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与刺玫瑰》 1.第 1 章 http://.biquxs.info/

正是七月最热的时候,即便已入了夜,整个房间仍然闷热至极,燥得人浑身难受。空调坏掉了,顾嫣打了物业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她打开窗户,二十层的楼高也没能在这天气里带来多少凉爽,窗外蝉鸣声嘶声力竭,聒噪至极。 顾含章的电话打不通,顾嫣一个人站在盥洗室里洗凉水澡,一边洗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那个只知道应酬的死鬼。 顾嫣是一名程序员,而顾含章则在保险公司上班。他们是高中同学,毕业多年各奔东西,直到半年前在一次群体相亲会上重逢,男未婚女未嫁,又是知根知底的人,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联络着,一个月前,他们住在了一起。 冲了十分钟,顾嫣才觉得凉快了点,她换上一件黑色吊带衫,没穿内衣,站在镜子前可以看到纤细的腰身和饱满的身材。她一边擦着满头的水,一边从盥洗室往外走。 顾含章就在这时候回到了家。 他穿一件洗的发旧的衬衫,后背有一半被浸湿了,满头都是汗水,气喘吁吁的样子。 “我……我回来了……”一下班就看到美人出浴,顾含章的呼吸明显微微一窒,顾嫣白了他一眼,闷不吭声地坐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叠着,女王一样的姿态。 顾含章知道,她不高兴了。 他在玄关处放下公文包,换了拖鞋,脚步蹉跎地走进来。 “我买了你爱吃的烤鸭,就是你上次提到的那个。”顾含章把外卖盒放在餐桌上,轻声说道,“怎么不开空调?” 顾嫣翻了个白眼:“空调坏了!” 她一边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撒娇。 “我去看看,可能是跳闸了。”男人回答,他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又出了门,不知道他在外面捣鼓了些什么,反正空调突然间启动了起来。 顾嫣深呼了一口气,把打开的窗户全部关上,房间的温度降得立竿见影,顾嫣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恩,这还差不多。” 于是,重新进门的顾含章也跟着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和酒窝,丁点不像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我去洗澡。” 这话对于顾嫣来说,有着一些其他的暗示含义,顾嫣打开外卖盒,把烤的娇嫩的烤鸭沾了酱,用面皮裹着,塞进嘴里。酱料的咸鲜配上烤鸭香酥的口感,轻易点燃了顾嫣的口感。没错这是她喜欢的那家店,在一处小巷子,交通不便,车堵得厉害,要跑一趟可不容易。 顾嫣再次翻了个白眼,但表情柔和了许多:“哼。” 但顾含章只是笑,他知道,这是顾嫣同意了的意思。 顾含章洗完澡,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开了一瓶香槟,就着面条吃烤鸭,厨房里炖着萝卜鸭架子汤。萝卜是顾嫣切的,汤是顾含章煲。 吃完饭,顾嫣负责收拾桌子,顾含章负责洗碗。 顾含章洗碗十分磨叽,只是几个盘子,他也要仔仔细细打上洗洁精,先用一号抹布擦一遍,再用水冲干净后,用二号抹布擦干残留的水,放进固定的碗柜里。 顾嫣倚在门上看他收拾厨房,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几句闲话。 之后,顾嫣去冰箱里切水果,他们找一张片子,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影,一边吃水果。 那是个美国大片,有一段十分色气的激情戏,顾嫣枕在顾含章的膝盖上,他搭在她身上的手顿时变得不老实起来。 “别乱动!”顾嫣还想继续看,于是严令禁止他乱动。 顾含章只好控制住手脚,老老实实看电影,可总有些东西是不受控制的。 这电影是没法看了 顾嫣坐起来。 顾含章伸手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进卧室,他们在大床上接吻,做这个城市里许多情侣都会做的亲密事。今天的顾含章有点野蛮,一双大手紧紧扣住顾嫣的肩膀,一时间竟有些疼。 “嘶……”顾嫣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着,“明明是做办公室的,哪里来的这些蛮劲!” 顾含章低笑:“大概是天赋异凛吧。” 顾嫣不得不说,她十分喜欢顾含章这样的天赋。 顾含章看起来并不壮实,尤其是穿着西装的时候,他的身条在视觉上,甚至有些过于瘦削,但若是脱掉他的上衣,便可以看到他肌理分明的线条,马甲线和八块腹肌,分布均匀。顾嫣觉得,自己之所以会被他拿下,一定是因为这家伙身材太好的缘故。 那天结束以后,顾嫣又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便看到顾含章在收拾行李。 “又出差?”她那点刚刚回转了的好心情,就像是节日里的烟花,只灿烂了一瞬又烟消云散了。 她倚在门边,秀气白皙的小脸皱成一团,气呼呼地模样。 顾含章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他不敢回头看顾嫣,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去哪儿?多久?”顾嫣问道。 “去滨海,一个月吧。”顾含章轻声说道。 “你们保险公司有这么忙吗?”顾嫣抱怨道,“谈什么样的大客户需要一个月这么久?” 顾含章不动声色地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站起来:“是以前公司的老客户,突然不想续约了,老大带我去谈,可能需要久一点。”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转身把顾嫣抱在怀里:“等我带海鲜回来给你吃,好不好?” 就会用吃的哄她。 顾嫣皱着眉头看顾含章的脸,他有一张娃娃脸,但眼睛却略微狭长,一笑起来便是含情脉脉的模样,老人管这叫桃花眼,听说这样的男人大多薄情,也不知道顾含章是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交往半年,住在一起一个月,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了了。 他很忙,比她想象中忙多了,经常不打招呼就失踪三天五天,他们住在一起的一个月,顾含章只回来过五个晚上。 