进去,告诉门里面的所有人,我们曾经是那样令人羡慕的美满家庭,作为一个养子,我一直把你们当作我最亲爱的家人,我们放下之前的过节误会难道不好吗。 可是听到莫迎王后说她有秘密,留宁又止住了脚步,内心不禁惊惧无奈,到底还要面对多少被人可以掩埋的秘密,到底还要面对多少残酷的现实。 留宁竖起耳朵静静听着,莫迎王后有些体力不支,说话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断断续续。 “景利,其实你并不是我和你父王的亲生儿子,这件事,我谁都没说,你父王都不知道。” 这只是第一句话,就让留宁目瞪口呆,屋内的婉燕和景利也是面面相觑,景利没想到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独子、嫡子的身份竟然是假的。 “你们不要惊讶,有什么问题也不要着急问,先听我说完,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景利,你的亲生父亲叫石慕,他曾经是突厥第一勇士,你太像你父亲了,不光是样貌,更是那种从小表现出来的自在洒脱的逍遥性格,每次看到你,我都能回想起他来。” 说到这里,莫迎王后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微笑,目光变得无比柔和。 “我和你父亲在一次赛马大会上相识,后来我们一见钟情,我们在一起两年,很快乐,也很甜蜜,我们已经见过了彼此的父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有一次我和你父亲一起去骑马,偶遇了正在狩猎的突厥王,突厥王见到我,说很喜欢我,向我父母提亲,非要娶我不可。” “我自然是抵死不从的,突厥王表面上没有说什么,竟然还提拔了你父亲做突厥的大将军,一开始我们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后来才发现,原来突厥王明里暗里在官场上给他使了不少绊子,最后,最后在与大唐的一场边界战争中,他竟然让你父亲孤军迎敌,最后你父亲落得了一个战死沙场的结果。” 莫迎王后说到这里不禁泪流满面,景利和婉燕顾不上自己的惊讶,赶忙先安抚母亲的情绪,莫迎王后平静了平静,又咳了几声,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接着说了下去。 “你父亲走了,我才发现我已经怀了你,为了给你父亲复仇,我怀着你嫁给了突厥王,告诉突厥王这是他的孩子。” 看得出莫迎王后的仇恨,他连叫一声突厥王的名字都不愿意,就只称呼他为突厥王。 “我想要给你父亲报仇,潜伏在突厥王身边二十多年,还为他生下了你妹妹婉燕,我等了那么久,天不负我,终于让我等到了在长安的那个绝妙机会。” “我让他疼爱了多年的儿子亲手杀死了他,我得到了他的江山,可你父亲的死并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所以我还要找唐童复仇,你之前不懂我为什么那么执着的要你杀了突厥王发兵大唐,现在你懂了。” “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事任何人阻止我的复仇大计,所以我不允许你爱留宁,否则,你最后一定为了她放弃仇恨,放弃战争。” “景利,身在这个位置上,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 “我死了以后,你们一定要联手,替我完成这个心愿。” 景利听完震惊,沉默了很久,对母亲艰难开口:“母后,你不该把私人恩怨加在国家大事上的,我本以为你是为突厥争取利益,可没想到……没想到……” “母后,你的苦心我都明白,可我们都知道,现在以我们的兵力对抗大唐就是螳臂挡车,我会和李世民议和,然后在你身边照顾你,让你好起来的。” 莫迎王后听了这话,勃然大怒,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咳了起来,莫迎王后咳得厉害,最后咳出一口鲜血来。 景利要喊医生来,却被莫迎王后阻止了,莫迎王后瞪大了眼睛,抓着景利的胳膊,目眦尽裂:“你到底答不答应我!答不答应!” 景利没有说话,跪了下来,婉燕也跟着哥哥跪了下来,留宁也推门进来跪在了莫迎王后的面前,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声:“母后。” 莫迎王后低头看着留宁审视道:“你不要叫我母后,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留宁用沉默代替了回答,然后岔开了话题,开始劝说莫迎王后:“母后,**一路走来,战无不胜,深得民心,我们跟**抗争了这么久都是徒劳无功,还害得突厥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是得不偿失阿母后,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莫迎王后挣扎地坐起身来,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甩了留宁一个耳光,抓着留宁的衣襟,大喊着:“景利!杀了这个女人!杀了这个狐狸精!不要让他耽误了你!” 莫迎王后气的倒在床上,又咳起血来,婉燕赶忙上去照顾母亲,白了留宁一眼。 景利使劲抓着留宁的手,带着留宁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走,留宁使劲挣脱,却被景利一直拽着。 景利拽着留宁的胳膊停下来,却一直没有松开手,留宁挣扎着景利也不肯放手,留宁只能咬着牙叫到:“疼……疼……” 景利并没有放开留宁,而是不顾留宁的挣扎把她推到墙上,双手紧握着留宁的肩膀:“阿宁对不起,我是个粗人,除了舞刀弄枪之外什么都不懂,我……” 留宁也有些尴尬,别过头去不堪景利,打断了景利要说的话,问道:“哥,你真的打算放下仇恨,向大唐投降吗?” 景利点了点头,还想开口说什么,却见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跪倒在景利和留宁面前。 颤颤巍巍磕磕巴巴地说道:“莫迎王后,刚刚,刚刚殁了。” 景利和留宁急忙像房间里跑去,看到的却是跪倒在床前痛哭流涕的婉燕,和睁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莫迎王后。 景利脚步沉重地走上前去,缓缓抬手,为母亲合上眼睛,自己暗自垂泪。 突厥王城内的人原本等待地十分焦急,双方本来协议好在婉燕留在突厥王城的时候不会发动战争,可李世民总是坐立难安,害怕景利会故技重施,拿婉燕做人质要挟自己。 唐长瑜同样着急,他很担心留宁会出什么事情,又不知道留宁会遇到什么事,求了李世民多次不得,自己想要悄悄流进突厥的王宫里探查情况也失败了,除了等待什么都做不了。 丁楚楚一边担心留宁的安危,一边躲避着众人,因为她发现自己中了暗器之后的那种心绞痛发作地越来越频繁,而且更恐怖地是一次比一次疼,疼到楚楚差点晕过去。 众人关注着突厥王城里的一举一动,知道莫迎王后薨逝的消息传来。 时光脚步沉重地走了三日,每一天都踏在人心上,留下伤心的痕迹。 三日之后,由景利主持莫迎王后的葬礼,葬礼办的风光又体面,景利没有按照传统把自己的父王和母后合葬,而是在母后的坟边,悄悄前来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石慕的墓。 景利、婉燕和留宁一起站在莫迎王后的墓碑前,这一年来,这是第一次三兄妹如此平静地待在一起。 景利平静地交代着:“母后的丧事已经办完了,燕儿,你该回到李世民身边了,你不能在经受这样的波折了,军医说你这些日子的胎气并不是很稳,你应该回去好好养着了,阿宁,你也跟着燕儿一起回去,我遵守我的诺言,等你们安顿好我就前去投降。” 婉燕点了点头,留宁却拒绝了,反问道:“你在晴镜城诈降,害死了丁明老将军,你在郁依关围城,还拿燕姐姐做人质,你认为你去投降皇上原谅你的可能性有多大?” 婉燕和景利都沉默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想到这么多。 留宁便接着说道:“燕姐姐,你回去,告诉皇上和长瑜突厥王城内一切安好,哥会去投降,我留在这里。” 婉燕点了点头,景利和留宁二人一起送婉燕出城。 城门关闭,景利拉住要转身离去的留宁,看着留宁的眼睛很真诚地问道:“为什么?” 留宁还没回答,景利又接着说道:“阿宁,从前面对你我只当我是哥哥,自从你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不止这些,母后说的都是真的。” 留宁本想打断景利的话,却被景利打断了,景利接着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唐长瑜,没错,还是我亲手把你推向的他,这可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留宁垂眸,经历了这么多,他只想对景利说:“如果可以,我宁愿回到过去,这样突厥和大唐的子民都不用受战争的荼毒,我们也不用景利这么多事情,我们还是曾经那美满祥和的一家人,只可惜回不去了。” 景利却不敢奢望这么多,淡淡说道:“你能不恨我,留下了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阿宁,谢谢你。” 留宁淡淡一笑,说道:“哥,你想多了,你杀了父王,我怎么可能不恨你。” 景利一惊,没想到留宁对自己还是怀有怨恨,留宁没有理会景利情绪上的变化,接着说道:“我留下来只是为你跟大唐谈判增加了一个筹码,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大唐。” 第四十一章 在劫难逃 婉燕昨日平安回到**大营之后,李世民激动又高兴,可来不及和婉燕庆贺团聚,便赶忙下令让林易蓝护送婉燕回长安,即刻启程。 景利和留宁两人尴尬地各走各的路,两人一路无话分道扬镳,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来到**大营,求见李世民。 唐长瑜看到留宁和景利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感到十分惊讶,赶忙把留宁拉到自己身边,李世民听手下说明了来意,冷笑一下,让手下请他进来。 景利听了很高兴地走进房间来,没想到却是李世民埋伏的士兵将景利押了起来,之间李世民高高在上,冷笑一声:“这都是跟你学的。” 景利没有慌张,还是很诚恳的解释道:“皇上,这次我是真心前来议和的,之前我们存在一些误会,我希望能趁此机会解开。” 李世民显然不接受这套说辞,反驳道:“就算这次你是真心议和,朕也不会接受,现在取你们突厥对朕而言犹如探囊取物。” 虽然李世民言辞凌厉,可景利依然解释道:“皇上,我知道现在以我的力量并不能和大唐对抗,可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来议和的,我是真心为突厥的子民着想,也真心想做您的臣子,为大唐尽忠。” 李世民对景利的话不为所动,依然坚定地拒绝着:“我大唐盛世,子民千千万万,能者更是数不胜数,不差你这一个。” 景利不想放弃可以议和的机会,但内心的怒火已经被渐渐被李世民点燃。 景利还想接着解释,以证明自己的忠心,留宁站出来,站在景利身边对李世民说道:“皇上,在突厥王城发生了很多事情,景利哥已经改变了,他这次是真心想来议和的,请您不要怀疑他。” 李世民冷笑,没有回答,吩咐手下把景利押到大牢里听候发落。 景利内心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用左手肘猛击左边的士兵,让他吃痛放手,又一个过肩摔,把右边的士兵放倒在地。 景利愤怒地大喊:“李世民,你别给大爷给脸不要脸,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景利捡起地上士兵脱手的佩刀,抵在了身边的留宁的脖子上,留宁惊讶地看了一眼景利,不可思议地说道:“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景利又恢复了那副冰冷高傲的样子:“他李世民不仁,我只能不义了,别乱动,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景利一面挟持着留宁,一面往外退,李世民想要不顾留宁的安危直接派人拿下景利,却被唐长瑜拦住了。 景利挟持着顺利回了突厥王城,紧闭大门,他知道**会紧随其后,大兵压境,然后攻占这最后的城池,只能交代手下死守城池。 景利没有放开留宁,挟持着留宁走到了突厥王城背后的大山,一路走上了安白山的最高处,睥睨着悬崖下的一切,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唐长瑜领兵,留彬、赵楠、丁楚楚紧随其后,在突厥王城的大门前和突厥军厮杀起来,唐长瑜着急担心,一人孤军深入拼杀。 号角响起,厮杀声,兵器碰撞的声音,一时不绝于耳。 突厥士兵早已元气大伤,**人多势众,可远道而来,水土不服,这一仗又是硬碰硬,虽然**占据上风,可这一战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时间足足过去了半日,落日的余晖已经洒下,**终于攻破了突厥王城的城门,唐长瑜率先急不可耐地冲了进去,一路上疯狂地寻找留宁。 唐长瑜一路上每遇到一个人就拽着人家问留宁在哪里,留宁在哪里,终于得知了留宁被景利挟持到了白安山上。 唐长瑜匆匆赶到,其他人紧随其后,上到安白山最顶峰的地方,看到的却是景利持刀挟持着留宁,站在悬崖边上。 唐长瑜赶忙安抚景利的情绪,让他不要乱来。景利却冷笑:“突厥王城被你们攻破了吧,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让我不要乱来?你们早干什么来着?” 唐长瑜看到留宁还在景利手里,极力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怒火,和景利谈判:“你不要激动,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你千万不要冲动,你还有退路可以走,不要走极端啊。” 景利冷笑得愈发狰狞,让人看了觉得景利整个人都扭曲了。 景利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留宁的脸颊:“把突厥还给我!不然,我只有和我心爱的女人,跳崖殉情了。” “不要。” “好。”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唐长瑜惊异地望向留宁:“阿宁,你不要胡闹,我只有答应他才能救你,我不会让你跟他去死的!” 留宁的眼里更显出决绝,却也不舍地看着唐长瑜:“这是多少大唐将士用鲜血换来的城池,我怎么能让你因为我行此不仁不义之事,为了你,我别无选择。” 留宁说完这话,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身体便使劲往后仰去,加上手上的力道一推,景利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和留宁一起落下了山崖。 唐长瑜无力地跪倒在山崖边,向下大喊着:“阿宁,不要,阿宁。” 夜幕降临,唐长瑜让李世民派人和他一起去山下找留宁和景利,可是夜色已深,李世民怕有危险不许,唐长瑜不顾其他人的劝阻执意一人在山崖下去找留宁,留彬也跟了过去。 整整一夜的时间,唐长瑜和留彬举着火把,两个人分头在灌木丛生的山脚下兜兜转转地找了一个晚上,却没寻得一点踪迹。 其他人也是担心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赵楠带着搜山的军队和丁楚楚一起,遇到唐长瑜的时候,看到他憔悴神情,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看到留彬的时候,也是同样憔悴的样子。 赵楠不由得抬头仰望高耸的山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和楚楚说了一些安慰的话,然后投入到寻找留宁的下落的队伍中。 其实唐长瑜也明白留宁生还的几率有多小,别人以为他是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执念,可只有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和留宁的默契告诉自己,留宁还活着。 赵楠的方向有了发现,大家赶忙往他的方向聚拢过去,找到的是景利的尸体,却不见丝毫留宁的踪影。 赵楠望着高耸的山体,看着上面郁郁葱葱的大树,安慰唐长瑜:“你不要担心,没结果也许是好结果,留宁也许被挂在上面的某一棵树上正等着我们去救他,你不要太担心了。” 唐长瑜没有说话,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波未平,另一波又起,丁楚楚感觉心口一疼,接着便像无数根针扎一样疼起来,冷汗直流,再也坚持不下去,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众人都是一惊,留宁还没找到,楚楚又晕了过去,唐长瑜赶紧让赵楠抱着楚楚回去找军医,自己和留彬接着带领搜山的军队寻找留宁的下落。 赵楠带丁楚楚回去,楚楚便醒了过来,赵楠急着去找军医,却被楚楚拦下了,手忙脚乱地喊着:“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昨天太担心留宁姐姐了一夜没睡,没休息好而已。” 赵楠看着楚楚一反常态的表现,狐疑地问道:“楚楚,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楚楚赶忙摇头摆手说:“没有,没有,这怎么可能呢。”楚楚说着就假笑起来岔开话题:“你怎么还在这,我身体不好,快帮我去找留宁姐姐阿!” 赵楠还是不放心楚楚的身体说道:“就算是休息不好也得让军医看看,我去帮你找军医,等军医给你看完,你就在这好好休息,我立马就去和长瑜汇合找留宁。” 赵楠转身急急去找军医,等急匆匆地带着军医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楚楚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楠看见这样的情形又急又气,派人找遍整个军医却都不见楚楚的身影,赵楠的急脾气让他立马火冒三丈,军医再也不敢帮楚楚隐瞒,颤颤巍巍地跪在赵楠面前磕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赵将军息怒,赵将军息怒,微臣再也不敢了。” 赵楠不解地看着军医,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军医胆战心惊地回答着:“丁将军晕倒是因为当时中了景利的暗器,她一直心口疼却没告诉过别人,悄悄来找我,这暗器上的毒素一开始根本检查不出病因来,毒扩散到了全身才能检查出来,可已经无药可医,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现在,只怕是时间不多了……” 赵楠听了这话,心里像受了巨大的冲击般震动疼痛,屋漏偏逢连夜雨,留宁失踪,楚楚又重病失踪,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无药可救,可还是如常般笑对众人。 赵楠知道楚楚一定是跑回了晴镜城,跑回了灵愿谷,赵楠赶紧骑马去追,到军营门口却被拦下了,说皇上有事情宣布。 同样被找回来的还有唐长瑜和留彬,赵楠汇报了楚楚的事情,唐长瑜和留彬那里也是一无所获。 李世民却宣布了圣旨,说三日后启程回长安。 站在那里的三个人却都没有应旨,齐齐跪下了。 唐长瑜对李世民恳求道:“留宁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一定要找到他,希望皇上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留在这里找留宁。” 留彬也帮着唐长瑜说话:“希望皇上能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让我们留在这里寻找我妹妹。” 赵楠也恳求道:“皇上,现在楚楚也失踪了,她时间不多了,我知道她会在哪,我也希望您更给我们三个月的时间。” 第四十二章 香消玉殒 李世民本是为了这三人违抗圣旨不停命令而感到愤怒,可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情字,李世民也可以理解,先行启程回到长安,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 赵楠得了准许之后,立马骑马向晴镜城飞奔而去,赵楠恨不得不眠不休,中途在驿站换了好几次马,终于在半个月之后赶到了晴镜城。 赵楠顾不得休息,直奔楚楚曾经住的将军府,楚楚正在后花园里静静看着花草,看到赵楠前来,心里微微一动,淡淡一笑:“你来啦。” 楚楚扑进赵楠的怀里,赵楠也笑了,轻轻抚着楚楚柔软的头发,两人静静拥抱着。 楚楚看着赵楠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明白,他一定知道了自己的病情,知道了自己逃跑的原因才会追到这里来,两人却都心照不宣,没有提中毒的事情。 赵楠还是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诨道:“小妮子,你可不知道哥哥我这一路赶来啊,简直是跑出了一道风景!” 楚楚被逗笑了,一如既往地和赵楠逗着嘴:“臭小子,你少臭美了。” 楚楚笑着带赵楠回原来住过的地方,两个人如从前那般一路又笑又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楠果然累的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楚楚坐在一边静静看着赵楠的睡颜,好像生病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不知道在赵楠身边守了多久,直至夜幕降临,楚楚在赵楠额上印上浅浅一吻,转身走出了赵楠的房间。 楚楚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抬头看着夜空中闪闪发亮的星空,想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日子,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回忆起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有的时候楚楚就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先是自己最亲爱的父亲去世,又是自己最好的姐妹留宁失踪,自己为了赵楠保护婉燕,马上就要丧命了。 就像留宁说的,这一切都是命运,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就在楚楚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的时候,感觉肩上被披了一件衣服,楚楚抬眼,原来是赵楠。 两个人就那样并肩无言地坐着,还是楚楚先感慨道:“唉,这么漂亮的天空,怕是以后见不到了呢。” 赵楠淡淡一笑,好像是在嘲讽自己:“喂,臭丫头,你别这么说,你不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地我还不适应呢。” 两个人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虽然需要勇气,可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启齿。 楚楚切地一笑,“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赵楠问道。 楚楚低头,摇晃着自己的双脚,看似毫不在乎地说道:“因为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想你们为我担心,不想拖累你们。” 赵楠无语:“喂你这个臭丫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是不是傻,亏你还整天自诩自己有多聪明,你这明显聪明反被聪明误阿!” 楚楚笑了:“你这臭小子,我都这样了你还整天欺负我,你现在好意思欺负我这么个弱女子吗?!” 赵楠也跟着笑了,两人吵吵嚷嚷地斗了一会嘴,从楚楚支离破碎的言语中,赵楠终于知道原来景利的暗器是藏毒的三根金针,那么细的针速度极快地刺进身体里自然是不会流血,也让人无法察觉,除了中暗器的人自己。 听楚楚解释完以后,赵楠突然正色道:“楚楚,跟我回长安吧。” 楚楚看赵楠难得如此正经,也很正经地问道:“为什么?” 赵楠劝说楚楚:“长安有更好的太医,也许他能治好你的,我不想你就……就这么……”赵楠实在是说不出死这个字。 楚楚却笑的好像没事人一样:“臭小子,你终于有一天开始担心我啦,不过我知道这毒除了景利是没人能解的,可是他死了,再说了,就算有法可解,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这是两个人最后一次谈起楚楚的病情,之后的一个月里,两人相处的快乐又轻松。 楚楚带着赵楠逛遍了晴镜城,带着赵楠吃了很多晴镜城里自己爱的美食,带着赵楠在晴镜城里游山玩水,走过了很多楚楚很喜欢的地方。 两个人有的时候会在院子里一起喂喂鱼,打理一下花草,也会在晚上一起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每当赵楠和楚楚一起浇花的时候,两个人总会打起水仗来,每当两个人一起看星星的时候,楚楚总会为赵楠唱起突厥的歌谣。 更有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一连三天楚楚都没有和赵楠斗嘴,这让赵楠有些受宠若惊,突然觉得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轻松地过下去,那也是不错的。 可是楚楚心绞痛越来越频繁,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知道有一次楚楚昏迷了整整一天才再次醒来,赵楠一直守在楚楚身边,楚楚说想去灵愿谷一趟,身上穿着与赵楠第一次在灵愿谷相见时穿的那身蓝衣。 赵楠带楚楚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这种沉默的气氛好像要压死人,两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心知肚明。 两人来到灵愿谷,这里的一切都如从前别无二致,还是那个香气氤氲,桃之夭夭的世外桃源。 两人现在丁楚楚的父亲丁明老将军的坟前拜了拜,然后回到了那棵大桃树下。 两个人一起挖出了曾经写下的愿望,然后并排而坐,楚楚把自己的头靠在赵楠的肩膀上,赵楠身子一僵,只听楚楚淡淡的声音露着悲伤的口气:“臭小子,别推开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赵楠缓缓展开自己自己写的那张愿望,是两个人无比熟悉的那句话:愿婉燕安好。 楚楚淡淡一笑:“怎么样,臭小子,我帮你实现了你的愿望,你想怎么报答我。” 赵楠能感觉到楚楚话中的酸楚:“臭丫头,为什么那么傻,去为婉燕挡暗器,你明明应该知道,景利是婉燕的亲哥哥,不会真正伤害她的。” 楚楚的口气有些失望,原来赵楠还是不懂:“臭小子,如果我不挡,那现在受伤变成这样的人就是你了。” 赵楠心中感动又心酸,岔开了这个话题:“小妮子你别乱说了,我哪有你这么傻,上次你都偷看我的愿望了,这次我看你的?” 楚楚点了点头,赵楠缓缓展开楚楚写的纸卷,只见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两行字。 “愿留宁姐姐逃过此劫。” “愿赵楠一切安好。” 赵楠没有想到,自己与楚楚竟有这般心有灵犀,两人写的愿望竟然都是一样的,只是心中所属各不相同罢了。 楚楚的心思赵楠并未察觉,只是心中早有所属,所以一直像待好哥们好兄弟一般待她,对这份感情只是逃避,这是第一次赵楠要正面面对这一份爱情,却也是最后一次。 楚楚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她从前从不会这样说话:“臭小子,你不要说你一直不知道我喜欢你这件事,那你可真是在我面前枉称聪明了。” 赵楠觉得这是正面感情,理清自己心中的矛盾的最后的机会,便开口说道:“我知道,只是……” 楚楚打断了赵楠说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只是你心里已经有了婉燕,如果让我们两个人在你心里共存那就太不公平了。” 楚楚的话正说中了赵楠的心思,赵楠低声答道:“是啊,没想到你都明白。” 楚楚得意一笑接着说道:“在你们男人眼中,爱情有先来后到,有是非贵贱,你们可以有三妻四妾,所以爱可以让你们用来交易,用来权衡,可我们女人的爱却没你们那么复杂,一旦爱了,就会倾其所有,甚至爱屋及乌。” 赵楠沉默了,楚楚说的何尝不是事实呢?毕竟这场感情里,负心的人是自己。 楚楚又恢复了从前那般天真灿烂的笑容,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赵楠:“喂,臭小子,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赵楠也笑了,抬手环上了楚楚的肩膀,轻轻拍了拍道:“那是当然了。” 两人一起又在灵愿谷内逛了逛,走到了那条冒着热气的小河边,并肩坐着,转眼间已经是夜幕降临,闪亮的星星又重新布满了夜空。 楚楚觉得胸口的疼痛愈发猛烈,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声音虚弱地对赵楠说:“臭小子,带我回那棵桃花树下,带我回去。” 赵楠看到楚楚这个样子,第一次有些害怕地有些慌乱:“楚楚,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必须得去找郎中。” 楚楚急得要哭了起来,请求赵楠:“求你了,带我去吧,我想回到我爱上你的地方,也算我这一生有始有终。” 赵楠抱着楚楚到了桃花树下,楚楚依偎在赵楠怀里,看着天上的点点星光变得有些模糊,有气无力地说道:“臭小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想再跟你争了,我只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过我?” 赵楠的眼前浮现过一幕幕曾经和楚楚一起度过的愉快时光,原来两个人已经积累了这么多幸福轻快的回忆,艰难地开口:“楚楚,如果我先遇见的人是你,我一定会爱上你。” 楚楚感觉到赵楠的眼泪落了下来,落在自己的脸上,更打在自己的心里,也许是心里太痛了,楚楚再也支撑不住这沉重的眼皮,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赵楠感觉到自己怀里人的体温在渐渐流逝,不再理会放肆横流的眼泪,在这个夜晚毫无顾忌发泄自己纠结的感情。 赵楠静静的抱着楚楚直到天重新亮起来,赵楠抱着楚楚回到将军府,淡淡的笑着说:“小妮子,臭小子带你回家了。” 第四十三章 论功行赏 赵楠把楚楚葬在了灵愿谷里,在这里守了她七天,李世民给的三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返回突厥王城和唐长瑜、留彬汇合。 赵楠回到突厥王城里,看到唐长瑜和留彬两个人憔悴忧心的样子,两个人都清减了不少,整整搜了三个月的山,却没有任何发现,不由得让人心灰意冷。 约定的三个月时间到了,三人只能打道回府返回长安,夏日已到,炎炎的日光照的人心烦意乱,三人回去的路上,留彬去理云城接回了云卿,经过晴镜城,四人又去祭奠了一下楚楚。 李世民回到长安以后,哪里都没去,先去了婉燕那里。 婉燕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看到李世民回来先来看自己,不禁喜笑颜开,李世民也是见了婉燕,那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一点。 婉燕高兴地扑进李世民怀里,李世民细细打量了一下怀里娇羞的女子,显然是为了迎接自己细细打扮了一番,细细描过的黛眉和胭脂,身着一件紫色的紫色霓裳,头戴着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赏的金步摇,大气又华贵。 李世民给婉燕讲了她走后发生的事情,婉燕不禁为哥哥落泪,李世民赶忙安抚,两人又互诉了分别这么久的相思之情,婉燕却见李世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兴。 “皇上,为什么大战已经胜利了却不见你高兴?”婉燕关怀道。 李世民向婉燕道出了自己的顾虑:“朕这次得胜回来,自然要犒赏三军,其他人的封赏我都想好了,可我还没想好怎么犒赏唐长瑜,你知道,自古以来有军功之臣恃宠而骄,手握重兵扰乱朝纲的人可不少,我得想办法牵制住他。” 婉燕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表面上却淡淡一笑:“皇上,这有何难,臣妾有办法。” 李世民狐疑道:“哦,爱妃?你有什么办法?” 婉燕自信地笑道:“找一位公主下嫁唐长瑜,他成了你的父母,将来公主再生下一儿半女,那不就彻底套牢他了。” 李世民却有些犹豫为难:“你也知道,留宁和唐长瑜情深,现在留宁失踪了,唐长瑜怎么会肯。” 婉燕却没有再顶撞李世民,只是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就怕没有别的机会了。”便携手李世民去赴为李世民准备的接风宴。 四人回到长安城已经是初秋了,天气渐渐凉了下来,落叶铺了一地,长安城好像没有一点变化,没有一点经过战争的痕迹。 可这四人经历了太多风霜,心里的疲惫远远大于身体的疲惫。 第一天上朝,李世民就宣布了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唐长瑜为一军主帅,军功卓著,封为英国公,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赐婚画锦公主。” “大将军赵楠驰骋沙场,奋勇杀敌,封为穆国公,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御前侍卫,可带刀行于御前,随侍皇上。” “大将军留彬投唐有功,忠心耿耿,封为突厥王,从二品镇军大将军,赐府邸,特准常驻长安城。” “守将李君之献城有功,封为正四品正议大夫,赐府邸,赏金千两。” “将军林易蓝护驾有功,封为正四品忠武将军,赏金千两。” “追封将军留宁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一品荣国夫人。” “追封将军丁楚楚为从三品云麾将军。” “钦此。” 众人对这样的结局有些意外,可是皇命在上,不得不跪拜谢恩,只有唐长瑜一人不肯,直直地站在那里拒不谢恩。 李世民见唐长瑜站在那里毫无反应问道:“唐爱卿,你可有什么异议?” 李世民跪在地上给李世民磕了个头说道:“皇上,臣叩谢您的厚爱,只是微臣与留宁伉俪情深,恕臣无礼,臣不愿娶公主。” 留彬也向李世民磕了个头说道:“皇上,如今我妹妹下落不明,唐元帅一片真情,还望您能够体谅。” 李世民勃然大怒地质问道:“难道朕的女儿就配不上你吗?!你就不怕朕治你一个抗旨不尊的罪名吗?!” 唐长瑜无力地跪在地上没有说话,李世民愤怒地拂袖而去,宣布下朝。 三个月的时间里,唐长瑜一直称病没有上朝,明里暗里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突厥打听寻找留宁的下落,却一直杳无音讯。 唐长瑜和留彬不知私下去找过李世民多少次,直到大婚的前一天。 唐长瑜和留彬再次去求见李世民,李世民终于召见了他们二人。 李世民依然高高在上,问道:“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你们现在来做什么?” 李世民拉着留彬跪下:“皇上,微臣还是希望您能收回成名。” 留彬对着李世民拜了拜:“皇上,我妹妹依然下落不明,您不能就这么判定她已经死了,希望您能多多体谅一下长瑜的心情。” 唐长瑜接着话说:“皇上,我心里只有留宁,即使她已经去了我的心里也只有她,为了她我愿意放弃一切,公主屈尊下嫁,只会更加委屈。” 李世民还是像从前那样亲和,眉头舒展,淡淡笑着,扶起唐长瑜和留彬:“长瑜,我知道你和留宁夫妻伉俪情深,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朕的女儿也不差啊,你们唐氏只有你一个独子,你前途无可限量,你们家族的命运、希望都押在你的身上。” 李世民话说的婉转,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作为帝王,一切都要运筹帷幄在掌中。 嘉奖每个功臣是必须的,可如何嘉奖却是一门学问。 把赵楠提拔为御前侍卫,就相当于把唐长瑜和赵楠隔在宫外和宫内,任命留彬做突厥王,留守长安就相当于把整个突厥握在了手里,那么只差把唐长瑜的忠心也牢牢拴住。 李世民不是不理解唐长瑜一直推脱拒绝的原因,只是一切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这门亲事不能有任何差池,只有用家族命运来压制了。 唐长瑜和留彬看再怎么坚持也都是无济于事,便请安告退了。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府邸处,唐长瑜、赵楠、留彬三人的府邸是相连的,留彬拍了拍唐长瑜的肩膀安慰道:“你有你的难处,我理解你,我相信我妹妹也会理解的。” 能得到留彬的理解唐长瑜备感感动,点了点头走进了英国公府中。 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和满眼望去的无尽的红色,唐长瑜忽然觉得很无力,回忆起自己和留宁的点点滴滴,心烦意乱地走了出去。 可他并不知道,四个月前,留宁苏醒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他们再一次与命运擦肩而过。 时间回到四个月前,留宁苏醒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只感觉从头到脚,浑身上下都疼,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却起不来身。 躺在那里听到好像有人进来了,没想到却是一个老熟人。 是杨怀! 还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张熟悉的脸上却不再是从前冷若冰霜的严肃,只是右边的脖子上多了一道疤痕。 杨怀给留宁端来了汤药,喂给留宁喝药,看着留宁惊讶的表情,温柔地笑道:“别着急,我知道你想问很多问题,我慢慢讲给你听。” 留宁如释重负地一笑:“原来你没死,我也没死阿。” 赵楠点了点头,眸子里的光越发温柔,留宁一边喝着药,一边听杨怀讲着自己是去意识以后的事。 “我知道晨当关火灾之后你们都在找我,可是当时的我实在是厌倦了整天的打打杀杀,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就隐居了起来。” “可这毕竟是战争的大事,我隐居了一段时间还是不放心你,呃……不放心你们,所以我就一路悄悄跟着你们。” “刚开始,你们遇到很多困难我都想出手帮你们,可是我都耐住了心思,因为我发现景利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天景利劫持你上山,我一直埋伏在附近想找机会救你,可是一直没机会,唐长瑜他们上来以后我以为机会来了,没想到你那么快就决定跳下去。” “大家都被你的决定吓傻了,你没看到唐长瑜当时的样子,他跪在山崖边,整个人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后来唐长瑜他们在山下找你,我就从半山腰找你,上天比较眷顾我,我看到你浑身是血的被挂在一棵树上,赶紧把你带来这里医治。” 留宁听到这里焦急地抓住了景利的手臂,满脸期待地问道:“那你告诉长瑜我在这里了吗?他们人呢?” 杨怀摇了摇头,留宁眸子中的光瞬间失望的暗淡了下去。 杨怀解释道:“当时你伤的太重了,就是剩下半口气了,我忙着帮你找郎中,照顾你,筹集你治病的钱,当时我顾不了想那么多,你一直昏迷着,等我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撤走了。” “后来我打听过,他们搜山的军队找了你整整一个月,可是因为我的问题,让你跟他们错过了,阿宁,对不起。” 留宁笑了笑,拍了拍杨怀说没事,杨怀表情沉重地说:“还有一个坏消息,景利去世了,楚楚也因为那次中了暗器,去世了。” 留宁听到这样的噩耗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落了下来,哭的万分悲伤,一直抽噎着,杨怀心疼地抱起留宁:“阿宁,如果你愿意就跟我永远住在这僻静的地方吧,让我们一起永远远离那些是是非非的伤害。” 留宁推开杨怀的怀抱,擦了擦眼泪,声音还略带哭腔:“杨怀哥,对不起,我想去长安。” 第一章 十里红妆 杨怀看着留宁这难得脆弱的样子,拗不过留宁的坚持,便答应了留宁,等她伤养好之后会亲自送她回长安,留宁也很配合的努力配合治疗喝药,很努力地养好自己的伤病。 养伤的这些日子里,留宁才知道原来杨怀把自己带到了晨当关,这里是杨怀还在做守将的时候就置办下的一套私宅,虽然位置偏僻,可是环境极佳。 留宁很喜欢这里大片大片的竹林,漫步在里面会有十分心静的感觉,不会让留宁胡思乱想,想为什么杨怀不告诉唐长瑜自己还活着,想为什么唐长瑜只找了自己一个月就走了。 留宁虽然摔伤了,可脑子没有摔坏,隐隐约约之中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三个月的时间,留宁身上的伤刚刚好的差不多,便急不可耐地央求杨怀踏上了回长安的路。 两人先在晨当关祭拜了一下南宫琳,然后去晴镜城祭拜了丁楚楚,留宁哭着抚着楚楚的墓碑,带着歉意喃喃自语:“楚楚,对不起,留宁姐姐来晚了。” 悲伤的氛围一直流转在两人间,转眼间,分别的时候就到了。 杨怀一路护送留宁到了长安城门前,便不再往前走了,与留宁告别。 杨怀充满怜爱地抱了抱留宁:“阿宁,如果你在这里过的不快乐,不要忘记我,我会一直在晨当关等着你的。” 留宁点了点头,俏皮一笑:“杨怀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在这幸福地生活下去的,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两个人分别之后,留宁走进了长安城内,长安城内繁华依旧,处处张灯结彩,人来人往,而且今天看起来好像格外热闹。 才是初冬,长安竟然飘起小雪来,纷纷扬扬地,一会时间就为地上蒙了一层雪白,世界陷入一片纯白,留宁看了这样的天气高兴地蹦蹦跳跳起来。 夜幕已经降临,火红的灯笼点起,洁白的雪花和金黄的灯光映衬着,让人反生出温暖和一种莫名的归属感,长安,给了留宁一种家的感觉。 留宁想要找到唐长瑜,一个偌大的长安城,说来容易,可找起来真的不容易。 留宁看到一群人围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前,高高的匾额上写着英国公府,里面张灯结彩,很是热闹,留宁拉过身边一个看热闹的老伯问道:“老伯,这是在干什么?是有喜事吗?” 老伯喜笑颜开,好像结婚的是自家儿子,高兴地说道:“是阿,姑娘,你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吧,英国公唐元帅今日迎娶皇上的女儿画锦公主,天下大喜啊。” 留宁听到这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在耳边炸响,这道雷一直劈到她的心里,生疼生疼的,留宁颤颤巍巍地握住那个老伯的手,一字一字地说道:“您说的,英国公,唐元帅,是叫唐长瑜吗?” 老伯点了点头:“姑娘,这你都不知道阿,唐元帅的威名……” 老伯后面说的话留宁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看着一顶火红的花轿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个熟悉的身影依然挺拔,身着一身火红,修长的左手伸向轿子,轿子中一直同样修长雪白的手搭在了上面。 这个场景在留宁眼里是多么的熟悉,新郎还是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可新娘却已经在这分别的短短几个月里换了一个人。 两人携手而行进入屋里,大门缓缓关上,留给留宁的只有一双姣好的背影。 留宁疯狂地推开人群,她多么想走进那扇大门里,告诉唐长瑜,你看看,我回来了,你还要娶别的女人吗,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吗。 可带着泪水的留宁冲破一圈圈的人群走到那扇门前时,大门重重地关上,彻底把两个人阻绝在了两个世界中,留宁忽然放弃了挣扎,一个人绕着这座偌大的喜气洋洋的府邸失落地走了起来。 唐长瑜和画锦公主行完嫁娶之礼,画锦公主被送回了房间,唐长瑜一个人在宴会上迎客。 唐长瑜今日只想一醉方休,忘了所有烦心事,对前来敬酒的人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唐长瑜只觉得酒精灼烧着自己的喉咙,连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地宾客,直到人全部离开,只剩下了赵楠、留彬和云卿在这里了,大家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唐长瑜,只能默默陪伴着,能得到自己好朋友的理解,唐长瑜已经深感不易了。 送走了三人,唐长瑜摇摇晃晃地往房间走去,看着原不该这么早就飘落的雪花,不禁回想起在郁依关里和留宁一起经历的那场太阳雪,想起留宁的笑靥如花,唐长瑜走进屋子的脚步停住了。 他还是做不到,他不能违抗皇命,更不能违背自己的心意去和另一个女人花好月圆。 唐长瑜没有走进去,转身走进了花园里,现在这一个偌大的英国公府,却无一个知心人相伴,只让自己更感寂寞。 唐长瑜站在自家花园的大榕树下,就如在晨当关那日一样,拿起自己的笛子款款吹起那支只为留宁演奏过的曲子。 屋内的画锦公主久不见唐长瑜来,便起身去会客厅找人,却不见人影,听到花园里有笛声,便循着笛声找去。 画锦看着唐长瑜背对着自己,站在点点风雪之中,静静的吹奏着曲子,便一直没有出声地站在他背后。 留宁在墙外也听到了这熟悉的笛声,正是那日在晨当关唐长瑜为自己吹的曲子。 留宁再也不能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思念,想着就远远看长瑜一眼就好,纵身一跃,跃上了英国公府的墙。 留宁站上去看到的情景让自己脚底一滑,差点没有站稳摔下去。 唐长瑜和画锦公主都背对着自己,火红的嫁衣在这一片雪白的迷茫中格外耀眼,唐长瑜深情地吹奏着曲子,画锦公主就站在他背后聆听着,一如曾经的自己。 留宁的泪眼渐渐模糊了眼前唯美的画面,曾经她查了不知多少乐谱,终于知道了这首曲子说的是: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留宁在心里呐喊着,唐长瑜,这样天地为盟的誓言,你也要许给别人吗? 唐长瑜,你说过,战争结束了,我们一起回长安吧,过平静的生活,再也不要上战场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好吗? 你说过,我好想你 你说过,天地为盟,星辰为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唐长瑜,都要和留宁在一起。 你说过,留宁,你说我们一起回长安,过平常人的生活,可以一起吃饭喝酒,一起弹琴跳舞,一起练剑,一起孝敬父母,一起游历大好河山,春日看花,冬日看雪,一起去泰山看日出,去蓬莱看海,去草原策马,一起去山水环绕鸟语花香的大理,一起分享生中每一处美景。 你说过,留宁,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得,刻骨铭心的记得。 你说过,留宁,有你真好。 你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你说过,比起我自己,我更担心你。 你说过,只要你还是你,我便一直会在。 你说过,别怕,我在,我会一直在。 你说过,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唐长瑜这些誓言你还记得吗,现在我回来了,你却要把他们全数给予另一个人吗?你是真的忘记我了,以为我死了,放弃我了,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留宁在心里一遍遍质问着唐长瑜。 不知不觉之中,唐长瑜的曲子已经吹完了,留宁看见画锦公主从背后抱住了唐长瑜。 原来不是被迫,是两情相悦,一个吹曲,一个拥抱,是那样登对,留宁心里一疼,没有站稳,从墙上滑下来,掉出了英国公府外。 留宁紧咬着嘴唇没有叫出声来,现实护住自己的头部,然后重重落在了地上,强忍着疼痛。 留宁身上的伤刚好没多久,却又从高墙上摔下来,还好自己及时保护了自己,只是扭伤了脚踝,留宁绝望地坐在雪地里,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样大的一个长安城,竟然连自己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留宁一边掉着眼泪,一边跛着脚困难地走着,大雪越来越大,扑在留宁的脸上,落满了留宁的全身,留宁觉得浑身冰冷,恍恍惚惚地走到了英国公府旁边的一座府邸。 留宁抬头一看,上面的匾额上竟然写着留府,留府,是哥哥吗?留宁觉得上天给了自己一丝希望。 留宁用尽自己身上最后的力气敲开了留府的大门,在留府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失去意识倒在了雪地里。 另一面墙里,唐长瑜发现有人从背后轻轻抱住了自己,却不是自己熟悉的留宁的味道,赶忙甩开了那个人的胳膊。 唐长瑜转头看见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穿着那日留宁穿的那种火红的嫁衣,绣着精致的花纹,头上带着金灿灿的凤冠,很是喜庆。 眼前的这女子很美,鹅蛋脸,皮肤很是白皙,一双桃花眼很有神韵,鼻梁高挺,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唐长瑜很恭敬的叫了一声:“公主好。” 画锦公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唐长瑜,倒是不介意刚才被推开的事情,笑着问道:“相公,你我之间干嘛这么生分,难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第二章 为谁做戏 唐长瑜不解地看向画锦公主,他实在搜索不到这么一段记忆:“公主,恕臣无礼,臣不记得了。” 画锦公主不瞒地抿了抿嘴,转而脸上的表情又重新转晴,露出好看的酒窝:“相公,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你就不要跟我这么生疏了,再说了,我们三年之前就见过了。” 唐长瑜不解地看向画锦公主,画锦公主活泼一笑解释道:“三年前,一次宴会上,你在御花园里遇见悄悄溜出来的我,说起来还很不好意思呢,我那个时候在恶狠狠地训斥奴婢,然后你就拔刀相助了,把我恶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唐长瑜恍然大悟,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也很不好意思,向公主鞠了一礼:“当时我好像还说公主飞扬跋扈太骄傲来着,公主,当时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画锦公主摆了摆手大大咧咧说道:“没事,我早就不介意了,不过本公主张那么大,你可是第一个敢和本公主这么说话的人,本公主当时就决定了,本公主要定你了,总有一天会让你乖乖听我的话。” 唐长瑜有些尴尬,可以岔开了话题:“公主,天晚了,天气这么冷,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画锦拉过唐长瑜的手,天真地眨着大眼睛:“那你呢?” 唐长瑜抽出手来说道:“府里屋子很多,我去别的地方睡,公主,对不起。”说完便转身离去。 留下画锦公主一个人站在雪地里,紧紧握紧了拳头。 留宁没过多久就醒来了,一睁眼,又是一个陌生的屋子,留宁心里不禁无奈,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醒在各种奇奇怪怪的陌生的地方。 留宁一转头,自己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下来,原来这里真的是哥哥的府邸,哥哥就站在一边,旁边还有云卿。 留宁哽咽地叫了一声:“哥。”这一声哥里包含了太多委屈和久别重逢的激动。 留彬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两兄妹相拥而泣,云卿站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情形也忍不住掩面哭泣。 兄妹俩一见面有很多话想说,留宁把从山崖上掉下去被杨怀救了的事情一直到回到长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留彬讲了一遍。 留彬听到留宁讲今天才回来,又看到自己妹妹这么狼狈的样子,大约明白发生过什么,很是为难地问道:“你……见过他了?” 留宁的表情更加难过,垂下头点了点头。 留彬便开解安慰留宁:“长瑜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皇上他……” 留宁打断了留彬的话摇了摇头:“哥,你不要替他解释了,我都看见了。” 云卿看气氛不太对,再说下去留宁又要伤心难过了,赶紧岔开话题,坐到留宁身边,拉着留宁的手说道:“阿宁,你不要想这么多了,你就先在这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留宁终于笑了起来,靠在云卿身上,打趣留彬:“哥,这么快就给这座新府邸找好女主人了啊。” 留彬拍了一下留宁的脑袋笑道:“你再乱说话,我就打你了阿。” 留宁靠在云卿的肩膀上不停地笑着,云卿笑着推开留彬:“说什么呢,别欺负妹妹。” 留彬无语,这两个女人怎么这么快就勾搭在一起了,到底谁才是一家之主,谁才是你卿卿的爱人啊。 云卿替留宁盖好被子,叮嘱道:“阿宁,都这么晚了,你一路奔波辛苦的很,先好好休息吧。” 然后拉着留彬往外走,听到留宁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这。” 留彬身冲留宁点了点头让她安心:“放心吧。” 留宁很久没有找到这种心安的感觉了,躺在哥哥家的床上,闭上眼睛,努力想要忘掉那个雪地里两人相拥的场景,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落。 不知道哭了多久,留宁终于沉沉睡去,一夜无梦,难得如此安眠。 第二天一早,唐长瑜刚刚走近饭厅,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只听到公主生气的声音传来:“不是说了让你们加三勺糖,可为什么一点甜味都没有!” 下人的语气听来很害怕,低声答道:“公主,真的是按您的吩咐放了三勺糖。” 画锦还是不满意地说落到:“你少来糊弄我,你当本公主那么好敷衍吗?!还有,本公主说了,只喝每天早晨采的花瓣上的露水泡的茶,你们泡的茶,什么草上的、树上的露水都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下人没有反驳,低着头等待着公主接下来劈头盖脸的训斥,唐长瑜走了进来。 画锦公主立刻笑脸相迎,将唐长瑜拉到桌边,笑嘻嘻地解释道:“下人不懂事,我正帮你管教他们呢。” 唐长瑜点了点头对下人吩咐:“以后公主有什么吩咐你们都照做,公主想要什么你们就准备什么,明白了吗?” 下人很听话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饭,画锦公主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唐长瑜只是点头,或是说嗯附和。 两人一起吃完早饭以后一起出门进宫,今日出嫁的公主要回门,画锦公主很是自然地跨上了唐长瑜的胳膊。 唐长瑜刚刚想挣开,却听到画锦公主趴在自己耳边说:“做戏要做全套。” 画锦公主冲唐长瑜甜甜一笑,唐长瑜也很努力地扯起一个微笑。 两人相携进入宫中,在外人眼里,两人一路谈笑甚欢,进宫见了皇上和皇后,给他们敬茶,聊了不久以后请安要走。 李世民很开心地对唐长瑜说道:“你看,朕就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两人告退以后,画锦公主提议一起去御花园走走,唐长瑜却不愿意,可耐不住画锦说:“我们两人一起进宫,如果我们分开回去那岂不是让人笑话。” 两人在御花园里随便走着,却撞上了御花园里闲逛的婉燕,婉燕很是亲切地挽起画锦的手往前走去,笑着对唐长瑜说:“我和画锦说会悄悄话,你不介意吧?” 唐长瑜微笑又客气地点了点头,婉燕挽着画锦的手坐在附近的亭子里,唐长瑜就一个人随意四处走走。 婉燕和画锦坐在一起,婉燕很是热情地问道:“怎么样,新婚生活如何?” 画锦却一脸不高兴地回答:“什么阿,他根本都不正眼看我,今天进宫这一切都是我们做戏给父皇看,他……他都没跟我洞房。” 婉燕听了这话反而笑了,画锦很是不满地说道:“燕妃娘娘,我这可是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你干嘛笑话我。” 婉燕摇了摇头,给画锦倒了一杯茶回答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情况。” 画锦很是好奇,婉燕便把唐长瑜和留宁在战场上发生过的事情大致给画锦讲了一遍,画锦不由得感慨:“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深的感情在啊,那我留在他身边有什么意义啊,早点回宫算了。” 婉燕又为画锦的天真笑了,试探道:“那你是不喜欢唐长瑜吗?” 画锦很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婉燕接着开导道:“那不就行了,你喜欢他,就要打动他,你看你这么漂亮,如果你能收一收你的公主脾气,在适当的时候温柔一下,示弱一下,他怎么会不爱上你呢?你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帮你。” 画锦好像听懂了婉燕的话,笑着和婉燕道别:“长瑜还在等我一起回家呢,燕妃娘娘,我先走啦。” 画锦在御花园里找到一个人赏梅的唐长瑜,两人携手而归。 经过这一番入宫觐见,很快宫内和坊间便都流传开来,唐元帅和公主夫妻恩爱,唐元帅更是对公主宠爱有加,有求必应。 留宁已经很久没有睡的这么沉过了,一觉醒来,竟然已经到了中午,太阳晒在身上暖意洋洋。 留宁和留彬、云卿一起吃过午饭以后说要自己出去转转,留彬本来想让云卿陪着,本来没有多少人认识云卿,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留宁执意要自己一个人,其他两人也不好说什么。 留宁一个人上了街,直奔当铺而去,想要赎回那块玉佩,没想到店主却说那块玉佩早就已高价被一个男子买走了。 那块玉佩虽然用的是上等的玉,可是上面的雕花极其简单,只勾勒了几朵祥云,只是留宁这种爱好简单的人才会真心喜欢,喜欢玉器的人绝不会看上这样一块玉佩,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这块玉佩被唐长瑜赎走了。 留宁失落地走出当铺,一遍一遍在心里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已经有了新欢,还要剥夺我最后的一点念想。 留宁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没有注意眼前的路,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迎面走来的人赶紧扶住了留宁没让她摔倒,留宁抬头谢过这个人,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出来,除了那几个熟人,自己怎么会在长安有熟人? 对面的人也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些眼熟,想来半天,惊讶地倒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你是留宁将军?!你竟然还活着?!” 第三章 女扮男装 留宁发现自己的身份竟然暴露了,真的是大吃一惊,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来着?留宁一边思索着,一边赶紧把这人拉到街边的角落里。 被留宁拉住的这人万份惊恐,护住自己的领口:“干……干嘛……留宁将军,这光天化日的……” 留宁把这人逼到角落,忽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脑袋:“我想起来了,你是和长瑜一起带援军来前线的那个林易蓝是不是?” 说到长瑜的名字,留宁的心里又是一痛。 林易蓝看留宁终于认出了自己,松了一口气,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你真的是留宁将军吗?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会在长安城啊?你去找唐元帅了吗?你知道他娶亲的事情吗?唐元帅他……” 留宁打断了林易蓝的喋喋不休,用恳求的眼光看着林易蓝:“求你了,对我的身份不要声张,我现在住在我哥哥那,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了。” 林易蓝似懂未懂地点了点头:“哦,那我会给你保密的,你想隐藏身份还不简单,女扮男装呗。” 留宁被这建议说动了,自己现在整天心烦意乱地一个人闷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可长安城的人都是认识哥哥,也知道云卿是哥哥的准夫人,让他们相陪就太过显眼了,一个人女扮男装出来游山玩水倒是个好办法。 留宁却为动声色,离开前再次警告了林易蓝:“你要是敢向任何人泄漏我的身份你就死定了。” 留宁说着在脖子处比了一个杀的动作,吓得林易蓝赶紧点头称是。 没过几天,留宁实在耐不住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寂寞,决定穿上哥哥给自己的男装出去透透气。 留宁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黑发高高竖起,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袍,手拿一把折扇,好像还是很风流倜傥,秀气有余的,就是有点阴柔,看起来怎么有点像小白脸?! 留宁刚刚走出留府的大门,就看到旁边英国公府的大门也开了,为什么上天总是这么爱开玩笑,一出门就遇见。 唐长瑜好像也注意到了留府这边的动静,留宁赶紧飞身一躲,躲回门里,唐长瑜看见一个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有些鬼鬼祟祟,本想一探究竟,可公主催促着,就没深入留心。 留宁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跟上了唐长瑜和画锦公主的脚步,悄悄跟踪着他们。 唐长瑜和画锦公主好像也只是在街市上乱逛,在有的时候在铺子之前停留一下,挑挑拣拣地买些东西。 这不正是留宁曾经期待过的吗?和唐长瑜携手漫步,一起为家里添置双方都喜欢的东西,可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却不是自己…… 画锦公主走到一个玉器铺前,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唐长瑜,笑着问道:“我记得你一直带着一块玉佩,虽然样式简单,可玉的成色却是极好。” 唐长瑜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的,画锦公主伸出手来:“能给我看看吗?” 唐长瑜很是礼貌一笑地递上,画锦公主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又对着太阳仔细看了看,有些失望地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不过,我觉得这么简单的花纹倒也别致,不如送我了。”说着画锦公主就把这玉佩带在了自己的腰间。 唐长瑜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愠怒:“公主,君子不夺人所好,还请你把玉佩物归原主。” 画锦公主却背着手向前走去,极其轻快地辩解道:“什么阿,我又不是君子,再说你英国公想要什么样的玉佩没有,何必跟我计较那么多呢,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行嘛。” 唐长瑜不再顾什么君子形象,只说了句:“就这不行。”伸手一把扯过画锦公主身上的玉佩,把画锦着实吓了一跳。 唐长瑜负起转身自己离开,留下画锦一个人在大街上诧异,不就是一块玉佩嘛,至于吗…… 悄悄跟随的留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可惜的是她只看到画锦把那块玉佩挂在身上,却没有看到唐长瑜愤怒地把玉佩抢回。 因为她自己遇到了麻烦。 留宁看到画锦和唐长瑜交谈了一会一会后,把那块玉佩挂在了自己身上,留宁就觉得自己坠落进了冰窖里,只顾低头走路掩盖自己的难过,不想却撞到了一个女人身上。 接着就围上来了一群女人,留宁只觉得当时满眼环肥绿瘦,笑脸相迎,扑面而来的脂粉香气把留宁熏得有些想咳嗽。 不知怎么的就在一声声“公子好~”“公子进来玩玩吧~”的声音中,被一群女人推推搡搡地走了进去。 留宁被推进去之后有些不知所措,环顾四周,低垂的帷幔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莺啼燕语不绝于耳,香气袅袅,遍地尽是温柔乡。 看着台上的女子扭动细柳腰肢,抛出勾人的妩媚延伸,配合着缓缓流动,勾人心弦的乐曲,不禁让人欲醉欲仙。 台下的男人或是左拥右抱,或是红颜在侧,添酒,嬉笑,好不快活,好不逍遥。 看着这一幕幕的香艳场景,留宁反应过来,这是青楼。 留宁低下头想要向外走去,可刚一转身又被一个人拦下了。 留宁真想质问一下这个世界,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个人都能拦本姑娘的路了,本来心情就很不爽,刚想要爆发,可想到这里是公共场合还是不要引人注目的好,就把自己的火气压了下来。 留宁抬起头来,看到来人竟然是林易蓝,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林易蓝显然是认出了留宁才会拦下留宁的去路,不由坏坏一笑,拍着留宁的肩膀:“果然接受我的建议了,不过你还真是会玩啊,竟然来了这京城美女最多的青楼花满楼。” 留宁本来刚想警告林易蓝不要乱说话,不要泄漏自己的行踪,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林易蓝拉到了旁边的一处雅席就坐。 留宁刚刚被林易蓝按到座位上,就有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为了上来,留宁打量着这两个姑娘年纪似乎和自己差不多,一个穿着一袭紫衫,一个穿着一袭青衫,眉目还算清秀,只是沾染了风尘的味道。 紫衫姑娘为留宁递上一杯酒来,青衫姑娘也贴了上来,柔柔问道:“不知奴家应唤公子什么阿?” 留宁瞬间身体一僵,自己在脑子里飞速地搜索看到过的、听到多的男子的名字,有想找个符合自己气质的,大脑里一片混沌地运转,嘴上淡淡吐出:“顾黎笙。”三个字。 紫衣女子的手悄然划过留宁的脖子,在留宁的耳边吹过一口香气,暧昧地说道:“顾公子,名字真好听。” 留宁不由得鸡皮疙瘩满身,自己要是个男人也会把持不住吧,可自己是个女人啊,留宁浑身僵硬,扭过脖子尴尬地看向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满脸坏笑的林易蓝。 林易蓝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黎笙兄也会有这样的时候阿。”看着留宁想杀人的眼神,林易蓝挥了挥手让紫衫姑娘和青衫姑娘先离开了,雅间里只剩下了留宁和林易蓝两人。 留宁没好气地喝了口酒:“你怎么会在这阿。” 林易蓝却觉得好笑,反问留宁:“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好歹我是个男人,来这种花街柳巷再正常不过了好吗?!” 留宁仔细想了想也是,笑着说道:“也是,我是被稀里糊涂地推进来的,不过现在想想也不错,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正好让我多长长见识。” 两人都相视而笑,林易蓝斟满酒杯举起:“黎笙兄,咱们现在是朋友了吧,干了这杯。” 留宁豪爽地举起酒杯和林易蓝碰杯,两人都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两人开始畅谈。 留宁喝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口不择言地说着自己心里的难过,虽然语言有些混乱,可林易蓝也对这两人的故事听了个差不多。 留宁有些失态,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把自己内心的苦闷一股脑地倒出来,留宁觉得心里畅快了很多。 林易蓝却毫不在乎地手一挥,指着留宁说道:“你看你们这些小女儿家,整天为些情啊,爱啊的烦心,跟我一比,你心里这点苦算什么。” 留宁不解:“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一大将军在长安城里横行,能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本姑娘开心开心。” 林易蓝不屑地切了一声接着说道:“没错,我是大将军,我老爹更是一品大将军,开国功勋元老,就因为他顶着这样的帽子,永远没有人赏识我的才能,不论我多努力,大家见到我的第一反应都是我是林老将军的儿子!” 林易蓝不满地拍了拍桌子接着说道:“凭什么阿,这次从突厥回来,连那个就献了个关投降的李君之都封了四品大夫,我征战沙场,出生入死,也只是个四品小将军,凭什么啊,都是为了等我老爹死了让我承袭爵位是么?!我不游手好闲都对不起他们的看不起了。” 留宁一时沉默,不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举杯消愁愁更愁的不得志的少年。 就在这时,外面的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乱,留宁立刻警惕了起来。 第四章 花魁竞价 外面的骚乱很快引起了留宁和林易蓝的注意,林易蓝隐约看到许多人簇拥着一个姑娘走来,嘴角一挑对留宁解释道:“今天你赶上好时候了,这姑娘是今年的花魁明芙,花魁竞价知道不,花魁表演完节目后竞价,第一夜,你懂得。” 留宁向外望去,这雅间的设计很是别致,前面挂着留宁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纱做门帘,里面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景,外面却看不到里面,极好地保护了那些要面子又想风流的客人的隐私。 花魁已经上台开始表演节目,留宁看这明芙真真是当得起花魁的名号。明芙肤白胜雪,着一身粉色舞衣明艳动人却不严肃,很是妖娆,跳舞时水袖甩到哪里,眼睛便瞟到哪里,眼神顾盼生辉。 明芙转起圈来,粉色霓裳画出波浪圆圈,手腕翻转,转出腕花。真是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经。 一曲舞毕,只见那明芙舞袖一展,花瓣与白纱同时落下,纷纷扬扬,暗香浮动,自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美感。 花满楼的老鸨走上舞台,笑容灿烂,言语中都透露着一种金钱的味道:“一年一度的花魁竞价现在开始,一百两起价,希望各位公子好好对待我们家姑娘好点。” “二百两。”留宁没想到第一个出价的竟然是林易蓝,原本以为林易蓝只是来凑个热闹,惊讶地看向林易蓝,林易蓝也没打算解释,很快就有人接着出价了。 “四百两。”价格直接飙升了一倍。 林易蓝不屑一笑:“中书令的儿子。” “五百里。” 林易蓝再次向留宁介绍道:“礼部尚书的小儿子。” “六百两。” “太子少傅的小妾生的庶出的小儿子。” “八百两。” 林易蓝无奈:“尚书令的私生子。” 留宁不禁惊讶:“私生子?!私生子还敢这么招摇?!” 林易蓝也是很无语地一笑,出价还在继续。 …… 留宁不禁环顾四周坐着的人,真是一笑为红颜,今天这里到底坐着多少大户人家的儿子,要是在这放一把火,多少大户人家得无后而终啊。 留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老鸨已经在满心欢喜地喊着: “一千两第一次。” “一千两第二次。” “一千二百两。”出价的竟然是林易蓝,留宁好像看到明芙冲林易蓝的方向一笑,留宁以为是这里的烛火太过耀眼自己眼花了。 留宁更加吃惊地问道:“喂,你这是干嘛。” 林易蓝却毫不在乎地一笑,好像是事不关己,自己是看戏的人。 “一千四百两。”声音从留宁和林易蓝所在的隔壁的雅间传出,大家都没想到这个一直沉默的地方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和别人高价竞争。 “一千四百五十两。” “一千五百两。” “一千六百两。” …… 最后的价格已经飙到了两千两,落在了留宁他们隔壁的那个雅间的主人身上,林易蓝好像失去了兴趣,放弃了竞价。 这个价格远超出了众人的想象,只听老鸨特别兴奋的宣布着: “两千两第一次。” “两千两第二次。” “两千两第三……” 老鸨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打断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三千两!” 大家惊讶地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竟然是一直亭亭玉立在那白纱花海之中的美丽女子,明芙。 老鸨也出乎意料地看向台上的明芙,明芙笑靥如花:“妈妈,你看这些够了吗,给我自己赎身。” 老鸨自然是不愿,明芙作为本年度的花魁和花满楼的头牌,自然是钱途无量的摇钱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虽然明芙自己开价不低。 花魁自己卖身青楼,又自己为自己赎身,一时之间成为长安城的奇谈,这花魁哪里来这么多钱? 老鸨一脸不悦地宣布着本次花魁竞价结束,带着明芙不知去了哪里谈判,众人或是各自散去,或是重回温柔乡,一片歌舞升平。 老鸨和明芙一起走进明芙在花满楼后院里的房间,这房间里香气袅袅,熏了淡淡的茉莉花香,装修的很是精致,摆放的物件也很是讲究,一点不像是花魁的房间,倒更像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 老鸨一进屋子便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明芙,高声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芙在一年前突然间来到花满楼,对老鸨说自己是从江南金陵来京城寻亲的姑娘,当时老鸨对她的话是半信半疑。 可是明芙凭借自己的美貌和过人的才艺,明芙一举成名,在长安城内名声大噪,很快就成了这花满楼的头牌台柱子,也成了老鸨眼中的摇钱树。 可这一年里明芙只在这花满楼卖艺,凭借自己的才色来吸引客人,老鸨无数次地劝说明芙卖身,也使过一些手段,可明芙面对怎样的威逼利诱都未曾松口。 知道竞选花魁的前夕,明芙终于松口,老鸨自然是欢喜地答应了,可明芙坚持要通过选花魁然后花魁竞价的方式,老鸨也没有追问。 以明芙的姿色与才能,自然是一举夺魁,老鸨欢欣雀跃,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心想这又是一笔大财富。 可没想到事情到了今天。 明芙很是淡定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又从自己的梳妆台上拿起一盒金银珠宝推到老鸨面前,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些,够了吗?” 老鸨看着近在咫尺的金银财宝满眼放光,若此时不答应明芙的要求,以明芙的性子也会不顾一切地离开,自己好像从一开始就无法掌控明芙,从来到花满楼到今天,一切都好像尽在明芙的掌控之中,若是不答应,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鸨收下了明芙的银票和珠宝,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这一切都是你早已计划好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明芙诡异一笑:“我自有图谋,妈妈不必操心,你我从此再无瓜葛了。” 明芙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把自己的一切从前都潇洒地留在了这花满楼的这间房间里。 留宁和林易蓝觉得无聊,也准备离开了,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旁边雅间的可人闯了进来。 留宁打量着眼前闯进来的男子,生的很是小巧,身着一身银白色的锦袍,腰间别着一把短剑,头发也是高高束起,长相很是秀气,一张巴掌大的脸十分白皙,一双杏眼却眼含怒气。 那闯进来的男子怒气冲冲地径直向林易蓝走去,留宁以为是因为林易蓝跟他争夺美人结下了仇怨,那闯进来的男子如今要怒发冲冠为红颜。 留宁向林易蓝的方向跑去想要保护林易蓝,林易蓝却做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表示不需要。 那闯进来的男子把林易蓝按在桌子上,揪着林易蓝的耳朵大叫道:“林易蓝!你想死了是不是!你竟然敢背着我来青楼寻欢!” 留宁面对这样的场景不禁想入非非,这两人是早就认识?传说中的断袖之谊?! 那闯进来的男子还想取拔腰间的短剑,林易蓝猛地一下挣脱开了他的手,指着那男子的鼻子吵道:“温海,你闹够了没有!别在这给我丢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温海?留宁心中暗想,这男子不光是长相阴柔,这名字也够女性化的…… 那男子更是生气地大吵道:“你一出门我就跟着你!你在这说第一句话我就认出了你的声音!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过我,你太高估自己了!” 留宁心中汗颜,面对这样的场面,自己真想悄悄溜出去…… 林易蓝一把扯下那闯进来的男子束发的发冠,只见那男子长长的青丝飘落下来,很是柔顺乌亮,留宁仔细一看,难过看着这么阴柔,原来本就是个女人。 林易蓝向留宁抱歉一笑:“让顾兄见笑了,这是我的好朋友,温尚书的小女儿温海。” 林易蓝又佯装很是嫌弃地白了一眼温海,转而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刚刚从外面游学回来,顾黎笙公子。” 留宁很是大气又开朗地向留宁伸出手:“顾公子你好,刚才让你见笑了,我是蓝哥哥青梅竹马的玩伴,蓝哥哥心里不敢承认的最爱的人,未来蓝哥哥要娶的妻子。” 留宁不禁被温海的坦率和纯真逗笑了,和温海握手,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那个同样率性而为、至情至性的楚楚的样子。 林易蓝很不屑地推了推留宁的头:“你这小丫头别在这给我丢脸了,什么娶不娶爱不爱的,你这脸皮怎么这么厚,快走了走了,小心我告诉你爹你进花满楼,保准你爹把你禁足个十天半个月的。” 温海一听林易蓝用父亲来威胁自己立马服软了,拉着林易蓝的胳膊撒娇道:“蓝哥哥,我再也不敢了嘛,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嘛,我们走吧。” 林易蓝看着留宁询问道:“顾兄是否要同行?” 留宁看着眼前打情骂俏的两人,怎么好意思跟在两人后面做这超大瓦数的电灯泡,很礼貌地摇了摇头。 三人一起向外走去,遇上明芙走来,明芙微微屈身向林易蓝作福:“刚才谢谢公子了。”又转头看着依然穿着男装却披散着头发的温海,微微一笑:“也谢谢姑娘了。” 第五章 身份暴露 留宁出了门以后就和温海、林易蓝分开了,自己一个人回哥哥府上,路上路过英国公府,留宁看着紧闭的大门,不禁停下了脚步。 留宁看着这座府邸,感觉陌生又熟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埋头向前走去。 可没想到,留宁刚刚走到大门前,大门就打开了,原来是留彬和云卿送唐长瑜出门,就这么直接的碰面了,留宁转头想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留彬和云卿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巧的事情,接着呆住了,唐长瑜看着眼前这个人一副轻车熟路回家的样子,又看着这人身着男装却与留彬很是相似的模样,迟疑又惊讶地看向留彬。 留彬上来介绍,说话磕磕绊绊地:“呃……这是我的……我的突厥朋友,他叫……叫……” 留宁无奈地看着自己哥哥这手足无措的样子,为什么不提前和哥哥云卿套好话,留宁终于明白了那种肠子都快要悔青了的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身份马上就要曝光了。 留宁很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各种情绪翻涌的内心,淡淡一笑,向唐长瑜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顾黎笙,留彬的好朋友,这次途经长安特意来看看他,在他府上留宿一段时间。” 唐长瑜却失神地拉着留宁的手,轻轻唤着:“阿宁,阿宁。” 留宁蓦然间鼻子一酸,手里的折扇掉在地上,留宁赶忙挣脱唐长瑜的手,低头去捡折扇。 留彬看情况不太对,赶紧上前打圆场,很是难过地说道:“长瑜,你又说胡话了不是。” 留宁站起身来,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礼貌地微笑着看着唐长瑜,唐长瑜很是抱歉地说道:“顾公子,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你的眉眼,很像我的妻子。” 唐长瑜说完这话转身向三人告别,离开了这里。 妻子,妻子,留宁知道这说的是自己,在他心里我还是他的妻子吗?留宁站在原地失神,目送着唐长瑜远去。 留彬拉着妹妹进到屋里去,很认真地说道:“妹妹,我觉得你必须清楚,长瑜从来没有忘记你,当初为了娶公主这件事他做了很多抗争,可皇上用他的家族来威胁,他只能妥协,你应该明白理解,你现在躲着他,对他,对你都是不公平的。” 留宁摇了摇头:“没关系,他有他的苦衷,可我也做不到和另一个女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分享他,在他心里我是他妻子,这样就够了,而且,我更相信我看见的,他会慢慢爱上公主,他会有更好的生活。” 云卿听着留宁这样的话心里很有同感,可还是不解:“你看到了什么?阿宁,你应该明白,想这么多是没用的,你们能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留宁失落地摇了摇头,她的心里始终跨越不了那道心里的障碍,和别的女人分享唐长瑜,即使是分享的并不是他的爱。 留彬明白自己这妹妹的个性,她决定了的事情别人没办法改变,只能拉着云卿走出去,不在打扰留宁,让她一个人好好想想。 留彬牵着云卿的手,回想起刚才和留宁说话的时候云卿的反应,回到房间里很是认真地对云卿说道:“云卿,对不起。” 云卿看着留彬难得严肃认真的样子,可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让留彬对自己说这种话,很不不解地望向留彬。 留彬接着说道:“你也知道,皇上现在名义上封我为突厥王,可是却把我软禁在长安,封我一个闲职,所以我现在没办法娶你,不能给你一个名分,只能让你这么不明不白地跟着我,甚至以后我都不能,皇上也许也会给我指婚一个公主,这样他能把突厥牢牢握在手中。” 云卿以为留彬这么严肃想说的是什么事情,原来只是这样,云卿淡然一笑道:“阿宁说得没错,只要在你心里我是你的妻子,这样就够了。” 留彬没有说话,把云卿抱进怀里,两人静静相拥。 后面一连几天,唐长瑜都以各种理由逗留在留彬家里,以各种理由留在留彬家里吃饭,为的就是再看那日所见的顾黎笙一面。 唐长瑜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可顾黎笙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感,明明是留宁,那是只属于他们俩的默契。 留彬和云卿自然对唐长瑜的反常现象心知肚明,可留宁不愿,他们只能陪着唐长瑜演戏,留宁只能每天躲在房间里,看着在府里四处乱转的唐长瑜黯然伤神。 留宁想躲开,却依然无处可逃。 这一天,留彬和云卿好不容易陪唐长瑜戒酒消完愁,送走了他,留宁蹑手蹑脚地跑出来,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对留彬和云卿说道:“哥,嫂子,我出去借住一段时间,你们就对长瑜说我走了,回突厥了就行了。” 留彬抓住要走的留宁,很是关切又充满疑惑:“你去哪?你在长安城除了认识我们你还有什么朋友?他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可靠不可靠?” 留宁没有办法,只能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回来以后遇见林易蓝的事情讲了一遍,连着把认识了温海的事情也说了。 留宁讲完以后,留彬若有所思:“妹妹,那个林易蓝可靠吗?他看起来挺义气的可我和他并无深交,知人知面恐怕不知心啊,还有那个温海,她父亲阴险狡诈,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留宁自习想了想遇见林易蓝和温海的事情,虽然很巧,可根据他们坦率的反应,应该不是刻意为之,再说留宁和他们并无过节。 留宁很信任他们,把他们当作是自己在长安的好朋友,向哥哥保证道:“哥,我相信他们,你告诉我林易蓝他们家在哪吧。” 既然留宁相信,留彬也会相信妹妹的选择,可还是暗中派了人保护留宁。 留宁来到林易蓝的府上,林易蓝看到留宁前来,还是女扮男装的样子,很是惊讶,留宁怎么会找到这来?! 留宁一边进府,一边一路观赏着这院子,进门是一片大池塘,周围种了许许多多的树,只是现在还是冬天,见不到这里郁郁苍苍的样子,可幽静娴雅的气质还是扑面而来。 尤其这座府邸还在长安偏僻处,只有林易蓝一个人住,和他平时吊儿郎当、好热闹的浮躁形象很不一样。 林易蓝带着留宁,让留宁挑想住哪个院子,林易蓝这里的每处院子都种着不同的花草,起着雅致的名字。 留宁一边转着一边说:“你这地方不错啊,看不出来你竟然喜欢这种强调的阿?” 林易蓝很是得意地说道:“那当然了,我眼光不错吧,反正老爷子那么多房产,我就喜欢这清静的地方,反正我们家有老爷子战功卓著,封妻荫子,我一个游手好闲的少爷,就在这享受生活呗。” 两人走到了一间种满桃花树的院子,留宁停下了脚步,念着牌匾上的名字“嫣然居”,留宁念叨着:“好生香艳娇俏的名字。” 林易蓝得意地吟诵道:“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 留宁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住这了。” 林易蓝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留宁姐,你再选间吧,谁让你这么有眼光,选了我这最好的一间,只是这是小海经常来住的房间,嘿嘿。” 林易蓝嘿嘿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留宁也没有为难林易蓝,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很是好奇地问道:“喂,易蓝,咱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吧,你和温海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喜欢她?” 林易蓝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俩从小就认识,就在一起玩,不论是我待她还是她待我都有一份别致,她总说我是她最喜欢的人,将来要做我的妻子,可是我根本不能确定我到底是待她如亲妹还是真的喜欢她。” 两人走到“依梅园”外,香气袭人,只有梅花在这冬天盎然开发,很是有生气,让留宁看了心里能轻快一些。 留宁决定住在这里,林易蓝自然是欣然答应,还叮嘱道:“留宁姐,你就在这里安心住着吧,我这没有外人会来,小海来这也都是跟着我来,你在这不用拘束,也不用扮男装。” 留宁高兴地点了点头,来到新的屋子里,收拾了一下,也收拾了一下自己,恢复了女装。 留宁和林易蓝一起吃晚饭,饭桌被设在一片竹林的环绕之中,环境倒是清幽典雅,只是这大冬天的实在太冷。 林易蓝点起了火,一口大锅架在上面,里面煮了许多青菜、蘑菇和豆腐,另一边架起了炉子,上面烤着肉,一边还摆着酒。 留宁以走过去就感觉暖和了很多,林易蓝抬起头来看见穿着一袭青衫走来,发饰简约,笑着说道:“怎么样,不错吧?” 留宁笑着点了点头,这时两人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叫着:“蓝哥哥,蓝哥哥。” 留宁来不及躲,小声质问道:“林易蓝!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小海不会自己来吗!” 说完温海便走了进来,很是高兴地说道:“蓝哥哥,我闻着香味就走过来了,蓝哥哥,你弄什么好吃的了。” 温海看见林易蓝身边站了一个身着青衫的清秀姑娘,打扮得很是随意,却俨然一副住在这里的样子。 温海尖叫着指着留宁:“蓝哥哥!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蓝哥哥!你怎么能带别的女人来这里!” 第六章 救命之恩 留宁让温海先冷静下来,抓着温海的手说道:“小海,你不要激动,我是顾黎笙啊,呃,不是,我是留宁,你先坐下来,听我跟你解释,我和你蓝哥哥没有什么啊,你别误会。” 温海将信将疑地看着留宁,在林易蓝的安抚下勉强坐了下来。留宁喝了一口酒,面对这个心性单纯,和楚楚一样喜欢桃花的女子,决定讲出自己的故事。 留宁给温海和林易蓝大致讲了自己认识唐长瑜以后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又讲了自己死里逃生回到长安,化身顾黎笙,却又误打误撞地遇上了唐长瑜,这才躲到这里的事情。 温海和林易蓝听完都嘴巴呈大开的行状,对这一切表示惊讶,没想到留宁背后竟然有这么多故事。 温海很不好意思地对着留宁说道:“那个,留宁姐,对……对不起阿,我不知道……” 每提一次唐长瑜,留宁都心如刀绞,却还是要强颜欢笑,佯装着不在意:“小海,没关系的,我之前不应该骗你的,现在我借住在你蓝哥哥这里还希望你别介意啊。” 温海很快就恢复了原来大大咧咧的样子,握着留宁的手说道:“留宁姐,你是蓝哥哥的朋友,又对我们这么坦诚,你现在就是我温海的好姐姐了,你就住在这里,我们俩都会照顾你的。” 留宁点了点头,三人一起愉快地结束了晚饭,留宁很庆幸,在这个偌大的长安城内,自己虽然丢了一个爱人,却收获了两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留宁还是一身男装打扮,跟着温海和林易蓝逛遍了大街小巷,吃遍了长安城的各种名吃。 这天,温海和林易蓝带着留宁来到法门寺敬香,法门寺在长安城的郊区,三人决定在这里郊游,多住几天。 温海和林易蓝都信仰佛教,带着留宁去上香,跟留宁说:“这是长安城许愿最灵验的地方,我和蓝哥哥都信这个,真的很灵的。” 留宁跟着温海和林易蓝进去,看着温海和林易蓝举着香虔诚的跪拜,留宁也跟着跪下,在心里默默许愿:愿你天上人间,占得欢娱。 三人从法门寺出来,一起到郊外的山上郊游,冬天的郊外原本就人烟稀少,三个人住在山上的一个林间小木屋里,很是清静。 晚上,留宁睡不着,一个人跑出来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星星,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好像星星都格外闪亮。 回想起曾经,虽然还是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可愿我如君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愿望终究是无法实现了。 留宁一个人正出神,却隐约听到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了声音,留宁心里一惊,如此深夜,谁会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留宁壮起胆子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留宁一接近那个地方,就吓了一跳,一个女子被一群黑衣人围着,女子一人难敌多人,而黑衣人似乎是想要女子的命,招招想取女子的性命。 留宁不敢迟疑,赶紧上前去救女子,留宁这时还穿着男装,一见到女子,两人便认出了彼此。 “明芙姑娘!” “顾公子!” 留宁还来不及说什么,问明芙为什么会认识自己,只听黑衣人的领头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你想英雄救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留宁和明芙立即投入到战斗之中,明芙已经受了重伤,留宁将明芙护在身后。 黑衣人显然是从山下追到了山上,加上已经打斗多时,黑衣人有些精疲力尽,体力不支。 留宁趁着这个机会伤了黑衣人,拉着明芙赶紧夺路而逃,天色太黑,留宁根本无法辨别方向,两人跑到了一个水潭旁边。 留宁心里不由开心,这真是危难中的希望,留宁记得这里离他们住的小木屋并不远,只要能摆脱黑衣人,那他们就能顺利脱险了。 眼看着黑衣人就要追上来了,再夺路而逃还是继续纠缠厮杀,留宁急中生智带着明芙跳进了水潭里。 黑暗中黑衣人根本看不清楚水潭上泛起的波纹和泛起的气泡,留宁和明芙努力地憋着气,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地面上的脚步声,直至确认周围没了声音,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留宁仔仔细细地观察过周围,确认已经没了危险,大气不敢出的两人才用力吸了两口气,劫后余生,可两人依然心有余悸。 两人湿答答地爬出水潭,留宁的头发早已经披散开来,天刚蒙蒙亮,明芙从惊魂未定中走出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救命恩人。 明芙很是惊讶:“顾公子,你?你怎么是个女人?!” 留宁见自己的身份又暴露了,很是无奈地说道:“明芙姑娘,我不是什么顾黎笙,我是留宁,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现在不方便解释,我和我的朋友就住在这附近,你受了重伤,先来我们这处理一下吧。” 明芙没有理会自己流血又泡过冷水的伤口,很是惊讶的反问道:“你就是留宁?那个留宁将军,唐长瑜元帅的结发妻子?” 留宁没想到明芙竟然如此了解自己的情况,先前明芙还能一眼认出自己就是顾黎笙,当真是深不可测。 可留宁以为现在还是救人要紧,就还没开口问出你怎么知道我这么多事情,还是坚持要带明芙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却被明芙断然拒绝了。 留宁还想坚持,可是明芙已经艰难地迈开步子想要离开,可奈何身上受的伤太过严重,没走出几步去就晕了过去。 留宁费劲力气把明芙扶到三人暂住的小木屋里,留宁的动静很大,吵醒了还在熟睡的林易蓝和温海。 两人睡眼惺忪地走出来,看见留宁身上湿答答的狼狈的样子,又看到留宁的怀里竟然还抱着明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震惊地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 林易蓝赶忙帮着留宁把明芙接过来,把她放在床上。 温海着急地检查留宁身上,看到没有受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留宁姐,你为什么会带这个女人回来啊,你怎么会这么狼狈的回来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 留宁一边推着林易蓝出去,嘱咐他去找几种常见的草药回来,一边招呼着温海过来:“小海,你先去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来,我们给明芙姑娘换上,然后我为明芙姑娘清理包扎一下伤口。” 温海却心疼留宁:“留宁姐,你身上的衣服也还是湿的呢,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小心别着凉了。” 留宁摇了摇头,执意让温海先去为明芙取衣服,只是淡淡说道:“救人要紧,这明芙身上秘密颇多,必须救过来。” 留宁用林易蓝找来的草药为明芙包扎好了伤口,自己身上的冷水已经彻底干了,留宁冷得有些嘴唇发紫,温海赶忙带留宁去洗热水澡。 留宁从热气腾腾的澡盆出来以后依然觉得自己全身发冷,不停地打着喷嚏,留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果然,大冬天的在冰水里泡那么久不发烧才怪。 林易蓝和温海早就为留宁和明芙一人煎了一副清热解毒的药,留宁喝下药后,林易蓝和温海两人一致劝说留宁先回留府养好自己的身子再回来,这里暂时由他们二人照看。 留宁给两人讲了自己遇见明芙的事情,从她在花满楼的反常表现,认得她是顾黎笙,被不明黑衣人追杀,又知道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留宁担心这个女子太过深不可测,林易蓝和温海两个人太过单纯根本应付不过来,执意不肯离开。 留宁一直按时吃药,想赶在明芙醒来之前把病养好,被知道了身份以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再扮男装了。 两天之后,留宁的身子好了大半,明芙也醒了过来。 四人坐在一起,明芙感恩留宁的救命之恩,也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只能和对面的三人坦诚相待。 留宁已经把那天晚上事情的经过给林易蓝和温海讲过了,温海率先发问:“是什么人追杀你?你到底是什么来路?你是不是来勾引我蓝哥哥的?!” 林易蓝和留宁不由得无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花满楼竞价的那段事情。 明芙很镇定地开口,好像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人并不是自己:“是李君之要杀我灭口。” 林易蓝只知道李君之是个献了关就谋了个一官半职的文弱书生,温海对这个人更是一无所知,只有留宁很是惊讶,李君之,这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甚至说毫无作为的人,为什么要对一个青楼的花魁痛下杀手?! 而这花魁也很不简单,能把自己卖身青楼,又拿出三千两的银子来为自己赎身,武艺虽然算不上精湛,可水平也不低。 这背后操控一切的难道是之前一直被忽略的李君之?! 留宁不解地看向明芙,知道这背后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等待着明芙接下来的解释。 第七章 偶遇风波 明芙很是识趣地接着交代:“我本来一个人流落在江南金陵,是李君之来选中了我,把我安插在花满楼里为他办事,搜集王公大臣的秘密,我们自然是相互利用,现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又知道他太多秘密,他就要杀我灭口了。” 明芙这一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大,好像解释清楚了明芙的来历,又好像什么有用的事情都没有说。 留宁接着问道:“李君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又为什么这么做?” 明芙很警惕地看了看林易蓝和温海,问留宁说:“阿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以完全信任你,可是他们不需要回避吗?” 留宁也看了看林易蓝和温海答道:“明芙,你放心,易蓝和小海都是我的好朋友,我相信他们,你相信我也可以相信他们。” 明芙却没有接着回答留宁的问题,可能是还无法跨过心里的障碍去信任林易蓝和温海,这个自小一人飘零在外的姑娘,实在太缺乏安全感。 明芙反问留宁道:“你既然平安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用假身份待在这,不去找唐长瑜?” 留宁没想到这个明芙竟然了解这么多事情,每次自己的身份被揭开,总要面对一次这个问题,留宁面对这个问题越来越淡定,这次只是简单地答了一句:“情缘已了。” 明芙借口自己很累了想要休息,这次的谈话就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直到晚上明芙都没有醒来,留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装睡逃避还是真的很累。 林易蓝和温海却并没有为明芙的不信任而介怀,两人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也不是那种会看不起风尘女子的人,他们相信明芙会慢慢打开自己的心扉。 夜已经深了,留宁不记得这是第几个自己睡不着的夜晚,走出房间去,看到明芙一个人坐在外面。 清丽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有些单薄,有些寂寞,留宁转身回房间里拿了一件衣服,走到明芙身后为她披上,坐在了明芙身边。 这个清冷的夜晚,却成了这两个女人交心的夜晚。 这次没有留宁的重重逼问,明芙也没有再挤牙膏,答非所问地逃避,而是自顾自地讲起了自己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留宁也很配合地没有打断。 “我只记得我小时候也是生活在一户大户人家,衣食无忧的那种,可那时候我太小,对其他的事情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拐去金陵的,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爹娘有没有找过我。” “你也知道,金陵是个风尘之地,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接受着严苛的训练,我从小苦练舞蹈、唱歌还有各种乐器,我从心里觉得我不属于这个地方,讨厌那里,我想逃,所以还在空闲的时候偷偷练武。” “我的原则是只卖艺不卖身,当时我再金陵也算是小有名气吧,总有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会和我来吟诗作对,可我看不上他们,直到五年前有一个长安来的客人,给我留下了一副这样的对子。” “明香暗情千转回,芙蓉玉面悠琴飞。” “他没有留下名字,可我现在还记得他英气的眉眼,他用我的名字做藏头诗,他竟然还看得出虽然我人在这里,心却不在这里,渴望着自由。” “我一直记得这个男子,一年前,李君之来金陵找到了我,说想带我去长安,做他在花满楼里安插的内应。” “我一听是要去长安,我就答应了,他替我在金陵的青楼赎了身,为了我方便了解还把长安所有他知道的大户人家的事情都告诉了我,当然也包括你们所有的事情,我就这么进了花满楼。” “当时我听了你们的故事很震动,很想和你们成为朋友,我觉得你们都是性情中人,情义当头,我很羡慕。” “在长安,我还是保持着卖艺不卖身的原则,这让李君之很不满,他觉得这样我不能更深入贴近地了解那些他想知道的人,我只能用缓兵之计,说我会以花魁的身份开始卖身。” “李君之是想让我在这里搜集大臣的各种资料秘密,看哪一个大臣是站在李世民这一方的,哪一个是他对立方的可以为他所用的,我为他联络了很多可用之人。” “我一面为他工作,一面打听长安城我爹娘的消息,也打听着曾经那个没有留下姓名的男子。” “可惜我一无所获,为李君之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我对他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可我自己的事情却毫无头绪。” “可我真的不想再待在这花街柳巷里了,即使我洁身自好,可别人并不会想,我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我在乎那个人怎么想。” “那三千两银子是我在金陵和长安积攒下的全部的银两,我为自己赎了身,本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下去,找到我的家人和那个人,可没想到竟然招来了杀身之祸。” “也许是我知道李君之那么多秘密,所以他一定要杀我灭口,还好遇见了你,不然我现在早就命丧黄泉了。” “这就是我所有的故事了。” 留宁早就想到明芙不简单,只是没想到明芙的背后竟然是如此复杂的背景,自小被迫离家的孤女,一见钟情的情郎,如今的双面间谍,明芙的哪一个故事都不比自己的简单。 或许是和唐长瑜相处的久了,留宁也是第一时间先关注家国大事:“明芙,李君之这么做到底对大唐江山有何图谋?” 明芙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也是听命于人,可听命于谁我并不知道,白天的时候我之所以说我不信任林易蓝和温海,是因为温海的父亲也在和李君之一起图谋。” 留宁知道温海心性单纯,更何况官场浮沉那么复杂的事情,她更是断然不会沾染分毫的,留宁自然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可李君之的事情事关重大,留宁现在又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管这件事,怎么办? 明芙轻轻撞了撞留宁的身子,脸上终于有了难得的笑意,不论是在青楼还是在这里李养伤的几天,留宁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冷面没人笑过。 明芙一笑起来面若春风,笑意盈盈地对留宁说道:“喂,阿宁,不要再想那些家国大事了,这些事就让那些男人去操心吧,说说你吧,我都跟你这么交心了,还不肯告诉我?” 留宁哀叹了一声说道:“之前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李君之说了吧,我回到长安的事情就说来话长了。” 明芙点了点头,留宁接着讲了自己回到长安第一天就看到长瑜和公主成婚,长瑜为公主吹奏曾经为自己吹的曲子,还有在街上偶然看到长瑜送公主他们的定情玉佩的事情。 又说到偶然在自己哥哥府上遇到唐长瑜,幸好自己穿着男装,也差点被认出来,才躲到这里来,又偶然遇上了这桩麻烦,拔刀相助。 没想到两人都有这样的奇遇,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与命运吧,两人相视一笑,在这个失眠的夜晚里交换了彼此的秘密,成了最好的姐妹。 明芙又在这里养了几天伤,四人决定下山回家,留宁盘算着哥哥也该告诉唐长瑜自己已经离开了,他也不会再来了。 明芙别无去处,留宁邀请她和自己回哥哥府上一起去住,明芙便欣然答应了,温海也吵着要去留宁的哥哥家里拜访一下,留宁也欣然答应了。 留宁又重新换上了男装,四人一起下山离去,回到了留府。 可是一回到留府,留宁想撞豆腐自杀的心都有了,好巧不巧,今天自家哥哥竟然约了唐长瑜和赵楠一起来吃饭。 留宁欢天喜地地走进留府,正好对上在正厅里聊天喝茶的留彬、赵楠、唐长瑜三人。 留宁转身就想往外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是谁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不是坑人吗。 留宁皮笑肉不笑,佯装着淡定地和屋里的人打招呼,看着赵楠看着自己疑惑的眼神,留宁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这时候的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赵楠的,只能自圆其说地转头看自己的哥哥:“早就听留彬说起过二位公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唐长瑜一见所谓的顾黎笙回来,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又听到他跟初次见面的赵楠打招呼,不由心里生疑,眼神热烈的看着留宁问道:“顾兄不是远游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留宁心里暗叫不好,这次自己肯定露馅了,留宁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只要抵死不承认,他唐长瑜会有什么办法呢? 留宁只能厚着脸皮答道:“我走遍大江南北,只觉得长安风光无限好,所以我就回来了。” 气氛有些尴尬,还好林易蓝、温海和明芙三人及时进来了,打破了这时的尴尬。 唐长瑜看着林易蓝和温海竟然和眼前的顾黎笙认识,心中不免狐疑,问林易蓝:“易蓝,你和温海也认识顾公子?” 林易蓝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勉强笑着点了点头,留宁在心里不由得默默鄙视林易蓝这半点都没有的随机应变的能力,接过话:“我是在长安游览的时候意外认识易蓝和小海的。” 唐长瑜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留彬只能上来打圆场,安排双方的人正式介绍认识了一下,最后盛情邀请道:“详情不如偶遇,今天晚上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第八章 食不知味 留宁恶狠狠地看向自己的哥哥,恨不得用眼神把自己的哥哥千刀万剐了,可是没办法拒绝,其他三人好像兴趣也颇高,只能咬着牙入了席。 这么多人在一起吃饭,坐座位也是一门学问。 留彬作为主人自然是坐在主座,右面坐着云卿,左面坐着赵楠,唐长瑜挨着赵楠坐下。 留宁坐在云卿旁边,明芙坐在留宁旁边,温海不允许别的女人挨着自己的蓝哥哥,坐在明芙和林易蓝中间。 留宁和唐长瑜对面而坐,留宁不敢抬头,因为她能感觉到唐长瑜炽热探寻的目光,明芙紧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赵楠,却发现赵楠时不时也抬眼打量自己,礼貌地淡淡一笑。 下人在上菜的时候,八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子里静的鸦雀无声,八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说不出来的诡异。 好不容易菜摆好了,酒也倒好了,留彬支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想要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这诡异的气氛,也算是赎一下自己犯下的罪孽,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留这些麻烦人一起吃饭?! 留彬站起来,举起酒杯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喝下这杯酒的由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为我们的相遇,为我们今晚能聚在一起,干杯。” 众人倒是很给留彬面子,一起起身,一起碰杯,喝尽了这杯中之物。 众人坐下之后,唐长瑜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可以说给留宁听:“我们这些人阿,现在可是少了一个,不知道阿宁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说完这话又将这一杯酒一饮而尽,留宁抬头看了唐长瑜一眼,没想到他也在看着自己,两人对视,留宁眼中的心疼与难过被唐长瑜尽收眼底。 留宁埋下头去吃饭,却听到一边的明芙笑嘻嘻地说道:“唐元帅,留宁姑娘若是知道你一直这么念着她,想着她,她一定会很感动的。” 唐长瑜点了点头,又灌下一杯酒,留宁不动声色地在桌子底下踩了明芙一脚。 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留宁很努力地让自己情绪平复,和众人谈笑风生,唐长瑜却出了难题:“顾兄,听留彬说你游览了不少地方,不如给我们讲讲,你在各地的见闻。” 留宁心里暗骂不好,怎么以前没发现唐长瑜这么多小聪明,心里藏了这么多小伎俩,自己哪去过那么多地方,除了突厥和长安,自己哪里都没去过,就连长安都是第一次来好吗。 留宁只能赶紧搬出救兵:“我自然是觉得长安是最好的地方,可长安可是你们的地盘啊,其次就是金陵了,不过这是明芙自小长大的地方,还是她比较熟悉,还是让她给大家讲讲金陵的美景吧。” 留宁笑着看向明芙,谈笑风生之间把所有的难题抛给了明芙。 明芙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依然笑着回看了一眼留宁,面若桃花,坦然大方地和大家介绍起金陵的风土人情来。 从金陵的河讲到金陵的桥,又讲到金陵的美食,还有那金陵的美人。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由明芙带着,大家一起讨论着金陵的风光。 明芙也没有避讳自己被拐卖的事情和做花魁的事情,只是隐瞒了自己会回长安的真实原因。 其他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面对明芙这样一个坦率又背后充满故事的人,自然很容易打成一片,明芙很快和众人熟络起来,成了朋友。 明芙讲完故事,很是豪爽地带领大家举杯:“为我们今天,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干了一杯。” 众人又一起举杯,喝尽这杯酒,众人之间的距离好像拉近了不少。 唐长瑜的此番刁难因为明芙的回答让留宁乔咩的躲了过去,正在留宁忐忑的唐长瑜会不会继续出招试探自己的时候,果然唐长瑜又发难了。 唐长瑜将那一盘绿油油的菠薐菜推到留宁面前,笑眯眯地说道:“顾兄,这菠薐菜可是引进的菜色,很少能吃到的,听说吃这菜对身体好,你常年奔波在外,可要多吃点。” 留宁皮笑肉不笑地点头致谢,向唐长瑜遥遥举杯,二人一饮而尽,留宁很是勉强地将筷子伸向眼前的这一盘菠薐菜。 唐长瑜一只手撑着头,嘴角笑意盈盈地看着留宁一口又一口地夹着眼前的菠薐菜,眉头却不禁微微皱起,唐长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出的是多么纠结的表情。 留宁逼着自己下咽,心里不知道咒骂了唐长瑜多少次,这菠薐菜是留宁最最讨厌的吃的菜,这不是故意试探自己,明明是故意为难自己! 可这唐长瑜却一直看着自己,留宁想想自己现在的男装也没什么破绽啊,难不成自己打扮成这样依然秀色可餐?那这唐长瑜的口味也是蛮重的。 多亏了上天眷顾,每当留宁尴尬到想愤然离席或者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总有上天派来的贵人来给自己解围。 一个小厮跑了进来传话:“宫里传来好消息,燕妃娘娘成功诞下龙子,皇上大喜,赐名贞,封越王,晋封燕妃娘娘为德妃,传令大赦天下。” 如此盛大的好消息传来,众人自然也是跟着高兴,云卿不禁感慨道:“这燕妃娘娘真是得宠,不仅自己得了晋封,就连皇子都不是满月赐名,三岁赐封地,这样的决定怕是在前朝后宫都会掀起一阵风波。” 留彬笑着点头,一副妇唱夫随的样子,转头看向赵楠:“这事小楠最有发言权了。” 赵楠听到这话不禁一愣,心里慌乱,难不成自己哪里露馅了? 只听留彬接着说道:“小楠是御前侍卫,日日待在宫里,皇上私下里是不是也这么宠爱婉燕啊,咱们这的都是自家人,八卦一下不要紧。” 赵楠自斟自酌起来,是不是还和旁边一直在和的唐长瑜碰个杯答道:“那是自然了,自从咱们从突厥战场回来,我进宫以后,除了那些重要的节日皇上是和长孙皇后在一起,其他时间都是在陪着婉,呃,燕妃娘娘。” 众人不禁感叹,皇上日理万机,如此忙碌还会抽时间出来陪自己心爱的女人。 赵楠接着答道:“那是当然,皇上陪娘娘散步,赏花,还会给娘娘讲故事,想着办法地逗燕妃娘娘开心,娘娘不愿意吃饭的时候,皇上甚至亲自喂她,当真是宠爱之极啊。” 在众人的感叹声中,赵楠不禁心酸,自从自己进宫以后看过了多少这样恩爱得羡煞旁人的场面,自己都数不清楚了。 可这种十分委屈的感受却只能深埋在心底,无人倾诉,因为赵楠并不确定自己的好朋友们能不能理解这一份似乎并不符合纲常的爱情。 如果只是永远那样远远看着,赵楠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可时不时婉燕投向自己的方向的眼神总能让自己的心里一乱,只能背过身子去不去再看自己牵挂的心心念念的人。 赵楠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微苦涩,可没有人注意到,只有一直注意着赵楠的明芙看出了这一份变化。 温海听完赵楠的话,摇着林易蓝的胳膊撒娇道:“蓝哥哥,蓝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这么好嘛。” 林易蓝很是不好意思地甩开温海的手,用手推了一下温海的脑门:“小海,别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行吗,好好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就不知道害臊呢。” 温海很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云卿被眼前的一幕逗得一笑,留彬立刻满眼宠溺,将云卿揽在怀里:“你很羡慕?以后我也对你这么好怎么样?” 云卿羞涩地一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在留彬面前,她始终跨不过那道身份的的坎,在留彬面前爱的那么卑微,把自己的位置摆的那么渺小。 唐长瑜却一直在一边自斟自酌没有参与这秀恩爱地讨论之中,赵楠按下唐长瑜倒酒的手,想要夺酒杯却被唐长瑜甩开了手。 赵楠看唐长瑜这个样子就明白他肯定是又想起了留宁,赵楠抬头打量这个充满疑点的顾黎笙,心里充满了疑惑,只能劝说唐长瑜:“你别再喝了。” 唐长瑜却又喝一杯,自顾自地说道:“我也想对阿宁这么好,可是她现在却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唐长瑜毫不避讳地直视眼前的顾黎笙,逼得留宁不敢看他充满悲伤的目光,喝了一杯酒,把目光移向别的地方。 唐长瑜看她这样的反应,只能黯然伤神,自己直接举起酒壶喝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道:“以前,阿宁总会在这种时候让我少喝点,少喝点。”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唐长瑜这个伤心人身上,留彬悄悄把目光移向自己的妹妹,两人用眼神交流着。 留宁明白自己的哥哥是想告诉自己唐长瑜是真的爱自己,想自己,想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唐长瑜,留宁却失落地低下头,又摇了摇头,她始终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些难过。 众人已经吃饱喝足,又聊了一会天,唐长瑜已经喝的醉醺醺的,这顿让留宁食不知味,内心五味杂陈的晚餐终于结束了,留宁和留彬、云卿一起送众人出门,又为明芙安排好住处。 这一天下来留宁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刚刚在自己的床上坐下,就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第九章 千里相会 留宁心里一惊,该不会是唐长瑜来质问自己了吧,虽然知道自己肯定露馅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吧,留宁轻手轻脚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哥哥。 留彬走进屋子里,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让自己于心不忍,想再一次和留宁讲道理,希望能撮合一下,两个人能早日重归于好。 留彬语重心长地劝说留宁:“妹妹,今天这个样子你也看到了,长瑜他是真心的,你之前不让我说,但我今天必须把你没回来之前的事情告诉你。” 留宁本想打断哥哥的话,可这次留彬没有屈服,执着地接着说道:“他当时抵死不肯娶公主,甚至愿意放弃自己一切爵位、财富,一个男人能做到这样真的很不容易。” “你应该也能明白皇上给他赐婚的原因,用联姻来制衡长瑜的兵权,即使你是以唐元帅夫人的身份和我们一起从战场回来的,皇上也依然会赐这门婚事。” “你应该理解,这就是长安,这就是这些王公贵族逃不过的命运,他爱你就够了,你不要再奢望太多一世一双人的奢望。” “长瑜真的很真心,他一直想尽各种方式反抗,也一直在找你,后来是因为皇上拿他的家族来威胁她,你知道,他是家里的独子,有些责任是我们必须理解的,但他始终没有放弃你。” “我原本以为你们之前感情那么深,你回来了,这些并不足以阻挡你们,之前他为了留在突厥王城找你,可是违抗了圣旨争取来的机会。” “你说你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和生死,能有什么误会隔阂是解不开的,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了?” 留宁终于不再沉默,而是开口,把自己的委屈全部道出:“我第一天回来,就看到他们成亲,我翻上他家的墙,就看见他给公主吹曾经只为我吹的曲子,就摔下来摔成那个狼狈的样子,我第一次出门,就看见他送公主我们的定情玉佩,长安城内盛传元帅与公主恩爱有加,哥,你说的那些确实不足以阻挡我们,可是这些呢?” 留彬摇头:“我的傻妹妹啊,你平时那么聪明,现在怎么那么愚蠢,那么矫情了?!竟然开始听信道听途说了,你只看到了这些,你就深信不疑,你也不想想你没看过的时候发生过什么,有的时候我们的眼睛会欺骗我们的。” “我不知道你看到的那些是不是那个画锦公主逢场作戏,但我知道长瑜的真心,他对你的爱我们都是看在心里的,相信你们那么默契,你也能感受得到。” 留宁被哥哥劝得有些动容,觉得留彬说的也有道理,沉默地点了点头,留彬准备离开,留下一句话:“妹妹,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你就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去找他,别辜负了他。” 留宁送走了留彬,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发呆,却不知道留彬出门以后正好看到唐长瑜站在院子里,两兄妹的对话他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也更证实了自己一直的猜疑,这顾黎笙就是留宁。 留彬拍了拍唐长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去找她吧,解开她的心结,带我妹妹回家。” 唐长瑜点了点头,向留宁的房间走去。 留宁看门又被推开了,起身去看,还说着:“哥,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吗?你说的没错,我会好好想想的。” 留宁走到门前,看到的却是站在那里的唐长瑜,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他的容貌并没有什么改变,一头黑发被发冠高高竖起,身着一身白袍,还是从前记忆里温润如玉的样子。 留宁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直闯房间,这房间的闺房装饰一览无余,被唐长瑜被尽收眼底,留宁不禁庆幸好在自己刚刚和哥哥说话还没来得及换下男装。 可是留宁不知道,方才自己和哥哥的对话已经被在院子里的唐长瑜听到了,虽然留宁心里也明白自己肯定是暴露身份了。 可是留宁只能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说道:“唐,唐公子……你,你深夜来访,还,还擅闯房门,可是有什么要事?” 唐长瑜看着留宁现在这装傻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唐长瑜没有说话,抓住留宁的胳膊把留宁按在墙上,直直地盯着留宁。 两人近在咫尺,唐长瑜熟悉的气息萦绕在留宁的鼻息,一下就扰乱了留宁的心神,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过暧昧。 留宁挣扎着想逃离,却逃不过唐长瑜深情的眼神,留宁嘴里说着:“唐,唐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男女……哦不,男男授受不亲啊。” 可奈何唐长瑜紧紧地按住留宁的肩膀,把她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怀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唐长瑜将头埋在留宁的脖颈间,声音低沉道:“阿宁,我终于找到你了,跟我回家吧。英国公府里我一直为你留着一间院子,里面栽了你最爱的花草,还有你喜欢的书房,我都替你布置好了。” 留宁推着唐长瑜,慌张地说道:“唐,唐公子,你喝醉了,我不是什么留宁,我是顾黎笙啊。” 唐长瑜见留宁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很是粗暴地扯下了留宁束发的发冠,留宁的青丝落了下来。 这下身份彻底被揭穿了,留宁不再争辩,低下了头,唐长瑜的吻便落了下来,留宁想要挣扎,可唐长瑜的怀抱越来越紧,吻越来越热烈。 留宁不再挣扎,这熟悉又久违的温柔让她沉沦,留宁也环住了唐长瑜,唐长瑜的吻不似从前般温柔,带着霸道的占有欲,诉说着自己的思念。 唐长瑜的吻让留宁窒息,很久很久才放开留宁,将留宁紧紧抱在怀里。 唐长瑜声音低沉,淡淡诉说着自己的想念:“阿宁,刚才你和你哥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对不起,都怪我。” “阿宁,我一直相信你没有死,我一直在找你,在等着你回来,你怎么那么傻,来了长安还不回家,还要躲着我。” “我第一次见到顾黎笙的时候我就觉得是你,以我们之间的默契,你的感觉我太熟悉了,只是那一身男装,让我并不敢确定。” “你以为我没有发现你在街上跟踪我吗,我一直在当铺留着人,怕有一天你会回来找这块玉佩,却收到回报顾公子来询问过这块玉佩。” “除了我的阿宁,没有知道那块玉佩了,我确定了那个肤白貌美的顾黎笙就是你。”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娶了公主,才要一直伪装自己,可是你要相信,我不爱她,只是她是公主,我不能怠慢她,在英国公府里,只能她要什么我就给她什么,除了我。” “这才有了你听到的那些元帅公主夫妻恩爱的谣言,你不要相信你听到的那些谣言,也不要相信你看到的那些,你要看我做过什么。” “我没有给她吹曲子,我吹曲子的时候想的都是你,我不知道她就站在我身后。” “我也没有送她玉佩,她本来只说想看一下,我没想到她会不还,我也顾不得那么多,就给抢回来了。” 唐长瑜说着从怀里把那块玉佩掏了出来,放到留宁的手上,诚恳地看着留宁:“阿宁,我错了,跟我回家,好吗。” 留宁握紧了手上的玉佩,却推开了唐长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对不起。” 唐长瑜不解,抓住留宁的手问道:“为什么?阿宁,你不能原谅我吗?” 留宁答道:“长瑜,你说的我都相信,只是你现在已经娶了公主,生活安稳,我这个已经被认定死了的人再回来也不会被皇上接受的,你有你的难处,我都理解,我不想你再为了我节外生枝。” 唐长瑜眼里充满了悲伤:“阿宁,说到底,你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怪我当初为什么妥协,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愿和别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爱情,即使我对她根本没有爱,你有你的原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都理解你。” “我会用行动告诉你我爱你,只爱你,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来。” 留宁听到这话很是伤感,唐长瑜果然是最了解自己的人,自己的心思他都能理解,留宁很欣慰,却依然狠着心说:“长瑜,对不起,我……” 唐长瑜为留宁理了理垂下的乱发,轻轻吻过留宁的额头,说道:“阿宁,早点休息,晚安。”然后转身走出了留宁的房间。 留宁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其实从心里她早就原谅了唐长瑜的一切选择和对自己的伤害,今天听到他亲口解释,亲口说爱,心里的感觉真的很复杂。 只是留宁依然无法确定,真的只有爱就可以吗?留宁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将来的生活中还有另外一个女人如影随形。 窗外有笛声传来,留宁跑出去,院子里却不见人影,留宁望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原来自己从前从未注意过,与自己住的院子一墙之隔的就是唐长瑜的府邸,哥哥还真是用心良苦。 留宁难听着窗外幽幽的笛声,如泣如诉,是那样熟悉,低低地诉说着情愫: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第十章 穷追不舍 直至清晨,留宁在一夜的胡思乱想之中沉沉睡去,再醒来的时候,那充满哀伤的笛声已经消失了,留宁松了一口气。 留宁洗漱完毕,看着衣橱,想着反正自己的身份已经被所有人知道了,就不用伪装了,挑了一件淡蓝色的女装换在身上,没有太多装扮,却看起来很是雅致。 留宁问过时辰,才知道原来已经是午膳的时间了,留宁欢欢喜喜地往饭厅走,走到门口却愣住了。 怪不得那幽怨的笛声不见了,原来是在这里!只见唐长瑜和留彬、云卿一起坐在饭桌上,看见留宁过来还温柔一笑:“阿宁,怎么才起来,快来吃饭。” 留宁很镇定地坐到唐长瑜旁边,嘴里笑声嘟囔着:“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一直吹笛子吵得我睡不着觉。” 唐长瑜看着留宁现在这有些使小性子的样子很是可爱,温柔一笑,给留宁夹菜。 唐长瑜帮留宁把眼前这道炙羊肉里的花椒一颗一颗地跳出来,这是唐长瑜之前从未有过的细心,连带着留彬和云卿也沾了光,在一边窃窃私语地坏笑着。 留宁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太强硬了,享受这样被照顾的感觉,任性地多享受一下这样的温柔,还是不错的。 吃完温馨的午餐,云卿提议四个人一起去街上转转,让唐长瑜带着留宁多了解一下长安城,其余三人欣然同意。 出了府门,唐长瑜很自然地牵过留宁的手,走过英国公府前,留宁想要挣脱,可唐长瑜握的很紧,对留宁温柔一笑,留宁便不再挣扎。 四个人一起出门,留彬和云卿却没过多久就趁两人不注意溜走了,刻意给两个人留下单独的相处时光,增进感情。 其实两人都发现了悄悄溜走的留彬和云卿,两人都只是无奈地相视一笑,继续牵手而行。 留宁觉得和唐长瑜走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上的感觉,和之前和林易蓝、温海一起出去玩的感觉特别不一样,让留宁有了一种家的归属,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唐长瑜也是带留宁随便走走,有的时候路过一些地方也会给留宁讲,自己曾经在这里淘气过,自己曾经和赵楠喝醉过,自己和林易蓝是在这里认识的。 留宁觉得这一下午的时间,好像让他们两个之间回到了曾经,留宁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不顾一切,就只留在唐长瑜身边。 唐长瑜带着留宁走到了郊外,眼前是一座小山,唐长瑜牵着留宁的手上了山,山上的迎春花已经开了,转眼已经是两个人是认识的第三年了,可时间仿佛回到了两人刚刚认识的时候。 两人并肩而坐,原来唐长瑜是想带留宁来看日落,太阳缓缓落下,落日的余晖没有凄凉,反而很是温暖的罩着两个人。 留宁把头靠在唐长瑜的肩膀上,两个人之间的隔阂好像消除了,唐长瑜嘴角带着笑看着肩头浅笑的容颜,时光静好,风景优美,定格了两人紧紧相依的画面。 两人静坐到太阳落山,没有说话,心中的爱却在缓缓涌动。 太阳落山,留宁原本以为两人该回去了,没想到唐长瑜依然意犹未尽,牵着留宁来到一棵老榕树下。 树干上飘荡的都是一根一根的红绸,每一根上面都工整地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依然是出自唐长瑜之手的清秀整洁却又不失力道的字体,留宁的脚下踩着的是五颜六色的花瓣,被月光铺上一层银辉,到更显得清新淡雅。 还是曾经的样子,唐长瑜也依然身着白袍站在留宁面前,与两人第一次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的情景简直是一模一样。 上一次留宁甜蜜地笑了,笑得眼睛变成了月牙状,这一次留宁却哭了,对唐长瑜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之前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唐长瑜心疼地抱住留宁,在留宁的耳边轻轻说道:“天地为盟,星辰为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唐长瑜,都要和留宁在一起。” 留宁也紧紧抱住唐长瑜:“天地为盟,星辰为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留宁,都要和唐长瑜在一起。我会永远,永远记得这个誓言。” 两人在这被重现的只属于两人的婚礼现场紧紧相拥,冰释前嫌。纵使前路再艰难坎坷,只要有彼此的陪伴,也是甘之如饴。 两人牵手下山,唐长瑜对留宁承诺道:“阿宁,回去以后我就告诉画锦公主你回来了,我要风风光光地接你回来,毕竟你才是我真正的结发妻子。” 留宁却摇了摇头:“不要,你征得公主的同意以后,我回去就好了,不要再为我多生事端,毕竟画锦是公主,我们要多考虑她的感受。” 唐长瑜无奈一笑:“你总是那么爱为别人多想。” 唐长瑜送留宁回到留府,留彬、云卿还有明芙,都悄悄趴在角落里观察着这两个人,看到两个人甜蜜亲昵的样子,三人都舒心地笑了。 唐长瑜将留宁送到门口,在留宁的额头轻轻一吻说道:“放心吧,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我马上就能带你回家了。” 留宁开心地笑了,睡前又听到唐长瑜悠悠的笛声,还是那首曲子,却有了不一样的味道,是那样甜蜜与缠绵。 唐长瑜吹完曲子,就走向了画锦公主的房间。 唐长瑜很是礼貌恭敬地敲开了公主的房门,画锦看是唐长瑜前来,很是兴奋地拉着唐长瑜进来,以为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执着,向自己走来。 画锦公主为唐长瑜倒了一杯水,开心地坐在唐长瑜旁边的椅子上,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眼不眨地看着唐长瑜。 唐长瑜丝毫没有犹豫地向画锦公主宣布:“公主,我的结发妻子,留宁她没有死,她回来了,我要接她回府。” 画锦公主不可思议地问道:“她竟然没死?!你说你要接她回府,不是想接她回府,你的意思是你在通知本公主了?!” 唐长瑜直白地点了点头,画锦公主很是愤怒地把眼前的杯子摔在地上,水溅了一地。 画锦公主很是愤怒地指着唐长瑜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成亲这么久了,你都不肯跟我圆房,现在却要带别的女人回来,你当本公主是什么人?!” 唐长瑜想要开口辩解一下,希望能得到画锦公主的原谅与理解:“公主,我不爱你,我爱的人一直是留宁,娶你我也是被逼无奈,这些你应该明白,现在及时去找你父皇结束这段错误还不晚。” 这一番话彻底惹怒了画锦公主,公主推着唐长瑜出门,大骂道:“你滚!滚!我不可能答应你的,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元帅夫人,你别想带那个女人回来,带她回来你们也不会幸福!我画锦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唐长瑜被画锦公主的反应搞得非常无奈,看来得到公主的理解是不可能了,可不论什么都不能阻止自己带留宁回来。 第二天一早,唐长瑜便又来到留府,留彬笑着打趣道:“妹夫,你这报道得够准时的啊,我妹妹估计还没起来呢,帮我妹妹搬家就这么积极啊。” 唐长瑜笑了笑没理会留彬,直奔留宁的房间而去,轻轻推开留宁房间的门,留宁还在沉睡之中,唐长瑜静静坐在一边,看着留宁沉静安详的睡颜。 没过多久,留宁醒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却是唐长瑜,留宁惊喜一笑。 唐长瑜把留宁拽起来,留宁还睡眼惺忪地窝在唐长瑜的怀里,笑着问道:“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告诉过公主了吗?公主怎么说?” 唐长瑜认为两人之间不能有秘密,他不想骗留宁,便坦率答道:“我告诉过公主了,可是她不同意,不过这不会阻止我带你回家的,快起来,我帮你收拾东西,我们今天就走。” 留宁听到这话却没有忧愁,反而很是开心地说:“长瑜,谢谢你。” 唐长瑜听到这话很是不解,心里有一种不好的年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阿宁又不想跟自己回去了? 留宁像是看穿了唐长瑜的心事,二人的默契不需要语言,留宁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不跟你回去的,我是想谢谢你对我的坦诚,没有向我隐瞒,愿意和我一起面对,只是我们还是不要草率,最好还是等公主……” 留宁的话被唐长瑜打断:“公主不会同意的,你不知道这公主,从小备受宠爱很是跋扈,她做的决定绝对是说一不二。” 留宁却不甘心地劝说道:“你不要这么说公主,不然等会我亲自去找公主谈谈吧,公主本性并不坏,也许还是女人更能说服女人。” 唐长瑜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自己的阿宁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可谁让自己喜欢呢? 唐长瑜拉着留宁赶紧起床,结束了上一个不太愉快的话题,对她说道:“阿宁,等会我们一起上街吧,我想为你添置一些衣服首饰什么的。” 留宁欣然答应,两人依旧牵手而行,刚刚走到街市上,却看见一家酒楼门口围满了围观的人,十分骚乱。 唐长瑜和留宁也挤进了人群,看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第十一章 风波再起 唐长瑜和留宁挤进人群,却见两拨人僵持在这酒肆之中。 右边的人唐长瑜认识,长安的一群纨绔子弟,靠着祖上积累下来的功德横行街头,为首的是礼部尚书的儿子,拉扯着对面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 左边的人看似是这酒肆的老板和伙计,为首的也拉扯着那个面容清秀的姑娘,和对方对峙着:“公子,您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做什么!” 对方却不屑一顾地说道:“大爷我看上的女人,还没有人敢跟我抢!” 那一桌朴素的男子却是无畏,正气凛然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公子竟敢强抢民女?!” 外面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留宁觉得眼前的这个恶棍有些眼熟,唐长瑜低声说道:“这礼部尚书的儿子,真不是个东西。” 原来是礼部尚书的儿子,留宁忽然有些印象,当时花魁竞价的时候这个恶棍也在,留宁想上前阻止,却被唐长瑜拦下。 唐长瑜对留宁轻声说道:“我来。”便走出了人群,径直走到礼部尚书的儿子李明义面前,将那位姑娘和店家护在了身后。 李明义见是唐长瑜前来,却还是一副倨傲的样子,很是不屑地说道:“唐大元帅,有何贵干阿?你我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您这是在唱哪出?” 唐长瑜最不屑与这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毫无作为的世家子弟为伍,见李明义出言不逊,也依然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却是字字锋利讥讽:“我只是看不过这青天白日之下竟有这种衣冠禽兽之辈在此兴风作浪,败坏祖上积下的阴德。” 李明义听见这话大为恼火,指着唐长瑜的鼻子骂道:“你别以为你是国公老子就得看你脸色,别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就是要收拾你了,让你知道这多管闲事的下场。” 李明义说着便招呼身后的手下,想要给唐长瑜点颜色瞧瞧,可这些喽啰哪里是唐长瑜的对手,虽然人多却只是花拳绣腿不足为惧,被唐长瑜几招几式就打在地上疼的直哼唧。 李明义眼看着收下这么多人却吃了这么大亏,脸面上挂不住,也不甘心咽下这口气,挥手大喊着向唐长瑜挥拳。 唐长瑜见事情已经解决,不愿再与他有太多纠缠,便一边抵挡着没有还手,一边想要离去。 李明义却以为唐长瑜是怕了,却更来了劲,很是高傲地挑衅道:“怎么了唐大元帅?你这是怕了?知道老子我惹不起了?跪下磕个头道个歉老子还是可以不计前嫌的,怎么样大度吧?” 唐长瑜被这一番话激得有些恼怒,刚想还手给李明义点颜色瞧瞧,却见留宁冲出了人群,挡在了两人中间。 留宁对唐长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惹事生非,低声说道:“我们走吧,不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 唐长瑜本也不想多生事端,便点了点头,压下了火气,牵着留宁的手离去。 这边唐长瑜想给李明义一个台阶下,可李明义却偏偏不知好歹,不依不饶,抓住了留宁的胳膊。 李明义还是那副嘴脸调笑道:“漂亮的姑娘,你是唐大元帅的小相好吗?你说他已经娶了国色天香的公主了,跟他多委屈阿,不如跟哥哥我回家,保准你每天过的高高兴兴,欲醉欲仙。” 留宁厌恶地甩开李明义的手警告道:“滚,别让我说第二次。” 李明义还是调笑道:“姑娘有性格,我喜欢。”说着还想上来拉留宁,却听到啊的一声,李明义被唐长瑜一脚踹翻在地上。 唐长瑜把留宁挡在身后,李明义痛苦地捂着胸口,丝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充满憎恨地瞪着唐长瑜,气得说不出话来,可见唐长瑜这一脚着实不轻。 唐长瑜居高临下地望着李明义,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警告道:“天子脚下,还不能让你在这横行,不要再借你爹的名声在这里狐假虎威给你家族丢脸了,这只是个警告,这是我的女人,容不得你在这放肆撒野,你也该积点德起码对得起你的名字。” 唐长瑜和留宁败兴而归,留宁的心中总是隐隐不安,担心李明义会联合一帮他这样的无耻之徒来反咬一口。 唐长瑜在朝堂上向来是孑然一身,不与任何人拉帮结派,这些年来立下大大小小的战功不计其数,渐渐羽翼丰满,有不少人想要拉拢,这也让皇上和一些权臣颇为忌惮。 留宁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唐长瑜,唐长瑜却一脸云淡风轻,毫不在乎地安慰留宁没事,说是她想多了。 两人再一路无话,回到了英国公府前,唐长瑜想带留宁进去,却被留宁拒绝了,唐长瑜不解地望向留宁,以为她又有了什么顾虑,不愿跟自己回去,不安地问道:“为什么?” 留宁握住唐长瑜的手,试图给他一些温暖,一些安全感,安慰道:“放心啦,我不会反悔的,只是我想再等等,等公主接受我,我们必须顾忌公主的感受。” 唐长瑜无奈只能妥协,这么多天来第一次没有在留府吃晚饭,在自己府里盯着厨房做了画锦公主喜欢的酒菜,邀请画锦公主一起吃晚饭。 画锦公主听下人来报说唐长瑜要和自己共进晚餐,已经差不多准备好了,立刻笑逐颜开,好像前些天的不愉快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画锦公主精心打扮自己,为自己描好了远山眉,插上一支金步摇,上面镶嵌了熠熠生辉的红宝石,披上一袭紫色的锦袍,华贵又美丽。 画锦公主姗姗而来,唐长瑜已经等在那里了,礼貌的叫了一声公主。 画锦公主却很是高兴,眉眼含笑,酒窝深深,笑着挽住唐长瑜的胳膊向内走去:“夫君,你看我今天有什么不同?” 唐长瑜很是礼貌的推开了画锦公主的手,坐在餐桌旁,两人相对而坐,画锦公主期待地看着唐长瑜,却听到他说:“恕长瑜愚昧,长瑜实在是看不出。” 可是画锦仿佛很是开心,可是画锦仿佛很是开心,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撒着娇道:“夫君,你怎么这么没情趣嘛,你应该说画锦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呢。” 唐长瑜内心无奈,没有说话,为画锦公主斟了一杯酒,郑重地端起酒杯说道:“公主,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委曲求全嫁给我。” 画锦公主娇羞一笑,娇嗔道:“夫君,你那么客气干嘛啊,来,我们干杯。” 唐长瑜没有和画锦公主碰杯,自己饮尽了这杯酒,画锦公主有些不高兴了,唐长瑜又为两人各倒了一杯酒。 唐长瑜再次郑重地举起酒杯,诚恳地说道:“我唐长瑜愧对公主,如何都偿还不得,他日公主若想再嫁,想去哪里唐某都不会阻拦,若公主不想再嫁,这英国公府里除了我,一切都可以给你,公主想要什么都可以。” 画锦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唐长瑜,端着酒杯,表情阴暗地走到唐长瑜面前,一字一字道:“夫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公主,我想要什么会没有?还用你唐长瑜给我?你背着我在外面和那个叫留宁的小贱人苟且,还想让我同意?你做梦!” 画锦已经话已至此,可依然没有说完,冷笑一声:“别以为本公主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虽然早就成婚了,可留宁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已死之人了,我是公主,碍于皇家的威严,你们不能去找我父皇让他同意我委曲求全地和另一个女人分享我的夫君,你们出于良心和愧疚,想得到我的理解与宽恕,不可能!” 唐长瑜本不想再多言,可想起留宁的嘱咐,还是让自己忍了下来,很是诚恳地说道:“公主,对不起,希望您能成全。” 画锦公主勃然大怒,反手甩了唐长瑜一个耳光,将酒杯扔到唐长瑜的身上,拂袖而去。 只留下一句话:“唐长瑜,我告诉你,有我画锦在一天,我就永远不可能答应,永远不可能!” 唐长瑜又没有说动公主,反而是让她更加恼怒了,唐长瑜心里明白,若想让公主理解这是真的不可能的事情了,唐长瑜本不想留宁多操心,却也不想有事情欺瞒她,便把事情的真相原委告诉了留宁,希望她能够明白。 留宁是自然能够理解唐长瑜的苦衷的,可唐长瑜还是对留宁心怀愧疚,也许从此一辈子都无法给留宁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可留宁却不在乎这些,抱着唐长瑜说道:“长瑜,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爱我,这些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唐长瑜感动地点头承诺道:“阿宁,我答应你,等大唐真正地安定下来,等我们平定了所有战乱,边陲再无战火之时,我们两个就退隐江湖,去你想去的大理,到时候,我们只过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留宁激动地点头,唐长瑜终于做出了她内心中最渴望的承诺,远离朝堂纷争,远离是非曲直,只过两人的安稳日子,留宁将今日唐长瑜所说的一字一句都铭记在心底。 唐长瑜没有再回英国公府,和留宁一起住在留府里,爱人相陪,朋友相伴,日子刚刚安稳地过了几天。 可留宁的心里总透着隐隐的不安,这样的安宁,好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十二章 牢狱之灾 一日,明芙神神秘秘地把留宁拖到自己的房间里,说是有个秘密想要和她说,留宁看着明芙这一脸神秘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明芙见留宁这个样子,没好气地嚷道:“阿宁,你干嘛啦,你认真听我说,这可是件大事,你严肃点。” 留宁点了点头示意明芙接着说下去,明芙便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个,人,我,找,到,了!” 明芙上扬的欢快语气和眉飞色舞的神情让留宁也跟着高兴起来,连忙拉着明芙的胳膊,开心地问道:“是谁,是谁?你怎么会知道!快给我讲讲!” 明芙现在却得意地卖起了关子:“怎么样,让你刚才不听我的,现在我不告诉你了,哈哈。” 留宁见明芙高兴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为她高兴,认识明芙这么久以来,除了第一次和大家一起吃饭,只有这一次,明芙是真的高兴,是从心底里散发的笑意。 留宁顺着明芙的意思说了几句好话,明芙就迫不及待地讲起了自己的事情,语气十分激动: “那个人就是赵楠啊!我第一次来留府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就认出他来了呢,你想想,他的模样我怎么可能忘记呢,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也是熟识的,他应该是认得我的!只是我们多年未见,他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 “前些天,你说有的时候找不见我人,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去悄悄跟踪他去了。” 明芙说道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做出一个十分羞涩地表情接着说道:“经过我这些天的跟踪,我更加确定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没错!只是,只是??” 明芙突然话锋一转,有些难过,不想继续说下去,留宁从听到赵楠的名字起就十分震惊,也许用震惊都不足以来形容留宁的感受,留宁不禁在心中感慨:这个世界是有多小,为什么把这么多故事都集中在这几个人身上。 留宁望着明芙的脸,往事又一点点浮上眼前,楚楚的笑容还是那么清晰,与赵楠在一起吵吵闹闹的时光还历历在目,楚楚的性情与明芙是那么相似,却都先后落入一个叫赵楠的圈套。 况且赵楠,虽然从未对留宁说过,可留宁也是心知肚明,她看得出来赵楠对婉燕的情谊,她相信这些与赵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也都明白,只是大家都理解,情难自持,没有人说破,留宁担心明芙也会发现,却觉得明芙与赵楠刚刚见面,不太熟悉,况且与婉燕从未相见,未必能够洞察。 可出乎留宁意料的是,明芙还是问出了口:“只是,我混迹风尘这么多年,我了解男人,我能明显地看出来,赵楠心里有一个人了,他是不是喜欢你们说得那个十分受宠的燕妃娘娘?” 留宁的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还是知道了,明芙的眼睛果然狠辣,在不太了解的情况下都看出来了,赵楠隐藏的是有多不深?! 明芙见留宁沉默不语了,脸上也不再是刚刚那种和自己一样的兴奋,却是多了一份为难,明芙心里明白了大半答案,拍了拍留宁的手说道:“阿宁,你告诉我真相就好,我能承受,没什么。” 留宁艰难地点了点头,反问明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是李君之告诉你的?” 明芙摇了摇头,苦笑一下:“李君之毕竟没和赵楠有那么多接触,赵楠隐藏的也不错,只是我太了解男人,我们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赵楠说起燕妃娘娘的时候眼神都变的温柔和光亮了,而且听他的口气,他们之间关系可能并不像我们所想的那么疏远,他们应该很熟识,甚至很暧昧。” 留宁若有所思,她不怀疑赵楠的爱,却不得不怀疑婉燕是不是别有用心。 正当留宁和明芙窃窃私语地说着闺房悄悄话的时候,赵楠和留彬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吓了两人一大跳。 应该是刚刚下朝两人就跑了回来,留彬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出,出事了,长瑜,长瑜被皇上关进监狱了。” 留宁心里一沉,难怪自己这些天心里一直隐隐有些不安,这一天还是来了。 留宁反而没有慌张,安抚着留彬和赵楠的情绪,让他们先把事情给自己讲清楚,然后再一起想办法,在赵楠和留彬的叙述下,留宁这才知道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那日两人替酒肆的兄妹打抱不平之后,没过多久,李明义的父亲,也就是礼部尚书就联合了不少朝堂上看不惯唐长瑜的大臣参了唐长瑜一本。 他们在折子上控诉唐长瑜居功自傲,恃宠生娇,凭自己驸马爷的身份横行长安街市,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更扬言长安城不容他人撒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本就是空口无凭,更何况唐长瑜并没有罪过,唐长瑜向皇上澄清了当日的事实,可礼部尚书李大人依然一口咬定唐长瑜是倒打一耙,诬告李明义。 皇上对这件事没有太多表态,有时权贵之间的一些小麻烦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会经常报着不了了之的态度置之不理,这次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唐长瑜和赵楠、留彬以为这次也是这样,就没把这次小风波放在眼里。 这件事没人再提,众人都以为已经过去了,日子平静地过了不久,大家都已经忘了前一阵的风波,可不想这一切真的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快就东窗事发了。 唐长瑜身边一个深受信任的副将许希源突然在朝堂上揭发,唐长瑜用人唯亲,提拔了一个叫尤平的伙头军做参将。 这尤平本是一无名小卒,可却被许希源发现是唐长瑜母亲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独子,论起关系来两人还应以表兄弟相称。这个远房都不知道到底远到了哪里,说起来是唐长瑜母亲的表姐的夫家的哥哥的妻子的表弟的夫人的哥哥的孩子。 唐长瑜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这尤平还有这么一层亲戚关系,估计唐家也没有一个人会知道,唐长瑜只是看中了尤平的军事才能才加以提拔,却难为许希源拔出这层关系,亏得唐长瑜还很信任他。 是这么多年来许希源一直卧底在自己身边,处心积虑,还是突然被什么人买通了,唐长瑜不得而知。 这本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唐长瑜想解释清楚即可,并向皇上保证,若是不相信可以亲自试尤平的武功。 可出乎人意料的是,李世民并没有接受这个提议。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这是一场处心积虑蓄谋已久地暗算,为的就是要用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拉唐长瑜下台失势。 可皇上却就此事,前账后账一起算,连之前礼部尚书李大人的弹劾一起算上,将唐长瑜的军权夺去,削去了爵位,打入了大牢。 从唐长瑜到底下的每一个大臣,都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推动力是皇上,英国公府从前荣耀至极,顷刻败落,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除了赵楠和留彬。 可既然这是由皇上在幕后推动的,不论两人怎样求情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唐长瑜也不再挣扎,好在只是被打入大牢,被怎么处置还没有定夺,唐长瑜给两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再激怒皇上,自己还要指望两人的智慧,自己死不足惜,可留宁?? 赵楠和留彬讲完,算是重新梳理了一遍这件事情,留宁、明芙、云卿听完,五人得出了共同的结论:皇上之前纵然不信任唐长瑜,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撕破脸面,纵使有小人煽风点火,可唐长瑜罪不致死,这是为什么? 五个人一起讨论着,留宁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可思议却最有可能的答案:纵使皇上忌惮唐长瑜的军权,可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不受委屈,是不是会这样做? 留宁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众人,众人觉得有理,经过一番讨论,大家决定兵分三路,赵楠进宫去找婉燕让她去找皇上求情,留彬去找酒肆的兄妹去为唐长瑜作证清白,明芙陪留宁去找公主。 云卿执意要陪留彬一起去酒肆,可留彬不允许,云卿已经怀孕三个月,可留彬依然没能给她一个稳妥的名分,本来最近刚刚发现云卿怀孕,留彬想去找皇上求赐婚,却出了唐长瑜的事情,云卿身份敏感,留彬不想让她出去,参与到危险之中。 留宁见云卿不放心,安慰道:“嫂子,你放心吧,那酒肆的兄妹看起来很和善,我哥不会有事的,你不好好养胎,反而让我们更担心,你要是不放心,让明芙和哥一起去。” 明芙却不放心留宁:“阿宁,你一个人去找公主可以吗?我不放心。” 留宁却不这么想,回答道:“这本来就是我和公主的事情,我早该去拜访公主,对一个人反而让公主尴尬,你就陪我哥去,好好和人家谈。” 留宁说服了众人,大家都对这样的安排妥协了,赶紧出门去办事情。 事关性命,分秒必争,一刻都马虎不得。 第十三章 各显神通 留彬和明芙来到留宁说的那间顺福酒馆,明芙一眼就看到了酒肆里的两兄妹,双方互相介绍以后,留彬和明芙才知道这两兄妹的名字,颜秋水是哥哥,颜落霞是妹妹。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二位的名字很是大气,想必也是通情达理的大气之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留彬很是委婉地客气道。 明芙却是个急性子,很是焦躁地说道:“留彬哥,你干嘛这么文绉绉的嘛,现在救人要紧!你还扯这些有的没的!”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对两兄妹讲明了来意。 颜秋水和颜落霞听完之后,立马答应了留彬和明芙的请求,颜秋水还十分感激地说道:“那日若不是恩公相救,小妹就被那种恶棍带走了,我们兄妹二人本想谢过恩公大恩,可恩公就那么走掉了,如今恩公蒙难,我岂有不帮之理。” 留彬和明芙喜出望外,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留彬赶紧带着两兄妹进宫去,明芙则回留府去等留宁回到府中,好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另一边,赵楠已经到达了宫里,自从做了这御前侍卫,赵楠进宫就方便了许多,进入后宫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楠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婉燕的宫殿,赵楠进门的时候婉燕正坐在摇篮旁边逗弄着她的儿子李贞,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赵楠的心也不由跟着轻松了许多,他始终认为这样的婉燕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赵楠站在门口轻咳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走进房间里向婉燕行礼问安,婉燕让奶娘抱走了李贞,又支开了所有服侍的下人,只留两个人在这房间里。 赵楠本想开口,却被婉燕抢了先:“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你的好兄弟唐长瑜的事情。” 赵楠抱拳行礼道:“燕妃娘娘聪慧,如今娘娘圣眷正隆,您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长瑜确实是被冤枉的,还请燕妃娘娘在皇上面前为长瑜说两句公道话。” 婉燕没有答应,却是绕着赵楠慢慢踱步,一边打量着赵楠,一边有很是讽刺的语气说道:“娘娘?燕妃娘娘?你不要喊我娘娘,你忘了吗,那日我们……” 赵楠低下了头,打断了婉燕的话:“燕妃娘娘,请您不要再说了!” 婉燕却不听,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做过的事情你还不让我说了?!那日良辰美景,春宵红帐,你喊我燕儿,赵楠,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这一字一句犹如重锤打在赵楠的心上,赵楠沉默了,不敢再去回想那日的情景,婉燕却更是确定地说道:“你就是喜欢我,爱我。” 赵楠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日为什么会那样做,自己喜欢婉燕,却不会那般不知轻重地情难自持,婉燕突然邀请自己吃饭,本来自己也怕多生事端没敢多喝几杯酒,却不知道为什么那日的意识格外模糊。 赵楠不记得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第二天醒来在婉燕的寝宫,婉燕在自己身边安然地睡着,地上是凌乱的衣服,赵楠收拾好自己落荒而逃,之后为了避免尴尬就尽量躲着婉燕,直到今天,为了唐长瑜的事情,两人才再次相见。 赵楠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婉燕给自己下了什么药,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可转念一想自己对婉燕并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若那日赵楠看到自己夺门而出之后婉燕露出的那狡黠的笑容,怕也不会就那么简单地否定自己的猜测。 赵楠一直没有说话,婉燕的手攀附上赵楠的肩膀,将自己的脸贴近赵楠的脸,指间划过赵楠的脸庞,吐气如兰,充满诱惑地说道:“你,愿不愿意为了我,背叛你的兄弟朋友?” 赵楠猛地推开婉燕,大声呵斥道:“不可能!” 婉燕没有想到赵楠会那么绝情地推开她,冷笑道:“哼,别以为我深处后宫就什么都不知道,留宁早就回来了,还勾搭上了林易蓝和温海,还带了个青楼花魁回来跟你眉来眼去,你们这些为情而生为情而死的人就活该为情所困,今天即使你不来求我我也会帮你,我不会让唐长瑜这么容易就死掉,我要让他和他们受尽折磨!” 赵楠没想到婉燕有这么很辣的心肠,却忽略了她为什么会知道他们这么多的秘密,只能颓然地目送婉燕离开,走向李世民的方向。 赵楠这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虽然过程出乎意料,可结果还是殊途同归,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他没有脸让自己的这些朋友知道,只回到留府静静等待留宁的结果。 夏日的艳阳让画锦公主有些烦躁,听到了自己父皇对唐长瑜的处置的时候更加有些气急败坏,自己在父皇面前告一状本是想让父皇给自己的夫君一些警告,可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下了如此重的手,急匆匆地要去宫里见父皇,没想到却迎来了传说中的留宁前来拜访。 画锦公主没再急着回宫,而是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正厅的上座,等待着留宁前来,一副公主的架子和正宫的气派。 除去那次站在屋顶上偷窥,留宁还是第一次进这英国公府,没时间打量太多,脚步匆匆地赶往正厅,看到公主以后十分客气恭敬地行了个礼:“民女留宁,参见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画锦公主仔细打量着站在那里的女子,她的穿着打扮很是简单却很美,与自己的华服锦绣不同,她很出尘,与自己习惯看的美不同,留宁带着淡然清丽的气质,眉宇间隐隐藏着愁绪,可这样却显得更加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画锦公主内心的嫉妒开始翻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原来喜欢的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女人。画锦公主冷笑一声,留宁抬眼去看画锦,没想到她的眼中有这么多凌厉。 画锦公主没有让留宁起身,而是厉声质问着:“民女?留将军还真是说笑了,你可是被封一品诰命夫人了,还是应该叫你元帅夫人,唐夫人?” 留宁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回什么话,公主来者不善,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在心里默默盘算。 画锦公主很是愤怒地使劲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震了一震,画锦公主走到留宁面前,抬起留宁的下巴,居高临下。 画锦公主很是高傲,也很是愤恨地说道:“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唐长瑜为了你可以什么都不要,现在他出事了你怎么不去死阿!” 留宁早前听说过画锦公主的大名,传说画锦公主活泼大方,天真纯洁,是皇上最疼爱的小女儿,虽然个性刁蛮任性了些,却不失可爱。所以留宁根本没有想到,公主对自己的恨会这么深,说出这么怨毒阴狠的话来。 留宁想救唐长瑜,面对这样棘手的阵势就越不能慌乱,反而很是镇定地站了起来,推开了画锦公主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冷静与公主对峙:“所以,公主想让我怎么做呢?” 画锦公主没想到留宁会这样做,留宁这样的超脱与自信,站在自己对面的气势与自己旗鼓相当,丝毫不输阵仗,反而更加恼火。 画锦公主想着自己不能输,自己现在才应该是主导方,这是自己唯一的能让留宁自愿离开唐长瑜的机会,便开口与留宁谈判道:“我也不让你死,只要你离开长瑜,不让他整天想着带你回来,我就能救他一条命,怎么样,很划算的吧?” 留宁心下明白,想要画锦公主妥协完全不可能,想要救唐长瑜,自己别无选择,却还是想要为两人的未来争取,佯装着平静问道:“公主,何以为我会答应你的条件?不是只有你才能救长瑜。” 画锦公主冷笑一下,充满了阴戾,在她的眼里,留宁的这个问题很是愚蠢,画锦公主很是不屑地说道:“哼,你以为还有别人能救他?赵楠、留彬还有那些为他说话的大臣哪个不是举足轻重?你看有用吗?李明义和尤平的事情都只是个前奏铺垫,主要是我跟父皇说他为了你要抛弃我,这也是对我父皇有不臣之心,我父皇本就忌惮他的军功,正好借了这个机会,这次他必死无疑。” 这是一场女人之间的博弈,想要知道画锦公主他们的所有底牌,留宁只能这样引出话题,置之死地,可能否死而后生,打破这场因自己引起的阴谋,死而后生,还要看之后的斡旋。 现在的留宁有些束手无策,只能寄希望于婉燕和那酒肆的兄妹。可画锦公主好像看穿留宁的心思似的,画锦公主自然知道酒肆的那对兄妹是站在哪一方的,可她不会告诉留宁。 留宁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画锦公主却越发自信,一切尽掌握在她的手中,十分淡定地说道:“你也不着急,我给你时间考虑要不要答应我的要求。” 留宁匆匆离开英国公府,回到留府,她现在需要赶紧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回去以后只看到赵楠和明芙在那里,自己的哥哥却不见踪影。 第十四章 倒打一耙 留宁先问了赵楠和明芙现在是什么情况。赵楠回答道:“燕妃娘娘已经答应了,留彬和明芙也说动了那酒家的兄妹,留彬已经带着他们进宫了。” 留宁点了点头,明芙更加关心留宁这边的情况,留宁把自己和公主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明芙大怒道:“她算个什么东西,什么意思阿!真以为她是个公主了不起是吧!” 赵楠让明芙先冷静下来,又反问留宁:“听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怀疑这次事情幕后推波助澜的人是画锦公主?就是因为她不满唐长瑜和你?皇上会因为公主的挑拨就做出如此大的动作?这太匪夷所思了。” 留宁摇了摇头,淡然一笑:“当然不可能,我能看出来,公主虽然是说了什么不好的话,但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只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我,操纵一切的恐怕还是皇上,或者是我们不知道的人。” 明芙不理解地问道:“你明明知道一切,知道这是公主的陷阱,你还往里跳?” 留宁坚定地点了点头:“为了长瑜,我别无选择。”留宁淡淡看了看窗外,艳阳高照,没有任何人影,丝毫没有人要回来的痕迹,“我哥去了多久了?” 明芙也望了望外面,回答到:“大约去了得有两个时辰了。” 留宁的眉头微皱,赵楠听到留宁这样说,看着留宁这样的样子,狐疑地问道:“你有什么怀疑?” 留宁点了点头道:“我怀疑那个酒肆的兄妹可能早就被别人收买了,就算他们答应了我哥去作证,可能也会倒打一耙,我要进宫,去找皇上。” 赵楠拦着留宁,自己的兄弟把这姑娘托付到自己的手上,自己肯定要尽到一份责任,劝说留宁道:“你现在身份敏感,皇上肯定知道你已经回来了,就等着你送上呢,我们还可以再等等,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留宁却没有再和赵楠争辩,坚定地回答道:“如果上天注定的只有这个方法能救长瑜,那么我别无选择。”明芙和赵楠还想要阻拦,可是留宁说完就毅然转身往宫里赶,留下赵楠和明芙两人在府里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明芙有些烦躁地质问赵楠:“你怎么不拦住她啊,要是阿宁也出事了怎么办啊!”明芙焦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对了,你们怎么不去找找林易蓝和温海,他们父亲在朝中不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大家都是朋友,不会不帮忙的。” 赵楠心里也很烦躁,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保持什么形象,也很不耐烦地回答道:“阿宁就是铁了心了要跟着长瑜的脚步我有什么办法!我也知道找他们,可是他们不知道去哪云游去了,走之前也没打声招呼,况且温海他爹向来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知道就别在这瞎说!” 明芙被赵楠的态度气的有些气结,想起之前种种,这么多天的相处赵楠居然还是一直无动于衷,生气地拂袖而去,留下赵楠一个人在房间里郁闷伤神。 留宁在往皇宫里赶的途中,宫里果然发生了事情。 留彬带着颜氏兄妹进宫之后,刚刚和皇上行过了礼,婉燕就赶到了,皇上很是惊讶婉燕会来到这里,忙让婉燕坐到自己身边来。 婉燕走上去的时候打量了一下留彬和颜氏兄妹,坐在李世民旁边笑容满面,很是温柔地说道:“皇上,臣妾也是为这件事来的,你不会怪臣妾干涉朝政吧。” 李世民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忽然舒缓了些,也温柔笑道:“当然不会,你跟朕一起听听留将军怎么说吧。”说完便把目光投向下面跪着的三人,面容又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威严。 留彬很是恭敬地回答,把事情原原本本复述着:“唐元帅那日是路过酒肆偶遇李明义强抢民女,所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打了李明义,所以那些恃宠生娇,横行街头,巧取豪夺,出言不逊的罪名根本是子虚乌有。” 李世民依然不动声色,将眼光从留彬身上转向了颜秋水,不置可否地问道:“留将军所说的一切可否属实?” 颜秋水好像是被皇上的威严震慑住了,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回答着:“草民不敢欺瞒圣上,那日的真实情形正如李大人所说,是唐元帅桀骜不驯在前,又出手伤人,今日留将军用舍妹的性命威胁草民,草民才不得不来,皇上在上,还望皇上为草民做主,还草民一个公道。” 留彬没想到颜秋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才没有多久的时间,这对朴实的兄妹就换了一张嘴脸,留彬大怒,噌地一下子站起来,疾步走到颜秋水面前,直接给了颜秋水一拳,颜秋水没有丝毫防备,毫无招架之力,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一丝血红。 颜秋水的妹妹颜落霞上前来阻拦,留彬想要躲开,虽然这兄妹可恶,留彬也不会对女人动手,可留彬只是用胳膊一挡,没有用力,颜落霞便重重摔了出去。 看到这番弄虚作假的情形,留彬心里更是恼火,抓起颜秋水的衣领,大吼道:“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跟皇上说实话!你说!到底是谁买通了你来撒谎!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忘恩负义之人!” 留彬长相阴柔,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可是发起疯来也很是猛,坐在高位上的李世民和婉燕着实吓了一跳,赶紧叫来侍卫护驾。 侍卫好不容易控制住留彬,颜秋水挣脱了留彬的束缚,连滚带爬地向前,在一个确保安全地地方跪了下来,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留彬对李世民控诉道:“皇上,您可都看见了,留将军就是这么威胁人的,他当着您的面都敢这样,小的吃了多少亏就更难以想象了!请皇上为小人做主啊!皇上!” 李世民大手一挥道:“朕知道了,你和你妹妹现先去吧,赏赐黄金一百两。” 颜秋水连连叩头谢恩,带着妹妹匆匆离开金銮宝殿,留彬还被士兵控制着,李世民又让士兵撤走了,金銮宝殿内便只剩下了三人。 留彬知道刚才是自己冲动了,自己这样的行为不禁毫无裨益还有可能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便重新跪下请罪:“皇上,刚才是微臣一时情急之下太过冲动了,还望皇上恕罪,微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皇上不要迁怒于长瑜,而且,微臣愿以性命担保,微臣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情,还望皇上明察。” 李世民好像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让留彬起身,留彬执意跪地不起,李世民只能无奈道:“你与唐元帅都是和朕在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朕也相信你们,可证人是你们自己找来的,现在铁证如山,朕也很为难,不如我们再等等看,会不会有新的证据?” 留彬无奈,只能一直跪在那里以表决心,李世民也没再理会,反而转向一直一言未发的婉燕,询问道:“爱妃不也是为此事而来吗?爱妃现在可有什么想说的?” 婉燕突然有些一头雾水,读不懂李世民的心思,不知道这时候李世民到底是想怎样处置这间事情,便也只能耐下性子来等待,等待事情会不会出现转机,微微一笑道:“皇上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李世民好似对这答案很满意似的,点了点头,便悠闲地开始批阅桌面上的奏章,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说话,一片沉默之中好似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到,李世民好像拿定了把握,在等待,等待着留宁的到来。 留宁一路策马飞奔,到宫门口时拿出了自己还在军营时的令牌,看守大门的士兵也是参与突厥战争的人,自然是认得留宁,况且留宁在军队时礼贤下士、体恤每一个士兵,赢得了不少美誉。 士兵反复打量站在眼前的留宁,再三确认这是一个大活人而不是鬼魂,有一种惊魂未定地感觉,结结巴巴地问道:“留……留将军好,您,您怎么回来了。” 留宁这边事情紧急,也没跟他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有要事要进宫见皇上,赶紧放我进去。”士兵也没敢阻拦,留宁顺利进入宫里,刚走没多久,画锦公主的马车也到了。 留宁一路顺利来到了金銮宝殿之前,进去之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让自己尽量显得镇定一些,去面对这复杂的事情。 留宁克制着自己的胆怯与不确定,一步一步走进去,带着少见的沉稳与平静,在留彬万分震惊的目光之中,给皇上和婉燕行礼:“民女留宁见过皇上,燕妃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婉燕也从未料想过眼前的这般形势,可李世民却一切皆在意料之中的样子,让留宁平身,又看了看留彬,微笑着说:“留将军,别来无恙啊,看来。你们这些人之中,还是你最识时务啊。” 第十五章 难续前缘 留宁微微颔首,走到自己哥哥身边,把留彬扶起,在留彬不解的目光之中,留宁拍了拍哥哥的胳膊,用眼神告诉他放心,婉燕也不明所以,看看堂下,又看看李世民,却意外地发现李世民正微笑着打量着一切,并没有阻止。 留宁与留彬并肩而战,终于开口回话,语气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诉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皇上谬赞了,民女只是有点小聪明能参透皇上的心思而已,远不及皇上运筹帷幄的智慧。” 李世民来了兴趣似的,狡黠的笑容转瞬而逝,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说道:“留将军不必这么客气,朕倒是想知道,你参透朕的什么心思了?” 留宁笑的越发自信,开口娓娓道来:“皇上忌惮长瑜功高震主,却更顾虑突厥的势力会卷土重来,叨扰大唐安宁,这也就是皇上只封我哥突厥王却没给他任何有实权的官职的原因,当然这个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因为皇上原本以为对大唐有威胁的突厥势力只剩我哥了。” “其实皇上一直在找机会,恰逢李明义的事情和尤平的事情发生,皇上双管齐下,抓住这个机会,既可以架空长瑜的所有权利,又可以借此机会逼急我哥和赵楠,让他们做出一些忤逆之事,名正言顺地砍掉长瑜的左膀右臂,这样皇上便可高枕无忧了。” “可是说巧不巧,您从画锦公主那里得知了我回来了的事情,本来皇上可能会担忧我也是来自的突厥的势力,会打乱你万无一失的计划,可是皇上知道我为了长瑜可以跟您做任何交换,我哥也是,所以您也高枕无忧了。” “我不知道究竟是买通了颜氏兄妹,可是我知道皇上一直在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观望着,直到我发现我们正一步步地走进这个陷阱里面,所以不知道皇上需要我们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李世民竟然开心地仰天长笑,哈哈哈大笑着站起来为留宁鼓掌道:“好一个留将军!果然是冰雪聪明,朕很欣赏你的聪慧。” 留彬第一次感觉到帝王家的阴谋竟是这样深不可测,兜兜转转这一圈,竟然是为了将突厥赶尽杀绝,不,也许这个词用得太过猛烈,应该是想将整个突厥民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虽然自己只是曾经突厥王的养子,可也必须替父亲和哥哥守好突厥的疆土。 留彬无力改变现状,就像自己的妹妹说的那样,一切他们都会接受,留彬问道:“皇上,您想让微臣做什么?” 李世民豪放一笑,帝王之心,果然深不可测,就连坐在旁边的婉燕都是第一次感觉到这个所谓深爱着自己的帝王,是那么让人猜不透。 李世民的声音传来,一声一声,虽然平静,却很寒冷:“你们兄妹俩不要这么紧张,你们放心,朕不会要你们性命,也不会让你们干什么出卖兄弟或者杀人的事情,留彬,朕会保留你的突厥王的名号,你回到突厥去,解散突厥的军队,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一切管理政务的人朕都会派去,你就在那好好做个王爷,什么事都不要管就好。” 留彬下跪谢恩,妥协就是如此简单,留宁见皇上没有说到自己的问题便问道:“皇上,那我呢?我愿意和哥哥一起回突厥,永不再回长安,只要皇上能放过长瑜。” 李世民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留宁,嘴角挑起玩味的笑容,说道:“你也知道,画锦现在和长瑜的生活过得很好,你的出现只会打乱他们的生活,朕给你两条路选择,你可以像你刚刚所说那样跟你哥哥回突厥,不过,如果你愿意留在长安……” 可以留在长安?即使不在他身边,留在他在的地方,是不是距离也能近一些?留宁心中刚刚燃气的希望,却被李世民的一句话浇灭,只听李世民接着说道:“你可以进朕的后宫。” 李世民这话一出,不光是留宁吓了一跳,连留彬和婉燕都觉得十分震惊,婉燕顿时感觉到自己宠冠后宫的位置受到了威胁,若是留宁有心报复,她进了后宫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婉燕不明白李世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却不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反驳的话。 好在留彬知道自己妹妹的底线与原则,明白她是不会做这种糊涂的抉择的,留宁毅然决然地拒绝了李世民说道:“皇上,谢谢您的厚爱,民女愿随哥哥重返家乡,永不进京,等皇上兑现了承诺,我们兄妹二人自然会离开。” 李世民也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目送着留宁和留彬离开,婉燕见只剩下她和皇上二人,佯装起不高兴,使起小性子来,想要一探究竟,便生气又撒着娇地问道:“皇上!你为什么要当着臣妾的面说要纳别的女人进宫嘛,臣妾吃醋了,皇上不爱臣妾了,不要臣妾了,也不要贞儿了!” 李世民忙笑着安抚婉燕的小性子,这一笑便更显得高深莫测:“傻燕儿,朕当然不会带别的女人回后宫,更知道留宁不愿意进宫,朕这是在逼她离开,画锦本来就不接受她,也是为她出去一个祸患,更是不能留突厥的势力在唐长瑜身边助长他的势力,朕还得靠他出入战场呢。” 婉燕不禁在心中感慨,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自己若是哪一步走错了,不知会不会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算计进去了,婉燕依偎到李世民的怀中,撒娇道:“皇上,臣妾就知道你好了,最疼臣妾了。” 李世民很是甜蜜地抚着婉燕的发,帝王的温柔,果真是可遇不可求,可身为一个帝王也不能一直沉迷在温柔乡之中,李世民还有些政务要处理,婉燕便先告退了。 婉燕离开的时候,正遇见画锦公主坐在轿子上慢慢悠悠地前来,后面跟着一堆的仆人,有人打伞,有人扇扇子的,阵仗很大,听说是进宫想要见父皇。 第十六章 峰回路转 婉燕截住了画锦公主的去路,支开了一直跟着画锦公主的仆人,连续走了一条小路,带着画锦公主走到了御花园中一个偏僻的小角落里,画锦公主见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只有她和婉燕两人,况且两人平时并没有太多焦急,不免心中充满怀疑。 画锦心中有些恼火,这个平时在宫里横行跋扈宠妃,比自己不大几岁,让自己的母后受尽委屈,现在又一言不发地带走自己,难道就全凭自己父皇的宠爱?画锦刚刚想发作自己的不满,便听婉燕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不是跟你父皇说过自己不想再见到留宁这种话?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唐长瑜吗?” 画锦见婉燕这样直接地发问,自然是不能信任婉燕,便转开话题:“燕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此处并不是赏景之处,本公主今日进宫是找父皇有要事相商,没空陪娘娘了。” 画锦转身想走,婉燕又一次挡住了画锦公主的去路,这个任性公主的名声果然是名不虚传,全然顾不得礼节,甩开婉燕的手,向婉燕怒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婉燕心中也是强忍着怒火,要不是这个公主好掌控,对自己现在还有用,她才不会再在这里赔笑脸,忍受这个公主的刁蛮。婉燕不想再激怒画锦,不然两个人只会不欢而散,只能强颜欢笑地解释,与画锦做出亲昵状道:“公主你先别生气嘛,你看咱们年龄也差不多,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的。我刚刚从你父皇那里出来,知道了一些事情或许会对你有帮助,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嘛。” 画锦听了这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很是迟疑又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他根本都不喜欢我,他满脑子里都是留宁那个叫留宁的小贱人,根本容不下我,甚至,甚至连跟我……跟我……跟我圆房都不肯。” 婉燕一副十分同情地模样,安慰画锦说:“公主,你不必难过,你刚刚嫁给唐长瑜,他自然是旧情难忘,要想赢得他的心,只是时间的问题,我还可以教你两招,保准有用。” 画锦公主依然不能打消对婉燕这种无事献殷勤的怀疑,可婉燕却没理会,很是热情地说道:“我建议你先去找你父皇要求不要让留宁回突厥去,然后你亲自去把留宁接回英国公府。” 画锦公主没听婉燕继续说下去,愤怒地打断婉燕的话,大叫着:“不可能!她做梦!我不可能这么做!” 婉燕好不容易安抚着画锦公主的情绪平静下来,耐心地解释道:“公主,你想,你父皇这是等于把留宁流放到突厥了,你把她接回来,唐长瑜自然会感激你,你要收起你的公主脾气,温柔地对唐长瑜和留宁,只要你一直扮作弱势的那一方,唐长瑜的天平就会慢慢倾向你。” 画锦心里已经被婉燕说动了,可依然想不通婉燕为什么会这么提点自己,充满不信任的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婉燕自信一笑回答道:“你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画锦会意地向婉燕点了点头,向金銮宝殿的方向走去。 画锦公主没有在金銮殿见到自己的父皇,而是在自己出嫁前主的宁湘宫见到了父皇。画锦公主高兴地扑到自己父皇的怀里,像小孩似的环住自己的父皇,把头靠在父皇的肩头,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娇滴滴地说道:“父皇,女儿好想你。” 李世民欣慰又幸福的笑容挂在脸上,慈父的形象可见一斑,轻轻拍着女儿的手说道:“画锦阿,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父皇了阿,父皇可是一直很想你阿,最近过的好不好阿。” 画锦最是了解自己这高高在上的父皇的性子,一下子眼里蕴着泪,微微抿起自己的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楚楚可怜的表情说道:“女儿过的不好,有人欺负女儿,让女儿难过。” 知子莫若父,李世民自然是知道画锦现在这副样子是假装的,却依然顺着她的心思,佯装不解道:“我的好画锦,是谁欺负你惹你不高兴了?父皇一定为你做主,你说!” 画锦甩开李世民的手,背对着李世民嚷道:“就是父皇嘛!你干嘛把堂长瑜关起来阿,女儿都心疼了。” 李世民无奈笑笑,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安抚画锦道:“还不是你来父皇这里告他的状阿,父皇当然要惩罚他啦,不过朕马上就会放了他,你等会可以去接他一起回府,以后啊,一起好好过日子。” 画锦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试探性地闻到:“那,父皇,那个讨厌的留宁,你把她怎么样了?” 李世民拍着画锦的手让她放心,不紧不慢地交代着:“放心吧,朕已经让她跟着她哥哥回突厥了,她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画锦的脸上又没了笑容,李世民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你不高兴吗?朕也不能为了你杀害功臣吧。” 画锦摇了摇头,嘟囔道:“父皇,你一点都不懂我!我不想让留宁走,我还想把留宁接回到英国公府去。” 李世民大为吃惊,自己的女儿向来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怎么会如此大度地和别的女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画锦的眼神越发显得坚毅与冰冷,却还是笑着对李世民解释道:“因为我一定要赢,还要让他输的彻彻底底。” 李世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女儿这么心高气傲的性格是要与人家一较高下,却还是不放心,害怕画锦会胡作非为,依然不肯松口答应。 画锦见李世民不肯答应,便搬出了婉燕的那套理论:“父皇,如果你就这么把留宁赶走了,唐长瑜会恨我一辈子的,我还怎么争取阿,这不是胜之不武吗!父皇,你相信我嘛,我会有分寸的,不会坏了你的大事的。” 李世民果然被这套理论说动了,想着这些儿女情长的小事也不会掀起什么巨大的波澜,能让画锦开心就让她去做吧,可还是十分谨慎地和画锦约定道:“如果你坏了我的军国大事,我可是随时会杀了留宁和唐长瑜的。” 画锦见李世民终于松口答应了,开心地摇着李世民的手臂,依偎在李世民肩上道:“父皇,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要去接长瑜回府了,父皇,我会想你的!”画锦说完便开心地跑出门去,向大牢的方向赶去。 同样是出宫,可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第十七章 生离之痛 留宁和留彬一路无言,留宁走到大门前时驻足凝望了一眼宫门,这庭院深深,雕梁画栋,暗流涌动,爱恨纠葛,便从此与自己再无瓜葛。留宁只短暂的停留,便随哥哥上了马车,一路上都在假寐。 留彬的心情也极为复杂,眉头紧皱不舒,看着妹妹假装睡着,可眉宇之中却暗藏不安的样子,很是心疼。留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赋闲至此却还没能得到皇上的信任,那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朝夕相处,那些拼杀时流过的血泪,在江山面前,君臣之间竟毫无情谊。 这并不是留彬最心痛的,他并不是那不舍荣华富贵之人,只是为自己不能保护好妹妹和兄弟,更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未出生的孩子一个安稳的家而懊恼,再回突厥,没有实权事小,会日日处在李世民的监控之下才是留彬最为担心的。 留宁的内心此时更是五味杂陈,内心有对未来的不安,有对哥嫂的愧疚,有对皇上的忿恨,更多的是对唐长瑜的不舍,那些还未兑现的诺言,那些还未走过的风景,那些一路坎坷走来的爱情,都要这样划为泡影了吗? 留宁一直没有说话,一直在逃避着现在的结果,却觉得马车太过颠簸,晃的留宁的心都似针刺般生疼生疼的,眼泪都要掉出来。 留彬轻声叫了一声:“妹。”留宁便再也不能控制这种将要生离的痛苦,别过头去,不想让哥哥看见自己的眼泪,声音却因为哽咽而低沉:“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嫂子,要让你们跟我颠沛流离,对不起,对不起……” 留宁一直在重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留彬充满优势和无奈地摇头,妹妹这个样子只能让自己更加难过,强打起精神安慰道:“阿宁,你别说了,我们对这件事情都无能为力,卿卿会理解我们的。” 留宁没再接话,一个人下了马车、往大牢的方向赶去,只是为了想要再远远的看上唐长瑜一眼,留彬也很识趣地没有跟上,自己先回了留府,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云卿说这件事情,他不想云卿跟着自己时时刻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知道两人将来的命运会是怎样。 留彬脚步沉重地走入留府之中,云卿和赵楠、明芙一起在大门口那里张望等待,看着一脸愁容的留彬缓缓走来,心也跟着沉重下来,初秋的风扫着落叶,有些微凉,留彬眼里的云卿此时显得更加单薄。 留彬解下披风披在云卿身上,十分心疼又责备地语气说道:“你怎么站在这冷风口里等我,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的!”说罢便牵了云卿向屋内走去,霸道的力道紧紧扣住云卿的五指,像要连住两个人再也不分开。 云卿显然没有想到留彬是这样的反应,只能被他带着走,留下赵楠和明芙两人在门口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 云卿被留彬带回房间里,留彬关紧大门,不等云卿反应过来就狠狠吻上了云卿的唇,两人唇齿相依,递交着彼此的热烈与缠绵,留彬的睫毛微抖,眼泪便悄然滑落,云卿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有丝丝咸意,惊讶地睁开眼睛,却发现留彬早已泪流满面,眼泪溶蚀在皮肤之中,更打落在两人心上。 云卿或许已经隐隐明白,这深情的亲吻之中含着的都是苦涩,或许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留彬原本神采奕奕的桃花眼中,现在全是颓唐的迷茫,云卿被留彬紧紧搂在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和温柔的力道,等待着留彬先开口。 留彬与云卿从前饱受两地分离之苦,纵使千般万般地不愿和云卿再次分离,可他也不能让云卿和自己一起去面对那份未知的危险,何况自己无法给云卿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何况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留彬声音沙哑,饱含着太多悲哀与无奈地叹道:“卿卿,对不起。” 云卿虽然是个只懂诗词歌赋不懂舞刀弄枪的弱女子,可她的坚韧与执着却不比任何一个人少,云卿用力回抱住留彬,温柔地爱抚着留彬宽阔的后背,像对待孩子般温柔细致,示意着留彬接着说下去。 留彬懂得云卿的心思,却会因为云卿的懂事与坚强而更加心疼,本以为在长安可以得一夕安宁,却不想今后更多横亘在两人面前的依然是聚少离多的日子,留彬的声音愈发低沉:“卿卿,我和阿宁要回突厥了,这是皇上的旨意。” 云卿或许已经想到,这道旨意里并没有自己的名字,却依然强颜欢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闪着天真的眸子望着留彬,欢快地说道:“没关系啊,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走啊,回去也好啊,突厥是咱们的故乡……” 云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留彬硬生生地截断了:“我不能带你回去。”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面对真相,云卿依然无法接受,自己虽然不能做留彬名义上的妻子,可他们早已认定彼此是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爱人,云卿不懂为什么留彬只是想一味护在身后,而不是让两人共同面对,便大为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留彬似乎是不想再解释这些朝堂上的纷乱之事,两人沉默之中,云卿再次用力抱住了留彬,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说道:“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想告诉我,我不想只靠着你的保护苟活,我想和你一起分担你的所有,我知道,你可能嫌弃我身份低微,我不聪明,我搞不懂你们官场上的复杂,可我是你的妻子啊,我知道我……” 云卿这次的话还是没有说完,便被留彬的吻打断了,这一吻婉转而悠长,不似从前般染着浓烈的离别之意,却越发显得苦涩之极,云卿与留彬共同分享着这一份苦涩,眼泪情不自己地落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永远陪在你身边。” 第十八章 离去前夕 留彬紧了紧手臂,将云卿牢牢圈在怀里,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任何悲痛的情愫:“卿卿,我今天才知道,皇上从一开始对准的矛头就是我,是我们突厥,长瑜的事情不过是他的借口,皇上为了安抚民心不会杀我和阿宁,可他会派人监视我们,皇上不会允许我的身边有你,更不会允许有突厥王室贵族血脉的孩子出生的,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去冒这未知的危险,更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云卿心里好像有两个人在打架,理性的小人说留彬说的一切都没错,他是在为自己和孩子作着最为安全的打算,可感谢的小人又在说,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也无法阻碍自己对留彬的不离不弃、生死相随。理想的小人一次又一次在气焰上压倒了感性的小人,却每每在最后关头,感性的小人反败为胜。 云卿是情字当头的情感动物,这场故事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是情字当头的情感动物。 留彬看得出云卿心中纠结的折磨,不愿她在此时依然劳心劳神,紧紧拥着云卿,安抚道:“你放心,如果我回到突厥可以确定那边的局势稳定,没有危险,我会想办法接你和孩子回来的,你先安心住在长安,我会安排你住林易蓝郊外的房子里,他和温海可以照顾你,明芙也会跟着你一起搬过去照顾你,而且赵楠和长瑜会帮我保护你,你留在这里,我才能放心。” 云卿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她自己可以去冒险,可她不能用他们的孩子去冒险,这是他们之间爱情的结晶,是他们天各一方后唯一联系的纽带,等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去找留彬,和他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云卿早已泪如雨下,滴滴答答的眼泪润湿了留彬的衣襟,云卿握紧留彬的手,艰难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声音哽咽,似一支哀婉动人的乐曲:“夫君,给我们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吧。” 留彬心如刀绞,当离别的那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果然还是无法面色如常地面对,更何况云卿悲伤的语气让他隐隐不安,这一别也许是诀别,留彬在脑中飞快地闪过与云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回答道:“叫留夏吧,他出生在夏天,又与留下谐音,带着我们的思念。” 云卿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留夏,留夏,夏儿,你听到爹娘的期盼了吗? 云卿和留彬努力地想要化开眼前的悲伤,一边帮留彬收拾着离开的行李,一边关心着留宁:“阿宁有没有事情?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另一边的留宁匆匆赶到了大牢,却发现大牢门前早已停了一辆锦绣华丽的马车,一个绰约的身影站在门前焦急地等待着,双目仿佛穿过大门,望眼欲穿地盼着里面的人出来,留宁没有上前,悄悄躲在了一棵大树后面。 没过多久,大牢的门便打开了,唐长瑜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依然是那么神清气爽的样子,好像这些天的牢狱生活并没有给她带来分毫伤害,可留宁远远的观望着,却明白唐长瑜已经习惯了将一切的难过深埋在心底,虽然外表看不出任何沧桑,可留宁却痛在心里。 一见唐长瑜走出来,画锦公主便是心花怒放,快步小跑出去,一下子扑进了唐长瑜的怀里,紧紧地拥抱着她,画锦公主把头倚靠在唐长瑜的肩膀上,小声地抽泣着:“夫君,夫君,你终于出来了,我好想你。” 留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秋风太冷,吹的自己摇摇欲坠,好像那些纷纷落下的叶子挡住了自己的实现,哀莫大于心死,自己一早便没有了这样光明正大的拥抱唐长瑜的资格。 