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来的冲喜王妃》 第1章 冲喜 睿王府内张灯结彩,布置得一片喜气洋洋。 可慕容睿脸上却没有丝毫笑容,“羽灵还是不肯出来见本王吗?” “是,王爷,小姐说,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担心冲撞到新娘子,今天她都不会出院子,请王爷放宽心。”婢女紫燕道。 慕容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让她别有其他想法,本王娶云家女过门,不过是为了遂母后的心愿,冲喜罢了,那种女人,本王碰一下都嫌脏了手。” 紫燕乖顺道:“好的,王爷,奴婢一定转告我家小姐。” 慕容睿离开后,紫燕忙进屋,来到端坐在小榻上的女子面前,兴奋道: “小姐,您听到了吗?王爷说他绝不会碰新娶的王妃,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一如从前。” 羽灵眼里露出得意之色,“哼,但愿他说到做到,如若不然,我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小姐,您一颗心就放进肚子里吧,王爷爱您的心矢志不渝,如若不然,也不会同陛下和皇后抗争这么久不去迎娶那云家女。” 慕容睿小时候,曾被大学士云思远所救,当时云思远的夫人腹中正好怀有孩子,狄皇后为了感谢救命之恩,同时也为了拉拢权臣,曾下过一道懿旨: 云家若能出嫡女,嫡长女及笄后便许给睿王做正妃。 …… 云悠悠一身大红色凤冠霞帔,拜完天地后,被婢女和嬷嬷搀扶着走进布置一新的婚房。 一个月前,她被抛弃妻女17年的大学士渣爹以嫡长女的身份接回家中,匆匆学了些规矩,便马不停蹄代替同父异母妹妹云静雯,嫁给了当朝战神睿王。 别以为这是什么好事。 渣爹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才会认她这个嫡长女。 一个月前,慕容睿不幸受伤,双腿中了剧毒,变成一个残废。 他的伤,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除非找到失踪四、五年之久的医圣陆炎,或许有一线希望。 可相传陆炎已经死了。 狄皇后为了给睿王冲喜,忙将大学士云思远召进宫中,和他商量婚事。 天家终于要兑现当年的承诺。 可云思远却没有半点喜悦。 自从慕容睿双腿残了,便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想要的,是一个战神女婿,可不是个双腿残疾,和废人无异,前途尽毁的瘸子。 让自己捧在手心,百般宠爱的嫡女云静雯嫁给这一个废人,他心有不甘。 云家嫡长女赐婚睿王,懿旨上并没有指名道姓。 心思活络的云思远,在这种情形下,突然“良心发现”,想起自己“失散多年”,实则是早已被他抛弃的大女儿云悠悠。 连忙一顶软轿,将她接回云府。 云悠悠是他亡故的结发妻子萧氏所出,她确实是正儿八经的云府嫡长女。 按照皇后当年的懿旨,云府嫡长女嫁睿王为正妻,没毛病。 就连皇帝和皇后,也挑不出错,于是将嫡长女云悠悠,指婚给慕容睿。 云悠悠被人扶到床边坐下,突然闻到床上摆着的红枣花生桂圆的香气,垂涎欲滴。 她还只是早上起来梳妆时,在云府吃了些清粥小菜,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时恨不得能吃下一头牛。 狄皇后为了冲喜有效果,把拜堂仪式弄得十分繁冗。 期间还添加了新娘为夫君在神像前长跪祈福的环节。 她穿着繁琐的王妃喜服,顶着嵌满宝石和珍珠,起码有十来斤重的新娘凤冠,叩首再叩首的被折腾了一个时辰之久。 且不知哪个天杀的规定,为表诚意,新娘子全程不能吃东西和喝水。 在这种强体力消耗下,她能强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体质好的了,换其他女子,估计早就晕了。 悄悄抓了一颗红枣,就准备往嘴里送。 还没吃到嘴,就被一旁的李嬷嬷将东西打下,“王妃,婚床上摆放的红枣,寓意早生贵子,不能吃。” “可我快饿死了,能不能帮我去弄点吃的?” 李嬷嬷满脸鄙夷。 心道果然是粗鄙没教养的野丫头,没见过世面,就知道吃吃吃。 幸好皇后娘娘早有预料,派她过来全程盯着,粗鄙村妇定是上不得台面,看她今天不给这个捡了大便宜的王妃好好立个规矩。 心里虽是这般想法,嘴里的话倒还说得漂亮,“抱歉王妃,现在还不能吃,一会等睿王进来后,还有个同牢合卺的仪式,到时候才算礼成,您就能吃东西了。” 云悠悠已经饿得头晕眼花,虚弱的扶着床栏,郁闷道: “可若睿王半夜才进来呢,我岂不是要饿到半夜?” “是,皇后娘娘交代过老奴,一定要按照规矩来,切不可乱了章法,影响冲喜效果。” 云悠悠拗不过,只得作罢。 在床边不知坐了多久,眼看红烛都快烧一半了,慕容睿还没过来。 他若不来,她岂不是得饿一晚上! 还要不要人活? 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疼了,嗓子也快冒烟,将头上的喜帕轻轻掀开一角,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喜饼和香茶,眼睛骨碌碌直转,瞬间想到个好主意。 “嬷嬷,眼看夜已深,睿王怎么还没过来,他行动不便,院里的门槛都这么高,你帮我去看看,是不是轮椅在路上被门槛拦住了,不方便进来?” “这……”李嬷嬷略显为难。 睿王本就不想娶这刚从山野找回来的云家嫡女,他是被云大人算计了,骑虎难下,迫不得已才娶了这么个玩意儿。 所以睿王拿乔迟迟不愿意来新房情有可原。 且这个便宜王妃方才不知道偷看了喜饼多少次了,别以为她不知道。 她不想走,想留在这看着这些喜饼。 “怎么,难道我堂堂王妃,还使唤不动一个嬷嬷?况且本王妃不是让你去做别的,是帮我去看看王爷是否在路上遇到什么困难,李嬷嬷难道要忤逆不想去吗,那你立的又是什么规矩?” 云悠悠语气里带着些不悦。 “是,老奴现在便去。” 李嬷嬷只得答应,走之前朝一旁候着的婢女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继续盯着王妃。 李嬷嬷出去后,云悠悠一把掀开头上的喜帕,顺便将十几斤重的凤冠也卸了,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大踏步来到圆桌前坐下,抓起碟子里一只喜饼就准备往嘴里送。 “王妃,使不得啊,李嬷嬷说,您还不能吃东西!”婢女忙上前想制止。 “放肆,你给我站住!”云悠悠暴喝一声,将小丫头吓一跳,但她不敢忤逆,只得乖乖站在原地不敢动。 她不比李嬷嬷。 李嬷嬷是皇后身边的人,专门过来监督王妃规矩的,婚礼之后便会离开,她可不一样,她以后是要近身服侍王妃的。 就凭王妃这气势,得罪了她,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第2章 没见过世面的 云悠悠吃完一只喜饼,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茗,一口气喝下,总算缓解了些许腹中饥渴,笑嘻嘻道: “呵,挺识时务的嘛,本王妃看好你,你叫什么名字?” 婢女向她福身行了个礼,“回王妃,奴婢叫碧叶。” “碧叶,叫起来有些拗口呢,叫你薄荷怎么样,又洋气又清凉?”云悠悠抓起另一只喜饼又开始大快朵颐。 “是,谢王妃赐名,那奴婢以后便叫薄荷了。”婢女福身谢恩。 “小丫头真上道,本王妃就喜欢你这种聪明伶俐的,守了半天,你也饿了吧,吃块喜饼充充饥。”云悠悠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喜饼,塞到薄荷手里。 薄荷忙推辞,“王妃,使不得,奴婢……”她全程扶着新娘,基本上也是水米未进,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吧,喜饼有一大盘呢,吃几个没人会发现。”云悠悠咬着喜饼,循循善诱,“况且,这喜饼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谢王妃,那奴婢就不客气了。”薄荷确实也饿了,没顶住诱惑,拿起手里的喜饼,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 云悠悠见她也吃了,笑得一脸狡黠。 两人成了共犯,就不用担心这小丫头揭发她了。 虽然她一个手脚健全,风华正茂的美女嫁了个残废,亏大发了,但很明显,睿王府的人可不这么想。 睿王府的下人纷纷为自家王爷鸣不平。 刚才拜堂时,下人们的窃窃私语她全听到了。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捡了天大的便宜。 云家这是钻了懿旨的空子,妥妥的偷梁换柱。 皇后当年下懿旨时,云静雯已经怀在柳氏腹中,皇后指的便是她。 且云静雯在云家做了16年嫡长女,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他们家王爷哪怕残了,也是仪表堂堂,权势滔天,无人能及的。 娶的王妃,应该是受过教化的豪门贵女,而不是这个粗鄙的山野丫头。 这种女子,怎么能配得上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睿王! 当李嬷嬷和坐着轮椅的慕容睿一同走进新房,便看到新娘子毫无形象坐在桌边,大口嚼着喜饼。 凤冠也被她摘下,扔在一边,头上是光秃秃的发髻。 李嬷嬷吓坏了,忙冲上前,“王妃,你在干什么,还不快将喜饼放下,迎接睿王!” “睿王?”云悠悠停止咀嚼,偏头看过去。 只见轮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大红婚服,皮肤白皙,五官深邃,面容俊朗,带着一身战场上才能磨砺出来的杀伐之气的年轻男子。 慕容睿蹙眉瞟了一眼吃得正酣的云悠悠,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与不屑, “你便是云家刚接回来的那个嫡长女?”他的声音冷若冰霜。 云悠悠忙用薄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从桌边站起,朝他施礼,“妾身云悠悠,见过王爷。” 慕容睿看到她福身行礼时,暴露在外光秃秃的发髻,斥道: “果然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模样,几块喜饼而已,馋成这样,连新娘凤冠都丢了,成何体统!” 唉,这人说话可真刻薄,饿了吃几块喜饼而已,至于骂得这么难听嘛,云悠悠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看来不是个好相与。 薄荷快步走到床头柜,拿起放在上面的凤冠,小声道:“王妃,奴婢帮您把凤冠戴好。” “谢了。”云悠悠稍微低下头,让薄荷替她将凤冠戴好。 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子,耐心解释道: “抱歉睿王,不是我馋这些喜饼,只是太饿了,胃饿的疼,怕一会服侍不了王爷,所以才想着吃几块饼垫一垫,至于凤冠嘛,这东西太重了,我戴了一整天确实够呛,见你还没过来,便想着先取下来缓一缓。” “服侍本王?”慕容睿听到这几个字,俊眉恨不得皱成一个川字,眼里的嘲讽不屑遮掩, “本王要你服侍?还在这做春秋大梦呢,你以为靠这种腌臜手段做了本王的王妃,便能麻雀变凤凰?想得美,本王怎么可能和你这种粗俗村姑……” 腌臜手段? 云悠悠心里莫名一阵难受。 以为她愿意嫁给一个残废啊,还是个看不起人,尖酸刻薄的残废? 她之所以愿意嫁,是迫不得已,而不是为了所谓的麻雀变凤凰。 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解释道: “抱歉王爷,是妾身说错话了,我的意思是,一会与王爷完成洞房那什么仪式的时候,不至于因为胃疼失态。” 刚才李嬷嬷说还有个什么仪式得按规矩完成才算礼成,一时紧张,忘了那个叫什么仪式来着。 她可从未想过今夜与他行那夫妻之事。 他拖着一双残腿,如何能做得来? “你……真是越说越不堪,怎么这种话也好意思说出口,果然是乡野村妇,没受过半点教化!” 慕容睿明显误会了,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道: “你这种女人,给本王提鞋都不够位份,本王一辈子都不会碰你!” 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泥菩萨也有三分脾气,云悠悠的火气也上来了。 但想到他可能是因为腿残了,又被云思远摆了一刀,心情不佳,才会把气撒在她头上,生生忍住想与他对骂的冲动。 但她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可不会白白受这份窝囊气。 漫不经心扫了一眼他的腿,意有所指道: “腿都这样了,王爷你就是晚上想干点什么,怕也无能为力吧……” “你说什么?”慕容睿一张俊脸气得直抽抽,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被人质疑不行,冷哼一声道: “本王只是伤了腿,又不是伤到那里,怎可能会无能为力,本王只是懒得碰你这种不堪的女人。” 云悠悠摇了摇头,一副明显不信的样子,“是嘛,我看难……” “你……”慕容睿快被她气死了,噎了半天,才挤出一个你字。 还没人敢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话,猛的一拍轮椅的扶手,“青峰,将她给本王拿下,扔到牢房去!” 他的近身侍卫青峰破门而入,抱拳道:“是,王爷。” 这男的居然如此不讲武德,云悠悠也来气了,厉喝一声道:“慢着。” “怎么,怕了吗?不想被关进大牢,便跪下给本王认错,再磕三个响头,本王或许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云悠悠看向他,眼里没有半点害怕,“王爷,你别忘了,我是嫁进来冲喜的,若洞房花烛夜便被关进大牢,还冲个屁的喜,你就不怕你的腿因此遭到反噬,永远也好不了了吗,你还想不想站起来?” 这时,李嬷嬷也终于从惊诧中回过神,忙上前劝道: “睿王,您别冲动,还有同牢合卺的仪式没走完,别真的冲撞了神灵,遭反噬便得不偿失了。” “哼,别以为本王会怕这个!” 李嬷嬷的话,慕容睿根本没放在心上,什么冲喜,不过是他为了配合母后,拉拢权臣,顺势而为罢了。 他征战沙场,杀敌无数,根本不相信这种事。 第3章 同牢合卺礼 云悠悠站直身体,居高临下打量着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声音冷若冰霜, “行啊,睿王,若你今晚将我关进牢房,有本事就关上一辈子,别让我出来,也别让我配合与你一起进宫面圣,看你如何同你父皇母后交差!” “哼,还敢威胁本王,你以为本王吃你这一套?”慕容睿气得直打颤。 他有的是办法让这女人屈服,比如下药喂毒,看不出皮外伤的刑罚,到时候她不敢不从。 云悠悠看穿他的心思,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若不信邪,大可以试试看,你别忘了,我可是从山野来的村姑,没事就喜欢大声嚷嚷,只要我这张嘴还能说话,定要将你新婚夜不能人事,恼羞成怒将新娘打入大牢的事闹得人尽皆知,让你脸面丢尽。” “你……果然是个山野泼妇!” 慕容睿的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她的鼻子,本想再训斥几句,可看着眼前人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能对她造成伤害。 最后终于憋出一句,“简直不可理喻,青峰,推本王出去!” “是。”青峰推着轮椅正要走,李嬷嬷赶过来,为难道:“王爷,还有同牢合卺礼没完成。” “什么同牢合卺礼?” 李嬷嬷忙解释道:“就是新娘与新郎官一起用膳,膳食里必须有全羊,烧鹅,烤乳猪各一只,另外还要喝交擘酒,才算礼成。” 慕容睿蹙眉,“怎的还有这么多规矩?” 正准备和李嬷嬷说接下来的礼便算了,反正关起门,也没人知道。 云悠悠在一旁听到有全羊,烧鹅,烤乳猪,早已馋得眼冒精光,直咽口水。 她刚才只吃了几块喜饼,根本无法安抚饥饿的胃肠,岂能放过这顿饕餮盛宴,忙追了两步,“那个……王爷,请留步。” “你还有何事?”慕容睿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厌烦。 云悠悠狗腿般的绕过去,此刻已经换了一副面孔,笑得一脸谄媚, “王爷,你看今天这大婚仪式多繁琐啊,你能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既然一江水都喝了,还在乎这一瓢?这最后一礼,咱们还是按规矩办了吧,对你也有好处,说不定真的冲喜成功,奇迹发生了呢。” 慕容睿眸色变得有些许黯淡,“太医束手无策,医圣陆炎又不知所踪,还有什么奇迹……” “王爷,你还这么年轻,别说这种丧气话,切不可自暴自弃啊,但凡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都要试一试,况且只是个举手之劳的同牢合卺礼,说不定礼成之后,奇迹真的发生了呢。” 云悠悠的声音十分温柔,一双剔透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竟然还带着些情真意切的关心。 慕容睿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她。 就在方才,她还如同泼妇一样,嘲笑他腿伤不能人事,还扬言要将这种子虚乌有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怎么突然开始关心他? 这女人莫不是被下降头了。 见他还在犹豫,云悠悠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麻溜的道歉, “抱歉王爷,妾身从小生活在山里,没人管教,说话难免粗俗了一些,但你是妾身的夫君,从此以后,便是妾身的天,妾身方才只是担心你的腿伤,才口不择言的。” 李嬷嬷也在旁边劝: “王爷,东西老奴早就准备好了,也不耽误多少时间,皇后娘娘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您严格把大婚流程走完,您看,要不就……” “是啊,王爷,就委屈你把流程走完吧,免得功亏一篑,说不定冲喜真的有效呢,咱们不能留下遗憾啊。”云悠悠忙附和。 扫了眼面前一脸真诚的女子,慕容睿突然发现她竟生得一点也不难看。 在凤冠霞帔的衬托下,五官明艳动人,细若白瓷的肌肤吹弹可破,特别是那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十分灵动,摄人心魄。 由于靠的近,他甚至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 鬼使神差的,慕容睿点头答应,“行吧。” “好嘞,多谢王爷配合!”云悠悠喜形于色。 没一会,冒着滋滋热气的孜然烤全羊,深井烧鹅,脆皮烤乳猪被端上了桌,还有一壶十年桃花陈酿。 “哇”云悠悠在心里惊叹一声,嘴角直往上扬,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饥肠辘辘的时候,能吃上这样一顿,哪怕受点气,也值了。 “王爷,那妾身便不客气了。”净手后,不由分说,提起筷子,便开始大快朵颐。 看着眼前女子毫无形象啃着一只烧鹅腿,慕容睿和一旁伺候的李嬷嬷同时产生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怎么忘了,刚才进来时,她不是在偷吃喜饼吗,这女人说了半天为睿王好的话,原来就是为了这口吃的。 果然是乡野村姑,上不了台面。 “王妃,您慢点吃,当心噎着。”婢女薄荷在一旁为她布菜,忍不住小声提醒。 她现在是王妃房里的丫鬟,若王妃因此遭王爷厌弃,她们做下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还是希望王妃能在王爷面前稍微注意一下形象。 云悠悠咽下嘴里的鹅肉,“薄荷,你不知道我等这顿饭等多久了,现在胃口好的很,能吃下一头牛。” 慕容睿蹙眉看着她吃完烧鹅腿,又徒手拿起一条羊排,干完羊排,将面前脆皮乳猪的皮全部扒下来吃了个干干净净。 不禁又一次心生感慨,果然乡野女子没教养,她这一顿吃的分量,羽灵估计一周都吃不完。 果然和羽灵没得比。 吃完饭,净手后,李嬷嬷为二人各倒了一杯桃花酿,道:“喝了这交擘酒,便算礼成了。” 慕容睿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成了这样,她和皇后娘娘一样,希望真的能有奇迹发生。 “王爷,请吧。”云悠悠纤手端起酒杯,笑得一脸灿烂。 刚吃了好吃的,现在肚里饱饱的,心情甚好。 看了眼她伸过来的胳膊,大红礼服的袖口上还残留着些方才不小心弄上去的油渍,慕容睿满脸嫌弃,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不自然。 云悠悠一双大眼睛看着他,笑嘻嘻道: “王爷,来吧,喝了这杯交擘酒,便算礼成了,以后对我好点,说不定奇迹真的可能发生哦。” 慕容睿没做声,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 他娶她纯粹是情非得已,这女人竟还指望着以后,着实可笑。 他的未来规划里,只有羽灵。 一看他明显误会了,云悠悠也不恼,轻笑一声,主动上前挽起他的胳膊,“王爷,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愧是十年陈酿,口齿留香,真是太好喝了。 方才吃肉太腻,她早就想喝点酒解腻。 “你……”突然被挽上手臂,被她占了便宜,慕容睿有些恼。 正要发作,门口的侍卫突然来报: “王爷,紫燕求见。” 紫燕是羽灵房里的丫鬟,这个时候来找他,莫不是羽灵出了什么事,心里一紧,忙道:“快让她进来。” 紫燕一进来,朝慕容睿福身行礼道:“王爷,不好了,我家小姐突然发烧,一直说着胡话,求您过去看看她吧。” 第4章 这种男人,要不得 慕容睿道:“你说什么,羽灵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厥?” “回王爷,奴婢也不知道,自从新娘子迎进门,我家小姐精神便不大好,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估计难受无比,现在她还在说胡话,嘴里还一个劲念叨着您的名字呢。” 紫燕说着,小心翼翼瞟了一眼站在他身边,还端着小酒杯的云悠悠,装作为难道: “王爷,小姐之前嘱咐奴婢今晚千万别来打扰您和王妃的洞房花烛夜,可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所以才……还请王妃千万不要怪罪。” 说着,她还假模假样的朝云悠悠拜了拜。 云悠悠正要说话,被慕容睿抢了先, “瞎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打扰,你家小姐的身体要紧。”说着他示意青峰上前推轮椅,“快带本王去碧水院看羽灵。” “王爷……”李嬷嬷在身后弱弱的喊了一声。 毕竟今晚是睿王的洞房花烛夜,他公然离开婚房,去别的女子那里,似乎与礼数不合。 慕容睿心里只想着羽灵,哪有心思管这些,很快便随紫燕出了门。 “王妃……”薄荷来到云悠悠身边,轻唤了一声,为难道: “王妃,王爷要走了,您快求他留下啊,新婚夜他不在您房里,别人会看笑话的。” “别人笑话也没办法。”云悠悠冷冷看了一眼慕容睿离开的背影,重新坐回小圆桌旁,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桃花酿,道: “你方才也看到了,你们王爷对我可是百般看不起,厌恶至极,如何留?” 薄荷替她打抱不平,“可是,您毕竟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睿王正妃啊,新婚之夜丢下您,去找羽灵姑娘,王爷做得太过分了。” 云悠悠抿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道:“走了便走了,没什么可惜的。” 她虽不是看不起残障人士的势利眼,但这个慕容睿,残了还这么不可一世,眼睛恨不得长在额头上,说话尖酸刻薄。 她对他已经没有半分好感。 心里对未来夫君唯一那点憧憬早已烟消云散。 本想着,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迫不得已,稀里糊涂嫁了人,若对方是个靠谱的,她便出手帮他,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把他的腿治好。 让他重新站起来,继续做他的战神王爷。 然后跟着他好好过日子,气死她那个渣爹。 谁知遇上的竟然是这种货色。 狗眼看人低,把她贬的一文不值不说,一言不合还扬言要将她关进大牢。 看不上就别娶啊。 这种男人,要不得。 那个叫羽灵的,既然这么稀罕一个残废,她拱手相赠好了。 云悠悠又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块甜瓜消食解腻,心满意足净手,对薄荷道:“让人把东西撤了,服侍本王妃洗漱。” “是。” 马上有婆子过来,将桌上的东西撤了。 薄荷上前,替她将沉重的新娘凤冠取下,将发髻打散,从旁边拿起一只玉梳,帮她将长发梳顺。 “王妃,您长得真漂亮,比羽灵小姐好看多了,王爷真是有眼无珠。”看着镜中唇红齿白,明艳俏丽的女子,薄荷都有点替她打抱不平。 “你不嫌弃我从小长在大山,粗俗不堪吗?”云悠悠打趣道。 “才不,王妃您根本就不粗俗,反而有一种出尘脱俗的美,自然又不做作。”可惜睿王不懂欣赏,把碧水院那个矫情的病秧子当个宝。 云悠悠笑得眉眼弯弯,“小丫头嘴可真甜,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次日,云悠悠坐在镜前,薄荷替她梳妆打扮。 慕容睿坐着轮椅进来,瞥了眼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轻咳一声道:“云悠悠,今日陪本王去宫里拜见父皇母后。” “嗯。” 薄荷正在帮她点口脂,云悠悠不便说话,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慕容睿以为她还在闹情绪,冷哼一声,“哼,昨日就算羽灵没出事,本王也没打算在你房里过夜,你别把怨气撒在羽灵头上,这不关她的事。” 云悠悠:“……” 心里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一个瘸子,就算留在她房里过夜又能怎样,晚上起夜可能还得她将尿壶拿到床上来伺候,以为她会稀罕? 那个叫羽灵的不嫌弃,这种货色也吃得下,收了便好了。 见云悠悠还没说话,慕容睿以为她还没顺过气。 忍不住训斥道:“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还真当嫁过来便是王府女主人了,本王告诉你,若不是因为本王出事,你以为睿王妃会轮到你做?” 他本打算用这次的战功请求父皇收回成命,取消与云家女的婚约,娶羽灵为妃。 谁知这次不光打了败仗,且他双腿还中了奇毒,走不了路,一下子便失了势。 如今各方势力都在觊觎他手里的兵权。 若这时候反悔与云家的婚约,局势会变得非常被动,皇后与他商量后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承诺,娶云家女为正妃。 谁知云思远也是个胆肥的,从乡野弄回一个嫡长女替嫁。 他心里本就有一股无名怒火,自然要撒在这个便宜王妃头上。 薄荷终于为云悠悠点好口脂,她能讲话了。 睨了一眼坐在轮椅上,一脸傲慢的男子,朱唇轻启: “王爷,再不济,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睿王妃,你以后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你是腿残了,不是智商有问题,我一个手脚健全的妙龄女子,跟了你一个瘸子,你怎么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呢?” 说完,顺便扫了一眼他的残腿。 自从腿受伤后,慕容睿最恨谁说起瘸子二字,又气得七窍生烟,怒骂道: “什么东西,若不是因为本王,你还在山里挖野菜刨树皮呢,云思远又怎会把你接回府,认作嫡长女,如今嫁入睿王府,享受这锦衣玉食,难道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还敢嫌弃本王,是谁给你的胆子?” 若不是今天要带她去面见父皇母后,他现在真想把这女人打入大牢,各种刑具伺候一遍。 真是个嘴欠的乡野村妇,他英明一世,怎么会娶了这种货色。 “锦衣玉食?你以为本姑娘稀罕?” 环视了一眼贴在窗户上的大红喜字和挂着的红色纱幔宫灯等物。 这些东西现在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这男的一大早又来一顿臭骂,云悠悠哪里还能忍的住,腾的一下站起身, “我从乡野来的又怎么样?起码我手脚健全,能跑能跳,可不像某人,都坐轮椅了还贼心不死,新婚夜居然跑到别的女人房里去送温暖,可真是……” 她从小生活在大山里,虽母亲早逝,父亲也是个混账东西,对她不管不顾,可自幼有师父疼爱,也是衣食无忧,自由自在。 比神仙还快活。 第5章 乡野村妇 “云悠悠,放肆!”慕容睿扬起手,下意识想给她一巴掌。 “呵,还当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战神吗?”云悠悠当然不会在那等着挨打,忙偏身躲过。 慕容睿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扑了个空,怒道:“青峰,替本王掌嘴!” “王……王爷,请三思啊。”她毕竟是云府嫡女,睿王正妃,且马上要陪王爷进宫面圣,青峰有点不敢打。 慕容睿怒气未消,厉声道:“怕什么,给本王打!” 青峰还是有点犹豫,毕竟一会就要去面圣了,若王妃脸上被打出印子,恐怕不好善后。 云悠悠剜了一眼青峰,朝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又扫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慕容睿,冷声道: “王爷,我劝你三思,若你今天打了我,我以后逢人便说,睿王大婚之夜无能,担心自己的糗事被抖出去,恼羞成怒打媳妇。” “你……”慕容睿被气得后牙槽恨不得咬碎,咬牙切齿道: “泼妇,简直是个泼妇,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你怎么没有半点羞耻心?” “哼,但凡老实本分一点,昨晚就被你关大牢了,新婚夜跑去别的女人院子里,回头还要掌我的嘴,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云悠悠继续道: “既然咱们都是情非得已才捆绑在一起,基本的礼节还是要讲的,别动不动就打人,关人,我云悠悠可不欠你什么,你曾经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战神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废人一个,若你想以这副残躯好好活下去,就收好从前的臭脾气,别动不动就欺负人。” 慕容睿何时被一个女子如此羞辱,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的眸色十分阴冷,直勾勾盯着云悠悠道: “云悠悠,别太自以为是,别忘了,本王还是手握重兵的王爷,碾死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容易,就凭你,还想教育本王?” “呵”云悠悠毫无惧色, “是,王爷想杀我很容易,但不划算,新婚第二天王妃便死于非命,在云府,陛下那,还有舆论都不好交代,你虽手握重兵,但腿残了,不知道有多少势力在觊觎你手里的兵权,这时候是你最脆弱的时候,本该收起锋芒,蛰伏起来,没必要做这种出阁容易引起人诟病的事,若被有心人利用,参上一本,得不偿失,你说是不是?” 她是凑近附在他耳边说的,嘴里喷出的热气在他耳尖萦绕,还隐约夹杂着她身上的沁香。 慕容睿有一瞬间的恍神。 他没想到她身上的味道居然这么好闻,让他都有点心猿意马。 转念一想,估计是为了勾引他,擦的香粉罢了,一个乡野女子,有什么好稀罕的。 不过听完她说的,他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不得不承认,云悠悠的话有些道理。 这也是昨晚这女人挑衅他,他没对她动真格的原因。 本以为粗俗村妇定能被他轻松拿捏,没想到她的见识倒也不短。 见慕容睿没做声,云悠悠知道,此话定是说到他心里了,她决定给他找个台阶下。 绕到轮椅后,纤手推起轮椅把手,乖巧道: “王爷,妾身已经收拾妥当,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去面见陛下和皇后吧,免得错过时辰,失了礼数。” 说着,推着轮椅便往外走。 跨过门槛时,对一旁跟着的薄荷道: “薄荷,回头和管事说一声,将院里所有的门槛都锯了,好让王爷的轮椅能畅通无阻。” “是。”薄荷忙答应。 青峰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搞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家王爷还没发话,还要不要掌嘴啊,王妃怎么就推着轮椅走了? 出了房门,终于听到慕容睿沉闷的声音,“青峰,愣着干嘛,还不快跟上。” “是。”青峰终于反应过来,忙快步跟上。 见他终于妥协,云悠悠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她方才的话确实过激了,若慕容睿破罐破摔,还是要打她,她毫无反抗的余地,可她牺牲这么大,嫁给一个毫无感情的瘸子冲喜,可不是为了进来受气,挨巴掌的。 只能一赌。 赌慕容睿爱惜自己的羽毛,不屑与她这个疯子一般的村妇计较。 还好她赌赢了。 过了这一关。 推着轮椅,很快出了她住的涟漪院。 云悠悠正准备帮他把轮椅推到停放马车的地方,突然看到昨晚把人叫走的婢女紫燕搀扶着一个身姿娉婷的妙龄女子,款款朝这边走来。 女子一身杏色绣花长裙,乌发盘了个慵懒的坠马髻,发髻上斜斜插着一只珠钗,五官清秀,柔柔弱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正是慕容睿的白月光羽灵。 羽灵走近后,先是幽怨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慕容睿,又把目光落到推轮椅的云悠悠身上。 她今天因为要去面圣,穿着全套王妃礼服,头上戴的是御赐的王妃宝冠,整个人显得高贵又艳丽。 羽灵眼里的羡慕和嫉妒一闪而过。 慕容睿深爱她,可因为她身份敏感,且他从小便与云家女有婚约,两人只得两两相望,至今还未能修成正果。 若他的正妃是个受过教化的贵族小姐,至少像云静雯那样的,她心里还要好受一点,没想到,最后却是一个从乡野接回来的女子,捡了便宜,坐上睿王正妃的宝座。 慕容睿看向她,眼里满是爱怜,“灵儿,你怎么出来了,你身子不好,又带着病,大夫不是说让你在院里好好休息吗?” 羽灵朝他走了几步,道:“王爷,昨日你大婚,灵儿怕冲撞王妃,一直不敢过来拜见,今个若再不过来,便是灵儿失礼了。” 说着,看向云悠悠,朝她施了一礼,“羽灵拜见姐姐,昨个是姐姐大喜的日子,可惜灵儿身体不适,唯恐冲撞姐姐,所以没过来,希望姐姐不要见怪。” 慕容睿听了这话心疼至极。 她是他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的女子,根本没必要拜见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妇。 本能的想制止羽灵拜云悠悠,但想起刚才在房里,云悠悠同他说的那番话,有点担心当众拂这女人的面子,她又发疯,还是生生忍住没做声。 云悠悠挑眉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女子,心里在冷笑。 她若真是个识时务的,昨天晚上就不会让紫燕过来将慕容睿叫走,如今在她面前来这套,又是几个意思,真以为她是个没脾气,好欺负的吗? 既然这个绿茶婊找上门来挑衅,就别怪她将乡野村妇的名头贯彻到底。 “羽灵?”假装一脸纳闷道:“你是王爷的侍妾吗?” “我……不是。”羽灵忙摇头。 慕容睿这么爱她,一心想给她正妃的名分,怎可能忍心让她做妾。 “哦,既然不是侍妾,为何要叫我姐姐?据我所知,王爷除了我这个正妃,应该还没纳侧妃吧,你又是什么身份?” “我……”羽灵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慕容睿已经有点看不下去了,一把握住羽灵的手,替她解围道:“她是本王最爱的女子。” “这样啊。”云悠悠扫了眼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道:“虽然是王爷心中所爱,但毕竟无名无分,叫我姐姐恐怕还是不合适,还是和府里的下人一样,尊称我一声王妃吧。” “云悠悠,你不要太过分!”她竟把羽灵和下人相提并论,慕容睿又成功被气得七窍生烟。 第6章 救公主 云悠悠看向他,戏谑道:“我怎么过分了?” 慕容睿握着羽灵的手紧了紧,“羽灵不是府里的下人,你休要折辱她!” “我没有啊。”云悠悠嘟了嘟嘴,“我只是说让她叫我王妃,不能叫姐姐,况且,她年龄看起来比我还大。” 慕容睿斥道: “云悠悠,本王警告你,虽然羽灵暂时没有位份,但她在睿王府住的时日不短,本王早已下令,整个睿王府的人都要把她当主子看待,你也休想以王妃的身份压她,你还不够资格。” 被他这样明目张胆护着,羽灵面露得意之色,挑衅的看了云悠悠一眼。 云悠悠也来气了,扶着轮椅把手的手一松,“行啊,既然我不够资格,睿王妃干脆让她来当好了,今天便让她陪你去面圣,我不伺候了。” 羽灵担心真把事情闹大,忙对慕容睿道: “王爷,抱歉,都是我不好,不该来这给王妃请安,都是我的错,你快去哄哄王妃吧,天色不早了,别错过了时辰,惹得陛下怪罪,就不好了。” “灵儿,这不是你的错,是那女人太不识抬举。”慕容睿安抚完羽灵,朝已经准备转身回院子的云悠悠喊道: “云悠悠,还想用这招威胁本王,本王看你莫不是疯了吧,如今你已经正式嫁到睿王府,成为睿王正妃,皇家的儿媳妇,你若不去与父皇和母后请安,便是藐视皇权,于礼法不顾,父皇母后若怪罪下来,定能让你吃不着兜着走,说不定还会牵扯到你身后的云家。” “啊……竟有这么严重?”云悠悠当即愣在原地。 “你以为呢。”慕容睿眼里满是嘲讽,“果然是乡野村妇,没见过世面,还当进宫面圣是逛菜市场吗,想去便去,想不去便不去?” 虽然她对云家没有任何感情,但想起云思远前阵子答应她的事情,云悠悠叹了口气,妥协道:“行,我去。” 慕容睿捏了捏羽灵的手,柔声道: “灵儿,乖乖在王府等本王,本王带她去见父皇母后,走个过场便回来陪你。” 羽灵乖巧点头,“好,王爷你快去快回,我在碧水院等你。” 话是这么说,可当她眼睁睁看着慕容睿和云悠悠上了同一辆马车,眼里仍然满是嫉恨。 她等待这么多年的睿王正妃的位置,竟然被一个乡野村女给霸占,真是太气人了。 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她在王府一天,定不会让这女人有好日子过。 慕容睿和云悠悠很快到了皇宫。 来到大殿,面见帝后二人,敬完茶后,慕容睿与皇帝还有要事相商,云悠悠被狄皇后单独叫到一边说话。 狄皇后坐在主宾位,上下打量了一番云悠悠,道:“果然人靠衣装,没想到这么一打扮,竟也不难看。” 云悠悠只当听不出她的嘲讽,“谢母后夸赞。” 狄皇后训诫道:“云悠悠,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从一个乡野村姑摇身一变,成了睿王正妃,日后在王府中,记得要感恩,如今睿王腿脚不便,你更要细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切忌怠慢了,听到了吗?” “是,儿媳谨遵母后教诲。”云悠悠躬身行礼。 “睿王昨晚是宿在你房里吗?”皇后突然问。 “啊……” 云悠悠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短暂的不知所措后,想到自己毕竟是来冲喜的,全套礼数做足总归不会有错,点头道: “回母后,是的,睿王昨晚是宿在我房里。” “嗯,那就好。”狄皇后颔首:“如今当务之急,便是睿王的腿伤,你若冲喜成功,他的腿伤有救了,便是大功一件,本宫定会重重赏你。” 狄皇后从婢女端过来的托盘里取出一只翡翠手镯,道: “这只翡翠手镯,价值千金,估计你在山里挖一辈子药材都赚不到,如今本宫将它送给你,当做是给你的见面礼。” “谢母后。”云悠悠接过翡翠手镯,稍微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只二等货,水头不足,成色也不够好,根本不值千金。 比她上次生辰礼上,师父送给她的那只翡翠镯子差远了。 看来狄皇后和慕容睿一样,都是势利眼,狗眼看人低,真把她当没见过世面的村姑打发。 又例行公事训诫了几句其他的,狄皇后道:“行了,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 “是,母后。” 云悠悠出去后,狄皇后对身边的嬷嬷道:“虽是个乡野丫头,但毕竟还顶着云家嫡女的头衔,好过睿儿府里那个羽灵。” 嬷嬷附和道:“确实,羽灵小姐身份敏感,以前三殿下是战神王爷,任性一点陛下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他失了势,要尽量低调行事,若他执意要违背婚约娶羽灵,恐怕会被人诟病。” 从大殿出来,还没见慕容睿出来,闲来无事,便让薄荷陪着,独自在御花园中散步。 刚走到小桥边,突然听到一个女子惊呼,“玉公主,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云悠悠朝那边看去,只见桥边的草地上,躺着一个身穿鹅黄色裙衫的少女,她手里还拿着一根软鞭,一个婢女正手足无措站在那,一脸慌乱。 “怎么回事,让我看看。”忙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打量地上的女子。 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躺在地上。 云悠悠拉起她的一只胳膊,探了探脉搏,发现她的脉搏十分虚弱,忙问婢女: “玉公主是不是有严重的心疾,平时不宜跑跳,但她方才却在用尽全力练习鞭法?” 婢女带着哭腔道:“是,我们公主从小便有心疾,太医嘱咐要好好养着,不能做剧烈运动,可公主最近为了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健,一直偷偷在练习鞭法,之前也没什么事,没想到今天突然晕倒了。” 随即她突然反应过来,站起身,道:“对了,叫太医,得赶紧叫太医!” 云悠悠道:“来不及了,心疾急性发作,她已经出现脉搏跳动减慢,呼吸困难的表现,若现在不施救,恐怕小命不保。” “那怎么办啊?”婢女吓坏了,若公主在她手上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得跟着陪葬。 云悠悠看着眼前进气少,出气多,已经命悬一线的少女,叹道: “罢了,师父说医者仁心,既然遇见了,我也不忍心看到这么年轻的生命在面前出事,我来施救吧。”说着,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只小匣子。 把匣子打开,里面放了一排金针。 还没等婢女说话,她纤手已经捻起数枚金针,迅速插入慕容玉身上几处关键穴位。 “你想干什么啊?”婢女此时也反应过来,想动手去拔掉公主身上的金针。 “住手!”云悠悠施针的手没停,警告道: “想让她活命就别动,她现在情况万分凶险,我用金针帮她疏通阻滞的心脉,让经络重新通畅起来,她一会便能醒,如若不然,她必死无疑。” 婢女被她唬住,不敢动,只得眼睁睁看着数十枚金针在她指间飞舞,以极快的速度插入公主的身体,还在她身上来回捻动。 过了大约一壶茶的功夫,躺在地上的玉公主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嘴唇也没之前那么惨白了。 云悠悠松了口气,停下手里的动作,将金针收入匣子里,又探了探她的脉搏,道:“好了,没事了,玉公主已经脱险。” 婢女忙上前查看,慕容玉正好也睁开眼睛,疑惑道:“樱桃,我怎么会躺在地上?” “公主,你方才突然晕厥,真是快吓死奴婢了,幸好是这位夫人救了你。” 慕容玉抬头看向云悠悠,“你是?” “哦,我叫云悠悠,是……现在是睿王妃。”云悠悠自我介绍道。 第7章 不是她 “原来你便是我三皇兄昨个新娶的王妃啊,听母后说是个粗俗的乡野丫头,没想到竟长得这么漂亮。” 慕容玉借着婢女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站起身,上前朝云悠悠施了一礼,道:“我是睿王的皇妹慕容玉,谢皇嫂的救命之恩。” 云悠悠救了她的命,且她生性单纯,从不在意别人的身份。 云悠悠摆了摆手,“小事,不足挂齿。” 慕容玉突然想到什么,满眼兴奋道:“皇嫂,你医术既然这么了得,能看好我皇兄的伤腿吗?” “公主说笑了,我只是会些急救的本事,哪有宫里那些太医厉害,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我自然也没办法。”云悠悠早就想好如何搪塞。 “说的也是。”慕容玉信了她的说辞。 “玉公主,你心脏有隐疾,平时要注意安静休养,切记不要再做剧烈运动了,不然可能还会出事,若不能及时得到救治,恐怕会伤及性命。”云悠悠叮嘱道。 慕容玉略显犹豫,“皇嫂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太医也曾嘱咐我让我尽量不要动,可你看我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所以便想平时偷偷锻炼,想让自己身体变强健一些,好……” 她不知想到什么,脸腾的一下便红了。 云悠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解道: “公主你本来就生得国色天香,只是身子骨比寻常女子稍微弱一些,但并不影响你的容貌和整体气质啊,干嘛要对自己要求这么高?” “你是女子,当然看我觉得这样子可以,可是有人不喜欢,所以我想让自己变得强健一些,最好会些武功,做能配得上他的女子。” “哦,明白了。”云悠悠秒懂,笑道:“若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丰腴健康一些,也不需要用这种不适合你的极端运动,还有很多方法。” 慕容玉高兴极了,“真的吗?那皇嫂你教我。” “好,等我回去,给你写一些平缓的,适合你练习和调理的法门,你照着做即可。” “好的,那玉儿在此先谢过皇嫂了。” 慕容玉抬眸,突然看到石桥上方走过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玄衣男子,眼睛亮了亮,忙冲男子打招呼: “五殿下,你过来了啊。” 男子驻足,往石桥下看过来,他生得十分俊朗,剑眉入鬓,目若寒星,鼻梁高挺,嘴唇极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贵气。 和他目光对视上的一瞬间,慕容玉的脸便红透了。 男子的视线略过慕容玉,落到一旁的云悠悠脸上,如星辰般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 云悠悠礼貌的朝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慕容玉悄声对云悠悠道:“皇嫂,北燕国的五殿下来了,我过去找他了,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 “嗯,去吧。” 慕容玉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又凑过来道: “对了皇嫂,今天我晕倒的事,你能不能为我守口如瓶啊,若是被母后知道我瞒着她偷偷练习鞭法,还出了这种事,肯定会责罚我的。” 云悠悠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多大的事,救她只是举手之劳,颔首道: “好,我会守口如瓶,放心吧。” 宇文战和侍卫一起走在通往主殿的小径上。 慕容玉很快追上。 “五殿下,你等等我啊。”慕容玉在后面大叫。 “真是阴魂不散。”宇文战有点烦,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慕容玉红着脸走近,红着脸道:“五殿下,你来了啊,父皇在和我三皇兄议事,估计已经忙完了,我陪你一起进去吧?” 宇文战余光瞥到云悠悠从另一边离去的背影,没有像往常一样拒绝,点头道:“好,有劳了。” 慕容玉痴痴的看了一眼他的俊脸,压抑住心头的喜悦,“五殿下,这边请。” 两人走了一段路,宇文战装作不经意问道: “玉公主,方才和你站在一起的女子是谁?” “她是我三皇兄昨个刚娶回来的皇嫂,是殿阁大学士府的嫡长女。” 慕容玉疑惑道:“五殿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见那女子有点面善,随口一问。”他敷衍道。 心里却失望的叹了口气,殿阁大学士家的嫡长女,那应该不是她,估计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 云悠悠在薄荷的陪同下,在御花园一处树下荡秋千。 青峰推着脸色阴沉的慕容睿,从小径走过来。 隔老远都能听到她的笑声,慕容睿的脸色更难看了,“真是乡下女子没见识,荡个秋千都能乐成这样。” 对一旁的青峰道:“去把她叫过来。” “是。” 青峰快步走过去,“王妃,王爷忙完了,咱们要回去了。” “哦,好的。”云悠悠从秋千上下来,瞟了眼远处的慕容睿,随口问道:“你家王爷脸色好臭啊,似乎不太高兴,怎么了?” 青峰道:“一向疼爱王爷的陛下已经开始给王爷施压了,若他的腿伤在半年内还看不到希望,手里的兵权就得交出去,毕竟他这样子也没法上战场领兵打仗,大军不能要一个腿残的主帅。” “那是挺可怜的,他本来就残了,若再把兵权交出去,就彻底被架空了,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 青峰眼里满是痛心之色,“是啊,王爷从十来岁便开始挂帅,为南靖立下汗马功劳,历经九死一生才得以将大军的兵权悉数尽归麾下,若这样拱手让人,真是太不甘心了。” 两人说着话,很快便走到慕容睿面前。 慕容睿以审视的目光睨了云悠悠一眼,道:“云悠悠,方才母后找你,你没说漏嘴吧?” “什么意思?”云悠悠有点不明所以。 “母后有没有问你昨晚本王宿在哪里?” “哦……问了。”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宿在我院里了啊。” “算你机灵。”慕容睿总算放下心来。 母后本就不看好羽灵,他不想让羽灵在母后心目中的形象变得更糟。 云悠悠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悄悄撇了撇嘴。 这男的,真是又当又立,好恶心。 回到王府,紫燕早已在门口翘首以待。 慕容睿一下马车,她便奔了过来,“王爷,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小姐从您走后,一直在抹眼泪,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你说什么?”慕容睿眼里满是痛心之色,忙对青峰道:“青峰,快推本王去碧水院。” 云悠悠看着他连招呼也不打,匆匆离去的背影,轻叹了口气。 她到底是嫁了个什么东西,不喜欢就硬气一点,别娶啊,干嘛要害她啊。 她一个风华正茂的大美女,难道真的得和这种货色过一辈子? 若师父他老人家知道,定会心疼的。 第8章 一唱一和为难她 次日,云悠悠刚起来,正在用早膳,便听见院内一阵喧哗。 “这是怎么了?”她正好吃完饭,放下筷子,准备出去看看。 薄荷匆匆走进来,“王妃,不好了,羽灵小姐叫来一个道士,在院里看风水,道士说咱们院里有煞气。” “煞气?我看是想找茬才对。”云悠悠站起身,纳闷道:“可羽灵为何能随便进我的涟漪院?” “王妃,奴婢忘记和您说了,羽灵小姐住在王府这些年,一直在帮忙管理王府,王爷特许她可以出入王府任何地方,也包括咱们涟漪院。” “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和薄荷一起,来到院子。 只见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手里拿着一只铃铛,正在院子里来回走动。 羽灵一脸严肃站在旁边,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和嬷嬷。 云悠悠不知她要搞什么鬼,蹙眉道: “羽灵小姐,王府的风水自然是绝佳的,建府的时候,应该就找风水大师看过了吧,何来煞气?” 羽灵挑挑眉,道:“此话不假,但大师告诉我,再好的风水,也会因为人而产生变化,既然王爷将管家的重任交给我,如今他腿受伤了,我更要格外仔细才行。” “行,那你们看吧。”云悠悠正准备回屋,却被道士叫住,“王妃,请留步。” “何事?” “贫道方才仔细推算了一下,发现涟漪院的气场和王妃的八字相冲,若您一直住在这,长此以往,不但会影响整个王府的气运,也会对你有诸多不利,所以王妃你不能住在这间院子里。” 涟漪院是正妃住的院子,这个道士不让她住在这,很明显是居心叵测。 云悠悠当然不会信他的鬼话,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一个小女子,又不是洪水猛兽,怎的还能与一个院子相冲?” 道士当仁不让,“王妃,贫道没有胡说八道,贫道看风水已经二十余年了,从来不会看走眼。” 羽灵在一旁附和道:“王妃,胡道长是得道高人,不可能有错,为了王府的长治久安,还有你的运势,你可千万不能住在涟漪院啊。” 这时,慕容睿正好听到动静,由青峰推着走了进来。 羽灵忙凑过去,朝他施了一礼,“王爷,你来了啊?” 慕容睿奇道:“灵儿,一大早的,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王爷,是这样的,自从王妃嫁进来后,我便莫名其妙大病了一场,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便请了胡道长来看看王府风水,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才会如此。” 慕容睿是堂堂战神,自然不会信鬼神之说,但他一想到羽灵自从云悠悠嫁进来后,确实频繁生病,上次还晕厥过一次,且云悠悠数次忤逆挑衅他,他早就看她不顺眼,早就想收拾她,给她一个教训。 于是顺着羽灵的话道: “灵儿说得极是,本王也觉得十分蹊跷,自从王妃进门后,你就病了,定是王府风水因为她的到来,发生了变化,定是冲撞到什么,才会如此,那有何破解之法呢?” 羽灵见他都这么说了,暗自窃喜,向胡道长使了个眼色, “胡道长,你在这看半天了,可想出破解之法?” “贫道参见王爷。” 胡道长收起手里的铜铃,朝慕容睿施了一礼,道: “王爷,贫道方才仔细查看了涟漪院的气场流动,又核算的王妃的生辰八字,推算出涟漪院的风水和王妃八字相冲,府里若想太平,王妃必须得搬家才行。” “哦,那搬到哪里比较合适?”慕容睿问。 胡道长指着西北的方向,“那个方向,若王妃住在那处,定能顺风顺水,不但不会对王府的人造成影响,且还对她自身也有好处。” 羽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迟疑道: “那边啊,那边是北溪院,是一处早已荒废多时的院子,好久没住人了,咱们王妃住进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胡道长道:“羽姑娘此言差矣,西北边是紫微星的管辖范围,此处有紫微星罩着,乃风水宝地,若王妃住在那处,不但不会破坏王府的气场,她本人还能得到好处,诸事顺遂,身体康健。” 云悠悠听得黛眉直皱,“胡道长,你确定没在胡说八道?” 胡道长单手行了个道礼,朗声道: “无量天尊,出家人不打诳语,西北那处的风水,确实最适合王妃。” 云悠悠把目光转向慕容睿,“王爷,你是什么意思,也要我搬到北溪院去吗?” 慕容睿有些犹豫。 他再怎么厌恶,她的身份还是睿王正妃,大婚第二天就把人打发到一座废弃的院子,恐怕不妥,若传出去,唯恐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羽灵见他似乎还在犹豫,轻轻碰了碰慕容睿的胳膊,娇声道: “王爷,胡道长是得道高人,定不会瞎说,咱们这样做也是为了王府的气运,北溪院虽然荒废了,但也不是不能住人,我会让人多给王妃置办一些东西,保证让她住得舒舒服服,和涟漪院无异,王妃不是嫁进来冲喜的吗,我觉得为了你的身体,她做出这点牺牲,也没人会说闲话。” 胡道长也附和道:“王爷,贫道可以打包票,北溪院的风水比涟漪院还好,而且比这更适合王妃。” 既然搬家师出有名,慕容睿不再犹豫,颔首道: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决定吧。” 转头看向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的云悠悠,“云悠悠,为了王府的气运,还有你自个的运势,现在便搬到北溪院去住吧。” 瞥了一眼幸灾乐祸的羽灵,云悠悠咬牙道: “慕容睿,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你非要欺人太甚到这种地步吗?” “你说谁上不了台面,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慕容睿见不得谁说半句羽灵的不是,斥道: “说别人前,不知道自己照照镜子,你自己才是上不得台面,一无是处的乡野村姑,怎么敢嘲笑灵儿,到底谁给你的胆子?” 慕容睿已经不止一次说她是乡野村姑,这次还是当着羽灵和这么多下人的面,云悠悠对他失望至极,冷声道: “好,睿王,这可是你说的,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一个残废,一个病秧子,竟然狼狈为奸欺负她到这份上,总有一天,她会让这对狗男女知道,得罪大夫的下场。 第9章 渣爹挖坑 云悠悠带着薄荷,来到北溪院。 一个侍卫上前替她打开北溪院锈迹斑斑的铜锁。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院子里杂草丛生,沿着铺了青砖的碎石路往前走,进入内室。 云悠悠看了眼内室的陈设,倒抽一口凉气。 这里不知荒废了多久,家具和地板上全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窗户上有好几个破洞,四面透风,一副破败不堪的模样。 若不好好修缮一番,根本无法住人。 薄荷看了破败不堪的房间,气道: “羽灵小姐和那个胡道长,简直是一唱一和欺负人,这地方怎么住人啊,连我们奴婢住的院子都不如,他们却把王妃您打发到这来住,真是欺人太甚!” “这地方确实不能住人,得找人来修缮一下。” 云悠悠对一旁的侍卫道:“你去把管家找来,我有事找他。” “是。”侍卫领命出去。 没一会,睿王府的管家便过来了。 管家是一个身材枯瘦的中年人,朝云悠悠躬身行了个礼,“王妃,老奴就是王府的管家,我姓陈。” “陈管家,这北溪院荒废许久,根本住不了人,你派人将这里修缮打扫一番。” “王妃,这……恐怕不好办啊?” “什么不好办?” 陈管家为难道:“王妃,是这样的,王府的中馈一直是羽灵小姐在代为管理,她今天早晨刚和我说,王爷打了败仗,且身受重伤,为了稳定军心,自掏腰包抚恤了不少亡故将领的家属,且为了寻名医给王爷治病,也花了不少银子,王府要开源节流,不能铺张浪费,所有不必要的项目,能省则省。” 管家说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扫了一眼大厅,劝道: “王妃,依奴才看,这北溪院虽然有些破败,但也没到不能住人的地步,还是不要大兴土木为好。” 云悠悠知道这定是羽灵在为难她,叹了口气,“算了,不用王府的银子了,就从我的嫁妆里拿钱吧。” 云思远虽对她不怎么样,但为了不得罪睿王,给她的陪嫁相当丰厚。 管家为难道,“王妃,你的嫁妆,恐怕也不能动?” 云悠悠蹙眉道:“为何?嫁妆是云府给我置办的,是我傍身的体己,如何动不得?” “因为云家的嫡长女临时换了人,云大人担心睿王不好想,送嫁妆过来时便说过,你所有的嫁妆,全部充入睿王府公库,由王府中馈统一管理调配,不给你留一分,也算是云大人对睿王的一点小小精神补偿。” 云悠悠:“……” 她这个渣爹,可真是坑死人不带偿命的。 把她的后路全都断干净了,是想让她在睿王府自生自灭吗? 管家见她脸色不好,建议道: “王妃,你看要不这样,我派几个杂役过来把院子打扫一番,然后弄些窗户纸,将窗户重新糊一下,应该也能住,你就勉强在这住下,等王爷发俸禄,中馈宽裕了,奴才第一个安排给你修屋子,你看如何?” 云悠悠没答话,扫了一眼管家下眼睑的黑眼圈,道: “管家,你是不是常年睡眠不好,哪怕吃了安神汤,每晚也睡不了二个时辰,且哪怕是睡着了,睡眠质量也不高,经常会被噩梦惊醒,醒来后无论怎么努力,再也睡不着,只得眼睁睁熬到天亮?” 管家一愣,“王妃……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以前睡眠就不怎么样,自从做了王府管家后,压力更大,睡眠更差,特别是慕容睿腿受伤,脾气不好,他更是睡不好,有时候连一个时辰都睡不了。 长期这样,他真担心自己会因为过劳而猝死。 云悠悠看了一眼他的面相,“你黑眼圈这么明显,且身形枯槁,一看就是个心脾两虚的面相,我一看便知,若我能够让你以后每晚都能睡个好觉,一晚上最少能睡3-4个时辰,且不再做噩梦,你看着北溪院你能不能运作一下,挤出一点银子修缮一下,不然根本住不了人。” “这个……”管家有点为难。 堂堂战神王爷的中馈,自然不会没有钱,只是羽灵小姐特意吩咐过,不准他给北溪院拨额外的用度,羽灵小姐是王爷的心头好,她的话,他不得不从。 且他不觉得王妃一个山野来的丫头,能治疗他多年的顽疾。 上次太医来王府给王爷瞧病,他求太医给他开过安神的汤剂,喝了也没多大作用。 云悠悠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点破,笑道: “看来陈管家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呢,这样吧,你先让人把屋子打扫干净,我用针灸给你试试效果,说不定有用呢,反正对你也没多大损失,死马当作活马医呗。” 管家拱手作揖,“那就多谢王妃了。” 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云悠悠毕竟是睿王府明媒正娶的王妃,且是个敢和睿王对着干的女人,他一个做下人的,没必要明面上和她过不去。 管家叫来几个家奴,大家七手八脚,很快将院子收拾干净,把房间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云悠悠在桌子边找了个椅子坐下,示意管家坐在她身边。 从袖袋掏出随身携带的金针,在管家头颈部找到那几个治疗失眠的穴位,用师门特有的手法,快速的捻扎起来。 她扎针的手法与以往任何一个大夫都不同,速度极快。 管家每个穴位被金针刺入后,只觉得酥酥麻麻,大脑中的淤堵被人迅速疏通,整个人顿觉轻松无比。 血流都跟着变得舒畅许多。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云悠悠才停下动作, “陈管家,你今晚便能睡个好觉,不会突然惊醒,最少能睡3个时辰。” 虽然云悠悠施针的手法很诡异,陈管家确实有一种经络被疏通的感觉,但对她的话还是半信半疑。 针灸疗法他也不是没做过,对他这种顽固性失眠基本没效。 不过还是礼貌起身道谢:“多谢王妃。” 陈管家走后,薄荷陪着云悠悠在四面透风的屋子里查看,气道: “王妃,现在已经深秋了,天气转凉,这窗户的破洞,根本不是糊纸能解决问题的,这个管家就是鸡毛当令箭,羽灵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不信叫几个家丁来把破窗户修一修能怎么了他。” 云悠悠看了一眼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窗户,道: “羽灵深的王爷喜爱,管家也是见人下菜的,自然会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不过不要紧,等他今晚尝到睡一个好觉的甜头后,自然会想办法来帮我做事。” 第10章 希望要给值得的人 薄荷听了直点头。 刚才也看到王妃的施针手法,觉得十分神奇。 一般大夫都是用的银针,但王妃用的却是金针。 且头颈部都是人体很重要的穴位聚集地,一旦操作不当,还有可能会危及到生命,所以哪怕是太医,对头部施针都是极其谨小慎微的,生怕扎错地方。 可王妃施针速度却是极快,且有好几个靠近后脑勺的穴位,她下针极深,金针都恨不得扎进去一半以上了。 薄荷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 可仔细观察被施针的陈管家,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轻松,没有一丝痛苦,好像还挺舒服。 看样子,王妃不是乱扎,她应该是有真本事。 次日一早,云悠悠正在桌前用早膳,陈管家过来找她。 一进来,陈管家便对她施了一礼,激动道: “王妃,真是神了,昨天我真的一夜未醒,足足睡了三个半时辰,且一夜无梦,好久没睡过这么足了,今个早晨起来,只觉神清气爽,头也不晕了,你扎针的技术,简直太厉害了。” 说着,朝她竖起大拇指。 云悠悠舀了一勺白粥吃下,“管家,你睡眠不好的老毛病,治疗一次不可能完全好,要按疗程来,若想效果持续,彻底根治,就看你怎么做了。” 管家忙道:“是,王妃放心吧,北溪院的修缮工作就交给老奴吧,只要能治好老奴的病,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怕得罪羽灵姑娘了?”云悠悠眼里满是戏谑。 管家讪讪道: “无妨,只是修缮一间院子而已,我可以不走中馈的账,大不了我自掏腰包,王妃你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花在治病上的冤枉钱有多少,不差这一星半点。” “很好,那等院子修好,便开始给你拟定治疗计划,我还会专门为你的病情,给你配些口服的药。” 云悠悠又瞟了眼他的腰,“管家,你的腰大概也不好吧,我也可以帮你调理一下,我治疗腰疼效果是最好的,药到病除。” 管家闻言,喜形于色,“那真是太好了,多谢王妃。” 他是个操心劳碌命,睡不好不说,腰疼起来也真是要人命。 云悠悠将手里的小勺放回碗里,瞥了眼桌上的几碟小咸菜,故意叹道: “我说,王府的伙食也太差了,还没我在山里吃得好,在山里起码顿顿有肉,有点心,怎么到睿王府,像过饥年啊,这是不是人过得日子啊?” 她被打发到这后,羽灵当然不会按照之前说的,多给她置办一些添置,不让她饿死就算好的了。 送来的床单褥子都是最普通的粗布,饭食也极差,连一点荤腥都看不到。 管家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殷勤道: “王妃请放心,不光是修缮工作,你每日的饭食也包在老奴身上,我明日给你送好饭好菜过来。” “可以。”云悠悠也没和他客气,想了想,嘱咐道: “管家,为了避免麻烦,我为你治病的事,你要守口如瓶,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是,王妃,老奴定会守口如瓶。” 她不嘱咐,他也没打算说出去,毕竟他私下让人来修缮北溪院,已经违背了羽灵的意思,他也不想让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得罪了羽灵,他在王府不会好过。 当天下午,陈管家便悄悄派了几个工匠过来,开始修缮破损的门窗。 他自己亲自拎来一个食盒,谄媚道: “王妃,老奴给你准备了几样吃食,还有些点心。” 云悠悠揭开食盒看了看,只见里面摆着一只金黄油亮的烧鸡,一盘鱼,还有几样精致的小点心,颔首道: “行,以后就按这样的标准来,最好每天都不要重样,我吃得好,才有心情尽快把你的身体调理好。” “是。” 云悠悠扔给管家一个小药包,“今天不用施针,先把这里面的小药丸吃了,一天吃三粒,三天后我再重新给你配其他的药。” “好的,王妃,那我吃了药丸,还能像昨晚睡得那样好吗?” “当然,你的睡眠会越来越好。” “好,多谢王妃。”管家忙道谢。 “嗯,你去外面监工吧,我要用膳了。”云悠悠示意薄荷将食盒里的菜全部摆在桌上。 管家连忙出去做监工了。 净手后,云悠悠从烧鸡上扯下一只鸡腿,拿在手里啃,对一旁还站着的薄荷道:“还愣着干什么,你也赶紧吃啊。” “啊……”薄荷愣了愣,犹豫道:“王妃,这样可能不太好吧,奴婢毕竟是下人。” 云悠悠笑道:“那又怎样,我又像什么主人呢,主人能住这种地方?为口吃的,还得给府里的管家治病,你跟着我住在这,受苦了,所以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你。” “王妃……”小丫头感动得鼻头一红,她生而为奴,还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好了,快吃吧,再说,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待会冷了就不好吃了。” “好,谢王妃。”薄荷在对面坐下。 起先她还有些拘谨,不好意思夹菜。 云悠悠有点看不下去,亲自撕了一只鸡腿递给她,“来,烧鸡腿用手拿着吃才香呢,不信你试试看。” “好,谢王妃。” 薄荷接过,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口啃起来,边啃边颔首道:“香。” “那当然,管家送来的可是福全记的烧鸡,我师父以前只要下山,都会给我买。”云悠悠吃完一只鸡腿,用帕子擦了擦手,又开始吃盘子里的其他菜。 “您师父?原来王妃还有师父啊。” “当然,要不然我这一身医术哪来的。” 薄荷突然想到什么,道: “王妃,既然您医术这么了得,干嘛不帮王爷看看腿啊,您若能治好他的腿,王爷一定会对您另眼相待,您在王府中的日子,就不会这么苦了。” “呵”云悠悠轻笑一声,道:“他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人,估计不会信我的医术吧,毕竟他的腿连太医也看不好。” “试一试,说不定会有希望。” 云悠悠夹了一块鱼肉,边吃边道: “希望也要给值得的人,薄荷,睿王腿都瘸了,仍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新婚夜还拖着残腿往别的女人院里跑,根本就不值得我出手。” “说的也是,这样拎不清的王爷,确实不值得。”薄荷很快被她说服。 没一会,食盒里的食物被主仆俩吃得差不多了,云悠悠让薄荷将吃剩的点心收起来,留着晚上宵夜。 净手后,踱步出去检查修缮成果。 破了洞的门窗已经全被木工修好了,上面还专门做了做旧处理。 工匠水平很高,基本看不出来是新修的。 云悠悠撇了撇嘴,没做声。 看来管家忌讳羽灵到了这份上。 管家带着人走后,云悠悠独自在北溪院逛了一圈。 她发现这院子虽然破败,但地理位置却十分不错。 院子在靠近外院的一角,十分安静不说,且墙角的杂草堆里,还隐藏着一个狗洞。 若她把狗洞再扩大一些,就能悄悄溜出王府。 她被打发到这时,那个天杀的胡道长说她身上有煞气,不宜出门,慕容睿居然也听信了,直接下了命令不让她出府。 如今嫁妆全部充了公,她得想办法弄点银子傍身,不然等把管家的病治好,她又得吃土了。 第11章 回门礼 第三日,到了云悠悠回门的日子。 虽然和渣爹没有任何感情,但这一趟她必须要回。 意料之中的,慕容睿并没有打算陪同,一大早,管家来北溪院汇报: “王妃,王爷说他有公务在身,没法同你一起回去,不过他一大早便让老奴准备了马车和礼品。” 说着,战战兢兢递上一份礼品清单。 云悠悠看了眼礼品清单,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茶叶,果脯,甚至还有几斤绵白糖。 寻常女子带这些回门都算礼轻了,她好歹还挂着个睿王正妃的头衔,简直是想打她的脸。 这种打脸的事,她若不搞得人尽皆知,对不起她乡野村妇的头衔。 冷笑一声道:“管家,咱们睿王府已经穷成这样了吗?用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打发我,也不怕别人笑话。” “王妃,请你莫见怪。” 管家一脸为难,“其实,这些应该不是王爷的意思,昨日我就将给你准备的礼品清单报上去了,王爷并没有说什么,可早上我在库房准备东西时,羽灵姑娘突然过来了,将清单换成这个,现如今王府是她说了算,我也不敢拂她的意思……” “她既然敢把礼单换成这个,说明慕容睿也是这个意思。”云悠悠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见她生气了,管家忙道:“王妃,上面都是主子我不敢不从,此事不是我的主意啊,你可千万不要迁怒于老奴。” 他昨天服了王妃的药,一觉睡到大天亮不说,腰疼也缓解不少,现在正是治疗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得罪她。 “管家,一码归一码,这不怪你。” 云悠悠将礼品清单放进袖袋,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很快便想到一个好主意,对管家道:“无妨,你先按清单去准备吧。” “是。” 管家退下后,云悠悠对薄荷道:“帮我去准备一个能敲得响的东西。” “敲得响的?”薄荷想了想,犹豫道:“王妃,咱们这可没有木鱼之类的东西,唯一能敲得响的,恐怕只有厨房那口破铁锅了,您……要吗?” 云悠悠眼睛亮了亮,“行,就它了,快帮我拿来。” “是。”薄荷出去后,很快提过来一口锅底已经烧了个破洞的铁锅,还顺便拿来一根黑乎乎的烧火棍。 云悠悠从她手里接过铁锅,拎在手里,重重敲了一棍子。 “嗡”,铁锅发出一声嗡鸣,声音震耳欲聋。 云悠悠咧嘴笑道:“不错,这个甚好。” “王妃,您要破铁锅干嘛啊?”薄荷还没弄清楚她的意图。 “自然是将誉王府给我准备的回门礼清单拿到街上去说一说啊,让大伙都知道,堂堂睿王府,便是这么对待明媒正娶王妃的,看慕容睿嫌不嫌丢人。” “啊……”薄荷大惊,“若是这样,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您在府上不受待见,那王妃您的名声也跟着……” 寻常女子遇到这种事,为了自个的声誉,定不敢张扬,只会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这明显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 “怕什么。” 云悠悠朝薄荷挑唇一笑,“薄荷,你别忘了,你家王妃我出自乡野,乡野村妇最擅长的,不就是骂街嘛,我必须不负众望才行啊。” 刚走到门口,管家来报:“王妃,马车和……礼物准备好了,就在府门处等候。” “很好。”云悠悠提起破锅和烧火棍,径直往门外走去。 管家见状,不解道:“王妃,你提着这东西,是要干嘛啊?” 云悠悠回头看了他一眼,邪笑道: “干嘛啊,当然是去门口热闹热闹,被王爷禁足两天,今天好不容易能出门了,我心里高兴啊。” “王妃,使不得啊。”管家忙劝道: “王妃,今天是你回门的大好日子,若你在门口这样一闹,不但睿王的脸挂不住,你也好不到哪去,别人背后会对你指手画脚,此事传出去也不光彩啊。” 说着,就想去夺她手里烧火棍。 “管家你少管闲事。” 云悠悠偏身躲过,拿烧火棍指着管家的鼻子,警告道:“我今天就是要把事情闹大,让慕容睿颜面扫地,若你敢拦我,明天就给你停药。” 管家被她的气势吓到,生怕她真的给他停药,不敢再阻拦,只得眼睁睁看着云悠悠走向睿王府的大门。 门口的侍卫见她这副架势,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也不敢问,眼睁睁看着她提着破锅走出大门,来到街道上。 云悠悠在街上站定,用烧火棍猛的敲了一下大铁锅。 “嗡……”铁锅发出刺耳的嗡鸣。 人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吸引了过来。 “大家快来看啊,看睿王给回门王妃准备了什么回门礼品。”云悠悠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又敲了几下铁锅,围观的人更多了。 有人好奇道:“什么礼品啊?像睿王府这种门第,听说娶的还是云府嫡小姐,准备的回门礼肯定是咱们老百姓一辈子也买不起,用不起的东西吧?” 云悠悠将破铁锅交给薄荷提着,从袖袋中掏出礼品清单,清了清嗓子,道: “大家注意听,以下便是睿王妃要带回去的回门礼,茶叶3斤,果脯2斤,绵白糖足足5斤,还有芙蓉糕,绿豆糕,红豆糕各一盒。” 人们见她念到这,就没声了,纷纷催促道:“姑娘,你接着往下念啊,还有什么好东西,别吊人胃口嘛。” “就是啊,念到一半怎么就不念了,后面的金银,玉器,珍珠,宝石呢,怎么不说了啊,是不是怕被我们听去了,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买不起,羡慕嫉妒吗?” 云悠悠嘟了嘟嘴,道: “不是,是后面就没有了,礼单上就只有茶叶,果脯,绵白糖和糕饼3盒。” “怎么可能,堂堂睿王府,就只给王妃这么点回门礼,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人们明显不信。 “是真的,你们看这礼品单,就只有这几样,我真的没骗你们。” 云悠悠扬了扬手里的礼品单,清单底下,还盖着睿王府库印。 “天哪,居然真的只有这几样,就这几样东西,普通人家的新媳妇拿回去回门都嫌少,这可是堂堂睿王府啊,怎么会如此寒酸!”人群中有人惊呼。 “你们知道睿王府为正妃准备的东西为何这么穷酸吗?”云悠悠故意压低声音,神秘道。 “不知道,为什么啊?” “因为睿王府里一直养着个无名无分的野女人,她掌管着王府的中馈,今天这礼单,便是这野女人为王妃准备的。” “睿王这是要干什么,宠妾灭妻吗,啧啧啧……” “睿王腿不是残废了吗,云府还是信守承诺,将嫡女嫁过来冲喜,居然落得个如此下场,可真是。” “可怜的云家嫡女,一进府,不仅要伺候一个瘸子,还得忍受这种待遇,真可怜啊。” 大街上人们已经议论开来。 第12章 脸都丢尽了 慕容睿回府时,老远便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云悠悠左手提着一口黢黑的破铁锅,右手拿着根烧火棍,在人群中眉飞色舞说着什么。 她说累了,就操起烧火棍将手里的铁锅重重的敲一下,铁锅发出“嗡”的刺耳声响,又吸引来不少人过来围观。 慕容睿脸色十分阴沉,“这女人不是今天回门吗,怎么还没走?” 他特意一大早就出门,故意到这个时辰才回来,就是为了与她错开。 云思远那老狐狸摆了他一刀,可别指望他能陪这个乡野村妇一起回门。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云悠悠在人群中说得绘声绘色,唾沫横飞。 慕容睿俊眉蹙得厉害,对一旁的青峰道: “去看看,这女人没回云府,提个破锅在门口敲什么,成何体统!” “是。”青峰领命,混入围观的人群。 云悠悠还在那声泪俱下的述说: “我说各位,你们别看睿王现在成了个残废,人家可没有自知之明,娶了我这么漂亮的王妃,还和府上那个无名无分的小贱人勾搭在一起,大婚当夜,跑去那贱人房里送温暖不说,还任由小贱人在府里作威作福的欺负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呜呜呜……” 也有人对她刚才说的回门礼提出质疑,“睿王就算再不待见你,也不至于一点不顾及面子吧,这点东西,他也好意思拿出手,就不怕别人笑话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 云悠悠一下来了精神,对新围观过来的人展示手里的清单,“看,白纸黑字,一清二楚,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 “说实话,我和你一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般男子,哪怕再不待见正妻,面子上总要过得去,礼物不至于会备得这么寒酸,毕竟他老丈人,我父亲好歹官居殿阁大学士,还是要点脸面的。” “是啊。”人群中的吃瓜群众附和道。 “嗡”云悠悠又猛的敲了一下手里的破锅,道: “我猜,要么就是睿王被那个小贱人彻底迷住了眼,由着她欺负我,要么啊,就是他打算伺机羞辱云府,总之不管是哪个原因,我就是夹缝中那个受害者。” “嫁进来之前,我爹就告诫过我,虽然睿王确实残了,但毕竟我们云家和他的婚约,是很早时候就定下的,我们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让我一定要守着他好好过日子,可谁知他竟然这么对我,真是太伤心了,呜呜呜……” 云悠悠很合时宜的掩面抽泣起来。 美人一哭,周围的围观群众纷纷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 “真是太可怜了,睿王竟然欺负人到这份上。” “这云小姐可真够倒霉的,嫁了个残废就算了,还被一个野女人欺负,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 青峰听了个大概后,忙回来向慕容睿汇报: “王爷,不好了,王妃将您给准备的回门礼清单公之于众,现在民众都往一边倒,在为她打抱不平呢。” 慕容睿蹙眉道:“本王给她准备的礼单有什么问题?虽然云思远那老东西不厚道,摆了本王一刀,可本王没打算在回门礼上做文章,该给的面子都给了。” 云思远做得确实不地道,但也挑不出错,他现在失了势,所以不会在回门礼上落人口实。 昨日管家拟好的回门礼清单他都准了,全是按最高规格给的,他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女人若想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简直愚蠢至极。 青峰犹豫道:“可是,王爷,您给王妃准备的回门礼,确实有点拿不出手……” “怎么拿不出手?” 慕容睿怒了,“黄金白银各一箱,另加翡翠摆件三套,首饰头面十套,茶叶20盒,福记的糕饼20盒,这些礼物,加起来价值几千两,就算是公主带回去当回门礼都够了,一个乡野村妇,让她带这些回去,简直是抬举她了,怎的她还不满意?” 他记忆力极好,昨晚管家给他的清单只扫了一眼,便能全部记下。 他虽不待见这女人,但也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做文章,云思远如今位居殿阁大学士,他父皇十分器重,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 况且睿王府有的是钱,这些黄白之物,他向来毫不在乎。 “可是王爷,为何王妃的礼单上只有茶叶,果脯,绵白糖,糕点这4样?”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慕容睿俊眉蹙得更厉害,“估计是这女人故意在搞事情,拿着假的礼品清单,在民众面前诋毁本王,云悠悠,好大的胆子!” “青峰,把那女人叫回王府,本王今天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知道造谣的下场。” “是。” 青峰挤了半天,终于拂开人群,挤到还在那绘声绘色讲述的云悠悠身边,悄声道: “王妃,你别再瞎说了,王爷回来了,找你回去算账呢。” “啊……慕容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我还没说过瘾呢。”她还不想走。 “王妃,快随我进府,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青峰忙夺过她手里的大铁锅和烧火棍。 “诸位,你们方才听到了吗?” 云悠悠故意提高音量, “睿王回府了,得知我将回门礼单公之于众,现在肺都要气炸了,唤侍卫过来,叫我回去算账呢,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今日所说的话啊,若我回去有什么三长两短,定是睿王或府里那个贱人想报复我,你们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已经被青峰拽出人群,“王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碰我!”云悠悠胳膊猛的一拐,挣脱他的钳制。 她毕竟是睿王府正妃,青峰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也不敢再和她有肢体接触,苦口婆心劝道: “王妃,别再胡闹了,王爷现在很生气,你还是赶快回府,给他认个错,不然此事恐怕很难善终。” “哼,他慕容睿敢做,还怕我出去说吗,我倒要看看,这回他打算怎么罚我?”云悠悠一提裙摆,还真回了府。 门口还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青峰忙让侍卫驱赶。 云悠悠走进府,一眼便看到坐在轮椅上,怒不可遏的慕容睿。 他脸色十分阴沉,斥道: “云悠悠,本王确实是有事才没法和你一起回门,但本王给你准备的回门礼都是最好的,哪里对不起你了?你是疯了吗,提着个大铁锅到街道上胡说八道?王府的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第13章 知道错了就长个教训 云悠悠差点被他气笑了,不可思议看向他, “王爷,你在说笑吗,几斤散装茶叶,还有果脯,绵白糖,两盒糕饼,你竟然有脸说是最好的?睿王府已经穷成这样了吗?” 慕容睿狠狠剜了她一眼,一掌拍到坐的轮椅扶手,怒道: “胡说八道什么,本王不仅让人准备了上好的茶叶礼盒,还有金银,玉器,珠宝,这些东西,哪一样上不了台面?你在山里估计一辈子都没见过,竟敢造谣说本王准备的回门礼拿不出手!” “金银玉器,珠宝,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清单上就4样不值钱的破玩意,你糊弄谁呢。” 云悠悠眯眼瞧向他,眼里的嘲讽懒得掩饰,将清单直接扔到他身上, “没瞎的话,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所谓的最好,我是山野里出来的村妇又怎么样呢,好歹也是明媒正娶的王妃,就容得你如此轻视?我爹好歹是殿阁大学士,你就这般折辱他?” “你这疯女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容睿愤怒的拿起清单,展开一看,“这不是本王让管家准备的那份清单。” 心里更加笃定,一定是这疯女人故意拿个假清单在外面造谣,指着她的鼻子骂道: “好你个云悠悠,是不是见羽灵不让你住涟漪院了,伺机报复,弄了个假清单在外面造谣生事,企图诋毁本王的名声?” “我是有多吃饱没事做,不惜通过自毁名声,将自己在夫家不受待见的事公之于众来诋毁你,白纸黑字,还盖着王府的出库章,你难道不会自己看吗,这就是王府今天给我准备的回门礼单,做不得假。” 云悠悠又对一旁噤若寒蝉的管家道:“陈管家,你说,这份清单是不是你给我准备的。” “……是。” “管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睿听得云里雾里。 听到动静的羽灵也匆匆赶来,一见门口剑拔弩张的慕容睿和云悠悠,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方才紫燕已经将大门口的事情告知。 她本意是想羞辱云悠悠,让她敢怒不敢言,灰溜溜带这些寒酸东西回去,被云思远斥责看不起。 没想到,云悠悠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竟跑到大街上,将回门礼公之于众。 面对慕容睿的质问,管家吓坏了,忙走上前,战战兢兢道: “回王爷,事情是这样的,早……早上,老奴正在库房给王妃准备回门礼,羽灵小姐进来了,她看了清单,说给王妃带这么多回礼,不合适,便将里面的东西做了删减和改动,变成如今清单上这4样。” “你说什么,这是羽灵安排的?”慕容睿扭过头,不可思议看向朝这边走来的羽灵。 “王爷……”羽灵快步走上前,一脸自责道:“王爷,对不起,是我好心办坏事,把事情搞砸了,请王爷责罚。” “羽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删减王妃的回门礼?” “我……”羽灵看了一眼云悠悠,欲言又止。 慕容睿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但说无妨。” “王爷,我只是想着,云大人在之前搞一出偷梁换柱,将云府受过教化的千金大小姐换成一个……”她故意瞟了眼被青峰扔在地上的大铁锅和烧火棍,顿了顿,道: “换成个山野丫头,所以便想给云府一个警示,别以为我们睿王府好欺负……” 眼看慕容睿的脸色越来越差,后面的话,羽灵竟不敢往下说。 慕容睿还没说话,云悠悠已经忍不住,指着羽灵的鼻子,喝道: “羽灵,什么叫偷梁换柱?你血口喷人之前,请搞清楚,狄皇后懿旨说得清清楚楚,许云家嫡长女为睿王正妃,我娘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自然是云家名正言顺的嫡长女,我堂堂云家嫡长女,岂容你如此践踏?” “你……”羽灵十分不服气,辩驳道:“可明明皇后娘娘当年指婚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分明是……” “分明是什么,你说啊,我是如假包换的云家嫡女,连陛下下旨赐婚时都没争议,怎么轮到你来质疑,谁给你的胆子?” 云悠悠又恶狠狠瞪了慕容睿一眼,轻蔑道: “睿王,你和羽灵想法一样吗?如果是,麻烦你当着王府一众侍卫和家仆的面,把话说清楚,若连你也觉得我云悠悠做你的正妃名不正言不顺,我嫁进来,是我爹使的阴谋诡计,那我现在就进宫去求陛下,请他取消咱俩的婚事,你想娶羽灵这个贱人还是云静雯做正妃,悉听尊便!” “你……”慕容睿快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他虽然曾当着云悠悠的面,斥责过她,还说她能嫁进来,是云思远耍的手段,但这些话,只能在房里私下说。 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家丁军士的面,这种话,他也不敢说,若不小心传到父皇耳朵里,他便成了藐视皇权,质疑父皇的旨意。 昨日父皇已经给他施压,若半年内,腿伤还没好转,手里的军权不保,这种情况下,他绝不能出岔子。 “我什么我,睿王,你倒是说话啊,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如羽灵这个贱人说的那样,做睿王府正妃名不正言不顺?” 慕容睿被她嚣张跋扈的态度气得面红耳赤,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本王没说你名不正言不顺,且羽灵不是贱人,你休要折辱她。” “不是贱人是什么?” 云悠悠嘲讽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到脸色臭的要命,敢怒不敢言的羽灵身上, “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掌管着王府的中馈,我一个正妃回门备点礼品,还要看她的脸色,被她百般克扣,千般刁难,说出去,真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慕容睿见羽灵低着头,委屈巴巴的模样,心疼至极,忙道: “是本王让灵儿掌管中馈的,你没嫁进来之前,一直都是她掌管,睿王府再怎么着也是本王说了算吧,王府的中馈,本王喜欢谁就让谁掌管,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你让谁管中馈,都是你的自由。” 云悠悠扫了眼在不远处,如雕塑般站着不敢动的王府侍卫和家仆,道: “但是睿王,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是王府明媒正娶的王妃,若羽灵再敢克扣我的开销和用度,我还是会如同今日一样,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咱们看看,丢的到底是谁的人!” “王妃,此事确实是个误会,是我……抱歉,是我错了。”羽灵忙道歉。 “嗯,羽灵,知道错了就长个教训。”云悠悠见好就收,冷声道: “你这些手段,对付一个脸皮薄的大家闺秀或许有用,但别忘了,我是山野来的村妇,根本不吃这一套,以后别在我面前耍这种小把戏,如若不然,就别怪我将王府里的糗事全抖出去。” 云悠悠说这话,也没避嫌,用的寻常音量,就站在慕容睿身边说的。 他虽气得脸色铁青,咬牙道: “云悠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睿王府里有什么糗事?今天的事本就是个误会,本王根本没打算在回门礼上克扣你半分。” 第14章 贪了 “哼,你心知肚明。”云悠悠朝慕容睿翻了个白眼,没再看他,对一旁噤若寒蝉的管家道: “管家,你方才也听到王爷说了,回门礼他没打算克扣我半分,既然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就按之前拟好的那份清单给我准备吧。” “是。” 对于她的嚣张态度,慕容睿虽然气得青筋暴起,但也没再说什么。 如今他失了势,以前最疼爱他的父皇也开始给他施压,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明面上去得罪云思远。 “云悠悠,本王还有公事,回门礼的事既然已经搞清楚,你自己回去吧,本王就不作陪了。”说完,让青峰推着,携羽灵拂袖而去。 就冲这女人的态度,休想让他陪着回门。 “恭送王爷。”云悠悠得了好处,心情大好,笑得一脸灿烂。 他不去,正合她意。 管家很快重新拟好一份回门礼,恭恭敬敬将清单送到云悠悠手上,“王妃,请您过目,东西老奴已经命人装上马车。” “嗯,管家,做得很好,你的药我不会停,治疗继续。” “谢王妃。”管家松了口气,他生怕云悠悠一时不爽,迁怒于他,停了他的药。 云悠悠携薄荷来到王府大门,门口停着一辆睿王府的马车,周围也没有侍卫,只配了一个车夫。 车夫一见她过来,忙站起身,朝她行礼,讪讪解释道: “王妃,是这样的,王爷说最近府里侍卫比较紧缺,想着您只是回娘家,也不是出远门,所以就没安排这么多侍卫跟着,请您理解。” 虽然觉得王妃这样不被重视,着实可怜,但他也没办法,只能听主子的。 “嗯,知道了。”云悠悠一点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没那么多人跟着还好一些,免得不方便她行事。 车夫摆好马凳,云悠悠在薄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薄荷捉起桌上的茶壶,为她倒了一杯水,小声抱怨道: “王妃,咱们王爷可真是偏心啊,以往羽灵小姐出门,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侍卫,怎么到了您出门,还是第一次回娘家,他不作陪就罢了,连个侍卫也不给您配。” 云悠悠端起茶盏,连喝了好几口茶水,她方才在大街上卖力宣传,早就渴坏了。 等干渴得到些许缓解,才道:“不给配就不配呗,没什么好争的,我一会正好有些事,若让那么多侍卫跟着,还不太好办。” “什么事啊,王妃?”薄荷十分好奇。 云悠悠朝她神秘一笑,“一会你就知道。” 马车路过一个钱庄时,她让车夫停车。 从马车上下来,对车夫道:“老李,把马车里的金银,帮我搬到钱庄去。”刚才她已经问清楚车夫姓李。 “啊……”车夫一脸纳闷,“王妃,这可是王爷给您的回门礼啊,您搬到钱庄去做什么?” “当然是存起来,换成银票。” “可是……”车夫有点犹豫。 “你只管帮忙搬,其他的,不是你该管的事。”云悠悠说着,从装银锭的箱子里拿了一锭银子,“搬完了,这个便是你的,估计够你在王府干大半年了。” “是,谢王妃。”车夫忙接过银子,眼睛恨不得眯成一条缝,他老娘生了重病,正缺银子。 云悠悠将金银存入钱庄,全部换成方便携带的银票。 做完这些,又去隔壁的当铺,将首饰头面,翡翠摆件之类值钱的东西全部当了,也换成银票。 捏着厚厚一沓,足有几千两的银票,眼睛恨不得眯成一条缝,对薄荷道:“咱们现在不愁没钱花了,以后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 “可是王妃,你回娘家没有回门礼,该如何应付?”薄荷有些纠结。 “谁说我没有回门礼,不是还有茶叶,糕饼之类的嘛。”云悠悠指了指摆在马车角落那几个当铺不收的盒子。 薄荷着急道:“可是,真的只带这些,会不会太寒酸,云大人肯定会生气,那您真会被云府看不起的啊。” “从来都没被看得起过,不差这一星半点。”云悠悠朝她狡黠一笑,“我找睿王要回门礼时,就准备将这些东西自己存着,可没打算真的带回云府。” 薄荷又想到什么,道:“可是,这些与王府给的清单对不上号,不要紧吧?” “怎么可能对不上号呢,你看这是什么?”云悠悠从袖袋中拿出一张清单。 正是之前羽灵让管家弄的那一份,刚才被慕容睿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她趁人不注意,偷偷拾起来了。 “薄荷,你看这个清单上的茶叶,果脯,糕饼,绵白糖咱们车上都有,只是多了福记铺子的糕饼,若被问起,这个也好解释,就说是我嫌东西太寒酸,专门去福记买的不就成了。” “王妃,您真是太聪明了!”薄荷都忍不住冲她竖起大拇指。 马车驶到云府。 门房见云悠悠回来,忙过来迎接,客气道:“大小姐,您回来了。” “嗯,我今日回来回门,还带了些回门礼,你命人将东西搬进去。” “是。” 携薄荷来到大厅,云悠悠在大厅坐下,一个婢女过来给她奉茶,“大小姐,请喝茶。” 云悠悠刚刚轻抿了一口茶水,门口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云家嫡长女回来了啊。” 往门口看去,一个穿着绸缎撒花罗裙,如云的发髻上带着金镶玉发簪,长相甜美,一脸娇纵的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 正是云思远当年高中状元后,与他的恩师之女柳氏生的宝贝女儿云静雯。 云静雯瞟了眼大厅,见只有她和一个婢女,明知故问道: “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了啊,睿王呢,他没和你一起过来?” 云悠悠放下茶盏,“他不巧有公务要忙,便耽搁了,来不了,只能我一个人回来。” “谁知道是没空来还是不想来呢?” 云静雯又随手翻看了一眼桌上的礼品清单,眼里的嘲讽都不想掩饰, “云悠悠,你可是家里的嫡长女啊,嫁的还是当朝战功赫赫的睿王,回门就带这些东西,连平民百姓都不如,可真够寒酸的,啧啧啧……” “云静雯,少在这阴阳怪气的。” 云悠悠没好气睨了她一眼,“若不是我替你嫁给那个残废,如今带这些寒酸东西回门的可就是你了,你不应该感恩吗,怎的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第15章 大打出手 云静雯瞟了一眼她身上的绸缎衣裙,还有头上戴的珠钗,冷哼一声道: “哼,云悠悠,别忘了你刚被接回云家时,身上穿的是什么,头上戴的又是什么,如今可是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你怎么就不懂感恩呢?若不是我,恐怕你一辈子也穿不起缎面的衣裙,也戴不起这么昂贵的珍珠发簪吧?” 云悠悠搬到北溪院后,羽灵怕被人看出端倪,她的衣服首饰倒没有找借口拿走,所以回娘家还不至于穿戴得太寒酸。 被她这样刺激,云悠悠倒也没生气,轻笑一声, “呵,我爹和你爹是同一个人,我也是云府嫡出,怎么就穿不起戴不起呢?之前是爹爹没找着我,让我流落在外十来年,如今既然把我接回来了,哪怕我没出嫁,吃穿用度不应该是按嫡小姐的标准供给吗?” 云静雯当即不乐意了,回怼道: “一个乡野村姑,你算哪门子嫡出,要不是爹爹想让你替嫁,你以为他会认你与那野女人生的贱种?”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诋毁我娘亲?” 云悠悠再也忍不住了,“啪”的一声,扬手打了她一巴掌, “我娘当年和云思远成亲的时候,他虽一穷二白,但也是三媒六聘,怎么就成野女人了,那个时候,你母亲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应该是你母亲柳氏才是二房吧。” “啊……” 云静雯下意识用手捂住脸,半天才反应过来,怒道: “你竟敢打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正妻,怎么成二房了?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说着,伸出一双涂着蔻丹的手,朝云悠悠扑过来,想反击。 可她一个娇养在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哪里是从小便在山里长大,上树能掏鸟窝,下水能捉鱼虾的云悠悠的对手。 一把制住她抓过来的手,冷声道: “云静雯,别欺人太甚,小心我真对你不客气。” 她是医圣陆炎的得意弟子,深得师父真传,既能解天下奇毒,自然也会下毒,她若真想对付云静雯,有的是办法。 “你……”云静雯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一阵惊呼,“你们是要做什么,云悠悠,你反了吗?” 柳氏一脸惊恐,快步走上前,拉开云静雯,护在她身前,朝云悠悠喝道: “放肆,你怎敢一回来便欺负我的女儿?” 同时,又朝已经走进来的云思远嚷道: “老爷,你看到没有,你这个山野里认回来的大女儿,果真粗俗不堪,都把静雯欺负到这份上了,你还不快帮忙管管。” 云思远疾步走进大厅,冲云悠悠斥道: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一回来就欺负你妹妹,还反了天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她了?”云悠悠指着对她虎视眈眈的柳氏母子,道:“明明是云静雯朝我动手,我防御而已。” “呜呜……”云静雯带着哭腔道:“爹爹,我没有,是长姐先打了我一巴掌,我才反击的,你看,我的脸都被她打红了。” 忙快步走到云思远面前,给他看被打得已经有些红肿的脸。 云思远定睛一看,只见爱女的左脸上,还留有十分清晰的五个手指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云悠悠,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是谁给你的胆子,一回来就打静雯的,啊?” “爹爹,这个问题问得好。” 云悠悠站直身体,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一家三口,理直气壮道: “爹爹,我一回来,云静雯就嘲讽我不是正儿八经云府嫡出长女,还说我母亲是野女人,说我是个贱种,我一听,这怎么得了,她怎么能这样说,居然敢质疑我嫡长女的身份,所以情急之下,便打了她。” “咳” 云思远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悠悠,你自然是我们云家正儿八经的嫡出长女,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年,是我与你们母女失联,一直不得相认,但静雯不知道此事,也是情有可原。” 云悠悠一看他这副心虚的模样,心里在冷笑。 什么走散,分明是他高中状元后,为了娶柳氏,故意抛弃妻女,但她不便点破,配合道: “是啊,这我知道,我也是这样和妹妹解释的,可她根本不听啊,还在那一个劲的说,我出身不正,是山野来的村妇。” 柳氏一看云思远的态度竟已经有所缓和,柳眉轻蹙,忍不住继续添油加醋: “老爷,这也不是你的错,怪只怪萧氏母女没这个命,但此时静雯是最无辜的啊,她什么都不知道,云悠悠身为长姐,怎么能轻易出手打人,静雯可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性子柔弱又敏感,如今不明不白挨了一巴掌,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她掏出帕子,替云静雯擦了擦脸,声音都有点哽咽: “静雯,我可怜的静雯,从小到大,你不小心摔跤爹爹和娘亲都要心疼半天,如今被人打成这样,是不是很疼啊,瞧你,脸都肿了。” “呜呜呜……母亲,还是你关心我,我好疼啊……”云静雯也跟着嘤嘤嘤哭起来。 看着爱女脸上那红红的巴掌印,云思远的怒火又成功被挑起,不满的对云悠悠斥道: “云悠悠,不管怎么说,你打人就是不对,还不赶快向你妹妹道歉!” 云静雯见云思远又开始偏向自己,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云悠悠好笑了看了云思远一眼, “爹爹,你怎么还搞不清楚状况呢,我方才打妹妹一巴掌,是为了救她,也是为了云家啊,你竟还让我给她道歉。” 云静雯都快听不下去了,厉声道: “云悠悠,你瞎说什么,打了人你还有理了,今天必须道歉!” 云悠悠没理会她,把目光转向云思远, “爹爹,刚才妹妹质疑我不是云家正儿八经的嫡出长女,说我是贱种,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传到陛下耳朵里,他老人家要是信以为真了,那您便是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我为了她,还有云家,当然要毫不犹豫一巴掌打下去,制止她的胡说八道,要不然怎么办?” 她又看了眼一脸不服气的云静雯, “云静雯,若我因此对你道歉,就意味着承认你说的是真的了,此话若传到陛下耳中,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你承受得起吗?” “这……”云思远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得讪讪道:“没错,悠悠打得对,你不能对你妹妹道歉。” 云悠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是父亲明事理。” 第16章 替嫁缘由 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现在竟百般袒护一个山野来的野丫头,云静雯气得涨红了脸。 可云思远已经发话,她也不好再拿此事做文章,只得生生忍住。 柳氏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柳氏瞟了眼形单影只,只带了个婢女的云悠悠,明知故问道: “悠悠,你今天回门,怎的没见睿王作陪啊?” “他说有公务要忙,所以没过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 柳氏又看向桌上放着的几个单薄的礼盒,道: “这些,便是睿王府给你准备的回门礼吗,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好东西。” 绕到桌边,将礼单拿在手里看了看,蹙眉道:“茶叶3斤,果脯2斤,绵白糖5斤,芙蓉糕,绿豆糕,红豆糕各一盒?” 她装出一副惊诧的样子, “天啦,普通老百姓家的女儿回门,都不可能只准备这么点东西,堂堂睿王府,怎么准备的回门礼如此寒酸,悠悠,是不是你弄错了啊,你嫁过去时,你爹爹给你准备的嫁妆可不少,可没亏待你,你怎么如此不受睿王待见?” 云思远听到回门礼的内容,也有些吃惊,“悠悠,这真的是睿王府给你准备的回门礼吗?” 他知道这次突然弄出个乡野嫡女出来替嫁,确实有点不地道,但睿王是聪明人,应该不至于在如今腿伤失势的时候,明面上和他闹得这么僵。 他人不来尚且还说得过去,但准备的回门礼实在太不像话了,简直是明着打他的脸。 云悠悠将云思远的表情尽收眼底,故意叹了口气,道: “父亲,您也知道睿王的脾气,虽说我过去替嫁,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挑不出错,但确实也有点让人始料不及,睿王是性情中人,睚眦必报,他准备的回门礼自然是为了让您明白他的愤怒,您也莫要往心里去了,我会多在他面前说您的苦衷,让他对您意见改观的,放心吧。” 她越是这样说,云思远越来气,冷哼一声道: “还以为自己是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神王爷呢,竟还没看清形势,如今陛下其他几个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羽翼渐丰,都有与之一争的实力,还不懂得收敛脾气。” 云悠悠要的就是两人狗咬狗,互相看不顺眼,免得有机会对质,暴露她私吞回门礼。 且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巴不得他们闹得不愉快,最好交恶。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嘴上话还是说得好听,上前一步,安抚道: “父亲,此事咱们做得也不算地道,您也让一步,老话说得好,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睿王毕竟还是当朝王爷,虽然伤了腿,但也不排除以后有好的可能性,此事,就此揭过算了,您也不要提了。” 云思远略一思索,觉得她的话甚是有理。 虽然慕容睿残废了,但也是皇后嫡出,自古臣不与君斗,他也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看向一脸情真意切劝说他的云悠悠,突然有点良心发现,犹豫道: “爹爹刚与你相认,就迫不得已让你嫁给一个残废,你……不会怪爹爹吧?” 云悠悠在心里冷笑。 如若不是要给他的宝贝女儿替嫁,他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还曾有过一个妻子和女儿呢。 萧氏之前又不是没来找过他,临死前,还曾写下书信托孤,云思远一直知道她人在哪里,却从未想过与她相认。 看着眼前男人道貌岸然的嘴脸,云悠悠恶心的想吐,但一想到萧氏临终前的遗言,生生忍住厌恶,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道: “怎么会呢,若是爹爹没把悠悠接回来,我现在还在大山里过苦日子呢,哪有如今的富贵,虽然女儿嫁了个残废,但也是万人敬仰的睿王妃,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女儿感激爹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怪您呢。” “说的也是。”云思远见她这番态度,心里的疑虑总算打消,摸了摸她的头, “你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你既然已经嫁与睿王,在王府要安守本分,别给爹爹惹麻烦,爹爹自然也会按照承诺,将你母亲的尸骨迁至云家祖坟,以云家嫡母的身份安葬,她的在天之灵,也算能得到安息了。” 云悠悠心中一喜,忙道: “谢爹爹,悠悠一定会安守本分,好好伺候睿王,不知您何时能为我母亲迁坟呢?” 云悠悠的母亲萧氏,是云思远的发妻,两人相识于年少,云思远进京赶考那一年,萧氏怀上云悠悠,云思远高中状元郎。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美好,可云思远为了娶他恩师内阁大学士的女儿柳氏,谎称尚未婚配。 萧氏就这样,从名正言顺的原配,变成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在死之前,依然对云思远痴心不改,希望他能良心发现,回心转意。 云悠悠到现在还记得萧氏死之前说的话。 她形容枯槁,满脸泪痕,拉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叮嘱道: “悠悠,我……我是你爹三媒六聘,名正言顺抬进门的……的正妻,死后一定要把我安葬在云家祖坟,生前他……他不敢认我有他的苦衷,死后,你……你一定要认祖归宗,把我葬在云家祖坟啊!” “如若不然,母亲的灵魂也会不得安息的,母亲这辈子受的委屈已经多了,不想死后变成没有家的孤魂野鬼!” 萧氏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以为她死了,云思远定会良心发现,把她葬到云家祖坟。 可那个时候,云思远正在竭尽全力讨好自己的老丈人,怎么可能同意将她葬入云家祖坟? 他断然拒绝。 云悠悠无奈,在师父的帮助下,找了一处清雅的地方将萧氏下葬。 不知道是不是萧氏死之前执念太深,还是云悠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经常会梦到母亲找她哭诉。 萧氏问为何要将她葬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害她被一群野鬼欺负,她说她生是云家的人,死是云家的鬼,一定要进云家祖坟才能安息。 每每梦醒,云悠悠都会惊出一身冷汗,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所以这次云思远进山找她,说想认回她,前提是她得替他的爱女云静雯嫁与慕容睿这个残废,云悠悠能毫不犹豫答应。 第17章 从长计议 见她又提到为萧氏迁坟,柳氏在一旁听得直蹙眉头。 云思远迫不得已认回云悠悠就算了,为了自己的女儿不嫁一个残废,她忍了。 且为了安抚慕容睿,云家还出了一笔不小的嫁妆,如今云悠悠一跃成为睿王正妃,山鸡变凤凰,竟还不满足,还想把自己母亲的尸骨迁回祖坟。 简直是得寸进尺。 若真如了她的愿,那她柳氏又算什么,填房吗? 她可是堂堂内阁大学士的嫡女,当初嫁给云思远已经是下嫁了,她才是云府唯一的当家主母,不可能容忍祖坟里提前躺一个其他女人,如若不然,等她百年以后,估计得得膈应死。 她绝不会同意的。 云思远正要说话,柳氏瞪了他一眼,带着幽怨的语调低呼一声,“老爷……” 云思远接收到她的意思,轻咳一声,尴尬的对云悠悠道: “悠悠啊,迁坟呢,事关重大,不是想迁就能迁的,此事,爹爹还的选个适合的日子,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见云思远一副明显想推脱的样子,云悠悠眸色渐冷,“那爹爹觉得什么日子最合适?” “呃……”云思远也发觉云悠悠的眼神变化,有些心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当初为了能让云悠悠下山,替云静雯嫁给慕容睿,和她保证过,一定会把萧氏的尸骨迁回祖坟。 云悠悠一双剔透的眸子定定的盯着他, “爹爹,你要知道,我是因为你答应了帮母亲迁坟,才同意下山,替妹妹嫁给睿王的,你可不要言而无信,如若不然,我就将此事捅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发妻死了却进不了云家祖坟,只能埋在乱坟岗,看你如何在世人面前立足,又如何做天下学子的表率!” 云思远是殿阁大学士,学富五车,门生众多,是天下学子学习的楷模,声名在外。 “这……”云思远没想到,刚才还乖巧任人拿捏的大女儿,因为迁坟的事,能瞬间变脸。 柳氏在一旁简直看不下去了,柳眉一竖,帮腔道: “云悠悠,你怎么跟你父亲说话的?难道想威胁他不成,把他的名声搞臭,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这个不孝女,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东西,说话怎的如此刻薄!” “你给我闭嘴,我在和爹爹商量事情,还没你插嘴的份!” 云悠悠没好气的睨了柳氏一眼,警告道: “我母亲进云家祖坟天经地义,你别在一旁阴阳怪气,百般阻拦,她若进不了云家祖坟,我这个云家嫡长女身份便名不正言不顺,我只好将一切缘由呈报给陛下,让他重新给睿王那个残废指婚云静雯。” 云静雯一听吓坏了,忙碰了碰柳氏的胳膊,小声道: “母亲,不要,我不想嫁给一个残废。” 云思远思绪飞转。 他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萧氏的存在,当初娶柳氏时,人人都知道新科状元郎尚未婚配,和自己的恩师之女柳氏情投意合。 如今认回云悠悠,实属无奈。 云悠悠被他接回家中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迁坟是要举办仪式和做法事的,是件大事,可不是随便将棺木挖出来埋进坑里这么简单,到时候族长和族里的长辈都会到场,那他之前抛弃妻女的事恐怕真会闹得人尽皆知,且岳父面前他也不好交代。 可面对云悠悠的步步紧逼,他不好推脱,只得说了个活话, “悠悠,迁坟呢,清明最佳,这样对逝者也有好处,你看今年清明节早已过了,只能等明年清明,爹爹到时候一定把你母亲风风光光迁回云家祖坟,你看行不行?” 离明年清明节还有半年时间,这期间,他还可以再想其他办法。 说完,云思远给柳氏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别再反对,若不小心激怒云悠悠,她破罐破摔就麻烦了。 柳氏看懂他的意思,没做声。 云悠悠也不好把人逼急了,配合的点头道:“行,清明就清明,父亲一定要说话算话才行。” 云思远见她终于安抚好了,悄悄松了口气,“那是自然,悠悠你就放心吧,安心在睿王府做你的王妃,其他事情,交给爹爹安排。” 事情敲定,云悠悠不想看到这一家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和薄荷一起,回她住的院子休息。 薄荷随云悠悠一起进了院子,上下打量里面的陈设,蹙眉道: “王妃,这便是您在云家住的院子吗?好小啊,而且似乎还有一股霉味。” 云悠悠走进内室,在床边坐下, “是啊,你方才也看到了,我在云家是何种地位,主母容不下,云静雯处处为难我,我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也联合那母女俩欺负我。” 薄荷给她倒了杯茶水,同情道: “王妃,您好可怜啊,好不容易嫁人了,可王爷又那般对您,明明您什么都没做啊,却被他恶语相向,还把您打发到北溪院,任由羽灵小姐骑在您头上作威作福。” 云悠悠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笑道: “还好,只是没有预想的顺利,既然慕容睿这么不靠谱,我也不可能在他身边久待,等云思远将我母亲的尸骨迁回云家祖坟,我就不用在睿王府忍气吞声做什么睿王妃了,到时候我会同慕容睿提和离。” “和离?” 薄荷大惊,“您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子,若和离,以后可怎么办啊?您虽生得年轻貌美,但若成为和离女,恐怕也很难再觅良人。” “呵”云悠悠轻笑一声,道: “能不能再觅良人我一点也不在意,大不了回山上去,我在山里的日子过得可是快活似神仙。这才嫁三天,已经可以看到以后会是什么样了,我可不想一辈子困在睿王府。” 薄荷想了想,觉得也是,王妃如今这样,确实比守活寡还难受。 云悠悠见薄荷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出路。 毕竟她是贴身伺候王妃的丫头,若王妃走了,她肯定也会在府里受排挤,安抚道: “你一个孤儿,此前在王府也是受尽欺负,我和离后,便把你要来带在身边吧,跟着我定能让你吃香喝辣,逍遥快活。” “谢王妃,以后奴婢一定会更加用心伺候王妃。”薄荷忙福身谢恩。 若王妃能带她走,真是再好不过了。 羽灵小姐不喜欢她,王府的下人也欺负她,只有跟在王妃身边,才有好日子过。 突然想到什么,薄荷担忧道: “可是,您与睿王的婚事,是陛下所赐,若您想和离,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我知道。” 云悠悠又喝了一口茶水, “一切都需从长计议,既然慕容睿那么喜欢羽灵,等他缓过劲来,应该也会想办法促成和离,毕竟谁都想把正妻的位置,留给自己最爱的女人嘛。” “有道理,据奴婢所知,睿王和羽灵小姐一直没能修成正果,就是因为他不忍心羽灵小姐做小,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没想到最后是您成了睿王正妃。” “唉,造化弄人。”云筱筱想起慕容睿那双残腿,假惺惺道:“睿王都伤成这样了,羽灵竟也不嫌弃,真是伉俪情深啊。” 薄荷撇了撇嘴,道: “羽灵小姐一直坚信,睿王的腿能好,还在碧水院设了佛堂,每日为他祈福诵经呢。” “呵”云悠悠冷笑一声,“让她祈福吧,相信真爱定能感动天地。” 第18章 不怕她报复 云悠悠走后,柳氏一脸幽怨看向云思远, “老爷,你真的决定明年清明的时候,给那女人迁坟吗,那我算什么,从你的结发妻子直接变填房?说出去,不得被世人笑死,我当初可是名门闺秀,求娶的人能从城东门排到西门,可我偏偏选择了你,这么多年,我为你生儿育女,我爹爹竭尽全力扶持你,你才有今天。”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 云思远心疼至极,忙拿帕子替她擦拭,安抚道: “夫人,你快别哭了,我方才是因为被云悠悠逼得没办法,用的缓兵之计,我怎么可能让萧氏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进云家祖坟,她……她算什么啊,只不过是我年少不懂事的一段经历罢了,顶多算个外室,你才是我云思远的结发妻子,是原配。” “这还差不多。”柳氏破涕为笑,又担心道: “可离明年清明也只有半年时间,到时候若云悠悠又发疯怎么办?” “哼,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山野丫头,没有任何根基,别以为我会怕她。” 云思远想起方才云悠悠步步紧逼的神情就来气, “我现在让着她,不过是担心她将此事抖出去,真闹得不好收场,半年时间,足够我运筹帷幄,为静雯择个好夫婿,只要静雯的婚事定了,她也就威胁不到我了。” “可如今她可是睿王妃,是皇室中人,咱们食言,她会不会让睿王给你使袢子?”柳氏还是有点不放心。 “呵,什么睿王妃,不过是个冲喜的工具罢了。”云思远嗤笑一声,道: “你以为睿王有多喜欢她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安排她嫁之前早就打听清楚了,睿王早就心有所属,他中意的是一个叫羽灵的女子,这名女子在睿王府住了多年,虽无名分,实则与当家主母无异,王府的中馈都是她在管,如若不然,睿王正妃的位置,我还真有点舍不得让静雯让给她。” 睿王双腿残疾后,听说皇后要兑现懿旨的承诺给睿王安排大婚冲喜时他也曾犹豫过。 毕竟睿王是皇后嫡出,手握重兵,若双腿真的因为冲喜而治好了,那岂不是被云悠悠白白捡了个便宜。 