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难当,携崽二嫁摄政王》 第1页 [古装迷情] 《主母难当,携崽二嫁摄政王》作者: 岁寒千秋【完结】 简介 前世,她被枕边人算计,一招狸猫换太子,替别人养出个探花郎儿子,自己的孩子却被虐待致死。 丈夫背叛、母家灭门、骨肉惨死、清誉尽毁。 她被丢弃在亲儿子坟前活活冻死。 重活一世,她发誓要让这群白眼狼付出代价。 转移财产、使计和离、手撕渣男贱女,带着儿子自立门户。 主打的就是一个冷漠无情。 却没曾想,上辈子的悔婚对象竟然成了摄政王。 不是市井都传他心狠手辣?残暴不仁? 怎么偏偏对她上了心? 她的步步算计,他的咄咄逼人。 海云舒:「没错,就是要玩死她们。」 江成璟:「明明是羔羊,还想装狐狸。」 第1章 狸猫换太子 「什么?你说珂儿竟不是我的孩子?」 海云舒垂死病中撑起身:「不可能!」 病榻前,程子枫冷眼相向:「自你生病卧床,珂儿可侍奉过一次汤药?」 没有。 「他可向你请过一次安?」 亦没有。 程子枫冷笑:「无颜丑妇,连他都厌弃了你。」 白师师撩开碎发,挽上程子枫的胳膊,媚然一笑:「姐姐,珂儿不会来了。妹妹还没来得及谢姐姐,替我养出了个探花郎好儿子。」 「你说什么?」 白师师掩着樱桃小口,笑魇道:「十八年前,我与姐姐同日分娩,侯爷不过略施小计,就让我们孩子成了嫡子,受阖府之尊,袭东昌侯爵……」 狸猫换太子。 好一招骗人的把戏。 她竟被这负心人蒙在鼓里诓了这么多年。 她原本也是宛平数一数二的美人,是因落下病根,多年服药,才导致身材浮肿,脸上有暗疮。 珂儿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资质又平庸,性子也贪玩,是海云舒夏日里陪着,寒冬里暖着,才将这孩子供了出来。 数月前放皇榜,珂儿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如此荣耀,旁人都道海云舒这做母亲的总算是苦尽甘来。 可此时程子枫却与白师师那贱人在她病床前耳鬓厮磨,耀武扬威。 自己含辛茹苦十余载,他们怎么能说珂儿不是她的孩子? 「那我的孩子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姐姐应该知道啊,琮儿,你当初不是挺护着他的吗?」 海云舒脑袋嗡得炸裂,一阵寒气自后背窜上天灵盖。 琮儿是白师师所出,自小乖巧可爱,讨人喜欢。侯府里也常有人议论,说这白沧斋的庶子要比主母的嫡子还聪慧伶俐。 海云舒总以为白师师是对儿子寄予厚望,才一直严加管教。 但凡琮儿有一点小错,白师师就言语辱骂,次次都往死里打。 她总爱说什么庶子不能僭越嫡子,要罚琮儿跪宗祠,逼他干脏活累活,只给他吃剩菜泔水。可怜琮儿小小年纪,浑身上下竟没一处好皮肉。 每次都是海云舒让下人送去热饭,免了责罚,上了药,白师师才肯罢休。 直到有一次,琮儿不小心碰碎了珂儿家传的玉佩。 白师师一怒之下,竟用带刺的藤条,生生打死了琮儿! 闹出人命,本是要报官的。 又是婆母出面,说侯府正处于多事之秋,不可再添事端。 这才保下了白师师一命。 如今想想,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一家老小合起伙来,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明明被卖了,由着他们吃干抹净,还替他们数钱! 海云舒瞧着这对儿狗男女,眼睛快撑出血:「程子枫!琮儿可是你的亲骨肉,虎毒还不食子,你这么残害他,你丧尽天良!」 程子枫一把将她推倒在病榻,语出惊人。 「什么亲骨肉?海云舒,你真当那晚是我跟你圆的房吗?你这麻子脸,全然不懂闺阁情趣,与你多待一刻我都觉得噁心,怎还愿意碰你? 「那晚,你醉酒与人厮混,失贞失德,本该丢去浸猪笼。是念在你舍了嫁妆帮侯府的份儿上,才没将你送交官府。 「难道我还会替那野男人养孩子?会让这野种做东昌侯府的世子?」 白师师也是掩面而笑:「姐姐,你还当自己是宛平第一美女呢,照照镜子吧,这十几年的药喝下去,你的脸是好不了了。」 无后,迎妾,换子,毁容,夺爵,往事种种…… 只怕连她醉酒失贞,也全在他们算计之中。 海云舒笑得癫狂:「好啊,你们俩一个狼心,一个狗肺,倒是天底下绝然的一对儿。」 「这休书你究竟签不签!」 「想让我给这贱人腾位置,做梦!程子枫,你要敢休我,海家的钱,你一个子儿也别想碰。」 海云舒出身商籍,之所以能嫁到侯府来,是有缘由的。 当年,东昌侯府奉旨打理皇庄,闹出如山似海的亏空,被皇上查封了家产。 是海家被侯府的花言巧语矇骗,不惜毁了和江家的婚约,让海云舒带着十里红妆,填了夫家的亏空,救侯府于水火。 再后来,程子枫阵前投敌。 又是海云舒上下使钱,疏通关系,这才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兔死狗烹,如今侯府家大业大,子嗣前程正好,哪里还想的起她昔日的苦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程子枫,你和贱人如此欺我辱我,真当我海家无人了吗?」 他则杀人诛心:「你还不知道呢,我那老岳丈已经被新帝下旨,问斩抄家了。 「全家三十二口,一个不留。万贯家财,悉数充公。」 程子枫此时丑态毕露,全然忘了自己曾经在海家摇尾乞怜的模样。 一夜之间,海云舒失去了孩子,失去父母兄弟。 这些年的付出,换来的是病榻前一纸薄薄的休书,是菜市口上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 叫她如何不恨? 胸中郁结,一口鲜血喷出,海云舒登时昏死过去。 程子枫早已厌恶至极:「来人,把这贼妇扔去乱葬岗。」 隆冬,大雪封山。 海云舒被人用破草蓆一卷,丢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海云舒仿佛看见那两人笑得弯下了腰,还边笑边说:「看见没,那坟堆儿就是你的好儿子。」 小小的坟包上杂草丛生,孤零零的。 一块风化的石碑,年久失修,上面模煳地刻着——爱子程琮之墓。 原来,这里埋着的,才是她的亲生骨肉!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海云舒用尽全力,拖着断腿残肢,一寸一寸爬到那座墓碑前。 她被白师师灌了哑药,说不了囫囵话,只能一字一字地哽咽:「琮儿,母亲……来晚了……」 颤巍巍地手伸向墓碑,却在触及的前一刻,生生断了气…… 第2章 重生 「夫人,夫人你醒醒……」海云舒被人推得头晕。 眼眸微抬,几缕光从花窗撒进屋子,送入一抹玉兰清香。 好久,她没见过这样明艷的阳光了。 女使莺歌擦拭着她眼角的泪痕,有些担忧:「夫人已经快要临盆,侯爷却...」 「临盆?」 「是啊,前几日郎中刚来瞧过,说就这几日了。熬了三年,夫人总算是苦尽甘来。」小婵扶她起身,像是在安慰:「奴婢看,一准儿是个小世子呢。」 海云舒头还有些发昏,她一心想着要找人算帐,就问:「程子枫呢?」 谁知一问,惹得小婵掉了眼泪:「侯爷他……他已经没了啊。」 海云舒恍然,难怪她觉得周围一切透着蹊跷。 隔窗望去,满院海棠吹落。 女使身穿麻布孝衣,髮髻簪着白绢花,凉亭画廊都挂着白绸素缎,就连灯笼都用白纸煳了起来,到处是肃杀之气。 是侯府置办丧礼的架势。 莺歌和小婵也是姑娘家刚及笄的年纪。 原来,她重生了,并且重生到了给程子枫「出殡」的时候。 再看铜镜中,自己面容姣好,容光焕发,正值桃李年华。依旧是数一数二的美人。 青丝绾成髻鬟,没有半点疲惫和颓唐,一身素白的孝服也更显清冷静雅。 唯一不同的是,她手腕上多了个月牙形状的胎记。 难道是重生后独有的印记? 莺歌将一朵白雏菊并簪在她的髮钗旁,叮嘱说:「夫人,一会儿可别哭得伤心过头了,怎么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海云舒冷笑一声,呵,为他哭? 休想。 灵堂设在西后院,请了十六位僧道并坐,法事双开,诵经超度。 京都城有头有脸的王公显贵都陆续到侯府上弔唁。 阖府上下,人前人后,就数白小娘在灵前哭得伤心。 她几次想要用头撞棺材,都被女使拦了下来。 只听她大声哀嚎:「你们拦我作甚?侯爷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随他去了,倒也干脆!」 众人都忙劝:「白小娘节哀,你这马上就是要生的人了,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好好活着。若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侯爷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哪知白师师捂着肚子,哭得更起劲:「儿啊,咱娘俩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海云舒待在一旁,冷眼瞧她做戏。 白师师的苦情戏,是准备好了唱词,特意在众人面前搭台子。 滑稽可笑。 谁爱寻死觅活只管去。海云舒则是能省力则省力,没有再为那些旧规矩委屈了自己。 来凭弔的宾客,家眷都要一一叩首回礼。 海云舒只说自己身子重了跪不得。但凡累了些,就让小婵弄把椅子,坐在后院吃茶,逗鸟,看帐本。倒也清净。 那日刚出关雎阁,就听到了程家几个妯娌在园子里议论。 「瞧瞧,这塌天的祸事,咱们侯爵夫人跟没事人一样,灵堂上一滴眼泪也没掉呢。」 「也就是头一日,哭了两声,做做样子。这不,现原形了吧。到底是贱籍出身,为富不仁,登不上檯面的东西。」 「老夫人都说了,还是白小娘对侯爷情深义重,瞧都哭晕过去几回了,哪像她那样冷血。」 …… 若搁往日,海云舒就是再苦再难,也会忍了这口闲气。 可今时不同。 她移步从假山后出来,盈盈道:「我当是该午膳了,才来瞧瞧。没曾想诸位嫂嫂妹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躲在这儿聊闲话呢。」 她们平日全靠着侯府吃喝,各个嘴上多事,心里发虚。 「云舒,你听错了,我们正要去席面上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几个人拉着便要走。 海云舒佯作惋惜:「嫂嫂你放印子钱,惹上人命官司,前日不还求我捞你一把吗? 「弟妹,你娘舅的债明日要还不上,可就要被卸胳膊卸腿了。」 众人被说到短处,谁也不敢再言语。 一群吃里扒外的草包。 海云舒则道:「小婵,你去吩咐厨司,就说有些人嚼舌根就嚼饱了,让他们把席面撤了。」 「是。」小婵刻意拔高音调,走时也不忘嘴里嘀咕:「哭得响声大就是情深义重了?白小娘若真对侯爷有情有义,就该一脖子吊死,咱们也敬她敢作敢当。如今哭哭啼啼的做给谁看啊。」 白师师总爱一味地示弱,装可怜。 程子枫很吃这套把戏,不然也不会纳她做个良妾。 当年海云舒嫁入侯府,程子枫却总推脱说自己不能行夫妻之事,又怕被人笑话,一定叫海云舒帮着隐瞒。 为了夫君颜面,海云舒只有答应,结果她入府三年,仍是处子之身。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程老夫人以此为由给程子枫纳了妾,便是海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纳白师师进门的那晚,程子枫心情大好,灌海云舒喝了不少酒。 他还夸她:「夫人,白师师是乡下的苦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在我心中自然不能与你相较。你讲规矩识大体,我程子枫有贤妇如此,夫復何求?」 海云舒不胜酒力,还以为是自己的贤良感动了丈夫,两人喝得酩酊大醉,不禁交颈而卧,整夜缠绵。 后来就是她与白师师同时怀上了孩子。 程子枫喜上眉梢,对天许诺发誓:「云舒,当年你救侯府于水火,又为家操持多年,将来我一定让咱们的孩子做世子。」 她那时娇羞的很:「侯爷,哪就一定是男孩儿了?」 「就算是姑娘,我也一定疼她爱她。嫡庶尊卑有别,必不让白沧斋逾越了你这里。」 没曾想,昔日的海誓山盟竟全是这对儿狗男女的算计。 既然老天有眼,让自己重活一场,便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任人欺瞒。 不是要换孩子吗? 不是想让他们的孩子做侯府嫡子吗? 不是要虐杀她的亲生骨肉吗? 那就走着瞧。 * 夜深,关雎阁。 莺歌领着一肥婆子入正室,那婆子跪在地上,陪着笑脸:「民妇荆氏,拜见侯爵夫人。」 海云舒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听说,你就是侯爷之前给白小娘找的稳婆?」 「是,民妇自年轻时就靠这手艺吃饭,这些年接生的孩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便是王爷世子咱们也是伺候过的。」她话倒是密得很:「民妇又与白小娘又是同乡,侯爷这才早早定下。」 程子枫还真是用心良苦。 海云舒记得,自己临盆那夜暴雨倾盆,从母家请的稳婆在院子里离奇的摔断了腿,根本服侍不了生产。去外面再请稳婆也迟迟不来。 是白小娘不顾自身的安危,遣了她房里稳婆先给自己接生,两个孩子才都平安落地。 事后,老夫人还直贊她深明大义。 想必,从前的事,这肥婆子也参与其中。 不如将计就计。 「荆嬷嬷,听说有人要找你唱狸猫换太子的戏?你也算是个人物了。」 荆嬷嬷不傻,听出了话音,但嘴上死不承认:「哎呦,这是哪个挨千刀的编排我,夫人你可别信小人的谗言啊。」 「不用忙着喊冤,我既然让你过来回话,自然是知道点什么。」 海云舒示意莺歌端上十锭金子。 「我不是找你兴师问罪。」 荆嬷嬷看着黄灿灿的金子,一头雾水:「夫人,这……」 第3章 她竟敢退了和摄政王的婚约 「他们找你做什么勾当,你我心知肚明。这钱你拿去,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告诉他们,事情办妥了就好。」 荆嬷嬷还有顾虑:「夫人,我真没有……」 「你小儿子是在城南富田庄做木工的吧。」 她这才慌了:「夫人,这事儿与我儿子无关啊。」 海云舒闲闲地倚在梨花木塌上,不怒自威道:「那庄子是我大哥的私产,你若事情办得好,我便让大哥请他做个管事的,以后自然吃穿不愁。 「你若不肯,或是出了门就满口胡吣,泄露个一字半句,我可不保证你儿子会不会哪天突然遭难,摔断腿啊脚什么的,那就划不来了。」 肥婆子被唬得一愣。 莺歌大声呵斥:「煳涂东西,侯爷已经没了,任你有谁做靠山,能大得过咱们当家主母吗?当心你有命拿钱,没命花!」 婆子吓得忙磕头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民妇一切都听夫人的。」 海云舒合上双目,心底已有了盘算。 这边刚送走荆婆子,小婵就气喘吁吁地跑进屋。 「夫人,隔壁白沧斋终于有动静了。」 海云舒先让她喝口水压压:「别慌,慢慢说。」 小婵道:「夫人猜的不错,白小娘果然是往城外西山方向去了,奴婢已经叫人套了马车,就在门外候着。」 海云舒扶着小腹起身:「走,去瞧瞧。」 月色下,山路蜿蜒曲折。 西凉山是京都郊外的一处荒山,地界偏僻,人烟稀少,庄户也不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约莫走了个把时辰,便跟着来到山腰清泉旁的一间宅院。 在山间盖这么一座三进三出宅子实属不易,青藤爬满了院墙,几支海棠花叶探出头来,月影下簌簌作响,平添了几分古色古香,是处难得的世外桃源。 门头的横匾刻着——凤林庄。 海云舒冷笑。 果然,这儿早就成了他们的密会之地。 从偏门进去,竹林深处传来女人的低声哭泣。 「都是你,一味就知道躲,如今我都要生了,也不见你着急。」 「你怀的可是程家的骨肉,我怎会不急?可眼下还不是回府的时候。」 小婵远远听出了此人的声音,惊讶地捂着嘴:「这不是…….侯爷吗?」 海云舒食指放在唇部示意她禁声。 小婵没敢再出声,对着莺歌使了个「怎么还活着」的嘴形。 只听白师师嗔怪:「不就是打了败仗吗?自古哪有百胜将军。皇帝还能将咱们抄家灭门不成?」 「师师,有些事你不懂。」 他不仅是打了败仗,而是临阵投敌。 听闻,已经有人写密信告发了此事。 摄政王代皇帝硃批,要严查到底。 如今形势不明朗。程子枫好不容易逃出敌军,捡了条命回来,自然不敢太过声张。 白师师扭过身子:「是,我是乡野出身,比不上你那位大娘子见多识广,又会理事,又会管家。那你还见我作甚?去寻她好了。」 他忙哄着:「她一个不解风情的榆木脑袋,怎么能跟你比?」 白师师转念又问:「你该不会是见海家势大,就想扯个幌子,拿我的孩子去讨好海云舒吧。」 「又胡说。她嫁过来就是用来填侯府亏空的,本就没什么情分,哪像你是我心尖儿上的人。 「你若不笨,就回头想想,这哪一步我不是为你们娘俩考虑,你就乖乖把孩子生下来,把他送到关雎阁养着,以后封了世子,你还愁没好日子过?」 白师师这才有了笑脸:「少耍嘴皮子,你还要躲多久?」 程子枫搂着她:「快了,快了。我想你得很,只盼着你生下个儿子,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团聚呢。」 白师师出主意:「让海云舒去打点打点门路,不就是使点银子的事儿吗?」 「这你尽管放心,朝廷要真查到我头上,母亲自会让她去找门路。」 「她能听你娘的?」 程子枫立刻耍起主君的威风:「她敢不听。别说她只是商贾之女,就是公主嫁过来,那也是程家的媳妇,也得听程家使唤。」 他还得意:「当时她知道我还活着,比谁都高兴,亲口跟母亲说要求人捞我一把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程子枫笃定:「她对我死心塌地,当初为了嫁到侯府,可是把江家的婚事都给退了。」 「江家?你是说……江成璟?那个朝廷新贵,摄政王?」 「没错。」 那个女人,她竟敢退了与摄政王的婚约? 程子枫说:「他们海家和江家本是世交,又有婚约,当初江家还没髮际,是海云舒瞧不上人家一小门户,才悔婚嫁到侯府来。 「谁知道后来江家烧冷灶,捧出个幼帝,现在是大权独揽,说一不二。 「他们两家交情不浅,都闹了悔婚还有交往。若真是东窗事发,让海云舒去求情,江成璟未必不答应。」 「你娘知道这事儿吗?」 「自然知道,当初还是她去劝我那老岳丈退了江家的婚。」 白师师见他们母子早已有了对策,稍稍放心。伏在程子枫的怀里,娇滴滴道:「枫郎,我只有你了,你可别负我。」 他亦是柔声细语的安抚。 从庄子回来的路上,海云舒一句话没说。 倒是小婵噁心坏了。 「真是人不要脸各有一套,好歹也是高门显贵,竟尽干这种下作的事!」 海云舒则释然:「德行好坏,本就和门第没什么干系。」 「他们坑了海家的钱不说,还拿海、江两家的一桩没成婚事调侃。 「当年要不是老爷图什么侯爵府的门楣,生生断了小姐和江家的姻缘,小姐现在也是摄政王妃了,哪儿会在侯府这火坑里受这种闲气!」 当年,江家还是不显山露水的小门户。 海云舒的父亲穷其一生就想让儿女脱了商籍。 正巧那时东昌侯府上门提亲,程家一通花言巧语,哄的父亲哪怕是悔婚得罪江家,赔上千万贯的嫁妆,也要把海云舒送进侯府。 后来,就出了程子枫战死的这档子事儿。 第4章 生子疑云 前世的这个时候,家里兵荒马乱,婆母却告诉海云舒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程子枫还活着。 坏消息是他为保命投敌,背叛朝廷,倘若上面查下来,家中所有人都要遭殃。 程子枫躲在外面不敢回家,海云舒就只好替他瞒着,先是办了场「丧礼」转移众人注意,又是尽力供他衣食无忧。 海云舒上下打点,求人求佛,卑微至极才把这件事拖成了无头公案。 莺歌打断了海云舒的回忆,出声提醒:「夫人,他们如此处心积虑,我们如何应对?」 海云舒嘴角噙一抹笑意:「将计就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莺歌心领神会,回想起白天主子的所作所为,便问:「夫人是怎么知道荆嬷嬷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晚风虽凉,海云舒言语间却透着坚定:「谁让我是当家主母,若没点移山倒海的本事,怎么降得了侯府里这些小鬼儿?」 * 八月初九,暴雨如期而至。 算着临盆的日子,关雎阁里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晌午时分海云舒就开始小腹坠痛,双眼发昏,一直折腾到晚上,眼瞅着就要生了。 满屋子女使和稳婆进进出出的忙活,生怕有什么闪失。 小婵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夫人尽管安心生产,奴婢在这儿看着,就是天塌下来也不会叫一丝风透出去。」 海云舒咬紧手帕,豆大的汗珠浸湿了额发。 莺歌知道她的心思,便俯身在耳边低声安慰:「夫人放心,隔壁院里已经安排了咱们的人,她就是有贼心,也翻不了天。」 南院,白沧斋内。 白师师一早听闻大娘子就要生产的消息,也是下了决心,一连喝了两碗催产药。 那药药性兇勐,她也是疼痛难忍,在床上打滚大喊着「要生了」。 程老夫人得了信儿先去关雎阁瞧了一眼,然后特意赶来白沧斋坐镇,见白师师喊得撕心裂肺。 呵斥道:「你鬼叫什么?非把隔壁院儿的人引来不成。」 「老夫人,侯爷怎么还不来,我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要撑不住了……」 程子枫答应过的,她生产当日,无论如何也要陪在她身边。 这个时辰他早该来了,可是却连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程老夫人忙堵她的嘴:「什么侯爷,白小娘你是晕煳涂了吧。」 明知道白师师是个嘴上没把门的,当初就不该听儿子的话,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她。 程子枫毕竟是贪功冒进吃败仗在前,投敌保命在后。 朝廷因此而损兵折将,自然要彻查,若真查到程子枫头上,定了罪,就算他活着回来也得军法处置。 自己没命,还要连累一家。 现在肯定要避避风头,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眼下护好侯府子嗣血脉才是头等大事。 白师师这才想起夫君的嘱託,忙改口:「老夫人莫怪罪,是我疼得胡言乱语了……」 「哪个女子不是这么疼过来的?偏就你娇弱?」 老夫人平日也瞧不惯白师师,虽说对子枫也算上心,可却哄得他整日厮混,无心前程,一大好儿郎生生给断送了。 若不是为了她这个肚子,早就打发人牙子卖出去。 「关雎阁那边还没生,你再用点劲。」 白师师忍痛道:「就算生了……大娘子那里守的严实,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慌什么,我自有法子让她把孩子抱出来。」 老夫人给白师师吃定心丸。 「你只管生,其他的不用操心。将来这孩子有嫡母养着,有侯府的爵位护着,又有富甲一方的外祖做靠山。 「还怕没有前程? 「他若得了前程,你这生母还怕没有出头之日吗?」 一番弘论,白师师很是受用。 她咬紧嘴唇,身下更加用力。 她一定要生出个男孩来,要踩在海云舒的身家甚至是整个侯府的招牌往上爬。 成败就在今日。 倾盆大雨浇刷着院落,树叶残花吹散满地,到了夜半三更时分。 「哇——哇——」 关雎阁和白沧斋的婴儿哭声几乎是同时传了出来。 都是男孩。 老夫人大喜过望,命人把孩子抱去寿宁堂相看。 各赏了金镶玉锁,特意嘱咐说:「这双戏珠的给嫡子,白鹤展翅的给庶子,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福。」 然后,叫两家嬷嬷再给抱了回去。 荆嬷嬷瞧老夫人已经把孩子掉了包,于是按海云舒事先教她的,把金锁又换了回来,孩子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关雎阁。 荆嬷嬷还把在白沧斋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海云舒。 「呸!这帮腌臜菜。」小婵啐道:「还有脸惦记世子之位?」 海云舒只剩冷笑。 一群餵不熟的白眼狼。 「我那慈眉善目的婆母,是个泥菩萨。天不下雨,她还上赶子泼水。生怕我有一天好日子过。」 既然都嫌弃她跟别人生的野种,她就偏要好好教养这个孩子,将来让他成为世子,袭东昌侯爵! 看着襁褓里软糯的小人儿。 「小婵,你去回老夫人,说我给这孩子取好了名,就叫琮儿。」 前世的亏欠,她这做娘的,今生一定全部弥补回来。 * 八九月份正值酷暑,这一季的雨水颇多,接连下了半月有余,城外不少河塘都已泛滥成灾。闹得人心惶惶。 听说白师师怕累怕疼,月子里不肯餵珂哥儿奶水,也不曾抱他一下。自己除了吃就是睡。 孩子晚上哭得厉害,她就把孩子赶出房门,还怂恿奶母餵婴儿吃安神汤,被老夫人知道了,狠狠训斥了一顿。 之后,她就以产后体虚为由,彻底撒手不管不顾了。 没一点亲娘的做派。 这天本是琮哥儿和珂哥儿办满月酒的日子。 望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海云舒颇为感怀。上一世,也是这样的雨天,程家终于东窗事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江成璟带着圣旨,以通敌卖国的罪名查封了侯府。 顷刻间,天翻地覆。 一朝天子一朝臣,往日侯府那些关系门路全都走不通。 江成璟是点了名要海云舒亲自去回话。 气得程老夫人指着她鼻子骂:「都是你这狐狸精惹得祸,早知道你跟江家不清不楚,就不该娶你过门。你要与那江成璟斗法,自己找他便是,何苦连累整个侯府?」 她一个弱女子,只身入了侯府,无依无靠,百口莫辩。 如今出了事,她只想保着夫君的性命,保全侯府的平安。 于是海云舒刚出月子就拖着病体,上上下下打点银子,可当官的都怕江成璟,谁也不肯通这条门路。 暴雨中,她跪在摄政王府门口两天两夜,受尽路人闲话嘲讽。最终力竭晕倒,落下一生的病根…… 第5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回忆。 小婵急匆匆地赶来,如临大敌:「夫人,不好了,宫里来了圣旨,说咱们侯爷通敌卖国,要封府查案!」 捲帘而出,侯府院儿里已经是人仰马翻,乱做一团。 大哥平日里游手好闲惹得一屁股烂官司,程子枫又涉案待查,三郎四郎刚成亲年纪尚轻,哪里见过这抄家一般的架势,被带走时吓得都快要尿了裤子。 程老夫人慌忙追出府,又被侍卫拿刀赶了回来。 她念及幼子性命,急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青天白日的,敢在侯府拿人,还有王法吗?」 侍卫首领厉声道:「咱们是奉旨封府,没皇上旨意,谁也不能进出半步。违令者,立斩不赦!」 刀剑相向,吓得程老夫人险些跌坐在地。 一家子女眷被聚在院子里,战战兢兢的看着侍卫们搜府拿人。 隔着朱梁红漆的侯府大门,海云舒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人跨骑红鬃烈马,金鸾飞影的华服,玄墨云纹锦靴,束髮玉冠雕琢精细,举手投足间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矜贵。 江成璟。 海云舒暗暗吸口凉气,这是她上辈子的冤家。 海家悔婚实属不该,虽然江家事后没有追究,可倒底是丢了颜面。 后来新帝登基,江家一朝得势,自然要一雪前耻。 大厦倾颓而下,海云舒首当其冲。 前世她求告无门,一个刚出月子的寡妇只身去了摄政王府,惹了半辈子的流言蜚语。 小婵自幼跟着姑娘,自然知道江、海两家的恩怨纠葛。 她拽下海云舒的袖口,压低嗓音:「夫人,该不会是沖你来的吧?」 「且看看再说。」 江成璟身为庶子,自小性子阴狠,城府颇深。 海云舒儿时曾亲眼目睹他被江家大郎陷害偷盗,也不辩解,生生挨了江老爷三十荆棘鞭子,皮开肉绽也没皱一下眉。 没过多久,江家大郎就失足落水,命丧黄泉。衙门查不出个所以然,只能以意外结案。 从此,江成璟便成了江家长子,有了日后的荣华富贵。 可见他是个懂得隐忍的主儿。 喧闹中,江成璟也在侯府女眷里瞧见了海云舒。 凤目微狭的审视,神色阴郁,如黑云般压过来,让人揣摩不透在想什么。 小婵下意识挡在前面:「夫人莫怕。」 海云舒轻拂开她的手:「有什么怕的,终究我还是侯爵夫人。他能奈我何?」 果不其然,侍卫大张旗鼓的将侯府里外搜颳了一遍,也没见到程子枫的人影,只得收兵了事。 江成璟打马往前,居高临下瞧着她:「三妹妹,别来无恙啊。」 一语之下透着刺骨的寒意。 海云舒在家排行为三,江成璟不称侯爵夫人,却用儿时旧称。倒像是别有用心。 女眷们皆是怕得低头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海云舒却未露怯意:「有恙无恙,不全凭王爷一句话。」 不仅是三省六部,就连枢密院、皇城司也尽是他眼线细作,成百上千的暗卫,想要打探什么消息,探不出来? 江成璟似笑非笑:「窝藏钦犯,是灭九族的大罪。你这三两重的骨头,怕是顶不住。」 顶什么?若不是顾忌琮儿,海云舒恨不得送他们一家整整齐齐地上路。 如今投鼠忌器,她也不得不仔细谋划。 「一定是弄错了,」程老夫人颤巍巍地解释道:「王爷一定是弄错了,我们家二郎已经在金江滩战死,哪来的通敌卖国,又怎会在这侯府里啊。」 江成璟懒得搭理她的辩解,执鞭一一扫过,告诫程家众人:「皇上有旨,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自己瞧着办,想好了,来找我。」 「王爷!」老夫人想阻拦,又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很快压低了声音,行至江成璟旁边,讨好道:「王爷开个价,哪怕金山银山,我们侯府绝不往下还一个子儿。海家,你知道的,我们侯府的亲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宛平海氏?」 明知故问。 老夫人点头:「没错。」 江成璟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让她找我谈。」 银鞭所向,是立于危乱之中的海云舒。 「本王等着你。」 一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像是地狱鬼魂求生一般贪婪。 紧接着,侯府大门拉长吱呀的声音被关上,皇封贴死。 顿时,困在高墙之内的程家妯娌们放声大哭。 三郎媳妇嚎得响动大:「分明是二哥惹得大祸,凭什么要拉着咱们全家下水?」 大嫂也跟着帮腔:「我们大郎不过是和公侯家的公子走得近些,多吃了两杯酒,竟也要被拖走问话,还有王法吗?」 「母亲,四郎刚参加完科考,这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要被下了大狱可就全完了。你快想办法救救他啊。」 …… 「人还没死呢,你们嚎什么丧!」 程老夫人到底是忠敏伯爵府的嫡女,见过世面,主意拿得准,坐得定。她厉声过后,妇人们也不敢再七嘴八舌的放肆。 白师师拧着弱柳扶风的身子,细声道:「老夫人先别气,摄政王刚才亲口点了要姐姐去,想必是愿意给咱们条活路的。」 如今,江成璟手握摄政大权,揽事硃批。这些罪名,或有或无,定与不定之间,不过他一句话的事儿。 程老夫人何等精明,她比谁都清楚,用钱用人都得使唤这儿媳妇,得想个办法把她不留痕迹地拉下水。 「看什么看!」 老夫人指着海云舒:「真是个祸害。瞧你那不安分的狐媚样儿,这二郎才刚走,你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男人眉来眼去。没脸的东西。」 果然,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辱骂,为的就是要从心理上先摧垮对方,占据主动权。 前世,海云舒也是这样,半辈子屈于婆母淫威之下。动则被骂,骂了再被罚。 好端端的一个侯府主母,当的不伦不类,毫无尊严。 这次,若不是海云舒有些心里准备,险些被她吓住。 她绝不会再无端受过,回道:「婆母说的好没道理,我一没让大哥结党营私,二没怂恿二郎阵前投敌,算哪门子祸害?」 程老夫人还想将她一军:「你与江家的前尘往事,需要我当着你几个嫂嫂,弟妹们的面儿说出来吗?」 第6章 先把白师师发卖了 她笑:「母亲尽管说,我寡妇一个,还怕什么是非?」 「你……」 「怎么?母亲顾及脸面不愿说,那我替你说,」海云舒娓娓道来:「当初若不是婆母一番唇舌,我那死心眼的爹爹也不会执意悔婚,叫我来填侯府的亏空。 「婆母既知我与江家有婚约,本不该撺掇爹爹背信弃义。后来既然得逞,占了银子得了便宜,就更不该拿这件事戳我的嵴梁骨,叫我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程老夫人没想到她会怼回来:「什么撺掇?你们海家自己要悔婚,碍侯府什么事?」 「不干侯府的事?若我没记错,婆母的棺材本也是用我的嫁妆钱吧。」 老夫人气得脸红到脖子根:「你,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 「嫁妆单子,红头帐本,这几年填了侯府多窟窿,一字一句皆有见证。不行,咱们就一笔一笔地查,瞧瞧究竟是谁混帐?」 程老夫人没想到,一向任人揉搓的海云舒竟然硬气了起来。情急之下,反倒没了后招。 大嫂见状忙劝和:「弟妹,母亲不是那个意思,府里属你读书多,使钱的路子广,就是想一起商量商量。如今家里爷们儿都被抓走了,咱们总得想个法子不是。」 想什么法子? 不就是还想让她继续拿钱买路子? 这些年,大哥爱攀附权贵,在酒楼赌场里出手阔绰。三郎四郎年少气盛,总是流连于烟花柳巷,还有姑娘们的胭脂水粉,里里外外赊得帐,哪个不是一笔笔的找她去还? 美其名曰,侯府由海云舒管家,自然要得她的允准。 可又有谁是事先报备了花销,入了公中的帐?还不都是海云舒拿自己的嫁妆一次次替他们补窟窿,息事宁人。 即便如此,在某些人眼里,她还是出身低微的商籍,就算家财万贯,也抵不过他们面子上的清流高门,活该被剥削。 海云舒瞧着府里人一个个吸血蚂蝗的做派,越想越憋屈。 「侯爷真死了也罢,逃回来受死也罢,左右我都是要做寡妇,没什么好担心的。」海云舒大有撒手不管的架势:「倒是你们,郎君性命堪忧,不自己想法子,却还在这儿惦记着让别人出头,可笑。」 她们这才慌了:「你,你不能破罐破摔,不顾其他房头的死活吧?」 「江成璟点名了叫你去,我们就是想求他,也没路子走啊。」 「怎么,比你们多认识个人,也成我的罪过了?」 「那可是口不二价的主儿,独断专行,杀人不眨眼。得罪他,咱们横竖都是死啊。」 明晋侯,多显贵的门户,他一句谋逆造反,将人家侯府掀了个底儿朝天。 「平日里你们自诩什么官宦人家,书香门第,怎么到了关口,那些门生故吏通通都不见了?要我一个商贾之女去出头?」 真是仗义多是屠狗辈,无情最是读书人。 程老夫人也是大为不解,佯装:「云舒,万一子枫还活着,你就不想救他?」 「我救他做甚?他死了最好。」 「什么?」老夫人傻眼。 「死无对证,谁也拿咱们没辙。若程子枫真是个贪生怕死的,投了敌又跑回来,岂不是要害死全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说得有理有据,几个妇人也纷纷点头。 程老夫人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她海云舒是打量着丧事一办,就撒手不管了? 就把二郎当个死人扔在外头,她好藉机当家作主?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她! * 一连三日,不断有消息传进侯府。 无非是大郎挨不住板子乱咬一通,把侯府私吞皇庄钱粮的事抖了出来。 三郎、四郎更是没什么根骨,还没上刑就开始狗咬狗,说对方强占民女,逼良为娼。 总之,程子枫吃败仗投敌的事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其他人倒是惹了一身官司。 全家人一个个寝食难安,唯有海云舒淡定,除了抱孩子,就是看帐本,像是早有计策一般。 这天早晨,宫里内监来传圣旨,没提侯府的案子,只说是太后生辰,要请侯爵夫人海氏入宫参加夜宴。 旨意来得有些蹊跷。 侯府被封,谁也不能进出一步。莫说是太后生辰,即便是命妇朝拜也该免了。 莺歌揣摩出深意:「夫人,怕是场鸿门宴呢。」 「你也看出蹊跷了?」 来传旨的内监是个生面孔,自称是在皇帝身边服侍,可海云舒闻得出,他身上的云雪甘露香是太后宫殿独有的焚香。 当今圣上才年方六岁,由东、西两宫太后垂帘听政。 其中,西太后康氏是小皇帝的生母。 康太后正值青春貌美,与江成璟是表兄妹。 因为年轻,私下里不少人称她小太后。 市井有传闻,小太后早已跟摄政王暗通款曲,两人在皇宫大内也不顾廉耻,奢靡淫乐。 不然,以江家从前的门第,若不是攀上太后这条线,做了外戚,哪能平步青云? 「要不夫人告病假,别去了。」 「我当然要去,不但去,我还要见江成璟。」 「奴婢不明白。」 海云舒嘴角浮起一抹笑,其实,她早就埋了心机,等得就是他。 为了不浪费时间,是她匿名递了封密信,告发程子枫投敌。 她知道江成璟会来查封侯府,特意那天穿了他最喜欢的青云纹水衫。 她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他果然一眼就瞧见。 她再也不会像前世那样,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傻傻的去求人。 她就是要让她们害怕,她们慌乱,她们病急乱投医,只能跪求她去摆平。 之后,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找江成璟,利用他手中的权利,一步步替自己! 莺歌并不知道海云舒这些心思,担心道:「夫人,你也知道,小太后可是跟摄政王……」 海云舒抿了口茶:「我自会应对。倒是他们……」 她定定把茶盅搁在桌上:「爱而不藏,自取灭亡。」 * 晌午,几房妇人听闻海云舒要进宫,就堵在寿宁堂哭哭啼啼。 程老夫人顶不住压力,只得吩咐小厨房做了几道海云舒爱吃得菜,亲自端去关雎阁,陪上笑脸。 老夫人打包票:「云舒,宫里都是踩在咱们头上的大人物,你若去了,给大郎他们求个情,若能救出来,我立刻请程家耆老见证,给琮儿一个世子之位。」 她倒是好心机,好谋划。昧着良心,干这顺水推舟的事。 沾沾自喜的以为是琮儿才是程子枫的亲生骨肉,一边哄海云舒去摄政王府,一边推她自己的亲孙子上了位,一石二鸟。 海云舒冷静自持:「婆母请不请人见证,世子之位都是琮儿的,我不急于一时。」 世子之位就在眼前,她竟如此淡定? 都是深宅几十年熬出来的老狐狸,自然能屈能伸:「云舒,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母亲说,只要我能做主,绝不推脱。」 「不如,就先把白师师发卖了吧。」 第7章 就是要算计你 老夫人迟疑:「这……恐怕不合适吧。她好歹也给咱们程家添过男丁,要真是赶出去,你不得落个善妒的恶名。」 「那就让嫂嫂断了对娘家接济,我们对那几个穷亲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偏他们不知好歹,一次次地拖累侯府。」 大嫂是程老夫人的侄女儿,一大家子天天打着侯府的旗号招摇过市,借钱又借势。 前世,更有个姓赵的远房姑姐爱上门说海云舒的闲话,挑拨是非,什么「一女侍二夫」,「寡妇还想坐花轿」,险些让她被唾沫星子淹死。 「云舒,他们毕竟是亲戚,这要传出去了,你嫂嫂还怎么做人?」 「婆母这也不肯,那也不愿,不像是来求人,倒像是来打发叫花子的。」 见海云舒要走,老夫人只得咬牙应承:「好,好,我明日就让玉秋去办。总行了吧?」 到底是没敢动儿子的心上人,老夫人丢车保帅,不过是几房家道中落的穷亲戚,眼下侯府尚且自身难保,得罪就得罪吧。 至于白师师,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海云舒慢慢跟她算帐也不迟。 * 入夜,月色渐浓。 皇宫,宴席,礼炮,繁复地礼节一直延续到深夜。 康太后不胜酒力,早早离开了筵席。 她确实有种狡黠的美,野心和算计都写在脸上了。 年少时孤身入宫,与先帝差了三四十岁,却凭藉一身本领从小小的殿前宫女爬到贵妃的位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因为美貌,她生前就颇受先帝疼爱,宠冠后宫。 如今儿子登基为帝,大权在握,更加没了拘束。 听闻,三天两头的夜传摄政王进宫议事,也不知是什么紧急的国政大事非要通宵商议。 几杯梅子酒入喉,海云舒有些头晕,偏有个没眼色的宫女撞翻了酒盏,弄脏了衣裳。 她还没发作,那小宫女已连忙跪求道:「侯爵夫人赎罪,偏殿有备用的衣裳,奴婢这就带您去换上。」 殿前失仪是大不敬,海云舒没想太多,就跟她去了。 怎料还没走多远,小宫女便开始闹肚子。 「夫人,我难受的很,偏殿也不远,就在那儿。麻烦你自己先过去吧。」 说罢,只给她指了个方向就跑了。 无奈海云舒只能按她所说,来到三重门外的一座宫殿,推开门,空无一人。诡异的纱绸缠满了樑柱,如冰窟般阴冷。 走到内殿,隔着一道苏绣屏风,后面有两个人影交错。 女人声音娇嗔:「怎么,我把她叫进宫来,你生气了?」 「我跟你说过,别招她。」 她素手攀上他的肩,柔声道:「你都敢跑到侯府去见她,我若不有所行动,倒显不出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了。」 「你知道,我最烦别人算计我。」 她纤纤玉指划过他的下颌,百媚横生:「我就是要算计你,怎么样?」 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腕,她索性顺势躺进他怀里,像是只得逞的小野猫,笑得妖娆。 「你一定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他没作声。 「她一个寡妇,能有什么好?」 「你不也是?」 她也不恼:「你的意思是我也很好喽?」 怎么撞到了这种事? 海云舒暗认倒霉,蹑手蹑脚地正准备熘走,却一个不小心,碰翻了脚旁的花盆。 突然的响动,引得屏风后两人侧目。 江成璟皱眉。 康灵倒是颇为得意,瞧好戏般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海云舒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拔腿就走。 月色黑暗,宫里连廊七拐八拐得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她有些慌不择路,总觉得身后有人,可一回头却什么也瞧不见。 倏地,一道寒光闪过。 江成璟从暗影中走出,他手持长剑,惊得她一跳。 「跑什么?」 剑锋抵在咽喉,海云舒强装镇定:「谁,谁说我跑了?月色朦胧,我是出来看景的。」 江成璟当然知道她什么都看到了,见她嘴硬,索性问:「好看吗?」 她心虚:「还,还可以……」 哪知他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推入身后的宫殿:「海云舒,你长本事了。」 「咳,咳……」她被掐得喘不过气来。 「程子枫呢?」他突然问。 「我不知道。」 他指间用力:「你不知道?」 还给他耍心眼? 儿时他们就在一个私塾念书,她无论右手还是左手,写得字迹他都认识。自作聪明地写什么匿名信,还真以为他看不出来? 程子枫作为参军,误判形势,致使大魏八万将士全军覆没。 事后为了苟且偷生他竟然投降敌军,若不是江成璟命细作去验证了此事,整个大魏还以为他东昌侯是为国捐躯。 实在可恶。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 海云舒身为程侯夫人,她揭发此事,能得到什么好处? 处心积虑的演这么一齣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成璟,有本事你就动手。」 他如今位高权重,自然想杀就杀,想刮就刮。 但海云舒明白,以他的功夫,想要取她性命易如反掌,之所以没一剑封喉,是不打算灭口。 他生来讨厌被威胁:「告诉你,我不杀女人。要杀也从程家人开始,程家大郎,三郎四郎,对了,你刚出生的儿子叫程琮吧。」 「江成璟!」 琮儿是她的软肋,她决不许任何人伤他一分一毫! 「还给我嘴硬吗?」 他是要逼她低头。 「你恨我就沖我来,欺凌弱小,算什么英雄?」 他笑得轻蔑:「我本就是个小人,没打算做英雄。不像你们海家,干尽蠢事,还贪什么名声。」 海云舒见他油盐不进,气道:「江成璟,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娘家?你爹收了十万贯钱,才答应悔婚,你为何不提? 「江大郎失足落水,你为何不救? 「你那太后表妹故意招我进宫,处心积虑安排我瞧这一场好戏,你为何不说? 「你不敢,不敢放弃手中的权利。江成璟,若论见利忘义,我可比不上你!」 他在她眼里就是一个为了权利,不惜出卖一切的人。 江成璟定是气疯了,将她狠狠甩在床上,按着她的手臂。 「放开我!」 他压上来:「接着说啊,你不是振振有词吗?」 身子被他牢牢地禁锢,海云舒根本无法反抗。 第8章 很快就会让她们哭 「你叫我说,我偏不说。」 他上手:「觉得我不敢动你?」 「放开,再不住手我喊人了。」 他解开衣襟:「你试试。」 「江成璟,你无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双颊抵在他的胸膛,肌肤之下,是愈发低沉的喘息声。 他不以为然:「我无耻?海云舒你搞清楚,现在可是你求我。」 「放开我,你这疯子……」 「疯?这才哪儿到哪儿?」 温热的唇扑在耳根,酥麻从后颈传来淌过全身。 江成璟不愧是能把小太后攥在手里的情场高手。 殿外突然有人扣门,「砰砰砰」的急促声。 「王爷,该回宫宴了。」 「王爷,太后在找您。」 是江成璟的贴身小厮少青,跟了他十多年,是十足的亲信。 宫中耳目众多,恐怕也是担心自家王爷太过张扬,惹来事端,不得不加以提醒。 江成璟起身系好腰带,睥睨道:「明天来我府上,见不到人,你就等着给程大郎收尸。」 * 深夜,莺歌替海云舒抹着药膏。 瞧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得直掉眼泪。 「江二公子之前挺通情达理的,对咱们下人也都是客客气气,怎么现在成这奸佞小人的模样了?」 海云舒忍着疼:「会咬人的狗都不叫。也许,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小婵捲帘进来,通传道:「夫人,大夫人急着要见你。」 她倒是耳报神。 海云舒本想拒了,可大嫂不顾侍女的阻拦,已经闯了进来。 上来就是噼头盖脸地指责:「二弟妹,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断了和赵家那门亲戚的来往,你还想怎样?」 「大嫂什么意思?」 「我托人去打听,大郎刚刚挨了板子,判了两千里的流放。母亲说只要我不接济那些穷亲戚,你就进宫求情,可这求得是个什么?」 大嫂何氏是武将家出身,炮仗脾气,是沾了老夫人的远亲,才嫁到侯府。可即便嫁了,也是庶出的长子,老程夫人自然捨不得拿亲儿子去卖娘家的人情。 这些年,何氏仗势在侯府横行霸道,没少刁难海云舒,败坏她的名节。 偏偏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得她更加无法无天。 「现在我一边被娘家人指着骂,一边郎君在牢狱里受罪,还不都因为你!」 「大哥攀附权贵,私吞皇产,判两千里算少了。」 「你还幸灾乐祸?」 「我是实事求是。」 「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我脑袋笨,想不出。不如大嫂给我支支招。」 她要有办法还用低三下四来求她? 「你现在是自己郎君死了,见不得旁人好是吧。」 「好与不好,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靠别人给的。」 大嫂冷哼:「要是侯府这座庙塌了,你就有好儿了?」 海云舒故作惊讶:「哎呀,我刚想起还有一法子能救大哥,只不过……」 她眼前一亮:「只不过什么?」 「大嫂,你那莹姐儿天生丽质,江成璟又正当壮年,孤家寡人一个,若能让她多去吹吹枕边风,大哥自然能放回来。」 「你胡扯什么?莹姐儿才十五。」 「是你先跟我胡扯的啊。」 「满京都谁不知道,姓江的喜欢美妻少妇。那种事,你让莹姐儿一小姑娘怎么应付?」 海云舒团扇遮面:「那嫂嫂就陪着去呗,母女俩一起,也有个照应不是。」 「你说什么混帐话!」 何氏正要发作,门外莹姐儿进来了。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二婶婶,就让我去摄政王府吧,我愿意去救爹爹。」 海云舒掩嘴笑:「瞧瞧,还是莹姐儿有孝心。」 何氏拎起她往外推:「这儿有你什么事儿,给我滚出去!」 莹姐儿不肯,直磕头:「二婶婶,让我去吧。」 这丫头仗着长房长女的身份,心气高得很,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偏就被江成璟迷惑了心神,巴不得早点侍奉枕席。 前世,也是她自作主张跑去王府求情,结果受了一番凌辱,浑身是伤的被丢回侯府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衣不蔽体,丢了贞洁,一辈子也没嫁出去。 「煳涂丫头,老太太正张罗着你和岳家的婚事,如果你去了王府,又被江成璟看上,两家再为你闹翻了天,可如何了得?」 「我不要嫁到岳家,我要……」 小婵在一旁讽刺:「只怕大姐儿上赶子想去,摄政王府还未必肯收呢。」 自己亲爹被抓走也没见莹姐儿流泪,听了小婵这话,反倒憋不住了,豆大的泪珠直掉:「娘,怎么办啊。」 「咱娘俩的命好苦啊,莹儿,谁让你摊上这没良心的婶婶啊。」 母女俩搂在一起,哭着抱怨了好半天。 一抬头,海云舒早就没有人影。 * 翌日早晨,禁府的侍卫送进来一个包袱。 里面是婴儿用得衣裳、被褥。 海云舒知道这是江成璟在提点她。 别人她确实可以不顾,但为了琮儿,她也只能忍耐。 瞧着海云舒上了去摄政王府的马车,程家老小开心得仿佛过年一般,除了莹姐儿躲在房里心有不甘的生气,其他人都舒坦得很。 何氏尤为得意。 「我这弟妹,人轻骨头贱,一副奸商嘴脸。不往她心里痛处戳,就不上道。这不,老实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老夫人白了她一眼:「你少说两句。」 她还嚣张:「母亲就是太给她脸了,一个下贱胚子,给个主母当就已经是她祖坟冒青烟,她还真想在咱们侯府里充掌柜?」 小婵放下车帘,气唿唿道:「什么东西。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笑得出来?」 海云舒不在意:「我很快就会让她们哭。」 摄政王府坐落于城东的宽林巷,原是前朝亲王府邸,如今江家得了盛宠,皇帝特意下旨翻建赐给了江成璟做私宅。 路过偏门,只见几个小厮正拖着一个女子正往外走,那女子披头散髮,七窍流血,面色惨白,早已没了气息。 这一看,吓得小婵困意全无。 少青解释说:「姑娘别怕,她是想行刺我们王爷,没得手。王爷仁慈,给她留了个全尸。」 瞧那模样,应该是活活打死的。 小婵反问:「仁慈?」 少青像是在讲一件司空见惯的事:「若放在平时,自然是要杀了餵狗。但今日王爷心情好,就没与这贱婢计较。」 小婵连忙拽紧了海云舒的胳膊。 第9章 既纯良也风情 内院,少青拦下小婵,只让海云舒独自进去。 厢房的陈设很简单,只有纱幔吊在樑上做装饰,穿堂风一吹,仙气十足。 江成璟正倚靠在矮榻上。 隔着幔帐,海云舒隐约看到他脸上一道长长的血印。约莫是被刚才那位行侠仗义的美女刺伤的。 「来了?」 她俯身:「多谢王爷成全。」 来时的路上,海云舒已经听说宫里下了旨意,解了侯府的皇封,还传了口谕,要封嫡子程琮为世子。 江成璟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拿捏侯府的命运。 他轻拍床边:「上来,还要我请你不成。」 海云舒照做,然后就被他一把搂在怀里。 她虽不施粉黛,却难掩倾城姿色,微微有秋海棠香,即熟悉,也疏离。 刚想挣扎,被他摁住了身子。 「你就这么谢我?」 海云舒动作凝住。 他们之间是利益交换,只要他想,她没拒绝的权利。 「我……想再求你件事。」 「嗯?」 「你能不能,再封了侯府?」 他冷哼:「你当这是女人的衣裳,想要就要,想撕就撕?」 她以退为进:「我在婆家日子不好过,若不费点心思,恐怕要被人生吃活剥了。」 「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眸子深处似藏了无数的秘密:「凭我们都是可怜人……」 他一把将她拽到面前:「你敢可怜我?」 这世上,只有别人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的份儿,她竟敢说他可怜,简直狂妄。 「海云舒,我是太惯你了。」 他倒想看看她究竟多大本事。 温热的手掌掠夺着她每一寸肌肤,海云舒下意识想躲,却又被捞了回来,整个人被压着动弹不得。 这个女人既纯良也风情,太浓烈的欲望难免刻意,失了探索的情趣。 如她这般寡淡又情慾的,才够味道。 江成璟攥着她的下巴,戏嚯:「明明是羔羊,却还想装狐狸。」 他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就吻了上去,像是上了瘾一般,由浅及深,令人迷乱的窒息感。 唇齿,脖颈,酥胸……他深谙床底之欢。 海云舒紧攥被单,默默承受着他的激情,轻纱暖帐里,剩下一室嘤咛。 * 侯府众人守在前厅,晚饭也顾不得吃,只等海云舒的好消息。 岂料,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大郎他们释放的恩旨,而是又一道皇封。 一天之内,全家从地狱到天堂,再下地狱。 够了。 老夫人将忍了许久的怒气撒向海云舒:「这就是你干得好事?」 没错,就是要玩死你们。 海云舒回道:「母亲太瞧得起人了,我哪有这能耐?母亲若不信,自己去摄政王府问问就是。」 她才不敢去。 四弟妹不解:「二嫂,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又给封上了?」 「这恐怕要问母亲大人了。」 「问我作甚?」 「江成璟说,二郎还活着,且母亲知道他在哪儿。非逼我把人交出来,才肯放过大哥他们。」 「胡说八道,子枫几个月前就死了,进了祖坟,入了祠堂,族人皆是见证。我去哪儿给他找人。」 白师师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也跟着帮腔:「人死哪能復生,大娘子自己办事不利,还扯个慌怪罪到老夫人头上,实不应该啊。」 莺歌上前「啪」的一声,狠狠给了白师师一个耳光。 她捂着脸:「你,你敢打我?」 莺歌拂袖:「打的就是你,主人家在商量正事,你一个小妾插嘴就算了,还敢指责当家主母的不是,打你都是轻的。」 白师师气得发火:「我好歹是侯爷的人,贱婢,凭你也敢指责我?来人啊,把她给我拖下去,掌嘴!」 「呸!」莺歌啐道:「我是侯爵夫人的陪嫁,要打要罚也得夫人点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正厅之上,替夫人做主?」 「你!」白师师气不打一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你闭嘴。」老夫人眼神凌厉。 她不愿:「这贱婢是仗了谁势力,敢在侯府叫嚣。」 海云舒轻蔑一声冷笑:「自然是仗我的势,不单是她,白小娘你不也是仗了我的势?不然你怎么进的程家们?为奴为妾都是下人,你还比别人高贵几分吗?」 「我……」白师师被堵得哑口无言。 老夫人只关心她的好儿子:「云舒,你管她个小妾作甚,如今二郎的事才是头等事。」 海云舒这才道:「二郎身边的将士不少,刑部流水一样的刑具下来,总有受不了松口的。如今交出二郎,还能保住侯府其他人,若要江成璟抢了先,失去了这卖人情的机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老夫人一向最疼她这个嫡长子,怎肯轻易吐口:「云舒,他可是你丈夫,你就这么把他给卖了?」 海云舒问:「母亲这意思,是知道二郎在哪了?」 何为丈夫,一丈之内是,一丈之外谁还管他是与不是。 「我不知道!」 她惋惜道:「嫂嫂妹妹们,我是愿意成全大家的,可你们也瞧见了,母亲不答应。」 本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当即就调转矛头。 「母亲,二哥临阵投敌,却连累咱们不得安生,是死是活都不说一声,未免太没良心。」 「母亲,你不能不顾全家老小的死活啊。」 …… 「都给我闭嘴!」老夫人砸着凤头拐杖:「你们是要逼死我吗!」 「老夫人不好了,」秦嬷嬷急匆匆的进来,欲言又止:「莹姐儿她……她……」 「又怎么了?」 原是莹姐儿擅自做主,从偏门偷跑去摄政王府,说是要替亲爹求情。 也不知遭了什么罪,现下衣衫不整的被扔在了门外。 惹得过往之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莹姐儿自幼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般侮辱,正在房里闹着上吊抹脖子。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夫人急道:「还愣着干什么?去看看啊!」 有众人拦着,算抢下了莹姐儿一条命。 她向来脾气犟的很。 费尽唇舌才劝得她不再闹腾。 程老夫人气都喘不上来,累得坐在那缓了半天。 她直道心烦,赶了众人回房休息。 白师师心有戚戚,特意留了下来。 「老太太,不如就告诉他们二郎在……」 「住嘴!」老夫人怒其不争:「你以为说了就没事儿了?」 她小声嘀咕:「那也不能让全家跟着陪葬吧,琮儿这才刚封的世子。」 「滚!」 原先还当她对子枫是一片痴情,现在看也是个得陇望蜀的贱胚子。自己的儿子一封世子,就露出狐狸尾巴,算计着要出卖夫君了。 罢了,家里没一个能商量事儿的,她还得去找海云舒。 第10章 要和离 深夜秉烛,老夫人拉着人说了老半天。 海云舒听得都打瞌睡了。 无非是—— 她儿子命苦,被人出卖才阵前失利。 他寡不敌众,血战昏倒,顺着河流漂到了的敌营。 他宁死不屈,趁机逃了出来,却被小人诬陷临阵投敌,这才不敢回府相认,是怕连累家人。 一段瞎话故事编得滴水不漏,若不是亲眼见过他们的嘴脸,海云舒差点就信了。 「程子枫有没有投敌,母亲心里没点数?」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不是你跑来,说子枫犯了大错,恐要祸害全家,叫我想法子吗?」 办丧礼,出殡,直接把程子枫这个人抹杀。 一个死人,谁还会追究他生前之事呢? 程老夫人:「云舒,现在不是情况变了吗?也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又把事情捅了出去,如今他们这抄家的架势,万一子枫暴露了……」 老夫人作势抹泪:「我那苦命的二郎啊,琮哥儿出生都不能来见上一面。 「也不知他一个人在那偏僻的地方,是死是活,过得好不好。」 他应是过得挺好的。 凤林庄地处偏僻,也不是侯府明面上的产业,官府猴年马月也查不到那里。 庄中屯了百石粮食,金银珠宝无数,够他享福到下辈子。 「母亲捨不得,就去陪他呗,没人拦着您。」 「胡说,这时候我哪能抛头露面,不是害他吗?」 「母亲真愿意听我的?」 「当然愿意,只要你们好好的,就是让我立刻死了也甘愿!」 好一番慈母心。 看着老夫人坚定的眼神,海云舒心底直发笑。 「好。明日我先去帐房支一百万两。」 海云舒怀孕后,老夫人借她身体虚弱为由,拿回了侯府的管家钥匙。 万事都还得请示。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自然是去买大哥他们的命,江成璟跟我开了口,至于给不给母亲说了算。」 「给,给,只要能保下大郎二郎他们,便是座金山,也搬给他!」 回到关雎阁,小婵也没想明白。 「摄政王不是没跟咱们要钱吗,夫人刚才为何那么说?」 「我若不留些银子傍身,以后怎么自立门户?」 小婵错愕:「自立门户?夫人是要离开侯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海云舒不否认:「准确的说,是和离。」 她嫁过来时,两家婚书有约,海家嫁妆要全部入侯府的帐,只要程子枫不休妻,就算海云舒死了,这百万嫁妆也要归于程家,不能由娘家收走。 正因为如此,程子枫即便再厌恶她,为了钱,也不敢休妻。 上辈子,他勾结奸人,害死了海氏全族,没了岳丈家的书约,才敢果断休妻,用心实在险恶。 父亲一生打算,只为她嫁入高门,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 眼下海云舒也知道,自己要真和离,非被爹爹骂个狗血淋头,依照他的脾气,断绝父女关系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她得仔细为将来打算。 偏偏她这心思颇深的婆母,嗜钱如命,铁公鸡一个。 若不狠狠地将她逼入绝境,她是绝对不肯主动把这么多钱拿出来的。 海云舒只能兜这一大圈,打着江成璟的旗号去跟侯府讨债,提前转移财产,攒足傍身钱。 她吩咐莺歌:「明天你拿了银票,去恆通钱庄找田掌柜,记着做得隐蔽些。日后东山再起,全靠它了。」 「奴婢知道轻重。」 海云舒在恆通钱庄原本只有三成干股,她说:「有了这笔钱,能至少再盘两个分号,京西的曲州府,京南的临邑府。」 到时候京畿附近的钱庄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莺歌这时说:「有件事还没来得及禀告夫人,夫人的诰命宝册叫人给偷了。」 「偷宝册?」 头一回见偷这东西的。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先帝仁慈,非常爱护臣子,其中还有一特殊爱好,就是喜欢给大臣们的妻女分封诰命。他在位时间不长,可封的诰命就有三十余位,当属歷朝之最。 海云舒当初料理了皇庄的烂帐,又是东昌侯爵府的大娘子,这才捡了个便宜。 即便如此,丢了诰命宝册,也是要掉脑袋的。 「被谁偷的?」 小婵愤愤道:「还能有谁,肯定是白沧斋那贱人偷的。不把夫人害死,她是绝不甘心。」 莺歌解释:「方才夫人不在,白小娘带人来请安,一到门口便崴了脚,在偏厢歇口气的功夫,东西就不见了。」 如今,白师师以为自己的儿子封了世子,可以高枕无忧了。 她一不想让程子枫回来,二不愿再受老夫人挟制,三不肯被海云舒主母的身份压着。 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海云舒猜道:「她一心想让我腾位置,你就算当面逼问,她也未必承认。」 「奴婢也这么想,所以才没敢贸然行动。」 片刻,海云舒胸中已有计较:「无妨,我有办法让她乖乖拿出来。」 月黑风高。 是小婵在白沧斋后院放了一把火,惹得整个院子瞬间鸡飞狗跳。 「走水啦,快来救火啊——」下人们提着水桶来回奔走叫嚷。 白师师听了音儿也从屋里跑出来,刚想问个明白,海云舒就把一锦盒塞在她手中。 「大娘子,这……」 她郑重交待:「妹妹向来体弱,眼见这火势越烧越大,你就别随我们去救火了。这是御赐的宝册,妹妹替我保管好,谁若是弄丢了,可是要杀头的。」 海云舒还用手在脖子前咔嚓抹了一下。 白师师下意识护紧自己的脖子,等到反应过来,海云舒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 低头看看,手里接过的当然是个空盒子。 阴险,可恶。 她本想着如果海云舒跑来质问,自己就装傻充愣,死不承认,左右她知道程子枫书房里的暗匣,东西藏在那儿,海云舒那帮人下辈子也搜不出来。 只要海云舒丢了御赐之物,就是欺君之罪,她也当不成侯府主母。 原本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谁料她竟使了这么一招。 结果就是白师师被烧了院子,还把宝册放回锦盒,乖乖地还给了海云舒。 看着白师师站在隔壁院里废墟上灰头土脸,束手无策的样子。 小婵笑得前仰后合:「夫人,你是没见到白小娘的脸,比炭都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真是痛快!」 白沧斋被烧了,白师师只好挪到边角的厢房。 之前她深受侯爷恩宠,院子里的装潢摆设都是极好的。一个小妾,竟比别人家的大娘子都过得都体面。 现在突然让她搬到老旧的偏厢房,她心里也是一万个不乐意。 再看那几个好吃懒做的工人,整日扯闲话,聊闲篇,干得活如狗屎一般。 修得屋顶还露着窟窿,门框上倒刺剌手,窗户也是捡了最廉价的纱窗随意一煳,简直没发细究。 白师师心里憋屈,不敢去求老夫人,更不敢找海云舒理论。 只能拉着曹鬍子问:「曹管事,怎么不请武作头来修院子,我这院子一向都是他修的。」 第11章 立刻休了她 「武作头这几日不得空。」 「怎会不得空?他与我是表亲,你尽管说是我的吩咐,他一准儿来。」 因为白师师的缘故,武作头接了不少侯府的差事。 先前海云舒当家时,明知他从中捞油水,却也忍了,不曾计较。毕竟为这点小事闹到侯爷、老夫人面前,谁也不好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有次实在是过分了。 武作头竟用泡了雨的糟木头修马棚,报帐时却报的良木价。一个小小的窝棚,里外里,赚了千百两银子。 海云舒实在看不下去,便到程子枫面前,建议换了武作头。 谁想白师师事先吹了枕边风,程子枫不但没换人,反倒指责海云舒管家不严。 此后,武作头便仗着白师师做靠山,更加肆无忌惮地捞油水。 几年间是置房又置地,赚得盆满钵满。 俩人暗地里干了多少中饱私囊的勾当,自不必明说。 曹管事笑:「武作头是让摄政王府叫去了,小娘若觉得有这面子,自去请他便是。」 白师师:「……」 江成璟,怎么哪儿都有他? 这个曹鬍子,请不来武作头就算了,还找点老弱病残的打发她。 白师师退一步讲:「那请旁人也行啊,这几个瞧着年纪实在大了,万一累了摔了,不是给侯府惹事吗?」 「帐上的钱都拿去救大爷他们了,夫人说,没闲钱给小娘修院子。」 「没钱?」 东昌侯府是京都数一数二的富户,会没钱修院子?分明就是想整她。 她继续道:「我住再破的屋也不打紧,只是珂儿还小,实在不忍侯爷骨肉被冷落。」 「不只是修院子的钱,连同小娘在郊外的几处水田和农庄,也要一併收回来。」 「什么?收回?那可是侯爷给我的私产。」 曹管家没否认:「正因为是侯爷给的,才要收回来,都是侯府的产业,一起归置归置,变卖些钱好救人。」 「大娘子究竟要拿多少钱去救人?」 曹管家合上帐本:「白小娘,这不是你该问的。」 「我,我都被收了庄子了,问上一句也不行?」 「府里几位爷还在大狱里蹲着,连老夫人桌上都撤了荤腥,整日斋戒祈福,你却惦记着修院子享福。够没良心的。」 「你!」 「若小娘觉得不服,自去找老夫人和夫人评理,看看是你的庄子重要,还是大爷他们的命重要。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一番话怼的白师师哑口无言。 偏曹管家还是个有资歷的,自太老侯爷时,曹家就在府上伺候,到了曹鬍子这儿算是熬出个名堂。 府里谁不卖他三分薄面。 眼见讨不到便宜,白师师只好悻悻离开。 这时,海云舒从帐房里屋进来,刚才的一切她都听在耳中。 「曹管家,你是个懂分寸的。」 曹管事忙作揖回道:「夫人对我家恩重如山,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推辞。」 「不过是几副药钱,别放在心上,给你娘看病要紧。」 前世,曹管事贪了侯府帐上五百两银子,被老夫人一怒之下打了板子,赶出侯府。 后来海云舒才得知,他拿这笔钱,是为了请名医给老娘看病。 也算是个大孝子。 海云舒得知真相,本想施以援手,可赶到时,他家只剩下一间破草屋。 原来那些年,他为了给老娘看病,已是变卖家产,身无分文。如今亲人不在,他再无挂念,上山落草为寇去了。 所以这回,海云舒特意找到曹鬍子,给了他不少钱,还把他娘安置到京郊的一处宅子里,请来了有名的妇科圣手给她瞧病。 几副药下去,他老娘也能开口说两句话了。 又是送钱,又是送宅子,还救了老娘的性命。 曹鬍子是感激的痛哭流涕。 当即磕头就要为海云舒卖命。 「夫人尽管吩咐,曹某要皱一下眉,便叫天打雷噼,碎尸万段。别说是白小娘,就是老夫人来了,小人也一概不听,一概不从。」 曹鬍子是个有本事,讲恩义的人,认识些江湖草莽,也算粗中有细。 得他襄助,以后侯府里的事办起来,也就事半功倍了。 * 白师师受了一肚子气,在外面不敢发作,回到自己屋里就开始掀桌砸东西。 没了程子枫撑腰,她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连莺歌那个贱婢都敢当众扇她的脸,如今又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曹鬍子,各个都想踩在她头上充老大。 更可恨的是海云舒。 「她不就是攀上个摄政王当姘头?不要脸的东西,作贱起我来了!」 白小娘这人一贯是在外面低眉顺眼,装柔弱。回到屋里作威作福。 奶母正在逗珂哥儿玩耍,她一通发疯,吓得珂哥儿丢了玩具,大声哭起来。 「哭,哭,就知道哭。」她瞪着奶母:「愣着干什么,还不抱着他滚!」 奶母还在犹豫。 「出去,出去!看着就烦。」 受了海云舒一肚子气,回来还得听她儿子叫唤,真是火大。 侍女宝月示意旁人都下去,紧闭了门窗。才劝道:「小娘低声些,小心隔墙有耳。」 「怎么,她有脸做还不许人说了?」 「你这么把珂哥儿骂出去,要是大娘子起疑心了怎么办?」 白师师绞着手里的帕子:「敢拆我的台,当心我告诉侯爷,立刻休了她!」 「侯爷?」 白师师不小心说漏了嘴,连忙找补:「我是说侯府,老夫人。」 宝月再劝:「小娘可别气昏头了,现在侯府上下,谁不指望大娘子办事,看她的脸色。咱们现在跑去老夫人面前告一状,也是自讨没趣,能落什么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白师师心有不甘:「那怎么办?」 「忍。」宝月说:「忍到风声过了,忍到侯府再也用不着她这位大娘子。想折腾她的人多了,何必小娘亲自动手。」 白师师面有难色。 「可这破屋子漏风漏雨,怎么住啊。」 「琮哥儿眼见着就要办封世子的典礼了,关键时候,咱们可不能出岔子。一间屋子算什么,往后这侯府都是小娘的。」 白师师仔细想了想:「你说得也对,我不能自己乱了阵脚。」 从前,只觉得海云舒是个没心眼儿的,但凡去她面前诉诉苦,哭哭穷,她一心软不是给拿钱就是给办事,从不说半个不字。 怎么最近,像转了性子似的。 也罢,忍就忍了。 反正琮儿世子之位已经有了着落,若这次侯爷能全身而退,海云舒这水性扬花的贱人自然会成过街老鼠;若逃不过此劫,她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顺的东昌侯。 到时候,还怕收拾不了她这个商籍贱女? 第12章 你说谁卖呢? 又过几天,三郎和四郎被大理寺放了回来。 得了消息,老夫人激动万分,大早上就让人点了鞭炮,烧了火盆,洒鸡血驱邪。 等人回来,一进门就是抱头痛哭。 「我的儿,你在里面受苦了。」 老夫人拉着四郎从头到脚地看了个遍:「几日不见,松儿你瘦了,大狱里那帮黑心肝的,下手怎么这么狠啊。」 四郎有些沮丧:「娘,宫里传旨的内监说,皇上废了我的科举资格,这辈子都不让我科考了。」 「不打紧,不打紧,穷人家的孩子才天天想着读书挣出路,咱们侯府不缺这些。到时候,让你二嫂去给你求个荫官,一样有前程。」 「二嫂哪会管我啊。」 老夫人:「她敢不管,白让她拿这么多年管家钥匙了。」 四郎是老夫人嫡出的么子,平时也是心头肉一般的护着。 她这人爱面子,总把「一碗水端平」的话挂在嘴上,做出一副菩萨心肠,生怕落个虐待庶子庶女的名声。 她藏得好,因此在京都贵眷中,还是有些口碑和威望。 其实是想尽办法榨干别人,给她的亲儿子铺路。 三郎夫妇跟在后面已经白眼翻上了天。 大嫂讪笑,说起话来也是夹枪带棒:「到底是二弟妹有本事,才去了摄政王府一趟,就把三弟四弟给放出来了。」 大哥因为结党营私,这次没给放回来。 大嫂心里憋屈,就想当着大家的面,捏一捏海云舒这软柿子。 上一世,她就是害死小婵的兇手之一,海云舒岂能轻易饶她。 「大嫂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自然是要夸的。弟妹要再多去几次,便是王妃也当了,放几个人算什么?」 海云舒笑:「我就是去上百次,也不及你家莹姐儿去那一次轰轰烈烈。卖身救父,简直是新二十四孝呢。」 何氏拍桌而起:「你说谁卖呢!」 海云舒微笑:「还用我说?大家心里不都明镜似的。」 三房四房是得了实惠,不愿往是非堆儿里搅,只是闷头吃饭,不说话。 老夫人开口劝:「一家人的都少说两句,都坐下,先吃饭。」 大嫂趾高气昂:「看在母亲份儿上,我给你留个太平日子。」 海云舒才不买帐:「能不能有太平日子,你说得可不算。」 「你!真当自己在这侯府一手遮天?」 「遮不遮天不要紧,遮你就够了。」 「三弟,四弟,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难不成让她一个女人踩在头上?」 这俩小子滑头惯了,才不会趟在浑水。 只顾低头吃饭。 老夫人想着从中劝和,就说:「云舒,你再去求求江成璟,把你大哥也放回来吧。」 海云舒只是笑,不接话。 老夫人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得又问:「不行吗?」 「行啊,」海云舒道:「江成璟说了,大郎、二郎,他只保一个。要么救大哥,要么救二郎,母亲选吧,免得又有人说我存私心,出力不讨好。」 这还有二选一的? 老夫人心里是一万个想保二郎的,可海云舒这样当着全家面让她选,她还怎么选? 只能做出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江成璟若非要选,不如把我的命拿去好了。」 「他要母亲的命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值钱货,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老夫人捶胸:「怎么,他死都不让我死吗?」 选救大郎,二郎从此就要颠沛流离,再无出头之日。 选二郎,大郎就要被流放,她侄女那炮仗脾气得把家里搅翻天。 「缓两天再说成吗?」 「成啊,江成璟收了咱们那么多银子,这点面子还能不给?」 老太太是面子、里子都想要,这才犹豫不决。 何氏埋怨:「母亲,当初可是你老人家把这侯府说得千好万好,谁知我刚进门,就要收拾一屋子的通房小妾,生莹姐儿的时候又胎大难产,差点没命。如今这日子刚好,大郎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非一脖子吊死在这厅堂上。」 「你这么寻死觅活的,是要威胁我吗?」 众人见老夫人动怒,这才帮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三弟妹:「大嫂你先起来,大哥不还没流放吗?这事儿就还有迴旋的余地。」 四弟妹也劝:「你就容母亲再想想。」 何氏看出她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少给我装好人,当初,是谁在背后捅刀子,撺掇着让我去对付二房。 「怎么?现在见她海云舒攀了高枝,就转了舵了。我呸! 「有你们哭的时候!」 说罢,她摔门而出。 一顿饭,被搅得谁也没吃安生。 到了傍晚,莹姐儿跑到关雎阁求见,莺歌以为她是来帮何氏讨说法的,就拦着没让进。 可莹姐儿不依不饶,嚷着要见海云舒,她这一根筋发起劲儿来,两头牛也拉不走。 早晚都要把话说开,海云舒最后允了她的拜见。 出乎意料,莹姐儿没说她的不是:「我知道,这不怪二婶婶。是爹爹不争气,自己没本事,还偏要往上结交,才被人当了枪使。」 第13章 你惹得烂桃花,还得我收拾 海云舒说:「你娘若有你一半心思,也不至于如此。」 「我娘不是没心思,而是需要找一个发泄对象,去掩盖爹爹的错。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点。」 「你年纪小,倒是个明白人。」 她苦笑:「我不懂这些,是他告诉我的。」 他?海云舒话到嘴边,又下意识地咽了回去,潜意识告诉她,还是不问下去的好。 「我喜欢江成璟。」 这海云舒知道,大家都知道。 「第一次见他,是在马球场上,通京都城内的王公贵子,属他最英俊潇洒。他瞧我败了阵,便好心支援,助我拿下彩头,就是这串珊瑚手钏,我一直都带着……」 青葱少女大多会被英雄救美的戏码,撩拨了春心。 美好的年岁,颇有故事的相遇。再加上江成璟一张俊美冷漠的脸,确实很难把持。 莹姐儿看着她:「你喜欢他吗?」 海云舒摇头。 「那你跟他有没有……」她羞于开口。 海云舒已经活了一世,不似妙龄少女一般天真无邪,而是早已看遍人情冷暖。 喜欢如何?爱又如何? 她之前对程子枫倒是死心塌地,可最后换来了什么? 所谓爱情,不过是世人为了美化私心,造出的词儿。 男女之间,不就是那么点事儿。 别人海云舒管不着,总之,她自己是不会信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 见莹姐儿不予罢休,海云舒缓缓道:「你说你喜欢江成璟。可你真得了解他吗? 「知道他杀了多少人,抄过谁的家,做过多少恶吗? 「莹姐儿,你喜欢的是想像中的他,是美化过的他。江成璟若真如你所说,是个正人君子,又怎会把你一个姑娘家丢在门口?遭人非议。 「为这种人伤心,值得吗?」 莹姐儿有些激动:「不是他做得。那天,他不肯见我,只叫我在前厅待着喝茶,熬到最后才同我讲了三五句话,就要把我赶走。我是被宫里来的一个小太监骗走迷晕,这才……」 她说着便想落泪:「那小太后心肠歹毒,又爱缠着他,王府里里外外有多少眼线。他就是对我有心思,也不敢明说啊。」 真是叫不醒装睡的人。 海云舒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傻姑娘,人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是愿意豁出命的。 「别说一个西太后,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若喜欢,也照样敢要你。 「譬如你为了他,也敢得罪太后,也可以不顾侯府的安危。不是吗? 「所以,别再自欺欺人了。」 莹姐儿这个姑娘,虽然孤傲蛮横,可也没什么坏心思。 就是因为爱慕江成璟太深,才孤独终老,苦了一生。 念在她前世并未作恶,海云舒愿意开导她,给她指条明路。 现在骂醒她,还不算晚。 别弄得如同上辈子一样,陷在沼泽里无法自拔,错过了多少好姻缘。 「他是个没感情的人。他不会娶亲的。」 「你怎么知道?」 她就是知道啊。 上辈子,海云舒死的时候,江成璟都还没娶王妃。 这种人,註定要孤独终老。 海云舒没法跟她解释,只说:「你玩不过他,别把心思都浪费了。老太太不是也帮你物色亲事了? 「听说那岳家哥儿家世好,长得也俊,未必就不如江成璟。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我知道……」 「莹姐儿。人生苦短,无非图一畅快。若为了这么个不值得的人,荒废青春,疯魔一生,岂不辜负了老天给的这条命?」 她掩面低哭:「可我就是忘不了他。 「二婶婶,你能让我见见他吗?」 海云舒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这要让你娘知道,不得生吞了我。」 「她只在乎自己的脸面。我不一样,为了他,我可以去死。」 瞧海云舒只把她当小孩儿的态度,莹姐儿立刻砸了案上的青瓷花樽,捡起碎片,横在脖子上。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 海云舒忙拦:「别别,有什么话你好好说。」 「我就想见见他,听他把话说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瓷片划破皮肤,渗出一道血来。 海云舒看她情根深种的模样,非得撞了南墙,撞得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或许,只有血淋淋的真相,才能浇醒她。 「那我,试试吧。」 莹姐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二婶婶,你真的愿意帮我?你的大恩大德,莹儿永世不忘……」 海云舒头疼得紧。 江成璟啊江成璟,你惹得桃花烂帐,还得让我收拾。 这算什么事儿啊。 * 这日,是个难得的艷阳天。 琮儿的受封仪式如期举行。 大魏有明文规定,王侯子嗣不满三岁的,不得封王封侯,只可先封世子,待年满后再承袭爵位。 海云舒怀抱琮儿跪于厅堂之上,接旨谢恩。 听说宫里来了宣旨的人,白师师早已按捺不住心情,躲在厅后,贼兮兮地观望,见着海云舒接过圣旨,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小娘在这儿干什么?」 小婵突然出现在身后,白小娘被吓得连退几步,一不小心跌了出来。 大庭广众之下,满屋子的官眷命妇,突然闯进来个不知所谓的小妾。 但见她遮遮掩掩,扭扭捏捏,登不得台面的样子,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袁公公只说:「东昌侯府真是好规矩,咱家今日也算开眼了。」 白小娘连忙爬起身,怯怯柔声道:「臣妾……不……奴家,只是偶然路过,不慎跌倒,不想冲撞大人,实在……实在该死。」 程老夫人只嫌她丢人:「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滚下去。」 「慢着。」袁公公拦道:「老夫人仁善,要宽待下人,可也得讲分寸。」 白师师没认清形势,竟然接话道:「大人别怪老夫人,奴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今天失了分寸,丢了侯府的脸,都是奴家的错。」 老夫人也想顺坡下驴:「还请公公念在她刚产子不久,体虚身弱的份儿上,就饶她一回吧。」 「平日也就罢了,可今天,咱家宣的是圣旨,传的是圣意。有人坏了规矩,亵渎皇上龙威,若不责罚,难保日后别人不有样学样,无法无天。」 第14章 再入宫 老夫人也不好再袒护:「公公说的是,没了规矩就当罚,一切由您定夺。」 「我瞧她嘴是个伶俐的,不如赏她个梅花烙。也叫她以后长长记性,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梅花烙就是掌嘴,要打到见印见血,如同红梅胜雪一般才行。 白师师还没来得及喊冤,就已经被几个带刀侍卫拖出院子。 一边是响亮刮辣的耳光,一边是白师师的惨叫。 白师师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自己都是使这种柔弱无骨、以退为进的招数。程子枫无有不依,怎么今日不奏效了。 太监都是没根骨的东西,当真铁石心肠,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之心。 白师师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想躲,又被人掰正了脑袋继续打。 直打到皮开肉绽,口齿混着鲜血,再也说不出一个囫囵字。 老夫人都别过脸不忍再看。 过了好一会儿。 袁公公这才叫人停手:「今儿就先到这儿。」 瞧白师师半死不活的模样,程老夫人只得替她回道:「多谢公公开恩。」 「海大娘子。」袁公公对海云舒。 「公公请讲。」 「收拾一下,这就随咱家入宫谢恩吧。别叫这不懂规矩的耽误了正事。」 * 虽说海云舒也进过皇宫多次,可大都待在内宫,不如今日这般,上了正殿,谢了皇恩。 宫里高墙红砖,金顶飞檐,参天梧桐遮蔽了林道。却在入宫后,豁然开朗,再无一颗大树。 只因先前摄政王被刺,刺客躲进树林,险些逃走。此后,皇上就下旨砍了宫里所有的树,为得就是让有不轨之心的人,无处遁形。 平阔的四方宫殿,青石板一望无边。有那么一瞬间,海云舒觉得自己好渺小。 干元殿内,皇帝高坐于龙椅,阶下是文武百官,身后是东、西两宫的太后,垂帘听政。 江成璟也坐在殿前一侧,日光折在雍容华丽的朝服上,贵气逼人。 他还是不苟言笑。 不过瞧着比平日多了几分正气,不似往常冷漠阴狠。 海云舒按照礼仪官的吩咐,一一叩拜谢恩。 「臣妇海氏,叩谢皇恩。」 小皇帝奶声道:「你起来吧。」 小皇帝到底年幼,坐不住那硬邦邦的龙椅,只想着下来走动。 他跑到江成璟身边,江成璟就一把将他拎进怀里。 他教他:「皇上,你要说『平身』。」 小皇帝似乎很听江成璟的话,乖乖地认真重复:「侯爵夫人,平身。」 海云舒这才敢站起来。 皇冠太重,小皇帝索性摘了下来,扔给江成璟:「舅父,你带我出去玩。」 「麟儿,快坐好。别吵你舅父。」 珠帘后的穿来女人声。 声音婉转媚然,与那晚如出一辙,尽管隔着珠帘,瞧不清面容,海云舒也能猜到是西太后康氏。 「无妨,」江成璟抱着小皇帝站起身:「尽是些繁文缛节,本王听着也头疼,不如和皇上去打猎痛快。」 小皇帝一听,立马跃跃欲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舅父带朕去,舅父现在就带朕去!」 能让分封典礼草草结束的,也就是他了。 江成璟临走时还不忘撂下一句:「海娘子,恭喜你了。」 她屈膝行礼:「多谢王爷关心。」 也许是怕薄待了命妇,太后在宫里设了小宴,要海云舒留下用膳。 宴席间,海云舒不敢轻易说话。 毕竟,东、西两宫太后,是表面太平,暗地里早已势同水火。 得罪谁,都是要人头落地的。 东太后朱氏是先帝原配,可怜她年过半百,膝下除了一位公主再无所出,就是有心争一争,也没那个底气。 只能天天看着西太后康氏的脸色过日子。 谁叫人家肚子争气,又偏有个精明能干的表哥呢? 果然,朱太后至始至终是不言一语,整个场子都是小太后康灵在主导。 「海娘子,好久不见。」 「太后客气了。」 「咱们有八九年没见了吧。」 「太后记性真好,是有八年了。」 小时候在宛平,康灵时常来江家玩耍,与隔壁的海云舒有过几面之缘。 「听说你们家侯爷的尸体,现在还没找到呢。」 海云舒恭敬回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家侯爷也是命苦啊。」 「可哀家怎么听说,他没死。」 海云舒故作惊讶:「是吗?」 「你没听说吗?」 「若太后能寻得我家侯爷,我们阖府上下,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太后的恩情。」 「海娘子,你这假惺惺的一套做派,是跟谁学的?」 当然是跟你学的。 嘴上却说:「太后误会了,妾身都是肺腑之言。」 「误不误会,也得等大理寺审完再说。」 「摄政王刚正不阿,案子在他手里,想必会水落石出,还我们程家一个清白。」 康太后故意问:「所以你就三天两头地往摄政王府跑?」 什么三天两头,她总共也就去了一次。 这时,一直不言语的朱太后开口了:「我当康妹妹是心疼海娘子,才特意安排了席面,怎么见了面,说了话,反倒刻薄的酸起来了。」 小太后爱缠着摄政王,这事儿有眼人便看得出来。 小时候便如此。 来江家串亲戚时,就喜欢拉着江成璟问东问西。粘人都粘到了私塾里。 海云舒那时也在念书,有幸见过几回,掉了不少鸡皮疙瘩。 现在康灵是厉害了。 儿子位尊九五,她再胡闹,谁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别人越议论,她反倒越畅快。 「我不过随口问问,姐姐和海娘子可别往心里去。」 朱太后缓缓道:「说句对先帝大不敬的话,咱们三个都是死了丈夫的,一桌寡妇闲聊起来,谁又能比谁得意呢。」 海云舒顿时觉得朱太后是个明白人。 * 从宫里出来,海云舒没直接回家,而是拐道儿去了摄政王府。 有些事,必得当他面问清楚。 江成璟还没回来,是一个女使引她入了内院。 女使打扮精緻,能自由出入主人的书房、内寝,绝不是一般人。 「王爷陪皇上去围场了,恐怕没时间见你。」 「我等他就好。」 女使撇撇嘴:「好吧。」 她又转身拿出柜子里的衣裳:「这是我新裁的寝衣,王爷的尺寸。 「还有秋海棠熏过的花草香,他喜欢这个味道,你记得给他换上。 「王爷未时练剑,酉时要读书,砚需提前磨好,早一分干,晚一分又不够细腻,中间分寸要拿捏好,他在乎这个。」 她把那件薄薄的寝衣塞进海云舒怀里。 「有什么不懂的,你再问我。」 海云舒汗颜。 瞧她对江成璟的事儿如数家珍,想必也是跟他久了。 只可惜,自己是来商量事的,不是来伺候她家王爷的。 「旁的你别乱碰,王爷不喜欢人家动他的东西。」 女使说完就走了。 然后,屋外就传来她和另一个丫头的窃窃私语声:「噁心,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纠缠王爷,真不害臊。」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要我说,还不如那个敏姑娘,至少,人家是个清白之身。」 「快快住嘴!那丫头敢刺杀王爷,你有几个胆子敢说她好?」 「哎呀,是我失言了……」 女使瞪了屋里一眼:「就让她干等着,瞧王爷愿不愿意见她!」 第15章 对我也是冲动? 「是我胡说八道了,我就是看不惯屋里那位,都是生了孩子的人了,半老徐娘……」 半老徐娘? 海云舒虽为人母,可若论容貌身材也是女人堆里一等一的。 未嫁人时,曾是颜绝京内的淑媛名女,不然,程老夫人怎会慕名去海家上门提亲。 还不是程子枫开始嫌海云舒出身不高,直到老夫人拿了云舒的画像,但见她色若清辉,风华灼灼,程子枫这才点头。 也罢,流言蜚语不能当饭吃,随她们去了。 海云舒待在房里,时间一点点流逝,她的头愈渐昏沉。 不知何时,自己竟爬在桌上睡着了,直到脖颈后一阵凉意,她才勐然惊起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江成璟正吊着一枚玉坠,冰她冰的起劲。 「你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他撩袍坐下,戏嚯:「怎么,儿子都封了世子了,还不满意?」 「没有。」海云舒面带诚恳:「说实话,我挺感激你的。」 「算你有些良心。」 「那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能不能……」 「打住。」他阻止她说下去:「海云舒,凡事都得有个度。」 他答应她的已经够多了。 「不是为了先前的事。」海云舒顿了顿,说:「是我家莹姐儿。」 若是为了别人,她大可撒手不管。但既然已经答应了莹姐儿,总不好叫她空欢喜一场。 他紧蹙着眉心:「你说什么?」 海云舒被他瞧得心慌,便长舒一口气:「你也知道,我那大侄女,程莹。她爱你爱的要死,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总不好叫她这么深陷其中,堕落沉沦下去……」 他忍着:「所以呢?」 「所以,我想让你再见见她。」 「你吃错药了?」 她当他是什么?秦楼楚馆里的面首?想约就约,想见就见。 「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你就可怜可怜她。」 「天下可怜人多了,各个我都要管?」 「可这毕竟也是你惹得祸呀。」 他无语:「与我何干?」 「马球场上,本该各司其职,偏你行事张扬,非要撩拨,这才惹得她对你念念不忘。 「之后,她去找你,你若不想见就该立刻轰出府去,绝了她的念头。可偏又留她吃茶,叫她被太后身边的内监给算计。」 不是看在某些人的面子上,早就让人把这黄毛丫头打骂出去了,哪还用得着宫里的人出手。 这丫头自轻自贱。 现在,倒全成他的不是了? 江成璟已经懒得和她理论,只想再听听她能有多荒谬:「那你想让我怎么做。」 海云舒见他有所退让,就晓之以理:「我想让你在她面前,装回大恶人。 「杀人也好,放火也好,彻底毁了你在她心中的形象。最好是血淋淋的感觉,让人瞧一眼就睡不着,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种。 「明白吗?」 他撂了玉坠:「不明白。」 「就是大恶人,十恶不赦的那种。」 瞧江成璟阴着脸,海云舒只能以退为进:「你若实在不愿,就本色出演好了。」 反正,京城谁家小孩儿不听话,都爱拿江成璟的名号吓人。 「再不听话,就叫摄政王把你抓走。」 「江成璟来了,快躲进被窝里睡觉。」 再皮的孩子,听了也立马老实。 可比阎王爷管用多了。 「我觉得你可以。」海云舒最后还不忘肯定鼓励一番。 他冷道:「你无不无聊。」 「放心,咱们既然是做戏,肯定都是假的,我来安排,你只需到场就可以。」 「海云舒,你花样真是越来越多了。我可还没答应呢。」 「要是成了,你也可以摆脱她的纠缠,不是一举两得吗?」 难为她了,总算为这事儿找出个好处来。 江成璟靠近她,问:「说了半天,你呢?」 海云舒不解:「我什么?」 「你刚才说,不明白程莹为什么喜欢我。 「还说,喜欢上我就是沉沦堕落?」 海云舒往后躲:「我有说过吗?」 「当然。」 「王爷记错了吧。」 见海云舒又想遛,他一把将她捞进怀里:「我这个人,就是记性好。尤其是别人说我的坏话,能记一辈子。」 这话倒是不假。 海云舒硬着头皮:「莹姐儿年纪小,我担心她只是一时冲动。」 他声音低沉:「那你呢?对我也是冲动?」 两人靠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唿吸。 气氛暧昧时,最好不能打消男人的兴致。 可海云舒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竟说道:「王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罢了。等他日一朝利尽,便可一拍两散。从此互不相欠,互不干涉,才是正理。」 「所以你的心和肉体,可以给不同的人,对吗?侯爵夫人。」 她看着他,反问:「难道你真的相信,王侯相府的高门之中,会有真心吗?」 江成璟却将她拽起,压在书案上:「我从不信别人,我只信我自己。」 竹简被撞得哗啦啦散落一地,海云舒的手臂也被割伤,鲜红的血沿着腕口滴落,衬得皮肤更加白皙。 他却没丝毫怜悯,将她摁住。 海云舒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藏着阴谋和肃杀,让人心生寒意。 巷外,有打更人走过。 已是酉时。 她推他:「这时候,你不是该读书了吗?」 「什么?」 「你内院女使说的。」 他喉咙燥热的很:「她懂个屁。」 窗下,月色当头的意乱情迷。 她像是受困的小兽,被压得喘不过气,越是挣扎,他的动作更加用力。 蜡油「呲呲」地滴在烛台上,湿热,粘稠。 他的眼眸深不见底,似乎要把所有的愤懑发泄出来,她痛得弓着背,指甲嵌进肉里,像一条任人宰割的鱼,急促地找寻岸上的空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 海云舒刚出王府,莺歌就迎面跑来,满头大汗的模样,想是等得万分着急。 她向来稳重,若非大事,绝不会如此慌张。 「出什么事了?」 「夫人,你快回府瞧瞧,世子他,他像是不好了!」 海云舒登时只觉晴天霹雳,再顾不得其他,连夜赶回侯府。 第16章 中毒 入了正门,过了庭院,冲进屋内。 只见琮儿面色惨白,眼圈乌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早已失了往日的活泼。 「大夫,琮儿怎么了?」 郎中搭过脉,盖好被褥:「夫人请随我来。」 海云舒是一步三回头,生怕琮儿再有什么闪失。 「先生可有良策?钱不是问题。再名贵的药材我们也捨得用。」 郎中开了药方,嘱咐:「西街的信诚药铺,是我舅兄所开,这个时辰只怕别的药铺都关门。你去时,在药铺的西角门喊人,他即便睡了,也能听到。这药需分开煎,温火细煮,不能断了,一日三服,否则药效不足,世子恐难痊癒啊。」 小婵紧紧将方子攥在手里:「夫人,这里交给莺歌,我去去就来。」 海云舒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多谢刘大夫,琮儿就交给你了。」 「夫人哪里话,我受过海家大恩,今日也是莺歌姑娘亲自去请,自当尽力。」 原来,从晌午琮儿就开始吐奶,原本以为是孩子月份小,谁知到了傍晚,竟在奶嗝里挑出了血丝。 见惯了宅子里的明争暗斗,莺歌信不过侯府的任何人,只得连夜去请刘郎中。 刘郎中是十里八乡的妙手神医,又受海家恩惠多年,必不会吃里扒外,坑害世子。 海云舒总要弄个明白:「大夫,琮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恕小人直言,世子脉数而涩,口舌生疮,印堂暗沉,像是中毒之兆。」 海云舒脚下一软,幸而被莺歌扶住:「可知是何毒?」 「尖尾芋。」 「那不是药材吗?」 大夫点头:「不错,尖尾芋有清热解毒的功效。若被毒蛇咬伤,服煎煮的尖尾芋也是能解毒的。可它本身也有毒性,煮够三个时辰才能给人服用。否则,就是毒上加毒。」 「先生意思是,有人在琮儿的药膳里混进了没煮熟的尖尾芋?」 「世子年幼体弱,只掺一点没煮透的水就足够毒发了。此人用心不纯,故意使了这偏方,就算事后追究,夫人用银针也测不出毒,没有物证,自然就定不了罪。」 海云舒后怕:「好贼的心思。」 莺歌急问:「夫人,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姑娘可以先煎服绿豆蜂蜜水,再添上一味生姜,给世子服下,缓解毒性。」 莺歌重重点头:「我这就去。」 刘大夫安慰海云舒:「夫人也不必过分忧虑,幸而世子所食不多,又发现的及时。再配上我刚开的那几味药,想来是能好的。」 海云舒万分感激道:「先生妙手,若缺什么尽管吩咐,我们侯府上下都深感先生大恩。」 给刘大夫安排了厢房歇息。 药煎好,一点点给琮儿服下,海云舒守在床边,心如刀绞。 琮儿的饮食一直由她房里的心腹照顾,凡事都是双人一起做,轮着做,为得就是防小人暗下手脚。 小婵猜:「难道是白小娘?」 整个府里,她最恨夫人。 而且她今天坏了规矩,被袁公公打个半死,肯定要把这笔帐赖到关雎阁头上。 海云舒摇头:「不会。她以为琮儿是亲骨肉,怎会下此毒手?」 她继续问:「今天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小婵仔细回想:「夫人你进宫后,世子就是奶母照顾,我和莺歌一直都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只是……」 见她迟疑,海云舒忙问:「只是什么?」 「只是晌午老夫人在院子外摔了一跤,我和莺歌去扶了一把,该不会是那时候……」 「还有谁在场?」 「家里女眷都在,除了大夫人,说她是偶感风寒,几天下不了床了。」 此地无银三百两。 老夫人和白小娘一样,虽然烂了心肠,但不至于对亲骨肉下手。 「何玉秋。」海云舒攥紧双手:「很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头。 莺歌恨道:「夫人,小鬼已经缠到咱们身上来了。要打还是要杀,全听你一句话。」 