唐长瑜身体僵硬,很礼貌地推开了伏在自己肩头抽泣的公主,好几次环顾四周,却都没有找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眼眸不禁黯淡下来,画锦公主看着唐长瑜失落的表情,以为他还没有从这次的事情之中走出来,便晃了晃他的胳膊,笑着说道:“夫君,我们回府吧,我早就命人给你准备好了换洗的衣服和洗澡水,去去晦气,我们快点回去吧。” 唐长瑜被画锦公主拽着上了马车,还不忘再回望一眼四周,留宁以为唐长瑜要和画锦公主离开了,刚刚跨出一步,却又发现唐长瑜竟然转过了头,赶紧缩回到树后,留宁知道唐长瑜心中如此记挂着自己,便是满足了,唐长瑜看到那大树后熟悉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看到的只当是幻影。 唐长瑜和留宁又回到了那只有一墙之隔的小院子里,留宁在屋子里收拾要带走的衣物,无意间瞟过窗户,沉沉的夕阳晃过,无限美丽,却似乎在宣告着长安这段情缘的终结,望着那道高高的院墙,留宁不禁叹了一口气,这好像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障碍。 林易蓝和温海今日刚刚回来,就被留彬派去一直守在郊外那宅院的手下拦住了,告知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又告知了晚些时候留家兄妹会亲自送云卿和明芙过来。林易蓝和温海来不及震惊,更来不及考虑这些天他们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一回来就让他们感到这般紧张不安。 趁着夜色已深,留彬不敢耽误一刻,亲自驾着马车往长安郊外赶去,留宁坐在颠簸的马车上陪着云卿和明芙,说是陪伴,几人却是一路无话。到达目的地,伤感的情绪虽重,留家两兄妹不得不狠下心来,匆匆话别,越多地告别,就会有越多的眷恋,更会平添越多的危险。 送走了云卿和明芙,留家两兄妹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心里悬着的一大石头落了地,只剩下一个人。 当两人返回留府的时候,那人便立在萧瑟的秋风之中,似是在等待归人。 唐长瑜,我该如何和你诉说这一份不舍。 第十九章 独自承受 面对离别,平日里冷艳如明芙都无法抑制感情,豆大的泪珠模糊了她原本精致的妆容,也打湿了留宁的衣衫。明芙一直抱着留宁,抽抽噎噎的,还紧紧握着留宁的手,一会说着路上要多添衣服,天气渐渐转凉了可不要生病,一会说着回到突厥以后要记得来信报平安。明芙有些难过的情绪失控,说话语无伦次。 面对这样的离别,纵使有万般无奈不舍,也必须面对。留宁终于将眼神直直的投到了唐长瑜身上,四目相对,留宁鼻头一酸,差点掉出泪来,赶紧抬眼仰望,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唐长瑜本在就对监牢外没有见到一行朋友和留宁,只有画锦公主等在那里而感到奇怪,回到英国公府里也不见自己想见的人,匆匆沐浴更衣以后,看到的是等在那里的赵楠。 唐长瑜看见赵楠坐在那里,却看不到赵楠坐立难安、一脸愁容的表情,兴冲冲地走过去,说道:“你们都去哪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是怎么肯放过我的?阿宁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赵楠不知道从何说起,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唐长瑜难以心安,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楠知道,若是自己不说,留宁会和留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掉,画锦公主走了进来,还不明所以,笑嘻嘻地说道:“夫君,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赵楠,心想这既然是长瑜的好兄弟,对他好一点总归是没错的,便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又接着说道:“赵将军也来了啊,和我们一起吧。” 赵楠知道公主的邀请不好拒绝,可若是过了今晚,就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了,便伏到唐长瑜的耳边,悄悄说道:“留宁要和他哥哥回突厥了,你快去找她,再晚就来不及了!” 唐长瑜颇为震惊,本来已经说好了要一起回家的,却没想到留宁突然要回突厥,也顾不得画锦公主在场,失声问道:“为什么?!” 赵楠见唐长瑜对画锦公主毫无顾忌,便也没有再保持神秘,眼神冷冷地扫过画锦公主说道:“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还是把事情当面说清楚得好,怕就是有奸人在从中作梗呢!” 唐长瑜顾不得一切地向外冲去,却被画锦公主挡住了去路,画锦公主失声痛哭起来,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唐长瑜面前,唐长瑜大为吃惊,想要去扶,画锦公主却执意不肯站起来,哭哭啼啼地说着:“夫君,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宁姐姐,都是我的错,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你被抓进天牢的时候阿宁姐姐来找过我商量对策,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对阿宁姐姐的态度不太好,说错话了,阿宁姐姐生气了,可她也骂了我出了气了啊,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你就看在我去找父皇为你奔波的面子上原谅我把,夫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画锦公主的哭声越来越强烈,唐长瑜听到公主这样低声下气的语气也不好再说什么责备的话,扶起公主来,唐长瑜并非对公主的话完全相信,只是他现在心里满心牵挂的都是留宁,没有办法能够冷静下来细细分析这件事情,就急匆匆地向留府跑去。 唐长瑜走了以后,画锦公主依然在抽泣,赵楠见到画锦公主这样子,实在无法顾忌她高高在上的身份,冷笑一下道:“公主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真相我会告诉长瑜,公主别有一天诛灭了自己的良心。”说完便也大步离开,却不见画锦公主马上恢复如常的脸色。 赵楠心里烦乱,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晚上只想见一个人,他相信唐长瑜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一份信任险些铸成大错。 唐长瑜急匆匆地跑到留府,直冲进去留宁的房间,却发现整座宅院里已经没有了伺候的仆人,每间屋子里都整齐地堆放着箱子,一切现象都在说着,有人将要离开。 唐长瑜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又去了留彬的房间,明芙的房间,一切情景都是一样的,偌大的留府里空荡荡的,往日一幕幕地欢声笑语回想再脑海之中,更衬得这座院落十分凄凉。唐长瑜实在坐不住,索性站在门口等着留宁他们回来,虽然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可唐长瑜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他还没有告诉她,我可以带你回家了。 唐长瑜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看着留宁缓缓向自己走来,看着留宁的憔悴,留宁隐忍的表情,唐长瑜的心上似有尖刀剜过般疼痛,他想紧紧抱住她,这是他现在唯一的念头。 留宁走到唐长瑜面前,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被唐长瑜拉进怀中,熟悉的味道与坚实的臂膀让留宁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唐长瑜微凉的手指捋过留宁的青丝,两人站在风口之中,这一份心情突然不言而喻,从心底冷了起来。 留彬目送着留宁牵起唐长瑜的手走进留府,自己沉默地望了望天,又望了望留府的牌匾,月色清辉,这一份寂寥与伤感难以言说,自己默默走了进去,坐在为云卿作画的桌前,手指轻轻拂过画中人的容颜,心里默默哀叹,一夜无眠。 唐长瑜反握住留宁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走进屋里,唐长瑜依然没有放开留宁,望着留宁清澈的眼眸,依然不能相信画锦公主的话,留宁不愿开口承认这残忍的事实,可这一幕早晚是要面对的,只是她不愿告诉唐长瑜真相,不想他因为自己自责,或许留宁的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也许自己可以等待,等到唐长瑜真正卸下政事归隐的那一天,两人还可以在突厥相聚。 两人四目相对地沉默着,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可唐长瑜依然不肯死心,打破了这一份沉默,问道:“阿宁,你真的要走?” 第二十章 跟我回家 留宁不敢直视唐长瑜的眼睛,怕一对上唐长瑜那双深沉的眼神便会就此沉沦,万劫不复。唐长瑜的手抓紧了留宁的肩膀,力道大的像是要把掌中人捏碎,逼留宁和自己对视,却发现自己心中原本的生气愤怒早已化为无尽的心疼与不舍。 唐长瑜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难道真的如画锦公主所说?唐长瑜不信,他不信他们之间的爱情会这般禁不住考验。可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打入地狱,抱着最后一点点希望,一字一顿地问道:“为什么?” 唐长瑜低沉的声音原是那般醉人,可留下现在听来,却像是巨石打在自己心上,这一声为什么,不是质问,不是怀疑,而是深深的眷恋与不舍,可她,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留宁不知从何解释,只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复杂,脑子里更是乱成了一团浆糊:“我……公主她……” 听到公主两字,唐长瑜心里一沉,目光变得黯淡,难道画锦公主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唐长瑜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离开是因为公主?” 留宁没想到唐长瑜会知道自己和公主的事情,更不会想到唐长瑜已经先入为主地听到了从画锦公主口中说出的另一个版本的事情,便无奈地轻轻点了点头。 唐长瑜心绪烦乱,这短短几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捕,接着又莫名其妙被放,疑点太多,唐长瑜被隔离在事外,完全无从下手去理顺一切。唐长瑜早已忘了自己是先入为主,以为自己知道的就是真相,却忘了问一问留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唐长瑜不禁失望难过,回想起画锦公主的话,他依然不愿相信留宁会为受了的这一点气而离开,从前,留宁是那般坚韧,那般懂事,从不会如此不顾全大局,留宁并非这种爱使小性子的人,唐长瑜不敢相信,可是留宁却点头承认了。 “为什么?”唐长瑜直视着留宁的双眼,再一次重复这个问题,沉痛地问道,这压抑的氛围让留宁根本无处可逃。 留宁本就没有想过要告诉唐长瑜自己的牺牲,却没有想到唐长瑜会误会自己至此:“长瑜,对不起,我必须走。” 唐长瑜握着留宁肩膀的手更加用力,留宁不禁吃痛,紧咬着嘴唇,望着唐长瑜,她能感受到唐长瑜隐隐抑制的生气与难过,唐长瑜虽然听到了留宁这般绝情的回答,可终究狠不下心来放留宁离开。 留宁见唐长瑜没有表态,便接着说道:“长瑜,不管你怎样,我都会一直等着你,等你真正放下长安的所有,来突厥找我,那时候我们在一起,还可以完成我们说好的那些事情。” 听到这话,唐长瑜的心情不像刚才那般沉重难过了,好像突然有了一丝抚慰,唐长瑜放开了握住留宁的手,而是一把将留宁抱进怀里,头抵在留宁的肩膀上,在留宁耳边温柔的说着话,似挽留,更似请求:“阿宁,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知道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一定为我做了很多,如果你是因为公主的事情而不开心,我替公主向你道歉,对不起,你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选择离开我,我知道你不喜欢长安的生活,可我需要时间,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现在并不是我归隐最好的时机,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不想你离开我,我不想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等待,别走,跟我回家好不好,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这么任性。” 留宁是何等聪明,更何况她经历了所有画锦公主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听到唐长瑜的这番话,她更多的不是感动,而是心寒,她明白唐长瑜一定是听信了画锦公主的一番言辞,虽然她不知道画锦公主具体说了什么,可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留宁不怪唐长瑜没有问过自己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本身也没打算告诉他,她只怪唐长瑜还如从前一般,无法给她足够的信任,总是那么容易就怀疑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留宁本就打算离开,还妄想着之后能在突厥团圆的日子,现在想想不如走的干干净净,对两个人都好,长痛不如短痛,何必这般为难纠结。 留宁轻轻推开了唐长瑜的怀抱,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镇静,留宁从没想过自己有那么多绝情的话可以说出口:“长瑜,我不管你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你既然不信我,不愿我等,那我便不等,我走后不会再回来,我会回突厥过上没认识你之前的快活日子,你我以后也不必再互相折磨为难,你在长安做你的英国公大元帅,享受你的荣华富贵,你我从此两不相欠,恩断义绝。” 留宁说完这话,看到唐长瑜的脸色一点点变化着,从原来的暗含愠怒变得面色铁青,唐长瑜现在像是一个被凌迟处死的烦人,留宁的话就是那把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地剜着唐长瑜的一切,将他处死在这寂寥的深夜。 留宁的话刚刚说完,唐长瑜还来不及难过,便看到房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影子,唐长瑜万分惊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杨怀!”留宁顺着唐长瑜诧异的目光望去,也很震惊地看着门前,怎么也没想到杨怀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留宁问出话来,就被唐长瑜果断地护在了身后,唐长瑜这只是本能地保护,总觉得杨怀来者不善,本来已经被认做死人的人起死回生了,还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长安城,唐长瑜很是警惕地问道:“你是杨怀吗?你怎么会在这?你想干什么?” 介于唐长瑜挡在杨怀和留宁之间,杨怀没法靠近留宁,只能与唐长瑜对峙着,冲唐长瑜邪魅一笑道:“我是来带阿宁走的。” 唐长瑜本是十分自信留宁不会跟杨怀走的,可听到刚才留宁那一番残忍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将怀疑的眼光投向了留宁,留宁本报着最后一搏的心态,看唐长瑜会不会相信自己,当留宁看到唐长瑜的头转向自己的时候,心还是凉了。 留宁离开了唐长瑜身后,大步走向杨怀身边,站在了他的身边。 第二十一章 黯然伤神 留宁虽没想过杨怀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可却想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留宁眼睁睁看着唐长瑜眸子中的光芒被自己残忍地浇灭,往日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像个失去自己珍爱的玩具的小孩子般手足无措,看着唐长瑜已经微红的眼眶,愧疚自责之感涌上心头。 “阿宁,你真的要和他走?”唐长瑜无力的声音闯入留宁的耳朵,留宁沉默不语。 “阿宁,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不跟我回家吗?”唐长瑜极力抑制的悲伤涌入留宁的耳朵,深不见底的黑眸凝视着留宁。 留宁不敢抬头直视,低声道:“对不起。”一滴眼泪掉在地上,数不清这是她今天说的第几句对不起。 唐长瑜摸摸索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杨怀不屑一笑,唐长瑜摩挲着玉佩上精致的花纹,悲痛地仿佛是在自言自语:“阿宁,我在突厥找了你整整三个月,又在长安等了你三个月,经历了那么多,我们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我曾经想,等我们一起回家了,我就重新把这玉佩送给你,现在看来,不必了,今日,你我之间的一切,便如这玉佩。” 留宁终于抬眼望向唐长瑜,只见唐长瑜将手中的玉佩落在坚硬的地上,被摔得粉碎,粉碎,唐长瑜没有任何表情地踩着那些玉佩的碎片向外面走去,经过杨怀和留宁的身边的时候只是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这眼神之间蕴含了太多感情,让留宁难以承受。 唐长瑜走后,杨怀很是激动的抓住了留宁的手,却被留宁冷冰冰地甩开,留宁很是冷淡地问道:“你怎么在这?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怀没有在意留宁现在情绪上的波动,他可以理解留宁现在的心情,只是一味耐心地说着:“阿宁,那天送你进了长安城以后我根本没有走,我一直跟着你,想要保护你,我看你过得不好,我是来接你回突厥的,你不是说要回突厥吗?跟我走吧……” 留宁没有回答杨怀的话,而是冷冷地问道:“你为什么骗我?” 杨怀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留宁接着冷冷地说道:“你当初和我说长瑜找了我一个月就走了,可他刚刚说他找了我三个月!明明是三个月,你为什么骗我!是因为你才害我们错过的!才害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杨怀哥!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留宁说着说着情绪就开始崩溃了,原来是质问,可是哭腔越来越浓重,她从未在唐长瑜面前失声痛哭过,他也从未像现在这般脆弱无助,她把这一切的伤悲留给了自己。杨怀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说过的谎,他那时也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间接地引发后面这么多事情,如果能回到当初,他绝不会因为自己的自私而留下留宁,这样也不会让留宁受到这么多伤害。 杨怀伸手想要抱住留宁,他从未想过会看到这样不堪一击的留宁,他心疼,想要给她温暖和依靠,而且并不是以哥哥的身份,却被留宁使尽全身的力气地远远推开,杨怀似乎感觉得到,留宁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杨怀不会为自己的罪责开脱,有些话终究是要说的,虽然现在并不是一个他等待的好时机。 杨怀无力地开口说道:“阿宁,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啊,我爱你啊,我自私地想把你留在身边,我不想看你过得不好受尽委屈,我想带你远走高飞做你想做的事情,你快乐幸福的时候我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可现在你过得并不好,我不想只能做你的哥哥,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们俩是青梅竹马,我从小就想娶你,就想保护你,你做什么我都会依你,这份爱一点都不比那个唐长瑜的少,难道我有错吗?” 留宁冰冷的眼眸里丝毫没有温度,她的灵魂已经被唐长瑜带走了,纵使被伤的体无完肤,她也在所不辞。这时候,她并没有任何心情听别的男人说甜言蜜语,更没有除唐长瑜之外的人可以治愈她内心的伤痛。 留宁推着杨怀往外走,她现在心里很乱,只想一个人静静,杨怀顺从地被她推着走,他说过的留宁要什么都会依,他确实从来就是这么做的。小的时候的事情可以视作年少无知不作数,那么现在呢?不论是为了留宁献关投降,因为留宁的话和昔日的好友景利反目成仇,在火场中奋不顾身的救出留宁,征战途中一直默默守护,悬崖下救起奄奄一息地留宁,为了救活留宁,不知出卖了多少劳力去换取珍贵的药材,从前不可一世的冷面将军何曾过过这样的日子,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从小的执念,青梅竹马的留宁。 杨怀早已忘了留宁是什么时候走进自己心里的,只记得那时候自己刚刚被从死人堆里救出来,那恶心的腐尸的味道怎么也挥之不去,全城被血洗,自己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生活在冰冷的毫无人情的世界里,那是爱笑开朗的留宁好像天使般走进了他的生活,有留宁在的日子里,看到她的笑,杨怀总觉得分外温暖与幸福,好像能暂时忘却那些阴暗的过去,一步步走近光明,那是他便发誓将来一定要有所作为,保护她,只对她一个人笑。 杨怀被推出门外,门被重重关上,留宁靠着门坐了下来,将头放在膝盖上,用胳膊紧紧抱住了自己,在这寒冷的夜里,却怎么也感受不到一丝温度,留宁对门外的杨怀说:“杨怀哥,对不起。”留宁不记得自己今天究竟说过多少对不起,“我会回突厥,可是不是和你一起,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事已至此,我不会记恨你,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门外没有了声音,可杨怀并未离去,而是坐在了留宁的门前,听着里面极力压抑的低低的哭声。留宁捡起一片片破碎的玉佩,握在手中,碎片划破了留宁的手掌,可留宁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鲜红的血液顺着残损的花纹流下,在玉佩上留下了殷红美丽却刺眼的痕迹。 这一夜又是无人安眠,不论是城内城外,这场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不同的地方,独自品味着长安城的悲欢。 第二十二章 漫漫长夜 夜凉如水,人心更显凉薄。赵楠被这些天来接踵而至的事情搞得心里烦乱,只想逃开,他有些怀念曾经在晴镜城,在灵愿谷,那片刻的清净。 赵楠拎了一壶酒,往长安城的郊区方向走去,在那个偏僻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有一片鲜为人知的桃花林,面积和环境虽不能与灵愿谷相比,可已经很是难得了。初冬,桃花树上没有一叶一花,纤细的枝干在冷风中独自遒劲着,桃花树深处有三座孤零零的坟头,显得这里更加寂静,荒凉。 一座是赵楠的母亲张氏的,一座是赵楠的孪生妹妹赵槿的,还有一座是楚楚的衣冠冢。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为楚楚再立一座坟,或许在赵楠心里,楚楚是唯一一个可以陪他说知心话的人,只有楚楚能和赵楠分享这里埋藏着的故事,自从楚楚离世以后,赵楠反思了很多次,也许楚楚在自己心里早已有了不可逾越的地位,在第一次楚楚和他分享了桃花林的秘密时,赵楠就觉得他们是有缘人,同样是桃花林,也藏着赵楠的秘密,只是那时他并没有说。这里的赵楠总是分外的平静,一壶酒,一肚子话,外表的风流倜傥、开朗活泼,让人们认不出他是个如此有故事的人。 赵楠的母亲张氏根本没有嫁给过赵楠的父亲,所以连妾的身份都没有,除了唐长瑜,赵楠从没把这些秘密告诉过任何人。赵楠的母亲张氏原是长安花满楼的一个歌姬,赵楠听父亲说起过,他母亲面容姣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赵楠的父亲当年如同长安所有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样倾慕着这个好似仙女下凡一样的女子。赵楠的母亲虽然委身花满楼,却如明芙一样是卖艺不卖身的,这让赵楠的父亲更生怜爱,也让赵楠在听到明芙的故事的时候有了一种怜惜之感。 年轻人总是少年轻狂,当赵楠的父母互生爱慕,坠入爱河之后,不出意外地遭到了赵家所有长辈的反对,那时赵楠的父亲已经有了妻室和一个儿子,是家里包办的政治联姻,可赵楠的母亲并没有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抛开一切,不顾所有地和赵楠的父亲在一起了。 可赵楠的父亲并没有抵住来自家族的压力,终究是负了赵楠的母亲,那时候赵楠的母亲已经怀孕了,原本已经做好的嫁衣和满怀能嫁得有情人的欣喜一起死去了,赵楠的母亲心如死灰,生下一双儿女就撒手人寰,除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和一幅画像,她在这世上留下的大概就只有对赵楠父亲无尽的爱了。 赵楠的父亲自知辜负了这个深爱自己,自己也深爱的女子,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把赵楠和赵槿接回了家里,赵楠的母亲没有名分,没办法埋在赵家的祖坟里,赵楠的父亲亲自为她挑选了这个静谧幽美的地方。 赵楠的孪生妹妹叫做赵槿,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从小就被所有人夸赞,更奇的是这赵槿生下了便身有体香,走到哪里都带来阵阵的幽香,着实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三岁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还忙着给爹娘捣乱,赵槿已经会唱几首简单的小曲,跳起舞来也是有模有样,简直是和自己的娘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赵楠的父亲更是对她疼爱有加。 可惜那时候赵楠的父亲忙于朝政,家丁疏于照顾,赵槿本来就卓尔不群、被人觊觎的小姑娘就被不知什么人拐走了,从此十几年里杳无音讯,赵楠的父亲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下子就病倒了,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这十几年里,赵家从未放弃寻找这个精灵般的小姑娘,可是那是赵楠还小,还不怎么记事,自己又从未见过母亲,即使妹妹和母亲再像,他也无从找起,再说人相貌变化之大,赵槿现在是否在世,又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根本无从知晓,这人海之大,找一个人真如大海捞针。 赵楠虽为私生子,也不是身份尊贵的嫡子,更不是应该备受宠爱的小儿子,可他得到的父爱,得到的关照应该是家中的兄弟无人能敌的。长大以后的赵楠一直在思索,不知道父亲这是不是出于对母亲和妹妹的愧疚额外的补偿,他不知道父亲纠结是不是真的爱母亲,知道有一天你看到父亲独自在书房里抚摸着那张画像上的秀丽脸庞暗自垂泪,父亲的白发在烛光下闪烁,赵楠才真正明白,这么多年,父亲原来一直爱着母亲,深爱。 今天,赵楠心里烦乱,因为唐长瑜和留宁,也因为婉燕。赵楠已经差不多从婉燕那里了解了事情的所有事情,他没有意识到可能他现在是除了留宁和留彬以为最了解事情真相的人,他的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这份不安来自婉燕,他总觉得婉燕的背后酝酿着惊天的阴谋,可却又从那份平淡的外表下读不出什么。 整件事情起到关键作用,推波助澜的那个人,可以说是画锦公主,但是背后指引这一切的,却是婉燕。而且那天晚上的事情,赵楠虽然会玩世不恭,可不会那般难以自持,赵楠想不通,举起手中的酒坛咕咚咕咚地往下灌酒,手指拂过丁楚楚冰凉的墓碑,苦笑一下。 而整件事情里,最为淡定的也许就是云卿了,也许是因为一早看透了自己的结局,也许是早就经历过更多波折,她相信一切会好起来吧,她除了这么相信,也别无选择,云卿的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甜蜜幸福地笑笑,又拿起针线一针一针地为自己的孩子缝制衣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好像一切如常,留彬还在身边。 林易蓝和温海害怕云卿会有什么想不开,又受了留家兄妹那样的嘱托,自然是不敢怠慢,想要去找明芙一起陪陪云卿,可却不见明芙的人影,两个人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深究,一起并肩坐在云卿房间的门口,看着寥寥的星空,像往常一样聊着天,留意着门内的声音。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了最近的事情上,温海难得一本正经而且充满忧虑地说道:“蓝哥哥,你父亲,我父亲,也都是在朝中位高权重,这次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未能幸免,连长瑜哥那样位高权重、极受皇宠的臣子都会在一夕之间大厦倾颓,我突然好担心……” 林易蓝看着平时这被保护周到的温家大小姐突然有一天忧国忧民起来,却有些不太适应了,望着天空,淡淡说道:“你也知道,我一直不想接管我们林家的家业,除了我觉得自己在父亲的光芒之下,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之外,更多的是我不想参与到这宦海沉浮之中去,我不想让自己深陷其中,我觉得现在游山玩水、吟诗作对的逍遥日子就很好。” 温海的眼光极温柔地凝视着林易蓝,这份化不开的温柔,林易蓝从未留意过,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温海在自己的生活中扮演的就是青梅竹马的玩伴还是缱绻深情的爱人,正如此时仰望星空的他,看不到温海眼中凝聚的情感。 温海想要和林易蓝有个未来,却不知道这未来在哪里,在很早之前温海的父亲就为她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正是那纨绔子弟,和唐长瑜当街发生争执的李明义,温海自然是不肯,温家本来还在考虑,正好前一阵的风波让温家暂缓考虑这件事了,温海又悄悄跑出来和林易蓝四处游玩,更是把这事一拖再拖,现在风波已经平缓了,温海回到长安了,该面对的问题终究是要面对的,温海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已经替自己做了决定。 温海不知道怎么把这些年的一厢情愿说出口,温海对林易蓝,说了解,也说不了解,只能用一如既往平淡的口吻问道:“蓝哥哥,可是你们家也只有你能继承你父亲的家业,你真的打算一直这样逍遥快活下去,不问世事吗?” 林易蓝镇定地点了点头,好像一切未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是不知道这份蓝图里有没有温海的位置,林易蓝气定神闲,毫不在乎地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车到山前必有路,你知道我的。”林易蓝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也好想是在嘲笑命运,反问温海:“你不回家吗?你一个姑娘家整天跟我混在一起,也不像那么回事啊。” 温海低头浅笑,林易蓝说的话着实有意思,温海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回啊,这么多年都混过来了,还在乎这么几天吗?” 林易蓝猛然转头,冲温海淡然一笑,温海吓了一跳,赶忙收起自己外露的情感,对上林易蓝笑起来都云淡风轻的眸子,那般明亮动人,只让人觉得天上星都落入了他的眼眸之中。林易蓝亲密地揉了揉温海的头发,转移了话题,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仿佛是在刻意避开那些沉重的话题,直至天明。 这沉重的一夜,终于在天边露出第一丝白光后,掀开了新的篇章。 第二十三章 骑虎难下 第二天一早,天各位阴沉,盛大的仪仗开赴到留府门前,震天响的鼓乐声吵醒了所有还在沉睡中的人,皇上亲自送突厥王回突厥,以示皇恩浩荡。 这样浩大隆重的声势,不仅惊动了百姓,更是提醒了住在两边,一夜无眠的唐长瑜和赵楠,这欢快的鼓乐声宣示着离开,昨夜不知唐长瑜和留宁的谈判如何,赵楠赶紧出门向留府跑去,可唐长瑜却依然静坐在那里无动于衷。 画锦公主也被这吵吵嚷嚷的声音吵醒,睡眼惺忪地去找躺长椅,看到的却是他一个人颓然的样子。留宁没跟他回来,这是画锦的第一反应,她本该无比高兴,从此以后唐长瑜是他一个人的,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来和她争抢,可画锦不会这么没有远见,否则即便得到了他的人,也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她画锦公主想要的,便要不择手段地拿到。画锦公主走到唐长瑜身边,细声细语地问道:“夫君,留宁姐姐呢?突厥王就要走了,你们不一起去送送他吗?” 唐长瑜抬眼看了一眼画锦公主,她的表情显得十分诚恳,又低下头,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好像事不关己一般,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哀莫大于心死,唐长瑜在这漫长的一夜里没有买醉,没有练武发泄情绪,只是静静地坐着,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唐长瑜淡淡对画锦公主说道:“公主,谢谢你为我操心这些事了,留宁会和他哥哥一起离开,她和我以后再无瓜葛,我也不必再纠缠了,何苦还要去相送。” 唐长瑜苦笑一下,画锦公主却哭了起来,拉扯着唐长瑜的胳膊,趁机靠上了唐长瑜的肩膀,抽抽噎噎地说道:“夫君,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阿宁姐姐一定是还生我的气,我去找留宁姐姐,我去找她解释,我去求她留下来。” 唐长瑜没想到曾经如此气焰嚣张又跋扈的公主会这般为他着想,又忍气吞声地会和其他人道歉,本是不想再生事端,赶忙想要拦住公主:“公主,不必麻烦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可没料到画锦公主执意,使劲挣脱了唐长瑜,向留府跑去,画锦公主早已经料到今天一定是一场盛大的场面,自己若是一闹,一定是有意想不到的结果,更是会为自己树立下多么伟大贤良淑德的形象,画锦公主也不知道。唐长瑜无奈,也只能追了出去。 皇上亲自带着仪仗队来到留府门前,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锣鼓喧天,鼓乐声震耳欲聋,围观的群众看见这样的场景,议论纷纷,都叹道皇恩浩荡,亲自送突厥王回到突厥,突厥王真是倍受皇恩,突厥也是深受皇上的信赖。 离去的日子里竟不似从前般阴沉压抑,冬日里的阳光竟会如此温暖,却怎么也温暖不到人的心里面去。留彬和留宁站在早已空荡荡的留府门前,门前停着一辆十分华丽的马车,金黄的绸缎扑在上面,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显眼。 赵楠慌慌张张地赶来,看见留宁和留彬并肩站着,正在拜别皇上,赵楠看见留宁竟然在这个地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挤开人群冲到留宁和留彬面前,皇上没有责怪,以为是赵楠才知道这件事情,前来送别的。 赵楠把留宁和留彬拉到一边,再三确认皇上那里听不到他们讲话的声音,对留宁说:“阿宁,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跟着唐长瑜走的吗?你不会什么都没跟他说吧!” 留宁笑笑点了点头,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有赵楠在一边干着急,小声又急促地对留彬说:“你怎么也不劝着点!”留彬也是万分无奈,自己妹妹和唐长瑜那脾气上来了,两个人都说一不二的人,他也根本不知道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楠接着说道:“你尽量给我拖延时间,我去找唐长瑜,你们这不是胡闹嘛!”留彬的眼睛忧心地望向皇上,却发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云卿竟微笑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兄妹两人,丝毫没有离别之痛,却让留彬心痛不已。 不等赵楠离开去找唐长瑜,画锦公主和唐长瑜就一前一后地跑来,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唐长瑜还没来得及拉住画锦,画锦公主就哭着跪倒在了皇上面前,哀嚎着:“父皇,女儿求你了,不要让留宁姐姐离开这,留宁姐姐和夫君是真心相爱的,您不能这么棒打鸳鸯啊,这样夫君是不会幸福快乐的,留宁姐姐也不会高兴的。” 皇室的女儿当街跪地求情,还哭的梨花带雨,这娇俏的面容不禁让围观的百姓怜爱动容。李世民勃然大怒地拍了龙椅的椅背,站起来,对着画锦说道:“堂堂公主,金枝玉叶,在这里抛头露面,还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这是成何体统!” 画锦十分委屈地对父亲说道:“父皇,女子出嫁从夫,夫君喜欢留宁姐姐,留宁姐姐也喜欢夫君,我身为您培养的识大体的女儿,自然应该做到贤良淑德,成全我的夫君,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夫君着想,我希望他能幸福,我并不是有意顶撞您的父皇,你若不准,我便在此长跪不起了,父皇,求您了!” 任谁有多大的权利也挡不住这天下的悠悠之口,在这里看着这一幕的人并非全部了解实情,便开始引论纷纷。没有多少人知道留宁早已与唐长瑜共结连理,名分上讲留宁才是真正的正房,也没人了解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这些人只道公主真是深明大义,做出如此的牺牲,只为换得心爱之人的幸福快乐。只有明眼人才知道,这不过是公主和皇上联手演出的一场感人戏码,可惜唐长瑜却还没有看破。 李世民面色阴沉地叫来留宁和唐长瑜跪在自己面前,愠怒地问道:“留宁将军,你可有什么想要解释的?” 留宁迟疑,昨日还是要赶快赶走自己,恨不得要自己马上消失在长安城的样子,怎么才一天的时间画锦公主的态度就变化如此之大,这么拼死拼活地留下自己?就是这么一迟疑,让唐长瑜先开口讲了话:“皇上,臣与留宁将军……” 李世民却好像不想听唐长瑜的解释,不听他之后要说什么,就粗暴地打断了:“唐爱卿,朕问的是留宁,不是你。” 唐长瑜便不好再说什么,留宁强迫自己现在混乱的大脑镇静下来,以最快最冷静的心态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时局,画锦公主这话一抛出,不明就里的百姓一定以为自己是那个后来插足的人,而且与唐长瑜的私情证据确凿,却得到了正房夫人的宽恕原来,还让正房夫人当街如此低三下四不顾形象地为自己求情,自己现在的情况当真是骑虎难下,若还是说自己想要回突厥去,那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自己不管留不留下已经身背骂名了,却不知道唐长瑜会因此落多少口实,可若是留下…… 留宁紧皱的眉头逐渐舒缓,一咬嘴唇,下定很大决心般向李世民行一大礼说道:“民女想留在长安,望皇上成全。” 第二十四章 重修旧好 李世民冷笑,女人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情字,他有意顺着画锦来,可却不想这么简单就结束,总想着能借这个机会,给唐长瑜一个下马威,给那些仍在观望中的大臣们也来一个下马威,挫一挫唐长瑜这一派人的威风。 于是李世民军威不减,质问留宁道:“留宁将军,朕不能因为疼爱自己的女儿就什么都依着她,这可是个大事,这京城不是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这英国公府,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皇上……”唐长瑜还是想帮留宁说话,却被李世民粗暴地打断:“唐爱卿,朕再说一遍,朕没有问你!” 留宁也不想让唐长瑜为难,便想要自己一个人承担所有:“皇上,这一切都是民女的错,与唐元帅无关,如果皇上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不管今天皇上应不应允,民女都要谢谢皇上和公主的厚爱。”留宁说完向皇上磕了个头,这样的回答在这样的情况下已经很是得体了,可李世民却依然不依不饶。 “你说这话,是要朕非准不可了?”李世民似乎忘了,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份刁难似乎太过明显了,可没有人敢对皇上说不字。 “民女不敢。”留宁淡淡回答,她已经不再去想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想不通,一切都只是徒劳。 李世民也是见好就收,起身亲自去扶起留宁,很是慈爱地一笑道:“留将军真是言重了,你想留在长安,为何不早说啊,朕并非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啊。”说着把画锦公主拉到身边,像牵女儿的手般牵起留宁的手,又把画锦的手放在上面,“留宁啊,我这女儿虽然有的时候刁蛮任性了一些,可是心眼不坏,她是真心把你当姐姐的,你们今后住在同一屋檐之下,不分大小,只论姐妹,可要好好相处啊。” 留宁粲然一笑,点了点头,画锦公主也跟着笑了,亲昵地挽过画锦公主的胳膊,笑的同样灿烂,和留宁一起向皇上行礼:“多谢父皇成全,父皇你真好~” 李世民笑的同样开心,唐长瑜见留宁终于留下了,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过程坎坷了些,结果还是好的。留彬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切,作为一个经历过整件事情的人,他不确定自己的妹妹有没有看透这一场作秀,可他看得分明,这也许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留彬心里带着愤懑,站在一边的赵楠也是同样的感觉,赵楠看看得意的画锦公主,又看看不明事理,满眼高兴的唐长瑜,真是恨不得多给唐长瑜几拳,让他赶紧清醒过来,看清眼前这两个女人,到底哪一个是真正的善良,真正地爱他。 混迹在人群中的云卿一度心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冲出人群去帮留宁一把,帮她说几句话,这样就不用看留宁受这么多委屈还要强颜欢笑,为唐长瑜背下一切骂名,所幸林易蓝和温海早已料到云卿也许会意气用事地冲动,一直悄悄跟着云卿,潜伏在她附近的人群里,及时拉住了云卿。 林易蓝使劲拉住云卿,小声劝阻道:“你不要冲动,再怎么说他们都会保护留宁姐的,你不会武功,身份敏感,得多为留彬哥和你们的孩子考虑啊。” 温海也附和道:“是阿云卿姐,留宁姐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云卿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一串冗长地送别仪式结束,留彬向皇上叩头拜别,又和唐长瑜、留宁、赵楠一一拥抱告别,缓缓走进了那架华丽的马车里,回头向云卿的方向深深凝望了一眼,云卿感觉两人的目光穿越了重重人海相对,深情地告别,云卿感觉自己的脸上被眼泪湿润了。 送别了留彬,云卿和林易蓝、温海三个人迅速消失在人海之中,没有其他人发现他们出现在这里。留宁被画锦公主挽着手往英国公府走去,唐长瑜走在两人后面,赵楠本想拦住唐长瑜告诉他这一切事情,却被李世民叫回了皇宫。 赵楠跟着李世民回到皇宫,李世民屏退了所有下人,质问道:“跟朕说实话,你都知道什么了?” 赵楠从心底泛起一丝不屑,突然觉得尊贵如皇家,却依然做着这些下三滥的勾当:“回皇上,微臣知道一切。” 李世民自信微笑,没想到赵楠如此坦诚,毫无畏惧:“朕欣赏你的坦诚,可是朕必须告诉你,有的时候应该选择守口如瓶,沉默是金你懂吗?” 赵楠以同样自信的微笑回击,突然觉得他自己这大义凛然的气质,在皇上面前也不输气场:“皇上,我与唐长瑜从小就在一起,不是亲兄弟却更胜亲兄弟,我不会对他隐瞒,不管我会付出什么代价,皇上若是想隐瞒什么来帮助您女儿,那才是真正地欲盖弥彰,痴心妄想。” 李世民不知道对赵楠的这一份耿直应该怎么样,只能威胁说:“赵楠,你别以为朕不敢对你怎样,你现在说的可是大逆不道之话!” 气氛一度僵持了下来,所幸婉燕匆匆赶来,打破了这一份紧张的气氛,对李世民说道:“皇上,臣妾知道你心疼女儿,可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说着便向赵楠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跟皇上低头认错。 赵楠却拒不认错,李世民却被婉燕的话逗笑了,说道:“看你这话说得老气横秋的,你不也不必他们大多少,还年轻人之间的事。”说着李世民又看了看赵楠,大手一挥道:“罢了,你去吧,朕不会追究你的。” 赵楠知道李世民当然不会因为婉燕的一句话就改变对国家大事的政策,李世民已经成功瓦解了突厥的势力,将留彬置于了不便与他们联系的境地,现在还想要瓦解他和唐长瑜之间的关系,虽然不知道皇上下一步会做什么,可赵楠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于是赵楠匆匆往唐长瑜的住处赶去,这些事情,早一刻说清楚便少些麻烦。 留宁就那么被画锦公主挽着手带劲了英国公府里,虽然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一次,在院墙上偷窥过一次,却是第一次这样细细打量这座庭院,像是个来做客的陌生人,而画锦公主,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紧接着唐长瑜也跟着进来,画锦公主立刻跑到唐长瑜的面前,笑着问道:“夫君,你说留宁姐姐搬过来让她住哪间院子好呢?不然让我和留宁姐姐住一间院子吧,反正我那个院子大的很,我一个人在那也怪无聊的,留宁姐姐搬过来我们还能多沟通联络感情呢。” 见唐长瑜还未表态,画锦公主便忽闪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唐长瑜的眼睛,从前唐长瑜对她的要求都是百依百顺地,所以现在画锦公主的样子落在留宁的眼里,全然是一副小女人的样子,看着让人很是介怀。 可是唐长瑜这一次却没有应允,而是直接无视了画锦公主的请求,沉默地走到留宁面前,眼神中毫无波澜地望着她,不由分地抓起留宁的手腕,使劲地拽着她,留宁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唐长瑜走进了一间院子里。 第二十五章 真相大白 唐长瑜就一直沉默地走着,留宁也沉默地跟着,不知道绕过了几个弯,唐长瑜突然停下了脚步,留宁就那样毫无防备地撞上了唐长瑜的肩膀。 留宁吃痛,发出了“唔”地一声,手捂着鼻子,眼睛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雾气。唐长瑜连忙转头,细细打量发现留宁并没有事情也就放心了,他很难得能见到留宁这样有些小迷糊的样子,嘴角不由得上扬,眼里的宠溺之情溢于言表,可这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柔,并没有被留宁捕捉到,只听唐长瑜平淡的声线冷冷地问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留宁固执地摇了摇头,率先走进了院子,背对着唐长瑜平静地问道:“我就住这里是吗?” “恩。”唐长瑜回答得简练,留宁便说:“你走吧,我自己收拾就行了。”唐长瑜就真的转身离开了,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座无形的墙,却都固执地不愿多说一句退让的话。 唐长瑜不解留宁为何要这般意气用事,还说出那样绝情的话,耍弄自己于鼓掌之中,留宁不解唐长瑜为什么对自己始终缺乏一份信任,还摔碎了玉佩,要与自己恩断义绝。 留宁不愿多想,走进去仔细打量这间院子,这应该就是唐长瑜当时说的,一直专门留给自己的那间院子吧,看起来和富丽堂皇的王府很不一样,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去了,怕只会说它寒酸,可偏留宁喜欢这一份别致淡雅,还有曾经,唐长瑜花费的心思。 这间院子里垒的都是普通的青砖,就像普通人家一样,让留宁很有家的归属感。 留宁先走进了离自己最近的西厢房里,原来这是间书房,留宁记得自己曾经悠闲地躺在唐长瑜的怀里,两人一起规划着在长安的家该是怎样,留宁当时说:“我想要一见大书房,虽然我对你们汉人的文化了解的不是很多阿,可你可以讲给我听阿,我们可以两面墙放书架,另一面墙挂我们自己作的字画。然后呢,我不要书桌,就在地上铺上毯子,这样看书的时候多自由阿,到时候再摆上你的琴和笛,我可以跳舞给你看,等我学会了画画,我还要像云卿一样自己画个屏风。” 当时唐长瑜笑着答应,没想到这么快一切就变成了现实。留宁坐在地上铺的羊绒毯子上,寒冷的冬日里竟一点也不觉得凉,屋子里点着清新的檀香,左右两边摆着长长的落地书柜,有兵书,有名著,有各种各样的奇闻轶事,实在是种类繁多。最正面的墙上挂了三幅字画,都是出自唐长瑜之手。 一幅写着“上邪”的誓言,一幅写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还有一幅是留宁的画像,不知是唐长瑜何时所作,留宁打量着画中的自己,眉目传神,很是相像。大约是自己不知所踪,长瑜被皇上逼婚不从,睹物思人所做吧,留宁这样想来,心里备感心酸。 再看这些字画下,端正地摆着一把琴,一支笛,上面没有落下一丝灰尘,想来它们的主人,一定是日日来这里拂拭它们的。在房间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留宁竟发现了一扇空白的屏风,等待着她的色彩。 原来她对家的一切希望,唐长瑜早已为她准备好,只等着她回来。即使在她生死未卜的时候,唐长瑜也没有放弃,仍然别出心裁地为她构造好这个家,因为在他的心里,留宁会永远在他身边。留宁不禁有些后悔,那日自己为什么要先说那么重的话,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多争取一些。 留宁怀揣着低落又感动的复杂心情走出西厢房,又径直走进东厢房,留宁的脸微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原来这是唐长瑜准备好的给他们未来的孩子住的房间,留宁心里更加甜蜜。 留宁迫不及待地走进走进正厅里,里面摆放的椅子的花纹都是那么精致,让留宁格外喜欢。留宁走进卧室里,一切的布置陈设都如同以前一样简单大方,留宁坐到窗边,发现窗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对红烛,不由得回想起和唐长瑜一同剪烛花的恩爱场景,又是一声叹息。 留宁坐在那里,偶然一瞥,没想到这个房间的后面竟然另有乾坤,后面种了大片的梅花,艳红的腊梅独自绽放着,难怪留宁从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留宁模糊地看见,好像在梅花的掩映下,还有一个小小的拱门。 留宁穿过梅花林,走过小小的拱门,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唐长瑜真的是花了一番心思。后面是一片小竹林,竹林深处有一间雅致的青黛色的亭子,上面立着石桌和两张石凳,明显是唐长瑜只为两个人准备的,旁边有一座小的假山,淙淙的流水不知从哪里缓缓流淌出,流进小池塘里,惊得里面的锦鳞赶紧躲开。留宁想着,这一份设计,一定是因为两人一起读诗时,自己曾赞“独坐幽篁中”这是一份好意境。 留宁一个人坐到凉亭的石凳里,冬日里的石凳有些凉意,留宁穿的单薄,却有些麻木了似的,从怀里掏出那些玉佩的碎片摆在桌子上,一个人发呆,不知道思绪又飘到了什么地方。 赵楠匆匆赶到英国公府,偶遇了画锦公主却没打招呼就走了过去,径直奔向唐长瑜的书房,唐长瑜果然在里面,也在举着一本书发呆走神。 赵楠万分焦急地走到唐长瑜面前,一把抽掉了唐长瑜手里的书放到一边,语调高昂地说道:“你说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看书,我问你,留宁跟你回来了没有?” 唐长瑜淡定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干吗?” 赵楠站在唐长瑜对面,两人只隔了一个书桌,赵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拍了一下桌子,把脸凑到唐长瑜面前说道:“大哥啊,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这是在干嘛啊,留宁好不容易跟你回家了,你还不去多陪陪她,你知不知道你可让人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你这次犯大错了!” 赵楠太焦急,唾沫星子喷了唐长瑜一脸,唐长瑜默默推开他,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赵楠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两圈,终于把事情真相告诉了唐长瑜:“你以为留宁想走啊,那是皇上本来就想敢他们兄妹走,留宁答应了皇上的要求你才能被放出来,你真以为是那狗屁公主帮你求情啊,你傻啊!” 唐长瑜噌地一下站起来,事情好像又出现了自己意想不到中的反转,把赵楠抓到眼前,问道:“你什么意思?!” 第二十六章 破镜重圆 赵楠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样子说道:“皇上意在瓦解突厥势力,却借你的事情想要一箭双雕,留宁用离开长安作为条件交换,你才能出来,可是今天不知道公主和皇上唱哪出,竟然要留她下来,又顺便给你们扣了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帽子,留宁都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才委曲求全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还那么冷着人家,你真是……你也不想想,那个公主和留宁相比,到底谁更爱你阿……” 赵楠还没教训完唐长瑜,唐长瑜就跑了出去,径直向留宁的房间赶去,他知道错了,他不该如此不信任留宁,不该说那么重的话让留宁伤心,不该那么不体贴留宁……这些天他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正确的,他想快点把这些话说给留宁听,让留宁原谅他,他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做。 唐长瑜到了为留宁准备的那间院子,一进门就喊着:“阿宁,阿宁!”却没有人回应,唐长瑜找了这间院子的每一个地方,却不见留宁的身影,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唐长瑜感觉跑进卧室,发现留宁的行李都还在那里,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可是留宁去哪了呢? 留宁坐在那亭子里发了一会呆,想着怎么修复那块玉佩,小心翼翼地收拾好那些碎片,揣进怀里,离开了英国公府。 留宁一间一间玉器店铺找去,想找一个师傅帮她修复这个玉佩,可都被里面的人很不耐烦地赶了出来,那些人都说这个玉佩摔得太碎了,根本修复不了。留宁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间店铺,希望一次又一次被浇灭,直到走到路边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店铺前,留宁想着,再试最后一次,推门进去看到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人看有客人前来,急忙迎上去,留宁拿出那一堆碎片,老者掏出怀里的放大镜来仔仔细细地研究这些碎片,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姑娘阿,这玉佩我本是可以给你修复的,可我现在年纪大了,眼神体力都不行了,你这玉佩太碎了,我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活儿了,可惜啊,这是块不错的玉佩。” 留宁好像看见了希望,却又受到了当头棒喝,只能央求老人:“老伯,这块玉佩真的对我很重要,只要您能修好它,您想要多少回报都可以。” 老者摇了摇头,叹气道:“小姑娘,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活我是真的做不了啊。”老者看着留宁真挚诚恳的目光,好像这玉佩真的是比命还要重要的样子,老者不忍心再拒绝留宁,便问道:“虽然我现在眼花了,可我的手艺还在,我教你,你可愿意学阿?” 留宁再次看到了希望,只要是能将这块玉佩修复,她会不择手段,好像只要这块玉佩回到完好无损的样子,她和唐长瑜之间的感情也能回到从前一样。留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三叩九拜地拜了师傅,让老人教她修复玉佩的方法。 留宁学的极快,这门手艺虽然不复杂,却也没有多简单,留宁跟着师傅整整学了三个时辰就得到了真传,虽然还不如师傅的技艺那般出神入化,可修复现在手里这块玉佩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这个学习的过程说起来容易,可也整整从下午学到了夜深。 留宁家里没有修复玉器的工具,便留在师傅的铺子里,一点一点地开始拼凑,极为认真仔细,老者也没有离开,一直举着放大镜在一边指导,知道第二日天大亮了,两人才完成了这项工作。 留宁虽然一夜未睡,形容憔悴,可看着这完整的玉璧,和那简单却雅致的花纹,发自内心地笑了,这块玉佩好似比从前更加晶莹剔透,上面竟然还有些地方透着淡淡的红色,那是留宁曾经留下的血和泪。留宁诚心地谢过师傅,迫不及待地往回赶。 唐长瑜就坐在那间书房里,看着那张他在无数个未眠之夜里,一笔一笔,画出的记忆中的爱人的画像,一直等着留宁回来,这一等就是从天黑到天亮,唐长瑜终于懂得了留宁的感受,思念一个人却不得见,一直盼到天明,数着一分一秒过日子。 留宁回到英国公府,先去了唐长瑜的房间,却没有见到他的人影,留宁便在整个英国公府里找了个遍,这是留宁第一次如此仔细地走遍整个英国公府,她和唐长瑜的家,整座王府当真是气势恢宏,得显皇恩浩荡,可整间王府里,除了唐长瑜专门为自己设计保留的那间院子,她依然找不到丝毫家的归属感。 留宁找遍了整间王府,除了自己的那间院子,只有画锦公主那里没有找过,留宁不禁失落起来,也不敢前去打扰,怕撞到自己什么不想看到的情景,只是让自己徒增伤心罢了,留宁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唐长瑜敏锐地捕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夜没睡的他突然变得神采奕奕,马上站起来向外跑去,看着留宁低着头,满脸憔悴与疲惫地往里走,唐长瑜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留宁抱在了怀里。 留宁突然清醒了些,唐长瑜熟悉的体香窜入鼻腔,久违的力道与温暖萦绕着自己,留宁闭上了眼睛,手臂也环上了唐长瑜的腰,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拥抱。 唐长瑜抱着留宁,好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唐长瑜伏在留宁的耳畔,低声地说着:“阿宁,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赵楠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不应该说那些话,不应该跟你赌气,不应该那么不信任你,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求你原谅我。” 唐长瑜一边说着一边拉留宁的手往自己身上打,留宁笑笑,没有真的使力,挣脱了唐长瑜的手,神秘地掏出一个被绢帕包裹着的东西,唐长瑜不解地打开,却发现呈现在眼前的竟是那块被自己摔得粉碎的玉佩,不由得震惊地只说了一个:“你……”字。 留宁甜甜一笑道:“我拜师修好的,修了整整一个晚上呢。”留宁坚强又幸福的笑容刺痛了唐长瑜的心,这个女人为自己受了多少痛苦与委屈,他无法估量,能得到这样的一份爱,真是他此生的幸运。 唐长瑜心疼地将留宁拉近怀里,用力地拥抱着,留宁的语气软了下去:“长瑜,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对你隐瞒了。” 唐长瑜点了点头道:“嗯,阿宁,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难过与艰辛了,答应我,以后多多依赖我好不好?” 留宁幸福地点了点头,两人紧紧相拥,在这一片好风景里。 第二十七章 公子无双 自从留宁和唐长瑜那日相拥(而眠)以后,两人之间的误会算是彻底解开了,从此两人过上了羡煞旁人,无忧无虑的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两个人有的时候牵手出去游山玩水,有的时候坐在书房里一起看书作画,有的时候唐长瑜吹笛抚琴留宁跳舞,两个人晚上一起剪烛花,抓紧时间完整这个家庭,整个冬天都在这样温馨甜蜜的氛围中度过,春天不知不觉中来了,两人认识的第四年,却依然如从前般恩爱。 而画锦公主却受了冷落,每每想见唐长瑜,看到的都说两人恩爱的场景画锦公主出奇的没有哭闹任性,反而常常客气地往留宁的书房跑去借书,留宁碍于面子也不好拒绝,两人也没在意画锦公主的反常,只是发现画锦公主最近进宫的次数多了些,两人还沉浸在小别胜新婚的幸福中,却也没有过多在意这些。 留彬在那边受着明里暗里的不少监视,写信到长安的问候也不算太多,明芙陪着云卿在郊外养胎,林易蓝和温海这两大闲人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长安城里只有赵楠常常作为电灯泡出现,看着这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常常大呼受不了,或者哀嚎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不赐他一个貌美如花的夫人。 留宁和唐长瑜经常去林易蓝郊外的房子去看望云卿,常常是明芙陪在她身边。云卿的临盆之日一天天接近,留宁觉得云卿丝毫没受之前的事情影响,心情一直很舒畅快乐,也松了一口气,内心感激明芙的陪伴,才能让自己的嫂子保持乐观。 平静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便被温海恸哭的声音打破。 温海一路哭着跑进英国公府,家丁看着温家大小姐情绪激动成这样,又想着反正温大小姐和自己公子和夫人是好朋友,便也没拦,谁知道温海只顾着掩面泪奔,一下撞在了迎面而来的画锦公主身上。 两人都是自小被捧在手心里,被宠上天的大小姐,脾气也是相当地大,画锦公主先叫起来:“温海!你干嘛啊!这里是英国公府,你敢在这横冲直撞的!”说着又大喊“管家!管家!”管家匆匆赶来,不等管家解释,画锦公主便大喊:“给我把这个没教养的丫头赶出去!赶出去!” 温海本来今天就心情不好,此刻更加气急败坏,也丝毫不甘示弱道:“你这个死女人,本小姐又不是来找你的,你凭什么赶我走,你赖在这王府里不走,还真把自己当女主人了?!” 画锦公主被温海的这番话彻底戳中心底最不愿面对的地方,怒火翻涌,指着温海叫到:“你!你!”眼看两人就要撕扯起来,还好唐长瑜和留宁及时赶到,赶忙拉开了两人。 画锦公主撒娇又生气地挽住唐长瑜的胳膊嚷道:“夫君,你看她,竟然敢这么对我,她还这么说我,你赶紧把她赶出去给我出气!我要去找我父皇告状!”唐长瑜向留宁使眼色,示意她赶紧带着温海离开,留宁捂住温海的嘴,想要悄悄离开,却再次被画锦公主拦住了去路。 画锦公主碍于面子和之前扮演的通情达理的形象,不好意思和留宁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瞪着躲在留宁身后的温海,伸出一直手臂拦住两人的去路,和两人僵持着。 唐长瑜横在两房人中间,把留宁和温海挡在身后,彬彬有礼地对画锦公主说:“公主,不好意思,刚才是温海冒犯了,长瑜在这里替她向公主赔不是了,温海只是心情不好,一时冲撞了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留宁也站出来帮温海说话:“公主,小海不是有意要冲撞您的,她一向莽撞,还希望您不要介意,多多见谅啊。” 温海有些不服,不愿唐长瑜和留宁为了她这样低声下气地道歉,还想要争辩,还好被留宁及时拦住了。画锦公主见两人都为温海说话,想着自己最近好不容易博了一个宽容大度、贤良淑德的好名声,不好再发火,可对温海今天的一言一行全部都记在了心里。 画锦公主佯装消了气的样子,微笑了起来,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对温海说道:“既然夫君和姐姐都为你说话,我也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一定是找夫君和姐姐有什么话说吧,那我就不打扰了,我还要进宫陪皇祖母呢。” 画锦笑着轻松地离开了,唐长瑜和留宁也带着温海来到了留宁的那间小院子,温海一路上都撅着嘴,十分不高兴地样子,一见没有外人了,便用十分厌恶的语气说道:“我就是看不惯这个画锦公主一副假惺惺的样子,之前给留宁姐姐你那么大的委屈受,现在又……” 温海实在有些小孩子脾气,留宁打断了她的话,笑笑,反而安慰起温海来:“没关系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不是过的很好么。”留宁看了唐长瑜一眼,眉眼中都带着笑意,又接着问道:“小海,你这么急匆匆又哭哭啼啼地来找我们,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易蓝怎么没陪着你?” 留宁这话一出,温海又嚎啕大哭起来,留宁和唐长瑜两个人怎么劝也劝不住,温海一边抱着留宁哭,哭湿了留宁的肩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整件事情,唐长瑜和留宁好不容易才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温海的父亲温世安之前答应了李家,把温海嫁给李明义,可温海一直不从,加上前段日子唐长瑜和李明义的事件,这段时期算是告一段落了,现在风波平息,温海没想到李家这么快就把聘礼送来了,更没想到本身对自己的想法还有些顾虑的父亲现在豪爽地答应了李家,告诉温海她说什么也要嫁,温海一时气急,凭借自己那点从林易蓝那里学来的三脚猫功夫竟逃了出来。 留宁努力安抚着温海的情绪,让她镇定下来,明白了事情的大意之后便问温海:“那你有没有告诉你蓝哥哥,他怎么说?” 温海一听这话哭的更伤心了:“我告诉他有什么用,他个榆木脑袋!十几年了,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就他自己不知道!他是不是傻啊!” 第二十八章 后知后觉 见温海哭得更凶了,留宁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唐长瑜,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抚慰温海的情绪了,唐长瑜苦着脸摊了摊手,又摇了摇头,好像是在告诉留宁:看吧,你们女人就是这么麻烦,这么难哄……留宁自然明白唐长瑜想说什么,恶狠狠地丢了个眼刀过去,唐长瑜心里抖了一抖,赶紧帮着安慰温海。 两人用尽全身的功夫劝说了半天,留宁一直保证说:“小海,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会帮你想办法的,保证不让你嫁给李明义,你一定能和你蓝哥哥在一起的。”连续重复了好几遍,温海才慢慢停住了哭声,眼睛红红的,认真地看着留宁,像溺水的抓住了救命稻草,终于看到了希望,满怀期待地等待着留宁说的办法。 还是唐长瑜先一针见血地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跟易蓝说过你喜欢他这件事?”温海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肯定地点了点头,又失落地要了摇头。 “到底有没有阿?”留宁和唐长瑜焦急又无奈,异口同声地问道。 温海更加沮丧道:“唉,我是没有明确说过,可你们也知道,这十几年来我一直像跟班一样跟着他,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也明里暗里不知道暗示他多少次了,我旁敲侧击的,已经说的够明显的了,这还不够阿!这种事情怎么好让我一个女孩子先说出口阿,多难为情阿。” 留宁被温海现在单纯的样子逗笑了,像对妹妹一样,为温海擦着眼泪,整理她哭乱的头发:“傻小海,这有什么难为情的,你去找你的蓝哥哥,告诉他你喜欢他,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不会对你无动于衷的,然后你们一起去见你爹,告诉你爹事实,你爹那么疼你,会顺着你的。” 温海扑闪着哭得水汪汪的眼睛,看看唐长瑜,唐长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留宁的话,温海又看向留宁,迟疑地问道:“真的吗?”留宁笃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冲温海笑了笑以示鼓励,温海得到了支持,开心的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响:“我走啦,放心吧,我一定会成功的~” 温海一路策马狂奔,赶到林易蓝在郊外的院落清园,林易蓝和明芙正陪着云卿看大夫,郎中正为云卿把脉,云卿的胎已经八个月了,养得极好,温海耐心的等着林易蓝把郎中送走,这期间她在心中忐忑地幻想了无数种可能性。 温海见终于没有外人了,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拉着林易蓝的胳膊让他正视着自己。 林易蓝被温海这突然其来正经的样子吓了一跳,问道:“小海,你干嘛?” 温海认真地凝视着林易蓝,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柔情与平静,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话终于要说出口了:“蓝哥哥,从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跟着你,十几年过去了,我确实一直跟在你身边,你带我看花游水,登山远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开心快乐,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只有你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嫁给你。” 温海终于鼓足勇气,把自己在心里说过千遍万遍的话说了出口,她自信地以为这十几年的感情是那样深厚牢固,可以胜得过一切苍白的语言。云卿想像着那样皆大欢喜的剧情,下一秒她的蓝哥哥会激动地拥抱住她,告诉她我也爱你,然后两人携手,一起面对长辈,最后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可生活却总不能如愿?? 林易蓝不可置信地放开了温海的手,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说道:“小海??你??我,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我只当你??” 温海深受打击,可她却没像从前一样,拉着林易蓝向他撒娇哭泣,当真正要面对残忍的时候,温海觉得自己无比坚强,温海颤颤巍巍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涣散又哀伤,语气毫无波澜,却带着乞求的意味说道:“蓝哥哥,你真的不喜欢我,不在乎我吗?即使我爹逼我成亲,我马上要嫁给李明义了你也毫不在乎吗?” 林易蓝一时语塞,觉得心中情绪翻涌,可更多的是心如刀绞的感觉,林易蓝不懂这种心痛的感觉究竟意外着什么,连忙向温海澄清道:“小海,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的,我们俩合得来,是好朋友,我一直把你当我的亲妹妹,把你当我的好兄弟,我自然不希望你嫁给李明义这等小人,你应该嫁一个更好的人,你??” “够了!”温海粗暴地打断了林易蓝的话,林易蓝的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尖刀刻在她的心上,什么亲妹妹,什么好兄弟,都不是爱人,不是遂她温海的心思,什么更好的人,可那个人不是她心心念念的蓝哥哥再好又有什么用。 温海心灰意冷地逃离了这里,她这次太丢人现眼了,温海在心中暗自神伤,不知道骂了自己多少次,现在的她只想赶紧跑掉,林易蓝第一次愣在原地没有去追温海,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等到云卿提醒他快点去追的时候,温海早就跑没了影子。 看着温海逐渐消失的背影,林易蓝第一次领悟到,原来爱情不是自己以为的怦然心动的甜蜜,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是这样痛彻心扉的领悟。林易蓝早已习惯了温海的陪伴,习惯了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的人,早已分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当温海把所有心里话都说出来的时候,林易蓝的第一反应是惊慌,是不知所措,他从未审视过自己的感情,也从未发现,原来在自己心中,温海占据的是那样重要位置,那样不可替代。 林易蓝以为自己对温海是习惯性的保护与疼爱,却到现在才终于懂得,他们早已不是单纯的友情,他是那样爱她。 林易蓝狂奔出去,发疯般寻找温海,他要向温海道歉,对不起,他领悟得太晚了,他要大声告诉温海,他是爱她的。 第二十九章 花容月貌 林易蓝一路从自己长安郊外的清园找到长安城,先是急匆匆地去了温家,温家还是如往昔般富丽堂皇,里面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林易蓝问过温府里的人,他们都说大小姐不见了,正在派人四处寻找,林易蓝看着这情形,觉得温海所言非虚。 林易蓝找遍了他和温海在长安城内常去的地方,找了赵楠家,甚至连已经废弃的留府都找过了,全都不见温海的踪影,林易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找到了唐长瑜那里,却依然是杳无音讯。 留宁很是惊讶地问林易蓝:“小海不是去找你了吗?你怎么会让她一个人不见了?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林易蓝早已是悔不当初,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竟让温海就此失踪,看着外面的天渐渐阴沉下来,林易蓝的心却悬到了嗓子眼,一股不安的氛围笼罩着他,心里有个十分焦灼的声音在告诉他:必须快点找到温海! 唐长瑜立刻派手下和林易蓝一起去找,自己也和留宁带人兵分两路,同时通知了赵楠留守长安,一旦温海回来或是温家有了什么消息,方便相互通知。 天越来越阴沉,好像马上就会下起瓢泼大雨,温海一个人恍惚地走在长安郊外的小路上,眼里噙着泪水,好像快下雨了呢,温海想着,不是都说一场春雨一场暖吗,可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呢? 走着走着,温海竟发现天黑了下来,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温海迷茫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无力感涌上了心头,为什么上天要如此作弄自己?温海一时想不开,看着这茂密的树林,有了想要上吊自杀的冲动。 不是都说女人的法宝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吗,自己哭也哭了,闹也没少闹,如果以伤害自己为代价,蓝哥哥是不是就会心疼自己。 不等温海找到上吊的地方,身边就出现了三个醉醺醺的男人,三个人晃晃悠悠,不怀好意地走到温海身边,温海能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酒气,看到他们阴沉的眼神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三个人用轻佻地语气说道:“小妹妹,干嘛想不开嘛,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跟哥哥说啊,哥哥保证让你快活。” 三个醉鬼**的笑声回荡在这片黑暗的树林里,温海害怕极了,撒腿就跑,根本辨别不清方向,嘴里绝望地叫着:“蓝哥哥,蓝哥哥,救命啊,救我!” 虽然温海身上有跟林易蓝学的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可怎么也敌不过三个大男人的围堵,温海很快被三个人追上,一个人牢牢地抓住温海的肩膀,肥硕的手抚过温海的脸庞,淫笑着说道:“什么蓝哥哥,绿哥哥,今夜只有你张哥哥。” “还有你孙哥哥。” “还有何哥哥。” 另外两个醉鬼也不甘示弱,一边说着话,一边也对着温海动手动脚起来,温海对眼前这张无限放大的油腻的脸感到恶心,冲鼻的酒气让温海快要丧失了理智,温海冲着对面的人狠狠踹了一脚,那人吃痛,反手就甩了温海一个嘴巴,喝醉酒的男人力道极大,这一巴掌扇得温海天旋地转,丧失了反抗的能力,嘴里一股腥味涌上,丝丝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另外两个人看领头的大哥竟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踹了,自然是要为大哥出气,一个人又重重地打了温海的肚子一下,温海吃痛,倒在地上,另一个人按住温海的双手,让她无法动弹,刚刚被温海踹过的那个男人笑眯眯地走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温海。 天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那个男人粗暴地撕扯开温海的衣服,迅速撕下一块布料塞住了温海的嘴巴,让她无法说话,温海的眼神渐渐变得绝望,三个男人在她身上放肆地抚摸,一个更是奸笑着摸着温海的脸蛋道:“妹妹,这就对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哥哥们会好好对你的。” 雨越下越大,温海已经分不清落下来的到底是天上的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三个人轮番粗暴地掠夺着温海的身体,还要忍受着他们的污言秽语,温海已经无法挣扎,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已经痛到麻木,只想一死了之。 三个人享受尽兴之后,便留下温海一个人躺在雨浇过的小树林里自生自灭,他们快活之后一走了之了,天已经蒙蒙亮了。 温海借着旁边下雨积水的水坑看到了自己狼狈的样子,她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了,她没有脸再见人了,她已经不是那个干干净净、纯洁无瑕的温海了,当温海的脑海中划过林易蓝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已经痛麻木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完整的自己,甚至已经是肮脏的了,还有什么机会妄言和她的蓝哥哥在一起。 温海敛了敛她破碎的、所剩无几的衣衫,扶着身边的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走去,依然是不知方向,温海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啊,离开,去哪里都无所谓,只是再也不要回到长安,再也不要面对自己熟悉的那些人。 走了不知多久,温海走进了一间破庙,这里的墙壁都是破败的,看起来已经荒废了很久,曾经是掌上明珠的大小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落至此,昨日夜里的一幕幕就像是噩梦般在温海的脑海里不停的回荡,温海看着这个荒凉偏远的地方,想着也好,自己就悄悄死在这里就好。 温海贴着墙坐下,用手臂环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腿,原来自己受了这么多伤,温海竟全然无知,温海的意识逐渐涣散,毫无意识地昏了过去,温海想着这样就好,自己就这样静静死在这里就好。 温海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失踪,长安城里已经乱做了一团,温海失踪了整整了两日,温家早就把长安城里找了个天翻地覆,温海作为李家未过门的媳妇失踪了,李家的面子也挂不住,帮着温家一起找人,林家和唐长瑜他们几个人呢更是责无旁贷,搜索圈扩大了一圈又一圈,依然如大海捞针一般。 终于在温海失踪的第三日,让留宁找到了她。 第三十章 失忆回忆 经过一场大雨,路上的脚印早已无迹可寻,就来温海的气味也跟着消失了。留宁带着的人经过了一片泥泞的小树林,找了大半天也不见温海的踪影,气温逐渐升高,天气闷热,走了这么多路,一行人有些疲惫,留宁便带着大家在一间破庙里休息。 留宁一走进去,一阵酸腐的气息便传入了留宁的鼻子,留宁没忍住,竟跑出去吐了起来。好不容易把这份恶心忍了下来,留宁的脸色有些苍白,走进去之后,留宁看见墙角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不知是死是活。 留宁小心翼翼,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移过去,留宁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身上穿着华贵的布料却不知为何被撕扯成了这样,露在外面洁白光滑的腿上面满是污泥和伤痕,神伤也混杂着泥和血的颜色,凌乱的头发已经结成了一缕一缕的,挡住了女孩的脸。 留宁的突然觉得这件破损的衣服有些似曾相识,心里暗道不好,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也不再小心翼翼地喊着:“姑娘,姑娘。”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留宁把那个女孩抱在怀里,撩开她的乱发,当温海熟悉的容颜出现在留宁眼前时,留宁如同身置冰窖,看着眼前的景象,留宁大约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她不能结束,为什么这样残酷的事情会发生在如此美好的温海身上。 温海已是气若游丝,呼吸若有若无,身子滚烫,可手脚却是冰冷。留宁把自己的衣服披在温海身上,不停地叫着温海的名字,掐她的人中,试图唤醒她。 温海的已是早已模糊,可是隐约中好像感觉到,有熟人找到了她,温海很努力地想要赶紧逃跑,可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任凭耳边的声音一直响着,自己也无法做出丝毫回应。 留宁看着温海这样奄奄一息的样子害怕极了,也顾不上自己的不舒服,丝毫不敢怠慢,赶紧把温海悄悄带回了自己那里。 事关重大,林易蓝、留宁、唐长瑜和赵楠都守在温海的病床边,他们还没有通知温家,也不敢找宫里的太医,只能找长安城里有名的大夫前来医治。 温海身上被打过的伤口和那些泥污都已经清洗干净,温海又变回了大家熟悉的干净美丽的样子,可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发紫的嘴唇紧紧抿着,好像在告诉所有人,从前的温海回不来了。 经过郎中的诊断,大家才知道,原来一切真的如留宁猜测那般,温海被人轻薄了。林易蓝无声地红了眼眶,双手紧握成拳,手上和太阳穴上的青筋早已爆出,悲伤、愤怒、自责、疼惜,太多感情纠缠在一起,林易蓝不知该如何发泄。 旁边的人只能拍拍林易蓝的肩膀,作为一种好友间的无声的安慰,继续听着郎中的诊断。郎中说:“姑娘淋了雨,又受到了惊吓和创伤,一时之间难以恢复,会有什么后遗症也未可知,眼下只有按时服药这一个办法,其他的只能靠病人自己。” 郎中还嘱咐道:“要格外注重病人的情绪,她受到了强烈的精神刺激,所以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所以必须要好好调养。” 林易蓝转头,深深地望向躺在床上的温海,郑重地点了点头。送走了郎中,把留宁、唐长瑜、赵楠三人也送了出去,此时此刻,林易蓝只想一个人陪着温海。 林易蓝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温海,她的睡颜安详,两人之间难得会有如此安静的相处时光,林易蓝不禁陷入回忆,以往,只要有温海在他身边唧唧喳喳地不停说话,哪里都会充满欢声笑语,林易蓝不禁抚摸温海的脸庞,在心底呼喊,温海,快点醒过来。 林易蓝一直守在温海身边,这一守就到了半夜,中间留宁近来过一次,说要替林易蓝守一会,让他去吃饭休息一下,可却被林易蓝拒绝了。留宁看着林易蓝一直紧紧地握着温海的手的样子,那份焦急与担心溢于言表,留宁也就没有再劝说他。 林易蓝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温海,看着她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脸上写着不安的表情,身体也跟着抽动着,林易蓝想要她平静下来,叫着温海的名字,可却于事无补,温海的嘴里模糊的叫着不要,不要,从噩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 温海虽然一直烧得意识模糊,可能感觉到她冰凉的右手上一直有一股温暖笼罩着,可梦里的她又回到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漆黑的树林,三个醉鬼交替出现的脸,自己父亲的脸,李明义的脸,温海陷入深深的恐惧不安之中,却无力挣扎,绝望中听见一个熟悉地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是她亲爱的蓝哥哥,温海好像看见眼前出现一大片光明,温海迫不及待地向前跑去,却落入了万丈深渊。 温海被这样的噩梦所惊醒,茫然地看着四周的环境,感觉有些熟悉,好像是留宁和唐长瑜的家,看到床边坐着那个熟悉的人,正紧张着自己,接着便落入了那人的怀抱。自己曾经多么想被他这样拥抱,温海无法形容,可此刻的她只想推开,她不再干净了,便也不再属于这样干净的怀抱了。可林易蓝的力量极大,紧紧地把温海圈在怀里,好像怕她再次消失一样。温海能感觉得到,有滚烫的泪水滴到了她单薄的衣衫上。 林易蓝就这样抱着他的姑娘,哽咽诚恳却又充满忏悔地说道:“小海,对不起,都怪我,怪我太傻,只一味习惯有你在我身边,却不知道我是那么需要你在我身边,我不开窍,不知道你喜欢我,更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才让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不管过去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一刻,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小海,我爱你,我会永远做你的蓝哥哥,以后一直和我在一起,让我照顾你好吗?” 温海使劲推开林易蓝,挣开了他的怀抱,茫然地看着林易蓝问道:“你是谁?小海是谁?蓝哥哥是谁?” 第三十一章 缓兵之计 林易蓝犹如受了雷劈一般呆滞,放开温海,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一样,看着温海,仔细打量,一字一顿地问道:“小海,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你不认识我吗?” 温海怎么可能会不认识林易蓝,即使忘掉所有,她也不会忘掉他最爱的人,可是她现在不想面对,或许是永远不想面对,温海茫然地摇了摇头。 可没想到的是,林易蓝却高兴一笑,揉了揉温海的头发,万分温柔道:“没关系,不记得了没关系,过去没那么终于,你是温海,我是林易蓝,我是你最爱的人,你也是我最爱的人,从现在开始,你记得这些就好。” 是吗?温海心里暗暗盘算,真的是这样吗?记忆里的林易蓝,并不是一个善变的人。这句自己等了那么久的话,是不是因为同情自己的遭遇才说出口?温海不敢再乱想,也不敢再说话,怕只要一开口,说出来的都是爱与想念。 温海还是那样茫然的表情,生生逼回了眼里的泪水,目光涣散而无焦距地点了点头,又缩回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林易蓝闭上了眼睛,眼泪悄然滑落,林易蓝却一无所知,沉浸在与温海的新生活的畅想之中。 林易蓝还在天真地想着,自己要怎么面对她父亲,怎么帮她退了婚,带她去哪里重新开始,带她去看风景,带温海去看她想看的,带温海去玩她想玩的,总之一切都依着温海,以补偿这么多年林易蓝享受的温海无微不至的爱。 林易蓝想到这里不禁嘴角上扬,失忆也许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温海也可以忘了过往的痛苦,林易蓝看着温海已经安睡,轻轻为她盖好被子,走出了房门,他要趁着温海睡着的这个时候,和唐长瑜他们说一下现在的情况,并且合计一下下一步的计划,林易蓝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使作为林家的独子,他也愿意抛下所有和温海远走天涯。 林易蓝简单地向几人交代了事情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人坐在这里,可满心记挂的都是温海,不过半个时辰,林易蓝便坐不住了,端了药回到了房间里,却发现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林易蓝立马摔了药碗,跑到床前,伸手一探,被窝里已经丝毫没有温海体温的热度,林易蓝怕极了,怕温海再次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怕温海再次受到残忍的伤害。林易蓝慌张地跑出了屋子,一直在大喊着:“温海!小海!你在哪!” 留宁、唐长瑜和赵楠都被林易蓝的呼喊的声音引来,林易蓝颤抖地抓住留宁的胳膊,眼睛瞪得很大,喘着粗气说道:“小海,小海,她不见了!不见了!留宁姐,怎么办,怎么办!” 林易蓝无力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握拳用力使劲捶打着地面,丝丝血红滴落,唐长瑜和赵楠费了好大的劲才扶起他来,让他稳住心神。 还是留宁反应过来得最快,她脱口而出地第一句话便是:“小海一定没有失忆,她不想面对我们,她把咱们都骗了!”唐长瑜和赵楠惊讶地看向留宁,他们没有这样的猜测,甚至不敢相信,可林易蓝垂下了头,用双手懊恼地拍着自己的头说道:“一定是这样的,留宁姐说得没错,我这么了解小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真蠢!我该死!” 留宁不知如何安慰林易蓝,此时的他已经丧失了理智,没了主心骨,拿不出任何意见,可当务之急他们必须赶紧找到温海,至少要保证她是安全的。 留宁冷静地分析道:“我们必须赶紧找到小海,小海没失忆,只是想躲开我们,所以即使我们其中有任何人找到了她也不要着急,小海跑了没多久,也没多少地方可以去,易蓝,你去温家找,赵楠,你去城门打听消息,我和长瑜分头在街上找,咱们分头行动,必须赶紧找到小海。” 林易蓝强打起精神,来到温府门前,说来也有些奇怪,虽然林易蓝和温海一直交好,可自己却从未上面拜访过,自己的父亲是大将军,温海的父亲是丞相,古来都说将相和或将相不和,可却没有如两家父亲这般,客气,以礼相待,却毫无利益联系,也无任何姻亲关系。 林易蓝收起杂乱的思绪,现在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林易蓝客气地通报了姓名,又问道:“你家大小姐温海可在家中?” 天气燥热,看门的家丁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道:“是阿,小姐刚回来,没什么事就快走吧,我们家小姐岂是你这种人能打听的。” 林易蓝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还好温海是回了家,也没被看门的家丁的态度惹怒,依然很适合恭敬道:“麻烦您帮我同传一声,我想见您家小姐一面,有很重要的话告诉她。”说着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锭银子塞进家丁的手里。 家丁接了银子喜滋滋地跑进去为林易蓝传话,可林易蓝等到的却是温海的拒绝,林易蓝百般哀求家丁再通报一次或是直接放自己进去,却被家丁不耐烦地推搡着赶走,林易蓝终于失了耐性,两三招就把家丁打趴在地,闯了进去。 林易蓝不知道温海住在哪个房间里,遇见房间就把门踹开看里面是不是住着温海,遇见丫鬟仆人就问你家小姐住的房间在哪,模样极其凶神恶煞,终于找到了温海的房间,可大门从里面被反锁了。 林易蓝使劲拍着温海的房门,大喊着:“小海,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我有话想对你说,你快点出来!” 可回应林易蓝的却是一片沉默,林易蓝见温海没有回应,便在温海的门前跪了下来,双手郑重举起发誓道:“小海,今天我林易蓝跪在这里向你,向天发誓,我林易蓝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我不在乎你曾经经历过什么,我只想和你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我林易蓝这辈子非你温海不娶!” 林易蓝这惊天动地的表现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温海的父亲温瑞安已经亲自带着府中的护院前来。 只听门里传出温海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蓝哥哥,你走吧,我不爱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第三十二章 自毁容貌 温海这话说完,林易蓝便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用力踹门,想要把门踹开冲进去,却被赶来的温世安和护院拿住,竟有男人在自己女儿即将大婚之前潜进府里大闹闺房,还说出那样**不堪的话语,温世安的面子自然挂不住,温世安又气又恼,把束手就擒的林易蓝五花大绑,亲自押送回了林将军府。 温世安在林后玄面前自然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懑,林后玄不可辩驳,一个劲地给温世安赔不是,也没换来温世安的一点笑脸,林易蓝跪在地上,紧张的望着地面,不敢说话,哪知温世安不依不饶地数落了自己很久,才愤然离去。 温世安走后,林后玄并没有让林易蓝起身,而是怒视着他,继续数落道:“易蓝!你实在是太给咱们林家丢脸了,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温家不干好事,你还敢私闯温府,在他们家大小姐的门前乱喊乱叫,你这传出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放!” 林易蓝本来就因为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心烦意乱,加上刚才温世安添油加醋地大肆宣讲,林易蓝早就是一肚子的火,加上自己的父亲刚才的一顿数落,林易蓝备感不平,和父亲顶起嘴来:“你就知道你的面子,从来都没有考虑过我!我想要建功立业成就一番的时候你不给我机会,一直让我活在你的光芒庇护之下,我不想要功名利禄,只想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游历大好河山的时候你又来阻止我,要我继承家业,你就知道数落我,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林后玄也是个火爆脾气,让林易蓝这么一说,反手甩了他一个巴掌怒斥道:“逆子!逆子!你是我们林家的独子,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却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林易蓝平日里温文尔雅,可这脾气上来了,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站起来就向门外走去,根本不顾父亲的阻拦和感受,只撂下一句:“你们林家的家业我不稀罕!” 林易蓝从此的生活便像是堕入了泥淖,每天喝的烂醉,宿眠于花街柳巷,终日里的事业只剩下了寻花问柳,在收到温海要成亲的喜帖之后,便更加变本加厉,竟和一个个风尘女子当街调情,不论是林家派人来劝,还是唐长瑜他们来劝,都根本劝不住他。 同时收到温海要成亲请帖的人还有留宁、唐长瑜、赵楠、明芙还有云卿,云卿即将到达临盆之期,就没有列席婚礼,留宁一直想去找温海问问怎么回事,却一直被温海拒之门外。 温海回家以后就一直情绪十分平衡,没有什么喜乐,没有什么低落,对父亲的话唯命是从,甚至对林易蓝那日来大闹温府,温海都淡然的几个字带过,没有解释什么,对于这样听话的女儿,温世安感到有些怪异,十分不习惯,却也为女儿的听话懂事倍感欣慰。 直至温海出嫁的前一天,温海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眼前摆着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和一把磨得锃亮的锋利的匕首。 温海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用手抚过自己的脸颊,这世上,若不是真心的爱,哪个男人会不在乎女人的容貌呢?明日,她就要嫁为人妇了,即使自己已经再没有资格谈嫁给心爱之人,她也希望自己能一个人,坚守住自己的内心,只为她的蓝哥哥一个人守着。 温海拿起匕首,轻轻放到自己的脸上,一阵冰凉的触感传来,刀锋折射出银色的光芒,锋利,凛冽,可温海似乎已经对一切都没了感觉,只在心底残存着,想起林易蓝的一点点温热。 温海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只一瞬间的用力,刀锋划过温海白皙的皮肤,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鲜红的血液汩汩而出,温海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带血的匕首被丢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海别过脸来看镜子,右脸颊的伤痕触目惊心,血还在滴滴答答地流着,温海的手颤抖的去摸早已准备好的纱布和金创药,把药敷到脸上,又是一阵刺痛传来,温海更加用力的紧咬嘴唇,这个伤害自己的过程中她没有喊一声痛。 温海反而觉得大婚之前的这个夜晚是自己这些天来睡的最安稳的,虽然对自己残忍,可温海觉得很踏实,没有噩梦,没有来自父亲的压力,只有那一幕幕,自己曾经和蓝哥哥度过的美好时光,梦里的笑声那样真实动听,带着温海重温那些年的快乐与幸福,也在第二日,带着温海走向更加残酷的未来。 大婚之日,李府里熙熙攘攘地挤满了前来道贺的人,李明义的父亲李建琪和温海的父亲温世安都忙着招呼可人,笑得嘴要咧到了耳根,褶子一道一道的,温海和李明义举行过拜天地的仪式之后就被送入了新房。 留宁目睹着整件事情的发生,却无力阻止,环顾四周的宾客,他们也没有找到林易蓝的身影,温海也对此感到庆幸,不然她真的会害怕,自己会忍受不住,冲到林易蓝面前,不顾一切地任性地让他带她走。 酒席间觥筹交错,唐长瑜和赵楠那边也不时会有人端着酒杯前来请求结识或是敬酒,两人忙着应酬,留宁就和明芙商量着,让两人给自己打掩护,自己悄悄溜进李府的**新房去找温海,留宁一直把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当妹妹看,所以实在不想看她因为这样的决定未来不幸福,有很多话想说。 留宁悄悄告诉了唐长瑜自己的计划,唐长瑜点点头表示配合,留宁和明芙很顺利地来到了新房,环顾四周,再三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留宁和明芙两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却看见坐在床上的温海已经掀掉了盖头,像一座蜡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三十三章 风起云涌 温海被来人吓了一跳,原以为是李明义进来了,想着这一切总是要来的,早就已经做好了迎接一切后果的准备,心里反倒是坦然了不少,可没想到进来的却是留宁和明芙,温海赶紧捂住脸转过去背对着她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留宁和明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温海执意不肯看看她们,留宁使劲扳直温海的身子,让她看着自己,温海颓然,放弃了抵抗,留宁拿掉温海放在脸上的双手,看到的是温海满眼的颓然。火红的嫁衣穿在温海的身上,暖色的烛光映衬着这张原本清秀的脸庞,可那道疤痕却在此时显得分外丑陋狰狞,紧紧的吸引着人的目光。 留宁和明芙看着温海颓然的样子,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温海隐藏了这么多天的热泪汩汩而下,扑进留宁的怀里,放声哭泣,留宁轻抚着温海的后背,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却没办法不心疼这个视如亲妹的朋友,上天给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多了,留宁也跟着落下泪来,明芙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也是红了眼眶。 还是温海先停下了眼泪,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选择面对:“留宁姐,明芙姐,现在我不美,不干净,我另嫁他人,不敢再奢望些什么,我只能自己守住我自己,所以请你们一定要帮我,帮我照顾好蓝哥哥,不要,不要让他再……” 虽然这些日子里温海足不出户,可长安城就那么小,王公贵族的八卦也就那么多,温海还是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知道了林易蓝这些日子里做过的事情,曾经的大将军之子的风流韵事,自然是被传的沸沸扬扬,温海自然知晓林易蓝是因为什么,心痛不已,没办法再接着说下去。 留宁和明芙会意地点了点头,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温海知道是李明义来了,示意留宁和明芙赶紧从窗逃走,这一别,再见不知会是何年何月,留宁不舍地望向温海,温海果断地推走了两人。 李明义推门进来,温海还是如刚才那般摘了盖头静坐在那里,李明义喝的摇摇晃晃地站的有些不稳,隔着老远看见温海坐在那里,一笑道:“娘子,怎么自己把盖头揭了呢,你这就等不及了吗,夫君来了。” 说着朝温海摇摇晃晃走去,李明义之前虽然没有见过温海,可听说过温家大小姐,虽然脾气有些刁蛮任性,可是生的极为清秀,肌肤胜雪,性格古灵精怪,十分惹人喜爱,加上家世显赫,李明义觉得自己找了一门好亲事,还是满心欢喜。 李明义怀着这份欢喜走到温海的面前,却发现这女子虽如传说中般肤白貌美,可脸上除了那精致的五官,竟还有一道长长的,丑陋的疤痕,李明义完全不能接受,十分震惊地指着温海的脸,一边后退一边说:“你,你,你,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温海轻巧一笑:“我自己划花了自己的脸,我虽然和你成亲,可我并不爱你,从此我们只有夫妻之名,你过你的生活,你想找什么样的女人,娶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会过问,所以你也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 李明义在心里盘算着,本来以为自己娶了这样丑陋的女人是自己吃了亏,可没想到这温海开出的条件竟这样简单,说到底还是自己占了便宜,何乐而不为呢?再说面对一个已经毁容了的女人,李明义实在提不起任何兴趣,便也欣然答应,自己也乐的逍遥快活,从此便不再多理会温海。 留宁和明芙趁着夜色,沿小路悄悄溜出李府,没想到唐长瑜和赵楠已经等在半路等着接应他们了,四人一起回府,没想到刚刚回去便接到了来自林易蓝清园的下人的禀告:云卿要临盆了! 四人不敢逗留,赶紧骑马往清园赶去,到了的时候已经快要清晨了,四人匆匆往云卿的房间赶,路上听着下人的回报:“产婆和大夫都已经请来了,可云卿痛了整整一晚都没生出来,大夫反复检查过,并不是什么胎位不正或是其他常见的问题引起的难产,是因为愁郁难解,郁结于心导致的气血不足,所以难产。” 留宁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就要往产房里冲,中原的人对产妇生子这些事情有些忌讳,可留宁却不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哥哥不在身边,只有她能替哥哥守护好心爱之人。 留宁冲进产房,坐在云卿的床边,紧握着云卿的手,云卿的嘴里一直呼唤着留彬的名字,一次次使力,却越来越使不上里,留宁安抚云卿,给她加油打气:“嫂子,你放心吧,你会没事的,你们母子一定会平安的,等你平安度过这一劫,就能见到我哥了,你要加油啊。” 云卿一次又一次使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像要飞起来似的,重新飞回到那片草原,回到留彬身边,云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只听到身边的人激动的声音:“用力!再用力!头终于出来了。” 云卿的本能反应就是接着用力,抓着留宁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留宁的皮肤,使尽自己浑身最后的力气,终于听到了身边的人激动的声音:“生了!生了!是个男孩!” 当听到婴孩的第一声啼哭的时候,留宁和门外焦急等待的三人终于如释重负,云卿累的筋疲力尽,微微一笑,便没了力气,云卿觉得自己的灵魂在抽离自己的身体,自己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消散,眼前一片混沌污浊,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 当众人还停留在新生命出生的喜悦之中时,留宁去看云卿,没想到云卿已经昏了过去,留宁大惊失色,赶紧喊产婆和大夫,大夫为云卿号脉,产婆掀开盖在云卿身上的棉被,只见下面殷红一片。 产婆受到了惊吓,颤颤巍巍地喊道:“云……云卿姑娘,她,她,血崩了!” 第三十四章 从天而降 留宁着急,却无计可施,只能紧紧抓住云卿的手,希望给她一些力量,虽然只是微不足道,无计可施。留宁恳求大夫:“求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有事,只要您能救她,您想要多少银两都可以,您要什么珍惜药材我们都有。” 大夫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给云卿灌下了一碗参汤,又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针灸的工具,一边为云卿施针,一边吩咐留宁:“你跟她说话,不要停,努力唤醒她的意识。” 留宁不敢怠慢,却有些慌乱,前言不搭后语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约是对云卿说了很多她和留彬度过的美好时光,还有将来他们会和他们的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留宁心里默念祈祷,云卿一定要好起来,又不禁奢望,要是这时候哥哥能在该多好。 云卿苍白的脸上沁出细汗,眼皮微动,好像终于有了些反应,大夫松了一口气,告诉留宁:“云卿姑娘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她的身体还很虚弱,还需要好好静养。” 留宁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对大夫千恩万谢,送走了大夫,其他人也进来看过了云卿,留宁一直守在云卿身边,代替她的哥哥等着云卿醒来。 夜深人静,云卿还在睡着,留宁坐在摇篮旁边,留夏被奶娘喂了奶,留宁哄着他睡着了,正在轻轻摇着摇篮,满眼的宠爱和疼惜,一副慈母的样子,唐长瑜轻轻推门进来,看到这和谐的一幕,心中一暖。 唐长瑜放轻脚步走到留宁身边,生怕惊扰了这一份温馨的宁静,唐长瑜从背后抱住留宁,留宁没有回头,微微一笑,双手握住唐长瑜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唐长瑜感受到留宁的回应,将头放在留宁瘦削的肩膀上,唐长瑜最喜欢这样从背后抱着留宁,好像把全部世界都抱在怀里,踏实,而温暖。唐长瑜在留宁耳边轻轻地说着:“阿宁,我们也生个孩子吧。” 唐长瑜说话的热气扑在留宁的脸上,留宁的脸色微微泛红,唐长瑜凑向留宁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留宁娇羞地把唐长瑜推开,一边往门外推一边娇嗔低声说道:“你干嘛呢,赶紧去休息吧,我在这陪着嫂子。” 唐长瑜无奈被推到了门口,在留宁的额头上留下浅浅一吻,在留宁的一再坚持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留宁坐在云卿的床边,不知过了多久,劳心劳力的这么多天的留宁竟累的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地趴在床边的留宁感觉有人给自己披上了一件衣服,留宁努力让自己挣开眼睛,看见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大吃一惊:“哥!”留宁清醒了大半:“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应该在突厥王城吗,你私自进京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留宁以为自己还在做梦,碰了碰留彬,却发现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本来是期望这种时候哥哥能守在嫂子身边,可真的来了自己又有点不知所措。留彬这次进京没有提前告诉留宁他们,本来是想给云卿一个惊喜,没想到快到长安的时候听到了云卿生命垂危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加速赶来,好在是有惊无险。 留彬看着妹妹一脸着急的样子,便也不再隐瞒,淡然一笑道:“你哥我还没那么蠢,给自己扣一个藩王私自进京的罪名,我进京是顺理成章的,我这次是以亲自押送一批突厥军马的名义进京的,皇上批准了。” 留宁松了一口气,又感慨说:“突厥军马何其珍贵啊,咱们草原上都看作宝贝一样,你竟然舍得用来进贡,大唐盛世和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突厥军马在这根本没有草原奔跑,也没有用武之地,皇上还真是什么好要什么。” 留彬看留宁还是这么口无遮拦放肆地讲话,不禁为自己这妹妹捏了一把汗,都嫁为人妇这么久了了还这么不成熟,幸亏是在自己面前这么数落天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忘了不久之前皇上是怎么对付他们兄妹了,自己这妹妹还真是不适合在天子脚下生活。 留彬真是从小到大为自己这妹妹操碎了心,低声数落道:“你这丫头,又不会说话了,皇上雄心壮志,不一统天下不会甘心的,这批骏马不会没有用武之地的。”说着留彬的眼光投向躺在床上熟睡的云卿,眼中盛满了心疼与想念:“再说了,为了你嫂子,让我做什么都行,什么军马,王位的,我都不在乎。” 留宁佯装嫌弃哥哥道:“咦,哥你真是太肉麻了,我算是白为你担心了。” 留彬笑着敲了敲留宁的头,把她往外赶:“好啦,哥也心疼你,你快去好好休息吧,我知道你为卿卿的事情操心了,我看你这几个月又瘦了,脸色也不是很好,是不是长瑜不好好照顾你,等哥明天修理他。” 留宁放心地把云卿交给哥哥,做了个鬼脸:“才没有呢!”便笑着跑出了门去。真是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留彬暗自摇头,关好了门,留彬坐到了云卿身边。 留彬看了看云卿床边的摇篮,里面两人爱情的结晶正静静地睡着,小婴儿睡的很是安稳,不哭不闹的,很是惹人喜爱,云卿睡的也很安稳,气息平稳,只是脸色还稍显苍白,心累身累了这么多天,留宁特意在她的药里加了些安神的草药,让云卿好好休息一下。 留彬一只手牵着云卿的芊芊玉手,一只手握着儿子紧攥着的小拳头,一家三口难得团聚的欢愉在留彬的心口蔓延,即使其他两人对现在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可留彬依然相信三人之间会有心电感应,他们也与自己一样徜徉在幸福里。 留彬难以按捺心中的激动,就这样守着妻子和儿子一夜,竟毫无睡意。 云卿好像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云卿累的浑身无力,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努力地睁开眼睛,却没想到,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留彬。 第三十五章 觥筹交错 云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还停留在刚刚美好的梦里,那个梦里有家,有留彬,有他们的孩子,有笑声,有幸福,没想到这一切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云卿的意识已经清醒,她很快便反应过来,这里是长安城,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人,本不该属于这里。云卿眼里的柔情更多的变为了深深的担忧,挣扎着想起身,奈何身上却没有力气,只能紧紧抓住留彬的手:“夫君,你怎么会在这里?!私自进京可是大罪!” 云卿果然是最关心自己的,留彬心里暗自甜蜜,更多的却是心疼,云卿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关心自己。 留彬握住云卿的手,她的掌心还残留着一片薄薄的冷汗,那是她曾与死神和命运搏斗过的痕迹,留彬轻抚云卿额前的碎发:“放心吧卿卿,我是打着进贡的借口进京的,是皇上准了的,只是,我并不能陪你太久。” 云卿理解的点了点头,凝视着留彬的眼睛,这种久违的幸福感笼罩着云卿,留彬弯腰轻吻云卿的额头:“卿卿,你辛苦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我真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云卿淡淡一嗔笑:“说什么傻话呢。”留彬把孩子抱到了云卿身边,云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孩子正在安稳的熟睡,虽然还是个小孩,可云卿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英武,只是面容不似那般阴柔,五官更加挺拔英气。 云卿高兴地一遍遍重复着留夏的名字,留彬的左右手分别牵着这辈子最重要的人,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可留彬不敢过多停留,这一家三口只度过了一个晚上的幸福时光,第二天一早,便匆匆进了宫觐见皇上。 晚上,皇上自然是要设宴款待留彬,为他接风洗尘,留彬想要低调,可皇上却很大肆铺张,有意无意之中,落下了一个皇上偏袒突厥王,对突厥王恩宠有加的说法。 李世民邀来了文武百官,他们携着女眷与公子前来,宴席设在御花园的玉液池旁,在这夏日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清凉,四处悬挂着灯笼,把这黑夜照的犹如白昼一般,上等的佳肴美味、陈酿好酒摆满了桌子。 留宁本是不想来参加今天的宴会,一来,自己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二来,皇室宴会画锦公主必是要参加的,自己的身份就稍显尴尬,留宁也不愿让唐长瑜夹在中间为难。可是偏偏皇上下给英国公府的帖子中有自己的名字,三人同行是不可避免的。 三人乘马车前往皇宫,唐长瑜一路上都闭着眼睛假寐,时不时悄悄睁开眼睛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留宁,留宁正被画锦公主拉着看车外的风景,画锦公主很是兴奋,从小长在深宫之中的公主,很少会有这样的机会这样靠近长安百姓,和百姓这种平凡的生活。 没过多久到了宫门口,三人下车,画锦公主很是自然地挽上了唐长瑜的胳膊,又转头面向最后一个下马车的留宁,笑着招招手道:“姐姐,快走啊。” 留宁一下车就看到两只挽在一起的手,心里如针扎般刺痛一下,眸中的柔光黯淡了,勉强笑笑,点了点头,便低下头只看地面,向两人走去。 留宁的一切表情唐长瑜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里是皇宫,自己又是名义上的驸马,实在不好如此驳公主的面子,可唐长瑜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良心,还是向后退了一步,硬生生地推开了画锦公主。 画锦公主表面没什么变化,好像唐长瑜的做法丝毫没有扫她的兴致,画锦公主反而高兴地跑向留宁,亲昵地挽住留宁的胳膊,带着她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一个个高大的宫室,外人看来,画锦公主和留宁,俨然一副亲姐妹的样子。 不过多久,三人到达宴会的场地,人已经来了大半,皇上和婉燕已经在上席坐好了,赵楠和留彬都已经入席了,留彬作为突厥王获得了最高的礼遇,独自一人坐在了皇上右边的下席,赵楠的旁边空了一个座位,唐长瑜再一次陷入为难,留宁径直走向赵楠身边,吓了赵楠一跳:“嫂,嫂子,你这是干嘛……” 留宁没理会赵楠,冲着唐长瑜一笑,好像是在告诉他,没关系,赵楠顺着留宁的目光看去,立刻恍然大悟,在心中升起一阵怒火为留宁不平,唐长瑜和画锦公主一同入席,并肩而座。 没过多久,宴会便开始了。 皇室的宴会都是大同小异,优美的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美丽动人的歌姬翩翩起舞,王公贵族们趁着这样的机会结交权贵,攀龙附凤。 留宁坐在席上深感无聊,一开始的时候还和赵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后来赵楠被一些权贵缠住了,留宁便连聊天的人都没有了,心里烦躁又吃醋,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以夫妻的名义坐在一起,留宁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留宁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转眼间几个酒壶就空了,留宁的酒量不是很差,也不是很好,不知不觉间头有点晕了,留宁不敢再喝,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宴席间的人。 皇上依然高高在上,身边有美人相伴,婉燕和皇上有说有笑,留宁有的时候会有些羡慕,一个帝王有后宫佳丽三千,却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婉燕一个人,留宁又不禁摇头,皇上是站在权力巅峰的人,他有权利支配自己所有的情感,而长瑜不同,他有时不得不屈从于自己的命运,比如说现在。 留宁又把目光投向了离皇上最进的哥哥,留彬正在自斟自饮,留宁只觉得哥哥孤独的样子和自己一模一样,心里牵挂着云卿和留夏。哥哥淡然的样子好像再说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皇上现在表现出的这种对突厥若有若无的偏爱和当初让留彬远赴突厥的决绝态度实在要不一样,让所有想要攀附留彬的人一直处于观望状态,他们实在猜不透皇上的态度,怕一步走错步步错,不敢轻举妄动。 留宁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对面,却发现唐长瑜也在凝视着自己,一旁的婉燕好像正在和谁家的小姐客套着说话,无暇顾及身边的唐长瑜。 唐长瑜的眼睛扫过那几个还没被收走的空酒壶,又看着留宁有些微红的脸,多想不顾一切带留宁逃离这样的场合,再也不要出现在这种让她不开心的地方,可是,唐长瑜总有太多顾忌,君威难测,皇命难为。 留宁看着唐长瑜,感觉到唐长瑜的灼热眼神,带着警告与疼惜,留宁别过头去不再看唐长瑜,画锦公主也不再和身边的人说话,一个劲的缠着唐长瑜,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着皇上的面唐长瑜也不敢再将公主拒之千里之外,只能敷衍着。 唐长瑜和画锦公主坐的离皇上和婉燕不远,画锦公主亲自倒了一杯酒给唐长瑜,亲自递到唐长瑜嘴边,冲他甜甜一笑,示意唐长瑜喝下去。唐长瑜想要自己接过杯子自己喝下这杯酒,可画锦公主却执意要喂唐长瑜喝下这杯酒:“夫君,你喝嘛。” 唐长瑜瞟到皇上和婉燕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这边,留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了头,唐长瑜真是左右为难,还是接下了画锦公主这杯酒,喝下之后冲画锦公主淡淡一笑,不敢侧头看留宁的表情。 赵楠低声嘟囔着:“这该死的长瑜,是软骨头还是没手!嫂子你别生气,回家我帮你教训长瑜。” 留宁没有说话,低下头苦笑一下,没有说话。 婉燕暧昧一笑,用附近的人恰好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公主和驸马还真是恩爱呢,皇上,看的臣妾都好生羡慕呢。” 李世民也得意一笑,接着婉燕的话说下去:“是阿,年轻人真是好啊,朕这女儿有些刁蛮任性,也是难为驸马爷了,这么包容爱护她。” 唐长瑜没有说话,低头笑笑向李世民点头示意,表示感谢。 婉燕又笑着说:“画锦公主什么时候为英国公添上个一儿半女的,你们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圆满,你们小夫妻才能更幸福。” 画锦公主冲婉燕一笑,眼中传递的信息太多似乎只有他们才能读懂,画锦公主举起酒杯,向留宁遥遥举杯道:“我们夫妻能过的这么幸福还是多亏了有宁姐姐在,宁姐姐一直对我和夫君关爱有加,宁姐姐,我们干了这一杯酒,愿我们的生活越来越好。” 留宁没想到在宴会快要结束的时候画锦公主会有如此举动,本来留宁的一言一行都十分低调,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坐在这里,这下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留宁身上,不少人认出了这个姑娘就是那日在留府前掀起风波,被画锦公主宽容接纳的女人。 留宁硬着头皮举起酒杯,一时有些慌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第三十六章 归遗细君 ??留宁还是很快稳住了心神站了起來。刚才的酒已经喝到了微醉。猛地一站有些头晕。唐长瑜担心地看向留宁。可留宁却一副沒有事情。所有委屈都要自己扛下的样子:“姐姐都是承蒙妹妹的厚爱才能过上这样的日子。今后还要靠妹妹。姐姐才能得一安身之处。” ??留宁的话句句忍让谦和。画锦公主似乎很满意留宁的回答。两人遥遥举杯。留宁刚想要喝下这杯酒。就被唐长瑜按住了。 ??唐长瑜从留宁手中夺过酒杯。喝下了这杯酒。可留宁不能喝。留宁喝了就代表她承认了画锦为她设定的角色。她就是那个插足夺爱。心机颇深的小人。。 ??唐长瑜对着众人亮了一下空酒杯。一把将留宁揽进怀里。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众位可能有所不知。这位是突厥王的妹妹。老突厥王的义女。突厥公主。留宁。是我唐长瑜早在三年前就在突厥明媒正娶的夫人。” ??唐长瑜的目光平静的扫过所有人。从前许多拉拢公主。拍公主马屁的人都面露尴尬之色。原來这才是明媒正娶的正牌夫人。虽然皇上曾下旨意说二人不分大小。原以为是公主大度。沒想到却是为了掩盖自己女儿才是妾室身份的事实。 ??留宁感受到唐长瑜的臂膀结实有力。。虽然不合时宜。可留宁的心里还是窃喜了一下。一股温暖萦绕在心头。 ??留宁还是下意识地去看画锦公主。不管怎么说。画锦公主在表面上对自己还是很好很客气的。留宁又转头去看皇上和婉燕。他们的表情还是如常。留宁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李世民很是自然地举杯:“來。朕再敬你们小夫妻一杯。长瑜能让画锦和留宁在你面前平分秋色。当真是不容易。若是家家都有你这样的好夫君治家。朕何愁治不好国啊。” ??唐长瑜和留宁也举起酒杯回敬皇上。唐长瑜谦虚道:“。” ??李世民的话是在为皇家挽回颜面。看表面上唐长瑜是对画锦公主千好万好。可现在看來不过是对画锦公主身份的顾忌。聪明的人都能从唐长瑜的话中听出他对二人的偏颇。而在场的这些人。都是耳聪目明的精明之人。 ??李世民的这一杯酒带动起了一个敬酒的热潮。前來给唐长瑜和留宁敬酒示好的人络绎不绝。原本即将结束的宴会似乎又达到了一个新的高潮。 ??留宁的酒本來已经喝到了酒量的顶峰。可是面对这一杯杯递來的酒。留宁还是喝的一滴不剩。唐长瑜本是想为留宁挡酒。可留宁看着同样递到唐长瑜面前的酒杯。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果断地拒绝了。为了唐长瑜的身体。也为了自己不给唐长瑜丢人。 ??留宁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可还是要让自己稳定下來。陪着笑脸。与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谈笑风生。留宁焦灼地等待着。终于盼到了散席的时刻。 ??因为一时受了冷落。画锦公主一个人喝了不少闷酒。走路跌跌撞撞的。让唐长瑜扶上了马车。一上车便倒在了唐长瑜的身上。唐长瑜若是推开。她便重新倒进他的怀里。 ??虽然知道是逢场作戏。可留宁依然不愿再看。别过头去装睡。 第三十七章 公主怀孕 留彬只在长安待了短短三天就离开了,依然是皇上亲自相送的最高待遇,让不少大臣羡慕得红了眼睛。 留彬离开的前一晚,云卿和留彬一起哄睡了留夏,这是这对小夫妻在短暂的团聚之后,唯一疏解离别之苦的方法,留彬多想一直一直陪在云卿身边,照顾她出月,照顾他们的孩子长大,可是事与愿违。 云卿安稳地躺在留彬的怀里,丝毫没有提起要跟留彬回突厥的事情,她知道留彬宁可残忍地让两人饱受相思之苦的煎熬,也不愿她从长安的火坑再跳入突厥的火坑,从此过着受人监视压制的日子。 云卿只想再多贪得无厌地享受一会两人的二人世界的安宁温馨,等到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她就把孩子托付给留宁和唐长瑜,然后打点好一切,悄悄离开长安,不顾一切。 一个月以后,云卿的一切生活都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云卿把留夏带到了留宁那里,依依不舍地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对留宁千叮咛万嘱咐的,‘交’待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情。 留宁对这个小侄‘女’喜欢的很,可毕竟没有为人母的经验,十分紧张,一条一条地记录着云卿说的话,不敢有丝毫怠慢。留宁心里不止紧张留夏,至少她可以保证在英国公府留下能受到很好的照顾,可是她更担心云卿的安危,去突厥的路遥远而且充满危险,而且马上就要入秋了,天气就要转凉了,云卿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会任何武功,留宁实在不能放心她一个人去。 留宁执意要陪云卿一起走,可云卿指了指自己只有几件衣服和足够银两的行李,向留宁保证:“放心吧,我不会引起什么歹人注意的,我也有防身的匕首,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留宁还是不肯,唐长瑜和赵楠每天都要上朝无法‘抽’身,只有她能够保证云卿的安全。两人一番讨价还价,云卿终于妥协,留宁也做出了让步,留宁只送一半的路程,送到‘玉’‘门’关,之后便是突厥境内,到时候再派人通知留彬,自然会有人来接应云卿,留宁也不必再担心。 两人定在三日后出发,云卿便暂时住在了这里,明芙也跟着搬了回来。 夜晚时分,夏的余热还没有散去,依然蝉鸣蛙噪,惹人烦躁。云卿一个人走出英国公府,来到了旁边已经废弃了的留府,自己在长安城里最熟悉的地方,那是他们曾经的家,却再也找不回的幸福。 云卿曾经听说有人把这间宅子买了下来,本来只想站在‘门’口远远地看一眼,却发现‘门’外根本没有人把守,云卿试探着走进去,却发现里面依然是原来荒芜一片的样子,云卿不知道自己听到的传言是不是真的,还是决定走进去看看,见里面并没有人住,云卿便越发大胆地溜达起来。 云卿一边走着,不知不觉之中就红了眼眶,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里,保留了太多她和留彬的美好回忆,云卿只觉得一切依然近在眼前,历历在目,可是这里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这间书房里,留彬曾经为云卿画了一张画像,惟妙惟肖,他们两人还曾翻阅过不少古籍,绞尽脑汁地想着为将来的孩子起个什么名字好。 这间亭子里,两人曾一个人吹笛,一个人抚琴,两人也曾在这里对饮赋诗,一片诗情画意。 这片草地上,留彬曾为云卿抚琴,云卿则为留彬起舞,云卿舞着舞着便变成了与留彬共舞。 这间厨房里,云卿亲手为留彬烹饪了多少‘精’致的菜肴。 这间客厅里,两个人第一次为柴米油盐的生活小事争吵。 这间卧室里,两人曾是那样亲密缠绵。 …… 回忆太多太多,房间里的物件被留彬全数带走,也许这就是睹物思人,却不想云卿在这时只能守着这破败的院落冥想,然后暗自垂泪。 云卿不敢再走再想,她怕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云卿擦干眼泪,留彬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哭哭啼啼的她,云卿对自己说,又想到马上就能再见到留彬,心中的伤感便也减淡了一分。 云卿今夜来此的目的,是与过去在长安的美好与痛苦,与在这个家里留下的欢笑与泪水道别,却不想也是最后一次踏进这间房子。 留宁把这要护送云卿去‘玉’‘门’关的事情告诉了唐长瑜,即使留宁武功如此高强,唐长瑜也还是不放心两个姑娘家同行,执意要陪留宁一起,两人亲自把云卿‘交’到留彬手上才算是安心。 可是留宁不放心唐长瑜在这边的政务,害怕万一唐长瑜跟自己去了突厥,一来会引来皇上不必要的猜测,上次的疑云才刚过去没多久,留宁担心皇上会借机再给唐长瑜扣一个‘私’通突厥的帽子;而来现在整个长安城兵多将少,皇宫内的安危由赵楠负责,皇宫外的安危便由唐长瑜负责,留宁也担心一旦唐长瑜离京,会有人趁‘乱’生事。 正在两人讨论分辩地不相上下的时候,有个丫鬟进来传话,说画锦公主找两人有要事要说。 留宁和唐长瑜赶忙过去,画锦公主的身边站着一圈太医,阵仗很大,留宁和唐长瑜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留宁很是担忧地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画锦公主很是高兴地走下椅子,不再向从前般蹦蹦跳跳,而是迈着小碎步走到留宁跟前,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站在留宁身边的唐长瑜,脸颊绯红,甜蜜一笑,对留宁和唐长瑜说道:“夫君,姐姐,我怀孕了。” 画锦公主的这句话犹如凶猛的‘春’雷在留宁和唐长瑜的耳边炸响,留宁将不可置信的眼光投向唐长瑜,唐长瑜很怀疑地看向画锦公主,唐长瑜想不明白,画锦公主明明很明白,两个人大婚之后根本没同房过,哪里来的孩子?画锦公主为什么要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又是怎样在这么多太医面前瞒天过海的? 唐长瑜很是怀疑的说道:“怎么回事?”这句话像是在问自己,在问画锦公主,也是在问在场的太医。 一个太医站出来,煞有介事地说道:“画锦公主确实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恭喜英国公,恭喜画锦公主啊,真是大喜。” 唐长瑜本还想质问下去,却被‘门’外传来的:“皇上驾到,燕妃娘娘到。”给打断了,皇上亲自驾临英国公府,是做臣子的荣耀,唐长瑜赶忙领着所有人迎驾。 人未到,声先到,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婉燕银铃般的笑声。二人走近,唐长瑜等一干人行李,李世民看起来心情十分好,让众人免礼。 婉燕走过来挽起画锦公主的手一起往里面走,两人看起来十分亲昵,一边走着,婉燕还一边嗔怪唐长瑜道:“真是不会照顾人,我们画锦现在有了你的孩子,你也不知道心疼,还让她站在冷风口里迎驾,万一吹坏了怎么办,咱们皇上可最心疼画锦这个小‘女’儿了。” 唐长瑜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留宁,希望这个时候虽然无法解释,但是留宁可以明白自己,千万不要误会自己。 皇上坐在上座,婉燕和画锦坐在一边很是亲密地聊着天,婉燕给画锦讲了不少保胎时要注意的事情,众人都微笑着站在一边听着,太医也时不时补充几句。 李世民含笑看着这一切,唐长瑜看不出皇上是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和留宁已经迈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圈套,这个背后的人正在一步步地收网,而他们却连敌人是谁,敌人的真正目的都不知道。 皇上和婉燕略坐坐便走了,一直笑而不语的李世民在临走之前特意嘱咐唐长瑜:“一定要好好照顾我们家画锦。”又转向留宁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嘱托,意味深长地一笑,便和婉燕一起离去了。 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了,唐长瑜让留宁先回去等他,这次留宁没有怀疑,没有不安,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些天来唐长瑜的变化,也完全信任唐长瑜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拍了拍唐长瑜的背作为安抚,先行离开了。 画锦公主很是兴奋地看着独自留下的唐长瑜,以为是自己有了身孕,唐长瑜终于看到了自己,知道要照顾疼爱自己,画锦公主开心地走到唐长瑜的身边,唐长瑜却倒退了一步,与画锦公主拉开距离。 唐长瑜目光凌厉地扫视画锦,画锦觉得背脊一凉,唐长瑜极力压抑着怒气质问道:“公主,你明明知道我从来没跟你圆房,你为什么要无中生有,撒这样一个谎来哄骗所有人。” 画锦知道这件事骗得了所有人,唯独骗不了唐长瑜,只是她早有对策:“夫君,我们现在没有孩子,现在要一个就好了啊。”说完就要往唐长瑜身上靠。 唐长瑜猛地推开上前的画锦公主,喝道:“公主,你不要胡闹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 逃跑计划 唐长瑜一脸沉重的回到那间属于他和留宁的家里,留宁正坐在留夏的摇篮边,轻轻摇着摇篮,看着婴孩熟睡的脸,一脸平静与幸福。复制网址访问留宁看见唐长瑜推‘门’进来,赶忙站起身来迎上前去。 唐长瑜一把抱住走向自己的留宁:“阿宁,我没有,公主在说谎,她想这样拴住我,我从没有和她圆房过。” “我知道。”留宁答道,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唐长瑜现在的慌张,她感觉到了和唐长瑜同样的压力,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压迫着他们,并且越收越紧,不出多久他们就会被一网打尽,而他们却不知道来人的目的。 “阿宁,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再也不要回长安了。”唐长瑜的声音有些疲惫。 自从留宁来到长安以后,就没有过过几天安稳的日子,唐长瑜根本无法实现曾经对留宁的承诺,风‘波’一‘浪’接一‘浪’的袭来,他们没办法过上想象中那样安稳宁静的生活,长安生活的残酷打破了曾经留宁对长安的期盼,她无数次想过要一走了之,却始终舍不下这里的人,可这一次开口的,是唐长瑜。 “可,可以吗?”留宁有些不确定,她不确定唐长瑜的话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舍得下身上肩负的责任,从前他把国家社稷放在第一位,留宁无法确定他会不会后悔,不确定是否离开两人就真的能过上想要的生活。 唐长瑜知道留宁担心害怕的是什么,握住留宁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把一切‘交’给我。” 留宁放心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画锦公主怀孕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皇宫,继而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一下朝,赵楠就神秘兮兮地找上了唐长瑜,询问他是怎么回事,唐长瑜把昨夜的事情给赵楠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回忆昨天晚上的纠结烦‘乱’,唐长瑜还是有些痛苦,昨夜他一夜未眠,却一直闭着眼睛假寐,思索着怎么办才能让他和留宁在这个‘混’‘乱’的战局中全身而退,唐长瑜听得到留宁轻轻的叹息,也感受得到她频繁的翻身,唐长瑜知道,一定是留宁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才敢这样释放自己的情绪,唐长瑜更不敢动,看着留宁背对着自己的身影颇是心疼,就那样直‘挺’‘挺’地躺着冥想了一夜。 唐长瑜告诉赵楠,明年‘春’天,也就是四个月后,就是老突厥王逝世三周年的日子,他打算和留宁一起回突厥以致哀思,也算是尽一份做儿‘女’的应尽的义务,正好也可以把云卿护送到留彬身边,只是这段时间要麻烦他和明芙两人照顾留夏,等唐长瑜找到合适的机会,还要两人再找机会送留夏回真正的家。 赵楠当然不会拒绝这样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事情,还连声夸唐长瑜想得十分周到,唐长瑜镇定地点了点头,严肃地对赵楠说:“你听着,下面的每一句话我都只说一遍,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多少人的‘性’命都牵涉其中,我只能把它‘交’给你。” 赵楠有些紧张不安地点了点头,听唐长瑜继续说下去。 “我最近总是感觉,有什么事情在针对着我和阿宁,我不能继续让她留在长安过这种担心受怕的日子了,我想带阿宁离开长安,永远。” 赵楠听完这话眼睛瞪得奇大,只听唐长瑜继续很淡定地说道:“所以我打算借这次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和阿宁死在了去突厥的路上,由你安排,找一队信得过的人,假扮刺客埋伏在快到‘玉’‘门’关的路上。” “到时候我、阿宁还有云卿都服下事先准备好的无魂丹,造成气息全无、我们已死的假象,然后由你追查,上报朝廷,这样我们就能成功归隐了。” “其他事情我们今后可以慢慢打算,只是需要尽快让阿宁和云卿安全,我们只有两天时间筹谋了,两天之后我们就要出发了。” 赵楠不是不帮,而是这个计划正如唐长瑜自己所说的那般,其中潜‘射’的‘性’命太多,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可唐长瑜的抉择似乎有些‘操’之过急,赵楠总觉得哪里透着隐隐的不安:“长瑜,你真的觉得这个计划万无一失?你这是拿留彬最重要的两个人的‘性’命在赌啊,你通知过他了吗?” 唐长瑜点了点头:“那是自然,留彬会在‘玉’‘门’关派出增援来接我们的,我何尝不知道这是一次冒险,从前就是我太优柔寡断,患得患失,才酿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我知道你想让我慢慢打算,归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可是我等不及了,阿宁不能再受伤害了,现在公主闹这么一出我根本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兄弟,你就帮我吧。” 赵楠被这一番言辞所打动,既然兄弟想要冒险,他自然会拼尽全力相助,赵楠拍了拍唐长瑜的肩膀,暗示他放心:“这一切就‘交’给我了。” 殊不知这一番密谋早已被‘门’外别有用心之人,将消息悄悄传递出去,把这个本来万无一失的方案掉包成了另一个计策。 赵楠和唐长瑜若无其事地出‘门’,这个计划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才能做到最自然真实,不为外人怀疑,所以唐长瑜就连留宁也没有告诉。 唐长瑜一见到留宁便说:“四个月之后就是你义父老突厥王的忌辰了,我想和你一起回去祭拜一下,也算是表以表我这个做‘女’婿的的孝心,皇上已经批准了,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你懂得。” 留宁没想到唐长瑜想得如此细致周全,便点头应允了,转而转向唐长瑜身边的赵楠:“赵楠,既然来了,晚上就一起留下吃饭吧,我做几个大家都爱吃的菜。” 赵楠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虽然心里正忧烦着自己应该如何调兵遣将,帮助唐长瑜成功掩护脱逃:“谢谢嫂子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又趴在留宁耳边,低声问道:“嫂子,那个什么明芙不在这吧?” 留宁被赵楠的问话搞的一头雾水,不知道明芙和赵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问赵楠:“明芙在这里啊,你想找她吗?你们发生什么了?” 留宁这一句你想找她吗吓得赵楠赶紧摇手,提醒留宁放低声音,又用极低的声音解释着,其实让他也同样一头雾水的事情:“嫂子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去看云卿嫂子,恰好在清园遇上了明芙,她‘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还说什么这是五年之前我们相遇的日子,总之就是说很喜欢我就对了,还念了首什么诗,说是我写的。这给我吓得哟,从此以后看见她都得绕着走,虽然我长得是好看了些,这些‘女’人一个一个的也不用这样吧。” 唐长瑜在一边推了一下赵楠的脑袋:“少臭美了。” 留宁也被赵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逗笑了,想起明芙曾经说过的事:“明香暗情千转回,芙蓉‘玉’面悠琴飞。” 赵楠听着没错,他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写过这么矫情的句子,还是用一个人的人名做藏头诗,连忙点头称是,又问留宁:“嫂子,这你怎么知道的?” 留宁浅浅一笑,真没想到这赵楠竟然如此招‘女’孩子喜欢,而且这潇洒不羁的‘性’格,让他多少曾经一面之缘的红颜知己都被他抛之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留宁又不由得在心中叹息,为明芙,也为楚楚。 留宁解释道:“明芙告诉过我,五年之前你路过金陵,那时候她已经是金陵小有名气的‘花’魁了,可是她过的并不是很开心,正好那时候遇见了你,你又写下了这么两句诗,恰好就写中了明芙当时的心情,她就对你一见钟情了,而且把你写的这两句话牢牢记在心上了。” 赵楠紧拧着眉头,用手‘揉’着眉头说道:“嫂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的事情我真的没什么印象了,可能那时候太年轻了,我第一次在长安见明芙的时候就觉得她很熟悉,很与众不同。” 留宁的眼前一亮,显然她是误会了赵楠的意思,赵楠接着说道:“嫂子你可能不知道,可长瑜知道,其实我还有个妹妹叫赵槿,多年来一直下落不明,我妹妹长得极像我母亲,明芙的样子实在太像我母亲画像上的样子了,明芙的脖子上也确实有那个胎记,只是我妹妹天生身有体香,可是明芙没有,我也不知道……” 留宁安慰赵楠:“这事不要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小时候的样子,体征没准都是会随着时间变化,明芙的身份我们还是慢慢了解吧。” 赵楠点点头,大家没有再继续过这个话题,依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过着日子。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唐长瑜带着留宁和云卿按照原计划踏上了走向故土的道路,却没想到当今太子李承乾的太子府,迎来了另一位贵客。 第三十九章 突厥太子 李承乾是长孙皇后所生嫡子,八岁时就被立为太子,自从有了腿疾之后,就越发有自甘堕落之像,李世民也对这个颓废的太子渐渐不满,把更多的眼光投到了其他皇子身上,这些年來李承乾越发感觉备受冷漠,常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李承乾既是不甘与愤怒,也无奈,一直想要一个能够反身的机会,却苦于沒有可靠的依靠,一直沒能下手,却不知有一个机会正悄悄降临在他的身上。 杨怀自从上一次被留宁赶出英国公府之后,一直盘踞在长安一家偏僻的客栈里沒有离开,就像留宁刚刚回到长安时一样,在暗中监视这留宁的一举一动,多少次留宁身陷苦难之时,杨怀都十分心疼,想要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出手相救,却始终发现她的身边有另一个人在护着她。 杨怀不知道自己留在长安城里想干什么,能干什么,他只是不想走,知道留彬回了突厥以后,他本想一走了之,去投奔留彬,可自己依然舍不得。 知道有一天,李君之竟然找上了他。 杨怀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至少不会那么快就会被人发现,却沒想到从前与自己只是认识的李君之却会來到这里。 李君之并沒有和杨怀客气,第一次见面,便开门见山地和杨怀谈起了条件,李君之一直在幕后策划着一个大计划,缺少的是一个一腔热血,容易煽动,又武艺高强的人,在李君之知道杨怀竟然还活着并且就停留在长安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找上了他。 李君之虽然是个文人,可谈判手段凌厉果断,加之又掌握了太多他们这些人的秘密,开出的条件让杨怀无法拒绝。 李君之的到來让杨怀有些许惊讶,李君之一坐下便说:“杨将军,好久不见,沒想到能在长安见到你。” 杨怀一开始对李君之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印象中他与这人虽然认识却鲜有交集,便充满不信任地问道:“李先生前來,有何贵干,” 李君之见杨怀这么直白坦率,便直言问道:“我有一个大计划需要杨将军的帮助,不知道杨将军意下如何,” “我凭什么相信你,我为什么要参与,”杨怀十分不解。 杨怀缓缓道來:“杨将军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到來。” “我曾经是隐太子李建成的部下,隐太子被满门抄斩,我有幸活了下來,可我咽不下这口气,现在的皇上杀父弑兄,夺位,名不正言不顺,我不甘心,我要为隐太子夺回属于他的天下,我有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來支持我。” “大家都知道,唐朝的太子李承乾一直很喜欢突厥的风俗,崇拜咱们突厥的文化,尤其是喜欢突厥的勇士,就是像你这样的,如果你去结交他,拉拢他,太子一定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我还是不懂,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并且能为我做出一番事情,我才能信任你,把我的计划一点点告诉你。” “明明是你现在在求我办事,怎么还敢这样用这样的态度,” 李君之冷淡一笑:“因为我了解你,你喜欢留宁公主,可留宁公主却一心一意地喜欢着大唐的元帅,你不甘心却又沒有力量,你为我做事,我可以把你扶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让你拥有无上的权利,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拥有权利,你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杨怀隐约感觉到李君之掌握着太多他们的秘密,又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人看上去毫无攻击力,却深不可测:“就算我答应了你,你怎么就敢确定太子会答应你,” 李君之再次轻蔑一笑,果然杨怀的野心还是很好蛊惑的:“太子近來一直郁郁不得志,很多大臣纷纷倒戈,改为支持魏王李泰,吴王李恪,甚至有人看燕妃得宠,就寄希望在他嗷嗷待哺的小儿子江王李嚣身上,太子需要一个机会,而给他这个机会就是你给他的。” 杨怀依然保持镇定的样子:“你想要我做什么,” “接近太子,让他信任你,然后带他在三个月以后逼宫造反。” “逼宫造反,,李君之,你究竟想干什么,恕我直言,我并不认为你有能力和当今圣上抗衡。” “在长安郊外,我养了一批突厥死士,这五百人可以完全为你所用,如果你能成功蛊惑了太子参与这次逼宫行动,我就能信任你,我的计划便也能告诉你。” “五百死士,无论你的五百死士武艺有多高强,都是无法和宫中的禁卫军相比较的,这是一场必败的战争,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年轻人,你还太缺乏历练了,战争,不一定非要赢才是胜利,我有线报,大唐的两个顶梁柱,唐长瑜要离京一段时间,赵楠我有办法控制,到时你只要按我的计划去做就好,我自有我的道理。” 杨怀一直监视着留宁的一举一动,自然是知晓唐长瑜和留宁要借口回突厥参加祭礼之事护送云卿回到留彬身边,可这件事极为隐秘,两人一直做的十分隐蔽,李君之都能探得其中的消息,实在是厉害,可不知道皇上是不是和李君之一样,对长安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了如指掌。 李君之丝毫不给杨怀更多思考的机会:“我只要在长安掀起风波,其他的事情自会有人替我完成,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合作,” 杨怀点了点头,他有野心,想要报复,他想要得到李君之所说的一切,权利,爱情,都是他现在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他也想潜伏在李君之身边,他对留宁的了解超出了杨怀的想象,这个潜伏中的敌人如此强大,可对方一无所知,杨怀必须保护留宁,找出那个一直在出卖情报给李君之的人。 杨怀答应了李君之的条件,第二天就去了太子的东宫。 杨怀沒有掩饰自己的身份,直接觐见太子,说自己曾经是突厥的将军,在一场大火之中死里逃生,现在想在长安寻一安身立命之所,所以前來投靠太子。 李承乾是真心喜欢突厥的一切,他被突厥优美的草原风光和粗犷淳朴的民风深深地吸引着,他迷恋那里的一切,奈何史书上对这个游牧民族的记录少之又少,李承乾只能窥见一点突厥的文化,在他的心里,突厥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神秘,美丽,李承乾一直想要贴近突厥的人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突厥文化。 而且李承乾对眼前的这个人,这个名字,似乎也有些印象。 在李承乾八岁生日的时候,他被封为了太子,那时候他的父皇为他准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宴会,那是李承乾的生命里,第一次见识到万国來朝的隆重景象。 从小就喜欢突厥文化的李承乾,便是在那场宴会上结识了老突厥王,那时候突厥王的身边跟着三个孩子,三个人各有不同,一个女孩,现在竟成了自己名义上的庶母,还有两个男孩,一个虽然沉默寡言,却沉稳地观察着全场,这不动声色之间透露的是统领的气息,这个人一定和自己一样受着身为继承者应接受的教育,李承乾想着,而这个人,后來果然也统领了突厥一段时间,他是景利。 可是李承乾一眼就发现了一个一直沉默不语,面无表情,却从小身上就带着突厥的野气与不羁的气场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是太子,李承乾,我们交个朋友吧。”那时年少不懂事的李承乾十分热情友好的主动和那个孩子打招呼,那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可是那个孩子只是淡淡地抬眼看了李承乾一眼,目不斜视地说着:“我是杨怀。”杨怀平视着李承乾,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來的气场竟完全不必身为继承者的弱,看着杨怀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李承乾不知道如何继续搭话,交朋友的计划也只好作罢。 可是沒想到,在十几年后,在几千公里外的长安,两人竟能再次相见。沒想到当时气场淡漠的小男孩,如今已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突厥将军,虽然已经落魄。 李承乾沒有对杨怀有一丝怀疑,也沒有讲起两人小时候曾有一面之缘的是事情,其实杨怀也不记得,一些对他來说沒有意义的事情,他不会记在心上很久。 杨怀來到东宫之后,很快被太子奉为座上宾,杨怀本是武艺高强,也略通汉人文化,虽然性格冷漠,太子却并不在意,除了上朝和帮父皇处理政务的日子,几乎都和杨怀在一起,杨怀会教太子舞剑,有的时候两人会切磋武艺,两人也会品茶赏花,或是谈论诗词歌赋。 杨怀在长时间与李承乾的接触之中,竟被激发了些怜悯之心,其实这太子有一颗仁善之心,只是有些被太子的重担禁锢得太久,被太多眼睛盯着会不会出错,压抑了太久,做事便做的有些畏首畏尾,反而更落人话柄,若是出生在平凡人家,李承乾定是个能自有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才子,只是可惜。 太子与杨怀几乎是无话不谈,形影不离,一时间,长安城也传出了不少风言风语。 第四十章 未雨绸缪 太子和杨怀本无人在意这些风言风语,直至这些肮脏的话语传入了李世民的耳朵里,朝堂之上以温世安和李君之为首的人大肆弹劾太子,说太子偏宠男宠,肆意妄为,有伤风化,加之近來李承乾沉迷于和杨怀外出狩猎,早就让李世民颇感不满,许多早已倒向其他皇子的大臣也借此机会煽风点火,太子之位似乎岌岌可危,可太子却蒙然不知。 太子又是一连三天沒去上朝,跟着杨怀去长安郊外狩猎,不务正事,加上进來对太子的弹劾太多,即使李世民再有意想要保护太子,也实在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怒火。李承乾无所谓的态度引來了李世民的不满,在李承乾重新回到朝堂上的那一天,李世民劈头盖脸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李承乾狠狠训斥了一番。 李承乾心中也是充满怒气,可是却无话可说,反思自己父皇说的话,好像也都是事实,李承乾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李承乾满脸阴云地回到东宫,杨怀正在后院仔仔细细地整理着打猎用的器具,细数着狩猎得胜归來的猎物,看着李承乾回來,便笑脸相迎地走了上去。 李承乾并不似从前般热情,杨怀看着李承乾这个样子,便问道:“太子,你怎么了。” 李承乾抬起头來打量着这些天來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他的表情依旧是这么淡漠,相处这么长时间,李承乾似乎从沒见过他有什么表情,不论是两人一起比武论剑,还是讲述突厥文化,甚至外出狩猎满载而归,杨怀都是一副置身事外,事不关己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杨怀这个样子,李承乾的心里竟泛起一丝淡淡的怀疑,也夹杂着一点点的心疼,李承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淡淡回答道:“今天上朝的时候被父皇训斥了。” 杨怀不禁想起,两天之前,他还在长安郊外的时候,就收到了李君之发來的密信,上面交代杨怀现在就可以开始煽动太子造反了,一切按计划如期进行。杨怀还在疑惑,最近似乎沒有什么机会提起这件事,却不想这个机会现在到了,李君之的一切计划都走在事情发展的前面,却不料一切事情的走向都能按照他所预测的发展,杨怀不禁有些佩服李君之的高瞻远瞩,未雨绸缪。 杨怀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么多天的相处,太子早就把他当哥们一样來相处,太子心里也明白,这是杨怀这种人能做到的最体贴人的安慰了,李承乾欣慰的点了点头。 天气渐渐冷了下來,唐长瑜、留宁和云卿三人一路走的都很顺利,只是越接近突厥的境地,天气就越來越冷,前两天竟下了一场大雪,把原本就不太平坦的道路上盖上了一层厚雪,雪天路滑难行,目的地快要到了,三人也不再着急,便在驿站多停留了一天。 唐长瑜心里盘算着,与赵楠约定的日子虽然耽搁了点,可是约定好的地点快要到了,自己也该准备起來了。 长安的冷风吹的还比较含蓄,可却吹冷了这一对皇室父子的心口。 自从李世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毫不留情地训斥过李承乾之后,一连几天,天天有顺势弹劾太子失德的折子送上來,李承乾最气的还是他的父皇竟然将这些奏折上的话全部信以为真,公开在上朝的时候要求李承乾亲自处死杨怀,以正朝纲。 李承乾自然是不答应,竟在朝堂上公然顶撞父皇,还发表了一番突厥崇拜论:“父皇,我不会答应您处死杨怀的,杨怀是突厥草原上的勇士,是突厥英勇的代表,更是咱们汉人应该学习效仿的榜样。” “咱们大唐虽然攻打突厥胜利了,可是咱们打不倒人家的草原精神啊,杨怀南征北战,多少次死里逃生,可依然沒有被打倒,他骁勇善战,能文能武,还通汉人文化,是真正的人才,这样的人才正是咱们大唐所需要的啊。” “咱们大唐虽然是天朝大国,他们突厥必须向我们俯首称臣,可我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文化中那种坚毅的品格是咱们汉人沒有的,需要学习的,我们身为大国不应该妄自菲薄,我认为所有大臣、王公贵族都应该和我一样多多接触突厥人,多多向他们学习,咱们大唐才能更好的发展。” 李世民耐着性子听李承乾讲完这一番话,觉得实在是荒唐,身为太子竟然讲出如此无稽之谈,实在是让他这个做父皇的人颜面扫地,大唐到他这里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盛世,四海归一,八方來朝,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沒有出息,被一个小小的突厥将军蛊惑了心,一心只想着发扬突厥的文化,学习突厥的精神。 李世民听完李承乾的话之后便阴沉着脸,沒有丝毫表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金銮殿,大殿之上众人屏息静立,众人都被皇上这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住了,沒有人敢站出來说话,只在心中暗暗揣摩皇上今日的所作所为代表什么。 李承乾是李世民的亲生儿子,他太知道自己父皇的个性,在他心中,沒有比江山社稷的事情更加重要的,即使是自己的儿子,必要的时候他也会选择放弃,今天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冲动了,肯定是惹怒了父皇,可李承乾并不后悔,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身为太子,如果连表达自己看法的权利都沒有,那他也是枉称太子了。 李承乾回到东宫,对今日朝堂上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下令不许有人前來打扰,杨怀觉得今天的太子有些反常,便仔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今天发生过的事情,杨怀不由得想笑,自古以來只听说过红颜祸水,沒想到自己今天好像是成了蓝颜祸水。 杨怀带着酒菜走进太子的书房,太子看有人前來打扰,心绪烦乱,刚刚想要发作,看到來人是杨怀,便静了下來,沒有说话。 杨怀摆好酒菜,看着太子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知道这是机会來了,便问道:“太子,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就沒想过要改变这种受制于人的现状吗。” 李承乾怎么可能沒想过,今天的事情点燃了他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怒火,内心潜伏的野心点燃了一把想要挣脱束缚,发展宏图的大火,灼热得李承乾焦急烦躁,她不知道怎么办,因为这束缚正是他最敬爱的父皇。 李承乾听得出杨怀是话中有话,只是他沒有想过杨怀会说出这样的话,印象中的杨怀似乎对任何朝政之事都不感兴趣,更别说觊觎高位,鼓动自己谋反这种事情,可这句话杨怀还是说了。 “你什么意思。”李承乾第一次觉得自己原來这么不了解自己身边的这位兄弟,他甚至觉得杨怀是那样的深不可测,对他坚不可摧的信任产生了怀疑。 “太子,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杨怀难得一笑。 李承乾摇了摇头,杨怀知道太子并不是这等愚蠢之人,只是在和自己在打心理战,逼迫自己先开口,可杨怀并沒有什么好顾忌的,他的任务就是毫不犹豫地把太子带上这一条路:“逼宫,让皇上退位。” 李承乾沒想到杨怀这样干脆,不可思议地看向杨怀的脸,似乎看到他若有若无的笑意夹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杨怀见李承乾这般吃惊的表情,又是略带嘲讽地淡淡一笑,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在长安郊外,也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去狩猎的地方豢养了五百名死士,这些死士都是我们突厥的英雄,个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原意为太子肝脑涂地,就凭这些,他们也足以与宫里那些吃着皇粮却无所事事的近卫军抗衡。” “近期唐元帅不在长安城内,赵将军我有控制他的法宝,两大护卫都被牵制,其他人便不足为惧,这正是我们趁机钻空子的好机会。” 杨怀盯住李承乾的眼睛,郑重又认真的问道:“太子,成败在此一举,就看你到底敢不敢,干不干。” 李承乾突然觉得自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前面是杨怀的虎狼之师,身后沒有辅佐大臣和皇上的支持,李承乾突然觉得自己虽然贵为太子,位高权重,实则则是大海上飘零的一叶孤舟,那样无依无靠。 李承乾觉得杨怀甚至准备好了一切都是为了等待着这一刻,所谓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抵就是如此,杨怀计划好了时间,准备好了人手,只等遇上这样他们父子不和的机会出手,甚至从一开始杨怀靠近自己开始,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机会在做铺垫,可李承乾不知道,杨怀的背后有一个更加老奸巨猾的人在操纵着这一切,秘密地下着一盘更大的棋。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却是有这样的野心与希望,又茫然地摇了摇头,让他背叛父皇,似乎完全不可能,李承乾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确定地问道杨怀:“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四十一章 来者不善 李承乾觉得杨怀甚至准备好了一切都是为了等待着这一刻,所谓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抵就是如此,杨怀计划好了时间,准备好了人手,只等遇上这样他们父子不和的机会出手,甚至从一开始杨怀靠近自己开始,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机会在做铺垫,可李承乾不知道,杨怀的背后有一个更加老奸巨猾的人在操纵着这一切,秘密地下着一盘更大的棋。 李承乾点了点头,他却是有这样的野心与希望,又茫然地摇了摇头,让他背叛父皇,似乎完全不可能,李承乾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确定地问道杨怀:“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因为你是太子。”杨怀的眼神毫无波澜,却戳痛灼伤了李承乾的眼睛,杨怀丝毫沒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与**,李承乾心中似有针扎阵阵疼痛,真的,只有利用吗。 李承乾直视着杨怀,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能做出和杨怀相同冷漠的表情:“我不会背叛我的父皇的,如果我不做,你会把我怎么样。你会杀了我吗。” 杨怀淡定地摇了摇头冷笑道:“我还沒有那么大的本事,我也是受制于人。” 今天是李承乾第一次看到杨怀的笑容,却是那样冷淡,沒有丝毫温度:“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从來只想利用我,就从來沒有想过把我当过兄弟吗。” 杨怀一怔,他从來沒考虑过这些问題,他的心里很乱,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答应李君之这些荒唐的要求,或许还是心中的不甘心在作祟。 接近太子的这些日子,杨怀从來沒有把太子放在朋友的地位上交往过,即使太子是那样痴迷和崇拜突厥的文化,即使他们在一起游猎交谈的时候是那样的开心,杨怀也从未想过把他当作朋友,或许是他的心房早就关闭了,或许是他的心房早已经被其他人填满。 这样想來,其实太子对自己真的很好,甚至公然为了自己在朝堂上与皇上起争执,杨怀似乎可以隐隐感觉到太子自己都未察觉的感情,杨怀突然有些同情太子,若非生在皇家,也许他们会结交为真心的朋友,或许太子的命运也不会这么凄惨。 杨怀想了很久,冷漠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可怜,摇了摇头:“太子,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只有你掌握了权利,你才能掌握你的命运,而不是现在这样做一个无用太子,处处受人唾弃鄙夷。” 李承乾摆了摆手:“你走吧,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不追究你,也不会向父皇告发你。” 杨怀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太子,我就住在长安驿站里,你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來找我。” 杨怀回到驿站以后,李君之很快就闻风赶來,杨怀这才知道原來自己早就被人盯上了,这个驿站里早就埋伏了李君之的眼线,只是现在他才察觉到,想要离开脱身已经不可以了,杨怀曾经是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在李君之的老奸巨猾之下,他第一感受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等待着被李君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摆布。 李君之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充满了怒气,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质问杨怀:“为什么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太子现在的野心,只要你稍微一逼迫他他就妥协了,你为什么要不忍心,难道你杨怀真如外界传言一般,对一个男人动了心。,” 杨怀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李君之的威胁无动于衷,只是淡定地回答道:“我杨怀怎么会做出那么恶心的事情,我这是以退为进,我总有办法让他妥协。” 不过几天,太子在倾向其他太子的谋臣和自己的父皇的打压下,精神濒临崩溃,李承乾终于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父皇的意愿,他高高在上的人生之中第一次出现了如此强烈的危机感,李承乾感受到了自己的地位摇摇欲坠,而杨怀是他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李承乾这时不得不佩服杨怀放长线钓大鱼的耐心,杨怀必定是一早料到了自己会有这样一天,除了逼宫造反别无他路可走,怪不得那日自己赶杨怀离开时他会如此淡定,因为他一早便料到了会有今天,杨怀真的很残忍。 这一次又一次地深入挖掘真相,让李承乾的心一次又一次地冷了下來,他真的还能再信任杨怀吗。杨怀是真心想要助自己一臂之力吗。他一早就忘了,杨怀來自粗犷的草原,他们是狼族的后裔,贪婪与残忍本就是他们的天性,这一点与他这个一直以來养尊处优的太子截然不同。 杨怀把李承乾逼到了无路可选的地步,李承乾还是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找到了长安驿站,杨怀正在屋子里悠闲的喝着茶,看到李承乾上门,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毫无任何惊讶或是惊喜,只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两人谁也沒有提起那日的猜疑与不愉快,直接敞亮地谈起逼宫谋反的计划,李君之早已做好了万全的计策,只要一声令下,那五百死士便会不顾一切地冲向皇宫。 李承乾与杨怀密谋过后,心情似乎沒有想象中那样愉快轻松,反而更加沉重,这充满血腥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李承乾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杨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不要忘了,你的父皇是踏着他兄弟的血肉走上的高位,你脚下安稳的社稷,是多少将军士兵用血肉换來的,不要害怕流血受伤,结局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李承乾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要面对这样残忍的杀戮,他似乎觉得杨怀的话很有道理,却不能接受这番理论,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要么被废,要么上位,却不知道杨怀与他一样,都是受人摆布,无路可走。 唐长瑜、留宁和云卿已经逼近了玉门关,天空又飘起小雪,三人决定不再继续前行,明天再走一站就是玉门关了,虽然和之前约定好的时间晚了两天,好在一切顺利,三人在客栈住下,唐长瑜开始打算如何进行自己的计划。 可偏偏在这制胜的关键时刻,意外便会出现。 唐长瑜三人刚刚在旅店住下,便见到了一个熟人,画锦公主。,三人都是一愣,她怎么会在这里。 画锦公主掸掸身上的风雪,很是得意地看着三人吃惊的表情:“怎么样,本公主悄悄跟了你们一路都沒有被你们发现,厉害吧。” 唐长瑜现在心里乱作一团,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画锦公主一來,自己的全部计划都被打乱了,或许是根本寸步难行,明天就到了计划要正式实施的时候了到底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在这一夜之间把画锦公主赶走。 正在唐长瑜心烦意乱的时候,却听到画锦公主兴致极佳地说道:“夫君,你带姐姐回來祭祖,怎么能悄悄走掉忘了我呢。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不等唐长瑜和留宁接话,画锦公主似乎发现了一个陌生人,刚刚直直地撞上走进來的画锦公主,云卿不好躲,发现画锦公主满心满眼地关注的都是唐长瑜,云卿本來打算趁画锦公主不注意悄悄溜走,沒想到却先被她发现了。 “姐姐,她是谁。”画锦公主好奇地指着云卿问留宁。 留宁被这突然一问道,大脑瞬间有些空白,努力让自己震惊下來,努力地圆这谎,不能让云卿的身份暴露:“这是我和长瑜在路上从人贩子手上救下的突厥女子,我们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地很可怜,又和我们顺路,就带着她一起走了。” 云卿本來很是紧张,听到了留宁的话,赶紧附和地点了点头。画锦公主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沒再关注云卿。 留宁赶紧给唐长瑜使眼色,让唐长瑜拖住画锦公主,自己先脱身送云卿离开,她的身份不能曝光,云卿不能再停留,好在这里离玉门关并不是太远了,云卿到达玉门关以后就会有人接应完全安全,留宁也放下心了。 云卿不能再停留了,留宁也不能离开太久,送云卿走出沒多久便急着返回了,好在雪还沒有下得太大,云卿平安地到达了玉门关,却一直担心着留宁和唐长瑜。 留宁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唐长瑜正在陪着画锦公主吃饭,画锦公主满脸的幸福,不时地为唐长瑜夹菜,看到留宁回來,连忙招呼她坐下一起吃,留宁看着唐长瑜食不知味,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担心,已经顺利送走了云卿,他还在担心什么。 唐长瑜看着留宁回來后一脸轻松的样子似乎更加担忧了,留宁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难道自己就要这样放弃吗。 匆匆结束了这顿晚饭,夜已经到來,大风卷着飞雪,越來越大,画锦公主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思索着为什么婉燕一定要自己不远千里得跟來,画锦公主想不通,今天看到唐长瑜和留宁,似乎沒有什么不妥和反常之处。 这也正是唐长瑜庆幸的地方,还好沒有提前把计划告诉留宁,让她不至于和自己一起慌乱,这样至少表面上他们沒有破绽。 风呼啸而过,雪越下越大,画锦公主似乎听到门外有什么异样的声音。 第四十二章 远走高飞 ??等画锦公主反应过來以后。一切已为时太晚了。十几个黑衣人从门和窗户一涌而进。瞬间包围了公主。画锦公主还未來得及被吓得尖叫。便黑衣人的首领被封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群人的武功十分高强。而且配合极为默契。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一群人。不会武功的画锦公主毫无招架之力。被黑衣人的首领绑起了手脚。冰冷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吓得画锦公主一动都不敢动。 ??这间房子本來是为云卿准备的。一群黑衣人绑完人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画像中看到的那个女子。 ??黑衣人无奈自己行动太快。。解开封在画锦公主嘴上的胶布。画锦公主大声尖叫起來。希望唐长瑜能听到自己的呼喊前來解救自己。黑衣人很不耐烦地把刀往画锦公主的咽喉处更靠近了一些。冷声喝道:“闭嘴。” ??画锦公主从小长在保卫森严的皇宫里。哪里见过这种世面。黑衣人对她的态度极其粗鲁。画锦公主害怕又火大。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黑衣人审视着眼前这个不明來路的女人。充满了警惕。 ??画锦公主见对方对自己充满顾虑。问起身份。画锦公主嚣张了不少:“本宫可是大唐的画锦公主。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英国公夫人。本宫现在可是怀有身孕。你敢得罪我。是不到不想要命了。” ??几个黑衣人对视一眼。沒想到歪打正着。这个人质不光身份重要。还很好控制。更容易拿來威胁唐长瑜和留宁。不禁心中暗喜。黑衣人拿刀在画锦公主的腿上轻轻划了一刀。鲜血渗出染红了裙?。画锦公主疼的大叫了一声。踉跄一下。差点跪倒在地上。 ??两个黑衣人架起画锦公主。那个为首的黑衣组织重新把刀架到画锦公主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这只是个警告。老子可不管你是公主还是王妃。赶紧带老子去找唐长瑜和留宁。 第四十三章 恍然如梦 唐长瑜护着留宁往上走,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两扇大开的门,两人贴着墙走,逼近了原本两人住的房间。唐长瑜悄悄探出头去,发现有一些黑色的影子在屋内晃动,根据唐长瑜的判断,这些人身上带着凌厉的杀气,一定不是他和赵楠安排下的人。 沒办法确定画锦公主是不是在他们手上,也沒办法保证画锦公主的安慰,两人都有些紧张。唐长瑜对留宁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拍拍留宁的手让她安心,又指了指别在腰间的短剑,示意留宁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留宁会意地点了点头,剑光出鞘,两人一个旋身,站定在门前,用剑指着屋内的黑衣人们。 黑衣人被突如其來的两人吓了一跳,不由被这样的气势小小的震慑到了,立马把画锦公主这个人质往前一推,画锦公主看清楚门外站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喊道:“夫君,救我,夫君,” 唐长瑜和留宁本是不确定來人是谁,人数有多少,可是凭借两人的伸手,摆平这群人应该问題不大,可现在他们拿住了画锦公主做人质,他们不能让公主出任何事情。 唐长瑜向前走了一步,黑衣人纷纷警惕地拿起武器,唐长瑜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充满警惕和杀气,用同样凌厉的眼光盯着留宁和唐长瑜。 “你们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唐长瑜还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希望这是赵楠派來的人。 “取你们性命的人。”黑衣人的首领不慌不忙,冷冷地回答着。 留宁从背后拽了拽唐长瑜的衣袖,她早就看出來,这帮人身上带着的是突厥铁骑的杀气,她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为何,却嗅出來了危险的味道。 “你们放开画锦公主,换我來做你们的人质,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们是突厥的人,如果你们伤了公主,皇上不会放过整个突厥的。”留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唐长瑜着实吓了一跳,他也早该想到,这种危险的时候,留宁一定又是不顾惜自己。 黑衣人的首领和手下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用刀指着留宁:“你过來。” 留宁向前走去,却被唐长瑜拉住了手腕,留宁转头对唐长瑜笑笑,灿烂,却带着绝望,留宁用眼神示意唐长瑜不要担心,推开唐长瑜的手,走到黑衣人首领面前,样子十分镇定,可紧握的手掌已经沁出了冷汗。 “放了公主,我过去。”留宁的眼神望向公主。 黑衣人的首领将画锦公主往前推了一把,另一只手就要抓过留宁來,把刀伸向了留宁,留宁反应极快,一只手抓过还有些发蒙的画锦公主护在身后,然后飞速伸腿,一脚踢飞了伸向自己的大刀,又补了一脚,那个黑衣人的首领一下沒站稳,向后退了一步。 身边的黑衣人看领头的人吃了亏,自然不能示弱,一帮人围住留宁和画锦公主,另一帮人向唐长瑜打了过去,唐长瑜见留宁动起手來,也反应极快,三拳两脚地放倒了近身的几个黑衣人,却有更多人围上來,把他团团围住,即使距离留宁的距离很近,却无法帮她脱身。 留宁依然把画锦公主保护在身后,一边奋力地抵挡着黑衣人的攻击,这群黑衣人到底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身上受了伤都不似普通人只会痛苦地**,而是重新站起來,继续加入到打斗之中。 黑衣人的首领见是留宁先不讲交换人质的信用动起手來,大为恼火,又看到现在的情势,怪不得出发之前自己的主人警告自己,这两人都不是好对付的人,即使自己这边的人多,却只能和这两个武艺高强的人平分秋色,黑衣人的首领不甘心这样胶着的继续站下去,焦急地命令手下把这三人都抓起來。 一片混乱之中,画锦公主感受得到朝向自己的刀光剑影越來越多,却都被留宁挡了下來,可留宁越來越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画锦公主想要脱身,从背后推了留宁一把,把她推向黑衣人,留宁万万沒有想到会有來自背后的这么一股力量扰乱自已,一个不留神,被对方的两个黑衣人牢牢擒住,刀架在脖子上。 画锦公主推过留宁之后,拼命向唐长瑜的方向跑去,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逃脱得了黑衣人的包围,画锦公主又重新被黑衣人擒住。 唐长瑜看着两人先后落入黑衣人之手,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人的首领看了画锦公主一眼,对着唐长瑜轻蔑一笑:“跟我走。” 黑衣人知道唐长瑜不敢再攻击,押着画锦公主和留宁向客栈的屋顶走去,他们住的客栈足有六层楼高,背后是一片漆黑呃树林,屋顶上冷风嗖嗖地吹过,还残留着不少积雪。 黑衣人把留宁和画锦公主推到屋顶的边缘,冷风吹着两个同样瘦弱的女子摇摇欲坠,黑衣人的刀剑在雪光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寒冷。 唐长瑜依然镇静,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已经一片兵荒马乱,他知道黑衣人会让他面临残酷的选择,这个场景是那样似曾相识。唐长瑜的记忆又回到三年前的那天,那是他永远的挥之不去的噩梦,那一天他新婚的妻子留宁,身着一身火红的嫁衣,在晴镜城的城墙上决绝一跳,差一点让他们天人永隔,而现在,留宁的眼神与当时何其相似。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要我们死,那就痛快一点,与我一战。”唐长瑜受不了这样慢动作的凌迟,外表的镇定冷静就快要不能掩饰他内心的焦急了。 黑衣人的首领用尖刀抬起留宁的下巴,冷冷一笑,又用相同的动作抬起画锦公主的脸,便转向唐长瑜:“主人说过,让我杀了你和你心爱的女人,可是在这之前,一定要让你们饱受煎熬,让你们也亲身体验一下那种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亲眼看着自己在乎的人离开,感受着他的温度一点点的流逝,再也找不回來的这种绝望。” 黑衣人的眼睛也隐沒在眼前的这一片黑暗之中,唐长瑜只感觉到这些人的杀气更重了:“不过……我们主人好像沒说要我们杀掉这个公主,这样吧,我们來做个游戏,我看这两个女人对你都用情不浅,你來选选,救哪个,另外一个就去死,我们说话算话,可不像你们一样出尔反尔。” 唐长瑜眉头紧蹙,他早就料想到了这群丧心病狂的杀手会让他做这样的选择,他也早已选,悲剧不能在重演一次,即使背弃一切,即使将來遭人唾弃,他也要保护所爱之人。 唐长瑜的眼神深深地望向留宁,留宁凝视着他的黑眸,这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留宁看的出來,她与唐长瑜一样,想到了晴镜城那面高高竖起的城墙,如果可以保护唐长瑜,她愿意重蹈覆辙,即使这样会把自己推向死亡。 “我……” “等一下。”唐长瑜的话被打断,“长瑜,不要顾惜我,救公主,让公主活下去,他们本來就是來要我们性命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即使他们放过了我,你让我一个人如何苟活于世,长瑜,我愿意,陪你一起赴死。” “阿宁……”唐长瑜如鲠在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别在这磨磨唧唧地给我演什么苦情戏,老子不吃这一套,赶紧给我选,不然老子让你们都下地狱。”黑衣人不耐烦地催促道。 “长瑜……”留宁还想要说话,黑衣人很不耐烦地踹了留宁一脚,留宁一个踉跄,觉得腹部一阵绞痛,沒有人注意到有一滴滴鲜红的血滴在洁白的雪上。 “阿宁,”唐长瑜一阵心疼,边说着边往后退,“阿宁,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來找我,我先去來生履行我的诺言了,我会慢慢走等着你的,照顾好自己。”说完便一个翻身,跳下了天台。 屋顶上的黑衣人都目瞪口呆,留宁和画锦公主都呆住了,一滴眼泪从留宁的眼角滑落,她真傻,早该料到唐长瑜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早不是那个思前想后,顾虑太多的人了,现在的唐长瑜会为了留宁不计较任何得失,包括自己的性命。 “长瑜,” “夫君,” 这是唐长瑜最后听到的两句交叠在一起的话,冷风送來的声音让唐长瑜格外的清醒,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直让留宁叫自己夫君,而她总是拒绝,或是笑笑不说话。 原來夫君这个称呼早已被别的女人所占据,留宁的爱是无私的,她愿意为唐长瑜付出自己的一切,留宁的爱也是自私的,狭隘到连一个称呼都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 她要的是唐长瑜独一份的爱,也要在唐长瑜的心中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这一刻,唐长瑜知道,她做到了,他们真的再也分不开了,可他知道这一切,好像太晚了。 第四十四章 大难不死 留宁发了疯般挣脱了黑衣人的束缚。顾不上黑衣人的阻拦。也顾不得伸向自己的刀剑。只一味地向前冲。向着唐长瑜跳下去的地方跑去。留宁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一步一步挣扎着向前。 可是疼痛袭來。留宁的眼前蓦然一黑。腿一软。跪倒在积雪之中。留宁顾不得腿上传來的寒冷。就那样跪着。一点一点地移到了屋顶的旁边。 留宁向下望去。脚底下是一片漆黑。留宁看不清唐长瑜下落的方向。看不清唐长瑜坠落的地点。只是对着这无尽的黑暗大喊着:“长瑜。长瑜。”这一刻。。 黑衣人见留宁已经逃脱了。赶紧追了过來。留宁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剑。用剑抵着地面艰难地站起來。手持长剑。黑发飘散在空中。黑眸明亮地掠过每一个人。目光里全是冰冷。留宁一个人和眼前这围成一圈的黑衣人对峙着。有着要决一死战的气势。连画锦公主都被留宁这样刚强的样子吓了一跳。 黑衣人一个一个冲过來。留宁和黑衣人一战。自从上次离开战场以后。她很久沒有这么和别人大动干戈了。尽管如此。可留宁的武功却从未退步。一招一式依然如从前般干净利落。直取敌人的要害。而现在的留宁却更多了一份杀气。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让黑衣人有些招架不住。 一开始留宁占据上风。黑衣人被她的气势所震慑。渐有节节败退之势。可毕竟黑衣人占据多数。疼痛一阵阵席卷着留宁。留宁早已分不清楚这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上的疼痛。留宁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渐渐体力不支。可黑衣人的攻势却越发凶猛起來。留宁已经被逼到屋顶的边缘。再后退一步就是万丈的深渊。 留宁努力支撑着自己。她不想要就此结束这场争斗。她不想输。她不想白白牺牲掉唐长瑜用生命换來的让自己逃生的机会。又几个黑衣人向留宁扑來。留宁艰难地惠东长剑。 第四十五章 莫名其妙 依然是夜,长安的夜还沒有突厥冷的那么彻骨,却依然像一个嗜血的小妖精,吞噬着人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又起了一阵冷风,刚刚当值结束的赵楠紧了紧衣服,走路的速度又快了不少。赵楠一边走着,一面想着和唐长瑜的计划,已经逾期好几天了,怎么还沒有得到回报。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之中,赵楠走到府门前,远远看见门外有个人,正在左顾右盼。赵楠走上前去,却发现这个人竟然是婉燕。 婉燕脱去了在宫中华丽的锦袍,摘下了那些挂在身上的金银珠宝,穿着一身普通的青色棉衣,只画了淡妆,裹着白色的袍子,鼻头冻得有些微微发红,看起來等了很久的样子。 赵楠站在原地微微发愣,一时间竟忘了寒冷,这时候的婉燕,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燕德妃,只是一个清丽秀美的邻家女孩,婉燕看赵楠停下了脚步,边笑了一笑向他走來,脚步轻轻,带來一阵香气,这一刻,赵楠仿佛等了很久很久,劳累奔波了一天,有他心爱的女人在家门前等着他回家,而当它真正來临的时候,赵楠却觉得如此不真实。 婉燕站定在赵楠面前,很是自然的握住了赵楠已经冻得有些麻木的手,就要带着赵楠往屋内走,赵楠冰凉的手指感受到那双纤细的手的温热的触感时,却犹如触电一般,快速缩回了手,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知婉燕來意如何,磕磕绊绊地说道:“燕,燕妃娘娘??” 婉燕毫不介意地向赵楠一笑,赵楠呆呆地看着婉燕的眼睛,就是曾经的这样浅浅一笑,让他沦陷,婉燕轻轻拍了拍赵楠的肩膀,为他拂去肩上的落雪,趴在赵楠的耳边低声说道:“今天晚上我不是燕妃娘娘,我是燕儿,你的燕儿。” 婉燕的声音好像充满魔力,给了赵楠心中重重一击,他好像永远不知道,如何拒绝婉燕的诱惑,明知婉燕是一味戒不掉的毒药,却还是义无反顾。赵楠任由婉燕拉着,进了房间,之前还担心婉燕为什么如此不避讳,原來府里的下人早就不知所踪,被婉燕支开了。 婉燕把赵楠带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菜肴,赵楠定睛一看,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呢,还有几道之前自己沒见过的菜色,婉燕得意一笑:“怎么样,看起來还不错吧,都是我亲手做的呢,还有我们突厥的家乡菜,厉害吧。” 赵楠沒有想到,从前受尽宠爱的突厥公主,现在高高在上的燕妃娘娘,会有这么好的厨艺,更沒想到她有一天会脱掉从前那些绚烂的光环,走下神坛,洗手作羹汤,而且是为了自己。 赵楠之前一直沉默,一言未发,现在看着眼前这不真实的一切,依然有一种身处梦境的感觉,如果从前那个夜晚是他半梦半醒之间犯下的过错,那么今天,他想清醒地放纵自己一次,只任性这一次,享受一下那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温柔乡。 赵楠不想想婉燕來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不想想她这样反常的举动究竟又隐藏了多少隐瞒,他只想做他所想,爱他所爱,赵楠冲婉燕一笑,拉她在桌边坐下:“燕儿,沒想到你会的这么多。” “我也是第一次为除了我父王和母后以外的人做菜呢,你快尝尝,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婉燕说着,拿起筷子为赵楠夹了一口菜放在他的嘴边。 婉燕明亮的眸子充满期待地看着赵楠,她离赵楠是那样的近,身上的香气萦绕在赵楠的鼻息,竟盖过了饭菜的香气,赵楠一愣,呆滞地张开嘴巴,婉燕快速将菜送进了赵楠的口中,赵楠才回过神來,细细品味。 “嗯,好吃。”赵楠不由得赞叹道,“这桌菜真可谓是色香味俱佳。”婉燕听了赵楠的赞扬,得意地笑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赞同赵楠的评价。 婉燕又为赵楠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婉燕把酒杯推到赵楠的眼前,一小杯清冽的液体微微在赵楠眼前晃动,赵楠不禁又想到了那个曾经让自己情不自禁的夜晚,一切都是因为酒杯在作祟,又不由得有些退却,有些后怕。 婉燕举起酒杯,看赵楠刚刚有些放开又重新拘谨起來的样子,不禁皱眉:“怎么,刚刚才夸赞我,现在却连和我喝杯酒的勇气都沒有了,搞得我好像能吃了你似的。” 赵楠的性格就是这样经不起这样一激,仰头把这杯酒喝下,婉燕十分不满地推了赵楠,重新为他的酒杯里斟满了酒,撒娇又嗔怪的说道:“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解风情啊,谁让你一个人喝闷酒了,我今天來是为了陪你,你要和我一起喝。” 说着婉燕重新举起了酒杯,示意赵楠和自己碰杯,赵楠刚刚举起杯子,婉燕拿着酒杯的手就环过了赵楠的手,两人呈喝交杯酒的姿势,婉燕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赵楠却僵住了身体,拿着杯子的手不知所措,放下也不是,喝下也不是。 婉燕喝完这杯酒后,看着赵楠沒有动,一点一点凑近他,气氛已经暧昧到了极致,赵楠的身体向后倾斜,极力想要避开凑近的婉燕,酒精还沒有开始起作用,他的脸已经红了,婉燕玩味地笑着:“紧张什么啊,又不是第一次了。” 赵楠的心中有理性和感性两个小人在打架,这两个小人还吵吵嚷嚷地争辩着,赵楠的脑子中被吵得一片混沌,本能反应就是推开一凑再凑,已经近在咫尺的婉燕,婉燕沒预料到赵楠会推开自己,还好婉燕反应快,抓住了赵楠还未來得及放下的胳膊,接着抓着赵楠的胳膊,把他酒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婉燕狡黠一笑,赵楠还未來得及看清楚这一抹笑容的寒意,婉燕便吻了上來,香醇的米酒从婉燕的口中流进了赵楠的口中,有丝丝酒气从两人紧紧相依的唇瓣中渗出,以口渡酒,赵楠从未想过这样香艳的场景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赵楠现在比任何时候还要清醒,第一次这样清醒的搂着婉燕柔软的腰肢,第一次在这样清醒的时候吮吸着婉燕柔软的唇瓣,赵楠只感觉欲醉欲仙,在酒精的刺激下,赵楠很快反客为主,掠夺这婉燕口中的每一寸领地,吮吸着每一丝香醇的液体。 正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的时候,紧闭的大门忽然被粗暴的踹开,赵楠赶紧放开了婉燕,婉燕还在微微脸红的娇喘着,惊异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人,自己已经支开了所有人,还派了自己在宫中的心腹确保不会有外人闯入破坏计划,可沒想到这个人还是闯进來了,而且看这身形还是个女人。 赵楠打量着门前站着的人,虽然这个人穿着黑色紧身的夜行衣,脸上还蒙着黑色的面罩,可赵楠还是很快就认出了这个人,原來是明芙。 明芙毫不避讳自己的身份似的,摘下脸上的面罩,向两人走去,赵楠突然有些恼火,质问道:“你來干什么。你打扮成这样想干什么。” 在赵楠不解和愠怒的表情中,在婉燕惊讶的表情中,明芙不慌不忙地走到赵楠面前,一言未发,狠狠地抽了赵楠一个巴掌,婉燕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來,想要扑上去查看赵楠的脸,却被赵楠一把推开。 “醒了吗,。”明芙冷冷地质问道,赵楠好像突然被换醒过來,不可思议的想着自己刚才的举动,如果明芙再晚一步搅局,如果自己再进一步,可能又要酿成大祸了。自己真的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才做出刚才那么不受控制的事情。 明芙看赵楠虽然表面上沒反应,可是眼睛里却不再只充斥着婉燕一个人,终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便拽着赵楠往外走,赵楠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逃离现在尴尬的局面,便任由明芙拽着走,可却被婉燕拉住了。 赵楠一只胳膊被明芙拽着,另一只胳膊被婉燕拽着,赵楠看看明芙,他看不懂面无表情的明芙到底在想什么,现在她和婉燕一样,不明來历,又看看婉燕,眼神楚楚可怜,带着刚才的温存,希望他可以留下,可是现在赵楠醒了,他真的不能一错再错下去。 赵楠推开婉燕的手,跟着明芙往前走,明芙依然是面无表情,沒有露出赵楠想象中那样得意的表情,赵楠原本以为明芙是因为吃醋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现在看來这个女人也同样不简单。 其实明芙这根本是第一次來到赵楠的府邸,夜里漆黑,她根本找不到路,不然她也不会等到赵楠和婉燕你侬我侬到那样的地步才现身,而现在,她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和赵楠走在那条路上,只是走得时间久了,便找到了旁边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误打误撞的,两人竟然走进了赵楠父亲生前用过的书房。 “你到底是來干什么的,”现在已经沒有外人,只剩他们两个,赵楠这一夜都过的莫名其妙,所以有些充满怒气地质问明芙。 第四十六章 混战之中 明芙看赵楠这个态度,明明是自己在外拈‘花’惹草,勾三搭四,现在却来气冲冲地质问自己,是怪自己坏了他的好事吗?!难道这么多年来的苦苦等待都是幻影徒劳吗,明芙越想越生气,反手甩了赵楠一个巴掌。 明芙愣了,赵楠也愣了,明芙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也没想到自己能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楠的怒气值再次冲高,又一次质问明芙。 明芙越想越气,反问道:“你问我想干什么?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在这都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楠被明芙的话堵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见赵楠沉默着逃避问题,明芙接着问道:“你知道你刚才抱着的‘女’人是什么人吗?她是皇上的‘女’人,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你刚才干的事情足以抹去你现在的全部荣耀,足以让你株连九族!” “我知道。”赵楠声音沙哑,很低沉地说道,明芙说的话他自己何尝不明白,只是他无法控制住自己。 明芙被赵楠这句充满悲伤的话说的心疼,语气也一下子软了下来:“你真的只有这么一个选择吗,你有那么多大家闺秀喜欢,有楚楚,有我,她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甚至这是你最坏的选择,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你难道不能把眼光往你身边看看,看看我好吗。” 赵楠叹了一口气:“唉,我们,永远不可能的。” “为什么?”明芙不解。 赵楠把明芙往房间里面拉去,带到一面墙前,上面挂着一个美‘女’的画像,眉目一颦一笑间十分明‘艳’动人,像是真人要从画中走出来,赵楠看着明芙满脸惊异的看着这幅画。 赵楠站在明芙的身侧,一点一点娓娓道来:“明芙,你不是明芙,你是我妹妹,你是赵槿啊。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的妹妹走失了,我一直在找她,却没想到会这样误打误撞地能在长安碰见你。她的脖子后面有和你一样的胎记,你看看画里的人,那是我们的母亲,你看,你和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和母亲从小长得就像,现在还是。” 明芙站在原地,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未先过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兄妹?上天真的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她到底是明芙,还是赵槿?她到底是金陵河畔的一枝垂柳,还是长安王府的一朵金‘花’? 明芙摇了摇头,那么自己多年来的等待到底算什么?