后来他再一打听,知道睿王在多年前曾经带回一个叫羽灵的女子,他一直钟情于她,连王府中馈都交由该女子打理,她相当于王府的隐形王妃,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能有什么好下场? 终于没再犹豫,上山去将云悠悠接回来替嫁。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用担心云悠悠以后压静雯一头,也不怕她会报复了。” 一听说云悠悠在王府的地位有名无实,柳氏眼里的忧虑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的庆幸。 云静雯在一旁听到,也转怒为喜。 刚才一向疼爱她的父亲竟然维护那个山野丫头,她心里可委屈呢。 原来父亲还是最爱她的,竟如此为她考虑。 亲昵的挽着云思远一条胳膊,撒娇道: “爹爹,我起先看云悠悠麻雀变凤凰,从山野村姑一跃成为睿王妃,还有点吃醋呢,原来竟是这样,既然睿王早就心有所属,她也没机会当王府的家,那在王府过得肯定生不如死,方才原来是在我们面前装腔作势的啊。” 柳氏余光扫了一眼桌上那几盒茶叶糕饼,嘲讽道: “怪不得,回门礼只有这几样便宜东西,估计是府里管中馈的那位故意刁难她吧,她竟还说是睿王不满咱们的行径,给的警告,刚才差点把我唬住。” 云悠悠在房里坐了一会,一个头发花白身材枯瘦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在婢女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一见着人,她浑浊的眼里满是惊喜,“悠悠,是你回来了吗?” “祖母。”云悠悠从床边坐起,迎上前去,“是我回来了。” 老妇人是云思远的母亲,云悠悠的祖母王氏。 “好,回来就好。”王氏环视了一眼房间,疑道:“睿王呢,他没陪你一起回来?” 云悠悠还是说了之前的理由搪塞,“哦,他本来是计划陪孙女一起回的,可是临时有公务耽误了,所以来不了。” “原来如此。” 王氏没再多问,她本来也不关心这个。 牵起云悠悠的手,和她一起坐在床边,抱怨道: “悠悠啊,你嫁过去这三天,没法帮我做针灸,我老毛病又犯了,昨天晚上又开始咳嗽,咳得我肺里生疼,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呢……” 她像个孩子,絮絮叨叨向云悠悠诉说着自己的疾苦。 云悠悠垂下眼眸,假装在认真听她的倾诉,实则是担心自己眼里的嘲讽掩饰不住,被她看出端倪。 当初云思远抛弃妻女,王氏也是帮凶。 她对所有人隐瞒了云思远已经娶妻,且妻子腹中已怀有孩子的事情,亲自帮他操办了与柳氏的婚礼,这么多年,帮着他将真相掩人耳目。 如今年纪大了,得了肺痨,整日咳嗽,胸闷,胸痛,有时候还会咯血。 听说这种病有可能会传染,所以云静雯和其他几个孙辈都不怎么来她的院里。 萧氏死后,云悠悠曾来云府恳求,希望能让萧氏葬在云家祖坟,这个老太太和云思远一样,态度异常恶劣,不承认萧氏是自己的儿媳,还恶狠狠警告云悠悠,说她再闹事便让官府的人将她抓到大牢去。 如今算是苍天有眼,王氏得了这不治之症,痛苦非常,经常半夜被咳醒,咯血一咯便是一大碗。 肺痨是不治之症,云思远专门为了她请过太医,也是束手无策。 没想到云悠悠来到云家后,给她施针做治疗后,她的症状奇迹般减轻,比从前舒服多了。 所以得知云悠悠今日回门,她马上便寻了过来。 “咳咳咳……”一个没忍住,王氏又剧烈咳嗽起来。 忙往婢女手里捧的痰盂里吐了一大口浓痰,用帕子擦了擦嘴,道: “悠悠啊,你可要救救你祖母,我这病全靠你了。” 云悠悠强压住心头厌恶和恶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而温柔, “祖母,别担心,你在床上躺下,我现在就帮你施针,保证你今晚便不会再咳嗽了。” “好好。”王氏高兴极了,忙躺下,让她施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施针结束。 王氏从床上坐起,满意道:“果然不咳了,胸闷气短的感觉也消失了,真是多亏了悠悠啊。” 云悠悠从袖袋中拿出一只小药瓶,“祖母,如今我不能住在府里每日为你施针,所以特意为你配了些特效药,你从明天开始吃,一天三粒,效果和施针是一样的。” “太好了,悠悠有心了。” 王氏忙接过,拿在手里看了看,很珍惜的将药瓶收进自己的袖袋。 王氏走后,薄荷感慨道: “王妃,云家这样待您,您对云老夫人还这么好,可真难得啊。” 云悠悠一边将用过的金针做消毒处理,一边道: “那是自然,她可别这么快便死了,关键时候,有大用处。” 第19章 互相演戏 在云家用过午饭,云悠悠借口睿王府还有事,便提前离开了。 离开之前,云思远专程过来送别。 “方才忘了问你,你怎么会施针?”云思远突然问。 他刚才去王氏院里叫她去吃饭,见她像藏宝一样将一个小药瓶锁在柜子里,便顺嘴问了一句。 王氏将云悠悠从山里接回来一直到出嫁前,都在为她做针灸治疗的事说了说,还说药丸是云悠悠给的,是特效药。 云思远并不是完全信任云悠悠,马上将药丸给家里的大夫看了。 大夫仔细看了后告知他,药丸没问题,而且闻气味应该是很名贵的药材制成,是好东西。 听了大夫的话,他才放心些许。 云悠悠早已想好说辞, “哦,我之前不是住山里嘛,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山里人都会自己扎针疏通经络治些头痛脑热的小毛病,我也学了些皮毛,见祖母咳得实在太辛苦,便用土方法帮她试了一下,没想到歪打正着对了症,她感觉好多了。” “那一瓶药丸呢,大夫说都是名贵中药,价格可不便宜,你哪来的?”云思远又问。 “爹爹放心吧,这些中药虽名贵,却也没花多少银子,都是我这些年进山采的,平时舍不得卖,专门攒着的,正好祖母有病需要用到,我便请求山里一位老中医将药材炼制成药丸,专门拿来孝敬祖母的。” “你……真不介意你祖母之前对你说的那些话吗?” 云思远还是有些担心云悠悠用心叵测,继续套话。 云悠悠看了一眼站在屋檐下悄悄往这边看的柳氏母女,一脸诚恳道: “爹爹,说实话,这么多年,你和祖母对我与母亲不闻不问,我确实曾经恨过你们,但如今女儿托你的福,成为睿王妃,山鸡变凤凰,我心存感激,若我想长期守住这份富贵,不能孤立无援,娘家才是我的靠山,所以祖母的身体,我自然要上心啊。” 见她如此深明大义,云思远难得生出一丝愧疚,解释道: “当年,爹爹也是身不由己,爹爹何尝不想把你们母女接回来,可那时候爹爹在朝中没有任何人脉,如空中楼阁,高处不胜寒,所以才为了借柳家的势,迫不得已娶了柳氏……” 渣爹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这些话,云思远不止一次在萧氏面前说过,每次都能成功给萧氏洗脑,认为他抛弃妻女确实是迫不得已,让萧氏不忍心再为难他。 云悠悠早就看穿他的嘴脸,但现在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配合道: “爹爹,我明白,孩儿如今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当上了王妃,每日锦衣玉食,我感激不尽,怎么会再怪爹爹呢,如今悠悠只希望尽自己的力量,让祖母能早日康复,希望她长命百岁,毕竟在这世上,我只有爹爹和祖母两个至亲了。” 说着,还拿起帕子,假模假样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 “你能这样想实在太好了。” 云思远彻底放下心来,拍了拍她的肩,道: “好孩子,先回去吧,在王府伺候好睿王,爹爹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吃穿不愁。” 云悠悠坐着马车离开后,柳氏凑上前,道:“老爷,这丫头没问题吧?” 云思远看了一眼远去的马车,回过头,“没问题,她和她母亲一样,心性单纯,她为我母亲针灸,给药,确实是发自真心。” 见他夸奖萧氏心性单纯,柳氏有点不乐意了,一股醋意涌上心头,“老爷你什么意思,当着我的面夸赞你前夫人,我生气了。” 柳氏保养不错,虽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得云思远心中一动。 忙上前揽上她的肩,“什么前夫人啊,我没有什么前夫人,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你。” 柳氏很满意他的态度,骄纵道: “我跟你说啊,云悠悠无论怎么讨好母亲,帮母亲治病,你都不准和她亲近,听到没有?你只有一个嫡女,那便是静雯,你可一定要给静雯选一个靠谱的夫婿,至少比那个残废睿王强。” “遵命,夫人。” 云思远道: “睿王算什么啊,我已经打听到,陛下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若半年内还是没法站起来,便会夺了他所有的兵权,我南靖的大军统帅,可不能是个瘸子。” 云悠悠从云府离开后,并没有马上回睿王府,而是带着薄荷在街上闲逛,她要给北溪院添置点东西。 逛了大约一两个时辰,人有点乏,在云府没吃好,有点饿,携薄荷来到一座装修雅致的茶楼。 薄荷扫了一眼店里的装修,犹豫道: “王妃,这地方装修这么豪华,肯定很贵,虽然您刚当了回门礼,得了不少银子,但也经不起这样消费啊,要不咱们省省,去旁边的面馆吃碗面,再点二两牛肉,也能吃得很好。” 云悠悠刚带着她采买了不少东西,花费不小。 以羽灵对她的态度,估计一文钱也没打算拨给北溪院,王妃手上的钱,可得精打细算的用。 还不知道下次进项在哪里呢。 云悠悠没说话,示意她在对面坐下,拿起单子,点了一壶上好的香茶,另加几款精致小点,才道: “放心吧,薄荷,我之前就和你说过,跟着我,不可能饿着你,保证你每顿都能吃香喝辣,我赚钱的门道多的是。” 她以前住在山里,可是顿顿不缺肉吃,想吃啥吃啥,想下馆子随便下,根本不愁没钱花,嫁入睿王府,自然不可能让自己饿着。 很快茶点便上了,云悠悠招呼薄荷,“快吃吧,别拘着了,回王府后,想吃上一口望月楼的茶点就没这么方便了。” “好,谢王妃。” 薄荷也有点饿了,不再拘束,拿起小银叉,开始吃桌上的茶点。 她叉了一小块芙蓉糕放进嘴里,赞道:“真好吃,口感细腻,入口即化。”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云悠悠也叉了一块放进自己嘴里。 这时,茶楼的伙计又送上来一碟黑松露糕。 云悠悠疑道:“伙计,我好像没点这个。”黑松露糕一块就要5两银子,云悠悠现在兜里的钱不多,还没那么奢侈。 伙计道:“是那边那位爷点的让小的送过来的。”店小二指了指茶楼的雅座方向。 只见潺潺流水旁有一个独立的雅座,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贵公子,他正好看向云悠悠,朝她微笑。 云悠悠认识此人,正是那日她进宫面圣,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北燕国那位五殿下,宇文战。 第20章 试探 云悠悠心道不愧是皇族啊,有钱。 她和他只是在宫里见了一面,甚至没正式打过招呼,人家便送来一碟这么昂贵的黑松露糕,真是个讲究人。 回报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后,对薄荷道: “薄荷,快尝尝这个黑松露糕,一小块就要5两银子呢,这一盘,价值不菲。” 薄荷有些犹豫,“王妃,俗话说,吃人嘴短,那位五殿下送这么贵重的东西过来,会不会有猫腻啊?要不咱们还是把糕点给人还回去吧。” “能有什么猫腻,一碟糕点而已,别想太复杂,吃吧。”云悠悠说着,率先叉起一块送到嘴里。 “嗯……果然是价格堪比黄金的黑松露糕,味道好极了,真可以称得上糕点中的极品了。” 她毫不吝啬的夸赞,继续劝薄荷, “你也吃啊,这么大一盘,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东西非要趁新鲜才好吃,打包回去就没这味道了。” 薄荷见她又吃了一块,一脸享受的模样,终于忍受不了诱惑,跟着吃了起来。 “这就对了,一碟糕点而已,怕个什么吃人嘴短啊,人家那五皇子一看就是个矜贵人,还会在乎这个,你以为谁都像慕容睿那样抠门啊,人家不过是看到熟人,顺手为之罢了。” 主仆二人高高兴兴吃糕点。 在雅座上的宇文战手托着下巴,看得愣神。 太像了,简直太像了,连吃东西的样子都是一模一样。 而且他已经打听到,这位睿王妃虽然是云思远的嫡长女,但从小并不生活在云家,一直住在山上,只是近一个月才被云家接回。 她说不定就是他找了这么多年的女子。 宇文战越看越出神,对一旁的侍卫道: “高寒,你说,睿王妃会不会就是当年的小云朵呢,她正好也姓云,小名叫小云朵正合适,她吃东西的样子,和小云朵简直一模一样。” 看她吃东西简直是一种享受,让人胃口大开。 高寒看了一眼对面桌吃得正香的主仆二人,不置可否, “殿下,您昨日不是还说,南靖皇帝已经给慕容睿下了最后通牒,若半年内他还不能站起来,就只得动他手里的兵权了,若睿王妃便是医圣陆炎的弟子小云朵,她为何没有出手帮慕容睿治疗伤腿呢?” 宇文战略一思索,“可能是慕容睿的腿中毒太深,连她也没办法。” 高寒道:“殿下,当年您身中剧毒,晕厥了三天三夜都能被她救活,慕容睿只不过是腿中毒,并没有危及脏腑,以她的医术,不可能会没有办法,依卑职看,睿王妃八成不是救过您的小云朵。” “想想也是,以小云朵的脾气,也不可能为了荣华富贵,嫁给权势。” 宇文战叹了口气道: “小云朵,你到底去了哪里呢?自从陆炎消失,你也跟着不见了。” 见自家主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高寒也有些不忍心,朝云悠悠那边又看了看,道: “殿下,您别说,睿王妃确实是目前发现的与小云朵长得最为相似的女子,要不卑职去替您把她请过来,您再详细问一问?” 他见过主子画的小云朵的画像,虽然画像上的女孩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但眉眼和这位睿王妃确实像。 “也好,说不定就是呢。”宇文战颔首。 没一会,云悠悠就被高寒请到这间单独的雅座。 这是望月楼最高级的雅座,设在潺潺流水中间,从小桥过去,若将雅座的门关上,私密性也是极好,是个聊天饮茶的好地方。 “睿王妃,幸会。”宇文战站起身,冲她拱手打招呼。 云悠悠回了一礼,“五殿下,多谢你送的黑松露糕,味道不错。” 宇文战示意她落座,“闲来无事,便在茶楼喝茶,见睿王妃也在这,便顺手让伙计给你送了一盘,不足挂齿。” 云悠悠大方坐在对面的椅子,笑道:“五殿下可真是个讲究人,你我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而已。” 高寒上前,为她倒了一杯茶水。 随便寒暄了几句,宇文战直入主题,“睿王妃,你和我的一位故友长得实在太像了,恕我冒昧,你是否小名叫做小云朵?” 云悠悠现在听到小云朵这三个字,心里就警钟大作。 师父为了躲避仇家追杀,已经隐匿将近4、5年了,且师父临走之前特意告诫她,一定要谨防有人打听他,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忙故作淡定摇了摇头,道: “没有,我的小名不叫小云朵,我母亲给我取名云悠悠,小名也是唤做悠悠。” “这样啊。”宇文战有些失望,又问道:“你一直住在这吗,小时候有没有去过北燕?” 北燕是南靖的友邦,两国经济和军事上有深度合作,因此,很多南靖人都去过北燕,或做生意,或游历,或访友。 云悠悠一听他这么打听,心里更警惕了,他竟然知道她曾经去过北燕,看样子,又是一个想通过她找她师父下落的人。 师父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暴露她是陆炎弟子的身份,不然若被仇家发现,利用她逼他现身,他们师徒麻烦就大了。 听这个宇文战的口气,他似乎见过年少时的自己,要不然不会说她长得像小云朵,师父曾说过,他的仇人在北燕势力很大,难道说的是北燕皇室? 此时宇文战正盯着她,等她的回答。 他一双狭眸如漆黑的潭水,深不见底,透着高深莫测。 云悠悠突然不敢和她对视,忙垂下眼眸,轻抿了一口茶水,稍作掩饰,道: “没有,我从小跟着母亲生活在山里,从没去过北燕。” “这样啊,那真是太遗憾了。”宇文战眼里满是失望。 可当他余光不小心瞥到云悠悠脖子上戴的一根红绳,眼眸不由得又亮了亮。 这根红绳上应该串着一个饰物,可能是玉佩还是什么的,里面那一截隐藏在衣服里,看不出来。 宇文战清晰记得,小云朵脖子上就戴着一个玉佩,且串玉佩的绳子,也是一根差不多同样款式的红绳。 记得小云朵曾经说过,这是她的护身符,不能给人看的。 有一次她睡着了,玉佩不小心掉出来,宇文战恰好看到,是一枚雕刻着八爪鱼图案,质地晶莹的玉佩。 一般戴玉佩,雕刻的图案大多数是佛像或名讳,还没有谁会佩戴一枚八爪鱼样式的玉佩。 因此对于这个小细节宇文战印象深刻,一直记到现在。 第21章 有样学样 宇文战虽然很想知道她脖子上戴的东西,是不是那一枚独特的八爪鱼玉佩,但碍于她的身份,他也不可能让她将红绳上的饰物现场掏出来给他看。 只得生生忍住。 近距离看云悠悠,她一双眸子晶莹剔透,闪着智慧的光芒,又带着点邪气和桀骜不驯,和小云朵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因为他当年认识小云朵时,她还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所以他也不清楚,那个精灵般的女子长大后,是不是如面前的这位云悠悠一样,出落得面若芙蓉,娇俏可人。 他想应该是的,因为眼前这女子,实在和当年的她,五官长得太像了,他的小云朵长大后,应该便是这副模样。 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云悠悠到底是不是小云朵,但宇文战对她的好感又比之前增加了一层。 “咳”他轻咳一声,继续问道:“睿王妃,你是否会医术?” “会啊。”这次云悠悠并没有否认,她以后还要靠医术赚银子呢,没必要掖着藏着。 “你……真的会医术?” 宇文战眼里的惊喜更甚,语气都有点结巴,“我……我那位和你长得很像的朋友,她也会医术!你的医术是谁教的,你师父是谁?” “是嘛,那实在太巧了。” 云悠悠冲他莞尔一笑,“我的医术是住在山里一位老中医教的,他姓白,他老人家已经仙逝。” “哦,是这样啊。” 虽然还是怀疑她是小云朵,但宇文战也不太好表现得太明显,假装信了她的说辞,又试探道: “既然睿王妃会医术,有没有想过通过自己所学,帮睿王治好他的双腿呢?” 云悠悠故意叹了口气,道: “五殿下说笑了,我只不过得了白老的一点指点,会一些针灸之术和把脉配药的皮毛罢了,哪比得上宫里那些水平高超太医,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事情,我一个山野来的小女子,又怎可能有办法,对于睿王的伤腿,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原来如此,说的也是。”宇文战顺着她的话。 心里的惊喜却又加深了一分,她竟也会医术,巧合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云悠悠见天色不早了,站起身,道:“好了五殿下,我确实不是你要找的故人,多谢你今日的款待,告辞了。” 虽然还想与她多聊一会,再多打探一些信息,但宇文战知道,也不能操之过急,只得起身同她道别,“睿王妃太客气了,咱们后会有期。” 云悠悠走后,宇文战独自在雅座上坐了许久,都没回过神。 高寒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知道他家主子为了寻找小云朵的踪迹,找了多少地方,查了多少人。 如今终于遇到一个和小云朵这么相似的女子,他这般表现也是情有可原。 突然想到云悠悠的身份,高寒犹豫道: “主子,假如,我是说假如,若这位睿王妃真的是小云朵,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娶回家。”宇文战回答得毫不犹豫。 “可……可她现在是睿王妃啊,睿王会答应把她让给您吗?” 宇文战想起昨日打听到的情报,冷笑一声道: “呵,你以为慕容睿为何娶她?不过是迫不得已才不得不兑现与云家的婚约罢了,他喜欢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喜欢得不得了,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只要我开的条件诱惑足够大,慕容睿自然会放手。” 那天在皇宫第一眼见到云悠悠,他就派人将她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现在睿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也知道。 现在虽还搞不清楚云悠悠对慕容睿的态度。 但若她真是他的小云朵,无论她是何种原因要嫁慕容睿,哪怕她爱慕容睿爱得无法自拔,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将她带走。 他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云悠悠回到北溪院后,发现院里又被人送来了一些家居用品和生活用品,东西虽然不算顶好,但也说得过去。 看来是今天早上在外面提着破铁锅闹的那一出起了点作用,羽灵担心她又闹事,给她添置东西了。 命车夫老李将今天在外面采买的东西全部搬进房间后,云悠悠把他单独叫到房里,给了他一包药丸, “老李,这包药是我师父以前给我的方子,专门针对痹症,你拿回去给你娘服用,试试效果,若效果好,我再想办法给你弄点,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羽灵和睿王,我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是,多谢王妃。”老李感动得泪流满面。 王妃又是给银子又是给药,很少有主子能做到像她这样。 真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 老李暗暗决定,以后就跟着王妃混了。 打发走老李,云悠悠开始在房间整理今天采买回来的东西。 除了一些常见的给中药打粉,切片,研磨用的器具,她竟还花重金买回来一个炼丹用的铜炉。 看着眼前这敦实巨大的家伙,薄荷疑惑道:“王妃,这是什么啊?” 云悠悠伸出纤手,拍了拍铜炉壁,“嗡”铜炉发出一阵雄浑又低沉的声响。 她笑道:“这个是炼丹炉,以后便是我敛财的工具了,我要用自己所学的医术来赚钱,这样羽灵哪怕不发体己给北溪院,咱们也能衣食无忧了。” 薄荷见识过她给管家和云老夫人治病的情景,自然不会质疑她的医术,但还是有些不解, “一般医者,不是靠与人诊脉开方子赚钱吗?将方子写好,让病人自己去抓药煎服就成了,您何必要亲力亲为,自己炼丹啊,这多麻烦。” “你也说了是一般医者,你看那些郎中,诊脉开方子能赚几个钱?” 云悠悠手扶着铜炉,笑得一脸狡黠, “要想源源不断赚大钱,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方子,患者只有吃了效果好,但又不知道配方具体是什么,才会不停的找我买药啊。” 她治病救人的方子,全部是师门的最高机密,师父有规定,不准将秘方泄露出去。 所以她看病,从不会给人开方子,让病人自己去抓药,而是直接给病人炼制好丹丸。 这也是她师傅陆炎虽身在山野,但随便送她一只手镯,都是价值连城,比皇后送的都好的原因。 她自然得有样学样,将他老人家这一传统发扬光大。 第22章 凿狗洞 车夫老李将药包拿回家给自己的老母亲服用后,效果出奇的好。 之前僵硬肿胀的关节渐渐变得柔软,消肿不少,不但能正常下地活动,还能帮着他做些简单的家务。 老李觉得十分稀奇。 他老娘的痹症数十年了,一发作起来,肌肉关节肿胀难消,只能躺在床上哼哼,吃了很多药,效果都不太好。 没想到那日王妃只是随口问了几句具体症状,就能精准对症,她给的药丸简直像神药。 这天,老李专门来北溪院找云悠悠道谢。 云悠悠正和薄荷在药房里忙活。 中药材做成丹丸之前,还有切片,炮制,打粉,配伍等繁琐工序。 云悠悠马上要开始重操旧业,所以提前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挺多。 薄荷挽起袖子,在那负责前期的准备工作,而云悠悠主要负责药材的配伍,这个是最关键的步骤,直接决定做出来丹丸的效果。 老李进屋后,恭恭敬敬朝她施了个礼,“王妃,奴才今天是专程来谢您的,我老娘用了您给的药,效果出奇的好,老娘特意嘱咐,一定要我来谢您。” 说着,递上一个篮子,有点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娘自己腌的一些小咸菜,还有自制的豆干,她非要奴才带给您尝尝。” “有心了。”云悠悠让薄荷接过篮子,笑道: “老李,我没把你当外人,只要你对我在北溪院做的事情守口如瓶,你老娘的药吃完了,可以再找我要。” 老李等的就是这句话,喜形于色,忙道: “奴才明白,多谢王妃,王妃院里的东西若用完了,需要采买什么,随时让薄荷姑娘知会奴才一声,我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云悠悠在北溪院自己做丹药,需要的材料不少,老李因为是车夫,帮她采买十分方便。 “嗯,下去吧,有需要我会通知你。” 打发走老李,云悠悠看了一眼最近她和薄荷一起做好的丹药,道:“准备工作已经差不多,现在只需要出去重操旧业便能有大把的银子入账,不会坐吃山空了。” “可是王妃,王爷给您下了禁足令,您如何出的去啊?”薄荷苦恼道。 慕容睿担心云悠悠再去外面惹事,又听了羽灵和胡道长的教唆,自那日回门后,特意让管家过来传话,让她好好在北溪院待着,不准踏出王府半步。 “山人自有妙计。”云悠悠将薄荷带到院里,拨开杂草丛,指了指露出来的那个狗洞, “洞的那边,是一条隐蔽的小巷子,也是杂草丛生,根本没人会发现这竟藏着个狗洞,既然正门走不了,我从这出去也是一样的。”那天她从云府回来时,专门绕过去看过。 她提着破锅和烧火棍游街的事也做过,薄荷对她说要钻狗洞也已经免疫,没觉得有什么不合礼数,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道: “确实能通到外面,只是有点小。” 云悠悠也蹲下身子,仔细比划洞口宽度,赞同道: “嗯,是有点小,得把它扩大一点,不过这种事,白天不好做,等晚上吧,今晚咱俩一起把洞凿大些。” 羽灵为了膈应她,北溪院连个杂役嬷嬷都没安排,平时只有她与薄荷二人,倒是给她提供了不少方便。 北溪院在王府最僻静的角落,平时基本上不会有人路过,她只要不把院子烧了,在这干什么都没人会发现。 子夜时分。 云悠悠和薄荷二人提着铁锹锤子等工具,悄悄来到院里的狗洞旁,开始凿洞。 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云悠悠没想到王府的院墙竟如此厚实,她和薄荷两人互相配合,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一直忙到寅时,才凿了一小半。 毫无形象的靠坐在院墙旁歇息,揉了揉酸软的手臂,云悠悠叹道:“真是不容易啊,为了挖个狗洞,手都快累断了。” 薄荷和她并肩靠在墙边喘着粗气,道: “王妃,要不算了,您也别这么拼命赚钱了,奴婢看羽灵小姐这几天派人送来的用品和吃食,比从前倒是好多了,再加上管家悄悄送过来的,咱们在北溪院的日子也不算难过,您完全没必要这么辛苦。” 云悠悠抬头看了看天空中那一轮明月,偏头对薄荷道: “不行啊,除了赚钱,我出去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做,所以绝不能半途而废。” 她之所以要出去重操旧业,除了赚钱,她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成天这样关着,肯定不行。 经过主仆二人不懈的努力,用了三晚上的时间,终于将狗洞成功扩大了一圈。 云悠悠当即测试了一下,她蜷缩着身子,刚好能从洞里钻出去。 狗洞的另一边也是杂草丛生,杂草边还有半截土墙,十分隐蔽。 站起身,深吸了一口外面新鲜又自由的空气,云悠悠借着夜色,从狗洞原路返回。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后,回房间换了一身男子的青布长衫,乌黑的头发往头顶梳成一个整齐的男子发髻,再套上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面上也做了些修饰,肩上背一个药箱。 这样一倒腾,她便由一个美娇娘变成一个眉清目秀的医者。 这身男子的衣服和发冠,都是趁上次回门提前采买好的。 见她举手投足十分自然,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个年轻的男子,薄荷惊呆了,“王……王妃,这也太像了吧,没想到您穿男装还挺俊的。” “那是自然,我在未嫁进王府之前,每次下山行医,都是男子打扮。” 自从师父走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下山行医便没有以女装示人。 “好了薄荷,我要出去了,你就守在院里,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在里屋休息。” 自从被打发到北溪院,慕容睿和羽灵就一次没来过,每天会来的只有一个送饭的老嬷嬷,随便打发一句即可,她不会深究。 薄荷道:“好的王妃,你放心走吧,奴婢知道怎么做。” 云悠悠蜷着身子,从狗洞钻出后,薄荷蹲在洞口,用一只木棍帮她把医箱也推了出去,趴在洞口,不放心的小声叮嘱道: “王妃,早去早回,你在外面,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云悠悠向她比了一个放心的手势,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提起地上的医箱,将外面的洞口重新用杂草掩盖好,从容的跨过土墙,穿过小巷,来到人声鼎沸的大街。 第23章 你身上好香 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云悠悠坐马车来到京城最有名的一家医馆,名曰“济世堂”。 她还没被云思远接回云家之前,也会经常女扮男装,化名白云,下山行医,她是这家济世堂的客座大夫。 店伙计一见她,眼睛一亮,忙上前热情的和她打招呼道: “白大夫,您终于过来了,您回家探个亲花了月余时间,咱们少东家可等得望眼欲穿啊,每天都在念叨您呢。” 云悠悠将医箱随意搁在桌上,笑道: “呵,你家少东家想我,是不是因为又遇到什么搞不定的疑难杂症,想请我出手帮忙?” 伙计道:“是啊,且您这一走便是一个多月,很多老主顾手里的丹药都吃完了,等着续命呢,他们都缠着少东家,要他提前去把您接回来,可把他愁坏了。” “我已经算好,陈员外,王员外,还有那几位老夫人手里的药估计都已经没了,所以早有准备。” 云悠悠将医箱打开,从里面拿出几瓶是先准备好的丹丸,交给伙计道: “药瓶上都贴有名字,有的吃法略有调整,也写在上面了,这是第二个疗程,用的药比之前矜贵许多,你和这些患者解释一下,价钱得上浮两成。” 其实用的药价格和之前的差不多,但这是她和薄荷在睿王府北溪院排除万难做出来的,且为了把药送出来,她花了三晚上时间凿狗洞。 这些都是成本,必须在药丸上赚回来。 伙计接过药瓶,眼睛恨不得眯成一条缝,谄媚道: “白大夫您放心,价格那几位都不会有争议的,陈员外那日还让家仆带信过来说,只要还能弄到您做的药,价格哪怕再翻一番他都没意见。” 谁不知道白云大夫的药效果好,制作精良,只要他肯卖,大家都要烧高香了,怎么可能会嫌价高。 伙计一边将药收好,一边给她写单据,道: “这是单据,您收好,等月底,和您的坐诊金一并结给您。” 云悠悠刚把单据收进袖袋,一个面容俊朗,着一身淡蓝色缂丝锦袍,年龄约摸二十出头的男子大踏步走进大堂。 一见着人,男子眼里满是惊喜,“白大夫,你终于回来了,想死我了!”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将人上下打量,笑道: “一个月没见,倒是比之前更显白净了,越来越水灵。” 伙计在旁边听得直乐,提示道:“少东家,水灵是形容女子的。” 秦越看了一眼云悠悠细腻白皙的皮肤,笑道: “哎呀,咱们白大夫长得眉清目秀,比女子还白净,用水灵形容,我觉得再合适不过。” 说着,上前一把揽上云悠悠的肩, “白大夫,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夸你白,走,一个多月没见,现在正好还没来客人,咱们饮茶去,我前些时得了一罐野蜜炒的茶,乃茶中极品,我一直舍不得喝呢,泡一壶给你尝尝。” 云悠悠对他说的蜜茶很感兴趣,“好啊,走吧。” 两人勾肩搭背一起来到茶室。 秦越从柜子里捧出自己珍藏的那罐蜜茶,亲自动手泡了一壶,又拿出两只白瓷小茶盏,为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白大夫,请。” 云悠悠捧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赞道: “不错,蜂蜜的清香与茶香融合在一起,味道一绝,确实是好茶。” “就知道你会喜欢。” 秦越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随口问道:“回去探亲,还顺利吗?” 想起前些天回门,云思远模棱两可的态度,只怕将她母亲的棺木迁回云家祖坟不会那么顺利,且慕容睿对她冷嘲热讽的态度,还将她禁足,王府里还有个处处针对她的羽灵,如今出趟门,还得钻狗洞,要找的东西也没半点着落。 总之最近是诸事不顺,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摇头道:“不算顺利。” 见她耷拉着脑袋,眉头轻蹙着,一脸的落寞,秦越蹙眉,关切道: “怎么了,是回去后,家里人对你不好吗?” 自从师父走后,她和秦越算是能聊得来的,两人很多观念不谋而合,可以说是知己了。 但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女扮男装,总不至于和他说,她回去认了个亲,然后又嫁了个人,夫君是个残废,还对她趾高气扬,联合一个野女人欺负她。 云悠悠叹了口气,搪塞道: “算是吧,我长期漂泊在外,和他们……不算太熟,隔阂很大。” 见她眼神落寞,秦越有些心疼,劝道: “有些缘分,无需强求,也不要往心里去,你一走一个对月,好多老主顾找我打听你的消息,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坐诊,你走的时候也没给我个准信,所以我也没敢给他们说具体时间,如今你回来了,我命人只会一声,那些老主顾都够你忙和了,这人一忙起来,就没时间想那么多烦心事。” “你说得对,不去想这些烦心事,想多了对身体不好,还容易生病,不值当。” “对,不值当。”秦越附和道。 这时,门口有伙计进来汇报: “少东家,白大夫,赵老夫人已经听到风声过来了,点名要白大夫为她施针。” 云悠悠放下茶盏,“来活了,我去帮赵老妇人施针,她那风湿骨病,不连着施针没办法根治。” 秦越也从位置上站起,“走,我也有许久没见赵老夫人了,和你一起去看看。” 赵老夫人可是医馆的大主顾,每年花在调理身体上的钱不计其数,还给他推荐了好几个有钱的大客户。 “好,一起,赵老夫人最喜欢听你讲笑话了,她一笑,心情愉悦,比做针灸效果还好。” “等等……”还没走两步,秦越突然叫住她。 “怎么了?”云悠悠驻足。 秦越掏出帕子,“你头发上有些尘土,我帮你擦擦。” 想来是刚才钻狗洞不小心弄到的,但她不方便明说,只得打了个哈哈,“哦……可能是刚才没注意蹭上去的,你快帮我擦擦。” 秦越拿着帕子,替她擦拭头发上的尘土,擦着擦着,他突然吸了吸鼻子,纳闷道: “白大夫,怎么你身上好香啊,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还有用香粉的习惯。”和她靠得太近,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沁香。 云悠悠大囧,只得搪塞道: “啊……昨天没空洗澡,便随便擦了点……香粉。” 心里暗骂秦越真是个狗鼻子,决定以后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第24章 天下乌鸦一般黑 和秦越一起来到大堂。 赵老夫人在婢女的陪同下,正在大厅饮茶,一见云悠悠过来,高兴极了, “白大夫,你可算回来了,我一个月没施针,经络又有点不通,昨晚手酸痛得厉害,吃药都不顶用,心道若你能早点回来就好了,没想到真被我盼到了。” 云悠悠朝她施了一礼,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赵老夫人,实在抱歉,前些时去处理了一些家中私事,以后不会再耽误了,您这病,用针灸配合丹药调理,不出一年,定能痊愈。” “什么私事啊,耽误月余?”赵老夫人不知想到什么,打趣道:“不会是回去成亲了吧?” 云悠悠暗道姜还是老的辣,这都能被猜到,忙狡辩道: “没有,回老家去认了个亲,见了几个多年未见的亲戚,便马不停蹄赶回来了。” “哦,那就好。”赵老夫人故意拍了拍胸脯,半开玩笑道: “白大夫,你可别这么快说亲,你医术这么高明,人又长得俊,赶明儿等我外孙女从江南过来,我替你引荐,肥水不流外人田,干脆招你做上门女婿得了。” 云悠悠笑道:“呵,赵老夫人您可别折煞我了,你们家这种门第,哪是我一个江湖郎中高攀得起的啊。” “欸,别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赵老夫人道: “我那外孙女心气可高呢,她早就说过,她择婿只看人品和能力,不看门第,况且就凭白大夫的医术,跟着你还愁过苦日子?” 这个白大夫不但医术水平高,也不是迂腐之辈,敛财手段高明着呢。 虽然确实赚了她不少银子,但她有的是钱,偏偏就顶喜欢他这样真性情的。 秦越在一旁插嘴道: “赵老夫人,怎么没听您说有这样一个外孙女,赶明儿您也把她引荐给我,让她也相一下我呗,说不定就看对眼了呢。” 赵老夫人故意睨了秦越一眼,“得了吧,你没人家白大夫长得俊,你看白大夫长得多清秀啊,皮肤嫩的恨不得能掐出水来。” 秦越:“……” 又寒暄了几句,云悠悠为赵老夫人把过脉后,便和婢女一起,将她扶到一旁的诊室,为她施针。 秦越也跟了过去,时不时在一旁插科打诨,把老人家逗得眉开眼笑。 赵老夫人做完针灸,顿觉神清气爽,仿佛四肢百骸都被打通了一样,满意的夸赞道: “白大夫,你的针灸水平,我觉得都能赶得上医圣陆炎了。” 云悠悠在一旁处理用过的金针,笑得眉眼弯弯,“赵老夫人过奖了。” “真的,我这腿和胳膊,昨晚还觉得酸痛无比,没想到你扎上几针后,立马就不疼了,我建议给你一个封号,就叫小陆炎得了。” 突然又想到什么,赵老夫人道: “欸,最近皇帝不是在发皇榜,四处招揽名医为睿王治伤腿吗,你医术这么好,何不去试试?皇榜上还说,若能将睿王的腿治好,赏金万两,还能进宫做御医呢。” “赵老夫人,皇帝的悬赏榜,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云悠悠朝左右看了看,故意压低声音, “听说睿王性格暴躁,残暴非常,帮他治腿,若是能治好,倒也是皆大欢喜,可若治不好,皇帝或睿王迁怒起来,可是会吃不着兜着走的,我啊,还是老老实实在济世堂待着,最为稳妥。” “说得也是。”赵老夫人顿悟,直点头, “不愧是白大夫,看得通透,睿王那腿,连太医都没辙,说是只能找医圣陆炎,可陆炎硬是找不到,我估计啊,兴许是想法和你一样,都不想趟这一趟浑水,所以才躲起来了。” “嗯,说不定是。”云悠悠配合的直点头。 送走赵老夫人,云悠悠在济世堂坐诊了大半天,又接待了好几个冲着她来的病患。 转眼间天色已经不早,她得回去了。 秦越正好也要走,提议道:“白大夫晚上有什么安排,要不咱们去醉仙居吃一顿好的,我请客?” 中午两人只是随便在医馆吃了顿工作餐,今天云悠悠的几个老主顾又定了不少高档补药,他心情甚好,觉得怎么着也得请她吃顿好的,犒赏功臣。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悠悠想着反正晚上回去也没什么事,既然有人请吃饭,何乐不为,欣然同意。 两人结伴来到醉仙居。 伙计殷勤的将他们引入包间,并奉上菜单。 秦越将菜单递给云悠悠,豪爽道: “想吃什么尽管点,鱼翅鲍鱼,熊掌全都来一份也行,你一来,医馆的生意大好,我得好好犒劳一下你。” 云悠悠接过菜单,边看边道: “那些大补的玩意儿,我可吃不惯,你的钱,还是省着娶媳妇儿吧,秦老东家不是说过,只要你把这家济世堂经营好,今年业绩翻一番,便把其余分店也交由你管理,再给你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媳妇儿。” 她叫来店伙计,点了一些她和秦越平时都爱吃的菜。 秦越轻抿了一口桌前的茶水,叹道: “快别提这一茬,分店我自然想管,可媳妇是万万不想娶的啊。” 云悠悠一脸纳闷,“为何,成家立业娶媳妇,不是每个男子的梦想吗?” “老爷子给我选的,定是我们医药界同行家的女儿,那些女子我多少有些耳闻,全都是从小熟读圣贤书,长相寡淡个性无趣那种类型,且娶了媳妇,哪能像现在这般自由自在。” 点的酒菜很快送上来了,秦越捉起酒壶,为二人各倒了一杯酒,道: “白大夫,喝酒,今天我可是诚意满满,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满城香,香的很。” 两人在包房推杯问盏。 秦越今天心情不错,喝完一壶满城香,又找店伙计要了一壶。 等吃完饭,他已经有点微醉了。 “唉,一时喝太高兴,忘了你的酒量。”云悠悠苦恼的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秦越。 看样子,他没法自己走下楼,她只得扶他。 “走吧。”云悠悠站起身,拉起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 两人出了包厢,秦越把头靠在云悠悠脖颈,吸了吸鼻子,“白……白大夫,你到底用的什么香粉啊,可真好闻,若你是个女子就好了。” “是个女子怎么好了?”云悠悠搀着他下楼梯。 秦越打了个酒咯,笑道: “若你是个女子,我……我定要娶你做媳妇,做了我的媳妇,你……你那些秘药的方子,就能与我共享,不用担心肥水流外人田了,呵呵呵……” 云悠悠将他的胳膊往肩上抬了抬,气得直哼哼,“好你个秦越,算盘竟还打到我身上了,真是个生意精。” 秦越闷笑一声,“其实……其实也不全是算盘,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敢说。” “什么原因?” “就是,你长得实在太水灵啊,若真是个女的,一定能迷死人,我……我恐怕也会沦陷。” “去你的,你们男人怎么都这么肤浅啊。” “你不也是男人,大家都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秦越可一点也不觉得以貌取人有什么错。 第25章 偶遇 云悠悠将秦越搀扶着出了醉仙居,找到秦家的马车,对车夫道: “少东家喝醉了,你把他送回去后,吩咐伺候的丫鬟给他煮一碗醒酒汤,要不然他明天早上起来会头疼的。” “好的,白大夫。”车夫正欲上前接过秦越,没想到被他一把推开,“不要你扶,你身上臭,我要让我媳妇儿扶,她身上香香的,可好闻呢,我喜欢。” “少爷,您……您在说什么啊,难道……难道……”车夫像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吃惊不已,还小心翼翼看了云悠悠一眼。 云悠悠生怕他真看出什么端倪,忙道:“看什么呢,你家少爷喝醉了,在说胡话你看不出来?赶紧把人扶上马车,回去好好睡一觉。” “是。”车夫正欲上前,被秦越一把拂开,“说了不要你扶,我要我媳妇儿扶。” 车夫不好再坚持,为难的看向云悠悠,“白大夫,要不,就辛苦你把少爷扶上马车吧,麻烦你了。” 秦越还紧揽着她的肩不放,云悠悠没办法,只得同意。 车夫忙摆好马凳。 连拉带拽,终于将这酒疯子弄上车,云悠悠累得够呛。 将秦越弄到车里的小榻上躺好,便准备掀帘下去,却被他一把拉住,“媳妇儿……你别走啊。” “我是白大夫,你忘了吗,我和你一样也是男子,不能做你媳妇儿。” “可你生得比女子还好看,我要你做我媳妇儿,你别走!” 见他还紧紧拽着自己的胳膊,云悠悠又好气又好笑,“不走留下来干嘛,是不是要我把那些丹丸的配方写给你啊?” 秦越眼睛亮了亮,挣扎着想坐起来,“啊,媳妇,你终于决定将配方给我了,太好了!” “美得你。”云悠悠挣脱纠缠,睨了他一眼,道: “好你个秦越,一天到晚都在打我秘药配方的主意,我可得把配方藏好了,免得真被你算计去。” 伸出纤手,将已经准备坐起来的人轻轻一推,秦越应声倒下。 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媳妇儿,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啊,我……我是稀罕你这个人,其次才是配……配方……” 话还没说完,他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云悠悠居高临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骂道:“果然是个奸商,还是个酒品很差的奸商。” 拿起一旁的毛毯,搭在他身上,掀帘下了马车。 目送秦家的马车离去,见天色尚早,打算去附近的药房买几样药材。 今天看诊了好几个病患,需要根据病情再配置一些药丸,北溪院里准备的药材没那么齐全。 醉仙居后面那条街便有一家大药铺,里面稀奇古怪的药材全都有,云悠悠决定从小巷子抄近路过去。 刚走到一半,听到前面巷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借着夜色,隐约可以看到几个蒙面黑衣人拿着雪亮的长刀从暗处冲出来将两名男子团团围住。 暗道不好,忙躲到一堵矮墙后,准备趁这伙人不注意,悄悄按原路返回,她可不想无辜受牵连。 过了一会,小巷内的喊杀声消失,很显然,一方被另一方全灭了。 轻手轻脚从矮墙处出来,正准备离开,突然被人从后面揪住衣领。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道: “主子,你方才没看错,确实还有人躲在矮墙后面。” 云悠悠被他提溜起来,正好看到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尸体,忙惊恐解释: “那个,大侠饶命啊,我……我只是个过路的郎中,不是……不是和那些黑衣人一伙的。” “郎中?”青年男子愣了愣,看了看她的穿着和身上背着的医箱,把目光转向小巷深处的男子, “主子,看样子,应该只是个过路的郎中。” “小心使得万年船,我看看。” 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一身玄衣的男子。 他的脸正好隐在阴影里,云悠悠被人挟持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子脚上穿的一双烫银麂皮靴子,玄色锦袍下摆,腰间系同色系金镶玉腰带,看穿着,定是非富即贵。 这男子身上自带一股杀气,云悠悠甚至不敢看他的脸,忙道: “公子饶命啊,我……我真的只是个郎中,我不是这帮人的同伙,只是路过。” 因为太紧张,她都忘了压低自己的声音。 扮男装时,为避免穿帮,她说话时都会刻意压低声音。 “郎中?”玄衣男子听到她的声音,略显疑惑。 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还挟持着她的青年男子面前,捏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待看清她的脸后,玄衣男子声音里明显带着讶色,“你……是云悠悠?” “啊,你认得我?”云悠悠也吃了一惊,忙定睛看向玄衣男子,迟疑道: “五……五殿下,怎么是你啊?” 玄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望月楼请她吃过黑松露糕的北燕国五皇子宇文战。 高寒闻言,忙松开对她的钳制,也吃惊不小, “睿王妃,怎么是你啊,而且,你……怎么一身男子打扮出现在这?” 云悠悠在心里暗骂今天真是出师不利,第一天出来干活,便露馅了,讪讪道:“这个……说来话长。” 高寒在一旁处理躺了一地的杀手尸体,宇文战和云悠悠站在矮墙处说话。 他扫了一眼云悠悠的穿着,“你平日行医便是这般打扮?” “是啊,这样行事更加方便。” “你穿成这样,这么晚还没回去,一个人在小巷里里闲逛,若被睿王知道,他不会有意见?” “欸,什么叫闲逛啊?”云悠悠睨了他一眼,解释道: “我刚准备抄近路去后街那家药房买点药材,不是闲逛,况且我回去走的又不是王府的正门,慕容睿那厮怎么可能发现。” 听到她称慕容睿为“那厮”,宇文战心里没由来一阵高兴,看样子,她应该是不喜欢慕容睿的,且好像对他意见很大,试探道: “睿王是你新婚燕尔的夫君,可听你的口气,似乎对他有什么偏见?”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云悠悠忙掩饰道: “呃……没有啊,我因为从小生活在山上,说话不似那些大家闺秀那样温文尔雅,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深更半夜,还穿着男装在外面闲逛,哦,不是闲逛,是买药,不怕你夫君知道会生气吗?”宇文战似乎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云悠悠不可能和一个异国皇子去述说慕容睿把她打发到北溪院不管不顾的行径,蹙了蹙眉,继续掩饰道: “五殿下,我夫君知道会不会生气,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操心吧?” 见她好像已经有点生气,宇文战连忙改口道: “抱歉,是我唐突了,不过睿王妃,你既然会医术,还带了医箱,能不能顺便帮我看看伤?” 云悠悠收起情绪,“你受伤了啊,怎么不早说,伤到了哪里?” 一旁的高寒听到,也急了,关切道:“主子,您受伤了?” 第26章 讹诈 当云悠悠看到宇文战的伤口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他只是手背上有一个极细的划痕,皮肤有些红肿而已,若是再等一会,伤口恐怕就能自己愈合了。 看着男人煞有介事的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想起上回吃了他一盘昂贵的黑松露糕,云悠悠也不好拒绝,只得将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消毒药水,给他涂了一点在红痕上。 见她已经准备盖药箱的盖子,宇文战挑眉,“就这……难道不用包扎一下?” 云悠悠摆手道:“不用,你这伤口太小,根本不用包扎,暴露在外反而更容易愈合。” “这样啊?” 宇文战好不容易想出的和她接触的机会,自然不想这么轻易便结束,抬手看了眼自己手背上的红痕,俊眉蹙了蹙, “嘶……有点不对劲,伤口处怎么火辣辣的疼,莫不是刀上淬了毒?” “不可能吧,你这伤口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刀伤,没任何中毒迹象啊?”把他的手捉过来,垂眸仔细检查。 云悠悠的手很白,因为长期亲自动手做丹丸的原因,指腹带着一层薄茧,且不是那种娇弱无力的,还有些手劲,和当年的小云朵握着他查看伤口时的感觉是一样的。 宇文战被她这样捏着手,感觉出奇的好,又担心被她看出端倪,拼命压抑住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道: “是不是毒性已经渗入血液,不然我为何觉得伤口灼疼,要不帮我用银针检测一下吧,这样我也放心些。” 云悠悠判断他八成是没中毒,但见他这副样子,也不由得心生疑惑,“行吧,我帮你看看。” 重新打开医药箱的盖子,拿出自己的针灸包,从一众金针中找到唯一那只银针,取出银针在宇文战的伤口试了试,道:“无毒,五殿下可以放心了。” 宇文战看着她包里那一排金针,心里一动。 这又是一个与小云朵相似的地方。 一般大夫做针灸,都是用银针,但小云朵不同,她用的是金针。 宇文战扫了一眼这些金针,假装好奇道: “怎么都是金针啊,我看大夫与人施针,一般都是银针,还很少看到用金针。” 云悠悠将银针做了消毒处理后,重新放入针包,解释道: “银针虽能试毒,且有一定的自洁功能,但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容易发黑,上面更容易滋生毒素,不如金针性能稳定,且金针具有镇痉,止痛的作用,是银针所不及的,故而我师父和我都喜欢用金针帮人施针。” 她的解释和当年小云朵说的意思也一样。 盯着云悠悠那双和小云朵一样晶莹剔透的眼睛,宇文战的心跟着变得悸动不已。 被这么一耽误,估计药店应该也关门了,云悠悠决定直接回去,将药箱收好,重新背回肩上,一脸诚恳对宇文战道: “五殿下,看在我刚才帮你处理伤口的份上,你能不能不要与人说,你曾在这见过我啊,毕竟我一个女子,背着夫君半夜出来,也不太好,慕容睿若知道,估计也会不好想。” 她虽是他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女子,但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若慕容睿知道此事,说不定就能查到那个狗洞,他肯定会毫不犹豫把狗洞封了,她的财路断了不说,以后恐怕只得被关在北溪院生不如死了。 见她一脸诚惶诚恐,宇文战故意卖了个关子,假装为难道: “可是,我今天确实在小巷偶遇了你啊,我还曾和睿王在战场上有过合作,也算是兄弟,见兄弟的王妃在街上溜达,半夜不归家,不和他说一声,恐怕不太仗义吧?” 怪不得上次仅凭一面之缘,他便大方送了一碟黑松露糕给她吃,原来他竟和慕容睿是熟人,云悠悠小脸微皱。 随即马上调整好面部表情,冲他谄媚一笑,道: “五殿下,你也看到了,我出来真不是闲逛,而是做正当工作,行医救人,你就行行好,别告诉睿王了啦,算我求你了。” 宇文战假装不解道:“其实睿王妃若想行医救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出来,没必要遮遮掩掩,还容易引起睿王的误会。” “我这不是被他禁……呸……不是……”差点说错话,云悠悠忙改口道: “五殿下,我们王府的事情,有些复杂,总之因为不得已的原因,我才出来行医的,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能不能高抬贵手,替我在慕容睿面前守口如瓶啊,求你了,你若答应,我以后定会涌泉相报。” 强忍着笑,宇文战假装来了点兴趣,道:“涌泉相报?如何个涌泉相报法,你倒是说说看嘛。” “以后你若再受伤,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帮你医治,且还不收医药费,如何?” 宇文战略一思索,摇了摇头道: “今日受伤,纯属意外,一般我身边都有暗卫保护,今天疏忽了,以后受伤的机会应该不多。” 云悠悠看了一眼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高寒,同他商量,“你属下受伤,我也来治,也不收医药费,怎么样?” “属下受伤,不是属下自己的事嘛,不能用我的人情去还啊。” “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怎样才能不去慕容睿那告发我?”云悠悠有点急了,没想到这个宇文战这么难缠。 “呃……我这个人呢,一般喜欢有账现结,不喜欢等事后兑现,要不这样吧,一万两银票,买我今晚的守口如瓶,你看如何?” 料想她这身装扮出门,肯定没带多少银子。 “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云悠悠怒了,小脸涨得通红,“以为你是个身份高贵又讲究的人,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说来说去,竟是想讹诈,你可真卑鄙啊!” 顿时对这个道貌岸然男人的好感度降为零。 宇文战接收到她的愤怒,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道: “一万两对你睿王妃来说,算得了什么啊,据我所知,慕容睿作为战神王爷,府里可是富得流油的,区区一万两,他随便买个文玩都不止这个数,我开得又不高,你不会拿不出来吧?” “我……你就是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一万两啊。” 云悠悠叹了口气,决定先给他卖一波惨,故意装作一脸为难道: “五殿下有所不知,睿王府虽有钱,但我毕竟是才嫁过去的新妇,王府中馈暂时还没交给我管,所以一时半会真拿不出这么多,能不能打个折啊?” “那就打个八折,8千两,不能再少了,慕容睿毕竟是和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我不忍心骗他。” “八千两啊?”云悠悠小脸皱得像个苦瓜,“还是太多了,我一时没有那么多。” 她最近采买了不少东西,赚的钱也还没到账,确实凑不出来。 “没有银子,你身上总该带有值钱的饰品吧,比如玉佩玉坠子什么的,随便拿一件出来抵押给我不就成了。”宇文战提示道。 第27章 打欠条 “我……”云悠悠有些为难。 她脖子上确实戴着一块玉佩,且价值不菲,可那是师父送给她的,意义非同一般,是她的护身符,她不可能为了此事,将那东西拿出去抵债。 今天穿的是一个圆领男式青布长衫,根本看不出来脖子上戴着东西,但还是下意识用手摸了一下脖子,摇头道: “不行,玉佩是我的护身符,不能给你。” 果然,玉佩是她的护身符,小云朵也是这样说的。 两人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见宇文战没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云悠悠同他商量道: “你看要不这样,这八千两封口费暂时先欠着,我给你打个欠条,等我凑够钱后,便给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赖账。” 宇文战见她一脸窘迫,也不忍心把人逼急了,点头道: “罢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欺人太甚,那先打个欠条,等你凑够银子把钱还了,我再把欠条还给你。” 云悠悠见他同意了,放下心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堂堂北燕五殿下,说话一定要算话,不许反悔,我给你打欠条,你答应别去睿王面前告发我。” “放心,我宇文战以人格担保,一定说话算话。” 宇文战偏头对在一旁早已惊得目瞪口呆的高寒道:“高寒,带了纸墨吗?” “没……没有。”短暂的惊愕后,高寒回过神,“主子,我马上去街上买。” “好,快去。” “是。”高寒正准备走,被云悠悠拦住,“算了,不用这么麻烦,我带的有。” 打开医箱,取出平时用来记录患者病情的小本子,摊开,拿起一旁的炭笔在空白页快速写了个欠条:云悠悠欠宇文战纹银八千两整。 顺便从医箱角落一个小盒子里抠出一点朱砂,在落款处按上一个猩红的手印。 写好后,将欠条从小本子上撕下,递给宇文战,“给你。” “这么干脆?”宇文战接过,小心翼翼折好,放进怀里,略显诧异道:“你……怎么如此配合,不怨我讹诈?” “你也知道自己这是讹诈啊!”云悠悠白了他一眼,道: “没办法,谁让我倒霉被你撞见呢,只有破财消灾,希望五殿下能信守承诺,对今晚之事守口如瓶,不然我真要怀疑你的人品了。” 只要宇文战不揭发她的行径,她多的是机会将这八千两赚回来。 可若此事被慕容睿发现,不但赚钱的门路断了,自由也没有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 云悠悠重新将医箱背回肩上,“好了,字据也立了,我该走了,这下五殿下不会再有意见吧。” 宇文战哪肯让她一个人走夜路,忙道:“等等。” “你不会又想反悔加价吧?” 云悠悠瞪了他一眼,“你堂堂五殿下,可不能朝令夕改!我告诉你啊,八千两是我的底线,你若还不满意,我干脆破罐破摔,你只管去睿王那告发好了!” “哪能呢,我不是要反悔,只是看你一个女子,这么晚了在外面也不安全,送送你吧,我的马车正好在前面。” “你会这么好心?”云悠悠偏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对他的用心深感怀疑。 宇文战朝她走了两步,不由分说从她肩上拿过那只小药箱,很自然的背到自己背上,笑道: “毕竟刚从你身上赚了八千两,怎么着也得对你好点,这样你才能心甘情愿尽快还我钱啊,欠债的是大爷,你现在是我的老板。” “呵……”云悠悠被他逗得噗呲笑出声,“你倒是个识时务的。” 虽然宇文战为人是阴险狡诈了一点,但比那个残废慕容睿倒是可爱多了,得了便宜,还知道卖卖乖给她看,觉悟挺高。 宇文战欣然接受她的“夸赞”,“那是自然,能屈能伸,是我北燕皇室历来的优良品质。” 云悠悠:“……” 随宇文战走了一段路,来到巷子口,这里果然停放着一辆低调又华丽的马车。 见他人过来,车夫上前施礼,“主子,您回来了。” “嗯,去趟睿王府。” “是。”车夫忙为二人摆上马凳。 马车行驶至睿王府的北墙附近,云悠悠对宇文战道: “好了五殿下,就送到这吧,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不方便走正门进去,在这下车即可,多谢你送我回来。” 宇文战掀帘看了眼窗外,纳闷道:“这边也没有看到侧门啊,你确定就在这下车?” “是,就在这,你让车夫停车即可。” “哦,好的。”宇文战想着估计哪里有个杂役奴仆走的偏门之类的,便让车夫停了车。 云悠悠背着药箱,麻溜的下了马车。 目送宇文战的马车走远后,才左右看了看,悄悄溜进那条无人的巷子。 找到一堵矮墙,拂开杂草,露出那个狗洞。 在狗洞面前蹲下,学了几声猫叫,院墙内,很快传来几声同样的猫叫。 这是她和薄荷提前约定好的暗号,意味着环境安全,可以钻过去。 先把医箱从身上取下,推进狗洞,从里面伸出一只带钩子的木棍,很快将医箱给勾了进去。 之后云悠悠蜷缩着身子,从狗洞爬了进去。 薄荷见她钻出来,忙过来扶她,“王妃,您可算回来了,奴婢今天一天都担惊受怕的,见您晚上人还没回来,也不敢睡,便来洞口附近蹲守,总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云悠悠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 “放心吧,不过是去医馆坐诊而已,能出什么事。” 等宇文战再找过来,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云悠悠刚才执意不要他再送,他只得放她下去。 但睿王府北墙附近偏僻又没有什么人烟,他实在放心不下,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一处墙角隐匿处后,马上下来寻人,他打算悄悄跟着,只有亲眼见到她进睿王府,才能放心。 和高寒一起沿着北墙找了一圈,没见着云悠悠的踪影,也没发现墙上有门。 宇文战心里一紧,“奇怪,这么短的时间,她跑哪去了,难道不是从这走的?”夜黑风高的,他担心得很。 高寒道:“应该不会,卑职亲眼见睿王妃进了这条巷子的啊,怎么这么快人就不见了?” 宇文战略一思索,使用轻功轻巧一跃,借墙上凸起的几块石头的势,便上了北墙。 正好看到院子里,薄荷背着药箱,扶着云悠悠往内室走的背影,松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高寒也跟着上了墙,和宇文战一起蹲在墙上的隐蔽处,纳闷道: “这附近没门啊,难道睿王妃也是用轻功上来的?” 第28章 上门道谢 宇文战没有说话,环视了一眼杂草丛生的院子,屋檐上残破的瓦片,还有修修补补恨不得一碰就碎的门窗,心里十分不是个滋味。 慕容睿为了府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冷落她就罢了,居然如此苛待她。 她堂堂睿王正妃,住的却是连奴仆杂役都不如的院子,估计平时给她的吃穿用度也是极尽克扣,要不然怎么会逼得她女扮男装出去坐诊赚钱。 他已经基本可以肯定,云悠悠就是他要找的小云朵,那个他想如珍宝般呵护的女子,居然被一个死残废这般苛待,宇文战心里没有来生出一股暴殄之气。 高寒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再做声。 宇文战在墙上待了好一会,直到看见屋子里的灯光灭了,才站起身,对高寒道:“回去吧。” 如今她的身份是睿王妃,哪怕再不忍心,他也不可能越界,一切都需要从长计议。 云悠悠是济世堂的客座大夫,并不需要每天都去那坐诊,她一般会根据时间安排,隔一两天去一次,只需要提前和掌柜说好去的日子,掌柜会和病患协商好具体看诊时间。 昨日看了一天的诊,今天肯定不会再去,不过得趁空闲将病患们的药准备好。 写了个需要的药品清单,交给车夫老李去采买,她和薄荷一起在北溪院药房处理其他药材,只等老李将东西买回来,便能配药。 管家来报,“王妃,玉公主过来了,她点名要见您,羽灵小姐让老奴来请您过去。” 云悠悠正在用石臼研磨一味药粉,闻言,停下手里的活计,“玉公主,哪个玉公主啊?” “就是咱们王爷的嫡亲妹妹,慕容玉公主。”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心脏有隐疾的公主吧,上次我答应给她写个适合她体质锻炼调理的法门,估计是来找我讨要来了。” 她对慕容玉印象不坏,自然要见,于是回房换了身稍微体面点的衣服,带着薄荷和管家一起出了北溪院的院门。 王府大厅内,慕容玉坐在主宾位,羽灵坐在她身边作陪。 羽灵亲自给慕容玉倒了一杯茶,一脸讨好道: “玉公主,这是王爷前些时刚得的香蜜茶,口感清甜,入口回甘,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慕容玉伸出纤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很给面子道:“味道不错。” 羽灵眼里满是欢喜,“是嘛,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一会我让紫燕给你备点,带回宫去喝,还可以顺便给皇后娘娘尝尝,她说不定也会喜欢。” “好啊,有心了。”慕容玉随口敷衍道。 每次来睿王府,这个羽灵都会想办法接近,讨好她,还会投其所好给她弄不少好东西,别以为她看不出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想通过她,变着法讨好她母后呢。 可惜,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她母后也没松口,现在睿王正妃已经另有其人,不知道她为何还是不肯放弃。 和羽灵又随便聊了几句,便看到云悠悠在薄荷的陪同下,进了屋子。 慕容玉眼睛亮了亮,站起身,亲热的和她打招呼,“皇嫂,你终于过来了,我在宫里左等右等等不到你的人,只好来这找你了。” 说着,走上前,将人拉到主宾位坐下,提起茶壶,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皇嫂,请喝茶。” 云悠悠接过茶盏,笑道:“干嘛对我这么热情?” 慕容玉眨巴着大眼睛道: “上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呢,一杯茶算什么啊,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呢。”说着,吩咐一旁的婢女拿来一只首饰匣。 纤手将匣子打开,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珍珠宝石首饰,全都是上等货,价格不菲。 云悠悠看得眼冒精光,但为了彰显自己的矜持,还是推脱道: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啊,上次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你真是折煞我了,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吧。” “只是我的一点诚意,那天若不是你,我可能……” 慕容玉看了眼在一旁坐着的羽灵,没继续往下说。 将匣子的盖子合上,把匣子递到云悠悠手上, “总之,皇嫂你必须收,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悠悠接过沉甸甸的首饰匣,心里乐开了花。 心道这个公主可真是个妙人,既懂人情世故又出手阔绰,比她兄长可爱多了。 见她收了东西,慕容玉很开心,上前拉起她的胳膊道:“皇嫂,屋里有点闷,我们一起去院里走走吧,顺便说说话。” 羽灵在一旁坐着,有些话她不方便说。 “好啊。”云悠悠欣然同意。 慕容玉顺便看了旁边的羽灵一眼,“羽灵小姐,我陪皇嫂去院里走走。” 还没等羽灵再说什么,她已经站起身,很自然的挽起云悠悠的胳膊,“皇嫂,我们走吧。” 羽灵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妒意。 为了能嫁慕容睿,这么多年,她对慕容玉投其所好,极尽讨好,就是希望能在公主和皇后面前留个好印象,增加自己的筹码。 云悠悠这个可恶的女人,不仅抢了她正妃的位置,还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把玉公主也吃得死死的,公主不仅给她送来那么多贵重的礼物,还和她如此亲热。 她不甘心啊,实在不甘心。 云悠悠和慕容玉来到院里的小亭子,在石桌旁坐下。 慕容玉道:“皇嫂,你还你还记得上次说的事吗,你说要教我一些锻炼和调理的法门的。” “没忘,我都准备好了,还专门针对你的情况,给你配了点好东西,用了我的方法啊,保证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强健,气色也会越来越好。” 云悠悠从袖袋掏出一个小册子,还有一只陶瓷小药瓶。 慕容玉接过,翻开册子,里面画的是一个个做着各种动作的小人,好奇道:“这是什么,武功心法吗?” 云悠悠笑道:“这是八段锦,最适合心脏虚弱的人练习,公主你就按这上面的方法锻炼,就能让身体机能变得更加柔韧有力,切不可以再做以前那些剧烈运动了,你的心脏会承受不了,很危险。” “好的。”慕容玉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又打开小瓷瓶的塞子闻了闻,“好清香啊,这个又是什么?” “这是我专门为你炼制的,护心养容丸,服用后,不仅可以提高你的心脏机能,还能让气色更好,用了我的锻炼法门和丹丸,不出半年,你的身体定会调理得和普通女子一样,强健有活力。” “太好了,多谢皇嫂!” 慕容玉眼睛恨不得眯成一条缝,“这样,北燕五殿下就不会再嫌弃我孱弱了,他定会同意我与他的联姻。” “你想与宇文战联姻?”云悠悠惊诧不已。 第29章 王妃还要走吗 提到宇文战,慕容玉一下子便羞红了脸, “是啊,从见到他第一眼,我便喜欢上了,南靖和北燕皇室联姻是常有的事,所以父皇和母后都支持,可母后上次在宫宴上委婉的提了一下,他却没有答应,他说他不喜欢像我这样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女子。” 上次在御花园,云悠悠就看出慕容玉心悦宇文战。 当时她并不清楚宇文战这厮的秉性。 但昨晚平白无故被宇文战讹了八千两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可不认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 慕容玉这么好的一个女子,干嘛要喜欢他呀。 云悠悠满脸纠结,“可是,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你何必要在这棵树上吊死?” “这辈子,我非他不嫁。” 慕容玉的眼神十分坚定, “他现在不喜欢我,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有诸多缺陷,我看起来也比一般女子孱弱,他嫌弃我是情有可原,我不怪他,等我把身体调理好了,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云悠悠:“……” 她真的很想说,你是公主,长得又不差,要什么样的美男子没有,为何要腆着脸去追求一个看不上自己的人啊。 但看着慕容玉一脸执着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违心道: “嗯,公主这么美好的女子,等把身体再调理好点,他一定会爱上你的。” 又想到什么,云悠悠嘱咐道:“公主,这套八段锦功法你可以随意练,但我给你的药丸,你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担心引起一些麻烦。” 她的药丸,是他师傅发明出的方子,专门针对心脏隐疾,连太医都做不出来,她担心节外生枝,故而希望慕容玉保密。 “好的,皇嫂你放心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会有外人知道。” 慕容玉的目光落到手里的小册子上, “皇嫂,这本册子上这些小人的动作,有的看起来还挺难的,你能现在就教我一遍吗?这样我回去可以照着练习,以免出错。” “好啊,没问题,这套动作做下来,不但能强身健体,提高心肺机能,还能塑形呢,我现在就教你。” “太好了,谢谢皇嫂。” 为了方便练习,两人来到荷塘边一个十分隐蔽的小亭子。 云悠悠现场教学,教慕容玉这套八段锦健身功法。 八段锦动作幅度不算大,很适合慕容玉这种先天心脏虚弱的人,她很聪明,学了两次,差不多就会了。 云悠悠让她自己单独练一次。 练到其中一个动作,她做的不太标准,云悠悠上前纠正,将手搭在她腰侧,“这个动作,腰内侧要发力,这样才能起到锻炼效果。” “呵呵呵,皇嫂,好痒呀……”慕容玉怕痒,笑得缩成一团。 担心她炼太久累着,云悠悠提议道:“公主已经练了两次,要不歇一会吧,免得身体不适。” 慕容玉好不容易找到适合她锻炼身体的法门,想多念一会,撒娇道: “我不累,还想再练一次,皇嫂陪我一起吧。” 云悠悠拗不过,“行,我陪你练最后一次,练完咱们好好休息。” “好。” 等慕容睿来亭子找慕容玉,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他最疼爱的小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和云悠悠一起在那做一套类似于导引术的动作。 她偶尔做得不标准,云悠悠都会停下来耐心纠正。 慕容玉因为从小患有心疾,性格孤僻,不怎么爱笑,没想到和云悠悠这女人在一起,她能笑得这么开心。 不由得心中一动。 第一次觉得,云悠悠,也没那么讨厌。 一套八段锦做完,云悠悠见慕容玉额上已经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忙道: “好了,公主,今天的练习就到这,你要休息一会。” “好,皇嫂,我听你的。” “来,擦擦汗。”云悠悠掏出帕子,替她擦拭额上的汗珠。 慕容玉心里一暖,“皇嫂,你人真好。” 云悠悠收起帕子,笑道: “你也很好啊。” 这丫头今天不但给她送了一匣值钱的珠宝首饰,大大缓解了她的债务危机,还顺便帮她挫了羽灵的锐气,她十分满意。 慕容玉正准备说话,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玉儿,原来你在这啊,怪不得到处找不到你的人。” 慕容睿被青峰推着,坐在轮椅上,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皇兄,你回来了。” 慕容玉挽起云悠悠的手道:“皇嫂陪我在这练习八段锦,强身健体,这功法可比我之前那些笨办法好多了。” “嗯,本王方才看到了,这套功法确实适合你。” 慕容睿又看向在一旁没说话的云悠悠,破天荒夸赞了一句: “王妃教的不错。” “……哦。”这好像是慕容睿第一次用和颜悦色的语气同云悠悠讲话,她还真有点不适应。 既然慕容睿回来了,她也不太想在这久待,告辞道: “既然王爷回来了,你便好好陪公主说说话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又对慕容玉道:“公主,你和王爷聊吧,我先回去了。” 慕容玉一见她要走,急了,忙悄声对慕容睿道: “皇兄,皇嫂都要走了,你还不快留下她,我不想让她走,我要和皇嫂待在一起。” 慕容睿略显犹豫,“你就这么喜欢她?” 云悠悠三番两次忤逆他,见他过来,也没有主动施礼,目无礼法,他巴不得她快走,眼不见为净。 眼看云悠悠已经出了亭子,慕容玉急了,拽了拽慕容睿的袖子,催促道: “皇兄,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留人啊!” 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都开口了,慕容睿不好推脱。 “咳”他轻咳一声,掩饰住尴尬,对云悠悠道: “云悠悠,马上到饭点了,你到哪去,咱们不是应该陪玉儿用膳吗?” 云悠悠驻足,看向兄妹二人,面露难色,推脱道: “还是不了吧,王爷,你和公主好不容易聚一次,我还是不打扰了,你们兄妹二人一起吃,岂不是更亲热?” 与慕容睿的关系已经这样了,她可没打算在他妹妹面前和他表演夫妻恩爱。 慕容睿俊眉不可察觉蹙了蹙,心道这女人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好心邀请她一同用膳,她不应该是受宠若惊,欣然答应吗? 竟然还在这拿乔,做给谁看。 但慕容玉在,他不想把氛围闹太僵。 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对身后的青峰道: “青峰,你方才说今天的午膳有碳烤羊排,深井烧鹅,脆皮烤乳猪,还有什么来着?” “什么?”青峰一脸诧异看向他。 他刚才确实是和王爷汇报过膳食,可他说的明明是,后厨说因为公主今天在这,午膳准备的是清淡利口的杭帮菜啊,王爷记性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记错? 青峰正要回话,慕容睿朝他递了个眼神。 多年形成的默契,青峰瞬间秒懂慕容睿的意思,忙道: “是的王爷,午膳不仅有碳烤羊排,深井烧鹅,脆皮烤乳猪,还有红烧狮子头,百合锦,冰糖燕窝,另外还备有一壶十年桃花酿……对,是十年桃花酿。” 云悠悠在一旁听了,硬生生迈不动腿,还忍不住撩了一下舌头。 这些她都爱吃! 慕容睿余光瞥了一眼眼冒精光,馋的差点流口水的云悠悠,故意道: “十年桃花酿千金难求,本王府上也只珍藏了不到十坛,可是喝一坛少一坛啊,王妃还是执意要走吗?” 第30章 别磨叽 十年桃花陈酿的滋味,云悠悠还是那日在大婚的同牢合卺礼上尝过。 那清冽扑鼻的味道确实让人难忘,比醉仙居的满城香还要好喝。 她确实好想再喝一次。 见云悠悠面露犹豫,慕容玉忙走过来挽起她的胳膊,“走吧皇嫂,玉儿好不容易来一趟睿王府,你就陪我一起用膳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云悠悠不再纠结,只当是改善伙食。 “好啊,走吧,咱们一起去用膳。” “太好了,皇嫂!”慕容玉十分高兴。 她喜欢云悠悠这个皇嫂,一点也不喜欢碧水院那个羽灵,她一定要多创造机会让二人相处,若她皇兄眼睛没瞎,一定会发现皇嫂比羽灵强一百倍。 青峰要去通知后厨准备那几样慕容睿临时加的菜,提前走了,云悠悠只得推着慕容睿的轮椅,和慕容玉一起往饭厅的方向走。 羽灵过来找慕容睿兄妹俩,便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在她面前一直不苟言笑的玉公主,和云悠悠这女人有说有笑不知在讨论什么,把一旁的慕容睿也逗笑了。 更可恶的是,推轮椅的人,竟然是云悠悠! 看着眼前亲密无间走在一起的三人,突然觉得分外刺眼,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才是那个外人。 王爷不是一直都很讨厌云悠悠那个乡野村妇的吗,怎么现在和她走在一起,还允许她帮他推轮椅? 不行,她决不允许! 羽灵忙从另一条小径抄近路穿过来,走到他们前面,冲兄妹二人打招呼, “王爷,公主,原来你们在这呢,害我一路好找,时候不早了,快随我去饭厅用膳吧,今个我特意通知后厨,准备了公主最爱吃的杭帮菜。” 她平时在府里可是隐形的女主人,还掌管着王府的中馈,自然不会把云悠悠这个便宜王妃看在眼里,打招呼也自动忽略。 慕容睿看向她的眼神还是满满的柔情,“嗯,羽灵有心了,走吧,咱们一起去饭厅用膳。” 羽灵放下心来,就准备走过去,从云悠悠手里接过轮椅的扶手,亲自推他。 云悠悠一看,羽灵也要一起去吃饭,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十年桃花酿瞬间也不香了,下意识松开推轮椅的手。 突然十分后悔刚才一起来的决定,寻思着等会到了饭厅,就找个借口溜走。 慕容玉哪能允许羽灵这个时候跑来横插一脚,秀眉轻挑,道: “羽灵小姐有心了,不过我今天是专门过来拜访皇嫂的,一会午膳,我和皇兄皇嫂还有些家事要谈,若羽灵小姐一起去,可能不太方便。” 说着,又看向慕容睿,拉起他一条胳膊晃了晃,嘟嘴道: “皇兄,玉儿今天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这,只想你与皇嫂一起陪我吃顿饭,不要外人在场嘛。” 慕容睿最宠爱的就是这个小妹,她一在他面前撒娇,他就受不了,轻咳一声,对脸色已经有点不自在的羽灵道: “羽灵,既然玉儿都这么说,你就别过去了。” “是。”羽灵垂眸,乖顺答应。 心却在滴血。 慕容玉刚才说她是外人,慕容睿竟然也没有出言反驳,可她明明不是外人,她是他最爱的人啊! 慕容玉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这女人,还想在她眼皮底下勾引她皇兄,门都没有。 故意亲昵的碰了碰云悠悠的胳膊,催促道: “皇嫂,咱们快走吧,练了半天功法,早饿了。” 见羽灵不用去,云悠悠重新推起轮椅,冲慕容玉莞尔一笑,“好啊,咱们走吧,陪你练了半天功,我也饿得很。”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快些。” 慕容睿随口胡诌加的几道菜,差点跑断青峰的腿。 青峰过来传话时,后厨的菜差不多已经备好了,大厨一听还要加上碳烤羊排,深井烧鹅,烤乳猪,愁坏了,道: “这些全都是硬菜,现在准备已经来不及,只得到外面酒楼去想想办法,看那边有没有现成的。” 青峰腿脚快,这种事,只得交给他,施展轻功,来到王府附近的福鼎酒楼,花重金抢了一桌客人的提前预定。 菜品刚摆上桌,云悠悠便推着慕容睿,和慕容玉一起进了饭厅。 三人净手后,围坐在饭桌边。 云悠悠看着冒着热气,烤的金黄焦脆的烤羊排,烤乳猪,烧鹅,又一次流下久违的口水。 见她抱着一根烤羊排,啃得起劲,慕容玉看了眼自己碗里,慕容睿刚给她夹的芙蓉三丝,也觉得不香了,迟疑看向她,“皇嫂,这烤羊排味道这么好嘛?” “那是自然,外焦里嫩,唇齿留香,而且羊肉本身就有滋养肝肾的作用,能健身强体,玉儿,你多吃点。” 慕容玉想与她多亲近,几次强调,不让她再叫公主,她便改称她为玉儿。 “真的吗,我试试。” 慕容玉学着她的样子,用手拿起一根羊排,放进嘴里啃,一连吃了好几口,“嗯,这样吃羊排,确实比用筷子好,香。” 她身为公主,平时吃羊排之类的东西,都是婢女将肉弄下来,放在小碟子里摆好,再递给她食用,且皇后担心她体质弱,消化不好,从不给她吃味重的食物。 孜然烤羊排,她还从来没吃过。 见她吃完一根羊排,云悠悠又递了只烧鹅腿给她,“尝尝这个烧鹅,味道也是一绝。” “哦,好。”慕容玉接过,咬了一口,赞道:“不错,好吃。” 看着面前大快朵颐的两个女人,慕容睿一脸纠结。 云悠悠是什么吃相,他见识过,并没觉得惊诧,实在没想到慕容玉竟然也有样学样。 不过这是他见过慕容玉吃得最开心,最多的一次,竟也不忍心打断。 从小到大,她因为身体不好,吃饭一直不香,都是母后哄着才会多吃两口,今天吃的肉量,平时能吃一周了。 见慕容睿一直没怎么动筷子,慕容玉夹了块烤乳猪送进嘴里,嘟囔道: “皇兄,你也吃啊,若不是皇嫂,我竟还不知道,原来烤乳猪的脆皮这么好吃。” 她又一连吃了好几块烤猪皮。 慕容睿终于有点看不下去了,小声对一旁还在给慕容玉碗里夹菜的云悠悠警告道: “别再夹了,玉儿一下子吃这么多重口味的荤腥,恐身体受不了,云悠悠,她若吃坏了,本王拿你是问。” “无碍。” 云悠悠放下筷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 “她心脏是比常人虚弱,但又不是脾胃有问题,长期吃这么素,身体能好到哪去,平时就是要多吃肉,这样身体才能快点好。” “可也不能一下吃这么多油腻的,你以为谁都像你啊。” “放心,我有化食积的特效药,一会让薄荷去拿点来给公主服下,保证一点问题没有。” “可是……”慕容睿还准备说点什么。 被云悠悠无情打断,“行了,不就是几口肉嘛,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 第31章 急救 “云悠悠……”慕容睿又被她的言论震惊,半天挤出一句,“粗俗!” 云悠悠睨了他一眼,“行了吧王爷,少说两句,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就这几句话,有意思嘛,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 她今天吃得畅快,又是当着慕容玉的面,不想把氛围搞得太僵,懒得同他计较,将面前的桃花酿端起来,一饮而尽,赞道: “真是好酒,让人意犹未尽,唇齿留香。” 她眯着眼睛,一脸陶醉的样子,又把一旁的慕容玉成功吸引住,“皇嫂,桃花酿真的这么好喝吗?我也想喝,帮我也倒一杯吧?” “不行。”这次云悠悠和慕容睿几乎是异口同声。 “为何?”慕容玉一脸委屈。 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云悠悠,带着撒娇道: “好皇嫂,求你了,就让我喝吧,长这么大,我还从没喝过酒呢。” “你身体不好,可以多吃肉补身体,但酒最好不要碰,喝酒会增加你心脏负担。” “就喝一杯,不要紧的,好不好嘛?”慕容玉小嘴嘟的老高,一双大眼睛里带着渴求。 “那行吧,就一杯,不能再多了。”云悠悠妥协,捉起酒壶,给她倒了一小杯。 “玉儿,不行,你不能喝!” 慕容睿还没来得及阻止,慕容玉已经端起酒杯,学着云悠悠的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她的表情却不似云悠悠刚才那样陶醉惬意,反而十分痛苦。 小脸立马就红透了,脖子和手臂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起红疹。 慕容玉蹙眉道:“皇嫂,怎么我头好疼,身上也好痒啊,好难受……” 话还没说完,就着姿势,整个人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玉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慕容睿吓坏了,忙去帮她顺背,她依然是一动不动。 “玉儿怎么了?我看看。”云悠悠也发现不对劲,忙放下筷子,站起身,从桌边绕过来,查看情况。 慕容玉突然晕倒,慕容睿心智大乱,冲云悠悠吼道:“都怪你,让玉儿喝什么酒,她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拿你是问!” 云悠悠没理会她,拉起慕容玉的胳膊,探了探脉搏,又仔细观察她脖子和手臂起的红疹子,道: “玉儿是对酒有排异,突发急性荨麻疹,导致的昏厥,现在情况十分严重,需要紧急施救。” 慕容睿顾不得谴责,忙对一旁的青峰道:“青峰,快去叫大夫过来!” “是。”青峰领命,忙出去找大夫。 “荨麻疹急性发作,她已经出现胸闷,气短,呼吸困难,府上的大夫赶过来施救已经来不及,还是我来吧。” 说着,吩咐薄荷和她一起配合,将慕容玉架在肩膀上,扶到一旁的小榻平躺,又将她的头偏向一侧,防止中途发生呕吐引起窒息。 云悠悠在慕容玉身边坐下,掏出袖袋中随身携带的针灸包。 将针灸包摊开,放在旁边的矮几上,从里面拿出一枚金针。 慕容睿大惊,厉声喝道:“云悠悠,你要干什么,你……你莫不是想害玉儿?” “你没看出来吗?我要施针救她。” “云悠悠,快住手,你又不会医术,别把她扎出问题,玉儿要是出了事,本王要你偿命……” 慕容睿忙摇着轮椅两侧的轮子,想上前阻止,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云悠悠手持金针,迅速扎进慕容玉的心口。 “云悠悠,你疯了吗?快给本王住手!”慕容睿终于坐着轮椅来到她面前,伸手就要去拔那枚金针。 “住手,慕容睿,若想要玉儿活,就老老实实待在一边别动,我能救她,如若不然,她真可能会死!” 急性荨麻疹晕厥,情况万分危急。 云悠悠盯着慕容睿的眸子冷若冰霜,还带着一股毋庸置疑的傲气。 看得慕容睿心中一动,鬼使神差的,居然没再伸手去拔针。 云悠悠见他没再捣乱,拿出数十枚金针,以极快的速度,插入慕容玉身上几处重要穴位。 接着开始以极快的手速捻转这些金针。 哪怕是不懂医术的慕容睿,此时也能看出,她绝非乱来,相反,她对人体的穴位熟悉无比,一看就不是生手。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些许。 即便如此,当慕容睿看到云悠悠将一根金针的一半以上插入慕容玉的脖颈某处,还是惊诧的叫出声,“云悠悠,你到底想干什么,玉儿她……” 话还没说完,躺在小榻上一动不动的慕容玉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 云悠悠忙抽出脖颈上那枚金针,顺势将人扶着起身,松了口气道:“好了,没事了。” “咳咳咳。”慕容玉又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迷惑看着一脸如释重负的云悠悠,“皇嫂,我方才怎么了?” 云悠悠将她扶着靠坐在小榻上,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抚道: “你对酒不耐受,突发急性荨麻疹,导致晕厥休克,我已经为你施针,现在没事了。” 经过刚才的医治,她脖子和手臂上的红疹也跟着消失,皮肤恢复如初。 慕容玉感慨道:“皇嫂,你又救了玉儿一命。” 云悠悠将金针从她身上悉数取下,心有余悸道: “说起来也怪我,方才不该让你喝酒的,不然你也不会出事。” 慕容玉不忍心她自责,忙道: “才没有,是我自己要喝的,不能怪皇嫂,都是玉儿的错。” 又偏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慕容睿,道: “皇兄,方才玉儿实在太好奇,很想尝尝桃花酿的滋味,哪曾想,会发生这种事,你可千万不要责怪皇嫂,此事与皇嫂无关。” “本王知道了。”慕容睿眼神复杂看向云悠悠,“没想到你竟会医术。” 云悠悠把金针收好,重新放回袖袋,将之前忽悠云思远的那套说辞又对他说了一遍, “王爷,我从小生活在山里,山里人下山一趟不容易,若是生病了,一些小毛病都是靠自己解决,故而会一些针灸之术,粗通些药理医理,不过都是些皮毛,不足挂齿,和王府里的大夫比,差远了。” “嗯,想来也是如此。”慕容睿果然信了她的说辞,看来这次救慕容玉,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 第32章 不配和她争 云悠悠担心慕容玉吃太多荤腥肚子疼,临走时,又专门命薄荷去北溪院拿了些化食积的药丸给她服下,嘱咐道: “玉儿,你身体对酒不耐受,以后都不能再喝酒了,不过肉食可以多吃点,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调理,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达成所愿。” “皇嫂,我会的,你那套健身功法很适合我,以后我定会勤加练习。” “嗯,每日练习个3、4遍即可,觉得累了还是要停下来休息,切不可急功近利。” 云悠悠又附在她耳边悄声道: “特别是我给你的那瓶小药丸,你每日都要按时服用,吃完了我再重新给你配,这才是能好的关键,此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对任何人说。” “知道了皇嫂,你对玉儿真好。”慕容玉依依不舍同她道别,“皇嫂,我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又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慕容睿,“皇兄,玉儿走了。” “嗯,去吧。”慕容睿目送她的马车远去。 等马车走远,云悠悠正准备携薄荷一起回北溪院,被慕容睿叫住, “云悠悠,看来你也不愚钝,千方百计和玉儿走这么近,不就是企图通过她吸引本王的注意?” “你说什么?”云悠悠回头不解看向他。 慕容睿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哼,本王劝你收起这点小心思,本王这个妹妹,单纯至极,若你敢利用她,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云悠悠总算会过意,这男的居然以为她想利用慕容玉来接近他,只得解释道: “王爷,你误会了,我只是看公主单纯可爱,对她多了些关心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最好是这样,别动那些歪心思,安安分分在王府做好你的睿王妃,本王看在你今天救了公主一命的份上,可保你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慕容睿话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呵,王爷,你是不是想太多,我还能动什么歪心思?” 云悠悠嗤笑一声,目光不经意略过他的伤腿,“就算我想动歪心思,觊觎你,恐怕你也……无能为力吧。” “你……”慕容睿气得够呛,“本王只是腿伤,又不是那里有问题,你瞎说什么啊,等以后本王腿治好了,你以为本王会碰你,想都别想!” 云悠悠如今还得待在睿王府不能脱身,也不敢真把他得罪干净了,决定见好就收。 忙安抚道:“知道了王爷,方才是我一时嘴欠,说错话了,你放心,我会安守本分,无论你腿伤有没有痊愈,一定不会对你动半分歪心思。” 她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慕容睿始料不及,狐疑道:“你真这么想?” “是啊,王爷,我现在住在王府,吃穿用度都比之前在山里强太多,今天托王爷的福,又吃了这么多好吃的,还喝了十年桃花酿,我已经很知足了。” 慕容睿对她的主动顺从很满意,“嗯,你知道就好,若你表现好,知进退,懂得感恩,本王可以考虑让你重新迁回涟漪院来住。” 云悠悠现在住在北溪院,清净无人打扰,每天还能爬狗洞出去,她可不想换,忙一脸惶恐道: “王爷,不用了,我住北溪院挺好的,虽比不上涟漪院,但院子大又清静,还能在里面种菜,比我之前在山里住的茅草屋不知道好多少倍,我已经很知足,上次那个胡道长不是说,我住在涟漪院不吉利,容易影响王府的气运,你还是把地方留给其他有福之人住吧,我不合适。” “你真这样想?”她越是这样说,慕容睿心里竟难得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想起慕容玉走之前还曾嘱咐他对她好一点,且今天若不是她,慕容玉恐怕真有生命危险。 慕容睿觉得,这云悠悠既然这么听话,可以给她一点甜头,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道: “涟漪院本就是睿王正妃住的院子,你既然顶着本王正妃的头衔,这个院子暂时除了你,也住不了别人,胡道长已经把院里风水格局改了,没什么大碍。马上要入冬了,北溪院住着冷,要不挑个时间,你便搬回涟漪院去住吧。” “啊……”云悠悠愣了愣,这男的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要她搬家,她不想搬啊,忙推脱道: “王爷,还是不了,羽灵小姐不是说过吗,我只有住在北边,有紫微星守护,才能对王府的气运有利,我一定不能搬啊。再说我一个山野村妇,山猪吃不来细糠,涟漪院里那些家具摆件全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我也用不习惯,还不如在北溪院自在。” 慕容睿被她的话逗笑,“呵,你倒还有些自知之明,既然这么喜欢住北溪院,那随你的便,只是以后别再到处与人说,本王欺负你,不让你搬回来。” 云悠悠悄悄松了口气,忙道: “是,王爷,是我自愿住在北溪院的,王爷待我自然是极好的,如今在王府吃的,穿的,用的,和以前简直没法比,我已经很知足了。” 羽灵在一旁的一处假山处见二人在那聊半天了,还没走的意思,脸色十分不好看,冷哼一声,对一旁的紫燕道: “哼,云悠悠这女人,还真有些手段,居然利用和公主拉关系企图勾引王爷。” 紫燕不屑道:“王爷又不喜欢她,她没办法,只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不过小姐你放心,王爷是不会喜欢她的,你看他们成亲这么久,王爷一次都没去她院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羽灵看着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二人,眼里的妒火并没有消散,道: “王爷现在是没去她院里,但这女人已经得到公主的支持,且因为今天救了公主的缘故,王爷对他的印象已经改观,保不准以后不会去她院里,特别是等王爷腿好了之后,就更难说了,我必须想办法把此事扼杀在萌芽中。” 她前几天听慕容睿说,他和皇后派去寻找医圣陆炎的人已经发回消息,他们已经发现医圣陆炎的踪迹,很快就能把人带回来。 慕容睿的腿应该马上能治好,他的腿一旦好了,云悠悠占着睿王正妃的位置,到时候她再使些手段,说不定真能把他哄上床。 紫燕听她一分析,觉得也有道理,急道:“小姐,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羽灵看向还在和慕容睿谈笑风生的云悠悠,冷声道: “一个乡野村妇而已,也配跟我争,别急,我一定要想办法把她碾到泥里,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第33章 怀疑 一大早,云悠悠一身男子装扮,头戴白玉小冠,背着小药箱,怀里还揣着一个精致的朱漆木匣子,来到一家当铺。 将珠宝放在柜台上,压低声音道:“掌柜,帮我看看,这一匣首饰值多少钱。” “好的。” 掌柜将匣子打开,惊道:“公子,这些可全都是上等货,瞧这根白玉簪子,能值200两,这串珍珠项链成色不错,且全都是正圆,能值400两,还有这枚宝石戒指,纹银350两……” 掌柜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赞道:“这些可全都是好东西,公子不打算留一件送心上人?” 云悠悠摇头,“不了,最近手头紧,全部当了,换成银票吧。” 宇文战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得尽快凑齐8千两将他的债还了,以免夜长梦多。 掌柜算完账,这一匣首饰,足足换得银票两千多两。 云悠悠十分高兴,将新得的银票揣进怀里。 相比较慕容睿,慕容玉出手明显阔绰多了,这个朋友实在值得深交,真会来事。 随便漏一点,都够她干好几个月了。 从当铺出来,云悠悠直接去了济世堂,今天她要坐诊。 济世堂里已经有好几个病患在那排队,忙来到自己的专属诊室,开始看诊。 还没看几个病患,秦越敲门进来找她,“白大夫,有个叫薄荷的小丫头,说是你的熟人,有急事找你。” “薄荷?”云悠悠吃了一惊,“她来干什么,赶紧让她进来。” 她和薄荷说过,若有急事,可以来济世堂寻她。 秦越将人领进诊室,薄荷一见她,眼里满是焦虑,“王……白公子,终于找到你了,家里出大事了,你得赶紧回去。” 云悠悠站起身,“怎么了?” 薄荷上前小声道:“管家刚得到的消息,王爷一会要和羽灵小姐去西郊的祥云寺祈福,他们已经在准备了,一会便会出发。” 云悠悠眨了眨眼,纳闷道:“他们去便去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关系大着呢,如今王爷已经娶了王妃,若单独和羽灵小姐去那么远的寺庙祈福,孤男寡女,恐怕影响不好,所以王爷决定带上您一起。” “你说什么?” 云悠悠秀眉蹙得厉害,怒道: “这对狗男女莫非是有病吧,平白无故去祈个什么福,还有慕容睿此举是不是叫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把人家接到府里住了这么多年,中馈也是那女人在管,现在说什么单独一起去怕影响不好,又是在矫情个什么,干嘛非要带上我啊,我不想去!” 薄荷忙哄道:“王妃息怒,你快随我一起回去吧,一会若王爷让人来北溪院寻人,发现您不在,恐怕不好解释。” 云悠悠一想也是,只得盖上医箱,郁闷道: “真是晦气,今天正好有好几个要开丹药的大客户,慕容睿这死瘸子和羽灵这个贱人,迟不去早不去,非要趁我坐诊的日子去,这不是耽误我做生意赚钱嘛。” 抱怨归抱怨,她也不得不回去。 带着薄荷,和在诊室门口等候的秦越道: “少东家,对不住了,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麻烦你帮我给后面那几个患者解释一下,让他们改日再来。” 秦越见状,忙道:“什么事啊?要不要我帮忙?” “不……不用了。” “看这小丫头一脸慌乱,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有困难只管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云悠悠只得随口胡诌道: “家里有个瘸子亲戚和他的小妾同时得了失心疯,我得尽快赶回去处理,不然就麻烦了,你帮我稳住这些患者即可,我先走了。” 说完背着医箱出了门,和薄荷一起跳上她雇来的马车,匆匆离去。 秦越:“……”心道白大夫可真可怜,摊上这么个奇葩亲戚。 和薄荷两人坐上马车,紧赶慢赶,终于来到睿王府北墙,趁人不注意,溜到后巷,从狗洞钻回北溪院。 云悠悠刚回到房间,就听到门外传来羽灵的声音,“王妃,你在里面吗?我进来了。” 云悠悠此时还身穿一身男装,自然不能直接见她,忙绕到屏风后回避。 薄荷在门口拦住羽灵,朝她福身行了个礼,“奴婢参见羽灵小姐。” 羽灵见她神色有些慌张,疑道:“你怎么了,王妃人呢?” “启禀羽灵小姐,王妃在里间换衣服。” 羽灵看向脸色潮红,额上还渗着细密汗珠,一脸紧张的薄荷,疑惑更甚,“薄荷,你究竟怎么了,见我进来,怎的如此慌张?” 薄荷忙道:“没……没什么。” “那你慌什么,是不是王妃不在房里?” 羽灵最近听到一些风声,给北溪院送饭的嬷嬷和她反馈过一件怪事,每次她去北溪院送膳食,从来没见过王妃的人,问薄荷那丫头,她总说王妃在房里休息。 而且她还听一位杂役说,有一天夜里在北墙那看到一个男子鬼鬼祟祟在那徘徊。 今天突然来找云悠悠,便看到薄荷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一个大胆又荒唐的猜想突然涌上她心头: 莫非,云悠悠在北溪院耐不住寂寞,背着王爷红杏出墙,与人做了苟且之事?那个夜里在北墙那徘徊的可疑男子,莫非便是云悠悠的奸夫? 想到此处,羽灵厉声道:“薄荷,王妃究竟在不在屋里?” 薄荷吓坏了,忙道:“在啊,王妃正在里屋换衣服,一会便能出来。” “哼,是吗?我看未必吧。”羽灵说着,越过薄荷,大踏步朝里间走去。 薄荷的心提到嗓子眼。 云悠悠刚回来,还穿着一身男装,若被羽灵小姐抓了个现行,该如何解释啊,连忙绕过来拦她, “羽灵小姐,王妃真的在里间换衣服,你现在不能进去。” “哼,大白天换什么衣服啊,还换了这么久?” 羽灵一把推开薄荷,三两步绕到屏风那,“我倒要看看,你家王妃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刚准备进去,只见云悠悠披散着头发,身上那件绸缎纱裙的盘扣还没完全系好,从屏风隔间走出来,她眸子里满是不快,“怎么,我连换个衣服你都要管吗,羽灵小姐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被她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羽灵突然觉得有些理亏,结结巴巴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今天早上刚得知,咱们王爷要带王妃去祥云寺祈福,一会便要出发,羽灵奉王爷之命过来通知王妃,见小丫头躲躲闪闪,话都说不清楚,我怕王爷等急了,才……” 云悠悠睨了她一眼,眼里满是厌恶与不屑,冷声道: “羽灵,这里是我的卧寝,我好歹是睿王府正妃,你哪怕掌管王府中馈又怎么样,就能随随便便闯进来,这是什么道理!” “我……”羽灵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第35章 秀恩爱 趁云悠悠低头扣盘扣的空档,羽灵一双大眼睛又在往屏风内瞟。 “还看什么呢?”云悠悠抬起头,戏谑道。 “没……没看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青天白日的,王妃干嘛这个时候在里间换衣服啊?” 云悠悠在梳妆台拉了把椅子坐下,让薄荷帮她盘发髻,纤手摆弄着手里一根珠钗,轻笑一声道: “青天白日换衣服怎么了,碍着你了?这么大个院子,就我和薄荷两个人住,连个做杂役的人都没有,什么事都得我亲力亲为,方才在院子里整理花草,衣服弄脏了,头发上也满是尘土,洗个澡,换身衣服不行吗,难道还要提前和你汇报?” 羽灵大囧,“我不是这个意思,方才只是好奇,是我唐突了。” “嗯,还有一件事羽灵你别忘了,再怎么着,我也是这睿王府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王妃,哪怕慕容睿把你宠上天,对我看都懒得看一眼,但我的身份毕竟摆在这,你使阴谋诡计把我逼到北溪院,百般苛待我都可以不计较。” “但这个院子是我的底线,平时没我的允许,你和门口那个小丫头都不准踏进这院里半步,如若不然,我会用上次的手段,将睿王宠妾灭妻的事闹得全京城都知道,让睿王的名声扫地。” “我不是妾!”像是受到莫大的侮辱,羽灵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 “你……云悠悠,你算个什么东西,别总拿身份压我,在这王府里,还是王爷说了算的,我和睿王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里挖野菜呢,如今是王爷让我掌管中馈,我就相当于王府的女主人,北溪院也是王府的地盘,我如何来不得?” “好声好气和你说话给你脸了是吧?” 云悠悠腾的一下站起身,指着羽灵的鼻子怒骂道: “你是哪门子的女主人,说起来,确实连个妾侍都算不上,别以为管个王府中馈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出去得被人笑掉大牙,且若你这么有能耐,当初怎么不早点搞定他,当睿王正妃啊,还敢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就得赶紧去治!” 羽灵哪受过这种气,回怼道: “若不是王爷吃了败仗,腿中毒站不起来,你以为睿王正妃的位置能让你做,他早就用军功在陛下那为我俩求指婚了,哪还能有你这个乡野村妇什么事?明明是你在我们中间横插一脚,若不是你,睿王正妃的位置本来是我的!” 薄荷已经把云悠悠的发髻盘好,正在戴珠钗,她故意一脸同情看向面前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女子, “呵,看来你对睿王应该算是真爱了,他腿都残了,说不定得终身在轮椅上度过,这你都不介意吗,还能下得去手?” 羽灵像是看笑话一样看向她,“胡说八道什么,他的腿马上能好,皇后和王爷派出去的人已经成功找到医圣陆炎的下落,只要把人带回来,就能替他解毒,他马上就能站起来,才不会一直坐在轮椅上。” 云悠悠大惊,“你说什么,他们找到陆炎了,真的假的?” 她师父走之前说过,他的仇家正满世界寻他,他若以陆炎的身份面世,一定会被仇家盯上。 这么多年,他老人家隐匿得好好的,怎么可能被皇后和睿王的人盯上,是不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如此,师父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见她脸色不对,羽灵十分得意, “怕了吧,你以为王爷为何娶你?还不是因为腿伤失了势,不得不为之,一旦他的腿好了,站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毫不犹豫休了你,娶我做睿王正妃,王爷说过,此生一定不会负我。” 云悠悠有点不信睿王竟然真的找到了她师父,追问道: “你说陆炎已经找到,这话是听谁说的?” 羽灵欣赏着云悠悠惊诧的表情,她以为她是怕了,话里的得意和嘲讽都懒得遮掩, “呵,自然是王爷亲口告诉我的,他不会没和你说吧,你不是名正言顺的睿王正妃嘛,怎么连这都不知道?还得从我这个无名无分的人嘴里才知道夫君的腿能治了啊,好不好笑,可不可悲啊,王妃?” “王爷呢,我要去见他,把此事问清楚。”云悠悠腾的一下站起身,大踏步朝门口走去。 羽灵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却没有着急出去,而是悄悄绕到刚才云悠悠换衣服的屏风处,装作不经意瞥了内里一眼。 果然有了新发现,几件女子的绸衣下面,露出一截青布袍子的下摆,看料子和颜色,应该是男子的衣服。 可慕容睿根本不会留宿在云悠悠的北溪院,她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男装? 羽灵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刚才的猜测似乎又得到进一步验证。 云悠悠走了几步,看羽灵还站在卧寝没动,转身催促道: “羽灵,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你不是说王爷要带你去祥云寺祈福吗,别让他等急了啊。” 羽灵不好再细看,只得跟着出了门。 来到大院里,慕容睿的马车和仪仗已经在那等候。 他只是瞟了眼大踏步朝这边走来的云悠悠,目光落在款款而来的羽灵脸上,眼里的宠溺与关切溢于言表, “灵儿,你慢些走,别着急,本王等你。” 羽灵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俏脸一热,用余光挑衅的扫了云悠悠一眼,见她脸色似乎不太好,好像还有些魂不守舍,心里更得意了,故意娇嗔道: “王爷,你说什么啊,王妃还在一旁呢,你别这么说。” 慕容睿掏出一方锦帕,细心的帮她擦拭额上的汗珠,爱怜道: “王妃在怎么了,你还病着,让你别自己去北溪院,你偏要什么事都亲力亲为,瞧,都走出汗了。” 云悠悠本想马上找慕容睿问陆炎的事,但看到此情此景,也不太好上前打扰,只得在一旁站着没做声。 准备待会再找个机会好好问问。 可羽灵像是看穿她心思似的,拉着慕容睿不放,在那扯东扯西说个不停。 “王爷,如今你的腿病着,其他方面我也做不来,帮不了你,只得尽量多为你分担一些王府中的事,好让你省省心。” 慕容睿心中一暖,“羽灵有心了,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本王确实少操不少心。” “王爷,今个天气有些冷,你命人带了大氅了吗?祥云寺在郊外,气温低,可别冻着了。” “放心,本王命青峰备着呢,倒是你,身子骨这么弱,出门也要多带点衣服。” “嗯,王爷放心吧,我也带得有,我出门还准备照顾你呢,绝不会让自己再冻病,可不能像从前那样,还得劳烦你照顾我……” 两人自顾自在那旁若无人的聊天,羽灵小脸红扑扑的,一边轻声细语和慕容睿说着话,还不忘时不时挑衅的看云悠悠一眼。 云悠悠觉得没多大意思,不想再等,也不想看这对狗男女秀恩爱,便让薄荷扶着,上了马车。 第36章 遇险 上车后,云悠悠正准备在车里闭目养神,休息一会。 她刚才紧赶慢赶才赶回来,累得够呛。 车帘突然被人从外面掀开,青峰推着慕容睿,进了马车。 云悠悠愣了愣,“王爷,你进来干嘛,为何不和羽灵同坐一辆马车?” “灵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与本王单独待在一辆马车出远门不太方便,对她声誉有损。” “啊……这……”云悠悠一脸不可置信看向他。 这厮刚才还和羽灵在仪仗面前旁若无人秀恩爱,你侬我侬的打情骂俏,羽灵在府上住了好几年,还掌管着王府中馈,大婚夜他都能拖着残腿往她院里跑,怎么这个时候又想起避嫌,担心对她声誉有损。 大概是看穿她的心思,慕容睿蹙眉道: “云悠悠,本王和羽灵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是本王最爱的女子,本王决不允许外界舆论对她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她是本王要认真对待,呵护一生的人。” 云悠悠眸色有些晦暗。 她的夫君,堂而皇之当着她的面,对她说,他要呵护另外一个女子一生一世。 虽然她对慕容睿没有任何感情,但听到这句话,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见她垂眸半天没说话,不知为何,慕容睿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轻咳一声, “云悠悠,本王虽和你没感情,但毕竟也八抬大轿娶你过了门,只要你能恪守本分,本王也能保你此生锦衣玉食,平安富贵。” 云悠悠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王府有羽灵掌管中馈,她能有口饱饭吃就不错了,何来锦衣玉食,平安富贵? 羽灵对她的苛待,她不信他不知情。 不过现在也不是抱怨这个的时候,她最关心的是师父的事。 “王爷,我今天听羽灵说,你派出去的人已经找到医圣陆炎,是真的吗?” 既然羽灵已经告诉她了,慕容睿并没有隐瞒,颔首道: “嗯,已经在北海发现陆炎的踪迹,只等他们把人带回来,本王的伤腿就有望了。” “北海?”云悠悠心里一紧。 最后一次收到师父寄回来的信,他人在北海,信里还附了一枚他亲自在海里寻的一颗珍珠。 师父在信上说,这边风景不错,他准备埋名隐姓住上一段时间,顺便研制一批赚钱的新药丸,等成了,就把方子寄给云悠悠。 之后云悠悠便再没收到师父的音信,没想到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在慕容睿这。 心里默默为师父祈祷,希望他别真的暴露了行踪,被人弄回来了。 见她一脸紧张,慕容睿轻笑一声,道: “瞧你,就这点出息,听说本王腿快要好了,担心成这样,放心,本王哪怕重新成为战神,以后用军功替灵儿求了平妻之位,还是会让你挂着睿王妃的名头,衣食无忧。” “平妻?不是睿王正妃吗?” 云悠悠有些诧异,怎么和羽灵说的版本有些不一样,不解道: “你既然那么爱她,等腿伤好了之后,直接与我和离,娶她为正妃岂不是更好?” 他若能因此休了她或与她和离,她就能离开这,重获自由。 “未受伤之前,本王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直接用军功请父皇赐婚羽灵为睿王正妃,但阴差阳错,如今我已经按照婚约,娶了你做正妃,自然不可能背信弃义,休妻另娶,如若不然,本王将背负骂名,朝中局势也会对本王不利。” 他双腿残废这期间,已经有不少之前的拥护者站了别的皇子的队,他绝不能在此事上去冒险。 云悠悠的眸色已经十分阴沉。 没想到,慕容睿竟然是这么打算的。 他不但要与羽灵长相厮守,呵护她一生一世,也没打算放过她云悠悠,还准备把她继续架在睿王妃的位置上,为他所用,蹉跎她一辈子。 真是岂有此理,她又有什么错,要活生生被他这样轻视和糟践? 真是可恶至极。 慕容睿没注意云悠悠的表情,笑道:“怎么,听说本王哪怕腿伤好了,也没打算休了你,是不是感动坏了?” 云悠悠握着的拳头紧了紧,强压住心头怒火,咬牙道: “是啊,王爷,我真挺感动的,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心里合计着,要不等她母亲迁坟的事情解决后,就想办法给羽灵下毒,把她毒的半死不活,然后威胁慕容睿写下和离书,那她应该就能重获自由了。 她倒也不是没考虑直接毒死慕容睿,但毒死他后,要么她行径败露,成为朝廷通缉犯,要么就是她行径没暴露,成为寡妇,终生被困在睿王府。 无论结局是以上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自由,只能打消毒死他的想法。 一路走走停停,马车驶入一处山路。 云悠悠掀帘看了眼绵延不绝的大山,心里生出一股亲切。 以前,只要不出门游历或看诊,她和师父大部分时间都是居住在山上。 山里这个时候有很多好吃的野果,山楂,板栗,梨,枣子,应有尽有,她最爱做的事便是背着小竹楼去摘果子。 摘回来的栗子,师父会做成糖炒栗子,香香糯糯,味道一绝。 正想着心事,马车突然停了,接着听到侍卫在外面大喊:“有刺客!” 慕容睿脸色变了变,对一旁的青峰道:“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另外多派些人手,护在羽灵小姐马车周围。” “是。”青峰领命,迅速掀帘下了马车。 他下去没一会,马车外便传来激烈打斗声,青峰在外面急声道: “王爷,咱们的车队被刺客包围了,刺客人数众多,是护卫的一倍以上。” 慕容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握住轮椅扶手的手紧了紧,冷声道: “不惜一切代价,杀出重围。” “是。”青峰在外面大喊:“王爷有令,不惜一切代价,杀出重围。” 外面喊杀声震天,云悠悠不时还能听到羽箭射在马车上的声音,其中有一支羽箭还破窗而入,直接射到马车的车厢里。 “啊……”薄荷吓得叫出声。 “别怕。”云悠悠忙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抚。 她心里也紧张得要命。 暗骂羽灵这女人简直是个祸水,好端端待在睿王府不知道有多好,非要去什么祥云寺上香祈福。 上香就罢了,她和慕容睿单独去啊,若是不幸一起死了,也能算是生死与共,此生无憾。 可现在算怎么回事,他们干嘛非要搭上她啊! 她若这样一起跟着死了,可真是比窦娥还冤枉! 外面依旧喊杀声震天,车夫在外面同慕容睿商量道: “王爷,刺客人数众多,再拖下去,恐怕凶多吉少,要不卑职直接驾车带您冲出重围吧,兴许还能脱困?” 慕容睿没回答,反问道:“羽灵小姐的马车情况怎么样?” “回禀王爷,卑职方才似乎看到侍卫已经带着羽灵小姐杀出重围了。” “好。”慕容睿放下心来,对车夫命令道:“方平,直接驾车冲出去。” “是。”方平领命,道:“王爷,您扶好了。” 慕容睿的轮椅本身就是特制的,能牢牢卡在马车里,不会移动,他只需稳稳扶住轮椅的扶手即可。 云悠悠和薄荷忙挨在一起,紧紧扶住车厢壁。 方平拿起一条带刺的钢鞭,狠狠抽到拴马车的马肚子上。 马儿嘶吼一声,如离弦的利箭,冲了出去。 马车在山路上狂奔。 不知跑了多久,只听外面的方平急吼了一声,“不好,马儿失控,要冲下悬崖了。” 云悠悠紧紧扒着车厢壁,在心里直骂娘。 她今天恐怕真要被慕容睿和羽灵这对贱人给害死了。 第37章 让你重新站起来 马儿失控,后面还有追兵,马车毫无悬念,冲下悬崖。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云悠悠受不了巨大的冲击力,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没死,而是毫发无损躺在一处潭水里。 深潭边,是一面巨大的瀑布,瀑布飞溅的水花附近,漂浮着一些马车上的木料残骸。 不由得一阵窃喜,看来真是祖师爷保佑,马车坠崖后,落到水里,才得以幸免于难。 站起身,四处寻找薄荷的身影。 找了一圈,没发现薄荷的踪迹,正焦虑,远远看到深潭的另一边躺着一个人,忙疾步走过去,发现是慕容睿。 见他双目紧闭,躺在水里一动不动,云悠悠上前,拉起他一只胳膊,探了探脉搏。 脉搏因双腿中毒的缘故,十分抠涩,但也算沉稳有力,知道他人也没事,拍了拍他的脸,“慕容睿,你快醒醒。” 慕容睿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云悠悠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本王在哪?” “马车从悬崖上冲下来,正好落到这片瀑布深潭,咱们才幸免于难,薄荷和方平都不见了,得赶紧找到他们。” “嗯,那些刺客一会估计还会下来寻,得赶紧找到方平,不然还是很危险。” “我先拉你上去。”云悠悠说着,就准备拖人上岸。 慕容睿眼睛尖,看到不远处的山坳似乎有人影在攒动,蹙眉道:“不好,追兵找过来了。” “你腿脚不便,现在逃走也来不及了,先潜到水下去避一避。” “好,本王也是这样想的。” 云悠悠忙拉着他,往深水拖。 眼看追兵已经能看到水潭了,两人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潜入深不见底的潭底。 崖底光线本就不好,加之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天色昏沉,几个刺客沿着潭边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端倪。 为首的一个刺客看了眼瀑布附近的马车残骸,道: “慕容睿的马车应该是跌进了瀑布深潭,那他很可能没死,兄弟们,给我在这片山坳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一直等这些刺客离开,云悠悠和慕容睿才从潭底浮出来。 云悠悠贪婪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慕容睿道:“保不准这些刺客一会还会找过来,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再从长计议。”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慕容睿拉上岸,和他一起藏在一块隐蔽的大石头附近。 此时天差不多快黑了,隐约能看到不远处一支支点燃的火把,刺客们正在山坳疯狂找人。 慕容睿看了眼自己的残腿,对云悠悠道: “本王腿不能动,你若现在出去,估计很快也会被他们发现,看来只能等方平或青峰找到咱们,前来援助,才有可能脱困。” “也不知道方平是不是还活着,青峰根本不知道咱们是从这跌下去的,等这两人来救援的可能性实在太小。” 慕容睿叹了口气,沉声道: “本王知道,可本王腿残了,动弹不得,如若不然,区区几个刺客,能奈我何。” 云悠悠听到这话,眼睛亮了亮,喜道: “你是说,若你的腿能动,你便可以杀出重围?” “是。”慕容睿眸色十分落寞。 他堂堂战神王爷,杀敌无数,武功超群,没想到,竟然会沦落到如此地步,被几个刺客逼得穷途末路。 云悠悠略一思索,道: “慕容睿,我可以帮你暂时站起来,让你的腿与寻常无异,虽然持续时间不会太久,但击退几个刺客,带着我遁逃的功夫还是够的。” “你说什么?” 慕容睿一双眸子不可思议看向她,“云悠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王的腿,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你一个山野女子,怎么可能让本王站起来?” 