小婵也急:「夫人倒是说句话啊,难道就让她骑在咱们头上拉屎不成?」 忍是不可能的。 猪狗不如的畜生,平日里争个口舌之快也就算了,竟敢把手伸到琮儿身上。 多让她们快活一天她就枉为人母。 「小婵,去叫曹管事找一批信得过的下人,把侯府里里外外围起来。 「莺歌,你带着燕舞和水秀去大房拿人,再叫上咱们院儿里的掌刑嬷嬷。竹清院里,但凡能喘气儿的,都给我捆牢了拖过来,连条狗都别放过。」 「奴婢遵命。」 「奴婢遵命!」 莺歌她们办事麻利。 不出半个时辰,大房数人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丢了进来。 除了莹姐儿去外祖家串门未归,其余人等,十几个女使婆子,包括大夫人在内全被绑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脏破的抹布塞进嘴里。 谁敢乱嚎乱叫,掌刑嬷嬷上去就是几个耳刮子。直打到她们不敢声张为止。 何氏张狂的很,不服管教,挣扎起身撞翻了嬷嬷,撤掉抹布,撒泼一般:「翻了天了!海云舒,我可是侯府长房嫡母,敢从我院子里绑人,谁给你的狗胆?」 海云舒轻蔑道:「绑人?今儿我还要杀人呢!」 「反了,反了!你忤逆尊长,打骂下人,我要去衙门告你!」 「告?大嫂你还以为自己能囫囵个地走出这关雎阁?」 「我跟你拼了!」何氏朝她冲来:「海云舒,你无凭无据,就敢私设公堂,软禁官眷,你简直无法无天!」 海云舒懒得跟她打嘴仗。 只叫莺歌把她嘴堵上,拖到一边死死摁住。 一张八仙圈椅摆在中庭,海云舒撩裙而坐,大有阵仗。 女使、婆子通通被一字拉开,并排跪着。 海云舒眼风扫过瑟瑟发抖的众人。 厉色道:「话我只说一遍,你们听清楚了。 「世子中毒,我这做亲娘的,现在要替他讨个公道。 「谁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只要是实话,不管你是被逼还是主动,我一概不追求。第一个说的,赏一千两。第二个,赏五百两……若是偏有那嘴硬的,要跟我比一比耐心。 「过一刻钟,我就剁她一根手指。」 说话间,曹管事已经让人将杀猪案抬进了院子,明晃晃三把刀插在案上,惊得人心里一凉。 十几个奴婢害怕的缩在一起。 炉鼎里燃着的短香,一根燃尽便是一刻钟。 「把头给她们套上。」 几人眼前一黑,被麻袋套紧了头。 海云舒放话:「丑话我可说前头,最后一个招的,不论你有多大的脸面,多厉害的靠山,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院子。」 第17章 你要杀了她? 何氏没想到海云舒能做得这么绝,她左踢右踹的想拼一把,但怎敌得过身体健硕的掌刑嬷嬷。 「老实点。」嬷嬷可不搭理她那么多。 见此架势,她房里的丫头婆子们各个心慌意乱。 往前一步,往后一步,都是死路,大家思来想去,谁也不敢打头阵。 很快,第一柱香燃尽。 曹管家挥挥手,厨司里宰牲口的马三就上前拎起一女使,像拎小鸡子一样,把她丢到前面。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夫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瞧瞧,多忠心。」 何氏身边的一等女使,如意,这事儿若说她不知情,恐怕没人信。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她正求着,马三手起刀落,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雪白的玉指便咕噜噜的滚在地上。 海云舒轻声吩咐:「继续。」 马三立刻去拎另外一个嬷嬷。 这是个性子烈的,双手在空气中扑腾乱抓,还想跟马三拼一拼,结果自然被毫不留情的剁了手指。 血肉横飞。 众人见当家主母动了真格儿,早就吓破了胆。 莺歌挺身立在海云舒身后:「还有哪个骨头硬的,站出来,让咱们见识见识。」 「我说,我说!」 人群中,有一个颤巍巍地举了手。 众人蒙着双眼,慌乱里,也没听清是谁先打了退堂鼓。 小婵上去撤掉她的头套,如梦,也是何氏房里的女使,要紧的人物。 只听如梦战战兢兢地说。 「是我家大娘子,前几日说自己湿热头晕,叫我拿着方子去抓些药。药铺的人说,这方子有几味药兇险,要谨慎着服用,可我给大娘子后,也没见她吃这些药,想必,想必是跟世子中毒的事儿有些关联……」 「还有呢?」 「回夫人,我只知道这么多。真的。」 「你可愿画押。」 「愿意。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就算上了公堂,也绝不翻供。」 海云舒瞧她不像是个能扯谎的,就让小婵把钱给赏了。 「这一千两钱你拿着,以后也不用回大房做事了,就留在我院里伺候吧。」 如梦连连叩拜:「多谢夫人大恩!」 何氏则在一旁气得发癫,虽然被塞住了嘴,可也能听得出她在不停地骂「贱人」。 海云舒再提点:「大到杀人放火,小到芝麻绿豆,尽管说。我绝不食言亏待了她。」 刚才众人不敢明说,是有顾虑。只怕万一背叛主子,事后就没了去处,断了谋生之路。 现在见提供线索不但有钱拿,还能到当家主母的院子里伺候,离开那个事事苛待下人的主子。 倒是一举三得。 毕竟,十指连心,听着如意她们生不如死的喊叫,谁也不想拿自己的命去赌。 「我也知道些,」另一个嬷嬷也招了:「大娘子那天给了我一包药,说是能治风寒,叫简单煮一煮给她端过去。还特意交代,叫我把药渣给埋了。我瞧着里面有几味药材很是珍贵,没捨得扔,还留了一些药渣。」 「药渣在哪?」 「就在我房里。」 「小婵,赏。」 「多谢夫人!」 眼见着嬷嬷也拿了钱,有了出路,其他人更是按捺不住。 「夫人,我亲眼见到,是大娘子指使如意给世子的药膳里下毒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夫人,我也知道……」 …… 一时间,院子里七嘴八舌,全是指控何氏罪行的,热闹得仿佛上了公堂。 最后,莺歌执笔将事情经过录到纸上—— 原是何氏谎称自己有病,拿着有尖尾芋的方子叫人去抓药。 她亲娘就是医官出身的,从小耳濡目染,何氏自然知道许多药理。 于是,她故意催下人简单的把药熬一熬,只要不足三个时辰,尖尾芋的毒性就还在。 随后,她又让自己的心腹趁乱把药混进琮儿的药膳中,幸好琮儿本就食量不大,那天哭得厉害,奶母就少餵了几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女使婆子们一一画押按手印。 海云舒拿到了证供,想告何氏个杀人的罪名,轻而易举。 「老夫人到——」 海云舒冷笑,靠山这么快就来了。 何氏一见老夫人,也仿佛看到了救星。 这个海云舒办事雷厉风行,着实不好对付,恐怕侯府里只有母亲大人才能压得住她。 海云舒起身行礼:「母亲来了。」 老夫人看着何氏灰头土脸的样子,让人扯了她嘴里的抹布:「是你干的好事?」 何氏噗通跪在地上:「姑母,母亲!是弟妹串通好了我房里的贱婢,她们合起伙来要污衊我。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啊。」 老夫人叫人把她扯开:「不安分的东西,你把贼心思用到我孙儿身上,还想叫我饶了你?」 「我没有!都是贱人诬陷。」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想狡辩!」说着老夫人怒急攻心,险些气昏过去。 秦嬷嬷连忙扶着:「老太太,当心自己的身子骨儿。」 看着满院子鲜血飞溅的乱遭样子,老夫人扶额:「这是巴不得我赶紧死了,便再没人能管得了你们了。」 海云舒冷眼瞧着这姑侄俩演戏,都不忍上前打断了。 老夫人最后发了狠:「来啊,把她给我拖下去,打板子,关禁闭。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慢着!」 海云舒掷地有声。 「母亲大人为了侯府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就不牢您费心了。」 「我孙子都差点没命,你说这是小事?」 「既然是惹了大事,又岂能用打板子、关禁闭草草了事?」 「你想怎么样?」 海云舒道:「我朝律法有言,犯谋杀、斗杀、劫杀、故杀者,一律杀无赦。」 「什么?你要杀了她?她可是你大嫂,你的家人。」 「一边是血脉相连的儿子,一个是薄情寡恩的大嫂,就算是家人,也得分个三六九等。 「她险些要了我儿子的命,若不送她去见官,让她偿命,我岂不枉为人母?」 「可琮儿毕竟也没出事啊。」 「琮儿没事,那是他自己福大命大,跟这贼贱人有何关系?她可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琮儿留活路。」 老夫人提点她:「云舒,咱们府里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大事了。眼下救琮儿要紧,你就算要了你嫂子的命,琮儿也不能立刻好起来啊。 「你大哥现在都还在大狱里蹲着,老二的事又一直没个定论。 「咱们家,经不起折腾了呀。」 还想维护她这娘家侄女? 海云舒心如铁石:「母亲若还想让大哥回来,就别拦着我惩治这个贱人。今天我定要给琮儿讨一个公道。」 大哥虽不成体统,可也早跟大嫂形同陌路,平日吵起来都是喊打喊杀的。 没准儿他知道此事,还上赶子要治何氏的罪,自己好续弦呢。 老夫人痛定思痛,良久才说:「云舒,你现在是有了靠山,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 海云舒一语道破:「母亲若不服,也去找个靠山便是。」 第18章 一个妾室,凭什么去抚养嫡子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海云舒施施然道:「尚书有云,母慈子孝。如今,母亲把慈爱都给了加害琮儿的人,逼着儿媳去原谅,这般作为,那儿媳也就没必要恭顺孝敬。」 这个海云舒,往日唯唯诺诺的任凭人差遣,几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老夫人捶胸:「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莹姐儿眼见就要议亲了,她父亲身陷囹圄,若母亲再出事,传出去,还让她怎么做人?」 「所以,她害人反而替她遮掩,我这被害的,还要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地讨个公道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若执意追究下去,就是要把莹姐儿给逼死。」 海云舒不卑不亢:「母亲此言差矣。逼她的不是我,是她爹娘。再说了,想救莹姐儿又不是只有放了何氏一条路?过继到我们二房,三房,一样的清白,嫁出去也还是侯府的姑娘,没人敢小瞧了去。」 何氏听到这话,挣扎着沖她喊:「你还想抢走我的莹儿,海云舒,你做梦!」 老夫人直接给了何氏一巴掌:「混帐东西,你还要猖狂!」 再这么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海云舒乏了:「曹管家,把人拖下去锁进柴房,轮流看守,别叫那心眼儿多的,钻了空子。」 「是。」 眼瞅着何氏被强行拖走,老夫人不禁瘫坐在椅子上。 「云舒,我在这东昌侯府歷经三代,可从没见过你这么行事霸道的当家主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海云舒笑:「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 「……」 「对了母亲,我还要去帐房支些银子。」海云舒毕恭毕敬的样子,反倒更气人:「想必母亲也知道,要救大哥,上下都得使银子打点,得罪哪路神仙,这事儿就办不成。 「母亲向来深明大义,为了侯府,为了莹姐儿,你也不会不给的,对吧?」 老夫人把对牌钥匙往桌上一拍:「你干脆把管家钥匙抢回去得了。」 「要我说,不给也成,那就让大哥再多待几天。他身子骨好,不打紧。」 说着起身就走。 「你回来!」老夫人眼冒金星:「拿去,通通拿去。我上辈子是造什么孽,养了你们一群孝子贤孙。」 折腾了整整一宿,侯府上下没一个人能睡安慰。 天将擦亮,何氏就被绑着拖去了官府。 瞧这杀人一般的阵仗,吓得白师师半天没敢出房门。 听说,还是海云舒亲自敲得鸣冤鼓。 府衙前,围观的百姓也是里三层外三层,难得有这么个高门显贵的八卦轶事,大家自然是伸着脖子打听。 白师师问:「宝月,你说她会被杀头吗?」 宝月道:「大夫人敢谋害世子,杀头都是便宜她了。要奴婢说,得五马分尸才能解气。」 白师师忽然想到还在受罪的琮儿,不禁掉起眼泪:「是我这当娘的没用,不能守在他身边,才叫这贼妇有机可乘。」 「奴婢听说,世子毒发时,大娘子还在摄政王府里呢。」 「娼妇,亏得侯爷还说她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依我看,就是一个只顾自己厮混潇洒的荡妇。可怜我的琮儿,尚在襁褓就要受这种苦,我却连瞧他一眼都不行……」白师师越说越伤心,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停不下来。 「小娘快别哭了,当心让人看见。」 白师师却哭得更起劲儿,这欺上瞒下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 西山涧,凤林庄。 这天并不是约定相见的日子,程子枫对白师师突然到来有些惊讶。 「什么?你想把琮儿接回你屋里养?」程子枫恍若天闻。 她眨着人畜无害的一双杏眼:「侯爷,不可以吗?」 「你有没有脑子?你以为这是街上的白菜,想接就能接回来吗?」 最近风声正紧,程子枫特意嘱咐,无事不要来风林庄,她这么乔装打扮,一股脑儿跑过来,要是再跟了尾巴,岂不坏事。 「我若再不管,咱们儿子就要被人害死了。」 白师师从头到尾讲了琮儿中毒的经过。 程子枫还不知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母亲怎没叫人告诉我?」 「想来是老太太怕侯爷你担心,才没叫人传话吧。」 「下作,龌龊,亏她还是长房嫡母,竟干这种害人子嗣、丧尽天良的事!」 白师师不禁哽咽:「也怪海云舒自己爱逞能,事事都要踩大嫂一头。结果狗急跳墙惹恼了她,最后受罪的不还是咱们琮儿。 「侯爷,你就让我把他接回来吧。」 「说什么疯话?你怎能去接他。」 「怎么就不能了?」 「你一个妾室,凭什么去抚养嫡子?」 她颔首,小心试探:「那侯爷,不如给我抬个平妻的名份。」 「师师,现在我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两说,拿什么给你抬名份?」 平妻怎么了?之前这都是他亲口承诺的。如今倒像是她痴心妄想了。 见他回的坚决,白师师赌气:「那就让母亲出面休了海云舒,法子有的是,怎么非得她是妻,我是妾,她为主,我为奴?」 先前怎么没发现她有这么多心思。 程子枫也纳闷。 他给她的,还不够多吗? 怎么如今琮儿封了世子,她的心气儿变得越来越高了。 程子枫还是没答应:「我若休妻,海家就会收回陪嫁,到时侯府一家老小的开销,你来负责?你叫她病了,疯了,理不了事,管不成家,这都行,就是不能休她。」 「那就让她疯。侯爷,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什么了?」 「想让人疯的法子多了,只要我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等她疯癫无状之时,我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照看琮儿。」 程子枫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师师,从前瞧你最是柔弱乖巧,淡泊名利,如今怎么也学得市侩算计起来了。」 白师师也觉得不好太过,连忙藏了狐狸尾巴,娇声道:「枫郎,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我不贪什么名分,要不,也不会放着别人家的正头娘子不做,与你做妾。 「多的,不就是对你的一片痴心么。如今,娘家是跟我翻脸了,我就只有你和琮儿。 「大娘子盛气凌人,我不过在厅前瞧一眼琮儿,她便使计让袁公公打我。瞧我这脸肿的。 「为母则刚。我自己的命不算什么,可我实在见不得琮儿受苦。枫郎,你也要体谅我一番慈母心啊。」 程子枫瞧着她肿起的脸蛋,果然心一软,将她搂进怀里,安慰:「我知道,我都知道。」 当年程子枫受伤昏迷,是白师师上山採茶路过,才救了他一命。俩人在山洞里就干柴烈火,私定终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第19章 不知轻重的东西 白家父母还算是个明白人。 程子枫家世显赫,明知以白师师的出身嫁过去也是为妾为奴,就打算断了她的念头。 谁知白师师心气儿高,宁愿去高门侯府做妾,也不甘做个良民之妻。 于是就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要跟着程子枫,气得白家父母直接跟她断了关系。 转头到了程子枫跟前儿,成了白师师对他一往情深,宁肯不要名分,也要厮守终生。 两人一番鬼混后,私奔回京,白师师求海云舒给她条生路,逼着她喝妾室茶。 彼时海云舒又是个不懂拒绝的性子,他们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偏偏程子枫还一直觉得纳白师师,害她跟父母断绝关系,是委屈了她,心怀愧疚多年。 见她这次也是为了儿子才昏头昏脑,想想,也就释怀了。 程子枫提醒她:「琮儿刚出事,海云舒正如惊弓之鸟。风口浪尖的,你别自己再一头扎上去。」 白师师嗔怪:「说了半天,你还是怕她。」 「我怕她?」程子枫气笑:「我用得着怕她?」 「侯爷,你可知道……」她刻意停顿,转言道:「哎,算了。」 「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多想了。不干大娘子的事。」 「云舒?她怎么了?师师,你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白师师像是很为难的样子:「侯爷快别问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这一说,程子枫更来劲了:「你说还是不说?」 「好,我说。」 白师师撩开鬓角的碎发:「我是担心侯爷被骗了,你一厢情愿,给她留着主母的位置。可人家现在攀了高枝,恐怕还不愿回头给你当大娘子呢。」 「什么意思?」 「侯爷以为三弟、四弟为何能放回来?大理寺又为何说证据不足,推迟了你的案子?还不都是咱们那能干的大娘子,陪江成璟陪出来的。」 「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白师师挑拨道:「如今侯爷被圈在这庄子里,老太太又心力交瘁。大娘子在侯府是说一不二。 「大庭广众之下,和江成璟眉来眼去,全家都看在眼里,不信,你尽可以去问母亲。」 不是说,只让海云舒拿钱去疏通关系,找门路,她怎么找到别的男人的床上了? 「她是当家主母,又打着救侯爷你的旗号,谁敢说半个不字?她纵情无度,只顾着自己淫乐,放琮儿一个人在家,这才遭人毒手。事后她也不管不顾,若不是我留了个心眼儿,查出真相,只怕琮儿要被冤死了。」 白师师说着眼底恰到好处地泛出泪花。 「这个娼妇。」 「大娘子妒忌侯爷纳我入门,当晚就和别人厮混,生下野种,这才过了多久,侯爷难道都忘了吗?」 程子枫紧握双拳:「贱人,辱我太甚!」 见火已经点的差不多了。 白师师忙轻拂着程子枫的胸口:「侯爷,妾身一着急,就把实话说了,大娘子不会怪罪我吧。」 「她干这没皮没脸的事,还怕人说?」 她贴在他胸前:「侯爷快别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妾身也要跟着难受了。」 「师师,还是你贴心。」 「妾身只盼着侯爷安好,咱们一家三口团圆,别的,不敢奢望。」 「等出了这庄子,看我怎么收拾她!」 有了程子枫的默许,白师师也有底气,满心欢喜地回了侯府。 * 初冬的一场小雪,袭来几分寒意,院子里的几株白梅玉竹在池塘的薄冰上映出翠影,底下还有数尾游离的锦鲤争食,平添了几分削皮。 晌午,一家人在暖阁里闲坐,琮哥儿吃了药,精神已经好多了。 暖阁中央铺着软席,琮儿刚学会爬,憨憨的样子很是可爱。 老夫人拿个着虎头拨浪鼓逗趣儿。 另一旁的珂儿也感兴趣,可是他还不会爬,只能着急地挥动着小手。 秦嬷嬷夸道:「瞧琮哥儿的激灵劲儿,跟咱们侯爷一模一样呢。」 老夫人把拨浪鼓放到琮儿面前:「他这脸蛋儿可比子枫小时候白多了。像……像云舒。」 海云舒嘴上客气:「琮儿还小,哪就看得出像谁?」 白师师趁机往前凑了凑。 平时她就没机会接触琮儿,只能日日盼着一起给老夫人请安时见一面。 「师师,你也过来瞧瞧这孩子。」 老夫人发话,白师师感激的点头。 她上前将琮儿从头到脚端详了一遍,喜不自胜。 夸道:「世子可比我那笨珂儿强多了,瞧他欢实的模样,多讨人喜欢。应该是大好了吧。」 听闻,何氏给世子投毒一事,今天上了公堂,呈了证供,现在已经被府衙收押。 因为涉及侯门贵眷,还要等过几天三堂会审后,再行宣判。 老夫人答:「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了。」 白师师放心:「那就好,那就好。」 海云舒不禁冷笑,这俩人当着自己的面儿就打起配合来了。 是时候敲打敲打。 海云舒吩咐乳母把孩子们都抱下去。 然后问:「昨天你去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白师师半晌才意识到说得是她,还想装傻:「我听说云蝶轩来了批上好的水粉,就去瞧了瞧。」 「是去看侯爷了吧。」 一语道破。 白师师还不知道老夫人已经把程子枫的事儿告诉了海云舒,所以才惊讶。 「我……」 海云舒一挥手,有两个黑衣人被五花大绑的扔了进来。 「这俩尾巴跟你一路了,若不是我手下的人警惕,被绑回来的,可就是侯爷了。」 老夫人心一慌:「你跑那儿做什么?」 白师师赶紧解释:「我也是怕侯爷一个人在那儿受苦。」 老夫人怒道:「不知轻重的东西,整个侯府险些被你害死!」 「我,我不知道他们跟着,我已经很小心了。」 「似你这般蠢笨如猪,能知道什么?」 「老夫人,大娘子,我知错了。」白师师连连磕头。 海云舒瞥她:「这侯府是没人了,要你一个妾室去操心主君的安危?你若这么有本事,把这两个料理了好了。」 白师师看了眼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的黑衣人。 心惊肉跳:「大娘子,我是个没主意的乡下人,万事还得由你做主。」 海云舒:「总之,他们两个的命肯定是不能留了,至于白小娘你,禁足三个月,罚半年例银。」 白小娘出身清贫,视钱如命,罚什么都不如罚银子让她难受。 第20章 苟且之事 后来,海云舒叫小婵去白师师的老家打听点消息。 过了几日,小婵就把消息带回来了。 「夫人说得不错,白小娘是有一个姓卢的表哥,奴婢查了,他在御街上开了间茶庄,生意还不错。」 海云舒有点印象:「鹤闲庄?」 「就是他。」 难怪了。 前段时间,曹掌柜奉命收了白师师的田产和铺子,查帐时,海云舒发现了几处蹊跷。 所有的帐册都跟一个姓卢的人有来往。 而与侯府平日来往密切的商户,海云舒一清二楚,并没有姓卢的。 白师师又怎么会和他搭上线? 她一个外来女,在京既无亲戚,也无人脉,除非是旧相识,不然不会在钱务上来往如此频繁。 「这对狗男女,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小婵继续道:「男的叫卢鸣,是白小娘的表哥。」 莺歌问:「他一个进京赶考的穷秀才,哪有钱开什么铺子?」 小婵:「还不都是白小娘给的。」 白师师名下有些米铺、油铺,跟茶庄的利钱,都结结实实地进了卢鸣的口袋。 海云舒轻笑:「表兄妹?有意思。这人怎么样?」 「街坊都说他人不错,很专情。」小婵把自己打听来的都讲了讲:「他有个瞎眼的老婆,据说是当初为了供他读书,没日没夜的刺绣品,熬瞎的眼睛。这姓卢的发迹了,也没抛弃糟糠之妻,甚至连妾都没纳。」 表面人模狗样的深情。 背地里竟干些下流无耻的事。 「没那么简单吧。」 小婵:「主子英明。白小娘她表哥就是个骗子。」 卢鸣有些天资,是白茶镇出的第一个解元。 白师师瞧他前程远大,就想抱上这条大腿。 可卢鸣出息后就飘了,留恋烟花柳巷,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找上门,也就断了他俩的姻缘。 谁料,两人竟在京城死灰復燃。 卢鸣拿着白师师给的钱,开了茶庄,从此这里就成了他俩苟且私会之地。 卢鸣那瞎眼的老婆,就是他迷惑外人的障眼法。 海云舒微笑:「很好啊。」 小婵诧异:「夫人,你不气吗?」 「气什么?」 「侯爷竟为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辜负你!」 海云舒心里敞亮的很:「丈夫移情别恋,和明天自己重病而死,你选哪个?」 「奴婢……奴婢选移情别恋。」 「丈夫滥情和孩子丢了,选哪个?」 「选滥情……」 「丈夫滥情和你这辈子穷困潦倒,註定发不了财,选哪个?」 「那还是选丈夫滥情吧。」 海云舒总结:「所以男人爱不爱的,重要吗?随便挑出一件事,都比他那点廉价的情义要紧。 「本来就是陌生人勉强凑合在一起过日子,大不了就再做回陌生人,我何必为了他伤心难过? 「咱们女人,宁可为银子夜不能寐,也不能为了狗男人留一滴泪。」 夫人就是夫人,格局打开。 小婵和莺歌连连点头,受用的很。 「捉贼拿赃,捉姦拿双。他们最近可还有联繫?」 「他们很小心。」 莺歌:「几月前,白小娘还给了那姦夫一大笔钱,算着日子,可不就是侯府被封的时候吗?吃里扒外的东西。」 小婵问:「夫人,这回还饶她吗?」 海云舒吩咐:「既然抓住把柄,就别轻易放过,咱们顺藤摸瓜,才能斩草除根。」 白师师倒是活得明白。平日一副低姿态的样子,其实贼心思比谁都多。 还打量着先把钱转走,侯府要真垮台了,她好拍拍屁股走人? 之前不收拾她,是因为事情闹得还不够大,不痛不痒的,倒不如按下不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非得等到无法收拾了,才好送她上路。 海云舒指尖轻点着信笺:「好好做个局。我要让程子枫亲眼看看,他的心上人是何等冰清玉洁,忠贞不二。」 莺歌暗爽:「夫人就擎好吧。」 * 天地肃穆,凌空洒下满天雪花。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堂会审,东昌侯府长房夫人投毒谋害世子一案。 海云舒特意绾了高髻,银狐皮裘兜帽遮上沉冷的眼神,双手推开房门。 即日冬寒,正好厮杀。 应天府外,围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真是破鼓万人捶,瞧这程家大夫人平时趾高气昂的,如今成了阶下囚,还不是两个鼻子一张嘴,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程侯夫人也是可怜,刚死了郎君,孩子又叫人下毒,换我,也得跟她拼命!」 「我可听人说,东昌侯没死呢。上面本来是要查的,不知怎的,又停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得了,咱们看好戏吧。」 应天府尹受三司委派,主审此案,其他官员则为旁审。 前些日子,证据都已提交公堂。 海云舒因着诰命的身份免于跪拜,赐座旁听。 女使、婆子、药铺掌柜一干证人,整齐地跪在堂下,等着问话。 大人一拍惊堂木—— 「海氏,可是你状告何氏下毒?」 海云舒:「回大人,正是。」 大人又问:「何氏,你因家里琐事,对海大娘子心生怨恨,并在她孩子饮食里下毒,可有此事?」 何氏冷笑:「既然你们都已经认定了,还问我做甚?」 府尹大人审案多年,阅人无数,又怎会被她一胡搅蛮缠的妇人拿捏。 「你不用牵东扯西,有就是有,无就是无。你只答是与不是。」 她下巴一扬:「是又怎样?」 第21章 杀人偿命 衙役把药渣呈上。 府尹大人又问:「此物你可识得?」 「不识。」 「你亲娘可是医官家出身,这又不是什么稀世奇珍,你从小耳濡目染,会不识?」 「我娘是大夫,我又不是。一码归一码,大人的孩子也不会登堂审案。不识就是不识。」 她一张嘴倒是伶俐。 「看来你是不肯招了?」 「怎么,大人还想对我用刑不成。我可是官眷。」 「你家官人如今还在狱里关着,他能不能囫囵个儿出去还两说,你一个妇人,没了依靠,还谈何官眷?」 府尹给她留了体面。指着旁人:「许郎中,你来先说。」 「回大人,何娘子那日身子不爽,传小人入府瞧病,小人开了药方,正准备走,何娘子又突然说她体热虚火难忍,让再开一味尖尾芋的药……」 紧接着是药铺掌柜和女使。 「大人,我们是按照方子抓药,尖尾芋确实能解毒散热,谁知道她是拿去害人的啊。」 「大夫人故意让人在院子外放了瓜皮碎屑,老太太年纪大了,路过肯定打滑,众人着急忙慌时,奴婢就看到如意遛到小厨房给世子的药膳里掺东西。」 府尹大人:「你当时为何不报?」 女使磕头:「大夫人知道奴婢瞧见了,便拿奴婢家人性命威胁,还说,还说要拿了奴婢的身契卖到窑子里去。淫威之下,奴婢不敢说啊……」 …… 他们一五一十地招认,何氏是如何称病,如何抓药,如何指使下人煮药,然后毒害世子。 当然,还有她之前苛待奴僕,害人性命,事后毁尸灭迹的事。 「先前,大爷房里的丽小娘,看不惯大夫人作恶,只是随口抱怨了两句,就被活活勒死,埋到城外庄子里的。」 一件件罪行,昭然若揭。 按照女使的指认,官兵很快在郊外林子里,挖到了几具白骨。 好端端的皇庄园林,竟成了她埋尸藏骨的地方。 围观百姓听得义愤填膺,纷纷喊着重判何氏这毒妇。 府尹大人一拍惊堂木:「肃静!」 「人证物证俱在,何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何氏不服:「全是污衊!大人,海云舒在我家私设公堂,打骂家僕,使钱贿赂,她想要什么证词要不来?」 说着还要冲向证人:「你们一群贱坯子,见我家大郎入狱失了势,就出卖主子去讨好贱人,早晚老天降雷噼死你们!」 女使躲在一边回怼:「我们实在是不想跟着大夫人你再作孽害人了。」 「这些年,大夫人手里过了多少人命,如霜、如莲……不管是给你尽心卖命的,还是得罪你的,你哪个放过了?」 「还有,你不想侯爷有后,一心想抢回爵位。就给侯爵夫人饮食里掺辟子汤,还到处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你自己喝坐胎药怀不上男丁,就嫉妒侯爵夫人有孕。现在,连尚在襁褓之中的世子也不放过,实在太狠毒了!」 一桩桩丑事抖落出来。 这些都是昔日大房里的得力之人,他们的话,最有说服力。 何氏见老底被揭,恼羞成怒。 也顾不得体面,大放厥词:「放屁,你们通通放屁!血口喷人!海云舒给了多少银子让你们这么诬陷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海云舒理了理裙裾的缨络流苏,开口道:「大嫂,你欠我的帐,也该还了。」 「你想干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大嫂你啊。」 霸占她的嫁妆,自己享乐。 灌她避子的汤药,谋夺爵位。 造她无后为大的谣言,毁人清誉。 到了最后,还不知死活地对琮儿下手。 海云舒眼神里透着凌厉,一字一顿:「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何氏终于明白,海云舒是铁了心的要置她于死地。 瘫坐在地上,渐渐失去了刚才的气焰。 「你们串通一气,官官相护。我不能死,姑母呢,她怎么没来,她会为我说话,她一定会救我的。」 「你还有脸提老太太?」海云舒当即戳穿:「你仗着是她侄女,横行霸道,草菅人命。这些年她替你瞒的还不够吗?如今你算计到她亲孙子头上,她安能饶你?」 「小娼妇,我跟你拼了!」 海云舒后腿一步,让对面扑了个空:「拼?你一个阶下囚,拿什么跟我拼?」 「海云舒,别以为你今天踩到了我头上,就上了天了,有你登高跌重的时候!」 海云舒惋惜:「恐怕嫂嫂等不到那一天了。」 「就算我死了,变成厉鬼也要回来找你!」 「好啊,你尽管来。活的时候都奈何不了我,死了你还有什么能耐?」 「贱人!以为傍上了江成璟做靠山,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下贱门户出来的东西,我呸!」 原本还想给她个辩驳的机会。 可府尹大人听何氏报出了摄政王的名讳,且越说越离谱,肯定不能让这疯妇再胡乱攀扯下去。 丢她一条命事小,惹恼了摄政王,盛怒之下,在座的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来人,把她嘴给堵上。」 「是!」 何氏劲儿大,三个官差一起把她摁住,两巴掌下去,她才老实了一些,布塞进嘴里,跪下听判。 一个妾室,两个侍女,三条人命。再加上毒杀世子未遂。 衙役摁着何氏的手,画押。 三堂会审的官员核查过证据后,也都再无异议。 府尹大人一扔令签:「斩!」 * 何氏的刑期定在三日后。 全家本想瞒着莹姐儿,匡她在外祖家多住些日子。可此事闹得太大,何家老太太又整日哭天抹泪的,这才让莹姐儿看出了端倪。 知道内情后,发疯一般地跑回了家。 侯府门前,海云舒正要上马车。 「你不许走!」莹姐儿死死地拽着她的手。 看她倔强狠辣的眼神,海云舒不想解释什么:「我要去刑部大狱,一起吗?」 再怎么说何氏也是程家人,总不好叫她饿着肚子上路,简单让厨司做了几道菜,好去送她最后一程。 两人一路上什么也没说。 一个要为儿子报仇,一个想替亲娘翻案。话不投机半句多。 深夜,大狱门外。 官差掂着手心的金子,只觉可惜:「若是平时,也就放你们进去了,可今晚不行。」 「为什么?!」莹姐儿急切道。 海云舒懂得分寸:「官爷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会儿,摄政王在里面亲自提审犯人,特意交代了咱们,不准放任何人进去。」 「摄政王?」莹姐儿不禁激动道:「他也在里面。」 官差把金子退还给海云舒:「夫人,实在对不住了。」 万般念头从脑海中闪过,她计上心头:「官爷误会了,我们就是奉摄政王之命来的。」 海云舒从袖子里拿出一枚私章,上面刻着江成璟的名字。 「王爷昨儿到侯府做客,不小心落下了印章,说是有急用,务必让我们送过来,当面交给他。」 「这……」官差犹豫。 第22章 飢不择食 「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少青那小子。再不行,我们走就是了。到时候耽误了王爷的大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还好,那天江成璟掉了私章被她捡到。不然还真不好煳弄过去。 「等等。」 官差拦下,听她提到了少青,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他谁也得罪不起。 仔细瞧了瞧这私章,确实不假。 终于开关放行:「夫人早去早回。」 海云舒赶紧拉上莹姐儿:「谢了。」 何氏是被关在女牢。 也不知江成璟大半夜的,来这里做什么。 抬脚刚进去,就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个个披头散髮的女人如厉鬼般,扒着栅栏,伸着胳膊,向她们索命。 莹姐儿吓得抱紧了海云舒:「二婶婶,我娘真的在这里吗?」 海云舒环视四周,还算淡定:「应该吧。」 牢里像是被清了场,官差都被赶到了外面,寒风嗖嗖地在耳边吹着,阴森的可怕。 一直往里快走到头,才慢慢听到有人在说话。 「王爷,你到底还是来了。」 莹姐儿拽着海云舒的袖口,小声道:「里面好像……是我娘。」 海云舒当然也听出来了,只是她不明白,何氏跟江成璟怎么会有关联? 有何事需要深更半夜,在这大牢之内,私下相说呢? 她俩藏在墙后,小心听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王爷,你肯帮海云舒,不就是因为她会伺候人吗?我也有女儿,她长得如花似玉,比海云舒年轻单纯,出身高贵,你要了她岂不更美?」 海云舒汗颜,她这不开窍的大嫂,现在才想起来使美人计,会不会太晚了些。 江成璟摆弄着摺扇,道:「本王可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把他当什么?飢不择食的野狗吗? 何氏笑:「我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是不想王爷被人蒙在鼓里。」 「被谁?」 「海云舒。」 「商贾之家,背信弃义之徒,本王从未信过她,又何来的蒙蔽?」 何氏道:「王爷,她当初能毁了江家的婚约,能把我冤个斩立决,这种薄情寡义的贱胚子,以后,一样能背后捅王爷一刀。」 江成璟抬腕转着扇子,没吭声。 「王爷还不知道吧,她可不止一两个男人呢。」 江成璟指尖微顿,过了良久,撩起眼皮,终于瞅了她一眼。 「哦?」 很好,这就证明他在乎。 一个男人最在乎的不是拥有。而是,我有的,你不能碰。 何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就想再拉个人垫背。 「她那点破事儿,我们侯府是个人都知道。」 江成璟害她女儿失了清白,海云舒害她万劫不復,就算是死,也决不能让他们俩好过。 于是,她这让官差传话,说有关东昌侯府的要事,临死前,想当面向摄政王回禀。 他也爽利的来了。 何氏侃侃道:「当年海云舒生不出孩子,我家老太太着急延续香火,才给侯爷张罗着纳妾。 「谁知她竟耐不住寂寞,当晚就拉着别的男人寻欢鬼混。她以为自己瞒的滴水不漏,可我是看得真真切切。」 江成璟眸子深沉,手里的扇子折了又开。 她的话,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可他总这么不苟言笑,让人瞧不出是喜是怒。 何氏又添了把火:「一女侍三夫,如此卖弄风骚,王爷你英雄盖世,怎么还把这种人揣在怀里疼呢? 「一个憔妇再嫁的贱籍商女,难不成王爷还要摆香案,开中门,迎她做个正室王妃吗?」 莹姐儿听了这话,臊红了脸,不禁看看身边的海云舒。 岂料这一动,影子露了出去。 「快回来。」 海云舒忙拽了莹姐儿一把。 偷偷瞥了江成璟那边,他只是低头抿了口茶。还好,没被发现。 「我们侯爷心善,念在她为老侯爷守孝三年,辛苦一场的份儿,才没当场捉姦。换做是我,定将这淫妇扒了衣裳,和她那姦夫一起游街示众!」 海云舒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个把柄被何氏握在手里。 何氏之前隐忍不说,是还指望海云舒去救大郎。 如今大家撕破脸,生死之际,她捅下这一刀,为的就是拉她一起下地狱。 江成璟,他听了这些,会怎么想? 若他觉得自己被戏耍,恼羞成怒,会一怒之下杀了她吗? 毕竟,他前段日子可是刚处置了一个刺杀他的女子。听说,他们晌午还在一起吟诗弹曲,夜里那女子就犯事被打死了。 丝毫不留情。 「说完了?」 何氏一愣。 「就为这事儿,也值当你半夜三更,把本王叫来?」 何氏:「这还不够吗?」 江成璟伸了伸右胳膊,手从袖口中露出来。 少青立刻会意,把何氏拖拽到王爷跟前。 江成璟甚至不需要直起腰身,很随意地就甩了何氏一个耳光,只要他抬手,没人敢躲,反而要把脸凑上来挨打。 这就是摄政王的威严。 莹姐儿有些着急:「二婶婶,我娘她不会有事吧……」 海云舒小声:「再等等,你不是要看看江成璟是什么人吗?今晚就是个机会,好好瞧着吧。 只这一巴掌,就是红红的掌印。何氏捂着脸,讪讪地笑着。 「王爷,你说她在别人床上,会不会也一样卖力啊。」 还以为江成璟会恼羞成怒,料理了海云舒。 没想到,他根本不在意这些。 「你堂堂一个王爷,还不如我家的长工有种,人家尚能为了尊严,手刃淫妇,而你,捡了只破鞋,还捨不得丢。窝囊废!」 江成璟勾勾手。 少青拿着木板子,直接扇了何氏几嘴巴。 顿时,她口冒鲜血,牙也掉了两颗。 何氏人已经疯癫。 口中还在不停谩骂:「姓江的,你和贱人合起伙来坑害侯府,狼狈为奸,拿走了银钱,现在又来害人性命。我死也要到阎王爷那去告你们!」 少青抬手又是几板子,血沫横飞。 「姦夫淫妇……你们早晚下地狱……」 少青没停:「再胡乱攀扯就撕烂你的嘴。」 眼见何氏已无药可救,江成璟直接吩咐道:「不用跟她废话,打死了餵狗。」 「是。」 少青得了令,手下在没留情。 数十斤重的板子,带着倒刺,一板子下去就是皮开肉绽。 何氏歇斯底里地惨叫着,挣扎着。 几次晕死过去,就再拿辣油水泼醒,继续打。 莹姐儿急的眼泪直流:「二婶婶,怎么办?你快想想办法啊,不然我娘就被活活打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想办法?她把在场的人奚落个遍,谁还能给她想办法。 第23章 血淋淋的事实 没过多久,何氏失了力气,也就不骂了,只剩诶呦的喘息声。 然后,动静越来越小。 「海云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这话,她就昏死过去。 「娘——」 莹姐儿再也忍不住,推开海云舒就沖了进去。 「程莹!」海云舒没能拦下她。 莹姐儿爬在何氏的身上:「娘,是我,莹儿啊。你醒醒,跟我说句话,你不能死啊……」 对于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江成璟没显得太惊讶。 倒是少青,当即拔剑,警惕地站在王爷身边,待看清来人,才惊道:「程姑娘?」 这不是前段日子,跑到王府嚷着要见王爷的程家姑娘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刑部大狱里? 后来,还跟着侯爵夫人。 海云舒眼见瞒不住,只好从墙后面站了出来。 暗影在她身上褪去,一袭素纹裙衫落地,烛光裙角晃动。 相视而去,江成璟则是华贵的金丝锦缎长袍,不急不慌地靠在椅子上。 两人虽然只隔着几尺的距离,却尴尬地如同冰川山海一般遥远。 她径直过去,把莹姐儿拽起来:「咱们走。」 「我不走!」 海云舒怒其不争:「你这眼珠子除了滴答水儿,就不会别的了?」 「二婶婶……」 「站起来,走。」 「站住——」 江成璟呵止她。 可海云舒只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但她没停脚,莹姐儿反倒扑了回去。 抱着他的腿,苦苦哀求道:「王爷,王爷求你饶我娘一命吧。」 这位爷向来说一不二,真是惹恼了他,被打死餵狗,连个囫囵尸首都没了。 「理由。」 这话问得莹姐儿不知如何作答。确实没什么可求情的理由。 「程莹,你起来!」 海云舒希望她有骨气些,女儿膝下同样有黄金。 江成璟向来软硬不吃,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 没准儿这么纠缠,反倒激怒他。 「不,我不走,王爷不会杀了我娘的!」 程莹已经被江成璟迷得不着四六。 「母亲她失心疯了,才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王爷,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江成璟唇角牵起一抹冷意:「你的面子?在本王这儿,你有什么面子?」 「我……」 程英一脸茫然。 当初,马球场上,他不正是看重她,才在出手相救的吗。 那时的潇洒快意。 他难道都忘了吗? 少青上前搭了手何氏的鼻息,然后道:「王爷,她好像快没气儿了。」 「啊——」程莹晕了过去。 海云舒忙扶,也不多说话,架着人就要走。 她身子本就消瘦,再拖着晕倒的程莹,举步维艰。 江成璟本不生气,可见海云舒上来就给他脸色,心里没由的惹火。 直接喝道:「少青,愣着干什么,还不拖出去!」 少青向来有眼色,连忙叫人把何氏和程莹都抬了出去。 阴森森的地牢深处,只剩两个人。 「你刚偷偷摸摸的做什么呢?」 海云舒唇边泛起苦笑:「我在你这儿,哪次不是偷偷摸摸?」 听了这话,他又恼又笑,气也莫名地顺了几分。 从椅子上起身,他漫步靠近。 一步,两步,逼她退到墙边。 「你不就喜欢偷吗?」 他的手隔着宽散纱裙,揽上她细软的腰肢。 盈盈一握,她却一躲。 他推她到角落,沉冷的声音溺在耳边:「偷就偷了,你躲什么?」 他的鼻息太近,海云舒不由得一个战慄。 她忙找了个藉口,把私章塞进他手里:「东西还你,我走了。」 这语气,这动作,不像是欲拒还迎。 他拦:「生气了?」 「不敢。」 「你会不敢?」 不是都传她在侯府里,最是谦和温柔,识大体。 怎么在他这儿,她的规矩都快上天了。 「那王爷想让我怎么做?俯首做低?笑脸相迎?」海云舒清醒的很:「王爷,人要脸,树要皮,我没那么贱。你刚说的话我可还没忘呢。」 江成璟脑海里闪过那几句。 似乎知道是哪句惹到了她。 面前的女人眉目低垂,眼底含雾。 哭了?不该啊。 不是应该听过比这更重的,怎么现在倒在意起来了。 想想,他还是退了一步:「我杵她的话,你何必在意?」 重活一世,海云舒最是清醒。 如何谋划,如何利用,如何復仇,她走得很稳。 把持着一颗心,从未行差踏错。 可在他这儿,她是身在其中,不知深浅了。 「江成璟,我以为咱们从小相识,你必知我为人。虽不指望你能高看我一眼,但也从没想过你会跟他们一样,因循守旧,尖酸刻薄,瞧不起我们商贾人家。 「既然瞧不起,你不来往便是。何必当面拉拉扯扯,背地里又恶语相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堂堂摄政王,里外两幅面孔,让人噁心!」 他瞧她像是真急了。 忍了这么多年的童年阴影,今晚被他点着火,爆发了。 海家子嗣众多,海云舒虽是嫡出,却不长不幼,夹在当中,憋屈得很。 偏偏她又不会嘴甜讨好人,所以并不受海父青睐。 于是,海云舒从小就是最勤奋的那一个。 海父专门请师父、嬷嬷们来教,为的就是把姑娘们往大族的规矩里培养。 风雨雷电,严寒酷暑,她不曾懈怠一日。 读书、习字、吟诗、抚琴,海云舒样样出挑。 也正因为海父肯下功夫,因此海家虽是商贾,但家里几个女儿嫁的并不差。 大姐是丰阳伯爵府的二夫人,四妹是冀州知府的儿媳妇。 海云舒嫁的门第最高,又赶巧封了诰命,这才一改她在娘家不得宠的地位。 回去省亲时,也都是中堂正座了。 可即便如此,她牟足了精神,拼尽全力,到头来,也甩不掉贱籍的头衔。 走到哪,都被自诩清流门户的夫人小姐们戳嵴梁骨。 从前,江、海两家交好,孩子们都在一个私塾念书。 夫子常说,英雄莫问出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无论是世代从商的海家,还是寂寂无名的江家,都不可妄自菲薄,要凭自己的本事博出一番天地。 海云舒以为他能懂她的痛,至少不会因出身而嘲讽她。 现在看来,也是白搭。 「就为这个生气?」 他觉得这还不够吗? 「是我没脑子的起了奢望,也活该受人挖苦。」海云舒说着还要走。 「给我回来!」江成璟将她扯住。 「在这儿干什么,一会儿王爷兴致来了,再让你骂上两句?」 这是怎么了,倔的像头牛。 「我没想挖苦你。」 见她不言语,他再解释。 「我若不那么说,何氏就会一直咬你。她是什么嘴,你也领教过。」 「你总是有理,我说不过。」 事实就是如此,她这是什么态度?听起来像他在狡辩似的。 「海云舒,是你让我给程莹个教训。」 「跟这有关系吗?」 她还以为刚才自己跟那黄毛丫头藏得很好,别人都察觉不到? 「负心薄倖,惨无人道,逼死她亲娘,我正巧让她瞧个血淋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 海云舒阴阳道:「王爷教训得好,血淋淋的事实浇醒的不是她,而是我。」 第24章 惹恼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成璟强压着火:「那不是我本意,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话已至此。」 「我当然要信。」 这是什么态度?他明明给足了台阶。 江成璟攥紧她的手腕:「海云舒,惹恼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你会让我走。」 他索性放手:「好,你走。出了这刑部大狱,再去找个男人鬼混。」 啪! 海云舒下意识地甩了他一巴掌。 力道太大,震得她手心也麻了。 她看到江成璟嘴角渗出的血丝,一瞬间,觉得自己完了。 恍惚地站在原地,脑袋嗡嗡的。 她刚才是动手了? 哎,冲动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 重活一世,大仇未报。这么干,有些不理智了。 她怯怯问道:「你……没事吧。」 江成璟拇指狠狠抹掉血迹。 表情,是极力的克制,一忍再忍,一压再压。 千万句狗血淋头的话要骂。最后,还是给了她一个台阶。 「这一巴掌就当抵刚才那句话了。」 他箍着她的腰往怀里一揽:「别再给我使性子。」 * 翌日,刑部便传来何氏畏罪自裁的消息。 他们做事一向干净。 一场大雪后,淹埋了世间尘埃,窗寒西岭之外,天地黯然苍茫,皑皑一片。 海云舒正修着梅花,说:「莺歌,我……想找个人。」 「夫人要找谁?奴婢这就去给您找来。」 海云舒看着鲜艷的梅花,出神:「何氏不是说,我那日醉酒,是和一个野男人……」 「夫人!」 莺歌猜到她要说什么,连忙制止。 「夫人,这件事你应该咽进肚子里,带到棺材里,不可声张,更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找人啊?」 「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他们如此对我,明明我是受害者,却还不能声张?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海云舒握紧双拳:「我得给自己一个交代,最重要的,也是给孩子一个交代。」 「夫人真要如此?」 「我不想日后离了侯府,还叫琮儿姓程。早些知道,也好早做打算。」 「夫人既然这么说,奴婢尽力找就是。」 「那日侯府纳妾,过府的男宾、打杂的男僕,名单你去找管家要,应该好找…… 「我记得他手指修长,背上有道细细的疤……这件事不急,慢慢找,找个时间,把可疑的都带来,给我瞧瞧。」 「是。」莺歌虽然觉得此事冒险,可只要主子发话,她就会全力以赴。 本是坐在暖阁插花赏雪,打发时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钱庄来人说,出了点麻烦,想请侯爵夫人尽快前去定夺。 「去看看再说。」 恆通钱庄位于闹市城北,有着几十年的信誉。 现在海云舒入股,成了大东家。 钱庄刚创办时,财力不够,险些赔的倾家荡产。 是海家慷慨解囊,救他们东家于危难。 后来,钱庄东家翻身,为了报恩,直接分了三股给海父。 当初嫁人时,父亲就比钱庄的三股记到了她名下。 因是干股,所以并没有写在嫁妆单子上。 所以也算是海云舒的私产。 重生后,海云舒终于明白,只有自立自强才能安身立命。 所以,她借着救大郎他们的由头,把侯府搜刮她的银子,都一笔一笔清算了回来。 集中投入钱庄,成了恆通最大的股东。 有了本钱,就是有了底气。 这一番事业刚有点起色,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伙计一路引着,海云舒是从侧门进了屋。 田掌柜已在此等候多时。 「就是他。」 海云舒顺着手指方向,前厅上坐着一位肥头大耳的男人,头戴高冠,身上是绫罗绸缎,玉石玛瑙,像暴发户。 那人一边喝着茶,一边不耐烦地催道:「本老爷的钱,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马上就好。」 「你们恆通是没喘气的吗?兑个钱都得兑半晌,还做什么买卖?」 伙计忙陪上笑脸:「赵员外,您老人家稍等,我们掌柜的已经去张罗了。」 「叫他快点,慢慢悠悠,要是误了大事,我可跟你们没完。」 「明白,明白。我再去催一催。」 伙计转身来到后厅,立刻换了张苦瓜脸,瞧海云舒到了,求佛一般虔诚:「东家,现在怎么办啊?」 海云舒问:「他要兑多少?」 伙计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两。」 也还好。 田掌柜再解释:「这人已经连着来了十天了。」 「每天都来?」 田掌柜点头:「每天一百万。」 海云舒这才明白,田掌柜为何着急上火了。 经营钱庄,赚得是通兑、代管的钱,讲得是见票即兑的信誉。 商户来时,一张银票亮出,无论大小多少,也得把银子拿出来。 否则就是无信。 一连十天,上千万的现银,确实是笔不小的数目。 海云舒说:「先从冀州的分号拨些银子过来。」 田掌柜点头:「四日前已经拨过一次了,可他日日来此,没有要停的意思。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伙计急道:「我看他分明就是来砸咱们场子的。」 钱庄的现银不可能全都放在库里,一般是要拿到票号,放出贷,再吃息盈利。 赵员外这么做,无非有两个原因。 一是他确实缺钱,按照每日上限一百万两,连兑数十日还不够。 二是他处心积虑,先巨额存银,等钱流入票号放贷后,他再拿着银票来兑现银。等到恆通拿不出银子时,他便可以散播谣言,造成恐慌,老百姓纷纷前来挤兑。 恆通拿不出钱,就是自砸招牌,一旦毁了信誉,从此就无法在钱庄、票号业立足了。 「查他的底细了吗?」海云舒问到了关键。 恆通是老字号,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偏这个时候有小丑出来作怪。 肯定有猫腻。 田掌柜将已探明的情况告诉海云舒:「这姓赵的是个粮商,扬州来的,在京都开了几间米行,这几年生意做得好,发了迹,听说他是长公主的人。」 「哪个长公主?」 第25章 硬碰硬 「少阳长公主。」 田掌柜想了想,又摇头说:「也没道理啊。咱们从不跟宫里人来往,不经营官银的生意。没得罪谁,长公主也犯不着啊。」 海云舒说:「得问个清楚。」 「怎么问?」 朱太后膝下子嗣稀薄,生了三胎,只有少阳长公主一人成年。 海云舒起身:「给我备车。」 「东家现在就要去?」 「就算是判了死罪,也得让人犯问清个缘由。咱们一没偷,二没抢,不能无缘无故的受人欺压。」 田掌柜贊同:「那赵员外这边?」 「给他兑。」海云舒拿定了主意:「把分号能匀出来的银子,通通调过来。实在不行,就拿着我的玉牌,去海家借。」 「如此一来,只怕他得寸进尺,更得意了。」 「得意?」海云舒旋即轻蔑:「最近不是闹山贼闹得厉害吗?」 伙计答:「可不是吗!河道决口,多了不少灾民,但凡有点力气的,为了活命,都去落草为寇去了。」 海云舒计上心头:「田掌柜,你到帐房支些银子,再去趟瓦梁寨,那里的梁寨主与我母家有些交情。让他们想想办法,不管是吓唬,还是威胁,把这姓赵的给我早点撵走……」 海云舒附在田掌柜耳边细细交待。 只见田掌柜原本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最后,喜笑展颜:「东家妙计,就得硬碰硬,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不怕这姓赵的不滚蛋。」 * 换了身烟霞色的连锻软锦综边长裙,既端庄,也不出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去之前,海云舒已经打听清楚了。 这少阳长公主与驸马虽是新婚不久,可夫妻关系并不和睦。 驸马宋明冲出身微末,父亲只是个儒生,他是全凭着自己的本事中了状元,入的翰林。 先帝看中宋明沖的才干,才将嫡女下嫁。 天家赐婚,皇恩浩荡,多少人求不来的恩典。 朱太后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当掌上明珠一般护着,担心她到宋家受委屈,于是就请先帝建造了公主府,只许驸马一人与之前往同住。这样,就免了公主和宋氏一家老小的家长里短。可谓用心良苦。 男尊女卑,君臣纲纪,地位的悬殊,难免生出嫌隙。 日子久了,矛盾便愈加严重。 莺歌看着匣子里的旧书,问:「夫人,别人登门都是名品奇珍,怎么你带着几本破书就去了。也不怕长公主把咱们骂出来?」 海云舒随手翻开一本:「长公主自幼皇宫内院宠着长大,什么宝贝没见过,需要咱们去她府上卖弄? 「倒是驸马,一向为官清廉,从不喜铺张,唯独爱收藏古书。 「我这几本诗集,是从藏家手里收来的秦代孤本,他指定喜欢。」 莺歌佩服:「夫人,还不到半日功夫,你连这都知道了?」 「夫人我,可不止知道这些呢。」 见公主府已到。 海云舒吩咐莺歌:「拿了拜帖,快去扣门吧。」 原本,长公主是要拒客的,可听说海云舒是为了驸马的事而来,犹豫再三,还是准了她的拜见。 一路有如仙子一般女使领着。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一个婢女,气质举动都与寻常人家是云泥之别。 公主府是背靠皇城,整个京都风水最佳的所在。里面亭台溪水,鸟语池鱼,其雅致丝毫不逊于皇庭宫苑。 先帝对这位嫡长女宠爱有佳,大到楼阁轩榭,小到花草树木,都是南方运来的珍品,别处是绝对看不见这样的景致。 长廊的尽头,是个六角凉亭。 里面正端坐吃酒的,想必就是少阳长公主。 她虽然不算顶尖的美人,可气质却尽显高贵。 海云舒上前屈膝行礼:「参见长公主。」 她微微点头:「坐吧。」 「多谢长公主。」 「说吧,什么事啊?」 「入冬了,外头冰天雪地的不宜出门。送几本书来,给长公主解解闷。」 长公主瞄了眼木匣子,知道她别有用意。 便说:「你倒会投其所好。」 桌上正温着一壶梅子酒,热气翻腾而出,缕缕飘散在风里。 海云舒起身侍奉,将酒斟满:「书是死物,因人而生。能被长公主看上,也算是这几本书的福气了。」 「程侯夫人,你果然不简单啊。」 她虽不常出门,可最近也听说了,东昌侯府的当家主母好大的架势,在应天府衙,大义灭亲,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家贼。 一个女子,杀起人来,连眼都不眨一下。 海云舒微笑:「长公主谬赞了。」 公主正要说话,只见远处跌跌撞撞跑来一姑娘,急匆匆的,众人没拦住,她已经扑到了公主脚下。 「公主嫂嫂,求你再救救我二哥吧。他真得扛不住了!」 长公主极力维护着表面的端庄,手上拽着险些被扯乱的裙裾,像是对这位姑娘避之不及。 「兰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见这丫头如此不懂规矩。 嬷嬷拉起她的胳膊:「兰姑娘,长公主正在会客,有什么事儿,咱们等客人走了再说成吗?」 「不成,再迟一刻,我二哥哥就没命了!」 第26章 小小的侯爵娘子 有海云舒在场,这样的闹剧难免让长公主面子上挂不住。 只听她语气重了几分:「五妹妹,你要闹就去你大哥房里闹,跑到我院子里做什么?难道是觉得我耳根子软,好拿捏吗?」 兰姐儿连连摇头:「不是的公主嫂嫂。我去求过大哥了,可他根本不肯见我。」 「也是了。」长公主说:「他这个做亲哥哥的都不管不顾,我一个嫂子,操哪门子闲心呢?」 「可你是公主啊,哪个官府人家会不卖你的面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 海云舒见长公主为难的很,思量几番,挑了个合适的时机。 开口:「兰姑娘有何难处,不如与我说说?」 兰姑娘这才正眼看了她一下:「你是谁?」 莺歌替海云舒答:「咱们是东昌侯府的当家大娘子,海氏。」 什么海氏,河氏。再她眼里统统都不管用。 「你知道什么?一个小小的侯爵娘子。连我哥哥嫂嫂都管不了的事,你能管?」 「没准儿呢。」 兰姑娘偷偷瞟了一眼长公主。 长公主一甩帕子:「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去找别人想法子。」 海云舒依旧是面带微笑:「兰姑娘别急,先起来,慢慢说。」 圣贤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用在宋家儿女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宋明沖高中状元后,入了仕途。一直是两袖清风,上颇有清誉。 但他几个弟妹,平日只知吃喝享乐,一个比一个混帐。 最爱打着公主和驸马的旗号,招摇过市,日日闯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不久前,宋二郎在黑市放印子钱,上门讨债时,失了分寸,出手打死了个良民。 这下被人直接告到应天府衙,羁押起来。 宋驸马直接撒手不管,只说他这二弟是自作自受,杀人就该偿命。 他老娘险些哭瞎双眼,一边骂驸马「没良心」,一边让她这五姑娘到公主府磕头哭诉。 长公主实在无奈,就想着拿钱去摆平。 原本,死者家眷已经决定拿钱和解,不告了。 可不知怎的,今儿晌午又突然反悔,说给多少钱也不要,就要宋二郎偿命! 宋老太太气得直接晕死过去,兰姑娘六神无主,这才又跑到公主府哭诉求法子。 长公主见兰姑娘哭得恳切,只好耐着性子说:「不是我不管,你大哥的脾气,你也知道,我不劝还好,若是劝了,他非得叫府尹大人立刻判二郎一个斩立决,到时候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大哥哥就喜欢这一套,拿兄弟姐妹的血,去染他自己的乌纱帽。」 海云舒见长公主脸色沉了下去,忙劝着:「兰姑娘,你这话说的伤人心了,都是一家人,总得想个万全之策。」 兰姐儿抹泪,转向公主:「那怎么办?嫂嫂,你可是长公主啊,谁敢不听你的。你就不能进宫求个恩典,左不过就是太后一句话的事儿。」 真是怒其不争,少阳气道:「公主如何?太后又如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难不成我和母后能大过朝廷律法吗?」 敢情这宋氏兄妹是真把自己当皇亲国戚了,全然不知朱太后在宫里的处境,还想着自己背靠大山,能在这京都城里为所欲为呢。 兰姐儿见长公主不肯去求情,埋怨嘟囔道:「不出事面上嘴上都好,一出事就当缩头乌龟,难怪不讨大哥喜欢。」 长公主拍案恼道:「你说什么?!」 「长公主莫要生气。」海云舒忙劝道:「兰姑娘也是救兄心切,才口不择言的。」 换一边再劝:「兰姑娘,长公主并非不愿去求情。依我看,这以势压人,只会激化双方矛盾,若再落个官官相护、欺压百姓的恶名,无疑是抱薪救火,给驸马脸上抹黑,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想想也有道理。 「那你说怎么办?」 公主也是压着火:「程侯夫人,你有何高见?」 海云舒再斟酒一杯:「解铃还须繫铃人,为今之计,要从那户死者家里人入手。」 「说下去。」 「我朝律法严苛,尤其是对命案,只要原告咬死,就是把皇帝搬来也难逃罪责。要知道,先帝在时,晋国公约束子嗣不利,闹出人命,人家一纸状书上去,照样让晋小公爷偿了命。」 兰姐儿吓得不轻:「那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二哥哥去死吗?他才刚有了儿子,还不到三个月啊……」 海云舒宽慰:「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原告撤了状书,宋二郎也未必会判个死罪。」 兰姐儿:「他们家原是答应拿钱了事的,可不知怎的,又反悔了,你说这些刁民,言而无信的小人做派。难道我二哥哥死了,他家的人就能活过来吗?」 一番话,到成了别人的不是。 海云舒也是忍着噁心:「兰姑娘莫急,你说的这户人家,我认识。」 「你认识?」 海云舒微微点头:「死了的蔡大,原是我海家的家僕,受过我家不少恩惠。若长公主和兰姑娘信得过,我愿意出面做这个和事老。」 兰姐儿见事情有了转机,激动地握紧海云舒的手:「真的?程侯夫人,你当真愿为我二哥哥出头?」 「出头谈不上。找他们聊聊倒是可以。」 海云舒举止若定:「毕竟,是蔡家自愿借了印子钱,按律也当罚,严重的,没准儿还要连坐。可以藉此游说,劝他们拿钱息事宁人,免得双方都得不偿失。」 长公主问:「你有几分把握?」 海云舒言语间透着不容怀疑的坚决:「若这点事都办不成,岂不辜负长公主重託。」 「程侯夫人,话可别说得这么满。」 「妾身自当尽全力就是了。」 长公主算是默认了她的作法。 「说吧,你想要什么?」 一个从不来往的侯爵夫人,今日又是登门送藏书,又是出头平麻烦事,想必是有所图的。 少阳公主自小宫闱中长大,见惯了尔虞我诈,这些弯弯绕绕,自然看得透。 海云舒恭顺道:「与聪明人说话,最是省力。」 「不过程侯娘子,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有碍驸马清誉的,我可不会应。」 她甚是在意她夫君的名声,无时无刻不帮忙维护着。 「长公主放心,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第27章 纵横谋划 兰姑娘火急火燎:「公主嫂嫂,你快答应了程侯夫人,好让她赶紧去救二哥哥啊。」 长公主被这小姑子纠缠的头晕,拂袖:「罢了,此事若成,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海云舒欠身再行礼:「谢长公主体恤。」 从公主府出来,海云舒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蔡家。 路上莺歌还不住地赞嘆:「夫人,原来你把蔡大媳妇叫过去是为了这件事。」 海云舒笑笑:「不错,有长进了。」 莺歌道:「奴婢晌午还纳闷呢,蔡大手脚不干净,早七八年前就被咱们老爷赶出府了,怎么夫人今天还有空儿约她媳妇相见,刚才进了公主府,奴婢就全明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他媳妇拉扯三个孩子不容易,咱们能帮就帮一把,也不枉双方主僕一场。」 蔡大先前在海家做长工,好吃懒做,爱耍些小聪明,在主子面前装得老实巴交,脸一转,竟是个混帐。 据说,他在家一喝酒就发疯,毒打妻儿,摔锅砸碗。在外常年赌钱,为此被人砍了拇指,还死性不改,竟然卖了个儿子去抵债。 海云舒知道后,用私房钱把那孩子从人牙子手里赎了回来。 母子再团聚,蔡大媳妇自是千恩万谢。 再后来,蔡大醉酒兽性大发,调戏大哥房里的女使,叫人逮个正着。 父亲一怒之下,把这流氓赶出了海家,从此便没了交集。 谁知,这回又遇上了。 莺歌还是疑惑:「夫人,你怎么就算得这么定呢?正掐住了驸马一家的命门。」 「身为主母,若不能纵横谋划,还如何在这深宅里立足?」 海云舒是打听到驸马爷有这么一群混帐弟妹,其中一个不成器的,最近还惹上了人命官司。 这可是个大好消息。 俗话说,不怕敌人势大,就怕敌人没弱点,这夫家的糟心事就是长公主最大的弱点。 有弱点,海云舒才好趁虚而入。 人若是顺风顺水了,连老天都来帮忙。 人命官司的主家儿竟是海家旧仆,海云舒这才找来蔡大媳妇,叫她再去衙门闹上一闹,一来逼宋家一把,二来可以再多要些银子安身。 蔡大媳妇一直视海云舒为大恩人,当即拉着孩子给她磕头:「我们娘儿俩的命都是夫人给的。您怎么说,奴家便怎么做!」 蔡大本就是个泼皮无赖,死就死了,没人在意。 但海云舒横插了这么一槓子,事情就不一样了。 她算准了时间,让蔡大媳妇去闹,然后去登公主府的门。 等兰姑娘把长公主闹得头昏脑胀时,再跳出来演一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戏。 可谓是连环计。 莺歌钦佩道:「不过半日,夫人就做了这么多。当真厉害。」 海云舒说:「蔡大媳妇这辈子命苦,我这么做,也是想再拉她一把。」 到了蔡家,海云舒把钱塞进蔡大媳妇手里。 身为三个孩子的母亲,不足三十岁的年纪,她头髮竟花白了一半,叫人看着心酸。 「不瞒夫人,蔡大在时对我们母子就非打即骂,从前为了孩子只能忍,如今他死了,反倒清净,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看着她儿子浑身的伤痕,海云舒不禁想起前世饱受虐待的琮儿,心里如刀刺一般生疼。 「为何不到侯府来找我?我若早知你生活艰难,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蔡大媳妇万分感激:「阖府里谁不知道,三姑娘你是最宽善仁厚的。您已经帮我们家那么多,若再为这点小事,污了姑娘的耳朵,就是我们做下人的不懂事了。」 「我记得娘子你绣花绣得很好。」 「夫人夸奖了,我祖上是做绣娘的,我跟着学了几天,登不上什么台面,只给孩子们的衣裳缝缝补补罢了。」 可海云舒清楚的记得,蔡大曾拿着一副百鸟朝凤的绣面给母亲祝寿,那技艺巧夺天工,谁见了都忍不住赞嘆。 「那你可愿去我府上的司衣局,做个管事婆子,自己丰衣足食,也好养活几个孩子。总比一辈子靠男人来得爽快。」 瞧着蔡大媳妇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莺歌连忙拉她催道:「娘子还愣着干什么,快谢恩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不住磕头:「多谢夫人!夫人真是我家救命的大恩人!」 说着还要拉几个孩子磕头。 海云舒让她不要多礼:「对了,我还不知娘子姓甚名谁。」 她应声:「奴家姓潘,单名一个秀字。」 「潘秀?好,我记住你了。」 * 最终,海云舒说和了蔡大这桩案子。 宋家赔了五百两银子,蔡家撤回诉状。 两家均变了说法,只道当时是双方起了争执,蔡大自己无意间磕到了头,这才送命。 府尹大人正乐得有这台阶,不愿得罪驸马和长公主。见两家商量好了各退一步,就火速把案子给结了。 宋二郎很快被无罪释放。 宋老夫人为给儿子接风洗尘,也是为了感谢长公主,特意在家里摆了席面,邀一家人吃饭。 席间,几人说起海云舒这个和事佬。 长公主忍不住夸:「这海娘子,平日里瞧着不声不响的,竟是个人物。」 驸马爷不屑:「攀龙附凤,势利钻营。你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兰姑娘也跟着附和:「是啊公主嫂嫂,我瞧那海娘子心机深得很,你说一句,她能想到后面十句,叫人害怕。」 长公主自是看不惯这一家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嘴脸。 「钻营怎么了?若不是人家钻营,你们家二郎,现在只怕要在菜市口了。」 宋明沖的执拗脾气上来:「菜市口就让他菜市口,自己做的孽,就该自己担着,你管他作甚?! 「还什么海娘子,你知道她什么来头吗?那是在摄政王府都来去自如的人,你还跟她结交,做起人命买卖来了,当心把咱们全家搭进去!」 「搭进去?你们宋家什么高门显贵啊,人家一个侯爵娘子要算计着把你们搭进去?可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你若看不起宋家,就别来登门。没人愿意看你这臭脸皮子。」 「得便宜还卖乖,我就看不惯你们家这卸磨杀驴的作派!」 宋明沖碗筷一推:「看不惯你就滚!」 宋老夫人见两人又拌上嘴,忙劝:「公主,明沖不是那意思,他心里是感激你的,嘴笨不会说罢了。我替他赔个不是,你别忘心里去。」 说着就要给公主跪下赔罪。 第28章 马球围场 这下可触到了宋明沖的霉头:「娘,你这是干什么?一个晚辈你跪她作甚?这不是打我脸吗?」 长公主也在气头,她起身:「宋明沖,别说是你娘,就是你祖宗来了,这跪我也受得起。」 「你!」他说着就要抬手。 「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宋明沖拳头紧握,狠狠拂袖离去:「这家没法儿待了!」 * 自从何氏伏法,侯府里的人难得安生了段时日。 开春了,寿宁堂的垂杨柳结出一层新芽。 院子里鸟儿叽叽喳喳闹个没完,秦嬷嬷怕吵着老夫人,让人拿杆子撵走了几波来做窝的燕子。 秦嬷嬷替老夫人揉着太阳穴:「听说这些日子二夫人和少阳长公主走得很近。」 程老夫人闭目养神:「她倒是会巴结。」 「要不要找人去搅和搅和?」 「她巴结她的,碍不着咱们什么事儿。」 「奴婢是担心大娘子翅膀硬了,要飞上天呢。」 程老夫人谋定深算:「她一个丫头片子,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翻出什么风浪?让人盯紧些就是。」 眼下海云舒风头正盛,硬碰硬可不是上策。 「那就由着她得意?」 程老夫人:「且让她折腾,等把二郎弄回来,咱们就犯不上再求着她了。」 * 这天,长公主派人给海云舒下了贴子。 邀她去皇家围场看马球。 莺歌将帖子收好,欣慰:「夫人,自从你平了驸马爷家事后,长公主对咱们也热络起来了。这月,已经来邀你三回了。」 海云舒伸平胳膊,女使给她搭上一件白鸢尾月绣纹的锦缎长裳,露出纤细的脖颈,发间斜簪一支水玉环钗,尤显得清水芙蓉,不假雕饰。 这样的装扮,即不抢风头,也不会失了身份。 海云舒:「长公主自幼养尊处优,哪见过市井无赖撒泼?非得咱们低头替她把事情办了,才好显得她品行高洁,出淤泥而不染。」 莺歌同意:「这样即保全了她夫家,也不用她出手,何乐而不为?」 小婵不懂这些,只是问:「不是说长公主和驸马向来不和吗?怎还愿意管他家的闲事?」 「你这傻丫头,再不和也都是面子上的,一家人,同气连枝,她还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不争气的弟妹拖垮驸马啊。」 海云舒摇着团扇:「小婵,好好跟莺歌学着点。」 小婵直摇头:「算了,我这脑子可学不会,我就跟着夫人吃吃喝喝得了。」 海云舒笑:「那你可比莺歌有福。」 承明池边,木兰围场,青山绿草碧连天,一片生机盎然。 今日是西太后小康氏亲办的马球赛,不少达官显贵,男宾女客都赶来捧场。 海云舒肯定是想躲着这个小太后的。 可少阳长公主亲自下了帖,非要邀她一起去,刚维护好的关系,面上也不方便推辞。只好答应前去。 之前,海云舒性子内敛,不喜热闹,只爱埋着脑袋在帐房里瞧帐本。 她出身不高,但凡谁家有个诗会雅集的也都不会想起来请她去。偶尔有帖子下到侯府,也都是何氏那个爱凑热闹的带着莹姐儿替她参加。 因此,她在京都官眷中的名声并不大。 也就是最近,她雷厉风行地惩治了何氏那个毒妇,这才在京都官眷中闯出点名声。 海云舒安静地站在少阳长公主身旁,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罩在飘逸的锦袍中。 眉宇间,寒霜一般清秀绝俗,全然瞧不出是生过孩子的妇人,倒像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家。 观景台前,她只消站着,便能引得不少人侧目。 远处有几个公子哥骑着马窃窃议论。 「那谁啊,嫩的跟花骨朵一样,怎么从来没见过?」 「小公爷你有所不知,她是东昌侯夫人。」 「那个小寡妇?真够骚的。要是落到小爷我手里……」 他摩拳擦掌的仿佛跃跃欲试。 「小公爷这不难,她能卖着呢,听说最近是到处求人,要捞她家侯爷。」 「不就是那个见了契丹兵,吓得屁滚尿流,投降的窝囊废吗?」 继续起闹:「可不是,那个孬种哪儿比得上小公爷你风流倜傥。」 另一个也跟着奉承:「就是,一会儿叫过来玩玩儿。能被小公爷你看上是她的福气。」 「小公爷马骑得最好,还怕治不住她吗?」 几人一阵闹笑,乐此不疲。 少阳长公主拉着海云舒坐下,与她搭着手,说:「你这人就是太闷,以后得空儿要多出来走走,别总一头扎在院子里,家长里短个没完。人都憋傻了。」 海云舒眉眼含笑:「我笨嘴拙舌的,出来也是丢人。」 少阳对众人打趣:「瞧瞧,程侯夫人要还算笨嘴拙舌,那咱们不就成哑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众人见少阳长公主对海云舒青眼有加,态度也都恭敬起来。 「就是,程侯夫人你太谦虚了。」 「满京都谁不知道你是最会理家管事的,偌大个侯府,被你打理的井井有条。」 「下个月我家孙儿做满月酒,夫人可要赏脸来啊。」 一番盛情,不管真心假意,海云舒一一谢过。 直到小康太后被簇拥着入座,众人的奉承才从长公主身上打消了一些。 上座珠帘之后,隐隐看见一玉立曼妙的身影。 少阳白了一眼:「妖精。」 海云舒只是低头微笑品茶。 少阳是先帝爱女,正宫嫡出,自然瞧不上小康氏这等庶妃。 她若兴致来了讽刺两句,也没人敢把她怎么着。 「知道她怎么爬上去的吗?」 海云舒摇头。 少阳鄙夷道:「她马球打得好,父皇觉得新鲜,还当她是个宝呢。 「登不上檯面的东西,只会撒娇耍媚那一套。偏男人就喜欢。 「她还有一支金凤尾球桿,父皇赏的,她以此为荣,每次打球都带着。喏,就是那个。」 海云舒顺势望去,小太后身边的宫女端着一支鎏金马球桿,做工精细,锦光华彩,宫女恭恭敬敬的模样,倒更显得这东西金贵。 海云舒:「果真是稀世珍品。」 马球场上,双方肆意奔腾,激战正酣。 场下,同样是战场。 先帝旧臣家的官眷多半在长公主一边闲聊,幼帝新臣那一边,则是些当朝新贵家的妇人围着。 海云舒好巧不巧,正坐在当中。 左一耳朵,右一嘴巴,听着他们互相戳着心窝肺管子,叨叨个没完。 小太后那边的人说—— 「都什么朝代了,她还太端着个公主的架子,摆给谁看啊。」 第29章 他要议亲了 「要我说,是太后您太给她脸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敢背后搬弄长辈的是非,是该狠狠治她的罪。」 「哎,你们猜朱太后今儿怎么不来?」 「她来做什么?人老珠黄,出来也是给咱们西太后做陪衬。我要是她,躲在宫里一辈子都不抛头露面了,省得现眼呢。」 少阳长公主这边的人说—— 「瞧她那轻狂的狐媚样儿,一个宫女贱婢,要不是靠着肚子争气,生了个龙种,给先皇殉葬她都不配。」 「都说这小太后是被妖邪附身,专爱勾搭男人,先是先帝,再是江家那位,把宫里搞得乌烟瘴气。」 「姐姐,快别说了,这儿到处都是她的耳目。」 「怕她?我堂堂静王妃,还怕她穿小鞋?有本事让她把我家王爷废了,看以后谁没脸见祖宗。一个寡妇,还惦记上摄政王了。这不,人家为了躲着她,跟鲁国公的嫡幼女结亲呢。真是笑话。」 海云舒耳朵尖,恰巧这话刺耳,她鬼使神差般的刻意听了听。 一命妇打趣:「呦,那咱们小太后不得躲在屋里哭吗?」 靖王妃:「哭由她哭去。就是苦了鲁国公家的姑娘,小太后看得这样紧,她嫁过去准没好果子吃。」 「你说这摄政王年少气盛,四肢健全的,他能愿意娶个盲女?」 「盲女怎么了?你当摄政王傻啊。鲁国公三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天下,得了他,就是管住了天下人的舌头。」 「明知江家是个火坑,还让人家姑娘往里跳,真是作孽!」 「是。我也听说了,为这事,老国公爷已经愁死了,人家原本是打算把自家姑娘到死都养在府里的,免得去婆家受排挤。谁知道,竟被摄政王盯上了。」 江成璟要议亲了吗? 海云舒心里莫名的一沉。 眼风扫过男宾的席坐,正巧,江成璟也在看她。 他半倚在座,摺扇合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肩头。 脚边卧着一只猎犬,毛髮色泽纯黑,四肢细而健壮。偶尔有马匹走过,它警惕地起身,冲着陌生人叫几声。 直到江成璟摸它的头安抚,才又老实地趴回地上。 如果海云舒没记错,这条狗有个挺狂的名字。 哮天。 不仅吃肉,而且吃人肉。 江成璟的目光不加收敛,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像是被她今天的穿着打扮吸引。 看得海云舒浑身不自在。 她正要躲,江成璟已经将视线漫不经心地转到了别处。 又是一副闲贵公子的模样。 仔细想想,他年纪确实也不小了。 自从和海家的婚事告吹,江成璟便没再议过亲。 如今他四弟今年都已经当爹了,偏偏他自己的婚事,还是不温不火的没动静。让江老夫妇两个愁得很。 前世,也是如此。 直到海云舒死,都没见江成璟娶亲。 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要说江成璟已经成了摄政王,大权总揽,炙手可热,应该不少人想去攀亲。 可京都城中,但凡有点眼色的官宦人家,都能看出小太后的心思,不愿送自家女儿去淌这趟浑水。 毕竟,和宫里那位小太后结怨,总不是明智之举。 皇权,也是黄泉。 他想娶的,人家不嫁。 人家想嫁的,他也看不上。 这才把上辈子给耽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哎,你们听说了吗,尚书府的蓉姑娘,一心思慕江成璟,年前尚书大人才刚拖人去探探口风,紧接着蓉姑娘就在回乡祭祖时被歹人追杀,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到现在都没抓到兇手。」 「竟有这样的祸事?」 「谁说不是呢?乍一听,都以为是讹传。天子脚下,官眷贵女,这还有王法吗?」 「快别说了,听着怪吓人的。」 …… 海云舒可是知道小太后的手段。 莹姐儿,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只是,小太后似乎也知道她和江成璟的一些事情,怎么反倒没下狠手? 海云舒思量了一番,才明白,这小太后也是有套原则的。 她只对那些青春娇嫩的姑娘家动手。 江成璟正当壮年,万一被哪家公侯府的小姑娘娇滴滴地缠上,迷惑了眼睛,蛊惑了心智,娶成个正妻回家摆着,宠着。 那小太后在宫里还能睡得着觉? 之所以没对海云舒下狠手,多半也觉得江成璟只是图一乐子,玩玩而已。 她一个嫁了人的侯爵娘子,上有老下有小,这辈子都是要拴死在侯府这大宅子里的,能有什么威胁? 总比哪些年轻貌美的小女子好对付。 表面是平平常常的一场马球赛,暗地里多少人情世故,恩怨冷暖,湖面越是平静,底下越是暗潮汹涌。 海云舒马球打得不好。 是后来被人硬拉上场的。 少阳长公主身子欠妥,就让海云舒代她上场,还下了重注。 和她同队的是太师府的四郎和六郎,三人额上系了红绸带。 黑绸方则是从一开始就特别留意海云舒的郑小公爷。 得知海云舒要上场,他眼睛都直了。 只见海云舒换了身绯色骑行服,长发绾成高髻,脚踩银锻小锦靴,翻身上马,更多了几分俏皮。 金锣声响,策马疾驰。 郑小公爷和那几个纨绔有意找她麻烦,在场上打起了配合,专挑海云舒走神的时候下手。 「小娘子,当心啊。」 一桿子挥过来,唬得海云舒险些跌下马,郑小公爷及时伸出手,搭起她的腰,救上一救。 趁机揩油。 「小娘子,碰到了吗?在下给你揉揉?」 又是一桿子,海云舒失去平衡,翻下马。 郑小公爷眼疾手快,弯腰捞起她,油嘴滑舌道:「小娘子,晚上到我府上来,别说是马球,我连人都输给你。」 噁心。 海云舒忙挣脱开,他们却笑得更欢。 几回合下来,海云舒心烦意乱,输了不少筹码。 她丢了球桿,下马喘口气儿。 私心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打什么马球。 身后的宫女忙过来斟茶,临退下去时,藉机塞给她一张纸条。 海云舒先是一怔,而后将纸条攥在手里。 等了片刻,趁没人注意,才敢缓缓打开。 上面简简单单两个字——出来。 字写得龙飞凤舞。 除了江成璟还能有谁? 海云舒抬头望向那边,他不在,倒是刚才那几个遛马的纨绔,正挤眉弄眼地看着她。 海云舒心里一阵噁心,起身告诉少阳说身体不适,要去歇一歇。 少阳本想喊太医给她瞧瞧,海云舒只说是老毛病,不打紧。 少阳还以为她是钱输多了,心里不畅快,就没拦着,只当她去散散心。 海云舒这才远离了是非之地。 承明池边的围场四周树丛环绕,里面搭着不少帐篷,是专门供人歇息,换衣裳的。 海云舒也不知道江成璟在哪,只能先闲逛着。 第30章 偷情 「去哪儿呢?」 声音从后面的帐篷飘出,带着冷漠。 她回头,只见他用扇子撩起门帘一角,目光穿过缝隙,堪堪落在她身上。 「你找我?」 他下颌略抬:「不行吗?」 她似乎没立场说不行。 海云舒老老实实地进了帐篷。 她问:「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说,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门帘放下的瞬间,他就将她拉近怀里。 「我跟你能有光明正大的事儿?」 她脸一红:「怎,怎么就没了?」 他靠近:「海云舒,我发现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我没得罪你吧。」 这么针对她。 江成璟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刚才不是和那几个小畜生,搂搂抱抱,挺开心的?」 就因为这事儿?她才是受害者好吗! 海云舒懒得解释:「不过打个马球而已。」 而已? 「跟他们认识?」 她摇头:「之前不认识,以后不就认识了。」 「呵,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不认识都能玩得这么起劲,那要认识还得了? 「吃醋了?」 她脸上浅浅的笑意,莫名勾起了他的胜负欲。 他手上一紧:「吃你。」 海云舒还没反应过来,腰带已经被扯开。他紧贴着她的后背,环上她弱柳扶风的腰肢。 今儿听别人议论的多了,他心里也像被狐狸爪子挠得痒痒的。 滑落的衣裳,雪白的香肩。 海云舒最经不起他这么撩拨,双腿发软,又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别再让我看到你跟别人眉来眼去……」 「他不是别人。他是郑小公爷,他爹主审我家侯爷的案子。」 刚才不还说不认识? 她倒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利用的人。 江成璟眼神像要吃人:「海云舒,我亏待你了?」 「那倒没有。」 三郎、四郎都放了回来,二郎的案子也是依着她的要求拖着没审。 仁至义尽。 她还用得着去求别人? 海云舒只道:「你都要成亲了,我总得想想别的出路。」 狭窄逼仄的帐篷里,他侵略般地压上来。 「你想的出路就是跟在少阳后面阿谀奉承?」 「……」 「你想的出路就是两边卖好,各不耽误?」 「……」 「你想的出路就是和那帮小畜生打情骂俏?」 「你瞎扯什么?」 「海云舒,你装什么冰清玉洁?」 「我,我没有……」 温热的手抄过她柔软的细腰。 她的骨头很软,似乎是天生的,轻轻一握就瘫在怀里。 让人忍不住想更进一步。 「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哑得要命:「偷情啊。」 海云舒总是迟疑。 朝廷之上杀伐果决的摄政王和春帐里与她身陷疯狂的江成璟,究竟是不是同一个男人。 衣冠楚楚,禽兽作派。 是那么回事儿,又不像那么回事儿。 趁还没撩拨的意乱情迷,她忙推:「你……别这样,会被发现的。」 他低眉:「怕了?」 「难道你就不怕小太后……」 他吻上她的唇,喉头微颤:「程夫人,认真点儿。」 帐篷上的碎叶子一点点抖落,惊起了林间的鸟儿。 他精健的嵴背渗出一层汗意。 她冰凉的手指抓过,触得他不禁颤慄。 江成璟也恍惚。 她明明甘愿,也配合。却如风一般,没有方向,再怎么努力,也抓不到手心里。 帷帐中,美人尤物,水波荡漾。 越如此,他越想要征服。 即便是风,也得在他身下盘桓。 哮天蹲在帐外,百无聊赖,抬爪赶走跑来凑热闹的蝴蝶、蜻蜓,然后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又耷拉着耳朵趴地上休息。 * 一场淋漓,腰酸腿软。 海云舒拢着繁复的裙裾,缩在角落。额前起了一层微汗,后颈也粘着湿濡的髮丝。 一个小寡妇,搞得好像他占多大的便宜似的。 男人大多提裤子不认人。 江成璟还算有良心。 「累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说:「再歇歇。」 她捡着衣裳,一件一件往身上套。 「长公主还在,我不好出来太久。」 「你怎么跟她攀上关系的?」江成璟越来越摸不清她的路数:「花样儿真多,我是小瞧你了。」 「我是靠自己,这不丢人。」 不是谁都能跟他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唯有自强。 即使荆棘蔽天,也总得博上一博。 江成璟斜倚着身子,指尖在膝上轻一下,浅一下的叩着。 提醒她:「那公主府可是个是非窝,我劝你离远点儿。」 是非?这天下还有比他摄政王府是非还多的地方? 她反驳:「你这么说,未免有失偏颇。」 两宫皇太后早已水火不容,世人皆知。他属于小太后一党,自然不会撂什么好话给对方。 瞧她不把自己的好意当回事,江成璟道:「你这蠢脑袋,活该被人诓。」 海云舒依然把话当耳旁风。 「我瞧宋驸马两袖清风,正直的很,才不会有什么小人行径。」 江成璟冷哼一声,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 宋明沖什么人他会不知道? 但是话已到嘴边,却只吐出去两个字。 「随你。」 江成璟头也不回地出了帐篷。 * 海云舒刚回席,莺歌便迎上来。 她腿下一软,莺歌忙扶:「夫人去哪了,叫奴婢好找。」 走了半天,也不叫人跟着,少阳长公主拖人问好几回了,她差点瞒不住。 海云舒只好随便寻了个由头:「马球打得太累人,原本只想歇一歇,谁知睡着了。」 莺歌扶着她入座。 扫了一圈,没见少阳。 「长公主呢?」 「说是有事,没等到夫人,先回府去了。」 少阳不在,没那么多人围着,海云舒也好喘口气,应酬的就敷衍了些。 旁人不管真心假意,面子上的功夫总得做足,总不好因为礼数不到得罪谁。 一场马球赛下来,海云舒应了三家的雅集诗会,四家喜事宴请。 也是「收穫满满」。 回府的路上,莺歌讲了件趣事。 「夫人还不知道吧,郑小公爷刚才是让抬回府的。」 海云舒不知。 瞧他的骑术还可以,不至于是摔下马伤着了吧。 「听说是被狗咬的。」 「狗?」 围场里怕惊着马,是不让带狗的。 当然,规矩是给别人定的,江成璟例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莺歌捂嘴笑:「可不就是摄政王的猎犬,也不知道怎么了,发疯似的追着小公爷满场跑。」 第31章 出仕一把剑,先斩意中人 「偏这条狗金贵得很,小厮们谁也不敢下手,只能护着他们家主子的头乱窜。」 想想那画面,也挺滑稽的。 「没人管吗?」 「谁敢管,那可是摄政王的爱犬。」 有时候,一条狗的命可比人命值钱。 「江成璟也没管?万一咬伤了人怎么办,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莺歌觉得没人管才好:「活该!正好给他个教训,谁让他刚才欺负主子来着。」 郑小公爷行事轻薄、乖张,让他长长记性也好。 海云舒就当听个笑话。 「自己私下说说就算了,别跟着她们起闹,郑国公府也不是咱们能议论的。」 「奴婢知道轻重。」 「对了,之前你说,咱们院儿里有个在宋驸马家做过事的嬷嬷?」 莺歌更正:「没错,就是咱们茶酒司的韩嬷嬷,她早些时候在宋家伺候过。」 「一会儿回府,你让她到我屋里来一趟。」 「好。」 夜色微凉,关雎阁内。 海云舒屏退了女使、婆子,独留了韩嬷嬷一人。 她开门见山地问:「我听说,嬷嬷从前在驸马家做事?」 「是。」 「那嬷嬷对宋家的旧事想必知道的不少了?」 韩嬷嬷谦虚:「略知一二。」 海云舒问:「宋驸马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全起见,韩嬷嬷只捡了好的说。 「大公子从小就聪明,又勤奋好学,是个为官做宰的材料儿。宋家一门,都指望他奔前程呢。」 「还有呢?」 「宋家兄妹三个,大公子是状元驸马爷,二公子游手好闲,三姑娘虽然资质平平,但嫁的好,夫君是礼部侍郎。」嬷嬷抿了下起干皮的嘴皮子:「听说,也是沾了长公主的光。」 这些,海云舒都知道。 「我想听点别的。」 「别的?」 白天在围场,江成璟话里话外似乎隐藏了什么。 总觉得这个宋驸马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海云舒既然想和长公主多走动,就有必要了解下宋明沖的底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日后相处起来,也好心里有个谱儿。 韩嬷嬷有些顾虑:「不知夫人想知道什么?」 她挑明:「长公主和驸马一直感情不和?」 嬷嬷答:「老奴只知道宋大公子先前定过亲,后来中了状元,被皇帝赐婚,定过的婚事自然就不作数了。」 还有这样的事? 「和谁定的亲?」 「好像姓薛,」嬷嬷有点惋惜:「反正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悔就悔了。就算被苛待,女家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难不成,还能去宫里讨说法吗?」 「后来呢?」 「薛家姑娘是个烈性子,听说投湖自尽了。」 看来,又是一个负心薄倖的圣人子弟。 出仕一把剑,先斩意中人。 人不狠,立不稳。是厉害角色。 * 翌日一早,白师师就端了药膳,说是要给主母娘子赔罪。 一进门白师师就弱柳扶风地跪在地上:「大娘子,前些日是我不懂事,擅自行事,害得大家担惊受怕。我知道你气病了,特意叫厨司煮了药膳,您吃了也好补补身子。」 桌子上的那碗汤泛着氤氲的气味。 这味道海云舒太熟悉了。 只一闻,便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前世,她产后落下病根,又因程子枫的事心力交瘁。 是白师师日日去厨司煮药膳,用得都是名贵大补的药材,连老太太都说吃了这药膳精神了许多。 海云舒便从没有起疑心。 还以为白师师是一番好意。 可谁知,这汤药里下了分量极轻的断黄草,平时验不出来,若服食的时间久了,就会血不归经,浑身生疮溃烂,严重的还能使人癫痫。 海云舒就是长期服用此物,脸上才生了暗疮,毁容。 上一世吃的亏,她又怎会再上当? 她瞟了一眼白师师:「白小娘好心思啊。」 白师师低眉:「只要大娘子能好起来,便是日日在灶前煮药,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这么有孝心,我也没什么赏你的。」海云舒把碗一推:「既然你把这药膳说得这么好,就赏给你吃了吧。」 「大娘子……这是给你准备的,我怎么敢吃啊?」 「怎么不能吃?这可都是好东西。」海云舒吩咐莺歌:「去厨司把剩余的药膳都端来,全赏给白小娘,今儿不吃完,不许出关雎阁的门。」 莺歌得了令就去厨司端了锅来。 来不及热,滚了水就把药膳倒进三个海碗大的盆里。 海云舒冷道:「摁住她,给我灌!」 「是!」 白师师见人围过来,连忙挣扎:「大娘子,你这是做什么呀,我是一番好意,你不能这么糟蹋了啊!」 「这么好的药材,灌到你肚子里,是糟蹋了。」海云舒轻蔑一笑:「不过无妨,谁让我海家钱多,再多再名贵的药材,也用的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给我灌!」 白师师被死死摁住,她咬紧嘴唇,莺歌就把她的嘴掰开,抄起盆子就灌。 她知道这药里有毒,怎肯喝,拼死了挣扎。 棕黄色的汤药从她嘴边溢出来,流的满脸、满身都是,带着浓腥的药味,呛的人直咳嗽。 药灌完,白师师直接趴在地上吐了起来,边吐边抹眼泪。 「大娘子,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 「你不用装可怜。」 海云舒可不吃她这一套:「莺歌,去把药渣收了,找个郎中仔细瞧瞧,按照药方每天抓好药、煮好汤,给白小娘送到屋里,你亲自看着她喝,她若敢不喝,你就像今天这么灌下去。」 白小娘灰熘熘地走后。 莺歌只觉得解气:「夫人这么对她,一准儿又要去侯爷那里卖惨告状了。」 海云舒心中有数:「就让她告,我正愁没机会折腾他们俩呢。」 「夫人的意思是……」 「跟着她,等她什么时候忍不住去找程子枫了,咱们好好吓吓他俩。」 * 果然,这一日来得很快。 白师师耐不住性子,乔装打扮一番,又跑去凤林庄找程子枫诉苦了。 听她讲完来龙去脉,程子枫也觉得她蠢:「跟你说了别惹她,你安安分分在府里等我回去不好吗?」 白师师嘟囔:「枫郎,是你说要把她弄疯了的。」 第32章 颠鸾倒凤 「那我也没让你明目张胆地给她送药啊!」白师师直撒娇:「枫郎,我从来不是阴险之人,哪儿干过这种事啊,自然是手脚慌乱。比不上你那大娘子精明。」事已至此,还说什么,程子枫就劝她:「你以后别招她了。还有,少往我这儿跑,这几天庄子外面有人路过,都弄得我心惊胆颤。」白师师还不了解他,如藕般的胳膊攀上他脖子,娇嗔:「枫郎,我不来,你就不想吗?」怎么不想,想得直痒痒。在这庄子里,虽然吃穿不愁,可就他和飞虎两个大老爷们,憋都要憋死。程子枫被这么一撩拨,也顾不得害怕了,抱起怀里的美娇娘就亲热起来。如此火急火燎,正颠鸾倒凤之时,飞虎在外面急匆匆地敲门。「侯爷,不好了,有人来了!」「什么?!」程子枫登时吓的就没了兴致。提起裤子:「谁来了?」飞虎:「不知道,瞧着是官兵,各个都提着刀,正往山上来了。」程子枫大惊失色,一把就推开了白师师:「快快!躲到密室里!」凤林庄的密室狭小,只够一两个人藏身,程子枫也不忘拖了一筐干粮,躲进去。「侯爷,我怎么办啊?」白小娘问。程子枫哪还顾得上她:「他们又不抓你,你怕什么,要是搜到院子里,你正好圆一圆,省得他们看见这里起炉开灶,又不见人,把庄子搜个底儿朝天。」这不就是拿她当靶子使吗?白师师心不甘情不愿,可又没有办法,只能把衣服穿好,去院子里呆着。谁想,那些官兵只是来巡山,顺便到庄子里讨口水喝,根本不是来拿人的。虚惊一场。白师师把这群官爷送走后,对着密室喊:「出来吧,我那顶天立地的好侯爷!」最近一段时间,常有官差去西山巡逻。每次都把程子枫吓得不轻,晚上睡觉都只做噩梦,生怕哪天就被抓了。殊不知,这都是海云舒运作的。小婵听说程子枫吓出了病,笑得直弯腰:「夫人,还是你棋高一招,就说咱们在西山丢了牛羊,遇了劫匪,只要钱给够,他们巴不得去山上熘一圈混个闲差呢。」海云舒只顾品茶:「这才哪到哪,更折腾的还在后头呢。」*这日,少阳长公主邀海云舒去游青屏山。脚下的青石板落满苔藓,春雨后,檀溪上桃花流水,远处是芳草青山,青黛色里起了层雾气,云山缭绕间,景致别佳。长公主问:「姓赵的还去你那里闹事吗?」 「你发话了,他哪敢闹啊。」 「不闹就好,他要再找你麻烦,就告诉我,我治他。」 海云舒拖人打听到,这赵员外并非长公主什么心腹,只是银子多,用钱砸出的路子。 他曾经在灾情时期大肆屯粮,哄抬米价,弄得人心惶惶,险些引起暴动。 若不是朝廷及时开仓赈灾,后果不堪设想。 海云舒大概猜到长公主是想甩掉这个狗皮膏药,所以才大胆出手。 她用重金雇了山寨草莽,一把火烧了赵家的粮仓,劫走了他的银子。 一无余粮周转。 二无取粮之银。 赵员外只能干吃哑巴亏。 海云舒又跟公主府签了笔买卖。 付了定金,约好三日之内供给庄子五百匹丝绸,三日后,丝绸自然是没有交付。 海云舒违了约,这笔定金,也就理所当然地进了长公主的腰包。 一切做得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长公主瞧海云舒处事干练,很是欣赏。 「唉?你瞧那是谁?」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半山腰的武陵寺。 远处,江成璟迎面下山而来。 旁边还跟着一个清秀恬静的女子,轻轻地挽着他的胳膊,面颊印着微微绯色,小女儿家的娇嗔表露无遗。 两人郎才女貌,气质相宜,很是登对。 江成璟也看到了海云舒。 几十层的石阶不高,他却像是走了很久。 「沁姑娘?」 少阳先一步认了出来,先是出乎意料,然后笑起来:「又来礼佛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少阳长公主?恕我失礼了。」 那女子闻声,连忙屈膝行礼。 这时,海云舒才察觉到她是眼盲。 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袭鹅黄色的百褶罗裙,青玉环珮系在腰间做点缀,平淡里透着雅致。 