明芙向后退了一步,转过头去不看那张画像,真相来的太突然,她一时无法接受,明芙背对着赵楠:“今天的事情都太荒唐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也好好静静,不要再做那种玩火**的事情了,还有,让你这么一搅,我差点忘了我的来意了。” “你的好兄弟和她护送的两个‘女’人在去突厥的路上已经被埋伏了,现在是生是死还未可知,你最好赶紧派心腹去打探一下,没准还来得及去收尸,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赶紧去玄武‘门’,再不赶去的话,历史也需要重演了,只有你能挽救这个局面了,记住,带兵带的越多越好。” 赵楠被明芙这番话说的一头雾水,什么埋伏?什么玄武‘门’?什么历史?他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你什么意思?”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也别问我为什么告诉你。”说完明芙便一个敏捷的翻身,破窗而出,一身黑衣隐匿进了夜‘色’之中,赵楠并没有阻拦,可他还是惊异于明芙的武艺,她的身手不错,虽然从前知道他会一些‘花’拳绣‘腿’,可现在看来多半是她隐藏了真正的实力,现在看来,这个‘女’人接近他们这群人的目的并不单纯,可她竟然是自己的妹妹。 赵楠来不及多思索,玄武‘门’,是一个多么敏感的地方,即使自己从前没有经历过那样血腥的杀戮,可从上一辈的口中听来,那样的厮杀依然‘毛’骨悚然,赵楠每次走过玄武‘门’都觉得那里‘阴’气森森,好像埋葬着许多冤魂,可是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残酷的一页被掩盖,如今,历史会重蹈覆辙吗? 赵楠面对这样的消息不敢怠慢,他是御前‘侍’卫,是长安的顶梁柱,现在唐长瑜不在,而且生死未卜,只有他,才能扛起所有的责任。 赵楠立即着急了所有府兵和长安禁卫军,只有两千人,可这是他能调动的所有的护卫力量,为了不打草惊蛇,赵楠带领所有人穿上了夜行衣,悄悄包抄玄武‘门’。 赵楠带领所有人来到玄武‘门’下,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数不清的刺客都身着白衣,在漆黑的夜中格外显眼,赵楠再仔细一看,原来他们都是身着孝衣,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前仆后继地攻打着城‘门’。 显然,城‘门’中的皇宫护卫实力比较薄弱,皇宫里的人以为在这高高的城墙上居高临下,就能挡住一切危险,认为没有人会以命相搏,做那种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可眼前的这些人却不是这样。 他们大多数的人的白‘色’孝衣已经染红了鲜血,即使被城墙上的护卫击中,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爬起来继续战斗,很多人已经倒下了,可还在战斗中的人,便踩着伙伴的尸体向上爬,为的就是打开玄武‘门’的大‘门’。 而更令赵楠意想不到的是,为首的人竟然是平时里温良恭俭让的太子,和那个在火场中消失的杨怀!太子和杨怀一前一后坐在马上,他们站在战场的最外围,观察着战况,等待着前锋部队杀出一条血路,然后长驱直入,轻取皇冠宝座。 赵楠仔细观察了一下现在的情势,这群不要命的此刻大约有五百人左右,而且依照现在的形式,是这些刺客占据上风,不仅仅是在武力上,有很多人已经快要爬上城墙,而且在气势上,刺客的其实完全震慑住了皇宫里的护卫队。 还好自己听了明芙的话,召集了自己和唐长瑜府上的府兵,在人数占了上风,不然单凭自己手中禁卫军的力量,也很难和这些人抗衡。 赵楠不敢轻率,带着府兵和禁卫军们又先前包抄了一些,确保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才下令围捕刺客。 最先察觉到的还是杨怀,多年来的作战经验使他耳聪目明,禁卫军刚刚接近他,他的长刀便已经出鞘,轻而易举地就结果了那个想要生擒他的禁卫军,太子也随即反应过来,拔出了手中的长剑。 府兵和禁卫军们一部分纠缠着杨怀和太子,一部分和此刻作战,赵楠也杀进了战场,和杨怀纠缠着,刺客那种自杀式的打法已经让他们有些‘精’疲力竭,禁卫军士气大涨,不过多久便斩杀了不少刺客。 太子见形势渐渐有所反转,心里有些焦急,大喊道:“冲!给本太子冲啊!等本太子做了皇上,保证你们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 太子说着便打马向玄武‘门’飞奔而去,丝毫没有听到杨怀在背后大叫着:“太子,不要!不要!”太子缺乏实战经验,可杨怀知道,现在太子接近玄武‘门’,虽然接近了战斗的胜利终点,却因为对方兵力太过集中,太子一定马上就会被擒。 赵楠也看得出太子愚蠢的选择,自信一笑,对杨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可我知道你就没干过什么好事,现在竟然教唆太子谋反,今天我就和你新账旧账一起算,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少受些苦头。” 杨怀没说任何话,他早该料到有今天,这次来他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虽然还有很多遗憾,可为了这遗憾,他别无选择,只能拼死一战。 这边,刀光剑影,杨怀和赵楠打得难分难舍,不分伯仲,另一边,果然不出人所料,太子很快就被擒住,可是那些刺客并没有因为禁卫军的手上有了重要的人质而停止攻打城‘门’,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甚至有人想上来杀掉太子。 太子看着眼前‘交’叠的尸体,和成河的血流,大脑中一片空白,当年,自己的父皇面对的也是这样的场景吗?虽然自己被生擒,可禁卫军丝毫不敢懈怠,依然要保障太子的安全,太子看着那些刚才还是战友伙伴的人向自己伸来的刀,心里一片寒冷,果然是利字当头,哪怕自己是太子,在毫无利用价值以后,也会被弃之蔽履。 玄武‘门’的‘骚’动已经传到了宫内,李世民没有想到,造反的人竟然是自己钦点的太子,未来江山的接班人,李世民突然失望透底,位高权重,却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高处不胜寒,即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想要自己的‘性’命,李世民心寒无比,到底,自己能把这大好山河托付给何人? “杀。”李世民对着前来报信的人说,下达了最简洁明了的指令。 第四十七章 尘埃落定 太子已经被拿住,可刺客的军心并沒有因此涣散,他们的攻势丝毫沒有受此影响,反而因此更加凶猛,杨怀和赵楠还在苦苦纠缠,两把大刀你來我往,两人战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好在禁卫军存在人数上的优势,几个人围攻一个已经杀得丧失理智的刺客,战局逐渐明朗,优势倒向了赵楠这一边。 杨怀一边与赵楠过招,另一边在心里盘算如何脱身,从之前李君之的话语之中,杨怀早已料到这次逼宫不会有结果,本來杨怀已经考虑好了金蝉脱壳之法,可赵楠的到來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杨怀怎么也沒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他不是说有办法拖住赵楠的吗。杨怀來不及想到底是李君之出卖了他们还是另有其人,太子已经被擒,宫内的援军也赶來支援,他只能背水一战。 在赵楠率领的府兵和禁卫军就快要取得胜利的时候,宫内的侍卫破门而出,两方前后夹击,把刺客死死围住,杨怀听到后來的厮杀声,愣了一秒,被赵楠抓住了机会,一举拿下。 赵楠押着杨怀和太子前去面圣,李世民早已经在金銮殿等候,赵楠进宫的时候,刻意留意了一下,沒有发现婉燕的身影,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赵楠不禁深思,明芙到底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而婉燕又与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阴谋。 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金銮殿,李世民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太子和杨怀,脸上的阴冷和肃杀足以让人畏惧,冰冷的眼神扫过两个谋反的领头人,其余刺客已经被全部诛杀,这样丝毫沒有感情的眼神,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一样充满杀气。 李承乾已经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止不住地磕头,向李世民求饶:“父皇,对不起,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只是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儿臣不是有意要忤逆父皇的啊……父皇,求求您了,再给儿臣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李世民并沒有理会自己的儿子的求饶,他的内心早已有决断,李世民好像是好置身局外之人,仿佛刚才一旦城门被攻破,就会命丧黄泉的人并不是他。 李世民看着赵楠,脸上才微微有了转瞬而逝的暖意,还好这次有赵楠在才避免了险些酿成大祸的后果,看來赵楠的才能也并非在唐长瑜之下,有些事情也并非是非唐长瑜不可,可李世民转而又更加怀疑,赵楠何以这么快得到消息,何以这么快集结好队伍前來救驾。 李世民不动声色,对着赵楠吩咐道:“将杨怀押入死牢,三日后午时问斩,将李承乾废去太子之位,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赵楠沒有想到,李世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摘取了李承乾高高在上的权利,他再一次见识到了这皇宫里的血雨腥风,见识到了这生杀予夺大权的威力,他不禁深深担忧,婉燕每每都是在这样的刀尖上起舞,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吗。 李世民见赵楠迟迟沒有答话,以为赵楠是要替李承乾和杨怀这两个反贼求情,语气更加加重地问道:“赵爱卿,你是沒听懂朕说的话吗。” 赵楠知道刚才是自己失礼了,连忙回话。李承乾已经面如死灰,瘫坐在地面上了,他从前也有想过自己是否会有败落的这一天,可他却从未料到这一天真的会來到,会这么快來到,他恨,恨他的父皇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一句话便终结了他从此之后人生的意义。 而且,自己身边的这个人,不久之前还和自己并肩战斗的兄弟,他的生命只剩下了短短三天,李承乾悄悄偷瞄赵楠,他依然是一副淡然出世,万物与他无关的样子,他像平常一样,一点看不出马上就要赴死的畏惧,李承乾想着过往种种,不禁心痛难耐。 赵楠刚刚想带人押走二人,就见李承乾重新做出跪拜的姿势,重重地给李世民磕了三个响头,这声响磕在了赵楠心上,磕在了李世民心上,也磕在了杨怀心上。 这一刻,杨怀有些懊悔曾经对李承乾的利用,若不是这些权利与利益的纠葛,他们一定会是掏心掏肺的朋友,而赵楠,觉得李承乾是如此的可怜,太子如何,皇上又如何,一切权利都如过眼烟云,而他们为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穷尽一生,舍弃了太多,把自己封闭起來,再也体会不到任何人间的温情。 李世民的面色依然如常,即使内心已然翻江倒海,可他仍旧平静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等待着士兵把二人拖走。 李承乾郑重地磕完头之后,抬起头來仰视着自己的父皇,他的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画面,他的父皇永远都如记忆中那般高大,自己从小便是这样仰视着父皇的光芒,期盼着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和父皇一样的人,让他为自己骄傲自豪,而现在,这一切似乎不可能了,他只能再抓紧时间,做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李承乾的目光澄澈,这时候,他已经看破了一切生死,他诚恳地恳求他高高在上的父皇:“父皇,儿臣自制有罪,不能被饶恕,不过儿臣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希望您能再给杨怀一个机会,他是被我胁迫才参与到这场谋反之中的,他并不是真心想要谋反的,杨怀真的是个可用的人才,虽然他是突厥人,可他通晓汉人文化,文韬武略,治国之道,他都样样精通,所以儿臣恳请父皇不要杀了杨怀,还是把他收归己用。” 杨怀不可思议地望向李承乾,他万万沒有想到,即使他把自己利用他的事实说的那么明了,即使自己那样胁迫他做他本不愿意做的事情,在这样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李承乾还是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责,在最后的关头,还想发设法地为他开脱。 杨怀心里一暖,他真的很想抓起李承乾來质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真是太傻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是皇上的儿子就可以高枕无忧,扛下一切罪责了吗。。你以为你是皇上的儿子,他就能一心软放你一条生路吗。。 李承乾冲杨怀微微一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杨怀的脸上露出表情,是对他的关切,责备,与感恩,可这笑容在杨怀眼里却是那样苦涩,苍白,无力,一瞬间让他想起了火场中的南宫琳,也是在她生命的最后,露出了这样凄惨却又美丽的笑容,这一辈子,他杨怀为了自己心中的执念,已经负了太多人。 杨怀觉得自己错了,或许他不该撒那样的谎,让留宁和唐长瑜那样白白错过,这样他也不会因为一念执着追到长安,留在长安,掀起一浪又一浪的风波,让留宁卷入一个个漩涡之中,现在的他还不知道,留宁再一次因为他的错误选择,陷入了生命垂危的境地。 杨怀也冲李承乾一笑,这笑容虽然带着诀别的意味,可在李承乾的眼里,却是那样温暖,灿烂,这个罕见的笑容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杨怀也对李世民磕了一个头,这是他生命中难得的向别人低头。 杨怀也同样郑重:“皇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蛊惑人心,诱导太子不学无术,又鼓动太子逼宫造反,太子毕竟是您的嫡长子,希望您看在长孙皇后的面子上,再给太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次计划真的是我胁迫太子参与的,这并不是太子的本意啊。” 李世民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场较量已经变成了一场持久的拉锯战,东方已经渐渐露出了白光,折腾了一个晚上的他已经筋疲力尽了,李世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在渐渐老去的感觉,地下说话的声音让他感到烦躁,是是非非,他已经不愿再听下去了,他只知道结果,他不能再纵容这种事情发生了。 李世民扬了扬手,示意赵楠赶紧把二人带下去,自己不再听两人的解释,拂袖离去,他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劳累与心思。 赵楠将杨怀和李承乾关入大牢,交代好所有事项之后便要匆匆离开,太子逼宫造反的事情又耗费了他太多的时间,此刻他已经心急如焚,他要确保唐长瑜、留宁和云卿的安全,还要找到明芙,问清楚她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楠刚刚要走,便被困在牢笼之中的杨怀叫住了:“你等一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你。” 赵楠沒料到平时看起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杨怀也有沦为阶下囚,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便暂时拿出了耐心,停下匆匆出门的脚步,听一下杨怀接下來要说什么。 杨怀用近乎请求的眼神看着赵楠,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放弃尊严的破例,而这也将成为最后一次:“求你,最后一次再让我见见她,我想再见留宁一次。” 第四十八章 上穷碧落 李世民扬了扬手,示意赵楠赶紧把二人带下去,自己不再听两人的解释,拂袖离去,他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劳累与心思。 赵楠将杨怀和李承乾关入大牢,交代好所有事项之后便要匆匆离开,太子逼宫造反的事情又耗费了他太多的时间,此刻他已经心急如焚,他要确保唐长瑜、留宁和云卿的安全,还要找到明芙,问清楚她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楠刚刚要走,便被困在牢笼之中的杨怀叫住了:“你等一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你。” 赵楠沒料到平时看起來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杨怀也有沦为阶下囚,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便暂时拿出了耐心,停下匆匆出门的脚步,听一下杨怀接下來要说什么。 杨怀用近乎请求的眼神看着赵楠,这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放弃尊严的破例,而这也将成为最后一次:“求你,最后一次再让我见见她,我想再见留宁一次。” 赵楠听到这话,心中一股无名火在滋长,转身看着杨怀,他正颓唐地抓着牢狱地栏杆,以近乎祈求的眼神期待着自己,杨怀已经落魄至此,可丝毫不能引起赵楠的任何同情可怜。赵楠脚步沉重地走到杨怀面前,一把抓起了杨怀的衣领。 赵楠看着杨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还想见留宁,你有什么资格去见她,你害她和长瑜还不够惨吗,,” 杨怀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赵楠继续充满怒气地说道:“你还在这装什么无辜,留宁和唐长瑜在回突厥的路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难道不是你们的人干的吗,你们半路截杀他们两个,又派燕妃娘娘來绊住我,不就是为了你们这可笑的篡位计划吗,,” 赵楠愤怒地将杨怀一推,杨怀踉跄一下,赵楠的话犹如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响,杨怀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变的涣散无神,嘴里轻声地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赵楠冷哼一声离开,他心里记挂着唐长瑜他们三人的安危,想赶紧处理好所有事情,赶紧奔赴突厥,不愿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杨怀瘫坐在地上,懊悔不已,他早该料到的,李君之这样表面无害,实则心狠手辣的人,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來,早在他说自己有办法牵绊住唐长瑜和留宁的时候,他就该想到李君之会把他们赶尽杀绝。杨怀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懊悔自己的野心勃勃,是他,亲手毁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幸福,是他,让留宁无数次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是他,摧毁了大唐未來的顶梁柱,那个一腔热血、心地善良,把他当作生死兄弟的太子,所有的罪恶,都來源于他该放不放的执念,來源于他从小埋在心底的欲孽。 杨怀越想越难过,那张冷酷的脸上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愧疚的表情,他回想着这一路走來,到底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那些被杀死的敌人的性命不足为重,可是南宫琳,留宁,景利,留彬,李承乾……这些曾经爱着自己也被自己深爱的人,都因为自己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有的甚至为他命丧黄泉,却是那样不值得。 杨怀不敢再想下去,努力让自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扯下自己的一段衣角,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一滴滴地滴下,杨怀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几个大字:李君之主谋。然后紧紧地攥进了手掌里,他知道沒人会听信一个死囚的供词,所以希望为他收尸的人可以发现这个秘密,将他的遗言公之于众,还天下以真相大白。 杨怀绝望地用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这是他从死人堆里爬出來以后,一直备在身上的毒药,他不要再一次毫无尊严地被人抹去生命,即使要死去,他也要尊严,要高傲,要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杨怀凝视着这颗捏在指间的小小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沒过多久,已经发黑的血从口中,鼻子中,眼睛中流淌出來,杨怀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回想起曾经,那些在草原上度过的最美好的日子,那时候他初见留宁,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真无邪,那时候他和留宁还是亲密无间的兄妹,在草原上自由地奔跑,策马奔腾,肆无忌惮的玩闹,那是的时光是那样的美好,却再也无法回去,杨怀的嘴角浮着浅浅的微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在这肮脏的死牢里悄声无息地死去。 杨怀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入李世民的耳朵里,李世民沒有理会,他正在婉燕的寝宫里,婉燕站在他的背后,为李世民轻轻揉着太阳穴,李世民疲倦极了,可他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疲惫的样子,只有婉燕这里,可以稍微轻松一下,稍稍得到一点安慰。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婉燕的眼睛一亮,柔声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李世民疲惫的摇了摇头,又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婉燕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李世民倚靠在婉燕身上,能在一个人这里短暂的休息,让她看着并不君威凛然的自己,这或许是他对一个人最大的信任了。 婉燕看着这样的李世民,突然有些心疼,有些自责,入宫这么久以來,她从來沒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她从沒忘记是谁把她送进了这个牢笼之中,又是谁断送了她父王的性命,断送了突厥草原的未來。 可在这个冰冷的牢笼之中,她却只能在李世民这里得到一丝温暖,身为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他给了自己所有能给的温暖,所有的疼爱,让她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能有一个坚实的臂膀依靠。 婉燕忽然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今后的路似乎应该更加艰苦,她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婉燕轻轻地抚摸着李世民的背,试图给他一点安慰,温柔地问道:“皇上,这件事情您打算怎么处理,” “朕不知道。”李世民无奈地说道,“承乾毕竟是朕和皇后的长子,杀了他,朕于心不忍啊,可不杀他,波澜难平,朕的皇位必然会有更多人觊觎。”李世民累积了,沒过多久,便倒在婉燕的怀里沉沉睡去。 杨怀在狱中畏罪自杀的消息传到了李承乾那里,李承乾瞬间面如死灰,觉得自己内心中跳动的某一个地方熄灭了下去,他瞬间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感觉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他不再奢望自己的父皇能饶恕自己,甚至他想要和杨怀一同下地狱,李承乾在牢里自杀了很多次,却都被人救了过來,李承乾一直在狱中郁郁寡欢。 三日之后,本來是杨怀的问斩之期,也是杨怀自戕的第三天,李承乾在狱中问狱卒要了一坛酒,为自己和杨怀一人倒了一杯,曾经,自己和杨怀经常这样把酒言欢,畅谈人生,是那样的亲密无间,李承乾将自己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将杨怀的那一杯浇到了地上,在心中默默为他哀悼。 李承乾简单的祭祀仪式结束之后,便有人传來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宫失德,朕深感心痛,本欲除之,以儆效尤,然朕念及骨肉至亲之情,不施以极刑,特废去李承乾太子之位,贬李承乾为庐陵王,发配黔州,钦此。” “谢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承乾磕头谢恩,又对前來传旨的公公说,“公公,承乾还有最后一点话想说,希望您务必替承乾带到,请您告诉父皇,承乾知错了,承乾感激他的不杀之恩,之前是承乾太过任性,承乾对不起他,若有來世,承乾还认他做那个令人崇敬的父皇。” 李承乾再次面向皇宫的方向虔诚地磕了一个头,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李承乾踏上了前往黔州的路,这句话被带到李世民那里,李世民只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说道:“孩子,愿你來生不要再生在帝王之家。” 长安的风波告一段落,赵楠却再也找不到明芙的踪迹,这个神秘的女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所踪,赵楠现在眼前的谜团太多,他來不及寻找,还是更挂心唐长瑜那边的事情。 长安刚刚经历过这样一场动荡,他一人独当一面,为了确保长安城的安全,赵楠每天都忙的昏天黑地,实在是分不出身來亲自前去突厥寻找唐长瑜他们三人的下落,便派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属下前往突厥,又飞鸽传书,带了一封亲笔信。 然而赵楠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自己最信任的属下在半路中便被李君之派出的武林高手劫杀,那封亲笔信自然也落到了李君之的手里沒有寄出去,李君之的目的很简单,他要斩断李世民的左膀右臂,让他孤军奋战,只要阻断唐长瑜与长安的联系,唐长瑜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带着留宁归隐,从此与世隔绝,不问世事。 第四十九章 重返长安 牺牲,有的时候是最无畏的,却也是最无用的,比如杨怀,狱中自裁后就被狱卒把尸体扔进了乱葬岗,无人在意他手中紧握着的真相,也比如,现在的唐长瑜。 天寒地冻,唐长瑜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醒來,唐长瑜的眼前一片模糊,头疼欲裂,他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好久,做了一个长长的,激烈的梦,所以身上才会如此酸疼。唐长瑜又静静躺了一会,才挣扎着坐起來,陌生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惨白的雪地被鲜血染红,红的那么扎眼,突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画锦公主,留宁绝望又凄厉的呼喊,一幕幕重新在唐长瑜的脑海中回想,唐长瑜心悬到了嗓子眼,留宁并不在自己身边,焦急地大叫着:“阿宁。阿宁。” 唐长瑜的叫声沒有唤來留宁,却是留彬匆匆跑了进來。 唐长瑜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把抓住了留彬的衣襟,摇晃着他,样子十分焦灼,眼神中充满了担忧:“阿宁呢,她怎么样了,她在哪。” 留彬拍了拍唐长瑜,让他平静下來:“阿宁她,在隔壁的房间里。”唐长瑜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了,拔腿就要往外跑,却被留彬拦住了去路。 唐长瑜抬眼看留彬,他的脸色不太好,灰白灰白的,桃花眼中充满了焦虑与纠结,似乎有什么事情隐瞒着,难以启齿,唐长瑜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來,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而是,他极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你说吧,阿宁,她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留彬叹了一口气,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要面对:“阿宁她,怀了你的孩子,可是由于舟车劳顿,雪夜寒冷,你们又经历了那样一场激战,她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所以流产了。这件事,你是罪人,我也是罪人,要不是为了送云卿來……” 唐长瑜如晴天霹雳,受了不小的打击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敢相信,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们爱情的结晶,就这样不见了。 留彬试图去安慰唐长瑜,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此时此刻,他的心和唐长瑜一样得痛,她和唐长瑜共同沉默着,半晌,留彬声音低低地说道:“去看看她吧,云卿在那陪着她呢。” 唐长瑜脚步沉重,每走向那个隔壁的房间一步,他的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心疼到他要麻木,身上的伤痛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了,唐长瑜的脚下似乎有千斤重,他在心中将自己责备了千遍万遍,将自己千刀万剐,却都无法弥补对留宁的这一份伤害。 唐长瑜不住地责备自己,他恨自己的粗心大意,他早该注意到,有段时间留宁莫名其妙的呕吐,有的时候一向对吃食沒什么挑剔的留宁会任性地挑食,他不该忽略,留宁早已写在脸上的疲惫的神色。 他真是该死,唐长瑜推开了那扇似乎沉重的大门。 留宁睡在床上,沉稳又安宁,云卿正坐在留宁的身边,夜已深,可云卿一眼不眨地守护着留宁,丝毫沒有困意,唐长瑜知道,云卿现在心里保守着煎熬与痛苦,与自己大致相同,云卿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不是自己执意要來突厥,不是自己沒有拒绝留宁非要陪自己走一趟的请求,也许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云卿见唐长瑜走进來,蓦地站起身來,却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面对唐长瑜,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唐长瑜明白云卿现在的心情,只是他并沒有责怪云卿和留彬任何人的心思,他知道他们也难过伤心,也自责内疚,不想再为他们平添烦恼:“云卿,这件事情不能怪你和留彬,都是我不好,我想一个人陪陪阿宁。” 云卿听到唐长瑜的原谅,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内心依然伤感,可那种剧烈地良心的考验减淡了一分,云卿点了点头,静静退出了房间,小心翼翼地关好了门。 门外,留彬正站在那里,他知道唐长瑜进去后一定会把云卿替换出來,他在等。看到云卿转身出门,两人四目相对,留彬张开了双臂对着云卿,眼神温柔,沒有言语,云卿扑进留彬的怀里,闭上了眼睛,闻着留彬身上独有的气味,微微心安。 留彬紧紧抱住了云卿,他知道,这些日子以來,云卿过得太过艰难,她太疲惫了,可她却倔强地不肯说,承受了太多本不该她承受的痛苦,留彬心疼,知道云卿现在需要的仅仅是这样的一个拥抱,能给她力量的拥抱。 门内,唐长瑜静静坐在留宁的床边,他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就连呼吸的声音都不想要发出,他不想打扰留宁的安眠,他知道,已经很久了,留宁都沒有这样好好休息过。 唐长瑜牵过留宁的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他记得,留宁说过,最喜欢他这样牵着自己,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去到哪里都不会害怕。此刻,唐长瑜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后,就要用这样的姿态将留宁一直圈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要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唐长瑜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看着留宁的睡颜,眼神中充满了疼心,他牵着留宁的手的手早已经麻木,可他依然一动不动。 直到天快要重新亮起的时候,留宁才苏醒过來,流产和受伤让她身心俱疲,昏迷了将近一天,依然是元气大伤,十分憔悴的样子。 留宁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唐长瑜,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可身上异样的疼痛让她不敢不安,她回想起那个充满血腥的屋顶,想起自己腹部的绞痛,和那汩汩而出的殷红的血液,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试探地问道:“长瑜,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会这么痛。” 唐长瑜低头,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动声色地把这个问題掩盖下去,却忘了留宁是何等地聪明,怎么会丝毫沒有察觉自己的异样,而且唐长瑜不知道,他的一切忧伤、心疼和自责都写在了脸上,被留宁读的一清二楚。 见唐长瑜不回答,留宁挣扎着坐了起來,一点点凑近唐长瑜,唐长瑜看着执着地找寻真相的留宁,如此艰难,却依然不舍,她总是这个样子,唐长瑜把留宁轻轻圈进怀里,声音变得苦涩:“阿宁,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沒了。” 唐长瑜沒有听到留宁说话,只感受到怀中的人微微地颤抖,像是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悲伤,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即使强大如留宁,她也依然是个女人,孩子,是女人永远地弱点。 唐长瑜感受得到,胸前的衣服被留宁的眼泪晕湿了一大片,唐长瑜轻抚着留宁的后背,这是留宁少有的在他面前表露出來的脆弱,唐长瑜看着平日里坚强的留宁哭成了泪人,不禁红了眼眶,眼泪也掉了下來。 两人都沒有继续说话,相拥而泣,可唐长瑜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倒下,他是留宁唯一的精神支撑,所以唐长瑜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留宁的背,又不住地给留宁擦眼泪。 留宁开始极力抑制自己的哭声,紧咬着嘴唇,她不愿唐长瑜看到这样的自己,可她也是人,难以忍受这样的悲恸,抽泣的声音渐渐变大,一声一声,让唐长瑜的心如刀绞。 唐长瑜心疼,曾经幻想过的无数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的场景,就这样化为了泡影,唐长瑜抱着留宁,直到留宁哭累了,在唐长瑜的怀中沉沉睡去。 一连数日,唐长瑜都数不清过了多少个悲伤的日夜,唐长瑜、留宁、留彬、云卿都沉浸在失去这个孩子的悲伤之中,沒人再敢在留宁面前提起这个孩子的事情,直到留宁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能够自己下地活动。 四个人回到了距离玉门关不远,出事的那家客栈,却沒想到这里已经夷为平地,大火焚烧过的痕迹还沒消失,有人毁尸灭迹,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隐瞒,而且主谋者果敢很辣。 四人返回这里的目的本是要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立一座空坟,却沒想到有这样的发现。 坟立好后,四人站在坟前,回到这里,唐长瑜和留宁就必须要面对另外一件令他们难以逃脱的事情,画锦公主。 前些日子,嗓子的悲伤冲淡了两人对这件事情的思考,如今却不得不面对,下一步,何去何从,两人都不知道,命运是否还掌握在自己手里。 “长瑜,我们回长安吧,不论要面对什么。”留宁的态度很是坚决。 “我走,你留下。”唐长瑜自然不愿意留宁再跟自己回到那个龙潭虎穴,面对未知的危险。 “长瑜,不要,就算是你想保护我,我哥哥身边这么多皇上的眼线,他们不可能不向皇上回报,画锦公主的死我也难辞其咎,我不可能独善其身,更何况我们早就是命运共同体了,长瑜,相信我,我可以陪你面对所有,我答应你,我不会让你担心,这一次,我就站在你身后,陪着你就好。”留宁望向唐长瑜,目光深远而温柔。 “好,我们一起回长安。”唐长瑜答道,风雨同舟,就让我们共同走过。 阿宁,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第一章 春风十里 第三卷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第一章春风十里 ????唐长瑜和留宁还是和留彬、云卿一起回到了突厥王城,参加了他们的义父,老突厥王的祭祀仪式,仪式过后,返京的日子终于來了。 ????唐长瑜有很多很多次都想把留宁一个人留在突厥,一个人回到长安去,他想,如果有幸,他会在解决完所有事情之后重新回到这里,然后和留宁一起幸福地生活在这片沒有纷争的乐土,可惜…… ????留宁的执拗让唐长瑜有些疼痛,她不愿再把自保的机会留给自己,画锦公主因为他们二人而死,皇上的脾性阴晴不定,要面对什么他们根本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得到皇上的宽恕,或生或死,这样的未知的危险,留宁怎么甘愿让唐长瑜一人面对。 ????一别,或是永不再见的天人永隔,这样离别的滋味,他们再也不愿品尝。 ????与其如此,还不如挽手并肩,一同向前。 ????时间已经到了初春,转眼间,已经是留宁认识唐长瑜的第四个年头了。 ????唐长瑜和留宁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一同返回京城,两人已经送上了奏折,写明了在突厥路上发生的所有事情,说明了祭祀完老突厥王之后,就会一同回长安领罪。 ????可是已经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画锦公主的尸骨沒办法带回去,只能就此掩埋在玉门关外,这里到底掩埋了多少英灵和香魂,已经数也数不清除了。唐长瑜和留宁只带了画锦公主遇害时所穿的衣服,留宁已经亲手清洗了那身衣服,再也不见斑斑的血迹和雪地中带血的泥污,精致的秀纹重新显现出來,一切干净如新。 ????留宁和唐长瑜并沒有让留彬和云卿前來相送,这种时候,他们不愿让其他人再无辜牵扯进这些危险的纷争之中,两人路过玉门关外的那间客栈,沒有再驻足停留,即使那里埋葬着他们的孩子,还有画锦公主。 ????有时候我们总是天真地以为,逃避,就真的躲开一切伤痛。 ????这一路上,留宁和唐长瑜的交流很少,两人拥有着高度的默契,明白彼此内心中的悲伤,也不提及,也不打破,只是静静的陪伴,似乎是在度过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似乎实在度过黎明前的黑暗。 ????唐长瑜和留宁特意选了教程快的马,留宁的身子还有些虚弱,唐长瑜对此表示了很多次担忧,可留宁总是执意的说自己沒有事情,表现出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虽然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唐长瑜,可留宁做出的决定,是沒有人能够改变的,唐长瑜已经深刻地领悟到了这一点。 ????两人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回到英国公府前,却发现里面一片洁白的荒凉,悲恸的哭声穿的很远,已经走近了大门,唐长瑜却突然有些退缩了,如果他和留宁的选择是远走高飞,是不是真的可以就此摆脱这些罪责。 ????留宁在感受到唐长瑜的迟疑以后,自己也有些犹豫了,沒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可是一辆马车从二人身边疾驰而过,朝着城门的方向奔驰,唐长瑜和留宁分明看到,里面坐了一个衣着朴素的人,深情憔悴的人,那个人是太子。 ????周围沒有围多少围观的人群,无人发现是太子路过,短暂的插曲过后,两人决定携手,走进英国公府,面对该面对的事情。 ????刚刚跨出一步,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两人抬头一看,竟然是赵楠,赵楠原來一直混迹在人群之中,李世民亲自派他暗中护送太子出城,赵楠早就看到人群中有两个人和唐长瑜和留宁身形相似,却又不敢确定就是他们,直到走到他们身边,才敢确定。 ????“真的是你们,”赵楠眼睛一亮,又神秘地抓住唐长瑜和留宁,“别出声,跟我來。”把唐长瑜和留宁带回了家。 ????三人躲在府里一个僻静的小角落里,分开的这些时日里,长安和突厥都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时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们为什么要回來。你们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以为你们会借此机会远走高飞的,”画锦公主的客死他乡的消息已经传來,虽然具体情况赵楠还不是很清楚,可他料到一定跟他们二人脱不了干系,赵楠不能理解,明明远在天高皇帝远的突厥,明明凭二人的本事可以一走了之,可为什么唐长瑜和留宁会又出现在长安,出现在英国公府前。 ????还不等唐长瑜和留宁回到留宁的问題,赵楠又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们的安危,你们不知道,你们走的这段时间里长安发生了多少大事,后來我又派人去突厥找你们,给你们飞鸽传书,可都沒有回应,我以为你们真的出事了,知道画锦公主的死讯传來,我才知道……” ????唐长瑜嗯了一声,大致给赵楠讲了一下他们在突厥遭遇伏击的事情,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原來埋伏在那里演戏的刺客已经失踪,估计凶多吉少,而赵楠派出去的人,和寄出去的信。他们都沒有见到,多半也是被那个神秘的幕后主谋所劫杀。 ????而赵楠惊奇的发现,唐长瑜和留宁遇刺的那个雪夜,正是杨怀和太子逼宫造反的日子,“这是阴谋,”赵楠说道。 ????“我们不在的时候,长安究竟发生了什么。”留宁问道。 ????赵楠把那天太子联手杨怀逼宫造反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包括那天晚上婉燕來找自己拖住自己的脚步,和明芙暗中通风报信以及自己告诉明芙她的身世的事情,三人都陷入了沉思,尤其是在听到明芙通风报信的时候,留宁的眼光暗淡了下來,她沒想到。 ????“李君之。”留宁淡淡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 ????“为什么。”赵楠不解,“那个老实巴交的文官,我看他除了书读的多点也沒什么能耐,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更别说在幕后运筹帷幄这么大的我们根本不知道目的的阴谋了。” ????唐长瑜觉得赵楠说的有理,可觉得留宁不会无缘无故的怀疑什么人,便也十分不解地问道:“是阿,阿宁,你为什么这么说。” ????留宁直视着唐长瑜和赵楠:“你们都小看李君之了,在我看來,他是个城府很深,深不可测的人。之前明芙告诉过我,她是被李君之选中,才从金陵到了长安,被李君之安插在花满楼里,悄悄监听文武大臣的对话。” ????“明芙告诉过我,李君之让她探听清楚每一个人的立场,是站在皇上这边,还是有意谋反。当时,明芙告诉过我,她不愿再受制于人,才会为自己赎身,当初她说她想逃离,我从李君之派出的刺客的刀下救出了她,才有了后來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当初是不是骗我,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是在为李君之卖命,是不是心甘情愿干这些事情,总之我觉得,李君之他有嫌疑。”说到这里,留宁的神情显得很是难过。 ????唐长瑜明白留宁心中所想,明芙的性情像极了楚楚,留宁是真的把她当作姐妹來看,若是明芙真的背叛了他们,出卖了他们的计划,那么留宁一定难过得不行,这种被最亲密的朋友背叛的滋味,他们还未尝过。 ????唐长瑜轻轻拍了拍留宁的肩膀,让她回神,不要沉浸在这样捕风捉影的猜测之中,徒增伤感,赵楠想了想,觉得留宁说的也有道理,可现在的当务之急,似乎并不是这些。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回來。不会是为了什么该死的仁义道德,责任什么的吧,还上道折子给皇上告诉他他最疼爱的小女儿死了,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可以远走高飞,为什么非要走这么一条死路啊,”赵楠始终不能理解,扼腕叹息。 ????唐长瑜紧紧牵住留宁的手回答说:“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早晚要一起面对的,突厥有皇上的眼线,也许他早就掌握了所有情况,只是隐忍不发而已,如果我们两个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你、留彬,你们肯定都脱不了干系,我们不能连累你们。” ????赵楠叹了口气:“我们被连累事小,你们可能要永远留在长安和这里的一切周旋了,甚至有可能会丧命。” ????唐长瑜和留宁沒有说话,赵楠又是一声叹气:“算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了,皇上可能已经知道你们回來了,我们还不如想想怎么面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面圣。” ????“越快越好。”留宁简单的答道。 ????“好。”赵楠留唐长瑜和赵楠在这里吃了晚饭,满满一桌丰盛的酒菜,三个人坐在一起说了很多话,喝了很多酒,却沒有醉,赵楠觉得很不好,这样弥漫着伤感的气氛,让他有一种三人不会再见的错觉,即使再不舍,可离别的时刻终会到來。 ????初春的夜晚依然有些清冷,商家收了店铺,原本热闹的小街变得有些冷清,留宁和唐长瑜携手而行,唐长瑜依然和留宁十指紧扣,路过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条小路,留宁冲唐长瑜甜甜一笑。 ????留宁很久沒有笑的这么开心了,唐长瑜看到了,心里一暖,阿宁,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第二章 漫漫长夜 ??唐长瑜和留宁一起进宫觐见皇上。两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气氛渐渐缓和轻松了不少。想着最大的事情也不过一死。只要是在彼此身边。 留宁相信唐长瑜一定能护自己周全。一切都不足为惧。却沒想到很多事情往往都会出乎意料。 ??唐长瑜和留宁前去面圣。天还不算太晚。他们被李世民的贴身公公请到了金銮殿的偏殿。 那个公公说皇上现在有事抽不开身。忙完后会在这里见他们。让他们在此处耐心等候。 唐长瑜和留宁为了表示自己的忏悔和诚意。一直跪在地上。希望能得到皇上的宽恕。 那位公公安排完之后就不见了人影。唐长瑜和留宁不知等候了多久。女生文学第一时间更新留宁只感觉膝盖刺骨地疼痛。 腿部一阵麻木。唐长瑜也不好过。只能拍拍留宁的手。希望给她一点宽慰。 ??留宁苍白一笑。只让唐长瑜更加心疼。唐长瑜努力地按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怒火。 此时他必须顾全大局。不让自己冲动。??从夜晚到白昼。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煎熬。 让他们觉得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赵楠等了整整一夜。都沒有见到唐长瑜和留宁回來。 也沒有收到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心里不由得发毛。天已经大亮。赵楠沒办法再等下去。 第三章 细水长流 留宁听到李世民的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想要同时抓住两个杯子,就在这时,唐长瑜迅速地出掌,给了留宁重重一击,唐长瑜发誓,那是他第一次对留宁下这样重的手,即使是曾经在战场上,唐长瑜也下如此狠手。 留宁被这一掌打得不轻,他知道,唐长瑜这是宁可自己伤了她,也不愿意让她去死,留宁觉得心口痛的厉害,不知道究竟是因为被打,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长瑜把两个杯子里的液体全部喝干,重重地把杯子摔到地上,可留宁对这一切却无计可施。 “不!长瑜!”留宁绝望又凄厉的惨叫声在唐长瑜耳边不断地回响着,留宁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唐长瑜跑来,唐长瑜一把抱住了她,他有些后悔,难道他最后留给留宁的,依然是伤痛。 唐长瑜紧紧抱住了留宁,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阿宁,我走以后你就回到突厥吧,回到你的家,远离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再也不要想起我,照顾好自己。”留宁哭着摇头,爱了,痛了,她怎么会舍得忘记,唐长瑜痛苦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半晌,唐长瑜觉得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丝毫的异样,他松开了留宁,为她擦干眼泪,诧异地看向李世民。李世民一直是看好戏一样看着二人流泪、诀别,直到现在才幽幽说出真相:“这两杯里,一杯是毒药,一杯是解药,朕只是想看看,你们夫妻是否真的是伉俪情深,这个答案,朕很满意。” “皇上”留宁一时哑然失语,若不是真的深爱对方,为彼此挡去一切伤害,没有选择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么现在一定是天人永隔,留宁现在想起来,依然有些后怕。 李世民似乎对自己设下的考验十分满意,脸上终于浮现了微微的笑意,看着还沉浸在惊讶里的两人:“你们回去吧,昨夜跪了整整一夜,就算是对你们的惩罚了。” 唐长瑜和留宁愣在了原地,没想到皇上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他们,李世民觉得有些好笑,竟有些自嘲地说道:“你们怎么还不走,难道非要等朕斩了你们吗?在你们心里,朕就是这样的暴君吗?” 唐长瑜和留宁赶紧跪下谢恩,李世民点了点头,两人终于相携离去,走到门口,李世民又叫住了两人。 两人回头,只见李世民神情有些严肃、郑重地说道:“国家国家,有家才能有国,有国才能有家,治家,就是治国,百姓的家庭美满了,朕的国家才能美满,你们家中有长瑜这样的夫君,朕很放心,朕知道,画锦从前做了不少错事,这次一定是有奸人作祟,所以你们一定要站在朕这边,帮朕一起找出元凶,还百姓清明盛世。” “是!”唐长瑜和留宁齐齐答道。 赵楠一直在英国公府等消息,见唐长瑜和留宁毫发无伤地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喜出望外道:“你们没事吧,真是吓坏我了,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唐长瑜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赵楠看两人眉眼对视间的化不开的浓情蜜意,这一份劫后余生的喜悦,终于化开的阴霾,赵楠可以理解,只是……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赵楠不禁一阵发抖,识趣地赶紧离开了。 唐长瑜和留宁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里,就像疲惫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归巢。唐长瑜坐在床边,揉着自己的膝盖,多年的征战曾经让自己留下过顽疾,虽然久不复发,可这一次实在是折腾了太久,加上刚才那样大起大落的情绪与波折,他实在有些累。 这个家其实已经荒废了很久,可留宁还是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冰块,坐在唐长瑜的腿边,给他冷敷着,一边揉着他的膝盖,一边温柔地说着:“这几天要天天冷敷啊,冰块可以去淤青的,我知道你有旧伤,不过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一定可以照顾好你的。” 唐长瑜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他静静地凝视着留宁的动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为她理了理额前凌乱的发丝,留宁很喜欢也很习惯唐长瑜这个时常会做的小动作,这简简单单的小动作中透着唐长瑜的宠爱。 唐长瑜环顾着这个现在还勉强能称之为家的家,好像在他们和画锦公主先后离开之后,这里就发生了变故,虽然这里看起来还如往常一样,可总透露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家具虽然还如常摆放着,可上面都积了一层灰,没了留宁的打理,这个家有些不能承受。 “你看这个家,唉,感觉乱七八糟的,你在这么凌乱的地方怎么找得到冰块的啊。”唐长瑜觉得留宁很神奇,既能在战场上厮杀,又能在家里顶起半边天。 “哎呀,真是的,长瑜,这个家里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哪里有什么东西,我都知道的。”留宁很得意地说道。 留宁仰起头来看着唐长瑜,眨了眨眼睛,唐长瑜被逗得一笑。留宁起身,想去重新换个冰袋,却被突然站起来的唐长瑜一把从后面抱住:“阿宁,有你在身边真好。” 留宁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挣脱了唐长瑜的怀抱,唐长瑜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留宁忙里忙外,打扫着这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窝,心里有一种满足感。留宁在擦一个高高的架子,踮起脚来却怎么也够不到最顶上的地方,唐长瑜从背后拿过留宁的抹布,轻而易举地擦干净了上面的地方。 留宁抓住了唐长瑜的手,调皮一笑:“和我一起嘛。” 唐长瑜笑笑没有拒绝,和留宁一起爬上爬下地清扫着属于他们的家,唐长瑜自动承担了所有重活,爬上爬下,倒脏水,打新水,到了最后,留宁就只剩下在一边看着唐长瑜忙前忙后,是不是帮他倒杯水,让他休息一下,帮他擦汗。 等终于忙完这一切之后,环顾这间只属于他们的院子,终于变得焕然一新,他们的心情也跟着明亮了许多,唐长瑜和留宁虽然落得满身是灰,却依然笑意盈盈。 留宁打好了水为了两人洗手,唐长瑜把手放进水里,水温不凉不热,留宁还真是细心,唐长瑜抓过留宁的手,轻轻的搓着她的纤纤玉指,转头对她笑笑:“我帮你啊。”留宁没有拒绝,反而觉得从前不会享受唐长瑜这样的温柔,是一种过错。 等两人腻腻歪歪地洗完了手,才发现已经接近了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映在这个小院子里,为整个庭院度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显得格外的温馨。 唐长瑜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肚子,撒娇般对留宁说:“阿宁,我饿了。” 留宁无奈地笑笑:“你等一下,今天我高兴,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吃。” 唐长瑜抓住留宁的手:“我要和你一起。”边说着边把留宁往厨房里推。 留宁自然是不愿意的,她也不想唐长瑜受累,这也本不该是男子做的事情:“喂,长瑜,你怎么回事啊,你们汉人不是说,君子远庖厨的吗,你就好好在外面待着,等我一小会就好。” 唐长瑜自然是不肯,留宁拗不过唐长瑜,只好让他跟着进来,只可惜留宁高估了唐长瑜的水平,想想也是,这个从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怎么可能会自己下厨呢。唐长瑜帮着留宁洗好菜之后就帮不上任何忙了,只能半倚在门框上,看着留宁切菜,调料,烹饪,留宁贤妻良母的样子,他想尽收眼底。 留宁没过多久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留宁一转头,便对上了唐长瑜温柔的目光,他斜倚在门框上,穿着最普通的黑色长衫,黑发束在脑后,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眼睛,充满了爱与宠溺,这明明是留宁最最熟悉的样子,可留宁看到以后却依然怦然心动。 留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可依然逃不过唐长瑜的眼睛,他看到留宁的脸颊微微发红,一副小女生的神态,是少有的露出的可爱,唐长瑜走上前去接过留宁手中的碗盘。 很快,桌子上便摆满了留宁亲手烹饪的佳肴,留宁还很有情调的摆上了两盏小酒,两人在饭桌上总是会对饮几杯,然后便会打开话匣子,谈天说地,这时候,他们既是最亲密的情人,又是最知心的朋友,今天也是如此,彼此那些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留宁更喜欢这种朴实交心的谈话。 家里,是一片欢声笑语。 同样是夜,李世民拖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来到了婉燕的寝宫,时间有些晚了,婉燕本来就要歇下了,没想到却迎来了皇上,李世民有些头痛,越来越多的政务缠身,已经让他有些觉得身体每况愈下,越来越难以承受这样大的重压,而婉燕这里,似乎是他唯一能得到休息和安慰的地方。 婉燕点上了香,这是李世民最爱的味道,清新又不失香甜,很是沁人心脾,婉燕一边为李世民按摩着,一边询问着她最关心的问题:“皇上,你真的就这么放过唐长瑜和留宁了吗?那画锦公主,真的就这么白白葬送性命了吗,臣妾为她感到不值啊。” 李世民沉默不语,很是难得的没有回答玩阴的问题。 三天以后,李世民向天下发出讣告:画锦公主身染疾病,于他乡突然暴毙,以公主之礼下葬。 第四章 青青子衿 留宁和唐长瑜看到这样的告示,心中一片默然,不知道李世民发出这样的告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只是两人莫名的悲伤低落,或许皇上只是想以退为进,韬光养晦,等待时机成熟再把这些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人一网打尽。恰逢清明,唐长瑜和留宁在家里设的灵堂里一同为画锦公主上了一炷香,希望她的灵魂可以早日升上天堂。 悲伤的日子终于告一段落,清明一过,春暖花开,正值踏春的好日子,赵楠克服了无数次要当电灯泡十分痛苦的想法,要和唐长瑜和留宁一起去长安的郊外踏青,唐长瑜想着这正好是让留宁散散心的好机会,便也一口答应了。 三人来到长安的郊外,面前是一片延绵的小山,山的前面是一片幽深的小树林,环境十分清新,留宁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三个人一起向上爬。 三个人穿过这片小树林,一路往上走,一路欣赏着山上的风景。匆匆的流水从他们脚边流过,溪水清澈见底,甚至都可以看到河床下的鹅卵石和细细的水草,偶尔有几只小雨游过,被赵楠扔进去的石子惊得游走了。 三人走到半山腰,一路欣赏着一簇一簇的繁花,五颜六色的,充满了三个人的眼睛。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接近日落时分,正好附近有已经废弃了的小茅屋,赵楠记得小的时候他和唐长瑜一起出来玩的时候也路过过这里,只是当时那几间茅屋里还是住着人的。 三人就决定住在了这里,一起享受着这得天独厚的自然生活,就地架起火堆,赵楠从河里抓了几条鱼,架在火上烤着,唐长瑜和留宁一起进入深山之中,抓了几只野兔回来,三人一起烤着野味,配着从土地里挖出来的桂花酒,十分香醇可口。 留宁看着这从地里挖出来的桂花酒,觉得十分神奇,唐长瑜故意卖关子不说,留宁又把探寻的目光投向了赵楠,赵楠得意一笑,对留宁解释道:“嫂子,你不知道吧,我和长瑜小的时候经常来这边玩,以前住在这间小茅屋里的人是一对老爷爷老奶奶,我们小的时候他们就避世住在这里了,他们非常恩爱。” 唐长瑜又接着说道:“老爷爷和老奶奶跟我们关心很好,这桂花酒就是那个老奶奶酿的,真的很香醇,老爷爷和老奶奶前些年的时候走了,只留下了这些桂花酒,老奶奶和我们说过,这酒她只给她爱的人喝,要我们以后也带着我们爱的人来喝。” 唐长瑜把充满爱意的目光投向留宁,淡淡一笑:“现在我带你来了,现在赵楠还没带人来,这事还不算圆满,只可惜老爷爷老奶奶看不到了。” 留宁又品了一口杯中的桂花酒,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留宁觉得自己的脸微红,三个人围着篝火,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篝火已经渐渐变得微弱,微风吹来,留宁觉得有些寒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唐长瑜看自己身上没有多余的衣服给留宁批上,便把留宁抱进了自己的怀里,用身上的体温来温暖留宁,留宁顺势靠在唐长瑜怀里,赵楠看着眼前这恩爱的景象,还是决定把这个世界让给这一对小夫妻。 留宁靠在唐长瑜怀里,仰望着天空,一片清朗,一轮半月挂在空中,还有点点的星光熠熠生辉。 “真好啊!”留宁不禁感叹。 “我也好喜欢这里。”唐长瑜也附和道,“这里的天感觉比长安城里的更加广阔,你看,头顶都是星星,不像是长安,望上去都是四四方方的天。” “嗯。”留宁说,“真想永远留在这里啊。” 唐长瑜拍了拍留宁,“走,回去多披一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两人回去各披了一件厚厚的斗篷,之前留宁还很疑惑,收拾行李的时候唐长瑜执意要带上这两件厚重的披风,留宁不解,唐长瑜只是神秘地说一定会有用处的,虽然直到现在唐长瑜还依然保持着神秘。 唐长瑜牵着留宁一直向山顶走,越向上走,越觉得冷,甚至留宁都能感到露水打在身上的感觉,“咱们这是要上山吗?”留宁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阿,我要带你去山顶,看日出。”唐长瑜回答留宁,终于揭开了这个谜底。 其实留宁早已经猜的**不离十了,这时唐长瑜把留宁往自己怀里一扯,留宁才发现前面是个不深不浅的泥坑,在这样昏暗的月光下根本分辨不出来。 “长瑜,你对这里很熟悉嘛。”留宁喃喃道。 “当然了。”唐长瑜回答道,“我以前小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也经常来看日出,只是现在已经成人了,肩上肩负的责任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也就很少会有时间来这里享受生活的乐趣了。” 留宁对唐长瑜小时候在长安的生活知道的不多,一下子来了兴趣,便问道:“你以前经常来看日出啊,很有情调嘛,你都是一个人来还是有人陪着你啊?” 唐长瑜故意挑逗留宁:“我当然是有人陪着啊,我们经常坐在山顶,一边等日出,一边聊闲话,什么诗词歌赋,人生哲理啊,无所不谈啊。” “哦……”留宁有些失落地答道,语气中夹杂着些许酸气,“你这是看日出啊,简直是风花雪月,花前月下啊,真是羡慕。” 唐长瑜见留宁有些吃醋的样子,嘿嘿一笑,觉得留宁现在小女人的样子特别可爱,决定继续逗逗她:“那是当然啊,现在回想起来嘛,唉,还真是有些怀念那个时候呢……” 留宁的醋坛子终于打翻了:“哦,那你这不是带我来故地重游嘛,顺便怀念一下当年。”说完气呼呼地甩开唐长瑜的手,快走了几步,自己走在前面。留宁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唐长瑜的话让她觉得很别扭,自己从没有问过从前,却没想到唐长瑜会在心里偷偷怀恋。 月光本来就不是很透亮,透过树枝,投下斑驳的黑影,小路并不是十分平坦,留宁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的,摇摇晃晃的,唐长瑜见自己的玩笑开的大了,真的惹到了留宁,不过心里也是一热,这说明留宁是真的在乎自己,赶紧小跑追了上去。 唐长瑜跑到留宁身后的时候时机刚刚好,留宁踩到了一块露在地面上的石头,脚下一歪,就要往地上倒去。唐长瑜赶紧伸出手来想要抱住留宁,却被留宁生气一推,两人都重心不稳,一起往地上倒去。 唐长瑜一个翻身想要倒在下面为留宁做肉垫,留宁伸出一只手去护住唐长瑜的后脑,两人都害怕彼此受伤。两人一起倒地,留宁伏在唐长瑜身上,手上一阵疼痛,唐长瑜这才发现留宁用手护住了自己。 留宁也不管手上是不是已经擦破了,站起来就要继续往前走,唐长瑜也赶紧爬起来,抓住留宁的手,看着上面擦破的皮,里面渗出丝丝鲜红,还蒙上了泥沙,心疼地吹了吹:“阿宁,你的手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开玩笑的。” 留宁别过头去不理唐长瑜,心里却焦急地等待着,想听唐长瑜之后的解释,却被唐长瑜一把揽进了怀里。 唐长瑜在留宁的耳边轻轻说着:“阿宁,从前陪我来看日出的都是赵楠,有的时候也是我自己一个人,我从来没有带别的女人一起看过日出,也不会和别的女人讨论诗词歌赋,人生哲理,从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我说过,我只和你一起看这些美丽的风景,我说到做到。” 留宁的心中终于释然,她早该想到唐长瑜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却依然不能接受那些暧昧的说法,现在终于听到唐长瑜亲口解释,亲口承诺,她的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唐长瑜俯下身去想要吻她,留宁娇俏一笑,十分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唐长瑜,自己继续蹦跳着往前走。 唐长瑜无奈地摇头笑笑:“喂,阿宁,你慢点跑,小心一点。”边说着边一路小跑,赶紧追了上去。 山不算太高,两人没过多久便到了山顶,山下一片漆黑,留宁却觉得这样的高度足以俯瞰整个长安城,所谓登高望远,只是换了一个更好的角度而已。 两人并排而坐,留宁倚在唐长瑜身上,这样细小的动作,却让唐长瑜很是受用,他渐渐发现,留宁越来越依靠自己了,而留宁也很享受,这种可以依赖的安全感,像是可以把自己放心地托付出去。 “阿宁,你说我们是聊聊诗词歌赋,还是聊聊人生理想?”唐长瑜不依不饶,依然调笑着。 留宁很识嫌弃的推了唐长瑜一把,然后又很认真地回答:“我想和唐长瑜永远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你呢?” 唐长瑜低头在留宁额上印下浅浅一吻,回答道:“我也一样。” 留宁看着唐长瑜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觉得整个世界都十分明亮,两人在山顶相偎相依,一起等待着日出。 第五章 悠悠我心 两人并排而坐,留宁倚在唐长瑜身上,这样细小的动作,却让唐长瑜很是受用,他渐渐发现,留宁越来越依靠自己了,而留宁也很享受,这种可以依赖的安全感,像是可以把自己放心地托付出去。 “阿宁,你说我们是聊聊诗词歌赋,还是聊聊人生理想?”唐长瑜不依不饶,依然调笑着。 留宁很识嫌弃的推了唐长瑜一把,然后又很认真地回答:“我想和唐长瑜永远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在一起,你呢?” 唐长瑜低头在留宁额上印下浅浅一吻,回答道:“我也一样。” 留宁看着唐长瑜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觉得整个世界都十分明亮,两人在山顶相偎相依,一起等待着日出。 唐长瑜和留宁就那样并肩坐着,无声的陪伴是最大的默契,直到天边露出第一丝白光。 旭日东升,一轮红日从天际跃出,把墨蓝色的天空映红点亮,温暖的光打在唐长瑜和留宁身上,映照着脚下无边延绵的长安城墙,唐长瑜虔诚地吻过留宁的额头,阳光穿过眼睑,温暖一生。 日出看过,两人相携而归,正遇上赵楠出来,赵楠看两人一起从外面回来,满脸坏笑:“我就说怎么不见你们俩的人影,原来是自己出去逍遥快活了啊,赶紧坦白,你们俩昨天晚上去干什么坏事了。” 唐长瑜和留宁相视一笑,故作神秘,没有回答,留下赵楠看着两人进屋的背影一直大喊:“喂,都老夫老妻了,干嘛还这么腻歪人啊。” 只听唐长瑜得意洋洋地用十分懒散的声音回应道:“没办法,谁让你非要跟我们来的。”说着便砰地关上房门。 赵楠一个人在门外气结郁闷,满脸黑线,一个人喃喃自语:“喂,明明是我叫你们来的啊,重色轻友的夫妻俩啊,唉。” 唐长瑜和留宁一番休整以后,换过了衣服,留宁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裙,唐长瑜宠溺地揉了揉留宁的头发,笑着说:“真好看。” 唐长瑜、留宁和赵楠一起,吃过了早饭,一起继续出去玩,三人来到小溪边,唐长瑜和留宁一起并排坐在小溪边,看着河底时不时游过的小鱼,唐长瑜有一搭无一搭地往河底扔石子,赵楠坐在两人背后,看着这一幅美丽的画面。 赵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纸和笔,在两人背后默默地画了起来,没过多久,就用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副夫妻在河边并肩依偎的风景,不知是他们在看风景,还是本身就是一副如画的风景。 赵楠很得意地把画放到两人面前,扬了扬手,留宁一把接过去,满目都是青山翠色,一条青蓝色的小溪,溪边是两个依偎的身影,男子背影挺拔,女子温柔如水地靠在他的肩头,虽然看不见两人的目光,却给一种温暖幸福的感觉。 这一画,虽然有些仓促,却被唐长瑜和留宁一直珍藏着,是这段开心时刻的纪念,也是这段爱情史诗的绝唱。 突然,天阴了下来,隆隆的雷声响起,细细的雨点落了下来,唐长瑜无奈感慨道:“唉,长安的春天真是烦人,这雨说下就下,咱们快找个地方避避吧。” 这个地方离他们住的小茅屋还有一段距离,赵楠看天气判断应该不是下一场大雨,所以赵楠决定找个地方先避一下,赵楠自习搜索自己脑海里附近的地形,记得附近应该有一个已经废弃的庙宇。 赵楠带着两个人向那间废弃的庙宇,一进去,就被吓了一跳,啊地一声,把紧接着进来的唐长瑜和留宁也吓了一跳。 三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里面躺着的人,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满脸的血污,浑身都是脏兮兮的,头发打成缕地贴在脸上,面色苍白,看起来已经没了气息,留宁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浑身脏乱,却很是眼熟。 留宁小心翼翼地向她走去,试探性的看过去,唐长瑜挡在留宁面前,自己向前面走过去:“我来。” 唐长瑜拨开那个人脸上的乱发,留宁和赵楠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明芙!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留宁感觉天旋地转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上这个样子的明芙,留宁赶紧跑到明芙身边,抓起她的胳膊想要探寻她的脉搏,留宁在触到明芙的胳膊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已经凉了一大截,明芙的胳膊已经冰冷得吓人,丝毫没有人的温度。 留宁看了一眼唐长瑜,又看了一眼赵楠,外面的雨还没有听,可看着明芙的样子,似乎不敢耽搁,赵楠俯身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让留宁把已经不省人事的明芙放到自己的身上来,赶紧带她去他们暂住的地方。 留宁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明芙的身上,赵楠背着明芙,雨天路滑,小路变得泥泞难走,唐长瑜在赵楠身边护着,是不是拖明芙一下,防止他们两个任何一个人出现意外,也是上天想要愚弄他们,当他们终于费尽千辛万苦到达的时候,雨却停了。 赵楠把明芙小心地放在床上,努力地放轻动作,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会再弄疼她。看着他怜惜的眼神,留宁和唐长瑜终于相信,明芙真的就是他的亲妹妹,赵楠对此也十分笃定,深信不疑。 留宁打来了水,十分小心的为明芙擦拭伤口,留宁看着明芙满身的伤口,大大小小,遍布了整片皮肤,触目惊心,有些伤口甚至都已经结了血痂,有的因为刚才的活动又重新裂开了。留宁用这里仅有的一些酒精和纱布为明芙的伤口消了毒,又仔细的包扎了一番。 留宁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谁会对明芙下此毒手,之前的交锋,留宁曾经探得,明芙的武功不算太低,只要不是绝顶高手,一定不会把她伤成这样,留宁不禁想起赵楠说过的话,那日来通风报信,难道是冒着生命危险? 留宁的背后一阵寒意袭来,李君之,他到底是想怎样? 可留宁这些基础性的补救对此根本毫无用处,明芙依然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全身上下没带着一丝热气,虽然流血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可她却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再拖沓下去,只会让明芙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留宁和赵楠、唐长瑜说明了现在的情况,三人都只会简单的包扎,对治病救人的事情根本一窍不通,明芙是赵楠失散多年的妹妹,是大家的好朋友,又身负许多秘密,他们都觉得耽搁不起,趁着雨已经停了,想要赶紧下山。 三人来的时候是骑马来的,可却把马寄养在了山下,这里正在半山腰,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赵楠执意要自己背明芙下去,不论唐长瑜和留宁怎么说要帮他他都咬牙坚持,不肯放手,四月天的雨后还十分清凉,可赵楠的脸上却有豆大的汗珠滚下。 到了山脚下,三个人顾不得休息,把马牵来就迅速上马,一路策马狂奔回到长安城内,赵楠将明芙圈在自己怀内,让她软塌塌的身子靠自自己的身上,赵楠把明芙带回了自己的府邸,唐长瑜和留宁很快请来了大夫。 大夫经过一段诊断以后,放心地点了点头,向三人汇报说:“好在这位姑娘受的都只是皮外伤,她这些天来滴水未进,又失血过多,所以陷入了深度昏迷,只要你们给她按照我的药方调理,再多配上些有营养的食物,她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赵楠有些兴奋地抓住大夫的手问道:“这么说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一定会好起来的是不是?”大夫笃定地点了点头,赵楠兴奋的几乎快要蹦起来,多塞给大夫不少诊费,还嘱咐他一定要用最好的药材。 在等待明芙醒来的这些日子里,赵楠几乎每天都守在明芙的床边,除了留宁前来替换他去吃饭,或者小憩一会,赵楠机会就没有休息过,没过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而明芙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一直躺在那里,面容安宁,赵楠每次看到她清秀的脸庞,想起那张在父亲的书房里被珍藏着的他们母亲的画像,心中便是一阵心酸,像,真的是太像了,越是相像,赵楠的心中便越是苦涩。 自己让妹妹从小一个人流落在外,吃了太多苦,在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一个人讨生活,流连于花街柳巷,却要做到洁身自好,又要为自己筹谋前程,实在是太不容易了。现在好不容易被找了回来,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自己疼爱的妹妹竟然一直荒唐的爱着自己,就因为当年年少轻狂,出口的两句并没有多么文雅的诗句,更可笑的是,他的妹妹现在不知道受着什么势力的控制,把自己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夹杂在受制于人与良心不安的困顿的选择之中,最后把自己搞成了这样命悬一线的境地。 这些天赵楠真的想了很多,从父亲母亲辈爱情故事的无奈与选择,到自己妹妹的波折坎坷的命运,赵楠觉得自己成熟了很多。 赵楠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睡梦中的明芙似乎听到了身边有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大脑中却是一片混沌,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现在到底身处何方,用尽全身力气,却也只是动了动眼皮。 第六章 满目疮痍 红色,满目的鲜红,血一样的颜色。无数刀剑棍棒打在明芙的身上,明芙终于体会到了皮开肉绽的滋味,豆大的汗珠流下来,明芙觉得眼前是一片混沌,背后黏着一片,早已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血液,明芙早已无力反抗,痛的失去了知觉,所幸闭上眼,将自己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醒来,痛去,醒来,痛去,明芙觉得自己被扔到了一个荒郊野外,她早已经迷失了方向,在这里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直到她听到了耳边的一声轻轻的叹息,她似乎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只能微微翻动眼皮。明芙听到耳边的呼唤似乎听了下来,自己也失去了力道。 明芙不知道自己在梦境中挣扎了多久,终于睁开了眼睛。 明芙望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细细打量,破庙?李府?天堂?她的大脑早飞速地旋转着,脑海中还停留在最后那一幅血腥的画面之中。明芙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着。 明芙侧了侧头,却看到赵楠趴在自己的身边,他正静静睡着,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臂,明芙一下子乱了心境。 自己不是在那个荒郊野岭的破庙里吗,怎么赵楠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明芙的心情有些复杂,是抱歉,是逃避,还是不知所措?千言万语从心底涌出,却化为了无声,明芙没有动,就那样看着赵楠睡着。 赵楠实在是太累了,已经不眠不休的照顾了明芙好多天,今天实在是靠不住了,就支撑不住睡了过去,却没想到错过了明芙醒来的第一刻。 赵楠好像也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战斗十分激烈,让赵楠身心俱疲,这似乎是他现实生活状态的一种折射,赵楠猛地一下惊醒,却看见明芙正深情地凝望着自己。 “呃……”赵楠突然有些尴尬,“你终于醒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少天了吗?我们都快要担心死了。”赵楠说着,大声呼喊着留宁和唐长瑜,让他们进来。 那一瞬间的尴尬,来源于赵楠又想起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其实他有些后悔当晚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冲动,明芙的出现综合了太多巧合,对她的真是身份也只是一种猜测,只是太像,赵楠便一口咬定,而那天自己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才会那样不顾一切地说出自己推理出却还未经证实的话。 只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样两难的局面,赵楠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明芙,是该如从前般叫她的名字,还是该补上这些年未叫过的妹妹?赵楠不知道,而且当他对上她的眼睛的时候,他慌了,如果他们真的是亲兄妹,那么明芙眼中这份丝毫不掩盖的情愫该如何处理。 好在留宁和唐长瑜及时闯进了屋子里,才打破了明芙和赵楠无话可说,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气氛,赵楠挠了挠头,拼命向二人使眼色,可留宁和唐长瑜竟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明芙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 明芙看到面前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庞,都带着抹不掉的沧桑,虽然才短短几个月不见,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明芙无法揣度,只是觉得眼睛湿润,鼻头酸涩,眼泪扑扑簌簌地就掉下来,越哭越伤心。 留宁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面对着这个曾经自己推心置腹的女孩,她不愿再猜度明芙到底是不是那个出卖所有秘密的人,是不是对方的帮凶,此刻的明芙,受伤,脆弱,就还是留宁心里那个单纯,活泼,开朗的小妹妹。 留宁跪在床前,轻轻为明芙抹去了眼泪,明芙却越哭越凶,一张俊秀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珠,梨花带雨,让人不得不心生怜悯,留宁任由着明芙越哭越失控,不时地拍着他的背安慰着她的情绪,赵楠早已心如刀绞,背过身去不忍看明芙,这时他才知道,不管明芙是不是他的亲生妹妹,他也早已把她当作亲人、 等明芙哭的累了,便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状态,疏离又充满了戒备,她打量着赵楠和唐长瑜,留宁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明芙被神秘的黑衣人追杀的时候,她的眼中就是这样警惕的神情。 黑衣人!这三个字在留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留宁自习回忆,那时候在寒夜追杀明芙的黑衣人,似乎和这次谋反的人有着相同的装扮,会不会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他们早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暗布迷局了吗?留宁来不及细细考虑,就听到明芙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我有话想要单独和留宁说。” 是留宁,不是留宁姐,也不是宁姐姐,到底是什么力量,让明芙变化得如此之快。唐长瑜不放心地看了看留宁,他始终觉得这里面的巧合和不合理实在是太多了,可留宁却点了点头,示意唐长瑜放心,她相信明芙不会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也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等到赵楠和唐长瑜出门以后,留宁在明芙的要求下把她服了起来,明芙倚着柔软的枕头,留宁又贴心的为她倒了一杯水,坐在了她的床边,与明芙面对面,明芙手里捧着杯子,一阵暖流涌过心头。 明芙不禁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人生,唯有在长安,与留宁他们这一帮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幸福快乐的,不论自己从前是多么风光无限,名噪一时,也不忍想自己现在是多么千疮百孔,不忍直视,经历了这么多纠葛,此时此刻,唯有留宁是给她安全感最多的人,而明芙,并不想牵累留宁。 “留宁,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事情,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反正我现在在你们手里,怎么也跑不掉。”明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天知道,她是多么不想回忆起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 “明芙,你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需不需要再给你请大夫?”留宁是真的把明芙当作自己最好的姐妹,才会这样关心她的安危。 明芙心里大为感动,可她却不敢表现出了,这时候,她对留宁多一分的亲近,就是把她多往火坑里推一步:“留宁,我知道你最想问的不是这些,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计划,会知道刺杀计划,还会来找赵楠,给他通风报信。” 留宁握住明芙的手,她本来想告诉她,我是真的把你当作情谊深厚的姐妹,我最关心的事情是你是否安好,而不是你究竟做了什么,可明芙却冷冷地抽出了手。 明芙没有理会留宁失落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我之所以知道你们的所有计划,是因为我悄悄听到了,你们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一直被别人安插在你们身边,监视着你们,是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 说到这里,明芙竟然自嘲的呵呵一笑,接着说下去:“其实,我从来没有逃脱那个人的控制,我知晓他的计划,却不是全部,我一直是那个被利用的棋子,可我之前并不知道,我悄悄告诉了赵楠他们的计划,试图用此打破他们对我的钳制,可惜我失败了。” “他们知道是我出卖了他们那个并不完整的计划,可是他们依然要我的命,我就被打成了那样,被丢在一个荒郊野外的破庙里,至于后面的事情,我本来是想等死的,可怎么也没想到,死了那么多天也没有死成,竟然会被你们救回来。” “那个人到底是谁?我们已经察觉到了一直有人在秘密筹谋着什么大事情,他到底想做什么?”留宁迫不及待地追问。 明芙却不紧不慢地回答:“我知道的就只有那么多了,知道的多了,对你也不好,没准会落得比我还惨的下场。”明芙看着留宁,留宁竟在这一份推脱的含糊其辞之中看出一份真挚来。 留宁知道,明芙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留宁从没怀疑过明芙和他们相交的时候不是真心相待的,更不会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一直在监视利用着他们,人的行为和语言的都是会骗人的,唯有眼睛,所以留宁坚信,明芙是真的在保护他们。 虽然如此,可留宁并不愿明芙一人背负所有,他们明明可以并肩作战,所以留宁依然笃定地说:“不论他是谁,不论他正在筹谋什么惊天大阴谋,我们都一定会把他找出来,让他得到应得的下场。” 明芙看着留宁,她依然是这样执着,其实明芙有被留宁的话打动,下一秒,她就要和盘托出所有她知晓的事情,却依然控制住了自己,自己的磨难,不该让朋友无辜分担。 留宁见明芙没有任何反应,便凑近了她,趴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是不是他?” 第七章 打抱不平 “是他吗?”留宁问完,用十分真切的眼神看着明芙,其实留宁也不明白,自己说得这个他到底该指谁,留宁想要证实自己的怀疑,却又不敢肯定自己的怀疑。 明芙拉过留宁的手,飞速在留宁手中写下一个字,然后将留宁的手掌握紧,伏在在留宁的耳边悄悄低声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多多提防他。”明芙说完这话便变回了原来的语调,缩回了被子里,假装睡觉,不再理会留宁。 留宁紧握着拳头,出神地看着明芙,这才明白,明芙在她手上写下的,是一个“之”字,果然,没有错。 留宁再看明芙,她已经彻底不想搭理留宁了,留宁明白,越靠近事实的真相,或许就离危险和死亡越近,明芙一定有自己的难言之隐,留宁相信明芙说的所有话,明芙是在保护她们,只是她也一定因为什么原因,被李君之挟持着。 留宁出门去找唐长瑜和赵楠,想要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们,赵楠和唐长瑜听了,频频点头,他们之前的分析几乎都是正确的,只是他们缺少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也缺少一个周密的计划将他们一网打尽,伺机而动,他们相信,李世民和他们一样,正在等待着这样的一个机会。 三人还没想出什么对策来,而且回想起之前李世民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也不敢轻举妄动,当务之急还是要培养起他们自己的力量,还有要照顾好明芙。 留宁再推门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了,明芙早已不见踪影,被窝里的温度都已经完全消散了,只有一扇窗户大开着,时不时吹进来一股热风,提醒着他们明芙的离开。深受重伤,刚刚醒来,还没完全恢复的弱女子,就这么翻墙而走,赵楠不禁皱紧了眉头。 三个人没有一个不担心明芙的安危的,除了她满身的伤,还有她那水深火热的境地,他们并不知道明芙在长安城内除了他们几个明芙还有什么熟识的人,明芙到底是不是无处可躲,还会不会受到李君之的伤害,他们都不知道,除了担心,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 留宁和唐长瑜一起,赵楠一起,在大街上一个行人接一个行人的询问着,却始终不见明芙的身影,赵楠的内心近乎崩溃,他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自责,又为明芙的安危担忧。 留宁和唐长瑜也在大街上不停地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好像明芙从来就没出现过,就那样凭空消失了一般,留宁有些后悔,如果不是她那么急于寻找真相,不是她就那么留下明芙一个人在房间里的话,也许现在根本不会是这样的情形。留宁明明应该知道,明芙的那是在装睡,明明应该领悟到,她的心里藏着很多事情。 留宁和唐长瑜路过弘文馆,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的整条道路水泄不通,留宁和唐长瑜知道,一年一度的科举考试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他们本不愿管这些闲事,可是路过这里的时候却听到里面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留宁和唐长瑜对视一眼,彼此都认为应该进去看看,唐长瑜牵着留宁的手穿过人群,走到了弘文馆门前。 弘文馆里面正有一个身着简陋布衣的人被一群人围攻着,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正在冷冷的看着这一切,那群人围着那个布衣少年,被人动手动脚地搜着身,可这个偏执的少年一直不想别人来动他,一直挥手在抵挡,虽然这一切都只是螳臂挡车。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唐长瑜和留宁都认识,那个人是李明义的父亲,李林德,他曾经找过唐长瑜的麻烦,他们怎么会忘记。这一次,他是这次科举考试的监考官,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里,而现在,在唐长瑜和留宁眼里,他似乎正在以大欺小。 唐长瑜走到李林德前面,挡在了那个已经跪倒在地上的布衣少年的前面,他看着李林德,心里却想起曾经他们之间的不愉快,正是那次李林德的栽赃陷害,差点置留宁于死地,再加上温海和李明义的事情,唐长瑜的心中升起一片怒火,李家父子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李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唐长瑜走上前去,很是谦和有礼的问道。 “这不关你的事情,英国公。”李林德同样有礼,不动声色地将唐长瑜拒之门外。 那个布衣少年脚上只穿了一只单薄的草鞋,上面甚至还破了一个小洞,虽然他穿的粗布衣服很是破旧,上面打了几个补丁,可依然难掩他眉目间的清秀,留宁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他的身上有一种的书卷气息,看起来就是那种寒门学子,想要凭借科举考试鲤鱼跃龙门,可惜现在似乎是还未取得什么成绩,就已经惹上了权贵。 好在现在遇上了他们两个人,可以有人为他打抱不平。 那个布衣少年似乎是遇上了天大的酒醒一般,感激地抓住了唐长瑜的脚腕,一边高声叫嚷着:“大人,请您为我做主啊,我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就是今日啊,可他,身为监考官,竟然纵容权贵子弟买通替考,却诬陷我抄袭作弊,我解释他都不听,现在试卷都已经封存好,大可以取出验证,可他执意不肯,想要取消我的考试资格,还请大人为我做主啊。” 唐长瑜冲那个布衣少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李林德,证据确凿,他不敢抵赖,只能唯唯诺诺得回答道:“是是是,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有话咱们可以好好说嘛,何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呢,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就不必再纠结了嘛。” 李林德话虽这么说,可看脸上的神色,面子已经完全挂不住了,周围这么多围观的人群,正在窃窃私语。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科举考试制度,意在选拔寒门士子为国家效力,让成为一名官员不再只是寒门遥不可及的梦,可每年的选拔,能金榜题名的寒门士子根本少之又少,重要的官职依然被那些士族门阀所垄断,官官相护的现象更是层出不穷,李世民有意改制,却无从下手,士族门阀的势力,着实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难以撼动。 唐长瑜很想纠一纠这不正之风,皇上做不到的事情,至少他可以为这些百姓出一口恶气:“李大人,这次您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但请您记住您说的话,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就不必再纠结了,这样的事情,前面发生过多少次您也是知道的,只要以后不再发生,这一切还是说得过去的。” 唐长瑜趁此慷慨,可还在跪着的那个布衣少年已经害怕地发抖了,他轻轻拉动唐长瑜的衣摆,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留宁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有些想不通,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是如此胆小怕事。 李林德连连点头,唐长瑜见没事了,就带着留宁离开了,没想到那布衣少年一直跟着他们,像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说,三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小酒馆,边吃边聊。 那个布衣少年先自我介绍了一番,倒也是落落大方,不见刚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我是苏平启,山东济南人,家中贫苦,我寒窗苦读数十载,全家人已经承受了不晓得负担了,而且这次为了我进京赶考付出了所有家当,没想到却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多谢二位的拔刀相助,只是,只是……” 苏平起说到了这里,有些犹豫了,唐长瑜想,或许这就是他一直跟着他们两个的原因,他果然没有猜错。 苏平起犹豫了一番,留宁不禁又想起刚才的的一幕,皱眉问道:“怎么了?” 苏平起这才接着说下去:“只是唐公子刚才对李大人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一些,我看二位都是身带贵气,一看就是贵人,可能在朝中的官职并不比李大人低,只是李大人毕竟是监考官,我得罪了他,将来……将来怕是不好过啊,还望二人好人做到底,能不能去找李大人道个歉,让他放过我?!” 唐长瑜不由觉得好笑,现在这个世道,真是黑白颠倒,对的成了错的,错的才是对的,难道现在的百姓,都已经不再相信弊绝风清,邪不压正了吗? “我为什么要去呢?很多事情你一介百姓并不知道,我说的事情都是警告,这些都是那个李大人真正做过的,我这是为了维护更多人的利益,让他以后不敢再做这样的事情,祸害更多的人,让他不能再为所欲为,你也不会再受到今天这样的欺负。” 苏平起竟一时无言以对,发愣的空档,留宁已经拉起了唐长瑜准备起身要走,留宁又转身在桌子上放下了一顶白银,留下了一句话:“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应该明白一些道理,现在虽然有像李林德这样的人存在,可你更应该相信公平,相信正义,作为一个男人,你不该这么畏畏缩缩的,否则,即使你将来入朝为官了,一切都只是惘然。” 说完,留宁和唐长瑜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苏平起收起桌上的银子,想着留宁刚才说的话,直直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第八章 风吹春水 七天以后,留宁和唐长瑜看到了科举考试名单的张榜公示,苏平起果然名列其中,竟然还高举探花之位,果然是十年苦读,功夫不负有心人,苏平起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留宁和唐长瑜却只对着他的名字摇了摇头,在他们看来,苏平起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狭隘思想,不甘于被束缚,却又不敢于突破舒服,这样的人,似乎并不适合在官场上沉浮。 明芙始终没有找到,留宁、唐长瑜和赵楠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明芙,本来以为苏平起的出现只是他们生活之中的一个插曲,没想到这个人在他们生活中的戏份越来越重。 出人意料的是,苏平起并没有得到重用,只做了一个留宁和唐长瑜对此也甚为不解,或许是李林德从中作梗,抹不去苏平起的成绩,但是可以让他永无出头之日,这些,李林德做的出来,唐长瑜有考虑过是不是那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导致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可他来不及想什么补救的措施,便又有事情发生了。 以李明义的父亲李林德、温海的父亲温世安为首的几名老臣联名弹劾林易蓝的父亲林后玄,说他贪污军饷,与敌军私相授受,通敌叛国,这几位都是朝中颇有声望的老臣,都是大唐社稷的肱骨之臣,他们的势力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李世民不敢轻举妄动。 林后玄为人正直,是驰骋沙场的老将,是大唐的开国功臣,论李世民这代年轻的帝王为什么能够坐稳江山,林后玄功不可没。 反而是李林德、温世安这种人,一向口碑欠佳,以诡异奸诈著称,还进行了政治联姻,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而且这次他们联名朝中大臣,言辞凿凿,证据确凿,每一句话都把林后玄的后路堵死,让李世民即使想要偏帮林后玄都没有办法。 留宁、唐长瑜、赵楠这些天来本来就着急得焦头烂额,现在更是火上浇油,自从温海与李明义成亲以后,他们三人就再也没有见过林易蓝,即使是前些天他们三个在长安城里闹出了那么多风波,作为好朋友的林易蓝也没露过一次面。 留宁对这件事情,颇为上心,她总认为这是那个一直在幕后悄悄筹谋的人掀起的又一起风波,之前他们的怀疑加上明芙的提醒,都把所有的焦点指向了李君之身上,留宁特意询问了唐长瑜在那些联名弹劾的大臣之中有没有李君之的名字,奇怪的是他好像置身事外了。 留宁曾想,这或许是李君之的障眼法,不过她也不能过多的无凭无据的猜测。现在的当务之急,从明芙身上转到了林易蓝身上,他们必须找到已经消失了很久的林易蓝,想了很多地方,三人决定先从花满楼这样的花街柳巷地方找起。 已经如夜了,李世民依然未眠,国事压身让他难以入眠,婉燕在他身边陪着,为他递上了一颗丹药,李世民以水服下,不知道是不是年龄渐渐打了,还是对这生杀予夺大权的难以割舍,他越来越迷恋这种自己曾经厌恶的东西,这丹药是婉燕举荐的道士让他服下的,说是可以延年益寿,永葆青春,李世民对此深信不疑。 李世民服用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次服用完都有一种神清气爽,身体轻飘飘的,很轻松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他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眉心,低下头继续处理公文,林后玄已经被软禁到府中,李世民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留宁本是女子的身份,不便于进入花满楼这样的地方,可留宁还是执意要和他们一起去,匆匆换上了之前的男装,还好,留宁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 三人并肩走入花满楼之中,立马有一堆穿红着绿的姑娘围了上来,留宁立马认出了当年她和林易蓝一起来这里的时候,时时在他们周围的紫衣姑娘,那个紫衣姑娘还用很眷恋与思念的眼神看着留宁,留宁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道自己的男装就这么吸引人吗,唐长瑜看出一些异样,果然不应该让留宁来这种地方,很是自然地挡在了留宁面前,隔断了那个紫衣姑娘的视线。 赵楠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插科打诨,油嘴滑舌,把花满楼的妈妈哄的乐开了花,连连答应他们让他们三人一起进去找人,三人就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楼上的包厢。 赵楠带着唐长瑜和留宁往上走,花满楼的妈妈已经把林易蓝所在的地方告诉了他们,花满楼的妈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们,目送着他们离开。 赵楠带头推开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床上交叠的两个身影,唉,三人皆是叹息,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却变成了这样。三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赵楠先走上前去,拉开了林易蓝,却看到他的身下是一张熟悉的脸。 三人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谁都没想到他们苦苦找寻的明芙,会在这样的地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林易蓝错愕地看着来人,下意识地拉了一下被子,挡住了明芙,可惜已经太晚了。 赵楠顿时感觉怒火直冲大脑,瞬间失去了控制,一拳就准确无误地打在了林易蓝的脸上,可是赵楠似乎还是不解气,又抓起林易蓝,一把把他扔在地上,拳脚相加,可林易蓝并不还手,任由赵楠撒气。 留宁和唐长瑜被这失控的场面下了一跳,赶紧上前拉架,明芙趁着这个混乱的时候,再一次夺门而逃,瞬间就混入了人群,不见踪影。 留宁和唐长瑜好不容易把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拉开,林易蓝的脸上挂了彩,让整个人显得更加憔悴不堪,几个月不见,林易蓝好像变了一个样子,从前爱整洁的他总是身着一袭白衣,黑发随意绑起,妥帖在脑后。 而现在的林易蓝,已经是用邋遢两字都难以形容的,他浑身的酒气,下巴长出了胡子,不修边幅,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穿着一身宽大和黑袍,因为赵楠的厮打已经破了洞,看起来样子很是狼狈,头发凌乱的交织在一起,眼窝身陷,空洞而无神。 赵楠和林易蓝对面坐着,留宁和唐长瑜坐在他们旁边,赵楠似乎是对刚才自己的冲动行为有些后悔,又想起林易蓝马上要面对那样一个糟糕的不能更加糟糕的镜框,对自己的行为备感抱歉:“兄弟,对不起啊,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你可能不知道,明芙她,是我妹妹,我只是……” 林易蓝对他摇了摇手,示意自己没有事,抹了一下嘴边的血迹,端起来桌上的杯子,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水还是酒,仰头就喝下,然后对着来人问道:“你们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什么大事让你们非要找到这种地方来?” 赵楠看了一眼唐长瑜,自己刚刚打了林易蓝,实在是说不出那么残忍的话来,唐长瑜叹了一口气:“易蓝,你要做好心里准备,你父亲他,出事了。” 林易蓝的心瞬间跳的很快,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身边怎么也挥之不去。唐长瑜把所有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对林易蓝复述了一遍,林易蓝听完就噌地一下站起来,冲出了房间,直奔家里而去,唐长瑜他们都来不及叫住他,问问他下一步到底有什么打算,他们应该怎么帮他。 其实林易蓝哪里有什么打算,他现在大脑之中一片混乱,自己的父亲一向公正廉洁,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为官这么多年一直与同僚交好,更不会做那些苟且污秽之事,李林德和温世安一向不干好事,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却苦于没有证据,没法证明自己父亲的清白。 好在皇上还算是明事理之人,并没有立即将林易蓝的父亲下狱,只是软禁了起来,细细寻找证据,林后玄当真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宝刀未老,李世民自然不愿失去这样的肱骨之臣,他相信林后玄,奈何这次大面积的弹劾,分明是要将林后玄置于死地。 林易蓝一边往家里跑,一边回忆着从前的事情,他真的后悔的想要抽自己几个大嘴巴,从前,自己执迷于追求自有洒脱,作为林家唯一的继承人,却将家中所有大小事务都扔给父亲去做,而他只管拿着父亲的俸禄游山玩水,林易蓝曾经以为,这就是他想要的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然而,他错了。 现在的他又沉溺与儿女情长之中,在那花红柳绿的场所流连,彻底放浪形骸,几个月来都没有回家过一次,都没有问候过父亲一次,甚至在离家出走之前,说出与父亲恩断义绝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语来,现在林易蓝想来,才明白他是错了,真的错了。 这一次幸亏有自己这几个好朋友从中周全,把消息带给了自己,不然自己沉溺于温柔乡之中,若是自己的父亲在这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林易蓝觉得自己就是以死谢罪也难逃心中对自己的谴责。 林易蓝摇摇头不再想太多,加快速度向前跑去,终于到了自己阔别已久的家,却被在外看守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第九章 行军旧事 林易蓝在门外和守卫的门卫僵持着,几次就要动起手来,却都被林易蓝把怒火强忍了下去,突然这么一下子,林易蓝似乎觉得自己长大了很多,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作为林家的独子,身上肩负的责任到底有多重,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为了父亲,更是为了自己的整个家族。 林易蓝没有选择硬闯,可是和守卫的争辩的声音还是很快引来了这里守卫的统领,这个人,林易蓝记得,明明是温世安的人,安插在这里,可见他们居心叵测。 那个统领见林易蓝现在这个颓废的样子,十分不屑地笑了,那种轻视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写在脸上的鄙夷,其实林易蓝清楚自己现在是一副多么不招人待见的模样,他也打从心底里的鄙视自己。 那个统领很是不屑对自己手下命令道:“放他进去吧,还以为自己是林家大少爷呢,这种人,成不了事。” 林易蓝没有再和他争辩,林易蓝明白,现在一切的争辩都是毫无意义的,自己的父亲已经沦为了阶下囚,自己的所作所为遭人白眼也是理所当然的,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调动自己的一切力量挽救现在的局面。 林易蓝向大门内跑去,可跨进了大门,脚步却愈发沉重,这个自己已经几个月没跨进的家门,看起来一切如常,可是已经濒临覆灭,支离破碎,他不由得想起来那个人,温海,那个让他如此颓唐堕落的源头,这件事情和她的父亲息息相关,她会帮自己吗?林易蓝的心微微刺痛。 林易蓝摇摇头,努力不去想这些让他伤心又不相干的事情,直觉告诉他,父亲现在一定是在书房,果然,林易蓝在那里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林后玄正在擦拭那把被他一直摆在书房里当摆设的宝刀,其实那便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征战沙场,先皇御赐的宝刀。林易蓝走进去的时候,他的父亲正把那把刀擦拭的崭新锃亮,刀锋处折射出隐隐的寒光,带着浓厚的杀气。 宝刀未老,正如自己的父亲一般,可林易蓝能感觉得到,父亲和自己一样,发自内心的颓唐,散落在桌边的宣纸上,是他的父亲有力挺拔的字迹: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些文字在自说自话,带着一种莫名的嘲笑。 林后玄并没有发觉林易蓝正站在他的背后注视着他苍老的背影,或许是真的老了,或许是心已经死了,曾经的警觉性不会让他这么久还不发现背后站了一个人,或许林后玄已经认定了这一次自己是必死无疑,便也生无可恋了。 林易蓝的眼睛莫名地酸涩,硬生生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充满哭腔的音节:“爹……” 林后玄惊讶的转过身去,原本已经波澜不惊的眼睛竟透出了一丝喜悦,林后玄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个曾经要和自己恩断义绝的儿子,他许久未见儿子,看着他瘦骨嶙峋,深情憔悴的样子,心疼、难过又生气。 “你看你,不听爹的话,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像什么话,哭什么哭,爹还没死呢,男儿有泪不轻弹,爹不是从小就教过你吗!”林后玄从未放松过对林易蓝的管教,即使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依然十分严厉。 只是林易蓝没有如从前一样叛逆,他没有为父亲的话感到生气而顶嘴,也没有抱怨父亲的严厉啰嗦:“爹,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到底怎么了,一定是他们故意栽赃陷害您的,您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林后玄叹了一口气:“唉,这些事情,可以说我做了,也可以说我没做。” 林易蓝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抬起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林后玄自顾自地说下去:“还记得八年前,你和我共同出征,那场与吐蕃的小规模战役。” 林易蓝点了点头,那是八年前,他是春风得意的林家少爷,被皇上钦点为元帅统领全军出征吐蕃,为了避免他年轻缺乏经验从而导致在决策上出现什么大问题,皇上命令其父林后玄为监军,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统领三军。 这件事情是林易蓝人生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就是这一次战争,他被父亲亲自免去了元帅之职,从此在三军面前再也抬不起头,否则,他现在一定也会成长为像唐长瑜和赵楠那样威风凛凛的大将,只可惜他没有,这场战争像一根毒刺一样插在他的生命里面,难以拔出。 就是从这以后,林易蓝开始记恨父亲,认为父亲不给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让他一辈子都活在父亲留下的光环中,而他开始沉默酒精声色,游山玩水,林易蓝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件事来。 “你知道当初为父为什么宁愿让你记恨一辈子也要革除你元帅之职吗?”林后玄问道,林易蓝茫然的摇了摇头。 林后玄哀叹一声,开始讲起了当年的事情,曾经埋下的炸药,终于在这一刻爆发,炸的昔日辉煌的林家分崩离析。 “当年我们出征吐蕃的时候,在路上丢了一批军饷,说实话这批军饷数目不小,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小的事故,可是你毕竟是第一次出征,而且咱们剩余的粮草也是勉强够用的,所以我想只要我们打了胜仗,皇上也不会太过责罚你的‘,所以我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说来也是巧合吧,直到咱们到了前线,有一天夜里巡完夜之后我睡不着,就在军营附近随便走走,走到存放粮草的地方,我才发现我们的粮草有明显的刚刚被人动过手脚的迹象,我这才发现,粮草现在是在以每天很小的数量在减少,咱们行军打仗那么忙那么累,不仔细清点,根本是来不及的。” “等到我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我没有办法在偌大的军营中找出那个偷走粮草的人,也没办法把丢失的粮草再补给回来,那个时候,我们的粮草已经不足以支撑我们的原定作战计划了,我们的仗打得辛苦,若是这件事情被士兵知道了,我们必定是自乱阵脚,不战而败。” “所以第二天,我就以行军不利,阻碍原作战计划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把你的元帅之职撤了,为父当然知道这可能关系到你一辈子的前途命运,可是爹宁愿这一辈子都养着你这个儿子,也不愿意你因此去受什么磨难责罚。” “其实这场战争两方都打得十分艰难,所以在当我找到吐蕃的首领谈判,提出想要和解的事情的时候,对方竟然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后俩咱们班师回朝,皇上将文成公主嫁予了吐蕃,我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可是没想到,八年过去了,竟然有人将这一场小小的战役重新挖掘出来,不知道此人是何居心,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最近才被盯上的,还是一早就落入了别人的大全套里,作为一枚棋子,现在的弃子,等待着被人宰割的命运。” “所以啊,现在就有了我贪污军饷,与敌方密会,与吐蕃王室关系交好的罪名。” 林后玄又接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林易蓝说:“易蓝,这些年是爹不对,明明当初给你安排了那么残酷的命运,却没能照顾好你,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爹对不起你,爹已经想好了,这次爹是必死无疑,只是早晚而已。” 林易蓝再也听不进去父亲说了些什么,他无力的跪倒在地,脸上早已经是泪流满面,原来是这样子,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当年年方二八的他,是那样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而自己的父亲那般用心良苦,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甚至不惜为自己安宁的晚年生活埋下了一颗一点就燃的定时炸弹。 现在他终于炸响了,而林后玄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儿子不要被牵扯到这些复杂的事情当中去,他宁愿自己承受所有,也不愿让林易蓝的身上挨到一点点火星。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林易蓝跪在了林后玄的眼前,为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并以天起誓:“我林易蓝,一定会查明一切真相,还我父亲的清白,否则让我坠下悬崖,尸骨无存!” 林后玄从没见过林易蓝这样认真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儿子竟能说出如此重誓,自己的心里大为感动,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林易蓝的这份心意让他备受感动,自己的儿子,终于在这种时候,明白了责任,扛起了责任。 林易蓝说完这话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为自己洗干净了身上的污秽,仔细的刮掉了胡子,把黑发重新绑在脑后,除了瘦了一些,一切又都恢复到了往日那个神采奕奕的林易蓝。 林后玄看着自己的儿子精神焕发的样子,不禁也感受到了一点生的希望。 第十章 必死无疑 林易蓝想了很多,大多是来源于他如此后知后觉,终于才感受到父亲沉默又威严的爱,他不禁痛恨自己,曾经为什么如此年少轻狂,又为什么如此眼高手低,直至今日面对这样的局面,他虽然嘴上说着一大堆豪言壮语,可实际内心备受煎熬。 他,根本是一筹莫展。 林易蓝走出林府,他现在已经了解了所有的情况,而他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去找唐长瑜他们几个帮忙,至于带头弹劾他父亲的那几个人,温世安,李林德,都和温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他并没有想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因为林易蓝那时并不知道,温海到底为他承受了多少苦痛。 温海知道林易蓝的父亲林后玄出事的时候,也是百般焦急,她是后来听到李府里的下人议论是他的父亲和他的公公合谋的这件事情的时候,才终于对于整件事情的解决有了一些解决的方向。 温海先是去找了自己的父亲,她总是很单纯的想着,至少他们是父女,血浓于水,他的父亲总会顾忌着女儿的情面,至少不要置林后玄与死地,然而,不知到底是温海高估了他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还是低估了这些几十年如一日在宦海沉浮的人的野心,总之,这件事情朝着温海意料之外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嫁到李家之后,除了娘家回门和一些必要的节日之外,他从来没有回过家,而他的父亲在知道自己的女儿自毁容貌,又不得夫家欢心的时候,不由得对这个作为政治联姻的棋子女儿多了一丝厌恶与冷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这次温海一个人回来,温世安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吃惊的,可当温海说出自己的来意的时候,温世安不禁冷笑:“呵呵,还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回家就是来找爹的麻烦,我告诉,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温海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这对于温世安来说,也是从未想到过的,温海从小是温世安的掌上明珠,一直被娇生惯养,性子难免有些骄傲跋扈,自然也不是肯低头求人的主,温世安从来没见过温海低声下气地求过谁,而这次,他真的有些意外。 温世安突然想到了关于自己的女儿和那个林家少爷林易蓝的风言风语,现在想来看来他们的议论并非是空穴来风,至少现在这样的情形,自己不可一世的女儿,跪在地上,为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求情。 温海不肯放过任何一点希望,恳切地劝说着自己的父亲:“爹,您和林将军同朝为官已经十几年了,林将军的名声一直很好,他是不会做出你说的那种事情的,而且您和林将军一直是和睦相处,皇上不也说过吗,你们二位文治武功,相得益彰,你们都是朝廷的顶梁柱,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 温世安冷笑一声,自己的女儿果然太过天真,朝堂上的事情,顷刻间就风云变幻,天翻地覆,都是利益之交,哪里来的友好伙伴呢?温世安颇为敷衍地答道:“女儿,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这样,这件事情挑头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公公,我说的并不算,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办法收回了,皇上已经开始亲自着手调查了,要是他林后玄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也不怕被调查。” 正在温世安和温海说话的这个空档,一个小厮进来传话,说皇上已经下令将林后玄押入死牢,择日便要问斩,温世安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得意一笑,温海瘫坐在地上,知道自己没办法劝服父亲,只能颓然地离开了这个家。 走到大门前,温海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块熟悉的牌匾,林府,她凄惨一笑,混着明晃晃的日光,让人备感凄凉,这个家,或许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海很是识趣的没有去找李家父子,因为她心里明白,不论是李林德还是李明义,他们都是不待见自己的。如果没有温家的势力,李林德根本不会选了她去做李家的儿媳妇,而李明义就更不用说了,自从他们俩成亲,温海向他坦白过一切之后,除了一些需要逢场作戏的场面之外,李明义几乎就没有搭理过他。 不过温海对此并不介意,她从不介意李明义在外面花天酒地传出怎样的绯闻,也不在意他会带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共度良宵,虽然外界的传闻早已把她温海传成了一个无法生育、不得丈夫宠爱、每日被小妾欺压的怨妇,温海对此充耳不闻,整个李家,连同那些势力的下人,都是把她当作空气一般的存在,这正好让她能够一个人守着自己的一间小屋,倒也乐得清净。 知道现在,温海无法把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一样,一味逃避,此时此刻,她知道她的蓝哥哥一定会挑起林家的重担,他一定很脆弱无助,即使他表现的百毒不侵,温海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只是想陪在他的身边。 温海直奔林府而去,她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官兵在查封林家的府邸,林易蓝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门外看着,看着自己家里所有的家产就这样被查封,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林易蓝的心急速坠落至地狱,受完了煎熬,又被人拎起来摔在了地上那样刺痛。 微风轻轻吹动温海蒙在脸上的丝巾,她和林易蓝正在对街站着,她看到林易蓝痛楚的眼神,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温海的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可她的脚步仿佛被人固定住了一般,他不敢上前,去问一句,蓝哥哥,你还好吗。 温海就那样悄声无息地离开了,她在心里咒骂了自己千百次,为什么这样胆小懦弱,本来温海就要走开,可她还是不放心,悄悄折回身来,跟在林易蓝的身后,那是她从前经常做的事情,就那样悄悄跟着他蓝哥哥的脚步,而他的蓝哥哥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他背后的她。 温海看着林易蓝进了唐长瑜的府邸,看着他再次出来的时候,身边有唐长瑜、留宁、赵楠这些熟悉的人陪着,她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至少这些人是他们掏心掏肺的朋友,有他们陪着林易蓝,至少温海可以稍稍放心。 温海一路跟着他们,知道他们走到了皇宫前,林易蓝也已经是穷途末路了,父亲下狱的消息又是突然传来,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想要去找李世民,他们相信,这个开创了大唐盛世的皇上,不会是一个忠奸不分的昏君。 温海明白林易蓝现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无助感,只是她没想到,林易蓝突然停住了脚步,望向了她隐匿的地方,淡淡地说了一句:“出来吧。” 温海瞬间心跳加速,冷汗直流,这种进退不能的两难境地,让她如芒在背,她看到众人回头,错愕的眼神,她继续藏也不是,躲也不是,他以为林易蓝还和从前一样,不会发现背后的自己,直到她看见林易蓝已经朝着她的方向走了,她这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大家没有想到温海竟然消失了这么久以后会这样出现,更没想到温海会一路跟踪着他们,林易蓝没有说话,在大家都十分惊讶的目光之中,径直走向温海,将她一把抱入了怀中。 这份温暖来的太过突然,让温海有些不真实的错觉,她忘了抬起手来回抱住她朝思暮想的蓝哥哥,忘了挣脱,忘了自己说过要从此离开他的世界的誓言,这久违的安全感,温海想,就让她任性这一回吧。 可不知道为什么,温海的眼泪就在这时掉下来,怎么也止不住,温海语无伦次,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在林易蓝的耳边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林易蓝感受得到自己的肩头被温海的泪水润湿了一大片,温柔地抚摸着温海的背,柔声说道:“小海,我知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林易蓝说完,向摘取温海脸上的面纱,为她擦掉残留的泪水,可却被温海自然地挡掉了,温海还是没有勇气,让林易蓝看到她的那些不美好,让林易蓝知道她那条永远也消失不掉的狰狞的伤疤。 温海努力冲林易蓝一笑,也笑着看了看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的留宁,这可能是最近唯一能让他们舒心一笑的场景了,温海说:“你们快进去办事吧,事不宜迟,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林易蓝点了点头,和其他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当林易蓝他们终于见到李世民的时候,李世民告诉他们的结果却是那样的绝望,李世民外表的平静根本掩饰不了他眸子里汹涌的波涛,那是一种难掩的愤恨与遗憾。 所有人都听到李世民用无比清冷的声音说着:“这件事情朕也帮不了你们,当年,军饷亏空,与吐蕃私下往来缔交合约,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朕刚才已经去牢里看过林老将军了,这次,他必死无疑了。” 第十一章 见信如晤 李世民的思绪不禁回到不久之前,他踏入那个阴暗潮湿的牢笼,冰冷密集的铁栅栏,满地横行的老鼠蟑螂,刺鼻的霉味与腐臭味,还有不绝于耳的的囚犯的哀嚎,这一切都让李世民微微皱眉,他没想到死牢里竟弥漫充斥着如此死寂绝望的味道,李世民站定在关押林后玄的牢笼前,却发现林后玄十分悠闲的闭着眼睛,闭目养神。 很快就有狱卒来给李世民开了锁,李世民走了进去,林后玄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却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皇上。 林后玄赶紧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向李世民拜了三拜,说道:“罪臣不知是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您能恕罪。”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亲自俯下身去扶林后玄起来,淡淡地哀叹着,一个君王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对眼前的一切这样束手无策:“爱卿,这一次,朕救不了你了,你应该也知道,这一切都有据可循,却无力反抗的,朕……” 林后玄打断了李世民说的话,他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两代的风云变幻,官场沉浮几十年,人情冷暖,利益交织,他早已经看的透彻,曾经的这件事情林后玄早就料到了会在自己未来的晚年生活中埋下一颗地雷,随时有炸响他安详的晚年生活的危险,所以对于这些浮浮沉沉,生生死死,他早就看的很淡了,只是他很庆幸,能让自己的儿子完全置身事外。 林后玄对李世民说:“皇上,我不怪你,我知道您是一个好皇上,但是却有太多无可奈何,在背后操纵这件事情的人能把线索挖到这么多年前,费劲心思就是为了除掉我,我一个人死不足惜,怕只怕他最后的目标是整个大唐江上啊皇上。” 李世民面露悲伤,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林后玄再向自己诀别,可他真的不想,失去这样一个肱骨之臣,勇猛老将。 林后玄接着说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必须要找到那个在背后筹谋一切的人,了解他的动机,为了大唐江山,牺牲老臣一个,老臣在所不惜,只是老臣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李世民不禁想起了林家的独子,林易蓝,那位那少却不得志,其实十分英武的小将军。在那次与他父亲共同出征,亲自被他父亲免去官职,从此一蹶不振的少年,现在他的事情李世民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沉溺于犬马声色之中,不思进取,这着实不是一个将门虎子应该做的事情,在李世民眼里,他总归是辜负了父亲的一片苦心。 李世民遥想当年,军饷为什么会无故缺失,到现在为止依然无法查明真相,直至前些天为了这个案子,李世民又重新翻阅了当年的卷宗,却依然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些账目上的数字一清二白,没有任何各级官员私自克扣的迹象,加之当年的战争**连战连败,林后玄做的所有都只是权宜之计,虽然手段不对,但都是为了大唐的利益,本也无可厚非,可到了别有用心的人那里,总能曲解出许许多多的罪名来。 而林后玄以自己丰富的多年征战的经验,早已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早早地实施了保护措施,将林易蓝从元帅的位子上拉下来,这样他就不用承担三军的所有责任,事后,等到他们都回了长安,林后玄又去请求李世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让林易蓝上前线。 可惜林后玄低估了自己儿子的自尊心和好胜心,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对自己有那样多的误会,从此变成一个他们父子之间永远也打不开的心结,他没想到这件事情以后,自己的儿子便开始如此堕落,林后玄无数次的问过自己,是不是因为自己这样的溺爱自己的这一独子,让大唐失去了一个可塑的将才。 想到这里,林后玄不禁眼眶泛红,褶皱的眼角竟湿湿润润的,或许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再怎么经历大风大浪,看破红尘万物,都会有所眷恋不舍,毕竟,感情这最美好的东西,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 林后玄在怀中摸索,拿出一个叠过的信封,郑重地交到李世民的手上,恳求地说:“皇上,老臣走到这一步,别无他求,请您看在我为大唐效力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答应我一个请求,请您把这封信交给我的儿子,本来以为他没机会见到了,没想到您来了,还有,请您照顾好他,告诉他,他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吧,爹会保佑他的。” 李世民接过信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为了自己的江山社稷,王位宝座,不得已杀掉过许多人,他曾经看过无数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直直倒下,他已经习惯了鲜血与杀戮,而现在,这个年迈,本来可以功成身退的老人,在他面前平静的交代后事,他的心中一下子很烦乱,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李世民浑浑噩噩地走出了死牢,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林后玄对着自己再次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表达自己的忠诚之意,也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没过多久,便听到狱卒传来的消息,林后玄老将军在狱中服毒自杀,李世民将手中的信攥的紧紧的,他这才知道,原来林后玄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是再等一个机会,把自己想说的传递出去,然后就英勇就义。 李世民坐进轿子里回宫,在皇宫里摸爬滚打了这几十年,李世民以为自己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百毒不侵之心,可这一刻,他好想哭,高处不胜寒,多年的压力与寂寞,似乎马上就要冲破他的心理防线,可是,他还是忍住了。 没想到的是,李世民刚一回宫,就遇上了林易蓝带着唐长瑜这一群人,有的时候李世民有些怕他们,这群年轻人,总是带着狂放的勇气与活力,敢于挑战这一切,他们情字当头,漠视成规,那一份年轻的固执,让李世民着实有些害怕。 林后玄已死的消息还没有传到他们的耳朵里,这使李世民更难以面对他们,他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不得不这么做的痛苦,可他身为一国之君,并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这样的一面,思忖了片刻,还是见了他们。 回忆到这里,李世民算是说完了探监的所有情况,他忧伤的眼神扫视着下面站成一排的人,留宁早已经是泪流满面,而其他人,都是眼眶红红的,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唯独林易蓝一脸平静,眼神早已涣散的失去了焦距,他已经悲伤的失去了所有表情,静静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李世民亲自走了下来,将那封信交到了林易蓝的手中,林易蓝迫不及待地展开了信纸,在看到父亲那熟悉的笔迹的时候,林易蓝的心狠狠地抽动,那运笔的力道,明明比平日里的力道减了三分,林易蓝无法想象父亲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了这封几乎等同于遗书的东西,读第一句的那一刻,林易蓝的眼泪便落了下来,晕开了宣纸上的自己。 吾儿: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父可能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你很高兴吧,咱们这么多年来的恩恩怨怨终于有了一个了解,而你,终于也不再有人约束,可以一个人放心大胆,自由自在地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了。 我不愿再提当年的事情,那是我们父子感情分崩离析的源头,但是现在你必须要了解,很多事情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了,总之,为父真的做了那些事,不管为什么做,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而你不一样,你还那么年轻,那么有才华,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做,无论如何,你都要相信,为父当年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是为了你好,可我没有想到,我这一为了你好,却从此禁锢束缚了你,让你空有一身本领却无用武之地,还要独自一人忍受不得志的郁郁寡欢,这些都是为父对不起你。 所以你恨我也罢,不愿意回家也罢,不想要接管林家的家业也好,爹从来没有责怪过你,因为爹把这看作是上天对我埋没人才的惩罚,不过还好上天还算公平,这次能让你置身事外,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无牵挂了。 儿子,我知道你的性格,所以我必须在这里最后再对你啰嗦一次,不要替我报仇,记得,我是为了大唐,为了你,甘愿选择牺牲的。 你还有尚好的青春年华,不要为了这一份并不重要的仇恨而耽误了你的美好时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想爱什么人就爱什么人吧,只是你要记得远离了纷争,远离不快乐,远离仇恨。 爹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保佑你的。 第十二章 绝密卷宗 读完信之后,那封原本被紧紧握着的信纸飘然落地,信纸上的墨迹已经被泪水晕开,化作一团团乌黑,林易蓝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低下头去,泪水直流,父亲曾经无数次教导过他,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一次,他又没有听从父亲的话,仔细想来,林易蓝每一次不听父亲的话,都会做错事情,他多么希望这一次,父亲能站在他的面前,像以前一样拉他起来,然后狠狠数落他一番。 然而,没有机会了,李世民的话如冷水般浇在原本就如置冰窖的林易蓝的身上,让他痛彻心扉:“你的父亲,林老将军,已经在狱中自裁了,他是为了大唐牺牲的,朕对不起林老将军,对不起你,对不起林家……” 后面李世民说了什么话林易蓝已经听不到了,唐长瑜他们说过什么安慰的话他也完全都听不到了,只是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脑海中一片混乱,颓唐的,不知怎么的走出皇宫,也没有见到温海如约等在那里。 全世界都抛弃了我,这是林易蓝那一刻矫情又绝望的想法,被唐长瑜送回家以后,林易蓝在床上倒头就睡,不是酗酒,不是沉醉温柔乡,只是他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残酷,以为这样那些让他绝望到难以承受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唐长瑜送林易蓝进屋的时候,留宁等在门外,靠着冰冷的墙壁,一片忧色,她的心已经沉重得不能再下沉,唐长瑜出来看到留宁站在那里,对上她忧愁的眸子:“长瑜,我好怕,我们将来会不会也走到这样惨痛的境地。” 唐长瑜不知道未来,不知道怎么安慰力量,只能捏捏留宁的手,她的手冷极了,就像她的心一样。唐长瑜想要给她一点点温暖,一点点安全感,安抚留宁这少有的软弱:“别怕,我在。” 而第二天,他们迎接的,不是绚烂的阳光,不是久违的美好,而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林后玄的尸体被送回了林家,在李世民的暗示与打压之下,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重新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林易蓝,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彻底得脱胎换骨了。林易蓝平静地为父亲举办了葬礼,竟然一直隐忍着,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又在灵堂中为父亲守孝,就那样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布满血丝地度过了七天七夜。 这些天里,唐长瑜、留宁、赵楠一直陪在林易蓝的身边,李世民也有在一个雨天来到林府,为林后玄上了一炷香,那些本该出现的人却没有出现,比如温海,比如明芙。 办完这里的所有事情之后,大家都以为林易蓝会就此了却所有的伤心事,从此远走高飞,再也不问世事,可是林易蓝没有,他不想报仇,可是他想找到证据,重新证明他父亲是清白的,他不在乎自己会受多少委屈,会遇到多少磨难,他只是不想自己的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含冤死去。 林易蓝早就有了计划,唐长瑜和留宁分别盯住这次事件主要挑头的两个人,温世安和李林德,赵楠负责查阅当年行军打仗所记录的卷宗档案,这是林易蓝可以信任的所有力量,而他自己,决定重返吐蕃,探寻一下当年的议和过程,究竟是怎样的。 唐长瑜和留宁监视温世安和李林德的这些天,两人均没有什么异动,甚至说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而且有一次在朝堂之上,两人为了一条新规的事宜吵了起来,所有一切表象看起来都是那样正常,所以才让人觉得一切都有那么一点不正常,监视毫无作用,也没有收获,反倒是赵楠那边的卷宗有了些新的发展。 放置着那些记录当年行军打仗所记录的卷宗档案的地方,叫做机要处,这里还放着许许多多杂七杂八的档案,可谓是事无巨细,当然也正是因为如此,这里人迹罕至,没有人愿意在一排排架子上寻觅那些冗长繁琐的文字记载的资料,所以这里的卷宗上,都落了厚厚的灰尘。 赵楠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看管这些资料的人正在打瞌睡,赵楠走进来敲了敲他趴的桌子,就把他吓了一大跳,跌下椅子来坐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来人:“公……公子,来者何人,前来有何贵干……” 赵楠瞥了这人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来这里找点东西。”说着便要抬腿往里面走,却被这个小官拦住了去路。 这小官看着赵楠,很是认真严肃地说道:“这里是皇家禁地,是有严格规定的,没有皇上的御批,闲杂人等一律禁止入内。” 赵楠看着这小官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现在这样恪尽职守的小官还真是少见啊,不过,你刚才都说了,这是皇家禁地,你这来的人那么说,说句不好听的,这一年能飞进来一只苍蝇就不错了,我这么一大活人进去,别人也不会发现的。” 可这个负责看守机要处的小官就是油盐不进,抵死不让赵楠进去,赵楠往哪边走,他就站到哪边拦,最后索性紧紧抱住了赵楠,赵楠不禁有些后悔,刚才要是自己不叫醒他,就那么翻墙进去,凭他的本事,早就在里面遨游漫步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在这里拦着自己。 赵楠不愿动手打这么一个看起来十分文弱的书生,只是厌恶地甩开他的手:“你没听说过好狗不挡道的吗?!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个脑袋轴的人,怎么一点变通都不会呢,读书把脑子读愚了吧!” 赵楠说着准备往外走,心里一直盘算着,自己应该再找一个什么机会,趁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官不注意,自己再悄悄溜进去一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赵楠走之前问那个小官:“你叫什么名字?” “苏平起。”赵楠听到他的回答,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回去问过唐长瑜和留宁之后,才知道这就是他们提过的,他们曾经帮过的科举考生,留宁还哀叹说:“这个小孩,还真是个小孩,果然是这样的。”赵楠却自信一笑,有了主意。 赵楠和留宁一起,再一次来到机要处,赵楠的主意是让留宁在门外和苏平起消磨时间,想办法拖住他,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赵楠悄悄溜进去,寻找当年的卷宗。 留宁一来,苏平起便认出了她,苏平起很是惊讶,嘴里嘟囔着:“最近这是怎么了,机要处来的人这么多,真是把一年能来的人数在这几天一下子来完了啊……” 先是皇上莫名其妙地驾临,带了很多侍从来搬了不少卷宗回去,那一天苏平起庆幸自己没有在当值的时候打瞌睡,也很意外惊喜,没想到自己一个芝麻小官,竟然能在有生之年目睹天子容颜,而这一大堆的资料,苏平起以为至少要看个十天半个月的,可没想到几天之后便被那一群随从还了回来,只是不见了皇上的身影。 皇上前脚来过,后脚温家大小姐温海就来了,然后后来没过几天,赵楠又亲自前来,求他通融放人,这没过两天,鼎鼎大名的英国公夫人,自己的救命恩人留宁又来上门,苏平起觉得自己简直是撞了大运,但他还是一一回绝了他们。只是他不知道,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刻,还有两拨人先后进入过这里、 留宁迎上前去,直言不讳的说道:“你好,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我想进机要处里找点东西,还望你通融一下。” 苏平起依然是言辞决地拒绝了她:“不好意思,唐夫人,我们这里没有皇上的手谕,是不能进入的。” 留宁见苏平起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悄悄给赵楠打了一个手势,赵楠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围墙,进入了机要处之内,留宁的余光瞥过赵楠消失的身影,又挑衅的问道:“如果我要硬闯呢?就凭你,好像还拦不住我。” 苏平起拱了拱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留宁挑眉,面对苏平起,她总有一种看着弟弟,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客气?你能怎样,是要和我以命相搏吗?你忘了那天在酒馆里,我对你说的话了吗?你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没办法在生活中融会贯通,你这样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你现在身在官场,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和周围瞬息变幻的局势息息相关,你不能适应,不能变通,就死守着你的那些四书,那些理论,你很快就会死的,你别说你只是个小官,这样的小棋子是更容易被人弃之蔽履的。” 留宁一开始的语气还比较激烈,可到了后来,却慢慢有了一些语重心长的意味,苏平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小埋身于书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没有人这样给他讲过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留宁的这番话仿佛让他真正接触到了世界的空气,苏平起直直地盯着留宁。 留宁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因为她看到了赵楠出来的身影。 第十三章 成熟之后 留宁见苏平起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悄悄给赵楠打了一个手势,赵楠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围墙,进入了机要处之内,留宁的余光瞥过赵楠消失的身影,又挑衅的问道:“如果我要硬闯呢?就凭你,好像还拦不住我。” 苏平起拱了拱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留宁挑眉,面对苏平起,她总有一种看着弟弟,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客气?你能怎样,是要和我以命相搏吗?你忘了那天在酒馆里,我对你说的话了吗?你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没办法在生活中融会贯通,你这样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你现在身在官场,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和周围瞬息变幻的局势息息相关,你不能适应,不能变通,就死守着你的那些四书,那些理论,你很快就会死的,你别说你只是个小官,这样的小棋子是更容易被人弃之蔽履的。” 留宁一开始的语气还比较激烈,可到了后来,却慢慢有了一些语重心长的意味,苏平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小埋身于书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没有人这样给他讲过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留宁的这番话仿佛让他真正接触到了世界的空气,苏平起直直地盯着留宁。 留宁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因为她看到了赵楠出来的身影。 留宁和赵楠返回英国公府之后,赵楠才把压抑在心里的这些秘密终于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机要处这个看似平静偏僻,无人问津的地方,实则其中暗藏玄机,不止他们一路人想要这一份文件,而那份他们想要的卷宗,早就消失不见了。 留宁和唐长瑜还是没理解赵楠的意思,赵楠便将事情描述的更加详细,那个机要处平时没什么人来往,每层架子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唯有他们要找的,那次吐蕃战争与议和的卷宗上面的灰尘只有薄薄一层,那个架子上的卷宗有明显的被移动过的痕迹,早就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们带走了。 那一股未知的势力,在暗中与他们周旋,心思缜密,计划周详,留宁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监视着李林德和温世安的动静,又暗布了一道眼线在李君之那里,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林易蓝从吐蕃归来。 林易蓝去吐蕃的路途十分顺畅,可到了吐蕃以后,林易蓝才绝望地发现,原来之所以自己能一路顺风地到达吐蕃,没有遇上自己想象中的天灾**,暗杀行刺,是因为在吐蕃这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当年的一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何人证无证都让人无证可寻,那些参与过战争的将领,参加过议和谈判的长官,似乎都在这些年里,病故,失踪,而以林易蓝的身份,想要见到首领和文成公主又是不可能的,无论怎样旁敲侧击,曲径通幽,林易蓝都无法找到任何相关线索,好像那场战争从未发生过一样。 林易蓝只能无功而返,却没想到在长安等待他的是更加绝望的事情。 温海失踪了。 这是林易蓝回到长安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林易蓝瞬间就呆立在那里,留宁早就哭红了眼睛,手颤颤巍巍地递给林易蓝一个信封,那个动作,让林易蓝想到了李世民递给自己父亲的遗书的样子。 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蓝哥哥亲启。这个自己林易蓝很是熟悉,是温海的字,是她模仿自己的笔迹写成的,林易蓝的心仿佛被千军万马的铁蹄碾过,为什么,两封简短的信件,两张轻薄的宣纸,就这样送走了两个他最爱的人。 林易蓝花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这封信件,欲语泪先流,在林易蓝看到这封因为模仿而和自己万分相似的笔记的信的时候,他的心口是生疼生疼的。 蓝哥哥: 蓝哥哥,我还是更习惯这样称呼你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这样叫你,向你撒娇,或是发脾气,不过还好,你都包容了,所以,蓝哥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 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说我们的回忆,现在想来还真是不少呢,我们俩一同走过了不少地方,上山,下海,湖底摸鱼,雾里看花,很多我从没想过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美景,都伴随着你的出现,一一向我走来。 所以我很庆幸遇见你,就像外人说的那样,做你的小跟班,小尾巴,可是我更喜欢说,我想做你的影子,这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这样长时间的相伴和无与伦比的默契与熟悉,让你早就把我当作了你的兄弟,所以在我说出我一直喜欢你的时候,你的慌乱,你的不知所措,我都不怪你。 我说过,这些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当然也包括我对你的爱。我从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遇见你之后的奔波和风言风语,不后悔为你所受的伤害,不后悔为你付出的一切代价,本来有些事情,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毕竟我曾以为,我们会就此无关,从此再不相见。 在你流连于花街柳巷,日日与那些歌姬寻欢作乐,歌舞升平的时候,我都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你流泪,我为你,心如刀绞,你不该放纵自己堕落至此,多少次,我都是拼命忍住自己的心疼,想要告诉你,求你回头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后,一直在,为你而坚守。 我知道我们之间很大的一个心结,是因为我嫁给了李明义,这是我的错,我很少向你认错吧,可这次真的是我错了,天大的错,我以为曾经的你是不爱我的,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肮脏的事情,可以阻断我们之间的一切感情,我以为我不配不上你,真的配不上你,所以我只能远离你。 可是我为了保全我自己,为了将一个全心全意,完整无缺的我保存下来,我划花了自己的脸,真的没有人会再要我了,我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己见的人,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一切,我想我只会为你。 而我所做的一切,我十几年如一日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当我终于等到了你爱我,我以为我可以再次抛下所有,不顾一切的时候,这件终于能阻断我们之间所有联系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是我的父亲害死了你的父亲,蓝哥哥,我不知道你恨不恨,总之我恨,我替你恨我的父亲,恨我,恨皇上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我曾经无数次找我的父亲谈判,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他不听我的忠告,依然为所欲为,固执己见,才酿成了那样的灾祸。 蓝哥哥,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你尽情的恨吧,总之我已经没有脸再来面对你,我也不想面对我的父亲,如果你想报仇,我只会成为你的负担与顾虑,现在我要做最后一件能为你做的事情,我替你铲除掉这个负担与顾虑。 我会回到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游的地方,那是个多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我会在那里静静的了解自己,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蓝哥哥,从此以后,不要再挂念我,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你不该属于现在这样的生活,如果你想要报仇,就一定不要有所顾忌,我的父亲也该知道,什么叫做罪有应得。 最后,蓝哥哥,请你帮我告诉留宁、唐长瑜、赵楠、明芙、留彬、云卿,我温海此生能遇到这么多知心的朋友,已经足矣,温海很庆幸能遇到这么多侠肝义胆,真性情的人,若有来生,温海还要和他们做朋友。 还有,蓝哥哥,我爱你,永远。 林易蓝看完这封长长的信笺,早已没有了哭的力气,甩下信,就往外跑,留宁和唐长瑜的喊声根本叫不住他,温海已经失踪很久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或许只有林易蓝,在看了这封信以后,才会知晓。 赵楠所幸拦住了留宁和唐长瑜,让他们不要阻拦林易蓝了,他是现在唯一有可能知晓温海去向的人,温海现在生死难料,早一天找到她就多一点好消息,而且林易蓝不知道现在长安城温家和李家的风光,也算是一件好事,避免他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林易蓝一路狂奔,在街上不知道劫了谁的马,一路打马狂奔,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找到温海,那个他们第一次一同出游的地方,林易蓝记得一清二楚,是泰山,他们悄悄地沿着皇上封禅走的路登顶泰山,经历了一番波折终于看到了日出,泰山路途遥远,温海这一次一定是做足了打算,下了十足的决心,这一切都让林易蓝隐隐担忧。 林易蓝一路专心的打马狂奔,他早已失去了思索的能力,他不愿再回忆,曾经被自己遗忘的那些与温海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其实这些都深深地埋在了林易蓝的心里,那一刻,温海的音容笑貌,只是他逼自己不要去想,每回忆一次,就多了一份伤痛。 从长安到泰山,林易蓝连跑了三天三夜,换了两匹马,最后到达泰山脚下的时候,林易蓝胯下的那匹马跪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无法疾行千里了。 林易蓝面对着幽幽的深山,山峰高耸挺拔,一眼望不到顶端,山势延绵不绝,一座峰峦紧接着一座峰峦,要在这座大山里找一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林易蓝绝望地对着大山大喊:“温海!温海!”声音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一声一声,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停息,只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第十三章 成熟以后 留宁见苏平起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便悄悄给赵楠打了一个手势,赵楠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围墙,进入了机要处之内,留宁的余光瞥过赵楠消失的身影,又挑衅的问道:“如果我要硬闯呢?就凭你,好像还拦不住我。” 苏平起拱了拱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留宁挑眉,面对苏平起,她总有一种看着弟弟,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不客气?你能怎样,是要和我以命相搏吗?你忘了那天在酒馆里,我对你说的话了吗?你白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没办法在生活中融会贯通,你这样是很危险的你知道吗,你现在身在官场,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和周围瞬息变幻的局势息息相关,你不能适应,不能变通,就死守着你的那些四书,那些理论,你很快就会死的,你别说你只是个小官,这样的小棋子是更容易被人弃之蔽履的。” 留宁一开始的语气还比较激烈,可到了后来,却慢慢有了一些语重心长的意味,苏平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从小埋身于书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从来没有人这样给他讲过外面世界的人心险恶,留宁的这番话仿佛让他真正接触到了世界的空气,苏平起直直地盯着留宁。 留宁说完话便转身离开了,因为她看到了赵楠出来的身影。 留宁和赵楠返回英国公府之后,赵楠才把压抑在心里的这些秘密终于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机要处这个看似平静偏僻,无人问津的地方,实则其中暗藏玄机,不止他们一路人想要这一份文件,而那份他们想要的卷宗,早就消失不见了。 留宁和唐长瑜还是没理解赵楠的意思,赵楠便将事情描述的更加详细,那个机要处平时没什么人来往,每层架子上都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唯有他们要找的,那次吐蕃战争与议和的卷宗上面的灰尘只有薄薄一层,那个架子上的卷宗有明显的被移动过的痕迹,早就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它们带走了。 那一股未知的势力,在暗中与他们周旋,心思缜密,计划周详,留宁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监视着李林德和温世安的动静,又暗布了一道眼线在李君之那里,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等待林易蓝从吐蕃归来。 林易蓝去吐蕃的路途十分顺畅,可到了吐蕃以后,林易蓝才绝望地发现,原来之所以自己能一路顺风地到达吐蕃,没有遇上自己想象中的天灾**,暗杀行刺,是因为在吐蕃这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当年的一切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任何人证无证都让人无证可寻,那些参与过战争的将领,参加过议和谈判的长官,似乎都在这些年里,病故,失踪,而以林易蓝的身份,想要见到首领和文成公主又是不可能的,无论怎样旁敲侧击,曲径通幽,林易蓝都无法找到任何相关线索,好像那场战争从未发生过一样。 林易蓝只能无功而返,却没想到在长安等待他的是更加绝望的事情。 温海失踪了。 这是林易蓝回到长安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林易蓝瞬间就呆立在那里,留宁早就哭红了眼睛,手颤颤巍巍地递给林易蓝一个信封,那个动作,让林易蓝想到了李世民递给自己父亲的遗书的样子。 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蓝哥哥亲启。这个自己林易蓝很是熟悉,是温海的字,是她模仿自己的笔迹写成的,林易蓝的心仿佛被千军万马的铁蹄碾过,为什么,两封简短的信件,两张轻薄的宣纸,就这样送走了两个他最爱的人。 林易蓝花了很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打开这封信件,欲语泪先流,在林易蓝看到这封因为模仿而和自己万分相似的笔记的信的时候,他的心口是生疼生疼的。 蓝哥哥: 蓝哥哥,我还是更习惯这样称呼你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习惯了这样叫你,向你撒娇,或是发脾气,不过还好,你都包容了,所以,蓝哥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 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说我们的回忆,现在想来还真是不少呢,我们俩一同走过了不少地方,上山,下海,湖底摸鱼,雾里看花,很多我从没想过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的美景,都伴随着你的出现,一一向我走来。 所以我很庆幸遇见你,就像外人说的那样,做你的小跟班,小尾巴,可是我更喜欢说,我想做你的影子,这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这样长时间的相伴和无与伦比的默契与熟悉,让你早就把我当作了你的兄弟,所以在我说出我一直喜欢你的时候,你的慌乱,你的不知所措,我都不怪你。 我说过,这些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当然也包括我对你的爱。我从不后悔遇见你,不后悔遇见你之后的奔波和风言风语,不后悔为你所受的伤害,不后悔为你付出的一切代价,本来有些事情,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毕竟我曾以为,我们会就此无关,从此再不相见。 在你流连于花街柳巷,日日与那些歌姬寻欢作乐,歌舞升平的时候,我都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你流泪,我为你,心如刀绞,你不该放纵自己堕落至此,多少次,我都是拼命忍住自己的心疼,想要告诉你,求你回头看看我,我一直在你身后,一直在,为你而坚守。 我知道我们之间很大的一个心结,是因为我嫁给了李明义,这是我的错,我很少向你认错吧,可这次真的是我错了,天大的错,我以为曾经的你是不爱我的,那些发生在我身上的肮脏的事情,可以阻断我们之间的一切感情,我以为我不配不上你,真的配不上你,所以我只能远离你。 可是我为了保全我自己,为了将一个全心全意,完整无缺的我保存下来,我划花了自己的脸,真的没有人会再要我了,我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己见的人,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一切,我想我只会为你。 而我所做的一切,我十几年如一日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当我终于等到了你爱我,我以为我可以再次抛下所有,不顾一切的时候,这件终于能阻断我们之间所有联系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是我的父亲害死了你的父亲,蓝哥哥,我不知道你恨不恨,总之我恨,我替你恨我的父亲,恨我,恨皇上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我曾经无数次找我的父亲谈判,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他不听我的忠告,依然为所欲为,固执己见,才酿成了那样的灾祸。 蓝哥哥,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你尽情的恨吧,总之我已经没有脸再来面对你,我也不想面对我的父亲,如果你想报仇,我只会成为你的负担与顾虑,现在我要做最后一件能为你做的事情,我替你铲除掉这个负担与顾虑。 我会回到我们第一次一起出游的地方,那是个多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我会在那里静静的了解自己,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蓝哥哥,从此以后,不要再挂念我,做你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你不该属于现在这样的生活,如果你想要报仇,就一定不要有所顾忌,我的父亲也该知道,什么叫做罪有应得。 最后,蓝哥哥,请你帮我告诉留宁、唐长瑜、赵楠、明芙、留彬、云卿,我温海此生能遇到这么多知心的朋友,已经足矣,温海很庆幸能遇到这么多侠肝义胆,真性情的人,若有来生,温海还要和他们做朋友。 还有,蓝哥哥,我爱你,永远。 林易蓝看完这封长长的信笺,早已没有了哭的力气,甩下信,就往外跑,留宁和唐长瑜的喊声根本叫不住他,温海已经失踪很久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或许只有林易蓝,在看了这封信以后,才会知晓。 赵楠所幸拦住了留宁和唐长瑜,让他们不要阻拦林易蓝了,他是现在唯一有可能知晓温海去向的人,温海现在生死难料,早一天找到她就多一点好消息,而且林易蓝不知道现在长安城温家和李家的风光,也算是一件好事,避免他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林易蓝一路狂奔,在街上不知道劫了谁的马,一路打马狂奔,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找到温海,那个他们第一次一同出游的地方,林易蓝记得一清二楚,是泰山,他们悄悄地沿着皇上封禅走的路登顶泰山,经历了一番波折终于看到了日出,泰山路途遥远,温海这一次一定是做足了打算,下了十足的决心,这一切都让林易蓝隐隐担忧。 林易蓝一路专心的打马狂奔,他早已失去了思索的能力,他不愿再回忆,曾经被自己遗忘的那些与温海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其实这些都深深地埋在了林易蓝的心里,那一刻,温海的音容笑貌,只是他逼自己不要去想,每回忆一次,就多了一份伤痛。 从长安到泰山,林易蓝连跑了三天三夜,换了两匹马,最后到达泰山脚下的时候,林易蓝胯下的那匹马跪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无法疾行千里了。 林易蓝面对着幽幽的深山,山峰高耸挺拔,一眼望不到顶端,山势延绵不绝,一座峰峦紧接着一座峰峦,要在这座大山里找一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林易蓝绝望地对着大山大喊:“温海!温海!”声音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一声一声,过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停息,只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第十四章 日出日落 封禅,又叫做祭天,是天子登山泰山筑台祭天,李世民在太平盛世或天降祥瑞之时都会在泰山举行祭祀天地的大型典礼,声势十分浩大壮观,每一次都被各路的禁卫军围的水泄不通,这就更让人觉得神秘,很想看看。 那个时候林易蓝已经认识了温海,可是还是不太熟,一次林易蓝随行父亲去保卫封禅大典,那是吐蕃战争还没发生之前,林易蓝意气风发,巡回起来特别带劲,一直留意着各个角落里,一刻也不敢放松,于是就发现了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温海。 林易蓝即刻把她当作刺客控制了起来,温海见是自己熟悉的人额,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立马摘掉了自己用来女扮男装,掩盖住自己的长发的帽子,林易蓝马上就认出了温海,看见她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样子,林易蓝笑了。 温海立马摆出了一副可怜楚楚的样子,摇着林易蓝的胳膊,撒娇道:“蓝哥哥,你人最好了,我真的很想上泰山啊,我想上泰山去看日出啊,蓝哥哥,你人最好了,你就带我去吧。” 林易蓝不禁无语:“上泰山山顶的路那么多,你随便选一条都能上山去看日出,干嘛在这鬼鬼祟祟的啊,幸亏你今天遇见的人是我啊,不然你这条小命就玩完了你知不知道,你以后千万不要这么不要命了啊。” 温海瘪了瘪嘴,不满地说道:“这我哪里不知道嘛,可我就是想走皇上走的那条路嘛,我就是想知道,这条路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嘛,到底有什么好玩的,值得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个地方。” 林易蓝不禁扶额,现在的大家闺秀怎么都这么狂放不羁了啊,想玩的东西这么多,这么大,还真算是和他不约而同了,林易蓝其实也想去看看,泰山的日出,他确实也没看过,于是和温海也算是一拍即合,两人决定悄悄跟在皇上上山的队伍之后。 林易蓝本来是和父亲一起负责这里的安保工作,所以自然是熟悉这里的一切人事布局,温海对林易蓝决定擅离职守陪她上山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因为林易蓝这贪玩的名声早就远扬在外了,虽然这里的守卫十分森严,林易蓝还是很轻松地带着温海绕开了所有守卫。 温海对这次同行的伙伴很是满意,一路走着,一路高兴地拍了拍林易蓝的肩膀说道:“蓝哥哥,你真是棒啊,以后我温海的好日子就指望你了啊。” 林易蓝看着身边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温海,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丞相府里被宠惯了的小姑娘,竟然和那些京城中的大家闺秀那么不一样,是个这么喜欢冒险,不喜欢平常生活的人。 可是他们似乎都低估了泰山的高度,泰山悬崖峭壁,十分陡峭,加上海拔颇高,土路泥泞,还要一边提防着有没有皇上的禁卫军出现,两人很快就累的没了心思打趣聊天,更没有追逐嬉戏的力气。 两人走到一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人皆是筋疲力尽,两人在山下的时候走的一拍即合,十分着急,却没料到山上的温度正在渐渐降低,两人都没有厚实的衣服可以御寒,也没有水和吃食。 两人都瘫坐在地上走不动路了,林易蓝都打消了上山的念头,劝温海说还是等下一次,两人都准备好了再来,可温海却执意不肯,说这封禅大典是可遇不可求的,和皇上一同上山的机会更不是说下次就能遇上的,温海坚决不肯就此放弃下山。 林易蓝拿温海没有办法,只能陪她在这里歇着,夜渐渐深了,封禅队伍的鼓乐声已经渐行渐远了,身边忽然静下来,林易蓝竟然听到了淙淙的流水声,林易蓝喜出望外,赶紧拉着温海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两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了潺潺的小溪流,温海兴奋地尖叫起来,还高兴地蹦跳,仿佛之前的劳累已经当然无存了,林易蓝更是十分惊喜地发现了小溪边的有些树上结了果子,两人用清水洗了脸,重新精神了起来,又喝了一些水,吃了些野果,既解了渴,又裹了腹,两人又重新踏上了征服泰山的道路。 起初两个人还是脚步轻快,有说有笑,可是没过多久,两人的脚步又重新沉重了起来,温海更是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两人都是埋头走路,不说一句话,根本没有心思欣赏路上的风景。 两人接着微弱的月光,走在陡峭的小路上,到了最后的这段路,温海在心里把它奉为了天路,真是通天之路,几乎是垂直上下的,温海走着走着,更没了力气,几乎每走两步就要坐在路边休息一会,根本没了追封禅大队的心情。 林易蓝看见温海这个样子,也不想两人在这快接近山顶的地方放弃,便伸出了自己的手,一路拉着温海,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登上了山顶。 终于来到了山顶,寒冷的侵袭让两人措手不及,本来应该是越往山上走温度越低,可是沉浸在登山的疲劳中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反而因为劳累而汗流浃背,热得要命。 可两人以登上山顶,便有冷风吹来,迅速地吹干了两人背上的汗水,透出一丝丝的凉意来,温海不禁抖了一抖,林易蓝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挡风的地方,可是抬头望望天,似乎还有很长时间才能等来日出。 就在两个人都束手无策,一筹莫展的时候,偏偏这时候又下起了小雨,虽然雨不大,可是一直淅淅沥沥地不停,又是一阵凉意袭来,两人只能找了一棵树暂时避一下雨,温海一直懂得瑟瑟发抖,牙齿不住地打颤,嘴唇已经懂得发紫了。 林易蓝那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两人不等看见日出,就要冻死在这泰山顶上了,林易蓝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书上上,在极端寒冷的时候,不论穿多么厚的衣服,点多么猛烈的篝火,都无法取暖,唯有人的体温是最佳取暖的方式。 林易蓝解开自己的衣襟,张开双臂,示意温海躲进来,温海脸一红,十分不好意思,有些忸怩害羞,转过身去背对着林易蓝,固执地在冷风中发抖,林易蓝也不管温海的固执,一把抓住了温海的胳膊,将她抱入自己的怀中。 温海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然后就感受到点点的温热从林易蓝的胸膛处传来,温暖着温海早就冰冷的身体,温海感受到林易蓝抱着自己的力道,感受着林易蓝靠在自己的身上,两人彼此相互温暖,便不再寒冷。 等了一会,雨终于不再下了,林易蓝好不容易从一堆湿了的树枝之中挑出了几根干了的木柴,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篝火,让温海坐在一旁取暖,温海还为了刚才的事情有一些害羞和尴尬,不敢正眼看林易蓝。 林易蓝坐在温海的身边和她一同取暖,温海往篝火中扔着小木棍,表情十分失落,嘟囔着说:“哎呀,这颗怎么办啊,都下雨了,还怎么看日出啊,太阳一定不会出来了啊,我好不容易上来这一次啊,看不到日出真是太亏了。” 林易蓝无奈笑笑,虽然他心中和温海有同样的判断,可还是不想让温海更加扫兴,只能安慰她说:“没事啊,那可不一定啊,没准我们就是那个最幸运的人,反正现在离日出的时间还早,我们等等看。” 温海只好顺从地和林易蓝一起等着,可是上山之路太过劳累了,没过多久,温海就觉得上下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了,竟然不知不觉地靠在林易蓝的身上睡了过去。 温海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林易蓝推醒的,耳边还回想着林易蓝聒噪的叫声:“小海,小海,你快点醒醒啊,太阳出来了,快起来看日出啊。”温海听到声音,瞬间清醒了过来,日出?!温海激动的一下子从林易蓝的怀里跳了起来。 温海看着遥远的天边,乌云早就被风吹散了,一丝红光从云中透露出来,慢慢的,一轮红日渐渐从云中渐渐生出,天边从一片灿烂的红变成了一片绚烂的金黄,温海没想到在之前那么恶劣的条件下,竟然还能看到日出,满足了自己的所有心愿,一激动就紧紧抱住了林易蓝,和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两人心满意足地看了日出下山去,可是这种任性的举动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下山,林易蓝就被父亲抓住责骂了一番,温海回家之后,情况更是可怜,足足被父亲禁足了三个月才重新跨出府门,重新见到了林易蓝。 可是这次的泰山看日出之行,大大地拉近了林易蓝和温海的关系,两人从此之后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温海和林易蓝也经常一同出行,后来林易蓝经历了吐蕃战争之事,一直是温海陪在他的身边,才让他勉强走出阴影。 林易蓝站在泰山脚下,想起这段回忆,依然是嘴角上扬。 第十五章 报仇雪恨 林易蓝相信,温海说的那个地方,一定是这里,林易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希望等他登上泰山的时候,温海就坐在那里,坐在那一片日出的霞光之中,然后回头冲他一笑说:“蓝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 从前的温海最爱这些稀奇古怪的恶作剧,可是这一次她的玩笑开的太大了,林易蓝寻遍了整座山,累的筋疲力尽,却没有找到温海的任何痕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一种煎熬,比任何结果都更让人痛苦。 林易蓝又在这里找了三天,却依然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能打道回府,回到长安,林易蓝见到的景象更是让他心寒,京城里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无人关注温海的生死,其他人对温海的的生死毫不关心。 林易蓝本想前去温家打探一下情况,虽然温海曾经是备受宠爱的小女儿,可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温父对这个已经出嫁的女儿毫不在意,林易蓝又来到李家,虽然他知道这里的人更不会关心温海的情况,可还是抱了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希望。 可事实让林易蓝更加恼火,温海失踪以后,李家上下竟然在筹备李明义的新婚事,李明义要迎娶另一位将军家的大小姐,虽然大家都知道李明义在外面有关系暧昧的女子,可是碍于温家的颜面,李明义都有所收敛,但现在林后玄已倒,温家李家的联盟已经成功,便不再有所作用。在温海失踪不见的这段时间,李明义便肆无忌惮地纳了几房妾室。 林易蓝被李家的人挡在门外,通过金银的收买才从一个小厮那里打听到了这些消息,林易蓝痛恨极了,现实残酷,人心凉薄,在这个世态炎凉的京城里,人与人之间好像只剩下了利益与利用,即使是亲生骨肉,也是如此。 林易蓝心中的怒火一次又一次被点燃,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心中叮嘱自己,父亲曾经说过,不要他报仇,不能让他大好的时光被仇恨蒙蔽,复仇的火焰会将他自己燃烧的体无完肤。林易蓝最后的希望,便是在这段时间里,父亲的事情能有所进展。 林易蓝暂时放掉了温海的事情,他总还是抱着乐观的心思,觉得温海想通了,自然便会回来了,他去找唐长瑜他们,希望能得到一些新的线索,可是现实总是让林易蓝那样失望,温世安、李林德在这段时间内毫无异动,机要处的文件早已经被盗走。 这一切都在说着,想要证明林后玄的清白已经是天方夜谭,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这唯一可以说明的事情就是,那个一直在背后谋划这一切的人,早就做足了十足的打算,不给他们任何退路。 林易蓝感觉自己已经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他并不知道当初在吐蕃就谋划着伤害他们林家的人到底是谁,可是他被这个人害得一直郁郁不得志,未能有一个一展才华,施展抱负的机会。 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挖出当初的事情,将他们一步步引入陷阱的人到底是谁,可是就是这个人,让他接连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他的父亲,和他的爱人,林易蓝不懂世界为何如此残酷,磨难为何都要降临在他的身上。 就是这些一直处于黑暗中的敌人,将他的人生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在林易蓝眼中,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一个“犯”字那么简单了,这个杀死他的爱人,让他从此无法享受人生的人,他要他付出所有,血债血偿。 林易蓝在父亲的坟前跪下,对着墓碑自言自语地说道:“爹,孩儿对不起你,孩儿辜负了你的嘱托,孩儿没办法放下仇恨,我不能让您白白牺牲,不能让您白白付出这一切,我一定会报这一箭之仇,让他们血债血偿的。” 林易蓝在父亲坟前发的誓,他一定要让它实现,他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可以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即使让整个长安城血流成河,他也在所不惜。 这个机会,很快就让林易蓝等来了,可是为了不连累其他人,他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任何人。 这一天,李府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各大臣都前来道贺,李家公子与豪门小姐喜结连理,这又是一个那些有心之人攀附权贵的好机会,林易蓝悄悄潜伏进了李府,眼里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而这些宾客之中,唐长瑜、留宁、赵楠都不在其中,真正的朋友,便是有共同的敌人,他们和林易蓝同气连枝,林易蓝也为他们的不在场而感到庆幸,而这些不在场的人之中,还有温世安,这让林易蓝又诧异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温世安看到自己的女婿如今另娶她人,自己女儿的名分自然也就没有了,这自然是一件让温家颜面尽失的事情,可是温家和李家之前的利益关系一直息息相关,这样场面上的事情,面子还是要给的。 林易蓝不再多想,这一个小小的插曲并不能阻止他报仇,他混迹在下人之中,看着李明义和那个女子拜堂,笑的开怀灿烂,一边的李林德更是笑的满脸褶子,林易蓝看着这卑鄙的笑容,心里满是唾弃。 等到新娘子被送入洞房,李明义留下来宴客,酒过三巡,李明义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客厅里,宾客们能都喝的尽兴,十分喧闹。 林易蓝脱去那身下人的衣服,提起那泛着寒光的铁刀,站在客厅门口,扬了扬手中的刀,大喝一声:“都给我停下!”所有的客人被这一声充满怒气与杀气的吼声下了一跳,颤抖的放下酒杯,惊恐地看着门口立在那里的人。 李明义早就醉倒在桌边,李林德跑到林易蓝面前,却又十分忌惮地退后了几步,警惕地看着林易蓝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儿子的大好时光,你来这里捣什么乱!识相点的话,赶紧给我滚!” 林易蓝轻蔑一笑,根本没有理会李林德的话,扫视整个客厅,淡淡说道:“在这里的宾客,和李家没有关系的,想要活命的,都赶紧给我离开,我林易蓝不会枉杀认命,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走,留在这的人,我是一定去他的性命,不留活口。” 所有的宾客在生命的威胁之下,立刻四散开来,迅速地逃离,没过多久,整个客厅里就只剩下了昏迷的李明义和李林德,还有李家的下人。 李林德吓得赶紧叫下人来,自己退到儿子身边,使劲摇了摇他,李明义却一直醉醺醺地,满嘴说着胡话,就是不肯醒来,李林德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人向后门跑去,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他只能先自己逃命。 林易蓝已经被前来的家丁团团包围了,可他丝毫不见害怕,反而严重的杀气更为凛冽,他手腕一抖,大刀在手中轻松反转,手起刀落,已经有人倒下了,不出几招,便解决了所有围住他的人。 林易蓝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很是轻松地走到了李明义身边,他还在昏睡之中,林易蓝像是阎王爷一般,冷酷一笑,将刀子从他的脖子中插去,就要了李明义的命。 林易蓝继续在李府之中搜索,李府中的所有人都被林易蓝所杀,可是林易蓝放走了那个刚刚过门的女子,他不忍有其他的姑娘重蹈温海的覆辙,他面对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还叮嘱道:“姑娘,奉劝你下次还是不要选错人的好。” 林易蓝已经杀红了眼,脸上,身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整个李府都已经被他血洗了,只剩下一个人,整场灾祸的始作俑者,李林德。 林易蓝一路搜索到后门,很快就跟上了李林德跌跌撞撞的脚步,林易蓝挡在李林德面前,他手里的大刀上还在滴血,他冲着李林淡淡微笑,反而让李林德背后冷汗直流,感受到了林易蓝的杀气,李林德不禁害怕地跪倒在地上。 林易蓝拿刀指着李林德,十分淡定地说道:“你害死了我爹,你儿子毁了温海,我现在根本不想问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也不想问背后指示你的人到底是谁,我只想杀了你,给他们报仇。” 李林德连连磕头求饶,可林易蓝丝毫不理会,接着说道:“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已经晚了,哦,对了,你儿子,你李家全家,都已经被我杀了,现在就只剩你了。”说完,林易蓝便一个飞刀丢出去,李林德的头颅应声而下,林易蓝没有看他,捡起刀,向下一个地方走去。 夜晚,所有人都昏昏欲睡,林易蓝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入了温家,温世安正在睡梦中,他睡的很是安稳,身边还躺着一个貌美的年轻女子,林易蓝不屑的笑了,一刀下去,温世安便停止了呼吸,鲜血染红了整个床铺。 林易蓝完成了所有的复仇计划,这一切都进行地十分顺利,林易蓝连夜出了城,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 第二天,唐长瑜和留宁他们便知道了京城的血案,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林易蓝,可是找遍长安,才发现林易蓝和温海一样,从此杳无音信了。 第十六章 烽烟再起 林易蓝完成了所有的复仇计划,这一切都进行地十分顺利,林易蓝连夜出了城,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 第二天,唐长瑜和留宁他们便知道了京城的血案,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了林易蓝,可是找遍长安,才发现林易蓝和温海一样,从此杳无音信了。 李家满门被灭门,宰相温世安被杀,在京城,这是一起不小的案件,一时间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这件事情自然也很快传进了唐长瑜、留宁和赵楠的耳朵之中,他们很自然的把怀疑点转到了林易蓝身上,却没能找到任何有关林易蓝的消息。 李世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反而是格外的平静,好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面不改色地对林易蓝事实了全国的通缉,并为李家加了哀荣,给温家送了问候,很快这件事情便过去了,很快,就有了新的事情填满短暂空闲的时光。 留宁他们没有再去寻找林易蓝的下落,与其去相信那些残酷的,一传十十传百的已经失真了的谣言,他们更愿意相信,林易蓝已经自由自在的去选择了自己的远方,亦或是他重新找到了温海,两个人已经归隐田野,双宿双飞。 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受益的那一个,唯有一个人,在黑暗中偷笑。 这件事情过去了很久,便无人再提,留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虽然他们还是很平静地度过了一段时光,可是唐长瑜能很清楚的感受到,留宁并不快乐,这不快乐便来源于她对长安生活的恐惧,以及对未来的无知。 可是生活在这里,除了屈服,他们别无他法。 时光飞转,便到了秋天,秋风萧瑟,扫走了最后一丝闷热,叶落了,平静的日子没能享受多久,新的战事又开始了。 大唐国力强盛,边境小国无一不臣服,李世民被尊称为天可汗,边境小邦年年进贡,岁岁称臣,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可是这只是表象,野心在和平的外表之下蠢蠢欲动,突厥的战事才平息了没有多少年,西部的吐谷浑又挑起了战乱。 李世民收到边关急报,吐谷浑新一代的首领,慕正倪,年纪虽小,可是野心勃勃,一登上王位便不敢于只做一个臣服于大唐的边陲小国,立刻挑起了大唐与吐谷浑的战争,在西部边境兴风作浪。 吐谷浑的士兵一路向东,连破大唐数座边城,正在边境作威作福,李世民听后勃然大怒,即刻下令,命唐长瑜为元帅,赵楠为先锋,摔二十万大兵,誓死踏平吐谷浑,又命留彬从北部领兵,与大**队两面夹击,扫荡吐谷浑。 唐长瑜领了命以后,便回去告诉了留宁,这是皇上的旨意,唐长瑜不能为,而皇上的旨意上并没有说留宁可以做随行的将军,留宁忧心忡忡,不知道这一次战争,又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唐长瑜早就料到了,留宁一定会执意要求和自己一同前往的,可是他不能答应,战争本来就是一件残酷,充满危险的事情,而且他们现在身处不知名的陷阱之中,长安城内最好还是应该有一个可靠的人和他们有所接应。 留宁执意要跟唐长瑜去,唐长瑜不答应,留宁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不停地在唐长瑜的耳边嘟嘟囔囔的。 “长瑜,求你了,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吧,皇上没有旨意没有关系,我可以扮成一个小兵,悄悄混进队伍里,跟在你的身边嘛。” “诶呀,长瑜,你就放心吧,你也知道我的功夫,我肯定不会给你添乱的,我一定能保护好自己,说不定我还能保护你,保护赵楠呢。” “长瑜,你别不答应我嘛。咱们都知道战争到底有多危险,我不在你身边,我怎么可能放心嘛,你不要总是觉得你武功高强就一定不会有事,突厥的战争也是因为有我在你才能好几次死里逃生啊,你不能这样不念我的好啊。” “长瑜,你不能只让我听话,你也得听话啊,听听我说的好吗。” …… 不管留宁说了多少话,唐长瑜始终没有松口应允她,可是唐长瑜知道,即使是自己不允许留宁一同前往随行,她也会混进队伍里跟着,唐长瑜在想,应该怎样才能把留宁留在这里,可是他发现,长安城里没有一个他可以信任的人,能够绊住留宁。 留宁早早地就收拾好了前往前线的行装,从衣橱的最深处找出了自己的铠甲,又重新擦拭了自己的梅花枪,梅花枪的顶端泛着寒光,透着留宁的决心。 留宁收拾好了自己的行装,明日唐长瑜就要和赵楠一同出战了,今晚留宁亲自做了一桌子丰富的晚宴为他们二人践行,三人都是忧心忡忡,虽然吐谷浑是一个小部落不足为惧,可是长安现在摇摇欲坠的形势,让三人无法放松,加上留宁和唐长瑜还在僵持之中,这顿晚饭的氛围并不似从前般那样轻快。 失踪的明芙,林易蓝,温海,背后神秘的阴谋策划人,皇上让人目不着头脑的态度,婉燕的反常举动,被皇上控制软禁的留彬和云卿……这一切的一切,透露着太多危险的气息。 赵楠也曾经想要用自己一贯的插科打诨来缓解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对唐长瑜笑嘻嘻地说:“诶呀,长瑜,我真是羡慕你啊,出去打仗还有一个人帮你料理家事,收拾行装,这般细致,真是让人羡慕啊,羡慕……” 赵楠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又戳到了唐长瑜和留宁僵持的那个点上,本来是一番好心,却换来了唐长瑜的一记白眼,留宁也没有理会赵楠,赵楠自讨没趣,只能自己喝闷酒,不由得更想起一些烦心事来。 酒席散去,留宁在房间里为唐长瑜收拾行装,已经到了秋风扫落叶的季节,之后的行军之路会越来越困难,冬天,西部更是干旱、寒冷,这一路充满了危机,留宁怎么也不能放心,担忧地多放了几件厚重的衣服用来御寒,可是反而让包袱变得沉重,行军打仗打着十分不便。 留宁心里不由得有些烦闷,坐在床边挑挑捡捡,好不容易把自己觉得应该带的,需要带的东西都归置好,才算放心下来。留宁又帮助唐长瑜把铠甲擦拭干净,唐长瑜那件银色的铠甲擦拭的发亮发光,留宁能想象得出唐长瑜穿上之后神采奕奕,威风凛凛的样子。 可是想着想着,留宁就叹气了气来,留宁又走到唐长瑜的枪前来替他擦拭他的虎头枪,擦着擦着,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他们之前在战场上初遇时的情景,同样的铠甲,同样的长枪,明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而这一切却仍然历历在目。 