云悠悠视线落在他腿上,一脸坚定道:“没什么不可能,这是咱们唯一能脱困的办法。” 说着,凑近了一些,掀开他衣袍的一角,便准备去挽他的裤子。 慕容睿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惊道:“云悠悠,你究竟要干嘛?”忙准备用手去阻拦。 云悠悠一把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 “王爷,你信我,我现在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会害你,如今要脱困,只能让你的腿暂时站起来,杀出重围。” 她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剔透,带着毋庸置疑的傲气,和上次她要施针救慕容玉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慕容睿看得心中一动,下意识的松了手,“好,你试试吧。” “嗯,我现在便用金针帮你暂时压制住毒素,再通过刺激腿上那些重大穴位,便能让你在短时间内爆发巨大潜能,你一定能重新站起来。” 云悠悠从袖袋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将里面的金针摊开,搁在一旁的石头上,便开始为他施针。 密密麻麻的金针,插满慕容睿的双腿。 随着金针的不断刺激,原本被毒素折磨得几近麻木,几乎没任何知觉的双腿,竟然慢慢开始恢复知觉,被金针深度捻插的几处大穴位甚至传来一阵阵刺痛。 慕容睿额上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云悠悠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疼吗?若是受不了,就咬个帕子吧,别一会发出声音被那些刺客听到。” 慕容睿刚要说他不怕疼,见云悠悠已经从袖袋中拿出一只月白的帕子,话到喉咙,硬生生被他咽下。 鬼使神差的,他接过她递来的帕子。 帕子虽已被潭水浸湿,依稀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随着施针的继续,腿上的知觉逐渐恢复,血液跟着通畅起来,慕容睿眼神复杂看向面前低着头专心施针的女子, “云悠悠,你的医术到底是什么水平,怎么还会这些?” 云悠悠知道从前那套说辞已经瞒不住他,又把忽悠宇文战的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王爷,我以前住在山里的时候,曾和一个姓白的老中医学过几年医术,这些都是他老人家教我的,我的医术,虽然和宫里的御医没法比,但也算能拿得出手。” “你们山里可真是卧虎藏龙。” 云悠悠现在做的这些,连太医都不可能做到,虽然慕容睿对她的说辞将信将疑,但也没继续追问。 眼看有几个举着火把的人已经朝这边走近,云悠悠急声对慕容睿道: “王爷,忍着点疼,到最后一步了,我要把两只金针完全插入你腿里,你马上便能站起来,等把刺客击退,咱们成功脱困后,我再为你把金针取出。” “好。” 云悠悠猛的将留在腿上最后两枚金针,以极快的速度扎进他双腿穴位。 “啊……”慕容睿痛得闷哼一声。 巨大的疼痛过后,双腿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变得十分有力。 他,真的可以站起来了! 第38章 脱险 很快,几个举着火把,身穿黑色劲装,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的杀手已经找到潭水边。 杀手头目道:“兄弟们,慕容睿双腿受伤走不了路,不可能这么快便出了山坳,他一定隐匿在某处,大家在潭水边再仔细搜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是。”杀手分散开来,手提长刀,在附近的大石头处开始搜寻。 此时的慕容睿和云悠悠已经转移到另外一处石头,一个杀手举着火把,在他们附近搜寻。 慕容睿趁其不备,悄悄绕到他身后,伸手朝他脖颈猛的一劈。 “啊……”杀手惊叫一声,应声倒下。 他的喊声成功吸引另外几名杀手的注意。 杀手头目一下便看到隐匿在石头旁的慕容睿和云悠悠,喜道: “找到人了,慕容睿和他的王妃在那,大家赶紧过去,杀了他们,便可领赏银十万两!” 几个杀手闻言后,忙和头目一起,提刀围了过来。 慕容睿不慌不忙捡起之前那个晕死杀手掉在地上的长刀,冷声道:“想杀本王,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杀手头目举着长刀,带着众杀手又往前逼近几步,疑惑道: “睿王,你双腿不是残了吗,怎么可能站的起来?” “哼,刚治好的,今晚便是你们的死期。” 慕容睿嘴角浮现一丝狞笑,抡起手里的长刀,以极快的速度劈向杀手头目。 杀手头目忙用手里的长刀格挡,同时一偏身子,堪堪避过。 “兄弟们,慕容睿腿伤已经好了,更不能留下活口,大家一起和他拼了!” “杀了他!”几名杀手手持长刀,蜂拥而上。 云悠悠躲在大石头旁,心里为慕容睿捏了一把汗。 心道慕容睿你一定要争气啊,她可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做呢。 杀手虽凶残,好在慕容睿底子也不弱,几个回合下来,脚下的尸体躺了一地,只留下杀手头目一个活口。 慕容睿把刀架在杀手头目脖子上,厉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本王的?” “我……”杀手头目正要说话,凌空飞来一只羽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他的后背。 “哇”杀手头目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不好,有弓箭手,咱们赶紧离开这。” 慕容睿收起长刀,拉过隐匿在一旁的云悠悠,揽起她的纤腰,持轻功纵身一跃,潜入一旁的密林中。 云悠悠被慕容睿带着,借着夜色,在密林中穿梭,终于成功摆脱身后杀手的追踪,来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山谷。 环视了一眼四周,慕容睿道: “他们应该暂时找不到这,这里四面环山,咱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在这附近找个山洞先避一避,等天亮再说。” 云悠悠点头同意,“嗯,好。” 两人在山谷走了好一会,总算找到个小山洞。 云悠悠看了眼山洞,对慕容睿道:“虽然地方有点小,但好在还挺干净,也能躲两个人。” 俯身看了眼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衣服湿成这样,穿在身上太冷了,王爷你方才带我逃命,想必也累了,在这休息一会,我去弄点树枝过来,想办法生一堆篝火取取暖。” 说着,转身便要走。 看着女子将要离去的背影,慕容睿鬼使神差道:“等等,本王陪你一起去。” 云悠悠驻足,看了他一眼,“不用了,你腿上还插着金针呢,歇着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 一会若再遇上杀手,还得指望他呢。 眼看云悠悠又要走,慕容睿忙追上,“无事,本王还能忍受。” 两人刚共同经历生死,天这么黑,附近还有杀手,让她一个女子独自去捡柴火,实在不妥。 “哦,好吧,那一起。” 心想他可能是坐了这么久轮椅,终于能站起来一会,想多走走,不再坚持。 两人并肩走在山谷的小径,很快便捡了一大堆柴火,云悠悠还专门捡了些干枯的草屑。 回到山洞,云悠悠用几根枯树枝和藤条做了个简易的钻木取火装置,一番倒腾,终于成功将草屑点燃。 “总算成了。”俯下身子,用嘴吹了吹,将火吹大了一些,又往上面架了一些枯树枝,成功升起一堆篝火。 她做这些的时候,慕容睿全程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由衷称赞道:“没想到,你竟还会这样生火。” 云悠悠笑道:“小事一桩,王爷你别忘了,我从前住在山里,自然会这些。” 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的俏脸显得更加明艳,一双眸子剔透又明亮,闪着慧黠的光,慕容睿第一次发现,她竟生得出奇的好看。 云悠悠在火堆旁找了个位置坐下,掀起裙摆的一角,开始烘烤身上湿漉漉的衣裙。 慕容睿又被她的行径惊呆了,“你……怎的如此豪放?” 云悠悠纤手提着裙摆,无所谓道:“放心,我里面还穿了衣服。” “可是你也不能直接这样把裙子撩起来啊。”慕容睿有点不忍直视,突然想到什么,蹙眉道: “云悠悠,你是不是看本王腿能动了,又想勾引本王?别以为你今天帮本王脱了困,本王便会爱上你,我告诉你,本王只是没像之前那么讨厌你,本王爱的人还是羽灵。” “勾引你?” 云悠悠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烤个衣服而已,别想多了,若我真想勾引你,脱了衣服烤岂不是更方便,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你……果然是山野女子,没受半点教化,看看你说的什么话,简直粗俗不堪!” 云悠悠没好气睨了他一眼,“行了,王爷,衣服湿了,穿在身上不舒服,我必须要烤干,你若看不惯,就重新找个山洞,别和我待在一起。” 慕容睿见她眼神坦荡,语气似乎还带着点不耐烦,终于相信她并不是真的想勾引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话似乎说重了。 附近就这一个山洞,且他不会生火,身上也湿透了,自然不肯离开,讪讪道: “本王也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只是说,你这样子,太不淑女,也与礼法不合。” 云悠悠烤完裙子下摆,又开始烤袖子,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少磨叽几句,山野村妇,粗俗,来来回回就这几句,我听得耳朵都要长茧了。” 第39章 不值得帮 “你……”慕容睿嘴唇嗫嚅了几下,没做声。 云悠悠没理会她,继续牵着袖子架在火上烤,湿衣服被烤出一阵阵白烟,终于不再黏糊糊贴在身上,整个人顿觉干爽又舒适。 慕容睿看了眼自己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衣袍,眼里露出羡慕。 终于不再纠结,也学着她的样子,掀起衣袍开始烤火。 烤了一会,觉得这样效率太慢,想了想,干脆直接将上衣脱了,架在火上烤。 云悠悠嘲讽的看了他一眼,揶揄道:“怎么,现在又不讲究你那些破礼数规矩了。” “这样烤更快,再说本王又不是女子。” 云悠悠撇了撇嘴,瞪了他一眼,“原来你的这些礼数全都是来约束女子的啊。” 慕容睿见她竟毫不避讳和他对视,忍不住俊眉微蹙,“云悠悠,你怎么不避讳一下,一双眼睛乱瞟什么呢?” “行行行,我不看。”她是个医者,且经常女扮男装下山行医,男子不穿上衣的样子见得多了,没见像这人这样臭讲究的。 云悠悠嫌恶的偏了偏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反正衣服已经差不多烤干了,干脆席地而卧,眼不见为净。 慕容睿烤好衣服后,将衣袍重新穿上,在另一侧躺下。 他膝盖里插的两枚金针虽隐约有些酸麻和胀痛,但比起之前双腿僵硬没有任何知觉,连这种隐痛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看了看躺在一旁,一动没动的女子,犹豫道:“云悠悠,本王的腿,还能坚持多久?” 云悠悠头枕着胳膊,迷迷糊糊已经快要见周公了,眼睛都懒得睁开,“只要我不帮你把金针取出来,暂时可以一直坚持着。” 现在还没脱险,她自然不能帮他取针。 “真的吗?”慕容睿心中一喜,“若是这样,能不能不把金针取出,让本王一直保持现状?” “想得美。”云悠悠翻了个身,嘟囔道: “你腿里的毒素还没清除,现在只是暂时被金针压制,若把金针置于穴位上长期不取出来,毒素迟早会蔓延,情况会变得更糟糕,到时候若想再治好你的腿,难于上青天,所以等咱们脱险后,金针必须马上取出来。” “这样啊。”慕容睿有些失望,略一思索,试探道:“回去后,你能试着帮本王治疗双腿吗?” 黑夜中,男子看向她的眼睛里写满期待,云悠悠偏过头去,没看他,心里没有半点怜悯。 若是在新婚夜,他能有如今这个态度,她定会帮他。 毕竟他是她拜了天地的夫君,她曾想过要好好守着他一起过日子。 可慕容睿是怎样的人,这些天她已经体会得够够的。 他不爱她,轻视她,她云悠悠在他眼里,如蝼蚁般微不足道,他从始至终,没有为她考虑过半分。 他甚至还打算自私的把她继续空置在睿王妃的位置上,看着他娶羽灵为平妻,和羽灵恩恩爱爱,生儿育女。 他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心安理得牺牲她,蹉跎她一辈子。 且这次飞来横祸,也是他为了陪羽灵去寺庙祈福,她无辜受牵连。 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她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帮他治腿。 他还不配。 “睿王,想什么呢,我现在帮你站起来的手法,是那些宫廷御医看不起的旁门左道之术,上不得台面,且我对解毒一窍不通,帮不了你。” “也是。”慕容睿对她的话没有怀疑,叹了口气,“看来本王的腿只能等陆炎回来治了。” “嗯。” 云悠悠一天担惊受怕,现在困得厉害,不想再理会他,枕着手臂,沉沉睡去。 慕容睿翻了个身,发现还是睡不着,盯着被火光照亮的山洞顶,道: “云悠悠,本王发现,关键时刻,你还挺顶用的,今天若不是你,恐怕凶多吉少,以后只要你能安守本分,别像个泼妇似的胡闹,本王可以考虑……以后对你好点。” 半天没得到回应,慕容睿伸出胳膊碰了碰一旁躺着的女子,“欸……怎么不说话,是不是高兴坏了,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 等了半晌,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慕容睿凑近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她双目紧闭,睡得正酣。 “呵,真是个心大的,这样都能睡着。” 次日清晨,两人终于被援兵找到。 方平和薄荷都没死。 薄荷一看云悠悠没事,激动得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王妃,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奴婢了。” 她和方平被卡在瀑布的上游,等他们苏醒后,忙四处去找慕容睿和云悠悠,可找了一圈,除了找到一些马车和轮椅的残骸,一无所获。 杀手还在山坳搜寻,方平没办法,只得带着薄荷,避开杀手的耳目,漫无目的在大山里搜,后来才碰到王府侍卫临时从周围府衙调过来的援兵。 跟着援兵一路搜索,找了一晚上,终于找到这。 云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傻丫头,我命硬着呢,死不了。” 这座大山离祥云寺不远,羽灵已经被青峰提前安排到那,慕容睿自然要去与她会合。 既然危险已经解除,云悠悠决定现在就帮慕容睿将腿上的金针取出。 慕容睿蹙眉看了一眼青峰命人准备的担架,迟疑道:“金针最多能在腿上放几天?” 他真的太贪念这种重新站起来的感觉了,实在不想坐担架下山。 云悠悠道:“越早取出来越好,昨晚我和你说过,金针不能长期滞留,如若不然,腿上的经络会更加瘀阻,得不偿失。” 她虽没打算帮他治腿,但也不想做恶人,让他的腿变得更糟。 慕容睿不再坚持,“行,你动手吧。” “嗯。”云悠悠蹲下身子,对一旁的青峰道:“青峰,你帮王爷把裤腿挽起来。” 慕容睿见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蹙眉道:“你就不能亲自帮本王挽一下吗?” “不能。” 云悠悠净手后,拿起薄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我还是尽量不要和你有肢体接触为好,免得一天到晚怀疑我觊觎你。” 慕容睿:“……” 经过昨夜,不知为何,他不但不讨厌和她接触,看到她对自己这般疏离,心里竟有些不舒服。 见青峰没动,云悠悠不耐烦催促道: “青峰,还愣着干嘛,帮你家王爷把裤腿挽起来,我好拔针。” “哦,好的。”青峰忙答应。 等青峰将慕容睿的裤腿撩起来后,云悠悠干脆利落将插入腿里的那两枚金针取出。 由于金针插得太深,取出时,血流不止。 云悠悠忙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纱布,帮他按压止血。 血止住后,又把伤口上了药,用纱布包扎好。 她做这些时,慕容睿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吸引。 拔金针时,严肃认真的表情,帮他止血包扎时行云流水的动作,和昨晚帮他施针时一样,漂亮圣洁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慕容睿不由得看痴了。 第40章 他担心的要命 “行了。”云悠悠做完这些,将他的裤腿放下,见慕容睿还盯着自己看,和他对视了一眼,好心解释道: “好了王爷,方才触碰你的腿,纯粹是情非得已,现在既然已经脱困,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身体接触,你别担心。” 对上她坦荡的眸子,慕容睿莫名其妙俊脸一红,轻咳一声掩饰道: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云悠悠没接话,站起身,对青峰道:“青峰,吩咐人把你家王爷抬上担架吧。” “好。”青峰忙命人将担架抬进山洞,和一个侍卫一起,将慕容睿弄上担架。 众人一起下了山。 来到祥云寺,慕容睿忙着去见羽灵,云悠悠则带着薄荷,来到专门给她安排的院子。 在房间沐浴更衣,用过膳,收拾妥当后,见好像也没她什么事,便让薄荷陪着,在寺庙里闲逛。 此时已经是下午,寺庙里没多少香客,十分安静。 倒很适合她劫后余生的心境。 在庙里逛了好一会,穿过月亮门,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打算在长廊里寻个地方小憩一会。 从另一边疾步走来一个玄袍青年,来人一见到她,眼里满是惊喜,激动得上前一把握住她的双肩,“云悠悠,真的是你啊,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云悠悠猝不及防被人圈住,吃了一惊,抬眸一看,正好对上宇文战那双既焦虑又惊喜的眸子,迟疑道:“五殿下,你怎么在这?” 她视线落在他撑着她肩膀的双手上,秀眉蹙了蹙。 心道这个宇文战,怎么如此随意,一点也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 她今天可没穿男装啊。 宇文战回过神,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点太过了,忙松开手,尴尬轻咳一声道: “我正好来祥云寺附近游玩,听说睿王在路上被袭,毕竟慕容睿是我的好兄弟,我十分担心,忙赶过来看看。” “哦,他没事,人好好的,不过现在可能没空接见你。” 慕容睿一到祥云寺,便匆匆去见羽灵了,劫后余生,两个人现在估计正搂在一起互诉衷肠呢。 宇文战将她从头到脚上下打量,“嗯,你呢,你没受伤吧?” “没有。”云悠悠见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摇了摇头,揶揄道: “放心,我命大得很,死不了,欠你的那八千两不会赖账,我已经凑了快一半了,再给我点时间,便能还上,你待会见着慕容睿,可千万别提上次在小巷见到我的事啊。” 经她一提示,宇文战想起上次打欠条的事,轻笑一声道:“呵,好,那我就放心了。” 他今天听说慕容睿在大山被刺客袭击,马车冲下悬崖,生死未卜,吓了个半死,担心得要命。 因为他知道,云悠悠也和慕容睿一起去了祥云寺。 忙骑上马,不管不顾往这边赶。 等赶到出事点,又收到探子发来的消息,说慕容睿已经没事,人在祥云寺休养,但不知道他的王妃到底有没有被一起救回来。 宇文战一颗心还悬着,亲自来了祥云寺,经过多方打探,得知和慕容睿一起回来的确实还有一个女子,但不知道是不是睿王妃。 悄悄潜入她住的院子,发现人不在,为了进一步证实,他亲自在寺庙里寻人。 找了一圈,终于看到云悠悠,见她毫发无损,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完全放下。 宇文战找到云悠悠,自然不想这么快放她走,和她一起在长廊散步,边走边聊。 垂眸看向身侧的女子,“云悠悠,你和慕容睿的马车冲下悬崖,是如何生还的?” “说起来,真是祖师爷保佑。”云悠悠心有余悸道:“我们的马车幸运的掉到一处瀑布深潭,幸免于难。” “后来呢,那些刺客没追上来?” “肯定追上来了啊,他们都是不要命的杀手,准备杀死慕容睿得十万两银子呢?” “那你们如何脱困?”宇文战还真有点好奇。 云悠悠见他一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嘟囔道: “这些细节,你待会见着慕容睿,去问他不就可以了,干嘛和我在这聊半天啊?” “呃……你不是说他现在没空,我就是太好奇了嘛,你说他一个残废,在那种绝境下,身后还有追兵,带着个毫无武功的你,如何脱困?” 见他一副极感兴趣的样子,想到这人还是自己的债主,云悠悠也没卖关子,如竹筒倒豆子,把昨晚的事和盘托出。 反正她不说,慕容睿应该也会告诉他,此事也不算什么秘密。 宇文战听到重点,突然道: “你是说,你用金针,临时让慕容睿的腿恢复,击退刺客,让他带着你遁逃?”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竟然能用金针将他的双腿复原,还说自己不是小云朵?” 宇文战盯着她清澈的眸子,“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个的,恐怕只有医圣陆炎,小云朵,是陆炎的徒弟。” 没想到这个宇文战没慕容睿好忽悠,云悠悠忙否认,“没有,你想多了,我用的是旁门左道,帮他暂时站起来,取下金针,他又变成一个瘸子了。” “可你和小云朵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可我真的不是啊,五殿下你找错人了。” 云悠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五殿下,世间相似的人有很多,我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恕我失陪,告辞了。” 落荒而逃。 她可没忘,宇文战是慕容玉喜欢的男子,她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羽灵和婢女紫燕,在另一侧小亭子处,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见云悠悠已经走了,宇文战还站在那愣神,紫燕纳闷道:“小姐,云悠悠和北燕五殿下,看起来似乎很熟络。” “哼,何止熟络,我看是关系不一般才对。” 羽灵想起上次在北溪院看到的男式衣袍,嗤笑一声道: “若云悠悠真的藏了奸夫,那大概率便是这个宇文战,你没看宇文战看她的眼神,那满眼的深情,恨不得要溢出来了。” 紫燕道:“那咱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王爷,让王爷早点休了她?” “哪有那么容易,一件衣服而已,咱们还没抓住那女人实质性的证据呢,现在要扳倒她,还不是时候。” 紫燕着急道:“可她昨晚刚救了王爷,王爷如今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好,若咱们一直找不到证据,可怎么办,云悠悠不会真的把王爷拿下了吧?” 慕容睿刚才来找羽灵,把他昨晚的经历和她说了一遍,羽灵心里早已警钟大作。 一夜之间,云悠悠已经是和慕容睿经历过生死的女人,她还救了他的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41章 奖励 云悠悠在祥云寺各个大殿逛了一圈,给菩萨们的功德箱都塞了些碎银子。 又到了一处佛像面前。 她格外虔诚,不但跪下拜了三拜,恭恭敬敬上了三炷香,给佛像面前功德箱塞的碎银子也是之前的一倍。 薄荷将人扶起,走出大殿后,好奇道: “王妃,您在其他佛像面前都只放一钱银子,怎么在这尊佛像面前,放了足足两钱银子呢?” “薄荷你有所不知,我方才拜的这个,是虚空藏菩萨,专管财运,多贿赂他一点,希望菩萨能保佑我多发财。” “原来如此。”薄荷恍然大悟。 云悠悠拍了拍手里的钱袋,道: “上次那顿黑松露糕果然不是白吃的,我被宇文战那厮足足讹了八千两,希望虚空藏菩萨能保佑我生意兴隆,尽快凑齐钱给他,免得夜长梦多。” 薄荷已经听云悠悠说过此事,感慨道: “之前听人说北燕这个五殿下是北燕国君最宠爱的皇子,想来应该是锦衣玉食,视金钱为粪土,没想到也是个见钱眼开的,连王妃您赚的辛苦钱也要讹。” 云悠悠将钱袋重新收好,笑道: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怕的就是钱也解决不了,那就麻烦大了,此事也说明这个宇文战并非那种被宠溺坏了,不学无术的废物草包皇子,玉公主若真的和他成了,也不算吃亏。” 云悠悠和薄荷走后,从佛堂大殿的暗处走出两个香客打扮的青袍男子。 其中一个看了眼云悠悠离去的背影,疑惑道: “跟了一路,拜个佛都抠抠搜搜,一尊佛像面前才放一两钱银子,这女人会是睿王妃,是不是搞错了?” 另一个道:“应该是搞错了,我方才看另外一个女的,随便往功德箱一放就是一大锭银子,而且寺庙的僧人都对她尊敬有加,如果我预料不错,那个女人才是正儿八经的睿王妃,且那女人身边跟着丫鬟侍卫一大群人,比这位气派排场多了。” “嗯,应该是,不过还是再多观察一会吧,免得弄错人,就不好了。”他的同伴附和道。 “行,再看看。” 云悠悠拜完佛,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发现慕容睿竟然在大厅。 他坐在青峰为他准备的新轮椅上,似乎是在等她。 “王爷,你怎么在这?”她有些纳闷。 “本王……”慕容睿正要说话,云悠悠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哦,是不是腿上的伤,需要换药了,所以才过来找我?” 慕容睿其实是专门来见云悠悠的,见她这么问,顺着她的话道: “嗯,腿伤需要换药,你帮本王换一下。” 云悠悠站在那没动,为难道: “王爷,我用金针扎的那两个洞,按简单的外伤处理就可以,其实,青峰都能为你做,再不济,羽灵也可以啊,你干嘛非要来找我啊?” 见她似乎有推脱之意,慕容睿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蹙眉道: “不过是帮本王换个药,是不是人,本王还看不上呢,怎么,你竟不愿意?” “也不是……”云悠悠见他似乎有点不高兴,挠了挠头,道:“可是换药我又得触碰你的腿了,这……可能不合适吧。” 她上次说过,不会再和他有任何身体接触,免得这人整天疑神疑鬼,以为她觊觎他。 “云悠悠!” 她的疏离刺激到慕容睿,他突然觉得十分不爽,后牙槽咬了咬,气道: “心里一天到晚想的尽是什么龌龊事,不过是帮本王换药,就能想一堆有的没的,你是大夫,你不帮本王换药,你还指望谁?还不快过来换!” 云悠悠心里暗骂这男的可真矫情,求人做事还这般态度。 她是大夫,可从未免费帮人看诊换药,都是要收费的好吗。 心里虽是这么想,也不好表露出来,只得道:“行,我换就我换。” 转身去房里拿纱布伤药等物什。 安排院子的僧人知道慕容睿腿受了伤,专门给她房里备了这些。 将装伤药和纱布的小筐子放在桌上,净手后,云悠悠照例吩咐青峰: “青峰,帮王爷把裤腿卷起来。” “哦,好。”青峰正准备俯身去卷裤腿,被慕容睿制止,“你别动,让王妃来。” 不知为何,他就是想让云悠悠来卷。 “是。”青峰不敢动。 云悠悠看了慕容睿一眼,不解道:“他卷不是挺好的吗,你为何要我来啊?” 慕容睿早已想好理由,“青峰粗手粗脚,上次还把本王伤口弄疼了,本王不想让他卷,你来。” “行吧。”云悠悠无奈,只得亲自动手,把他的两条裤腿卷起来。 将之前的旧纱布拆下,伤口重新消毒,又上了药,重新包扎。 她干这种事轻车熟路,没一会,两条腿都弄好了,把他的裤腿重新放下,道: “王爷,伤口处理好了,你可以走了。” 逛了一圈寺庙,她也饿了,想打发走他,赶紧开饭。 见她又要下逐客令,慕容睿尴尬的轻咳一声,道:“本王还没吃饭,要在你院里用膳。” “啊……”云悠悠有点纳闷,他不应该是去陪羽灵用膳吗? 在睿王府,他每日都是和羽灵一起用膳的。 转念一想,他带她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避嫌吗,这里是外面,还是个佛法普度,清音袅袅的地方,他自然要顾忌羽灵的名声,点头道: “哦,好的,知道了。” 晚膳很快摆上桌,都是寺庙的特色斋菜,有猴头菇,冬笋,以及各种素山珍,摆盘和成色比她上午吃的那一顿倒是讲究许多。 云悠悠也没客气,净手后,坐在桌边,提起筷子便开始吃起来。 “云悠悠。”慕容睿眼神复杂看向埋头吃饭的女子,“这次本王能脱险,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云悠悠停下筷子,“王爷客气了。”她也是为了自己能脱身,不得已而为之,并没有打算在这上面邀功。 “不管怎么说,这次若没有你,本王凶多吉少,所以本王决定给你一个奖励。” 云悠悠眼睛一亮,激动道:“真的吗?那太好了,奖励是什么?” 心道他若能随便漏一点,奖励点真金白银给她,应该就能马上还清宇文战那八千两了。 “咳。” 慕容睿很满意她的表现,轻咳一声道: “奖励已经给你了,难道你没发现吗?” “给我了,在哪呢?”云悠悠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眼四周,也没发现哪放着装金银的匣子啊。 转念一想,他们这次出来,带金银肯定不方便,估计是银票之类的。 忙一脸期待看向慕容睿,等着他掏银票。 慕容睿放下手里喝汤的勺子,笑骂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木讷,本王亲自过来陪你用晚膳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奖励。” 云悠悠:“……” 见她愣神,没说话,慕容睿揶揄道: “瞧你,高兴成什么样了,以后,只要你好好表现,不止这一次,本王回王府也可以偶尔过来陪你用膳。” 第42章 被劫持 云悠悠被慕容睿这不要脸的话惊呆了,半天没做声。 她想要的奖励是货真价实的真金白银,不是和一个看不起她,处处打压贬低她的瘸子一起吃饭啊。 再说,她在北溪院备的那些药材,做丹药用的器皿,炼丹炉,还有她每日进出的狗洞,她都不想暴露啊。 若慕容睿去那吃饭,这些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特别是她的狗洞,若被发现,慕容睿肯定会找人填了,那她该如何出去? 想到此处,云悠悠忙挤出一丝笑容, “王爷,那什么……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昨日若不是你带着我杀出重围,我也凶吉难测,所以我做的这些,不足挂齿,你能陪我用这一次晚膳,我已经很满足,回去后,就不用了。” “呵,出息。” 慕容睿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这女人,随便给点甜头就能激动成这样,轻笑一声道: “可本王话已说出口,哪有收回的道理?答应给你奖励,本王定会尽量做到,虽然本王不爱吃那些烤羊排烤乳猪什么的,不过若你喜欢,本王也能迁就。” 云悠悠忙继续推脱,“王爷,瞧你说的,我怎么能勉强你迁就我呢,还是不要了,再说,你若来陪我用膳,羽灵小姐就没人陪了,她会伤心的。” “你看,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慕容睿睨了她一眼,“羽灵才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之前就经常劝本王,说你毕竟是睿王正妃,要本王多去你院里坐坐,别怠慢了,她是有容人之心的,不是那种善妒的狭隘之辈。” 云悠悠:“……” 她真想说,去你娘的容人之心。 回门礼单的事慕容睿又不是不知道,且羽灵都把她赶到北溪院了,她若不是还有些门道,在北溪院会过得生不如死。 云悠悠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心道若他以后真来北溪院吃饭,她哪怕能顿顿吃上孜然羊排和烤乳猪,也不会有多香。 吃完饭,两人正在饮茶,一个侍卫匆匆来报:“不好了,王爷,羽灵小姐不见了!” 慕容睿放下茶盏,“你说什么?” “启禀王爷,据羽灵小姐的婢女紫燕说,她正准备叫羽灵小姐吃晚膳,可到处找不到她的人。” 云悠悠轻抿了一口茶水,挑眉道: “王爷你看,你就不该来陪我吃个什么饭,出事了吧?羽灵定是因为你没陪她,生气了,还不快去寺庙找找,找到人后,好好哄哄,以后,也别再提要陪我用膳了,要不然羽灵小姐还得生气。” 慕容睿俊眉蹙了蹙,没接话,对青峰道: “青峰,推本王去外面找一下,都这个时辰了,她身子骨又弱,还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 “是。”青峰推着慕容睿正要出去。 他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和云悠悠打了个招呼,“羽灵不见了,本王出去找找,你早点休息。” “好的,快去吧。”云悠悠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慕容睿离开后,云悠悠又喝了一盏茶,歇了一会,准备让薄荷去打热水,累了一天了,她想早点洗漱睡觉。 “薄荷。”喊了半天,没人回复。 “怎么了这丫头。”云悠悠纳闷,放下茶盏,准备进房去找人。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薄荷晕厥在地。 “薄荷,你怎么了?”云悠悠忙大踏步走过去,正准备俯下身子查看,脖子上突然被抵上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 一个阴沉的男声道:“站着别动,也别瞎喊,不然就杀了你。” 云悠悠吓得一动不敢动,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啊?” 男声不答反问:“你和隔壁院里住的那个女的,到底谁才是睿王妃?” 云悠悠更害怕了,“啊……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找睿王妃干嘛?” “我们主子有点事,想请睿王妃上门做客。”男子道。 “你……你们要对付的应该是睿王吧,关他王妃什么事啊?” 云悠悠思绪飞转,看来这个男的不能肯定她是不是睿王妃,既然如此,若她矢口否认,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想到此处,云悠悠忙道:“这位大兄弟你说笑了,你看我住的院子,伺候的人只有一个小丫头,我怎么可能是睿王妃呢?” 对方迟疑道:“话虽如此,可慕容睿方才来过你的院子,还与你一起用了晚膳,让人不得不怀疑。” 云悠悠在心里又一次骂娘,这个慕容睿,真是个祸水,好端端的,跑来吃顿饭算什么事啊,又把她害惨了。 只得继续忽悠:“这位大侠,我真的不是睿王妃啊,我……我是睿王的小妾,他平时挺宠我,所以今晚特意抛下王妃来陪我用膳,你看,他刚得到消息,听说王妃生气了,又匆匆忙忙跑去哄人了。” 身后拿剑抵着她脖子的男子没说话,像是在思索,云悠悠正想再说点什么,继续圆谎,只听那男子道: “算了,为了避免弄错,干脆也带走。”说着抡起手掌往她后颈猛的一劈。 云悠悠只觉眼前一黑,顿时不省人事。 慕容睿被青峰推着,在寺庙转了一圈,没找到羽灵。 青峰道:“王爷,羽灵小姐不会以为您还在陪王妃用膳,去那找您了吧?” 慕容睿想了想,点头道:“有这个可能,青峰,现在推本王去王妃住的院子看看。” “是。” 青峰推着慕容睿的轮椅,还没走进院子,远远看到一个蒙着黑色面巾的青衣男子,肩膀上扛着不省人事的云悠悠,跳窗而出。 “不好,王妃被人劫持了!”慕容睿大惊,忙对青峰道:“快追!” 青峰忙持轻功去追人。 宇文战独自一人在祥云寺闲逛,当他又一次“路过”云悠悠住的院子时,看到院门口,慕容睿坐在轮椅上,一脸焦虑。 上前朝他抱拳打招呼,“睿王,怎么了这是?” “是五殿下啊。”慕容睿抬头见到是他,忙言简意赅道: “本王的王妃被人劫持,我的贴身侍卫青峰已经去追那贼人了,五殿下麻烦你帮本王去通知一下王府其他侍卫。” 他们此行在路上遇袭,睿王府侍卫损失惨重,剩余侍卫都被调去守护羽灵和慕容睿住的院子。 云悠悠住的这间院子,伺候的就只有薄荷一个小丫头,再没其他人。 青峰走了,他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一时半会还没法找人帮忙。 “你说什么,云悠悠被人劫持了?”宇文战大惊,急声道:“贼人往哪个方向走了?” “往东南方向。” “好,我去追!” 慕容睿还没反应过来,宇文战已经持轻功,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第43章 羽灵往事 今天晚上,羽灵得知慕容睿居然跑去和云悠悠一起用晚膳,虽然表面装作不在意,心里委屈的要命。 心情不太好,赌气独自一人在寺庙的小径散步。 她就这样毫无悬念被打晕劫走。 等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人关在一座石牢,石牢的墙壁上插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火把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忽明忽暗,再配上这么一间暗无天日的石牢,显得极为阴森恐怖。 正害怕,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醒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睿王妃?” 寻声看去,只见石牢外的小桌边,坐着一个青袍青年,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阴恻恻打量着她。 羽灵吓坏了,忙道:“我不是睿王妃,你们抓错人了,睿王妃名叫云悠悠,是住在我隔壁院里那个女子。” 青袍男明显不信,冷笑一声道: “你的排场,可比隔壁那女子大多了,身边跟着一大群婢女侍卫,出手也阔绰,挥金如土,隔壁那女子可没你这么气派。” 羽灵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那是因为……” 她本想说那是因为她才是睿王最爱的女子,可又担心这么说,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被动,略一思索,道: “那是因为,睿王妃为人谦虚低调,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我真的不是睿王妃啊,我只是府里的女管家。” “呵,女管家,你骗鬼呢,一个女管家,有这么大的排场,还能让慕容睿抛下自己的王妃,亲自陪你烧香拜佛?” 青袍男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戏谑道:“那睿王府的女管家,待遇也太好了,竟比正儿八经的王妃还要好,说出去谁信。” “我……”羽灵见瞒不过,只得小声道:“因为睿王中意我,他不喜欢睿王妃,所以才……” 青袍男正要说话,一个身形高大,身穿黑色鎏金边袍子的男子,踱步走进牢房,“曾泰,弄清楚没有,她是不是睿王妃?” 叫曾泰的青袍男忙转身回话:“主子,卑职正在审问。” 借着火光,待羽灵看清走进来的黑袍男子的脸后,惊得大眼圆睁,结结巴巴道: “九……九殿下,怎么是你啊?” 羽明停下脚步,疑惑的看向关在大牢中的女子,“你是谁,为何会认得我?” 羽灵眼神十分复杂,激动道:“九殿下,我……我是羽灵公主身边的婢女琉璃啊,您不认识我了吗?” “你……是琉璃?”羽明吃惊不小,眯着眸子仔细打量关在大牢中的女子。 确实是他皇妹羽灵公主身边的婢女琉璃。 羽明眼里的疑惑更甚,“琉璃,你为何会跟在慕容睿身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明是已经亡国的西凤国九皇子。 西凤之所以会灭亡,全都拜慕容睿所赐。 是他带兵攻进西凤国皇宫,最后还一把火,烧了皇宫。 他的皇妹十公主羽灵,便丧生于那片火海。 他因为在外打猎,侥幸逃脱,带着残余力量,一路东躲西藏,埋名隐姓,隐匿在南靖皇城附近这座大山中。 目的就是为了报仇雪恨。 慕容睿这次在大山中遇袭,便是他的手笔。 羽明看向眼前身穿绸缎锦衣,头戴珠钗,打扮富贵的女子,厉声道: “琉璃,没想到你竟然卖主求荣,跟了慕容睿这个大恶贼,成了他的王妃?你知道我妹妹和父皇他们是怎么死的吗,就是被慕容睿这混蛋害死的!” “我……” 琉璃被他的气势吓到,脚一软,当即跪倒在地,辩解道: “不……不是这样的,九殿下您听我说,我没有卖主求荣,我当初只是想帮公主殿下,没想到阴差阳错,事情就变成这样,我一个弱女子,国破家亡,若不依附睿王,也没法一个人生存下去。” 她泣不成声。 短暂的愤怒后,羽明也平静下来。 看着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冷声道: “说说看,你是怎样从公主身边一个小丫头,摇身一变成为睿王妃的,而且你竟还有本事让慕容睿的腿重新站起来。” 前日夜里,他带着手下,在山坳发疯的搜索慕容睿的踪迹。 本以为慕容睿一个残废,带着个毫无武功基础的王妃一起跌下悬崖,若被他们找到,必死无疑。 没想到,关键时刻,慕容睿竟奇迹般站了起来,亲自杀出重围。 他事后从还没死透的杀手头目口中得知,慕容睿之所以能重新站起来,是得益于和他在一起的睿王妃。 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临时治好了他的残腿。 得知这个消息,羽明大喜。 能让一个身中奇毒的残废在短时间重新站起来,睿王妃的医术定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说不定能赶超医圣陆炎,那他就有救了。 他在逃亡的过程中,身中剧毒,大夫说他只剩一年的生命,若再不尽快解毒,必死无疑。 比起报仇,显然是保命更重要,所以他马上改变主意,决定先不刺杀慕容睿。 他对睿王妃更感兴趣。 只可惜杀手头目说完这个信息就死了。 当时因为天太黑,埋伏在远处的弓箭手也没看清睿王妃的真实模样,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出,他的人,直接将化名羽灵的琉璃和云悠悠同时掳走。 “九殿下,我真的不是睿王妃啊,而且我也不会医术,这其中有天大的误会,您听我解释……” 琉璃跪在羽明脚下,将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一遍: 西凤皇宫沦陷的那日,琉璃为了掩护十公主羽灵逃跑,自愿换上她的衣物,帮公主拖延时间。 她一个人在公主寝殿吓得瑟瑟发抖,大门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一群凶神恶煞的军士闯了进来,为首的正是身穿银色甲胄,手提佩剑的慕容睿。 他一眼便看到躲在角落,吓得大气不敢喘的琉璃,上前用长剑指着她,质问道:“你是谁?” “我……”琉璃吓坏了,忙用手捂着头,结结巴巴道:“我……我是西凤国的十公主羽灵。” 西凤皇族余孽,自然不能留。 慕容睿本准备一剑结果了她,可当他垂眸看到她手腕上戴着的一根手镯时,却愣住了,不但没杀她,还问了她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两年前,你是不是去过九峰山?” 琉璃想起自己两年前,确实陪公主去过九峰山游玩,忙点了点头。 慕容睿目光又落到她戴的手镯上,继续问道:“你一直戴着这个镯子吗?” “是的。”她手上戴着一只刻着祥云图案的金手镯,是公主送的。 “那你是不是曾在山上,救过一个受伤晕厥的男子?” 琉璃本想说没有,但看着眼前男子一脸期待和狂热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她点了点头,“是。” 琉璃因此保住性命,还被慕容睿带回王府。 他以为她是羽灵公主,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第44章 看诊 羽明听完琉璃的陈述,沉默良久。 琉璃见他一直没做声,也拿不准他心里的想法,抽泣道: “九殿下,我真的没有卖主求荣,当初我冒充羽灵公主,目的真的只是想拖延时间,掩护公主逃跑,谁知公主还是死于非命,而我,却阴差阳错活了下来,还被慕容睿以恩人的身份带回睿王府,请九殿下明鉴,我也是迫不得已,才用羽灵公主的名字,继续在这世上苟活。” “嗯。”羽明示意曾泰打开牢房门,他亲自上前,将跪在地上还没起来的琉璃扶起,道: “琉璃,你的初衷是为了救公主,我怎么可能怪你呢,既然真正的羽灵公主已经死了,从今天起,你便是羽灵,我也不会到慕容睿面前揭发你,点破你的身份。” 琉璃一脸感激看向他,“九殿下,您真是太好了……” 羽明道:“不过琉璃,我们潜伏在这的消息,你也要为我保密。” “九殿下,您放心,我发誓,绝不会透露半分,否则我定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琉璃发誓表完忠心后,一脸诚恳看向羽明,“九殿下,那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您尽管吩咐。” 她知道,羽明与南靖有灭国之仇,他好心让她用羽灵的名字继续生活,肯定是有条件的。 可她也顾不得这么多,眼下最重要的,是活命。 羽明居高临下打量着她,轻笑一声道: “琉璃,你很聪明,和我十皇妹一样聪明,不过我暂时还没想好要你为我做什么,我现在就派人把你送回去,你继续待在慕容睿身边,做好他的爱人,让他继续对你情根深种,我有需要,会派人联系你。” 琉璃大喜,忙匍匐跪地谢恩:“谢九殿下。” 羽明出了石牢,对跟在身边的曾泰道: “曾泰,她不是睿王妃,隔壁那个女子才是,趁慕容睿还没发现她失踪了,你赶紧把她送回祥云寺,让她继续潜伏在慕容睿身边,到时候我有大用处。” 曾泰略一犹豫,道:“主子,把她送回去后,她不会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反咬一口,把咱们给卖了吧?” “不会,她不敢。”羽明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若是被慕容睿发现她不是身份尊贵的羽灵公主,而是个贱婢,且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后果不堪设想,她有这个把柄在我们手上,只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为我所用,这女人留着日后有大用处,你快下去安排吧,别被慕容睿的人发现她真失踪了,惹人怀疑就不好了。” “是。”曾泰领命,忙下去安排。 羽明对门口站着的另一位青袍男子道:“曾安,咱们一起去会会这位睿王妃。” 这个曾安,便是在祥云寺掳走云悠悠的那个青袍男子。 “是。”曾安领命。 两人一起来到隔壁石牢。 此时云悠悠人已经清醒,靠坐在石牢墙壁边休息。 听到有脚步声,忙站起身,看向来人。 羽明踱步走到石牢,上下打量云悠悠一番,朝她抱拳道:“睿王妃,实在抱歉,让我的手下以这种方式请你过来做客,恕我失礼了。” 云悠悠看向眼前这个年龄约二十出头,皮肤冷白,目光锐利,嘴唇隐约有些乌青发紫的男子。 他直接称呼她睿王妃,没有半分犹豫,看来是已经弄清楚她的身份,云悠悠也没再否认,冷声道: “你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把我弄到这来?” 羽明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西凤国的九皇子羽明,确实与你无冤无仇,我之所以把睿王妃请到这,是有一事相求。” 云悠悠大概猜到他要干什么,看了一眼石牢上的大铁链,“羽明,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态度,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求人的。” “放肆,你怎敢直呼我们殿下的名讳。”曾安有点看不惯云悠悠的傲慢态度,忍不住出声警告。 “曾安,不得对睿王妃无礼。” 羽明一双黑漆漆的眸子似笑非笑看向云悠悠, “像睿王妃这种绝世高人,有些傲骨是正常的,我自然不会介意,曾安,还不快把牢门打开,怎能如此怠慢贵客。” “是。”曾安上前,用钥匙打开铁链上的锁。 牢门打开后,羽明做了个请的手势,“睿王妃,请随我这边一叙。” 和羽明一起来到一旁的木桌边坐下,曾安上前,为二人倒上茶水。 云悠悠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说吧,西凤九殿下,你找我何事?” 羽明用茶盏盖轻轻刮了刮茶里的浮沫,“听说睿王妃会医术?” “是。”云悠悠并没否认。 “而且医术很厉害?” “还行。” 羽明挑眉,他没想到,云悠悠竟一点也不带掩饰,笑道: “睿王妃真是个妙人,我喜欢,实不相瞒,我身中剧毒,活不久了,这次请你过来,是想让你看看,能否帮我解毒。” 云悠悠放下茶盏,道:“把手伸过来,我帮你把脉看看。” 羽明闻言,微微一愣,眼里的惊诧更甚。 原本以为,她可能会死不承认自己会医术,他还准备用些非常手段逼她就范,没想到,她竟承认得如此干脆利落,一上来就要为他诊脉。 迟疑片刻,他朝她伸出一只胳膊。 云悠悠纤手搭在他胳膊上,探了半天脉搏,秀眉轻蹙。 她发现,他中的毒,虽没有慕容睿腿上那般集中,但已经在全身扩散,且已经有往脏腑渗入的趋势。 羽明满眼期待,“怎么样,我还能治吗?” 云悠悠没直接回答,放开他的手臂,道:“伸出舌头我看看。” “好。” 看了舌头,云悠悠站起身,又翻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重新坐回桌前,道: “你中的应该是十大奇毒之一的浸骨散,这种毒素,虽不会让你立即毙命,但很难拔除,且你中毒时间不短,虽有服用金丹护体,但毒素还是开始入侵你的脏腑,若不尽快拔除,不出一年,毒素将入侵到骨骼,你必死无疑。” “是,你说的没错。”羽明看向云悠悠,一脸诚恳道:“不知道睿王妃有没有办法能帮我解毒?” 略一思索,云悠悠点头,“有,不过清除毒素的费用很贵。” “真的吗?”羽明大喜,激动道:“多少钱?” “十万两银子。” 第45章 大客户 “十万两银子不是问题。” 羽明一双锐目直勾勾看向云悠悠,“可是,我真的能信任你吗,你如此干脆答应帮我解毒,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他原本预想的是,她死不承认自己会医术,或者哪怕承认,也拒不答应帮他治疗,他早已做好用非常手段逼她就范的准备。 毕竟慕容睿和他是死敌,她是慕容睿的王妃,断然没有背着夫君救仇敌的道理。 云悠悠笑道:“你看病我赚银子,就这么简单的事情,能有什么猫腻?” “你知道我和慕容睿的关系吗?” 羽明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把话说清楚。 “西凤已经亡国,而你的夫君慕容睿,就是当初带兵攻入西凤国的主帅,我的父皇母后在宫门被破时双双上吊自尽,西凤皇族也被慕容睿带的兵赶尽杀绝,只有一小部分像我这样的,流落在天涯海角。” 这是他一生的伤痛。 一夜之间,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变成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的乱党,而且如今还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云悠悠小声道:“我知道西凤已经亡国,且罪魁祸首是慕容睿。” 羽明眼里的疑惑更甚,审视意味更浓,“睿王妃,你当真是心甘情愿为我疗毒吗,不会是用的缓兵之计,实际上想把我卖给慕容睿吧?”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还是把她关起来,一心一意帮他解毒比较稳妥,免得出什么岔子。 云悠悠早已猜到他的想法,挑唇一笑, “九殿下,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你大可不必,我和慕容睿的关系并不好,他娶我不过是形势所逼,在府里对我极尽苛待,我迟早要同他和离,所以帮你不过是想赚点傍身的银子,仅此而已。” 关于这一点,羽明颔首表示赞成,“嗯,看出来了,如若不然,我的人也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云悠悠和羽灵不同,她是在自己住的院子直接被曾安劫走的,但凡慕容睿能对她稍微重视一点,曾安做起此事也没那么容易。 打消了他担心她和慕容睿沆瀣一气的疑虑,云悠悠又道: “说实话,我之所以决定救你,赚钱并不是主要的,十万两虽然不是个小数,但要解你的毒,用的必须是天地奇珍药材,价格不菲,抛去这些成本,也赚不了几个钱,我接下这笔生意,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师父和西凤皇室有些渊源,他曾帮先皇后治过病。” 羽明心中一动,“难道你师父,是我西凤宫廷御医?” “不是,我师父是一个江湖走方郎中,大约4、5年前,皇后到九峰山游玩突发身体不适,当时身边也没带太医,我和师父恰巧游历碰上,为皇后看过疾。” “原来如此。”羽明心里的疑虑在这一刻,几乎完全打消。 此事他是知道的,母后回宫后,曾和他提起过。 当时她带着羽灵公主在九峰山游玩,不知是碰到山上的毒草还是什么的,手臂起了不少红疹子,疼痛难忍。 正着急,遇到一个走方郎中,那人医术不错,用几根金针,三两下便帮她缓解了痛苦。 他母后为了表示感谢,当即把手上戴的金镯子褪下来,送给了跟在郎中身边的小丫头。 云悠悠见羽明基本对她放松警惕,又道: “九殿下,正所谓病走如抽丝,解毒也是同样的道理,你身上的浸骨散,已经扩散到全身,且持续时间不短,要想彻底清除,不是一时半刻的事,这期间,我不但需要用金针替你做治疗,还得想方设法为你去寻找药材,研制专门的解毒、保肝护肾丹丸,绝非一日之功。” “解毒需要的时间不短,这期间,我需要你无条件配合,对我绝对信任,所以你也别想着把我禁锢在你这,专门为你解毒,若是这样,我估计也做不来。” “呵。”羽明轻笑一声道:“睿王妃很聪明,一下就看穿我心中所想。” 他一开始就打算把她抓过来不放她离开,看来得改变一些策略。 “不聪明的人,学不好医。” 云悠悠冲他狡黠一笑,道:“这样吧,为了展示我的诚意,以及我的实力,我先为你施针一次,让你体验一下,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好。”羽明欣然同意。 把她带到一处隐蔽的小木楼,这是他在山里的临时卧寝。 虽是临时住所,但里面的装修丝毫不拉垮,十分讲究。 家具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檀木,架子上有不少玉器摆件,墙边放着玉屏风,一看就价值不菲,处处透露着低调奢华。 看来这个羽明虽然是个流亡的皇子,但身价不菲,相当有钱。 云悠悠当即有些后悔,十万两开少了。 “主子,您回来了。”屋里伺候的婢女见他进来,朝他施礼,又朝云悠悠礼貌的笑了笑。 “睿王妃,里边请。”羽明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带她来到一间卧寝。 云悠悠吩咐婢女去准备了一些纱布,热水,消毒药水等物,对羽明道:“好了,九殿下,你把上衣脱了,我为你施针。” “好。” 羽明干脆利落脱下身上那件鎏金边黑袍,顺势把里衣也一起脱了,赤裸着上身,坐在一把椅子上。 云悠悠将金针摊开,摆在桌边,开始为他施针。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的身上已经插满金针,随着云悠悠或深或浅的捻转金针,他身上一些被金针插过的穴位开始往外渗出紫红色淤血。 云悠悠不慌不忙拿起一旁的纱布,将淤血擦干净,继续施针。 小半个时辰后,施针结束,羽明只觉得浑身像被净化过一般,分外轻松。 “睿王妃,你真厉害,我感觉好多了。”他毫不吝啬的夸赞。 云悠悠用消毒药水帮他擦拭一遍身体,道: “施针和服药都要按疗程来,等我回睿王府后,你还是要按规定时间找我施针,另外再结合我配的丹药,不出月余,你的毒就能彻底根除。” 两人商量了一下具体治疗方案。 聊完后,羽明十分高兴,当即命曾泰给她拿了十万两银票,抱拳道: “睿王妃,我的病,就拜托你了。” 云悠悠将厚厚一沓银票揣进怀里,心里乐开了花,心道拜虚空藏菩萨果然有点用,马上便给她送了这么大一个客户。 赚得盆满钵满。 这种优质客户,请再给她来一打。 心里虽是这么想的,表面还是装作波澜不惊,点了点头,“放心吧,九殿下,医者仁心,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帮你解毒。” 时候不早了,羽明决定亲自送云悠悠下山。 两人刚走到山脚下,羽明眼尖,看到一个玄衣男子,持轻功朝这边飞驰而来,他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忙将云悠悠护在身后。 第46章 值了 宇文战在得知云悠悠被贼人劫持后,一路朝东南方向追,紧赶慢赶,终于在山脚下看到扛着云悠悠准备进山的曾安。 刚准备上前截人,孰料曾安扛着云悠悠进入一片石林后,便再也找不到踪迹。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云悠悠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丢,心里焦虑不已。 独自一人在大山搜索,一无所获。 这样盲目寻找也不是办法,正准备下山去找帮手,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和羽明一起下山的云悠悠。 宇文战以为云悠悠定是被羽明劫持的,抽出腰间佩剑,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冷声道: “这不是西凤的九皇子吗,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劫持我的人,还不快放了她!” 一看来者不善,跟在身后的曾安和曾泰二人忙拔出长剑,挡在羽明身前。 云悠悠一看是宇文战,吃惊不小,“五殿下,你怎么在这?” 忙对羽明道:“九殿下,北燕的五殿下不是敌人,他……是我的朋友。” 羽明是她的患者,宇文战是慕容玉的心头好,她不想因为她,令双方大动干戈,伤了谁都不好。 羽明和宇文战倒是没多大仇怨,且他现在的身份,也不想挑事去得罪他,命令曾安曾泰退下后,朝宇文战抱拳道: “五殿下,好久不见,我没有恶意,不过是请睿王妃上山帮我看诊,现在正准备送她下山呢。” “你会这么好心,主动送她下山?”宇文战并未收剑。 他知道羽明对慕容睿恨之入骨,不认为他会轻易放过身为睿王妃的云悠悠,根本不信他的说辞。 云悠悠忙上前一步,道: “确实是这样,五殿下,西凤九殿下的人方才把我弄到山上,是为了让我帮他诊病,他没把我怎么样,现在正好要送我下山。” 见她也这么说,宇文战终于信了,将长剑收入鞘中,关切的上下打量云悠悠,“云悠悠,你没受伤吧?” 云悠悠摇头,“放心,我没事。” “那就好,我现在就带你下山。” 羽明见碰着熟人,不便再送,对云悠悠道:“睿王妃,既然五殿下来接你了,我不便再送,我的事,就拜托你了。” “好。” 羽明又客气的同宇文战拱手道别:“五殿下,劳烦你帮我把睿王妃送下山,省的我和慕容睿打交道。” “嗯。” 待羽明等人走后,两人并肩返程,云悠悠奇道:“五殿下,你怎么知道我被人劫持了?” “我今晚也宿在祥云寺,闲来无事,在外面散步,路过你住的院子,看到慕容睿恰巧在你院外,是他先看到你被贼人挟持,他腿脚不便,我便追了过来。” “啊……这么说,慕容睿也知道我今晚失踪了。”云悠悠有点苦恼,试探道: “五殿下,待会回去,你……能不能替我保密,不要让他知道我今晚是被羽明弄过去诊病了啊?” “为什么?”宇文战明知故问道。 “因为羽明和慕容睿是仇家啊,他若知道我答应帮羽明诊病,我恐怕有麻烦,可今晚的情形,若我不答应羽明,根本脱不了身。” “说的也是。”宇文战颔首,又故作为难道:“不过我和慕容睿好歹是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我若又瞒着他,会不会不太仗义。” 云悠悠心里暗骂这个宇文战可真爱多管闲事,怎么她每回做生意,都能被他撞个正着,试着同他商量道: “你若不说,我给你5千两封口费,如何?” 宇文战:“……” 他上次不过是想找机会看她脖子上戴的玉佩,才随口说要收八千两封口费,没想到云悠悠竟真以为他是个见钱眼开的。 见他没做声,云悠悠只得加价, “还是和上次一样,八千两,你若同意,我便把上次欠的八千两和这次的八千两封口费一起给你,绝不赖账。” 见她一脸认真,小模样越看越可爱,宇文战强忍着笑,故意逗道: “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恐怕比上次还要严重一些,毕竟羽明和慕容睿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你背着你夫君给他诊病,无论是何种原因,他肯定会不好想,但封口费还是八千两,是不是太便宜了一点?” 这个宇文战,可真会坐地起价,云悠悠咬了咬牙,“一万两,不能再多了,多了我给不起。” 宇文战正要说话,“啊……”云悠悠突然惊叫一声,脚下踩了个空,跌入一个猎人挖的捕猎陷阱。 “云悠悠!”宇文战忙伸手去拉,可已经来不及了,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跌进坑里。 “该死,都怪我。”宇文战忙跟着跳了进去,冲过去拉她,急声道:“云悠悠,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我脚受伤了,走不了路。”她掉下来时,脚不幸碰到猎人事先埋在里面的一个捕兽夹。 “我看看。”宇文战忙俯身去查看她的伤腿。 借着夜色,能清楚看到她雪白的脚踝上,被捕兽夹闭合时划出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往外渗血。 宇文战心疼极了,自责道: “都怪我,没事逗你玩干什么,害你没看清路,才不小心跌到坑里,我真该死。” 云悠悠听到重点,挑眉道:“原来你方才是故意逗我的,你没打算讹我的钱?” “自然不是,从没打算讹你钱,包括上次也是,故意逗你玩的。”宇文战失笑。 小心翼翼把捕兽夹从她腿上取下,扔到一边, “你受伤了,我得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我自己就是大夫,还是我来吧。”伤在腿上,男女授受不亲,她不太想让他碰她的腿。 可宇文战没有半分眼力见,从袖袋中摸出一瓶金创药,拔开塞子便开始帮她处理伤口,“伤在腿上,还是我弄更方便。” 上完金创药,不由分说,又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片布条,开始帮她包扎。 他做这些时,神情十分自然,没有半分亵渎,也没给云悠悠任何拒绝的机会。 云悠悠无奈,只得坐在那,任由他摆弄。 伤口包扎好后,宇文战道:“我带你上去。” “好。”云悠悠正准备强撑着站起。 他凑上前,她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一把从地上打横抱起。 “你……怎么就这样把我抱起来了啊!”云悠悠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 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和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 “不然呢,你腿受伤了,我只能如此。”宇文战附在她耳边低笑。 她很轻,身上柔柔软软,手感出奇的好,和她如此近距离接触,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沁香。 宇文战觉得,刚才心急如焚,发疯般在山里找她一点也不累,一切都值了。 第47章 证据确凿 从坑里出来后,云悠悠见宇文战也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尴尬道: “五殿下,你放我下来吧,我应该也能走。” 宇文战自然不肯放手,柔声道:“你腿受伤了,强撑着也走不快,还不如我抱着呢,这样还能走快些。”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被人看到不好。” “大晚上的,这里荒无人烟,没人会看见。” “我重的很,你这样抱着走,会很累的。” “还好,没觉得。”宇文战将怀里的人轻轻颠了颠,调整了一个让她更舒适点的姿势,大踏步朝前走。 他说得没错,她拖着个伤腿,确实也走不快,还不如抱着走效率高。 “好吧,五殿下,有劳了。”云悠悠放弃挣扎。 起先她还有些不自在,走了一段路后,可能因为腿受伤加上之前被劫持一路担惊受怕,精神放松后,一股困意袭来,她竟就这样,靠在他温暖又结实的怀里,睡着了。 “呵,看来对我的人品还真是放心啊。”宇文战垂眸看向怀中熟睡的女子,将人搂紧了一些,继续赶路。 这时,原本明月高悬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眼看马上就要下雨了。 宇文战看了眼天空,俊眉微蹙。 云悠悠腿上有伤,淋不得雨,他得尽快找个避雨的地方。 抱着她一路疾走,终于找到一个山里猎户临时休息搭建的小屋。 刚进小屋,外面就开始落豆大的雨点。 宇文战暗自松了口气,环视了一眼四周,里面挺干净,角落里还有一张小石床。 将云悠悠小心翼翼放在石床上,她也没有醒,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睡得依旧香甜。 宇文战坐在床边,盯着她在夜色中娇俏的睡颜,心里莫名其妙涌起一丝愉悦。 伸出修长的手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感慨道: “睡得可真香啊,就不怕我做坏事。” 突然想到什么,他把手伸到她脖颈,找到戴在脖子上的那根红绳,轻轻一拉,露出一块晶莹润泽的小玉佩,玉佩上,刻着一只可爱的八爪鱼图案。 玉佩质地温润,隐约还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宇文战将玉佩捏在手里摩挲,轻笑一声道: “这下证据确凿,还不承认自己是小云朵。” 看着眼前自己辛苦找了几年的女子,百感交集。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逃走,无论用什么手段,他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屋外依旧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看来一时半会走不了,宇文战守着她,靠坐在石床边打盹。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巨响,轰隆隆的惊雷炸响天际。 “啊……”云悠悠吓得惊叫一声,从床上坐起身。 “没事,我在这,别怕。”宇文战下意识俯下身,一把将人搂到怀里。 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男子推门而入,他手里还提着两只野兔,看样子,应该是这间庇护所的主人。 男子看见屋里抱在一起的宇文战和云悠悠,吃了一惊,奇道:“咦,你们是?” 宇文战忙松开云悠悠,对来人道: “我们是过路的,我和娘子一起赶山路,遇到大雨,我娘子腿还受伤了,走不了路,我们便来此处避雨,叨扰了。” “哦,无事,谈不上叨扰,公子客气了。” 男子将斗笠和蓑衣脱下,挂在墙上,道: “下这么大的雨,确实走不了路,你们只管休息,我这间屋子建在这就是为了图个方便。” 宇文战客气的朝男子抱了抱拳,“多谢了。” 云悠悠此时人也完全清醒,忍不住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声道:“你干嘛跟人说我是你娘子啊?” 宇文战学着她的样子,小声道:“不然怎么办呢,他进门时,刚好看到咱俩抱在一起,我只能这么说。” 想起方才的情形,云悠悠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责怪道:“你好端端的,干嘛要突然抱我?” 宇文战满脸无辜,摊手道: “你还好意思说,方才一声炸雷,我整个人都吓蒙了,根本就搞不清楚状况,人还没反应过来,你人已经钻到我怀里了,我能怎么办?” “……是这样啊。”云悠悠刚才睡得迷迷糊糊,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自觉有些失礼,只得小声解释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最怕打雷了,方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注意,抱歉了。” “无妨,我不怪你。”宇文战一脸坏笑,道: “所以咱们现在只得在这猎户面前假扮夫妻了,如若不然,他肯定以为咱俩是那种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说不定还会把我们轰出去。” 云悠悠点头,“说的也是。” 深秋的雨夜有点冷,猎户在火塘里升起篝火,又煮了些热茶,对二人道: “二位,山里天气寒,过来烤烤火,喝杯茶吧。” “好,多谢。”宇文战很自然的把云悠悠从石床上抱起,和她一起坐在火堆边。 捧着粗陶做的茶盏,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在那闲聊。 猎户平时住在山里,估计也好久没遇上个说话的人,特别健谈。 他为云悠悠续了一盏茶,道:“小两口可真恩爱啊,真是羡煞旁人。” 云悠悠大囧,不知该怎么接。 宇文战轻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那是自然,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当时我身中剧毒,昏迷了三天三夜,是她救了我,那时候她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呢。” 猎户颔首,“原来如此,怪不得感情这么好。” 云悠悠盯着宇文战被火光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来,大约在4、5年前,她随师父一起在外游历的时候,确实曾经救过一个身中剧毒,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少年,原来竟是他,怪不得他非要找小云朵。 不过云悠悠也没打算以他的恩人自居。 她在游历过程中,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病患,救人无数,一般都是当场钱货两讫,这是她的职业,没必要拿出来邀功。 况且现在还有一股势力正在上天入地寻找她师父的踪迹,她绝不能暴露身份,给师父拖后腿。 和猎户又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不知不觉天亮了,雨也停了。 宇文战和猎户告辞,重新抱起云悠悠,继续赶路。 经过一夜的相处,两人已经十分熟络,加上他们年少时本就认识,虽没点破,但云悠悠对宇文战的感觉又与从前不同。 已经可以完全心安理得被他抱在怀里,不会再觉得不自在。 刚走出大山,宇文战寻思,在有人的地方他这样抱着她也不合适,正考虑到哪去弄辆马车什么的。 迎面走来一大批军士,为首的是他的侍卫高寒,和慕容睿的侍卫青峰。 第48章 本王很担心你 看到抱着云悠悠的宇文战,高寒连忙翻身下马,激动的上前施礼,“主子,睿王妃。” 青峰也同时下马,上前施礼,“五殿下,王妃。” 此情此景,他的头恨不得低到地上,不敢看被宇文战抱着的云悠悠,也不敢多问。 青峰跟丢人后,忙回祥云寺召集睿王府的军士前去大山寻人,他知道宇文战进山去找人了,顺便将此事也告知了高寒。 等两人带着人急匆匆往山里赶,又遇上倾盆大雨,众人进不了山,只得等雨停。 这不雨刚停,众人便准备进山去寻人。 “嗯。”宇文战点头表示回应,看了眼青峰和一众军士,主动解释道: “我在半路追上贼人,把睿王妃救下后,返程的时候遇上暴雨,在山里耽误了一晚,睿王妃腿不幸受伤,情非得已,我只得这样抱着她下山。” 青峰忙道:“五殿下,有劳了,我家王爷腿脚不便,不能亲自前来,卑职先替睿王谢谢您救了王妃。” 宇文战颔首道:“我与睿王曾是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睿王妃遇险,我正巧遇到,救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不足挂齿。” 说着,很自然的把怀里的云悠悠抱到高寒牵过来的马背上。 很快随众人一起回到祥云寺,羽灵推着慕容睿的轮椅,和薄荷一起在院门口等候。 慕容睿见云悠悠坐在马背上,被众人护送着,完好无损回来了,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激动道:“云悠悠,你没事吧?” 云悠悠看向他,道:“我无事,多亏五殿下追上那贼人,把我成功救下,可惜五殿下当时忙着救我,那贼人趁机逃走了。” 这是她事先和宇文战串通好的说辞。 慕容睿道:“你人没事就好,你失踪一晚上,杳无音信,本王十分担心,现在总算放下心来。” 又抱拳对宇文战道:“五殿下,多亏你救了本王的王妃,慕容睿感激不尽。” 宇文战抱拳还礼,“小事,不足挂齿。” 云悠悠腿受伤,自己下不来马,薄荷是女子,抱不动她,青峰也不敢上前去抱。 她坐在马背上,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心一横,准备直接带伤跳下来。 宇文战忙上前一把按住她,“你别动,我来。”他生怕她跳下来会对腿造成二次伤害。 反正他都抱了一路,而且被那么多军士看到了,宇文战觉得,不差这么一会。 还没等云悠悠说什么,他已经一把将她捞起,抱下马背,又转身对脸色已经有些不对的慕容睿道: “睿王,睿王妃在路上腿不幸受伤,走不了路,你腿脚不便,便由我代劳,帮你把她抱回房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慕容睿:“……” 他知道北燕民风开放,却没想到宇文战行为作风如此豪迈。 竟然毫无顾忌当着他的面去抱他的王妃,心里暗骂宇文战真是个没有半点眼力见的。 但表面上也不好发作,稍微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云淡风轻, “五殿下说的哪里话,有劳了,那就劳烦你帮本王把王妃抱到房里去休息。” “嗯,举手之劳。”宇文战打横抱着云悠悠,示意薄荷带路。 “五殿下,这边请。”薄荷忙把人往院里引。 慕容睿坐在轮椅上,看着将云悠悠搂在怀里,大踏步往房里走的宇文战,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妒火。 一个声音在心里疯狂叫嚣,那是他的女人,他不想让任何人碰她! 羽灵推着轮椅,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自然也察觉到慕容睿眼里的不快,故意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王爷,这个五殿下也太不讲究了吧,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抱王妃进房间,且他昨晚把王妃救下,还和她在山里待了一夜……” 慕容睿一想到这情景,眼里的妒火更甚,扶着轮椅的手紧了紧,好半天才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略一思索,对羽灵道: “羽灵,你先回自己院里休息,让青峰来推本王,本王有几句话,要单独和王妃说。” 羽灵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想着一会慕容睿定会斥责云悠悠,说不定已经怀疑她和宇文战有染,以后只会更加冷落她,忙乖顺道:“好的,王爷。” 羽灵离开后,青峰推着慕容睿前往房间。 此时宇文战已经将云悠悠放在床上,戏谑道:“我把你抱进来,慕容睿的脸可臭了。” “无事,谁让他腿残了呢。”云悠悠撇了撇嘴,道:“羽灵那个小妖精在旁边看着呢,哪怕他腿能动,也不会亲自抱我下马,你抱正好。” 宇文战笑道:“呵,我也是这么认为。” 转头看了眼被青峰推着,朝房间走来的慕容睿,“慕容睿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别再跟他了。” 云悠悠睨了他一眼,“好了,少贫两句,你快回去吧,不然慕容睿真会怀疑我和你有私情了。” “好,那我走了。” 宇文战走到门口,朝慕容睿抱拳道:“睿王,我先回去了,睿王妃昨晚被贼人挟持,一路担惊受怕,腿伤也很严重,说不定已经感染了,你快过去好好安慰一下她吧。” “好,五殿下慢走。”慕容睿朝他抱拳告辞,又让青峰送他出院子。 青峰走后,慕容睿独自摇着轮椅,来到云悠悠床边,眼神复杂看向她,“云悠悠,你失踪一夜,本王……十分担心你。” 昨晚他几乎是夜不能寐。 “王爷……”云悠悠闻言,眨了眨眼睛,倒是有点迷糊了。 她若因此出事,对慕容睿来说,岂不是件好事,他那么讨厌她,看不起她,估计心里巴不得她能出点什么事。 怎么可能担心她。 转念一想,可能是他担心自己如今失了势,刚成亲便死了王妃,怕被有心人利用此事做文章吧。 但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即可,她也不可能去点破,顺着他的话道:“我现在已经没事,让王爷费心了。” 见她对他的态度冷漠又疏离,慕容睿觉得有必要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云悠悠,本王现在一点也不讨厌你,而且应该是已经有些在乎你了。” “王爷……”云悠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接。 “呵。”慕容睿欣赏着眼前女子略显惊愕的俏颜,心生一股愉悦。 目光又落在她的伤腿上,关切道:“你腿受伤了,严重吗?让本王看看。” 第49章 淘汰出局 云悠悠下意识把受伤的那条腿往里缩了缩,尴尬道:“小伤,无碍,已经涂过药了,过两天就能痊愈。” 慕容睿目光瞥到包扎伤腿的布条上。 那是一块玄色锦缎布料,和宇文战身上衣袍的颜色一致,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宇文战从自己衣服上撕下来的。 脚踝是女子的私密部位,没想到云悠悠竟然毫不避讳,让宇文战那厮碰她的脚? 慕容睿脸上满是阴霾,一双狭长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云悠悠的眼睛,“你脚上的伤是谁帮你包扎的,你让宇文战碰你的脚了?” 他的眸子恨不得要喷火。 云悠悠有点不理解,他又不爱她,干嘛气成这样。 转念一想,她毕竟顶着睿王妃的名头,若和别的男子走太近,慕容睿定会觉得对他是一种折辱,忙道: “没有,我怎么可能让他碰我的脚呢,我自己是大夫,伤口肯定是自己处理的啊。” “那你腿上怎么缠着他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料?”慕容睿有点不信。 “那怎么了?” 云悠悠睨了他一眼,“我把伤口处理好后,没东西包扎,五殿下见状,就从自己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给我,难道不行吗?非要我一个女子,当着他的面自己撕衣服吗,是个男人都看不下去吧?” 见她眼神坦荡,神色自然,不像在说谎,慕容睿信了她的说辞,讪讪道: “原来是这样,是本王误会了。” 又想到刚才宇文战抱她进房间的情景,郁闷道:“你腿伤走不了路,就这样被他一路抱回来的?” 刚才青峰已经和他汇报过刚见到宇文战和云悠悠时的情形。 想到这一夜,云悠悠都是和宇文战单独待在一起,宇文战还抱着她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心里万分不是个滋味。 云悠悠真想说,他又不爱她,管这么宽干什么,但想想自己目前的身份,只得耐着性子解释道: “王爷,当时的情景,实在是没办法,我腿受伤了,山里不安全,贼人可能还在附近,我也不敢单独留在那等着五殿下去找援兵,只得如此行事,且五殿下全程对我都是有礼有节,并未逾越半分。” 慕容睿沉默半晌,终于道:“嗯,本王知道了。” 虽然有些意难平,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只得吃这个哑巴亏。 虽然宇文战的做法确实有些出格,但慕容睿还是信得过他的人品。 况且宇文战是北燕国君最宠爱的皇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应该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他的王妃身上。 解开这个心结,慕容睿视线再次落到云悠悠的伤腿上。 雪白的脚踝被一截玄色锦缎缠着,伤口附近暴露在外的皮肤还隐约能看到一些红肿,忙道: “你脚上的伤口捂了一路,快解开看看,免得真感染了就不好办了。” “哦,好的。”云悠悠嘴上答应,却没有动,看了慕容睿一眼,“王爷,我除了腿受了点伤,并无大碍,你先请回吧,我好处理伤口。” 她不想当着他的面换药,想等他走了再弄。 见她下了逐客令,慕容睿俊眉不可察觉蹙了蹙。 心里莫名其妙又升起一股无名妒火,咬牙道:“怎么,宇文战能看你的腿伤,本王身为你的夫君,却看不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云悠悠挠了挠头,总觉得现在的氛围实在太奇怪。 慕容睿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他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怎么好像在吃宇文战的醋? 真是莫名其妙。 慕容睿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就当着本王的面换药,顺便让本王看看你的伤。” “哦……好吧。”云悠悠不好再推脱,只得对一旁的薄荷道:“薄荷,帮我去把装纱布和伤药的筐子拿过来。” “是。” 薄荷马上拿来一个筐子,又用铜盆打来温水,给她净手。 净手后,云悠悠将伤口上缠着的布条轻轻解开,小心的用消毒药水把伤口消毒一遍,再细致的涂上金创药。 她做这些的时候,慕容睿全程目不转睛看着,眼睛都没眨。 不知为何,他特别喜欢看云悠悠做这些事。 她施针或处理伤口时,神情专注又认真,配上她娇俏不可方物的俏颜,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云悠悠给伤口涂完药,从筐子里找了一条纱布,干脆利落在腿上缠了几圈。 将伤口包扎好后,抬起头,正好对上慕容睿的眸子。 见他还盯着自己在看,突然觉得十分不自在,俏脸一热,“咳”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同他商量道: “王爷,那个……我伤口处理好了,你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我想休息一下,昨晚担惊受怕,又赶了一夜的山路,有点乏。” 慕容睿回过神,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起眼神,“好,你先休息,我们计划下午返程回睿王府,到时候本王过来叫你。” “哦,好的。” 慕容睿离开后,云悠悠没有马上休息,简单洗漱后,又让薄荷去弄了点清粥小菜。 路上她只吃了一些军士给的干粮,没吃好。 薄荷在床边放了个小几,将白粥和小咸菜摆在上面,“王妃,快趁热吃吧。” “嗯。”云悠悠拿起小勺子开始喝粥。 “王妃,我觉得王爷对您的态度,比以前好多了,昨晚您失踪,他急得要命。” 薄荷昨晚被人救醒后,慕容睿还亲自问过她云悠悠失踪前的细节。 王爷眼里的担心和焦虑不像是装的。 “这萝卜干不错。”云悠悠不以为意,用筷子夹了一条脆萝卜干吃下,“我好歹还挂着个睿王妃的名头,若刚成亲就这样死于非命,他也说不过去,着急是正常的。” “您觉得好吃,我待会去厨房要一坛给您带回去。” 薄荷接着又道:“不仅如此,王爷刚才看到五殿下抱您进来,好像还有点吃醋,您说,王爷会不会已经开始喜欢您了啊?” 云悠悠喝粥的手一顿,好笑的看了薄荷一眼,“得了吧,薄荷,慕容睿眼睛恨不得长在额头上,他一开始就没看上我,怎么可能中途脑袋发抽,又喜欢上,不可能。” “可是,方才王爷不是说,他已经有些在乎您吗?”慕容睿刚才说这话的时候,薄荷就在旁边。 “那是因为他发现我并非一无是处,我好歹曾救过玉公主,还让他的伤腿暂时站起来,帮他脱了困,他自然会比从前对我多几分好颜色,这也是人之常情,无需在意。” “王妃,您何不趁这个契机争宠,把王爷的心赢回来呢?” “想什么呢,羽灵还在呢,我争宠有什么用,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云悠悠吃完粥,用帕子擦了擦嘴,道: “况且,慕容睿早已是我淘汰出局的男人,我懒得用半分心思在他身上。” 第50章 宇文战的心思 宇文战携高寒,回到自己住的院子。 进了屋子,在椅子上坐下,高寒上前给他沏茶。 见他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道:“主子,您昨晚,不会已经……” “已经什么?”宇文战不明所以。 “……已经得手了吧?”高寒壮着胆子道。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怎么可能趁人之危!”宇文战屈指敲了一下他的头。 “嘶……”高寒吃痛,将茶壶放下后,用手揉了揉头,讪笑道: “若是对别人,您当然是高风亮节的翩翩正人君子,这么多年,那么多美人对您投怀送抱,您都能坐怀不乱,守身如玉。可睿王妃不是别人,她可是您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小云朵啊,你们孤男寡女,在山里困了一夜,她又受了伤,您抱了一路,卑职难免想多了一点。” 宇文战捧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叹道: “若小云朵不是这种身份,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顺利把她拐回去成亲,说不定我真会用点非常手段,可如今,哪怕我爱她爱得无法自拔,现成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也只能先克制。” 看来昨晚他家主子把高风亮节贯彻到底了,什么都没干,高寒遗憾道: “孤男寡女,现成的机会就在眼前,为何啊?” “还用问为何?” 宇文战睨了他一眼,“她现在的身份是睿王妃,无论慕容睿如何轻视她,她都必须洁身自好,若在婚内与我有染,世俗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死,我怎么可能让她陷入那种境地,哪怕再想干点什么,也得等她与慕容睿和离之后,徐徐图之。” “说的也是,还是主子您考虑得周到。”高寒恍然大悟。 宇文战站起身,在室内踱步沉思。 以今天慕容睿的表现看,他也没像他认为的那样不在乎云悠悠。 他抱着她往室内走时,余光瞥了眼跟在后面的慕容睿,那人眼里的妒火恨不得要点燃。 这说明他对云悠悠不止是政治上迫不得已的联姻,可能连他自己也没察觉,他对她已经产生了男女之情。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这样,那慕容睿到时候估计也不会轻易放手。 他得想一个万全之策,让慕容睿不得不将云悠悠拱手让给他。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走进来,朝宇文战拱手行礼,“主子,皇后让人送了密信过来。” 说着,呈上一封信。 宇文战接过信,打开一目三行看完,蹙眉道: “南靖的狄皇后算盘打得可真精,竟还亲自写信给我母后求联姻,想让我娶慕容玉为妃,好替慕容睿拖延时间,保住他手里的兵权。” 北燕是南靖的友邦,两国军事上有深度合作。 宇文战手握北燕70万大军的兵权,若他做了慕容睿嫡亲妹妹的乘龙快婿,南靖皇帝确实会看在这一层关系的份上,暂缓削弱慕容睿手里的兵权。 高寒道:“上次宫宴,您不是已经亲口拒绝她了吗?她怎么还贼心不死,求到咱们北燕皇后头上了。” “因为狄皇后和我母后以前是手帕交,所以她才会想这个心思,企图通过母后,把慕容玉硬塞给我。” 宇文战将信收起,对高寒道: “高寒,拿笔墨纸砚来,我现在就给母后回一封信,让她老人家别再为我的婚事操心了,我已经成功找到小云朵,非她不娶,母后只需直接替我回绝狄皇后即可。” “是。”高寒马上拿来笔墨纸砚。 宇文战坐在桌案边,将宣旨摊开,提笔开始写信。 高寒在一旁伺候,突然想到什么,道: “主子,虽说皇后娘娘当初确实答应您,若找到小云朵,您可以马上娶她为皇妃,可她估计也没料到,小云朵如今已经嫁做他人妇,您说,她若知道小云朵现在的身份,会不会又不同意啊?” 宇文战很快将信写好,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枚私印,盖在落款处,笑道: “别说小云朵和慕容睿只不过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哪怕她和他已经成亲几年,孩子都生了,只要我想娶,父皇和母后也只能同意,若不同意,我就威胁他们我要交出兵权,出家为僧。” 高寒:“……” 心道不愧是五殿下,真是任性妄为啊。 宇文战把信写好,交给侍卫,吩咐他用飞鸽传书送给他母后。 做完这些,他回房简单洗漱后,便去补觉了。 昨晚为了照顾云悠悠,他几乎彻夜未眠。 睡着后,宇文战做了个美梦,梦到云悠悠着一身大红凤冠霞帔,嫁与他做皇妃。 他亲手掀开她的红盖头,笑得合不拢嘴。 下午,慕容睿一行人要返程。 碍于宇文战救过云悠悠,临行前,他客气的让青峰来邀请宇文战一起返程。 原本以为宇文战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毫无眼力见的答应了。 慕容睿不得不带着他一起走。 睿王府的马车和仪仗在祥云寺门口严阵以待。 宇文战和高寒一起策马走过来,宇文战老远冲慕容睿抱拳打招呼:“睿王,叨扰了。” 慕容睿坐在轮椅上,抱拳回礼: “无妨,五殿下是我南靖的贵客,本王尽些地主之谊,也是应该的,何况五殿下昨晚还救了我的王妃。” 宇文战走近,翻身下马。 目光瞥向被薄荷和另一名婢女一起搀扶着的云悠悠,关切道: “睿王妃,你脚伤换药了吗?” 他之所以答应和慕容睿一起返程,就是想问她这件事。 昨晚条件有限,他只是简单帮她处理了一下伤口,她的伤口必须重新换药,还得换上透气的纱布才行。 云悠悠冲他莞尔一笑,“多谢五殿下关心,我已经换药了,又重新包扎了一下。” “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只是寻常聊天,羽灵在一旁听着,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虽然宇文战现在看云悠悠的神色如常,包括他早上抱她下马时,神色也十分坦荡,但昨日下午在长廊,他看云悠悠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那浓得化不开的情义,羽灵隔那么远都能感受到。 女子的直觉告诉她,云悠悠与这个宇文战之间,一定关系匪浅。 若她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就好了。 慕容睿一定会气得半死。 估计会马上休了云悠悠,那她就再也不用担心王爷的心会被云悠悠抢走了。 第51章 他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云悠悠被薄荷搀扶着,上了马车,羽灵则和紫燕一起上了旁边那辆马车。 宇文战嫌坐在车里闷,没有坐慕容睿事先给他准备的马车,依旧选择骑马。 宇文战眼见青峰将慕容睿的轮椅推上云悠悠所坐的马车,俊眉不可察觉挑了挑。 由于行程过长,一行人在路上中途休息,稍作调整。 云悠悠让薄荷搀扶着,出来透气。 慕容睿估计是忌讳宇文战在场,担心落人口舌,全程陪在身侧,且对她照顾有加。 山风有些大,他还贴心的让婢女去马车里给她拿了件披肩让她披上。 云悠悠见崖壁上有几颗山楂又大又红,分外诱人,便想摘回去做冰糖葫芦吃,拍了拍薄荷的手,道: “薄荷,你拉着我一点,我要摘那的山楂。” “好的,王妃,那您可要小心。”薄荷紧紧拉住她的一条胳膊,好让她去摘山楂。 慕容睿见状,忙制止,“云悠悠,别乱来,你腿本来就伤着,小心伤口裂开。” 云悠悠回头看向他,“可我就想摘几颗山楂拿回去做冰糖葫芦吃。” “你要山楂可以,别自己去摘,让青峰代劳即可。”慕容睿示意青峰去摘山楂。 青峰持轻功上去,很快摘了好几株山楂回来,送到云悠悠面前。 她接过山楂,拿在手里闻了闻,冲他一笑,“谢了。” 慕容睿不乐意了,“是本王让青峰去摘的山楂,你是不是也该谢谢本王?” “是,谢王爷,我把山楂放回马车,这么多山楂,估计够做好几串冰糖葫芦了。” 云悠悠开心的捧着山楂,由薄荷搀扶着,上了马车。 慕容睿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满是笑意,上马车时不经意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休息的宇文战,朝他笑道: “几颗山楂,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比送珠宝首饰还管用。” 宇文战朝他笑了笑,没接话。 高寒将这一幕也看在眼里。 等慕容睿被青峰推上马车后,忧虑道: “主子,这还得走好几个时辰呢,您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小云朵和睿王这么长时间待在同一辆马车里,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宇文战把视线收回,看向远方,不屑道: “慕容睿腿都残了,哪怕真对小云朵有什么想法,恐怕也无能为力,我一点也不担心。” “卑职见睿王对小云朵是越来越上心了,他俩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您又不对她表明心迹,就不怕她被睿王抢跑了?” 高寒担忧的看了一眼马车,道: “若她真被睿王感动,一高兴,出手帮他治好了腿,他俩又是这种关系,他可就什么都能做了。” 宇文战余光瞥了眼一直盯着慕容睿上马车,面上满是幽怨和妒火的羽灵,嗤笑一声道: “呵,慕容睿身边只要有那个女人在,小云朵就不可能喜欢他,她眼里可容不下沙子,怎么可能被几颗山楂感动,说得慕容睿对她有多好似的。” 慕容睿之所以在路上全程陪云悠悠,没怎么管羽灵,不过是在做样子给他看罢了,他的一颗心还在羽灵身上呢。 高寒想起上次和宇文战一起翻墙看到云悠悠住的北溪院,颔首道: “确实,让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把自己的王妃欺负到那份上,这天下除了睿王这个糊涂蛋,估计再没别人了,小云朵根本不可能帮这种人治腿,他就活该受着吧。” 宇文战道:“想想也真是可笑,慕容睿竟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小云朵是这世上最难得的珍宝,耀眼又夺目,他却眼瞎看不见,反而把一块石头当个宝。” 高寒看了羽灵一眼,悄声道: “主子,我听说那个女子来路可不一般,她曾经是西凤的十公主呢。” “哼,管她是九公主还是十公主,曾经身份再高贵又怎么样,还不是见不得光,西凤已经亡国,且南靖还是罪魁祸首,慕容睿若是个拎得清的,就不该和一个西凤女子走这么近。” 宇文战突然想起昨晚见羽明的情景,冷笑道: “留个西凤女子在身边,慕容睿迟早要在此事上栽个大跟头。” 酉时刚过,马车行至京城,一行人到了睿王府门口。 从王府里出来一个身穿淡粉色缎面绸裙,头戴镂空红宝石发饰,五官明艳,只是身材比寻常女子更加纤细柔弱的女子。 是慕容玉。 她已经知道慕容睿和云悠悠的马车摔下悬崖的事,担心得要命。 听说他们晚上回府,哪还坐得住,早早来睿王府等待,只想第一时间见到皇兄和皇嫂。 她一眼就看到骑在马背上的宇文战,眼睛亮了亮,忙上前施礼打招呼: “五殿下,没想到你也和我皇兄一起回来了啊?” 宇文战只得翻身下马,朝她回礼,“玉公主。” 他只是随便看了慕容玉一眼,她的脸立马就红了,一颗心跟着狂跳不已。 云悠悠下车,“玉儿,你怎么过来了?” “皇嫂。”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不让自己看上去太失态,慕容玉忙快步走到云悠悠身边,挽起她的胳膊, “听说你和皇兄的马车在路上出事,我担心,所以便过来看看。” 云悠悠拍了拍她的小手,“我们没事了,你别太担心。” 宇文战见慕容睿也下了马车,上前向他告辞,“睿王,一路叨扰了,我便不多打扰,告辞。” 慕容睿还没来得及说话,慕容玉忙松开云悠悠的手,走上前,鼓足勇气道: “五殿下,眼看也到饭点了,我方才命王府后厨备了一桌洗尘宴,你可以留下来,同我们一起用膳吗?” 说完这句话,她的小脸又一下红到脖子根。 “玉公主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不多打扰了,我回去还有事。”宇文战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慕容玉眼神变得晦暗,情绪一下子变得十分低落。 她很少有机会能见到宇文战,今天好不容易在这碰到,她不想错过。 天知道刚才主动邀请他赴宴,用了多大的勇气。 慕容睿自然也知道自己妹妹想嫁宇文战快想疯了,不忍心看她被拒绝伤心难过,帮着劝道: “五殿下,你救了我的王妃,本王还没好好道谢呢,要不就留下吃个便饭吧,不然本王真是过意不去。” 云悠悠见慕容玉这副样子,竟也有点不忍心,她也想多给慕容玉制造一些和宇文战相处的机会。 让薄荷搀扶着往前走了一步,对宇文战道: “五殿下,你昨晚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你呢,就赏脸留下来吃顿晚膳嘛,这样睿王和我也不会觉得太失礼。” 既然云悠悠都开口留他了,宇文战不想拂她的意,点头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52章 请他吃饭 众人一起进了王府。 云悠悠故意走在慕容睿那边,把宇文战身边的位置留给慕容玉。 慕容玉挽着云悠悠的一只胳膊,虽然是在和她说这话,目光总忍不住想偷瞄身侧的宇文战。 他身材颀长挺拔,下颌线如刀削般明朗,剑眉入鬓,眸子似星辰深邃不见底,鼻梁高挺,一张薄唇轻抿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锐气。 让她的心跟着不可控制悸动不已。 慕容玉几次想找话题和宇文战说话,他只是出于礼节简单应付。 似乎并不想多说。 心仪的男子就在身侧,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透着致命的诱惑。 慕容玉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晕掉。 云悠悠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趁宇文战没注意,悄声打趣道:“玉儿,就这么喜欢他呀?” “嗯。”慕容玉重重点了点头,附在她耳边道: “皇嫂,谢谢你方才帮我留住他。” “是你皇兄帮忙留的人,我不过是附和着说了一句。” “可我怎么觉得,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下的。” 云悠悠笑笑,“是嘛,原来他这么给我面子。” 慕容玉又一次情不自禁看向宇文战,找话题道: “五殿下,之前不知道你过来,我让后厨准备的是皇嫂爱吃的烤羊排,深井烧鹅,脆皮烤乳猪,也不知你喜欢吃的菜是什么,你说个一两样,我现在让厨房去准备。” 宇文战垂眸看了一眼慕容玉,视线不经意落到云悠悠脸上,笑道: “实在是太巧了,睿王妃爱吃的东西,我都爱吃,就这些吧,不用单独去准备别的。” “那太好了。” 慕容玉十分高兴,“我皇嫂还爱喝十年桃花陈酿,我为她准备了一坛,你也爱喝吗,如果你也喜欢,我再命人去库房拿两坛过来?” 宇文战挑唇一笑,“好啊,十年桃花酿可是难得的稀世珍品,真巧,我也爱喝。” “太好了,那你待会多喝几杯。” 慕容玉又伺机找话题,“只可惜我对酒不耐受,上次只喝了一小杯,就荨麻疹急性发作晕厥,所以这次不能陪你一起喝了。” “哦,无事。” 慕容玉之后又找了几个话题和他聊,宇文战却不怎么说话。 只有聊到与云悠悠有关的事,他才会多说几句。 于是慕容玉像是找到与他聊天的密码,专挑与云悠悠相关的话题说,聊天总算得以继续。 羽灵就走在四人身后不远处,可除了慕容睿问过她一声累不累外,就没人搭理她。 眼看饭厅就要到了,略一犹豫,她上前轻轻碰了碰慕容睿的胳膊,把他叫到一边,同他商量道: “王爷,一路车马劳顿,我身体有些不适,不太想吃饭,要不你陪五殿下和玉公主一起用膳吧,我就不作陪了。” 慕容睿见她脸色确实有点不太好,柔声道: “好,你不想吃饭,就先回碧水院休息,让紫燕去请王大夫来给你瞧瞧,别又病了,不然本王会心疼的。” 羽灵瞟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云悠悠等人,嘟了嘟嘴,委屈巴巴道: “是嘛,原来王爷还是心疼我的,我还以为,有了王妃,就把灵儿给忘了呢。” 慕容睿爱怜的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脸,安抚道: “看样子,我们灵儿是生气了?” 羽灵小嘴嘟得更高了,“是,灵儿生气了,还气得不轻,一路上,王爷都没怎么搭理我,全程待在王妃马车里不说,连休息的时候都没顾得上我。” 慕容睿扭头看了一眼快走到饭厅的众人,装作一脸惶恐的样子,哄道: “灵儿乖,别气了,路上回来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宇文战全程和咱们在一块,本王怕他看出端倪,顾不上你,本王其实可想过来陪你呢。” 话虽如此,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返程时他的心境,和去时竟截然不同。 不知为何,路上和云悠悠待在一起时,他竟完全忘了羽灵的存在,像中了邪一样。 羽灵不知他心中所想,终于破涕为笑,“呵,我知道王爷有苦衷,王爷最疼爱的还是灵儿,那我就放心了。” “嗯,灵儿,就委屈你自己回碧水院了,本王要去陪北燕五殿下,玉儿那么喜欢宇文战,且若他俩能成,本王会多一道助力,于公于私,本王都得帮玉儿促成此事。” “嗯,我知道。” 羽灵对慕容睿的态度很满意,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原来他是为了在宇文战面前留个好印象给慕容玉铺路,才如此,路上才没法顾及她,而不是为了和云悠悠那女人在一起而故意疏离她。 王爷爱的还是她,云悠悠在他心里,依旧如从前一样,什么都不是。 云悠悠,宇文战,慕容玉来到饭厅,才发现慕容睿没跟上来。 慕容玉奇道:“咦,我皇兄呢,刚还在一起的呢。” 云悠悠道:“我们方才只顾着聊天,没考虑到王爷坐轮椅走得慢,估计是路上不小心把他落下了。” “皇嫂你腿受伤了,我们走得也不快啊,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玉抱歉的对宇文战笑了笑,“五殿下,你和我皇嫂先坐一会,我去找一下皇兄。” 云悠悠觉得慕容睿这么大个人了,没必要催,建议道:“你别去了,让婢女去看看吧?” 慕容玉想起慕容睿刚才好像和羽灵在说话,生怕他又要不识相把她一起带过来用膳,忙道: “不了,皇嫂,你先替我陪陪五殿下,我去去就来。” 说完匆匆忙忙往外走。 “玉儿,你走慢点。”云悠悠在后面叮嘱。 “好的,皇嫂,我知道了。” 慕容玉离开后,宇文战和云悠悠单独坐在桌边饮茶。 宇文战喝了一口茶水,挑眉道:“云悠悠,昨晚我抱着你走了一夜的山路,手都快抱断了,你借花献佛一顿饭就打发了啊?” “我……”想起昨晚的情景,云悠悠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我当时不是说要自己走嘛,你非说不要紧,说你抱得动,所以我才……让你抱了一路。” 宇文战欣赏着她一脸娇羞的小表情,逗道: “刚开始,是觉得还好,后来越来越沉,手越来越痛,真有点抱不动,回来后,我的手又酸又疼,让高寒帮忙揉了许久才恢复。”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他抬眸看了一眼在一旁伺候的高寒, “是不是高寒,我刚回来那会,胳膊酸疼的都不能动,你帮我揉了很久?” 高寒忙附和,“是是。” “这么严重啊,那昨晚真是难为你了,谢谢啊。”云悠悠被他说得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虽是个练家子,但抱着她走了一晚上山路,估计够呛。 “嗯,你确实要谢我。”宇文战毫不客气的邀功,趁机提要求道: “所以,为了彰显诚意,你最起码得单独请我吃顿饭吧,而不是借花献佛,让慕容玉请。” 只要他不讹钱,单独请吃顿饭还是可以接受的,云悠悠忙点头,“好,没问题。” 第53章 可以考虑不冷落你 云悠悠略一思索,她去祥云寺耽误三四天了,济世堂估计积压了不少病患需要看诊,这两天肯定没时间,就和宇文战约好,三天后戌时初刻,在醉仙居请他吃饭。 “好。”宇文战欣然同意。 云悠悠想起上次欠条的事,同他商量道: “既然五殿下说上次那八千两封口费也是逗我玩的,能不能把那张欠条还给我啊?” “可以,不过欠条我没带在身上,等咱们下次碰面的时候,我一并带来。”他爽快答应。 “太好了。”云悠悠心情大好。 现在真是无债一身轻。 看着眼前女子眉眼弯弯的俏颜,宇文战心生感慨,原来他的小云朵一直在这里,她的笑容从未改变。 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如意想中一样,出落得面若芙蓉,美艳不可方物。 他的一颗心跟着悸动不已。 没一会,慕容玉就推着慕容睿进来了。 宇文战只得收起情绪,专心应付这对兄妹。 吃完饭,时候不早了,宇文战告辞后,慕容玉也回去了,她和狄皇后住在宫里,今天是求母后特许才能在宫外逗留这么晚,必须在宫门落锁之前赶回去。 送走二人,云悠悠见天色不早了,对慕容睿道:“王爷,天色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见她转身就要走,不带半点留念,没由来的,慕容睿觉得十分不爽。 “咳”他轻咳一声,道:“刚吃完饭,本王还不想那么早休息,你陪本王在院里走走。” “哦……好吧。”云悠悠只得驻足。 走了一段路,慕容睿突然道:“你和宇文战,似乎很熟络,以前就认识?” 云悠悠忙矢口否认,“没有啊,我第一次见他,是上次你带我去宫里面圣那一次,和他只能算点头之交。” “嗯,他是北燕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且手握重兵,这次来南靖,是和咱们谈合作的,也有联姻之意,若他的皇妃,是南靖公主,两国之间的军事合作将更加坚不可摧,父皇打算把玉儿嫁给他。” 云悠悠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和她说这个,点头道: “那挺好的,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且对国家也有利,况且玉儿也很中意他。” “生在皇家,哪怕再受宠爱,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婚事,不能按自己的喜好,由着性子来,他宇文战也不例外,你切莫和他走得太近,这样对你和他都没有任何好处。” “我……没有啊。”云悠悠更加不明所以,失笑道: “王爷,你在说什么呢,我还顶着个睿王妃的头衔,怎么可能会和他……” 哪怕她是自由之身,并未婚嫁,也不可能考虑宇文战,他和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慕容睿看了她一眼,“嗯,本王知道,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要随时谨记自己的身份,不可逾越半分,更不能去霄想你完全不能霄想的人和事。” 他虽没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苟且,但宇文战毕竟抱着云悠悠走了一晚上山路,且刚才二人在那饮茶,相谈甚欢。 他觉得有必要提个醒,免得云悠悠不切实际,不知天高地厚去霄想一些有的没的。 她是他的王妃,哪怕他不爱她,她也必须恪守自己的本分,洁身自好。 云悠悠推着轮椅,走到莲池的长廊边,盯着水里已经有些凋零的莲叶,半天没说话。 方才吃肉喝酒的好心情又被这男的成功破坏光了。 他可以旁若无人与羽灵秀恩爱,还打算等腿好后,用军功给她求平妻之位,却还要求她云悠悠恪守本分,洁身自好,连霄想都不能。 这个男人可真是自私透顶。 见她半天没说话,气氛有些沉闷,慕容睿蹙眉道: “你怎么不说话,本王并没有怀疑你和宇文战有什么,只是借此事给你提个醒。” “王爷,我既然在这个位置上,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可是王爷,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云悠悠看向他,一脸诚恳道: “你看,既然你是迫不得已娶了我,且又不喜欢我,等局势再稳定一些,咱俩能不能和离啊,再不济,你随便找个我的错处,一纸休书,把我休了也成,可以吗?” “你说什么?”慕容睿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和离?” “是啊。”云悠悠见他脸色有点不好,忙补充道: “若你觉得我一个乡野女子,不配和你签和离书,那你就写个休书给我也行,随便找个我的错处,如粗俗不懂礼数,没有教养,不配尊享睿王妃的位置,怎么样都行,我不介意。” 眼前的女子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她说得一脸认真。 慕容睿俊眉恨不得蹙成一个川字,眼里满是阴霾,咬牙道: “云悠悠,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没疯啊,我说我想离开睿王府,只要能离开,和离和被休都行,我不挑。” 云悠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有点不明白慕容睿为何生气。 见她竟还在说想离开,和离和被休都不挑,只要离开,慕容睿快气死了,猛的一拍轮椅扶手,怒道: “你知道睿王正妃的位置,有多少女人挤破头都不可能够得到吗,本王上次就说过,只要你恪守本分,会保你锦衣玉食,一生平安富贵,而且本王现在也没像以前那么讨厌你,本王还曾答应你,会偶尔来你院里陪你用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还闹着要和离?” 云悠悠偷瞄了一眼慕容睿气得有点扭曲的脸。 没想到,她只是试探着提了一下和离,他反应竟这么大。 可能是腿伤失了势,现在和离对他影响太大,所以才会动怒吧。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好聚好散不好吗,难道非要逼她对他心爱的女人下手,用点非常手段逼他写下和离书? 以慕容睿现在爱惜羽毛的程度,也不知道给羽灵下毒逼他就范这招管不管用。 且箫氏迁坟的事还没着落,云悠悠决定先不把他逼急了。 忙上前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臂,装作一脸诚惶诚恐道: “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不满足,只是因为我挂着睿王妃的头衔,在回来的路上,你不得不全程陪着我,没法顾及羽灵小姐,晚上陪五殿下用膳,她也没来参加,心里定是委屈极了,我……我竟也觉得十分不忍心,所以想主动提和离,给她腾位置,免得耽误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会这么好心,这么为羽灵考虑?骗谁呢,你不是一直看不惯她吗?”慕容睿根本不信她说的。 “我……”云悠悠一时语塞,这个说辞,确实假的很。 “呵”慕容睿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突然嗤笑一声,道: “云悠悠,你可以啊,已经懂得以退为进了,转弯抹角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借提和离,让本王别再冷落你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忙否认。 “放心,本王上次就说过,我已经不讨厌你,而且还有点在乎你了。” 慕容睿盯着她在月下娇俏的媚颜,心生一股愉悦,嘴角上挑,轻笑一声道: “好好表现,等本王腿好了以后,或许可以考虑,对你尽一些夫君该有的责任。只要你安守本分,别处处针对灵儿,吃她的醋,本王甚至还可以考虑,等娶了灵儿和她生下子嗣后,和你也要个孩子。” 第54章 渣破天际 不讨厌她,有点在乎她,只要她好好表现,可以考虑尽些夫君的责任,等和灵儿生下子嗣后,可以考虑和她也要个孩子。 听了这男的如此不要脸,渣破天际的话,云悠悠只觉得自己血压正突突飙升。 一股无名怒火恨不得要喷涌而出。 她就算是乡野来的女子又怎么样呢,起码家世清白,是他明媒正娶,拜了天地的妻子。 哪怕他不爱她,更不能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也不能一边占着她的便宜,一边如此折辱她。 这男的若是这种行径,比把她打发到北溪院,缺吃少喝,孤独终老还可恶。 既然不爱,就干脆放过,为何要这么作贱她啊,好玩吗? 她难道就要如此下贱,为了得到他一丝怜悯的爱,轻贱自己到这份上? 真是岂有此理! 云悠悠垂眸盯着地面,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紧,努力了半天,才压下心中的怒火,没有回怼。 此时月亮正好躲进云层,云悠悠的脸陷入一片阴影中,看不清脸上具体表情。 慕容睿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见她又半天没做声,笑道: “怎么,是不是听说本王可以考虑不冷落你,以后还有可能和你生孩子,高兴坏了?” 云悠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顺着他的话道: “王爷,你是认真的吗,你真打算和我生孩子?” “咳”慕容睿轻咳一声,“本王确实可以考虑,不过前提是等本王和灵儿大婚她顺利怀上子嗣之后,本王的第一个孩子,定要和自己最爱的女子所出。” “嗯,知道了,若我和她生的都是男孩,将来世子的位置由谁来做呢?”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慕容睿俊眉蹙了蹙,冷哼一声,警告道: “哼,云悠悠,没想到你的野心还挺大,竟还想着世子之位,世子的位置你想都别想,当然是灵儿生的儿子做,你虽然是睿王妃,但地位永远不能凌驾于灵儿之上,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行,本王能不讨厌你就不错了,你竟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谁给你的胆子!” 云悠悠看着慕容睿这张略带嘲讽,不可一世的脸,真的很想由着性子,给他一巴掌。 他以为他是谁啊,这么不要脸,说的话简直欠揍。 现在她竟一点也不愤怒了,只觉得十分好笑。 “呵……”轻笑一声,突然很想逗逗他, “灵儿不是平妻吗,说得好听一点,叫平妻,实则身份还是妾吧,就像你父皇的妃子,除了你母后狄皇后是正妻,哪怕是贵妃,也只是个妾,一个妾生的儿子,也能继承世子之位?恐怕到时候你想,你父皇也不会答应吧?” 见她又想以身份打压羽灵,慕容睿更不高兴了,斥道: “云悠悠,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是绝不可能让灵儿做妾的,在我睿王府,平妻就是能凌驾正妻之上,平妻生的儿子,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至于父皇会不会同意,这些用不着你操心,本王以后自然会用军功相求。” 云悠悠:“……” 心里在冷笑,心想等你能站起来再说吧。 一个残废,谈什么以军功相求。 半天没得到回应,慕容睿后知后觉发现云悠悠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女子微垂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在夜色中轻轻颤动,很明显是在隐忍自己的情绪。 难道是觉得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如羽灵,委屈不舒服。 突然心生一丝不忍,也意识道自己话说重了,语气放柔缓了一些, “云悠悠,本王和羽灵很早就认识,她还曾救过本王,你和她比不了,如今本王应该是有点喜欢你了,你要知足,别一天到晚想那些不该你霄想的东西。” 云悠悠此时已经完全调整好情绪,她只想尽快结束与他的对话,早点回去休息。 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点了点头,“好的,王爷,我知道了,我刚才只是一时好奇才问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她突然的温顺和服软让慕容睿觉得很受用。 见她双手交叠站在那,似乎还有点不知所措,对她又心生一股爱怜。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胳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啊……王爷,你要干嘛啊!”云悠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忙想挣脱。 可他一双手如铁钳,把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她竟然挣脱不了。 急的一瞬间就涨红了脸。 见眼前的美人面色潮红,一脸紧张,慕容睿越看越爱,调戏道: “王妃这是怎么了,好像还害羞上了?” “王爷,别这样,你快放开我!”云悠悠挣脱不成,只得求他。 她的挣扎成功挑起慕容睿的兴趣,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可本王不想放怎么办?” 两人靠得极近,他又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甜香。 慕容睿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被这香味撩得一时有点心猿意马,喉结滚了滚,故意吸了吸鼻子,在她耳边低笑道: “王妃身上好香啊。” 云悠悠:“……” 她在心里直骂娘。 这男的有病,绝对有病,而且病的不轻! 正当云悠悠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是好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紫燕的声音道:“王爷,奴婢找了您一路,原来您在这啊。” 云悠悠忙道:“有人来了,王爷你快放手。” 慕容睿这才松开她。 云悠悠忙站直身体,往旁边走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紫燕来到慕容睿面前,朝他福身行礼, “王爷,求您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她自从回院后,情绪就不太好,一直闷闷不乐,关键是,到现在还不肯吃饭,她本身脾胃就不好,若是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啊!王爷,现在只有您去劝劝,她可能才会吃两口。” 慕容睿眼里露出紧张之色,“你说什么,灵儿到现在还没吃晚膳!怎么不早说,走,本王和你一起去看看。” “好,多谢王爷。”紫燕眼里一喜,正准备推慕容睿走,他突然道:“等等。” 扭头看向云悠悠,“云悠悠,羽灵身体向来不好,肠胃虚弱,不能一直饿着,不然很容易生病,本王必须过去看看,哄她吃点东西,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 云悠悠此时只想让他赶紧走,忙道: “好的,王爷,我知道了,你快去吧,别让羽灵久等了。” “好。” 目送紫燕推着慕容睿离开,云悠悠半天没反应过来。 实在不明白,慕容睿为何会变成这样。 的亏他是个瘸子,暂时做不来别的,要不然真是掉的大。 第55章 和他生孩子没好下场 慕容睿走后,守在远处的薄荷忙走上前,过来搀扶云悠悠。 她腿伤还没完全好,薄荷扶着她,慢慢走在月下的长廊。 薄荷自责道:“王妃,方才紫燕非要过来找王爷,我拦不住她……” 云悠悠笑道:“她来得正好,你干嘛要拦她啊?” 刚才若不是紫燕过来,慕容睿还不打算放手。 薄荷小声嘟囔道:“王爷好不容易能和王妃这么亲近,却被紫燕打扰,我看她分明是故意的,生怕王爷和您走得太近。” 她刚才离得远,并没有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只看到慕容睿和云悠悠在长廊散步,王爷还握着王妃的手想和她亲近。 “呵,想什么呢,傻丫头,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云悠悠看了眼挂在长廊架子上,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的灯笼,冷笑一声道: “慕容睿那个臭不要脸的,只不过是想占我的便宜罢了,他居然跟我说,等娶了羽灵做平妻后,平妻在睿王府的地位也会永远居于正妻之上,平妻生的儿子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让我不要觊觎半分,慕容睿这个混蛋,一边说着折辱我的话,一边还想让我对他投怀送抱,感激涕零,他以为他是谁啊。” 