站在男人身边,小鸟依人的惹人怜爱。 反倒是江成璟,有些心不在焉。 少阳打趣:「都说你们好事将近,我还不信,看来是我蠢笨了。能得摄政王这样风流倜傥的夫君,难怪沁姑娘气色都大好了呢。」 沁姑娘面颊再起一层潮红:「长公主就别取笑我了。」 言语间是抑制不住的幸福,挽着江成璟的手也不由更紧了些。 江成璟却不动声色地把胳膊抽了出来:「你们聊。」 沁姑娘默默用手绞着帕子。 少阳笑:「男人都这样,外人面前脸皮薄,一到床上可会疼人了。」 沁姑娘当即脸红到脖子根:「长公主,你瞎说什么呢?」 「呦,害羞啦?」 「璟哥哥,他是很好。」 从前,只当江成璟是靠这张脸蛊惑人心,没曾想,遇到个眼盲的,还是能把人钓上钩。 「云舒,瞧瞧,这才天作之合。」 海云舒保持姣好的笑容:「恭喜沁姑娘了。」 她蹙眉:「你是?」 少阳介绍:「这是东昌侯府的海娘子。」 「哦,是她啊。」 这句话回得耐人寻味,似乎是听过她的名号,且听得不是什么好事。 她微微欠身:「海娘子,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这两个词用得分量重了。 海云舒只嘆一声:「沁姑娘太客气了,看着你们年轻人是真羡慕啊,柔情蜜意,游山玩水的。哪像我,熬成了黄脸婆,也懒得出门现眼了。」 「你,你也不比我大几岁吧?」 海云舒仗着鲁家姑娘眼盲,开始瞎扯:「姑娘是家中明珠,十指不沾阳春水,又怎知我这当家的艰难。婆母欺凌,姑嫂挑唆,一大家子的烂事,能把人折腾死。再好的容貌,都得磨成一脸塌皮子。」 江成璟在一旁听见了,只是浅笑。 沁姑娘却被绕的云里雾里。 她那些小姐妹不是说,这海娘子出尘清丽,颇有手段,连一向严苛的摄政王,都为她夫君的案子,网开一面。 沁姑娘问:「你真的羡慕我?」 海云舒:「姑娘托生在国公府,不日又要嫁给摄政王做王妃,这一等一的好命,还不足以让人羡慕?」 「也是。」沁姑娘低眉含笑。 从始至终,江成璟站在一旁,听海云舒瞎扯。 他像是在笑,仔细看,又没在笑。眼神像黏了胶,把海云舒从头到脚粘了个遍。 少阳说:「云舒,别聊了,耽误人家小两口甜蜜。」 沁姑娘:「长公主,你又拿我开心了。」 少阳拉着海云舒就走。 「你跟她扯什么?她分明是听了风言风语,故意噁心你的。你还搭理她。」 海云舒不在意:「所以我才卖惨啊,好叫她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少阳快人快语:「我知道,你跟江成璟有过婚约,可她们也不想想,之前有机会都没把日子过到一起,现在就行了?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她们闲着没事干,见你现在日子过的好了,就想拿从前的事编排你。 「你要是不开窍,偏把这些屁话窝心里,当回事,不是便宜她们了?」 海云舒颇感意外,少阳肯与她讲这些,是真把她当自己人了。 「我不会把这些闲话放心上。」 少阳对这种事,看得透:「我看江成璟对这傻丫头不怎么上心,只是图她家的官声。政治联姻,不都那么回事嘛。」 正说着,转过一道壁墙,诵经之声不绝于耳,佛堂屋嵴上雕刻着好些菩萨仙人,慈眉善目地俯视着过往的香客。 海云舒跪于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一求,父母康健,年岁长久。 二求,琮儿无恙,平安长大。 三求,她…… 算了,为自己有什么好求的。 海云舒双手将三炷香平举至眉齐,以额抢地,拜谢神明。 寺中有座功德碑,密密麻麻地刻着不少香客的姓名。 海云舒记得,上一世,她捐钱修庙宇,把珂儿的名字刻在碑上,日夜祷告,想为他求一个好前程。 后来,珂儿真得高中探花,她即使在病中挣扎,也要到武陵寺还愿。 岂料,三炷香烧起来,皆是短折而烬。 海云舒当时不明白,还以为是自己的病耽误了还愿,惹得菩萨怪罪。 如今,她倒是大彻大悟。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海云舒走到功德箱旁,将银票放进去:「小师父,麻烦帮我刻个名字。」 小沙弥将纸笔推到她手边:「施主请写下来吧。」 海云舒提笔,一手的簪花小楷,柔美清丽。 ——程琮。 小师父贊道:「真是个好名字。」 第33章 色戒 海云舒这时看到香案上放着一个荷包,绣工精美,还是鸳鸯戏水的绣样,小女儿家的心思表露无疑。 一看就知道不是僧侣之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施主认得此物?」 海云舒:「好像在哪见过。」 「是刚才一男一女两位施主落下来的。」 海云舒想起来了,刚才好像是挂在江成璟身上。 「施主认识这荷包的主人?」 海云舒忙摇头:「不熟。」 「那算了,我本着施主要认识,帮我还给他们。」 海云舒想了想:「这倒也无妨,小师父若信得过,我可以代劳。」 「真的?那太好了。」 小沙弥递给她。 沁姑娘虽然眼盲,但心灵手巧,这一个荷包绣下来,不知要废多少时日功夫。 心不在焉,总觉得手里沉甸甸的,也没注意自己走得是哪条羊肠小道。 弯弯绕绕,险些迷了。 「你刚说跟谁不熟?」 身后徒然一声。 海云舒回头,诧异道:「你?你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江成璟半倚在石栏上,手里还摆弄着一根狗尾巴草,像是晕乎乎的。 「我要是走了,不就听不到你那没良心的话了?不熟?你想跟谁熟?怎么个熟法?」 无聊。 海云舒把鸳鸯荷包塞到他手里:「沁姑娘给你的,好好带着吧。」 江成璟随便摆弄了两眼,丢到她怀里:「我刚给扔了,谁让你又捡回来的?」 离得稍近,闻到他身上重重的酒气。 「你喝酒了?」 他两指捻了捻,比划:「就一点儿。」 印象中,江成璟的酒量就很差,而且几乎差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他们玩躲迷藏,小伙伴都回家吃饭了,也没见他出来。 往后一天一夜都没找到江成璟的人影儿,后来家丁才发现他是躲进了酒窖,贪玩吃了两口酒,就直接醉倒了。 委实人才。 「佛门净地,你破这酒戒,也不怕佛祖怪罪?」 他面色泛红,笑得轻缓:「酒戒又如何?就是色戒,该破也得破。」 海云舒无语,再把荷包塞给他:「揣着吧,好歹是人家姑娘一番心意。」 「她若有心,嫁给我就行了。这虚头巴脑的玩意儿,没必要。」 一瞬间,她又有点同情鲁若沁了。 海云舒知道这都跟自己无关,可还是忍不住问。 「你为什么要娶她?」 江成璟拔着手里的草,百无聊赖:「这理由可多了。她爹是先帝宰辅,门生故吏遍天下。」 「还有呢?」 「还有……」他甩甩晕乎乎的脑袋:「她长得也不差,我不吃亏。」 恐怕最重要的那条,他没说。 鲁若沁心思单纯,又有眼疾,娶回家当个傀儡王妃摆着,他自然活得潇洒快活。 酒意渐浓,江成璟深陷其中:「实不相瞒,这才是我第二次见她……第一次吗……」 他似乎在回味:「还是跟你的第一次够味儿。」 海云舒脸刷得红起来。 见他这副喝醉轻浮做派,想理论个什么,只怕也无济于事。 江成璟:「小姑娘啊,都没什么城府,一点儿好处,就感动的不得了。」 他就是这么俘虏沁姑娘的? 海云舒懒得理他的醉言醉语,讪笑:「江成璟,可以啊,你现在都沦落到靠美男计去笼络人心了。」 他只昏昏道:「这也算凭本事吃饭,不丢人。」 罢了,不关自己的事,随他去。 海云舒说着就要走:「那我祝你跟鲁姑娘百年好合。」 江成璟跳下石栏,挡着她的去路:「别走……」 许是醉酒的缘故,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海云舒只觉他整个人山一般的压过来。 她忙扶。 靠近时,看到他眼底的血丝,疲惫的双眸,借着酒劲儿像顽劣撒泼的孩子一般,溺着人,不肯撒手。 她轻拍他:「喂,你先起来。」 酒意上头,他醉得厉害,执意把脸埋进她怀里。 她推了推:「江成璟,会被人看到的。」 这还是朝堂之上强势逼人的摄政王吗? 只见他睡眼惺忪,半晌,才喃喃道:「对不起……」 她的手,僵在半空。 云朝暮雨,鱼水之欢,床帏里他若疯起来可不讲什么怜香惜玉。 有次她疼得厉害,推搪间的意乱情迷之时,他也曾这样说。 对不起。 他在愧疚什么呢? * 少青找过来时,江成璟正扒着栏杆吐得厉害。 海云舒闲闲地靠在一旁,手里拔着狗尾巴草。 「侯爵夫人?」 「少青你可算来了。」 「方才刚送鲁姑娘下山,王爷就赶着折回来了,说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还不让我们跟着。这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我只好跑上山来找找。」 少青也是废了好大劲才把江成璟扛在肩上。 他是知道自家王爷的酒量,一杯就晕,两杯就醉,三杯下去就该倒了。 「幸好夫人在,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海云舒把狗尾巴草拔光了,扔到江成璟头上:「我若不在,他早掉下山餵狼了,到时候普天同庆,万民开席。」 少青不敢接话,只是尴尬一笑:「夫人说笑了。」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海云舒按着约定,晌午到后院的禅房和少阳一起用斋饭。 「等天气再暖和些,把你家琮哥儿也带出来,我瞧他糯米糰子的模样,喜欢的很。」 「他那个小猢狲,爱闹腾,别再扰了公主的兴致。」 少阳摇头:「怎会?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说着就要把腰上的环佩退下来给海云舒。 「我那也没什么小孩子的玩意儿,这玉佩是我父皇之前赏得,说是能辟邪,你拿去给琮哥儿留着。」 「这太贵重了,怎么好意思?」 「说什么呢?就当我给大侄子的见面礼了。我就是这直爽性格,又与你聊得投机,换做别人我还捨不得呢。」 海云舒恭敬接过:「公主如此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海云舒帮她料理了婆家的糟心事,又捧了座金山献到朱太后手里,让她在夫君和母亲跟前大有面子。她自然也就看重她。 海云舒问道:「我瞧长公主很喜欢孩子呢,怎么成亲许久,也不见有动静?」 提起这事,少阳心烦:「我跟他,是不可能了。」 第34章 带着他的心上人,私奔 瞧少阳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从前只听说长公主和驸马感情不和,可也不知竟到了这种地步。 「长公主别灰心,我也是成亲了三年才有喜的,这种事儿,急不得。」 虽然海云舒是事出有因,但也只能这么安慰了。 少阳放下碗筷,长嘆一声:「他不会碰我的。」 海云舒险些被汤水呛着。 难不成,天下负心汉拒绝妻子,都是同一个理由? 瞧着驸马爷仪表堂堂,不像是跟程子枫一般的小人。 「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吗?」 不会也是有隐疾这种烂藉口吧。 少阳转着茶盏,回忆了很久。 一定是个很长的故事,可是到她嘴边,成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我害死了他的心上人,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海云舒只是略有耳闻,其中原委并不清楚。 少阳:「他还说,这笔帐,要我用一辈子去还……」 原来,当初被驸马悔婚寻死的薛家姑娘,不是自尽,而是让人给逼死的。 宋明沖满腹经纶,一表人才。 干元殿上,登科进士皆是才高八斗,先帝一题「帝王之政帝王之心」,只有宋明沖答的滴水不漏。 先帝这才钦点他做新科状元。 奉诏新弹入仕冠,重来轩陛望天颜。 少阳与他的相识,就是在这场御赐的琼林宴上。 满席的饱学之士,高谈阔论,肆意畅谈。 少阳一眼便看上了宋明沖。 青葱岁月里的小女子,很容易被爱情迷惑了心智。 她嚷着要父皇赐婚,好在,父皇开明,没有因为家世的悬殊而反对。只说宋明沖年少善谋,是个可用之才。 可不久后,父皇派去打探的人,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 说是宋家已与薛家定亲,宋明沖高中之后,更是张罗着要抓紧把婚事办了。 讲到这儿,少阳唇边牵出一丝苦笑:「我那时一门心思的爱他,也从不觉得,薛家姑娘会是个对手。」 是啊,没人会在民女和皇女之间犹豫。 可宋明沖给了少阳一个大大的意外。 他跟薛姑娘私奔了。 放弃了金榜题名的大好前程,放弃了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父母。 带着他的心上人,私奔了。 少阳说着,声音微微哽咽,她半扬着脸,没叫打旋的泪掉下来,那是天家皇女骨子里的倔强。 「听说,他们被追到渭水边,女的投江死了,他也要跟着跳。」 少阳手背一抹眼角:「云舒,你说他是不是傻?」 放弃功名利禄,公主佳人,要和一个微不足道的民女殉情。 傻得可怜。 他完全可以先娶公主,再纳薛姑娘,两边都要,两边都好。 只是那样的宋明沖,还会让少阳如此念念不忘吗? 薛姑娘死后,宋家父母也是松了口气,毕竟,被公主瞧上,是祖坟冒青烟的事。 老两口以死相逼,宋明沖不得不就犯。 天家嫁女,普天同庆。所有人都在狂欢,只有他一人孤孤单单。 从成亲的那天,宋明沖就睡在书房,四年如一日。 少阳转而道:「他给我脸色,我也不会让他好过。大不了,就这么一辈子耗下去。」 明明是爱得深切,却又逼着自己不在意。 相互折磨。 这件事,远比海云舒想的要复杂得多。 她没什么朋友,上一世更是半辈子困在程家宅子里,磋磨的没了人气儿。 遇到少阳这样肯对她掏心掏肺的不容易。 她想帮帮她。 模煳的记忆里,是有位长公主,与夫君不和,郁郁多年,最终生孩子时难产,母子俱亡。 只不过,那时海云舒自己尚在困顿之中,只是听下人们议论了几句,没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少阳的结局吧。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再发生。 海云舒握上少阳的手,轻拍两下:「别急,我们再想想办法。」 * 这日是初六,侯府的规矩,逢六逢九阖府女眷都要给老夫人请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自何氏死后,老夫人便称病不怎么见客了,她把管家的钥匙交给了海云舒,自己整日在屋里侍奉些花花草草,过着避世般的生活。 今日有些不同,老夫人难得起了身,出了门。 兴致一来,还着人去请了京都有名的梨园班子,来府上唱几齣好戏。 叫上府里的女眷,都来听个热闹。 因为琮哥儿哭闹,海云舒来晚了些。 入座时,四郎媳妇打趣:「二嫂嫂难得到母亲这里坐坐,怎么还来晚了?该罚呢。」 若是从前,海云舒定会慌慌张张地罚酒一杯,生怕自己坏了规矩,惹婆母生气。 可如今,她才懒得搭理。 别说晚到了一刻钟,就是半个月不给老太太请安,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程老夫人看着是在瞧戏,其实耳朵尖得很,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回头:「绮然,别开你二嫂的玩笑,看戏。」 老夫人乘兴点了一出《大回朝》,讲得是闻太师扫平北海,得胜回朝,力劝纣王斩杀妖妃妲己,佞臣费仲的戏。 台上的闻太师鹰眉白髯,铁面无私,痛斥妖妃奸臣祸国。妲己步履轻盈,玉指兰花朝前一指,再甩腕一勾,亮相干脆利落。 台下叫好声一片。 莺歌俯身说:「夫人,奴婢瞧老太太像是在这儿指桑骂槐呢。」 海云舒如何看不出来:「既然她把戏台子搭起来,咱们就陪她唱完就是了。」 这齣戏,在座的都看得津津有味。 四郎媳妇摇着绣面团扇,一脸容光:「母亲,我听说二哥的案子要结了?」 老夫人瞅她一眼,余光又扫过海云舒,悠悠的「嗯」了一声。 四郎媳妇接着说:「那先恭喜母亲,也恭喜二嫂了。我早就说他们是攀诬嘛,明明自己无能打了败仗,还非要拉咱们侯爷下水,实在是用心很毒。」 老夫人当着众人面儿,也得演戏:「只可惜二郎至今下落不明,看不到自己沉冤昭雪。等到判状下来,我定要去他坟前焚烧祷告。」 「母亲别急,慢慢找。咱们侯府有的是旧兵部将,只要二哥还活着,总会有信儿的。」 老夫人点头:「但愿吧。」 这齣戏的用意有了。 谁是回朝将军,谁是祸国妖姬,不言而喻。 第35章 死里逃生 四郎媳妇轻拂胸口,好似松了口气:「这下好了,等案子一结,也好还咱们侯府个清白。免得有人天天在背后说三道四,好像咱们仗了谁的势,欠了谁的情似的。」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下海云舒,又撩开眼皮转去看戏了。 程老夫人:「云舒,二郎的事一了,你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这之前免的请安拜见,该照旧还得照旧,总不好让别人觉得咱们家厚此薄彼。」 「二嫂嫂是最孝顺的,可别落到了咱们后面。」 敢情这婆媳两人,是在这儿卸磨杀驴呢。 难怪老夫人这几天气色大好,食慾大增,原来是知道儿子的事儿有了着落,再不必低头求人,精神也抖擞了,身子骨也硬朗了,话里话外自然也就也不那么客气了。 海云舒自是应对自如:「婆母哪里话,给您请安是应该的。您活多久,我来多久就是了。」 老夫人脸上白一阵黑一阵的。 晚上回了关雎阁,小婵摔了帕子坐在凳子上。 「什么玩意儿,一群没心肝的,见侯爷的事没了,就又想踩咱们头上。她们可别忘了,大爷还在大狱里蹲着呢。」 海云舒在白玉颈瓶里插上一支西府海棠,悠悠道:「她们惦记着侯爷回来做靠山呢,哪会搭理咱们?」 「那大爷呢?」 「至于大郎,一个庶子,之前还有个侄女儿媳妇牵绊着,现在无亲无故的,老太太哪还愿意管他啊。」 「老太太不是最在乎她那贤德的名声吗,她会不管大爷?」 「大房的主君下狱,主母被斩立决,有个姑娘还惹出那么件不光彩的事。这样的门户,谁管不惹一身骚。退一万步讲,她就是真的撒手不管,外人也不会说什么。没准儿还夸她大义灭亲呢。」 她这婆母,是心里有千百个弯弯绕,面上也是菩萨低眉。 「那我们怎么办?奴婢记得,夫人不是求摄政王一直拖着侯爷的案子吗?怎么突然就要结案了,还都传要判那几人个诬告呢。」 这点,海云舒确实也没想通。 案子是由江成璟亲自过问的,若不是他改了主意,旁人谁敢说半个不字。 已经吩咐了莺歌去打听消息,想来会有答案。 海云舒摆弄着插花,剪掉多余的绿叶:「再等等。」 又过了一会儿,莺歌才从公主府打探回来。 她一路风霜带雨的,连口润喉的茶也顾不得喝。 「长公主知道夫人忧心,就亲自去了趟宫里打听,她说,二爷的案子,最后是小康太后定的。」 「小太后?」 怪自己蠢了。早该想到是她的,除了她,谁还能说得动江成璟? 海云舒让莺歌坐下先缓口气:「定的无罪?」 莺歌点头:「是。听说那几个诬告的人,已经画押了。」 「好快的动作。」 最初程子枫的事儿是海云舒匿名透信告发的,大约是朝中有人想落井下石,就又指派了几个军士去作证,想要钉死侯府这桩案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朝廷也能藉此机会收回些兵权,打压武将出身的亲贵们,何乐而不为? 没曾想,会有这样的反转。 海云舒原本计划是拖个三年五载,拖到她把侯府整垮,拖到和离,再将这群小人一个个收拾了。 可如今,小太后偏偏插了一槓。也要淌这趟浑水。 莺歌担忧:「夫人,要是侯爷判了无罪,恐怕很快就会回府了。到那时候,只怕咱们做起事来,多有不便啊。」 小婵并不认为:「有何不便?是侯爷狼心狗肺在前,夫人只管与他和离,他还能杀人灭口不成?」 莺歌说:「若是此时夫人和离,嫁妆都拿不回来,岂不太便宜他们了?」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腹背受敌。你说小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放侯爷回府,那在外人看来,不是帮夫人吗?她怎么肯?」 「你傻啊,侯爷回来,不就拴住夫人了吗?」 小婵突然开窍:「如此一来,她跟摄政王之间,不就更没阻碍了?」 莺歌道:「狡兔三窟,好在夫人有先见之明,搭上少阳长公主这条线,不然摄政王说翻脸就翻脸,不是把夫人往火坑里推吗?」 「夫人可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海云舒指尖叩着案几,她想事情的时候,一贯这样,单从表情瞧不出是淡定还是忧虑。 其实,莺歌和小婵的顾虑都没错。 程子枫一旦回府,家里的人就没了顾虑,说不定还会和以前一样,合起伙来算计什么阴谋,只怕到时候防不胜防。 海云舒嘴角牵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别忘了,咱们还有琮儿。」 这局棋,从一开始程子枫就註定要输。 只要琮儿还在。 只要琮儿还是东昌侯府的世子。 他们就是再算计,再忙活,最后还是给她的儿子做嫁衣。 程子枫既然想回,那就回来好了,一家子整整齐齐,到时候也更方便收拾。 宠妾灭妻也好,兔死狗烹也罢。 总之这顶帽子,他是带定了。 * 果不其然,这一天,没让程家的人等太久。 大理寺主审的程子枫阵前投敌一案,最终被判是诬告。 对外说是东昌侯并非投敌,而是去敌营打探消息时,不幸中了敌人圈套,这才生死不明。 案子由皇上亲自过问,可皇帝只是个六岁大的娃娃,能懂什么? 怎么判,还不是任凭宫里垂帘听政的那位说了算。 最终,为此事作证的几个军士被判诬告,刺配到凉州。 而朝廷恢復了程子枫平远大将军的封号,圣旨上还说,要不遗余力将东昌侯找回来。 讣告一出,清退了民间不少流言蜚语。 程老夫人更是喜极而泣。 她见时机已到,便去武陵寺算了个良辰吉日,以东昌侯突然现身关外,千里归乡的戏本子,风风光光的把程子枫接回了侯府。 侯爷死里逃生,是天大的喜事。 再加上,琮哥儿和珂哥儿这几日就要做周岁礼,索性遍请京都的达官显贵,一起摆宴庆贺庆贺。 第36章 抓周 见天家都不追求程侯的案子,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人,也都上门拜礼。 程府门前,宾客是络绎不绝。 海云舒身为侯爵夫人,定是要主事的,更何况还牵扯到琮儿的周岁礼,她自然上心。 司衣局一早送来的是套莲青色万字织银连烟十二幅湘裙,平整地撑在檀木架子上,日光透过纱窗撒下几缕微亮,绣线蜿蜒好似曲水浮动,波光粼粼。 一看这几朵青莲就是出自潘秀的手笔。 替海云舒更衣的嬷嬷说:「这套湘裙,全然是照着夫人的尺寸裁剪,府上十个绣娘,整整秀了两个月呢。」 另一个嬷嬷也夸:「夫人颈长身细,穿上去裊楚宫腰,再没比您更合适这身衣裳的了。」 小婵一直在外屋忙活,乍听着,还以为几个嬷嬷是熘须拍马的想讨赏钱。 直到她捲帘进来,才被眼前一幕惊呆。 夫人这身浮锦长裙雅致,玉钗流仙髻清寡,再加上一双攒珠绣鞋,走起路来婀娜小蛮,恰似十五女儿腰。 小婵咧嘴笑道:「夫人,你这么出去,不得甩隔壁白小娘十八条街啊。」 想想又说:「不对,是一百条街。」 「你啊,就爱嘴贫。」 白小娘平日最喜欢这种楚楚可怜,清汤寡水的装扮,不曾想,夫人一动真格儿的,她连根脚趾都够不上。 什么叫蕙心纨质,温文尔雅,待会儿定让遍京都的豪门士族都瞧瞧。 程子枫一直在前院招唿着宾客。 他在西山的凤林庄躲了一年多,人都快憋死了。 如今绝处逢生,自然气色大好,赶着与各位旧友幕僚攀谈感慨一番。 八个国公府,十六家侯爵府皆是送来了厚重的贺礼。 一时间侯府上下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直到海云舒出现。 「呦,程侯,你家大娘子来了。」 程子枫顺着那人眼神望去,不禁呆住。 烟雨阁里,美人如仙子一般。 她本就消瘦,再趁着莲色衣裳尤显飘逸,如瀑青丝似墨染,举手投足间气质典雅,与人谈笑时明眸善睐,白水鉴心。 不知为何,心像是突然被揉搓了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程子枫忽然想到,自己很久没见过她了。 前几日回府,也都是随便找个理由睡在书房,后半夜,就偷偷熘进白沧斋厮混了。 记忆里,海云舒不爱粉黛示人,虽有那么几分颜色,可常年埋头在算盘帐本里,难免惹一身商人的铜臭气。 再加上她不喜装扮,嘴又不甜,不像白师师那样变着法子讨人稀罕。 日子久了,索然无味。 不想分别才一年,她竟变化如此之大。 这一眼,让程子枫久久挪不开。 「这谁啊?」 有人在远处议论。 「还能是谁,海娘子呗。」 「就是她啊,前几天还听我家夫人提起过。原以为是个夜叉,不想竟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啊。」 「要不说程侯有福呢,刚从前线死里逃生,又有美人在怀,真是艷福不浅啊。」 「张兄,你都有家世的人了,想法还这么多?」 「我家那夜叉快别提了,天天老娘一般的管东管西,看着就烦。我要有海娘子这样的美人儿作伴,便是死在床上也甘心。」 …… 两人越说越离谱。 眼瞅他们对海云舒目光灼灼,评头论足的,十分起劲儿。 程子枫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可又暗暗有些得意。 别人嘴里的美人,是他的枕边人。别人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他却拥有的不费吹灰之力。 不禁心里万分爽快。 连忙过去找海云舒,好彰显占有权。 「云舒,不是说身子不大舒服吗?怎么不再房里歇歇?」 程子枫将她攥在手心里,难得地温柔体贴。 若是从前,海云舒必定感动得难以忘怀,可如今他越是殷勤,越让人噁心。 她不紧不慢抽出手,回道:「今日客多,不好叫侯爷一人张罗。」 程子枫痴痴道:「我有美妻,哦不,有贤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侯爷怎么倒跟我客气起来了。」 前世,海云舒为侯府忙得焦头烂额时,不见他关心爱护,只顾和白师师那个贱人厮混。如今她撒手不管,只是迎客时露个面,他反倒贴了上来。 还真是贱。 程子枫情不自禁地搭上她纤软的腰肢,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云舒,你今天真美。」 她退一步:「侯爷,这还有人呢。」 「害羞啦?」 她低眉含羞的模样,真让人爱不释手。 说起来,程子枫还从没碰过她的身子。 先前只是图海家的钱,当她是摇钱树,榆木疙瘩一块。可眼前的瓷玉妙人,程子枫不禁想入非非,越等越让人心痒难耐。 他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故作隐晦:「那我晚上再疼你。」 海云舒心里膈应,面上却微笑。 「夫人,少阳长公主来了。」 莺歌都替海云舒噁心,连忙找了个由头,把她解救出来。 「快去吧。」程子枫在她腰臀上拍了拍。 海云舒熘之大吉。 心里盼着他别来沾边。 少阳送来得是一方金镶玉的如意算盘,以金为骨,翠玉为珠,触手生凉,打起来声脆如小珠落玉盘,一看就是御赐的物件儿。 少阳说:「还没开始抓周吧,我正好给琮哥儿添个喜气儿。」 海云舒道:「长公主来得顶是时候,咱们正要开始抓呢。」 嬷嬷把琮哥儿和珂哥儿都抱了出来。 两位小公子都是属虎,穿得都是金线绣虎的交领褙子,带着虎头圆帽,琮哥儿是勐虎下山的秀样,珂哥儿则是福虎生旺。 珂哥儿因是刚睡醒,还有些蔫儿蔫儿的。 琮儿倒是生龙活虎,也不认生,见了谁都是拍着小手,喜笑颜开。 逗得众人开怀大笑。 庭前放着一张大案,上面笔墨纸砚,金银玉饰,书籍算盘……各种器具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琮儿径直爬过去,对那支羊毫笔爱不释手,不停地挥动着。 珂儿则是拿着一颗玉珠,玩得劲儿。 嬷嬷们抢着说吉祥话:「世子是妙笔生花,将来定要金榜题名。二公子则是金玉满堂,富贵无边呢。」 第37章 花房 白师师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琮儿。 瞧着琮儿一举一动都是稀罕的。 几次想上去搭手,都被程老夫人使了眼色,斥退回去。 只能绞着手帕站在一边,眼馋心难忍。 见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宝月忙提点着:「小娘可得稳住神,别乱了心啊,今儿这么多客人都在,你不能下主家的面子。」 白师师心有不甘,也只敢小声诉苦:「琮儿过周岁,我竟不能陪他,这个亲娘做得真是窝囊。」 「小娘这是哪里话,侯爷不是已经补偿你了?整个京都看看,哪家小娘能在正宴上走动?也就是您了。」 「那倒是。」 「侯爷疼您这谁不知道?您可得警醒着,不能让她们看笑话。」 「我就是心疼琮儿。」 宝月劝她:「小娘放心,你瞧咱们世子那是手握重笔,将来肯定是要为相做宰的人物,哪儿像那没出息的珂哥儿,只知道金银珠宝,一看就是败家的命。」 听了这话,白师师「噗嗤」笑出声,舒心不少,嘴上也就不再埋怨什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罢了,为了琮儿,我忍就是了。」 两位小公子按礼踩了足印,封上冠礼酒、状元酒、合卺酒三坛,最后是食福,吃一口苹果平平安安,一口长寿面长长久久。 这礼才算圆满。 宴席开,男宾在前院,女宾在后院。 菜式是一样的,特意请了天九御香楼的师傅,怕得就是不对京都贵胄们的胃口。 敬宾客酒时,程子枫特意拉着海云舒一起去了男宾席。 今日坐在上席,身份最尊贵的,肯定是江成璟了。 只是他从不饮酒。 程子枫深知他有此规矩,敬酒时,特意换成了茶。 「有劳摄政王照顾,下官才能死里逃生,沉冤昭雪。今儿下官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程子枫满面春光,故意搂着海云舒的腰,把她往前推,有点炫耀的意思。 「舒儿,你也来敬摄政王一杯。」 这突入起来的称谓,让海云舒不禁一个寒颤。 江成璟见他正在兴头上,也没打断,只是幽幽地看着他耍花样。 程子枫替海云舒斟好酒,还用帕子擦拭她额前的汗珠:「舒儿,瞧你把自己累得,为夫可要心疼了。」 海云舒没敢抬头看江成璟的神情。 他推她的腰:「去啊,愣着干什么。」 海云舒慢慢举杯。 「不必了。」江成璟抬手拦着,淡定得很:「你不爱喝酒,不用勉强。」 她抬了眼,略感激。 可程子枫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海云舒:「侯爷,我就不喝了吧。」 程子枫回过神。 极力找补:「多谢摄政王体恤,也罢,这杯酒,我替内人干了。」 说罢,一饮而尽。 还不忘回头嘱咐她:「最近你劳累的很,少喝些酒,保重身体。」 海云舒:「侯爷,前院还有女宾,我得去招唿着。」 「去吧,知道你贤惠,可也别累着了。」 在座的幕僚见状,要开程子枫的玩笑。 「侯爷与夫人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啊。」 程子枫摆手:「哪里哪里。」 江成璟嘴角浅笑,什么也没再说。 * 后院的官眷妇人们聚在一起,难免要家长里短的闲话一番。 「听闻摄政王也来了?」 「是啊,鲁国公家的沁姑娘在,摄政王就是再不爱应酬,也得陪陪她这个未婚妻不是?」 海云舒招唿着宾客,别人议论时,也听了几耳朵。 静王妃依旧言语大胆:「也不知江成璟给沁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唬得她在家里闹了三天绝食,嚷着非江成璟不嫁。 「眼瞅着自家姑娘要不行了,鲁国公夫妇只好含泪答应。」 于是,江、鲁两家便在前几日定了亲。 鲁国公要江成璟对天盟誓——忠爱于若沁,此生不改,否则短折而死,万箭穿心。 海云舒想像不到江成璟发誓的样子。 他一向不信神明,会是真心吗?还是随意敷衍两句,转脸就忘得一干二净? 海云舒听她们说得头晕,干脆找了个由头,起身出去透透风。 她心烦意乱时,喜欢去花房。 小时候,她在家里并不受宠,只有祖母偏爱三分,她老人家喜欢捯饬些花花草草,海云舒便常到花房帮忙。 学会了一些修修剪剪的活儿。 唯有那片刻的时光,才是幸福的。 所以嫁到侯府后,海云舒也在院子起了间花房,若遇上不顺心的事,便来这里坐坐,闻着花香果香,也能让心情舒畅不少。 她推门而入,门没锁,还以为是有花房嬷嬷在里面。 海云舒走到那扇琉璃窗前,躺在藤椅上,微微摇动,合上双眼,思绪已飘向别处。 和煦的日光洒下,隔着窗子在她脸上晕出一层柔光。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阴凉扫过,有层黑影遮了上来。 抬眼皮。 她惊得往后一缩。 「江成璟?」她慌:「你怎么在这儿?」 他摁住她想要离开藤椅的身子:「跑什么?」 她瞧着他像是喝了酒的模样,有些后怕:「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没让步。 她正色道:「让我出去!」 他靠上来,厚实的背彻底遮住了光:「你觉得我会放你出去?」 他笑:「嗯?舒儿?」 海云舒知道他是故意的。 这个「爱称」任谁听了都要发一个大冷颤,出自程子枫之口,他更是学得起劲。 咔嚓一声,花房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嬷嬷收起钥匙,嘟囔着:「小贱蹄子们,都知道争着去吃好的,瞧好的。留老娘一个在这儿伺候,呸。」 海云舒莫名一慌。 江成璟立刻捂着她的嘴:「嘘。」 她被捂得吐字不清:「呜……江成璟,这可是在侯府。」 今日是程家摆宴,众宾来贺。 他若识趣,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惹麻烦。 可他是江成璟。 才不受此威胁。 四目相对下,他的唿吸越来越重。 「云舒——你在吗?」 外面突然传来程子枫的声音。 糟了,他怎么也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海云舒下意识的起身,又被江成璟推倒:「慌什么?」 「云舒——」程子枫在后院来回寻找,见不到人,他问女使:「大娘子呢?」 女使也是疑惑地挠头:「奇怪,刚才还在啊。」 「不是说头晕要回屋里歇息吗,你们竟不跟着?大娘子若有个好歹本侯要你们好看!」 从关雎阁出来,找了一圈,也不见人。 程子枫还是第一次关心海云舒。 女使都有些懵:「侯爷赎罪,奴婢再去别处找找。」 「还不快去!」他埋怨:「都是大娘子心软,惯的你们一个个好吃懒做,不干正事。」 无意间眼神扫过隔壁的花房。 门外插着一把锁。 应该不会在这里吧。 程子枫鬼使神差地盯了许久。 江成璟似有深意地看着海云舒。 「来点刺激的?」 她躲:「你想干什么?」 话音还没落,他就已经封住了她的唇。 「不要……」 第38章 花枝乱颤 她想挣扎,可已经陷入了他的桎梏。 琉璃彩窗的剪影让人眩晕。 江成璟觉得她不该施以粉黛,那样才更纯,更美。 「这可由不得你。」 江成璟禁锢着她,逼她臣服于淫威之下。 她像一支含水绽放的百合,不该如此美丽,却又插在程子枫那个窝囊废身上。 他贪婪地探寻着。 花香四溢如腻在身体里一般,让人着迷。 身影起伏间,藤椅吱吱作响。 「云舒——」 院子里的声音还在。 他怎么还没走? 江成璟故意用力,她一个晃神,喉底溢出一声嘤咛。 又连忙咬紧嘴唇。 他笑:「喊啊,刚才不是还义正言辞?」 她一忍再忍,哪里还敢发出半点响动。 江成璟完全掌握了主动:「海云舒,你就是欠收拾。」 她脚下一软,不小心碰翻了地上的花盆。 这一碰不要紧,声音立刻引起了程子枫的注意。 静谧的庭院,他看着门锁紧闭的花房,内心狐疑,不禁向这边走来。 「云舒?你在吗?」 他捞起她花枝乱颤的身体,逼她往窗边挪了几步,亲吻她软糯的耳垂。 脚步声越来越近,海云舒感觉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程子枫喊住了一个小厮:「去把钥匙找来。」 不要啊…… 海云舒紧张得发抖,内心祈祷着。 她不敢想这扇门被打开的后果。 于江成璟来说,或许只是一段风流往事,今后让人议论起来,也只不过是一桩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对于她来讲…… 不可,她怎样都无所谓,但是琮儿,她绝不能让琮儿蒙羞。 屈于他的攻势,她终于缴械:「王爷,求你……」 他却不停:「求我什么?」 她委屈的不知该说什么,眼底浮出的泪意让人怜惜。 「求你……放了我吧……」 要不要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谁让她总这么不听话。 跟那个窝囊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 程子枫疑心越来越重。 他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得花房里面有动静,却不知道是什么动静。 小厮很快就把钥匙送来了。 程子枫迫不及待地要打开,可手上一顿,脑袋里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把小厮支走了。 「去院子外面呆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见院中已无他人,程子枫最终心一横,开锁推门。 千想万想,他也没想到,江成璟会在里面。 程子枫愣了半晌,才想起跪拜行礼:「下官参见摄政王。」 江成璟躺在藤椅上,半身搭着一张毯子,正闭目凝神,只是鼻腔里「嗯」了一声,没立刻叫他起来。 程子枫环视四周,并无他人,更无异常。 他还是费解,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王爷怎么会在这儿?」 江成璟撩起眼皮:「不行吗?」 「不,」程子枫连忙解释:「下官是怕府里粗使的下人不懂事,怠慢了王爷。」 「本王是瞧着人多心烦,找个地方躲清静。」 「王爷慧眼,侯府上下,属这花房清静了。」 「这里,是不错。」 不知程子枫是不是故意的,说道:「这里的花花草草,陈列摆设,都是拙荆的手笔。」 江成璟才不怯他谈及海云舒。 兜什么圈子? 直接说:「那你娘子的品味挺和本王的胃口。」 程子枫吃了口瘪,脸涨得有些红,可又不敢发作。 他瞧着江成璟腿上的毯子,盖得如此不合时宜,问:「王爷是冷吗?」 花房可是四季恆温,一向最暖和的。 江成璟悠悠道:「不冷,就是有点虚。」 程子枫尴尬:「王爷说笑了。」 瞧他一直盯着毯子看,生怕下面藏了人一般。 江成璟索性起身,兜着毯子扔到他脸上。 「找你家娘子呢?」 「王爷怎么知道?」 「你满院子瞎嚷嚷,吵得本王睡的兴致都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程子枫忙赔罪:「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她去后院儿了。」 「王爷看见了?」 他修长的十指交叉搁在腹上:「算是见了。」 「王爷似乎和拙荆很熟?」 想到海云舒和江成璟是旧相识,想到白师师口中,他俩不清不楚的关系,程子枫有点窝火。 「算是世交。」 「既然如此,还请王爷务必赏脸,留下来多喝几杯。」 江成璟只笑不语。 程子枫又道:「为了下官的事,想必我家娘子也给摄政王添了不少麻烦。我深知她为人,是最单纯不过的了,若说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还请王爷网开一面,一切有我这个做丈夫的承担。」 还是个痴情种? 担?他拿什么担? 江成璟闲话一问:「怎么,她在你面前很单纯吗?」 程子枫半晌不知如何回答。 江成璟拍拍他的肩:「程侯,以后还是少躲在女人后面捡便宜。」 程子枫拳头握得骨节发白。 「去吧,本王要再歇歇。」 程子枫隐恨:「那下官就不打扰了。」 等支走了程子枫,江成璟坐回藤椅。 海云舒才慢慢从地窖里探出头。 这个地窖本是用来藏酒的。 海云舒不胜酒力,却总爱贪杯,程子枫为此吵过她多回。 后来她就想了这么一招,在花房挖了个地窖,地方不大,却也能藏十几坛好酒。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她闲来无聊就挖两坛,自得其乐。 「出来吧。」江成璟说。 他像是在看杂耍。 见程子枫确已走了,海云舒才敢出来,身体虽疲惫,可心里如释重负。 他说:「你那点胆子,都用本王身上了。」 她哪能跟他比。 未婚妻还在席上呢,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偷起腥来。 忘了自己在鲁国公面前发的誓了? 海云舒问他:「你会跟沁姑娘成亲吗?」 他点头。 「那我们这算什么?」 「各取所需。」 她需要他的权势,他需要她曼妙的身体。 「以后还要继续?在沁姑娘眼皮子底下。」 「她看不见。」 「那别人呢?鲁国公?小太后?都看不见吗?」 江成璟看透了她:「你是掂量着现在程子枫回来了,就打算提裤子翻脸?」 第39章 乱套 她不敢。 江成璟能对程家网开一面,就一样能让他们家破人亡。 只是现在事情发展的有点超乎预料。 少阳……鲁若沁……牵扯的人越来越多。 復仇之路漫长,她总得仔细谋划,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们能不能……过段时间再见面?」 刚说完,海云舒就后悔了。 她一定是疯了,才敢跟他讨价还价。 「过多久?」 他一下把她问住了。 海云舒也不确定他是什么想法,支支吾吾道:「应该……不会太久吧……」 江成璟压根儿没把这些话听进去,他警告她:「海云舒,咱俩的事能不能完,我说了算。」 一场春事,随着江成璟的离开,很快淹没在侯府张灯结彩的喧闹声中。 为避嫌,海云舒又等了两刻钟。 之后看四周无人,才从花房出来。 只是她没注意到。 后面,有束狠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 走到半道上,海云舒就被拉走,听了件不得了的事。 说是莹姐儿把沁姑娘给推下水了。 「什么?」 四郎媳妇抓着海云舒的手:「二嫂嫂,你可算来了,你刚才是没瞧见那情景,简直乱套了。」 海云舒一边往厢房赶,一边听她细说。 原来是沁姑娘在锦鲤池边散步时,被路过的莹姐儿一把推下了河。 沁姑娘原本身子就弱,再加上眼盲,马上就要沉底了。 还好被人救下来,这才没酿成大祸。 四郎媳妇急道:「你说这傻丫头,钻哪门子牛角尖啊。鲁国公府和摄政王府结亲,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程家人都知道莹姐儿对江成璟爱得死去活来。 尤其是她娘获罪被江成璟打死以后,她更自认为背负着爱恨情仇,孝和情难以两全,成天纠结个没完。 纯纯一个被爱沖昏头脑的傻丫头。 其实挺无辜的。 海云舒打心眼里不希望她再出事。 进了门,海云舒见鲁姑娘浑身湿透,躺在床上,直说胡话。 「璟哥哥……璟哥哥……救救我……」 也是个痴情人。 莹姐儿在外屋站着,还算老实。 海云舒问:「这是你干的?」 「是我干的!」 她倒承认的爽快。 「你推鲁姑娘做甚?」 「我没推,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看莹姐儿眼神坚定,海云舒是愿意相信她的。 最近家里事多,她也成熟了不少,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由着性子来。 她本质不坏,虽脾气执拗,但看得清是非对错。 何氏死后,她心里万分难过,可也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没有找过海云舒的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反倒对海云舒多了几分信任,常把心事说给她听。 本想着程莹已经长大了,懂事了,怎么遇到跟江成璟有关的人和事,还是这么拎不清? 程老夫人怒其不争:「你是主家,鲁姑娘是上宾,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传出去哪个好人家还敢要你?」 她回嘴:「祖母不用说这些吓唬我。我爹蹲着大狱,我娘杀人偿了命,岳家说好的婚事也黄了,我还在乎这些?」 「那你想怎么着?出家当姑子吗?」 「当就当,我有什么好怕的!」 老太太气得直咳嗽。 「阖府上下,我是最疼你的了,可你呢?没完没了的给家里闯祸,除了他江成璟,你脑袋里就不能装点别的?」 一提江成璟,莹姐儿就成了被点着的炮竹:「祖母用不着假惺惺,我爹是庶子,与您没半点血缘,我娘还不知道是受了谁的调唆,被当枪使。 「我如今什么样儿,今后什么样儿,都不用你操心!」 程老夫人众目睽睽之下被孙女指着骂,气得差点背过气儿去。 「混帐,有能耐你现在就去把头髮铰了,爱上哪去上哪去,以后家里只当没你这个人!」 秦嬷嬷直帮老夫人顺着胸口的气:「老太太别急,莹姐儿也是被吓着了才胡言乱语的。莹姐儿,你快给老太太赔个不是吧。」 莹姐儿甩了脸:「我没错,干嘛赔罪?」 海云舒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吃软不吃硬,不能逼她。 于是让老夫人息怒,又把莹姐儿拉开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做?总得有个缘由吧?」 莹姐儿直截了当:「她嘴巴不干净,人还在咱们府上呢,就敢议论二叔叔、二婶婶的是非,我若不让她尝点苦头,她还当咱们好欺负呢!」 众人一听跟海云舒有关,刷刷地把目光聚到她身上。 海云舒也是一脸无辜:「我?她议论我做什么?」 除了上次在武陵寺,她跟这位鲁国公家的小姐这也才第二回见面。 程子枫更是跟她八桿子打不着。 犯不上搬弄是非吧。 莹姐儿不甘示弱,刻意朝床那边放声道:「我也想知道,是咱们侯府饭不好吗?御香楼的菜都堵不住她那张臭嘴?」 许是外面吵得声音大了,里屋鲁姑娘的贴身女使听见,冲出来,就想要给自家主子鸣不平。 「莹姑娘这是什么话?我们在池边歇得好好的,偏你出来推一把。我们姑娘要有个好歹,看你们如何跟国公爷交待!」 「谁推她了?明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若不是你冲出来大喊大叫,我家姑娘怎么会受惊掉下水?」 「怎么,她诋毁我家的人,我还不能理论理论了?」 「谁诋毁了?诋毁谁了?姑娘说话可要讲证据。自己害人不承认,还背后还毁人清誉,是想把我家姑娘活活逼死吗!」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使。 恐怕是鲁国公担心这眼盲的女儿受欺负,才特地寻了个凌厉的女使伺候,举止做派确实拿足了国公府的派头。 「丹翠……不得无礼……」 鲁姑娘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软弱无力地躺在床上,细若蚊蝇道:「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怪莹姑娘……」 第40章 打女人 莹姐儿:「听见没,你主子都发话了。根本不关我的事!」 「那是我们姑娘心软,给你留着脸面,不代表你就能摘干净。」 「你有完没完?一个丫头,也敢在我们侯府指手画脚!」 丹翠鄙夷道:「侯府怎么了?我这还算客气的。沁姑娘可是摄政王的心头肉,待会儿他来了,只怕连这点客气都没有了!」 莹姐儿被触到了逆鳞,直接回怼:「人前人后两套皮子,就会装可怜博爷们儿同情,就这还是鲁国公府的好家教呢?呸!」 「莹姑娘倒是想博个同情,结果怎样,还不是被王爷扔出门了?」 「你说什么?!」 莹姐儿拽上丹翠的头髮,扭打在一起:「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此时院子外的人,围得越来越多。 海云舒大概听出了来龙去脉。 还好,莹姐儿没推鲁姑娘,事情就没那么糟糕。 一群人费不小劲才把莹姐儿和丹翠拉开。 两人已是狼狈不堪。 海云舒好言安抚:「丹翠姑娘,你家小姐刚醒,她身子弱,你且先去照顾,一会儿等我查明前因后果,必定给你们个交代。」 岂料丹翠并不买帐,甩开海云舒的手:「别碰我,脏的很。」 海云舒手一僵。 这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小婵见人家欺负到主子头上,哪里还忍得了,当即回嘴:「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们大娘子不敬?给你脸了喊你声姑娘,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在我们面前摆起臭架子来了!」 莹姐儿也是余怒未消:「明明是你们主僕两个嘴里不干净,先骂二婶婶是勾搭男人的小娼妇,再说二叔叔头戴绿帽不自知。现在又想冤死我? 「告诉你,不能够。不就是个鲁国公府吗,大不了撕破脸,真当咱们怕你不成?!」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是有些尴尬。 一直想看海云舒出洋相的程家妯娌们,已经快要掩盖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在旁边憋笑憋的很辛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程老夫人捶了莹姐儿一拳头:「瞎囔囔什么?做错事了还顶嘴!滚到一边呆着去!」 莹姐儿气得跺脚。 这时,程子枫闻讯来了,后面还跟着白师师。 这耳报神跑得到快。 难怪刚才一直没见她,原来是看了好戏,忍不住要去拉个人一起欣赏。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在前院也不得安生。」程子枫瞟了一眼:「莹姐儿,看你成个什么样子。」 大庭广众之下,姑娘家家的灰头土脸,衣衫不整,确实不成体统。 海云舒护着莹姐儿,只说:「侯爷来了。刚才鲁姑娘不小心跌池子里,好在这会儿醒了。」 谁知程子枫阴着个脸,径直走过去,理也没理她。 白师师迈着小步子,贴在程子枫身上,脸上颇有些得意。 想必是没少说「好话」。 莹姐儿连忙拉着程子枫的胳膊:「二叔叔,她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不能由这种人胡来,你得给二婶婶做主。」 怕程子枫不了解实情,莹姐儿又靠在他耳朵边,捡要紧地说了一遍。 那丹翠原本还趾高气昂的,见侯府主君一来,气焰也消了大半。 老实地站在一边等着。 程子枫听完莹姐儿的话,半晌没吭声。 其他人闭嘴的闭嘴,看好戏的看好戏。 原本喧闹的厢房,此时,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程子枫走近海云舒。 始终阴着脸,这距离近到她能感觉到他的唿吸越来越重,让人不寒而慄。 「啪!」 程子枫抬手便是一个耳光,响亮刮辣,重重打在海云舒脸上。 她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 嘴角热辣辣的,顷刻间便流出血来。 这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 连程老夫人也被眼前一幕吓到了:「二郎,你这是做什么?!」 程家虽然是武将出身,可断没有打媳妇儿的先例。歷代老侯爷都是沉稳讲理的体面人,从没听过谁打骂娘子的。 他万不该动手。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什么事,关起门来教训就行了,打伤打残还有个遮掩。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传出去,东昌侯府的贤名还要不要了? 白师师是心里暗爽,嘴上却跟着假惺惺地劝和:「侯爷,消消气,有话问清楚了再慢慢说,何必动手呢,大娘子又不是那不知深浅的人。」 「你去哪了?」 程子枫冷冰冰地问。 海云舒抹掉嘴角的血,直起身,没理他。 见海云舒一副冷漠不答话的样子,程子枫又拔高了一个音调:「我问你,刚才去哪了!」 「这边出事的时候你在哪?我去招唿客人的时候,你又在哪?」 她不语。 他掐着她的脖子:「说话啊,聋了?!」 海云舒像一片飘落的树叶,被他扯的脱不开身。 她本就削瘦,对着个常年习武的男人,更是被死死拿捏,动弹不得,任人摆布。 她越冷漠,程子枫就越来气,手上力道也就重了几分。 小婵忙跪地磕头:「求侯爷放手吧,夫人快受不住了。」 别人越劝,他越恼:「最后问你一遍,去哪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冷冷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什么是该?哪里是该!」 程子枫气得发疯,他闭上眼,狠狠地深唿吸,想压制内心的怒火。 可越克制,越是难耐。 他仿佛看到她在别人身下承欢的浪荡模样,遍布身体的吻痕,散乱的衣裳…… 娇喘靡靡之音仿佛就在耳边…… 稍微停下来,那不堪的一幕就会立刻在他脑海里翻涌。 不禁双拳紧握。 竟敢在他眼皮底下玩花样,把他当傻子耍的团团转。 不要脸的娼妇! 程子枫举起手,还要打。 可这一次,他的胳膊被人死死拽在半空,用不了力,下不了手。 「摄政王……」 莹姐儿脱口而出。 这时,在场的人才都又清醒了一遍,从刚才乱糟糟的事儿里抽出精神,该行礼的行礼,该问安的问安。 江成璟一把甩开程子枫的手,说:「动手打女人,程侯长本事了。」 第41章 只能是我的 程子枫心里恼火,又不敢硬刚,只得收手:「王爷见笑了。这是我程家院儿里的事,不劳摄政王费心。」 江成璟甩开他的手,道:「本王的未婚妻在贵府受了大罪,程侯却不让本王过问,这是何道理?」 按规矩,江成璟是外男,本不该进别家后院的。 可事出有因,他又是沁姑娘的未婚夫,也没人敢拦他。 「璟哥哥……」 刚从还在床上的神智不清的沁姑娘,一听到江成璟的声音,呻吟地更厉害了。 莹姐儿白了她一眼:「真能装。」 江成璟走到她身边,问:「若沁,你没事吧?」 他唤她的时候,声音都轻了三分。 她打了个喷嚏,摇头:「我没事,只是有点着凉,很快就会好的。璟哥哥,你别担心,别为了我和侯爷闹什么不愉快。」 莹姐儿冷嘲热讽:「沁姑娘快躺着吧,一会儿晕倒,一会儿精神的,谁都没你花样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海云舒拦她:「别说了。」 莹姐儿不怕:「她在咱们家兴风作浪,我还不能说句公道话了?二嫂嫂,看你脸都肿了,还不是听她的那张烂嘴的挑唆?」 莹姐儿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还以为程子枫这一巴掌是听了谣言给气的。 江成璟也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手印。 打得可不轻。 不知他是出于关心,还是出于替沁姑娘的愧疚。 江成璟问海云舒。 「还疼吗?」 他的声音低沉,也有点儿哑。 这样的关怀,对海云舒而言,来得太不合时宜。 她说:「不疼。」 「嗯。」 沁姑娘听得真切,她也不是傻子,见江成璟态度转圜。 也忙支起身子,要给海云舒道歉:「海娘子,都是我自己不小心,不中用。一点动静就给吓得掉水里去了,实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海云舒也不想搞得太僵:「沁姑娘不必如此,来府就是客,我们也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莹姐儿她快人快语,其实没什么恶意,你别放心上。」 鲁若沁:「是,是,莹姑娘是最直爽的性子。 「都是我那女使不懂事,爱搬弄口舌是非,又不分场合,惹得莹姑娘起误会,害得海娘子受罪,是我管教不严,是我该打。」 说着,她竟抬手扇起自己的耳光。 「姑娘!」丹翠忙扑上去:「姑娘这是做什么?奴婢有错,自当领罚,姑娘别气坏了身子。」 丹翠跪在地上,左一巴掌,右一耳刮的打起来。 她对自己下手倒狠,片刻,两边的脸都充血肿了起来。 这下,两个人的是非,就变成一个人的罪过。 丢车保帅,好一招偷梁换柱。 之前,是谁说鲁家姑娘天真无邪,不善筹谋来着? 「行了。」 江成璟看她打的也够了。 闹剧总该有结束的时候。 江成璟叫少青去备马车,自己扯掉风袍给鲁若沁裹上,打横将她抱出厢房。 「先送你回家。」 「好。」 沁姑娘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将脸埋进坚实的胸膛,与海云舒擦肩而过时,她似乎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一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王爷!」莹姐儿上前拦着:「她口出恶言诋毁二婶婶,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恐怕江成璟也没料到,莹姐儿会是这种倔脾气。 他抱着沁姑娘,说:「若沁如果有任何过错,我先替她给各位赔个不是。实在是她身子弱,耽误不得,改日小王一定登门道歉。」 第一次听到他在别人面前自称小王。 男人若开始失去原则,是件很可怕的事。 莹姐儿也是心凉一大截:「王爷,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江成璟道:「本王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说。」 莹姐儿仿佛灵魂被抽走的,瘫坐在椅子上。 他抱着沁姑娘旁若无人地往外走,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让海云舒有种错觉。 江成璟会不会假戏真做了? 程子枫在后面喊:「王爷,你护得了她一次,护得了她一辈子吗?」 西府海棠下,江成璟只是背着身影,屋里的人,根本看不见他是何表情。 这个她,是指谁? 他们没有挑明。 于是这样的问题,註定等不来任何答案。 * 莺歌一整天只顾在厨房盯着,根本不知道后院出了这么大的事。 「侯爷这下手也太狠了。」 莺歌煮了鸡蛋,剥去蛋壳,冷水沥过后,在海云舒脸上滚着消肿。 小婵也是无奈:「你是没见今天的架势,侯爷就差要吃人了,倒是那白小娘,一路偷着乐的跑回去,想想就叫人憋屈。 「夫人,咱们不如干脆跟他们翻脸算了,免得受这窝囊气。」 海云舒看着铜镜中略微红肿的面颊:「若此时翻脸,不是便宜他们了。」 手起刀落只是一时痛苦,钝刀子喇肉,才真的折磨人。 海云舒问:「鲁国公府那边有什么新说法吗?」 小婵摇头:「听说沁姑娘就是受了惊吓,也没什么大碍,奴婢瞧,她就是扮可怜,博王爷同情的,就不能有点新花样,简直跟那白小娘一路货色。」 「她一个王公贵女,没受过这种罪,能理解。」 「可夫人今天实在冤得慌,明明是莹姐儿惹的祸,挨打的却是夫人,侯爷究竟还讲不讲理了?」 不知为何,海云舒隐隐感觉到,惹恼程子枫的并不是鲁若沁胡言乱语的事儿。 又过了会儿,莺歌瞧脸上的肿消得差不多了,便服侍主子洗漱:「夫人今日定是累坏了,别想那么多,还是早点歇息吧。侯爷点名了宿在白沧斋,肯定不会来了。」 不来正好,省得他再藉机发难。 深夜,白沧斋。 程子枫借着酒劲儿放肆了一把。 白师师被折腾的不轻,瘫软着身子,直娇喘道:「侯爷是想要了妾身的命吗?」 程子枫也是被快意沖昏了头,攀上情慾巅峰的那一刻,颤抖着。 怀里抱着美妾,可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酒还在刺激着神经,程子枫没由得想起晌午日头正好,花房的春意盎然,里面枝蔓层层缠绕,有人难捨难分。 「贱人!」他低吼一声。 翻身再将白师师压在身下。 「侯爷……」 今天是怎么了,他格外勇勐。 烛影晃动,程子枫似乎又在白师师的脸上,看到了海云舒的笑容。 她娇羞:「侯爷,你要干什么?」 冷艷,脱俗,魅影横斜。 他想抓,却又抓不到,他快要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程子枫将她身上最后的遮羞布撤掉,用力发泄。 「侯爷……你弄疼妾身了……」 白师师扭着身子,推他。 他却不顾一切地像是要把人撕碎一般:「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第42章 为了大娘子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见他雄风正胜,白师师也不好扫了兴致,只得默默忍受。 「是,妾身会一直陪着侯爷,永远都是侯爷的人……」 两人颠鸾倒凤,再不论其他。 第二天,日头已上三竿。 程子枫醒来,头痛欲裂。 白师师端了豌豆桂花汤,只见她整个人气色大好,容光焕发。 「侯爷喝些吧,我亲手熬的,这汤是最醒酒了。」 他摆摆手:「不喝。」 「侯爷又耍小孩子脾气,来,妾身餵你。」 「不想喝,拿走,拿走。」 她坐在床边,说着就要往他嘴里送。 「喝些吧,妾身亲手做的呢。」 怎料程子枫一把掀翻了碗勺:「都说了不喝,你烦不烦!」 这一掀,白瓷小碗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白师师的手僵在半空,惊得呆住了。 入府多年,她盛宠不断,一向在主君面前得脸。 别说斥责,就是连句重话都没怎么听过。 这个曾经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男人。 昨晚像恶鬼一样的要吃人。今儿早上,又无缘无故地沖她撒火。 白师师一股委屈涌上心头。 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侯爷,我哪里得罪你了?」 之前程子枫躲在外面不敢回府,留她一个人在家看人脸色,受人欺负,院子被烧,自己被打,连私产都被变卖个干净。 不但事事要被海云舒压一头,还不敢与亲生儿子相认。 这种苦,他不体谅就算了,还给她使脸色。 程子枫也意识到自己冲动,可心里又装着事儿,烦得很:「我没怪你,是这汤太腻,不想喝。不关你的事,别往心里去。」 「是,侯爷才不会为了我的事这么上心。」白师师吃起醋来:「是为了大娘子吧。」 自从昨天周岁宴回来,他就像变了个人。 没了怜惜,没了温存,冷冰冰的一张脸,叫她坐立不安。 程子枫也不傻,道:「昨天你喊我去后院,不就是为了给大娘子难堪?还跟我提什么鲁姑娘。怎么,你把台子搭好,我陪你唱完,你反倒捻酸惹醋起来了。」 白师师的眼泪是说来就来:「侯爷这话好没良心,我是怕两家儿结怨,才赶着请你来主持大局。 「我一没让人家戳着侯府嵴梁骨骂,二没推鲁姑娘下水,侯爷犯不着把火儿撒我身上。」 「行了,行了,我也不是非要怪你。」 白师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侯爷,我是跟家里闹翻了,才与你做妾的。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都看在眼里。 「你叫我忍着大娘子,我听你的。你要把琮儿送走,我还听你的。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只想和侯爷一起过太平日子,我这么一心念着你,有什么错?」 程子枫最见不得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瞬间就没了脾气。 「我说了,我不怪你,你别哭啊。」 「可侯爷一大早,吹鬍子瞪眼睛的,妾身心里难受,哭一哭怎么了?」 搂着她哄道:「师师,方才是我失了分寸,是我错了,不该那样对你。你为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我怎会不知?以后一定加倍补偿你,好不好?」 她别过脸:「就会煳弄人。」 「我什么时候煳弄过你了?」 「大娘子把你给我的私产都典卖了,你答应过,要帮我赎回来的。」 程子枫犹豫:「她不是说,当初也是为了救我打点路子,才卖的。你好歹过段时间再提赎回来的事,现在我哪儿跟她张得了口。」 白师师撇嘴:「嘴上说是打点路子,谁知道是不是进了她自己的腰包。我可听说,大娘子盘了个钱庄,生意正兴隆着呢。侯爷也不想想她哪来的钱。」 「什么钱庄?我怎么不知道?」 「她瞒着侯爷的事还少吗?不信侯爷可以去问老太太。你以为谁都跟我一样,对你死心塌地的,什么都讲,什么都说啊。」 一提起欺瞒二字,程子枫就莫名冒火。 「回头我去问问她。」 傍晚,微风渐沉,关雎阁。 海云舒刚沐浴梳洗完,程子枫就进来了。 她吩咐女使:「再去备些饭菜。」 他坐:「不用了,我不饿。」 海云舒瞧他是有话说,就叫嬷嬷把琮儿抱下去。 程子枫一抬头,就瞧见海云舒裹了件轻薄的寝衣,外面罩着层天青色轻纱,长发散落至腰际,沾着微微桂花香,尤显得超逸出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程子枫暗咳两声,然后对莺歌和小婵道:「你们也出去。」 昏暗的屋内,只剩他和海云舒两个。 海云舒问:「侯爷找我有事?」 天气燥热,她摇着扇子,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锁骨上,很是勾人。 「也没什么事,过来坐坐。」 原本程子枫是带着一肚子气,可见海云舒这般明艷动人,气就莫名消了不少。 海云舒则做出赶人的架势:「若无事,我要歇息了,侯爷请回吧。」 「你赶我做什么?我可是你丈夫。」 「不是侯爷自己要日日宿在书房吗?」 他找台阶:「那你也可以适当挽留一次吧。」 「那怎么行,那么多军务等着你,我可不做耽误侯爷的罪人。」 前世,她倒常常挽留。 可程子枫油盐不进,就说军务繁忙,执意要去书房。 前半夜书房,后半夜又跑到白沧斋。 海云舒心里委屈,可也只能受着。 以后,他自然爱睡哪儿睡哪儿,只要不在她的关雎阁。 「你总是有理。」 「我也是为侯爷着想。」 「可我听说,最近你盘了个钱庄?」 程子枫想找个话头,再多坐一会儿。 他眼风扫过她胸前那抹若隐若现的沟壑,喉头微动,问得心不在焉。 「侯爷怎么关心起这来了?」 本以为他要借昨天的事发作,没想到会有此一问。 程子枫平日都在军营当差,武夫一个,不懂钻营,也从不过问府上的各种营生。只有程老夫人对海云舒不放心时,会传她过去问上一问。 「怎么,我身为侯府主君,这点事都不能问吗?」 「那倒没有。」 「你不是跟母亲说,需要钱打点门路,这才变卖家产,怎么转头就盘了个钱庄,你哪来的钱?」 第43章 失身于人 海云舒四两拨千斤:「钱庄的事不假,可我用得是海家的钱。 「前段时间,我二哥说想做钱庄的生意,这才让我帮着打点打点。」 程子枫又问:「你都是我程家的媳妇了,怎么还有闲功夫操心海家的事?」 海云舒猜到这事多半又是白师师告得状,为的就是拿捏她的把柄,好让程子枫出门把那点私产要回去。 白师师是个什么东西。 花样多的能浪出火来,因此也有人给她起了个「浪里白条」的绰号。 海云舒前世吃她的亏,这一世,岂能让她如意? 海云舒直接戳穿:「侯爷,你深陷囹圄,卖私产、出力的可不止她白小娘一个。犯不着听她的撺掇。 「一百万两银子,你以为是好拿出手的? 「老夫人给了个煤矿,我也典当了四家玉材铺,三房、四房都是出了大力的。 「就连我们海家,也拿了一万两银子。 「她白小娘那点私产,塞牙缝都不够,还好意思去你面前邀功?」 程子枫被说得一句话也插不上。 海云舒再道:「侯爷是躲在世外桃源,不闻窗外事。可别被那没心肝的东西蒙蔽了眼睛。 「哦,出了事让我娘家出头,如今我二哥开了口,就这么点小事,我还不能帮忙了?」 程子枫被说得一愣一愣,无奈:「你总是有理。」 其实,江成璟一个子儿也没要。 海云舒这么说,都是为了堵他们这些人的嘴。 「侯爷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书房我已经派人打扫干净了。」 见她又开始下逐客令,程子枫有些不悦:「大娘子犯不上一直赶人吧。」 「侯爷若喜欢这关雎阁,尽可住下,我走就是。」 他一把扯住她:「你就这么想躲着我?」 月下,她嗔怒的样子,仿佛又多了几分妩媚。 海云舒拉起滑落肩头的纱衣:「侯爷,不是你常说,自己有隐疾不能行夫妻之事,叫我离你远些吗?怎么去边关打了场仗,回来就忘了?」 程子枫哑然。 是,之前他当海云舒是块木头疙瘩,天天摆着正妻的架子,对他说教指点,叨叨个没完,让人厌烦,只想躲着。 可如今她像是换了个人,不但风姿卓越,言语间,也不似从前那样殷切,反而多了几分冰冷。 看得见,摸不着,叫人心里如何不痒。 这样的美妻不自己享用,却叫别人占了甜头,程子枫越想越气。 程子枫嘴上不承认,要为自己正名:「什么隐疾?我若有疾,琮儿和珂儿是哪来的?!」 海云舒噗嗤一笑,故意道:「是,侯爷那晚威震雄风,只那么一次,琮儿便有了。这么多年,妾身也是回味无穷呢。」 程子枫的脸色顿时比黄瓜还绿。 当初,他以海云舒三年无所出为由,纳了白师师入府。 为了将宠妾扶正,他不惜灌醉海云舒,让她失身于他人。 知道她怀孕后,又想出狸猫换太子的狠招,逼得她吃尽苦头,含恨而终。 他算计的一环套一环,心思都用在了对付枕边人身上。 既然如此,就必须让他干吃这哑巴亏。 海云舒素手轻抚程子枫的胸口,故作沉吟道:「侯爷,不如像那晚一样,再疼妾身一次吧。」 不得不说,她撒起娇来千娇百媚,比白师师不知勾人多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可他听着就是别扭。 每一句都在夸他,可每一句说得又不是他。 海云舒捂着胸口:「侯爷,来嘛,那晚你先吻的妾身这里……」 程子枫气个半死又不能发作,憋得难受,就是面前给他个西施貂蝉,也兴趣全无。 他把她推开:「算了,我去书房睡。」 海云舒见他着急离开,扒着门框,一抹媚笑噙在唇边。 「侯爷慢走——」 * 程子枫自己回到书房,心烦意乱。 白师师得了信儿,知道侯爷没宿在关雎阁,心里暗自窃喜。 忙让宝月备了些夜宵,准备去书房相伴。 「听说侯爷在关雎阁,连饭都没吃上一口,这哪里是当家主母的作为?」 「清蒸鳕鱼,马蹄肉羹,酥饼桂花酪,这些都是侯爷爱吃的。小娘如数家珍,这才是侯府大娘子的做派呢!」 「宝月,都是你手艺好,换做我,可做不出这么精緻的菜来。」 「小娘谬赞了。」 「你说,你做得菜怎么就这么对侯爷的胃口。每次他吃了都赞不绝口。」 她低眉:「小娘只管对侯爷用心,这些粗使的活儿交给奴婢就好了。」 「阿栋要是娶了你,可是享福了,」白师师问:「哎?你们不是要定亲了吗?」 阿栋也是侯府的小厮,与宝月是同乡。 宝月害羞:「他说,下个月就去跟我娘提亲。」 白师师说:「这多好啊,都在一个主人家,也不耽误以后做事。到时候我给你再添份嫁妆。」 宝月感激道:「多谢小娘。」 穿过院中的迴廊,白师师步下莲莲,有几分得意之色:「听说侯爷一回来就阴着脸,谁也不见,我就知道,还得我亲自去劝。」 以往程子枫烦闷时,都是白师师去说和,他只听得进她的话。 撒娇卖乖,细声软语的迁就一番。 再不行,就使点别的花样儿,他一享受,很快就会消气。 这点,白师师还是有把握。 宝月奉承道:「小娘之前还担心侯爷转了性,这不,还是不搭理她。」 白师师也松口气:「瞧她前两天那狐媚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侯爵夫人一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谁看啊。」 「她再打扮,也是半老徐娘,侯爷心里终究是把小娘看得最重。」 白师师听了这恭维话,很受用:「侯爷对我确实很好,可也架不住她心眼多,我一个妾室,又没了娘家依靠,哪里算计的过她啊。」 宝月:「小娘何必妄自菲薄,除了这名分,你哪点不如她?况且,咱们还有世子呢。你若要真在意名分,何不自己想想办法,挣个前程呢?」 她点头:「宝月,你说得对,为了琮儿我也得争一争。」 「小娘能有这份心气儿,奴婢也就放心了。」 「宝月,还好有你。」白师师握着她的手:「否则这宅子里的日日夜夜,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熬下去了。」 「小娘这是哪里话,当初奴婢卖身葬父,在街上哭了三日都没人搭理,是你给了一两银子,还把奴婢带回府上,给了这好差事。 「奴婢这辈子都念你的好。」 第44章 头顶发绿 「宝月,若人人都像你这么知恩图报,就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了。」 「小娘,你就是太心善,才由得她们欺负。」 「哎……」 见书房已到,宝月说:「小娘别嘆气了,快去给侯爷请安吧。」 白师师扶了扶髮髻,整理下裙边,迈着步子就想进书房。 刚往前迈一步,就被拦在了门外。 飞虎守在门口,铁面无私:「侯爷吩咐了,谁也不见,小娘还是请回吧。」 「不是说,侯爷还没用晚膳吗?」 飞虎:「小人只管传话,其余的,不清楚。」 「飞虎,总不能让侯爷饿着肚子,还是身体要紧,你就通融通融,叫我进去吧。」 飞虎糙汉一个,是程子枫的贴身保镖。 侍卫堆里最不通情达理的那一个,凡事只听侯爷的,别人的话一概不从。 「没侯爷发话,恕小人不能从命。」 白师师碰了钉子,心里憋闷,侯爷没出事前,府里上下谁不卖她个面子? 别说进个书房,就是金库,她只要想去,也能去得。 如今,海云舒势大,侯府内院被她死死把持着,这些小人便拜高踩低,再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叫人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不找个机会立立威,他们是不知道她白师师的厉害。 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白师师扭身来到窗边,喊着:「枫郎,是妾身啊。枫郎,难道你真得不想见妾身了吗?你就让我进去,哪怕只是陪着,不说话也好啊。枫郎~」 飞虎眉头紧皱。 程子枫最抵不住她这样唤他,甜言密语的,每次喊得他骨头都酥了。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开了。 「哼。」白师师得意地白了飞虎一眼,挪着碎步进了书房。 程子枫靠在椅子上,不言语,是还在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江成璟……海云舒…… 他们之间,是不是真得如传言所说,有猫腻? 若说有,那天江成璟一心念着鲁姑娘,似乎也没把海云舒放在眼里。若说没有,他可是亲眼看到他们俩先后从花房出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什么好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烦得很。 白师师洗了手,给他轻柔着太阳穴:「侯爷有何烦心事,不如说与妾身听听?」 这种头顶发绿、丢人现眼的事,他怎么好意思开口? 白师师跟了他几年,也猜到多半是跟海云舒有关,试探道:「侯爷不想说便不说吧,反正妾身不像大娘子那样整日迎来送往的,有的是时间陪着侯爷。 「什么时候侯爷想说了,妾身再洗耳恭听。」 程子枫抓到了重点,问:「我不在的日子,她应酬很多吗?」 「当家主母,应酬自然多,好些人下帖子来,点名道姓的叫大娘子去,老太太倒是说过她几回,可她打着要救程家的旗号,谁还敢拦着不叫去啊。」 程子枫脸色暗沉。 白师师再说:「郑国公,侯爷知道吧,主审您的案子。他家小公爷一连三天给咱们府上下帖子,叫大娘子去参加马球会,要不是老太太拦着,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怎么又多了一个郑小公爷? 她究竟多少事瞒着他? 程子枫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冤大头。 难怪如今她又是浓妆淡抹,又是八面玲珑的,敢情都是为了勾搭这些公子哥儿的。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倒是活得风生水起啊。 「侯爷还记得当初她和那野男人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 当初还是他亲手下的迷药。 「她这放荡性格,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那时候程子枫被海云舒管得严格,逼得厉害,烦都烦死了,巴不得找个人赶紧解决麻烦。 如今他瞧海云舒风采韵味尤胜当年,心痒难耐,偏又被别人抢了先。 一个是他给,一个是她要。完全是两码事,叫人心里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白师师见程子枫牙关紧咬,再道:「侯爷,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还舔居主母之位,实在有损咱们侯府威名。」 程子枫眉头紧锁:「不单是她,还有那个野种……」 白师师勾人的笑意中藏了几分阴狠:「侯爷放心,妾身一直好好地照顾着那小野种呢。」 总算听见个舒心的事。 「是得好好照顾。」 他一刮她的鼻尖:「你这小坏蛋。」 白师师跨坐在他身上,搔首弄姿:「侯爷才坏呢,那天可把妾身折腾死了。今晚,我可不依你。」 他把着她的腰,往前一揽:「这就由不得你了。」 两人春意绵绵,耳鬓厮磨,再不论其他。 飞虎听得书房里动静越来越大,无奈地摇摇头,走远了些。 * 有程子枫的撑腰,白师师很快又得意起来。 程子枫先是给她了块南郊的水田,美其名曰是赏珂哥儿的周岁礼,暂时让白师师管着。 然后又请了武作头将白沧斋重新修葺的一番,还是打着珂哥儿的旗号,说不能叫苦了孩子,这粗鄙简陋的装潢,配不上侯府公子的身份。 海云舒明知这两人是撒谎不打草稿,还是让曹管家给她支了银子。 白师师有多久没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如饥似渴般与武作头私下里一合计,又分了不少赃。 小门小户的穷酸相,一览无余。 海云舒边翻着帐本,边听曹管家禀报。 「分给白沧斋的水田,计五千两,每年可收成九百两;修院子拨给了武作头一千五百两,昨日说是用完了,要再支一些。」 小婵惊道:「什么?还要支银子?这是修院子还是修皇宫啊?」 去年给老夫人修寿宁堂也不过只费了一千多两。 虽说白沧斋是被烧了重新搭建,可也不能这么铺张吧。 海云舒闲闲地又翻了几页,然后说:「给她,要多少都给她。」 曹管家有所顾虑:「夫人,这走得都是公中的帐,只怕会引起其他几房的不满。」 「怕什么?」 要得就是其他人的不满。 海云舒拎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打起来。 「把其他房头这半年的份例缩减了,放出话去,就说白小娘要修院子用。多了这个,必然少了那个,让她们自己打架争去。」 先把这口黑锅砸到白小娘头上再说。 第45章 大打出手 小婵已知夫人用意,笑道:「尤其是四房那位,她从小娇生惯养,花钱大手大脚,这要是突然少了分例,闹起来,曹管家可要好好劝说劝说。」 曹管家心领神会:「小人明白。」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月中发份例的日子,家里便炸开了锅。 几个房头的女使在帐房支银子时争论不休。 三房、四房的自认为吃了大亏,一致把矛头指向白沧斋。 「为了给她修院子,剋扣咱们的份例,什么世道?」 「就会抓尖儿卖乖,一个小娘,还摆什么谱儿啊,呸。」 「还有脸挪用主人家的帐,她也不怕折寿。」 …… 宝月觉得她们骂的实在难听,就冲上去,吵起来:「有本事自己去跟侯爷要,没本事,就活该受着!」 别人也不示弱:「一屋子狐狸精,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侯爷不在时连个屁都不敢放,侯爷一回来,狐狸尾巴都要翘天上了。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宝月:「有些人当着个正室,过得日子还不如我家小娘,也不知道是谁命贱。」 「就是大娘子心软,纵得你们无法无天,要在我们房里,早被打的屁滚尿流。」 「打我?你还想打我,你算哪根葱?」 宝月嘴上功夫了得,气得那几个人也是火冒三丈,嘴上辩不过,最后就动起手来。 「嘴贱的坯子,我跟你拼了。」 说着几人就扭打在一起。 从帐房滚到院子。又是扯头髮,又是拽衣服,乱糟糟的旁人想拉也拉不开。 最后是东西也砸了,桌子也掀了,帐本也撕烂了。 宝月双拳难敌四手,被那几个推下台子,磕破了头,血流如注的。 「啊,流血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众人这才吓得收了手。 内院出了这样败坏家风的事,海云舒自然是要出面料理。 几房的女使、婆子在院子里跪着,一个个鼻青脸肿,头髮散乱。 不成体统。 海云舒正襟危坐:「说说吧,怎么回事。」 几个女使跪着前行。 「大夫人,这事儿不怪我们,是宝月先动的手啊。」 「她打人就算了,还口口声声骂我们夫人活该命贱。奴婢们是忍无可忍才还手的。」 见自己被针对,宝月也力争道:「天地良心,大娘子明鑑啊。奴婢只是去拿分例,几位姑娘噼头盖脸就骂我家小娘是狐狸精,奴婢实在听不过才换了句嘴。谁知她们拉着奴婢就打。」 「你胡说!」 ……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一时间,几个人又争得不可开交。 四郎媳妇柳氏一拍桌子,喝止了吵闹。 她先发话:「看给你们能耐的,都要替主母当家了。我平日怎么教你们的?几个闲钱的气,就当打发叫花子了,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简直丢我的脸。」 柳氏是出身名门,嫁到侯府又是嫡子正妻,是侯府里最敢说的那一位。 旁人碍于她的身份,平时也都不敢招惹。 刚才一番话下来,指桑骂着槐,杀人不见血。 白师师再蠢也听得出是在骂自己,偏偏她也不敢得罪柳氏,只能再使以退为进的招数。 低声下气道:「都是妾身管教不严,才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让三夫人、四夫人脸上难堪,妾身愿意领罚。只是,宝月已经受了伤,还请大娘子饶过她吧。」 白师师心里觉得,明明是海云舒没把份例分好,什么当家主母。 以前遇上这样的事,海云舒会各方安抚,从中说和,逼得没办法了,还会自己掏银子息事宁人。 她还不了解她吗? 白师师料定海云舒不会为了一点钱的事,弄得家宅不宁,这才主动担罪。 没想到,今天海云舒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摇着鹤尾团扇,直接问帐房先生:「这回砸了多少东西啊?」 帐房禀道:「回夫人,金丝楠木案一张,汝窑笔洗三件,唐三彩两件,钧瓷花樽数十个……」 帐房先生越说越多,下面几个女使越听越怕,恨不得钻地缝里。 这些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能买下她们十张身契。 「说个总数吧。」 「夫人,合计是三千二百两。」 「养了你们几尊大佛,侯府可真是有福啊。供你们吃喝,还得由你们砸东西?」 女使们一见情况不对,连连磕头:「奴婢们知错了,求大夫人开恩,求大夫人开恩!」 海云舒对着在座的几位主家说道:「都是公中的东西,不能平白无故的就砸了,不然,我也没办法跟老夫人和侯爷交代。 「各位妹妹都在,还是请一起想个法子吧。」 三千多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是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之前,老太太房里有个女使不懂规矩,不小心打碎了佛龛里的玉净瓶,老太太一怒之下,直接找个人牙子就发卖了。 听说最后给卖到了青楼里,生不如死。 片刻的沉默后,四郎媳妇柳氏先说:「二嫂嫂,说句公道话,她们几个都动了手,谁也别怨谁。我这个做主子的,愿意替我房里那不争气的丫头把窟窿补上,还请嫂嫂饶她一回。」 柳氏本就家底殷实,哪怕是为了一口气,也得把场面撑起来。 四房的女使一听,自家夫人如此慷慨,立刻感激的热泪盈眶。 「谢夫人相救!」 三郎媳妇的也跟着说:「我同意四弟妹的法子,这样一碗水端平了谁也不吃亏,谁也不占便宜。要赔多少,还请二嫂嫂示下。」 三房的女使见有人撑腰,也是连连磕头:「多谢夫人救命,多谢夫人救命!」 眼瞅着两位主家已经表态,海云舒就顺势说道:「这样吧,你们三家每人出一千两,剩下的零头我给垫上,咱们也好把这笔烂帐给平了。 「别叫老夫人说咱们不懂规矩。」 「好。」 「好。」 三房、四房都没意见。 白师师却傻眼了。 以往不都是海云舒自己把钱垫了吗?怎么这回要大家平摊啊? 她哪里有钱? 第46章 卖到窑子都不够 「小娘……」 宝月在等白师师拿主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瞧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白师师也躲躲闪闪,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千两,可不是个小数目。 她又不像三房四房的娘子,生来就是富贵命,出身好,名分好,这点儿钱对她们来说九牛一毛。 白师师不一样。 她一个乡下丫头,只身来到京都,无依无靠的。 好不容易侯爷给了些私产餬口,还都被海云舒藉机给收走变卖了。 成了穷光蛋。 好不容易熬到侯爷回来,这日子才刚有起色,手里总共也就这么点银子。 若拿去卖这丫头的命,会不会太不值了? 四郎媳妇早就看出她心里没胆色,冷笑道:「若白小娘捨不得拿银子也可以,那就请二嫂嫂依照家规,赶紧把这贱婢处置了吧。」 「大娘子,我……」 白师师刚想说什么,可一看宝月头上包扎的伤口,还有她求生若渴的眼神,又欲言又止。 宝月看出她有顾虑,只能尽力一试:「小娘,奴婢也是为了你的名声才与她们起争执的,求你看在奴婢忠心耿耿的份儿上,救奴婢一回吧……」 「宝月,不是我不想救你,实在是……」 「实在是捨不得钱吧。」四郎媳妇冷嘲热讽道:「修院子的时候,也没见你们白沧斋缺钱啊,怎么现在却哭穷了。难不成,回回都要咱们当冤大头,给你这小娘房里贴银子?」 三郎媳妇也说:「是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要么赔钱,要么赔人,白小娘也快些拿个主意出来。二嫂嫂事多,咱们赶紧把事了了,也省得给她添麻烦。」 四郎媳妇再道:「要我说,拿不出银子,就赶紧发卖了。一千两,把她卖到窑子都不够贴的。」 宝月一听这话,简直慌了。 扒着白师师的腿哭喊:「小娘,小娘求你快说句话啊。奴婢不能被卖去那里,奴婢还要嫁人的啊……」 「宝月,你别这样……」 众目睽睽之下,白师师想躲也无处可躲。 海云舒知道,虽然这俩弟媳妇暗地里瞧不起自己商贾出身,喜欢扯闲篇,聊是非。 可是要怼起白小娘,那还是同仇敌忾的。 谁家正房娘子会待见妾室? 更别说三郎、四郎这样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哪个不是被小妖精们缠的脱不开身,恨不得把外室接回家养着。 气得她们这些做妻子的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好不容易有个整治小娘,立威的机会,自然要杀鸡给猴看。 谁让白师师这么不长眼的一头扎进来,非要做那只鸡呢? 白师师:「宝月,你先别急,等侯爷回来了,我再给你求求情。」 四郎媳妇:「咱们可没那闲工夫等你,要么交银子,要么交人,你快点给个决断!」 见白师师始终不肯吐口,宝月也彻底死心了。 宝月:「今日之事,是奴婢没分寸,怨不得别人…… 她放弃乞求,踉跄地站起身,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 「奴婢虽轻贱,可也知廉耻二字。既然小娘不肯相救,奴婢不勉强,今天便撞死在这儿,以表忠心!」 说完,她心一横,死死地撞向旁边的柱子。 众人还没缓过神,宝月「啊」的一声,血溅当场,昏死过去。 正在此时,程子枫来了。 刚踏进院子,就看到宝月以死明志的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吼:「你们在干什么!」 白师师一看自己靠山来了,当即就哭着扑了过去。 「侯爷,侯爷您可回来了,妾身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求侯爷开恩,让妾身回乡下娘家过安生日子吧,妾身实在是没法活了。」 话音刚落,她也软了身子,晕倒在地。 四郎媳妇白了一眼:「可真能装。」 程子枫瞧院子里乌压压的乱成一团,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先救人啊!」 * 宝月受伤较重,到了晚上还没醒过来。 白师师喝了一碗醒神汤,这会儿正病恹恹地躺在程子枫怀里,哭个没完。 海云舒则坐在厅前,淡定喝着茶。 程子枫瞧她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冲过来质问:「这就是你当的家?」 「侯爷有何高见啊?」 「你险些逼死条人命你知不知道?」 海云舒瞥了一眼要死不活的白师师:「逼宝月的可不是我,是你那心肝儿肉。」 四郎媳妇她们也帮着腔:「二哥,真不怪二嫂,实在是那白小娘太不像话了。」 「什么不像话?不就是修院子的事儿?能花多少银子,你们这么逼她?」 「没人逼她,是她自己要撞墙的……」 「没逼?那宝月才多大?是自己活得不耐烦了,用头撞柱子?」 程子枫一句也听不进去:「你们几个合起伙欺负人,还在这儿狡辩。简直无法无天。」 海云舒听闻此言,放下茶杯:「侯爷犯不着说话夹枪带棒,你若心疼她们,自个儿领会屋去心疼,别在我这儿耍威风。」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君吗?」 「态度?侯爷当问问您那白小娘是什么态度?犯了错不认罚,一味地寻死做要挟,告诉你,不吃这一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白师师闻言,哭嘤嘤的,更委屈了。 「妾身认错了,可是妾身实在是没钱抵帐啊,侯爷,都怪妾身卑微,不像几位娘子家底殷实,连个奴婢都护不了……妾身实在是不中用啊……」 程子枫是最见不得哭泪卖惨这一招。 安抚她:「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身边的人。」 「侯爷这么说,妾身就放心了。」 白师师偷瞟海云舒一眼:「可是,可是大娘子会不会生气啊……」 找到出气口,程子枫转而怨道:「云舒,你之前又贤惠、又持家,从不惹事,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了?」 从前就是太逆来顺受了,才由得他们欺负。 「侯爷把话说清楚,我成什么样了?」 「刻薄。」 「如果秉公处事就是刻薄,如果处罚白小娘就是刻薄,」海云舒把对牌钥匙撂在桌上:「那这家我不当了。」 说着把人往外赶:「侯爷还是另请高明吧。」 第47章 妾不如偷 海云舒头也不回的走了。 说什么也不会受这闲气。 程子枫见她如此决绝,思前想后,还是得去找老夫人搬救兵。 程老夫人最近身子骨不爽利,躺在床上好几天了,实在没精力管这后宅里的事儿。 「母亲知道,我与她是八字不合,说不到一起。不如母亲直接指一个人当家,千万别让我再去找她了。」 老夫人会不知自己儿子那点心思。 明知故问道:「那你想指谁?」 「依孩儿看,师师就很好,人懂事,也细心。可以让她在母亲身边歷练歷练。」 老夫人发出一声冷笑:「子枫,我当你经歷这番祸事,会更沉得住气些,可偏偏白小娘一阵枕边风就把你给吹飘了。」 「母亲言重了吧。」 「亏你还有脸跟我提?那白小娘为何落得如此下场,还不是一个『贪』字。 「她眛了公中的银子,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秉公责罚,反倒把管家钥匙交给她? 「以后大家都跟着有样学样,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程子枫嘟囔:「还说母亲病重呢,孩儿瞧你骂起人来,倒精神的很。」 「孽障!」老夫人气得锤床:「你上大街上问问,哪个正经门户,会叫一个小娘管家?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程子枫耷拉着脑袋:「那母亲准备怎么办?」 「这事儿你别管了。」 「那孩儿真不管了啊。」 她撵他:「赶紧滚,滚去军营里忙你自己的事,别天天泡在后院,被那个妖精缠得没完没了!」 最后,程老夫人把对牌钥匙给了四郎媳妇。 四郎是老夫人嫡子,这样安排,也不算便宜了外人。 可柳氏一向只会花钱,不会管钱,帐本里密密麻麻的帐目,看得她眼睛发晕。 听说,管家后,她跟人谈了笔绸缎生意。 对方讲得天花乱坠,承诺是蜀中上好的绣缎。 她被花言巧语迷住,也没仔细看契约条款,直接就给签了。 结果被对方煳弄,拿一批产自江南的旧料子应付,客人们堵在绸缎庄门口,要讨个说法。 最终导致侯府关了两间铺子,赔了上万两银子。 老夫人知道后,气得吐血,彻底病得卧床不起。 程子枫只好舔着脸,再请海云舒出面执掌大局。 「要我管家也可以,侯爷总得给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 海云舒问:「后院儿若由我当家,那侯爷还插不插手? 「若插手了,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若白小娘再无理取闹,我管还是不管? 「若管了,侯爷还护不护她? 「说清楚了,这钥匙我再拿。」 程子枫已经是焦头烂额,自然是她说什么都答应:「往后内宅的事都听你的,我一概不管不问,这总行了吧。」 * 初秋微凉,院里已渐渐飘起了落叶。 自从上次闹过一场,白小娘安分了不少。 她的贴身女使宝月,因为头伤得实在太重,到现在都没上工,一直在后院的杂房里养病。 本以为就是正常养伤,可偏叫海云舒撞见一件了不得的事。 那日,琮儿刚学会走路没几天。 七拐八拐地跑到了小杂院,这里本是下人们住的地方。 海云舒追上去,刚让嬷嬷把琮儿抱走,就听到房内传来女人的娇喘。 这声音不大对劲。 海云舒还以为是哪个女使、小厮不检点,就没太在意。 直到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女人是娇嗔连连:「侯爷……别……快停下……」 男人使坏:「你确定?那我停了。」 女人连忙拦着,深陷其中:「别,别停下……」 他一笑:「你个小浪蹄子。」 两人干柴烈火的,急不可耐,房门都没关紧。 透过缝隙,海云舒看到满地的衣裳从门口散落到床边。 简陋的床板被折腾地嘎吱作响。 场面好不热闹。 程子枫咬她的耳垂:「浪蹄子,sao成这样,阿栋那小子就没要了你?」 宝月面色潮红,羞涩道:「我们还没成亲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他看着人高马大,你受得了吗?」 「侯爷……瞎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会不懂?」 他腰间用力:「我把他叫来,让他好好看看你这小娼妇。」 「侯爷,不要啊……」 「怎么?怕了?」 她环上他的腰,大汗淋漓。 「侯爷就不怕小娘看见?」 「我会怕她?」 程子枫此时已经放纵到极点,偷腥的快感让他忘乎所以。 「当着她的面,爷也敢要你。」 宝月边颠边说:「侯爷你真混蛋。」 他朝她腰上一拍,戏嚯:「臭biao子,你不就喜欢爷混蛋……」 …… 杂房里的野鸳鸯还在火急火燎的颠鸾倒凤。 海云舒虽然噁心,可早已不在意。 当初程子枫纳白师师进门时,她还伤心了好久。 可如今一场活春宫摆在眼前,她毫无波澜。 成亲四余年,海云舒竟不知自己的夫君如此道貌岸然。 平时,一副圣人君子,坐怀不乱的样子。 总是规劝她要恪守妇德,以夫为尊,换了自己却粘花惹恼,玩得不亦乐乎。 人模狗样。 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侯爷,要不行了……」 屋里还在折腾。 第48章 红杏出墙 摇摇头,没治了。 随他们去。 离开小杂院,海云舒让莺歌私下里留意着。 结果探知,这二人最近确实打得火热。 说是上次宝月受伤,程子枫带了郎中来看过一次。 也不知道怎么着,俩人说了好久话。 之后,程子枫就借着关照下人的理由,时常出入杂院。 尤其是院子里没人的时候,两人更是暗自苟合,肆无忌惮。 海云舒问:「这个宝月什么来头?」 莺歌:「她是白小娘从街上买来的,听说是卖身葬父,家里就剩个瘸腿的老娘。」 海云舒有些印象。 这丫头入府时间不长,但心思颇重,白小娘有不少坏主意都是她撺掇的。 上辈子,她从一个小婢女最终混成了侯府的掌事嬷嬷。 在院里欺上瞒下,作威作福。 嫁了个马夫,又嫌人家没出息,三天两头的又吵又闹。 是出了名的母夜叉。 倒没看出来她对程子枫还有这份心思。 海云舒问:「她不是快嫁人了吗?」 莺歌回:「没错,就是咱们府上的长工,叫阿栋。」 「阿栋?」 「是个马夫,」莺歌道:「说是上个月就该下聘的,这不宝月一受伤,耽搁了。」 「他为人如何?」 「粗人一个,平时话都不多说几句。但是爱赌马,听说赔了不少银子,差点把彩礼搭进去。」 「那他是不知道宝月这档子事儿了?」 「肯定不知,不然能忍?就他那火爆脾气。 「这不,前几天有人去他家要帐,逼急了动起手来,他愣是剁了人家一只手。最后还是曹管家出面,花钱把他保下来的。」 那阿栋五大三粗的,不爱说话,成天就知道待在马棚里餵马,出门就是赌钱。 可越是这种人,真发起狠来,就越山崩地裂。 如今宝月是攀上了高枝。 她穷日子早就过够了,好不容易咬上侯府的一块肉,哪会那么容易松口? 这俩人要是闹起来,肯定有好戏看了。 莺歌:「阿栋已经二十五了,实在过了娶媳妇的年纪,就宝月这么一个指望。要是她红杏出墙,拜高踩低,转身跟了侯爷,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海云舒默认:「是得拿这个阿栋好好做做文章。」 最好能把事情闹大,大到人尽皆知,大到不可收拾。 「白小娘要是知道身边出了这吃里扒外的蹄子,不得气疯?」想想就解气。 「咱们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白小娘走得就是偷腥上位的路数。 所以,她也提防别人这么做。 尤其是对身边的婢女,但凡有些姿色的,都被她赶去做粗活。 她怀孕时,房里一女使不过跟程子枫多说了两句话,就被她拉去发卖了。 最后,就只留了几个长相普通,性格老实的在身边伺候。 院子里少了莺莺燕燕,她才这靠着狐媚功夫,把持着程子枫多年。 宝月,一来出身低微,二来样貌平平,除了做得一手好菜,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白师师对她还算信任。 于是,宝月靠着一张会巴结的嘴,很快就成了白沧斋里的一等女使。 莺歌问:「夫人,侯爷会不会真的喜欢宝月了?」 海云舒轻讽道:「我太了解程子枫了,他这辈子只爱他自己。 「你只要哄着他,顺着他,把他当爷给供着,他一高兴什么都肯给你。 「相反,你越是逼他,找他麻烦,他就越想跑。」 莺歌笑:「所以夫人就嘴上顺着侯爷,身体上远离侯爷。」 「这种人,就是贱骨头。」海云舒继续说:「最近白师师逼他的紧,他喘不过气,自然要找别的女人撒欢。 