顾嫣瞪着顾含章:“我觉得我像是在守活寡。”她抱怨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不是你的小三。”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着实实在在的难过和悲伤,顾含章怔住了,竟有些无言以对。 “顾含章,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 那是顾嫣在那天晚上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顾含章因此彻夜未眠。 他的机票在凌晨五点,凌晨三点半,顾含章轻手轻脚的起床,他站在卧室门前,看顾嫣蜷缩着的睡姿,小小的一只,那么脆弱。 “顾嫣,不行还是算了吧。”他说,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说完,他转身,拖着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 凌晨三点半,顾嫣睁开眼,再也睡不着了。 直到六点多钟,顾嫣才又有了点睡意,快要睡着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想,等顾含章回来,她确实该和他分手,这从来不是她想要的爱情。 那个早上,顾嫣做梦了,梦见去年她回家乡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顾含章坐在她旁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她:“顾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她是怎么回答他的来着? 还没等她想起来,手机就响了,她急了想把那聒噪的声音按掉,却怎么也按不掉,许久她才睁开眼。 此时,还不到八点,打电话的人是顾嫣的经纪人k。 “嫣儿啊,出事了,阿瑶失踪了。”手机里的男声急促地说道。 一句话,顿时让顾嫣清醒过了。 顾嫣是个程序员,只是她不是个普通的程序员,她是个黑客,还是国内顶级的黑客之一“摆渡人”。 而阿瑶是她的好友。 “上次那个破解制药公司后台防火墙的活儿,阿瑶接了。”k语速飞快,“昨天她说马上要成功了,可今天早上我给她打电话,却显示关机,就在刚才她给我的安全邮箱里发了一封邮件,里面是我们约定好的求救信号和一个ip地址。” 所谓安全邮箱就是k和每一个黑客约定好的备用邮箱,一旦出现问题,面临被捕或者其他危险,双方可以通过安全邮箱联系。邮箱做过许多防护,如果不是自己人按照约好了的密令登录,邮箱便会被病毒洗劫一空。 顾嫣气道:“我警告过你,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活儿都接。” “对方给的价码太高,钱财动人心啊。”k叹了口气,声音嘶哑。 “那个ip地址的位置在哪?” “显示的位置是滨海市一处公寓,我黑了那栋公寓的物业系统,公寓的最后一个租客就是阿瑶。” 顾嫣微微一怔,她并未料到滨海这个地名会如此快速地再次出现在她的耳边,她突然间有了些微妙的感觉,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事一定要发生了。 “我马上过去,我们滨海见。” 顾嫣订了机票,把辞职报告发进她任职的那家软件公司的邮箱,而后上了飞机,临登机前,k又发了一条消息给她。 “嫣儿,等阿瑶回来,我就金盆洗手。” 这话说的没劲,顾嫣翻了个白眼,把手机关机。 顾嫣和程瑶是校友和室友,但刚上学那会儿,她们互相并不知晓对方是谁,直到那一年六九圣战,两个学艺不精的黑客姑娘,在寝室里鏖战了一个晚上,两天后,双双收到了某网站寄来的律师函,自此相见恨晚。 大四那年,程瑶家里出了大事,她的父母和弟弟遇到车祸,双亲当场死亡,弟弟成了植物人,肇事的车辆逃逸,因为出事的路段没有监控,直到现在,警方也没能找到肇事者。为了支付弟弟高昂的医药费,程瑶做起了职业黑客,开始她和顾嫣只接一些帮别人黑电脑的小活儿,直到她们认识了k,才开始陆陆续续接一些具有挑战性的工作。 而黑客“摆渡人”和“引路者”的称号也在业内渐渐有了些小名气。 这两年,程瑶的技术越来越好,胆子也越来越大,顾嫣觉得这很危险,但程瑶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想法,两个人因此越走越远,许久没再联系。可对顾嫣来说,程瑶有难,她说什么也是不得不帮。 两个小时后,顾嫣下了飞机,脚下生风地走出机场大厅,k已经在门口等她了,许多年不见k还是老样子。 他穿一身休闲的装扮,白色t恤加长裤,这些年来的衣食无忧让他看上去倒是不显一点老,他肤色白皙,两只小眼看上去就有一种生意人的狡黠。他身上的手表配饰件件价值不菲,手里夹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横看竖看都是个小开的样子。 k比顾嫣大十岁,曾经也是个程序员,后来是如何干起这行当的,顾嫣并不知晓,顾嫣第一次见到k时,他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 “你终于到了,走我们边走边说。”k焦躁地掐灭香烟,拉着顾嫣上了停在外面的雷克萨斯。 k接到这个活儿是在一个月之前,有人想要雇佣黑客窃取滨海一家制药厂新研发的抗癌药物配方,那是一家科研力量十分雄厚的科研公司,对新药配方的保护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因此对方找了许多黑客都没成功,才辗转打听到了k。 “新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顾嫣看着k传给她的资料,低声问道。 “对,就是这个公司。”k表情凝重地说道,“牵线的是滨海一个资历很老的黑客,下手之前我也调查过这家公司的底细,都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接下来的,谁知道阿瑶突然就会失踪。” “阿瑶什么时候到的滨海市?”顾嫣皱着眉头问道。 程瑶是南方人,滨海市在华东地区,就算需要黑一家滨海市的企业,程瑶也没有必要千里迢迢跑到滨海来啊。 “我也不知道。”k喃喃说道,“现在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顾嫣也跟着沉默下来。 2.第 2 章 http://.biquxs.info/