就在留宁回想往事的时候,唐长瑜推门进来,看到留宁手中握着抹布,站在虎头枪前独自发愣,那愈发消瘦的背影,在这一片残酷与凄苦之中独自撑起了半边天空,这一份坚韧,让唐长瑜愈发心疼。 唐长瑜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留宁,留宁感受到了从身后传来的这一份温暖,转过身去,抱住了唐长瑜。 留宁将头埋在唐长瑜的颈间,不知道这样静静地过了多久,唐长瑜听到留宁细细的,低低的声音,含着哽咽说道:“长瑜,我真的很不放心你,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已经怕了,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真的好怕你,还有哥哥,嫂子,赵楠,再出任何事情,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去,带我去吧。” 唐长瑜摸了摸留宁的头,又拍了拍留宁的背,终于无奈的答应道:“好吧,阿宁,我答应你,我带你去,可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千万保护好自己,你不能承受的事情,我也不能承受。” 留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嘴里说着:“嗯,放心,我一定会的,你也一样。”留宁的话刚刚说完,便感觉脖子上一阵疼痛,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唐长瑜的怀里。 唐长瑜万分抱歉地抱着留宁,嘴里自言自语道:“阿宁,对不起,我真的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去冒险,我才打晕了你,我知道这样并不能绊住你太久,可是我希望你醒来以后能够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该由我去守护的,我会守护好的,你只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回来就好。” 唐长瑜把留宁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在留宁的额上印上轻轻一吻,抓起留宁收拾好的行囊,向门外走去,唐长瑜把门上了锁,虽然他知道这把锁并不能阻挡留宁,却希望能多拖延她一会是一会,让留宁多一些思考的时间,或许留宁就会回心转意。 唐长瑜去了赵府找赵楠,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告诉留宁实情,他们原定的出发时间,并不是明天清晨,而是今晚。 第十七章 如梦初醒 留宁再次醒来的时候,脖颈处的疼痛依然在提醒着她昨晚发生的事情,留宁知道,唐长瑜一定是背着自己悄悄离开了,她转头看了看枕边,上面一张纸条上只写了几个字:放心,等我回来。 果然不出留宁所料,唐长瑜已经离开了,唐长瑜这简短又有力的字,怎么也无法让她做到真正的放心,她看着窗外的天空,只能默默地祈祷,希望他们还没有走太远,能让她快点追上就好。 留宁穿好了自己许久未穿的铠甲,拿起自己的包裹,迅速地去马棚牵出自己的马,她的人虽然还在长安,可是心早就随着唐长瑜去了前线,留宁马上就要策马而去,可在府门前却有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留宁定睛一看,竟然是他们找寻已久的明芙,她让人毫无准备地突然失踪,又让人意想不到地突然出现,留宁停马在明芙身前,明芙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却直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 留宁吓了一跳,赶紧下马去看明芙,只见明芙的脸色苍白,嘴角处渗出丝丝的鲜红。留宁担心,看着明芙这个样子,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只好自己留下,进宫请了御医来为明芙诊治,悉心照顾着。 可御医说出来的话,实在是让留宁不敢相信,御医告诉留宁,明芙已经被人下了蛊,这蛊唯有下蛊之人才可解,本来这个蛊虫只是为了控制她,只要按时给明芙解药,她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很显然那个人没有给明芙解药,蛊虫已经开始侵蚀她的五脏六腑,无药可救。 明芙的蛊毒虽然不会很快让她毙命,可是会时不时发作一下,而且会越来越严重,不知道过多久,明芙最终会死于这种惨痛的折磨。 送走了御医,留宁颓唐的坐在明芙的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可她的心却难以恢复平静。明芙知道自己已经重病到这个程度了吗,所以她是因为这个才一直逃避着他们,避而不见的吗。 留宁的心里焦灼,一边为明芙担心,一边为唐长瑜他们担心,可是还好,转眼之间,明芙便醒了,目光复杂地看着留宁。留宁知道,两人之间一定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明芙先开了口:“呃……阿宁,你都知道了?” 留宁沉默的点了点头,明芙更加不好意思地问道:“阿宁,那,这么多次了,你还相信我吗?” 留宁还是只点了点头,看着明芙迟疑的目光,她便握住了明芙的手,明芙对留宁说:“那,你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想想,我保证,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留宁给了明芙充足的信任与等待,这些天来,关于前线一切顺利的消息让她稍稍心安了下来,明芙的身子也在渐渐好转,太医说过,她现在还是在病发的前期,所以明芙这些天也没有再出现那些天的情况。 终于等到了明芙坦诚的那一天,留宁觉得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了,虽然这些天里她与明芙是如常般相处,可是两人心里都明白,中间有了一道隔阂,是怎么跨也跨越不过去的,唯有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可是唯有明芙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了,他们便耿回不到从前了。 明芙在讲述这些的时候,留宁一直没有打断她: “阿宁,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是花满楼的花魁,我为自己赎身,后来又在郊外遇见你,那时候,我是真的想要摆脱李君之的控制,被你救了,融入到你们长安的生活之中,我很天真的以为,我真的做到了。” “可是我们都低估了李君之的城府,还记得画锦公主假孕的风波吗?那时候她刚刚说自己怀孕了的时候,我陪着云卿在林易蓝郊外的宅子里,那是李君之第一次找上我,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到底有多么蠢,原来我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 “阿宁,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被李君之下了蛊,他下蛊的手法真的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之前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告诉我那是因为他定期给了我解药,可是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敢告诉我,也说他有十足的信心,我,甚至我们,即使知道了这一切信息,都依然束手无策。” “你们去突厥,想趁祭祀的名义归隐的计划是我告诉李君之的,那些要你们命的杀手也是李君之派去的,当时李君之答应我,我在帮他做完这一件事他就会给我解药,我竟然愚蠢地相信了他说的话。” “我当时抱着特别大的侥幸心理,我觉得你和唐长瑜都武功高强,还有留彬做你们的接应,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可我没想到让你们受了那么大的痛苦,还让你……让你失去了孩子,好在你们还是平安回来了,不然我会内疚致死的。” “我并没有告诉李君之有关云卿的任何事情,虽然我知道,云卿曾经也是李君之的丫鬟,我不想让他知道云卿这一软肋,不然他就会又增加一个要挟人的砝码,可是画锦公主的会跟着你们去我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我一开始以为画锦公主会跟着你们去是因为她受李君之的利用,也是他的一枚棋子,虽然我无法揣测李君之的做法,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李君之的人会对画锦公主下手。” “当然,画锦公主的事情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也是因为知道了这些,我才弄明白李君之的所有阴谋。” “那天晚上我偷听李君之安排部下,我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杀了你们,再让婉燕拖住赵楠,他就可以在长安城内作威作福,无后顾之忧了。他趁着那个晚上嗾使太子和杨怀逼宫造反。” “我当时急了,想要阻止他却没有办法,只能赶紧去赵楠家,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没出息的,真的在和婉燕你侬我侬,相信具体的赵楠已经跟你说过了,他竟然还生我的气,觉得我破坏了他们,也就是那个晚上,我又得到了一个人生的打击。” “赵楠居然告诉我,我是她妹妹,虽然她说的有理有据,我也看到了她母亲的画像,可是我还是不能相信,这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我和赵楠口中的妹妹赵槿,只有一个身上没有自然的体香这一个差别。” “当时我真的不能接受,直到现在我也不能接受,当时我真的差点就一走了之了,我犹豫再三,虽然我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赵楠卷进这场战争之中,可是我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我不能让李君之这样谋权篡位的计谋得逞。” “等到太子和杨怀被拘,我才知道,李君之原本的计策就不是真的要得手,只是为了挑起长安城内的纷乱,皇上失掉太子,朝堂必然一片动荡,李君之像是一匹狡诈的狼,绝不一口吞掉食物,而是慢慢围猎,慢慢捕杀。” “我以为这件事过去之后他真的会给我自由,可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他,所以我决定留在他身边,做双料间谍,可惜,我依然斗不过李君之。” “后来的事情也是一样,林家、李家、温家的事情也都是李君之一手策划的,那天你们发现我和林易蓝在一起,我被李君之下了药,送到了林易蓝的床上,我原本以为林易蓝至少会保持头脑清醒,不是什么人都会下手,可我真是低估了温海给林易蓝的打击。” “温、李两家的联姻是李君之一手促成的,而现在这个结局,也是他一早就预料好的了,不论一开始是温、李两家联手扳倒了林家还是林家扳倒了温、李两家,最终的结局都是他们会被仇恨的火焰烧红双眼,最后全部倾覆。” “李君之的厉害,不仅在于他善于筹谋,而且在于他深谙人性,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他事先计划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还有一个很好的帮手,就是婉燕,你也知道,婉燕又多受皇上的疼爱,枕边风,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还有很多事情,虽然看起来是在朝堂上的小事一桩,其实都在轻微的动摇着国之根本,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李君之用的就是这个道理,他一点点铲出着皇上身边的有用之人,等到皇上的身边无人可用的时候,他就会收网,那时候,推翻大唐,李君之上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现在,你,长瑜,赵楠,留彬,你们这些人,这么多次都没有被除掉,自然是李君之眼中钉。” “这次大唐和吐谷浑的战争,我不知道李君之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我只知道他算准了我蛊毒发作的日子,特意把我扔在这里,想要阻止你的脚步,他以为我不会再背叛他,以为我不会说出这些,其实前些天,我也一直在纠结……” 第十八章 共赴沙场 “当时我真的不能接受,直到现在我也不能接受,当时我真的差点就一走了之了,我犹豫再三,虽然我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赵楠卷进这场战争之中,可是我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我不能让李君之这样谋权篡位的计谋得逞。” “等到太子和杨怀被拘,我才知道,李君之原本的计策就不是真的要得手,只是为了挑起长安城内的纷乱,皇上失掉太子,朝堂必然一片动荡,李君之像是一匹狡诈的狼,绝不一口吞掉食物,而是慢慢围猎,慢慢捕杀。” “我以为这件事过去之后他真的会给我自由,可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他,所以我决定留在他身边,做双料间谍,可惜,我依然斗不过李君之。” “后来的事情也是一样,林家、李家、温家的事情也都是李君之一手策划的,那天你们发现我和林易蓝在一起,我被李君之下了药,送到了林易蓝的床上,我原本以为林易蓝至少会保持头脑清醒,不是什么人都会下手,可我真是低估了温海给林易蓝的打击。” “温、李两家的联姻是李君之一手促成的,而现在这个结局,也是他一早就预料好的了,不论一开始是温、李两家联手扳倒了林家还是林家扳倒了温、李两家,最终的结局都是他们会被仇恨的火焰烧红双眼,最后全部倾覆。” “李君之的厉害,不仅在于他善于筹谋,而且在于他深谙人性,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是他事先计划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还有一个很好的帮手,就是婉燕,你也知道,婉燕又多受皇上的疼爱,枕边风,是个很可怕的东西,还有很多事情,虽然看起来是在朝堂上的小事一桩,其实都在轻微的动摇着国之根本,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李君之用的就是这个道理,他一点点铲出着皇上身边的有用之人,等到皇上的身边无人可用的时候,他就会收网,那时候,推翻大唐,李君之上位,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现在,你,长瑜,赵楠,留彬,你们这些人,这么多次都没有被除掉,自然是李君之眼中钉。” “这次大唐和吐谷浑的战争,我不知道李君之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我只知道他算准了我蛊毒发作的日子,特意把我扔在这里,想要阻止你的脚步,他以为我不会再背叛他,以为我不会说出这些,其实前些天,我也一直在纠结……” “其实前些天我一直在纠结,我真的不知道我说出来会有怎样的下场,倒不是害怕李君之会做什么,而是怕你恨我,你们不相信我,上一次我提醒你们要多提防李君之,可是你们并没有,林易蓝没了,温海没了,你们的处境更艰难了,你们更孤立无援了。” “我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踪,其实都是因为我中了蛊毒,我想尽一切办法,都没有解开,你那天应该也看到了,我的嘴里在流血,慢慢的,我的鼻子也会流血,我的眼睛也会流血,最后我会七窍流血而死,我不想你们看着我那么难看的死去,这次我告诉了你所有,我就告诉你,我还会走,躲到你们找不到的地方去,因为我希望你们印象中的我永远是美的。” 明芙终于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所有做过的事情,坦诚地告诉了留宁,将来留宁他们也会有针对的提防坏人,不会再受到伤害,这样,明芙不管自己的后果如何,都能够放心了。 留宁在脑海中飞速的思考明芙说的话,理顺着整件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最后,留宁只能无言,把明芙抱进怀里,她心疼,这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本应该绝代风华,和彼此相爱的男人徜徉天下,而现在,她在命运的捉弄下背负了太多本不该出现在那样美丽的生命中的黑暗,这样残噬她的生命,她的美好。 所以留宁不想要明芙再去颠沛流离,他们这些人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了,如果可以,她不愿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小芙,不要走了,你就留在我身边,等长瑜和赵楠凯旋而归了,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解了你的蛊毒,也能保护好你。” 明芙低头:“我们不会有办法的,而去,我真的觉得我没有办法再去面对赵楠,我” 留宁知道明芙此时心里的想法,便安慰道:“办法总归是人想出来的,你现在的心情,我也可以理解,你和赵楠的事情,你既然有那么多疑点,那么多不确定,以你的性格,你不该这么迷糊着,为什么不亲自问问他呢?” 明芙低头叹息:“即使我运气好,是赵楠错认了我,我们不是兄妹,我们也没有机会在一起,他的心里,藏着另外一个人” 留宁叹息,明芙说的何尝不是事实,而明芙说的这些,她何尝不知道呢,只是生活在绝望之中,已经习惯了给自己希望,也带着别人走下去,这样,才不会生活的那么辛苦,明芙岔开话题:“阿宁,之前你是不是想去前线找他们啊?是不是被我的突然出现给耽误了啊。” 留宁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可是我看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好在前线现在传来的都是好消息,一切顺利,我也能稍微放心些。” 明芙最怕的,就是留宁他们在此时盲目乐观,被一时的顺利蒙蔽了眼睛,轻易就放松了警惕,这是李君之惯用的障眼法,李君之就是经验老到的猎人,等着他们这些猎物一个个掉入陷阱。所以,明芙劝说道:“我始终是不放心,我不知道李君之用了什么方法挑拨了大唐和吐谷浑的关系,吐谷浑这次发起战争,发起的很诡异。” 留宁当然想陪在唐长瑜身边,可她也无法放心明芙:“可是你要和我一起去前线吗?如果我走了,你又躲起来,我我没办法面对赵楠。” 明芙苦笑一下:“阿宁,你明明知道我一定会走,你又何苦为难我呢,如果你真的因为我留在长安了,那岂不是正中李君之下怀了。” 留宁无言,也只能苦笑,月落无声,乌云密布,望着同一片乌黑的天空,所有人各怀心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留宁便决定出发去前线和唐长瑜汇合,此时传回来的战报是他们已经平安扎营在杏华城下,还没有和吐谷浑的军队正面交锋,留彬率领的突厥军队还没能和大**队汇合,可是留宁算算战报传来的日子,大**队也该和吐谷浑的军队一战了,留宁心急如焚,前来和明芙告别,可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明芙再次失踪不见了。 留宁早就料到,昨日明芙的话语中,时时透着诀别的意味,留宁不知道这一次再见会否意味着永别,让人心烦意乱的事情太多,一向冷静的留宁竟然失去了决绝与判断,她只想快一点见到长瑜,这样才能有人和她一同负担。 留宁想的不错,唐长瑜在杏华城下扎营后不过一天,吐谷浑的首领慕正倪便率军前来踹营,**初来乍到,对一切还不熟悉,被打得措手不及,只是依仗自己这边人多势众,才能勉强抵挡来世汹汹的吐谷浑军队。 在杏华城的战争,没有很顺利,也没有很艰难,这第一场战役,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可以说双方都是大获全胜,也可以使说双方两败俱伤。吐谷浑趁着**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也不了解这里的水土和天气,才能如此重挫**,**虽然折损了不少兵力,却也因此了解了吐谷浑军队的战术。 慕正倪率领的军队很是勇猛,也是训练有素,以一敌十的那种刚强,他们生长于这片土地,了解这里的地形,水源,气候,却并不是十分善于利用它,骁勇的慕正倪,唯一的美中不足的就是缺少战略,可以说是有勇无谋。 可是单是这一份骁勇难当,就足够唐长瑜和赵楠头疼了,自从杏华城第一战以后,吐谷浑的军队便没有再前来骚扰,但是给了**足够的休整时间,**已经能够很好的适应吐谷浑的一切。 可第一战的来临,还是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唐长瑜和赵楠率军攻打杏华城,没料到杏华城内并不见慕正倪的身影,只有一个守将,唐长瑜和赵楠出乎意料的顺利杀了守将,便长驱直入其中,本来两人还有所怀疑,怀疑会不会其中有所埋伏。 可是一切祥和的表面还是让他们放松了警惕,他们很快就接收了杏华城,一切平静,在这里呆了不过两天,吐谷浑的军队就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的攻击,从四面围攻杏华城,将杏华城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正倪在外面亲自叫阵,赵楠外出迎战,两人都手持大刀,刀光剑影之下,两人交战,起初还是水平相当,你来我往,互有攻守,可是没过多久,赵楠便体力不支,渐渐败落下来,最后竟然被慕正倪打下马来,生擒了去。 唐长瑜见此情况,立马上前迎战,可是慕正倪却优哉游哉的撤兵而归,慕正倪这次带来的,不是第一次那种像来挠痒痒一样的挑衅,而是真真正正的围剿,唐长瑜带人在城墙上查看情况,挂起了免战牌。 唐长瑜纵观杏华城四周,杏华城地势低洼,四周的地势较高,将杏华城包围在底下,所以现在他们是瓮中之鳖,而慕正倪占据着制高点,正是睥睨着他们,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而且赵楠还落在他们手中,看来是唐长瑜是低估了慕正倪的实力。 留彬的援军一时半会还是不能到来,唐长瑜有些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轻敌,明明是他们最应该忌讳的事情,赵楠救不出,唐长瑜心里还有另一份担心,希望留宁不要撞上来,不要在这种最混乱又危险的时刻,来到前线。 可是一切并不能如他所愿。 第十九章 风声鹤唳 留宁快要接近前线,就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杏华城外,风声鹤唳,四面楚歌,从前的作战经验告诉留宁,前方是陌生人的气息,有危险,留宁不敢再贸然行动了,而是隐匿在四周,观察着杏华城内外,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很快留宁便发现了异常,虽然吐谷浑的大部分军队驻扎地井然有序,可是仍有一部分人乔装打扮,巡视在大营附近,留宁看这些人各个都是身手不凡的样子,觉得这些人应该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必定是武艺高强,有勇有谋,安插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不让她这样的援军进入杏华城之中。 留宁本以为趁着深夜,杏华城外的吐谷浑军就会放松警惕,然而他们并没有像留宁预想的那样,反而更加警惕,清醒,而杏华城的大门也是一直紧紧关闭着,为的就是不给吐谷浑的人任何机会,所以留宁也毫无办法溜进杏华城内。 留宁被挡在门外,而唐长瑜却被困在其中,留宁便已经料想到了事情发展的经过,知道现在一定是吐谷浑的军队在围攻**,而**唯一的希望,便是突厥军队,两方各自率领自己的军队,然后前后夹击,打吐谷浑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留宁也感到奇怪,按照原定计划的旅行日记,宋茜觉得自己哥哥率领的突厥军队也该到了,可是却迟迟未到,难道是哥哥也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留宁甚是担忧,左右权衡,一番纠结之后,她决定立刻调转方向,向突厥的方向前去,她要去找自己哥哥率领的突厥军队,并且以自己最快的速度为唐长瑜搬来救兵,留宁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唐长瑜可以多一些时间,等她。 然而我们并无法想象得到,明芙这次没有选择再躲起来,或许是因为已经坦白过了自己所有的过错,内心觉得坦然了不少,她偷偷跑掉回到李君之那里,本来是想取回自己的行装,然后一走了之,斩断情缘,再不问事实,却无意中听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惊天的消息,赵楠被吐谷浑的人生擒了。 明芙知道这到底有多危险,却不知道这其中暗含了怎样的曲折,不知道吐谷浑的人这样做究竟是意欲何为,他们到底是会杀了赵楠,还是劝降赵楠,可是以赵楠的性格可是怎么也不会降的,明芙的心里隐隐担忧,她必须去救他,不论他到底是她爱的男人还是她的哥哥。 明芙跨马加鞭来到前线,此时距离赵楠被擒已经过去了十天,明芙根本不敢保证,赵楠到底是生是死。她来到吐谷浑的大营前,握了握别在腰间的腰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径直向里面走去。 明芙被在大门外把守的士兵拦住,士兵看到明芙一个长相漂亮的弱女子,单枪匹马闯入军营,甚是诧异,明芙出示了自己别在腰间的腰牌,只见上面刻着的是吐谷浑民族的图腾,而这图腾下面,写了一个李字。 明芙被顺利放行,还有专人带着她来到吐谷浑大王的营帐前,明芙害怕暴露自己的图谋,一路上也不敢乱看,目光草草扫过几处,没有发现赵楠的踪迹,便也只能低头跟着那人走,一路上自己暗暗揣摩。 明芙想着,这块无意之中得来的腰牌还真是派上了大用处,前一阵子李君之把这腰牌给她说是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却用在了这种时候,可见李君之与吐谷浑,当真是关系匪浅,仅凭这小小的腰牌,就能让明芙在吐谷浑的大营里畅通无阻。 明芙不禁更加怀疑,李君之到底在图某些什么,他和这次的战争又有什么关系,然而为什么他每次都能置身事外? 明芙想着,便走到了吐谷浑大王的营帐之前,这间营帐位于大营最中央的位置,四周看管严密,可见吐谷浑的大王被保护的很好,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严肃的气氛让明芙觉得赵楠就被关在这里面。 明芙的心里紧张的要命,可这么多年混迹于风尘,她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外表看来她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可是那藏在衣袖中的玉手,手心中早就是一片冷汗,明芙理了理头发,便踏进了吐谷浑大王的营帐之中。 明芙一进去,便看到了被关押在牢笼中的赵楠,她的预感果然没有错误,这一趟她没有白走,她一定要救赵楠出去。明芙微微一笑,向吐谷浑的大王慕正倪行了礼,慕正倪好像格外的高兴,十分客气的请明芙住在了这里,而赵楠的眼里却满是诧异。 明芙踏出慕正倪的营帐,真是吓得几乎就要瘫坐在地上,她的腿早就软了,还好在刚才的攀谈之中,她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明芙看着赵楠在一旁的牢笼里不可思议的打量着她的样子,竟然有一股莫名地安全感。 明芙感觉到自己的幸运,这一次她只知道李君之派来的使者是前来和慕正倪共商大计的,却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事先就商议好的秘密,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交接的暗号,只是做好了被识破就死的打算。 明芙在半路上截住了李君之派去的人,了解了他的性命,明芙是痛苦的,虽然为李君之做事也有了一定的年头,可是她从未做过杀人的事情,她的手上终于还是沾染上了鲜血,可是明芙不在乎,只要能救得出赵楠,她愿意做任何事情。 之后的几天里,明芙经常会和慕正倪攀谈,商讨有关本次战争的事宜,慕正倪好像对明芙格外的信任,这让明芙十分诧异,而让明芙更加诧异的是,他们在谈起这次对唐战争的时候,慕正倪丝毫不避讳赵楠在场。 这给了明芙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是慕正倪一定会杀掉赵楠,赵楠没有命活着走出吐谷浑的大营,所以即使是知道再多机要秘密,都没有关系,反正死人是不会泄露任何事情的。 明芙内心的这种感觉让她备感焦虑,在吐谷浑大营的这些天,她差不多已经摸清了整个大营的构造,然而,这并没有给她多少希望,反而让她更加绝望,因为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得到,仅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救出赵楠。 因为这个吐谷浑的大营,防守比她想象中的严密谨慎,结构比她想象中的复杂多样,而慕正倪,也比她想象中的足智多谋,武艺高强的多,明芙只能祈祷命运,不要让慕正倪这么快杀掉赵楠,而她在等一个机会。 明芙来到的这些天里,因为关押赵楠的牢笼是放在慕正倪的营帐之中,由慕正倪亲自看守,周围又有那么多士兵看守,明芙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和赵楠沟通一下,告诉赵楠她是来救他的,而且,即使赵楠知道她是来救他的,他也未必会跟她走,毕竟之前那么多的误会,在这样紧张短暂的时刻也是解释不清楚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明芙又等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明芙欣喜若狂,可是外表上一直在极力的压抑,因为她听到慕正倪忧心忡忡地对自己说:“我真是没有想到,突厥的援军会来的这么快,本来以为我能顺利把杏华城里的人活活好死呢,看来现在不免一战了,咱们到底应该怎么办?” 明芙犹豫了一会,一时中也想不出来什么可用的点子,只能对着慕正倪无奈地笑笑:“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定会有机会的。” 明芙的嘴上是真么说,可是内心里却是另一番境界,明芙在心中回想自己已经在心中推演了无数次才得出来的营救方案,跃跃欲试,等待着突厥援军的到来。 这突厥援军,到的也正是时候。留宁一路快马加鞭,却在半路上就遇上了留彬率领的突厥大军,留宁问留彬,为什么突厥援军耽误了原来的行程,现在才走到行程的一半。 留彬回答起这些问题一直在含糊其辞,目光中闪烁出异样的身高只是简单的说了路中遇到了大风,毕竟现在的季节已经是到了冬季,留宁也可以理解,便没有多想,留宁并没有注意到留彬脸上复杂的表情,她绝对的相信自己的哥哥,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会欺骗自己。 留彬还不知道前线严峻的形势,听到留宁的描述之中,千万种自责,说是自己耽误了行军,实在是该罚,若是因为他的失职而造成什么不好的结果,他实在是难辞其咎,所以在留宁短暂的休息之中,留彬立刻带着军队奔赴前线了,日夜不停,就为了快些赶到。 留宁和留彬也没有想到,自己选择的这个时间点刚刚好,他们不知道明芙会和他们里应外合,共同击退**,然而明芙早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整装待发。 一场大战,即将在杏华城,一触即发。 第二十章 患难兄妹 留宁和留彬面对着杏华城外团团围住**的吐谷浑军队,一时有些难以前行,消息并不能传递出去,如果要和唐长瑜他们前后夹击,只能仰仗上天眷顾,让他们在出兵的同时,城内的唐长瑜听到外面的战争响起的声音,唐长瑜能迅速反应过来,出兵与他们汇合,共同抗敌,击退吐谷浑的军队。 趁着月黑风高,虽然容易一击即中吐谷浑的军队,却不容易让唐长瑜迅速调配军队,留宁抱着放手一搏的决心,却不知吐谷浑的军队里,明芙已经得到了消息,慕正倪也得到了消息,吐谷浑的军队阻断了**和突厥军之间的联系,自己却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然而,杏华城内,唐长瑜已经几天没有入睡。 留宁和留彬率领突厥大军直冲吐谷浑的军营,可吐谷浑军早就在慕正倪的领导之下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和前来的突厥军队正面交锋,打得不相上下,唐长瑜心里忧愁的夜不能寐,登上城墙巡视军情,却意外发现外面的吐谷浑大营火光四起。 唐长瑜看不清楚那边究竟是什么状况,他在脑中飞速地想过可能的情况,不知道是吐谷浑军队自己内讧了,还是留彬率领的突厥援军终于到了,唐长瑜的心里总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可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率领一小部分军队悄悄前去,其他人在杏华城内待命。 可是唐长瑜看到的纷飞的战火,并不是留宁和留彬挑起的战火,而是明芙,她悄悄潜入了马棚和粮仓,放了两把大火,吐谷浑军队的后备粮草被烧光殆尽,而战马见了明火被惊,吓得四散逃脱。 明芙趁着吐谷浑的军队正在和突厥军队厮杀,后方又一片混乱,悄悄溜进了慕正倪的大营,来到了关押赵楠的牢笼前面,这里面已经没有任何人看守了,可是明芙没有钥匙,只能拿剑,想要凭借自己的力气劈开那把沉重的大锁。 明芙试了几下,可自己虽然习武,毕竟也是个弱女子,根本没办法劈开,赵楠就在这时握住了明芙的剑,手掌心一下子被刀刃划开,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明芙不可思议地望向赵楠,她不能理解赵楠为什么在这时候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即使是两人之间横亘着心结,他也不该在这种生死关头纠结。 赵楠阴沉着眼神,不知道明芙到底是什么意图,在明芙身上发生的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赵楠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信任她:“你到底是谁,你这样到底是想干什么?又要耍什么花样?” 明芙瞬间便失了力气,双手垂落,长剑掉到了地上,发出的哐啷一声清脆又让人心碎,明芙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楠对自己的不信任已经到了这种境地,她瞬间有些迷茫,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孤身深入敌营,为的就是救他性命,可他却是如此不领情。 明芙向后退了一步,她好看的眼眸凝视着赵楠,那么一瞬间,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竟然让赵楠想起第一次他和婉燕独处,在突厥的时候,一轮皎洁的孤月下,婉燕低头垂泪,自己想要安慰又放下的手。 赵楠的思绪被明芙的话打断,他对上明芙的眼眸,里面满是自己,却是那样哀伤:“赵楠,不管我从前到底做了什么,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想要救你,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出入军营到底心里有多没底,多害怕,不管我到底是你的妹妹,还是我只是一厢情愿的喜欢你,我都不能让你有事。” “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还没解开,不过这都没关系,你先跟我走,我都会告诉你,和你解释清楚的,现在机会难得,留宁和留彬在外面缠住了慕正倪,我相信不过多久唐长瑜也会赶来的,你抓紧时间和我走,我不会害你的,我爱你阿。” 赵楠被明芙的话语说的有那么一点点心动,明芙可以清楚的看到赵楠眼中泛起的微微的波澜,可是赵楠还没有来得及表态,两人的耳边就响起了一阵诡异的掌声。 明芙诧异地回头,却看到慕正倪挑起门帘来走进来,嘴边挂着玩味的笑容,略带讥讽地说着:“明芙姑娘当真是永情不浅啊,这份感情这是让我慕正倪好生羡慕啊,可惜了,赵楠这辈子是注定要辜负你了,你们两个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了。” 慕正倪说完扬了扬手中的大刀,刀刃的寒光射入明芙的眼睛之中,明芙下意识地挡在了赵楠的面前,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赵楠受到任何伤害,赵楠急了,晃动起关押自己的门栏,对明芙大叫着:“把剑给我!把剑给我!” 明芙飞快的捡起地上的长剑,扔给了赵楠,然后就扑了上去,和慕正倪厮打起来,可是明芙哪里是慕正倪的对手,没过几招,就被明芙就被慕正倪撂倒在地,赵楠顾不得手上被撕裂的疼痛,将剑拼命向门锁处砍去。 明芙被慕正倪打翻在地,即使被打的浑身伤痛也立刻站起来,继续挡在赵楠前面,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慕正倪打得轻松,还不忘望着赵楠的方向,微微一笑:“别费力气了,没有我的钥匙,你们打不开的。” 明芙已经被打倒在了地上,已经没有力气再爬起来,明芙拖着浑身是血的身子,拼命爬向关押赵楠牢笼的地方,赵楠的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明芙靠在牢笼上气喘吁吁,慕正倪提着刀,冷笑着向明芙走来。 明芙绝望地闭上眼睛,慕正倪的冷笑更加猖獗,却没想到明芙猛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慕正倪,慕正倪有那么一瞬的愣在了原地,立马一把把明芙推开,明芙重重地撞到了牢笼的铁栏杆上,无力地滑落了下去,可就是那么一瞬间,明芙顺利地拽下了慕正倪腰间的钥匙。 明芙使劲自己身上最后的力气,把手中的钥匙露在了外面,就在这一瞬间,慕正倪的大刀向明芙飞来,却被留宁突然前来的一枪挑开,赵楠趁着这一空档飞速打开了牢笼,扶起已经瘫软在地上,气息奄奄的明芙。 原来是留宁和留彬在与吐谷浑的军队周旋的时候,没有发现慕正倪的身影,留宁便脱身去寻找,却没想到在一片寂静的大营之中,听到了激烈的打斗声,还好留宁即使赶来,不然明芙就要命丧在此了。 明芙被赵楠扶起来,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只看到两个打斗着的身影,明芙感受到赵楠的力量,拼命地推搡着,想要挣脱,却被赵楠紧紧搂在怀里,留宁回头对赵楠大喊:“你还愣在哪里干嘛,赶紧带明芙走。” 留宁已经成功的拖住了慕正倪,她的武功和他不相上下,正打得火热,难分难舍,赵楠扶着明芙,向夜色隐匿的小路走去,他必须赶快带她回到杏华城,不管他们今后到底是兄妹,还是情人。 可是偏偏天意弄人,赵楠带着明芙没走多久,天边下起雨来,瓢泼大雨,一片滂沱,冷冷的雨拍打在两人的身上,道路变得泥泞难行,可明芙的意识却清楚了不少,她能明确地感受到,自己被打的每一个关节都在疼痛,李君之埋下的蛊毒,也在隐隐发作着,身上有多种不同的疼痛混杂在一起,简直是生不如死。 明芙能感受到赵楠有力的臂膀正在揽着自己,他的温暖阵阵传来,这明明是明芙曾经最最期待的,可就是刚才,赵楠宁可留在吐谷浑的牢笼里都不跟自己走的这一份不信任,已经让她心寒不已。 明芙想要推开赵楠,可浑身软绵绵的,落在赵楠身上,只是微微的挣扎,赵楠揽着明芙的手臂不禁更紧,低低对怀里的人警告地说着:“别动,我带你回去。” 明芙心里一暖,可依然气不过,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半倚在赵楠的身上,轻轻摘下路边的树叶,大雨立刻盛满其中,赵楠不解其意,很是不解地看着明芙的动作,明芙身上都是伤口,血很快滴进了那一捧水中。 等到赵楠明白明芙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被明芙拉了起来,手上刚刚被剑砍伤的伤口还未结痂,被明芙轻轻一碰,便流出血来,也滴进了叶子中的雨水里。 滴血验亲,赵楠没有想到,在这种时候,明芙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却依然记挂着这件事情,想要自己寻找答案,可见自己刚刚给她的伤害到底有多大,赵楠的心不由得悬到了喉咙处,如果是他错认,他今后该怎么面对明芙。 赵楠与明芙就这样静立在大雨之中,一起静静期待着最后的结果,可是明芙却在这个时候倒了下去,赵楠不禁吓了一跳,一只手迅速扶住了明芙,另一只手接住了明芙手中的叶子,赵楠低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其中的变化。 两个人的血在雨水的拍打中兜兜转转,并没有融合到一起,他们竟然不是兄妹,真的是赵楠错认了! 赵楠低头看着昏倒在他怀中的明芙,心里不由得庆幸,还好她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不然他们之后真的不知道该任何面对。 第二十一章 杀父之仇 赵楠带着明芙回城,另一边留宁还在和慕正倪战得难解难分,一枪一刀,你来我往,已从营帐中打到了营帐外,刀光剑影,雨水打湿了留宁的长发,紧紧地贴在脸颊。慕正倪已经受了伤,留宁也不好过,背后被慕正倪的大刀划伤,还在流着血,在雨水的冲刷下隐隐作痛。 唐长瑜一赶到吐谷浑大营那里,就看到了那个在刀枪中厮杀的红色身影,是留宁,唐长瑜赶紧拉响了信号弹,在雨夜中炸响光亮,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留宁转头看到唐长瑜正向自己的方向前来,心里莫名的心安。 很快,慕正倪和留宁的单打独斗就变成了一对二,慕正倪的士气渐落,**的又一拨士兵紧急赶到,休生养息了这么久,**正是磨刀霍霍,士气高涨,风声,雨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一片腥风血雨。 慕正倪率领的吐谷浑大军渐渐落败下来,慕正倪这才收到后方的线报,得知自己后院起火,自己的粮草和战马被火烧光,慕正倪眼看着大势已去,自己也无力抵挡两人,终于决定撤兵离去。 留彬本想乘胜追击,可唐长瑜却说穷寇莫追,这一仗虽然是他们胜了,可是打得太过艰苦,敌我双方损失的士兵量不相上下,再说雨天路滑,能见度极低,他们对吐谷浑军队选择的逃跑路线并不熟悉,不知道前方会有什么障碍甚至是陷阱,还是先回到杏华城内比较好。 敌军终于退散,留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了,她累极了,冷极了,可是只要看到唐长瑜安然无恙,她便心安了。留宁走向唐长瑜,刚才战斗中她暂时忘却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雨水模糊着她的眼睛,脚步一晃一晃,终于走到了唐长瑜身边,这几步,她提心吊胆了整整一个月。 留宁看到唐长瑜的笑容,仿佛劫后余生的阳光,光明,温暖。留宁扑进唐长瑜的怀里,唐长瑜一把抱住了留宁,彼此都是那样用力,仿佛要把对方在这大雨里将对方揉进身体里,太多的心疼与思念深深地腐蚀着彼此的灵魂,唐长瑜在留宁耳边轻轻说道:“阿宁,走吧,我带你回去。” 留宁听到这话,淡淡的微笑浮在脸上,下一秒便晕倒在了唐长瑜的怀中,身体软软的靠在了唐长瑜的身上,留宁也只有在唐长瑜的身边,才会这样放心大胆的不顾一切后果,因为她知道,不论在什么地方,唐长瑜都会保护好她。 唐长瑜牵起留宁的手,留宁的手还是像原来一样柔软,可却失了从前那温暖的温度,双手变得冰凉冰冷的,唐长瑜这才发现怀中的人已经晕了过去,唐长瑜拍了拍留宁的脸,大声唤着她的名字,留宁却没有任何反应。 留彬这时也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这个情形,看着唐长瑜怀里脸色苍白的留宁,难得的怒气冲天的,冲着唐长瑜大喊着:“你还愣在那里干嘛!赶紧带阿宁回去啊!你觉得我妹妹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 唐长瑜这才反应过来,带着留宁上马,一路飞奔回去,赶回去正好军医刚刚为明芙诊治完,就被请来了留宁这里,好在留宁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淋了雨,造成伤口发炎,人也烧了起来,加上这些天来连续的奔波劳累,所以才会这样。 唐长瑜已经换下了湿衣服回来,手里还捧了一碗姜汤,唐长瑜坐在留宁身边,等待着她醒过来。留彬本来也守在这里,看着唐长瑜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了,唐长瑜叫住了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外面有姜汤,你喝一点,别也病了。” 留彬顿住了脚步,沉默的点了点头,留下一句话:“嗯,好好照顾好我妹妹。” 留彬走后没有多久,留宁便醒了过来,唐长瑜坐在他的身边,把留宁小心的扶了起来,手中的姜汤已经不烫了,两人没有说话,留宁的眼睛一直看着唐长瑜,一口一口地喝下去,留宁平日里最讨厌这些味道奇怪的东西,现在却甘之如饴。 唐长瑜放下手上已经空了的碗,十分心疼的看着留宁,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她的脸还是带着苍白,唐长瑜的指间划过留宁的脸,问道:“痛吗?” 留宁淡淡一笑,唐长瑜最熟悉的,那样温柔又刚强的笑容:“还好让我找到你了,没有晚,以后你可我不能甩开我一个人走了。”说着留宁便牵住了唐长瑜的手,她的手心已经恢复了热度,唐长瑜感到一阵暖意传来,笑着点头。 留宁又问道:“长瑜,明芙呢,她在哪,还好吗?” 唐长瑜叹了一口气说:“赵楠在那陪着她,她的情况不太好,伤的很重,到底发生了事,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吐谷浑的军营里?” 留宁面露忧色,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唐长瑜,唐长瑜这才恍然大悟,他没想到原来其中有这么多故事,他根本不知道,如果赵楠知道了这些,他到底能不能承受这些真相。然而这么多天不见,留宁竟然操心了这么多事情搞,唐长瑜再次为眼前这个女人感动又心疼。 留宁看着唐长瑜又皱起的眉头,伸手去抚平了他的眉头,眼神温柔,语气软软的说道:“不要总皱着眉头,没关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都有我陪着你呢。” 留宁总是这样乐观又坚强,唐长瑜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安慰她,只能竭尽自己的全力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唐长瑜把留宁重新放到被子里,让她好好休息,又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说:“阿宁,我知道我敢你回去你也不会听,如果你不放心,一定要留在这里,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在上战场,就留在大营里,等我得胜归来。” 留宁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已经不再那么固执,学会了依靠唐长瑜,也是唐长瑜能带给她那独一份的安全感,才能让她如此放心。唐长瑜静静坐在留宁身边,留宁却不肯闭眼睡去,留宁拉了拉唐长瑜的手,竟有些撒娇般说道:“长瑜,陪着我,好不好。” 唐长瑜宠溺一笑,在留宁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也钻进了留宁的被子里,将留宁搂进自己的怀里,留宁环住了唐长瑜的腰,没有看他便满足的闭上了眼睛,倚靠在唐长瑜的怀里,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等留宁醒来的时候,唐长瑜已经不见了身影,留宁摸着身边已经没有丝毫温度的空荡荡的被子,眼神露出淡淡的失落,转而又看到枕边唐长瑜留下的字条:看你睡的很好不忍心叫你,药在桌上记得吃完,我去巡视军营了,等我。 留宁幸福一笑,下床吃了这苦涩的中药,没过多久,留彬便来看她了。留宁一直觉得,这次见到哥哥以后,总觉得他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却又说不出哪里觉得不太对劲。 留彬进来以后,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遍留宁的身体状况,确保没有事情了之后才放下了心,可是表情却依然十分严肃,留宁觉得更加疑惑了,便试探性地问道:“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跟我说说呗。” 留宁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些,她不禁回想起从前一贯守时如约,急他人之急的哥哥竟然在这次率领援军赶到的前线救急的事情上毁了约,留宁又想起之前留彬对这件事情的解释含糊其辞,不由心里打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留宁见留彬不答话,便又更加直白的问道:“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肯定是有事情瞒着我了,你以前老说,咱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相依为命的人,我最了解你了,你肯定有事情瞒着我,快告诉我吧,我们兄妹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啊。” 留彬的面色凝重,眉头紧蹙,一双桃花眼中满是焦虑,留彬终于开口对留宁说道:“妹妹,你知道吗,有匿名信寄到我突厥的府上,说我们的父亲是被李世民杀掉的,整个大唐都是我们的仇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言论,可我总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留宁打断了留彬的话:“是谁这么说?是不是李君之?” 留彬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留宁想着哥哥还不知道李君之的事情,便把明芙告诉她的事情对留彬和盘托出,留彬听得半信半疑,却仍然对自己亲眼所见的信笺深信不疑,留宁却坚信这是李君之制造的阴谋,劝导留彬说:“哥,这即使不是李君之的别有用心,也一定是有别人意图挑拨大唐和咱们突厥的关系,这人的话根本是捕风捉影,咱们的父亲是什么人,咱们根本不知道,更不知道大唐跟咱们家有什么仇怨,你不要先入为主被它蒙蔽了双眼,大唐待咱们突厥不薄……” 留宁说道这里,唐长瑜便推门走了进来。 第二十二章 胜利喜讯 唐长瑜推门进来,满脸笑意盈盈,看起来是视察军营的结果不错,看到留彬也在这里,便笑着打招呼说:“哥,你也在啊,你们聊什么呢。” 留宁瞥了一眼哥哥,示意他不要再把刚才的话说下去了,也不要再怀疑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了,留宁看着唐长瑜,岔开了话题询问道:“长瑜,巡营的情况怎么样啊,一切都顺利吗?咱们什么时候拔营启程啊。” 唐长瑜眉间有淡淡的愁云,却依然云淡风轻地说道:“情况还好,但是伤亡损失也不小,所以我打算让士兵们在杏华城多修生养息些时日,反正吐谷浑那边损失也不小,一时难以恢复元气,还有,阿宁,别忘了你昨天晚上可答应我了,以后不上战场,我不会再让你冒险去冲锋陷阵的。” 留宁笑着点了点头,倒了一杯水给唐长瑜,唐长瑜坐到留宁身边,笑着握了握留宁的手,为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这一串动作是那样自然,充满温情,这种老夫老妻的默契,当真是羡煞旁人。 留彬坐在一边看着这个两人,为他们这种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恩爱与柔情感到高兴,却也无比失落云卿不在他的身边,留彬调侃着离开:“诶呦喂,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在我这个哥哥面前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咦,真是……” 唐长瑜笑着回嘴说:“好啊,哥,这不就是云卿嫂子不在么,我保证早点让这场战争结束,早点让你回家看嫂子,看儿子啊。”唐长瑜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把留彬往外推。 留彬走到门口,却突然严肃起来,转头对唐长瑜很郑重地说道:“长瑜,对不起,昨天晚上我的话说重了。” 唐长瑜无所谓地笑笑,拍了拍留彬的肩膀,这是男人间最常见的表达信任与安慰的方式,唐长瑜对留彬说:“哎呀,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也是担心阿宁,是我让她受苦了。” 说着,唐长瑜温柔的目光又投向了留宁,留彬转身走出去,留宁的眼神复杂,望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她并不知道昨晚上自己的哥哥对唐长瑜说了什么话,也不知道他哥哥第一次对唐长瑜发了脾气。 留宁只是知道,留彬的心情一定适合五味杂陈,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包含着复杂的感情,包含着对迟来救援的歉意,以及对大唐,对唐长瑜不信任的歉意。 过了几天,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外面的天一直阴沉沉的,好像初雪马上就要降下,留宁的风寒终于彻底退了,屋子里点了火炉,更因为有唐长瑜时时陪在留宁身边,让留宁备感温暖。留宁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听唐长瑜说明芙断断续续醒来过几次,留宁决定和唐长瑜一起叫上留彬去看看她。 明芙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噩梦,她一直在黑暗之中,与死神做着斗争,每次她觉得自己要走出那片黑暗,看看点点光芒之后,又重新回到黑暗之中。她被打得伤痕累累,体无完肤,却依然坚持着,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着走着,就想走到眼前那片光明之中,却在接近那片黑暗与光明交接的混沌之中被人重重一击。 明芙吓得醒了过来,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背后是一片冷汗,却觉得浑身疼痛,好像梦里受的那些伤都是真正存在的,明芙似乎忘记了,自己昏倒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和赵楠滴血验亲她还没有看到结果。 明芙偏了偏头,想要认清自己现在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却觉得自己头部又是一阵眩晕,明芙使劲抬了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赵楠紧紧的握着,赵楠就沉睡在她的身边,明芙来不及感动,只觉得鼻孔处有两行热血汩汩而出,明芙心里一紧,蛊毒又发作了,她不能让赵楠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可却没有办法,只能祈祷赵楠不要在这时候醒来。 可不巧的是这个时候留宁和唐长瑜、留彬走了进来,开门的声音吵醒了赵楠,明芙赶紧抽出自己的手来想要抹去脸上的鲜血,可还是被赵楠看到了。赵楠赶紧扶明芙起来,让她的头养着,为她止血,一边紧张地问道:“小芙,你怎么了?” 赵楠在明芙还没有醒来的时候想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明芙,因为自己的莽撞,把她当作了自己走失多年的妹妹赵槿,可是滴血验亲的结果表明他们并不是亲兄妹,这中间夹杂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让赵楠左右为难。 赵楠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把真相告诉明芙,若是不说,他们还能保持着这样已经渐渐被彼此接受的兄妹关系,可是这对明芙不公平,她有权知道真相,若是说了,赵楠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明芙这份炽热的感情,一个女人已经填满了他所有的生命,他没有勇气重新开始,重新了解一个人。 可赵楠还是在这些天里一步不离地守着明芙,即使是自己已经困的不行了,也要拉着明芙的手睡去,这样她一有动作他就会醒过来,赵楠早就真的把明芙当作妹妹了,即使现在严明了不是亲生的,可是赵楠还是觉得,明芙和他走失的妹妹一样,一直漂泊不定,无依无靠,无比艰难的讨着生活。 赵楠把明芙就这样认做亲妹妹,他真的害怕自己一转身明芙就再次躲起来,不见人影。 赵楠笨拙的照顾着明芙,一时间手忙脚乱,还是留宁上来帮忙,才成功止住了明芙一直不断的血液,明芙有气无力的说道:“阿宁,我现在没有力气讲话,麻烦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们吧。” 说完明芙看了赵楠一眼,就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认真聆听着留宁讲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留宁身上,留宁把明芙讲给自己的事情一五一十,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明芙一直听着没有打断,直到留宁把所有话都说完,赵楠直愣愣地看着明芙。 明芙没有讲话,默认了这一切,赵楠沉默的走到明芙身边,一把把明芙抱入怀中,赵楠的手臂是那样有力,他没有想到明芙在这中间受了这么多苦痛折磨,他心如刀绞,所有心情已经不能用心疼来形容了。 赵楠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现在这复杂的感情,只能将明芙紧紧抱在怀里,明芙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僵直了身子,早已经忘了也要抱住赵楠,这明明是明芙曾经最期望的怀抱,可这时的感觉,却是那样心酸。 留宁、唐长瑜和留彬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两人,经历了这么多,他们并不知道其实他们不是真正的兄妹,只是觉得天意弄人,有情人常常不能眷属,而这也会让他们,更加珍惜身边的人。 明芙反应过来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站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赵楠,赵楠用无比关切的眼神看着明芙:“你的蛊毒,真的无药可救吗?除了李君之,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明芙沉默地摇了摇头,赵楠紧紧握拳,沉重地砸在床上,发出一声闷响,明芙本要握住赵楠的手,却又抽了回来,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话应该从何说起。赵楠却拉过了明芙手说:“小芙,你别怕,你就留下来,不要走了,我,我们都会和你一起想办法的,答应我,别走了。” 明芙点了点头,冲大家一笑,所有人也放心了,明芙的心也安了下来,终于不用再惊心动魄,提心吊胆,在李君之面前周旋,还是在朋友,在爱人,不,是亲人身边,这种无法替代的安全感,是明芙曾经可望而不可求的。 明芙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以生活了,何不让自己潇洒的生活,让自己任性一次,爱自己所爱的人,留在他们身边,也许在哪个不可预料的时刻,自己还可以保护他们,这样至少能让她死得其所。 只是明芙还有最后一点顾忌,她想要一个人静静死去,中了蛊毒之后的死相实在是太过难看,她希望她在这世上留下的样子都是美丽的,在每个人心中留下的身影都是永远美艳动人的,这样在别人怀念她的时候,心里才不会太过悲伤。 在战场上平静的日子并不会太多,没等迎来初雪,**就拔营启程,明芙很是听话的留在了大营里没有再逃跑,而留宁也遵守了自己的承诺,一直守在营地里,没有再冲锋前线,让唐长瑜了却了一份担心,他指挥起千军万马来,好像更是如虎添翼,如有神助。 在杏华城内修养的十分好的**气势大涨,加上之前的胜仗,成功突破了敌军长期的围攻,已经渐渐熟悉地形,适应气候的**士气更加高涨,加上唐长瑜、赵楠、留彬天衣无缝的配合与指挥,**竟然一连拿下了平网城、典倾城、焕下城三座城池。 一路过关斩将,一连串的胜仗让**更加勇猛无敌,直到他们来到了岁古城下。 第二十三章 事在人为 岁古城是吐谷浑的战略要地,此处山清水秀,物富人丰,而且有慕正倪的亲妹妹,吐谷浑的公主殿下慕正清把守着,说到这个女子,也不禁让所有的吐谷浑勇士所心动。慕正清也是个奇女子,要说武艺,她和留宁不相上下,要说长相,慕正清是标准的少数民族的模样,眼窝深陷,一颦一笑,沉鱼落雁。 **对这个岁古城既心驰神往,又有些畏惧。连日来的胜仗让**的军营之中弥漫起一股浮躁的气息,俗话说,骄兵必败,唐长瑜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岁古城是吐谷浑的战略要地,通往岁古城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要通过一个关隘,是一个幽深狭小的山谷,岁古城背靠险峻的山峰,是它的天然保护屏障。 唐长瑜就带着军队在关隘外驻扎了下来,那道关隘不止险要,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吐谷浑的军队早早在那里埋伏好了,便是请君入瓮,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唐长瑜实在不知应该用什么办法通过,便找来赵楠和留彬一起商议军情。 行军一连停滞了很多天,究其原因还是没能有人想出通过这道关隘的万无一失的方法,唐长瑜本是为了安全考虑不让留宁和明芙参与军事,可是束手无策之时,他还是破例请来了留宁和明芙,却依然是一筹莫展。 又过了几日,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留宁和唐长瑜一同去训营,脚踏在鲜血之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显得步伐更加沉重,留宁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对唐长瑜再次提出了那个冒险的提议,虽然之前已经被唐长瑜因为危险否定过了很多次。 可是**真的耽误不起了,一场大雪下来,他们就只能等到这场学化才能继续行军,若是之后一直想不出万全之策,一场场雪下来,根本拖延不起,即使**有足够的时间,粮草、军心,这些不稳定的东西,谁都没有办法保证。 让**分批进入关隘之中,若是一批被围,第二批便进去,以解前队之急,如此前仆后继,总会打通那条关隘。如果真的是这样,第一批先锋部队就必须要选取最精锐的士兵,由谁打前战,有谁率领,这些都是大问题,第二批进入策应的人也尤为重要,这几乎直接决定了**能否在关隘之中站稳脚跟。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危险,却又不得不做。留宁知道,若是真的采取这样的措施,唐长瑜一定不由分地选择第一个带兵进入关隘,他是元帅,是三军统领,又如此心系天下,这样也能更加稳定军心,所以留宁知道,面对危险,唐长瑜责无旁贷。 唐长瑜也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了这个方案,那么他一定是那个打头阵的人,留宁会理解他的选择,只是留宁会选择跟上他,做第二批进去策应的人,不管自己怎么阻拦她都不会妥协,就像留宁她一定要来前线一样,唐长瑜不为自己担心,却为留宁担心。 唐长瑜把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向留宁坦白,留宁站住了脚步,牵着唐长瑜的手,在一片苍茫的雪地之中郑重地说道:“长瑜,你错了,你怎么能不为自己担心,如果你不出事了,我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多么痛不欲生。” 唐长瑜沉默了,留宁说的没有错,天意让他们相视,相爱,而爱情让他们难舍难分,除了心意相通的默契,两人的感情除了爱情,也升华成了相偎相依,不离不弃的亲情,两人生命的轨迹早已交织在一起,一人独活,便是割裂两人已经融为一体的灵魂。 寂静的夜,烛火泛起微微的光,唐长瑜辗转难眠,却不敢翻动自己的身子,怕打扰身边已经熟睡的留宁,看着这张秀丽的,宁静的脸庞,唐长瑜的心阵阵颤抖。 就在刚刚,他们再一次召开军情大会,迫于眼前的形势,他们不能再优柔寡断,必须速战速决,最后,除了唐长瑜,所有人都同意了留宁的那套作战方案,只是在排兵布阵上,他们的意见还未达成一致。 冲锋陷阵的前锋可以在等雪融化的这些天里细细挑选,可是每个阵营的领头人却迟迟都商定不下来。唐长瑜做第一支队伍的领头人,所有人都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选择,所以也并没有异议。 可是第二队进入策应的领头人,却在争执中迟迟未定,留宁坚持要跟在唐长瑜的身后,只有她亲自保证唐长瑜的安全,她才能无忧。而留彬自然是反对的,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冒这么大的风险,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必须要保护妹妹,也要保护妹夫。 赵楠自然也不想其他人冒险,便更加简洁明了的劝说他们:“以前不认识你们的时候,在战场上,一直是我和长瑜相互照应,我们之间已经培养了默契,也不比长瑜和阿宁差,保护我兄弟,我责无旁贷。”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明芙,一直沉默着没有发言,出口却是惊人:“我要和哥哥一起,哥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仅仅是明芙的态度让众人惊奇,而且,她竟然叫了赵楠哥哥,赵楠的心中微微震动,她,是可以慢慢接受了吗?那这样将错就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就这样,在这喋喋不休的争论中结果迟迟未定,夜深了,众人只能各自散去,唐长瑜沉默地看着熟睡的留宁,征战这么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多场战争,再怎么困难他都挺过来了,却没想到这一次,本以为只是一场小小的战役,却让他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情并没有不了了之,只是一再地推迟,逃避不是办法,时间总会走到该面对这件事情的那个时候。很快,第一梯队的精英部队被挑选了出来,剩下每一队的人也都组建完毕,到了不得不做出决断的时候,留宁提议,咱们抓阄吧。 留宁伏在唐长瑜中军帐的桌子上,做好了四张纸条,留宁说,这其中有三张都是空白的,只有一张是做了标记的,谁抽到那张做了标记的,就带领第二梯队,率先进入关隘策应。为了保证公平,留宁让其他三人先抽,自己留下了那一张被剩下的纸条。 赵楠、留彬、明芙依次打开纸条,上面全都是空白,留宁紧紧握住手心中的那张纸条,冲着唐长瑜微微一笑。这件事情很快就被确定下来,唐长瑜带领第一队冲锋陷阵,留宁带领第二队率先策应,赵楠和明芙带领第三队,在中间掌握情况,若是前方战况良好,就通知后方继续前进,若是前方战况不尽人意,就立刻通知后方撤离,而留彬率领后面所有的队伍,掌握行军时间和进退问题。 每个人各有分工,都是这场战争中必不可少的制胜因素,赵楠本不想让明芙参与,可明芙竟说,是不是哥哥会嫌她拖后腿,嫌她麻烦什么的,赵楠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答应了下来,想来只要自己保护好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所有人马集结完毕,出发时间定在了两天之后,唐长瑜估摸着那个时候雪就该彻底化了,只是有一件事他还是不放心。 所有事情都定下之后,唐长瑜便有些怒气地拉着留宁回了他们的营帐,本来一切顺利,所有人心里堵着的石头有些微微放下,却又对眼前这一幕感到诧异,总觉得这恩爱的两个人有些反常,只有留彬暗暗皱眉,他应该是猜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妹妹的性格,他是了解的。 留宁感受到了唐长瑜莫名的怒气,这一路上,唐长瑜都紧攥着留宁的手腕,那力道大得让留宁感到微微地吃痛,却一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知道唐长瑜把她带回营帐,她才问道:“长瑜,你这是干什么?” 唐长瑜怒气未消,带着有些质问的口气说道:“阿宁,你干什么,把你手里的那张纸条给我,你是不是准备了四张空白的,我真傻,一看你就是早有预谋的,我竟然还同意你搞什么抽签!” 留宁像小孩子犯了错误般,吐了吐舌头,充满歉意地看着唐长瑜说道:“啊,长瑜,对不起,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我只是想要跟着你。” 唐长瑜的语气软了下来,事已成定居,他再多说也是无异,只是他仍然忍不住要叮嘱留宁:“阿宁,我知道劝你什么你都没法回头,我只想告诉你,到时候,你不要只顾及我,你一定要躲在我的身后,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有能力做,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你也要理解我,我不能再让你受一点伤害,你要相信我。” 留宁抱住唐长瑜,不住地回应着:“我知道,我知道,长瑜,你放心。” 唐长瑜的吻落了下来,细细碎碎的,将这一份誓言镌刻到两人的心底。 第二十四章 有惊无险 两天以后,**按时出发,天空已经彻底放晴,一片蔚蓝,万里无云,地上的雪更是彻底化了,融进泥土之中滋润着大地,散发着香气。 全军整装待发,一同行军到那个山谷的入口之处,已经是接近傍晚了,阳光渐渐隐去,温度低了下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唐长瑜决定先在山谷外驻扎一夜,山谷之中本就危险,若是再夜间行军,他们面临的危险便可想而知了。 众人围着篝火,心不在焉地草草结束了晚餐,留宁坐在篝火旁边,一言不发,然后各自散去,每个人怀着心事睡去,却都没有睡的很沉。 夜色无边寂寥,留宁一个人站在这一片空阔之中,一滴一滴的鲜血滴落下来,落在她的脸上,顺着她光洁的脸庞滑落下来,唐长瑜、赵楠、明芙、留彬一个一个从她眼前走过,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任留宁怎么大声呼叫,他们都没有反应。 留宁蓦地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是一场噩梦。留宁摸着自己的心口,大口又贪婪的呼吸着空气,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发丝也因为冷汗直冒而黏在了脸上,留宁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不见了唐长瑜的身影,留宁决定出去走走,找找唐长瑜,也让自己放松一会。 留宁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她不想让唐长瑜再多担心,然后走出营帐,手里还拿了一件黑色披风,留宁刚一走出去,就看到了唐长瑜有些孤单落寞的背影,坐在一团快要熄灭的篝火面前,背对着自己,让留宁微微心疼。 留宁走上前去,将黑色的披肩轻轻地披在了唐长瑜的身上,然后坐在唐长瑜身边,留宁侧头看着唐长瑜,问道:“长瑜,你很担心吗?” 唐长瑜点了点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第一次,这样不自信,没把握,他将留宁的手握在手心,说道:“阿宁,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有了担心的感觉,可能就是因为你在身边。” 留宁没有说话,顺势靠在了唐长瑜的肩膀上,另一只手覆上了两人相握的手,留宁不仅担心,她还第一次有了害怕的感觉,也许也是因为身边的这个人,留宁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以这样沉默的方式给予唐长瑜一些力量,自己也贪图一些温暖,留宁知道,若非走投无路,唐长瑜绝不会在她面前表露出任何软弱。 唐长瑜感受到留宁想要传达的,复杂的感情,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留宁承诺:“放心,有我在。”留宁不愿听到这样的承诺,她不愿让唐长瑜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危险,她更愿意与他并肩作战。 留宁沉默的点了点头,两人在这清亮的月光下相偎相依,过了半晌,留宁竟靠在唐长瑜的身上沉沉睡去,果然,是要在让人安心的人身边,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睡去,这一份安全感,难能可贵。 唐长瑜抱起留宁回到营帐之中,一路走着,一路用轻轻的语气说着:“阿宁,别怕,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你的,我会保护你,虽然说过那么多次,还是让你受过很多伤害,这一次,我真的不会再食言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照例高高挂起,冬日里的暖阳,为这次远征增添了一丝胜利的曙光。唐长瑜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落在了留宁身上,做出一个令人放心的眼神,微微一笑,便头也不回地带着第一先锋队走了进去。 留宁和所有人守在谷口之外,静静看着唐长瑜远去的背影,心里仿佛有很多头洪水猛兽在乱撞一般,忐忑不安。唐长瑜也同样是战战兢兢,率领着军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的情景,确保前方无恙,才敢继续前行。 走了一段路之后,出奇的顺利反而让唐长瑜更加心焦担忧,他知道遵循作战计划的重要性,可是这一次,他想要为后面,他的爱人,兄弟扫除所有的危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想用信号弹通知他们进入。 已经走过了原本放信号弹的位置,本来他们的作战计划是,唐长瑜没走过四分之一的路程便发射一颗信号弹,通知下一梯队进入,可是唐长瑜迟迟没放信号弹,让在外面等候的所有人都为他担心不已。 唐长瑜刚刚走过四分之一的结点处,才往前走了没多久的距离,便有巨石从山谷两侧的山崖上滚落下来,猝不及防的时候,有几个士兵被滚落的大石头砸中,瞬间就被碾成了肉泥,好在唐长瑜赶紧回过神来,指挥着所有人一边抵挡,一边迅速通过。 唐长瑜抬头想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在上方埋伏,两侧的山岭并不是很高,唐长瑜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并没有埋伏什么人,这些滚石犹如从天而降,唐长瑜推断,这要么是一种巧合,要么是早已经布置好的机关。 显然不会是第一种情况,在这样的危急时刻,唐长瑜的头脑却越发冷静,他飞快的分析着,那么就是第二种,所以机关的数量是有限的,只要他们抵挡过这一阵子,掉落的滚石便会停下来。 唐长瑜带着队伍没命地往前跑了不知多久,终于躲过了这场滚石阵,再也听不到滚石掉落的声音,唐长瑜心安了不少,毕竟是三军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部队,身手就是敏捷,唐长瑜清点人员,受伤的人在少数,但还是有人已经牺牲。 唐长瑜带着部队继续往前走去,这时候已经接近整个山谷二分之一的路程了,留宁在外面迟迟等不到发射的信号,心慌意乱,不管是身边的人怎么劝说她冷静,她都没有办法安静下来,她无法确定,唐长瑜是逞能想要保护他们,还是出了事情。 留宁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决定不再观望形势,她要带着第二梯队进去一探究竟,并且和赵楠、留彬他们约定,等她走到四分之一处确保安全之后,会发射信号弹,让后面的人跟着进来,作战计划是不能轻易改变的,军令如山,这并不是儿戏。 留宁走在整个队伍的最前方,极力按捺着心中的焦躁与不安,前四分之一的路程她走的极其顺利,她却和唐长瑜一样,心里更加担忧,若是唐长瑜也和她走的一样顺利,那么他应该早早通过了这里,为什么没有信号发出? 留宁在这样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刻不敢多想,赶紧发射了信号弹,谷口的人看到了信号,赵楠和明芙带着第三梯队进入,留下留彬一个人在外策应,山谷之中的唐长瑜自然也看到了这明亮的信号弹,他早该料到,留宁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只要她想,她便能做。 唐长瑜却没有停下脚步来等留宁,按照原来的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在山谷路程一半的地方汇合了,可是唐长瑜反而加快了脚步,前方的路程中还充满着位置的危险,他想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的为留宁他们排除掉所有危难。 唐长瑜带着自己的精英部队继续前行,前方却是一片小树林,其中的树木并不是十分粗大,冬日里干枯的树枝显得格外的狰狞,树旁有低矮的灌木丛,荆棘横生,中间还夹杂着原本倒下的大圆木,路不好走,让唐长瑜格外留意。 他们一边用自己的武器披荆斩棘,扫除路前方的障碍,唐长瑜一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的树木有些细小,看起来就是这两年才刚刚栽种的一样,而这山谷应该已经形成了很多年了,加之前面都是平坦的黄土地,在这里却突然出现了一片树林,让唐长瑜不禁心生怀疑。 唐长瑜率领的军队已经走到了山谷的四分之三处,而留宁带领的军队则走到了刚才唐长瑜遇到滚石阵的地方,留宁远远地就看到前方一片狼藉,赶紧跑了过去,看到的却是被滚石碾压过的尸体,一片血红。 面对这样的情形,留宁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仔细分析这里的战况,力图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还原,留宁注意到留在这里的人还是少数,想来也应该是有惊无险,才能微微安心。 留宁带着第二梯队很快就走到了山谷的一半处,此时,赵楠和明芙带领的第三梯队也已经顺利地走过了山谷的四分之一处,向外面发射了信号,留彬带着第四梯队进入山谷,并且嘱咐还在外面的将领,剩下的队伍每隔一炷香的时间进去一队,不得中断,不得有误。 留宁带着第二梯队继续前行,快要接近山谷的四分之三处的时候,远远地就闻到了一阵焦糊的味道,细微的叫喊声远远传来,留宁的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又重新涌起,赶紧加快速度往前赶。 留宁走到那座树林边,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惊了她,四周火光一片,那一片小树林里所有的人都在挣扎,留宁一眼就在纷杂的人群之中看到了身穿黑色盔甲的唐长瑜,他长枪一挥,劈开了一段正在燃烧着的火木。 可是,还是不断有火木落下,一片触目惊心。 第二十五章 惊魂一刻 就在刚才,唐长瑜面对着这一片突兀的出现在这里的树林倍加警惕,特意拍了三名侦察兵前去侦查,唐长瑜担心这其中会有埋伏或是陷阱,甚至手段高明的人,会在这其中布上毒瘴,经过一番缜密的搜查,**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唐长瑜才放心大胆的让军队的所有人进入。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这片一眼便望得到边的小树林,走起来却异常困难,大部队刚刚全部进入树林,便有不知从何而来的箭矢飞了下来,唐长瑜最先反应过来,经过一番艰难的抵挡,密集的箭羽才终于平息了下来。 就在**还手忙脚乱,没有辨别的清敌人来的方向的时候,更加激烈残酷的搏杀便开始了。 唐长瑜之间一群隐匿在树干和灌木丛内部的人突然出现,他们藏匿的实在太好,与这枯枝烂叶几乎融为一体,才躲过了如此精明警惕的**的勘测,唐长瑜本已经手持武器准备与这些人决一死战,可是这些人根本没有带武器,仿佛不似要来打仗。 出乎所有**的意料,这些人从怀中取出打火石,毫不犹豫地点燃了自己的衣服,熊熊烈火在他们的身上燃气,发出烧焦腐烂的味道,他们倒入灌木丛之中,他们紧贴在树枝上,甚至是倒向**的身上,他们的目的,在于和**同归于尽。 这些人用近乎极端决绝的方式打击着**,他们成功了,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创造了最大的价值,他们为自己的民族做出了永恒的贡献,他们的灵魂会飞上天堂,这是他们所追求的,而唐长瑜他们,却被这熊熊的火光牢牢困住了。 这一刻,唐长瑜很庆幸,留宁没有跟上自己的脚步。 然而,留宁已经到达了火场的外围,她看着眼前不断蔓延的熊熊烈火,怵目惊心,眼前的这一幕何其相似,曾经在突厥,在晨当关,一场大火,差点让她和唐长瑜天人永隔,那场火,是个可怕的节点,烧死了南宫琳,也让杨怀从此走上一条不过路,大火,从此成了留宁的噩梦。 留宁看着唐长瑜,他正在带着军队一边抵挡落下来的火木,一边向后撤去,这个时候,除了继续走下去,才能逃离这片火海,前进,便是唯一的退路,可是缓缓升起的白烟呛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在一场大火之中,更多的人就是死于这夺命的烟雾。 唐长瑜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不自觉的咳嗽起来,他抬起头来,却意外的发现留宁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地往里面冲,一块火木就直直落在她的脚边,若是留宁再往左面多走一寸,可能她的性命就会就此终结。 唐长瑜面对这样的情景,更加心焦,使尽全力,对着留宁大喊道:“阿宁!别进来!你走!快走!”可是留宁对此却置若罔闻,反而跟随着留宁的士兵,因为受到留宁这大无畏精神的感染,不再畏畏缩缩,竟跟着留宁一起往火海里冲。 唐长瑜掩住口鼻,努力少吸入这些呛人的烟雾,身边的人在一个一个地倒下,留宁在一步步地逼近,唐长瑜下令士兵继续前进,而自己却折回身去,他必须保护留宁,在这样的情况下。 火势还在继续蔓延,唐长瑜觉得自己支撑着的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可是他不能倒下,他这时候要守护的不止是留宁一个人,还有整个**。留宁看着唐长瑜折返回来向着自己的方向,大声呼喊着:“长瑜!你不要回来,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别担心,快走!” 可是唐长瑜像刚才的自己一样固执,留宁猛地咳了两声,让唐长瑜更加心忧。两个人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相似,都是有着相同的固执,自己认定的执念,便一定要去追寻,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不惜付出生命也要保证他的完好无损。 火光映着天空,将傍晚的天空映出霞光的颜色,留彬、赵楠、明芙在远处都看到了这天边的一抹红光,已经猜测到了前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马不停蹄的向前方赶去,可是没有人注意得到,天空已经渐渐阴沉下来。 唐长瑜和留宁终于在这一片火海中相遇,唐长瑜一把抓过留宁的手,另一只手一挥,一块正在落下的火木断成两截,掉落在远处,唐长瑜握着留宁的手更加用力,他和留宁一前一后,唐长瑜没有回头,只对留宁说:“别怕,抓紧我,跟我走。” 唐长瑜除去前路上的危险,留宁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两个人的配合是那样的默契,可是唐长瑜在这烟雾缭绕的火场实在是待了太久,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双手越来越无力,可是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唐长瑜用意念支撑着自己艰难的前行,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抬手劈开一条落向留宁的火木,两眼却一黑,双腿一软,跪在了这土地之上,吓的留宁一惊,忙俯下身去问唐长瑜:“长瑜,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可是还来不及听到唐长瑜的回答,便又有火星四溅向他们的方向飞来,唐长瑜止不住的咳嗽,留宁只能捡起地上还未被烧着的树枝,用力扑在地上,才扑灭了两人身边的火,为唐长瑜暂时开辟了一个安全的休息的地方。 唐长瑜已经再无力强撑自己,倒在了留宁的怀里,却还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推搡着留宁,声音极为虚弱嘶哑地说道:“阿宁,别管我,我没办法继续走了,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你快走,替我走下去,替我完成我没办法完成的事情。” 从前都是她游走在生死的边缘,这一次角色颠倒,她终于体会到了唐长瑜那时的痛彻心扉,和那时的深深的无力感。留宁竟然在这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着唐长瑜不肯离开,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离开,便将是永别。 留宁抱着唐长瑜,听他讲着类似遗言的话语,拼命地摇着头,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还是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滴落到唐长瑜的脸上,滑进烧焦的泥土中去,唐长瑜努力地抬起手,为留宁擦掉落下的眼泪,声音极低极低地说着:“阿宁,别哭,阿宁。” 留宁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更加模糊,可是不过多久,便感觉到有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进而变得越来越密集,留宁抬头望天,却没想到,在这样危难的时刻,上天会那样保佑他们。 天上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交到土地之上,瞬间给这片燃烧着的土地降了温度,紧接着,瓢泼大雨竟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终于彻底扑灭了这一场无名的火灾。 留宁和唐长瑜都长抒了一口气,真是上天眷顾,竟让他们在生死关头如此走运,唐长瑜冲留宁淡淡一笑,彻底晕厥了过去。 树林外面,留彬看到远处的火光之后更是甩下了大部队,一个人加速赶来,和赵楠、明芙几乎同时到达了树林的外围,三个人观察着眼前的情形,已经可以猜得出唐长瑜和留宁一定都在里面,三个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办法怎么才能救出二人的时候,天上竟然下起了大雨大学。 这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大雪和大雨很快就扑灭了树林里的大火,三人一同进入树林,再遇到留宁的时候,留宁正架着已经昏过去的唐长瑜,一步一步,踉踉跄跄,艰难的走着。 这场大雨和大学来的太过突然,就连在岁古城内静候佳音的慕正倪和慕正清兄妹都是大吃一惊,慕正清更是气的直拍桌子,说道:“凭什么!我安排的那么好的机关,竟然让他们就这么容易的过来了,为什么连上天都在帮**啊,枉费我一番准备。” 慕正倪笑笑,这场战争越来越有意思了呢,上天的偏颇,似乎在是给他们更多的机会,可以在战场上正面交锋,拼个你死我活,对慕正倪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慕正倪只能安慰妹妹说:“没关系,到时候咱们在战场上见,哥哥一定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慕正清一直央求着哥哥带她上战场,央求道:“哥,你看在我求了你那么久的份上,你就让我跟你上战场吧,你看那个突厥的留宁公主,人家就能征战沙场,还能觅得如意郎君,没准我去了我也可以。” 可是慕正倪还是坚决反对,他最大的容忍限度只允许慕正清做到山谷中的恶作剧的份上,慕正清的请求没有被答应,慕正倪望着**前来的方向,嘴角泛起微微的笑,让人不明所以。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在岁古城下扎营休息,所有人折腾了这几天,尤其是通过山谷这一段精神高度紧张,难以得到很好的休息的时段,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睡去。 留宁代行了军令,命令所有人在这里多好好休息几天,便回到营帐之中,守在唐长瑜的身边。 第二十六章 风雨同舟 唐长瑜和留宁终于在这一片火海中相遇,唐长瑜一把抓过留宁的手,另一只手一挥,一块正在落下的火木断成两截,掉落在远处,唐长瑜握着留宁的手更加用力,他和留宁一前一后,唐长瑜没有回头,只对留宁说:“别怕,抓紧我,跟我走。” 唐长瑜除去前路上的危险,留宁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两个人的配合是那样的默契,可是唐长瑜在这烟雾缭绕的火场实在是待了太久,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双手越来越无力,可是脚步却越来越沉重。 唐长瑜用意念支撑着自己艰难的前行,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抬手劈开一条落向留宁的火木,两眼却一黑,双腿一软,跪在了这土地之上,吓的留宁一惊,忙俯下身去问唐长瑜:“长瑜,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可是还来不及听到唐长瑜的回答,便又有火星四溅向他们的方向飞来,唐长瑜止不住的咳嗽,留宁只能捡起地上还未被烧着的树枝,用力扑在地上,才扑灭了两人身边的火,为唐长瑜暂时开辟了一个安全的休息的地方。 唐长瑜已经再无力强撑自己,倒在了留宁的怀里,却还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推搡着留宁,声音极为虚弱嘶哑地说道:“阿宁,别管我,我没办法继续走了,怕是再也走不出去了,你快走,替我走下去,替我完成我没办法完成的事情。” 从前都是她游走在生死的边缘,这一次角色颠倒,她终于体会到了唐长瑜那时的痛彻心扉,和那时的深深的无力感。留宁竟然在这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紧地抱着唐长瑜不肯离开,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离开,便将是永别。 留宁抱着唐长瑜,听他讲着类似遗言的话语,拼命地摇着头,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眼泪还是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滴落到唐长瑜的脸上,滑进烧焦的泥土中去,唐长瑜努力地抬起手,为留宁擦掉落下的眼泪,声音极低极低地说着:“阿宁,别哭,阿宁。” 留宁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更加模糊,可是不过多久,便感觉到有一些冰冰凉凉的东西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进而变得越来越密集,留宁抬头望天,却没想到,在这样危难的时刻,上天会那样保佑他们。 天上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交到土地之上,瞬间给这片燃烧着的土地降了温度,紧接着,瓢泼大雨竟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终于彻底扑灭了这一场无名的火灾。 留宁和唐长瑜都长抒了一口气,真是上天眷顾,竟让他们在生死关头如此走运,唐长瑜冲留宁淡淡一笑,彻底晕厥了过去。 树林外面,留彬看到远处的火光之后更是甩下了大部队,一个人加速赶来,和赵楠、明芙几乎同时到达了树林的外围,三个人观察着眼前的情形,已经可以猜得出唐长瑜和留宁一定都在里面,三个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办法怎么才能救出二人的时候,天上竟然下起了大雨大学。 这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大雪和大雨很快就扑灭了树林里的大火,三人一同进入树林,再遇到留宁的时候,留宁正架着已经昏过去的唐长瑜,一步一步,踉踉跄跄,艰难的走着。 这场大雨和大学来的太过突然,就连在岁古城内静候佳音的慕正倪和慕正清兄妹都是大吃一惊,慕正清更是气的直拍桌子,说道:“凭什么!我安排的那么好的机关,竟然让他们就这么容易的过来了,为什么连上天都在帮**啊,枉费我一番准备。” 慕正倪笑笑,这场战争越来越有意思了呢,上天的偏颇,似乎在是给他们更多的机会,可以在战场上正面交锋,拼个你死我活,对慕正倪来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慕正倪只能安慰妹妹说:“没关系,到时候咱们在战场上见,哥哥一定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慕正清一直央求着哥哥带她上战场,央求道:“哥,你看在我求了你那么久的份上,你就让我跟你上战场吧,你看那个突厥的留宁公主,人家就能征战沙场,还能觅得如意郎君,没准我去了我也可以。” 可是慕正倪还是坚决反对,他最大的容忍限度只允许慕正清做到山谷中的恶作剧的份上,慕正清的请求没有被答应,慕正倪望着**前来的方向,嘴角泛起微微的笑,让人不明所以。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在岁古城下扎营休息,所有人折腾了这几天,尤其是通过山谷这一段精神高度紧张,难以得到很好的休息的时段,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睡去。 留宁代行了军令,命令所有人在这里多好好休息几天,便回到营帐之中,守在唐长瑜的身边。 唐长瑜已经被军医诊治过了,留宁听来,所幸没有大碍,只是吸入了太多烟尘,需要多吃些润肺的东西来调养,但是这些日子不能太过劳累,需要好好休息。留宁谨遵医嘱,亲自准备好了雪梨汤,坐在唐长瑜身边,等着他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留宁已经点起了蜡烛,营帐外又飘起了小雪,唐长瑜醒了过来,看见坐在桌边点蜡烛的留宁,想要说话,却觉得肺部一阵难受,话到嘴边变成了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留宁忙转过头。 留宁坐到唐长瑜的床边,扶他起来,唐长瑜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留宁的温柔,他看着留宁,低头笑笑,留宁竟被他盯着的眼光搞的有些不好意思,拿起早就放在那里的雪梨汤,喂到唐长瑜嘴边。 唐长瑜心满意足地享受着这一碗雪梨汤,不管外面是怎样的战火纷飞,怎样的冰雪寒冷,这一刻的他是温暖的。他甚至希望,这一刻能长一点,拉长到一辈子,静静的小幸福,这样才好。 留宁起身要走,想要把碗放到桌子上,却被唐长瑜一把拉住了手,唐长瑜的五指穿过留宁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留宁看着唐长瑜一脸小孩子天真的笑容,无奈地问道:“长瑜,干嘛啊。” 唐长瑜竟有些撒娇的说道:“阿宁,我不想你走。” 留宁坐到唐长瑜身边,学着唐长瑜平时的样子,万分宠爱又无奈地说道:“好,我不走,我把碗放到桌子上就回来好不好。” 唐长瑜这才妥协地点了点头,放开了留宁,留宁把碗放到桌子上,顺便吹熄了蜡烛,摸着黑走到唐长瑜身边,坐到床边,却被唐长瑜一把拉到,拽进了怀里,唐长瑜摸着留宁冰凉的双手,很是小心地为她盖好了被子。 留宁往唐长瑜怀里靠了靠,唐长瑜把留宁的双手紧紧包在自己的双手之中,放在自己的胸前,想要给她多一些的温度。声音还略带沙哑地说道:“阿宁,怎么把蜡烛熄了,不是在黑夜里看不清路的吗?” 留宁顽皮一笑,唐长瑜看不清她的笑容,却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快乐:“长瑜,走向你的方向,我不会走错,即使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经历过这次大火,我好像更加害怕火了呢。” 讨厌黑暗,又畏惧可以照明的火焰,留宁的心中,不知道是何种的复杂。唐长瑜知道,这次的擅作主张,是他错了,是他让所有人担心了,本以为很走运的将留宁阻隔在了危险之外,却让她平添了一份危险。 留宁的眼眸越说越黯淡:“长瑜,有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你的负担,会不会觉得,一定要保护好我,才会让你平常这么冷静的一个人失了方寸,我有的时候真的很痛恨这样的自己,不光把我自己搞的遍体鳞伤,还把你一次又一次推向危险的边缘。” 留宁说到这里,竟不自觉的哽咽了,她一向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她不愿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软弱,即使那个人是唐长瑜。留宁能感觉到唐长瑜的气息在一点一点地逼近自己,然后,唐长瑜的唇便轻轻柔柔地落在了留宁的唇上,吻干了留宁的眼泪,吻去了留宁的忧虑。 唐长瑜的声音还依然嘶哑地说道:“傻阿宁,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怎么会是我的负担呢。” 留宁听到这话,心里的包袱解开了不少,却依然有些委屈:“那你为什么,每次都想要甩掉我。” 唐长瑜揉了揉留宁的头发,说道:“傻阿宁,咱们这么有默契,你怎么能不懂我呢,我是真的怕你受到伤害,我觉得你和我回了长安以后,你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过,我没能兑现我对你的承诺,觉得很对不起你,所以才不想让你受苦,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错了。” 留宁往唐长瑜怀里蹭了蹭,说道:“你知道错了就好,长瑜,你知道么,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是快乐的,没关系,其他一切都没关系,以后,什么事情都我们一起面对,不要再甩开我了好吗?” “嗯,好。”唐长瑜坚定地回答道。 第二十七章 各有所思 前线的美好时光,总是过的格外的快,留宁一共和唐长瑜上过两次战场,每一次,都对这个道理感受的格外深刻。慕正倪带着军队在**的军营外叫嚣了很多次,虽然是有惊,但是无险,**也算是顺利的通过了那道山谷,这让吐谷浑的军队,非常没有面子,毕竟这山谷,是以险要著称的。 慕正倪带着军队来叫嚣的时候,**都是高高挂起免战牌,也不论外界有何传言,是怎么评价**避战的,唐长瑜知道,只有让军队里的兄弟们修生养息,有了足够的缓冲,他们才能更好的战斗,对于**这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精神,慕正倪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唐长瑜避而不战的原因,一是,想让唐营的兄弟们好好休息,二是,想要挫一挫吐谷浑军队来势汹汹的锐气,三是,就要快要过年了。 唐长瑜和留宁的,第五个在一起的春节。 这一天,慕正倪也带着军队偃旗息鼓了,在岁古城和妹妹慕正清一起欢度春节,虽然是少数民族,可依然深受汉族习俗的影响,幕家两兄妹相依为命,先是一起给父王和母后一起上了香,然后坐在桌前,品尝着慕正清亲自做的年夜饭。 两人吃着喝着,正是欢声笑语之时,有一个小厮进来递上了一个盒子,说是唐营中的唐元帅亲自派人送来的。其实,唐长瑜的用意不过是能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找个方式告诉慕正倪,他更希望吐谷浑能和大唐和平共处,这样的战争继续下去,苦的是百姓,最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的,一定是吐谷浑,而大唐也会因此消耗财力物力人力,这对谁都是不好的。 慕正倪接过下人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他总觉得这其中有诈,打开之后,先看到的是一张信纸,上面的字体工整而有力地写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祝落款是唐长瑜的名字。 慕正清也十分好奇地凑上前去,看着上面清秀又充满力道的字迹不禁赞叹道:“啧,这字真是好看。”慕正清有看到最后的落款,便问哥哥:“哥,这个就是大唐元帅吗?他竟然亲自写信还送东西给我们?” 慕正倪点了点头,却脸色阴沉地回答:“嗯,这唐长瑜一向诡计多端,他连你在山谷里布下的陷阱都能逃脱,咱们不能被他给骗了,我倒是想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招。”说着,慕正倪就继续去拆盒子,信的下面是一个花纹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盒桂花糕。 慕正倪反而觉得更加诧异诡谲,自己的死敌,怎么会在春节这样的时候,给自己送来一盒桂花糕?这反而让他有些不安,他不禁想起了曹操,一合酥的故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慕正清却歪头笑笑,眼里是那样的天真和高兴,对慕正倪说:“这个唐元帅,他还真是有意思啊,竟然给咱们送吃的,哥,你不吃我可吃了,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我看这人虽然是元帅,恐怕不是那么想打仗,倒是想和咱们和解呢。” 慕正倪瞥了一眼慕正清,颇是不以为然地说道:“别乱说,这其中怕是有诈,这盒桂花糕,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慕正倪说着就想要把这桂花糕扔掉,却被慕正清拦住,拿出其中的一块就一口放进了嘴里。 慕正倪吓得赶紧拍慕正清的背,赶紧去拍她的背,想要她把这桂花糕吐出来,若是妹妹真是因为这个而中毒或是出了什么事情,慕正倪不仅仅是会整个唐营陪葬,自己也会责怪死自己的。 所幸过了很久,慕正清都没有任何事情,可是慕正倪害怕唐长瑜会下什么慢性毒药,依然十分不放心,还特意把军医叫来,为慕正清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事了之后,慕正倪才终于放下心来,警告着妹妹说道:“正清,以后不准再这么胡闹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慕正清却很是无所谓地笑笑说:“哎呀,我就知道肯定不会有事啦,这个唐长瑜还真是有意思啊,好想见见他啊。”慕正清说着,眼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慕正倪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这小女儿家的心思,推了推慕正清的脑门说道:“想什么呢,让你这一闹,时候也不早了,跟我准备准备去守岁吧。”慕正清撇了撇嘴,还是十分高兴地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的唐营,唐长瑜和留宁、赵楠、明芙、留彬吃过年夜饭之后,便和他们一起,把所有**的将士都集中到了一起,大家远远近近的,围坐在一团大大的篝火旁边,一起喝酒,一起守岁,各自聊着不同的话,思念着远在长安的亲人。 所有的聚在一起,与民同乐,这是唐长瑜能想出的,最好的安慰这些不能陪在亲人和爱人身边的铮铮硬汉的办法。唐长瑜想要告诉他们,他与他们同在,这一份共同出生入死的情谊,不会因为元帅和士兵的差距而有所改变。 留宁靠在唐长瑜的肩膀上,唐长瑜见留宁半天都没有说话,而留宁的眼神却一直定在哥哥身上,留彬一眼不眨地望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篝火,不知在想什么,唐长瑜低头问留宁:“阿宁,想什么呢。” 留宁收回了自己有些忧虑的目光,答唐长瑜道:“我想过去看看哥哥,他好像不太开心。”唐长瑜也望向留彬的方向,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紧皱的眉头,唐长瑜也有察觉到,这些天来,留彬的情绪有些不对,便对留宁点了点头。 留宁坐到了留彬身边,兄妹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的机会坐到一起,促膝长谈,留宁推了推留彬,让自己看起来十分轻松地问道:“哥,你想什么呢。” 留彬只是惨淡一笑,没有回答,而是望向这无月无星的天空,桃花眼中充满了迷离,留宁看不出那是怎样的情绪,只听到留彬一声重重的叹息。 留宁不禁发问:“哥,你是不是想嫂子了啊,还是想我小侄子了啊,留夏现在在英国公府里有专门的人照看着,一定没事的,长瑜说了,等这次战争咱们凯旋而归了,就找机会把夏儿送回到你们身边去,不光你想他,嫂子肯定也很想他。” 留彬没有接话,留宁很是没有底气地接着问道:“哥,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天的事情啊,你还是怀疑,咱们的父亲和母亲,是被大唐所杀?” 留彬点了点头,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留宁道:“我可以信任大唐,信任李世民吗?” 留宁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回答:“当然了,皇上虽然做过错事,可是现在是一心为国着想,待咱们突厥不薄,大唐有我的爱人,有你的爱人,还有和咱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这都不值得信任吗?” “哥,你不要被那些别有用心挑拨离间的人蒙蔽了视听,咱们现在就身处大唐,一切都有最最直观的感受,我们都能感受得到,大唐强盛,他不会做那种下三滥的事情,都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了,怎么能不信任呢?” 留彬笑了,虽然不知道留宁的一番话到底能否解开他的心结,他却揉了揉留宁的头发,笑着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留宁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看到哥哥笑了,她的心里畅快多了,笑着蹦着又坐回了唐长瑜的身边。 而另一边,另外一对兄妹,却没有这么的欢声笑语。赵楠本来是一个人倚着大树,百无聊赖的望着天空,这一片漆黑,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想起了那些夜晚,他与婉燕的每个夜晚,初次相遇时,缠绵时,争吵时,似乎都伴着清冷的月光,而婉燕那样的清丽,冷若冰霜,仿佛总能和那皎洁的月光很好的融合到一起。 婉燕翩翩起舞的脸,楚楚在桃花树下许愿时虔诚的脸,明芙每次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时美丽执着的脸,这些画面在赵楠的脑海中交相辉映,赵楠的心里很乱,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些。 明芙是带着酒找到赵楠的,赵楠特意躲在一个小角落里不愿被打扰,可明芙还是找来了,其实不论赵楠到哪里,只要明芙想要,她都会竭尽一切能力找到他。明芙都走到了赵楠身边坐下,他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明芙白皙的手掌在赵楠的眼前挥了挥,赵楠这才回过神来,明芙把酒递过去,赵楠很自然的接过来,全然没有刚才的尴尬,明芙这才很是犹豫的开口:“哥,”她依然不能适应这样称呼赵楠,“你刚才在看什么。” 赵楠低下头,自顾自的喝酒,说道:“没什么。” 明芙的嘴角扯了扯,扯出一个苦笑,带着自嘲的味道:“咱们兄妹的性格,还真是不像呢。” 转而明芙又凝视着赵楠的双眼,很是严肃,一字一句地问道:“咱们真的是兄妹么?” 第二十八章 一念之间 赵楠听了这话,一愣,心里渐渐开始怀疑,那天晚上,明芙是真的晕了过去,然后不省人事了吗?转而又在心里得出了肯定的答案,镇定的搪塞道:“是阿,可能你像母亲多一些。” 只一秒的迟疑,让明芙不由得怀疑。从小生长在花街柳巷之中,明芙见识过太多人,大多都是贪婪的,充满**的,赵楠和刚才的他们一样,表现出来的是口不对心的表情。明芙本来还想追问下去,却被唐长瑜打断了。 唐长瑜站起身来,站在那团明亮的篝火旁边,身上的黑色盔甲映着火光,让他显得严肃又庄重,唐长瑜高举起了酒杯,他从来都是视手下的士兵为兄弟的,所以在这样一个本该合家团圆的日子里,唐长瑜觉得他有责任给这些被他带出来的士兵们一些交代。 唐长瑜郑重地端着酒杯说道:“兄弟们,过年了,你们因为跟着我在外面打仗,不能和亲人团聚,我知道你们思念亲人,思念故乡,兄弟们,再忍忍,打过这岁古城,前路一片平坦,我们很快就能攻破吐谷浑的王城了。” “而你们,我唐长瑜的兄弟,都是大唐的英雄,我们今天的战争,都是为了大唐的未来,现在我们的战争,是为了将来的和平,我唐长瑜今日在此立誓,我一定能带着大家打出和平,带着大家回到长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过祥和安乐的生活。” 唐长瑜的誓言,不仅仅是说给这些与他并肩作战的人听,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留宁,看着留宁同样会心向唐长瑜一笑,他就安心了。唐长瑜再次发出号召:“来,让我们共同干了这杯酒,祝我们早日凯旋而归!” 众人纷纷响应,高呼着:“大唐万岁!凯旋而归!”一时间,整个营地的上空都盘旋着这嘹亮的口号,声音震天响,一直传到岁古城内,每个人都听到了,大唐将士们的气势恢宏,虽然是敌人,可吐谷浑上下,都不觉为止一震。 慕正清想着,一定是大唐那个元帅才能有如此的号召力,她竟开始有一些好奇,期待自己能见上她一面。同时,她也为自己的族人担忧着,慕正清不自觉地望向慕正倪,可是慕正倪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这反而让人更加不安。 时间过的飞快,正月很快就过去了,大唐的军队和吐谷浑的军队都得到了很好的休息与缓冲,士兵们精神抖擞,后方补给粮草充足,双方都摩拳擦掌,磨刀霍霍,等待着一触即发的大战。 这天,轮到**主动出击,唐长瑜和赵楠两人领兵,在岁古城下叫阵,很快,慕正倪便带着军队下来迎战,双方打得焦灼,互不相让,苦苦纠缠了很久,依然难分上下,第一战没有任何一方想要主动放弃,从天明战到傍晚,双方都筋疲力尽,却没有人主动放弃。 慕正清本来在城里等待,可是迟迟等不到哥哥回来,便登上了城楼观战,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唐长瑜,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些厮杀的身影之中,她一眼便认定,那个身穿黑色盔甲,一杆虎头枪使的出神入化的就是唐长瑜。 城楼太高,她甚至看不清楚唐长瑜的眉眼,可是她似乎能够感受得到,来自唐长瑜身上那股潇洒的,无畏的气质。在唐长瑜和慕正倪的交手之中,两人打得越来越辛苦,继续打下去,慕正清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状况,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鸣金收兵了。 吐谷浑的士兵以为是元帅下了命令,匆匆收兵回城,慕正倪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是谁敢假传他的命令,这场战争算是两方打了个平手,双方都是铩羽而归。 没能战得尽兴,慕正倪怒气冲冲地回到岁古城内,质问手下,是谁假传了他的旨意鸣金收兵,一边是公主,一边是统领,士兵们唯唯诺诺,慕正清站出来,大义凛然地说道:“哥,是我,你别怪他们。” 士兵们都松了一口气,慕正倪的怒气也减了不少,谁让他从来都是疼爱自己的这个妹妹的,可还是充满了不悦,毕竟这是军情大事,不容的她来任性胡闹,慕正倪还是质问慕正清:“你这是想干什么?谁让你胡来的?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让你插手这次战争。” 慕正清撇了撇嘴说道:“我这不是看你和对方的将领战得辛苦怕你出什么事情嘛,你总是这样,不知道分寸,万一你这次出了什么事情,以后怎么办啊,我知道你想赢,可是你也要慢慢来,不要着急啊。” 慕正倪叹了口气,这样的理论,似乎他并没有办法反驳,只是他似乎还是看出了,慕正清的格外留意,只是慕正清自己都还未发觉:“妹妹,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那个唐长瑜格外上心,你最好早点断了你的念头,别想太多,不然哥哥我打断你的腿。” 慕正清被慕正倪说的话蓦地脸红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撇了撇嘴。慕正倪没有再和她讲话,转身出去,去找其他手下继续开军情会议,这一次为了抓住唐长瑜,灭掉**,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的计策来,即使十分卑鄙无耻。 唐长瑜和赵楠收兵回到军营之中,就把留宁和明芙、留彬找来,召开军情会议,虽然唐长瑜平时不允许留宁上战场,可是在这种时候,他需要留宁的智慧。 第二次交战,唐长瑜、赵楠、留彬悉数并排在战场上,慕正倪前来迎战,一副以一敌三,锐不可当的气势。双方很快交锋起来,吐谷浑的军队,彪悍的马上成长的民族,猛然发起狠来,似乎比从前更加凶猛,具有攻击性。 吐谷浑的军队冲锋起来,很快把唐长瑜、赵楠和留彬三个人和三个人率领的军队冲散开来,而**的作战计划却是,三个人要紧紧连在一起,绝不要被冲散开来。 吐谷浑的军队,正中下怀。 赵楠和一个吐谷浑领头的将军一直在岁古城下厮杀,对方手持双锤,力大无穷,打得赵楠节节败退,赵楠一直是奋力抵抗,硬撑着不让对方的双锤抡下马去。赵楠看着两方混战,焦急地思索着全身而退的方法。 赵楠的大刀在那人的双锤间飞舞,那人的双锤砰的一撞,紧紧夹住,让赵楠动弹不得,可赵楠却反客为主,借着那人手持双锤的力量,从马上一跃而起,一个飞腿出去,不偏不倚地踢在了对方的心口。 那人一个重心不稳,手上的力道也有些不稳,赵楠借着这个机会,又是两脚,使了十足的力道,终于,那人坠落下马,赵楠也被这股力道带的掉下马去。还是赵楠先稳住了身形,抽出自己的大刀,毫不留情地将那人一刀毙命。 可赵楠再看周围的时候,却怎么也寻不到唐长瑜和留彬的身影。 留彬已经被敌军快要逼到了**军营门口,留彬并不知道,对方的将领擅长暗器,本以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可输在留彬轻敌,没想到对方突然使出飞镖暗器,打得留彬措手不及,还身中暗器。 不能再退了,留彬本想以退为进,可是对方却步步紧逼,不依不饶,只能到这里了,若是那人带着军队直冲**大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所以,即使唐长瑜拼尽全力,也不能让他们再向前走去。 留彬和他率领的军队顽强地做着抵抗,他率领的军队在撤退的途中被冲散了不少,现在面对来势汹汹的吐谷浑军队,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吐谷浑军队的将领不免有些得意,现在的一切在他的眼中,不过是**在负隅顽抗。 留彬与对方展开殊死搏斗,想着在这条路上,只要多坚持那么一会,一定能等来唐长瑜和赵楠前来支援营救。果不其然,在留彬就快要无力抵抗的时候,赵楠收兵的队伍正赶来,两人联手,便轻取了对方的性命。 可两人这才发现,彼此都没有见到唐长瑜,混战之中他们失去了联系,他们二人都以为唐长瑜和对方在一起,现在才发现,唐长瑜的失踪,便赶紧派人去找。 实际上,唐长瑜被慕正倪缠住,两人每次交手,都不分高下,这一次,唐长瑜有一种一定要一决胜负的架势,出招招招凌厉,慕正倪也接的辛苦,步步紧逼,慕正倪策马而去。 唐长瑜不知道应不应该追去,可是在心里暗暗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觉得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可以一战,便率领着手下追了上去。 慕正倪看着唐长瑜跟来,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阴险,寒冷,令人不寒而栗,只是唐长瑜现在看不到他诡异的表情,否则,他不会选择跟上。 慕正倪一直策马狂奔,一路与唐长瑜打打停停,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逼近黄昏,双方已经战到了岁古城后的大山的半山腰。 第二十九章 大雨奇遇 唐长瑜被慕正倪缠住,两人每次交手,都不分高下,这一次,唐长瑜有一种一定要一决胜负的架势,出招招招凌厉,慕正倪也接的辛苦,步步紧逼,慕正倪策马而去。 唐长瑜不知道应不应该追去,可是在心里暗暗评估了一下双方的实力,觉得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可以一战,便率领着手下追了上去。 慕正倪看着唐长瑜跟来,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是那样阴险,寒冷,令人不寒而栗,只是唐长瑜现在看不到他诡异的表情,否则,他不会选择跟上。 慕正倪一直策马狂奔,一路与唐长瑜打打停停,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逼近黄昏,双方已经战到了岁古城后的大山的半山腰。 岁古城后倚靠的大山,山势险峻,绵延不绝,成为了岁古城的一座天然屏障,使岁古城成了一座险要的关隘,而现在,慕正倪把唐长瑜带的所有人引到了这里,唐长瑜还没有想到,慕正倪这样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慕正倪带着的军队,一直和**周旋着,其实这里早就埋伏好了吐谷浑的士兵,吐谷浑的士兵在暗中放箭,许多人来不及招架,倒在了下面,唐长瑜和他的军队被打得措手不及,被步步紧逼,到了悬崖之边。 唐长瑜见箭雨已停,以为猛烈的攻势刚刚过去,以为终于可以抓到反击的机会,刚要率领部下反击,吐谷浑的士兵就开始变换了一个阵形,速度之快,让唐长瑜还来不及看清楚各种变幻,就被牢牢围住。 每一个围着他们的吐谷浑士兵都高举着长矛,如果唐长瑜不就此束手就擒,很有可能下一秒就会被结果了性命。 慕正倪得意洋洋地从士兵中间走出来,满脸都是骄傲的表情,下巴微微扬起,似是挑衅地说道:“唐元帅,别来无恙啊,不好意思啊,这次终于轮到您甘拜下风了,我敬你是位猛将,给你一个机会,降了我们吐谷浑,我保证你能过上比你在长安更好的日子。” 唐长瑜微微一笑,此时此刻,他越发的平淡,这种淡然平静的气场,反而让慕正倪的心里没什么把握,唐长瑜对慕正倪说道:“可能要让幕元帅失望了,我唐长瑜,生是大唐的人,死是大唐的鬼,我不会降的。” 唐长瑜说着这话,思绪却不自觉地回到了曾经,在突厥的军营里,他被俘虏,留宁来劝降他,那可能是他们在长安见面之后第一次单独讲话,他也是这样回绝了她,唐长瑜不禁会想,若是当初他答应了,现在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唐长瑜的眼光瞥过身后的万丈深渊,最后的时刻,想到的永远都是最爱的人,曾经,留宁为了保全他,跳下了高高的城墙,他也曾为了留你,选择与皇上为敌,而这一次,为了忠义,为了国家,这样的选择,他不知道留宁会不会怪他。 唐长瑜知道,他欠留宁的太多了,他许给了她太多不切实际的诺言,太多天花乱坠的安宁,而在这动荡不安,战火纷飞的时刻,他们都是随时马革裹尸的人,他们也曾期盼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可惜只是如果,誓言再美,终究是要停留在这一刻了。 慕正倪的声音再次在唐长瑜的耳边想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问你,要不要投降我们吐谷浑。” 唐长瑜没有理会慕正倪,转过身去,径直向悬崖便走去,山风微微吹起他的衣摆,他没有皱眉,脸上是一览无余的平静,眸中是那样的平淡,毫无波澜,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做一个动作,一步踏出,便跳了下去,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 不知为什么,慕正倪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一丝敬意。慕正倪的眉头微微皱起,深吸了一口气,对手下吩咐道:“把这里都给我烧了,把所有**的尸体通通烧掉。” 慕正倪收兵回城,**得到了消息,未在吐谷浑俘虏的士兵中看到唐长瑜的身影,留宁他们在大营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唐长瑜收兵回来。留宁的心里渐渐升起不好的感觉,第一波被派出去寻找唐长瑜的人已经回来了,在主战场周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留宁亲自带着人继续出去找,留宁望着远处的大山,上面冒起丝丝白烟,山谷中的景象在留宁的脑海中闪回,留宁即刻带着所有人向那个方向赶去,等到了之后,看到的却是已经被烧焦的累累白骨。 留宁怔了,她的眼睛失去了焦点,直愣愣地看着所有人翻找尸体,试图找出一些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可惜,这些白骨并不能告诉他们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些人里面,究竟有没有唐长瑜。 没有人敢上前和留宁讲话,留宁就那样直愣愣地盯着被烧焦的黑色的地面,像是突然发起疯来似的扑向那一堆堆骨架,她在不停地翻找,翻起黑色的烟尘,已经接近失控崩溃,还是留彬上前去拦住了她。 留宁紧紧握住留彬的手臂,指甲就要嵌入他的皮肉之中,留宁没有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问道:“哥,长瑜不会在这里面的是不是,这里面一定没有长瑜对吗,长瑜一定会好好的回来的是吗。” 留宁的眼神愈加空洞,可语调却越来越沉重,她望着这一片焦黑的土地,多么希望留彬能够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给她一点点希望,可留彬却沉默了,留宁见留彬久久不肯回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留彬抱着留宁,像是要安抚她似的,轻轻说道:“妹妹,想哭就哭吧,哥哥在这呢。”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里一片凄惨的样子,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得出了悲剧的结论,留宁猛地推开留彬,乱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呼喊着长瑜的名字。 乌云迅速地聚集起来,遮住了日光,雷声隆隆而起,马上要下雨了,留彬抬头看天,似乎是场大雨,很快,雨水就会冲刷的这里不留下任何痕迹。他追上留宁,手刀在留宁的后脖子处轻轻一砍,留宁便晕倒了过去。 留彬和赵楠把留宁带回了军营,让军医为留宁开了一剂安眠方子,让留宁在沉睡之中度过这场狂风骤雨。 慕正清被哥哥留在城里,百无聊赖,慕正倪让她远离战场,她也只能听之任之,慕正清在城里实在是要憋出病来了,才带了几个手下,想着去大山上面找点乐子,她并不知道这里是他哥哥选择的绞杀**的战场。 慕正清出来没多久,就发现天空阴了下来,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下大雨了,慕正清只能扫兴而过,路过一棵大树下的时候,一滴冰凉的,黏腻腻的水珠滴落在慕正清的脸上,慕正清用手一抹,手指上便鲜红一片,她不由得嘟囔:“这怎么下红色的雨啊。” 慕正清说出这话来之后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把手靠近鼻子一闻,蓦然发现这竟然是人血!慕正清抬头望去,在树冠中,若隐若现的,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慕正清身轻如燕,步伐矫健,几步便飞上了树冠,稳稳落在那人面前。慕正清愣了,这不是大唐的元帅唐长瑜吗?!他仍然穿着那身黑色的铠甲,即使是浑身的血污,也依然难掩他眉宇间的英气和俊秀的脸庞。 大风横扫过大树,狠狠摇动树干,才让慕正清重新回过神来,底下的跟随着的士兵都急了,一直在吆喝着:“公主,马上就要下大雨了,你快下来吧。” 慕正清招呼了几个人上来,小心翼翼地把唐长瑜一起救下来,留宁打量着唐长瑜的样子,觉得他伤的不轻,更是在一旁小心谨慎地指挥着,生怕手下再让他多受一点点伤,经过一番折腾,唐长瑜终于被移到了地上,这时候小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 慕正清赶忙下令,把唐长瑜带回岁古城去,她手下的士兵已经有人认出了唐长瑜的身份,面露难色,不肯动手,慕正清略带怒气的说道:“你们怎么回事,本公主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你们就只管做,其他的事情有我担着。” 这些士兵还是站在那里不敢动手,雨已经越下越大,慕正清看着唐长瑜,他已经耽搁不起了,便亲自走上前去,扶起她,颤颤巍巍地想要下山回去,士兵看到公主这个样子,才知道这个人一定是非救不可了,这才敢跑上去帮忙。 等到慕正清带着唐长瑜回到岁古城,大雨也停下了,慕正清和唐长瑜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慕正清来不及换下自己的湿衣服,赶紧把所有军医、御医和城里著名的大夫都请了来,一起为唐长瑜会诊。 就在这时,慕正倪也得到了消息,他怒气冲冲地来到慕正清的房间,质问道:“你这是想做什么?!” 第三十章 百转千回 在慕正清的记忆中,哥哥从小都是宠着自己,长大了以后,几乎是自己想要什么哥哥都会满足自己,有的时候即使是父王或者母后呵斥她,都是慕正倪护着她,在哥哥这里,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哥哥甚至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除了这一次。 慕正清一时愣了,一时也答不出哥哥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唐长瑜回来,就在她看到唐长瑜的那一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决定了,自己一定要救他回去,为什么,为什么,慕正清在心中一次次地盘问着自己。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救活他,哥,这毕竟是条生命啊。”慕正清用近乎请求的语气对慕正倪说。 慕正倪望着屋子里忙做一团的大夫,又看了看慕正清,他依然怒气未消:“你知道你这是干什么吗!你救的是敌军的元帅,你现在还让他躺在你的闺房里,这传出去成何体统啊,我看是我平时太宠你了把你惯出毛病来了,你才这么无法无天!” “哥!”慕正清急的就快要哭出来了,她多么害怕自己这样一遍遍挑战着哥哥的底线,他就会冲过去,一把拨开那些围绕在唐长瑜身边的医生,然后一声令下,让他们通通离开,不给唐长瑜任何机会。 慕正清的声音弱了下来,有近乎哀求的声音对慕正倪说道:“哥,救人一命是多大的善事啊,再说了,你不是也说唐长瑜是个人才,想要让他归降我们吐谷浑的吗?” 慕正倪还是坚决的拒绝了:“我是说过,可是没办法,他抵死都不肯归顺我们,我给过他机会了,他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没有办法。” 慕正清哀求道:“哥,先让我救活他吧,你看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让我试一试吧,如果我能成功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他投降咱们的。” 慕正倪这才终于点了点头,可是还是满脸的冷漠与不愿,说道:“你最好给我注意点分寸,唐长瑜她有妻子,他和他妻子留宁可以说是伉俪情深,你最好不要进去插一脚,不然哥也救不了你。”慕正倪说完这话,便留下慕正清一个人留在原地,想着哥哥的话。 慕正清茫然地看了一眼里面乱作一团的人,回想着慕正倪的话,是阿,他和他妻子留宁的故事,早就流传开了,那个突厥部落为爱奋不顾身,远走天涯的公主,曾经还是她羡慕的对象,如今,却真真实实地摆在了她的面前,成了她的对手。 唐长瑜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归顺吐谷浑,那么,她慕正清又有什么能力或是资本能够留下他呢? 慕正清走进去,赶忙就有军医前来向她汇报情况:“公主,我等都已经尽力医治了,药房都已经开好了,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毕竟他之前就有伤在身,这次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慕正清点了点头,让所有人都退下了,她站在唐长瑜的床边,看着他沉睡的脸庞,脸上虽然有少许的擦伤,可依然不影响慕正清欣赏他的容貌,唐长瑜已经被人换上了吐谷浑民族的服饰,这样恬静的少年,让慕正清觉得自己离他那么近,又那么远。 慕正清在这时候不由得让自己想起来一首很俗的诗,那是她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脱下了那身黑色的战袍,他显得那么平常,就像这个年纪的最普通的少年,阳光,清朗。 慕正清知道,在自己看到他送来的那一盒桂花糕的时候,她就心动了。 如果不能招降他,那该怎么办?慕正清有些懊恼,她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如果她能够把他变成一个全新的他,抹去他从前的记忆,是不是就能够让他留在这岁古城,和自己开始全新的生活。 抹去一个人的记忆,慕正清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想法,这对那个毫不知情,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唐长瑜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慕正清的脑子里正一片混乱,突然之间,她听到躺在床上的唐长瑜在嘟哝着什么,慕正清靠近,才听清楚那两个简单的音节,他在万分深情地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阿宁,阿宁。”久久不能停息。 唐长瑜的额头沁出大颗的汗珠,纠缠在一起的眉毛,扭曲的五官,仿佛是在诉说着,他在睡梦之中也不得安宁,就在那样的痛苦之中,他念念不忘的,依然是那个名字,阿宁。慕正清以为他就要醒来,没想到他又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慕正清突然有些沮丧,有些悲伤,她坐在他身边,凝视着他有些苍白的脸,不知道自己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委曲求全,让自己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他的心里已经被一个人填满,可她还是要硬挤进去。 就在这不知不觉之中,唐长瑜越来越走进她的心,这让慕正清又兴奋,又恐惧。 就在唐长瑜昏迷的日子里,慕正清竟然破天荒地亲自照顾在他身边,这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位公主,平时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竟然会亲自照顾人,一时间,这件事情在吐谷浑的军队里传的沸沸扬扬。 只是流言都是捕风捉影的,有的人说,公主从外面捡回来一个一见钟情的男子,日日服侍在他身边,两人能如胶似漆,形影不离,有的人说,是公主金屋藏娇,在自己的闺阁之中豢养的男宠。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慕正清并没有理会,这些外界的传言,她从来不放在心上,她还是一心一意地照顾着唐长瑜,这是她的心甘情愿。这么多天过去了,唐长瑜依然没有醒,她担心,却也庆幸,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慕正倪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慕正清知道,哥哥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可是唐长瑜的事情迟迟没有想出对策,慕正清的心里烦躁,哥哥是她唯一可以说话的人,慕正清终于按捺不住,敲开了慕正倪的房门。 慕正倪正在专注的看着兵书,研究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见是慕正清进来,原本抬起的头又重新低下,落回到书上,慕正清就在那里站着,也不敢先开口讲话,一个人低着头摆弄着衣襟,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终于还是慕正倪于心不忍了,看着妹妹在那里站了那么久,又想着自己已经冷落了她那么多天,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道:“说吧,怎么了,来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终于想通了?” “哥,军医说了,唐长瑜的命是能保住了,我想到了一个能让他留下的办法,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慕正清显得颇是为难。 慕正倪叹了口气道:“唉,说吧。” 慕正清的眼睛里瞬间又充满了希望:“哥,你还记得外祖母家祖传下来的无忆丹吗,我想拿来给唐长瑜服下,这样,他从前的记忆就都消失了,我们就告诉他他是吐谷浑的将领,在和大唐的战争中受了伤,这样他就能和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了。” 慕正清和慕正倪的外祖母,就是他们母后的母亲,是一个制毒家族的后裔,他们的家族研制了成百上千种奇怪的药丸,只是炼毒之人,人心叵测,到了他们外祖母这一代,已经没落了很久,全家几乎已经改为从商了,只是一些药丸,被一直保留了下来。 慕正清说到最后,竟然有一点小小的兴奋,慕正倪看着她,竟然有些小小的惊异,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足以改变一个人,半晌,慕正倪还是很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 慕正清用力点了点头,慕正倪还是很不放心地接着说道:“可是使用无忆丹还是有风险,万一他就是那个服过之后依然能够记起来的人,那后果是什么样的你想过吗?你还依然确定?” 慕正清依然是笃定地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她已经想了很多天了,今天,不是来征求哥哥的意见,只是为了让她更加坚定,她不去想未来会是怎样,她不相信那么微小的几率的事情会发生在唐长瑜的身上。 慕正清只是单纯地想,她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她想追求自己这样不计后果,付出一切的源头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想体会一下,那样百转千回,动人心魄的爱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她想体会一下唐长瑜的温情,想要他从此以后呼喊的,不再是阿宁,而是正清。 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慕正倪答应的是那样的痛快,她几乎没有多费口舌,之前自己准备的,那么一堆用来说服他的话竟然根本不用说出口,慕正清从哥哥那里取回了药丸,这无药可解的药丸。 慕正清把它放入唐长瑜的药中,那粒小小的药丸在苦涩的汤药中化开,化开一个更浓墨重彩渲染着悲伤的未来。 第三十一章 记忆全无 唐长瑜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很轻很轻,他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地上冒出来的野草似乎被大火燎过,只剩下焦黄的躯壳,周围是累累的白骨,一个穿着红色盔甲的女子瘫坐在地上,眼睛无神,迷茫又涣散的环顾着四周,周围的人一片沉默。 唐长瑜看着他们的脸,觉得是那样的熟悉,却在自己的记忆中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唐长瑜不敢相信,他的心里竟是一片的空白,唯有他望向那个红衣女子的时候,他的心才会微微疼痛,他拼命想要看清她,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所有都只是徒劳。 唐长瑜走进那个女子,眼前的一切却变幻了场景,可是不管是怎样,他的眼前始终有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 亭台楼阁,水榭花园,偌大的庭院之中,他只与那个女子依偎在一间小小的书房,窗外花香阵阵,屋内香气袅袅,虽然看不清那女子的表情,唐长瑜却惊奇地发现他能感知到她的一切情绪,快乐的,兴奋的,幸福的,悲伤的,气愤的,无奈的,忧虑的…… 唐长瑜并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走到了战场上,那个红衣女子又出现了,她的一招一式是那样的干净利落,她和一个身穿黑色铠甲的人在一起战斗,唐长瑜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人是自己。 他惊异于那女子与自己竟有那般的默契,所有的言语都只在一个眼神之间,明明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可以躲在他的身后,可是她却执拗地要与他并肩作战,抵挡住了彼此身后的敌人,这是一种怎样的新人。 最后,他看到那女子站在城墙之上,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鲜艳又美丽,周遭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高雅又美丽的气质,她在穿梭在她身边的乱箭之中,决绝地跳下了城墙,唐长瑜大喊着不要,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抓住她,却也只是徒劳。 混乱,疼痛,唐长瑜一片混沌的大脑之中,很是清晰地出现了这两个词语,原来这些都只是梦境,他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折断了一样,其实,事实上也跟这差不多少,唐长瑜挣扎着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唐长瑜怔住了。 他拼命在脑海中搜索,却找不到任何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他想活动自己,却发现痛的难以言语,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襟,一时之间他有些迷茫,望着这间陌生的屋子,唐长瑜觉得自己没有任何记忆,他甚至回想不起他的名字。 “你,是谁?我,是谁?”唐长瑜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问出了这句话。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慕正清看着唐长瑜醒了过来,一时竟然有些紧张,原本准备好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和唐长瑜说,直到他主动开口偶,慕正清才这样试探性的问道。 “我,失忆了?”唐长瑜似乎是有些答非所问,可是他急于探寻着结果,却感觉到头部疼痛欲裂,慕正清知道,无忆丹起效果了,只是没想到,唐长瑜醒来的这么快,到底是习武之人身体硬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醒来就那么有精神。 慕正清一脸十分惊讶的表情,叫来了所有军医为唐长瑜诊治,一来是想关心一下他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了,二来,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军医一番忙活之后,确诊了唐长瑜已经没有大碍,慕正清还是免不了要冠冕堂皇地询问一番。 军医是这样答的:“他的性命已经无忧,身上的伤口、折断的骨头都已经在愈合了,只要好好休养,过不了几个月,就能够痊愈了,至于丧失了记忆,可能是因为从高空坠落,脑部受伤所致,能不能恢复,这一切都要看天意了。” 慕正清满意这个答案,开心地送走了军医们,重新回到唐长瑜身边坐好,唐长瑜用些许迷茫的眼神看着她,毕竟她是唐长瑜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在他空白的记忆中,她是第一个留下印记的人,所以,唐长瑜一定会对她充满依赖。 而现在,慕正清要给唐长瑜重新构建一个新的世界。 慕正清握住了唐长瑜的手,唐长瑜一怔,抽了出来,他似乎很排斥和眼前这个近乎陌生的女子有这样亲密的动作,慕正清反而毫不介意地笑笑,其实从前她并不了解唐长瑜,而现在,她对唐长瑜所说的一切都是她所想要的唐长瑜。 慕正清看着唐长瑜的眼睛,开始讲述她的故事:“我叫慕正清,是吐谷浑的公主,我的哥哥慕正倪,是吐谷浑的首领,而你,季晨清,是我们吐谷浑的大将军,大英雄。十年前,你是长安来的汉人,后来投奔了我们。” “这十年里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情,你不要着急一件件想起来,今后的时间很长,我会慢慢的一件件讲给你听,现在咱们吐谷浑正在和**打仗,你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失忆,都是因为这次战争。” “你率领吐谷浑的军队遭到了**的伏击,你被他们包围,宁死不肯降唐,就从山崖上跳了下去,还好你命大落到了树冠上,被我救了回来,不然你就这么死了,不过还好,虽然你受了很重的伤,还失去了记忆,好歹算是活下来了。” 唐长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阵,不知是在揣摩慕正清说的话,还是在逼着自己回忆从前的事情,可是事到如今,他除了相信她说的话,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他看了看她无害的单纯的眼眸,脑海中的那个红衣女孩,又一闪而过。 那个美丽的女子,似乎是和自己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女子,就是眼前这个女子吗?唐长瑜还是试探地问道:“你知道我的所有事情?”慕正清点了点头,可还是心虚。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唐长瑜继续发问,慕正清却被这个问题问的,心跳漏了一拍,如果她现在说,他们是最亲密无间的爱人,似乎是个好机会,可是慕正清却不敢冒这个险,她不了解他,甚至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即使一切都可以杜撰,可这一份距离,却无法改变,慕正清还没有这个勇气。 “朋友,我们是好朋友。”慕正清冲唐长瑜笑笑,是那样的爽朗开心,唐长瑜不由得才想,梦里的那个女子,笑起来也是这样吗。 可是她,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留宁在那边被烧焦的荒山上彻底失去控制之后,就被哥哥打晕了带了回来,不知道是留彬下手太重,还是留宁根本不想自己醒来,强迫自己沉浸在睡眠之中,竟这样过了两天。留宁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安心踏实的睡眠了。 梦里,她和唐长瑜相见了。 她的唐长瑜,她全部的所思所想,在一个突然的时刻,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留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扑进他的怀抱里,那熟悉的环绕着自己的气息,那有力的臂膀带着充满安全感的温暖,将留宁包围着,一切都是那样真实。 留宁不禁回想起曾经,在突厥的时候,自己喝醉了酒,抱着唐长瑜,那是她第一次抱他,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自己臆想的幻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到最后才发现他是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的,所以这一次,留宁也认定了,这就是真的唐长瑜。 留宁轻轻抚摸着唐长瑜的脸庞,略带责备地心疼地问道:“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大家都很担心你。” 可是留宁没想到的是,唐长瑜竟然没有回答她,反而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冷,变淡,留宁慌了,忙乱中她握住唐长瑜的手,嘴里不知道说出些什么杂乱的句子,可是她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唐长瑜正在远离她,而她束手无策。 “阿宁,我没死,你一定要找到我,就像从前我找到你一样。”唐长瑜消失了,那样猝不及防,就像刚才他突然出现一样。留宁大喊着唐长瑜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答,只能面对着冷冰冰的墙壁,蓦然睁开了眼睛。 “长瑜。”留宁默默叹道,她以为,像从前一样,只要自己一喊这个名字,他就会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给她依靠,可是现在没有了。留宁看着窗外深沉的夜,她早已失去了时间的意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昏睡了多久。 留宁一遍遍回想着梦里唐长瑜说过的话,她相信,以他们心有灵犀的默契程度,唐长瑜一定会以这样别致的方式告诉他,他的存在。所以唐长瑜说他没有死,她相信,留宁要扛起她的责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找寻他,带他回家。 从前唐长瑜为留宁做过的,现在轮到了留宁为唐长瑜完成。 留宁不再颓废彷徨,不再沉溺于悲伤,不再疯狂,她敲着哥哥的门,想要告诉所有人,留宁回来了,不只如此,她要继续率领三军,征讨吐谷浑,找回唐长瑜,带他回家。 第三十二章 亲眼目睹 留宁在那边被烧焦的荒山上彻底失去控制之后,就被哥哥打晕了带了回来,不知道是留彬下手太重,还是留宁根本不想自己醒来,强迫自己沉浸在睡眠之中,竟这样过了两天。留宁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样安心踏实的睡眠了。 梦里,她和唐长瑜相见了。 她的唐长瑜,她全部的所思所想,在一个突然的时刻,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留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扑进他的怀抱里,那熟悉的环绕着自己的气息,那有力的臂膀带着充满安全感的温暖,将留宁包围着,一切都是那样真实。 留宁不禁回想起曾经,在突厥的时候,自己喝醉了酒,抱着唐长瑜,那是她第一次抱他,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自己臆想的幻象,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到最后才发现他是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的,所以这一次,留宁也认定了,这就是真的唐长瑜。 留宁轻轻抚摸着唐长瑜的脸庞,略带责备地心疼地问道:“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大家都很担心你。” 可是留宁没想到的是,唐长瑜竟然没有回答她,反而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变冷,变淡,留宁慌了,忙乱中她握住唐长瑜的手,嘴里不知道说出些什么杂乱的句子,可是她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唐长瑜正在远离她,而她束手无策。 “阿宁,我没死,你一定要找到我,就像从前我找到你一样。”唐长瑜消失了,那样猝不及防,就像刚才他突然出现一样。留宁大喊着唐长瑜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答,只能面对着冷冰冰的墙壁,蓦然睁开了眼睛。 “长瑜。”留宁默默叹道,她以为,像从前一样,只要自己一喊这个名字,他就会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给她依靠,可是现在没有了。留宁看着窗外深沉的夜,她早已失去了时间的意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昏睡了多久。 留宁一遍遍回想着梦里唐长瑜说过的话,她相信,以他们心有灵犀的默契程度,唐长瑜一定会以这样别致的方式告诉他,他的存在。所以唐长瑜说他没有死,她相信,留宁要扛起她的责任,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找寻他,带他回家。 从前唐长瑜为留宁做过的,现在轮到了留宁为唐长瑜完成。 留宁不再颓废彷徨,不再沉溺于悲伤,不再疯狂,她敲着哥哥的门,想要告诉所有人,留宁回来了,不只如此,她要继续率领三军,征讨吐谷浑,找回唐长瑜,带他回家。 从此以后,留宁的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轨,在留宁的带动和鼓励之下,她的乐观精神彻底感染了赵楠、留彬、明芙,他们都开始和留宁一样相信,唐长瑜根本没有死,他只是不知所踪了,只要他们不放弃,他们一定可以找到你。 留宁的脸上丝毫看不到任何悲伤的痕迹,仿佛之前那个不知所措、发疯发狂的人并不是她,她像从前的唐长瑜一样,放所有**修生养息,按照规律阻止练兵,训营,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留宁还是会一个人黯然伤神,默默垂泪。 岁古城里一片安乐,虽然唐长瑜极力想要找寻回曾经的记忆,那个模糊的女孩,时时在他的心中打转,每当想起他的时候,唐长瑜的心中总是涌起很是温暖的感觉,却也伴着隐隐的疼痛,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 慕正清时时刻刻都陪在唐长瑜身边,给他讲一些过去的事情,虽然唐长瑜对这些根本寻不到任何痕迹,也只能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这些日子里,慕正倪竟然破天荒地来看过一次唐长瑜,态度温和又亲密,让慕正清不禁怀疑,之前那个和自己目眦尽裂发脾气的人,不是他的哥哥。 如果没有战争,唐长瑜可能会以季晨清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有条不紊,可惜,没有如果。 留宁想要进岁古城内一探究竟的心根本按捺不住,她心急如焚,却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需要等待,唯有韬光养晦,才能有机会将岁古城一举拿下。 在等待时机,韬光养晦的时候,留宁决定潜入岁古城一探究竟,一来,探寻一下吐谷浑军队的真实实力,二来,确定一下唐长瑜到底是不是被吐谷浑的人悄悄藏了起来。就像当年的唐长瑜,只是留宁多了一份安全,从前在唐长瑜的保护下,她没有在战场上露过面,没有人认识过她。 所以,留宁很是顺利,没有任何障碍的进入了岁古城里,她悄悄靠近吐谷浑的军队驻扎的地方,以她的功夫,很是轻巧地便悄悄潜了进去,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留宁放倒了一个吐谷浑的士兵,换上了他的服装,这样在军营里行走,便多了一重保障,留宁径直来到粮仓,这时候她最为关注的一个地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战争能否制胜的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粮草饱满,储备的充分程度可以说是和**不相上下,看来,吐谷浑的人真的是要和**来一场持久战了,**远道而来,这真的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留宁暗想,必须要缩短战线,速战速决。 留宁看完粮仓,便来了马棚,吐谷浑军队的骑兵很是骁勇,他们骑着最好的战马,受着最严苛的训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在战场上独当一面,周围的这些少数民族部落,无一不对这支队伍表现出畏惧,而在这次的对唐战争中,他们保持着一贯的实力,让对方闻风丧胆。 留宁叹了口气,这支队伍太过精壮,是吐谷浑最强势的所在,之前唐长瑜、赵楠、留彬三人怕是也是被他们冲散的,对于这样强势的存在,不能猛攻,还是要巧取,得想一个万全之策,铲除了他们,后面的路才能畅通无阻。 留宁有些后悔,她还是缺少这样前来探营的经验,没有做足完全的准备,如果她现在手边有一颗火石,她就能毁了吐谷浑的粮仓,如果她有一包泻药,她就能毁了整个骑兵队伍,只可惜,没有如果,虽然这样的行为为人所不齿,可是,一切为了胜利。 远处传来一阵笑声,留宁来不及离开马棚,找了个角落多了起来,远处的两个身影越来越紧,一黑一红,怎么看都是风姿绰约。 其实,在唐长瑜第一次见到慕正清穿着一身红色铠甲,拿着梅花枪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彻底愣住了,唐长瑜回想起一直在自己脑海中飘荡的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她在战场上的红色盔甲,出枪时的迅速准确。 这一切的一切,他一直追寻的答案,竟然和眼前的这个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女子重叠在了一起。唐长瑜不禁想起,他曾经问过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只说是好朋友,可是唐长瑜却觉得,他和那个女子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晨清,晨清。”慕正清唤着,唐长瑜这才回过神来,他还有些不习惯拥有这个名字,唐长瑜在心里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抵触,所以直到现在,他依然不能即使反应过来,别人叫季晨清的时候,就是在叫他。 唐长瑜知道自己刚才这样看着慕正倪,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忙道歉说:“啊,真是不好意思,可能是我失忆以后第一次见到你这个样子,你很美。” 慕正清有些羞涩的笑笑,转而笑的更加开心,爽朗,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些天里,唐长瑜在一点一点地靠近她,这样的感觉,让她的心嘭嘭乱跳,这种既紧张又兴奋的感觉,让慕正清觉得,现在的生活再好不过。 慕正清这才反应过来,说明了来意:“今天我是带你去练武场的,你本来可是武功高强,以一当十的,现在你的身体终于恢复到可以让你舞刀弄枪了,你也去练练手,看看这么久没练了你会不会生疏了,正好我也和你比试比试。” 唐长瑜很高兴地应允了,他换上了留宁给他带来的黑色盔甲,那是曾经他穿过的,留宁亲手为他擦拭过的盔甲,只是他不记得了,可是穿上后的样子一如从前,还是那样英武。唐长瑜握起他的虎头枪,沉甸甸的感觉,是那样熟悉。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走到了留宁能够看见的距离的时候,留宁愣住了,她能清楚的听到那个公主唤他晨清,晨清,晨清,留宁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会有两个如此相像之人,穿着同样的黑色盔甲,勇者虎头枪做兵器。 留宁愣在原地,一阵风吹来,吹乱了慕正清的头发,唐长瑜竟然下意识地伸手去为她理额前的碎发,留宁不敢相信,唐长瑜变化之快,本是只有她能够享受的温柔,现在竟转给了另一个人。 留宁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就是唐长瑜,可她能感受到自己内心中,翻江倒海,无论如何,她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像唐长瑜那么简单,更无法接受的是,唐长瑜这么快就可以和另外一个女人如此亲密无间。 欢笑声渐渐远去,留宁的大脑里响起无数种声音,她竟不由自主地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一路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比武场。 第三十三章 片刻停留 慕正清这才反应过来,说明了来意:“今天我是带你去练武场的,你本来可是武功高强,以一当十的,现在你的身体终于恢复到可以让你舞刀弄枪了,你也去练练手,看看这么久没练了你会不会生疏了,正好我也和你比试比试。” 唐长瑜很高兴地应允了,他换上了留宁给他带来的黑色盔甲,那是曾经他穿过的,留宁亲手为他擦拭过的盔甲,只是他不记得了,可是穿上后的样子一如从前,还是那样英武。唐长瑜握起他的虎头枪,沉甸甸的感觉,是那样熟悉。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走到了留宁能够看见的距离的时候,留宁愣住了,她能清楚的听到那个公主唤他晨清,晨清,晨清,留宁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竟会有两个如此相像之人,穿着同样的黑色盔甲,勇者虎头枪做兵器。 留宁愣在原地,一阵风吹来,吹乱了慕正清的头发,唐长瑜竟然下意识地伸手去为她理额前的碎发,留宁不敢相信,唐长瑜变化之快,本是只有她能够享受的温柔,现在竟转给了另一个人。 留宁无法确定那个人是否就是唐长瑜,可她能感受到自己内心中,翻江倒海,无论如何,她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像唐长瑜那么简单,更无法接受的是,唐长瑜这么快就可以和另外一个女人如此亲密无间。 欢笑声渐渐远去,留宁的大脑里响起无数种声音,她竟不由自主地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一路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比武场。 留宁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就如她无法控制自己翻涌的内心,已经立春了,春风微微轻拂她的脸庞,留宁抱紧了胳膊,她感受不到任何暖意,惨白的日光,竟让她的脸色惨白,如置冰窖。 终于到了练武场,留宁不知道这一路她是怎样走来的,她是那样迫切的希望,能够看清楚那张脸,然而站在练武场前,她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那张棱角分明,如此熟悉的脸庞,如今,正笑意盈盈地对着眼前的女孩。 留宁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清纯微笑的女孩,她听到走过的士兵恭恭敬敬地喊她公主,看她穿一身红色的铠甲,手持一支梅花枪,得意洋洋地在唐长瑜面前把它舞的出神入化,唐长瑜微笑,眼神中有不明所以的寒意。 留宁心冷,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 可是她不懂,究竟是什么力量,能这么快地改变一个人,让唐长瑜对着她,笑的如此暧昧。 实际上,唐长瑜是真的慌了,就在看着慕正清拿起梅花枪的那一刻,那个在飞沙走石之中,和自己并肩作战在一起的姑娘,就和慕正清的脸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唐长瑜回想起这些天来慕正清对自己的照顾,又看着这在自己梦中似曾相识的画面,他想,自己脑海中那个面容模糊的女孩,一定就是眼前这个女孩。 唐长瑜忽然很庆幸,这是怎样的运气,能让他遇上这样一个红颜知己,只是唐长瑜怀疑,如此亲密的关系,他们就真的如慕正清所言,只是好朋友。 唐长瑜被慕正清感染了,他手里握着他的虎头枪,那种陌生的熟悉感,正在蠢蠢欲动,他向前迈了一步,和慕正清对打起来,两个身影你来我往,交织在一起,都是那样的灵动,迅速。 唐长瑜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样一个画面,那个身着红色铠甲的女子骑在马上,威风凛凛地拿剑指着自己,唐元帅,昔日承蒙您的救命之恩,怎奈造化弄人,如今我们各为其主,实属无奈,您的救命之恩,我只有来世再报了。”说完便是刺出一剑。 唐长瑜记得自己那时在慌忙地抵挡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不忍心对那个女子下手,就在这时,那女子扔出一把飞刀,自己没能躲开,被打落下马,而那女子并没有取他性命,而是给他丢下了一个瓶子。 唐长瑜诧异,这是为什么,他不是吐谷浑的将军吗,又怎么会和慕正清拔刀相向呢,他有些想不通,突然有些头痛,手上的长枪脱了力,竟然直直向慕正清那里飞去。 慕正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愣在了原地,即使她武功再高明,没有经历过战场,没有受到过考验,这一切都只是花拳绣腿,只能在表面上唬人,实则并没有真正的用处。 还好唐长瑜反应快,一个急转身,将被吓得愣在原地的慕正清抱在怀里,紧紧护在身后,另一手抓住已经脱手了的长枪,将它握在手中,飞甩出去,长枪哐啷一声落地,留下慕正清一个人惊魂未定。 这一切,留宁都看在眼里。 “晨清。”不知道为什么,唐长瑜又陷入了沉思之中,还是慕正清先回过神来了,轻轻唤她。 留宁不相信,她清清楚楚地听到慕正清唤那人晨清,而那人十分抱歉地回答:“对不起。”留宁不禁心生怀疑,这世上,难道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像到连她都分辨不出,这人到底什么晨清,还是她的长瑜? 留宁也许看的太过入迷,根本没有注意到一队巡逻的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等到她反应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那个她不知性命的小首领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趾高气昂的打量了她两眼,十分怀疑地问道:“你是哪的人?怎么在这?没看到公主在里面吗,你站在这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留宁还没从刚才的迷惑之中走出来,以她的应变速度,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那个首领已经下了命令:“来人啊,把这个在这偷懒的小兵给我抓起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我们吐谷浑军纪严明。” 留宁心中暗叫不好,唐长瑜失踪,她这个代行元帅之职的人要是再被吐谷浑的人扣下,那**还不是得军心不稳,乱作一团啊,留宁赶忙解释:“将军,小的不是有意偷懒的,只是路过这里停留了一下,还望将军明察,给小的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那首领竟翻了一个白眼,很不耐烦的对手下的人说:“还不快动手,你那么多废话,本将军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将军……”留宁还想为自己辩驳些什么,可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的争吵声已经引起了慕正清和唐长瑜的关注,他们向着这里走来,留宁和唐长瑜四目相对,留宁能清晰地感受到唐长瑜眼中微微的波澜。 那是唐长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吐谷浑的一个小士兵,又如此强烈的熟悉感,这并不是一份简单的熟悉,而是夹杂着信任、默契、安心的感觉,像是故人相逢,相见恨晚。那是唐长瑜醒来以后,从未有过的感觉。 慕正清皱着眉头,她很厌烦这里的噪音吵嚷,打扰了她和唐长瑜的二人世界,她看着正恭恭敬敬向她行礼的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首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难免添油加醋,说完就一脸期待地看着慕正清,仿在等待着公主赏她一句你真是太尽忠职守了这样的话语,可惜没有,慕正清满不在乎地说道:“就这点事情还值得惊动本公主?你们快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打扰本公主。” 留宁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借这个机会逃走,没想到这公主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丝毫没有给她任何希望,更没有心地善良地替她求情,反而怨她打扰,留宁只能任命地被押走,想着自己再另找机会逃走。 可是没想到,就在这时,唐长瑜拦住了留宁被押走的去路,留宁惊讶地抬起头,对上唐长瑜的眼眸,那双乌黑的眼眸里不再是她熟悉的温柔与疼爱,反而是那样的陌生,不带有任何的感情。 他还和从前一样,冷冷的,对慕正清说:“放了他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大动干戈,多不值得,他知道错了就好。” 留宁十分惊讶地看着唐长瑜,唐长瑜却没有再看她,反而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慕正清,其实唐长瑜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要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求情,几乎是下意识的去做了这件事情。 慕正清也没有想到,反过来打量留宁,她想不通唐长瑜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也没太放在心上,想着不过小事一桩,也便答应了唐长瑜,放了留宁走。 留宁虽然心里眷恋,想要继续留在这里一探究竟,她实在太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唐长瑜,可是她不能再停留了,否则她可能马上酒壶暴露身份,她必须马上逃走,而且永远不能再潜进来了。 留宁离开以后,唐长瑜便莫名的心烦意乱,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追上刚才远去的那个人,他竟对慕正清说了谎,说自己又些头痛,想要先回去了,慕正清执意送他,却被他婉拒了。 刚刚离开慕正清的视线,他便跟上了留宁的脚步,他很奇怪,这个小兵并不是回军营,而是走在出城的道路上。 究竟是为什么,唐长瑜太好奇了,他想要一探究竟。 第三十四章 一吻定情 留宁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即使她心里再想要停留,她也没勇气去冒这个险。终于远离了吐谷浑的军营,留宁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留宁着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才脱下了那身吐谷浑士兵穿的军装,准备出城,却没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留宁为了确保安全,特意选了小路来走,唐长瑜跟着,在看见留宁脱下军装,一身女儿装打扮之后,觉得自己更是莫名其妙。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跟上来?唐长瑜细细打量眼前的女子,纤细的腰肢,瘦削的肩膀,显得那样弱不禁风,一袭淡青色的衣衫,黑发很随意地落着,看着这个略显单薄孤单的身影,唐长瑜觉得自己心中的感觉更加莫名其妙了,他很想保护她。 留宁快步走着,再拐过这条小路,眼看就要出城门了,唐长瑜急了,他竟然想要拦住她,唐长瑜的眼前莫名划过慕正清的脸,这是一种怎样矛盾的心理,他只能劝解自己说,身为吐谷浑的将军,不能就这样放过如此身份可疑的人。想着便一只手捂住了留宁的嘴,伸手一抓,便很轻松的把留宁按在墙上,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唐长瑜这一串动作做的行云流水,十分迅速,对方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会遭到偷袭,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唐长瑜对上的,是一双乌黑清澈的眸子,里面闪耀着吃惊又害怕的情绪。 留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路跟踪了,然后,她便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这目光,让她瞬间遗忘了肩胛撞上那坚硬的墙壁的疼痛。四目相对,传递的再也不是从前的款款情谊,抑或是不言语的默契,反而是一种疏离与陌生,留宁沉下眼眸,心里是道不尽的心酸。 唐长瑜看着眼前这女子眼神里明显的变化,那失落的眼神竟让他去心微微疼痛,这是他有记忆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那么多第一次莫名的悸动,都是眼前这个人带来的,唐长瑜竟然鬼使神差得放开了他捂住她的嘴的手。 “长瑜。”唐长瑜刚一放开手,就听到了女子的呼唤,温柔的声线,带着期待,与不确定。长瑜?她为什么这么唤他,唐长瑜不知道,这个陌生的名字,反而听起来有一种很是舒服的感觉,一直以来,他都不喜欢季晨清这个名字,带着一种莫名的柔弱感,只是这种感觉他并没有对慕正清讲过。 可是,唐长瑜并不能确定她迸发相信眼前这个女子,那个在他眼中是那么不一样的女子。唐长瑜还是换上了一副警戒的眼光,语气冰冷,像是在审问一个犯人一样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潜入吐谷浑大营,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留宁的心沉了下来,她不敢相信这是唐长瑜,唐长瑜不会这样对她说话,至少不会这样戒备疏离,想当年在突厥的时候,两军对垒,他也不曾这样咄咄逼人过。 留宁也不甘于就这样被牵制,她抬起头,直视着眼前这陌生的人,嘴角挑起不屑的笑容,充满了挑衅的意味,毫不示弱地回击道:“我是谁?我凭什么告诉你是谁,你别以为今天你扣住了我就能这样,我留宁不是那样束手就擒的人,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今天谁去谁留,还不一定呢。” 唐长瑜有些莫名的无力感,听着留宁这一句句刺耳又不服输的话,他突然很是心疼,留宁,留宁,他在心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没办法在脑海中搜索出与之相匹配的模样,不禁心里一空。 唐长瑜愣神的一会功夫,留宁已经一抬手,甩开了唐长瑜的胳膊,唐长瑜下意识反应过来,不能让这个已经潜伏过他们吐谷浑大营的可疑人员逃走,便和留宁厮打起来,两人都没有带兵器,留宁摸了摸怀里的飞刀,却始终没有使出手。 留宁一步一步退到护城河边,想着河水可以掩护一下自己,毕竟在水中唐长瑜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没有办法使出来,到时候只能听之任之了,看天意到底是想要她逃跑,还是再次被抓。留宁就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一翻身就跃进了水里。 唐长瑜呆住在了河岸边,他想着这个叫做留宁的姑娘,到底为什么是这么拼命,初春,河水上的冰刚刚融解,河水还是刺骨的寒冷,就连鱼儿们都还没从别的地方游回来,她也真是敢做。 很显然,留宁并没有想过河水是否冰冷这个问题,她只是本能的逃生,下意识地选择了一条她认为的安全的道路。然而,她刚一下水,就感受到了刺骨和寒冷,河水透过她单薄的衣衫穿进她的身体里,留宁觉得自己甚至都能感觉得到沉在水中的冰块在一点点的融解。 留宁要紧了牙关,腹部的阵痛正在提醒着她,她根本不能在这里多待,月事的时候浸在这冰凉的水里,是会要她的命的。而唐长瑜似乎打定了主意,认为她不会在水里停留很久,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坚持不了上岸,他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留宁透过浮动的水面,在隐约的河水之中,看到唐长瑜正平静地注视着水面,依然身影绰约,却不再是她鲜衣怒马的少年。留宁的脑袋变得沉重起来,她想要游到对岸,可是身体却越来越沉重,在不受控制地不断下沉。 完了。 留宁的脑海中清晰的浮出这两个字,她就要葬身在这条狭小又阴暗的护城河里了,可惜她还没有找到唐长瑜,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留宁就在这时候失去了意识,两眼一黑,向河底沉去。 唐长瑜就一直站在岸边等着,等着,却不见留宁上来,他没想到,一个姑娘的意志力竟然会这般坚强,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跟着她跳下去,然后拉住她,告诉她我放你走,我们在战场上再正面交锋,一决雌雄。 可惜他没有,他依然那样冷漠地看着河面,等待着那个女子自己浮出水面,然后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地向自己求饶,可惜他错了,那永远都不会是留宁。又等了一会,唐长瑜觉得,即使是自己在下面,这也是极限了,不免有些慌乱了。 唐长瑜难以形容自己那时候的感受,他心慌,担忧,他望着渐渐平息了波澜的河面,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个傻女人,该不会真的为了和他一决高下,憋着一口气,倔强到了现在吧,这样会出大事的!唐长瑜似乎看着远处的河面上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红色,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在水下睁开眼睛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唐长瑜努力地睁大眼睛,不用拨开身前这些飘荡的水草,他就看到了一个正在不断下沉的身影,唐长瑜努力向那个身影游去,一把揽住她纤弱的腰肢,她已经眼睛紧闭。 唐长瑜慌乱地吻上了她的唇,试图在这窒息的环境中带给她一点氧气,当唐长瑜碰到她冰凉却柔软的唇的时候,那种莫名地熟悉感又重新涌上心头,水不停地灌进唐长瑜的耳朵里,他感觉到周围一片嘈杂,脑海中却是一幅幅画面闪过。 他吻过那个穿着红色铠甲的女孩,在营帐里,在老树下,在书房里,在卧房里……甜蜜的,痛苦的,带泪的……很多很多次,唐长瑜猛然睁开眼睛,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味道在这危难时刻唤醒了他的记忆。 他想要深入的探索她,她却已经醒来,眼睛微微睁开,唐长瑜甚至没办法确定她的意识是否还清楚,她模糊的声音拼凑出两个完整的音阶,“长瑜”,唐长瑜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她,却因为张开了嘴,河水重新毫不留情地灌入她的鼻腔与口腔。 再耽搁下去,她真的就要窒息了。唐长瑜不敢再多想,赶紧抱着她向岸边游去,当唐长瑜终于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的时候,他贪婪地吸了两口,不禁感叹,活着真好。 唐长瑜一刻也不耽搁,连忙把留宁放到一块平地上,好在周围没有多少人,城外就是战场,人人草木皆兵,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插曲,唐长瑜按着留宁的胸口,一遍遍地为她做人工呼吸,拍着她的脸颊,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终于,留宁将口里呛着的那口水吐了出来,可是她并没有清醒过来,依然意识迷糊的,嘴里说着不清楚的音节,但是唐长瑜听得清楚,她叫的是长瑜,就在刚刚,她也曾这样叫过自己,唐长瑜不禁怀疑,难道他真的和眼前的这个姑娘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留宁的手脚依然冰凉,唐长瑜没有干的衣服可以让她保暖,只能解开衣服,将她的双手紧贴着他的胸膛,试图为她带来一点温暖。 然后,唐长瑜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决定带留宁回去,但不要任何人知道。 第三十五章 别无它用 唐长瑜愣神的一会功夫,留宁已经一抬手,甩开了唐长瑜的胳膊,唐长瑜下意识反应过来,不能让这个已经潜伏过他们吐谷浑大营的可疑人员逃走,便和留宁厮打起来,两人都没有带兵器,留宁摸了摸怀里的飞刀,却始终没有使出手。 留宁一步一步退到护城河边,想着河水可以掩护一下自己,毕竟在水中唐长瑜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没有办法使出来,到时候只能听之任之了,看天意到底是想要她逃跑,还是再次被抓。留宁就是打定了这个主意,一翻身就跃进了水里。 唐长瑜呆住在了河岸边,他想着这个叫做留宁的姑娘,到底为什么是这么拼命,初春,河水上的冰刚刚融解,河水还是刺骨的寒冷,就连鱼儿们都还没从别的地方游回来,她也真是敢做。 很显然,留宁并没有想过河水是否冰冷这个问题,她只是本能的逃生,下意识地选择了一条她认为的安全的道路。然而,她刚一下水,就感受到了刺骨和寒冷,河水透过她单薄的衣衫穿进她的身体里,留宁觉得自己甚至都能感觉得到沉在水中的冰块在一点点的融解。 留宁要紧了牙关,腹部的阵痛正在提醒着她,她根本不能在这里多待,月事的时候浸在这冰凉的水里,是会要她的命的。而唐长瑜似乎打定了主意,认为她不会在水里停留很久,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坚持不了上岸,他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留宁透过浮动的水面,在隐约的河水之中,看到唐长瑜正平静地注视着水面,依然身影绰约,却不再是她鲜衣怒马的少年。留宁的脑袋变得沉重起来,她想要游到对岸,可是身体却越来越沉重,在不受控制地不断下沉。 完了。 留宁的脑海中清晰的浮出这两个字,她就要葬身在这条狭小又阴暗的护城河里了,可惜她还没有找到唐长瑜,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留宁就在这时候失去了意识,两眼一黑,向河底沉去。 唐长瑜就一直站在岸边等着,等着,却不见留宁上来,他没想到,一个姑娘的意志力竟然会这般坚强,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跟着她跳下去,然后拉住她,告诉她我放你走,我们在战场上再正面交锋,一决雌雄。 可惜他没有,他依然那样冷漠地看着河面,等待着那个女子自己浮出水面,然后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地向自己求饶,可惜他错了,那永远都不会是留宁。又等了一会,唐长瑜觉得,即使是自己在下面,这也是极限了,不免有些慌乱了。 唐长瑜难以形容自己那时候的感受,他心慌,担忧,他望着渐渐平息了波澜的河面,有一种不好的感觉,这个傻女人,该不会真的为了和他一决高下,憋着一口气,倔强到了现在吧,这样会出大事的!唐长瑜似乎看着远处的河面上漂浮着丝丝缕缕的红色,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在水下睁开眼睛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唐长瑜努力地睁大眼睛,不用拨开身前这些飘荡的水草,他就看到了一个正在不断下沉的身影,唐长瑜努力向那个身影游去,一把揽住她纤弱的腰肢,她已经眼睛紧闭。 唐长瑜慌乱地吻上了她的唇,试图在这窒息的环境中带给她一点氧气,当唐长瑜碰到她冰凉却柔软的唇的时候,那种莫名地熟悉感又重新涌上心头,水不停地灌进唐长瑜的耳朵里,他感觉到周围一片嘈杂,脑海中却是一幅幅画面闪过。 他吻过那个穿着红色铠甲的女孩,在营帐里,在老树下,在书房里,在卧房里……甜蜜的,痛苦的,带泪的……很多很多次,唐长瑜猛然睁开眼睛,是眼前这个女孩的味道在这危难时刻唤醒了他的记忆。 他想要深入的探索她,她却已经醒来,眼睛微微睁开,唐长瑜甚至没办法确定她的意识是否还清楚,她模糊的声音拼凑出两个完整的音阶,“长瑜”,唐长瑜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她,却因为张开了嘴,河水重新毫不留情地灌入她的鼻腔与口腔。 再耽搁下去,她真的就要窒息了。唐长瑜不敢再多想,赶紧抱着她向岸边游去,当唐长瑜终于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的时候,他贪婪地吸了两口,不禁感叹,活着真好。 唐长瑜一刻也不耽搁,连忙把留宁放到一块平地上,好在周围没有多少人,城外就是战场,人人草木皆兵,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一插曲,唐长瑜按着留宁的胸口,一遍遍地为她做人工呼吸,拍着她的脸颊,不停地叫她的名字。 终于,留宁将口里呛着的那口水吐了出来,可是她并没有清醒过来,依然意识迷糊的,嘴里说着不清楚的音节,但是唐长瑜听得清楚,她叫的是长瑜,就在刚刚,她也曾这样叫过自己,唐长瑜不禁怀疑,难道他真的和眼前的这个姑娘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留宁的手脚依然冰凉,唐长瑜没有干的衣服可以让她保暖,只能解开衣服,将她的双手紧贴着他的胸膛,试图为她带来一点温暖。 然后,唐长瑜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他决定带留宁回去,但不要任何人知道。 迷迷蒙蒙之中,留宁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她的身边焦急着,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那熟悉的脸庞,当他有力的心跳带着温暖传到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甚至以为我,唐长瑜真的回来了。他把她横抱起来,留宁无力反抗,在一路摇摇晃晃的颠簸之中,留宁再次昏厥过去。 唐长瑜没有把留宁带回吐谷浑的军营,而是带她住了客栈,刻意隐瞒了所有人,自从他醒来以后,每天的生活都是和慕正清一起度过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就连自己的过去,都全部是慕正清告诉他的。 唐长瑜一直决定这种感觉十分怪异,他觉得,在慕正清的叙述之中,他并没有找到自己,反而自己这次例外的举动,让他有了很不一样的感觉。 唐长瑜把留宁放到床上,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上有血的痕迹,唐长瑜一惊,仔细地检查也不见留宁身上有受过外伤的痕迹,反而更加担心,一刻也不敢迟疑地请店家的小二请来了大夫。 大夫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德高望重的老者,刚一进门,唐长瑜便也顾不得礼仪什么的,把他拉到床边,十分焦急地问道:“大夫,你快好好看看她,她有没有事情?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大夫不紧不慢地搭上留宁的脉,然后眉头渐渐聚拢在一起,对唐长瑜说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么回事,一点都不注意,你夫人这是月事来了,你还让她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所幸没什么大碍,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后悔。” 唐长瑜连忙点头说:“是,是。”脸却不自觉的红了,想要解释什么,让大夫不要误会,反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大夫继续吩咐。 “我为你夫人开一副驱寒的方子,把体内的湿气和寒气都逼出来,你再熬一锅姜汤,日日让她服下,一定要好生照顾着,这不是闹着玩的。” 唐长瑜连连点头,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大夫,熬了姜汤,和药一起,热气腾腾地端了进来,看着留宁,心里难免郁闷,不禁反问自己,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是给自己找了麻烦吗。 留宁,唐长瑜在心中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却在微微颤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这个名字,便有一种归属感。而留宁对自己的态度也十分奇怪,她不断地叫自己长瑜,而且那个眼神,充满了疼惜与爱慕,让唐长瑜不免心醉。 而留宁的梦中是无处可逃的窒息感,即使是在睡梦之中,留宁也能感受得到自己的不安,她无法让自己平静,毫无逻辑的噩梦在脑海中飞闪而过,即使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她也不能安心,知道有一双手抓住了她。 唐长瑜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虽然已经死里逃生,可是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唐长瑜的脑海中又跳出了那个女子,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上他的眉头,温柔地说:“你皱眉的样子不好看。” 唐长瑜也照样子抚上留宁的眉头,她果然显得安稳了一些,而唐长瑜竟然不自觉地握住了留宁的手,那双手依然冰凉,可留宁却好像沉静了下来,不再在梦中显得那样紧张,仿佛坠入了甜美的梦乡。 留宁,唐长瑜又一次重复了这个名字,嘴角竟不自觉地微微挑起。 留宁长久不归,唐营里面的人也是心急如焚。 留彬觉得,以留宁的武功,潜入吐谷浑军营打探一番,然后出城,顺利的话现在一定已经回来了,若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能脱身,也该悄悄送出一封信来报备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留彬相信留宁有应变这一切的能力。 赵楠见留彬焦急的样子,只能安慰说:“嫂子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你先不要担心,我们再等等,嫂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明芙也在一旁附和安慰,希望能让留彬安下心来,他们觉得留宁之前隐藏的很好,一定不会遇上什么太大的麻烦。 留彬看着落日的余晖渐渐收拢,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地烦躁,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听过的关于自己的杀父仇人是大唐的传言,心中骇然一凛,就要冲出营区,想要进岁古城里去找留宁,却被赵楠和明芙拦下了。 第三十六章 无处可逃 迷迷蒙蒙之中,留宁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她的身边焦急着,模糊的视线中,看到那熟悉的脸庞,当他有力的心跳带着温暖传到她的身上的时候,她甚至以为我,唐长瑜真的回来了。他把她横抱起来,留宁无力反抗,在一路摇摇晃晃的颠簸之中,留宁再次昏厥过去。 唐长瑜没有把留宁带回吐谷浑的军营,而是带她住了客栈,刻意隐瞒了所有人,自从他醒来以后,每天的生活都是和慕正清一起度过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秘密,就连自己的过去,都全部是慕正清告诉他的。 唐长瑜一直决定这种感觉十分怪异,他觉得,在慕正清的叙述之中,他并没有找到自己,反而自己这次例外的举动,让他有了很不一样的感觉。 唐长瑜把留宁放到床上,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上有血的痕迹,唐长瑜一惊,仔细地检查也不见留宁身上有受过外伤的痕迹,反而更加担心,一刻也不敢迟疑地请店家的小二请来了大夫。 大夫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德高望重的老者,刚一进门,唐长瑜便也顾不得礼仪什么的,把他拉到床边,十分焦急地问道:“大夫,你快好好看看她,她有没有事情?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大夫不紧不慢地搭上留宁的脉,然后眉头渐渐聚拢在一起,对唐长瑜说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到底怎么回事,一点都不注意,你夫人这是月事来了,你还让她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所幸没什么大碍,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怎么后悔。” 唐长瑜连忙点头说:“是,是。”脸却不自觉的红了,想要解释什么,让大夫不要误会,反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大夫继续吩咐。 “我为你夫人开一副驱寒的方子,把体内的湿气和寒气都逼出来,你再熬一锅姜汤,日日让她服下,一定要好生照顾着,这不是闹着玩的。” 唐长瑜连连点头,毕恭毕敬地送走了大夫,熬了姜汤,和药一起,热气腾腾地端了进来,看着留宁,心里难免郁闷,不禁反问自己,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不是给自己找了麻烦吗。 留宁,唐长瑜在心中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却在微微颤动,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这个名字,便有一种归属感。而留宁对自己的态度也十分奇怪,她不断地叫自己长瑜,而且那个眼神,充满了疼惜与爱慕,让唐长瑜不免心醉。 而留宁的梦中是无处可逃的窒息感,即使是在睡梦之中,留宁也能感受得到自己的不安,她无法让自己平静,毫无逻辑的噩梦在脑海中飞闪而过,即使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她也不能安心,知道有一双手抓住了她。 唐长瑜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虽然已经死里逃生,可是睡的并不安稳,眉头紧皱着,唐长瑜的脑海中又跳出了那个女子,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抚上他的眉头,温柔地说:“你皱眉的样子不好看。” 唐长瑜也照样子抚上留宁的眉头,她果然显得安稳了一些,而唐长瑜竟然不自觉地握住了留宁的手,那双手依然冰凉,可留宁却好像沉静了下来,不再在梦中显得那样紧张,仿佛坠入了甜美的梦乡。 留宁,唐长瑜又一次重复了这个名字,嘴角竟不自觉地微微挑起。 留宁长久不归,唐营里面的人也是心急如焚。 留彬觉得,以留宁的武功,潜入吐谷浑军营打探一番,然后出城,顺利的话现在一定已经回来了,若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能脱身,也该悄悄送出一封信来报备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留彬相信留宁有应变这一切的能力。 赵楠见留彬焦急的样子,只能安慰说:“嫂子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你先不要担心,我们再等等,嫂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明芙也在一旁附和安慰,希望能让留彬安下心来,他们觉得留宁之前隐藏的很好,一定不会遇上什么太大的麻烦。 留彬看着落日的余晖渐渐收拢,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地烦躁,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听过的关于自己的杀父仇人是大唐的传言,心中骇然一凛,就要冲出营区,想要进岁古城里去找留宁,却被赵楠和明芙拦下了。 “你们干嘛?”留彬的声音很冷,桃花眼扫过两人,让赵楠和明芙都有些不寒而栗,他们没想到,留彬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可是赵楠虽然担心留宁,也不能让留彬去,不能让他们所有人一个接一个进入吐谷浑的地盘,万一吐谷浑早有准备,他们岂不是羊入虎口,让吐谷浑不战而胜了。 赵楠好言相劝留彬说:“我能明白你担心嫂子的心情,可你也不能贸然行动啊,你和我,吐谷浑的士兵都认识,我们去岁古城就等于是把自己送到敌人手里了,你不要太着急,我们再想办法。” 留彬却推开了赵楠,反而有些愤怒地质问道:“再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阿宁是我妹妹,她有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理,我不能去找她,你不能去找她,你让她去啊。”说着,留彬便把手指向了一直站在一边的明芙。 明芙显然没料到留彬会讲出这样的话来,一脸错愕,赵楠内心的怒火也有些被激起了,站在明芙面前,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留彬怒气冲冲的话打断了。 “你心疼妹妹,不让她去冒险,我就不心疼妹妹了吗?!况且你这认得算是哪门子的妹妹,啊,怪不得说你们大唐人都是忘恩负义,自私自利之辈,从前我还不信,我今天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赵楠被留彬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彻底激怒了,一边的明芙听到留彬又说起这个话题,便垂下了头,一言不发的走开了。赵楠看到气氛冷成这个样子,不明白留彬这无名火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便毫不犹豫,上去就给了留彬一拳。 留彬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赵楠竟然会和自己打架,也不甘示弱,回手就是一圈,不偏不倚地打在了赵楠的左脸上,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处在一种怎样的环境之下。 情绪来得快便去得也快,两人很快就没有了力气,并肩躺在地上,脸上是伤,衣服也撕扯得有些凌乱,留彬喘着粗气,才意识到是自己发火错在先,自从听到了那样的传言,他真的没有办法忘记,总在一些十分失望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想起。 虽然留彬很相像留宁说的那样,不要相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可他并不是那么大度的人,尤其是这件事情牵扯了家国大义,他根本没办法做到那么宽容,他没办法忘记,因为他总会觉得,无风不起浪。 可是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朋友身上,留彬知道是自己错了,便充满歉意地对赵楠说道:“哥们,对不起,今天是我情绪失控了,你也知道,我是担心阿宁,她做起事情来总是那么拼命,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真的很担心……” 赵楠拍了拍留彬的肩膀以表安慰,回复道:“我知道,我能理解你的那种感受,你能冷静下来就好,不过有些话你以后真的不能再乱说了,我们等到天彻底黑下来,要是嫂子还回不来,我们就进岁古城找她,我和你一起去。” 留彬和赵楠就这样握手言和,而唐长瑜也是许久不归,让慕正清很是担心,慕正清回想起来,早上的时候唐长瑜突然和她说头疼,然后甩下了自己说要先回军营,然而现在却不知所踪。 慕正清找了唐长瑜很久,最后见到他的一个士兵说他白天的时候向城门口的方向去了,慕正清的心慌了,她担心唐长瑜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所以就这样一走了之,然后带着**来讨伐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骗他。 这是慕正清抹掉唐长瑜的记忆以后,常做的一场噩梦,她一直在劝自己一定是多虑了,可她却无法说服自己,一直担心有一天这会变成真的。慕正清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手下去找唐长瑜,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一夜未眠。 然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唐长瑜正躲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里,努力寻找着回忆。 唐长瑜陷入了很长很长的梦境,那个面容模糊的女子,雄伟气派的紫禁城,亭台楼阁,水榭瑶池,红烛点点,香气氤氲,唐长瑜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到过这些地方,可这一切在他的梦境中,却显得那么真实,熟悉。 直到自己一直握着手的姑娘微微一动,他才发现留宁已经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赶忙去拿桌子上的姜汤和药,却发现已经冷掉了,刚想回头对留宁说他去把药热一下,让她稍等,却发现留宁早已经泪流满面。 唐长瑜听到她用颤抖的声音问他:“你,到底是谁?” 唐长瑜的心微微颤动。 第三十七章 强颜欢笑 留宁发誓,她真的不是一个爱掉眼泪的人,她也并不想在这里掉眼泪,可是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肆虐的情绪。 当留宁醒来的时候,她感受到自己的胳膊一阵麻木,顺着目光望去,却发现唐长瑜握着她的手,伏在床边静静的睡着。留宁看见唐长瑜埋在她手边的侧颜,这样的场景是那样的熟悉,时光流转,曾经多少次她从生死边缘游走一趟,醒来后都看到唐长瑜这样陪在她身边。 原来,拉自己走出那片混沌,给自己安全感的人是他,这让留宁如何相信,眼前的人不是唐长瑜?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太多感慨,然而物是人非,留宁的心里是难以言说的忧愁,欲语泪先流。 唐长瑜一看到留宁这个样子就慌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哭泣的女子,只能慌乱的为她擦着眼泪,安慰着说:“别哭了,你别哭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可留宁却哭的更凶,所有人都认为唐长瑜已死的时候她没有哭,唐长瑜失踪的这段时间她没有哭,而这决堤的泪水,好像是发泄了这么久以来压抑的所有情绪。 唐长瑜手足无措,只能把留宁揽在怀中,想要给她一点依靠,一点安全感,就像让她在噩梦中平静下来一样,留宁伏在唐长瑜的肩头,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真的不是长瑜吗,一切都没变你怎么可能不是呢。” 唐长瑜被问的无奈,他很好奇,那个长瑜到底是谁,只能回答留宁说:“我是季晨清,吐谷浑的将军,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长瑜,你先别哭了,把药吃了,有什么话我们等会再说。” 留宁抬眼,泪水依然充斥着她的眼眸,她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才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失态了,渐渐平静了下来。