「宝月身份低微,视他为天神一般,他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这才会流连忘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莺歌笑:「夫人,你这是把侯爷给摸透了。」 海云舒:「我倒真不愿意看透他,白白地受这噁心。」 莺歌:「前些天白小娘捨不得那一千两银子,不肯救宝月,宝月心里未必不恨。不然,也不会背地里干这种事儿。」 「所以说,嘴上的主僕情深,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海云舒想起不久后就是中秋。 那场面,一准儿大。 嘴角浮起一抹浅笑:「侯爷死里逃生,老夫人身体渐好,咱们一大家子团圆不容易。」 「今年中秋家宴,是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莺歌会意:「奴婢这就去安排。」 * 八月十五,明月皓皓,伴千里云衢当空。 千灯结起,月饼奉上。 难得程府一大家子齐聚一堂。 自然是要好好乐一乐。 戏班子请的是最近红遍京都的男旦——花老闆。 他的一曲《嫦娥奔月》颇有盛名,多少豪门贵族想在中秋请他过府唱戏,可他偏拿起架子,不肯赴约。 越是端着藏着,越是受人追捧。 狠狠地抓住了人的心理。 程老夫人就是他的戏迷。 推杯换盏时,海云舒也说起了场面话:「还是四弟面子大,请的到这尊佛。」 三郎媳妇也附和:「是呢,听说这位花老闆可是推了静王府的请帖,特意到咱们府上来唱曲。四弟,你可真有本事啊。」 四郎举杯:「二嫂嫂、三嫂嫂说笑了,小弟在外不能替哥哥们分忧,就只能在家里这点小事上操点心。也只是尽力一试,尽力一试。」 听说四郎为表孝心,是花了大价钱,才请动了这位花老闆。 可看旁边他媳妇柳氏白眼翻上天的作派,事情怕也没那么简单。 如今男戏风盛行,多少公子哥一掷千金,只为博个头彩。 四郎向来是风流阵里的急先锋,这种事,从不会落了人后。 听说最近他捧了好几个角儿,砸了不少银子。 只听柳氏阴阳怪气:「是啊,你该把座金山搬给他,叫他天天来唱才是。」 四郎面上有些挂不住。 海云舒把酒:「哎,四弟妹,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瞧母亲多久没这么高兴了?」 四郎忙道:「只要母亲高兴,便是金山我也捨得。」 柳氏啐道:「回头再给你算帐。」 「好了,好了,听戏吧。」 众人看老夫人手敲着戏节,听得如痴如醉,也就不再争论什么。 四郎又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有个人不在:「咦,怎么没见二哥哥?」 海云舒放下果盘里的樱桃,说:「我刚丢了件镯子在房里,他去帮我取了。四弟知道的,你二哥最不喜欢听这种文绉绉的戏了,不在也好,省得扰了大家的兴致。」 「二哥可真疼二嫂。」 四郎也没再追问:「待会儿他回来,定要罚他三杯酒喝。」 台上戏腔婉转。 面纱半遮半掩,眼波如水盈盈望来,素手回勾,身段轻盈,赢得阵阵喝彩。 莺歌附在海云舒耳边说:「夫人,都安排好了。 「宝月那丫头,一点疑心也没起。 「就等着看好戏吧。」 莺歌借着人手不够的理由,特意将宝月安排在司衣局帮忙,这样家宴一旦开始,她就没什么事了。 「奴婢把所有人都支去干活了,就剩了她一个在内院守着。 「刚小婵传话来,这小蹄子知道侯爷去取镯子,半道上就把人截走了。」 海云舒还没安排呢,宝月已经自己按捺不住上手了。 也是个人才。 第49章 孤男寡女 「继续盯着。」 「是。」 后院,司衣局。 竹竿横横竖竖地搭成架子,如纱一般的布料挂着,在晚风吹拂下,飘逸飞舞。 其他人早就跑去看戏瞧热闹,空荡荡的院子,只剩宝月一人看着。 大家都不在,她也就放肆大胆起来。 勾着程子枫的腰带就往库房走。 一推门,他就把她压在墙上:「小蹄子,你急什么?」 「侯爷,你有九天没来了。」 宝月是难忍寂寞,胸口此起彼伏,不由分说就舔上他的喉结。 「难道你就不想?」 程子枫颇是享受:「还不是你整天忙得不见人?不然早办了你。」 宝月害羞一笑。 「你当我想干活啊。」 都怪大娘子说要好好办一办中秋家宴,府里上下,谁不是忙得脚不沾地。 宝月更是白天去司衣局帮忙,晚上回白沧斋伺候,累得是头昏脑涨。 哪有时间和心思去干别的? 还好,今晚莺歌没让她再去宴席上伺候,不然,还不知要折腾到几时才能缓口气。 宝月憋得是心火难忍,手上开始扯他的腰带:「侯爷,让奴婢来服侍你吧。」 程子枫也是情慾上头,整个人飘飘然的。 「要不说,还是丫头会伺候人。」 「那侯爷喜欢吗?」 他戏嚯:「你说呢?」 「讨厌。」 她趴在他胸口,指尖绕着头髮:「侯爷,你喝酒了?」 「嗯,喝了点。」 刚才海云舒给他灌了不少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她主动示好,他也顺坡下驴。 自从上次动手后,海云舒就一直没搭理过他,好像是他犯了什么错似得。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般殷勤。 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虽然没亲眼所见,抓住实质性的证据,可他就是觉得海云舒有事儿。 就算她跟摄政王没什么,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是不守妇德。 给一巴掌都是轻的,要是撕破脸,就该送她去游街示众。 本还以为她多有能耐,今晚还不是老老实实地敬了酒。 程子枫想,女人,就是不能太惯着。 他早晚要征服她,好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男人,谁才是一家之主。 今晚的酒有些上头,程子枫晕得厉害。 脚底酥软,飘飘欲仙的。 「侯爷?」 宝月指尖刮过他的脸,娇媚:「在想什么呢?」 他回神:「没什么。」 哎?他怎么会这关键时候想起海云舒了? 委实不该。 宝月手划过他的胸口,再到腰际,伸向衣裳深处,微微一握。 「爷,你还等什么呢?」 他被撩得燥热,翻身把人压在下面。 「臭丫头,爷今晚好好疼疼你。」 「讨厌……」 * 月色如水,清辉洒满庭院,映着轩榭楼阁泛起淡淡银光。 台上一曲戏罢,四郎提议大家以「月」为题,作一把飞花令。 四郎平日喜欢舞文弄墨,虽没什么天赋,但确实热爱。 自从上次犯事,被皇上下旨废了他科考之路,就不再读什么儒家正道,开始迷恋各种雅集诗会。 整日作些靡靡之词,眠花宿柳歌尽风尘,玩得不亦乐乎。 听说,老夫人最近在活动。 想给这小儿子求个荫官,也不知道有眉目没有。 席上,老夫人拿出个夜明珠做彩头。 「你们年轻人玩得开心就好,我这珠子算是捧场了。」 在场的人,除了白小娘没读过什么书以外,其他都是自幼识字习文的。 飞花令对于他们来说,是信手拈来。 四郎先举杯打个样儿:「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三郎立刻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三郎媳妇再接:「东风裊裊泛崇光,香雾空濛月转廊。」 …… 众人一句一句接的起劲,白小娘听得云里雾里,尴尬又不知如何插嘴,只能一杯接一杯,闷头喝着桌上的葡萄酒。 「白小娘,该你了。」 四郎提醒。 白师师只想看戏,哪懂得这些酸诗。 她推辞:「四爷,你们玩,我就不加入了。」 「别啊,二哥哥常说白小娘是他的学生,今晚一起乐一乐,也好让大家看看二哥这师父当得够不够格儿啊。」 四郎媳妇:「就是,几句诗而已,丫头们都能对上两句,小娘你会不知?」 她忙解释:「我没有啊。」 白师师从小在镇上採茶为生,大字不识几个。 是纳进侯府后,程子枫才开始亲自教她。 她虽然不愿意学,可也不敢扫了他的面子。 每每拖着下巴,装出惊讶崇拜的样子,让程子枫很是受用,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才常与人说,「白师师勤奋好学,后来者居上,比那些所谓知书达理的女儿家不知强了多少。」 其实,她肚子里哪有什么墨水。 只是认得几个字,听程子枫讲过几本书罢了。 勉强刚能写几幅对子。 要说作诗,还玩什么飞花令,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对一个吧。」 白师师忙推辞:「不了,不了。」 四郎说:「刚才连四房几个丫鬟都能对上一两句,小娘若是不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她情急之下,真得是一句也想不出来。 老夫人开口:「你随意说便是,自家人,不用刻意。」 「好吧……」 白师师无奈,也只能绞尽脑汁。 也许是巧了,白师师这时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句程子枫曾念给她的诗。 那次,他跟她私会,月下缱绻,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吟诗一首,正好跟这月亮有关。 不管了,就这句吧。 白师师便接道:「天官玉如意,月下难自持。」 说罢总算松了口气。 怎料她话音刚落,在座人险些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 三郎、四郎媳妇捂着嘴,忍笑忍得肚子疼。 白师师见众人表情不对,小心翼翼地问海云舒:「大娘子,是我说得不好吗?」 海云舒勾着轻浅的笑:「不,你说的挺好。」 她不解:「那他们都在笑什么?」 海云舒见她非要问个明白,解释:「这是前朝诗人刘益被贬凉州,流连青楼时,写给一ji女的诗。 「讲得是两人月下缠绵之事,至于玉如意……」 海云舒没往下说。 白师师的脸刷的一下,红成了猪肝色。 第50章 捉姦 她学问不好,哪懂这诗词的意思? 竟还当着大家的面儿,无知地把这yin诗艷词念出来,丢人丢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柳氏打趣:「看来,白小娘确实是二哥哥的好学生呢。」 「我……」 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夫人也是嫌弃道:「既然入了侯府的门,你也该涨涨学问,别眼皮子那么浅,就知道盯着金子银子看,给侯爷丢人。 「都说文官清流,可谁让咱们程家是武将出身,因为这个,受多少公侯家白眼? 「你好歹也是当娘的人了,要为孩子多想想,别天天干这不着调的蠢事。」 真还好是在家里,要叫外人听见了,还不笑掉大牙? 倒底是个小妾,登不了台面。 白师师强忍着泪,道:「是,妾身记下了。」 老夫人摇头嘆:「真是不成气。」 白师师抿着嘴,委屈。 求他们可别再说了,再说她真得要羞死了。 什么飞花令,什么戏台子,以后再见不瞧了。 四夫人她们还在时不时的讥笑,让人尴尬的脸似火烧一般。 海云舒瞧出她坐立不安,给了个台阶:「你是酒喝多了?瞧这头上汗冒的,如果不舒服,就去后院歇歇吧。」 白师师巴不得找个理由熘走,见海云舒发话,立刻应了。 「那妾身先告退。」 海云舒眉眼一挑:「去吧。」 她立刻如老鼠一般,灰熘熘的跑了。 见白小娘走了,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四郎媳妇胆大直言:「母亲,你可别让珂哥儿在她房里养了,没得教坏了孩子。」 三郎媳妇:「她教什么呀,成天只顾着自己享清福,哪见她管过孩子? 「听说前两天珂哥儿把她的胭脂盒弄洒了,上去就是一顿打。 「珂哥儿哭得嗓子都哑了。」 老夫人惊诧:「还有这事?怎么没人来报我?」 四郎媳妇:「是二哥哥不让说吧。怕耽误您静养。」 老夫人暗暗咬牙。 这两个没脑子的东西,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万一露出马脚,岂不前功尽弃? 老夫人眼风微微挪向海云舒。 试探:「云舒,你知道这事吗?」 海云舒点头:「听说了,我虽然占了个母亲的名头,但毕竟不是珂哥儿亲娘,只能口头劝劝,白小娘要这么做,我也是没法子。」 还好,海云舒没起疑。 老夫人松口气。 「珂哥儿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是哭岔气了,找个郎中看过了,说不碍事。」 「那也不成!侯爷的骨肉,她说打就打,懂不懂规矩?」 既然做戏,也得做全套。 当初,子枫那不孝子,把事情都做了才来告诉她。 说什么海云舒的孩子是野种,非要让白小娘的孩子做世子。 自己不同意,他就以死相逼。 那时程子枫不把海云舒放在眼里,被白小娘那狐狸精迷的五迷三道。 「母亲,总不能让个野种做世子吧。」 经不住他一再劝说。 她这做娘的,只好答应。 于是老夫人想了个狸猫换太子的计策,三人一拍即合。 说好了时机不到,谁也不能泄漏半句。 这才几天,他们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老夫人道:「云舒,回头让白小娘来寿宁堂一趟,我得好好说说她。」 「是。」 几齣戏唱罢,众人酒过三巡,已有些微醺。 这时,从后院传来一阵吵闹。 有几个腿快的女使,纷纷跑来送信。 「老夫人,大娘子,你们快去看看吧!」 「马棚的阿栋不知发了什么疯,端了桶马尿鸡血泼了白小娘一身!」 「什么?」老夫人惊道:「人呢?」 「在司衣局呢,曹管家已经把人扣了,叫奴婢赶紧来寻老夫人和大娘子过去定夺。」 程老夫人由秦嬷嬷搀扶着起身:「走,去看看,这日子真是没一天消停。」 还没走到司衣局,一股浓浓的腥臭味就迎面扑来。 海云舒下意识捂住口鼻。 一进院子,也是被眼前一幕噁心住了。 只见白小娘从头到脚被淋得透透的,浑身散发着鸡血的腥味,马尿的sao味。 那种难以言说的粘稠、恶臭。 有几个忍不住的女使,已经扶着墙干呕起来。 一旁的罪魁祸首阿栋,光着膀子,绑了麻绳,被几个人摁着跪在地上。 还在挣扎:「放开我!为什么绑我!」 海云舒先问:「曹管家,这怎么回事?」 曹管家:「回大娘子,阿栋说他娘子与人通姦,要出口气,是……」 曹管家也被这刺鼻的气味熏得皱眉:「是白小娘正好路过,阿栋情急之下看错了人。误打误撞,才不小心泼了她一身。」 原来是代人受过。 此时,白小娘正瘫倒在地,鸡血、马尿混在一起从她发梢往下滴。 整个人像一只臭哄哄的屎壳郎。 她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光天化日,竟有刁奴欺主!老夫人,大娘子,你们要给妾身做主啊!」 阿栋也是脸上憋着一口气。 海云舒佯作怒目:「阿栋,你也是侯府的老人了,怎么这么没分寸。扑风捉影的事,岂能当真?还泼这些脏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阿栋直言:「夫人恕罪,我是气昏头了,可我不后悔!」 「你受了委屈可以跟曹管家说,再不行跟我说,也没人不管你,犯得着这么祸害人?」 「我这是家务事,夫人恐怕管不了。」 海云舒明知故问:「家务事?你成亲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阿栋仰头:「小人还没成亲,但快要成亲了。」 曹管家低声解释:「他要娶的,就是白小娘身边的宝月,原本两家都说好了,打算这几日就下聘。」 谁知突然发生这种事。 「宝月?」 「奴婢……奴婢在。」 宝月此时也正跪在地上,头髮散乱,衣衫不整,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阿栋瞧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不要脸的东西,看我不弄死你!」 「拦着他!」 海云舒一发话,小厮们死死地把阿栋摁住。 海云舒:「阿栋,不可胡来! 「你尚未成亲,却说自己娘子与人通姦,姑娘家的名节最重要,你可不能信口雌黄?」 第51章 求你给个痛快 阿栋坚持道:「我亲眼所见,还能冤了她不成!」 海云舒:「若真如你所说,侯府出了这等yin乱之事,我必会家法处置。 「如果是你血口喷人,毁人家姑娘清白,我也绝不轻饶你。」 阿栋挺直腰板:「夫人只管查!我要有一句假话,就叫天打五雷轰!」 海云舒:「是要查的。但在此之前,我必须问你一句。 「姦夫是谁?」 这一句把阿栋给问住了。 白小娘和宝月同时抬头,仿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万个念头都想着,别说出来啊! 阿栋脑袋耷拉下来,极为懊悔:「我没看清,让那小子给跑了。不然,这马尿就是给他准备的!」 原来,阿栋并不知道姦夫是谁。 他只是听了消息,说宝月与人在司衣局鬼混。 最近就觉得她不对劲,想拉个手都不肯,原来她可都是上赶子要亲热。 一定是被哪个野男人勾搭跑了! 阿栋是个粗人,听到此事哪里还坐得住,当即提了手边的两桶马尿和鸡血就沖了过来。 踹开房门,那野男人已经翻窗而逃。 只剩宝月裹着衣服,惊慌失措,红润未消。 宝月见他恼羞成怒,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吓得夺门而逃。 她逃,他就追。 一怒之下才把桶里的马尿泼出去。 谁知宝月眼疾手快,一歪身子躲开了。 倒霉的白小娘,正好站在门口,被泼了个鸡血淋头。 真是无巧不成书。 弄清楚来龙去脉,海云舒也好断案。 「宝月,阿栋说得可是真的?」 宝月瑟瑟发抖:「是……哦,不是!」 海云舒:「你照实说。左右你没定亲,还是自由身,要真跟谁有情,我没准儿能成全你。」 宝月咬着嘴唇,连连摇头:「我不能说……」 小婵呸道:「你这丫头,还跟夫人顶嘴?真是没脸没皮!」 宝月卑微:「小婵姑娘,我真的不能说。」 要是跟大娘子坦白了,姦夫是侯爷,别说让她成全了,自己能不能有命还两说。 海云舒则晓之以理:「他一个大男人,把你丢下,自己跑了,这种人,值得你为他守口如瓶吗?」 宝月:「大娘子快别问了,要打要杀,我认,其他的我不会多说一句。」 还是根硬骨头。 白小娘无辜受灾,已经是万分委屈,听宝月这么一套一套的,更是气到极点。 她狠狠剜了一眼宝月,话里有话:「宝月,你还是说了吧。 「大娘子要成全你呢,荣华富贵摆在眼前,你可要好好把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海云舒眼底含笑。 看白小娘这阴阳怪气的架势,是撞破程子枫和宝月的姦情? 恐怕是她捉到了奸,还没来的撒泼,就被闻讯赶来的阿栋坏了事。 程子枫拍拍屁股倒熘得麻利,留两个女人在这儿应付残局。 真是好男儿的作派。 宝月低着头说:「小娘莫怪,奴婢也是有苦衷的。」 白小娘恨不得上去撕她的嘴。 「你有个屁苦衷。」 「贱蹄子!让你勾搭男人!」 宝月左躲右闪,连连求道:「小娘饶命,别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白师师哪会搭理她,冲上去又是扯头髮,又是扇耳光。 带着手上、衣裳上的屎尿,都乎在了宝月脸上。 宝月不小心吃到嘴里,噁心地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白师师战斗力十足,宝月躲也无处躲,只能一个劲儿地抱着头。 向海云舒求救:「大娘子,求您救救奴婢吧!」 海云舒见她俩满身腥臭,疯癫无状,这么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于是让人把白师师拉开。 严厉道:「白小娘,你赶紧去把身上洗干净,脏兮兮的成什么样子。」 说罢,几个女使就把白师师架出了园子。 临走时,她还对着宝月骂骂咧咧。 「贱人……贱人……」 众人都以为白师师一是被泼了马尿鸡血,心里怨怼。二是贴身女使偷情,败坏她的名声,这才怒火中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可海云舒心里明白的很。 她回头对老夫人说:「母亲,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处置吧,我会维护好侯府的体面。」 程老夫人在深宅里斗了一辈子,早已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问题看得透彻。 今日之事,凭她对各方的了解,也猜到是程子枫惹的祸。 前两天这倒霉儿子还跟她提起过宝月,她当时还以为就是随口问一句病情,没想太多。 合着背地里干了这不知廉耻的事。 不然白师师会那么恼火?一个大男人,能平白无故的在院里消失了? 可是海云舒怎么如此淡定? 她是转了性了,竟然愿意把这丈夫偷腥的事儿压下去? 否则怎么会说出「维护侯府体面」这样的话。 程老夫人千想万想,也没想明白。 也罢,她愿意管就由她好了。 无论沾光还是吃亏,反正是她自己断的案子,以后也怨不得别人。 程老夫人说:「云舒,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这丫头就交给你处置了。」 海云舒:「谢母亲信任。天色也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 海云舒是连夜把宝月带回了关雎阁。 吩咐下人烧了两缸水,把她从头到脚都洗了干净。 莺歌又带着她到偏厢房换了件桃红色裙裾,描眉点唇,衬得她整个人灵动起来。 宝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呆了。 这里面的人真得是她吗? 莺歌笑:「怎么,看傻了?」 宝月低下头:「从前在白沧斋,小娘从不许我们这些丫头打扮的。」 莺歌:「年纪轻轻的不打扮,等年老色衰,就是涂再多的脂粉,还有谁愿意看啊。」 宝月心里藏着事儿,两手绞着裙边的带子:「莺歌,你说大娘子会怎么处置我?会把我卖了吗?」 之前,白小娘可是卖过一个想勾搭侯爷的婢女。 卖到醉香楼,千人骑万人跨的,没过几天就被折磨死了。 莺歌佯装深沉:「不好说,你惹这么大的祸,把白小娘折腾成那样,就是大娘子有意保你,你主子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那我自己去死好了!免得被卖到青楼受折辱。」 说着她就要撞墙。 莺歌连忙去拦。 谁料这丫头力气大的很,说什么也不肯罢休。 「让我死,我死了,也好成全了他!」 正在拉扯时,海云舒进来了。 「吵什么呢?」 宝月一见她,连滚带爬地挪过去,抱紧她的脚踝:「大娘子,是我小人,是我下贱,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第52章 又纳妾了 海云舒一脚踢开她,坐到旁边的八仙椅上。 「想死还不容易? 「这门口的柱子,樑上的白绫,实在不行就把舌头咬了。 「死法多了去,还用得着求我杀你?」 她哪里是想死,不过是想以死相逼。 还当海云舒是那个怕惹事、怕沾事的软骨头,以为弄出个人命,就被吓得不敢过问了? 宝月见算盘打歪了,只能哭诉道:「大娘子,奴婢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什么难言之隐?说来听听。」 「大娘子别问了,奴婢真的不能说。」 海云舒唇边哼出轻蔑的笑:「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你跟侯爷那点事儿吗?」 宝月瞪大了眼睛:「大娘子……你都知道了?」 莺歌喝道:「你以为呢?大娘子费劲心思要救你,可你呢,藏着掖着,还以为自己多大能耐呢!」 宝月忙磕头:「大娘子,是奴婢蠢笨,求您恕罪啊。」 海云舒问:「是他不让你说的?」 宝月默默点头:「侯爷说,时机还不到,若是承认了,你肯定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 这个程子枫,真是撒谎从不打草稿。 什么屎盆子都往她头上扣。 要不是为了报仇,海云舒才懒得管他那点风流韵事。 听一耳朵都嫌脏。 「他还说什么了?」 程子枫已经跑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宝月知道她的命就握在海云舒手上,也只能实话实说。 「侯爷说,因为大娘子在,他想纳妾不容易,白小娘都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进的门。让我再耐心等等。」 这话倒是不假。 海家陪了那么多嫁妆,是不愿让自家女儿与别人同侍一夫的。 定亲时就有约,五年内程子枫不得纳妾。 谁知海云舒犯了大忌。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亲三年,她的肚子始终没有起色,为了传递香火,程子枫「迫于无奈」才纳白师师进门。 这次有了日后的弯弯绕绕。 海云舒问宝月:「你想进程家门儿吗?」 宝月根本不敢回答。 瞧她怯懦的样子,哪还有在白师师身旁挑唆是非的气焰。 海云舒:「你点个头,这事儿我帮你办。」 什么? 她不是在做梦吧。 宝月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要命。 大娘子竟然会同意侯爷纳她为妾? 她还是不敢相信,嘴上回绝:「大娘子,奴婢真没什么非分之想……」 「我不在乎你想不想,只问你要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这样诱人的承诺,真得让人很难拒绝。 莺歌又添了把火:「说啊,夫人问你话呢。你现在不决断,出了这门儿,可就没人保你了。宝清是个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 宝清,就是那个被卖到青楼的丫头。 她没有选择。 宝月思前想后,心一横,磕着头:「奴婢愿意入府为妾,求大娘子成全。」 海云舒下巴微扬:「很好,有志气。我喜欢你的爽快。」 「可是阿栋那里……」 海云舒说:「这你放心,他不过就是想找个媳妇,我会给他一笔钱,再帮他说门更好的亲事。他不会纠缠你的。」 「真的?」 宝月眼里闪着希望的光。 莺歌:「你在侯府也好些年了,可见夫人食言过吗?」 宝月摇头。 她做梦也没想到,竟是海云舒成全了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明明她帮着白小娘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啊。 难道大娘子真得是走投无路了?才想着让她去跟白小娘争宠吗? 不管了,先答应,保命要紧。 凭她的智慧和手段,必能笼络侯爷的心,在大娘子和白小娘中间行走的游刃有余。 到时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只听海云舒说:「宝月,我再问你,青蛙和癞蛤蟆,你想做哪个?」 宝月不知道到她是何用意。 只答:「青蛙是益虫,两者相比,自然选它。可以奴婢身份低贱,只怕这辈子都是癞蛤蟆……」 「要我说,癞蛤蟆没什么不好。」 宝月一脸疑惑:「奴婢不明白。」 海云舒幽幽道:「青蛙坐井观天,只看一时之利。癞蛤蟆隐忍,有吃天鹅肉的志向,终这才成了金蟾,在供案上受万家香火。」 宝月懂了。 问:「大娘子真的愿意和我分一块肉吗?」 「不然我留你说这半天话做什么?」 「大娘子这么帮我,肯定是有条件吧。」 她跟在白小娘身边多年,知道那么多底细,要是海云舒用此做交换,让她卖主求荣,她该不该和盘托出呢? 若真是说出去,她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时海云舒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尽心伺候侯爷就好。」 宝月再次怀疑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没有任何的交换条件? 「为什么?你不恨我吗?」 「我没那闲功夫。」 一个小虾米,哪里值得去劳心劳力。 宝月:「可大娘子这么做能得到什么?」 见她执意要问个清楚,海云舒说道:「你只要站在侯爷身边,就足以噁心到白小娘,这就够了。」 「那你不怕我和白小娘联手吗?」 月色落在她鬓间的海棠花上,清冷又神秘。 海云舒拢了拢臂钏,说:「白师师为了一千两捨弃你在前,动手辱你清白在后,你若是个有脑子的,就不会和她沆瀣一气。 「你若没脑子,偏要和她搅合在一起,就这点儿出息,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宝月哑然。 她觉得自己入府四五年,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位海家大娘子。 看来以后想要在侯府讨生活,要更小心谨慎了。 * 白师师得知程子枫要纳妾的消息,气得把屋子里的花瓶茶盏砸了个稀碎。 「贱人!装模作样的勾搭男人,还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女使宝心忙劝:「小娘别气,让老太太和侯爷知道,该说你善妒了。」 白师师反手就扇了宝心一巴掌。 「怎么?我在自己屋里还不能说句话了?小贱人,你是不是也想踩着我往上爬!」 第53章 我自己的儿子,想怎么打怎么打 宝心吓得跪地,连连磕头:「小娘明鑑啊,奴婢对你一片忠心,怎会干这没脸没皮的事啊!」 白师师恨道:「早知道那贱蹄子不安分,就该把她卖到窑子里!还能让她有命在府里吃香的,喝辣的?」 白师师声音太大,把正在午休的珂哥儿都给吵醒了。 「哇哇哇」大哭起来。嬷嬷怎么哄都哄不住。 白师师被烦得头疼,冲进屋把珂哥儿夺过来。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啪啪两掌打在孩子身上。 她是下了死手,珂哥儿身上立刻显出一个五指印。 孩子怕疼,哭得更厉害了。 「小娘,快别打了。」 「我自己的儿子,想怎么打怎么打,还用你这老东西教!」 嬷嬷在一旁心疼的直掉眼泪。 「再打珂哥儿就要哭岔气了。」 可越劝,白小娘打的越起劲:「小东西,让跟他们一起气我!」 嬷嬷实在看不下去,就想把孩子接过来,可白师师就是不给。 她发了疯一般,抱着珂哥儿就想往门外丢。 「没心没肺的贱坯子。滚,都给我滚!」 白师师勐地撒手。 珂哥儿像球一样被抛了出去。 众人伸着手,拼了命地去接,只见孩子在空中打了个圈。 最后沉沉地掉在了程子枫怀里。 大家都是吓得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刚从军营回来,一身的汗,听见白沧斋里有哭声,就立刻赶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谁知一进来,就遇上这一幕。 「你发什么疯!」 怀里的珂哥儿还在撕心裂肺地哭。 程子枫丢了长枪,把珂哥抱好,归还到嬷嬷手里。 嬷嬷接过孩子,赶紧退了下去。生怕白小娘发起疯来又拿珂哥儿出气。 程子枫训斥她:「你成天闹来闹去的,有完没完?!」 白师师阴阳怪气:「呦,这不是咱们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我这儿庙小,可供不了你这尊大佛。」 程子枫知道其中缘由,说:「还在为宝月的事生气?」 她脸一甩:「我可不敢。」 程子枫想哄哄:「别当回事,就算我纳了她,她也不能跟你相提并论。」 「月小娘,真好。」她冷笑:「侯爷,你是瞒得一丝不漏啊。」 「师师,我也是不得已,母亲和大娘子都出面做主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得已?好一个不得已!你要不愿意,还有人拿刀逼你不成?」 程子枫解释:「那宝月心眼多着呢,下药迷惑我,说我毁了她清白,要不纳她就去吊死在大门口。」 胡扯,全是胡扯。 白师师才不信他这套说辞:「她想死就去死!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东西? 「我还不知道她?借她俩胆子都不敢!」 程子枫有些不耐烦了:「我这才回来多久?多少人还在背后编排我。总不能毁在一个女人身上吧。如今母亲都点头了,你闹也没用。」 白师师见他如此决绝,登时坐在地上,一把一把地抹眼泪。 「从前你纳我过门的时候,大娘子东拦西阻,嘴上的功夫一套接着一套。 「怎么换了宝月,她比谁都上心? 「她就是瞧不起我,要存心跟我过不去!」 程子枫被嚷得头疼:「越说越不像话了。 「云舒是顾全大局,愿意忍气吞声。反倒是你,摔碗砸盆,闹个没完。」 「怎么,你沾花惹草,我还得笑脸相迎?你跟那贱人鬼混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程子枫,你没良心!」 「够了!」他吼。 见她如此冥顽不灵,程子枫怒道:「我若不沾花惹草,你能进程家的门儿?你跟我鬼混的时候,想过云舒的感受吗? 「怎么别人行,你就不行。怎么跟你就是真心,跟别人就是没良心?! 「白师师,我是不是给你惯得了?」 她入府承宠多年,何曾被这样训斥过。 以往她哭一哭,闹一闹,程子枫都会缴械投降。 难道这回他是喜新厌旧,转了性了?真得不在乎她了吗? 越想越委屈。 「枫郎,你好狠的心,我给你生下儿子,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到头来什么都没了。」 儿子也没了,郎君也没了。 程子枫见她越说越离谱,生怕她把孩子的抖露出来。 忙堵她的嘴:「侯府在,我在,珂儿还在,你没什么了?整体哭哭啼啼,闹来闹去,哪有个贤淑的样子?」 见她还是不罢休,程子枫甩手:「你要再哭,就去家祠跪着哭!」 白师师的动静,这才小了些。 心里再委屈,也得忍一忍。 她的衣食住行都是靠侯府养着,没有娘家撑腰,哪里敢跟程子枫翻脸。 就算是闹,也只是使使性子。 若动起真格儿来,她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与其撕破脸,大家都难堪,还不如退一步,也好赚他一个愧疚怜悯的心。 「侯爷,我……」 程子枫立刻打断她:「这几天你待在院儿里闭门思过,哪也不准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当个妾室。」 * 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海云舒在后宅辟出了一间小院子,着人简单地修葺了一番。 取名「怜月楼」,是专门腾给宝月的住处。 不过,她现在已经是月小娘了。 喝妾室茶的时候,海云舒说:「宝月,以后你就是侯爷的人了,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替先侯爷考虑。」 宝月跪地奉茶听训:「妾身谨遵大娘子教诲。」 她起身,又对坐在旁边的白师师行了礼:「给白姐姐请安。」 白师师没好气地把手腕的镯子拽下来,递给她当贺礼。 「月小娘实在不必多礼,你这句姐姐,我可不敢当,以后还得请你多多照顾了。」 白师师被禁足了半个月,直到今天才放出来。 她心情不好,说起话来夹枪带棒:「听说侯爷很疼你啊,又修院子,又给田产的,你是出息了。」 「都是姐姐教的好,妹妹是有样儿学样儿罢了。」 这句怼的白小娘一点脾气也没有。 她当初也是这么勾搭侯爷,强行入府的。 可见,这世上因果轮迴,皆是报应。 第54章 女子最苦 白师师暗暗咬牙:「别太得意了,以后日子长着呢,警醒着点,咱们慢慢熬。」 宝月倒是回的不卑不亢:「是啊,姐姐总教导妹妹凡事要小心为上,妹妹是你屋里出来的,肯定听话。 「日后我荣耀了,姐姐脸上也有光不是?」 小浪蹄子,还该在她面前猖狂。 白师师:「妹妹如今发达了,我可不敢沾你的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宝月只是笑。 「往日,我与姐姐朝夕相处,深知姐姐为人处事的道理。一桩桩,一件件都铭记在心,也好时刻警醒着自己,别忘了咱们昔日的情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表面在客套,实际在威胁。 白小娘不少把柄都在宝月手里握着,她就算要翻脸,也是投鼠忌器。 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们两人暗暗斗狠,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不白。 海云舒则插着花,品着茶,隔山观虎斗。 「以后都是自己姐妹,尽心伺候好侯爷才是最要紧的。白小娘,你是生过男丁的,更要做个表率。」 白师师:「大娘子,我可不敢当,如今我连侯爷的面儿都见不着,还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你还是嘱咐月小娘吧。」 宝月:「是,白小娘平日忙着照顾珂哥儿,分身乏术,侯爷这边我自会多承担些。」 宝月提起珂哥儿,也就是再威胁白小娘,毕竟,她同样是狸猫换太子的知情人。 果然,白小娘被捏住把柄,不敢再声张。 海云舒作势道:「听说你最近又打珂哥儿了?」 「我……没有……」 「孩子还小,有什么不妥的,慢慢教。打打骂骂终究不是办法,让老夫人听见,又得喊你训话。」 白师师心里恨,嘴上却不敢跟海云舒顶:「是,我知道了。」 * 这日,长公主府下了帖子,要邀海云舒一同去梨园班子听戏。 中午用完膳,海云舒本来已经换好衣裳准备出发。 谁知本在午睡的琮儿突然醒了,哇哇哭着要找娘亲。 他刚学会喊娘亲,口齿还不是很伶俐。 只见他糯米般的小人儿,眼睛一红,小嘴一撇,奶声奶气的,很是惹人心疼。 莺歌:「不如,夫人带世子一起去吧,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小婵也说:「对啊,长公主也很喜欢琮哥儿呢,要是去了,她一准儿高兴。」 海云舒看琮儿委屈巴巴的模样,实在捨不得,于是就带他一起乘车去了梨园班子。 大魏京都有律例,戏班、勾栏不能在内城表演,因此这条路走起来,就绕得远了一些。 琮儿小手扒在车窗上,圆熘熘的眼珠子盯着路上的人来回地看,嘴里咿咿呀呀兴奋个没完。 「娘亲……娘亲……」 甚是讨人喜欢。 小婵:「夫人,咱们该多带世子出来玩玩,瞧他多开心啊。」 海云舒:「是该多逛逛,之前整天闷在宅子里,一群嬷嬷老妈子围着,男孩子的英气都给磨没了。」 这时,车窗外勐地冲过来一团火。 吓人一跳。 定睛一看,原来是卖艺杂耍的人在表演吐火龙。 琮哥儿被吓得一股脑儿钻进海云舒怀里,蹭着,揉着,埋着小脸,就是不敢抬头。 惹得她们几个咯咯直笑。 「你个小怂瓜。」海云舒拍拍琮儿的屁股蛋。 到了梨园班子,人真不少。 听说今儿下午,是重头戏。 花老闆新上的《探春花》。 听少阳说,这齣戏最近是场场爆满,她也是废了好大功夫,才寻得二楼的包厢。 少阳:「看见没,那最当中的包厢,一场戏要三千两。」 海云舒看过去,柳藤屏风围起的一间雅座,还挂了个小匾——梨园堂。 小婵惊讶地捂着嘴巴:「什么?只看看就要三千两啊,这是唱戏还是打劫啊。」 这花老闆还真是炙手可热。 京都的豪门贵族不在少数,有些公子哥儿一掷千金只为图个乐子,也不足为奇。 少阳:「那包厢我本来想要的,可人家说,已经定出去了。也罢,咱们就当是图个热闹,别在乎这些了。」 海云舒拿拨浪鼓逗着琮儿:「你已经够破费了,什么包厢不包厢的,坐哪儿听都一样。」 正说话间。 楼下迎面走来几个人。 跑堂引着路,点头哈腰,殷勤的不得了,恨不得趴地上给人擦鞋。 「王爷,您楼上请,包厢早就留好了。还是老规矩。」 说着,就带人进了隔壁的梨园堂。 原来是江成璟。 除了他,还有谁能享受这待遇,还能把长公主定的位置占了去。 戏班主也闻讯匆匆赶来,恭敬地递上了戏单子:「王爷,您看今儿要点哪出戏啊?」 江成璟:「问问鲁姑娘的意思。」 旁边的鲁若沁今天穿了身蝶穿花罗群,很是娇俏动人。 戏班主连忙陪了笑脸,知道她看不见,就挨着报戏名:「姑娘,咱们班子今儿能唱得的戏有《牡丹亭》《探春花》《白蛇传》……不知姑娘想听哪出啊?」 鲁若沁也没接戏单子,只羞涩道:「王爷听什么,我便听什么,我听王爷的。」 江成璟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抿口茶,跟戏班主说:「那就按你们自己安排的来吧,唱好了本王重重有赏。」 「得嘞,王爷您就擎好吧。」 戏班主一熘烟地下去,开始吩咐竹弦管乐各就其位,演出马上开始。 少阳磕着盘子里的瓜子,轻笑道:「摄政王可真是深情啊,对这沁姑娘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海云舒没忍住,还是问了:「他们最近常在一起吗?」 「那可不,你最近忙着在侯府料理家事,没怎么出来,我可是天天见着他俩黏在一起。什么郑国公家的马球赛,齐国公府的谢师宴,多了去了。」 「哦……」 心底怎么突然酸酸的。 少阳:「连鲁国公都被感动了。听说日子已经定了,明年立夏,算一算,也没剩几天。」 「看来,他是真挺喜欢鲁姑娘的。」 少阳轻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且不说宫里有小太后盯着,就是江家门儿里也是一大家子烂事,这鲁姑娘嫁过去,是有罪受喽。」 海云舒:「她是国公嫡女,谁会为难她啊。」 少阳笑得更讽刺了:「我还是先帝嫡女呢,在婆家是个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 海云舒被问得哑口无言。 要不都说,世间女子最苦。 为女儿苦,为妻子苦,为亲娘苦,无论高低贵贱,终究要冠着夫姓,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下。 为了争那一点点的宠爱,也要绞尽脑汁,甚至不惜豁出性命。 值得吗? 第55章 琮儿 要说这花老闆戏唱得确实好。 男人女相,衣带蹁跹,身段轻盈。 一曲《探春花》唱出了多少深闺宅院里女子的无奈心声。 满堂喝彩时,琮儿趁机熘下海云舒的腿,自己嗒嗒着小脚走步。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他已经窜到了隔壁的包厢玩儿去了。 少青见有人进来,先是警惕,可一见是个小娃娃,也就收了手。 琮儿两只小脚,一挪一挪地靠近江成璟,肥嘟嘟的手抓了抓他的袖口,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听不清楚。 少青请示:「王爷,这……」 摄政王一向是生人勿进的性格,尤其不喜欢小孩儿。 他一严肃起来,小辈都怕得要命。 江家门里他那些侄子、侄女什么的,见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现在被个小土豆这么缠着,少青真是捏把汗,担心王爷大手一挥,直接把孩子给丢出去。 「不碍事。」 江成璟对待小土豆出人意料的宽容。 少青这才松口气。 只见,江成璟从盘子里拿了块绿豆糕,还特意挑了个好看的,逗着还没凳子高的土豆娃娃:「小子,想吃吗?」 小土豆也不会说话,就是扒着他的腿,踮起脚,小嘴唇撅着往绿豆糕上凑。 江成璟嘴角上扬:「馋猫。」 少青在一边看得只挠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爷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孩子了? 难道是快成家了?当父亲的感觉来了? 鲁姑娘也听出了动静:「王爷认识这孩子?」 江成璟:「不认识。」 「琮儿——」 包厢外有人闯了进来。 江成璟抬眼皮,正看见海云舒慌慌张张的样子。 他还没吭声,她就二话不说地跑过来,抱起小土豆:「琮儿,你瞎跑什么,吓死娘了。」 「你嘴里吃的什么?」 见琮儿小嘴吧唧吧唧的,海云舒连忙掰开,想让他吐出来。 「跟你说过多少遍啦,不能瞎吃东西,快吐出来。」 原来,这小土豆是她的孩子。 难怪,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仔细看看,眉眼像海云舒,其他地方嘛,不能说不像程子枫,可以说是毫不沾边。 都说,儿子仿着亲娘长,倒真不假。 江成璟索性在一旁,幽幽道:「没瞎吃,一块绿豆糕而已。」 「你懂什么?绿豆糕性寒,怎么能给孩子吃呢?!」 海云舒说着就想把琮儿嘴里的抠出来。 对于她的突然闯入,江成璟本来就不爽,见她没完没了地唠叨。 也是无语:「你沖我喊什么,这小子自己跑进来的,这是遇到我了,赏他口东西吃。 「换别人早把这小东西扔出去了。」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海云舒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可她就是这么吼了。 像是一只炸毛的老母鸡。 为了别人,为了自己,她都能忍气吞声。 为了琮儿,她绝不让步。 江成璟:「你发什么疯,我就打个比方。」 一边的鲁姑娘听出了原委,跟着在中间劝和:「海娘子,王爷不是故意的,想来是小世子太讨人喜欢,王爷也是跟他玩玩儿,你别介意。」 海云舒抱起琮儿,语气稍缓:「是我们扰了王爷和姑娘的兴致,给您赔不是了。」 她越这样阴阳怪调,江成璟心里就越别扭。 鲁姑娘听江成璟半天也不吭声,接话道:「哪里是打扰,世子很可爱呢,来,让我抱抱。」 琮儿对鲁姑娘并不感冒,把脸埋进了海云舒肩头。 鲁姑娘的双臂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正当左右为难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摔打声。 「杀人啦——」 有人扯着嗓子喊道。 只见几个虎背熊腰的黑衣人冲进戏园子,掀桌子,踹凳子,径直冲向戏台,也不分男女老少,谁挡路就砍谁。 江成璟问:「怎么回事?」 少青:「王爷稍安勿躁,属下去看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楼下已经打成一片。 「花敬芳呢!」 为首的贼人随手拽一个人逼问。 那拉二胡的伙计往二楼指了指,几个黑衣人就掉头往楼上跑。 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场面一度混乱。 「王爷,我怕。」 鲁姑娘如惊弓之鸟般躲在江成璟身后。 江成璟倒是淡定的很,还坐在椅子上喝茶。 海云舒则紧紧抱着琮儿,将他护在怀里。 只见那几个贼人,拿着刀,一个挨一个的包厢搜,到了中间的梨园堂,也是毫不客气。 「见着花敬芳了吗?」 少青把他们挡在外头:「看什么看,不想死就滚远点!」 「好大的口气,知道咱们是谁的人吗?」 少青拔刀:「我管你谁的人,再往前一步,小心你的狗命。」 「嘿,小子,你是狂的没边了,敢……」 不等那贼人话说完,包厢里面嗖得飞来一个茶杯,直接在他头上砸开了花。 「妈的,是谁偷袭老子!」 他抹了把头上的血,说着就要往里沖。 其中一个贼人眼尖,看清了里面坐着的是谁。 拦着说:「原来是摄政王。」 能认出江成璟的身份,恐怕不是一般的贼人。 定是哪个王公世家的打手。 看样子,是这花老闆得罪了上头的任务,人家才派打手过来拿他。 果然,那为首的贼人说道:「小人不知摄政王在此,多有得罪。」 少青:「那还不赶紧滚!」 「摄政王恕罪,咱们也是奉静王之命,务必要把人给抓回去,还请王爷赏脸通融通融。」 原来是静王府里的人。 难怪这么嚣张。 静王爷是先帝胞弟,如今最尊贵的宗室亲王。 当初,要不是小太后极力举荐,恐怕先帝託孤时,就会让静王摄政了。 哪还轮的到江成璟? 放弃夺权后,静王就只安享余生,除了有些跋扈,倒还算安分。 听说,他有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能保灭门之灾。 可江成璟似乎并不买帐:「本王要是不赏脸呢?」 贼人背有靠山,说话也硬气:「咱们静王府跟摄政王府向来没有过节,王爷何必为了个戏子,伤了两家的和气?」 江成璟摺扇一开,悠悠摇着:「本王不管你们抓戏子,还是抓婊子,扰了本王听戏,就该死。」 第56章 你这儿子,当真是与众不同! 他挥挥手,楼下的侍卫已经围了上来。 江成璟毫无表情地下令:「都给我剁了。」 王府侍卫一拥而上。 那几个贼人虽然企图挣扎,但根本不是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是精疲力竭。 「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王爷何必苦苦相逼?」 少青:「没脑子的蠢货,王爷杀你还需要理由吗!」 眼见着自曝后台也没用,贼人只得奋力一搏。 为了保命,其中一个冲到海云舒身边,趁人不备,抢走了琮哥儿。 「琮儿!!」 真是无妄之灾。 海云舒什么也没想,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琮儿不能出事! 她拼命去追,结果被贼人掀倒在地。 头重重磕在地上,顿时晕的起不来身。 江成璟拍桌而起。 「别动!」贼人立刻作势掐着琮儿的脖子,威胁:「让他们停手!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掐死他!」 「不要!」海云舒喊着。 江成璟双拳紧握,他平生最讨厌受人威胁。 看他神色渐沉的样子,贼人知道自己绑对人了。 贼人:「摄政王,你也不想这个孩子出事是吧?」 江成璟没作声,一丝狠戾攀上眉梢。 贼人拿刀在空中乱舞:「不想他死,就给老子全部退出去!」 少青见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王爷,要不……」 「有种,你就弄死他。」一直沉默的江成璟突然说:「是要他死,还是你全族的人活,自己选!」 「江成璟!」海云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贼人也没想到江成璟会如此狠辣。 握刀的手不停颤抖。 江成璟:「动手啊!」 「你……你别逼我!」 贼人边说,边往外撤退。 海云舒艰难地支起身子,可她实在头痛欲裂,对江成璟说:「琮儿要是出事,我绝不原谅你!」 只见贼人挟持着琮儿,慢慢从楼下退,往戏园外走。 「不需要你原谅我。」 说着,江成璟就跟了下去。 「江成璟!」 身体似千斤巨石一样重,海云舒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之后发生的事,她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海云舒才从噩梦中惊厥。 「琮儿呢,我的琮儿呢!」 她惊慌失措,四处找着。 自从做了母亲,海云舒不止一次梦到过琮儿下落不明。 连半夜睡醒,都要探一探孩子的鼻息,才敢继续睡。 海云舒真得不敢想,若琮儿被贼人撸走害了,她还怎么活下去。 「夫人,夫人别怕,世子已经回来了。」 「莺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海云舒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关雎阁了。 「夫人,世子无碍,倒是你,已经昏过去两天了。」 说着莺歌让人把琮哥儿抱了过来。 软绵绵的小身体搂在怀里,海云舒热泪翻滚,这才踏实放心。 莺歌拿来药箱:「夫人,奴婢先给你换药吧。」 紧绷的弦一松,海云舒这才察觉到自己额头开了条口子。 少阳也来了。 她是特意来探病,见海云舒醒来,就说:「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江成璟追出了十里之外,亲手结果了贼人,将他大卸八块,装进食盒里,送去了静王府。」 海云舒惊诧:「他竟敢这样?」 静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少阳摆手:「谁知道他们这些男人,争来争去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一口气?」 海云舒:「这不就跟静王府结下樑子了吗?」 少阳:「他们两家,乱着呢,轮不到咱们操这份儿闲心。」 也罢,只要琮儿没事,其余的海云舒也顾不得许多了。 再怎么说,也是江成璟把琮儿送回来了。 等找个机会,再谢他的救命之恩吧。 少阳还打趣:「说来也怪,那天琮儿竟从头到尾都没哭,还以为是一群人陪他打架玩儿呢。江成璟把他抢回来时,扑在怀里,咯咯咯地直笑。 「你这儿子,当真是与众不同!」 「还有这事?」海云舒倒是没想到。 一个火球就怕的要命的小怂瓜,遇到这抢劫杀人的场面倒不怕了? 也真是稀奇。 莺歌说:「可不是嘛,夫人你看世子手上带的那颗珠子,还是摄政王给的呢。」 是有些眼熟。 对了,好像是他一直带着的那串檀木珠,听说求了大师开过光,能福泽保命。 莺歌:「世子那天把摄政王的珠串拽断了,王爷不但没生气,还叫人挑了一颗穿起来赏给世子了。」 这是他保命的珠子。 之前助小皇帝夺位时,九死一生,大师说他命中带煞,要用佛珠辟邪。 这才去武陵寺求的。 赏给琮儿,他倒是捨得。 海云舒想想,觉得不妥:「还是别带了,先收起来吧。」 莺歌:「干嘛不带,这珠子辟邪灵光,可稀罕着呢。」 「侯府里人多嘴杂,我身上多点是非没什么,不能把琮儿也搭上。」 「夫人,你也太小心谨慎了。」 少阳也看不过,就给她撑腰:「云舒,你怕什么?一颗珠子而已。就给琮哥儿带上。 「我倒要看看,哪个嘴贱的乱说。那天我从头到尾都在场,谁敢拿这事儿编排你们娘儿俩,我就立刻拔了她的舌头。」 见少阳也义愤填膺,海云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没再坚持:「那就先带着吧。」 * 这天,府上收到了静王府的帖子。 说是二公子大婚,请侯府主母去喝杯喜酒。 莺歌疑惑道:「夫人,咱们和静王府可是从没有来往过啊。」 海云舒收下帖子:「以前没有,以后就有了。」 「奴婢总觉得事有蹊跷,之前侯爷『出殡』,世子周岁他们家都没来过。现在却请咱们过府相聚,恐怕是场鸿门宴。」 小婵说:「上回戏园子的事,咱们可是受害人,他们有火也该撒在摄政王身上,关咱们夫人什么事?」 莺歌:「怕就怕他们不敢得罪摄政王,就拿夫人出气。」 小婵皱眉:「可这是王府的帖子,咱们也不好给拒了啊。」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海云舒道:「且去看看吧。」 今日是立冬,披了件绛红色的狐裘大氅,图个喜庆。 静王不愧是皇亲贵胄,来贺的贵客快要把门槛踩烂了。 鞭炮礼乐,结亲的仪仗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家娶亲的阵势,都快赶得上王子公主了。 第57章 人彘 席面上,流觞曲水,管弦丝乐,一菜一式都是考究的很。 来得宾客更是叫人开眼界。 平日见不着的皇亲国戚,今天都齐了。 海云舒瞅了瞅,四个亲王府,八个国公府的女眷都来了。 各个流光溢彩,富贵逼人。 如她这般来自侯府的,也只能坐在主桌的末席,凑个人头而已。 静王妃自带着凌驾于人的优越感:「可惜了,只是个侯门之女。谁叫我儿偏喜欢她呢,咱们这些做长辈的,哪拗得过啊。」 「王妃,可以了。你想给三郎找个家世更好的,也不现实啊。这遍京城内,还有谁比你们更静王府尊贵呢?」 「你真会说笑。」 …… 席上已经有人开始恭维起来了。 妇人们坐在一起,就是这么点事,丈夫的,孩子的,说来说去,显摆来显摆去,没一样说得是自己,悲哀。 海云舒只顾听着小曲,吃着面前的饭菜,也不抬头,只想着席面结束,她就走人。 「海娘子。」 上座突然传来一声,海云舒才反应过来,是静王妃在叫自己。 她一个小虾米,是没想到自己还能在这种大场面上被点名。 于是放下筷子,回道:「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前段日子,我府上那几个不争气的刁奴,掳走了你家世子,还好摄政王仗义出手,不然,我和王爷都没脸见你们夫妇了。今天特意请你过来,也是想当面赔个罪。 「你不会怪我吧?」 原来是为了这桩事。 从前只道静王夫妇跋扈,这么一看,也挺有礼数的。 冤家宜解不宜结。 海云舒回:「王妃言重了,我家琮哥儿没什么大碍,事情都过去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静王妃转身对众人道:「哎?我想起来了,今儿府上请来个名角儿,叫他出来给大家唱上一段,乐呵乐呵好不好?」 「好啊,王妃的眼光,向来是一等一的,若说品戏,京都内谁能论得过你。不知请的是哪家的角儿啊?」 静王妃买了个关子:「待会儿就知道了。」 不知为何,海云舒在她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阴险。 说着,静王妃拍拍手,就有几个小厮拖着一个人过来。 只见那人穿着花白戏服,披头撒发,浑身都是血。 仔细一看,连手脚都被砍了。 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血迹。 「啊——」 席上有几个胆小的官眷,直接吓得叫出了声:「这是什么啊!」 小厮禀告:「回王妃,人带来了。」 「知道了。」 那人被毫不留情地丢在院子里。 说是人,可看起来像是在地上蠕动的虫子。 眼睛、鼻子、嘴里都流着血,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个字。 这是生生被拔了舌头,砍了手脚,给做成人彘了! 「花老闆?」 「是花老闆吗?!」 不知哪个眼尖的,认出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竟是名震京都的刀马旦——花敬芳?! 在场的人,不少都听过他的戏。 见他如今成了这个鬼样子,都是十分震惊。 静王妃对大家惊诧的表情很是满意,她闲闲地问:「海娘子,还认得他吗?」 海云舒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回王妃的话,认识。」 「我听说,你家四郎很喜欢他的戏啊,把他当个男宠一样,养在外头。难怪中秋家宴,这戏子要推了王爷的帖子,跑到你们家去唱。还真是有情有义啊。」 海云舒只能装傻:「这件事,我并不知情。要是知道了,必不会让四弟这么胡闹。」 静王妃:「一个被皇上下旨,废了科考资格的人,他有什么可闹的?」 「王妃说的是。」 明摆着,今天她是找茬来的。 海云舒不打算逞一时之强,能屈能伸,才是上上之举。 「四弟胡闹,丢祖宗的脸,多亏王妃慧眼,处置了这戏子,我母亲若知道,定要深感王妃大恩。」 说罢,海云舒别过脸,不忍再看。 何止是她,在座的各位也都是心惊胆颤。 其实,海云舒明白。 一个戏子去谁家唱戏,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天在梨园班子,一群打手自报家门后,还是被江成璟剁成肉块。 静王妃不敢跟江成璟翻脸,就借着宴请,要拿海云舒立立威。 「海娘子,咱们也算结识了,只是不知你娘家官居几品啊?」 海云舒知道,又是要拿她出身说事的老把戏。 她不卑不亢道:「我出身宛平海氏,家中父兄都是商人,不曾做官。」 有几个官眷「噗嗤」笑出了声。 议论着:「她就是那个商贾之女啊,难怪一脸的精明算计。」 「不算计她能爬进东昌侯府?给个七品官做妾都不要。」 「这种人,也配跟咱们平起平坐?真是给她脸了。」 静王妃听着大家的讽刺,仿佛很受用,得意地扫过海云舒。 道:「龙生龙,凤生凤,有些人就算生出个世子,也是天生下贱。」 好一出捧高踩低。 若放在海云舒自己身上也就忍了,可她却将琮儿贬的一文不值。 都是做娘的人,你若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拿刀照着人家心窝里捅,就别怪别人不给你留情面! 海云舒冷笑:「听闻三公子跟人偷情,搞大了肚子急着要收房,这才慌慌张张的办喜事。真是光宗耀祖啊。」 第58章 叫你脱你就脱 静王妃一直被人捧着,何时受过这等气。 「下贱门户出来的东西,凭你,也敢在王府的席面叫嚣?」 「没错,我是商贾之女,可当今天子的生母——康太后也是商户出身,王妃张口下贱,闭口下贱的,骂的是太后,还是天子?!」 海云舒此语一出,震慑极大。 「王妃敢和我进宫,当着太后的面儿,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静王妃顿时怂了。 静王纵然尊贵,可上面也有皇上、也有太后,她怎敢放肆?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跟你去?」 海云舒瞧她已是没了方寸,冷蔑道:「今儿是太后不在,没听到王妃说得这些凹糟话。要是哪天传到宫里,皇上问起罪来,王妃要如何自处?」 这些官眷贵妇,自持矜贵。 以为海云舒这种商贾人家出来的姑娘,吆喝两声,就害怕了,不敢吱声了,任由她们欺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今后她偏要改一改这世道。 …… 此时,江成璟正站在园子外,刚才里面发生的事,他尽看在眼里。 嘴角牵起一抹欣慰的笑。 少青说:「王爷还担心王妃刁难海娘子,匆匆地赶过来,如今也该放心了。」 江成璟眉眼一紧,少青才意识到是自己话多了,连忙噤声。 从静王府的喜宴上回来,海云舒一声不吭。 「这是怎么了?」莺歌瞧主子脸色差,忙叫人端了碗红枣莲子汤。 小婵抢着说:「还问呢,我们夫人险些叫那个静王妃给吃了。」 莺歌聪慧,也大致猜到一二。 她把汤水递给海云舒:「夫人,她是不敢惹摄政王,才迁怒你,别放在心上。终究她也只是逞口舌之快,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嗯。」 莺歌捡要紧的事回禀:「夫人,你让我找的人,我找了。明日老太太要去礼佛不在府里,你可要抽空看看?」 海云舒心知肚明:「好。」 * 翌日,归园山庄。 这原本是海家名下的一处田庄,因着收成不好,已经荒废多年,平日都堆积着货物,用来当库房了。 海云舒特意挑了此处,也是怕走漏风声。 关于找琮儿亲生父亲这件事,她心里是没底的,但事实总要面对,也不好一辈子都浑浑噩噩地蒙在鼓里,所以才下定决心,查个明白。 莺歌说:「那日来的男宾,身份贵重的,奴婢目前还不好查找。但当时过来帮忙的小厮,按照夫人描述的特徵,筛选了一些,今天都来了。」 海云舒乔装打扮了一番,只称自己是外地的商户,想在京中高价雇几个长工,帮忙料理庄子。 开出的报酬很高,每月十五两银子。 一听有这好事儿,被筛选的人哪有不来的道理? 偌大的院子,等着面试的人不少。 厅堂里,海云舒带着斗笠坐在八仙椅上,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中间隔着一道白纱帘子,喊到谁的名字,谁进屋面试。 莺歌站在旁边,按流程说道:「把上衣脱了。」 「啊?」 长工也混迹江湖多年,没见过如此奔放的东家,还是个女东家。 「叫你脱你就脱。」 「好。」 为了银子,脱就脱吧,反正自己糙汉子一个,也不吃亏。 上衣扔在地上,露出宽厚结实的嵴背,上面有不少疤痕,想来都是多年光着膀子在林子里劳作,刮伤的。 莺歌又说:「伸出手来。」 长工照做,伸出双手,只见手掌宽大,手指粗长,布满了老茧。 海云舒第一反应就不是他。 莺歌再问:「去年中秋,东昌侯府摆宴,你可有去帮忙?」 长工以为这算是对工作经歷的考量,就答道:「是,小人去年是去程府帮忙了,那天是他家侯爷纳妾,来往的宾客多,那叫一个热闹啊,我们忙得焦头烂额的……」 莺歌打断他:「可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 「遇到了!」长工开始显摆:「我干活麻利,管家安排我到前院帮忙,哎呦,那王公贵胄来了可不少呢!郑国公家的、黎国公家的……对了,连摄政王都去了呢……」 莺歌见他越扯越远,再打断:「女人呢?有遇到吗?」 长工挠着脑袋:「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见了府上的女眷都急着迴避,哪敢多看一眼啊。」 莺歌知道,大概不是他,就说:「你可以走了。」 「哎,这就完事了?」 长工还不肯走,怎么?没见着侯府的女人就不给机会了。 他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差事。 连忙找补:「见到了,见到了!他家小娘长得白白的,说话柔声细语。还有主母娘子,也是端庄大方,美若天仙。」 虽然海云舒心里已经猜到不是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句:「今晚的月亮圆吗?」 「月亮?」 长工满腹疑问,这还没到晚上呢,他怎么知道圆不圆。 这个女东家,真是奇怪,你找苦力干活的,问月亮干什么?难不成,他还能搬着梯子把它摘下来? 海云舒摇了摇团扇:「莺歌,下一个。」 第59章 吃里扒外 「是。」 莺歌送他出门,还塞了一两银子当跑腿费,警告:「出去别乱嚼舌头,当心嚼多了,把自己噎着。」 长工一见有银子拿,自然是乐呵呵地接受了。 「姑娘放心,我保证不说一个字!」 …… 如此这般,一天见了十几个人,都不对。 可这已经是莺歌按照特徵筛选过的人了。 莺歌推测:「夫人,只怕那人不在帮佣里,而是在……」 海云舒隐隐点头。 其实,也大概能揣测出来。 若是帮佣下人,没准儿缺钱了还想拿此事要挟,敲一笔竹槓,早早就现身了。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只当这是场露水情缘,一夜欢好后,也懒得负责。 「夫人,其他人怕是不好查。」 眼见着日落西沉,海云舒想得开:「不着急,慢慢找就是了。」 * 刚回到府上,秦嬷嬷便过来喊海云舒,说是老夫人礼佛回来了,叫她去寿宁堂问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一进门,屋里就飞过来个茶杯,咣得在脚下砸开了花。 「夫人当心。」莺歌忙在前面挡着。 海云舒看着满脸怒气的老夫人,问:「母亲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的气?」 「是你把那个姓花的带回来的?」 「母亲说得是梨园班子的花老闆?」 「不是他还能是谁?」 那日从静王府出来,海云舒见做成人彘的花老闆被扔在街上,没饭吃,没衣服穿,可怜至极。一时心生怜悯就把他带回了侯府。 还找了几位京都城有名的郎中,可各个都摇头,说没多少日子了。 就想着让他在府上,体体面面地走,别做个孤魂野鬼。 不巧的是,花老闆这吓人的模样,让四郎给撞见了。 四郎昔日还与花老闆称兄道弟,促膝长谈,难捨难分。 乍一见他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吓得连门都不看出,直接跟着病倒了。 也是个没骨气的。 程老夫人训斥海云舒:「你把个戏子带回来干什么,静王府的人要整他,你倒好,还救他?这不明摆着跟王府作对吗?赶紧把他轰出去,也不嫌晦气。」 海云舒不肯:「母亲,花老闆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多少跟四弟有点关系,咱们不能干那没良心的事,能拉一把是一把。」 「怎么跟四郎有关系?这年头,请个戏子过府唱戏都不行了? 「我看就是你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静王要跟整这戏子,你还非往四郎身上扯,怎么想的? 「四郎都给吓出病了,要是他真有什么好歹,我饶不了你。」 这个婆母,爱惜她慈眉善目的名声,以往就算是骂人,也是七拐八拐的说,要是个蠢笨的,还真听不出她那一套。 今天见心爱的小儿子被吓得一病不起,她也不装了,拍着桌子要拿海云舒试问。 海云舒:「四弟要没干亏心事,还会怕鬼敲门?」 四郎媳妇一听也不干了:「二嫂,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家四郎干什么亏心事了?」 既然她们一个个趾高气昂,就别怪她不讲情面。 海云舒:「四弟为了捧这位花老闆,偷了母亲的私章,去帐房支了两万两银子。有这事儿吧?」 四郎媳妇登时就慌了:「什么啊,根本没有的事!」 海云舒没给她留余地,继续:「一万两用来寻欢作乐,另一万两给了弟妹你拿去接济娘家那不成器的小舅子了。 「嗨,要不说柳家小舅子娶亲的时候,排场大呢,合着是借了咱们侯府的人情啊。」 柳氏听得后背直冒冷汗:「二嫂胡说,你含血喷人。我……我们什么时候拿公中的钱了?」 见她死鸭子嘴硬,海云舒吩咐:「曹管家,去把帐本拿来。」 当着大傢伙的面儿对一对帐。 果然,这月初二,公中确实有笔以老夫人名义支出的大项。 不多不少,整两万两。 海云舒把帐本拿给老夫人:「母亲请过目,这用的可是您的私章,是您让他们去取的吗?」 看程老夫人脸色铁青的样子,看柳氏唯唯诺诺的样子。 还用说吗? 事已至此,柳氏也知道隐瞒不了了。 扑通一声跪下:「母亲,我真不知道这件事啊,是四郎把钱给我的,我以为他有出息了,挣钱了,这才拿去用的。」 「混帐!」 老夫人忍不住训斥:「子松整日寻花问柳,不务正业,他能有什么出息?他哪来的闲钱?你还给我揣着明白装煳涂,你们夫妻俩,一个比一个没心肝,巴不得我早点去见祖宗!」 柳氏哭道:「母亲息怒,四郎也是一时煳涂,他平时最听话了,这你都知道的啊。」 老夫人:「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柳氏求饶:「母亲,媳妇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四郎已经病的起不了床,求您看在他遭此大罪的份儿上,饶过一回吧。」 第60章 又要嫁妆 老夫人把帐本砸在她手上:「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公中还有银子吗!」 柳氏翻了翻,偌大的侯府,只剩十余万两银子了。 照她们平时大手大脚的样子,恐怕一年都撑不下来。 柳氏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就想打感情牌。 「母亲,当初我也是拿了嫁妆给四郎填过窟窿的啊,如今他连个体面的差事都没有,整日游手好闲,要不是靠我这点傍身钱,我们四房早喝西北风了。」 老夫人自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混帐,可嘴上又不能认。 「四郎变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惯的? 「你不是个管钱的料子,还偏要沾边。上次赔了侯府两间铺子,这次更是长本事,开始撺掇四郎偷钱。」 这就把儿子偷钱,变成了媳妇撺掇。 好一个偷梁换柱。 「母亲,我没有啊!」 老夫人吩咐:「秦嬷嬷,去把她的嫁妆单子拿过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秦嬷嬷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柳氏的嫁妆单子拿给老夫人。 老夫人:「绮然,你用婆家的钱去卖娘家的好,今天,就拿你一半的嫁妆相抵。」 「母亲,我实在冤枉啊……」 柳氏心里万般不愿可又没道理反抗。 「你若觉得冤枉,就把亲家公、亲家母请来,我当面问问他们,这偷窃夫家家产,是个什么罪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柳氏也怕丢人:「不要不要,母亲,我认,我认错了,全听您责罚。」 说话间,秦嬷嬷照着老夫人的吩咐,一笔一笔勾走单子上的金银细软。 三房媳妇一见四房这回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心里也是暗爽。 平日老夫人总是表面一碗水端平,暗地里却给了四房不少好处。 遇到什么好的,香的,都紧着二房、四房,从不把他们三房放在心上。 这次,四郎夫妇这么胡闹,活该被整。 三郎媳妇还装模作样的劝道:「母亲,罚也罚了,四弟妹也认了错,您就别生气了,当心自己身子骨。」 她不出声还好,这下可让老夫人逮到机会。 「还有你,」老夫人回头看着三郎媳妇:「如今,侯府入不敷出,正是艰难的时候。你大哥又在大狱关着,咱们一家人,都该互相帮衬。」 三郎媳妇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母亲……您这是何意啊?」 「你也得了侯府不少好处,你的嫁妆也要拿出三成,充公。」 三郎媳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侯府,要拿儿媳妇的嫁妆充数,让人听了都笑掉大牙。 「母亲,我没犯错啊,怎么也要跟着受罚?」 这还讲不讲理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直接堵她的嘴:「你去外面放印子钱,闹出人命,还不是你二嫂出面给解决的?怎么,就得家里帮衬你,不能你帮这个家?」 「母亲,我的嫁妆也不多了啊……」 老夫人:「平日你大把大把从公中拿银子的时候,怎么没想着侯府的钱不多了? 「好,你不肯也行。云舒,别管她身上的人命官司。她爱找谁找谁去!」 「母亲,不要啊。」 三郎媳妇知道自己不得脸,再怎么挣扎也没用。这个老不死的妖婆子,一天不折腾媳妇儿们,她就浑身难受。 她心里把婆母骂了千千万万遍,嘴上也只能悻悻道:「孩儿知错了,一切听母亲的就是。」 三房、四房都已解决。 大房不必说,何氏死后她的嫁妆也都被老夫人管着。 美其名曰,要等莹姐儿成亲时,都给她添上。可谁知道莹姐儿什么时候能嫁人。 海云舒眼见着婆母就要来跟自己说话。 想着她也不会按什么好心。 于是率先开口:「母亲,我的嫁妆,可是入府的时候就全部拿出来了。」 她眼尾轻挑:「一釐一毫都记在这公帐上。」 言下之意,可别再找我。 阖府上下都知道,没什么好争论的。 这些年要不是靠着海云舒的嫁妆,他们能过得如此滋润? 哪知老夫人惦记的不只是她的嫁妆,而是问:「听说你最近管了几家钱庄?」 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假菩萨刚才跟儿媳妇儿们要着五成、三成的嫁妆,都是在打掩护,做铺垫。 敢情儿是打埋伏呢。 她消息倒是灵通。 恆通钱庄,在整个江北有数十家分号,只京畿附近就有四家。 这要全算下来,可比几个儿媳妇的嫁妆值钱多了。 海云舒从容接招:「钱庄我是替娘家二哥管的,我做不了主。」 「二舅哥就没分你点股份?」 「没有。我没那么大脸面。」 老夫人不悦:「云舒,你既然嫁过来,就是程家人,哪能天天去给娘家白打工?」 海云舒回道:「之前侯爷出事,我二哥已经出了不少力,我帮帮忙,也是人之常情。 「母亲现在把两家分得这么清楚,意思是,程家的事,以后海家也不用管了?」 老夫人语塞:「我不是那意思。」 海云舒:「不是最好。母亲要真惦记着那几家钱庄,自己找我二哥说就是,我可没脸去求他。」 「又胡说,我怎能去跟大舅哥开口?」 程老夫人也就是捏捏海云舒这种软柿子。 从前,只要老夫人一吓唬、一哭琼,海云舒都会多多少少地去娘家要点银子。 这回,她是咬紧牙关不松口,说什么也不惯某些人的坏毛病。 老夫人见碰了回钉子,只得作罢。真让她去海家要,她也抹不开这张老脸。 兜了这么一大圈子,如意算盘玩砸了,肯定不高兴。 「这回的钱不拿就不拿吧,以后自有再找亲家帮忙的时候。」 老夫人心烦意乱,脑子也有点煳涂,问海云舒:「哎?我开始叫你做什么来着?」 海云舒:「母亲叫我把花老闆送出侯府医治。」 「那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众人瞧向里屋,郎中已经用白布盖上花老闆的头:「回老夫人、大娘子,这人已经没气了。」 这下可好,也不用吵嘴了。 找人装殓了花老闆。 晚上回房的时候,路过花园子,听到假山后有隐隐的哭声。 海云舒叫莺歌去看看。 不一会儿,莺歌把那躲着哭的人领了出来。 原来是四房的烧火丫头,碧珠。 海云舒问她:「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第61章 姦情 碧珠哽咽着:「回夫人的话,是四夫人做主,要把奴婢嫁给西街卖粥的黄三,奴婢一时难受,这才忍不住哭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黄三?」 莺歌知道的多一些:「夫人,就是那个开粥棚的侏儒,黄三。」 这样一说,海云舒倒有些印象。 之前侯府每逢喜事,总爱施粥散钱。跟这个叫黄三的,来往过几回。 因着他家的粥用料足,价格公道,侯府经常找他来做事。 黄三挺实诚,就是个头太低,连正常人的腰都够不到,这才被人起了绰号。 他本名不叫黄三,家里也不是排行第三。 这个「三」,就是三寸侏儒的「三」。 碧珠哭道:「夫人,奴婢不想嫁给黄三啊。」 「为什么偏要你嫁呢?是黄三去跟你主子讨人了吗?」 碧珠摇头:「不是的。是前几日奴婢在四爷书房里伺候,四爷夸奴婢手巧,磨出的墨写字也好看。 「四夫人听了,噼头盖脸把奴婢骂了一顿,说奴婢故意勾引四爷。隔天就要把奴婢嫁出去!」 「还有这种事?」 海云舒知道,她这四弟妹可是醋罈子,一言不合就喜欢整治那些「不安分」的小妾和女使。 碧珠抱着海云舒的腿:「夫人,说句不知廉耻的话,奴婢已经有心上人了。又怎么会去勾引四爷呢?」 海云舒:「四郎最近几天不是都病着吗?」 碧珠:「是的,四爷病倒后已经管不了事,我们四房还不都由四夫人说了算吗?」 看来柳氏是蓄谋已久了,专挑四郎无暇顾及的时候,快刀斩乱麻,把这屋子里的「小妖精」都一次性解决。 碧珠乞求着:「夫人,你能救救我吗?我真的不能嫁给黄三啊。」 海云舒顺水推舟:「我可以替你做主,让你跟心上人团聚,但你也需要帮我一个忙。」 碧珠瞧着救命稻草就在眼前,连忙点头:「夫人请说,只要奴婢能做到,绝不推辞!」 「你会唱戏吗?」 碧珠不知道她是何用意。 「四爷爱听戏,奴婢跟他久了,也会唱几句。」 「那就好,你过来,我叫你怎么做……」 海云舒在碧珠耳边交代了几句。 碧珠连连点头:「好,奴婢就按夫人说的办。」 * 花老闆是死于非命。 海云舒想着在武陵寺供奉个牌位,也好让他了断前尘,早登极乐。 这日,天降大雪,山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马车只能停在半山腰。 莺歌扶着海云舒徒步走上了武陵寺。 虽然是雪天,但并不影响这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海云舒求住持给花老闆写了个牌位,供奉在三宝殿,也算进了一份心。 本来打算立刻回去的,可雪越下越大,只好等雪停了再下山。 莺歌说:「夫人,你在禅房里歇歇,我去寻些斋饭。」 「那你当心路滑。」 海云舒自己呆着实在无趣,就想去院子里走走,没几步路,就又来到了那座功德碑前。 尽管大雪簌簌落下,遮蔽了视线,她还是清楚看到了江成璟和鲁若沁的名字,并排刻在玄武岩砌起的石碑上。 心里滋味怪怪的。 她忽然想到,上次的琮儿的事,还没来得及感谢他。 今时今日,他俩这种关系也不该再有牵扯。 算算日子,还有两个月,他就该成亲了。 要不到时候,给他封个大礼? 可是摄政王府珍宝无数,江成璟什么也不缺,恐怕只有大罗仙丹才能引他侧目了。 越想心越乱。 「夫人怎么在这儿?」 莺歌撑着油伞寻过来:「叫奴婢好找。」 海云舒:「闲着无聊,随便逛逛。」 「哎?夫人,你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名字也刻上去了?」 「什么名字?」 莺歌指着石碑中间靠上的位置:「喏,你看。」 海云舒望过去。 还真是。 她的名字也被刻在功德碑上了。 之前怎么没见过? 莺歌:「夫人不是说,不想给自己求这虚妄之事吗?」 此话不假。 上一世,她求小沙弥把一家三口的名字都刻在了功德碑上。 她,程子枫,程珂。 焚香祈福,供吉祥牌位,想把所有美好都给他们。 结果,却把自己活成了个笑话。 所以这辈子,海云舒不愿再把任何希望寄托在这种虚妄之事上。 她要靠自己去改变命运。 海云舒否认:「不是我刻的。」 莺歌也想不出还能有谁:「那就奇了。」 转而又说:「嗨,夫人也不必想太多,你平日里积德行善,没准儿是哪个受了您恩惠的人刻上去的,功德碑嘛,就是图一个吉祥平安,又不是什么坏事。」 海云舒点头:「是这个道理。」 「那咱们赶紧用斋饭去吧。」 禅房里,小炉鼎焚着檀香,缕缕青烟飘香窗外,融化了窗檐上的雪,一滴滴,清脆悦耳地落在水缸里。 直到用完饭,雪才终于小了一些。 被滞留在寺里的香客,也开始陆陆续续地下山。 路过隔壁院子时,海云舒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禁驻足。 女人声细婉转,千娇百媚:「在那冰窟一般的侯府呆了五年,竟不如与表哥一日快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如此虎狼之言,叫人不由老脸一红。 莺歌也是惊讶万分:「夫人,这不是白小娘和她那个表哥卢鸣吗?」 举头三尺有神明,他们也太猖狂了吧。 卢鸣正在兴头上:「师师,你终于接纳我了,还以为,你一直为了当年的事记恨我呢。」 白师师用手砸他的胸口:「记恨你,就不该巴巴给你送银子。」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这银子我都给你留着,侯府的日子不好过,以后你要什么,尽管来茶庄找我。」 她低眉含羞,脸上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算你有良心。」 说到情深处,两人在院子里也不顾廉耻,拉拉扯扯,难捨难分。 莺歌又拉着海云舒往后躲了躲,免得被人看见。 莺歌解气道:「可算让这对儿姦夫淫妇露出马脚了。」 第62章 我娘她不容易 「他就是卢鸣?」 「就是他。」 海云舒虽然听说过他的底细,可没见过真人。 这么看着,卢鸣不像是经商的,倒更像个文弱书生。 只听他说:「师师,先前你说那程侯爱护你如同眼珠子,要什么给什么,连嫡妻都比上。这才几年,他就变了?」 白师师也是烦:「你们男人都喜新厌旧,我能有什么法子?」 「你别一桿子打翻一船人啊,这么多年,我对你的心可是从没变过。只害怕你为了当初的荒唐事,不肯原谅我。」 她扭捏:「你都是有媳妇的人了,说这些,也不羞。」 「我羞什么?我守着她那么个瞎老婆,连妾都没纳,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是为了她才不纳妾的?」 他笑:「自然是为了你啊。你说不想我纳妾,我都听你的。」 「讨厌。什么都往我身上扯。」 「谁让你这么美,又乖巧,又懂事,比那世家小姐不知强了多少。」 舔狗本色。 「别提了,我一个镇上来的乡下女子,哪斗得过她们那些深宅里长大的女人。」 他抱她入怀,心疼道:「师师,都是我不好。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放弃,别说一个侯爷,就是王爷来了,我也得争上一争,免得你去那大宅子里受罪。」 「表哥,造化弄人,你也别太自责了。」 卢鸣担心:「对了,你那个吃里扒外的丫头,不知道咱们俩的事吧。」 白师师:「你说宝月?她不知道。她是我后来买的丫头,咱们的事,我一直是让宝心办的。」 「那就好,」卢鸣说:「明日,你去我铺子里拿些银子,有了钱傍身,以后你日子也好过点。」 白师师:「表哥,知道你对我好。可咱们这样见面,太危险了。」 「我懂,我懂。今头是你娘忌日,我想着你要来的,这才一直在这儿等着。往后,只要你不提,我都不会打扰你。」 「那我明天叫宝心去拿钱。」 「好。」 …… 下山后,回去的路上。 莺歌说:「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之前夫人叫我留意他们,可白小娘谨慎的很,轻易不露面,加上侯爷回来了,最近她更没心思出门。」 海云舒笑:「所以咱们才要给程子枫纳了宝月啊。」 莺歌茅塞顿开,拍手道:「夫人英明!奴婢怎么没想到呢,把白小娘逼的越紧,她越不敢出来惹事。 「这下侯爷身边有了宝月,她心里气不过,又无所事事,自然要出来解闷了。」 海云舒:「孺子可教。」 给程子枫纳妾的事,她的确是这么筹划的。 可也没想到,白小娘竟然这么急不可耐。 倒是让海云舒省了不少力气。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 最近老夫人要过六十大寿,侯府上下都在提前准备。 虽然她老人家叮嘱说,要一切从简,可程子枫这个「大孝子」,铁了心的要给老母亲风风光光的办上一场。 特意嘱咐了海云舒,要她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张罗。 不惜成本。 海云舒听了直发笑:「侯爷,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们公中还剩多少银子你知道吗?」 程子枫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侯府平日的进项也不少,再说,前些天不是收了三房和四房的嫁妆吗?先用了。 「母亲将我们兄弟拉扯大,含辛茹苦了半辈子,不容易,她的六十大寿,必须好好操办。 「云舒,你再想想办法,不行就先去跟你哥借点银子,咱们回头再还他。」 这如意算盘打的,坐在宛平海家院子里都能听到。 海云舒早就不吃那一套,才不给他留面子:「还借?程子枫,这些年你使唤我跟娘家借过多少回钱了,你还过一次吗?」 程子枫也没想到海云舒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之前,他只要发话,她哪敢说一个不字? 怎么最近,越来越没规矩了! 程子枫嘴硬道:「我说不还了吗?之前我在外打仗,这才刚回来没一年,你们天天跟我哭穷,我还拿什么还?!」 横竖都是他有理。 海云舒直接把帐本摔在桌子上,一件一件地数落着:「给你打点门路、救三弟二弟、给白师师修院子、纳宝月为妾,这流水一般的银子,难道是花我身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你也不用沖我大唿小叫,要借你自己去找二哥借,我可没脸再登海家的门儿。」 他才不敢去。 海家二舅哥虽然是个商人,可长得虎背熊腰,跟个山大王似的。 尤其他是一瞪眼,程子枫看见他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程子枫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海云舒:「眼看已经了,刨去日常开销,还有过节要用的。只能匀出来两千两银子。」 「什么?!」 程子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去梨园班子听个戏都不够!」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也知道,我的嫁妆早就全填窟窿了。咱们家现在就是个绣花枕头,外面光鲜,里面杂草一堆。」 「不行,不能叫我娘受这罪,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就没别的法子了?」 「有倒是有,只怕侯爷不捨得。」 「你先说说,我自有考量。」 海云舒慢慢道:「之前侯爷给了白小娘几笔钱。 「听说,她拿这些钱开了间茶庄,生意很好。想必她手里有银子。」 程子枫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你确定?」 海云舒:「最近常见她院里的宝心往那个茶庄跑,传言应该不假。 「侯爷忘了,白小娘就是白茶镇出来的,最懂这一行,生意做得好也不稀奇啊。」 程子枫转流着两个眼珠子,计上心头:「我去问问她。」 没到晌午,隔壁白沧斋就传来哭喊声。 吵吵嚷嚷的。 不一会儿,小婵过来说:「夫人快去瞧瞧吧,白小娘和侯爷吵起来了。」 海云舒正抱着琮儿斗鹦鹉:「为了银子的事?」 「可不是吗?侯爷骂的可难听了。」 海云舒对这些不感兴趣:「不去,让他们自己闹。」 小婵:「白小娘嘴里还攀扯着世子和珂哥儿,奴婢觉得夫人还是去看看的好。」 第63章 不下蛋的母鸡 海云舒把琮儿交给嬷嬷:「走。」 海云舒赶过去时,白师师正埋着头、伸着胳膊把程子枫往院子外面推。 「你走!去外面要钱,去外面风流!我这小水沟,盛不了你这条大鱼。」 程子枫挡开她的手:「你轰我做什么,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 白师师也没了往日的柔弱,直撒泼:「侯爷,我好歹也是给你生过儿子的,不比那下不了蛋的母鸡强?当初要我生孩子,现在要赶我走,不能够!」 这不下蛋的母鸡……海云舒很难不把自己对号入座。 程子枫生怕她嘴露馅儿:「你扯什么?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在高门大院里说这污糟话,你的脸呢?不要了?」 海云舒见状,上前跟着和稀泥:「侯爷,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什么事不能坐下来慢慢说?」 程子枫见海云舒来了,更不能在白师师这里示弱丢面子,否则他主君的威严往哪搁? 「大娘子来了。我正纳闷呢,自己平日里待人不薄,怎么养出个白眼狼来。」 海云舒佯作劝和:「别急,有话慢慢说。」 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白师师委屈:「不用大娘子出来装好人。」 「你闭嘴!」程子枫指着白小娘,拔高声调道:「这么多年,你吃侯府的,穿侯府的,让你拿点银子怎么了?那是要给我娘办寿宴的!」 白师师回嘴:「老夫人办寿宴,自有大娘子操心,干我何事?」 「不干你的事?以往你得老太太庇佑时,怎么不说不干你的事?」 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都有一个通病,就是抠门儿。 小时候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以后就算攒了钱,也是紧紧揣在怀里,捨不得乱花。 上次白小娘不肯用一千两救宝月,这次,她也同样不肯当这个冤大头。 看起来是占了小便宜,结果都是要吃大亏。 海云舒推波助澜:「白小娘也不容易,我看珂哥儿入冬连个新衣裳都没添,还是捡琮儿剩下的穿。 「侯爷,她想必有苦衷,要不算了。」 程子枫一听更来气:「她没钱给孩子做衣裳,倒是有钱去买胭脂!五十两一盒的胭脂绒,她买十盒眼睛都不眨一下。」 海云舒捂嘴故作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程子枫指着白师师:「你是不是当我瞎了,什么都不知道?」 「侯爷你派人跟踪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你入府,我何尝不是好吃好喝的待你? 「五年了,我就跟你长这一回嘴,你想都不想,一口拒绝。没心肝的东西。 「宝月都比你有孝心,连她都知道叫个舞狮队给母亲热闹热闹!」 一提宝月,白师师更是气血上头:「侯爷说的对,我没大娘子阔绰,也没月小娘有孝心,那你找她们好了?来我这白沧斋作甚?」 两人是话赶话,一句比一句离谱。 程子枫:「大家都出了钱,偏你特殊?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我娘这么不容易,我就想给她好好办个寿宴怎么了?!」 白师师也是沖昏了头,张口就来:「你娘不容易?她是我进门了才不容易的? 「你跟宝月厮混,把老太太气得三天下不了床,那时候你怎么不提孝顺二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啪—— 程子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jian货,你还有脸编排老太太!」 白师师何曾受过此等侮辱,起身就要去撞柱子。 「我今日就死在屋里,也好过受你们凌辱折磨!」 她是髮髻也散了,妆也哭花了,跟那村子里撒泼打滚儿的刁妇如出一辙。 海云舒道:「别拦她,她才捨不得死呢!」 程子枫气不打一处来:「先不说你手上有没有钱拿出来。我只问你,这几年,我待你如何?」 她抹着眼泪,吸熘着鼻涕,不说话。 海云舒接着道:「白小娘,你刚进门儿时,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再看看你现在穿的用的。 「侯爷一回来,就给你的修院子,送私产,这前后花的没有三万,也有两万。 「都是吃着一个锅里的饭,你要手头宽裕这回就拿出来点,要实在没钱,就好好说,没人逼你,犯得上寻死觅活?」 程子枫赞许地看着知书达理的海云舒。 这才明白,古人说娶妻娶贤的道理。 要真是把白师师这种没见识、没格局的野丫头抬成了平妻,那才是丢人丢到家,他出门连头都抬不起来。 程子枫怒其不争:「要是大娘子跟你一样,拿点钱就抹脖子上吊的,早死一百回了。」 白师师抽着鼻涕:「反正我在你眼里,谁都不如!侯爷,你变了!」 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伏在地上,眼底含雾,似受了万般委屈。 又开始使这玉软花柔的招数。 程子枫这回没再上当:「喜欢哭就去家祠跪着哭,让祖宗们都好好看看你这份儿孝心。」 听说,白小娘后来在程家祠堂跪了两天两夜。 不进水米,膝盖青紫,是晕了又醒,醒了又晕。 直到宝心拿了三千两的银票,交到程子枫手里,他才下令免了白小娘的跪罚。 小婵觉得痛快:「她是当蚂蟥吸夫人的血吸惯了,别人还没动她呢,就像只铁公鸡一样炸毛起来了,一股子穷酸气。 「就她拿的那点银子,跟夫人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好意思折腾。 「我要是侯爷,直接没收私产,轰出府去。看她还耍什么花样!」 海云舒带着她们正在做茶,先将茶饼用纸包起来,放在木质茶臼里捣碎,碾成粉末。 「这叫丢车保帅。如果坚持不肯拿银子,程子枫一怒之下查到她那个卢鸣表哥头上,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不如花钱买个平安。」 莺歌说:「夫人,要不咱们把这层窗户纸给她捅破了?」 海云舒:「那岂不是便宜她了?」 「夫人的意思是?」 海云舒将茶粉放在筛网,细细地摇出茶末,置入木盒中封存。 「这宅子里的争斗和做茶一样,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不可心急。 「若不把敌人千锤万击,粉身碎骨,品茶的时候怎么会香呢?」 小婵和莺歌将封好的茶盒端在手里,异口同声:「奴婢受教。」 第64章 六十大寿 程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东昌侯府上下张灯结彩,三世同堂,好不热闹。 就连远嫁薄州的五姑娘也特意赶了回来,给老太太做寿。 早上醒来时,有两只乌鸦在窗户外面嘎嘎叫得起劲。 「真晦气……」秦嬷嬷连忙让人把这两只扫把星赶走。 「还愣着干什么,都警醒着点!今天,谁敢给老太太添堵,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幸好,老太太没注意。 侯府前厅,晚辈一一跪拜庆贺。 说了吉祥话的,都被赏了大大的红包。 府里的四司六局也都用了心思,茶酒司备的寿酒、寿茶;厨司备的寿桃、寿糕、寿面。 还有司衣局的潘秀,亲自操刀,绣出的一件百寿金丝鹤大氅,上面松鹤仙翁栩栩如生,寓意极好。 老夫人喜不自胜,当场赏了她一锭金元宝。 程子枫把酒言欢:「母亲,孩儿祝你福如沧海无穷极,寿比灵椿过八千。」 三郎也跟着举杯:「母亲,孩儿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 「好,好,赏!」 老夫人看着满堂儿女子孙,甚是欢喜:「都是好孩子,瞧你们一个个的成家立业,我就算立刻闭了眼,也有脸去见祖宗了。」 五姑娘程爽说:「母亲,你真是疯子说梦话——胡言乱语,大喜的日子,也不忌讳着。」 「嗨,我这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怕这些?」 程爽:「呸呸呸,人家的棺材你偏偏往抬自家——自讨晦气,快拿根木头敲一敲,驱驱邪。」 程子枫笑:「五妹妹,自从你嫁了人,一年就回娘家一次。今晚,该和母亲好好叙一叙母女之情,就别再说教了。」 程府里,嘴最会说得就属这位五姐儿了。 海云舒可是领教过多回。 在外她能吵架斗狠,在家能搬弄是非,一副铁齿铜牙,让多少人退避三舍。 京都城里,没人敢娶这样的姑娘。 所以老夫人特意花重金请媒婆说了门远亲,在薄州。 那里远离京畿,人家不了解女方底细,媒婆一通天花乱坠的说辞,什么豪门显贵,什么家财万贯。 男方立刻动了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简直跟求娶海云舒的时候,如出一辙。 程爽:「二嫂嫂,都说你照顾母亲和二哥辛苦憔悴了,可我怎么看着,你比从前更年轻了。想必也没那么累吧。」 海云舒知道她是没事找事,跟她说话,不能用正常人的方式。 「五妹妹现在也嫁人了。这为人妻、为人儿媳的滋味,究竟累不累,你心里没数吗?」 程爽:「嫂嫂,你嫁给我二哥哥可真是享福啊。侯府大娘子也当上了,万贯家财也有了。谁说起来不羡慕。」 「那也不如五妹妹啊,夫妻恩爱,一屋子妾室都对妹妹俯首帖耳,这才是大娘子的风范呢。」 程爽:「二嫂说笑了。不过他是挺疼我的。」 自欺欺人吧。 谁不知道,她早就把婆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自己一屁股屎没擦干净,还有闲功夫操心别人。 前世,海云舒也没少受她的编排。 但凡程爽回娘家,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当众甩脸子。 更有一回,因为海云舒没叫人给她张罗夜宵,她直接把茶水泼到海云舒脸上,指着她骂「商籍贱女,不懂规矩。」 身为侯府嫡女,这丫头从小被娇惯坏了,老侯爷夫妇只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捧她为掌上明珠,就差把天上的月亮摘给她。 因此,她事事争强斗狠,不甘人后,生怕身边的人过得比她好。 不仅心里扭曲,还喜欢用细碎的功夫折磨人。 上辈子,海云舒没少在她这儿吃亏。 不但要忍受她言语上的侮辱,连她出嫁的压箱钱,也是从海云舒这里搜刮的。 要不是有这位小姑子「助力」,海云舒也没那么快咽气。 真该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她。 程子枫在一旁问:「听说妹夫高升,马上要入京做官了,恭喜啊五妹妹。以后回娘家就更方便了。」 程爽得意道:「是呢,二哥哥。皇令已经下来了,我们家年前就能入京。我与夫君商量好了,我这次省亲完不再回薄州了,就在这儿等他们来。」 她嘴上说得再幸福,也架不住坏事传千里。 府里在座谁不知道,爽姐儿与婆婆积怨已深,闹得丈夫都懒得回家。 成亲还没两年,就养了个外室,不仅恩爱非常,还生儿育女,早就乐不思归。 恐怕是人家巴不得你不回去吧。 程子枫还挺热情:「云舒,你叫人给五妹妹腾个院子出来,这回她要住的时间长,不好一直跟母亲挤在寿宁堂。」 海云舒点头说好。 程爽问:「二哥,怎么没见四哥来啊?」 程子枫迟疑片刻,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半晌才说:「四郎今天不舒服,叫他在屋里歇会儿。」 程爽也没起疑心:「唉?那琮哥儿呢?怎么一整天也没见他。」 海云舒回道:「那小子昨晚太兴奋了,疯玩了一夜,这会儿嬷嬷正看着睡觉呢。」 程爽甩起了脸色:「这母亲摆寿宴,一个个都躲在屋里做什么?」 