滨海市是个旅游城市,这样的季节,到处都是来旅游的游客,海边大片大片的沙滩上,挤满了穿泳衣的人群,这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这里即将举行什么大型集会。 绕过第一海水浴场,在海滩的另一边,有个浅水海港,一艘游艇停在那里,随着海水拍击岸边的声响,有节奏的起起伏伏。 顾含章跟着“六哥”上了船,手里提着一个黑箱子,他穿着一件质地十分不错的短衬衫和黑西裤,手上的腕表配饰都价值不菲,而他身后,则跟着十几个保镖。 很快,船上陆陆续续上了一些人,大多是西装革履的样子,顾含章跟着六哥站在甲板上,眺望港湾另一边的高楼大厦。 “含章啊,你跟我几年了。”六哥问道。那是个看起来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他趴在甲板的围栏上,嘴角含着一丝笑意。 “两年了六爷。”顾含章答道。 “感觉如何?”六爷慵懒地问道。 顾含章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六哥:“您知道的,这两年,我跟着您到处跑,也就是收收钱,看看货,枪都没开过一下,这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六哥哈哈大笑起来:“傻小子,你以为出来混总是舞刀弄枪的啊。舞刀弄枪的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六哥做的可都是大买卖。” “哎,跟着六哥,做大买卖。” 甲板后面的楼梯传来脚步声,顾含章和六哥回头,看见今日的交易对家石天寒慢慢踱上来。 石天寒很年轻,才二十二岁,是石家新一代的掌门人。石家是做酒店起家的,虽说跨着黑白两道,但自这两年严打以来,石家已将旗下大部分行业洗白,不再沾染灰色地带。只是石天寒的父亲去年突然暴毙身亡,石天寒从美国回来,为了保住父亲的资产,竟然重入黑道,且一入就是最危险,利润也最大的毒品行业,这一次,他还放出风来,大量要货。 因为这一笔的买卖太大,六哥决定亲自来谈,所以才带着顾含章,赶到滨海。 二十二岁的石天寒十分年轻,比顾含章还要年轻。他十分瘦削,个子高挑,皮肤有种病态的白皙,脖颈处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青涩血管。这样的人本该是个贵族样的少爷,站在维也纳演奏大厅,谈一曲肖邦或者巴赫。可他偏偏染了一头黄毛,眼里都是狠厉,看上去锋芒毕露的像一把出了鞘的剑。 石天寒站到六爷面前,嘴角的笑意不变:“六爷。” 他双手抄兜,站姿还有些歪斜,既不准备以老派的作风行礼,也没有丝毫恭敬的意思。 六爷和顾含章的脸色都是一变。 在这条道上,六爷可是响当当的人物,整个华东地区,百分之七十的货都是从六爷这儿出的,石天寒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见着六爷不但没有诚惶诚恐,还是一副拿乔的样子,实在是出人意料,也有些嚣张过分了。 六爷的面上露出一丝凶相,而后却又成了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笑道:“年轻人,来日不可限量啊。” 石天寒哪里听不出六爷话里有话,他笑道:“来日如何就看六爷日后的提拔了。我在美国时就听说过,六爷的货是整个东南亚最高的,您自己有饭有灶的,只差食客来吃,这大好的买卖,六爷过去却做的太保守了。” “大侄子这词儿用的真是有趣。”六爷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他心里暗暗吃惊,难道说这一次五十公斤的货才不过是石天寒对自己的探路石而已。 “我爸爸在世时,就同我讲过六爷的故事,我那时候就对六爷心向往之,却没想到直到我父亲去世,我才真正见到您。”石天寒说道,“六爷您想想,石家的酒店遍布国内外,总共有上万家门店,每天来来往往的住客有多少,我自己都算不清。这样的渠道,恐怕您手里没有哪个大机长能做得到。” 六爷沉默下来。 “机长”是道上的黑话,指的是毒品的分销商,像六爷这样的,则被称为“厂长”,他们的老巢大多在金三角地区,从当地的地头蛇那里购买□□等原材料,通过自己的工厂把原材料加工成成品,再卖给负责分销的“大机长”。 六爷是亚洲几个举足轻重的“厂长”之一,他有一套独家的配方,在中缅边界有规模巨大的制毒工厂,做出的成品颇受欢迎,且产能惊人,故而渐渐在国内站稳了脚跟。 他这一趟来,不是没想过石天寒日后会和自己有更加深入的合作,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石天寒的胃口这么大,一上来就是谈这样的合作。 “年轻人,你胃口太大了。”六爷的眼角抽了抽,干笑一声。 这已然是拒绝了。 石天寒却并不恼,他笑着打了个响指,便有十个黑衣人鱼贯而入,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黑箱子。 “这是一千万,全部都是现钞。”石天寒笑道,“先付定金,尾款我会分三次打进六爷在瑞士银行的账户里,一次三千万,分别在货装船、抵达指定港口和我顺利拿到时支付。” 五十公斤的货,可供五十万次的吸食,市值人民币一个亿,这样的利润即便是见惯了风雨的六爷也忍不住呼吸一窒。 “那么,我们合作愉快,大侄子。”六爷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顾含章跟在六爷身后,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两个毒枭把酒言欢,他看起来面色平静,只是一双眼睛,静默如狼一般地盯着眼前的二人。 顾嫣和k到达了程瑶失踪前租住的公寓,公寓的大门已经被k悄悄换了锁,现在他有这里的钥匙,顾嫣跟着k进了公寓。 那是标准的姑娘住的公寓,客厅的沙发上随意放着两件裙子和睡衣,茶几上凌乱的散落着零食、杂志,沙发边上是个体脂称。 程瑶有点小肉,从上学时就嚷嚷着减肥,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那点肉依旧没见少过一斤。 顾嫣看着那个体脂称,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微的酸涩,她走进浴室,浴室的角落里有一只烧了大半的精油蜡烛,梳妆台前,程瑶的护肤品排列整齐,牙缸和毛巾还好好的挂着。 这是十分常见的女生居住的公寓模样,顾嫣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薄唇轻启,把水汽留在了镜子上。 “我有点饿了。”顾嫣说。 k愣了愣:“我叫个外卖。” “不用,看看冰箱里有什么。”顾嫣继续说道。 于是k去了厨房,而顾嫣则转身进了卧室。 套一的公寓,卧室不小,还是一张双人床,房间里贴满了hellokitty的海报,床头上除了硕大无比的枕头,还有一个又破又旧的小熊玩具,那是程瑶的宝贝,从小睡觉都要搂着。 床头柜上放着一捆跳绳,顾嫣走过去把绳子拿起来,转身出了房间。