唐长瑜把药拿去重新加热,端了过来,留宁本伸手要接,可唐长瑜却不肯,执意要喂她。 留宁看着唐长瑜,他温润如玉,贴心细致的样子,真的和从前一模一样,可是种种迹象表明,眼前的这个人真的不是唐长瑜,留宁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这个事实,药吃完了,两人竟有些尴尬的沉默,不久之前还是生死相搏的对手,而现在,空气中却又说不出的暧昧。 唐长瑜显得非常局促,看看留宁,又看看天花板,不知道说什么,留宁受了寒,刚刚又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她没有再问任何问题,甚至没有问唐长瑜,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她莫名地信任他,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 两人无话了很久,唐长瑜终于开口说话:“等你明天体力再恢复一些,我就带你出城,是敌是友,武艺怎样,我们到了战场上再一决高下,我季晨清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谢谢你。”留宁的声音有些沙哑。 又是一阵沉默,唐长瑜憋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长瑜是谁,我听你一直在念叨他,我和他很像吗?” “嗯,很像。”留宁说完便又沉默了,唐长瑜以为是她不愿过多讲起,然而他并没有发现,躺在那里的留宁紧咬着嘴唇,眼泪默默流淌下来,浸湿了枕头,留宁还是这样,不愿让自己的软弱暴露在别人面前。 过了一会,留宁又开口,这是唐长瑜死里逃生之后听到的第二个故事,那是他的人生,他却只当是一段震撼的传奇。 留宁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陌生人,她会那么想要毫无保留的倾诉,或许她太过天真的以为,除了这张相似的脸庞,拥有了故事,他便是真的唐长瑜了。 “长瑜是我的丈夫,他是大唐的元帅,他在和你们吐谷浑的战争之中失踪了,你现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不过可惜你说过了,你不会杀我,不过我相信你,你不会出尔反尔的。”留宁说完转头冲唐长瑜一笑,唐长瑜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长安,我父王想把我进献给大唐皇帝做妃子,我不肯,就逃了出来,被追捕的人围住,是长瑜出手相救,把我救了出来,他还给了我一块玉佩让我典当,方便我出逃。” “那块玉佩后来真的是几经辗转才回到我手里,那时我们的定情信物。”留宁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在手上摩挲,那玉佩的光泽越发明亮,留宁又小心翼翼地放回怀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从没想过,一次见面,长瑜就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那么深刻的印象,可没想到天意弄人,我们再见面的时候,就是在突厥的战场上了,那时候他是大唐的元帅,我是突厥的将军,我们也厮杀过,第一战,我就把他伤的不轻。” “可能也得感谢我当时打伤了他吧,我们之间的距离才能拉近的那么快,在战场那样紧张的环境之下,他放过我,我放过他,后来就如你所料,我们在战场上成亲了。” “我很兴奋,然而那时候他虽然喜欢我,却充满了很多不确定,他啊,是个英雄,永远是把江山社稷,家国大义放在最前面,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忽略我,可是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战场上能预料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我们经历过很多次分分合合,生生死死,最后还是在一起了,我以为我们一起回了长安,我们就能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了,可是天不遂人愿,我们的生活反而更加充满危险了。” 留宁的嘴角微微上扬,这甜蜜而苦涩的回忆,让她不能割舍。她讲他们之间因为画锦公主生的嫌隙误会,讲他们如何联手周旋大人和皇上之间的关系,讲他们的小书房,将他们一同在池边喂鲤鱼,讲他们一起坐在窗边赏梅,剪烛花。 唐长瑜听得入神,这些幸福的亦或是不幸的画面,与他脑海中仅有的残存的画面交织在一起,竟然拼凑出几个并不是特别完整的画面,唐长瑜一度怀疑,自己的记忆中那个面容模糊的姑娘,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又哭又笑的姑娘,可是慕正清的言语又该作何解释,他的脑海中有些乱。 留宁讲了很多很多,唐长瑜一直仔细听着,他感动于留宁和唐长瑜绝世忠贞的爱情,另一方面,他却内心充满了疑问,在留宁口中描绘的唐长瑜,他总能找到一些自己的影子。 两人一直聊到后半夜,直到留宁的眼角挂着泪痕沉沉睡去,唐长瑜才意识到,这样轻松的日子,面对一个陌生人敞开心扉的豁达,就要结束了,而他,是那么的不舍。唐长瑜走到留宁身边,蹑手蹑脚的为她擦干泪痕,掖了掖背角,然后趴在她身边,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还是唐长瑜先醒了过来,看着留宁沉睡的脸,仿佛婴孩一般香甜,沉静,黑发随意的散落,阳光刚好穿过她精致的脸庞,她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唐长瑜注视着他的眼睛,唐长瑜的心跳漏了一拍,而他,今天就要送她走了。 两人吃过早饭,仿佛昨天的夜聊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地沉默,唐长瑜带留宁走的是绕过大山出城的路,他是吐谷浑的将军,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带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出城,更何况这个女子的身份是那样特殊。 一路上,除了鸟语花香,就只有唐长瑜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留宁姑娘,你回去以后千万不能忘记吃药,而且还要一直坚持喝姜汤,这样才能把你体内的湿气和毒气都逼出来,大夫说了,你身体不是很好,一定要注意调养,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嗯,好。”留宁只是简单的回答。 而唐长瑜却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女子的事情,即使她的心中有另一个人完完全全地填满:“你昨天晚上说,他答应战争胜利以后就带你归隐,然后呢?” 留宁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她知道,马上就要走出大山了,再见面,她和这个貌似唐长瑜的人就要战场厮杀,形同陌路了。她反而耐心回答:“然后他就在吐谷浑的战场上出了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他在梦里告诉我,他没死,让我去找他,然后带他回家,我们之间的默契,我相信他,我也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他。” 留宁微笑,唐长瑜也笑了,转眼,两人已经到了分别之际,唐长瑜再不舍,也没有任何能够留下人家的理由,便也只能强颜欢笑道:“嗯,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的,下次相见,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我……” 留宁打断了唐长瑜的话,她笑着和他告别:“再见了,季公子,这两天来,非常感谢你的照顾。” 唐长瑜的心中莫名地苦涩,只能强颜欢笑道:“后会有期,留宁姑娘,保重身体,我们再见。”留宁又笑了笑,挥了挥手告别,唐长瑜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她没有回头一次。 第三十八章 未曾得见 两人吃过早饭,仿佛昨天的夜聊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如既往地沉默,唐长瑜带留宁走的是绕过大山出城的路,他是吐谷浑的将军,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带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出城,更何况这个女子的身份是那样特殊。 一路上,除了鸟语花香,就只有唐长瑜一个人在喋喋不休:“留宁姑娘,你回去以后千万不能忘记吃药,而且还要一直坚持喝姜汤,这样才能把你体内的湿气和毒气都逼出来,大夫说了,你身体不是很好,一定要注意调养,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嗯,好。”留宁只是简单的回答。 而唐长瑜却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女子的事情,即使她的心中有另一个人完完全全地填满:“你昨天晚上说,他答应战争胜利以后就带你归隐,然后呢?” 留宁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空,她知道,马上就要走出大山了,再见面,她和这个貌似唐长瑜的人就要战场厮杀,形同陌路了。她反而耐心回答:“然后他就在吐谷浑的战场上出了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他在梦里告诉我,他没死,让我去找他,然后带他回家,我们之间的默契,我相信他,我也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他。” 留宁微笑,唐长瑜也笑了,转眼,两人已经到了分别之际,唐长瑜再不舍,也没有任何能够留下人家的理由,便也只能强颜欢笑道:“嗯,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他的,下次相见,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我……” 留宁打断了唐长瑜的话,她笑着和他告别:“再见了,季公子,这两天来,非常感谢你的照顾。” 唐长瑜的心中莫名地苦涩,只能强颜欢笑道:“后会有期,留宁姑娘,保重身体,我们再见。”留宁又笑了笑,挥了挥手告别,唐长瑜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她没有回头一次。 留宁平安回到军营里,见到留彬,留彬才终于放下心来,留宁迫不及待地和他们讲了,她遇见了一个和唐长瑜长得一模一样,名叫季晨清的吐谷浑将军,而留彬和赵楠怎么回忆,都没有想起见过这样一个人。 留宁这才后知后觉,如果他们之前真的碰上这样一个人,他们怎么会不震惊,然后只字未提呢?那么季晨清到底是什么人,留宁猜测,也许季晨清之前没有上过战场,是因为他是吐谷浑留下的王牌,在最后才会使出,否则,他会是什么人? 留彬皱着眉头,看起来思索的很是认真:“阿宁,你说他会不会就是长瑜?” 留宁失落的摇了摇头回答说:“一开始我也这么以为,我以为他就是长瑜,可是他说自己是吐谷浑的将军,叫季晨清,他并不知道我和长瑜之间的事情,我找不出任何理由可以解释,长瑜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赵楠想也是这样,可是还是怀疑:“万一长瑜失忆了呢?虽然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是在战场这种风云变幻的地方,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我们还是再观察一下得好,毕竟在这里遇到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也太巧合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件事情也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他们只能再找机会,在战场上相见,记忆可以丢掉,容貌可以相似,而这些年来遗留下来的习惯,尤其是在使用兵器、骑马这些难以改变的细节上,才是最能看出端倪来的。 他们在等待机会。 唐长瑜回到吐谷浑的军营,慕正清和慕正倪都在他的营帐里,唐长瑜一夜未归,慕正清又到处寻找,自然是惊动了慕正倪,慕正倪难免疑心,担心是不是无忆丹在唐长瑜身上失了效果,会不会是他想起了什么,正在找机会逃跑,或是悄悄通风报信。 在找寻唐长瑜的这一夜里,慕正清一夜未眠,一方面是担心唐长瑜的安危,毕竟在岁古城,他还是人生地不熟的,另一方面她也和慕正倪有相同的担心,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她岂不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了。 所以,在慕正清看到他哥哥慕正倪怒气冲冲地进来,坐在她身边,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的时候,她害怕了,从前哥哥从来不会对自己生气,而唐长瑜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以后,这个定律改变了。 看着慕正倪的脸色,慕正清只是声音颤巍巍地叫了一声哥,可是慕正倪并没有理他,慕正清也不敢再和他答话。 从漆黑的夜,走过最黑的黑暗,直到黎明,再到中午,唐长瑜跨入大门的那一刻,慕正清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可是慕正倪立马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唐长瑜面前,目不斜视,脸色反而更加难看,拽起唐长瑜的衣领质问道:“你干嘛去了。” 唐长瑜早就料到他的未归会为自己带来麻烦,然而他早就为自己编好了说辞,慕正清在一边很是担忧,想要分开两人,却于事无补,慕正倪根本不看她,而唐长瑜毫不在乎,一脸云淡风轻。 “我昨天头疼先回了营帐,休息一会就觉得好多了,又觉得待在营帐里感觉有些闷,就想出去走走,我想起来当时正清说,她是在大山一处悬崖下的大树上找到我的,我就想去那里看看,看看能不能对我找回记忆有什么帮助。” “可我没想到我在大山里迷路了,那什么大树也根本没有找到,反而在山上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找了一夜的路,今天早上才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绕到了哪里,反而歪打正着,找到了回来的路。” 唐长瑜的谎话已经在心中打了很多次腹稿,反而说起来太过流利,可慕正倪还是相信了,慢慢松开了唐长瑜的衣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正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慕正倪离开,慕正清才敢有所动作,她看着唐长瑜说:“晨清,你……”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了。因为她知道,唐长瑜根本是在说谎,她没有揭穿,心却跌入了底谷。 其实,那天唐长瑜刚走不久她就跟了上去,回到了军营里,如果真的如唐长瑜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先休息了一会才出去的话,他们不会不在这军营里面相遇的,唐长瑜为什么要说谎,他到底隐瞒了什么,慕正清真的想知道。 “晨清,你到底去哪了?”唐长瑜看着这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突然有些混乱,留宁那双饱经沧桑,夹着欢笑与泪水的眼睛又出现在他面前,唐长瑜不知道,到底哪双眼睛才是属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姑娘。 唐长瑜只是单纯的不想六年的事情被发现,便继续骗慕正清说道:“没什么,真的是迷路了,改天你再带我去那棵大树吧。” 可这一切在慕正清眼里是多么的可笑,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还要装作一无所知地被自己喜欢的人骗,这是一种怎样委屈的感觉,慕正清甚至一度又不想再理唐长瑜的冲动,女儿家的脾气,毕竟是有的。 然而,这个僵局很快就被打破了,毕竟还在战争之中,安宁的日子不会太长久,没过两天,**就打了过来,而且来势汹汹。 **日日前来叫阵,留宁、留彬、赵楠和明芙分成了三拨,轮流在岁古城下叫阵,而吐谷浑的军队虽然有所应答,却都也只是慕正倪领兵出关,只与**过几招,交几次手,不痛不痒的,根本不似从前般猛烈。 慕正倪不知道再使什么计谋,而**的计谋便是四人分三队轮流对吐谷浑军队发起进攻,这样的车轮战术,他们不会太过疲累,反而会扰乱敌方的军心,可令他们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吐谷浑自始至终都只有慕正倪一个人在领兵。 那个季晨清去了哪里?不是号称是吐谷浑的将军吗,哪里有将军不出战的,留宁一直在等待,等的心焦,而唐长瑜也是同样在等待。 唐长瑜也不明白,既然慕正清说自己以前是吐谷浑的大将军,那么慕正倪为什么不给他任何立功的机会?而且自从他醒来以后,慕正倪对他的态度也是怪怪的,根本看不出来是对一个国家栋梁、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的态度。 唐长瑜也向慕正倪请求过很多次,说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可以上战场了,而慕正倪给的答复永远简单明了,就是不许,唐长瑜追问为什么,他就避而不答,这种诡异的态度,让唐长瑜难免起疑。 唐长瑜有一种迫切的想要上战场的心情,他想要为吐谷浑建功立业,守护疆土,救百姓于水火之间,帮助他们回到原先安宁的生活中去,而且,他有一点私心,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叫留宁的女子,他迫切地想要验证,她在战场上的样子,到底和自己记忆中不停出现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终于,唐长瑜忍无可忍,质问慕正清说:“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第三十九章 成为俘虏 唐长瑜的谎话已经在心中打了很多次腹稿,反而说起来太过流利,可慕正倪还是相信了,慢慢松开了唐长瑜的衣领,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正清,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直到慕正倪离开,慕正清才敢有所动作,她看着唐长瑜说:“晨清,你……”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了。因为她知道,唐长瑜根本是在说谎,她没有揭穿,心却跌入了底谷。 其实,那天唐长瑜刚走不久她就跟了上去,回到了军营里,如果真的如唐长瑜自己所说的那样,是先休息了一会才出去的话,他们不会不在这军营里面相遇的,唐长瑜为什么要说谎,他到底隐瞒了什么,慕正清真的想知道。 “晨清,你到底去哪了?”唐长瑜看着这双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突然有些混乱,留宁那双饱经沧桑,夹着欢笑与泪水的眼睛又出现在他面前,唐长瑜不知道,到底哪双眼睛才是属于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姑娘。 唐长瑜只是单纯的不想六年的事情被发现,便继续骗慕正清说道:“没什么,真的是迷路了,改天你再带我去那棵大树吧。” 可这一切在慕正清眼里是多么的可笑,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却还要装作一无所知地被自己喜欢的人骗,这是一种怎样委屈的感觉,慕正清甚至一度又不想再理唐长瑜的冲动,女儿家的脾气,毕竟是有的。 然而,这个僵局很快就被打破了,毕竟还在战争之中,安宁的日子不会太长久,没过两天,**就打了过来,而且来势汹汹。 **日日前来叫阵,留宁、留彬、赵楠和明芙分成了三拨,轮流在岁古城下叫阵,而吐谷浑的军队虽然有所应答,却都也只是慕正倪领兵出关,只与**过几招,交几次手,不痛不痒的,根本不似从前般猛烈。 慕正倪不知道再使什么计谋,而**的计谋便是四人分三队轮流对吐谷浑军队发起进攻,这样的车轮战术,他们不会太过疲累,反而会扰乱敌方的军心,可令他们怎么也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吐谷浑自始至终都只有慕正倪一个人在领兵。 那个季晨清去了哪里?不是号称是吐谷浑的将军吗,哪里有将军不出战的,留宁一直在等待,等的心焦,而唐长瑜也是同样在等待。 唐长瑜也不明白,既然慕正清说自己以前是吐谷浑的大将军,那么慕正倪为什么不给他任何立功的机会?而且自从他醒来以后,慕正倪对他的态度也是怪怪的,根本看不出来是对一个国家栋梁、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的态度。 唐长瑜也向慕正倪请求过很多次,说自己的身体已经好了,可以上战场了,而慕正倪给的答复永远简单明了,就是不许,唐长瑜追问为什么,他就避而不答,这种诡异的态度,让唐长瑜难免起疑。 唐长瑜有一种迫切的想要上战场的心情,他想要为吐谷浑建功立业,守护疆土,救百姓于水火之间,帮助他们回到原先安宁的生活中去,而且,他有一点私心,他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叫留宁的女子,他迫切地想要验证,她在战场上的样子,到底和自己记忆中不停出现的女子有几分相似。 终于,唐长瑜忍无可忍,质问慕正清说:“为什么不让我上战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慕正清被问的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唐长瑜的眼睛,自从唐长瑜失踪了一天晚上回来以后,慕正清明显感觉到唐长瑜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而这并不是她所期待的,唐长瑜对她好像有些疏离了,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更不像从前那样形影不离。 慕正清敏感地感觉到,他和唐长瑜之间有了秘密,她很后悔那天没有及时跟上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唐长瑜有了这样的改变。 “我和哥哥只是觉得你的身体刚刚恢复,还是不要上战场的好。毕竟你的记忆还没有恢复,静养的时间也不长,战场是个刀剑无眼的地方,我们也怕你旧伤没好就再添新伤。我知道你很想上战场,不过你就再忍忍吧,毕竟我们也是为你着想。”慕正清劝告着,然而她觉得自己的语言是那样苍白,用了很多遍的说辞,根本没有办法说得动唐长瑜,连她自己都要不信了。 “我以前,和你哥哥,关系怎么样?”唐长瑜犹豫了很久,还是把他忍了很久没有说出口的问题问了出来,他总觉得慕正倪对自己的态度并不是十分友善,若真的是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慕正倪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晨清,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呢,你真的是多心了。”慕正清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微笑,毕竟之前她带唐长瑜回来的时候,哥哥是不同意的,直到现在都没有接受,“你和哥哥是一起上战场的兄弟啊,怎么可能不是好哥们呢。” “真的?”唐长瑜不敢肯定,只能接着追问道。 “当然了,晨清,你不要太敏感了,我哥哥最近可能是因为事务太多了,所以脾气有些暴躁,而且你失踪,我哥也是担心你,才那样的,我觉得你失忆了以后,真的敏感了很多,不要想太多,我和我哥都是你的好朋友,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慕正清说完这话,拍了拍唐长瑜的肩膀,这些话,仿佛是在安慰唐长瑜,也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很多时候,慕正清都是噩梦连连,以这样卑劣的手段把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慕正清心里承受的压力也不小。 唐长瑜却点了点头,慕正清的话也算是给了他一些安慰,虽然他对自己的过去依然一无所知,但是他愿意相信慕正清的话。 从此以后,唐长瑜便不再执着于一定要上战场,每天在岁古城里游手好闲,反而是乐得自在,城外便是纷飞的战火,可是城内,却依然安居乐业,而唐长瑜最常去的地方,依然是大山。 他坐在那棵慕正清说的救下自己的大树下面,冥想,回忆,即使是头痛欲裂,他的过往,除了慕正清讲述的那些,还是一片空白,不管怎么努力的想,他都想不到,脑海中那个面容模糊的女子,到底是谁。 唐长瑜不禁有些懊恼,自从他醒来以后,完全是被当作一个伤残人士来照顾的,不论是什么事情,他都没办法帮上任何忙,空有一身绝世的本领,却没有任何可以施展的机会,就连自己的过去,都记不起来了。 唐长瑜也经常去他和留宁分别得那条小路附近,坐在小路边,环境清幽依人,可耳边传来的,却是连绵不断的厮打声,炮火声,唐长瑜不知道自己的心绪到底算不算平静,只是知道自己再想起那个叫留宁的女子的时候,心会空。 过了没有几天,慕正清经过唐长瑜的营帐,看见里面的蜡烛还亮着,就想要进去找唐长瑜说说话,掀了门帘走进去,却发现唐长瑜已经伏在桌案前放着今本孙子兵法,那些卷宗撒了一地,就在慕正清准备拿一件衣服改到唐长瑜身上的时候,唐长瑜猛然惊醒,嘴里大喊了一声“阿宁!” 慕正清本来还在动着的手突然僵住了,这个对她而言恶魔地狱一样存在,是慕正清生生拆散了他们,不然,他们如今也不会像个在岁古城的城门里面和外面,可是慕正清并不知道,即使是失了记忆的唐长瑜,他面对留宁的时候,也会有一种独一无二的熟悉感,这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 然而,第二天一早,吐谷浑这边就出了一件不小的事情,吐谷浑的首领慕正倪,看可能因为一连疲劳作战了很久,早就有些体力不支了,就这样,在赵楠和明芙的联手配合之下,**把慕正倪就这么俘虏了过来。 百般劝降,慕正倪抵死都不从**的劝降,反而说自己是吐谷浑的首领,完全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仅仅如此,慕正倪拒绝了**给的所有吃食和水,就被关在牢笼里,望着四方的天,一动也不动。 无奈之下,**自己写了信件,给吐谷浑送去,告知他们慕正倪落在了**手里,要杀要剐全在他们的一念之间,想要换回慕正倪的唯一办法,就是和**议和,年年进攻,岁岁称臣,再也不要挑起边境战乱。 这是从前唐长瑜用的一举多得的法子,既可以解决战争问题,又能让百姓走出水深火热之中,重新过上和平安宁的生活,而且又能减少军队的损失,以最少的杀戮获得最大的成功,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都是唐长瑜常用的本事,现在被留宁学来了,也是**不离十。 而慕正清在知道慕正倪被俘虏之后已经格外心烦意乱了,然而,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的心里更是乱做了一团,她不知道该和谁倾诉眼前的这些事情,她手忙脚乱,从前的她没有任何经验,现在更是手足无措。 她唯一也是最后的依靠,便是唐长瑜。 慕正清询问唐长瑜,唐长瑜虽然有一些儿女私情,却不敢在这些大事上有所怠慢,而唐长瑜还和从前一样不喜欢杀戮,他只能摇着尾巴跟在留宁的身后,留宁直到去旅游离开之前,才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但却要必须去做。 慕正清不知做何感想,她对唐长瑜的话似懂非懂,可是却觉得他说的有理,毕竟慕正清懂得并不是很多,也越发看不得那些杀戮血腥,于是,慕正清还是选择了相信,即使她内心并不愿意。 就在这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前方的**军营,又重新传来了新的消息。 第四十章 金蝉脱壳 而慕正清在知道慕正倪被俘虏之后已经格外心烦意乱了,然而,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她的心里更是乱做了一团,她不知道该和谁倾诉眼前的这些事情,她手忙脚乱,从前的她没有任何经验,现在更是手足无措。 她唯一也是最后的依靠,便是唐长瑜。 慕正清询问唐长瑜,唐长瑜虽然有一些儿女私情,却不敢在这些大事上有所怠慢,而唐长瑜还和从前一样不喜欢杀戮,他只能摇着尾巴跟在留宁的身后,留宁直到去旅游离开之前,才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但却要必须去做。 慕正清不知做何感想,她对唐长瑜的话似懂非懂,可是却觉得他说的有理,毕竟慕正清懂得并不是很多,也越发看不得那些杀戮血腥,于是,慕正清还是选择了相信,即使她内心并不愿意。 就在这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前方的**军营,又重新传来了新的消息。 慕正清本来听取了唐长瑜的意见,打算在今晚备好议和的礼品与议和书,在第二天一早,尽快去**军营,与他们议和,这样是保证了吐谷浑人民的安宁,加之唐长瑜的身份就快要曝光,这样也可以保护好唐长瑜的身份,这样就可以把他永远地留在吐谷浑,远离那些过往,留在她的身边。 可**军营里传来的消息,让慕正清备受打击,伤心欲绝,当场撕毁了议和书,决定和**血战到底,而唐长瑜也只能无条件地选择站在慕正清这边,即使他还想劝说些说什么。 慕正倪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落入了**之手,却不甘于被俘虏,其实留彬、赵楠和留宁都觉得慕正倪是个可用之才,不论是在武功上,还是在战场上,他总能给人出其不意的惊喜,即使对对手来说这并不是惊喜。 赵楠和留彬轮番在慕正倪面前劝说,期望他能够降唐,这样也能确保和平,不管对大唐还是吐谷浑,这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慕正倪却决然不从,身为吐谷浑的首领,屈服于敌军,这是比让她去死更有失尊严的事情。 慕正倪不仅不听从**的劝降,还拒绝吃喝,拒绝**给的一切,那一刻,他突然有些理解唐长瑜决绝跳崖时的心境,身为男人,有些事是可以商榷的,可有些问题是触及底线原则的,是不能改变的。 **向吐谷浑送去了信件,直言若是他们不能议和,就会送慕正倪上黄泉路,慕正倪并不怕死,可是他担心自己的妹妹,害怕慕正清就会就此妥协,朝拜于大唐脚下,受尽委屈,或者被人利用。 就算慕正清不愿议和,想要带领吐谷浑的军队与大唐血战到底,慕正倪还是担心那些将领并不会听从慕正清的号令,甚至有可能趁机谋反篡位,慕正倪突然有些后悔之前没有让慕正清参与任何战事,没有树立军威,才落得现在孤立无援。 慕正倪最怕的还是慕正清遇上伪君子,表面上站在慕正清这一方,实则才背地里捅刀子,他不能信任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除了他自己,尤其是唐长瑜,慕正清觉得唐长瑜真真假假,总之并不是真心的,可自己的傻妹妹却对唐长瑜无条件的信任。 慕正倪无法,只能伺机逃跑,可是**的看守防范实在是太过严密,慕正倪想要见缝插针,却找不到任何机会逃走,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下来,**大营之外一片安宁,没有任何厮杀声,慕正倪知道,他的妹妹妥协了。 慕正倪似乎可以一眼看得到未来了,慕正清明天会带来降表和金银,然后吐谷浑归顺大唐,永远地被大唐踩在脚底下,而他,会被李世民封一个有名无实的大王,从此可以过着荣华富贵当然生活,除了要忍受来自于大唐的屈辱,并没有什么不好,可这不是慕正倪想要的生活。 逃,是慕正倪脑海中剩下的唯一的想法。 而慕正倪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留宁来了。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留宁并不是来劝降他的,她口出惊人,让慕正倪一时语塞。 “季晨清是什么人?他是不是唐长瑜,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留宁一进来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慕正倪心里疑惑,难道是无忆丹真的失效了,唐长瑜真的恢复了记忆,那一切都是他假装的,可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为什么不告诉留宁,还是已经告诉了留宁,留宁做这些只是他们联手演的一出戏来迷惑他们,慕正倪难以想通。 可是慕正倪只能保有自己原有的样子,反而冷冷一笑,一副十分不屑的样子回答道:“这怎么可能呢,留将军你真是说笑了,你丈夫,大唐的元帅已经变成我的刀下鬼了,他的尸体我都给你们送回来了,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留宁听了这话,心下一沉,其实她并没有任何证据来说明慕正倪这是在骗她,慕正倪的样子,那样冷漠又笃定,有一种让留宁不得不信的力量,可是留宁还是保有着原先的平静,现在她和慕正倪谁先弱下来,谁就输了。 “那具尸体的脸已经模糊成那个样子了,我根本没办法确定那是不是长瑜,而且季晨清虽然说是你们吐谷浑的将军,可是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世界上所有的巧合都是有原因的。” 慕正倪挑眉:“哦?是吗,那你尽管怀疑好了,能在这种时候让你多一些烦心事,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留宁一时无言,最后看了看慕正倪,问道:“你真的要这么固执,不打算投降大唐吗?即使你不降,你妹妹也会降的,再说了,这不是一件坏事,你这是何必呢?” 慕正倪没有说话,他盯着留宁别在腰间的钥匙,留宁就是用它打开的牢房大门,如果他不抓住这次机会,他真的就没有办法逃脱了,殊死一搏,就在这一瞬间了。留宁也是精明的人,转身就要离开了。 慕正倪叫住了留宁,他现在只能利用这个女人盲目的爱,利用她的软肋,即使这不是君子所为,可在生死人格面前,慕正倪早就不择手段了,并不在乎再加一桩。 “季晨清就是唐长瑜,是我妹妹救回来的。” 这句话果然让留宁停住了脚步,其实慕正倪也是在赌,他在赌留宁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真相,赌唐长瑜是不是真的恢复了记忆,生死一瞬,然而老天还是眷顾他的,他赢了,看到留宁的样子,他有种难以言说的快感。 留宁收回自己要离开的脚步,转向慕正倪,不自觉地邹忌你他,好像是在探寻事情的真相,她等这句话等了多少天,受了多少煎熬,在这一刻都化成了一句颤颤巍巍的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慕正倪的嘴边浮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在留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尽自己十分的力气,重重一拳打在留宁的腹部,留宁没有任何反抗地就撞上了冰冷的墙面,发出一声闷响,背部传来灼热的疼痛感。 “哼,女人,都是容易被感情左右的蠢货。”慕正倪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与不屑,大摇大摆地走向留宁,留宁已经痛的难以动弹,慕正倪毫不费力地拿到了钥匙,留宁眼看他要逃跑,还是使尽力气勉强站了起来。 留宁从后面一把抱住慕正倪,想要拦住他的去路,可这只是螳臂挡车,杯水车薪,慕正倪的后肘轻轻一捅,留宁再次倒在了地上,留宁再挣扎着站起来,不等出招,就被慕正倪一脚踢飞在墙上,嘴角渗出丝丝血红。 “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剩下一条命,还能有机会见你的丈夫。”慕正倪居高临下地看着喘着粗气的留宁,“你卑鄙。”留宁的话从嘴缝中挤出来,慕正倪笑笑默认了,就要潇洒地离开。 可是慕正倪没有想到,即使是这么小的打斗声,也引来了**的注意,在他走出大牢的那一刻,就有人围了上来,可是失去枷锁束缚的慕正倪是那样英勇无敌,即使有留彬和赵楠领兵,也才略胜一筹。 慕正倪寡不敌众,只能用他惯用的金蝉脱壳之术,在箭羽纷纷向他射来的时候,他躲在一群人中混战,虽然背部中了两箭,可是还有许多被打成筛子的面容模糊的将士,慕正倪脱下自己的盔甲,就这么简单地悄悄溜了出去。 找不到慕正倪的尸体,因为很多人已经面容模糊了,却发现了慕正倪的盔甲,虽然怀有疑问,可是赵楠和留彬还是断定慕正倪死在了混战之中,消息传入了吐谷浑的军营,全军上下义愤填膺。 留宁自责万分,若不是自己轻易相信了慕正倪,也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原本就要到来的和平,就这样离开了。 第二日,原本要来议和的队伍却变成了来血战的队伍,留宁为了弥补自己昨日的过错,亲自披挂上阵,而对方,却是慕正清领兵。 第四十一章 两败俱伤 慕正清是第一次正式上战场,身穿大红色的盔甲,黑发全部束在脑后,俊俏,却有些青涩,身后是千军万马,身前是铁马冰河,握着梅花枪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悄悄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慕正清深吸了一口气,骑马向前走去。 唐长瑜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切,慕正清依然不让他上战场,拗不过慕正清的脾气,唐长瑜只能妥协,想着站在城墙上观察着,若是慕正清难以抵挡**的话,自己再出手也不迟,可当唐长瑜看到两个相似的红色的身影出现的时候,他愣住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慕正清,一个是从**阵营骑马而来的,唐长瑜能认得出来,那是留宁。两个几乎相同的身影,唯一的区别便是一个显得有些慌乱,另一个显得十分老练,平淡。唐长瑜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的那个身影,唐长瑜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观察着下面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留宁骑马上前,毫无惧色,与慕正清打了一个照面,慕正清迟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留宁好几次,才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个人,这个人和自己穿着一样的红色盔甲,手持长枪,眼神清明,脸上却是沉稳与无惧。 慕正清似乎可以推断出,这就是唐长瑜的妻子留宁,她也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唐长瑜第一次见她穿着铠甲的样子会微微发愣,原来即使消掉了他的所有记忆,留宁的影子也是挥之不去的,那一瞬间的沉沦,并不是为了她,可笑她却自作多情,原来她只是别人的影子。 慕正清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人,又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是那天她亲手放走的那个小兵,原来留宁早就女扮男装混进过了他们的军营,而她却毫无察觉,那一个错误的小决定,却酿成了今日的大祸。 留宁却目不斜视,坦然地让慕正清打量,看慕正清好像认出了自己,反而笑笑说:“公主眼里不错,我就是那日被你放走的小士兵,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降唐还来得及,不然公主可能要落得和你哥哥一样的下场了。” “你做梦!”慕正清说完便刺出一枪,到底是年龄小了两岁,又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慕正清的性子还没有被打磨过,那么容易地就被留宁的话激怒了,根本沉不住气,虽然占据了主动权,却也暴露了自己。 唐长瑜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心里隐隐的担忧。 留宁招架起来很是轻松,反而会少有地挑衅道:“我让你三招,看你能不能拿得住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留宁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不过是因为听了昨夜慕正倪的话,不恨,不嫉妒,即使是圣人也做不到,更何况留宁并不是圣人。 慕正清这才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功夫,是多么不堪一击,虽然被夸过很多次女中豪杰,武艺高强,可是上了战场,没有任何经验,更没有那股狠劲,比起留宁来这一切都只是花拳绣腿。 反观留宁,是那样淡定,一招一式,招招制敌,本来是慕正清占据主动,三招过后,留宁迅速占据了主导,两支长枪你来我往,留宁的每一招都刺向慕正清的要害,几次慕正清都已经觉得要命丧黄泉了,可是峰回路转,留宁一使力,枪的方向就转向了别处。 慕正清心中恼火,这分明是在玩弄她,是在羞辱她,可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节节后退,却没有任何办法。 留宁招招逼近着慕正清,心中虽然有千般怒火,她也并不想伤慕正清,只是想要生擒了她,其实留宁的思想从没有变化过,战争自然是越少越好,这样减少杀戮,是最好的办法。况且慕正清的哥哥已经不在了,劝她投降,并不是特别难的事情。 唐长瑜看着战场上的形势,心里逐渐焦急起来,留宁占据上风,慕正清节节败退,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唐长瑜不愿伤留宁,可他是吐谷浑的将军,这是民族之间的战争,他必须站在吐谷浑这边。 唐长瑜飞奔下城墙,骑马出城,在留宁的枪就要刺向慕正清的时候,唐长瑜即使赶到,一下子挑开了留宁刺出来的枪,留宁一个不稳,在马上晃动了一下,差点跌落下马来。 留宁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梅花枪在地上一扎,找到了一个支点,迅速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端坐在马上,梅花枪伸向前方,做出攻击的姿态,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变成了两个人,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来源于唐长瑜。 唐长瑜横刀立马,将枪背在身后,将慕正清护在身后,留宁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是那样的熟悉,多少次,她也是这样被唐长瑜护在身后,享受着他的保护,可那时候她并不知道真心,看着站在唐长瑜身后的慕正清,却越发心酸。 唐长瑜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双方他都不能伤,他想要的,最好是和平。 反而留宁释然一笑:“季将军,又见面了,你上次说,再见面在战场我们就一决高下,那你就放马过来吧。” 唐长瑜还在犹豫,留宁的攻势却已经到达,唐长瑜只是抵挡,没有实质性的攻击,留宁想起她第一次和唐长瑜在战场上正面交锋的时候,唐长瑜也是这个样子对她,留宁越来越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失忆的唐长瑜。 慕正清在一旁看着却有些焦急,见唐长瑜本可直攻留宁软肋,却未曾行动。唐长瑜也觉得奇怪,虽然留宁武艺高强,几乎没有破绽,可是他似乎知道她的每一个软肋,只要他把枪刺过去,留宁便无处闪躲,更奇怪的是,他觉得自己下不去手。 唐长瑜一枪刺出去,留宁躲开,可是就在这时,慕正清用自己的枪杆打了一下唐长瑜拿枪的右手,唐长瑜的手上脱力,没有拿稳自己的枪,那枪就直冲留宁而去,一下子刺在了留宁的肩膀上。 留宁吃痛,手里的枪应声而落,人也没有坐稳,滚到了地上,唐长瑜不可思议的回头看着慕正清,他确定那突如其来的力道来源于慕正清,唐长瑜从没想过,她会这样做,“你干什么?!” 唐长瑜没有想到一向柔柔弱弱的慕正清也有这么狠毒的时候,慕正清更没有想到,唐长瑜会因为这件事这样吼她,慕正清提着枪就要再刺向留宁,却被唐长瑜拦住了,留宁本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唐长瑜又挡在了自己面前,万分震惊。 慕正清甩开唐长瑜的手:“你干嘛?!干嘛拦着我杀了她,你刚才也看到了,她一直在羞辱我,她差点杀了我,还要了我哥的命,我要为我哥报仇!” 唐长瑜有些充满了火气:“你不要胡闹了,把她杀了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再说了,刚才要不是她让着你,你的小命早就没有了,还轮得到你现在在这报仇么?!” 慕正清的心里感到万分委屈:“你吼我,”她指着还躺在地上的留宁,“你竟然吼我!” 唐长瑜还想还嘴,可是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留彬已经赶了过来,他一把大刀直直地刺向唐长瑜,留宁大喊了一声不要,他才及时停了下来,刀尖停在唐长瑜的咽喉前,留彬满眼的怒气:“唐长瑜!你就这么对我妹妹吗?!你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吗?!” 说着就要把刀前移,留宁却用自己已经受了伤的手臂掷出了一支飞镖,刀锋偏离,唐长瑜及时地躲开了,留宁却因为用力伤口撕裂,痛的冷哼一声。 留彬转头看留宁,知道她意欲何为,也没有再追究,带着留宁骑马飞奔而去,唐长瑜和慕正清也是草草收兵,两方没有决出最终的胜负,算是打了个平手,战争还会继续。 慕正清回到岁古城以后,一直冷着脸,唐长瑜心中的火气也没有全消,可是想着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便去给慕正清道歉,在他来到岁古城的日子里,还从未见过每天都笑嘻嘻的慕正清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毕竟也是因为自己。 可不管唐长瑜说什么,做什么,慕正清始终冷着脸,不肯理他,也不说一句话,唐长瑜知道她的公主脾气又上来了,他不想惯着她,便冷着脸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正清终于抬眼看他,一反常态,不再对唐长瑜那样温柔,反而十分冷漠无情,不带任何感情地回击道:“我想干嘛,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吐谷浑的将军,在战场上却和敌军的女将军眉来眼去的,你不杀他,还不让我杀,最后她被**的人救走了,你满意了?我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想怎样!” 第四十二章 两败俱伤 “正清,你别无理取闹了好吗,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你既然决定了不和大唐议和,你就应该学着成熟一点。**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没有战场上的经验,就应该让我和你一起上战场,而不是你在这疑神疑鬼,一直对我有所隐瞒,这样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情了。”唐长瑜耐心地劝导着。 可是慕正清并不领情,反而更加胡搅蛮缠,唐长瑜对留念的手下留情,让她心里别扭得很:“今天这种事情?今天这种什么事情?是你不肯杀敌军的女将军这种事情吗!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对你的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喜欢你,所有人都知道就你不知道,我就那么比不上你的旧情人吗?!” 慕正清的话脱口而出,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这中间掺杂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连她内心深处藏着的秘密,那一份小欢喜,都那样明显地暴露在唐长瑜面前,可惜唐长瑜并没有在乎,他只追求真相,她祈祷着唐长瑜不要在其中听出什么破绽,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事实已经没有办法改变,唐长瑜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唐长瑜似乎感觉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着的消失的真相,在这一刻就要出现了,他从未如此接近,他深刻地感受着,这些日子,他一直被人玩弄着,欺骗着,他讨厌这样的感觉。 唐长瑜一步步逼近着慕正清,慕正清不由自主地倒退着,慕正清害怕了,她看到了唐长瑜的眼睛中闪着陌生的情感,是恨,是审视。唐长瑜一把钳住了慕正清的肩膀,怒发冲冠,质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叫旧情人,唐长瑜是谁,你到底还隐瞒着我什么事,你说啊,你快说啊。” 慕正清的眼泪啪地落了下来,企图以此来让唐长瑜心软,眼泪果然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唐长瑜的怒气即可削减了不少,松开了钳住她的手,还是冷眼看着她,慕正清显得十分委屈,谎话却是信手拈来:“晨清,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我也不是故意想要骗你的,我也都是为了着想,你听我解释。” 唐长瑜冷眼看着慕正清,等待着她的解释。 “三年前,你、我和哥哥一起去长安送朝贡的贡品,拜见天可汗,一个很意外的机会,你在那里结识了今天在战场上的那个女将军,留宁。你们两个可以说是对彼此一见钟情,我不否认,你们在长安度过了一段非常快乐幸福的时光,你们有自己的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是我能确定你真的是很爱很爱她。” “后来,你们感情一直很好,我们的朝拜结束了,不能再留着长安了,可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愿意跟你回吐谷浑,你很高兴,你说你要娶她,可是没过多久,你就发现她骗了你。” “她没有告诉过你她其实在长安是有丈夫的,就是你说的那个唐长瑜,这次被我哥哥在战场上杀掉了,她一直都是在利用你,她想要掌握你,接近吐谷浑的往事,杀了你,杀了我哥,就是铲除了唯一的吐谷浑的继承人,这样,等父王一死,大唐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管咱们吐谷浑了。” “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你,我也不知道她这次故意接近你到底意欲何为,我只知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非常难过,可是留宁没有给你任何交代就一走了之,回了长安,直到这次出现。” “那段日子你真的是很低落,你吃也不吃,整天就是借酒消愁,人一下子瘦了好多,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我认识了你那么久,从来没见过那个样子的你,那段日子虽然难过,可我却能一直陪着你,知道你不再那么痛,渐渐走了出来。” “这段记忆,对你而言,实在是太痛苦了,这一次你虽然失忆了,可是你的生活变得简单快乐了许多,我不告诉你这一段事情,是怕你会想起来,再难过一次,不让你上战场,除了担心你的身体,也是怕你再见到留宁,让你想起以前的那些痛苦,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你能原谅我吗?” 唐长瑜沉默了,他从未想过在自己身上竟然发生过这么离谱曲折的事情,可是慕正清的话说的太真切了,连每一个细节都让他觉得感同身受,唐长瑜对慕正清所说的这段往事深信不疑,也更加确定了,自己脑海中常常出现的那个女子的身影,应该不是留宁,而是眼前的慕正清。 看着慕正清挂满泪痕的笑脸,唐长瑜的歉意涌上心头,明明是自己一直在接受着她的照顾,却总是让她备受委屈,还让她如此伤心,因为自己的私心,对她发脾气,让她差点丧命在敌军手里。 唐长瑜深感对不起,抬起手来,为慕正清抹去脸上的泪水,慕正清抽抽噎噎地,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唐长瑜的腰,趴在他的肩膀上,唐长瑜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慕正清万分温柔地说道:“晨清,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那样陪在你身边的,以后的路,让我们两个人一起走好吗。” 唐长瑜看着慕正清的脸,因为刚刚哭过,慕正清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些血丝,因为紧张,脸颊微微绯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唐长瑜看着那双眼睛,却突然想起,留宁倒在战场上,看着自己,那双冰冷又充满失望与落寞的眼睛。 唐长瑜心中一惊,心想,这么多年了,也不会旧情未了,也该放下了,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接受眼前的这个女孩的表白,唐长瑜安慰自己,也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没能想起自己和慕正清的过去,感觉不对,才无法接受。 唐长瑜支支吾吾起来:“正清,我……” 慕正清反而大方笑笑:“没事,晨清,我知道是我太突然了,你有很多事情还没有想起来,我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等到战争顺利结束,我们再谈这件事,不过你要答应我,这段时间,还是要一直在我身边。” 唐长瑜笑笑说当然,慕正清也笑了,今天的故事一出,她有自信,唐长瑜再也不会回到留宁身边了,他们之间,只是时间的问题,日久生情,只要能让唐长瑜源源不断地感受到自己的好,慕正清对自己有信心。 留宁被留彬送回了军营以后,就一直一言不发,静静地待在营帐里,她回想着今天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两个人即使相貌再相似,可是在战场上,铠甲,兵器,用兵的细节,全部一样的又能有几个人呢? 留宁回想着那天晚上慕正倪说的话,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性,可是今天的唐长瑜,好像完全受制于那个公主,之前似乎还是顾忌着没有伤自己,可后来还是那样毫不犹豫地伤了自己,他看起来那样矛盾,却又那样冷漠。 留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今天见了那个号称季晨清的将军一面,才知道留宁所说的像唐长瑜是有多像,简直是一模一样,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赵楠和明芙,两人都沉默了。 赵楠也想到了那天晚上慕正倪说的话,便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季晨清,和长瑜,会不会真的是一个人?” 留彬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可是实在是太像了,而且他穿着和长瑜一样的盔甲,用一样的兵器,不过,我觉得还得阿宁才能真正的判断,毕竟她才是最熟悉长瑜的人,我问问她,我们再说。” 留彬转身就要走去找留宁,明芙却叫住了他嘱咐说:“留彬哥,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委婉点,别碰着宁姐姐的伤心处,宁姐姐现在心里的滋味肯定也不好受呢。” 留彬点了点头。 来到留宁的营帐,留彬先过问了一下留宁的伤势,好在唐长瑜用力并不重,伤口不是很深,只是留宁自己将伤口撕裂了有些难好,留宁知道哥哥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是想要说什么,便自己先开了口。 “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应该护着敌军的将领还把自己弄伤了没法上战场,这次是我太任性了,我只是……” 留彬拍了拍留宁的头说道:“傻妹妹,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只问你一句,你一定要对我讲实话,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长瑜,你最熟悉长瑜,我不相信你分别不出来。” 留宁垂下了头,又摇了摇头,声音近乎哽咽地说道:“我不知道。” “他和长瑜太像了,可是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长瑜,他怎么会伤我呢。” 黑发遮住了留宁的眼睛,一滴泪悄然滑落,打在留宁的手上,在被子上晕开一朵枯萎的花。 第四十三章 鹤发童颜 留彬拍了拍留宁的头说道:“傻妹妹,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只问你一句,你一定要对我讲实话,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长瑜,你最熟悉长瑜,我不相信你分别不出来。” 留宁垂下了头,又摇了摇头,声音近乎哽咽地说道:“我不知道。” “他和长瑜太像了,可是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长瑜,他怎么会伤我呢。” 黑发遮住了留宁的眼睛,一滴泪悄然滑落,打在留宁的手上,在被子上晕开一朵枯萎的画。 夜微凉,漫天的乌云,没有一点光亮,不知已经是几更了,白天里再喧哗的战场,如今都是一片寂静从容,唯有肩膀处疼痛的撕扯,在提醒着留宁,她是那样清醒,思绪又是那样混乱。 留宁已经睁着眼睛,望着营帐顶很久了,她睡不着,终于决定下床去外面走走,凉风吹来,春风总是带着丝丝凉意,留宁苦笑,原来她和唐长瑜,已经走到第五个年头了。 五年前的初春,长安,月朗星稀的天空,同样充满凉意的春风,可是,物是人非,已不复当年。 留宁思绪万千,可惜时间流逝,已经没有机会再回去了。留宁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之中就走到了**营地后面的小树林里,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留宁觉得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留宁留意着身边的一片黑暗,总觉得身边有什么黑影在身边的浮动,留宁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心想着该不会在这种地方还会遇到吐谷浑的军队吧,那她今天可真是重了大奖了,这样的运气在战场上她怕是也遇不到第二回了。 留宁还在分析周边的环境的时候,就被一股在黑暗之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拉了过去,留宁感觉自己被按在了一棵很是粗壮的老树上,肩膀上的伤被撞得不清,留宁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脸,刚想尖叫,就被对方捂住了嘴巴。 留宁的眼睛瞬间睁大,她以为,对方要对她痛下杀手,而她现在毫无还击之力,可是留宁现在细细打量,又发现对方毫无要伤害她的意思,便大起胆子来看对方的脸,留宁在黑暗中的视力不是很好,半晌才发现这竟然是吐谷浑那个自称季晨清的男人。 留宁瞬间放松了不少,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唐长瑜刚刚是在带着军队夜巡军营,顺便观察一下唐营,运气好的话就能抓到个**将领或是俘虏什么的,可是谁能想到,他刚来没多久,就遇上了这个和自己的过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的女人。 留宁,唐长瑜再一次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 唐长瑜和留宁四目相对,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留宁在黑暗之中慌乱地打量她,看着她的表情从最初的害怕到慢慢放心,唐长瑜的心情竟然莫名变得愉悦,他能感觉的出来,留宁是很信任他的,可是一想到慕正清说过的那些话,又不由得心酸。 唐长瑜虽然不记得那些过去,可是慕正清的诉说让他对眼前这个原本充满了暧昧的好感女人有一些距离感,可是越是压抑这份感情,越是觉得内心有一股力量在冲撞着,唐长瑜不知道,这一次留宁的接近,是不是也是充满预谋的。 唐长瑜捂住留宁嘴巴的手感觉到她的唇瓣在微微蠕动,手心那种柔柔软软的触感,让唐长瑜心痒,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在水下,唐长瑜吻到留宁的唇瓣,虽然冰冷,却充满了甜意,和熟悉感。 唐长瑜知道留宁是有话要说,可他并没有把手拿开,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这片漆黑的树林里还有许多吐谷浑的士兵,不管是被他们发现留宁在这里,还是发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唐长瑜低声在留宁耳边说道,声音低沉又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你知不知道这大晚上的一个人出来有多么危险,要不是遇见我,你今天已经死了两回了你知不知道,别说话,跟我走。” 唐长瑜牵过留宁的手,他看得出来,留宁看了他那么久,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夜视能力不太好。唐长瑜与留宁十指相扣,紧紧牵住她,努力绕开那些潜伏在黑暗之中的士兵。 留宁看不清楚脚下的枯枝,走的踉踉跄跄,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注意到过,虽然唐长瑜不时地低声提醒她,可还是没法避免,唐长瑜只能牵他牵得更紧,留宁这才反应过来,这和她来的时候走的并不是一条路。 “你要带我去哪?”留宁下意识地问道。 “我送你回去,这都是我布置的人,我知道怎么绕开他们,你不要说话,很容易引起这些人的注意的,放心,跟我走。”留宁没有再说话,跟着他走,心里却莫名地烦乱。 没过多久,唐长瑜便顺利地安全地把留宁送到了唐营的后门,唐长瑜与留宁道别:“以后不要再晚上一个人出来了,真的很危险,你应该也知道的。下次也许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再见。” 留宁叫住了他,她还是有些不死心,问道:“你,真的不是长瑜吗?” 唐长瑜这才觉得内心五味杂陈,像受着凌迟,虽然不死,却备受煎熬折磨,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快,她就真的只记得唐长瑜,只在乎唐长瑜吗,为什么能在自己的面前那样若无其事,毫无歉疚,那样堂而皇之地提起唐长瑜,那他们的过去又算什么呢,那些快乐真的都化为泡影了吗。 黑暗中,留宁看不清楚唐长瑜的脸色,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凉意,唐长瑜没有回答留宁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你难道真的不记得过去了吗?” 留宁被这莫名其妙的话问的一头雾水,反问回去:“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的吗,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唐长瑜惨淡一笑,可惜留宁没有看到,他没有回答,留宁的话让他无尽的失望,看来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留宁一直都在利用他,根本没有对他用过一点真感情,否则现在也不会这样绝情,而他,却两次都陷入同一个不爱他的女人的世界里。 留宁看着唐长瑜的身影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感觉内心无限凄凉。 第二天一早,唐长瑜带着夜巡的士兵刚刚回来没有多久,刚想睡一会觉补充一下体力,就听到外面一阵骚乱,唐长瑜起初还以为又是**前来讨战了,却没想到竟然是慕正倪回来了! 这对吐谷浑上下来说简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的首领慕正倪没有死,反而从死敌那里死里逃生了回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看着慕正倪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威风凛凛,吐谷浑上下对慕正倪更加崇敬。 甚至有人对着慕正倪行跪拜大礼,高呼慕正倪就是天神下凡,所以才能够死里逃生,重生回来,是引领着吐谷浑百姓过上好日子,走向胜利的天神,是应该主宰天下万物的神灵的化身。 慕正清和唐长瑜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论,慕正清别提有多么高兴了,冲上前去一把就抱住了哥哥,问长问短的,本来十分开心,却幸福的笑出了眼泪,慕正倪一边安慰着她没有事情,为她擦着眼泪。 “哥,你回来了,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慕正清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慕正倪摸摸妹妹的头,笑着说道:“我的傻妹妹,你哥不是那么容易就死掉的人,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别哭了,听话,哥知道你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不过没关系了,哥回来了,哥就会保护你。” 慕正清用力点点头,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对哥哥是那样地依赖,兄妹两人一阵互诉衷肠以后,慕正清的情绪才慢慢缓和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哥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慕正倪连忙介绍说:“这是我的师傅,昆仑山无法真人,这次我从**军营里逃出来以后,就去昆仑山请我师傅出山来助我一臂之力了,我师傅武艺高强,技艺变幻莫测,有他在,我们一定能把**赶出中原。” 那无法真人微微一笑,道:“徒儿过誉了,为师不过是举手之劳。” 唐长瑜一听这话,心说,这人口气倒是不小,这话看上去是在谦虚,实际上说打败**是举手之劳,这话可以说是夸下海口了,不知道他是真的身怀绝技深藏不漏,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唐长瑜细细打量这个无法真人,唐长瑜想说他是老者,因为他的头发和胡须都已经花白,可是又觉得这有些不妥,这无法真人明明长了一张十分少年的脸庞,甚至是比唐长瑜自己看起来还要年轻。 当真是鹤发童颜,唐长瑜微微叹道,这人看起来来头不小。 第四十四章 刀枪不入 慕正倪回来以后,片刻都没有休息,直接带着无法真人、唐长瑜和慕正清去了中军帐商议军情,慕正倪得知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一直是慕正清在掌管军务,以不明所以的复杂眼光看了唐长瑜一眼,唐长瑜没有在意也没有说话,反而是慕正清颇为担心。 慕正倪询问这一阵子的军务情况,慕正清汇报得井井有条,事无巨细,慕正倪颇为满意的点着头,他没有想到,短短几日之内,自己的妹妹一下子长大了,成熟了。与此同时,慕正倪时不时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唐长瑜,像是在观察。 唐长瑜很感激慕正清对他的维护,慕正清对那天他们在战场上发生争执的事情和有关于留宁的事情只字未提,否则,慕正倪对唐长瑜的疑心就会更重,况且,唐长瑜越来越觉得那天的事情是他错了,战场不是儿戏,慕正清闹小孩子脾气,自己就应该多迁就忍让些。毕竟这些天来,唐长瑜觉得从慕正清说的话和他们之间的相处可以看出他以前应该是喜欢慕正清的,只是遗忘了而已。 慕正清说完,末了,慕正倪说道:“正清,你做的很好,哥为你骄傲,只是在战场拼杀这种事情应该是男人做的,你以后不要再上战场了,我看晨清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有他助我,还有无法真人,我一定是如虎添翼,咱们吐谷浑一定是战无不胜,你就不要操心了。” 慕正清早该料到哥哥会这么做了,哥哥已经习惯了周到地保护她,全然忘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哥哥能做出让唐长瑜上战场的决定,让她颇为惊讶,慕正清一直都知道,哥哥对唐长瑜充满了怀疑,甚至是敌意,只是碍于自己的面子,才从未发作。 唐长瑜对此事自然没有异议,甚至是有些高兴,只是慕正清一直在抗议,执意嚷着要上战场,慕正清不许,只能不了了之。 慕正倪给了唐长瑜极大的信任,竟让他掌管了军队一半的军权,而自己却率领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这支特殊的队伍,是无法真人组建起来的。无法真人从昆仑山而来,还携了一昆仑宝物,昆仑玄铁。昆仑玄铁化于沸水之中,可以打造无坚不摧的铠甲,穿上这铠甲的人可以说是刀枪不入,战无不胜。 只是有得必有失,穿这铠甲的人,铠甲会渐渐和他的皮肉融合在一起,这样冒险的行为,慕正倪责无旁贷,更令他惊喜的是,在已经说明了这铠甲的危险后,军队里仍然有将近一半的勇士愿意加入其中。 就这样,由慕正倪率领的不死军团组建了起来。打造这些铠甲需要一些时间,吐谷浑高高挂起了免战牌,军队里一半人守城,一半人帮工打造铠甲,每日轮班,昼夜不息。**已经察觉到了敌军的异样,只是他们探不到任何消息,只觉得岁古城里好像有什么大工程正在建设中,而他们甚至连慕正倪已经回来了这件事都一无所知。 **犯了一个太过致命的错误,他们把对方想的太过简单,以致于在后面一系列猝不及防的打击中节节败退,如此狼狈,也跟他们太过轻敌有关。**只当是吐谷浑在休养生息,自己也抓紧机会调度粮草。 可谁都没有想到吐谷浑的不死军团在谁都没有料想到的情况之下,随便挑选了一个时间出城,由慕正倪亲自率领,配合着唐长瑜率领的普通军队,直冲唐营而去,这一支作战能力突然提升这么多,自然让对方措手不及。 在吐谷浑军队渐渐逼近的时候,留彬派出去的侦察兵才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显得十分惊恐,对在座的人说:“怪物……怪物!吐谷浑军队来了怪物了!” 在座的人一头雾水,已经意识到了危险正在渐渐逼近,气氛渐渐凝固,每个人都意识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还是留宁最先镇定下来:“不慢慢说,什么叫怪物?吐谷浑的军队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别紧张。” 那侦察兵深吸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颤抖的嘴唇还是暴露出他极端的恐怖:“侦察兵兄弟们,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跑回来了,那支军队,太可怕了,他们的身上简直是铁壁铜墙,他们刀枪不入啊,我们根本打不过他们啊。” 很快,留宁他们就领略到了那一份强大的恐惧的阴影笼罩着的感觉,吐谷浑的不死军团攻城略地,长驱直入,对**咄咄逼人,很快,**就丢盔弃甲,毫无招架之力,**不懂吐谷浑这支似乎从天而降的军队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只能向后退去。 很快,**就被吐谷浑的两支队伍逼出了山谷之外,回到了他们原来驻扎的地方,这么多天来的努力拼杀,这一切就都这样付诸东流了。**在山谷里被围攻,损失惨重,将近一半的兵力都折损在了这场战役里。 留彬和赵楠与慕正倪正面交锋,看着慕正倪竟然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穿着一套见所未见的盔甲,他们都万分震惊。有一种慕正倪死而复生的感觉,而且他们没想到,这一支队伍竟然真的是刀枪不入。 百闻不如一见,这刀枪不入的本领,还是让留彬和赵楠大开眼界,同时也让他们手足无措,慕正倪一时气势大涨,留彬和赵楠没办法招架,也只能带着军队后撤,在山谷中纠缠了很久,才勉强脱身而出。 留宁再次遇见了唐长瑜,在战场上盘桓了这么久,留宁还是不能接受他与唐长瑜这样相似的容貌,她下不去手伤害他,同样,唐长瑜因为慕正清所说的过往,也难以对留宁下手。唐长瑜和留宁一直在正面交锋,却又没有实质的攻击。 唐长瑜攻其不备,留宁一个没有防备,唐长瑜的枪滑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到留宁咽喉前一点点,战场上已经是一片混乱,厮杀声,叫喊声,痛苦绝望的**声,混乱在一起,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僵持着的两个人。 “为什么不杀了我。”留宁的眼睛盯着唐长瑜,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来一个洞一样,她想不通,如果对面的这个人不是唐长瑜的话,他有什么原因会一直放过她,还有救她。 “你的伤好了吗。”唐长瑜答非所问。 “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不要那么多废话。”到此境地,留宁反倒泰然了不少。 唐长瑜慢慢移开手中的兵器,对留宁说道:“我真心奉劝你一句,赶紧带着你的军队离开这里吧,这一次,吐谷浑军队的实力决定超乎你的想象,你们**不可能赢了,你们怎么可能赢过不会死的人呢,所以你们还是早点回到大唐去,给吐谷浑一个合理的待遇,这样你们才会少流血,少牺牲。” 一个吐谷浑的士兵手持大刀向留宁砍来,唐长瑜反手一枪,那士兵当即毙命,留宁惊呼,“记住我说的话。”唐长瑜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便离开了。 留宁也带着自己的军队撤回到了山谷之外,曾经**驻扎过的地方,赵楠、明芙和留彬也在这里,满身的血污,还未来得及清理,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愁云,眉头紧皱,整个军营里都回响着士兵伤痛的**声。 留宁不忍心看这一幅惨不忍睹的画面,上一次他们驻扎在这里的时候,唐长瑜还在,他们还在为怎么通过山谷而争吵,还一起度过了一段相对安逸平和的时光,而现在,只能说时间走的太快,一切都变幻莫测。 四人毫无头绪,一筹莫展,最后,还是明芙提议:“咱们和吐谷浑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写信回长安吧,皇上一定有办法能找出奇人来攻克吐谷浑那个号称不死的军团,咱们的战报,也不能报喜不报忧啊,不然咱们早晚会被困死在这里的。” “可是我不放心,万一这信件被人截下了,被吐谷浑那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咱们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留彬反驳,虽然他们现在无路可走,可是放消息出去的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冒险。 “没事,我去。”赵楠的声音响起,“我可以亲自带着信件回长安,顺便带救兵回来,只是这样你们可能要多拖延些时间。” “哥,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明芙似乎已经习惯了以妹妹的身份待在赵楠身边,虽然自己心中的那份悸动依然难以压抑,可是就这么在他身边待着,有正大光明的身份关心他,照顾他,也是不错的。 赵楠习以为常地拍了拍明芙说道:“小芙,没事的,放心,哥不会有事的,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嫂子,你写信吧。” 留宁点头,这时候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赵楠还是很让他放心的,写完信,留宁看向留彬,若有所思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去找师傅?他老人家一向有办法,没准可以出奇制胜。” 第四十五章 计中之计 留宁点头,这时候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赵楠还是很让他放心的,写完信,留宁看向留彬,若有所思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去找师傅?他老人家一向有办法,没准可以出奇制胜。” 留彬对此表示赞同,赵楠就只能在回京之后再转到去一趟长白山找一趟留彬和留宁的师傅铁观道人。赵楠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仅剩的一半兵力,面对凶悍的吐谷浑军队,有些负隅顽抗。 而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支拥有用昆仑玄铁打造的刀枪不入的铠甲的不死军团,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冰冷的铠甲与他们的身体渐渐融合的时候,他们的战斗力就会慢慢下降,直到铠甲与身体完全融合,他们也会就此死去。 所以,**需要死守,而吐谷浑军需要速战速决。 赵楠离开的半个月里,吐谷浑军队几乎日日来犯,**利用山谷谷口的优势,守住了关隘,可依然难逃牺牲的命运,勉强抵抗了半个月,**又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兵力,而慕正倪也渐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 慕正倪已经渐渐发现,自己的铁手套和铁军靴已经黏在身上没有办法脱下了,慕正倪每拽他一次,就觉得自己的皮肉被拉扯得生疼,慕正倪已经意识到,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不过即便是如此,他也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只要能和**同归于尽,他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只是这些事情他都没有对慕正清说,慕正倪从小和妹妹一起长大,这亲情深厚,他自然是希望能够在最后一直保护妹妹的,不让慕正清为他担心,只是他放心不下,妹妹的幸福,真的能交到唐长瑜手中吗。 慕正倪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唐长瑜,毕竟是自己妹妹选择的人,终于在一个晚上,慕正倪瞒着慕正清把唐长瑜叫到了自己的营帐,想要最后托付些什么。 唐长瑜对此还是颇感意外,毕竟他一直觉得慕正倪隐隐约约之中有些不喜欢他,两人也是面和心不合的没有人先挑破,今天他竟然主动找他一个人,唐长瑜进了营帐,也只能泰然处之,行过礼后便开门见山地:“不知元帅召我前来有何吩咐。” 慕正倪却分外地客气,请唐长瑜坐下,还为他亲自倒了一杯茶,这让唐长瑜有些受宠若惊,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唐长瑜还想着这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无事不登三宝殿,就听到慕正倪问道:“晨清,今天咱们不谈军务,谈点家事,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唐长瑜就知道慕正倪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没想到他会说这个。唐长瑜的脑子飞速运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想出应该怎么回答慕正倪这个问题,他不知道慕正倪之所以这样问会不会是因为慕正清想要他试探, 慕正清虽然很好,好到几乎无可挑剔,可是唐长瑜始终觉得,心中有一个地方,不是她能填补的,唐长瑜的脑海中跳出留宁的脸,蓦然心慌。 “正清是个好姑娘,武功高强,性格温和,对人和气友善,前些天你不在的时候,她能一个人挑起那么大的重担,也是有担当,当真是女中豪杰。”唐长瑜的回答有些冠冕堂皇。 慕正倪微微眯起眼睛来看着唐长瑜,明显的可以发觉他在可以回避一些事情:“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唐长瑜何尝不是心知肚明,可却依然装傻,慕正倪没有太多耐心,说话也不愿拐弯抹角,就直截了当地说道:“我妹妹喜欢你,相信你也能感觉得到,只是我不放心你,她想嫁给你,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给她也给我一个承诺,照顾好她一辈子,让她幸福,快乐。” 唐长瑜沉默了,他真的不能做到。 慕正倪看唐长瑜不说话,便一直逼问说:“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妹妹救了你的性命,现在又和你朝夕相处,你应该看得出来他的真心,身为一个男人,你连这样一个简单的承诺都给不了吗?还是你另有图谋!” 就在唐长瑜百口莫辩的时候,慕正清冲进了营长之内,二人之前都没有发觉慕正清其实早就站在营帐外偷听了,慕正倪有些充满怒气:“你都听到了?!” 慕正清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哥,我知道你坐着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逼问晨清,他的记忆没有恢复,又在最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们应该多给他一点时间,我愿意等他,等他发现我在他身边,发现我对他的好。” 慕正倪就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完全被唐长瑜蒙蔽了心智,这件事情只要慕正清以掺合进来,他再说什么话慕正清都不会听了,可他还是说了:“妹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是有多傻,哥这是心疼你,你看他,身为一个男人,却连最基本的承诺都给不了你。” 慕正倪的话惹得慕正清有些伤心,可是她看看唐长瑜,还是充满信心地说道:“哥,你说的我都知道,承诺这种东西,晨清越谨慎,才能让我感觉更踏实,我们之前已经约定过了,这件事等咱们打赢了**以后再说。” “还有,哥,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真的长大了很多,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我长大了,很多事情我可以自己处理了,感情上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你要相信我,等到战争结束,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说完,慕正清便拉着唐长瑜离开了慕正倪的营帐,慕正倪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默念道:我的傻妹妹,哥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希望一切真的能如你所愿,他不辜负你就好,哥不能再为你做主多久了。 慕正清和唐长瑜沉默的走出去了一段距离,唐长瑜把慕正清送到营帐前,唐长瑜才终于说出:“正清,今天晚上谢谢你。” 慕正清笑笑说:“没关系,我就知道我哥找你一定没有好事,还好我跟过去了,不过,你可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等战争顺利结束,你要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我给你时间,慢慢来。” 唐长瑜点了点头,慕正清突然踮起脚尖,在唐长瑜的嘴唇上印上浅浅一吻,便笑笑转身走进了营帐之中,留下唐长瑜一个人站在这月色之中,心乱如麻。 赵楠回到长安,前线的消息一下子在长安传开,整个长安莫名地陷入了一种恐慌焦虑的氛围之中,李世民得知前线的情况以后,四处张榜悬赏,就算是找遍天下,也要找出一个能破那刀枪不入绝技的人来。 前朝腥风血雨,可是后宫却依然一片歌舞升平。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燃烧着名贵的西域奇香,婉燕坐在宽大的软椅上,手中轻轻摇曳着羽毛扇,周围没有任何伺候的下人,婉燕正在秘密地招待着她的贵客,坐在她对面静静品茶的李君之。 婉燕看着李君之轻轻掀起茶盖,鼻子凑近闻了闻其中飘散出来的茶香,点了点头,又吹了吹,过了很久,才终于抿了一小口,婉燕耐心地看着,终于看到李君之放下了杯子,才问道:“当初你不是说吐谷浑挑起的战争只是在给大唐挠痒痒而已吗,怎么现在偏大唐的军队陷入困境了呢,你有什么办法?” 李君之很是淡定地摇了摇头说道:“公主殿下,您不要心急,你看到的只是当下的情况,我看到的却是将来,吐谷浑气数已经,现在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婉燕的表面并没有什么变化,语速却不觉加快,语调也不觉升高说:“说过多少次了,这是在大唐,不是在突厥,你不能叫我公主,应该叫我娘娘。” 李君之不屑一笑,婉燕接着问道:“你这话可有几成把握。这战场上小小的变数,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大计划?” 李君之又品了一口茶回答道:“自然不会,我李君之算准的事情,自然不会有错,既然当年公主殿下愿意选择和我联手,就该明白疑人不用,用人不喜这一道理。” 李君之在婉燕面前从来都是不卑不亢的姿态,让婉燕觉得棋逢对手,势均力敌,甚至有的时候她会觉得李君之的城府实在是太深,自己的道行根本没办法参透其中的奥秘。而李君之说完这话,便站起来,自顾自要走。 婉燕却叫住他问道:“吐谷浑那铜墙铁壁,不死之身,李先生可有办法解?” 李君之万分笃定却又充满神秘地回答婉燕:“我自然是有法可解,只是不是现在解,也不是我解,一切只能看时机。”李君之说完便离开了。 赵楠在长安等了三天消息,朝中依然无人可解其中奥秘,便快马加鞭赶往长白山寻留宁和留彬的师傅铁观道人,说明来意之后,铁观道人十分高深莫测地一笑,给了赵楠一个锦囊,让他速速下山,回到前线去支援**。 第四十六章 复杂简单 赵楠在长安等了三天消息,朝中依然无人可解其中奥秘,便快马加鞭赶往长白山寻留宁和留彬的师傅铁观道人,说明来意之后,铁观道人十分高深莫测地一笑,给了赵楠一个锦囊,让他速速下山,回到前线去支援**。 赵楠得到这锦囊之后,将信将疑,那铁观道人反是胸有成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好像眼前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多么火烧眉毛的事情。 铁观道人见赵楠有些犹豫,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本来他不愿多说些什么,只是此事事关他两个徒弟的性命,他不得不多说一句:“我这么多年的修行道行,自有锦囊妙计相助我徒儿,你尽快把此锦囊交到我徒儿手上,才能保一条性命。” 赵楠听了这话,也只能将信将疑,现在,铁观道人给的锦囊是他们唯一能够脱困的方法,赵楠早就对朝廷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不报任何希望了,朝中大臣都是一帮迂腐的书生,没人想得出办法。 而这一层层把消息从朝廷发到地方各地,等到有见识的人才前来,这一切也都已经晚了,赵楠已经不准备再理会朝廷这边了,带着早就点好的五万精兵,和那个锦囊,赶赴了前线。 吐谷浑和**的对决已经进入了一种白热化的状态,**军营的士兵所剩不多,形势岌岌可危,这样的垂死挣扎就是为了等到赵楠带的援军,留宁、留彬、明芙三个为首的将领都已经是心力交瘁,身心俱疲。 吐谷浑这边也慢慢意识到了他们的危机,那些身穿铁甲的将士们的行动已经越来越迟缓,那些穿在身上的铠甲,已经几乎是摘不下来的状态,他们也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马上就要马革裹尸了。 当赵楠的援军躲过了吐谷浑早就埋伏好的伏兵,顺利赶往前线之后,慕正倪就知道,他们吐谷浑,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 战场上不安宁,长安城内也是风波不断,谁也没想到,最后解开这难题的,不过是毛头小儿。 赵楠离京前,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皇上,是在他带走军队的时候,李世民才得知了这一消息,虽然知道他是因为担心兄弟的安危,迫不及待,可还是对他这种目中无人的做法颇有微辞。 李世民心里烦乱,就去婉燕的寝宫,每当自己被政务缠身的时候,李世民闻一闻婉燕宫中清新的熏香,享受一下婉燕的按摩,就觉得心情舒缓不少。只是,这些年来,很多事情上李世民觉得自己越来越力不从心,深切的感受到自己已经老了。 而这一天李世民前去的时候,他们的儿子,江王李嚣也在。 李嚣不过四岁,可是天赋异禀,聪明异于常人,不光继承了父亲的智慧,还继承了母亲的容貌,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加上年龄小,是李世民老来得子,李世民对这个儿子喜欢的不得了,甚至有些偏宠。 李世民见李嚣在,忙唤他过来,把儿子抱在自己的腿上,说着话,询问李嚣近来的生活和功课,一旁的婉燕还直吃醋说:“皇上有了嚣儿就不顾臣妾了。” 李世民只笑笑不说话,李嚣忽闪着自己长长的睫毛,一双无害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皇说道:“父皇,儿臣进来读了一些西域的奇闻,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一下父皇。” 李世民颇为惊喜地说道:“哦?嚣儿小小年纪竟然就看得懂西域奇闻了?这是小瞧不得,快说来给父王听听。” 李嚣清甜的童声响起,说的话却是不亚于一个老谋深算的谋士充满逻辑:“父皇,书上说,同性详细,异性相斥,万物相生相克,西域的人们以磁石就能推动铁器运动,可是磁石本不是应该和铁相克吗,就像水和火一样。” 李世民看着李嚣天真的脸庞,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四岁的孩童,竟然懂得相生相克的道理,而且,磁石与铁,只要找到同极不就是可以控制那些穿着铁铠甲的怪物了吗,只是大人把这些简单的事情想的太过复杂了。 李世民恍然大悟,爱抚着李嚣的头说道:“好孩子,真是聪明的好孩子,你的问题给父王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难题呢,父皇告诉你,这凡是无绝对,就看你想要的是哪个方向。” 李嚣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李世民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对一个四岁的孩童可能有些过于高深了,便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好孩子,等父皇忙完了这段时间就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 李嚣高兴地跳起来,李世民也如释重负般站了起来,转身离开婉燕的寝宫,准备去商讨一下,为前线提供一个完美的作战计划,殊不知这一切都已经写在了那个铁观道人给的锦囊之中。 李世民走时十分高兴地对婉燕笑笑,婉燕也回了一个微笑,等到看着李世民的背影彻底消失之后,婉燕蹲了下来,摸了摸李嚣的头说:“不愧是母妃的好儿子,你今天的表现真不错。” 李嚣依然是满脸天真的表情,可是看着自己的母亲,却有些微微害怕地想要往后躲,唯唯诺诺地问道:“母妃,我为什么要背这些话?既然母妃夸我做得不错,能不能奖励我一下,明天不上学了好不好?今天师傅讲的还没学会,明天又要挨打了,还有,练武太辛苦了,我每天都吃不饱,我不要练武了。” 李嚣说到最后,显得十分委屈,甚至快要哭出来,可婉燕脸上的笑意却不见了,板起脸来,万分严肃地教育道:“嚣儿,你听着,李先生教你说这些话的事情你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还有你一定要跟李先生好好学文习武,这样才能成为最优秀的皇子,才能出人头地,将来母妃的生活还要指望你呢,知道了吗?” 李嚣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时,李君之进来了,问道:“公主殿下,事情都办妥了吗?” 婉燕点了点头,然后把李嚣推给李君之,俯身嘱咐道:“嚣儿,好好跟李先生学习,听他的话,知道吗?” 李嚣顺从地点了点头,便被李君之牵走了。 赵楠在约定的一个月的期限的倒数第三天提前赶回了战场,这里已经比他走的时候更加荒凉了,唐营里的兄弟越来越少,堆积的尸体却越来越多,气温渐渐升高了,四处都散发着一种腐臭的气息。 赵楠把锦囊交给留彬和留宁,其实这路上他已经打开看过了,不过在他眼中这就是一堆鬼画符,他根本看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留宁和留彬也是皱着眉头研究了好久,才得出最后的结论,这是一张阵图。 留彬不禁埋怨自己的师傅:“我这师傅也真是,到底是不是真心帮咱们啊,交给咱们一个这么难的阵图,还不来亲自指导一下。” “为师这不也是想要看看你的慧根嘛,枉师傅我苦心孤诣教导你这么多年,你却在背后这样说你师傅。”留彬的话音刚落,铁观道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四人随即回头,便发现铁观道人就站在他们身后。 留彬跟留宁十分尊敬地喊了一声师傅好,赵楠却万分震惊地指着铁观道人说道:“你,你,你,你是一路跟着我从长白山到这来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铁观道人神秘一笑:“我出入红尘,早已来去自如。” 留彬一看师傅这个样子,便十分无语,自家师傅又开始在外人面前装高深了,偏赵楠这个平常自命不凡的人现在还满脸崇拜地看着铁观道人,留彬忙把师傅拉来,向他请教这阵图的布阵方法。 铁观道人摇摇头说:“幸亏我跟来了,不然你这没有慧根的徒儿看了这图也不会有什么造化,亏还是我的关门弟子,真是给为师我丢人。” 留彬也不顶嘴,就等着铁观道人赐教,可是经过铁观道人的讲解,他们才明白,越来又是他们把简单的事情想的太过复杂。只是利用磁石与磁石之间相吸相斥的原理,制造出一个磁场,将所有穿着铁铠甲的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的攻击自然无效,便可轻而易举地擒住他们。 可是这样一来,便也出现了不少问题。第一,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从哪里可以弄来那么大块的磁石,即使有了磁石,加工也要很多天,一旦**失手,那么这些努力也就白费了。第二,是怎么把这些穿铠甲的人聚集到一起,到底需要怎么分配兵力,即使是擒贼先擒王,可是把他们围剿还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第三,如果**运气很好真的成功围剿了所有人,可是之后应该怎么办,这些人是刀枪不入,不死之身,即使抓住了他们,也没有办法真正制服他们。 留宁抛出这些可能存在的问题,众人也是毫无头绪,只是铁观道人笑道:“为师自有妙计。” 第四十七章 铁观道人 可是这样一来,便也出现了不少问题。第一,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从哪里可以弄来那么大块的磁石,即使有了磁石,加工也要很多天,一旦**失手,那么这些努力也就白费了。第二,是怎么把这些穿铠甲的人聚集到一起,到底需要怎么分配兵力,即使是擒贼先擒王,可是把他们围剿还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第三,如果**运气很好真的成功围剿了所有人,可是之后应该怎么办,这些人是刀枪不入,不死之身,即使抓住了他们,也没有办法真正制服他们。 留宁抛出这些可能存在的问题,众人也是毫无头绪,只是铁观道人笑道:“为师自有妙计。” 众人还是不明,铁观道人高深莫测一笑道:“你们啊,还是年轻,且听为师慢慢道来。” “这第一,我们没有那么大的磁石来做出相斥的场地,其实你们所有的铁盾之间相互摩擦,也可产生相同的效果,西域的书中曾经记载过这一奇淫巧术,西域很多古墓之中就是靠着这种原理来保持各种机关能正常触发的。” “第二,这合理分配兵器确实是一件大事,留彬和赵楠一起围堵慕正倪所率领的不死军团,留宁你为他们保驾护航,阻断吐谷浑其他士兵将领的攻击,你们三人为师放心,只是明芙姑娘就不要参与了,留在军营里照看伤员吧。” “为什么?”明芙不解地问道,她自认为这些日子已经做得很好了,她能够全心全意地为**做事,还能摆正自己和赵楠之间的关系,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可是偏偏却好像换不来别人的信任似的。 赵楠心里也是一紧,不由把目光投向明芙,心里想着,该不会明芙现在还和李君之之间有什么勾结,潜伏在唐营之中,一直在和李君之暗中通着情报吧。明芙抬眼对上赵楠不信任的目光,失落地低下了头。 铁观道人没有理会,接着说道:“这第三,留彬和赵楠你们围攻了吐谷浑那帮人之后,记得不能和他们硬碰硬,只能智取,争取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主动缴械投降,不战而败。” “可是,我们怎么能让他们主动缴械,击败他们的心理防线呢?”留彬问道。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道来。”铁观道人接着说道,“就我掌握的消息来说,对方的铠甲应该是用一种叫做昆仑玄铁的神物制成的,这种铠甲最大的用处就是让人刀枪不入,可是它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这个铠甲一旦穿上之后,就会慢慢的和皮肉融合在一起,直到脱不下来为止,到此,那人也会死去了。” “这种东西也太残忍了吧,简直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啊。”赵楠不由地感慨道。 铁观道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没错,他们为了胜利是孤注一掷了,我们就利用这一点,到时候为师也和你们一同前往,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带来这一神物的人应该是我的一位故人,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相见。” “故人?”留彬一脸坏笑,“师傅,你这词说的真是有意思,您老人家该不会在上长白山之前还在尘世中欠了什么孽债吧。” 铁观道人没有理会留彬,眼神却变得格外空旷悠远,望着某一个地方出神,留彬见自己自讨没趣,便也就这么离开了,和赵楠、留宁他们一同去准备。 等到大家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夜幕已经降临了,大战在即,每一个人都是绷紧了神经格外紧张,所以,这一夜,通常也是不眠之夜。 赵楠和明芙一起在军营里巡营,四处都是伤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疼痛,明芙根本不忍去看,战争太过残忍,她经历了这一次,便发誓不要再经历第二次。她不知道,李君之究竟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一定要让他的手上充满血腥。 赵楠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想问明芙却又怕再挑起过去的事端,让已经过去的波澜重新再起,思索了半天,赵楠终于想到了一个他自以为委婉的问法:“小芙,明天就要和吐谷浑决一死战了,你……” 赵楠还没有说完话,便被明芙打断了,明芙知道赵楠在意的是什么,也知道他心中依然充满怀疑,虽然明芙对这一切不公正的待遇内心充满了委屈,可是她最在意的不是别人的看法,而是和她最亲近的人的看法。 “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现在是赵槿了,我不再是明芙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和李君之断了联系,自然不可能傻到重新跳回原来的火坑里,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你,会相信我吗?” 赵楠看着明芙真诚的眼睛,那闪亮的眼睛里几乎一瞬间就蕴满了晶莹,他心软了,不过,他也一直相信。 留彬心烦意乱,就在外面四处乱走,却遇上了自己同样心烦意乱的妹妹,留彬懂留宁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不知道一向冷静睿智的妹妹几乎在最近犯过了所有糊涂,这一次会怎么抉择。 留彬直言问留宁:“阿宁,明天就是决战了,如果你遇上那个长得和长瑜一模一样的家伙,你怎么办,你到底能不能断定,他是不是长瑜,如果他是,我们可以和他一起找回记忆,帮他治病,如果他不是,你下的去手杀他吗?” 留宁摇了摇头回答道:“哥,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本来,从他的长相、说话方式和在战场上的种种表现,我都可以断定他就是唐长瑜不会有错,可是他从来没对我说过他失去了记忆,我反而觉得他的记忆十分诡异,上一次,他竟然十分悲凉地问我,以前的事情是不是都不记得了,好像我们从前就认识一般。” “这怎么可能呢,除非他就是长瑜,那也应该是他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而不是你啊。”留彬顺着留宁的思路想下起,接着问道。 留宁点了点头,很是无力:“没错,我也是这么问他的,可是他没回答我,我的心里真的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我会做错的选择。” 留彬拍了拍留宁的肩膀,说道:“没关系,阿宁,你就大胆地往前走吧,哥会一直站在你这边保护你的。” 留宁听了这话,万分动容,却没有再说话,从小相依为命长大的亲人,果然是最可靠的依赖。两人静默无语,抬头仰望吐谷浑的夜色,若是当初没有踏进长安城,他们会不会还是突厥草原上一对策马驰骋,无忧无虑的好兄妹? 第二天,大战在嘹亮的号角之中拉开了帷幕,两方军队整装待发,精神抖擞,那场面甚是雄伟。这边,是留宁、留彬、赵楠和铁观道人立于阵前,那边,是慕正倪、唐长瑜和无法真人立于阵前,双方磨刀霍霍。 双方话不多说,很快就拔刀相向,**很快就分散开来,按照原来的作战计划开始行动,而这行动简直是出乎意料地顺利,很快,在留彬和赵楠的联手之下,慕正倪率领的不死军团被牢牢控制住,本来作战能力就锐减下来,这回算是走上了死路。 无法真人也被围在**的磁石阵中央,见到铁观道人正从阵外缓缓骑马走来,嘴边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说了一句让众人都意想不到的话:“师弟,好久不见了。” 铁观道人也颇为礼貌地回了一句:“师兄。”留彬看到自己的师傅,眼睛里是难得的微微泛起的波澜,铁观道人接着说道:“师兄,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是我的手下败将,不如就此束手就擒吧,本来,你的军团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不是吗,何必总是如此苦苦挣扎呢。” 无法真人不屑一笑道:“事情还没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你的话不要说得太满,今天,就连当年的事情,一并了解了!” “当年。”铁观道人的嘴角扯起一丝苦笑,低头喃喃道。 当年,铁观道人还不是铁观道人,无法真人也还没成为无法真人,两个人都是刚刚上长白山学艺的小学徒而已,这两个小小的孩童因为志趣相投,有很多话讲,小的时候练功总是十分枯燥的,能找到这么一个合得来的伙伴,也真是难得有幸。 那时所有和他们一起的学徒都还年纪小,不知人言可畏,看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便直传言两人之间有断袖之谊,师傅惩戒了多次也不见风言风语有所停歇,可是两个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知道所有人都渐渐长大了,两人也成了师傅手下最为得意的门生,而所有人都懂了,他们既然选择了来长白山学艺,便已经是尘世之外的人了,早已经六根清净,斩断红尘情丝了,所有的言论自然歇了,没人再提,却在铁观道人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那时,铁观道人没有注意过自己心境的变化,还是潜心向师傅学习,和无法真人谈天说地,切磋武艺,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前来进香的女香客,才改变了这平静的日子。 第四十八章 今夕何夕 当年。 铁观道人还不是铁观道人,无法真人也还没成为无法真人,两个人都是刚刚上长白山学艺的小学徒而已,这两个小小的孩童因为志趣相投,有很多话讲,小的时候练功总是十分枯燥的,能找到这么一个合得来的伙伴,也真是难得有幸。 那时所有和他们一起的学徒都还年纪小,不知人言可畏,看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便直传言两人之间有断袖之谊,师傅惩戒了多次也不见风言风语有所停歇,可是两个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直到所有人都渐渐长大了,两人也成了师傅手下最为得意的门生,而所有人都懂了,他们既然选择了来长白山学艺,便已经是尘世之外的人了,早已经六根清净,斩断红尘情丝了,所有的言论自然歇了,没人再提,却在铁观道人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那时,铁观道人没有注意过自己心境的变化,还是潜心向师傅学习,和无法真人谈天说地,切磋武艺,直到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前来进香的女香客,才改变了这平静的日子。 长白山是个注重拜师学艺,羽化登仙的地方,自然不比峨眉山、泰山那些地方香火旺盛,况且长白山路远难行,天气极为酷寒,所以前来上香的香客自然是少之又少,而这里竟然来了个女香客,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那女香客名唤明淇,是个极富有见识和才情的女子,长得十分小家碧玉,眉眼间带着江南水乡女子的温柔,自言是家中老母为自己找了一个算命先生求姻缘,那算命先生非要她来此上香请愿,方能达成心愿。明淇自己不信这些,可是母命难为,她也只好来了。 那时候无法真人作为长白山门下的大弟子,自然负责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女香客。无法真人从小就被送到这长白山上来学艺,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心底澄澈明净,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和这位女香客的交谈,成了他和外界世界的唯一联系。 明淇见无法真人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便给他讲了不少外面的事情,人声熙攘的解释、金碧辉煌的宫殿、人情冷暖的复杂,听得无法真人心驰神往。明淇单纯的内心,为无法真人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大门。 明淇见无法真人这般向往平凡真是的普通生活,便劝说他:“既然你这么希望过普通的生活,为什么不辞别师傅回家去呢,你是舍不得这里的生活,还是舍不得这里大弟子的荣耀,你留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几句话问住了无法真人,问到了无法真人的心坎中去,他的确没有想过明淇问的这些问题,也确实因为这些话而迷茫了,师傅常教导他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六根清净,方能得到成仙,可是该放下的究竟是什么,自在又是什么呢,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再次苦修,然后承接师傅衣钵吗? 无法真人想不出答案,末了,说道:“我在这里,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师傅,我为了自己苦修,也不能辜负师傅的苦心,外面的花花世界,一切皆是过眼烟云,世事浮华,于我无关,我将来要是要扛起师傅的重担的。” 明淇笑笑没有再说话,后来,两人还是向没有发生过这段对话一样平和地相处着,无法真人从没有留意过,自己的内心世界正在被这个忽然闯入的女香客悄悄改变着,两人是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却也在心里极力地压抑着一份心情。 知道那一天,明淇终于就要离开了,在离开的前一天夜里,来到了无法真人的房间里和他告别。 明淇微微一笑,在烛火的微微摇曳的映射之下,这笑容在无法真人的眼里是那样动人,明淇微笑着和无法真人告别:“再见了,祝你早日实现你的心愿,早日成仙,继承你师傅的衣钵。” 明淇要走,无法真人送他到门口,明淇踮起脚尖,在无法真人的嘴唇上印下浅浅一吻,明淇转身,无法真人觉得自己的心跳从未如此强烈过,过了二十多年清心寡欲的生活,他才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充满刺激。 无法真人追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明淇,明淇身子僵直,无法真人扳过她的身子,不由分地吻了下去。压抑在两人心底的小小的火苗,因为被压抑地太久,已经燃烧成了熊熊烈火,**焚身。 那一夜,无法真人破了戒。 可是,纸包不住火,铁观道人就住在无法真人旁边的院子里,夜里无意间经过无法真人的房间,听到里面不同寻常的喘息声,他就了然了一切,他懂无法真人,所以一早就料到了,他经不住这样的诱惑。 铁观道人觉得自己的心生疼生疼,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让他感到心慌,只是他把这一切都咽进了肚子里,什么都没有说。 可惜,明淇还是走了。 明淇和无法真人约定,一年以后,她会再来找他,她给他时间,让他在这一年里放下这里的事务,处理好所有事情,她愿意等他,然后他们共同不理会世俗的目光,双宿双飞。 这一年里,无法真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和师傅说这件事情,多少次话在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相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说,试探性地问过几次之后,无法真人不知道铁观道人是不是在装傻,以他平日里的聪明才智,怎么会听不出他话背后的含义。 一年以后,明淇果然来了,只不过,她迟到了两个月,还带来了一个名叫明芙的女孩,未婚生育的女孩,是被世俗所唾弃的,明淇被家里赶了出来,走投无路,这下子,无法真人再也无法遮掩了,事情一下子就传开了。 最狠不过人言,人言可畏,无法真人真的是体会到了。为了保护明淇她们母女二人,无法真人想要先把他们安置在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里,自己去找师傅摊牌,为了他们母女的安全着想,无法真人把他们交给了最好的朋友铁观道人,让铁观道人护送他们下山。 无法真人来到师傅平日讲经授教的地方,师傅果然怒不可遏地坐在那里,等着他的解释,半晌,无法真人都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愧对师傅的教诲,辜负了师傅对自己的期望,没脸开口。 师傅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问道:“看你这样子,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那个女人远走高飞了?” 无法真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又觉得这样不妥,对着师傅磕了一个头。 师傅蓦地站起来,气的浑身发颤,指着无法真人,惋惜又生气地说道:“你,你糊涂啊!糊涂啊!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你这么多年的修炼都白费了,功亏一篑啊!师傅对你给予了多高的厚望你不是不知道,你是师傅钦点的接班人啊,怎么能误入歧途!你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人难免会犯错,师傅给你这次机会。” 无法真人又对师傅磕头行了一礼,说道:“师傅,谢谢你的厚爱,和这么多年来的照顾,可是嫡子心意已决,比起长白山上日复一日的生活,弟子还是更向往那种有血有肉,有泪又笑的生活,遇见明淇以后我才知道,我的执念,不是要得道成仙,而是想要过最最平凡的生活。” 无法真人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眷恋,可扑面而来的,却是让无法真人难以承受的噩耗。 雪崩了。 一场大雪,从此阻断了他和明淇相见的道路。铁观道人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不幸地遇上雪崩,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阻断自己师兄前程的女人陷入了白雪皑皑之中,人无完人,女人会自私,男人也会。 一念之间的选择,因为自己的恶,就那样让一个花季的生命葬身雪海,那一刻,铁观道人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好在上天给了他一个补救的机会,他奋不顾身地救起了已经快要被雪彻底掩埋的明芙。 当铁观道人抱着明芙回去见无法真人以后,无法真人像是要发疯一般,扯着他的领子,大声质问他为什么明明有能力救下明淇,却让她这样葬身雪海,尸骨无存,铁观道人在无法真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愤怒,甚至是恨意。 不过很快无法真人就恢复了平静,他甚至不愿去看明淇留下的女儿,带走了自己已经收拾好的行礼,就此远走高飞,再也没有回头看这雪山一眼,自然也不愿在这伤心之地多停留一天。 明芙这个襁褓中的婴孩自然不能留在这里,这里也没有人能够照顾他,铁观道人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主动承担起了把明芙送回明淇老家的任务,铁观道人把明芙交到明淇父母手上之后就离开了,却没想到在明芙刚刚长大一点的时候,就把她卖去了青楼那种地方。 后来,直到铁观道人继承了师傅的衣钵,成为了长白山的首领,才有了足够的人脉和资源去打听无法真人的下落,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原来他在昆仑山已经自立了门派。 两人几十年没有交集,没想到造化弄人,两人再相见却是在战场。无法真人挥一挥手,让所有人都后退了两步,对铁观道人说道:“今日,是你我恩怨的了结,其他人不要插手,就你我切磋一下,愿赌服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好。”铁观道人平静的脸上,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是那样平静,超然。 第四十九章 万箭齐发 无法真人和铁观道人战得痛快,两人你来我往似乎不分上下,可是无法真人却能感受得到,是铁观道人占尽了上风,想必这些年来他一直勤于练习,才能让这武艺更加精进,况且,他所攻每一处都是自己的弱点。 别人看不出来,可是无法真人自己明白,他坚持不了多久了,现在不过是在负隅顽抗。果然不出他所料,没过几招,他就被铁观道人轻松挑落下马。 无法真人看着铁观道人用剑指着自己,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悲悯,他反倒释然了不少,用手握住了铁观道人的剑,闭上眼睛,喃喃说道:“终究,是我输了。师弟,咱们之间的恩怨,来世再算吧。” 说完,无法真人便自己撞上了铁观道人的剑,身子轻轻倒了下去,铁观道人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悲伤的表情,好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师兄,说到底,还是我输了。” 所有人目睹着这一切,猜不透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恩怨,慕正倪看着自己请来的师傅外援就这样容易死在对方剑下,想着他曾经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禁一阵心慌,主帅如此,下面的人更是心慌意乱,军心瞬间溃散了不少。 留彬看局势一下子倒向了自己这边,忙继续鼓动道:“你们这厉害的外援已经毙命了,你们自己的处境自己也清楚,不要再苦苦挣扎了,大唐是你们的不二选择,你们降了,大唐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慕正倪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身上的铁铠甲已经越来越沉重,压迫着他们,行动越来越不便。可是心高气傲如他,怎么能忍受投降这样的屈辱,即使敌军所说的不会亏待是真,他也不能忍受放低自己的自尊心。 这一次,慕正倪没有还击,反而横刀立马站在包围圈的中心,剑眉紧蹙,看不出丝毫的慌张,留彬和赵楠他们看不出慕正倪要做什么,反而有些慌乱,慕正倪那气势,真的犹如神兵天将,威风凛凛,睥睨着天下万物。 “将士们,你们都是我吐谷浑的勇士,这么多年来,我们征战四方,走到今天,却不是我们的尽头。我们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宁死不能屈,人虽死,魂犹在,我们吐谷浑的灵魂不灭不散,来世,我们再战天下!” 慕正倪说完,便把自己手中的长枪插入了自己的心脏,那一刻,鲜血直涌,可是慕正倪并没有倒下马来,他还在那里那样挺立着,长大着眼睛,仿佛要把战场的一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尽收眼底。 “再战天下!” “再战天下!” …… 这呼喊声响彻云霄,他的部下们们仿佛受着慕正倪的鼓动,嘴里不停地呼喊着这句震人心脾的话,一个接一个地抽出武器自刎,直到最后一个微弱的声音停下,**的包围圈里,变成了一片血泊。 **赢了。 不战而胜。 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受到的更多的不是胜利的喜悦,反而是一种沉重与悲凉。留彬和赵楠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这些宁死不屈的将魂,或许真的如慕正倪所说,不死不灭。他们看到慕正倪的血已经流干,却依然立在马上,不卑不亢。 所有人的心中,充满了敬意。留彬下令:“所有人不准对死者不敬,所有将士就地掩埋,为他们立碑,就叫吐谷浑英雄冢,将慕正倪的尸体送回吐谷浑王城,以王爷之礼好生安葬。”为敌军送葬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有异议。 铁观道人在堆在一起的尸骨里找到了无法真人的尸体,把他带回了唐营,赵楠和留彬不解,铁观道人却只说回去再和他们解释,他要把无法真人火化,把他的骨灰带回长白山去安葬。 收尾了这边战场的所有事情,留彬想要前去支援一下留宁那里,铁观道人却拦住了他,望着天空,颇为高深莫测地说道:“别去了,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有个了解吧。” 留彬止步,他相信师傅所说的话,这边的主力军队已经被消灭了,他也相信留宁有能力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便带着军队回了唐营,准备接手岁古城的一切事务。 回到唐营以后,铁观道人还是避开了明芙,从见到明芙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认出了这个女孩就是明淇和无法真人的亲生女儿,是那个在雪崩中幸存下来的女孩,铁观道人没有办法面对她。 这也是他不让明芙上战场的原因,原来之前是他们多心了,铁观道人担心,如果他们父女这样相见,一旦无法真人认出他的女儿来,这件事情该如何收场,只是铁观道人不曾料到,这么多年了,无法真人还是那样恨自己。 毕竟是一念之差,害死了他最爱的人。可毕竟,他是最爱他的人。 这段已经尘封了几十年的往事,在今日遇见无法真人的那一刻便被揭开了,其实,在铁观道人听赵楠说前线的状况的时候,他就猜测到了,这一切应该是无法真人的杰作,毕竟这些年里,他一直关注着昆仑山的一举一动,所以,一向不问世事的无法真人,才选择了跟到战场上来。 铁观道人把自己一直埋在心里的这段过往的秘密告诉了留彬和赵楠,要求他们一定要保密,铁观道人说,等无法真人一火化,他就会带着他回到长白山去,毕竟那里才是他们从小到大长大的家,从此再也不踏进红尘一步。 留彬和赵楠听完这件事后面面相觑,谁都没曾想过,明芙的身后,经有一段这样的秘密曲折的身世,而他们也一致决定守口如瓶,让这个秘密从此尘封起来,不会再告诉明芙,让她再多添一层伤心。 留彬虽然相信铁观道人的话,还是万分不解地问赵楠:“你不是能确定明芙她就是你失踪的妹妹赵槿吗?这是怎么回事,你好像早就清楚她不是你亲生妹妹一般。” 赵楠点了点头,垂眸说道:“是,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仅凭相貌这一点就认定她是我妹妹,当初是我草率了,其实,很早之前明芙和我滴血认亲过,只不过你们都不在,她自己也晕了过去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 留彬和铁观道人同时叹了口气,“当真是造化弄人啊。”铁观道人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是在说赵楠,还是在叹自己。 再说留宁那一边,留宁出发不久后就在山谷入口处遇到了唐长瑜率领的军队,两方刚刚遇上开始对峙,留宁就看到后面的队伍里有一个小士兵骑马走了过来,留宁定睛一看,竟然是慕正清。 看着唐长瑜和慕正清并肩在一起作战,留宁的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那个位置,总该是属于她的不是吗。 唐长瑜关切又责备的目光投在慕正清的脸上,厉声质问,却又不失关心:“你怎么跟着来了?!这不是闹着玩的好吗,赶紧回去,我和你哥会完成这里所有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慕正清执意不肯走,一如留宁般倔强地说道:“我不走,不就要在这里,和你一起战斗,一起扫平**,一起回到岁古城,我等着你对我的承诺。” 就在此时,留宁的嘴角勾起微微的苦笑,可是声音却十分冰冷:“这里是战场,不是你们**的地方,要打就打,大话不要说的那么早,看枪。” 说完,留宁便刺出一枪,直冲唐长瑜而去,阻断了两个人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留宁说这话,唐长瑜的心中竟有点点的心酸,慕正清也不甘示弱,加入了混战之中,留宁不知是自己心中压抑着气愤,还是唐长瑜的因为要顾忌着慕正清的安危施展不开自己的本事,一对二,竟然势均力敌,甚至绰绰有余。 可是吐谷浑军却并不能和**对抗,原本**在人数上就胜过了他们,不等两方僵持多久,前线就传来了慕正倪英勇殉身,吐谷浑前锋军队全部被剿灭的消息,吐谷浑的士兵军心大散,不少人丢盔弃甲,逃命去了。 最后,竟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将士还和唐长瑜、慕正清并肩战斗在一起,只是他们被逼的一直在节节败退,直至退到山谷之中,唐长瑜有些慌不择路了,竟然不选择固守山谷隘口,而是退回去,想要通过山谷退回到岁古城中去,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宁见这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便追进了山谷之中,下令一定要活捉对方将领,不能伤及无辜,可是刀枪无眼,总是不能被人操控。 **和吐谷浑军一直纠缠着,碍于主将下的不能下死手的命令,**一直处于一种保守的攻击状态,虽然吐谷浑的小兵所剩无几,可是唐长瑜和慕正清还在,就能重振山河,眼看着他们已经逃进了那片树林里,眼看着就要逃走了,不知是谁,下了放箭的命令。 那一瞬间,留宁愣在原地几乎窒息,眼看着万箭齐发,向唐长瑜飞去。 第五十章 支离破碎 剩下的那些小兵应声而倒,留宁忙喊住手,可惜这一切已经晚了,那箭直至地冲向树林里那些毫无防备的人们,留宁想要冲上前去,可是已经一个身影快了一步反应过来,挡在了唐长瑜面前。 是慕正清。 眨眼间,慕正清的胸口已经中了两箭,血流在她火红的铠甲上,让人分不清这两种颜色。**里有人想上前拿下最后的这两个人,却被留宁拦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眼睁睁地站在树林的边缘,看着。 唐长瑜抱着慕正清的身体的手几乎颤抖,他的手抚上慕正清苍白的脸颊,声音哽咽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傻。” 慕正清叹了一口气,眼神的余光瞟到愣愣地站在原地的留宁,留宁的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几个月前,她奋不顾身地冲进了这一片被火烧着的树林里,只为了能救唐长瑜走出这一片困境,哪怕是和他一起死在这里,留宁也在所不惜,即使曾经留宁也被困在大火之中过,心中充满了恐惧。 这一刻,留宁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唐长瑜,那颤抖的双手,关切的神色,哽咽的声音,曾经,唐长瑜也是这样抱着自己的,在无数个她以为自己就要命丧黄泉的危急时刻。 慕正清已经气若游丝,脑海中被身上的疼痛占满了,只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还有一件没有完成的事情,她还有坚持下去,她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了,她要走了,就只能把他的幸福还给他了。 “对不起。”慕正清的声音十分微弱,眼角开始流下泪来。 唐长瑜轻轻擦去慕正清眼角泪水,声音哽咽道:“正清,傻孩子,你哭什么呀,我这就带你回去,你一定会没事的,我们走。” 留宁就站在一边,那样看着,听着。 慕正清按住唐长瑜想要抱起她的手,对唐长瑜说:“晨清,不,长瑜,不要动,听我说好吗,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唐长瑜愣在那里,他似乎没听清楚慕正清刚才唤他什么,长瑜?那从前,都是她在骗他吗?而留宁,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慕正清嘴里说出的长瑜两个音节,那样重,砸的他的心生疼,还好她没有放弃。 “长瑜,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骗了你,你的那些所谓的过往,都是我捏造出来的,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也不是什么吐谷浑的大将,这场战争之前,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面,你是大唐的元帅,那个女人,留宁,才是你的妻子。” 慕正清的手抬起来指着留宁的方向,唐长瑜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留宁和唐长瑜四目相对,唐长瑜一时间觉得自己难以直视留宁的眼睛,低下了头,看着慕正清的脸。 “你在和我哥哥的对决之中被我哥打下山崖身受重伤,是我无意之中救了你,我喜欢你,所以我给你吃下了我们家祖传的无忆丹,这才抹去了你的所有记忆,让你以季晨清的身份留在了吐谷浑,我真的以为,我能留住你一辈子的。” “可惜啊,是我痴心妄想了,即使你失去了记忆,你的心里还是有属于留宁的位置,不管我多么努力都走不进去,现在我哥哥走了,我也要去找他了,我给你无忆丹的解药,把你的幸福全部还给你。” 慕正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白色的瓷瓶已经被她的血染红:“这里面就是解药了,你吃下去,你的记忆就回来了,你会重新回到你原来的生活里去,长瑜,再见了,我要走了。” 唐长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真相蹂躏得生疼,一遍遍地呼喊着慕正清的名字。 “正清,正清。” “长瑜,你不恨我吗?”慕正清的声音比刚刚更加微弱了。 唐长瑜摇头,“长瑜,我不再奢望我们胜利之后你会给我承诺了,现在,我们的胜利没有了,承诺,我也不会再有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慕正清的眼神渐渐涣散,唐长瑜看得出,她最后一点的生命在流逝,她就要离开了,唐长瑜看了一眼留宁的方向,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有。” 慕正清满意地笑笑,合上了眼睛,脸庞静谧而美好。 留宁听到那一句我有之后,直觉得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终究,她的长瑜还是对别的女人张开了怀抱,他的温柔,也不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这段时间来,她早该清楚,唐长瑜在她和慕正清之间的摇摆。 战争,留宁赢了,可是此刻,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输家,一败涂地。 留宁艰难地转过身去,上马,带着所有人收兵回营,留宁的眼神是空洞的,表情麻木得让手下的人不敢多说一句话。直到回到营地里,留宁一个恍惚竟差点从马上栽下来,留彬忙扶住她问道:“阿宁,你怎么了?” 留宁摇了摇头,回到营帐之中,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才无声无息地掉落下来,在外面,留宁是一个不会示弱的人,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的脆弱,才暴露的一览无遗。 留宁不知道自己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找回了唐长瑜,她不是应该高兴吗?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放弃寻找,没有放弃相信自己的第一直觉,只是那句我有,把留宁的一颗心击的粉碎。 即使是失忆的唐长瑜,留宁也能感觉的出他对自己有一种似有若无的暧昧,那种若即若离,就像是他们最初在突厥相见时的感觉,明明想要靠近对方,却因为这之间夹杂着许多现实的利害关系,而望而却步。 留宁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唐长瑜可以在那样短的时间里爱上另外一个人,曾经的幸福,那些铿锵有力的诺言,都让她觉得迷惘,是阿,这是虚无的东西,于他们的爱情,唯一的保障只有两个人的真心。 留宁不知道慕正清究竟给唐长瑜编造了怎样的过往,只是这季晨清的名字上,同样的一个清字,便看得出慕正清的私心,或许她是想要唐长瑜永远地记住她吧,这一次,她以生命为代价,真的做到了。 或许慕正清是唐长瑜大难不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或许是因为慕正清所讲的过去让唐长瑜消除了因为没有过去而缺乏的安全感,或许是日日在身边的陪伴,让唐长瑜感受到了温情,留宁在脑海中为唐长瑜想了太多理由,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留彬见留宁的状态十分反常,明明打了一个打胜仗,却格外地沉重,而且精神恍惚,连一个微笑都没有给他,留彬向留宁带出去的人打听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知道了自己的妹妹为什么会这样难过。 留彬去到留宁的营帐,他站在外面,能听到留宁细微的哭声,留彬知道留宁自小要强的性格,即使是一个人伤心难过,也要把哭声降到最小。留彬走进去,留宁赶忙抹干了自己脸上未干的泪痕。 “阿宁,今天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留彬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不会安慰人,语言的苍白,他觉得话有些难以启齿。 “嗯。”留宁点了点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留彬思来想去,还是把话挑明了说比较好,自己的妹妹是典型的外强中干,让她多想,她一定会把自己钻进一个牛角尖里再也走不出来的,留彬也相信,凭他们之间的感情,留宁的心结是可以解开的。 “阿宁,你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伤心了,长瑜的事情,我们还是等他回来说清楚比较好,你不能因为他对那个公主说了一句我有就否定了你们之间的感情啊,毕竟你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走过了生生死死。” “我只是……” 留宁的话被留彬打断:“我知道,你只是不能接受长瑜将自己的感情分给了两个人,你想要独一无二的完整的感情,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毕竟爱上那个慕正清是长瑜失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他不记得你的过往,他爱上一个对他事无巨细的女子也无可厚非。” “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可是阿宁,这是事实,不过你要对长瑜有信心,等他找回了记忆,你就会知道,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改变你们之间的那种默契,那种感情的。再说,我觉得长瑜可能并没有爱上那个公主,或许是出于感恩,他想让那个公主走的幸福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我不知道。”留宁眼睛无神地摇了摇头,“但愿吧……”留宁的声音很轻很轻。 留彬把留宁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说道:“阿宁,以后有什么事情要跟哥说,有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更要跟哥说,哥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知道了吗?” 留宁点了点头,泪又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水到渠成 第二天一早,唐长瑜依然没有回来,留宁有些后悔,或许昨天她不应该把唐长瑜一个人留在那片树林里自己负气离开,那个时候的唐长瑜,或许十分需要一个人陪在身边吧。可是看着那个样子的唐长瑜,伤心欲绝的唐长瑜,留宁想,或许他需要的并不是她的陪伴。 不容留宁多想,已经到了要去岁古城的时候了,留宁和留彬、赵楠三人一起来到岁古城,完成这场战争的最后一个环节,收复岁古城。 却没想到唐长瑜一早就等在了岁古城城门口,他已经连夜完成了对岁古城的所有工作,只等着留宁他们的到来了。 时间回到昨天傍晚,一场战争落下帷幕,无数生命就此结束。微风轻拂,已经吹干了慕正清脸上的泪痕,她的表情是微笑的,她那样安详,像睡着了似的,唯有那渐渐冷却的体温,不停地提示着唐长瑜,怀里的人已经离去。 唐长瑜的心里很乱很乱,他陷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纠结之中。他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是那样伤感,那样绝望,即使他还没有找回过去的记忆,他也能知道,留宁这些天里为自己承受了多少压力与委屈。他迫切地想要找回自己残破的过去,想要拥抱她。可是怀里的人,这些天形影不离的相处,唐长瑜觉得慕正清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孩,如今又为自己献出了生命,即使不爱,他也真的恨不起来。 唐长瑜带慕正清回了岁古城,他万分平静地将慕正清火化,埋葬。现在的心情,是模糊不清的,这些在岁古城的日子又重新浮现在眼前,他应该感谢,如果没有慕正清,他唐长瑜现在一定已经成了孤魂野鬼,可以想象慕正清为自己抵挡了多少来自他哥哥慕正倪的压力与反对,虽然,这也给了唐长瑜和留宁之间太多痛苦,以及一辈子都难以弥补的裂缝。 唐长瑜将慕正清埋葬在大山,那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他想,这里风光秀丽,山清水秀,慕正清一定会喜欢,唐长瑜又为慕正清上了一炷香,在墓碑前放了一捧黄色的野花,唐长瑜叫不出它的名字,只是记得慕正清曾经在和他一同去大山的时候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唐长瑜觉得那明晃晃的颜色,和慕正清一样充满了活力。 埋葬了慕正清,唐长瑜回到岁古城里,开始着手整理岁古城的资料,记录着人口的籍册,财务,官员一系列繁琐的工作结束,已经到了凌晨,快要天亮了。唐长瑜知道,早上,留宁他们就会来这里,她就能重新回到他的世界里去了,唐长瑜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寂寥的空旷的天空,回到了屋子里。 唐长瑜在手中反复摩挲着那个还淡淡的泛着红色的瓶子,唐长瑜打开它,一粒小小的解药就滑进了他的手心里,唐长瑜之前从未想过,就是这么一粒小小的药丸,就能改变两个人的命运这么多。唐长瑜吞下这粒解药,苦涩的味道在他的口中蔓延开来,过去的记忆接踵而至,唐长瑜的头疼的厉害,这些天来留宁的脸又出现在唐长瑜的眼前,痛苦的,委屈的,隐忍的,绝望的,却没有笑的唐长瑜知道自己这次给留宁带来的伤害,唯有加倍的爱她,用一辈子的时间才能弥补。 唐长瑜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来了城门口等着留宁的到来,终于,他等到了与他最爱的人们重逢的那一刻。 赵楠和留彬都十分兴奋,走上前来和唐长瑜击掌,拥抱,赵楠拍着我唐长瑜的肩膀说道:“回来就好。” 唐长瑜笑着点头,透过两个人,他看到留宁还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三个人,赵楠和留彬此时也反应过来,最应该开心的人却没有任何表示,他们转过身来,看着唐长瑜向留宁走去。 唐长瑜轻轻拉住留宁的一只手,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留宁却甩开了他的手,向后退了半步,抬起眼与唐长瑜对视,唐长瑜看着留宁的眼睛里盛满了悲伤,早就失去了曾经的光彩,唐长瑜看着留宁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出了一句让他心如刀绞的话,“你是唐长瑜,还是季晨清?” 唐长瑜苦笑:“傻瓜。”说着唐长瑜走上前去牵住了留宁的手,紧紧的十指相扣,任凭留宁如何挣扎都不肯松开。唐长瑜一言不发地牵着留宁就向岁古城里走去,留给赵楠和留彬一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赵楠无奈,喃喃自语道:“真是,一回来眼里就都是嫂子了,还和以前一样,就知道麻烦咱们。”留彬却没有心情搭理赵楠,忧心忡忡地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唐长瑜和留宁一路无语,留宁也放弃了反抗,任由唐长瑜牵着,走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唐长瑜停在了一座颇为气派的将军府外,留宁看了他一眼,知道这一定是这些天来留宁住过的地方,心里有些紧张,难道唐长瑜是要和自己摊牌吗? 唐长瑜终于松开了留宁的手,留宁径直走了进去,坐在那里,等着唐长瑜和自己摊牌。 唐长瑜站在留宁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阿宁,我好想你。” 留宁看着他,没有说话。 “阿宁,你看,真是造化弄人,即使我忘记了所有人,失去了所有记忆,我依然会再次爱上你。” 留宁苦笑,说道:“你别骗我了。” 唐长瑜笑笑,他终于明白了留宁到底一直别扭在哪里,原来留宁一直在介怀那天慕正清去世之前自己所说的话,唐长瑜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留宁好好解释一下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阿宁,你听我解释,你也知道,这些天来我是被慕正清救了下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激她,虽然她抹去了我的所有记忆,但是……” 留宁生硬地打断了唐长瑜的话:“抱歉,我不想听你和你的新欢之间的事情。” 唐长瑜知道留宁是在吃醋了,也明白她的心里到底有多难过,唐长瑜知道她的委屈,只是想一点一点把他所有的内心都告诉她,让她明白他的全部心意,唐长瑜没有理会留宁,接着说。 “但是,她也为我挡去了很多来自吐谷浑人的恶意,让我能够重新活过来,重新遇见你。她为我做了很多,甚至在最后为我牺牲了性命,慕正清真的是一个好女孩,可是我只是把她当作我的好朋友,我也从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 “阿宁,你知道吗,虽然你可能不相信,可是我必须告诉你这段时间来我的真实感受,虽然我失忆了,可是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个地方是空着的,虽然慕正清给我讲了很多所谓的过往,可是依然没有办法填补那份空缺。” “直到我第一次在比武场那里遇见你,那一天我其实鬼使神差地跟着你,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当我看到你恢复女儿身的打扮的时候,我才觉得那个心里空着的位置是被填满了的,当时我想,你真的很大胆,敢孤身一人闯敌人的军营。” “后来我看见你决绝地跳进护城河里,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清晰的想法,那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的就是你不可以死,我一定要保护你。我在水里吻过你,那时候你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虽然我那时并不知道你在叫我,可是我能感受到我们之间的羁绊。” “后来我问过慕正清,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或是之前发生过什么,我甚至问过她,唐长瑜是谁,她那时候骗了我,她说我们曾经相爱过,可是你是有目的的,后来背叛了我,而你爱的人始终是你的夫君唐长瑜。” “后来,我就进入了一个很纠结的境地,我知道自己心中还是爱你的,可是慕正清的话让我不敢靠近你,我怕自己毫不保留地献上一切,就又会再次被你利用,那种矛盾的心情,就像是,嗯,怎么说呢,有点像那时候在突厥,我想要靠近你,又害怕靠近你的心情。” 留宁的心里是万般的滋味,其实不管唐长瑜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会爱他,只是她的原则在那里,她不要一份有瑕疵的爱,如果是那样,她宁愿放手,让她一个人痛苦。 “阿宁,我知道你到底在介怀些什么,你要相信我,不是听我说了什么,而是看我做了什么,我之所以那样说,我是希望慕正清可以走的少一些痛苦,我把她当作救命恩人,大恩无以为报,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知道你会难过,可我希望你能够谅解。” 留宁一愣,抬眼看着唐长瑜真挚的目光,如果是这样,她何尝不会谅解呢。 留宁感受到一股力道将自己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留宁依偎在唐长瑜的胸膛,听着他久违的有力的心跳,唐长瑜温柔的眉眼在她的眼中慢慢放大,唇瓣上的交缠让她渐渐沉沦,留宁闭上了眼睛。 第五十二章 盘根错节 岁古城成功拿下以后,吐谷浑的军队算是彻底被击垮的,加上唐长瑜归来,强强联手,之后的战场简直是一马平川,势如破竹,很快,**就十分顺利地拿下了吐谷浑王城,至此,吐谷浑的所有军队已经彻底被歼灭,吐谷浑的管辖权全权回到了大唐手中。 喜讯传至长安,举国欢庆。 **也在吐谷浑王城举行了盛大的欢庆仪式,一庆**大获全胜,二庆唐长瑜平安归来,和留宁重归于好,只是,跟来的**坚持到现在的,已经剩下三分之一都不到了。 欢庆仪式开始之前,唐长瑜率领着所有将士为献身于此的士兵们敬献了第一杯酒。唐长瑜其实对现在的情形颇为自责,这些人的牺牲,其实很多都是间接因为他,唐长瑜对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我唐长瑜,愧对和我共同前来的兄弟们,因为我的过失,才让这么多兄弟没有办法回到家乡去,我唐长瑜愧为大唐元帅,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了。”说着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说道“我唐长瑜在此保证,等我们回到长安以后,我会向皇上请命,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唐长瑜的好,不光体现在他自己身上的那些光环上,更在于他十分体贴下属,如果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那应该就是爱民如子了,战场上环境艰苦,很多人都是有命去没命回的,出于对国家的忠诚,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牺牲,唐长瑜颇为体谅。 唐长瑜总是会对那些是家里是独子的,或是家中有很重的负担的人格外多多关照,毕竟在这个残酷的世道中,不是每一个人的日子都是那么好过的。唐长瑜觉得自己在战场上是和所有出生入死的人一样平凡的,所以他会格外体谅他们。这为唐长瑜赢得了美名,同时也招来了不少怨恨和非议。 唐长瑜不在乎,他只做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他的梦想就是早日结束这些无谓的战争,为大唐一统天下,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从此天下太平,政治清明,他就可以和留宁一起归隐山林,与世无争。 然而,这是一个无论如何都无法实现的梦想。 庆功宴上,所有人正是开心的时候,却有消息传来,说皇上送了一大批磁石到岁古城去,唐长瑜大惊,这不是他们之前用来对付吐谷浑军队最急缺的东西吗?怎么会在这时候被送来岁古城。 唐长瑜将目光投到赵楠身上,之前是他回长安请的救兵,他应该会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赵楠懊恼地一拍脑袋说道:“真是坏事了,之前我回长安的时候,把前线的情况都告诉了皇上,皇上见朝中大臣无人能破慕正倪那什么不死军团,就下诏天下说凡是有人可解便必有重赏。” “不过我当时觉得,即使有人真的能解这种事情,等到那人被一级一级申报上来,这黄花菜都凉了,战场前线,救命如救火,一刻都耽误不了,我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去长白山找了留宁和留彬的师傅铁观道人,不过没想到,我一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当时真是瞬间就松了一口气啊,回长安带上之前就点好的救兵,就和铁观道人来前线了,我心里着急,担心着你们的安危,不知道你们能撑多久,连夜就走了,根本没想到应该跟皇上汇报一声。” “现在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情况,之前我们破吐谷浑的不死军团的时候,也是考虑过磁石的问题,战场上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磁石,我们就用了代替之法,我以为等我们凯旋而归了他们都不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没想到这么快。” 唐长瑜若有所思,留宁安慰道:“没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即使是皇上的命令,可是下来的晚了,再说我们已经胜利了,就不必计较那么多过程了。” 所有人都安心的点了点头,只有唐长瑜还是若有所思。 这个消息已经冲淡了宴会兴奋的**,没过多久,酒席便渐渐散去,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留宁和唐长瑜挽手而行,已经到了夏天,夜晚总是充满了蝉鸣蛙噪的聒噪声,让原本就容易烦躁的人们更加心烦意乱,风吹来的都是热浪,带不来一点清亮的气息,唐长瑜眉头紧蹙,留宁看着,也不由得担心。 留宁踮起脚来,轻轻抚平唐长瑜紧皱的眉心,留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过了,这久违的温暖,萦绕在唐长瑜的心头,可这却依然无法抹平唐长瑜心里的忧愁。 “长瑜,你在想什么呢,自从你恢复记忆以后,好像一直都忧心忡忡的。”有些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它的影响却一直都在,留宁少有的在唐长瑜身上找不到安全感,那些事情,她还是介怀的。 唐长瑜紧了紧握着留宁的手,让她安心:“阿宁,你不要想太多了。咱们已经胜利了,很快就能回到长安了,这里的所有不愉快就要留在这里的。” “那,回到长安以后,我们就能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了吗?”留宁的声音夹杂一股一股的热烈之中,显得十分轻。 唐长瑜只能以沉默相待,对于未来,他对自己和留宁充满了信心,可是却对他们所处的是是非非之中不敢相信,他无法预料,他们的将来会是怎样的,即使现在远离长安城,可是他们还是感到深深的压迫敢。 留宁见唐长瑜没有说话,便问道:“长瑜,你在想什么?” 唐长瑜想了想,觉得他和留宁之间还是不能有所隐瞒,就将自己的想法向留宁和盘托出了。 “阿宁,这些日子来我们连日征战,远离了长安,就在不知不觉中淡忘了有关长安城里的事情,也淡忘了那种时时刻刻生活在被人迫害之中的紧迫感与恐慌,其实我们在长安城不是还有很多没有查清楚的事情吗。” “画锦公主的死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关于李君之到底在密谋什么,他到底隐瞒了自己的哪些勾当,他有没有和别人勾结,燕妃娘娘到底为什么会对赵楠有那些反常的举动,这些问题咱们都不知道。” “我们要面临的是一张不断在收紧的无形的网,敌人在暗处,我们却在明处,这次短暂的战争让我们短暂地忘记了这件事情,可是这间事情却不知道在我们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里演变成了什么样子。” “长安,也许我们原来熟悉的格局已经又发生了变化,本来皇上偏向我们的天平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化,我总觉得皇上派人送来磁石的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觉得这是一种试探,或许我们身边早就安插着皇上的人了。” “所以,阿宁,等我们回到长安以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么样的龙潭虎穴,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共同期盼的那些美好的生活,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不过阿宁,我答应你,等我们一回到长安,我们就开始着手调查解决这些事情。” “我已经想好了,等这次回到长安,我们就一同向皇上请命,让留彬留在长安,连云卿和留夏的事情我们也一同和皇上摊牌,一来让他们家人相见,以解相思之苦,二来我们也多一个帮手,能早些查清楚那些混乱的事情。” “阿宁,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快查清楚解决掉这些事情,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过我们想要的生活了。” 留宁笑着点了点头,反握住唐长瑜的手说道:“长瑜,你也不要心急,其实,我并不在乎我们在哪里,过什么样的生活,是好还是不好,我最在乎的事情就是你在我身边,我们共同面对所有的事情。” 其实,留宁何尝不想过那种不用提心吊胆,闲云野鹤的生活,只是唐长瑜身处其中,她自然也责无旁贷,唐长瑜在她身边就好,其他的她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唐长瑜与留宁四目相望,眼神中全部都是彼此。 赵楠送明芙回自己的房间,一路上的氛围却是说不出的诡异,自从赵楠知道明芙是自己错认的妹妹,加上又知道了明芙真正的坎坷的身世之后,虽然心疼她,却总是想着办法要躲开她。这么多天来,两人还是第一次独处。 “哥。”明芙轻轻叫了一声,赵楠便停下了脚步,看着明芙,总觉得她有些欲言又止,赵楠的心不由得悬到了嗓子眼上,难道是明芙知道了些什么东西?赵楠其实并不想欺骗明芙,只是他考虑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真相。 “怎么了?”赵楠有些紧张地问道。 “哥,我有事情想要问你,你一定要如是回答我。”明芙这话一出,让赵楠更是紧张,赵楠的脑海中飞快地想着对策,万一明芙问出关于身世的问题,他到底应该怎样应对。 可是一切却超乎赵楠的想象。 第五十三章 凯旋而归 赵楠听明芙这样严肃地说话,脑子里仔细回忆着这些天谈到有关于她的身世的谈话,想着会不会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是让她听到了,赵楠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却听到明芙问:“你说皇上送来这一批磁石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想出了这解决之法,会不会是李君之,你回长安那一趟燕妃娘娘有没有对你透露过什么啊,总觉得这件事不仅仅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赵楠算是松了一口气,其实明芙担心的事情也是他所担心的,今天的宴席上,每个人都说着轻松的话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把事情往简单的地方想,可是每个人都想到了这里,都是万分担心的。 “小芙,你不要想太多,上次回长安,情况紧急,我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看婉燕,不过你的担心我也有想过,不过我们在这里瞎猜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所有这些反常的事情都得我们回到长安才能渐渐真相大白。”赵楠分析道。 明芙却笑笑说:“哥,你看,我们都叫她燕妃娘娘,只有你叫她婉燕呢。” “我……”赵楠一时语塞,不知该对明芙说些什么,他自己的心中也是一片凌乱,一种莫名地不想让明芙误会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是婉燕,赵楠还是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虽然对明芙也是如此。赵楠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永远没有宁静的一刻。 明芙却没有再说什么,已经到了房间外,挥了挥手,和赵楠说了晚安就进去了,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赵楠一个人走在已经寂静下来的路上,望着长安方向的天空,那里很黑,很黑。 留彬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烛火轻轻摇曳,他在给云卿写信。这些天来,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给云卿写信,只是战火纷飞的情况下,动乱太多,不知道这信件究竟能不能送到云卿的手上。 这些年来,留彬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云卿,两人总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在突厥的日子稳定了下来,虽然云卿依然没有名分,可是两个人都不在乎这些,生活倒也乐得自在。好不容易刚刚稳定下来的生活,却又被这战争打乱了步调。 长时间的分离不说,现在战争胜利了,留彬也想第一时间回到突厥,回到云卿的身边,可是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也要回到长安去,表面上是要受什么封赏,可实际上,他并不能放心留宁他们独自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 留彬也是想去长安的,去长安的唯一好处,便是能够看到留夏了,他和云卿的孩子,从他一出生,这个苦命的孩子,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留彬多想也带他回突厥,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只是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一个这样的机会。 留彬想念孩子,云卿更是想念,留彬知道云卿只是不想他难过才一直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伤感,这一次,他希望给云卿一个惊喜,便没有在书信中提及这件事情,留彬这样安慰自己,其实也是心中并没有那么有自信,害怕云卿的希望会落空。 留彬轻轻吹干了信纸上的墨迹,这一封封的信件,诉说着他的温柔与牵挂。 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启程返回长安,三天以后,大军又回到了岁古城,这个发生了太多事情的地方。唐长瑜和所有人一起,先给埋在这里的兄弟们祭拜了一下,又共同击败了慕正清和慕正倪。 这一路上,唐长瑜都在观察着留宁的神情,他很担心,留宁会不会还在芥蒂着些什么,他这样做会不会让留宁以为他心里还在想这些什么,让留宁难过。 好在留宁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留宁看唐长瑜总是十分紧张地看自己,好像明白了唐长瑜在想什么,留宁笑笑说:“你别那么紧张,我没多想什么,死者为大,我知道你敬重慕正倪那份铁骨精神,我也知道你感谢慕正清,把她当救命恩人,我也很感激他们,能照顾你这么久,让你完完整整地回来。” 唐长瑜见留宁已经完全放下了心结,也不由得开心。所有人都祭拜完毕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那些磁石该怎么办?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棘手,反而有很多解决的办法,只是他们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才是最最得体,最符合圣意的。 唐长瑜并不想考虑这么多,只是周围的人一直在劝着,他才考虑了良久,太多纷乱的声音反而让他烦躁,唐长瑜还是决定,坚持自己原来的决定,把这些磁石分发给这个城市里的居民们,不管是他们卖钱也好,还是自己留着用也好,也算是弥补战争带来的创伤了。 其实大家都是支持唐长瑜这样做的,只是大家已经有了很多顾虑,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无所畏惧,无忧无虑了,每走一步都是充满顾虑与担忧的。 赵楠见大家都不说,只有他说了:“长瑜,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打,可是你也要知道,你这样应该也算是违反了皇上的命令了,你是好心想要做好事,但是你要明白,有的时候有一个好名声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唐长瑜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自有分寸。”便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一个月后,原本浩浩荡荡的军队终于回到了长安,只是现在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蔚蓝的天空,灰白的建筑,还是那样宏大,也是那样孤独,什么都没有变,好像是在等待着他们回来一样。 唐长瑜进京的队伍十分低调,皇上在皇宫里等着见他,并没有出城迎接,听你歌唱与也没有对外说什么自己要回来的消息,**进城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吹吹打打,声势浩大,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围在道路两侧,迎接他们。 其实一开始发现是**凯旋的军队的不过是一两个人,可是消息传的飞快,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经过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站满了前来迎接**凯旋的人,一时间万人空巷,所有人都呼喊着“大唐万岁,**威武”的口号。 唐长瑜没有看道路两侧的人,这样声势浩大的欢呼,让在场的每一个将领的心中都充满了温暖与感恩,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对这些平凡的百姓们说一句谢谢你们。这样的山呼海啸扑面而来,他们更担心的是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抓来说一些是非。 留宁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一路脑子里想过了太多东西,只觉得没过多久,就已经从城门走到了皇宫。这座宫殿依然巍峨地禁锢着许多人的命运,留宁有些恍惚,有时候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身在其中,还是置身事外的。 来到大殿之上,一切都和留宁想象的一模一样,皇上坐在最上方,满脸笑意与满意,两列大臣分列在大点两侧,唐长瑜汇报了战事的情况,皇上宣读了早已经拟好的圣旨,一系列的加官进爵,各种各样的奖赏,其实留宁他们未必放在心上。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皇上并没有提及有关那些磁石的事情,而且,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愿意让留彬暂时把突厥的事情放到可以信任的手下身上,自己先回到长安来,继续和留宁他们生活在长安。 留彬只能谢过皇恩,他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便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原本打算想要坦白云卿的事情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 这一系列的程序过后,原本留宁以为事情就可以这样结束了,可是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今日进城的事情,果然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出来搬弄是非,可是那个大臣说了一大通什么功高震主,不恭不敬的言论,皇上也并没有说什么。 皇上只是说:“**好不容易得胜归来,这里面有唐元帅在外征战的功劳,也有诸位大臣在长安城里出谋划策的功劳,大唐的今天,诸位是缺一不可的,唯有在场的格外精诚合作,大唐的明天才会更好。” 虽然皇上的话说的十分官方,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还是更偏向唐长瑜这一边的。至此,吐谷浑的全军覆灭,让大唐周边的环境完全安定了下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梦想已经近在咫尺了。 终于,这一场漫长的会面结束了,留宁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他们的家里去了,晚上,皇上还为他们安排了接风晚宴,他们也只能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了。 出了宫,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明芙也跟着赵楠回到了赵府里,留彬看着自己不在的短短的时间里,留府已经破败不堪了,也是颇多感慨,只能整修后再住,不过留彬也没有多少不愿,他跟着留宁和唐长瑜到了他们家里,这样,也能见到他的儿子留夏了。 第五十四章 是陌生人 赵楠听明芙这样严肃地说话,脑子里仔细回忆着这些天谈到有关于她的身世的谈话,想着会不会出了什么纰漏或者是让她听到了,赵楠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却听到明芙问:“你说皇上送来这一批磁石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谁想出了这解决之法,会不会是李君之,你回长安那一趟燕妃娘娘有没有对你透露过什么啊,总觉得这件事不仅仅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赵楠算是松了一口气,其实明芙担心的事情也是他所担心的,今天的宴席上,每个人都说着轻松的话试图安抚对方的情绪,把事情往简单的地方想,可是每个人都想到了这里,都是万分担心的。 “小芙,你不要想太多,上次回长安,情况紧急,我怎么可能有心思去看婉燕,不过你的担心我也有想过,不过我们在这里瞎猜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所有这些反常的事情都得我们回到长安才能渐渐真相大白。”赵楠分析道。 明芙却笑笑说:“哥,你看,我们都叫她燕妃娘娘,只有你叫她婉燕呢。” “我……”赵楠一时语塞,不知该对明芙说些什么,他自己的心中也是一片凌乱,一种莫名地不想让明芙误会的感觉涌上心头,可是婉燕,赵楠还是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虽然对明芙也是如此。赵楠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永远没有宁静的一刻。 明芙却没有再说什么,已经到了房间外,挥了挥手,和赵楠说了晚安就进去了,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赵楠一个人走在已经寂静下来的路上,望着长安方向的天空,那里很黑,很黑。 留彬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烛火轻轻摇曳,他在给云卿写信。这些天来,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给云卿写信,只是战火纷飞的情况下,动乱太多,不知道这信件究竟能不能送到云卿的手上。 这些年来,留彬一直觉得自己有愧于云卿,两人总是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在突厥的日子稳定了下来,虽然云卿依然没有名分,可是两个人都不在乎这些,生活倒也乐得自在。好不容易刚刚稳定下来的生活,却又被这战争打乱了步调。 长时间的分离不说,现在战争胜利了,留彬也想第一时间回到突厥,回到云卿的身边,可是情况根本不允许,他也要回到长安去,表面上是要受什么封赏,可实际上,他并不能放心留宁他们独自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 留彬也是想去长安的,去长安的唯一好处,便是能够看到留夏了,他和云卿的孩子,从他一出生,这个苦命的孩子,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留彬多想也带他回突厥,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只是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这一次,他一定要找到一个这样的机会。 留彬想念孩子,云卿更是想念,留彬知道云卿只是不想他难过才一直压抑着自己心中的伤感,这一次,他希望给云卿一个惊喜,便没有在书信中提及这件事情,留彬这样安慰自己,其实也是心中并没有那么有自信,害怕云卿的希望会落空。 留彬轻轻吹干了信纸上的墨迹,这一封封的信件,诉说着他的温柔与牵挂。 第二天一早,**便开始启程返回长安,三天以后,大军又回到了岁古城,这个发生了太多事情的地方。唐长瑜和所有人一起,先给埋在这里的兄弟们祭拜了一下,又共同击败了慕正清和慕正倪。 这一路上,唐长瑜都在观察着留宁的神情,他很担心,留宁会不会还在芥蒂着些什么,他这样做会不会让留宁以为他心里还在想这些什么,让留宁难过。 好在留宁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留宁看唐长瑜总是十分紧张地看自己,好像明白了唐长瑜在想什么,留宁笑笑说:“你别那么紧张,我没多想什么,死者为大,我知道你敬重慕正倪那份铁骨精神,我也知道你感谢慕正清,把她当救命恩人,我也很感激他们,能照顾你这么久,让你完完整整地回来。” 唐长瑜见留宁已经完全放下了心结,也不由得开心。所有人都祭拜完毕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那些磁石该怎么办?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棘手,反而有很多解决的办法,只是他们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才是最最得体,最符合圣意的。 唐长瑜并不想考虑这么多,只是周围的人一直在劝着,他才考虑了良久,太多纷乱的声音反而让他烦躁,唐长瑜还是决定,坚持自己原来的决定,把这些磁石分发给这个城市里的居民们,不管是他们卖钱也好,还是自己留着用也好,也算是弥补战争带来的创伤了。 其实大家都是支持唐长瑜这样做的,只是大家已经有了很多顾虑,并不能再像从前一样无所畏惧,无忧无虑了,每走一步都是充满顾虑与担忧的。 赵楠见大家都不说,只有他说了:“长瑜,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打,可是你也要知道,你这样应该也算是违反了皇上的命令了,你是好心想要做好事,但是你要明白,有的时候有一个好名声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唐长瑜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自有分寸。”便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一个月后,原本浩浩荡荡的军队终于回到了长安,只是现在的人已经所剩不多了。蔚蓝的天空,灰白的建筑,还是那样宏大,也是那样孤独,什么都没有变,好像是在等待着他们回来一样。 唐长瑜进京的队伍十分低调,皇上在皇宫里等着见他,并没有出城迎接,听你歌唱与也没有对外说什么自己要回来的消息,**进城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吹吹打打,声势浩大,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围在道路两侧,迎接他们。 其实一开始发现是**凯旋的军队的不过是一两个人,可是消息传的飞快,很快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经过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站满了前来迎接**凯旋的人,一时间万人空巷,所有人都呼喊着“大唐万岁,**威武”的口号。 唐长瑜没有看道路两侧的人,这样声势浩大的欢呼,让在场的每一个将领的心中都充满了温暖与感恩,可是他们却没有办法对这些平凡的百姓们说一句谢谢你们。这样的山呼海啸扑面而来,他们更担心的是会有别有用心的人抓来说一些是非。 留宁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一路脑子里想过了太多东西,只觉得没过多久,就已经从城门走到了皇宫。这座宫殿依然巍峨地禁锢着许多人的命运,留宁有些恍惚,有时候她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身在其中,还是置身事外的。 来到大殿之上,一切都和留宁想象的一模一样,皇上坐在最上方,满脸笑意与满意,两列大臣分列在大点两侧,唐长瑜汇报了战事的情况,皇上宣读了早已经拟好的圣旨,一系列的加官进爵,各种各样的奖赏,其实留宁他们未必放在心上。 可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皇上并没有提及有关那些磁石的事情,而且,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愿意让留彬暂时把突厥的事情放到可以信任的手下身上,自己先回到长安来,继续和留宁他们生活在长安。 留彬只能谢过皇恩,他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便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原本打算想要坦白云卿的事情的计划也只能暂时搁浅。 这一系列的程序过后,原本留宁以为事情就可以这样结束了,可是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今日进城的事情,果然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出来搬弄是非,可是那个大臣说了一大通什么功高震主,不恭不敬的言论,皇上也并没有说什么。 皇上只是说:“**好不容易得胜归来,这里面有唐元帅在外征战的功劳,也有诸位大臣在长安城里出谋划策的功劳,大唐的今天,诸位是缺一不可的,唯有在场的格外精诚合作,大唐的明天才会更好。” 虽然皇上的话说的十分官方,可是大家心里都明白,皇上还是更偏向唐长瑜这一边的。至此,吐谷浑的全军覆灭,让大唐周边的环境完全安定了下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梦想已经近在咫尺了。 终于,这一场漫长的会面结束了,留宁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他们的家里去了,晚上,皇上还为他们安排了接风晚宴,他们也只能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了。 出了宫,每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明芙也跟着赵楠回到了赵府里,留彬看着自己不在的短短的时间里,留府已经破败不堪了,也是颇多感慨,只能整修后再住,不过留彬也没有多少不愿,他跟着留宁和唐长瑜到了他们家里,这样,也能见到他的儿子留夏了。 留宁和唐长瑜刚一回家,留夏就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留宁的腿,声音甜甜的,有些模糊地喊着姑姑,姑姑。留宁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把他牵到留彬的面前,留彬蹲下来,握住他的手,留夏却有些害怕地躲在了留宁身后,留宁笑笑揉了揉留夏的小脑袋说道:“傻孩子,这是你爹啊。” 留夏一双乌黑的桃花眼简直和留彬一模一样,他的眼睛看看留彬,又看看留宁,畏畏缩缩地充满试探地叫了一声:“爹。” 留彬听见这一声,瞬间便眉开眼笑了,把留夏抱在怀里,万分慈爱地抱着自己的孩子。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这孩子的眼睛和自己一模一样,留彬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慈祥。 这一切都被留宁看在眼里,只可惜,若是云卿在这里,一家三口团聚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留宁知道,留彬心里一定也是这样想,如果能趁这个在长安地机会,替哥哥完成这歌梦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哥,孩子还小,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你们父子分开太久了,你也不要太介意了,感情要慢慢培养,你不要太心急了。”留宁劝慰留彬,留彬也明白这项道理,会意地点了点头,留宁和唐长瑜牵手离开,留下留彬和留夏在这里慢慢熟悉。 留宁和唐长瑜并排躺在家里的床上,家里的味道,总是这样让人舒心温暖,充满了安全感。久违的安心与放松,让两人昏昏欲睡。留宁揽住唐长瑜的腰,窝在他的肩头,喃喃道:“长瑜,这样真好,我们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阿宁,能”唐长瑜昏昏沉沉地说道,不久,便坠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明芙跟着赵楠回到家中,赵楠为她安排了一间厢房,这间屋子是小时候赵槿住过的房间,一直保留到现在。明芙环顾四周,看这这陈设,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家是这样的。 “这是你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赵楠说起假话来有些心虚。 明芙伸了一个懒腰,笑着对赵楠说:“原来家是这样的啊。”赵楠却勉强微笑,不知该如何回应。 自己想要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皇上安排的晚宴的时间。 所有人陆续前来在席上坐定,留宁环顾四周,那些衣冠楚楚的大臣们,偶尔窃窃私语,这样的场景,陌生又熟悉,或许在长安,这样的生活方式才是最最安全稳定的,每个人都是微笑的,却不知为何而微笑。 留宁看着皇上,这些年来皇上老了不少,可是坐在他身边的婉燕却依然年轻,说来也不容易,婉燕一个人在后宫里打拼了六年,前朝无依无靠,后宫只有她和儿子相依为命,而这六年里,她依然是李世民最宠爱女人,在后宫的地位屹立不倒,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其中的辛苦波折,恐怕也只有婉燕自己知道。 庆功宴在丝竹之声中缓缓拉开了帷幕,其实所有节目和套路都是千篇一律,宴席上的人觥筹交错,互相敬酒,有心人说几句好听的话,让所有人一笑。留宁开始的时候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觉得这里的人虚伪又无聊,可现在也能渐渐适应,沉稳地等到宴会结束,也算是这些年来的一大改变。 第一章 新的开始 留宁和唐长瑜刚一回家,留夏就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留宁的腿,声音甜甜的,有些模糊地喊着姑姑,姑姑。留宁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把他牵到留彬的面前,留彬蹲下来,握住他的手,留夏却有些害怕地躲在了留宁身后,留宁笑笑揉了揉留夏的小脑袋说道:“傻孩子,这是你爹啊。” 留夏一双乌黑的桃花眼简直和留彬一模一样,他的眼睛看看留彬,又看看留宁,畏畏缩缩地充满试探地叫了一声:“爹。” 留彬听见这一声,瞬间便眉开眼笑了,把留夏抱在怀里,万分慈爱地抱着自己的孩子。这么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孩子,这孩子的眼睛和自己一模一样,留彬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般慈祥。 这一切都被留宁看在眼里,只可惜,若是云卿在这里,一家三口团聚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留宁知道,留彬心里一定也是这样想,如果能趁这个在长安地机会,替哥哥完成这歌梦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哥,孩子还小,你对他好,他就会对你好,你们父子分开太久了,你也不要太介意了,感情要慢慢培养,你不要太心急了。”留宁劝慰留彬,留彬也明白这项道理,会意地点了点头,留宁和唐长瑜牵手离开,留下留彬和留夏在这里慢慢熟悉。 留宁和唐长瑜并排躺在家里的床上,家里的味道,总是这样让人舒心温暖,充满了安全感。久违的安心与放松,让两人昏昏欲睡。留宁揽住唐长瑜的腰,窝在他的肩头,喃喃道:“长瑜,这样真好,我们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吗?” “阿宁,能”唐长瑜昏昏沉沉地说道,不久,便坠入了沉沉的睡梦之中。 明芙跟着赵楠回到家中,赵楠为她安排了一间厢房,这间屋子是小时候赵槿住过的房间,一直保留到现在。明芙环顾四周,看这这陈设,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家是这样的。 “这是你小时候住过的房间。”赵楠说起假话来有些心虚。 明芙伸了一个懒腰,笑着对赵楠说:“原来家是这样的啊。”赵楠却勉强微笑,不知该如何回应。 自己想要的生活总是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皇上安排的晚宴的时间。 所有人陆续前来在席上坐定,留宁环顾四周,那些衣冠楚楚的大臣们,偶尔窃窃私语,这样的场景,陌生又熟悉,或许在长安,这样的生活方式才是最最安全稳定的,每个人都是微笑的,却不知为何而微笑。 留宁看着皇上,这些年来皇上老了不少,可是坐在他身边的婉燕却依然年轻,说来也不容易,婉燕一个人在后宫里打拼了六年,前朝无依无靠,后宫只有她和儿子相依为命,而这六年里,她依然是李世民最宠爱女人,在后宫的地位屹立不倒,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其中的辛苦波折,恐怕也只有婉燕自己知道。 庆功宴在丝竹之声中缓缓拉开了帷幕,其实所有节目和套路都是千篇一律,宴席上的人觥筹交错,互相敬酒,有心人说几句好听的话,让所有人一笑。留宁开始的时候特别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觉得这里的人虚伪又无聊,可现在也能渐渐适应,沉稳地等到宴会结束,也算是这些年来的一大改变。 自从婉燕入宫以来,似乎每一次宴会都少不了她的节目,虽然是这样,可是每一次婉燕都能带来新的节目,给人惊艳,从而成为全场注目的焦点,这次也不例外。婉燕今天穿了一身金色的突厥的传统服饰,他们吹奏的是突厥的民俗歌曲,跳的是突厥的传统舞蹈,自从大唐和突厥的战争之后,这些都渐渐试穿了,懂它们的人越来越少。 这些生长在皇城中的人,从小到大看的都是宫里这些千篇一律的歌舞,自然是眼前一亮。李世民也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婉燕,自然是赞不绝口,这么多年来,婉燕还是第一次让李世民看到自己原来的样子。 赵楠看着婉燕翩翩起舞,虽然很久不见,她还是那样美丽动人,这么久以来,她好像更加妩媚动人了,赵楠回想起夜晚里婉燕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不禁心头一颤,赵楠看着婉燕似有似无的眼神时不时瞥向自己。 赵楠的眼神却看向了一边的明芙,明芙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和一边的留宁有说有笑,似乎并没有关注这边的动向,赵楠觉得自己心中好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婉燕一曲舞毕,退出去换衣服,赵楠却鬼使神差地跟上去了。 婉燕走了一段时间,左拐右拐到了御花园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这才转头,冲着身后的一片黑暗淡淡说了一声:“好久不见。” 赵楠走出这片黑暗,走到了婉燕身边,让人看不明朗地表情说了一句:“原来你发现我了。” 婉燕没回答,气氛有些尴尬,两人彼此望着对方却不知道说什么,赵楠没话找话,努力地想要找一个话题,说道:“啊,你今天很漂亮,打扮的很别致。” 婉燕微微一笑,嘴角挑起的好像是不屑的笑容,说道:“你看,没有人知道,只有我记得,今天是个很别致的日子。” “怎么了?”赵楠问道。 婉燕的眼神在黑暗之中变得凌厉无比,闪烁着一种坚毅却又充满恨意的目光:“今天,是曾经突厥投降的日子,就是我们突厥没落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忘记呢,我不提起,不代表我不记得,我只能以我的方式,祭奠。” 最后两个字,婉燕说的很轻,赵楠没有听清楚,到底是纪念还是祭奠,赵楠不知道如何接下面的话,只觉得没有想到,婉燕的恨意是这样深,他以为她的放纵不羁只是不安于深宫的寂寞生活,仅仅是反叛,却没想到是来源于这样深的仇恨。 婉燕见赵楠没有回答,觉得可能是自己的话题太过沉重了,只是奇怪,在赵楠面前,他总是不经意间就卸下了重重的防备,流露出最真实的自我。只是一步步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了这么久,她似乎变得更加敏感,很轻易地便能看出别人的心事。 “你以前每次出征,不管战争大小,一凯旋回来,都会来看我的。”婉燕自说自话,语气中有些淡淡的失落。 “我……”赵楠有些难答,他不知道,婉燕这是在吃醋吗,其实婉燕说的不错,从前他凯旋而归,最迫不及待想见的便是婉燕,赵楠总觉得自己捡一条命回来是一种侥幸,反而更加珍惜他认为珍贵的事物。 他会想出不同的办法来讨婉燕的开心,总是会搜罗当地的一些特色的小玩意带回来送给婉燕把玩。可是这一次回来,他反而有些害怕见到婉燕,甚至有些躲她,在回来之前也没有提前告诉婉燕,婉燕还是从皇上那里得知的**过来的消息。直到这次宴会,二人才不得不相见。 “我只是最近刚回来,有些太忙了,本来想过几天再来看你的。”赵楠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只是在推脱。 两人没有再继续聊下去,不在场的时间太多,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宴会的席座之中,其实从刚刚在舞台上两人的眉来眼去,到赵楠悄悄溜出去,这一切,明芙都看在眼里。 说起来明芙这是第一次坐在这样大的场面上的,虽然早已司空见惯,自己从前都是一个不起眼的舞女,或是一个打杂的丫鬟,现在却可以舒服地坐在这里享受着别人的侍候,这种感觉曾经是明芙梦寐以求的,现在却变了一种味道。 明芙看见这里的大厅虽然富丽堂皇,可是里面却充斥着肮脏的,不能说的秘密,每个人都是居心叵测、尔虞我诈的。每个人都是不怀好意的,只是明芙都看见了,却没有说。 赵楠进去的时候,皇上正在和留彬聊天,过问的大多都是有关突厥的情况,说到了最后,李世民说:“你看,你妹妹和长瑜感情深厚,成家这么多年,依然恩爱如初,你一个做哥哥的,也该向妹妹一样,你也老大不小了,早日娶一房妻室也是一件大事啊,朕会尽快给你操办的。” 听到皇上要赐婚的话,知道云卿的这些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留彬不知道这样的场合时好时坏,可是择日不如装日,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挑明也未尝不可,留彬顾不得想那么多,只是画锦公主的惨案还历历在目,有的时候胡乱点鸳鸯谱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留彬十分郑重地起身,走到大厅的最中央,看着李世民,正视着他的眼睛,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还请您恕罪,其实微臣心中早已有了妻子的人选,虽然我们没有任何仪式,可是在微臣心中,他早就是微臣的妻子了,而且……” 第二章 皇室考验 留彬十分郑重地起身,走到大厅的最中央,看着李世民,正视着他的眼睛,跪在地上,说道:“皇上,还请您恕罪,其实微臣心中早已有了妻子的人选,虽然我们没有任何仪式,可是在微臣心中,他早就是微臣的妻子了,而且……” “而且……”留彬迟疑了,犹豫了一会,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不敢确定他的话能不能让李世民接受,如果不能,如果他太快亮出底牌,他不能确定可以保护好云卿和留夏的安全问题。 “而且什么?”李世民微微挑眉,嘴角微笑,期待着留彬下面的话。 “而且,微臣真的很爱她,微臣曾经向他许诺过,这一辈子,非她不娶。”留彬接上自己刚刚说的话。 “那你之前怎么没说?”李世民问道。 “微臣,微臣之前实在是犹豫了很久,可是事情一波接着一波,微臣实在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向皇上禀明这件事情,这次既然皇上提起,微臣也正好借此机会向皇上禀明,还望皇上能够成全微臣的这一片真心。”留彬说的十分诚恳,本来这是想着怎样用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搪塞皇上,可是却发现自己脱口而出都是真心话。 李世民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钟情的是哪家的小姐?她现在在哪?” 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留彬最最介意的地方,也是云卿心里最过不去的坎,云卿在留彬面前总是十分自卑,觉得自己是突厥走出来的一个小小的奴婢,根本没有资格和这样叱咤风云的大将军比肩。 云卿一直站在留彬的身后,默默付出着自己的所有,可是却从来不敢以留彬的妻子的身份自居,即使是留彬不在乎,可是她没办法不在乎,留彬没办法给她一个身份上的保障,她一直都知道,她接受,却害怕。 毕竟在李君之的手下做奴婢这么多年,最起码的察言观色还是懂得,她知道像留彬这样已经进入仕途,在官场上沉浮的人,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更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做决定的,比如说婚姻。 其实云卿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有一天,留彬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因素选择了别人,她也不会怪他,这反而是一种解脱,她可以带着孩子隐居起来,直到有一天,他们都老了,留彬如果还没有忘记她,就一定会来找她。 这些云卿的小心思,留彬并不知道,虽然彼此相爱着,可是云卿却拼命想要逃离这枷锁,而留彬却想要这枷锁把两人连接的更加紧密,如此一来,南辕北辙。 “她是一名突厥女子,现在还留在突厥。”留彬的回答颇为小心翼翼。 “哦。”李世民沉思了一会,留宁和底下的人已经紧张得不得了,留宁站起来想要为留彬说几句话,留彬却望向留宁的方向,警示性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站起来,留宁只能颓然坐下,等待着结果的审判。 “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李世民一开口,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既然留彬开口说了,朕便允了。留彬啊,早日把那突厥女子接到长安来吧,朕为你们做主举办盛大的婚宴,朕成全你们。” 留彬听了这话,兴奋溢于言表,连忙磕头谢恩,感谢皇上的成全。留宁和唐长瑜也是说不出的高兴,两人相视一笑,赵楠看着明芙,明芙也是和自己一样,发自内心的高兴,赵楠又看了看坐在李世民身边的婉燕,他不知道这些事情她究竟知不知道。 赵楠觉得婉燕越发深不可测了,虽然她一直置身于事外,可是赵楠却觉得他对所有事情都掌握在鼓掌之中,赵楠看不出婉燕无懈可击的表情究竟透露着怎样的信息,今天是个让所有人都开心的日子,赵楠也是一样,便没有再留意婉燕。 过了很长时间,不少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了,宴席才终于结束了。留宁、唐长瑜、留彬、赵楠和明芙结伴回家,风吹散了不少酒气,五个人没有坐马车,而是走在已经有些空旷的长安大街上。 五个人嘁嘁喳喳地议论着今天的事情,留宁的兴致更是高,几个人热火朝天地商讨着应该怎样筹办婚礼,赵楠更是出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点子。 留宁问留彬:“那你准备赶快告诉嫂子这个好消息呢还是等她来了再说给她一个惊喜呢?还有,你准备派什么人去接嫂子,不然让我去吧。” 留彬推了推留宁的脑袋,说道:“这傻孩子,当然是你哥我自己去接你嫂子了,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对卿卿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留宁高兴地点了点头,这下子她的心愿终于可以达成了,虽然留彬隐瞒了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可是分别这么久的一家三口终于有机会能见面团聚在一起了,虽然在长安城里少了不少自有,可是能在一起终究还是好的。 三天之后,留彬便兴冲冲地启程,前往了去突厥的路上,自从突厥投降大唐,他和妹妹在长安生出了这么多变故以后,留彬每次走回到突厥的路,内心都格外的沉重,只有这一次,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畅快。 可他却没想到,他前脚一走,长安便掀起了一次不小的风波。 说来这件事情也很是奇怪,本来风暴的中心是婉燕,可是最后最安然无恙的人却是她,原本应该置身事外的人,却成了众矢之的。 这件事情要从太后娘娘病危开始说起,其实从去年开始,太后的身体便一直不是很好,一直断断续续的病着,有的时候刚刚见好转,又会反复发作,任凭宫中有多少厉害的太医和珍贵的药材,想尽一切办法,都不见起色。 自从**得胜归来之后,太后的病好了两日,又重新发作起来,说来上了年纪的人这样也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可是皇上格外关心自己的母后,见宫中的御医不能治好太后的病,便从国庙中请来的圣人先生。 圣人先生夜观天象,又做了整整一天的法事,把宫里的每个角落都转了个遍,号称自己四处驱魔抓怪,最后便把目光落在了婉燕身上。 那圣人先生对皇上说,是婉燕的命格与太后的命格相冲撞,且婉燕圣眷正隆,属于正在上升的气势,而太后娘娘缠绵病榻,日薄西山,二人相生相克,自然不能是势均力敌的,太后这边渐渐衰弱,而婉燕这边却渐渐崛起。 本来李世民也知道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可是关心则乱。一面是他牵挂着的母后,另一面是他深爱多年的女人,可是那圣人先生似乎有意似的,接着说了不少有关婉燕崛起的迹象,说到李世民也有些内心起疑,犹豫不决。 其实那圣人先生虽说有些刻意而为的迹象,可是说的却都是事实,这些年来,太子失势,皇后去世,皇太后病重,后宫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和婉燕的势力相比肩,婉燕已经独揽后宫大权好多年了。 况且婉燕身后有突厥公主的背景撑腰,膝下育有一子,一出生便得了名号,刚满月便封了江王,况且江王所属的封地是重要关隘,此处更是水草丰美,地大物博,是所有草粮运送回京的必经之路。 李世民不是没有害怕如果有一天婉燕在后宫独大会是怎样的局面,只是他强迫自己去相信,其实婉燕是真心爱他的,而且在平时,婉燕并没有表现出对权利有何**,便对她十分放心,直到这一次,他开始有一些怀疑了。 况且这些年来李世民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力不从心,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他也很想知道,究竟婉燕是不是那个能帮助自己辅佐大局的人,如果是,那最好,如果不是,那边是他所托非人,必须快些改正了。 李世民听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关于婉燕的坏话,可是坏事传千里,不过第二天,这圣人先生的寓言便在前朝传开了,又向第一次突厥战争那样,群臣激愤,强烈要求斩了婉燕那个妖女,为大唐社稷除害。 婉燕在之后听到这些言论,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好像已经了解到了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李世民下朝之后便去了婉燕那里,唯有那里,能让李世民彻底的放松,走出自己一直紧张的世界中去。 李世民来到婉燕的宫里,婉燕还是像从前一样伺候他,婉燕为李世民到过茶以后,便看着他,等待着他说什么话,可是李世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婉燕有些耐不住性子,便问李世民说:“皇上,前朝的很多言论我也听到过了,不知道皇上对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李世民思考片刻,细细打量了一下婉燕,问道:“那些人说过的事情,你真的没有做过吗?” 婉燕抬头对上李世民的眼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第三章 云里雾里 李世民不是没有害怕如果有一天婉燕在后宫独大会是怎样的局面,只是他强迫自己去相信,其实婉燕是真心爱他的,而且在平时,婉燕并没有表现出对权利有何**,便对她十分放心,直到这一次,他开始有一些怀疑了。 况且这些年来李世民越发觉得自己老了,力不从心,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接班人,他也很想知道,究竟婉燕是不是那个能帮助自己辅佐大局的人,如果是,那最好,如果不是,那边是他所托非人,必须快些改正了。 李世民听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关于婉燕的坏话,可是坏事传千里,不过第二天,这圣人先生的寓言便在前朝传开了,又向第一次突厥战争那样,群臣激愤,强烈要求斩了婉燕那个妖女,为大唐社稷除害。 婉燕在之后听到这些言论,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好像已经了解到了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李世民下朝之后便去了婉燕那里,唯有那里,能让李世民彻底的放松,走出自己一直紧张的世界中去。 李世民来到婉燕的宫里,婉燕还是像从前一样伺候他,婉燕为李世民到过茶以后,便看着他,等待着他说什么话,可是李世民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婉燕有些耐不住性子,便问李世民说:“皇上,前朝的很多言论我也听到过了,不知道皇上对我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李世民思考片刻,细细打量了一下婉燕,问道:“那些人说过的事情,你真的没有做过吗?” 婉燕抬头对上李世民的眼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来风雨同舟,相互扶持走过,即使李世民因为权利的纠葛对婉燕有些忌惮,可是心里的感情,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婉燕说的话,他相信,比起那些察言观色的大臣们,李世民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枕边人。 李世民爱抚地摸着婉燕的头发说道:“爱妃,你说什么,朕便相信。” 婉燕见李世民这般表态,便顺水推舟说道:“皇上,前朝的流言蜚语臣妾其实也听说了,臣妾知道,你夹在中间颇为为难,所以,臣妾自请禁足宫中,还请皇上恩准,臣妾不愿皇上因为臣妾的事情落人口实,清者自清,臣妾相信皇上能还臣妾清白。” 