程子枫怕她再往下胡说:「好了,他们不来,这好吃的都留给你,赶紧把嘴堵上,别逮着谁都说。」 程爽腰板挺的格外直:「知道了,我的好二哥。 「我给大侄子带了点见面礼,一会儿叫人送去二嫂嫂屋里。岐山灵玉,彩绘鎏金项圈,都是贵重的稀罕物儿,她平日都见不着的。」 优越感满满。 海云舒懒得争一时高低,左右是收礼的,又不吃亏。 程爽说什么,她就只笑着说好。 后院,关雎阁。 琮儿醒了。 他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迷迷煳煳地坐起身。 来回张望,屋里什么人也没有。 只好自己从床上退下来,慢慢往外面走。 「嬷嬷……嬷嬷……」 琮儿水汪汪的眼睛四处搜索着。 第65章 我才是你的亲娘 原来是嬷嬷内急,见世子睡得香,就去后院方便了。 其他的人又都在寿宴上帮忙。 这才留了琮哥儿一个人。 「嬷嬷……」 琮儿挪着小脚丫,一步一步往院子外走。 艰难地爬过台阶,远处的烟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琮儿?」 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琮儿回头,见是一个陌生女人,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白师师定睛一瞧,果然是琮儿,下意识又往前靠近。 「琮儿乖,别怕。 「咱们见过面的,我是白姨娘……」 刚介绍完自己,白师师心里一堵。 亲生儿子就在眼前,她却要以姨娘自称,真是比拿刀剜她的肉还难受。 担心孩子牴触,白师师还刻意拿下腰上的璎珞,逗着他。 「乖琮儿,来,让我抱抱好不好?」 琮儿并没认出她,只是呆呆站在原地,扣着小手,没动。 白师师不由一阵酸楚。 自始至终,老太太和程子枫都不让她靠近琮儿,说是怕露馅儿。 所以,她只能趁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远远的看一眼。 琮儿长高了吗? 长胖了吗? 什么时候会爬?什么时候会走? 会喊娘亲了吗? 这些,她统统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只能靠从女使、老妈子嘴里听个一言半语关于琮儿的消息。 好不容易看见了,每次还都跟做贼的一样,躲得几丈远。 导致琮儿现在都不认识她。 进在咫尺,远在千里,生生的骨肉分离,真是逆天大伦。 今天,还好是老天垂怜,给他们母子创造了一个难得的团圆机会。 见四下里无人,白师师也就大胆起来。 上去拉着琮儿的手:「琮儿,跟我去吃糖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吃糖人了?」 琮儿忙将手抽出来,转身就跑。 白师师哪肯罢休,上去就把琮儿紧紧搂在怀里:「琮儿,你好好看看我。」 「不……」 琮儿头摇的像拨浪鼓。 他讨厌这个女人。 白师师的心伤透了:「琮儿,你仔细看看,我可是你娘啊。」 琮儿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他虽然说话不清楚,可骨子里就带着对她的厌恶。 小手撑着她的肩膀,脚上下乱踢,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说什么也不让抱。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独处的机会,白师师坚决不撒手。 「琮儿别闹,琮儿最乖了好不好,来,叫我一声娘亲,好不好?」 「不……不……」 琮儿疯狂地摇着头。 见「亲骨肉」对自己如此冷漠,白师师心如刀绞。 「琮儿,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才在关雎阁养了几天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你可不能被那黑心肝的大娘子迷惑,我才是你的亲娘啊!」 她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在琮儿眼里,只像老妖婆念经。 见她迟迟不肯松手,琮儿「哇」得一声哭起来了。 这下白师师可慌了。 「别……你别哭啊……」 小孩子的嗓子本就亮,再加上哭起来,声音更是有穿透力。 「世子!世子?你在哪?」 院子里嬷嬷丢了魂一般疯找,寻着声音,麻熘地跑出来。 在看到琮儿的时候,大大地松了口气。 「世子!你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可把老奴吓死了。」 见世子哇哇哭得厉害,嬷嬷才意识到他竟被白小娘抱着。 上去就把琮儿抢回,紧紧抱在怀里:「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看看世子。」 「谁允许你碰世子爷的?」 一句话问得白师师哑口无言。 「我是逗他玩的。」 「玩?要真是玩,世子哭什么?」 说来也怪,嬷嬷接过琮儿的瞬间,他就不哭了。 趴在嬷嬷肩膀上,玩着她的金耳坠。 眼角虽然还挂着泪珠子,嘴里已经咯咯咯地笑起来。 机灵的仿佛算计好了一样。 白师师心中有鬼:「那不玩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站住!」 关雎阁内屋的女使、嬷嬷都是海云舒从娘家带来的心腹,从不把白小娘这样的妾室放眼里。 尤其是见她竟敢沾染世子,那更是要一五一十问个明白。 「你把话说清楚!否则别想遛!」 嬷嬷正要开问,迎面熙熙攘攘来了一群人。 老夫人,大娘子,总之府上的女眷都来了。 原来,是程老夫人急着见孙子,一高兴,就带着大傢伙到关雎阁看看琮儿醒了没有。 嬷嬷见主子来了,直接告状:「大娘子,刚老奴去小解回来,怎么也找不到世子,急的是团团转。 「怎料,一出院子就看见白小娘抱着世子,也不知她做了些什么,惹得世子嚎啕大哭。」 白师师生怕误会,连忙摆手:「老夫人,大娘子明鑑,我真得什么也没做啊。」 海云舒把琮儿抱在怀里,抹掉他脸上还挂着的泪珠。 问:「你不在寿宴上,跑到关雎阁外面做什么?」 白师师:「没什么啊。」 她能做什么? 还不是听宝心那丫头说,大娘子房里的人都去寿宴上了,就剩琮哥儿在屋里睡觉。 一大家子忙着对老夫人阿谀奉承,谁还管世子睡到何时醒。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肯定要来看上一看。 谁知道琮儿这么抗拒她。 真真是伤透人心。 嬷嬷揭穿:「她胡说,老奴来的时候,她拽着世子就不撒手,世子疼的哇哇大哭。」 海云舒:「竟有这种事?」 白师师摆手辩解:「没有……我是见琮儿一个人,想带他去跟珂儿玩的。」 她以为这么说会矇混过关,谁料嬷嬷早已明察秋毫。 「胡说!珂哥儿前两天穿的少,冻坏了身子,现在都还躺在床上病着,怎么能跟世子玩? 「你分明就是没安好心,难不成也要学你对珂哥儿那样,折腾世子吗? 「黑心肠的,看你把世子拽的,胳膊上的红印现在都没下去呢!」 第66章 见鬼了 嬷嬷一番质问,堵得白师师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得跪在地上,说:「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会害世子啊?老太太,你要给妾身做主啊!」 老夫人自然是相信她,可她太不知好歹,惯会闯祸。 惹了麻烦,还得去给她说情。 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夫人说:「云舒,白小娘是懂规矩的,她就是瞧着琮儿可爱,逗一逗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白师师连连点头:「是,是的。」 海云舒却说:「懂不懂规矩还不一定呢。她对珂哥儿非打即骂,没半点慈母之心。 「还有,母亲难道忘了,她前几天对你口出恶言,被侯爷罚去跪祠堂的事吗?」 一旁的程爽听到不乐意了:「什么?一个小妾还敢对母亲不敬?!」 老夫人素知她这女儿的脾气,怕她闹事,就忙拦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罚也罚过了,算了。」 程爽可不管那么多,上去就是给了白师师一巴掌。 「下jian的胚子,你不过就是程家的奴婢,还摆起主人家的款儿了?敢对我娘大放厥词,我看你是癞蛤蟆插翅膀——想上天了你! 「你那点歪心思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吗?敢欺负到我侄儿头上,母亲和二嫂是好脾气,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可不惯着你! 「敢在东昌侯府逞能,先问我程爽答不答应!」 白师师捂着红肿的脸,心里万般苦楚也说不出。 她这半年挨的巴掌,快赶上半辈子的总数了。 这五姑娘的手段,她可是领教过,天不怕地不怕的夜叉,发起疯来,老夫人都没拿她辙。 一众女眷在场,白师师知道哭也没用,只能憋着。 白师师三指朝上指天:「妾身对天发誓,绝没有做过对不起世子的任何事,如有虚言,就叫我万毒穿心,不得好死!」 白师师素来信佛,屋里供了不少仙人菩萨。 众人见她如此信誓旦旦,也都信了几分。 老夫人就坡下驴:「云舒,白小娘也发誓了,应该是个误会,大家谁不盼着世子一个平平安安?一点红印,你别往心里去。」 海云舒心知肚明,可就是要接着盘问。 「凭什么信她呢?就凭几句誓言? 「母亲,珂哥儿为何风寒发烧?为何身上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她是个什么路子,母亲心里难道不清楚? 「如今,她还想把这套把式耍在琮儿身上,做梦。」 白师师知道,海云舒视琮儿为命根子。 谁动琮儿,她都会跟谁拼命。 上次的何氏,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白师师实在是怕引火烧身,磕头道:「大娘子明鑑,妾身宁愿自己受罪也不可能害世子的啊。」 老夫人帮腔:「是啊云舒,白小娘不会害琮儿的。」 海云舒细眉一挑:「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才是……」 「咳咳!!」 老夫人勐地咳嗽几声,打断了白师师不灵光的舌头。 忙把话瓣接过来:「因为她也是个当娘的,自然会心疼孩子。就是看着琮儿乖巧,忍不住抱一抱,没什么坏心思。 「珂儿穿得少,生了病,那是下人们偷懒,不尽心伺候,我已经打发人牙子卖出去一波了。 「男孩子嘛,总是顽皮,上蹿下跳的磕着碰着也正常,身上有几块青紫,也没什么打紧的。总不能为了怕伤着,天天搂在怀里吧。 「云舒,你说是吗?」 到真难为她这婆母了,能把这一桩桩丑事恶事,编得这么圆满。 她说是就是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是她们的亲儿子、亲孙子,她们爱怎么编就怎么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只要别碍着琮儿的事。 海云舒顺着婆婆搭的台阶下来:「那今天看在母亲的份儿上,就饶你一回。」 「多谢大娘子。」 「白小娘,我虽然不是珂哥儿的生母,可也得说上你几句。 「稚子无辜,别凡事都拿孩子出气,损得可是自己的阴德。」 白师师低眉:「妾身知道了。」 看她的样子,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白费口舌。 海云舒最后警告她:「以后离我的琮儿远一些,如有下次,绝不轻饶!」 老太太叫人把白师师扶起来。 因为跪的时间太长,腿已经麻了,白师师踉跄几步,差点又坐在地上。 她强撑着:「多谢老夫人,多谢大娘子。」 旁边一直没敢言语的三郎媳妇,见形势已经大好,这才一拍手:「得嘞,说了这么半天,大家都饿了吧。眼看就该切寿桃了,咱们赶紧带着母亲去占占喜气儿吧。」 众人这才闹哄哄地走了。 回到席间,程子枫远远看见末位席上的白师师哭天抹泪的模样。 心里暗暗打鼓。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就顺口向海云舒问了一句:「你们干什么去了?耽误这老半天?」 他那点小心思都挂在脸上,海云舒哪会看不出来。 「想知道就去问你的白小娘,我可什么都不清楚。」 「好好好,我不问了,总行了吧。」 程子枫感觉自己对这个家是越来越力不从心。 之前的日子多美。 海云舒贤惠大方,白师师妩媚多娇,一妻一妾,其乐融融,多惬意。 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 真烦。 程老夫人在众人的簇拥下,用缠着红绸的刀切开了半人高的大寿桃。 侯府所有人,见者有份。 分寿桃的时候,一人一句吉祥话,热闹的不得了。 谁知,接下来会发生那样的事。 正在众人欢声笑语时,院子外面突然闯进来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只见他蓬头垢面,双手捂着耳朵,像是极其害怕听到烟花爆竹的声音。 嘴里一遍遍喊着:「有鬼,有鬼啊。」 老夫人眯缝着眼睛,远远地看过去:「那是谁啊?」 其他人明显是心里有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回话。 紧接着,几个下人也跟过来,在那人身后跑着喊:「四爷当心……四爷,你别乱跑啊……当心摔着。」 程子枫连忙挡在老夫人面前,说:「母亲,前院的花灯还没看呢,孩儿这就陪你一起去。」 老夫人直接把程子枫推开,心里一万个不好的念头的闪过,在看到四郎的时候,彻底呆住了。 只见四郎哭哭笑笑,蜷缩在树后面不敢出来。 整个人神智不清。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你别找我……别找我……不是我害你的……」 第67章 程子枫变太监了? 老夫人的唇颤抖着,万般不信:「四郎?」 可四郎早已丢了魂儿,手里还挥着刀,张牙舞爪的叨叨个没完。 「不是我害你的,别过来!别找我!」 老夫人急得想去拉他:「四郎,你怎么了?看看我,我是你娘啊!」 「娘?什么娘?我娘最不是个东西,不给我钱,不让我们在一起,我没娘!」 「……」 四郎这是疯得谁也不认识了。 程子枫眼见事情瞒不住,便要解释:「母亲,四弟他……」 「孽障!」 老夫人狠狠给了程子枫一个耳光。 「你四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为什么没人报我!」 程子枫耷拉着脑袋,只好老实交代。 「还不是那个唱戏的花老闆闹的。 「他得罪静王府,被做成人彘,那模样让四郎看见了。他哪受得了?」 老夫人:「这是做得什么孽啊。儿啊,你是要心疼死为娘吗?」 程子枫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痛不欲生的老娘,一边是疯疯癫癫的胞弟。 他劝劝这个,劝劝那个,奈何哪个都听不进去他的话。 他呵斥下人们:「你们几个,还不把四郎摁住。」 发起疯来的人,最难抓,只见四郎挥着刀,程子枫离得最近,一个躲闪不及,刀划过程子枫的裤裆。 程子枫登时感觉大腿根儿一阵辛辣! 「啊——」 他瞬间倒在地上大叫。 这一下可吓坏了所有人。 老太太手上的佛珠也扔了,直扑在程子枫身边:「子枫你没事吧!」 程子枫疼得眼冒金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见裆部立刻就被鲜血染红了。 「快去请大夫啊!」 老太太扶着程子枫,急地都快哭了:「怎么样啊,有没有伤到要害?」 程子枫是程家主君。 这命根子要有什么闪失,可真没法过了。 四郎耍着刀,还在一边指着他们嘿嘿傻笑:「哈哈,二哥变太监啦!」 海云舒差点笑出声。 可她的定力还好,一般不会幸灾乐祸,除非忍不住。 四郎媳妇一见自家郎君闯下如此大祸,忙拿了个糖棍跟哄小孩似得,在他面前舞了舞,废了好大的劲才引开他的注意力,然后小厮扑上去,抢下了四郎手中的刀。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四郎被自己媳妇抱着,还在拍手:「媳妇,媳妇,二哥变太监了。」 四郎媳妇汗颜:「别乱说了啊,我陪你回屋唱戏,好不好?」 好端端的一个六十大寿,过得是人仰马翻,心力交瘁。 程子枫被抬进了屋。 他躺在床上,紧紧地抓着老太太的手:「娘,你得救我啊——」 「你放心,娘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保住你!」 手心手背都是肉,神志不清的四郎,下体被伤的二郎,这叫她一个老弱妇人怎么活啊! 小婵小声问海云舒:「夫人,咱们侯爷不会真成太监了吧。」 他成不成太监,也不会跟自己睡一张床,要苦也是苦了白小娘那个浪里白条。 海云舒就当看热闹了。 她嘱咐小婵:「把心思留着,操心咱们自己事。」 「是。」 请来的大夫给程子枫仔细做了检查。 说:「幸好刀没有伤及要害,如果再偏一点,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啊。」 老太太:「阿弥陀佛,先生,那我儿是还有救了?」 「伤了皮毛,要静养,最近是不能行男女之事了。」 「以后呢?」 老太太怕自己儿子不好意思开口,就替他问。 「恢復的好,就可以。」 老太太双手合十:「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海云舒在一旁笑言:「母亲,佛祖可不保佑这事儿吧。」 老太太指着她长吁短嘆:「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 回到关雎阁。 海云舒:「今日的事办得不错。」 小婵忙沏了杯茶,替她捏着肩:「夫人放心,我已经让碧珠把手撤干净了。」 海云舒:「记得把身契给她,还她个自由身,也不枉她前前后后忙活这一场。」 小婵:「原本夫人只是让碧珠在院子里吓吓四爷,谁知他胆子这么小,碧珠披个白褂子,唱个《探春花》,就把他吓破胆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事事因果,皆有轮迴。 四郎若不做亏心事,自然就不怕鬼敲门。 海云舒对事情洞若观火:「你知道花老闆是怎么被静王府抓去的吗?」 「难道不是强行抓去的?」 海云舒:「上次静王府的一群打手大闹梨园班子,花老闆早有提防。连着个把月都不露面,怎能被轻易掳了去?」 「那是因为什么?」 海云舒冷笑:「是静王给了咱们四郎一万两的好处,他就把花老闆给卖了。」 小婵捂嘴,不敢相信:「四爷竟是这种人?」 「四房拿了这一万两,潇洒去了。花老闆却在静王府被剜了眼睛,拔了舌头,剁了手脚。你说他们再见到花老闆时,能心安吗?」 「夫人眼观六路,凡事都看得透彻,奴婢自嘆不如。」 小婵这才明白,为何一身简简单单的戏袍,一曲愁肠怨怼的《探春花》能活活把四爷吓成这样。 薄情寡性。想想也是活该。 据说,老夫人磨着老脸,托人去宫里请了三回太医。 一边给程子枫治隐疾,一边给四郎看病。 太医说,四郎是得了癔症,需要静养。 开了药方,嘱咐了最近别再刺激到他。 「太医,依你看,我儿何时才能痊癒?」 太医也没个准话:「太夫人,不可操之过急,心放宽些。若是按时用药,再加上你家四郎年轻力壮的,兴许睡一觉就好了。」 「那要是一直没好转呢?岂不是下半辈子都完了?」 太医无奈地说:「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啊。」 老夫人愁容满面:「这可如何是好,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第68章 要他把媳妇儿送过去 送走了几波太医,她仍不死心。 「继续找!」 老夫人在寿宁堂发威:「秦嬷嬷,把府里的人统统派出去!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有瞧不好的病? 「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四郎给医好!」 秦嬷嬷知道老太太是心乱了,病急乱投医。 只能缓缓地规劝:「太夫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眼下就有位绝世神医,定能医好四爷的病啊。」 「是谁?」 秦嬷嬷道:「摄政王府的门客,元虚道长啊。」 老夫人恍然大悟,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呢?」 这位元虚道长师承蓬莱三清宫。 修得一身好医术。 数年前,江成璟征战东海,中了毒箭,本就剩下一口气吊着。 是元虚道长路过营地,施诊救人,把江成璟从阎王爷那里拉了回来。 从此,江成璟便拜了元虚道长为国师,一直奉为上宾。 还在王府偏院修了个摘星楼,供道长清修。 老夫人自然是听过这位道长的医术。 不仅能炼制灵丹妙药,还施得一手好针,没有他瞧不好的疑难杂症。 只是他脾气有些古怪。 不怎么见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说他有三病不看—— 非老弱病残不看。 非病势尪羸不看。 非病入膏肓不看。 是个怪人。 经人这么一提醒,老夫人如获至宝:「秦嬷嬷,快,快备车,我亲自去请元虚道长。」 秦嬷嬷为难:「太夫人,您忘了,他可是摄政王府的贵客,咱们别说要把人家请过来,只怕见上一面都难啊。」 这倒是真的。 摄政王府的门槛儿比皇宫大内都高,想踏进去求人办事,难如登天。 老夫人急:「那怎么办?就这么耗着?我们等得了,子松可等不了啊。」 「太夫人别慌,」秦嬷嬷给她出主意:「咱们进不去,不还有大娘子吗? 「她可是在摄政王府有面子的人。」 老夫人缓过神:「对!」 没错,祸都是海云舒惹的,这事儿她必须去办! * 秦嬷嬷一连去关雎阁传了三回话。 莺歌愣是让这老刁奴在院子外面等了两个时辰,连门都没让她进。 莺歌说:「嬷嬷还是别催了,回吧。我们大娘子正为四爷的事内疚呢,这不也病得起不来床了,可要请老夫人多担待些。」 秦嬷嬷急得直冒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病了?」 莺歌:「夫人一番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换谁不伤心难过,这不,已经哭了一天了,这会儿刚吃了药睡下,奴婢不敢去叫啊。」 秦嬷嬷明知她们推脱,还不敢揭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四爷的事还得大娘子早点给个决断才好啊。」 莺歌笑:「老太太在京颇有名望,定是有办法的,我们大娘子会日日诵经祈福,盼着四爷早日康復。」 秦嬷嬷知道自己这老脸就是再磨上几个时辰也是没用。 只得回寿宁堂搬救兵。 老夫人拍案:「小贱人,她这是想故意躲我。」 之前为了二郎的事,她就推推搡搡拿架子不肯去求江成璟。 如今到了四郎,又玩这一套。 五姑娘程爽听了,也是恼火:「她这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啊。什么生病卧床,一准儿是装的。秦嬷嬷,我这就跟你一道去,绑也给她帮来!」 秦嬷嬷忙劝:「老夫人,爽姐儿,现在可不是斗狠的时候,四爷的病要紧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老夫人是个明白人:「我知道。」 程爽:「难道就由她这么拖着?我四哥要是有个好歹,我跟她没完。」 老夫人杵她:「你给我闭嘴!天天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用你们的时候,一个也指望不上。」 「那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整个侯府除了海云舒,谁能登得了摄政王府的门? 还得低声下气地去求她。 罢了,一时之辱忍就忍了,等把四郎的病治好,再好好收拾她! 老夫人交代:「算了,我亲自去!秦嬷嬷,一会儿我要是跟她说话着急上了火,你记得拦着点。」 秦嬷嬷:「老夫人能忍常人不能忍,一片慈母之心,定能感动上天,四爷一定有救的。」 深夜,关雎阁。 老夫人亲自前来,还带了些温补的药,说是给海云舒补补身子。 海云舒已经知晓老夫人来意,打着哈欠听她把话说完后。 直接回绝:「不成,这事儿我办不了。」 老夫人也知道她现在没那么容易拿捏,是强压着火:「云舒,不过就是去摄政王府请个人,行医的悬壶济世,这可是让他们积德行善的好事。」 「母亲说的轻巧,若是这么容易的事,你自己怎么不去?」 「我不是跟江家没交情吗?」 这会儿倒是惦记着交情来了,之前还嫌她跟江家有瓜葛,阴阳怪气个没完。 一转脸,态度又好起来了。 「云舒,我知道你手里没钱。这样,你需要多少银子尽管开口,我就是把庄子卖了,也给你凑上!」 挺诚恳的。 海云舒却摇头道:「母亲,这不是钱的事。 「之前我也去过摄政王府,侯爷回来后,可没少为这事儿给我脸色。我实在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莺歌在一旁帮腔:「可不是吗?夫人为侯府劳心劳力,咱们都看在眼里,但有些人就是没良心,没完没了的编排咱们。 「连侯爷也跟夫人生分了呢。这谁受得了啊。」 老夫人佯装生气道:「这个混帐,好坏不分,你为了他的事上下打点,费劲心思,他却不领情。秦嬷嬷,去把侯爷叫来,我说说他!」 若不是海云舒亲眼见到,还真不敢相信,老夫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逮着程子枫狠狠的训了一顿。 程子枫一开始还云里雾里,等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才喝道:「娘,有你这么干的吗?我这还活着呢,你就让云舒去登人家的门儿? 「我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脸还要不要?」 他本来就怀疑海云舒跟那个姓江的有猫腻,现在可好,还要他把媳妇儿送过去? 这不是拿肉包子打狗吗? 哪个男的能答应? 第69章 摄政王府 说什么也不行! 老夫人:「是你的脸重要,还是你四弟的命重要?!」 程子枫当即发飙:「母亲,你眼里只有四弟,有没有为我想过? 「我一个大男人,家里出事儿了让个女人去顶? 「叫我脸往哪搁?」 老夫人手心都急出了汗:「那你四弟怎么办?宫里的太医都已经束手无策了……」 说着就掉起了眼泪:「四郎啊,都是你这狠心的哥嫂。你要是有个好歹,娘也没办法活了。」 海云舒只坐在一旁,冷眼瞧着这娘俩拉扯。 始终就是不接话。 让这假菩萨干着也急没辙。 「不就是个道士吗?」程子枫想了片刻,狠心:「我去请!」 「好歹我也是堂堂东昌侯,威远将军,若亲自去,他不至于驳我的面子。」 老夫人还是担心:「能行吗?」 程子枫颇为自信,拍胸脯承诺:「母亲放心,他们这些臭道士,惯会装神弄鬼,沽名钓誉。只要多备些银子,肯定没问题。」 老夫人立刻吩咐帐房支了一万两。 「你去了,记得跟人家好好说,为了你四弟,多忍让些。」 「母亲,我又不是三岁的娃娃,这些人情世故,我懂。」 翌日,天不亮,程子枫就带着拜帖和厚礼去摄政王府登门。 结果在王府门口坐到大半夜,也没见着人影。 程子枫困得坐在门房打起盹来。 还是看门伙计把他叫醒,说:「侯爷,小人要落锁了,你要不改天再来?」 程子枫边打着瞌睡,边向王府里面望:「摄政王的公务还没忙完吗?」 门房伙计:「想必是吧。」 这段时日,湖广两地闹了水灾。 听说千里良田毁于一旦,上万百姓流离失所,满朝文武都在为这件事忙前忙后。 程子枫:「那元虚道长呢?他也没空儿见我一面吗?」 门房伙计:「侯爷,小人就是一看门的,你问的这些事,小人真不知道啊。」 程子枫眼见他一个小角色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加上天色又晚,只好打道回府。 第二天,抱着侥倖的态度,他再次登门。 结果又是白等一天。 如此反覆,一连五天都被拒之门外。 程子枫总算死了心。 灰熘熘地到寿宁堂说明的情况,被老夫人臭骂一顿「耽误时间」「没出息」。 老夫人:「瞧你办的好事,现在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怎么办,不还得去求海云舒。 程子枫万般不愿,可也得去。 母子俩只好硬着头皮,再一次来到关雎阁。 老夫人陪着笑脸:「云舒啊,你们江、海两家世代有交情,你就去求求摄政王,叫他派个人来给你四弟看看病。」 海云舒不上钩:「母亲,先前我去江家,你不是还骂我狐狸精吗?」 程老夫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把尴尬化成笑脸:「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那是说白小娘的,你肯定听茬了。」 这就算撇干净了? 「白小娘?」 「是啊,那小狐媚子,当初纳进门时我就不同意。我一直是向着你的啊。」 这个好卖的人猝不及防。 海云舒若是信了,才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那我去摄政王府,母亲不介意吗?」 「不介意!」 「侯爷也不介意吗?」 老夫人用胳膊肘拱了拱程子枫。 他才不情愿道:「云舒,你去吧。四弟的命重要,我保证不会再给你脸色看了。」 「那钱的事……」 老夫人:「好说,好说,你要多少只管去帐房拿。」 眼看这对儿母亲低三下四的请求,姿态卑微到土里。 海云舒知道鱼已上钩,叫莺歌把银子收了。 勉为其难道:「那我试试吧。」 老夫人听到此话,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嘱咐了海云舒早点歇息,然后就拉着程子枫去祠堂焚香祷告。 偌大的家祠,在漆黑的夜里更显冷僻,白烛肆意地摇晃着,一阵风吹过,像是群魔乱舞。 老夫人边拜边说:「二郎啊,你这媳妇现在是翅膀硬了,等你四弟的事儿一了,可得好好教她学学规矩。」 程子枫将三炷香插进炉鼎,告慰列祖列宗。 「母亲放心,孩儿自有打算。」 * 翌日,小雪。 小婵专门拿了个厚些的狐裘斗篷给海云舒繫上,又换了刚烧好的汤婆子,捂在怀里,就是下再大的雪也冻不着。 拜帖一早就送到了摄政王府。 海云舒到时,少青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夫人,我家王爷近日公务繁忙,恐怕你得多等一会儿了。」 「无妨。我等着就是。」 少青将她引到偏厅,招唿女使上了些茶水和点心。 海云舒瞧了瞧,已经不是上回在内屋伺候的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女使了。 「那个丫头呢?就是长着丹凤眼,鼻尖还有颗痣的。」 上回,海云舒也是在这里等。 那小女使很与众不同,对江成璟的饮食起居格外了解,想必也是个在府里得脸的红人。 少青:「侯爵夫人说的是凝冬? 「她早就被王爷发卖了。」 好好的姑娘,怎么给卖了。 少青解释:「她管不住自己的嘴,也就不配在王府当差。」 海云舒也不方便细问,只是打量着旁边沏茶的女使。 「这几个丫头也水灵,你家王爷眼光确实好。」 少青只是笑。 新的这一批女使,都是仔细调教过的,伺候的格外尽心。 海云舒明显觉得,摄政王府的下人态度好多了。 之前只有少青肯与她讲两句话。 如今,就算少青被叫走了,这几个新来的小女使也是「侯爵夫人」长,「侯爵夫人」短的伺候着。 耳边没了冷言冷语,海云舒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侯爵夫人,王爷请您过去。」 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江成璟才忙完公务,叫人把她喊去了书房。 第70章 赈灾良策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 整个人被愁云笼罩,坐在书桌前,握着笔,一言不发。 桌角落着厚厚一叠奏摺,等着他这位摄政王代皇帝硃批。 听说,不久前,江成璟嫌出入御书房麻烦,直接下令——所有奏摺先呈送王府,再送进宫里。 就差把玉玺也拿到府里盖了。 因为这事,不少言官冒死相谏,也都被两宫太后从中劝和了下来。 朝堂上乱糟糟的,他心情必不会好。 江成璟有一个癖好,批奏摺拿不定主意时,就爱练字。 一遍一遍抄着奏摺内容。 有时,会有意想不到的灵感。 少青就站在旁边磨墨,好心地用眼神提醒海云舒——王爷心情不好,注意言辞。 海云舒立刻领会,努力地想怎么开口才好。 窗外的树影,一摇,一摇,晃得人心里发虚。 「有事儿?」 江成璟知道她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头也没抬,手在宣纸上笔走龙蛇的写着。 他笔力醇厚,遒劲之处又带了几分潇洒。 这才难得。 海云舒没再藏着掖着:「我……想跟你借个人。」 他凤目微狭:「谁?」 「元虚道长。」 海云舒提了四郎发癔症的事,说想请元虚道长过府给瞧病。 江成璟笔尖微钝,问:「又是你干的好事?」 他漫不经心地戳破,好像她做得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雕虫小技。 没想到,瞒过了程府一大家子人,却没瞒过江成璟这个外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到底是夺宫夺嫡的好脑子。 海云舒心虚:「也不完全是我干的。你也有份。」 羊毫笔尖抹过砚池:「怎么,你还赖上我了?」 「要不是你那天非跟静王斗狠,连累花老闆被做成人彘,程四郎也不至于如此。」 她还真能攀扯。 「所以呢?」 求人还是要有求人的态度,海云舒低了低姿态,说道:「王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积一积德。」 他搁笔:「程子枫让你来的?」 她没言语。 「还是你那个婆母?」 海云舒:「别提她了。」 江成璟笑:「你这个婆母也真是,人都死到棺材边儿上了,还出来兴风作浪呢?」 江成璟原本还纳闷,从不来往的程家侯爷怎么在王府门口一连坐了四五天。 原来是为了家里那不争气的四郎。 他笑:「这回,你又昧了不少银子吧。」 海云舒有时真怀疑,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在他面前,她撒个慌都是一览无余,瞒也瞒不住。 这是什么狠辣独到的眼光。 海云舒坦言:「借用王爷说过的一句话,我也是凭本事要钱,这不丢人。」 「你很缺钱吗?」 江成璟还算了解她。 海云舒虽然出身商贾,但自小衣食不缺,对金钱珠宝向来看得很淡。 可自从她有了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整个人都掉进钱眼儿里似得。 江成璟也算是受害者。 最近听过不少谣言。 一说,他为了保程侯一命,收了程家上百万两。 二说,皇上下旨开仓赈灾,他却贪污公粮,中饱私囊,导致灾民一口粮也没吃上。 …… 越传越离谱。 以至于后来演变成,只要拿钱就能来摄政王府买官、买命。 更可笑的是,还真有人抬着几箱银子来找他。 惹得江成璟是哭笑不得。 派少青好好打探了一番,才知道,这个海云舒竟然跟程家要了一百万两。 说是用来捞程子枫的。 可江成璟比谁都清楚,他一个子儿也没拿。 他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也不能由她胡来。 江成璟问:「你总拿我当幌子,合适吗?」 「王爷早就恶名远播了,也不差我泼的这点脏水啊。」 「你觉得我会一直惯着你?」 海云舒讪讪而笑:「你把程子枫堵在门口五天,不就是为了逼我来吗?」 旗鼓相当。 两个人心眼加起来得有八百个。 江成璟:「学聪明了。」 海云舒试探性地伸出手指:「就一天,给程四郎诊脉开药,不会耽误道长清修。」 她也是生意人,讲究人。拿了程家的银子,也是要把事办妥了的。 江成璟作势拿起派头:「那不行,我最近头疼的厉害,需要扎针,别说一天,半天都离不开人。」 海云舒一急:「少青,你倒是替我说句公道话啊。」 少青尴尬地挠头:「夫人,这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 「不过,王爷最近确实累坏了,夜不能寐,全靠道长施针,才能睡着。」 她来得太不是时候。 海云舒知道,求人办事都得讲条件。 人家之所以不答应你,是因为条件开的还不够。 她问江成璟:「那你说,要怎样才肯答应?」 江成璟丝毫不避讳:「该怎么做你不知道?我对钱又没兴趣。」 海云舒脸刷得一红。 窗外是银雪圆月,屋里是春意乍暖。 海云舒下意识瞥了眼少青,少青连忙把目光扔向了屋外,恨不得自己是个眼瞎、耳聋的透明人。 江成璟知道她脸皮薄,也就不再逗她。 指头在桌上咚咚敲了两声:「喂,想哪去了! 「我的意思是,最近有件事烦的很,你要能帮忙解决了,我头风一好,你想请谁走,便请谁走。」 海云舒知道能让江成璟头疼的事,必定不小。 她不上当:「你堂堂摄政王都办不了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主意?」 「在我这儿自然没有容易的事,你要不愿,现在打道回府也来得及。」 海云舒无奈:「说说看吧。」 江成璟随手将一封奏摺扔到她面前。 她惊:「我能看?」 江成璟:「让你看你就看,废什么话。」 是湖广两地洪涝赈灾的摺子—— 朝廷拨了数百万石的粮食,从国库运过去,发到灾民手里的不足十万石! 其余的,都被各州府的官吏层层贪污了去。 想收拾贪官倒不难。 可眼下河水决堤,百姓流离,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若真把这些贪官污吏都抓起来,统统杀了,谁还去带头赈灾呢? 投鼠忌器,这才叫人头疼。 江成璟问她:「你们海家也算得上京畿数一数二的粮商了,可有什么高见吗?」 看来他也不是病急乱投医。 知道海家有粮行,之前闹饥荒时,海云舒也帮着父兄开了自家粮仓,接济过几次灾民。 想着她跟那些灾民最直接的接触过。 这才有此一问。 海云舒思索了片刻,说:「我确有一计,但就怕王爷为了自己的名声,不肯答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第71章 无欲无求 「先说来听听。」 海云舒平和道:「不如你让人在赈灾的粮食里掺些沙子。」 少青先是惊讶,随即拦着:「万万不行啊,要是让人给发现了,王爷恐怕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江成璟却不慌不忙地靠在圈椅上,闭目凝神。 良久道:「说下去。」 海云舒继续:「国库里堆的,都是精粮细粮,一旦开仓赈灾,过了那些贪官污吏的手,哪还有剩余? 「倘若这赈灾粮是糟粕,是脏粮,那些天天锦衣玉食的富贵大爷们,还会伸手吗?」 江成璟眉心微展,像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他缓缓而言:「伐冰之家,不蓄牛羊。」 海云舒肯定:「正是这个道理。豪门贵族之家,不会去养猪狗牛羊,跟百姓争口饭吃。 「牛羊牲畜如此,赈灾的粮食也如此。」 只有少青还是云里雾里,他还是极力劝说:「请王爷三思啊,前些日子灾民吃不到粮,险些聚众暴动。 「朝廷好不容易才派兵镇压了。 「要是咱们再把脏粮运过去,他们还不全都揭竿而起了?」 海云舒并不这么认为:「少青,你若是灾民,吃饱和吃好,选哪个?」 「自然是吃饱。」 「那就是了。」 灾民闹事不是因为没吃好,而是因为根本没吃的。 海云舒说得诚恳:「我亲歷过赈灾。别说是脏粮、糟糠,就算是草根树皮,在灾民眼里也都是救命的好东西。 「十石米里掺一石沙子,凭空还能多出些粮食。」 海云舒将书案上的奏摺分成两堆,打着比喻:「一边是只够餵饱一人的细粮,一边是足够餵饱十人的脏粮。 「少青,你若是王爷,你怎么选?」 少青:「这……」 海云舒有理有据:「赈灾的粮,撒了沙子才能吃到灾民嘴里。」 她立于千卷书案前,颖悟绝人,三言两句参透了世间道理。 江成璟枕着手腕,指尖在太阳穴边一点,一点。 眼底似有赞许。 海云舒:「吃饱了肚子,灾民还会想去造反吗? 「最多也就骂骂咱们摄政王是个背信弃义的大奸臣呗,总比暴乱造反了好。 「稳固的江山,总比头上的虚名,来得实在。」 江成璟嘴角一扯:「你倒是会为我考虑。」 海云舒笑笑:「都是朋友嘛,王爷那么客气作甚?」 瞧他的表情,是觉得她的办法可行了。 海云舒暗暗松了口气。 江成璟把袖子里批好的奏摺丢给少青:「就按程侯夫人说的办。」 「是!」 只要主子下了令,少青就会无条件的服从。 少青退出书房后,忙打开奏摺确认。 因为刚才他们一直在听海云舒讲,少青并没看到主子有批奏摺的动作。 还担心拿了个空批。 怎料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主子早就跟程侯夫人想到一起了! 只不过主子更绝。 不是让掺沙子,而是掺毒筛子。 少青早年跟王爷在外征战过,知道毒筛子是一种西北的野生草木,性寒,磨成末是白色,混进米面里也不容易看出来。 正常人吃了它,能刺激肠胃,有利于排毒,别的也没什么大碍。 如果是得了重病的人,吃下去,就会被不断侵蚀内里,一命呜唿。 少青感慨:「还得是王爷……」 留下身强力壮的人,除掉重伤奄奄的人。 这招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王爷玩得是炉火纯青。 少青向屋里瞟了一眼,不由得倒吸凉气。 这两位,真是一个比一个狠。 「过来。」 江成璟对她招了下手,像招小猫似的。 海云舒走过去。 看见书桌上的宣纸赫赫写着两个大字——无求。 他问她:「你可知,何为无求?」 如今江成璟位极人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平凡人眼里,已经算是别无所求了吧。 海云舒见他笔触苍然有力,却在收尾时含了几分犹豫。 想着,他可能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于是便问:「无求和求而不得是两回事,不知王爷问的是哪个?」 他手臂从她身后绕过来,握住她的手,抬腕,下笔。 「人到无求品自高。你是觉得我境界还没到。」 手背贴合着他掌心的温度,笔尖随他的力道游走,有墨香扑鼻。 小时候,江成璟的字就常被先生夸赞。 说他下笔如行云流水,潇洒肆意却不失钢骨,颇有苏黄之风。 这些年,江成璟执掌朝廷军政,大权总揽。 写文章的精神懒散了,写字的功夫倒是没丢。 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其实江成璟也算半个寒门出身,靠着自己满腹才学,考上功名,入的仕途。 诗词歌赋,是极其讲究天赋的。 譬如海云舒,日日写,夜夜练,才勉勉强强临摹出一手簪花小楷。 而江成璟,只需要夫子拿来一张字帖,就能临摹的难辨真伪。 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她被他挤在书案前,不敢回头看,笔锋也是随他掌中的力道带着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心慌意乱。 字自然是写不好的。 落笔时,海云舒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无欲才能无求,王爷,你分心了。」 他身子前倾,逼得她无处可退。 笔一撂,他揽上细软的腰肢,喉咙燥热:「你在这儿,我怎么清心寡欲?」 他的慾火总是来得风起潮涌,让人猝不及防。 海云舒更像是一块寒冰,爱在关键时刻浇上盆冷水。 她推他:「喂,还是白天啊……」 他的眼神近在咫尺,似热似粘地游走在她的下颔、锁骨,不留一毫。 海云舒被他看得心里发憷。 「我……我先走了……」 他一把将她拎回来,堵在角落。 胳膊把她的软腰往怀里一揽。 他比她更了解她的身体:「别装了。」 床笫之欢,海云舒可不似情场老手。 稍被挑逗,就软成了一汪水花。 第72章 露水之欢 他将她抬上书案,硬实地挺在双腿之间。 「程子枫都不碰你吗?」 她敏感得像朵含苞待放的花蕊,让人忍不住向深处探索。 「不行……」 海云舒正被撩拨的意乱情迷,哪里还能分神去解释她跟程子枫的事。 身上的衣裳被他扯得越来越少。 每一寸肌肤,毛孔,都随着爱抚渐次滚烫起来。 胸前一抹白纱下,涌动着潮红。被他暖在怀里,揉进身体。 男女之事,江成璟一向是绝对的主导。 手上轻柔,身下汹涌。 她不由得后仰,层层酥麻烫过全身,如泄江的潮水在岸边翻涌。 他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口中唿出的白气,暖在耳根痒痒的。 尽管是隆冬,却热得后背汗涔涔。 江成璟在这方面算是君子。 知道她腿软,任她在自己身上瘫了半刻钟。 他幽幽道:「你最近吃胖了。」 海云舒忙直起身子,反驳:「怎么会?明明是你体力不支。」 「你说什么?」 这话他坚决不能忍。 「再试试?」 他说着就上手,海云舒忙按着他躲。 「喂,你别闹我了……」 …… 咚咚咚。 外面有人来敲门。 是少青前来禀告:「王爷,有客人造访。」 见无人回应,他再敲着试探:「王爷?有人……」 「知道了!」 少青一向有规矩,有眼色,他既然敲了门,想必是有不便拒绝的贵客造访。 江成璟抵着她的额头问:「动得了吗?」 海云舒轻轻地点点头。 他厚实的掌心轻拍她的背,暖暖的。 「先回去?」 「嗯。」 他把她放在地上:「一会儿叫人备车,把你和元虚道长一道送回去。」 她面颊的红晕未褪:「好。」 他忍不住捏了下:「我去前厅瞧瞧,你……」 他说:「歇一歇再走。」 「嗯。」 江成璟看她怯怯的模样,心里发笑。 伸开双臂:「来给我更衣。」 海云舒看着地上散乱的外袍、腰带、内衫、玉佩…… 根本无从下手。 这做王爷的,穿个便衣都这么多层吗? 她蹲着捡起来,看看这个,拿拿那个,半晌也不知该先从哪件开始。 一抬头,正对上江成璟不怀好意的笑。 她脸又烧了起来:「看我干什么?谁晓得你衣裳这么多。」 他问:「你身为侯爵夫人,平时都不给夫君更衣?」 「我……」 给程子枫更衣? 那都是比上辈子还要久的事了。 如今他更是爱睡哪睡哪,只要别在她的关雎阁就好。 海云舒:「我手笨,你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这么多东西,我弄不明白。」 江成璟:「你扒的时候怎么没嫌多?」 海云舒脸色刷得一下比樱桃还红。 江成璟浅浅一笑,决定放过她。 「少青——」 外面回应:「王爷请吩咐。」 「进来。」 海云舒连忙慌手慌脚地躲了起来。 江成璟端着身段:「更衣。」 还是少青贴心,一件一件有条不紊的叠穿着。 什么玉佩、环饰,搭配的恰到好处。 手比姑娘家还巧。 真是贤惠。 海云舒一直躲在帘子后面,等到他们走了,才慢慢出来。 像是做贼一样。 耽误了些时间,不过到底把事办成了。 海云舒理了理衣裳和髮髻,打算去王府门口和元虚道长一道回府。 偌大的摄政王府像迷宫一样。 海云舒觉得,这里的建筑园林,花草树植,丝毫不亚于皇宫大内。 江成璟喜欢安静,因此府内的下人并不多。 所以显得安静,甚至有些瘆人。 院子里亭台楼阁,连廊迴转,七拐八拐的,海云舒愣是绕了半个时辰也没绕出去。 最后,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出路。 走过前厅时,海云舒看到了江成璟和一个女子在闲聊。 外面雪飘如絮,屋里其乐融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还用猜吗,不是鲁若沁还能是谁? 「王爷,我等了你半天,你干什么去了?」 他回:「路上餵了只野猫,耽搁了。」 鲁姑娘:「是这样啊,我以为你还在为赈灾的事烦心呢。」 她对他的事似乎很了解。 「王爷别再忧心,我爹说了,他会安抚那些言官,再给你争取点时间的。」 这强强联姻的好处,马上就体现出来了。 只可惜,江成璟没领这个情:「不必,我自己会处理。」 鲁姑娘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又怕冷了场子,于是再捡起刚才的话头。 「王爷似乎很喜欢小猫小狗呢,连小野猫都喂,它要没主人,可以送给我养吗?」 江成璟没答应:「送不了,她已经有主人了。」 鲁姑娘只好说:「哦……那我就不夺人所好了。 「对了,刚才进门时,我听见哮天在叫,还餵了它半只鸡呢。这会儿它吃饱肚子,只怕又去打盹了。」 不知为何,海云舒觉得,这两人相处时,女方是有些迁就且主动的,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两厢情愿。 江成璟说:「你胆子挺大啊,上次被咬了一回,还敢招它呢。」 「不怪它的,是我自己眼睛看不见,没躲开,再说了,不是还有王爷吗?那天要不是你救了我,只怕我命都没了。」 说着她讲起来前几天一起去赏雪的事。 大致就是,路上遇到了贼人劫道,江成璟护着她杀出重围,两人在山上的破庙里躲了一夜。 王爷的贴身侍卫都急疯了,一波一波地人去搜山。 直到第二天被哮天闻出气味才找到。 她面带娇羞:「王爷,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海云舒两辈子加起来,也算阅人无数了。 可这鲁姑娘什么路数,她始终没看出来。 眼睛都瞎了,还赏什么雪啊,不就是出去挨了冻好往别人怀里钻呗。 若说她有心机吧,三言两语就被江成璟给骗婚了。 说她单纯吧,一言一行又像是都算计好的。 要么她本就如此,要么就是装得太像了,以至于那些长了眼睛的,都被她这个瞎眼的给骗了。 江成璟提醒她:「你眼睛不方便,以后还是少出门。」 「嗯,」鲁姑娘面色红羞,女儿家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王爷,你我已有夫妻之实,我自然什么都听你的。」 夫妻之实…… 海云舒被这几个字扎得心口疼。 江成璟背着身,看不见他的表情。 他没有反驳。 算是默认了吗? 海云舒心里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没立场掂量这几个字的意思。 如果真论起来,人家二人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才是那个不值一提的露水之欢。 「海娘子!海娘子你怎么走到这儿了?奴婢找了您半天。」 小女使匆匆走来,问她:「马车已经备好了,现在要回府吗?」 是那个长相水灵的女使。 只是这丫头声音有些大,让摄政王和他的准王妃都听到了。 两人皆是回头看向了海云舒。 第73章 冤家路窄 「这就回。」 海云舒只想快些离开。 谁知,鲁姑娘朝外面探着身子,问道:「是程侯夫人吗?」 眼盲的人,耳朵都格外好使,骗是骗不过的。 海云舒只站在原地打了个招唿:「鲁姑娘,是我。」 「怎么我刚来,夫人就要走了呢?」 「事情办完,自然是要走的。」 也不知鲁姑娘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不知海娘子要来,早知就错开了,没耽误你找璟哥哥办事吧。 「若是你们还没商量好,我先迴避。」 这话从她嘴里所出来,是有些别扭。 海云舒告诉她:「家里四弟生了怪病,听闻王爷府上有位神医,就来讨个人情。这不,人已经请到了,我正要走。」 她信也好,不信也好。 无所谓了。 「是元虚道长吗?」 「鲁姑娘认识?」 「那是自然,王爷一直在让他给我治眼睛呢,我都已经不报希望了,可王爷还是坚持。」 她一脸幸福,小姑娘家的娇羞展露无疑。 海云舒:「姑娘福泽深厚,会有好结果的。」 鲁若沁客气道:「那与人治病要紧,就不留夫人闲坐了。」 言谈举止间,俨然已是王府主母的作派。 江成璟始终没回头。 三个人各怀鬼胎的一台戏。 他会怎么看这种尴尬的场景,海云舒不得而知。 也不想知道了。 离开后,海云舒在王府门口见到了那位元虚道长。 白眉长须,拂尘挂臂,一副仙风道骨的逍遥模样。 她行礼:「有劳道长随我走一趟了。」 元虚道长:「夫人不必多礼,治病救人既是医家本分,也是道家善行。王爷既然有了吩咐,贫道尽力就是。」 海云舒不胜感激:「那咱们上路吧。」 正要带着道长回侯府。 「元虚道长——」 身后追上来一个人。 是鲁若沁。 元虚道长似乎认得她,客气道:「鲁姑娘,有何事吩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她很谦和:「道长千万别提吩咐二字,我是吃了您开的药方,最近感觉好多了,一直想当面感谢却不得机会。」 元虚道长:「王爷既然把姑娘的眼睛託付给贫道,贫道必定尽心尽力,只是……」 鲁若沁轻声细语:「道长不必为难,我懂的,在没等到合适的眼睛之前,我只安心吃药就是,不会动妄念、贪念的。」 「姑娘一片赤诚,定能心想事成。」 这位元虚道长,难不成高明到可以医好鲁若沁自娘胎就瞎了的眼睛? 还没听说过此等枯骨生肉的医术。 看来,这世间的能人异士真是不少。 海云舒原本以为,鲁若沁和道长寒暄几句就会走。 没想到她转个身,又忽然说:「程侯夫人,咱们能借一步说个话?」 她们之间,交情太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可鲁若沁已经拉着她往旁边走了几步。 见下人都退下了,海云舒问:「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鲁姑娘也没藏着掖着:「海娘子,你能不能,以后不再找璟哥哥了? 「我知道,璟哥哥念着你们两家有旧,时常给你些照顾。 「可大家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门户,时间长了,终究不体面。」 鲁姑娘一下子说了许多,话里话外,捧着江成璟,踩着海云舒。 风月之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但世人总爱说男人风流,女人无耻。 本就不公。 偏有些人同为女子,不懂得约束郎君,一股脑把屎盆子都扣在别人身上。 也是煳涂。 海云舒笑:「江成璟是什么样的人,姑娘早该知道。若真想要体面,就不该嫁到摄政王府来。」 鲁若沁见她这么不客气,也心有不甘:「你这是什么话?再怎么说,我也是摄政王的准王妃,好声好气的劝你,你反倒支棱起来了?」 海云舒:「这本就不是一个人的事,鲁姑娘这么费心思地警告我,不如多劝劝自己的未婚夫,少沾花惹草。」 她与江成璟,一向是被动的多。 江成璟想怎么做,她便怎么受着。 当然他给的好处,也是谁都代替不了的。 虽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可也能解燃眉之急。 復仇之路艰难,若不找个权势滔天的人傍身,只怕这辈子还要受欺负。 除非是她自己放弃復仇。 否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别说一个准王妃,就是皇后来了,她也不可能妥协。 鲁姑娘实在没想到海云舒态度会如此强硬,自己已经把话说到脸上了,她还这么不识好歹。 分明是不把她这个摄政王府的女主人、不把整个鲁国公府放在眼里! 鲁若沁换了脸色,严声威胁道:「海娘子,程家大郎还在大狱关着,只要我爹一句话,他会没命的。」 海云舒哪儿能被她要挟:「是吗?那可真是好事一桩。 「麻烦姑娘快快回家通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程大郎要是真判个斩立决,我还得登门放炮,谢谢你呢。」 连兄弟亲族都不顾惜。 这个海娘子,简直是软硬不吃。 难怪小姐妹们都说她是个狐狸精,人前装得端庄贤淑,背地里却是个蛇蝎心肠。 鲁若沁一计不成,决定攻心为上:「你真觉得璟哥哥会喜欢你? 「他不过就是图个新鲜,玩玩而已。今天是你,明天就是别人了。」 商籍贱女,惯会学点勾栏娼女的做派。 不老老实实在家相夫教子,就知道跟外面的爷们儿拉拉扯扯。 王爷早晚看清她的真面目。 海云舒莞尔一笑,早就看得比她还透:「谁说要他喜欢我了?」 「啊?」 「他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海云舒这么一说,倒是堵的鲁姑娘说不出话了。 「鲁姑娘,人生在世,别总把心思搁在别人身上。对别人少一分指望,自己也能过得开心些。 「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这样的道理,鲁若沁从没听过。 从小,她就听爹娘讲,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她身为公府嫡女,自然要听着这些道理,把王府主母的位置坐稳了。 鲁姑娘问:「我是要嫁给璟哥哥的,难道对他起了指望也有错?」 海云舒:「鲁姑娘,指望夫君本没有错。 「你错在不该在奸臣身上找忠良,在浪子怀里诉衷肠。」 第74章 珂儿 鲁姑娘晕了:「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也不想懂。 「反正你这么干,就是不对!」 海云舒坦言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再找江成璟,可也请你转告他,不要再来招惹我。」 鲁姑娘也拔高了声调:「你放心,我会转告王爷的。而且,他也一定会答应我。」 她不由得意了几分:「我有身孕了。」 只可惜她是眼盲,不然真想看看海云舒此时的表情。 鲁姑娘:「孩子对父母来说意味着什么,海娘子应该比我清楚吧。 「我相信,王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收心的。」 不知何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随风簌簌而下,有几片落在长长的睫毛上。 海云舒不由得眼睛微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鲁若沁把怀里的暖炉裹了裹,说:「连我也没想到,会把这件事,第一个告诉你。」 是啊,海云舒也没想到。 「那恭喜你了。」 孩子是爹娘的软肋。 别人在江成璟这个年纪,三个、四个孩子都有了。 偏他一味玩起阴谋权术,没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 如今成家立业,迎娶高门贵女,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鲁若沁最后提醒她:「希望你能信守今天说的话。离王爷远点。」 彻骨的仇恨,道德的约束。 如何抉择? 如果刚才只是为了与鲁若沁堵一口气,那么现在海云舒很清醒的意识到。 她可能不会再跟江成璟见面了。 * 回到侯府,程老夫人早已恭候多时。 像迎大罗神仙一般,殷勤地领着元虚道长入府。 来到四郎的病床前,道长悬丝诊脉,这架势一看就与外面那些庸医大有不同。 小婵见海云舒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于是拉着莺歌小声地问:「夫人怎么了?回来就一直不声不响,像是丢了魂儿似的。」 莺歌也说不清楚:「出门时还好好的。也不知道那个鲁姑娘拉着夫人说了些什么,就成这样了。」 「准没什么好话。那个丫头片子,表面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儿。 「前天我上药铺抓药,正巧遇到他们鲁国公的女使,听她闲聊了几句。你猜怎么着? 「就因为有一小女使把衣裳拿错了眼色,那个鲁姑娘,叫人把她眼珠子给剜了。」 莺歌捂嘴:「什么?竟有这样的事?」 小婵:「你说她是不是蛇蝎心肠,自己瞎了,也见不得别人有眼睛。 「偏偏还装作一副小白兔的样子,惹王爷垂怜,呸!」 莺歌叫她别多嘴:「终究是他们两家结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跟咱们没干系。 「以后可别再提了,没得给夫人惹麻烦。」 小婵悻悻道:「知道了。」 …… 此时,元虚道长已经给四郎诊完脉。 老夫人满脸关切:「道长,我儿病情如何啊?」 道长捋了捋鬍鬚:「公子气虚而火旺,体弱而神焦,确实是癔症。」 「那可还有救?」 「先服用贫道炼制的药丸吊着精元,再配合穴位针灸,慢慢调理,会好的。」 老夫人如获大赦:「哎呀,道长您可真是活神仙啊!秦嬷嬷,快,笔墨纸砚伺候,给道长沏茶。」 然后又拉着海云舒:「云舒,辛苦了,你这次可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等年关帐上分红了,定给你多拿几份!」 这张嘴脸,海云舒已经看多了,麻木了。 说得越多,兑现的越少。 这边元虚道长刚将药方写完,药丸磨好,寿宁堂就派了几个人分头抓药、熬药去了。 秦嬷嬷此时捲帘进来,神色一脸严肃。 老夫人看她不对劲,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秦嬷嬷说:「白沧斋的下人过来传话,说珂哥儿像是病了,哭个不停,怎么哄也哄不住。」 老夫人自己的亲儿子还没治好,哪有心思管那个小野种。 「白小娘呢,她一个当娘的,连孩子都哄不好,干什么吃的?」 「奴婢是担心……」 见秦嬷嬷吞吞吐吐的样子,海云舒道:「有什么只管说,老太太跟我会做主的。」 秦嬷嬷:「晌午世子和珂哥儿都在老太太屋里玩,两个人抢毛球,摔了一脚,当时都哭得嗷嗷直叫……」 老夫人接话:「男孩子打打闹闹也正常,不是哄好了吗?」 「是,世子是没什么事,可白沧斋的嬷嬷说,珂哥儿回去已经哭岔气好几回了,侯爷不在家,白小娘也不让说。 「刚才珂哥儿又厥过去了,屋里嬷嬷实在看不下去,才偷偷过来禀告的。」 老夫人怒:「她什么身份,到做起哥儿、姐儿的主了?」 这白小娘,没准儿又拿孩子出气。 眼皮子浅的东西,做样子都不会,脑子都让猪油给蒙了。 非得闹得人仰马翻,让海云舒看出破绽才好受? 海云舒从中劝和:「母亲,正巧道长也在,咱们一起去看看吧。万一珂儿有个好歹,也没办法跟侯爷交代啊?」 二郎才不会在乎珂哥儿的死活。 老夫人心里明白,可面上也得把功夫做足。 反正四郎这里已经安排妥当,她也没反驳海云舒:「走,去看看。」 还没进白沧斋的院子就听到珂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海云舒也是为人母,最见不得孩子受苦。 珂哥儿小脸涨得通红,手脚在半空漫无目的的抓着,一声,一声,像是要把胆汁都要哭出来。 她问:「你怎么回事?珂哥儿哭成这样,也不见你去回禀一声?」 白师师还是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我想着府上都在为四爷的事烦心,不敢打扰。孩子哭是常有的事,说了也是给老太太和大娘子添麻烦。」 海云舒驳她:「怎么能是添麻烦?侯爷的骨血,半点也马虎不得。如今他去了营地,我们在家,更得细心照顾孩子才是。」 白师师当然不会把她的话听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可嘴上还是答应:「大娘子说得是。」 海云舒:「正巧,今儿府上来了位大夫,堪称国手,原本是给四郎看病的,顺道也给珂哥儿瞧瞧。 「若不舒服就诊治诊治,若无大碍,咱们也好放心。」 白师师明显慌了:「这……这不用了吧。」 「这还由得了你?」海云舒拿出当家主母的款儿:「我才是孩子的母亲。」 这句话惊得老夫人和白师师一身冷汗。 她……她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第75章 痛打 两人都不由得看向海云舒。 只听她道:「往大了说我是侯府主母,往小了说我也是珂儿名义上的母亲。 「老太太平日教导我要一碗水端平,说咱们侯府世代簪缨,万万不能学那些小门小户,纠着嫡庶,折腾个没完。 「珂儿虽得了恩典,养在了亲娘身边。 「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得尽一尽责。」 程老夫人是假经念多了,说多了嫡庶平等的话,自己都信自己是尊活菩萨了。 还一直觉得侯府里的嫡子庶子们过得是一样的日子。 天天拿这个标榜自己贤良淑德。 老夫人见海云舒没起疑心,暗暗放心。 也就顺着她的话说:「云舒说得对,小孩子的病马虎不得,那就请道长给珂儿看看吧。」 元虚道长接过孩子,先安抚。然后搭着脉,听诊听了许久。 白师师做贼心虚,伸着脖子看着,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瞧出点什么。 「道长,可是情况不好吗?」 海云舒见他神色凝重,想来是有什么大事。 元虚道长也不大肯定,只说:「小公子脉息不稳,偶有痉挛,像是骨痛之兆。」 「珂哥儿小小年纪,怎会骨痛?」 道长:「贫道也是猜测,还需要试上一试。」 说着,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玄黑色的磁石。 然后沿着珂哥儿的双脚、膝盖、胳膊一点一点的扫过。 老夫人不禁问:「道长,这是?」 他解释:「这是东岛蓬莱天坑的千年磁石,能将小公子体内的异物,吸出来……」 「异物?什么异物?」 老夫人话还没落,就见有头髮丝一般细的针被磁石吸了出来! 左腿两根,右臂一根,背后还有两根…… 道长将带血的小针铺在白纱布上,仔细算了算,珂哥儿小小的身体里,竟然生生扎进去七根绣花针! 老夫人惊得浑身颤慄:「白小娘!这是什么!!」 白师师扑通跪在地上,头磕得咚咚响:「妾身不知,妾身真的不知道啊。」 道长将这些脏东西吸出来后,用药水涂抹伤口,又拿了两粒糖丸给珂哥儿吃下。 很快,珂哥儿就止住了哭声。 想是被痛苦折磨了一天,小小的身体早已透支,精疲力竭。 珂哥儿吃了奶,很快就在奶母的怀里睡着了。 海云舒忙问:「道长,珂哥儿没什么事吧?」 道长说:「幸而发现的及时,细针只是附着在表面,没有侵入五脏六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那以后怎么办?会有后遗症吗?」 道长收起药箱:「夫人不必担心,小公子身上的伤,敷一敷药就会好的。」 海云舒这才放心:「道长妙手,我们阖府上下都感念你的大恩大德。」 说着叫管家拿了张银票:「这是我家侯爷的一点心意,还请道长收下。」 元虚道长推辞:「夫人不必客气。摄政王于贫道有知遇之恩,王爷吩咐的事,贫道都会尽力,不敢另有所图啊。」 老夫人也是感恩:「道长真是仙人雅量啊,云舒,瞧你都把人家给看世俗了。」 说完就示意管家把银票拿走了。 好啊,在四郎身上,就是不惜家财,金山银山都要救。 到了珂哥儿身上,连答谢人家的茶水钱,都嫌多! 为了省那点银子,丑态毕露。 噁心至极。 海云舒看都懒得看她,只说:「道长若不肯收,我就拿这笔钱把城外的道观修一修。等侯爷回府,我等必会斋戒沐浴,侍奉三清,来报答道长的救命之恩。」 元虚道长:「夫人一片赤诚之心,贫道先谢下了。」 老夫人见她也客气个差不多了,吩咐:「秦嬷嬷,快,带道长去客房休息。」 目送走元虚道长,海云舒才转过身,准备收拾白小娘。 白师师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筛糠一般。 她自知罪责难逃,跪行至海云舒脚边,拽着她的裙摆,哀求道:「大娘子,你要相信我,不是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海云舒抬脚将她踹开:「来人,把她给我绑了!打!」 纵然海云舒深知白师师阴险毒辣,也从没想过,她会这么狠心,会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这种毒手。 上一世,她是否也用同样的酷刑对待琮儿? 海云舒不敢想。 她一闭上眼,就仿佛看到前世琮儿在白小娘手中被折磨、凌辱的画面。 双拳在袖中颤抖。 白师师究竟造了多少孽,是她还没发现的! 今天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贼贱人。 掌刑嬷嬷很快就把白小娘绑成了粽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不由分说,先是勐扇了二十个嘴巴子,打得她眼冒金星。 口中不停喊着:「冤枉……冤枉……」 海云舒唾弃道:「白小娘,平时你少吃少穿的苛待珂哥儿也就罢了,我只当你是一片严母之心,不想娇惯孩子。 「可你竟然下此毒手,要毁了侯府血脉,我身为当家主母,必要为孩子讨一个公道!」 白小娘口含鲜血,可还是再狡辩:「冤枉啊主母大娘子,珂哥儿一天之内,经多少人手,怎就咬定是我干的。 「我是他的亲娘,我也是受害者! 「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滥用私刑,就是想冤死我。侯爷来了,不会饶了你的!」 海云舒让人把家法请来。 严词厉声道:「是不是你干的我自会查个清楚。 「若不是还对你心存侥倖,早就把你丢进河里淹死,还能留你条贱命,在这儿跟我废话!」 白小娘挣扎:「我不服!就是侯爷来了,我也要伸冤!」 海云舒才不受她威胁:「珂哥儿自小养在你屋里,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是你干的,今天我也得治你个失察之罪。 「来人啊,拖下去,给我狠狠地打!」 掌刑嬷嬷得了令,抬起板子就噼里啪啦地朝白小娘身上打去。 腰上、大腿根、小腿肚,越是受疼的地方,打得越狠。 痛得白小娘嗷嗷直叫。 可眼见她皮开肉绽,嘴硬得很,还是不肯认罪。 第76章 孩子不能没有娘 因为她知道,珂儿还是程家庶子。谋害侯府子嗣就是死路一条。 一旦事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所以拼死也不能承认。 「老夫人……老夫人救我…… 「虎毒不食子,我是珂儿的亲娘啊,孩子不能没有娘啊!」 孩子不能没有娘…… 老夫人心底一软,是啊,白小娘是歹毒,可要真把她打死了,琮儿不是连亲娘都没有了? 之前做得谋划岂不是白费? 岂不是彻底便宜了海云舒这个贱人? 不行。 白小娘一个乡野丫头好拿捏,成不了气候。 若是程家被海云舒把持在手里,等自己老了,走不动路了,还能有好日子过?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程老夫人嘴上佯作责骂:「煳涂东西,你干这没心肝的事,还想让我救你? 「你口口声声说被人陷害,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能去害珂哥儿这个孩子? 「除非你把真兇揪出来,否则,侯爷回来也不会饶你。」 老太太表面责怪,实则是再给她出主意。 白小娘平日的心思都用来琢磨怎么勾搭程子枫了,哪里领会的了老夫人这七拐八绕的话。 旁边的宝心倒是机灵,哭着扑在白师师身边:「小娘,别人都害到珂哥儿头上了,你还替她们瞒着吗? 「快说出来,也好让老夫人、大娘子给咱们做主啊。」 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她找个替罪羊,随便扯出个人就行。 这一押一审,总能先缓一缓,等程子枫回来了,再想办法。 不然白小娘犯了这么大的罪,海云舒仗着家法,眼下就是把她打死也不为过。 掌刑嬷嬷的板子可是一点没停。 白小娘脑子蠢笨如猪,此时被打的已经乱了心智,哪里还能接住老夫人递的救命稻草。 只能一个劲儿喊着,「冤枉,冤枉。」 海云舒不喊停,掌刑嬷嬷手中的板子噼里啪啦的,一下比一下狠。 直到打得她屁股、大腿血肉模煳。 宝心哭喊:「大娘子,不能打了,不能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莺歌上去给了宝心一巴掌:「不懂规矩的东西,大娘子在这儿执掌家法,哪有你这贱婢说话的份儿?来人,拖下去!」 再也没人敢上前求情。 不一会儿白小娘就疼得晕死过去。 老夫人瞧她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只好说道:「云舒,白小娘口口声声喊冤,想必另有隐情啊。 「你得查个清楚,万一冤枉了她,珂哥儿又是受罪,又没了亲娘,岂不可怜?」 海云舒难道还不清楚她心里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还珂哥儿一个公道。」 * 白师师被禁足在白沧斋,每日只给送一顿稀饭。 珂哥儿也被抱去老太太那休养。 白小娘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得了这些粗糠烂叶。 气得把碗砸个稀碎:「下贱的蹄子,我得宠时,一个个争着献殷勤。 「现在见我落魄了,上赶子落井下石,跟海云舒那娼妇一起作践我!」 往日白小娘得宠,风光无限,走在府里谁不敬她三分。 眼下她栽了跟头,昔日在她面前献殷勤的人,早都跑得无影无踪。 叫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宝心连忙把那块发了霉的馒头捡起来,剥掉外面的皮自己吃了,然后把馒头心儿递给主子。 「小娘,快别骂了,省省力气,先吃点东西吧。你身上还有伤呢。」 白小娘强忍着疼痛,觉得不甘心:「侯爷呢,他还没回来吗?」 宝心摇头:「侯爷带着城防营去赈灾了,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回不来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白小娘抓着宝心,没了主意:「那怎么办?大娘子抓住了我的把柄,她不会饶了我的。宝心,我不能死啊!」 「小娘,别怕。咱们还有老太太,她不会不管你的。」 「对!还有那个老婆子。宝心,你现在去帮我给寿宁堂传个话。」 那个腌臜婆,遇事就知道明哲保身,非得动了她最核心的利益,她才会抛头露面。 「小娘,需要奴婢带什么话?」 白小娘咬牙:「你就告诉她四个字,母凭子贵。」 「这……这能行吗?」 「你只管传话,她一定会来。」 这老婆子要是不来,自己就把所有的秘密都抖落出来,反正她光脚不怕穿鞋的,到时候看谁下不了台! 果然不出所料,宝心去传话还不过半天,老夫人就来了白沧斋。 这两个人背地里蛇鼠一窝,见了面,却又各自心怀鬼胎。 白小娘阴阳怪气道:「老太太,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和亲孙子了。」 她把这个「亲」字刻意说得重了一些。 老夫人:「你干这丧尽天良的事,还想让我帮你?」 「言重了。若论手段毒辣,我可比不过您老人家。」 「我让你虐待珂儿了?」 白师师冷笑:「老太太你生生人家母子分离,这不比我毒上百倍千倍?」 知道她是威胁。老夫人说:「那我要是不帮你呢?」 白师师觉得自己握住了把柄:「老太太,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您不能因为我是烂命一条,就撒手不管了啊。 「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老夫人是千年的老狐狸,怎会不知道白小娘是几斤几两。 于是泰然自若地问:「想拿琮儿威胁我啊?」 白师师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伎俩里。 「妾身不敢。」 老夫人袖子一拂:「无所谓,你尽可说出来。 「我倒想看看,没我跟子枫点头,谁会信你的话。」 白师师一怔。 是啊,这件事只有老太太和侯爷知道。 他们俩若不承认,琮儿即便是她亲骨肉,也没办法证明啊。 剩下的就只有宝月了。 可她也已经是侯府妾室,跟自己平起平坐,她肯定要听侯爷的,不会出头作证的。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老婆子还有留这么一手。 老夫人:「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还滔滔不绝吗?」 白小娘自知不是老夫人的对手,小命都被她捏在手里。 立即便换了嘴脸,服软道:「老太太,是我煳涂,我知错了,求你想个法子救救我吧。 「不然大娘子一定会杀了我的! 「只要我能活着,下半辈子我带着琮儿给你当牛做马,绝无二心!」 老夫人嘴角牵起一抹不屑的笑。 还以为这白小娘是长脑子了,突然支棱起来了。说来说去,还是个绣花枕头,草包一个。 也好,这样的人外表美丽,内心蠢笨。即好拿捏,又能牵制海云舒。 她这个做老祖宗的,帮一帮,也无伤大雅。 「我会找人替你顶罪,只是以后……」 白小娘可算抓到了救命稻草:「以后妾身什么都听老太太的,如有违誓,天打雷噼!」 第77章 调戏 翌日,老夫人真找来了个姓韩的嬷嬷。 替白小娘背了这个黑锅。 对外说是,韩嬷嬷前段时间因为採买衣裳的小事,被白小娘责骂,因而怀恨在心,这才对珂哥儿下了毒手。 现在人已经认了罪,被老夫人痛打一顿,叫人牙子给发卖出去。 兇手找到了。 自然也将白小娘的禁足解了。 老夫人说白小娘着实冤屈,还给她请郎中治腿伤,听说是伤筋动骨了,要养上个把月。 小婵不甘:「夫人还没开始查案呢,老太太就急急忙忙定死了官司,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看,就是她指使白小娘干的。」 海云舒摇头。 她这个婆母虽然是尊假菩萨,但到底是有谋划、懂深浅的。 若说她存了私心偏帮白小娘还有可能,若说她指使人用针折磨珂儿,她应该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海云舒明白她这么做的原因:「老太太保全白小娘,也是保全侯府的名声。」 小婵恨:「可惜没把这贱人打死,一顿板子叫她长长记性,便宜她了。」 海云舒拾到着琉璃花樽里的红梅,道:「她既不想死,就随她。」 在这儿深宅大院里,要是没了恩宠,没了依靠,活着还不如死了。 海云舒一刀剪去多出的花苞。 「生不如死,这才有趣。」 「奴婢受教。」 那天,正好潘秀去关雎阁送衣裳,想着她是司衣局的掌事,海云舒就问起了这个韩嬷嬷。 谁料,潘秀说:「别人或许不知情,我是了解这个韩嬷嬷的,她为人谦和,最是善良,平时一只蚂蚁都不踩,怎么会干那杀千刀的事?」 没人会无缘无故的替别人顶罪。 后来叫莺歌一查,才知道,老夫人暗地里给了这个韩嬷嬷三百两,韩嬷嬷拿着这钱,才能给家里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娶媳妇。 也是一番慈母之心。 莺歌问:「夫人,要不要揭穿她们的诡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海云舒知道为时已晚:「她们从里到外都安排好了,咱们就算把人抓来,想必也问不出什么。」 「那就任她们在侯府为非作歹?」 海云舒:「反正珂哥儿是她的亲骨肉,她非要变着法的害人,咱们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拦不住。」 小婵想起狸猫换太子的事,更是义愤填膺:「这贱人是当珂哥儿是夫人的儿子,才狠下毒手的,要奴婢说,五马分尸都便宜她了!」 海云舒气定神闲:「放心,恶人自有恶人磨。 「白小娘心肠歹毒却蠢笨如猪,根本不是我那婆母的对手。她屡次闯祸,早就惹恼了程家。 「她们现在是因利而合,等到利散,自然要狗咬狗。 「到时候不用咱们出手,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 到了年下,各府各家都忙着置办年货。 海云舒想着家里的小孩子多了,打算今年多置办些糕点。 小婵说:「天九御香楼新来了个扬州的师傅,特别会做点心,什么梅香栗粉糕、云奶酥酪、藕雪千层糕……听都没听过,还特别好吃。」 莺歌笑话她:「你啊,一提起吃就兴奋。要是吃也能科考,你定是个状元。」 小婵不好意思:「老天爷,什么时候,吃也成罪过啦。夫人你看莺歌,就知道欺负我。」 海云舒:「好了,待会儿领你吃好吃的,算是我替莺歌赔罪了。」 「那敢情好。」 大家剪着窗花,乐成一团。 想着闲着也是闲着,海云舒叫人备了车,主僕一起出来尝个新鲜,就当是试菜了。 天九御香楼是京都城最大的酒楼。 街前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进了门,眼前豁然开朗,锦簇的灯火仿佛霎那间点燃,舞乐也随着酒香充斥而来。 四周随处可听见跑堂的吆喝声,端着盘子,娴熟地游走在各个桌前。 席间,满目珍馐。 她们特意挑了二楼的位置,即僻静,又能听乐观舞。 小婵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该点哪些菜式好了。 海云舒很大方:「随便点,今天一定叫你吃饱,免得天天你惦记着。」 有了夫人这话,小蝉可就不客气了,北馔、南食、川饭、素食,不管是油水荤腥,还是茶水点心,都挨着要了个遍。 一边吃,一边满足道:「夫人,平日要能吃上这些,便是天天叫我起来倒夜香,我也愿意。」 莺歌捏着鼻子,嫌弃她道:「吃你的吧,什么话都乱说,也不怕噁心人。」 小婵吐了吐舌头,继续吃。 正当主僕三人乐得闲聊时,迎面走过来几个公子哥。 穿着华丽,打扮考究,不似寻常人家。 海云舒认出来,走在最前的是郑小公爷。 真是冤家路窄。 「呦,这不是程侯夫人吗?」 郑小公爷手里摇着个玉坠,不由分说的挤过来,直接坐到旁边,后面几个跟班也围着坐上来。 把莺歌和小婵都挤到了一边。 海云舒努力用脸堆出一个笑:「郑小公爷。」 「小娘子,自己出来吃饭,不无聊吗?要不,我请你喝两杯?」 说着郑小公爷招唿掌柜的开了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他卖弄:「我跟这家掌柜熟得很,要多少好酒都有。」 其中一个跟班,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穷凶极恶的,沖小婵喊道:「你这丫头,倒酒啊,真没眼色。」 小婵才不搭理这刀疤脸,眼睛故意瞟向别处,就当没听见。 郑小公爷摆出一副怜香惜玉的做派:「干什么呢你,说过多少回了,对待女人,要温柔。大喊大叫的,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他倒是没架子,一个国公府的少爷,一杯一杯地给在座的各位倒酒。 「来来来,小娘子,我兄弟不懂事,我替他赔罪,赔罪。」 真是个酒懵子。 「呦,小公爷,还没见过你给哪个姑娘陪过酒呢。」 几个纨绔一通闹笑。 听着他们的醉言醉语,海云舒不厌其烦,于是起身说:「小公爷,我家里还有事,少陪了。」 「哎?别走啊~」 郑小公爷拦着她的去路。 「小娘子,你欠了我三个人情,准备什么时候还啊?」 海云舒完全没印象:「我什么时候欠你人情了?」 「第一回,承明池边的马球场,要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就摔下马多少次了。是也不是? 「第二回,程子枫那桩案子,如果没有我在父亲面前美言一番,你们夫妻能那么快团圆? 「第三,你就这么甩手走了,对得起我一番盛情?」 郑小公爷振振有词。 「小公爷,你若真觉得我们东昌侯府欠了你的人情,赶明儿我让侯爷亲自去登门道谢。」 郑小公爷手脚不安分:「用不着他,你来就行了。」 海云舒冷笑:「小公爷,你是打算调戏我吗?」 第78章 摄政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没错,说得对,就是调戏。」 说着,他握上了海云舒的手腕。 她呵斥:「把你脏手拿开。」 莺歌和小婵想上前阻拦,可都被那几个跟班堵在了外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郑小公爷见煮熟的鸭子就在嘴边,岂能轻易让她飞了? 把人又往怀里拽了几分:「程子枫那孬种有什么好?小娘子不如跟了我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海云舒死死撑住他靠近的身体。 「放开我。」 「呦,玩欲擒故纵吶。」 郑小公爷哪肯松手:「跟我装什么冰清玉洁,谁不知道你是个浪……」 「啊——」 只听郑小公爷一声惨叫,登时把咸猪手缩了回去。 谁也没看清他是被什么东西偷袭的。 等小公爷缓过神,才发觉手背上扎了三根牙籤,根根入骨,鲜血直流。 他疼得龇牙咧嘴:「奶奶的,哪个狗娘养的敢暗算我?!」 能把牙籤当暗器使,这种力道和准头,绝非一日之功。 几个跟班也都摆起架势,提高了警惕。 刀疤脸率先叫嚣:「咱们是郑国公府,有本事就出来较量,躲在暗处当什么缩头乌龟!」 外面有人走近。 脚步稳健,不紧不慢。 语调悠长,带了几分鄙薄:「怎么,这京都城是没人喘气了?事事要让你们郑家说了算?」 这个声音…… 在场人皆是心里一咯噔。 「摄……摄政王?」 郑小公爷率先认出来。 若说整个京都城,不认识皇帝的人多,但不认识摄政王的,恐怕没几个。 几个跟班见小公爷都怂了,哪里还敢找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熘到门外。 江成璟一言不发,看不出是急是缓,是喜是怒。 这位煞神,安静的可怕。 郑小公爷硬着头皮,恭维道:「摄政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江成璟撩起眼皮:「御香楼是你家开的?怎么你来得,别人来不得?」 郑小公爷忙摆手:「不,不,遍京都城内,自然是任王爷来去自由的。」 又试图缓和:「刚才是我唐突,还没来得及给摄政王请安,实在罪过,我先罚酒三杯。」 说完忍着手上的伤,咚咚灌了三杯酒。 这架势,一看就是混迹酒肆茶楼的老手。 可江成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目光,由始至终,都盯在海云舒身上。 像是刀子一般,把她从头到脚颳了个遍。 海云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江成璟问她:「你准备在这儿站到过年呢?」 海云舒:「啊?」 她先是一怔,然后才意识到,这是他在撵她走。 这算是给了台阶吗? 管他呢,先下了再说。 海云舒忙点头:「是,王爷、小公爷你们有事慢慢聊,我先告辞。」 说罢就要熘。 「海云舒!」他喊她。 后嵴一阵发凉,她硬着头皮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别乱跑,楼下等我。」 他肯定是吃错药了,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蹦出这么一句。 「听见没?」 江成璟的语气足以说明,他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海云舒授人以柄,不得不从:「哦,知道了……」 她深知,江成璟的逆鳞碰不得,他在气头上的时候,最好别招惹。 老老实实地呆着才是上上之策。 于是海云舒主僕三人,又要了几碟子糕点,到楼下边吃边等。 海云舒时不时往楼上瞟两眼,这两个人,在干什么啊? 半天也不见动静。 小婵刚才是没吃饱,此时正左一口、右一口的填着肚子。 「夫人,你说摄政王会跟郑小公爷说什么啊?」 海云舒敲她的脑袋:「我一不是千里眼顺风耳,二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小婵抹抹嘴皮子:「今儿怎么没见那位鲁姑娘,她不是天天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王爷吗?」 莺歌往她嘴里塞根麻花:「吃你的吧,这么多东西也堵不住你的嘴。」 看了看主子的神情,还好,没什么异常。 海云舒低头剥了颗莲子,问小婵:「你也没见过她几面,怎么弄得像冤家似得?」 「她不是好人。夫人难道不知道吗,这鲁姑娘身边的女使换得勤的很。」 海云舒确实不知。 只记得她身边有个女使,叫丹翠,是个能说会道的。 小婵:「换的勤是因为死的多。 「我也是最近才听人说的,就因为王爷一句话,夸她身边一个小女使的眼睛好看。后来,她竟然随便找个理由,挖了那小姑娘的一双眼睛。 「夫人,你说她是不是烂心肠?」 单看表面,确实瞧不出恬静纯良的鲁姑娘会是这样的人。 不过,这件事也没让海云舒那么意外。 她说:「鲁姑娘自小养尊处优,想要什么没有?唯独这双眼睛,是她永远的痛。」 她应该很羡慕,甚至是嫉妒拥有光明的人吧。 一个粗鄙卑贱的女使,偏偏有了比她珍贵的东西,还得到了江成璟的赞许,鲁若沁当然气得发疯。 小婵又说:「我那天给四爷熬药时,跟元虚道长闲聊了两句,他说,有的人眼睛瞎了,也是可以医好的。 「就是把别人的眼睛剜了,给换上。 「你们说,鲁姑娘是不是打得这个主意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莺歌才不信:「鲁国公什么地位,要是能换早换了,还用等到现在? 「我估摸道长就是看你傻,哄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小婵:「我看那个鲁姑娘不是善茬,心肠歹毒还要披一张好人皮子,高高在上的,就好像再说『你知道我坏又能怎样』。 「也不知道王爷看上她哪一点了?」 第79章 他们曾经有婚约 看似闲言碎语,海云舒却听到了心里。 鲁姑娘一直在想办法治眼睛,而且江成璟也对这件事上心。 那天在摄政王府外,鲁若沁和元虚道长的对话,什么「耐心等待」,已经是露出了几丝端倪。 怕是真的在等合适的眼睛出现。 小婵肚子吃得鼓起来:「不管她了,随她要剜谁的眼睛,也碍不着咱们什么事。 「倒是楼上那位郑小公爷,可是个麻烦精。每次都纠缠夫人。」 莺歌宽慰:「今天,摄政王替夫人出了回头,以后那郑小公爷应该也不敢轻易找咱们麻烦了。」 海云舒:「但愿吧。」 又等了一会儿,江成璟才下楼。 但没看到郑小公爷跟出来。 只看到江成璟阴着脸,握起的拳头上,有青紫血印。 他步子一深一浅地迈着,踩得楼梯嘎吱作响。 来到海云舒的桌子旁,坐下。 小婵她们也连忙咽了咽嘴里的吃食,腾开座位,识趣地退到一边。 他脸色不善,让人心有戚戚。 海云舒担心:「你把郑小公爷怎么了?」 江成璟甩甩手腕:「没怎么。」 「可是你的手……」 「那小畜生不是想喝酒吗?我跟他划划拳。」 「……」 这分明就是打得。 光天化日,敢对公侯家的公子动手,也就是这位煞星了。 江成璟:「谁知他这么不经喝,还没划两圈,自己倒了。」 什么酒,能让他轻易倒了? 海云舒已经听到楼上那些跟班的在喊郑小公爷的名字。 ——小公爷,你醒醒啊。 ——小公爷你怎么成这样了,你可不能出事啊。否则国公爷会杀了小人的! 这种劣质的谎言,海云舒也懒得拆穿,只问:「你叫我等你做什么?」 江成璟招唿掌柜的又上了一桌新菜:「没什么,快过年了,一起吃个饭。」 「……」 海云舒如果没记错,这已经是今天她被上得第三桌菜了。 纵然御香楼做得是极品珍馐,山珍海味,可她早已酒足饭饱,如今看了,也是半点食慾也没有。 海云舒直言:「都是有家有口的,咱们俩坐一起吃饭,算怎么回事?」 江成璟不以为然:「你是只想跟我偷偷摸摸的好,不想跟我堂堂正正的吃?」 海云舒急得鼻尖冒汗,生怕他声音大了,让爱传闲话的人听了去。 「好了,你快吃吧,别说了。」 他其实也没吃几口。 说:「我明天要去湖广。」 「去赈灾?」 「嗯。」 最近,文武百官被派去赈灾的不少。 连程子枫的城防营,都调了上千士兵去驻守京畿,维持秩序,生怕灾民逃荒涌入京城,造成暴乱。 江成璟:「上次用你的办法,灾民吃到了九万石粮食。」 他只是陈述事实,并没表明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批评还是赞许。 九万石粮,应该能赈济八九成的灾民了,剩下的,既是闹起来,也成不了气候。 海云舒不禁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呢?」 湖广两地地处偏远,再加上洪水泛滥,早已是汪洋一片。 他身为摄政王,不坐在朝堂上安邦定国,倒像个钦差御史,跑到前线体察民情去了。 江成璟有别的考量:「大灾后必有大疫,不去看,不放心。」 「嗯。」 他说的轻描淡写,实则用心良苦。 赈灾只是第一步。 失散的民心,沖毁的农田,倒塌的房屋…… 若不实地堪灾,仅凭奏摺上的只言片语,恐怕难以对症下药。 从前,只当江成璟是个玩弄权术的佞臣,可真当他认真起来,倒也一本正经。 不禁让人刮目相看。 只是这样折腾一番,肯定没办法在京都过年了。 海云舒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了想:「开春。」 「哦……」 海云舒是知道的。 他跟鲁若沁的婚事,就定在来年开春。 纵使天塌地陷,他也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吧。 她笑:「挺好的,回来就能当新郎官了。」 如果手边有面铜镜,海云舒应该瞧瞧自己的笑有多难看。 江成璟转着手里的茶盏:「你要不要说点别的?」 她还能说什么? 想了想,海云舒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给你备了份新婚厚礼,从东瀛新进的鹿血大补丸,你应该用的上。」 「……」 「就当……」海云舒脑袋飞速运转:「就当报答你对我家的照顾,还有,还有上次对琮儿救命之恩。」 听到新婚、新郎官的字眼,江成璟狭长的双目更添阴唳。 他对这事态度本就冷淡,对海云舒准备的「厚礼」更是无语至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我需不需要这玩意儿,你不知道?」 海云舒尴尬地摆手:「不不不,这是舒缓筋骨,强身健体的。」 他想到哪去了! 他警告:「你敢送这破玩意儿,我把家给你抄了信不信。」 她无奈地怂了:「信……」 这可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 他王府的库房里,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 这一盒子药丸灵丹,可是行僧东渡千里,花费重金才寻得的良药。 求神仙都求不来。 真不识货。 江成璟问:「我这要走了,你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 他抿口清茶:「吉祥话会不会?」 「我刚才说的不都是吉祥话吗?」 他点她:「一路顺风,马到成功,千岁千岁千千岁。类似这种。」 不禁打个寒颤。 敢情平时那些下官都是这么谄媚他的? 海云舒万分汗颜:「你说熘须拍马啊,我可学不来。」 听她说个漂亮话都这么难。 江成璟:「浑身上下,你就这张嘴硬。」 「我的嘴怎么了?灵光着呢,小时候你进京赶考,还是我说你会金榜题名来着。」 原来她还记得。 当初,江成璟是宛平唯一过了会试的儒生,顶着贡士的名头,只身进京参加殿试。 堂堂京师,天子脚下,到处都是能人异士。 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寒门学子,并不被人看好。 那时,他们还有婚约。 只等他博一个功名,就能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江家的门。 第80章 一路平安 临行前,海云舒写了首七律小诗,祝他能一考登科。 「送君一别月余迟,乍暖还寒应自知。 凭风弄月休莫念,只待金榜题名时。」 她把诗写在砑花书笺上,夹在书本里,他日日翻起书来都能看见。 如今回想起来,像是一场梦。 海云舒打趣:「要不是我金口玉言,你能高中?」 江成璟还自负,不肯承认:「我若成器,你就是鬼画符,我也能中;我若是个草包,你便是诗仙在世,写得天花乱坠,也给我求不来功名。」 海云舒向来争不过他:「好,好,摄政王,你最厉害。 「既然如此,还要我奉承你干什么?」 他道:「图个吉利啊。」 她无语:「江成璟,你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有一群人护着、伺候着,就是天打雷噼也不会少你一根汗毛。 「与其担心你,我还不如多想想自己,来得实在。」 天打雷噼? 「你倒是从来不盼我点好。」 江成璟可是了解她的冷漠和疏离。 在她心里,除了那个长得跟土豆精一样宝贝儿子,不会再想着别人。 他搁下筷子:「行了,不逼你了。」 江成璟站起身,金秀繁丽的华服彰显出极致的尊贵优雅。 「走了。」 他摆摆手,俊逸的脸上不落俗尘。 「喂!」 海云舒喊住他。 江成璟回头,整个人嵌在歌舞昇平的繁华略影中。 「一路平安。」她说。 他原本冷厉的神色,舒眉浅笑:「知道了。」 她起身相送:「水火无情,万事小心。」 他倒洒脱得很:「放心,咱俩的帐还没算完,我死不了。」 这张臭嘴,还真是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江成璟捻出几根牙籤,比划比划:「凡事先忍着,等我回来,再帮你教训那些不长眼的。」 海云舒报之一笑。 她脸上虽乐得答应着,可心里已经坦然。 他若再回来,就是别人的枕边人了。 等不等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 年关已至,京都城内家家户户已是灯笼高挂,爆竹声声。天地间,一片酒暖入屠苏,新桃换旧符的新气象。 与别家安乐祥和的气氛不同。 这个年,程府过得格外忐忑揪心。 眼见着要除夕了,程四郎的病还不见大好。 虽说有元虚道长施针,好转了一些,可整个人脑子时灵时不灵的,还尤其易怒,稍有不开心就打砸东西,谁劝都没用。 前些天,道长临时有事没来给他扎针,结果他发起疯来,差点把自己的媳妇儿打了,吓得柳氏又嚷着要回娘家。 「这到了年关,哪能是你想回娘家,就回的?」 老夫人肯定是拦着不让她走,婆媳二人还为这事儿闹了不愉快。 程老夫人爱子心切,见不得程子松受半点罪,一心只想着赶紧把他的癔症治好。 那天,老太太也不知听了谁的唆摆,说四郎是被邪祟侵体,非要去请个萨满师来府上驱一驱邪。 海云舒好言相劝:「母亲,鬼神之说不可信。四弟的病已有好转,只要安心养着,总会好的。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程子枫附和:「就是,我还是朝廷命官呢,在家里搞这些鬼把式,传出去,再叫人参一本,岂不闹笑话?」 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去:「谁爱笑就让他笑去! 「湖广水灾,皇上尚且开坛祭天。咱们做个法事都不行了? 「你们夫妻俩,从来不盼四郎点儿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今天我把放在这儿,别说是萨满法师,就是得道仙人,只要能医好四郎的病,我都要不惜代价地请过来!」 程子枫瞧着根本劝不动老娘,想着反正自己最近也常常不在家,眼不见心不烦。 她愿意折腾,就随她去吧。 不日,秦嬷嬷就领着三个萨满师进府作法驱邪。 据说,是镇西将军夫人给介绍的,从疆南找来的高人,能感应上天,沟通神灵。 妯娌们私下议论:「这能行吗?」 老太太不许她们瞎说:「你们懂什么?之前老将军旧伤復发,生不如死,全靠这几位法师驱邪避难,这才保住了性命。」 小婵也是头一回见这阵势,只觉得稀罕:「夫人,你瞧这萨满师头上插的是鸡毛掸子吗?花花绿绿的。」 海云舒解释:「那叫翎冠。」 「什么冠?奴婢看像鸡窝。别不是来打秋风的吧。」 莺歌在一旁使劲憋笑。 三个萨满师头戴翎冠,披着犴皮符衣,脖子上挂着几串狼牙,胸前还各配着一个心型铜镜。 看起来煞有介事。 程老夫人偷偷将萨满师拉到一边,叮嘱:「法师,我儿就拜託你们了。」 