年轻的姑娘,穿拖鞋走路,悄无声息地像只猫儿一样,她路过客厅,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藏在衣袖里。 k在厨房下方便面,水刚开,他把面饼放下去,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向顾嫣。 “□□牛肉面,行吗?” “都行。”顾嫣随意道,“面快熟了。”她提醒道。 于是k转头,用筷子搅动着面条。 就在那刹那间,顾嫣骤然出手! 她用力跳起来,双手攥紧的跳绳紧紧勒住k的脖子,高大的男人猝不及防,拼命挣扎起来,几乎把顾嫣拽倒。顾嫣大喊了一声,拼命往后拽绳子。 这样拔河般的角逐持续了接近一分钟。 k被拉倒了。他拼命地挣扎着=,窒息让他的脸色通红,发出“嘶嘶”得声音,眼白都翻了出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跳绳的力量终于松了一些,一把水果刀抵在了他的脖颈间。 “你他妈最好给我说实话,程瑶到底在哪里?”顾嫣恶狠狠地声音传来,她一边说,一边使劲,水果刀压在k的皮肤上,很快见到了红色。 k呼吸急促地瘫在地上,脸色由红转白,而后则似乎是灰败的颜色。 “门锁就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你根本就是一开始就有钥匙!”顾嫣一字一顿地说道,“客厅那么乱,浴室却那么整齐,程瑶从来不会把自己的瓶瓶罐罐收拾好,也从来不用精油蜡烛。” k失笑,他确实没料到,顾嫣的观察竟然这么仔细。他嘶哑着声音说道:“顾嫣,对不起。” “程瑶到底在哪里?”顾嫣重复道。 “我不知道。”k的声音颤抖起来,向来优雅的男人似乎就快要哭出来了,“我是真的找不到她了,都是我不好,顾嫣,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想把她找回来啊,我想把她找回来啊。” 男人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他哭得实在太伤心,太难过了,顾嫣不禁松开了禁锢。 k和程瑶相识的第三年,他们恋爱了。 在顾嫣和程瑶渐行渐远的时间里,k和程瑶却越走越近,为了和k在一起,程瑶飞来了滨海。他们在一起住了三年,k负责接活儿,程瑶负责技术,他们一直配合的亲密无间。 直到三个月前,程瑶怀孕了,她不想再继续做那些危险的事,所以也劝k跟她一起退隐。 他们攒了些钱,可以只做正常的工作。 可是k并不甘心,程瑶劝了他很多次,他仍然舍不得那些唾手可得的钱财,直到一个月前,他接到了那个活儿。 对方给他八位数的酬劳,光订金就是二百万,这对于k和程瑶来说,实在是太大的数字了,k答应程瑶,只要做完了这一单,他们就一起金盆洗手。 可是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程瑶破解防火墙的那天,她很快关掉了电脑,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然而无论k如何追问,她就是不肯说出,她到底查到了什么。情绪的波动加上怀孕后的体力透支,让她孕吐的十分厉害,k只好大半夜出门去买药。他只出去了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恰巧看到两个男人押着程瑶上了一辆面包车。他不敢追上去,更不敢报警,只好联系了顾嫣。 “我想求你再黑一次那个制药公司的防火墙,我想知道,程瑶到底发现了什么。”k颤抖着声音说道。 顾嫣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哭得狼狈不堪的男人看向顾嫣:“电视柜里有程瑶的b超单。” 宫前位,宫体增大,实质回声均匀,宫腔内见一孕囊,大小32x24mm,可见胎心反应。 那是程瑶怀孕8周的时候做的b超,一团黑乎乎的影像里,一个人型轮廓的小东西蜷缩着身子,只有一个小脑袋和比脑袋还小的身体。明明只是一点模糊的影像,但顾嫣看到那图片的那一刻,莫名掉了眼泪。那是程瑶的宝宝啊,而她现在却怀着身孕,生死未卜。 “报警吧k。”顾嫣擦着眼泪说道,“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以为就凭我们两个就能把程瑶救回来吗?”她低声问道。 k浑身颤了颤,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顾嫣,我求你了,我不想宝宝出生的时候,我和程瑶都得去坐牢,我真的不想。” 3.第 3 章 http://.biquxs.info/

“搞定了。”午夜,顾嫣轻轻舒了一口气,把u盘从笔记本电脑上拔下来,狠狠攥在手里。 k也跟着跳起来,开始收拾东西。他们只花了两分钟,便径直出了公寓的大门。 雷克萨斯再次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上了主干道,而后渐行渐远,消失在黑夜中。 顾嫣坐在副驾驶,手脚麻利的拆开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网卡,k已火速把车开上了省道,他们在深夜的高速公路上疾驰。 “他们到公寓了。”十分钟后,顾嫣声音干涩地说道。 她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从她成功攻破科技公司的防火墙,悄无声息的植入病毒,到她加密自己的ip地址,并将警告信留在系统里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而这家神秘的科技公司,竟然已经摸进了他们之前藏身的公寓。到底是什么样的背景,才会赋予这些人如此强大的行动力。 凌晨三点钟,车辆仍然在省道上狂奔,他们已经离开了滨海市,朝着顾嫣的老家出发。高速公路两旁荒无人烟,是一望无际的农田,高大的树木在这样的夜色下,枝丫狰狞,透着说不出的邪恶。 顾嫣的手仍然在疯狂敲击着键盘,她面色凝重,惨白的肤色在显示屏的蓝光照射下越发显得不真实。 “他们追踪到我们的位置了,有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顾嫣冷漠地说道,即便是这样的时刻,她的脸色在屏幕下依旧冷若冰霜。 “什么样的秘密才会让他们这么穷追不舍?”k崩溃地问道。 “你想知道吗?”顾嫣无奈地笑了笑。 那些记载资料的u盘现在就静静躺在她的手提包和k的口袋里,一式两份,万一一个人出事了,还有另一个人手里有备份。 她和k都默契地没有打开,他们并不想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顾嫣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一旦她打开了那个u盘,她一定会吓得钻进警察局自首,从此以后程瑶的生死再也不受她的控制。 这比什么都让人觉得恐怖。 “我看到那辆车了。”k的声音嘶哑。 “让他跟。”顾嫣笑了笑道,她纤细的手指在笔记本上更加疯狂地舞动,敲击键盘的手指仿佛在跳一曲欢快的芭蕾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顾含章踩下油门,那辆改装过的桑塔纳发出疯狂的咆哮声,他紧紧盯着前面的银灰色雷克萨斯,蓝牙耳机里是六爷的嘱托。 “给我咬紧了那辆车。”六爷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仪表盘上显示现在的时速是每小时120,眼角处两侧的风景只余下一道道残影,深夜的高速公路上,静谧地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两辆车的马达,发出疯狂的咆哮,混合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像是某种巨兽的嘶吼。 “等等!”六爷粗重的呼吸声从耳机里传来,顾含章极少听到六爷这样失态的时候,他显然气得不轻。 “六爷?”顾含章低声问道。 “别追了,回来吧。”六爷嗓音干涩地说道。 “什么?”顾含章愣了愣,竟有刹那间的失神。 “回来吧,不必再追了。”六爷疲惫地答道,他刚刚接到手下的消息,被黑客攻击的数据刚刚全部神奇的复原了。 只是公司所有电脑的首页,都被换了屏保,那上面写着“东西可以还你,人必须还我”,下面还附着某部的网址。 “停了?”k看了一眼后视镜,问道。 “恩,停了。”顾嫣敲了两下键盘,打开一个窗口,只见一个绿色的光点仍然在一闪一闪地沿着公路疯狂行驶,而后面的红点却慢慢停了下来,很快它在最近的路口下了高速,掉头往滨海市驶去。 顾嫣闭了闭眼,很好,第一步她占了上风。 “我们也回去。”k声音嘶哑地说道。 “好。”顾嫣点头。 汽车重新驶进滨海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天刚蒙蒙亮,太阳在海平线的另一侧悄悄探出额头来。 顾嫣盯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海平面随着太阳逐渐攀升的高度而变换着色彩。从深深的墨蓝逐渐变浅,像是白色的染料掉进黑色里,渐渐便把那一团黑暗中和成其他的颜色。 黎明总是积极的,深夜变换成白昼,沉寂又有了喧嚣,整个大地苏醒过来,似乎连万物灵长,世间一切,都有了希望和活力。 顾嫣疲惫地靠在玻璃窗旁,k似乎心情不错的放起了歌。《喜剧之王》,震颤灵魂的男高音洗礼着顾嫣难以为继的精神,伴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让人心情澎湃起来。 不知为何,刹那间,顾嫣竟想到了顾含章,想起他穿的西装革履的模样,想起他看着自己时炙热的目光,想起他总是压低了嗓音讲情话,磁性的可以让人酥掉半条胳膊。 那个家伙,大多数时间沉默寡言,但却总有恰到好处的温柔,他虽然工作很忙,却真心实意地把她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顾嫣想他了,想他宽阔的肩,想他扣住自己腰间时充满力量的臂膀,她眷恋着这温暖,尤其是她明明知道,顾含章就在滨海。 顾嫣忍不住了,即使他们明明还算是在冷战,即使他们明明马上就要分手。 可是,可是在这一夜疲惫之后,此时的顾嫣却只想给顾含章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告诉他,她想他。 就在这时,顾嫣的手机震了,发消息的人竟然是顾含章。 那是张美丽的图片。 怒放的太阳已完全跃出了海面,像个金色的大圆盘,光辉洒满大地,蓬勃的热度似乎喷涌而出。 他站在滨海市半岛酒店顶层的落地窗前,拍下的美丽日出,而顾嫣一转头,便可以看到半岛酒店大片大片的玻璃幕墙,像大海一样闪耀的光辉。 “顾嫣,我想你。” 冷战之后的第三天,顾含章这样说道。 顾嫣抱着手机,却觉得这几个字刺眼般的灼痛着。她想到那天他离开以后的惊心动魄,想到昨夜那生死时速的惊魂,她的眼圈突然间就红了,她禁不住拨通了顾含章的电话,而对面一秒也没耽搁地接了起来。 “顾含章,我……”顾嫣委屈地声音带着哭腔,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命令顾含章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那句“我就在滨海”,却像是魔咒一般卡在顾嫣的嗓子眼里,就这样轻巧地被她咽了回去。 “我不生气了。”顾嫣小声嘟囔着,她的眼泪从眼眶里落下来,砸在手背上,有些凉。 “顾嫣,你哭了吗?”顾含章沉默许久,小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顾嫣破了功,她举着电话,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直叫电话那头的男人手足无措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顾含章,你这个王八蛋!”顾嫣大吼着,不顾一切。 “别哭了,小嫣。”顾含章小声嘟哝着,“别哭了好不好?” “顾含章你就是个王八蛋!”顾嫣继续歇斯底里地大喊。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别哭了,等我出差回去,给你带海鲜吃,好不好?”顾含章柔声哄着她,像是老师面对幼儿园的小朋友。 顾嫣觉得自己丢脸极了,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抽噎着说:“顾含章,我想你,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顾含章包容地回应着,“小嫣小嫣……” 他叫她小嫣,叫的温柔如斯,深情如斯。 门外响起敲门声,顾含章只好说道:“我晚点再给你打电话。”他甜蜜地说完,挂断电话。 男人脸上方才那溺死人的温柔渐渐收敛,戴上一副冰冷的面具。 顾含章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敲门的是六爷身边的手下。 “顾爷,六爷找你。” “六爷说没说是什么事?” “应该是新海药厂的事。” “好,我换身衣服,马上过去。” 4.第 4 章 http://.biquxs.info/