顺便把刚才慕容睿的话,和薄荷吐槽了一番。 “王爷确实说的太过分了!”薄荷也很愤慨。 但一想到云悠悠目前的处境,又有些纠结,劝道: “王妃,既然王爷已经松口,说以后可以和您一起要个孩子,您要不就见好就收,别把他往外推了,您若有个孩子傍身,在王府的日子起码还有个盼头,不至于孤苦无依,孤独终老。” “薄荷,你太天真了,此事真不是我矫情,和他生孩子,不会有好下场。” 云悠悠松开挽着她的手,撑坐在长廊的栏杆上,看向远方, “若羽灵做了平妻,地位凌驾于正妻之上,她还掌管着中馈,生的儿子还是世子,你觉得她会让我和我的孩子在王府有好日子过吗?到时候这个孩子就是我的软肋,为了孩子,我只得忍辱负重,连全身而退的资格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现在虽然也是受尽慕容睿的冷落,和羽灵的欺负,但她并不是没有选择的权力。 最迟等明年清明过后,慕容睿那边一切尘埃落定,他不那么在意和离对他造成的影响,萧氏的尸骨顺利迁进云家祖坟,她就会想办法离开睿王府。 到时候若慕容睿还不愿意放她走,大不了搞得鱼死网破。 也好过在这委曲求全,对慕容睿曲意逢迎。 若真委身于他,还不知死活给他生个孩子,那就等于亲手把自己送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薄荷听她一分析,也觉得甚是有理, “王妃,这样说来,您还是和王爷保持距离比较好,不能和他亲近,更不能和他生孩子。” 她家王妃如今备受王爷冷落都能被羽灵嫉妒欺负成这样。 若王爷对王妃多几分好颜色,再和她生个孩子。 那羽灵不得气死,定会使尽浑身解数,想尽一切损招对付王妃和她的孩子。 秋风乍起,云悠悠穿的本就不多,一阵寒意袭来,不想在这久待,从栏杆上下来,重新挽上薄荷的胳膊,“走吧,咱们回去休息。” 薄荷搀扶着她,主仆二人回了北溪院。 …… 慕容睿被紫燕推着,很快来到碧水院。 羽灵正坐在屋里生闷气,桌上的饭食依旧是一口都没动。 慕容睿扫了一眼桌上整整齐齐摆着的饭菜,一脸关切看向羽灵,“灵儿,怎么到这个点了,还不吃饭,小心饿坏了身子。” 羽灵一看他来了,小嘴撇了撇,偏过身子,委屈巴巴道: “哼,王爷,你说话不算话,你方才答应得好好的,说招待完北燕五殿下,便过来陪灵儿,结果灵儿在屋里左等右等,你都没来,灵儿难过极了,根本吃不下饭。” “呵,原来是在和本王闹脾气,才不吃饭的啊。” 慕容睿摇着轮椅走近,上前拉起她的一只小手,解释道: “本王没有说话不算话,只是方才在酒席上耽误了些时间,玉儿好不容易和宇文战有相处的机会,想多陪人聊一会,可她又不能喝酒,便拉着云悠悠陪宇文战一起喝,云悠悠又是个没眼力见的,竟然真喝上了,她和宇文战两人一共喝了两坛桃花酿,一直到刚刚才散席。” “真的吗?看来是我误会王爷了。”羽灵破涕为笑。 见她终于笑了,慕容睿松了口气,“自然是,不然还有什么能让本王耽误这么久。” 羽灵看了他一眼,嘟囔道:“我方才还以为你被云悠悠迷了眼,记不起灵儿还在这苦苦等你呢。” 慕容睿知道她心中所想,拍了拍她的小手,安抚道: “怎么会呢,灵儿你放一万个心,本王从来没忘,你在九峰山曾救过本王的命,你的父皇母后之死,也是南靖导致的,本王难辞其咎,所以我一定会遵守当年对你的承诺,照顾你一生一世。” 羽灵听后,心中一暖,顺势依偎在他怀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云悠悠呢,她在悬崖底和你共同经历过生死,我担心……” 慕容睿把她搂在怀里,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本王和她才认识几天啊,本王虽然会因为这次的事,给她几分好颜色,但她毕竟只是个乡野女子,上不来台面,哪像咱们灵儿,是西凤皇室捧在手心集万千宠爱养大的公主,本王自然不可能像待你一样待她,灵儿永远是本王心中最爱,她绝不可能取代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呵,这还差不多。” 羽灵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生出几分忧虑。 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并不是真正的羽灵公主,只是公主的婢女,说起来,身份比云悠悠还不如,且她根本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见羽灵皱着小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慕容睿搂着她的手紧了紧,“怎么了,灵儿,你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羽灵忙收起思绪,掩饰道:“王爷,我现在肚子饿了,想吃东西。” “好,终于肯吃东西了。”慕容睿松开她,亲手揭开桌上一盅用小暖炉煨着的燕窝羹, “还是热的,乖,快吃一点,别真饿坏了,饿坏了本王又该心疼了。” 第56章 寻药 次日一早,云悠悠用过早膳后,让薄荷去院里给她找了个趁手的树枝,简单处理了一下,将顶头用棉布缠绕了几圈,做成一个简易的拐杖。 拄着拐杖在房里走了两圈,满意道: “嗯,用起来甚好,这样我去济世堂出诊,不用人搀扶,也能行走自如了。” 薄荷一听她要出门,忙劝道: “王妃,您腿伤还没痊愈,要不在家休养几天,别出去了,咱们手里的银子也够花,您真没必要这么辛苦,带伤出诊。” 云悠悠直摇头,“不行啊,薄荷,虽然银子够花,但我还得出去,我不是刚接了个帮人解毒的大生意吗,得准备很多药材,有些药材十分珍稀,市面上可不好弄,需要提前找人预定。” 她收了西凤九皇子羽明十万两银子,马上要开始给他解毒,得提前做些准备。 十万两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薄荷一想也是,不好再劝,上前帮她换衣服,嘱咐道: “王妃,那您在路上可要慢点走,别走急了,能坐车就尽量别走路。”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薄荷帮她把男子的发髻梳好后,戴上白玉小冠,道: “王妃,若遇到急事,我还是和上次一样,来济世堂找你吗?” 云悠悠道:“我上午在济世堂坐诊,下午要出去寻药材,慕容睿和羽灵刚从祥云寺回来,一路车马劳顿,路上还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一个瘸着腿,一个病秧子弱不禁风,暂时应该没精力四处蹦跶,会安分几天吧。” “呵”薄荷被她的话逗笑,“王妃,您这话若是被王爷和羽灵听到,估计得气死。” 云悠悠在镜前坐下,拿起小刷子,用深色脂粉把白皙明艳的脸蛋做了些修饰,又把眉毛画粗了一些,道: “我说的是事实,像他们这种人,就该少出去,别一天到晚不知死活到处跑,我还得跟着替他俩掩人耳目,上次差点被这两人害死,他们最好能安分一点,好好待在王府。” 云悠悠背上小医箱正要走,薄荷还是有点不放心,犹豫道: “王妃,王爷不是说回来后,偶尔也会来北溪院陪您用膳,您说,他今天不会过来北溪院找您吧?” “应该不会,他估计只是随口一说,且管家不是说他上午要进宫面圣,按照惯例,中午定是在宫里陪他母后用膳,且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肯定得好好和狄皇后聊一聊,得耽误不少时间,下午他还得陪羽灵,应该没空想到我。” 云悠悠想起昨晚慕容睿的表现,略一思索,道: “大不了我在晚膳前回来,若王爷突然抽风真要来北溪院用晚膳,也能应付。” 薄荷放下心来,点头道:“嗯,那您早去早回,最好能在晚膳前赶回来。” “好,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照例从狗洞出了王府,来到大街上,云悠悠拄着拐杖,上街租了一辆马车,坐马车很快来到济世堂。 秦越正好在柜台里对账本,一看她拄着一根拐杖进来,吃了一惊,忙放下手里的账本,过去扶她, “白大夫,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回家救治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亲戚,把自己弄伤了?” 云悠悠进入大堂,顺势把小药箱从肩膀上取下,放在桌上,找了把椅子坐下,叹道: “别提了,这回真是倒霉透顶,无辜受牵连。” 还差点小命不保。 秦越将她手里捏着的拐杖接过,靠在一边的墙上,好奇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难道你那亲戚失心疯太严重,见自己是个瘸子,心里不平衡,想着要瘸大家一起瘸,把你的腿也给打伤了?” “噗”云悠悠正好喝了一口茶水,闻言嘴里的茶差点噗出来。 祥云寺发生的事,也不好同他讲,只得顺着他的话,打着哈哈道: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不过我腿上的伤倒不是他打的,是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踩到捕兽夹弄伤的。” 秦越十分同情,“摊上这么个拎不清的亲戚,白大夫你可真是够倒霉的,还有你那个亲戚也太不厚道,真不是个东西。” 和秦越瞎聊了一会,就有病患上门了,云悠悠去了诊室,开始忙碌。 在诊室看了一上午的诊,按事先说好的,她下午就得走了。 秦越见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就准备出门,忙叫住她,“白大夫,你要去哪,我陪你去吧?我下午正好也没什么事,你这样子出门,我实在不放心。” 云悠悠道:“可我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城西王家药铺,我要去找王家兄弟寻点奇珍药材。” “你腿脚不方便,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更得作陪了。” 秦越走上前,接过她肩上的小药箱,背在自己的背上,道: “你现在是我店里的小财神,这么多客户都是冲着你来的,我可得把你保护好,不能让你再受伤了,受伤了多耽误生意啊。” 云悠悠冲他挑眉一笑,“你可是我少东家,我哪敢要你保护啊,可别折煞我了。” “行了,咱俩谁跟谁啊,和我客套个啥,能为白大夫鞍前马后,是我秦越的荣幸。” 秦越直接上前,一把揽上她的肩。 因为两人凑得近,他又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沁香。 味道出奇的好闻。 心道若白大夫是个女子就好了,他定要使尽浑身解数,把她娶回家。 两人坐上马车,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城西。 云悠悠拄着拐杖和秦越一起,七弯八拐,来到一家很不起眼的小药铺。 药铺里十分冷清,也没客人,只有一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男子,靠坐在柜台打盹。 云悠悠走上前,屈指敲了敲柜台的桌面,“小王掌柜,来生意了。” 青年睁开眼,他相貌虽不出众,皮肤还有点黑,但一双眼睛如猎鹰般明亮犀利,一见来人是云悠悠,眼里满是笑意,“白大夫,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 云悠悠和秦越在药店大堂坐下,小王掌柜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道: “白大夫,我哥前几天还念叨你呢,说有一两个月没见着你人了,最近怎么失踪了啊?” “前阵子回了一趟老家,耽误了月余。” 云悠悠将茶盏捧到鼻子面前嗅了嗅,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上好的铁皮石斛,估计还是赤峰崖那采的极品。” 小王掌柜笑道:“白大夫你可真识货,这是我哥今年春天去赤峰崖采的,一直舍不得喝,只有招待贵客才会拿出来。” 云悠悠放下茶盏,对他道:“我今天来,是想找你们弄点药材,龙髓骨,你们有没有?我需要几株入药。” “这东西矜贵,可遇不可求,我这也没现货。” “我知道你没有,帮我去山里弄点呗,我急用。” 小王掌柜为难道:“可以是可以,不过若你要得急,就得加价了,马上要入冬,这东西可不好弄。” 第57章 听戏 云悠悠在王家药铺花1千两银子,定了几株龙髓骨。 小王掌柜很高兴,将单据开好,递到她手上,“白大夫,就冲你开的这个价钱,我们兄弟俩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东西给你弄到手。” 云悠悠将单据收进袖袋,“嗯,还要保证质量,你知道我的,东西成色不好我不要,可别随便拿一些次品糊弄我。” “你放心,白大夫你是我们的老主顾,我们糊弄谁都不敢糊弄你啊。” 从药铺出来,秦越咂舌道:“白大夫,怪不得你的药丸价格高,原来成本真不便宜啊。” 她给普通患者配的药丸,原材料可没这么贵,如若不然,岂不是亏死,但也没点破龙髓骨是要帮羽明解毒用的,顺着他的话道: “那当然,你以为我的药效果那么好,用的是寻常东西,只不过看在济世堂都是老客户的面子上,才只收了个成本价,我真没从中间赚多少钱。” 秦越朝她竖起大拇指,“悬壶济世,医者仁心,白大夫乃我辈学习的楷模。” 云悠悠笑道:“行了,少给我戴高帽子,药的效果好,患者才会多,生意才能越做越宽,和医者仁心关系不大。” 从王家药铺出来,秦越见天色尚早,建议道: “听说西城的清音阁顶有名,里面名伶众多,群英荟萃,反正来都来了,咱们一起去戏园子坐坐,放松一下如何?” 时间还早,想着自己这次祥云寺之行,算是劫后余生,确实应该好好放松一下,云悠悠点了点头,“好啊,走吧。” 两人很快来到清音阁,秦越在门口买了两张门票,和云悠悠一起进了园子。 今天恰巧有名角登台献艺,清音阁早已人头攒动,他们来得晚,包房已经定完了,就随便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伙计给二人上了一碟瓜子,几样小点,又沏了一壶香茶。 伙计边倒茶边介绍:“二位客官,今天来的角儿可不得了,有号称京城第一花旦的念红颜,还有最近京城最热的武打小生惊蛰给她配戏,保证您二位到时候看得意犹未尽。” 秦越听了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我最喜欢看念红颜的戏了,那扮相,那身段,啧啧,说是万里挑一都不为过。” 伙计见他感兴趣,也来劲了,瞟了眼楼上的雅间,悄声道: “不光是您喜欢,今天冲着念红颜来的贵客可不少,包间全都满了,据说还有好几位朝堂上当官的也带着家眷来瞧热闹了。” 又聊了几句,伙计服侍完他们这一桌,便退下了。 云悠悠和秦越悠闲的嗑着瓜子饮着茶,等待开场。 没过一会,台上的幕布被人从里面打开,演出开始。 念红颜和惊蛰人气很高,上场后,很快便引来阵阵喝彩。 秦越抿了一口茶水,一双眼睛恨不得眯成一条缝,盯着戏台,看得津津有味,嘴里时不时还跟着哼上一两句。 几场戏结束,演员中场休息,又换了其他节目,秦越顿觉有些索然无味,吐槽道:“看了念红颜的戏,其余的简直没法看,无趣。” 云悠悠吃了几块点心,又磕了半把瓜子,见秦越依然一副兴致恹恹的样子,不解道: “台上那个青衣唱的也挺好啊,没觉得比那什么念红颜差多少。” 秦越瞟了眼台上的青衣,又看向一脸疑惑不解的云悠悠,笑道: “白大夫,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咱们男人看戏,难道真看的是唱腔嘛,不都是冲颜值和身段来的,念红颜长得多水灵啊,那皮肤,像你一样,恨不得能掐出水来,那盈盈一握的腰身,令多少男人魂牵梦绕啊,台上这个青衣怎么比的了?” 云悠悠秒懂,“哦,敢情不是来看戏,是看人来了。” 又看了一会,秦越碰了碰云悠悠的胳膊,道:“咱俩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有幸看到了念红颜,现在她应该在后台化妆间休息,要不咱俩趁这个机会,去给她送个花篮吧?”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想去。”云悠悠对念红颜无感。 秦越有些为难,“我一个人不好意思,我怕这样送花篮太唐突,人家不收。” 云悠悠白了他一眼,“我去人家就能收嘛?” “你去人家肯定收,白大夫你长得斯文又俊俏,一副让人不忍心拒绝的样子,白大夫,求你了,你就行行好,陪我一起去吧。” 云悠悠受不了他,只得答应,“行行行,瞧你这副有贼心没贼胆的样子,我就大发慈悲陪你走一趟。” 两人很快买来一只大花篮,来到后台化妆间。 后台有好几个化妆间,也不知道哪个是念红颜的,秦越去别的地方找了,云悠悠随便推开一间虚掩着的门,打算进去找人问一下。 室内空无一人,架子上挂满各种戏服,还有舞台道具,看样子,应该是个放杂物的屋子。 她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角落一处换衣间帘子后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惊蛰,你知道吗,我爹爹已经给我找好人家了,他……竟想把我许给昌平侯府那个身高只有五尺,长得也不怎么样的世子。” 一个男子的声音道:“男人看的又不是颜值,是家世,虽然长得不俊朗,身材也不够高,但好歹是侯府世子,和你家是门当户对。” 女子叹道:“你怎么和我爹爹的说法一样,他也说男人不是靠脸吃饭的,可我若嫁给他,每天看着他那张脸和那五短身材,就吃不下饭怎么办?” “呵”男子被她的话逗笑了,“你说话可真幽默,可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估计也拗不过你父亲。” 云悠悠听到这,也不好再听,里面估计是一对爱而不得的痴男怨女在互相倾诉。 担心听到一些不该听的,正准备悄悄离去。 只听那女子打趣道:“早知道,就不该让爹爹把云悠悠那女人接回来替嫁的,干脆我自己嫁给睿王得了,他虽然腿残了,但据说生得容貌俊朗,目若寒星,通身气质非凡,每日看着他那张脸应该也比昌平侯世子要好一点。” 云悠悠闻言吃惊不已。 原来这里面的女子不是别人,竟是她的同父异母妹妹,云府嫡小姐云静雯。 她和云静雯接触不多,刚才没听出她的声音。 第58章 听墙角 高官贵胄家的小姐迷恋戏子名伶不算稀奇,但她们一般仅限于捧场听听他们的戏,送个花篮香包什么的。 像云静雯这样,跑来后台与人在换衣间私聊,还是太出格了。 云悠悠暗自感叹云静雯胆子真不小。 听二人说话的语气,应该已经相当熟络,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十分好奇,便躲到挂戏服的架子后,想再听听。 只听那叫惊蛰的男子道:“睿王腿没残的时候我倒是见过,确实长得玉树临风,英俊非凡,自带一身矜贵气质。” 云静雯叹道:“这么俊的美男,只可惜现在是个瘸子,如若不然,哪有她云悠悠什么事啊。” 惊蛰道:“云小姐,别叹气了,你就安心嫁给侯府世子吧,虽然他人长得不怎么样,但昌平侯府财大势大,你嫁给世子,以后还能当侯府夫人,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云静雯遗憾道:“若昌平侯世子能和你的脸蛋身材互换一下就好了,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惊蛰轻笑一声,道: “呵,这有何难,云小姐不是一直说,喜欢我的脸和身材,难道你真不想彻底得到我吗?等你顺利嫁到昌平侯府,和世子圆了房,就真没必要守身如玉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做到底……” 云静雯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娇嗔道: “胡说八道什么啊,那咱俩不就真成那什么了,到时候若被我夫君发现,可怎么得了。” “傻瓜,你与人圆过房后,就没人能发现。” 很快,换衣间传来两人耳鬓厮磨,唇齿相依的亲吻声,还有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云悠悠在衣服架子后听得目瞪口呆。 实在没想到,云静雯身为大学士府的嫡女,作风如此豪放大胆,玩得这么开。 听刚才两人的对话,他们应该只差最后一步没做,其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云悠悠不想继续留下来听墙角,正准备悄悄退出去。 突然听云静雯娇喘一声道:“不行,我方才只是谎称出来如厕,若再不回去,一会恐怕爹爹和母亲要出来寻了,我不能在这久待,得走了。” 云悠悠怕行踪暴露,只好躲在架子后没敢动。 没一会,换衣间的帘子被人掀开。 面色潮红,发丝略显凌乱的云静雯和一脸欲求不满的惊蛰从里间出来。 “我先走了。”云静雯拔腿就要走。 “等等,你头发有点乱,我替你整理一下。” 惊蛰上前帮她整理了一下鬓角的头发。 趁他整理头发的间隙,云静雯纤手顺势抚上他的脸,她看向他的眼里满是痴迷,“没有人比你更体贴了,那昌平侯世子,还有睿王什么的,我一个都不喜欢,就想喜欢你这样的。” “云小姐,别闹,小心被人看见。”惊蛰替她把头发弄好后,又贴心的把刚才被他弄乱的衣领理整齐。 云静雯走后,云悠悠从衣服缝里看到,惊蛰刚才还温柔缱绻的俊脸,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眸子里似乎还带着点嘲讽。 她有点搞不懂,这个惊蛰和云静雯到底是什么关系。 刚才不是还耳鬓厮磨,如胶似漆嘛,怎的说变就变。 惊蛰似乎不是真喜欢云静雯,相反对她十分厌恶。 这是怎么回事? 等惊蛰离开杂物间,云悠悠从架子后出来,走出房间,将门重新带上。 秦越正好抱着一个大花篮过来找她,“白大夫,你方才去哪里了,害我一顿好找,走吧,我已经打听到念红颜在哪个化妆间,你快陪我一起去吧。” 云悠悠回过神,“哦,好的,走吧。” 和秦越一起来到念红颜的化妆间,她正好已经卸完妆,坐在镜子前,拿着一把小梳子,细心梳着自己的一头青丝。 云悠悠从镜子里瞥了一眼她的脸。 确实长得漂亮,瓜子脸,五官精致得不似真人,特别是那双眼睛,满含秋水,顾盼生辉。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还是卸完妆后的样子,秦越十分激动,站在那硬是迈不动脚,结结巴巴道:“请……请问你是念红颜小姐吗?” 念红颜回过头,疑道:“这位公子,你是?” 她是唱花旦的,寻常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好听,像百灵鸟一样清脆。 秦越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我……我是,我……” 云悠悠在旁边看得快急死了,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花篮,朝念红颜莞尔一笑,道: “念红颜小姐,这位是济世堂的少东家,名叫秦越,是你的戏迷,他可喜欢听你的戏呢,所以专程过来给你送花篮,希望你能收下。” 说着,将花篮递了过去。 念红颜伸手接过花篮,冲两人嫣然一笑,“多谢秦公子。” “不……不客气。”秦越终于恢复一丝从容。 念红颜又笑着看向云悠悠,“这位公子生得可真俊,若是个女儿家,恐怕连我也要甘拜下风,请问公子贵姓啊?” “免贵姓白,念小姐谬赞了。” 念红颜似乎对云悠悠印象很好,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了起来。 听说她是名大夫,念红颜十分高兴,“白大夫,你这个朋友我交上了,以后若我身体抱恙,一定来找你为我看诊。” 秦越在一旁插话道:“念小姐,我也会些医术,虽没白大夫高明,但一般的风寒感冒都不在话下,你别光找白大夫,记得也来找我啊。” “哦,好的。”念红颜随口敷衍了一句,依然和云悠悠相谈甚欢。 这时,化妆间的门被人推开,一身常服的惊蛰从外面走进来,对念红颜道:“师妹,师父有事找你,让你过去一下。” 他同时看到秦越和云悠悠,警惕道:“你们是何人?” 秦越忙道:“哦,我们是念小姐的戏迷,过来给她送花篮的。” 惊蛰俊眉轻蹙,“二位,这里是后台,闲人免进,若要送花篮,请直接写上名讳,送到结账的柜台那,自然有人转交给念小姐,你们快出去吧。” 说着就要赶人。 念红颜忙阻止,“师兄,他们来都来了,而且这二位还是济世堂的大夫,现在已经是我的朋友,你别这样。” 又对云悠悠道:“白大夫,抱歉,我师兄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是故意针对你们的。” 云悠悠摆手道:“无事,是我们叨扰了,现在便走,告辞了,念小姐。” 云悠悠和秦越离开后,惊蛰却没有马上走,他一脸幽怨看向念红颜,“师妹,你还在看什么,不会是看上那个白大夫了吧?” 念红颜收回视线,“我没有,只是觉得他生得太好了,五官比女子还精致,皮肤保养得也好,这样的妙人,实在难得,难免多看两眼。” “哼,生得一副小白脸的面相,柔柔弱弱的,有什么好看的。”惊蛰不服气的冷哼一声,道:“你别看他,要看只能看我。” 他垂眸看向念红颜,眼里是道不尽的温柔,“你也不能喜欢他,要喜欢只能喜欢我。” 念红颜瞥了惊蛰一眼,蹙眉道:“师兄,你怎么又来了,我早就同你说过,我大仇还未报,是绝不会考虑男女情爱的。” “我知道,师妹,你相信我,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替你报仇了,我定要让云思远也体会一下身败名裂的滋味。” 念红颜闻言秀眉蹙得更厉害,告诫道: “云思远如今是殿阁大学士,朝廷一品大员,深得皇帝器重,他的嫡长女还是睿王正妃,我们暂时斗不过他,师兄你可千万别乱来。” “放心吧,师妹,我自有分寸。”惊蛰笑得高深莫测。 第59章 进山 秦越今天给自己心心念念的偶像念红颜送了花篮,还成功搭上讪,十分高兴,这些都有云悠悠的功劳,当即决定晚上请她去附近的酒楼大吃一顿。 云悠悠想起答应薄荷,晚膳前会回去,同时也真有点担心慕容睿突然抽风过来北溪院吃饭。 谎称自己晚上还有事,婉拒了秦越的好意。 和他告辞后,云悠悠在晚膳前赶回了北溪院。 慕容睿当晚并没有来用膳。 第二天也没来。 云悠悠的腿伤因为用了自己配的灵丹妙药,配合施针治疗,到了第三天,已经不用拄拐杖,可以正常行走。 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她准备进山一趟。 除了龙髓骨,给羽明配药还需要准备许多种珍稀药材,有些连王家兄弟铺子也弄不到,只有山里的木楼有珍藏,得回去拿一些过来。 她今天照例是一身男子打扮,但没有穿行医时穿的那种长袍子,而是一身干净利落的短装打扮。 薄荷将一个小包袱递给她,里面装的是进山路上吃的干粮和水。 “王妃,王爷果然是个说话不算话的,他上次还说会偶尔过来陪您用膳,却忘了个一干二净,从您回来到现在,一次也没来过,看来是我多虑了。” 云悠悠接过小包袱,拿在手里颠了颠,笑道: “我早知道他不会来,羽灵生怕我把他抢走了,把他看得可紧呢,听管家说,还没到饭点就会去书房找他,又是送甜品又是茶点的,他怎么可能记得起之前随口一说的话,所以根本无需多虑。” 自从祥云寺回来那一晚之后,云悠悠就没和慕容睿打过照面。 那晚他在水池的长廊边突然去拉她的手,还对她说了那些话,估计也只是一时头脑发热,想顺便调戏一下她,随口胡诌的一些不过心又不负责任的话罢了。 云悠悠放下心来,不再担心他会猝不及防杀到北溪院来要陪她用膳。 只要没有需要她配合应酬的事,估计她就算几天不在北溪院,他应该也不可能察觉到。 薄荷道:“王妃,既然如此,您进山后,若觉得太累了,就在山里歇一晚,明天再返程吧,反正王爷也不可能会过来,送饭的老嬷嬷我一个人就能应付。” “今天不行,我得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云悠悠摇了摇头,道: “今晚戌时初刻,和宇文战约好了,要在醉仙居请他吃饭呢,他上次抱着我走了一晚上山路,替我隐瞒了那么大的事,还答应把之前那个八千两欠条还给我,哪怕为了那张欠条,我也一定不能爽约。” 如今有人在上天入地寻找陆炎的下落,慕容睿和狄皇后的人也在找,之前和师父住在山里的那栋小楼也不算安全,自从师父离开后,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平时都是住在村子里,只会白天偶尔去那照料一二,晚上很少会留在那过夜。 提起宇文战,薄荷笑道: “王妃,其实说起来,北燕五殿下人真挺好的,之前讹钱也只是玩笑,不但没去王爷那告发您,还抱着您走了一晚上山路。” “他人是还不错,所以他让我请吃饭,我会毫不犹豫答应,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说不定还会用到他呢。” 云悠悠将小包袱背在肩上,对薄荷道: “你乖乖在家等我,我最迟酉时初刻定能回来,到时候给你带山上的果子吃。” “好,王妃你早去早回,别让我担心。” 告别薄荷,背着小包袱,从狗洞钻出。 照例在街上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带着她出了城,往郊外的大山而去。 走完大路,马车便不能再往前走了,云悠悠租的马车是按天算的,便让车夫在山脚下等她,她自己则背着小包袱,独自进了山。 她走山路轻车熟路,中途只停下来休息了一次,巳时刚过,便已经到了半山腰的一片竹林。 在小竹林里七弯八拐,走了约莫两刻钟,来到一座十分隐蔽的小木楼。 小木楼依山而建,有上下两层,前面还有个大大的院子。 云悠悠掏出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院门口那把铜锁。 院里种了不少奇花异草,盆景松柏之类的,她没出山前,会经常来照料整理。 如今好久没来了,院里杂草疯长,盆景也因为没人修剪,胡乱生长,很多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云悠悠走到师父最喜欢的一株老松盆景面前,伸出纤手,轻轻碰了碰松树的枝干,轻笑一声道: “呵,一两个月没打理,你也长变形了,老陆回来估计都认不出你了。” 走到大门口,掏出另外一把钥匙,将门上的铜锁打开。 屋内一切如常,桌椅板凳的摆放都是走之前的模样,包括她故意放在门口的那只琉璃花瓶,也没有被碰倒,看来应该没人来过这里。 云悠悠放下心来,将小包袱从身上取下,放在桌上,便去了二楼专门放药材的库房。 库房里摆着一排排木架,上面放着大大小小各种木盒子,盒子里装的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稀药材。 其中很多都是她和师父去各地游历带回来的战利品。 千金难求。 在库房一顿翻找,终于找到自己所需的几样药材,将东西用牛皮纸包好,走下楼,将牛皮纸包装进桌上放干粮的小包袱。 见时间尚早,云悠悠拿起修花用的大剪子,来到庭院,将架子上的盆景逐一修剪了一番,特别是那棵老松盆景,她修剪得格外仔细。 又给花花草草们逐一浇了一遍水。 做完这些,坐在院里的凉亭休息。 寻思下回进山,到从前住的村子走一趟,让薛大叔每个月固定来一次这,帮她照料一下小院和木楼,不然这些花草长时间没人打理,恐怕要荒废了。 在亭子里坐了一会,起身来到院子角落一处清泉,将装水的皮袋灌满泉水,盖好盖子,挎上小包袱,把大门和院门重新锁好,下了山。 走出大山,来到之前和车夫约定好的地点。 车夫戴着个巨大的斗笠,靠坐在马车前打盹,见云悠悠来了,忙站起身,帮她搬马凳。 云悠悠踩着马凳上了车,对车夫道:“还是按原路返回即可。” “好勒。”车夫扬起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打在马肚子上。 路程有点远,云悠悠早上起了个大早,现在觉得有些乏,便靠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很快就睡着了。 完全没留意到,马车根本不是按原路返回的,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 第60章 约会泡汤 眼看天都快完全变黑,酉时初刻早已过了,云悠悠还没回来。 薄荷守在院里,坐立不安。 云悠悠平时出门说什么时候回来,一般都大差不差,不会耽误这么久,而且她今天明确说过,戌时初刻要去醉仙居请宇文战吃饭,绝不会爽约。 薄荷十分担心。 眼看已经快到戌时,薄荷有些坐不住,决定去醉仙居看看。 说不定王妃回来的路上被什么耽搁了,没时间回北溪院换衣服,直接去了醉仙居。 总之不管怎么样,得先找到人再说。 想到此处,薄荷带了一些银两,从狗洞出了院子,随便在街上雇了辆马车,直奔醉仙居。 宇文战戌时刚到,就早早来到醉仙居和云悠悠约好的包房。 在主宾位上坐下,高寒上前给他斟茶。 高寒悄悄瞄了他一眼,见他微垂着双眸,放在桌上那只手下意识轻敲着桌面,神情不似平时那般从容,疑道: “主子,是卑职的错觉吗,怎么觉得,您除了兴奋,似乎还有些紧张?” 宇文战回过神,睨了他一眼,“今晚是我和小云朵第一次正儿八经约会,你知道我盼这一天盼了多久吗,换做是你,你能不紧张,不激动?” “呵,也是,若换做是卑职,估计心早就扑扑狂跳个不停。” 又想到什么,高寒打趣道: “可是主子,您上回不是说,如今小云朵的身份还是睿王妃,您绝不会和她婚内有染,以免对她声誉有损,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高寒,想什么呢,不过是寻常朋友之间吃个饭,我又没打算干啥。” 宇文战捧起茶盏,用盖子刮了刮茶水上的浮沫,高深莫测道: “我虽暂时没打算对她表明心迹,但不代表会像傻瓜一样坐在旁边看着,平时一定要多在她面前晃悠,找机会和多她接触,让她对我充分信任,甚至产生依赖,只有这样,等她与慕容睿和离后,我才能顺利抱得美人归。” 为了能和云悠悠多相处,他已经写信向父皇告了假,推辞了原本过几天回北燕的计划。 军中事务,平时通过飞鸽传书下达,实在书信解决不了的,便委托给身为太子的皇兄宇文曦代劳。 宇文曦虽然对他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颇有不满,但无奈兄弟俩从小感情就极好,也了解他对小云朵的痴迷程度,知道劝说无果,只得自己辛苦一点,由着他。 很快戌时初刻到了,云悠悠却迟迟没有现身。 又喝了一盏茶,宇文战有点坐不住了,对高寒道:“去外面看看,小云朵来了没有?” “是。”高寒出了包房。 过了一会,包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宇文战以为是云悠悠进来了,激动得腾的一下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准备前去迎接。 高寒领着一个女子进了屋,却不是云悠悠,而是经常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薄荷一见着宇文战,忙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五殿下,我是睿王妃的婢女,我叫薄荷,求您帮奴婢去找找我家王妃吧,她一大早进山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什么,你说云悠悠不见了!”宇文战瞳孔微缩,忙示意薄荷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腿伤应该还没痊愈吧,进山去干什么?你给我仔细说说。” “是,谢五殿下。” 薄荷站起身,将事情始末和宇文战说了一遍,恳求道: “五殿下,我家王妃走之前和奴婢说过,她最迟酉时初刻,一定会回来,她还说晚上要请您吃饭,绝不会爽约,可到现在人还没回来,定是出事了,她进山是为了拿给人解毒的珍稀药材,且她是偷偷溜出王府的,睿王并不知情,所以奴婢也不敢将此事汇报给睿王,只得偷偷过来找您,求您帮忙寻找王妃。” 宇文战道:“薄荷你做得对,羽明身份敏感,云悠悠迫不得已答应帮他解毒的事,不能让慕容睿知道,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她。” “好,多谢五殿下。”薄荷感激涕零。 宇文战又问了她一些其他细节,道: “现在时候不早了,我先派人把你送回睿王府,你的任务就是掩饰王妃失踪的消息,别让王府的人看出端倪,其他的交给我,我一定会平安把她带回来。” “好。” 宇文战唤来门口一个侍卫,命他将薄荷送回睿王府。 侍卫带着人离开后,他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对身边的高寒道: “小云朵从卯时三刻出门,一直到现在,中间有无数个可能,有可能她人还没出城就出事了,也有可能是在山上,或者回来途中出的事,你传令下去,让人先去查她经常租车的那几家车行,送她去的车夫是哪一位,现在人回来没有。” “是。”高寒下去后,宇文战在房间内踱步思索片刻,喊了一声,“来人。” 不知从哪出来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侍卫,侍卫现身后,躬身向他行礼,“主子。” 宇文战道:“松鹤,你立刻去一趟云大学士府,想办法弄清楚云悠悠未被接进京前,到底住在哪一座大山,摸清情况后,马上回来告知我,注意别让云家人发现端倪。” “是。”松鹤领命退下。 高寒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回来汇报: “主子,查到了,小云朵早上租的是惠丰车行的马车,租期一天,车行的人说,车夫驾着马车一大早就出发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车夫上午出城时,在城门口碰到过车行里办事回来的其他车夫,两人还打过招呼,当时并无异常。” “嗯,那她应该是出城之后才出的事,会是谁对她下手呢?”宇文战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沉思。 高寒道:“主子,会不会是睿王的政敌干的?” “应该不会,她是女扮男装,悄悄溜出门的,不至于招惹上慕容睿的仇人。” 如今情况不明朗,宇文战虽心急如焚,也只得等待松鹤的消息。 等搞清楚云悠悠之前住在哪座大山,他才能带着人手,沿路寻找线索。 …… 云悠悠睡了一觉,迷迷糊糊醒来,觉得头有些疼,掀开车帘想透口气,突然发现车夫走的并不是来的那条路,忙冲外面赶车的车夫喊道: “师傅,快停下,这不是咱们来之前走的路,你是不是搞错了?” 车夫勒马停车,将头上的斗笠摘下,阴恻恻道:“自然不是来的那条路,不过也到地方了,咱们该下车了。” 此时天还没完全黑,云悠悠通过车厢的小窗,看到车夫斗笠下的脸,不禁大吃一惊,“你……你不是方才那个车夫,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第61章 丧心病狂 那人从马车上跳下来,上前一把掀开车厢的帘子,“自然不是,你别管我是谁,我家主人有话问你,还不快下车。” 他人没打算进去,站在车厢外,下意识掩住自己的口鼻,嘟囔道:“是不是我药下重了,怎么过了这么久味道还没散。” 云悠悠后知后觉发现,车厢里隐约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怪不得她刚才在车里睡得那么死,且现在头痛不已,浑身酸软。 是被他下迷药了。 将小包袱绑在身上,掐了掐自己的百合穴,勉强恢复一些气力。 强撑着身子从车里下来,发现马车正停在一栋宅院门口。 一脸警惕看向伪装成车夫的彪形大汉,“你是谁,把我弄到这来干什么,我的车夫呢,他人在哪里?” “废话怎么这么多,别磨蹭,还不快随我进去见主人。” 云悠悠看了眼大汉健壮魁梧的身形,很识时务的点了点头,“好,走吧。” 院子很大,布置得清雅别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随大汉一起穿过院子,来到大堂。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大堂里只点了几盏照明用的架子灯,显得昏暗无比。 主宾位上,坐着一个身材消瘦,面色阴沉的中年男子,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劲装男子,看穿着,应该是他的护卫。 大汉将云悠悠拉拽着走上前,对中年男子施礼道:“主人,卑职日夜蹲守,总算找到一个进入木楼的可疑人。” “嗯,很好。” 中年男子一双阴鸷的眸子上下打量云悠悠,他的声音如他的人一样,也是阴恻恻的,让人毛骨悚然, “说,你和陆炎是什么关系,他现在人在哪里?” 云悠悠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看来是碰上师父的仇家。 忙装作一脸惶恐,疑惑不解的样子道:“这位大人,小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什么陆炎啊?” “哼,还想装糊涂,若你不认识陆炎,方才为何会去他之前住的木楼?” “大人,小的真不认识什么陆炎啊。” 云悠悠忙解释道: “我是后邱村白郎中家的侄儿,名叫白云,我叔叔未去世前,受人所托常去半山腰那间竹林木屋照料,前两年他去世了,这项任务就交给了我,我隔三差五也会去木屋帮忙打理,今天正好有空,便过来了,没想到就被这位大兄弟捉来这里,我……我真不认识什陆炎啊,更不知道他在哪。” 后邱村确实有个白郎中,她根本不怕他们查。 中年男子站起身,一脸狐疑看向她, “你叔叔都去世了,还坚持帮忙照料,你会这么好心?此事恐怕亲儿子都做不来,何况是侄儿。” “呃……”云悠悠早已想好说辞,装作不好意思道: “大人,实不相瞒,我也不是免费照料的,我跟着我叔叔白郎中学过医,目前也是一名大夫,虽然我不知道木屋的主人是谁,但屋里藏了不少上好药材,我偶尔手头拮据的时候,会拿一点卖掉换些银两。” 说到这,又小心翼翼看了中年男子一眼,道: “这位大人,我……我发誓,我每次都没多拿,只会拿一点点,而且我确实在认真照料院子,每次来还会帮忙修剪花草,打扫卫生,我拿药材换的那点钱,刚好抵料理屋子的酬劳。” 说着,怕他不信,特意取下身上的小包袱,打开展示给他看, “你看,我这次只拿了一小包药材,也卖不了几个钱,只够我进山雇马车和照料院里的费用,大人,若你是这木屋主人的朋友,可千万要替我解释清楚啊,我真没贪他多少东西。” 中年男子听了她的说辞,皱眉对一旁的大汉道: “李立,你到后邱村去查一下,是不是有个白姓郎中,他还有个侄子叫白云。” “是,主人。”李立领命,看向云悠悠,询问道:“那他怎么处置?” “先关起来,等查明真相再说。” 李立带着云悠悠,出了大堂,在院里七弯八拐,来到一处假山,他伸出一只手,按了按其中一块凸起的山石,顷刻,一道暗门被打开。 李立示意云悠悠先进去。 门里黑乎乎的,十分阴森恐怖,云悠悠站在原地,有点不敢进。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李立推搡了一下,她没防备,一个趔趄,被直接推了进去,门里是一排陡峭的楼梯,还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墙壁,如若不然,可能会直接滚下去。 楼梯很深,若真这样摔下去,非死即残。 云悠悠稳住身形,郁闷道:“走就走,干嘛推我啊,差点被你害死。” 李立满脸嘲讽,“哼,还搞不清楚状况呢,你最好和陆炎有点关系,否则你以为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云悠悠心里一寒,扭过头不可思议看向他,“你说什么,是你们抓错人,难道还打算草菅人命不成?” “呵,有何不可。”李立好笑的看了她一眼,斥道:“还不快下去,还要我再推你一次吗?” 云悠悠从惊恐中回过神,忙道:“哦,我走我走,你可千万别再推了。” 从台阶下去,来到一间地下室。 里面有间牢房,墙边的架子上,还摆着各种刑具,皮鞭,带刺的铁鞭,烙铁,夹手指的竹板,应有尽有。 看得云悠悠秀眉直蹙。 这些东西随便拿一样用在身上,她都受不了。 李立把她关进牢房后,便离开了。 云悠悠独自坐在牢房的地板上,暗自思索,该如何脱身。 刚才听李立的口气,哪怕查出她确实与陆炎无关,也不会放过她。 可若承认了,他们定会利用她,威胁师父现身,这帮人如此丧心病狂,师父若落在他们手上,哪还有活路。 想了一会心事,可能是受刚才迷药的影响,头还晕得很,云悠悠靠坐在牢房的墙壁上,浑浑噩噩又睡着了。 等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昨晚水米未进,现在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喉咙也干得快冒烟。 取下随身的小包袱,在里面翻了翻,只找到一个水袋,干粮昨天已经吃完了。 拧开水袋的盖子,喝了几口水。 腹中仍然饥饿无比。 站起身,摇了摇牢房的铁门,喊道:“有没有人啊,能不能给我送点吃的,快饿死了!” 地下室内空无一人,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为了节约体力,云悠悠只得重新靠坐在墙壁,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到了中午,终于听到楼上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便听到有人下楼。 云悠悠忙一脸警惕看向楼梯。 一个身姿娉婷的女子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些食物,从楼梯上下来。 当云悠悠看清女子的脸,吃惊不已,“念小姐,怎么是你,你为何在这?” 进来送餐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她与秦越一起去清音阁听戏见过的那个花旦念红颜。 第62章 下毒 念红颜看到牢房里关着的云悠悠,也吃惊不已,“白大夫,怎么是你啊?” 云悠悠叹了口气,道:“我不过是上山寻个药,倒霉透顶被那个叫张立的错当成陆炎的熟人,抓来这了。” 念红颜一脸纠结看向她,“白大夫,你可知道,你招惹的是怎样一个组织,哪怕他们抓错人了,也不会放你回去。” 她听说张立昨晚又抓回来一个年轻人,好像也是抓错了,想到之前错抓那些人的结局,心有不忍,决定在组织处置这个可怜的年轻人之前,给他送口吃的,免得他饿着肚子上路。 云悠悠暗中观察念红颜的表情,试探道: “念小姐,你也是他们的人对吗,你能不能大发慈悲把我放了啊?我出去后,必有重谢,你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有了钱,你以后不用辛苦唱戏,更不用替组织卖命,直接带着钱远走高飞。” 念红颜失笑,“你一个郎中,能有多少银子,恐怕还没我有钱吧。” 一看似乎有戏,云悠悠忙道: “我还是挺有钱的,我是个很厉害的郎中,很会赚钱……你别不信。” 她刚收了羽明十万两银票,加上师父那一库房的宝贝,卖掉也能值不少,要是还不够的话,再找宇文战借点,他看起来挺有钱的,给他打个借条,应该也能借一些。 她一点也不怕念红颜狮子大开口,只要能活命,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看着云悠悠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念红颜回避的垂下眼眸, “抱歉白大夫,我不能,我为组织做事,并不是图财,且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不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放你走。” “这样啊。”云悠悠眼里满是失望。 她与念红颜仅一面之缘,对她的背景一点也不了解,更无交情可言,她不帮她,也是人之常情。 云悠悠是个乐观派,很快调整好情绪,瞟了眼念红颜端在手里的托盘,“这个是送给我吃的吗?闻起来挺香的。” 念红颜忙把托盘递上前道:“自然是,这是小米粥和肉包子,我刚在厨房拿的,你饿坏了吧,快趁热吃点。” “好,多谢了。”云悠悠席地而坐,从铁牢缝隙处伸出一只手,在托盘里抓了个包子,大口吃起来。 一连吃了三个大包子,又捧起装小米粥的碗,将粥喝了个干净。 端着空碗,一脸餍足舒了口气,“终于饱了。” 念红颜想到云悠悠的结局,眼里满是痛心,“白大夫,抱歉,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 “无事,这不怪你。”云悠悠将空碗递过来,重新放回托盘,一脸恳求看向她,道: “念小姐,那个张立昨晚关我进来的时候就说过,哪怕抓错了,也不可能让我活着出去,我肯定是活不了,可我家里还有亲人,能不能求你帮我带一样东西给家人啊,这样哪怕我不在了,他们至少还能留个念想。” 她说得情真意切,配上那张白净精致我见犹怜的脸,念红颜不由得生出一股恻隐之心,点头道: “可以,是什么东西?” 云悠悠眼里满是感激,“太好了,念小姐,你真是个好人,是我祖传的一只玉佩,也是我的护身符,也不用麻烦你送到我家里,把玉佩送到城南济世堂少东家秦越手上即可,他自然会替我转交给家里人。” 说着,从脖子上取下那枚用红绳穿着的刻有八爪鱼图案的玉佩,“就是这枚玉佩,我从小戴在身上,让秦越转交给我母亲。” 念红颜伸出纤手,准备接她递来的玉佩。 云悠悠把玉佩递到她手上时,目光突然变得狡黠。 指缝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枚金针,还没等念红颜反应过来,金针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进她的手腕。 “啊,白大夫,你要做什么?”念红颜大惊,忙用另一只手去拔插在腕上的金针。 将金针从手腕上取下,扔在地上,她脸色变得极阴沉,冷声道: “白大夫,我好心给你送吃的,没想到你竟然想算计我。” 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云悠悠,嘲讽道: “只可惜一根金针,根本奈何不了我,我劝你省省吧,主人说,今晚子时就会送你上路,你那玉佩,我不会帮你送的,你留着给自己做陪葬吧。” 云悠悠不慌不忙将刚才没递出去的八爪鱼玉佩重新戴回脖子上,笑道: “念红颜,谁说我一根金针就算计不了你,你别忘了,我是个大夫,金针上已经被我淬了除了我,无人能解的剧毒,若想让我帮你解毒,就想办法放我出去,如若不然,三天之内,你定会毒发身亡。” 念红颜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冷声道: “你少胡说八道,我凭什么要信你的鬼话,况且就算中毒,组织上解毒圣手多的是,我就不信没人能解得了你的毒。” “你仔细看看自己的伤口,是不是已经开始红肿发热?”云悠悠提示道。 念红颜忙看了一眼被金针扎过的手臂,果然已经变得红肿灼热无比。 “你……”念红颜眼里满是怒色,“没想到你真对我下毒,你真卑鄙!” 云悠悠继续道:“一个时辰内,毒素就会通过血液流遍全身,你身上会起很多红疹子,等到了晚上,毒素入侵脏腑,你的心口会觉得巨疼无比,肚子也会很疼,还会大口往外吐血,第二天,七窍开始流血,到第三天,全身开始溃烂流脓,包括你那张美丽的脸蛋也无法幸免,之后你便会香消玉殒。” 念红颜还是有点不信她的说辞,“哼,我才不信,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毒。” 云悠悠神秘兮兮看了她一眼,“你可知,我方才给你下的是什么毒吗?” “什么毒?” “正是你们一直在找的医圣陆炎亲手研制的三日催命散,除非你能在三日内找到陆炎本人,或者求我帮你解毒,其他的医者对此毒束手无策,不信你可以去试试。” 伤口的灼热感越来越重,周边已经开始起红疹子,又痒又疼,念红颜不得不信,一张俏脸变得几近扭曲,厉声道: “你怎么会有医圣陆炎的毒,你和陆炎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不用管我和陆炎是什么关系,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云悠悠重新靠坐回墙壁,和她保持一段距离,道: “今晚若不能让我出手为你解毒,到了明天,哪怕你幸运的将毒解了,这张漂亮的脸蛋也会保不住,上面会布满坑坑洼洼,难看得很呢,那念小姐以后恐怕只得忍痛告别自己心爱的舞台了。” 第63章 能不能活命 念红颜见云悠悠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怒从中来,冷声道: “解药拿来,否则别逼我进来搜你的身,拿到解药后,不用等到子夜,我现在就把你大卸八块,剁了喂狗泄愤!” 云悠悠环抱着双手坐在那,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抱歉,解药没有,得我回去给你现配,所以你搜我身也没用,不信你进来搜。” 念红颜一张俏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骂道: “混蛋,没解药也敢和我谈条件,你莫不是有病!” “念小姐,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虽没解药,但可以用独门秘法帮你先压制毒素蔓延,这样你三天之内暂时死不了,而且也不用承受毒发的任何痛苦,脸自然也不会变得坑坑洼洼,成丑八怪,等我平安回去后,马上给你配解药,不就成了。” 念红颜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若我冒险放了你,你出尔反尔怎么办,你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凭什么相信你回去后会给我解药?” “你可以不信啊。” 云悠悠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赌一把,看看事情是不是我说的样子,不过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到底值不值得冒着巨大风险去赌,若我今晚死了,你的毒就真的无人能解,黄泉路上我可以等等你,咱俩还能做个伴。” “你……”念红颜被她嚣张的气焰挑衅,咬牙切齿道: “姓白的,我好心给你送吃的,却被你这么算计,此事我跟你没完,我现在就去找组织里的解毒圣手帮我解毒,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帮人看病的破郎中,还能有通天本事,等我成功解了毒,定要亲手把你剁了喂狗!” “若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随便发火,小心毒素蔓延加快,痛苦加倍,赶紧找人看看你的毒,看你们这的解毒圣手到底有没有办法,你也好早点做决策,赶紧把我弄出去,子夜之前我若活不了,你也只能为我陪葬了。” 云悠悠说完,背过身去,没再理会她。 念红颜在牢房门口站了一会,只感觉手臂的灼热感越来越重,已经在往胳膊上方蔓延,十分难受。 她必须立即找大夫看她的手。 一跺脚,转身出了牢房。 念红颜走后,云悠悠心里不由得一阵庆幸。 她今天一身精简上山,手里原本没带毒药,中午在库房找东西时,不小心碰倒一个小瓶子,一看标签,是师父以前闲来无事,用十几种毒蘑菇和毒蛇的毒液提炼的一瓶毒药。 师父说这毒药最适合胁迫人,因为不会马上死,而且中毒反应极大,若不尽快解毒,中毒者后遗症十分严重,哪怕毒解了,全身皮肤会变得坑坑洼洼,成为一个丑八怪。 云悠悠当即给它取了个霸气的名字,三日催命散。 毒药就小小一瓶,不占地方,便顺手将瓶子收进袖袋。 想着若以后羽灵再敢克扣她的吃穿用度,就给她下这种毒,匿名敲诈勒索一番,讹她一大笔。 没想到马上就派上用场。 今晚能不能活命,全靠这个念红颜了。 夜幕降临,云悠悠百无聊赖靠坐在牢房墙壁休息。 楼上的大门“轰”的一声被打开,她以为是念红颜来了,忙站起身。 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人,却不是念红颜,而是抓她进来的张立。 看着张立一步步从楼梯上下来,云悠悠心里十分忐忑。 心道念红颜这么刚的吗,难道准备来个鱼死网破,和她同归于尽,提前把她卖了? 张立下了楼梯,踱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云悠悠一番,惋惜道: “原本想着蹲守这么多天,总算找到个进屋子的人,哪怕不是陆炎,定是与他关系密切的人,说不定是他徒弟,若能碰到他徒弟,那就好了,用徒弟的命定能逼陆炎现身,我就是大功一件,没想到抓到的却是你这个贪小便宜的二愣子,实在可惜啊。” 他已经查清楚了,后丘村确实有个姓白的老中医,生前和陆炎有些交情,白中医的确有个侄子叫白云,一切和云悠悠说的都是吻合的。 且陆炎虽贵为医圣,却只收过一个正儿八经的徒弟,是个小姑娘,那小姑娘自陆炎失踪后,也跟着不见了,不知是死了还是跟着他一起跑了。 所以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是错抓的。 他们的组织和这个基地都不能轻易暴露,所有错抓者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见云悠悠一脸紧张没说话,张立怪笑一声道: “主人说,必须对每一个枉死之人抱有怜悯之心,所以专门安排子夜送你上路,子夜可是个吉时,听说这个时辰死的人,下辈子能投个好胎,这也是组织对你最大的恩赐。” 云悠悠试着和他商量道: “我来的时候一路昏睡,根本没记路,不可能暴露你们的地点,能不能不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念红颜一直到现在还没来找她,她也不敢把宝全部压在她身上,所以想在张立身上试试,看能不能贿赂他。 “哼,多少钱都买不来你的命,你以为我跟着主人,是为了图钱吗?” 张立嘲讽的看了云悠悠一眼,阴恻恻道: “上次那个抓错的人也是这么说的,说只要我能放了他,价钱随便开,还不是被我一把捏断脖子,你放心,今晚送你上路时,我也会大发慈悲做得干脆利落一点,让你死个痛快。” 云悠悠蹙眉看向一脸阴险恶毒的张立,冷声道: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们是什么组织,处心积虑抓陆炎干什么?” “你一个将死之人,问这个作甚?” “毕竟我就是因为这个陆炎,才无辜枉死的啊,所以有点好奇。” “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听主人提过一次,好像是这个陆炎让一个不该死的人死了,又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 张立说完,起身就准备走,突然又想起什么,“差点忘了,我是来干什么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又干又硬的馒头,扔在牢房的地上,道: “主人吩咐,一定要慈悲为怀,不能让你做个饿死鬼,所以让我给你送点吃的,快吃吧,吃完晚上好送你上路。” 李立走后,云悠悠没捡地上的馒头,而是走到牢房的角落,拿出中午念红颜走时没带走的托盘,从里面拿起一个中午吃剩的包子,放在嘴边啃起来。 她确实得吃点东西,保存体力,方便晚上逃跑。 第64章 逃命 云悠悠吃完冷包子,将皮袋子里最后那点山泉水喝了个干净,重新坐回之前的角落。 张立刚才来的时候,为了方便看路,曾把壁龛中一只照明的蜡烛点亮。 如今这只粗壮的蜡烛已经快燃烧殆尽,云悠悠估摸着现在戌时应该已经过了,说不定已经到了亥时。 离子时可能只剩一个时辰了。 念红颜还没来。 她心里直打鼓。 心道难道这女人是个大犟种,非不信邪,真的想与她同归于尽,又或者是出了别的什么岔子,导致她想来也来不了? 想起张立走之前说的话,有点坐立不安。 伸手掏出脖子上戴的那枚八爪鱼玉佩,握在掌心,小声嘀咕道: “祖师爷,请您保佑徒孙今晚顺利脱险,若这次能化险为夷,我定会亲自去一趟北燕,在您老人家坟头磕头上三炷香,决不食言。” 这枚八爪鱼玉佩,是她师父陆炎在收她为徒时送给她的见面礼,也是祖师爷亲自雕刻,送给师父的见面礼,意义重大。 祖师爷是北燕人,已经仙逝,云悠悠还是年少时随师父去北燕祭拜过一次。 大约坐了一壶茶的功夫,听到楼上“轰”的一声响,大门被人打开。 云悠悠忙站起身,朝楼梯看去。 终于看到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蒙一方黑色面巾姗姗来迟。 “念红颜,你终于来了。” 云悠悠眼里满是惊喜。 看到她,就像看到观世音下凡,若条件允许,真想上前给她来个大大的拥抱。 念红颜匆匆走下楼梯,眼神复杂看向云悠悠, “白大夫,你赢了,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但在这之前,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帮我把脸上的红疹先压下去,不然我恐怕真会变成丑八怪,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中午她从地牢出去后,找了组织里最厉害的解毒圣手,那人用了很多方法,都无济于事。 天黑时,她真的开始心口疼,肚子疼,还呕了不少血。 这些她都尚能忍受,要命的是,她身上的红疹真的如云悠悠所说,开始往脸上蔓延,越长越多,又痛又痒。 按这个趋势,今晚若不能解毒,她这张美丽的脸恐怕真保不住。 可她之所以被组织看中,就是靠的这张脸。 凭借这张美艳绝伦的脸,又是当红花旦的身份,她有很多机会接触达官权贵,为组织提供便利。 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张脸。 她不得不冒着巨大的风险救云悠悠。 念红颜说着,伸手掀开脸上黑色的面巾,只见原本白皙细腻的俏脸上,已经长满狰狞恐怖的红疹,看起来触目惊心。 接收到她幽怨的眼神,云悠悠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了念小姐,今日为了脱身,不得不出此下策,你赶紧把牢门打开,我先用金针帮你把毒素压下去。” “好。”念红颜掏出一把钥匙,将牢房的链子锁打开。 云悠悠重获自由,从牢房中出来,让念红颜在一旁的板凳上坐下,将袖袋中的针灸包摊开放在木桌上,开始给她针灸解毒。 过了大约一刻钟,念红颜身上和脸上的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皮肤重新恢复光洁,心口和肚子也不痛了。 云悠悠收起金针,道: “好了,毒素暂时被压制住,三天内都不会发作,你也不会有任何不适感,但别以为这就完事了,我回去后得立即给你制作解药,要不然还得复发,过程和现在一样,你依旧会容颜不保,小命也不保。” 念红颜从兜里掏出一枚小镜子照了照,看到自己脸上和脖颈上的皮肤全都恢复如初,眼神更加复杂看向云悠悠,“白大夫,你和陆炎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不是和你家主子解释过吗,他还派人核实了,我所言非虚。” 念红颜明显不信,“据说陆炎一手金针出神入化,能用金针解百毒,治百病,你不但有陆炎亲手研制的毒药三日催命散,还会用金针解毒,说你和他没任何关系,谁信呢。” 云悠悠将小包袱重新绑在身上,催促道: “你不信没关系,至少你主子信就行了,念小姐,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赶紧带我走啊,别一会被那个张立发现就完蛋了。” 念红颜收起好奇心,“好,你随我来,我带你出去。” 现在确实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无论云悠悠是否与陆炎有关,她都必须放她走,还得替她保密。 她的毒还没解,还得指望她回去做解药。 跟着念红颜走出暗无天日的地牢,来到院里。 院子里黑漆漆的,只有拐角处挂着几盏照明用的灯笼,很适合逃跑。 在念红颜的掩护下,成功避开巡逻侍卫,来到一处侧门。 念红颜让云悠悠先躲在暗处,她自己扭着纤腰,迈着娉婷的小碎步,假装从侧门路过。 门口两名侍卫的头虽没偏,但眼神都下意识往她身上瞟。 “啊……好疼啊。”念红颜假装崴到脚,娇滴滴呼了一声痛,软绵绵跌倒在地上。 “念小姐,你没事吧?”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见状,忙跑过来扶她。 云悠悠趁机溜出侧门。 出门后,往东跑了数百米,找到念红颜事先拴在榕树下的那匹马。 解开拴马的缰绳,云悠悠麻利的爬上马背,骑上马,疾驰进夜色中。 她走后没多久,张立就进来了。 现在还没到子夜,可他有点犯困,懒得再等,准备提前结果云悠悠,将尸体处理之后便回屋去睡觉。 提着一盏照明的灯笼,进入囚禁云悠悠的地下室,很快发现不对劲。 地牢的链子锁被人打开,她人已经不见踪影。 张立暗道不好,忙冲回地面,大喊了一声,“来人!” “张统领。”一支巡逻小队迅速集结在他面前。 张立命令道:“之前关在地牢那个年轻人逃走了,赶紧安排人手去追,抓到人后,无需请示我,当场处死。” “是。” …… 宇文战带着数十名身穿黑色劲装的侍卫,骑着马,终于赶到囚禁云悠悠的宅院附近。 那个叫松鹤的侍卫道:“主子,咱们的人查到,睿王妃租的那辆惠丰车行的马车,最后出现的地方便是这。” “嗯,你们现在跟我一起进去,把她救出来。” “是。” 等宇文战等人摸到囚禁云悠悠的地牢时,发现里面早已人去楼空。 他一脚踹到被他的人劫持的一个宅院侍卫身上,厉声道: “你竟敢耍我,被你们抓住的那个年轻人呢,怎么不在这?” 侍卫痛得脸都扭曲了,结结巴巴道: “不……不应该啊,一般抓到嫌疑人,都是关在这的啊。” 他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惊恐看向宇文战,“我想起来了,若是搞错了,主人一般会让张立张统领在子时将人处死,难……难不成他已经……” “你说什么?”宇文战听得心肝直发颤,差点没站稳,狞声道:“张立人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侍卫正要说话,在外面打探的高寒匆匆忙忙冲下楼梯,急声道: “主子,卑职刚打探到,小云朵已经成功逃出去了,不过那个张立已经发觉她不见了,现在正带人到处追杀她!” 第65章 获救 囚禁云悠悠的宅院在郊外,除了这座院子,周围也没有其他建筑。 云悠悠骑着马,在小路上狂奔。 很快发现不对劲,远处隐约看到星星点点火把的光亮,还能听到马蹄声。 心里暗道不好,这么快就被人发现她逃走了。 按这个距离,没一会追兵就能赶上她。 路边是两排密林,略一思索,决定弃马躲进密林,这样兴许还有逃命的机会。 勒马停下,从马背上下来,拿起马鞭,狠狠抽打了一下马儿的屁股,马受惊崛起蹄子飞奔出去,云悠悠忙潜入一旁的灌木丛。 蹲在灌木丛大气不敢喘,一列追兵骑着马从灌木丛边呼啸而过,朝她受惊跑远的马追去,追兵走远后,她才敢站起身,跑进一旁的密林。 张立带着人,很快追上云悠悠刚才骑的那匹马,待发现马背上根本没人后,张立怒骂了一声,“他娘的,没想到这小子还挺滑头。” 转身对一众侍卫道:“他肯定没跑远,应该就在这附近,给我回头搜,一定要找到他,若被他逃走了,后果不堪设想,主人的雷霆之怒咱们都受不了。” 这些侍卫都是今晚负责执勤巡逻的,犯人跑了,他们都有责任。 “是。” 侍卫们跳下马背,举着火把,用手里的长刀划拉着杂草丛,在密林展开地毯式搜索。 今天刚好是满月,天空一轮硕大的月亮本来就够亮了,加上士兵们手上还拿着火把,密林本就不大,基本可以一览无余。 云悠悠猫腰躲在一个小土堆后的杂草丛,一动不敢动。 几个侍卫从她身边走过,她甚至能清楚看到他们脚上穿的靴子。 有一人手里的尖刀差点划到她身上,她忙向下矮了矮身子,把自己尽量缩成一团,堪堪避过。 侍卫们走过,没发现她,云悠悠悄悄松了口气。 待这群侍卫走远,她才敢从杂草丛站起身。 这些侍卫随时可能会回头搜,这里并不安全,云悠悠准备趁着夜色转移到其他地方。 刚走两步,从一棵大树后出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 那人提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面目狰狞,一双阴鸷的眼睛里满是戏谑。 正是张立。 张立嘲讽的看了云悠悠一眼,道: “你倒是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去,我都说过,会让你毫无痛苦上路,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这下我只能按组织惩罚逃犯的规矩弄死你了,你说这又是何必。” 月光下,他一双恶毒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瘆人,结合脸上的狞笑,如地狱阎罗般吓人。 “你知道惩罚逃犯的规矩是什么吗?” 云悠悠没理会,转过身,拔腿跑向另一条小路。 “哼,还想跑。”张立冷哼一声,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并没有马上追上去。 云悠悠如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插翅难飞。 在小路上没命的狂奔,由于太紧张,她没注意看路,猝不及防,撞到一个人身上。 心想肯定是张立的同伙,正准备用手里藏着的毒针对付他,来人突然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别怕,是我。” 对方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温柔又缱绻,还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云悠悠发誓,这是她这辈子听到最动听的一句话。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寻过来的宇文战。 云悠悠眼里满是惊喜,忙收起手里的金针,“宇文战,怎么是你啊?” 情急之下,她也忘了称呼他为五殿下。 “自然是来寻你的。”宇文战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激动道:“云悠悠,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今晚差点被你吓个半死!” “我……没事。” 云悠悠有点搞不懂他为何会这么大反应,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偏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近的张立,还有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其他侍卫,略显焦虑道: “五殿下,我现在被人追杀,还得劳烦你帮我应付一下眼前这些人。” 也不知道宇文战武功到底怎么样,能不能应付这么多人。 “好。”宇文战不舍的松开她,将人护在身后,看向走过来的张立,“你是何人?” 张立见来的只有宇文战一人,不屑的冷笑一声,“我是侍卫统领张立,你和这小子是什么关系?怎么也上赶子找死来了。” “原来你就是张立,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的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宇文战的声音冷若冰霜,隐约还夹杂着压抑的怒气。 张立见不得他这副嚣张跋扈的样子,瞟了眼已经围过来的其他侍卫,挑眉道: “哼,说大话前,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小子,就算你本事通天,也不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 云悠悠躲在宇文战身后,看了眼黑压压围过来的足有二三十人的侍卫,扯了扯他的衣袖,悄声道: “五殿下,敌人人数众多,你可千万别和他们硬拼,还是找机会带着我遁逃吧。” 宇文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小手,“无事,这些人一个也跑不了。” 他像看死人一样看了一眼围着他俩的众人,薄唇轻启,冷声道: “除了那个叫张立的留活口,其余的,全杀了。” “是,主子。”顷刻间,从黑暗中闪现数十名身穿黑色劲装,手持长剑的侍卫。 侍卫们现身后,二话不说,抡起手里的长剑,和张立带的人缠斗在一起。 “刀剑无眼,咱们到一边去,免得被误伤。”宇文战将云悠悠拉过来,退到一边。 云悠悠看了眼战场,担忧道:“对方人数差不多是咱们的一倍,你的侍卫能应付吗?” “放心,除非遇上军队围剿,不然哪怕人数再多,他们也能应付。” 宇文战和云悠悠在一旁观战。 当他看到有人的头被他的侍卫一剑削掉大半,血淋淋挂在肩膀上,生怕吓着云悠悠,忙上前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太血腥了,你别看。” 云悠悠心里不由得一暖。 自从师父走后,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关心她。 不由得心生感慨,看来还是要多做善事积德,多年前随手救治的一个少年,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反过来也救了她的命。 今晚宇文战若没来,她恐怕凶多吉少。 第66章 九凤台 很快,张立带来的那二三十个追杀云悠悠的侍卫,被宇文战带的人全杀了,现场尸体躺了一地。 一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张立被两名黑衣侍卫押解着,带到宇文战面前。 他一双阴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宇文战,厉声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杀了我们这么多护院侍卫,主人定会把你千刀万剐!” “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宇文战想到云悠悠遭此横祸,这人便是罪魁祸首。 且若不是她人机灵,想办法逃出去了,刚才在地牢可能已经被他害死,怒从中来,对身侧跟着的松鹤道:“松鹤,替我掌嘴。” “是,主子。”松鹤上前,抡起手掌猛扇张立的嘴巴子。 他手劲极大,没一会,张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成猪头。 宇文战总算满意,“行了,停下吧,别一会问不了话。” “是。”松鹤停手。 张立何时受过这种侮辱,恶狠狠道: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组织吗?我劝你最好放了我,我或许可以考虑在主人面前替你求情,日后给你和你身后这位留个全尸,否则,就凭你今日的行径,你定会列入组织的头号追杀名单里,被组织里的杀手碎尸万段。” 宇文战好笑的看了他一眼,“知道啊,方才进院子找人时看到你们的标志,不就是九凤台嘛。” 张立见他说的云淡风轻,嘲讽道: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恐怕还不知道九凤台是怎样一种存在吧,若得罪了九凤台,无论你是谁,哪怕躲到天涯海角,我们上天入地也要找到你,把你弄死。” 宇文战走上前,猛的一脚踹到他心口,“是不是嫌方才打得不够,嘴巴还不老实。” 他用的力气不小,张立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宇文战居高临下打量着他,冷声道: “我问你答,若再敢忤逆半句,现在就让人从你的脚趾开始,在活着的时候把你剁成108块,扔去喂狗。” 他常年带兵打仗,自带一股肃杀之气,虽说得云淡风轻,但张立丝毫不怀疑这种事他真做得出来,被他的话吓到,下意识点了点头。 “很好。”宇文战很满意,问道:“你们九凤台盯上陆炎从前住过的这座清源山多久了?” 张立道:“差不多两个多月了。” “都查到了什么?” “查到陆炎在这住过数年,还曾在这收过一个徒弟,是个小姑娘。” “嗯,找到那小姑娘的线索了吗?” “暂时还没有。” 见宇文战没再说话,张立抬起头看向他,道: “这位公子,想必你应该是个大人物,那你可以去找人打听一下,九凤台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我们组织在各个国家都有分支,和各国的达官贵人,皇亲贵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劝你最好别和组织闹太僵,否则你真的不会有好下场。” 宇文战垂眸,“你的意思是让我放了你?” 张立一脸诚恳,劝道:“为了你自己,我建议你放我一马,否则主人定不会放过你。” “你方才不是说,我杀了这么多侍卫,你家主人绝不会放过我,既然已经不能放过,多杀一个你,又何妨?” 张立忙道:“几个护院侍卫而已,死不足惜,我可以为你开脱,请公子高抬贵手,留我一条性命,公子有所不知,我与主人关系匪浅,我是他的亲妹夫,若我死了,他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报仇,也会上天入地追杀你,你又何必招惹这个麻烦呢。” “可你抓了我的人,还差点害死她,就凭这一点,你就活不了。” 宇文战对侍卫命令道:“杀了他,顺便把这些尸体处理了,做干净一点。” “是。” 张立大喊“饶命”,可还是被两名侍卫连拉带拽,拖到土坡后,一剑要了他的命。 等侍卫们处理尸体的空档,宇文战和云悠悠并肩坐在稍远的小土坡说话。 当云悠悠得知宇文战在她失踪这两天不眠不休,沿路寻找才找到这,十分感动。 “五殿下,谢谢你,今晚若不是你,我凶吉难测,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若她不是这种身份,宇文战真想说,怎么会无以为报呢,可以以身相许啊。 垂眸看向她在月光下,更显明亮剔透的眸子,强忍着心头情绪,轻笑道: “谢什么啊,我还想谢谢你呢。” “谢我?”云悠悠一脸纳闷,“谢我什么?” “谢你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勇敢的逃了出来,为自己争取了时间,我才有机会能来救你,如若不然,后果我真不敢想。” 天知道他刚才在地牢听说云悠悠可能被张立杀了,是何种心情,他征战沙场那点城府都快没了。 若这个消息是真的,他可能会当场发疯。 “五殿下……”云悠悠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不知所措。 他一双星目一眨不眨盯着她,“小云朵,别叫得这么生分,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你……都知道了?” 怪不得他刚才要问张立那些问题。 “早知道了。”宇文战感慨道:“怪不得你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原来是担心九凤台的人。” “是。”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云悠悠也没打算隐瞒,“这个组织的人正在上天入地追杀我师父,所以我不敢暴露身份。” 又想到什么,云悠悠担心道: “五殿下,你今天为我杀了这么多九凤台的侍卫,还把那什么主人的妹夫也杀了,不要紧吧?” 刚才听张立的口气,这个组织势力庞大,关系网错综复杂,连高官权贵都不放在眼里,宇文战毕竟是个异国皇子,她担心他在这没什么势力,怕他吃亏。 宇文战无所谓道:“管他什么九凤台十凤台,在皇权和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组织都得靠边站。” 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有些严肃,“方才听那个张立说,他们这个分支盯上清源山的时间不算长,所以你的身份暂时没暴露,但假以时日,说不定真能被九凤台查出点什么来。” “是啊,所以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行,五殿下,我的身份,你千万要为我保密。” 宇文战对她这种客气的态度有点不满,逗道: “叫五殿下没办法保密,毕竟我和慕容睿曾是共同战斗过的好兄弟,能医好他双腿的陆炎弟子小云朵就在身边,却还要瞒着他,多少有些不仗义,这恐怕不好办啊。” “你……”云悠悠咬牙,“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很快会被九凤台的人盯上的,你要怎样才能保密?” “你叫我一声战哥哥,我绝对替你保密,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到天荒地老都成。” 云悠悠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大囧,“我如今的身份毕竟是睿王妃,叫你哥哥,恐怕不太合适吧,与礼法不合。” “怎么扯到与礼法不合上去了,咱们好歹还是老熟人吧。”宇文战又瞟了眼云悠悠一身的男子装扮,道: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能看出是睿王妃呢,叫声哥哥来听怎么了,你叫了我便替你保密。” 云悠悠突然想起上次那个八千两欠条还没还给她,灵机一动,把手伸到他面前, “叫声哥哥八千两,把上次那张欠条还给我,我便叫,我是为了钱才叫的,就不算与礼法不合了。” 宇文战:“……” 第67章 出气 虽然是为了钱才叫的,但过程并不重要,关键是结果,宇文战很快就想通了。 从胸前口袋摸出云悠悠上次给他写的欠条,干脆利落递给她,“欠条还你,叫哥哥吧。” 云悠悠从他手里接过欠条,放回自己袖袋里,也不含糊,凑到他耳边,脆生生喊了一声,“战哥哥。” 两人靠得极近,他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她的红唇还不小心碰到他的耳尖,耳根到脖颈顿觉一阵酥麻,浑身如同触电般。 一颗心跟着悸动不已。 真想就着姿势,直接将人揽到怀里,可劲欺负。 还好他理智尚存,一想到她现在的身份,生生忍住这股冲动。 “咳”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心里的情绪,宇文战逗道: “小嘴可真甜,这一声战哥哥简直叫心坎里了,我竟十分受用,要不再给你八万两,你多叫几声来听听。” “得了吧,适可而止,我可不是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 云悠悠睨了他一眼,嘟囔道:“再说你是慕容玉喜欢的人,我可不想和你搞得太暧昧。” “慕容玉?”宇文战蹙眉道:“这关她什么事啊,我早就和她说清楚了,我不喜欢她那样的。” 云悠悠道:“可是慕容玉为了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每天在坚持锻炼身体,你和她身份地位,门户都挺般配的,等她身体调理好了,说不定会喜欢上呢。” 宇文战失笑,“怎么可能,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可能喜欢。” “那真是太遗憾了。”感情这种事,讲究的是两情相悦,云悠悠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时,侍卫们已经将尸体处理妥当,宇文战站起身,对云悠悠道: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之前囚禁你的宅院,把那的事了了,就送你回去,失踪了两天两夜,你身边那个小丫头估计快瞒不住了。” “还去那干嘛呀?”云悠悠跟着站起身。 “当然是替你出气。” 他们此行没带多余的马,云悠悠之前骑的那匹马早已不知所踪,宇文战翻身上马,朝她伸出一只手,“快上来。” “咱俩共乘一骑,会不会不太好啊?” 云悠悠有点纠结,同他商量道: “要不你帮我去找找刚才张立他们骑的马拴哪了,我随便骑一匹即可。” “我方才让侍卫在附近找了一圈,没发现他们的马到底拴在什么地方,再说这有什么好讲究的,你穿的不是男装吗,没人会说什么。” 宇文战当然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催促道: “把手给我,别磨蹭了,一会天都快亮了。” “……那好吧。”云悠悠成功被他说服,朝他伸出一只手。 宇文战一把握住她伸来的纤纤玉手,把人往上轻巧一提,云悠悠便被他拉上马背。 他把她揽在怀里,嘴角直往上扬。 一旁的松鹤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心道不愧是他主子,真是心思缜密。 原本那帮人的马就拴在附近,宇文战刚才悄悄吩咐他,让他把那些马全赶走,松鹤不知主子为何要跟几匹马过不去,但也没多问,原来是为了这一出。 宇文战带着云悠悠,和侍卫们一起很快来到刚才囚禁她的宅院外。 早已等候在那的高寒上前汇报:“主子,卑职已经打探清楚,九凤台分部的主人就宿在东院,库房和档案室也在东院。” “嗯,很好,今晚就给他一个教训,把这个基地毁了,为小云朵出气。” “是。” 跟着高寒的几个侍卫马上提来一桶桶浸了火油的羽箭。 数十名黑衣侍卫持轻功悄无声息上了东院的院墙,手持长弓,将一支支燃烧的羽箭射到东院的木门木窗上。 云悠悠被宇文战扶着,站在院墙隐蔽处观看。 院里执勤的侍卫和奴仆被高寒带的人提前绑了,点了穴道,嘴里还塞着布条,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眼睁睁看着院子顷刻间被大火吞噬。 档案室被高寒提前泼了火油,火势最盛。 过了一会,屋内之人终于发现不对劲,有人大喊了一声,“不好了,走水了,快救火!” 宇文战摆手示意射箭的侍卫停手,道:“毕竟这里是南靖的地盘,咱们还是尽量低调行事,今日,就给这个九凤台分部的主人一个教训。” “是。”众人收手,从高墙上跳下。 宇文战揽着云悠悠的纤腰,也跳了下来。 和云悠悠一起重新坐回马背,宇文战道: “我一把火烧了这里,档案室全都毁了,他们也算元气大伤,暂时应该不会查到你头上来。” “嗯!”云悠悠重重点了点头,心里那口恶气总算出了。 且一院子的侍卫已经死伤大半,应该也不容易查到念红颜头上。 她好心放了她,她也不忍心她遭殃。 耽误了这么久,此时天都快亮了。 这些黑衣侍卫为了寻找云悠悠的下落,连轴转了一天两夜,松鹤带着众人回住处休整,宇文战则亲自带着云悠悠直奔睿王府。 等赶回北溪院,巳时已过,快到午时了。 薄荷此时惶惶不安守在房里。 当她看到宇文战携着云悠悠,从外面进来,激动得泪流满面,忙迎上前去,急声道: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奴婢快要担心死了!” 云悠悠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回来了,这次多亏了五殿下,不然真是掉的大。” 薄荷忙道:“王妃,您赶紧梳妆打扮,换身衣服,管家刚来传话,说王爷一会要在北溪院陪您用膳。” “你说什么?”云悠悠大惊,正准备让宇文战先回去。 院子里传来慕容睿的声音,“青峰,为何没人告诉本王,北溪院竟如此破败,这怎么能住人呢。” 青峰道:“回禀王爷,北溪院之前是府里绣娘们住的院子,后来有一年下雪压塌了屋顶,绣娘就搬到西院了,这里后来一直没住人,荒废至今,卑职也没想到,竟然已经变得如此破败。” 两人已经到院里,马上要进来了,宇文战现在走也来不及,云悠悠看了他一眼,忙把他拉到她平时换衣服的屏风处,嘱咐道: “你先在这躲一会,可千万别发出声音啊,等慕容睿走了你再出来。” “好,那你怎么办?”宇文战瞟了一眼她身上的衣着。 云悠悠此时还是一身男子装扮。 “我……先到床上去避一会。” 云悠悠说着,忙躺到床上,拉过被子将身上的男装遮住,顺手把头上的男子发髻拆散,海藻般的秀发倾泻而下,披散在肩头,装作一副还在床上睡觉的样子。 刚做完这一切,青峰已经推着慕容睿进了屋,薄荷朝他施礼,“王爷,您过来了。” “王妃呢?” “回王爷,王妃方才说身体不适,便回房小睡了一会,您先在厅里稍等片刻,奴婢现在便去叫王妃起来。” “王妃身体不适?”慕容睿面露紧张之色,“她怎么了,生病了吗?本王进去看看。” 第68章 补偿你 慕容睿很快进了房间。 云悠悠披散着长发躺在床上,由于昨晚担惊受怕又几乎彻夜未眠,她气色看起来不算好,显得有些憔悴。 慕容睿见了,不由得一阵心疼,自责道: “云悠悠,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抱歉,本王……这几天忙于公务,一直没时间过来看你,不知道你身体抱恙。” 云悠悠听到他如此虚伪的话,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羽灵把他看得太紧了,抽不开身,谎话张口就来,他也不害臊。 但此时也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她只想赶紧打发他走。 “咳咳咳”假装咳嗽了几声,道:“无妨的王爷,只不过是普通伤寒罢了,过两天就好了。” 慕容睿往床边挪了挪,爱怜道:“瞧你,几天不见,气色看起来憔悴不少,风寒可大可小,切不能忽视。” 说着,转头对一旁的青峰道:“青峰,去把王大夫叫来给王妃好好看看。” “是。”青峰领命,正要出门去找大夫,云悠悠忙道: “不用了王爷,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已经给自己把脉开过方,现在都快好了,还是别叫王大夫了,我不习惯生人诊病。” 见慕容睿似乎还要坚持,薄荷忙在一旁帮腔道: “是啊,王爷,王妃已经给自己开过方子,奴婢按她的方子煎了药,王妃服用后,身体比昨个好多了。” 慕容睿终于被说服,点头道:“那行,既然王妃开的药有效,便用王妃开的。” 云悠悠松了口气,对慕容睿道:“王爷,我今天生病胃口不太好,恐怕不能让你陪我用膳了,眼看马上要到饭点了,你还是过去陪羽灵吧。” 慕容睿见她竟这么说,心里突然十分不好受。 他曾亲口答应她,会偶尔过来陪她用膳,可这几天羽灵天天缠着他,他脱不了身,竟一次都没来,她病了几天他都不知道。 今天第一次来北溪院,才知道她住的院子竟如此残破。 院里杂草丛生,屋里也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包括床上的床幔褥子等,都是十分普通的布料,毫不夸张的说,王府里一个管事的用度都比她要好得多。 想到此处,慕容睿蹙眉道:“这哪是人住的地方,你还是搬到涟漪院去住吧,马上要入冬了,这里朝北,住着冷。” 云悠悠见又要她搬家,忙摇头拒绝, “别,王爷,使不得,还是不要了,涟漪院是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住的院子,你让我住在那,不是折煞我吗,若以后你用军功替羽灵求了平妻之位,她便是王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自然是要住涟漪院的,所以我还是不要搬了,免得到时候搬来搬去麻烦。” “我……”慕容睿被她一席话说得无言以对。 看着床上人略显憔悴的俏脸,心里更难受了。 这几天,他虽然每日和羽灵待在一起,可不知为何,常常不可控制的想云悠悠。 想那日两人跌到悬崖下,她施针帮他重新站起来的情景,还有她为他换药的样子。 甚至还有她大口嚼着烤羊排,端着酒杯将手里的桃花酿一饮而尽的模样。 以前他觉得她这样是粗俗,现在却觉得分外率性可爱。 像着了魔一样。 每每想到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怕只是瞪眼嘟嘴的表情,都能令他的心跟着悸动不已。 可当时他明明和最爱的羽灵在一起,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猿意马,不受控制的去想云悠悠。 如今心心念念的女子就在眼前,她还病了。 慕容睿垂眸盯着她这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柔声道: “云悠悠,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不准你这样作贱自己,你若住回涟漪院,本王绝不会再赶你出去。” 云悠悠见来软的不行,只得冷声拒绝: “王爷,不用了,我现在已经在北溪院住习惯了,不想搬,再说,当初是你和羽灵一起逼我搬到这的,如今说这种话又算什么!” 她若住回涟漪院,行事可没现在这么方便,一定不能搬。 见她一脸固执,想起当初自己做的混账事,大婚第二天就把人赶到北溪院,现在她心里有气也是应该的,慕容睿不好再强劝,只得道: “你不想搬算了,那本王得派人将北溪院修缮一番,不然让你住这么破的院子,本王心里会不好受。” 他终于不再坚持要她搬家,云悠悠暗自松了口气,忙顺着他的话道: “好的,谢王爷,我晚些自己和管家说吧,让他派人来把院子修缮一下。” “好。” 慕容睿见云悠悠面色虽不似刚才那么苍白,但似乎有些潮红,忍不住伸出一只大手,轻抚上她的额头,他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热。 云悠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可她躺在床上,避无可避,只得任由他的大手摸她的额头,紧张道: “王爷……我没有发热,你不用担心。” “呵,怎么还害羞上了。” 慕容睿被她的样子取悦到,手从额头上拿开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修长的手指还碰了一下她的脸颊,略微俯下身,附在她耳边低笑道: “王妃这样子看起来真可怜,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他又在赤裸裸调戏她,云悠悠心里快烦死了。 可她躺在被子里不能动,只能无奈的轻呼了一声,“王爷……” 宇文战在屏风后听得脸色都变了。 他自己也是男人,自然知道慕容睿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顾忌云悠悠的名声,真想现在就把面前的屏风掀了,警告慕容睿,别想再打云悠悠的主意,已经没机会了,云悠悠是他的,他一定要把她抢回去。 好在慕容睿考虑到云悠悠还病着,没再有其他动作,轻笑一声道: “本王现在腿不方便,虽然很想欺负王妃,也得再等等。” 云悠悠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他突然拉起她露出被子的一只手,认真道: “云悠悠,本王为新婚夜那晚说的话向你道歉,本王一直记得,还欠你一个洞房花烛夜,母后派去北海的人已经成功找到陆炎,只等把人带回来,本王的腿便能重新站起来了,到时候本王行事会更加方便,我定会好好补偿你。” 他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云悠悠顾不得去纠结他说的前半句,不可思议看向他,“你说什么,王爷,你……你们找到陆炎了,是真的吗?” 慕容睿点头道: “是真的,这人滑头得很,我们派出去的人和他斗智斗勇,一连蹲守了好几天才把他找到,本王终于守得云开得雾散,我的腿马上就能好,本王发誓,等腿好后,一定会好好疼你,再也不会冷落你。 第69章 我娶你 没有什么比师父的安危更重要。 云悠悠现在也没空去理会慕容睿说的要好好疼爱她,不冷落她的话。 九凤台的丧心病狂前两天她已经体会得够够的,错抓的人,他们都不肯放过,若师父现身,落到这帮人手上,哪还有活路可言。 她生怕慕容睿看出她的异常,垂下眼眸,装作不经意问道: “陆炎已经被你们的人抓到了吗?” 慕容睿道:“本王也是刚收到北海那边的飞鸽传书,说找这人了,应该还没抓到,具体的不太清楚,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找着人了,他就跑不了,他们一定会把他顺利带回来。” “……知道了。” 慕容睿见她似乎有点心事重重,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宽慰道: “你别担心,本王哪怕以后腿好了,用军功替灵儿求了平妻之位,也不会冷落你,你知道吗云悠悠,你在本王心里,已经占据了一席之地,这几天没见着你的人,本王每天都在想你,甚至和灵儿在一起时,我也会想你。” “好的王爷,我知道了。” 云悠悠现在根本没心情听他说这种话,随口敷衍了一句,抬眸看向他,恳求道: “王爷,若你们的人有任何关于陆炎的消息,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见她三句话不离陆炎,慕容睿俊眉蹙了蹙,“王妃好像很在意这个陆炎,怎么,你和他认识?” “没有,怎么可能!”云悠悠忙矢口否认,搪塞道: “因为只有找到陆炎,你的腿才能好啊,我……我是因为太关心你了,所以才会如此在意他。” “这还差不多。”慕容睿没有怀疑。 看了眼天色,道:“眼看到饭点了,你人还病着,本王让厨房给你熬点粥吧,还是要吃点东西才行。” “好的,多谢王爷,王爷你也该用午膳了,别饿坏了,赶紧回去吃饭吧。”她只想让他快点走。 慕容睿把云悠悠的小手包在自己手掌里摩挲,一点也没有松手的意思,“本王早上吃的晚,现在还不饿,还想在这多陪陪你。” 云悠悠的手虽不似养尊处优的贵女那般柔弱无骨,但生的特别好看,皮肤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均匀,指腹略带一层薄茧,握起来还有些力度,手感出奇的好。 他竟舍不得松开。 云悠悠十分焦急。 对于慕容睿如此明目张胆吃她豆腐的行为,她十分讨厌。 可又担心手臂上那一截男装衣袖被扯出来,哪怕再不情愿,也只得任由他捏着自己的手,不敢挣脱。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侍卫匆匆来报: “王爷,不好了,羽灵小姐方才不小心从假山上跌下来了,还崴到了脚。” “你说什么?”慕容睿忙问侍卫,“除了崴到脚,她还有没有伤到别的地方?” “那卑职就不清楚了,我是听紫燕说的,所以赶紧过来寻您,要不您现在过去看看吧。” “好,本王马上过去。” 慕容睿终于松开云悠悠的手,“云悠悠,你先好好养病,羽灵摔伤了,本王得过去看看,不能在这陪你了。” 他满脸焦虑。 云悠悠忙道:“王爷,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慕容睿正准备离开,又担心云悠悠有情绪,一脸歉意看向她,“云悠悠,若今天从假山上摔下来的是你,本王也会着急,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看你,本王待会让人送病号餐过来,你要乖乖吃饭。” 云悠悠摆手示意他快走,“知道了,王爷,你赶紧走吧,不然羽灵半天见不到你的人,该有多伤心无助啊,快去吧,你别管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慕容睿终于一步三回头走了。 云悠悠长舒了口气,掀开身上的被子,从床上站起身。 见宇文战一直没从屏风后出来,喊了一声,“五殿下,你可以出来了。” 宇文战带着一脸寒霜从屏风后走出来。 云悠悠纳闷,“你怎么啦,好像很不高兴?” 随即想估计是让他这么一个身份矜贵,养尊处优的人躲在屏风后这么久不让出声,还听到如此狗血不堪的对话,心情不爽。 忙将人拉到圆桌边坐下,亲自给他倒了一杯水,安抚道: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慕容睿会突然杀过来,确实有点让人始料不及。” 宇文战心情复杂看向云悠悠,“小云朵,慕容睿……他之前没对你做什么吧?” 云悠悠捉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笑道: “怎么可能,他一个瘸子,还是个心有所属的瘸子,能对我做什么啊。” “嗯,我想也是。”宇文战喝了一口茶水,平复了一下心情,意难平道: “慕容睿这种拎不清,宠妾灭妻的人,你可千万别喜欢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他在屏风缝隙里看到,慕容睿握着云悠悠的手不放,愤怒暴殄得恨不得将屏风掀了,心里更是酸的不行。 虽然他俩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但在他心里,云悠悠早已是他的,无论用什么手段,他一定要得到的人。 见宇文战依然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以为他也是看不惯慕容睿的行径,点头道: “放心吧,我知道,慕容睿现在对我来了点兴趣,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他一颗心还在羽灵身上呢,这种人,根本不值得我喜欢,等时机一到,我就会毫不犹豫同他和离。” 原来她也在想着和离的事,宇文战眼睛亮了亮,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不愧是我认识的小云朵,你可千万别被他一点小恩小惠打动。” 云悠悠没好气睨了他一眼,不屑道: “我是这样的人嘛,你瞧不起谁呢,我云悠悠哪怕以后再也嫁不出去,也不会在这委曲求全,受这种窝囊气,我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宇文战被她的小模样逗笑,刚才的阴霾和担忧一扫而光,高兴道: “这才是我认识的小云朵,你放心好了,你这辈子绝不可能嫁不出去,与慕容睿和离后,我立马娶你。” 云悠悠以为他在开玩笑,嘟囔道:“得了吧,我哪怕是和离女,也绝不会与人做妾的,你呀,还是省省吧。” 宇文战忙道:“我说的是娶,三媒六聘,昭告天下那种娶,不是做妾,我怎么可能让你做妾!” 云悠悠以为他是怕她伤心,故意这么说着安慰她的,笑道: “好了,五殿下,你别折煞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门清的,我可从来没以云府嫡长女自居,只不过是个乡野女子罢了,若不是云思远玩的这招偷梁换柱,我连嫁给慕容睿冲喜的资格都没有,怎么有资格嫁给你啊,哪怕没成过亲都不可能。” 第70章 他一定要少来 宇文战真想现在就告诉她,他没开玩笑。 如果可以,恨不得立刻带她离开睿王府,回去后三媒六聘娶她做他宇文战的皇妃。 他定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呵护她,爱她,绝不会让她再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更不会像慕容睿这样,和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不清不楚,折辱她,作贱她。 可他昨晚才和云悠悠相认,且他十分清楚,云悠悠并没有像他这样,在年少时就已经对她情根深种。 如若不然,她当初也不可能毫不留恋不告而别。 此时贸然表白,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说不定还会吓着她,让她从此对他心生防备,越来越疏离。 那就得不偿失了。 带兵打仗的时候,宇文战的行事风格向来是步步为营,不可能做冒失莽撞,毫无把握的事。 收起现在就向她告白表明心迹的冲动,说了个含糊其辞的话, “小云朵,你可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即使你出自乡野,也是这世上最璀璨的珍宝,是慕容睿不识货,世上有大把的男子想把你捧在手心,自然也包括我。” 云悠悠果然没多想,笑道: “五殿下嘴可真甜,我都快被你说动了,若你不是天家的皇子,只是普通豪门贵公子,我使尽浑身解数也要攀你的高枝,嫁给你。” “皇子怎么不好了?” 云悠悠撇了撇嘴,“慕容睿一个残废皇子眼睛都恨不得长在额头上,不可一世,觉得我嫁给他是折辱他,何况你还是北燕国君最宠爱的皇子,像你们这种门第,恐怕只有公主才能高攀得起。” 慕容睿之所以那么喜欢羽灵,除了她曾救过他,她的身份还是西凤公主,这个应该也是个重要因素。 皇子喜欢的自然是身份高贵,娇滴滴的公主,而不是像她这种没受过教化的粗俗乡野女子。 “可别把我和慕容睿这种有眼无珠的糊涂虫相提并论。”宇文战笑着打断她越说越离谱的言论。 想到刚才慕容睿的表现,神情变得有些许严肃,道: “我也是男人,我看慕容睿今天对你的表现,不像是一时头脑发热,他已经对你产生兴趣,既然你打算与他和离,以后和他相处,可要多加小心,千万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放心吧,他一个残废,就算想干点什么,也没那么容易,今天我是躺在床上没办法,以后绝不会让他轻易靠近。” “嗯。”宇文战放下心来,想起刚才慕容睿说已经找到陆炎,道: “他方才说已经在北海找到你师父的踪迹,若是真的,陆师父一旦现身,很有可能马上会被九凤台的人盯上。” 云悠悠担忧道:“是啊,九凤台的人估计早就在暗中关注慕容睿,只等他寻到师父的下落,就对他老人家下手。” “无事,你放宽心,我回去后会派人关注此事,若陆师父现身,我的人会在暗中保护他,一定不会让他有事。” 和云悠悠又说了一会话,宇文战便回去休息了。 他为了找她,连着熬了两天的夜,现在严重缺觉。 宇文战走后,云悠悠简单洗漱后,倒头就睡。 一直到晚膳时间,才醒来。 云悠悠中午也没吃饭,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见薄荷进来,嘟囔道:“薄荷,有什么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有,王妃您稍等,奴婢去给您端过来。” 云悠悠坐在饭桌前,看着薄荷将一盅燕窝粥,一盅百合炖莲子,还有各色精致小点悉数摆在面前,挑眉道: “今天晚膳不错,管家出息了啊,送的食物越来越趁我心了。”她刚经历牢狱之灾,也没休息好,只想吃点清淡的。 羽灵虽然害怕云悠悠将事情闹大,没怎么克扣北溪院的吃食,但送过来的东西也只能说看得过去,绝不会允许厨房给她做燕窝粥。 管家还在云悠悠这治疗失眠症,所以一直在给她院里送吃食,还会暗中帮她关注慕容睿的动向,方便云悠悠灵活安排外出时间。 薄荷道:“这些不是管家送来的,是王爷让人准备的,他中午不是见您生病了吗,便让人送了这些过来。” “呵,可真难得。”云悠悠嘲讽的笑了一声,拿起一只小勺子,开始吃面前的燕窝粥。 薄荷想起中午慕容睿对云悠悠说的话,愤愤不平道: “王妃,若是一开始,王爷能这般待您就好了,现在算怎么回事啊,他心里明明最在乎的还是羽灵小姐,一听她出事,跑得比兔子还快,可却还对您做出这种行径,说这种话,着实讨厌。” 云悠悠吃了几口燕窝粥,用叉子插了块金丝卷到嘴里吃下, “所以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想一边和羽灵谈着真爱,一边作贱我,在我这寻乐子,简直可恶至极。” 薄荷想起方才的事,心有余悸, “王妃,您失踪这两日,奴婢快担心死了,特别是今天早上听管家说,王爷中午要来陪您用膳,奴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若不是云悠悠回来得及时,指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云悠悠想了想,道: “之前慕容睿对我不闻不问,我可以无所顾忌出去做自己的事情,可若他以后还像今天这样,来个突然袭击,而我却不在院里,恐怕不好善后,得想个法子,让他少来北溪院。” 薄荷为难道:“王妃,这恐怕不好办哦,您又不能直接要求王爷别来,且以王爷现在对您的兴趣,他以后可能会越来越勤。” 慕容睿刚才拉着云悠悠说的话,薄荷全听到了。 云悠悠冲她神秘一笑,“呵,我自有妙计。” 次日一早,管家奉慕容睿的命令,给北溪院送来一大堆东西。 有楠木家具,头上戴的珠宝首饰,各种款式的绸缎成衣,精致的骨瓷茶杯茶盏,上好的茶叶礼盒,甚至还有好几床锦缎做的床单褥子等物。 另外还带来四名丫鬟和两名粗使婆子。 云悠悠不想自己的秘密暴露,以不习惯那么多人伺候为由,没有收慕容睿送来的人,只同意留下东西。 管家命家丁将这些东西全搬进屋里摆好后,上前恭恭敬敬朝云悠悠施礼道: “王妃,王爷还下了命令,让老奴派人将房屋彻底修缮一番,另外把院子也重新布置,老奴现在就让花匠把院里的杂草全都铲了,重新种上绿植和花草吧。” 一听说他要动院里的杂草,云悠悠忙制止,“不行,杂草不能除!” 杂草若除了,她的狗洞就暴露了。 “为何啊?”管家十分不解,劝道: “王妃,之前咱们是因为经费不足,且又担心羽灵小姐看出端倪,所以没法好好整理院子,如今既然是王爷特许,您何不把院子里里外外都弄齐整一些,这样住着也舒服。” 云悠悠很快想好理由,“因为我以前住在乡野,便是这种杂草丛生的院子,看着亲切,院子你别动,若王爷问起,你便如此说,我也会和他解释。” “是。”管家不敢忤逆,忙点头答应。 第71章 探病 打发完管家,云悠悠从慕容睿送来的成衣里挑了件金丝织锦缎面绸裙换上,又从首饰匣里拿了一只流烟云影蝴蝶簪子,斜斜插在鬓上。 她本就生得娇艳,这么一打扮,整个人显得魅丽华贵,气质非凡。 薄荷在一旁夸赞道:“王妃,您穿这一身实在太美了,恐怕连公主都得被您比下去。” 云悠悠平时在北溪院因为经常要亲自做药丸,穿着都是一切从简,更不会戴繁琐的首饰。 “小嘴可真甜,难怪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轻挽上薄荷的胳膊,笑道: “我今天穿成这样,是为了去碧水院看羽灵,她昨天不是从假山上摔下来了嘛,我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定要去关心一下人家。” “王妃,您是认真的吗?”薄荷十分惊诧,不解道: “王妃,羽灵都这样欺负咱们了,何必要去看她啊?说句不中听的话,奴婢巴不得她再摔狠一点。” “呵,她可别摔死了,留着还有大用处。”携薄荷出了门。 两人来到王府大院。 云悠悠自从被打发到北溪院后,一直都是深入简出,很少会来王府大院,今天盛装打扮,高调现身,一路上遇到的家丁奴仆纷纷朝她福身行礼:“王妃万福金安。” 她毕竟是王府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妃,且王爷如今对她的态度扑朔迷离,也没人敢公然轻视她。 薄荷搀扶着她,很快到了碧水院。 碧水院的侍卫见她旁若无人大踏步跨过院门,略一犹豫,也不敢上前阻拦。 羽灵在王府虽然掌管着中馈,但并无品阶也无名分,他们身为王府侍卫,也不敢公然去阻拦身为一品夫人的王府正妃,这位若较真闹起来,恐怕不好收场。 他们惹不起。 云悠悠进了院子,立即有两名婢女迎上前,两人虽面带诧异,但还是规规矩矩朝她福身行礼,“奴婢参见王妃。” “嗯,羽灵呢,听说她昨天从假山上摔下来了,本王妃十分担心,特地过来看看。”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婢女回话道:“回王妃,羽灵小姐正在屋内休息,请您在这稍候片刻,待奴婢去通传一下。” 按理说,云悠悠想见羽灵,根本不需要通传,但她并没打算在此事上做文章,颔首道:“嗯,快去。” “是。”婢女忙小跑进屋,进去通传。 羽灵此时正坐在小榻上生着闷气。 “太气人了,王爷一大早竟然让管家给云悠悠院里送了那么多好东西,还跟我说以后北溪院的月钱和吃穿用度都按最高规格供给,真是气死我了!” 紫燕道:“毕竟她是王府正妃,且她父亲还是殿阁大学士,朝廷一品大员,王爷可能觉得面子上起码要看得过去,不然传出去不好听,恐遭人非议。” 羽灵抱怨道:“若是这个原因,倒也罢了,为了王爷的仕途和王府的声誉,我也无话可说,可王爷昨天中午为何会突然跑去北溪院看她啊,得知她病了,还亲自吩咐厨房给她做病号餐,他难道不知道这么做,我心里会不好受吗?” “小姐……”紫燕不知该如何安慰。 且还有一件事她一直不敢告诉羽灵。 从祥云寺回来的那天晚上,王爷之所以没按时来陪她用膳,根本不是因为招待客人耽误了,他是在陪云悠悠散步。 紫燕奉命去寻他的时候,好像看到王爷握着王妃的手,不过当时月黑风高的,她看得不太真切,所以不敢说。 羽灵郁闷道:“昨天若不是我故意从假山上跌下来,还崴了脚,还不知道他会在云悠悠那待多久,王爷现在对她越来越上心了。” 紫燕忧心忡忡道:“小姐,您一定要把王爷看牢啊,不然说不定他真会被王妃抢走。” 羽灵正要说话,门外婢女来报:“小姐,王妃过来了,说是得知您昨天从假山上摔下来,来看看您,此时正在外面。” “云悠悠,她来干什么?”羽灵不屑的冷哼一声道: “说出去谁信呢,她恐怕巴不得我出点事呢,怎么会好心来看我,不见,就说我身体不适,打发走吧。” “是。”婢女正准备退下,紫燕忙劝道: “小姐,要不您还是见见吧,她毕竟是王府正妃,一品夫人,且如今王爷对她的态度今时不同往日,您若这样把人打发走了,恐怕不合适,若她真较起真或告到王爷那去,就不太好了。” “也是。”羽灵点头,对婢女道:“你去把她请进来。” “是。” 云悠悠携薄荷,在婢女的指引下,进了羽灵的屋子。 羽灵四平八稳坐在小榻上,假惺惺道:“王妃,你来了,抱歉我脚受伤了,没法站起来行礼了。 “无妨。”云悠悠在主宾位坐下,瞟了眼羽灵缠着纱布的伤腿,不解道: “怎么崴个脚还缠上纱布了,流血了吗?” 她确实不需要缠纱布,但为了让自己显得受伤严重,让慕容睿心疼,才特意吩咐紫燕缠上纱布。 羽灵被云悠悠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硬着头皮道:“确实流了不少血,所以才缠了纱布。” 云悠悠像是没看出她的心思,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定要好好养着,我今天是专门给你送药来的。” 从袖袋中掏出一只小药瓶,递给羽灵,“这是专门治疗跌打损伤的。” 羽灵接过,面带狐疑,“王妃,你这是……” 她与云悠悠是劲敌,且还仗着自己掌管着中馈,对她百般苛待,她不信她会这么好心。 云悠悠看穿她的心思,朝她莞尔一笑,“你是不是很好奇,你都这样对我了,我为何还要来给你送药?” “你……”羽灵没想到她竟说得这么直接。 她虽然敢暗中使坏,但顾忌到云悠悠的身份和秉性,也不敢在明面上得罪她。 上次回门礼的事,她就吃过大亏。 云悠悠提着个破铁锅和烧火棍在外面那样一闹,不仅让慕容睿面子挂不住,对她的影响也极大。 到现在外面还有人对她指指点点,说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无名无份跟着睿王也就罢了,竟还敢不知天高地厚欺负到正牌王妃头上,真是不要脸。 此事让她好不容易在京城贵女圈积攒的一点人脉一落千丈,之前好几个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与她要好的贵女现在都不怎么搭理她。 云悠悠送完药,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裙,像聊家常一样对站在身侧的薄荷道: “薄荷,我只是随口提了句喜欢金丝织锦裙子和蝴蝶样式的发簪,王爷就记在心里了,一下送来这么多,每天换着花样穿都穿不过来呢。” 薄荷附和道:“是啊,王妃,咱们王爷对您是越来越上心了。” “是呢,他昨天还说北溪院住着冷,执意要我迁回涟漪院去,还说我始终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他定不会怠慢我,只要他在位一天,睿王正妃的位置永远是我的,他从来没打算让我让贤。” 主仆俩一唱一和在那旁若无人闲聊。 羽灵终于有点听不下去了,冷声反驳道: “哪怕你是睿王正妃又怎么样呢,别忘了,王府中馈还是我在管,王爷曾亲口说过,哪怕娶了王妃,他最爱的人还是我!” 第72章 把王爷看牢 “是吗,王爷竟和你说过这种话?” 云悠悠故意低下头,眼神变得有些许晦暗,小声嘀咕道: “若是从前,他这么说倒也罢了,可上次在去祥云寺的路上,我和他共同经历生死,而且正是得益于我,他才能重新站起来杀出重围,他当时就说过,以后定会好好待我,他明明已经喜欢上我了,怎么还……” 羽灵嘲讽的看了云悠悠一眼,挑衅道: “你和王爷认识才几天啊,别以为和他一起遇个险便能让他爱上你,他的一颗心,始终在我身上,昨天听说我从假山上摔下来,他魂都吓飞了,足足在碧水院守了我一下午。” 云悠悠挑唇一笑,“呵,是嘛,可自从我与王爷一同掉入崖底后,他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不但亲自陪我用膳,且还三番两次劝我搬回涟漪院,要知道涟漪院可是王府正儿八经当家主母住的院子,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想说什么?”羽灵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 “意味着他心里早就认可,我才是正儿八经的王府当家主母,之前是没娶王妃,中馈的钥匙暂时放在你那保管,假以时日,我在正妃的位置上越坐越稳,你迟早得交中馈的钥匙。” 想起最近慕容睿对云悠悠的态度,羽灵的眼神有些不快,下意识反驳道: “不会的,王爷说等他腿好了,就用军功替我求位份,他说过,会用自己的一生去守护我,爱我,他定不会让我受委屈。” “求位份,什么位份?侧妃吗?” 云悠悠挑眉看了她一眼,继续刺激道: “反正王爷亲口承诺,不会动我正妃的位置,他昨天来看我时还说等腿好了就和我圆房,再和我要个孩子,我若幸运生下个男孩,你说,还有你什么事啊……”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羽灵眼里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不可能,王爷说过,他最爱的人是我,一定不会负我,他不会的!” “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胡说八道。” 云悠悠勾唇一笑,一脸戏谑看向她,道: “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以后,王爷去我院里的次数会越来越多,他还会经常过来陪我一起用膳,我自然会好好把握与他相处的机会,等他腿伤好了,他晚上还会留宿在我那呢。” 说到最后,云悠悠像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朝身侧的薄荷道: “瞧我,羽灵还病着,怎么一不小心和她说了这些,走吧薄荷,我们就不多打扰了,赶紧回去,我还要准备几个山里的时蔬,待会王爷下朝回来,刚好拿来款待他,他一定会喜欢的。” 云悠悠站起身,居高临下扫了羽灵一眼,道:“羽灵,你好好养病,本王妃先走了。” 重新挽上薄荷的胳膊,扭着纤腰,出了屋子。 目送云悠悠离去,羽灵的脸气得红一阵白一阵。 待云悠悠走远后,终于忍不住了,操起一只茶盏,“啪”的一声,狠狠砸在地上,又把桌上放着的那只云悠悠刚送过来的小药瓶拂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怒道: “真是岂有此理,别以为王爷现在对她多了几分关注就不得了,还想跟我抢王爷,门都没有!” “小姐息怒,您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紫燕忙上前安抚。 “王爷都说要和她生孩子了,我能不生气嘛!”羽灵死死盯着屋外云悠悠已经走远的背影,冷声道: “原以为只是个山野女子,不足为惧,没想到却是个不安分的,还敢跟我抢男人,云悠悠,我一定不会让你得逞!” 紫燕忧虑道:“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啊?王爷确实对她越来越上心了,假以时日,她若真和王爷圆了房,生出儿子,就不好办了。” “哼”羽灵不屑的冷哼一声道: “她今天过来,倒是提醒我了,从现在起,我必须把王爷看牢一点,只要我在王府,定不会让他有机会再去北溪院,云悠悠还天真的想与王爷培养感情,她就想着吧,王爷不过是一时新鲜,只要不去见这女人,自然就淡了。” 紫燕点头道:“小姐,您说得对,特别是现在,陆炎已经找到,王爷的腿马上就能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让他和云悠悠有太多接触,否则在云悠悠的勾引下,王爷若对她动了情,和她圆了房,那就不好办了。” 云悠悠携薄荷回到北溪院。 回房后便将身上这套繁琐又华丽的金丝织锦绸裙脱了,换上平时穿的轻便简洁衣裙,顺手把发钗也摘了,笑道: “好了,这下不用担心慕容睿再来北溪院打扰我了。” “王妃,您今天专门跑到碧水院刺激羽灵,您说她会不会跑到王爷那告状,反咬你一口啊?”薄荷有点担心。 “告什么状,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云悠悠一脸无所谓道: “这些都是慕容睿自己说的,我不过是添油加醋加工了一下,就算羽灵告状,慕容睿也没有理由斥责我。” 薄荷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说的也是,可是,您能保证王爷不会再来咱们这了吗?” 她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被昨天的事吓到,还心有余悸。 “放心吧,虽然他对我是产生了一点兴趣,但远远没上升到喜欢的程度,他只不过把我当做心血来潮的一点消遣罢了,羽灵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他的真爱,真爱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哪里受得了,为了安抚羽灵,他定不会再来北溪院找我。” 解决完这件事,云悠悠来到炼丹房,开始配置“三日催命散”的解药。 她可没忘,念红颜还身中剧毒,若再不给她服用解药,小命不保。 在炼丹房忙活了大半天,一直到夜幕降临,解药终于炼成了。 回到卧寝,重新换上一身男子的青布长袍,头戴白玉小冠,把装解药的小瓶子收进袖袋,对薄荷道: “薄荷,我要去一趟城西清音阁,给人送一份解药,城西有点远,一来一回得耽误不少时间,你不用等我了,到点直接休息吧。” “好的。”薄荷把她送到院子,看了眼天色,犹豫道: “王妃,眼看马上要到晚膳时间了,您说,若王爷心血来潮又来了怎么办?”她上次被搞怕了,还是有点不放心。 云悠悠拍了拍她的肩,“自信一点,只要羽灵在,王爷就不可能在任何吃饭的时间点过来,放心吧。” 第73章 狭路相逢 出了睿王府,只身来到大街。 担心九凤堂的人通过车行查她,为了谨慎起见,云悠悠没去之前常去的那家惠丰车行租马车,而是去了隔一条街的另外一家。 租了辆马车,直奔城西清音阁。 此时是晚上,来清音阁听戏的人络绎不绝。 在门口买了张票,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厅,径直上了二楼一间包房。 念红颜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一见她推门进来,激动得站起身,“白大夫,你终于来了。” 她按之前两人约定好的,在这间包房等云悠悠送解药。 念红颜身中剧毒,这两天无心演出,很早就过来包房等了。 那晚云悠悠离开后,她所在的九凤堂分部主人住的东院被人放了火,档案室里的珍贵资料和仓库里的贵重物品,古玩字画,银票全都毁于一旦,损失惨重,主人若不是撤离及时,恐怕也凶多吉少。 护院的侍卫被人暗中绞杀,死伤大半,护卫首领张立也死了,念红颜私下放走云悠悠的事自然无从查起,她因此得以保存。 如今城郊那个据点已经暴露,不能再用,她按照主人的吩咐,回到清音阁随时待命。 云悠悠人刚走便发生这种事,念红颜不觉得这是个巧合,她隐约觉得云悠悠定不是个普通的郎中。 独自一人在包房彷徨不安等待。 她算是赌赢了,云悠悠总算来了。 云悠悠将装解药的小瓶子递给她,道:“抱歉念小姐,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耽误了些时间,所以来晚了。” 念红颜忙从她手里接过瓶子,一脸感激道:“不晚,白大夫你肯按照承诺过来给我送解药,我感激不尽。” “白色药丸每日服用三粒,黑色每日一粒,连续服用三天,你身上的毒便能解了,你现在就可以服用一次。” “好。”