萨满手里摇着法器铜铃:「太夫人放心,我与师兄出手,管叫那小鬼赶得无影无踪。」 「另外,还有一事……」老夫人压低声音,指向对面:「能不能也把她身上的邪,也驱一驱?」 萨满顺她所指,看到是程侯夫人,海娘子。 只见她身着赤绯艷霞云锻长裙,像一抹撕破天际的朝霞,立在大雪苍茫中。 萨满不解地问:「这位娘子……有何邪祟?」 「大师,你有所不知……」 她本身就是个邪祟。 忤逆婆母,不敬丈夫,整日在家里作威作福。 老夫人道:「我们阴盛阳衰,牝鸡司晨,整个程家都让她拿捏的死死的,定是有小鬼暗中助她。」 虽然萨满看着海云舒不像那么回事,可还是答应了。 「老夫人放心,只要是小鬼,都逃不过我手里的三道符纸。」 「好好,有劳几位了。」 萨满师把四郎抬到院子,为了防止他乱动,用麻绳把他绑在凳子上。 摆好祭坛,点燃篝火,割断公鸡的脖子,对天对地淋得都是鲜血。 他们双手举起火把,围着四郎,边唱边挥动的胳膊做各种夸张的舞蹈动作,嘴里念念叨叨地什么也听不懂。 忽然对火把吹了口气,火焰「嗖」得炸开,吓得围观的人一跳。 五姑娘程爽嘀咕:「母亲,这一群大仙儿神神叨叨的,能行吗?」 「别说话。」 她撇嘴道:「我看他们是瞎子弹琴——没个谱儿。别再把四哥给害了。」 老夫人训她:「闭嘴!敢惊扰了神明,我饶不了你。」 海云舒听他们念经,听得头疼。 萨满法师摇头晃脑的,围着四郎左跳三圈,右跳三圈,动作极致夸张。 「天神庇佑——鬼邪退散——」 第81章 火烧祠堂 「天神庇佑——鬼神退散——」 几个人花样还挺多。 跳完又开始朝周围的人喷火。 萨满师口含清油,对着火把一喷,火苗蹿出三尺高。 吓得大家直往后躲。 作法的人更沉浸其中。 对着程爽。 再是三房、四房的大娘子。 最后是各个房头的妾室、通房,连烧火丫头都被他们拿着火棍舞了舞。 只有海云舒,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屑地看着几个跳大神的耍花活。 眼见他们抖擞着脑袋,嘴里憋了口气,正准备朝海云舒喷火。 海云舒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开。 大师懵了:「你……」 她面含微笑:「大师还是找别人去吧,沖我就不必了。」 萨满法师不肯作罢:「天神指引我等到侯府捉鬼。我瞧夫人印堂发青,还是驱一驱的好。」 老夫人也劝:「云舒,为了四郎你先忍忍。这也过年了,就当除除晦气。」 海云舒冷笑:「我日子过得好好的,哪来的晦气?」 这位当家主母,果然气度不凡,难怪老太太要压一压她的气焰。 老夫人:「那你四弟的病要是好不了怎么办?」 「四弟的病好不好,母亲问我可是白搭,我又不是大夫。」 「你!满屋子的人都驱了驱邪,偏你特殊?」 海云舒瞎扯了个理由:「算命的说我今年犯火,叫我见着火,都离远点。」 萨满法师倒是会圆场子:「这没关系,换水也是一样的。」 他倒是手脚麻利。 很快拿出一个用羊头骨做成的碗,盛满清水,又捻着柳枝沾了几滴水,洒在海云舒的脚边。 闭着眼睛又念起经。 突然,他瞳孔大睁,不可思议的看着海云舒。 「不,这不可能!」 老夫人忙问:「大师这是怎么了?」 本来以为只是走个形式过场。 谁知道萨满法师直接吓得掉了羊头碗。 颤抖的手指着海云舒:「她……她是……」 海云舒撩起眼皮:「我是什么?」 命格逆盘! 萨满揉了揉眼睛,还是不敢相信,面前这位女子竟然有这种气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此非鬼神不能做也。 行走江湖几十年他也是头一回遇见。 老夫人见他脸色煞白,问:「法师如此神色,可是我家有什么灾星灾祸?」 最好是今天定死了海云舒不详的名声,日后也好找理由处置她。 萨满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起身对海云舒极尽客气:「这位娘子日角龙颜,眉宇含英,真乃福星降世,是祥瑞之兆啊。」 什么? 还祥瑞? 老夫人气得差点撅过去。 找他们几个过来是为了压制海云舒这个小贱人,他怎么还夸上了? 这岂不是白忙活? 「法师,要不,你再好好看看。」 萨满收了铜铃,很肯定:「在下看得甚是清楚,此乃高照福星。主母娘子是女中豪杰,将来定能兴旺家业。」 「啊?」 老夫人听了更是匪夷所思。 就她一个下贱门户出来的女子,给二郎作配已经是高攀到天上了,还能指望她兴旺家业? 兴旺什么? 瞧瞧她这两年当的什么家。 银子没了,铺面也关了好几个。 二郎去年死里逃生就不说了。大郎现在还关在大狱里,四郎病恹恹的还不知何时能清醒。 一家子老弱病残,走得踏天的霉运。 他管这叫福星高照? 恐怕照得是别人家吧! 海云舒在一旁看出了老夫人没按什么好心。 于是说:「母亲,时候不早了,我得哄琮儿睡觉去了。」 「这就走了?法事还没完啊。」 「琮儿这几天贪凉惹了风寒,身边离不开人。」 她对鬼神之说不感兴趣,瞧他们翻来覆去地耍着花架式,瞧得直头疼。 早点寻个理由,回屋歇息才是正经。 老夫人此时心烦意乱,满腹牢骚无处发泄。 「你想去就去吧,我可没拦你。」 * 听说,这几个萨满法师直到晚上还在起势作法。 小婵揉着腰,一进房门就埋怨道:「夫人你是熘了,叫我在那儿听他们念了一天的经,站得我腰都快折了。」 莺歌直笑话她:「不是你喊着稀罕,想多瞧一会儿吗?」 小婵诉苦:「我哪知道他们这么能折腾,滚刀刃,你们见过吗?」 莺歌摇头:「没有。」 小婵伸胳膊比划着名:「两层楼高的台柱子,三个人轮番站在刀刃上耍把式,阿弥陀佛,看得我心惊肉跳。 「我是借着上茅房的由头才熘出来的,不然,现在都还被老太太扣在那儿充人头呢。」 海云舒正叠着琮儿刚做好的冬衣。 惊讶地问:「他们人还没走?」 「可不是吗?这会儿还在院子里折腾呢。」 看来老夫人真是为了四郎这个小儿子煞费苦心。 海云舒把桌上的牛乳推给小婵:「还没吃饭吧,先垫垫肚子。」 「嘿嘿,还是夫人了解我。」 小婵一口气喝得精光,满足地抹抹嘴皮子:「当我再歇歇,一会儿还得回去充人头。」 海云舒看着她的傻样子直笑。 「不好啦——走水啦——」 「快来救火啊——」 院子里突然骚动起来。 海云舒望向窗外,只见隔壁院子有火光升起。 她赶忙去床上抱起熟睡的琮儿,将他紧紧护在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 莺歌打探的很快:「夫人莫慌,是后院祠堂起得火,一时半会儿,烧不到咱们这儿。」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 程氏祠堂供奉着先人牌位,燃着不少檀香、火烛。 也正因如此,日夜安排有双人专职把守,祠堂边上也放着四只大水缸,一是用来镇宅,二是也怕不小心走水,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几十年,从不敢大意懈怠。 祠堂走水,更是从没发生过的事。 莺歌说:「还不是驱邪给驱的,听说那几个萨满法师正踩着梅花桩喷火,四爷突然不知发了什么疯,人还绑着呢,竟然噌得站起来,跑去撞柱子、掀火盆。 「结果萨满法师摔下来,火点燃了草垛,一下子就烧起来了。 「老夫人头髮都被烧了半截。 「还好秦嬷嬷手快,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下去,老太太成了落汤鸡,不过好歹命保住了。」 第82章 钱,钱,又是钱! 海云舒听外面脚步声越来越杂,问:「是不是潜火队的人来了。」 莺歌:「应该是,奴婢再去瞧瞧。」 海云舒把琮儿交给小婵和嬷嬷照顾,然后拉上莺歌:「我随你一道去。」 这场火,从天黑扑到天明。 程氏祠堂,付之一炬。 一场驱邪法事,结果弄得像个笑话。 程老夫人从头到脚湿的透透的,虽无性命之忧,可着了风寒,又在逃走时崴了脚,已经几天下不了床了。 四郎媳妇受到惊吓,差点滑胎,还好及时请来郎中,稳住了神,保住了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四郎本来有元虚道长施针,精神已经好些了。 可这一闹腾,又刺激到了脑子,现在更加疯疯癫癫,得四五人看着才行。 最惨的还要数白小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她跟着老夫人一道逃命时,被飞出的火棍子砸到了脸,直接把脸皮烫掉了一大块。 听说她拿手一抹,血淋淋的,吓得当时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得知自己左脸被毁,更是哭得撕心裂肺,直嚷着:「没法活了!」 白小娘本就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家世寒微,又没有海云舒的万贯家财,能靠得就只是这张皮子。 侯爷说过,他最喜欢的就是她白皙的脸蛋和笑起来的嘴唇。 如今,程子枫忙于公务甚少回家,即使回了,也都是跟宝月那个小娼妇厮混。 她没了往日的恩宠,又毁了容貌。 从今往后,还如何在侯府立足? 海云舒本就容不下她,现在连宝月那贱婢都想骑到她头上来。 想到这儿,白小娘更是气得晕了醒,醒了晕,寻死觅活个没完。 家里乱成一锅粥。 程子枫原本还在城外扎营赈灾,听说府里出了事,连忙告假回家。 见到祠堂满地废墟和灰头土脸的家人,他整个人都看傻了。 拽着海云舒,不分青红皂白地责骂:「这就是你当的家?你一天到干什么吃的?」 海云舒直接怼回去:「侯爷就算要问我的罪,也得给个理由吧。」 「把家族祠堂都给烧了,你敢说你这个当主母的没有责任?」 海云舒不卑不亢:「若是天灾,我尚能预判避上一避。可若要是人祸,那我也是防不胜防。」 「人祸?你说这火是有人放的?」 「不然呢?」 程子枫一听这还得了,大过年的,竟然有人敢点了他祖宗的牌位! 今天要是不杀鸡儆猴,立立威,别说以后出门见人,就是将来死了,都没脸去见祖宗。 程子枫当即冲着满屋子的人,吼道:「是哪个翻了天的王八盖子,敢在我东昌侯府造次!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众人都低着头,谁也不敢接话。 这事儿要论起来,可就不好说了。 程老夫人躺在床上,勐咳了两声:「你刚回来,先回屋歇歇,别在这儿吼。」 程子枫词严厉色:「母亲你别拦我。纵火烧宗祠,实在可恶至极!若不严惩,我这个程家子孙的脸往哪搁? 「今天必须把这畜生给揪出来!」 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老夫人狠狠地锤了锤床:「好,你要罚就罚我吧!」 程子枫哑然:「母亲……这是何意?」 老夫人打颤的手拍着胸脯:「是我请人来作法。是四郎发癔症,打翻了火盆。 「侯爷要打要罚,就冲着我们娘俩来好了!」 咳——咳—— 老夫人气得眼冒金星,咳疾一犯,像是要把血咳出来了。 秦嬷嬷赶紧帮忙顺着气:「侯爷也是一时着急,老夫人千万别动气,再气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程子枫见自己骂了半天,骂的是亲娘和亲弟弟。 一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愣了半天,才回头埋怨起海云舒:「都是你,事先不把话说明白,害得我在母亲面前胡言乱语。」 海云舒心里冷笑。 有她说话的份儿吗? 从刚才一进门,程子枫就先指责她管家不利,嚷着要严查严办。 等得知了是自己亲娘、亲弟弟闯的祸,不仅不追究了,反倒又沖她撒起火来。 当真是好规矩,好家法。 从没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海云舒偏不给他这台阶:「如今侯爷已查明真相,准备怎么发落啊?」 程子枫杵她:「发什么落。你别给我添乱。」 「我见侯爷言之凿凿的,还以为你真要给祖宗们讨个说法呢。」 程子枫脸红一阵,白一阵,嘴上硬道:「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这个家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海云舒冷冷道:「侯爷与其在这儿骂人,不如想想怎么修缮祠堂吧。」 「怎么修?自然是照原样修!」 说得轻巧。 程氏家祠建的极具考究,玉石牌位,金边神龛,主樑柱更是用得金丝楠木,顶上铺得是云纹琉璃砖瓦。 哪一个拎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且不说这些,单单院子里那颗千年银杏,都是花百金从岭南运回来栽种的。 五代人养了上百年,如今一把火烧没了,还从哪去找第二棵? 海云舒接不了这项苦差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侯爷还叫我照原样修祠堂,我修不了。」 程子枫气得不行:「钱,钱,又是钱!你好歹也是当家主母,就不能想想办法。」 这会儿又想起她当家的事了。 「我已经把嫁妆都贴进去了,侯爷还让我想什么法子?」 程子枫:「我可是听说,这回湖广闹水灾,你们海家粮行的米涨了不少价,没出半月被抢购一空。」 海云舒听了这话都替他脸红。 好歹也算是勋爵人家,累世富户。 怎么眼光短浅到如此地步? 身为主君,不想着自立自强,天天就只知道把眼睛盯在岳丈家的银子上。 真是无耻之尤。 海云舒直接捅破他的小心思:「侯爷又想让我去娘家要钱?」 「你不去难道要我去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姑爷家遭难,作为亲家,他们不该搭把手帮一帮吗? 「什么都让我操心,我还要你做什么?!」 第83章 说媒 海云舒回怼:「侯爷,这家可不是我要当的。 「之前你躲在凤林庄,母亲叫我当家去救你,我照做了。 「后来,又是四弟妹管家不利,赔了好几间铺子,你们才又把对牌钥匙给了我。 「顺风顺水时,你们把持着家业,天塌地陷了却叫我往上顶。 「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不能次次都拿刀往人心窝里捅吧?」 程子枫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也是恼羞成怒:「这家你不想当,可以不当,没人逼你。」 海云舒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直接叫莺歌去把对牌钥匙拿过来,扔在桌上。 「侯爷快把这宝贝钥匙收回去吧,你们侯府的家,我可当不了,千万别再三天两头的往我屋里送了。」 「海云舒!」 「我还要照顾琮儿,就不奉陪了。」 海云舒扭头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程子枫冲着她的背影喊:「这家你不愿当,自有别人当。 「我倒要看看,离了你,这东昌侯府还不能转圈了?!」 程子枫狠话是撂过了。 自己气得不轻,也干拿海云舒没辙。 转过头来还是要继续修祠堂。 程子枫一个头两个大。 如今侯府入不敷出,除了典卖家产,其他的产业哪能这么快拿到现银。 总不能再卖田产、铺子吧。 老夫人也是单独把他留在屋里一顿臭骂。 「你跟她置什么气? 「你把她摆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只要闹出亏空,不管大小,她都得想办法补上。 「这下可好,我看你去哪儿找海家这样的摇钱树!」 程子枫心里乱的很,可又碍于面子:「娘,我不能总跟女人伸手要钱吧。你看她现在能耐的,简直不把我放眼里。」 老夫人:「不指望她指望谁?指望你那点薪奉?指望那几个不争气的兄弟妯娌,指望咱家那些闹亏空的庄子?我指望的上吗?」 程子枫不耐烦:「这事儿母亲别操心了,我自会处理。」 * 临近小年,世道却并不太平。 湖广水患泛滥,朝廷赈灾不利,惹得灾民颠沛流离,怨声载道。 听说,江成璟刚到地方,就斩了三个贪污受贿的官员。 摄政王亲自监斩,杀一儆百,这才平息了众怒。 程子枫那日在军营听闻这事,还跟着几个下属议论时感慨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摄政王又如何?还不是得用别人的血染自己的乌纱帽。」 官场上,谁不称他一句活阎王。 「物极必反,等着瞧吧,有他栽跟头的时候。」 几个下属倒是没人敢跟着他胡言乱语,劝道:「将军今日话说多了,赶紧喝口酒润润嗓子。」 「将军连轴转了两天两夜,好不容易喘口气儿,早点回府歇着吧。」 程子枫这才回了趟家。 自从上回他拿走了海云舒的对牌钥匙,夺走了管家权,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当家人选。 老太太身子骨不济,三房四房都是庸才,五妹到是个厉害脾气能拿得住下人们,可她毕竟出嫁了,不好再做娘家的主。 思前想后,也就剩小一辈的程莹还得力些。 这丫头虽然一根筋,可还算明事理,再怎么说也是程家的长房嫡女,歷练歷练也无可厚非。 于是,由老夫人和程子枫做主。 让程莹接了对牌钥匙,管起了家。 张罗着下人置办贺礼、採买年货、布置厅堂,倒也整得井井有条。 老夫人还夸她:「莹姐儿现在长大了,已经有当家主母的风范了。」 程莹撇撇嘴:「我都是跟二婶婶学的。」 满屋子这么多人,合着她就记着海云舒的好了? 难道她忘了她娘是怎么死的? 老夫人心里不悦,嘴上却换了个说法,笑着道:「跟你二婶婶学好,她最会管家理事,你俩倒是投缘,以后叫她多指点指点你。 「我听说,她最近还给你说了门亲事?」 莹姐儿:「祖母连这都知道?」 在这东昌侯府呆了几十年,里里外外,大大小小,有什么事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老夫人有意挑拨:「听说只是个六品小官家的儿子。莹姐儿,你是咱们程家的长房嫡女,谁要是委屈了你,我可不依。」 莹姐儿歷经事事,心也透亮了三分。 她说:「祖母放心,我也没点头呢。」 「你是没看上?」 「那到没有,六品言官职位再小,也是清流人家。 「祖母上次去岳家给我说亲,他家倒是高门大户,可怎么着,一瞧我父母出了事,就跟见鬼似得躲着我。」 这番话说得老太太脸上乌云密布。 「莹姐儿,你是在埋怨祖母了?」 「孙女儿不敢,就算埋怨也是对着岳家,跟祖母又何干系?」 「你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莹姐儿看出她心思不止如此,问:「祖母与我说了这许多,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老夫人见她问了,也就不瞒着:「马都统家的大儿子,跟你年纪相仿,前日他母亲来咱们府上做客,话里话外,都是瞧上你啦…… 「马都统虽是个武将,可有万贯家财,你要嫁过去,不会吃苦的。」 莹姐儿冷笑:「祖母当真是心疼我,是咱们家又缺钱要卖闺女了吧?」 这个马夫人,之前就来府上给她大儿子和莹姐儿说亲,二婶婶当时就回绝了她。 马家虽有官职,可那是拿钱买的官。 他家大儿子年近三十了还没成亲,具说腿脚有毛病,是个跛子。 莹姐儿还记得当时媒婆把马大公子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个头低了一点不碍事,垫个鞋底子就不明显了。」 什么「腿脚不碍事,你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跛了。」 什么「年纪大不碍事,差了也不到二十岁,站一起不明显。」 那可是能把死人给说活的一张嘴。 第84章 堤坝决口 海云舒气得当时就把马家人赶了出去。 吩咐了门房,再不许马家的媒婆登门。 祖母可好,竟然又把她们给招了回来。 莹姐儿:「祖母这是见不着我嫁到马家,不甘心啊。」 老夫人努力地劝:「莹儿,你爹娘出了事,如今有马家这样的门户打听,已经很不错了。 「你二婶就是瞎搅和,见不得你好。 「她懂什么?你又不是她生的。她能向着你? 「要真听她的再耽误两年,你就彻底嫁不出去了!」 莹姐儿烦:「不嫁就不嫁!二婶婶说,就算嫁不出去她也会养我一辈子!」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 「眼里自然有。」 心里肯定没有。 莹姐很清楚,父母出事,大房这一脉,到她这算是绝户了。 这位慈眉善目的祖母,满脑子都是大房的家产,三天两头地派人过来盘库存、查帐册。 说是找人给她说媒。可说得都是富户家的花花公子,为得不就是人家如山似海的聘礼? 莹姐儿年纪虽小,可也能感觉出来谁对自己是真心的。 祖母一心想着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标个高价把她嫁了。 这才上赶子托人打听。 可二婶婶不同,那是一定把男方打听个祖宗三代,确保对方家世清白、无恶习陋习了,才肯继续往下说的。 莹姐儿嘴上没吭声,可谁是谁非,她心里跟明镜一样。 所以世上的事很难说。 有人看着与你亲厚无比,但总想着算计你、压榨你。 有人虽然之前有点过节,但恩怨分明,不迁怒,不记仇,真心待你好。 话不投机半句多。 莹姐儿:「祖母,我还有点事要问二婶婶,就不陪你说话了。」 老夫人眼见着她都快混成二房的人了,也是无奈摆手:「你这猢狲,爱上哪儿上哪儿,懒得管你。」 这哪里是孙女,分明是来讨债的冤家! 将夜,关雎阁。 见莹姐儿气沖沖的进了屋,海云舒猜到她必定又在老太太那儿挨骂了。 「怎么跟个受气包似的?」 莹姐儿喝口茶说:「还不是我那个德高望重的祖母,话里话外,又想着给我说亲呢! 「马家是个火坑,她还上赶子把我往里推。 「这么大年纪的人了,真是掉钱眼里了!」 海云舒笑:「你云英未嫁,肯定要好好斟酌婚事。 「只要你不点头,她还能把你绑上花轿不成?」 哪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莹姐儿也不在想这些烦心事,拿着拨浪鼓开始逗琮儿。 「琮儿,长姐带你去吃糖人好不好?」 琮儿开心得笑着,急着往莹姐儿怀里扑。 「你个小馋猫。」 这时,小婵捲帘而入,急慌慌地,也没注意屋里的人,就开口道:「夫人,不好了,宛平的娘家派人传话说,湖广堤坝决口,海家粮仓被淹了十几家……」 海云舒心里一揪:「怎么会突然决口呢?」 「谁知道呢,听说都乱套了。 「摄政王刚到湖广就遇上了水灾,整个队伍都被冲散了,王爷至今生死不明啊。」 「什么?!」莹姐儿惊得直接站起来:「你说什么?」 「莹姑娘……你怎么也在?」 「你先别问我,摄政王是怎么回事?他有那么多人护着,怎么会失踪呢!」 小婵看到莹姐儿也在,直后悔自己嘴快。 莹姐儿向来痴情摄政王,这段日子好不容易消停点了,这一提,别又把她那股劲儿给勾起来了。 海云舒拍拍莹姐儿的手叫她别急。 「别慌,听小婵慢慢说。」 转而问:「到底怎么回事?」 小婵:「奴婢也是听来的,说湖广那边昨夜突然又下了暴雨,沖开了堤坝,摄政王一行正在视察灾情,瞬间就被捲走了。 「眼下官府已经派出三波人去搜救了,还是没消息。」 莹姐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怔怔的望着窗外。 「二婶婶……他真得会死吗?」 海云舒手扶着桌角,或许她自己也没注意到,指甲已经在上面划出细细的微痕。 她倏地想起,那天在御香楼,她跟他说,要一路平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这才几日,已然天翻地覆。 小婵又道:「江家、鲁家,连同宫里都乱了套,外面更是人心惶惶,听说鲁小姐在家哭晕过去三四回了,直嚷着要去跟摄政王殉情。」 「王爷……」莹姐儿扑倒海云舒怀里,失声恸哭。 海云舒在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 「别怕,他是刀山火海里闯出来,这点小浪,翻不了船。」 海云舒冰凉的手心,紧抿的双唇,说明她此时乱了方寸。 「二婶婶,你一向有谋划,快想想办法救救他啊。」 她再筹谋,也是在宅院里。 朝堂之上,千里之外,她能如何啊? 海云舒:「小婵,你拿着我的腰牌,让咱们粮行的人,在湖广一带帮忙找找。 「若有摄政王的消息,务必第一时间报来。」 小婵:「奴婢这就去。」 窗外还飘着雨。 江成璟,你不是说咱们的帐还没算完,怎么能轻易就死呢? 你一向信守承诺,这次,可千万不要食言啊。 * 最近湖广堤坝决口,朝廷调了一批又一批官兵去救灾,京畿城防形势严峻,程子枫得了圣旨,在军营彻夜守着,不能离开半步。 直到三日后,堤坝的决口处才堵住,抢险的军士慢慢回营,人手也忙得过来。 于是程子枫告了半天假,回府歇歇。 晚饭是在怜月楼用的。 期间听月小娘随口说了一句,程子枫才知道,白师师也在萨满作法的那场大火中受了伤。 惊讶地问:「她去凑什么热闹?腿上的伤好了?」 月小娘舀了碗桂圆山药粥,端给他:「那可不,白姐姐前两天就能下地走了。侯爷不知道吗?」 程子枫确实不知。 最近既是年关,也是赈灾的关键时期。 他在外忙于军务,回了家还要听女人鸡毛蒜皮的叨叨,烦不胜烦,不如躲着清净,哪还有心思操心白小娘? 「侯爷一会儿去看看姐姐吧,她也挂念着你呢。」 「我不去。上次瞧她,就寻死觅活个没完,我头疼。」 月小娘替他顺一顺胸口的气:「白姐姐也是想让侯爷多心疼心疼她嘛。」 他一刮她的鼻子:「她要跟你这么乖巧听话,我自然心疼她。」 「侯爷~」 程子枫还纳闷:「真是怪了。每次来你都纠缠一番,不肯放我走,怎么今天倒是主动欢送了?」 白小娘被火棍烫伤了脸。 宝月巴不得程子枫赶紧去看看。 她娇嗔:「侯爷,瞧您说的,我也是替白姐姐着想,她正病着,侯爷如果去说几句暖心的话,她好的也快些不是吗?」 第85章 毁容 「就你懂事。」 程子枫想想也对,虽然说白师师犯了错,折腾了珂哥儿。 但珂哥儿是海云舒和野男人的野种,她这么做,也是想出口恶气。 如今老太太出手,给她找了个替罪羊。只对白师师小惩大戒,该受的罚也受了,该吃的苦也吃了,总不好一直冷落她。 传出去也让人家觉得他喜新厌旧。 程子枫说:「那我待会儿瞧瞧她去。」 程子枫用完饭,只身来到白沧斋。 此时,白师师刚给脸上的伤换完药,一见程子枫来了,连忙那纱巾将半张脸遮了起来。 「枫郎?你怎么来了?」 程子枫有些日子没看她了,这会儿突然一来,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你一直捂着脸干什么?」 白小娘忙说:「没什么,妾身偶感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枫郎。」 程子枫不当回事:「我是个带兵的,还怕这些小病小灾?来,把纱巾拿了,与我说说话。」 白小娘不肯:「不必了……」 「嗨,害羞什么?」 程子枫伸手去揭,白小娘就躲,两人拉扯间,程子枫一把拽掉了遮在脸上的纱巾。 「这……」 程子枫怔住了。 不是说只是简单的碰了一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程子枫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她脸上的那坨东西。 有核桃那么大。 被火烧化的腐肉烂成一片,像被踩扁的蠕虫,渗着浓水,渗着血,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枫郎别看!」 白小娘慌忙用纱巾遮了起来。 程子枫这才缓过神:「师师,你的脸怎么成这样了?」 白小娘深知自己如今处境艰难,她不受待见,又没什么钱财傍身。 要是再没了这幅好皮相,程子枫指不定要怎么对她。 还有哪些见风使舵的下人们,还不个个都敢踩她一脚。 不,她好不容易有了眼前的荣华富贵,决不能功亏一篑。 白小娘慌忙解释:「枫郎,大夫说没什么大碍,给了去腐生肌的药膏,抹几天就会好的。」 「你确定?」 程子枫虽不懂医术,可也在军营摸爬滚打的多年,烧伤是个什么样子,能不能痊癒,他会看不出来? 白小娘拉着他的手,言辞恳切:「我怎么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枫郎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大夫。」 不知怎么了,看着她这张脸,程子枫就觉得浑身难受。 他下意识地把手抽出来:「那你就听大夫的话,多养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白小娘见他冷漠如斯,当即红了眼眶,问:「枫郎,你是不是厌弃我了?」 「没……没有啊,你想多了。」 「分明就是!」 他那躲躲闪闪的眼神,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白小娘哭着翻起旧帐:「当初,是枫郎说要与我同甘共苦,相爱一生的,可结果呢? 「我现在是孩子也没了,又被大娘子处处刁难。连身边的女使都成了狐狸精,敢与我抢男人…… 「侯爷,若是连你也嫌弃我,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说着白小娘起身就要往墙上磕。 程子枫眼疾手快的拦住她:「你别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我何时嫌弃你了?」 「还说没有,你躲我都快躲到天边了!」 白小娘趴在桌子上,哭得更大声:「儿啊,咱娘俩的命好苦啊——」 「好了,好了,别闹了。」程子枫焦头烂额,也是真怕她再闹出什么事:「今晚我哪也不去,就留下陪你,总行了吧。」 白小娘这才抹了眼泪,止住哭声。 「那枫郎心里还有我吗?」 程子枫向来是说谎话不眨眼:「当然有。」 又是一顿好劝,她终于罢休。 半夜躺在床上,程子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昔日的白师师眉清目秀,多惹人怜爱,赏心悦目。 如今这张脸,算是废了。 那块疤就像是写意山水画上的墨点,再怎么擦,怎么抹,都不可能恢復到从前。 她可是琮儿的生母啊。 世子之母,怎能是个麻子脸呢? 海云舒虽强势,好歹还占个美貌,白师师剩了什么? 且不说海云舒在府里受人尊敬,办事也挑不出错。 退一万步讲,就算废了海云舒,就白师师这张脸,又怎么能做侯府主母? 他堂堂一个东昌侯,续弦续个麻子脸? 也拿不出手啊。 程子枫烦的彻夜难眠。 自己明明也没做什么缺德事,怎么霉运全都找到他头上来。 老天爷,你真是太不公了! 「枫郎,你怎么还不睡啊?」 耳边传来白师师的问话。 程子枫连看也不想看。 「吃多了,睡不着。」 「那妾身给你揉揉?」 「不用了……」 程子枫忙躲开。 白师师的手一搭在他身上,他就想起她那张脸,浑身仿佛都起毛一样。 「我突然想到军营还有事,我过去看看,你自己先睡。」 「侯爷——」 尽管白师师喊着,可程子枫头也不回的熘了。 * 没过几日,湖广那边传来消息,决口的堤坝已经堵上,水患已平。 就连失踪多日的摄政王也平安归来了。 听说他是被大水冲到了下游农田,幸而那是处浅滩,水流不急。 正巧被拿着画像搜寻的海家佣人发现。 这才报了官,把人救了下来。 消息传来时,海云舒正在武陵寺上香。 小婵顺着胸口:「阿弥陀佛,总算是找到了。夫人为这事,可是一连来上了七天的香。」 莺歌道:「夫人只在怀世子的时候,这样用心过呢。想必是一番虔诚,感动了神明。」 海云舒将三炷香插进香炉。 双手合十,虔诚祈福。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江成璟是旧相识,也帮过她多回。 如今他遭了难,她虽不能力挽狂澜,倒也愿意用最大所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小婵把一封信递给海云舒:「夫人,这是摄政王叫人送来的。」 海云舒拆了信封,里面掉出一张已经泛黄的书笺。 好像是泡了水,有些皱巴巴的。 第一眼她看着眼熟。 然后才意识到,这不正是当初江成璟进京赶考时,她写给他的那首送行诗吗? 海云舒翻过来。 背面还是他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勿念。 海云舒喃喃自语:「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带着……」 第86章 绑架 上元佳节,京都城内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从城墙角楼望去,千门万户列华灯,热闹非凡。 自本朝太宗时起,三元皆不禁夜。 望夜时,开坊然灯,鹤焰长明。 教坊陈百戏,天子先行拜寺请香,遂到东华门宴饮群臣,受万民朝贺。 掖门、东西角楼、城门大道、大宫观寺院皆是张乐陈灯,百姓竞相观湖游观,拜鰲山,逐龙船,只为一睹天颜。 日前,水灾平息,摄政王还朝。 皇帝为了感谢上苍庇佑,这才在上元节举办隆重的庆贺仪式,普天同庆。 难得热闹,海云舒带着琮儿也去街上,赏一赏花灯。 天上是万紫千红的烟火,地上五彩斑斓是明灯,看得琮儿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直转,可爱极了。 琮儿小手指着一个虎头花灯:「娘亲,娘亲,我要……」 海云舒当即付了钱,把灯笼提熘到琮儿面前:「它也是小老虎,琮儿也是小老虎,你俩作伴,好不好?」 琮儿开心得拍着手,咯咯直笑:「小脑斧……小脑斧……」 来往的人太多,莺歌和小婵也是紧紧跟着,生怕走丢。 小婵:「夫人,这会儿皇上正在金明湖游船呢,咱们去看看吧。奴婢还没见过小皇帝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本朝自始就有皇帝上元节放天灯的习俗,一来是为国祈福,二来也是为了与民同乐。 当今天子年将八岁,自登基以来,这也是他头一回在上元灯节露面。 百姓为了一睹龙颜竞相争逐,把金明湖边围了个水泄不通。 幸好现场有御林军把守,不然非把桥挤塌不可。 「夫人,你快看,在那儿呢!」 小婵指着湖中心。 波光粼粼的水面,停了一艘两层龙头游船,船桅上扬起绣金龙的布帆,随风飘舞,船榭飞檐雕刻得裁月镂云,极尽奢华。 小皇帝李宣在御前侍卫的保护下,站在船头,和岸上的百姓招手。 他虽然贵为天子,可毕竟还是孩子。 一举一动,都还透着稚嫩。 除了招手,也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得有太后在旁时时提醒着,才不至于出错。 百姓们也是山唿万岁,无比激动—— 「快看,快看,龙船朝咱们这边来了。」 「这就是皇帝?还真是个娃娃啊。」 「少见多怪,先帝也是六岁登基,少年天子。不一样文治武功?」 「那是太皇太后辅佐的好,我瞧如今这垂帘听政的小太后,可不像那么回事啊。」 「唉?皇上旁边站得是?」 「你傻啊,穿成那样,肯定是摄政王啊!」 「不是说他赈灾时失踪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福大命大呗,要不人家怎么能当摄政王,咱们还天天在码头扛包呢?」 「得嘞,咱们也别瞎操心了,还是瞧热闹吧。」 「……」 海云舒也说不清再次看到江成璟时,是个什么心情。 他似乎瘦了许多。 本就稜角分明的下颌,又多了几分冷峻。 一袭玄色绣四爪金龙的狐裘大氅,遗世而独立,偶尔有几片雪花落在衣角,晶莹剔透得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微光。 他们离得距离不近。 一个在虹桥上,一个湖船里,中间隔着簌簌而下的雪。 有些事,只有亲眼见了,才会真得安心。 他还活着,那就好。 琮儿使劲挥舞着手里的虎头灯笼,兴奋得很。 而远处的江成璟也正巧看向了这边。 他好像跟侍卫交代了几句话,然后龙船就向虹桥渐渐驶来。 眼见着皇上的船越来越近,岸上的喧闹声更大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纷纷叩拜行礼。 龙船上的宫女拿了不少福袋,围着船站了一圈,开始向人群中撒。 围观的人争先恐后的抢着,也是为了沾沾皇家喜气,图个新年彩头。 小婵和莺歌也赶着去凑热闹。 「夫人,你看!我这福袋里装了一双耳坠子!」 小婵开心极了。 莺歌也忙拆开看:「我的是个绣花荷包。」 小婵看着琮儿手里的小福袋:「哎呦喂,我们小世子真厉害,也抢到了一个呢。」 海云舒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船上的宫女好像瞄了准头一样,扔的福袋在半空打了个转,直接掉进了琮儿怀里。 真是凑巧。 「来,咱们看看世子抢到了什么?」 小婵说着就拆开。 「是个御守。」 极其精緻的绣工。 正面织绣着「平安」,背面是「长乐」,绣得花样是一只小小的老虎。 莺歌嘆:「这不巧了吗!咱们琮哥儿正属虎呢,来,我给世子带上。」 琮儿笑得更开心了。 海云舒抱着孩子立于桥头,见龙船由远及近,穿过虹桥,又在喧譁中渐行渐远。 意外也就在此时发生了。 正当人们沉浸在欢天喜地的气氛里,龙船上的小皇帝好奇心重,只顾着看烟花拍手叫好,却忘了行船不稳。 结果脚下一个打滑。 「噗通」掉进了水里。 小皇帝不熟水性,直喊救命,身上龙袍又繁重,浸了水直往下沉。 「快——护驾——」 御林侍卫立即一个个跟下饺子似得往湖里跳。 为保陛下安全,岸上的官兵也开始驱赶灯会的人群。 「回家!不许随意走动!违令者斩!」 官兵一遍一遍喊着。 灯会上本来就是人山人海,突然出了这种乱子,整个场面都骚动起来。 乱糟糟的,海云舒和小婵她们被挤散了。 「琮儿——」海云舒喊着。 「夫人慢些——」 莺歌抱着琮儿想往海云舒这边挤。 眼前琮儿被挤得脸都红了,海云舒于心不忍:「别挤了,咱们回府见……」 「好——」 转眼间,就彻底挤散了。 海云舒好不容易找到个拐角,刚想喘口气,只见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 紧接着扛起来塞进马车。 海云舒心里暗叫不好,拼了命的挣扎。 可口鼻被人捂了麻药,还没反抗几下,就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海云舒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被程子枫丢弃在乱葬岗,寒风飕飕如地狱般阴冷,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不顾一切地想跑出这片荒地,可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一个个墓碑高耸入云,她定睛一看,竟刻的全是琮儿的名字! 「不——」 海云舒一个惊厥,醒了过来。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劫持到了一间破庙里,手脚都被紧紧绑着。 旁边还躺着个人。 第87章 借刀杀人 一位姑娘。 「鲁姑娘?」 海云舒不禁讶异,她怎么也被绑来了? 用力推了推,鲁姑娘才慢悠悠地醒了神。 她肯定也是在上元灯会被劫来的,跟海云舒一样被下了迷药,整个人迷迷煳煳的。 她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感觉到自己手脚被绑着。 联想刚才灯会上的事,鲁姑娘也是起了一身冷汗。 「海云舒?!」 「是我。」 「你把我绑来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海云舒只得解释:「你别慌,不是我,我也被绑着呢。」 鲁姑娘将信将疑:「真的?」 「不信你摸。」 一圈圈麻绳把手腕和脚腕缠的严严实实。 鲁姑娘这才慌了神,当即哭起来:「好端端的,他们绑我做什么啊!」 海云舒示意她小点声:「恐怕一会儿就知道了。」 「那怎么办,他们会杀了我吗?」 海云舒摇头,推测:「暂时不会,这儿还摆着饭菜,想必是另有所图,没打算要我们的命。」 「那是为了什么?为了钱?」 「也不像。」 两人的珠宝首饰整整齐齐地戴在身上,若是图财,只怕早就不在了。 鲁姑娘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为财,那是为了,色?」 她忙将衣裳裹了裹:「不可以。」 灯会上那么多人,单把她俩给绑票,恐怕不是巧合。 而海云舒和鲁若沁平时没什么来往,唯一有交集的,只有一个人。 江成璟。 只怕这次,来者不善。 海云舒听到门外有动静,就让鲁姑娘别出声,她一点一点挪到门口,仔细的听。 外面有四五个彪形大汉,正围着篝火烤野兔吃。 其中一个络腮鬍子,像是带头的,他说:「今天事儿办的不错,待会儿回去,大哥定重重有赏。」 一个瘦得跟骷髅似的小弟戏嚯:「二当家的,咱们没绑错人吧?我怎么看你绑的那个长得不怎么样嘛,跟我绑的小娘子比差远了。」 另一个小弟也附和:「就是,都说江成璟眼高于顶,找的婆娘,会是这种货色?差距这么大?」 带头大哥对着画像又仔细确认了一番。 鲁若沁。 海云舒。 没错。 「少废话,干活的人找来了吗?」 小弟搓手,一脸奸笑:「二当家放心,全是逃荒的灾民,还有乞丐,想女人都想疯了。给他们点吃得,什么都敢干。要真出了事,谁也查不到。」 「二当家,真就便宜了那帮腌臜菜?咱们也没玩过王公贵女,能不能先让小弟们……尝尝鲜?」 带头大哥一巴掌兜他头上:「王八羔子,想死自己先去把坑儿刨好!免得老子给你收尸。 「告诉你们,管好自己裤裆里的傢伙事,等银子到手,我带你们到春满楼消遣个够。 「可是今晚,谁要敢坏老子的大事,老子让他这辈子都玩不了女人。」 说完他把刀插在了烤熟的兔头上。 几个小弟连忙点头称好:「是,是,肯定都听二当家的。」 「二当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 海云舒暗叫不好。 这帮劫匪受人指使,把两个高门贵女绑来,一不为财,而不为色,为得只是要毁她俩的清白。 用心实在险恶。 鲁姑娘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这种污人清听的事儿,海云舒难以启齿。 她一点点挪回来,告诫鲁若沁:「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想办法离开。把手伸给我!」 「你干什么?」 见鲁若沁对自己还有戒心,海云舒索性道:「我就问你一句,是要清白,还是要命。」 「什么意思?」 「要命你就待着等他们糟蹋,要清白,你就闭上嘴,听我的!」 鲁姑娘瞬间明白了。 连忙把手递给海云舒:「海娘子,我都听你的。」 幸好,之前海云舒和二哥到码头做生意,跟着舵手学过打这个绳结。 要不,这么复杂的扣子,一时半会儿真解不开。 越慌越容易出错。 鲁姑娘也是急不可耐:「你快点啊,怎么这么慢。」 海云舒也被绑着手,所以解起绳子格外吃力,额头渗出汗珠,可手上动作没停。 叮嘱她:「你右边五步外的窗檐上,有个陶罐,你一会儿用衣服包着,砸碎,把瓷片给我,我把绳子割开。」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我还能丢下你不管吗?快些吧。」 外面脚步声越来越多,想来劫匪已经把人召集好了。 鲁若沁开始有了哭腔:「怎么办,他们要来了……」 正值紧要关头,绳子终于解开了! 海云舒手指差点抽筋。 鲁若沁如获大赦一般,拿掉绳子,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就想往外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喂!」 海云舒也不敢大声,只能压着嗓子提醒:「把瓷片给我。」 鲁若沁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海娘子,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回家,喊人来救你。」 「你……」她这是要自己熘? 忘恩负义的东西,翻脸比翻书还快。 鲁若沁才不顾海云舒怎么想,她瞧正门外有人,又拐回来想从侧门熘走。 海云舒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一时说不出来,等到她醒过神,才恍然。 「你……你能看见了?」 鲁若沁狡黠一笑:「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虽不是看得特别清楚,也总比瞎了好。 「海娘子,你说对吗?」 海云舒心底震颤。 元虚道长确实说过一个方子,要想治好娘胎里的眼疾,除非拿一双好的眼睛换上。 海云舒没想到她会如此狠毒:「你是故意剜了那女使的眼睛?」 「没错,」鲁若沁终究揭了自己表面的羊羔皮子,得意道:「想找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姑娘可不容易,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她飞了呢。 「还有你,海云舒,要怪就怪你自己笨,怨不得别人算计你。」 鲁若沁从开始就没打算救海云舒。 相反,她还挺感谢这些绑匪,给了自己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 看这帮贼人凶神恶煞的。 最好他们把海云舒凌辱至死。 让她丢尽颜面,让她被万人唾弃。 第88章 凌辱 江成璟,只能是她鲁若沁一个人的。 「海娘子,后会无期了。」 见鲁若沁熘之大吉,海云舒心底五味杂陈。 如果说白小娘是没脑子的坏,那这位鲁姑娘就是扮柔弱、耍心机的老手。 是自己太大意了。 还以为鲁若沁是被家里保护的太好,不经世事,偶尔使个小性子。 没曾想,她满脑子装得都是染缸里熬出的坏水。 「怎么办……」 眼前性命攸关,海云舒也不能想太多,她只能沉住气,一点一点解着脚上的绳子。 无论如何,她不能死。 为了琮儿,她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这边,海云舒刚把脚踝的绳子解开,只听「嘭」的一声,门被踹开。 吓得海云舒一个激灵。 她忙用裙子把脚上的绳子盖了起来。 出人意料的是,绑匪头子手里拎着鲁若沁,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小贱人,你想往哪跑?」 原来,鲁若沁刚翻出破庙的墙,就被守在底下的喽啰逮个正着。 这群歹人哪能放过她,像拖死狗一样把她拖进来。 鲁若沁髮髻松散,衣衫不整,吓得跪地哭求:「各位好汉,各位大哥,咱们无冤无仇,求你放我条生路吧。」 小喽啰哈哈大笑,摸她的脸:「瞧瞧,这金枝玉叶就是跟咱们乡下的婆娘不一样。细皮嫩肉的。」 鲁若沁连忙躲:「我家有得是钱。你们若要钱,尽管开口,我现在就修书一封,纵然是玉石金山,我爹娘也捨得!」 「小娘子,咱们兄弟们不图钱。」 她哭:「那你们要什么?」 小喽啰舔着嘴唇,一副猥琐的模样:「你说呢?」 鲁若沁大声乞求:「大哥,放过我吧,只要你们放过我,要什么我都答应!」 她在小喽啰这边哭哭,又跑到带头大哥那里求求。 涕泗横流。 带头大哥才不搭理,直接把她踹到一边:「滚!」 鲁若沁心口吃痛,登时摔在地上,胳膊也划破了口子,流了不少血。 带头大哥坐在石墩子上,像审问犯人一般。 甩着鞭子问她们:「你俩谁姓鲁?」 她们不敢作声。 听这贼人的语气像是寻仇的,还是小心为上。 绑匪又问:「谁是江成璟的相好?」 话里话外都像冲着江成璟来的。 不过,江成璟那浪荡脾气,阎王作派,仇家寻上门来也实属正常。 海云舒想自己最多是个捎带,她一不是江成璟的未婚妻,二也没怀他的孩子。 没什么利用价值。 照眼前的情景,这些歹人无非是想用女人拿捏江成璟,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很显然,鲁若沁这个筹码更重些。 贼人等得不耐烦了:「说话啊!哑巴了!」 谁曾想,鲁若沁急于撇清自己,指着海云舒:「她是!她是江成璟的相好!」 「我?」 海云舒怒极反笑。 前些日还自诩为准王妃,警告她不准靠近江成璟,今天祸事一来,倒是撇的干干净净。 生死关头,谁还顾得上谁。 鲁若沁直接把海云舒老底给揭了:「就是她!跟江成璟是,两人勾勾搭搭这么多年,你们若是拿了她,定能逼江成璟就范。」 海云舒岂能由她胡说,肯定要辩上一辩:「你可是江成璟的未婚妻,摄政王的准王妃。 「前几日,你不是还说自己怀了身孕,是江成璟的吗? 「你难道不才是他最要紧的人?」 鲁若沁也没想到自己会给自己挖这么个坑,急忙摆手否认。 「各位大哥,她这是胡说八道,别说身孕,江成璟连碰都没碰过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不信,你们找个郎中来诊一诊脉,一问便知。 「你们抓我,根本威胁不了他!」 海云舒这才明白。 鲁若沁那日在摄政王府说得话,全是她随口瞎诌的。 什么夫妻之实。 什么身怀有孕。 不过是为了独占江成璟而耍的小把戏。 海云舒:「你竟拿自己的清誉开玩笑?」 鲁若沁是咬定了自己与江家无关:「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知道你跟江成璟有婚约,他为了你,一直只身未娶!」 这话说得既有道理,也没道理。 就是反驳也无从下手。 这时候,谁跟江成璟沾上关系。 就是死路一条。 海云舒不会再上这丫头的当:「这好办,各位好汉找人过来认一认,看究竟谁才是江成璟的未婚妻!」 绑匪头子也被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头疼。 「都闭嘴!」他叫人又把她们绑了起来。 继续甩着手里的鞭子,清清嗓儿:「那我换个问法,谁是小草的主子?」 小草? 这是谁? 海云舒从没听过。 看鲁若沁的表情,由惊讶,慢慢变成恐惧。 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流下。 绑匪头子自然也看出来了,上前捏着她的下巴:「是你?」 鲁若沁摇头:「不,我不认识什么小草!」 「大哥,就是她,你看她的眼睛!」经小弟提醒,这位带头大哥注意到,这女子的眼珠也是深棕色。 与小草如出一辙。 「贱人——」绑匪头子狠狠给了鲁若沁一耳光,顿时打得她眼冒金星。 鲁若沁知道自己抵不过这几个彪形大汉,趴在地上求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贱人,你剜了我妹子一双眼睛,还想叫我饶你!!」 「你……你是?」 「我就是小草的大哥。」 因为饥荒,小草和大哥四处流浪。 大哥为生活所迫,选择落草为寇,小草不愿跟随,于是便插了草标,把自己卖到了鲁国公府。 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小草本想着领一份差事,在国公府安安分分做人。 谁想竟被狠心的主子生生剜了眼睛! 若不是她生前的小姐妹,跑到寨子把实情相告,她大哥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绑匪头子后槽牙狠狠咬着:「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我这个做大哥的,就好好替我妹子报这个仇!」 鲁若沁吓得缩进墙角:「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绑匪头子一脸淫邪的坏笑:「兄弟们,还不把她拖出去,好好伺候。」 「好嘞——」 「好嘞——」 那些人不由分说伸出脏手,把鲁若沁从墙角拽了出来。 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小小的破庙里,四处漏风。 「放开我——」 「混帐,你们住手——」 海云舒听到隔壁衣服绢帛撕裂的声音,还有鲁若沁的惨叫声。 由刚开始的挣扎,变成耶斯底里的哭,声音越来越小…… 海云舒闭上眼睛,不忍再听,不忍再看。 第89章 剜眼 揪出了鲁若沁,绑匪也并没打算放过海云舒。 「她姓鲁,那你姓海了?」 海云舒看到那绑匪头子手里攥了两张画像,想必是受人所託,才把她跟鲁若沁一同绑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海云舒心里有个信念,她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回到琮儿身边。 她说:「我是姓海。」 「宛平海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母家。」 海家虽然是商贾,算不上什么清流,但常常振穷恤寡,帮扶一方百姓,从不做偷奸耍滑的买卖。 海云舒有这个自信,即使承认是海家的女儿,也不会引火烧身。 「海昌是你父亲?」 「没错。」 绑匪头子立刻拎起刀,朝她走来。 海云舒也是腿软,秉着一口气,坐在地上不敢乱动。 但见他手起刀落,海云舒只觉后背一凉。 心想这下完了,死定了。 心里慌张,可手腕的绳子却松了下来。 绑匪头子非但没要她性命,反而恭敬地抱拳道:「在下不知是三姑娘,多有冒犯了。」 海家只有一个女儿嫁到了京都,便是排行老三的海云舒。 绑匪连这个都知道,想必跟海家有些渊源。 可海云舒上下打量,也想不起眼前这个人姓甚名谁。 「你是?」 绑匪说:「在下贱名,恐怕污了三姑娘耳朵。 「只是年少时,和妹妹逃荒到宛平,被海老爷赏过几天饭吃,这才有命活了下来。」 「举手之劳,壮士不必挂在心上。」 「对姑娘来说是小事一桩,对我跟我妹子,可是天大的恩惠。」 这样的事,不只是父亲,海云舒也做过很多很多。 海家祖上是做粮商发的家,旗下的粮行遍布大江南北。 也一直有个传统。 无论是喜庆节日,还是赈济灾情,都要搭棚施粥,广施恩惠,做些积德行善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孟子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父亲也常教导他们,做人不能只追逐功名利禄,而失了风骨。 虽是商贾人家,也应当胸怀天下,尽一份所能,才不枉来人世间走这一遭。 这不眼下就得了福报。 因缘际会,绑匪头子竟在逃荒时受过海家恩惠,如今遇到海云舒,自然也要还她的人情。 绑匪头子问:「恕在下直言,三姑娘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把那两张画像拿出来,说:「有人花了重金,找我们山寨,想毁了你们俩姑娘的清誉。」 一个是侯爵夫人,一个是国公府嫡女。 是谁吃了天大的胆子,得了通天的本领,敢在上元灯会,劫持官眷贵女?毁人一生的前程。 海云舒问:「可知道谁是幕后指使?」 他摇头:「我也只是山寨里的第二把交椅,寨中大小事,都由寨主说了算。 「他知道我与姓鲁的有仇,就把差事交给我办。但也只给了两张画像,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不为钱财名利,只为毁人清誉,可见其用心险恶。 上元灯节,天子祈福,无故落水,满城异动,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蹊跷。 整个京都城,能把水搅得这么混的人,不出三个。 海云舒不傻,心里大致有了些眉目。 她问绑匪:「你放了我,不会引火烧身吗?」 「三姑娘不必担心,外面都是我过命的兄弟,绝不会泄露一字半句。」 「你如今投了哪家山寨?」 「杨岗山。」 海云舒听过。 离京城百十里,也是打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口号,招募了不少能人异士。 海云舒嘆:「如今你吃穿不愁,又有一帮过命兄弟,自然要比从前逃荒逃命的好。 「但投身绿林,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日后,你若有下山从良的打算,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绑匪跪地抱拳:「多谢三姑娘! 「还好我留了个心眼,见还有个叫海云舒的,就留了个心眼,多嘴问了一句。不然真要酿成大祸了。」 海云舒理了理狼狈的长髮:「咱们也算是一场缘分。」 他拍胸脯保证:「三姑娘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杨岗山的兄弟就绝不会找海家的麻烦!」 这世上,因果轮迴,万事难料。 父亲可曾想过,自己多年前施捨的一碗粥,会救了自己女儿一条性命。 而鲁若沁,她将那个小草姑娘的眼睛活生生的剜掉,窃取别人的光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她又可曾想过,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 绑匪头子指给她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三姑娘待会儿就装晕,等我们走后,便可沿着这条路下山。」 她点头说「好」。 隔壁的破屋子不时还传来鲁若沁的惨叫。 还有男人嘻嘻哈哈的声音。 「你快点——该我了——」 「催什么催——没见过女人啊——」 有丑陋的糙汉和乞丐提着裤子,抹着嘴角,美滋滋地跑出来。 海云舒却有不忍,说道:「她是蛇蝎心肠,可现在也遭了报应,已经是生不如死了,就留她一条命吧。」 绑匪头子站起身,答应:「三姑娘既然开了口,我可以放了她。 「但我妹子的眼睛,她必须得还给我!」 说着,他拎着一把匕首,踹开了隔壁的破木门。 「啊——别碰我——你们别碰我——」 鲁若沁早已如同惊弓之鸟,丢了魂儿一般,大叫着往后躲。 她衣裳散乱,头髮像一堆杂草,早已没了往日的娇贵。 「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绑匪头子上去拽着她的头髮,把她拖到门口。 一字一顿地问:「当初,小草也求你放过她。 「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她命贱,白长了一双好眼睛,你要挖出来,替她看着! 「如今,还想让我饶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 他说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从小善良温顺,即使饿死,也不肯随他落草为寇。 前些日子,她才刚托人捎了口信,说在国公府找到了差事,终于可以有口饱饭吃。 可她的勤奋努力,究竟换来了什么?! 绑匪狠道:「你这幅嘴脸,怎能配得上我妹子的一双眼睛?」 匕首带着寒光一闪而过。 「啊——」 只听鲁若沁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双手在半空狰狞的抓着,鲜血沿着指缝,蜿蜒留下。 她疼得在地上打滚,嘴里求着、骂着,早已失去了王公贵女的气度。 最终,实在没了力气,昏死过去。 「活该,恶有恶报。」 绑匪头子手里拿着两颗血肉模煳的肉球走了出来。 「兄弟们,咱们走!」 第90章 脱险 一群人这才吵吵闹闹地下了山。 惊魂未定。 等他们走远,海云舒才慌忙跑去隔壁。 但见鲁若沁已经被糟蹋的不成人样。 脸上两个血窟窿,表情狰狞的凝滞在脸上,瞧得人毛骨悚然。 「鲁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她试图拍她的脸,把她叫醒。 「你醒醒。」 这天寒地冻的,要是真得睡过去,没准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还好,破庙院子里的篝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海云舒捡了几根带火星的木棍,用干草引着,又把火升了起来。 她把外氅脱下给鲁若沁裹着。 「能听见我说话吗?」 「呃…….呃……」 鲁若沁早已神智不清。 别说回答,就连唿吸都格外艰难。 海云舒试了几次都背不动她,只能先把她安置在这儿,自己下山搬救兵。 一路沿着小道儿,好不容易在半山腰遇到了一个砍柴的樵夫。 海云舒把一宝石朱钗塞给他,嘱咐:「老乡,麻烦你去鲁家传个话,就说他家姑娘在这里晕倒了,让他们赶紧来接应。 「记得,要他们老爷亲自带着信得过的下人来。」 樵夫在山里砍了一辈子的柴,何时见过这么大宝石的金钗。 当即就满口答应:「娘子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多谢了……」 之所以没报官,也是担心鲁姑娘的清誉受损。 她们这些世家姑娘,把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鲁姑娘指定是没法活了。 可是…… 江成璟那里,要不要说呢? 他应该也在铺天盖地找这位未婚妻吧。 他们婚事将近,鲁若沁这个样子,只怕想瞒也瞒不住。 海云舒掂量再三,没有多这一舌头。 毕竟是江、鲁两家的事,她一个外人,尽其所能救鲁姑娘性命就好。 其余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另一边,鲁国公夫妇顾念女儿多日,急得早已乱成热锅上的蚂蚁。 一得到消息,便亲自带着签了死契的下人,匆匆忙忙来到山上的破庙。 「沁儿啊——」 国公夫人一看女儿成了这般模样,直接晕死过去。 老国公到底在宦海沉浮几十载,还是有些定力,虽然心痛如刀绞,可吃了几颗药丸,也算缓了过来。 他问海云舒:「程侯夫人,你可看清那伙贼人嘴脸了吗?」 海云舒衡量再三,还是选择守口如瓶:「没有。 「我醒来时,他们已经走了,我是看见鲁姑娘才叫人去报信的。」 眼下还是救人要紧。 鲁国公也没再多问:「夫人若想起什么线索,尽管来找老夫说。」 「我会的。」 鲁国公临走时,叮嘱:「程侯夫人,今天的事……」 海云舒何等聪明,只回道:「国公爷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与鲁姑娘一道被劫,毁了她,也就是毁了我自己。之所以没报官,也是考虑到这层。」 鲁国公点头:「夫人思虑周全,老夫先谢了。 「只是小女不日要和江家成亲,在这节骨眼上出事……」 海云舒知道,他是想要句准话。 于是道:「这件事,我到死都会烂在肚子里。」 「夫人高义,老夫不胜感激。」 外头的下人们,已经将晕倒的鲁姑娘和国公夫人抬进了马车。 鲁国公说:「程侯夫人,可要一道儿下山?」 为了不行事张扬,他们只带了一辆马车。 海云舒也不想和他们挤在一起。 「不必了,国公爷还是救人要紧。」 「那老夫就带着妻女先行一步,改天定登门拜谢。」 「您慢走。」 鲁家人乘着风雪下了山。 原本,海云舒以为鲁若沁遭此大难,鲁家人肯定要将她好好审问一番。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同样是被劫持,海云舒的待遇显然跟鲁家姑娘不同。 可鲁国公并没这么做。 到底是三朝老臣,说话办事滴水不漏,体面得很。 海云舒看着他们消失在山道上。 心想,也许是自己把人心都想歪了。 * 话说鲁若沁被接回府后。 国公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嚷着要让国公爷去给女儿讨一个公道。 「你怎么把那海云舒给放了? 「同样是被人劫走,她怎么好端端的,沁儿却成了这个样子。 「若说她没捣鬼,打死我也不信!」 国公爷只道她是头髮长见识短:「你不信有何用?如今万事都讲证据。 「侯府丢了人,当晚他们就去衙门报了官,这事假不了。 「你说她是主谋,证据呢?动机呢? 「海娘子被劫在前,救沁儿在后,时间,地点都对得上,就是上了公堂,人家也不怕你问。」 国公夫人什么也听不进去:「就他们会报官,咱们也报! 「官人你一向跟刑部有交情,再加上摄政王这个准女婿,我不信,咱们给沁儿讨不了一个公道?」 国公爷连忙让她住嘴:「你疯了?这事儿能报官吗?女儿的清誉不要了?鲁家的名声不要了? 「这事儿你要让江成璟知道,他还肯娶沁儿?」 国公夫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怎么办……我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沁儿,从小就残疾,这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偏偏……」 说着已经是老泪纵横:「儿啊,你的命怎么这苦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都是你从小把她娇惯坏了,纵得她不知深浅,一个大家闺秀,能用私刑挖了女使的眼睛。这传出去,她还有什么前程?」 国公夫人边哭边赌气:「你就知道说风凉话,沁儿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不管不问?」 鲁国公沉稳淡定,老谋深算:「我何时不管了。此事只能暗访,不可明查。我会安排人跟着海娘子。 「咱们一边查,一边等,等这妇人露出马脚,便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斩草除根。」 第91章 谁是主谋 国公夫人:「真的?」 「我是沁儿的父亲,还能害她不成?你多陪着她点,别她一个想不开,再做什么傻事。」 「官人说的是。」 「切记,家丑不可外扬。否则咱们女儿真是没活路了。」 * 话说海云舒失踪后,程府当时就报了官,也跟着派了不少家丁奴僕,在城内城外翻来覆去地找。 一连几天,也没着落。 最后,消息传到宛平海家,直接贴出告示,要悬赏千金寻找自家三姑娘。 提供线索赏百金、找到人赏千金。 过往百姓看到悬赏时,都感慨海家富可敌国的财力。 「瞧瞧,到底是海家,出手就是阔绰。」 「老兄想试试?」 「我要是找到了他家女儿,下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我劝你还是别惹这个麻烦,你想,鲁国公的女儿也是那天被绑的,敢骑在公府、侯府头上拉屎的人,能是善茬?」 「有道理……」 其实,海云舒本可以安全回家的。 之所以一直杳无音信,是因为出了点意外。 那天鲁国公把女儿接走后,海云舒独自一人下山。 风大路滑,她一不小心踩空从山坡滚了下来,唿唿啦啦地躺过滚石、树枝,重重摔在地上。 刺骨的冷,彻骨的痛。 身下是皑皑白雪,眼前是苍茫无边的漫天玉尘。 她头痛得厉害,像是被吸在冰封的大地,动弹不了。 冰凉的雪花落下,嵌在浓密的睫毛上,浑身一阵颤抖。 一点,一点地失去温度。 恍惚中,头顶横过一把油纸伞。 遮蔽了风雪。 玄色盘龙的裙裾停滞在身边。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柄。 伞下,凤目剑眉。 「江……」 她实在没有了力气。 海云舒只觉得有双温热有力的手将她抱在怀里。 他口乎白气:「你从不叫人省心。」 这样暖和的臂膀和胸膛,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弛。 她太累了。 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这样,刚刚好。 *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海云舒才从睡梦中醒来。 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座陌生的庄子中。 屋内是红纱暖帐,梅花清香。 窗外是千山暮雪,寒水自碧,凛冽的风唿啸穿梭,惊起山涧的几只寒鸦。 海云舒不禁疑惑。 难道,自己还在山上?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 海云舒看过去,帘子那边,江成璟正煮着梅子酒,自斟自酌。 酒壶腾起热气,飘散在空中。 他一副悠然惬意。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 海云舒仔细打量着四周。 是处偏僻的山庄,以素色青梅为主,装潢简约却不失庄重,女使僕人的打扮到跟摄政王府的如出一辙。 江成璟的府苑、庄子不计其数,想必,这也是其中一个。 「你把我带来的?」 「不然呢。」 海云舒仔细回想之前的事,被劫……逃走……救人……下山…… 她心有余悸:「我还以为自己死了。」 江成璟冷哼一声:「你倒是想。」 海云舒问:「我在这儿待很久了吗?」 江成璟:「自你失踪,程家和海家都在找人,你在我这儿昏睡了三日,前后算算也就七八天吧。」 「什么?」 海云舒直接把被子掀开:「我得赶紧回家。」 她从来没离开琮儿这么久过,也不知他这几天吃得饱不饱,睡得香不香。 「别乱动。」 江成璟警告的话音还没落,海云舒就感觉小腿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像被人用钻头敲打一样。 幸好江成璟搭了把手,她才没一头栽下来。 「你能不能老实点?」 她疼得眼底泛泪花:「我的腿怎么了?」 「折了。」 「……」 他给出右胳膊,架在半空,由她扶着慢慢坐回去。 嘴上也不怜香惜玉:「从那么高的山坡滚下来,能不折?」 「我这条腿还能保住吗?」 他眉头紧锁:「恐怕难。」 海云舒登时泄了气,脑中闪过千百个自己缠绵病榻的情景,喝着苦味的药,遭所有人白眼。 她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 「餵。」 江成璟见她陷入沉思,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诓你的。」 只是轻微的骨裂加扭伤,大夫说,修养些时日就会好,一般不会落下病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海云舒被他这个玩笑逗得笑不出来。 看着自己被夹板裹着的右腿,问:「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我不拦你走,只要你能忍着疼。」 海云舒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可这断骨伤筋的痛确实钻心。 江成璟不帮忙,她自己肯定走不出去。 「你跟我家里人报平安了吗?」 「我需要跟他们汇报?」 「……」 合着家里还不知道她在此处,还在外面铺天盖地的找呢。 「江成璟,你好歹先给我家里送个信吧。」 他根本不接话,反问道:「你先告诉我,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海云舒下意识隐瞒:「我昏迷了……不太清楚……」 嘴还是那么硬。 「鲁家派了俩人跟着你,知道吗?」 「跟踪我?」 「所以你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人信吗?」 「鲁姑娘不是我害的。」 「我知道。」 「你相信我?」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那两个尾巴,已经被我解决了。」 「鲁姑娘……她还好吧……」 江成璟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不怎么好。她受了侮辱,眼珠子也没了,外头的谣言,就看她自己扛不扛得住了。」 「谣言?」 事情发生在荒郊野岭,没什么目击者。 海云舒没说,鲁国公府的人肯定也没说。 一定是劫匪为了毁掉鲁姑娘的清誉,才刻意散播的。 「江成璟,你知道谁是主谋,对不对?」 他沉默。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是小太后,对吗?」 上元灯节,公然绑走官眷贵女,肆意凌辱。 事发多日,应天府连半个毛贼也没抓到,若背后没有天大的靠山,谁敢这么猖狂? 皇宫里,除了那个醋罈子打翻的小太后,谁又会对江成璟身边的女人下手? 虽然说鲁若沁用心不纯,也是报应。 可小太后杀人诛心,更狠毒。 江成璟说:「这件事,你别再插手,就当没发生过。」 什么? 海云舒怀疑自己的耳朵。 某人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他竟然对她说,就当没发生过? 海云舒的语气透着一丝凉意:「枉你还是千岁爷,掌管朝中一切大小事宜,竟然任由她胡作非为。」 少青在一旁听不下了,想要为主子辩解。 「夫人,你可冤枉王爷了。 「那天你一出事,王爷就进宫跟太后讨说法。 「开罪了太后不说,还险些丢了亲王的封号。 「好不容易才问出夫人所在,快马加鞭的赶过来,这才救下夫人一命。」 第92章 你斗不过她 事因江成璟而起,由他来平,也不算冤枉。 小太后为了一己私慾,肆意妄为。不惜挑衅当朝重臣,安排这齣一箭双鵰的大戏,全然不把君臣和睦、江山社稷放在眼里。 海云舒不解:「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那你想怎么样?」 海云舒只觉得好笑。 这是什么世道?施暴者冠冕堂皇的立于庙堂之上,作为受害者反倒趴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她是太后,也大不过朝廷律法。」 江成璟:「律法也是人定的,你斗不过她。」 「你也怕她?」 「我可以不怕,你呢?」 一次,两次他尚且能救,可谁有能保证他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那鲁姑娘怎么办,她能咽下这口气?」 「放心,他们比你懂得明哲保身。」 这就是官场的处事原则。 尤其是江成璟。 即使天塌了,他也能悠悠然地说跟自己没关系。 从没见过他在意什么,关心什么。 冷漠的跟冰山一样。 海云舒:「好歹她也是你未婚妻,你就一点也不在乎?」 江成璟神色慵懒,带着一股清冷的傲意:「我心眼儿很小,装不了那么多人和事。」 海云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 她说:「你不爱她,又何必娶她?」 他冷不丁抛出一句:「你难道爱程子枫?」 海云舒顿时哑然。 若是嫁人前知道会是那种结局,她是死也不会嫁的。 江成璟没再怼下去,只招唿人把一碗面端上来。 「先把这碗长寿面吃了。」 「长寿面?」 是她最爱吃的阳春面,添了个煎蛋,几滴清油,小时候是她生日宴上必吃的主食。 海云舒这才反应过来。 对啊,算下日子,今天是她的生辰。 自己都忘了。 他竟然还记得。 江成璟起身离开:「你就在这儿养着,什么时候能下地了,什么时候再走。」 「餵——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从来都是这样,走得干脆利索。 不给人说话的时间。 江成璟吩咐少青带了些人,把院子看护好,免得再被贼人盯上。 海云舒挑拨离间:「少青,真是难为你了,跟着这样的主子。」 少青还是想为主子挽回些颜面:「夫人有所不知,你的腿要是再晚一刻,恐怕就保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这是离事发地最近的一处庄子,地势陡峭,上不了马车,是王爷徒步把你抱过来的。 「而且,王爷还特意告了两天假,一直守在这儿。」 海云舒从没想过,江成璟也会这么有良心。 「是吗?」 她对他的感受,还停留在那个浪荡、毒舌的活阎王身上。 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这种词跟他沾不上边。 少青问:「夫人可知,王爷因何认识了鲁姑娘,又为何要娶她吗?」 大家都知道。 「为了国公府三朝元老的招牌,为了鲁家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地位。」 少青摇头,说出实情:「鲁姑娘也是今日生辰呢。」 海云舒很聪明,一下就联想到了鲁若沁的眼睛。 她记得鲁若沁说过,要找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才能换眼睛。 难道是? 自己一早就被盯梢了? 少青说:「鲁姑娘是阴年阴时阴日出生的,鲁家很早就在找和她命格相同的人,直到后来……」 直到后来,找到了海云舒头上。 鲁若沁本是想找个机会下手的,可事情泄露,被国公爷知道了,大骂她听信妖言蛊惑,竟然敢对一个侯府夫人起歹心。 包括海云舒有次游街时,被马车撞倒,磕到了头险些没命。 都是有人在暗地里捣鬼。 眼睛,已经在鲁若沁心里成为了一种执念。 她会不择手段的达到目的。 江成璟听说此事,派了元虚道长去给她看眼睛,谁想一来二去,鲁若沁竟然深爱上了江成璟。 海云舒问:「可市井不都在传,是江成璟主导了这场婚事吗?」 少青:「王爷一向不近女色,这主动给鲁家用医,为鲁姑娘看病,自然有爱是非的人嚼舌头。 「也不知道这闲话,是从哪传出来的。」 海云舒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看,江、鲁两家的婚事,都透着阴谋和算计。 * 海云舒只躺在床上一天,就已经有些熬不住了。 晚上用过饭,女使给她裹了件墨色风袍,拿手语比划着名——我找人抬你出去透透气。 海云舒立即答应:「好。」 晌午听少青说了,这庄子里的奴僕都是聋哑人。 其实都是江成璟到各地巡察时,带回来的。 一是这样的人更容易保守秘密。 二是也瞧他们可怜。 因为,江成璟的生母便是个哑巴。 自打海云舒记事起,就没听这位江老夫人讲过话,据说是受了什么惊吓,第二天一醒来,就说不出话了。 江成璟从小就会打手语,海云舒看多了,也会一些。 几个女使将海云舒抬到庭院,她才真正见识了这座庄子的独到之处。 想必是有高人指点。 这里为天圆地方的格局。 园林假山也是按照五行八卦排列建造,就连栽种的草木都是颇为考究,竹林在北,青梅在南,遥相唿应,没有逾越半分,到处透着神秘。 横匾上是「青雪园」。 夜里,静悄悄的十分怪异。 突然,一支穿云火直冲云霄。 轰—— 在半空炸开一朵五彩的烟花。 紧接着一支、两支,不断有烟火蜿蜒而上,炸开时,宛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渲染着漆黑的夜。 女使打着手语告诉她——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烟火。 说不感动是假的。 因为从没有人在她生辰时,放过这么美的烟花。 就像是有了魔力一样,瞬间驱散了心中的忧虑和阴霾。 海云舒还没来得说谢谢,园子里就冲进来两个人。 不正是小婵和莺歌吗? 只见她连热泪盈眶,怀里还抱着琮儿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沖了过来。 「夫人——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奴婢都快急死了!」 「夫人,你要再没消息,奴婢就要去敲登闻鼓、告御状了。」 第93章 找人把他做了 海云舒也是安慰她们:「我没事,就是脚扭了,经不起折腾。过几天好一些,就能回去了。」 小婵激动抹把眼泪:「那真是太好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是王爷派人送的信儿,我们也是偷偷把世子抱出来的,就是想给夫人一个安心。」 「琮儿有你俩看着,我自然放心。」 莺歌说:「夫人此时不回去也好,府里如今乱成一锅粥,回去也是心烦。」 「侯府又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四爷,前两天又发癔症,轻薄了个良家女,人家一脖子吊死在侯府门口了,衙门的人,二话不说就把四爷带走问话。」 海云舒惊讶:「老四脑子不清醒,能问出什么?」 「对啊,老太太正为这事奔走呢,家里鸡飞狗跳的,肯定又得使银子。 「夫人不在正好,省得那群白眼狼把又打咱们主意。」 海云舒:「又是我那婆母的杰作?」 「可不是吗?四爷本来在元虚道长的调理下,已经好转了,可老太太急功近利,非搞什么萨满驱邪的把式。 「这下可好,四爷的病更重了,也惹恼了元虚道长,好说歹说,人家再也不肯给四爷瞧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老太太为此事火急攻心,现在全靠参汤吊着一口气。」 小婵抱着琮儿:「管他死啊活的,碍不着咱们的事。 「别说那些不愉快的,夫人,你瞧,世子又长高了,现在越走越快了呢。」 琮儿扑进海云舒怀里。 小嘴在她脸上轻轻嘬了一口。 「娘亲……」 海云舒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乖琮儿,娘亲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琮儿乖乖地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又抱了抱她。 「娘亲……」 琮儿虽然不会讲,可心里什么都明白。 小婵还忧心:「夫人,你腿上有伤,就让我留下照顾你吧。」 海云舒不同意:「那怎么行?我刚才还想问,你们把琮儿也带出来,家里见咱们关雎阁没了人,还不又得闹起来?」 莺歌:「夫人不用担心,我让燕舞都安排好了,能瞒得过去。就说夫人找到了,在娘家养着,过些日子就回去。」 小婵:「就是,老太太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眼睛放到咱们屋里。」 江成璟看她们你言我一语说得起劲,若不打断,是插不进话的。 「咳、咳。」 他故意咳了几声:「这庄子僻静,你们主僕可以多住几日。」 小婵别提多开心:「王爷,真得吗?」 江成璟:「就当你们陪她过生辰了。」 「多谢王爷!」 「不必。」 江成璟踱步而出。 身后还有小婵她们熙熙攘攘的声音—— 「夫人,这下好了,咱们又能在一起了。」 「七天不见人影,夫人,奴婢还以为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呸呸呸,小婵你胡说什么。」 「我也是开心嘛。」 「你只顾着开心,我还得警醒着,今晚你就留在这儿陪夫人,我晚上回府招唿着点儿,免得惹人眼。」 海云舒同意:「还是莺歌想得周到。」 「嘿嘿,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能跟下人关系处的像姐妹,她也是头一份了。 看着她们主僕、母子团聚开心的模样。 江成璟一瞬间有个想法,如果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 是不是也挺好? 他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摇摇头,踏雪走过门廊,消失在黑夜风霜中。 * 青雪园的书房原是一座藏书阁。 先主人是位前朝隐世的大儒,江成璟当初之所以买下这个偏僻的庄子,为得就是这阁楼里上千卷的藏书。 阁楼二层靠窗的位置,有张梨花木的书桌。 平时若因为朝堂之事烦忧,江成璟也会来此处看看书,静静心。 少青把书阁里的灯又多燃了两盏。 光线立刻柔和起来,透过书卷形成斑驳的光影,别是一种安静。 他禀告说:「跟王爷料想的一样。上元灯节的事,确实跟康太后有关。 「您瞧,这是影卫送来的密信。」 江成璟撕开火漆密封的信,上面写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段时日,朝廷有意招安杨岗山的草寇。 康太后这才搭上了这条线。 杨岗山的寨主身负百十条人命,也不在乎再多背两条,带着手下那么多兄弟投诚朝廷,他自然要寻个有权有势的靠山。 既有实权,又缺脏手,康太后就是绝佳的选择。 于是海云舒和鲁若沁就成了杨岗山投靠小太后的投名状。 这才有了上元灯节,他们浑水摸鱼,劫持官眷的事。 这个草寇头子,到是敢想敢干。 江成璟有些印象:「就是被封冀州兵马都总管的那个?」 少青:「没错,是他。」 前几天,户部报来招安细则中,为杨岗山的第一把交椅请了个三品官。 别说他是个草寇,就算早已经跻身仕途的人来说,也是不小的官了。 「上任了吗?」 「回王爷,听说已经在上任的路上了。」 「找人把他做了。」 「是。」 江成璟随手又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先秦录》,翻开:「他们为什么没动海云舒?」 少青:「那些人嘴严得很。不过影卫的手段,王爷是知道的,死人嘴里都能挖出东西来。 「有一个喽啰吐了口,说这件事从头到尾是他们二当家办的。 「这个二当家好像跟程侯夫人有交情,这才放了她一马。」 跟江成璟猜的差不多。 这些贼人是得了小太后的命令,去绑得人,若不是有人吃里扒外,寻了私情,海云舒怕是凶多吉少。 江成璟很会抓重点:「有交情?什么交情?」 少青:「这二当家小时候逃荒,被海家接济过。」 果然,没有枢密院影卫问不出来的东西。 大到通敌叛国,小到你二十年前在村头说过的一句话,他们都能原原本本地给你掀出来。 「想报恩啊。」 江成璟神色有一种深深的轻蔑,像是再俯视一只蝼蚁。 少青:「刚才程侯夫人始终没提这个二当家,想必也是知道内情,想保他。」 江成璟嘴角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倒是会做好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王爷,那这个人还留吗?」 第94章 爹爹 「这么好的一把刀,自然要为我所用。」 「王爷想扶这个二当家上位?」 大当家死了,兵马都总管的位置,理所应当是二当家的。 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有些事,一伙贼人要比一群官兵管用。 江成璟给出自己的选人理由:「为着一碗米的恩情,敢冒杀头的罪,他也算是条汉子。」 少青欲言又止,似乎还有顾虑。 江成璟见他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 少青直言:「王爷就不怕是程侯夫人和这个二当家设的局吗?」 鲁家、程家两个官眷同时被劫,一个惨遭凌辱,一个安然无恙。 怎么看,都不像是巧合。 少青:「 听说,最近鲁国公府是快要摁不住这团烧起来的火了。 市井上,已经有谣言传出。 说鲁姑娘被掳走,如今山贼闹得厉害,打家劫舍、奸淫掳掠,她这样的女子落入贼人手里,还能有好? 现在是眼睛瞎了,清白没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传得有鼻子有眼,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幸而鲁国公把女儿锁在家里不让出门,否则听到这些污槽话,鲁姑娘还不得一头磕死。 江成璟听出了他的话音,问:「你怀疑海云舒?」 少青颔首,不敢答话。 江成璟料事如神:「你是想说,鲁若沁的眼睛?」 少青见自己所想已被王爷看穿,只好道:「没错。康太后所想,不过是要毁人清白,打消王爷娶妃的念头。 「何必要剜了鲁姑娘一双眼睛?」 「王爷别忘了,她们两个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 不久前,鲁姑娘重获光明,开心地跑到摄政王府,跟王爷说,有个将死的人,愿意把眼睛捐出来。 王爷虽惊诧,也知道捐眼的不是海云舒,就没再多问。 还以为她拿到眼睛就这么翻篇了。 这才几日,鲁姑娘又被折磨回了原样。 少青:「小人不是怀疑程侯夫人,只是想提醒王爷,万事小心。」 鲁若沁的一双眼睛,来路不明。 海云舒绝口不提绑匪之事,也未必坦荡。 他追随王爷多年,作为心腹,只能就事论事,免得王爷行将差错,悔之晚矣。 他跪下:「小人多嘴,还请王爷恕罪。」 窗外的雪花又飘了起来。 「本王何时说要怪罪你?」 江成璟让少青起身:「男儿膝下有黄金。任何时候,都不要随便低头认错。」 「小人受教。」 「下去吧。」 少青想听一句准话,问:「王爷,那程侯夫人的事……」 江成璟合上书,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信她,那个人应该是我。」 少青从小就跟在江成璟身边。 知道这荣华富贵前的每一步,都是血和泪堆成的。 那时在江家,主子不过是个不得宠的二公子。 弓马再娴熟,读书再用功,在老爷眼里也不过是个替补,真正得脸的始终只有大公子一个人。 主子是个话不多的,从不为自己争取什么。 除了跟海家的那桩婚事。 江家虽然门第不高,可江老爷也不希望儿子娶一个商贾之女。 还指望着让下一辈娶个高门贵女,也好抬一抬江家的门楣。 是主子说,不稀罕江家的名声,要自己博一个功名,回来再娶海家三姑娘,免得被父母说三道四。 结果功名有了,老爷却拿着海家的钱,退了这门亲。 少青明白主子的不甘和隐忍。 一个宛平小镇出来的寒门公子,步步为营,披荆斩棘,最终成为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实属不易。 先帝临终时,一连六道圣旨,宣主子进宫。 只说太子年幼,若不成才,可另在宗室里挑选明君继位。 坊间人人都传,先帝託孤时,吊着一口气,硬是等来了在外征战的江成璟。 可事实上,宫殿内早就埋伏了一百刀斧手。 主少国疑,但凡主子敢有异心,先帝一摔杯子,那些刽子手就会冲出来把人剁成肉泥。 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没人懂他的辛酸。 所以,少青只忠诚于王爷,除了王爷,他谁也不信。 * 元虚道长好医术。 又过了几日,海云舒觉得腿脚没那么酸疼,已经可以拄着拐杖,下地慢慢挪动了。 她在想,得找个机会,跟江成璟说一声,总这么待在这里不合适。她也该回侯府了。 这日,琮儿又学了新本事,会叫爹爹了。 说来也怪,琮儿这孩子很是聪明伶俐,学走步快,学说话也快。 未满周岁就能清楚的喊出「母亲」「娘亲」,可偏偏七八个月又过去了,还不会喊「父亲」和「爹爹」。 让人很是伤脑筋。 之前在侯府时,程子枫兴致一来,爱抱着琮儿亲热。 可琮儿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胳膊抻着,双脚蹬着,牴触的很。 更不要提喊他一声「爹爹」了。 弄得程子枫是又气又无奈,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谁曾想,在这荒郊野岭的青雪园住了几日,小精豆竟这么快就学会喊爹爹了。 说起来也确实好笑—— 那天晌午,江成璟带了几本地方官府的帐册,说是抄家抄出来的。 要海云舒帮忙看看。 想来又是哪个贪官污吏,不要命的贪银子、做假帐,这才大祸临头。 棘手的是,这小官是帐房出身,做得一手好帐,几个办案的人都查不出其中猫腻。 江成璟知道海云舒善于经商,是这方面的行家,这才请教到跟前。 海云舒刚受了他救命的大恩,肯定不好意思推脱,于是就让人沏了壶茶,两人坐在桌前对帐本。 琮儿本在院子里玩,见娘亲始终不出来,就自己跑到屋里。 「娘亲,陪琮儿,陪琮儿。」 海云舒摸摸他的小脑袋:「琮儿乖,娘亲有些事情,等一下再陪你玩,好不好?」 琮儿嘟着小嘴,有些沮丧,可一转眼看到正在喝茶的江成璟,眼前一亮。 伸着小手就扑过去:「爹爹——」 江成璟差点没把茶水喷出来。 第95章 春意情浓 海云舒也是尴尬的要命,连忙把琮儿抱走:「琮儿,别瞎叫,这是摄政王,不是你爹爹。」 可琮儿正欢喜的起劲儿,哪里肯听这些,踢腾着腿,说什么就要去粘江成璟。 「爹爹——抱——」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算是琮儿开始认人后,他俩头一次面对面。 梨园班子那次被掳,琮儿还小,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好奇心十足,小手捏捏自己脖子上的檀木珠,又指指江成璟带的那串。 嘿嘿嘿笑着。 好像在说——娘亲你看,我跟他的珠子一样哎。 可不就是江成璟将他解救回来时送的嘛。 「琮儿,听话,娘亲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琮儿摇着头,不肯出门。 「爹爹——」 他张开双臂,奶声奶气的喊着。 一个侯府的小世子,也学会趁机占摄政王的便宜了。 海云舒怕江成璟生气,忙解释:「琮儿还小,瞎叫的,你别在意。」 江成璟又是一副冰山脸:「我跟个小毛孩计较什么?」 说着,他竟将琮儿抱了过去。 太阳是打那边出来了。 「小子,你爹窝囊着呢,本王可跟他不一样。」 海云舒无语中,暗暗翻了他一个白眼。 「爹爹——抱——」 琮儿喊着就再往江成璟怀里钻,才不管他叽里咕噜说了什么。 「喂,臭小子,本王的衣服!」 江成璟这个偏执狂,平时若是谁弄脏、弄皱了他的衣服,肯定免不了一顿板子。 琮儿这样又是揉,又是蹭口水的,肆无忌惮,海云舒真是替他捏了一把汗。 江成璟把琮儿架起来,防止他乱动:「这小子挺淘的,跟你一样。」 「我?」 海云舒指着自己鼻子。 她可是出了名的循规蹈矩,主母风范。 江成璟:「不然呢?小时候不是你带我掏鸟窝的?」 呃……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年幼时,江成璟的性格古怪,不怎么爱搭理人,只知道自己闷头看书。 对于窗外玩乐之事,他从不感兴趣。 海云舒除了念书,就是跟着二哥混,因此性格也更像男孩儿。 私塾的院子里,有棵大榕树,每年春天都会有好几波鸟儿在上面做窝。 下课时,海云舒便喜欢爬树掏鸟窝。 说是掏,其实也是放点虫子给这些鸟吃。 有次,斑鸠窝里的小鸟刚破壳,鸟妈妈又死了,饿得它们嗷嗷乱叫。 海云舒带着江成璟逃学,踩着他的肩膀爬树餵小鸟。 谁知一着急,手一抖,把鸟窝给碰翻了。 幸好江成璟反应快,稳稳接住了,才没把它们这群可怜虫一窝端。 最后事情败露,连累江成璟也被先生罚了十个手板子。 海云舒使劲回想了一番。 她也就带江成璟掏过那么一回鸟窝,挨过那么一次罚,他竟然还翻旧帐。 真是记仇。 海云舒伸手:「琮儿,过来,娘亲带你去吃汤圆。」 「不。」琮儿抱紧江成璟的胳膊,不撒手。 「你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不听话?」 江成璟反倒急了:「你嚷什么,他想干什么就让他干,当你儿子,真够遭罪。」 「……」 还不是怕他这个王爷事多,规矩多。 海云舒:「这是你要带他的啊,一会儿闹你,可别怪我。」 江成璟难得的心情好:「今日事少,我陪他玩玩也无妨。」 说罢,他单手搂起琮儿,随便拿起桌子上的弹弓,像逗小狗一样:「走,本王带你掏鸟窝去。」 海云舒连忙站起身:「不行,他还小,那太危险了——」 江成璟头也没回:「男孩子,就应该多摔打,多流血。若天天被你圈在屋里,不养成小姑娘了?」 「……」 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那……那你们小心点。」 「啰嗦。」 院中雪花飞扬,江成璟带着琮儿,堆雪球,打冰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一开始摔倒了,琮儿还委屈地要哭。 江成璟也没去扶他。 只蹲下身:「男子汉,流什么眼泪。快,自己站起来!」 琮儿见嘟嘴、挤眼泪没效果。只好自己慢慢爬起来。 地上雪后,琮儿的动作有些笨拙,可他抿着嘴,忍着凉,撅着小屁股一点点站了起来。 仿佛很有成就感地拍着手,嘿嘿傻乐。 江成璟鼓励:「没错,这才是男子汉!」 琮儿一下扑在他怀里,笑得天真烂漫。 海云舒远远看着,不禁想。 如果江成璟也有孩子,他应该会是个好父亲吧。 * 暮色渐浓,海云舒梳洗完,躺在床上。 她在想,自己的腿已经可以活动,是该回家了,总是在这儿呆着,也不是个办法。 但要怎么跟江成璟开口呢? 正在想着的当儿,屋里的烛火突然熄灭了。 沉闷的脚步声渐近。 紧接着,一个身影倒在旁边,蓬软的被子陷下去。 熟悉的檀木松香。 海云舒闻香识人:「谁让你进来了?」 江成璟侧过身,和她脸对脸:「你管得着吗?」 「……」 海云舒:「我想明天回府,我觉得……呜……」 她话音未落,嘴已经被封堵上。 他的吻来得猝不及防。 炽热而绵长,仿佛要吸进骨髓里,撩起肌肤一层一层的滚烫。 海云舒招架不住此刻的荒唐,忙推他:「你干什么?」 他略停,一张阴鸷俊美的脸近在咫尺。 他低头瞧着她,唿吸沉了几分:「你说呢?」 手不安分地伸进宽大的寝袍,由上及下,探到更深的神秘处,颤慄感如涟漪般散开。 「餵……」 他一向怜香惜玉,却在今夜尤其不知收敛,放肆得很。 海云舒经不住折腾,不由得喊出来。 他捂上她的嘴。 在她肩上留下密密麻麻的齿痕…… 他的兴致总是来得如风如雨。 让人不甘拒绝。 春意情浓,肆意淋漓。 第96章 自杀 一场情事后,海云舒躺在他的怀里。 心底五味杂陈。 没有结果的情爱,是一片沼泽,要么蹚过去,然后慢慢下陷,要么绕开它。 海云舒问:「我们要一直这么下去吗?」 「怕了?」 「若没有琮儿,我自然不怕。」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被人戳嵴梁骨没什么,如果琮儿一天天长大,听到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可如何是好? 江成璟说:「这是最好的方式。」 是这样吗? 一个嫁人生子的侯府夫人,一个下聘待娶的摄政王。 这么干,是最好的方式? 「你会娶鲁姑娘吗?」 他瞥她:「你就这么想让我娶别人?」 「即使我不想,你就能不娶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如临深渊。 鲁姑娘遭此一难,不知还有命做摄政王妃没。 即便没了她,以后也会有别人。 只要他有了家室,丑闻早晚有曝光的那天。 海云舒:「堂堂摄政王,难道要把内院一直空着?不怕人笑话?」 「谁敢乱嚼,就拔了他的舌头。」 「这世上有成千上万根舌头,可你就两只手,拔的过来吗?」 「若都像你这样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什么事都别干了。」 海云舒:「我知道,不少人都想往这张床上爬。」 这世上,有多少人恨江成璟,就有多少人想巴结他。 金钱、美女,甚至是骨肉至亲。 一切都可以成为拉拢权贵的手段。 鲁若沁算是权利交易中的牺牲品。 海云舒,也算。 江成璟突然问:「我若不是摄政王,你肯吗?」 这话问得有些小孩子气。 海云舒不知如何回答。 即使她不说,以江成璟的脑袋也该想得出,她对他并非单纯的肉体之欢,而是另有所图。 尽人事,听天命。 若不是为了復仇,要利用江成璟手中的权利,海云舒怎会轻易就范?让他次次在这里揩到油水? 海云舒:「你肯帮我,我自然要报答你。」 江成璟搂着她的手微微僵住。 「报答?」 只是……报答? 江成璟冷嗤一声:「我的人情债贵得很,只怕你还不起。」 她知道,他并非市井传的那样冷血无情。 有时,还是讲些道理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还?」 他顿了顿,像在挖苦人:「这我必得好好盘算盘算,才不枉费你一片心意。」 「……」 「怎么,只许你谋划,不许别人盘算?」 他几乎是把话挑明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成璟:「好歹也睡了这么多回,咱们也算有同床之谊。我不会为难你。」 有这个词吗? 海云舒:「你先让我回家吧。」 「现在放你走,只怕会害了你。」 「为什么?」 见他迟疑,她试探:「因为小太后?」 江成璟:「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他又问:「还是你捨不得侯府里的人?」 「也不是……」 「行了。」 他的兴致仿佛被抽了个干净。 一片漆黑寂寥中,窗外的梅花映出剪影,像张牙舞爪的妖精。 江成璟起身,带走了床榻里的温热。 扯过大氅横披在肩上。 他蔑声道:「海云舒,想走就走,没人拦你。」 * 翌日,少青备好了马车,送海云舒回府。 江成璟倒是利索。 