顾嫣和k站在半岛酒店一楼的迎宾台,下午两点,正是当日办理住宿退房的高峰,大厅前台竟然排起了队,两个印度人操着一口蹩脚的英语和服务员艰难的交流,瓮声瓮气的嗓音消磨着顾嫣最后的耐心。 “两间房。”顾嫣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护照扔在桌子上。那是几年前,顾嫣和程瑶黑掉移民局电脑时,办的假护照,顾嫣的是台湾,程瑶的是加拿大,k的则在香港。她们不止一次畅想过逃亡路径,当笑话一样讲着各种脱身方法。彼时,她们初生牛犊不怕虎,自认为技术已经出神入化,根本不可能被抓到。 “一间”k说道,把自己的护照也放了上去。 顾嫣抬头看他。 “一个人住不太安全。”k强调道。 前台服务员见惯不惯地看着二人,十分耐心的询问:“请问两位是要一间还是两间?” 顾嫣沉默了片刻:“一间” 她干巴巴的说。 他们选了最为普通的双人床房间,顾嫣去洗澡,而k出门去买吃的。 他在走廊上和一些穿西装的男人擦肩而过,在电梯间里,又遇到许多高高大大的男人,他们五大三粗,手背上有各种各样的纹身,k有些草木皆兵,他出门,默默地转到停车场,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套假牌照,换好。 与此同时,顾含章站在六爷的房间里,眉头皱的紧紧的。 六爷坐在沙发上抽烟,落地窗前是宽阔的大海,窗开了半扇,海风吹的窗帘簌簌作响。 “大床舒服吗?”六爷笑着问道。 顾含章答:“舒服,就是太软了不习惯。” 作为六爷的心腹,无论六爷去哪里住,最好的那间房间总是顾含章在住,而六爷宁愿去挤差一点的。 两年的时间,顾含章识破过四个窃听器,一个□□,还有各种剧毒的酒水,无数半夜悄然而来的杀手都被他打发了,半点不打扰六爷睡觉。 六爷因此愈发器重他,做事情甚至也会询问他的意见。 “新海制药的事你怎么看?”六爷淡淡问道。 “一个玩计算机的小丫头片子,原本翻不出什么大浪,只是消息毕竟是泄露出去了。照我看来,还是杀了干脆,以防日后有什么变故。”顾含章满不在乎的说。 六爷欣赏地看他一眼:“好,含章你就这一点最好,做事谨慎,不留后患,我那两个弟弟要是有你一半的干脆利落也不至于让我这么操心。” 也许是伤天害理事情做的太多,六爷没有孩子,只有几个年轻时结义的兄弟,他们总共九个人,如今只余下六爷八爷和九爷了,其余的大多死于黑道火拼,至于七爷,是去年被警方击毙的。 这件事后,八爷九爷被吓破了胆,渐渐深居简出,不再继续过问江湖事,只有六爷,气极了,发了黑道花红,悬赏一千万,追杀那个杀了七爷的警察。可是两年过去了,他连人家长得什么模样都不清楚,而这些年来,公安系统也更狡猾,那人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愣是没有任何报道和通报。 这样的反常也让六爷十分焦躁不安,他野兽般的本能告诉自己,事儿没那么简单。 “只可惜我老了,想积点德,那个小姑娘都有身子了,真动手就是一尸两命,我想和她的朋友聊一聊,我们出点钱,把东西买回来,少沾点血腥,你去问问她,能不能把她的小伙伴约出来。”六爷慢条斯理地说道。 顾含章早料到如此,轻轻点了点头。 那个女人就在六爷隔壁的房间里,嘴上贴着脚步,手脚都捆着,拷在床头上。需要吃饭的时候,会有人拿枪指着她头,敢发出一点声音,她的脑袋就没了。 顾含章出门的时候,六爷叫了林子陪他一起。林子是六爷的贴身保镖,二十几岁,却是个狠角色。 林子一出门,便不满地问道:“六爷这两年真的是愈发心软了,这么个麻烦女人,留着做什么?” “新海的网络安全是六爷花了大价钱从美国请专家维护,那个女人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攻破了防火墙,发现了实验室的配方,关键是她还有同伙,她的同伙技术比她还厉害。这可是我们的心腹大患,不把那个人揪出来,六爷怎么能安心?”顾含章冷声说道,“你当六爷真的会那么优柔寡断吗?” 林子吐吐舌头,一脸敬佩地看着顾含章:“还是顾哥知道六爷的心思。” 顾含章微微一晒:“少说多看,你也会懂得。” 他说着推门而入,程瑶正在吃饭,听到门响,她像惊弓之鸟一般捂住了肚子,喉咙里憋着哽咽的声音。 程瑶不瘦,因为怀孕,更是攒了不少小肉肉,可这短短一个星期的折磨让她的体力急速的流失,她蜷缩在床和柜子之间的拐角处,尖尖的下巴藏在衣领里。 “别紧张,我一不打你,二也不骂你,也不追问你什么事,你好好吃饭,吃完了我们再聊。”顾含章姿态放松地说道,或许是他表现的太过轻松,程瑶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连日的惊吓和情绪紧张让她瘦了一圈,这对宝宝不好,为了孩子她得好好活着,即使是在一个虎狼窝里。 直到程瑶放下筷子,顾含章才又温柔地问了一句:“你吃饱了?” 程瑶点点头。 “前两天,你的朋友再次袭击了新海的安全网络,大肆破坏公司的数据库,还拷贝走了重要的资料。”顾含章幽幽开口,“那应该是你的情人吧,看看你们俩,彼此奋不顾身,你为了他,宁死不肯说出他的身份,他为了你,竟然敢再闯新海制药的防火墙。” 程瑶愣住了,她面色苍白地看着顾含章,似乎要反驳什么,但她的嘴唇抖了抖,一句话也没说。 “他说只要我们放了你,他就会把资料还给我们。”顾含章平静地说道,“六爷从来不和人谈判,但这一次为你,他破了例。因为你怀孕了,六爷不想造这样的孽。我也希望你抓住这个机会,一家三口埋在一起,我想想都觉得挺惨的。” 程瑶害怕地小声啜泣起来,她抱着双手,压抑的哭声隐秘地传来。 行了,哭有什么用?,一会儿给你一台手机,你联系联系他,告诉他价格好商量,六爷大度,会让你们全身而退的。” 5.第 5 章 http://.biquxs.info/

顾嫣从浴室里出来,她换了身衣服,坐在酒店的飘窗前抽烟,她烟瘾很小,只是来日的奔波让她的神经实在有些吃不消,额头隐隐作痛。 手机震了震,她低头看了一眼,是顾含章,问她人在哪里。 她犹豫再三,干巴巴回复:“在上班。” 她无法解释自己此时为何出现在滨海,更不想把他也卷入这场乱斗里。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应该加入这场危险边缘的争斗,这感觉实在不太好。 “很忙?”顾含章问道。 “嗯有一点,公司来个大项目,好了不聊了我要写代码了。” 她有点想逃避,不敢面对他。 房间外有人敲门,顾嫣的神经骤然紧绷起来,她走过去从猫眼里看,是k。 房门打开,k拎着外卖盒子进了房间,颤抖着声音说道:“阿瑶联系我了。” 顾嫣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着k。 “她用安全邮箱给我发来了一个封邮件,新海制药的人想出钱把东西买回去。”k的声线因为激动而发抖,“他们出价一个亿。” 一个亿啊,如此心动的数字,却叫人内心充满了恐惧,看着k激动的红了眼睛的模样,顾嫣却只轻声问道:“是吗?” 这样的价格,她确信对方以为他们是了解资料内容的。 是什么样的商业机密值这样的价钱呢? 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正经的药品值得对方毫不犹豫的犯罪、绑架、乃至于一张口就是这样的金额。 顾嫣的手指头动了动,她站起来,手指划过装笔记本电脑的小包,轻声问道:“想不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然后再做决定?” 她不等k答应,便已经打开了电脑。 