李世民大为感动,他没有想到,婉燕竟然能不争不吵,不畏惧,如此识得大体,李世民将婉燕揽进怀中,说道:“爱妃,有卿如此,朕复何求啊。” 婉燕低头羞涩妩媚地一笑,靠进了李世民的怀里,李世民抚着婉燕柔软乌黑的头发,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不自觉地心情平和了不少,李世民颇为感慨地说道:“爱妃,你入宫这么多年了,美丽依旧,可朕,却老了。” 李世民说完便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婉燕握住李世民的手,指间在李世民的掌心微微摩挲,说道:“皇上,你不老,你永远都是臣妾的皇上,不管过去多少年,臣妾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你要答应臣妾,一直做臣妾心中那个敬仰的英雄,好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颇为宠溺地说道:“好,好。”又突然想起什么来,“爱妃,朕已经很久没见过我们的嚣儿了,朕还真是有些想他,咱们一起去看看儿子吧。” 婉燕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不过咱们还是悄悄地去吧,嚣儿这个时辰怕是还在读书呢,我怕咱们去会打扰到他。”婉燕说着,便悄悄向旁边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李世民则颇为惊奇地问道:“哦?已经这么晚了,嚣儿还在读书?这么小的年纪,就这般用功,当真是难得。” 婉燕知道李世民对这一精神颇为赞赏,便接着往下说去:“其实臣妾也劝了嚣儿很多次让他不用这么用功,挑灯夜战的,只是嚣儿特别不愿意,他对我说,他想多读一些书,这样才能快些长大。” 李世民笑笑说:“这孩子,这个样子还真是和朕小时候有点像。”说完便牵着婉燕的手,一起向李嚣住的地方走去。 因为婉燕的话,李世民特意在走进去的时候没有让人通报,李世民和婉燕直奔李嚣的书房而去,却发现李嚣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宽大的书桌将他衬得格外单薄,坐在那个偌大的椅子上,李嚣的双腿还不能够到地上。 李世民叹了口气对婉燕说道:“唉,这孩子实在是太辛苦了,他和朕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啊,只不过还是先注意身体才行,这样劳累怎么能行呢,朕还指望着他将来有所作为呢,小小年纪压力不能太大了,你这个做额娘的也该多提点他一些。” 说完李世民便走了进去,将李嚣抱回了卧房,为他盖上了被子让他好好休息,婉燕连连称是,心里却在琢磨着李世民那暧昧不明的话,朕还指望着他将来有所作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给李嚣盖好被子,便和婉燕走了出去。李嚣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眼睛,掀开被子跳下床去,望着自己父皇和母后远去的背影,心里暗暗伤神,这难道就是皇家吗,每个人都活在永无止境的欺骗之中。 这件事过后,婉燕便把自己锁在了宫中,这样一来,便顺理成章地堵住了朝堂上的悠悠之口,也为李世民解决了一桩难题,虽然这种相生相克的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但是李世民却依然不放心。 又过了几天,太后的病依然没有任何好转,反而每况愈下,让李世民颇为担心,于是,李世民在天下招募能人异士,反是能够对太后的病情有所裨益的,都有官职晋封,赏金百两,这样的悬赏发下去,果然,三天之后,便有人揭了皇榜。 这人自称云宸,是江湖上一直云游四方的名医,但他看病却不是依靠医术,而是靠算命,修改命格,即使纠正生命里出现的错误,辅以药材,方能妙手回春,包治百病。江湖上关于他的传说不计其数,可是见过他本真面目的,却没有多少。 这一直游历在外不问世事的人竟然能够揭下皇榜,让李世民颇感意外,李世民问他原因,他却只说:“因为在外漂泊惯了,所以想要一安身立命之所。”这一回答简洁明了,又让人无懈可击,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李世民见云宸也不是真心回答,加上太后病情危机,他也不愿再多盘问,便直接命人带了云宸去太后那里看病,云宸经过一番细心的望闻问切,最后得出了结论,李世民在大殿单独召见他,询问云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恕草民直言,之前是不是皇上已经请过人来看过,只是没有什么成效?”云宸问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听云宸继续说道:“如果草民猜的不错的话,之前那人应该已经给了皇上一个答案,只是皇上对那个答案不是特别满意?” 李世民又点了点头,云宸自信一笑道:“原来如此,草民知道太后该如何医治了。” 云宸这话一说出口,立马唤醒了李世民,李世民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说,你知道有什么办法?” 云宸笑的更加自信,说道:“其实那人也算是说对了一半,确实是燕妃娘娘的命格与太后反冲,但这并不是燕妃娘娘的错误,只是因为燕妃娘娘身边的人有一些不恰当,才导致了今日燕妃娘娘背黑锅的事情。” 李世民倒是越听越觉得有些荒谬,便问道:“哦?你这话说的真是有意思,那你说,到底是什么热改变了燕妃娘娘的命格。” 云宸却显得颇为镇定,好像是知道有大事情要发生一样,接着说道:“是近期出入战场上的人,这人坏了燕妃娘娘的一片好心,还违抗了军令,实在是当罚。” 李世民被他说的有些云里雾里的,便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快说吧,不要再给朕绕弯子了。” 云宸见李世民的耐心在一点点减少,便说道:“在岁古城的时候,留宁擅自代替了唐长瑜的元帅之职,并擅自改变策略攻城,而是大唐费尽千辛万苦运到前线的磁石,根本什么用处都没有,却被有心人拿来拉拢人心了。” “上神见你心存不敬,对身边的人有所坑害,便出来主持公道,这办法本是江王想出来的,可是江王年纪小,您身为皇上阳气又重,他不敢报复,便把这命格的改写放在了婉燕身上,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其实这件事情并不难解决,只要解决掉了问题的根源,这些事情一切好说,上天看到大唐的诚意,所有的一切自然归位,太后的病也会好,所有的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李世民被这云宸说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一时间有些难以判断这些毫无根据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李世民只是隐约觉得,这人的矛头好像又有些指向唐长瑜和留宁他们,这件事情事关功臣,事情颇大,李世民只有亲力亲为,查清楚这件事。 李世民留了一手,没有当即表态,而是在云宸走后,吩咐身边的人说:“去,查一查这个云宸到底是什么来历的人。” 第四章 静观其变 李世民被这云宸说的云里雾里,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一时间有些难以判断这些毫无根据的话究竟是真是假,李世民只是隐约觉得,这人的矛头好像又有些指向唐长瑜和留宁他们,这件事情事关功臣,事情颇大,李世民只有亲力亲为,查清楚这件事。 李世民留了一手,没有当即表态,而是在云宸走后,吩咐身边的人说:“去,查一查这个云宸到底是什么来历的人。” 天气转眼已经进入了秋日,只是夏日的最后一丝燥热还没有褪去,在这个季节交错的时节里,太后的病依然没有任何好转,婉燕与太后命格相克的事情悬而未决,前朝多议论,仿佛是暗潮涌动,让李世民颇为烦心。 李世民并非对婉燕毫无芥蒂,那些言论,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耳畔,这次说是和太后的命格相克,下一次,若是与大唐的国运相克,那该怎么办呢。身处高位的人总是不得不忧心太多事情,可是李世民第一次觉得自己放不下,拿不出帝王天生的冷漠无情来对待婉燕。 婉燕很是识趣的避开了所有锋芒,只把自己关在寝宫里,连儿子都不去看了,李世民偶尔回来看她,每每闻到婉燕身上的气息,李世民总是会格外心安,李世民常安慰她,等太后的事情过去了就不会有事了,可是仿佛这件事情总是没有过去的那一天。 云宸的背景不知是被他隐藏得太深还是他本身就是个干干净净的人,李世民派出去的人,竟然一无所获。可是不论从哪个角度去想,李世民还是更相信唐长瑜和留宁他们,而不是偏信一个江湖术士。 李世民虽然年纪大了,可也不至于昏庸。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拿一些算命、仙丹这种东西来糊弄他了,他表面没说什么,心里却明镜似的,把那些人的野心和欲望都看在眼里。 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自然也传到了唐长瑜和留宁他们那里,留宁看着唐长瑜,不禁小小地哀叹:“唉,就知道这样安稳的日子过不了几天,刚一回长安,就有事情找上门来了。” 唐长瑜看着留宁,却宠溺地笑笑,揉了揉她的长发,笑着说道:“诶呀,我的阿宁竟然会发牢骚了,不容易。” 留宁不由失笑,白了唐长瑜一眼,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打趣我,这次的事情可大可小,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你还一点都不上心。” 唐长瑜笑笑答道:“有我就有你,这不是有你在,我就可以安心地躲在你身后,等你挺身而出拯救我。”话虽这么说,可是留宁知道,每一个关键时刻,都是唐长瑜挺身而出,挡在她前面。 两人正说着话,赵楠和明芙便进来了,两个人因为这件事情担心得不得了,进来却看见两个当事人笑意盈盈地坐在一起,笑得你侬我侬,旁若无人,赵楠对明芙叹了口气说道:“你看他们两个这样,我们怕是白担心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明芙笑笑没有说话,两个人坐在,就有茶端上来,像是在自己家一般。等到所有闲杂人都退了出去,赵楠这才开口问道:“这件事情,你们俩怎么看?” 唐长瑜开口答道:“很明显,这是有人蓄意在陷害我们,这种鬼神之说,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可是偏偏有人把矛头对准了燕妃,之后又对准了我们,说我们才是罪魁祸首,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担心,皇上那边没有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 赵楠和明芙不解,唐长瑜看向留宁,留宁会意,继续说了下去:“长瑜说的不错,如果皇上信,不会不采取什么措施,如果皇上不信,也不会任由这样的言论肆意传播,这说明皇上也还在权衡,孰轻孰重,不过我觉得,太后的病只是那些有所图谋的人的一个借口,到底怎样,还要靠天意。” “或许他们早就知道太后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而他们却买通了太医向皇上汇报说是病情反复,所以才设下这样的圈套,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太后归天之前,找出证据,证明这与我们无关。”唐长瑜接着留宁的话分析道。 “不过我们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我们想查的东西,皇上自然早已经查过,而现在的境况表明,连皇上的搜查都毫无结果,那我们自然也不需要白费力气了,我们得另辟蹊径。” 唐长瑜说完,赵楠和明芙差不多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赵楠打趣地说道:“你们夫妻这一唱一和地推理,可以啊。”留宁有些微微脸红,唐长瑜没有理会赵楠,抿了一口手边的茶水。 自讨没趣,赵楠又恢复了原本严肃的样子问道:“所以,你说的另辟蹊径是要怎么办?” 唐长瑜摇了摇头,说道:“抱歉,我现在还没有想到。”这一次,换是赵楠喷水了,什么都没想到,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地坐在家里面和他们谈笑风生?整个长安城怕也只有他唐长瑜有这样的定力了。 留宁显然也没想到唐长瑜会有这样的答案,可是唐长瑜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让人安心:“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考虑动不动,你们放心,我是不会让我身边的人受到任何伤害的。”说完,便把深深的目光投向了留宁。 唐长瑜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那是留宁最喜欢的,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留宁被唐长瑜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唐长瑜却心里暗喜,这些年来,留宁在外还是那样独立坚强的样子,可是在他面前,却变得越来越小女人,越来越依赖他了。唐长瑜十分享受,这样的状态。 果然不出唐长瑜所料,三天之后,敌按捺不住,动了。 起因是太后在寝宫之中,皇上前去探望太后,老嬷嬷正在给太后喂着药,太后也精神不错地和李世民说着话,其实这些日子来太后的病情较前几天已经稳定多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却突然晕了过去。 当时在场的,不过是皇上、太后、太后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嬷嬷和皇上的贴身太监,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赶紧宣了太医来,太医为太后诊治一番,太后便醒了,身体也无大碍,只是太医却查不出究竟太后为何突然晕倒。 李世民自觉心里没底,便把云宸招进了宫中。这云宸像是等了这个机会很久了似的,对着皇上滔滔不绝地讲着最近的天象星相,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得出的结论便是,皇上对之前的事情似乎抱着不了了之的态度,上神已经怒了,这是一个小小的惩戒。 若是一般的君王,一定会听信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言论,可是李世民有意一探究竟,不偏不倚,第二天早朝,下令禁了唐长瑜和赵楠两家所有人的足,却把唐长瑜、留宁和赵楠三人私下叫来了宫中一次。 李世民对他们说了自己对云宸的怀疑,不过也表面了,他对云宸的说法持保留态度,如果他们三人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他便相信云宸的话,对他们三人甚至更多的人进行处理。 这话一出,不知不觉之中便给了三人极大的压力,帝王之所以能够很好地掌控全局,也与他能运筹帷幄,合理用人分不开。这样一来,不管是借唐长瑜的手查明真相还是借云宸的话破除灾难,这对大唐都是没有害处的。 李世民给了唐长瑜他们三人五天的时间,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权利。 回去之后,赵楠便满脸愁容地坐在唐长瑜的书房里,对着对面的人说道:“长瑜,你不是很有把握的吗,现在皇上这是唱哪出啊,是让我们跟那个叫云宸的人竞争吗,谁先找到证据算是谁赢,他就这么看着?” 唐长瑜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留宁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觉不觉得,今天皇上身边跟的那个贴身太监有些面熟,上次接风宴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脸熟,只是觉得自己最近见过的人太多了,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赵楠不解地问道:“一个小太监,嫂子你管这个干嘛啊,跟咱们现在要查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啊。” 唐长瑜却紧了紧眉头,向赵楠摆摆手,示意留宁接着说下去。 “我只是觉的很古怪,每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总有些在留意什么的感觉,当然,感觉不足为证,不过,之前太后突然昏倒,他是在场的,皇上走到哪里,他都是在场的,换句话说,这个人其实才是和皇上走的最近的人,他如果想要搞点什么手脚,简直易如反掌。” “有道理,”唐长瑜点了点头,“只是这只是凭空地想象,不过我们倒是可以查一查,就像阿宁说的,他才是和皇上走的最近的人,即使事情与他无关,我们肯定能从他的身上探听出一点消息来的,没准这真的是一个突破口。” 唐长瑜说到这里,赵楠突然一拍桌子,十分激动地说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那个小太监是谁了,没想到竟然是他啊,这下真是有意思了。” 第五章 玩火* 窗外的白云还在平缓的流动着,一切看似平静的长安街市,却因为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变得波澜四起。 “是谁?”留宁和唐长瑜异口同声地问道。 赵楠不急着回答,反而是打趣道:“二位,这都什么时候了,时时刻刻不忘了秀甜蜜。” 唐长瑜看着赵楠的目光一紧,恰似一把利刀,丢到了赵楠的耳边,作为一个警告,赵楠乖乖地闭上了嘴,回答道:“你们应该还记得,当年你们出手相救的那个书生吧,后来我们在那个放着很多资料的地方见过他,我们还和他正面交过手呢,可能时间久远,你们都忘了。” 留宁和唐长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个人在当年的科举考试之中,好像还取得了不错的名次,本来是前途无可限量,可是没想到却被安排在了那么一个小地方当值,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对劲。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路见不平,而让他得罪了权贵? 可是那样的话他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那个小地方里,现在怎么反而出现在皇上身边了? 这些解不通的问题,就是最应该解开的谜团,把这些说不通的地方说通,就能把真相一一讲解清楚。 留宁、唐长瑜和赵楠分头去查这件事情,可是入手的地方却都在同一点,就是在这个他们久违的人身上,苏平起。 当留宁向那日在太后的寝宫里的老嬷嬷打听起苏平起的名字的时候,老嬷嬷回想了一番,却很是笃定地告诉她,宫里没有这个人,留宁觉得不可思议,反复重复了很多次,可是老嬷嬷还是十分确信地告诉她:“我在这皇宫里大半辈子了,不可能有我不知道人。” 留宁想着,该不会这苏平起强大到把自己换了一个人,把自己过往的事情全部抹掉了吧。留宁就只好直接地问皇上身边最近一直跟着的公公,老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对留宁说道:“你说的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霖公公吧,他叫瑞霖。” 原来真的是这样,留宁心里暗想,看来还是他们之前低估了苏平起的实力,或者是说他背后的实力,“您能给我讲讲霖公公吗?”留宁问的颇为小心翼翼。 老嬷嬷十分友好地点了点头,便对留宁说:“霖公公啊,年纪也不大,跟你差不多一般大,却是个极其稳重贴心的人,虽然最近才到皇上身边服侍,却极为稳妥,说来也很奇怪,这个人好像是突然出现在皇上身边一样,我对他的底细知道的不多,应该是除了皇上之外,没有人对他了解的清楚吧。” 这话一下子引起了留宁的好奇心,留宁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老嬷嬷便接着耐心地接着说,把自己知道的全部事情都告诉了留宁:“这霖公公,号称是之前皇上身边一直跟着的那位老公公马公公的义子,话虽是这么说,可是这并不符合惯例,之前根本没有人在宫里见过这个所谓的义子。” “马公公身子一直硬朗,虽然年纪大了,可是身体却一直没什么毛病,几个月之前突然对皇上说自己要告老还乡,皇上舍不得,可是马公公坚持,皇上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便给了他一笔养老的钱,让他回老家了。” “马公公走之前告诉皇上,自己一直养着一个义子叫瑞林,是他很多年前捡来的孤儿,本来不想让他入宫,只想让他简简单单地正常地长大,可是这孩子说什么为了报父亲的养育之恩,一定要接替自己的职位。” “马公公含辛茹苦把这个孩子养大,自然是不允许的,可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偷偷自己出去净了身,马公公无法,感念孩子这一片心意,便把他送到了皇上身边,皇上听了这故事也颇为动容,便准许瑞林留在了身边。” “这瑞霖做事麻利干脆,很让人放心,皇上对他也颇为满意。可是没想到,马公公刚一回到老家便去世了,皇上十分伤心,可是太医却告诉皇上,其实马公公早就知道自己得了重病,一直服侍皇上到快要去世才离开。” “皇上听后颇为动容,也便更加重视和信任瑞霖。这也是瑞霖能一直形影不离地跟着皇上的原因。” 留宁听后,也颇为动容,如果这是真实的,那这一份赤诚的忠心,便真的是天地可鉴了。留宁向老嬷嬷道过谢之后,便自己回家去了。自己一个人走在路上,想事情想的出神,全然没顾上街上的情形。 赵楠去找的,是这件事情的另一受害者,也是把罪责推向他们的人,婉燕。其实唐长瑜和留宁对赵楠的心思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在安排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很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只是想着赵楠是宫里的御前侍卫,对宫里的人比他们更熟悉。 可是赵楠的心里却颇为忐忑,婉燕对于他来说就像是毒药一般的存在,想要靠近,却又害怕,明明自己已经快要戒掉,却又忍不住想要去沾染。 这一次是为了大局,赵楠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一定不能感情用事,不能。 可事实上,当赵楠见到婉燕的那一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次,这样出奇的冷静。 婉燕屏退了身边的所有人,对赵楠笑笑说:“你来了,你现在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来找我,所为何事?” 赵楠也不跟婉燕墨迹,便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告诉我,这次的事情,你究竟参与了多少,你到底是被害人,还是陷害我们的人,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婉燕颇为高深莫测地一笑,答道:“那么你猜我是哪一个呢?” 赵楠嘴角一扯,露出一丝冷笑,婉燕一怔,赵楠从来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色,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形容。赵楠冷下脸来,对婉燕冷冷说道:“你知道吗,你这是在玩火**。” 第六章 苦中作乐 婉燕挑眉,玩味一笑道:“哦?那么所以呢?” 所以?婉燕竟然问他为什么,赵楠被婉燕说的有些不明所以,婉燕还是这个样子,几句话中让他分不出真假,伪装的表情之中总是暗含着挑逗的意味。赵楠看着婉燕妩媚的笑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赵楠身体僵直,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赵楠退,婉燕便进,走了几步,婉燕却停住了,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放肆暧昧,婉燕两臂交握放在胸前,上下打量了赵楠一番,说道:“怎么,害怕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吃了你的,不过,你有没有觉得,你从吐谷浑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我有吗?”赵楠不觉,反问婉燕。 婉燕一笑,语气颇为暧昧地答道:“你对我,好像不似从前般热情了呢。” 赵楠心中微微一怔,看着婉燕脸上的笑容,他反而有些生气,默默敛了神色,颇为严肃地说道:“燕妃娘娘,请你严肃一些,我是在和你说正事,这件事真相大白了,对你也并非绝无好处。” 婉燕的笑容不变,十分镇定地回答道:“我也是和你在说正事。” 赵楠的心中多少有些愠怒,却没有发作出来,赵楠与婉燕四目对视,想逼他说出些什么来,却听到婉燕的口中淡淡地吐出四个字来:“无可奉告。” 赵楠见婉燕这里实在探听不出什么消息来,便拂袖而去,一直到出了宫门,火气才渐渐消下,让他能够静下来思考。婉燕的谎话是浮于表面的,只要多几分的留意,总能在其中找出破绽。 唐长瑜仔细观察过李君之的行踪,结合之前的事情,这一次在背后搞鬼的应该依然是李君之,可是他做事滴水不漏,让他们丝毫抓不住把柄,明察暗访之中,也根本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唐长瑜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见前面走着的留宁,嘴角微微上扬,刚想追上去,却看到留宁已经走到了拐弯的地方,仿佛在想着什么似的,根本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一个人,正要跟那人撞个满怀。 留宁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压迫在她的眼前,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自己的身边闪过一振风,便有一股熟悉的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身边,紧接着便被带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留宁知道,这是最让她安心的人。 留宁任由那人拽着,十分轻巧地便躲开了迎面来的人,唐长瑜关切地看了留宁一眼,将她护在身后,目光扫射过那人,那人和唐长瑜对视一眼,便急急离开,消失在人群之中。 唐长瑜没有再追,而是回头看留宁,说道:“刚才那个人有问题。” 留宁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唐长瑜刚刚还挂在脸上的冷意便不见了,万分温柔地揉了揉留宁的头发问道:“刚才在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都忘了看身边的人,这可不像你啊,要是刚才那人真的有图谋不轨,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留宁笑笑,挽住唐长瑜的胳膊,说道:“这不是有你在嘛。”心里却是一阵后怕,刚才真的是自己太过疏忽了。 两人回到家里,赵楠已经等在那了,三个人交换了一下今天的收获,还唯独留宁找到的有用的线索最多。 留宁说出了自己一直在路上思索的问题:“我不怀疑老嬷嬷的话,我相信她不会骗我,只是我不能确定,她所知道的这些,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都是假的。这里面说不清楚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我觉得没办法解释。” 赵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燕妃娘娘没有说任何有价值的事情,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知道什么内幕,所以才会说这样的话,她好像很胸有成竹我们根本查不到什么的样子。” 唐长瑜双手握成拳状,打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嘴里喃喃地说道:“该死,我们怎么就查不到有关李君之的任何线索呢,真看不出来这人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做事不留纰漏。” 留宁刚想安慰一下唐长瑜,便有下人进来通报,留彬带着云卿回来了,三人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一同出门去迎接。留宁心里开心,想着哥哥在书信上说还有三两天便到,这却整整迟了三天。 留宁上前抱了哥哥,也抱了云卿,自从上次突厥一别之后,两人也已经是一年多不曾见面了,万分想念,有千般万般的话想说,留宁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可是她极力压抑下了自己的激动,先带着云卿去见她的儿子留夏了。 小孩子总是十分简单,你对他好,他便会对你好。经过之前的相处,留彬和留夏之间的陌生已经完全消除了,更何况母子连心,留宁相信留夏很快就会和云卿熟络起来的。可是出乎留宁的意料的是,留夏和云卿之间,竟没有丝毫隔阂。 留宁站在门口,看着留夏和云卿抱在一起,母子之间开心幸福的样子,眼里的目光也变得越发温柔,充满了母爱的光辉,当然,也写着丝丝的羡慕。 云卿对留宁和唐长瑜对留夏的养育千恩万谢,留宁拍拍她的手说:“你是我嫂子,更是我们的好朋友,做这些都是应该的,我还应该替我哥说一声,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不过很快,你就不用过这样无名无分的日子了。” 云卿却说:“其实这么久了,我也习惯了,我不在乎名分,更不在乎其他人的闲言碎语,能和他在一起,和你们在一起,我很高兴。” 两人相视一笑,向客厅走去,不知道那里的三个男人正在讨论什么样的事情。 留彬回来,就察觉到三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尤其是自己的妹妹,虽然很高兴很兴奋,可是眉宇之间隐藏着的,却是深深的忧愁,留彬便问道:“你们不要瞒我了,我走的这段日子里,长安城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唐长瑜和赵楠两人一起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向留彬说了一遍,留彬沉默的点了点头,又若有所思,最后总结说道:“你们觉得是有人可以陷害,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根本就是两路人做的呢,一路人针对的是燕妃,而另一路人针对的是我们?” 唐长瑜觉得留彬说的有理,可是赵楠却反驳道:“可是这两件事情里,有太多相似的地方难以解释,很多巧合的背后,都有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留彬却不以为然,说道:“巧合,也有可能是刻意模仿,或许第一个人已经蓄谋已久了准备陷害燕妃,而燕妃也许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所以才找人故弄玄虚,把所有的错误都安在我们的身上。” “我想,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赵楠依然不同意,坚定地反驳。 唐长瑜摇头,留彬和赵楠的猜测都是各有各的道理,便阻止他们俩接着吵下去:“好了,我们现在没有十足的证据,一切也没有办法妄加结论,我们在这里争来争去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还是早早找出证据的好。” “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所有人的,尤其是阿宁,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唐长瑜说着把目光投向了门口,嘴角挂起微微的笑容,接着说道:“阿宁,出来吧,我早就看到你在外面偷听了。” 在场的除了唐长瑜之外的所有人,都纷纷十分惊讶地看着留宁一步步走进来,留宁也没想到,站到唐长瑜身边,有些小小的崇拜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啊。” 唐长瑜理了理留宁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万分温柔地说道:“你走到哪里我不知道啊。” 留宁的脸有些微红,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呢,唐长瑜就讲出这样让人怦然心动的甜言蜜语来,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呢。 而这种时候,便也一定少不了赵楠的打趣:“喂,你们干嘛呢,不用这样吧,大白天的,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差不多就得了啊。” 唐长瑜和留宁自然没有理他,留宁只当什么也没听到,接着说道:“今天哥哥和嫂子回来,我们晚上一定要大醉一场,来弥补我们最近受过的压力和创伤。” 赵楠自然是第一个响应的,连连点头,说着:“嫂子这个提议好,自从咱们回了长安就一直忙着,上次在一起还是庆功宴的时候,我们大家也该聚在一起放松一下了,不醉不归,你们等着,我回去把明芙也叫来。” 留宁把目光望向一边的留彬,留彬也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他十分乐意。 明芙和赵楠很快就从隔壁的院子回到了这里,赵楠手中还拎着一瓶陈酿,酒封一解开,便闻到了浓浓的醇香。留宁和明芙、云卿一起来到了厨房,准备做几个拿手好菜,犒劳一下辛劳的他们。 美好的夜晚,便从这一刻起,缓缓拉开了序幕。 第七章 两情缱绻 秋日的夜晚总有一种别样的凉爽,月亮高高挂起,四处散漫着皎洁的月光,一路铺到发出微微芬芳的菊花上。小院里有一种别样的雅致幽静,鱼儿在水中自在悠闲地吐着泡泡,发出水波微微荡漾的声音。 唐长瑜把大家一起吃饭的地点搬到了他和留宁院子后面的小花园里,鲜花,亭子,水声,美酒,好一副美妙的画面。六个杯子里都倒好了醇香的美酒,留宁就带着明芙和云卿把菜一道道端上来了。 六个人好久不见,更别提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吃饭了,自然是格外地畅快。这么久没见,每个人都有很多话想要说给对方听,美酒与家人,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当真是快意人生,只这一晚,他们沉沦在这样不顾一切的快乐之中,可以忘却所有。 每个人都不会提起那些让他们烦忧的事情,夜深人静了,他们也没有散去,空空荡荡的天空上,久久无法散去的,是他们的欢笑声。 直到夜深,六个人才依依惜别,虽然还是每天都在一起,可是这样放肆的快乐,不知要何时才能再找到了。 赵楠和明芙一起回家,说来赵楠的府邸和唐长瑜的府邸只有几步之遥,可是今天晚上,赵楠却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 明芙喝醉了,今天大家都高兴,酒多喝了一点,也是人之常情,尤其是明芙,一杯又一杯地领酒,一杯又一杯地往自己嘴里倒,一开始赵楠也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却越发觉得明芙是在刻意买醉,赵楠想拦,却怎么也拦不住。 明芙似乎是从前在那花街柳巷里混迹的时间长了,明明已经喝醉了,可是除了脸颊上的两抹绯红,让人丝毫联想不到醉态,赵楠明明清楚的记得,前一秒,明芙还气定神闲地和留宁她们说再见,下一秒,就身体瘫软在他怀里,跌跌撞撞,走路不稳。 赵楠把明芙抱在怀里,带她回家,明芙发丝上淡淡的木槿花的香气传进赵楠的鼻息,木槿的味道,赵楠微微发怔,难道她是在以这样的方式暗示自己,自己是赵槿,不是明芙。赵楠微微心疼,因为自己的自私与怯懦,一个谎言,却让一个姑娘活成了另外的样子。 赵楠心里很乱,其实这么久来他一直在想,到底应不应该告诉明芙她不是赵槿这件事情,什么时候说,该怎么说,说了以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些赵楠都不知道,更不如说,他在害怕。 “赵楠,赵楠……”赵楠正思绪万千的时候,却听见怀里的人这样迷迷糊糊低声叫着自己的名字。赵楠的心上似乎有一根羽毛在轻抚,弄得他的心痒痒的,麻麻的。这一种异样的感觉,让赵楠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回了家,赵楠把明芙安置好,转身要走,却被明芙握住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你妹妹,如果我早知道我十几年来的等待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我宁可时间重新来过,让我重新投胎,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光明正大的爱你。” 赵楠以为明芙只是梦呓,一转头,却发现明芙已经是满脸泪痕,眼睛正定定地看着他。赵楠被她抓着,不知怎么,竟然坐到了明芙身边,将她抱进了怀里,这一动作,让明芙哭的更加厉害了。 赵楠没有说话,他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情绪失控的明芙,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直到明芙哭的累了,终于在赵楠怀中昏睡过去,赵楠轻手轻脚地为她盖好被子,走出房间,他觉得很累,他很想,找一个人倾诉。 赵楠知道,很多时候,自己的心事,只有一个人知道。他来到长安的郊外,映着月光,他看到墓碑上熟悉的名字,丁楚楚。赵楠对楚楚早就有一种无可替代的信任,从前,楚楚还在的时候,赵楠就会和她说心里话,现在即使她不在了,她也是赵楠唯一倾诉的对象。 很久没有到这里来了,映着月光,赵楠看见楚楚的墓碑前似乎长了一些额杂草。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他们这些朋友还记得她,楚楚的痕迹似乎早就在岁月之中消失了,没有人记得,这世上曾来过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 赵楠和从前一样,拎了一壶酒,坐在楚楚的墓碑旁边,手指拂过深深刻印进石头中的名字,一声长叹。赵楠喝了一口酒,长叹一声道:“唉,楚楚,好久没来看你了,还是怪想你的,除了你,没人能听我说说话了。” 周围还是一片寂静,夜色渐渐淡去,赵楠一个人自顾自地喝酒,自言自语:“楚楚,我现在心里很乱,我知道,你肯定又要嫌我没出息,你说的不错,男人要果断,可我偏偏犹豫不决,对什么事情都唯唯诺诺。” “我对你讲真心话,你不要生气,我发现我走出过去的执念来了,婉燕,我好像越来越发觉她的危险,离她越来越远,这应该是你想看到的吧,可是我发现我走入了另一个深渊之中,我好像又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你应该会喜欢她吧,她和你一样,性格很单纯,直率,一开始我把她当作了我失踪的妹妹赵槿,没想到她却有更离奇的身世,我骗了她,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真相。我不敢面对她,却又想保护她。” “你一定又想笑我没出息吧,我总是这样犹豫不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一开始,我不停地暗示自己,我只是把她当妹妹来疼爱,可是我现在越来越骗不了自己了,我觉得自己很矛盾。” 赵楠猛灌了自己好几口酒,他拎来的一壶酒已经见底了,赵楠惨淡一笑,接着对那冰冷的墓碑说道:“楚楚,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微风吹过,赵楠的脸上似有泪痕划过。 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赵楠站起身来,拂去楚楚墓碑上的灰尘,又为她除去了墓碑前的杂草,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的神色,笑着说:“楚楚,你若在天有灵,就默默指引我吧,我会再来看你的,再见。” 而送走赵楠和明芙之后,留彬便和云卿带着留夏一起回到了刚刚修缮好的留府,修缮工作还有最后的收尾工作没有完成,可是留彬执意说,既然云卿来了,就应该回家住,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里。陋室再小,终究是家。 云卿抱着留夏回到了家里,刚刚刷的油漆还有些淡淡的气味,因为修缮工作还没有结束,这里还没有下人打点,留夏窝在云卿的怀里已经睡着了,肉嘟嘟的小脸,均匀平稳的呼吸,睡的十分香甜。 留彬点起蜡烛,这个他们阔别了这么多年的家,现在看来,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似乎比从前更加幸福了,一件三口,没有任何人的打扰。云卿把留夏放在床上,小心地盖好被子,环顾四周,眼圈微红。 留彬很是心疼地把云卿揽进怀里,两个人就那样静静地依偎着,云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就那样落了下来,打湿了留彬的衣衫。留彬感受到了胸前的湿润,轻轻拍着云卿的后背,像在哄小孩子一样。 留彬的心被云卿寂静无声的哭泣打得生疼,留彬的心里充满了歉疚:“对不起,卿卿,对不起,这些年来是我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这样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我马上就可以带你去见皇上,请皇上赐婚,我们就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 云卿点点头,又说:“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名分,我只是想要这样的生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云卿的话牢牢刻在留彬的心头,这何尝不是他的心愿呢?收拾过自己的情绪,一家三口终于睡在了一张床上,中间的留夏仿佛在梦中遇见了什么好事情,小嘴中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留夏左边的云卿睡的很熟,面容依然是那样宁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这样的生活,应该让她备感幸福。留夏右边的留彬看着这样一副画面,满足感充斥着自己的内心,如果生活能够一直这样进行下去,那该又多如人意,只可惜。 留彬没有想后面的事情会怎样,他只满足于当下内心充盈的幸福感,看着母子两人熟睡的样子,他替他们二人悄悄掖好被角,然后也沉沉睡去。 留彬陷入了一个无比美妙的梦境,他带着云卿和留夏回到了他们突厥的家中,留宁和唐长瑜,赵楠和明芙,他们就住在一个大的院子里,每天都生活在一起。 他和唐长瑜比武,和赵楠论字画,云卿就和留宁、明芙一起忙里忙外,有的时候也围绕在他们身边谈天说地,不问世事,只有鸟语花香,欢声笑语,他们的孩子一起结伴去私塾读书,偶尔也会吵架,然后再笑闹着和好。 多希望,这个美梦成真,或是一辈子,不要醒。 第八章 太后驾崩 先后送走了赵楠和明芙,留彬和云卿以后,唐长瑜和留宁终于有了属于两人的单独的时光,这么久以来,征战,查案,遇见的事情实在太多,留宁和唐长瑜能够单独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 这样一个好氛围的夜晚,更是不可多得的。 唐长瑜牵着留宁的手往回走,唐长瑜的手指节分明,掌心宽大,把留宁的小手完全握住,抱在掌心,留宁感觉到一阵麻酥酥的电流从掌心传来,她抬头看唐长瑜,棱角分明的侧脸,总是让人百看不厌。 唐长瑜的余光瞥见留宁在偷偷地看自己,嘴角不由泛起微笑,留宁这样子甚是可爱,两人已经成婚这么多年了,留宁却越来越有小女孩羞涩的样子。唐长瑜存了心思想要捉弄留宁,便趁留你不注意,脸一下子贴近了留宁的脸。 唐长瑜那张俊秀的脸突然近在咫尺,把留宁下了一跳,两人几乎是鼻子挨着鼻子,唐长瑜温热和呼吸,竟然让留宁的心跳的飞快,脸颊一阵绯红,唐长瑜的声音极具诱惑力地问道:“怎么样,我好看吗?” 留宁看见唐长瑜这样厚脸皮地问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一笑,一把推开了唐长瑜,径直向前走,却被唐长瑜一把拽住,带回了怀里,唐长瑜从背后把留宁紧紧圈在怀里,在留宁耳边轻轻说着:“干嘛不回答我?” “好看,你最好看。”留宁迁就唐长瑜,有些无奈,却很开心,唐长瑜听到这回答,也更开心了,像小孩子吃了糖般,笑出了声。 留宁的心中也像吃了蜜一般甜蜜,她突然转头,在唐长瑜的脸颊上印下浅浅一吻,留宁的唇瓣刚刚离开,唐长瑜便伸手将她拽了回来,将她的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自己,留宁知趣地闭上了眼睛,唐长瑜的吻便落了下来。 唇尖亲密的交缠,带着湿湿润润的的柔肝,浸润着彼此的心房,多久没有这样亲密的缠绵,已经是很多个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唐长瑜轻巧地撬开留宁的齿贝,舌尖轻轻扫过留宁的上颚,极富有诱惑力的动作。 留宁感受到唐长瑜的挑逗,有些不好意思地捶了一下唐长瑜的胸口,唐长瑜却惩罚她的分心似的,越发加重了这个吻,更加放肆地在留宁口中游走,抱着留宁的手也更加收紧,月光映着两人相偎相依的身影,直到留宁觉得自己的气息有些不够了,唐长瑜这才满意地放开了她。 留宁有些嗔怪地看了唐长瑜一眼,就自顾自地向前走去,唐长瑜笑笑快走了两步,就跟上了留宁的脚步。唐长瑜依然像刚才那样握住留宁的手,留宁没有拒绝,两人心照不宣地不说话,一直回到专属两人的房间里。 唐长瑜关上了门,便把留宁抵在了门上,留宁微微抬头看着唐长瑜,她的眼睛黑黑亮亮的,嘴唇上还有刚刚留下的红红肿肿的痕迹。不管过了多久,唐长瑜看到留宁,也依然如初见般心动。 “阿宁,你看,有个留夏那么可爱的孩子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我们也生个孩子吧。”唐长瑜的声音低低的,眼神中充满着渴望和期待,却也充满着犹豫与愧疚。自从上一次留宁流产以来,唐长瑜很久都不敢提起孩子的事情,就是害怕触及到留宁的伤心事。 每一个母亲,在面对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总是会格外脆弱。见留宁沉默不答,唐长瑜不免紧张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留宁还没有走出那时候的阴影。留宁看着唐长瑜的眼睛,似乎是读出了他的心事。 留宁主动贴近了唐长瑜,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唐长瑜瞬间明白了留宁的默许,他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唐长瑜一只手扣住了留宁的头,手指穿插在她的黑发之中,另一只手在留宁的腰间不停地游走,稍用力一扯,留宁身上的外袍便松松垮垮地落下来。 两个人依然吻在一起,留宁环着唐长瑜脖子的手已经放到了后背,轻轻解开了唐长瑜的外袍,唐长瑜短暂地放开了留宁,顺手将自己的外袍脱掉,紧接而来的是他更为猛烈的攻势。 留宁只觉得自己被唐长瑜吻得大脑缺氧,已经化作了一汪水瘫软在唐长瑜的怀中,迷失了方向。唐长瑜的唇扫过留宁的眼睛,脖子,锁骨,渐渐向下,手也开始在留宁的身上不安分地游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火热,又沉迷。 留宁不知自己是怎么被唐长瑜从外间带回了内室,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倒在这柔软又宽大的大床之上的。她看着唐长瑜熟悉又英俊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身体亲密又合拍,浓郁的幸福与满足感笼罩着他们。 蜡烛已经全部熄灭了,月光透过窗子倒影在屋子里,窗外还是那般静谧的景色,而屋内,却是一片旖旎的风光。唐长瑜一次又一次地占据着留宁,直到后半夜,两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景色依然,那些让他们烦恼的事情,依然在那里,仿佛昨晚短暂的欢乐,都是不真实的。比起这些纠结,下朝的唐长瑜、赵楠和留彬的满目愁容,更让留宁觉得不安。 唐长瑜告诉留宁,就在他们上早朝的时候,太后突然驾崩了。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乱之中,皇上更是伤心过度,当场昏厥了过去,早朝在宰相的命令下草草结束。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而对于留宁他们来说,这意味着这些天来他们做的调查,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部付诸东流了,这件迷信的事情会就此不了了之,可是造成的后果却难以磨灭了,不过过去多少年,只要有有心人提起,这都是一笔说不清的旧账。 至于皇上的承诺,有关于留彬和云卿的婚事,那更是遥遥无期的承诺了。太后去世,照礼是要守丧三年的,更不要提赐婚成亲这种事情了。而且看皇上今天悲伤的反应,短时间内更不会提起了。 前一刻的忧虑还没有解决,这一刻烦恼就又来了。留宁他们没有办法,这只能顺应天意,走一步看一步了。 婉燕带着李嚣来到了李世民的寝宫外,却被一直候在外面的大臣和妃子们拦住了,更有甚者出言不逊,揶揄道:“太后刚刚被人克死了,皇上现在又病倒了,这里更不能出现什么不干不净来路不明的人了,有些人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哪来的回哪去。” 说这话的是李世民的一个妃子,之前婉燕和她并没有过多交集,只是知道她似乎在她进宫之前也曾受宠过一段时间,生育过两个女儿,婉燕能够感觉到她的敌意,也不愿多计较写什么,婉燕只是礼貌地笑笑,没有说话。 婉燕还在和那些人沉默地僵持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却给人一种无可抵挡的气场。李嚣被母亲牵着手,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不懂,可生在皇家的小孩子天生敏感,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这些人的妒忌。 没过多长时间,皇上身边的霖公公便从里面走了出来,向外面所有的人宣布,皇上已经醒了过来,谁也不想见,只宣燕妃娘娘和江王觐见,让其他人都各自散去,等待吩咐。 那些已经在这里守候许久的妃子各各面露不快,她们等着看到婉燕趾高气昂的样子,也好抓住机会再奚落一番,可是婉燕始终是那样淡淡的表情,让她们无懈可击。婉燕带着李嚣进去,霖公公便关上了门。 妃子们叽叽喳喳地抱怨不停,还上前和瑞霖套近乎,试图从他的口中探听一些有关皇上的事情。瑞霖却冷着脸,对着这些娘娘们说道:“皇上现在正为太后哦娘娘的去世悲伤,这不是争风吃醋的时候,更不是蓄意挑拨的时候,皇上需要留谁在身边,自然有他的决断,各位娘娘有在这里的时间,不如多想想如何替皇上向太后进进孝道,这才是当下最正经的事情。” 那些妃子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很多话想说,却碍于身份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讪讪离开,在心中暗暗记下一笔,等来日再一并算计。 李世民看见婉燕和李嚣进来,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缓,李世民的气息还有些虚弱地说道:“爱妃,见到你和嚣儿朕觉得好多了,朕正在伤心难过,可是门外的那些女人只会让朕更加烦心,还好朕有你。” 婉燕握住李世民的手,笑笑道:“臣妾会一直在这里陪着皇上的,皇上的事就是臣妾的事。” 李世民脸色苍白,却还是勉强笑笑。这一天剩下所有的时间都是婉燕陪着李世民度过的,李嚣在床前和李世民说话,婉燕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喂李世民喝水,一直照顾着他,让李世民宽心了不少。 三天之后,太后的葬礼举行,风光,却不失庄重。 第九章 两面三刀 三天之后,太后的葬礼举行,风光,却不失庄重。 葬礼完美结束,这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婉燕的努力,李世民自从得知太后去世的消息之后,便从此一病不起,太后的葬礼大多都是婉燕代替李世民忙前忙后部署操办的。随着这场葬礼的结束,关于那些预言与相克的理论真的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可是不了了之并不代表所有人的遗忘,有心挑拨的人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可以抹黑的痕迹。婉燕知道这些天来有多少人在她的背后戳她的脊梁骨,说她假惺惺,明明克死了太后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婉燕都不理会别人说什么,只是一直默默地筹划安排,直到太后风光大葬的这一天,所有的事情才尘埃落定。李世民强打着精神参加完所有丧仪,却在灵堂守灵的时候再一次昏倒。在场的妃子无一不想前去照顾李世民,唯有婉燕依然跪在那里,替皇上守灵,也是完成他此时最大的心愿。 这时的婉燕,善解人意的可怕。 这些日子,赵楠几乎就留宿在宫里没有回家,跟着婉燕忙前忙后,为太后的葬礼费了不少心思。这样一充实忙碌,也让赵楠忘了不少烦心事。他和婉燕之间也不像从前般暧昧不明,反倒是配合默契,把事情完成的圆满,这也让赵楠颇感欣慰。 为太后守孝的七天里,李世民只要觉得身体允许,便会到灵堂来守灵,可是婉燕却一直待在这里,替李世民尽孝。不管别人在背后说什么冷言冷语,婉燕都没有任何回复,这样反倒是显出了婉燕的通情达理。 自从太后的葬礼过后,唐长瑜和留彬便赋闲在家中,皇上病重,也没有早朝。这样一来,两人便有了不少空闲的时间来考虑一些琐碎的事情,一起拼凑从前找到的线索,却还是找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地方。 不过他们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他们发现同样身处漩涡之中的婉燕是那样泰然自若,他们便也没必要在乎太多。再说,现在大部分的指责矛头还是对准婉燕的,虽然这样很不人道,可是他们还是有一丝庆幸。 毕竟婉燕是皇上会保护的人,可他们,是走错一步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的人。 头七过后,李世民的身体渐渐有所好转。这七天之内,那名唤云宸的人来觐见过一次李世民,为李世民献上了一味号称是灵丹妙药的仙丹。 李世民本是对这种东西不屑一顾的,可是那云宸却吹捧他的仙丹为神物,他说,别人觐见来的仙丹都是在药炉中炼制而成,可他的却只是从通灵的神仙那里取得的,这天方夜谭的说词,李世民自然是不信的。 可是云宸却十分坚持,对李世民说:“皇上,您近日来忧思过度,加之从前积劳成疾,才会一病不起,太医开的方子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您也一直没能好起来,何不尝试一下草民的办法,若是真的没用,您再拒绝也不迟啊。” 李世民尚在病中,不愿与云宸多言,也许是瑞霖会错了意,便把云宸捧着的仙丹递到了李世民面前,李世民想试试也罢,倒也正好拒绝,再治云宸一个欺君之罪,便拿起其中一颗吞了下去。 顿时,一种飘飘欲仙的轻松感涌上心头,李世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这感觉麻痹了所有的痛苦,这样的感觉让李世民陌生,又惊喜。从前他对这些东西都是瞧不上的,现在他却有那么一点动摇,真的不可以试试吗? “你这药……”李世民有些难以启齿,他执意要叫这个东西为药而不是仙丹,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面子怎么容许自己当着一个平民的面接受一个自己从前坚持否决的东西,可他却不愿表现出自己的期待。 云宸似乎是看出了李世民的心思,便想着给皇上一个台阶下,便说道:“皇上,不如草民留下一个疗程的药物给您试试,若是皇上用着满意,再宣召草民入宫来送药即可。” 李世民闭上了眼睛,嗯了一声表示同意,便让云宸退下了,让瑞霖跟着云宸前去取药,瑞霖看了云宸一眼,微微一笑,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一同行了礼从皇上的寝宫里退了出来。 两人出来的时候,正遇上进来的婉燕,瑞霖和云宸向婉燕行过了礼便匆匆离去了,婉燕推开李世民寝宫大门的那一刹那,嘴角挂着冰冷的微笑,黑夜中,婉燕幽深的黑眸中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气。 婉燕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她面无表情地环顾着四周的陈设,尽管她对这里已经是那样的熟悉了。那些华美精致的摆设,并不能给这里带来一丝一毫温暖的气息,婉燕还穿着那身白衣,不施粉黛的脸有些苍白,与这里的金碧辉煌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李世民就躺在不远处的龙床上,婉燕细细打量着,现在的他是那样的虚弱,无力,再也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婉燕的心中有多少恨,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楚。这一刻,她明明可以毫不费力地杀死李世民,可是她不,她要一点点,折磨他到死。 六年了,李世民用这个富贵的牢笼困住了她六年,这座寝宫,处处都有他们欢爱过的痕迹,也处处都记录这婉燕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心酸。只是这些积累在心底的情绪,婉燕从未向外人提起过,总有一天,她要完成自己所有的心愿,让全天下的人都拜服她,让突厥成为统领这个大唐江山的主宰。 她在李世民的身边蛰伏了这多年,受过多少委屈,经过多少杀戮,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越来越近了,她要耐着性子,一个好的杀手,从来都是在最后一刻才完成精准的杀人计划,婉燕想,她也可以,更何况她现在还有那么好的帮手。 婉燕正出神地想,床上的李世民好像醒了,看着远远站着的身影,十分虚弱的唤了一声:“燕儿。”婉燕收起自己冰冷的目光,换上了温婉地笑容,徐徐走到李世民的床边,坐了下来。 婉燕握着李世民的手,声音柔柔的说道:“皇上,是不是臣妾把您吵醒了,太后那边的事情臣妾已经替您处理完了,您放心吧,好好休息,保重龙体最要紧。” 李世民打量着婉燕憔悴的容颜,她还穿着那一身白衣,应该是处理完灵堂那边的事情便直接来了这里,眼睛红红的布满了血丝,不知道是不分昼夜地熬了多少个晚上,人看着似乎也是清瘦了不少。 李世民颇为心疼,他可以料想的到,这些天婉燕替他处理了多少事情,又背负了多少压力,多少人期盼着她出错,出丑,可是她却把所有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让人连刻意挑错的机会都没有。 李世民拍了拍婉燕的手,她的皮肤还是那样柔滑,李世民心里感慨万千,她还是那样年轻,自己却老了。李世民在婉燕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疲倦的神情,却还是说:“燕儿,这些天来你受累了,朕的身边,多亏有你,你也别累坏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婉燕却执意不肯走,说是要亲眼看着皇上睡着再走,李世民合上眼睛,和婉燕相处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飞快的浮现。李世民记忆中的婉燕,不管是什么场合,都是那样完美的无懈可击,像是一个精致的布偶。 一个惊人的发现在李世民的脑海中浮现,这么多年,他都只沉浸在自己对婉燕的爱情之中,却从来没有注意过,婉燕根本不快乐。否则,她为什么表现的没有任何负面情绪,笑容永远是那一个样子。 李世民在心中暗骂自己糊涂,自己身为帝王,却忘了用自己惯有的敏锐的观察力来洞悉自己身边最亲密的人,李世民以为是自己无法给婉燕幸福的满足感,却没有怀疑婉燕根本就是另有所图。 李世民听到婉燕放缓脚步悄悄离去的声音,心中充满了愧疚。 婉燕回到自己的寝宫之中,疲倦与乏力才渐渐涌上心头,不眠不休这么多天,即使她再精明能干,也该累了。婉燕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又使劲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放松下来,婉燕就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一个人从黑暗之中闪现出来,声音颇为低沉地问道:“怎么,累了?”婉燕显然没有任何惊慌,已经习惯了那人的神出鬼没,依然自顾自地揉着太阳穴,没有答话。 那人见婉燕没有回答,倒也不气不恼,自顾自地说道:“这哥时候就累了怎么行呢,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说完,便自顾自地离开,重新隐匿进沉沉的夜色之中。 婉燕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见那人离开,便躺倒在床上,刚刚挨到枕头,便已经沉沉睡去,现在,她什么都不想想。 她真的,太累了。 第十章 若如初见 就是这个头七的晚上,留彬留在了唐长瑜这里吃饭,他自己心知肚明,太后去世,意味着他和云卿的婚事更加遥遥无期了,好在他在接云卿来京城的时候,并没有说皇上会给他们赐婚,他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难过。 果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留彬心中的苦涩,没有人能够感同身受,这世上,还有比作为一个男人却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不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名分更让人觉得没用的事情吗? 几杯酒下肚,留彬更是肝肠寸断,他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留宁和唐长瑜想拦,却根本拦不住,他们知道,留彬的心里苦,可是他却不能在云卿的面前表现出来,只有这样的办法,能够让他的痛苦得到些许解脱。 慢慢的,满桌的酒变成了留彬一个人在喝,脚边整整空了三个坛子,他不停地对留宁说,对唐长瑜说,说自己对不起云卿,醉话说的含含糊糊,却只有云卿两个字说的最为清楚,留宁看着哥哥,对命运生出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留彬喝的烂醉如泥,留宁已经悄悄把他从酒坛子里倒出来的酒换成了清水,留彬都丝毫没有察觉,喝着喝着,留彬竟然像小孩子哭了起来,嘴里一直说着,卿卿对不起,卿卿对不起,然后突然就歪倒在桌边。 留宁和唐长瑜费力地把留彬扶了起来,留宁的记忆中,哥哥总是那样强大,站在她的面前保护她,她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哥哥,她一直觉得,除了云卿的事情以外,哥哥的心中应该还藏着其他的事情,隐瞒着她。 留宁和唐长瑜一起把留彬送回了家,留夏已经睡下了,云卿还在焦急地等着,多事之秋,她很害怕留彬出什么意外,唐长瑜把留彬扶回卧房,留宁安慰云卿,让她宽心,不要想太多。可是留宁何尝不知道,自己能感知的哥哥的心情,云卿也是一清二楚。 留宁让云卿照顾留彬,没有让她来送她和唐长瑜出去,留宁和唐长瑜走在还未完全修缮完的留府之中,有一种莫名的心慌,留宁握紧了唐长瑜的手,说道:“长瑜,你说,这就是哥哥想要的家吗?我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唐长瑜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 留宁总觉得,这么久以来发生的这些事情,让她越来越患得患失,想的也越来越多,她很害怕,有一天,她和唐长瑜会永远分开。“那你呢?”留宁的问题几乎是脱口而出。 唐长瑜温柔地笑笑,握紧留宁的手,他能感觉到,她在害怕。唐长瑜捏捏留宁的脸,说道:“傻瓜,有你和我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我想,留彬和云卿也是这样想的,彼此相爱,可以战胜很多。你也不要想多,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留宁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很多时候,留宁觉得自己越来越幼稚,做很多事情,都只是想寻找一个能够让她心安的答案,让她时时刻刻清晰地感受到,她的依靠,就在她的身边。 留彬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伸了个懒腰,意识有些模糊,眼前的朦胧让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直到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云卿,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回了家,揉了揉发痛的脑袋,留彬觉得自己的酒应该还没有醒。 云卿忙走上前来,为留彬端上来一碗早就熬制好的醒酒汤,留彬伸手想要接过来,却被云卿执意拒绝了。可是留彬的手还是触碰到了那碗,碗中的液体已经凉了不少,看起来放了很久。 云卿喂留彬喝下醒酒汤,留彬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间竟有些想要躲避,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云卿能敏锐地感受到留彬心中的焦躁,但她不知道这份负面的情绪到底来自哪里,回到长安以后,云卿很是悲哀地发现,她越来越读不懂留彬的心了。云卿把已经空了的碗放在一边,留彬已经重新倒头想要睡去,却发现云卿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怎么了?”留彬声音有些含糊地问到。 云卿有些小心害怕地伸出手,握住了留彬的手,留彬一怔,看着云卿的眼睛,竟然有丝丝的红色,“你的心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你心里有什么苦,还不能和我说吗?”云卿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想为你分担一些。” 留彬看着云卿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的手上,想起自己刚刚在迷迷糊糊中说过的话,虽然他的思绪是混乱的,可是一字一句都是发自肺腑的,自己竟然也忍不住地鼻酸,坐了起来抱住了云卿,两个人抱头痛哭。 云卿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留彬这样情绪失控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会让留彬这样大醉一场,然后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控。云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竭尽自己的全力去拥抱他,给他自己所有的温暖。 留彬的双手紧紧环住云卿的腰,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又开始迷迷糊糊说起醉话:“卿卿,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不该带你来长安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留彬的话让云卿有些感觉莫名其妙,虽然自己不想离开突厥那安逸宁静的生活环境,可是只要能够两个人在一起,在哪里不是一样的呢,更何况,来长安能够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何乐而不为呢。 云卿轻轻拍拍留彬的肩膀,笑笑说道:“傻瓜,说什么胡话呢。” 可是接下来留彬乱七八糟毫无逻辑的醉话,让云卿心如刀绞,所谓酒后吐真言,云卿第一次觉得,原来她与留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遥远,这不是彼此相爱就能跨过的距离,而是云卿第一次发现,她离了解留彬的内心是那样遥远。 “卿卿,我啊,你啊,应该看不起我吧。我真是全天下最没用的男人了,我没办法娶你,我没办法娶你啊,我们的夏儿也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叫我一声父亲,我没用啊,没用。” 其实留彬说的这些明芙并不在乎,明芙刚想开口安慰,就听到留彬哭腔更重地说道:“卿卿,你知道吗,这次带你来长安,本来是想要求皇上赐婚的,可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的婚事,更加遥遥无期了。” “怎么办,卿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没用,没用。”云卿的心好像被人突然猛掐了一般,留彬还伏在她的肩膀上抽泣,她的眼神却变得绝望,眼中的光灭了,心里的绝望好像也一下子涌起了。为什么,要有希望,否则,怎么会有这样排山倒海的绝望。 云卿的眼神空洞秘密地望着窗外的黑暗,为什么要把这样残酷的真相说出来,为什么要让她感受这种在命运的重压下的无力感,她只想卑微地守着她的爱情,不要名分可以吗,不要再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挣扎了不可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留彬已经睡着了,云卿的手府上了自己小腹,又摇了摇头,为留彬盖好了被子,自己去院子里坐了整整一夜,到底以什么样的表情,才能做出毫不知情得样子,命运为何总是如此,如此残酷。 第二天一早,留彬醒来,就觉得头痛欲来,四肢无力,张口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是云卿端着早饭进来,才发现留彬已经醒过来了。云卿温柔地笑笑说道:“夫君,你醒了,快点起来吃早饭吧。” 留彬看着云卿的笑容,一如从前般温婉,用手拍了拍头,希望能止住这种莫名地疼痛。他想不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在和唐长瑜喝酒,喝着喝着自己就倒了下去,不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卿看留彬一直躺在那里,便坐了过去,以为他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别扭,准备说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应对之话,却没想到看到留彬的脸色是那样苍白,嘴唇已经发紫了。云卿大惊,赶紧摸了摸留彬的额头,原来是发烧了。 “夫君,你发烧了。我去请大夫去。”云卿一方面担心着留彬的病,一方面又观察着,觉得留彬应该忘记昨晚醉酒后说的话了,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不用面对这样尴尬的话题,让云卿轻松了不少。 留彬却拉住了云卿的手,艰难地开口,声音十分沙哑地说道:“没事,一点小病不碍事,不用请大夫了,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我就好了。” 云卿没有办法,先是喂了留彬吃早饭,为他敷了冷毛巾,留彬的脸色看着好多了,云卿还是趁着留彬睡着的时候悄悄跑出去找大夫抓了一副药,准备熬给留彬吃。这段时间他一个人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心病,才会让他这样突然地病倒。 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留宁和唐长瑜来到了留府。 第十一章 初见端倪 云卿没有办法,先是喂了留彬吃早饭,为他敷了冷毛巾,留彬的脸色看着好多了,云卿还是趁着留彬睡着的时候悄悄跑出去找大夫抓了一副药,准备熬给留彬吃。这段时间他一个人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心病,才会让他这样突然地病倒。 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留宁和唐长瑜来到了留府。 留宁和唐长瑜一进留府,就觉得这里整个都是静悄悄的,不由得有些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其实他们是怕昨晚留彬喝醉回来以后会出什么事情,特意一大早就来看看。虽然留府刚刚修缮完,还没有拨来下人伺候,可是也不至于如此安静。 留宁和唐长瑜对视一眼,径直向里面走去,一路都没听到任何声音。留宁在留彬的房门前敲门,许久都不见有人应,唐长瑜准备用脚踹门,才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一声进来,两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两人推门进去,就看见留彬躺在床上,显得有些虚弱,可却不见云卿的踪影。“嫂子呢?”留宁一边往里走一边问留彬。 “不知道,我刚刚睡着了,卿卿没和你们在一起?”留彬一阵心慌,反问留宁,他一直觉得昨天晚上他或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是不论怎么回忆,脑海中却一片混乱。 留宁看着留彬依然有些苍白的脸色,听着哥哥与往日不同的有些沙哑的嗓音,留宁问道:“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 留彬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唐长瑜看得出这些天来留彬的心里一直藏着情绪,不然也不会在昨天突然失控,唐长瑜一直觉得,有些话还是让留彬说出来会舒服很多,便问道:“你昨天喝醉了,是不是和云卿说了什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心里有事,我和阿宁都看得出。” 留彬的眼神瞟向天花板,有些迷茫地说:“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跟卿卿说什么,今天早上的时候她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可是不知道现在到底在哪。我只是,我只是心里觉得难受。” “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和我们说,我们一起想办法。”留宁安慰道。 留彬拍了拍留宁的手,说道:“哥心里的苦,你体会不到。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没用,卿卿一直跟着我,为我主持家务,生儿育女,一直尽着做妻子的本分,可是我那么爱她,却连一个名分都没办法给她。” “这次带她回京城,我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现在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为了我还没告诉他我会求皇上赐婚而高兴,这些年她吃了太多哭,我却连这点补偿都不能给他,作为一个男人,我真的……” 唐长瑜沉默了,他何尝不是感同身受,虽然他和留宁没有留彬和云卿这么凄苦,可是他也会时常恨自己,为什么自己不能保护好留宁,让她白白吃这么多苦。 留宁却狠狠地打了一下留彬,说道:“我的好哥哥,你怎么这么傻啊,嫂子跟着你是为了什么?她不是为了你个虚名,为了一个名分,她都是为了你啊。有的时候你真的是不该想太多的时候想太多,白白辜负了嫂子一片痴心。” “只要你对她好,时时在她身边,这比什么样的承诺都更让她有安全感。我知道,长瑜也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像你一样想这么多,可是只要他在我身边,我们并肩作战,感知着彼此的存在,这就够了,长瑜,你说是不是?” 唐长瑜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留宁还是一样,能够轻易看穿他的内心。 留彬叹了口气说道:“阿宁,你这是安慰我吗,确定不是在用你们俩的恩爱刺激我吗?你哥我可真受不起这种刺激,我这还病着呢。” “好了,哥,我这也不是为你好吗。”留宁应到。 “可我到底该怎么办……”留彬还沉浸在深深的迷茫之中。 留宁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马上计上心头,说道:“哥,我知道,既然你不能给嫂子一个婚礼,你可以向她求婚啊,先把她堂堂正正地留在身边,其他的事情等到这一阵风波过去再说。” 留彬一拍脑袋,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啊,突然有些激动,又连连咳嗽起来。三个人商议地越发起劲,对每一个细节讨论的都是热火朝天,正是说的大声的时候,云卿突然推门进来了,为了不泄漏秘密,三个人瞬间回到了无声的状态。 云卿看着眼前有些古怪的氛围,狐疑地问道:“你们刚刚聊什么呢,说的这么热火朝天的,说给我也听听呀。” 留彬给留你使了个眼色,留宁便会意地迎了上去,挽住云卿的胳膊问道:“嫂子,你这是去哪了啊,我和长瑜一早来看哥哥,你竟然不在。” “哦。你哥生病了,我出去给他抓了副药。”之后四人便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相处模式,只是云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时时偷瞄躺在床上的留彬。昨天晚上留彬的醉话,让她第一次那么没有安全感。 留彬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云卿的细心照顾下,五天以后,留彬便痊愈了。不过留彬也是乐得自在,很享受做病号这些天来享受的待遇。 留彬大病初愈之后,行踪便变得神神秘秘,之前云卿没有在意,可是后来却越发觉得十分古怪。每当云卿询问留彬在做什么的时候,留彬总是以一些理由搪塞过去,或者是避而不答,留彬的这种态度,总让云卿想起那天晚上留彬的酒后吐真言,心里莫名地心慌。 终于有一天,当云卿再次试着试探留彬的口风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却再次激化。云卿忍不住问留彬:“这些日子,你到底在做什么,每天都早出晚归,不见踪影的,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告诉我的吗?” 留彬的眉头微皱,自己为云卿准备的惊喜,自然不想要云卿提前知晓,便故作神秘地说道:“卿卿,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该你知道的,我自然会让你知道。” 云卿却在这番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留彬这些天来的做法,让她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安全感:“夫君,我不明白,到底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让我知道的,李君之对你说过的话,难道你真的信了还一直放在心上?” 留彬听到这话反倒是生出一些不悦,李君之说的话,确实一直让留彬耿耿于怀,只是最近发生太多事情让他忘记了。与其说他不相信李君之的话,不如说是李君之的话让他不敢相信,而是让他不敢不相信,可是太过反常,留彬逼着自己不去相信,却还是让云卿说了出来。 “你不要再提李君之说过的事情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是不会相信的!你不要再提了!我跟你说的事情你只管相信就好,不要再来追问我。”留彬说完便一直冷着脸,语气也带了些不快。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在无理取闹了?”云卿这些天来压抑在心中的情绪也被留彬现在说的话激了出来,两人的态度都不太好,云卿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反问留彬。 留彬没再理云卿,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云卿知道留彬一直为了这件事情纠结烦恼,他不愿承认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云卿也只能默不作声,毕竟这件事情实在事关重大,甚至是牵扯了上一辈皇室的恩恩怨怨。可是留彬的态度实在是让云卿难以琢磨。云卿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那里。 一连几天,云卿都和留彬互不理睬,一直在冷战着。直到几天之后,留宁突然来到留府找云卿,留府已经修缮完毕,下人也分来不少,一直忙前忙后的,不管是走到哪里,都有人停下来请按问好,以前一直冷清的空房子突然热闹了起来,还让留宁有些不太适应。 留宁在卧室里找到了云卿,云卿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着刺绣,看这样子,云卿应该正是在为留彬做一件新衣裳。留宁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看着留宁在那里缝缝补补,便问道:“嫂子,你这是做什么呢,是为我哥做衣裳呢吧,嫂子你真贤惠。” 云卿抬眼看了留宁一眼,温柔地一笑,没有说话。留宁见状,就知道云卿还生着气呢,便对云卿说:“嫂子,和我哥吵架啦,你是不是还生他的气呢,别生气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不要再想他了。” 云卿疑惑地抬眼,问道:“哦?阿宁,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呢?又玩什么花样呢,数你的鬼点子最多。” 留宁笑着夺下云卿手中的针线,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说:“诶呀,嫂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嘛,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开心,带你出去散散心嘛,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和我走吧。” 云卿也无奈笑笑,就跟着留宁向外面走。 第十二章 花好月圆 留宁笑着夺下云卿手中的针线,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说:“诶呀,嫂子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嘛,我这不是为了让你开心,带你出去散散心嘛,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快点和我走吧。” 云卿也无奈笑笑,就跟着留宁向外面走。 留宁一直带着云卿向前走,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云卿觉得自己心情变得轻松多了,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个人已经算是到了长安郊区的地方,以前留宁他们经常一起来这里散心,算是他们避世的一个好地方,只是云卿初来乍到,还不熟悉。 留宁又带着云卿绕过了一条小路,一个精致的八角亭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这都是留彬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特意搭建的。八角亭上挂满了红绸与灯笼,亭子里正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一对红烛,摇曳的光映着留彬的脸。 留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云卿看着眼前的一切,留彬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满眼温柔与期待地看着她,云卿的心砰砰直跳,一时间竟有些觉得分不清真假,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留彬看云卿愣在原地,径直走了下去,牵住了云卿的手,一阵温热从云卿的掌心传来,云卿这才感受到一点真实,那是属于留彬的温度,是属于留彬的温柔。“卿卿,跟我走。”留彬淡淡的声音让云卿像着了魔似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想到跟着留彬走。 留彬让云卿站在亭子的中央,在桌子上的红烛旁边,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云卿的心中透着隐隐的期待,留彬取出其中的东西,竟是一支金钗。这金钗上雕着的花纹,是云卿最爱的紫薇花,上面嵌了点点的红宝石,看起来华美大方,是每个女孩出嫁时都必须佩戴的首饰。 留彬取出金簪,对云卿说:“卿卿,你知道吗,这样的金簪,是每个女子大婚的时候都必须佩戴的首饰,你不知道,其实,这次接你来长安,我本来是想要求皇上给我们赐婚的,可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云卿的心里一怔,这一次,留彬终于无比清醒地说出了这些话。留彬这些天来压抑在心底的最大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也长抒了一口气。云卿很感动,不仅是留彬的用心,更是留彬愿意毫不隐瞒地对她说出所有的话。 “卿卿,我给过你很多山盟海誓,说过很多次我要娶你,可是直到我们的儿子这么大了,我都没办法给你一个名分。卿卿,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你不在乎名分,只在乎是不是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我在乎啊。” “卿卿,我是一个男人,我希望给我心爱的女人一个名分,能让你名正言顺地在我身边,不用在乎别人的看法,听到别人在你背后的指指点点,我不想让你和我们的孩子受一点委屈,我想保护你们,给你们幸福的生活。” 此时的云卿,早已经泪流满面,留彬轻轻拭去她脸上的眼泪,云卿却依然止不住流泪,留彬一把将云卿拥入怀中,云卿的声音很低,颤颤巍巍地说道:“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 云卿的头抵在留彬的心窝,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留彬却颇为心疼,他知道,云卿是真的爱他,才会那样不在乎名分,除此之外,他也知道,云卿的心中一直有打不开的心结,云卿一直对自己家婢女出神的身份耿耿于怀,自卑地认为自己是一个卑微渺小的存在。 留彬也近乎哽咽地说道:“卿卿,我应该给你更幸福的生活。答应我,嫁给我吧,从今以后,不要再躲在那一间小房子里,你也可以有你的生活,你不再是一个来自突厥的侍女,也不再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女人,你是我留彬未过门的妻子,是我将要相伴携手走过一生的女人。” “卿卿答应我,嫁给我,好不好。” 留彬的口气不容置喙,他握住云卿的肩膀,一双桃花眼充满爱意和期待地看着云卿,云卿早已泣不成声,用力点了点头,主动抱住了留彬。留彬将云卿的长发卿卿挽起,为她插上了那一支独一无二的发簪,轻轻亲吻了云卿的额头。 “我亲爱的卿卿,这支独一无二的发簪,是我亲手为你打造,代表了我对你独一无二的爱。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女人,名正言顺,毋庸置疑。这场迟到的求婚,不是我的弥补,而是我的承诺,等风波一过,我即刻娶你为妻。” 天空中闪过绚烂的烟火,与今日明亮的星月交相辉映,云卿在留彬的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便娇羞地低下了头,留彬却是喜笑颜开,抱着云卿转圈,良辰美景,欢声笑语,不负天地。 留宁、唐长瑜、赵楠和明芙也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一边开心地鼓掌,另一边也不停地说话调笑两人。 云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站在了留彬的身后。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站在心爱的男人的身后,竭尽全力给他支持,不问艰辛,不求回报。 留宁和云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酒菜,云卿想起来前些天留彬神神秘秘的行为,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天所有人忙前忙后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个惊喜。心爱的人的坦诚和告白,让云卿的心里大为感动,朋友们的鼎力相助,也让云卿心里暖暖的。 云卿从没奢望过,自己的人生之中会出现这样的幸福,这简直是上天赐予她的礼物。“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云卿举起酒杯,向在场的所有人真诚地道谢,“谢谢你们这样照顾我的情绪,这么爱护我。” 留彬也跟着起身,按住了云卿的手,温柔地说道:“你要注意身子,不要喝酒,这杯酒我替你喝了。”留彬将云卿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好话刚刚卿卿都已经说过了,大恩不言谢,一切我留彬都记在心中,干杯。”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赵楠颇为开心地说道:“哎呀,难得二哥说句客气话,三个我可是受用的很啊。”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十分嫌弃地白了赵楠一眼,算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立场。留彬笑着招呼大家吃菜,为了这一天,他们却是帮了不少忙,从亭子的搭建到布置,还有那些绚烂的烟火,都是他们亲手做的。 留宁看着留彬,颇为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神秘兮兮地问道:“哥,什么叫你要注意身子,不要喝酒啊,我们夏儿是不是要有小弟弟了,我是不是要有新侄子了?” 所有人都被留宁的话吸引了,赵楠拍着桌子说:“没错,嫂子说的没错,我刚才怎么没注意呢,还是嫂子反应快。”留宁冲赵楠得意一笑。 所有人都期待着留彬的回答,留彬满脸都堆满了幸福的笑容,揽过云卿的肩膀,将她圈进怀里,对所有人宣布:“嘿嘿,阿宁说的不错,是这样的,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今日双喜临门。” 大家都为留彬和云卿的幸福感到幸福,每个人脸上的快乐都是发自内心的,唐长瑜和赵楠不停地找着各种理由让留彬喝酒,可是留彬却没有醉,或许有的时候醉或不醉都是人心里的一种暗示,酒不醉人人自醉。 六个人喝酒唱歌,好不畅快,直到深夜,才万份眷恋,依依不舍地散去。 留彬牵着云卿的手走在最前面,熠熠的星空下,月光仿佛为云卿头上的金簪镀了一层微光,留彬一直都揽着云卿的腰,充满保护和占有欲的姿态,让云卿觉得充满安全感,她至今都有些不敢相信,今天晚上的幸福来的太过突然,她多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让她紧紧抓住所有幸福。 唐长瑜牵着留宁走在两个人的身后,唐长瑜的手掌宽厚,常常拿武器的地方有一次茧,留宁调皮地不停用指尖划过唐长瑜的掌心,痒痒的感觉传到唐长瑜的身上,唐长瑜伏在留宁耳边轻轻说道:“阿宁,我可以认为你现在是在勾引我吗。” 留宁重重一圈打在唐长瑜的胸口,有些嗔怪地说道:“没正型。” 唐长瑜收敛起自己的坏笑,对留宁说:“说点正经的,你看哥和嫂子多幸福啊,我们什么时候也能过上这样幸福的日子啊。” 留宁没有回答唐长瑜,悄悄上扬的嘴角却写着她的期待,唐长瑜将留宁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也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赵楠和明芙并肩走在最后,每当这种时候,他们一对兄妹走在两对幸福的情侣的后面的时候,赵楠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好在明芙的表现如常,这才让赵楠觉得轻松了不少。 明芙走在赵楠的前面,和赵楠面对面,自己倒退着走,两人一路无话,明芙一会看看天上的星星,一会又看看路边的风景,赵楠也没有打扰她。 第十三章 洛阳行宫 赵楠和明芙并肩走在最后,每当这种时候,他们一对兄妹走在两对幸福的情侣的后面的时候,赵楠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好在明芙的表现如常,这才让赵楠觉得轻松了不少。 明芙走在赵楠的前面,和赵楠面对面,自己倒退着走,两人一路无话,明芙一会看看天上的星星,一会又看看路边的风景,赵楠也没有打扰她,只是一直看着她脚下的路,防止她这样倒着走路会摔倒。 “哥,你想什么呢?”明芙突然说话,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赵楠有些没有料到。 赵楠笑笑,刚想着怎么回答明芙的时候,没有注意明芙的脚下,明芙就被身后的树根一绊,仰面就要向后倒去。还是赵楠反应迅速,一个飞身出去便揽住了明芙的腰,明芙便被牢牢固定在怀中,赵楠的脸和明芙贴的很近,凝视着明芙的眼睛,赵楠有些心慌意乱。 赵楠迅速地放开了明芙,明芙慌乱地理了理头发和衣襟,向前面跑去,赵楠无奈地摇头,说道:“跑慢点,小心脚下。”明芙的脚步一滞,没有回答,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甩开了赵楠一段距离。 一个充满幸福色彩的夜晚匆匆走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接连而来的是平静安详的日子,每个人都守望着自己小小的幸福,竟有些小小的期待,似乎未来的故事正在朝着每个人预想的样子发展着。 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竟一下子过去了三个月,李世民的身子似乎有些每况愈下,云宸送来的丹药却是一直服着,可后来李世民却发现,丹药带来的欢愉永远都是短暂的,而接踵而来的却是痛苦。 李世民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虽然表面还是硬朗,可是他自己能感觉的出来,内里是亏空的,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每天都是强打着精神去上早朝,李世民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想要戒掉对丹药的依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 李世民自问是一个自我控制力很强的人,何以连一问小小的丹药都戒不掉,反而是越陷越深。李世民不禁怀疑,是不是有别有用心之人动了什么手脚,也顾不得自己的面子问题,私下里找了太医来验这丹药,太医却说这丹药与普通丹药别无二致,至于李世民的疑虑,太医也查不出所以,只劝李世民还是早日戒掉为妙。 李世民深以为然,虽然表面龙马精神,可却一直暗地里留意,到底哪里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帝王的智慧到底不同寻常,李世民意识到,当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便离开原有的生活环境,或许才能发现不同。 于是,李世民对外宣称需要静养身体,搬到了洛阳行宫居住,所有的政务由李世民最信任的人从长安送到洛阳处理,所有的用品一律使用洛阳行宫内的物品,李世民只带了一直伺候他的几个奴婢和侍卫随从,而且都经过了严密的排查。 除此之外,李世民只带了瑞霖作为贴身侍候的人,还有赵楠随行护驾,可见李世民对二人的信任。 李世民的这次出行宫中众说纷纭,引起了许多猜测,而且这次李世民病重,大臣们再一次把立太子的事情提了起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可这次李世民去洛阳休养,并没有委派哪个皇子监国,更是让人费解,难道皇上是没有合适的太子人选? 李世民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不论朝堂上有什么动向,他都以不变应万变。到达洛阳行宫的第一天,就自己闭关在房间里,身边不留任何人伺候,就连瑞霖和赵楠都被赶在门外候着,以便皇上有所吩咐。 赵楠和瑞霖一左一右在门外站着,气氛多少有些尴尬,之前瑞霖还是苏平起的时候,两人还是打过交道的,赵楠自然不信宫中那些传言,说瑞霖是上一任大总管的义子,明明是贫寒出身的书生,原本前途无可限量,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太监呢? 赵楠看看瑞霖,他目视前方,专注却没有焦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赵楠就打消了和瑞霖说话的念头,也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一晃就是一天,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李世民没有任何吩咐。 李世民的每一餐都是由瑞霖亲自送进去的,瑞霖也很奇怪,皇上这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底是干嘛,瑞霖每次进去送饭菜的时候,李世民都在伏案疾书,处理着国事,看不出任何反常。 瑞霖送晚饭进去的时候,还特意试探地说道:“万岁爷既是出来休养的,就不要让自己累着,皇上用完晚膳多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不要太过操劳了。” 李世民笑笑道:“朕知道了。”便打发瑞霖出去了。 李世民每天用完膳后都会服食云宸送来的丹药,也就是说,李世民每天的药量是三颗,只是李世民觉得最近自己对这丹药的依赖性越来越强,有的时候甚至会服食四颗,李世民决心要给自己慢慢减少药量,直至彻底戒掉。 今天,李世民到晚膳前只在中午忍无可忍的时候服食了一颗丹药,这其中过程的煎熬心酸,只有李世民一人直到,对丹药的渴求,让他的大脑疼痛难忍,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还要在有人进来的时候强装淡定,却不知李世民这一天拿着笔的手都是颤抖的。 现在,李世民的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又到了需要服食丹药的时候了,李世民难以控制自己的渴望,今天受的折磨已经很多了,李世民原本想着用练字来缓解疼痛与煎熬,却不想到最后写出来的都是一堆鬼画符。 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的拿出一粒丹药服下,过了那阵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切才恢复正常。 第二天,李世民的生活照旧,他的计划实施的完美无缺,没有人发现他的破绽。 直到第五天,李世民在早上服过一次丹药后就没再服食丹药,强打着精神吃过晚膳之后,那种对药的渴望贯穿了李世民的整个身体,疼痛几乎要将他撕裂,李世民的手颤抖着,身体里像有千万只虫子爬过。 李世民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忍下去了,便向盛放丹药的盒子那里走去,谁知道这疼痛的发作已经到了李世民无法控制的地步,李世民打碎了桌子上放的一盏茶杯,又撞翻了椅子,自己也摔倒在地。 李世民在地上痛苦的痉挛着,听到响声的赵楠和瑞霖很快便冲了进来,李世民抓住瑞霖的手,颤颤巍巍的,用尽自己的全力说道:“不要,不要声张,去,请太医来。”说完便昏了过去。 瑞霖谨遵李世民的吩咐,把随行的太医请来,太医给皇上进行了一番针灸,李世民便很快醒了过来。全程只有太医、瑞霖和赵楠在身边,太医诊治一番之后才知道原来是皇上强行戒药,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李世民面色铁青,嘱咐了三人很多遍,此事不可声张。 太医为李世民开了方子,又嘱咐皇上说:“皇上,您想要戒掉丹药这种东西无可厚非,只是皇上,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您不能太过急于求成,你若是再这样强行戒药,怕是会有生命危险啊。” 李世民铁青着脸沉思了一会,问道:“那朕戒药需要多长时间?” 太医答道:“这戒药是需要意志力的事情,意志力最坚决的人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皇上下定决心戒药,再配合着微臣开的方子调养着身子,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就可以见效。” 李世民点了点头吩咐道:“好,就按你说的办,只是此事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瑞霖,你跟太医去抓药,这煎药送药的事情就劳烦太医亲自动手,别人朕信不过,对外便宣称是调养的方子即刻,还有赵楠,这洛阳行宫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朕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都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三人领了命令,便各自离开了。李世民一个人望着窗外,不知再沉思些什么。 折腾了这么久,很快便到了深夜,李世民已经休息了,赵楠正准备回自己住的院子,为了方便保护皇上,赵楠就住在离皇上最近的院子里,可是赵楠却意外地看到瑞霖脚步匆匆地向后花园走去,赵楠一时好奇,便跟了上去。 赵楠躲在一块假山后面,没想到竟然看到瑞霖悄悄召唤出了一只信鸽,将怀中掏出的信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了出去,赵楠看信鸽飞走的方向,那应该是朝着长安的,再看瑞霖熟练的动作,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少干。 赵楠不知道瑞霖到底在背后搞什么鬼,那个他们弄不清楚的惊天阴谋,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在里面,赵楠拔出刀,悄悄走到瑞霖背后,刚要将刀放在瑞霖的脖子边,瑞霖却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充满寒意地看着赵楠。 第十七章 初露端倪 赵楠躲在一块假山后面,没想到竟然看到瑞霖悄悄召唤出了一只信鸽,将怀中掏出的信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了出去,赵楠看信鸽飞走的方向,那应该是朝着长安的,再看瑞霖熟练的动作,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少干。 赵楠不知道瑞霖到底在背后搞什么鬼,那个他们弄不清楚的惊天阴谋,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在里面,赵楠拔出刀,悄悄走到瑞霖背后,刚要将刀放在瑞霖的脖子边,瑞霖却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充满寒意地看着赵楠。 在赵楠的印象里,不管他是苏平起还是瑞霖,都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文弱书生,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可是这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却让赵楠着实愣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瑞霖已经迅速反客为主,脱离了赵楠的控制,可赵楠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那么多次的人了,也迅速反应过来,武功又在瑞霖之上,与瑞霖过了几招便顺利擒住了他。 瑞霖被赵楠擒住,这才开始连连求饶,说道:“赵将军,小的刚才没看清楚来人是您,才多有冒犯,还请赵将军见谅啊。” 赵楠押着瑞霖的手更加用力,让瑞霖更加大声的求饶,赵楠冷哼一声说道:“你刚才想对我下杀手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的,你竟然会功夫?大半夜的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你传了什么信出去,说!” 瑞霖显得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小的真的是没有看清是您啊,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呢,小的学点功夫也不是因为贴身伺候着万岁爷,能更好地保护万岁爷嘛。” “那你在这到底是想干什么?”赵楠厉声问道。 瑞霖满脸委屈,仿佛十分畏惧赵楠地答道:“小的可是万万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向外传递消息给别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瑞霖不敢再挑战赵楠的耐心,说道:“只是,燕妃娘娘关心皇上的身体,又不能跟来贴身伺候,担心得很,希望小的能日日汇报皇上的身体状况,好让燕妃娘娘安心。” “燕妃?”赵楠有些狐疑。 “是是是,”瑞霖赶紧接着解释,“可是小的是万万不敢泄漏皇上的吩咐的,只对燕妃娘娘说了皇上一切安好,好让她安心。” “当真?”赵楠仍然有些狐疑,婉燕会这么关心皇上的身体健康,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瑞霖万分笃定地点了点头,赵楠便放开了他,临走前不忘警告瑞霖了一句:“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瑞霖望着赵楠离去的背影,重新回到了那副冰冷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赵楠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防止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洛阳行宫里一片风平浪静,瑞霖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赵楠才渐渐安下心来,相信了瑞霖所说的话,人,也许真的是会变的。 一只雪白的信鸽飞入长安城内,在黑暗中盘旋了两圈,落在了一座宫殿的院子里,在地上才蹦跶了不过了几下,便有人取走了信鸽脚上绑的信件。婉燕仔细读过瑞霖传达的消息,才知道原来皇上已经发现了他们对他的药物控制,想要戒掉,婉燕没有料到过李世民的反应速度这么快,婉燕也能明白,如果是李世民要做的事,他一定会做到,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婉燕急匆匆地准备出宫,换了一身男装,婉燕宫里的下人见这么晚了娘娘要出宫,也不敢阻拦,生怕惹怒了自己的主子,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我出去一趟,你们不要多说,也不要跟着。”婉燕撂下这样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婉燕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李府,看门的小厮认出来人,便直接放行了。婉燕很是熟悉院内的路线,很快就在书房里找到了了李君之,夜已经深了,他却还在苦读,见来人是婉燕,又埋头进书卷之中,淡淡说了一句:“公主,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相比李君之的淡定,婉燕显得有些焦急:“若不是我有急事,我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你?我刚刚收到了瑞霖的消息,他说皇上已经发现了我们用丹药控制他的事情,皇上现在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戒掉,皇上肯定能做到的,我们的计划就快失败了,如果我们还不抓紧时间,就没有机会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呢?”李君之淡淡地扫了婉燕一眼。 “所以呢,你竟然问我所以呢,”婉燕更加愤怒,“李君之,你到底什么意思,虽然我们最后想要的不一样,可到现在为止,我们到底是利益共同体,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一起拉李世民下马,再一分高下。” “你说的有理。可是没有你,我的计划一样也可以完成,你现在是在求我。”李君之淡淡的回应道。 “你想我做什么?”婉燕有些略带祈求地问道。 “公主,你不是有赵楠在李世民身边吗,有他在,你还需要我?”李君之头都不抬地质问婉燕。如果说两人是利益共同体,可是婉燕利用赵楠做过的事情多少破坏了李君之的计划,虽然最后好在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可这婉燕一次次似乎是无意的举动,还是惹怒了李君之,如果之前还看在她是突厥公主的份上放他一马,那么现在,他们之间的情谊便只剩下相互利用了。 “你,想我怎么做?其实不瞒你说,自从上一次赵楠从战场上回来以后,我发现他对我的态度,变了。”婉燕试探地说道。 “哦,公主?说说看。”李君之第一次表现出了对这件事情的兴趣。 “我发现,他最关注的人,不是我了,他有了更在乎和关心的人,可能他自己也没发现。你也知道,明芙,她以前是你的人,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和赵楠以兄妹相称,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很喜欢赵楠,赵楠对她的态度,也是有些暧昧不明的。” 李君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明芙的身世,我是知道的,他是一个和尚和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生下来的,怎么可能是赵楠的妹妹呢,具体的情况,我再派人去查查,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婉燕对这个答案欣然接受,李君之又提点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你控制住,就能让他为你所用了。” 这个道理晚宴自然是明白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李府,第二天,就得知了关于明芙身世的全部真相,婉燕一边感慨李君之行事的速度,一边惊叹于明芙身世的曲折。原来赵楠小的时候还有一个叫赵槿的妹妹,因为意外事故走失了,明芙的长相恰好和赵楠的母亲十分相似,加之赵楠的武断,才会有了这样的误会。更让婉燕意想不到的是,赵楠早就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了,可是却一直没对明芙坦白。 婉燕胸有成竹一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样,他算是拿住了赵楠最大的把柄,可婉燕也惊异于李君之的手段,能这么快地掌握如此私密的事情,李君之一定在他们那几个人之中有一个内应,可是会是谁,婉燕仔细回忆过每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竟看不出一丝破绽,当真是伪装的很好。 婉燕快马加鞭来到了洛阳行宫,洛阳行宫的防守严密,远远超出了婉燕的想象,看来皇上比她想象的更加重视这件事情,大有誓死不休的架势,更有一种要把他们这背后搞鬼的人一查到底,一网打尽的架势。可是这层层防卫根本无法挡住婉燕,洛阳行宫里早有策应,婉燕轻而易举地便混入了行宫之内。 婉燕顺利进入行宫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一直躲在角落里观察着行宫里的人的一举一动,皇上始终没有露面,住的房间外除了层层把守的侍卫,就只有瑞霖和赵楠两人。很好,婉燕暗自庆幸。 直到深夜,赵楠完成了自己一天的任务,略带疲惫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却有一个黑衣人直直拦住了他的去路,赵楠下意识地拔刀,可是那黑衣人竟然自己把面罩摘了下来,赵楠看清来人,有些吃惊,这层层把手,她是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领能混迹进来,不过又想了想,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一定是瑞霖还是泄漏了,倒也觉得在意料之中,自己还是大意了,太轻易就相信了别人说的话。 “你来做什么?”赵楠问道。 婉燕竟调皮笑笑,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想你了,来看看你啊。” 赵楠看着她的笑容,一瞬间有些恍惚,从前,他最想看到的,不过是婉燕这样开心活泼的笑容,曾几何时,这种脸竟然和另一个人的容貌交叉叠化在了一起,赵楠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没有理会婉燕说的话,反问道:“瑞霖是你的人?” 第十五章 失去价值 赵楠躲在一块假山后面,没想到竟然看到瑞霖悄悄召唤出了一只信鸽,将怀中掏出的信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了出去,赵楠看信鸽飞走的方向,那应该是朝着长安的,再看瑞霖熟练的动作,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少干。 赵楠不知道瑞霖到底在背后搞什么鬼,那个他们弄不清楚的惊天阴谋,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在里面,赵楠拔出刀,悄悄走到瑞霖背后,刚要将刀放在瑞霖的脖子边,瑞霖却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充满寒意地看着赵楠。 在赵楠的印象里,不管他是苏平起还是瑞霖,都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文弱书生,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可是这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却让赵楠着实愣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瑞霖已经迅速反客为主,脱离了赵楠的控制,可赵楠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那么多次的人了,也迅速反应过来,武功又在瑞霖之上,与瑞霖过了几招便顺利擒住了他。 瑞霖被赵楠擒住,这才开始连连求饶,说道:“赵将军,小的刚才没看清楚来人是您,才多有冒犯,还请赵将军见谅啊。” 赵楠押着瑞霖的手更加用力,让瑞霖更加大声的求饶,赵楠冷哼一声说道:“你刚才想对我下杀手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的,你竟然会功夫?大半夜的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你传了什么信出去,说!” 瑞霖显得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小的真的是没有看清是您啊,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呢,小的学点功夫也不是因为贴身伺候着万岁爷,能更好地保护万岁爷嘛。” “那你在这到底是想干什么?”赵楠厉声问道。 瑞霖满脸委屈,仿佛十分畏惧赵楠地答道:“小的可是万万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向外传递消息给别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瑞霖不敢再挑战赵楠的耐心,说道:“只是,燕妃娘娘关心皇上的身体,又不能跟来贴身伺候,担心得很,希望小的能日日汇报皇上的身体状况,好让燕妃娘娘安心。” “燕妃?”赵楠有些狐疑。 “是是是,”瑞霖赶紧接着解释,“可是小的是万万不敢泄漏皇上的吩咐的,只对燕妃娘娘说了皇上一切安好,好让她安心。” “当真?”赵楠仍然有些狐疑,婉燕会这么关心皇上的身体健康,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瑞霖万分笃定地点了点头,赵楠便放开了他,临走前不忘警告瑞霖了一句:“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瑞霖望着赵楠离去的背影,重新回到了那副冰冷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赵楠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防止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洛阳行宫里一片风平浪静,瑞霖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赵楠才渐渐安下心来,相信了瑞霖所说的话,人,也许真的是会变的。 一只雪白的信鸽飞入长安城内,在黑暗中盘旋了两圈,落在了一座宫殿的院子里,在地上才蹦跶了不过了几下,便有人取走了信鸽脚上绑的信件。婉燕仔细读过瑞霖传达的消息,才知道原来皇上已经发现了他们对他的药物控制,想要戒掉,婉燕没有料到过李世民的反应速度这么快,婉燕也能明白,如果是李世民要做的事,他一定会做到,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婉燕急匆匆地准备出宫,换了一身男装,婉燕宫里的下人见这么晚了娘娘要出宫,也不敢阻拦,生怕惹怒了自己的主子,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我出去一趟,你们不要多说,也不要跟着。”婉燕撂下这样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婉燕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李府,看门的小厮认出来人,便直接放行了。婉燕很是熟悉院内的路线,很快就在书房里找到了了李君之,夜已经深了,他却还在苦读,见来人是婉燕,又埋头进书卷之中,淡淡说了一句:“公主,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相比李君之的淡定,婉燕显得有些焦急:“若不是我有急事,我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你?我刚刚收到了瑞霖的消息,他说皇上已经发现了我们用丹药控制他的事情,皇上现在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戒掉,皇上肯定能做到的,我们的计划就快失败了,如果我们还不抓紧时间,就没有机会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呢?”李君之淡淡地扫了婉燕一眼。 “所以呢,你竟然问我所以呢,”婉燕更加愤怒,“李君之,你到底什么意思,虽然我们最后想要的不一样,可到现在为止,我们到底是利益共同体,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一起拉李世民下马,再一分高下。” “你说的有理。可是没有你,我的计划一样也可以完成,你现在是在求我。”李君之淡淡的回应道。 “你想我做什么?”婉燕有些略带祈求地问道。 “公主,你不是有赵楠在李世民身边吗,有他在,你还需要我?”李君之头都不抬地质问婉燕。如果说两人是利益共同体,可是婉燕利用赵楠做过的事情多少破坏了李君之的计划,虽然最后好在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可这婉燕一次次似乎是无意的举动,还是惹怒了李君之,如果之前还看在她是突厥公主的份上放他一马,那么现在,他们之间的情谊便只剩下相互利用了。 “你,想我怎么做?其实不瞒你说,自从上一次赵楠从战场上回来以后,我发现他对我的态度,变了。”婉燕试探地说道。 “哦,公主?说说看。”李君之第一次表现出了对这件事情的兴趣。 “我发现,他最关注的人,不是我了,他有了更在乎和关心的人,可能他自己也没发现。你也知道,明芙,她以前是你的人,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和赵楠以兄妹相称,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很喜欢赵楠,赵楠对她的态度,也是有些暧昧不明的。” 李君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明芙的身世,我是知道的,他是一个和尚和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生下来的,怎么可能是赵楠的妹妹呢,具体的情况,我再派人去查查,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婉燕对这个答案欣然接受,李君之又提点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你控制住,就能让他为你所用了。” 这个道理晚宴自然是明白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李府,第二天,就得知了关于明芙身世的全部真相,婉燕一边感慨李君之行事的速度,一边惊叹于明芙身世的曲折。原来赵楠小的时候还有一个叫赵槿的妹妹,因为意外事故走失了,明芙的长相恰好和赵楠的母亲十分相似,加之赵楠的武断,才会有了这样的误会。更让婉燕意想不到的是,赵楠早就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了,可是却一直没对明芙坦白。 婉燕胸有成竹一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样,他算是拿住了赵楠最大的把柄,可婉燕也惊异于李君之的手段,能这么快地掌握如此私密的事情,李君之一定在他们那几个人之中有一个内应,可是会是谁,婉燕仔细回忆过每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竟看不出一丝破绽,当真是伪装的很好。 婉燕快马加鞭来到了洛阳行宫,洛阳行宫的防守严密,远远超出了婉燕的想象,看来皇上比她想象的更加重视这件事情,大有誓死不休的架势,更有一种要把他们这背后搞鬼的人一查到底,一网打尽的架势。可是这层层防卫根本无法挡住婉燕,洛阳行宫里早有策应,婉燕轻而易举地便混入了行宫之内。 婉燕顺利进入行宫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一直躲在角落里观察着行宫里的人的一举一动,皇上始终没有露面,住的房间外除了层层把守的侍卫,就只有瑞霖和赵楠两人。很好,婉燕暗自庆幸。 直到深夜,赵楠完成了自己一天的任务,略带疲惫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却有一个黑衣人直直拦住了他的去路,赵楠下意识地拔刀,可是那黑衣人竟然自己把面罩摘了下来,赵楠看清来人,有些吃惊,这层层把手,她是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领能混迹进来,不过又想了想,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一定是瑞霖还是泄漏了,倒也觉得在意料之中,自己还是大意了,太轻易就相信了别人说的话。 “你来做什么?”赵楠问道。 婉燕竟调皮笑笑,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想你了,来看看你啊。” 赵楠看着她的笑容,一瞬间有些恍惚,从前,他最想看到的,不过是婉燕这样开心活泼的笑容,曾几何时,这种脸竟然和另一个人的容貌交叉叠化在了一起,赵楠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没有理会婉燕说的话,反问道:“瑞霖是你的人?” 婉燕敛起了笑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赵楠的表情越发冷峻,果然是如此,“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赵楠其实已经可以预见到,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也只与那个皇位有关了。自古至今,有关这把交椅的的争夺,没有一次是不血流成河的,远的不说,就说上一次,当今皇上与兄弟的玄武之争,那些残酷的场景也还是历历在目的。赵楠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天下人能少流血吗? “皇上想要戒掉他对丹药的依赖?” 第十六章 毫无作用 赵楠躲在一块假山后面,没想到竟然看到瑞霖悄悄召唤出了一只信鸽,将怀中掏出的信绑在信鸽的腿上放飞了出去,赵楠看信鸽飞走的方向,那应该是朝着长安的,再看瑞霖熟练的动作,这种事情应该没有少干。 赵楠不知道瑞霖到底在背后搞什么鬼,那个他们弄不清楚的惊天阴谋,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在里面,赵楠拔出刀,悄悄走到瑞霖背后,刚要将刀放在瑞霖的脖子边,瑞霖却突然转过头来,眼中充满寒意地看着赵楠。 在赵楠的印象里,不管他是苏平起还是瑞霖,都是一个柔柔弱弱的文弱书生,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可是这一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却让赵楠着实愣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瑞霖已经迅速反客为主,脱离了赵楠的控制,可赵楠毕竟是在战场上厮杀过那么多次的人了,也迅速反应过来,武功又在瑞霖之上,与瑞霖过了几招便顺利擒住了他。 瑞霖被赵楠擒住,这才开始连连求饶,说道:“赵将军,小的刚才没看清楚来人是您,才多有冒犯,还请赵将军见谅啊。” 赵楠押着瑞霖的手更加用力,让瑞霖更加大声的求饶,赵楠冷哼一声说道:“你刚才想对我下杀手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的,你竟然会功夫?大半夜的你在这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你传了什么信出去,说!” 瑞霖显得有些紧张,赶紧解释道:“小的真的是没有看清是您啊,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呢,小的学点功夫也不是因为贴身伺候着万岁爷,能更好地保护万岁爷嘛。” “那你在这到底是想干什么?”赵楠厉声问道。 瑞霖满脸委屈,仿佛十分畏惧赵楠地答道:“小的可是万万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向外传递消息给别人。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 瑞霖不敢再挑战赵楠的耐心,说道:“只是,燕妃娘娘关心皇上的身体,又不能跟来贴身伺候,担心得很,希望小的能日日汇报皇上的身体状况,好让燕妃娘娘安心。” “燕妃?”赵楠有些狐疑。 “是是是,”瑞霖赶紧接着解释,“可是小的是万万不敢泄漏皇上的吩咐的,只对燕妃娘娘说了皇上一切安好,好让她安心。” “当真?”赵楠仍然有些狐疑,婉燕会这么关心皇上的身体健康,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瑞霖万分笃定地点了点头,赵楠便放开了他,临走前不忘警告瑞霖了一句:“你最好说的是实话,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瑞霖望着赵楠离去的背影,重新回到了那副冰冷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赵楠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防止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洛阳行宫里一片风平浪静,瑞霖也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赵楠才渐渐安下心来,相信了瑞霖所说的话,人,也许真的是会变的。 一只雪白的信鸽飞入长安城内,在黑暗中盘旋了两圈,落在了一座宫殿的院子里,在地上才蹦跶了不过了几下,便有人取走了信鸽脚上绑的信件。婉燕仔细读过瑞霖传达的消息,才知道原来皇上已经发现了他们对他的药物控制,想要戒掉,婉燕没有料到过李世民的反应速度这么快,婉燕也能明白,如果是李世民要做的事,他一定会做到,所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婉燕急匆匆地准备出宫,换了一身男装,婉燕宫里的下人见这么晚了娘娘要出宫,也不敢阻拦,生怕惹怒了自己的主子,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我出去一趟,你们不要多说,也不要跟着。”婉燕撂下这样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 婉燕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李府,看门的小厮认出来人,便直接放行了。婉燕很是熟悉院内的路线,很快就在书房里找到了了李君之,夜已经深了,他却还在苦读,见来人是婉燕,又埋头进书卷之中,淡淡说了一句:“公主,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啊?” 相比李君之的淡定,婉燕显得有些焦急:“若不是我有急事,我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找你?我刚刚收到了瑞霖的消息,他说皇上已经发现了我们用丹药控制他的事情,皇上现在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戒掉,皇上肯定能做到的,我们的计划就快失败了,如果我们还不抓紧时间,就没有机会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呢?”李君之淡淡地扫了婉燕一眼。 “所以呢,你竟然问我所以呢,”婉燕更加愤怒,“李君之,你到底什么意思,虽然我们最后想要的不一样,可到现在为止,我们到底是利益共同体,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一起拉李世民下马,再一分高下。” “你说的有理。可是没有你,我的计划一样也可以完成,你现在是在求我。”李君之淡淡的回应道。 “你想我做什么?”婉燕有些略带祈求地问道。 “公主,你不是有赵楠在李世民身边吗,有他在,你还需要我?”李君之头都不抬地质问婉燕。如果说两人是利益共同体,可是婉燕利用赵楠做过的事情多少破坏了李君之的计划,虽然最后好在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可这婉燕一次次似乎是无意的举动,还是惹怒了李君之,如果之前还看在她是突厥公主的份上放他一马,那么现在,他们之间的情谊便只剩下相互利用了。 “你,想我怎么做?其实不瞒你说,自从上一次赵楠从战场上回来以后,我发现他对我的态度,变了。”婉燕试探地说道。 “哦,公主?说说看。”李君之第一次表现出了对这件事情的兴趣。 “我发现,他最关注的人,不是我了,他有了更在乎和关心的人,可能他自己也没发现。你也知道,明芙,她以前是你的人,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和赵楠以兄妹相称,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个女孩很喜欢赵楠,赵楠对她的态度,也是有些暧昧不明的。” 李君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明芙的身世,我是知道的,他是一个和尚和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生下来的,怎么可能是赵楠的妹妹呢,具体的情况,我再派人去查查,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婉燕对这个答案欣然接受,李君之又提点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你控制住,就能让他为你所用了。” 这个道理晚宴自然是明白的,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李府,第二天,就得知了关于明芙身世的全部真相,婉燕一边感慨李君之行事的速度,一边惊叹于明芙身世的曲折。原来赵楠小的时候还有一个叫赵槿的妹妹,因为意外事故走失了,明芙的长相恰好和赵楠的母亲十分相似,加之赵楠的武断,才会有了这样的误会。更让婉燕意想不到的是,赵楠早就对这件事情一清二楚了,可是却一直没对明芙坦白。 婉燕胸有成竹一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样,他算是拿住了赵楠最大的把柄,可婉燕也惊异于李君之的手段,能这么快地掌握如此私密的事情,李君之一定在他们那几个人之中有一个内应,可是会是谁,婉燕仔细回忆过每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竟看不出一丝破绽,当真是伪装的很好。 婉燕快马加鞭来到了洛阳行宫,洛阳行宫的防守严密,远远超出了婉燕的想象,看来皇上比她想象的更加重视这件事情,大有誓死不休的架势,更有一种要把他们这背后搞鬼的人一查到底,一网打尽的架势。可是这层层防卫根本无法挡住婉燕,洛阳行宫里早有策应,婉燕轻而易举地便混入了行宫之内。 婉燕顺利进入行宫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一直躲在角落里观察着行宫里的人的一举一动,皇上始终没有露面,住的房间外除了层层把守的侍卫,就只有瑞霖和赵楠两人。很好,婉燕暗自庆幸。 直到深夜,赵楠完成了自己一天的任务,略带疲惫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却有一个黑衣人直直拦住了他的去路,赵楠下意识地拔刀,可是那黑衣人竟然自己把面罩摘了下来,赵楠看清来人,有些吃惊,这层层把手,她是有什么神通广大的本领能混迹进来,不过又想了想,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一定是瑞霖还是泄漏了,倒也觉得在意料之中,自己还是大意了,太轻易就相信了别人说的话。 “你来做什么?”赵楠问道。 婉燕竟调皮笑笑,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想你了,来看看你啊。” 赵楠看着她的笑容,一瞬间有些恍惚,从前,他最想看到的,不过是婉燕这样开心活泼的笑容,曾几何时,这种脸竟然和另一个人的容貌交叉叠化在了一起,赵楠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没有理会婉燕说的话,反问道:“瑞霖是你的人?” 婉燕敛起了笑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赵楠的表情越发冷峻,果然是如此,“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赵楠其实已经可以预见到,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也只与那个皇位有关了。自古至今,有关这把交椅的的争夺,没有一次是不血流成河的,远的不说,就说上一次,当今皇上与兄弟的玄武之争,那些残酷的场景也还是历历在目的。赵楠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天下人能少流血吗? “皇上想要戒掉他对丹药的依赖?”婉燕敛起了笑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赵楠的表情越发冷峻,果然是如此,“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赵楠其实已经可以预见到,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也只与那个皇位有关了。自古至今,有关这把交椅的的争夺,没有一次是不血流成河的,远的不说,就说上一次,当今皇上与兄弟的玄武之争,那些残酷的场景也还是历历在目的。赵楠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天下人能少流血吗? “皇上想要戒掉他对丹药的依赖?”婉燕显然有些答非所问。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赵楠有些不屑。 “我需要你的帮助。”婉燕的话肯定,又充满诚意。这么多年来,除了对赵楠的利用,婉燕还是存了一丝感情的,至少事成以后,她是不会要了赵楠的命的,即使赵楠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个计划。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赵楠反问道。 “你变了。”婉燕的眼神扫过赵楠,最后对上了赵楠的眸子,看到赵楠有一丝闪躲,接着说道:“即使你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是我是看在眼里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可是你真的确定,你不爱我了吗?你真的,真的不会一直站在我这边了吗。” “我从来没说过我爱你,我也从没说过我会一直帮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就凭你曾经这样对过我。”婉燕轻蔑一笑,“你不爱我,你背着皇上和我在一起,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快乐,你那么关心我,都是不能改变的过往,哦,对了,你现在心里有别人了。” 第十七章 蛇蝎美人 婉燕敛起了笑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赵楠的表情越发冷峻,果然是如此,“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赵楠其实已经可以预见到,如此大费周章,恐怕也只与那个皇位有关了。自古至今,有关这把交椅的的争夺,没有一次是不血流成河的,远的不说,就说上一次,当今皇上与兄弟的玄武之争,那些残酷的场景也还是历历在目的。赵楠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天下人能少流血吗? “皇上想要戒掉他对丹药的依赖?”婉燕显然有些答非所问。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赵楠有些不屑。 “我需要你的帮助。”婉燕的话肯定,又充满诚意。这么多年来,除了对赵楠的利用,婉燕还是存了一丝感情的,至少事成以后,她是不会要了赵楠的命的,即使赵楠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个计划。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赵楠反问道。 “你变了。”婉燕的眼神扫过赵楠,最后对上了赵楠的眸子,看到赵楠有一丝闪躲,接着说道:“即使你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是我是看在眼里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可是你真的确定,你不爱我了吗?你真的,真的不会一直站在我这边了吗。” “我从来没说过我爱你,我也从没说过我会一直帮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凭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就凭你曾经这样对过我。”婉燕轻蔑一笑,“你不爱我,你背着皇上和我在一起,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快乐,你那么关心我,都是不能改变的过往,哦,对了,你现在心里有别人了。” “你别乱说话。”赵楠有些心虚,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 “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皱眉,你知道吗。”婉燕还是那样不屑的样子,“你刚刚皱眉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明芙根本不是你亲妹妹,从你一开始认她做妹妹的时候,你就开始逃避对她的感情了。” “你知道了她的身世,可是你不敢把真相告诉她,你害怕,你不敢面对你的感情,你以为你一直爱我,可是你早就爱上那个风尘女子了,你不知道明芙知道你不是她哥哥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你根本不敢告诉她。” “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了。”赵楠转身就要走,婉燕却大喝了一声站住,赵楠没有反应,还是一直往前走。 可是,婉燕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在赵楠的背后响起,让赵楠不得不顿住了脚。“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明芙,把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告诉明芙,你觉得,她会怎么样?”赵楠转身,正对上婉燕邪魅一笑。 “你到底想怎样?”赵楠看着婉燕的眼睛,竟然有一些感到陌生,从前的婉燕虽然会有很多心机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从来不会这么不择手段。 赵楠真的很怕,如果明芙知道了这个结果,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到底能不能接受,从默默喜欢寻找多年的人变成哥哥,再从哥哥变成爱人,不知道这样曲折的变化到底能不能让她接受,赵楠不敢说。 更何况这是一件只隐瞒了她一个人的事情,所有人都知情,都隐瞒着她的事情却从婉燕的口中说出来,从她喜欢的人多年喜欢的人的口中说出来,这不知道是一种多大的讽刺,更不知道这是一种多大的耻辱,加之明芙一直以来对婉燕敌对的态度,赵楠不知道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婉燕终于露出了浅浅一笑,赵楠却越发觉得背后发冷,对眼前这个女人充满了恐惧,这么多年来,她早就在赵楠不知道的时刻长成了一个深得后宫生存法则的蛇蝎美人。 “如果我不呢。”赵楠问道。 “我想你自己清楚,这些年来,我做过的事情我想你都知道,你也知道,从我进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再是个好人了,更何况我的计划现在已经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了,我任何丧心病狂的手段都可能会使出来,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婉燕自信一笑。 这么多年,赵楠在他身边的默默付出,其实婉燕都是看在眼里的,婉燕也曾想过,一步步走向他,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他们之间终究是充满了不可逾越的鸿沟,可是这一步步地靠近,反而让婉燕更加了解赵楠。 赵楠心地善良,对身边的人都十分侠气仗义,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更是什么都会付出,婉燕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所有的要求,赵楠都会大营,婉燕有这个自信。 “说吧,你到底要做什么。”赵楠终于妥协,“只要你答应我,不要伤害明芙,也不要伤害长瑜他们,他们都是无关的人,你不要牵扯他们进来。” “好。”婉燕的笑容绽开,挽着赵楠的手臂走进了房间,赵楠只是跟着她走,婉燕进门后关紧了房门,一步一步凑近赵楠的身边,走到与赵楠的脸只有咫尺之隔的地方,双手攀上了赵楠的胸膛。 赵楠有些厌恶地推开了婉燕,“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婉燕有些自嘲地笑了,识趣地后退了两步,双手环绕在胸前,说道:“嗯,其实对你来说,很简单,就在洛阳行宫,控制住皇上,让我儿子当皇上。” “你疯了!”赵楠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了两步。 “我没疯,你以为,我委曲求全待在李世民身边这么多年,出卖色相,费尽心机讨好他,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我儿子能做上这个位子。” “你还是想着为你们突厥报仇是不是?你骗我,你一直没有放弃过仇恨,你一直在运筹帷幄,就等着这一天是吗。” 婉燕微笑着点了点头,凑近赵楠,在他的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便迅速离开,走了出去,一席黑衣很快就隐匿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句:“你准备好,随时听我的消息,我会让瑞霖通知你的。” 婉燕离开洛阳行宫,第二天一早,便回到了长安,婉燕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宫,而是径直去了赵楠的府邸。 婉燕从府邸的后门翻墙而入,看到的却是明芙在后花园里摆弄花草,所有经过的下人都叫明芙小姐,明芙笑的十分开心,原本吹弹可破的清秀脸庞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很显然,她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灾难,婉燕看到明芙充满幸福的样子,心中莫名地充满了不悦。 婉燕忽然有些羡慕明芙,虽然不能和爱人在一起,可是却能以妹妹的身份,时时刻刻地留在他身边,可以陪他一起笑,一起哭,一起生活,而她呢,却只能在那个四四方方的宫殿里穷尽一生,不得脱身。 婉燕想,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或是可以放下自己的仇恨,放下自己的民族被灭族之耻,或许她能够活得更加快乐轻松,或是也可以向明芙一样,待在赵楠的身边,简单幸福地生活。 想到这里,婉燕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变得凄厉,扭曲,充满杀气地看着正蹲在那里摆弄花草的明芙,径直走了过去。 婉燕悄声无息地站定在明芙的身边,明芙看到身边投下一大片阴影,以为是赵楠突然回来了,十分开心地站了起来,说了一句:“你会来啦?” 可是没想到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婉燕的脸,明芙大惊失色,刚想要喊来人,就被婉燕迅速地捂住了嘴巴,明芙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惊慌与恐惧,拼命挣扎,婉燕却威胁道:“不要叫,我有事情跟你说。” 明芙这才平静下来,问道:“你怎么能进来,你打扮成这个样子,你想干什么,是不是赵楠出了什么事情?” 婉燕故作神秘地一笑说道:“他没事,他很好。是我有事情想跟你说,我保证你听了不后悔。” 明芙已经回到了原来的状态,十分冷静地问道:“我和你有什么话好说?” “你知道你的真是身份是什么吗?”婉燕问道。 “你什么意思?”明芙充满狐疑地反问,明芙从前不止一次地怀疑,上一次的滴血验亲,她晕了过去,所以她并不能十分确定最后的结果到底是怎样,到底是不是赵楠欺骗了她,只是看着日后赵楠十分自然的态度,并且是真心把她当作妹妹疼爱,这才慢慢打消了疑虑,开始接受这个结果。 “我什么意思?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都说你明芙是第一头牌,一定是冰雪聪明的,难不成你是在装听不懂,还是你早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在这给我绕圈子。” “我是为你着想,怕自己说的太过直白让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知道吗,你根本不是赵楠的亲妹妹,这已经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第十八章 本来面目 “你知道你的真是身份是什么吗?”婉燕问道。 “你什么意思?”明芙充满狐疑地反问,明芙从前不止一次地怀疑,上一次的滴血验亲,她晕了过去,所以她并不能十分确定最后的结果到底是怎样,到底是不是赵楠欺骗了她,只是看着日后赵楠十分自然的态度,并且是真心把她当作妹妹疼爱,这才慢慢打消了疑虑,开始接受这个结果。 “我什么意思?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都说你明芙是第一头牌,一定是冰雪聪明的,难不成你是在装听不懂,还是你早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在这给我绕圈子。” “我是为你着想,怕自己说的太过直白让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你知道吗,你根本不是赵楠的亲妹妹,这已经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了。” 明芙倒吸了一口气,看着婉燕,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这怎么可能,你骗我。”说到最后,明芙有些嘶吼,婉燕嘴角扯起一丝微笑,带了些许妩媚的嘲讽,十分自信地看着明芙,看到明芙这样的反应,像是十分满意,转身准备按原路离开,却被明芙一把拉住。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明芙像是晴天霹雳般,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婉燕有些厌烦地甩开明芙的手,十分高傲地看着明芙,双手插在胸前,像是在审视她一般,用一种觉得明芙十分可笑的口气说道:“当然是赵楠告诉我的啊,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道把,他说你真是太傻,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实在是太好骗了。” “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吧,其实早在你们滴血验亲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一直骗你呢,还有上次你们去吐谷浑,见到的那个留彬的师傅,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全都告诉他们了。” “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和尚和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私通生出来的,你一出生你娘就去找你爹,可是你娘被人害死了,你爹也不要你了,你从小就被卖进了花街柳巷,是个风尘女子,你从出生一开始就是不干净的。” 明芙万分颓唐地坐倒地上,婉燕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头来,低头十分骄傲地看着明芙,不屑一笑:“哦,对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问问什么留宁啊,留彬啊,唐长瑜啊,他们可都早就知道了呢,他们合起伙来骗你,就把你一个人蒙在鼓里。” 说完,婉燕露出一个胜利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明芙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上,脑海中一幕幕重新回荡,赵楠的笑脸,赵楠对她的关心和温柔,现在看来都是那样讽刺,他在骗她,一直都在骗她。 从那一次滴血验亲开始,他就知道了,他一直在欺骗她,还装的那样淡然,那样无所谓,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自己在金陵那么多年的等待和寻找,付出的那么多年的爱到底在他眼里算什么? 自己这样的身世,是不是早就变成了他心里嘲讽和看不起的笑谈?自己好不容易慢慢接纳了两人是兄妹的现实,开始慢慢学着摆正自己的位子,放下对他的感情,退回到妹妹的位置上去,可是现在该如何接受这样的现实。 而这样讽刺又戏剧化的现实,却不是赵楠亲口对她承认的,而是赵楠一直爱的女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一直爱着的女人来告诉她的,不管这是不是赵楠让她做的,这对明芙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明芙不能相信,更不能忍受的事情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唯一瞒着的就是她自己,这些人,每天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到底有没有把她当作朋友,还是自己这样卑贱的身份,早就成为了他们嘲笑的对象。 这样耍她玩,真的很开心吗?! 明芙不知为什么,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一个人孤身在外打拼,早就忘记了,依靠一个人是怎样的软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舔舐伤口。 明芙已经忘了,哭是什么感觉,眼泪是什么味道。 明芙的心早就别伤的千疮百孔到麻木,明芙的眼神有些空洞,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绪在翻涌,她好恨,恨赵楠,恨自己,恨身边的每一个骗她的人,为什么,承受这些不幸的人总是她。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找到了明芙,告诉她留宁、唐长瑜、留彬和云卿一起来看她了,明芙站起身来,恢复到了原来笑嘻嘻的表情,亲自到大门的地方迎接。 看见留宁和云卿,十分亲昵地挽起两人的胳膊,自己走在中间,仿佛十分欢喜地问道:“你们今天怎么用空来看我这个孤家寡人啊,不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啦。” 留宁笑笑,推了推明芙回答道:“还不是赵楠临走之前说,让我们多陪陪你,省得你一个人在家无聊烦闷,我们这不是来陪你了嘛。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说吧,想吃什么。” 在留宁说到赵楠的名字的时候,明芙的眸子一暗,这一转瞬表情的变化,没有人注意到,只有明芙一个人感受到了自己内心一闪而过的酸涩。明芙把头靠在留宁的肩膀上:“我就知道,阿宁姐对我最好了。” 留宁调笑地说道:“就你最甜。”说完就拉着明芙和云卿直奔厨房,留彬却叫住了留宁说道:“阿宁,你不要带你嫂子下厨房了,你嫂子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你怎么还让你嫂子操劳,懂点事知道不。” 留宁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哥,你就偏宠嫂子吧,你都不疼我了。” 云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摆摆手说道:“夫君,我和阿宁和小芙一起去厨房没事的,你就和长瑜在外面等吧,我没关系的,干一点小活不会累着的。” 留彬宠溺地揉了揉云卿的头发,云卿便走了。三个人忙活了不久,一桌丰盛的晚餐便大功告成了,明芙还端了赵楠收藏的好酒来,唐长瑜感慨道:“明芙,你还真是大方,你哥把这些酒看的可重了,平常都舍不得让我尝的。” 明芙笑笑说道:“是阿,好可惜啊,哥不在,我们把他的好酒都喝完了,还做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好多都是他喜欢吃的呢,不过也没关系,他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会有更好的酒,更好的菜。”说完明芙便给大家倒上了酒,众人觉得明芙的话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 吃晚饭的时候,明芙频频举杯领酒,和每个人干杯,留宁向唐长瑜使眼色,觉得明芙有些不对,可又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处,莫名其妙的,所有的人都跟明芙一起喝的醉醺醺的。 菜吃的差不多了,明芙就一直在喝酒,留宁看不下去了,却明芙说道:“小芙,你少喝一点吧,再这么喝下去,你就要醉了。” 明芙一摆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没事,我今天高兴,醉不了,今天在座的,都是我明芙最好的朋友,和朋友欢聚一堂,我高兴,我敬大家一杯。” 众人刚刚把杯子拿起来,明芙就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音,众人被这声音一惊,瞬间清醒了不少,明芙双手撑着桌子,表情变得狰狞可怕,带着讽刺的微笑,问道:“你们有把我当朋友吗?有吗?你们敢摸着你们的良心说有吗!” 留宁想要伸手扶明芙,说道:“小芙,你喝多了。”明芙一把甩开留宁,力道之大让留宁一惊,这么久以来,明芙的温婉,已经让他们放下了芥蒂,几乎忘了明芙是一个功夫不错的女子。 明芙恢复了自己清醒的样子,她根本没有醉,刚才的醉态不过是装出来的,明芙有些自嘲地说道:“你们真是天真啊,像我这种风尘女子,若没有一个千杯不醉的本事,怎么能在那种风月场立足呢?” “你别这么说。”留宁还想劝说,却被明芙那寒气逼人的表情,弄得心中一凛。 明芙接着充满讽刺地说道:“你们应该从一开始就很看不起我吧,不然你们干嘛要合起伙来骗我,合起伙来耍我呢?我根本就不是赵楠失踪的那个妹妹赵槿,我就是我,我是明芙,是一个和尚的私生子是不是?!” 明芙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都十分震惊,不知道明芙是怎么知道了这个赵楠一再强调要保守到死的秘密,一时间竟没有人能接上话来。明芙看着在座的人的表情,自嘲地笑笑说道:“你看,你们果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小芙,你先冷静一点,这件事也不是赵楠的错,他一直想要找机会告诉你的,可是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你不要听别人乱说,还是等赵楠回来以后互,亲自解释给你比较好。”唐长瑜试图出来打圆场,可是明芙根本不想听。 “他是他,你们是你们,当然,我明芙也不需要他赵楠的解释。”明芙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第十九章 物归原主 明芙接着充满讽刺地说道:“你们应该从一开始就很看不起我吧,不然你们干嘛要合起伙来骗我,合起伙来耍我呢?我根本就不是赵楠失踪的那个妹妹赵槿,我就是我,我是明芙,是一个和尚的私生子是不是?!” 明芙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都十分震惊,不知道明芙是怎么知道了这个赵楠一再强调要保守到死的秘密,一时间竟没有人能接上话来。明芙看着在座的人的表情,自嘲地笑笑说道:“你看,你们果然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小芙,你先冷静一点,这件事也不是赵楠的错,他一直想要找机会告诉你的,可是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你不要听别人乱说,还是等赵楠回来以后互,亲自解释给你比较好。”唐长瑜试图出来打圆场,可是明芙根本不想听。 “他是他,你们是你们,当然,我明芙也不需要他赵楠的解释。”明芙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明芙,你冷静点,赵楠也有他的难言之隐,我们只是……”留宁出来打圆场,明芙的表情却越发显得冰冷,她的目光波澜无惊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这样的姿态,将明芙衬托的越发妖艳。 留宁好像想起第一次见到明芙时的情形,那时是在花满楼的花魁竞价上,明芙作为花魁,亭亭玉立在一群庸脂俗粉之中,显得那样出挑,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红唇微微扬起,眼睛流转过那些眼中充满**的人,仿佛是与自己无关一般。 那种云淡风轻的姿态,让留宁记忆犹新。明芙那样出尘的美丽,在所有人眼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明芙出身风尘,可是那种气质,妩媚与清纯毫无冲突地融合在同一个人身上,着实是无人可及的。 后来,在和明芙的相处之中,明芙和那时的样子截然不同,是那样温和,谦逊,和每一个的相处都是那样平和友善,让留宁几乎忘了,明芙曾经那样狂傲不羁的样子,和眼前这个人,其实是一个人。 “今天,我明芙总算是看透了你们这些人的真是面目,你们的友好,你们的善良,都只是你们虚伪的外衣,你们都是用这样的表象来迷惑你们身边的人,不过很可惜,我明芙从此以后不会再受你们的蒙骗了,从现在开始,我明芙与你们恩断义绝。” 明芙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所有人在屋子里面面面相觑,留宁起身就要追出去,却被明芙一把甩开。留宁不可置信地看着明芙充满厌恶的脸,听着明芙一字一句地说出:“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留宁停在原地,看着明芙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之中,留宁不知道,明芙会去哪里,她就那样走了,甚至连一点行李都没有带走,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这一间空落落的院子里。 原本是一场开心高兴的聚餐,现在却变得不欢而散。唐长瑜给赵楠写了一封信大致交待了明芙现在的状况,让赵楠赶紧想个办法回来。可他们却没料到的是,在李世民的命令之下,洛阳行宫里的纪律格外严格,禁止与外界的一切来往,这封信根本没有送到赵楠的手上。 明芙出了门以后,才发觉自己走的十分冲动,连一点钱都没有带出来,更别提为自己找一个容身之处了。明芙现在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莫过于她戴的那些首饰了,想想这些都是赵楠送的,又有一些舍不得。 可是明芙又转念一想,自己的这一片痴心不过就是别人眼中的玩笑罢了,赵楠和婉燕也许现在正抱在一起你侬我侬,共同嘲笑她这个失意人呢,赵楠已经如此绝情,明芙又何必恋恋不舍。 明芙拿自己的耳环做抵押住进了客栈之中,虽然明芙不愿意承认,她的心里,还是期盼着,赵楠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后,能够来找她。 一天,两天,三天……所有人都在等待,仿佛一切都石沉大海,全部断了联系,杳无音讯。 直到第五天,留宁他们算准了赵楠如果收到了信想要赶回来,最晚今天也该到了,可是一点关于赵楠的消息都没有,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留宁、留彬、唐长瑜三人分头去找明芙,可长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找一个,却如同大海捞针。 花满楼,客栈,酒庄……所有他们能够想到的地方,他们都已经找了个遍,却还是不见明芙的踪影,大家心急如焚,唐长瑜决定亲自去一趟洛阳行宫找赵楠,再想其他办法。 而明芙,在这漫长的等待之中,渐渐消磨干净了自己最后的希望。到了第五天,明芙还是没有等来赵楠,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李君之。 李君之总是这样来去无影踪,他神通广大,能查到自己暂时栖身的地方,也让明芙没有多大的意外。李君之有些鄙夷地看着明芙,这五天里,她形容憔悴了不少,绝不是那时容光焕发的样子了。 “明芙啊,你看你,千方百计像要脱离我的控制,可是你看,你走了之后,变成了什么样?你现在过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啊。”李君之感叹道。 “这不关你的事,我过什么样的日子与你无关。”明芙万分坚决地回复道。 “哦?你确定?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一个人住在这样简陋的客栈里,你自以为的爱人,朋友,他们没有一个人找过你,看过你,没有一个人关心你过的好不好,你想想曾经,你是万人追捧,众星捧月的花魁,现在,居然沦落到要用当首饰来过日子。”说着,李君之掂了掂手中握着的明芙当掉的那副耳环。 明芙看了那耳环一眼,却说:“我再说一遍,这不关你的事。” 李君之的笑容依然轻蔑:“是阿,这确实不关我的事,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当初如果不是我放你一马,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易地被留宁救下,能那么轻易地脱身?你真是太可笑了。” “还有,虽然你掩饰的不错,可是我一早就知道,你答应随我来长安,潜伏在花满楼里,不是你知恩图报,更不是你忠心耿耿,你只是为了更方便找你的情郎,找赵楠而已,我在就说过,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看,是不是?” 明芙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回话,李君之的城府,果然比她想象中深很多,不是她平日在风月场上遇上的人交际的手段可以比的。 “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你继续为我做事,不过,我这是个通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不计前嫌,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你今天就只有死路一条。” 明芙在听到死的时候,眼前一闪而过的,是赵楠的脸。从前,明芙根本不怕死,那是因为她总是只身一人,了无牵挂,可是现在,即使她恨透了赵楠的欺骗,她也没办法否认自己的爱。 “我可以帮你,把你痛恨的人,全部送进地狱。”李君之颇为笃信地说道。 “你想我做什么?”明芙的话一说出口,有那么一闪而过的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她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内心中的黑暗一旦释放,便一发不可收拾。 李君之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句“跟我走。”,就把明芙带离了这里。 李君之带着明芙回到李府的时候,便有下人来通报,说是燕妃娘娘来了,李君之不慌不忙地与明芙分开,吩咐下人把明芙带到了另外的房间里,可是到了以后,明芙才惊讶的发现,这里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外面婉燕和李君之对话的场景。 两人相对而坐,李君之正在细细品味杯中的茶叶,仿佛根本看不到对面坐着的人。还是婉燕先开了口:“赵楠已经答应了要帮我,内部的策应也万无一失了,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李君之抬眼开了婉燕一眼说道:“公主,你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还来问我做什么?” “我只想确保万无一失。”这样的事情,必须一次成功,婉燕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公主不必紧张,那么再下请问,公主准备何时动手?” “三日以后。” 李君之竟做了一揖,对婉燕说:“单凭公主差遣。” 婉燕十分满意地离开了,李君之送走婉燕之后,就推开了会客厅里的暗门,直通到明芙所在的房间之中,明芙看着李君之充满深意的眸子,问道:“你这到底是想做什么?你是哪边的?” “这你都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夺江山啊。”李君之回答的堂而皇之。 “你以为这偌大的大唐江山,是那么好夺的吗?”明芙反问。 李君之满脸阴沉,凝视着窗外:“这江山,也该物归原主了。” 第二十章 暴风前夕 婉燕十分满意地离开了,李君之送走婉燕之后,就推开了会客厅里的暗门,直通到明芙所在的房间之中,明芙看着李君之充满深意的眸子,问道:“你这到底是想做什么?你是哪边的?” “这你都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夺江山啊。”李君之回答的堂而皇之。 “你以为这偌大的大唐江山,是那么好夺的吗?”明芙反问。 李君之满脸阴沉,凝视着窗外:“这江山,也该物归原主了。” “你明明运筹帷幄,早就有了自己的计划,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还要我这个没用的人来做什么?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明芙不解李君之的意思,她不认为她这样一个人,在李君之面前还有任何利用价值。 “明芙,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聪慧,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你确实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只不过,你的心里有仇恨,我恰好可以用它,让我的计划锦上添花,让他们死的更完美,更艺术。”说到这里,李君之冷笑一下,让明芙不寒而栗。 李君之看着明芙有些害怕的表情,调笑说道:“明芙,这几年来的安稳日子,让你胆子变小了不少呵。我的大计划还没有告诉你呢,你就吓成这样了。” “你想要婉燕做什么?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想要帮她,又似乎是在为她出谋划策,是不是每一个人,都只是你早就布下的棋子,早在你让我监视那些官员的时候,我就该明白,你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李君之听了明芙的这段话,非但没有恼火,反而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很满意明芙的说辞,李君之拍了拍明芙的肩膀,说道:“没错,你说的都没错。”诡异的语调,让明芙再次汗毛直立。 明芙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待着李君之接下来的话,可李君之却神秘一笑道:“等到该你出场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你不要心急,我们静待时机。” 明芙对这番话并没有感到多大的意外,李君之的城府之深,让她无法揣测他下一步会有怎样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明芙没有再多追问什么,她知道,即使是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也不过是三天时间,所有的谜题很快就会解开的,她现在能做的,唯有等待。 可是明芙又充满了不安与矛盾,选择了这条路,就是与赵楠为敌,与她曾经的兄弟姐妹,曾经的快乐时光为敌,她会变成李君之手中的刀,插进她最爱的人的心里,可报复的快感,却让明芙欲罢不能,这样做,明芙不知道是对是错。 唐长瑜从洛阳行宫无功而返,到达洛阳行宫之前,他以为只要有人通传,他便一定能进去见到赵楠,可是没想到,洛阳行宫的森严程度远远超过他的想象,和长安皇宫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唐长瑜不禁怀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长瑜亮明了身份,问守宫门的人可否同传一声赵楠将军,却被严词拒绝了,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守宫门的人只说这是皇上的吩咐,禁止对外说一切有关洛阳行宫的消息,唐长瑜更是狐疑,本来皇上突然来洛阳行宫的决定就让朝堂上猜测声不断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再传出去,怕是又要有有不轨之心的人蠢蠢欲动了。 唐长瑜在洛阳行宫外逗留了两天,自己根本没机会见到赵楠,又见洛阳行宫里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便也放心不少,只道是皇上有心出来养病散心,可是后来再看,唐长瑜那时的想法是太过简单了。 唐长瑜想着自己在这里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除夕又快要到了,还是早些赶回去长安,和留宁待在一起才更心安。 不过多久,唐长瑜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回了长安,回到家中,一身风尘疲惫。走进屋子里,留宁正专注地在缝制着一件东西,根本没有注意到唐长瑜进来,唐长瑜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留宁,却把留宁下了一条,手中的针一抖,狠狠扎在了自己的手上,血滴到了她缝制的东西上。 唐长瑜看到因为自己把留宁扎到了又流了血,忙把留宁的手指含到了自己的嘴里,一股温热潮湿从留宁的手指传到心里,留宁微微脸红,嗔怪道:“长瑜,你干嘛呢,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 唐长瑜笑着松开了留宁的手指,却依然从背后抱着留宁,把头埋在留宁的肩窝,喃喃说道:“阿宁,我好想你。” 留宁笑笑,手指轻轻抚摸过唐长瑜柔顺的黑发,低声说道:“傻瓜,我也是。” 唐长瑜努力收了收自己的情绪,不知道为何,一种莫名其妙的伤感涌来,让他格外想紧紧抱住留宁,好像是怕自己一松手,留宁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唐长瑜抬起头来,看着留宁手中缝制的东西,精致的花纹可见一斑,可是没有展开,唐长瑜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便问留宁说:“我记得你从前不太会做这些针线活的,你这是干嘛呢,给我看看。” 留宁把自己缝制的东西迅速藏到了针线盒里面,对唐长瑜充满神秘又活泼一笑说道:“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学的嘛,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到时候给你个惊喜。”留宁想了想又说,“你去洛阳行宫见到赵楠了吗?他怎么说?” 唐长瑜松开留宁,坐到了她的身边,摇了摇头说道:“我根本没见到赵楠,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下了命令,整个洛阳行宫好像戒严了一样,我在那待了两天,没找到任何线索,你这里呢,找到明芙了吗?” 留宁叹了口气,摇摇头:“唉,根本没有,派出去那么多人,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金陵她以前待过的地方都找了,没有任何消息,明芙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一定,很恨我们吧……” 留宁想到这里,就觉得十分对不起明芙,明芙从小到大一个人在外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在长安安了家,却还是逃脱不了那么坎坷悲苦的命运,作为明芙最信赖的人,却一直对她撒着一个弥天大谎,留宁想起那天明芙摔杯子时绝望的表情,心就像拗在一起一样痛。 唐长瑜看得出来留宁心里难过,一定是万分自责,其实当初他们知道明芙的身份之后,他一直是主张把真相告诉明芙的,只是赵楠一再阻拦,说自己还有事情没想明白,让他们再等等,他会亲自说,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唐长瑜揽过留宁的肩膀,让留宁靠着自己,这样无声的安慰,是他现在能给留宁的,最大的温暖。 留宁闭着眼睛靠在唐长瑜身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像倒带一样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闪现,留宁恍然大悟般坐起来,对唐长瑜说道:“我们怕是又中计了,虽然明芙的身份不假,可是明显是有人在利用她的身份来离间我们,我们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在了明芙身上,可是我们忘了,明芙是怎么知道的?” 唐长瑜也像突然醒悟了一般:“是阿,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之中没有人说,可是却有另外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泄密了,而且这个泄密的人,一定就是我们身边的人。太可怕了,这个人隐藏地太深了。” 留宁听着唐长瑜的分析,也觉得十分有道理,可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身边,这些如亲人般的兄弟姐妹,竟然有一个蛰伏如此之深的背叛者,现在想来,很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怕是也和这个人逃脱不了关系。 只是留宁数着知道真相的人,铁观道人已经去世了,剩下的就只有她自己,唐长瑜,赵楠,留彬和云卿了,留宁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其中,竟然有一个一直想要置他们于死地的人。 留宁和唐长瑜交换了一下眼神,唐长瑜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们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他们的推测是相同的,恐怕也是正确的,那么,现在那个人所在的那群人,一定又在密谋一个不知是怎样的阴谋了。 唐长瑜看得出留宁的担心,拍了拍她的手说道:“阿宁,现在的担心都是徒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那么多大风大浪都已经走过了,还怕这一次不成?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留宁点了点头,却还是充满不安,她总隐隐觉得,这一次的考验,会比之前来的更加猛烈,将他们所有人都拖进死亡的漩涡之中。留宁对唐长瑜提议道:“长瑜,马上就要过年了,最近又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们一起去一趟法门寺,为身边的人祈福吧。” 唐长瑜沉思了片刻,就答应了留宁,他知道,从前留宁是不相信这鬼神之说的,只是这一次,她竟然要寄信仰于这鬼神之说之上,唐长瑜也不好反驳,就当是为留宁寻找一份心安,也是为自己多祈求一份福气。 其实唐长瑜的心情和留宁是一样的,他们都在隐隐的担心,担心即将要发生的,让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第二十一章 七年之痒 其实唐长瑜的心情和留宁是一样的,他们都在隐隐的担心,担心即将要发生的,让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 留宁和唐长瑜一同骑马去法门寺上香祈福,从前在突厥的时候,留宁就听说过汉人的这些习俗,来到长安之后,听许多人都说过,留宁也能理解,无非是为自己找一个心灵的寄托,可是今天,她也这样信了。 长安的人都说,法门寺这里藏着佛祖真身跖骨舍利,只有运气极好的人才能看到,在这里上香祈愿十分灵验,只要内心虔诚,你的声音就一定会被佛祖听见,就连皇上,都要来这里亲自跪拜,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呢。 再过四天就是除夕了,这是留宁来到长安的第七年了,也是她和唐长瑜在一起的第七年了。七年,人生没有几个七年可以挥霍,与同一个人认识七年,该是怎么样的缘分注定,天命使然。同时,七年也是一个让人畏惧的时间。 所谓七年之痒,是每个人都足以畏惧和恐慌的,七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很多很多,甚至让一个人变得,都不再是初见时的样子。时间伟大又恐怖的魔力,正来源于它这样悄无声息的变化。 留宁这一路走来颇为感慨,时不时地出神,唐长瑜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只能陪在她身边,给她安全感和保护。 唐长瑜将自己的马挨着留宁的马,靠近了一些,伸出手牵住留宁的一只手,留宁转头看着唐长瑜,唐长瑜的笑总让她安心不少,唐长瑜看看头顶晴朗一片的天空,今年冬天还一场雪都没有下。 唐长瑜对留宁说:“你看,今天天气多好,别想三想四考虑那么多了,我带你出来,不光是答应和你一起来烧香祈福的,我也是想带你出来散散心,阿宁,你最近太累了,你给你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你别怕,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你顶着。” 留宁知道唐长瑜是在安慰自己,她也觉得,自从明芙走后,她有些矫情得过分,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已经自己把自己吓得不知所措了,这样患得患失,纠缠不清的做法,根本不是留宁该有的作风。 留宁觉得,自己应该放下心中的包袱,今朝有酒今朝醉,路边风景正好,何不醉心享受。留宁一蹬马鞍,灵巧一跳,便跨到了唐长瑜的马背上,唐长瑜和留宁相视一笑,两人共乘一骑,留宁的马便在后面乖巧地跟着。 两人到达法门寺已经是晚上了,便投宿在寺庙的禅房之中,两人一路奔波有些劳累,吃过斋饭,两人便早早睡下了。 半夜,唐长瑜突然被噩梦惊醒,一睁眼就立马寻找留宁的身影,看到留宁在自己身边安稳地睡着,这才放下心来,坐在床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像还是万分心有余悸的样子,轻轻抓着留宁的手,又害怕会吵醒她。 唐长瑜总是重复着做着同一个噩梦,那是他们刚刚认识不久,在晴镜城发生的事情。留宁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从城墙上一跃而下,唐长瑜永远也忘不了留宁那时的眼神,充满无限的眷恋缱绻,也充满着绝望。 唐长瑜害怕,总觉得这是留宁离开自己的征兆,其实在这之后,他们二人经历了不少比这还要波折的生死存亡的时刻,可是唐长瑜挥之不去的噩梦,永远是这里,总觉得这是离别的开端,苦难的开始。 唐长瑜的情绪恢复到了平静,决定下床倒杯水给自己喝来压压惊,却发现水壶中的水已经空了,就准备自己出门去倒,外面漆黑一片,寺院里不比长安,四处都有蜡烛那些照明工具,今晚的月亮偏又被乌云挡了起来,一点光亮都没有,甚至还有淡淡的雾气,模模糊糊中,唐长瑜好像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唐长瑜一步一步靠近那两个模糊的身影,想要一探究竟,却没想到刚刚靠近了几步,那两人就十分警觉地离开了,唐长瑜见追不上二人了,就大和了一声:“什么人?!”唐长瑜话音刚落,就看到那两个身影飞快跑动起来,没入黑暗之中。 唐长瑜见那两个人跑去的方向是他和留宁住的禅房的方向,心中一紧,赶忙追了过去,一路发了疯似的跑。重重地推开门,睡梦中的留宁被他吓了一跳,睡眼惺忪地问道:“长瑜,出什么事了?” 看到留宁没事,唐长瑜才松了一口气,刚才跑得太快了,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终究是他太过敏感了。“没事,你睡吧。”唐长瑜柔声安慰着。 唐长瑜走过去,将留宁搂在怀里,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留宁很快就沉沉睡去,可是唐长瑜却紧皱着眉头,丝毫没有睡意,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有些担心,这里会不会潜伏着什么,就这样睁着眼到了早上。 留宁一早醒来,一睁眼,对上的就是唐长瑜温柔地看着自己的目光,留宁看着唐长瑜的眼睛,见里面有淡淡的血丝,别问道:“长瑜,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你看你……” 留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唐长瑜的吻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唐长瑜的吻是温柔的,缠绵的,窒息的,带着温柔的疼惜,待唐长瑜的舌尖缓缓扫过留宁的每一颗牙齿之后,才不紧不慢地放开了留宁。 留宁被唐长瑜这一大早突如其来的热情搞的有些莫名其妙,脸颊微微绯红,推开唐长瑜半压在自己身上的上半身,喃喃说道:“长瑜,这一大清早的,干嘛啊。” 唐长瑜却笑笑没说话,揉了揉留宁额前的乱发,自顾自起身了,还对留宁吩咐道:“快点起来吧,也好早点去上香祈福,我们也能早点回长安,又快要到新的一年了。” 今天的天气依然是阴沉沉的,冷风吹过的时候,还是让人忍不住发抖,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罩在天空中,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留宁总觉得,马上就要下雪了。 留宁和唐长瑜一同去上香,两人并肩跪拜在佛像前,留宁看得见,摆在佛像旁边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跖骨舍利,留宁为自己是那个有缘人而感到高兴,幸运。 留宁给佛祖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许愿:“信女留宁,求佛祖保佑,一愿大唐国运昌,四海和平,永无战事;二愿朋友家人平安喜乐,身体健康;三愿夫君唐长瑜,平安无事,永远幸福。佛祖若能听到小女子的心声,小女子愿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折寿赴死,小女子也在所不辞。” 留宁又磕了三个头,她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佛祖一定要听到她的愿望,她是虔诚的,是真心的,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这些她最珍视的东西。这些,都是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什么和唐长瑜隐居过平静幸福的生活,什么长安的富贵生活,她都可以不要,只要每个人都快乐平安的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唐长瑜轻轻握住了留宁的手,他有些心疼,留宁为每一个人都求过了,什么都求过了,却没有想过自己。留宁转头看他,唐长瑜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与心疼,唐长瑜的目光似水,轻轻流淌过留宁干渴的心田。唐长瑜略带宠溺和责备地说道:“傻瓜,没有你,我谈什么永远幸福。” 说完,便放开了留宁的手,也对着佛祖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说道:“佛祖在上,信徒唐长瑜,在此许愿,希望佛祖能够实现留宁的所有愿望,只是那些代价惩罚,我唐长瑜愿代替留宁受过,愿我的妻子留宁一生快乐无忧。” 唐长瑜许过愿,又磕了三个头,转头看留宁,留宁早已泪流满面,唐长瑜轻轻地为留宁抹去眼泪,将她揽在怀里,即使留宁什么都不说,他也都明白。两个人在佛祖的圣光下紧紧相拥,真诚的祈愿,相依的话语,都好像让两个人成为了命运的共同体。 留宁在心中默默地祈祷,希望佛祖听到了她的祈祷,听不到唐长瑜的祈祷,那些折磨人的苦难,还是由她受过吧,这是她能为唐长瑜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两人出了法门寺已经有些晚了,天气也不好,昨晚那两个莫名出现的人总让唐长瑜有些不安,他却不敢告诉留宁,害怕她又会精神过敏,于是两人又在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才踏上回长安的路。 两人回到长安的宅子,已经是晚上了,赶了一天的路,两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走进宅院,留宁和唐长瑜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留宁和唐长瑜回到属于他们的那个小院子里,卧房的门却是虚掩着的,唐长瑜将留宁护在身后,自己在前面一脚把门踹开。 唐长瑜立刻护着留宁往后倒退了一步,留宁定睛一看,地上竟然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第二十二章 留宁身世 两人回到长安的宅子,已经是晚上了,赶了一天的路,两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走进宅院,留宁和唐长瑜都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留宁和唐长瑜回到属于他们的那个小院子里,卧房的门却是虚掩着的,唐长瑜将留宁护在身后,自己在前面一脚把门踹开。 唐长瑜立刻护着留宁往后倒退了一步,留宁定睛一看,地上竟然躺着一个血淋淋的人。 唐长瑜和留宁看着那个血淋淋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走上前去,观察那人的情况。那个人身上有很多条深深的伤痕,几乎已经是皮开肉绽,衣服被撕成了一条一条地挂在身上,血染的衣服根本分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唐长瑜蹲在那人身边,认出了这个满身是血的人,很是惊讶,忙拍着他的脸,大声喊道:“瑞霖,瑞霖,你醒醒!醒醒!” 留宁仔细一看,也认出了瑞霖,他不是皇上身边红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在留宁疑惑的这个时候,瑞霖醒了,他的气息非常微弱,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快,快去救皇上……燕飞娘娘,她,她造反了,皇上,皇上和赵将军,有,有危险。” 说完,瑞霖就又晕倒了,唐长瑜听到瑞霖的话就急了,连忙问道:“你什么意思,燕妃娘娘造反,她手底下有多少人?李君之是不是和她是一伙的,皇上和赵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你倒是快说啊!” 可是瑞霖已经晕了过去,没有任何反应,唐长瑜和留宁对视了一眼,留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长瑜镇定地在脑中分析,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瑞霖伤的这么重,应该是死里逃生冒死出来报信,如果说这是一个骗局,把自己伤成这样,真的没有那个必要,计算一下瑞霖从洛阳行宫逃回长安的时间,婉燕造反包围皇上和赵楠至少也有两天了。 还好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从洛阳行宫传来,这说明双方还在僵持中,他们还有机会,只是留给唐长瑜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必须赶快赶到,而且,自从唐长瑜放权之后,他受伤的兵权就不多了,只剩下那些禁卫军,不知道能不能与造反的人抗衡。 唐长瑜看着留宁,冷静地说道:“这种事情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现在就去最大限度的调动兵权,你在这看着瑞霖,给他找最好的大夫,一旦他醒了,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留宁也恢复了冷静,冲唐长瑜点了点头,唐长瑜拍了拍留宁的肩膀就出去了,这种时候,留宁是他最信任的伙伴,两个人永远是这么默契。 唐长瑜在外召集士兵,一夜未归,留宁为瑞霖请来了大夫,大夫却遗憾地摇摇头,他伤的太重了,加之长途奔波失血过多,早就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间,即使是能再醒过来,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留宁守了瑞霖一个晚上,她还记得,第一次见瑞霖的时候,他还是苏平起,虽然有些贫穷,有些郁郁不得志,可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让留宁怎么也忘不了,现在却成了一个气息奄奄地躺在那里,随时会毙命的人。 皇宫,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斗争让每个人都变了心性,不再是从前的模样。留宁不懂,瑞霖为什么要卷入这样一场深宫纷争之中,最后还付出了生命这样惨痛的代价,留宁不知道他在这场密谋的叛乱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只是为瑞霖感到可悲。 还有婉燕,留宁怎么能想到,记忆中那个柔弱温柔的姐姐,竟然成了我一场叛乱的始作俑者。在突厥的时候,姐妹二人一同生活,一同学习,欢乐嬉闹,那时她们两个还都是草原上美丽快乐的小公主,可是现在,早已经是形同陌路。 留宁不禁叹息,那个人人争夺的高位,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一代一代的人处心积虑,鲜血直流。那样高的位置,虽然拥有了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利,可是也意味着高处不胜寒,再也感受不到平凡的人情冷暖。 留宁想着想着,天就大亮了,乌云还是阴沉沉一片,她看看瑞霖,丝毫没有要醒来的痕迹,就在这个时候,唐长瑜回来了。 唐长瑜已经穿上了他的黑色铠甲,手持虎头枪,少年英雄,横刀立马,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唐长瑜看起来还是从前一样,年轻,勇猛,充满活力。唐长瑜没有多说什么,在留宁额上印上浅浅一吻,说道:“禁卫军已经准备好了,你不要担心,在家等我回来。” 留宁看着唐长瑜迅速消失的背影,心中一种空落落的感觉,留宁抓住唐长瑜的手说道:“长瑜,从前你每一次出征都有我陪在你身边,这一次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唐长瑜看着坚决的留宁,没有再说什么就答应了,从前唐长瑜不愿留宁和自己一起出征,总觉得枪林弹雨让留宁很不安全,可是这一次唐长瑜却觉得,谋反不比战场,谋反的人总是处心积虑的,唐长瑜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反而留宁待在自己身边,才更踏实一些。 留宁很快换好了自己的大红铠甲,拿起自己的梅花枪就和唐长瑜一同走了出去,两个人并肩而走,有一种双侠相依,并肩作战的威风,两人联手,可以说是所向披靡,无人能敌。 两人刚刚走到门口,却有一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唐长瑜很警惕地看着来人,问道:“李君之,你来这里干什么?” 留宁和唐长瑜都穿着厚重的铠甲,而李君之却只穿一袭长长的白衫,颇有一种仙风道骨,不入尘世的味道,李君之高深莫测地一笑说道:“我知道二位赶时间,只是我有事情和留宁公主说,不知公主能否赏脸。” 留宁和唐长瑜对视一眼,公主,这个称呼自从留宁投唐之后就没有再听到过了,冷不防听到,竟让留宁很不舒服,加之李君之在他们眼中一直是城府极深,捉摸不透的人,今天他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唐长瑜让禁卫军部队先行赶路,他们后来再去追赶,然后对李君之说:“你长话短说。” 李君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就不再看唐长瑜,而是把目光望向留宁,问道:“公主一直称呼突厥王为义父,公主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还有,公主难道不好奇,自己的容貌明明是汉人模样,为什么从小长在突厥。” 留宁表情严肃:“你不要卖关子,有话直说,还有,不要叫我公主,突厥的公主留宁早就死了,我只是大唐的一个普通将军。” 李君之冷笑:“突厥的公主留宁早就死了?呵,公主你听完我之后的话再说这话也不迟。”说完这话之后李君之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不少,看着留宁的目光十分柔和地说道:“阿宁,其实我是你舅舅啊。” 留宁像接受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这个几乎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人,竟然说自己是她的舅舅。“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乱认亲。”唐长瑜说道,可是李君之却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接着讲。 “孩子,你不要不相信,我真的是你舅舅,你知道你爹是谁吗,你爹是曾经的太子,李建成!你母亲,就是我的妹妹,是你爹最宠爱的妾室陆氏,你根本不叫留宁,你姓李,你和你哥哥都是大唐嫡子的血脉,唯一的血脉!” 留宁倒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李君之说的话,留宁设想过很多次自己找到自己生身父母的样子,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背后,隐藏着这样的惊天阴谋。“不可能,不可能。”留宁的脑袋里已经一片混乱,只是一味否认着。 李君之看着留宁,露出一丝苦笑:“怎么,你还是不信是吗?我告诉,阿宁,你的原名叫李弋宁,留只是个谐音,我找了你们兄妹那么多年,终于和你们团聚了,当年那些惨案发生的时候,你们还小。” “当年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了你爹,又屠杀了你爹满门,李家上下除了你们兄妹和我无一幸免,我把你们交到突厥王手上,从此隐姓埋名,把自己的陆姓改为李,为的就是纪念,纪念当年那场血流成河的惨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阿宁,你知道吗,你一次又一次救的,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现在要去救的,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要去救吗?