念红颜马上从小瓶子里倒出三粒白药丸和一粒黑色药丸,就着茶水将药服下。 药丸吞下后,只觉得唇齿生香,腹中被金针勉强压制住的一股邪火平息不少,四肢百骸顿觉熨帖无比。 解药效果立竿见影。 将小瓶收好后,念红颜眼神复杂看向她,“白大夫,你究竟是何人?没想到你既和陆炎关系匪浅,身后的势力也不容小觑,那晚你走后,九凤台分部便遭了秧,主人动用人脉一连查了两天,都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云悠悠抬眸看了念红颜一眼,道: “念小姐,我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只是个普通郎中,若以后你能把九凤台查到的关于陆炎的信息和我分享,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念红颜想了想,点头道:“好的白大夫,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云悠悠今天能如约来送药,说明她人品不坏,且就凭她的这些本事,以后说不定真能帮到她的忙。 两人又聊了一会,云悠悠见时候不早了,起身向她告辞, “念小姐,那咱们就这样说好了,若你们组织上有陆炎的消息,请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城南济世堂,同样的,你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定会不遗余力帮你。” “好,白大夫,后会有期。” 云悠悠出了包间,来到走廊,穿过长长的走廊,正准备从一旁的楼梯下去,看到迎面过来的几个人时,吓了一个激灵。 只见慕容睿坐在轮椅上,由青峰推着,他身边跟着个老者,身后还有几名侍卫,正朝她的方向而来。 慕容睿在和身边的老者说话,还没留意到她,忙转过身,疾步往回走,想到刚才的包房去避一避,正巧看到念红颜出了包房,朝这边走来。 念红颜见她急匆匆往回走,纳闷道:“白大夫,你怎么往回走了,是落了什么东西吗?” “我……”云悠悠大囧,不知该如何回答,悄悄瞥了眼身后,慕容睿一群人已经到跟前了,再躲到包房已经来不及。 云悠悠生怕被他认出,忙上前悄声对念红颜道: “念姑娘,坐轮椅的那个人,我不能让他认出我,请帮忙掩饰一下。” 念红颜身为当红花旦,多的是机会接触达官贵胄,自然也认识慕容睿,疑道:“这不是睿王吗,你和他有仇?” “我……”云悠悠不知如何解释,只得道:“此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先借你肩膀一用。” 她忙伸出一只胳膊勾上她的肩,偏过身子,耷拉着脑袋,顺便把头埋在念红颜脖颈,装作一副醉酒不省人事的样子。 慕容睿等人已经走到两人身边。 念红颜搀扶着云悠悠,朝他欠身行礼,“睿王。” 慕容睿之前看过念红颜的戏,对她有些印象,“嗯”了一声,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青峰推着轮椅正准备走。 “咦?”慕容睿狐疑一声,目光落到被念红颜搀着的云悠悠身上。 虽然她的脸大半埋在念红颜脖颈,但露出的侧脸和身形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他是谁?”慕容睿问。 “他……”短暂的不知所措后,念红颜很快反应过来,“回睿王,他是奴家的一位朋友,不小心喝醉了,我正准备扶他回去休息。” “嗯。”慕容睿没有多问,青峰推着轮椅离开。 等慕容睿等人走后,云悠悠松开揽着念红颜的胳膊,长长舒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好险,差点被认出来,吓死我了。” 念红颜见她一脸紧张,更奇怪了,“白大夫,你为何如此害怕睿王?” “我……”云悠悠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含糊其辞道: “因为我和他有些私仇,现在不方便和你讲,总之见到他我必须回避,不然会很麻烦。” …… 慕容睿今晚来清音阁是与人议事的,此时已经忙完,青峰和他一起坐上睿王府的马车往回走。 慕容睿突然道:“青峰,你有没有觉得方才那个戏子搀扶的男子,无论脸还是身形,都有点像王妃?” 青峰道:“确实有点像,若不是他身着男装,还依偎在一个戏子怀里,卑职还真以为是王妃呢。” 提起云悠悠,慕容睿的眼神变得温柔些许。 “也不知道她病好了没有,昨天羽灵突然出事,本王都没顾得上她,今天一天都在外面,不知道她会不会不好想,以为本王不关心她。” 林峰忙宽慰道:“怎么会呢,王爷,王妃性格率真爽直,应该不会在意这些,您不必为此事忧心。” “嗯,本王也觉得,她不似一般小女儿那般矫揉造作。” 云悠悠与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同,她绝世而独立,如一朵美丽的蔷薇花,虽出自山野,但自带一种独特魅力,让人无法忽视。 第74章 误会 云悠悠在二楼走廊见慕容睿已经坐着睿王府的马车远去,放下心来,抱拳再次和念红颜道别,“念小姐,方才真是多谢了,告辞。” “白大夫,告辞。” 和云悠悠分别后,念红颜也下了楼,准备回自己住的院子休息。 “师妹,咱们能聊聊吗?”惊蛰从后面叫住她,他站在后院的长廊处,脸色有些不好。 念红颜一脸疑惑走上前,“师兄,什么事啊?” 惊蛰一双眸子直勾勾盯着她,“师妹,你能解释一下,方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子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白大夫?” “是,你方才和他一起在包房干什么,待了这么久?” 念红颜加入九凤台的事惊蛰不知道,且她身中剧毒需要云悠悠的解药这件事必须保密,更不能说,只得含糊其辞道: “没干什么啊,白大夫来看戏,我今天恰巧休息没有演出,便在包房和他说了几句话。” 惊蛰见她眼神闪烁,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气道:“师妹,你们孤男寡女,在一间包房待了那么长时间,你难道不知道避嫌吗?” 惊蛰以前也不止一次怀疑她与那些前来听戏的富商官老爷之间关系不正当,现在又怀疑她与云悠悠,念红颜有点不爽,蹙眉道: “师兄,白大夫是我的朋友,我不觉得陪他在包间坐一会有什么不妥,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吧?” 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惊蛰心里更不舒服,沉声道:“师妹,你不会看上姓白的那个小白脸了吧?” “怎么可能?” 惊蛰想起刚才在走廊看到念红颜与云悠悠勾肩搭背的画面,眼里的妒火恨不得点燃,咬牙道: “可你方才在走廊为何要与他搂搂抱抱,还让他把头靠在你脖颈,你难道真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还是你本来就和他……” “和他什么?” 念红颜好笑的看了惊蛰一眼,道: “师兄,且不说我与白大夫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退一万步说,我就算和他有什么,应该也不关你的事吧?” “你……”惊蛰的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念红颜刚才与云悠悠勾肩搭背的一幕已经深深刺痛了他的神经,现在念红颜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惊蛰更愤怒了。 “砰”的一拳,重重砸在走廊的一根木柱子上,柱子被他砸得发出一声闷响。 “师兄,你别这样。”念红颜看了眼他已经发红的拳头,冷声道: “我早就和你说过,我对你只有同门师兄妹的情义,不可能喜欢上你,况且我现在大仇未报,不想谈情爱,你以后别这样了,我和别的男子怎样,都与你无关。” 说完,她转身准备走。 惊蛰见她又要走,急了,“师妹,你是不是因为我只是个戏子,所以看不上我?我……我现在已经是名角,以后还会越来越有名气,能赚很多钱,而且我还能帮你报仇,我一定会让云思远也体验一下身败名裂的滋味,你相信我,我一定能……” 念红颜停下脚步,“师兄,你省省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也不需要你为我报仇,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做,你就别瞎操心了。” “师妹,你不肯接受我,是不是真看上那个姓白的了,他一个小白脸,看起来弱不禁风,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穷郎中吗,也不比我高级到哪去,就能让你连自己的名声也不顾了!” 他已经有点气急败坏。 念红颜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迈开步子,径直离去。 见她这副态度,惊蛰快气死了,又是“砰”的一拳,狠狠砸到面前的柱子上,柱子承受不住,“啪”的发出一声脆响,直接裂开。 惊蛰咬牙切齿道:“一个臭大夫,竟敢和我抢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姓白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 “阿嚏……”出了清音阁,走在大街上的云悠悠突然打了个喷嚏,纳闷道:“天也不算冷啊,我怎么打喷嚏了,难道是有人在骂我?” “我可是个救死扶伤的好大夫,不是什么庸医,只要不是患者骂我就成了。”忙自我宽慰了一句。 穿过两条街,在一间名为“五洲”的客栈门口停下。 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尾随,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云悠悠低着头,进了客栈。 进去后,穿过大堂,径直上了三楼天字号客房。 悄悄来到客房门口,屈指敲门,三短两长,一共敲了五下。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 羽明的侍卫曾安从房间探出头,一看是云悠悠,眼里满是惊喜,忙道: “睿王妃,你终于来了,我们主子已经等得望眼欲穿。” 将人请进屋后,他又警惕的往外看了看,才将房门重新关好。 客房很大,是个套间,布置十分讲究,家具桌椅都是上等檀木,连珠帘用的都是粉水晶,一颗颗粉色的珠串,在灯光下闪着低调奢华的光泽。 云悠悠挑了挑眉,看来这个羽明倒是个会享受的,随便住个旅店都要挑全京城最好最贵的。 曾安把她引到里间,在门口汇报道:“主子,睿王妃过来了。” 羽明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快把人请进来!” 云悠悠进了里间,一眼便看到迎上来的羽明。 他穿着件月白色宽袖勾银边织锦袍子,头戴紫玉宝冠,显得十分儒雅,此时的模样,倒一点也不像流亡在外的皇子,更像一名年轻有为的富商。 羽明扫了眼云悠悠的穿着,笑道: “不愧是睿王妃,你这副模样,简直雌雄难辨,一个美娇娥变成玉树临风的俊秀公子,竟毫不违和。” 云悠悠笑道:“得了吧,九殿下,你少恭维我了,你不也是千变万化,若咱俩之前没见过面,我还以为你是哪位京城首富之子呢。” “呵,睿王妃你猜得不错,我确实是南靖的首富之一。” 羽明轻笑一声,直言不讳道: “如今西凤已经回不去,我用闲暇之余,在南靖做了点生意,没想到随便一做,便成了首富,实不相瞒,这间五洲客栈也是我名下的产业,以后睿王妃要住店,只需报上名号,所有费用全免。” “你倒是个胆大的,竟敢在敌人眼皮底下做生意,佩服。” 寒暄之后,云悠悠开始为羽明解毒。 照例让他把上衣脱了,开始为他施针。 两刻钟后,施针结束,帮他把身上的淤血清理干净后,云悠悠从袖袋中掏出一只小瓶子,这是她今天帮念红颜炼制解药时一起做的,嘱咐道: “这瓶药丸来得可不容易,九殿下你要按时服用,每天饭后吃2粒,服药的同时,切忌不要饮酒,不能吃辛辣刺激的发物,否则会影响药效。” 羽明接过,一脸感激道:“好,多谢,我一定听你的。” 和羽明商量好下次施针的时间,云悠悠要走了。 羽明看了眼房间的计时器,道:“不早了,你一个女子回去我也不放心,送送你吧。” 第75章 夜探睿王府 云悠悠想到羽明毕竟身份特殊,平时应该不宜抛头露面,况且她也没打算和他交往过深,两人顶多是钱货两讫的医患关系,婉拒道: “还是不了吧,九殿下,我又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豪门贵女,晚上回去是常事,况且今天穿的还是男装,不碍事的。” 羽明扫了眼她明媚的俏脸,打趣道: “长成你这样,哪怕是个男子,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也不见得有多安全,只有慕容睿那个傻子不懂珍惜,如今你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我必须把你保护好,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他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睿王妃,请吧,我送你。” 云悠悠不好拒绝,只得道:“好,那多谢了。” 见羽明就准备这样出门,也没打算做些遮掩什么的,奇道:“九殿下,你就这样出去吗,也不做些掩饰,戴个幕笠什么的?” 羽明无所谓道: “有什么好遮掩的,南靖认识我的人少之又少,再说我虽是个流亡的皇子,但严格意义上说,也不算朝廷的通缉犯,只要不在明面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或者和慕容睿那些人正面碰上,在南靖皇城基本可以畅通无阻,不过为了避免麻烦,羽明的名字我没有用,在外面化名俞明。” 西凤虽是因为南靖而亡国,但为了维持道貌岸然的形象,南靖皇帝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大肆发文书追捕西凤皇室余孽,这种事只能暗中进行。 “原来如此。”云悠悠释然。 正因为如此,在慕容睿的坚持下,身为西凤公主的羽灵,才能堂而皇之住在睿王府,公开出入各种场合,他以后还会娶她做平妻王妃。 想到羽灵毕竟是羽明的妹妹,云悠悠略一犹豫,还是决定告诉他实情, “九殿下,你知道吗,你的皇妹十公主羽灵,目前就住在睿王府,且和睿王关系匪浅。” 先给他提个醒,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以后怪她欺负他妹妹。 羽明自然知道睿王府住着一个冒充他妹妹的贱婢,不过也没打算点破,“我早知此事,但我从未打算与她相认。” “为何?”云悠悠有些好奇。 “各人有各命,我们兄妹之间的感情本就不深厚,如今西凤已经亡国,大家各奔东西,互不打扰最好。” 羽明也是个人精,他一眼看穿云悠悠说这话的意思,继续道: “羽灵无名无分住在睿王府,想必给睿王妃添了不少麻烦,若她哪里惹到你了,也无需顾及我的情面,该怎么做便怎么做,我绝不会多说一句,只需留她一条性命就成。” 云悠悠十分满意他的态度,“嗯,九殿下想得真通透。” 如此,她以后若想对付羽灵,也没多大心理负担,起码不用担心羽明看不惯,为了给妹妹出气转过头来对付她。 羽明与云悠悠一起坐马车来到睿王府北墙附近。 有他在,倒是不用钻狗洞了,他携着云悠悠,持轻功借着地势,轻松一跃便进了北溪院。 扫了一眼杂草丛生的院子,还有修补痕迹明显的门窗瓦片,羽明挑眉,“睿王妃,慕容睿也太没良心了吧,竟然让你住在这,这哪里是人住的屋子,连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 又环视了一眼四周,戏谑道: “说出去谁信啊,堂堂睿王正妃,住在连下人都不如的残破院子,连个看门侍卫都没有,啧啧,睿王妃,你嫁给慕容睿可真是亏大发了。” 且慕容睿不但双腿残废,还把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当个宝,让她处处凌驾于正妃之上。 “谁说不是呢。”云悠悠笑道: “所以我才会为区区十万两,冒险给你解毒啊,没办法,只不过为了赚点体己钱。” 羽明盯着月下女子娇俏的侧脸,认真道: “睿王妃,你可以考虑和我合作,我能让你赚几十上百倍十万两。” 云悠悠想了想,道:“行,我会考虑的,不过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等我把你身上浸骨散的毒完全解了再说吧。” “好,我是认真的,这个邀请长期有效,你决定好了,可以随时和我说,就凭你的本事,实在没必要困在这,受这种折辱。” 羽明做事很有分寸,和她说完这些,并没有久待,直接告辞离开。 但他其实并没走,好不容易来一趟,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刚才在马车上,他已经旁敲侧击从云悠悠那打探到不少事情。 知道假羽灵在睿王府深得慕容睿宠爱,她还掌管王府的中馈,能自由出入王府任何地方,还知道她住在碧水院。 避开王府巡逻侍卫,羽明在屋顶轻巧的飞檐走壁,很快找到一座有大片莲池的精致院落:碧水院。 他的隐匿水平极高,轻松避开守卫,悄悄潜到羽灵住的那间屋子,在窗前一阵摸索,很快便打开一扇窗户摸了进去。 羽灵此时正躺在床上想心事,还没睡着。 寻思以后该如何对付云悠悠,心想若还不能找到云悠悠与宇文战通奸的罪证,便想办法给她制造一个,总之必须让慕容睿对她彻底厌弃,她才能安心。 还是有点睡不着,翻了个身,突然看到纱帘后,有个黑影,吓了一个激灵,忙坐起身,警惕道:“谁在那?” “别喊,是我。”羽明一把掀开纱帘,走了进来。 “九……九殿下,怎么是你啊?”羽灵大惊,她此时还穿着寝衣,忙将被褥往身上拉了拉。 “哼”羽明不屑的冷哼一声,道:“琉璃,你想多了,就算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产生半分兴趣。” 一个贱婢而已,只有慕容睿那个糊涂蛋把她当成个宝。 “是。”羽灵忙从床上下来,从架子上拿了件衣服套在身上,朝他躬身行礼,“不知九殿下深夜过来找我,有何吩咐?” 羽明居高临下打量着眼前披头散发的女子,“我需要你在睿王府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 “我们西凤的山河图,当年是慕容睿带兵攻入西凤皇宫,以他的秉性,这种东西,定会被他收入囊中,你想办法在睿王府替我把东西找到,我有用。” 羽灵一脸为难,“可是九殿下,山河图这么重要的军事机密,王爷一般会珍藏在自己的书房密室,我虽能自由出入他的书房,但那个密室,我从来没进去过。” 羽明扫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 “不能进就想办法进,你上次说过,会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不能食言,不然我会失望的,我若失望,破罐子破摔,一不小心向慕容睿透露出你的真实身份,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羽灵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好……我试试。” 想了想,又有点不放心,小心翼翼道:“九殿下,恕我冒昧问一句,你要西凤山河图干什么啊?” 她真怕他要用西凤山河图来对付慕容睿。 羽明显然看穿她的心思,嗤笑一声道: “一张地图而已,能拿来干什么?也威胁不到南靖或慕容睿,不过这毕竟是西凤皇室的东西,我背井离乡,想拿这东西给自己留个念想罢了。” 羽灵想想也是,放下心来,“好的九殿下,请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为你拿到那张山河图。” 第76章 不许去找她 次日,睿王府书房。 慕容睿正在桌案前忙活。 马上要入冬了,边境各地已经进入休战期,加之他腿受伤,也去不了营地,军中大部分事宜都是通过文书传达。 他一方面要笼络人心,另一方面还要防止各方觊觎他的势力乘虚而入,所以每日有大量的公务要处理。 处理完几份紧要文件,拿起桌上的参茶,轻抿了一口,对一旁待命的一个幕僚吩咐道: “把这几份公文,用八百里加急送到北边主帅手上。” “是,微臣立即去办。”幕僚将文件放进公文袋后,躬身行礼退下。 慕容睿终于忙完,将茶盏放回桌上。 他还记挂着云悠悠的病情,对一旁伺候的高寒道:“高寒,随本王去趟北溪院。” “是。”高寒正欲上前推轮椅。 门口一个侍卫进来汇报:“王爷,羽灵小姐过来给您送糖水了。” 以往他在书房忙公务,羽灵进来探望他都会十分高兴,甚至还有些感动,心想她身为西凤公主,如今只能无名无分待在睿王府,着实受委屈了,且她为了他,还亲自洗手做汤羹,实在难得。 可不知为何,现在听到羽灵过来了,突然感觉有点无奈。 看来北溪院又去不成了。 见慕容睿俊眉微蹙,没做声,侍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只好又问了一句,“王爷,羽灵小姐就在书房外,您要不要见呢?” 虽然还是想去看看云悠悠,但他从未拒绝过羽灵,短暂的踌躇后,对侍卫道:“快让羽灵小姐进来。” “是。” 羽灵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只白玉小炖盅,迈着娉婷的步子,走了进来。 “王爷,知道你公务繁忙,我特意给你做了一盅杏仁茶,给你解解乏。” 慕容睿关切道: “你不是刚崴了脚,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脚还疼不疼?”忙示意一旁的婢女去接她手里的托盘。 羽灵避开迎上来的婢女,走到书桌旁,亲自将托盘端到慕容睿面前,她看向他的眸子里满是柔情,娇嗔道: “哪怕腿还没痊愈,我也要亲自来,得把王爷看牢了,若是被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女抢跑了,那我可怎么办啊!” “想什么呢。”慕容睿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哪来的妖女,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的一颗心自始至终都在你身上。” 见慕容睿对她依旧是一副宠溺的样子,羽灵总算放心一大截,朝他娇羞一笑,一脸骄纵道: “我就知道,王爷是绝不会变心的,云悠悠那女人昨日专门跑到碧水院来刺激我,说你和她在悬崖下经历过生死,对她的感情已经和从前不同,说定要把握机会,把你争到手,还说要给你生孩子,看来都是她胡说八道,是我多虑了。” “云悠悠说要把握机会把本王争到手,还要给本王生孩子?” 不知为何,慕容睿听到这话,竟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心生一股莫名其妙的愉悦,嘴角轻扬。 羽灵只顾着向慕容睿打小报告,没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嘟囔道: “是啊,云悠悠这女人,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打着来瞧病的幌子,实则是故意刺激我,王爷你说,她可不可恶?一个粗鄙不堪的乡野女子,还配和我争,真是不自量力,王爷,你才不会喜欢她对不对?” “本王……”看着眼前一脸骄纵的女子,慕容睿第一次觉得有些心累。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羽灵已经完全变了。 她变得敏感多疑,骄纵无理取闹,很多时候,说的话做的事都十分幼稚,甚至有些小家子气。 若不是她当时着一身宫廷华服,蜷缩在公主寝宫,手腕上还戴着西凤皇室特有的祥云纹金手镯,且还是他亲自把她从西凤皇宫带回来的。 慕容睿都有点怀疑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西凤十公主。 特别是云悠悠过门后,经过对比,慕容睿心里这种感触更甚。 虽然云悠悠也做过一些荒诞离谱的事,比如拿着破铁锅和烧火棍骂街,但她正常的时候,无论容貌气质,还是说话做事,竟能轻而易举把身为公主的羽灵比下去。 见慕容睿回答得支支吾吾,似乎还有些愣神,羽灵有点不高兴了,凑上前去,摇了摇他的胳膊,撒娇道: “王爷,你倒是说话啊,你绝不会喜欢云悠悠那个泼妇对吗,你喜欢的永远是灵儿,是不是?” “那是自然,灵儿是本王的最爱,本王早就说过,哪怕是睿王正妃,也不可能凌驾于你之上,本王会一辈子宠你,爱你,绝不会辜负你。” “这还差不多。”羽灵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趁机提要求, “那你今天一天都不许去北溪院找云悠悠,明天也不能去,后天也不行,总之若没有必要,你都不准见她!” “怎么,王爷不会是舍不得吧?” 见慕容睿没说话,羽灵小嘴嘟得老高,威胁道:“你若不答应,我便不吃饭了啊!” 毕竟是自己爱过这么多年的女子,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慕容睿有些受不了,很快败下阵来,宠溺道: “好,本王听灵儿的,非必要,绝不去北溪院见云悠悠。” “这还差不多。”羽灵终于满意,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见氛围不错,她瞟了眼刚从密室出来的一个幕僚,试探道: “王爷,你这间密室我还从没进去过呢,我有点好奇,能不能带我进去参观一下啊?” “不能。”慕容睿想也没想,断然拒绝,哄道: “灵儿乖,这间密室里全部是军事机密 ,除了本王和几个指定幕僚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去,你也不行,这是规定。” 他都这么说了,羽灵也不敢强求,乖顺点头道:“好。” 得益于羽灵在慕容睿那下的功夫,云悠悠清静了好几天。 她的生活又恢复平静,之前耽误不少事,所以她每天都会安排半天去济世堂坐诊,其余时间就花在做丹药上,偶尔晚上还要去五洲客栈为羽明施针。 这天,云悠悠正在北溪院炼丹房配药,管家来报,“王妃,王爷让奴才过来通知您,请您准备一下,随他一起去参加年底最后一场秋猎。” “秋猎?”云悠悠正在用石臼研磨一味矿物药,闻言停下动作,将捣药杵放到一边,蹙眉道: “你家王爷腿都瘸了,怎么还不安分,到处跑,秋猎他一个废人过去能干什么,坐在轮椅上搭弓射箭吗?” 管家忙解释道: “不是的王妃,您误会了,不是王爷不安分喜欢去凑热闹,只不过这次秋猎是陛下组织的,所有皇子都得参加,他不去不行,再说秋猎本就是皇子笼络大臣的好时机,王爷虽然腿瘸了,也不能错失这个机会。” “行,我知道了,你去回话吧,说我一会便过来。” “是。” 管家走后,云悠悠叹道:“安生日子没过两天,又得陪慕容睿应酬,真是讨厌。” 薄荷忙安抚道:“王妃,王爷如今腿脚不便,秋猎估计只是去走个过场,应该不会耽误几天,奴婢现在陪您回房梳妆打扮,收拾东西吧。” 第77章 荣辱与共的不是我 回卧寝后,薄荷帮云悠悠换了件烟云蝴蝶刺绣裙装,又专门挑了一件亮晶晶的的攒珠宝石发饰,戴在她的云鬓上。 黛眉淡扫,细若白瓷的面上略施粉黛,薄荷还细心的为她瞄了一个漂亮的花钿。 “薄荷,不过是参加秋猎,又不是选美,干嘛搞得这么隆重啊,再说我只是去做个陪衬,应该没人会注意到我。” 薄荷从桌上拿起一小盒胭脂,用小刷子蘸了一点,帮她涂在饱满莹润的红唇上,道: “王妃,这次秋猎毕竟是陛下组织的,到时候还会面圣,别的夫人肯定都是盛装打扮,您也不能失了体面,不然也会有麻烦。” 等她点完胭脂,云悠悠瞟了眼镜中的自己,点头道: “说得也是,还是注意一点好,狄皇后本来就看不上我,若在御前失礼,她估计又有话说了。” 刚收拾齐整,青峰来报:“王妃,王爷请你去金玉院一趟。” 金玉院是慕容睿住的院子,云悠悠从没去过,纳闷道:“收拾好直接走就成了,去他的院子干什么?我不想去。” 慕容睿上次强行拉着她的手不放的行径还历历在目,云悠悠早就打定主意,平时定要时刻注意和他保持距离,自然不想去他住的院子。 青峰为难道:“王妃,王爷说此事非常重要,请你务必现在过去一趟。” 这里是睿王府,一切还是慕容睿说了算,云悠悠只得妥协,“行,走吧。” 带上薄荷,和青峰一起很快到了金玉院。 院子布置得十分雅致,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应有尽有, 穿过月亮门,青峰带着她来到一处卧寝门口,“王妃,王爷就在里面。” “好。”云悠悠正准备携薄荷一起进去。 青峰却伸手将薄荷拦住,“王妃,王爷说,他要和你说的事十分重要,只能你一人进去。” 云悠悠心想反正慕容睿一个瘸子,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对薄荷道:“薄荷,你在门口等我吧,我自己进去见王爷。” “是。” 云悠悠推门进入内室。 这是她第一次进慕容睿住的屋子,房间布置十分低调奢华,家具全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和黄花梨,架子上还摆着一尊巨大的血玉珊瑚摆件,一看就价值连城。 慕容睿此时并没有坐在那张特制的轮椅上,而是靠坐在他那张楠木雕花大床旁。 此时房里也没有婢女伺候,就只有他和她。 云悠悠觉得氛围有些诡异,没再往前走,在离床数米远的地方停下,迟疑道: “王爷,你找我何事啊,不是要去秋猎吗,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慕容睿一见她,眼睛亮了亮,“云悠悠,你过来。” “站这里也能听得清你说话。”云悠悠实在不想再走近。 慕容睿有点不满的催促道:“站那么远怎么讲话,本王又不会吃了你,快过来。” “好吧。”云悠悠无奈,只得挪步到床边,“王爷,你要和我说什么事?” “坐。”慕容睿示意她坐在他身边。 云悠悠自然不肯,假装没懂他的意思,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还刻意和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对于她的疏离,慕容睿觉得十分不爽,挑了挑眉,但也没说什么。 他这几天被羽灵缠着脱不开身,没机会去北溪院看她,心想看来她应该是生气了。 看着眼前盛装打扮,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女子,慕容睿不由得又看痴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早已对她动心。 “咳”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心绪, “云悠悠,你病好了吗?本王这几天被公务缠身,一直抽不出时间来北溪院看你,你……别生气了,本王以后不会这样了,再忙,也会抽时间多陪陪你。” 云悠悠自然知道慕容睿是什么原因没来,且只要有羽灵在,他会一直“公务繁忙”,来不了,但也不便点破,顺着他的话道: “我病已经好了,王爷不必为此事费心,一切以公务为重。” 慕容睿察觉到她态度的冷漠与疏离,心里突然十分懊恼,喃喃道:“云悠悠,几天没见,本王很想你。” 云悠悠微垂双眸,免得被他看出眼里的嘲讽。 想她,何其好笑,他不是恨不得和羽灵每日黏在一起吗,哪有空想她啊。 见她垂眸没做声,慕容睿轻叹一口气,知道她对他已经有了成见。 可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他决定先直入主题。 “云悠悠,这次秋猎,本王得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所以,需要你用上次的针灸技术,帮本王重新站起来。” “王爷,你这是何苦呢。” 云悠悠不可思议看向他,耐心劝说道: “我上次就和你说过,这种方法只是暂时用金针强行压制住你腿里的毒素,对身体伤害很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最好不要这么做,以免得不偿失。” “本王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如今本王那几个庶出兄弟都不太安分,对本王手里的兵权虎视眈眈,各自在暗中积累势力,特别是万贵妃生的二皇子,四皇子实力最为雄厚,他们趁本王腿受伤期间笼络了不少权臣。” “尤其是四皇子,他和本王一样,长期混迹军营,还曾挂过帅,对我的威胁最大,所以哪怕是饮鸩止渴,我也必须在这次秋猎中站起来,让父皇看到,本王的腿并不是无药可救,顺便也能好好挫一挫这两人的锐气。” 他说这些时,云悠悠的头一直是低垂着的,她的眸子一片冷漠。 就凭慕容睿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她一点也不想管他是不是会被夺权,会失势,他的仕途本来就与她无关。 慕容睿一双星目看向她,一脸坚决道: “云悠悠,你无需忌讳强行压制毒素对本王身体会造成多大伤害,只管施针,一切后果,本王都能承受。” 云悠悠心里在冷笑。 这男的为何会这么自信,觉得她会再次出手帮他呢。 但她现在身处睿王府无法脱身,也不能直接拒绝,眼睛骨碌一转,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 “王爷,我可以帮你暂时压制住毒素,让你像上次那样,暂时站起来,但我有个条件。” 慕容睿没想到云悠悠竟然还有条件,俊眉微蹙, “本王是你的夫君,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本王的仕途,也关系到你未来的荣辱,你帮本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怎么还要提条件?” “呵,王爷,你这话何其好笑,用到我的时候,你就和我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了,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云悠悠挑眉看了他一眼, “犹记得那天晚上,你跟我说得很清楚,腿好后,会用军功替羽灵求平妻之位,还说在睿王府,平妻就是能凌驾于正妻之上,既然如此,你怎么可能和我是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呢,和你荣辱与共的,应该是羽灵才对吧,你不妨把她叫来,和你一起想办法共度难关,别来找我。 第78章 她的条件 “云悠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慕容睿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种忤逆的话。 一张俊脸气得有些扭曲,后牙槽恨不得咬碎,恨声道: “云悠悠,你不要恃宠而骄,本王早就说过,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本王今后一定会好好待你,还承诺和你也生个孩子,你如今身为一品夫人,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是你之前在那个破山村一辈子都想不到的,你为何不肯知足,非要和羽灵争?” “什么叫我非要和羽灵争?” 云悠悠眼里的嘲讽都懒得掩饰,冷声道: “王爷你说的什么话?我哪怕出生乡野,也是陛下亲自指婚,名正言顺嫁入睿王府的正妻,为何非要被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踩在头上,被你和她如此折辱?什么平妻永远凌驾于正妻之上,平妻生的儿子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这种不要脸的话,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你……” 慕容睿快被她的态度气死了,可云悠悠说的并非没道理,一时竟也无从反驳,憋了半天,只憋出一个你字。 “现在有求于我,又说什么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要我和你荣辱与共,我现在帮了你又怎样呢,你以后还不是照样会帮着羽灵这个贱人一起折辱我,打压我,你以为我云悠悠就这么下贱,非要稀罕你这点廉价的喜欢?” 慕容睿盯着眼前女子略带傲气的脸,虽然还是很气她的态度,但也不知该如何发作。 扪心自问,云悠悠说的是事实。 突然觉得有点心虚,垂下眼眸,声音不由得也放柔缓了些许, “云悠悠,本王之前对你没多少感情,说话难免重了些,可如今,本王大抵是已经喜欢上你了,本王保证,以后不会再说这种话来气你,本王甚至可以承诺,娶了羽灵做平妻后,也不会冷落你,以后在我睿王府,正妻和平妻地位一样,本王绝不会再帮着她欺负你,本王保证。” “呵……王爷,你是来搞笑的吗?这就是你要和我荣辱与共,求我帮你的态度,得了吧。” 云悠悠嗤笑一声,道: “我还没提条件呢,我可以帮你,让你的腿像上次那样重新站起来,但从现在开始,羽灵这个贱人休想再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以后无论你娶她做平妻还是纳她做妾,她都必须在我之下,见到我必须行礼问安,我让她干嘛,她都得听着,你若答应,我马上给你施针。” 她虽没打算与慕容睿长久,但既然暂时和离不了,也没打算继续受羽灵的窝囊气。 慕容睿要爱情还是前程,就看他自己怎么选了。 “你!” 慕容睿刚才还想着毕竟是他有求于她,还想耐着性子好好哄哄,此时也有点怒不可遏。 一双锐目死死盯着云悠悠,一字一顿道:“云悠悠,你是在威胁本王吗?” 云悠悠毫无惧色和他对视, “没有啊,不过是在争取我身为正妃的权益罢了,在你的默许和纵容下,我被羽灵这个无名无分的贱人欺负这么久,如今你既然求到我名下,我提出点合理要求,不过分吧?” 面前的女子黛眉微挑,一双剔透的眸子满是桀骜不驯,红唇轻抿着,如一朵倔强又娇艳的蔷薇花。 慕容睿第一次发现,原来她也不是那么轻易能拿捏的,她并不是给一点爱,便会轻易知足的那种女子。 如今最关键的是,这场秋猎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他必须要重新站起来,在父皇面前搏个好印象,同时震慑觊觎他势力的政敌们。 想到此处,轻叹了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温柔又真诚,哄道: “云悠悠,本王已经承诺,今后你和羽灵在王府中的地位平起平坐,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若你这样,小心把本王的心越推越远,别这么固执,还不如见好就收,以前是本王错了,说了那些混账话,本王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胡说八道了。” 见云悠悠没说话,慕容睿以为她被说动,继续劝道: “你可知,羽灵曾经的身份是西凤公主,还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而你虽是云府的嫡小姐,毕竟出生乡野,况且本王认识羽灵比你早,你若让她居于你之下,未免太强人所难,你别再闹了,乖乖为本王施针,本王定不负承诺,这一生都会好好爱你,守护你。” 云悠悠此时真有点佩服慕容睿的能屈能伸,为了哄她为他施针,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不过她并没有满意。 既然已经提出条件,就没有讲价或收回的道理。 慕容睿既然那么想在秋猎上挽回局势,自然得付出点代价。 今天她定要借这个机会,好好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骄纵的看了他一眼,不满道: “王爷,说来说去,你还是嫌弃我出生乡野,不如羽灵出生高贵,可你既然已经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我过了门,就该给我应有的尊重,羽灵曾经是公主又怎么样呢,西凤已经亡国,她如今什么都不是,且她也做不了正妻,本就该在我之下。” 慕容睿见她如此冥顽不灵,竟也被折腾得没了脾气。 以云悠悠的秉性,她似乎不怕威胁,重话他也不敢再说,无奈道:“云悠悠,你非要争个高低吗?” “是,自从嫁给你冲喜,心里就憋着一股恶气,必须发泄出来。” 云悠悠站起身,道: “王爷,话我已经说到这,看你自己怎么选,若不想让羽灵受委屈,坐轮椅去参加秋猎也不是不行嘛,若想体面的赢回一局,就按我说的做。你若当众宣布,从今天起,我才是王府正儿八经的女主人,另外羽灵还要当着王府众家仆,下人,侍卫的面,给我敬茶认错赔罪,我就立即为你施针,让你重新站起来,一展雄风。” 慕容睿垂眸,眼里情绪不明,沉声道:“云悠悠,你在逼本王?” “我没有啊。” 云悠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笑道: “若你不愿意,我也不介意继续维持现状,反正也习惯了,无所谓。我先回北溪院了,王爷想怎么做,悉听尊便,出发的时候派人通知我一声就成。” 说完,转身毫不犹豫出了屋子。 她一点也不认为这是趁人之危。 要知道她出手可是要收诊金的,如今不要慕容睿花一分钱,不过是让羽灵当众给她敬茶道歉赔罪,再服个软,动动嘴皮子的事。 若这两人还拧巴做不来,就别怪她爱莫能助了。 第79章 妥协 云悠悠走后,慕容睿独自坐在卧寝沉思。 虽然他的情感还是偏向羽灵,但云悠悠刚才说的这些,是不争的事实。 在他的纵容下,羽灵想方设法在两人大婚两天后把她逼到北溪院,仗着掌管中馈的权力,对云悠悠百般苛待。 他从前对她厌恶又瞧不起,自然不会当一回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 虽然云悠悠刚才的忤逆态度让他很不爽,但她像一朵有毒的野玫瑰,娇艳芬芳,浑身上下散发着致命的诱惑,早已让他欲罢不能。 他常常会不可控制的想起她。 那日去北溪院看她,握着她的小手,闻到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体香,看着床上长发披散,娇俏不可方物的美人,若不是他还坐在轮椅上,估计早就忍不住了。 对于羽灵,他却从来没产生过这种冲动。 他对她,更多的是爱怜,还有感激,甚至带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歉意。 毕竟若不是他,她的国家说不定不会灭亡,她也不至于从一个高高在上,受尽万千宠爱的公主沦为无依无靠,无名无分的孤女。 两方情感拉锯。 特别是云悠悠现在的举动还关系到他的仕途。 这次秋猎,他必须站起来,好好表现,让父皇看到希望。 如若不然,父皇若真被万贵妃成功吹了枕头风,说不定等不到陆炎回来给他治腿,他的兵权就被削弱了。 四皇子一旦拿到兵权,会更加变本加厉笼络军中将领,他一母同胞的二皇兄慕容宣,现任职户部,也会更加疯狂笼络朝中权臣。 此举会严重威胁到嫡系一脉的根本。 若慕容睿彻底失了对大军的控制权,他嫡亲皇兄的太子之位也不会坐得安稳。 孰轻孰重,慕容睿一清二楚。 如今只能委屈羽灵给云悠悠敬茶赔罪,让她出手帮自己施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沉默片刻,慕容睿让人把管家叫了进来。 管家躬身向他行礼:“王爷。” “管家,你通知下去,让王府所有管事到大厅集合,本王一会有事要宣布。” “是。”管家忙答应。 “另外再跑一趟北溪院,把王妃请过来,替本王转告她,羽灵小姐会当众给她敬茶赔罪。” “啊……”管家显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王爷不是一直向着羽灵小姐吗,怎么舍得让她给王妃赔罪? 但这也不是他一个做下人该管的事,短暂惊愕后,忙点头道:“是。” 管家走后,慕容睿对青峰道:“青峰,推本王去碧水院一趟。” 此事,他得亲自和羽灵说。 …… 羽灵正在房里独自生着闷气。 因为慕容睿要带云悠悠去秋猎,一来一回又得好几天。 而她在王府没有位份,慕容睿并没有提出要带她同去。 坐在小榻上,绞着帕子,对紫燕抱怨道: “紫燕,云悠悠那女人这次单独陪王爷去秋猎,到时候他们说不定还会住同一间营帐,王爷如今对她又是这种态度,我真担心会出事。” 紫燕安慰道:“小姐,应该没事的,王爷最近不是没再去北溪院看云悠悠了吗,他的一颗心还是在您这儿。” “我知道,但孤男寡女,又是同一个营帐,一待好几天,我真怕云悠悠对王爷使什么手段。” 紫燕建议道:“小姐,要不您去求王爷,让他把您也一起带去吧,有您在他身边守着,就不用担心王妃使手段了。” 羽灵蹙眉道:“我也想一起去啊,可我毕竟没有名分,就这样贸然跟在王爷身边,恐惹人非议,且这次陛下和狄皇后都会在场,王爷估计也是没办法,只能带云悠悠那女人一起去。” 紫燕又想起那个月夜,慕容睿拉云悠悠手的事,继续劝道: “小姐,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去求求王爷,肯定能行,您可不能傻乎乎在家待着,任由他们二人这样发展,迟早要出事的,您一定要把王爷看牢才行。” 羽灵正要说话,门口婢女来报:“小姐,王爷过来了。” 羽灵眼睛一亮,喜道:“王爷到底是放不下我,估计是来接我一起走的。”忙站起身,小跑到门口去迎接。 慕容睿很快进了屋子。 “王爷,你怎么过来了?”羽灵上前接过青峰推着的轮椅,娇笑道:“王爷是不是放心不下灵儿,还是打算带灵儿一起去秋猎?” “不是,灵儿,现在情况紧急,本王需要你配合一下,去趟大厅,给王妃敬茶。” 时间紧迫,一会便要出发了,出发前云悠悠还得帮他施针,他也没打算绕弯子,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爷……” 羽灵听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可置信道: “王爷,难道你已经答应了,让我在大厅给王妃敬茶道歉,还要对她俯首做小?” “是,灵儿,事态紧急,咱们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你现在就随本王过去,给她敬茶赔罪。”慕容睿催促道。 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羽灵觉得委屈极了,咬牙道: “王爷,王妃怎么能这么自私啊,你是她的夫君,她为你施针治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何还要提条件,她怎么好意思?” 见慕容睿没说话,羽灵继续煽风点火道: “王爷,我和你情投意合,在王府住得好好的,是她非要横插一脚,如今竟然还敢看不惯我,更过分的是,她竟以此事威胁你就范,究竟是怎样的蛇蝎心肠,险恶用心才能说出这种话,她分明就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 想起刚才云悠悠的嚣张态度,慕容睿脸色也有点不好看,沉声道: “灵儿,你别说了,这场秋猎对本王十分重要,如今只有她才能让本王站起来,本王不得不妥协,委屈你了,快随本王去大厅给她敬茶吧。” 羽灵最近天天跑书房送温暖,自然知道此次秋猎对慕容睿的重要性,哪怕再不情愿,也只得妥协。 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甘心,一双大眼睛噙满泪水,委屈巴巴看向慕容睿, “王爷,灵儿和王妃不同,为了你的前程和仕途,灵儿受再多委屈都心甘情愿,你一定要记住今天灵儿为你做的牺牲,一定不能负我啊!” 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已暗暗盘算,她定要利用此事,在慕容睿面前示弱,让他看到她的好,看清云悠悠这女人的秉性和嘴脸。 她相信,只要抓住慕容睿的心,她就一定不会输。 等此事过去,云悠悠也没什么能威胁到慕容睿头上,仗着他的宠爱,她怎么可能真被云悠悠压下去。 第80章 非要争个高低 云悠悠想着秋猎又要耽误几天,这几天她都没办法给羽明施针,也不能去济世堂坐诊。 提笔写了两封简信,附上她刚做好的一批新药丸,命薄荷悄悄出门找了两个专门跑腿的小厮,分别送给五洲客栈的羽明和济世堂的秦越。 她不在的这些天,她的患者只能先用药丸调理。 刚做完这些,管家来报:“王妃,王爷让老奴过来传话,请您去大厅一趟,他……他会让羽灵小姐给您当众敬茶赔罪,老奴方才已经按王爷的指令,将王府各部门的管事都叫到大厅了。” “嗯,知道了,管家你先去回话,说我一会便过去。” “是。” 管家离开后,薄荷对云悠悠道: “王妃,奴婢已经把路上要用的东西收拾好了,方才让车夫过来把木箱子抬到车上了,奴婢现在陪您去大厅吧。” 云悠悠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并未起身,揭开面前茶盏的盖子,示意薄荷续茶,“别急,再等等,等我喝盏茶再过去。” 薄荷上前给她续了一盏茶,笑道: “王妃,我都不敢相信,一会羽灵给您敬茶,脸色会有多臭,她之前在王府一直以女主人自居,仗着王爷的宠爱,处处打压您,如今总算吃到苦果子了。” 云悠悠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道:“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若她能稍微安分一点,别欺负到我头上,我根本不屑对付她。” 新婚夜,她了解到慕容睿的秉性,知道自己所托非人,已经有了撤退之意。 那时就没打算在慕容睿身上下半分心思,自然不会去管羽灵和慕容睿是否爱得死去活来,这都不关她的事。 她只想安安静静做个闲散王妃,适当的时候,找机会离开他,重获自由身。 可即便如此,羽灵还要想着法为难她,苛待她,对付她。 那就别怪她非要和她争个高低了。 她云悠悠可不是个逆来顺受,认为吃亏是福的主。 薄荷道:“王妃,您这次定要好好羞辱羽灵一番,反正她无名无分,王爷既然已经娶了王妃,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堂而皇之带她去秋猎,等咱们走后,她只有一个人留在王府哭鼻子的份。” “让她一个人留在王府哭鼻子?” 云悠悠嘲讽一笑,道: “那怎么行,连我都得陪王爷去出任务,她怎能独自留在家里享清闲,我打算把她带着一起去秋猎。” “啊……”薄荷有些不解,“王妃,您平时不是最讨厌她阴阳怪气,恨不得敬而远之吗,怎么这次要反其道而行,把她带在身边呢?” “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 云悠悠看了她一眼,道: “薄荷你别忘了,慕容睿的腿若是能动了,和之前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残废,可是判若两人的,现在我还挂着个睿王妃的头衔,一路上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那么多,若他想对我动点什么歪心思,我恐怕要欲哭无泪,所以此行必须带上羽灵,她虽然讨厌,却是我的护身符,可以随时帮我看着慕容睿。” 她肯定是不希望慕容睿能站起来的,一刻也不想,因为他已经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他甚至还说等腿好后,要“欺负”她。 可她毕竟身在睿王府,若慕容睿真撕破脸,逼她就范,她其实并没有多少拒绝的权力,所以便提了今天这个条件,作为这次为他施针的酬劳,好好膈应一下这对狗男女。 喝完一盏茶,云悠悠才携薄荷慢悠悠往王府的议事大厅走。 青峰早已在门口翘首以待,见云悠悠过来,忙上前施礼,“王妃,你终于来了,王府众管事早已等候多时,王爷和羽灵小姐也到了,你快进去吧。” “嗯。”云悠悠点了点头,带着薄荷,进入大厅。 扫了一眼周围,只见陈管家,王府各个职责部门的管事,还有侍卫总管等人,全都来了,恭恭敬敬站在大厅两侧。 慕容睿坐在主宾位上,他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羽灵没有坐,乖顺站在他身边。 众人一见她进来,纷纷朝她施礼请安:“王妃。” 云悠悠嗯了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到慕容睿面前。 她并没有向他行问安礼,一双美目扫了他一眼,打了声招呼,“王爷,我来了。” 她自新婚夜后,就从来没对他行夫君之礼,也从未自称过妾身,慕容睿已经习惯,况且现在是他有求于她,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落座,“嗯,坐吧。” 云悠悠站着没动,戏谑的看了眼站在他身边,脸色十分难看,差一点就要哭出来的羽灵。 她的意思很明显,羽灵还没向她施礼请安。 羽灵没办法,只得往前走了两步,朝她福身行礼,“王妃。” “嗯。”云悠悠牵起裙摆,在主宾位坐下,“羽灵,以后见着我,可千万别忘了施礼,若再忘记了,便罚你直接行跪拜大礼。” “你……”羽灵气得直咬牙,求助的看了慕容睿一眼。 “王妃,你也别太过分了。”慕容睿不满的说了一句。 云悠悠挑眉,“王爷,这就心疼了,那你请我过来是干嘛的呀?是不是管家传错话了,我看我还是回去吧。” 说着,作势起身要走。 “你别走!”慕容睿忙伸手去拦她,“本王召集这么多管事过来,自然是要当众宣布你当家主母的身份。” “嗯,既然如此,羽灵作为王府女眷,见到我不施礼,我说她两句,怎么就过分了?” 她娇纵跋扈的小模样让人又爱又恨,慕容睿叹了口气,妥协道:“王妃说的没错,是本王小题大做了。” “这还差不多,王爷,你快宣布吧,我一会还等着羽灵给我敬茶呢。” “好。” 慕容睿没犹豫,对众人道: “今天把大家都叫来,是因为本王要当众宣布一件事:之前王府没有王妃,中馈一直都是羽灵小姐代为管理,所以有人误会她是王府的女主人,今天本王在这里澄清,王妃既然已经过了门,她才是我睿王府真正的当家主母,从今以后,所有家丁家仆,侍卫,杂役,婢女,以及在座的各位主事,都得听从王妃差遣,不得忤逆半分。” “是。”众人齐声回应。 云悠悠扫了众人一眼,把目光落到羽灵身上,道: “刚才王爷还说漏了一人,羽灵小姐也是,必须听从本王妃差遣,不得忤逆半分,若再像今天这样,见着本王妃不知道行礼,直接家法伺候,听到了吗,羽灵?” 羽灵一张小脸早已气得青一阵白一阵,她拼命对慕容睿使眼色,想让他为她说两句话,可慕容睿只是心虚的看了她一眼,眼神很快挪开了。 很显然,他对云悠悠说的话无异议。 云悠悠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笑道:“好了,王爷的事说完了,轮到我了。” 第81章 敬茶赔罪 清了清嗓子,云悠悠对众人道: “想必各位都知道,我与王爷大婚才过两天,便搬到北溪院去住了,那地方又破又旧,简直没法住人,可我堂堂睿王正妃,却不得不住在那种鬼地方,大家知道为什么吗?” 众管事都是人精,自然知道是羽灵仗着王爷的宠爱,给王妃穿小鞋,且他们其中还有很多人都曾帮着羽灵暗中欺负过王妃,导致她叫个人都叫不动,此时都纷纷低下头,不敢作声。 云悠悠对众人的反应十分满意,继续道: “因为羽灵从外面找了个不靠谱的妖道,把涟漪院的风水改了,害我和涟漪院相冲,若我继续住在那,很可能会克死王爷,为了王府的安危,我只得从当家主母住的涟漪院搬到北溪院,羽灵为了自己的私心,联合妖道企图陷王府于不义,差点把王爷和我都害死,已经严重触犯我的底线,所以决不能轻饶。” 羽灵在旁边听了,一张小脸又气得通红。 她确实利用道士的嘴说云悠悠与涟漪院相冲,但她从来没说过会克死慕容睿的话,忍不住碰了碰慕容睿的胳膊,想让他替她说句公道话。 慕容睿也觉得云悠悠说得有点过分,蹙眉看向她,小声提醒道: “云悠悠,本王不是说过,涟漪院你随时可以搬回去住吗,是你自己赌气不愿意回,怎么还胡乱给灵儿安排一个这种罪名?” 云悠悠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我这么说,还不是为了给你留点颜面,难道非要逼我实话实说,说我被打发到北溪院,是你想宠妾灭妻,和羽灵一唱一和搞的鬼?” “我……”慕容睿又被她怼得语塞。 云悠悠把目光瞥向在一旁委屈巴巴,愤愤不平的羽灵,冷声道: “羽灵,你犯下如此滔天大错,且本王妃入住北溪院期间,你竟还敢利用自己掌管中馈的权力,百般克扣本王妃的吃穿用度,你一个来历不明,无名无分的贱人,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欺负我到这种份上的?还不快跪下给我敬茶赔罪。” “我……” 羽灵何时受过这种羞辱,此时脸已经涨成猪肝色。 原本以为,只需要简单给云悠悠敬个茶此事便能揭过,哪知道她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当着王爷和众家仆管事的面,当众毫不留情斥责她,还骂她是来历不明,无名无分的贱人。 真是太过分了。 羽灵又气又恨,愣愣的站在原地没动。 不知所措看向慕容睿,希望他能帮她说句话。 可慕容睿像是没看到一样,一脸冷峻,始终没开口。 云悠悠余光瞟了眼他的表情,知道在爱情和前程之间,他已经做好了自己的选择。 “咳”轻咳一声,云悠悠斥道:“羽灵,你耳朵聋了吗?愣着干嘛,还不快给本王妃跪下磕头认错!” “王爷,我……”羽灵还不死心,带着哭腔向慕容睿求助。 云悠悠见她还磨磨蹭蹭没动,怒了,一拍桌子,冷声道: “看来羽灵小姐是想做第一个忤逆本王妃的人了,掌刑嬷嬷何在,你来说说,公然忤逆当家主母,不服管教,该如何处罚?” 掌刑嬷嬷是个身材健硕结实的中年女人,且很识时务,她见王爷在一旁一直没做声,就知道他定是默许此事的,忙站出来,走上前,对云悠悠施了一礼,道: “回禀王妃,王府中有女眷公然忤逆当家主母,不服管教的,该掌嘴,一直打到服管为止。” “很好。”云悠悠把目光看向羽灵,“羽灵,你是现在跪下道歉认错呢,还是要本王妃用家法伺候,打到你服管为止?” 慕容睿一直沉默不语,羽灵知道他这是已经默认云悠悠的决定。 放弃挣扎,走到云悠悠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王妃,此事确实是我做错了,羽灵在这里向你赔罪道歉,请王妃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云悠悠居高临下打量着她,颔首道:“嗯,你还得磕三个头。” 跪都跪了,羽灵的心理防线已经沦陷,这回没再挣扎,老老实实双手伏地,给她磕了三个头。 “敬茶。” 很快有婢女上前给羽灵送了一盏茶。 羽灵眼圈红红的,双手托着茶盏,将茶盏递到云悠悠面前,“王妃,请喝茶。” 云悠悠接过,象征性轻抿了一口,把茶盏放在桌上,道: “羽灵,虽然你之前是做了错事,但胜在认错态度良好,本王妃也没打算继续揪着不放,之前那件事,便就此过去了。” “谢王妃。” “嗯,本王妃知道,这些年你替王爷操持打理王府,也没个正经名分,着实委屈了,所以这次秋猎,我打算把你带在身边,让你能有机会多陪陪王爷,到时候面见陛下和皇后娘娘,我也会在他们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以便日后王爷能名正言顺用军功替你求个好名分。” “你说什么?” 羽灵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里满是惊喜,“王妃你打算带我一起去秋猎,还会在陛下和皇后面前替我说话?” “云悠悠?”慕容睿闻言也吃了一惊,讷讷道: “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秋猎本王自然是带你同去,灵儿去恐怕不太合适。” 羽灵身份敏感,父皇母后本就不同意她留在睿王府,但拗不过慕容睿喜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了,但他也不敢堂而皇之把她带到公开场合招摇过市。 之前去秋猎,羽灵都是混迹在婢女中偷偷带过去的。 现在,他既然已经娶了王妃,且腿又残了,局势对他十分不利,自然不敢把人公然带到猎场去,更不敢让羽灵在他父皇母后面前露脸。 云悠悠看了眼还跪在地上,一脸期待的羽灵,附在慕容睿耳边道: “王爷,你没看羽灵小姐很想去嘛,你就别扫她的兴了,带她一起去吧,以前又不是没带过。” “可是……”慕容睿还想拒绝。 被云悠悠无情打断,“哎呀,可是什么啊,你再可是,羽灵就要生气了,到时候有的你哄,还不如答应,成人之美算了,到时候若有人问起,就说她是我的贴身婢女不就成了。” 羽灵见慕容睿还在犹豫,忙跪走几步,来到他脚边,扯了扯他袍子的下摆,求道: “王爷,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你就带灵儿去吧,秋猎在营帐一待好几天,灵儿很担心你的身体,让灵儿一起过去,还能顺便照顾你,好不好?” 毕竟是自己深爱过的女子,且云悠悠都这么说了,说明她在确认自己的当家主母地位后,并不排斥羽灵的存在,放下心来,点头道: “好,本王答应了,灵儿就跟着一起去吧。” 第82章 同行 金玉院,慕容睿卧寝内。 云悠悠按照事先答应的,帮他施针。 云悠悠施针的手法与任何一个医者都不同。 她对人体穴位熟悉无比,手速极快,且行针十分大胆,双手如两只灵巧的蝴蝶,控制着数十枚金针在慕容睿两条伤腿上来回捻插,切换自如。 把特意过来观摩的王府首席王大夫都看呆了。 他行医数十载,也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又大胆的行针手法。 很多穴位在传统医者眼里是禁忌,可云悠悠却敢将几乎整根金针刺进去来回捻转。 随着施针的进行,王爷原本被毒素折磨得表面皮肤已经青红发紫的双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颜色。 当云悠悠把两枚极长的金针完全埋进慕容睿膝盖某处穴位后,“啊……”躺靠在床上的慕容睿痛得忍不住闷哼一声,他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 守在一旁的王大夫和青峰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坏了,急声道:“王爷,您没事吧?” “无事。”慕容睿缓过劲,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托王妃的福,本王的腿终于又能动了。” 他眼神复杂看向在一旁将金针收进针灸包的女子,“云悠悠,谢谢你。” 虽然云悠悠刚才在议事大厅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但若没有她,他这次只能坐着轮椅去参加秋猎。 父皇看到估计会不好想,他的劲敌二皇子和四皇子定会在猎场上拼命表现,把他比下去。 如今在云悠悠的帮助下,他终于能重新站起来。 他绝不会给觊觎他的政敌任何可乘之机。 父皇和母后看到他这样子,也会倍感欣慰。 此时慕容睿感情的天平,毫无悬念已经全部偏向云悠悠。 她是如此娇俏美丽,聪慧,还是他生命中的贵人,是他行走在黑夜中唯一的那一束光,帮他照亮了这无边无尽的黑暗。 就如同那天在崖底,他面临绝境时一样,也是她,在那种情况下帮他重新站起来,他得以脱困。 在这一刻,慕容睿心里突觉清明无比。 比起羽灵,云悠悠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侧,和他并肩的女子。 看着眼前人精致漂亮得几近张扬的俏颜,还有她那双慧黠灵动的眸子,慕容睿一颗心跟着悸动不已。 若不是此时卧寝还有其他人,他恨不得现在就上前抱住她,告诉她,他慕容睿此生能娶到她,何其有幸。 云悠悠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心境变化,把金针收拾好后,对青峰道: “青峰,王爷的双腿已经可以下地行走,和正常人无异,你帮他护理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下,滞留金针的伤口处不要沾水,晚些你和羽灵也说一声,叫她也仔细些,别不小心感染了,不然可能支撑不到秋猎结束。” 青峰忙道:“是,卑职一定会按王妃的嘱咐,把王爷照顾好。” 慕容睿闻言,俊眉微挑,听云悠悠的意思,她似乎没打算亲自护理他。 但随即很快打消这个念头,他是她的夫君,她不可能不亲自护理他,估计是担心有疏漏,才特意嘱咐青峰几句。 很快到了出发的时辰,羽灵那边也收拾妥当,早早在王府车队前等候。 看到慕容睿没有坐轮椅,在众人的簇拥下,朝这边快步走来,眼里满是惊喜。 她的爱人,那个意气风发,玉树临风的睿王又回来了! 羽灵激动得瞬间湿了眼眶。 她本想像往常那样,大踏步朝他奔去,可当她注意到走在他身侧的云悠悠时,目光突然变得晦暗无比。 刚才那个女人已经狠狠教训了她,她暂时不敢忤逆。 “王爷……”没有走上前,站在原地,轻呼了一声。 慕容睿看到她,嘴角洋溢出笑意,“灵儿,多亏了王妃,本王的腿能重新站起来了。” “真是太好了,王爷,灵儿真为你感到高兴。” 刚才耽误不少时间,慕容睿没法和羽灵继续闲聊,对一旁的云悠悠道:“云悠悠,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上车,争取赶上大部队。” 说着,便准备上前扶她上马车。 此去秋猎,还是和上次一样,他和云悠悠坐一辆马车,羽灵坐另外一辆。 谁知云悠悠却灵巧的避开了他的搀扶,对慕容睿道: “王爷,我方才不是说过吗,羽灵是以我贴身婢女的名义参加秋猎,所以这次总算不用棒打鸳鸯,让你俩分开了,羽灵也可以名正言顺和我们同坐一辆马车。” “王妃,你说什么,你……你竟然还打算让我和王爷同坐一辆马车?”羽灵惊呆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云悠悠笑着看向她,眼里是一片赤诚, “是啊,羽灵,其实我早就想开了,你是王爷心中所爱,我实在不应该在你俩之间横插一脚,如今王爷既然已经在众人面前承认了我当家主母的身份,我就应该知足感恩,自然要成人之美,我可不想你俩再因为我而两两相望,那我真是罪过大了。” “王妃……我……真没想到,你竟如此宽宏大量。”羽灵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云悠悠肯带她去秋猎,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没想到,她竟然还邀请她与慕容睿同乘一辆马车,惊喜来得太突然,也太匪夷所思了。 “呵,怎么,还不好意思了?”云悠悠轻笑一声,打趣道: “若不是为了避嫌,也考虑到你毕竟还没正式和王爷成亲,我都不好意思打扰,恨不得让你俩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王妃……”不知想到什么,羽灵的脸腾的一下全红了。 云悠悠朝在一旁呆若木鸡看着两人互动的慕容睿看了一眼,揶揄道: “王爷,别看了,稍微注意点,你没看羽灵都害羞了吗,待会在车上再让你看个够。” 说完,自己都想笑,她现在的样子,活像妓院里给小姐们拉客的老鸨。 “云悠悠,本王不是……”慕容睿刚想解释自己刚才不是在看羽灵。 云悠悠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催促道:“好了王爷,愣着干嘛,还不快扶羽灵上马车,时间来不及了。” “王爷……”羽灵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看向身侧身材颀长,英俊非凡的男子,朝他伸出一只纤手。 慕容睿本想在车上好好和云悠悠说说话,告诉她刚才她帮他施针时,他的心境,还想和她好好诉诉衷肠。 此时也没办法,只得当着云悠悠的面,僵硬的搀扶着羽灵的胳膊,把人扶上马车。 云悠悠在两人身后看着,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有羽灵在,一路便可高枕无忧,再也不用担心慕容睿对她动什么歪心思了。 第83章 为他而来 慕容睿将羽灵扶上马车后,回过头来准备扶云悠悠上马车。 他朝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谁知云悠悠并没有搭上去,挑眉看了眼坐在车厢中,一眨不眨盯着慕容睿的羽灵,揶揄道: “王爷,羽灵在看着咱们呢,我还是尽量避嫌,别和你有肢体接触为好,免得她吃醋。” 说着,踩着马凳,轻巧上了车。 慕容睿的手僵在原地。 云悠悠的话让他十分不是个滋味,同时也很后悔。 他刚才定是脑袋发抽,才会同意把羽灵也带上。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只得郁闷的掀袍跟着上了马车。 因为羽灵是以云悠悠婢女的身份随行,她自己的婢女紫燕被安排在另外一辆马车没法跟过来,只留薄荷一人在车厢里伺候。 云悠悠,慕容睿,羽灵三人分别坐在矮几前。 薄荷为三人各斟了一盏茶。 云悠悠端起茶盏,吃了小半盏茶,觉得氛围有些尴尬,对慕容睿道: “王爷,方才帮你施针费了不少心神,人有点乏,你在这好好陪羽灵吧,我到小榻上去歇一会。” 睿王府这辆马车装修十分豪华,里面空间也很大,后面设有专门供人休息的小榻。 她进去歇息,可以把纱帘放下来,与外间做个隔断,就不用在这和慕容睿羽灵大眼瞪小眼了。 慕容睿本来有满腔的话想对她说,见她人乏了,且羽灵还在场,他也不好说,点头道:“那你先去小榻躺一会,等到了地方本王再叫你起来。” “好。” 云悠悠起身去了小榻,薄荷忙上前伺候,顺手帮她放下纱帘。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再加上刚才施针确实耗了不少心神,云悠悠躺在小榻上不知不觉竟真睡着了。 薄荷从旁边拿起一条毛毯,替她盖在身上。 一觉醒来,正好也到地方了。 薄荷将人扶起,又帮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 云悠悠从纱帘后出来,慕容睿一双星目一眨不眨看向她,关切道:“身体还乏吗,睡好了没有?” “多谢王爷关心,好多了。” “嗯,走吧,咱们下车去。” 慕容睿率先下了马车。 接着羽灵也下去了,但慕容睿却一反常态没有伸手扶她,等云悠悠下马车时,他却朝她伸出一只手。 云悠悠有点奇怪他为何没扶羽灵,反而要扶她,抬眸看了眼四周,才发现皇家猎场四周守着不少军士,远处还有不少车队陆陆续续往这边驶来。 心下了然,羽灵的身份见不得光,大庭广众之下,他不敢扶。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慕容睿的手还伸在她跟前,没有收回的意思。 略一犹豫,只得轻轻搭上他的手。 在外面,她得给他几分面子。 终于能再次牵到她的手,慕容睿呼吸微滞,激动得一把握住伸过来的纤纤玉手,握得紧紧的。 真想一直这样牵着,此生再也不松开。 慕容睿捏着她的手不放,云悠悠挣脱不了,黛眉微蹙。 这时,另外一辆马车走近,一个身穿粉色彩绸衣裙的女子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朝慕容睿和云悠悠打招呼,“皇兄,皇嫂,你们来了。” 云悠悠忙道:“是玉儿,王爷,你快松手。” 慕容睿心里暗叹慕容玉可真是没有半点眼力见,但也只得松开她。 云悠悠抽出自己的手,笑着冲慕容玉打招呼,“玉儿,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慕容玉的马车在两人面前停下,她在婢女的搀扶下,踩着马凳从车上下来。 看到慕容睿竟然没坐轮椅,激动得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可置信道:“皇兄,你的腿能站起来了啊?真是太好了!” “嗯,这次多亏了你皇嫂,是她用针灸的方法让本王重新站起来,虽然不能一直这样,但起码能支撑到秋猎结束。” 慕容玉十分高兴,“只要皇兄能站起来,让父皇看到希望,这场秋猎我们便赢了。” 她也是嫡系一脉,虽然身为女子不用参政,但上面两个皇兄和她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看向云悠悠的眼里满是小星星,吹捧道: “皇嫂,你可比宫里那些御医厉害多了,玉儿好崇拜你啊,真想给你取个外号,叫小医圣。” 她最近按照云悠悠教的方法,每日练习八段锦,配合她给的丹丸,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不像之前那般弱不禁风,气色也变好了,连续骑马一点也不觉得累。 云悠悠打趣道:“行了,被你这样夸,我都要飘了,不过是一些旁门左道之术,和宫里那些太医还是没法比的。” 若不是没得选,她根本没打算暴露自己的医术,只想尽量保持低调,以免惹祸上身。 慕容玉撇嘴看了眼站在两人身边的羽灵,没和她打招呼,亲昵的挽上云悠悠的胳膊,和她边走边聊。 慕容睿和羽灵等人,走在她们身后。 云悠悠嘱咐道:“玉儿,你的体质虽然比之前好多了,但也要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 “好的,皇嫂,我一定听你的。” 慕容玉附在云悠悠耳边,悄声道: “我本来不打算来的,往年这种秋猎我根本没兴趣,但这次不一样,因为他也来了,我必须得过来。” “他,谁啊?”云悠悠一时没反应过来。 “宇文战。” “他一个异国皇子,怎么也跑来参加陛下举办的秋猎?” 慕容玉解释道: “当然是父皇邀请的啊,他肯来,父皇可高兴呢,北边的敌寇最为凶残,而我们南靖在那处的防线最为薄弱,我皇兄的腿便是与北寇那场战役中毒受伤的,如今要想更好御敌,最好的办法便是和北燕合作,五殿下手握重兵,是合作的关键。” 正因为如此,在场所有皇子都想和宇文战攀上点关系,若能得到北燕的支持,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也会不同。 云悠悠想起宇文战对慕容玉的态度,一脸纠结看向她,“玉儿,你不会是为了你皇兄的仕途,才想嫁给宇文战的吧?” “皇嫂,你想哪里去了,我喜欢他,并不是因为这个,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嘛,我就是单纯喜欢他这个人。” “嗯,那就好。” 云悠悠放下心来,“你可千万别为这种事,搭上自己的终生幸福,不值得。” 若宇文战最后还是因为各种原因,选择和慕容玉联姻,云悠悠也希望至少慕容玉是真心喜欢他的,不然就是个悲剧。 两人正聊着天,慕容玉突然不说话了,看向前方,指着一个骑在黑色骏马上的玄色身影,激动道:“是宇文战,他来了!” “哪呢,我看看。”云悠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前面有不少骑马的人,一个个身形都差不多,且是背对着她们这边的,饶是她和宇文战已经很熟悉了,愣是没认出谁是他。 慕容玉扬起手里的丝帕,挥手朝前方大声打招呼,“五殿下,你过来了啊!” 宇文战听到有人叫他,勒马停下,回过头。 他一眼就看到慕容玉身边的云悠悠。 她穿了件烟云蝴蝶刺绣裙装,云鬓上戴着亮晶晶的红宝石发饰,额上还画了花钿,站在人群中,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第84章 要的是她 自从知道陆炎被九凤台的人追杀,宇文战就没闲着,最近一直在查这个组织,他已经掌握了大量信息。 另外他派出去的探子也打探到,陆炎确实在北海,且行踪已经暴露,九凤台的人,狄皇后和慕容睿派去的人都到处在找他,他的处境十分危险。 宇文战正准备去找云悠悠,和她说一下具体情况,从她那多打听一些陆炎的信息,他好派人过去帮他。 恰巧这时,收到南靖皇帝的邀请,请他参加秋猎。 想着云悠悠也会随慕容睿一起过来,他正好可以见着人,还能顺便在猎场暗中保护她,便同意了邀请,欣然前往。 一到地方就碰到心心念念的女子,忍不住唇角直上扬,挑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本来就长得俊,配上发自心底的灿烂笑容,看得慕容玉俏脸一热,羞涩的低下头去。 宇文战翻身下马,在一旁伺候的高寒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缰绳,将马牵到一边。 “睿王妃,玉公主。”宇文战上前冲两人打招呼,又顺便朝已经走近的慕容睿拱手打了个招呼,“睿王。” 他看到慕容睿没坐轮椅,也没多惊诧,好像早就知道一样。 “五殿下。”慕容睿抱拳回礼。 刚才见宇文战对慕容玉笑得一脸灿烂,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慕容睿觉得他应该是对她已经产生了好感。 看来慕容玉最近进展不错,他十分欣慰。 随行的侍卫和下人忙着搬东西布置营帐去了,几人在路上边走边聊。 慕容睿道:“五殿下,本王闻言你在马背上都能百步穿杨,一直想亲眼见识一下,待会有空吗,本王想邀请你切磋一二?” 他和宇文战虽曾经在战场上有过合作,但私底下却不太熟,这次正好借秋猎熟络一下。 若慕容玉和他成了,那他们便是亲戚,加上两人母后本来也有点交情,局势一下子便可以逆转。 宇文战笑道:“好啊,我在北燕军中时便听说睿王的箭术已经到出神入化的境地,穿杨射柳,百发百中,一会咱们比试比试。” 慕容玉一听两人要比箭术,对云悠悠提议道:“皇嫂,两大骑射高手比试,肯定很精彩,咱们待会一起去看吧?” “好啊。”云悠悠欣然同意。 她来这本就是打酱油的,有骑射比赛看也不错。 很快来到营帐附近。 云悠悠见王府的下人正把一箱箱的东西往分配的营帐里搬,黛眉微蹙。 刚才下车时,慕容睿捏着她的手又不肯放,还是当着羽灵的面,她真怕晚上和他同住一个营帐会出什么岔子。 若羽灵不小心睡着了,或做别的事去了,慕容睿会不会趁机对她图谋不轨。 看了眼身边站着的慕容玉,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 “玉儿,晚上是谁陪你一起住啊,母后吗?” “不是。”慕容玉摇头道:“我是临时决定来的,母后事先已经安排好要陪父皇,所以我自己单独一个营帐。” “这样啊,一个人多无聊啊,晚上皇嫂陪你一起睡吧。” 慕容玉眼睛一亮,“真的吗,皇嫂,那太好了,晚上咱们可以一起说悄悄话了。”随即又想到什么,犹豫道:“可我皇兄怎么办,你不陪他吗?” “你皇兄啊,他可不需要我陪,你没看他把羽灵也一起带来了嘛,羽灵会把他照顾得很好。”云悠悠瞟了眼跟在慕容睿身边的羽灵。 “这女人可真是阴魂不散,我皇兄到哪她都能想办法跟着,着实讨厌。” 慕容玉轻蔑的看了羽灵一眼,替云悠悠打抱不平道: “我皇兄也真是的,每次秋猎都不忘带上这女人,如今娶了王妃还不知道收敛,我一点也没看出羽灵好在哪里,和皇嫂你比真是差远了,我皇兄到底是什么眼光啊!” “好了,玉儿,别气了,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皇兄就好那一口,也是没办法的事。”云悠悠忙安抚,接着道: “有羽灵在,你皇兄晚上少不了要找机会和她腻歪在一起,说不定还会……我看在眼里也不舒服,还不如和你一起睡,眼不见为净。” “嗯,眼不见为净。”慕容玉很快被她说服,点头道:“皇嫂,这几天你都住我的营帐,别被那贱人污了眼,影响心情。”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解决了住宿问题,云悠悠顿觉一身轻松。 马上命侍卫去睿王府的营帐把自己的箱子搬到了慕容玉营帐。 慕容睿虽然对云悠悠这种抛弃他的行为颇有些不满,但一想到有羽灵在身边跟着,他就算想和云悠悠亲近恐怕也不容易,只得由着她。 云悠悠在营帐中稍微休整了一会,慕容玉就迫不及待拉她去校场看比赛。 睿王的腿突然好了,还要和北燕的五殿下在校场比试骑射。 此事已经在皇家猎场传开,前来观看的人特别多,校场边的看台都坐满了,周围还站了不少人。 慕容玉拉着云悠悠的手,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挤进去。 校场中央,宇文战着一身玄衣,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上,他箭篓里全都是黑色羽箭。 慕容睿则是一身浅色锦袍,骑白马,箭篓的羽箭也全是白色。 两人都是带兵打仗的主帅,且箭法被人传得神乎其神,这场比赛很有看头。 值守的侍卫一见玉公主和睿王妃过来了,忙将两人带到事先为她们预留的角度最好的一处看台。 慕容玉站在台上冲赛场上的两人大声喊道:“皇兄,五殿下,你们一定要赢啊!” 云悠悠失笑,“两个都赢吗,那是什么赢法?” 慕容玉苦恼道:“没办法,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一个是我皇兄,一个是我最喜欢的人,只能希望他们都赢。” 赛场上的宇文战抬眸,一眼便看到看台上的云悠悠。 他朝她挑唇一笑,眼里是道不尽的温柔与缱绻,还有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若不是为了她,他可从来没打算和慕容睿比试骑射。 他自然知道慕容睿和他套近乎的目的,知道他想把皇妹嫁给他,借他的势。 他可以帮慕容睿一把,让他顺利度过逆境,但他要的,可不是他的皇妹,而是站在她身侧那个女子。 第85章 扑朔迷离 云悠悠和慕容玉站在一起,所有人都以为宇文战在看慕容玉。 不光云悠悠这么觉得,连赛场中的慕容睿也是这么认为。 可唯独站在看台另一处的羽灵,却觉得此事另有玄机。 对一旁的婢女紫燕道:“紫燕,你有没有觉得,宇文战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啊?” 紫燕笑道:“是有点不对劲,他的眼神恨不得黏在玉公主身上,满眼的深情,怪不得都在传言,玉公主将来要和他联姻。” 羽灵摇头,“不是,我觉得他看的根本不是玉公主。” “小姐,您别说笑了,他看的不是玉公主,难不成是王妃啊?” 羽灵收回目光,戏谑道: “我看八成是在看云悠悠,紫燕你记得吗,这个宇文战当初可是和云悠悠孤男寡女在外面待了一个晚上,且回程时,人家还是一路把她抱回来的,若说两人之间没什么,打死我都不信。” 宇文战那日当着王爷的面,把人往房里抱,此事她可是记忆犹新。 紫燕想起那日在祥云寺长廊,云悠悠确实曾和宇文战拉拉扯扯,一脸不可思议道: “小姐,您这样一说,估计真是,王妃和这个宇文战关系绝对不一般。” 羽灵想到这次她能来秋猎,也是云悠悠推动的结果,而且她竟然还允许她与慕容睿同乘一辆马车。 之前还有点纳闷,她怎会如此好心,现在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看来云悠悠不但耐不住寂寞,和宇文战有了奸情,且她还心比天高,可能已经在计划攀宇文战的高枝。 想到此处,羽灵冷哼一声道: “哼,一个乡野来的臭丫头,还真以为自己是山沟沟里的金凤凰,男人们都抢着要,宇文战估计也只是图一时新鲜,和她玩玩而已,人家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下贱的村妇。” 紫燕苦恼道:“可是小姐,虽然他俩定是有奸情没错,可方才的情形,估计连王爷也认为,五殿下看的是玉公主,咱们若想扳倒云悠悠,还是没有证据啊。” 此时骑射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宇文战和慕容睿骑在骏马上搭弓射箭,他们的目标是场地中央的箭靶。 起先几轮箭靶是固定位置。 两人骑在骏马上飞驰,在马背上拉弓射箭,目标是百步开外的靶心。 一般人在骑马奔跑时,准头都不会太好,但对于常年带兵打仗,有丰富骑射经验的宇文战和慕容睿来说,却如探囊取物般简单容易。 所以后面几轮又改变了一些比赛规则,固定箭靶改为移动的,几名军士穿着护具,举着箭靶在场地跑动,增加了不少难度。 云悠悠从没看过这种骑射比赛,觉得很有意思,看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看到宇文战在马背上搭弓射出一支黑色羽箭,又成功中了一个十环后,忍不住兴奋得叫出声,“宇文战,好样的,你一定要赢啊!” 羽灵听到,嘲讽的撇了撇嘴,对紫燕道: “看到没有,她无论掩饰得多好,总会露出狐狸尾巴,身为睿王妃,不给咱们王爷鼓劲,光顾着去看自己的奸夫去了。” 紫燕看了眼策马在另外一边射箭的慕容睿,遗憾道: “可惜她方才说的话王爷没听到,如若不然,估计要被她气死。” 羽灵冷笑道:“别急,秋猎不还有几天嘛,我就不信她能忍得住不去和宇文战私会,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通奸的证据。” 看台某处角落,一身常服的太子慕容晖和狄皇后站在那观赛,看着场上骑着骏马角逐的二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们早已知道云悠悠通过针灸帮慕容睿暂时站起来的事。 慕容晖道:“母后,没想到宇文战还挺给皇弟面子,肯和他比试骑射,宇文战手握重兵,又是北燕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他的态度就代表北燕的态度,加上陆炎已经有消息,相信三弟的腿不日便能痊愈,咱们嫡系一脉这场风波,总算是有惊无险。” 父皇虽然没亲临现场观赛,但已经知晓此事,得知慕容睿已经能和常人一样站起来,还和宇文战在校场比骑射,十分欣慰。 “嗯,晖儿说的极是。” 狄皇后颔首道:“只要睿儿能借宇文战的势,在腿彻底治愈之前,保住手里的兵权,你的太子之位便能稳如泰山,现在是关键时刻,咱们一定要和宇文战搞好关系,切不能被万贵妃母子钻了空子。” 慕容晖看了眼在看台上兴高采烈为二人加油助威的慕容玉, “母后,您方才说宇文战定是看上玉儿了,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公然表明自己的态度,和三弟走这么近,可上次宫宴,他又为何要拒绝您提出的联姻呢?” 狄皇后看向喊得热血沸腾,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慕容玉,笑道: “宇文战对玉儿的态度确实扑朔迷离,本宫也搞不懂他们这些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他母后给我的回信上也说,一切以宇文战自己的意愿为主,他爱娶谁娶谁,她从没打算干涉。” 慕容晖自然也知道慕容玉对宇文战的痴狂程度,感慨道: “玉儿那么喜欢宇文战,于公于私,我都希望玉儿和他能修成正果。” 比试结束,军士们忙着统计射中的靶数,慕容睿和宇文战各自翻身从马背上下来。 慕容睿看了眼箭靶上密密麻麻插着的黑色羽箭,笑道:“五殿下好身手,本王着实佩服。” 宇文战接过高寒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又端起另一个军士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道: “睿王谬赞了,你的箭法也不错啊,我估计今天应该是个平局,咱俩双赢。” “托五殿下吉言,咱们定能双赢。” 宇文战瞟了眼看台上的云悠悠,一语双关道: “可惜咱们今天是临时起意随便比个骑射,没事先说好彩头是什么,下次再找机会,咱们比一场大的,到时候我可得找睿王要个彩头。” 他说要彩头,说明以后还有合作的可能,慕容睿十分高兴, “那是自然,到时候五殿下想要什么彩头尽管提,只要是本王有的,定会毫不吝啬,倾囊相赠。” 这种关键时刻,只要能借到宇文战的势,钱财,合作政策他都可以随便提,慕容睿一点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宇文战刚才说彩头时,下意识看了眼台上的慕容玉和云悠悠,这个举动没能逃过慕容睿的眼睛,心道,若他想要的彩头是娶慕容玉,那更是双喜临门,求之不得。 第86章 平局 没过一会,负责统计的军士过来汇报比试结果: “启禀王爷,五殿下,黑色羽箭射中十环38箭,九环27箭,八环14箭,脱靶一箭,合计735环,白色羽箭射中十环37箭,九环27箭,八环14箭,五环2箭,合计也是735环,本轮比试,你们两位乃是平局。” 宇文战看了慕容睿一眼,笑道:“睿王,我说得没错吧,真的是平局,双赢。” 慕容睿也十分高兴,“最难得的就是棋逢对手,五殿下,希望我们日后合作,也能双赢。” “那是自然。” 慕容睿过去喝茶休息了,高寒上前帮宇文战取下胳膊上戴的护具,不解道: “主子,您今个是怎么啦,竟然还脱靶了,想当初在家的时候,玩骑射您从来是箭无虚发的。” 如今还是当着他最心爱的小云朵的面,和慕容睿比骑射,高寒觉得宇文战并没有发挥最好的水平,他平时在北燕校场和他们这些侍卫玩骑射,可比现在厉害多了。 宇文战瞟了眼四周形形色色的观赛人群,意味深长道: “平局才好,可以振奋人心,若慕容睿真在御前失了圣心,丢了兵权,破罐子破摔,我到时候还怎么和他谈条件?” 慕容睿的腿为何能站起来,他一清二楚,以慕容睿如今对云悠悠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已经意识到她的重要性,更不会轻易放手。 所以宇文战决定,给他借势,帮他守住手里的兵权,方便以后两人来一场更大的比试。 他要让慕容睿不得不让出云悠悠。 “原来如此。”高寒恍然大悟,心道不愧是他主子,心思缜密。 很快,围观的人都知道了比赛结果,现场氛围被点燃,有人带头起哄,在那大喊: “睿王威武,五殿下威武!” “睿王和五殿下强强联手,定能打得敌寇抱头鼠窜!” 看台上的慕容玉挽着云悠悠的胳膊,开心极了,她一双眼睛眯成月牙,兴奋道: “皇嫂,被我说中了吧,我皇兄和宇文战,都赢了,双赢!” 云悠悠附和道:“是,没想到真被玉儿说中了。” 在另一处看台观看的二皇子慕容宣,四皇子慕容景此时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慕容睿双腿中毒残废,考虑到他行动不便,卿武帝原本没打算让他过来。 是他们的母妃万贵妃冒着得罪狄皇后和太子的风险,暗中向卿武帝提议,说秋猎既然是所有皇子都来参加,若唯独不叫睿王,他恐怕会更不好想。 哪怕是坐轮椅,过来看看也是好的,正好也能在猎场散散心,排遣一下心中郁结。 卿武帝一想也是这个理,便还是让慕容睿过来了。 这本来是万贵妃母子三人计划中的一环。 目的便是借机羞辱慕容睿,让卿武帝看到他腿残的无能为力,同时慕容景再趁机好好表现一番,说不定能在年前从慕容睿手里弄出来几个阵营军队的指挥权。 没想到事与愿违,慕容睿居然在云悠悠的帮助下,重新站了起来。 虽然是暂时的,但此举让卿武帝看到他康复的希望,年前是休战期,至少在年前不会考虑动慕容睿手里的军权。 慕容景一双阴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看台上的云悠悠,冷声道: “就是那个女人,不知用什么歪门邪道,让慕容睿站起来了,坏了我们的好事。” 慕容宣扫了眼云悠悠,恨声道: “上次也是,慕容睿被仇家追杀跌入崖底,也是她,他才得以脱困,如若不然,大军的军权早已是四弟你的囊中之物。” 慕容景悄声道:“这女人留在慕容睿身边就是个大麻烦,皇兄,要不咱们趁这次秋猎,把她解决掉?” 他也是征战沙场的将领,行事作风狠厉,杀伐果断。 慕容宣思索片刻道: “不妥,先不着急,她的身份毕竟摆在那,猎场到处是耳目,出了事很麻烦,先静观其变吧。” 慕容景道:“嗯,希望这女人别多事,她若是弄出什么邪门的法子能彻底治好慕容睿的腿,那她就绝不能留,无论如何都得弄死她。” 慕容宣看了眼跟在慕容睿身边,形影不离的羽灵,阴恻恻道: “想对付云悠悠根本无需咱们动手,慕容睿身边那个女子就可以,你想办法和她接触一下。” “嗯。” 比赛结束后,卿武帝和狄皇后亲自主持,举行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宴。 慕容睿携云悠悠上前拜见帝后。 两人齐齐跪地行礼:“儿臣\/妾身参见父皇母后。” “起来吧。” 趁卿武帝把慕容睿叫到身边说话的功夫,狄皇后拉云悠悠在桌边坐下,满面笑容看向她,慈爱道: “好孩子,这次多亏了你,睿王才能站起来,此次秋猎对他很重要,你立了大功,母后要好好赏你。” 说着,取下手腕上一只做工精致的掐丝彩宝手镯,道: “这只镯子,跟了本宫好几年了,本宫十分喜欢,现在把它送给你,以后你定要像现在这样,处处为睿王着想,尽心尽力服侍他,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多谢母后。” 云悠悠接过,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上面镶嵌的宝石成色十分不错,比上次送她的那个二等货翡翠镯子倒是值钱多了。 狄皇后接着道:“悠悠,你既然能用针灸让睿儿重新站起来,能不能试着帮他解毒呢?” 她上次听慕容睿说过云悠悠在王府给慕容玉紧急施救的事,觉得她的医术应该不赖,试试说不定有奇迹发生。 云悠悠收起镯子,叹道: “母后您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帮王爷站起来的方法,不过是在山里跟一个不入流的老中医学的一些旁门左道之术,上不得台面,和宫里太医比还是差远了,若我能有什么好法子,早在王爷身上用了,也不会等到现在,没有谁比我更想他的腿快点好起来了。” “说的也是,你一个山野女子,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狄皇后很快被她说服,她看到下首与薄荷和紫燕站在一起的羽灵,蹙眉道: “睿儿可真不懂事,这种节骨眼上,怎么又把那女子带过来了,也不知道避嫌。” 云悠悠朝羽灵的方向看了一眼,轻笑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母后您又不是不知道,王爷就是喜欢她这样的,到哪都非要带着。” 狄皇后蹙眉道:“身份见不得光不说,模样也生得平平无奇,不知道睿儿到底喜欢她哪一点,从前倒也罢了,如今失了势,自身难保,还让那女人不清不楚住在府上,成何体统!” 云悠悠见狄皇后似乎很不待见羽灵,顺着她的话道: “母后,儿媳也觉得羽灵这样不明不白待在王府不合适,对王爷声誉有影响,之前就罢了,王爷春风得意,自然不在乎这些,可如今失了势,一切都得小心行事,不能落人口实,不如您做主,让王爷收她做个媵妾吧,这样起码有个名分,说出去不至于太难听。” 第87章 像爱她一样爱你 狄皇后统管后宫数十载,什么样的手段都见过,一听云悠悠说想让慕容睿收羽灵做妾,就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思。 慕容睿若想收羽灵做妾,早就收了,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就是想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没想到她这个小儿媳也不简单,一上来就放大招。 一旦做了妾,以后慕容睿再想把羽灵抬为侧妃或平妻,可没那么容易,阻碍会比现在还大,且若他再让羽灵爬到云悠悠头上,那真得扣上一个宠妾灭妻的帽子,会遭宗室的制止和舆论的谴责。 扫了眼面前唇红齿白的女子,笑道: “云悠悠,没想到你虽出生乡野,脑袋瓜子倒也不笨。” 云悠悠看了眼在一旁和卿武帝相谈甚欢的慕容睿,道: “母后,我承认,我之所以这么建议,为王爷考虑的同时,也有自己的私心,羽灵仗着王爷的宠爱,在王府胡作非为,对我百般打压和苛待,我早已忍无可忍,如今王爷既然要用我,就得给我该有的尊重,我可不想一边为他所用,一边受这份窝囊气。” 看如今这情形,慕容睿既然已经体会到重新站起来的好处,以后肯定少不了让她出手帮他。 若能把羽灵安排在他身边做妾,一来可以更好的出气,二来羽灵有个正经身份,也能更加名正言顺陪在慕容睿身边,他就没机会对她图谋不轨了。 狄皇后思虑片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了个活话,“嗯,你说的有些道理,但纳妾毕竟是睿儿的私事,本宫不好过多干涉,容本宫再考虑考虑。” “好的,母后,一切由您做主。” 又陪狄皇后聊了些有的没的,慕容睿那边已经忙完,便携云悠悠一起退下了。 慕容睿和她一起朝自己的座位走,他心情似乎很好,嘴角还挂着笑意,看来卿武帝对他今天的表现很是满意。 “云悠悠,父皇方才还表扬你了,他说让本王好好待你,切莫怠慢了,还说你是本王的福星。” “哦。”云悠悠应了一声。 “本王的腿能站起来,你立了大功,想要什么奖励?” 云悠悠抬眸看了他一眼,淡声道: “奖励王爷不是在王府时便给了吗,当众宣布我当家主母的身份,还让羽灵给我敬茶赔了罪。” 慕容睿讷讷道:“本王知道,这些……本就是你应得的,本王之前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那些伤害你的话,做了那些事,本王保证,以后绝不会那样了,我一定会谨遵父皇的教诲,好好待你,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他现在说这种话一点也打动不了云悠悠,她都已经在做撤退的计划了,自然没指望和他有什么以后,轻笑一声道: “王爷,别这样说,若被羽灵听到,她又该不好想了,你待我,表面过得去就成了,我不需要你额外的关爱,你这颗心,还是完完整整留给羽灵吧,毕竟她才是你的真爱,切莫辜负人家。” “看来还在吃羽灵的醋。” 慕容睿看了眼不远处座位旁,和紫燕薄荷站在一起的羽灵,柔声道: “说起来你也许不信,连本王也是刚发觉,你现在在本王心里,已经和羽灵是同等分量,以后,本王会像爱灵儿一样爱你,关心你。” 云悠悠:“……” 她又一次震惊了,慕容睿总是能刷新她的三观。 原来一生挚爱在他心里也就那点分量,渣男的心可真够宽广的。 她只不过是帮他施了两次针,就立马获得和挚爱平起平坐的爱,若再来个女子对他做点什么,他的心是不是又能再分一份出去。 慕容睿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感动得难以置信,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瞧你,就这点出息。” 营地的篝火映在云悠悠的俏脸上,把她精致的五官衬得更加妩媚,两鬓垂落的几缕发丝被夜风轻拂到脸颊上,将她整个人衬得风情万种。 看得慕容睿心中一动,喉结忍不住滚了滚,附在她耳边低笑道: “可惜咱们这次出来露营跟的人太多,人多眼杂,如若不然,本王今晚定要给王妃一个更大的奖励……” 他又在赤裸裸调戏她,云悠悠手足无措,不知说什么好。 好在迎面过来一个须发斑白的大臣,举着酒杯,冲二人打招呼,“睿王,睿王妃。” 慕容睿虽然对来人毫无眼力见的行为颇有些不满,但也不好发作,从旁边侍从手里接过一只酒杯,应付眼前人,“郝大人,幸会。” 这个郝大人来找慕容睿,自然是有事想和他聊,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后,云悠悠得以顺利开溜。 她没有回之前的位置,在晚宴现场闲逛,想去找慕容玉玩。 “大姐姐,原来你在这啊。”一道娇滴滴的女声突然从后面叫住她。 云悠悠回眸一看,竟是云静雯,她身边还站着柳氏,倒是没看到云思远。 慕容睿的腿能站起来,下午还和宇文战比骑射的事,全猎场的人都知道了,云静雯刚在晚宴上第一次见到慕容睿,发现他竟生得如此出众,身材颀长挺拔,面容俊朗,自带一身矜贵之气。 比父亲给她说的那个又矮又挫的昌平侯世子不知强多少倍。 心里突然嫉妒得快要抓狂。 特别是刚才,她看到云悠悠和慕容睿面圣回来,并肩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他看向她的眼里满是柔情。 在那一瞬,云静雯后悔得要命。 当初若不把云悠悠接回来就好了,那睿王就是她的了。 强压住心头妒火,云静雯道: “大姐姐,原来你也来了啊,可你怎么没去我们营帐拜见父亲呢?” 云思远作为朝中重臣,也随卿武帝来秋猎,这次卿武帝给三品以上大臣都发放了福利,允许他们带上家眷,云思远自然把柳氏和云静雯一起带上了。 按照礼数,云悠悠来了之后,应该第一时间去云家营帐拜见云思远和柳氏。 可在云悠悠心里,她就是个没有娘家的人,压根儿没想起此次秋猎,云思远也会来,更没想到要去拜见。 一拍脑门,尴尬的笑了笑,道: “瞧我这记性,王爷一来便让我陪着他各种应酬,一时间竟忘了去拜见父亲他老人家。” 柳氏刚才在下面看到狄皇后对云悠悠笑容可亲,且听人说睿王的腿能站起来,都是云悠悠的功劳,此时也不敢像之前那样轻视她,忙打圆场道: “没关系的,你大姐姐如今是睿王妃,有太多事情需要她操持,晚些过去打招呼也是一样的,都是一家人,不用计较这些。” 云静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顺着柳氏的话道: “是啊,我……我也没责怪姐姐的意思,只是一时好奇才问的。” “嗯。”云悠悠和这对母女没多少感情,不欲多说,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 却被云静雯叫住,“大姐姐,你别走,我……我现在遇到一点难事,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第88章 帮忙的条件 云悠悠想起上次在清音阁听的墙角。 当时云静雯和那个叫惊蛰的戏子在换衣间里耳鬓厮磨,放浪形骸,心道不会是她的行径暴露,如今弄得不好收场,怕被云思远知道,所以求到她头上来了。 八卦之心骤起,停下脚步,好奇道:“何事啊?” 云静雯见她开口问了,心中一喜,忙道:“大姐姐,请借一步说话。” 和母女二人来到一处稍微避嫌点的地方,云静雯一把拉过云悠悠的袖子,声泪俱下道: “大姐姐,父亲最近给我说了一门亲,是昌平侯家的世子,可我最近打听到一个消息,这个昌平侯世子不但长得又矮又挫,且还包养了一个戏子做外室,我一点也不想嫁给他,你能不能出面帮我把婚事推掉啊?” 云悠悠心里在想笑。 云静雯自己不也和那个叫惊蛰的戏子不清不楚,为何人家昌平侯世子包养个戏子她就受不了,这不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这么喜欢和戏子搞在一起。 上次回门还和云静雯干了一仗,闹得很不愉快,自然不可能帮她,推脱道: “这种事,你直接和爹爹说不就成了,说他包养外室,不靠谱,让爹爹出面退亲即可。” “我和爹爹说过此事,可他说我和世子早已互换了庚帖,此事已经定下来了,若只因为他包养个戏子便闹着要退亲,理由实在太牵强,他也很难做,爹爹还劝我说但凡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没几个身边是干净的,他也只是玩玩而已,只要我能坐稳正妻的位置,其他的都是小事,让我想开点。” “是啊,我觉得爹爹说得没错,男人身边有些莺莺燕燕很正常,妹妹你无需在意。” 云悠悠瞟了眼羽灵的方向,假惺惺劝道: “你看睿王身边还不是有,我就全然不在意,成天吃那些女人的醋,你不得酸死。” 云静雯看向还在和郝大人应酬的慕容睿。 他正好侧对着这边,身材匀称挺拔,眉宇深邃,一张俊脸在篝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立体。 对她这种颜控的吸引力简直是致命的,忍不住悄悄咽了咽口水,酸溜溜道: “大姐姐你真是说笑了,那能一样嘛,睿王生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光看他那张俊脸心情就好,花心一点倒也不妨,可昌平侯世子是个什么东西,长得五短身材,面相平庸,光是看一眼都让人吃不下饭,嫁给他我已经牺牲够大了,他还花心,我真是比吞了苍蝇还难受。” 长得俊便能为所欲为,花心也无所谓。 虽然对云静雯这种谎缪的言论不认同,云悠悠还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附和道: “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见云悠悠都向着她说话了,云静雯拉了拉她的袖子,恳求道: “所以大姐姐,求你帮帮我吧。” 云悠悠和云静雯没有任何感情,很讨厌她突然的亲昵,往旁边走了几步,和她保持距离,淡声道: “云静雯,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出手帮你呢?” “大姐姐,我毕竟是你的妹妹啊,你只需用睿王妃的身份,替我说句话即可,昌平侯府自然会主动退亲,又不需要你实际付出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可哪怕是举手之劳,我也不想帮怎么办。” 云悠悠不知这种话,她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提醒道: “云静雯,别忘了,上次回门,你还对我冷嘲热讽呢,我凭什么要帮你。” “你……” 云静雯没想到她还是这种态度,气急败坏道: “云悠悠,别以为做了睿王妃,还让睿王的腿重新站起来有什么了不起,你还是得靠娘家,若没有娘家支持,你的睿王妃不过是空中楼阁,如今爹爹已经和睿王的关系重修于好,睿王再厉害,也得靠爹爹他们这些重臣在背后支持,你身为他的王妃,不也得为你夫君出一份力气。” 云悠悠朝她翻了个白眼,嘲讽道: “云静雯,不要给云家脸上贴金了,我云悠悠能有今天,靠的可不是娘家。” 柳氏见云悠悠话不投机半句多,已经要走了,忙上前拦住她,恳求道: “悠悠,之前是我们的错,没好好善待你,我已经长教训了,求你大发慈悲,帮你妹妹一把吧,我了解静雯,她心气高,若嫁给那种人,会生不如死的。” 既然柳氏发话了,云悠悠决定给她点面子,笑道: “既然柳夫人开口了,我可以给你三分薄面,以睿王妃的身份,帮你去给昌平侯府提个醒,让人家主动退亲,但我有个条件。” 柳氏见她松口,心里一喜,“什么条件,你只管说。” “让我母亲的尸骨,在年前便迁进云家祖坟。” “你……”柳氏没想到她会提这个条件,有点气急败坏。 只要有她在,萧氏的尸骨就休想进云家祖坟,云思远和云悠悠说的明年清明迁坟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怎么,柳夫人很为难吗?” 柳氏意识到自己过激了,忙安抚: “悠悠,迁坟的事,之前你父亲不是和你说好了吗,明年清明一定迁,你现在着什么急啊,还是先把你妹妹的事帮忙解决了吧,要不然过年的时候,你妹妹就得嫁过去了。” “年前就要嫁啊,那确实挺急的。” 云悠悠真有点幸灾乐祸。 这不是打瞌睡正好碰到送枕头的,有了这一出,说不定萧氏迁坟又能加快进程。 师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她已经不想在王府蹉跎时光。 打算把萧氏迁坟的事情提前搞定,就想办法逼慕容睿写下和离书,她要去北海找师父。 “悠悠,看在静雯给你让出一段好姻缘的份上,你就帮她说句话吧,好吗?只要你能出面,此事定能迎刃而解。”柳氏继续恳求。 “柳夫人,若你能让我母亲的尸骨尽快入云家祖坟安葬,我便马上出面,替云静雯摆平此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云静雯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冷声道: “大姐姐,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能这么好命,坐上睿王妃的位置?现在睿王还和你恩爱有加,这全都是我的功劳,帮我只是举手之劳,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云悠悠瞪了她一眼,“云静雯,别搞得像我欠你什么一样,睿王妃你想要回去随时可以啊,让爹爹找陛下重新指婚,我马上让贤。” 又把目光转向柳氏,“柳夫人,为了你女儿的终身幸福,你最好回去说服我爹爹,让他年前就为我母亲迁坟,只要把日子定下来,通知宗族,我马上以睿王妃的身份,亲自去一趟昌平侯府,帮云静雯退亲。” 第89章 散步 柳氏并没有马上答应云悠悠,还是说了个活话: “悠悠,老爷上次就说过,迁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迁的,里头的讲究和禁忌实在太多了,我回去后,定会把你的意思转告他。” “好,云家什么时候给我个准信,我什么时候去给云静雯跑腿,不过你们最好抓紧时间快点决定,若是等昌平侯府下聘了,我恐怕也无能为力,要知道我虽然身为睿王妃,也没有资格去搅黄一段已经完全定下来的姻缘。” 云悠悠走后,柳氏怒骂道: “真是气死我了,一个乡野女子,还敢如此嚣张,真是反了天了,还真以为她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云家嫡女!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萧氏那个贱女人的尸骨进云家祖坟!她永远只是老爷不能承认的外室,只有我才是老爷明媒正娶,云家唯一的当家主母!” “母亲……”云静雯拉着柳氏的袖子,不解的嘟囔道: “不过是把她母亲的尸骨挖出来埋进云家祖坟,也不是多大的事,您何必要如此在意,若再拖下去,等到昌平侯府下聘,一切都真的迟了,若和那昌平侯那个又矮又挫还花心的世子过一辈子,女儿会生不如死的。” 柳氏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叹道: “静雯啊,迁坟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迁坟是件大事,全宗族有头有脸的人都必须到场,且还要由族长亲自主持迁坟仪式,到时候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你父亲在我之前,其实早已娶妻生女,他的名声可能会毁于一旦,甚至受万千学子唾弃,而我,由原配结发妻子,变成继室,续弦,也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云静雯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苦恼道: “可是母亲,云悠悠说不答应年前迁坟,她就不帮忙,这可怎么办啊?” 柳氏捏着云静雯的小手,安抚道: “静雯别担心,我们说不动她,就让你父亲去说,其实他在得知昌平侯世子是那种人后,也有悔婚之意,想当初,他宁愿冒着得罪睿王的风险也要来一出偷梁换柱,自然也不希望你嫁给像昌平侯世子那种花花肠子。” “可云悠悠这女人油盐不进,父亲的话,她也未必会听啊。” “呵”柳氏嗤笑一声,道: “放心吧,今时不同往日,她云悠悠要想在睿王府坐稳王妃的位置,没娘家支持是不可能的,她表面说得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此事我们说没用,我这就去找老爷,让他和云悠悠谈,她定不敢再拒绝。” …… 云悠悠扫了眼篝火晚宴现场,没看到慕容玉。 在场的其他夫人贵女她也不怎么认识,所有人都在那把酒言欢,聊得热火朝天,她有点不适应这种场合。 独自一人来到旁边一条幽静的小径散步,想着心事。 反正皇家猎场已经提前做了清场,还有侍卫巡逻,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想想自己最近的遭遇,唏嘘不已。 师父走后的前2、3年,他每年都会在她生辰的时候悄悄回来一趟,给她过生辰,走的时候还会给她留下一笔钱和一些他在外面研制的新药方。 后来九凤台的人追得紧,担心云悠悠受牵连,他没法再回来,但两人一直有书信来往。 云悠悠住回从前和萧氏住过的村子,周围有乡亲们照顾,也没觉得有多孤独,日子还算过得去。 之后师父可能是意识到他的行踪暴露,没再给她写信。 他最后一封信里还嘱咐,他暂时没法回清源山,眼看云悠悠已经到了婚配年龄,可他也没办法为她操持婚事,若她能遇到心仪的男子,值得托付终身,可以考虑婚嫁。 师父在信里说嫁妆不用愁,他库房里那些宝贝都是她的嫁妆,而且他在木屋后院还为她藏了几箱金子,到时候可以挖出来用。 正好在这时,云思远上山来寻云悠悠,想认她回云府,目的是为了让她代替云静雯,嫁给腿残的慕容睿冲喜。 云悠悠已经有很久没收到师父的消息,终日惶惶不安。 且那段时间可能是太过焦虑,几乎每晚都会梦到萧氏。 她在梦里哭诉自己如一只孤魂野鬼,在外面受尽欺负,她说她生是云家的人,死是云家的鬼,她的尸骨一定要进云家祖坟,才能安息。 在这种情境下,云悠悠鬼使神差答应云思远,同意下山嫁给慕容睿冲喜,云思远也当即承诺,一定会把萧氏的尸骨迁入云家祖坟。 起先云悠悠的想法十分简单,她嫁的虽是个瘸子,但就凭她的医术,治好慕容睿的腿根本不是问题。 等把他治好后,就守着他好好过日子。 母亲迁坟的事也能得到完美解决,皆大欢喜。 可惜天不遂人愿,慕容睿新婚夜当晚就给她好好上了一课,让她知道她嫁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腿都残了,都坐轮椅了,居然还瞧不起她,对她恶语相向不说,还纵容羽灵爬到她头上作威作福,为难她,苛待她,折辱她。 在之后的相处中,慕容睿一遍又一遍刷新她对渣男的认知。 云思远竟然也开始抵赖,萧氏迁坟的事一拖再拖。 师父如今被九凤台和慕容睿的人双向夹击,处境十分危险。 慕容睿不知为何,也开始有点失控,数次表现出对她的兴趣,今天还对她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 云悠悠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尽快将眼前的事处理完,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想办法离开睿王府,重获自由身。 “小云朵,一个人在这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一个低沉且温柔的男声从背后叫住她。 云悠悠回头。 宇文战头戴紫玉宝冠,着一身勾金边玄色束袖锦袍,腰系同色系金镶玉腰带,沿着小径,朝她走来。 他和慕容睿一样,都是领兵沙场的主帅,不笑的时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满身肃杀之气,但与慕容睿不同的是,他挑唇一笑时,竟还带着些痞气与邪气,倒是比慕容睿看起来顺眼多了。 云悠悠笑着同他打招呼,“真巧啊,五殿下,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宴会有点无聊,我来这散步。” “嗯,我也觉得宴会有点无聊,我找你正好有事要说。” 宇文战把最近打探到的关于九凤台这个组织的信息,还有北海那边的情况,和云悠悠说了说。 云悠悠蹙眉,“这么说,我师父的情况非常危险,九凤台的人既然已经盯上慕容睿派去的人,哪怕最后是慕容睿的人先找到他,以他们的秉性,估计也不会让他活着被送回京城。” 宇文战道:“是,你得多告诉我一些陆师父的信息,我好派高手过去,找着人后,我准备把他直接送到北燕皇宫,让父皇派专人保护,九凤台的人再猖獗,也不敢杀到北燕皇宫去。” 第90章 为何对我这么好 九凤台是个神秘的组织。 分支众多,势力范围囊括多个国家,确实如那个死在宇文战手下的侍卫统领张立所说,他们和各国达官权贵,皇亲贵胄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个了不得的存在。 陆炎得罪的是九凤台幕后之主,所以才会被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上天入地的追杀。 宇文战上次捣毁的那个郊外别院,只是九凤台众多分支中的一个,对整个九凤台来说,损失不过九牛之一毛。 虽然宇文战如此明目张胆和九凤台作对,杀了那么多人,还烧了他们一个基地,但他身后是强大的北燕皇室,且他自己也是手握重兵的主帅,九凤台的人倒也不敢记仇,不自量力找他的麻烦。 云悠悠道:“我师父一生救人无数,在各地结交了不少朋友,得益于这些人的帮助,他才能成功躲避九凤台这么多年疯狂又猖獗的追杀,可如今南靖皇室为了给慕容睿治腿,疯狂出悬赏告示,派这么多人对他曾经出没的地方进行搜索,搞得他无处可藏,真是可恶至极。” 宇文战见她说得有点咬牙切齿,忙安抚道: “无事,你也别太着急,陆师父在北海的行踪虽已暴露,但包括慕容睿派去的人在内,这么久还没找到他,说明他肯定也察觉到不止一股势力在找他,定会更加小心行事。只要我的人能提前找到他,他一定不会有事,九凤台再猖獗,也不是我北燕大内高手的对手。” 云悠悠闻言,稍微放下心来, “我原本想自己去北海找师父,既然你愿意帮忙,倒是省的我单独跑一趟,而且从北燕派人去北海,还就近一些,也比我去效率高。” 取出袖袋里的针灸包,从夹层中拿出一幅小小的肖像画,递给宇文战, “这是上次师父回来给我庆生时,我给他画的一幅肖像画,他年龄约40出头,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常穿青袍,戴一根白玉簪子,平时没事,手里喜欢盘两颗白玉雕成的核桃。” “好。” 宇文战接过肖像画,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唤出身边的暗卫松鹤,吩咐道: “松鹤,立即把这幅肖像画用飞鸽传书送到松柏手上,他收到后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是,主子。”松鹤接过肖像画,放入胸前口袋,很快又消失在黑暗中。 云悠悠眼神复杂看向宇文战,“宇文战,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啊?” 宇文战盯着云悠悠这张令他魂牵梦绕的俏脸,真想说,因为喜欢你啊,从16岁那年被她所救,就喜欢上了,一直喜欢到现在。 当年宇文战原本打算把云悠悠带回北燕皇室,当公主一样养在身边,等她长大及笄后,直接娶做皇妃。 谁知云悠悠猝不及防,直接和他来了个不告而别。 宇文战当时只知道她小名叫小云朵,是医圣陆炎的弟子,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自此之后,陆炎和他的弟子小云朵,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天知道当时他失去云悠悠是何种心情。 他派人上天入地在北燕寻找,还委托父皇在全国范围内贴了悬赏通告,找了许久,一无所获。 北燕找不到,他又派人去周边国家找。 一晃4、5年过去了,他从来没放弃过寻找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可能连老天都被他的诚意打动,总算让两人再次相遇。 看着眼前的爱人,宇文战虽心潮澎湃,但也没打算对她述说他的爱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还顶着睿王妃的头衔,若现在向她表白,性质就变了,云悠悠可能还会有心理负担。 轻笑一声,掩饰道:“小云朵,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当初救过我的命,如今你遇到困难,我帮你一把不是应该的吗。” 云悠悠嘟囔道:“我是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业,再说当初救你,我也是收了诊金的,你并不欠我什么,可你一次次帮我,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她记得,当初给宇文战解毒,见他穿着富贵,事后诊金她可是收了不少,大赚了一笔。 “呵,想这么多干嘛呀,谁让我和你投缘呢。” 她迷惑不解的小模样娇俏又可爱,和当初的样子如出一辙,宇文战忍不住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搪塞道: “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再说你是陆炎的弟子,医术高超,我现在帮你,和你搞好关系,以后若再遇到重大疾病,才好请你出手帮忙啊,我可不想像慕容睿那样,傻乎乎把你得罪了个干净,活该腿到现在还残着。” “你这样说,好像也不无道理。” 云悠悠没再多想,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道: “不过还是要好好谢谢你,等我空了,炼一瓶强身健体的丹丸送你吧。” “好,那你可别忘了。” “放心,忘不了,下次回山里,我把老陆压箱底舍不得用的那支千年人参拿出来给你炼丹。” 宇文战挠了挠头,故意逗道: “千年人参啊,会不会太补了,不会把我吃得流鼻血吧?” “说得也是,千年人参还是不用了,换别的吧。”云悠悠瞟了眼身侧人劲瘦有力的腰,笑道: “你现在人在南靖,家里那些侍妾什么的离得也远,若不小心给你补出一身邪火来了,恐怕还不好收场。” 见她笑得一脸古灵精怪,宇文战忍不住轻敲了一下她的头,“说什么呢,小云朵,我没有侍妾!” “哦,这么纯情的吗,我怎么听说,像你们这种贵族男子,到了年龄家里就会安排通房丫鬟或侍妾,教授一些……那什么的。” 眼见她越说越离谱,宇文战失笑,“这种事,还用得着人教吗?” 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这是本能。 云悠悠颔首,“说的也是,差点忘了,好像还有专门的画册教这个。” 没想到她竟还知道有画册,宇文战微眯着眸子,眼里闪现出危险的光,不可置信道: “小云朵,我看你挺清纯的,原来什么都懂,老实交代,你一个姑娘家,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是不是偷偷看过这种画册?” 云悠悠忙矢口否认,“我没有,我是个医者,自然懂一些其他女子不懂的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嗯。” 宇文战信了她说的话,又不放心叮嘱道: “小云朵,你没事可千万别好奇瞎看那种画册,里面的内容特别污秽,女子是不能看的。” “难道你看过?” “……我没有。” 慕容玉是为了宇文战才来秋猎的,她在宴会现场找了一圈,没发现他的人,听人说五殿下好像去那边的小径了,专程过来找他。 老远就看到小径上,谈笑风生的宇文战和云悠悠。 第91章 乱牵红线 宇文战在南靖期间,住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皇家别院。 在狄皇后的默许下,慕容玉最近找了不少借口去那找他,邀请他来秋猎的请帖,也是慕容玉过来送的。 他对她虽没之前那么冷漠,却也谈不上多热情,顶多算有礼有节。 但即使是这样,慕容玉已经很开心了。 特别是今天下午,宇文战破天荒对她笑了好几次,骑射比赛时,他的目光总会不经意看过来。 慕容玉心里暗暗高兴,心道看来自己这些天的努力没有白费,他已经慢慢被她的柔情打动,开始回应她了。 所以今晚篝火晚宴,她决定乘胜追击,送他一件她精心准备的礼物。 在宴会现场找不着人,没想到他居然是和云悠悠一起,在这散步。 两人并排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看起来十分熟络。 心里突然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宇文战喜欢云悠悠? 她又突然想起一个可怕的细节: 今天她和云悠悠几乎全程形影不离,难不成宇文战对着笑的人,看的人不是她,而是云悠悠? 若事情真是这样,那简直太可怕了,连她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云悠悠是她皇嫂,虽然和皇兄感情一般,但她还是信得过她的人品,她绝不可能背着皇兄做出这种事来。 宇文战就更不可能了,他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云悠悠。 他不是那种没有轻重的人。 正踌躇,不知该不该上前。 云悠悠正好也看到慕容玉,高兴的朝她挥手,“玉儿,我方才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啊。” 慕容玉见云悠悠神色自然,眼神坦荡,她身侧的宇文战也是如此,稍微放下心来。 应该是自己太在意宇文战,想太多了而已。 “皇嫂,五殿下。”慕容玉上前同二人打招呼。 “玉公主。”宇文战颔首朝她打了个招呼。 慕容玉刚才的神态变化早已被他尽收眼底,他当然不会让她怀疑他和云悠悠,故意对她抱怨道: “玉公主,你们南靖的篝火晚宴可真无趣,刚在位置上坐了没一会,就有不少我不怎么认识的人过来套近乎,又是敬酒又是寒暄,不胜其烦,害我不得不出来躲清闲,恰好碰到你皇嫂,她和我一样,也是两眼一抹黑,宴会上几乎一个人都不认识。” 