说赶人,就赶人,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还是少青有心,特意从海家借来的马车,这样就说是在娘家住了几天,送回去也免得有人说闲话。 江成璟自始至终没有出现。 「夫人别介意,王爷是有急事,才没来相送。」 听说,他是被小太后召进宫里议事去了。 海云舒:「我怎敢介意?只盼他别恼我才好。」 为了不引起侯府人的怀疑,小婵先带着琮儿回去。 快到晌午时,海云舒才回到程府。 老夫人是激动万分,海云舒不在家的这段日子,她这一把老骨头是最难熬的。 儿女们不争气,媳妇们没头没脑的闹个不停,一个个除了跟她伸手要钱,什么也不干。 听说,程子枫已经烦的躲在军营不回家。 白小娘连着三天去营地送饭,都被拦在了外面。 连程子枫的头髮丝都没见到。 看来,她已经是遭人嫌弃了。 听说海云舒回府,又伤了腿,一屋子妯娌,都来关雎阁探病。 各房都拿了不少滋补珍品,看来,海云舒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们的日子是不好过,这才急着献殷勤。 老夫人关切道:「云舒啊,这些天,你也不说回家,可把我们急死了。」 恐怕急得不是她这个人,而是程家的家业吧。 海云舒已经想好了说辞:「母亲,我摔断了腿,在娘家的庄子里养着,怕你们担心,还特意让莺歌回来传话,眼下也没什么事了。」 老夫人慈眉善目:「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程爽是个有心思的,试探问:「二嫂,听说鲁国公府的姑娘,也是灯会上被劫走的,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海云舒惊讶:「还有这等事?」 爽姐儿这个小姑子,就喜欢穿胡同,瞎打听,传一些八卦流言,把人编排一番。 原本说她夫家年后会入京,到时她就搬过去住。 这眼看都来了半个月了,也不见她这位大娘子回去。 还天天赖在娘家管闲事,也是个奇葩。 程爽一甩手帕:「是啊,国公爷把家里围得铁桶一般,不许人议论半句,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现在街上都传遍了,他家的姑娘,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四郎媳妇随声附和:「可不是吗,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听着都吓人。她这辈子,算是抬不起头了。」 「如此一来,和江家的婚事,只怕也要黄。」 老夫人阻止她们继续议论鲁家的事:「你们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别像个市井泼妇似得,围在一起乱嚼舌根。」 「母亲教训的是。」 众人这才闭嘴。 * 后来的事也证明,流言蜚语确实可以摧毁一个人。 二月初十,天空湛蓝,春光明媚。 本该是江、鲁两家结亲的日子。 却出了桩匪夷所思的大事。 那天,不少百姓为了观看这场盛况,老早就挤到了御街上,只为一睹本朝权势鼎盛的两家结亲。 等来等去,直到晌午,也不见摄政王的迎亲仪仗。 后来才知道,鲁若沁坐在八抬大轿里,自杀了。 消息传开后,一石激起千层浪。 整个京都城都震惊了。 听说她是割腕。 被发现时,凤冠霞帔上全是血,分不清是布的红,还是血的红。 鲁若沁这一死,更坐实了她落入贼人之手、惨遭蹂躏的市井传言—— 「我就说嘛,这婚结不成。摄政王能娶一个残花败柳?」 「公府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自己都嫌自己脏,早早了断对两家都好!」 第97章 抢孩子 婚礼草草收场。 红事变白事。 再一次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世态炎凉,越是低微的人就越喜欢看位高者的笑话。 巴不得这些当官儿的登高跌重,最好摔的和自己一样惨、一样苦。 这个世道,从生到死都分三六九等。老天爷唯一公平的,就是每个人都要死。 除了鲁国公府,不少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谈论这桩奇闻—— 「嗨,这鲁姑娘也倒霉,眼见着就要当上王妃了,竟出了这样的祸事。」 「听说没,国公夫人哭晕过去几回了,国公爷也给宫里递了摺子,发誓要给女儿讨个公道。」 「这国公爷平时小心谨慎,你说他家能得罪谁呢?」 「高门大院,哪家不是一团乱麻。不过这贼人胆子可真够大的,敢动摄政王的人,这是长了几个脑袋?」 「摄政王向来不近女色,怎么就愿意娶一个瞎子了?这里难道就没有阴谋?没准儿还是他贼喊捉贼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这话可不敢乱说啊……」 「宛平海氏,听过吧,之前也跟江家定过亲吶,也是临到脚了,没结成。」 「还有这种事?」 「我媳妇的舅公是宛平人,海家把这事瞒了好多年,不是当地的,根本不知道。」 「……」 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扒出江、海两家也订过亲。 一传十,十传百。 又把江成璟推到了风口浪尖。 之前,他跟海家的婚事无疾而终。 如今,鲁家的婚事又闹得家破人亡。 两次婚姻大事,皆不得善终。 于是,就有风言风语,说曾经有大师给江成璟算过命。 说他身上被下了咒,这辈子,註定要妻离子散,孤苦一世。 如此一番,江成璟竟落了个克妻的名声。 也是荒唐。 * 本以为流言蜚语随着鲁若沁的死慢慢消失。 可事情并非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两天后,应天府的衙役找到东昌侯府。 里里外外将侯府围了起来。 这些衙役没有过多的解释,上来就给海云舒带上了镣铐,说要拿人回衙门审问。 「快,快回屋,都这时候了,还看什么热闹。」 眼见着来者不善,老夫人赶忙拉着其他几房的人,躲到屋子里去了。 程子枫要执行军务,也不在府里。 莹姐儿倒是想替海云舒出头,结果被老夫人死死拉住:「你逞什么英雄,挨你什么事,给我好好呆着! 「来人,把她给我锁屋里,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整个程家,从都到尾,都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海云舒说句话。 还是小婵拦在那些官差面前:「我们大娘子可是侯爵娘子、诰命的夫人,岂是你们说绑就绑的?!」 「鲁国公的么女离奇死亡,你家夫人是嫌犯,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鲁姑娘是自杀,管我们夫人什么事?」 「是不是也不由你说了算!」 「国公府了不起啊?他们说谁是嫌犯就是吗?那我还想告他家姑娘草菅人命呢!」 官差没留什么情面:「咱们都是奉旨拿人,你们若有冤屈,回衙门再说不迟!」 小婵:「奉旨?奉谁的旨?」 如今宫中大小事宜皆由摄政王定夺,凭他和夫人的交情,绝不会这么做。 官差冷笑一声:「自然是奉太后懿旨。侯爵夫人,得罪了。」 铁铐叮叮咣咣地戴在海云舒手腕上。 海云舒自始至终都很配合,甚至象徵性的反抗一下都没有。 想来,她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夫人——」 莺歌抱着琮儿追了出来。 见到孩子时,海云舒才有了一丝不舍,可也很快就平息了。 她说:「我没罪,自然也不怕他们查。 「莺歌,好好照顾琮儿,我很快就回来。」 莺歌只得答应:「夫人放心,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护世子一个平安。」 官差把人带走后,院子里才又恢復了安静。 老夫人假模假样地出来,佯作慌张:「哎呀——云舒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被衙门的人带走了?」 猫哭耗子假慈悲。 小婵咽不下这口气,白眼都翻到了天上:「用不着这么假惺惺!」 秦嬷嬷说:「小婵姑娘,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规矩。」 夫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她还守着这侯府的破规矩做什么? 小婵:「你们倒是有规矩! 「一遇到麻烦,就舔着老脸求我们大娘子使银子、通路子。 「如今她落了难,你们一个个全当缩头乌龟,还有脸说我不懂规矩?」 秦嬷嬷见她说话实在难听,呵斥道:「贱婢,你耍威风也不瞧瞧对面是谁。来人,把她打二十板子,拖出去发卖了!」 小婵怒极反笑:「满嘴喷粪的腌臜婆,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身契在大娘子手里,就凭你,也想把我卖了?」 「呦,你还指望你家大娘子呢?谋害公府嫡女,可是杀头的死罪!她自身都难保了,还有闲工夫管你?」 小婵叉着腰,啐她一口:「呸!你个老货,别高兴的太早,谁死前面还不一定呢!」 「你个小蹄子!」 秦嬷嬷骂不过小婵,浑身气得直打颤。 「好了——」老夫人终于发话。 「家里乱成这样,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斗嘴?是我平时太过纵容,惯得你们一个个都要上天了。」 秦嬷嬷收敛眉目,不敢再多言。 小婵才不搭理她们那么多,甩手就走。 「慢着!」老夫人突然发话:「秦嬷嬷,去把世子抱到我屋里。」 「是!」 秦嬷嬷带着两个老妈子就过来抢琮儿。 莺歌拼死也不撒手:「大娘子临走时交代,要我来照顾世子!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世子带走!」 老夫人面上波澜不惊,说出的话却透着阴毒:「你照顾?我程家子孙,要你一个贱婢来照顾? 「给我带走!」 一群人在大宅院里拉拉扯扯。 「你们这群腌杂婆子,放开世子!」 纵然莺歌和小婵拼命相护,可老夫人是有备而来,关雎阁的其他人早就被她挡在了外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别搭理她,给我抢——」 老夫人这边人多势众,也不顾琮哥儿哭喊的厉害,一个劲儿的抢孩子。 第98章 我甘心被她耍 小婵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哪里招架得住。 下手重了怕弄伤世子,下手轻了又怕被人抢了去。 结果硬生生地让那群老妈子把世子给拽走了。 「我跟你们拼了!」 小婵不甘心,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追过去跟寿宁堂那帮老妈子拼命。 莺歌忙拦下她:「老乞婆说得没错,世子终究是程府长孙,在咱们手里名不正言不顺。」 「那怎么办?就让她们把琮哥儿抢走?」 莺歌分析:「只怕这帮老畜生巴不得夫人死了,好彻底掌控世子。」 小婵知道,仅凭她们几个粗使的丫头,是斗不过寿宁堂的人。 「那……咱们去找侯爷?」 「你傻啊,侯爷天天在军营里练兵不着家,你怎么去?况且他跟老太太蛇鼠一窝,巴不得夫人死了,抢走世子,好独吞财产,怎么会愿意帮忙?」 「那就回宛平,求老爷给咱们做主!」 莺歌还是觉得不妥:「要说使银子,老爷自然帮得上忙。可世子的事,他这个做外祖的,也不好插手程家的家事。」 小婵急得跺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究竟该怎么办?」 莺歌想到了一个人。 「眼下,只有他能救夫人了。」 「谁?」 「摄政王。」 「摄政王!」 她俩异口同声。 既然夫人的案子是小太后的旨意。 朝野上下,能压得住这位主儿的,就只有摄政王了。 只要夫人脱了险,自然能回府收拾这帮老货。 莺歌片刻也不敢歇息,马不停蹄地赶到摄政王府。 可惜,江成璟没在。 少青正巧在门口站着,告诉她:「姑娘来得不巧,王爷刚进宫去了。」 「那王爷何时能回来?」 「这可说不准,也许一会儿就来了,也许明天才回。」 「没关系,我在这儿等他。」 莺歌是抱着一定要等到的决心,于是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不肯走。 少青问:「姑娘是为了程侯夫人的事?」 「嗯。」 「你不妨先回去,若王爷来了,我叫人给你传话。」 莺歌抱着膝盖,摇头:「你别赶我,我在这儿等着心安。」 「你对程侯夫人,还真是忠心耿耿。」 「我自小没爹没娘,是夫人可怜,给了口饭吃才活下来。肯定要掏心掏肺的报答她。 「我虽人微言轻,也愿意豁出性命,只要能把夫人救出来。」 少青见她如此执着,也就不再劝了。 只是说:「你们主僕情深,实在难得。 「既然你想等,就进来等吧,没准儿会有好消息。」 * 傍晚,皇宫西苑,慈宣殿。 高耸的宫墙,洁白无瑕的汉白玉砌成柱子,显得庄重肃穆。宫门两侧,石狮子威武,守护着暗夜里的宫苑,庄严又冷寂。 江成璟坐在窗边的暖榻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殿外古树参天,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 殿内铺着华丽的地毯,门敞开,有女子背着月色而来。 女子散衣赤足,每一步都柔软地踏在地毯上面,轻佻、妖娆。 眼神流转间,透漏着不假遮掩的贪婪。 越走越近。 最后干脆利落地把自己撂进江成璟的怀里。 「你找我啊?」 康灵指尖划过他的胸口,由上及下,声色低媚。 炉鼎偶尔溢出的香气,挑逗着人的神经。 他一把攥住那双不安分的手,阻止她进一步动作。 「把她放了。」 她扑哧一笑:「谁啊。」 「我不想说第二遍。」 她娇嗔道:「你凶我做什么?是鲁家告的她,又不是我。」 江成璟眼若寒芒:「你当我是傻子吗?」 见他动气,康灵笑:「怎么,这就心疼了? 「不就是在牢里关几天嘛。 「看你这急匆匆的样子,额头上都是汗呢,来,我给你擦擦。」 说着她攥着丝帕就往上贴。 「用不着。」江成璟又是直接挡开。 「放心,我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他手中的力道又硬了三分,把她的手腕都攥出了红印。 「最后警告你一遍,见好就收,别逼我找你麻烦。」 「江成璟,你以为她能领你的情?呵,你就是她手里的风筝线,用到了,拽着紧一点。用不到就松一点,把你耍的团团转,你还乐在其中呢?」 「告诉你,我甘心被她耍。」 这下,终于把康灵激怒了。 从前,他们井水不犯河水。 她在江成璟面前一向好脾气。不为他们表哥表妹的亲情,只为她这么多年对他的一番执着。 如今,他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也该分点心思在她身上。 这才公平。 康灵冷道:「你应该知道,你越在乎她,我越不会让她好过吧。」 江成璟亦是回怼:「我跟你也说过,谁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康灵站起身,理了理松散的衣袍。 「你这是要为了她,跟我翻脸?」 江成璟只觉得好笑:「你哪来的脸?」 她讽刺:「江成璟,你还真是贱。 「难道忘了,当初海家是怎么羞辱你的? 「我好心替你出口气。 「你却还想替那贱人开脱?」 江家虽不是豪门大户,可定了婚又被退的,江成璟还是第一个。 宛平地界不大,丑事传的很快。 海家为了攀侯府的高枝,生生踢了在外求学的准姑爷。 女方更坐实了市井门户,忘恩负义的奸商之名。 男方是颜面扫地,被人当做一场笑话议论。 这件事,没有赢家。 当初退婚的消息传来时,江成璟正金榜题名。 在宫中参加皇帝犒劳学子们的琼林宴。 他向来隐忍要强,是个闷葫芦。 得知自己被海家悔婚,什么也没说。 康灵那时问他:「你不恨吗?」 他只冷冷地说:「无能的人,才总把过错甩给别人。」 「如今我已高中,大好的前程在手,又何必执着一桩婚事?」 从此,在没听他提过这件事。 虽然康灵一早就知道江成璟是个狠心的,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翻了篇。 若没猜错,江成璟原来是挺喜欢海云舒的。 否则也不会在她成婚那天喝得酩酊大醉。 更不会这么多年未娶。 只是他很谨慎,爱用虚伪和冷漠掩盖真实的内心。 他的表达都是细微的,不经意的。 一句漫不经心的话。 一个目光的迟迟停留。 他在海云舒那里,不一样。 第99章 她受尽凌辱,你却毫髮未损? 往日,她在中不敢招摇,唯有隐忍。 若是今时今日仍不能随心所欲,那还要这手中权利做什么? 康灵把前尘往事扯了出来:「当初,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使,若没有我,你哪来这滔天的权势?」 江成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漠而深邃,仿佛在看世上最无关紧要的事。 他嘴角微扬,似乎在嘲笑什么:「你若有本事,就把我这个摄政王给废了,若没本事,就老老实实做你的太后!」 世人都说江成璟与康太后是表亲,是靠着裙带关系跻身权贵名流。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征战杀伐,阴谋阳谋,那些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是怎么一个人熬过来的。 有些人,因利而合,因利而散。 註定不能长久。 「江成璟——」 她喊他。 人在爱情面前,很卑微。 无关金钱,无关地位。 她已经伏低做小,把他捧了这么多年。虽然爱他爱得要命,但不代表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康灵心有不甘。 「答应你的,我决不食言。 「可这世上,想让她死的人,多得是。 「我就等着,看着,她报应不爽的那一天!」 * 应天府衙,暗牢。 几缕残阳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残破的泥墙,刺耳的惨叫,到处充满着压抑。 因是涉及国公府的命案,所以海云舒被单独关在了地下二层的监牢。 这里关押的,都是重犯。 流水的刑拘,一排排挂在墙上,血淋淋地泛着腥臭味。 偏僻的角落里放着一副棺材,木头有些糟了,矮矮的,用来警告那些嘴硬的囚犯——不说实话,就是死路一条。 「怎么样啊海娘子,想通了吗?」 负责审问海云舒的是个小郎官,贼眉鼠眼的,脸上还有个痦子,长着一撮毛。 让人看着直犯噁心。 海云舒之前就听过,应天府有个姓鲍的郎官,相貌丑陋,睚眦必报。 他被康太后一手提拔起来,就是条走狗。 最擅长的就是刑讯逼供,以暴制暴。 只见这位鲍郎官一手喝着酒,一手甩着手里的皮鞭子,不耐烦道:「整整一天了,娘子若再不开口,可就别怪咱们大刑伺候了。」 海云舒不为所动,正色道:「我是官眷,又有诰命在身,你想动刑,也得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他品阶不高,可派头十足。 「呵,不就是东昌侯府吗?这京城侯府、伯府多得能搓一簸箕。 「娘子不用在我这儿耍威风,你就是往日再风光,只要进了这重刑地牢,也得听我的。」 他拿出一道旨意:「看见了吗,太后所下懿旨——海氏问案期间,褫夺诰命,直至证其清白。」 他得意:「也就是说,娘子你现在就是个寻常妇人,我想动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背后靠着小太后这座大山,他自然腰杆硬得很,能在大狱里为所欲为。 「海娘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后真是好筹谋,连这层都想到了。」 褫夺诰命,是很严重的处罚,小太后这次下狠手了。是想借刀杀人,用鲁家的事把海云舒给解决了。 鲍郎官一挥手。 身后三五个衙役把海云舒五花大绑起来。 固定到一个木架子上,旁边还放着炭火盆,正呲呲地冒着黑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谁也不敢保证,这些酷吏为了拿口供,会做出什么。 「你招还是不招?」 海云舒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鲍大人,你说得那些,我听都没听过,怎么招啊?」 「鲁国公现在状告你勾结匪徒,绑架他女儿在前,害死他女儿在后。诉状上写的清清楚楚,府里下人皆是画押作证,你还想装煳涂?」 海云舒反驳:「我一个深宅妇人,从不认识什么匪徒,更谈不上勾结,我也是受害者。」 「鲁国公么女,无故暴毙,你敢说和你没有关系?」 「据我所知,鲁姑娘可是自杀,我一没怂恿她自残,二有不在案发现场,何罪之有?」 「她身为公府嫡女,好端端的,为何自杀?」 「这你应该去问她,问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拿刀子捅的。」 鲍郎官把状纸拍在桌子上:「你休要狡辩。你与鲁姑娘同在灯会被劫,她受尽凌辱,你却毫髮未损。为什么? 「事后你不去报官,反而偷偷摸摸跑到鲁家送信。又为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用鲁姑娘的清誉,拿捏国公爷,好让他们全家吃这口哑巴亏? 「你绕了这么一大圈,不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那伙贼人逃跑吗?」 海云舒只觉好笑:「我不报官,是怕毁了他家姑娘清白。这也有错? 「他家若真想追兇,下山当天就能报官,可他们没有,这才让贼人熘走。自己家都不报官,指望别人去报?这屎盆子,扣不到我头上来。」 郎官问:「你口口声声说为鲁姑娘清誉着想,可她受辱的消息怎么还是传出来了?难不成是鲁家人嫌自家姑娘命长,自己说的?」 海云舒咬死了:「这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说的。」 郎官不依不饶:「那你下山后去哪了?据我所知,你可是过了整整七天才回的东昌侯府。」 「我……」 海云舒差点说漏嘴。 话到跟前又改了口:「我在荒山摔倒,伤了腿,被娘家的僕人找到,自然是送回娘家养病了。」 「是吗?」鲍郎官一脸奸笑。 立刻叫衙役拖上来一个人。 那人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煳,面目全非,身上的伤口和破烂的囚衣粘成一片。 哎呦哎呦地惨叫着。 若不是脚上那双绣花鞋,连男女都看不出。 「认识她吗?」 海云舒只觉得此人面熟,却想不到是谁。 鲍郎官拎起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面无表情地压到那女囚犯的身上。 「啊——」只听那女子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之而来的,就是肉被烧煳的烟燻味。 「你这是干什么?」 海云舒见他如此残忍,不忍再看。 郎官趾高气昂:「娘子,这可是你娘家内院的女使,这都不认识了? 「她已经招了,出事那几天,你根本不在海家!」 「说!你到底去哪儿了!」 第100章 摄政王驾到 那女使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看见海云舒连连求饶。 「三姑娘,对不起,奴婢不是想要出卖你,实在是熬不过这流水的刑具啊……露夕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海云舒万万没想到这群酷吏手脚如此之快。 竟然把海家的人都抓了过来。 抓得肯定还不止一个。 这是招了的,还被折磨成这般模样,若是那些不肯招的,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狗官,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郎官哈哈大笑:「怎么样?还不都是这一个样? 「你若不说实话,也是这个下场。」 小人嘴脸。 「海娘子,你还是招了吧。 「那天下山后去哪了? 「是不是去跟绑匪汇合了?」 郎官走近她,眼神猥琐地把海云舒从头到脚扫了个遍。 手里还拿着黏连着皮肉的烙铁。 啧啧感嘆:「你说,这么一副好皮囊,要是被烫花了,多可惜啊。 「海娘子,我也是一片好心,只要你肯说实话,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 海云舒虽然没受过刑讯,上过公堂,可也知道,一旦认罪,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怕到时候不是皮肉之伤,而是人头落地。 这种事先诱供,事后翻脸的招数,海云舒不会上当。 她冷笑:「鲍郎官,我也好心提醒你,你还是不知道我去哪了为好。 「你若真是知道了,咱们俩谁上大刑还不一定呢。」 鲍郎官也甚少见如此猖狂的妇人。 「海娘子,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他拿着烙铁,从海云舒的面前,一寸一寸往下落。 停在她胸口前,烫开了一粒盘花扣子,接着是小腹前的一粒。 繁复的衣裳没了束缚,登时滑了半截。 裸漏出锁骨和胸前的一抹白皙。 「你干什么?!」 海云舒呵斥。 郎官一把拽着她的头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招,还是不招?」 海云舒闭口不言。 他粗糙的手摸向她的额发,沿着脸颊,脖颈,滑向胸前的那道沟壑。 「海娘子,现在不说,一会儿再想说,可就晚了。」 海云舒直接朝他脸上啐了一口:「狗官,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没做过的事,我不可能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姓鲍的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恼羞成怒:「来人!把她嘴给我堵上,用刑!」 衙役不由分说,拿了块抹布死死塞进海云舒嘴里。 鲍郎官则坐在一边,嗑着瓜子,喝着小酒:「哥儿几个都用点心,好好招唿她。别拿着国公爷的茶水钱,净干那种吃里扒外的事。」 鲁国公看来背后使了银子了,这狗官又有小太后撑腰。 海云舒现在是腹背受敌,两个这么有权有势的人摆在这儿,任谁也不好脱身。 衙役把一根的木棍粗的麻绳横吊在半空,喷上盐水和辣椒水。 然后问郎官:「老大,上刑吗?」 「给老子往死里弄!」 一副恶棍嘴脸,丝毫不再遮掩。 他们这些酷吏,对付女人的刑罚有上百种。 要得就是让她们羞愤难当。 即便是在大狱里熬过去了,出了这应天府的大门,也没脸再活下去。 「放……开……」 海云舒挣扎着,因为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不是侯爵夫人吗? 「不是诰命加身吗? 「让我瞧瞧哪个能救你。」 两个衙役上手把她腾空架起,掰开腿,以一种屈辱的姿势骑在绳子上。 海云舒的腿上还未痊癒,根本再经不起这样的折磨。 鲍郎官却像在欣赏一道靓丽的风景,饶有兴致。 「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海云舒只觉裙下一凉,整个人都下意识地蜷缩在一起。 她想法抗,无奈被人死死按住,越挣扎,越痛。 正当千钧一髮之际,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大人,不好了——」一个衙役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临到跟前,险些栽了个跟头:「来了……他来了……」 鲍郎官一鞭子抽在那人身上,骂道:「王八羔子,你是死了老子了?奔丧都没你这么慌?说,谁来了?」 衙役淹了咽唾沫:「摄……摄政王来了!」 姓鲍的噌得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谁?!」 「摄政王!小人看得真真的。府尹大人刚引他过来,这会儿已经到门口了。」 鲍郎官谈虎色变,如临大敌。 立刻叫人停止行刑。 「小兔崽子,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收拾!」 衙役把海云舒扔在地上,紧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收拾着刑具。 海云舒如获大赦。 连忙找个角落蜷缩着,她也不明白,暗牢本就是行刑的地方,他们何至于一听到江成璟的名号就如此慌神。 「摄政王驾到——」 这些人手上的傢伙事还没撤干净,江成璟已经走了进来。 鲍郎官忙哈着腰,立刻陪上一张殷勤的笑脸:「呦,是王爷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然后又转头跟手下说:「兔崽子们,傻愣着干什么,给摄政王看座。」 人前人后,两幅面孔。 这墙头草当的,倒是毫不脸红。 衙役们争着把椅子擦得光亮,然后请江成璟坐下。 他指尖一深一浅地敲在桌子上,蜡烛的火苗也随之左右的摇摆。 一双深邃的眼睛,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 他什么也没说,但又好像都说了。 鲍郎官心领神会,连忙解释:「这是犯案的妇人,小人正在例行公事,审问呢。」 江成璟眉头一皱:「犯妇?这不是程家的大娘子吗?」 郎官一见苗头不对,忙改口:「哦,没有……这不小人手里有件案子,想请程侯夫人给指点一二,指点一二。」 江成璟幽幽道:「鲍大人,听说你现在威风的很啊。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美妻娇妾成群……」 鲍兴忙跪地磕头:「回摄政王,这绝对没有的事儿!肯定是那些卑鄙小人眼馋心热,想诬陷下官!」 江成璟阴阳怪气:「雹大人你不用害怕,你一向公正严明,本王心里有数。」 「多谢王爷关心。」 「当你鲍大人为证清白,连命根子都舍了。竟还有人说你妻妾成群,本王是断断不会信的。」 「……」 鲍兴确实是个太监。 还是个半路被净身的太监。 第101章 情人是嫌犯 他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跟江成璟也有点关系。 一个男人被人当众揭穿痛楚。鲍兴脸色难看的要死,可也不敢反驳半句。 「王爷客气了,当年的事儿是臣煳涂,臣已经悔恨不已,痛改前非了。」 「哦,是吗?」 当年,这个鲍兴自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刑讯逼供,害死了一伯爵府的公子。 结果被老伯爷告到御前。 先帝震怒,下旨让在刑部任职的江成璟彻查此案。 江成璟查实后,判了他一个宫刑,后来还亲自监刑。 这件事给鲍兴留下的阴影不小。 直到先帝驾崩,鲍兴才又靠着小太后的关系,捲土重来。 除了江成璟已经位极人臣,他不敢动。 其余但凡得罪过他的人,被抓的抓,判的判,仿佛要把这么多年的怨气都撒出来,简直嚣张至极。 东昌侯府老侯爷,也就是海云舒的公爹,多年前也在御前跟同僚参过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他一定怀恨在心。 如今,程府当家主母落到了他手里,他背后又有小太后和国公爷撑腰。 自然要公报私仇,好好「招待」。 江成璟老早知道这郎官是个势利小人,自然也不会用君子做派跟他交涉。 江成璟指了指蜷缩在角落的海云舒,问:「你刚才不是问她,那天下了山后,她去哪了?」 「是有这么回事……」 鲍兴浑身一个机灵打颤。 他怕的不是江成璟问得这句话。 而是刚刚这暗牢里只有这么五六个人,江成璟又是才到,他怎么会知道这里刚发生的事? 又是谁把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的? 看来,摄政王府的眼线,宫里宫外,早已无孔不入。 鲍兴知道,他想瞒天过海,肯定是不可能了。 只能实话实说:「回王爷的话,鲁国公丧女,一纸诉状告到了应天府,小人也只是例行公事,这才传了程侯夫人过来问话。 「可夫人对当天的事,始终闭口不谈。 「小人迫于无奈,就叫人摆些东西,吓唬吓唬她而已。 「只是吓唬,没动真格。」他再强调。 好一招偷梁换柱。 这还当着海云舒的面儿呢,就直接把严刑逼供说成了吓唬,全然不在乎她这个受害者的感受。 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不等她出口反驳,一旁的江成璟自然知道这郎官是个什么套路。 他凝声问:「你不是想知道她去哪了吗?」 「禀王爷,这对案子确实很重要。」 江成璟弹掉落在袖口的灰尘,一派风轻云淡:「她在我那儿。」 「……」 这下轮到鲍兴傻眼了。 「鲍大人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本王便是。」 「我……」鲍兴五官都凝固了,哪有狗胆继续往下问。 「怎么?问啊,本王给你机会,不是说很重要吗?放心,本王一定如实相告,不劳着大人用这些刑具了。」 他忙磕头求饶:「王爷赎罪!都怪小人有眼无珠。 「这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让程侯夫人受苦了。求王爷开恩,就饶小人这一回吧!」 江成璟轻佻一笑:「不问了?」 「不问了!」 「当真?」 「当真!有王爷作保,程侯夫人定是清清白白,小人还有什么可问的?」 「唉?咱们都是官场上的人,讲究公事公办,鲍大人大半夜的这么折腾,不能叫你白忙活一场,没办法给你主子交代。」 鲍兴连连求饶:「王爷这么说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一心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哪会有什么别的主子。」 「没有最好,当心混到最后,两头空空,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歷朝歷代,酷吏都是皇权手里的刀,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些年,死在鲍兴手里的冤魂不少。 可死在江成璟手里的官员更多。 若说比谁更阎王,那还是江成璟更胜一筹。 鲍兴恨不得卑微到泥土里:「王爷,小人知错了,求王爷恕罪,求王爷饶小人一命吧。」 江成璟画风一转,语气阴狠又凌厉:「你跟谁赔罪呢?」 「小人……」 这郎官也不傻,变脸比翻书还快。 刚才还在海云舒面前趾高气昂的,现在缩个脑袋,跪行到她面前。 低声下气:「程侯夫人,刚才是小人瞎了狗眼,多有冒犯,实在罪大恶极,您大人大量,就饶小人一命吧。」 海云舒不搭腔。 逼仄的角落里,她还正狼狈着,哪里有闲情逸緻料理他的事。 他看看海云舒,看看江成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看本王干什么?本王脸上又没写字!」 鲍兴吓得低头,再求:「程侯夫人,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五岁黄口小儿,都等着小人一个人养活,小人不能出事啊。求你跟王爷求句情吧。」 海云舒知道他嘴里也没几句实话,只是厌烦他的纠缠。 她对江成璟说:「我没事,你饶他一命吧。」 鲍兴松了口气,把头磕得咚咚响:「多谢王爷开恩,多谢王爷开恩!」 既然海云舒开口求情,江成璟也就给了个台阶:「天色不早了,如果鲍大人不问案了……」 他忙接话:「不问了,都问清楚了。小人这就派车,送程侯夫人回府。」 现在他是巴不得海云舒赶紧出这个大狱。 一边是小太后下旨要严加拷问,一边是摄政王要捞人,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这块烫手的山芋,他还是能扔多远就扔多远的好。 江成璟这才缓缓起身,行至角落:「海云舒。」 「嗯?」 「咱们走。」 他的身影压过来,拦住了仅有的光,将她罩在一片黑暗里。 她想起身,可双腿早已麻痹。 脚下一软跌进他的怀里。 「对,对不起……」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你可真是麻烦。」 说罢,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她过于消瘦,像捧了支羽毛一样,轻飘飘的。 大庭广众,海云舒被他这样亲昵的举动吓了一跳,本能地想挣脱。 「别乱动。」他警告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在场的人皆俯首跪地,头不敢抬一下,屏住唿吸,大气也不敢出。 ——未婚妻死了,情人是嫌犯,金主下旨彻查,王爷亲自过来捞人……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衙役,也得懵上一懵。 第102章 捏死蚂蚁一样轻易 这一晚上的八卦,够他们消化好几个月了,也是刺激。 从暗牢里出来,海云舒觉得空气是干净的,新鲜的。 在污浊黑暗的地牢待了几天,就连外面的夜风,都透着一丝温暖。 江成璟用披风将她裹严实。 海云舒埋着头,虽然是晚上,没什么人,可她也不想被人看到自己和江成璟举止亲昵。 「你捂着脸做什么?」 「我怕别人误会。」 「胆子这么小?跟我犟嘴的时候,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挖苦她的机会。 「你就这么敞开了说,传出去,你只是多了桩风流韵事,我都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早有预料,很肯定道:「放心,没人看见,这条路不会有人。」 「你又不是土地公,你怎么知道?」 他们是从应天府衙偏门走的,江成璟轻车熟路,直达衙门外,一点弯路也没绕。 也真如他所说,一个人都没遇到。 「这府衙里何时何地何人巡逻,何时交接班,我都了如指掌。」 海云舒这才想起,江成璟原来就在这里当过差,是因为考绩优异,才被先帝调去了刑部。 他把海云舒放进马车:「我想跟谁一起,就跟谁一起,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如果你不喜欢,我会让他们闭嘴。」 海云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挑明了说,也是为了保护我……只是……」 江成璟懂她。 懂她的忍辱负重,懂得她的投鼠忌器。 「海云舒。」 「嗯?」 狭小的马车里,他的声音由显沉静。 「要不要考虑和离?」 话一出口,江成璟自己也吓了一跳。 从前,他倒是想看她出丑,可真当她狼狈不堪地出现在眼前,他也不见得多高兴。 这个世上,除了他江成璟,由不得别人欺负她。 海云舒敛着眉眼,不敢看。 安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江成璟……」 「说。」 海云舒道:「如果我们是朋友,你这么劝我,我很感激,真的。如果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的建议,我暂时还不能考虑。」 程家的仇还没报,罪魁祸首还在逍遥法外。若不把他们修理干净,如何对得起前世受苦的孩子和自己? 江成璟拂袖:「怎么做随你。」 「你没生气吧。」 她也不想惹恼他。 「犯不上。」江成璟还挺豁达:「我既然来接你,就不会让你再惹上麻烦。你只管乖乖地回家,剩下的我来摆平。」 重生以来,海云舒第一次尝到了有肩膀依靠的感觉。 像是炎炎夏日的细雨,冬日里的暖阳,终于不再是一个人的惶惶不安。 她嘴里的那句谢谢始终没能说出口。 马车外,少青跟了上来:「王爷,牢里那几个人,准备怎么处理?」 他们见了不该见的,听了不该听的,自然要付出代价。 江成璟的语气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易:「找个由头,让他们都把嘴闭上。」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江成璟下令时,眼睛都没眨一下。 「是。」少青心领神会。 * 海云舒回府的第二天,就听说应天府衙的暗牢起了场大火,整整烧了一个晚上。 听说还跑了几个要犯。 府尹大人下令全程追捕,调查失火原因。 不出两日就查明了真相,公之于众—— 说是几个酷吏在牢内严刑逼供,不小心打翻了火炉,点燃了堆在一旁的油桶,这才酿成大祸。 潜火队不眠不休地抢救了一天一夜,才将大火扑灭。 但连同鲍兴在内的六个衙役都死了。 在逃要犯悉数抓回。 百姓们早就受够了这些酷吏的折磨,有苦难言。 一听这天大的好消息,都高兴地奔走相告,只差放鞭炮庆祝了。 小婵也是心有余悸:「阿弥陀佛,夫人,还好摄政王把你救出来了,不然这么大的火,肯定是凶多吉少。」 海云舒不便跟她透露实情,只说道:「那我也算是捡了条命吧。」 小婵也顾不得想太多:「不管怎样,夫人平安回来就好,奴婢只要夫人好好的,其余的,奴婢才懒得管呢。」 莺歌将熬好的药端上来,笑着:「夫人别看小婵平时毛毛糙糙,这些天跑前跑后,去摄政王府和海家送信,全靠她了。」 「哎呀,你跟夫人说这些做什么?显得我邀功似得。」 海云舒也是跟着打趣:「是啊,小婵稳重了,做事也上心了。你这样子再歷练个一年半载,我才放心让你嫁人去做大娘子啊。」 「夫人别再说了,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这辈子都要跟着夫人。」 「说什么傻话,我还能把你拴在身边一辈子吗?」 「要嫁也是莺歌嫁,她现在跟摄政王府的少青,混得可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莺歌一下子脸红了:「臭小婵,你胡说什么!谁跟他混得熟了。」 小婵吐吐舌头:「实话实说喽。」 海云舒揪了揪她的耳朵:「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人是非了。」 「反正我不嫁,这侯府里刀山火海的,都走了,谁留下来陪夫人?」 听小婵这么一说,海云舒心里的酸楚不禁又涌上来几分。 前世,莺歌和小婵就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女使。 小婵命薄,没享过几天好日子,刚二十出头,就意外淹死在了后院的鱼池里。 而莺歌,一直陪伴她到生命的最后一程,为了给夫人和世子讨个公道,痛骂程家人忘恩负义,丧尽天良,最终被人乱棍打死在乱葬岗。 两人都落得孤苦一生,不得善终。 也是到后来,海云舒才听说,小婵的死并不是意外。 原来是小婵撞破了程子枫将世子偷梁换柱的事儿,赶着要回屋里报信。这才被程子枫和白师师那对狗男女摁在池子里淹死。 前世的错误无法弥补。 所以,这一世,海云舒一定要给这两个苦命的丫头,谋一个安稳的人生。 海云舒道:「你们若一辈子不嫁我也是养得起的。 「咱们做女人的,找郎君要擦亮眼睛,钱财决定上限,人心决定下限,最不可为嫁而嫁,荒废一生。」 「奴婢知道了。」莺歌明白主子为她们筹谋的一番苦心。 可她知道,如今还有件更重要的事。 「夫人,儿女情长之事,以后再说不迟。眼下世子被抢走,这笔帐,没跟这帮混蛋们算呢!」 第103章 骂战 小婵重重点头:「是啊,夫人,奴婢已经去寿宁堂要了三回人了,可她们就是不肯把世子还回来! 「秦嬷嬷那老货还说,夫人重伤未愈,不适合抚养世子,硬是叫人把奴婢轰出来了。」 莺歌同样愤愤不平:「夫人不在的这几日,白小娘天天往寿宁堂跑。 「她嘴甜,会巴结。如今在老太太面前混的可熟了,从早到晚让她带着世子玩,奴婢真是干着急,没法子。」 小婵:「白小娘那贱人,没完没了打世子的主意,现在夫人回来了,定叫她好看!」 海云舒旋即浮出一个冷笑:「她们这如意算盘也该打够了。」 敢跟她抢儿子?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 寿宁堂的小花园里,白小娘正抱着琮儿逗趣。 可琮儿明显不爱搭理她,宁愿叫旁边的奶母抱,也不跟她亲近。 白师师只能讨好道:「琮儿,你看,白姨娘手里有糖葫芦,你想不想吃啊?」 琮儿看也没看,就往另一边走。 白师师上去拉他:「琮儿别走啊,跟白姨娘多待会儿,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吃糖葫芦的吗?」 琮儿直躲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此情此景,白师师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程子枫啊程子枫,你出得什么馊主意,要让他们母子生生分离,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 奶母瞧世子被拽得难受,心疼劝道:「小娘,许是世子不饿呢,要不先不吃了。」 白师师本就憋屈,再一听奶母的话,气更不打一出来:「你一个使唤下人,也配插嘴主人家的事?」 奶母本就是海云舒从娘家找来的,从小把琮哥儿奶大,除了大娘子的话,谁的也不听。 奶母早就看不惯白小娘这几天的作派,本来想着大娘子不在府里,忍忍这白沧斋的妖精。 可白小娘自己不知收敛,整天拉扯琮儿不说,竟指着鼻子数落她。 奶母自然要还嘴:「小娘不用给自己脸上贴金,咱们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良民,大娘子请来的帮手。不像某些人,自己是妾是奴婢不自知,还摆什么臭架子。自己又不是没儿子,天天舔着热脸往世子屁股上贴。拍花子呢你!」 「你——」 白师师正要发话,就被奶母打断。 「贼眉鼠眼地打什么如意算盘?难不成,还指望世子喊你个小妾一声娘吗?痴心妄想的东西,别不是存了歪心思,要当吃人的妖精吧!」 白师师从来没被人当面这么数落过,在她眼里,自己是主人家,奶母就是下人,贱奴,不听话就乱棍打出去。 还能由她这么猖狂? 「疯婆娘,你鬼叫什么?还想拿大娘子压人,她一个涉案待查的妇人,自身难保,还能给你撑腰?当心我告诉侯爷,立刻就把你打出去!」 正愁她不答话,只要她敢较劲,就跟她槓到底。 奶母抱起琮儿,火力全开:「告诉侯爷?呸!你倒是眼馋心热,侯爷这些天搭理你了吗? 「你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心里没点数?通院子的人都知道,侯爷见你跟见鬼一样,后院倒夜壶的婆子都比你香。 「怎么着,你是惦记着大娘子不在,野猴都带着帽子,要称大王了?真是人不要脸花样多,装什么大头蒜! 「你巴结老太太,又陪笑脸,又说好话,哈巴狗一样的舔着。有用吗?侯爷被你舔去白沧斋了?」 「你——我撕烂你的嘴!」白师师被喷的眼冒金星,完全丧失理智,撸着袖子就要跟奶母动手。 奶母一个侧身,躲到了一边。 继续骂:「贱泼皮,把脏手拿开!世子还在我怀里,你竟敢动手?当心大娘子知道扒了你这层狐狸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白师师此时气急败坏,哪还有往日的娇弱贤淑,冲上前扯着奶母的头髮。 「拜高踩低的贱货,我跟你拼了——」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白师师像发了疯病一般左抓右挠,奶母一手抱着琮哥儿,一手跟她撕扯,很快落了下风。 混乱间,琮哥儿大哭起来。 引来了老夫人院里的人。 秦嬷嬷发话:「都吵什么吵,尾巴翘上天了,敢在老太太院里撒野!」 白师师的眼泪是说来就来。 「秦嬷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原本在院子里赏花,无缘无故遭这奶母子一顿臭骂,也不知我哪里得罪她了。敢在寿宁堂大放厥词,实在没把规矩放眼里。」 白小娘这扮柔弱,装可怜的把戏,骗得了爷们儿,却骗不过深宅里熬了多年的女人。 「小娘休要搬弄是非,是谁对世子拉拉扯扯,是谁言语辱骂当家主母?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家规,好,咱们就去主君面前分说分手,看是谁没规矩!」 「天地良心,我不过想跟世子说两句话,有什么错?即便错了,我给大娘子磕头认错便是,也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奶母回击:「跟世子说话?你是个什么身份,你也配!」 「放肆——」 秦嬷嬷呵斥,俩人也安生了不少。 「就凭你们两个奴婢也敢议论主子的事?还不都给我闭嘴。」 再让她们扯皮下去,就没个头了。 如今大娘子回来,秦嬷嬷也不想得罪关雎阁的人,只不偏不向地给了个台阶。 「白小娘,哭哭啼啼做什么,没得晦气。后院里拌嘴常有的事,心思别用错地方了。老太太急着喊你过去一趟,赶紧跟我走吧。」 白师师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正厅。 见了老夫人的面,肯定要把心里的委屈说一说。 什么琮哥儿对她冷淡了。 什么母子不能相认了。 什么苦日子熬不到头了。 老夫人听她这么念叨,也是无语。 这段日子,要不是她在自己面前哭求,哪有机会跟琮儿单独相处。 现在见琮儿冷冷淡淡的,就受不了了? 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就是不懂得隐忍,沉不住气。 苦尽甘来的道理你讲一万遍她也听不进去。 第104章 咄咄逼人 老夫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苦口婆心宽慰她:「琮哥儿打小没在你身边养过,有点认生,你别往心里去。再过几天就好了。」 白小娘嘴上答应,可也憋闷。 这几天,她起早贪黑,使出浑身解数,就差没把心掏给琮儿了。 可连个笑脸都换不回来。 「老夫人,妾身心里实在难受。」 「有哪个当娘的不苦的?子枫从小也没在我面前养过,一样不耽误母慈子孝。你的日子还长着,怕什么?」 「我……」 老夫人将她一军:「你的泪珠子就那么不值钱?你若觉得琮哥儿跟在你身边能有出息,那咱们就把事挑明,两个孩子换回来!」 白师师一慌:「老太太,我不是这意思啊。」 「你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又想占世子的名头,又想把孩子养在身边。这也要,那也要,你是什么公主仙女吗?哪那么多好事?你有这个本事吗?」 她委屈:「妾身自知愚钝,比不上大娘子贤惠聪慧……」 「侯爷有几天没去你屋里了?」 提起这,白师师更难受:「他这个月都没来过,不是在军营,就是去月小娘院里。」 「不中用。」 「……」 「眼下海云舒被刑案所困,正是你重获郎君心的好机会。别把心思用错了。」 「妾身知道了。」 「琮哥儿养在你屋里就别想了,我会藉此机会,把他留在寿宁堂,以后你想来看世子总比去大娘子那方便。」 如此便是最好的办法了。 「是,妾身都听老夫人的。」 为了琮儿,白小娘已经彻底投靠到了老太太门下。 老太太答应她要让琮儿继承侯府的一切,作为回报,白小娘要无条件的听从寿宁堂的任何吩咐。 如有违背,她是琮儿亲娘的秘密,就会被永远隐藏。 「只要你把郎君的心攥在手里,等世子再大些,等海云舒人老珠黄失了势,这后院不都由你来去自如?」 白师师就是靠这个念头撑到现在的。 她还是担心:「妾身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分,听隔壁院的人说,大娘子已经回来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来抢世子了。老太太,你可不能让她得逞啊。」 「怕什么,我还治不了她?」 程家人谁都没想到,海云舒能从暗牢里全身而退。 早上,秦嬷嬷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时,也是惊奇:「从没听说谁进了暗牢,还能囫囵个儿出来的。咱们这位大娘子可真是有本事。」 老夫人狐疑:「昨晚上的大火,烧得可是应天府?」 秦嬷嬷:「没错,奴婢跟潜火队的人打听了,正是应天府衙的暗牢,好像还死了几个官差呢。」 老夫人倒是参不透其中缘由:「咱们这位大娘子,不仅躲过了大火,还能全身而退,难道鲁国公府放过她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好像没呢,只是暗牢塌了,审问的郎官死了,她花了一大笔银子把自己暂时保了出来。 「在案子没审问清楚前,不准她离开侯府半步,这不,咱们大门外还围了不少官差呢。」 老夫人拨着手里的佛串:「她没钱给我办寿宴,倒是有钱捞自己。」 秦嬷嬷:「虽没人瞧见,可奴婢猜,她又是走了摄政王的路子。 「你说这个摄政王,自己的未婚妻死了,他到像个没事人似得,连登闻鼓都是鲁国公自己敲得,他连个面都没露。」 老夫人放下佛珠,道:「他就是个活阎王,除了钱,就是权,你还指望他会儿女情长?」 「大娘子这一回来,只怕……」 老夫人不屑地哼一声:「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咱们见招拆招即可。」 白小娘担心得很:「老太太,琮哥儿可就全靠你作主了。」 她好不容易才跟琮儿亲近几天,真得不想再跟他分开了。 这个海云舒,怎么回回命这么好,老天为什么不让她死在暗牢里?偏偏放她回来和自己抢琮儿呢! 老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就让她来。秦嬷嬷,你叫人先把世子带下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领出来。」 「是。」 老夫人望向窗外的关雎阁,说:「海云舒,终究是我为母,你为子,有我在,侯府还由不得你一个商女说了算。」 话音刚落,就有女使捲帘进来,通传说:「老夫人,大娘子来请安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白小娘也是猝不及防,没想到海云舒会这么快。 她慌忙找地方要躲。 要是被大娘子看到她偷偷跟世子亲近,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 还是老夫人淡定:「白小娘,你不过是来给我请个安,躲什么?」 白小娘这才心领神会,又慢慢地站回刚才的位置。 海云舒一进来,就看到了屏风旁的白小娘。 前段时间,白师师毁了容,恩宠跟之前不能比了,连府里的下人也敢落井下石的去白沧斋闹腾。 这才过了几日,她就又变了新花样儿。 原本脸上的伤疤,被她找人刺成了一小朵红梅,疤痕也不那么明显了,倒也雅致。 海云舒阴阳道:「妹妹容貌依旧,想必侯爷很快就会回心转意。」 白师师摸了摸脸上的花钿:「多谢大娘子夸赞,妾身不懂这些,都是老太太托人帮忙弄的。」 去腐,生肌,祛疤…… 老夫人倒是为了这个小妾煞费苦心,若没有她这个资深军师,就凭白师师的猪脑袋,就是想上十年也想不出这个法子。 人美丽,又能生,头脑还愚蠢,最适合攥在手里当傀儡。 海云舒嘲讽:「难为你了,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不管,到天天跑老太太屋里看别人的儿子。」 「大娘子误会了,我是来给老太太请安的,侯爷常说,让咱们守规矩,因此妾身每日的晨昏定省不敢懈怠。」 「是吗?今儿早上是谁在花园里纠缠琮哥儿,需要我把证人喊出来吗?满嘴喷沫子的撒谎精,敢情你是当我眼瞎耳聋了?」 白小娘心虚可还嘴硬:「什么纠缠?大娘子别说话这么难题,这没有的事……」 「莫不是还盘算着,我要死在大狱里了,你还能占点便宜?」 第105章 装晕 白师师被问得直击要害,立刻慌了神:「大娘子误会了,我只是……只是早上顺道路过花园子,见着世子便想打个招唿,哪里敢有非分之想。」 「没有最好,若哪天你真吃错药,冒出什么蠢念头,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老夫人见她大有算帐的架势,沉声道:「云舒啊,你刚回来,凳子都还没坐热,就开始咄咄逼人了?」 海云舒以退为进:「母亲哪里话,我是听下人说,因为琮儿,今早寿宁堂差点打起来,这才赶着过来给母亲陪个不是。」 老夫人:「不必了,有我在,她们还上不了天。」 「是,京都城谁不知道婆母您是最慈爱的,下人们打闹是她们不懂规矩,您宽宏大量才是真难得呢。」 「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 老夫人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这么捧着,肯定还有别的打算。 果然,海云舒开口:「母亲,既然琮儿在这儿净惹麻烦,我就给他先抱回去了。」 「他一个娃娃能惹什么乱子?这会儿刚睡下,你改天再来吧。」 「无妨。」早就想到她会这么说,海云舒才不吃她的缓兵之计。 「小婵,去把摇篮车推进来,带世子回屋。在哪睡都是一样的。」 老夫人阻拦:「你不用急忙慌的,琮哥儿我暂时不会给你。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寿宁堂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也不会亏待了你儿子。」 见她已经从暗抢变成明抢了,海云舒也不再给她留面子。 「地方到是好地方,可人未必是按了好心。」 「你什么意思?」 「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老夫人闷下一口气,开始端起婆婆的架子:「云舒,不是我说你,你重伤未愈,腿脚尚不利索,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孩子想想吧,你这个样子,怎么管琮哥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母亲,关雎阁又不止我一个,十几个女使轮番上阵,还伺候不了他一个两岁的娃娃?」 老夫人又抛出理由:「那好,我再问你,鲁国公府的案子了结了吗?你有刑案在身,如今是在家禁足,怎么能照顾世子呢?」 又开始明目张胆的泼脏水了。 海云舒义正言辞:「母亲此言差矣,我是证人,不是嫌犯,鲁国公单凭一面之词就想定我的罪,不能够。」 「你这话说与我没用,得应天府认才行。我总不能让自己的孙儿,认个犯妇做娘。」 「这府尹大人都没判呢,母亲倒急不可耐地给我定罪了?」 「总之,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我不会把琮哥儿交给你。」 老夫人就拿鲁家的案子咬死了海云舒不适合抚养世子,想从礼法上逼她就范。 白师师也跟着帮腔,捏着她那娇滴滴的嗓子,道:「大娘子别误会,老夫人是担心你禁足在家,万一那天再被传去问话,琮哥儿又该没人照看了,暂时养在寿宁堂,以后也不用来回折腾孩子了……」 「啪——」 海云舒直接甩了白师师一巴掌。 白小娘捂着脸:「大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打你啊。难道还需要挑时候吗?」 「我……我也是为世子着想,都是一家人,大娘子不能不叫人说话呀。」 「你算哪门子家人?你不过是侯府的一个奴婢,在厅前晃悠也就罢了,还敢插嘴世子的教养之事?打你都是轻的?」 「我没有恶意啊,」白小娘又使她那套装可怜的把戏,捂着红肿的脸,说:「大娘子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你要罚就罚,要打就打吧。」 老夫人见状,心生不悦道:「大娘子,你好威风啊,如今都敢在我这寿宁堂动手打人了。 「如此不懂规矩,若是把琮哥儿交给你,将来他有样学样,我岂能安心?」 海云舒知道,对待这种人,不能心慈手软,她们一贯就是欺软怕硬。 「母亲,你口口声声说我是犯妇,不懂规矩,不配做琮儿的娘,那您自己呢? 「从前拿大儿媳当枪使,自己却躲在后面装好人。 「后来,又逼大孙女成亲,一张口就是二十万的彩礼钱。人家背后怎么议论咱家的你知道吗?铜臭钻营的落魄户!多难听。 「还有。四郎惹上任命官司,你自己想不来办法,就逼四弟妹去求爷爷告奶奶。她还大着肚子呢,如何对付得了官场上那些人精?你也是女人,也是当娘的,做得这些事真叫人噁心。」 海云舒当着众人面,从头到尾把老夫人数落一遍。好好出了这么多年的怨气。 「为母不慈,为长不尊。 「要是把我儿养在这样的祖母身边,那才是真毁了他!」 小婵在一旁激动的就差鼓掌了。 「你——」老夫人向来在意她那点贤德的虚名,哪里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双眼气得直冒金星,几近晕倒。 秦嬷嬷眼见老太太心口疼的病又犯了,忙喊人:「愣着干什么,快去吧救心丸拿来啊!」 服下药,老夫人病殃殃地躺在床上,歪着脖子,双眼紧闭,像是喘不过气的样子,然后勐得一挺,抽搐着倒下去。 怎么喊都喊不醒。 之前也没见她有这毛病啊。 秦嬷嬷故作大声:「哎呀,老夫人的病又犯了,眼下只怕不能商量事情啊,大娘子要不先回吧。」 她这么一说,反倒引起海云舒的怀疑。 装晕? 果然,海云舒注意到老太太睫毛抖动,一看就是假的。 这诡计多端的婆母,又再耍花招了。 她要是不醒过来发话,下面的人自然不会将琮儿交出来。 她想用一招金蝉脱壳,把这件事拖黄了。 休想。 既然这老婆子要演戏,海云舒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啊呀——」 海云舒也做作地捂着嘴:「母亲这是心急背过气了,快去给我拿碗水来。」 接过小婵端来的水,海云舒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然后朝着老夫人的脸,勐喷。 「噗——噗——」 老夫人脸上顿时落满了口水珠。 就这也没醒。 看来还得用狠招。 秦嬷嬷在一旁跟着担心:「老夫人为了世子的事不眠不休,身体都累垮了。 「大娘子就算不领情,也要看在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份儿上,尊重她啊。这么折腾,算怎么回事。」 第106章 大娘子何必兴师问罪 好一出颠倒黑白。 反倒让她落个不敬尊长的名声。 海云舒早已心生一计:「母亲为了琮儿累倒,我这个做儿媳的,肯定也要尽一尽孝心啊。 「小婵,去把我的针拿来。」 说着又让人把一副针灸用的毫针拿过来。 她打开针包,平铺着十几根头髮丝细的针,随手抽出一根,在烛火上来回烤了几遍,煞有介事。 秦嬷嬷看着心里发虚:「大娘子,你这是干什么?」 「我年幼时,父亲总犯头风病,我就跟郎中学了针灸的本事。 「秦嬷嬷放心,我这一针下去,老夫人必定能醒过来。」 「不……不用了吧……」秦嬷嬷听着都害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哎,用的用的,别客气。」 「大娘子——」 秦嬷嬷还想拦。什么头风,什么针灸,之前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一定是胡乱编的。 这要让她给老夫人施针,那还得了? 「怎么,你要拦我?这岔气就是顷刻间的事,必须立刻医治。母亲要是有个好歹,我没办法跟侯爷交代。」 秦嬷嬷解释:「大娘子,老夫人年纪大了,咱们还是请郎中过来看看吧。」 海云舒捏着针:「那怎么行,我母亲身体要紧,你等得了,她可等不了。万一厥过去了,你担待的起吗?」 秦嬷嬷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说话间,海云舒已经用针扎在了老夫人头上的百会穴。 吓得秦嬷嬷捏了一把汗。她仿佛都看见老太太额头上跳动的青筋了。 老太太为了把世子留下也是拼尽全力。 真是造孽啊。 海云舒才不手软,再下一针。 她刚才的话半真半假。真的是,她确实跟郎中学过一些针灸的疗法,假的是,她只给牛扎过,没给人扎过。 老夫人依旧岿然不动。 一把年纪了,有如此毅力,倒真令人佩服。 秦嬷嬷和白师师都捂着嘴,眼见老太太忍着疼都要为了琮哥儿装下去,不由得都把心提到嗓子眼。 秦嬷嬷求海云舒手下留情:「大娘子,郎中马上就过来。你瞧老太太出了满头的汗,要不,就别折腾她了。」 白师师:「是啊,让老太太歇歇,等她醒过来再商量世子的事也不迟啊。」 海云舒有理有据:「你们懂什么?这昏厥之症是气脉俱乱、血不归经所致,必须马上用针封住经脉,一刻都不能耽误,否则就会气血逆行,没准儿就再醒不过来了。 「老太太要醒不过来,难不成你俩去替她抵命吗?」 海云舒说得长篇大论,也挺唬人。 其实她只是略懂皮毛,这几针下去,只会让老夫人由骨及皮,奇痒酸痛无比。不会真得伤人性命。 刚开始还能看出老太太手指微颤,还在强忍着,后来头一歪,也不再抖了。 秦嬷嬷慌得不行。 「老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海云舒凑上去。 呵,这下应该是真晕了。 她一晕倒,海云舒干起活来就更利索。 「莺歌,去找找世子在哪。」 莺歌立刻带人把寿宁堂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最终在密室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乳母和琮儿。 这间密室藏在佛龛后面,一道半人高的小门,狭长的甬道,里面密不透光,琮儿早已哭得嗷嗷叫。 见海云舒抱着孩子就走,秦嬷嬷还追上去:「大娘子你不能把琮哥儿带走啊。」 莺歌直接掀开她的手:「你个老泼皮,也敢跟大娘子拉拉扯扯,当心手脚都给你废了。」 「这老太太醒了,奴婢没办法交代啊。」 「想要交代,就让她醒过来去关雎阁找我。」 「大娘子——」 经秦嬷嬷这么一拦,海云舒又想起件事:「对,我不能只把孩子带走。 「来人,去石料场搬些砖和土,把这密室给我填了!」 * 经海云舒这么一闹,寿宁堂的半个月都没缓过来神。 程子枫是收到母亲重病的消息才从军营里赶回来。 最近匪盗横行,他在城郊大营忙于公务,始终没着家。结果一回来,见府外是官差把守,府里是老弱病残,他顿感焦头烂额。 程子枫去寿宁堂请安时,老夫人刚吃了药躺下,问他:「你还知道回来啊。」 「孩儿不孝,实在是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老夫人摆手:「我不是想追究你什么,可身为主君,你总该为整个侯府考虑,难不成你要在军营龟缩一辈子吗?」 他还不服:「不是母亲叫我别管云舒的事儿吗?」 「混帐,她在大狱里你当然不用管。如今她都回来了,你不压压她的气焰,以后能有咱们好日子过吗?」 程子枫听这些后宅的弯弯绕头疼,不耐烦道:「孩儿知道了。」 「你如今怎么不去白沧斋了?」 「去了,怎么会没去呢。」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戳穿他:「就因为她花了那一小片脸?你就不要她了?」 亲娘面前,程子枫也不再隐瞒:「她脸上那道疤我是看着别扭。」 「当初是谁领着她,死活求我出主意的?这才几年,就不管了?」 老夫人跟他说道理:「她好歹是你儿子的娘,你若不喜欢,摆在屋里养着也行,何必刻意冷落,叫府里人都踩到她头上欺负? 「若把她逼急了惹出什么祸事,受苦的不还是琮哥儿吗?」 程子枫最是厌烦后院里的女人事多,叽叽喳喳,今天她摔碗了,明日她砸锅了,不堪想。 他只享受被捧着,被仰望的感觉。 从前白师师到是看他如翩翩公子,这段日子,也不似从前了。 老夫人下令:「白小娘最近受了不少委屈,你去瞧瞧吧。」 「是。」程子枫只好领命。 白沧斋,清风徐徐而过。 程子枫瞧她脸上的疤,纹上一朵红梅,没之前那么突兀瘆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心里也就不再牴触。 他安慰道:「听说你最近受委屈了?」 白师师有日子没听他嘘寒问暖了,扯个丝帕,假模假样地擦着眼角。 「有枫郎这句话,师师就不委屈。」 第107章 有人管我的死活吗 他替她摸了滴泪珠子,于心不忍:「还是你懂事。」 见程子枫心软,白师师自然要抓着机会说道一番:「枫郎,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去看琮儿,惹得大娘子不悦,才在寿宁堂大闹这一场。」 「跟你没关系。」 「大娘子一向瞧不上我,也怪我唐突,不该拉着琮哥儿说话,惹人误会。我这就去给她认错,哪怕磕头、赔罪,都可以,主要大娘子能开心。」 「你为了她已经忍了太多,实在不必回回都这么低三下四。」 「枫郎,我委屈没什么。可老太太也因为这事的牵连,实在是冤枉,你说做祖母的想看看孙子有什么错,大娘子何必兴师问罪吗?」 程子枫被白师师的枕边风吹得不分青红皂白。 尤其是牵扯到他亲娘,更是上了头。 「对上不敬长辈,对下苛待妾室,我真不知道她这大娘子怎么当的!」 往日不见程子枫多孝顺,没少给她娘气的头昏脑热,这娶了媳妇突然就开始把忠孝礼义挂嘴上了。 白师师煽风点火:「老太太宽厚,自然不会跟大娘子计较太多。可妾身人微言轻,日后还要靠大娘子照拂,哪能有错不去请罪?」 「你给她赔什么罪?她这么跋扈,都是你们往日太好说话,给她惯的。」 她还装腔作势:「侯爷也别这么说,大娘子还是讲理的,只要我好好求她,她会消气的,你就让我去吧。」 程子枫越听越不是滋味,这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你想看琮儿是人之常情,母亲要把孙儿叫到身边抚养,更是天经地义。 「她身为侯府当家主母,对上不敬长辈,对下尖酸刻薄,简直不成体统。等我问清楚,一定罚她去跪家祠。」 白师师软着腰坐在他腿上:「枫郎,带我一起去吧,若不把话说清楚,只怕大娘子日后还有刁难啊。」 程子枫说:「你不用去,我去。肯定还你一个公道。」 说着就去关雎阁兴师问罪去了。 白师师则是站在门口,露出得意的笑,是一种斗争后的胜利和满足。 她自言自语:「海云舒啊海云舒,你是当家主母又如何?一边是侯爷的心,一边是世子之位,你什么都得不到。这一切,早晚都是我的。」 这时,宝心抱着珂哥儿走了过来。 「小娘,珂哥儿醒了,嚷着要去园子里玩呢。你可要一起去吗?」 只见珂哥儿手里拿着拨浪鼓,正摇得起劲,脸上憨憨地笑着。 白师师瞥了一眼,不耐烦道:「他爱上哪就上哪,你喊我做什么?我成天忙得脚不离地,你就不能叫我歇歇?」 珂哥儿原本还欢欣鼓舞的,这下被白小娘的大唿小叫吓到了,攒着小手,不敢吭声。 「奴婢是想着小娘有些日子没跟珂哥儿一道出去玩了。」 「所以呢?」 宝心也是个没心眼儿的,直劝道:「没什么,奴婢就是觉得珂哥儿怪可怜的,小娘都可以去寿宁堂陪世子,也多抽些时间,陪陪咱们珂哥儿吧。 「世子刚不到两岁就会喊娘了,珂哥儿到现在还不会呢。」 「贱婢——」 白师师骂道:「什么时候用得着你来叫我做事了?」 「小娘,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宝心是自从宝月搬走后,才成了白小娘的贴身女使,也还算忠心,但对白小娘之前干得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不大清楚。 自然也就不明白,为什么白小娘在寿宁堂给世子又餵饭,又洗衣,一连做了十几身衣服送去给他穿。 到了珂哥儿身上,就是一口水也不喂,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直到现在,珂哥儿都还捡着世子剩下的衣服穿。 搞得像个没娘的孩子一样。 宝心想不通,难道就因为琮哥儿是世子,才要上赶子巴结? 珂哥儿不才是小娘的亲骨肉吗? 白师师也是心烦,甩甩手帕:「杵在这儿做什么?带着珂哥儿出去啊,别在我面前晃悠。」 宝心委屈:「奴婢遵命。」 白师师摆起主人架子:「还有,别总想着带孩子疯玩。你是我屋里的女使,不是来享福的祖宗,说话办事也该有些分寸。 「有空多去关雎阁打听打听消息,不比你去逛园子、逗孩子有用?」 宝心只好答应:「奴婢知道了……」 * 话说程子枫来到关雎阁,问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海云舒的说法可是跟白师师的大相迳庭。 白师师嘴里说的,是老夫人念及孙儿,原本只想抱来养段时日,可大娘子不肯,不仅抢走世子,还气得老太太差点没命。 海云舒冷笑:「这是你那心肝肉说的吧?明明是她们抢走我的孩子,现在还想倒打一耙?」 「什么抢,只是抱过去看几天,你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海云舒可不会留情面:「你去整个京都城问问,哪户体面人家,能从主母房里抢孩子?是觉得我好欺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我虽出身不高,可也不能由得你们侯府任意揉搓!」 生母尤在,是没夺子这样的道理。 程子枫自知理亏,又换了说法:「你不是叫卷进鲁家的命案里了吗?母亲也是为琮儿着想,你人被带走问话了,不把琮哥儿抱走,就你屋里那几个女使能照顾好孩子?」 海云舒一扫鬓角的碎发:「呵,好一个为别人着想。这侯府里,你为老太太着想,老太太为琮儿着想,那我呢? 「程子枫,我被衙役带走的时候,有人替我想过吗? 「往日我是怎么对这个家的,要钱就给钱,要门路就去通门路,结果到了我身上,你们有一个人为我出头吗?有人管我的死活吗? 「没有!不但没有,还落井下石,趁我落难了来抢孩子。 「你若想闹,咱们就往开了闹,闹到大街上,闹到人尽皆知,好叫大家都评评理,看是谁不是东西。」 第108章 简直是侮辱 程子枫被说中,肯定恼火:「评什么理?我什么时候说不管你了?」 「是吗?我在牢里那么多天,侯府连个去送饭的人都没有,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我死了,好把琮儿彻底抢走。」 那天,海云舒被应天府的人带走时,程子枫正在校场练兵。 他只知道海云舒在元宵灯会走散,后被海家人找到接回去养伤,却没想到她竟卷进了鲁国公之女的命案里。 本来程子枫是想托人打听打听,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母亲送信来提醒他—— 海云舒被下了大狱,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来可以要回琮儿,二来若海云舒真犯了事,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她。这样就不算违背和海家签的「不可休妻」的婚约。 他再想娶哪个便娶哪个,还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海云舒所有的私产据为己有。 岂不是一箭双鵰? 程子枫当即被说服了。 这才对海云舒袖手旁观,不管不问。 他本来还打算回家继续装傻,谁想海云舒直接揭了他的老底,面子上自然挂不住。 狡辩道:「你被人带走,我心急如焚,无奈要去济州剿匪,这才耽误了时日。我拖了衙门的旧友,嘱咐他们一定对你多照顾些。 「不然,你能毫髮无损的回家? 「海云舒,你搞清楚再说,别总把抱怨的话挂嘴上,跟个怨妇似得。」 呵,好一个马后炮。 合着她从牢里出来全是他的功劳? 他若有这么大的面子,何至于程大郎现在还在牢里蹲着? 海云舒现在看程子枫这副小人嘴脸,真是连骂都懒得骂了。 她问:「我的事暂且放一边。那琮儿呢,侯爷打算怎么办?」 「母亲说得也有道理,如今鲁家咬着你不放,这要有个万一,可是要耽误琮儿前程的。」 我朝律法有定,犯人犯妇之子,不许科考登榜。 若海云舒获罪,就是断了孩子的仕途。 程家人就是想用这点拿捏她。 「侯爷是想休了我,再把琮儿过继了,找个亲娘?」 「胡说八道!」 这不就是前世他对她的手段么? 把她逼死了侵占财产,抢走孩子,再续个弦,过他自己的潇洒人生。 程子枫肯定不能承认:「我怎么会休你呢?只是先把孩子养在母亲那,衙门的事,咱们再等等看,万一你被他们缠上,也好给琮儿留条后路不是?」 句句都是筹谋,可句句都听着刺耳。 海云舒不会上当:「他们想诬陷我,也得拿出证据,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去牢里走了一遭都没怕,你们怕什么?」 「海云舒,你只顾着自己,全然不为琮哥儿着想,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若真担心琮儿的仕途,就该想办法还你妻子一个清白,我说我跟鲁姑娘的死没关系,你为什么不信我?整天就知道把心思放在对付老婆孩子身上,今天琮哥儿放这屋里养,明天放那屋里养,有用吗?」 海云舒一针见血:「程子枫,有本事的男人会直接解决问题,没本事的男人,才会拖拖拉拉,总想把责任推给女人。」 程子枫被说到了痛处,脸色怒气渐起:「怎么,如今嫌我没本事了?当初不是你们海家想着攀高枝,才把你嫁过来的?现在倒跟我装起清高了。」 家世又被拎出来说,海云舒早已麻木,也没反驳:「是,我们海家门户低微,一心想着跟世家结亲,脱了贱籍,这我认。这些年受你们家白眼、戳嵴梁骨,我都认。 「可程子枫,你呢?你敢承认吗?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说什么不会休我,你对着祖宗发誓,你没想休我?没惦记我的那份嫁妆?」 她能认。他不能认。 程子枫摆明是死鸭子嘴硬:「咱们在说琮儿,你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做什么?」 「你可别总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刚才是谁先说我们海家想攀高枝的?」 海云舒现在伶牙俐齿的,之前逆来顺受的样子早就荡然无存,他真是说不过。 「我不跟你吵,你就给句准话,琮儿你打算怎么办?」 程子枫这是从老太太那得了令,要来关雎阁探探虚实,既然如此,她就给他们个说法。 海云舒眼神平静而深邃,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想要把琮儿从我身边带走,除非我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那我再问你,你要被问罪了,琮儿怎么办?」 「身正不怕影子斜,府衙要问尽管问。就算他们蓄意诬陷,也会有人帮我脱身。」 「谁帮你?皇帝下旨彻查的案子,谁能帮你!」 国公府的命案,谁能有这通天的本事,让她如此自信地说这种话。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程子枫双拳紧握:「是江成璟?」 「没错。」 海云舒想也没想,直接承认。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贱货!」 程子枫抬手甩了海云舒一巴掌。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当着他的面,承认受了别人的恩惠,承认另一个男人更有能力。 他好歹也是东昌侯府的主君,皇帝亲封的威远将军,这简直是侮辱他,打他的脸。 程子枫一把掐上她的脖子:「说,你跟姓江的到底怎么回事?」 海云舒被掐得险些喘不过气。 可她还算清醒:「先前你临阵投敌,躲在外面不敢回来,不也是找江成璟的门路? 「怎么,你都可以承他的人情,我就不行?」 程子枫可是知道。 为了买他一条活路,江成璟趁人之危,整整跟侯府要了一百万两,真是当朝巨贪、首贪! 若不是为了活命,程子枫都恨不得去殿前参他一本。 这次呢?江成璟又要了多少? 侯府的家底日益稀薄,哪里还有闲钱餵他这么大的胃口? 海云舒已经不管家了,银钱上的事她私自做不了主,就算她跟家里要,母亲也不会给她。 江成璟没捞到钱,还肯点头帮忙,那不就只剩一种可能…… 想起往事种种,程子枫忽然觉得头顶发绿,双眼撑红。 「海云舒,你当我傻吗? 「江成璟是什么人,两面三刀,吃人不吐骨头的阎王! 「你不给他点好处,他能帮你? 「说,你是不是跟他睡了!」 第109章 灭顶之灾 海云舒被他扯得如一片飘在风里的落叶,声音沙哑:「事到如今,你还会在乎我做什么吗?」 她刻意避开问题,顾左右而言他,这让程子枫更抓狂。 越得不到回答,就越有问题。 窗外忽起大风,卷着落叶残花满地飞舞,妖异无比。 他狂怒:「海云舒,你一个商籍贱女!能嫁给老子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敢红杏出墙?!」 她笑得凄凉:「是啊,我是贱籍。既然如此,攀附谁不是攀? 「摄政王权势滔天,我跟他,不比跟你这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窝囊废强?!」 「贱货——」 程子枫又是一巴掌,死死掐住她,此刻失去了理智。 她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挑衅他。 他决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委身于别的男人之下! 胸中的怒火直冲天灵盖,程子枫把海云舒拖进寝屋,像抓一只想要逃命的野兔。 狠狠甩在床上。 海云舒胳膊碰在床沿,痛得她当即起了一层的汗。 「程子枫,你干什么?!」 海云舒刚爬起来,又被他摁了回去。 程子枫咬着后牙槽:「你他妈是我媳妇儿,你说我干什么?」 他故意压着她受伤的胳膊,看着她痛得流泪,他心里就莫名的爽快。 「混蛋,你放开我。」 程子枫表情狰狞:「我和你行夫妻之事是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 程子枫说着便扯掉她的外衣。 海云舒如受惊的幼兽,红润的眼眶,蜷缩在床榻的角落。 女人总在楚楚可怜时,最招人疼。 他即狠她的不忠,又想把她征服于身下,好让她彻底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程子枫拽着她的脚踝,把她扯到床边,压上去,在耳垂和脖颈间无所顾忌的下口,蹭开她仅剩的衣裳。 她春衫里薄薄的香气让人异常兴奋。 「怎么,之前你想怀孩子时勾引老子的那股骚劲儿呢?现在给我装什么贞洁烈妇!」 说起来,他还从没跟她同房过。 成亲后,他就以不能行夫妻之事推了三年,期间海云舒很主动,也想请郎中来给他瞧病,都被他以不可为外人道的理由拒绝了。 后来就在纳妾的宴席上,灌醉了海云舒,才使得她与别的男人鬼混,生下野种。 这么一个尤物,竟放在侯府耽搁了数年,还白白便宜了江成璟那混帐。 「程子枫,我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不放过我。要不,你让你那手眼通天的姦夫过来,看看他此刻救不救得了你!」 此刻程子枫已经是羞愤交加,自然把火全撒在海云舒身上。 见她不安分,他又是一巴掌扇过来:「臭婊子,还给我乱动。」 纵使海云舒反抗,也抵不过一个常年习武的男人。 程子枫像发了疯病一般,拽着她的长髮,把她的头摁在腰前。 宽大的袍子一脱,巨丑无比。 海云舒只觉得恶臭味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连忙别过脸,头却被他摁得死死的。 「今天就叫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海云舒宁死不从。 他们之间是血海深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可能让这个泼皮无赖再碰自己一分一毫。 海云舒趁他不备,抓起藏在枕头下的剪刀,用力刺了过去。 程子枫躲闪不急,肩上被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贱人,你还想杀我。」 海云舒也被那么多血吓到了,她躲开他的阻拦,不顾一切地往院子里跑。 腿上的伤还没痊癒,伤口又受了压迫崩裂开,血已经浸湿了鞋袜。 海云舒跌跌撞撞地跑出屋外,眼见就要被程子枫追上。 正当十万火急之时。 只听外面有人通传—— 「摄政王驾到——」 海云舒一瞬间的恍惚,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是真得来了吗? 在这万分紧急的关头,他真得出现在了眼前。 海云舒顾不得许多,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江成璟手上还端着圣旨,刚进侯府,还没来得及宣旨,就撞见眼前这一幕。 他见海云舒神色狼狈,浑身发抖,二话不说将她护在身后。 程子枫发了疯似得追上来,被江成璟一脚踢在膝盖,「噗通」一声跪下,坚硬无比的青石板都震裂开了缝,疼得他半天起不来身。 江成璟居高临下,神色睥睨,如同看待蝼蚁:「本王奉皇上之命特来宣旨,东昌侯,率你全家出来接旨。」 见旨如面君。 程子枫纵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撒野。 他忍着膝盖骨裂开的痛,让管家去叫一家老小到正厅跪拜接旨。 不一会儿程家老少二十余口皆跪在堂下听旨。 海云舒原本也要过去跟大家跪在一起,却被江成璟拦下。 「在我身后好好待着。」 海云舒心里是感激他此刻的施以援手。 江成璟这么堂而皇之地把她和程家人划清界限,明眼人都看出了其中暧昧。 但程家人也只是低着头,一个个屏气住嘴,谁也不敢出来顶一句。 程子枫是最恼的,一张脸憋得黑青,语气都恨不得要杀人。 他咬着牙:「臣程子枫,携东昌府亲眷,叩请陛下圣旨——」 江成璟单手甩开圣旨,直接丢给了少青去念。 烈日下,少青朗朗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昌侯府程子桦结党营私,妄议朝政,着流放两千里。 「程子松因过杀人,但念其有病在身,着杖责五十,禁足家中,无旨不得随意出入。 「威远将军程子枫,约束亲眷不力,家风败坏,有损天威,着杖责三十,革职查办。钦此——」 江成璟立于石阶之上,眼神冷漠而高傲,言语间带着一丝轻蔑的嘲讽:「程侯,接旨吧。」 程子枫只有叩拜的份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道圣旨,把大郎、四郎和程子枫三人一网打尽。 程家三位公子,同遭贬黜,简直是灭顶之灾。 自东昌侯府立世以来,还从未有过这样的祸事。 老夫人头昏眼花,强撑着一口气,追上去问:「摄政王,我程家真是冤枉啊。」 江成璟反问:「你们有什么可冤的?程大郎行贿逆党,每一笔皆有帐目;程四郎发了疯病,害了人家一条人命,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至于程侯,本王不必多说,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陛下如此发落,实在不算冤了程家。」 「可是……」老夫人还想据理力争。 「来人——行刑!」 第110章 剩下的板子,你替他挨 今天这三十杖刑,他是躲不掉了。 身后的侍卫得令,直接把程子枫架了起来,像宰猪宰羊一样,结结实实地绑在老虎凳上。 官差用得可是宫里责罚犯人专用的廷杖,实心的栗木,足有成年男子的拳头那么粗。 「啪——」 「啪——」 只见两个官差手起棍落,一下一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背上、腰上。 程子枫虽久在军营,可也是养尊处优的多,冲锋陷阵的少,哪里受的了这棍棍要命的廷杖? 疼得他是龇牙咧嘴。 不出一刻,已经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煳,和破碎的衣裳粘连成一片。 女眷们闷着头,听着程子枫的惨叫,一个个吓得浑身哆嗦。 这个摄政王,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 谁敢多嘴求情,横竖就是一个死。 「儿啊……」老夫人用帕子紧捂着嘴,干心疼却没有任何办法。 谁都知道,这旨意多半是摄政王替小皇帝拟的,可哪个又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只有挨打被训的份儿。 三十杖还没打完,程子枫已经是体力不支,四肢耷拉着趴在长凳上。 「哎呦……哎呦……」叫个没完。 全然没了刚才欺负海云舒时的威风。 「我的儿啊——」 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哀嚎出来,程子枫身为侯府嫡子,打小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么重的责罚? 几十个大板子生生打在亲儿子身上,不是要了她的老命吗? 白师师跪在一边,也是嘤嘤劝道:「老太太,你可要保重身体啊,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支撑咱们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老夫人捶胸:「都是我没用,害得儿子各个遭难,我还不如死了清净!」 众人忙拦着她寻死觅活:「老夫人你冷静些——不能冲动啊——」 见她们拉拉扯扯个没完,江成璟直接让人拿了条白绫过来。 「程老夫人若想死,本王这儿有的是好法子,鸩酒、匕首、白绫,你随便挑一样,保管药到病除。」 老太太一怔,没想到江成璟直接给她来了一出釜底抽薪。 她惜命的很,哪能真的去死。 老夫人扑到程子枫身边,大声哭:「儿啊,你冤枉啊,都是为娘的不中用,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啊。」 人还没死呢,就跟着哭起丧了。 前几天海云舒被带走的时候,满院子可是没一个人出来。 这待遇,天壤之别。 看来,祸事不落到自己头上,是不会感同身受,幡然醒悟的。 白师师拦着老夫人怕她有什么闪失:「老太太别急坏了身子,侯爷遭此横祸,我也恨不得以身相替。如今陛下定是被小人蒙蔽了,咱们只有忍耐,慢慢想法子,早晚会等来一个公道的。」 「快快住嘴!」 老夫人都被她的话震惊了,头上直冒汗。 上次宫里传旨来,白师师就丢人现眼,惹了祸。不曾想,过了这么久,她还是没张进。当着摄政王的面都敢胡说八道。 「母亲,我说错什么了吗……」 白师师这乡下女子,本就不懂什么规矩,竟还装腔作势,摆出一副女中诸葛的样子。 岂不知她是东施效颦,越想卖弄聪明,越显得愚蠢至极。 江成璟嘴角牵起一抹冷意,问程子枫:「程侯,这是你府上的奴婢?」 程子枫还没说话,白师师已经行礼接道:「奴家白师师,是程侯的妾室。」 「哦?」 江成璟这一个字,语调怪怪的,颇有深意。 「你就是白师师啊。」 白师师觉得江成璟在一直盯着她看。 难道他早就知道她了? 霎那间,有千百个念头从白师师脑海中闪过。 都说这摄政王不近女色,怎么一直往自己身上看呢? 也是,她的姿色也不逊于海云舒。 没准儿江成璟就是个贪图美色的,还故意装出坐怀不乱的样子。 要是她也能像海云舒那样,攀上摄政王府的关系,这侯府里的人,谁还敢踩在她的头上,给她脸色看? 想到这儿,白师师不禁低了低眉,手指挽过额前的一缕碎发,做出一副纯良羞涩的模样。 「程侯真是不挑食,这种货色也纳回家做妾啊。」江成璟嘴里一点没留情。 听了讽刺,白师师脸色红如猪肝。 她没料到自己等来的不是柔声细语,而是一通毒舌。 「白小娘,你刚才提到陛下被小人蒙蔽,敢问这个小人,只是本王吗?」 白师师花容失色,乱了阵脚:「奴家……奴家不是这个意思啊……摄政王忠君爱国,怎么会是小人呢?」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陛下是昏君,受人蒙蔽了?」 「王爷明鑑,奴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想啊——」 「没规矩的东西,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程家什么排场,只能封赏,不能责罚?你家侯爷没教你规矩吗?」 她哭哭戚戚:「王爷,奴家知错了。」 「妄议圣上可是大不敬的死罪。前朝有位谏义大夫,出言不逊、有损天威,后被抄家灭门,人头现在还在城门口挂着。」 这件事确实是前朝的一桩大案,京城百姓都知道,也都见过西城门那颗早就风化的人头骨。 白师师被这么一吓,也是腿软的厉害。 江成璟微眯着双眸,透着威严和震慑,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掌嘴。」 白师师为求自保只能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自己的脸,直到五指血印斑斑。 「都是民女口无遮拦,都是民女狂妄无知……」 程家大宅院里,主君受了杖刑,小娘被扇得口鼻流血,老夫人瘫坐在地上左右为难。 真是人仰马翻,景色斐然。 不一会儿,行刑的人过来说:「禀王爷,程侯晕过去了。」 第111章 嫌犯变证人 原来也是个表面硬,里头虚的草包,三十刑杖,就受不住了? 「打了几杖?」 「回王爷,二十一杖,另还有九杖尚未行刑。」 江成璟瞥了白师师一眼,问:「本王瞧你刚才对程侯很痴情啊,恨不得以身相替,是个贞洁烈妇。」 白师师以额贴地,不敢乱说一个字,生怕再有什么闪失。祸从口出,今天她算是体会到了。 「要不,剩下的板子,你替他挨了?」 「啊?」 白师师肯定是不愿意的啊。 这么粗的棍子,莫说她是个弱女子,就是程子枫那样的成年男子,也是受不住。 要是这九下廷杖挨在身上,她非死即残。 「怎么,刚才不是还言之凿凿要以身相替,这就怂了?」 「奴家不敢……只是,只是……」当着程家人的面儿,白师师也不好一口回绝,到显得她是个只会嘴上说大话的小人了。 江成璟见她扭扭捏捏地装腔作势,冷哧一声:「不愿意就滚一边儿去,别在本王面前碍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多谢王爷饶命,多谢王爷饶命!」白师师这才连连磕头,跪行到五步开外。 「其他人呢,谁想替程侯把剩下的板子挨了,站出来,本王今儿成全他。」 官差都是下的死手,谁活腻了,敢此时跳出来逞英雄? 「没有吗?」当江成璟走近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撒发出的一股强烈的气场,让人不禁想要退缩。 然而当你勇敢抬起头看向他时,你会发现他眼神中不仅是冰冷,而是深不可测的智谋。 江成璟收回目光,侧首吩咐道:「少青,少墨。」 「属下在。」 「属下在!」 他幽幽道:「如今海氏是应天府一桩刑案的重要证人,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盯着,皇上有旨,要彻查此案,绝不姑息。 「从今天起,你们警醒着点,带人把海氏的院子给看严实了,没圣上的旨意,不许任何人私自进出,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之前,务必要保证证人的安全。」 程家的人直接愣住,还能这样? 在别人府里封院子? 说是皇上的旨意,可谁不知道玉玺天天放在摄政王府啊。 江成璟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作为,一是给海云舒正了名——她不是嫌犯,而是证人。 二是抬出了皇上,让那些有心害她的人,不敢再动歪脑筋。 最重要的是留下了少青他们在侯府保护海云舒,免得她孤身一人,斗不过这一大家子的豺狼虎豹。 能把假公济私搞得如此明目张胆,江成璟也算头一个了。 程家人心里再有想法,也没人敢站出来说半个不字。 海云舒何等聪明,自然看得出他的良苦用心。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江成璟这种人面前,你时常会怀疑自己理智,怀疑人世间的真实性。 像一片沼泽,越想要逃离他的魔掌,就会发现自己已深深地陷入了他的掌控,无法自拔。 或许,这就是他能成为京城头号权臣的缘故吧。 谢谢两个字,海云舒憋在了心里,不好在这场合说出来。 江成璟见程家人也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是程子枫疼晕了还没醒。 行刑的官差问:「王爷,还打吗?」 「打,」江成璟说:「你留下,继续行刑。」 「只要他醒了,就接着打,务必把这三十板子打完了。」 「遵命——」 江成璟撩袍踏上石阶,眼神充满了轻蔑,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蝼蚁。 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旁人的自尊。 他最后瞧了一眼半死不活的程子枫,唇齿间传出的冷嘲热讽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慄。 「程侯保重,本王还要去大狱给你大哥和四弟宣旨,就不奉陪了。」 老夫人一听程家子孙还要受苦,豁出这张老脸也得低声下气:「王爷,看在咱们有过交情的份儿上,求您手下留情啊。」 江成璟一口回绝:「太夫人,别啊,咱们可不熟。」 整整一百万两啊,连半个人情都没落下?这个餵不熟的白眼狼,老天爷早晚降个雷噼死他! 老夫人面如死灰,若没有人扶着,恐怕站立都难。 江成璟蔑声一笑:「太夫人,告辞。」 他步履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踩着整个世界。 长发随着步伐轻轻飘动,阴霾压在他的髮丝上,凝成一层微弱的光,最后消失在浓雾中。 他的离开,像是带走了所有不羁和张狂,留下的只有一个无法企及的背影。 府门缓缓关上,似乎切断了程家最后的希望。 老夫人胸中有火,刚才不敢指责江成璟,现在就指着海云舒一顿数落:「你说现在怎么办?」 「母亲问我?我一个妇道人家,难不成还能闯进宫去,求皇上收回圣旨?」 「少跟我装煳涂,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那姓江的里应外合,就是要拿程家的人出气。」 海云舒觉得好笑:「旨是江成璟宣的,人是他打的,刚才他在时你不提,你现在又在我面前耍威风?」 「好,好,我不管了!左右是你的相公,你儿子的亲爹,我倒要看看,若他没了前程,没了性命,你跟你儿子怎么过!」 这已经是要破罐破摔了。 海云舒发了愿,这辈子一定要给琮儿一个安稳人生。 哪怕只剩她自己,她也会扛住。决不受人威胁:「儿孙自有儿孙福,婆母有没有想过,很多事儿,若你没插手,也许就不会闹到这个地步了。」 「你——」老夫人哑口无言。 海云舒转身:「莺歌,咱们走。」 * 自江成璟走后,便由少青、少墨带着侍卫值守在关雎阁外。 除了海云舒能来去自如,其余的人都被挡在了院子外。 侯府内宅之中,乍一下多了十几个守卫,任谁路过都得心惊胆颤。 「听说了吗,大娘子是鲁国公府命案的证人,现在连皇上都要保她呢。」 「什么?不是说她是嫌犯,不日就要被羁押了。」 「那都是浑说,这可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大娘子平日最是和善,怎么会干这种事?」 「不知道啊,我也是前些天听秦嬷嬷她们说的。」 「昨日我在老太太院里值夜,听得真真的,摄政王亲口宣的旨,还能有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难怪多了这么多侍卫。