这李家的天下本该是属于我们的,不该是你去为别人拼杀,你还是不信的话,就去问问你哥哥,你哥哥早就知道了,他早就认下我这个舅舅了!” “不可能,不可能。”留宁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撇下唐长瑜和李君之,就要往留府跑。 第二十三章 惊天密谋 留宁和唐长瑜都穿着厚重的铠甲,而李君之却只穿一袭长长的白衫,颇有一种仙风道骨,不入尘世的味道,李君之高深莫测地一笑说道:“我知道二位赶时间,只是我有事情和留宁公主说,不知公主能否赏脸。” 留宁和唐长瑜对视一眼,公主,这个称呼自从留宁投唐之后就没有再听到过了,冷不防听到,竟让留宁很不舒服,加之李君之在他们眼中一直是城府极深,捉摸不透的人,今天他竟主动送上门来了。 唐长瑜让禁卫军部队先行赶路,他们后来再去追赶,然后对李君之说:“你长话短说。” 李君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就不再看唐长瑜,而是把目光望向留宁,问道:“公主一直称呼突厥王为义父,公主可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还有,公主难道不好奇,自己的容貌明明是汉人模样,为什么从小长在突厥。” 留宁表情严肃:“你不要卖关子,有话直说,还有,不要叫我公主,突厥的公主留宁早就死了,我只是大唐的一个普通将军。” 李君之冷笑:“突厥的公主留宁早就死了?呵,公主你听完我之后的话再说这话也不迟。”说完这话之后李君之的脸色变得缓和了不少,看着留宁的目光十分柔和地说道:“阿宁,其实我是你舅舅啊。” 留宁像接受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样,这个几乎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人,竟然说自己是她的舅舅。“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乱认亲。”唐长瑜说道,可是李君之却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接着讲。 “孩子,你不要不相信,我真的是你舅舅,你知道你爹是谁吗,你爹是曾经的太子,李建成!你母亲,就是我的妹妹,是你爹最宠爱的妾室陆氏,你根本不叫留宁,你姓李,你和你哥哥都是大唐嫡子的血脉,唯一的血脉!” 留宁倒退了一步,他不敢相信李君之说的话,留宁设想过很多次自己找到自己生身父母的样子,却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背后,隐藏着这样的惊天阴谋。“不可能,不可能。”留宁的脑袋里已经一片混乱,只是一味否认着。 李君之看着留宁,露出一丝苦笑:“怎么,你还是不信是吗?我告诉,阿宁,你的原名叫李弋宁,留只是个谐音,我找了你们兄妹那么多年,终于和你们团聚了,当年那些惨案发生的时候,你们还小。” “当年玄武门之变,李世民杀了你爹,又屠杀了你爹满门,李家上下除了你们兄妹和我无一幸免,我把你们交到突厥王手上,从此隐姓埋名,把自己的陆姓改为李,为的就是纪念,纪念当年那场血流成河的惨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阿宁,你知道吗,你一次又一次救的,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现在要去救的,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还要去救吗?这李家的天下本该是属于我们的,不该是你去为别人拼杀,你还是不信的话,就去问问你哥哥,你哥哥早就知道了,他早就认下我这个舅舅了!” “不可能,不可能。”留宁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撇下唐长瑜和李君之,就要往留府跑。 留宁一个劲的往前跑,唐长瑜一把拦住了留宁,留宁拼命想挣开,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想赶快找到事情的真相。唐长瑜按住了留宁的肩膀说道:“阿宁,你冷静一点,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不要失去理智了,李君之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话我们不能那么轻易就相信。” 留宁根本听不进去唐长瑜究竟说了些什么,眼泪扑扑簌簌地落下来,泪如雨下。唐长瑜心疼地把留宁揽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她,柔声安慰道:“阿宁,别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的。” 留宁的声音哽咽:“长瑜,我现在没办法冷静,我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渴望知道我的身世,找到我的亲生爹娘的事情,可是我想你应该懂我,知道我到底有多想等来这一天,我根本没想到我等来的是这样的结局。” “长瑜,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哥哥。”唐长瑜听着留宁的话,心跟着留宁一起痛,他不知道这个坚强的女子究竟掩埋了多少苦涩的秘密在心里,一个人承受,他放开了留宁,留宁向留彬的府邸跑去,唐长瑜只能默默跟在身后。 留府的大门是虚掩着的,留宁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留府一进大门的地方,竟然横尸遍地,都是留府伺候的下人,紧随而来的唐长瑜怎么也没想到留府之中会是这样的光景,也吓了一大跳。 二人对视一眼,眼前这般骇人的景象,他们没办法不担心留彬和云卿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两人直奔主卧而去,门是打开的,两人进去,那景象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两人吓得寸步难行。 屋子里传出一阵浓重的血腥味,留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深深的泪痕,云卿躺在床上,身下的大片鲜血几乎将整个床染红,现在已经变得发黑,凝固。 留彬就坐在床边,两眼空洞,无神,布满血丝,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身上的白衣染着点点的血迹,头发四散开来,十分凌乱。留宁试探地叫了一声哥,留彬却没有任何反应,留宁不安地看向唐长瑜,似乎是想寻找一些安全感。 唐长瑜走到留彬身边,抓住留彬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声呼唤道:“留彬,你怎么了!留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留彬你醒醒!醒醒,留彬。” 留彬好像是被这剧烈的摇晃突然唤醒,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突然发起疯来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起来,留彬似乎是不受控制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一遍遍重复着:“是我杀了他们,是我杀了他们……” 唐长瑜和留宁一起抓住留彬的手,留宁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走在了崩溃的边缘,留宁带着哭腔问道:“哥,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哥……” 留彬看着留宁,眼神似乎渐渐有了焦点,看着留宁,看着留宁一直在掉眼泪,自己也哭了起来,兄妹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留宁第一次看到留彬哭的如此凄惨:“阿宁,是我亲手杀了卿卿,是我亲手杀了夏儿,都是我,都是我……” 留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模糊的抬起头,看着哥哥的脸,似乎有那么一点陌生,留宁不敢相信地说道:“哥,你说什么……” 留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一直不停地落下来,时间退回到了昨天晚上,回忆又重回了那个让人后怕的夜晚。 留彬和云卿正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留夏就坐在一边玩,这样平静的夜晚原本和从前一样平凡,温暖。云卿靠在留彬的肩膀上,云卿问留彬说:“夫君,你说,我们的孩子以后叫什么?” 留彬揽着云卿的肩膀,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留彬笑笑,说道:“卿卿,其实我早就像好了,我们的孩子就叫留念,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个名字都可以用,代表我时时刻刻念着你,想着你。” 云卿靠在留彬的怀里幸福地笑着,就在这时候,李君之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自从留彬认识了李君之后,他就一直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身边,每一次都是神出鬼没的。 留彬站起身来走到李君之面前,把云卿和留夏都挡在身后,皱眉问道:“你又来干什么?上一次在长安外你劫持云卿的账我还没有和你算,你又想干什么。” 李君之倒也不恼,看着留彬的目光万分柔和地说道:“小彬,你怎么跟舅舅说话呢,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我们可是滴血验亲过的,你想否认也没有办法了,不过,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说这个的,我还有别的事和你说。” “你想干嘛?”留彬对李君之充满了戒备,虽然李君之对留彬和留宁身份的说法让留彬再也没有办法质疑,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些现实,当他们已经寄所有的希望在大唐的生活之上的时候,这个希望破灭了。 留彬知道,那些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不应该再牵扯到他们这一辈人,可是这血海深仇关系重大,他们一次一次出生入死救下的,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他们不顾安危守护的,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从自己父亲手中夺来的江山。 李君之笑笑说道:“给你看看这个。”李君之手中拿出一沓纸,递到赵楠的面前,赵楠接过来,大惊失色,转头看着云卿,面色如死灰一般。 那一张张纸上,都是云卿的笔迹,而那些内容,更是让赵楠不敢相信。 “明芙真实身份并非赵楠妹妹赵槿,实为和尚与一女的私生女……” “婉燕赵楠关系暧昧不明,婉燕夜入赵府……” “留彬带我入长安,还有三天路程到……” “唐长瑜和留宁现身在……” 这一条条,那样详细地,汇报着他们的行踪,泄漏着他们的所有机密,而这些,都是出自云卿之手。 第二十四章 血染夕阳 屋子里传出一阵浓重的血腥味,留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色苍白,脖子上有一道紫色的深深的泪痕,云卿躺在床上,身下的大片鲜血几乎将整个床染红,现在已经变得发黑,凝固。 留彬就坐在床边,两眼空洞,无神,布满血丝,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身上的白衣染着点点的血迹,头发四散开来,十分凌乱。留宁试探地叫了一声哥,留彬却没有任何反应,留宁不安地看向唐长瑜,似乎是想寻找一些安全感。 唐长瑜走到留彬身边,抓住留彬的肩膀剧烈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声呼唤道:“留彬,你怎么了!留彬,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留彬你醒醒!醒醒,留彬。” 留彬好像是被这剧烈的摇晃突然唤醒,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突然发起疯来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喊大叫起来,留彬似乎是不受控制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嘴里一遍遍重复着:“是我杀了他们,是我杀了他们……” 唐长瑜和留宁一起抓住留彬的手,留宁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走在了崩溃的边缘,留宁带着哭腔问道:“哥,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哥……” 留彬看着留宁,眼神似乎渐渐有了焦点,看着留宁,看着留宁一直在掉眼泪,自己也哭了起来,兄妹两个人一起抱头痛哭,留宁第一次看到留彬哭的如此凄惨:“阿宁,是我亲手杀了卿卿,是我亲手杀了夏儿,都是我,都是我……” 留宁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泪眼模糊的抬起头,看着哥哥的脸,似乎有那么一点陌生,留宁不敢相信地说道:“哥,你说什么……” 留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一直不停地落下来,时间退回到了昨天晚上,回忆又重回了那个让人后怕的夜晚。 留彬和云卿正坐在院子里,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留夏就坐在一边玩,这样平静的夜晚原本和从前一样平凡,温暖。云卿靠在留彬的肩膀上,云卿问留彬说:“夫君,你说,我们的孩子以后叫什么?” 留彬揽着云卿的肩膀,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留彬笑笑,说道:“卿卿,其实我早就像好了,我们的孩子就叫留念,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这个名字都可以用,代表我时时刻刻念着你,想着你。” 云卿靠在留彬的怀里幸福地笑着,就在这时候,李君之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自从留彬认识了李君之后,他就一直阴魂不散地出现在他身边,每一次都是神出鬼没的。 留彬站起身来走到李君之面前,把云卿和留夏都挡在身后,皱眉问道:“你又来干什么?上一次在长安外你劫持云卿的账我还没有和你算,你又想干什么。” 李君之倒也不恼,看着留彬的目光万分柔和地说道:“小彬,你怎么跟舅舅说话呢,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我们可是滴血验亲过的,你想否认也没有办法了,不过,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说这个的,我还有别的事和你说。” “你想干嘛?”留彬对李君之充满了戒备,虽然李君之对留彬和留宁身份的说法让留彬再也没有办法质疑,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些现实,当他们已经寄所有的希望在大唐的生活之上的时候,这个希望破灭了。 留彬知道,那些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不应该再牵扯到他们这一辈人,可是这血海深仇关系重大,他们一次一次出生入死救下的,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他们不顾安危守护的,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从自己父亲手中夺来的江山。 李君之笑笑说道:“给你看看这个。”李君之手中拿出一沓纸,递到留彬的面前,留彬接过来,大惊失色,转头看着云卿,面色如死灰一般。 那一张张纸上,都是云卿的笔迹,而那些内容,更是让留彬不敢相信。 “明芙真实身份并非赵楠妹妹赵槿,实为和尚与一女的私生女……” “婉燕赵楠关系暧昧不明,婉燕夜入赵府……” “留彬带我入长安,还有三天路程到……” “唐长瑜和留宁现身在……” 这一条条,那样详细地,汇报着他们的行踪,泄漏着他们的所有机密,而这些,都是出自云卿之手。 留彬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忆着一些让他们莫名害怕的时刻,那一只隐藏在背后的无形的幕后推手,原来竟在这里,这种信任上的巨大的裂痕,让赵楠无法直视,他身后的,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子吗? 留彬缓缓转过头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云卿,拿着那一摞厚厚的纸的手有些颤抖,这上面的汇报,几乎是从云卿留在他身边就开始了,所有的诺言都只是谎言,从一开始,那些温柔的表象,都是假象。 留彬把那些纸伸到云卿的眼前,云卿已经泣不成声,颤颤抖抖地握住留彬的手,说道:“夫君,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留彬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起,他无法原谅这样的欺骗,留彬用力一掷,那些纸都狠狠地砸在云卿的脸上,云卿感觉到的不是一张张纸的重量,而是感受到一把把尖刀插在了自己的心上,她的心中充满了万不得已,为什么留彬就不愿意听听呢? 李君之看着留彬失望沮丧的样子,却笑了,拍了拍留彬的肩膀说道:“孩子,你看吧,没有什么爱情是永垂不朽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感情是靠的住的,你那么相信这个女人,可她呢,背着你都做了些什么?” 留彬沉默不语,心中的情绪翻涌,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态站在这里,可云卿却一改往常那温婉的样子,向李君之大吼道:“李君之!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怎么不说你究竟使了多么卑鄙的手段来胁迫我,你说啊,你说!” “卑鄙?”李君之冷笑一下,带着十分的讽刺,“你的忠贞不渝呢?你的在所不惜呢?再高尚的誓言,都改变不了你向我妥协的事实,你怎么不选择一死来保护你的夫君,你的儿子呢?” 云卿沉默地流泪,留彬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李君之和云卿交错响起的两个声音,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留彬向着天空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不要吵了。” 留夏被爸爸愤怒的大吼声吓得不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留彬根本没有理会,拂袖而去,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却听到李君之在背后的声音。 “我早就和你说过,把你在突厥的兵带来,我想你虽然否认了,可是应该还是带来藏在长安的郊外了,小彬,这世上,儿女情长是最不值得眷恋的事情了,你的人生还长,你应该和我一起,为自己打算,为你已故的爹打算。” “我在洛阳行宫等着你,带着你的兵,我们一起取了你那个杀父仇人的狗头,为你爹报仇雪恨,拿回本来就属于你爹的东西,那个时候你就是皇上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舅舅都能给你找来,她,不配你的付出。” 留彬没有回答,可是李君之却胸有成竹地笑着离开了,他敢断定,留彬一定会来的。 留彬离开了这里,前一秒这里还是欢声笑语,下一秒这里便开始死气沉沉,云卿抱起坐在地上大哭的留夏,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艰难地追赶着留彬的脚步。 留彬坐在卧房的床上一言不发,他的心中依然充满着愠怒,可是看着云卿的眼泪,他又心疼,这样五味杂陈的心情,让他痛不欲生。这个时候,云卿带着留夏走了进来,留夏一路小跑地跑到了留彬身边。 留夏抱住留彬的大腿,十分乖巧地说道:“爹爹,不要生气了,夏儿乖乖地不哭,爹爹也不要哭了,娘也不哭了好不好。” 云卿看着这样懂事的儿子,点了点头,轻轻抹去了自己的眼泪,她看着留彬,十分真诚地说道:“夫君,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说到这里,留彬心中刚刚有些平息的怒火又重新点燃了起来,留彬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了原本抱着自己的留夏,说道:“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和我说,非要和李君之说!” 留彬说完这话,循着云卿绝望又惊恐的眼神,看到了被他推出去的留夏。留彬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自己的情绪,他使了十足的力,留夏倒在一个高大的烛台旁边,他的后脑上,全部是狠狠撞击过后流出的鲜血。 留彬和云卿几乎是同时冲向留夏的方向的,云卿抱着留夏,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怀中的孩子却没有任何反应,留彬不敢相信,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双手颤抖的想要抱过留夏,却被云卿一把推开。 就在这时候,云卿也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 第二十五章 生离死别 留夏被爸爸愤怒的大吼声吓得不轻,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留彬根本没有理会,拂袖而去,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却听到李君之在背后的声音。 “我早就和你说过,把你在突厥的兵带来,我想你虽然否认了,可是应该还是带来藏在长安的郊外了,小彬,这世上,儿女情长是最不值得眷恋的事情了,你的人生还长,你应该和我一起,为自己打算,为你已故的爹打算。” “我在洛阳行宫等着你,带着你的兵,我们一起取了你那个杀父仇人的狗头,为你爹报仇雪恨,拿回本来就属于你爹的东西,那个时候你就是皇上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舅舅都能给你找来,她,不配你的付出。” 留彬没有回答,可是李君之却胸有成竹地笑着离开了,他敢断定,留彬一定会来的。 留彬离开了这里,前一秒这里还是欢声笑语,下一秒这里便开始死气沉沉,云卿抱起坐在地上大哭的留夏,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艰难地追赶着留彬的脚步。 留彬坐在卧房的床上一言不发,他的心中依然充满着愠怒,可是看着云卿的眼泪,他又心疼,这样五味杂陈的心情,让他痛不欲生。这个时候,云卿带着留夏走了进来,留夏一路小跑地跑到了留彬身边。 留夏抱住留彬的大腿,十分乖巧地说道:“爹爹,不要生气了,夏儿乖乖地不哭,爹爹也不要哭了,娘也不哭了好不好。” 云卿看着这样懂事的儿子,点了点头,轻轻抹去了自己的眼泪,她看着留彬,十分真诚地说道:“夫君,我也有我的难言之隐,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说到这里,留彬心中刚刚有些平息的怒火又重新点燃了起来,留彬站起身来,一把推开了原本抱着自己的留夏,说道:“你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和我说,非要和李君之说!” 留彬说完这话,循着云卿绝望又惊恐的眼神,看到了被他推出去的留夏。留彬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自己的情绪,他使了十足的力,留夏倒在一个高大的烛台旁边,他的后脑上,全部是狠狠撞击过后流出的鲜血。 留彬和云卿几乎是同时冲向留夏的方向的,云卿抱着留夏,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可是怀中的孩子却没有任何反应,留彬不敢相信,是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双手颤抖的想要抱过留夏,却被云卿一把推开。 就在这时候,云卿也身子一软,晕倒在地上。 留彬还在拼命呼唤着留夏的名字,希望他还能听见来自自己爹的挽留,就在这猝不及防的时候,云卿又晕倒在了留彬的脚边。留彬吓了一跳,几乎是爬到了云卿的身边,留彬将云卿抱在怀里,摇着她的身体,带着哭泣的声音说道:“卿卿,卿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都是我不好,都是我……” 留彬把云卿抱在床上,这才看到地上又出现了一滩血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请大夫,已经到了深夜了,不知道砸了多少家医馆的门,留彬才找到了愿意来接生的大夫和接生婆。 可是等到他们一路狂奔回去的时候,云卿的身下的血迹已经更大了,云卿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嘴唇毫无血色,大夫看到也吓了一大跳,赶忙跑上前去为云卿诊治,接生婆也站在一边准备好了,所有人都眉头紧皱,紧张到了极致。 大夫满目愁容地走到留彬面前,说道:“夫人这是受了刺激,导致动了胎气早产,诊治的又太晚,现在情况非常危机,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留彬就抢着说:“保大的,保大的……”留彬说话的时候情绪非常的激动,说着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落下,留彬直直地跪在了大夫的面前,扯着大夫的衣服说道:“大夫,求求你,一定要救活我的妻子,不管您用什么样的办法,求求您,一定要救活她……” 大夫也不免对留彬的话动容,忙扶起跪在地上的留彬,向他保证自己一定会使尽全力来医治云卿,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如今留彬却愿意为了一个女人而给一个陌生人下跪,这份深切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大夫和接生的产婆一起,又是针灸,又是用药的,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个时辰,所幸最后终于有了效果,明芙的意识终于恢复了,虽然孩子没有保住,可是明芙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留彬紧揪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大夫离开时为留彬留下了治病和调理的药方,又叮嘱留彬一定要好好照顾云卿,尤其是要照顾好她的情绪,千万不能让她再受任何刺激。留彬仔细谨慎地听着每一条,大夫走后没多久,云卿就醒了过来。 云卿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十分疲累,像是刚刚经历过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而这场战争,是她自己和自己的战争,等到云卿真正清醒过来,是看到了坐在床边的留彬,留彬的眼神温柔,可云卿害怕,她忘不了,是留彬亲手杀死了留夏。 云卿的手下意识地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云卿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她的声音颤颤巍巍地对留彬说:“夫君,夫君……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留彬的脸上充满了抱歉的神色,他甚至不敢直视云卿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卿卿,你听我解释,我……” 云卿听到这话,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呆滞的表情,自己低声喃喃着:“我的孩子没有了,我的孩子没有了……” 留彬刚刚想走上前去安慰一下云卿的情绪,云卿却突然使了十足的力气,双手握拳捶了一下床,床板都跟着一震,吓得留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留彬在盘算着怎样安慰云卿的情绪,大夫说过,云卿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留彬抬头,对上云卿的眼睛,可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凉,绝望,和冷冷的恨意,留彬心中陡然一震,云卿拿手指着留彬,近乎是嘶吼着说:“你滚!我不想听你解释,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两个孩子!” “你这个杀人凶手,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从今往后你的手上永远都是沾满鲜血的了,那都是你亲生儿子的血,留彬,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走,你走的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留彬心如刀绞,他没有想到,云卿的恨意已经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云卿像发了疯似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遍遍质问着留彬,留彬看眼前的情况不妙,想要抱住云卿,让她冷静下来。 可是留彬却没想到,云卿的力气出奇的大,一拳一拳打在留彬的身上,也痛在他的心里。云卿拼命想要挣脱留彬的怀抱,怎么也不肯平静下来。就在留彬想要把她打晕的时候,云卿突然使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一把把留彬推了出去。 留彬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再看云卿的时候,云卿已经晕倒在了床上,留彬清楚地看到云卿的身下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液,留彬的脚有些发软,他不敢面对,那几步的距离,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留彬坐在云卿的床边,紧紧地握住云卿的手,云卿的手冰冷冰冷的,留彬怎样都捂不热,云卿终于平静了下来,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最后的命运。留彬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表情说话:“卿卿,你坚持一下,我去给你找大夫,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你别怕,有我在,别怕。” 云卿却紧紧抓住留彬的手,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留彬,声音十分飘忽虚弱地说道:“夫君,你不要走,不要走,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最后的时间,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夫君,我没有背叛你,是李君之用药控制住了我,他胁迫我。我不想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留彬一直在哭着点头。 云卿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丝虚浮的苦笑,对留彬说:“夫君,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你从来没有叫过我夫人,你能不能,叫我一次夫人?” 留彬哭着点头,“夫人,夫人……”留彬难以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悲伤,“夫人,你别走,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夫人,卿卿……” 云卿却满足一笑道:“夫君,夏儿一个人很寂寞,会害怕,从前我没有尽到做娘的责任,我只能现在弥补他了,我要去陪他,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想我们,知道吗?” 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留彬几乎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眼泪落在云卿的手上,云卿用力抬手为留彬擦了擦眼泪,说道:“夫君,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向告诉你,我真的,好恨你,可是……” 云卿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最后的力气也消散了,云卿的手就垂了下来,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六章 倾城之泪 留彬抬头,对上云卿的眼睛,可是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凉,绝望,和冷冷的恨意,留彬心中陡然一震,云卿拿手指着留彬,近乎是嘶吼着说:“你滚!我不想听你解释,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两个孩子!” “你这个杀人凶手,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从今往后你的手上永远都是沾满鲜血的了,那都是你亲生儿子的血,留彬,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走,你走的越远越好,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留彬心如刀绞,他没有想到,云卿的恨意已经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云卿像发了疯似的撕扯自己的头发,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遍遍质问着留彬,留彬看眼前的情况不妙,想要抱住云卿,让她冷静下来。 可是留彬却没想到,云卿的力气出奇的大,一拳一拳打在留彬的身上,也痛在他的心里。云卿拼命想要挣脱留彬的怀抱,怎么也不肯平静下来。就在留彬想要把她打晕的时候,云卿突然使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一把把留彬推了出去。 留彬一个趔趄没有站稳,再看云卿的时候,云卿已经晕倒在了床上,留彬清楚地看到云卿的身下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液,留彬的脚有些发软,他不敢面对,那几步的距离,像是走了很久很久。 留彬坐在云卿的床边,紧紧地握住云卿的手,云卿的手冰冷冰冷的,留彬怎样都捂不热,云卿终于平静了下来,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最后的命运。留彬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表情说话:“卿卿,你坚持一下,我去给你找大夫,你一定能好起来的,你别怕,有我在,别怕。” 云卿却紧紧抓住留彬的手,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留彬,声音十分飘忽虚弱地说道:“夫君,你不要走,不要走,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你不要白费功夫了,最后的时间,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夫君,我没有背叛你,是李君之用药控制住了我,他胁迫我。我不想死,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留彬一直在哭着点头。 云卿的脸上却浮现了一丝虚浮的苦笑,对留彬说:“夫君,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你从来没有叫过我夫人,你能不能,叫我一次夫人?” 留彬哭着点头,“夫人,夫人……”留彬难以控制自己内心深处的悲伤,“夫人,你别走,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夫人,卿卿……” 云卿却满足一笑道:“夫君,夏儿一个人很寂寞,会害怕,从前我没有尽到做娘的责任,我只能现在弥补他了,我要去陪他,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太想我们,知道吗?” 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留彬几乎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眼泪落在云卿的手上,云卿用力抬手为留彬擦了擦眼泪,说道:“夫君,我还有最后一句话向告诉你,我真的,好恨你,可是……” 云卿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最后的力气也消散了,云卿的手就垂了下来,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什么啊……”留彬摇着云卿的身体,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卿卿,卿卿……”留彬一遍遍地呼唤着云卿的名字,怎么也无法接受,云卿就这么永远地走了。几个时辰前他们还有说有笑,而今就天各一方。 留彬颓唐地坐在床边的地上,他的手还一直握着云卿的手,感受着云卿的手的温度一点点地消逝,留彬感觉寒冷彻骨,眼泪肆意横流,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就那么静静坐着,直到天明,眼泪流干。 留彬在对留宁说这些的时候,目光是空洞无神的,他目光的聚焦点不知道在哪里,说完这些,留宁也颓唐地坐倒在了地上,与其说是接二连三的真相,不如说是接踵而来的打击,留宁不敢相信。 不知道为什么,留宁听到这些的时候,对云卿没有一丝一毫的憎恨,反而泪流满面,唐长瑜沉默地站在那里,心里也为发生的这些事情倍感悲伤,留宁曾经心里不止一次地想要抓住这个一直在他们之中搞鬼的人好好教训一番,可是知道是云卿以后,留宁心中的恨好像就那样烟消云散了。 她也有她的苦衷,每个人在命运的漩涡中挣扎地都是那般不易。 留彬茫然的脸转向留宁的方向,他的眼睛干涩,留宁感受不到他的任何的情绪的变化,留彬现在象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他没有哭,没有悲伤,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坐在那里的躯壳。 留彬抓住了留宁的手说:“阿宁,舅舅说的都是真的,我早就知道了,在我带云卿来长安之前李君之就告诉过我了,我带云卿来长安的路上,比原本的时间晚到了三天,实际上就是李君之绑走了云卿。” “我对他的所有话都查证清楚了,舅舅他从没想过要伤害我和你,他第一次见我们就认出我们来了,他说,我的桃花眼,和父亲一模一样,我们的杀父仇人,就是我们一次又一次救下的李世民,舅舅想要我们为爹报仇,夺回属于我们的天下!” 留彬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云卿,眼神变得冷酷,整张脸都因为浓重的恨意而扭曲:“都是这个该死的长安,都是这该死的大唐,这该死的李世民,是他们毁了我们的家,毁了我们的幸福!” 留彬突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冷漠地看了一眼一直站在旁边的唐长瑜,然后又看了一眼留宁,说道:“阿宁,跟我走,我要去洛阳行宫,我要去给爹娘,去给我们李家几百口人报仇!” 留宁抬头看着留彬,她有些害怕,洛阳行宫的情况可能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她不敢跟留彬去,可是心中却有一个恶魔般的声音,一遍遍催促着她的蠢蠢欲动。 留彬见留宁一直不动,便冷冷地说道:“阿宁,我给你时间让你考虑,我会在洛阳行宫等你,等你想清楚,想明白。” 留彬说完便直视着前方,决绝地走了出去。留宁依然坐在地上,周围浓重的血腥味第一次让她感到恐惧,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东西都变了,幸福被剥夺的那么容易,那么迅速,眼前的环境让她感到陌生,留宁觉得自己已经走入了一个深渊,怎么也走不出去。 留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曾经拥有的太多,所以上天才要收走她所有的美好,短短几天,几乎所有人都离开了她,她的身上还莫名地背负了如此之大的血海深仇,留宁甚至在想,是不是她在法门寺许过的愿望成真了,所以上天开始让她付出代价了。 难道所有人的结局,都是不圆满的吗? 留宁抱着自己,觉得周身寒冷,她像是浮萍一样在开阔的湖面寻找方向,可却找不到任何依靠。唐长瑜在她面前蹲了下来,轻轻把留宁揽进了怀里,唐长瑜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小心翼翼。 唐长瑜在留宁耳边柔声说道:“阿宁,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不过我们必须赶到洛阳行宫去,我想你肯定也想到了,洛阳行宫呃情况根本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瑞霖或许就是想引我们入局的。” “阿宁,你必须振作起来,现在留彬也走了,皇上,赵楠,随时都处在危险之中,只有我们能救他们了,你必须跟我走,他们都在洛阳行宫等着我们呢。” 留宁听到这里,一把推开了唐长瑜,留宁面对唐长瑜的眼神,第一次这样锋利,留宁的声音甚至都变得冰冷,还带着哭腔:“不!长瑜,我没办法跟你走,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去救我的杀父仇人,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想一个人静静。” 唐长瑜可以理解留宁现在做出的一切选择与行为,唐长瑜再次把留宁揽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说道:“阿宁,我理解你,答应我,你好好的在家里待着,等我回来,我们再一起面对这些好吗?” 留宁点了点头,她哭红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唐长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了解留宁是一个多么要强骄傲的人,这些天来,突如其来的波涛打破了她所有的美好,留宁的被那些锋利的真相伤害的千疮百孔。 唐长瑜没办法保护她,代他受过,只能感同身受,与她一起痛,这些天,留宁几乎流尽了这一生的眼泪。留宁这瘦弱的肩膀,承受了太多压力,唐长瑜不忍,十分心疼留宁现在憔悴的样子,唐长瑜在留宁的脖子上轻轻一敲,留宁就在他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唐长瑜把留宁送回了家里,把她放在床上,又在她的额上吻了吻,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可是唐长瑜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多想抛却自己的所有责任,在现在留宁最需要陪伴与安慰的时候,在身边照顾她。 可是唐长瑜知道他做不到,从他十几岁坐到元帅这个位子上开始,他就知道,家国大义,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割舍的责任。所以,明知道前方困难重重,他还是要义无反顾。唐长瑜给留宁留下了一封信,便离开,奔赴洛阳行宫了。 前方的局势,已经是箭在弦上,万分凶险了。 第二十七章 南辕北辙 唐长瑜在赶到洛阳行宫之前,已经有先一个人到了。 明芙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到洛阳行宫的,明明知道自己只是李君之利用的一个傀儡,一颗棋子,可是明芙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她来这里,不是完成李君之的任务,而是来寻找一个最后的答案。 她不能看着赵楠就这样跟着李君之和婉燕堕入黑暗的深渊,她不想赵楠被自己愚昧的爱情蒙蔽了心智,从此走上一条无法挽回的不归路。即使现实的答案再残酷,明芙也只能选择向前走。 明芙在李君之的安排下十分顺利的就进入了洛阳行宫,这里除了守在李世民身边的一点禁卫军外,这里都是赵楠带来的人,从一定程度上说,也是李君之控制的人,除此之外,就是婉燕和她的五百名突厥死士。 李君之交给明芙的工作,无非就是让她去找赵楠,想办法让赵楠和婉燕反目,从而让他们已经相交在一起的利益分开,这样只是便于李君之更好地控制局面。虽然,即使是没有明芙,李君之也能完成。 李君之非常人的心理已经让明芙叹为观止甚至是有些害怕,李君之让明芙这样做,无非是想让赵楠和婉燕受更多的折磨,以满足他报复的快感,即使明芙根本不知道李君之心中到底藏着什么深仇大恨,也能感觉得出来李君之恨意深重。 明芙也想过要报复,报复这把她当作玩具团团耍的小人,可她最终还是被自己说服了,无论如何,她恨不了赵楠,她明知道自己有那么爱她,以致于已经爱屋及乌,对他爱的婉燕,也提不起恨意。 明芙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自己只是来找一个答案。如果这个答案是她想要的,她就可以从此和赵楠隐匿江湖,双宿双飞,如果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她也可以顺利抽身,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安身的地方。 明芙在李君之的安排下,很快就见到了赵楠。在见到赵楠,她先是经过了皇上被围困的寝宫,那少得可怜的禁卫军和赵楠的手下对峙着,赵楠的手下将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那种肃杀的氛围让明芙不寒而栗。 听说赵楠和婉燕已经和皇上谈判过很多次,要求他让出皇位,下诏书将皇位传给江王李嚣,自己退位做太上皇,可是皇上始终没有同意,和他们僵持着,仿佛是在孤注一掷,和上天打赌到底会不会有人来救他。 明芙见到赵楠的时候,赵楠正在皇上寝宫旁边的那间院子里,坐在里面看着蓝天发呆,说来也是讽刺,这是皇上赐给赵楠居住的地方,目的是为了方便保护皇上的安危,却不成想这是最方便监视皇上的地方。 赵楠不知道想什么事情想的出神,根本没有注意到明芙已经走了进来。而明芙在见到赵楠的一刹那,许许多多的情绪翻涌着,爱,思念,怨恨,委屈……都在那一刻化为了哽咽在嘴边的两个字,赵楠。 赵楠听到有人叫自己,诧异的抬起了头,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些天来朝思暮想的脸,那个让他疯狂让他纠结的人,竟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时的赵楠根本不知道长安发生过什么,更不知道婉燕对明芙说过怎样恶毒的话。 赵楠蓦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又带着一点小小的惊喜,问道:“小芙,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芙看着赵楠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率自然,似乎那个骗了她,有残忍地让婉燕亲自来告诉她真相的人不是她,明芙委屈地哭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泪眼模糊之中,看着赵楠疾步像自己的方向走来。 赵楠心疼地给明芙擦着眼泪,还一边安慰着说:“小芙,你怎么了?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你跟哥说,哥帮你做主。” 明芙听到哥这个字的时候,觉得格外的刺耳,都到了这种时候,赵楠还在孜孜不倦地骗她,难道不是他让婉燕来告诉自己真相的吗,怎么还能这样置之度外,骗她,真的那么好玩吗? 明芙想到这里,一把推开了赵楠,用手胡乱地抹去了自己的眼泪,可是嗓音还是充满了哭腔:“哥?你到现在了还在耍我是不是,我就是想知道,耍我真的那么有意思吗,还让你的心上人来羞辱我,看我难过,你很开心得意是不是!” 赵楠被明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的有些不知所措,他还没有弄清楚明芙这一句话中到底蕴藏了多少信息。赵楠很是震惊,明芙竟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过不得面对自己的时候,是这样气势汹汹的样子。 可是回事谁告诉她的呢?赵楠在脑海中回想着知晓这个秘密的所有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任何人会有这样的动机,明芙还提到了心上人,难道她说的是婉燕吗,可如果是婉燕,那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赵楠也许这一辈子都想不出正确的答案。 赵楠很想问问自己这些心中的疑惑,可是明芙现在的情绪非常激动,赵楠只能一点点地引导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好让他洗脱冤屈。“小芙,你听我说,我也有我的原因,你要听我解释,不要相信别人对你说的话。” 赵楠耐心的劝导着,可是明芙却丝毫不领情,接着质问道:“你有你的原因?可我不想听你解释,你的解释你的原因,你的心上人早就告诉过我了,我不需要你在这假惺惺的和我赔礼道歉。” 赵楠还想开口劝明芙冷静一点,于是便说:“小芙,你冷静一点,这段时间来,不管是做你的哥哥,还是……我们都相处了很久,我承认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你的身世,我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我的心里还有一些不愿意承认的感情,我对你……” “别说了。”明芙听着赵楠的话有一点点动容,可是还是生硬地打断了她,明芙害怕,等到赵楠把所有对她说的话都说完以后,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那样简单地中断了。而赵楠,他会和他的爱人双宿双飞,明芙却会毫无底线地原谅他,从此形单影只,独自伤心。 “赵楠,我今天来只是想要问你一个问题,我问你,你爱不爱我,如果你爱我,你现在就和我走,我们从此远离这个复杂的长安,双宿双飞,过我们想过的生活,如果你不爱我,我会立刻离开,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明芙终于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瞬间松了一口气,可赵楠听着,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句话终究还是明芙先问出口了,赵楠也终于能够面对自己心中最真实的答案了,他的答案是肯定的的。 赵楠觉得自己对明芙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不知道是从明芙第一次说出喜欢他,还是在战场上明芙拼了命地保护他,最后晕倒在他的怀里,还是他们做兄妹以来的朝夕相处,这些点点滴滴,这些习惯,早已经在赵楠心中悄悄发芽生根。 可是这份爱情来的那么不是时候,赵楠没有办法对明芙说他是爱他的,他已经搅进了谋权篡位的叛乱之中,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是死是活,这都是一条不归路,他永远都不能回头了。 赵楠多想和明芙一走了之,去过他们想过的生活,在一个宁静祥和又避世的小村庄里,开始新的生活。那里只有他们苦等来的平凡的幸福,每天都是重复的柴米油盐,却在彼此的相伴之中走向永远。 可生活永远不会这样简单,一走了之,说来容易,可这对赵楠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以他们的能力,一时的逃脱是可以的,可是那样他们会一辈子生活在被追捕的阴影之中,赵楠自己选错了路,可是他不能拉明芙下水。 赵楠冷冷地抬起眼睛,看着明芙,冷漠又疏离,嘴角甚至有嘲讽的笑:“你当自己是什么,我对你说几句软话,你就敢来要求我跟你走?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就应该知道,我不爱你,我根本不在乎你那漫长的等待和痴心,你不要再在这里给你找难堪了,快走吧。” 明芙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却依然不敢相信赵楠是这样冷漠无情,强忍住自己的眼泪,明芙又问了一边:“你确定?你真的,真的不会后悔?” 赵楠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他不想让明芙看见他已经发红的眼眶,这一别,怕是他和明芙的永别了:“当然,你快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别再来打扰我。” “好,我走。”明芙的声音充满了决绝,明芙转身离开,赵楠又重新转过身来,目送着明芙离开的背影,明芙的心是真的被伤透了,她是那样绝望又充满恨意,以致于一点想要回头的留恋都没有。 如果明芙能够回头看一眼,如果她看到赵楠不舍的目光,和失魂落魄的样子,会不会停下离开的脚步,那么,结局又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十八章 义无反顾 明芙终于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瞬间松了一口气,可赵楠听着,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句话终究还是明芙先问出口了,赵楠也终于能够面对自己心中最真实的答案了,他的答案是肯定的的。 赵楠觉得自己对明芙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不知道是从明芙第一次说出喜欢他,还是在战场上明芙拼了命地保护他,最后晕倒在他的怀里,还是他们做兄妹以来的朝夕相处,这些点点滴滴,这些习惯,早已经在赵楠心中悄悄发芽生根。 可是这份爱情来的那么不是时候,赵楠没有办法对明芙说他是爱他的,他已经搅进了谋权篡位的叛乱之中,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他是死是活,这都是一条不归路,他永远都不能回头了。 赵楠多想和明芙一走了之,去过他们想过的生活,在一个宁静祥和又避世的小村庄里,开始新的生活。那里只有他们苦等来的平凡的幸福,每天都是重复的柴米油盐,却在彼此的相伴之中走向永远。 可生活永远不会这样简单,一走了之,说来容易,可这对赵楠来说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以他们的能力,一时的逃脱是可以的,可是那样他们会一辈子生活在被追捕的阴影之中,赵楠自己选错了路,可是他不能拉明芙下水。 赵楠冷冷地抬起眼睛,看着明芙,冷漠又疏离,嘴角甚至有嘲讽的笑:“你当自己是什么,我对你说几句软话,你就敢来要求我跟你走?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就应该知道,我不爱你,我根本不在乎你那漫长的等待和痴心,你不要再在这里给你找难堪了,快走吧。” 明芙早就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却依然不敢相信赵楠是这样冷漠无情,强忍住自己的眼泪,明芙又问了一边:“你确定?你真的,真的不会后悔?” 赵楠冷哼一声,背过身去,他不想让明芙看见他已经发红的眼眶,这一别,怕是他和明芙的永别了:“当然,你快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别再来打扰我。” “好,我走。”明芙的声音充满了决绝,明芙转身离开,赵楠又重新转过身来,目送着明芙离开的背影,明芙的心是真的被伤透了,她是那样绝望又充满恨意,以致于一点想要回头的留恋都没有。 如果明芙能够回头看一眼,如果她看到赵楠不舍的目光,和失魂落魄的样子,会不会停下离开的脚步,那么,结局又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明芙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洛阳行宫的,或许是已经痛到麻木,她已经没有了一点感觉。不愿再回首,只是茫然地思索着,自己的将来,在哪里。长安已经没有了明芙的容身之处,唯有金陵,回到最初的地方,是明芙唯一的选择。 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没有那一场意外的相识,就不会有后来的伤害。 明芙一人骑马独行,却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军队进发的声音,明芙担心会遇见李君之的人,到时候被他抓住,明芙唯有一死。明芙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准备先躲起来,等到这批人走过之后,再继续离开这里。 可是明芙没有想到,等到来人越走越近之后,她却发现这些人根本不是李君之带来的人,为首的人竟然是唐长瑜。明芙看着唐长瑜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一定是在担心焦急,可是令明芙奇怪的是,唐长瑜身边没有别人,按道理来说,这种时候留宁一定是和唐长瑜在一起的。 明芙仿佛又看到了一点希望,她虽然恨赵楠,可是却还是于心不忍,看着赵楠掉进那个处心积虑的女人的陷阱之中难以自拔,最后迷失自我,落得一个不忠不义,死无全尸的下场,而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就只有唐长瑜了。 明芙管不了那么多,就径直出现在唐长瑜率领的军队面前,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不知道明芙是什么人,以为是突然冒出来的刺客,拿起武器来就要攻击明芙,却被唐长瑜给严厉制止两人,那些人不知道唐长瑜为什么这么做,却只能听命。 唐长瑜对明芙出现在这里备感震惊和意外,他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情才会让明芙选择面对他们,唐长瑜不敢怠慢,命令手下继续快速前进,自己则和明芙找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说话。 等到确保周围环境安全,不会有任何人来的时候,唐长瑜才率先发问:“小芙,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不是见到赵楠了?” 明芙毋庸置疑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是来告诉你洛阳行宫的状况的,你先不要问,听我把话说完。” “你必须赶紧去洛阳行宫,现在能救赵楠和皇上的,就只有你了,我不知道你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消息所以来赶来洛阳行宫救驾的,我告诉你,真实的情况是,这是一场阴谋,这一切都是李君之策划的。” “李君之是先太子李建成的人,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夺江山,从他投降大唐,来到长安的时候,他就开始计划了,他让我在花满楼里监视每一个大臣,找到能被他利用的,把他们和那些只忠诚于皇上的大臣区分开来。” “他开始的计划就是制造一些风波,除掉皇上身边那些忠心耿耿的可用之才,包括干预科举,林易蓝的父亲林清玄老将军,曾经的太子李承乾,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忠臣良将,其实都是李君之设计杀害的。” “除掉皇上的左膀右臂,他再夺皇位,就如探囊取物了,他害过你们很多次,可是都没有得逞,才想到在这次最后的大战之中,将你们一网打尽。赵楠已经被他利用了,他跟着婉燕一起造反包围了皇上,你要是不救他,不阻止他,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且,李君之的计划,并不是真心想要辅佐婉燕的儿子江王李嚣做皇上,而是他想利用赵楠的兵力和婉燕,等他们成功拿下皇上之后,李君之再拿下他们,就轻而易举了,从李君之的口气里可以听得出来,他应该有一支秘密军队。” 秘密军队?唐长瑜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关于留宁和留彬与李君之之间的关系,唐长瑜的后背不禁发冷,那支秘密军队,难道是留彬在突厥组织起来的?那现在的情况,可不是混乱那么简单了。 明芙看着唐长瑜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充道:“长瑜,你没有理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没有理由要去骗你,我承认我曾经是李君之的手下,我也承认我恨赵楠,可是我很珍惜我和你们在长安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把赵楠,把你们都当作家人。现在情况危急,时间紧迫,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只有你能扭转乾坤了。” 唐长瑜点了点头,又看着明芙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我的全力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明芙低下了头,苦笑一下说道:“不,我要离开长安了,他不需要我。” 唐长瑜一时语塞,明芙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说道:“对了,阿宁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还是你们分头行动了?” 这下算是说到了唐长瑜难过和担心的事情,唐长瑜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其实,李君之是留宁和留彬的亲舅舅,他们是李建成的儿女,当年死里逃生的,李家唯一的血脉。” 明芙瞪大了眼睛看着唐长瑜,嘴长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唐长瑜痛苦的点了点头,又说道:“阿宁刚刚知道这件事情,她受了不小的刺激,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我把她打晕了留在家里,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唐长瑜抬眼看向明芙,有一丝请求地问道:“小芙,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阿宁一个人留在长安我真的很不放心,我能不能拜托你,替我去看看她,帮我劝劝她好吗?” 明芙点了点头,两人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明芙在会长安的路上,想了很多,其实她原本不打算回长安,而是想走另一条路直接回到金陵去,因为唐长瑜的摆脱,她才改变了主意。明芙想着,回去看看也好,回去看看她最爱的人,看看她生活的最幸福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踏入长安城了。 明芙不由得回忆起来自己离开这里的那个晚上,她似乎对她最爱的人们说了很重的话,那种伤害,是她难以挽回的,两个人之间的裂缝,不是说填平就能填平的,明芙有些紧张,有些忐忑。 从唐长瑜的话语中,明芙知道,留宁的状况应该非常不好,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不好,这让明芙更加慌张,有些害怕留宁,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跟留宁说第一句话,因为她根本无法估量这样的变故对留宁造成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可是明芙想起从前,留宁曾经冒死救过她的性命,她们曾经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留宁待她像亲妹妹一样,呵护备至,她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让明芙觉得,她们就是一对亲姐妹。 好姐妹有难,明芙怎么能不出手相救呢。 明芙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没有休息地就赶回来长安,长安城的模样如初,短短几个月,没有在它的千年岁月中留下任何痕迹,明芙不敢多想,向留宁那里赶去。 第二十九章 打开心结 明芙看着唐长瑜若有所思的样子,又补充道:“长瑜,你没有理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没有理由要去骗你,我承认我曾经是李君之的手下,我也承认我恨赵楠,可是我很珍惜我和你们在长安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把赵楠,把你们都当作家人。现在情况危急,时间紧迫,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只有你能扭转乾坤了。” 唐长瑜点了点头,又看着明芙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尽我的全力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明芙低下了头,苦笑一下说道:“不,我要离开长安了,他不需要我。” 唐长瑜一时语塞,明芙仿佛想起什么来似的说道:“对了,阿宁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还是你们分头行动了?” 这下算是说到了唐长瑜难过和担心的事情,唐长瑜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其实,李君之是留宁和留彬的亲舅舅,他们是李建成的儿女,当年死里逃生的,李家唯一的血脉。” 明芙瞪大了眼睛看着唐长瑜,嘴长得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唐长瑜痛苦的点了点头,又说道:“阿宁刚刚知道这件事情,她受了不小的刺激,一时还难以接受这个现实,我把她打晕了留在家里,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 唐长瑜抬眼看向明芙,有一丝请求地问道:“小芙,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情,阿宁一个人留在长安我真的很不放心,我能不能拜托你,替我去看看她,帮我劝劝她好吗?” 明芙点了点头,两人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明芙在会长安的路上,想了很多,其实她原本不打算回长安,而是想走另一条路直接回到金陵去,因为唐长瑜的摆脱,她才改变了主意。明芙想着,回去看看也好,回去看看她最爱的人,看看她生活的最幸福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踏入长安城了。 明芙不由得回忆起来自己离开这里的那个晚上,她似乎对她最爱的人们说了很重的话,那种伤害,是她难以挽回的,两个人之间的裂缝,不是说填平就能填平的,明芙有些紧张,有些忐忑。 从唐长瑜的话语中,明芙知道,留宁的状况应该非常不好,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不好,这让明芙更加慌张,有些害怕留宁,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跟留宁说第一句话,因为她根本无法估量这样的变故对留宁造成的伤害究竟有多大。 可是明芙想起从前,留宁曾经冒死救过她的性命,她们曾经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留宁待她像亲妹妹一样,呵护备至,她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让明芙觉得,她们就是一对亲姐妹。 好姐妹有难,明芙怎么能不出手相救呢。 明芙一刻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没有休息地就赶回来长安,长安城的模样如初,短短几个月,没有在它的千年岁月中留下任何痕迹,明芙不敢多想,向留宁那里赶去。 明芙来到唐长瑜和留宁的府邸,进去的时候,明芙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这里明低沉的气压,明芙在整个院子里走了一圈,都没有发现留宁的影子,除了那个属于留宁和唐长瑜单独的院子,明芙觉得留宁不会待在其他的地方了。 果然,明芙在那里找到了留宁。留宁坐在那间书房里,靠着墙,抬头看着那一张唐长瑜为她画的画像,明芙能清晰地看到留宁泛红的眼眶,她心里的疲惫与憔悴,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脸上。 明芙有些生气,可更多的却是心疼,留宁不该是这样的。明芙走到留宁面前,低头看着留宁,留宁感觉到一丝阴影投到了自己面前,不敢相信地抬起了头,没想到看到的人却是明芙。明芙能又出现在这里,让留宁更意想不到。 “小芙……”留宁不敢相信地抬起了头。 “别问我为什么在这,也别问我有关于赵楠的事情,我不想回答你,我来找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说着,明芙不由分地把留宁拉了起来,让她离开了这个屋子,两个人走到了院子里,留宁没有挣脱,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想别的事情。 留宁还沉浸在有关自己的杀父之仇的真相之中,留宁是矛盾的,大唐的江山现在是安稳和谐的,可是这江山之中,却是有自己的父亲的鲜血染红的,这片大好河山,是属于自己的父亲的。 更可笑的是,留宁多少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为的就是保护这片土地,原本属于自己父亲的土地,却用来让她和哥哥为自己的杀父仇人出生入死。这个消息来的那样迟,让原本的习惯都来不及改变。 这样的打击,才会让她的哥哥走不出来,甚至做出杀了自己妻子儿子的极端的事情出来,现在更是跟着叛贼去了洛阳行宫,预谋行刺皇上。 可也正是这样,才给了留宁在长安的生活,让她认识了现在认识的人,让她度过了那些风雨坎坷,拥有了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记忆。留宁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妥协于自己内心的仇恨。 留宁一遍遍想着唐长瑜的脸,她知道,无论如何,唐长瑜都不会抛下自己的家国大义,他不会做一个不忠不义的人,他会永远站在大唐这一边,可是留宁若是要给父亲复仇,便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们便是永远的仇人了。 她怎么忍心。 明芙看着留宁那样迷茫颓唐的眼神,真是又急又气,前方战事如此紧急,她还在这里优柔寡断,明芙使劲摇了摇留宁的肩膀,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大,留宁感受到肩膀的地方传来的疼痛,才终于抬眼正视明芙。 明芙见留宁终于有了些反应,便赶紧说道:“阿宁,我遇到了带兵的唐长瑜,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告诉我了,你的身世我也都知道了,是他让我来看你的,他很不放心你,我相信你也肯定很担心他,我实话告诉你,前方战况紧急,唐长瑜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他需要你。” 留宁又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去,我做不到。” 明芙更加着急:“你做不到,你做不到什么?你知不知道,前方的队伍,赵楠的,婉燕的,李君之的,还有我不知道的,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皇上,可是皇上这边只有唐长瑜和他少的可怜的禁卫军!” “我知道你在矛盾什么,有关你的身世,我也很吃惊,你的感受,我都能明白,可是……” 留宁挣脱了明芙,说道:“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痛苦。”留宁痛苦地抱着自己的脑袋,蹲在了地上,再也不说话。 明芙也跟着蹲下,小心翼翼地抱过留宁来说:“我知道,我都知道,在我刚刚知道我的身世的时候,我和你一样不能接受,我比你更加抗拒,我甚至觉得我的出生都是肮脏的。可是现在我想通了,我就是我,而我的父母,那都是他们上一辈人的恩怨,与我无关。” “上一辈人的恩怨,应该由上一辈人承担解决,我们的爱恨,我们的生活,不应该一直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之下。我知道,你恨皇上夺了你父亲的江山,可是皇上把这片江山治理的很好,他没有愧对你父亲。” “而且你看,这片江山的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你,长瑜,赵楠,留彬,皇上,还有很多人,你们一起奋斗的结果,唐长瑜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为的就是守护这片江山,他的心愿不也是你的心愿吗?” “可是先在这片江山风雨飘摇,那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想要谋权篡位,李君之更是处心积虑地想上演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唐长瑜在前线势单力薄,可他最担心的却是你,而不是他自己,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吗?” 听到唐长瑜的名字,留宁有些微微心疼,他真的还是那样在乎她,即使他是大唐仇人的女儿,留宁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洛阳行宫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留宁问道。 明芙又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给留宁讲了一遍,留宁陷入了沉思之中,明芙知道她已经动摇了,又接着劝道:“不要让上一辈人未完成的事情影响了你现在的生活,又或许你要明白,事有轻重缓急,如果皇上被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杀了,即使你日后想要报仇,想要为你爹讨回一个公道,你都找不到人了。” 留宁暗暗思忖,她此刻最担心的,还是唐长瑜的安危,她应该时时刻刻都站在他这一边的。留宁不想报仇,她清楚的明白,即使杀了皇上,父亲也不会再回来,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也不会因此不再存在。 只是她无法面对,无法面对李君之舅舅,无法面对留彬,她无法面对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留宁只想逃避。 第三十章 孤注一掷 明芙又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给留宁讲了一遍,留宁陷入了沉思之中,明芙知道她已经动摇了,又接着劝道:“不要让上一辈人未完成的事情影响了你现在的生活,又或许你要明白,事有轻重缓急,如果皇上被那些来路不明的人杀了,即使你日后想要报仇,想要为你爹讨回一个公道,你都找不到人了。” 留宁暗暗思忖,她此刻最担心的,还是唐长瑜的安危,她应该时时刻刻都站在他这一边的。留宁不想报仇,她清楚的明白,即使杀了皇上,父亲也不会再回来,当年的玄武门之变也不会因此不再存在。 只是她无法面对,无法面对李君之舅舅,无法面对留彬,她无法面对自己至亲至爱的人,要站在敌对的立场上,留宁只想逃避。 可是那些将要来到的灾难与痛苦,终究是需要面对的,所有不堪的过往,总要有一个终结的时刻。而这个时刻,已经降临在了留宁手无寸铁的命运之中,她逃避的够久了,那些困苦不能只留唐长瑜一个人面对,她必须和他在一起。 “小芙,你不和我一起去吗?”留宁看着明芙,虽然不知道她和赵楠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她心中能隐约地感觉到,明芙要离开他们,可是她并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留宁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明芙可以留下。 明芙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要走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再也不想住在这个长安城里了,我在这里认识了你们,我很快乐,也很痛苦,我会一辈子记得你们,你们要各自安好,珍重。” 说完,明芙抱住了留宁,留宁听得出明芙言语之中的悲伤,也听得出她要离开的决绝,留宁知道,明芙的决定无法改变,身为好朋友,好姐妹,她所能做的只有祝福,希望她从今之后的生活可以充满阳光幸福。 留宁也回抱住了明芙,对她说道:“小芙,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你一定要好好过,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一天,你决定回来了,我们都会在这里等着你,欢迎你,像以前一样。” 明芙被留宁的话深深地感动着,她抬头看着天空,努力抑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虽然她知道,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回来了。漫长的告别,只会牵扯出更多悲伤的情绪,明芙和留宁匆匆告别,害怕再多停留,她真的会动摇离开的决心。 留宁送明芙离开之后,开始思索自己应该如何解决洛阳的难题。听明芙的说法,原本皇上带去的禁军全部掌握在赵楠的手里,婉燕的手里有一群死士,李君之的军队应该就是哥哥组建的突厥军队,这么多股力量,可是和他们对抗的,只有唐长瑜的那一队禁卫军。 留宁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三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竟然站到了不同的阵营之中,一副要杀得你死我活的样子,难道历史的悲剧真的要重演吗?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可以改变这个现实了吗? 留宁仔细思索着自己可以调动的兵力,可是,除了府兵,她手上没有任何可以调动的力量,上一次吐谷浑的战争结束之后,皇上把所有的兵权都收回了他的手里,就连唐长瑜手中也只剩下那少得可怜的禁卫军,更别说留宁这一个突厥来的女子了。 留宁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赵楠和哥哥改变自己的主意,调转马头,重新和他们站在一起,那些这些叛乱的反贼,可是自己真的能有这种扭转乾坤的力量吗?留宁有些不自信,可是她别无选择,前方情况紧急,容不得她犹豫。 留宁重新找出自己的铠甲与梅花枪,带着所有府兵,快马加鞭地赶往洛阳行宫。 而这时的洛阳行宫,已经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势,唐长瑜率领的禁卫军正在和赵楠率领的部队做着斗争,唐长瑜镇定地指挥着这一支小队伍攻破着洛阳行宫的宫门,却始终不见赵楠的身影。 而赵楠,知道唐长瑜在带人攻城的这个消息,还是婉燕来告诉他的,赵楠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兄弟之间拔刀相向,这是他早就该料想到的结局,可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 婉燕看着沉默的赵楠,问道:“怎么,你的好兄弟来你就不忍心下手了,我看你前几天处决你队伍里叛变的人的时候可是心狠手辣的很,怎么现在后悔了?” 赵楠的心中情绪复杂翻涌,抬眼看婉燕,眼神中竟充满了愠怒,婉燕识趣地闭上了嘴,赵楠却说道:“怎么,是不是这么多天皇上都没有妥协你急了?我告诉你,你不要拿你的那套激将法来激我,你与其在这里挑拨我让我和我的兄弟自相残杀,不如多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能让皇上在长瑜攻进来之前松口。” 婉燕被赵楠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婉燕能清晰地感受到赵楠这些天情绪的变化,赵楠从对她麻木的服从变成了夹杂着点点的恨意,婉燕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只觉得这样的感受让她十分难受。 婉燕没有再说话,离开了赵楠的院子,便径直走向了那个被团团围住的寝宫,赵楠说的不错,只要解决了根源上的问题,任来者是天兵天将,她也不用再担心发愁。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婉燕第一次一个人来见李世民,前几次的谈判,都是婉燕和赵楠一起来的,身后还跟着一大堆随从,却都以失败告终了,婉燕永远忘不了那时李世民的眼神,即使身处那样的困境,也依然高高在上。 婉燕走进去的时候,李世民正一个人站在书桌边练字,那孤高倨傲的样子,让他不像是被千军万马包围的囚徒,而依然是个威风八面的皇上。这些天的软禁,没有让他染上丝毫焦虑或是憔悴的神态,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镇定自若。 李世民听到婉燕的脚步声,头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爱妃,你来了。” 这一句话却让婉燕百感交集,婉燕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该称呼他为皇上,还是世民? 却是李世民先豁达地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看着婉燕说道:“说吧,这次是和朕谈什么条件的,朕听到外面的厮杀声了,是朕的救兵到了吧,朕想着你这沉不住气的孩子脾气也知道,你该来了。” 婉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世民竟然这么了解她了,婉燕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一下,冷静地开口说道:“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还是像从前说的一样,皇上下诏书让位嚣儿,臣妾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让皇上继续高枕无忧地做太上皇。” 李世民苦笑一下,婉燕难得能见到李世民这样的表情,李世民的声音软了不少,却一字一句都砸在了婉燕的心上:“燕儿,皇位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皇位于朕不足为贵,可是你我之间的情分,当真只值这些吗?” 情分?说到这个词,只让婉燕愈发觉得可笑,她从不认为自己和皇上之间有什么所谓的情分,从一开始她被送进宫,就是当作一件迎合李世民喜好的礼品,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是一个没有血肉的物品了。 李世民的话仿佛触及了婉燕最敏感的心情,婉燕反问李世民:“情分?你还好意思和我提情分?在这深宫之中,我不过是你喜欢的玩具罢了,你从来都不会在乎我的心情,我在为我的父王的忌日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在大宴宾客,乐不思蜀。” “我亲眼看着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的家乡,我的民族,毁在你大唐的铁蹄之下,我能不恨吗?!今天,我只不过是要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这是替天行道,替我父王,替我们突厥报仇雪恨!” 婉燕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很久很久都不能走出自己愤怒的情绪,李世民的目光暗淡了不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燕儿,朕以为朕给你的宠爱能够弥补你心中的仇恨,朕以自己的方式给了你朕以为最好的东西,没想到,你还是这样恨朕。” “燕儿,其实朕一早就知道,你根本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爱朕,你从始至终都是恨朕的,朕从你的眼神都感受得到,那药里的毒是你下的吧,不过没关系,朕甘之如饴,本来朕以为朕的爱可以感化你,可是朕却输给了你。”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燕儿,朕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卑微过,如果你肯现在就此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朕可以当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朕最爱的女人,朕可以给你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除了这江山。” 婉燕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昏暗中,李世民看不出婉燕在想什么。 第三十一章 突出重围 情分?说到这个词,只让婉燕愈发觉得可笑,她从不认为自己和皇上之间有什么所谓的情分,从一开始她被送进宫,就是当作一件迎合李世民喜好的礼品,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是一个没有血肉和感情的物品了。 李世民的话仿佛触及了婉燕最敏感的心情,婉燕反问李世民:“情分?你还好意思和我提情分?在这深宫之中,我不过是你喜欢的玩具罢了,你从来都不会在乎我的心情,我在为我父王的忌日伤心难过的时候,你在大宴宾客,乐不思蜀。” “我亲眼看着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我的家乡,我的民族,毁在你大唐的铁蹄之下,我能不恨吗?!今天,我只不过是要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这是替天行道,替我们突厥报仇雪恨!” 婉燕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很久很久都不能走出自己愤怒的情绪,李世民的目光黯淡了不少,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燕儿,朕以为给你的宠爱能够弥补你心中的仇恨,朕以自己的方式给了你朕以为最好的东西,没想到,你还是这样恨朕。” “燕儿,其实朕一早就知道,你根本不像表面表现的那样爱朕,你从始至终都是恨朕的,朕从你的眼神都感受得到,那药里的毒是你下的吧,不过没关系,朕甘之如饴,本来朕以为朕的爱可以感化你,可是朕缺输给了你。” 李世民摇了摇头,说道:“燕儿,朕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卑微过,如果你肯现在就此收手,朕可以当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还是朕最爱的女人,朕可以给你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除了这江山。” 婉燕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昏暗中,李世民看不出婉燕在想什么。 婉燕的心中充满了混乱,她想着自己从进宫到现在,若是没有李世民的保护和宠爱,在那幽幽后宫之中,那些四起的风波,早就让她死过千次万次了。她得到的,是这世上万千女子梦寐以求的帝王的爱,她本该满足,本该幸福,可婉燕却始终放不开自己的仇恨。李世民给了他很多,也夺走了他很多。 就在婉燕和李世民沉默的对峙之中,一个小兵突然闯了进来,打破了这一份僵持。小兵在婉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婉燕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转身向外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李世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妥协的,你还是快点做决定的好。” 婉燕脚步匆匆,只听到李世民一声重重的叹息。李世民的表情一如平常般波澜不惊,高深莫测,没有人看得出他的心里究竟做着怎样的盘算。 婉燕直奔赵楠的院子而去,看到赵楠还坐在刚才的那个地方发呆,心中的怒火油然而生。婉燕走到赵楠面前,啪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了赵楠的脸上。赵楠毫无防备,怒不可遏地推开婉燕,厉声质问道:“你干什么?!” 婉燕也是同样恼怒,质问道:“我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干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你的好兄弟,唐长瑜,已经攻破了洛阳行宫的宫门了,向着李世民的寝宫攻过来了,你手下的人是干什么,那么多人,却放不住一支小小的禁卫军,还有你,没收到军情吗,还在这里发呆,不出去镇守阵地,是你的好兄弟来了你就没办法打了吗?!” 赵楠沉默着没有说话,末了,淡淡说出一句:“婉燕,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也收手吧,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婉燕冷哼一声,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收手?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跟我谈收手?我告诉你赵楠,你现在想要全身而退,明哲保身,已经太晚了。” “你想干什么?”赵楠看着婉燕胸有成竹的样子,内心有点发慌。 婉燕依然充满了不屑,说道:“别怕,你是觉得,你的好兄弟来支援你了,你就可以立马掉转马头和他一起制服我了是吗?赵楠,你真的太天真了,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我就对皇上说,你们假意制服我,实际上是想在制服我以后再联手篡位,然后我就咬舌自尽,来个死无对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怕来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了,你觉得,皇上是更相信我,还是更相信你们?皇上本来就忌惮你们这些手握兵权,功高震主的武将,你觉得你们还会有活路吗?你赵楠一个人死不足惜,可你是最重感情的了,明芙,唐长瑜,留宁,留彬,都是你在乎的人,你忍心拖他们一起下水吗?” 赵楠仿佛身处冰窖之中,觉得周身寒冷,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一步错,步步错。如果没有当初的软弱,矛盾和鬼迷心窍,就不会有今天这般混乱到难以抉择的局面。赵楠这才明白,自己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回头的机会了。他的结局是必死无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牵扯更多的人进来,不再让更多他在乎的人卷进这场漩涡之中,他要像逼走明芙一样,逼走他身边的每一个人,赵楠觉得自己好残忍,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赵楠平视着婉燕,她的脸一如初见时一般,年轻,美丽,可赵楠看见的,却是婉燕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充满了肮脏的痕迹。赵楠平静的,冷淡的问婉燕:“你一定要把你身边每一个爱你的人,都变成你复仇的棋子吗?” 婉燕没有回答,而是有些慌乱地避开了赵楠审视的目光,赵楠也没有理睬,拿起自己的大刀就走了出去。婉燕紧张的问道:“你干什么去?”赵楠却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等到婉燕追出去的时候,婉燕没有想到,唐长瑜已经带着他的人杀到了皇上的寝宫前,这一路的过关斩将,让唐长瑜损兵折将,付出的代价也不少,自己的手臂也在混乱之中被划伤了一道。可是让婉燕安心的是,赵楠没有和唐长瑜站在一起,而是持刀和他对执着。 而另外一边,留宁正带着府兵,十万火急的往洛阳行宫的方向赶去。僻静的小路上传过猎猎风声,小路上传出一阵不同寻常的沙沙声,留宁仔细分辨着,心里盘算着,难道是有人来了?留宁想过这一路上不会那么顺利,碰到拦路刺杀也说不准,留宁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杀手来的那么快,而为首的,竟然是瑞霖。 留宁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队伍,这支队伍人不多,却带着势在必得的杀气,留宁敢相信,这是一支精锐部队。留宁表面上看起来冷静如常,可心里却焦急的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在留宁还来不及想清楚的时候,对方已经动起手来。唯有拼死一搏,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事实证明,这支小队伍一点都没让留宁失望,他们的武艺水平,远在留宁的想象之上,没过多久,自己的府兵已经损失了接近一半,可是对方还是毫发无损,而留宁,被瑞霖和手下两个看起来最厉害的杀手缠住,看起来难以脱逃。 留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们能够杀出重围的几率越来越小,可是留宁却丝毫不敢懈怠,即使只有最后一点希望,她也要拼尽全力,唐长瑜需要她,哥哥也需要她,他们都在洛阳行宫等着她。 留宁从没想过,瑞霖竟然会武功,而且造诣颇高,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小人物,却在这时候成为了自己的大敌。留宁为自己的大意感到懊恼,明明知道了,自己所得知的真情报和瑞霖所说的不一样,那个时候她就应该堤防瑞霖,搞清楚他把错误的情报带给他们究竟有怎样的图谋,可那个时候留宁只顾着为自己的身世伤怀,全然忘记了怀疑这个就在身边的人。 留宁没想到遍体鳞伤的ta竟然恢复的这么快,可想着这是一场早已预谋好的阴谋,便也大致明白了,只要有人有心骗你,你又怎能不上套呢? 留宁想着,竟有些分神了,府兵终究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实在是敌不过这一支精锐的杀手部队,留宁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一个不留神,竟然被瑞霖踹翻在地,留宁在地上滚了两下,就感觉到背部撕裂的灼伤,这么容易,就被对方砍伤了两刀。 留宁躺在地上,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留宁看着自己的身边,自己已经被这些杀手团团围住,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她带来的府兵,已经全军覆没,而对方的损失,也不过是几人,留宁感到绝望,至此,她的身边再无可以共同战斗的人,她又是孤身一人,有些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瑞霖站在留宁面前,趾高气昂地看着留宁颓废绝望的样子,心中暗喜。 第三十二章 必死无疑 留宁躺在地上,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留宁看着自己的身边,自己已经被这些杀手团团围住,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羔羊,她带来的府兵,已经全军覆没,而对方的损失,也不过是几人,留宁感到绝望,至此,她的身边再无可以共同战斗的人,她又是孤身一人,有些任命地闭上了眼睛。 瑞霖站在留宁面前,趾高气昂地看着留宁颓废绝望的样子,心中暗喜。 留宁仿佛任命一般,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审判,她没想到,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波折,却最后落得一个如此凄惨的下场。留宁并不怨恨谁,如果不是自己太过执着于自己的情绪,或许还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留宁的心中充满了遗憾,人之将死,想到的,怕也是自己最珍贵的人。她还没有重新拥抱唐长瑜,告诉他,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什么都能放下,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哥,他们应当放下仇恨,重新开始生活。 关于长安,关于那些未完成的梦想,留宁想,这世上一定会有另一个她,替她完成。 留宁心中感慨万千,却始终没有感受到刀落下来的疼痛,留宁睁开眼睛,看着瑞霖手中高举的长刀,眼神却充满了悲悯。留宁不懂,瑞霖却蹲下身来,平视着留宁,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留宁不知道为什么瑞霖会说这样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她是真的记得,那个时候的瑞霖是那样意气风发,不可一世,他不肯向那些高管低头的倔强年轻的样子,让留宁牢牢记住了,可没想到,当初那样一个前途充满光明的苏平起,竟然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瑞霖充满讽刺地一下,尖刀划过留宁的脸颊,却没有留下任何伤害,留宁屏息静气,感受着一阵冰凉,瑞霖看着她的样子满意极了,接着说道:“现在你明白了,那种任人宰割的滋味了?” 瑞霖的口气是那样的不屑:“当初,我和你们一样,对生活怀揣着热忱和希望,我有绝世的才华,我和你们一样,渴望以我自己的能力改变这个国家,让我的才华能充分的发挥,我不向权贵低头,我不愿意把这个世界让给我厌恶的人,这些都和你们一样。” “可是为什么,我落得了今天这个下场,我舍弃了我最珍贵的东西,进宫当了太监,可是你们呢,依然高高在上。凭什么,就因为我们的出身不同吗!当初你们帮了我,你们自己为自己的伸张正义洋洋得意,却没想过我,我因此得罪了权贵,即使我科举考试的成绩再好,也依然没有前途,是你们毁了我!” 留宁怔怔地望着瑞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唐长瑜当初出于好心的帮助,竟然会对一个平凡人的人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人的命运际遇真的如此神奇,人在做天在看,总会有因果报应。 瑞霖还在继续说,仿佛是对留宁最后的宣判:“为什么你们可以名垂青史,干出一桩桩伟大的事迹,而我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成为一个毫不起眼的棋子,和我痛恨厌恶的人同流合污,我那么拼命努力的生活,为什么,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 瑞霖说到这里,恨意仿佛到达了顶点,他举起手中的大刀,手起刀落之间,留宁再次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个时候,留宁听到耳边嗖的一声,像是飞过了一支箭羽,留宁睁开眼睛,就看到瑞霖的胸口汩汩地冒着鲜血,眼中充满不甘地倒了下去。 留宁想不出,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救她一命。 紧接着,留宁听到身边想起了嘭嘭嘭的爆炸的声音,本来还包围在留宁身边的杀手,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留宁正惊异的时候,那个就她的神秘人趁着爆炸的混乱跑到留宁身边,抓起留宁的手,轻松地越过那些慌乱的黑衣人,逃出了重重的包围。 留宁回头,原本她和黑衣人纠缠过的地方,已经炸起一朵巨大的火花,熊熊烈火燃烧着,把那些凶猛残忍的杀手全部吞灭。 留宁不敢相信,自己这样幸运,就逃过了这场必死无疑的灾难。刚才的混乱之中,留宁只看到救她的人蒙着面,没有看清到底是什么人,等留宁回过神来想向救命恩人道谢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留宁在附近找了找,却丝毫没有发现那人留下的任何痕迹。前方事态紧急,留宁也不敢耽搁,没有再继续寻找。府兵全军覆没,留宁身边没有其他的帮手,她只能拼死一搏,单枪匹马地去闯洛阳行宫了。 留宁不敢懈怠,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便驾马而去。 而在洛阳行宫,赵楠正和唐长瑜对峙着。 唐长瑜带领的禁军和赵楠手下的军队将皇上的寝宫包围的水泄不通,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现在,唐长瑜都没办法相信,自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竟然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与自己对立的地方。 唐长瑜看着表情冷峻的赵楠,对他说道:“阿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赶紧放下手中的武器,到我这边来。” 赵楠心中酸楚,可依然面不改色,保持沉默。唐长瑜见赵楠没有回答,又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婉燕,唐长瑜不知道赵楠究竟是不是受了婉燕的蛊惑,但他知道,赵楠是最重感情的,如果赵楠这么做真的和婉燕有关,唐长瑜担心,也许赵楠真的不会回头了。 “阿楠。”唐长瑜试探地叫到,又瞥了一眼站在一边像是看好戏似的婉燕,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就贪玩,可是这样的游戏真的不好玩,你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切都是李君之的阴谋,你被利用了。” “阿楠,你的敌人不该是我,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应该和从前一样,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敌人,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你看看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这是通敌叛国你知不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你想做的事情,你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就迷了心窍,你忘了你从前是什么样子的吗!” 唐长瑜像是一个语重心长的兄长,说到了最后,忍不住发怒。婉燕看着赵楠的神色微微动容,害怕他会有所动摇,忙走到赵楠前面,对唐长瑜说:“你不要再在这里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了,我们不会收手放弃的,如果你现在投降,或许我们会既往不咎,可是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恐怕你就要死无全尸了。” 赵楠听到婉燕说这样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无法想象,曾经一起长大并肩作战的好兄弟要拔刀相向,甚至你死我活。不管最后是他为唐长瑜收尸,还是唐长瑜为他收尸,活着的那个人,一定会痛苦一辈子。 赵楠把婉燕拉到自己的身后,对唐长瑜说:“长瑜,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办法结束了,我们都变了,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今天这样的场面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我们注定要是敌人了。” 唐长瑜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理由让赵楠如此坚决地非要和他你死我活,唐长瑜看不到什么希望,却依然想要劝阻:“阿楠,你忘了我们曾经说的吗,我们打天下,就是为了让天下太平,现在这一天好不容易到了,可是你又亲手毁了这一份和平,这还是当初的你吗,我了解你,你不是这种善变的人,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唐长瑜当然不会知道,赵楠这样费尽心机的冷酷无情,都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一个人误入歧途就够了,不能再拖其他的人下水,他要保护好他们。赵楠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想要做一件事情,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弃呢。 赵楠依然面不改色,可心中充满了悔恨,歉意,和感动,即使自己已经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唐长瑜都没有放弃自己。赵楠只能说出更绝情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兄弟今日便要在此分道扬镳了,从此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互不打扰。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知道你现在想见皇上,我让你去,不过只能你一个人,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劝我,我心意已决。” 婉燕没想到赵楠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婉燕对赵楠重新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她不知道以他们兄弟多年的默契,赵楠这样的让步会不会让唐长瑜有机可乘,婉燕刚想阻止,却被赵楠拦住了。 唐长瑜知道赵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感觉得到,赵楠的句句话都是在把自己往外推,现在的当务之急,时间到皇上,想到一个能够解决整个难题的方法,等到所有难题都解决了,赵楠自然也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唐长瑜沉重地点了点头,说:“好。” 第三十三章 不仁不义 而在洛阳行宫,赵楠正和唐长瑜对峙着。 唐长瑜带领的禁军和赵楠手下的军队将皇上的寝宫包围的水泄不通,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现在,唐长瑜都没办法相信,自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竟然这样毫不犹豫地站在与自己对立的地方。 唐长瑜看着表情冷峻的赵楠,对他说道:“阿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你赶紧放下手中的武器,到我这边来。” 赵楠心中酸楚,可依然面不改色,保持沉默。唐长瑜见赵楠没有回答,又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婉燕,唐长瑜不知道赵楠究竟是不是受了婉燕的蛊惑,但他知道,赵楠是最重感情的,如果赵楠这么做真的和婉燕有关,唐长瑜担心,也许赵楠真的不会回头了。 “阿楠。”唐长瑜试探地叫到,又瞥了一眼站在一边像是看好戏似的婉燕,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就贪玩,可是这样的游戏真的不好玩,你现在收手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切都是李君之的阴谋,你被利用了。” “阿楠,你的敌人不该是我,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我们应该和从前一样,站在一起,共同面对敌人,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你看看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这是通敌叛国你知不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你想做的事情,你不要因为一个女人就迷了心窍,你忘了你从前是什么样子的吗!” 唐长瑜像是一个语重心长的兄长,说到了最后,忍不住发怒。婉燕看着赵楠的神色微微动容,害怕他会有所动摇,忙走到赵楠前面,对唐长瑜说:“你不要再在这里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了,我们不会收手放弃的,如果你现在投降,或许我们会既往不咎,可是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那恐怕你就要死无全尸了。” 赵楠听到婉燕说这样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无法想象,曾经一起长大并肩作战的好兄弟要拔刀相向,甚至你死我活。不管最后是他为唐长瑜收尸,还是唐长瑜为他收尸,活着的那个人,一定会痛苦一辈子。 赵楠把婉燕拉到自己的身后,对唐长瑜说:“长瑜,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办法结束了,我们都变了,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今天这样的场面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我们注定要是敌人了。” 唐长瑜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理由让赵楠如此坚决地非要和他你死我活,唐长瑜看不到什么希望,却依然想要劝阻:“阿楠,你忘了我们曾经说的吗,我们打天下,就是为了让天下太平,现在这一天好不容易到了,可是你又亲手毁了这一份和平,这还是当初的你吗,我了解你,你不是这种善变的人,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唐长瑜当然不会知道,赵楠这样费尽心机的冷酷无情,都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一个人误入歧途就够了,不能再拖其他的人下水,他要保护好他们。赵楠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想要做一件事情,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放弃呢。 赵楠依然面不改色,可心中充满了悔恨,歉意,和感动,即使自己已经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唐长瑜都没有放弃自己。赵楠只能说出更绝情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兄弟今日便要在此分道扬镳了,从此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互不打扰。不过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知道你现在想见皇上,我让你去,不过只能你一个人,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再劝我,我心意已决。” 婉燕没想到赵楠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婉燕对赵楠重新产生了不信任的感觉,她不知道以他们兄弟多年的默契,赵楠这样的让步会不会让唐长瑜有机可乘,婉燕刚想阻止,却被赵楠拦住了。 唐长瑜知道赵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感觉得到,赵楠的句句话都是在把自己往外推,现在的当务之急,时间到皇上,想到一个能够解决整个难题的方法,等到所有难题都解决了,赵楠自然也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想到这里,唐长瑜沉重地点了点头,说:“好。” 唐长瑜向赵楠点了点头,赵楠却没有回应,唐长瑜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和对赵楠的信任,没有带武器,径直走了进去。经过赵楠和婉燕身边的时候,唐长瑜没有再看他们,而是加快了脚步。 唐长瑜走进寝宫中,皇上正背对着他,对着外面的窗子,不知道在看什么,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正在盘算。唐长瑜跪倒在地上,说道:“皇上,微臣救驾来迟,还望皇上恕罪。” 李世民忙走过去,扶起唐长瑜,他看着唐长瑜,终于不再是以往单一的表情,他感动,李世民觉得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而是一个有朋友,有兄弟的人,李世民拍拍唐长瑜的肩膀,说道:“你能冒死赶来救朕,朕很感动,以前朕那样疑心你,你却还能有这样的胸怀,朕谢谢你把朕当兄弟。” 唐长瑜也笑笑,可是这笑容是转瞬即逝的,唐长瑜又重新面露忧色:“皇上,可是我手上的兵只有那些禁卫军,根本没办法和燕妃娘娘的势力抗衡,而且据我所知,燕妃娘娘不过是李君之利用的一枚棋子,真正幕后主使的人是李君之。” 李世民颇为惊讶,那么多臣子之中,他对李君之的印象十分淡薄,回想了半天才想起他是当初突厥的一个守将,官位不高,不过好像很有才学的样子,在朝中并不惹人注目,李世民没办法把他和谋反这件事联系起来。 唐长瑜接着说道:“李君之利用燕妃娘娘和赵楠,希望他们和我们厮杀之后,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我已经和娘娘还有赵楠说过了,可是他们不相信我,以我们的兵力,不可能对抗得了这两股力量,不知道皇上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唐长瑜问道:“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和他们硬碰硬了吗?”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你下的去手吗?” 这次沉默的变成了唐长瑜,唐长瑜又重新跪下,向皇上请求道:“皇上,赵楠只是受了奸人蛊惑,被利用了,虽然臣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是臣能感觉得到,赵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不是那种人。皇上,臣会拼死保护您的安危的,只是,臣想请皇上答应臣一个请求。” “饶赵楠不死?”李世民仿佛猜透了唐长瑜的心思。 “是。”唐长瑜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接着说道:“臣为皇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即使以卵击石,臣也会拼尽全力,只是希望皇上能留赵楠一条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继续为皇上尽忠。” 李世民沉默了,在这场事件中,他和唐长瑜是一样的,唐长瑜不想赵楠死,他也不想婉燕和嚣儿死,可是他们犯的是逆天的大罪,若是饶恕他们,那君威何在,天下又将如何变乱,如何掌控呢。 “朕不能答应你。”李世民回答的十分坚决。 唐长瑜觉得最后一点希望都在悄然消失,他看着李世民,期望他能改变自己的想法,可是李世民却始终不肯松口:“长瑜,你应该知道,他们犯的是什么样的罪,朕怎么可能饶他们不死。” 唐长瑜不再纠缠,磕了一个头,便站了起来。唐长瑜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真到了那一天,事情或许会有新的转机,现在还是不该太过执拗于这件事情,专心解决好眼下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您有没有什么可以助我们冲出重围的妙计?”唐长瑜问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朕不知道,朕不想用一个女人来做战争的筹码,这样太不是大丈夫所为了,可是现在也唯有这一个办法了,你去叫燕妃进来,然后在外候着,见机行事,记住,擒贼先擒王,朕相信你。” 唐长瑜郑重地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他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走到婉燕面前说道:“燕妃娘娘,皇上有请,皇上说有话好商量,有些条件我们可以彼此妥协一些,拖移步海阔天空。” 婉燕狐疑地看了唐长瑜一眼,又看向赵楠,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这个时候,她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赵楠。赵楠在心中盘算着,他知道皇上现在有了救兵,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婉燕进去,除了成为俘虏,就是死,可是他还是向婉燕点了点头,让她去了。 赵楠知道自己错了,他做不到和自己的兄弟厮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露痕迹的让这场叛乱赶紧结束。 婉燕走进去,李世民正正襟危坐,像是等了她很久一样,婉燕觉得气氛太过严肃,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李世民看着走进来的婉燕,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强装镇定,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燕儿,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打算放弃?你现在收手,朕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你既往不咎。” “不可能。”婉燕打得坚决。 李世民冷冷一笑:“燕儿,你永远不要忘了,朕再爱你,朕也是皇上,是这一国之君,你不仁,就不要怪朕不义了。” 第三十四章 不择手段 唐长瑜不再纠缠,磕了一个头,便站了起来。唐长瑜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真到了那一天,事情或许会有新的转机,现在还是不该太过执拗于这件事情,专心解决好眼下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皇上,您有没有什么可以助我们冲出重围的妙计?”唐长瑜问道。 李世民叹了口气说道:“朕不知道,朕不想用一个女人来做战争的筹码,这样太不是大丈夫所为了,可是现在也唯有这一个办法了,你去叫燕妃进来,然后在外候着,见机行事,记住,擒贼先擒王,朕相信你。” 唐长瑜郑重地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他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走到婉燕面前说道:“燕妃娘娘,皇上有请,皇上说有话好商量,有些条件我们可以彼此妥协一些,拖移步海阔天空。” 婉燕狐疑地看了唐长瑜一眼,又看向赵楠,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这个时候,她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赵楠。赵楠在心中盘算着,他知道皇上现在有了救兵,无论如何都不会妥协的,婉燕进去,除了成为俘虏,就是死,可是他还是向婉燕点了点头,让她去了。 赵楠知道自己错了,他做不到和自己的兄弟厮杀,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自己的位置上,不露痕迹的让这场叛乱赶紧结束。 婉燕走进去,李世民正正襟危坐,像是等了她很久一样,婉燕觉得气氛太过严肃,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李世民看着走进来的婉燕,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强装镇定,李世民微微一笑,说道:“燕儿,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打算放弃?你现在收手,朕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你既往不咎。” “不可能。”婉燕打得坚决。 李世民冷冷一笑:“燕儿,你永远不要忘了,朕再爱你,朕也是皇上,是这一国之君,你不仁,就不要怪朕不义了。” 李世民说完这话,反手就是一掌,打得婉燕措手不及,来不及应对,婉燕刚想出手还击,李世民又是一掌,打开了婉燕准备反击的胳膊,李世民眯起眼睛看着婉燕,说道:“爱妃,你总是会给朕惊喜,朕早该想到,你会武功的。” 可是婉燕身上的这点功夫平日里防身是绰绰有余,可怎么也不是李世民的对手,加之又被李世民占尽了先机,很快,婉燕就被李世民牢牢擒住。婉燕颇为不甘地说道:“李世民,你竟然和我玩阴的偷袭我,你卑鄙。” 李世民却淡然一笑道:“你忘了,朕是一国之君,只要能保护朕的江山,朕会不择手段。”说着,李世民便压着婉燕,走出了寝宫的大门。重新看见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李世民长抒了一口气,今天就是除夕了。 李世民看着包围在外面的人,他们戒备着,准备着,却看起来那么渺小,即使是千军万马,也是如此不堪一击。 李世民押着婉燕,对着下面黑压压一片的人,说道:“你们看到了,燕妃娘娘已经被我擒住了,带你们谋反的人现在在朕的手上,任何人都逃不过朕的掌心,你们现在放下兵器投降还来得及,这是朕的江山,不容染指,不容侵犯!” 婉燕看着赵楠,绝望地摇着头,近乎哀求的,撕心裂肺地喊着:“不要,你们不要受李世民的蛊惑,即使你们现在投降,他也一样会杀了你们的,不要投降,等我儿子坐上皇上的位子,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婉燕把最后一丝希望都寄托在了赵楠身上,她相信这是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人,因为婉燕已经看到,有不少动摇了的人,已经扔下了武器,跪倒在地上。赵楠眼看着局势就快要倾倒,本想就此顺应局势,可是看到婉燕的目光,赵楠又动摇了。 婉燕的目光中混杂了近乎纠结,哀求,绝望,凄厉等等复杂的感情,赵楠感到自己又站在了选择的路口,一面是自己的兄弟和家国大义,一面是自己深爱了多年的女子,如果自己也就此投降,婉燕应该必死无疑吧。 如果可以拼一拼,杀出一条血路,让他带着婉燕走,从此过着布衣夫妻,隐姓埋名的日子,远离这些纷乱的斗争,他相信,唐长瑜会成全他放他们一条生路的。赵楠想到这里,眼前又浮现出明芙的样子,赵楠心里乱极了。 就在赵楠混乱的时候,放下武器投降的士兵越来越多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赵楠来不及思考太多了,便拿起自己的大刀,嘴里喊着:“冲啊,杀啊!”便带着剩下的人发起了最后的战争。 唐长瑜眼看着拿着大刀,眼中充满杀戮的赵楠,心中绝望,自己做了这么多,从中斡旋许久,可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局。自己终于还是和自己的好兄弟拔刀相向,这场血战一触即发,在所难免。 由于投降了不少人,这场大战双方的人数近乎是持平的,唐长瑜有信心一战,可是他不能置他的兄弟于不管不顾。唐长瑜看着赵楠被一群人围着,便大喝一声:“不准伤了赵将军!不要伤害他!” 说罢,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退散了那些士兵,周围是激烈的厮杀,唐长瑜和赵楠对峙着,唐长瑜万分心痛地问道:“阿楠,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快点投降吧,不要再做这毫无意义的挣扎了。” 赵楠摇了摇头,眼睛看着地,不敢之事唐长瑜的眼睛,说道:“已经太晚了,是我错了,一开始就是我错了,已经来不及改了。” 唐长瑜试着向赵楠走近了一步,赵楠却避闪开了,唐长瑜不解:“阿楠,你说什么呢,我就知道你是有难言之隐的,现在还不晚,一切都来得及,你放下武器,我们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怪你的,皇上一定也会原谅你的。” 赵楠却突然抬起头,万分释然地笑笑,说道:“不会了,长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比武切磋,你总是赢我,今天让我们再来一决高下,珍惜这最后的一次机会吧,让我们最后比一次,看看到底是谁输谁赢。” “一定要这样吗?”唐长瑜不知道赵楠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固执,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道。 赵楠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我们无法并肩作战,那我们便别无选择。”说罢,赵楠就提着刀向唐长瑜砍去。 四周是一片厮杀声,汉白玉的的栏杆已经被鲜血染红,精致的花纹因为这血红的颜色从端庄变得妖艳。李世民依然押着婉燕,站在高处,冷漠的看着脚底下的人挣扎,斗争,厮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婉燕站在李世民身边,同样的镇静,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她仿佛突然看穿了生死,看破了输赢,李世民能够成为一代君王的原因,或许就在此了,不论在什么时候,只有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扭转乾坤。 婉燕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自古成王败寇,她知道自己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就在此时,婉燕的耳边响起了李世民清冷的声音:“他在为你拼命,赵楠,你爱他吗?” 婉燕不可思议地望向李世民,她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可这一切却早已被李世民看穿,李世民究竟对她隐忍了多少,婉燕不得而知,只是李世民这一问,仿佛击中了婉燕的心房,逼她面对她一直逃避的心事。 李世民仿佛自嘲般说道:“燕儿,你不必这般惊讶,朕早就知道了,其实,男人在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是同样敏感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思维,她做的任何一件事都逃不出他的眼睛,甚至女人身上带着谁的气息,他都能辨别。” “朕爱你,就是爱的这般卑微。朕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可你还年轻,你本不该属于这个皇宫,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朕耽误了你,是朕对不起你,只是在最后,朕想知道这个答案,还有,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朕。” 李世民的眼神愈加悲凉,不断浓密的血红的色彩,都无法震惊他的视觉,他平静的等待着答案。 婉燕看着李世民的侧脸,这七年来,他确实老了。这七年,婉燕几乎时时陪在他的身边,独占了他的全部宠爱,她看着他为国家大事操劳,为百姓呕心沥血,在昏黄的烛光下批改奏折,这些婉燕都看在眼里。 他几乎对婉燕无微不至,甚至连嘘寒问暖这样的小事,都是亲力亲为。婉燕在他的身边,从来感受不到他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的冰冷,他一直用他的爱温暖着她。可是…… 婉燕时常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带着那样深的仇恨,或许会就此沉沦在他的宠爱之中。可是…… 婉燕看着远方赵楠和唐长瑜厮打在一起的身影,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第三十五章 最后一问 四周是一片厮杀声,汉白玉的的栏杆已经被鲜血染红,精致的花纹因为这血红的颜色从端庄变得妖艳。李世民依然押着婉燕,站在高处,冷漠的看着脚底下的人挣扎,斗争,厮杀,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婉燕站在李世民身边,同样的镇静,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她仿佛突然看穿了生死,看破了输赢,李世民能够成为一代君王的原因,或许就在此了,不论在什么时候,只有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轻而易举的扭转乾坤。 婉燕在等待着最后的宣判,自古成王败寇,她知道自己会有多么凄惨的下场。就在此时,婉燕的耳边响起了李世民清冷的声音:“他在为你拼命,赵楠,你爱他吗?” 婉燕不可思议地望向李世民,她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可这一切却早已被李世民看穿,李世民究竟对她隐忍了多少,婉燕不得而知,只是李世民这一问,仿佛击中了婉燕的心房,逼她面对她一直逃避的心事。 李世民仿佛自嘲般说道:“燕儿,你不必这般惊讶,朕早就知道了,其实,男人在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是同样敏感的,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思维,她做的任何一件事都逃不出他的眼睛,甚至女人身上带着谁的气息,他都能辨别。” “朕爱你,就是爱的这般卑微。朕知道,自己年纪大了,可你还年轻,你本不该属于这个皇宫,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朕耽误了你,是朕对不起你,只是在最后,朕想知道这个答案,还有,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朕。” 李世民的眼神愈加悲凉,不断浓密的血红的色彩,都无法震惊他的视觉,他平静的等待着答案。 婉燕看着李世民的侧脸,这七年来,他确实老了。这七年,婉燕几乎时时陪在他的身边,独占了他的全部宠爱,她看着他为国家大事操劳,为百姓呕心沥血,在昏黄的烛光下批改奏折,这些婉燕都看在眼里。 他几乎对婉燕无微不至,甚至连嘘寒问暖这样的小事,都是亲力亲为。婉燕在他的身边,从来感受不到他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的冰冷,他一直用他的爱温暖着她。可是…… 婉燕时常会想,如果自己不是带着那样深的仇恨,或许会就此沉沦在他的宠爱之中。可是…… 婉燕看着远方赵楠和唐长瑜厮打在一起的身影,淡淡说道:“我不知道。” 李世民没有再说话,婉燕不知道,他一直看着的方向是哪里,大局已定,婉燕深知,即使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再深爱她,她都不可能再有任何机会,他不会放她一条生路的,婉燕始终忘了,他是帝王,国家才是和他最大的事情。 赵楠依然和唐长瑜纠缠在一起,两人一刀一枪,你来我往,不分伯仲。起初,唐长瑜对赵楠并没有下狠手,只是以防御为主,可谁知,赵楠刀刀凌厉,似是要取唐长瑜性命一般,步步紧逼。 赵楠见唐长瑜不还手,便更加变本加厉,似是要逼他出手一般,唐长瑜渐觉只消极放手无法得势,便正式回击赵楠。两人交战之时,打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短时间里根本辨不出高低来。 这是本应该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自小一起切磋武功,自然最明白对方的弱点与长处,赵楠感受得到唐长瑜这么多年来从未懈怠练武,唐长瑜也了解到了赵楠的武艺变得更加精湛。 就在两人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赵楠突然改变了出刀的方向,唐长瑜看出破绽,抓住机会,便将赵楠一举拿下。赵楠对唐长瑜轻松地笑了笑,唐长瑜明白,是赵楠故意让他,是赵楠给他机会早点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你这是何苦。”唐长瑜问道。赵楠没有答,闭上眼睛,显得那样毫无波澜,任由唐长瑜把他五花大绑,押到了皇上的面前。 李世民向唐长瑜点了点头,赵楠与婉燕递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平静的样子,似乎是都认命了。 李世民睥睨着下面还在挣扎着的反贼,大声说道:“你们谋反的两个头目现在都在朕的手里了,你们还不赶快停手,朕还可以饶你们不死,再敢违抗朕的命令的人,杀无赦!” 原本还沉浸在厮杀中的人,像是突然没了力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高高在上的李世民,他不可一世的表情,那样权威的君王气概,让他们震慑。那些刚刚还在拼命挣扎的反贼,一个接一个地放下了武器。 李世民满意地看着下面,事情的一切发展都逃不过他的预想。李世民命令道:“来人,把这些参与谋反的人全部关起来,听候朕的发落。” 就在这个时候,唐长瑜和赵楠竟然同时跪倒在了地上。 “皇上,赵楠是受人蛊惑的,请皇上饶赵楠不死。”唐长瑜抢先说道。 “皇上,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鼓动燕妃娘娘谋反的,请皇上立刻处死微臣,饶娘娘一命,给娘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赵楠自己的自白,却推翻了唐长瑜的话。 李世民对他们二人的请求没有丝毫反应,而是吩咐自己身边的人说道:“把燕妃娘娘和赵将军一同关入大牢,等候朕的发落。还有,革去皇子李嚣的江王之位,将他也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唐长瑜眼睁睁地看着赵楠和婉燕被带走,没有一点办法,他起身,对皇上说:“皇上,若不是赵楠有意让我,臣不可能胜的这么轻松,这局面,也不会这么轻易掌控在我们手中,赵楠实在帮我们,还请皇上明鉴。” 李世民面色淡然,仿佛刚才的大战没有发生过一般:“朕看不到这些,朕只看得到结果,身为朕的御前侍卫,和朕的妃子勾结叛乱,参与谋反,这是必死无疑的大罪。” 唐长瑜不敢再说,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引得皇上更加恼怒,反而对赵楠更加不利:“可是,皇上,现在事情才过去一半,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李君之的神秘大军,还没有登场呢。” 李世民微微蹙眉,布置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派人把守好宫门,朕倒要看看,这李君之究竟有多么厉害,难怪朕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现在仔细想来,他可是故人啊。” 唐长瑜心里暗想,难道皇上知道李君之的真实身份,那他会不会就此顺藤摸瓜,发现留宁和留彬的真实身世?若是皇上知道了真相,到底会不会斩草除根,唐长瑜有些担心,便试探性地问道:“皇上,难道您以前就认识李君之?” 李世民不容置喙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他从前是我大哥李建成的一个书童,几乎时时侍奉在我大哥身侧,我怎么可能不认识呢?他从前不姓李,而是姓陆,只是这些年来他苍老得太快,所以朕一开始才没人出他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有这样一条漏网之鱼,而且他还没有放下,还是依然记恨着朕。” 唐长瑜心下一沉,果然……唐长瑜看着李世民的表情,何尝是李君之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放下仇恨,李世民也同样是没有放下当年的恩恩怨怨,若是他知道了留宁和留彬的真实身份,那他们真的是必死无疑了。 皇上让唐长瑜好好休息,可他却一刻也不敢放松地守在城门上,一边紧张地关注着敌情,一边思索着有关留宁的身世。夜已经深了,唐长瑜看着天上的寒月,思念着,不知道留宁的这个除夕,是怎样度过的。 黎明前的黑暗显得愈发浓稠,唐长瑜片刻不敢放松,四周没有一点风吹草动,可是唐长瑜不敢懈怠,他已经领略到了李君之的城府,他相信李君之能有那个让他的军队神出鬼没的本事。 唐长瑜想着,到底怎样才能避免这场不必要的杀戮,他不能确定,留彬到底有没有参与到李君之谋反的计划中去,或是对李君之提供了怎样的帮助,唐长瑜天真的想,如果留彬带兵前来,自己能说服他放弃,那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深夜的牢房里,婉燕和赵楠并肩而坐,两人无语,却丝毫没有睡意。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妃子与将军,今天就已经沦为了阶下囚,面对命运未卜的未来,两人之间竟生出一丝相依为命的感觉来。 可现在赵楠的心里,想着明芙,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是不是安全,有没有做什么傻事,是不是过得很好。 “今天,李世民问了我一个问题。”婉燕突然说。 赵楠看着婉燕的眼睛,她的眼睛在这幽深的黑暗之中显得更加深邃,赵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婉燕时候的情景,那时的她一舞倾城,艳压群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眼睛是那样清澈,明亮,让赵楠就此沦陷,可是现在,赵楠再也看不到当初的那双眼睛了。 她现在变得如此复杂。 “什么?”赵楠问道。 第三十六章 兄弟反目 深夜的牢房里,婉燕和赵楠并肩而坐,两人无语,却丝毫没有睡意。昨天还是高高在上的妃子与将军,今天就已经沦为了阶下囚,面对命运未卜的未来,两人之间竟生出一丝相依为命的感觉来。 可现在赵楠的心里,想着明芙,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是不是安全,有没有做什么傻事,是不是过得很好。 “今天,李世民问了我一个问题。”婉燕突然说。 赵楠看着婉燕的眼睛,她的眼睛在这幽深的黑暗之中显得更加深邃,赵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婉燕时候的情景,那时的她一舞倾城,艳压群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的眼睛是那样清澈,明亮,让赵楠就此沦陷,可是现在,赵楠再也看不到当初的那双眼睛了。 她现在变得如此复杂。 “什么?”赵楠问道。 婉燕没有再看赵楠,而是站起身来,背对着赵楠,面对着牢房里唯一的一面小小的窗户,一点点月光从栏杆中泄进来,点亮了一点点黑暗。婉燕的声音颇为平静,轻描淡写的说着:“他问我,究竟爱不爱你。” 赵楠听到婉燕这样说,颇感意外。两个人一直以来的暧昧关系,只有他们以为隐瞒的很好,可事实上,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而这感情问题,一直以来都是两人有意避讳的禁忌,谁也说不明白他们之间有没有真的感情。 赵楠不否认从前他是爱婉燕的,而且爱的那样痴迷,才导致了今天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曾经,他盼望着自己能融化婉燕这块坚冰,能够得到她的一点点回应,他曾经最想得到的就是这个答案,可到现在,他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婉燕完全明白赵楠此时的心情,命运就是这般可笑,总是充满了错过。婉燕何曾招惹过赵楠,可是当她发现自己不敢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已经爱得难以自拔了。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 “我说我不知道。”婉燕不知道赵楠究竟想不想知道最终的答案,只是自顾自说着。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赵楠打断了婉燕的话,他受不了自己曾经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忏悔自己曾经薄情的过去,或是诉说和另一个男人的柔情。 “我知道。”婉燕说道,“是我明白的太晚了,曾经你想带我走,带我离开皇宫远走高飞,可我放不下我的仇恨,我的执念,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你没必要这样对我,还想替我顶罪,我说过的那些话,都只是威胁你罢了,我不会真的这么做的,再说,皇上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都明白的。” “不是我替你顶罪,从我开始和你一同谋反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了,这个必死无疑的结局。我只是希望,如果我这样做,能让你解开心中的仇恨,让你的后半生安稳的活着,那我也算死得其所了。”赵楠说的十分坦诚。 “你解开心中的死结了吗?”赵楠又追问道。 “我不知道”婉燕的回答依然淡淡的。 “或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婉燕追忆着自己一路走来的跌跌撞撞,似乎也是颇为感慨,“我这辈子做了太多错事,明芙的身世,是我告诉她的,我永远这么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可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 “赵楠,对不起,我没办法放下我对李世民,对大唐的仇恨,他杀了我爹,杀了我哥,毁了我的家,我必须和他抗争到底。可是你不一样,今天我才彻底明白了,原来我欠你这么多,我会用我最后的力量,保你一条生路的。” “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应该知道,皇上想让我死,那我便必死无疑。”赵楠拒绝了婉燕,不管曾经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荒唐,可是婉燕现在这一番窝心的话还是让赵楠备感欣慰,赵楠想,至少他们还是朋友,赵楠不想自己亏欠婉燕。 “我有我的办法,你不必多说。赵楠,我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让你现在带我走,从此以后和我永远在一起,你愿意吗?”婉燕期盼着一个肯定的答案,她还留有最后的希望,可是她明白,明芙在赵楠心中的存在,是无法磨灭的。 赵楠叹了一口气:“你知道我的答案的,不要再说了。在我们还没有被关进来的时候,我确实有过一转念的念头想要带你走,可是我现在认命了,我们的处境,根本是插翅难逃。” 婉燕听到赵楠的答案,便也死心了,不是因为赵楠的任命,而是因为赵楠根本不愿带她走。婉燕不会告诉赵楠,其实她早就为自己留好了后路,婉燕准备了一支十人的精锐死士,只听从她的差遣。 婉燕让他们随时待命,就是为了防止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只要婉燕将信息传递出去,她和赵楠就能得救,可是婉燕却选择了放弃,与其让赵楠不情不愿,还不如二人一同赴死,黄泉路上还能有人相伴。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牢房中又恢复了原来的一片寂静。 唐长瑜在宫门上吹了一整晚的冷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唐长瑜好像发现了宫门下站着什么人,可是天还黑着,唐长瑜看的不真切,便命人取来了火把,唐长瑜想要下宫门查看究竟,可是风险太大,被人阻拦了。 天更亮一点的时候,竟然下起了雪。此时已经是大年初一了,这个寒冬迟来的瑞雪,也终于降临了下来。大雪茫茫之中,这一次唐长瑜终于看清楚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宫门下竟站满了士兵。 而站在这士兵最前面的领头人,竟是李君之和留彬。简直是犹如神兵天降,唐长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唐长瑜一起守宫门的人也是万分震惊,他们不明白,这么庞大的队伍,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地下悄无声息地将他们包围的。 唐长瑜早就揣测过李君之的城府,料想到他会出人意料,可是没想到李君之这样让他意想不到,唐长瑜似乎是如临大敌,可更让他头痛的是,留彬竟然和李君之站在一起,赵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难道他们兄弟三人真的要就此反目吗? 唐长瑜完全了解留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李君之是他的舅舅,他们背负着共同的血海深仇,他的杀父仇人一直受着他忠心耿耿的保护,留彬当然忿恨之至,加之云卿和留夏的死,更是给了他致命的打击。 可唐长瑜能够理解他,不代表皇上可以理解他,更不代表他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唐长瑜刚刚亲手抓了赵楠,又要和留彬针锋相对,他又于心何忍,唯一让唐长瑜感到安慰的是,留宁不在,还好他的敌人不是她。 唐长瑜看着宫门下严阵以待的队伍,这是一支十分训练有素的队伍,单凭他们这样神出鬼没,就可以断定,唐长瑜觉得这比他从前遇到的任何一支队伍都更加棘手,这样的素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训练出来的,可见李君之已经谋划了很久,他的用心之深,让人难以揣测。 唐长瑜盘算着自己的兵力,暗知强攻不可,只能智取。又看了看站在下面的留彬和李君之,他们同样面无表情,毫无表示,冷峻的给人颇大的压力,唐长瑜想,或许留彬是一个突破口,如果他能劝说留彬投降,和留彬里应外合,那便事半功倍了。 唐长瑜对着宫门下的二人说:“留彬,李先生,我们来一个君子之约,我有话想要对留彬说,请他到宫门上来,我保证我们不会对留彬下手,也请你们保证,宫门开启只放留彬一个人进来,不要趁机攻门。” 唐长瑜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是百分百的有底气,他害怕留彬和李君之不答应,又更害怕他们答应,万一他们毁约,趁虚而入,那后果更加难以收拾,他反而会弄巧成拙,唐长瑜紧张地等待着下面的人的回应。 “有什么事情你这样说就好,我们是不会答应的。”留彬回应道。 “留彬,你不要这么冲动你上来,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从来都是我们之中最冷静的一个,怎么现在这么草率,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赵楠被李君之利用都做了什么,难道你也想被他利用吗,你也想我们兄弟就此分崩离析吗?有什么仇恨是放不下的,你上来,听我跟你慢慢说。”唐长瑜有些焦急。 “我不会被你的三言两语就说动的,我没有那么好游说。”留彬的态度十分坚决。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李君之却开口了,他对留彬说道:“去吧,你看看他究竟想告诉你什么,然后见机行事,拿些他,我相信你不会被他说服的,不要忘了我们的仇恨,不要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 留彬点了点头,走向了那微微开启的宫门,身后的军队一片肃杀,严阵以待。 第三十七章 无力抵抗 留彬 面无表情地走上城墙,一步一步,脚步沉沉地踏上阶梯,他不知道唐长瑜要对自己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内心之中愤怒的火焰已经难以压抑,仇恨蒙蔽了他所有的心智,他恨不得,下一步就把这洛阳行宫中的所有人碎尸万段。 留彬走上城墙,神色淡漠的看着唐长瑜凝视着下方,有些紧张的背影。命运如此可笑,他可以肆意地摆布他们的位置,几天之前,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兄弟,如今,他们已经是不可挽回的,站在了仇敌的位置上。 唐长瑜听到留彬的脚步声,便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之间,是一片沉默。 就在这沉默的瞬间,宫门下响起一片嘈杂的厮杀声,唐长瑜背后一冷,向下看去,李君之已经带着人和下面的士兵厮杀起来了,势如破竹,志在攻下城门。唐长瑜目光冷冽的看向留彬,没想到,他还是信错了人。 留彬听到这嘈杂的厮杀声,也是一惊,可是转身就回到了平静的样子。留彬在心中冷笑,李君之果然是一个卑鄙冷血的小人,那么他的下一步计划,一定就是杀掉自己了,即使两人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留彬冷笑,唐长瑜看着留彬从未有过的冷血又扭曲的表情,充满怒气地质问留彬:“你骗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李君之一起骗我?!” 留彬冷哼一声:“为什么,就凭现在你帮的是那个躲在皇宫里不敢出现的缩头乌龟,而不是这个被你口口声声称为兄弟的我!” 唐长瑜微微一怔,说道:“留彬,你这是何必,你明明知道,即使是这样,你也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你还不能放下你的仇恨吗?我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还不足以让你看清这一切吗?” 留彬冷笑,看着城墙下火热厮杀的人们,说:“你看,底下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杀红了眼,他们为什么呢?他们和你,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都是无冤无仇的,他们现在这么卖命,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长瑜,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理由的,就像我曾经毫无理由的相信你,带着我妹妹倒戈到了大唐,我自问我一直是忠心耿耿,可是呢,现实变得就是这么快,这么残忍,曾经我以为我效忠的皇上,转眼成了我的杀父仇人。” “你觉得这仇恨已经过去许久了,可我怎么也不能忘记,小的时候,我和妹妹,到底受了多少苦,忍饥挨饿,受了许多人的白眼,就算是被突厥王收为义子义女,可是真心接受我们的人,又有多少呢。你从小长在长安,荣华富贵,可曾体验过我们的心酸。” “我想,这些都是我妹妹从来没给你讲过的,我们的童年,我们的成长,到底是怎样的艰难。我知道,我妹妹一定也知道了我们的杀父之仇,我知道阿宁她一定会有矛盾,可是我相信,等她想明白了,她一定会和我站在一起的。” 唐长瑜听着留彬的这一番话,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他的仇恨不会放下,只会在这战火纷飞之中愈演愈烈,可是唐长瑜不敢确定,甚至有些害怕,留宁,也会选择这样,站在他的对立面吗? “留彬,一定要这样吗?难道就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唐长瑜最后问道。 留彬点了点头,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潇洒利落地扔掉手中的剑鞘,与唐长瑜对峙着,唐长瑜也伸出自己的长枪,和留彬对立起来,说着:“不管你怎样,我是不会杀你的,我会让你明白,有些时候,我们要学会放下,宽容和饶恕,是人生中难得的美德。” 说完留彬和唐长瑜便厮打在了一起,没有再说任何话,一枪一剑,火光电石之间,不知转换了多少不同的姿态,却依然难分高下。唐长瑜步步忍让,对留彬的攻击点到为止,意在拿下他就好,可是留彬却步步紧逼,一招一式,都让唐长瑜应接不暇。 留彬的剑在唐长瑜眼前刺来刺去,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指唐长瑜的咽喉,取了他的性命,唐长瑜本也有些慌乱,连退好几步,背后就是冰冷的城墙,唐长瑜已经毫无退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观察留彬的攻势,抓准时机,迅速地一枪将留彬的剑挑开。 留彬连退几步,却又一个旋身卷土重来,留彬仿佛因为仇恨而更加充满力量,他的力道充足,招数精准,这些都是唐长瑜从未见过的留彬,仇恨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究竟掩埋着怎样的秘密,到底怎样才能让留彬冷静下来,这些,唐长瑜都不知道。 而留彬真的是早已失去了理智,府中的充满鲜血的场景不断刺激着留彬的神经,云卿苍白的脸,留夏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痛苦的感情在留彬的身体之中不断地发酵,那个由自己亲手制造的残酷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为什么,这些痛苦要全部降临在他的身上。杀,杀,杀。留彬脑海中残存的意念,指引着他向着唐长瑜,挥动起长剑。 为了躲避留彬强烈的攻势,唐长瑜一个翻身跳上高高的城墙之上,目光扫过下面火热厮杀的士兵,唐长瑜已经心灰意冷,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城门已经岌岌可危,就快要被反贼冲破,留彬的剑又刺了过来,唐长瑜抬手一挡,却无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火红的身影在人群中是那样的显眼,她挥动着自己手中的长枪,周围围了一圈人,那些已经在战斗中失去理智的人,似乎根本分不清楚来人是敌是友,只是一味挥动着武器,想要去对方的性命。 唐长瑜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那个红色的身影,在稠密的人群之中,显得那样无助。 第三十八章 千钧一发 唐长瑜看着留宁在那些凶猛的人群之中拼命穿梭,唐长瑜看着她跌跌撞撞,似乎已经受了伤,唐长瑜一时心切,关心则乱,分神的时候,留彬已经一剑刺了过来,唐长瑜这才反应过来,却已经来不及抵挡,脚下一滑,跌下了城墙。 殊不知,地下那个红色的身影,已经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留宁吓了一大跳,脱口大喊了一声:“长瑜!”却就这样被淹没在了滚滚厮杀之声中。一切的呼喊都只是徒劳,留宁只能更加用力地挥动手中的长枪,她拼命想要向前,她要去抓住唐长瑜的手,她要亲自去面对自己的哥哥,亲自去斩断这些复杂混乱的仇恨。 唐长瑜似乎感应到了来自留宁的呼唤,危机时分,慌乱之中紧紧抓住了城墙的边缘。留彬看准了这个机会,向唐长瑜的手刺出剑去,唐长瑜的手迅速的在城墙上移动着,躲避着留彬的进攻。 留彬的剑与城墙撞击出清脆的声音,唐长瑜悬在半空之中摇摇欲坠,眼看留彬就要一剑刺来轻取唐长瑜的性命,唐长瑜大喊一声:“住手!阿宁来了,她就在下面!”留彬一愣,唐长瑜趁着这个机会一个翻身回到了城墙之内。 留彬跑到城墙边张望,正看见一个黑衣人一刀向留宁砍去,不偏不倚,正伤在了留宁的胳膊上,留宁疼痛的迟疑之中,便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留彬认得出来,那些是他在突厥招募来的死士,他们一定以为留宁是大唐派来的将领,根本不分敌友。 留彬害怕自己的人继续伤害留宁,在城墙之上大喊:“住手!都给我祝守护,不准伤害我妹妹!住手!” 可是任凭留彬如何大喊大叫,根本都是无济于事,下面的人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看到留宁费力的在人群中挣扎,留彬心急如焚,根本顾不得自己刚刚想做的事情是什么,立刻向城墙下跑去。 留彬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保护好留宁,他已经失去了云卿,失去了留夏,失去了他未出世的孩子,留宁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再让留宁受到任何伤害。 唐长瑜见状也跟了下去,门内还有重重官兵把守着,抵死抵抗着来自外面的冲击,留彬已经和他们打起来了,那些守门的士兵已经有些招架不住,看到唐长瑜赶来,以为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可是没想到的是,唐长瑜却说:“都让开!给我开门!” 这些守门的士兵每一个都惊讶万分,为首的那个向唐长瑜说道:“唐元帅,大敌当前,这城门一旦打开,外敌就会倾巢而入啊,万万不能打开啊!” 唐长瑜却敛眉微怒,脸上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冷漠,甚至可以说是充满了杀气,唐长瑜一字一顿地说道:“给我把门打开,留宁将军现在在外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是问!” 可是为首的将领却出奇地固执,他的忠心告诉自己这时候不能听从唐长瑜的话,便反驳道:“唐元帅,恕属下不能从命,属下不能因为一个人的性命将皇上陷入危险的境地。” 唐长瑜不再和他辩驳,他和留彬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似乎就在这一瞬放下了刚才的仇恨,两人又回到了从前,是并肩作战,默契十足的兄弟,两人联手,和看守城门的人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局面陷入了混乱的僵持,门内,是孤注一掷的挣扎,门外,是残忍无情的杀戮。 唐长瑜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和自己的手下动起手来,他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任何后果,失去理智,抛下他所有的家国大义和忠心耿耿。和他并肩作战的留彬也是一样,这一刻,没有仇恨,只有他们心心念念共同想要保护的人。 很快,唐长瑜和留彬便从里面打开了城门,城门突然开启,城外的人大批涌入,不知是**还是谋反的军队,全部混战在一起,唐长瑜和留彬无心去管,只是一心在人群之中寻找那个红色的身影。 还是唐长瑜最先发现了留宁,没想到她竟然和李君之纠缠在一起,唐长瑜向那个方向杀去,他从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万分文弱的李君之,居然有这么好的功夫在身,或许是因为留宁有伤在身,看起来竟不相上下。 唐长瑜心急如焚,他和留宁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可是留宁那边的情况看起来非常不好,唐长瑜心中暗自盘算着,李君之说起来是留宁的亲舅舅,是一定不会对自己的亲侄女痛下杀手的,可是这样的局势,似乎是留宁对他说了什么,才惹怒了他,要除掉这个复仇之路上的绊脚石。 留宁,她真的放下仇恨了吗? 唐长瑜和留彬已经被人群冲开了,留彬还在寻找留宁,唐长瑜对着留彬,努力指向留宁的方向,大喊道:“留彬,阿宁在那里,快去救她,快去!”留彬听到了唐长瑜的呼喊,也向那个方向杀去。 留宁和李君之扭打在一起,留宁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受了多少伤,她也不曾想过李君之武功如此高强,留宁的身体已经软绵绵的没有力量,全靠意志支撑着自己,她看到了正冲破重重阻碍想自己走来的唐长瑜,她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一定要等到他来。 留宁手中的梅花枪已经被李君之一脚踢到了地上,眼看李君之就能一刀杀了她,她想着拖延时间,一定要等到唐长瑜来。 留宁凝视着李君之的眼睛,说道:“舅舅,这是我第一次叫你舅舅,你说的话我多相信了,可是舅舅,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你这样不会有任何作用的,你赢不了大唐,你夺不了大唐的天下,也不能为我爹报仇。” “舅舅,爹曾经是太子,他一定也是想要治理好大唐的江山,希望大唐能够富饶安宁,百姓和乐,而不是现在这样,战火纷飞,仇恨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舅舅,只有你放下仇恨,还大唐安宁,这才是爹在天之灵,最想要看到的啊。” 留宁言辞恳切,说完这番话,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可是李君之似乎依旧不为所动,高高举着手中的大刀,留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第三十九章 沉默不语 留宁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些画面又重新浮现在留宁的脑海之中,生生死死,经历了这么多,最终在留宁脑海中挥之不去,难以割舍的,便是唐长瑜云淡风轻,温润如玉的笑颜。 李君之听到留宁的话,似乎有那么一刻的迟疑,今天的复仇,是他耐心等待多年,蛰伏沉寂才得到的机会,他要铲除所有他复仇之路上的绊脚石,可这之中,也包括他的侄子侄女吗?这样的血债究竟还要延续多少代。 就是这一刻的迟疑,让唐长瑜得到了机会,就在李君之拿刀向留宁刺去的那一刻,唐长瑜一跃而起,长枪一挑,便为留宁挡开了李君之,唐长瑜一只手扶起瘫软在地上的已经有些奄奄一息的留宁,另一只手舞动着手中的长枪,抵抗着李君之。 两人的力量可以说势均力敌,还是留彬及时赶到,才打破了两人的僵局。李君之颇为不信任地打量了留彬一眼,问道:“你来做什么?你忘了自己的责任了吗,难道都到现在了你要背叛我吗?” 留彬挡在唐长瑜和留宁的面前,非常严肃的看着和自己正对峙着李君之,却突然自嘲的笑了,倏忽见,又回到了那样严肃的状态,目光如炬的直视着李君之,淡淡说道:“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可是我从没说过,你可以伤害我妹妹。我们的人已经进去了,这里的事情我会解决。” 李君之半信半疑的看着留彬,又打量了一下唐长瑜和留宁,说道:“我相信你,你最好信守你的诺言,赶紧把这里的麻烦事处理掉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办,我再里面等你。” 留彬默默点了点头,目送着李君之径直离开,走进了大门之中。留彬见李君之离开,忙俯下身去看留宁,留宁躺在唐长瑜的怀中,面色苍白,嘴角渗着丝丝的血迹,不知道身上究竟受了多少伤,血和火红的铠甲融为一体,辨别不出。 唐长瑜轻轻晃动怀中的人儿,一遍遍叫着留宁的名字,拍拍她的脸颊,想要把她叫醒,却又害怕自己的力量太大,会让遍体鳞伤的留宁更加疼痛。 留宁在朦朦胧胧之中,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留宁有些飘忽的不真实感,唯有浑身的疼痛让她的大脑感到清晰。她的大脑处于混沌状态,为什么她会躺在一个如此温暖有力的怀抱之中,这是哪? 唐长瑜似乎感受到了怀中的人渐渐苏醒,更加急切的呼喊留宁的名字。留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朦胧,混乱之中她似乎看到了唐长瑜的脸。她似乎猛然惊醒,刚刚,她在敌人之中浴血奋战,而他,似乎还挂在城墙之上,危在旦夕。 留宁的大脑已经开始渐渐清醒,可是奈何身上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了一般,她感觉到自己四肢无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靠在那个怀抱之中。留宁用尽力气努力睁开眼睛,正对上唐长瑜那关切的眼神。 留宁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太真切,前一秒唐长瑜还是危在旦夕,而她更不会知道,把她最爱的人置于这样千钧一发的境地的,会是他的亲哥哥。唐长瑜和留彬的呼唤让留宁逐渐清醒起来。 唐长瑜看到留宁醒来,万分惊喜,他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留彬见留宁醒来,也十分激动,凑近到留宁和唐长瑜身边,留宁这才发现自己的哥哥也在身边。留宁看到留彬,那些惨痛的场景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几十年前的杀父之仇,血染玄武门。时至今日,血流成河的留府,苍白而又毫无生气的云卿和留夏,还有这洛阳行宫的大门前,横七竖八的尸体,留宁看着哥哥和唐长瑜的身上脸上也是布满了血迹,不禁鼻头一酸。 留宁不敢相信,这个时候她竟然会掉下泪来,留宁忘记了一路拼杀过来受过的伤,却无法忘却自己心中的疼痛与悲哀:“哥,哥……”留宁无力地呼唤着留彬,也让留彬备感心疼。 留彬看着自己的妹妹这个模样,心中暗自懊恼,自己这样做真的对吗?他从前怎么会想过,自己和他的妹妹会陷入这样两难的矛盾的境地,看着留宁这样无助悲哀的样子,留彬万分心疼地揽过留宁,留彬也无声地掉下了眼泪。 背后就是烽火连天的战场,留宁知道这个节骨眼不是自己发泄情绪的时候,留宁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唐长瑜为留宁擦干脸上的泪痕,急切地问道:“阿宁,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留宁没有理会唐长瑜的关心,只是说道:“长瑜,我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可是我赶过来是有原因的,我想通了,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战斗在一起,还有,我有话要和我哥说。” 唐长瑜明了了留宁的态度,心里颇感心安,默契地和留宁点了点头,留宁便把头转向了留彬,表情颇为严肃:“哥,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说,不要打断我,今天你做的事情,你一定要考虑清楚。” 留彬沉默不语,留宁便继续说了下去:“哥,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了我们的身世,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相信了李君之的话和他勾结在一起,准备这场谋反的。哥,从小到大,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你从小疼我,我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我,这时候你也不会站在这里。” 留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留宁便继续说道:“哥,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爹竟然会是太子,而这个太子,竟然就死于那场轰轰烈烈的玄武门之变之中,刚刚知道这些的时候,我害怕,我不敢相信,我甚至和你一样仇恨大唐,都是因为李世民,我们兄妹从小到大才瘦了这么多苦。。” “我不敢相信,我和哥哥投降的,一直忠心耿耿的皇帝,竟然是我的杀父仇人,而我最爱的人,是自始至终都会为我的仇人效忠的,无法改变的。而我们在大唐的这些年,已经有了一些感情,难以改变了不是吗。” “哥,我放弃仇恨,我不要复仇,为了这场迟来几十年的复仇,已经有太多人流血牺牲了,云卿,留夏,赵楠,这成千上万的将士,甚至还会有你我!” 第四十章 风雨飘摇 “哥,我放弃仇恨,我不要复仇,为了这场迟来几十年的复仇,已经有太多人流血牺牲了,云卿,留夏,赵楠,这成千上万的将士,甚至还会有你我!” “哥,我们根本不知道曾经为什么会发生那样可怕的流血事件,可是当初的事情,已经在重演了,你看看这些已经死去的将士,当初,我们和他们并肩作战,驱赶外敌,为的就是给百姓一个和平的盛世,我们好不容易做到了,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在破坏,你在重蹈当年的覆辙!” “你别再说下去了!”留彬粗暴地打断了留宁的话,“你想劝我放弃仇恨,不可能,你要放弃是你的事情,我不可能忘记我们童年的时候受的苦,虽然我没有亲历那场残酷的兄弟之争,可是我听舅舅的描述,我仿佛能看到父亲流血,被自己的亲弟弟无情的杀死的场景,我也能体会到母亲死前的绝望,仇恨让我对这些感同身受,我还平白无故为这狗皇帝卖了这么多年命,跟他出生入司,都是骗人的!我必须亲手了结他。” 留彬的态度显而易见,此刻的他变得固执,偏执,他已经掉入了仇恨的漩涡之中,留宁不知道,她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哥哥重新醒悟,现在这个满眼仇恨,冷漠的哥哥,让留宁感到害怕,陌生。 留彬不想再和留宁、唐长瑜有太多交谈,他在逃避,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动摇,会被留宁的话说服,他不敢再想下去,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早无回头之路了,他能做的,就是不让更多他在乎的人卷到这个漩涡之中。 留彬将留宁交到唐长瑜的手上,对他们说:“我不想再听你们说了,时间紧迫,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我身为哥哥,奉劝你们,不要再参与其中了,也不要来妨碍我。我做什么事与你们无关,我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留彬说完,便要扬长而去。 身上的伤口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疼痛起来,留宁想要拦住留彬,却有些力不从心,留宁看了唐长瑜一眼,唐长瑜立刻明白了留宁的用意,挡在了留彬前面,二人又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 留宁缓步走到留彬面前,四目相对之间,留彬的眉眼间是不容置疑,也有愤怒,留宁知道,不论自己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可是令留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留宁竟然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剑抵在她自己的颈间,跪了下来。 在所有人眼中,留宁都是骄傲的,留彬看着留宁,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妹妹会为了一个杀父仇人的国家这样子恳求自己,她放下了骄傲,放下了自尊,放下了仇恨,或许,是自己错了,这盛世,难道不是如父亲所愿吗? 看着留宁倔强执拗的眼神,留彬也仿佛在看着自己,留宁那样决绝地将刀抵在颈间,那样决绝的态度,不正和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因为这仇恨,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爱的妻子和孩子,而现在,他还要继续和自己的妹妹兄弟剑拔弩张,自相残杀吗? 留彬扶起了留宁,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可是他知道,不能再让自己的妹妹受伤了,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阿宁,不要傻了,哥哥怎么可能会让你死呢,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给你机会,去挽救,去弥补。等我想通了,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你们就没有机会了,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在是你哥哥,你也不再是我妹妹,我们从此断绝我们的兄妹关系,再见,我们就是陌生人。” 泪水从留宁的脸颊滑落,哥哥的脸在她的泪水之中变得朦胧,仿佛又看到小时候,那天真无邪的笑脸。而这一切只是错觉,残忍的现实是,她亲爱的哥哥,要跟她断绝关系,从此,这世上,再无一个可以相互倚靠的亲人。 “哥,你一定要,真的这样吗?”留宁一字一顿,仿佛是倾注了自己所有的希望,问出了这一句话。 留彬漠然点头,转过身去,对他们说:“你们快走吧,这是我们各自的选择,希望你们能及时制止这场惨剧,或许等到我改变决定,我们就是敌人了。” 留宁沉默,看着唐长瑜,唐长瑜也满怀心痛,可是,当务之急是尽快停止这场流血的惨剧,本来还在他们身后纠缠的军队,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李君之带着人马不知已经杀到了哪里,皇上是否安全更是不得而知,他们的身后,只留下了凌乱凄凉的战场。 “我们走吧,皇上现在需要我们。”还是留宁先开了口,唐长瑜看着留彬孤独倔强的背影,点了点头,小心地扶着留宁走向了宫门之中,等待他们的,是又一场未知的,命运的战斗。 听着留宁和唐长瑜远去的沉重的脚步声,留彬转过身去,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那道宫门之中。 留彬在这混乱的战场上驻足了很久很久,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望向远处的夕阳,日薄西山,会否就是他将来的命运?一天就快要过去了,这场争斗,已经足足持续了一天。 不,或许这一场复仇,已经酝酿了几十年。 今天本来是除夕,万家团圆的日子,老百姓张灯结彩,做了一桌子菜肴来庆贺,全家人围着温暖的火炉烤火,闲话家常,说说这一年来发生的故事。点一挂鞭炮,噼里啪啦地驱赶走这一年的灾祸,望着天空中的弦月,点着红烛守岁,等着新一年的到来,祈求全家人幸福平安。 这原本是多么平凡的幸福,于留宁,于唐长瑜,于留彬,于赵楠,都曾经是那样可以触手可得的东西,可是却都随着这仇恨,烟消云散了。 那些年天真的笑脸,爱人的缱绻深情,亲人的相互扶持,朋友的肝胆相照,都烟消云散了。 余生之中,似乎只充斥着仇恨、黑暗、鲜血这样冰冷又残酷的字眼。留彬摇头,他付出的已经太多了,或许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这一次,他真的错了。 第四十一章 别无选择 留宁和唐长瑜两人一路无话,走过的道路两遍,都是已经战死的士兵,敌军的还有**的,都那样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在他们与留彬纠缠的短短的时间里,李君之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人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有的时候真恨这宫殿太大,自己没有这瞬间移动的本事,能够马上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唐长瑜扶着留宁,留宁不自觉地握紧了唐长瑜的手,留宁看着唐长瑜直视着前方的眼神,是那样坚毅,不论何时,唐长瑜总会生出一种无所畏惧的气度来,留宁安心,却也害怕。 “长瑜,你……还在生我的气吗?”留宁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她受不了此时的沉默,心中的石头一直悬着。 唐长瑜低头看着留宁轻轻笑笑,又目视前方,带着留宁大步向前,留宁已经明白了唐长瑜的答案,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默契有增无减,一个眼神就可以读懂对方的全部思绪,这种天生的心有灵犀,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 可唐长瑜还是自顾自的说着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留宁的问题:“阿宁,我从来不曾生过你的气,也从来不曾怀疑你,我知道,你只是需要时间,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来,和我站在一起。” 留宁心中甜蜜盛开,可现在似乎还不是可以轻松高兴的时候,留宁的心中依然充满了压力与不安,留宁有些忐忑地问唐长瑜:“长瑜,你说我们会赢吗,哥哥他,真的能放下仇恨悬崖勒马吗?还有,李君之似乎是有志在必得的决心,我怕……” 留宁越说,目光越是暗淡下去,纵使李君之实在是罪大恶极,那也是她和留彬的亲舅舅,在这过去的二十几年中,他们一直以为彼此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现在得知自己还有一个亲舅舅,本来应该是一件多么幸福快乐的事情,可如今…… 让留宁置自己的亲舅舅于死地,她还做不到,血浓于水,亲人之间的亲情纽带,是不可能隔断的。 唐长瑜又何尝不知晓留宁的心事呢,面对现在未知的局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所做出的判断是否是正确的,和留彬的对话让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以致于让皇上落入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如果李君之现在已经带人杀到了皇上的寝宫门前,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对留彬的那些话,却是不得不说的,现在的唐骏势单力薄,唯有争取到唯一可能争取的留彬,他们才能更多一成胜算,让留彬手下的人自愿投降,才是减免不必要的伤亡的最好的办法。 唐长瑜没有丝毫把握,只能对留宁说出他最真实的感受,不知道。 二人一路前行,一路看到的都是尸体,根本没有看到作战的部队,两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们没料想到,李君之的部队会有这样强大的能力,在这短短的时间,就冲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到了现在,两人依据从前的作战经验,已经对现在的局势做出了清晰的判断,两人都是心知肚明,却未曾说破,不想给现在已经万分压抑的氛围再增加压力。事实上,他们都清楚,这一路以来,叛军一定是气势汹汹一鼓作气,而**一定是节节败退,或许,已经退到了皇上的寝殿门口。 千钧一发。 留宁不禁在心中暗自懊恼,或许是自己太过冲动鲁莽了,若不是为了救自己,唐长瑜和留彬都不会不顾一切地打开城门,或许现在的情况还不会这么糟糕,可是这一切,又是谁能一早预料的到的呢。 果然,最终两人还是到了皇上的寝殿门前,李君之率领着叛军气势汹汹,而皇上的背后,只有少的可怜的御林军,可是天子就是天子,即使是敌众我寡的情况之下,气场也是依然逼人,风范不减。 双方正在对峙着,唐长瑜看着,虽然现在叛军在数量上占了优势,可是这一路走来,也损耗不少,而且唐长瑜暗自盘算着,他们之所以一直走的如此顺利,应该是在这洛阳行宫里,早已就混入了他们的内应。 可令留宁和唐长瑜奇怪的是,双方都是按兵不动,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似乎是暗潮涌动,他们相信,这样的局面,依然在皇上的掌握之中。留宁和唐长瑜走到皇上面前,齐齐跪下:“微臣护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李世民却微笑着扶二人起来,说道:“没关系,朕正在等你们。”留宁和唐长瑜不解,李世民又补充说道:“朕答应了李君之,要和他好好谈谈,正在等你们来。” “皇上,这万万不可。”李君之向来诡计多端,唐长瑜出言阻止,害怕李君之会趁此机会做出什么不利于皇上安危的事情。 李世民却是泰然自若,拍了拍唐长瑜的肩膀说道:“放心,现在的局势还在朕的掌握之中,朕已经和李君之谈过了,朕与他之间的恩怨朕也知道了,朕答应与他谈谈,朕很欣慰你们能来,不过,还要再等一会,稍安勿躁。” 留彬还踟躇在原地,他看着留宁和唐长瑜远去的背影,似乎是听到了厮杀的声音,他害怕了,他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程,事已至此,他听了留宁的话,也该放下了。 留彬不知道为什么留宁会这样选择,或许真的是因为留宁有一颗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大义之心,又或者只是因为她对唐长瑜的爱,让她选择了他的选择。留宁说的不错,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复仇,已经有太多人牺牲了。 留彬不能让留宁和唐长瑜受到伤害,他可以放下仇恨,可是不能原谅李世民的所作所为,他一定要李世民给他一个解释,他要为自己的父亲正名。 留彬望了望眼前的宫门,那条深不见底的甬道,或许会带着他,踏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可是他别无选择,只能这样,走了进去。 第四十二章 道出真相 留彬来到皇上的寝宫门前,一路走来,他再次叹服了李君之的计谋,李君之的城府,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其一,留彬从未来过这洛阳行宫,能轻车熟路的走到这里,完全仰赖于李君之告诉他的地图,至于李君之是如何知道的,留彬便不得而知,总之,李君之总会有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二,留彬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尸体,全部都是战斗过的痕迹,他佩服李君之的领导能力,能这么快就杀到了李世民的门前,他甚至有些担心,自己可能醒悟的太晚,想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了。 可是留彬来不及多想,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现在的情形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没想到,谋反的军队和**正严阵以待,而李君之以一敌三,以绝对专注的神态和李世民、留宁、唐长瑜对峙着。 留彬看到没有争斗,却也轻松不起来。他走上前去,却听到李世民说:“人都来了,我们走吧,朕跟你们,进去谈谈。” 留彬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可是唐长瑜似乎颇为不放心,挡在李世民前面,颇为忧虑地对李世民说:“皇上,您看是不是让进去的人全部放下武器,不然……” 李世民却毫不在意地拍了拍唐长瑜的肩膀说道:“没事,他们不会对朕怎么样的,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朕是该有个交待了。”李世民的目光似乎格外淡然悠远,他看看留彬,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唐长瑜和留宁跟在李世民的身后,李君之面无表情地看了留彬一眼,便也跟了进去,留彬猜不透李君之到底在想什么,也跟了进去,他很想听听李世民的答案,他想知道,他该怎么给自己的父亲,他的大哥,还有天下的百姓一个交代。 李世民坐在自己的龙椅上,下面唐长瑜、留宁、留彬和李君之一字站开,面对着李世民,留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在李君之面前,李世民没有那样高高在上,也没有往日那样强的帝王的气场,或许,在留彬心中,李君之是和李世民势均力敌的对手。 李世民极力遏止住自己的颤抖,十多年过去了,在惴惴不安的良心之争中,他一直在等待着今天,等待着命运的审判。玄武之争,在李世民的心中始终没有过去,而今天,似乎是要结束了。 李世民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他看着留彬和留宁,声音中还是带着一丝颤抖:“这,便是朕失散多年的侄儿和侄女?” 李世民的话似是一个问句,又似是一句肯定的感慨,他看着李君之,没有质问他为什么造反,没有数落他的罪责,而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大哥的儿女的?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君之轻蔑一笑道:“哼,我在突厥见到他们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确信,他们是我失散多年的侄子侄女,留彬的眼睛,和建成的简直一模一样,而阿宁,和我妹妹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血浓于水的亲人之间,是有感应的,当然了,高高在上的皇上,又怎么会明白这种感受呢?” 李世民颇为动容地看着留宁和留彬,说道:“我的好侄儿,我的好侄女,你们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竟没认出你们来,来,到叔父跟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们。” 留宁和留彬对视了一眼,却犹豫着没有上前,只是定定地看着李世民,李君之讥讽的声音让李世民浑身颤栗,所有人都沉默了,只听李君之说:“哼,你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懂人间亲情?你要是懂,你的大哥,你的弟弟,会死的那么凄惨?你到底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见不得人的事情,我想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君之的语气坚定,有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李世民出人意料的没有勃然大怒,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这么多年了,朕一直在等这么一天,想着有一天,上天一定会派一个人来惩罚朕当年犯下的过错,可是朕等了十几年了,朕以为自己不会等到了,朕本来以为要等到百年之后,自己到地府去和大哥认错了,可是没想到,你们来了。” 听着李世民的口气,似乎是在忏悔自己当年的过错,下面的人都没有说话,听着李世民继续说下去。 “当年,玄武门之变,如你们所知,我亲手杀了我的大哥,我的弟弟,在这十几年里,我没有一天忘记这件事情,每当我再想起来的时候,我都良心难安,我尽我一生的心血来治理国家,就是为了向大哥恕罪,向大唐恕罪。” “那时候,我还是那样年轻,伐隋的战争之中,我立下了大功,父亲创建大唐,可以说我立下了汗马功劳,当年父亲答应过我,若是他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皇帝,一定会立我为太子。那时,我满心欢喜充满希望的在拼杀中度日。” “我对大唐有过很多美丽的畅想,我想,等我做了太子,我一定会为父王分忧,等到我从父王手中接过大唐的重担以后,哥哥和弟弟想要什么,我就给他们什么,他们想要闲云野鹤,我就给他们一生的荣华富贵,让他们逍遥自在,他们想要和我并肩作战,我们就共同经营好父亲留给我们的基业,创建一个大唐盛世。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他们竞争什么,更没想过,我会亲手杀了他们……” “可是我没想到,父皇食言了,父皇登基之后,便立了大哥为太子,其实,当初父皇找我谈过,他说,长幼有序,他把军权交到我的手上,政权交到我大哥的手上,也算有所制衡,兄弟合力,其利断金,我听从父皇的安排,也没有生二心,只想专心辅佐大哥,等到大唐江上真正稳定下来的时候,我就向大哥讨一笔钱,做个游手好闲的王爷,从此天高海阔,任我行。” “可是我没想到,事情变得那么快……” 第四十三章 陈年往事 “我一心想要平定边关战乱,很多年,我都守在边塞,远离长安,可是换来的却是大哥和父皇的不信任,一个担心我功高震主起兵谋反,一个担心我谋夺太子之位心怀不轨,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说,我怎么可能不失望,可是我别无选择,我的良心也不容许我做出什么背叛父亲和大哥的事情,我已经如此安分守己,退了不知道多少步,可是大哥还是不依不饶,我是被逼无奈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闭嘴!你这分明就是狡辩,为自己开脱!”留彬粗暴地打断了李世民的话,留宁拉了拉留彬的衣袖,示意他稍安勿躁,让李世民接着说下去。 李世民的声音也不由地提高了,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朕也不想这样的,你们以为朕愿意背着兄弟阋墙,杀父弑兄的名号吗?” “当年,我已经处处退让,在基本稳定边境之后,我把军权交还给了父皇,几乎是赋闲在家,大哥带兵出征,却被围困边关,还一连折损了几员大将,父皇让我带兵去救,这才保全了大哥和三弟的性命。” “可我为了他们出生入死,朝堂上却流言四起,说是我勾结边境守将,秘密传送战况,指使他们围剿太子,意图谋反,他们甚至还找到了投降的守将出面作证,我百口莫辩,几乎是任人宰割,这时我才真正明白,不是我真心待人,别人就会真心待我。” “大哥和三弟栽赃我在前,却在父皇面前装的可怜,约我进宫当面对质,可我没想到,他们竟在玄武门处提前布置好了陷阱,意图取我性命。还好我的军师和手下早就识破了大哥和三弟的奸计。” “可是他们没有事先知会我,几乎是在大哥对我下杀手的时候,他们才在最后的时刻出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我们兄弟三人都没有想到过的,那个时候,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我高兴,因为我不用死了,可是我更心痛难过,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大哥和三弟的,我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为他们的忠心感到开心,我呆住了,我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哥和三弟倒下,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阻止,可是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鲜血淋淋的场面。”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当时,我跪在父皇面前,甚至想以死谢罪,可是父皇却说,他只剩我一个儿子了,如果没有我,大唐的基业就要断送了,我知道,在国家面前,父皇是可以牺牲掉一切的,可是我没想到,他竟然给我下了命令,让我亲自去抄了大哥和三弟的家,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我根本不可能答应,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父皇下的命令,我不相信父皇会这么绝情,我去求父皇,求他放大哥和三弟的家人,可是父皇不许,父皇告诉我,如果要成为帝王,心一定硬,要做到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毕竟皇上手中握着的是整个天下的生杀予夺大权。”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了大哥和三弟的府邸的,其实,对于留宁和留彬的存在,我一直是知道的,他们的母亲,是在生下他们之后自杀的,说来你们可能都不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要找到他们母子三人,给他们一些补偿,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找到的,只有他们母亲的尸体。” 说到这里,李君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看向李世民,显得颇为不屑,说道:“你少在这胡说八道了,你是真心想要找你大哥的遗孀了吗?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他们是先太子的子女。” “留彬的眼睛,和你大哥的长得一模一样,留宁的眉眼,和她母亲,就是我妹妹的,简直是一模一样,这些你都看不见吗?还是你根本从没放在心上,早就忘了他们的样子,可是我,可一刻都没有忘记!”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当年的事情,就是这样,所有细节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可是说,朕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朕而死,这么多年,朕从没忘记,也不敢忘记,当年大哥和三弟还有那么多勇士为大唐流过的血。” “朕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从未缺过一次早朝,从未倦怠过一本奏折,我剥夺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将一切都献给了这把皇上的宝座,为的就是不负大哥和三弟,不负父皇的嘱托,时至今日,大唐已经成为盛世了,我一生的夙愿也算是了解了。” “你们会这样卷土重来,会这样包围朕,想要取朕的性命,这样的场景,已经在我梦中出现过许许多多次了,每当被这样的噩梦吓醒,朕都会十分惶恐不安,可时至今日,这一天终于来临的时候,朕却格外平静,朕早就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后果,现在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来拿吧。” 李世民面色毫无波澜,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大唐走到今天,他已经毫无遗憾了,他可以安心地去见天上的父皇和母后,安心地去面对他的大哥和三弟,他对他们留下的责任重担,已经可以交出满意的答案。 李世民的目光的是坦然的,他紧紧的盯着堂下的李君之,李君之也看着他,手中的剑紧紧地握着,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又一次淡淡地开口了:“李君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我大哥的亲信,你从小就跟着他,做他的书童,从前,你姓陆,不姓李。” 李君之听到这话似乎是忽然戒备起来,紧紧瞪着李世民的眼睛,似乎因为愤怒烧红了。他恨李世民,不仅是因为从前的仇恨,他还恨现在他这样无所谓地揭他伤疤的高姿态。 凭什么,他李世民可以什么无所谓。 第四十四章 尘埃落定 “朕知道,这世上有些感情,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李世民无所畏惧的笑笑,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他说完了自己最后想说的话,闭上了眼睛,淡淡开口道:“你想要什么,现在就来拿吧。” 李君之没有动,仿佛自己多年来想要掩藏的秘密已经被公之于众,留宁、唐长瑜和留彬都十分惊讶的看向李君之,李君之握着剑的手愈发的紧,他一直小心翼翼保留的情谊,不让任何人发觉的感情,竟还是逃不过这个帝王的眼睛。 到现在,李君之终于明白,李世民身为一代帝王,有着自己独特非凡的魄力。 李君之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声音几乎是嘶吼的:“是,我是爱着建成,那又怎样!他去了,我依然十几年如一日地爱着他!我知道,这份感情不会为世人接受,当然,我也不奢望建成会有回应,我甚至怕告诉了他,会侮辱了他。” “但我不会变,我永远不会忘了在我小的时候,穷的吃不上饭的时候,是建成收留了我们兄妹,建成对我们有知遇之恩,从小到大,只有建成是真心把我当兄弟,可他是太子啊,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 “所以,你杀了他,可是我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些年来,《谏太宗十思疏》我看了千百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因为这曾是属于建成的书,却成就了你纳贤的美名,你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李世民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朕也早就等着,等着自己有一天下去了,给父皇和大哥一个交代,朕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朕更没想到的是,原来还有人和朕一样,记着朕的大哥,怀念着大哥,朕真的很感动。” “你少在这假惺惺的了,”李君之不愿承认,他似乎是动摇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越来越怀疑,自己仇恨了这么多年,是不是错了,可他依然不愿放弃,有些事情,总要在今天有个了解,有个结果。 “我的感情是见不得人,可你的手段,就见得了人吗?”李君之质问。 李世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朕的手段是见不了人,可是朕不后悔这么做,这是一个帝王必须要承受的,高处不胜寒,朕可以承受,你们却不行,每个人活着都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这就是命运。” “你们平心而论,朕才是那个最适合坐这江山的人,李君之,如果今天杀了朕,这江山是你坐,还是你能让朕的大哥活过来,你这样,我大哥在地下,能心安吗?”