原来宇文战和云悠悠都是为了躲清闲,才恰巧在这遇上。 慕容玉彻底放下心来。 略带歉意朝他展颜一笑,道: “都怪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五殿下不是我南靖朝局中人,我应该早点过来陪你的。” 宇文战朝她笑了笑,“无妨,现在过来也不算晚。” 他笑的时候,薄唇微微上挑,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配上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又把慕容玉看得俏脸一热,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云悠悠瞧着两人的互动,突然觉得自己杵在这是不是太打扰了,上前挽起慕容玉的胳膊,悄声道: “玉儿,你和宇文战在这慢慢聊吧,我先回去了,从今天下午的情形看,他应该是已经对你有好感了,如此良辰美景,你可千万别错过机会,争取早点把他搞定。” “皇嫂……”慕容玉被她说得更不好意思,脸更红了。 云悠悠看了眼一旁的宇文战,又拍了拍她的肩,“瞧你,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就一定要大胆去争取……” 宇文战见云悠悠和慕容玉站在一起咬耳朵,还时不时往他这看一眼,突然感觉有点不妙。 云悠悠这不开窍的,不会是想撮合他和慕容玉吧? 他正要说话,云悠悠抢先道: “五殿下,我刚想起来,一会还有事,不能在这久待,让玉公主陪你吧,我先走了,告辞。” 说完,还不等他反应,一溜烟从另一条小径,跑了。 宇文战:“……” 慕容玉还在旁边看着,他又不能去追。 虽然一点也不想和慕容玉打交道,但若现在马上就走,于礼数不合,也容易引起她的怀疑。 无奈叹一口气,只得留下来应付云悠悠丢给他的烂摊子。 “咳”尴尬的轻咳了一声,对还一眨不眨,含情脉脉盯着他看的慕容玉做了个请的手势, “玉公主,既然碰巧遇到,我陪你散会步吧?” “好啊!”慕容玉十分高兴,这可是宇文战第一次主动邀请她散步。 宇文战百无聊赖走在小径上,身侧的人不是云悠悠,他觉得索然无味,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心仪的男子就在身旁,他陪她散步,哪怕什么都不说,慕容玉心里依然像吃了蜜一样甜。 走了一段路,主动挑起话题,“五殿下,谢谢你今天下午肯和我皇兄比骑射,父皇得知你和他打成平手,可高兴呢。” “玉公主客气了,我来这本就是玩儿的,你皇兄既然邀请,我也不好推辞,平局只是巧合而已。” 慕容玉抬眸看向他,一脸诚恳道: “虽然你只是顺手为之,但对我皇兄来说,意义重大,总之,还是要好好谢谢你。” 若对方是云悠悠,宇文战肯定会毫不客气邀功,甚至还会向她索要谢礼。 可他不想和慕容玉有过多交集,只是笑了笑,没接话。 又走了一小段路,慕容玉见夜色甚好,四下无人,突然驻足,鼓足勇气道: “五殿下,为了表示感谢,我……我有件东西想送给你。” 宇文战当然不会收她的东西,继续推脱道: “玉公主,我不过是一时兴起,陪你皇兄玩了两把骑射而已,这不算什么恩惠,不足挂齿。” 他不准备和她在这耗下去,想找个借口离开。 慕容玉手里不知从哪摸出一个香囊,还没等他开口,她已经把香囊塞到他手里,“五殿下,这只香囊是我亲手绣的,送给你当谢礼。” “玉公主,我不能收……”宇文战刚想把香囊还回去。 慕容玉像是算好似的,匆忙转身,从另一条小径……跑了。 宇文战:“……” 将香囊拿在手里看了看,大红缎面上,用金线绣着凤求凰的图案。 这种香囊是南靖女子表达爱意的定情信物。 慕容玉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东西他不能收。 本想直接扔了,又觉得有些不妥,看来只得找机会还给她。 把香囊收起,无奈叹了口气,“小云朵,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关键时候不开窍,净给我找麻烦。” 宇文战决定,以后得找云悠悠要十个定情香囊,才能平今天她乱牵红线欠下的债。 第92章 寻人 慕容玉悄悄躲在暗处,见宇文战将香囊收起来了,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虽然此举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但正如云悠悠所说,喜欢,就要大胆去争取。 南靖那么多贵公子,她一个都没看上,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便深深爱上,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她不惜放下公主的自尊,死缠烂打。 目送宇文战离开后,慕容玉独自走在返程的小径上,心情大好。 迎面大踏步走来一个人,是慕容睿,慕容玉冲他打招呼,“皇兄。” 慕容睿驻足,纳闷道:“玉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不是的皇兄,我不是一个人来的,方才和五殿下在一起散步,刚和他分开,正准备回去呢。” “原来是这样。“慕容睿放下心来,又有点不满道: “宇文战人呢,既然是陪你一起散步,怎的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他自个走了?” “才没有,是我自个先走的,皇兄你切莫怪他。”慕容玉忙替宇文战解释。 “呵”轻笑一声,慕容睿揶揄道:“瞧你,还没过门,就开始护着他了,连皇兄都有点吃醋呢。” 慕容玉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嘟囔道:“皇兄,你说什么呀,我和他……八字还没一撇呢。” “八字没一撇吗,我看一捺都快写出来了吧。”慕容睿打趣道: “今天下午本王和他一起比骑射的时候,他可没少往看台上瞟,皇兄估计他回去后,便会安排使臣过来提亲。” 他的话给了慕容玉信心,“皇兄,我也觉得最近他对我的印象改观了不少,想必是被我的诚心打动了吧。” “呵,依本王看,最真实的原因应该是女大十八变,玉儿你最近气色越来越好,人又漂亮不少,身形也不似从前那般羸弱,估计是因为这个,宇文战那小子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得益于云悠悠的丹丸和调理方法,慕容玉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身姿比从前丰腴,总算有了些她这个年龄少女该有的朝气,不似从前病恹恹,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自己也是男人,深知女人的诚心对男人来说一文不值,宇文战之所以会对慕容玉态度转变,多半是因为她的这些外在变化。 兄妹俩又聊了两句,慕容睿想起他的正事,“玉儿,本王不陪你聊了,你赶紧回去吧,本王还得去寻你皇嫂,半天没见着她的人。” “哟,才发现我皇嫂不见了啊!” 慕容玉一想到他又把羽灵带在身边就来气,没好气睨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那个羽灵,根本不关心我皇嫂的死活呢。” “哪能呢,本王没有。”慕容睿解释道: “晚宴需要本王应酬的事不少,刚忙完,才发现你皇嫂人不见了,有人看到她往这边去了,本王马上便过来寻了。” “这还差不多。”慕容玉看向慕容睿,劝诫道: “皇兄,哪怕你不能像爱羽灵一样爱我皇嫂,但你一定要善待她,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女子,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慕容睿看了眼远处篝火晚宴上升腾起的篝火,还有在那觥筹交错的众人,感慨道: “玉儿,本王知道了,这次若不是你皇嫂,我的处境将会非常被动,正如父皇所说,她是本王的福星,本王以后定会好好待她,你无需多虑。” 这次若不是云悠悠,他只能坐着轮椅来参加秋猎。 慕容宣和慕容景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定会想尽办法让他难堪,他身为大军的主帅,轻易暴露出如此无能为力的一面,父皇看在眼里,也会不舒服,说不定还会有其他考虑。 “嗯,皇兄,以后你会发现,皇嫂才是值得你真正去爱的女子,她比你身边那个羽灵强一百倍,切莫再委屈她了。” 上次慕容玉已经从王府下人那打听到,云悠悠竟然被慕容睿打发到北溪院去住了,她十分痛心,早就想找个时间,好好和皇兄聊聊。 她与云悠悠投缘,她还对她有恩,她不希望她在王府受苦。 “我刚还和皇嫂碰过面,宴会上的人,她大都不认识,觉得无聊,所以才出来散步的。” 慕容玉指了指云悠悠刚才离开的方向,道: “她往那个方向走了,皇兄你去找找看,说不定还能碰着人。” “好,本王马上去找。” 慕容睿沿着小径往前走,沿路寻找云悠悠的踪影。 走了很久,没看到人,想着她说不定已经回去了,正准备返程,突然瞥见远处一棵大树下,似乎坐着一个人。 走近一看,那窈窕的身影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云悠悠。 云悠悠正坐在树下一块大石头上想心事。 只希望宇文战派的高手到北海后,能顺利找到师父,把他带回北燕皇宫保护起来,她就能放心一大截。 抬眸看向天空,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半空中,四周的草地都被洒上一层温和的月色。 云悠悠寻思,若师父此次能成功接到北燕皇宫,等宇文战回去的时候,她定要想办法跟着他一起过去见一面。 师父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已经许久没见他老人家,甚是想念。 “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出神?”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云悠悠猝不及防,吓了一个激灵,忙回过头,正好对上慕容睿那张探究的脸。 “王……王爷,怎么是你啊?”她回过神,心想他应该是忙完了,陪羽灵出来遛弯的吧,悄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却没发现羽灵的人。 “王爷,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我不在,耽误你应酬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云悠悠说着,便准备站起身。 羽灵不在,她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却被慕容睿拦住,他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不是,本王应酬完,没发现你的人,有点担心,专程过来寻你的。” 云悠悠哪敢和他坐这么近啊,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尴尬道: “王爷,天色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回去吧,免得其他人没见着咱们,又担心。” “无妨,本王和青峰交代过了,他会安置好其他人,本王陪你再坐一会。” “哦……好吧。”云悠悠无奈,只得答应。 慕容睿垂眸,身侧女子娇媚的俏颜在月光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她的眸色十分复杂,有忧虑,还有些彷徨不安。 看得慕容睿心潮澎湃,心中激起强烈的保护欲,在这一刻,他只想好好保护她,再也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第93章 做你的青天白日梦 虽然云悠悠刚才已经刻意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但他们坐的石头本就不大,慕容睿伸手轻轻一捞,很轻易就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他下巴抵着她的头,柔声道: “云悠悠,你似乎有心事,不妨和本王说说看,本王应该能帮你。” “王爷,你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这男的一言不合就对她动手动脚,云悠悠快烦死了,试图挣脱。 谁知慕容睿却不肯给她这个机会,稍微用了点巧劲,很轻松将她控制在怀里,动弹不得,他在她耳边低笑, “怕什么啊,现在又没人,再说咱们本来就是夫妻,被人看到也没什么。” 云悠悠真想说,去你妹的夫妻,从新婚夜那晚起,他早已被她淘汰出局,现在和她扯这些犊子算什么回事,还要不要点脸! 她云悠悠哪怕出生乡野,也没有下贱到被人百般折辱后,还能对他笑脸相迎,投怀送抱。 可现在还没到和慕容睿撕破脸的时候,强忍住骂人的冲动,冷声道: “王爷,你确定,要和我好好相处,做一对恩爱夫妻吗?” 慕容睿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知道她心里还有气未消,觉得有必要和她好好聊聊,把话说清楚。 垂眸看向她,一脸认真道: “是的,云悠悠,有些话,本王早就想对你说,本王发现,自己早就爱上你了,你才是最有资格站在我身侧,与我共同进退的女子,而非灵儿。本王发誓,以后一定会用心爱你,用自己一生来弥补之前对你的亏欠,本王走之前当众宣布你是王府当家主母也不只是说说而已,从今以后,本王会给你身为正妻所有的尊重。” 云悠悠心里在冷笑,心道渣男可真能说啊,张口就来,平时估计就是这么哄羽灵的吧,故意装作不可思议道: “王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本王从不打诳语。” 云悠悠趁他手稍微松开的空档,终于挣脱他的怀抱,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转身看向他, “王爷,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想好好和你一起过日子,但你和羽灵之前的事,确实深深伤害到我,让我很没安全感,且你还曾经数次提到,要用军功替她求平妻之位,还说她生的儿子,才是正儿八经的世子,这些话,还是让我彷徨不安。” “呵,原来还在计较本王之前说的那些话。” 慕容睿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笑道: “云悠悠,本王晚宴时说过,从此以后,你和灵儿在本王心目中的地位是一样的,本王会像爱她一样爱你,且你还有正妃的头衔,以后本王不会再让灵儿欺负到你头上,世子的事情其实也很好解决。” 云悠悠没想到慕容睿为了讨好她,话风变得这么快,突然有点好奇,世子之位就一个,两个女人的儿子如何争,顺着他的话道: “如何解决?” 慕容睿瞟了眼她的肚子,调笑道: “那还不简单,到时候就看你和灵儿的肚子谁更争气了,谁先替本王生出儿子,世子之位就是谁的。” “呵呵呵……”云悠悠成功被他的渣言渣语气笑,笑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王爷,这就是你说的,要给我身为正妻所有的尊重,到头来我还要与一个平妻比赛,看谁先生出儿子,如若不然,属于正妻儿子的世子之位依然不是我孩子的,这算什么尊重,你是来搞笑的吗?” 这女人,他已经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不应该是感恩戴德吗,现在又是什么态度! “你……”慕容睿被她的话刺激到,俊眉微蹙, “云悠悠,你不要恃宠而骄,要知道,本王为了你,已经做了许多让步,也让灵儿受了不少委屈,你不要不知足,人要懂得见好就收。” “可我偏不,我云悠悠是个只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这种施舍退让,我宁愿不要。” 云悠悠轻蔑的看了他一眼,继续道: “若王爷真想和我做一对恩爱夫妻,长长久久,我可以试着给你一个机会,从现在起,让羽灵交出中馈钥匙,再把那小贱人给我赶出睿王府,你把她弄到别院去当外室养着,从此别让我再看到,我可以考虑跟你在王府好好过日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云悠悠,你疯了吗?” 慕容睿盯着眼前女子傲娇的俏脸,快气死了。 他今晚好心过来和她述衷肠,她却还敢得寸进尺和他谈条件,简直太可恶! 云悠悠当仁不让,嗤笑一声道: “呵,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既然做不到,还是舍不得那个贱人,还谈什么和我做共进退的恩爱夫妻,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慕容睿见不得她这种嚣张态度,脾气也上来了,怒斥道: “放肆,别给脸不要脸,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妒妇一个,你身为堂堂睿王正妃,怎么就没有一点容人之量呢?果然是出生乡野,上不得台面,看来本王之前确实高看你了,竟还敢把主意打到灵儿头上,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云悠悠心里在冷笑。 渣男就是渣男,不管装得有多深情,随便激上两句,立马就原形毕露。 见云悠悠一脸冷漠,慕容睿突然也意思到自己刚才话说重了,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 “本王……本王也不是这个意思,本王没嘲笑你出生乡野,不过以本王的身份,身边有个平妻或侧妃,实属正常,你身为正妃,必须有容人之量,特别是灵儿,她是本王的爱人,你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来折辱她。” 云悠悠又成功被他气得血压飙升,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斥。 太没意思了,她想提前离开,结束这狗血的对话。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跑出来,是羽灵,她眼圈红红的,一看就哭过。 “王爷……”羽灵带着哭腔,扑到慕容睿怀里,一把将他搂住,哽咽道: “王爷,之前是灵儿误会你了,以为你移情别恋王妃,不要灵儿了,原来你还是在乎灵儿的,呜呜呜……” “傻丫头,本王曾说过,定会照顾你一生一世,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慕容睿忙安慰,用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嗯。”羽灵一双泪眼看向他, “王爷,方才你和王妃说的话,灵儿全听到了,我……我真的很感动,没想到王爷还是一如既往维护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再也不敢忤逆王妃半分,免得给王爷添麻烦,我……我也会用自己的方式,为你分忧。” 第94章 招谁惹谁了 羽灵身为一个婢女,能顶着羽灵公主的身份,利用慕容睿误会她对他有救命之恩,又怀有亡国之歉这个噱头,让慕容睿对她从怜悯感激到心生强烈的保护欲,再到心生爱慕,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和慕容睿相处的这些年里,她早已摸清他的脾气,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能让他更偏爱她。 果然,她现在在他面前示弱,还说出“不敢忤逆王妃半分,免得给王爷添麻烦”这种以退为进的话,又成功激起慕容睿对她的爱怜。 “灵儿,你别这么说。”慕容睿牵起她的小手,内疚道: “灵儿曾经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天之骄女,默默无闻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本王至今还不能给你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着实委屈你了,你没必要如此轻贱自己,本王之前就说过,哪怕娶了王妃,也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本王方才也说了,你与王妃的地位是平起平坐的,你没必要在她面前俯首做小。” “王爷……”羽灵抬眸,一双泪眼一眨不眨盯着他,叹道: “可今时不同往日,今天你的腿能站起来,全是王妃的功劳,你如今已经离不开她,所以你和王妃可千万别因为灵儿吵架,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你一定要善待王妃,切莫再把人得罪了。” 她故意把节奏往云悠悠要挟他上引,暗示云悠悠得罪不起。 此话又成功让慕容睿想到来之前,云悠悠胁迫他妥协的嚣张态度,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慕容睿乃天之骄子,一代战神王爷,怎可能受一个女子胁迫,且她还是他的王妃。 慕容睿的表情变化,羽灵尽收眼底,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继续煽风点火道: “王爷,灵儿为了你的仕途和前程,受点委屈不算什么,既然王妃看不惯我,回去后,我便交出中馈钥匙,搬到别院去住吧,她眼不见为净,自然不会再为难王爷。” “灵儿……”她越是这样说,慕容睿对她的内疚就越深。 看着眼前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忙一把将人揽到怀里,安抚道: “灵儿,你快别瞎说,睿王府是本王说了算,本王喜欢谁,就把中馈钥匙交给谁保管,哪怕是王妃,也不得有异议,你在碧水院安安心心住着,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赶你走,王妃也不成。” 他说到后面一句时,特意看向云悠悠,警告道: “云悠悠,本王方才说的话,你听清楚了吗?让灵儿掌管中馈钥匙和住在碧水院,都是本王安排的,你以后休要以正妃的身份排挤她,从今以后,若你再敢说出这种话,本王拿你是问!” 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羽灵还趁慕容睿不注意,向她投来挑衅的目光,云悠悠觉得没意思极了。 她不过是在大树下看月亮,顺便想一想师父,被慕容睿打扰不说,羽灵还赶过来凑热闹,两人在这又给她上演了一出狗血秀恩爱闹剧。 她招谁惹谁了啊! 若不是她还处于劣势,此时真想重新拾起泼妇骂街的精神,和这对狗男女来一次深入灵魂的探讨。 低下头,心里默念了三次“只当被疯狗咬了,她不能和疯狗对咬”,终于勉强平息心内怒火。 慕容睿见她这副模样,也察觉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今晚明明是来找云悠悠述说他对她的喜欢,对她的爱恋,怎么画风变成他护着羽灵,帮着羽灵一起欺负她了? 云悠悠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具体表情,但他知道,他刚才不经意说的这些话,又伤到她了。 下意识松开揽着羽灵的手,讷讷道: “云悠悠,你……没事吧,本王方才话说重了,其实本王也不是故意要袒护灵儿责备你,本王想说的是,你身为正妃,要有容人之度,你也不能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她……” 云悠悠已经不耐烦听他这种又当又立的言论,抬起头,眼里是一片冷漠,“慕容睿,记住你今晚说的话,以后最好别再有事求到我头上。” 说完,没等慕容睿再说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云悠悠……”慕容睿本想追过去拉她,却被羽灵拦住。 羽灵往他怀里拱了拱,装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怯生生道: “王爷,我……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啊,王妃她以后不会不管你的伤腿吧,这可怎么办啊?王爷,要不你还是去向王妃服个软吧,别真把她惹生气了,那就不好办了。” 她这话又成功挑起慕容睿的逆反心理,看了眼云悠悠已经走远的背影,冷哼一声道: “哼,本王是她的夫君,她还能威胁到本王头上不成,她既然身在睿王府,就有责任义务为本王施针,此事还由不得她拒绝!” 来之前他之所以妥协,不过是觉得自己确实愧对云悠悠,所以才故意纵容她提条件罢了,别以为他真的怕她威胁。 …… 云悠悠独自走在返程的小径上,想起刚才慕容睿说的那些混账话,越想越气。 一脚踢到路边一颗小石子上。 石子被她踢飞,飞出去老远,砸进前面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里。 她没有在意,继续朝前走。 “站住,是哪个不长眼的,往树上扔石头,活腻歪了吧!” 一道男声从树里传出,紧接着就看到一身玄衣的宇文战从树上轻巧跳下来,他手里还捏着一块小石头。 云悠悠没想到是他,大吃一惊,“宇文战,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在陪玉儿散步吗,怎么跑树上了?” 宇文战看清来人是云悠悠,转怒为喜,将石头拿在手里颠了颠,逗道: “原来是你,差点被你砸破相,小云朵我跟你说啊,若我这张引以为傲的俊脸被你的石子毁了,你可得为我负责。” “抱歉,我真没想到树上竟然有人。”云悠悠失笑,嘟囔道: “我医术虽然不错,但也不怎么精通美容祛疤之术,幸好没砸到你的脸,不然真是掉的大了。” 宇文战将石子扔到地上,继续插科打诨, “若真砸到我的脸,你又不擅长美容祛疤之术,也不是完全没解决办法,我破相了娶不到媳妇,你若以身相许,当我媳妇,我倒也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 被宇文战这样一逗,云悠悠心情倒是好多了,也学着他的样子,打趣道: “我倒是想以身相许赔偿你啊,不过你得想办法让我和慕容睿那混蛋先和离,若你能帮我,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为你负责。” 第95章 他必须师出有名 “你说的,若我帮你与慕容睿和离,你便以身相许为我负责。”宇文战听得心中一动。 云悠悠睨了他一眼,“欸,你这人怎么总喜欢乱开玩笑,我是说假如,况且你不是没破相嘛,这条就不成立,逗你玩的。” 宇文战看向她,认真道:“你真准备和慕容睿和离,不反悔?” “反悔什么啊,我巴不得现在就同他和离,免得一天天的被他气个半死。” 云悠悠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说得上话的熟人,把刚才遇到慕容睿和羽灵的事和他倾诉了一遍。 宇文战听了十分气愤,怒道:“慕容睿竟然这么说,真是欺人太甚,小云朵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为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 “我知道。”云悠悠苦恼道: “原本想再忍忍,先在王府得过且过,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想办法与他和离,只是他现在越来越过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一边和羽灵谈着真爱,一边还想……” 一边还想占她的便宜,吃她的豆腐,动不动就骚扰她。 后面的话,当着宇文战的面,云悠悠真有点说不出口。 宇文战当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那天他在屏风后看到慕容睿握云悠悠的手,已经有点受不了,若不是顾忌到她的名声,他差点要当场把屏风掀了,不管不顾,直接把云悠悠带走。 若慕容睿还敢对她做其他的,他恨不得一掌劈了他。 且不说慕容睿的行径有多卑劣,他早已失去拥有云悠悠的资格。 哪怕他们俩是一对恩爱夫妻,为了得到云悠悠,宇文战觉得自己大概还是会不择手段将两人拆散,抱得美人归。 云悠悠本来就是他的。 宇文战垂眸看向她,同她分析道: “小云朵,你想靠自己的力量与慕容睿和离,难于登天,你们俩是卿武帝赐婚,就算慕容睿同意和离,还得经过卿武帝才行。” 天家把名声看得极重,这也是慕容睿和羽灵爱得死去活来,两两相望苦守好几年没能修成正果的原因。 卿武帝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亡国公主的,且西凤亡国,南靖还是罪魁祸首,他若娶一个亡国公主做王妃,后患无穷。 云悠悠在睿王正妃的位置上,只要她没犯不可饶恕的重罪,她代表的就是皇室的形象,不可能轻易和离或休弃。 哪怕慕容睿不幸死了,她一辈子都得焊死在睿王妃的位置上,为他守寡,基本不可能改嫁。 云悠悠道:“既然慕容睿如此在乎羽灵,我能不能给羽灵下毒,逼迫他去求卿武帝同意呢?” “不可能。” 宇文战摇头道:“羽灵的身份本就不受人待见,卿武帝怎么可能同意自己的儿子为救一个敌国公主而与王妃和离,传出去他该如何向天下人和臣子交代,到时候哪怕慕容睿把头磕破了,想请旨和离,他父皇也不会同意。” “这样啊,看来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原本想给羽灵下毒逼慕容睿就范,看来此法行不通。” 云悠悠有点抓狂,“这下可怎么办啊?若直接毒死慕容睿,我便成了寡妇,一辈子都得困在睿王府为他守寡,给羽灵下毒也无济于事,真是进退两难!” 云悠悠抬头看向宇文战,半开玩笑道: “宇文战,要不你帮我逃走吧,反正除了师父,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多余的牵挂,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直接逃走得了,以后不在南靖待了,行医救人,四海为家。” 云悠悠上次的不告而别,直接离开,已经给宇文战留下深刻心理阴影,闻言吓坏了,忙打破道: “那怎么成,你若来个不告而别,直接逃了,不光慕容睿不会放过你,南靖皇室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他们会派人到处找你,把你抓回来,你以为你能像从前一样,自由自在四处游历,行医救人啊!” 这些云悠悠也不是没考虑,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见火候到了,宇文战看了眼四周,四下无人, “小云朵,若你真的想与慕容睿和离,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可以帮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云悠悠一下来了精神。 “不过,我身为一个异国皇子,若想干涉这种事,也不容易,得用些非常手段,迫使慕容睿和卿武帝为了共同的利益,不得不点头同意你俩和离,这其中牵扯的人和事十分复杂,给我点时间,我需要运筹帷幄一番。现在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我必须师出有名才行,不然也站不住脚。” 云悠悠秀眉轻蹙,“可这种逼人和离的事,如何才能师出有名呢?” 宇文战和她来到一处隐蔽的小径, “当然能师出有名,我可以说你是我失散多年的未婚妻,我俩早在年少时就交换了定情信物,私定终身,阴差阳错失散了,我苦寻你4、5年,没想到找到人时,你已经被一纸圣旨,嫁做他人妇,我自然不肯放手,所以必须拨乱反正,把人抢回来。” “啊……” 云悠悠不可思议看向他, “这……这能成吗,4、5年前,我也不过12还未满13,还是个小孩子,啥也不懂,那时你也不大,咱俩如何交换信物私定终身啊?说出去应该没人会信吧!再说,婚约一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俩就算提前情窦初开,私定终身,也不能作数吧?这个说辞实在太荒谬,能不能换个其他由头?” “这有什么荒谬的,我想过了,只有这个理由最恰当,如若不然,我一个异国皇子,凭什么去干涉慕容睿的婚姻,要求你与他和离呢?”宇文战循循善诱。 云悠悠虽然冰雪聪明,但毕竟涉世未深,很快被他说服, “也有点道理,只有夺妻之恨,才能站得住脚,你才能师出有名帮我。” 宇文战点头附和道: “那是自然,所以关于这一点,咱俩一定要保持口径一致,4年半前,你救我那次,我们已经互生好感,私定终身。” “嗯,没问题。” 宇文战想了想,又道:“对了,为了显示此事的真实性,说出去不让人怀疑,咱俩最好提前互换一件定情信物,到时候好拿出来当证据。” “哦,好的。”云悠悠点头赞成。 “很好。”宇文战说着,从脖子上取下一枚用黑色丝线穿着,质地温润的墨玉,道: “这东西是我的护身符,世间只此一件,我从小戴在身上,从未取下,现在送给你,当定情信物。” 怕云悠悠怀疑,他又补了一句,“等我把一切布置好,逼慕容睿和卿武帝不得不同意和离时,此物说不定还会派上用场。” “哦。”云悠悠没怀疑,伸出纤手,接过他的玉佩。 “你也得送我一件定情信物,我好用来忽悠父皇母后,毕竟我用手里的权力干这种事,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才行。” 云悠悠想了想,取下脖子上戴的那枚八爪鱼玉佩,道: “既然你把你的护身符给我了,那我的也给你吧,先互相代为保管,等这场风波平息后,再换过来。” “好。”宇文战眼里露出狡黠,一把接过她递来的玉佩。 送给他了,就是他的,他可没打算还。 第96章 喜欢什么样的 云悠悠把宇文战给的墨玉拿在手里看了看,这块墨玉质地温润,通体漆黑,雕刻着精致的龙纹,上面还隐约残存着他的体温。 正要把玉佩戴到脖颈上,她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抬眸看向他,犹豫道: “宇文战,等我和慕容睿成功和离后,到时候很多人,包括你父皇和母后肯定都会误以为我和你真的曾经互定终身,还交换过定情信物,我倒是无所谓,可你怎么办,会不会对你声誉有损,影响你以后婚配啊?” 宇文战真的很想说,什么怎么办,他到时候直接向陆炎提亲,与她大婚不就成了,怎么可能会对声誉有损,影响婚配呢? 但他知道,云悠悠对他的感情,还没到这一步,若现在点破此事,她愿不愿意配合还真不好说。 这种没把握的事,他当然不会做。 宇文战将云悠悠给的玉佩戴到自己脖子上,收进衣服里藏好,笑道: “怎么会呢,我是男子,且还是北燕皇子,此事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更不会影响我的声誉和婚配。” “说的也是,那我就放心了。”云悠悠不再犹豫,放心的将宇文战给的墨玉戴到自己脖子上。 宇文战见她戴了,唇角忍不住直往上扬。 这枚墨玉是他的本命玉,将来是要交到与他生死与共的妻子手上,如今,他终于把它交给了她。 提到婚配,云悠悠突然想起慕容玉,叹道: “咱俩这一波操作下来,估计玉公主要难受了,她肯定会误会我,以为是我欺骗了她,早已背着她皇兄,和你暗度陈仓。” 宇文战安慰道:“小云朵,别想那么多,比起慕容玉的情绪,你的自由最重要。况且无论有没有你,我都不可能喜欢慕容玉,她难受只是暂时的,等想开就好了,你无需为此事自责。” “只能这样了。” 云悠悠看向宇文战,遗憾道: “我今日见你看玉儿的眼神,与从前不同,而且你和慕容睿比试骑射时,也朝她那看了好几次,还以为你也开始喜欢上她了,原来是一场误会,她真的不错,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宇文战失笑,“呵,世上长得好看家世好的女子千千万,我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去喜欢一个人。” “说的也是,那你喜欢怎样的?”他这么一说,云悠悠还真有点好奇。 “我喜欢……”宇文战瞟了眼云悠悠那双慧黠剔透的大眼睛,笑道: “我喜欢看起来很聪明,眼睛会说话,长相妩媚,皮肤白,身材窈窕,最好个子也不能太矮。慕容玉虽然长得还行,但看起来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且个子也不高,我不喜欢。” 云悠悠撇了撇嘴, “说来说去,还不是在看人家的外表,玉儿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你别瞎说好吧,她明明生得秀外慧中,且个子也不算矮啊,你这是吹毛求疵。” “哪里秀外慧中了,她一看就是那种娇生惯养,什么都不懂的。” 不是慕容玉不好,只是除了云悠悠,其他女子长得再好看,他也不想要。 “你眼光可真高。” 云悠悠很替慕容玉打抱不平,慕容玉因为从小身体不好,体质是比寻常女子弱一点,但她是养尊处优的公主,样貌身段都不差,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宇文战伸手比了比云悠悠的个头,继续逗她, “个子太矮影响下一代,若她能再多长几寸,像你一样高,能到我肩膀,我说不定可以考虑。” 当年老家突发瘟疫,萧氏母族的人几乎死光了,她只好带着云悠悠进山讨生活,日子过得不算好,陆炎收云悠悠为徒时,她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又瘦又小。 得益于陆炎汤药的调理,云悠悠到青春期后,个子猛长,出落得身形纤长,亭亭玉立,所以她扮男装也毫无违和感。 慕容玉长得虽没有她高,但绝对不矮,在女子中也是出挑的。 云悠悠算是看出来了,若不喜欢,男人总能找出一千个莫须有的理由。 和宇文战又闲聊了几句,云悠悠见天色不早了,道: “好了五殿下,我的事就拜托你了,大恩不言谢,以后你若有任何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提,我云悠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宇文战毫不客气点头答应, “好,虽不至于要你一个女子替我赴汤蹈火,日后我确实有地方需要你帮忙,小云朵,记住你今晚说的话,到时候可不许过河拆桥,言而无信哦。” 他的忙确实不需要她赴汤蹈火,只需要她凤冠霞帔嫁给他做皇妃即可。 云悠悠完全没往这方面想,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放心吧,我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和宇文战告别后,云悠悠直接回了慕容玉的营帐。 慕容玉正坐在桌边,手托香腮,想着心事,不知想到什么,她突然低头轻笑出声。 云悠悠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打趣道:“玉儿,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皇嫂,你回来了。”慕容玉抬头,冲她羞涩一笑,大方承认,“在想宇文战。” “怎么又在想他啊。”云悠悠想起刚才宇文战对她说的话,试着劝诫道: “玉儿,宇文战虽然长得是挺俊的,但今天晚宴,我看现场不少南靖的王孙公子,各个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其实你真没必要舍近求远,非得在他一棵树上吊死,若你以后真嫁到北燕,回来一趟可不容易,你难道就不想念你父皇母后和皇兄嘛。” 慕容玉摇头,“皇嫂,世上长得俊,身材好的儿郎千千万,我总不至于见一个爱一个吧,我喜欢他,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外表,我还没那么肤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爱上了,从此认定这个人,他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远嫁我也在所不惜。” “唉……”云悠悠悄悄叹了口气。 心道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对于情爱,宇文战明显就是个肤浅的家伙,人家喜欢肤白貌美大长腿,身段高挑窈窕的,在意的可全是外表。 慕容玉没察觉到云悠悠的心理活动,道: “对了,皇嫂,你方才碰到我皇兄没有?他应酬完,没见着你的人,不放心,专程去找你了,你看他现在对你多上心啊。” “见着了。”提起慕容睿,云悠悠有点兴致恹恹。 慕容睿哪里是不放心她,分明是闲着没事干,专程跑去膈应她,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训,现在气还没消呢。 慕容玉还想替慕容睿说好话,劝道: “皇嫂,其实我皇兄还是挺在乎你的,他对我说他已经知道错了,以后定会好好待你,你不妨也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97章 她不会等 “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倒是给了啊,是他自己不要,为了羽灵,三番两次说那种话气我。” 云悠悠想到现如今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局面,叹道: “玉儿,我和你皇兄本就不是一路人,要怪只能怪我当初想法太简单,稀里糊涂答应下山嫁给他冲喜,谁知碰上的是这种……” 不知好歹,心高气傲,得了便宜还卖乖,狗眼看人低的混账玩意。 碍于慕容玉的情面,后面的话,云悠悠没好意思说出口。 “皇嫂……”慕容玉一把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皇嫂,你别太难过了,我皇兄只是暂时被羽灵迷住眼,他现在已经慢慢意识到不对,假以时日,他定能看到你的好,你一定能等到他回头的那一天。” 等他回头? 云悠悠在心里暗自感叹慕容玉的天真善良。 虽然她不懂情爱,但鉴于母亲萧氏一生的悲剧,她太明白,等一个浪子回头,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萧氏年轻的时候,颇有几分姿色,虽然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但当时若想再嫁,有大把的机会,还有家境殷实的员外托媒人来说亲,想让她做续弦,还承诺会把云悠悠当亲闺女看待。 可上门说亲的人,全都被萧氏断然拒绝。 因为她始终坚信,云思远会良心发现,浪子回头来找她。 萧氏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苦苦煎熬,过得生不如死,年纪轻轻,郁郁而终。 留下云悠悠一个孤女,若不是得益于陆炎收她为徒,她的结局简直无法想象。 陆炎给了云悠悠新生,他像父亲一样待她,不仅教会她傲人的医术,还言传身教,给了她一身的傲骨。 虽然出生乡野,但她绝不会妄自菲薄,她有自己的骄傲。 在这世上,还没有哪个男人能这么有面子,值得她等他浪子回头,就算对方是皇帝都不成,更别说只是个双腿残废的王爷,门都没有。 当着慕容玉的面,云悠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敷衍道: “好了玉儿,这是我和你皇兄之间的事,一切随缘吧。” 此事确实急不来。 慕容玉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子,没再多想,心道以后她定要和云悠悠搞好关系,多照顾她一些,好为皇兄留一些回旋的余地。 次日,秋猎正式开始。 男子们骑马进山狩猎,女子则留在营地附近游山玩水,自由活动。 一列骑着骏马的男子在那整装待发。 慕容玉去陪狄皇后了,云悠悠对薄荷道:“薄荷,一会等他们走了,我带你去营地后面的山坳里抓野兔玩。” “好啊,王妃,兔肉可以拿来吃,野兔皮咱们留下来,还能做围脖,听说戴着可暖和呢。”薄荷十分期待。 “嗯,那我们多抓几只野兔,一人做一只兔毛围脖,冬天便不怕冷了。” 两人正说着话,慕容睿骑着一匹白色骏马,勒马停在她面前。 云悠悠抬眸看向他,没说话。 昨晚莫名其妙挨了他一顿训斥,她气还没消。 云悠悠刚才和薄荷说要抓野兔做兔毛围脖的话慕容睿恰巧也听到了,接话道: “兔毛围脖不保暖,王妃在这等着,本王给你猎只狐狸回来,到时候让府上绣娘帮你做成狐裘围脖,既漂亮又暖和。” 云悠悠本不想理会他,但太子还在不远处看着,她得给他几分薄面,配合道:“好的,多谢王爷。” 慕容睿见她肯搭话,心里暗地松了口气,垂眸看向她,讪讪道: “云悠悠,本王昨晚不是那个意思,本王只是有点看不惯你拿身份压羽灵,还说要把她赶出去,才口不择言说了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我在这向你道歉,其实本王昨晚来找你,不是想和你吵架,本王原本是想……” 他原本是想找她述说自己的爱意,告诉她能娶到她,他何其有幸。 可不知为何,画风竟变成那样,两人大吵一架不说,他还帮着羽灵合伙欺负她,把人气走了。 云悠悠现在可懒得管慕容睿的这些心态变化,宇文战已经开始运筹帷幄,帮她实施离开睿王府的计划。 渣男的心理活动,她没有任何兴趣去了解。 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王爷,我知道了,我不该不自量力去挑衅羽灵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从此以后,只要她不犯到我头上,对于你和她的事,我会视而不见,不会再多说一句。” 看着眼前女子冷漠的眸子,慕容睿的心没由来一阵难受,喃喃道: “云悠悠,本王以后一定会加倍待你好,也不会再说昨晚那种话气你,都是本王的错。” 看了眼前面已经有催促之意的慕容晖,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深深看了云悠悠一眼,道: “你乖乖在这等本王回来,本王待会猎一只最好看的狐狸送给你。” 云悠悠没接话,目送慕容睿骑马远去。 没过一会,宇文战在高寒的陪同下,骑着黑色骏马从她身边走过。 为了避嫌,两人并没有打招呼,宇文战也只是淡淡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但可能是两人都戴着各自给的玉佩的缘故,云悠悠还是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 他说慕容睿这种想两头都占的男人要不得,他猎的狐狸也不能要,若她想要狐狸,战哥哥亲自给她猎一只最漂亮的。 “呵”云悠悠垂眸笑出声。 宇文战很自然的收回目光,策马扬长而去。 羽灵刚才就站在云悠悠身边不远处,慕容睿对云悠悠说的话,她全听到了,垂下眼眸,眸子里是一片晦暗。 以往慕容睿去狩猎前,都会想办法凑过来和她说几句话,他猎到什么好东西,也会像献宝一样拿到她面前供她挑选。 可如今,他驻足的对象却变成了云悠悠,且他还说要给她猎狐狸回来做围脖,他甚至看都没看站在一旁的她一眼。 羽灵抬眸看向云悠悠,眼里是熊熊燃烧的妒火。 昨晚慕容睿和云悠悠说的话她一字不落都听到了,虽有维护她的成分,但他还当着云悠悠的面,说他已经爱上她,他会好好补偿她,给她身为正妻所有的尊重。 结合现在慕容睿的表现,羽灵明白,昨晚看似她赢了,慕容睿为了袒护她,帮着她一起气走了云悠悠,但其实她也输了,慕容睿因此对云悠悠的内疚更甚,他甚至开始自责和检讨。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按这个趋势,终有一天,慕容睿的心会完全被云悠悠占据,到时哪还有她羽灵的容身之地啊! 羽灵觉得,云悠悠的存在,就是个巨大的隐患,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找机会将其铲除。 第98章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云悠悠找侍卫要了一些捕兔子用的竹笼等物,带着薄荷,来到营地后面的山坳。 在山坳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野兔经常出没的土坡,土坡杂草丛生,在隐蔽的地方,还藏着数个兔子打的洞。 经过一番布置,她在兔子洞附近弄了好几个陷阱,还放了一些青菜萝卜做诱饵。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云悠悠笑道: “好了,咱们只需等野兔过来吃这些青菜萝卜掉到陷阱里,就能轻松得到兔毛围脖了。” 薄荷扫了眼周边茂盛的草丛,有点怀疑, “王妃,这样真的能逮到野兔吗?这满山坡都是青草,它们应该不愁吃,等兔子回来时,会不会已经吃饱了,根本吃不下咱们放的青菜萝卜啊?” 云悠悠一脸笃定,“放心吧,薄荷,青菜萝卜在野兔眼里,就是珍馐美味,比杂草好吃多了,还没有哪只兔子能抵御鲜美多汁青菜萝卜的诱惑,我以前在山里便是用这种方法逮兔子,从未失手。” 薄荷很快被她说服,“嗯,那咱们就在旁边等着,静候佳音。” 主仆二人蹲守在山坡的隐蔽处等兔子上钩。 不远处,几个女子提着小篮子,准备去山谷里采蘑菇,从两人身边路过。 云悠悠在这本就不认识几个人,自然不可能和她们打招呼。 正准备无视,这些女子却提着小篮子朝她走来。 “睿王妃。”众女子齐齐向她福身行礼。 云悠悠只得站起身回礼,她看向为首那个穿浅绿色裙衫的女子,“你是?” “回禀王妃,小女子名叫王晴儿,是礼部尚书家的女儿。” “哦。”云悠悠礼貌性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她不欲与任何一个贵女结交。 谁知王晴儿并没有走的意思,轻咳一声,道: “睿王妃,我和睿王府的羽灵小姐是闺中密友,她方才来找我倾诉,说昨晚不小心得罪了王妃,害你和睿王闹得有些不愉快,她很过意不去,想来找你道歉又不好意思,现在既然遇到,羽灵小姐也在附近,她一会想过来同你道个歉,可以吗?” 云悠悠听得云里雾里。 且不说羽灵昨晚成功利用慕容睿扳回一局后,还趁慕容睿不注意,向她投来挑衅的目光。 今天早晨羽灵就站在她身边,若想道歉,刚才就有大把的机会,犯不着拉上一个生人当说客,不但多此一举,还有点莫名其妙。 见云悠悠没说话,王晴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她,继续劝道: “王妃,其实羽灵小姐也挺不容易的,她在南靖一个亲人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只有睿王一人,况且是她和睿王相识在前,王妃你嫁过来在后,睿王难免对她会有些偏袒,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能不能大人有大量,别怪她了呀?” 云悠悠眯着眸子看向王晴儿。 心里在感慨,这个礼部尚书家的女儿要么就是脑袋缺根弦,要么就是个天生爱管闲事的,自己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羽灵让她当说客,她竟然就真敢当,真是蠢得可以。 不过想想也是,能和羽灵结交的女子,可不是又单纯又蠢,但凡有点眼力见的,应该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先来后到又怎么样呢,她才是正儿八经的睿王正妃,当家主母,难道还说不得一个无名无分的野女人? 若云悠悠是个较真的,现在就可以直接搬出礼法教条来训斥她,把她怼得哑口无言。 但她懒得与这种傻白甜女子一番计较,冷声道:“王晴儿,这是睿王府的家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吧?” 见云悠悠生气了,王晴儿忙道歉: “抱歉睿王妃,是小女子唐突了,我……我只是想着羽灵小姐在这无亲无故,怪可怜的,所以才替她多说了几句,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跟在王晴儿身边的几个贵女也显得有些惶恐不安。 “无事,你们下去吧。”云悠悠摆手示意她们快走,她还在等兔子呢,这么多人杵在这,兔子哪敢过来。 “是。”众贵女挎着小篮子离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有一只傻兔子上钩,为了吃一口青菜,掉进云悠悠事先设好的陷阱。 “太好了,可算抓到一只!”云悠悠兴奋的上前将掉入陷阱中的兔子捉起来,关进竹笼里。 看着这只又肥又大的兔子,薄荷高兴道:“王妃,兔毛围脖有着落了。” “嗯,一会还能吃上烤兔肉,我做的烤兔肉味道一绝,一会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云悠悠将陷阱重新整理了一下,道:“一只兔子不够,最好能再捉几只。” 她继续在山坡上蹲守兔子。 这时,以王晴儿为首的那几个采蘑菇的女子正好也回来了,碍于刚才云悠悠的态度,她们这回倒是不敢再过来打扰她。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藕粉色绣花纱裙的女子,头上梳着慵懒的坠马髻,发髻侧边斜斜插着一根珍珠发钗,一脸怯生生,我见犹怜的模样,正是羽灵。 羽灵缓缓朝云悠悠这边走来。 她朝她福身行礼,“王妃。” “嗯。”云悠悠应了一声,坐在土坡一块石头上没起身。 羽灵走到她旁边的位置蹲下,“王妃,昨晚的事情,我想和你说一声抱歉,实在没想到,王爷会为我而责备你,我……我当时也是一片好心。” 云悠悠无所谓道:“知道了羽灵,方才我也和王爷说过,以后不会干涉你和他的事,你可以走了,别妨碍我抓兔子。” 对于羽灵这种阳奉阴违的行为,她已经习以为常,现在只想捕兔子,并不想花心思应付她。 可是羽灵明显没有走的意思,自顾自道: “王妃,真的很抱歉,之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仗着王爷的宠爱,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求你一定要原谅我,我……我给你跪下了。” 说完,羽灵就着姿势,直接跪倒在她脚下。 云悠悠冷眼看着面前低头俯首做小的女子,心如明镜。 王晴儿等一众贵女还在一旁看着,羽灵不过是想营造一种她在睿王府被她百般刁难折辱的情景,好博得这些女子的同情。 但云悠悠也没算点破,她一点也不介意落下个妒妇的名声,居高临下打量着羽灵,淡声道:“嗯,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别再犯了。” “王妃,你真的肯原谅我,真是太好了。”羽灵假装感激涕零,再次拜倒在她脚下。 云悠悠见她没打算走,还想再拜,只得起身将人扶起,“行了,别拜了,你这样一折腾,我的兔子都不敢上门。” 羽灵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看着羽灵离开的背影,薄荷担忧道: “王妃,羽灵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为何平白无故上前给您赔罪认错?她平时可没这么听话。” “哼”云悠悠冷哼一声,不屑道: “她今天这番操作,肯定没安好心,至于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估计得等慕容睿回来才能揭晓。” 第99章 栽赃陷害 傍晚,云悠悠收获了好几只又大又肥的野兔。 她让侍卫帮忙收拾出一只,又生了一堆篝火,将一整只野兔架在炭火上烤,等烤的差不多了,再撒上盐巴,孜然和辣椒粉。 没一会,孜然和辣椒的香味被炭火激发出来,鲜香四溢。 云悠悠和薄荷坐在火堆边,吃着烤兔肉,喝着果酒,好不惬意。 她还专门留了一只烤兔腿,准备待会回营帐带给慕容玉也尝尝。 薄荷夸赞道:“王妃,你果然没吹牛,做的烤兔肉确实味道一绝,手艺堪比鼎丰楼大厨。” 云悠悠轻抿了一口果酒,笑道: “那是自然,我烤肉的手艺是师父教的,从前住山里时,我们抓到野味,一般都是用碳火烤或做成卤味,我师父做的药膳卤兔味道也是一绝,让人回味无穷,吃了他做的卤味,就不想吃鼎丰楼的。” 薄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好想吃一回你师父做的药膳卤兔啊。” 云悠悠眼里满是怀念,“我也好想吃,等下回见着他,一定要让他做一只给我吃。” 薄荷笑道:“那有何难,等你师父游历回来,王妃你就能吃到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云悠悠并没有告诉薄荷她师父是陆炎,只是告诉她师父去游历了。 “说的也是,等师父下次回来,我便能吃上药膳卤兔了。”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又浅酌了一口果酒。 青峰急匆匆走过来,“王妃,我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啊。” 青峰上午跟着慕容睿一起去狩猎,他回来了,代表慕容睿也回来了。 云悠悠抬眸看向他,“是青峰啊,找我干嘛,不会是要我陪你家王爷用膳吧?我看不必了吧,羽灵在那陪着呢,我不想过去。” “不是的王妃。”青峰道:“羽灵小姐出事了,她被人下毒,昏迷不醒,王爷勃然大怒,现正在调查幕后黑手。” 云悠悠有点不敢相信,“羽灵被人下毒?不会吧,我白天见她还好得很,活蹦乱跳的。” 青峰眼神复杂看向她,“王妃,王爷正在调查今天和羽灵小姐接触过的人,有人看到你和她在山坳碰过面,王爷让你马上回营帐,他要找你问清楚。” “什么意思?”云悠悠蹙眉,“慕容睿不会怀疑她中毒与我有关吧?” “王妃,王爷估计只是想做个例行调查,并没说你是凶手,要不你还是随卑职去营帐走一趟,把事情和王爷解释清楚再说吧。” 事情未明朗之前,青峰也不敢瞎说。 云悠悠放下手里的酒杯,接过薄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站起身,“行吧,我随你走一趟。” 薄荷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有点不放心,附在云悠悠耳边悄声道: “王妃,今天好多人看到羽灵泣不成声跪在您脚下,不会有事吧?” 云悠悠不以为意,“无事,我又没给她下毒,身正不怕影子歪。” 很快随青峰来到睿王府的营帐。 羽灵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嘴唇隐约有些发青,确实是一副中毒之相。 一个太医正在为她诊脉。 慕容睿站在床边,脸色十分难看。 云悠悠踱步上前,“王爷,我来了。” 慕容睿转头看向她,眼里情绪不明,“灵儿方才清醒的时候说,她今天除了和那几个大臣之女一起上山采蘑菇,还见过王妃。” 云悠悠道:“是啊,我在山坡上捕兔子,恰巧碰到。” “她现在中毒了,下毒之人,只可能是和她有过接触的那些人,所以本王把你叫来,问一问。” “嗯。”云悠悠点头表示理解,道:“她确实过来和我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 慕容睿见她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模样,略一犹豫,道:“云悠悠,是不是你向羽灵下的毒,若真是,只要你交出解药,本王可以不予追究。” “你说什么?” 云悠悠不可置信看向他,“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怀疑是我,她一整天都和那几个大臣之女待在一起,最应该怀疑的难道不是那几个女子?” “她们没有下毒的理由,况且以往狩猎,灵儿都是和她们一起活动的,从未出过事,这次唯独见了你,她便出事了。” 更加巧合的是,他昨晚为了维护羽灵,还曾训斥过云悠悠。 慕容睿认为,云悠悠心里有气,伺机报复的可能性最大。 云悠悠被他气笑了,“呵,我和她有过节,便下毒害她,这是什么逻辑,若衙门里都像你这样断案,得冤死多少好人?” “我……”慕容睿虽然还是觉得云悠悠的嫌疑最大,但他确实无凭无证,又被怼得语塞。 这时,门口侍卫来报:“启禀王爷,礼部尚书之女王晴儿带到。” “嗯,让她进来。” “是。” 王晴儿很快被带进营帐,她恭恭敬敬上前福身行礼,“臣女王晴儿,参见睿王,睿王妃。” “免礼。”慕容睿看向她,“王晴儿,你把今天白天羽灵小姐和王妃见面的情况,再和本王仔细说一遍。” “是。”王晴儿道: “回王爷,羽灵小姐今天过来找我,说她昨晚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王妃,十分惶恐,想和王妃道歉又不敢过去,于是臣女便上前替她打了个圆场,等我们一行人采蘑菇回来,又碰到王妃,羽灵小姐按照礼数,上前请安,她还在王妃跟前哭了,跪了半天才起来,之后我们便回营地了,然后羽灵小姐便出现头晕,恶心呕吐等中毒迹象。” 慕容睿俊眉蹙得厉害,“也就是说,羽灵和你们采蘑菇之前还好好的,是见了王妃之后,才发现有问题。” 王晴儿道:“是,去之前她挺好,没有任何异常。” “她和王妃有过身体接触吗?” “有,她起身时,王妃扶了她一下。” “嗯,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王晴儿又行了个礼,退下了。 慕容睿看向云悠悠,他脸色有些冷,“云悠悠,你给本王说实话,究竟是不是你下的手?” 云悠悠此时已经明白羽灵今天为何莫名其妙跑去和她道歉,还要拉上王晴儿,原来是在这等她呢。 她估计是怕自己中毒昏厥后,不方便向慕容睿栽赃陷害,便提前安排了个嘴替。 想的可真周到! 不过羽灵大概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这次遇到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她云悠悠。 既然羽灵那么想演,她不妨陪她好好玩一玩。 第100章 蘑菇毒 羽灵栽赃陷害的手段,说高明也不高明。 高明之处在于,这里确实只有云悠悠和她有过节,她是最有嫌疑下手的那个。 不高明的地方是,她根本拿不出实际证据出来指认云悠悠。 不过以羽灵的视觉看,她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 慕容睿虽没有证据,不能拿云悠悠怎么样,但此事在他心里会变成一根刺,他会一直怀疑她,而对羽灵多一分怜爱。 且他的行径,恰好也能再一次伤害云悠悠的心,膈应她,让她对他越来越失望。 羽灵若用此招对付任何一个其他女子,都可以算是一举两得。 可偏偏用在云悠悠身上,却是愚蠢至极。 首先云悠悠根本无所谓慕容睿对她的印象,她甚至想让他厌弃她,越讨厌越好,最好能一怒之下,把她休了,就更好了。 其次,她云悠悠自己就是下毒的鼻祖,她今天会让羽灵这女人好好尝尝,算计她的后果。 慕容睿还在等她的回答。 云悠悠抬眸看向他,淡声道: “王爷,虽然我确实很讨厌羽灵,但还不至于用这么愚蠢的方法来对付她。” 说完,没再搭理慕容睿,把目光转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羽灵,对一旁的太医道: “太医,如果我所料不错,她中的应该是一种稀有的蘑菇毒,若想要解毒,必须用到凤尾草,还有九转还魂草,对吗?” 太医昨晚帮慕容睿看过伤腿,见识过云悠悠帮慕容睿站起来的手段,连他都自愧不如,如今云悠悠只看一眼就知道羽灵中的什么毒,对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又是把脉,又是看眼皮和舌头,还用银针做了测试,仔细观察了羽灵的呕吐物,才刚得出结论,她中的应该是蘑菇毒。 “王妃好眼力,微臣刚好也判断出来了,羽灵小姐中的确实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蘑菇毒,若想解毒,需要十年生九转还魂草才行。” 慕容睿在旁边听了云悠悠和太医的对话,他的猜测似乎得到进一步佐证,俊眉蹙得更厉害,厉声道: “云悠悠,若不是你干的,你为何能一眼看出灵儿中的什么毒?” “因为我从前遇到过类似症状的中毒患者。” 云悠悠嫌恶的看了他一眼,“就你这智商,是怎么当上一代战神的?我现在真有点怀疑你以前的战功是怎么来的。” “你!”慕容睿气得够呛,“本王不过是好奇问一下,有何不可,你这是什么态度?” 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忙对太医催促道: “张太医,既然你和王妃意见一致,且已经有了解毒之法,还不赶紧为灵儿配解药。” 太医一脸为难,“王爷,十年还魂草微臣这里没带,得派人去太医院取才行,还得劳烦您派侍卫骑快马过去。” “好,本王马上派人去太医院拿。”慕容睿忙招来一个侍卫,命令他快马加鞭去太医院取十年还魂草。 此时病床上的羽灵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可能是有点不舒服,头还摆动了几下,嘴里小声嘟囔道:“王爷,好难受,我好难受啊。” 看着病榻上的人,慕容睿心疼极了,忙走上前,在床边坐下,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道: “灵儿别怕,本王在这,本王会一直陪着你。” 羽灵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被他这样一安抚,倒是平静不少。 云悠悠在旁边看着,心里在冷笑。 心道羽灵这回为了算计她,可是下了血本。 这种蘑菇毒虽然不致命,但发作时会头痛欲裂,肚子疼,偶尔还会伴全身抽搐,滋味可不好受。 果然,没一会,羽灵又开始喊疼,手脚开始抽搐。 慕容睿吓坏了,忙对太医道:“张太医,她好像很不舒服,有没有什么缓解之法?” 张太医叹了口气,“抱歉王爷,现在除了速速配置出解药,并无好的缓解之法。” 病床上的羽灵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颜色更加青紫,额头和鬓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太医没办法,慕容睿看向冷眼旁观的云悠悠,试探道:“云悠悠,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羽灵舒服一点?” 云悠悠点头,“有,我可以用金针帮她压制毒素蔓延,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痛感,等解药配好服用之后便没事了。” 慕容睿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你快来帮灵儿施针。” 云悠悠却站着没动,假装犹豫道: “王爷,毕竟我的嫌疑还没洗清,若现在贸然帮她施针,会不会不太好,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让紫燕拿个帕子给她咬在嘴里忍忍不就成了。” “你……”慕容睿又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了眼一旁的太医,又看了眼床榻上疼得小脸扭曲变形的羽灵,叹了口气道: “云悠悠,都怪本王之前说错话,本王不该无缘无故怀疑你,你快帮羽灵施针吧,如若不然,恐怕解药还没配出来,她人已经快疼死了。” 太医也在一旁劝道:“王妃,俗话说,医者仁心,王爷方才也是一时情急,才说出那种话,你就高抬贵手,帮羽灵小姐施针吧。” 其实他倒无所谓羽灵会不会疼死,只是单纯想观摩一下云悠悠施针的手法。 他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太医,最拿手的也是用针灸诊病,但此时羽灵的症状,他也束手无策,所以很想看看云悠悠到底如何做到。 悠悠故意长长叹了口气,道: “罢了,张太医说得是,医者仁心,况且这种蘑菇毒虽不会致命,但发作起来确实能要人半条命,羽灵小姐是王爷的心头好,看她这么痛苦,我心里也不好受,还不如成人之美,帮她一把。” 掏出随身携带的针灸包,将金针摊开,正准备开始施针,突然又想到什么,云悠悠对一旁聚精会神准备偷师的太医道: “张太医,我要开始施针了,你在旁边看好,一定要给我做个见证啊,你看我一会扎的穴位,是不是在治病救人,我可不想因此再被王爷怀疑,无缘无故被冤枉。” “是,王妃,微臣一定为你做见证。”张太医忙答应。 “嗯。”云悠悠点头,又把目光转向慕容睿,意思很明显,她要他表态。 慕容睿知道她在拿乔,但也没办法,只得道: “云悠悠,你快施针吧,本王方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才对你说了那种话,本王向你道歉,以后……本王再也不会怀疑你了。” “好,这下我就放心了。”云悠悠垂眸,掩饰住眼里的一丝狡黠,开始为羽灵施针。 第101章 赢了一局 张太医行医数十载,见到云悠悠的施针手法,也是吃惊不已。 她手速极快,下针没有半分犹豫,数十枚金针在她指间控制得游刃有余,或深或浅刺入人体各个穴道,刺进去多久,多深,需不需要捻针,或抽插,全凭她个人经验。 张太医觉得,她这套行针手法,若没有7、8年的勤学苦练,根本学不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云悠悠用金针刺破羽灵的十只手指,没一会,淤血顺着指尖汩汩流出。 慕容睿虽然不懂医术,但也看得出来,施针之后,羽灵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脸上终于恢复一些血色,嘴唇也没像之前那样青紫,迟疑道: “云悠悠,她的毒已经解了吗?” “没有完全解,不过我用金针帮她排出了部分毒素,她会更舒服一些,一会应该就能苏醒,等十年还魂草一到,张太医给她配置解药,她便能痊愈。” “好。” 云悠悠把用过的金针仔细用消毒药水浸泡后,又放在火上炙烤了一遍,以便彻底消毒杀菌。 刚做完这些,躺在床上的羽灵发出一阵微弱的轻咳,终于苏醒。 看到守在床边的慕容睿,她虚弱的喊了声,“王爷……” “灵儿,你终于醒了,吓死本王了。”慕容睿忙上前,小心翼翼将人扶着坐起。 羽灵虚弱的靠在慕容睿怀里,一眼就看到还在整理金针的云悠悠。 她知道,就凭今天这一出,还无法达到诬陷云悠悠的目的,但今日之举,足以让慕容睿对云悠悠产生怀疑,他感情的天平,此刻定是完全偏向她的。 羽灵决定将戏演彻底,轻轻摇了摇慕容睿的胳膊,道: “王爷,我晕厥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其实并不是想怪罪王妃,我知道,王妃虽然是有些看不惯我,但肯定也没想要害我,不然她当初就不会同意带我一起来秋猎,此事定是个误会,你别再怀疑王妃了。” 经她这一提示,慕容睿也想起,当初可是云悠悠执意要把羽灵带过来秋猎的,他当时也觉得她此举有些匪夷所思,现在想来,难道她那时就已经计划好了,准备趁猎场人多眼杂,给羽灵下毒? 如今见事情败露,又装出一副好人的样子,过来给羽灵施针,企图掩人耳目? 慕容睿原本稍微打消了一点的怀疑,又不减反增。 他心情有些复杂,对羽灵的内疚更甚。 可此情此景,他也没有实际证据去怪罪云悠悠,且刚才还是他求着云悠悠施针的。 将羽灵轻揽在怀里,宽慰道: “灵儿,你身体里的毒还没完全解,先别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养好身体最要紧,下毒的事,本王自然会查清楚,你无需多虑。” “好。”羽灵轻轻点了点头。 见她似乎有点兴致恹恹,慕容睿哄道: “灵儿乖,本王今天猎到不少好东西,一会带你去看看,只要是你看中的,本王全都送给你,好不好?” 羽灵一下来了兴致,高兴道:“好啊,王爷你猎到狐狸了吗,今年一看就是个寒冬,我想做个狐裘围脖戴,肯定又好看又暖和。” 慕容睿笑道:“当然,本王猎到一只漂亮的纯白色狐狸,你一定喜欢。” 羽灵经过云悠悠施针,中毒症状被压制,除了有些虚弱外,与常人无异,一听慕容睿猎到白狐了,哪里还坐得住,兴奋道: “真的吗,王爷,白狐可稀有呢,你快带我去看看嘛,若能用白狐裘做围脖,肯定既漂亮又好搭配衣服。” 慕容睿见她终于恢复精神,十分欣慰,“好啊,走吧,本王现在带你去。” 羽灵从床上下来,突然又想起什么,拉了拉慕容睿的胳膊,犹豫道: “王爷,我记得你上午还说,要给王妃猎一只漂亮的狐狸做狐裘围脖,不会就是这只白狐吧,若你把白狐送给我了,那王妃就没有了,她会不会生气呀?我看还是不要了,你把白狐送王妃吧。” 说着,故意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满眼的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慕容睿也想起走之前承诺云悠悠的事,有些为难,但一看羽灵这副样子,且她今日遭此一劫,算是劫后余生,不忍心让她失望,略一犹豫,对云悠悠道: “对了,云悠悠,本王今天进山,猎到一只毛色纯正的白狐狸,本来准备送给你的,但本王方才已经和灵儿说过此事,她人还病着,你看要不这只白狐就先送给她,等下次本王再为你猎一只更好的?” 云悠悠已经把所有金针都处理好,收进袖袋,“无事,王爷猎到的东西,你自由处置就好。” 虽然渣男这种行为确实有点让人恶心,但她已经对慕容睿彻底厌弃,倒也不会计较他猎到的狐狸究竟会送给谁这种小事。 羽灵十分满意慕容睿的表现,眼里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看来,这一局,她赢了。 慕容睿带着羽灵去挑选猎物了,云悠悠从睿王府营帐中出来,并没有着急回去。 刚才吃了不少烤兔肉,她打算散会步消食。 “小云朵,等等,看我给你猎到什么了?”宇文战在身后叫住她。 云悠悠回头。 宇文战站在灯火阑珊处,一身玄衣,夜色和冷色系的衣袍将他的肤色衬得更加冷白,他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手里还提着一只小笼子。 “这是什么啊,怎么还是活的?” “是狐狸。”宇文战像献宝似的将笼子递到她跟前, “我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只毛色这么纯正的红狐狸,怕伤了它的皮毛,都不舍得用箭射,和高寒一起在山里跟踪了许久,才逮到的。” “我看看。”云悠悠来了兴趣,从他手上接过笼子,仔细打量这只狐狸。 狐狸此时正蜷缩在笼子里,小小的一只,毛色是那种纯正的赤红色,特别漂亮。 云悠悠越看越爱,高兴道:“毛色真漂亮,若做成狐裘围脖,肯定很好看。” 宇文战见她喜欢,也很高兴,点头道:“嗯,你皮肤白,红色最衬你。” “可惜狐狸有点小,只能做一条小围脖,估计很难再碰到毛色这么漂亮的红狐狸了。” “说得也是。”宇文战想了想,提议道:“反正现在天还不冷,拿回去养几天,养大一些再做围脖不就成了。” 盯着笼子里大眼圆睁的小狐狸,云悠悠点头赞成,“这个主意不错,若养出感情了,还可以当成宠物一直养着。” “嗯,我见慕容睿今天好像也猎了只白狐狸,你有了这只红狐狸,别要他那只了,白的不适合你,还是红的最好。”宇文战趁机提意见。 云悠悠道:“白的他已经送别人了,我就是想要也不成。” “是嘛,竟有这种事,慕容睿怎么能如此言而无信。”嘴上是这么说,宇文战心里乐开了花。 慕容睿这些行为对他来说简直是神助攻。 第102章 怎么不让她嫁 宇文战想起刚才打听到的事,不放心道: “我方才听人说,羽灵被人下毒了,此事不是你干的吧?” 云悠悠和羽灵有过节,羽灵出事,慕容睿肯定会第一个查到云悠悠头上。 虽然宇文战觉得以云悠悠的心智,应该不至于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但也有点担心因为羽灵屡次挑衅,她忍无可忍出手了。 云悠悠傲娇的看了他一眼,“自然不是,羽灵我留着还有用,不会现在贸然对她下手,且若真是我干的,不可能只给她下个不痛不痒的蘑菇毒,最起码得让她剥一层皮才行。” 宇文战最爱看她这副小模样,笑道: “说的也是,既然此事不是你做的,就是那女人自编自演,用这种下三滥招数对付你,可真是愚蠢至极。” 云悠悠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也不看看我是谁,竟然还敢用下毒栽赃陷害我,门都没有。” 宇文战见不得云悠悠受欺负,略一思索,建议道: “这个羽灵如此不安分,竟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要不要战哥哥替你出气,给她一个教训?” “不用,我自己已经报仇了,回去后,我要狠狠讹羽灵一笔,让她为今日的行为付出代价。” 她今天好心帮羽灵施针排毒,可不是白帮的。 施针的时候,她顺便下了点毒,受金针的压制,此毒三日之内不会发作,连太医也看不出异常,等回睿王府后,她自然会找羽灵算账。 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和宇文战说了一遍。 宇文战放下心来,点头道: “嗯,有仇就要当场报,不愧是我认识的小云朵,那女人经此一事,估计也能安分不少。” 露营的营帐就在附近,偶尔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这里并不适合聊天。 送完狐狸,问清楚事情原委后,为了避嫌,宇文战提前告辞离开。 薄荷刚才一直跟在后面,宇文战走后,忙上前替云悠悠接过手里的笼子。 她把笼子拿在手里,仔细打量里面的狐狸,赞道: “王妃,这只狐狸太好看了吧,眼睛绿莹莹的,像两块上好的翡翠蛋面,通体赤红,没有一根杂毛,若做成围脖,绝对比羽灵的白狐裘围脖好看一百倍。” 刚才云悠悠帮羽灵施针时,她一直在旁边伺候,慕容睿出尔反尔,把原本答应给云悠悠的白狐狸转手送给羽灵的事,她也听到了。 王爷的做法实在太气人,还是五殿下靠谱。 云悠悠笑道: “谁说不是,宇文战送的这只红狐狸甚合我意,而且还是活的,简直太可爱了,若能养的熟,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呢。” 小狐狸像是能听懂她的话,碧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奶声奶气朝她“嗷嗷”叫了两声,像是在投诚。 云悠悠觉得怪有意思的,打趣道: “竟真是个通人性的,给你取个名字叫围脖吧,若能养的熟,你就是一条活着会动的围脖,若养不熟,只能把你做成一条不会动的围脖了。” “嗷嗷”红狐狸又谄媚叫了两声。 “你也太好玩了!”云悠悠被它的模样逗笑,“还挺识时务,回去奖励你一块兔子肉。” 正准备和薄荷一起带着狐狸回慕容玉住的营帐。 “悠悠。”云思远不知从哪条路冒出来。 “父亲。”出于礼节,云悠悠还是福身和他打了个招呼。 云思远是文臣,生得身材修长,五官周正,面容白净,着一身绛紫色官袍,哪怕年过四十,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也正是这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让萧氏为之沉沦,到死还执迷不悟。 “咳”他尴尬轻咳一声,道: “悠悠,来这都一两天了,怎么也不见你到咱们家营帐来坐坐,爹爹方才去睿王府营帐寻你,他们说你没住在王府营帐,是和玉公主住在一起,我正准备去那找你,没想到在路上遇到。” 云悠悠早已将此事忘了,搪塞道: “抱歉爹爹,昨晚因为要陪睿王应酬,没时间,今天又发生了一点意外,羽灵,也就是一直住在睿王府里那个女子中毒了,睿王很生气,把和她接触的人都查了个遍,也包括我,所以又耽误了过来向你请安,请爹爹不要见怪。” “哦,原来是这样。”云思远放下心来。 他是卿武帝身边的重臣,自然知道是云悠悠让慕容睿的腿暂时站起来的事,而且听陛下的口气,似乎对云悠悠还挺认可。 云思远极会审时度势,他决定以后尽量和云悠悠搞好关系,说不定这个大女儿能帮云家光耀门楣。 父女俩又寒暄了几句。 云思远并没有提年前帮萧氏迁坟的事,看来柳氏和云静雯还在犹豫,没把她提的条件告知他。 云悠悠觉得现在不是和云思远提这些的最好时机,又想快点回去喂狐狸,同他告辞道: “爹爹,你伴驾一天,肯定很累,早点回去歇着吧,女儿就不多打扰了。” 她和渣爹没有任何感情,多待一会都不情愿。 云思远却没打算走,“等等,悠悠,爹爹还有几句话要交代。” 云悠悠只得驻足,“你说。” 云思远往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凑上前小声道: “悠悠,睿王府里那个叫羽灵的女子中毒,应该与你无关的吧?” “自然是,我怎么可能会给她下毒。” “那就好。”云思远放下心来,嘱咐道: “悠悠,像睿王这种身份,不可能只娶一个王妃,他以后纳侧妃庶妃,纳妾实属正常,爹爹早就听说那个叫羽灵的女子是他的心头好,你平时在王府一定要和羽灵和谐相处,切莫得罪她,如若不然,睿王迁怒下来,云家可能也得跟着遭殃。” 慕容睿的腿能正常站起来,加之太子和狄皇后在背后运作,卿武帝似乎暂时没打算动他手里的兵权。 慕容睿如今依然是他们云家得罪不起的存在。 云悠悠心里在冷笑,原来渣爹过来找她,只是担心她在王府闯祸,恐她牵连到云家。 故意对他抱怨道: “爹爹,自从女儿嫁过去后,羽灵便一直仗着睿王的宠爱,处处欺负我,我在王府过得很不如意,这样还要继续忍让吗?” 云思远劝道: “悠悠,你能嫁与睿王这样的人物冲喜,已经是高攀了,如今你是堂堂睿王妃,一品夫人,每日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别不知足,不过是些小女儿之间的争宠,你又何必与人一番计较。” 云悠悠有点看不惯他这副嘴脸,回怼道: “既然是高攀,你当初为何不让云静雯嫁,偏要把我接回来给他冲喜,怎么不让她尊享这福泽?若如今是云静雯在王府被那女人排挤,欺负,爹爹也会劝她忍耐吗?” “这……”云思远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讪讪道: “悠悠,各人有各命,你确实是云家名副其实的嫡长女,你与睿王的姻缘是注定的,况且现在他的腿已经能站起来,以后会越来越好,你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日后云家说不定都得仰仗你……” 避重就轻,左顾言它是云思远的惯用伎俩,云悠悠不想和他争辩,冷声道: “行了,爹爹,我知道了,你少说两句。” 云思远看了一眼薄荷手里拿着的装狐狸的笼子,不放心道: “爹爹刚看到了,这只红狐狸是北燕五殿下给你的吧,你和他怎么走这么近啊,这样不好,陛下还打算把玉公主嫁给他,你可千万别和他走太近,不要让人误会了,不然对你声誉有损。” 第103章 抓狐狸 云悠悠心道不过是收了只狐狸,这算什么啊,若云思远知道她与宇文战密谋的事,估计要惊掉下巴。 不过这些都没必要和他讲。 云悠悠假装顺从道: “知道了,爹爹,此事都怪我,得知五殿下逮到一只稀罕的红狐狸,便找他开口要了,他和睿王是好兄弟,也不好拒绝,便拿来给我了,我下次定会注意,若有人问起这只狐狸的出去,我便说是自己捉到的。” “嗯,如此最好。”云思远信了她的话,没再纠结,又告诫道: “悠悠,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哪怕在府上不受夫君宠爱,也必须洁身自好,遵守妇道,切不可与任何一个其他男子走太近。” 云悠悠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云思远当初不就是担心云静雯嫁给残废睿王守活寡,才把她接回来冲喜的,他不忍心云静雯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却生怕她红杏出墙,与其他男子有染,牵连到云家。 同样是亲生女儿,她云悠悠就活该承受这些。 “知道了爹爹。”云悠悠不想再听云思远啰嗦,直接道:“爹爹,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见她有点不耐烦,云思远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想和她修复关系,任重道远。 “对了,下月初,是你祖母的生辰,爹爹准备大办一场,到时候你一定要回来参加,自从你走后,你祖母老念叨你,说再也没人替她施针,她的老毛病又犯了。” 云悠悠想起确实有很长时间没回去照拂她这个得了肺痨的祖母,她确实得回去看看,到时候逼云思远给萧氏迁坟,她说不定还能出点力,点头道: “好的,爹爹,到时候我一定回去参加她老人家的寿宴。” “好,我到时提前派人给你送帖子。” 看着云思远离去的背影,云悠悠心里在冷笑。 就是这个男人,抛弃妻女,害她小小年纪,就尝尽生活的艰辛,还害得她母亲年纪轻轻,郁郁而终。 为了他的爱女,他可以毫不犹豫把她接回来冲喜,亲手把她嫁给一个残废。 他不忍心云静雯嫁进睿王府守活寡,而她云悠悠就可以。 如今她在睿王府被人折辱,欺负,他也只是劝她忍耐,生怕她给他惹祸。 这种人,简直枉为人父。 云悠悠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等萧氏的尸骨顺利迁进云家祖坟,完成她母亲那可怜又卑微的夙愿后,定要亲手揭露云思远曾经犯下的罪行,让他身败名裂。 和薄荷一起回到慕容玉住的营帐,慕容玉人还没回来。 云悠悠将装狐狸的笼子放在桌上,又让薄荷去拿了一些兔肉过来。 刚把装兔肉的碗放进笼子,小狐狸就凑过来狼吞虎咽吃起来,它吃得高兴,嘴里时不时发出愉快的“呜呜”声。 “真是个贪吃的小家伙,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云悠悠给它倒了一碗清水。 小狐狸吃完兔肉,一口气将碗里的水喝了大半。 吃饱喝足后,高兴的在笼子里打了个滚,朝云悠悠友好的“嗷嗷”叫了两声。 乖巧的小模样把云悠悠逗笑了,“看来我的狐裘围脖是做不成了,看你这么可爱,我还真舍不得杀。” 慕容玉正好掀帘进来,她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红狐狸,眼睛亮了亮,惊诧道:“好漂亮的红狐狸啊,毛色像一团火,皇嫂,这只红狐狸哪来的?” “呃……”云悠悠刚想说宇文战给的,突然想起云思远说的话,特别是慕容玉还是宇文战的狂热追求者,若告诉她实情,不知道她会怎么想,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哦,我今天在山坳做陷阱捕兔子,幸运的逮到一只红狐狸,便把它带回来了。” “没想到皇嫂你还会做陷阱捕兔子。” 慕容玉没怀疑,凑近笼子近距离观察红狐狸,越看越爱,对云悠悠道: “皇嫂,这只小狐狸真好看,我也想要一只,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山坳抓一只啊?” “这……”云悠悠略显犹豫。 山坳里只有兔子和野鸡,不可能有狐狸,再说狐狸这种生物,狡猾非常,根本不可能用做陷阱的方法捕到。 “好不好嘛,皇嫂,我也想要一只漂亮的小狐狸,求你了,你明天带我一起去捉狐狸嘛,求你了。”慕容玉拉着她的胳膊撒娇。 云悠悠拗不过,只得点头答应,“行,那我明天带你去山坳碰碰运气。” 慕容玉十分高兴,“太好了,皇嫂,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慕容玉不用陪狄皇后,在营地用过早膳后,拉着云悠悠往山坳跑,她急不可耐要去捉狐狸。 云悠悠带慕容玉来到昨天捕兔子的土坡,两人在兔子窝附近挖好陷阱蹲守了大半天,别说狐狸,连兔子也没逮到一只。 慕容玉急了,“皇嫂,为何你运气这么好,不但抓到好几只兔子,还能抓到这么漂亮的红狐狸,我来却什么也捉不到?” “呃……”云悠悠尴尬挠了挠头,略一思索,道: “正所谓打草惊蛇,兔子也是如此,昨天我在这蹲守一天,捉了好几只兔子,其余的兔子估计害怕了,连夜搬家了……狐狸,说不定也是如此,吓得连夜逃走了。” “这样啊,那咱们换个地方抓狐狸,我一定要抓一只和皇嫂一样的红狐狸。”慕容玉十分执着,大有不抓到狐狸不罢休的架势。 “……好吧。”云悠悠真有点骑虎难下,只得道:“那咱们去密林深处找找,说不定能碰到。” “好。” 就这样,云悠悠和薄荷,慕容玉带着她的婢女樱桃,身后跟着她的一名贴身侍卫,一起往密林深处走,去找狐狸。 羽灵和王晴儿等几个要好的贵女正在山坳附近的草地上打闹嬉戏。 她昨晚服用了张太医连夜配置好的解药,加之云悠悠之前为她施针排毒,现在身体已经痊愈,无任何异样。 眯眼看到云悠悠和慕容玉等人进了密林深处,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对身边的王晴儿道: “晴儿,我有点头晕,想回营帐休息一会,不能陪你们玩了。” 她昨天中了蘑菇毒,现在有点不舒服也是正常的,王晴儿没多想,道:“好的,羽灵,那你先回营帐歇一会,别累着了。” “好。”紫燕搀扶着羽灵离开。 她回到露营区后,却并没有回睿王府的营帐,而是七弯八拐,去了另一个地方。 第104章 恶狼 羽灵先是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朝东南角一个营帐快步走去。 营帐中,身穿乌金锦袍,头戴宝冠的四皇子慕容景正坐在桌边饮茶。 原计划今天由他陪卿武帝进山打猎,他还命人事先在山谷中准备了一头梅花鹿,到时候好活捉来献给父皇。 梅花鹿乃祥瑞之兆,卿武帝看到定会龙心大悦,他到时候再伺机提出开春后想领兵北上,替南靖将北寇驱逐到千里之外,卿武帝一高兴,说不定会当场把慕容睿手里驻守在北边那几个营的军权划给他。 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此次秋猎,慕容睿的腿出乎意料能站起来,还能像从前一样骑马打猎,行动分毫不受影响,且之前态度一直不明朗的宇文战不知抽的什么疯,居然应邀来参加此次秋猎。 还和慕容睿走得这么近。 南靖想彻底击退北寇,少不得北燕的合作,卿武帝今天要陪宇文战,慕容睿是手握北边军营最高指挥权的主帅,自然要一起作陪。 如此一来,就没慕容景什么事了。 所以他才留在营帐中,坐在这闷闷不乐饮茶。 侍卫进来汇报:“四殿下,有个自称羽灵的女子求见。” “羽灵,她来干什么?”慕容景蹙眉,放下茶盏,对侍卫道:“宣她进来。” 慕容睿此次能站起来,得益于云悠悠,这女人既然能帮到慕容睿,便是他们的眼中刺。 昨天,他按皇兄的吩咐,暗中接洽过羽灵,表示愿意帮她一起对付云悠悠,羽灵昨天自导自演用的蘑菇毒药就是他给的。 难道是毒药的事引起慕容睿怀疑了? 羽灵很快被引入营帐。 “四殿下。”她朝慕容景福身行礼。 “羽灵小姐无需多礼,请坐。”慕容景示意她落座,笑道:“若羽灵小姐不是这种身份,如今早已是我三皇嫂了,所以不必拘谨。”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的话,让羽灵很受用,忍不住嘴角直往上扬,在一旁的椅子坐下,道: “四殿下,我方才见云悠悠和玉公主一起进了山坳旁的密林,她此行只带了个小丫头,身边没有跟侍卫,咱们是不是可以趁此机会对她下手?” 慕容景眼睛亮了亮,“独自进了密林,且身边没带侍卫,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来人。”他唤来一个侍卫,对来人耳语了几句,侍卫闻言,直点头,“是,卑职立即去办。” 侍卫走后,羽灵疑惑道:“四殿下,你是要派人去暗杀云悠悠吗?” 慕容景嗤笑一声道:“呵,秋猎上到处是耳目,我若派人去暗杀堂堂睿王妃,一旦事情败露,后果不堪设想,我才没那么蠢。” “那你打算如何对付她?” 慕容景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意,“派人去暗杀容易败露,若她在密林里遇到几只猛兽,比如恶狼什么的,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几匹狼就能干的事,何必要派杀手去冒险呢。” 此次秋猎,他不但准备了梅花鹿打算讨好卿武帝,还准备了一二十匹恶狼,准备用来对付慕容睿。 虽然他知道慕容睿身边有不少侍卫保护,狼奈何不了他,但此举却足以让他出糗,让父皇看到他的无能。 现在慕容睿腿能动了,还一直伴随在父皇左右,恶狼在他身上用不了,倒是可以用来对付他的王妃。 “原来你打算用狼对付云悠悠。”羽灵面露犹豫,她有点担心慕容玉。 她毕竟是慕容睿的嫡亲妹妹,她以后的小姑子,虽然慕容玉不怎么待见她,但她也不想害她,以后慕容玉还是羽灵巴结的对象。 担忧道:“狼毕竟是畜生,六亲不认,玉公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慕容景摇头道:“无事,慕容玉身边那个近身侍卫可不是吃素的,他是大内高手,发现有狼群,他会保护好玉公主,带着她全身而退。” 云悠悠身边只跟了个薄荷,遇到狼群,慕容玉的侍卫肯定只顾着保护公主,哪有闲暇管云悠悠的死活。 “那就好。”羽灵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她已经开始想象云悠悠葬身狼口,被咬得容貌尽毁,鲜血淋漓的画面了。 …… 云悠悠带着慕容玉在密林里找狐狸。 慕容玉从没在这种地方待过,十分稀奇。 这里看看,那里瞧瞧,还摘了许多不知名的野果。 云悠悠从前就生活在大山,对各种野果的名称,味道如数家珍。 慕容玉又摘来一把蓝紫色的野果给她看,“皇嫂,你看,这是什么果子啊,能不能吃?” 云悠悠看了一眼,道:“这是木防己,可以吃,而且是一味中药,具有祛风止痛、利水消肿、清热解毒的功效。” “哇,皇嫂你好厉害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云悠悠笑道:“呵,你若从小住在山里,也会什么都知道。” 两人正聊着天,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狼嚎。 “公主,有狼!”慕容玉的侍卫忙冲过来,抽出腰间长剑,护在她身前。 “嗷……”狼的嚎叫声由远及近,听声音,起码有一二十匹。 云悠悠秀眉轻蹙,纳闷道:“这一处不是提前做过清场,没有猛兽吗,怎么会有狼?” 没一会,数十头张着血盆大嘴的恶狼朝几人逼近。 “王妃!”薄荷毕竟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吓坏了,忙一把握住云悠悠的手。 走在前面的一匹大黑狼嘶吼一声,朝挡在几人面前的侍卫扑过来。 侍卫眼疾手快,忙用手中长剑格挡,一剑刺穿迎面扑过来恶狼的咽喉。 “呜……”黑狼发出一声惨叫,一命呜呼。 可此举并没有震慑其他恶狼,有几只狼甚至开始啃咬死去同伴的尸体。 这些狼不知饿了多少天了,很快将地上死去的同伴啃食殆尽。 “啊……”慕容玉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大声尖叫起来,命令道:“齐星,快替我杀了这些狼!” “是,公主。”她的侍卫齐星冷眼看向已经越靠越近的狼群,又瞟了眼吓得花容失色的慕容玉,云悠悠和两人的婢女。 他虽武功不赖,但一个人也对付不过来这么多恶狼,且他不可能一边和狼群厮杀,一边还有精力护着除慕容玉之外的云悠悠,薄荷和樱桃。 心里合计,要不干脆带慕容玉遁走算了。 保护公主是他的职责,若慕容玉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活不成,所以关键时刻,他必须护着公主,至于睿王妃,他恐怕只能爱莫能助了。 第105章 针对她 云悠悠以前在山里虽然也见过狼,但像这种凶残的狼群,倒也是第一次见。 这些狼一看就饿得不轻,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贪婪盯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声,看起来可怕极了。 齐星一个人明显应付不过来。 看了眼四周,这一带都是小灌木丛,鲜少有大树,想找个高点的树爬上去躲避都不容易,况且慕容玉,薄荷和樱桃还很有可能不会爬树。 正焦虑,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她身前。 云悠悠定睛一看,竟是宇文战身边那个叫松鹤的暗卫,喜道:“松鹤,你怎么在这?” 松鹤不慌不忙抽出腰间长剑,道:“睿王妃,我是奉我家主子之命,暗中保护你的。” 宇文战担心自己进山打猎顾不上云悠悠,营地人多眼杂,她身边又没个正经侍卫跟着,怕她有危险,这两天都派松鹤在暗中保护。 “太好了,你家主子想得可真周到。”没想到宇文战竟然这么关心自己,云悠悠不由得心里一暖。 齐星看到将云悠悠牢牢护在身后的松鹤,也松了口气。 松鹤一看就是顶尖级高手,且功夫定在他之上,如若不然,他不可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有这个松鹤帮忙,他也不用狠心抛下睿王妃不管了。 松鹤对云悠悠道:“睿王妃,你们几个先躲到安全的地方,这里交给我们。” “好。”云悠悠忙拉上还惊魂未定的慕容玉,和吓傻了的两个小丫头,往后撤退。 松鹤和齐星一左一右,持剑挡住狼群的去路。 两人对视一眼,持剑迅速杀向朝他们围攻过来的狼群。 群狼虽凶恶,但两名大内高手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控制住局面,狼群哀嚎声不断,顷刻,狼的尸体躺了一地。 松鹤解决掉最后一头狼,掏出帕子,擦了擦剑身上的鲜血,将剑收入剑鞘,走过来对云悠悠道: “睿王妃,狼群已经全部解决,暂时应该没危险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顺便还得找人来查一查,为何提前清过场的猎场,会有这么恶狼,此事着实有些蹊跷,依我看,这应该是人为放进来的。” 云悠悠点头道:“这些狼一看都至少饿了三四天以上,绝对是人为放到这的,此事必须严查。” 这时,终于有负责巡逻的侍卫听到动静,朝这边而来。 松鹤不便和这些南靖侍卫打交道,又悄无声息隐到暗处。 慕容玉此时终于从震惊和害怕中回过神来,拉着云悠悠的手,心有余悸道: “皇嫂,方才真是吓死玉儿了,还好有皇兄事先安排在你身边保护的暗卫帮忙,不然今天算是掉的大。” 云悠悠心里暗道,若指望你皇兄,她早死八百回了,慕容睿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待她,也没见他付诸行动,连给她猎的狐狸都拿来送羽灵了,这人明显就是个靠不住的。 还是宇文战靠谱。 心里虽是这么想,嘴上也没点破,她没对慕容玉解释松鹤是宇文战的人,免得徒增麻烦。 巡逻的军士很快过来,为首的侍卫长上前朝二人行礼,“睿王妃,玉公主,恕卑职等失职,来迟了,你们没事吧?” 云悠悠道:“我们没事,多亏了公主身边的侍卫保护,我们才能幸免于难,据我所知,场地都是提前清过场的,根本不可能有狼群,此事着实蹊跷,你最好派人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卑职马上将此事上报。” 侍卫长派了一个军士前去汇报,又将带来的军士分成两拨,一拨人负责处理躺了一地的狼尸体,剩下的人则负责护送云悠悠慕容玉返程。 军士们浩浩荡荡护送着云悠悠和慕容玉回到营地。 羽灵听到动静,悄悄掀开营帐窗户的一角查看。 当她看到人群中的云悠悠和薄荷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看来今天失算了,云悠悠并没有丧生狼口,相反,她毫发无损平安回来了。 这女人可真是命硬。 发生这么大的事,慕容玉回营帐后,第一时间去见狄皇后了,云悠悠独自在营帐中沉思。 她知道慕容玉身边有齐星保护,再不济,齐星也可以带着她遁走,所以放狼的人,十之八九是针对她。 可究竟是谁想置她于死地呢? 最先想到的是羽灵,但羽灵应该没这么大能耐,能在已经清过场的皇家猎场放这些猛兽。 那想害她的,到底是谁? 坐在桌前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时,营帐门帘突然被人一把掀开。 云悠悠察觉到有人进来,回过头。 宇文战着一身玄色锦袍,手上戴的护臂还没来得及拆,火急火燎大踏步走进来,急声道:“小云朵,你没事吧?” 他一回来,就听松鹤汇报了云悠悠在密林中遭遇狼群袭击的事。 听松鹤说狼群足有一二十匹,是人为放进来的,且这些狼最起码饿了三天以上,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云悠悠,想借狼群之口,置她于死地。 想到云悠悠一个弱女子,被这么多饿狼袭击,估计吓坏了,他哪还坐得住,忙过来找她。 他必须亲眼看到她人没事,才能放心。 云悠悠站起身,看向他,心有余悸道: “我没事,多亏你事先派了松鹤暗中保护,不然今天真是掉的大。” 齐星一个人应付不来,肯定会带着慕容玉逃走,那她和薄荷,还有慕容玉的婢女樱桃,毫无悬念,只能葬身狼口。 她云悠悠英明一世,若最后以这种惨烈的方式被饿狼咬死,估计也会死不瞑目。 在当时那一刻,云悠悠觉得,能认识宇文战,真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宇文战走到她跟前,将人拉过来上下检查,不放心道: “你有没有被狼伤到?狼爪子是有毒的,若不小心被伤到,一定要把伤口彻底消毒才行。” 云悠悠虽然觉得他似乎有些紧张过头了,但劫后余生,也没想那么多, “我没有受伤,有松鹤和齐星保护,狼群根本没办法近我的身,倒是松鹤,我方才一时紧张忘问了,也不知道他受伤没有,若是哪里伤着了,我过来帮他护理。” 宇文战将人仔细检查一番,发现她确实毫发无损后,才放下心来,笑道: “松鹤皮糙肉厚,受伤了也不要紧,他自己会处理,你别管他。” 云悠悠嘟囔道:“那怎么行,今天若不是他,我凶多吉少,若他不小心受伤了,让他过来找我,我帮他处理伤口。” 宇文战对云悠悠这种老把松鹤挂嘴边的行为颇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 “就算是真受伤了,他也不敢让你护理。” “为何啊?” “因为我不允许。”若是帮忙处理伤口,云悠悠少不得与松鹤亲密接触,他当然不会同意。 “你们规矩可真多。”云悠悠以为这是他们暗卫的规定,没往深处想。 两人正聊着天,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 慕容睿一脸焦虑站在门口,他身边跟着的是慕容玉。 第106章 本王错了 慕容睿掀开门帘的一瞬间,看到聊得热火朝天的云悠悠和宇文战,本能的俊眉轻蹙。 他自己的王妃,和另一个男人在营帐内旁若无人,有说有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有点不舒服。 他正准备说点什么。 慕容玉一见宇文战,眼睛亮了亮,喜道: “五殿下,你是专程过来看我的吗?真抱歉我方才去母后那边了,人不在营帐,让你久等了。” “呃……”宇文战愣了愣,他一听说云悠悠遇到狼群袭击,便火急火燎过来找她,可从没想过要来看慕容玉。 且他来的时候,慕容玉刚好不在,光顾着和云悠悠说话去了,倒是没想太多。 如今这情景,宇文战后知后觉,自己此举确实有点不妥。 虽然营帐外守着侍卫,帐内还有云悠悠的婢女薄荷在一旁伺候,他们二人也不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在外人看来,他似乎没有专程过来看云悠悠的理由。 他前天夜里刚好被慕容玉强送了一只定情香包,以慕容玉的视角,他过来定是看她的。 此时慕容睿也向宇文战投来探究的目光。 宇文战不想被这二人怀疑,只得轻咳一声道: “是的,玉公主,方才听闻你和睿王妃在密林遇到狼群袭击,我想着你们两个弱女子又没武功,肯定吓得不轻,有些担心,正好打猎回来路过你的营帐,便顺便过来看看,你……人没受伤吧?” 慕容玉自从那天强行塞了个定情香包给宇文战,就有点不敢面对他,生怕听到他明晃晃拒绝的话,现在见他这么说,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变得有些窃喜。 看来宇文战在她挑明心意后,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抗拒,反而开始主动关心她。 两人的关系总算有了进展,真是太好了! 此时宇文战刚打猎回来,着一身玄色束袖锦袍,黑发用一顶金冠束着,手上的护臂还没来得及摘下,这身装扮再配上他俊朗如刀削的面庞,星辰般的眸子,整个人显得锐气又利落,如刚出鞘的宝剑般耀眼。 慕容玉不由得看痴了,俏脸立马就红了,垂眸道:“多谢五殿下关心,我人没事。” 宇文战知道她定是误会了,但此时也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道:“哦……那就好。” 在一旁的慕容睿听了二人的对话,眉头总算松开,没再往深处想。 差点忘了,宇文战似乎已经开始对慕容玉心生好感,他来营帐,定是看慕容玉的,恰巧她不在,便和云悠悠多聊了几句,实属正常。 打消心头疑虑后,慕容睿走上前,一脸关切对云悠悠道: “云悠悠,本王听玉儿说你们今天在密林被狼群袭击,真是吓死本王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云悠悠现在看到他就烦,干巴巴道:“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 慕容睿眼神有些黯淡,讷讷道:“云悠悠,本王……本王错了,我昨晚不该怀疑你。” 慕容玉在来的路上,听慕容睿说起羽灵昨天中毒,得知他竟然怀疑是云悠悠下的手,还听说他为了哄羽灵,把原本打算送给云悠悠的白狐转手送给羽灵,气得当场骂他糊涂。 云悠悠人美心善,冰雪聪明,她若想对付羽灵,有的是机会,不至于蠢到在秋猎现场给她下毒。 慕容睿明明是关心则乱,胡乱冤枉人,且竟还出尔反尔,当着云悠悠的面把承诺给她的白狐转赠羽灵,这种行径真是可恶至极,云悠悠估计快被他气死了。 她这么一分析,慕容睿也理智回笼,突然觉得自己做得实在太过分,也觉得十分对不起云悠悠。 她今天遭此一劫,他哪还坐得住,赶紧和慕容玉一起过来找她。 云悠悠狼口逃生,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不想和慕容睿多说一句话,兴致恹恹道: “王爷,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你别再提了。” “云悠悠……”慕容睿觉察到她的冷漠,心里难受极了,但碍于宇文战和慕容玉还在场,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慕容玉见状,觉得应该给他和云悠悠留个单独空间好好聊聊,向一旁的宇文战建议道: “五殿下,我皇兄和皇嫂之间有些误会,他有些话想单独和皇嫂说,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我正好也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宇文战一点也不想让慕容睿和云悠悠单独待在一起,但他是打着看望慕容玉的幌子来找她的,此时也不便强留,只得配合道:“好,那出去吧。” 他们两人离开后,慕容睿和云悠悠对坐在桌边。 薄荷上前为二人斟了两杯茶,又默默退到一边。 慕容睿内疚道: “云悠悠,抱歉,你今天遇到狼群的时候,本王正陪父皇在深山里打猎,没法过来保护你,本想着这里是皇家猎场,守卫森严,且营帐周围都是提前清过场的,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你今天没被吓着吧?” “无事,我没被吓着,王爷请放心。” 看着眼前女子冷若冰霜的眸子,慕容睿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云悠悠,你别对本王这么冷淡,本王……我错了,我昨天不该怀疑是你给羽灵下毒,更不该当着你的面,把那只白狐送给她,本王当时见灵儿中毒了,一时心软,也没想那么多……” 云悠悠抬眸,一脸平静看向他,淡声道: “王爷无需内疚,更无需自责,所幸羽灵人没大碍,你对我的误会也算是解除了。” 见她这副样子,慕容睿更难受了,喃喃道:“可本王终究是伤了你的心。” 云悠悠不明白慕容睿为何莫名其妙跑来说这些,她刚才着实被狼群给吓着了,此时只想好好静静,或者逗弄一下笼子里的小狐狸放松一下心情,不想在这听渣男迟来的忏悔,冷声道: “是啊,王爷也知道,随便怀疑别人,把承诺要送给我的东西转赠他人,我会伤心,可你终究还是这样做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慕容睿懊恼不已,一把握住她的手,哄道: “云悠悠,本王错了,本王发誓,以后再也不会随便瞎怀疑你,那只白狐,本王马上去找灵儿要过来,重新送给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原本计划今天给她再猎一只狐狸作为补偿,无奈今天去的地方硬是没碰到昨天那种毛色纯正的白狐,只得作罢。 云悠悠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不耐烦道:“王爷,你已经拿去送别人的东西,再要回来有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会要吗?” 慕容睿的手尴尬僵在原地。 他昨晚定是脑袋抽风,才会去怀疑是她下的毒,还当着她的面,把那只白狐送羽灵了,真是该死。 继续哄道:“悠悠,别气了,本王回去后,定会派人去搜罗最好的白狐裘,给你做一条漂亮的狐裘围脖,眼看天要转凉了,到时候再让府里的绣娘给你做一身狐裘裙袄,狐裘披风,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好不好?” 第107章 调戏 云悠悠对他的失望早就攒够了,心中无爱,不可能像沉浸在爱里的女子那样,会肆无忌惮和自己的爱人撒娇,置气。 看着面前明显带着讨好之意的男人,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她已经计划离开,他却开始向她示好,这又是何必? 她当然不可能被这点廉价的关心打动,且两人之间还隔着个羽灵。 但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云悠悠只得应付道:“好的,那就多谢王爷了。” “那你不生气了吧?” “嗯,不生气。” 早就气饱了,若实力允许,在他说出那些气人的鬼话时,她恨不得当场把他暴打一顿。 “太好了。”慕容睿很高兴,道: “今天本王进山,虽没猎到像昨天那样的白狐,但猎到一只鹿,一会让侍卫处理了,做成熏鹿肉,给你加餐。” 云悠悠本来百无聊赖坐在桌边应付,一听有熏鹿肉吃,终于来了点兴致,眼睛亮了亮,“好啊,记得让侍卫熏的时候加些松柏枝,还有肉桂,做出来的味道会更香。” “好,一切听王妃的。”慕容睿见人终于哄好了,悄悄松了口气。 这两天大部分时间他要应付随行的大臣,和皇兄一起巩固嫡系一脉在朝臣中的威望,同时还要陪卿武帝打猎,忙得很。 一闲下来,羽灵又事无巨细,形影不离在身边照顾,若放在从前,他可能还挺受用,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心里多了个云悠悠,一点也不想羽灵如此占据他的全部。 进山打猎时,他会想起云悠悠,哪怕和羽灵在一起时,他的心还是安定不了,时不时会想到她,想起她帮他施针时的模样,想她在做什么,以及之前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甚至会想起大婚时,她一身凤冠霞帔的模样。 以前他对她厌恶至极,现在他简直无法理解自己当时的心境,云悠悠明明这么美好,这么可爱,他原本应该看第一眼就爱上才对。 看着眼前娇艳妩媚的美人,慕容睿不由得一阵庆幸。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不算晚。 他上前一把握住她的纤手,“云悠悠,本王这两天,都很想你。” “王爷,我……”云悠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面红耳赤,忙想挣脱。 可这次慕容睿却没给她机会,他不但没松手,人还往近凑了凑,附在她耳边低笑道: “王妃这是害羞了吗,本王还没对你做什么呢,怎的脸都红了。” 两人凑得极近,云悠悠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似乎变得有些急促,喉结还下意识滚了滚,一股带着男子侵略意图的气息向她喷涌而来,让她十分不适应。 虽然宇文战也曾经抱过她,两人也有过近距离接触,但他始终对她彬彬有礼,并不像慕容睿这样,让她无所适从。 慕容睿把她圈在桌案处,避无可避,云悠悠身体变得僵硬,一张俏脸瞬间就红透了,结结巴巴道:“王……王爷,你别这样。” “可本王一看到王妃,就忍不住想亲近,你说怎么办?”慕容睿薄唇已经碰到她耳尖,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他想吻她。 云悠悠一点也不想让他得逞,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拼命拒绝,几次想挣扎,可她被慕容睿用巧劲圈在怀里,竟然动弹不得。 正无助之际,营帐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一个军士上前汇报道: “王爷,不好了,羽灵小姐又开始头晕肚子疼,您快回去看看吧?” 军士说完,终于看清慕容睿在做什么,忙识时务的偏过头去。 慕容睿的薄唇刚才差点就要碰到云悠悠的唇了,好事被打断,有些不爽,本能的蹙了蹙眉,但一听羽灵又病了,难免还是有些着急,松开一些对云悠悠的钳制,对军士道: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服过解药,太医也说不会再有事。” 军士道:“不知道,许是余毒还没彻底清除干净。”他的头恨不得低到地上,不敢看他们。 羽灵身体抱恙,慕容睿没办法继续,只得将云悠悠放开, “悠悠,羽灵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这次中毒,吃尽了苦头,她陪伴本王多年,还曾救过我,于情于理,我不能不管她,本王得过去看看,你可千万别生气。” 云悠悠见他终于要走了,心中窃喜,忙附和道: “那是自然,王爷一定不能做始乱终弃之人,你必须得过去看看,不然羽灵小姐会伤心的。” 慕容睿对她的表现很满意,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道: “真乖,不愧是我慕容睿的王妃,识大体,又有容人之量。” 云悠悠:“……” 强忍着嫌恶,没做声,她只想他赶紧滚蛋,别再骚扰她。 慕容睿走后,云悠悠长长舒了口气,对一旁吓得大气不敢喘的薄荷道: “薄荷,我说得没错吧,腿能动的慕容睿和坐在轮椅上的慕容睿完全判若两人,还好咱们此行把羽灵一起带来了,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慕容睿腿能动后,渣男的潜质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来之前估计还在和羽灵卿卿我我,到这又对云悠悠动手动脚,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薄荷感慨道:“王妃,王爷还是坐在轮椅上好一点,方才的样子实在……太可怕。” 她刚才眼睁睁看着云悠悠被慕容睿调戏,却无能为力。 若慕容睿真要在营帐对她做些什么,他们两人又是这种关系,她身为云悠悠的贴身婢女,甚至没法去喊人,还得替他们守门。 云悠悠道:“还好秋猎已经结束,明天就可以返程,等我把他腿里的金针取出来,他就能安分了。” 终于放松下来,将放在角落里装红狐狸的笼子摆到桌上,又让薄荷去拿了些生肉,开始喂狐狸。 笼子里的小家伙吃的很开心,时不时发出几声欢快的低吼。 云悠悠逗道:“就只知道吃,方才见我受人欺负,也不知道帮忙,养你有什么用哦。” 小狐狸像是听懂她的话,抬起头,“嗷嗷”叫了两声,像是在说,下次若慕容睿再欺负你,只管把爷放出来,让爷来对付他。 …… 慕容睿火急火燎回到睿王府营帐。 羽灵虚弱的躺在床上,张太医正在为她把脉。 慕容睿担忧道:“张太医,怎么回事,是不是余毒还没清理干净,留下后遗症了?” 张太医眉头蹙了蹙,道: “不应该啊,微臣给羽灵小姐服用解药之后,她的毒就能清除得差不多,哪怕还有残存的余毒,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大反应,且微臣方才给她把脉,也没探出任何异常。” 羽灵见他这么说,忙假装疼得哼了一声,道: “王爷,可我头还很晕,肚子也很疼,浑身不舒服,你别再出去了,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其实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刚得知慕容睿去找云悠悠了,且还和她孤男寡女待在一个营帐许久,她怕出岔子,故意演的这一出。 第108章 他要走了 慕容玉把宇文战叫出来后,两人在营帐附近的草地散步。 宇文战心系云悠悠,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慕容玉突然道:“五殿下,听母后说,你准备回北燕了?” “是,过两日我便会返程。”他得回去布局,让慕容睿迫于形势,不得不将云悠悠拱手相让。 很多事都得他亲自回去安排。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慕容玉脸上满是不舍,“那你几时再来?” 宇文战思索片刻道:“还不太清楚,得看情况。” 这里有他的爱人,他当然会经常过来看她,但暂时应该不会以北燕五殿下的身份现身南靖朝廷,下次若以这个身份公开过来,估计就是他接云悠悠离开的时候。 慕容玉一听他这么说,眼里的不舍更甚,喃喃道:“五殿下,你真的舍得就这样走了吗?” 宇文战当然不舍得走,云悠悠还在这,他恨不得一直在这守着她,保护她,但为了两人的将来,他不得不暂时离开。 慕容玉眼里隐约有泪水在滚动,宇文战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他没办法回应她。 只得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没办法,我出来时间够久了,军营那边的事也没怎么管,全靠皇兄在帮我操持,他又要顾政务,还要帮我看着军中,分身乏术,已经写信催了好几回,我不得不走。” 慕容玉见他一直左顾言它,没提到重点,有点急了,索性心一横,直截了当道: “五殿下,我……我喜欢你,且若南靖公主嫁北燕做皇妃,于局势也有利,不知道你是如何考虑的,你愿意……和我联姻吗?” “玉公主……”宇文战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蹙眉道: “玉公主,之前就想和你说清楚的,我暂时没打算考虑婚配之事,所以你送的香包,我不能要,我正想找机会还给你。” 说着,在袖袋里一阵摸索,终于找到那个上次慕容玉送他的香包。 这东西他本没带在身上,刚才火急火燎赶来看云悠悠,高寒临时塞给他的,告诉他说不定能拿来掩人耳目,便随手放袖袋了。 宇文战将这只绣着凤求凰图案的香包递到慕容玉手上,道: “玉公主,我知道,这种香包是你们南靖女子送给情郎的定情信物,意义重大,你一定要把它交到真正值得的人手上。” 慕容玉的眼泪瞬间就流出来了,带着哭腔道: “可你就是那个真正值得的人啊,宇文战,你为什么不肯收我的定情香包?” “我……”宇文战本想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又担心她刨根问底,非要问是什么人,甚至怀疑到云悠悠,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我暂时无心谈情说爱,且我上次就和你说过,我不喜欢像你这样柔柔弱弱的女子。” 慕容玉急了,争辩道: “可我每天都在坚持锻炼身体,得益于皇嫂的调理,现在身体明显比从前强健多了,假以时日,等我身体完全调理好,还能像你们北燕女子那样习武,我……我已经不柔弱了啊,你……你为何还是不喜欢呢?” 宇文战轻叹了口气,“玉公主,你很好,没必要因为我的一句话,去改变自己。” “可我想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面前的女子一脸执着,宇文战不想继续在这和她拉扯,如以往他拒绝其他向他求爱的贵女那样,对她说了声“抱歉。” 转身离开了。 慕容玉独自站在那,欲哭无泪。 看着渐渐远去的玄色背影,将香包紧紧攥在手里,带着哭腔喃喃自语道:“宇文战,你别走,你究竟怎样才能喜欢上我?” 她为了他,每日辛苦锻炼身体,还差一点休克死掉,放弃了少女该有的矜持,想尽办法接近他,还跟到了猎场。 本以为两人之间已经有了明确的进展,他回去后,定会派使臣过来求娶,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他要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的消息。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云悠悠在营帐中逗了好一会小狐狸,眼看夜幕已经快降临,还不见慕容玉回来。 心道难不成她和宇文战一起去散步,还真散出火花来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宇文战曾明确告诉她,他不喜欢慕容玉这样的,还嫌弃人家矮。 正纠结要不要出去找找看,慕容玉的婢女樱桃突然慌慌张张跑回营帐,对云悠悠道: “睿王妃,求您去劝劝我家公主吧,她一个人在那边又哭又笑,似乎有些不对劲,奴婢本想去找狄皇后,可她出去有事了,人不在营帐。” 云悠悠一听哪还坐得住,忙道:“她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找她。” “是,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跟着樱桃一路疾走,来到营地后面那片草地,老远就看到蹲在地上,把自己蜷成一团的慕容玉。 她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手里捏着一个红色香包,在那一会哭,一会笑,看起来十分可怜。 “玉儿,你怎么了?”云悠悠吓坏了,忙快步走上前,弯下身子,一把将她抱住。 “皇嫂……呜呜呜……”慕容玉一见是她,哭声更甚, “宇文战,他刚才又拒绝我了,还把我送的定情香包也还回来了,而且他马上要回北燕,说不定再也不会过来,我……我以后可能再也见不着他了……呜呜,皇嫂,我好伤心啊!” “玉儿,别难过了。”云悠悠将人从地上扶起,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泪,安慰道: “傻玉儿,别哭了,宇文战不喜欢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是公主,多的是人喜欢,咱们别想他了,就在南靖挑个好的,让他将来后悔去吧。” “可南靖的男子我一个都不喜欢,就喜欢他怎么办……呜呜……” “唉……”云悠悠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忍心骗她,点破道: “玉儿,你别喜欢宇文战了,他根本不值得你喜欢,他就是个只注重外表的肤浅家伙,他曾经亲口告诉我,喜欢肤白貌美个子高,眼睛会说话的女子,还说你虽然长得挺漂亮但个子不够高,不符合他的要求,可你分明不矮,你看这说的是什么话啊,这种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虽然宇文战对她不错,还掏心掏肺准备帮她和离,但云悠悠不忍心慕容玉伤心难过,还是把他卖了,毫不留情将人痛贬了一遍。 慕容玉头一回听到这种言论,不可思议看向云悠悠,“皇嫂,你说的是真的吗,宇文战喜欢肤白貌美个子高的?” 