很快,那些被她打包带出的资料很快呈现在二人面前。 □□、□□、甲基安他非命,各种各样的化学方程式,而后是一次次试验的过程,效果,试验对象从小白鼠到流浪汉…… 血腥、冷酷、惨无人道…… 顾嫣的脑海里有无数个形容词可以形容她所看到的一切,但似乎却又不足以形容这一切。她后背发凉,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而站在她身后的k默不作声,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你现在觉得,他们真的会给我们一个亿吗,而后把程瑶送回来吗?”顾嫣低声问道。 “我们报警吧。”k崩溃地答道,“我们报警吧,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我们斗不过他们,我们怎么能斗得过他们?” 他大喊大叫,直到顾嫣给了他一巴掌。 “你给我冷静点!”顾嫣大喊道,她才刚刚洗过澡,只是此时,全身上下又被冷汗浸透了,“好好在这呆着,给我冷静一点。” 而后她转身,准备走出房间。 “你要去哪?”k大喊着问道。 “出去冷静一下。”顾嫣轻声回答,“这里太闷了,我想透透气。” “你不能走。”k惊慌失措地想拦住她。 “我不会离开,救出程瑶之前,我都不会离开。”顾嫣低声说道。这句话也代表着她回答了之前的问题,她不会报警,因为一旦报警,程瑶必死无疑。 那个还在孕育小生命的姑娘,她多年的好友,绝对绝对,不应该死在这里。 程瑶这样想着,踏出房间,走廊里空荡荡的,她到宾馆楼下的超市买了一包骆驼。呛人的,带着强烈烟草气息的烟,她只尝过一次,只觉得味道出奇的冲,但现在,顾嫣觉得,她需要一点有力量的东西,烟草或者烈酒都可以,她将要做一些胆大妄为的事。 顾含章回到自己的房间,顶楼的总统套,眼下,这奢华的地方坐满了人,地毯上都是烟蒂和鞋印,皮鞋丢的到处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光着满是纹身的膀子在打牌,地上散落着一些小面额钞票。 林子舔着脸凑到顾含章身边:“顾哥,别生气哈,这帮孙子不知道谁提议的,说您这儿最宽敞,所以就都跑过来了。” 顾含章无奈地看着他:“无所谓了,别进卧室就行,我去外面抽根烟。”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这烟熏火燎的地方,乘电梯下楼,到后院里去抽烟。 半岛酒店内,理论上是禁烟的,当然在这地方,也没人管的了六爷的人,但顾含章还是不喜欢烟味太大,他曾经是个大烟鬼,后来和顾嫣在一起了,她总是不爱他身上的烟味,强行撵他去厕所或者走廊里抽烟,时间久了,他便习惯了,想抽烟的时候,便会去个没人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黄昏,他们依旧没能和那个小孕妇的同伙取得联系,这样拖下去,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住那个小孕妇的命。 半岛酒店的后院有一个小花园,到处种满了玫瑰,五颜六色的,一簇一簇的盛放。顾嫣喜欢玫瑰,顾含章一边想着,一边叼着烟,用手机拍下成片的红玫瑰,玫瑰浓郁的香气让他的鼻子有点痒。 他转身想要离开,便在另一个角落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几乎不敢确信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确实是顾嫣。 她就站在玫瑰园的角落里,一棵橡树下面,手里夹着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剧烈的咳嗽着。她其实一点也不适合这样的烟草,顾嫣抽烟的动作有些过于斯文,似乎只是夹着香烟的姿势,就注定了她该抽那些薄荷味草莓味的女士香烟,而不是现在这种,呛而冲的味道。 顾含章梦游一般地走近了,而后他却眼神黯淡地后退几步,躲在一簇玫瑰花后面,给顾嫣打电话。 她很快便接了。 “喂?”她的声音微微嘶哑,带着一丝性感的愁苦和慵懒。 “你在哪?”顾含章问道。 顾嫣的声音顿了顿,才故作轻松地答:“在公司啊。” 顾含章的手攥紧了掌心,指甲深深刺进肉里,他问:“好像这一阵工作很忙。” “是啊。”顾嫣答道,她的仰起头,视线有些放空。 “那你忙吧。”顾含章道。 “怎么了?”顾嫣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没什么。”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的目光穿过大片大片的玫瑰丛,看着顾嫣瘦削的背影,她似乎在疑惑地看着手机,随后却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掐灭了香烟,转身离开。 顾含章忙蹲下身,躲避顾嫣的视线,他在荆棘丛里看她离开,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大片大片血色的花瓣间,神色黯然。 许久,他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在酒店大厅,他遇到林子。 “顾哥,你跑哪儿去了?”林子问道。 “帮顾哥个忙。”顾含章阴沉着脸,伸手揽过林子的肩膀,“帮我查一个人,住在酒店的人。” 6.第 6 章 http://.biquxs.info/

顾嫣回到房间,她看着一副张皇无措的k,平静地说道:“我想好了,为了阿瑶的安全,不能报警。” “可是我们……” “你走吧。”顾嫣平静地看着k,“带着我给你的备份资料,离开滨海,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躲起来。如果一个月以后,仍然没有我和程瑶的消息,你就把这些交给警方。” k一脸惊恐地看着顾嫣:“你要做什么?”他问道。 顾嫣笑了笑,在这样的时刻笑得很无所谓:“别问,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安全。” k愣愣地看着顾嫣,许久才鼓起勇气道:“还是你走,我留下。” 顾嫣摇了摇头:“不行,在我的计划里,我的技术占了十分重要的位置。这一点,你代替不了我。” 她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她不信任这个男人。k这个人,说到底还是商人本色,她不相信他会为了程瑶舍生忘死,顾嫣骨子里仍然只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对他人的感情,尤其并不相信男人。 “这本来是我和程瑶的事,把你卷进来,已经是过意不去,如今哪好意思再叫你涉险。”