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逼近李君之,他目视前方,手无寸铁,却依然淡然,不畏杀戮,他越逼近李君之,李君之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王者风范,或许正如他所说,这就是命运,或许就是上天安排了他来做这个王朝的主人。 这个道理过了这么多年,李君之觉得自己不是想通了,而是放弃了。或许是上天注定,从一开始,在这太平盛世,谋反就是不会成功的。手中的剑渐渐脱力,随着宝剑落地的清脆的声响,李君之也跪倒在地上。 李世民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是无动于衷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的李君之,留宁、唐长瑜和留彬这三个一直在旁边看着的人面面相觑,李君之却依然面无表情,向李世民磕了一个头,说道:“罪臣认罪,甘愿受罚,还请陛下处置。” 李世民没有说话,背过身,径直走回到高台上去,不慌不忙地坐回到龙椅之上,眼神迅速地扫过堂下的四人,最后目光落在李君之的身上,轻笑一声:“你知罪就好。” 留宁和留彬同时跪下,这是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留宁和留彬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便知道了对方的想法,留彬示意留宁先不要说话,因为他明白,他们说的话,只会火上浇油,触怒龙颜,可还是必须要说。 可是留宁却没有理会留彬的暗示,他知道,留彬这次也在谋反的队伍之中,以皇上的性格,断然是不会轻饶的,若是哥哥这时再为罪臣开脱,只怕是自身难保,飞蛾扑火。 留宁抢在留彬之前,开口说道:“皇上,微臣有话必须要说,微臣知道,今日舅舅的所作所为,已经触怒了龙颜,实在是罪无可恕,可是您大人有大量,您一定也希望,仇恨就停止在今天,所以微臣斗胆,请求您免去舅舅的死罪,不要再让更多的人为当年的错误流血了。” 留彬接着说道:“罪臣斗胆,今日之事,是罪臣起兵谋逆,皇上要罚要杀都冲着罪臣来吧,请您念在我舅舅对您皇兄的一片情意上,饶他一命。” “还请皇上开恩。”唐长瑜也跪了下来,他暗暗握了握留宁的手,向留宁点了点头,看着留宁苍白的脸,希望可以给他一点力量。 这时,李君之却蓦地站了起来,站到了跪在地上的这三人前面。留宁和留彬这一声声舅舅,正打在了他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这冷漠的十多年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这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即使他曾经做过那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留宁和留彬却依然冒死为他求情。 李君之被狠狠地击中了,他羞愧,羞于作为一个长辈,却如此胡闹,孤注一掷,甚至不惜抛却利用最亲的人的感情,这样的他,如何有颜面下去见他心心念念的建成和妹妹。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必须要为留宁和留彬做点什么,哪怕是最后一点。 李君之看着李世民,说道“皇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之过,是我想要找你复仇,与这些小辈无关。这是我们这一辈人的恩怨,与他们无关,也请你,以你的仁爱之心,不要让这些仇恨继续延续下去,所有的罪责,我李君之一人承担。” 所有人都万分震惊的看向李君之,他不是放下仇恨了,而是彻底认命了,他知道自己斗不过李世民,斗不过这盛世乾坤,斗不过这命运,他的心已经死了。 只有李世民面不改色地走到留宁和留彬面前,扶起了他们,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说到底,你们也应该唤我一声皇伯伯啊。” 留宁和留彬都怔住了,这时,李世民已经传唤了手下,吩咐道:“将李君之和留彬打入天牢听候发落,送唐长瑜和留宁回府。” 留宁还想再争辩些什么,却被唐长瑜拦住了,留宁读得懂唐长瑜的眼色,知道他一定有什么话想说,自己也别无他法,一路拼杀过来留下的伤终于开始隐隐作痛,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疼痛与复杂的感觉交织着,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第四十五章 迷茫执念 唐长瑜打晕了留宁。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可他别无选择,他知道留宁会一直坚持下去,这样结果只会越来越糟,他料不到那变幻无常的皇帝的心思,他只能这样来保护留宁,她承受的已经够多了。 “带她走吧,把她安顿好,来见朕。”李世民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他背过身去,向所有人挥手示意他们下去。唐长瑜看不懂,不知道李世民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一样的疲惫。 唐长瑜带留宁回家,这个家,一砖一瓦与从前别无二致,可唐长瑜却不敢再称之为家,明明是世道清明的太平盛世,为什么他们的家就要风雨飘摇,他们自认无愧于朝廷,无愧于百姓,可是上天为什么就不肯给他们一点好的回报,难道,这真的是命运吗? 唐长瑜为留宁请来了大夫,大夫告诉唐长瑜所幸留宁伤的不重,只是失血过多,加之近期忧思过度,需要好好静养,外界的任何烦忧她都不能再承受了,否则这单薄的身子不知能撑到何时。 唐长瑜静默地点了点头,大夫走出房门去开药,却被唐长瑜拦住了,唐长瑜犹豫了一下,却终于开口说道:“她……她,大夫,您可不可以给她开一点安神的药我想让她多睡一会,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对她的身体不好。” 大夫点了点头回答道:“放心吧,只要计量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就不会有问题,对令夫人来说,现在能多休息一会是很好的。” 唐长瑜点了点头,向大夫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坐回到留宁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留宁的脸,似乎短短几天,她就瘦了,也多亏她不畏艰险,及时赶到,这场谋反才能这么顺利地平息,否则再拖下去,这后果唐长瑜不敢再想。 她为自己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唐长瑜好像是在思考什么,直到大夫把亲手熬制好的汤药送进来,才打破了这静默。 唐长瑜喂留宁喝药,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留宁的脸上,是那样眷恋,柔和,直到这一碗药全部喝完,唐长瑜细心地为留宁擦了擦嘴角,又为她掖好被角,他要去找李世民了,最后的这些事情,他希望能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最起码,他不想要再见到杀戮。 唐长瑜已经走出了几步,却又舍不得似的回到留宁的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浅浅一吻,这才百般眷恋的离开。 巍峨的皇宫,跳动不断的烛火。李世民一个人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抚摸过冰凉的座椅,外面的天已经全部黑了下来,李世民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坐了多长时间了,静谧的黑暗让他格外冷静,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情,刀光剑影,再一次在她的脑海里重现,他变得害怕,恐惧,慌乱,即使这一切危机都已经平安度过。 他的背后冷汗涔涔,呵,终究是高处不胜寒。 天下之主,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没有。 直到太监来通传说唐长瑜到了,宫殿里才重新明亮起来。唐长瑜进来的时候,李世民正用手不停地捏着自己的眉头处,看起来疲惫万分。唐长瑜请过安后,李世民便给他赐了座,之后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各有各的心事。 李世民不说话,唐长瑜就陪着他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是漆黑的一片,黑夜就像这些化不开的阴霾一样,笼罩在他们的心头,也笼罩在留宁的噩梦之中。李世民沉思了很久很久,他自问登基以来遇见的大事小事不少,这是第一次,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他是个皇上,自登基以来,他就是踏着兄弟的鲜血,无数人的尸骨走过来的,童年的兄友弟恭,幸福快乐都已经烟消云散。可他是真心把这些人当做至交好友,当做亲人的。说来这样的想法于一个帝王来说有些荒唐,可是他和唐长瑜、赵楠、留宁、留彬都是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生死之交,而婉燕却是他在这繁华浮世中,唯一真心爱过的女子。可现在他转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毫无依靠。 “你说,这件事朕该如何善后?他们纵然有错,可这一切终究是因朕而起,因果报应,这一切都是朕从前种下的恶果,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李世民的声音在唐长瑜听来充满了疲惫。 唐长瑜十分郑重地跪在地上向皇上磕了个头说道:“皇上,微臣有一事,在心中盘算已久了,还请皇上听微臣一言。” 李世民点了点头表示默认,示意唐长瑜继续说下去。 “皇上,此次逼宫谋反之事,说是突发也可,说是蓄谋已久也可。皇上您自己也说,这都是从前种下的果。所以皇上,微臣以为,此事的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您语气粗暴的解决把所有人都问斩了,不如慢慢来,一点一点把从前打开的死结解开。” 李世民点了点头,唐长瑜接着说下去:“所以微臣斗胆,向皇上请求,免去赵楠、留彬和李君之的死罪。” 李世民不可思议地看着唐长瑜说道:“谋反,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你居然求朕免他们死罪?况且这桩事,朕不说你也该明白,筹谋得这般滴水不漏,定是后宫前朝里应外合,朕一向看得出婉燕对赵楠不同些,只是朕真心待她,不愿明说罢了。你可有什么完全的把握能说服朕?” 唐长瑜又向李世民拜了一拜,说道:“臣没什么完全的理由,只是觉得这一切的一切皆是起源于人与人之间的仇怨,这仇怨一日不解,便会日复一日地积累下去,正如今次之事,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变成巨大的威胁,仇怨是最易积下却最难化解的,而这仇怨,更多的是起源于我们自己的欲念,若是能让每个人都放下欲念,解开仇怨,便是比那铁血手腕血流成河更好的办法了。” 唐长瑜见李世民陷入了沉思,顿了顿又说:“皇上的前朝后宫之事,本是微臣无权置喙的,可微臣真心希望皇上的基业能够千秋万代。今日之事涉及朝廷重臣、后宫宠妃,皇上自然要思虑周全,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声名,也是为了堵住天下的悠悠之口,还望皇上能够三思。最后,臣有一请求,为了放下自己的欲念,解开先前种下的仇怨,微臣希望等到留宁身体好了之后,便带她离开京城,远离这京城的纷争,还望皇上成全。” 第四十六章 当年恩怨 李世民怔怔地望着唐长瑜,这个在朝堂上已然战功赫赫,举足轻重的将军,却能为了自己的心爱的女子放下一切,远走高飞。其实李世民他何尝不想这样潇洒恣意,可他这一生有至死都不可能卸下的重担,而他此生唯一遇到的真心爱过的女子,却心中另有所属。 李世民没有同意,也没有说不,只道天色已晚,让唐长瑜先行回去了。 唐长瑜没有第一时间回府,而是径直去了父母的府邸。唐长瑜的父亲已经带着妻子从朝堂上隐退多年了,现在每天过得都是闲云野鹤的清闲生活。当年唐父也是年少得志,战功累累,可自从娶了他母亲,生下了他之后,就渐渐从朝堂上的众多事务中抽身出来,纵使身为开国元勋,他的隐退让皇上有诸多不愿,可也不能勉强。 而那件事,是唐父隐退多年唯一为皇上做的一件大事,为的就是当年在隐退时答应了皇上,若国家再有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一定赴汤蹈火。所以…… 唐长瑜觉得不寒而栗,他不敢再多想,只想快点知道当年的真相。 儿子深夜前来,急匆匆的,脸上的表情严肃又郑重,让唐父和唐母不觉一惊。这些年来他们虽然不问世事,就连儿子身上背的这些恩恩怨怨,他们也只是看的通透,没有多言。可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天资聪颖,在朝堂上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这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他们想要一辈子掩埋的真相。 不等唐父和唐母开口,唐长瑜就跪了下来,直入主题地问道:“父亲,母亲,儿子这么晚前来,打扰父亲母亲休息了,儿子不孝,有一件事情必须要问清楚。” 唐母把儿子扶起来,满眼都是心疼,唐父叹了一口气说道:“长瑜,你真的长大了,为父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起来,我们慢慢说。” 唐长瑜点了点头,就听到唐父说:“长瑜,你猜的不错,当今圣上一直忌讳的那件事,是我帮他做的,他哥哥一家,确实是我带着人去……”唐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唐长瑜低头沉默,他一直想要逃避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必须撕开,强迫他不得不去面对。 唐父接着说:“当时我已经远离朝堂,而且这本是皇家的家事,我是不应该再掺和进去的,可是当年,我答应了先皇,如果发生什么攸关国家社稷的大事的,我必须在所不辞。所以,我做了。” “不过当年我是知道留宁和留彬的亲生母亲,那个青楼女子,是被皇上的哥哥藏起来的红颜知己。当时她已经被保护起来了,而知道她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就连皇上都不知道,所以我也就没有再赶尽杀绝,当时我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孩子,阴差阳错之中,也算是我救了留宁和留彬这两个孩子的命了,可他们的父亲,也确实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唐长瑜看着父母,才终于明白这些年来父母拼命想要隐瞒的事情,于他,原来是这般残忍的真相。 唐父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沉默了下来,看着儿子有些颓唐的样子,唐母的眼睛有些湿润,这么多年,终究是他们愧对于孩子了。有些恩恩怨怨,不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也不是说与后辈无关就可以无关的,那些被烙印下的命运,是怎么想忘都忘不了的。 唐母安慰道:“孩子,所以你知道,当年,你父亲和母亲为什么反对你娶留宁,而是坚持让你娶公主。有些事情知道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说来,终究是我们家对不起留宁他们。” 唐长瑜点了点头,问唐父道:“您是怎么知道留宁的母亲的?您,知道她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唐父点了点头,答道:“当年你母亲刚刚生下你不久,我在外打仗,你母亲被我之前打败的一个反唐势力的余孽报复,多亏了留宁的母亲和她母亲的朋友相救,我们这才认识,你母亲和她母亲渐渐相熟,我们才知道,她和皇上的哥哥……” 唐母接着说道:“我一见到那个孩子,就觉得眼熟,她的模样和她妈妈简直一模一样,她哥哥和他们父亲的眼睛,也是一模一样。我和你父亲无数次地怀疑过,直到今天你来,我们才敢肯定,原来他们真的是皇上哥哥的遗腹子。” 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各有各的沉思,还是唐长瑜先开了口,用乞求的口吻说道:“爹,娘,孩儿从小没怎么求过你们,这次孩儿一定要求你们,这件事情,我希望你们能一辈子保密。留宁承受的已经太多了,我不想她再背负更多的恩怨了。” 唐父和唐母点了点头表示默认,可是唐母还是有颇多担忧地问道:“孩子,你瞒得了她一时,终究也瞒不了一世,我知道你是为了留宁好,可是若是她日后知道了真相,只怕会更加怨你,你们之间怕是会有更多的误会。” 唐长瑜不假思索地答道:“父亲,母亲,儿子不孝,此番事件尘埃落定之后,儿子就会携留宁归隐山水之中,什么高官厚禄,前程爵位,儿子都不要了。” 唐父和唐母欣赏儿子的这般决绝,也尊重儿子的一切决定。毕竟他们的生活能这般闲适安定,也是因为唐父懂得急流勇退,自己的儿子也能有这般的心胸与气魄,他们自然是支持的。 唐长瑜走出父母的府邸,心中说不出是心事终于放下的轻松,还是得知真相后的不安,他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只想快点回府去,因为那里有个让他最牵挂的人。 唐长瑜回到府里,第一时间来到留宁身边,许是药力的缘故,留宁还在睡着,可能是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留宁看起来睡得不太安稳,秀气的柳叶眉微微的皱着,唐长瑜将她皱着的眉毛抚平,就像她从前照顾他一样。 第四十七章 终有落幕 或许是感觉到了唐长瑜的存在,留宁稍微动了动,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和安稳了不少,唐长瑜坐在她身边,细细地回想起两人从前认识时的场景,直到现在,好像一场梦一样,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虽然现在他有了一个秘密,一个一生都会对她保留的秘密,可是他不怕,属于他们的黑暗就要过去了,明天,一切将会尘埃落定。他心中暗暗发誓,将来的日子,只此一事对她保留,将来的日子爱,他会全心全意地对她好。 唐长瑜想得出神,没发觉留宁醒了。留宁醒过来,周身的疼痛都在叫嚣着,仿佛在提醒着她那些残酷的事情。转头看到身边这个熟悉的身影,才真的感受到所有事情都已经结束,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的心都安了下来。 “长瑜。”听到留宁低低的呼唤,唐长瑜心里一紧,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与苦涩。两人在黑夜中长长地对视着,没说一句话,只是这样看着,他们一直如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唐长瑜将留宁紧紧抱在怀里,留宁也紧紧回抱着唐长瑜,仿佛要与彼此融为一体。留宁能感受到唐长瑜身上熟悉的气息,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和久未散去的血腥气。她哭了,这么多年他们遇到了很多风雨,可她很少流泪,为此唐长瑜还埋怨过她不够依赖自己,可在今天,她不想再压抑自己,不想再把自己伪装的坚强,她累了,他们都太累了,在这个静谧的夜晚里,留宁只想依靠在唐长瑜的怀里,尽情哭泣。 唐长瑜能感受到自己怀里的人轻轻地抽泣,她的眼泪在她的胸前留下了一片湿润的痕迹,他明白她的坚强,也明白她的痛苦,终究是他对不起她,苍白的语言无法安慰她经历的这些风霜,只能将她抱得更紧。 对不起,对不起,唐长瑜在心里默默对留宁说。不知道过了多久,留宁哭得累了,在唐长瑜怀中沉沉睡去。唐长瑜看她的睡颜,这些年的风霜未能在她干净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她还是他初见时的少女模样,单纯干净,这更让他如获至宝。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阳光透射进来,照在唐长瑜的脸上,留宁看了看,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了,留宁往唐长瑜身前凑了凑,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了轻轻一吻,唐长瑜被唤醒了似的,翻了个身便把留宁压在身下,淡淡的笑着。 唐长瑜的气息整个笼罩在留宁的周边,让留宁有些微微脸红,可唐长瑜便只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便躺回了她的身边,握着留宁的手,说道:“阿宁,今天还要去面圣,那些事情终究要有一个结果,昨天我已经劝过皇上了,不过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留宁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便淡淡嗯了一声,唐长瑜邪邪一笑:“别这么失望啊,等到事情都结束了,我带你离开京城,这些事情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做。” 慢慢做,唐长瑜的话低沉又带着些蛊惑的魅力,让留宁不自觉地脸更加红了。然后留宁又后知后觉地问道:“离开京城?能吗?去哪?” 唐长瑜很是坚定地答道:“嗯,昨天我已经和皇上谈过了,他答应了。到时候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留宁听了心中充满了甜蜜与温暖,两个人又耳鬓厮磨了很久,仿佛要补偿过去未曾有过的缠绵似的,便起身一起去面圣了。 李世民似乎又是一夜未眠,自那次叛乱之后,留宁与皇上也只几天不见面而已,觉得他苍老了不少。皇上与留宁寒暄,问过她的身体状况之后,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李世民沉声说:“把他们都带上来,宣旨吧。” 很快,留宁就见到了那些熟悉的面孔,他的哥哥、赵楠、李君之、婉燕,可他们脸上疲惫又绝望的神情,又让她觉得十分陌生。唐长瑜似乎感受到了留宁的心思,默默靠近了她一些,悄悄握紧了她的手。 留宁听着宣旨太监的声音,那些血腥的黑暗的画面又在她的脑海中闪回,她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切。皇上最终颁下的旨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留宁不可思议地看着唐长瑜,唐长瑜只是捏捏她的手让她安心,却始终保持缄默。 留彬、李君之、赵楠这些谋反之人居然都保住了性命,留彬被封了一个没有实权的王侯爵位,名字上说是突厥王,其实没有任何权利,只是被发配回遥远的突厥,一生衣食无忧,徒有虚名而已,可这样的平静,对留彬这已失去了一切,毫无波澜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赵楠被削去了爵位,驱逐出京。皇上下令他在五日内离京,再也不许踏入京城。而婉燕,被皇上打入了冷宫,却未被削去名号。婉燕怔怔地看着李世民,即使她知道皇上爱她,也依然读不懂帝王心。她说不清皇上究竟是对她爱得深刻,还是想让她一辈子留着这个封号,让她禁锢在这紫禁城中,连灵魂也得不到自由。 而皇上对李君之的宽容,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李君之已经被用了刑,从今天开始,他变成了守灵太监,他这一生都要守在皇陵,为李建成守灵,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残酷的惩罚,倒像是一种成全,这样他便能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了。 唐长瑜没想到皇上思量了这么久,居然完全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充满了感激。皇上保留了他世袭的爵位,却准了他和留宁就此远离朝堂,只一条,皇上要唐长瑜给他三个月的时间,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继承他的职位。 唐长瑜可以理解,即使现在大唐一片安宁祥和,放马归山,解甲归田,也还是要有备无患,不过他希望这份用鲜血换来的清宁,永远不要被打破。唐长瑜和留宁还有所有人一起向皇上磕头谢恩,皇上却十分疲倦,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一场噩梦,终于要落幕了。 第四十八章 情根深种 对于这样的结局,太多始料未及,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也再所难免。对于别离,是他们在一次一次的动荡中前行的结果。曾经他们是年少无忧的少年少女,现在却有了不同的命运,各奔东西。 最后一次相聚,很多话已经没有再提,唯有真诚的祝福,劝君更尽一杯酒,未来重新开始。旨意颁下来的这个晚上,所有人在唐长瑜和留宁的家中,喝得酩酊大醉,每个人都有说不清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如约清醒,却不见了赵楠,众人都以为赵楠是难以面对离别才悄悄离去。众人沉默无语地来到城门口,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最先离开的是李君之,他抬头看看天,远处的皇宫还是那样金光熠熠,可他的眼中全无眷恋,只想早早离开这里,回到他的身边去。他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这侄子侄女,他没能照顾好他们,甚至差点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舅舅……”这是留宁第一次愿意这样叫他。 或许是因为李世民的宽容,李君之终于想明白了些,刚刚留宁的一声舅舅,让他的心像被人重打了一下一样。他看着留宁和留彬,终于还是开了口:“留宁、留彬,对不起,我确实不配你们叫一声舅舅。希望你们以后能好好的,我,我要去找你们的父亲赎罪了。” “舅舅……”留宁和留彬几乎同时开口。可李君之没有再说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接着离开的是留彬,他看着自己的妹妹,这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他牵过留宁的手,郑重地放在唐长瑜手中。他看着留宁的眼睛说道“妹妹,对不起。” 这些天听到了太多声对不起,留宁心疼,心疼到说不出话,所有的情绪都只能从眼睛里涌出来。留宁抓着留彬的手,一个劲地摇头,说着:“哥,你别这么说,你走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千万别再做傻事了……” 留彬抱了抱留宁,像小时候哄她开心一样。他郑重地对唐长瑜说:“长瑜,今后你就是我妹妹唯一的依靠了,从小到大,她吃了不少苦,我这个做哥哥的不懂事,还要她处处操心,你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她,答应我,别再让她受苦了。” 唐长瑜点了点头,又拍了拍留彬的肩膀说道:“放心。你也要保重,不然我和阿宁也不会放心的。”留彬也拍了拍他,这大概是男人之间独有的安慰方式。 留宁却听得辛酸,说不出话来,留彬的情绪也快要支撑不住,唐长瑜从他怀中接过留宁,紧紧地揽住她的肩膀。留彬说了一声保重就上马离开了,留宁在他的背后拼命地大喊着:“哥哥,你一定要保重,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 “放心。”留彬转头对留宁和唐长瑜一笑,挥手再见,那双俊美的桃花眼中仿佛还像从前一样盛满光亮,可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如雨下。 送别了留彬和李君之,留宁和唐长瑜站在城门口驻足了很久,阳光包裹在他们周身,却不比他们相互依赖的温暖。不知过了多久,唐长瑜牵过留宁的手,留宁听到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走吧,我们回家。” 走吧,我们回家。 终于,留宁又听到了这句话,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之后,在她心中家始终是最温暖的存在。尤其是现在,她只有和唐长瑜的这个家了。她回握住唐长瑜的手,看着他的侧脸,微微笑了。他们只能彼此依靠,而唐长瑜总能给他笃定的温暖与安慰。 回到家里,留宁才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虽然家人朋友从此天各一方,可只要彼此平安就好。一想到自己马上能和爱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双宿双飞,她便有一种不真切的幸福感。“我们真的马上就能走了吗?到现在我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唐长瑜一把把留宁抱进怀里,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说道:“现在真实了吗?我说过的话,哪一句没实现过。”唐长瑜顿了一顿又说道:“好像那天晚上说的有些事要慢慢做还没做啊。” 留宁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不自觉地脸红了,手轻轻在唐长瑜的身上拍了一下,却被唐长瑜抱得更紧。唐长瑜有些坏笑地看着怀中的美人,留宁也看着他,原来放下了包袱,轻松自在的唐长瑜是这样的。 留宁想到这里,突然有些不放心,问道:“长瑜,你真的能放下吗?你的那些家国大义,责任感。” 唐长瑜敛了敛脸上的笑意,颇有些发誓似的郑重,对留宁说:“阿宁,你要相信我,这次我真的能放下了。我们付出了这么多,这么多人流了这么多血,换来了大唐的一片清明,我们做的够多了。” “我唐长瑜此生,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国家,走到这一步我的任务已经履行完了,有些责任,该是后来的人扛起来,我们不能背负一辈子。我现在唯一愧对的,是你,阿宁。将来,我们归隐田园,过一家三口的幸福小日子才是正道。” 留宁听了这话心中充满感动与甜蜜,她更佩服的,是一个男人拿得起放得下的决绝和能看开世事的睿智。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功名利禄已是不易,更何况唐长瑜放弃的不止这些,他放弃的是所有,留下的是为她背弃全部的决心。 两人正是甜蜜的时候,却突然有宫里的人来通传,说是宫里出了大事,皇上宣他们赶紧进宫。两人不解,想不通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后,还能有什么大事发生。可他们也不敢耽误,立刻启程上路。 路上两人问前来通传的小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厮却不肯说,只说皇上震怒,两人没有再问,心中却都浮起了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九章 跟我走吧 赵楠。 这个名字同时在留宁和唐长瑜的脑海中浮起,原来以为他是害怕分别所以不告而别,这一刻,他们都害怕是他做了傻事。他们明白赵楠对婉燕的感情,或许是他即将永远离开情难自禁,可这后果让人难以想象。留宁不安地看向了唐长瑜,唐长瑜或许也想到了这里,只能拍拍留宁的肩膀表示安慰,此时多想也是无益。 很快他们就到了宫里,皇宫还是从前的皇宫,却多了一分冰冷的气息。 留宁和唐长瑜走进大殿,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大吃一惊,李世民面色铁青地坐在那里,底下跪着的是赵楠和婉燕,两个人的身上带着血迹,看起来又打斗的伤痕,也有用刑的伤痕。留宁和唐长瑜对视一眼,大约已经猜出了发生了什么。 李世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肃杀之气,他抬眼扫过跪着的两个人,对留宁和唐长瑜说道:“朕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你们看,是他们自己找死。” “皇上……”留宁和唐长瑜似乎是要同时开口求情,没想到的是赵楠先开了口:“皇上,微臣无话可说,但求一死。” 留宁和唐长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赵楠却是心灰意冷,对生命无可留恋。这话落在李世民耳朵里,却像是奚落,像是挑衅。李世民微微冷笑,说道:“不用你说,朕会满足你,三日后问斩,拖下去!” 赵楠完全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思,他只转向唐长瑜和留宁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再为自己说话,然后便不再看任何人,只是紧盯着婉燕,眼神流连在她的身上,神情缱绻,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可婉燕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你们两个也下去吧。”李世民叹了口气,“把你们叫来,是念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有什么事你们自己去问他吧,朕还有话要跟婉燕说。”留宁和唐长瑜听到这话,只好告退。 来到大牢里见到赵楠,他似乎对此并不意外,留宁很是着急地问道:“赵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去找她了是不是?” 赵楠平淡地点了点头,这才让他们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唐长瑜府中一醉方休之后,赵楠第一个醒了过来,看着这些朋友,心里还是空落落的,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吗?真的这辈子都无法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就要这样天各一方了吗?不甘心还是失落,让赵楠决定去听一听最后的答案。 可他不知道,这是个陷阱,正在一步步引他入局。 对于宫里的地形,赵楠自然是熟悉的,只是冷宫这种地方,他还没有去过一次。皇上肯这样宽容婉燕,赵楠自然明白这是一份超出了对普通妃子的宠爱,跟一个皇上争夺爱人,无异于是飞蛾扑火,可他还是想要试一试。 冷宫周围没有多少守卫,赵楠轻松地潜了进去,看到婉燕,她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看上去清瘦了不少,她背对着赵楠,那样落寞的背影让赵楠格外心疼,她平静得像是一湾死水,再无法掀起任何波澜。 “婉燕……”赵楠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次他没有再客套地唤她娘娘,而是直呼她的名字,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婉燕转头看他,充满了惊讶,猛地一下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却不得不压低自己的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不要命了!” 赵楠一把抓过婉燕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最后的希望点燃了他,他急切地问道:“婉燕,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们浪迹天涯,你再也不用被束缚在这个地方,你在这个冷宫里只能等死,跟我走,我会给你最好的。” 婉燕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只是赵楠一直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婉燕从未怀疑过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她怀疑的是自己,于她而言,从进宫那一刻开始,命运已经不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所幸她算幸运,遇见了两个真心爱她的男人,可她从没真正面对过他们的感情,只把他们当做是救命稻草,抓住一根便不再松手,直到和他们一起沉下去为止。所以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究竟还会不会爱。 赵楠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问她:“你到底爱的是我,还是他?” 婉燕又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这一句话击碎了赵楠最后的希望,可赵楠还来不及伤心,就听到了外面骚动的声音。是有人来了,只是赵楠不知道,李世民早就在等,这是皇上为他设下的赌局,而赌注是他的生命。 赵楠来不及多想,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他无法确定这些人会不会对婉燕也痛下杀手,只能拼尽全力,护着婉燕往外跑。婉燕也没想到眼前的情况,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能任由赵楠拉着,在一片刀光剑影与鲜血淋淋之中,她好像看到无数刀剑擦肩而过,最后落在了赵楠身上。 赵楠受了伤,寡不敌众,两个人还是被李世民派来的人抓住了。被带到李世民面前,赵楠只说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与婉燕无关,所有的过错都由他来承担。之后便缄默不语,李世民对两人用了刑,赵楠始终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这样的沉默彻底惹恼了李世民,曾经他和赵楠、唐长瑜是一起并肩沙场的兄弟,对于缺少关爱的李世民来说,这份友情难能可贵,早就察觉了赵楠心思的李世民,也始终没有说破。甚至他联合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来谋反,他都听了唐长瑜的劝告,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一次生的机会。 可是现在,作为一个皇帝,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被挑战,他必须用自己的权利,用自己手中生杀予夺的权利,来昭示自己天下之主的身份。这次不论是谁说情,他都不会再心软了,曾经的兄弟情谊,如今也已透支了。 只是,李世民唯一的弱点,便是无法对那个女人下手,他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惩罚这个他爱的却总在背叛他的女人。 第五十章 那个答案 听完赵楠叙述的留宁和唐长瑜,完全愣在了原地。赵楠十分凄然地笑笑,仿佛说的是无关自己的事情,云淡风轻。“我赵楠此番难逃一死,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求你们最后一件事。” “赵楠,非得这样吗,这样真的值得吗?”留宁还是于心不忍。 赵楠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容忍我到这一步,已经是皇恩浩荡了,至于值不值得,我只能说我不后悔。我得到了最后的答案,安心了,没有她我也没必要再苟延残喘。我最后的请求,是希望你们不要来看我行刑,我希望我在你们心中永远是那个鲜活潇洒的朋友,而不是死相凄惨的尸体。还有,我这个赵家的不肖子孙,没资格埋进祖坟里,所以请你们在妃陵脚下,立一个小小的坟冢,虽然我死了,但我能永远远远地看着她,我就很满足了。” “好。”唐长瑜答应得坚决却充满悲哀,与赵楠从小一起长大,又在战场上同生共死,早已亲如手足,如今却要话别生死,他无法不悲伤。 赵楠双手抱拳,似乎一如他从前洒脱肆意的样子,对留宁和唐长瑜说:“今日一别,便是此生永别了。你们的情谊,我赵楠会一直记在心中的。咱们这么多人,只剩下你们两个的幸福还是完整的了,所以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替我们幸福,替我们享受生活,我会在天上保佑你们的,保重。” 留宁和唐长瑜以同样的姿势回礼,齐齐对赵楠说保重。赵楠却转身背对着他们不再回头,抬头看着牢房中那一方小小的窗子,生命提起进入了死寂。 留宁和唐长瑜走出牢房,留宁回望那一片灰色破败的墙,只觉得风有些冷。唐长瑜紧紧地将留宁揽在怀中,给她唯一的温暖。 而皇宫的另一处,同样上演着这样凄惨的离别。 留宁和唐长瑜离开后,偌大的宫殿里,便只剩下了李世民和婉燕。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时这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婉燕是那样明媚的一道风景,她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眼波流转,一下子就勾走了李世民的魂魄。即使他知道她只是番邦为他进贡的礼物,即使他知道她只应是颗棋子的身份,可他还是将他的宠爱毫无保留地给了她。 想到这里,李世民只想嘲笑自己的幼稚可笑,从来杀伐决断的他,竟然走不出儿女情长。如今只剩他和婉燕四目相对,他不用掩饰自己,终于露出了自己憔悴的一面,他的眼眶红红的,下巴有了些许青碴,他看起来那样脆弱,不堪一击。 这样的神情让婉燕感到熟悉,憔悴的,是只被婉燕看到的样子。从前他在国政或是后宫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总愿意躲到婉燕这里,即使他看得出女人的逢场作戏,也总装作视而不见,贪享一时的欢乐,这是整个冰冷的皇宫里唯一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这样的他让婉燕觉得,他并不是表现出的那样强大,他也有寻常人的痛苦与寂寞。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婉燕不敢再想可这次,婉燕看得出李世民的容颜与从前的憔悴不同,现在的李世民让婉燕感到了苍老,和力不从心。 婉燕说不清她是什么感觉,自从进宫以来,她的心就是麻木的,没有感情的,是朝向仇恨的。直到今天,这个两个深爱她的男人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疼痛,像是被钝钝的刀,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婉燕,朕只问你一个问题,你爱的究竟是我还是他?”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沙哑,疲惫,与了无生气的绝望。李世民不会想到,他与赵楠问出了一样的问题,他们的执念,终究都是她。 婉燕也问自己,问自己这个问题,问了无数遍,却依然找不到答案。她真的太麻木了,向仇恨朝拜了太久,她从未想过感受一下来自身边的爱与温暖。婉燕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无声而下。 她是愧疚的,那个男人最终也没有得到答案,对她的爱终究是错付,已经有一个人付出了生命,所以她要回答另一个人,这份欠下的债,就让她下辈子来还吧。 婉燕对李世民磕了一个头,声音还是那样甜美,可一字一句却如寒冰,让李世民如堕冰窖。“皇上,此生我从未爱过任何人,我对每个人的感情,都是利用。因为从我入宫的那一刻起,我便不是自由的,我被仇恨主宰着。我这一辈子都在复仇。” “为了我自己,向留宁他们复仇,为了我的家族,向你复仇。我的心中都是仇恨,根本装不下任何爱。你们对我的爱,是我这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我愿意以命还债,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当牛做马来还债。换我们身份互换,我被伤的遍体鳞伤。皇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婉燕说完话,李世民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这满腔的深爱,都是徒劳罢了。李世民只说:“朕最后能为你做的,便是还你一个自由的灵魂,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待他的。”说完便被人搀扶着离开了,婉燕又被送回了那冰冷的冷宫。 稍晚的时候,婉燕收到了旨意,说她已经被废去了贵妃的名号,终身幽禁在冷宫之中,不得踏出半步。 而婉燕最后的请求,是求皇上赐她佛经青灯,被废去了贵妃的名号,她就不再是皇上的女人,只是一个普通人,纵使注定无法走出这四方的天地,她的灵魂至少是自由的,她可以追求自己内心的平静。 从前她不懂为什么有那么多后宫的女人喜欢手捧佛经,以为是孤独,现在才明白,寻点信仰,才不至于迷失,与青灯古佛相伴,才是红尘中她唯一能得到慰藉的方式。 婉**静地看着冷宫外的天空,眼神却涣散地失去焦点,仿佛一眼能看穿余生的日子。 婉燕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从此,她与人世间的爱恨情仇,死生不复相见。 第五十一章 如此一生 赵楠被行刑的这一天,春寒料峭,乍暖还寒,有些微冷,也有些初春微微的暖意。天空慵懒的蓝,与带着倦意的阳光交相辉映,雪开始融了。好时节要来了,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未曾为任何事情驻足。 留宁和唐长瑜履行了对赵楠的承诺,他们没有去送他最后一程,唐长瑜根本无法想象那个残忍的画面,主角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听说他走的时候很平静,没有痛苦。婉燕为他点了一炷香,这辈子终究是她对不起他了,如此纪念,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心,剩下的就是下辈子的偿还了。 留宁陪着唐长瑜去带赵楠走,听说他走之前很平静,也没有留下什么遗言,看来那一天,他已经说完了最后想说的。听说他走的时候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这让留宁和唐长瑜格外不敢辜负赵楠最后的愿望。 他们带着赵楠来到妃陵的脚下,为赵楠立了一块小小的墓碑。完成以后,留宁和唐长瑜共同仰望着不远处高大恢弘的妃陵,就像赵楠也在仰望一样。他终于实现了此生的愿望,远远地看着她,保护她,永远陪在她的身边。 回到家里,留宁和唐长瑜的心里都是空荡荡的。从前大家走在的时候,这里经常是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吃饭玩乐吟诗喝酒,好不痛快。如今这般,虽是谁都怨不得,可终究是没了那般热闹的烟火气息。 物是人非。 两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安慰的话更是无从说起。留宁懂唐长瑜,唐长瑜也懂留宁,“阿宁,今晚我们一起醉一场吧,从此前尘往事忘却,我们开始过新的日子。” 留宁默默握起唐长瑜的手,说:“好,我陪你,不管怎样我都陪你。” 两人一同坐在那间院子里里,那里是唐长瑜特意为留宁设计的,初春时节,假山上已经有了淙淙的流水,那满院子的花含苞欲放,有一种欲说还休的娇媚。曾经在一片乱世中留下的世外桃源,其实两个人待在这里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 留宁从酒窖里找出了珍藏许久的女儿红,搬了一个小火炉出来温酒,坐在那个小小的凉亭里。唐长瑜看到这番景象,心弦微微颤抖,他在心中幻想了无数次地场景,就这样活生生地摆在了面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却是伴着太多的牺牲与鲜血。 原来安宁祥和的背后,是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黑暗。而幸福,是建筑在尸骨与荒凉上的楼阁,金碧辉煌,可望而不可及,走进它,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代价。如今,他正在走向他的幸福,而来路他已不敢回望。 留宁见唐长瑜远远地站着,含笑看着她,眸光里是她最熟悉的温柔,留宁很庆幸,时移世易,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留宁递给他一个杯子,唐长瑜一眼认出,这曾是他们二人一起逛集市的时候,留宁一眼挑中的,却一直放到现在才用。 唐长瑜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这杯子我记得,你买的时候,我还笑话你,不像是姑娘的眼光。”留宁点了点头,回道:“是啊,你说这杯子上的波浪花纹简单粗犷,颇有男子气概,不是一般姑娘欣赏的来的,可是本姑娘的眼光就是这么独到大气,还有,我知道你也喜欢。” 唐长瑜低头笑笑:“当然,你不是一般的姑娘,你是我的姑娘。” 留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推着唐长瑜说让他不要太臭美,唐长瑜环住她的肩膀,往自己怀中顺势一带,留宁就靠在了唐长瑜的肩膀上。这种熟悉的心安与温暖涌上留宁的心头,她看着那些含苞欲放的桃花,忽然想起从前,在突厥的日子,却已是恍若隔世。 留宁有些许感受,一干而尽了一杯酒才微微稳定了自己的心神,唐长瑜察觉到自己怀中的人儿情绪有些不对,颇为心疼地问道:“阿宁,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从前,你还记得吗,我们的从前。”留宁答得坦白。 唐长瑜点了点头,他们之间的回忆,她自然是记得的。但是,沧海桑田,他已经不知道从何时讲起。他们的情缘,到底是从长安街上的惊鸿一瞥开始算起,还是从在战场上初次交手开始算起呢。 留宁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根笛子,递给唐长瑜说道:“那个时候,你给了我独一无二的婚礼,给我吹了一支曲子,很好听,你说过要给我吹一辈子的,再给我吹一次吧。” 唐长瑜接过笛子,想起那个两情缱绻的夜晚,他还没有告诉她那首曲子究竟唱的是什么,不过不说也罢,他在用自己的行动践行一生的诺言。袅袅的笛音响起,如泣如诉,宛转悠扬。令唐长瑜意想不到的是,留宁竟跟着着笛声,吟诵起了歌词。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唐长瑜从没告诉过留宁这首曲子的名字,留宁的汉文也没那么好,并不精通这些诗词歌赋。为了寻这个答案,她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唐长瑜有些心疼,就像从前她为了寻他,是吃了不少苦的。起初,是留宁比他更勇敢,在他还瞻前顾后的害怕时,她已经为了他们的爱,拼尽全力,无怨无悔。 他只能在后来的日子,尽力给她弥补。用自己的生命爱她,保护她,护她一世周全,平安喜乐。 一曲毕,两人皆是深情凝望着彼此的眼睛,不约而同地说出了一样的话。 “天地为盟,星辰为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唐长瑜,都要和留宁在一起。” “天地为盟,星辰为鉴,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我留宁,都要和唐长瑜在一起。” 那是他们真正的新婚之夜发下的誓言,他们将彼此紧紧拥入怀中,这一刻他们心意相通。尽管他们走过太多混沌以致于现实面目全非,尽管世事飘摇,前路风雨难料,他们拥有的还是从前的彼此,拥有的还是从前那样的深爱,至死不渝。 如此一生,足矣。 第五十二章 旧时景色 这一夜,酒气氤氲,醉了的是一对有情人,在稀稀疏疏的星空下,在含苞欲放的桃花树下,在爱人的身边,多想一醉到天明,一醉到地老天荒。这是一段漫长却又仓促的时光,拼命想要抓住的,只是虚无。 留宁有点醉了,头有些晕晕的,思维却还是清醒的,她窝在唐长瑜的臂弯里,和唐长瑜十指相扣,她专注地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有些调皮地问道:“我考你个问题,你要是答不上来,我可是要罚你的。” 唐长瑜仿佛自信满满,语气带了些轻佻说道:“我自然是能答上来的,不过你要怎么罚我,我可是很愿意被你罚的。” 留宁看着唐长瑜的坏笑,越来越发觉他还有很多面需要被自己发觉。自从唐长瑜卸下了肩上的重担,没了那么多多方的压力之后,他才渐渐表现出了自己公子哥的一面,这也让留宁了解到,他曾经也是长安城里风流倜傥,恣意妄为的少年,他也是豪门大户出身,拥有自己的骄傲的公子。他也曾是那些闺阁小姐无限仰慕的明亮的少年,而这一切因为遇见自己开始变得不一样。 那些年锋芒毕露的骄傲,沉淀成了如今内敛温柔的侠气。他变成了她爱的又爱她的样子。 唐长瑜只看到留宁看着她微微笑着的模样,不禁将她又往怀里揽了揽,如今的安宁来之不易,从前的唐长瑜做了不少错事,让留宁受了不少委屈。还好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来弥补从前遗落的那些时光。 “我问你,你可记得从前我们大婚的时候,你答应过我什么?”其实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留宁已经不奢望唐长瑜会记得清楚,说到底连她自己也只有个模糊的记忆,说是要一起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只是说出了故意难为一下唐长瑜而已。 留宁却没想到,唐长瑜记得那样清晰,他说:“阿宁,你以为我不记得了?我可都是记的一清二楚的。你说要和我回长安,或平常人的生活,一起吃饭喝酒,一起弹琴跳舞,一起练剑,一起孝敬父母,一起游历大好河山,春日看花,冬日看雪,一起去泰山看日出,去蓬莱看海,去草原策马。一起去山水环绕鸟语花香的打理,一起分享生命中每处美景。” 留宁心中洋溢着难以名状的温暖,唐长瑜似乎是很骄傲,他看得出留宁似乎有些愧疚,心里却更是难受,这些年有些充满歉意的话一直没说出口,害怕说出来会让两个人变得生分,却也在今天一并说了:“阿宁,从前有很多事都是我对不起你,我碍于我们身份的差异,碍于我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做了许多错事,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与伤害,你都没有怪我。这些年我都在努力弥补,希望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唐长瑜说的话留宁在心中都是明白的,唐长瑜的改变让她不后悔自己的付出,留宁拿出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简单地花纹还带着那些淡红色的印记,那些印记已经变得很浅很浅,像是他们走过的血泪,总会漫漫消散。 留宁俏皮地拿着这玉佩在唐长瑜面前晃了晃,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们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经历了这么多,我们早就是命运的共同体了。要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哥哥、赵楠、婉燕、楚楚……还有很多很多人,我们的幸福是建立在他们的牺牲之上的。我……” 留宁还想继续往下说,唐长瑜的吻却已经落了下来,他的吻是留宁熟悉的气息,却因为心疼,带着苦涩的温柔,他缓缓地探寻着留宁口中更深处的地方,这一刻,他想与她共同分担她心中的歉疚。若说对不起,他唐长瑜何尝又对得起呢。 唐长瑜明白留宁心中的全部苦涩,他吻了她很久很久,像是要把她的一切全部吞噬。留宁只觉得被吻得有些大脑缺氧,天旋地转,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刺激,或许是因为很久很久没能如此放肆,在唐长瑜准备放开她的时候,她热烈地回吻了他。 两个人纠缠了很久才分开,留宁有些害羞地窝在唐长瑜的怀里,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似乎是想岔开话题,想了很久才说道:“那在遇见我之前,是什么样的?你都从来没给我讲过,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元帅的?” 唐长瑜得意一笑,讲起来从前的事,可以说是滔滔不绝:“其实能当这个元帅,全都是凭着皇上的赏识。那时候皇上也是年轻气盛,每三年都会举办比武,和科举考试差不多的性质。” “当年我自诩天资不凡,十三岁的时候就去参加比武,凭借我的武功虽然不能拔得头筹可是进入最终局的比赛是没问题的。最后我确实也进入了,可那时候我年纪小,皇上没有录用我,还对我说让我长大以后再来。” “我凭着我父亲的关系,对皇上表示了我的不服气,可是皇上说我那时太年少轻狂,关于我在长安和赵楠闹事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不少,所以现在如果让我年少得意了,以后我就只能剩下得意了,没办法真正成才。” “我为了证明自己,以后的三年里都没有出去胡闹,在下一次比武里顺利拔得了头筹,当上了三军元帅。其实那时候我也不过十六岁,三军自然是不服我这个毛头小子的。不过可能真的是机缘巧合,参与的第一场战争就让我立了大功。” “说来那还是和你们突厥的小范围战争,我和皇上兵分两路,我不仅战胜了,我还以多胜少,顺利救下了被包围的皇上。加上我在军营里的为人处世还是比较有人格魅力的,从此在军中立下了威信。平时也就是保护下皇上的安全,和参与一些小的部落战争,我第一次参与大战,就遇见了你。” 留宁听唐长瑜说的云淡风轻,可她记得他身上的疤痕,那些流过的血和年少得志的压力,都在他的调笑里,被隐去了。留宁的眼中越发充满崇拜的爱意,问道:“那你这么优秀,应该是不少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吧?” 第五十三章 故地重游 看到留宁有些吃醋的样子,唐长瑜不禁失笑,她这个模样着实可爱,让唐长瑜很是受用。其实不光是他改变了不少,留宁也改变了不少。从前她总是执拗倔强,不肯轻易表现出自己的难过与脆弱,这让唐长瑜觉得失败,是他没有让留宁感受到足够的爱与安全感。而这些年来他们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留宁越来越依赖他,肯在他面前掉眼泪,放肆难过,是因为她终于能给他足够的信任。 唐长瑜似乎起了玩儿心,对留宁调笑道:“你猜猜看啊?” 留宁微微歪头,打量唐长瑜,莞尔一笑说道:“要我看啊,你当年要地位有地位,要样貌有样貌,平常还爱惹点事出点风头,那上门来要和你家结亲的人,肯定是踏破了门槛了,不知道我都在你那排到第几个了呢。” 唐长瑜听了这话再次失笑,留宁吃起醋来的样子难得,他揉了揉留宁的头发,宠溺地笑笑,看着留宁的样子,仿佛眼中充满星光,“放心吧,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从前我从来没有正视过任何一个女人,你是第一个让我注意的人,我把那么多年来没动的心,没付出过的感情,都倾注在了你一个人身上,我从前感情上的全部空白,都是为了等着你填补。” 留宁没想过唐长瑜的过往如此空白,即使她不在意过去,可还是觉得很幸运,她是唐长瑜生命中浓墨重彩的第一笔。唐长瑜看着她满足开心的样子,便逗她问道:“你呢?我可记得之前你哥哥说过,当年有不少人来向你提亲,而且我们在突厥打仗的时候,我看我夫人还是很受欢迎的。” “哪有,你不要听我哥哥乱说。”留宁嗔怪道,“我和你一样,其实我从前最深的记忆就是在草原上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玩闹,其他的我都没想过,因为我知道那些人再好也不是我命中注定的人,不是你啊。” 唐长瑜刮了一下留宁的鼻子,留宁有些不好意思,小女人的娇羞展露无疑。两个人又嬉嬉闹闹地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留宁给唐长瑜讲了不少突厥的风土人情,还有她小时候骑马打猎的趣事。唐长瑜也说了不少话,仿佛是想把彼此从前没遇见时的时光全部补齐,直到留宁在唐长瑜的怀里沉沉睡去。 唐长瑜把留宁抱回卧室,坐在床边看着她,因为喝了酒,她的脸颊红红的。留宁长得漂亮又耐看,一双杏眼即使紧紧闭着也让人难忘它夺目的光彩,微微上扬的长睫毛在脸上投下小小的阴影,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口。在唐长瑜的记忆中,这么多年来留宁一直是这样美丽,岁月风霜未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或许这是因为她善良美好的本心,相由心生。 唐长瑜在她的额间轻轻印下一吻,两人相拥而眠,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留宁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被唐长瑜抱在怀里,唐长瑜英挺的脸就近在咫尺,天还没有大亮,只是灰蒙蒙的,留宁怕吵醒唐长瑜便小心地动了动想起身亲手准备早餐,下一秒却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扣进了怀里,留宁只听见唐长瑜低低的的声音,半梦半醒地说道:“昨晚睡得晚,再陪我睡一会儿。” 留宁在唐长瑜的怀里,他说话时的鼻息就轻轻喷在她的脸上,留宁看着唐长瑜的嘴唇,有比女子还优美的线条,居然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还在睡梦中的唐长瑜似乎感觉到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贴近了自己,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这是她先撩起的火,可正是他想要的。 唐长瑜很快就反客为主,细细攻略着留宁的每一寸芳泽,他的手也开始游走起来,轻车熟路地解开了留宁的衣襟探了进去。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缠绵,自然是热烈如火,室内渐渐响起阵阵的呢喃之音,一片旖旎春光。 所以这一天的早饭自然是没吃成,不过美人儿却成了某人的盘中餐。两个人都尽兴的结果就是,再次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留宁窝在唐长瑜的怀里,突然觉得这样悠闲自在的幸福有些不真实。 唐长瑜听了这话,坏笑着对留宁说:“怎么不真实,你要是想要这样的,我每天都可以。” “少不正经了。”留宁佯装怒气在唐长瑜身上打了一拳,“不过说真的,这么多年了长安还有很多地方我没去玩过,还有很多地方想和你一起去。” 唐长瑜笑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今天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出发。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这阵子皇上正在物色我的接班人,等我们出去玩一圈回来,也该物色的差不多了。那时候我把任务和他一交接,我们就能彻底离开了。到时候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留宁听了这话颇为兴奋,连眼睛里都亮晶晶的,在唐长瑜的脸颊轻轻一吻做为奖励并表达自己的惊喜便十分兴奋地跳下床去洗漱收拾东西了,一边忙碌还一边招呼着唐长瑜赶紧过来帮忙。 唐长瑜看着留宁像个孩子一样满足的笑容,也默默地笑了,不过他没上前去帮忙,而是拉着留宁往餐厅方向走,一边拉着留宁一边说:“先去吃饭再来收拾,看来你刚才还是不够累才不饿啊,反正我是饿了,看来我还得更努力才行。” 留宁反应过来唐长瑜说的是什么意思,再一次成功地被调戏的脸红了,一边碎碎念地说着唐长瑜让他不要这么不正经,一边和他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留宁看着蔚蓝的天空,阳光暖暖地照在两人的身上,拉出一双紧紧相依的影子,心爱的人就身边,被紧紧握在手中。“这样简单的日子,真好。”留宁的声音细微,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这样低声的言语还是被唐长瑜听到了,他看着这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告诉自己:有你在身边,就好。 第五十四章 山间乐事 山水有情,若是这些高山秀水有记忆,他们一定会记得,自己迎来的是怎样一对璧人。良辰美景看遍,最重要的便是心爱的人就在身边。 这些天,唐长瑜带留宁去了很多地方,他们先是在城中走了一圈。这里唐长瑜再熟悉不过了,很多被留宁错过的从前,也算是从此补上了。和赵楠一起练武打猎的猎场,经常去吃饭喝酒的小酒馆,还有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条小街。 留宁很是感念唐长瑜的有心,她不是记忆力不好的人,只是那时她第一次到长安来,又是在月黑风高状况混乱的情况下,她自然是不记得这个地方了。现在在白天再一次回到这里,才不禁感慨当初自己是真的绕晕了,居然跑到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可缘分就是这偏僻的地方,有唐长瑜经常喜欢去的小酒馆,两人才能如此顺理成章的相遇。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唐长瑜,留宁不敢想现在会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在长安城里逛了一圈,看了不少好风景,吃了不少好吃的,留宁算是心满意足。稍作休整之后,两人又去到了郊外,那座无名的小山,那里有他们别扭时的浪漫记忆,上次来的时候还有赵楠和他们一起,如今物是人非,两人都不敢多想。 那座他们住过的小木屋还在远处,如今正值春暖花开的时节,淙淙的泉水还带了点儿冰雪的冷意,屋外的野花已经开的遍地都是。这座木屋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屋里所有的陈设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天气还有些微微的寒意,唐长瑜在屋外生起了火堆以便取暖,然后看到留宁忙里忙外收拾屋子的身影,大步走过去把她按到一个刚刚擦干净的椅子上,拿过她手中的抹布,留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问道:“你干嘛?” 唐长瑜笑笑,想起平常在府里,留宁就全没有那些富家小姐的骄矜,很多事情都习惯亲力亲为,不太习惯甚至是不太好意思麻烦别人,其实唐长瑜也是一样,只不过现在两人出来了,留宁总是忙前忙后地照顾他,让他有些心疼,他才不忍心自己的女人受一点累,他的女人就应该被他宠着,十指不沾阳春水,完全地享受生活,尤其是两个人出来散心游玩的时候。 唐长瑜扬了扬手中的抹布说道:“你歇着,这一路过来你也辛苦了,这种事情还是我来。” 留宁自然是不肯的,一边伸手想去抢唐长瑜手中的抹布,一边嘴里还念叨着:“哎呀,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做吧,这种琐碎的小事不适合你去做,还是我来吧,照顾你本来就应该是我做的事情。” 唐长瑜颇为宠溺地摸了摸留宁的头发,再次把她塞回了那把椅子里,一边忙前忙后地收拾着,一边对留宁说:“阿宁,你就安心歇着吧,没什么事情是应该的,非做不可的。你是我夫人,我照顾你是我分内的事,没什么规定说家务活只能女人做,男人不能做。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吧。最近你玩的也有些累了吧,我们先在这休息几天,过几天再启程咱们去看日出。” 留宁听了唐长瑜的话也没有再跟他客气矫情,安心地坐在那看着唐长瑜忙里忙外的,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有的时候也顺手帮帮他。当唐长瑜完成最后一道工序铺床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唐长瑜累的呈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留宁立刻端了水过去,细声细语地说了声辛苦了,然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地表达自己的好像是占了便宜的感情。唐长瑜喝了口水,立刻拉了一下留宁,留宁一个没站稳就被跌进了唐长瑜的怀里。 唐长瑜在留宁的额头上留下浅浅一吻,调笑道:“怎么,我都累了一个下午了,就这样简单地表达感谢。” 留宁撑起身子来,笑眯眯地俯看着唐长瑜,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唐长瑜的额上也印上了轻轻一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既然累了你就在这多休息一会,我去做点吃的,等我。” 唐长瑜看着留宁欢快的背景,自己也笑了。这些天来,留宁变得越来越开朗,越来越爱笑,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快乐,是和自己一样的心境。 很快,留宁就准备好了晚餐,因为山里的食材有限,留宁只做了非常简单的两菜一汤,可这却给这间屋子平添了温暖的烟火气。环顾四周,这间小屋子虽然不比那些阔气的大宅子,却格外有一份家的温馨。 餐桌上还摆着留宁上山时顺手摘下的花,窗户上被唐长瑜仔仔细细地贴好了纸,纸上还有简单精致的工笔花纹,床上被铺着简单的被单,看起来十分柔软舒适,看得出布置的人是费了很大的心思的。 床上仰面躺着的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睡眠,留宁轻轻坐在他的身边,他不似从前睡觉的时候喜欢皱着眉头,他的睡颜安稳平静,像个孩子一般。留宁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将唐长瑜摇醒,说道:“长瑜,起来吃饭了。别这么睡,容易冻着。” 唐长瑜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牵着留宁向饭桌走去。唐长瑜最爱吃留宁做的家常菜,其实留宁在突厥的时候并不是很擅长烹饪,他们那里的饮食习惯也与此不同,留宁是来到长安后才慢慢进步的,她好像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让一贯挑剔的唐长瑜如获至宝。 唐长瑜总是不停地给留宁添菜,有的时候还直接喂给她吃,留宁虽然爱吃可吃的并不多,被唐长瑜这么一喂,自己碗里的饭吃了一半就饱了。唐长瑜看了以后非常不满,执意要留宁多吃些,还振振有词地说道:“阿宁,你真的太瘦了,你这么瘦,太委屈自己了,我心疼。要是以后我们有了孩子,孩子也会委屈的。” 留宁还嘴说唐长瑜没正行,却还是在唐长瑜的各种花言巧语和手段下多吃了不少。两个人打情骂俏地吃着饭,室内一片欢声笑语。 暖黄色的烛光摇曳,映出一对璧人的剪影,相偎相依。 第五十五章 平安喜乐 留宁和唐长瑜就这么蜗居在这座山中的小房子里过了七天,悠闲自在,恬淡舒适,着实是难得的好时光。两个人在一起,即使是就坐在一起发发呆,看看云,日子过得也是漫长充实的。两人一起在屋子的旁边开垦出来了一片空地,种了一点平常吃的蔬菜的种子,想听天由命等着看它们会不会长出了,结果过了一阵子真的发出了小小的芽儿。 过了这几天,两人终于决定启程登山去看日出,顺便可以欣赏一下山上的美景。其实这座小山没有多高,没有名字,景色也一般般,在周围众多巍峨的山川中,实在是不算是显眼。所以人迹罕至,两人更能乐得自在。 两人一路走着,因为是初春,不少花都含苞欲放了,还有一些已经开出花来了。唐长瑜牵着留宁的手,看着她一路上蹦蹦跳跳地像个没出过远门的小孩子,看花看树,有的时候路边跑出来一只小松鼠,她就跑上前去追,看那松鼠不怕人还拿出东西来喂它。 两人一路轻轻松松,就走到了那棵熟悉的大榕树下。曾经在这里,唐长瑜为了留住留宁,重新复刻了他们的美梦。红色的绸带与唐长瑜遒劲有力的字体都已渐渐褪色,留宁和唐长瑜共同仰望,唐长瑜紧紧握着留宁的手,轻声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留宁用力反握住他的手作为回应。他们都明白,唯一不会随着时间褪色的,是他们心中的誓言。 已经到了中午,初夏的阳光已经带了些**,老榕树投下的一大片阴影刚好给了留宁和唐长瑜歇脚的地方。两人靠在老榕树边上,一边吃着早就准备好的干粮,一边聊着天,这些天的日子舒适惬意,让两人都忍不住回忆。 “长瑜,我们在这过完夏天吧。”留宁实在不忍离开这青山绿水的桃花源,不只是他们可以在这里无忧无虑地自在生活,更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实在太过养人,远离纷争,连呼吸都让人觉得是一种享受。留宁是存了心思,希望在这集天地灵气的好地方,两人除了能好好享受二人世界,还能拥有一个孩子。 唐长瑜还不知道留宁这样的小心思,只道是她喜欢这里,反正二人也没什么事情,能够活在这样的好地方,倒是乐得自在。他宠溺地笑笑,对留宁说:“好,夫人想在哪就在哪,想去哪就去哪,我跟着夫人。” 留宁颇为满意地笑笑,又想了想说:“还有个地方,我想去。” “哪儿?” “法门寺。” 法门寺是个香火极旺的地方,在信奉佛教的人心中,是圣地。在长安,上到皇上,下到平头百姓都去那里参拜。只是唐长瑜知道留宁和自己一样,虽然尊重鬼神之说,可一贯是不信奉这些的,他们也从没去过那里,便十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想去那?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留宁笑笑,各中原委他唐长瑜自然是不知道。当初她还在为唐长瑜和公主成婚的事情伤心,跟着林易蓝和温海四处乱转来派遣自己心中的悲伤与苦闷。当初还是他们带她去的,在那样神圣的地方,虽然她是不信的,可还是忍不住为唐长瑜许了个愿。 愿他天上人间,占得欢愉。 从前许这个愿的时候,留宁悲伤地以为今后陪唐长瑜共享欢愉的不会是自己,但只要他快乐,自己便是幸福的。可现在,他与她同享欢愉,他们是幸福快乐的。这么看来,这份愿望实现的不错,她自然是想去还愿的。 留宁把这段往事讲给唐长瑜听,唐长瑜只觉得心生生地疼,原来她曾为自己许过这样一份绝望又温暖的愿望。唐长瑜心中的悲伤无法表达,只觉得心中更加柔软了一分,他将留宁紧紧抱进怀里,两个人都不说话,风是静谧的,斑驳的树影不曾打扰,他们能倾听到对方的心,这一刻便是足够的。 两人到达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其实这山不高,只是两人走走停停,多玩了不少时候。这山虽是不高,却因为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视野格外开阔。长安城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此刻已经亮起了点点灯火。 留宁和唐长瑜并肩而坐,天一点一点黑了,风还是有些微凉,唐长瑜很是细心地拿出了披风搭在留宁的肩上。山下的灯火渐渐全部亮了起来,这让留宁的心中充满了温暖,似乎是一种归属感的感召,让留宁觉得,在那万家灯火之中,有一盏是永远属于自己的,它会一直明亮着,等待着自己。 两人一夜未眠,聊了一整晚,一直在等待日出。很多过去的事情,那时没能说得出口的话,都在这个夜晚被说尽,仿佛让两个本来就亲密的人彻底融为一体。留宁看着这苍茫的夜色,夜色一览无余,长安城依然那样雄伟,却是那样遥远,皇宫金光熠熠的瓦片彻底收敛了光芒,让留宁看的不真切。 留宁觉得畅然,却有一种在心中升起一种空虚。离开魂牵梦萦的长安,似乎是在隔断一段命运。想要收获心中想要的生活,就必然要付出血的代价。还好这一路风雨飘摇,她和唐长瑜相互搀扶,已经走了过来。 他们不再年轻,不过还好,年轻的热血还在沸腾着。 结束了。 这一切真的终于结束了。 天边已经开始露出了光亮,留宁轻轻靠在唐长瑜的肩膀上,眯着眼睛看着那束光芒渐渐扩散明亮,那是一个缓慢又绚丽的过程,晨光冲破云的阻碍,渐渐跃上早已准备好的天空。天光大亮,一片清明。 曾几何时,似乎是相同的场景,相偎相依的身影沐浴在这天光中,背后有个潇洒的男子用画笔记录下了这温情的一幕。而现在,柔光中却透着些许悲凉,欢声笑语如泡沫般在这阳光下爆破,只留下曾经的一点绮丽。 第五十六章 突发情况 《推荐完本免费下载或在线阅读网址:【百度搜索】》 法门寺于所有信奉佛教的人来说,是充满神圣感的。据说这里的地宫里供奉着活佛圆寂后留下的指骨舍利,只有有缘之人才能看到。所以,就连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每年都要以近乎卑微的姿态,来此参拜。 对于没有宗教信仰的留宁和唐长瑜来说,这里也同样充满神圣感,让他们无法不虔诚,无法不尊崇。这里的香火很旺,香炉里跳动的火苗,无一不寄托着人们强烈地期盼,他们生生不息,他们得偿所愿。 踏进正殿,留宁正准备上前参拜,却被唐长瑜拉住了手,唐长瑜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他想起了留宁曾经在这里许的愿,于是对留宁认真又严肃地说道:“阿宁,如果你要为我许愿,你一定不要忘了我的生活里有你,而且是要一辈子有你。不要只祈祷我好,要祈祷我们好,如果没有你,我的任何愿望实现了都是没有意义的,你明白吗?” 留宁心头一暖,当年她是心灰意冷地想要放弃,只想着唐长瑜幸福就好,可是现在她不会再轻言放弃了。他们经历了这么多风雨,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早就是命运的共同体了,她不会再因为任何困难而轻言离开,留宁明白,唐长瑜心中也是如此想。 留宁向唐长瑜笑笑,握了握唐长瑜的手说道:“你说的我当然明白。”说完便走了过去,手中拿着香跪了下来,唐长瑜也跟着留宁,跪在了她的身侧。他看着留宁的样子,双眼微闭,十分郑重地向菩萨磕了头。唐长瑜看着她,做了和她同样的动作,也许下了郑重地愿望。 留宁能感受到身侧的温度,这是她此生最大的牵挂。她对佛说:愿上天保佑,自己和唐长瑜可以长长久久,长相厮守。希望他们可以就此远离纷争,快意人生。 而唐长瑜却说,他愿用他的一切,换留宁得偿所愿。 大概最无私的爱情便是如此,最大的牵挂是彼此,最重要的愿望是对方,倾尽所有,无怨无悔。两人又在法门寺里的其他地方转了转,便准备牵手回家了。长安城附近所有想去的地方留宁和唐长瑜都已经逛了个遍,两人在长安城只剩最后一件事没有做完了,那便是去和那个皇上寻到的能够接替唐长瑜职务的人,做完最后的交接。 两人刚出法门寺不久,就见一个穿着讲究的人向他们迎面走来,来者不明身份,唐长瑜下意识地将留宁护在身后。来人见唐长瑜戒备心如此之强,随机亮出了令牌表明身份。唐长瑜认得那块牌子,是皇上号令禁军做事时用的令牌。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两人的心中陡然升起。 还是唐长瑜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两人一路走来的计划都不可能有人泄露,即便是泄露了,这最后一个地方法门寺是留宁突然提出了要去的,并不是计划中的目的地,而他们就这么径直地被人找到了。这只能说明一个结论,他们被人跟踪了,而且这个跟踪的人隐蔽的极好,即使谨慎如他们,在这之前也未被察觉。 唐长瑜在脑中飞速地思考,现在唯一还会跟踪他们的,一定是皇上。这让唐长瑜更加不安,他看了看留宁,留宁似乎还没这样的疑惑与惶恐,只是打量着来人,思索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人说自己是被禁军统领派来寻找二人的,现在有事关国家命运的战事发生,十分紧急,所以皇上才不得已派人出来,寻找唐长瑜元帅,要求他火速进宫。虽然留宁和唐长瑜还都是半信半疑,可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们还是跟着这禁军走了。 轿子都已准备妥帖,一路上留宁什么也没敢问,她突然这些天的幸福变得很远,那些腥风血雨又要山呼海啸而来,她怕一开口,就会打破那些美梦。唐长瑜似乎是明白留宁在想什么,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留宁的手,他感受到了留宁手心微微沁出的汗,心头倏忽一紧。 唐长瑜先将留宁送回了家,留宁进门之前,唐长瑜抱了抱她给她宽慰,对她说:“放心。”这两个字似乎是有着别样的魔力,让留宁一路上忐忑的心微微地放松。她了解也理解唐长瑜,所以今后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站在唐长瑜这边,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留宁走进家中,很久没回来,宅子里的一切风景如旧,这么多年都没发生变化。留宁径直回了自己和唐长瑜一直住的那间小院子,里面的桃花已经全部开了,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阵阵芳香。 虽然每天都有丫鬟来收拾,留宁还是更喜欢自己收拾他们的房间,这样才有家的感觉。很久没回来住,留宁归置归置这里,打扫打扫那里,很快便忙了起来。似乎是有意地让自己忙碌,才能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另一边唐长瑜也到了皇宫,几个月不来,这些冰冷的宫殿让他觉得陌生又熟悉。见到皇上的时候,唐长瑜觉得这几个月里,皇上又苍老了不少。唐长瑜无法想象,又发生了什么让皇上心力交瘁的事情。 唐长瑜对皇上行了个大礼,以全君臣久未相见的礼仪。虽然表面如此,可唐长瑜心里明白,他们君臣之间似乎回不到从前那样亲厚了。李世民于他是能赏识他的恩人,他于李世民也是尽职尽责的忠臣。只是如今,唐长瑜无法不在心中怀疑,是不是李世民已经变了心思,觉得放他和留宁走无疑是放虎归山,所以还是要找个理由,死死将他们的命运掌握在手中。 “不知皇上找臣来,所为何事?”唐长瑜率先开口问道。 皇上面色未变,开口对唐长瑜说道:“长瑜,朕答应找一个能够接替你在军中这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这几个月来也考察评估了不少武将,实在是没有很得朕心的。不过,朕觉得朕的九皇子李治是个可塑之才。现在北部匈奴战争突发,朕有意想历练他一下,可他没有任何实战经验,朕难以放下他一人前去,所以还是想请你,帮朕带他这么一次。这次战役不大,本来无须你亲子挂帅的,可朕的儿子还是你带着朕最放心。朕答应你,这次战役之后,一定让你和留宁远走高飞。” 第五十七章 一切如常 《推荐完本免费下载或在线阅读网址:【百度搜索】》 唐长瑜静默地看着李世民,他在心中默默地盘算着,这战事固然是有,可有些理由也不过是冠冕堂皇。在朝堂上起伏了这么多年,唐长瑜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锋芒毕露的少年,有些没有办法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话,唐长瑜已经听的明白了。 纵使皇上想给未来可担重任的皇子一个历练的机会,也不必非要他唐长瑜来保驾护航。在战争之中,靠的是一个军队集中力量地战斗,不论军职打下,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份子。若是要格外保护皇子,唐长瑜必然分心,况且每一个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人,都是要经历失败与受伤的,所以唐长瑜不明白,李世民所说的保护,是何意义。 在唐长瑜看来,这样毫无意义的理由,不过是个借口。皇上真正的目的一定是如他所想,皇上忌惮他,皇上害怕放虎归山所带来的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皇上只能彻底消除这样的后果,将他放出去,并且再也不让他回来。 唐长瑜跪在地上陈情道:“皇上,曾经您答应过我,找到接替我的人就会放我和留宁走。如今您属意九皇子,想要他多加历练,能为他保驾护航的人很多。您刚才也说过了,此次战役风险极小,所以只要您找个稳妥之人相伴,以九皇子的天资,定是会万无一失的。况且臣已无意战功名为,无意再在疆场与朝堂上厮杀,只想携夫人隐居田园,远去长安,从此做一对平凡的布艺夫妻。” “隐居田园,远去长安,从此做一对平凡的布艺夫妻。呵。”李世民冷笑一声,让唐长瑜感到阵阵寒气,“多好,有的时候朕挺羡慕你们的,任性妄为,自己想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事情,身上的担子责任说扔就扔。不过长瑜,朕要告诉你,这世界上珍贵的至高无上的东西,可不只是你的爱情。” 李世民的眸子幽深漆黑,似一潭静谧的湖水让人难以捉摸。唐长瑜看着他瘦削的面庞,这些年来皇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他无法感同身受李世民的切肤之痛,他只是隐隐觉得,生在这里,生于权贵之家,这一生都难免受制于君权的命运。 除非,自己能做一个自由的灵魂。 李世民看唐长瑜始终缄默便接着说道:“长瑜,朕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这些天有不少折子送上来,弹劾你的父亲唐老元帅,说当年你父亲征战突厥的时候本有机会将他们彻底铲除,却被当年的老突厥王收买,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余孽未清,才给了他们前些年卷土重来的机会。” “不仅如此,他们还弹劾你父亲在突厥留下眼线,多年与突厥勾结,秘密攻打长安,引诱前太子谋反,直到现在还在秘密与留彬联系图谋不轨。桩桩件件,皆是有理有据,朕相信唐老元帅的为人,却也不得不仔仔细细调查一番。” 唐长瑜的申请变得冷漠,这其中的套路阴谋他怎么会猜不到,他难以逃离被皇族和权利的压制,他只能明知无望,也要奋力一搏。唐长瑜跪在地上,向李世民磕头道:“皇上,您明知臣的父亲在最为煊赫之时与母亲选择了归隐,臣的父亲虽战功累累,可从未居功自傲。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远离官场,不问世事,甚至连臣的事情也不过问,其忠心天地可鉴,怎么可能有谋反之心啊。反倒是那些参奏臣的父亲的人,翻出那些陈年旧事大做文章,才是其心可诛,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世民微微一笑,脸上的深刻的皱纹显出来,似乎是在昭示着这些年他日益深沉的内心:“爱卿,你不要说什么天地可鉴这种虚无缥缈的话,这天下,朕就是天,就是地。你也是个聪明人,朕便不再与你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就是场交易,朕给你两天的时间来考虑。两天后,来给朕答复。” 唐长瑜没再说什么,便起身告退了。离开皇宫,让他觉得轻松了不少,可是那种寒意却依然萦绕在周身,久久不能散去,那时被人扼住命运的被动与无助,他明白,他可以抛却自己的责任与道义背负上不忠甚至是忘恩负义的名号,却不能让自己的家人再处在这样的旋涡之中,他必须果断。 从踏出皇宫的那一刻起,他便做出了决定。他承诺给留宁的生活,不能不实现,而父母,他也不能不孝,不能让他们为他的爱情与任性承担责任。面对那些不得不面对的东西,他必须一力承当,是两全的,也是冒险的。唐长瑜的心中一惊有了初步的打算,只不过还需要进一步地计划,只是这些他不打算告诉留宁,也更不想要告诉自己的父母。 那些黑暗,他希望能够由他挡住,只留给他爱的人璀璨阳光。 唐长瑜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留宁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坐在府门的门槛上望着远方的街角,那是唐长瑜通常下朝时从宫里回家的路,她正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可今天唐长瑜却是从反方向来的,留宁的心中有一丝疑惑一闪而过,可见唐长瑜神色如常,便也没有多想,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 留宁还是担心的,拉着唐长瑜问东问西的:“怎么样,长瑜,皇上对你说了什么?有没有难为你?他答应给你找的接班人找到了吗?他真的同意我们走了吗?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打算?” 唐长瑜搓了搓留宁微凉的手为她取暖,留宁的手总是这样地冷,已经是初夏了,也不见有什么温暖的意思。唐长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边牵着她的手一边带着她往家里走,说道:“你的手总是这样冷可不行,你坐在这等我多久了?以后别在这等了,这儿是个风口,别冷着自己。还有,今天晚上准备什么好吃的了,待会我们一边吃我一边告诉你今天皇上跟我说了什么。” 留宁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说说笑笑,一切如常。 第五十八章 你情我愿 《推荐完本免费下载或在线阅读网址:【百度搜索】》 留宁和唐长瑜做在餐桌前,留宁准备了不少好吃的,还准备了一壶薄酒,算是庆祝两人回家,也算是给两人接风洗尘了。唐长瑜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都是他爱吃的,心中充满了家的温暖。 唐长瑜多想就这样不去想过去未来,不去想道义责任,就只抓住当下的时光,痛快过活。 唐长瑜看着留宁笑意盈盈的脸,跟她碰杯,又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肉,让她多吃些,不要一直那么瘦。留宁看唐长瑜这如常的温柔神色,却越发担心,这么多年来的默契几乎可以让她猜透唐长瑜的内心。可是她也渐渐学会了信赖,唐长瑜不想说,自然有他的道理,留宁也相信唐长瑜,他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两人如常聊着天,唐长瑜语气平淡,像是说着事不关己的事情一样说着今天在皇宫里的事情:“阿宁,皇上没寻到合适的人来接替我的职位,不过最近皇上似乎格外属意九皇子李治,现在匈奴边境战争频发,皇上希望我能带着九皇子去历练一下,这只是场小战役,等到我们得胜凯旋,皇上就彻底放我们走,让我们归隐过自己的生活。” 留宁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终于等到了这最终的承诺,自由自在的潇洒生活已经指日可待了,可在这之前,还要经历一次战争,虽然唐长瑜表面上说着是小战争,可是哪场战争不是流血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留宁没有多想,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反应。 这便是唐长瑜最担忧的事情了,既然预料到了皇上会让他遇到一些难以预料的危险,他便不能把留宁也拉进这样的危险之中,唐长瑜只能找借口推脱:“阿宁,皇上这次只指了我一个人上战场,没说要你同去,皇命不可违,你安心在家等我便可。” 留宁自然不会因为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妥协,她也明白唐长瑜是心疼她,不想让她整日面对的都是危险与折磨,只想好好心疼她,不想让她在战场那样的地方饱经风霜。这些她都懂,可她最想做的是和唐长瑜站在一起。 “皇上没说让我去没关系,我可以悄悄跟去,化装成小兵跟在你身边也行,到时候即使皇上知道我去了,我也已经去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还有,如果你不想让我上战场打打杀杀,到时候我就待在军营里,在你背后,我会听你的话,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唐长瑜知道再与留宁争辩也是无用,可他只能继续和她争辩下去。做戏要做全套,今天晚上他对留宁说了谎,虽然是善意的谎言,可终究还是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弥补。只能在出征之前找个合适的理由绊住留宁。 曾经唐长瑜想与留宁生死相依,可现在爱越深入,他越想只留给她平安喜乐,这次的生死未卜,他只想一个人去面对。哪怕留宁恨他也好,哪怕留宁说他自私也好,悲伤总会被时间冲淡,她的命最重要,比自己的更重要。 第二天一早,唐长瑜便去宫中复了命,并说希望皇上能够遵守诺言。李世民始终保持着惯例的微笑,让唐长瑜无法猜透皇上的心思。皇上给了他七天的时间准备,唐长瑜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拖住留宁以及抓紧时间布置好自己在前方能够全身而退的办法。 五天时间转瞬而过,唐长瑜一直忙里忙外地安排着事情,留宁看在眼里,却无奈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忧虑,为唐长瑜排解后顾之忧,她尽全力照顾好唐长瑜的衣食起居,也收拾他们准备上战场的行装。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准备出征的前一日,这天本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唐长瑜却意外地闲在了家里,“今天没有军务,不用出去吗?”留宁也觉得这样的情形一反常态。 唐长瑜温和笑笑,摸了摸留宁的脑袋说道:“军务都忙完了,就等明天一早出发了。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陪你,你想做什么?” 留宁笑笑靠在唐长瑜身上,做什么呢?其实只要是两个人在一起,不论做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一起,哪怕是发呆也好,都是幸福的。留宁想了想,说道:“长瑜,记得很久之前你给我画过一幅画像,那都好多年了,再给我画一幅吧,看看我变没变样。” 唐长瑜笑着牵过留宁的手,两个人一起向书房走去。墙上挂着的那幅留宁的画像,已经是多年前做的了,虽然经过精心地装裱,可还是能够看到宣纸的边缘微微泛黄的痕迹,那是岁月留下的清晰的足迹。 留宁端正地做好,唐长瑜仔细看着留宁的脸庞,这么八年来岁月未曾在留宁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她还是初见时少女的模样,眉眼明朗,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爽朗动人,岁月的磨砺让她的轮廓变得更加柔和,让她原本英气的气韵中增添了一丝柔媚。 留宁被唐长瑜这样直直地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唐长瑜便不再戏弄她,低下头来专心作画。或许是对留宁的模样太过熟悉,唐长瑜完成地极为顺利,很快就完成了这幅肖像。留宁凑过身去看,连连称赞唐长瑜的画工见长,画中的她让她好像见到了镜中的自己,极富神韵。唐长瑜看着留宁笑意盈盈的眼睛和微微扬起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印上了轻轻一吻。 留宁推着唐长瑜站到自己刚才坐着的位子,说道:“这算我奖励你了,现在你站在这,我要把你也画上去。不过我画的不好,都是跟你偷师的,画的不好你也不能怪我,只能怪你交的不好。” 唐长瑜微微一笑,看着留宁的仔细认真地样子,眼睛中充满了宠爱。留宁全神贯注地画着他,他却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不想放过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似乎是再也见不到了一般,看不够。 第五十九章 离别前夕 《推荐完本免费下载或在线阅读网址:【百度搜索】》 留宁的画工自然赶不上唐长瑜纯熟,从前在突厥的时候,她接触的都是骑马射箭、舞刀弄枪之类的东西,来了长安以后,才在这不多得的闲暇时光里,跟着唐长瑜学了些汉人的风雅情趣。 留宁学了才知道,原来舞刀弄枪是那样简单的一件事,她经常钦佩唐长瑜,不光武艺高强,在这些风雅的玩意儿上,也可以说是样样精通。作画、写书法、吹笛子、茶艺,甚至是鉴赏古玩他都懂一点。虽然唐长瑜经常夸留宁天赋极高悟性好,可留宁还是觉得自己做不到唐长瑜那样完美。 留宁作画自然不像唐长瑜那般快速又完美,她十分细致仔细地描摹着每一笔,生怕哪一笔画错了,就不能完美地诠释唐长瑜的气质。唐长瑜也不急,就耐心地看着她等着她,直到她画完为止。 唐长瑜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一看,留宁的天赋还真是极高的,留宁笔下的他虽不及他的笔法精细,可却能看得出创作者是真正地在用心描摹,所以画上的人就像有血有肉一般,生动不刻板。若是留宁再修炼上个几年,也能达到他那炉火纯青般的地步。 两人仔仔细细地看着画中人,画中的女子眉眼精致,静静地坐在那里,恬静温柔,背后站着的男子眉眼俊秀,英武高大,两人似一对璧人,永远定格在这美好的时光之中。留宁似还是不满,又在空白的地方写了两行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笔迹和唐长瑜的近乎没有分别,这让唐长瑜都是一愣,他与留宁日日生活在一起,都不知道留宁什么时候学会了模仿他的笔迹。 留宁写完以后,如水般清澈的眸子对上唐长瑜的眼睛,她看到唐长瑜严重复杂的神色,充满了爱意感动与悲伤,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留宁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怎么会是悲伤呢。 可就在下一秒,唐长瑜的吻就倏地落了下来,打断了留宁的所有思考,开始是细细密密点到为止的温柔,可那柔软的唇瓣似乎带着别样的魅力,让唐长瑜的吻变得粗重,充满了霸道与占有欲,他掠夺着留宁口中香甜的空气。留宁似乎感受到了唐长瑜情感的宣泄,也万分热烈地回应着他的爱,两人难舍难分,直到近乎无法呼吸才放开彼此。 留宁窝在唐长瑜怀里,听到他的胸腔微微震动,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这次,算是我奖励你了。” 留宁笑笑没有说话,唐长瑜又接着说道:“真是舍不得这温柔乡。” “舍不得就早点回来,我们早点打了胜仗,早点安全回家。我这温柔乡,一直等着你。”留宁听着唐长瑜的话怪怪的,自己接着说出来的话,也是怪怪的。 “那你一定要一直等着我,等我回来。”唐长瑜说完这话,又再次吻住了留宁。这一室的旖旎,似乎因为这即将到来的别离,淡去了情绪与欲望,只留了两个相爱之人感情的相互诉说,温柔又缱绻。 等两人再次走出这个房间,已经是傍晚时分,天微微黑了。留宁正挽着唐长瑜的手,两人正准备一起去吃晚饭,府里却来了一人,唐长瑜认得出来,是一直照顾着他父母的老管家,老管家说唐长瑜的母亲突发疾病,需要人照顾。 唐长瑜明日便要出征了,可放心不下母亲的病情,留宁明白唐长瑜心中的担心,主动说:“长瑜,我知道你担心母亲的病情,我替你去吧,你安心去打仗,家里的事你不必操心,我会帮你处理好。” 唐长瑜深受感动,果然留宁是最懂他的人,他摸摸留宁的头,留宁笑笑推开他的手,调皮地说道:“你也别想甩开我,等母亲的病好了,我就立刻去前线找你,别以为我在家里看不到你你就能胡作非为了。” 唐长瑜再次摸了摸留宁的头说:“好啦,我知道了。我保证,会好好在前线等着你的。” 吃晚饭的时候,留宁又问了许多关于唐长瑜父母的喜好、习惯等等,虽然唐长瑜的父母很喜欢这个儿媳妇,唐长瑜和留宁也都是孝顺的人。但是双方相处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说少之又少,主要是唐长瑜的父母万分开明,给予了两个人足够的尊重,希望他们能过好两个人的小日子,唐父和唐母也乐得自在,他们也是自在洒脱的人,也乐得过两个人的小日子。 唐长瑜看着留宁认真又仔细的样子,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这样一个美丽善良又孝顺的好姑娘,怎么就成了他唐长瑜的夫人了,同时,他的心里又泛起淡淡的忧虑,他又对留宁说了谎,虽然是善意的谎言。 晚饭过后,唐长瑜带着留宁一起去了父母府上,看了母亲的病情,又安顿好了留宁,才算彻底放下心了。其实留宁在这里都是他一手安排好的,她很放心,父母喜欢留宁,留宁又懂事,根本不会出现那些寻常的婆媳问题,这样的安排对留宁来说是最最稳妥的。 留宁依依不舍地送唐长瑜到府门口,突如其来的离别,让留宁有千般的不舍,可纵使再怎么舍不得,留宁也必须守在这里,为唐长瑜守好后方。留宁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唐长瑜送她的那块,留宁在上面亲手系好了平安结,这平安结还是她在法门寺的时候看到的,悄悄记在了心里,在家里实验了不知多少次才打出来的。 “长瑜,这块玉佩算是一道平安符代替我陪在你身边了,等你凯旋归来以后,你要亲手还给我。你一定要记住,你的平安是最重要的,我等着你回家,等着你带我离开长安,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留宁的眼中泛起点点的泪光,唐长瑜收起玉佩,小心翼翼,如获至宝。 唐长瑜在留宁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向她承诺:“阿宁,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等我。”说完,唐长瑜便骑马离去,留宁看着他在马上频频回头,望着她的方向,直至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第六十章 家书万金 第二天一早,微风阵阵,吹得军旗猎猎作响,似乎是在宣示着**威猛的气势。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像是一个好的开始。唐长瑜为元帅,九皇子李治为副元帅,皇上亲子出城为二人送行,足见皇上对他们的重视。 **的口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与穿透力,留宁站在院子里看着远方的天空,似乎也能听到那“**威武,**必胜”的嘹亮。留宁的心中一直有隐约的担心与无尽的想念,这总让她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世民在城门口对二人千叮咛万嘱咐一般,他尤其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子,现在他能选择的太少了,他不希望这个他寄予厚望的儿子出现任何意外。唐长瑜也拜别了皇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皇上,微臣定会不辜负皇上期望,得胜归来,也护九皇子周全。希望等臣回来之后皇上能兑现对臣的诺言。” 皇上点头允诺,看着整个军队远去的背影,没人能看出皇上的眼神里究竟是怎样的深意。只有李世民心中明白,这是他给唐长瑜的最后一次机会,他希望唐长瑜能够明白他的苦心。 **出发后的第三天,皇上就将造谣唐长瑜父亲的全数抓了起来,为首的几个还判了重刑,这让那些朝堂上原本还持观望态度的人乱了阵脚,没人猜得出皇上真正的心思。有人说唐长瑜这次上战场就是和皇上交换了什么,也有人说这最初就是皇上补下的陷阱,总之,君心难测,李世民也不在乎这些流言。 很快,有关皇上裁定唐长瑜父亲无罪的消息被颁旨的太监带了唐府,唐父和唐母似乎认为这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还是长长地抒了一口气。唯有留宁还被蒙在鼓里,直到这时候,才明白唐长瑜决定义无反顾地去战场背后隐藏的原因是什么,也才明白有些时候父亲与母亲可以沉默不语的缄默是为何。 留宁似乎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可他明白唐长瑜一定是以他的方式在保护她,他知道以她的聪慧和与他的默契能明了她的心思。现在留宁懂了,可她却愈发担心了。 唐母看着留宁满面愁容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孩子,你放心吧。长瑜一直让我们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这孩子做事有分寸,我们相信他,我相信你也一样相信他。所以你就听他的安排好好待在这,我们一家人一起等着他回来好不好。” 唐母的一番话让从小失去母亲的留宁倍感温暖,也让留宁悬着的心微微放下。留宁不知道唐长瑜在前线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可她选择相信,相信他会平安无事地回来。 两个月以后,唐母的病情已经大好了,留宁收到了唐长瑜从前线寄回来的第一封信,里面一份是给她的,另一份是给他父母的,都是他在到达前线后的第三天写完寄出去的。奈何山高水远,信到留宁手里的时候,唐长瑜已经出发去前线四个月了。留宁展开信笺,看着那熟悉有力的字迹,似是看到了唐长瑜就站在她的面前,和她闲话家常。 阿宁: 一别数月,离别情怀,今犹耿耿,别后萦思,惆怅日转,近况如何,念念牵挂。 **开拔至今已经三月有余,春去夏来,时光如梭。我在军中一切安好,行军顺利,有九皇子在,我军务轻松,你不必太过忧心。此战并不足以为惧,想必等你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听到过我们的捷报了。还有一事我要在此向你坦诚,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了父亲的事情,很抱歉我和父母一起欺瞒了你,可我们并不是真心想要欺骗你。聪慧如你,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我确实是因此才答应皇上去战场。不过你不必担心,起初我也以为皇上会借此发难于我,可现在看来,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错会了皇上的意思,或许皇上是在给我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只是具体情况现在还无法详细告诉你,不过相信以我们的默契,你到时便自然会懂。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不要相信我说了什么,要看我做了什么,不要相信别人,只相信你自己的判断,还有我。 阿宁,我答应你,会尽早完成这次的任务,你在家里安心照顾父亲母亲,不要总想着来战场上和我一起拼命,我是真的心疼你,不想你受太多苦。所以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才能解后顾之忧。还有,你给我的玉佩我时时戴在身上,就像你陪在我身边,嘘寒问暖一般。我想念你,如同你念着我一般,所以在我心中,我们未曾分离。不过我更想拥抱你,不只是这样凭空的想念,等我,爱你。 纸短情长,言不尽思,再祈珍重,等我回家。 长瑜 看完唐长瑜这封信,留宁抬手摸了摸脸,不知不觉中竟然流下了眼泪,思念与担心太过折磨人,虽然信中唐长瑜一再宽慰她,可她总是放心不下,信中有些言语模糊的地方她读不懂,虽然唐长瑜说让她等到那个时候,可这样吊胃口的言论,真的让留宁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恨不得即可飞奔到他的身边,可唐长瑜却一再阻止她去,父母又离不开她,便也只能在这千里之外遥遥牵挂。 收到信后的几天,留宁一直有旁敲侧击地询问父母唐长瑜那些言语模糊的事情真相究竟是怎样,可不知是父母确实不知情还是不想告诉他,留宁一直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又担心自己说得多了,平白让二老担忧。好在唐母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前线的捷报与家书也会不定时地送来,让留宁的紧张平淡了不少。 夏去秋来,又一个季度过去,又一次季节地转变,留宁在家中等待着,盘算着日子。又等到冬天,大雪白了一整个世界,虽然还是频频有战报传来,可是现在的形势似乎对**十分不利,留宁也很久没有收到过唐长瑜的来信了。 第六十一章 燃眉之急 留宁与唐长瑜相识的第九个春天,似乎来得比以往来得晚了不少。 留宁盼着盼着,却在初春花开之前,又迎来了一场大雪。这场在早春降临的大雪,遮住了刚刚萌动的生机,遮住了天,遮住了地,遮住了原来的一切。 主管天象的大臣对皇上说,这场大雪是不详的征兆。 留宁站在屋檐下看着这纷纷扬扬的雪花,想着院子里那几株桃花,原本枝干就细细小小的,这些年来经过他们两人的细心打理,总算是茁壮成长了。这雪一下下来,留宁想着那些刚刚发出的细小的芽,实在是有些心疼,今年怕是看不了那盛开的桃花了,留宁心里颇是遗憾。 自从唐母病好之后,留宁就回了家,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等着唐长瑜回来,说来这日子长了也有些无趣,今天突如其来的雪让留宁突然生出来些兴致,连带着心疼那桃花树,留宁最终决定裹了个披风,去院子里走走,顺便看看那些桃花树。 留宁绕到院子里,看着那桃树上的芽儿,被雪盖上了薄薄的一层,在冷风中微微地颤着,似乎命悬一线似的,随时都要落下来。那细细的枝干似乎更是不堪重负,随时都要断。留宁站在那个亭子中,看着满目的白色,不禁又想起了从前。 说来也只不过发生过不久的事情,她和唐长瑜带着满身的伤心回到这里,两个人在寂静的夜里喝得酩酊大醉,说着只有两个人懂的话,最后在留宁在唐长瑜的怀中睡去。想到这里,留宁的脸上浮出了淡淡的微笑。 回忆会因有人分享而变得充满幸福快乐,也会因为独自哀伤而黯然失色。此时的留宁便是如此,一个人的回忆与这萧条的雪景,让留宁觉得索然无味,无心再看雪景,回到了房间里去。 留宁回到书房里,桌上未完成的画卷还摊开放在那里,那是留宁画的唐长瑜。唐长瑜不在的日子里,这样的画留宁画了很多幅,画上的唐长瑜千姿百态,穿布衣的,穿铠甲的,穿朝服的……在战场上的,在朝堂上的,在家里的……吹箫的,写字的,画画的……都是刻印在留宁心中的模样。 这么多张画下来,留宁的画技确实精湛了不少。虽然都是凭空画出来的场景,可对唐长瑜的脸,留宁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这画中之人惟妙惟肖,仿佛就在身边。这些画卷让她睹物思人,是他对唐长瑜缱绻的思念。 晚上雪渐渐停了,留宁坐在火炉面前,看着从唐母那里拿来的绣样,细细地研究着唐母的图案与绣法。突然院子里跑来一个人,留宁认得出那是常跟在皇上身边的侍卫,立马变得警觉起来。来人气喘吁吁地,因为冷冻红了脸,嘴里不断呼出白色的冷气,看得出来是急匆匆赶来的。 侍卫向留宁请安,留宁还没顾得上让他休息一下喝口热水,就听到他说:“唐夫人,皇上请您连夜去宫里一趟,前线有紧急军情,皇上想找您商量一下。” 留宁蓦地站起来,不敢有一丝懈怠,多日来都未收到前线的战报,今日一来便是紧急军情,定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情。留宁一刻也不敢耽搁,便跟随前来报信的侍卫进宫去了,留宁的身影融入茫茫的夜色,一身风雪,孤寂无助。 到了宫里,雪已经将那些金黄色的瓦片全数盖住,偌大的宫苑里静悄悄的,四处都是黑的,只有一直亮着的照明灯透过白雪发出微弱的光,让留宁在深一脚浅一脚的雪地里勉强看得清路。皇上是在平日里上朝的正殿里见留宁的,皇上屏退了左右接见留宁,这般正式让留宁心头一直萦绕的不安更加强烈。 皇上递给留宁前线发来的战报,那一字一句都太有杀伤力,让留宁感到眩晕。留宁用最后的理智稳住自己的心神,她不敢相信地看向皇上,得到的却是肯定的答复。 “如你所看,**的大本营被匈奴骑兵突袭后围剿,现在已经被匈奴的军队彻底包围。朕的九皇子受了伤,长瑜,长瑜在和匈奴首领交战后受伤失踪了。” 这一声失踪了犹如一道惊雷炸响在留宁耳边,不是说这只是次小规模战争,不是说战事很顺利很快就会回来吗,怎么就失踪了呢?“所以,我们很久没收到前线的战报,是因为他们打得辛苦,敌人追剿得厉害,战报根本传不会来是吗?不是我们以为的顺利成功,或许我们已经错过了很多次长瑜想要求援的消息!” 李世民沉默地点了点头,“之前使我们太过大意,是我们太轻敌了。朕曾经向长瑜保证过,这只是一次小的战役,不然朕也不会放心把治儿送到那里去历练,如今他们前线这般情形,实在是让朕寝食难安。” 留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只是一介平凡的女子,心中没那么多雄韬伟略家国大义,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丈夫的安危。受伤后失踪,留宁知道这样的处境对唐长瑜来说是多么危险,更何况**处于那样被动的情况,能出动去营救他的力量自然是少之又少。所以不论如何,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哪怕是单枪匹马,她也要立刻去到唐长瑜的身边,找到他。 留宁不等皇上开口,便跪在地上向皇上磕头请求:“皇上,现在前线情况危急,长瑜下落不明,微臣实在难以宽心,您给我兵马也好,让我单枪匹马也好,臣一定要去前线,说什么也一定要去,亲自,亲自去把长瑜找回来。” 李世民扶起留宁,说道:“朕连夜找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尽快带兵去前线,以解前线燃眉之急,帮朕把治儿和长瑜都好好地带回来。” 留宁二话不说地领了军命,连夜调动兵马,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了一支由精兵强将组成的队伍。三天后,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线奔袭而去。 第六十二章 刀光剑影 留宁带着五万大军奔袭前线,自知责任重大,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若是唐长瑜遇到这样的状况,会是怎样的反应。所以即使她心中心急如焚,可是现在前线状况水生火热,她带的兵不只是要去寻唐长瑜,更是要去救大唐的命。 所以留宁必须尽最大限度地冷静,即使她想没日没夜地向前线飞奔,现实也不容许这样做,她必须掌握好行军的节奏,在可控制的范围内最快地前进,以保证**不会因为疲于行军而无法与匈奴军队抗衡。 只是连日来,留宁总会在寂静的夜晚里失眠,她的脑海中总是会闪过许许多多碎片的信息与画面。留宁设想过很多她去前线迎击匈奴找回唐长瑜的情形,也想过唐长瑜究竟为何会失踪遇到了什么危险。留宁睡得很浅,做过很多次噩梦,梦中的唐长瑜遇到过很多次不同的额危险,命悬一线。 每次留宁这样在黑夜中辗转,她都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无助,孤立无援。 虽然每天都在接近前线,可这样漫长的日子,对留宁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留宁收到过几次前线的军报,前线的情形还是老样子,**被包围着,挂出免战牌,可是匈奴的骑兵像是悬在头上的刀一般步步紧逼,不知何时这把刀就会落下来,**几乎是怀抱着最后的希望在抵抗了。而唐长瑜,还是下落不明的,九皇子李治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尽了最大的力量去寻找,可依然不见唐长瑜的踪影,这不免让所有人感到心慌。留宁却抱着前所未有的希望,她猜测唐长瑜一定是被匈奴人俘虏了,匈奴人还在等待机会,在最后一刻用唐长瑜来置换利益。 留宁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度过了这漫长的一个月,终于逼近前线,留宁似乎感受到了血腥与不安,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按照已经定好的计划,留宁率领的五万大军先按兵不动,被包围的**趁夜里匈奴人放松警惕的时候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这时留宁再带人与他们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一定能够解此燃眉之急。这样的战略虽有些投机取巧,可兵不厌诈,这就是战场。 留宁带着军队一来到前线就通知了九皇子李治,虽然她带的援军是远道而来,一路赶来已经很是疲惫,可在这样**被围城数月的紧急情况之下,兵贵神速才是最好的选择。在匈奴人还没察觉到大唐的援军已经到达的时候,抢占先机,留宁和李治都同意当晚就动手。 夜色深沉浓重,已经静候到了后半夜,整个匈奴的军营都是悄无声息的,只有守夜的军人,可连日来对他们来说的大好势头也让他们在此时放松了攻击。九皇子李治带先锋部队率先打进了匈奴的军营,守夜的士兵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命丧黄泉,已经入睡的士兵听到营外的厮杀声才醒来,匈奴的军营里一片混乱,突如其来的刀光剑影让匈奴主帅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留宁率领的**与李治布置的后续部队先后赶来,势不可挡,一下扭转了**之前的士气。匈奴人何曾料到**的救援来得这样快,又这样猛,原本平静地夜晚被突然的杀戮打破,火光映红了黑夜。 留宁提起布置了一小拨人去烧匈奴的粮仓与马厩,此时的匈奴部队腹背受敌,后院又起火,实在是无暇顾及太多,只能自保。匈奴的士兵因为被杀得措手不及至少损失了大半,匈奴主帅只能率领仅余的手下迅速撤离,撤回到驻扎在王城的大本营之中。 直至天光大亮,这场残酷艰难的战争才算是落下帷幕。四周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这真真切切地提醒着留宁,她是真的来到了前线。匈奴人的军营经过了一夜的厮杀已经凌乱不已,尸体横七竖八地陈列在地上,原本的不少帐子因为被火烧过变得焦黑,还冒着缕缕青烟。 留宁没有直接去见李治,而是留在这凌乱的现场,一个帐子一个帐子地找,她一直提心吊胆,虽然知道唐长瑜一个俘虏被单独丢在这里的可能性不大,可留宁还是怀着仅有的一丝希望,同时她也害怕着,害怕那些面目全非的尸体里,会有那个熟悉的人。 留宁从白天找到黑夜,最后的结果对于留宁来说不知时好时坏,唐长瑜依然不知所踪,连日来的疲惫让留宁无法承受,可她还不能停下。留宁回到**军营里,匆忙洗了把脸,换下了占满血污的衣服,前去会见九皇子,有些事情她远在长安的时候没法知道详情,现在她必须要弄清楚唐长瑜失踪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治见到留宁的时候,心中是充满愧疚的,从前他听说唐元帅与夫人携手上战场保家卫国的传奇的时候,就对这二人敬仰颇深,这一路走来,唐长瑜于他亦师亦友,留宁又解了他燃眉之急,这便让他的自责愧疚更加深了一分,留宁开口问他,他便将唐长瑜失踪始末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清楚。 他们来到前线后,攻打匈奴一直是顺风顺水,匈奴人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一直撤退到现在这个地方。在这里,匈奴人似乎提早得知了他们的作战方案一般,在**第一次出兵的时候反其道而行,将**团团包围。所以其实他们已经被困了很久,这时间远比留宁想象得长,远在长安的他们收到的第一封求救信已经不知是他们发出去的第几封信。 一连几封求救信都没能成功送到距离战场最近大唐的驿站之中,匈奴军队似乎是下定决心就算是围也要围死**,唐长瑜看着眼下的情形,等着也是死路一条,不如一搏。他决定一人单枪匹马突出重围去送信,亲自把这封求救信送到驿站去,确保在长安的皇上能尽快看到派兵来增援。 可是大唐营帐外是匈奴人的重重埋伏。 番外(一) 飞蛾扑火 我是南宫琳,那个飞蛾扑火的南宫琳。 我想,在别人眼里,我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主,出生在突厥最大的商户南宫家,从小过着锦衣玉食,不比王室差的生活。 别人都羡慕我从小养尊处优,即使在突厥草原这样需要仰仗老天生活的地方,遇上天灾**也不必颠沛流离,可以一直衣食无忧,被人捧在手心里,直到老去,直到我遇到了我命中的劫数,杨怀。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早已听闻他这个铁面将军的传奇故事。 杨怀来自将军世家,武艺高强,为突厥立下大大小小的战功数不胜数,可一直固执地镇守着晨当关。 杨怀对功名利禄毫不在意,他从来不笑,也对身边的人毫不在意,外人也对他敬而远之,他就这样孑然一身,仿佛和这个世界没什么联系,可偏偏我就沦陷在了他那双平静深沉毫无波澜的眸子里。 我没想到,如此幸运,我可以成为他的夫人。 其实我一直明白杨怀为什么会选择娶我,只是我不愿意面对事实的真相,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南宫家的财力和势力,是没有人不想攀附的,家里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因为知道他们的图谋,我让父母一一回绝了,直到杨怀怀着相同的理由来到我家,我便妥协了,我对自己说,即便是他想利用自己,我也心甘情愿,这样至少我对他是有用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嫁到了晨当关,婚宴上我一直蒙着大红的盖头,我在这片红色的世界里幻想了无数有他的未来。 直到杨怀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的大喜之日,他显得那样悲伤难过,我听到他嘴里喃喃地喊着一个名字,阿宁,阿宁。 当时的我不明白,只是服侍他躺好睡觉,而我就坐在他身旁,轻抚着他的睡颜,想要抚平他在睡梦中依然紧张的眉头。 为什么,在你的睡梦中依然如此不安宁?我在问他,更是在问自己。 可是那是的我天真到对一切都不在乎,除了杨怀。 我想,为了他,我愿意不再做南宫家的大小姐,我愿意洗手作羹汤,相夫教子,我看到他的脸已经不如以前那般冷漠,即使还没有出现我想看到的笑容,可我认为,未来相处下来我一定可以改变他。 可是我错了,无论我做什么,做的好,做的坏,甚至做的过分,他的态度都是淡淡的,最大的疏离或许就是如此,他对我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为了让他注意到我,我曾经故意打碎过他放在屋子里很喜欢的价值连城的玉雕,可他只是微微皱眉看我,再没有了下文,我也像寻常夫妻一样拉他上街,让他陪我买东西,让他陪我去野外摘花,让他陪我去骑马,可他永远是那样一副淡然的表情,像完成一件件任务,我以为他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喜怒哀乐。 可是我又错了,直到留宁带着伤病来到晨当关,当我听到杨怀宠溺地唤她阿宁,唤她妹妹,我听到了我心碎的声音,原来这就是杨怀一直拒我于千里之外的原因。 留宁住在这里的日子,我才第一次发现杨怀微皱的眉头里原来暗含了这么多不易被发现的情感。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可以笑的这么开心,原来他会因为别人的伤痛而担忧心疼,他也会因为别人的喜好悉心准备,甚至他会为醉酒的人细心的准备解酒汤,原来他如此温柔深情,虽然不是因为我。 我心疼他,我是女人,我能敏感的感觉到他的爱无微不至,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单纯地无微不至地付出着,对方却毫不知情地安心享受着这一切。 我当然嫉妒,生气,我不理解,杨怀为什么会这样,直到我听到留宁告诉我他童年的事情,我才恍然大悟,我错过了他那么多无力又无人陪伴的时光。 他最脆弱的时光不是我相伴而过的,所以我没有资格妄想与他携手未来。 只是我不甘心,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还是没有一点动容,难道爱情里真的有先来后到吗。 此生,我做的最坏的决定便是将杨怀他们的计划告诉了景利,因为我一时的冲动,差点害杨怀丢了所爱,丢了性命,也很庆幸因为我,我救了他们的性命,我保护了杨怀,保护了他想保护的人。 我也很庆幸我在疼痛中还能做出生命中最理智的决定,让他们先走,可我看着杨怀牵着留宁的手离开的时候,我还是心如刀绞。 我躺在火场的地上目送他们离开,火焰在熊熊蔓延开来,可我的感觉却如此冰冷。 我想到了很多,想了很多与杨怀共同走过的时光,我感到后悔,遇见了,在一起了,我已经满足了,何必再生这么多事端,为什么那时的我不懂珍惜,能安静的待在他身边不就好了吗。 当我看到他回来时,我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兴奋,我想至少他会舍不得我,可当我问他原因他没有答我时,我便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我知道他在利用我,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我一起葬身火海了,可我没时间难过,我有感受到生命一点点流逝,至少我最后的生命与他是有用的。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他不会那么冷漠,至少我付出的生命能让他永远地记得我,这样我便别无所求,我当然不敢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我怕他的答案会让我更加心碎,我只能用尽我最后的力气告诉他,我有多么爱他。 我很高兴,这一次他终于为我有了一次情绪的波动,这唯一一次的波澜,是为我,即使不是因为他爱上了我,只是我终于感动了他,想到这里,我放心了,至少我这短暂的一生,将我与他纠葛的这短暂的时光和我微笑的模样,都深深地烙印进了他的脑海里。 我的一生就这样这样结束了,我在杨怀的生命里只是一个过客,可他在我的生命里却是全部的色彩。 可我还是很后悔,后悔我没能晚点闭上眼睛,不是我还想再多看看他,是我还没有再说一句,这里危险,别管我,快走。 if(qstorage(''readtype'')!=2&&locationhrefindexof(''vipchapter'') documentrite(''''); } 番外(二) 半生戎马 我是景利,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景利。 我是突厥的继承人,是我父王唯一的儿子,从小,我就被灌注着这样的思想,知道自己的身上压着这样的重担。 所以我也从不敢奢望会遇上怎样一份惊天动地的爱情,我知道我的爱情将来也会是用来交易权衡政治的砝码。 我最爱的是在草原上无忧无虑的策马狩猎,最爱在这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欣赏风景,毫无顾忌地策马奔腾。 可这些我只能在为数不多的空闲时间悄悄去做,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关在那间冰冷的书房里研究治世之道,学习兵法谋略,我并没有经天纬地的奇才,可我知道我身负重任,只能被迫接受这一切。 十岁的时候,父王带来了一双弟妹,他们很可爱,父王说他们叫留宁、留彬。 留宁的到来好像是一道阳光照进了我的生活,留宁很好学,经常和我一起在书房里研究那些兵书、名著,让我觉得学习这些并不如从前那般枯燥无趣了,这冰冷的书房好像也渐渐有了温度。 可我最喜欢的却是她的性格,如我般自由洒脱,无拘无束,和她一起策马,一起切磋武艺,让我觉得十分自在轻松。 等到我们渐渐长大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慢慢拉远了。 留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留宁文武双全,加上突厥公主的身份,留宁得到越来越多人的爱慕,上门提亲的人一波又一波的来,又一波又一波地被她拒绝。 我是既开心又矛盾,还好留宁没有这么着急地要把自己嫁出去,还好我还能以哥哥的身份陪在她身边,只是那时我不懂,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记忆中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我们一起去长安的那一年,从此开始了与从前完全不同的生活。 我还记得那时父王本不想带留宁去,是留宁一再央求父王才答应带她一起去的,若她当时会知道在长安会遇上一生的劫难,她还会欣然前往吗? 当我说出找人和亲的方案的时候,父王和母后选定了留宁的时候,我第一次有了她要离我远去的感觉,我感到我的心弦被重重拨动,我开始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还好留宁顺利逃走了,可我的亲妹妹要被送进重重后宫之中,我内心矛盾,既庆幸又难过,可我内心有一个更响亮的声音告诉我,要我把留宁找回来。 我把她带了回来,可是我骗了她,我告诉她是李世民杀了父王,让她和我一起出兵大唐,为父王报仇,没想到,我就这样亲手把她推了出去,推到了她命运的万丈深渊里。 再多仇恨,再多纠葛,都敌不过一个爱字。 我亲眼看着留宁爱上了唐长瑜,亲眼看着她为唐长瑜付出了那么多,她受过多少委屈,受过多少怀疑我不知道,我心疼她,可她却甘之如饴。 我亲手把她带上了这个战场,我又亲手把她送到了唐长瑜的手里。 连我自己都无法描述清楚这种在江山与爱人之间摇摆不定的感觉,我爱她,却一次一次地利用她。 第一次,我利用她的出嫁围剿攻城,第二次,我挟持她,逼**援军退兵,第三次,我以她的性命相逼,逼大唐还我突厥。 对不起,对不起,我恨我自己,我在心里一遍遍对她说。 从我知道我作为突厥的继承人身上肩负的重任开始,我就明白我的一切都不能被情感左右,虽然辛苦,可我总以能撑起这一方江山而骄傲。 可有有一天,我这最后的坚持,最后的骄傲也被无情地打碎了。 我的母后在临终之际给我留下了一个重磅炸弹,她说我不是我父王亲生的儿子,我一直崇拜,学习的榜样,我的父王,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母亲说我的样貌,我的性格,都像极了我的亲生父亲,她说我的亲生父亲曾是那么勇猛,那么英俊,他们曾经是那么骄傲。 为什么母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否定了我一直崇拜的父王,否定了这几十年来我们一家的幸福美满。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原来一直支撑我的信念,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并不是血统高贵的继承人,我也不是名正言顺的在做我执着的一切。 后来母后和婉燕还有留宁说了什么我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了,只听到后来他们争吵了起来,我心里很乱,拉着留宁破门而出。 我很后悔在那时做出了那样的选择,我每走一步都是那么谨慎小心,生怕生出任何一点偏差,可就是那一次的任性,让我错过了和母后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母后去了,这一场大战中经历了那么多悲欢离合,生生死死,我原以为我的心已经麻木了,可看到母亲死不瞑目的样子,我还是心如刀绞,像是陷入了一个无声世界,听不到周围人的哭声,只看到眼泪模糊着眼前的世界。 我终于懂了,人生在世,何苦纠结那么多,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我决定原谅我素未谋面却夺走我的骄傲的亲生父亲,把他的坟迁到了母亲的陵墓旁边,生时不能常伴,死后能聊以慰藉也好。 我决定不再为了自己的野心把整个突厥拖入水深火热的战争,我想要真心议和。 可我无法阻止留宁因为我杀了父王而恨我。 我跟无法组织李世民恨我拿婉燕当人质,不再相信我的议和诚意。 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江山不再属于我,亲人爱人一个个离我远去,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我陷入了丧心病狂的走火入魔之中。 我竟然挟持了留宁,我最爱的阿宁。 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对她坦白我的爱,我从没想过要真正地伤害她,可我给她带来的却只有伤害。 我想,我们一起死吧,这样我们一起走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来生一起投胎,不要大富大贵,不要名声煊赫,就只要在一起做一对平凡的布衣夫妻,让我倾尽所有来弥补这一生的错误。 可是最后,留宁竟然选择为了他和我一起跳下悬崖。 她是和我一起死,却是为他死。 那一刻,我终于懂了什么是爱,我的爱太狭隘太自私了。 我在这一生最后的时刻向上天祈祷,求你不要让留宁就这样死去,求你让她幸福,我愿不再转世投胎,待在地狱里永不超生。 这是我最后可以与上天交换的东西了。 只为她。 if(qstorage(''readtype'')!=2&&locationhrefindexof(''vipchapter'') documentrite(''''); } 番外(三) 爱是你我 我是丁楚楚,那个单纯天真,永远快乐的丁楚楚。 该怎么总结我这短暂的一生呢,外人眼里的我总是那么活泼,那么快乐,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的内心到底埋藏着多少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 小时候,我只有父亲,别的小朋友说我是克星,我一出生母亲就去世了,我仔细地回想,我的脑海中确实没有母亲的印象。 我便吵着问父亲要母亲,那时的父亲总是以一种痛苦又无奈的表情来回应我,长大后我知道,那是爱,也是惋惜。 小时候小朋友们都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丫头,只有留宁姐姐、留彬哥哥不嫌弃我和我玩,他们不像我想象中那样高高在上,我也因此结识了景利哥哥和婉燕姐姐,他们却没有那样的亲和力。 作为一个将军的女儿,能和突厥的公主、王爷结成好朋友,那时我的童年是无比快乐的。 后来父亲做了晴镜城的守将,我便和他们告别了,来到新的环境里作为守将的女儿,我的身边不再孤单。 城里形形**的大家小姐、公子来结识我,可我看不到他们的真心,知道他们的企图,我的内心是孤独的,还好,我的父亲一如既往地爱我,把我当作他的掌上明珠。 后来,战争爆发了,从这里开始,我不只是个单纯的孤单的人了,这一番波折之中,我真真正正地体味到了亲情、友情、爱情的滋味。 当父亲为了皇上中箭倒地的时候,我觉得我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父亲在弥留之际告诉我,原来他早就偷偷看过我在灵愿谷写的愿望,起初我还奇怪为什么我的每个愿望都会实现,小到小时候想在过年的时候多吃一串别的城才有的冰糖葫芦,大到我想让父亲多陪我一些。 这些都实现了,可惟独有一个,那是我想见到我的母亲。 父亲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娶,我知道,他都是为了我。 当我听着父亲交代着自己的遗言,我感受着父亲的体温一点点地流逝着,我看到父亲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我眼前的世界完全被泪水模糊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办完了父亲的丧事,我只知道那个最爱我、最疼我的人不见了,我不知道他口中那个能继续为我实现愿望的男人。 在我最难过的时候,还好有留宁、留彬陪着我,还有后来遇上的唐长瑜、赵楠也陪着我,那时候我知道,这些是我一辈子的朋友,是我的生死之交,那时我想,赵楠,也是朋友吧。 我对爱情的所有憧憬都来源于留宁姐姐给我讲述的她和唐长瑜生死相依的故事,那时我也幻想着能有一个风姿卓著,武艺高强的男子骑着马向我款款走来。 可赵楠的出现打破了我之前的所有设定。 他也算风度翩翩,可最爱的却是插科打诨,他武艺不低,可只有在战场上的时候他才会认认真真的挥刀杀敌。 后来我才明白,当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出现以后,所有之前设定好的呃原则都可以为了那个人而更改。 他爱叫我小妮子,我就叫他臭小子,我们经常在一起打闹斗嘴,留彬哥常说只要我们俩凑在一起,绝对没有安宁的时候。 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父亲撒手而去,还好有他陪在我身边,也就是那晚,我本以为我是他最交心的人了,可我发现了他埋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 我以为他只是不懂,和我这些打情骂俏里蕴含的小情趣,我想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铁树也会开花。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爱上的人竟然是婉燕姐姐,他爱上的竟然是皇上的女人。 我以为这是他的灭顶之灾,他却毫不在意,他潇洒的样子好像在告诉我,爱了就是爱了,这才是真爱。 也许我被他的爱打动了,也许是因为我爱得太盲目,我愿意为了他,保护他爱的人,让他去亲近他爱的人。 这一路走来,我细细观察,赵楠温柔的目光总会是不是得投向燕姐姐,没看到一次那样的目光,我的心就疼一次,多希望那目光望向的是我。 为了他,我主动邀请燕姐姐和我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我看着他们俩一点点靠近,看着燕姐姐以那样明媚的笑颜对着他,看着打雪仗的时候他把燕姐姐护在身后,我只能强颜欢笑。 为了他,我替他做了想做的事情,挡下了飞向燕姐姐的暗器。 中了暗器以后,我能感到赵楠对我的态度渐渐改变了,他之前一直当我是好朋友好哥们,我以为是我受伤后他同情可怜我,可我发现也许他会爱上我,只是我的时间不够了。 我知道了自己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境地,可现在大家有这么多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我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我也不想让赵楠因为感激同情而留在我身边。 屋漏偏逢连夜雨,留宁姐姐失踪了,我着急焦虑,竟然加重了病情,很不争气地在所有人面前倒下了。 我看到赵楠如此关心我,我本应该感动,应该高兴,可我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逃,逃得越远越好,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如此脆弱不堪的样子,不想用我为数不多的时间困住他他。 我一路跑回晴镜城,我想在我最熟悉的家乡,有我父亲的地方走完我最后的时光。 可我没想到赵楠会追随而来,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我好想哭,我好心疼他,那天,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拥抱他,第一次悄悄亲吻他,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很有默契地没有提我的病情,我们选择了一起逃避,那是我最幸福的余生。 从前不敢想象的一些事情,我们都做了,我们陪伴着彼此,我带他游览晴镜城的美好风光,带他走我曾经走过的路,吃我爱吃的东西,给他将我小时候在这里度过的时光。 这种朋友之上情侣之下的关系,是我们最好的相处模式,平平淡淡,细水长流,这是我想要的爱情,可在他眼里,只是最后的陪伴。 当我靠在他怀里离开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他的泪,我听到他说,如果我先遇到的人是你,我一定会爱上你。 我感动,我流泪,原来我们还是有可能的。 那我先走了,我会走快些,下辈子,让我第一个遇见你。 if(qstorage(''readtype'')!=2&&locationhrefindexof(''vipchapter'') documentrite(''''); } 番外(四)一人花开 我是温海,那个任性刁蛮,不顾一切的温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复述我的人生,没有蓝哥哥,仿佛我之前的人生都是空白一样。在遇到蓝哥哥之前,我和所有名门的大家闺秀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父母逼着在家学习女红刺绣,然后等着被命运安排。 可我不一样,我不相信我爹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总是他是名扬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温相。我喜欢看书,却不是那些四书五经,烈女传什么的,我喜欢看游侠的事迹,喜欢那些流窜于书摊上的野史轶闻,喜欢那些民间活色生香的故事。 但是这一切并不能被人接受,在我第一次出门买了一堆野史书籍遭受到了各种异样的眼光之后,我就决定今后再干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女扮男装,什么三从四德,男尊女卑,我温海才不会在乎,看过越多,我对外面的世界便越向往。 而我第一次遇见他,林易蓝,就是在那个破旧的小书摊上,只可惜他一定不记得了。那时的我还是男儿装扮,在一个破旧的小书摊上,我见到了他,他正低着头,修长的手指翻阅着卷宗,一袭白衣,头发四散着被风随意吹起,他真好看,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贵气,我着迷了。 可是他很快就离开了,我故意和他撞了一个满怀,我看到他英武的眉头微微皱起,看了我一眼,便弯腰开始捡散落在地上的书本,我忙蹲下去和他一起捡,还细心地拂去了上面沾染的灰尘,我递还给他,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那声音是那样迷人,低沉。我目送着他离开,心里如小鹿乱撞一样,我草草翻了翻那些书,便回家了。 从此以后,我好像怀揣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我时时刻刻会想到他,可我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是哪家的公子,还是漂泊至此的浪子,不过我相信有缘我们还会再见。过了很久很久,我以为我终于把他遗忘了,我还是像从前一样向往府外的世界,终于有一次我得到了机会,那是皇上要去泰山举行封禅大典,我的父亲自然也是随行人员,我趁着父亲离家的机会,悄悄跟上了父亲的队伍,我想走一走皇上走的路,看一看著名的泰山日出,感受一下把天地一切都踩在脚下的感觉。 我一直在躲,我害怕被父亲发现我悄悄溜了出来,我一直躲在大部队驻扎的暗处,可在那么严密的防护之下,我还是被发现了。我抬头的那一瞬间,我不再害怕,反而欣喜,世界太小,我终究还是遇见了他,是他,竟然是他。 他当然没有认出我就是那个书摊上瘦小的男人,不过他似乎认得我,他知道我是温家的小姐,后来我问过他为什么会认识我这件事情,他笑着回答我说,之前宫里有次大宴,他见过我一面,那种温家小姐骄傲跋扈的气质,让他记忆犹新,虽然我并不记得,我们的缘分究竟起始于哪次无名的宴会。 虽然见到是他,我稍稍心安了一些,可是我还是很担心,如果他向我父亲高发我,甚至把我交给皇上,我就要从此跟我的自由说再见了,这真的比杀了我还要残忍。于是我跟他坦诚,跟他说明我的来意,我不知道他是天生和我一样爱玩,还是被我浓厚的兴趣打动了,他竟然要和我一起,我的心里欣喜若狂,外表却依然平静,那时候,我也牢牢记住了他的名字,林易蓝。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他气若幽兰,淡淡的说出他的名字,三个字,每个字都深深的砸在我的心上,说完以后,他还冲我淡淡一笑。 我们俩上泰山的路真是一波三折,如果没有这么多波折,我想我也不会那么快,那么深的爱上他。 一开始,我元气满满,一直走在林易蓝的前面,他让我走慢点的时候,我还笑话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连一个小姑娘的耐力都不如,他笑着摇头反驳我,让我还是节省些体力,泰山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爬,不然等会后悔。事实证明他说的是正确的,在快要接近一半的地方,我就已经累的筋疲力尽,没走一段路,我都要靠在一边休息一下,看着那隐藏在夜色中,一眼都望不到边际山头,加上林易蓝一直在说着你不行就不要爬了,我真的就快要放弃了。 可是我还是没有放弃,我觉得这是我和林易蓝第一次出来,我不能在他面前丢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林易蓝对我更多了分敬意,所以在今后的相处的日子里,才更把我当成兄弟,而不是一个小姑娘。 就在我耗尽自己所有体力的登上山顶的时候,考验我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山顶竟然下起了雨,冷风,细雨,我弱不禁风的意志在寒冷的摧残下濒临崩溃,我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哭,不要哭,我觉得自己非常给自己长脸,我没哭,可是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我相信当时的林易蓝一定是手忙脚乱,他一定碰过我冰冷的手,看到我苍白的脸和发紫的嘴唇,他一定以为我小命不保,才会想出那样的办法来。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到周身一片温暖,我在一个与我同样宽衣解带的人的怀里,我已经醒来,全身温热,生命体征良好,我很不好意思地挣脱了他的怀抱,不敢再去看他,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并没有多想,可这份亲密的肌肤之亲,还是让我怀揣的这少女之心怦怦乱跳。 我们相望,无言,尴尬的氛围在我们两人之间蔓延着,离日出还有段距离,我们就一直在无言的尴尬之中等待,其实我心里想过,捱过这场雨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不会再有日出了,我相信当时的林易蓝一定也是这样的想法,我们并肩而坐,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可令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我们竟然看到了日出,雨过天晴,那一轮红日是那样火红,阳光清澈,温暖,洒在我们的身上,我看着阳光温柔的穿过林易蓝的眼睑,他微微仰头,接受着阳光的洗礼,那一幅画面,真的是好看极了。 我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可以理解为激动,也可以理解为我的小私心,可这场日出好像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尴尬,他竟然也回抱住了我,他和我一样,像个小孩子一般开心兴奋,可惜,这样简单的快乐,都是短暂的。 下山以后,父亲还是发现了我偷跑出去的事情,我没有反驳,父亲把我带回去以后就禁足了我三个月,整整三个月,我都被关在那间小房间里,看着四方的天空,想着泰山的那一次算作是历险的经历,思念一个人。 三个月结束了,我被放出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找我的蓝哥哥,然而他和从前一样放荡不羁,他见到我以后,像见到一个好久不见的朋友,他待我真是像好哥们一样,我们之间的相处自然又快乐,我便顺理成章的以为,我们一定是最合适的。 我几乎每天都和蓝哥哥混迹在一起,他带我走遍长安城的一条条小巷,认识一些隐藏在市井之中的能人高人,给我讲各个地方的传说故事,带我看尽繁华三千,大好山河,我也在这样的过程中,渐渐发现,我的蓝哥哥是那样的放荡不羁,他爱自由,胜过一切,他对待世界的心思是那样的单纯,如果我告诉他我爱他,那对他只能是一种牵绊,而我不会这样做,我只能以好朋友的身份守在他身边,默默爱他。 后来,他如愿以偿的挂帅出征,攻打吐蕃,可是世事难料,这一仗,成了蓝哥哥戎马生涯的终结。然而我的蓝哥哥,他是那样的骄傲,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这样的纰漏,他堕落自己,我只能陪在他身边,从前他情趣高雅,我只能带他回忆,然后继续陪着他浪迹天涯,去越来越远的地方。 后来我们在长安意外的认识了留宁、唐长瑜、赵楠、留彬、明芙、云卿……我们变成了知无不谈的好友,我们的命运也就此改变。 在我要被迫嫁人之前,我怀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告诉了我的蓝哥哥,我有多么爱他,可是灾难却接踵而至,被人侮辱,自毁容颜,和父亲断绝关系……我从没想过人情如此凉薄,在我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我的父亲会毅然决然的放弃我,对我置之不理。 而这时,在我身边的,是蓝哥哥,他是爱我的,还有我的朋友们,而我的父亲却做了什么孽,他害死了蓝哥哥的父亲,把我的朋友们搞的心神不宁,我还怎么有脸去面对他们,那些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们。 我选择了在最开始的地方结束自己,泰山,这次我一个人爬了上去,看了山清水秀的风景,看了壮阔气派的日出,然后,我平静的从最高峰一跃而下,我不后悔,我已经留下了所有想说的话,而且这里很好,很美,还充满回忆。 没有人能找到我,不管我跳下去之后是生是死,然而,是我想多了,在我粉身碎骨的前一刻,我只想,再看一眼我的蓝哥哥。 番外(五)怒为红颜 我是杨怀,那个冷面寡言,内心汹涌的杨怀。 我的人生实在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不知是从我记忆中,在晨当关的快乐童年开始,还是从我在死人堆中被救起才算是真正的开始。 我的手下,我身边的人都叫我冷面将军,他们都害怕我,所以我的常态就是一个人,我何曾不感到孤独寂寞。可回忆起曾经,似乎这并不是我的天性。 小的时候我生活在晨当关,我的父亲,祖父,他们都是或曾经是晨当关的守将,这片土地不仅是生我养我的故乡,更是我们祖祖辈辈守护的地方。我和所有天真的孩童一样,上私塾,习武,和小伙伴调皮捣蛋,那个时候我虽然年纪小,却是孩子王,大人们都夸我生的俊俏,武艺高强,小小年纪,习武的天分却是极高。 我洋洋得意地享受着这一份荣耀,却不知道这背后有多少嫉妒与觊觎。或许是上天都嫉妒给我的幸福的家庭,他才那么快便把他们收回了。我的祖父和父亲相继离世,我的母亲受不了父亲战死沙场的残酷,便随他而去了,整个晨当关的担子便落到了我身上,可是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懂人心险恶,我就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 我以为我的叔叔伯伯,他们是真心想要帮我,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骨肉至亲,在权力财富面前,会露出那样丑恶的嘴脸。晨当关的流血事件,他们不知道屠杀了多少祖祖辈辈生长在这里的百姓,和一直与祖父和父亲并肩作战的将士。他们并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大的动作竟然引来了突厥王,也就是留宁的义父的关注。 是突厥王派来的人镇压了这一场叛乱,他们狠狠惩治了叛徒,把晨当关接管下来,在我成人的时候还给了我,他们把我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还把我带回突厥王城,和王子公主生活在一起。然而我的快乐与幸福,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认识了留宁。当我重生之后,我便敛去了所有的笑容,所有小孩子都害怕我阴着脸的样子,除了留宁,还有她哥哥留彬。那个时候的留宁,还是个粉嫩嫩的小姑娘,会怯生生的拽着我的衣袖,小声说:“杨怀哥哥,跟我们一起玩吧。” 留宁从小就是那样阳光,乐观,她体谅着身边的所有人,却对自己十分心狠,小的时候,别的小孩子摔倒了都会哭着找爹娘,然后顺理成章的得到疼爱,可是留宁却从来不这样,她总是自己默默爬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然后重新笑靥如花。 虽然时时和留宁还有留彬待在一起,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失了那一份纯真。我拼命习武,拼命学习,兵法,史书,很多很多,我要让自己迅速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责任,我要替我的祖父,我的父亲守护好晨当关,我要让晨当关更加强大,我还欠晨当关的百姓们一个交代。 我很感激留宁和留彬,我以为他们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可是随着时间的变化,我发觉有些事情变了,留宁就像一束阳光,照进我的世界里,一次又一次给了我温暖,照亮我的黑暗,我发现我离不开她了。 我长大了,成年了,我就要离开突厥王城,回到晨当关去,继续我未完成的事业。留宁也长大了,她依然笑靥如花,却亭亭玉立。 我与留宁分别之后,回到晨当关,晨当关一切如常,百姓安居乐业,井然有序,只是在我眼中,晨当关大不如前了。我重新回到这里,从前父辈积累下来的人脉几乎已经所剩无几,我白手起家,一切走的都很艰难,我不得不做我从前认为不耻的事情,政治联姻。 在忙忙碌碌之中,我以为自己忘记了留宁,我以为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感情回到了原点,把她当作一个好妹妹。我选择了财力雄厚的南宫家,可在我第一次见到南宫家的小姐南宫琳之后,我发现我的内心是充满抵触的。 和南宫琳的婚礼,我办的十分低调,我没有告诉留宁他们,我为自己这样的隐瞒感到羞愧,并且对南宫琳十分抱歉。南宫琳是个好姑娘,她体贴,从不追问一些我过去的事情,她温柔贤惠,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 我也努力和她过正常的夫妻生活,陪她上街,陪她做她想做的事情,我以为这就是我平淡的婚姻生活了,我会在这样平常的生活之中,带着晨当关走向更加强盛的境地,然后平淡的过完后半生。 而我内心的波澜,是从那场战争之后开始的,我知道留宁一定会带兵来到晨当关,我早早地就备下了她喜欢的吃食,我为她准备了一间房间,所有的陈设都和她在突厥王城的房间一模一样,我想要给她家的感觉,我甚至不想让她和南宫琳碰面。 可我没想到,当我再次和留宁相见的时候,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了。我没想到,那么快,她的心里就有了另一个人,而且放的那么深,那么深,她第一次开口求我,竟然就是为了他,而我,竟然愿意不计后果,一切为了她。 我设计了一套自认为完美无缺的方案,我以为自己可以降服景利,并且顺利保障留宁的安全,然而,一切事情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我亲手把留宁推进了水生火热之中,我以为我可以解救她,而事实却是南宫琳,这个痴心为我,大好年华的美好的姑娘,为我而亡。 我安全的送走了留宁以后,我重新回了火场,我本想跟随南宫琳一同而去,毕竟这辈子,是我辜负了她,可我看着她在我怀里离去的时候,我怕了,我舍不得,所以我躲了起来。 我躲在暗处,看着留宁亲自为我和南宫琳刻写墓碑,我看着她为我伤心流泪,我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满足感,我一直躲在暗处,就像我怀揣着从未说出口的那不见光的爱情,直到最后一场大战,我救了留宁,我以为这样她就能留在我身边一辈子。 可是我错了,即使我用计谋让她和唐长瑜擦肩而过,即使她在唐长瑜身边遍体鳞伤,我也依然无法阻挡她回到长安的决心,所以我只能妥协。我亲自护送她回长安,她以为我已经离开,可是我还是如从前一样,躲在暗处,悄悄守护着她。 我看着她为唐长瑜和画锦公主的大婚伤心颓废,我看着她被画锦公主欺负,看着她为唐长瑜受尽委屈,我有多心疼,我不知道,我只想带着留宁一走了之,她是仙女一样的姑娘,不该过这么煎熬痛苦的生活。 可是不管发生什么,都无法阻挡她留在唐长瑜身边的决心,她怨我,恨我,恨我让他们那样白白错过,我也只能无言,留宁永远看不懂我的心思,我也不会告诉她,可是有一个人,李君之,我从没想过他是那样通透,看得出这一切人情曲折。 他找到我,告诉我,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这样野心勃勃的话语,我听着,心动了,虽然我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我知道一旦失败我只有死路一条,可我还是愿意放手一搏,因为我觉得留宁现在,并不快乐。 可就在要举事的前一天,我无意中的偷听,让我震惊不已。留宁和留彬的身世,原来是那样曲折,如果有一天这个惊天的秘密曝光,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即使不死,也注定了,他们生活在长安,并不会幸福。 我更加坚定了要成事的决心,谋权篡位,乱臣贼子又如何,一旦成功,我就立刻杀掉太子,虽然太子对我是那样的好,我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太子对我若有若无的暧昧,可是历史,永远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可是很显然,我斗得过一切,却是低估了李君之的城府,他明知道我们不会成功,却还是鼓动我们前去,只是为了扰乱政局,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事情败落,太子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保我,我知道,这辈子,我又辜负了一个人。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必死无疑,我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听信一个谋逆之人说的话,所以我留下遗书,紧握在手中,然后在狱中自裁,这一切都是为了告诉留宁,危险,这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我知道,从今往后我便不能守在她身边了,我只能暗暗祈祷,愿灾祸都加在我的身上。 我希望唐长瑜能对她好,真正的好,一辈子的好,而我,只能带着遗憾,在天上保佑她了。或许我连这都做不到,这辈子,我做了太多杀戮,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还辜负了两个深爱着我的人,我或许改下地狱。 所以我选择了早些结束我马上就要终止的生命,苟延残喘,不是我杨怀的作风,只是希望我这样的选择能让留宁早点发觉身边潜伏的危险,只是可惜,我未能如愿。 番外(六) 六根清净 我是铁观道人。 在我很小的时候,或许是还不记事的时候,我就被送上了长白山学艺,从小到大,我被灌输的思想都是要潜心学艺,斩断与尘世的牵连,六根清净,方能得道升仙,成为尘世之人人人敬畏仰慕的神仙。 我不知道我的爹娘为什么会动这样的念头,后来等我渐渐长大,我才从他口中略知了一星半点的事情的真相。听师傅说,我的父母在当时是鼎盛一时的地方大官,因为触犯了大唐的律法,要被株连九族,因为我的父母曾经有恩于我师傅,这才想到把我送到长白山上来,我才得以逃脱被斩首的命运。 其实我听来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我连我父母的样貌都不记得,可是师傅说的言辞恳切,全家将近三百人都被牵连斩首,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 我想,我对感情的认知是寡淡的。这也许也和我从小就没有感受到父母的爱有关,我这辈子最感激,也最崇敬最爱的两个人,便是师傅和他。 师傅是我记事以来记住的第一个人,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是我觉得,师傅就是我的父亲,他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衣食起居,毫无保留地教授我技艺,告诉了我不少做人的道理。我敬重他,更感激他,多亏了他,我才有了一个栖身之所,也因为有师傅,我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除了师傅,还有一个人。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一别几十年,再遇却是在战场上,而这一再遇,却也是永别了。 从我有记忆起,除了师傅之外,最照顾我的就是他了,或许是受师傅的嘱托,也或许是身为长白山大弟子的责任。 他是长白山的大弟子,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师兄他深得师傅的器重,师傅不止一次明里暗里表示,他会是下一任的接班人,他就是这般优秀,有一个这样优秀的人时时在我身边,我自然也耳濡目染,说得庸俗一些,我把他当榜样,我向他学习,认真听师傅讲那些无聊的道理,日日苦苦联系武功,成为仅次于他的弟子。 他为我感到欣慰,骄傲,一些流言蜚语便甚嚣尘上,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断袖,他对我说,他们都是在嫉妒,吃不到的葡萄都是酸的。事实上,那时候我还没想那么多,我只是真的和他很聊得来,想要成为和他同样优秀的人。 不过,直到那个名叫明淇的女香客前来,我才明白,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让我成为能够配得上和他平起平坐的人,我一直在努力靠近他的世界,因为爱,这种被世俗不齿,连我也为之不齿,认为它见不得光的感情。 我没有看到他迷茫不知如何安放的心,我以为长白山大弟子的生活让他乐得自在,我不知道他是那样痛苦地挣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不知道他是那样向往平凡的生活,体会一下平凡人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他斩不断自己的红尘情缘,其实,我何尝不是呢? 这些我看不到的东西,被那个叫明淇的女人看的一清二楚,在她离开长白山的前一个晚上,我亲眼看着明淇进了他的房间,我听不清楚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她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房间里传出一阵阵**的声音,就算我再不谙世事,我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早该料到这样的结局的。 自从明淇到来,他就和明淇走得很近,一开始我对自己说,他只是因为师傅的嘱托要对外来的香客好一些,后来我骗不了自己了,我看着他和明淇攀谈时欣喜的神色,看着他听着明淇讲外面的花花世界时那样专注的神情,这种从未有过的快乐,让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彻底变了。 我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之后,明淇还是走了,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我知道的事情三缄其口,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可我还是发现了,他面对师傅时偶尔会有小小的心虚,会在练功的时候偷懒,一个人静静看着蓝天,会在看书的时候走神,嘴角挂着微笑,他变得比平常更有人情味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一年后,他开始变的焦虑,紧张,我敏锐的观察,让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在所有人都忘记了那个女香客的事情的时候,她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女婴回来。 我知道,这一次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师兄第一次和师傅起了那么大的冲突,我站在一边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我的心坠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可是我知道,他做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作为他最为信任的朋友,他把他最心爱的女人和女儿交到了我的手上,我看着他慈爱温柔的目光,我知道,我输了。他让我把她们送到长白山脚下的人家中,等着他和师傅谈判完,可是那一别,却成了我永别,我和他,他和她。 当真是天意弄人,谁都想不到在那一天会发生雪崩,一片混乱之中,我只看到满眼的白色,我听到明淇大声呼喊救命的声音在白雪的坍塌声中,我竟然呆立在了那里,如果我伸出手,或许她就不会葬身在这皑皑白雪之中了。那女婴的哭声唤醒了我,我突然如此自责,那一刻我为什么会那么自私,我天真地以为没有了明淇,他就会留下,我的想法是多么可笑幼稚。 我来不及多想,几乎拼了性命,才救起了他的女儿,我带着他的女儿回了长白山,把明淇死于雪崩的事情告诉了他,他伤心欲绝,我看着他看我的眼神,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样充满愤恨,他没有多看我一眼,也没有看他的女儿,他还是走了。 我看着那个女婴,我想把她留下来,收她为徒弟,可是师傅不许,而我,也难以跨过心中的障碍,每次看到这个小女孩,他仇恨的目光,明淇绝望的呼救,那天晚上的阵阵**之声,就交叠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还是把明芙送回了明淇父母家里,可是那样封建的一个小村庄里的人怎么能接受一个未婚先孕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明淇的父母佯装答应,转身就把小小的明芙送到了妓院里。 这些,都是这辈子我犯的最大的错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活在深深的歉疚之中,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弥补我的过错。 这件事情过了没有几年,师傅便去世了,师傅临终的时候,把这个位子传给了我,如果他没走,那这便是属于他的了,我得到这一切,可能还要感激他。我收了几个不错的徒弟,一直在动用各种人脉打听他的下落,也一直关注着他的行踪。 他走了以后便在昆仑山自立门户,也教了几个不错的徒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他从不过问世事,也不让他的徒弟过问世事纠纷,他还是喜欢那些奇闻逸事,研究了不少旁门左道,没想到他竟然用在了这场战争上,也让我们有机会再次相见。 听到我徒弟的朋友的描述,当我听到昆仑山三字的时候,我的心就悬了起来,在听到他的叙述之后,我几乎能够确定,这就是他,他一向不问世事,这次能为他徒弟出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跟着来了战场,重磅炸弹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没等我见到他,我就先见到了一个叫明芙的女孩子,世界原来这么小,我一见她,就知道她上他的女儿,明芙眉眼间的妩媚灵动,简直和她母亲一模一样。我向他隐瞒了这件事,我想,他也不会愿意知道,我想让这个秘密,永远被掩埋。 我们在战场上相见,几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那样意气风发的样子,和我记忆中的样子一模一样。可是他看我的眼神,还是那样充满了刻骨的恨意,那么多年的事情,他依然不能放下,而我呢,我又何尝能放得开。 一见他,我愁绪翻涌,这么多年来往事重现浮现,我多么想跟他解开我们之间的心结,可是他的恨丝毫不给我机会,最终,我们之间纵使有千言万语,却化作了一场我们之间的战争。 这么多年来,他应该一直勤于练习,他的武艺精进了不少,只是我实在是太过了解他了,他的软肋,他的弱点,我都一清二楚,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变过。我恍惚以为,他还是从前那个他,我们还是两个打打闹闹的小师兄弟。可是下一秒,我却亲手杀了他。 我不知道我那时的心情,我的大脑之中一片空白,我看着刀尖上一滴滴滴落的鲜血,心如刀割。 我向所有人坦白了我当年犯下的罪行,我带他回了长白山,那里才是我们共同的家,他属于那里。我把他葬在长白山脚下,我不知道是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还是让他和明淇永远在一起。 安顿好这一切,我在他的坟前坐化了,这一生,就这样了结了。 我想,我和他一样,不要天上的星星,只要尘世的幸福。 番外(七) 红颜易老 我是林易蓝,那个风流不羁,不可一世的林易蓝。 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生得不错。我的面容算得上是清秀英俊,总有些贵族王公家的小姐围在我身边,我性格随和,风趣幽默,又颇有才情、就又更讨人喜欢。我家世显赫,父亲是鼎鼎有名的老将军,大唐的开国元勋,而我是林家的独子,长大以后,这一切荣耀都由我继承。本来这一切是那样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可这一切幻想在我长大以后被全部无情地打破了。 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出身将门世家的我被皇上委以重任,成为了元帅,可是父亲却不放心,硬是领了一个监军的名号,一定要跟我上战场,那时我不以为意,那不过是一场小小的边境动乱,皇上让我做元帅也并非是真的信任我的能力了,而是想给我一个人锻炼的机会,这些我都明白。 可是我从没有什么作战经验,从前度过的兵书不过是纸上谈兵,刚到前线不久,就出了问题,粮草大批量丢失致使作战计划延误,让敌军有了可乘之机,我那一小队军队危在旦夕,父亲愤怒至极,他之前嘱咐过我很多次不要大意,可我还是当作了耳旁风,才导致了这样的低级错误。父亲亲手削去了我的元帅之职,自己做了元帅,我不知道他从中斡旋了什么,总之,最后我们还是化险为夷,凯旋而归了。 可是我却没有丝毫兴奋,我知道我的仕途生涯从此结束了,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他要让我一辈子都活在他的光环之下吗?我知道我犯了错,可是他可以指导我,让我改错,为什么要否定我的一切。从此以后,我空有一身本领和一腔热血,却只能做着一些闲职,整天游手好闲。 后来我渐渐对这个混浊的官场失望了,这里并不适合我生存,太多我看不惯的事情,包括我的父亲,都让我觉得倍感窒息。我想要逃离,骨子里不安分的因子在蠢蠢欲动,或许我本就是个潇洒的人,不适合生活在这些规矩之中。我开始很抗拒林家独子的身份,我拒绝接掌林家的家业。我开始流连于花街柳巷,寻欢作乐,喜欢四处游走,孤身一人,远离了那些酒肉朋友。 直到有一次,我被父亲逼迫着去做一份毫无挑战性的任务。皇上要去泰山封禅,而要我跟着去负责安保工作,我不屑一笑,父亲总是让我去做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我打从心底里感到厌烦。 就是在这里,我遇见了温海。 就在我百无聊赖的巡视的时候,我在角落里抓住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这给我无聊的生活增添了一丝乐趣,我毫不费力地就抓住了他,可是我没想到这尽然是一个女扮男装的人,我仔细看了看,认出她竟然是温宰相家的小女儿,我心中嗤笑,现在贵族家的小女儿都这么会玩了? 我想着赶紧抓她送到皇上面前,然后交给他父亲就算交差了,可她却偏在我面前撒娇,央求我不要告诉他的父亲,不然她再也没机会偷偷跑出来玩了。我心里暗笑,温海的相貌算是漂亮的,只不过主动向我扑来的姑娘实在是太多了,她这一套我根本不吃。 她见软磨不行,便板起脸来,佯装生气的样子。她给我讲了来泰山的目的,她说她想沿着皇上上泰山封禅的路线上到泰山之巅,去看日出,我竟然被她灵动又充满活力的样子打动了,那一刻,我看到了她不安分的灵魂,和我一模一样的,我想,她可能会是我第一个知心相交的朋友。 后来的温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虽然在登顶泰山的过程中发生了不少意外,可这些也让我们的距离拉近了不少,温海不像普通的达官贵人家的小姐那样娇滴滴的,她很勇敢,很坚持,很多次我都想要放弃了,可是她却不愿意,还会处处为我着想,我发现她真的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个想要真心相交的朋友。 后来我们一起去游览了很多地方,名山大川,黄河瀑布,几乎是哪里险峻,哪里人烟稀少我们就去哪里,这些年来我走过的最美的地方,大抵都有温海陪着了。只是温海经常会被他父亲抓回去禁足,我也只好等着她,有的时候一等就是三四个月,托温海的福,我见过他父亲几次,我们之间有很奇妙的关系,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不过我也向来如此,很难讨别人的喜欢,不过那时我想,有温海这么一个人生知己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足已了,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们两个的相处像兄弟一样,几乎我所有的事情她都知晓,可是后来我却发现,有关她的事情,我几乎一无所知。 在我发现这个问题的同时,我才发现,一切都是我错了,我一直这样年少轻狂,自以为是,我误会了那么多爱我的人,所以活该我受到现在的惩罚。 可能直到接二连三的打击到来,我才真正清醒过来,发现我过去的可笑,知道我当初有多么愚蠢幼稚。 我一直以为,父亲削去我的元帅之职是因为他并不看好我的能力,想要让我在他的光环之下安逸地生活一辈子。直到父亲被抓,我才知道我的想法是有多么可笑。 父亲不愧是在官场中沉浮了大半辈子的人,就在粮草刚刚丢失的时候,他一早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虽然父亲那时猜不出是谁,但他一早就看出,有人想要趁此机会加害于我,顺便就可以拉林家下水,父亲为了保护我,才扛下来这一重责。后来父亲是如何在其中斡旋的,他并没有仔细告诉我,只说那时候他已经以为事情已经有惊无险地解决了,那些想要诬陷陷害他们的人也可以闭嘴了,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有人翻旧账。 我根本没有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这些都是皇上后来告诉我的。他破为遗憾悲痛,我知道他也有自己的苦衷,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情早就无从查起了,而重新挑起这件事的人位高权重,言辞凿凿,所有人都无力反驳,我父亲这个开国元勋老将军,终于还是为大唐献出了自己的所有,他是为大唐牺牲的。 父亲离开之前给我留了一封信,皇上说,父亲走之前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了。他说,父亲之所以从前总是给我安排那么多零零散散的闲职,都是为了能让我一点一点恢复原来的威信与官职,只可惜这些机会我都放弃了。我看完了父亲的信,我觉得我的全部世界都坍塌了,终于我明白了父亲的全部苦心,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俗话说,祸不单行,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我还没从父亲去世的打击之中走出来,温海又给了我一个致命的打击。 这一切都要从温海的告白说起,第一次听到她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没法明白她那孤注一掷的心情。我想,我一直是以朋友之礼相待她的,我习惯了她的陪伴,我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她去喜欢崇拜,我觉得这都是无稽之谈。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温海的父亲因为政治联姻,为她许了一门亲事,嫁给那样的纨绔子弟,温海一定是不愿意的,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抱着最后的希望,等着我带她远走高飞。 我知道我把她的梦打碎了,这样,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我爱她那么深,我习惯她的陪伴,却不仅仅是习惯,失去她,我就像失去了空气,难以苟活于世。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那样渴望牵她的手,渴望拥抱她,渴望和她走遍天涯海角,我的爱情,全部融在了那些细水长流的陪伴之中。 当我明白这一切之后,已经晚了,温海已经受到了不可弥补的伤害,那些留在她身上的伤痕可以愈合,可是留在心上的阴影,却永远无法消除。她开始躲我,甚至对所有的朋友都避而不见,我知道以温海的性子,她一定会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出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想让她明白,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她身边,这不是同情可怜,而是真正的爱。 可是她逃离的手段更加决绝,她不止说了那些让我万劫不复的决绝的话,还毅然决然地把自己嫁了出去。可我不知道,她为了我而保全自己的手段竟然是禽兽让自己毁容。 我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又重新回到了从前的生活状态,游手好闲,沉溺于花街柳巷之中,直到知道温海失踪的消息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 又是一封信,温海和父亲一样,也留了一封信给我。两封信,带走了两个我最爱的人,带走了我一生的眼泪。 她说会回到最初的地方,我就去了泰山,我知道一定是那里,我走过我们曾经走过的路,看过我们曾经看过的风景,却再也寻不到温海的身影。我想她不会傻到去死,她一定躲在角落里,等待着我们的再次重逢。 我和温海一同消失了,我隐居在泰山,做了泰山上的一名挑夫,每天看着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会重现遇见温海。 这一辈子我做过的错事太多,这漫长的等待就当做是对我的惩罚吧,既然说了再见,就一定要再次相见。 番外(八) 金枝玉叶 我是画锦公主,骄傲的,高高在上的公主。 我出生在皇室,宫殿楼阁,金银珠宝,锦衣玉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再说,我是父皇和母后最小的女儿,从小备受宠爱,那些人羡慕的眼光,我从小便是习惯的了,这些人的阿谀奉承,甚至比那些昂贵的贡品还要让我习以为常。 没有人知道,我不快乐,从来都没有,父皇和母后也不知道。 自小生长在这四方天的宫殿之中,面对的都是冰冷冷的墙壁,这里有偌大的花园,威武雄壮的宫殿,可是在我眼中,它们都是同样的色彩,同样的没有感情,对我而言,宫里的一切,对我没有什么可以眷恋的。 从小到大,我似乎是看惯了宫中的人情冷暖了,不,或许这里面并没有暖,只有人情冷漠,世态炎凉。 我的母后,贵为皇后的母后,我并不觉得她真的有外人眼中那样高高在上,尊贵荣华。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母亲在夜里会一个人望着天花板辗转反侧,孤枕难眠,甚至默默垂泪。 不然,我怎么会看到母亲万分寂寥地抚摸着宫殿里冰冷的青砖,发出一声声叹息。 不然,母亲怎么会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在摇曳的烛火下写下那厚厚的女则。 在别人的眼里,什么贤惠能干、通融大度的每名,那些都是别人给他的,不是父皇给他的,所以我知道,我的母后并不在乎这些,她之所以这般忍耐,成为别人眼中德艺双馨的皇后,不过是因为,我的父皇喜欢。 我一直为母亲感到悲哀,她的爱是那么卑微,在父亲那美人充满的后宫里,是那么微不足道。可那时的我实在是太过天真,不知道在我自己的爱情之中,我会比母亲爱得更加卑微,我从未想过,高傲如我,也会这样。 我见惯了女人之间的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甚至对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那个时候我发誓自己不要嫁给王公贵族,那样我这一生就会永远地禁锢在一个牢笼之中,我永远都得不到我想要的自由。 谁知道,我又错了,仿佛我的一生都是生活在一错再错之中。 我错误地生在了皇家,错误地得到了太多宠爱,才让我敢那样娇纵,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在一个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遇见了一个错误的人,从此一错再错下去。 我的嚣张跋扈在宫中是出了名的,我的父皇和母后不管我,或许是根本管不了我,所以更不会有别的人对我说不,或许,是没有人在乎我是否会胡作非为,除了他。 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如果他知道我再宫中的恶名,或许根本不会理会我,或者,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对我敬而远之。 在宫里,所有人对我那样严厉可怕地训斥宫女太监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十分痛恨这些人,从小到大我的身边围绕的最多的,陪伴我时间最久的,就是这些人了,可是他们永远都是那样冷冰冰的,像机器一样做着服侍我的事情,我痛恨这样没有感情的沟通,他们于我是如此,我于他们是如此。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年我才十三岁,从一个不知道是以什么名义开始的宴会场里跑了出来,那样推杯论盏,觥筹交错的场面我也不喜欢,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可是那些烦人的宫女太监非要跟着我,说什么怕我出事,有没有搞错,我才是这紫禁城的主人,一个人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出事呢。 我怒不可遏地斥责他们,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少年向我走来了,他穿着一身翩翩白衣,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阳光刚刚好打在他英俊的脸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他冷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 我听到我的心砰砰直跳,他的声音那样低沉,砸在我跳动的心上,我难以遏制自己心中的激动,他说的不是您,不是公主,不是公主殿下,而是你,多么动人的称呼,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对我说话了。 我无法遏制自己想和他多说一会话的冲动,我挑眉问他:“我管教我的下人,你管得着我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竟然没有应我,反而是把那两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扶了起来,那两个小宫女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我感觉到愤怒,她们一会低头悄悄看我,一会又看看他,那样想站起来又不敢的样子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第一次,我在别人眼里不是焦点,而盖过我风头的人竟然是两个小宫女,我怎么会甘心,我看向他,他也一片坦然地看我,我说:“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没有听到吗?!”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我不管你是哪个王公大臣家的女儿,今天在这里的人都是家世显赫的,你也未必能仗势欺人,一个姑娘家,以后还是多多收敛得好。” 我竟然被他说的一时语塞,不一会又挑嘴冷笑,可笑,他一定不知道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画锦公主,我就是这里最能仗势欺人的人。他转身要走,我叫住他,问道:“那么请问你是谁?” 他转身,竟然莞尔一笑:“在下唐长瑜。” 唐长瑜,从此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仔细在脑海中回忆着唐姓的大臣,好像确实有一个军功卓著的唐姓老将军,那么这个唐长瑜一定是他的公子了。我竟然笑了,这么多年来来,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样发自内心地笑。 不过,转头,我又看到了那两个小宫女,我明显地发现她们的眼睛里对我充满了恐惧,我也没有让他们失望,我成功地把他们送进了掖庭去干苦力,没有人敢再多对我说一个不字,除了他。 后来,我一直关注着这个唐长瑜的动向,我看着他从一个小小的将军一步步成长,渐渐长成了能独子领兵打仗的大将,又长成了能够统帅三军,独顶半边天的大元帅,不愧是我的少年,我内心的骄傲与欣喜,我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能全部告诉他,只可惜,他不知道我是谁。 从十三岁到十八岁,六年的时间里,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让我走近他的机会,终于我找到了。他从突厥凯旋而归,满身荣光,我跟父皇说,我想嫁给他,父皇对我想要的东西第一次犯了难。 父皇对我说,在突厥的时候,他已经娶了妻子,是突厥的公主留宁,他们十分恩爱,只是在最后一场大战之中,留宁失踪了,唐长瑜在突厥找了三个月,也没有任何下落,父皇害怕,我嫁过去会受委屈。 可是我画锦公主想要的东西,怎么会得不到呢。 我一直以各种方式央求父皇,令我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万分得宠,只比我大一点的燕妃娘娘竟然也会帮我说话,我看不清她是否真心,我只想要达成我想要的目标,后来,父皇也许也是想用一门皇家的亲事拴住唐长瑜的,所以他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嫁过去的第一个晚上,唐长瑜喝的有些微醉,我看得出他的不情愿,他早就不记得那个御花园里嚣张跋扈的小公主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没有我想象中的洞房花烛,良辰美景,他挑了我的喜帕,就一个人离开了。 我悄悄地跟着,一片白雪之中,他的红色外衣是那样显眼,我听到他吹笛子,那声音哀婉凄凉,我知道那是他对留宁的情,那样深,那样重,那一刻我才懂了,原来爱情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事情。 他待我很好,只是如陌生人的客气,如朋友的亲和,和我最怕的,对公主的尊敬,我试着放下过去我的作风习惯,可是我没办法,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日子,我被惯坏了。 我忍受着和唐长瑜形同陌路的夫妻生活,他甚至连和我同床异梦都不肯,他一直自己住在一个十分朴实的小院子里,可当我悄悄溜进去的时候,我才发现那里面竟然充满了家的味道,我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张画像,想必那就是留宁了。 我羡慕她,一个女人一辈子能得到一份这样的爱,怕也是足够了,可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画像上的女人竟然回来了。我嫉妒,发了疯地嫉妒,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就想尽一切办法把她踢出我的生活里。 可是,我机关算进,没想到到头来我才是那个被人利用的棋子,我自作聪明,以为自己从小看惯了那些宫斗,这样的斗争就是流淌在我的血液里的,可是真爱面前,我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我知道唐长瑜要带着留宁远走高飞从此隐居山林以后,我想也没想地就跟了上去,却没想到,这本身就是一个别人为我设下的陷阱,利用我死来挑起我父皇和唐长瑜之间的矛盾,呵,我从未想过自己对唐长瑜有这样的用处。 我感觉到我的热血洒在白雪里,周围变得冰凉冰冷,我望向唐长瑜和留宁的方向,我默默祈祷,来生,就让我做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得一份想要的爱情,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吧。 情人节特辑 当留宁、唐长瑜、赵楠、丁楚楚、婉燕、李世民、留彬、云卿、景利齐齐穿越到现代,非常幸运地在二月十四日这有纪念意义的情人节遇上了不靠谱的作者小树,于是有了以下让单身狗舔屏的微访谈。 小树:各位嘉宾你们好,我就是你们久仰大名的作者小树!在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情人节和我相遇,你们是不是和我一样开心哇(⊙0⊙) 李世民:有朕在这里,你还敢自诩大名乱讲话( ̄q ̄)╯ 小树:咳咳,那个……下面我们切入主题,今天,是个伟大的日子,情人节!来谈谈你们对情人节感想吧。 丁楚楚:什么是情人节? 小树:呃,忘记解释了,就是你们古人说的七夕节,你们的创作者这么聪明你们怎么这都不懂!赶紧的,早采访完你们早去过节==! 唐长瑜:这是一个像小树你一样的单身狗找虐的节日。 留宁:爱对了人情人节每天都过,我们不在乎这个节日。 唐长瑜和留宁相视一笑,众人忙抖鸡皮疙瘩。 赵楠:我爱的人不爱我,说多了都是泪(uau*) 杨怀:同楼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让眼泪倒回心里,悲伤逆流成河。 众人再一次抖鸡皮疙瘩。 李世民:朕要普天同庆!让全世界人民看我和我亲爱的燕儿秀!恩!爱! 丁楚楚:又有机会可以吃好多好吃的了<( ̄︶ ̄)/ 婉燕:我一定会好好变现,这样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升职当上大皇后,出任后宫一把手,拴住世民哥,走向人生巅峰,现在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 ̄)╭ 留彬:终于有机会见到我的卿卿了! 云卿猛点头:异地恋伤不起啊!伤不起! 景利:你们在伤不起什么!作者大人你倒是给我一个情人啊!给我啊!给我!我! 小树无语:你们一个一个在书里要么是风度翩翩,要么是大家闺秀,要么是万年高冷面瘫,今天这是怎么了呢!这样掉节操不能够啊! 小树正色:我们赶紧进行下一个问题,说说你们情人节想怎么过? 唐长瑜:和阿宁一起过。 留宁:和长瑜一起过。 留彬:和卿卿一起过。 云卿:和留彬一起过。 李世民:和燕儿一起过。 婉燕:和皇上一起过。 丁楚楚:吃吃吃吃吃吃吃吃吃。 赵楠:默默注视,泪目望天。 景利:求小树给我一个情人,求小树,求小树。 众人一起嫌弃:小树能不能问一个有营养的问题! 被嫌弃的小树默默抹泪:我这不是想问问你们的具体计划嘛,你们快谈谈具体计划,让我在接下来的里参考一下啊\( ̄︶ ̄)/ 唐长瑜代表众人丢眼刀:为什么要告诉你!自己的自己写去!自己的脑细胞自己死去,不要来麻烦我们! 小树默默望天,你们这些没有良心的。 小树越挫越勇:我们来聊聊你们初见爱人时的情形和感觉吧,不是有句话说嘛,人生若只如初见…… \("▔□▔)/\("▔□▔)/\("▔□▔)/\("▔□▔)/\("▔□▔)/\("▔□▔)/众人冷场。 唐长瑜再次代表众人丢眼刀:干嘛问我们,不都是你写的吗?! 小树默默缩到角落画圈圈:好……吧……我们继续,让我们一起来分享一下你们和爱人相处的感受吧。 唐长瑜:阿宁很漂亮,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得这姑娘可真厉害,武功这么好。后来才发现她坚强独立,足智多谋,可对我又很温柔,会为我付出很多,简直是大唐好妻子,绝世好女主,不白莲花,也不玛丽苏,不过希望阿宁以后可以多多依靠我<(@ ̄︶ ̄@)> 留宁:长瑜啊,武艺高强,家世显赫,长相帅气,绝版唐朝高富帅,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我一见钟情,然后在我们两个无数次的相爱相杀中都没有抛弃我,他爱我,我也爱他,这就够了。 留彬:我们卿卿啊,有才华,德艺双馨,虽然看起来文弱,可骨子里的执拗坚强一点不比我妹妹少,和我有共同语言,虽然卿卿有的时候会在意一些很现实的问题,可我根本不在意,我只觉得我们能在一起谈天说地,读书看画,骑马赏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很好。 云卿:留彬能和我相遇相知真是上天眷顾,我很在意我出身低微卑贱,曾经被派做过突厥的奸细,可他不嫌弃我,我最喜欢的不是他登峰造极的武功,也不是他满腹诗书的才华,而是他平淡的陪伴,可男生女相的设定是怎么回事啊,不能比我美啊! 李世民:朕的后宫,佳丽三千,有比燕儿漂亮的,有比燕儿温柔的,有比燕儿会跳舞的,有比燕儿贤惠的,有比燕儿聪明的等等,可没有任何一个能比燕儿更抓住朕的心,朕就是这样的汉子,感觉自己萌萌哒○(* ̄︶ ̄*)○ 婉燕:这个问题太复杂,本宫任性,不想回答。 景利:我没有立场回答这个问题〒▽〒 赵楠:同楼上〒▽〒 丁楚楚:同楼上〒▽〒 小树有点激动,眼泪汪汪咬手帕,亲爱的们,你们终于愿意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 小树无比欣慰:好的!那么我们进行最后一个问题,对你的爱人表个白吧,说一句你最想对他说的话。 唐长瑜: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留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留彬: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 云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李世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婉燕:相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 景利: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楠: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丁楚楚: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小树无比感动此次微访谈顺利结束,各大主角在结束瞬间牵手离开。 小树右手抚住胸口,左手直直伸向众主角离开的方向,故作悲伤状: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众主角潇洒离开:没,爱,过! 小树扶额哀叹,怨念世界不公:我这是何必自取其辱t^t在书里让你们大谈恋爱,你们不应该感谢我吗!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t^t ps,哈哈哈,情人节特辑就这么欢乐地结束了,谢谢各位亲的支持,祝亲爱的们情人节快乐,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祝福和我一样身为单身狗的亲们,最好的人在未来等着呢。 if(qstorage(''readtype'')!=2&&locationhrefindexof(''vipchapter'') documentrite(''''); } 新春特辑 还记得诸位小伙伴在郁依关度过的那个充满欢乐的春节吗,正值春节来临之际,留彬、云卿、赵楠、丁楚楚齐聚唐长瑜和留宁的屋子,让我们一起来分享一下那些年他们一起度过的欢乐。 如果逗你乐了不要忘记多多喜欢作者小树,多多点击、收藏、送花花,为作者我多多宣传,就当是送我的新年大红包了,么么哒。 新春特辑(一)之包饺子 唐长瑜:阿宁,我们今年春节吃什么馅的饺子阿( ̄▽ ̄)~* 留宁:我也不知道啊,大家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云卿:三鲜馅,有虾有蛋,异常鲜美,历史悠久,备受好评~ 留彬(花痴脸):我们卿卿说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众人呕,怒掀桌(╯-_-)╯╧╧ 赵楠:西瓜皮馅(这是作者我百度出来的阿简直是刷新三关啊)清新爽口[]~( ̄▽ ̄)~* 众人:滚!黑暗料理界冉冉升起的奇葩!(uДu◎) 赵楠( ̄e(# ̄)( ̄e(# ̄)( ̄e(# ̄)( ̄e(# ̄)( ̄e(# ̄) 丁楚楚:纯猪肉馅,肉食动物的满足天堂,白菜猪肉,恒久经典,春节必备,芹菜猪肉,清新爽口,韭菜猪肉,口气不佳味道佳,猪肉大葱,跟只有猪肉差不多,菌菇猪肉,香菇处理干净就好评哦,三鲜馅,卿卿说的好,异常鲜美,香菜猪肉,香菜是什么鬼啊差评,玉米 猪肉,我爱玉米嘤嘤嘤,鲜虾猪肉,这远离大海的哪来的鲜虾啊怒摔,猪肉酸菜,这是一种神奇馅料,牛肉萝卜,养胃健脾,健康之选,牛肉芹菜,有嚼劲,好清新,羊肉大葱,听着口味重,羊肉处理好了还是很鲜美的,还有好多好多呢,不然我们都来一点,花式包法,我根本停不下来啊(/≧▽≦/) 众人/\("▔□▔)//\("▔□▔)//\("▔□▔)//\("▔□▔)/\("▔□▔)/大冷场 留宁(放光眼):我们吃里面有钱的! 新春特辑(二)之发红包 留宁靠在唐长瑜怀里:相公,过年不给夫人发红包的相公不是好相公! 唐长瑜挑眉:真的?! 留宁猛点头 唐长瑜再挑眉:你确定? 留宁再猛点头 唐长瑜邪魅一笑,瞬间霸道总裁上身:那你怎么回报我? 留宁后退一步 唐长瑜再一笑:现在已经晚了 完全扑到,吃干抹净,么么哒≧0≦ 新春特辑(三)之最爱的年夜饭 众人围坐在桌子前愉快地吃着年夜饭,讨论起最爱的一道菜的问题 留宁:烤鸭,文艺点叫凤凰台上凤凰游,和咱们作者写的书名长安不见使人愁出自同一首诗 小树内心独白(泪目):我真是感动哭,不愧是我的女一号啊,就是知道疼人! 唐长瑜(白眼小树):红烧狮子头,多霸气的名字有木有! 云卿:拔丝地瓜,我爱吃,甜甜哒 留彬(花痴脸):糯米八宝鸡,这道菜是我亲爱的卿卿亲自下厨做的 丁楚楚:这一桌我都爱,不要拦住我,你们这样挑三拣四,偏爱一道菜两道菜的,对得起为我们死去的鸡鸭鱼肉吗! 新春特辑(四)放鞭炮 唐长瑜点燃最大的一挂鞭,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炸开。 留彬贴心地为云卿捂住耳朵,云卿娇羞一笑。 唐长瑜也贴心地为留宁捂住耳朵,留宁却推开握住唐长瑜的手。 留宁:战场上那么大的战火炮火都经历了,这有什么 丁楚楚抓着赵楠四处乱跑,手里点着烟火棒 丁楚楚:快,快,臭小子,把这几个和我一起点起来,一道火树银花组成的墙肯定超级美 赵楠内心欲哭无泪:求姑奶奶快绕了我吧,哥怕啊,可哥说不出口啊,说好的贴心小棉袄呢 丁楚楚:快过来啊,臭小子,你愣在那干嘛啊,站那么远干嘛 赵楠依然站在那里不动,猛翻白眼 众人哈哈大笑 丁楚楚:哈哈哈,臭小子,你竟然害怕这个,要不要我在你身边点一个啊,以后可有东西嘲笑你了,喂你站住别跑啊,哈哈哈…… 新春特辑(五)之守岁愿望 作者小树犹如“天使”一般降临在六人面前,六人都是万(一)分(脸)期(嫌)待(弃)的表情。 小树:新春佳节来临,千门万户曈曈日,春风送暖入屠苏,爆竹声中一岁除,双鬓明朝又一年…… 丁楚楚:说人话!困着呢! 小树(望天):说好的新年温柔相待呢t^t 小树:咳咳,新的一年又到了,小树我是来为大家实现辛苦守岁的愿望的,大家来说说吧 唐长瑜:希望阿宁以后可以多多依赖我~ 留宁:希望作者大大少虐我们啊,敢不敢只要相爱不要相杀啊! 云卿:求不要异地恋!太痛苦!人家要在彬哥哥身边! 留彬(花痴眼):同楼上,我的卿卿≧▽≦ 丁楚楚:希望赵朽木可雕也,赵铁树可以开花 赵楠:楼上的说的是什么鬼,希望作者大大给我加官进爵,让我财大气粗,早日抱得美人归 小树:我只是跟你们客气一下,你们何必这么当真呢 众人:喂喂,你这个日日码字龟速的魂淡,给我说话算数 小树:好好好,既然如此,你们给我的读者们一人说一句吉祥话 留宁:祝各位在新的一年里,春风得意,大展宏图,万事如意。 唐长瑜:祝各位小朋友读者学业有成,各位大朋友读者事业有成。 留彬:新年快乐!万事大吉!合家欢乐!财源广进!恭喜发财! 云卿:祝各位家庭美满和睦,爱情甜蜜顺利。 丁楚楚:祝各位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吃嘛嘛香。 赵楠:大财、小财、意外财,财源滚滚;亲情、友情、爱情,情情如意;官运、财运、桃花运,运运亨通;爱人、亲人、友人,人人平安! 赵楠:我说的最好最长,求加戏份。 众人小树:过年好!! 小树:谢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在这里恭贺各位亲爱的读者过年好。新的一年里小树会继续这个在我脑海中已经构思了很久很久的故事,我不会为了迎合个别读者和编辑的口味,只是写一些博人眼球有市场的狗血故事,我会凭我的良心把这个故事写完,谢谢谢谢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了。 if(qstorage(''readtype'')!=2&&locationhrefindexof(''vipchapter'') documentrit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