云悠悠点头道:“是真的,上次他亲口告诉我的,所以玉儿,他根本没你想象的那么完美,他是个只注重外貌,极为肤浅的人,你别再喜欢她了。” “他还说我虽然长得挺漂亮,但个子太矮,不符合他的要求?” “是啊,他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别听他胡说八道。” 慕容玉一脸狂热看向云悠悠,“皇嫂,你说,若我能再长高几寸,他会不会喜欢?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能让人长高的秘方啊?” 云悠悠:“……” 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敢情她废了半天口舌,都白说了。 第109章 冷血 秋猎结束,次日,各路人马陆续返程。 二皇子慕容宣和四皇子慕容景坐在马车中,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到不远处,慕容睿将云悠悠扶上睿王府的马车。 慕容景道:“皇兄,那女人命可真硬,昨日我让人放了18匹饿狼,都没能弄死她,18匹狼倒全被人杀光了,一只不剩。” 慕容宣瞟了眼另一边,守在慕容玉马车外面的齐星,道: “齐星的功夫我知道,他就算再能耐,也不可能单挑18匹恶狼的同时,还能护4个女人全身而退,云悠悠身边肯定藏着暗卫,而且应该是大内高手级别的。” 慕容景撇了撇嘴,“都怪羽灵提供的情报有误,她说云悠悠不受宠,身边没有配固定人保护,所以我才想到用狼群对付她,看来慕容睿对她的重视程度非同一般,连暗卫都安排上了。” 慕容宣嗤笑一声道: “受宠和受重视是两码事,慕容睿也是个门清的,知道这女人能为他所用,生怕她出岔子,派人暗中保护也是人之常情。” 慕容景眯眼看向已经渐渐远去的睿王府马车,道: “前些时,我听九凤台的人说过一件事,他们最近查到,好几年前,医圣陆炎曾经收过一个嫡传弟子,是个小姑娘,一晃好几年了,那个小姑娘也应该长大了,你说……会不会就是这个云悠悠?毕竟她能用针灸之术让慕容睿站起来,此事本就匪夷所思,连太医都办不到。” “陆炎弟子,小姑娘?” 慕容宣眼睛骨碌碌直转,道: “若真是如此,云悠悠是陆炎的弟子,她说不定已经在私下研究慕容睿腿疾的根治方法,慕容睿随时可能痊愈,他的腿若好了,咱们还争个屁。此事要重视,你再找九凤台的人打听清楚,有没有那个小姑娘的详细资料。” “我当时就问了,只可惜九凤台分部突遭横祸,被人一把火烧了,档案也丢了,一时无从查起,此事一直搁置着。” “谁这么大胆子,敢和九凤台作对?” 慕容宣揶揄道:“放火的人,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下九凤台不得和他拼命。” 慕容景道:“不知道是什么势力,九凤台上面竟然也讳莫如深,没人敢提,估计是碰到铁板了。” 慕容宣道:“九凤台上面那位不是说,不惜一切代价,非要弄死陆炎吗,哪怕线索断了,他们也不会放弃调查那个小姑娘,你密切关注一下此事,我试着从云思远那下手,打探一下云悠悠的背景经历,一旦查到云悠悠和陆炎有关系,根本不需要咱们动手,九凤台都不会放过她。” 慕容景颔首,“放心吧,皇兄,我会随时留意此事。” “嗯。”慕容宣狞笑道: “慕容睿的腿最好能一直这样,老老实实瘫着,一直瘫到明年开春,别再站起来了,等天气回暖,战事一起,他只能乖乖交出兵权,毕竟从古至今,还没见哪个主帅是坐着轮椅上战场的。” 返程的路上,羽灵故技重施,继续装出一副余毒未清,虚弱不已的模样。 慕容睿怕她辛劳,把人扶到马车内的小榻上躺着,全程守在一旁照顾。 云悠悠独自坐在矮几上饮茶。 羽灵躺在小榻上直哼唧,时不时还要求慕容睿帮她揉揉胳膊,捏捏手。 慕容睿平时最受不了的就是羽灵装病。 况且他觉得云悠悠已经认可了三人目前的相处模式。 一场秋猎后,她竟不再反感羽灵的存在,还三番两次劝他过去陪羽灵,所以倒也没来的时候那么忌讳,当着云悠悠的面,还真帮羽灵揉起了胳膊。 羽灵躺在小榻上,并没有拉下那道隔断纱帘,趁慕容睿不注意,又向云悠悠投来挑衅的目光。 云悠悠捧着茶盏,慢条斯理喝了口茶水,心里在冷笑。 既然羽灵这么喜欢装病,这回就让她装个够,回去后,过了子夜,她用金针下的毒大概就要发作了,到时候羽灵就能充分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这就是她敢栽赃嫁祸她的下场。 回到睿王府。 云悠悠第一时间把慕容睿腿上的金针取了,他又从意气风发的战神王爷,变成一个腿不能动弹的残废。 慕容睿看了眼一旁青峰推过来的轮椅,叹了口气,道: “能站起来的感觉真是太好了,本王现在一刻也不想坐轮椅。” 云悠悠帮慕容睿把伤口止血,上了药,用纱布包起来,假惺惺道: “王爷放心,你的腿肯定会好起来的,不是说陆炎已经有线索了吗。” 慕容睿用手捏了捏眉心, “本王昨天才知道,不止是本王在找陆炎,还有一股势力,也在上天入地找他,而且是想把他置于死地,怪不得他要东躲西藏,销声匿迹这么久,我们必须在那股势力找到他之前,将人找到,顺利带回来,他就算是死,也得先把本王的腿医好再死。” 云悠悠没想到慕容睿嗅觉还挺敏锐,竟然知道这些,试探道: “王爷知道是什么势力要置陆炎于死地吗?” 慕容睿道:“暂时不知道,希望不是九凤台,如若不然,恐怕连本王也保不了他。” “为何?”云悠悠十分纳闷,为何宇文战不怕得罪九凤台,慕容睿却不行。 “九凤台在南靖,是个特殊存在,这个组织的幕后之主,和南靖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关系十分复杂,本王不可能为了一个陆炎,去得罪整个九凤台。” 慕容睿想了想,突然道: “若真是九凤台的人在找陆炎,此事说不定对本王也有利。” 云悠悠心里一紧,不可思议看向他,“王爷是什么意思?” 慕容睿没察觉她的情绪变化,笑道: “说起来,我母后和九凤台还有些渊源,若九凤台的人能抓到陆炎,本王可以请母后出面,先把陆炎弄来为本王的治腿,之后再处置也不迟。” 听了慕容睿的话,云悠悠遍体生寒。 原本想着,若师父不幸被慕容睿的人找到了,她可以出面求慕容睿派重兵护师父周全,毕竟师父的安危,关系到他的腿能否痊愈。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态度,腿要她师父治,治好腿后,师父的死活也与他无关。 简直太冷血,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人,真是太过分了! 云悠悠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宇文战的人能提前找到师父,他可千万别落到九凤台或慕容睿手里。 第110章 出门 云悠悠帮慕容睿处理完伤口后,站起身,道:“王爷,你好好歇着吧,我回北溪院了。” 慕容睿一点也不想她走,想让她留下来多陪陪他。 和云悠悠待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光看她这副漂亮的小模样,都能让人身心愉悦。 “你先别走,马上到午膳时间了,留下来陪本王用膳。” 云悠悠可不想陪他用膳,拒绝道: “王爷,你说什么呢,羽灵还病着,你肯定要去陪她用膳啊,不然她得多难受,说不定还会不好好吃饭,她身子骨本来就弱,哪经得起这样折腾。” 虽然她句句话是为羽灵考虑,但见她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没由来的,慕容睿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舒服,蹙眉道: “云悠悠,你是不想陪本王用膳,还是……你真的不介意本王抛下你去陪羽灵?” 云悠悠忙否认,“王爷,你是我的夫君,我当然很乐意陪你用膳啊。” “那你为何拒绝得如此干脆,还把本王往羽灵那推?”慕容睿有点郁闷。 “王爷,瞧你,想哪去了。” 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很快想好说辞,一本正经同他分析道: “之前是我不对,竟敢把醋吃到羽灵头上,还不自量力企图让她搬出去,那天晚上,被你一顿训斥,我也好好做了反省,现在已经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你说得没错,我身为正妃,必须要有容人之度,我怎么能介意你对羽灵的好呢,况且现在羽灵还病着,若你今天抛下她,陪我用膳,就是我的不对了。” 慕容睿盯着她的眼睛,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真是这么想?” 云悠悠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故意娇嗔的睨了他一眼,揶揄道: “自然是,谁让我嫁的是你这种身份的男子呢,身为睿王正妃,必须要宽容大度,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善妒,任性了。” 她本就生得俏,这一眼,把慕容睿看着春心荡漾,一颗心跟着漏跳半拍,只可惜他现在行动不便,如若不然,真想现在就上前抱住她,可劲欺负。 云悠悠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心态变化,见他没有异议,对一旁的青峰吩咐道: “青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推你家王爷去碧水院陪羽灵小姐用膳。” “王爷?”没慕容睿的命令,青峰有点不敢动。 既然云悠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且羽灵确实还病着,慕容睿虽然本意是想让云悠悠陪着一起吃午膳,别的不说,光是看着她吃东西就觉得很舒服,但也不好再坚持,对青峰道: “既然王妃也心系羽灵小姐的病情,本王就过去看看吧。” “是。” 看着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云悠悠笑得一脸狡黠。 只要把羽灵搬出来当挡箭牌,慕容睿就休想占到她半分便宜。 陪用膳,他就想着吧,谁爱陪谁陪去,反正她是不会陪的。 踱步回了北溪院,用过午膳后,先是小憩了一个时辰,养足精神后,云悠悠慵懒的从床上坐起。 薄荷从架子上拿起她睡前脱下的裙衫,想帮她穿上。 云悠悠摆手拒绝,“不穿这件,帮我拿套男装过来,我得去一趟五洲客栈,帮那位大客户施针,耽误好几天了,再拖下去可能会影响治疗效果。” “好的。”薄荷去衣柜取了套男装。 正准备服侍云悠悠换上,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迟疑道: “王妃,如今王爷对您越来越上头,您说,下午他会不会杀到北溪院来找您啊?” 刚才慕容睿执意要云悠悠陪用膳时,薄荷就在一旁伺候。 王爷已经对王妃越来越上心,不像之前那样不闻不问,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过来找她。 云悠悠穿衣服的手一顿,“你说得也不无道理,若羽灵装病装过头了,慕容睿找我过去帮她施针缓解病情,而我人不在北溪院,那就掉的大。” 大眼睛骨碌碌直转,很快想到一个好主意,笑道: “既然钻狗洞不方便,咱们便光明正大从大门出去。” 薄荷瞟了眼手里的男装,一脸迟疑,“从大门走,这能成吗?” 云悠悠冲她狡黠一笑,“从大门走,当然不能穿男装,薄荷你别忘了,秋猎前,慕容睿不是刚宣布了我当家主母的身份,我身为堂堂睿王府的女主人,自然可以走正门,自由出入王府。” “说的也是,王妃我帮您梳妆。”薄荷恍然大悟。 她手脚麻利,很快帮云悠悠梳理整齐。 让管家叫来车夫老李,备好一辆出门的马车。 侍卫长见她要出去,忙小跑上前,殷勤道: “王妃,您要出去啊,是要去哪里呢?卑职马上给您调护卫。” 云悠悠要做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摆手拒绝: “不过是去城西清音阁听戏,不需要那么多人跟着,有车夫老李和薄荷两个人就成,无需兴师动众。” 侍卫长有些犹豫,“可是……” 寻常羽灵小姐出门,都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侍卫,丫鬟婆子伺候的人跟一大堆,堂堂睿王妃出门,身边不带侍卫和随从,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云悠悠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没什么可是的,本王妃从前出门,不都是这个配置,习惯了,你无需张罗,况且我也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 想着王妃正在势头上,且她的脾气确实有些古怪,侍卫长不敢忤逆,点头道:“是。” 反正他提出要配侍卫,是王妃自己要拒绝的,若真出了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云悠悠就这样,带着薄荷,坐上马车,大摇大摆出了睿王府。 老李赶着马车来到清音阁。 云悠悠让他在车内等候,自己则带着薄荷,到二楼开了间包房。 一进包房,将门窗全部关好后,从包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男装换上,简单收拾一番,她又从一个美娇娘变成玉树临风的白面公子哥。 云悠悠把戏单递给薄荷,豪横道: “喜欢看什么戏,随便点,点心茶水让人往贵的上,你家王妃我有的是钱。” “好,多谢王妃。”薄荷被逗笑,接过戏单,叮嘱道:“王妃你早去早回,奴婢在这等你回来。” “好,放心吧,不过是去施个针,一两个时辰就能回,完事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虽然现在出门没有直接钻狗洞方便,但能顺便带薄荷出来看看戏,吃点好吃的,也不错。 云悠悠背上事先从王府带过来的小医箱,又化身成白大夫的模样,悄悄出了包厢门。 下戏的惊蛰换好便衣,刚从后台出来,便看到从包厢鬼鬼祟祟出来的云悠悠,忍不住俊眉轻蹙。 他可没忘,这个白大夫,和他的师妹念红颜有些不清不楚,难道又是来缠着他师妹的? 第111章 念红颜往事 云悠悠背着小医箱,环视一眼四周,疾步下了楼。 惊蛰本想追过去一探究竟,恰巧此时念红颜从后台出来,他怕她看到云悠悠又凑过去和人拉扯不清,忙转过身挡住她的视线,和她打招呼, “师妹,你也下戏了啊?” “师兄。”念红颜自从上次和惊蛰吵过一架后,对他就有点不冷不热,客气的应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惊蛰察觉到她的冷淡,忙伸手拦住她,“师妹,你别走,我正好有件事和你说。” “什么事?”念红颜脸上满是不耐烦。 惊蛰道:“我听师傅说,下个月初,云思远的母亲过70大寿,云家请了咱们清音阁的戏班子过去演出,你如果为难的话,我去和师傅建议,说你身体不适,去不了。” 念红颜出自一个家境殷实的书香门第,她父亲念安一生不追求名利,致力于学术研究,还收了不少门生,也算是当地小有名气的文学才子。 可惜因一篇写实的文章得罪了当时已经是朝廷重臣的云思远。 云思远气不过,当即写了一篇文章反讽,把念安痛批了一顿,说他学而不实,净喜欢纸上谈兵,枉为人师,还呼吁广大学子不要拜在这种人门下。 念安是多么清高的人啊,自然不服,当即写文章回怼,他的文章成功在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拥戴他的学子不减反增。 把云思远气得七窍生烟。 这本是文学界的一些口舌之争,算不得什么,但念安的那篇文章影响越来越大,不容小觑。 云思远当时正处在事业上升期,生怕此事对自己的声誉造成影响,于是小施手段,利用手里的权势,弄了些念安结党营私,散布对朝廷不利言论的罪证,导致念家被抄家。 念安身败名裂,被流放,在流放的路上,染上重疾,一命呜呼。 念家因此家道中落。 念红颜小小年纪,为了生存,不得已做了花旦。 这是她一生的痛。 她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报仇,揭露云思远当年公报私仇,制造伪证,栽赃陷害念安的行径,让他身败名裂。 只可惜她虽然凭借自己靓丽的外表和扎实的唱功,成为京城名噪一时的头牌花旦,有不少机会接触王孙公子,达官贵人,但此时云思远已经是官居一品的殿阁大学士,且深受皇帝器重。 她一个小小的戏子,凭自己的力量还是无法扳倒他。 这也是念红颜为何加入九凤台的原因,她希望能通过为组织服务,找到云思远的破绽,为父报仇。 惊蛰知道她的事情,所以很想帮她,但他也是身份低微的戏子,所以一直没能得法。 如今戏班子竟然要去给念红颜的仇家演出,他很担心她有心理负担。 若到云家后,念红颜控制不住情绪,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来,那就麻烦了。 念红颜秀眉轻蹙,“师兄,你说什么,云家请了清音阁的戏班月初去给云家老太亲生?” “是的,师父定会让你去,毕竟你是当红花旦,还是咱们的台柱子,不去不合适,但若你不想去,我可以和他说情。” 惊蛰是班主的亲侄子。 念红颜略一犹豫,道:“师兄,还是算了,不用麻烦你找师傅说情,免得他为难,我去。” “可若你到了云家,见到云思远,控制不住情绪怎么办?”惊蛰还是有点担心。 “放心吧,师兄,虽然我对云思远恨之入骨,但也知道,现在敌强我弱,还不是对付他的时候,我会注意的,不会让他看出端倪。” “那就好。”惊蛰见她这么说,放下心来。 …… 云悠悠出了清音阁,随便在门口租了辆马车,直奔五洲客栈。 她事先已经派了跑腿小厮给羽明送了信,告知他她一会要过来。 此时羽明已经按约在他那间装修豪华的天字号客房等待。 云悠悠在门口站定,屈指敲门,三短两长,一共敲了五下,这是她和羽明事先约好的暗号。 房门很快被人打开,这回是羽明亲自过来给她开的门,一见她,羽明脸上洋溢着笑意,“睿王妃,总算把你盼来了,快进来。” 云悠悠背着小药箱,进了屋。 把药箱从身上取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云悠悠在椅子上坐下,叹道: “秋猎耽误几天不说,如今我出门可不如从前那么方便,还得在清音阁转一道,以便掩人耳目。” 羽明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好奇道: “为何要如此麻烦?是慕容睿发现什么了吗?” 很快有婢女上前给她奉茶。 云悠悠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水,才道: “那倒不是,只是因为这次秋猎,我又帮慕容睿施了一次针,让他重新站起来几天,他可能觉得我还有点用处吧,对我比从前热情不少,害我不得不提防他可能随时会杀过来找我,所以只得假借去清音阁听戏的名头出来。” “这样啊。”羽明想了想,道: “既然你不方便来我这,那不如我过去找你吧?下次施针,我来找你,反正你住的院子在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我晚上过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啊……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云悠悠有些犹豫。 虽然是翻墙来找她施针,但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见她面带犹豫,羽明八卦之心骤起,没想到,慕容睿腿都瘸了,色心倒是不小,顺嘴问道: “怎么,慕容睿晚上也会过来?” “那倒没有,他晚上从不会过来。” 羽明释然,笑道:“那不就成了,我晚上悄无声息过去,找你施针,免得你来回跑,岂不是更省事?” 正好他还可以顺便去探一下睿王府,找找那幅“西凤山河图”。 他命令假羽灵想办法进到睿王府书房密室找,也不知进展如何,也得去看看。 云悠悠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 她和羽明本就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且他现在还是有求于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点头同意:“那好吧,下次施针,你过来找我。” “好,就这么说定了。” 喝了一盏茶,云悠悠为羽明把过脉后,照例吩咐他脱去上衣,她帮他施针。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施针结束。 云悠悠辞别羽明,坐马车回到清音阁。 径直上了二楼包房,薄荷一见她回来,满眼惊喜,“王妃,你回来了,一切顺利。” “嗯,我那边也一切顺利。” 关好包房门窗,薄荷忙上前替她梳妆打扮,一番捯饬,云悠悠又恢复成出门时的模样。 外面穿牡丹暗纹刻丝锦衣,里面配了件淡色纱裙,云鬓上还插着金步摇,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刚才白大夫的影子。 收拾妥当,薄荷扶着她出了包间,下楼去院里找睿王府的马车。 两人都没注意,一直关注着这间包房动静的惊蛰正悄悄跟在身后不远处。 他没看到云悠悠的正脸,躲在一根柱子后,心里在冷笑。 看来那个道貌岸然的白大夫,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还和一位富家夫人有染。 他倒想看看,是哪家夫人如此胆大包天,敢公然与小白脸私会。 一路尾随,看到云悠悠竟然上了睿王府的马车,吃惊不小。 心道这个白大夫可真是色胆包天,连睿王府的女人也敢碰,不要命了。 他定要将此事告知念红颜,让她认清这个白大夫的真实嘴脸。 第112章 妻妾同堂 云悠悠上了马车后,并没有直接回睿王府,而是带着薄荷去逛街,上茶楼吃好吃的点心,去京城最好的胭脂水粉铺子买了一大堆用得上,用不上的东西,真正体验了一把豪门贵妇的生活。 直到夜幕快降临时,才打道回府。 老李将马车停在王府大门口,云悠悠在薄荷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看了眼正门上悬挂的那副红底烫金字睿王府牌匾,心里悄悄叹了口气。 如今她虽然能自由出入王府,但到时间还是不得不回到这座牢笼。 多么渴望能早点离开这,获得真正的自由啊。 这里的一切她都不喜欢,只想尽快远离。 “王妃。”门口的侍卫恭恭敬敬向她行礼打招呼。 “嗯。”云悠悠思绪被拉回,应了一声,进了府。 刚回到北溪院,把东西放好,管家过来传话: “王妃,王爷请您去饭厅用膳。” 云悠悠一点也不想和慕容睿一起吃饭,推脱道: “管家,我在外面吃过点心了,晚饭就不吃了,你帮我给王爷回话吧,让他别等我了,去陪羽灵小姐用膳即可。” 管家为难道:“可是王妃,王爷说他今晚准备的都是您爱吃的菜,还叮嘱老奴,务必把您请过去,您要不还是去一下吧?” 慕容睿执意要她去,确实也不好拒绝,叹了口气,道:“行,我这就过去。” 随管家一起来到饭厅。 慕容睿正坐在桌边饮茶等她,桌上已经摆满热气腾腾的菜肴。 “王爷,我过来了。”云悠悠上前打招呼。 慕容睿抬眸看向她,眼睛亮了亮,朝她招手,“悠悠,你回来了,饿坏了吧,快过来坐。” 青峰极为有眼力见,马上为她搬了一把靠近慕容睿的椅子,“王妃,请坐。” 云悠悠原本想坐到对面去,尽量和他保持距离,此时也不好推脱,只得在他身边这把椅子坐下。 瞟了眼桌上的菜,除了她喜欢的烧烤三件套,烤羊排,烤鹅,脆皮烤乳猪外,还有一盘熏鹿肉,冰糖燕窝,以及一些清淡利口的时蔬,菌类。 见婢女还在往桌上上菜,纳闷道:“王爷,咱们就两个人吃饭,用不着这么多菜品吧?” 慕容睿笑道:“不是两个人,羽灵一会也会过来,咱们三人的爱好不尽相同,本王便命厨子多准备了一些。” “你没说羽灵也要过来。”云悠悠本来就不想和慕容睿一起吃饭,没想到还要加上个羽灵,脸色当即有些变了。 “本王担心说了,你不肯过来。”慕容睿一脸诚恳看向她,劝道: “悠悠,既然你已经转过弯,开始接受羽灵,本王希望,你与她能和谐相处,本王上次就说过,你是我睿王府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在王府,连羽灵也位居你之下,但本王还是希望,你俩能更融洽一些。” 渣男的想法居然是妻“妾”同堂,和和美美,他好坐享齐人之福,真是够不要脸的,云悠悠面无表情道: “所以王爷你就攒了个饭局,希望我同羽灵能冰释前嫌,愉快相处?” “瞧你,怎的好像还有点不高兴。”慕容睿扫了眼桌上的菜,笑道: “是灵儿建议的,她说咱们一家人还从未一起吃顿饭,她之前和你有诸多误会,一直诚惶诚恐,所以想借此向你赔罪认错,今天桌上这些烤羊排,烧鹅,全都是灵儿亲自到后厨盯着厨子做的,你看她对你确实是诚意满满。” 云悠悠心道去你娘的诚意满满,羽灵只要不往菜里下毒,就算不错了,她能安什么好心。 但慕容睿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懒得同他争辩,只得点头道:“她有心了。” 见她没什么异议,慕容睿放下心来,道: “听侍卫说你今天去清音阁听戏了,下次若再想去听戏,可以叫上本王一起,本王也挺喜欢清音阁的戏,到时候给你推荐几部。” 云悠悠点头敷衍道:“好的,下次一定叫上王爷。” 羽灵正好也过来了,她的婢女紫燕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是两壶十年桃花酿。 羽灵迈着娉婷的步子,走上前,故意装出一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模样,朝云悠悠施了一礼, “王妃,你过来了啊,知道你喜欢十年桃花陈酿,我方才特意去酒窖拿,所以耽误了,请王妃见谅。” “嗯。”云悠悠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慕容睿忙在一旁打圆场,“灵儿,快坐下吃饭,本王和王妃都在等你开席呢。” “好的。”羽灵冲慕容睿甜甜一笑。 正准备在云悠悠身边的位置坐下,被她伸手拦住,“羽灵,你坐这干嘛,坐王爷那边去啊。”她示意她坐在慕容睿的另一侧。 羽灵心里一喜,她当然想挨着慕容睿坐,但嘴上还是假惺惺推脱道:“王妃……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云悠悠笑着睨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王爷的心头好,自然是挨着他一起坐好些,我身为堂堂睿王妃,难道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嘛。” 今晚子时过后,羽灵身上的毒就会开始发作,此刻云悠悠肯定不会和她挨在一起坐,如若不然,慕容睿可能又要怀疑她了。 慕容睿见云悠悠终于笑了,放下心来,对羽灵道:“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灵儿你坐过来吧。” “是,谢王爷,王妃。”羽灵乖巧道谢,坐到慕容睿另一边。 在婢女的服侍下净手后,三人开始用膳。 席间,羽灵柔情似水,不停帮慕容睿布菜,还把鱼肉小心的剔去鱼刺,盛在瓷盘里,推到他面前,柔声道: “王爷,来,吃点鱼,多吃鱼对身体好,于你的伤情也有利。” “好。” 羽灵又伺机道:“王爷,我今天又为你抄写了一册经书祈福,相信诚心定能感动上天,你的腿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灵儿,你还病着,切不可这样操劳,经书可以等身体好些再抄。” “那怎么行,祥云寺的住持说,心诚则灵,灵儿哪怕是秋猎的时候,都没间断为你祈福,绝不能半途而废。” “灵儿有心了。” 席间,羽灵全程不是在帮慕容睿布菜,就是找话题和他聊天,还追忆了一些两人以前的趣事。 云悠悠在一旁啃着手里的羊排,此时哪里能不明白。 羽灵找她一起吃饭和解是假,秀恩爱才是真,顺便让慕容睿看到她俯首做小的模样,好对她多心生些怜爱。 真是无聊透顶。 也着实好笑。 若靠祈福能治好他的伤腿,那还要大夫干嘛。 第113章 以后别叫我 慕容睿察觉到云悠悠似乎一直没怎么说话,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哄道: “悠悠,你好像还是不太高兴,是不是嫌灵儿没陪你喝酒,怠慢了?她身子骨弱,不胜酒力,本王陪你喝几杯好不好?” 云悠悠跟着陆炎四处游历,喝酒吃肉,从不忌讳,所以不像一般女子那样,不胜酒力。 慕容睿上次和她一起吃饭就看出来了,她酒量不输男儿。 想着估计是他光吃羽灵布的菜,没怎么陪她喝酒,耍小性子了。 正准备让青峰将二人面前的杯子满上,被云悠悠伸手制止,“等等,不是酒没喝好的问题。 和这对男女一起吃饭,十年桃花陈酿都觉得不香。 这顿饭她吃得索然无味。 放下手里的筷子,接过薄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看了一眼慕容睿,淡声道: “王爷,以后呢,这种三人行的饭局你最好别叫我,我毕竟不是正儿八经受礼教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可以容忍自己的夫君到这份上,还要强颜欢笑。” 说着,又瞟了眼他身边故意装作唯唯诺诺,像做了错事一样的羽灵,道: “我与羽灵小姐是不可能像其他府邸的夫人与妾室那样,和谐相处,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就很不错了。” 羽灵闻言,眼圈立马就红了,委屈道:“王妃,我……不是妾。” 云悠悠本想说,你确实连妾都不如,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野女人,又想不自量力上门挑衅,真是屡教不改。 但她不想又为这事和慕容睿发生争吵,话到嘴边,生生忍住,转了个弯,道: “对,我说错了,你不是妾,你是王爷的爱人,既然如此,就好好爱王爷,帮他把王府打理好,你们私底下怎么着都行,但最好别在我面前表现得如此……亲昵,不然以我的心智,容易误解成你在挑衅我,那就误会大了。” 听了云悠悠的话,慕容睿后知后觉,今晚让云悠悠和羽灵一起吃这顿饭,似乎有些不妥。 羽灵全程并没有任何忌讳,和他举止亲昵,确实有点不尊重她,迟疑道: “悠悠,抱歉是本王把事情想简单了,原本以为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可以增加感情,没想到却适得其反,本王以后不会再让羽灵和你一起用膳。” 云悠悠说这话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个,虽然她不爱慕容睿,不会吃他和羽灵的醋,但也受不了这女人千方百计刺激她,挑衅她,此举很影响她吃饭的心情。 既然慕容睿都这么说了,她决定顺杆下,给他留几分薄面,点头道: “好的王爷,以后你一日三餐都陪羽灵小姐,我不会有半点意见,但别再叫上我了。” 慕容睿心里懊恼不已,他定是脑袋犯抽,才会叫上羽灵一起来吃饭。 用完晚膳,慕容睿有临时来的公务要处理,去了书房。 云悠悠回北溪院后,让薄荷从厨房要来一碗生鸡肉,开始喂狐狸。 经过几天的相处,小狐狸已经和她培养出了感情,吃饭时,可以不用拘在笼子里,将装食物的小碗放在院里的草地上喂。 吃完鸡肉,小狐狸也没要逃走的意思,在云悠悠脚下转着圈玩。 薄荷瞟了眼院子角落那个被杂草覆盖的狗洞,不放心道: “王妃,奴婢还是拿东西把那个狗洞掩一下吧,免得围脖钻狗洞逃走了。” 云悠悠瞟了眼在自己脚边撒欢的小狐狸,笑道: “不用,围脖一看就是个聪明识时务的,离开我们,没得肉吃不说,若不小心被别人抓到,就真做成狐裘围脖了,它才不舍得逃。” 小狐狸极通人性,它应该是听懂了云悠悠的话,一双碧莹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她,直点头。 “真聪明。”云悠悠被它的模样逗笑,俯身摸了摸它的头,对薄荷道: “薄荷,你明日给管家拿一锭金子,让他找金匠打一只长命锁,给围脖戴上,以后,它也是我们北溪院的一份子。” “好的,王妃。”薄荷伸手碰了碰小狐狸火红的毛,逗道: “围脖,听到没有,王妃要给你置办家当了,以后可要好好帮我们看家哦。” 小狐狸:“嗷嗷。” 在院里逗了一会狐狸,云悠悠回房洗漱后,早早睡了。 今晚子时,羽灵剧毒发作,定会搅得整个王府不得安宁,她得提前把觉睡好。 果然,睡到后半夜,被薄荷叫醒,“王妃,快醒醒,王爷派青峰过来传召您过去一趟。” 云悠悠只得起身,让薄荷伺候她穿衣服。 出了卧寝门,青峰正在大厅内等候,一见她出来,忙向她行礼,“王妃。” “免礼。”云悠悠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故意装作不明所以道:“青峰,深更半夜的,王爷突然传召,所为何事啊?” 青峰道:“羽灵小姐中毒了,而且这次中的毒比之前还厉害,她现在疼得在床上打滚,身上还起了不少红疹子,脸上也有,又痛又痒,王大夫看了束手无策,王爷请王妃速速过去帮忙看看。” “怎么又中毒了啊?”云悠悠略显犹豫,道: “羽灵是王爷的爱人,按理说,她中毒了,我确实得去看看,但秋猎上的事,你也知道,王爷无凭无据就怀疑上次的蘑菇毒是我下的,劈头盖脸把我一顿数落,我都有心理阴影了,若他这次又会怀疑我怎么办,为了避嫌,我还是别去看了吧?” 青峰忙劝道:“王妃,王爷怕你有心理负担,特意让卑职转告你,他这次绝不会再怀疑你。” “你确定你家王爷说过这种话,不会是你为了哄我过去看羽灵,瞎编的吧?”云悠悠依然站着没动。 青峰急了,慕容睿的命令是立即把王妃带来,谁知她竟然不肯过去,他也不敢用强,只得继续苦口婆心劝道: “千真万确,王爷亲口和卑职说的,王妃,请快过去看看羽灵小姐吧,王大夫试了各种止痛方法,没有半点效果,再这样下去,她没被毒死,也得活活疼死,求你快去看看她,现在估计只有你有法子能救她。” 云悠悠的本事,青峰上次已经见识过,她几根金针扎下去,就能让痛得面色煞白的羽灵瞬间止痛,和没事人一样。 她的医术,绝对在王大夫之上,甚至远超宫里的太医。 云悠悠当然知道她下的毒有多厉害,终于不再磨蹭,对青峰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太好了,谢王妃。” 第114章 毒发 云悠悠带着薄荷,和青峰一起来到羽灵住的碧水院。 室内灯火通明,还没走进内室,便听到羽灵疼得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云悠悠心里在冷笑。 当初好心带羽灵一起去秋猎,还给她制造了不少和慕容睿独处的机会,没想到她还不知足,竟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这就是她企图栽赃陷害的下场。 门口执勤的婢女见云悠悠过来了,忙冲她福身行礼,“王妃,你终于过来了,奴婢这就带你进去。” “嗯,带路。” 随婢女走进羽灵的卧寝。 羽灵披头散发躺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原本光滑白皙的小脸上,长满猩红的疹子,脖子上也有,在那痛苦哀嚎: “啊……好难受啊,头疼,肚子也疼得要命,疼死我了!” 慕容睿拉着她的一只手,守在床边。 王大夫也在一旁伺候,一见云悠悠过来,眼睛亮了亮,喜道:“王爷,王妃过来了!” 王大夫见过云悠悠帮慕容睿施针的全过程,知道她医术了得。 羽灵小姐中的是奇毒,他闻所未闻。 刚才原本想学着云悠悠的样子,试着为羽灵施针缓解疼痛,结果适得其反,羽灵疼痛更甚,还呕了一大口血。 把慕容睿吓坏了,当即把王大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也不敢再有动作。 慕容睿忙回头,一脸焦虑看向云悠悠,道: “云悠悠,你终于来了,快过来帮本王看一下羽灵,她好像又中毒了,情况比上回还严重。” 云悠悠站在那没动,略显犹豫道: “王爷,过来帮她看诊之前,我首先要声明一下,羽灵中毒,绝对与我无关,今晚的饭菜都是王府后厨准备的,羽灵还亲自去厨房盯着,在吃饭的过程中,包括咱们从秋猎到回王府这一路,我没再和她有过任何身体接触。” 羽灵快疼死了,云悠悠却还在这磨磨蹭蹭,说一些有的没的,慕容睿有些心急,忙道: “本王知道,本王上次便说过,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悠悠,你别再说了,快来帮羽灵诊脉吧,她现在很难受,刚才差点疼晕过去。” “好。”云悠悠不再犹豫,走到床边。 羽灵一见她过来,忙松开抓着慕容睿的手,一把握住云悠悠的手,恳求道: “王妃,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我快疼死了,好难受啊。” 云悠悠当然知道她快疼死了,中了她师门的剧毒,不死也要脱层皮,这就是她明里暗里挑衅她,算计她的下场。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慰道: “羽灵别急,你先放松,我帮你诊脉,看看具体情况。” “好,多谢王妃。”羽灵松开抓着她的手。 云悠悠在床边坐下,把手搭在她腕上,帮她号脉。 见她诊了半天,秀眉紧蹙,一直没说话,慕容睿着急道: “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没有,灵儿中的是什么毒?” 云悠悠没说话,把羽灵的胳膊放下后,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还用手压了压她脸上的红疹,才对慕容睿道: “王爷,羽灵中的是什么毒我不太清楚,但几年前,我随师父行医时,师父他老人家曾经接诊过类似症状的患者,也是头疼,肚子疼,脸上起红疹。” “后来呢,那个患者被你师父医好没有?”慕容睿一脸紧张。 云悠悠道:“医好了,不过患者医好后,后遗症也很严重,他脸上和身上的红疹脱落后,起过红疹的皮肤变得坑坑洼洼,从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变成一个丑八怪。” 羽灵一听急了,带着哭腔道: “王妃,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想活,而且也不想变成丑八怪!” 说着,以求助的眼神看向慕容睿,“王爷,求你拜托王妃救救灵儿,灵儿不想变成丑八怪啊,求你了!” 慕容睿看向云悠悠,恳求道: “悠悠,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为灵儿解毒的同时,帮她保住容貌,她是女子,若脸上从此变得坑坑洼洼,定会生不如死的。” “这……”云悠悠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 “既要解毒,又要保住容貌,着实难办啊,且还不知道她中的毒是不是和当年那个患者一样。” 羽灵脸上又痛又痒,原本想伸手挠挠,也不敢再动,急声道: “王妃,求你了,帮我保住这张脸,我不想变成脸上坑坑洼洼的丑八怪,不然我宁可死了算了。” 慕容睿也道:“悠悠,你再好好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只要是能帮到灵儿,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行。” 云悠悠并没有趁机提条件。 她知道,以慕容睿的精明,若她现在狮子大开口,很容易让他怀疑到自己头上,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故意叹了口气,道: “王爷,你别逼我,我一时半会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还是先用金针帮她把毒素压制一下,你看她疼成什么样子了,我看着都心疼。” 慕容睿一想也是,道:“那你先施针,帮她缓解痛苦后,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好。”云悠悠掏出金针,开始为羽灵施针。 大约过了两刻钟,她身上的疼痛终于有所缓解,但红疹却依旧密密麻麻爬满脸颊和脖颈,并没有减少。 云悠悠施针结束,收起金针,让婢女拿来笔墨纸砚,写了个方子,递给王大夫,道: “王大夫,这就是我师父当年帮那个和羽灵小姐症状相似的患者开的方子,你也看一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若是没问题,麻烦你按照此方帮羽灵小姐熬药吧。” “是,王妃,我看看。”王大夫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 发现只是医者间盛传的万能解毒汤的配方,这种方子,他也能开,但他并不认为此方能解羽灵身上的奇毒,迟疑道: “王妃,羽灵小姐所中的毒十分刁钻诡异,这份万能解毒汤,真能解此毒?” “说不定可以。”云悠悠道: “王大夫不要小看了这副经典万能解毒汤的威力,我师父当年就是用这副方子帮那个患者解毒的,既然羽灵小姐的症状和那名患者如此相似,咱们不妨一试。” “嗯,只能先这样了。” 王大夫点头表示赞成,道: “事不宜迟,我先去准备汤药,给羽灵小姐服用来试试看。” “好,你快去吧。”云悠悠垂眸,看了眼床上一脸焦虑的羽灵。 她给王大夫的,自然不是真正的解药方子,但慕容睿在,现在还不是她讹钱的最好时机。 这种敲诈勒索的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115章 分工合作 云悠悠开的万能解毒汤虽没有用,但羽灵的症状经过施针后,总算得以缓解,除了脸和身上的红疹没消散外,头和肚子倒是不疼了。 次日清晨,慕容睿有要事,必须上朝,没办法留下来陪羽灵。 他走后不久,云悠悠也出了门。 穿过几条大街,来到一座茶楼。 进了茶楼,径直到二楼一间雅间。 宇文战马上要启程回北燕,上次秋猎分开的时候,两人已经约好今天在这吃早茶。 高寒一见她过来,眼睛亮了亮,“睿王妃,你终于来了,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 他忙替她打开门。 云悠悠进入房间,坐在位置上的宇文战正好抬眸,看向门口的云悠悠。 她俏生生站在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慧黠又灵动,把她衬得娇俏可爱,宛如4年半前,他苏醒后,第一眼见到她的样子。 那日也是这样,她推门而入,闯入他的眼帘,同时也走进他的心里,少年的一颗心跟着为她变得悸动不已。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云悠悠突然从他眼里读出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浓的化不开的情义。 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和他的视线错开。 宇文战一看她的表情,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收起情绪,佯装淡定和她打了声招呼,“小云朵,你来了。” “宇文战,我来了。” 云悠悠抬头看向他,见他眼神坦荡,神色自然,心道刚才定是自己看错了,宇文战怎么可能对她有意思,他可是心高气傲得连公主都看不上的人。 见她站在那没动,宇文战故意打趣道: “我在包间左等右等不见你过来,还以为你又要像上次那样,放我鸽子呢。” 云悠悠此时已经疑虑全消,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嘟囔道: “哪能呢,我还得请你帮我去找羽灵讹钱呢,怎会爽约,只不过方才慕容睿半天没走,我得等他离开后才能出来,所以耽误了一会。” “我猜也是这样。”宇文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香茗,柔声道:“饿了吧,我现在便命人上茶点。” “好。”经他一提示,云悠悠真觉得有点饿。 昨天半夜被慕容睿叫起来去帮羽灵施针,精力消耗巨大,事后人家也没准备个宵夜什么的,云悠悠回北溪院后,见夜已深,加之北溪院没有单独开设小厨房,便直接睡了。 很快,晶莹剔透的虾饺,香气四溢的灌汤包,甜薄脆,还有鸡丝粥,碧梗粥等各式早点摆了一桌子。 两人边吃边聊。 云悠悠把昨晚的情形和宇文战讲了一遍,道: “我找管家打听过了,羽灵估计是爱慕容睿爱得死心塌地,一心为他分忧,掌管中馈两年,竟然没怎么中饱私囊,私房钱大部分都是王府发给她的体己银子,还有慕容睿平时给她送的礼物什么的,算起来手里估计只有2、3万两。” “才这么点,那多没意思。”宇文战将新上的一碟黑松露糕推到她面前,“上次见你似乎喜欢吃,我特意给你点的。” “这个好吃。”云悠悠不客气的拿起叉子叉起一小块,放进嘴里,吃完松露糕,才道: “是有点少,所以让你的人要5万两吧,她应该可以想办法从中馈弄点出来,多了估计一时半会也凑不到,毕竟虽然她掌管着中馈的钥匙,但也是要走账的。” “好。”宇文战点头答应。 两人吃完早茶,便开始分工合作。 宇文战回去安排人手,云悠悠则重新回到睿王府。 她没回北溪院,而是去了碧水院。 羽灵正彷徨不安坐在房里,一见她进来,忙站起身道:“王妃,怎么样,打听到什么没有?” 云悠悠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附近医馆帮她问问,看有没有人见过这种毒。 “暂时还没有,我把你的症状和那些医者描述了一下,他们都没见过,无能为力。” “这可怎么办啊?”羽灵更加焦虑了。 慕容睿还为她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诊治,太医也表示无能为力。 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多,越发红肿痒痛,有几处已经开始流脓,十分难受,若再不服用解药,等红疹脱落,脸上恐怕真的会变得坑坑洼洼。 “羽灵你别担心,一定会找到解药的。” 云悠悠拍了拍她的手,顺便扫了眼屋里摆着的佛龛,和桌案上还没抄完的经书,安抚道: “你每日潜心向佛,关键时刻,佛祖定能保佑你此次逢凶化吉,早点找到解药。” “唉……”羽灵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云悠悠见话已说到位,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没准备在这久待,又随便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话,告辞离开了。 回到北溪院后,不到半个时辰,薄荷过来向她汇报: “王妃,你果然料事如神,羽灵真的打算出门拜佛,听管家说她要去金光寺。” 云悠悠笑道:“呵,像羽灵这种草包,遇到事情解决不了,求神拜佛是基本操作。” 站起身,对薄荷道:“走吧,咱们也去金光寺看热闹去。” …… 金光寺。 羽灵头戴幕笠,在紫燕的搀扶下,走进佛堂。 来到一尊法相庄严的大佛面前,捻了三炷香,在一旁的蜡烛上点燃,嘴里小声念叨道: “佛祖,请看在弟子这么多年,一心向佛,诚心供奉的份上,帮弟子度过难关,尽快找到解药,若弟子这张脸毁了,一切都完了。” 她知道,慕容睿早已爱上云悠悠,但暂时还念及和她曾经的那点情义,没有始乱终弃。 若在这个时候,她的脸毁了,变成一个丑八怪,假以时日,这点虚假的恩情恐怕也不够用,慕容睿迟早会厌弃她。 将香插入香炉,羽灵又拿了一大锭金子塞进功德箱。 做完这一切,她虔诚的跪在面前的蒲团上,嘴里默念经文,为自己祈福。 一段经文念完,紫燕将她从地上扶起。 羽灵又拜了三拜,正准备去找庙里的大师开解一下,进来一个小沙弥。 “阿弥陀佛。”小沙弥双手合十,对她念了一声佛号,道:“这位女施主,请问你是不是羽灵小姐?” “是。”羽灵看向沙弥,疑惑道:“小师傅,你怎知我的名讳?” 沙弥道:“方才有位施主,让贫僧把这个交给你。”他拿出一个折好的小纸条,交到她手上。 “这是什么?”羽灵接过,打开一看。 纸条上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若想要解药,一个人来罗汉堂。 羽灵大惊,正想问一下小沙弥,纸条哪来的,可哪还找得到人,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离开。 第116章 谈条件 盯着手里的纸条,羽灵秀眉紧蹙。 能提供解药的人,定是下毒之人。 让她一个人去罗汉堂,就是要同她谈条件了。 这是赤裸裸的讹诈。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红疹,羽灵十分纠结。 不知道是一个人去好呢,还是让王府的侍卫暗中尾随。 紫燕也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对羽灵道: “小姐,你一定不能一个人去罗汉堂啊,这个纸条,定是那对你下毒的贼人写的,若他趁机对你不利该怎么办?还是让侍卫悄悄跟在身边保护吧。” “可若那贼人发现有人尾随,不现身,或者恼羞成怒,把解药毁了怎么办?那我这张脸只能等着烂掉,一切就全完了。” 羽灵的脸隐在幕笠下,只能隐约看见一些轮廓,但紫燕也能清晰感受到她的焦虑和无奈。 “要是王爷在就好了。”紫燕建议道:“小姐,要不现在派侍卫去宫里把王爷找回来,和他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不行啊。”羽灵摇头,“王爷昨晚和我说,今天朝中有要事,他得忙很晚才能回来,现在去找他也没办法。” “那怎么办啊?”紫燕急了。 羽灵想了想,道:“只能先按字条上的要求,我一个人去罗汉堂。” 好不容易有了解药的线索,她不敢轻举妄动,若激怒对方,就得不偿失了。 出了佛堂,在寺庙七弯八拐,来到一处偏殿。 穿过这座偏殿,后面便是罗汉堂。 不知是刻意安排还是巧合,此时偏殿里没有香客,也无打坐念经的和尚,安静得有些可怕。 羽灵对身边跟着的侍卫和紫燕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是。” 只身来到罗汉堂门口,发现大门是虚掩的。 定了定神,鼓足勇气,她伸手推开大门。 罗汉堂里供奉的是佛祖座下18罗汉。 一尊尊金色罗汉像,雕刻得栩栩如生,有的骑在大象上,有的手里拿着金钵,笑得一脸祥和,还有长眉罗汉,托塔罗汉等,整齐排列在佛堂两侧。 佛堂窗户都是关着的,室内显得有些昏暗,中间的架子上,点着数十盏长明灯。 大殿里空无一人,羽灵正踌躇要不要往前走,“吱呀”一声,身后的大门被人关上。 她忙转身,可并未看到关门之人。 正犹豫要不要喊人,进来之前,她和门口侍卫交代过,若她喊叫,侍卫会冲进来救她。 “你就是羽灵?”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羽灵忙回头。 从一座骑狮子的罗汉像后出来一个黑衣人,他身材高大,用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如猎鹰般锐利的眼睛。 “你是谁,我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对吗?”羽灵紧张极了。 黑衣人道:“没错,毒是我下的。” “为何,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始作俑者就在眼前,羽灵也不想再掩饰,一把掀开头上戴的幕笠,气急败坏道: “你看你把我害成什么样了?若现在交出解药,我可以在睿王那求情,让他不予追究,如若不然,哪怕上天入地,睿王也会想办法抓住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人扫了眼羽灵脸上和脖颈上触目惊心的红疹,冷声道: “我好心来谈条件,既然你是这种态度,还有什么好谈的。” 说着,他便准备离开。 “等等,你别走!”羽灵终于理智回笼,忙道歉,“抱歉,我……我方才是太心急了,才会口不择言,请见谅。” “嗯。”黑衣人驻足,“若想要解药,你的态度很重要,解药仅此一份,若把我激怒,我便毁了,没有解药,你不但会变成丑八怪,还会七窍流脓,全身溃烂而死。” “你……”羽灵气的要命,但也不敢发作,只得道:“阁下,你开个条件吧,要怎样才能给我解药?” 黑衣人:“十万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且此事必须私下交易,你不能告诉慕容睿,我不过是想讹点银子用,并不想得罪朝中权势。” 云悠悠和宇文战正躲在罗汉堂一处暗室内看好戏。 云悠悠闻言,悄声对宇文战道:“不是说好只讹诈5万两嘛,怎么变成10万两了,若她拿不出来怎么办?” 宇文战道:“5万两太少了,不好玩,我让松义报价10万两,她若弄不出来,再往下降点,多的钱,你拿去买翡翠镯子戴。” “呵,好。”云悠悠被他逗笑,道:“到时我多买几只镯子,换着戴,每天不重样。” “那是必须的。” 羽灵一听对方竟然狮子大开口,报价十万两,还不能告知慕容睿,惊诧道: “你说什么,你要十万两?我哪来那么多钱!” 松义蹙眉,不满道:“你不是慕容睿最爱的女人吗,怎么连十万两都弄不到?” 羽灵真有点欲哭无泪,“你知道十万两是什么概念吗,这么多钱,都够买下一条街了,普通人几辈子躺着花都花不完,我到哪去给你弄十万两银子!” “你能拿多少?” 羽灵咬咬牙,“最多2万两。” 她手里的私房钱只有2万两,加上慕容睿平时送给她的珠宝首饰,玉器,把这些都卖了加起来顶多不过3万两,还得留些钱作为平时的开支。 “你在打发要饭的吧。”松义眼里流露出不悦,“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谈的。” 见谈崩了,羽灵忙道:“等等,你先别走,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且你还要求不能告诉睿王,我……我一时半会真的拿不出来,能不能少点,你开个价,我尽量去想办法凑。” 松义道:“八万两。” 羽灵面带难色,同他商量道:“这……还是太多了点吧,我……一时弄不到,能不能再少点?” “你当菜场买菜呢?” 松义没好气睨了她一眼, “不能再少了,八万两是我的底线,羽灵小姐自己考虑吧,是不要脸也不要命,还是拿八万两换解药,你尽快做决定,若考虑好了,今天下午酉时初刻,还是在这,你一个人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 见羽灵还在犹豫,松义目光落到她脸上的红疹上,接着道: “睿王府有的是钱,八万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但若你想办法,也不是弄不到,我劝你最好尽快把钱凑齐,这张脸可等不起,若今晚子时之前,还不能服用解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 “你……”羽灵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憋了半天,终于妥协,“好,我答应你,八万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解药。” “嗯。”松义点头,又警告道: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你敢透露给慕容睿半个字,或酉时初刻不是你一人来的,你将永远拿不到解药,只有毁容破相,最终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第117章 背后有人 羽灵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手上真的有解药吗,不会是故意框我的吧,若我凑到钱,你拿不出解药怎么办?” “你的担忧倒是能理解。”松义略一思索,道: “这样吧,为了让你更有动力筹钱,我可以先给你点甜头。” 从袖袋掏出一只云悠悠事先给他的小瓶子,“这是一瓶外用的解药,专门针对你脸上的红疹,你可以涂着试试,验证我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将小瓷瓶丢给羽灵。 羽灵忙接过,打开盖子,一股清新扑鼻的气味从瓶中溢出,沁人心脾。 她没犹豫,用手指挖了一点膏药涂到脸上的红疹处,原本灼热难耐,又痒又疼的患处立马就不难受的,顿觉清凉又舒适。 此刻,她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个黑衣人身上肯定有解药。 来之前,王大夫和宫里的太医早已试过无数种消除红疹的方法,各种名贵膏药被她抹了个遍,一点用都没有。 羽灵忙又挖了一大坨药膏涂抹在脸上其他红疹处,脸涂好后,本想再涂脖子,药膏就已经见底。 忙对松义恳求道:“这位大侠,你能不能行行好,再给我一点药膏啊?我还想涂一点在脖子上。” “不行,你别得寸进尺,且一瓶药膏根本涂不好,还是得配上口服的解药,赶紧回去拿八万两来换,你可得抓紧时间,我时间紧迫,过期不候。” 松义丢下这句话,闪身进了刚才那具骑狮子的罗汉像身后。 等羽灵追过去,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确认人已经走了,羽灵一跺脚,怒骂道:“可恶,等拿到解药,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 心里恨极。 这几年,为了博得慕容睿的信任和爱慕,她几乎是使尽浑身解数。 掌管王府中馈2年来,兢兢业业帮忙打理王府。 虽然每月她都有机会过手大量的银钱流水,慕容睿打胜仗后御赐的田地,商铺,珠宝等她都有经手,但从未想过在这些上去中饱私囊。 因为她深刻明白,这些身外之物都是浮云,得到慕容睿的心,才是关键,只要他能持续爱她,她便能一生尊享荣华富贵。 更何况慕容睿平时待她也是极好的,吃穿用度不比公主差,完全没必要贪。 如今要一下拿出八万两,她只得想办法从中馈弄钱,慕容睿平时虽不管账,但王府里的管家和众管事都不是吃素,精明得很。 若东窗事发,定会有损自己在慕容睿心目中的形象。 特别是如今云悠悠已经嫁进门,眼看她的风头一天比一天盛,慕容睿对她的爱慕一天比一天深,在这种时候,她更不能出错。 可如今受制于人,她只得冒险去做假账,想办法凑齐这八万两。 羽灵走后,宇文战携云悠悠从密室中出来。 刚才已经离开的松义又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来到宇文战面前,向他躬身行礼,“主子。” 宇文战颔首,“嗯,松义,做得不错。” “谢主子夸奖。” 松义退下后,宇文战和云悠悠单独在罗汉堂议事。 宇文战道:“今天刚收到派去北海找陆师父的人发来的消息,他们把北海搜了个遍,一无所获。” 云悠悠略一思索,道:“你的人既然拿着肖像都找不着人,说不定我师父已经离开北海去其他地方了。” “但愿如此。”宇文战看向她,道: “另外还有个不太可靠的消息,九凤台好像又找到一个疑似陆炎的人,听说已经秘密押送回南靖京城,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这两年,他们发疯的找你师父,错抓了不少人,希望这个消息也是个乌龙。” 他的势力主要在北燕,而九凤台在南靖的关系网盘根错节,他也没法打听到全貌。 云悠悠道:“慕容睿已经知道是九凤台的人在追杀我师父,他还说狄皇后和九凤台颇有些渊源,若我师父被九凤台的人抓到,也能先为他所用,他应该已经让狄皇后和九凤台打过招呼了,师父若真被九凤台的人抓到,也不会马上处死,定会被安排先给慕容睿治腿,若是这样,我还有机会能救他。” 宇文战闻言,眼睛一亮,喜道: “如此甚好,陆师父便多一层活命的机会,我回去将一切布置好后,就找慕容睿和卿武帝谈条件,大不了到时候再加一条,不仅要他心甘情愿签下和离书,还你自由,还要求他把陆师父也放了。” 云悠悠想起慕容睿说过的话,忧心忡忡道: “可慕容睿曾说过,九凤台的势力在南靖极其强大,且和皇室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不可能为了我师父,去得罪整个九凤台,附加这个条件,他到时候会不会同意呢?” 宇文战冲她挑唇一笑,高深莫测道:“呵,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到时候可由不得他。” “宇文战。”云悠悠见他笑得邪魅,迟疑道: “你……不会为了我,打算出兵攻打南靖吧?我……我可不想做那祸国殃民的苏妲己,而且你也不必为我做到这份上,我……我恐怕承受不起。” 她虽然不懂政治,但也知道若发生大规模征战,边境必将生灵涂炭。 况且南靖和北燕这么多年,都是互惠互利的友邦,她可不想做搞得北燕和南靖交恶的千古罪人。 若是这样,宇文战这份恩情她根本消受不起。 一看她明显想岔了,宇文战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安慰道: “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会出兵攻打南靖,就算我想,父皇也不会由着我胡来的。” “那就好。”云悠悠放下心来,道: “我本来已经欠你太多,可不想再欠那么大的人情,如若不然,将来哪怕把我卖了也还不起。” “放心吧,小云朵,我自有分寸,不过是略施手段,逼慕容睿放人罢了,此举也不会影响到北燕和南靖的合作。” …… 羽灵回到自己住的碧水院,便开始翻箱倒柜。 把值钱的珠宝首饰,古玩字画,还有她最喜欢的那尊慕容睿送给她做生辰礼的玉观音像全都找了出来。 悄悄吩咐院里一个信得过的侍卫拿去当铺卖了,换得银票1万多两。 加上她存的私房钱,共凑了3万4千两。 盯着面前的银票,羽灵叹道:“离八万两还差一大截呢,只得先做几份假账,从中馈支点出来。” 紫燕见她一脸为难,劝道: “小姐,你这又是何必,还不如直接将此事告知王爷,他若知道你是为换解药,估计直接从他私库给你拿钱了,他不是说过,只要能解你身上的毒,花多大代价都愿意,不过是区区八万两,你让他全出他也不会有意见。” “不行。”羽灵想起松义的警告,直摇头,“若被王爷知道,事情就闹大了,那贼人若被激怒,来个破罐破摔,真把解药毁了,得不偿失。” 她不傻,知道松义背后肯定还有人,不然就凭他,不可能做到,在守卫森严的王府神不知鬼不觉给她下药。 第118章 黄雀在后 申时,云悠悠和宇文战在金光寺附近一间茶楼包间下棋。 云悠悠纤手捻起一枚白玉棋子,准备堵住黑子的去路,“这下看你往哪跑,只能乖乖被我吃掉。” 宇文战笑道:“小云朵,真的确定要这么走嘛,我友情提示一下,当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云悠悠略一犹豫,放棋子的手一顿。 仔细扫了眼棋盘,觉得自己这么下应该没毛病,她落下这一子,便可顺利吃下5颗黑子。 “确定,这次我定要扳回一局。”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将棋子放入棋盘中。 宇文战笑得一脸狡黠,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棋罐里摸出一枚黑子,道: “要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现在反悔,也来得及。” 云悠悠睨了他一眼,嘟囔道:“瞧不起谁呢,虽然我连输两局,但也不是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落子无悔。” “好,你说的啊,若这次又输了,你还得绣一只香包送给我,你方才已经欠2只了,这是第3只。” “好,没问题,这一局我一定不会输。” 萧氏早逝,她从小跟着陆炎四处游历,很少有机会接触同龄的女孩子,根本不知道南靖有香包送情郎的传统,只当香包就是挂在腰间闻香驱蚊用的。 所以当宇文战提出她输了得绣香包送给他时,她满口答应。 两人的赌注是,宇文战输一局,一千两银子,云悠悠输一局,亲手绣个香包给他,宇文战的理由是,他有的是钱,对钱不感兴趣。 云悠悠顺利吃下5枚黑子,叫嚣道:“宇文战,你就等着掏银子吧,我定要一雪前耻。 “呵,我看你得再准备一只香包绣样了,我跟你说啊小云朵,你可不许随便在外面买成品忽悠我,香包定要亲手绣,且花纹还不能重样。” 宇文战说着,将手里的黑色棋子放入棋盘,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别说我没有手下留情啊,我早说过,当心黄雀在后。” 云悠悠定睛一看,她的一大片白子,全被黑子围在其中,没有任何生还余地。 这一局,她又输了! 连输三局,云悠悠有点气馁,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茶,“算了,不来了,你下棋怎么这么厉害啊,比我师父还强。” 和师父下棋,她偶尔还能赢一两局。 “那是自然,教我下棋的师傅,可是北燕有名的围棋高手。” 他和皇兄隔的年岁不算大,从小一起受太傅教诲,太傅棋艺了得,多次蝉联围棋赛榜首。 云悠悠叹了口气,“上当了,早知道不和你比了,我可不怎么会做针线活,这3只香包,不得做到猴年马月!” 她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学诊病,背药方,练习针灸,根本没机会学做女红,顶多衣服开裂了能勉强缝补一下。 宇文战捧起茶盏,喝了口茶水,坏笑道: “我不管,愿赌服输,3只香包,无论做成什么样,我都要,最好用大红面料做,我比较喜欢红色。” 云悠悠想起和慕容睿成亲时,头上盖的那个红色喜帕,材质还挺适合做香包的,点头道: “嗯,红色没问题,我正好有一块没用的红布。” “好,3只都要红色,我下次过来拿。”宇文战见她答应了,嘴角洋溢出笑意。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聊,高寒来报: “主子,睿王府那边有动静,羽灵悄悄调了不少侍卫,埋伏在金光寺。” 云悠悠蹙眉道:“看来羽灵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八成是准备拿到解药后,伺机报复,企图对松义不利。” 宇文战冷笑道:“早看出来了,她不是个省油的灯,如若不然,当初就不敢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今天我就让她尝尝,不听话的下场。” 对高寒命令道:“通知下去,睿王府这些埋伏的侍卫,一个不留,全杀了。” “是。”高寒领命退下。 云悠悠轻叹了口气,“羽灵死不足惜,只可惜了这些跟着她的侍卫。” 宇文战知道她不想滥杀无辜,安慰道: “能为这种女人卖命,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慕容睿养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这么多年,迟早有一天会自食其果,现在只是个开始,你无需自责,再说此举也能洗清你下毒的嫌疑,哪怕是慕容睿,也不可能再轻易怀疑到你头上。” “说的也是。”云悠悠很快被他说服。 一下死这么多王府侍卫,慕容睿只可能怀疑是他的政敌干的,绝不会再怀疑到云悠悠头上。 况且整个睿王府,除了薄荷,她对府里其他人没有任何感情。 拜堂成亲那天,府里的下人可没少在身后嚼舌根,虽然慕容睿腿都残了,他们仍然觉得是云悠悠这个乡野丫头高攀了。 这其中有些人甚至还帮着羽灵暗中欺负过她,都不算是好人。 …… 酉时初刻快到了,羽灵带着好不容易凑齐的八万两银票,来到金光寺。 往偏殿走时,她特意看了眼乔装成香客的其中一名侍卫,他是碧水院负责安保的侍卫长,对她忠心耿耿。 侍卫长和她交换了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羽灵回去凑银票时,左思右想,觉得不能轻易放过下毒的幕后之人,这人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害她一次,就能有下一次,为了自己的小命,哪怕是铤而走险,她也要想办法把他揪出来。 所以让侍卫长安排了数十个武功一流的侍卫,扮成香客,埋伏在罗汉堂附近,等她顺利拿到解药后,好抓住松义,逼问出幕后主使。 羽灵从未干过此事,还有点紧张。 在偏殿门口站了好半天,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才对紫燕道:“紫燕,你在外面等我。” “是。”紫燕松开搀着她的手,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嗯。”羽灵轻轻点了点头,穿过偏殿,来到罗汉堂门口。 大门照例是虚掩的,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 进去后,一眼就看到站在一尊金色罗汉像下背对着她的黑色身影。 罗汉堂空荡荡的,看来他是一个人过来的,心里不由一阵窃喜。 松义听到动静,转过身,“钱凑齐了吗?” 羽灵忙装出一副乖顺的样子,走过去,将银票递到他面前,道:“凑齐了,全在这,一张一万两,一共八张。” “嗯。”松义接过银票,确认无误后,从怀里摸出两只小瓶子,道: “这是解药,口服和外用都有,口服一天3粒,三日后你的疹子便能全消。” “好。”羽灵从他手里接过瓶子,道:“我能问一下,你幕后的主使是谁吗?若你肯说,我可以再加5万两银子买你这条信息。” “解药你拿了,咱们钱货两讫,不该你问的别问。”松义冷声拒绝。 羽灵忙将小瓶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点头道:“好,我知道了,那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嗯。”松义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羽灵走出罗汉堂大门时,脸上浮现一丝狞笑。 她人一出去,埋伏在罗汉堂附近的侍卫便会破窗而入,将松义生擒。 她定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贼人交到慕容睿手上,让王爷狠狠帮她出这口恶气。 第119章 只知道哭 羽灵出了罗汉堂,和正焦急等待的紫燕碰头。 “小姐,解药拿到了吗?” “嗯,拿到了,咱们赶紧离开这。”羽灵拉着紫燕快步离开。 她不了解松义的底细,担心一会侍卫和他打斗,他情急之下狗急跳墙,对她不利。 “好。” 两人快步离开偏殿,来到寺里一处偏僻的长廊等消息。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离闭寺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寺里只剩一些零散香客。 这处长廊更是寂静,附近几乎没有人。 大约等了一刻钟,还未见侍卫长过来汇报。 紫燕有些焦虑,不安道:“小姐,怎么还没消息啊,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羽灵看了眼长廊尽头,挂着的一只刚刚被庙里僧人点亮的灯笼,冷笑道: “放心吧,罗汉堂所有门窗都被我们的人堵住,哪怕那贼人武功再高,也不是睿王府这么多侍卫的对手,他插翅难飞。” 这时,打扮成香客的侍卫长匆匆跑过来,他脸上满是惊恐,“羽灵小姐,大事不好了!” 羽灵心里一紧,“怎么,那贼人跑了吗?” “比这情况更严重!”侍卫长喘了口气,道: “我们埋伏在罗汉堂外面的侍卫,全被人杀了,且都是一刀割喉,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全……全死了!” “你说什么!”羽灵大惊,“这怎么可能,我不是让你带的王府精锐吗,那黑衣人只有一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咱们这么多人?” “很明显贼人不止一人,而且有很多同伙,且各个武功不俗,如若不然,咱们王府的侍卫不可能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简直太可怕了!”羽灵心里不由得一阵庆幸。 幸好她没留在那观战,而是提前离开了,如若不然,恐怕连她也有性命危险。 侍卫长道:“小姐,一下死了14名王府侍卫,而且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此事事关重大,必须汇报王爷。” …… 戌时,慕容睿才匆匆赶回王府。 看着院子里,从金光寺抬回来的14具王府侍卫尸体,脸色十分难看。 碧水院侍卫长正在向他汇报情况。 羽灵怯生生站在一旁,不敢作声。 慕容睿俊眉紧蹙,“你是说,咱们王府14名一等侍卫,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和防备,顷刻间就被人割了喉?” 侍卫长不敢看他的眼睛,战战兢兢道: “是,卑职当时扮成香客,准备在偏殿接应,谁知左等右等,不见动静,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前去查看,结果便看到这副惨状,咱们王府的14名侍卫,已经全部死了,且现场几乎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慕容睿眼里满是阴霾,怒道:“混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把主意打到我睿王府头上,真是活腻了,以为本王这么好欺负吗?” 王爷发火,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沉默良久,他才对一旁站着的侍卫总管道: “周晗,派人到金光寺严查,所有进出的可疑人员,一个都不能放过,一定要把此事给本王查清楚。” “是。”侍卫总管领命退下。 慕容睿又扫了眼整整齐齐排了一地的尸体,叹了口气,对身边跟着的另一名侍卫道: “把这些人抬下去安葬吧,有家眷的,每人家里再给抚恤金200两。” “是。” 马上有人过来处理尸体。 羽灵这才敢走到他跟前,小心翼翼道: “王爷,全都是灵儿的错,是灵儿没弄清楚状况,贸然派侍卫去围堵那贼人,没想到却反过来被人给算计,白白损失了银子不说,还害这么多兄弟惨死,我……” 她脸上的红疹因为服了解药和擦过药膏后,倒没之前狰狞了,缓解不少。 她也是事件的受害者,此情此景,慕容睿也不好责备。 但此事确实是因羽灵而起。 以前他倒也没觉得,自从双腿受伤后,他突然发觉,羽灵的存在,确实给王府带来不少隐患。 父皇和母后之前就不大同意他留一个西凤皇室余孽在身边,但拗不过他喜欢,且他之前战功赫赫,不过是留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在府里,无伤大雅,所以父皇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他失了势,处处都得小心谨慎行事,羽灵今天竟然在没弄清黑衣人来头的情况下,公然派兵去金光寺围剿。 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倒也罢了,可如今竟闹得这么大,惊扰了佛门清静不说,也容易引人诟病。 知情的不知情的,都知道他慕容睿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女人,在佛堂大开杀戒,且死的还全是自己人,传出去更不好听。 见他表情严肃,也没像从前那样安慰她,羽灵知道,定是自己这次做得太出格,忙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道: “王爷,此事是灵儿做错了,灵儿不该背着你,独自一人去金光寺与那贼人交易,还不自量力想擒住那人,害王府损失惨重,都是灵儿的错,你责罚我吧,我绝无怨言。” 以前,只要羽灵一哭,他一般都会心软。 可今天先是在宫里忙了一天,头都快大了,一回来,家里又有这种糟心事等着他,不由得心生烦躁。 心想幸亏当初父皇母后没同意他娶羽灵为正妃,若王府的当家主母是她这样,遇到问题只知道哭,可如何是好。 今时不同往日,慕容睿已经深刻明白,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他比肩,遇到困难和问题,能和他一起共同应对的女子。 像云悠悠那样。 上次他被刺客追杀,跌入崖底,若云悠悠也同羽灵这般,只知道哭,他现在坟头都长草了。 羽灵见慕容睿脸色还是不大好看,哭声更甚, “王爷,你怎么不说话啊,我……灵儿错了,灵儿真的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谅灵儿这一回吧。” 瞟了眼她手腕上戴的那只祥云纹金手镯,慕容睿悄悄叹了口气。 到底是自己深爱过的女子,她还曾对他有恩,况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也不忍心责备,安抚道: “好了,灵儿,你别哭了,虽然此次损失有点惨重,造成的影响也不小,但好在你也顺利拿到解药,时候不早了,你担惊受怕一天,赶紧回院里去歇着吧,别累着了。” 羽灵见他这样说,总算放下心来,破涕为笑,含情脉脉看向他,“王爷,我就知道,你定是心疼灵儿的。” 第120章 不可能是他 众人退下后,青峰推着慕容睿在王府荷花池边散步。 此时已经是深秋快入冬了,池子里的荷叶荷花均已凋零,水面只剩几只残荷。 今年是个多事之秋,往年快入冬的时候,各地一般都可以顺利进入休战期。 如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腿残期间,北边的敌寇趁机蠢蠢欲动,迄今为止,已经弄出不少动静,扰得边境不得安宁。 驻守在北边的几个阵营虽都安排有他手下的得力干将驻守,但他作为大军统帅,却无法身先士卒,亲临前线去鼓舞士气。 假以时日,若北边局势失控,父皇很有可能会提前换帅。 太子慕容晖没有上战场的经验,若父皇派慕容景去御敌,假以时日,慕容睿的亲信肯定会被慕容景想办法都换掉。 慕容睿想起今天朝堂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还有金光寺发生的这一出,心烦意乱。 池塘里的那几株残荷显得分外刺眼。 蹙眉道:“换条路走。” “是。”青峰将人推到一条幽静的小径,小径边种的是一年四季常青的香樟树,还有各种品种的兰花。 其中墨兰,寒兰恰巧是这个时节开花,空气中隐约有一股若有若无,淡淡的幽香,十分好闻。 走了一段路,慕容睿心情终于稍微好一点,对青峰道:“青峰,依你看,金光寺的事,究竟是何方势力干的?” 青峰略一思索,道: “咱们王府的一等侍卫也不是草包,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人一刀割喉,幕后之人,绝对是个实力不容小觑的狠角色,卑职能想到的,只有二皇子,四皇子,还有那几个世袭侯,万贵妃母族等人。” 慕容睿道:“本王方才看了,每个死去的侍卫,都是一刀割喉毙命,不带半点挣扎,能做到这些的,定是功夫了得的上乘高手,身边带着数十人以上这种精锐的人不多,此事八成是慕容宣或慕容景干的,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和胆子,那几个世袭侯见风倒,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睿王府的人,万贵妃母族应该也做不到。” “王爷说得没错。”青峰点头附和。 他突然想起羽灵刚才说的一个细节,和她交易的男子着一身黑衣,犹豫道: “卑职闻言,北燕五殿下身边时常带一支黑骑军,他们各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内高手,常年着一身黑衣,神出鬼没,今天羽灵小姐说交换解药的是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您说,有没有可能是宇文战身边的黑骑军?” “不可能。”慕容睿摇头,道: “宇文战虽然是有这个实力和胆量,但他与本王无冤无仇,且他将来还有可能会和南靖皇室联姻,他没有下手的理由。” 慕容睿估计下毒的幕后之人此举除了想制造点舆论效应膈应睿王府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要那八万两银子。 毕竟八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一个朝廷大员一年明面上的俸禄也不过2千不到3千两。 八万两,确实可以用来做很多事。 宇文战来自富庶的北燕,北燕皇室坐拥大量金矿,铁矿。 他又是北燕皇帝最宠爱的皇子,八万两对其他人来说确实够吸引人,但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哪怕是闲着无聊,也不至于为了区区八万两做出这种事。 青峰很快被他说服,点头道:“确实,此事绝无可能是宇文战做的。” “嗯,且这个给羽灵下毒的幕后之人,估计是算好今天本王在宫里走不开,才故意安排了这一出,此人对朝堂和王府之事了如指掌,所以还是那两位的嫌疑最大。” 两人正说着话,从小径的另一边走过两名女子。 正是云悠悠和薄荷。 云悠悠手里拿着一方大红色帕子,薄荷提着只小灯笼,跟在她身侧。 她摆弄着手里的红帕子,正和薄荷绘声绘色讲述着什么。 黛眉微挑,一双剔透的大眼睛顾盼生辉,肌肤在灯光的映衬下,呈现出羊脂玉般的柔润质感,透亮又细腻,红唇一张一合,说得兴高采烈。 隔老远,慕容睿都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一天的阴霾在看到她的这一刻,突然烟消云散,他忍不住唇角上扬。 云悠悠今天和宇文战下棋,输了三轮,得做三只香包给他。 宇文战说他喜欢红色,要求做红色香包,云悠悠从外面回来后,闲来无事,便和薄荷一起去了一趟涟漪院。 与慕容睿成亲时那套行头,包括头上盖的那一方红色喜帕,都在之前住的涟漪院。 她打算用喜帕做香包,便让薄荷陪着,一起来拿。 刚拿到东西,准备回北溪院。 云悠悠此时正好抬眸,也看到小径另一头的慕容睿。 心道真是晦气,怎么在这碰到,她记得慕容睿一般不会来这条路散步。 既然遇到,不去打招呼不合适,只得走上前,和他打招呼,“王爷。” 慕容睿看向她,柔声道:“悠悠,本王今天太忙,刚回来,且方才府上发生不少事,便没过来看你。” 云悠悠真有点不习惯态度转变后的慕容睿,他突然的柔情让她无所适从,硬着头皮道: “无妨的,王爷,府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肯定要以大局为重,好在羽灵已经顺利拿到解药,事情还不算太糟。” 她在羽灵回来之前,已经提前回了府,为了避免被怀疑,还去过一次碧水院,假惺惺安慰了羽灵一番。 院里躺着的侍卫尸体她也看过了。 毕竟是14条鲜活的生命,这些人的死,也有她一点责任,还吩咐管家拿来白布盖在那些人身上。 不过云悠悠因为从小跟着师父行医的缘故,见的死人也不少,心理素质极好,她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倒也没有多少内疚。 慕容睿之前还有几分怀疑羽灵中毒,会不会是云悠悠搞的鬼,经过金光寺这一出,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怀疑简直是无稽之谈。 云悠悠是绝不可能有实力连杀王府14名精锐。 她只不过偶尔会使些小性子,和羽灵有些不合罢了。 现在见她这样说,心里不由得一暖,“还是王妃最体恤本王。” 瞥见她手里的红色喜帕,好奇道:“这是什么,似乎不是寻常帕子。” 这方帕子明显比寻常用的帕子大许多,周围还镶有金色的流苏。 第121章 来不及 慕容睿身为男子,对这些用品本就不敏感,加之新婚夜那晚,他并没有亲手掀开云悠悠头上盖的喜帕,所以一时半会没看出她手里是何物。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云悠悠尴尬应付道: “哦,这……就是一方稍大点的帕子,放着也没什么用,我拿来做点东西,免得浪费。” 慕容睿见她有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好奇心反而更重了。 从她手上拿过喜帕,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帕子的面料是繁琐的织金工艺,大红缎面布料里还混纺着纵横交错的金线,这种材质织锦,是特制的,专门用于皇家婚嫁时,新娘子头上盖的喜帕,轻笑道: “哦,本王看出来了,这是咱们成亲时你头上盖的那方喜帕。” 突然想起新婚夜当晚,他并没有亲手掀开她的红盖头,愧疚道: “看到这方喜帕,本王又想起新婚夜咱俩初次见面的情景,你说本王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居然对你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还做出那种糊涂事。” 新婚夜,他先是把云悠悠一阵劈头盖脸斥责不说,最后竟还过分的抛下她去找羽灵了。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真是蠢得可以。 他知道,云悠悠对他一直怀有成见,便是因为他新婚夜那日对她的羞辱和冷落。 害得如今他虽向她表明心迹,她依然心存芥蒂。 慕容睿十分后悔。 云悠悠现在可没心情听渣男迟来的忏悔,心道何止新婚夜啊,他之后的所作所为也够让人恶心了。 她嫁给他冲喜,从未想过要得到他多少怜惜和疼爱,但凡他能给她应有的尊重,她都不至于让他的腿残到现在。 两人走到如今这种局面,完全是慕容睿咎由自取,她云悠悠一旦决定放弃,八匹马也拉不回,现在在她面前说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羽灵。 慕容睿想挽回,早已来不及。 云悠悠不欲与他讨论那个令她不愉快的新婚夜,淡声道:“王爷,事情已经过去,莫要再提了。” “你说的对,我们之前那些误会,已经过去,咱们一切向前看。” 慕容睿把喜帕重新还给云悠悠,问道:“悠悠要用红布做什么东西,不会是香包吧?” 这么少的布料做衣服显然不够,那只能是香包香囊之类的。 大红色香包在南靖一般都是未婚女子送给自己中意的情郎,或已婚女子拿来送夫君的。 他是她的夫君,若云悠悠做红色香包,只能是送给他。 他手里只有羽灵送的一只大红色香包,自己王妃的香包,还没收到过呢,慕容睿十分期待。 忍不住唇角上扬。 云悠悠没想到他竟会在喜帕上刨根问底,只得实话实说道: “王爷猜得没错,我打算用这块喜帕做香包,反正帕子也没什么用了,这种布料做香包应该不难看。” 慕容睿脸上的笑意更甚,点头道:“是呢,而且用喜帕做的香包,似乎更有意义,本王竟也十分期待。” 云悠悠有点纳闷,又没说香包做好是给他的,他期待个什么。 但也不便多问,她不想继续和他探讨此事,免得他突然问她做香包用来干嘛,不好回答。 将喜帕收好,轻咳一声,道: “王爷,你今天在朝堂忙了一天,很累吧,金光寺的事,只能等调查结果,也急不来,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 她一点也不怕他查,宇文战明天就走了,上哪查去。 慕容睿似乎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道:“本王还不累,想再陪你散会步。” 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他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和云悠悠待在一起,哪怕只是讨论用喜帕做香包这种小事,都能让他身心愉悦。 “……好吧。”云悠悠只得陪他继续往前走,薄荷在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走了一段路,慕容睿道: “悠悠,现在北边有点不太平,本王说不好年底得去一趟前线,到时候可能还得用到你的针灸之术,所以本王要把你一并带过去。” 他并不是同她商量的语气,只是通知她,云悠悠没法拒绝,顺着他的话道:“好的,王爷,我知道了,能为你分忧,在所不辞。”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慕容睿感慨道: “悠悠,有句话,本王早就想对你说了,能够娶到你,本王何其有幸,我早就看出来了,比起灵儿,你才是最适合坐在当家主母位置上,与本王共同进退的女子。” 云悠悠:“……” 她都在筹划撤退了,何来共同进退? 真的好想说,王爷你不必如此,还是继续守着你心爱的灵儿,恩恩爱爱一辈子吧,她才是你的绝配。 见她没说话,慕容睿又道: “你上次说要灵儿交出中馈钥匙的事,本王之前本来还有犹豫,想着毕竟她掌管中馈2年来,兢兢业业,一心为王府操持,确实用了不少心,但今天的事,灵儿做得实在欠妥,若第一时间派人通知给本王,本王不会舍不得区区八万两银子,而不是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力,做出这种事。 羽灵刚才在院里,交代了为了凑八万两,做假账从中馈提银子的事。 云悠悠假惺惺劝道:“她也是一时心急,做得欠妥了,相信经此一事,她应该也知道错了,王爷你莫怪她。” 慕容睿看向站在身侧的云悠悠,道: “悠悠,说来惭愧,本王既然早就宣布了你王府当家主母的身份,中馈钥匙自然要交到你手上,而不是假手于他人,等灵儿的毒解了,身体康复后,本王便和她说,让她把钥匙交给你保管。” 云悠悠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忙摇头拒绝, “还是不了吧,王爷,我出生粗鄙,从未管过账,恐怕也没能力掌管中馈,之前我之所以提出让羽灵交出中馈钥匙,只是看不惯她克扣北溪院的吃穿用度,一时说的气话,如今北溪院的供给都是按王府最高标准,我已经很知足了,中馈钥匙还是放在羽灵那吧,给我不合适。” 她马上就要撤退了,自然无心管什么王府中馈。 再说若中馈钥匙在她手上,会增加很多工作,那她哪有时间趁慕容睿不在王府的时候悄悄溜出去看诊呢。 她的推辞拒绝,被慕容睿理解成受宠若惊,笑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掌管中馈天经地义,不会管账没关系,管家和那些管事都会帮你一起打理。” 第122章 痴心不改 明媒正娶的妻子,掌管中馈天经地义。 这种话出自慕容睿之口,云悠悠觉得十分好笑。 之前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记得前些时,他还曾叫嚣,正妃算什么,他慕容睿喜欢谁,谁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在睿王府,她的地位永远无法凌驾于羽灵之上。 这才过多久,他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仔细想想,倒也觉得不奇怪,他之所以提出要把中馈钥匙交给她掌管,估计是想让她死心塌地陪他上前线吧。 云悠悠对目前的生活状态还算满意,她手里有的是银子,想要什么自己都能买,而且只要慕容睿不在家,她便可以随便出去做自己的事,没人敢管,可不想自找麻烦掌管中馈。 推脱道:“王爷的心意,我心领了,但羽灵接连中毒两次,特别是这一次,不但身体吃亏,差点容颜尽毁,动静还闹这么大,她心里定是难过死了,若你在这时候提出让她交出中馈钥匙,她定会不好想,搞不好情绪郁结于心,又病倒了,就不好了。” 慕容睿自然知道,让羽灵交出中馈钥匙,她定会不好想,可云悠悠是他认定的妻子,他不想再辜负她,犹豫道: “可自古以来,都是当家主母掌管中馈,本王不能再犯糊涂……” 云悠悠心道你犯糊涂的事还少了,不在乎这一项,忙继续劝道: “王爷,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都没有绝对,我之前就说过,只要我在王府能行使当家主母的权力,其他都是小事,中馈由谁掌管,我根本不在乎。” “悠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想的。”慕容睿一阵感慨,心里的惭愧更甚,之前他竟还斥责她善妒,不能容人。 “自然是。”云悠悠轻笑一声,道: “王爷你就放心把中馈交给羽灵掌管吧,虽说她今天是犯了错,但她冰雪聪明,定能知错就改,只要以后王府能正常运作,切莫乱了规矩,中馈钥匙是谁在管有什么关系呢。” “好,既然王妃都这么说了,本王就不勉强了,暂时一切维持现状吧。” 慕容睿终于被她说服,既然云悠悠如此不在意此事,且现在让羽灵交钥匙也会伤她的心,慕容睿决定先继续维持现状,什么时候云悠悠想管中馈了,再让羽灵拱手让贤,也不是多难的事。 “嗯。”云悠悠点头,冲他抿唇一笑。 夜色下,美人笑颜如花,且美人还是自己的王妃,慕容睿不由得又看得春心荡漾。 下意识一把握住她的手。 正准备再对她做点什么,一个侍卫匆匆来报:“王爷,前线收到紧急密信,请您回去处理一下。” 慕容睿蹙眉,“这份密信来得可真不凑巧。” 云悠悠猝不及防被他捉住,早已吓得俏脸绯红,见状,忙挣脱,道: “王爷,既然前线有急事,你赶紧回去处理吧,别耽误了,我……我先走了!” 落荒而逃。 她跑远的婀娜倩影,又把慕容睿看得心潮澎湃。 想到成亲至今,他还未曾和她圆房,不由得心生期待。 心里合计,等腿伤痊愈后,定不会再让她独守空房。 她既然不肯搬回涟漪院,到时候干脆让和自己同住金玉院,他想天天和她厮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 次日,慕容睿一大早就上朝去了。 云悠悠起床收拾齐整,用完早膳后,踱步来到院里看狐狸。 她让管家找人定制的长命锁已经做好,将小金锁用皮绳穿着,亲自戴到小狐狸脖子上,一本正经道: “围脖,从今以后,你便是北溪院一份子了,要知道,想进我北溪院可没那么容易,很多人想进都进不来呢,这个名额,如今给了你,你可要好好珍惜,定要用心看家护院才行。” 她这话倒不假。 慕容睿上次来北溪院找她,发现偌大的院子就薄荷一个奴婢,连个干粗活的杂役嬷嬷都没有,曾几次让管家给她院里送人,都被云悠悠以不习惯人多为由,拒绝了。 慕容睿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拂她的意,只得由着她,没再强求。 所以如今北溪院的成员,还只有她和薄荷两人,其余的杂役嬷嬷等人,只被允许偶尔来院里干活,却不能常驻。 小狐狸极通人性,得到长命锁后,夸张的摆了摆头,长命锁上的小金铃发出一连串“叮铃铃”的脆响。 “呵呵,真是只聪明的小狐狸。”云悠悠被逗得咯咯直笑。 薄荷来报:“王妃,玉公主过来了。” 云悠悠站起身,“玉公主人在哪呢,我现在就去见她。” “皇嫂,我有点等不及,自己过来找你了。”说话间,慕容玉已经走进院子。 环视了一眼四周,蹙眉道: “皇嫂,你怎么还住这么破的院子啊,看来皇兄上次跟我说要好好待你的话根本没作数,他竟还纵容羽灵那贱人欺负你到如此份上,我得找他说理去!” “玉儿,你先别激动。”云悠悠解释道: “这回你皇兄倒是没再苛待我,他说了几次让我搬回涟漪院,但我在这住习惯了,且搬来搬去也怪麻烦的,便没动。” 慕容玉将信将疑,扫了眼杂草丛生的院子,嘟囔道: “皇嫂,王府的下人也太不会做事了,我这就去找陈管家,让他安排人手过来帮你收拾院子。” “不用了,是我故意不让人收拾的。”云悠悠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指了指蹲在一旁的小狐狸,道: “你看,现在院里养了这个小东西,杂草多才好,围脖可以在草丛里玩耍。”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是皇兄对你不好。”慕容玉释然,蹲下身子,逗弄小狐狸。 玩了一会狐狸,她想起自己来找云悠悠的目的,站起身,道:“皇嫂,玉儿今天过来,是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 “城门口。” “去城门口干嘛?” “宇文战今天要启程回北燕了,我……想去送行。” “玉儿……”云悠悠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没想到慕容玉上次为宇文战的事哭得死去活来,伤心欲绝,这才过几天,竟要去城门口给他送行。 她自然知道宇文战今天启程,但两人之前该商量的已经商量好,所以她压根儿没打算今天去送他。 “玉儿,既然他如此绝情,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云悠悠真有点不解,慕容玉为何会如此执着。 慕容玉眼里满是倔强,“皇嫂,没办法,我就是放不下,眼看他要走了,我必须去见他一面,送他一程,不然心有不甘。” “傻玉儿。”云悠悠轻叹了口气。 慕容玉恳求道:“皇嫂,求你,就陪我一起去吧,我怕单独去找他,他不肯见我。” “那……好吧。”云悠悠无奈,只得妥协。 第123章 送行 宇文战今天启程回北燕。 早晨,他特意进宫向卿武帝辞行,卿武帝派了礼部众官员将人送到城门口。 宇文战的仪仗整齐排列在城门口,一众黑骑军身着黑衣黑袍,护在两侧,整装待发。 宇文战抱拳向礼部尚书王大人辞行:“王大人,告辞。” 王大人回礼:“五殿下,后会有期。” 他刚翻身上马,高寒来报:“主子,玉公主过来给您送行了。” “慕容玉,她来干什么?”宇文战俊眉微蹙,道:“不见,替我打发了吧。” 高寒又道:“睿王妃也一起过来了,您是见还是不见呢?” 一听云悠悠也来了,宇文战脸上立马就换了颜色,笑骂道:“高寒,你皮痒了是吧,话只说一半,还不快让她们过来!” 在侍卫的引领下,云悠悠携慕容玉走上前。 当云悠悠看到骑在黑色骏马上,着一身淡金色四爪蟒袍,头戴同色系金镶玉宝冠,面若冠玉,一身锐气的宇文战时,突然有点理解,慕容玉为何会如此执着非要喜欢他了。 鲜衣怒马少年郎,眼前的男子如一把刚出鞘的宝剑,意气风发,通身自带风采。 若她也是像慕容玉这样高高在上的公主,一心只追求自己心中所喜,说不定也会看一眼就爱上,他长得确实英俊非凡,光彩夺目。 这样的俊颜,她一个有夫之妇看了都有些心潮澎湃,更别说慕容玉这个小花痴了。 云悠悠悄悄瞟了眼身边的慕容玉,果然,她眼里满是小星星,很明显是看痴了。 看来男色也是色啊,竟然能让高高在上的嫡公主也为之沉沦。 “睿王妃,玉公主。”宇文战翻身下马,朝二人抱拳打招呼。 “五殿下,听说你今天返程,我……我和皇嫂,特意过来送你一程。”慕容玉和他视线对上的一刹那,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忙羞赧的垂下眼眸。 “玉公主有劳了,宇文战何德何能,劳烦你和睿王妃一起过来送行,真是倍感荣幸。”话虽然是对着慕容玉说的,他眼神看的却是云悠悠。 虽然两人昨天几乎一天都待在一起,但刚过一夜,他已经分外想念。 为了避嫌,他没法去和云悠悠单独辞行,没想到她竟然过来了,真是甚合他意。 慕容玉此时好不容易恢复淡定,能和他对视,一双大眼睛看向他, “五殿下说的是哪里话,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南靖,是我们南靖的贵客,我和皇嫂来送行,也是应该的。” 宇文战嘴角噙满笑意,看向云悠悠,道:“睿王妃,没想到你今天也能过来,真是受宠若惊。” 三人又寒暄了几句,他想支开慕容玉,单独和云悠悠说几句话,便对慕容玉道: “玉公主,出发前恰巧收到我母后的私信,说狄皇后的生辰快到了,她为她提前准备了一份生辰贺礼,随信一起送过来了,我之前太忙忘了此事,没能亲手交给狄皇后,本来打算委托礼部的王大人转交,既然你过来了,便由你帮我转交给你母后,可以吗?” “可以啊,非常乐意,施皇后有心了,我替母后向她道谢。”慕容玉十分高兴。 宇文战愿意把东西给她转交,很明显是想和她套近乎,看来他并不讨厌她。 虽然没到喜欢的层面,但她的身份摆在这,两人的母后还有私交,也许兜兜转转一圈下来,宇文战最终发现,还是她最合适。 想到此处,慕容玉又无端增加不少信心。 高寒带慕容玉去马车里拿东西,宇文战终于能单独和云悠悠说上话。 他把人叫到一边,朝她伸出一只手,“东西带来了吗?” “什么东西啊?” “香包啊,昨天你连输三局,不会是想赖账吧?” “我没打算赖账。”云悠悠支支吾吾道:“香包……香包我正在做,不过我女红不大好,做得慢,还没做好,等下次见面再给你。” 昨晚把红布拿回去后,捯饬了半天,只弄出一个奇丑无比的玩意,云悠悠觉得实在拿不出手,便没带过来。 宇文战垂眸看向她,“不是已经做好一只了吗,怎么不带来先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做好了一只?”云悠悠抬眸看向他,眼里满是惊诧。 “是松鹤告诉我的。” 他马上要走了,但不放心云悠悠一个人待在这,便和她提前商量好,让松鹤留下来,暗中保护,且松鹤还能随时用飞鸽传书和他保持联络。 上次秋猎时云悠悠见识过松鹤的厉害,不用付工钱,就能白得到这样一个大内高手保护,她欣然同意。 “松鹤平时看起来寡言少语,怎么连这个也向你汇报啊!”云悠悠有点抓狂。 “因为我给他下了命令,要他随时关注你做香包的进展。”宇文战眼里满是笑意,道: “虽然样子是奇怪了一点,但好歹是我喜欢的红色,且里面填充的香料还挺好闻的,我就勉强收下了。” 说着,扬了扬手里捏着的一只红色“香包”。 云悠悠从未做过这种东西,直接缝成一个布球的形状,布球下边,还挂着一束稀稀拉拉的金色流苏。 松鹤刚才趁人不注意,已经把东西交给他了。 “呃……”盯着宇文战手里四不像的“香包”,云悠悠觉得脸都快丢尽了,同他商量道: “这只做得实在太丑了,你还是扔了吧,扔的时候千万别让别人看见,也别说是我做的,丢死人了。” “呵”宇文战被她的样子逗笑,道: “本来打算挂在腰间闻香用,一看造型确实有点……那什么,和我这身衣服也不太搭,不过扔了也怪可惜的,毕竟是你亲手做的,里面还放了上好的香料,放在袖袋里闻香吧,也算是物尽其用。” 云悠悠叹了口气,道:“只能这样了,虽然丑,我也做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做好,里面的香料还是我精心配制的,扔了确实可惜。” “嗯。”宇文战点头,鼓励道:“那另外两个你努努力,尽量做好看一点,这样我便能带在腰间驱蚊闻香用了。” “我尽量。” 这时,随高寒去马车里拿东西的慕容玉正好回来。 云悠悠忙道:“玉儿过来了,你快把那东西藏起来,别让她看见了,免得误会。” 虽然两人之间清清白白,并无苟且之事,云悠悠也并不知道送人红色香包的含义,但她与宇文战合计的毕竟是这种暗度陈仓的事,且她脖子上还戴着一块他的玉佩。 云悠悠还是不想让慕容玉看出她和宇文战之间的任何端倪。 第124章 喜欢不上来 慕容玉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小礼盒,冲宇文战嫣然一笑,道: “五殿下,生辰礼我一会回宫后便给母后送过去,她见到一定会喜欢的,施皇后有心了。” “玉公主客气了,母后说我在南靖叨扰多时,承蒙陛下和狄皇后款待,小小礼物,聊表心意,不足挂齿。” 又冠冕堂皇说了几句,时辰已到,宇文战要走了。 高寒牵着马,在一边等候。 宇文战拱手道:“睿王妃,玉公主,后会有期。” 慕容玉眼里满是不舍,“宇文战,你一定会再来的,对吗?” 宇文战翻身上马,扫了一眼她身侧的云悠悠,十分肯定道:“自然是,我一定会再来。” 他的小云朵还在这,他会亲自过来接她。 慕容玉站在城墙上,目送宇文战的仪仗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她手扶着栏杆,喃喃道:“宇文战,你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回来啊,我等你。” “玉儿……”云悠悠轻挽上慕容玉的一只胳膊,不知说什么好。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一眼看出,宇文战根本就不喜欢慕容玉,只希望等他人走后,她对他的这份感情,随着两人的距离,慢慢变淡。 如若不然,真的是个悲剧。 又陪慕容玉在城墙上站了好一会,云悠悠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劝道:“玉儿,城墙上风大,你身子骨弱,别站在这吹冷风了,咱们下去吧。” “好。” 两人一起下了楼。 见她似乎还有些魂不守舍,兴致恹恹,云悠悠暗骂宇文战真是个招人的男狐狸精,心疼道: “玉儿,你别光想着宇文战了,皇嫂陪你四处走走吧,疏解一下心情。” “嗯,好。”慕容玉点头答应。 云悠悠带她来到一处画舫,租了一艘装饰华丽的游船,泛舟湖上。 船划至水中央,两人在甲板的包厢里吃点心,看风景。 慕容玉喝了半盏云雾香茶,心情总算从离别的惆怅中恢复些许,见包厢里摆着一架古琴,突然来了点兴致,对云悠悠道: “皇嫂,如此良辰美景,我弹奏一曲,给你助助兴如何?”她心情不好时,便会抚琴。 云悠悠眼睛亮了亮,道:“好啊,认识玉儿这么久,还没机会听你抚琴呢。” 慕容玉坐到古琴边,纤手轻轻一拨,一曲《潇湘水云》被她弹得跌宕婉转,引人入胜。 云悠悠坐在桌边,看向端坐在古琴一侧抚琴的女子,心道像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公主,温婉又大气,魅丽而又不妖娆,自带风度,比睿王府那个羽灵不知强多少倍。 慕容玉才符合她心目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娇养出来的公主气质,睿王府那个羽灵,无论是长相还是待人处事,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和她比简直差远了。 亏得慕容睿爱她爱得像个宝,什么眼光! 一曲结束,云悠悠抚掌,由衷称赞道:“玉儿,你弹得太好听了,我一个不怎么通音律的外行都听得如痴如醉呢,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你的琴音比做梦还美。” “皇嫂谬赞了。”慕容玉冲她谦逊一笑,嘟囔道: “若宇文战像皇嫂这般会夸人就好了,上次宫宴,我找机会弹琴给他听,过后问他弹得怎么样,他竟然说没注意听,光顾着和我父皇聊天去了。” 云悠悠附和道:“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两人正聊着天,侍卫进来汇报:“公主,镇北侯请求到咱们船上一叙。” “怎么会在这遇到镇北候?”慕容玉把纱帘掀开,朝外面看了看。 只见她们的游船旁,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艘同样装饰华丽的游船,一个身材修长,斯文白净的男子正站在甲板上,朝这边看过来。 云悠悠也看到了那男子,好奇道:“这位是谁啊?” “他便是镇北候夏明轩,镇北候是世袭侯,家族世代镇守在北边封地,前些时刚来京城,是年底来找父皇述职的。” “哦,长得倒是挺斯文儒雅,一点也不像领兵沙场的人。” 这个夏明轩的气质和宇文战恰巧相反,温文尔雅,毫无攻击性,不像宇文战,他随便往那一站,只要不笑,便能给人一种宝剑出鞘的肃杀之气和压迫感。 此时夏明轩正好也看到慕容玉,他冲她展颜一笑,抱拳施礼道: “玉公主,好久不见,你出落得越发大方得体,明艳动人,我方才坐在船上,老远听到你的琴音,人都快听醉了。” 慕容玉敷衍的朝他笑了笑,“夏侯爷谬赞了。” 夏明轩登船后,得知云悠悠的身份,同她施礼:“睿王妃,幸会。” “夏侯爷,幸会。”云悠悠回礼。 三人在包厢内品茶,夏明轩提议道: “玉公主,方才我在船上,偶然听到你的琴音,让人如沐春风,意犹未尽,如此良辰美景,公主能不能赏脸为我弹奏一曲,一饱眼福。” 他说的竟然是一饱眼福,应该是以前见过慕容玉弹琴的样子,才会意犹未尽。 他看向慕容玉的眼神,缱绻而温柔。 云悠悠哪怕再迟钝,看到这一幕,也基本上能猜到,这个夏明轩,应该是对慕容玉存在爱慕之意。 心道若他能和慕容玉凑一对也不错啊,郎才女貌,且他还这么欣赏她,不比宇文战那个心高气傲,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家伙强多了。 谁知一向温柔好说话的慕容玉,此时却充分显示出她作为嫡公主的傲娇,没好气睨了他一眼,冷声拒绝道: “夏明轩,本公主方才弹琴,不过是为了给我皇嫂助兴,不是谁都有资格能听我抚琴的。” “抱歉……是我唐突了。”夏明轩被她这样明晃晃拒绝,虽然有些尴尬,但也不生气,不着痕迹换了个话题。 夏明轩在她们船上待了差不多一刻钟,才依依不舍告辞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着痕迹回头看了慕容玉一眼,眼里是浓的化不开的深情。 等他的船走远后,云悠悠打趣道:“玉儿,我觉得这个夏明轩挺好的,儒雅又斯文,可你似乎不怎么待见他。” 慕容玉瞟了眼远处游船上还站在甲板上往这边看的夏明轩,道:“一身书卷气,迂腐又无趣。” “可是他似乎很中意你。” “是啊,他还曾写信向父皇求娶。”慕容玉嘟囔道:“可他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和宇文战比都差远了,我一点也喜欢不起来,所以断然拒绝了。” “我倒觉得他长得挺俊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脾气也不差,不比宇文战那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好?”云悠悠真有点不解。 “皇嫂,正所谓一眼缘,我只是看了宇文战一眼,此生便认定是他,他身为大军统帅,一身肃杀之气实属正常,我就喜欢他那样的。”提到宇文战,慕容玉眼里满是怀念。 但对于镇北候,她从小便认识,每年老侯爷进宫面圣都会带着他,慕容玉小时候还和他一起玩耍过,可就是喜欢不上来。 第125章 深更半夜 陪慕容玉在湖边泛舟结束,云悠悠把她送上回宫的马车后,自己也回了北溪院。 刚在屋里坐了一会,喝了一盏茶,院里传来小狐狸的嘶吼。 紧接着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啊……哪来的狐狸啊,你……你还不快走开!” 听声音好像是羽灵,云悠悠怕她伤着狐狸,忙放下茶盏前去查看。 便看到院门口这一幕: 围脖小小一只狐狸,堵在院门口,浑身的红毛恨不得要炸开,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露出几颗寒光闪闪的小尖牙,奶凶奶凶的,确实有点可怕。 羽灵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脸色煞白,躲在紫燕身后。 一见云悠悠出来,忙拍着胸口道:“王妃,这是哪来的野狐狸啊,你院里怎……怎么有只狐狸?” “自然是我养来看家护院的。”云悠悠朝小狐狸喊了一声,“围脖,别拦着,放她们进来吧。” “嗷”小狐狸闻言,收起小尖牙,也不炸毛了,乖巧溜回云悠悠脚边。 云悠悠俯身摸了摸它的头,赞赏道:“围脖真乖,今晚给你加餐。” “嗷嗷” 羽灵站在门口,惊魂未定,讪笑道:“我还不知道王妃在院里养了这个小东西呢,没想到还挺通人性的。” 云悠悠站起身,看向羽灵,“你来干什么?” 羽灵朝她福身行了个礼,道: “王妃,眼看马上要入冬,按照惯例,府里的女眷该添置冬日的衣裳了,王爷老早就嘱咐,说要多给你做几套冬装,我今天来,是专门带绣娘过来给你量尺寸的。” 云悠悠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两名绣娘。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确实到了该制备冬衣的时间,云悠悠点了点头,道:“嗯,那你们都进来吧。” 羽灵一行人进了屋子。 两名绣娘恭恭敬敬上前向她施礼,“王妃,奴婢给您量尺寸。” “嗯。” 其中一个绣娘掏出软尺开始为她量尺寸,另一个则拿出小本子记录。 负责量尺寸的绣娘恭维道:“王妃您身段可真好,身材匀称修长,皮肤又白,等狐裘裙袄和披肩做出来,穿在您身上肯定很好看。” “狐裘裙袄和披肩?” “是啊,除了寻常的冬衣外,王爷还命人从外面弄回来一批上好的白狐裘,特意吩咐咱们给您做一身狐裘裙袄,披肩,还有围脖。” “这样啊。”云悠悠想起来,秋猎的时候,慕容睿将准备送给她的白狐狸给了羽灵,曾承诺她要给她做一身狐裘冬衣作为补偿。 瞟了眼在脚边玩耍的小狐狸,云悠悠觉得若自己穿它同类的皮毛做成的衣服似乎不太好,拒绝道: “狐裘便不要了,就做寻常冬衣吧,我院里养了这小东西,穿狐裘不合适。” “这……”绣娘有些为难,“可王爷特意吩咐,一定要为您做一身狐裘,他说他答应过您,不能言而无信。” “狐裘我不要,做了我也不会穿的,若王爷问起,你如实回复他即可。” “是。”绣娘不敢再劝。 绣娘在帮云悠悠量尺寸,羽灵趁等候的空档,一双眼睛在屋子里乱瞟。 她又听一个杂役说,在北院外墙边曾见过一个男子出没,等杂役前去查看时,却不见踪迹。 她从未放弃过寻找云悠悠与其他男子通奸的证据。 无奈北溪院里虽没有设专门看院子的嬷嬷和侍卫,但只要云悠悠平时带薄荷外出,都是门窗紧闭,大门也会上锁,她也不敢公然闯入去查看。 所以今天借带绣娘做冬衣量尺寸的名头过来,想寻找些蛛丝马迹。 目之所及,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 羽灵的视线落在小几上一只装针线绣品的箩筐。 箩筐里放着一些红布,还有一只半成品,模样有点像香包的物件,看样子,云悠悠是打算用红布做香包。 羽灵看了眼半成品香包上粗糙的针脚,眼里露出嘲讽之色,心道果然是乡野村妇,粗鄙不堪,女红和她比简直差远了。 也不知道她做红色香包是准备送给谁的,是慕容睿呢,还是她那个奸夫情郎? 羽灵决定过几天探探慕容睿的口风,看他有没有收到云悠悠做的红色香包,若没有,那她基本可以肯定,云悠悠绝对在北溪院藏了男人,且十有八九是宇文战。 这也解释得通,她为何单单只留薄荷一个小丫头服侍,不允许其他人等进来伺候。 羽灵越分析,越觉得有理。 一定是这样。 慕容睿若知道她给他戴了绿帽子,定会毫不犹豫休了她,盛怒之下,说不定还会一掌劈了她。 虽然已经从一只装针线的箩筐成功推断出一切,羽灵也没声张,等绣娘给云悠悠量完尺寸,便不动声色随众人一起离开了。 亥时末。 云悠悠正在烛光下翻看一本医书。 门外传来一阵“铮铮铮”刀剑交锋的打斗声,把她吓了一跳,忙跑到院里查看。 一个黑袍人正和一个穿银灰色勾金边袍子的男子,兵戎相见,缠斗在一起。 两人用的武器都是长剑,雪亮的剑身在夜色下恨不得的要碰撞出火花,且看样子,两人功夫应该不相上下。 这两个男子她都认识,黑袍的是宇文战留给她的暗卫松鹤,银灰袍的是西凤九皇子羽明。 羽明一见她,叫道:“睿王妃,你院里何时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暗卫啊,若不是我警惕性高,差点被他一剑劈了。” 他今天是来找云悠悠做针灸治疗的,刚翻进院子,一个黑色身影冲上前,不由分说,拔剑就刺,他忙抽出腰间长剑格挡。 云悠悠知道羽明今天要来做针灸,特意没睡,在房里等他,但因为松鹤是暗卫,没事一般不会轻易现身,忘了提前和他交代。 忙冲松鹤喊道:“松鹤,快停手,他不是敌人,他是我的患者。” “是。”松鹤随即收势,往后退了几步,将长剑收入鞘中。 对云悠悠拱手道:“王妃,卑职先退下了,有事随时叫我。” “哦……好的。” 松鹤悄无声息隐入暗处。 羽明看了眼松鹤离开的方向,也把手里的长剑收入鞘中,感叹道:“这人功夫不错,竟然能和我打平手。” 同时又想到一件事,一脸纠结看向云悠悠,“睿王妃,我今天过来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啊,此人是慕容睿给你配的暗卫吧?” 慕容睿若知道云悠悠深更半夜在院里接待他,这事就不好办了。 “放心吧,他不是慕容睿的人。” “哦,那就好。”羽明放下心来。 “走,快进屋吧,我帮你施针。” “好。”跟着云悠悠一起进了屋。 云悠悠带羽明来到房间,吩咐他把上衣脱了,净手后,便开始为他施针。 北溪院坐落在王府最北边靠近外墙的角落,这个点一般不会有人经过。 但王府一个干粗活的杂役受羽灵的吩咐,随时关注着院里的动静。 虽然院门紧闭,他进不去,但刚才院里的打斗声,男子说话的声音,还有深夜王妃屋里依然灯火通明的景象,都透露着不寻常,忙悄无声息离开,准备向羽灵汇报。 第126章 捉奸 杂役很快来到羽灵住的碧水院,将消息告知她。 羽灵狐疑道:“你确定,在北溪院听到刀剑的打斗声,还有男子说话的声音?王妃和那人说了什么?” 她今天偶然听慕容睿说,宇文战已经启程回北燕了,他今晚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 杂役道:“兵器的打斗声我听得清楚,男子说话因为隔着一道墙,听不大真切,奴才没法听清楚他到底对王妃说了什么。” “王妃屋里的灯,到现在还一直亮着?” “是,这点奴才十分确定,奴才从墙缝里看得十分清楚,王妃房里灯火通明。” 北溪院虽然上次经过一次大修,比从前好多了,但到底曾经是个废弃没用的院子,无论怎么修补,总有疏漏,院墙上某处有个隐蔽的缝隙,缝隙正好对着云悠悠房间的窗户。 “嗯,你做得很好。”羽灵示意紫燕拿了一锭银子给他。 “这个赏你。” “多谢羽灵小姐。”杂役忙伸出双手接过。 “你先下去吧。” “是。” 杂役走后,羽灵在房间来回踱步分析。 根据杂役的讲述,今晚北溪院绝对有猫腻。 羽灵觉得,像云悠悠这种出生乡野,从小没有家族庇护,且还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勾搭几个男人做金主实属正常,要不然她一个孤女,该如何存活? 宇文战说不定只是她勾搭上的奸夫之一。 宇文战是最近才来南靖的,他没和云悠悠勾搭上之前,她说不定早就有不少奸夫兼金主。 这不宇文战刚一走,其他奸夫就现身了,今晚来了还不止一人,结果撞到一起,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双方毫无悬念兵戎相见,大打出手。 对,一定是这样! 羽灵越分析,越觉得有理,不由得一阵窃喜,若现在去北溪院捉奸,肯定会有大收获! 说不定今晚便是她扳倒云悠悠的大好时机。 刚准备出门,却又有点犹豫。 云悠悠虽没掌管中馈,但如今她才是王府正儿八经的当家主母,她羽灵无名无分,现在若大张旗鼓前去捉奸,云悠悠轻易就能以身份压制她,她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这种事,必须把慕容睿叫上才行。 只有慕容睿才有资格晚上叫开她的院门,另外正好可以让他亲眼看看,他爱上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忙对门口一个执勤的侍卫道:“快帮我去金玉院看看,王爷回来没有?” 慕容睿最近因为北边的战事,基本上每天都得在军机处待到很晚才回来,。 “是。”侍卫领命,很快就出去了。 过了不到一壶茶的功夫,侍卫进来回话: “启禀羽灵小姐,卑职打听到,王爷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院子。” “太好了!”羽灵大喜,忙对紫燕道:“紫燕,快随我去门口找王爷。” “是。” 主仆二人匆匆出了门。 青峰推着慕容睿,走在回金玉院的路上。 除青峰外,慕容睿身边还跟着几个幕僚和侍卫,他正和幕僚说着什么。 羽灵一时不敢过去。 等他和幕僚交代完事情,幕僚退下后,羽灵忙迎上前,朝他施了一礼,激动道:“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慕容睿看到她,纳闷道:“灵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王爷,你回来得正好,王妃院里好像有情况,可我一个人不敢贸然进去,你赶紧随我一起去王妃的北溪院看看吧?” “王妃怎么了?” “王妃……王妃她……”羽灵故意装出一副十分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 慕容睿更纳闷了,“王妃到底怎么了,灵儿你有话不妨直说。” “王爷,方才有杂役路过北溪院,听到院里有男子在说话,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王妃住的屋子到现在灯还是亮的,杂役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进去查看,便过来向我汇报,我……我自然也忌讳王妃的身份,不好进去,所以便想着来找你,过去一探究竟。” 她故意避重就轻,不提打斗声,光说听到有男子在院里说话,云悠悠房里的灯一直亮着。 把慕容睿往云悠悠背着他与人苟且幽会上引。 果然,慕容睿闻言,俊眉直蹙,“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王妃在院里藏了男人?” “我……王爷,也许是杂役听错了,但若这个时辰,王妃院里真有闲杂的男人,灵儿真担心她有危险,毕竟她一个人住在最靠近外墙的院子里,又不愿意让你派侍卫和嬷嬷进去值守,灵儿十分担心王妃的安全,所以王爷,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去北溪院看看吧?” 经她一提示,慕容睿又想起云悠悠的一些反常行为。 她数次拒绝他给北溪院安插人手,执意不肯搬回涟漪院,非要住在这又破又旧的北溪院,且最近还对他不冷不热的。 心道莫非云悠悠真背着他红杏出墙了? 顿觉血直往上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青峰,去北溪院!” “是。” 慕容睿很快来到北溪院院门口。 此时院门是紧闭的。 “开门。”慕容睿命令道。 “是。”身边两名侍卫立即将院门打开。 青峰推着慕容睿进入院子。 老远就看到云悠悠住的屋子灯火通明,薄荷正在门口值守。 薄荷一见他进来,吓了一个激灵,忙快步走上前,朝他请安道:“奴婢参见王爷。” “王妃呢?” “回……回王爷,王妃正在房间,奴……奴婢马上让王妃出来迎接王爷!” 慕容睿见她一副支支吾吾,惊魂未定的模样,心中的怀疑又增加几分,冷声道:“不用了,本王自己进去。” 房间内,云悠悠刚帮羽明施完针,他才把上衣穿好,便听到慕容睿进来的声音,挑了挑眉,戏谑道: “睿王妃,糟了,你夫君过来找你了,都这个时辰了,若被他发现你房里有其他男子,且我还是这种身份,这可如何是好?” “呃……确实有点不好办。”云悠悠黛眉微蹙。 以往晚上,慕容睿一般不会过来她院里,今天为何会抽风,在这个时辰过来,且恰巧还是羽明在的时候? 虽然云悠悠正在想方设法与慕容睿和离,但也不想以被他发现她红杏出墙,与别的男子在房里私会这种方式被休。 她名声尽毁不说,且还不知皇室惩罚不守妇道女子是用什么方式,不会是把她关进猪笼沉塘吧? 第127章 不能露怯 云悠悠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直转,直觉告诉她,今晚慕容睿搞的这一出突然袭击,定有蹊跷。 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把羽明这个大活人先藏起来,然后再见招拆招。 原本想把羽明藏在她上次藏宇文战的屏风后,想想又觉得不妥。 听院里的动静,来的应该不止慕容睿和青峰,好像来的人不少,人多眼杂,藏屏风后很容易暴露。 到底把他藏到哪呢? 扫了眼屋子,看到立在东墙的大衣柜,眼睛一亮。 这是一只上好的楠木衣柜,很大,是慕容睿上次给她送家具时一并送来的。 里面只装了云悠悠平时常穿的那几套衣裙,还有大把剩余空间,足够藏下一个成年男子。 忙对羽明道:“九殿下,虽然咱俩之间清清白白,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但如今这情形,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请你先藏起来吧,等慕容睿走了之后再出来。” “行,我也是这样想的。” “好,就先委屈你躲在衣柜里吧。”慕容睿等人已经进入大厅,云悠悠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抓起羽明一只胳膊,把人往衣柜那边拉。 “呃……”羽明原本打算持轻功躲到屋顶天花板上方的房梁。 垂眸见云悠悠拽着自己的胳膊,一脸慌乱,竟觉得……她这副模样还挺可爱,鬼使神差的,他决定顺着她的意思,躲到衣柜去。 云悠悠打开柜门,把他推了进去,小声叮嘱道: “九殿下,你乖乖待在里面,可千万别发出声响哦。” 云悠悠此刻一脸紧张的小模样,倒真的有点像个背着夫君和情郎私会的小媳妇。 羽明一双锐目看向她,心里莫名其妙生出一股不清不楚的愉悦,唇角微扬,点头道: “嗯,放心吧,我不会发出声音。” “好。”云悠悠忙将柜门合上。 将人藏好后,重新坐回床前的小圆桌边,拿起桌上一本医书,装模作样看起来。 刚看了不到一行字,房门猛的被人一把推开。 青峰推着慕容睿,身后跟着羽灵和她的婢女紫燕,一起进了屋子。 云悠悠放下手里的书,淡定的和慕容睿对视,故意装作不解道:“王爷,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有事吗?” 