k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和瑶瑶所有的身家加起来,大约有两千万,你给我一个账号,我先把钱打给你,余下的不动产和暂时无法变现的,我会尽快变现,都汇给你。抱歉,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既然知道我不缺钱,那还给我钱做什么?”顾嫣笑了笑说道,她看着k失魂落魄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你和阿瑶都会好好的,我等着给你们的孩子当干妈,好了快点走吧。” 顾含章看着监控录像里,顾嫣和那个叫贾德凯的香港人从那间房间里进进出出,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黑的。 林子第一次见他顾哥这样生气的模样,忍不住劝道:“哥,别,别生气了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大不了咱们今晚做了这对狗男女。” 这话一出,顾含章渐渐恢复了理智,他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一些,淡淡说道:“你别声张,我自己的私事,自己解决。” “哎,好好,您放心,我肯定不说出来。”林子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顾含章才点点头,推着林子一起出了监控室的大门,他手里拿着两个人入住酒店时的资料,顾嫣登记的证件是一本台湾护照。 呵,也是走心了,出轨拿的还是一本假护照。 可是如果真的是单纯的出轨,顾嫣又为什么要跑到滨海来呢?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就住在这里,故意报复自己? 一时之间,顾含章的脑子里乱极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满屋子的人依旧在打牌,人声鼎沸的,他打开窗,站在凉台上往下看过去,恰巧就能见到方才的玫瑰园,满园都是盛放的玫瑰花,颜色鲜艳而浓郁,深沉的可怕。他看了好一会儿,转身揪了一个手下,扬了扬下巴,指挥道:“去帮我摘一束玫瑰花,就在楼下。” 一群人第一次看他这副模样,一起瞎起哄道:“顾哥这是看上哪个美女了?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啊?” 顾含章痞痞地笑了:“都滚,那是你们嫂子。” 顾嫣送走了k,独自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给程瑶回了邮件。从现在起,k和程瑶的安全邮箱,由她正式接管。 她给程瑶回复——刺玫瑰将在明日午时,如约绽放。 刺玫瑰是她的代号,这是属于她和程瑶才能看懂的话,这样做是为了确保,安全邮箱的那一头连接的确实是个活着的程瑶。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她花了一点时间,查看滨海市的地图,检查宾馆的状况,仔细做着和大毒枭见面的计划,这里面要注意的事情实在太多,她有些慌乱,心脏怦怦直跳,但那种莫名其妙的隐约预感,却总是时不时的冲进脑海里。不知道为何,她又想起了顾含章。 从下午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挂断以后,顾含章就再也没给她打电话,也没回过她的微信。这实在有点反常。 把自己的邮箱重新加密后,顾嫣点击了发送,邮件成功发送出去,下一秒,门外传来门铃声。 她警觉地从床上起来,关掉了笔记本电脑,从枕头下面,拿出水果刀,藏在手腕后来,这才小心翼翼走到门边,轻声问道:“谁啊。” 外面站着的是一个穿半岛酒店制服的工作人员,他推着一个巨大的餐车站在那里,眼底带着些笑意。 “是顾嫣女士吗,有一位先生委托酒店给您送来一束花,希望您签收一下。” “不会有人给我订花,一定是你们搞错了。”顾嫣冷声道。 “嗯?是一位叫顾含章的先生订的花,您确定您不认识他吗?”服务员疑惑地问道。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顾嫣有些狐疑地看着一手推车的玫瑰花,她实在想不明白,顾含章真的知道她在这里吗?若是如此,他是怎么发现她的呢? 顾嫣盯着这些玫瑰花,微微有些走神,直到身边一个轻声打断了她。 “小嫣?”她闻声抬头,便看到顾含章的脸。 难怪这个服务生的身影和声音都如此熟悉,原来他根本就是顾含章。 顾含章伸手拉住顾嫣的手,抱起玫瑰花,把她推了进去。 他粗暴地和她接吻,像个野兽一般掠夺对方的口腔。他疯狂地按住顾嫣的双臂,几乎是踉踉跄跄地进了屋,大门“吧嗒”一声关闭,就像是切断了那根叫做理智的弦。 夏日的夜,哪里都热得很。 尤其是这屋子里,顾嫣从未觉得这里竟然如此之热。 顾含章把她扣在墙壁上,他的舌头仔细搜刮她口腔里的每一个角落,她呜咽着感受到嘴唇被□□的特殊触感。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几乎像是要把她揉碎在自己的骨血里。 “呜……”顾嫣呜咽着□□,声音断断续续地,顾含章粗重的喘息声把就在她耳边,他几乎是把她扛到床上去的,当男人发现只有一张床铺的被褥是动过的以后,他的动作明显顿了顿,而后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顾嫣被扔在了床上,柔软的床铺跟着她的身体抖动了两下,而后她很快便陷进了柔软的被褥里,顾含章的大手伸进她的衣服里,仔细搓揉。 “顾……顾含章……”顾嫣大口大口喘息着,像条濒死的鱼。 “顾嫣……顾嫣”顾含章一边亲吻,一边虔诚地喃喃着她的名字,“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如果你敢离开我,如果你敢离开我,我就……” 他没有把话说完,就进入了她。 顾嫣哭了,她的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来,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她觉得自己像一条大海上飘荡的小舟,一番狂风暴雨,似乎连会不会沉船都不知道。 她只能用力抱住顾含章,像是抱住一块浮木:“顾含章,我是你的,我都是你的好不好?” 那天晚上,顾含章一直折腾到半夜,等他彻底结束,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开始有些泛白。 顾嫣蜷缩在他身边睡着了,她光裸的背部上,有许多青青紫紫的吻痕,在瓷白肌肤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有种惊心动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