慕容睿不动声色扫了眼云悠悠,见她衣着整齐,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嘴唇和脖子上都是干干净净的,没有那些不堪入目,乱七八糟的痕迹,一颗慌乱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些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云悠悠,方才有谁来过?王府有下人听到你院里传来男子说话的声音。”慕容睿也没绕弯子,直入主题。 “男子说话的声音?怎么可能!”云悠悠放下书,瞟了眼他身后羽灵,挑眉道: “咦,羽灵怎么也来了,这大晚上的,一个个的怎么都不睡觉,光顾着瞧热闹来了。” “瞧什么热闹?”慕容睿见她不直接回答问题,左顾言它,俊眉蹙得更厉害,他更加坚定认为这是云悠悠心虚的表现。 “云悠悠,家仆说你院里方才动静不小,还有男子讲话的声音,本王记得,晚上你院里就只住着你和门口那个小丫头,你和本王解释一下,哪来的男人,你在房里藏了什么人?” 说到后半句,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咬牙切齿,还有压抑的,差不多一点就要燃的愤怒。 云悠悠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慌,也不能露怯,更不能心虚,如若不然,她的患者就真变成奸夫了。 “啪”的一声,重重放下手里的医书,脸上带着一丝薄怒,道: “王爷,你这么大个人了,难道就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吗,你是听谁说的,我院里有男子讲话的声音,这种话可别瞎说,传出去可不得了,对我声誉有损不说,你的面子也照样挂不住!” 慕容睿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哪受得了她这种嚣张态度,压抑着火气,沉声道: “王府里的杂役亲耳听到的,你还想抵赖不成?而且为何半夜三更,你还没睡,屋里灯火通明,你倒是给本王好好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云悠悠扬了扬手里的医书,道: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没睡觉是在看书啊,看书当然要把灯点亮一些才看得清楚,这有什么问题吗?” “王妃,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杂役听得清清楚楚,方才你院里有打斗声和男子说话的声音,我看你分明不是在看书,而是……” “而是什么?”云悠悠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一脸戏谑看向羽灵,冷声道: “羽灵,饭可以随便吃,但我奉劝你,话可不要瞎说,若你敢公然诋毁当家主母,我可是要动用家规的。” “王爷……”羽灵忙装作十分害怕和为难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委屈巴巴看向慕容睿,满脸的欲言又止。 见云悠悠又用身份压羽灵,慕容睿实在看不下去了,对羽灵道:“灵儿,本王还在这呢,你不用怕她,但说无妨。” “嗯。”羽灵十分高兴慕容睿在关键时刻向着她,处处维护她,忙道: “王妃,你院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诡异的打斗声,都是王府的杂役赵坤亲耳听到,亲眼所见,你休要抵赖,都这个时辰了,你院里还藏着男人,他是来做什么的,明眼人一看就知,你却说自己是在看书,不觉得可笑吗?” “羽灵,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联合府里的杂役,企图造谣我不守妇道,在院里乱藏男人,我看你莫不是疯了?” 云悠悠说着,还没等羽灵反应过来,扬起手,“啪”的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她虽不会武功,但因为长年自己做丹药的原因,手劲不小,一巴掌下去,羽灵一侧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手掌印。 “你……”羽灵没想到云悠悠会直接上手打她,还是当着慕容睿的面,一时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捂住被打的左脸,而后才憋出一个你字。 过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忙带着哭腔向慕容睿告状,“王爷,你看,王妃她……她恼羞成怒,竟然动手打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慕容睿也没想到云悠悠会动手打羽灵,气得额上青筋暴起,怒道:“云悠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凭什么打灵儿?”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云悠悠一双剔透的眸子直勾勾看向他, “王爷,我上次就说过,若羽灵再敢以下犯上,家法伺候,你当时可没有异议,如今她竟联合家仆,栽赃陷害,说我在屋里藏了男人,与人私通,你说这一巴掌,我该不该打?” 对于云悠悠的倒打一耙,慕容睿已经有点怒不可遏, “王府里的家仆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事实,都汇报到灵儿那了,你怎么还敢狡辩,难道家仆也会无缘无故诬陷你吗?” “家仆就不会说谎,联合羽灵陷害我吗?”云悠悠当仁不让,据理力争。 此事只要不是慕容睿亲眼所见,她就能蒙混过关。 慕容睿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哼,云悠悠,你知道赵坤是谁吗?他绝不会背叛本王,造谣冤枉你,他说听到你院里有男人说话,就一定有。” 赵坤是他曾经的旧部,在战场上受了伤无法服役才被安排在王府当差的,对他忠心耿耿,他绝不可能说假话。 “赵坤是吧?”云悠悠故意放大声音,对慕容睿道:“王爷不妨现在就去把那个叫赵坤的杂役叫来,让他过来当面对质!” 第128章 逆转 这种事,当然要把目击者叫到现场当面对质,马上有侍卫去找赵坤了。 慕容睿见云悠悠神色坦荡,没有一丝慌乱,且刚才竟还当着他的面扇了羽灵一巴掌,现在又主动要求把赵坤叫来对质,不禁心生疑惑。 心道难道是自己搞错,冤枉了她? 迟疑道:“云悠悠,你……房里真的没有藏男人?” “王爷,瞧你说的什么话啊!”云悠悠小嘴翘得老高,嘟囔道: “王爷,身为睿王妃,我随时谨记自己的身份,时刻注意谨言慎行,洁身自好,怎么可能做出不守妇道,把男人往院里引的事呢,你说这种话,是在折辱我。” 她红唇半嘟着,眼里满是幽怨,还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她从未对慕容睿流露出这种表情,把他看得心中一动,对她的怀疑又减轻几分。 但还是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云悠悠,若你住北溪院不是另有目的,为何死活不肯搬回涟漪院,且还不肯让本王安插人手进北溪院?” 云悠悠没好气睨了他一眼,道: “王爷,涟漪院条件是好,院子修的富丽堂皇不说,里面的家具陈设都是最上乘的,住着当然会比这舒服,可那里却是我的伤心之地,犹记得新婚夜,我在涟漪院卧寝里被你劈头盖脸一顿羞辱,那天晚上,你还过分的抛下我去找……她了。” 云悠悠说到这,语气顿了顿,幽怨的看了羽灵一眼,又道: “你可知,你那天晚上带给我的伤害有多大,你走后,我独自在房里哭了一整宿没睡,大婚才两天,你又帮着羽灵把我赶到北溪院,哪怕你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向我道了歉,但涟漪院给我带来那么多不好的回忆,我说什么也不会再搬回去住的。” 慕容睿没想到新婚夜那晚,她竟彻夜未眠,独自坐在房里哭了一晚上,对她的内疚更甚,“悠悠,我……” 下意识一把握住她的手。 “王爷,别……”云悠悠忙挣脱,扫了一眼四周,娇嗔道:“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注意点。” 她欲说还羞,欲拒还迎的模样让慕容睿又忍不住春心荡漾。 若不是顾忌到周围还有人,真想现在就把她揽到怀里,可劲欺负,哪里还想再管其他。 眼看慕容睿已经被云悠悠带偏,都快要忘了过来的初衷,羽灵终于有点忍不住,提示道: “王爷,赵坤是你曾经的旧部,他是绝不可能说谎的,所以我听到他的汇报,忙第一时间去找你,没想到王妃不但不肯承认,还在这顾左右言他。” 慕容睿此时已经从盛怒的妒火中恢复些许理智,略一思索,突然想到一个小细节: 羽灵说赵坤不光听到男子说话的声音,还听到院内传来打斗声。 难不成此事是个天大的误会? 不是云悠悠背着他在院里藏男人,而是有人见北溪院没有看院侍卫,企图袭击云悠悠? 这时,派去找赵坤的侍卫匆匆来报:“王爷,不好了,赵坤死了,死在他自己住的屋子里,被人一刀割喉致死!” “你说什么!”慕容睿大惊。 赵坤以前是一名前线军士,且功夫不差,竟然在戒备森严的睿王府悄无声息被人一刀割喉。 羽灵闻言,也大惊失色,不可置信道:“怎……怎么会这样,方才我见他时,他人还好好的,怎么会死了呢。” 云悠悠心里则悄悄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赵坤到底知道多少,若他见过松鹤和羽明的样子,还听到三人的对话,此事将会十分被动。 所以刚才她故意大声念出赵坤的名字,好让潜伏在院外的松鹤听到。 松鹤心领神会,得到信息后,在侍卫去找人之前,悄悄摸到赵坤房里,将他一刀割喉,杀了。 见慕容睿神情严肃,云悠悠故意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道: “王爷,难不成方才确实有刺客在我院里打斗,还通过北溪院混迹到王府了?这……这简直太可怕了,我……我方才潜心看书,竟完全没注意到。” “嗯,刺客可能是瞅准北溪院防卫有疏漏,所以才选择在你院里逗留。” 慕容睿见云悠悠一脸紧张,忙安慰道: “幸好你人没事,刺客应该是发现赵坤看到他的样子,才杀人灭口的。” “好可怕。”云悠悠心有余悸道:“幸好刺客没闯进我房里,如若不然,被一刀割喉的恐怕是我了。” 王府发生这么大的事,定要严查,慕容睿对身边一个侍卫道: “刺客说不定还潜伏在王府,赶紧通知安防,给本王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是。”侍卫领命退下。 赵坤一死,此事就成了悬案,死无对证。 羽灵心里一阵沮丧,好不容易找到扳倒云悠悠的机会,就此化为泡影。 她担心云悠悠借此事做文章,略一犹豫,主动走到她面前,讪讪道: “王妃,抱歉,都怪我,想偏了,原来都是刺客搞的鬼,我还以为……请王妃切莫见怪。” 云悠悠挑眉看向她,冷声道: “羽灵,你可知道,今天这事,若被人颠倒黑白,胡乱传出去了,我声誉受损是小,你让王爷的面子往哪搁!他腿本来就伤着,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你是想害死睿王府吗?” 羽灵被噎得说不出话,结结巴巴道:“我……抱歉王妃,我……这回是我做错了。” “哼”云悠悠冷哼一声道: “真是屡教不改!金光寺的事,你判断失误,不但害王府损失八万两银子,还白白死了14名一等侍卫,这才过去几天,今晚又差点害得本王妃身败名裂,现在一句轻飘飘的抱歉,便打算将此事揭过吗?哪怕王爷同意,我也不能同意!” 云悠悠把金光寺的事全怪到羽灵头上,慕容睿觉得有点不公平,忍不住替她辩解道: “灵儿上次是因为身中剧毒,所以情急之下才会酿下大错,不过区区八万两,本王已经拿私库的银子替她把账平了,悠悠,此事便就此揭过算了,以后别再提了。” 云悠悠一脸骄纵看向慕容睿,不满道: “王爷,你这么说,我就更不好想了,我刚嫁进来那会,什么都没做就被你禁足许久,不准出府,如今羽灵犯下这等错事,怎么着,你也得表个态吧,不然我定会不好想,那我这个睿王妃当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让贤给她得了!” 第129章 把人看牢 羽灵刚才挨了云悠悠一巴掌,现在脸还是疼的,没想到她都已经主动服软道歉了,云悠悠还不依不饶。 捂着红肿的脸蛋,向慕容睿投来求助的眼神,委屈道: “王爷,灵儿不过是太担心王府的声誉,才会如此,王妃方才打也打了,灵儿已经知错,下次再也不敢了。” 云悠悠当然不会给羽灵狡辩的机会,她知道赵坤不会无缘无故窥视北溪院,定是羽灵暗中指使的,她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故意装作不解道: “王爷,你方才进屋找我,一进来就质问院里为何有男子说话的声音,怀疑我屋里是不是藏了人,可我觉得以你的心智,在得知我住的院里有刀剑打斗的声音,第一时间不应该是担心是否有刺客或贼人闯入吗?你为何首先想到的是我会不会背着你偷人呢?” 经她一提示,慕容睿想起他刚回来时,羽灵火急火燎来找他,一开始并没有告诉他有打斗的声音,只说云悠悠院里有男人说话的声音,且房里的灯一直亮着,把他往云悠悠背着他偷人的方向上引。 几句话便挑起慕容睿的怀疑和怒火,让他瞬间理智全无。 事情很明显,羽灵是故意的。 慕容睿眼神复杂看向羽灵, “灵儿,你为何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本王,赵坤在王妃院里听到打斗声,只说王妃院里有陌生男子说话的声音,让本王对王妃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若他一开始知道云悠悠院里有打斗声,以他的警觉,第一时间想到的绝不是云悠悠在院里藏男人,而是她可能会有危险。 那也就不会发生今晚这一出误会。 且幸亏是云悠悠命大,贼人没有进她住的屋子,不然慕容睿简直无法想象,她一个弱女子带着个小丫头,该如何应付。 想想就一阵后怕。 羽灵察觉到慕容睿眼神的不对劲,忙道: “王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心急,乱了方寸,说话语无伦次,没把事情和你说清楚……” “灵儿,你让本王说你什么好。”慕容睿轻叹了口气,道:“王妃说得没错,你犯下如此大错,确实该罚,不然本王无法向王妃交代。” “王爷……”羽灵委屈极了,没想到挨了一巴掌还不算,现在慕容睿竟然也要罚她。 要知道,之前他可是把她当公主一样捧在手心的,从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更不可能罚她。 “灵儿,你做错了事,就该认罚,没什么好说的。”慕容睿看向云悠悠,接着道:“罚羽灵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出府,王妃你看如何?” “轻了。”云悠悠有点不满意。 “那王妃说该如何罚,你才能消气?” “除了闭门思过一个月外,每日还要在佛堂罚跪抄经书至少两个时辰才行。” 关禁闭就罢了,每日还在佛堂跪着抄经书,这不是要她的命,羽灵忙上前拉了拉慕容睿的胳膊,哀求道:“王爷,求你了,不要……” 慕容睿也觉得罚跪抄经书似乎有点过了,对云悠悠道: “悠悠,灵儿身子骨弱,且连着中毒两次,本王担心她身体吃不消,罚跪就免了吧。” 云悠悠可不会好算了羽灵,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王爷,羽灵明知我院里有打斗声,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侍卫长派兵来保护我,反而是等着你回来一起到我院里捉奸,其心可诛,若在这期间,歹人潜入我住的屋子该怎么办?我今晚若是死了,是不是睿王妃的位置便可以让贤给她了!” 羽灵忙狡辩,“王妃,我不是,我没有……我从未想过要害你取而代之,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见慕容睿沉默没说话,云悠悠没好气睨了他一眼, “王爷,事到如今,若你还舍不得罚她,明日便去向陛下请旨,睿王妃让贤给她当好了,我绝无半点怨言。” “悠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容睿没法再替羽灵求情,只得道: “好,本王依你,你是睿王妃,想如何惩罚府上犯错的女眷,本王没有任何意见。” “嗯,这还差不多。”云悠悠脸上终于露出笑意,对早已脸色煞白的羽灵道: “羽灵,听到没有,从明日起,禁足一个月,不准出府,另外每天必须罚跪抄经书至少两个时辰,我到时会派掌刑嬷嬷在一旁监督,你定要诚心诚意抄写才行,这也算是为王爷积攒福报,若王爷的腿能早日康复,我定会记你一份功劳。” “是。”羽灵心里虽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答应。 一番折腾,天色不早了,已经到了子夜,云悠悠担心羽明在衣柜里待不住,对慕容睿催促道: “王爷,时候不早了,你明日还要上朝,早点回去歇着吧。” “不急,本王还有些话想对你说。”慕容睿让众人在门口等候,和云悠悠两人留在房里说话。 慕容睿看了眼架子上已经烧了一半的蜡烛,道: “悠悠,你看你一个人带个小丫头,独自住在这多不安全,今晚之事,着实把本王吓个半死,若那贼人进了屋,见到本王的王妃竟生得如此国色天香,心生歹念,对你动了歪心思,你说让本王该如何是好,我估计会发疯。” 他今晚得知云悠悠可能在院里藏人了,当场气得血直往上涌,理智全无,今晚歹徒竟然还来过她的院子,想想就一阵后怕。 云悠悠心里暗道不好,慕容睿莫不是还想让她搬家,可若她住到涟漪院,那里不但挨着慕容睿住的金玉院特别近,且到处是耳目,松鹤可能就无法藏身了。 忙道:“王爷,我在这住习惯了,不想搬。” “本王不是让你搬家,本王的意思是,你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性,偌大的院子不配一个侍卫,也无值守的嬷嬷,且北溪院还挨着外院,结合灵儿被下毒和今晚的事,睿王府已经被人盯上了,王府里并不安全,本王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心你一个人住,所以北溪院里的人必须配齐全。” “可我从小住在乡里,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伺候,我可能不太习惯。”云悠悠有点为难,还想推脱,人多眼杂,可不如现在这样方便行事。 “若你不想让本王给你院里安排人,也不是不行,还有个方案。” “什么方案?” “住到本王的金玉院去。” “呃……王爷,这可使不得!” 云悠悠吓坏了,忙道:“王爷,不要啊,我不能住到你院里,咱们不能坏了规矩,若被母后知道,定会斥责我不懂事的!” 慕容睿不是普通男子,像他这种身份日后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王妃,还会纳侧妃庶妃和妾侍,自然不可能和王妃同住一个院子,按照规矩,都是单独住的,王爷喜欢谁,自然会留宿到谁的院里。 当家主母和家主同住一个院子的也有,但绝不是睿王府这种门第。 “呵”慕容睿被她的样子逗笑,道:“王妃不肯和本王同住一个院子,真是担心破坏规矩还是不好意思呢?” 云悠悠大囧,硬着头皮道: “王爷,你别说笑了,若我和你同住一个院子,一来与规矩不合,二来羽灵也会不好想,这种话,你以后可别再说了。” “那你别再拒绝本王给你院里安排人了。”慕容睿趁机提要求。 今天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 让云悠悠一个人住在靠近外墙的院子,不安全不说,他俩至今还没圆房,若她耐不住寂寞,真背着他做出点什么事,他估计要发疯,还是在她院里安插些人看着比较稳妥。 谁让他的王妃生得如此花容月貌呢,为了保险起见,他必须防患于未然,把人看牢。 “……好吧。”云悠悠只得妥协。 第130章 有趣的女人 灯下的美人娇俏又魅丽,慕容睿觉得和她待在一起,哪怕腿不方便暂时做不来别的,两人只是说说话,也足够让他心生愉悦,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他一点也不想走。 可夜已深,他一会还要去查看赵坤的尸体,门外的人都在等他,羽灵也没走,还在屋外候着,他没法在这久待,只得依依不舍离开。 慕容睿一行人出了院子,云悠悠忙过去将衣柜门打开,把羽明放了出来。 “九殿下,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咳”羽明轻咳一声,从衣柜中出来,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古怪。 云悠悠估计他是刚才在柜子里听到她掌掴羽灵,还罚她跪抄经书,有些不爽。 毕竟羽灵是他的十皇妹,虽然他上次说两人没多少兄妹情谊,她可以随意处置,只需留羽灵一条命即可,但亲耳听到皇妹受罪,可能还是有点不舒服吧。 云悠悠讪讪解释道: “那个……九殿下,我今日责罚羽灵,实在是情非得已,她几次犯到我头上不说,今天这个赵坤定是她安排来监视北溪院的,我必须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安分一点,不然以后我在王府不好行事。” 原来她担心这个,羽明冲她挑唇一笑,道: “睿王妃,我上次就说过,羽灵你可以随意处置,只要让她活着就行,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一个贱婢而已,他留她只是为了让她帮忙找找那幅西凤山河图,也没多大用处。 如今他身上的毒在云悠悠的帮助下,已经差不多快拔除干净了,人一旦有命活下去,想法又与从前不同。 他以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一心想着杀死慕容睿报仇,现在他有新的计划,所以对慕容睿的命也不怎么感兴趣了。 慕容睿活着看他把曾经失去的东西一点点夺回来,反而更好。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 羽明刚才躲在衣柜里,将外面的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云悠悠的机智,聪慧和果敢连他都心生欣赏。 她堂而皇之将黑的说成白的,明目张胆诬陷假羽灵,命令身边暗卫直接杀了赵坤,不带半点含糊,够狠。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 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 云悠悠见他这么说,放下心来,道: “九殿下,慕容睿刚和我说,今晚就会调侍卫过来守院,趁现在他安排的人还没过来,你赶紧回去吧,下次施针,还是我过来找你比较稳妥,如若不然,若被他配的守院嬷嬷看到,你就真成我的奸夫了。” “奸夫?”不知想到什么,羽明俊脸一热,打趣道:“正好我和慕容睿有深仇大恨,给他戴顶绿帽子伺机报复倒也不错。” 云悠悠睨了他一眼,“得了吧,九殿下,若我婚内与你有染,一旦东窗事发,说不定会被关猪笼沉湖的。” “说的也是。”羽明颔首,笑着看向云悠悠,“是我考虑欠周了。” 若他现在这样做,确实会害了她。 想起云悠悠之前说过,她对慕容睿没有半分感情,两人迟早会和离,半开玩笑道: “睿王妃,那你赶紧和慕容睿那混蛋和离吧,和离了,我便有机会了。” 他刚才在她衣柜里待了那么久,衣柜里放的都是她的衣裙,还有些是女子贴身穿的衣物,她衣服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十分好闻。 虽然衣柜空间狭小,但他待在里面竟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反而……挺愉悦。 羽明明白,今夜之后,他对云悠悠的情感,已经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云悠悠没察觉到他的心态变化,笑道: “得了吧,九殿下,你现如今是京城首富,挥金如土,人长得又俊,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少拿我开玩笑了。” 羽明垂眸看向她,若现在云悠悠不是这种身份,他真想告诉她,他可没开玩笑,他大抵是有点喜欢她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羽明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云悠悠,夜深了,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这次,他没叫她睿王妃,而是直呼其名。 说着,和她抱拳告辞,消失在夜色中。 羽明走后,云悠悠忙将松鹤叫了出来。 “王妃。”松鹤拱手向她行礼。 “松鹤,今天多亏了你,如若不然,羽灵肯定会联合赵坤陷害我,以慕容睿对他们两人的信任,今晚估计没这么容易过关。” 松鹤道:“王妃客气了,主子临走之前特意交代,我在这不仅要护你周全,还需随时替你分忧,这是我该做的,你无需谢我。” 云悠悠想到明天慕容睿就会给北溪院安排一大堆闲杂人等,苦恼道: “明天院里的人就多了,到处是耳目,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无事。”松鹤摇头道: “寻常侍卫,根本察觉不到我的存在,你院里安排多少人对我都没有什么影响,不过睿王和你在一起时,我就没法近身了,他功夫不弱,且身边还跟着几个大内高手,我不太好靠近。” “好的,我明白了。”云悠悠放下心来。 慕容睿临时派来的侍卫正好到了,松鹤又悄无声息,隐到暗处。 侍卫长带着众侍卫过来向她请安后,便安排众人去守门了。 今晚她院里还没配值夜的嬷嬷和婢女,侍卫们为了避嫌,暂时不会进院内守护,全都安排在院外。 应付完侍卫,云悠悠回到房里,薄荷正准备伺候她梳洗,她突然一拍脑门,道:“薄荷,现在还不能睡,差点忘了,咱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 薄荷刚准备帮她拆发髻,闻言,手一顿,纳闷道:“王妃,何事啊?” “我那个狗洞,得趁今晚把它填了,不然等到明天一大堆丫鬟婆子进来,就没机会了,长此以往定会被他们发现端倪。” 她自从能名正言顺出府后,就很少走狗洞,差点忘了此事。 于是,主仆二人悄悄带着工具,来到狗洞旁。 云悠悠和薄荷挽起袖子,借着夜色,开始搬砖填狗洞。 睿王府的墙壁十分厚实,想把狗洞填平,需要不少砖头,没干一会,两人就累得气喘吁吁。 云悠悠只得把松鹤也叫出来帮忙。 松鹤一脸纠结看向隐在杂草丛中的狗洞,心道怪不得上次高寒说他和宇文战跟踪云悠悠把人跟丢了,原来王妃平时竟是从这地方进出王府,可真是能屈能伸啊。 和他家主子一样。 宇文战虽没钻过狗洞,但为了达到目的,也做过不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特别是带兵打仗的时候,为了能赢,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尊在他眼里,狗屁都不是。 两人定是天生一对没错了。 第131章 最爱她 慕容睿从北溪院出来后,去看了赵坤的尸首。 尸体的死状和上次王府在金光寺死的14名侍卫一样,也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一刀割喉。 赵坤住在杂役集中休息的院子,虽然是单独一间屋子,但左邻右舍都住着人,他就这样被人神不知鬼不觉一刀杀了,完全来不及反抗,且一院子的人,没一个发现异常,还是慕容睿刚才派侍卫传召,才发现他死在房里。 慕容睿神情严肃,看来今晚王府闯入的,是顶尖的大内高手,且至少有2人以上,这两人还是两股势力派来的,不然刚才北溪院不可能传来刀剑打斗的声音。 之前是羽灵被下毒,再后来王府14名侍卫在金光寺被人暗杀,还有今晚赵坤之死,种种迹象表明,背后至少有两股以上的势力在针对他。 “哼”慕容睿冷哼一声,对跟在身边的侍卫总管道: “周晗,你明日去别院那边再调一批精锐过来,所有人员三班倒,轮流值岗,定要把王府守护得密不透风,决不能再给贼人任何可乘之机,若再发生今日之事,你这个侍卫总管干脆引咎辞职算了。” 周晗忙道:“是。” 军士已经按照慕容睿的要求,将王府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没发现任何端倪,此时夜已深,慕容睿也不想再折腾,打发众人散去。 青峰推着他,出了杂役住的院子,准备回金玉院。 守在门口的羽灵忙小跑上前,怯生生喊了一声,“王爷……” “灵儿?”慕容睿看向她,“灵儿,夜已深,你还站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去休息吧。” 从北溪院出来后,慕容睿要去杂役住的院子查看赵坤的死亡现场,刚才就吩咐过她,让她别熬夜,自己回去休息。 “王爷,今天发生这么多事,灵儿有点睡不着,想和你聊聊。” “你想和本王聊什么?” 两人边走边聊。 羽灵见慕容睿表情还算平静,不服气道: “王爷,今天灵儿确实做错事了,挨王妃一巴掌我认了,可她人既然没事,为何还要不依不饶,非要关灵儿禁闭,还要罚我每日跪着抄经书两个时辰,你不觉得她做得太过分了吗?” 慕容睿没接话,羽灵心里的委屈更甚, “王爷,自从我从西凤皇宫随你回府,你一直待灵儿很好,给灵儿的都是最好的,从不舍得责罚我,你曾说过,只要有你在,一定不会让灵儿受任何委屈,王爷,你……不能言而无信啊……呜呜。” 说到最后,她越想越委屈,声音都哽咽了。 刺客没找到,不知是何方势力所为,本来就够烦的,羽灵还在这哭闹,慕容睿顿觉心烦气躁,捏了捏眉心,无奈道: “灵儿,今晚之事,确实是你做错了,所幸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歹徒没进她住的屋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要罚你,本王也没法替你求情。” “可是……王妃她又没有真出事,人不是好端端的嘛,干嘛还要想方设法和我过不去,不依不饶!” 羽灵越想越不舒服,小声嘀咕道:“我看她分明是趁此机会,伺机报复。” “灵儿,云悠悠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之前确实是本王薄待她了,还纵容你在王府欺负她,今晚的事,哪怕是她伺机报复,本王也认了,没什么好说的。” “王爷……”泪水在羽灵眼里打转,不甘心道: “王爷,你曾说过,我才是你最爱的人,哪怕你娶了王妃,你最爱的还是我,你与王妃大婚那天,你亲口承诺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看着眼前女子泪眼朦胧的小脸,慕容睿眼里满是爱怜,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灵儿,别哭了,不然本王看着也会难受的。” 羽灵见状,大受鼓舞,趁机提要求: “王爷,关禁闭我认了,抄经书也可以,反正自从你腿受伤,抄经书我一天都没落下,但我实在不想跪着抄啊,你知道的,灵儿身子骨本就弱,一天跪2个时辰,灵儿怕受不了,这一条能不能免了啊?” 慕容睿略一思索,道: “不行,本王已经答应王妃,要给她当家主母的一切权利,身为当家主母,如何处置王府女眷,是她的权力,本王也不能干涉。” 见羽灵还是满脸委屈,眼泪又掉出来了,慕容睿忙安慰道: “灵儿乖,你快别哭了,哭花脸就不好看了。” 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哄道:“本王之前说过,灵儿的眼泪像珍珠,可珍贵了,不能随便哭着浪费了。” “呵……”羽灵终于破涕为笑,看来王爷还是在乎她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一点,嘟囔道: “王爷,我知道,你之所以愿意在王妃面前服软,给她当家主母的权力,是因为她可以用针灸帮你的腿站起来,能为你所用,你才会给她几分好颜色,你最爱的人永远都是灵儿,对吗?” 若是从前,慕容睿肯定会毫不犹豫回答,是的,他最爱的人永远是灵儿。 但自从云悠悠嫁进来,起先他对她各种瞧不起,到后来逐渐了解她,觉得她也不似他想象那般粗俗不堪,甚至还挺率真,再到两人共同经历过生死,她身上的光芒逐渐显现,且越来越耀眼,已经到了让他欲罢不能的地步。 他对她早已产生男女之情,而且是比他对羽灵还要浓烈得多的感情。 那种强烈的占有欲,只有真正爱上,深爱,才会有。 所以今晚他被羽灵挑唆,说云悠悠可能在院里藏人了,才会气得血直往上涌,瞬间理智全无。 “灵儿,你也知道,目前的形势,王妃的医术对本王至关重要,年底我可能要带她去一趟前线,本王……现在很需要她。” 虽然慕容睿没有直接回答,但羽灵觉得,这便是答案。 慕容睿还是最爱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现在之所以向着云悠悠,只是因为她的医术能为他所用罢了。 “王爷,灵儿知道了,灵儿以后不会再让你为难。”羽灵十分感动,心里顿觉熨帖无比。 “嗯,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歇着吧。” “好,王爷,你也是,早点休息。” 和慕容睿作别后,羽灵回到碧水院。 走进房间,刚准备掀帘进入内室,突然发现靠近床的小圆桌边坐着一个穿银灰袍的男子。 “谁?”她吓了一大跳,刚准备喊人。 男子站起身,一把掀开面前的帘子。 正是羽明。 羽灵忙上前施礼,“参见九殿下。” 羽明居高临下看向她,“琉璃,我上回让你找的西凤山河图,有眉目没有?” 第132章 送请帖 羽灵抬头,小心翼翼看向羽明,“回禀九殿下,我在王府的大小档案室,放卷宗的地方,还有睿王的书房都仔细找过,一直没发现你说的西凤山河图。” 羽明蹙眉,不满道: “琉璃,你是在耍我吗,上次你不是说,慕容睿一般会把关乎军事机密的东西放在密室,你在档案室书房怎么可能找得到?” 羽灵为难道:“九殿下,我几次向睿王试探,说想进密室去看看,可他没同意,我……我一直进不去,所以便想着在外面这些地方碰碰运气。” “愚蠢!”羽明骂了一句,道: “慕容睿又不是傻子,你这样说他当然不会同意,再说就算他让你一同进去了,他人在那里,你如何寻找,当然是要想办法趁他不在的时候进去找。” “可是……”羽灵有点纠结,犹豫道:“九殿下,若是这样,我……一旦被人发现,我担心……” 云悠悠刚罚了她,若这时候再出什么岔子,真担心这女人趁机落井下石,她早就看她不爽了。 “哼”羽明冷哼一声,道: “琉璃,你别忘了,你目前的富贵都是顶着十公主的名义得来的,既然享受了羽灵公主头衔给你带来的好处,就该为西凤做点事,我又没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不过是张山河图,你尽快想办法进慕容睿的密室找,如若不然,我不敢保证,慕容睿会不会突然收到一张真正的十公主肖像画。” 羽灵不敢忤逆,忙道:“是,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进睿王密室找,请九殿下再给我点时间。” 他是曾经的主子,且那日为了在他手上活命,她不得不将所有秘密和盘托出,如今有这等把柄在羽明手上,他的话,她不敢不听从。 羽明颔首,“嗯,你尽快,我耐心有限。” 正准备离去,羽灵想起赵坤之死,心中一动,试探道:“九殿下,赵坤是你杀的吗?” 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左思右想,都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歹徒都在云悠悠院里动刀剑了,她怎么可能毫发无损,且毫不知情? 说不定今晚的歹徒有一方便是针对她的,不过她命好,被另一方所救,更有甚者,说不定这其中有一人便是云悠悠的奸夫,要不然别人凭什么要帮她? 羽明功夫厉害她是知道的,他完全有能力将赵坤一刀割喉,说不定他就是帮云悠悠击退歹徒的人,且他担心事情败露,还顺便杀了赵坤。 “我今晚没在睿王府杀人。” “哦,那可能是我误会了,九殿下今晚过来,是专程来找我问西凤山河图的进展的吗?”羽灵继续试探。 羽明驻足,看了她一眼,冷声道:“琉璃,不该你知道的最好别问,这样你在睿王府才能过得平安顺遂。” 他的眼神十分冰冷,羽灵很害怕,忙点头道:“是。” 羽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他走后,羽灵半天才回过神,看来她得尽快想办法进入密室,找到那幅西凤山河图。 只要羽明能拿到山河图,应该就不会再来找她麻烦了。 …… 次日,北溪院来了不少伺候的丫鬟,婆子,杂役,还有驻院侍卫。 云悠悠把管事嬷嬷叫过来,特意向她交代: 她的卧寝和炼丹房,只有薄荷一个人可以自由进出,其他人等,若有事要进来需要请示,得到她的允许才可以进,如有人敢违反,她便会将人逐出北溪院。 “是。”管事嬷嬷忙点头答应。 她来之前,王爷特意交代,王妃还没习惯一下子来这么多人伺候,进院后,一切按她的要求来,以免她心生反感。 云悠悠对她的态度还算满意,点头道:“嗯,你先下去吧,有需要我再传召你。” “是,那奴婢先退下了。” 管事嬷嬷退下后不久,管家来报:“王妃,云家二小姐过来了,现人在大厅等候。” 云悠悠有点纳闷,“云静雯,她来干什么?” 她和云静雯不似寻常姐妹,不可能像其他正常姐妹之间那样,互相走动,交流感情。 “回禀王妃,老奴也不知,云二小姐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见你。” “嗯,来了也算是客,我去见一面吧。” 随管家一起,来到会客厅。 云静雯正拘谨的坐在桌边等候,她身边还站着个小丫头,是她的贴身婢女。 “大姐姐。”一见云悠悠进来,云静雯忙站起身,和她打招呼,“大姐姐,我是专程过来给你送请帖的,下个月初二,是祖母的生辰,父亲和祖母都希望你……和睿王能回去参加寿宴。” 说着,递给她一张红底烫金请帖。 云悠悠接过,随手打开看了一眼。 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小楷,规规矩矩写着邀请她和慕容睿赴宴的内容,看字迹,应该是云思远亲笔写的。 萧氏以前珍藏了不少云思远高中状元之前写的东西,书信,诗集,包括他随手写的一些文章的读后感,纸条上随便写的几个字,她都舍不得扔,一一珍藏。 她被云思远抛弃后,对他痴心不改,时常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读,还顺带教云悠悠认字,所以云悠悠对他的字迹并不陌生。 萧氏死后,这些东西全被云悠悠一把火烧了,一张不留。 如今再看到渣爹的字,心里依旧唏嘘不已。 单看字迹,还以为他是个多高洁的人呢,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云悠悠把请帖合上,道:“知道了,我一定会回去,不过睿王肯定去不了,最近他似乎很忙。” 哪怕慕容睿不忙,她也没打算让他一起同去,她一刻也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 察觉到她的冷漠,云静雯讪讪道: “大姐姐,我今天特意借着给你送请帖的名义过来拜访你,还有一事相求,你能不能以睿王妃的名义,帮我把昌平侯世子那庄婚约给推了啊?如若不然,下个月中旬,昌平侯府便会来云府下聘,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以啊,我上次提的条件呢,父亲答应了吗?年底之前,把我母亲的尸骨迁到云家祖坟,我便马上去帮你退亲。” “大姐姐,我今天过来,便是想同你商量这件事,我和母亲已经和爹爹说好了,给萧夫人迁坟已经达成一致,一定会迁,但时间能不能缓一缓,还是定在明年清明啊?” “为何?”云悠悠纳闷,云思远既然为了女儿的幸福,决定妥协,迟迁早迁又有什么区别呢。 云静雯道:“因为父亲最近在运作家里的两个弟弟进国子监研学,若云家子弟能进国子监学习,日后定能光宗耀祖,飞黄腾达,此次机会十分难得,不能出任何岔子,若这个时候迁坟,恐对此事有影响,你看能不能先通融些时日?” 柳氏为云思远生了一女两子,云静雯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国子监是南靖学子削尖脑袋都想进去的地方,若能进国子监研学,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仕途。 在这种关键时刻,云家若这时候给萧氏迁坟,昭告天下,云思远之前已经婚配,且原配的尸骨这么久还没埋进云家祖坟,此事除了对他声誉有损,可能也会影响他两个儿子进国子监。 云悠悠闻言,心里在冷笑,云家子弟能不能进国子监光宗耀祖,飞黄腾达,可不关她云悠悠什么事。 这次回去赴寿宴,她可得好好和她这个渣爹聊一聊云家的前程。 第133章 嫉妒 见云悠悠没做声,云静雯循循善诱道: “大姐姐,之前是我不好,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可算起来,你也是因为我,才得此良缘,做了高高在上的睿王妃,在这节骨眼上,求你高抬贵手,帮我一把,不要再为难爹爹了。” “迁坟之事,推辞一点没关系,但弟弟们能不能进国子监,只有年前这次机会了,爹爹为这事,跑了好久的关系,可不能出岔子啊,毕竟你若想在这坐稳睿王妃的位置,娘家才是你的后盾。” 云悠悠可从未觉得嫁给慕容睿这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残废冲喜是什么良缘,且云家可不是她的什么后盾,但也没打算点破,而是说了个活话, “好了,云静雯,此事我已知晓,孰轻孰重,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吧,下月初二,我会准时赴宴。” 云静雯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碍于云悠悠的身份,且在这里也不宜多说,不敢追着问,只得朝她行礼告退, “好的,大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嗯。”云悠悠四平八稳坐在主宾位饮茶,并没打算要送她,对门口的管家道: “管家,帮我送云二小姐出去。” “是。”管家忙走进室内,对云静雯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小姐,请吧。” 云静雯上了云家马车,看了眼身后金碧辉煌的睿王府,眼里满是妒火。 云府虽然修的也挺气派,她身为朝廷一品大员家的嫡女,自然是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可云府和睿王府相比,明显不是一个档次。 睿王府的亭台楼阁,会客厅内的陈设,摆件,用的茶壶茶盏,无一不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特别是云静雯上次还在秋猎上见过慕容睿一面,且还是腿脚利索,与常人无异的慕容睿。 他英俊的外貌,颀长挺拔的身姿,通身矜贵的气质,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清音阁那个演武生的戏子惊蛰跟他比明显差远了。 云静雯现在十分后悔。 若当初她选择自己嫁给慕容睿冲喜而不是把云悠悠接回来替嫁,如今这一切,就都是她的,也不至于为了和一个昌平侯世子退亲这种事,求到云悠悠这个她看不起的乡野丫头头上。 想到此处,云静雯忍不住抱怨道: “都怪爹爹,目光短浅,把这么好的女婿拱手让给云悠悠这个贱人,害我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婢女了解她的德性,知道她看男人向来只看脸,忙劝道: “小姐,睿王虽长得俊,但毕竟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而且老爷不是说,他痴心一个叫羽灵的女子,王府中馈也交给那女子在管,你嫁过去,就得守活寡,睿王妃也不过是表面风光,私底下谁知道她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呢,老爷也是为了你考虑,才出此下策,你切莫辜负了他的一片苦心。” 听她这么一分析,云静雯心里总算平衡一些,嘲讽道: “说的也是,睿王哪怕腿残了,也看不上她这种货色,上次回门,不也没陪着一起回来吗,还只给了她几样不值钱的破玩意当回门礼,云悠悠的脸都丢尽了。” “是的,所以小姐无需羡慕大小姐,她不过是空有其名罢了。” “嗯。”云静雯透过马车窗户,最后看了眼睿王府院墙上铺的朱红琉璃瓦,笑道: “你说得对,我怎么会去羡慕云悠悠这种女人呢,等顺利退了昌平侯府的亲,再让爹爹给我物色一个长得像睿王那样俊,腿还不残的夫婿,我可不想守活寡。” …… 这天,云悠悠趁空装扮成白大夫,在济世堂坐诊。 上次在宇文战的帮助下,她讹了羽灵八万两银子,加上之前赚的十万两,现在手里的银子根本花不完,没必要继续靠坐诊卖药赚钱。 但本着做事有始有终的原则,而且她和秦越多少有点私交,在他的软磨硬泡下,云悠悠偶尔还是会来这坐诊。 刚看完一个病患,秦越兴冲冲推门进来,“白大夫,白大夫,念红颜来……来咱们济世堂了,说是专程来找你的。” 他激动得都有点语无伦次。 云悠悠合上记录的小本子,抬起头,道:“哦,好,我现在正好没事,马上出去见她。” 念红颜上次和她说好,若九凤台查到关于陆炎的消息,她会过来告知。 秦越依靠在门边,眼神古怪看向云悠悠,揶揄道: “白大夫,我说你小子到底给人家念红颜吃了什么迷魂药啊,竟然让当红花旦亲自屈尊降贵登门造访,你行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说到最后,语气里竟还带着点嫉妒。 刚才见念红颜迈着娉婷的步子走进医馆,他激动得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 还以为她是来找他的,没想到人家进来后压根就没正眼瞧他,只说要找白大夫。 云悠悠站起身,没好气睨了他一眼,“瞧你,想哪去了,我和念红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而且人家来找我,是有正事。” “正事,难道是找你瞧病啊?可我看人家念小姐唇红齿白,气色好着呢,可不像生病的样子。” 秦越见人走过来,一把揽上云悠悠的肩,八卦道: “你说说看,你俩之后是不是私下又见过面,不然她怎可能会亲自过来找你?告诉哥哥,你和她已经发展到哪一步了?” “秦越,你脑子里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么污秽啊,把你的脏手拿开!”云悠悠有点听不下去了,嫌恶的将他的胳膊拂开。 秦越讪笑道:“开个玩笑,你不知道哥哥我现在已经嫉妒得快要发疯。” “你快给我闭嘴吧。”云悠悠笑骂一声,出了诊室,走进医馆专门招待访客的房间。 念红颜正坐在桌边饮茶,一见她进来,忙站起身,道: “白大夫,我刚打听到一个消息,听我在九凤台另一个分部的朋友说,他们已经成功抓到陆炎,且人就关在分部的地牢里。” “你说什么?”云悠悠大惊,忙将会客厅的门关好,走上前,道: “念小姐,这个消息确定吗?” “确定,给我透露消息的朋友和我关系很好,他不会瞎说,但九凤台每年都会抓到几个疑似陆炎的人,也不能保证这次抓到的就是陆炎本尊。” 陆炎是大名鼎鼎的医圣,盗用他名号行医的人大有人在,所以九凤台这几年也没闲着,错抓了不少人。 云悠悠想起宇文战走之前也说过,他的人打听到九凤台抓了一个疑似陆炎的人,正秘密送往京城。 且师父已经不在北海,他会不会真被九凤台抓住了? 心里顿感一阵慌乱。 对念红颜道:“念小姐,你能帮我求求你那位朋友吗,求他悄悄安排我去分部地牢见一见他们抓到的这个陆炎?” “恐怕不好办呢,陆炎是九凤台头号通缉犯,地牢的安保措施定会十分严格,可不像我上次在别院地牢救你那么容易。”念红颜有些为难。 云悠悠道:“我不是想现在救他,只是想先确认一下,你们组织抓到的,到底是不是陆炎本尊,之后再从长计议。” 若师父真落到九凤台手里,单凭她个人的力量根本救不了他,她得找人帮忙才行。 第134章 她的仇人 念红颜有些纠结。 陆炎是九凤台幕后之主要找的人,关押的地方守卫森严不说,若是东窗事发,她和她那个朋友,很可能会跟着暴露,背叛组织的人,一般下场会很惨。 她当初只是答应给云悠悠提供一些关于陆炎的消息,可没打算帮着她一起救人,推脱道: “白大夫,此事有些难办,我现在不能马上答应你,得先问一下我朋友。” 云悠悠自然知道此事的风险,恳求道: “念小姐,此事对我十分重要,麻烦你告知你那位朋友,若他能安排我与抓到的那位陆炎见一面,多少银子都行,价钱他可以随便开。” “白大夫可真是财大气粗。”念红颜失笑,道: “可惜我那位朋友和我一样,加入九凤台根本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另有目的,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俩是为了报仇雪恨才加入组织的。” “原来如此。”云悠悠见金钱诱惑没用,试探道: “我早看出,念小姐不是一般人,你和你朋友有何仇恨,你们的仇人是谁,可以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们的忙?我在京城中还是有些人脉的。” 念红颜十分犹豫。 她知道云悠悠定是有些背景,如若不然,上次她所在的九凤台分部不会无缘无故被人一把大火烧毁,且事后分部主人竟也没再纠察此事。 但一想到云思远乃是朝中重臣,一品大员,深得皇帝器重,且当今睿王还是他的乘龙快婿,她不认为云悠悠的背景能大得过云思远,轻叹了口气道: “白大夫,还是算了吧,我与朋友的仇人背景十分强大,没那么好对付,我若说多了,恐对你有所牵连,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好吧。”云悠悠见她态度坚决,一时半会也不好强求。 又聊了几句,亲自送她出了济世堂的门。 念红颜刚要上马车,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一脸纠结看向云悠悠,欲言又止。 云悠悠纳闷,“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心道难道念红颜火眼金睛,看出她是女扮男装的? 应该不能吧。 她不是第一天女扮男装,且她人生得高挑,穿上男装稍一装扮,举手投足基本与寻常男子无异,除非见过她穿女装,否则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秦越和她认识这么久,都没发现任何端倪。 念红颜道:“白大夫,你……是不是与睿王府的一位夫人走得特别近啊?” “啊……”云悠悠不知她为何会这么问,迟疑道:“没……没有啊。” 念红颜见她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语重心长道: “白大夫,我知道你人长得俊,性子活泼,医术又好,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但睿王的女人我劝你最好别碰,他不是你我能得罪得起的存在,小心惹祸上身。” 惊蛰曾告诉她,看到过白大夫和睿王府一个夫人一前一后从同一间包房出来。 云悠悠大眼睛骨碌碌直转,想来她应该是看到什么误会了,但也不便点破,笑道:“放心吧,念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念红颜放下心来,和她告辞后,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目送她坐的马车离去。 云悠悠正准备返回济世堂,一道阴恻恻的男声突然从后面叫住她,“白大夫,你能解释一下,为何你会在这与我的师妹卿卿我我,眉来眼去吗?” 云悠悠回头。 街角站着一个青袍青年,眉目清秀,身材匀称高大,生得一副好模样,正眯着一双丹凤眼看向她,眼里满是阴霾。 云悠悠认识他,是念红颜的师兄惊蛰,还是她妹妹云静雯的老相好。 “惊蛰,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我与念红颜不过是站在这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哪里看到我们卿卿我我,眉来眼去了?”她有点不爽惊蛰说话的态度。 “哼”惊蛰冷哼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在离云悠悠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警告道: “姓白的,我警告你,以后最好离我师妹远点,她不是你能勾搭的女人,如若不然,我会让你吃不着兜着走!” “切……”云悠悠简直快被他气笑了,直接点破道: “惊蛰,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与云家小姐在换衣间那种事都做得出来,怎么还有脸管到念红颜头上?” 且不说她与念红颜刚才根本没有卿卿我我,眉来眼去,惊蛰自己不就是个勾引良家妇女的货色,他是怎么好意思管到念红颜头上的。 “我……”没想到自己和云静雯在换衣间做的事竟被她听见,惊蛰一时语塞,顿时就失了气势,粗着脖子道: “我与云小姐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你……你可别瞎说!” “是嘛,那你胆子倒是挺大的。” 云悠悠想起那日看到他的眼神,他好像确实不喜欢云静雯,鉴于他毕竟是念红颜的师兄,好心劝诫道: “你可知云静雯乃是当朝殿阁大学士之女,我劝你最好收敛一点,别去招惹她,若被云大人知道,小心他扒了你的皮。” 云思远若想对付一个戏子,轻而易举。 “我做这些是另有目的。”惊蛰担心云悠悠把此事告知念红颜,态度不由得软了下来,同云悠悠商量道: “白大夫,刚才确实是我过激了,请原谅,求你不要将此事告知我师妹,要不然她定会误会的。” “你喜欢念红颜?” “是,我和她很早就认识,她是我想用生命守护的女子。” 云悠悠更纳闷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念红颜,为何还要与云静雯做那种事?” “我……”惊蛰略一犹豫,道:“我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师妹,我……我想让云思远身败名裂,但我身份低微,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他,所以只能从他女儿身上下手。” “你为何要让云思远身败名裂,他与你有仇吗?”云悠悠听得云里雾里。 “不是,他和我师妹有仇,我师妹全家都是被云思远所害,云思远害她父亲身败名裂……” 惊蛰将念家与云思远之间的过节大致和她讲了一遍。 云悠悠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笑道:“原来念红颜的仇人居然是云思远。” 有了这样一层关系,就不愁念红颜不愿意帮忙了。 她决定找念红颜好好聊聊合作的事。 第135章 陆炎 惊蛰见云悠悠笑得有些诡异,心道她莫不是和云思远是一伙的,若是那样,事情就糟了。 他真不该把此事告诉她,顿觉懊恼不已。 “放心吧,惊蛰,此事我不会告知任何人。” 云悠悠看穿他的心思,接着道: “虽然你一心为了念红颜,出发点是好的,但若为了对付云思远,以身犯险,去接近他的女儿,此举下三滥为人不齿不说,也很容易把你自己搭进去,得不偿失,念红颜也会看不起你。” 惊蛰面上呈现为难之色, “可是,云思远是朝中重臣,官大势大,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别说报复,平时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利用云静雯把他的名声搞臭,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念红颜为了报复云思远,试了无数种方法。 她甚至还曾尝试过结交权贵替自己父亲翻案,可那些人怎么可能真为了一个戏子去得罪朝中大员,一般都是嘴上答应,实际上只是想占她的便宜。 惊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十分痛心。 正好云静雯是他的戏迷,曾多次表现出对他的好感,于是他便顺水推舟,做了她的面首。 虽然云静雯有这种癖好,但她也还算聪明,知道女子未婚配之前,必须守身如玉,所以两人还算节制,没有进行到那一步。 “天真。”云悠悠瞥了惊蛰一眼,打破道: “惊蛰,不要做这种无用功,以云思远目前在朝中的地位和人脉,就算你把云静雯弄得身败名裂,对他本人也不会有太大影响,他顶多没法为云静雯择一个门当户对的姻缘,但也不会影响云静雯出嫁,还有大把的寒门子弟削尖脑袋想成为他的女婿,到时候他再找个有潜力的,重点培养,一样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云思远人品虽然渣,但混官场搞人脉可是一把好手,且他学富五车,还是曾经的状元,旗下门生无数,多少读书人想巴结他而不得法。 哪怕云静雯的名声臭了,以云思远的眼力,还是能给她物色一个潜力股夫婿。 但他肯定会让害他女儿的始作俑者惊蛰死得很难看。 惊蛰这种行为,简直是愚蠢至极。 “白大夫……”惊蛰一脸纠结看向云悠悠,道: “感谢你能对我说这么多,我会认真考虑你说的话,但一码归一码,你能不能别再缠着我师妹了,我师妹是个心性单纯的人,她不是你逢场作戏的对象,那日我在清音阁亲眼看到你和一位夫人一前一后出了包间,那夫人后来上了睿王府的马车,你身边既然已经有了佳人,何必要招惹我师妹呢?” “胡说八道。”云悠悠终于明白念红颜刚才为何和她说那些奇怪的话了,解释道: “我和念红颜之间清清白白,而且我和睿王府那位夫人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是永远不可能同你争念红颜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真的吗?”惊蛰十分高兴。 “当然是真的。” 云悠悠虽然觉得惊蛰的行为有些莽撞和卑鄙,但他能为念红颜做到这份上,也算是有心了,最后劝了一句: “惊蛰,相信念红颜的仇一定会得报的,但不需要你把自己也搭进去,做这种无谓的牺牲,如若不然,一旦东窗事发,你觉得念红颜还会接受你吗?” 说完这些,云悠悠没再理会他,转身回了济世堂。 各人有各命,她言尽于此,若惊蛰还要执迷不悟,她也没办法。 …… 京城的郊外有一座古朴的道观,名曰上清观。 这座道观很大,常年关门闭户,一般不怎么接待外来香客。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狄皇后一身便衣,坐一顶软轿,只带了几个随身侍卫和婢女,低调上山来上清观烧香。 道观住持已经早早带着众人在门口等候,一见狄皇后从软轿上下来,忙上前迎接。 他向她行了个道礼,“无量天尊,狄皇后,贫道等候多时了。” “无量天尊。”狄皇后还了一礼,道:“大师无需多礼,本宫今日过来,是专程来拜访他的。” 住持点了点头,道:“明白,主人已经和贫道交代过了,狄皇后请随我来。” “嗯。” 跟着住持,来到道观后堂,穿过院子,七弯八拐,住持将人带到后山。 住持在一块大石头旁站定,伸手在大石头附近的山石上一阵摸索,“轰”的一声,大石头突然被打开,后面出现一道石门。 住持对狄皇后道:“人就关在里面,但为了保险起见,只能您一人随贫道进去见他。” “好。”狄皇后对身边的侍卫和婢女道:“你们全都在外面等本宫。” “是。” 石门里是一节节的石制楼梯,一旁的壁龛里点着照明用的火把,整体还算宽敞明亮。 狄皇后跟着住持,通过层层关卡,终于来到后山深处的地牢。 地牢由一个天然山洞改建而成,四周有潺潺流水,通过铁链做的浮桥,终于来到中间关押犯人的地方。 铁牢里关着一个年约40的青袍男子,他虽已人到中年,但保养得当,面色红润,没有一丝皱纹,蓄着一把美须,发髻梳的一丝不苟,用一根白玉簪固定着,正坐在那闭目养神。 察觉到有人进来,男子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睛很亮,透着智慧和精明的光。 住持对一旁的守卫道:“把牢门打开。” “是。”守卫掏出钥匙,将牢房上的链子锁打开,顺便推开牢门。 住持陪狄皇后进入牢房。 “她是谁?”男子挑眉看了狄皇后一眼,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住持。 “陆炎,这是本朝狄皇后,还不快上前施礼。” 牢房里关的,正是云悠悠的师父,医圣陆炎。 陆炎闻言,并未起身,只是打量了狄皇后一眼,淡声道:“原来你就是狄皇后,听说你的人上天入地到处找我,所为何事?” 他在北海住得好好的,狄皇后派的人不知怎么查到了那,害他行踪暴露,才不幸被捕的。 他对这个狄皇后没有半点好印象。 面对陆炎如此傲慢的态度,狄皇后也并未气恼,蹲下身子,尽量和他保持平视,道: “陆炎,本宫想请你出手,帮我的嫡子慕容睿治疗腿疾,他的腿中了北边敌寇的剧毒,经络受阻,动弹不得,只能终日坐在轮椅上,天下名医都试过了,别无他法,本宫只能求你出手。” “帮忙治腿的报酬是什么呢,放了我吗?” “只要你帮睿王治好双腿,本宫可以请九凤台的幕后之主高抬贵手,饶你不死。” 陆炎看向她,眼里满是戏谑,“若九凤台那位不答应呢,我不是还得死?” 狄皇后忙道:“自然不是,只要你能帮睿王治好双腿,让他重新站起来,本宫会力保你平安无事。” 陆炎得罪的是九凤台的幕后之主,狄皇后此行的目的是让他把慕容睿的腿治好,并没打算真保他。 她是个政客,言而无信的事做得多了,慕容睿的腿只要能恢复,之后陆炎的生死就不关她的事了。 “呵”陆炎轻笑一声道:“可我听着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他何其聪明,狄皇后根本忽悠不了他。 若她真打算保他,一开始就会明说,承诺治好慕容睿的腿便能活命,而不是等着他主动问报酬。 第136章 他早已没资格 见陆炎不信,狄皇后一脸诚恳看向他,循循善诱道: “陆神医,若你能治好睿王的双腿,便是大功一件,本宫承诺,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九凤台放了你,本宫和九凤台那位还有些交情,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陆炎抬手抚了一把面上胡须,道: “狄皇后,我与九凤台幕后那位,积怨已久,他曾经发过血誓,定要置我于死地,非要我血债血偿,虽然你是我朝皇后,权大势大,但估计也很难改变那人的死脑筋,此事没那么好办,你嘴上的承诺,说实话我并不放心。” 他才不信狄皇后随口一说的承诺。 “这……”狄皇后见他如此冥顽不灵,秀眉不可察觉蹙了蹙,心道这个陆炎真是个人精,竟然这么不好忽悠。 如今北边战事再起,形势十分严峻,慕容睿的腿若再不好,事情将会变得非常被动。 事到如今,她只得做些妥协。 垂眸沉思片刻,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狄皇后抬眸,郑重其事道: “陆神医,我答应你,本宫愿意为此事与九凤台那位周旋,只要你能出手帮睿王,本宫可以写下懿旨,承诺定会让九凤台放了你。” “哦,是吗?”陆炎总算来了点兴趣,想了想,道: “那懿旨上得再加上一条,他们放了我之后,皇家必须护我周全,你得以皇后的名义和九凤台谈,让他们停止对我的一切追杀。” 他不傻,而且是个老江湖,和政客权贵也打过交道,这些人朝令夕改,出尔反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事见多了,他并不觉得狄皇后下一道放了他的懿旨便是什么了不得的承诺。 拜这女人所赐,他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随时在九凤台的监控下,哪怕帮了慕容睿,暂时能重获自由,也没什么用,九凤台随时能把他抓回去。 皇家既然要用他,自然得为此事付出点代价。 狄皇后柳眉蹙了蹙,她没想到,陆炎胆子还挺大,什么要求都敢提,冷声道: “陆神医,这似乎是你和九凤台之间的恩怨,你非要这样得寸进尺吗?” “得寸进尺?”陆炎没好气睨了她一眼,不悦道: “说起来,若不是你派人到处查我的活动轨迹,我现在本来可以在北海生活得好好的,平日没事便是赶海,晒太阳,过得潇洒又自在,根本不可能被俘,所以此事你也得负责任,加上这条并不冤枉。” 他说的是事实。 陆炎与九凤台的人斗智斗勇这么多年,一般都是那些杀手被他耍得团团转,除了被迫和自己的弟子天各一方外,倒一点也没耽误他行医赚钱,研制新药方,享受生活。 但自从朝廷派人寻他,把他之前所有的活动轨迹和接触的人查了个底朝天,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不得不东躲西藏,频繁换地方,终于还是不小心被擒。 现在既然求到他头上,他自然要可劲提要求。 狄皇后觉得能让九凤台暂时放人,已经是天大的人情,没想到陆炎还在这得寸进尺,她的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 他分明是趁人之危。 狄皇后涂着蔻丹的手在袖子里紧了紧,忍了半天,心里一股怒火算是没有发作。 耐着性子道:“陆炎,本宫这次让九凤台放你,得付出不少代价,聪明人就应该见好见收,先保命要紧,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你说得似乎有点道理,我差点就被说服,可我偏偏天生性子倔,不懂得见好就收,若不能答应我的条件,一切免谈。” 陆炎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两个白玉核桃,捏在手里把玩,继续闭目养神,没再看她。 他可不傻,这种承诺根本没用,等费尽心机把她儿子的腿治好后,他就会迎来九凤台更加猛烈的追杀,到时局势会变得十分被动。 反正现在是狄皇后有求于他,他暂时也死不了,条件嘛,可以慢慢谈,他一点也不着急。 “你……”狄皇后快被气死了,但也拿他没半点办法。 思虑半天,她说了个活话,“你说的条件,本宫暂时还不能答应,容本宫再考虑几天。” 随口一说的话能不作数,可写在懿旨上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此事必须要慎重。 事到如今,她只得先找九凤台幕后之主好好谈谈,想一个万全之策。 “嗯,你回去考虑吧。”陆炎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核桃,眼皮都没抬一下。 …… 今天是初二,云家要为云家祖母王氏举办70大寿。 一大早,云悠悠起床收拾妥当,用过早膳后,管家来报: “王妃,你今个参加寿宴的礼品王爷让老奴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请过目。” 说着,呈上来一份礼单。 云悠悠接过,看了一眼,忍不住秀眉轻挑。 除了寻常的金银玉器外,还有一箱羽海珍珠,一件翡翠屏风,一尊白玉雕刻的八桃献寿摆件,还有几箱西域进贡的牡丹烟罗软纱,几大箱名贵中药材补品等。 东西比上次她带的回门礼多了不少,还要昂贵数倍。 云悠悠道:“管家,我不过是回去参加一场寿宴,礼物是不是备多了?那玉屏和烟罗软纱什么的,占地方也不好拿,就不带了吧。” 这次回去参加寿宴,她身边得跟不少人,人多眼杂,也没法像上次回门那样,把东西弄到当铺变现,云悠悠懒得拿这么多东西回去好算了云家那死鬼老太婆。 管家忙道:“不多不多,玉屏风,烟罗软纱,还有那几箱名贵中药材都是王爷特意吩咐加在礼单里的,是他的一份心意,王妃你一定要带上啊,不然王爷定会责备老奴办事不周。” 慕容睿正好被青峰推着走进屋子,听到二人的对话,接话道: “悠悠,这些都是本王的一片心意,你就别推辞了,今天祖母她老人家70大寿,本王偏偏有公务缠身去不了,担心岳父大人责怪,所以寿礼便多准备了一些。” 他一口一个祖母,岳父大人,把云悠悠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他以前提起云思远从来都是直呼其名的,回门那日他也故意没作陪,这才过多久,岳父大人都叫上了,慕容睿为了讨好她,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 见云悠悠没说话,慕容睿满怀歉意道: “悠悠,抱歉,上次回门,本王没能作陪,今日本王是真的很想陪你一起去参加祖母的寿宴,无奈今日有紧急军务要处理,本王必须一整日守在军机处,脱不了身,你可千万别生气,等本王忙完,晚上过来接你,好不好?” 云悠悠无所谓道:“无妨的,王爷,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回去即可,你忙自己的吧。” 现在说这些话,没有半点意义。 就算他有时间,她也没想过要他作陪,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一切补救都是徒劳,他早已失去作为她夫君的资格。 第137章 家人 察觉到她的冷漠与不在乎,慕容睿心里更不好受了。 讪讪道:“悠悠,抱歉,本王之前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咱们成亲都这么久了,本王竟然从未陪你回娘家,你放心,等这回忙完了,本王定会亲自陪你回去一趟,一家人好好吃个团圆饭。” 自从他开始喜欢上云悠悠,对云思远也没之前那么大成见。 上次秋猎他见过云静雯,甚至觉得挺庆幸。 幸好云家嫁过来的女儿是云悠悠,云静雯一看就是那种不学无术,满脑子花痴的草包,那种女子,根本没资格做他的正妃。 他能娶到云悠悠,真是捡到宝了。 家人? 云悠悠听到这个词,觉得十分好笑。 她也只不过是个17岁的少女,自从与师父失联,内心终日彷徨不安,那时候的她,多么渴望能有个家人陪在身边啊。 大婚那日,上花轿的时候,她还曾幻想,嫁到睿王府后,只要慕容睿稍微靠点谱,她一定要竭尽全力将他的腿治好,守着他好好过日子。 他,以后便是她的家人。 新婚夜那晚,云悠悠才发现,自己这种想法太过天真,简直傻得可以。 两人一见面,慕容睿就给她这个不谙世事,不懂情爱为何物的小女子好好上了一课,让她深刻明白,千万不要幻想通过一场婚姻能得到一个家人。 此举好比痴人说梦,荒唐至极。 若不是她还有点能耐,现在眼睛估计都能哭瞎了。 如今慕容睿看似浪子回头,但她已经关闭的心门永远不可能再次为他开启。 云悠悠没准备和慕容睿述说自己的心境,搪塞道: “王爷,你无需自责,毕竟我从小没有生活在云家,和云家那一屋子老老小小也不算熟络,回去只是走个过场,你不作陪也不要紧,包括上次回门,我从未在意此事。” “你……真是这样想的?”慕容睿心里总算好受一点。 “当然。” 又聊了几句,慕容睿有事不得不离开。 过了一会,云悠悠也该出发了。 现如今慕容睿与云思远已经冰释前嫌,重修于好,她这次回去贺寿,代表的便是睿王府的态度,所以不仅礼物准备得丰厚,装了满满一辆马车,排场也不小。 一众王府侍卫身着劲装,整齐排列在马车两侧,除了薄荷,另外还跟着好几个伺候的丫鬟婆子。 羽灵躲在门口,看着身穿华服,头戴王妃宝冠的云悠悠被薄荷扶上马车,心里嫉妒得要命。 以往她出门虽然排场也不小,但也没夸张到云悠悠这种地步。 特别是那些侍卫恭恭敬敬朝云悠悠行礼,齐声喊她“王妃”,这两个字,听起来格外刺耳。 自从这女人进了门,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现在还不得不禁足在王府,每日跪着抄经书。 羽灵摸了摸自己因为连续罚跪,已经开始红肿酸痛的膝盖,暗暗发誓,她绝不能轻易认输,一定要扳回一局。 云悠悠不过是个乡野丫头,且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好货色,迟早有一天,她会让王爷看清这女人的真实面目。 云悠悠的马车已经远去,紫燕见羽灵还痴痴站在门口,痛心无比,忙上前扶她, “小姐,你早上刚在佛堂罚跪抄了经书,别站久了,当心以后留下病根,奴婢扶您回去歇着吧?” 羽灵回头,眼里满是落寞与不甘,点头道: “好,扶我回去歇着吧,这次算云悠悠这贱女人赢了,不过不要紧,我一定会想办法扳回一局,等着瞧好了。” …… 云府。 云家祖母王氏身着一身深紫色对襟绸缎褂子,额上戴着金镶玉点翠抹额,正在屋子里翘首以待。 今天是她70大寿。 云思远在朝中颇有人脉,门生众多,今个来贺寿送寿礼的人络绎不绝。 云家还专门花重金请了清音阁的戏班子来家里搭台唱戏演出,府上好不热闹。 可之前挺爱瞧热闹的王氏今天却一反常态,没去大院里听戏,而是在房中焦急等待。 她在等云悠悠。 得益于云悠悠之前的施针还有她给的特效药丸,王氏的肺痨控制得很好,咯血,咳浓痰比从前少多了,吃饭香气色好,身体大为好转,基本和正常人无异。 可前几天,她的药丸吃完了,断药后,肺病又有抬头的趋势,十分难受,又开始咳痰。 搞得她戏也无心看,且现在这模样被宾客看到,影响也不太好。 她只得闷坐在屋里,等云悠悠回来帮她施针,最好能再给几瓶上次那种药,要不然,她迟早得咳死。 云思远进屋来寻她,还没进门,就听到老太太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母亲……”他忙快步走上前,帮王氏拍背,关切道:“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变得这么严重?” “咳咳咳……”王氏对着痰盂咳了好一会,才直起腰,拿帕子擦了擦嘴,道: “还不是因为悠悠给我的特效药吃完了,这老毛病一时压制不住,又复发了,我说,还是悠悠最好,人又孝顺又懂事,不像另外那三个孙子孙女,我从小疼他们到大,一见我病了,躲得比兔子还快,算是白疼了。” 云思远见王氏又开始抱怨,安慰道: “母亲,静雯是因为和昌平侯府的婚约还没退,心情不好,所以这几天没来向您请安,她不是故意要躲着您的,弘杰和弘清课业重,最近先生又给他们布置了不少任务,所以才没法常来,没人嫌弃您,是您误会了。” “行了,一个个都有原因,有事,才不能来,我知道。” 王氏叹了口气,道: “比起他们,还是我们家悠悠好,她刚接回来没出嫁那段日子,每日都来帮我针灸,回门的时候还不忘给我带药,早知道这孩子这么孝顺,这么有能耐,就该早点认回来,若她能住在府里帮我好好调理几年,说不定这肺病早好了。” 云思远伸手挠了挠头,道: “好了,母亲,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我当时不能认她,也是形势所逼,别无他法。” “什么别无他法,你若想早点认回她,多的是办法。” 王氏没好气睨了他一眼,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茶,揶揄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柳氏不让你认的,对不对?你呀,就是耳根子软,对媳妇的话言听计从,也不知道害臊。” “母亲,孩儿如今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您别瞎说。”云思远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当初萧氏不幸英年早逝,他收到她临终托孤的信,也曾动过恻隐之心,也想过要把云悠悠接回来抚养。 无奈柳氏死活不同意,还和他大闹了一场,他心疼媳妇,只能作罢,从此任由云悠悠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在外漂泊。 云思远想到最近慕容睿对他的态度,还有打听到的一些内幕,欣慰道: “所幸现在也不晚,咱们以后好好待悠悠便是,云家说不定真能靠她光耀门楣,再上一层楼呢。” 第138章 你在逼我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婢女来报:“老夫人,老爷,睿王妃过来了。” “太好了,悠悠终于回来了!”王氏眼睛亮了亮,激动道:“思远,咱们快些过去接悠悠。” “好。”云思远忙上前扶了一把王氏,“母亲,您慢点,当心闪了腰。” 母子二人刚走出屋子,一身金纱织锦华服,头戴王妃宝冠和珠翠的云悠悠,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朝这边走来。 “悠悠……”王氏见着人,宛如见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朝前迎了几步,眉眼间满是慈爱的笑意,“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祖母盼你回来,真是盼得望眼欲穿啊!” 云思远也在一旁附和道: “可算是回来了,你祖母方才一直在我面前念叨你。” 云悠悠当然知道王氏为何对她如此热情,她的肺病,必须终身服用她师门的独家秘方,才能缓解,除此别无他法,粗略一算,她的药应该正好吃完了。 “祖母,父亲。”周围盯着的人众多,云悠悠象征性朝二人施了一礼。 “好孩子,都是一家人,还这般客套干什么。”云思远忙将她往内室引。 在主宾位坐下,很快有婢女送来香茶,“王妃,请用茶。” 云思远纠正道:“在自己家里,就称大小姐,别叫的那么生分。” “是。”婢女恭恭敬敬奉上茶水,“大小姐,请用茶。” “嗯。”云悠悠接过茶盏,心道抛开人品不谈,云思远倒是个会来事的。 他此次对她的态度,和之前回门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寒暄了几句,“咳咳咳……”王氏又开始咳起来。 云悠悠放下茶盏,假装关心道:“祖母,你老毛病又犯了啊!” “悠悠,好孩子,我的好孙女儿,快救救你祖母,帮我用你那针灸之术把咳嗽先压制下去,要不然一会开席我可怎么应付……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咳得王氏鼻翼颤动,血直往上涌,脸瞬间涨得通红,人差点背过气去。 “母亲,您还好吧?”云思远忙站起身,上前帮王氏拍背。 云悠悠一直等她咳完,才对一旁的婢女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老夫人扶到房里,我好帮她施针。” “是。”两名婢女一左一右,将王氏搀扶进房间床上躺下。 云悠悠坐在床边,拿出金针,为她施针。 过了大约一刻钟,王氏的症状终于缓解,也不咳了,呼吸跟着顺畅多了。 她一脸渴求看向云悠悠,道: “悠悠,上回那种特效药,你能不能再给祖母两瓶啊?上次的已经吃完,我现在一天也离不开那药丸!” “祖母,那种特效药十分难得,配置工艺复杂,可不好弄,每次做得费不少功夫,不过您若想长期吃,当然可以,只需父亲点头就行。” “为何需要你父亲点头才行?”王氏有点不明所以,不解道:“若是药材用得名贵,祖母给你贴银子便是,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云悠悠摇头,“祖母,这根本不是银子的事。” 云思远也听出云悠悠似乎话里有话,迟疑道:“悠悠,你到底是何意?” 云悠悠将金针收好,重新放回针灸包,道: “父亲,想必云静雯应该把我的意思带到了,我希望年前为母亲迁坟,不想等明年清明,若你能办到,我就可以为祖母提供源源不断的特效药,保证她以后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这……”云思远没想到在这等着他呢,忙一脸诚恳道: “悠悠,父亲既然已经答应给你母亲迁坟,一定会说到做到,你再耐心等几天,明年清明,我定会迁,我以人格担保,决不食言。” 他之前承诺明年清明为萧氏迁坟确实有拖延忽悠的成分。 但现在睿王越来越重视云悠悠,且他听小道消息说,陆炎已经找到,睿王的腿马上便能重新站起来,只要慕容睿腿能好,嫡系一脉算是稳了,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云悠悠以后便是他不能得罪的存在,哪怕声誉受损,他也不得不替萧氏迁坟。 但偏偏年前不行。 他正在运作两个儿子进国子监的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岔子,如若不然,很可能前功尽弃。 云悠悠和宇文战目前策划的事情,可能根本等不到明年清明,她便要离开南靖,拒绝道: “父亲,女儿最近每天梦到母亲,她说在外面被野鬼欺负,魂魄危在旦夕,她托梦给我,说一定要在年前便牵进云家祖坟,得祖宗庇佑,才能顺利度过此劫,所以恐怕等不到明年清明。” “可是,父亲也有难言之隐啊!”云思远看向她,脸上露出难色,无奈道: “想必静雯给你送请帖时也和你说过,我正在运作你两个弟弟进国子监研学,现在是关键时刻,若这个时候突然迁坟,很可能会对此事造成影响,弘杰和弘清便再也没机会进国子监了。” “说的也是。”云悠悠轻笑一声,颔首道: “既然父亲为难,那就算了吧,当我没提,只是父亲记得管好妹妹,让她别再为退婚之事求到我头上,嫁谁不是嫁啊,说起来,又有哪个男人不养几个外室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氏刚才一直没说话,见云悠悠似乎生气了,恳求道: “悠悠,你上次还说,一定会帮祖母把病医好,祖母做了你天大的指望呢,我现在是一天也离不开你的药啊!” 说着,忙上前去拉她的胳膊,“你不能不管祖母啊,我的好孙女……” “祖母……”云悠悠强忍着嫌恶,将她的手拿开,道: “我也想管祖母,可父亲那日把我从山里接回来时,曾说过,我一嫁人,他马上便会替母亲迁坟,我一直等到现在,母亲也在那幽冥之地苦苦煎熬,终日惶惶不安,已经等不起了。” 云悠悠把目光投向云思远,道: “爹爹,弟弟们进国子监不算急事,今年不行可以等明年,就算永远进不了,只要他们争气,将来照样能有出息,但妹妹的婚事,祖母的身体,还有我母亲的阴魂,恐怕都等不了,请尽快做决策吧,只要能早点迁坟,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云思远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 之前对云悠悠积累的那一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冷声道:“悠悠,你是在逼我……” “也不算吧,这本就是你欠我母亲的,爹爹若觉得为难,我也没办法。”云悠悠站起身,径直出了屋子。 第138章 事已至此 云思远虽然气的要命,但也不好发作,忙上前拦住她,“悠悠,你等等,爹爹送你回你之前住的院子休息,咱们顺便好好聊聊。” “行。”云悠悠驻足,等了他一会。 父女二人出了屋子,并肩走在路上。 起先两人都没说话,走了一段路,“咳”云思远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道: “悠悠,爹爹之前因为形势所逼,没办法认回你们母女俩,害你母亲年纪轻轻,英年早逝,这么多年过去了,爹爹每每想起此事,都无比痛心。” 云悠悠偏头看向云思远,他看起来十分落寞,眼里满是自责和悔意。 她心里在冷笑,渣爹又要开始他的表演了。 从前,他便是用这招,把萧氏耍得团团转,心甘情愿忍辱负重,不惹事,不闹事,在山里苦苦等他浪子回头,一直等到生命消逝,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无怨无悔。 见云悠悠不为所动,云思远继续道: “悠悠,事已至此,无论我怎么忏悔,自责,也无济于事,做错了便是做错了,所幸你如愿长大成人,还出落得亭亭玉立,如今也觅得佳婿,爹爹看得出,睿王一天比一天喜欢你,爹爹看在眼里,倍感欣慰。” “自古女子出嫁后,若想在夫家地位巩固,娘家的势力必不可少,所以爹爹很想把你两个弟弟弄到国子监研学,为云家蓄势,此事若是能成,云家以后会越来越好,延续辉煌,而你,在夫家的地位也会稳如泰山。” 他说这话时,态度十分诚恳,每一句话都是从云悠悠的切身利益出发,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若云悠悠只是个寻常女子,此时应该已经被他说服。 要想坐稳睿王正妃的位置,娘家的底气确实很重要。 只可惜云悠悠从来不是一个寻常女子。 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对于她来说什么都不是,睿王妃的头衔她早已打算抛弃。 她足够独立,不需要依靠任何人,靠自己就可以很好的活在这世上。 云悠悠点头附和道:“爹爹,你说得有道理。” 云思远见她终于动容,面上一喜,忙道:“这么说,你也同意了,等明年清明再给你母亲迁坟?” “你是一家之主,若你非要等到明年,我也只能同意。” “悠悠,爹爹就知道,你和你母亲一样善解人意,明白爹爹的苦衷。” 云悠悠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我确实可以等,不过妹妹的婚事和祖母的身体能不能等,就得看她们自己了。” “你……”云思远没想到云悠悠这么固执,谈话又绕回原点,看着面前和萧氏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女儿,他眼里神色十分复杂,痛心道: “悠悠,你以睿王妃的名义出面帮静雯退个亲,给你祖母配点药,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若要酬劳,爹爹可以把家里的商铺过户几间给你,都是一家人,你何必要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呢?” “爹爹,不是我落井下石,近些时,母亲每日托梦给我,她说必须年前迁坟,不然她魂魄不安,死者为大,你从前负了她,现在便是你好好补偿的时候,可千万别再推脱,不然她若夙愿得不到满足,反噬到静雯和祖母头上,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悠悠说到最后,眼神逐渐变得阴冷,看起来格外瘆人,云思远不禁也打了个寒颤,心虚道: “悠悠,你切莫瞎说,你母亲为人温柔善良,知书达理,她不会做这种事的。” “呵”云悠悠冷笑一声,道: “为人的时候温柔善良,变成鬼就不好说了,说不定她心性早就变了,这种事,怎么说得好,若她非要报复,搞得云静雯和那昌平侯世子大婚后,婚姻不幸,过得生不如死,祖母肺病越拖越严重,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那就不好了。” 她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还诅咒王氏活不过今年冬天,云思远怒了,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道: “不靠你,我就算豁出面子,一样能为静雯退亲,反正还没下聘,你祖母的病,大不了再请名医来给她医治便是,别以为我非要求你!” 云悠悠可不怕他,嘲讽的看了他一眼, “哼,是吗,那我今天便去求皇后娘娘,让她给云静雯指婚昌平侯世子,或者给她指婚个更花心的,她现在可疼我了,这点小小的请求,她一定会答应,至于祖母的病,你可以去找其他神医,看谁有本事治。” “你……”云思远快气死了,但看到面前头戴宝冠,身着华服的女儿,他竟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对她发脾气。 今时不同往日。 云悠悠如今是天家的儿媳妇,且越来越受睿王喜欢,狄皇后好像也挺器重她,她确实可以决定云静雯的命运。 他真是后悔,当初为何脑袋发抽,把这个逆女接回来替嫁冲喜,给他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早知道局势会是今日这般走向,他定会让云静雯嫁,怎么都不可能好算了云悠悠。 可事已至此,他只得妥协。 轻叹了口气,道:“悠悠,我答应你,年前便为你母亲迁坟,具体时间,等我和族长商量好后,便派人通知你。” “好。”云悠悠冲他莞尔一笑,“等迁坟的日子定了,我亲自跑一趟,给云静雯退亲,祖母的药到时候也会做好,你命人来拿。” 正好她之前住的院子到了,该谈的也谈完,云思远还得去应付过来的宾客,便提前离开了。 他离开后,云悠悠心情大好,在自己院里随便坐了一会,有点坐不住,让薄荷陪着,在云府院子里闲逛。 主仆二人穿过假山,不知怎的,走到一座造型雅致的二层小楼面前。 门口悬挂的牌匾上,用苍劲有力的行书题着“芸文斋”三个大字。 看到这个“芸”字,云悠悠突然感到一阵痛心。 因为萧氏的闺名,便有一个芸字。 萧氏年轻的时候,不但颇有姿色,也会断文识字,算是个才女,因为她的父亲,云悠悠的外祖父,是当地有名的教书先生,她从小跟着父亲混迹私塾,才结识了云思远这个大渣男。 这里是云思远的书房兼藏书阁,也不知他把书斋取这个名字是何意,难不成是为了缅怀萧氏这个曾经的垫脚石? 云悠悠之前从未进过这间书斋,闲来无事,便打算进去看看。 门口守门的书童自然不敢阻拦,恭恭敬敬上前施礼后,为她打开书斋的大门。 一楼是书房,还有棋室,茶室,以及云思远作画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云悠悠携薄荷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房间里放的都是藏书。 云悠悠随手推开一间房门。 她一眼就看到,书架中间,一个身穿轻纱绸裙的女子正在那埋头翻找着什么。 察觉到有人进来,女子忙回头。 女子看清云悠悠的脸,大吃一惊,结结巴巴道:“白……白大夫,你……怎么在这?” 第139章 她身份有点复杂 云悠悠看到她也吃了一惊,疑道:“念红颜,你怎么在这啊?” 书房中翻找的女子,正是念红颜。 “我来这想找点东西。”念红颜停止翻找,一双美目上下打量云悠悠,不可思议道:“白大夫,没想到,你……居然是女子。” “是,我是女儿身,为了方便行事才女扮男装的,之前一直没机会和你解释,不过这不重要,你可知道,这是云思远的书房,里面不但有他的藏书,还有档案和卷宗,外人是不允许进来的,一旦被人发现,会很麻烦。” 念红颜道:“我知道,我偷偷溜进来,是想试着找一些云思远当年诬陷我父亲的蛛丝马迹。” 她心里有点犯嘀咕,为何云悠悠能堂而皇之进云思远的书房,小心解释道: “我的仇人便是云思远,他诬陷我父亲,害他被流放,害我念家被抄家……” “我知道你的事,惊蛰跟我说过,但我劝你别徒劳,云思远为人小心谨慎,这种重要罪证,怎么可能随便放在书架上,哪怕没被他销毁,也定是锁起来了,你这样找,根本找不到,趁没人发现,你赶紧走吧。” 念红颜眼神复杂看向云悠悠,迟疑道:“白大夫,你究竟是何人?” 云悠悠道:“我不姓白,白云是我的化名,我真名叫云悠悠,是云思远的大女儿。” “什么?”念红颜惊得大眼圆睁,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可能,你竟是云家大小姐,那你岂不是……睿王妃!” 她突然想起来,有一次在清音阁,云悠悠和慕容睿碰上,她找她帮忙打掩护时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白……云大小姐,睿王妃,我……”念红颜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她和云悠悠还算有些交情,现在却突然得知她是仇人之女,这可如何是好? “念红颜,你无需多虑,我虽是这种身份,但和你一样,和云思远有仇,此事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先掩护你离开这吧,余下的,咱们待会详谈,我也正准备找你好好聊聊合作之事。” “好。”念红颜回过神。 云悠悠下了楼,来到书斋门口,借故支走守门的侍卫和书童。 念红颜得以顺利出了“芸文斋”。 将人带回自己住的院子。 两人在她闺房靠窗的小几边坐下,薄荷上前为二人奉上茶水,“念小姐,王妃,请用茶。” 云悠悠道:“薄荷,你去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 薄荷出了房间,走之前为二人将房门带上。 云悠悠将自己的身世大概和念红颜讲了一遍,一脸诚恳道: “所以念红颜,我虽是云思远的女儿,但和他有仇,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不是你的敌人,而是盟友。” 念红颜听完云悠悠的身世,唏嘘不已,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眼神复杂看向她,道: “白大夫,我是叫你云小姐,还是睿王妃,哪个称呼比较合适呢?” 云悠悠冲她抿唇一笑,道:“念红颜,咱们也算是有过命交情的人,你没必要这么生分,没人的时候,就叫我云悠悠吧。” “好。”念红颜点了点头,笑道: “那我还是叫你云小姐吧,云小姐,我也正准备来找你,我朋友刚得知,上面有个大人物曾去关押陆炎的地牢看过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回他们抓到的,真的是陆炎本尊。” “没想到师父兜兜转转,还是落到九凤台的人手里。”云悠悠眼里满是忧虑,道:“念小姐,能不能请你那位朋友帮忙,安排我去地牢见陆炎一面?” “这……恐怕不好操作。”念红颜有些为难。 云悠悠道:“念小姐,云思远老奸巨猾,且在朝中人脉盘根错节,门生众多,单凭你和你朋友个人的力量,根本没法扳倒他,但我却不一样,我身为云家长女,还是睿王妃,有大把的机会收集证据,帮你们把他搞得身败名裂。” “云小姐……”念红颜还是有些不解,迟疑道: “虽然云思远曾丧尽天良,抛弃妻女,但你现在身为睿王妃,处心积虑把自己的娘家搞垮,会不会于你以后不利?” 一个出嫁的女子,特别是她嫁的还是睿王这种门第,若身后没有娘家支持,便如空中楼阁,高处不胜寒,云悠悠冰雪聪明,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呵”云悠悠轻笑一声,无所谓道: “睿王妃也不过只是个身份,我早就不想当了,等我母亲的尸骨顺利进了云家祖坟,我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以后还会策划离开睿王府的计划,所以你无需多虑。” “云小姐,你真是个奇女子!”念红颜向她投来敬佩的目光。 她最后还是决定请朋友帮忙,冒险安排云悠悠去见陆炎一面。 两人聊完,云悠悠唤来一个婢女,将念红颜悄悄送回大院。 她是随清音阁戏班子一起过来的,一会还有她的戏,没法久待。 …… 北燕皇宫。 宇文战一回来,便去拜见了自己的母后。 “儿臣参见母后。”宇文战上前施礼。 “战儿,你终于回来了!”施皇后连忙将人拉过来,上下打量,发现他人没见瘦,身上没哪里带伤,气色也不差,才放下心来,揶揄道: “你看你,这回出去这么久,若不是你皇兄催你,怕还在南靖玩得乐不思蜀,不肯回来,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你不在的这时日,母后天天想你。” 宇文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 “母后,儿臣之所以耽误这么久,不都是因为正事耽误了嘛,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小云朵,不把事情安排妥当,儿臣肯定不能离开。” “本宫知道,苦苦寻觅这么多年,总算是找着人了,母后真为你高兴。” 施皇后知道他之所以滞留不归,是为了云悠悠,看了一眼门外,悄声道: “人呢,在外面吗?快叫进来让本宫看看,这女子究竟长什么样,竟能把我的战儿迷得神魂颠倒。” 宇文战在信里只告诉她已经找到心心念念的小云朵,让她把所有企图与他联姻的女子全推了,包括她手帕交狄皇后的女儿慕容玉。 施皇后还不知道其他信息,理所当然认为宇文战定是把云悠悠一并带回来了。 “我的小云朵,长得自然是国色天香。”宇文战道:“可惜,人还没能给您带回来。” “啊……你效率怎么这么低!” 施皇后一脸不可置信看向宇文战,她觉得以他的秉性,以及他对小云朵的痴迷程度,这家伙一找着人,定会第一时间把人带回来成亲,她连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突然想到什么,迟疑道:“难道那姑娘没看上你,她不同意跟你走?” “也……不是。”宇文战轻叹了一口气,道:“母后,小云朵身份有些复杂,儿臣暂时还不能把她带回来见您,得再等些时日。” “她什么身份?”施皇后更纳闷了。 第140章 挖墙脚 当施皇后听完宇文战的讲述,得知他接下来的计划后,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一脸纠结看向他, “那丫头是慕容睿的王妃,也就是狄雨彤的儿媳妇,本宫与狄雨彤是手帕交,虽然各自嫁人后交情也淡了,但如今我的儿子要挖她儿子的墙角,这件事,咱们做得是不是多少有点不地道啊?” 宇文战不以为然,笑道: “母后,这怎么叫挖墙脚呢,小云朵和儿臣4年半以前就认识,她本来就是我的,只不过阴差阳错,我们失散了,她才沦落到给慕容睿冲喜,慕容睿和她的婚姻本就名存实亡,他待她很差,还在府里养野女人气她,我现在不过是略施手段,将一切拨乱反正罢了。” “这么好的姑娘,慕容睿不知道珍惜确实不对,但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且当初你和小云朵也只是认识,并未订婚,咱们明目张胆去抢人家的媳妇儿,会不会显得不太合适?” 施皇后还是有些犹豫,她担心此举师出无名,不好操作。 “谁说我们没订婚,4年前就已经私定终身,还交换过定情信物呢。” 宇文战说着,掏出脖子上戴的从云悠悠那骗来的八爪鱼小玉佩,展示给施皇后看, “瞧,这便是她当时送我的定情信物,儿臣的本命墨玉也挂在她脖子上呢,这便是铁证。” 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把施皇后逗笑了,点破道: “你小子,还忽悠到你母后头上了,你这话拿出去骗骗外人也许还说得过去,在母后这可经不起推敲,要是那丫头4年前就送了你这个,你能沉得住气到现在才拿出来给本宫看?” 她又睨了宇文战一眼,打趣道: “依本宫看啊,当年人家小姑娘压根儿就没看上你,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会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宇文战忙争辩道:“她那时候只是个小女孩,还没开窍呢,加上正好赶上陆炎得罪九凤台,被人追杀,所以她才不告而别的,这也是情有可原。这次儿臣再见到她,可不一样,她老喜欢我了。” “说的也是,但你能确定,小云朵现在是真的打算排除万难,非你不嫁吗,你那定情信物,不会是耍手段骗来的吧?” 施皇后对宇文战向来溺爱,几乎是有求必应,且她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这辈子若不能娶到心心念念的小云朵,他会十分痛苦,不甘心,所以无论云悠悠是什么身份,她都会毫无底线原则接受她,爱屋及乌。 哪怕宇文战要撬人墙角,她也不会反对。 但她有点担心云悠悠并非真心喜欢宇文战,担心他费那么大劲将人弄回来,云悠悠又不愿意嫁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宇文战小心翼翼将八爪鱼玉佩放进衣服里藏好,笑得一脸狡黠, “母后您就放心吧,交换定情信物的过程儿臣虽然是耍了一点小手段,但玉佩确实是她心甘情愿送给我的,您儿子生得这么俊,小云朵没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她现在身份特殊,没法对我表明心迹,等把人接回来后,我们立即大婚,她也不会有异议。” “好,那本宫就放心了。” 施皇后略一思索,道: “此事毕竟牵扯到咱们和南靖的关系,且你也有趁火打劫的嫌疑,要的还是慕容睿的王妃,卿武帝的儿媳妇,哪怕他们只当小云朵是个冲喜工具,慕容睿对她也没有任何感情,但他们面子上肯定多少会过不去,此事你还是得和你父皇打个招呼,你俩最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互相配合,也别真搞得南靖那边下不来台才好。” “好,多谢母后提醒,父皇这会应该已经下朝,儿臣现在便去找他。” 宇文战十分高兴。 只要母后这一关过了,他父皇根本不会反对,他从小对他宠爱非常,只要宇文战不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或把皇宫一把火烧了,父皇对他的行径,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父皇一直担心他找不到心爱之人孤独终老,如今只需略施手段便能把人抢回来,他自然会无条件配合。 …… 云悠悠在云家参加完老太太的寿宴,已经到了晚上,慕容睿这时候也忙完,他这回倒是没有食言,竟然真的过来接云悠悠了。 云家老老少少,包括老夫人王氏和云思远在内,全都在院里给他行礼。 “参见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平身吧。” “谢王爷。” 慕容睿命青峰上前,代替他将云思远和王氏扶起。 满怀歉意对王氏道:“祖母,孙婿今日有要事,没法陪悠悠一起过来向您老人家贺寿,请多担待。” 王氏忙道:“无妨的,王爷切莫折煞老身了,肯定要以国事为主,况且王爷让悠悠给老身带来那么多名贵礼物,老身真是受宠若惊。” “祖母喜欢就好。” 慕容睿又对云思远拱手道:“岳父大人,小婿是过来接悠悠回家的,叨扰了。” 云思远忙拱手回礼,“王爷说的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不存在叨扰,你能过来,着实让云家蓬荜生辉。” 应付完王氏和云思远,慕容睿看向在一旁静候的云悠悠,他脸上满是和煦的笑容,柔声道:“悠悠,本王来接你回家了。” “王爷有心了。”云悠悠冲他抿唇一笑,这回倒十分给他面子,当着众人的面,向他施了个夫君之礼。 慕容睿今天来得甚合她意,她需要借他的势,让云家这些族人看到,她是睿王妃,她母亲的尸骨进云家祖坟天经地义,刻不容缓。 云思远是个聪明人,定会尽快敲定迁坟日期,全族上下也不可能会有人反对。 云悠悠亲自推着慕容睿,和云家老少作别,和慕容睿一起上了睿王府的马车。 慕容睿对云悠悠今天的表现也十分满意,她不但冲她笑得那么甜,还破天荒对他行了夫君礼,他心里乐开了花。 要知道,平时在睿王府,云悠悠可从来没对他行过夫君之礼。 心想果然,只要他好好待她,她定会回心转意,他绝不会再像从前那么傻,欺负她,折辱她,他定会给她所有王妃该有的尊重,守着她好好过日子。 慕容睿见云悠悠没说话,主动道:“悠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母后今天告诉本王,九凤台已经找到陆炎。” 云悠悠已经从念红颜那得知此事,且对于她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也没法表现出不悦,赔笑道:“真是太好了王爷,你的腿应该马上便能好了。” 慕容睿道:“嗯,不过陆炎和母后提了一些条件,她正在和九凤台那位交涉,等谈拢,就能为本王治腿了。” 云悠悠试探道:“什么条件啊?” “不太清楚,母后让本王不要管,她自然会安排妥当,反正只要人找到,他就跑不掉,除了给本王治腿,他没得选。” 第141章 她是自由的鸟 云悠悠再一次从慕容睿那确认,师父真的落入九凤台手里。 她十分担心,因为慕容睿曾经说过,他不可能为了陆炎得罪整个九凤台,等他的腿治好,陆炎的生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她也没法求慕容睿帮忙救陆炎。 一切只能靠自己。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先去和师父见一面,看下一步该如何走。 马车很快回到睿王府。 下了马车后,云悠悠推着慕容睿进府。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王府的主路上挂起一盏盏照明用的灯笼。 灯光下,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画面看起来十分温馨。 慕容睿盯着影子看了好一会,对云悠悠道:“悠悠,有你陪在本王身边,真是太好了,本王希望日后,咱们能天天在一起,白头偕老。” “王爷……”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云悠悠一时不知该如何接。 心道她云悠悠宁愿孤独终老,也不可能和一个处处看不起她,用最尖酸刻薄的语言折辱她,帮着小贱人欺负她的男人白头偕老。 况且他日后还会娶羽灵为平妻,除此之外,之后说不定还会再纳其他侧妃或侍妾。 她这个从未受过一天三从四德思想教化的乡野女子,实在无福消受和他这种人天天在一起,看着他妻妾成群,享齐人之福。 她既然出生乡野,就应该如自由的鸟儿一样,遨游在天空,可不想守着渣男在这宅院里和他的女人们斗智斗勇,争风吃醋。 见云悠悠没接话,慕容睿轻笑一声道: “呵,又不好意思了,本王看看,你脸红没有?” 他偏头看向她。 他目光灼灼看过来,云悠悠不好和他对视,忙垂头回避。 灯光下的美人眉若远黛,一双眸子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浓密而卷翘,如两排小刷子,还在微微颤动,鼻子小巧精致,双唇红润饱满,娇艳欲滴。 又把慕容睿看痴了,喃喃道:“悠悠,你真美……” 羽灵躲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脸上满是妒意。 她老早就打听到王爷将要回府,所以特意在他回来的路上等候。 谁知却看到这样一番情景。 看样子,是慕容睿亲自去云府接的云悠悠。 他显然已经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羽灵心里恨极,银牙恨不得咬碎。 她必须阻止这一切,让王爷少和云悠悠这女人接触,如若不然,他的心可能真的会完全向云悠悠倒戈,那还有她什么事啊! 羽灵搀上紫燕的胳膊,故意一瘸一拐走到他们面前,对二人欠身行礼,“羽灵参见王爷,王妃。” 慕容睿回过神,看向羽灵,“灵儿,本王之前就说过,见到本王,无需拘礼。” “好的,王爷。”站起身时,她故意惊叫了一声,“啊……好疼啊……” 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灵儿,你怎么了?”慕容睿忙伸手扶住她。 “谢王爷。”羽灵顺势一把握住他的手,堪堪站稳,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慕容睿触碰到她的手,发现指间一片冰凉,蹙眉道:“大晚上的,怎么也不多穿点,手这么冷。” “王爷……你别这样。”羽灵装作一脸惶恐的样子,将手从他掌心里挣脱,小声嘀咕道:“当心被王妃看到,不太好。” “你方才都快摔倒了,本王只是扶了一下,王妃不会生气。” “但也不能坏了规矩。”羽灵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盯着慕容睿,眼里是无尽的深情,还有星星点点的委屈, “一天没见到王爷,灵儿心里想的紧,所以才守在这,想看你一眼,现在人见着了,灵儿也心安了,王爷,王妃,灵儿就不多打扰了,灵儿告退。” 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又施了一礼,便准备告辞离去。 刚起身,“啊……”她突然又痛苦的惊叫一声,忙用手捂着膝盖,倒在地上。 “灵儿,你怎么了?” “我……只是每日跪着罚抄经书,膝盖磨破了,有些疼罢了,无妨的。”羽灵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羽灵小姐扶起来!”慕容睿忙示意身边跟着的婢女去扶她。 “是。”两名婢女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将羽灵从地上扶起。 发生这样的事,慕容睿自然无心陪云悠悠,对她道: “悠悠,灵儿膝盖受伤了,本王先送她回院子,一会可能还得找王大夫过来看看,可千万不能伤到筋骨,不然事情就严重了。” 云悠悠正好得以脱身,忙配合道: “那是自然,王爷,你赶紧送羽灵回屋吧,晚上夜风大,她穿的又少,可别冻坏了,要不然便是雪上加霜了。” 心想羽灵来得可真是时候,她今晚还有要事,正愁不知该如何脱身呢。 这下好了,以羽灵的手段,今晚定会拖住慕容睿,不用担心他再突然抽风跑北溪院来了。 慕容睿去照顾羽灵了,云悠悠自己回了北溪院。 一回到卧寝,她以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为由,将一众丫鬟婆子都打发走了,只留薄荷一人伺候。 薄荷为她脱下繁琐的礼服,将头上戴的宝冠珠钗等物一并拆了,重新给她挽了一个漂亮又轻盈的环髻,只戴了根蝴蝶发簪稍作点缀。 又从柜子里拿了一件她平时穿的常服给她换上。 云悠悠白天和念红颜见面时已经和她说好,今晚在清音阁,约见她和她的那位在九凤台另外一个分部做事的朋友。 三人一起商讨探监陆炎的事。 收拾妥当后,云悠悠唤出松鹤,“松鹤,我需要出去一趟,可现在是晚上,我不能走正门,之前还能爬狗洞,现在狗洞也封了,只得劳烦你用轻功带我出去。” “是。” 由薄荷掩护,避开一众执勤的丫鬟婆子,松鹤找了个靠近外墙稍微隐蔽点的地方,揽起云悠悠的纤腰,持轻功纵身一跃,便出了王府的院子。 云悠悠一个女子夜晚外出,不太安全,松鹤便由暗卫变成明卫,陪着她上街租了一辆马车,随她一起直奔城西清音阁。 第142章 不信任何人 清音阁是达官贵人们晚上消遣的好地方,也是商贾洽谈,情人约会的绝佳场所。 大厅内丝竹管乐,声声入耳,戏子名伶们在舞台上演绎着一出出人间悲欢离合。 台下观众或侧耳聆听,如痴如醉,或一边品茶一边小声闲聊。 云悠悠携松鹤穿过大厅,径直来到二楼一间名为“花好月圆”的包间。 命松鹤守在门口,她伸出纤手,屈指轻敲了两下包房的雕花木门。 “吱呀”一声,包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念红颜。 她为了接待云悠悠,晚上特意没有安排演出,穿了一身月白绣花裙衫,发髻上斜斜插了根珠钗稍作点缀,余下的青丝随意披散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两侧,配上她娇俏的容颜,整个人显得清丽脱俗。 云悠悠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心生感慨。 若念家没被云思远害得家破人亡,这应该就是念红颜本该有的样子,她可以舒舒服服做自己,用不着涂脂抹粉,在梨园抛头露面讨生活。 念红颜冲她莞尔一笑,“云小姐,你来了,快进来吧,我朋友恰巧也到了。” “好。” 念红颜掀开面前的珠帘,将云悠悠引入内室。 里面坐着一位长相斯文白净,和念红颜穿同色系浅色长衫,头发一丝不苟用一顶白玉小冠束着的年轻公子。 念红颜为云悠悠引荐道: “云小姐,这便是我说的那位朋友,他叫郑维,在九凤台做管事,主要负责管理各个分部的账目往来。” 郑维上前同云悠悠打招呼,“云小姐,幸会,我叫郑维,是念红颜的朋友。” “郑公子,幸会。”云悠悠还礼后,看向念红颜,笑道: “念小姐,我还以为你朋友定是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高手,没想到竟是一个长相如此斯文俊秀的白面书生。” “这不奇怪。”郑维解释道: “组织上江湖高手确实很多,但他们铺那么大的摊子,管账和经营的人也不能少,所以我便是因为账算得好,才进的九凤台。” 三人坐下交谈了一会。 云悠悠了解到,郑维之所以和云思远有仇,是因为他的先生和云思远同为地方官的时候,先生虽才华出众但不懂为官之道,受云思远弹劾而丢了官职,他身为先生的得意弟子也被殃及池鱼,虽空有一身才华,却进了黑名单终生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不能参加科考意味着与仕途无缘,郑维等门下弟子无法进官场为先生翻案的同时,十年寒窗苦读也变得毫无意义。 他虽家境殷实,不需要为生计发愁,但心中郁结却因此无法打开。 所以才一心想扳倒云思远,为先生翻案的同时,也为自己平反,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进入科考,在考场中崭露头角,好好出胸中那一口恶气。 在这种情况下,他加入九凤台,结识了念红颜。 云悠悠听了他的遭遇,心里唏嘘不已。 这个郑维年纪轻轻,谈吐不俗,且他既然能替九凤台做账,定是个人才,这样的人却因为云思远和他先生斗法,受到牵连终身不能参加科举,着实是可惜。 云悠悠当即承诺,愿意帮他收集关于云思远陷害他先生的证据。 只要先生能平反,他就能从黑名单中除名,顺利参加科考,完成人生志愿。 郑维十分高兴,他加入九凤台这么久,借组织的人脉,一直在找证据,奈何云思远为人奸诈狡猾,谨小慎微,明面上从未出错,他至今收效甚微。 若能得到云悠悠的帮忙,那真是太好了,她身为云思远的长女,还是睿王妃,有的是机会接近他,找到弹劾他的证据。 郑维知道云悠悠过来的目的,主动道: “云小姐,我可以冒险安排你进地牢去探望陆炎,但他是主人的头号囚犯,安保十分严格,其他的,恕我爱莫能助。” 云悠悠颔首,“我明白,我只想先见师父一面,知道他关押的具体情形,其余的再从长计议。” 三人商量好具体事宜后,云悠悠没法久待,告辞提前离去。 包间里只剩念红颜和郑维。 郑维目光灼灼看向念红颜,道: “念红颜,若此次能借云小姐之手,替先生翻案,我也因此顺利参加科考的话,你能不能考虑我?” “郑维……”念红颜没和他对视,垂下眼眸,轻声道: “虽然你我同为组织做事,但我不过是个地位低微的戏子,哪怕以后顺利为父亲报了仇,也不会有多大出息,但你却不一样,你若有机会参加科考,以你的才华,定能夺得头筹,从此加官进爵,前途无量……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切莫再折煞我了,别再说这种话。” 郑维看着眼前一身素衣,清丽可人的美人,眼里满是怜惜, “可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身份地位,我努力想进科考,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完成少时许下的志愿,你是戏子也好,名门闺秀也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这个人,而不是身份,再说戏子怎么了,你是当红名角,那么多人羡慕还来不及呢,我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此时外面的戏台上正好在演《西厢记》,念红颜扫了眼戏台,嘟囔道: “郑维,你莫要再哄骗我了,你现在喜欢我,不过是看中我生得漂亮罢了,等你新鲜劲一过,或者高中之后,定会像戏里张生抛弃崔莺莺那样,毫不犹豫将我抛弃,另择高枝,这种桥段,我演的戏里常有。” 郑维心里暗恼,是哪个混蛋这么没眼力见,在这个时候点什么《西厢记》,忙辩解道: “张生始乱终弃,我郑维可不会,我认定了,便是一辈子!” 念红颜见他一脸执着,只得继续推脱,“可我大仇未报,现在不想谈情说爱。” 她确实很欣赏郑维,和他也很聊得来,但念红颜从小混迹在戏班子里,看过太多身边师姐的悲惨爱情故事,她发现女子一旦动了情,结局往往非常悲惨。 因此她对男女情爱没有半分憧憬,觉得还不如一个人过来得舒适自在。 郑维见她又开始逃避,也不好把人逼急了,只得道: “那行,咱们一起努力,把云思远扳倒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我也不迟,我可以等。” “好,到时候再说。”念红颜见他不再纠结,心里轻松不少。 她身为当红花旦,人长得又漂亮,身边向她求爱的男子形形色色有不少,真真假假她也分不清,但她从未在这些人的花言巧语中迷失自己。 她不敢相信任何人。 第143章 探监 上清观后山地牢。 陆炎正盘坐在地牢里闭目养神,手里照例把玩着他那两颗白玉核桃。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牢房外传来,“陆炎,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竟然能说动狄皇后为你说情,企图让我放过你,对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既往不咎。” 陆炎缓缓睁开眼睛。 正对面的牢房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年约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他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眉如墨画,穿一身暗金色黑袍,身上自带一股邪气,一双狭长的眸里满是阴冷和桀骜,正居高临下打量着他。 陆炎抬眸平静和他对视一眼,淡声道: “我没有说动狄皇后为我求情,是她自己找上门的,既然她有事求到我头上,便顺嘴一提罢了。” “哼”男子明显不信,冷哼一声道: “别以为请动狄皇后为你说情,我便能放过你,当初若不是你非要守你师门的破规矩,宝儿就不会死,你陆炎既然能救天下人,为何不肯救我的爱人,为何不肯?” 说到最后,他眼里隐隐带着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冲进牢房里将陆炎生吞活剥。 陆炎叹了口气,道: “寒墨,我跟你说过多次,我师门有规矩,不能用杀人的方式去救另外的人,不然会遭天谴的,况且就算那人死了,虞小姐存活的机会不足十之一二,你又何必要乱杀无辜。” “胡说八道,你当我是傻子吗,那么好忽悠?在此之前,你明明就救过好几个和宝儿同样症状的患者,他们各个都活得好好的。” 说到这,他突然想到什么,面上变得狰狞又扭曲,阴恻恻道: “不对,这话我倒是说错了,这些人最后都没能活,因为全被我杀了,既然你不肯救宝儿,我便要这些人为她陪葬,还要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医圣也下去给我的宝儿陪葬,她在下面才不至于太寂寞。” 陆炎盘核桃的手终于停下,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他, “寒墨,你真是个疯子,我早就说过,虞宝儿血型特殊,她不能用之前我救其他人的方法救治,那样根本没用,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寒墨眼里满是偏执,咬牙道:“那你也不能试都不试,还把唯一能给她换血之人放走了!” 陆炎捏了捏眉心,无奈道:“我方才说过,哪怕换血,救活的几率也不到十之一二,还会因此白白牺牲另外一个无辜人的生命,此事我做不来。”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你也不能放弃,更不能作死放了唯一能救宝儿命的人,所以,错的还是你!” 寒墨往前面走了几步,凑到铁牢边,狞声道: “你知道你放走的那个人,最后结局会如何吗?” “你把他也杀了?”陆炎眸子里满是冷色。 “暂时还没有,当年那个被我抓来准备给宝儿换血的少年,自从被你放走后,像人间蒸发了般,杳无音讯,不过哪怕上天入地,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他,宝儿死了,他别想在这世上独活,也得为宝儿陪葬。” “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陆炎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闭目养神,没再理会他。 “姓陆的,我告诉你,除非我的宝儿能起死回生,否则就算南靖皇帝亲自来给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你!” 寒墨撂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 子夜。 松鹤带着云悠悠,借着夜色,悄无声息来到上清观院外。 这里表面上看是一座古朴的道观,道堂,神像,钟楼等物一应俱全,实际上是九凤台在京城附近的一个重要据点。 松鹤带着云悠悠,来到西北角一处偏门。 他将手指放进嘴里轻吹了一声口哨,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偏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正是郑维,他警惕的往旁边看了看,没发现异常,忙道:“云小姐,你们快进来。” 云悠悠和松鹤进了院子。 郑维悄声道:“陆炎就关在后山的地牢里,今天负责安排轮岗的侍卫长和我有过命交情,我已经和他打好招呼,他会留一刻钟的疏漏,你们注意时间,一刻钟之内,必须离开,否则就麻烦了。” 云悠悠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和师父见一面,说几句话后,会马上离开,绝不逗留。” “好,我现在带你们去后山,请随我来。” 郑维带着云悠悠和松鹤,在观内七弯八拐,避开夜间巡逻的侍卫,很快来到后山。 在暗处等了一会,终于等到两轮侍卫换班的时间,侍卫长对在门口值守的其中一个侍卫道: “刘威,还愣在这干什么,时间到了,还不快带你的兄弟们回去睡觉,换班了。” 那个叫刘威的侍卫挠了挠头,犹豫道:“可是,下一岗的兄弟还没过来。” “无事,我在路上碰到过他们,是有人放水耽误了,很快就来,我在这替你们守一会。” “好,那多谢了。”刘威很高兴,忙对门口的一众侍卫道:“兄弟们,收队了,回去吧。” “是。” 刘威带着一众侍卫离开。 侍卫长朝躲在暗处的郑维,云悠悠和松鹤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也离开了。 侍卫长走后,郑维伸手快速在一块山石上按了几下,“轰”的一声,山石上出现一道打开的石门。 郑维道:“你们赶紧进去吧,里面也有哨卡,不过晚上是巡逻的,按我方才告知的方法,就能轻易避开。” “好,多谢了。”云悠悠和松鹤一起,进了石门。 里面果然也有哨卡,但松鹤是遁行高手,且夜间巡逻也没白天那么频繁,借着夜色的掩护,松鹤带着云悠悠,很轻易就避开那些哨卡,来到一处潺潺流水附近。 水中央的铁牢里,陆炎此时还没睡,借着一盏油灯,在桌案边写着什么。 云悠悠终于见到阔别许久的师父,忙快步走上浮桥,轻呼了一声,“师父……” 陆炎听到声音,抬眸,一看是云悠悠,大吃一惊,忙将手里的笔放下,站起身,一脸不可置信道: “小云朵,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师父,是我朋友帮我混进来的。”云悠悠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铁牢边,对陆炎道: “师父,您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您救出去。” 陆炎走上前,从缝隙里伸出一只手,爱怜的摸了摸云悠悠的头,笑道: “许久没见,我们家小云朵好像又长高了,比之前还漂亮,真成大姑娘了。” “师父,您又说笑了,我自及笄之后,便没长个子。”终于见到师父,云悠悠鼻子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忙伸手揉了揉眼睛。 陆炎站直身子,用手比了比云悠悠的个子,打趣道: “是嘛,难道是我老了,人变矮了,我之前就说,人一过40就老得快,果然没说错,这下完了,师父成糟老头了,以后咱俩再出去游历,别人不会误会我是你爷爷吧?” 云悠悠本来要哭的人,被他这样一逗,反倒哭不出来了,嘟囔道: “哎呀,师父,您没老,还是如从前一样,身姿卓卓,风度翩翩,一副仙风道骨,总是变着法想让我夸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