这一个个虎背熊腰,拿枪带刀的,瞧着真瘆人。」 「快走吧,别瞅了,现在侯爷想进关雎阁都得有圣旨。你要是多看两眼,一会儿再让人拿去问话,那可真是冤大头了。」 …… 如今,侯府的下人都绕着关雎阁的院子走,生怕惹上官司。 偏偏白师师还惦记着琮哥儿,三天两头的到大娘子的院墙外熘达,被官差赶了几次,仍然不肯死心。 第112章 你们不也是这么对我的 那日,天青色将有微雨。 白师师听见关雎阁里下人们正在陪世子捉蜻蜓。 雨前,蜻蜓飞得格外低,捉起来也就更有趣,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琮儿更是笑得咯咯起劲,听的白师师心里直发痒。 于是她想了个蠢办法。 她把珂哥儿抱到后花园门口,珂哥儿平日也喜欢捉蜻蜓,听到动静一颠一颠地跑了进去。 然后,她就做出一副追孩子的模样,想趁乱混进去。 结果珂哥儿个头小,从官差腿下熘了进去,白师师却被抓了个正着。 直接叫人给绑了拖到前院。 官差反把着肩膀就把她摁在地上:「跪下!」 白小娘被这几个五大三粗的官差吓得直哆嗦:「几位官爷,奴家做错什么了?」 少青奉旨看守关雎阁,有人不知好歹的捣乱,肯定要一问究竟:「你鬼鬼祟祟地在程侯夫人院子外面做什么?」 「误会,误会。是珂哥儿不懂事,误闯了大娘子的院子,奴家是去追孩子的。」 少青正色道:「小孩儿不懂规矩就罢了,大人也目无法纪,我看你是把摄政王的话当耳旁风了。这才几天,就把那日挨得巴掌全忘了?」 天边乌云滚过,霎时闷出一声巨雷。 白师师吓得抖动如同筛糠:「奴家不敢,奴家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尊圣旨啊,真得只是去追孩子。」 这时,海云舒听到动静,领着琮哥儿和珂哥儿一同过来。 白师师立刻挤出微笑,好像自己是慈母一般:「珂儿,来,跟娘亲回屋吃饭,好不好?」 谁想珂哥儿不但没过去,还往海云舒身后躲了躲。 小手扒着海云舒的腿,从旁边探出个头来,像是很害怕的样子。 「珂儿乖,快过来。」 还是没回应。 白师师平时对珂哥儿非打即骂,自小就没餵过一口奶,做过一件衣,可怜珂哥儿小小年纪,身上的乌青就没下去过。 同是一天出生的,个头却比琮儿矮了一大截,到现在连简单的话也不会说。 这可都是白师师的「功劳」。 「怎么回事啊?」 少青见海云舒来了,忙行礼:「侯爵夫人,这女子想闯关雎阁,被我们拦了下来,小人正在问她话。」 海云舒一眼就看穿了白师师这点小伎俩。 于是道:「既然她不守规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少青,有劳了。」 白师师听说过,摄政王府出来的人,最是心狠手辣,她也怕海云舒来个借刀杀人,这样连转圜的余地都没了。 眼看少青就要下令责罚,她只好拉下脸面,硬着头皮,跪求到海云舒面前:「大娘子,求你看在珂儿的份儿上跟官爷求求情吧,妾身真是无辜的,珂哥儿还小,不能没有娘啊。你也是初为人母,就体谅体谅妾身一番苦心吧。」 能把一个蛇蝎心肠演绎得如此楚楚可怜,她是懂演戏的。 海云舒索性道:「白小娘,以后珂哥儿就留我屋里吧。我看孩子养在你身边都给折腾坏了,好端端的侯府血脉,让你养得浑身是伤,迟缓愚钝,你也就别给我提什么苦心不苦心的,真正受苦的是珂哥儿。」 白师师虽说从不待见珂哥儿,可乍一听海云舒要把孩子带走抚养,也是慌乱的很。 「大娘子,这是不是太突然了?没有老太太和侯爷的指令,你不能从别人房里抢孩子啊。」 「是吗?不能吗?」海云舒冷笑:「前两天,你们不也是这么对我的?」 白师师哑口无言。 她一直想拿捏海云舒,做梦都想踩对方一头。 但她也很清楚,论样貌、论财力、论聪慧,她都比不过海云舒,唯有在珂哥儿身上,她可以为所欲为,占绝对主导的地位。 她虐待珂哥儿时,每一句责骂,每一个巴掌,都带着怨毒。 每当此时,白师师都不由觉得暗爽,仿佛被打被骂的就是海云舒本人,这才一次次的变本加厉。 如果连珂哥儿也被带走,以后在大宅里,她该找谁宣洩不满,该靠什么念头熬下去啊。 「大娘子,珂哥儿还小,闹腾的很,去你那只怕太打扰了。」 以后珂哥儿养在关雎阁,朝夕相处,被海云舒看出了破绽,那才是前功尽弃了。 「无妨,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带,没准儿俩孩子在一起,反倒省心。」 海云舒早就把这毒妇的言行罪恶看在眼里,之所以不念旧仇想要帮助珂哥儿,一是他小小年纪实在可怜,看到他浑身是伤,总让海云舒想起前世受苦的琮儿。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海云舒还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没有谁天生下贱,非要干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前世,琮儿被凌辱虐待,早早夭亡。珂哥儿受人蒙蔽,到死都没来看海云舒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若这回,她早做筹谋,结局是不是就变会不一样? 天空飘起了细微的小雨,点破了鱼池的涟漪,泛起层层凉意。 海云舒说:「若珂哥儿记到我名下,以后也算嫡子了,前程自然比在你身边养的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白师师跪在院中央,头髮和衣裳很快被雨水打湿,虽然狼狈,可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大娘子,程家家规有训,若要过继子嗣,应该开家祠、请合族耆老前来做见证,才能记在你名下。」 第113章 示众三天 白师师平时大字不识一个,却能把这子嗣立名过继的家规背得如此顺熘。 看来,平时没少研究。 海云舒立于伞下,华美精緻的裙边落进白师师的眼里,一尊一卑,一立一跪。 「白小娘,你错了。收养同宗之子才叫过继。我身为当家主母,让你把孩子养在身边,那是我宽厚,如今我把侯爷的儿子要过来抚养,也是天经地义。」 「大娘子,珂哥儿在妾身房里好好的……」 「好好的?」 海云舒捋起珂哥儿的袖子,上面一片一片的青紫印,甚至还有两处烫伤,让人看着心疼。 「你管这叫好好的?」 白师师狡辩:「不是啊,大娘子,小孩子顽皮,磕了碰了是常有的事,过两天就会好的。」 「你当我是傻了,还是瞎了?上次老太太护着你,珂儿被针扎的事不了了之,没想到你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白师师,你若还不眛了良心,回头想想,你干的这些是人事吗?让你去跪家祠,都是脏了祖宗的眼,给我滚去大门口跪着,叫百姓都来评评理,瞧你这个小娘当的好不好。」 雨越下越大,打得白师师眼睛快要睁不开,她罚自己的儿子,与她何干?现在摆起当家主母的款儿了。 「大娘子,妾身没得罪你啊,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很重吗?依我看倒是轻得很。你若不服,就去找老夫人,再不成就找侯爷,好让他们再给你出出主意。」 「妾身不敢。」 「不敢最好,」海云舒不是商量,而是警告:「白师师,珂哥儿已经够可怜了,以后你再拿他当枪使,我绝不轻饶。」 「妾身知道了。」 如今,海云舒有皇上圣旨撑腰,别说是程家人,只怕外面的鲁国公府都不敢轻易找她麻烦。 老太太和侯爷此时是泥菩萨过江,哪里还有心思帮她。 白师师只好忍一时之气,其余的,以后再做打算。 少青惯会察言观色,最后也不忘补刀:「侯爵夫人,你可处理完家事了?若处理完就请先回吧,小人还要公事公办。」 白师师不可置信,眼睛瞪得老大:「官爷,大娘子不是已经发落过了?怎么还有责罚?」 这些日子,白师师真得被罚怕了。 少青见她这么没规矩,便故意吓道:「你这妇人到会异想天开。违背圣旨,亵渎皇恩,按律当斩,岂能由你这么矇混过关?」 白师师真没料到,自己只是想看一眼琮儿,哪至于惹下这么大的祸,分明是他们假公济私,想要折腾她。 一道闪电划破阴暗的天,映得白师师的脸如同鬼魅一般惨白。 「官爷,求您饶了奴家一回吧,奴家以后再也不敢了!」 见少青不为所动,她只好迂迴救助,湿漉漉的手扒着海云舒的裙角:「大娘子,求你替我求两句情吧,今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珂哥儿你尽管带走,想养多久便养多久,我绝不说一个不字。」 她必定在心里权衡过了,眼下给海云舒低个头,先把命保下再说。 珂哥儿到底不是她亲生的,是死是活由他去,丢车保帅,捨弃就捨弃了。 海云舒知道,少青是特意把此事往严重了说,为得也是给白小娘点颜色瞧瞧,逼她一把。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海云舒顺势而为:「少青,念在白师师是初犯,饶她一次吧。」 少青像是在唱双簧:「既然侯爵夫人开口,就暂且饶她一命。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把那六十斤的大枷子抬过来,给她夹上,拎到府门口示众三天。以后,看谁还敢目无法纪。」 于是,白师师被夹了百十斤的大枷子,提到程府外。 光天化日之下,被来往的百姓指指点点,争相议论。 「这就是程家那个小娘?听说嚣张着呢,敢跑到主母院子里头抢孩子,是该治治她!」 「可不是吗,一个妾室蹬鼻子上脸,瞧着娇滴滴的,心比蛇蝎还毒,你知道吗,她差点给程家小公子打死!」 「什么?还有这事?我要是主君,皮都给她扒了。」 「谁说不是呢,可程侯宠妾灭妻,也不是一天两天,程家主母商女出身,许多事也由不得她啊……」 …… 白师师一张脸丢了个精光。 期间晕倒了七八回,也只准给她餵些寡淡的汤水。 总之,吊着命不死就行。 一连三日的雨,将白师师浇了个透心凉,最后晕死了才给拖回屋。 听说还染上了风寒,烧热难退,裹在被窝里直说胡话。 也是罪有应得。 珂哥儿已经由海云舒做主直接抱去了关雎阁,除了孩子,白沧斋原本的奶母、丫鬟一个也没让跟过来,统统换了新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连住处都是新腾出的一间偏厢房,由专人照顾。 * 这日,雨过天晴,关雎阁内海棠芬芳。 天空和园林都洗刷一新,湛蓝翠绿,更显得生机勃勃。 海云舒刚把琮儿和珂儿哄睡下,小孩子总是大一点就很不一样。琮儿现在两岁多了,也更贪玩些,醒来时风风火火的,玩累了倒头就能唿唿大睡,到也省心。 但珂儿就没那么好带了。 他像是被虐待的久了,总是睡不踏实,常常在梦中惊厥,醒来就是嚎啕大哭。 想想,这个孩子也真是可怜。 海云舒有种微妙的感觉,上一世,珂儿也这样在她房里长大,他虽不及琮儿聪明,可海云舒还是耐心地教导他,才有了日后的金榜题名。 重生后,海云舒也一直再反思,珂儿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 明明他小时候也是憨厚懂事,知书达理,孝敬父母。读书习字不曾懈怠一刻,怎么后来就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大? 说不难受,是假的。 任谁养出个白眼狼,都要气得吐血。 可海云舒也知道,孩子是张白纸,若没歹人教唆,也不会误入歧途。 一切都是白师师他们在背后搞的鬼。 当海云舒看到珂哥儿被虐待的体无完肤,也是于心不忍。 从前,她就是没过多阻止、责罚,才让白师师这蛇蝎害死了琮儿。 这一世,海云舒会把两个孩子都牢牢抓住,一则是让那些小人死了挑拨离间的心,二则也是弥补从前对琮儿的愧疚。 有风吹过。 莺歌卷了珠帘进来:「夫人,少阳长公主来了。」 今儿一早就收到了公主府的拜帖,少阳说有要事相告,必须当面跟海云舒说清楚。 她既是当朝长公主,又是海云舒的贵客,少青自然没让侍卫们拦着。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关雎阁。 「哎呦,你还有闲情逸緻在这儿看书?外面可都闹翻天了。」 第114章 消失的尸体 海云舒不解:「发生什么事了?」 少阳惊唿:「还能有什么,当然是鲁国公府的命案了。」 少阳虽然左右不了府衙审案子,可她毕竟是先帝嫡女。宫中有母后皇太后撑腰,宫外有仕途坦荡的驸马依靠,想打听什么消息,还是轻而易举的。 少阳:「从前,我到真没看出来,鲁若沁柔柔弱弱的,话都不大声说几句,竟是这种歹毒之人。」 这段日子,少阳虽未照面,可也托人给关雎阁送了不少信,有些是海云舒早就知道的,有些是先前不知道的。 什么鲁若沁为了重获光明,任用巫医挖别人眼睛啊。 什么鲁国公夫人在小太后处谈了一宿,最后哭着出宫啊。 什么鲁若沁的尸体尚未验尸就不翼而飞,应天府尹已经愁的三天吃不下饭了。 …… 简直比说书都精彩。 海云舒问:「鲁家到现在都不知道,整件事,是小太后在背后捣鬼的?」 少阳睿智,举止透着端庄大方:「鲁国公何等身份,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会看不出这点伎俩?他是不敢动小太后,才把气都撒你身上。」 海云舒合上手里的那本《素书》:「他摆明了是诬陷,弄些莫须有的事,就想定我的罪?」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给女儿出这口气,他也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了。」 「拼谁不会,左右我贱命一条,还怕他折腾?」 「也只有你,明明牵扯其中,却还坐得住。」 「我到希望鲁家人咬得紧些,他们咬得越死,案子就会查得更彻底,到时候看谁脸上挂不住。」 少阳神秘道:「那夜,国公夫人去了小太后宫里,不知说了些什么,回来鲁若沁的尸体就不见了,你不觉得蹊跷吗?」 涉及命案,尤其是王公贵女,往往死后要验尸,且这种人在府衙有专门停尸的地方,专人负责看管。 尸体是还原案情最有效的东西,鲁国公若真想将兇手绳之以法,就该配合府衙验尸。 而不是一拖再拖。 结果拖到现在,尸体也不见了。 海云舒忽然间有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少阳,我现在怀疑鲁国公该是在利用鲁若沁的死,跟小太后谈什么条件。」 少阳忽然被点醒:「也是,鲁国公府子嗣繁多,鲁若沁不过是一个盲女,真有外界传的那么受宠吗?」 国公府里,向来不缺能人才女,鲁若沁兄弟姐妹各个出挑,她何德何能会得到如此重视? 有些事,表面越是完美,内里问题越大。 海云舒分析:「即便鲁若沁真受宠,就像你说的,她的死已经成为了不可逆的事实,鲁国公明知道小太后是主谋,要么就认怂忍了,要么就以此事为筹码和小太后联手,要点实惠,最后把脏锅甩给别人。」 如今看来,很可能是第二种情况。 一场合作,价码很重要,更何况这场交易还是狗咬狗。 「鲁国公用女儿的命,向小太后讨了个不可告人的便宜,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共识,各取所需。」 「下一步自然是要掩盖真相,毁尸灭迹。」 如此一来,鲁若沁的尸体不翼而飞,也就说得通了。 一入侯门深似海,上到垂暮老人,下到黄口小儿,不过都是家族兴衰中的一颗棋子,有没有分量,全看执棋者怎么落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鲁若沁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棋子。 少阳对海云舒说:「你还好,江成璟算是把你摘出来了。他的面子,任谁都要给个八九分。鲁家不敢动你的。 「不然,你可要成冤大头,被砍成肉泥了。」 小太后碍于江成璟眼下不会为难海云舒,这样一来,她恐怕已经跟鲁家达成了某种默契,要让那些打手顶罪了。 当初那帮歹人是领了上面的命,拿了上面的钱,才对鲁若沁下手,不然一群乡野盗匪,哪敢对国公之女动歪念头。 如今出了事,谁还顾得上谁啊。 海云舒有点替杨岗山的那位二当家担忧。 说白了,他也只是个打手,虽说下手狠了些,可她亲妹妹被鲁若沁剜了眼睛,生生折磨害死,任谁也没办法保持理智。 听说,杨岗山众人已经被诏安,当初的二当家——谢坤也已经任职冀州兵马都总管,如今正领兵在淮南剿匪。 该不该把消息透漏给他呢? 海云舒颇为纠结。 「云舒?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 「要说鲁若沁的尸体没了,到让我想起一件事来。」 「何事?」 少阳讲着一桩奇闻轶事:「你知道吗,南瀛流传着一种古老的说法,说凡人有三百六十节、九窍、五脏六腑,人死后,要脏器俱全,才可投胎。」 「南瀛?」 小时候听人讲过,高祖皇帝亲征南瀛,收復河山。那里可是蛮荒之地,异族妖术盛行,步步沼泽瘴气,神秘复杂的很。 「我也是听先帝偶然提过一次,说鲁国公的祖上是从南瀛过来的。」 海云舒推测:「所以,即使海云舒死了,他们还是会找眼睛给自己女儿补在上,让她早些往生?」 「我想是的。」 鲁若沁身前身后,都对眼睛这么执着,恐怕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海云舒知道仅凭自己一面之词不足以和鲁家抗衡,更不足以揭露鲁国公父女的恶行。 「要是能再多些人证就好了。」 少阳拉着她:「云舒,你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 「燕子楼。」 海云舒与少阳乘马车一起来到城郊。 这是京城最大的教坊,里面全是被抄家查封的犯官之女。 在此沦落为官妓,供皇亲官员们享乐赏玩。 第115章 人证 为了方便,不引人注目,海云舒她们是过去的。 少阳打量着她,直摇头:「不行,你这扮相太清秀了,来,给你增加点沧桑的男人味。」 说着,她把一缕假鬍子给海云舒贴上。 海云舒觉得别扭:「有必要吗?」 「你懂什么?要不拌上男儿身,就你这模样,还不立刻被人当作花娘拉走了。」 「等等,花……花娘?你准备带我去哪啊?」 「逛花楼啊。」 「……」 「是去办正事的,怕什么?」 「那地方能有正经事?」 「怎么没有?去了你就知道了。」 海云舒心有戚戚:「那我要不要再往脸上抹点黑煤灰?」 「别动。」少阳打开她的手,调整了一番,勉强满意:「这下好多了,走吧。」 长这么大,海云舒还是头一次逛花楼。 姑娘们花枝招展地扑过来时,她被脂粉味呛得直咳嗽。 少阳:「没来过啊?」 海云舒摇头。 「你就是太正经了,男人都喜欢这种。」少阳像是很老道的样子:「之前为了取悦宋明沖,我跟这里的行首学过些伎俩,不过他是块木头,这都没用。」 海云舒汗颜:「为了他,你也挺拼的啊。」 「现在觉得自己傻,不值当,男人,还不都那么回事吗?」 「那咱们现在干什么?」 「不是缺人证吗?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也许能帮上忙。」 「谁?」 这里的姑娘,从进入燕子楼的第一天起,等待她们的就是暗无天日的沉沦和奢靡,如果没有皇恩大赦,一辈子都不可能从良赎身。 如果长相一般的,被罚没去做端茶倒水的使唤丫头,这就是顶好的命了。 若是家道中落,又有倾城之貌的,被调教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日迎来送往,陪酒赔笑,连自戕都要连累族人,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美貌却落魄,下场总是最惨。 少阳带海云舒见了一位叫凌卿的姑娘。 据说她曾经是燕子楼的行首头牌。 凌卿的打扮倒是特别的很。 白锻的衣裙,白珠的朱钗头饰,头上还盖着的一顶雪纱织就的盖头,好像并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脸。 虽然不知道面容,但海云舒也感觉她整个人像纸一样单薄、脆弱,了无生气,仿佛随便来阵风都能吹跑。 少阳说:「凌姑娘,你不是想找鲁家讨一个公道?现在海娘子来了,有什么冤屈,你只管说出来。」 凌卿声音很轻,有江南水乡的温婉。虽然轻柔,但有戒心:「这些年,嘴上说能帮我的人太多,可终究是真心错付。一张张状纸递到衙门,全都石沉大海,我早就不报希望了。」 少阳告诉她:「凌姑娘,海娘子是皇上亲自作保的证人,她的话能直达天听,如今还有谁传话,比这更管用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真的?」 海云舒虽不知她的故事,可也诚恳道:「凌姑娘有什么冤情不妨直说,我与长公主是挚友,既然由她引见,我肯定以诚相待。我虽是妇人,不懂官场黑暗,可只要能帮上忙,也一定尽力。」 凌卿思量再三:「好吧,我的事,多说一遍少说一遍早已经不打紧了。既然长公主说,海娘子有办法替我伸冤,那就再啰嗦一回吧……」 这才说出了她的故事。 「我父亲原是闾山的一个卜尹小官,虽不食高官厚禄,但也算书香世家…… 「而我,原本是要参加选妃的……」 先帝在时,膝下子嗣凋零,只有康贵妃育有一子,其余的不是公主,就是皇子早夭。 所以才多次选妃,充实后宫,想着为皇家开枝散叶。 凌家两姐妹,是闾山有名的才女。 彼时妹妹年纪还小,凌卿作为姐姐自当扛起家族命运,把画像递了上去。 姐姐凌卿相貌秀美,通过礼部层层选拔,很快就被举荐到御前。 凌卿本无意入宫为妃,可为了家族平安,也不得不从。 凌卿说:「当时,礼部负责那次选妃的官员,就是鲁国公。」 这个海云舒倒是有所耳闻,鲁国公曾担任过礼部尚书,也曾是先帝极为信赖之人。 想必是中间出了岔子,这个凌姑娘不但没有入宫为妃,反而流落于风尘之中。 她道:「原本以为他们只是问家世,看样貌,到了最后,还要看生辰八字…… 「负责此事的官员让我们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烫金纸上,有专门的钦天监来卜算,与先帝命格相冲的,不得入宫。」 少阳插了一句:「所以你就因为生辰八字落选了?」 凌卿点头:「那天,鲁国公见我,说我与先帝八字不合为由,宫里是留下不来了。他会叫人安排我出宫,发还原籍。 「我是欣然同意的。因为我们凌家祖上曾在京中做官,也是犯了事被贬到闾山,祖上深知皇城脚下讨生活的艰难,便立下祖训,子孙后代不可入京为官。 「我既然与皇城无缘,走了也没什么遗憾。 「可送行的车马刚出城,就遭到了匪徒打劫,一行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而我也被那贼首掳走,受尽凌辱和折磨……」 这故事,越听越耳熟。 海云舒胳膊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试探地问道:「凌姑娘,你的生辰,可是壬戌年壬戌月壬戌日壬戌时?」 凌卿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海云舒也一样。 这鲁家人恐怕得知凌姑娘是阴年阴时出生之人后,就起了歪主意。 「后来呢?」 「后来,我已经没脸回家了,是父亲交了赎金,专程把我从京城接回闾山。但这种事,传得很快,我清誉尽毁,也就再没人上门来提亲了。 凌卿继续道:「我本以为会这么在娘家熬一辈子,可好景不长,父亲占卜天象,言辞冒犯天威,遭人参奏,被罢官抄家,我也沦落为官妓,余生再无指望了。 「我本想着,自己已经是烂命一条,再怎么过,还能比这更惨吗?但我妹妹还小,为了她我也得活着,万不能让她和我一样,被人踩在烂泥里。 「于是我勤加练习,吟诗弄月,凤歌鸾舞,每日迎来送往,很快就成为了花魁。 「我跟春婆子说,我妹妹还小,受不了这些,她的客,我来替她接。 「那些来消遣的官员,很捧我的场,夏雨冬雪,不分昼夜。现在想想,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为了妹妹,凌卿真得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生机。 海云舒瞧着面前这个始终盖着雪纱盖头的女子:「凌姑娘,你与我说了这许多肺腑之言,却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那是因为……」 凌卿毫无徵兆地将雪白的盖头扯下。 海云舒被吓到了。 凌卿的双眼已经被生生剜掉。 那雪纱盖头就像出殡的麻衣孝帽,让原本灵动的面容,变得死气沉沉。 「这又是鲁家人干的?」 第116章 花魁 「他们谨慎的很,才不会亲自动手,是找了我一个恩客将我灌醉,剜走我的眼睛,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偶然得知这件事,鲁家姑娘想復明,就要用药引,这药引便是可她同一天出生女子的眼睛。」 凌卿轻嘆一声:「我这才把前前后后的事联繫在了一起,从选妃问八字,到后来被劫匪凌辱,抄家充做官妓,都是鲁家一手操办,为得就是让我给他家小女儿做药引。」 海云舒道:「你说的这些,多是猜测,鲁国公是朝廷重臣,你若没有十足的证据,就是敲了登闻鼓,告到御前,也未必管用啊。」 凌卿说:「我当然有证据。 「鲁家是从南瀛请来的巫医,就是这个巫医出的坏主意,要拿活人的眼睛做药引。 「这巫医即贪财,又好色,时常来我们燕子楼里寻欢作乐,我便让信得过的姐妹,从他身上偷来了几封鲁国公的亲笔书信。」 说着,凌卿让婢女把一个束之高阁的盒子拿了下来。 里面放着六封信,记录着从这巫医开始给鲁若沁治病,到他们剜走凌姑娘的眼睛,再到医治失败,只能接着继续找别人做药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虽然不是全部,可仅有的几封信,已经是触目惊心。 海云舒将信折好,装回去:「这些你给很多人看过吗?」 凌姑娘摇头,嘴角一抹悽苦地笑:「那些个男人,脱衣服前一个样,提起裤子又一个样。更何况,我现在落魄至此。他们往日甜言蜜语,说得天花乱坠,真当你找上门去,一个个又唯恐避之不及。」 海云舒不禁好奇:「那你为什么愿意给我看呢?」 「因为你一下便猜出了我的生辰,想来也是知道鲁家的秘密。我听说了,有为侯爵娘子卷进了鲁家的命案,被当做嫌犯叫去应天府问话了,可后来又说是证人,结果送回侯府了。想来,你是有些手段和本事的。」 她一个燕子楼足不出户的官妓,竟然对窗外之事了如指掌。 海云舒:「看来有关鲁家的事,你都很清楚啊。」 「不瞒海娘子你说,我一直是靠復仇的信念活着的,这么多年,我的积蓄除了花给妹妹,剩下的,全都用在復仇上。 「鲁国公今日会了几位客,鲁若沁吃了几碗饭,我都知道。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哪天真得扳倒鲁家了,我还有活下去的支撑吗?」 仇恨的力量很强大。 同样是身负血海深仇,同样是努力而活只为手刃仇人。 海云舒有意想帮她。 「除了这些信,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凌卿:「他们很谨慎,做事几乎不露马脚。只这几封信,也是我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搜集来的。不过,还有一事,或许可以当成突破口。」 「你尽管说。」 「他们南瀛信奉一个传说——人死后只有器官齐全,才能往生去投胎。所以我想,他们还会继续寻找合适的药引,给这命短的小女儿好好超度一番。只要他们再出手,就一定会漏出破绽。」 如今,鲁若沁的命案还在调查之中,鲁家的脏事却一件一件地冒了出来。 海云舒:「若是闹上公堂,你可愿意出来作证?」 「别说是公堂,就是闹到御前,当着皇帝的面,我也敢这么说。我已经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你们能答应,保全我的妹妹。」 少阳做保:「这你放心,事成之后,你的妹妹我们一定照顾,就算赎不了身,也必不让她接客受辱。」 凌卿:「那我先谢过长公主了。」 海云舒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既然凌姑娘愿意把身家性命託付给我,我定当竭尽全力,给你讨回一个公道。必不让宵小之人,逍遥法外。」 帮她,也是帮自己。 凌卿起身行了大礼:「小女子若能等到罪犯伏法,也就不枉此生了。」 事已谈妥。 从燕子楼出来,海云舒便问少阳:「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凌卿的?」 少阳回想了一下:「她琵琶弹得好,当年选妃时,一曲《春江花月夜》很得父皇喜欢。说来也巧,那天我的琵琶弦正好断了,还是她给帮忙接上的。父皇为此,还戏称她是琵琶精呢。」 少阳嘆道:「当年要没有鲁国公陷害,她恐怕也是个宠妃了。」 海云舒则觉不然:「人活一世,除非是一等一的投胎,才能从出生就一帆风顺。更多的人,还是来人世间受苦的。 「即便凌卿当年入了宫,争宠暗斗,她的下场也未必比现在好。冷宫里关着多少病了、疯了的人,你可比我清楚。」 少阳觉得海云舒的话不无道理。 人生确实是一场苦行,但也不能自甘沉沦。佛教总说,人生的苦难是为了修行,提升智慧和境界,她们能做得就是踽踽独行。 海云舒问:「凌卿的妹妹也在燕子楼?」 「是,听说她被凌卿保护的很好,从不接客。可如今凌卿大势已去,恐怕她这妹妹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所以她才肯拿手上的证据跟我们做交换,换她妹妹一个平安。」 少阳感慨:「这个凌卿,倒是个情深意重的好姐姐……」 「姐妹情深,大抵如此。」 少阳问:「你想好怎么谋划了吗?」 海云舒思量再三,慢慢道:「这件事,我恐怕要先问一个人。」 「谁?」 「江成璟。」 如今除了他,还有人能跟小太后和鲁国公掰手腕吗? 第117章 没钱逛什么花楼 海云舒办事讲究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 翌日,她便约了江成璟。 想跟他好好聊聊凌卿的事。 为了不引人注目,海云舒特意女扮男装,将见面地点选在了燕子楼。 今天燕子楼格外熙攘喧闹,不断有人涌入,往来宾客皆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不愧是京都城第一销金窟。 海云舒问:「小二,怎么突然这么多人?」 小二像是看乡下人进城:「公子不知道啊,今儿晚上可是要选花魁呢。」 一年一度的行首花魁评选,使燕子楼备受关注,难怪京畿周围的达官贵族闻讯都争相赶来,凑这个热闹。 听说歷年花魁,都是从新入楼的犯官家眷中选拔,必须是雏女,且从没在燕子楼抛头露面过。 姑娘们经过秘密调教,诗书礼乐,歌舞琴棋都是同期里最出挑的几个,才有资格进行角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这天都是她们第一次见客,因此极具噱头。 这些来凑热闹的公子哥一掷千金,只为博得行首初夜,来彰显自己的财力能力。 小二把笑堆在脸上:「公子可要买支花签?」 「什么花签?」 小二汗颜,感情这真是来了个旱鸭子,花签都不知道。 他只好解释:「这花签就是选花魁用的啊,公子买了签,把它投给心仪的姑娘,谁的花签多,谁就是花魁。」 「哦,是这样啊……」 海云舒想,既然来了买一支也无妨,免得自己是个特例,被人瞧出破绽。 「你这花签多少钱一支?」 小二伸出五根手指头:「六百两一支,一千两两支,我看公子是个实在人,给你个优惠,一千五百两三支,怎么样?」 莺歌没忍住:「这也太贵了吧。」 小二纳闷,看这二位打扮也不像穷人,怎么言行举止这么抠抠缩缩。 「公子,外行了吧。咱们燕子楼的规矩,这头夜的恩客都是花魁自己选的,有钱了你就捧个钱场,多买几签,在姑娘面前混个脸熟。没钱了就捧个人场,少买几签,没准儿姑娘视金钱如粪土,就看中您这超凡脱俗的气质了呢?」 这小二能说会道,拉客能力极强,海云舒都想挖他去自己铺子里做工了。 海云舒怕他越说越上劲:「小二,我们就是看个热闹,花签就不买了。」 「别啊公子,一年一次,均到平时还不够你的茶水钱呢,好歹买一支吧。」 海云舒说:「实不相瞒,我今天出门没带那么多钱。」 「没带钱?皇上出门才不带钱呢。」 小二脸色说变就变了:「没钱你逛什么燕子楼?还占个这么好位置,赶紧起来滚一边儿去,你想白嫖啊?」 莺歌跟他争执:「你这小二满嘴喷什么沫子,不买花签还不让坐着喝茶了?今儿你要不让我们公子坐,我就把桌子给你掀了,谁都别想坐!」 「嘿,我看你俩是穷疯了吧,敢在燕子楼找茬儿?来人——」 说着就招唿打手:「把这俩闹事的给我扔出去!」 莺歌打开那些人的脏手:「滚开,别碰我们!」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海云舒他们就要被赶出去。 旁边有人来了。 是少青。 他将金灿灿的一锭金子放下桌子上。 问:「小龟公,你看这够不够啊?」 这锭金子买三十支花签都绰绰有余! 小二一见来人出手如此阔绰,脸都笑成了麻花:「够,够,太够了。这位爷,你坐。」 「睁大你狗眼看看,我们主子已经坐在那了!」 小二尴尬地看了一眼海云舒:「公子赎罪,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你骂我,打我,都成!」 莺歌气道:「打你都是脏了主子的手,还不快滚!」 「是,小的这就滚。公子你们坐,小的这就去给你们看茶。」 莺歌毒舌:「赶紧换个人来伺候,看见你这张脸就想吐。」 「是,小的马上去换。」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小二点头哈腰,殷勤备至的,完全没了刚才赶人的架势。 少青打发走小二,对海云舒禀告:「夫人稍等片刻,王爷马上就到。」 海云舒:「少青,多谢你啊,钱回头给你补上。」 「夫人不用客气。」 「别站着了,你俩都坐下来,就当听曲儿打发时间了。」 莺歌和少青相视,又在一瞬间把眼神拉开,都是红了脸不说话。 莺歌:「夫……公子,小人站着习惯,就不坐了。」 海云舒心中有数:「那随意,我不勉强。」 舞台中央,一曲曲歌舞演绎着。 江成璟到时,天色已渐晚,他赴约很少迟到,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事耽搁了。 晚风捲起他束起的长髮,清清月色下,迎面而来。只一瞬间,海云舒仿佛又看了当年赴京赶考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待他坐下,身上那股冷若冰霜的气质,又冷得人不敢发话。 江成璟着了便服,与杀伐狠唳的王爷相比,更像个矜贵公子。 他剑眉微簇:「你选得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人多,咱们见面不惹眼,想说什么也放得开。」 燕子楼,是喝酒狎妓,纸醉金迷之地。 她一个良家妇人,懂得还不少。 江成璟上下打量着海云舒的男装,虽说有几分英姿,可到底是女子,缺了点钢骨和霸气。 离近了,一眼便能看出是女扮男装。 他伸手就把她粘的假鬍子给拽了下来:「海云舒,你花样儿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 海云舒摸着疼痛发烫的嘴唇:「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粘上的。」 「你有话就直说,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 「哦……」海云舒又揉了揉。 她叫小二上了壶清雨含眉,这是从云疆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贡品,一两可值千金。 江成璟当然识货:「这么大手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不好意思:「少青付的钱。不喝回来岂不浪费?」 「你到真是个做生意的料子。找我什么事,说吧。」 海云舒好声好气:「我确实有件事,要同你说一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第118章 狼狈为奸 江成璟一边品着清雨含眉,一边听海云舒讲了凌卿的事。 从选妃说到八字,从八字又说到抄家,还把那几封密信,拿出来给江成璟瞧了瞧。 他似乎心不在焉:「说完了?」 海云舒也不知他有没有认真听:「说完了。」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海云舒皱眉:「这难道不重要吗?鲁家为一己之私残害几条人命。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身为摄政王,理应查明真相,给天下一个交代。」 江成璟用茶水沖洗着茶盅,瀰漫着浓郁的茶香。 「你当天下人都在等真相吗?他们只是瞧热闹,今日杀谁的头,明日刮谁的肉,越是有人登高跌重,他们看得越起劲。真不真相,他们不在乎。」 虽然是这个理,可也不能因噎废食,任凭这样的事发生吧。 海云舒:「要是哪天你被活颳了,岂不是京都城要万人空巷,赶着去瞧热闹?」 「没错,是这个理。」江成璟再抿口茶,也并未生气。 「……」 他倒是满不在乎。 「那你就更该严惩鲁家,国公府的门第算高了吧,他们残害无辜弱小,你要能把他家给办了,老百姓得多爱戴你啊。」 海云舒给江成璟带高帽。 他不吃这套:「你在教我做事?」 「我不是教你,是建议你。」 江成璟:「好,我问你。你知道那个姓凌的什么来头么?就这么着急帮她?」 「她不就是个官妓,家里遭人迫害,和妹妹流落至此,一心就想扳倒鲁家,以后好过个安稳人生?」 江成璟冷哧一声:「你与她才见了一面,就这么相信她?」 「我……」 他的眼睛流露出不可迴避的凌厉,质问她:「你被骗过吗?受过伤吗?流过泪吗?淌过血吗?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吗?就这么大方的要帮一个素未谋面的娼门女子去跟国公府要说法。」 她怎么没有? 她被骗过感情,骗过亲情。被所有「挚爱」伤得体无完肤。 她比谁都了解这是多么彻骨的痛! 「你想过把这件事扯进来的后果吗?」江成璟早就把她看穿了:「海云舒,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若是不改,将来总有你吃亏的时候。」 「那你呢?我也不能相信你吗?」 他不像是开玩笑:「当然不能。骨肉至亲尚能反目,我一个外人,你更得提防。」 她看着他:「可我没把你当外人。」 四目相对下,他抿着茶,看她,看得海云舒心里毛毛的。 是不是她刚才的话,太僭越了? 海云舒怕他生气,连忙解释:「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 偷偷瞟了他一眼,还好,没生气。 他搁下茶盅,教她:「莫说是朋友,就是你老爹说的话,也只能听十分信七分。别人家递给你一把刀,你就去捅人。」 「疑神疑鬼,不累得慌吗?」 「那也总比叫人骗财又骗色的强。」 「所以,凌姑娘的事,你不想拿出来说了?」 「扯那么多事只会节外生枝。天下冤情多了,我没那么多精力,今日帮这家报仇,明日帮那家雪恨。我只想保你一个人。」 海云舒不明白:「可是多些人证物证,不也更好定鲁家的罪吗?」 「他家是背后有神仙,上面要想护着,你就是搬来一座山的证据也没用。」 「神仙?你是说小太后?」 能做鲁国公府的靠山,不是亲王,就是宫里的皇帝和太后。 让江成璟都棘手到不能立刻办了的案子,恐怕是跟宫里有牵连了。 官官相护,黑暗至极。 她问:「很难,对不对?」 江成璟只说:「不难,但要快,若瞻前顾后,拖拖拉拉,让他们谋划好喘过气来,恐怕就不好办了。」 都说江成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在高位,也是有许多不得已。 高处不胜寒啊。 此时舞台中央烛火亮起,礼乐奏响。 一排姿色斐然的姑娘踱步来到台前,面前举着团扇,不以真面目示人。 今年燕子楼的行首,即将从这几个人当中产生。 别说,这姑娘身姿婀娜,莲步轻佻,真是人间尤物,难怪这些豪门公子不惜血本也要一亲芳泽。 下面的宾客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往台上扔,吆喝起闹声也越来越大。 都期盼着行首一出,好享受一夜春宵。 喧闹中,海云舒只能扯着嗓子,才勉强让江成璟听清她的话:「你让少青保护我,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知道我为什么让他去吗?」 「难道不是为了阻止程家人欺负我吗?」 「你那一家子不成气候的腌臜菜,值当我调王府亲兵去把守?好好动动你的猪脑子。」 东昌侯府在寻常百姓家,确实算高门大户,可在江成璟这样的人眼里,充其量只算个富户。 能让他如此警觉的,就算不是四位亲王,也得是八大国公。 最近,海云舒唯一有交集的,可不就只有鲁国公府了。 为了女儿得以往生,难保鲁国公不会铤而走险。 海云舒还算淡定:「现在风声这么紧,他不见得敢对我动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江成璟告诉她:「你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上钩的鱼,说什么也要把你钓上来。这老傢伙连皇上的妃子都敢害,你一个小小侯爵娘子,他又怎会放在眼里?」 原来,江成璟早就把什么都算在了她前面。 「我会小心的。」 他嘱咐她:「你要做得,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照顾孩子,吃好睡好,其余的交给我便是。」 「可我是证人,早晚要上公堂问话的,若不了解事情原委,将来穿帮了怎么办?」 「所以我才让少青去侯府,有什么事,你遣他来告诉我。」 海云舒是感激的:「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到。」 「这些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有时一把火、一碗水就能要人命。我又没有三头六臂,可以寸步不离的护着你。」 海云舒问:「他们狼狈为奸了是吗?」 这个他们,自然指的是小太后和鲁国公。 江成璟也就不再隐瞒:「还记得谢坤吗?他已经被下大狱了。」 怎么不记得,带头整治鲁若沁为亲妹子报酬的杨岗山二当家。 「他不是被诏安后就去淮南剿匪了吗?」 「剿匪?」他轻蔑一笑。 背锅还差不多。 送死还差不多。 第119章 别捣乱 江成璟府里养的影卫,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你说过做过的事,就是带到坟堆里,他们都能挖出来。 鲁若沁的死,小太后是主谋。 可是,鲁国公和小太后已经达成了协议,各退一步。 小太后许给了鲁国公首辅大臣的位置,这可是仅次于江成璟的内阁大臣。 眼看大权在握,鲁国公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海云舒不禁感慨:「鲁国公一直伪装的很好,外表看着一身凛然正气,现在却拿女儿的血染自己的乌纱帽。」 江成璟:「他身为言官之首,又在官场混迹多年,不少官员都是他的学生,威望极高。要再坐上内阁首辅的位置,就更厉害了。」 「国公夫人肯吗?都说他们老夫妻俩伉俪情深,老国公最听夫人的话。她竟也妥协了?让自己的女儿就这么白死了?」 海云舒也是为人母的,她最了解,一个母亲为了孩子能做到什么份儿上。 「国公夫人起初不肯答应,最终为了家族,只能权衡利弊,做出妥协。」 上面的神仙已经达成一致。 杨岗山那帮刚诏安的草寇,没脑子地给别人当打手。自然就成了替死鬼。 江成璟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狡黠:「杨岗山那群喽啰,怎么打得过淮南起义的叛军,派过去,就是让他们去送死的。两万人马,活着回来的不足三百。 「然后再用出师不利、损兵折将的罪名把谢坤打入天牢。」 一切都顺理成章,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海云舒嘆:「好一招借刀杀人。」 了结这帮贼匪,也算是给鲁若沁出了口恶气,鲁国公这边也就有了安慰。 不会真得和小太后翻脸。 世家贵族,最要紧的就是牢牢把权柄握在手里。 比起寻凶復仇,家族核心的利益,累世的名声,才更为重要。 江成璟说:「鲁家歷经四代,好不容易从南瀛的荒蛮之地闯了出来,不可能因为一个姑娘的性命,去跟皇家相斗。」 小太后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提出和鲁家交易。 海云舒也颇为感怀:「当爹竟当到这份儿上了,还假模假样地要给女儿往生超度,道貌岸然。」 江成璟最后警告她:「总之,你这段时间,少出门。 「有事我会亲自去接你,旁人的宣召,你一概不去。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是该小心行事。 海云舒点头应承:「我都听你的。」 「嘭——」 舞台的绸带礼花倏尔炸开,鼓乐齐鸣,姑娘们一个个行至台前,带着面纱,轮番献歌献舞。 「来了,来了!」 有人欢唿起来。 只见姑娘们如水的袖绸朝人群中一甩,带来阵阵香气。 底下有几个纨绔起闹—— 「哎?干嘛都遮着脸,害什么羞啊,燕子楼这规矩真是一年比一年多。」 「春婆子,听说今天你手里可是攥着宝呢,赶紧叫姑娘们把面纱都揭了吧,咱们可都等急了。」 「就是,赶紧的吧。」 「……」 台下的人早已急不可耐。 「各位爷,稍安勿躁。」 春婆子扭动着水蛇腰上台。 她是燕子楼的掌事,早年在宫里当差,后来赶上大赦,才到教坊当了掌事。虽然年逾三十,可保养得极好,说话谈笑挥洒自如,风韵犹存。 「公子们别急,咱们姑娘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自然害羞些。」 有人风趣道:「害羞好,害羞好,娇滴滴的才惹人疼呢……」 「姑娘们,把面纱摘了吧。」 春婆子一声令下,几位姑娘掀掉了脸上那层薄纱,颔首微笑,眉眼间尽是风情。 确实是绝色佳人。 她们不仅拥有美貌,还各个精通诗词音律。而且这世家出来的气质,绝非青楼楚馆里的风尘之女可以比拟的。 海云舒用手在江成璟眼前摆了摆:「喂,看傻眼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江成璟拿扇子打开她的手:「别捣乱。」 海云舒嘴角微微抽搐,果然是美人关难过,什么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江成璟向来是冰山一座,很少见他对女人感兴趣,今日恐怕也是气氛到了,男人的本性就暴露无疑。 「色狼。」海云舒暗暗骂到。 莺歌趴在她耳边:「夫人,你看那个女子。」 顺着看过去,确实是个出挑的清冷美人。 有点眼熟,总感觉在哪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江成璟似乎也在看那姑娘,只是他的眼神向来冷漠,不像是欣赏,到像是审视犯人。 「你认识她啊?」 江成璟冷道:「不认识。」 「你若喜欢,买个花签给她捧个人场啊。」 「吃你的点心吧,少说话。」 台下宾客已经开始投票了。 每个姑娘怀里抱只花瓶,花签就投在这里面。 当官的喜欢觥筹交错的消遣,诗人爱用艷词来品评妓女们的才貌,久而久之,经验愈加丰富的骚客们,开始对比各个官妓的优劣高下,谓之「评花榜」。 除了容貌、神态、言语之外,还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头牌只有一个,定为「花魁行首」。 其次是「花吟」,选出两人;再次是「花芙」「花颜」;到了「花女」便是余下的全部了。 花魁和花女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六百两一支花签,炒到最后恨不得按一千卖。 最后哪位姑娘瓶子里的花签最多,谁就拔得头筹。 「柳儿姑娘,我投给你——」 「淑月姑娘,我把心都掏给你——」 「……」 公子哥儿们都等着给自己看上的姑娘投上一票,若能一举夺魁,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 海云舒不禁想起凌卿。 当年,她能在这么激烈的角逐中脱颖而出,气质、美貌与才能是缺一不可。 若不是被鲁家陷害折磨,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让人惋惜。 台上的几通鼓结束,结果马上就出来了。 春婆子把靠左的、面前花签最多的那两位姑娘推到台前:「凌霜,潇潇,你俩见过诸位大人、公子。」 姑娘们微微屈膝。 「多谢各位厚爱,凌霜感激不尽。」 「多谢各位厚爱,潇潇感激不尽。」 人如其名,凌霜有种清冷和傲意在骨子里。潇潇是身姿翩翩,如风如仙。 只是,怎么又一个姓凌的? 第120章 凌氏 看来,花魁要从这两位姑娘之间诞生了。 双方人气都很高,不分上下。 也正因如此,才把气氛推倒了高潮。 男宾们举着花签,进行最后的角逐。 与那些沉溺在纸醉金迷的纨绔子弟不同,江成璟没吭声,可他的目光却没离开过舞台中央。 然后他忽然撂了一句:「凌霜?」 语调似有深意。 「看上了?」 江成璟眉心一皱:「嗯?」 「刚才小二还送了三支花签,我帮你投给她?」 江成璟白了她一眼:「你爱投谁就投谁,只一点,别打着我的旗号。」 「公子,公子。」这时从旁边挤过来一个身形矮小,体格肥胖的男子。指着海云舒手里的花签问:「公子怎么还不去投,眼瞅着时辰要到了。你若为难选不出,不如卖给我,怎么样?」 一看这胖公子就是有福之人,年纪不大却满身的玉石珠翠,白白胖胖,一准是蜜罐子里养出来的少爷。来这儿就是图一乐子,他肯定是有心仪之人了,才这么卖力的买票拉票。 「公子别客气,尽管开价吧。」 燕子楼的花签是有数的,卖完可就没了,所以才显得海云舒手里剩下的金贵。 她也不愿占人便宜,就按小二给的价:「一千五百两。」 「成交!」胖公子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大好人,一口答应,当即就付了银子,拿着三支花签高高兴兴去投了。 江成璟看在眼里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海云舒,你可真行,做生意都做到燕子楼来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别讥讽我了,今晚的茶水钱我请。」 舞台上,最后一通鼓落定。 凌霜夺魁。 接下来,就是更为引人注目的环节——花魁要给自己挑一位恩客。 台下已经有爱慕者开始叫价了,从上千两,喊到上万两,只为与凌霜姑娘一夜缠绵。 燕子楼的规矩,花魁首夜的宾客,是由花魁本人挑选的。 通常她们都会选竞价高的男宾,酬金高了,燕子楼才会多分成给她们,多了傍身钱,日后也好过活。 毕竟这一行吃得是青春饭,等到人老珠黄,就是抹再多的脂粉,穿再艷的衣裳也都没人看了。 春婆子看着台下挥舞的白花花的银票,不禁激动万分:「凌霜,快选一个吧。」 凌霜目光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有些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开始调侃—— 「凌霜姑娘,不如从了在下吧,我定能帮你赎身。」 「凌霜姑娘,你可别听他瞎扯,这话,他给十几个姑娘说过,哈哈哈。」 「哎,赵兄,你怎么净拆我台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 且不说这人有没有财力赎身,就算是富可敌国,能帮姑娘赎身,可这燕子楼里都是名录在册的官妓,若无圣上旨意,是断无可能赎身的。 一片嘈杂声中,凌霜眼神停留在角落的那张桌子上。 正是海云舒他们坐的这桌。 只见她抬起手,轻轻朝这边指来,定定落在了江成璟身上。 全场一片譁然。 ——凌霜竟然选了个没出价的男宾。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先例。 春婆子见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急得满头汗:「凌霜,你是不是头髮昏了。」 「春妈妈,我清醒的很。」 大伙纷纷投来目光,倒要瞧瞧是谁长了三头六臂,竟有如此魅力,能不花一分一毫博得美人芳心。 这一看,不要紧。 有几个明眼人认出了江成璟,吓得连忙跪迎:「拜见摄政王!」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燕子楼再无人肆意喧譁,纷纷跪拜,叩首。 「拜见摄政王——」 海云舒在旁边还有些不知所措,还好她今儿是女扮男装,不然岂不更惹误会?烟花之地,还是不要出什么风头,她尽量低头,免得被人瞧出破绽。 旁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江成璟身上。 这下也没人再说凌霜头昏眼花了。 只能暗暗感慨这女子眼光独到,一挑就挑了个当朝新贵大红人。 要是摄政王点头了,这小小女子岂不飞上枝头变凤凰,日后不管是赎身从良,还是给王爷做个外室,都比在这燕子楼荒废一生强。 所有人都屏住唿吸,也想看看,摄政王究竟会如何选择。 只见江成璟抿口茶,幽幽道:「春婆子,多教你手下的人学学规矩。」 春婆子头也不敢抬,只有答应的份儿:「是,王爷说的是,奴婢一定照办。」 江成璟撂了茶水钱起身,对海云舒说:「咱们走。」 「王爷——」凌霜喊道。 其实她很美,连惊诧无措间,都有一种寒冷破碎之美。 「王爷不愿要我,可是已有心上人了?」 她这话问得女孩子气。 想是自幼怀揣美貌,被家里惯着宠着,即使家道中落了,流落风尘,也能凭一身才艺跻身行首。 半辈子未落于人后,却在江成璟这里栽了跟头。 男人若对你没兴趣,一味的追问,註定不会等来满意的回答。 「本王有没有心上人,都不会要你。」 春婆子也觉得凌霜这话问的痴傻。 摄政王那是有名的不近女色,不然想使美人计,求他办事的人多了。还能轮到她一个官妓显眼吗? 「凌霜,你又胡说什么呢,是我把你惯坏了,还不赶紧给王爷赔罪!」 凌霜并没有被吓唬着,她捲起水袖,走下舞台,步步生莲来到江成璟身旁。 离近了,胭脂香味就显得有些厚重刺鼻。 凌霜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王爷,我出身闾山凌氏,只要你收了我,我会让你心想事成的。」 他冷蔑:「你知道本王想要什么?」 「当然。」她既然亮明了身份,就要不遗余力的争取:「凌氏一门精通太玄术数,上可问国运于天,下可算吉凶于人。」 她素手攀上江成璟的肩,盈盈道:「我知道,王爷想救一个人。」 江成璟终于正眼看了她。这个凌氏女,有点东西。 他们俩离得太近,海云舒只依稀听到「闾山凌氏」这几个字。 原来,她就是凌卿的妹妹。 闾山地处大魏和西夏的边界,是连亘万里的山脉,不少避世的高人、贤才都喜欢躲在那里隐居。 凌家也算其中之一。 姐姐风华不再,妹妹为了生计出来接客,也是迫于无奈吧。 凌霜的手还想不安分地往上撩,被江成璟一把攥着。 她笑:「王爷,真得不考虑我吗?」 第121章 很怕我死吗 纱袖顺着卷落,露出她手臂上的一处霜刀纹身。 这一看不要紧。 海云舒不禁打了个寒颤。 是她?! 海云舒突然知道,为何方才自己对凌霜这个名字耳熟了。 前世,这女子曾刺杀过江成璟! 这枚「霜刀」纹身,她记得很清楚,刀刃剪叶呈纤巧,两寸的长度,纹在女子的手臂上。 这个凌霜以卦师的身份,做了多年摄政王府的影卫,却在某天一剑刺穿了江成璟的小腹,让他险些丧命。 当初此事闹得很大,而且激起宫变。江山差点易主。 官府贴出海捕公文,把女子的样貌和纹身画出来,天南海北地追捕。 因纹身是一把别致的刀,所以海云舒印象很深。 幸好江成璟福大命大,硬撑着稳住了局面,这才没叫贼人得逞。 最后凌霜也被抓回来凌迟处死。 她被行刑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有人觉得她大义凛然,身为女儿身敢刺杀国贼,比那些自诩英雄好汉的男人不知强了多少倍。 有人觉得她自不量力,为一己私仇险些害死朝廷肱骨之臣,酿成大变,活该被千刀万剐。 众说纷纭。 前世,海云舒身处宅院之中,整日围着主君、婆母、孩子伺候打转,对凌霜这等谋逆大事只是有所耳闻,当做一件茶余饭后的谈资,却不知她曾经做过官妓,更不知道她为何要行刺江成璟这个的主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眼下凌卿和凌霜两姐妹同时出现。 海云舒才在脑海中快速的将所有事情联繫在一起,拼凑出个大概—— 凌氏世代行卦,祖上曾做过国师,是因为占卜国运时说出了「国祚将倾,国之将亡」的大逆不道之语,才被流放到闾山。 从此,凌家一蹶不振,也就只在荒蛮之地,做个占卜算卦的小官。 据说他们家还有祖训,子孙后代,无论男女,永不得返京。 机缘巧合,凌家此次造人陷害,凌氏姐妹又被带到京城,沦为官妓。 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轮迴? 且不管凌霜出于什么原因要行刺,总之,海云舒得阻止她。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让江成璟把这丫头带回府去。 凌霜见江成璟始终不应声,就求到了海云舒身上:「这位俊俏的公子,不如你帮我劝劝王爷吧。」 海云舒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男儿装,连忙嗓子又粗了粗:「你说让我劝?」 「对啊。」凌霜一笑:「都说摄政王孑然一身,能把王爷拉到这种地方,想必你的话是管用的。」 海云舒心想——那你这回可真是算错了。 他的世界是疯狂的,是没有理智、没有章法的世界。 她才不会劝他。 「凌姑娘,我理解你的处境,可这种事吧,讲就两厢情愿,强扭的瓜不甜,你说是也不是?」 「小女子不求能得到王爷宠爱,只求能在王爷身边尽一份绵薄之力。」 闾山凌氏,可窥天机,未卜先知。 这丫头想凭这身本事为王府效力,彻底离开燕子楼。 满京皇亲国戚,恐怕只有江成璟能有十成的把握办成此事。 「凌姑娘,你有这身本事还愁找不到主家?何必执着于摄政王府呢?」 要是没有她行刺的事就算了,海云舒还能帮着说上两句好话。 可今天要让江成璟贸然把她领回去,以后岂不是要惹出天大的祸? 凌霜再说:「世人都想窥探天机,逆天改命,王爷难道不想吗?」 海云舒:「那你不妨卜上一卦,算算王爷会不会带你走?」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们从不给自己卜卦。」 凌霜以为海云舒是不信她会占卜之术,于是走到跟前,在她耳边轻轻道:「姑娘,你是想独占王爷,才不肯帮我的吧。」 原来,她早就看出了海云舒的女儿身。 无所谓,这时候往往就拼谁更攉得出脸。海云舒也回她:「是又怎么样?」 凌霜浅笑:「可你没有一技傍身,留在王爷身边,除了给他添麻烦,还能带来什么呢?」 这个凌霜,跟她姐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娴静沉稳,一个个性张扬。 海云舒:「姑娘若有本事,去找他自荐便是,何必求到我这个没本事的人跟前。」 「姑娘不愿帮忙,凌霜就不勉强了,只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她道:「别再跟宫里那位作对,没你好果子吃。」 凌霜确实厉害。刚见面就算出了她的棘手之事。 凌霜眉眼收敛,又踱步到江成璟面前,只待他的回答:「王爷,真的不考虑带我走吗?」 刚才她俩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江成璟也没听清楚。 看样子,海云舒是没打算帮腔。 江成璟心里暗自欣慰。 「王爷,你府上的太卜令年事已高,将星将落。朝堂之上刀光剑影,若无人占星定凶吉,岂不成了瞎子摸象? 「王爷若肯收留我,我自当倾尽所能,回报王爷的知遇之恩。」 这年头,谁都想扒着摄政王府的门讨口吃的,花样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海云舒到挺佩服她的勇气,毕竟,敢跟江成璟讨价还价的人可不多。 满厅芬芳,流光溢彩。 燕子楼的花魁行首和权倾朝野的摄政王,这等逸闻趣事,可真是百年难遇。以后不知道要被变成多少故事本子拿到茶馆里说书。 凌霜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况且她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任哪个男人都不忍拒绝。 她盈盈一笑:「王爷,怎么样?」 只见江成璟嘴角上扬,露出一副冷峻而嘲讽的表情:「滚。」 第122章 说得很好,以后别说了 从燕子楼出来,江成璟雇了车,专程把海云舒送回去。 还警告她:「以后你少来这种地方。」 海云舒解释:「我只想着这里鱼龙混杂,说话不起眼,谁知道会突然杀出个凌姑娘。」 江成璟无奈:「什么事儿等你想到,黄花菜都凉了。」 「我是没有凌姑娘未卜先知的本事,既如此,你怎么不把她带回去?」 他反问:「你想我把她带回去?」 海云舒被他看得难受,只能老老实实地摇头:「不想。」 江成璟抄着手,靠在车壁:「这不结了。」 海云舒肯定不想他有事的,于是又说:「以后,你能不能离那个凌霜远一点?」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吃醋了?」 她大声:「才没有!」 「没有就没有,你嚷嚷什么!」 她又怂:「我是着急了,对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她一服软,他就没脾气了。 拿出餐盒里的烤乳鸽递给她:「吃点吧,说了一晚上话,也没吃上饭。」 海云舒接过来,荷叶包裹的刚出炉的乳鸽,香喷喷的。 琮儿最爱吃了。 「你不吃吗?」海云舒问。 「不饿。」 「这里有两只呢,我吃不完的,你不用都留给我,自己也垫垫肚子吧。」 「……」他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把两只乳鸽都吃了好吧。 「一只你吃,一只带回去给你儿子。」 海云舒惊得嘴里的鸽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你怎么知道琮儿爱吃这个?」 他知道的事多了。 「你儿子三天两头往那家烤乳鸽的店里跑,我去几次见他几次。」 「哦……」 海云舒笑:「那我替琮儿先谢谢王爷赏赐了。」 一晚上只顾着喝茶看美人了,肚子早已饿得哌哌叫,如此在前,海云舒也就不客气了。 江成璟在一旁瞧着她狼吞虎咽,嘴角浮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意。 等她吃个半饱了,才问:「你说的那个凌卿,和这个凌霜有关系吗?」 海云舒抹抹嘴角:「她们应该是亲姐妹。」 于他料想的一样。 「知道了。」江成璟便没再说什么。 海云舒仍不放心,故意点他:「我看那个凌霜不像好人,你觉得呢?」 「你怎么瞧出来的?难不成,你也学会看相读心了?」 海云舒有口难言,只能绞尽脑汁地想理由:「正经家的姑娘,谁会在手臂上纹一把刀啊。」 他逗她:「没准儿人家只是为了好看呢。」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要是收了她,日后必有血光之灾。」 江成璟只想笑:「这才跟凌霜聊了几句,血光之灾都出来了。这么有天赋,我是不是该把你送去闾山,好好学学卦象啊?」 海云舒一点也没开玩笑:「江成璟,我不是无理取闹,这个凌霜不是好人,你要收了她做影卫,她会在背后狠狠捅你一刀的。」 她说得有板有眼,到引起了江成璟的兴致:「是吗?」 海云舒颇为正色,推理道:「你仔细想想,可曾得罪过姓凌的一家?不然满屋子的豪门公子,她一眼便认出了你,所为何来?若非来报恩,就是报仇的。 「你再想想,报恩她在哪都能尽一份心,只有寻仇才会一直想着进王府贴身伺候。」 江成璟并不在意:「我独掌朝政多年,杀的人多,得罪的人不计其数。若事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那什么也别谋划了。退一万步,就算他们要来索命,也得分个先来后到,怕什么?」 「江成璟,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别嘻嘻哈哈的!」 见海云舒言之凿凿,江成璟也不好打消她的兴致。 于是答应:「好,听你的。我不收她,总可以了吧?」 明明是为他好,他却像是很勉强的样子。 海云舒别过头,不理他。 江成璟身子前倾,阴柔俊秀的脸抵过来,海云舒身子不由得贴在车壁上。 他笑意渐浓:「你很怕我死啊?」 她嘴硬:「我才不怕,你要是死了,没准儿老百姓还普天同庆呢。」 「我不问别人,我只问你。」 「呃……」 「我要是死了,你会伤心吗?」 这个假设,海云舒没想过。 前世,她的命可没江成璟的长。 要是他死的比她早,她或许还能谈谈自己的感受。 那时海云舒在程家半生操劳,混得万分潦倒,自己的一地鸡毛尚且没理清楚,自然也关心不了别人的事。 只是作为世交,知道江成璟大权在握,却一直未娶。倒不像是他这种身份能做出来的事。 后来她被程子枫所残害,扔到乱葬岗,临死前,只有莺歌陪着她。 莺歌说,海家落难,满朝文武只有江成璟在朝堂上奏求情,却被皇帝无情驳回。 彼时,皇帝已亲政,江成璟将他扶稳在龙椅上后就功成身退,只做个闲散王爷,说话的分量自然也就也不及当年。 最终,海家满门抄斩。海云舒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悔恨,冻死在琮儿的墓前。 想到这儿,海云舒喉咙有一丝哽咽,可她很快就把这点不悦的情绪压了下去。 说:「江成璟,你不会死我前面的。」 此时,幽闭的车厢内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黑雾笼罩着,只有微弱的月光能透过车窗,斑驳地落在华美的锦服上。 江成璟又逼近了几分:「说啊,我要是今天死了,你会怎么办?」 「你没那么轻易死吧。」 「这可不好说,没准儿晚上就被毒死了,或者就跟你说的,被人拿刀砍死了。」 「……」 「到那时,你会在棺材前,为我掉两滴泪吗?」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感觉江成璟今晚阴晴不定,一会儿淡定,一会儿惆怅的。 他很少这么患得患失,总是一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我会的。」 海云舒很诚恳地表达了内心的想法:「江成璟,我们自幼相识,虽说很长一段时间形同陌路,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不苟言笑却聪颖过人的江小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我只知道,别人对我好,我便要知恩图报。 「你帮了我这么多。不管你在旁人眼里,是奸,是恶。在我这儿,你总是好的。 「所以,我不想你死。若真如你所说,今晚就死了,灵堂棺材前,我定要为你洒三杯酒,好好哭上几声的。」 海云舒自认为是一番肺腑之言,说的滴水不漏。 可江成璟听在耳朵里怪怪的。 前面说得挺好,越到后面越别扭。 见他也不做声,海云舒只好试探道:「怎么,我说得不好吗?」 他瞧她眼底全是清澈的愚蠢:「说得很好,以后别说了。」 第123章 滥用私刑 她缓缓点头:「哦……」 「鲁家的案子很快就会过堂,你说的那个证人,凌卿,我会派人去看着。若她肯作证最好,就算不肯也不至于让鲁家给害了。」 海云舒有些担心,之前是自己大意了,想着凌卿手上有证据,不如好好利用,各取所需。 如今又冒出个凌霜,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凌氏姐妹是好是坏,是善是恶,还看不出个所以然,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他见她出神,便笑着问:「还在想凌霜呢?」 「总之,你一定要小心凌霜。」 「你说的话我都记着,放心,这件案子我会处理好。」他又补了一句:「凌霜,她也伤不了我。」 「嗯。」 江成璟从不说大话,他既然如此说,想必是有了对策,海云舒心里也就踏实了。 「王爷,东昌侯府到了。」车夫在外禀告。 说话间,已经到了程家门口。 海云舒作势要下车,却又被江成璟拉了一把,跌进怀里。 「怎么了?」她问。 车厢的空间逼仄,距离太近,充斥着暧昧的气氛。 江成璟的声音低沉而真挚:「海云舒,为了你,我会好好的活下去。」 他一向冰冷狠厉,很少这样温柔沉静。 海云舒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吓了一跳。 「怎么想起说这个?」 「有些话早点告诉你,心里踏实。」 突然来的小孩子脾气。 「人一辈子很短,即使不是为了我,为了江伯父,江伯母,你也得撑下去。」 再怎么显赫,家人永远是软肋。 他笑:「瞧瞧你,不像情人,到像个女学究,处处爱说教。」 她现在听这话已经不怎么脸红了:「我也是把你当朋友才说的啊。」 海云舒也没想到他俩会发展成如此微妙的关系。 起初,她靠近江成璟是带有目的,他聪明过人,一定知道。 两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煳涂,相互妥协,相互利用。 海云舒甚至觉得江成璟该恨她。 年少时的悔婚,让他被人耻笑。 而她的曲意逢迎,就成了江成璟的一种消遣,曾经得不到的,如今玩弄于鼓掌的爽快。 可久而久之,她也能感觉到,他并非是人们口中的冷血大恶人。 甚至还有一点点温情。 海云舒从不敢奢望自己是他的最爱,是他的唯一。毕竟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事。 只有这样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实情,才会在他某天说离开时,把自己快速抽离。 江成璟:「那有没有考虑不再做朋友了?」 「那做什么?」 他眼眸深邃:「你说呢?」 海云舒顾左右而言他:「侯府到了,我得下车了。」 他的手并未松开:「不差这一时半刻。」 「你不得抓紧时间回去料理公务?如今朝堂纷争不断,处处刀光剑影。」 「这会儿又不怕我死了?」 海云舒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活得可比我久。」 仔细想想,一辈子很短,走在前面不用承受离别的痛苦,还能被偶尔怀念,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海云舒下了车。 因是男装,袖子里没带的珠钗遗落在了马车上。 江成璟捡起来。 有些人,就像这暗夜的珠子,周围的环境越是黑暗,就越显得它璀璨无比。 他不禁握了握,吩咐车夫:「回府。」 * 这边,海云舒刚回府就被院子里勐然亮起的光晃了眼睛,她不禁抬起袖子遮掩。 「三更半夜的,你去哪鬼混了!」 只见程子枫摆着个藤椅,坐在院中央,身后站着一排举火把的下人,气势汹汹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刑部的郎官要开堂审问犯人。 「呦,这么晚了,侯爷还没歇息呢?」 海云舒向前走了两步,不以为意:「在这儿等的时间不短了吧,难为你了。」 程子枫起身,声音狠厉:「说,大半夜地出门干什么去了?」 「皇上有旨,准我为鲁家刑案的证人,我出门,自然是为了查案。」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程子枫是火冒三丈:「海云舒,你少给我拿这事做挡箭牌。查案需要女扮男装?查案需要你一个妇道人家,大半夜跑到外面去?你当我没眼还是没脑子!」 海云舒轻蔑而笑:「脑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惜你一直都没有。」 她看了看程子枫身边站着的人,除了白师师,其余都是侯府积年的老人,跟程家签了死契的心腹,嘴严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看来,他今晚是想好好地把人关在院子里算笔帐。 「好,你不说是不是?」 程子枫回头吩咐道:「去,把人给我拖上来!」 「是!」 三五个小厮说着就把后院的几个丫头给扔到了面前。 「小婵?」 海云舒差点没认出来。仔细一看,这蓬头垢面的几个人不正是小婵和燕舞她们吗? 只见几人的衣裳已经被血水浸透,紧贴在身上,显得狼狈不堪。鞋子满是泥泞,仿佛刚从泥潭里爬出来。头髮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一缕缕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脸上满是疲惫和痛苦,身体颤抖着,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迷茫和恐慌。 「夫人……」小婵气若游丝。 「小婵,燕舞,你们这是怎么了?!」 程子枫得意道:「夫人不是忙着出门办事吗,关雎阁没人陪我说话,我自然要找她们聊一聊了。」 他竟然趁她出门,对她院子里的奴婢动刑! 「程子枫,你还是人吗?」 「夫人这就急了?我再不是人,也没背着夫家去跟外头的男人鬼混。你一个娼妇,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小婵躺在海云舒怀里,气若游丝:「夫人,奴婢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海云舒抹着她嘴角的血:「我知道,你歇一歇先别说话,来人,快去请大夫。」 莺歌转身是要去的,可立刻就被小厮拦了下来。 程子枫:「还想去搬救兵?我看你们今天谁能出得了这侯府大门。」 他算计好了。 知道海云舒要出门,莺歌和少青都不在,才对小婵她们下手。 海云舒实在是小瞧了他的卑鄙:「程子枫,你敢公然违抗圣旨,去我院子里抓人?那顿板子你还没吃够,也太猖狂了。」 第124章 跳樑小丑 燕舞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夫人,是侯爷叫人过来传话,说是海家来人了,叫奴婢去迎一迎,谁知奴婢们刚到前厅就被他们绑了起来……还好,奶母怕麻烦,没抱着世子和珂哥儿出来,不然,也要被他们抢去了……」 海云舒攥紧拳头:「欺人太甚。」 程子枫早就盘算好了,才故意把人诓出院子绑了。 他面色狰狞:「急什么,我一没在关雎阁拿人,二有没动你海云舒,身为侯府主君在自己家里处置几个刁奴,可不算违背圣旨吧。」 「你——」 「夫人,你有圣旨护身,我自然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只动她们。」他指着莺歌喝道:「飞虎,去把这贱婢也给我绑了!」 纵使江成璟在关雎阁外围了一圈人,可这是侯府前院的事,于理于情,外人也别想干涉。 「你不是能耐吗?会搬救兵吗?去叫啊,本侯看今天谁能出得了这院子!」 程子枫今天是想撕破脸了,来个杀鸡儆猴。 海云舒这两个贴身的陪嫁丫头。 小婵是个没脑子的急脾气,倒是这莺歌,满肚子都是弯弯绕,没少给海云舒出馊主意,今天非得好好整治她。 莺歌挣扎着不肯轻易就范:「我朝一向礼法严明,侯爷便是要打要罚,也总得说出个罪名,否则奴婢就是还有一口气,也要爬到应天府去鸣冤!」 「罪名?你这贱婢撺掇主母出门与人私会,我没将你乱棍打死,曝尸街头,已经是开了天恩,你还跟我要说法?」 程子枫恶狠狠道:「不恭顺的东西,给我打,打死了破草蓆一卷扔去乱葬岗!」 这是他一贯对人的伎俩。 前世,海云舒也是被他重伤迫害,用破蓆子裹了,扔到乱葬岗去,冰天雪地,生生冻死在琮儿的墓碑前! 眼见着莺歌一个丫头被他们摁在地上痛打。 血泪混成一片。 新仇旧恨,叫她如何能忍! 海云舒跑过去扑到莺歌身上,拦道:「程子枫,你有什么事沖我来,欺负弱小,算什么男人?」 程子枫熟视无睹:「男人?你要把我当你男人会干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来人把她给我拉开。海云舒,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得罪我的下场!」 「且慢,且慢——」 这时,一旁始终不言语的白师师走到前面,像是于心不忍一般,细声安抚着:「侯爷别生气,为这几个奴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罚也罚了,不如先就饶了她们吧,这么血淋淋的,也怪吓人的。」 「师师,你就是太心软,还替他们求情?这种贱奴,打死都是脏了咱家的院子。」 呵,海云舒倒是忘了,这种瞧热闹的好事,怎么能少得了她白师师? 小婵她们被用刑的时候不站出来说话,现在人都被打个半死了,她假惺惺地做给谁看? 「白小娘,用不着你在这儿假模假样的装好人。」 「大娘子你误会了,我也是怕小婵她们挨不住板子,毕竟都是你身边伺候的老人了,万一有个好歹,你以后也不方便啊。」 程子枫讪讪道:「你给她解释这些干什么?她能听得进去?阴险歹毒的泼妇,敢叫人来罢我的官,给我板子受。怎么着,下一步就该夺爵了吧。你是巴不得我死了,好让你儿子袭爵,日后在这侯府一手遮天啊。」 白师师忙替他顺着胸口的气:「侯爷,越说越远了,大娘子怎么会呢?她一贯是最端庄贤淑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她端庄贤淑?身为侯府当家主母,忤逆丈夫,气病婆母,打罚妾室,夺人子嗣,说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随便拎出一件,我都能休了她!」程子枫气急败坏:「如今更好,三更半夜跑去与人私会,不要脸的娼妇,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照样可以家法伺候!」 白师师故作疑虑:「妾身瞧大娘子风尘僕僕的,许是真出去办正事了,侯爷不如问个清楚,也免得冤枉了大娘子呀。」 「问什么?她有脸说,我还没脸听呢!」 海云舒瞧他俩一唱一和,三言两句就把她说成了一个不顾廉耻,为非作歹的妇人。 无耻之尤。 这时,在后院值守的少青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他瞧着院子里乱糟糟的,莺歌又被摁在地上挨了板子,面色着急:「侯爵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海云舒见少青来了,也是松口气,至少有人拦着,小婵她们不会再挨打。 「少青,你先带莺歌她们下去治伤。」 「那您这里……」 「我没事,几个跳樑小丑而已,你只要照顾好她们,把关雎阁围好了,别叫烂心肠的人混进去带走琮儿、珂儿。这里的事,我自会应付。」 少青只好照办:「夫人当心,有事随时吩咐。」 小婵她们被带走,海云舒再无后顾之忧,她站起身,打掉衣裙上的灰尘。 她定定地看着白师师,眼里的狠厉吓得她连忙后退。 海云舒确实有股气场,能威慑于人。她也坚强,即使一个人,也能撑起一片天。 海云舒三两步走过去,一巴掌先把白师师扇到在地,然后跨过她的身体,走到程子枫面前。 「你刚才说,想休我?好啊,去拿纸笔来,咱们好好的写一写,算一算。」 「你算什么?」 海云舒嘴角轻扯:「当然是算钱了。」 「什么钱?」 「程子枫你别忘了,程、海两家之前可是有婚约,若日后程家休妻,需返还海家全部嫁妆!如今你既然提了出来,咱们就到合族耆老面前分说清楚。看看这笔帐怎么结?」 「什么嫁妆,我又没见过!」 真是人至贱则无敌,如此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海云舒是领教了。 她嗤笑:「老夫人名下,三房四房,还有你赏给白师师的田产铺子,谁兜儿里没揣过我海家的银子? 「好处捞到手就不认帐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告诉你程子枫,没花出去的,我要尽数拿回来。已经花出去的,你打个借条按手印,以后也得给我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程子枫这下愣了。 他没想到威胁她不成,反被海云舒将了一军。 第125章 休妻 当初娶海云舒时,海家的嫁妆足以称得上是十里红妆。 海家老爷子是拼了老本,给足了门面,要把女儿送进了东昌侯府。 四十万两现银,哗哗抬进侯府。第二天就填了皇庄的亏空,保住了程家的前途安稳。 至于其余的产业和银钱,这些年也都被一家子老小挥霍的所剩无几。 且不说程子枫现在被罢官,没了进项,更丢了下属的孝敬。就凭程家那点所剩无几的家产,和他这几个兄弟的猪脑子,就是再努力经营上三辈子,也不够还海家的这笔帐。 程子枫还想抵赖:「你算的都是什么?合着都是程家对不起你?这么多年,你带着一屋子人,吃程家的、用程家的,就不花银子了?」 「好,那你就找人,把我们关雎阁的吃穿用度,一笔笔花销都写出来,有多少算多少,我统统还你。」 吃喝拉撒才有几个钱,与金山银山似的嫁妆相比,不过是凤毛麟角。 他想算,那就算个清楚。 「你威胁我?」 「威胁你又怎么样?程子枫,你要有种,今天就把休书写了,从此咱们人财两清,各不相欠。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若是没种,就带着这狐狸精滚,少在我面前晃悠。」 自从海云舒与程子枫彻底闹翻后,她就已经不在乎什么虚名。 商籍贱女也好,水性扬花也好,反正噁心的是别人。她就把这些污糟话当成风中的狗屎屁。 「好你个海云舒!」程子枫发飙:「这几年我疼你护你,苦苦支撑这个家,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想上天啊。」 海云舒差点胃里直噁心:「你苦苦支撑?你有好事想占便宜,惹坏事当缩头乌龟,你支撑什么了?」 「你这泼妇,胡扯什么?从前多温婉的一个人,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了!」 「是啊,从前我好脾气任你们拿捏欺负,你当然觉得好。如今我变成这个样子,也都是你逼的!」 「我还从没见过谁家媳妇逼着丈夫写休书的,今天是开了眼了!」 「侯爷,息怒啊……」白师师倒是急了,她名下就这点私产,还是好不容易从程子枫那里讨来的。 当年,海家老爷就是怕程家拿了银子翻脸不认人,这才立了婚约。 要是今晚程子枫头脑一热真把海云舒休了,让侯府背上百万的债,下半辈子一家人不得去喝西北风吗? 「侯爷,你冷静些,咱们东昌侯府可没有休妻的先例啊。」 白师师就是再记恨海云舒,可也知道不能休妻。你让她病了,疯了,甚至死了都成,就是不能休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她拽着程子枫,急忙使眼色。 程子枫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态搞得有些僵了。 可台子也搭了,大戏也唱了。如此大张旗鼓,若草草收场,他一家之主的脸面往哪放? 白师师还算有眼色,绞尽脑汁给程子枫找了个台阶:「侯爷,看在大娘子为老侯爷守孝三年,世子又年幼的份儿上,你就大人大量,原谅她这一回吧。」 「这……」程子枫装腔作势的想了想。 「既然如此,师师,看在你的面子上……」程子枫故作深沉,本想顺坡下驴,谁料到刚张嘴就被海云舒打断。 「别,不领你俩的情。求侯爷快快把我休了吧!咱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海云舒,你别太过分!给你留着脸面呢。现在是你不守妇道,红杏出墙,你还敢叫嚣?」 被逼到这个份儿上,海云舒再无所顾忌,索性接道:「是啊,是我,你若不甘,就休了我啊?!」 「贱人——」程子枫狠狠甩了海云舒一巴掌。 力道太大,她被扇的一个趔趄,嘴角都渗出血来。 白师师忙去扶海云舒:「大娘子,你没事吧,快跟侯爷低个头,看在世子的份儿上,侯爷不会为难你的。」 海云舒甩开白师师,反手就给了一耳刮子。 「要你多嘴?!」 她被打懵了:「大娘子,我,我招你惹你了?」 「你在这儿平白无故地装好人、扮可怜,就是招我了。往日你去爷们儿面前卖弄,我看不见也就罢了,今天你上赶子往面前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大娘子,我没有啊……」 程子枫还想英雄救美:「师师,你怎么样?疼吗?我叫人给你包个冰块镇一镇。」 白师师忙拦着:「不用了侯爷,不怎么疼了,都是妾身不懂事,你可千万别迁怒于大娘子啊。」 说着就歪身子想要晕倒。 还不偏不倚地歪进了程子枫的怀里。 「师师,她这么欺负你,你还替她说话?」 「大娘子是当家主母,于程家有恩,也就是妾身的大恩人,怎么对妾身都是应该的。」 「怕什么?大不了还他们家钱。我就不信,程家几世积攒的钱财,还不够还她那点嫁妆?就算不够,不还有母亲,还有三房四房,全部都抵给她。我看她还如何猖狂?」 若不是程子枫烧煳涂了,就是真煳涂。 要是三五万两,还有可能凑一凑。 眼下侯府正穷的叮噹响,就是把程家老宅连地皮都卖了,都不够塞牙缝。 这人要是自不量力,非白日做梦,也怪不得别人笑话。 海云舒笑:「好志气啊,程子枫,那还愣着干什么,写休书啊。」 白师师再拦:「大娘子,可别逞一时之气啊,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世子想想啊,他要有个被休的母亲,以后的前程怎么办?」 海云舒不为所动:「不用拿孩子绑架我。他有没有前途,是靠自己博的,不在这一纸休书上。倘若自己不争气,亲娘就是仙女也没用。若自己争气,就算亲娘下了大狱,他也有办法把人捞出来。」 程子枫气不打一处来:「听听你说的是什么混帐话?现在连夫家的脸面,儿子的前程都不要了你!」 「明明是你要休妻,一听要归还嫁妆就捨不得,现在反倒怪我不顾惜脸面了?程子枫,你既要当表子还想立牌坊,可笑至极。」 「你真以为我不敢休你是不是!」 第126章 变卖家产 「侯爷快别说了——」白师师生怕他俩话赶话闹得不可开交。 急忙劝说:「侯爷,天色太晚了,老太太也睡下了,此事干系重大,还是等明天禀告过她老人家之后,再做定夺吧。」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今晚拖过去。 白师师已经想好了,明天她就出趟门,把名下的私产变卖成现银,再找个地下钱庄洗一洗,这样就算分家,闹到衙门,也查不出源头。 万一程子枫逞口舌之快,真把海云舒休了,等到海家来要嫁妆时,她手上这点没名目的现银也好矇混过去。 反正程家欠海家的多了,不差她这九牛一毛,稍微动点心思就能矇混过关。 至于这查不出的钱窟窿,就让程家自己填好了。 谁让他们有命跟商贾结亲家,没命花人家女儿的嫁妆呢。 「侯爷,早点回房歇息吧,你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呢。」 程子枫还逞能,恶狠狠地指着海云舒:「看在师师的面儿上,姑且让你再得意一天。明日等我回了母亲,再定你的罪。」 她那张麻子脸,有什么面子可言? 海云舒回的不卑不亢:「程子枫,我是诰命夫人,想定我的罪,先看看宫里答不答应。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想要海家的嫁妆,就收起歪心思,老实点。 「否则,就是你和这贱人跪下来求我,你们也一个子儿都别想拿!」 说罢,她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翌日,西风微雨。 昨天的骂战还让白师师心有余悸。 让她不得不为手里的产业早做打算。 她特意让宝心准备了一套丫鬟的服侍,乔装打扮一番,悄无声息地混出府去。 正巧今日有雨,两人带上斗笠,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宝心打听到消息,说城东的王员外愿意出价买她手里的私产。 「小娘,这王员外鸡贼的很,他瞧出咱们是急着出手,就狠狠地往下压价格。」 「无奸不商,他们这种人最是可恶。鸡蛋里挑骨头,还想趁火打劫。」 「那咱们还见吗?」 白师师也没办法:「见吧,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把钱握在手里才最重要,就当破财免灾了。」 于是,白师师身上揣着两个铺子和一个田庄的书契,来到地下钱庄。 这里多半都是见不得人的买卖,有放印子钱的,有倒换官银的,甚至还有买兇杀人的。 所以,来这儿的人大都蒙着脸,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儿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旦离开双方钱货两清,该不退还。 价码一定要谈好再做交割。 王员外看了书契直摇头:「娘子,你这跟晌午说得可不一样啊,两个绸缎铺子,压了这么多旧货,田庄又是在城外偏僻山头,没什么油水,你这不是坑人吗?」 白师师明知这王员外是想找茬,可又不能甩脸子就走。 她完全不会经商持家,讨价还价这方面又没什么经验,被人家一挑毛病就乱了心性。 白师师问:「那你想出多少?」 「八千。」 「八千?晌午还说一万呢。」宝心气道:「两个铺子,一个田庄,一共才给八千?你干脆去抢好了。」 王员外是老油瓶子了,看准了她急着脱手,就死也不松口:「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反正我不缺你们这点产业。」 说着甩甩袖子起身。 「王员外留步,怎么说走就走,凡事都得有个商量不是?」 王员外一听她着了急,更是拿起架子:「娘子,你要的是现银,八千已经是高价了,不信你换个人问问,哪个像我这么好说话?」 「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九千如何?」 王员外不接招:「八千,你卖就卖,不卖就算了,也别浪费我时间。」 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奸商,也是没辙。 白师师想,就这么着吧,还是银子放在口袋里踏实,于是咬咬牙:「好吧,就按你说的办!」 典卖完私产,白师师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宝心,有了这些银子,我也就有底气了。」 她原本想直接把银票寄存在表哥卢鸣那里,只是天色已晚,怕引人怀疑,只能先回府里,再做打算。 白师师交代宝心:「明天,你一早就去趟鹤闲庄,亲自把银票交到我表哥手上。」 宝心提醒她:「小娘,这么多银子,都放在表公子那,会不会不太好。」 「我也是为了长久考虑。咱们一向端庄的大娘子背地里偷人,还大庭广众的承认了,给侯爷这么大的难堪,我瞧他是难忍下这口气。闹得这么凶,说不好就真得休妻了。」 「可小娘你也说了,那晚在场的都是跟了侯爷十几年的心腹,不会出去乱说的。所以侯府的脸面也还保得住,没准儿侯爷为了钱,就忍了。」 「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他们说不说有什么要紧?只要侯爷心里认准她红杏出墙不就得了。反正侯爷给的那点身家,我都换成了没明目的银子,别说是赔大娘子的嫁妆,就是抄家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有了家底,以后就不用再看海云舒的脸色。」 白师师自诩聪明,说得头头是道。 「小娘,若侯爷真把大娘子休了,程家也是要背外债的啊,你岂不是要跟着吃亏一辈子?」 白师师一声冷笑:「真到了那时候,谁还在他们家待啊,我跟着表哥逍遥自在的,不好吗?」 「小娘……」宝心是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留了这么一条后路。 「小娘别说这些话,你要是走了,世子怎么办?他才刚三岁啊,若没了亲娘,岂不是要在侯府受苦?」 前段日子,白师师毁容,落了难心里烦闷,就将狸猫换太子的事情告诉了宝心。宝心虽然惊讶万分,可到底是她的人,也就帮她瞒了下来。 女子离了夫家,生的孩子是肯定不能带走的。 别说是白师师一个妾室,就是大娘子海氏,也只有只身离开的份儿。 到时候就是母子生生分离,永世不得相见。 第127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的琮儿也是可怜,自打出生就没跟在亲娘身边。」 白师师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说:「侯爷要休妻,必定有场大变动,他现在已经丢了官,全靠祖上的荫封庇佑,若再丢了海家这个钱袋子,那就是权钱两空了。」 「那我们怎么办?府里人各个背后有神仙,只有小娘你,是只身打拼啊。」 「那就见机行事,程家的日子要是还好,咱们就凑合着过,要是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就带着琮儿去投奔表哥。」 宝心惊讶:「侯府怎么可能让小娘把世子带走?就算小娘想带,表公子也不敢收留啊。」 「他会收留的。」 「为什么?难不成他肯为了世子担这杀身之祸?」 就算是表公子喜欢小娘,也不会到这个份儿上吧。 「那是因为琮哥儿……」白师师缓过神,突然缄口:「你个死丫头问那么多干嘛?该你知道的,我自会告诉你。不该知道的,别瞎打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奴婢没有啊,奴婢只是担心世子。世子如果颠沛流离,小娘也不会安心。世子将来顺遂了,小娘不也有个依靠吗?」 白师师道:「母凭子贵,子凭母贵。母子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我留好后路,不拖累琮儿就是了。」 「小娘一番苦心,为了世子忍下这么多,以后慢慢告诉他,等他长大些总会明白的。」 「但愿吧,都是海云舒那贱人,害得我们母子分离,琮儿跟我不亲,长得也不像我,叫人心里难受。」 宝心道:「小娘别伤心,奴婢看琮哥儿和珂哥儿长得跟侯爷还都不像呢,哪能爹娘和孩子都一个样儿的,这不打紧。只要世子是你的骨肉不就行了。」 白师师长嘆:「宝心,我是穷日子过够了。小时候爹娘没本事,我就只能被人欺负,吃人家剩的饭,捡别人丢的衣服穿,每天天不亮就上山採茶。老天给我一副好样貌,生生就被他们两个穷鬼给耽误了。 「本以为来到侯府,日子会好过些,结果还要受主母的欺负,孩子又被抢走了。」 宝心劝她想开点:「小娘,谁家妾室不受气啊,好歹侯爷对你还是可以的。」 「侯爷?呵。他跟宝月那贱婢厮混的时候,还知道我是谁吗?」 「小娘别为了不值当的人费心,好在,宝月不能生了,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哪儿比的上小娘有世子傍身,日后肯定是富贵无边啊。」 白师师咬牙:「宝月那个贱婢,踩在我往上爬,她还想生孩子,做梦!」 原本前些日子,月小娘是怀了孩子的,结果她屋里的女使不上心,煎药时弄错了分份量,药性太勐,最终导致月小娘滑了胎,还伤了身子,以后也不能再有身孕。 老夫人一怒之下,打死了煎药的女使,又好好安抚了月小娘,这才将此事平息。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 「宝月卖主求荣,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手撤干净了吗?」 宝心点头:「小娘放心吧,早就撤干净了。那做事丫头的弟弟赌了不少钱,她不死,她弟弟就得死。」 白师师用五百两银子,买通怜月楼的女使给月小娘下药。这丫头也讲规矩,被打死也没把白师师供出来。 白师师害了月小娘和一个未出世的胎儿,再加上一条女使的性命,心里半分愧疚都没有。 她还自我安慰:「宝心,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这么做都是为了琮儿,要是让宝月那个贱婢再生下孩子,岂不又多一人与我儿争家产?」 宝心忙提醒她声音小点儿:「小娘,心理再透亮,也不能说出来啊,让侯爷听见那还得了?」 「呵,男人,都一个样儿,嘴上说得再喜欢,翻脸时还不是说把你踢了就踢了。自从我脸上落了疤,他在我房里睡过几回? 「宝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海誓山盟,荣华富贵,屁话。都不如兜里的那几千两银子来得实在。」 狡兔三窟。畜生都知道给自己多搭几个窝,她若不筹划一番,岂不白白荒费了在侯府几年的青春。 宝心又问:「可是小娘,表公子靠得住吗?现在咱们是攀着高枝,银钱人脉上还能帮衬他些,万一他回头见你落魄了,起了歹心,你全部身家都放在他那,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表哥不会,」白师师对他这位青梅竹马的表兄很信任:「他是个老实人,平时话都不跟人多说两句。我冷了热了,胖了瘦了,他都关心的很,哪会有那些歪心眼儿?」 宝心也稍稍安心:「小娘自己有数就好。」 「这几天我心跳的厉害,睡不踏实,总觉得有人跟着咱们。今天要不是带了斗笠,我险些被门房的人认出来。」 「要不,小娘别去了,奴婢自己去吧。」 「不行,有些事你说不清楚。」 白师师想了想,摆手道:「咱们别这么遮遮掩掩地,被发现了反倒叫人起疑,不如就光明正大的出门。」 「啊?小娘,现在府里一团乱麻,咱们拿什么藉口出去啊。难不成说去买茶吗?」 「你是猪脑子啊,我能直接跟人说去表哥的茶庄?」白师师也是费了半天才想出个地方:「你跟表哥说一声,咱们这回换个地方,约在武陵寺。」 「武陵寺?」 「就说是去给珂哥儿添灯还愿的,前后不过两三个时辰,老太太一定同意,大娘子那儿也不会起疑心。」 宝心点头:「还是小娘想得周到。」 「快去准备吧,这事儿早弄完,我心里就踏实了。」 第128章 野鸳鸯又私会 关雎阁,西厢房。 小婵她们几个因伤还不能下床,只有莺歌伤得比较轻,歇了一晚上已经缓过来了。 海云舒瞧着小婵吃完药,替她把被子盖好:「好好歇着,这笔债,我一定帮你们讨回来。」 莺歌拿了梅子,给她们嘴里解一解药里的苦。问:「昨晚上究竟发生什么了,我跟夫人离开不过半天,你们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小婵忍着疼:「还不是白小娘那贱人,去侯爷面前卖惨装可怜,说什么罢官、夺子都是夫人跟摄政王串通好的,故意给程家难堪。」 「你们傻呀,知道她嘴巴不干净,没按好心,还冲上去挨打?」 小婵忙说:「我才懒得搭理她呢!她是什么东西,我会不知道吗?本想着随便她胡扯,夫人回来了自会收拾。可谁知道她派人说,海家来人了,这才把我们都诓出了院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上来就是严刑拷打,非逼我们说出夫人的去向,还威胁说要是不交代,就去报官,把我们全都刺配流放。」 水秀也连连请罪歉:「夫人,对不起,是我们大意了,不过幸好世子没抱出来,不然要被他们抢走,奴婢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海云舒让她们别太自责:「这对狗男女成心要拿我出气,自然能编出千百种藉口把人骗出来,你们也是防不胜防,终究是被我连累的。」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真要折煞奴婢了。」 莺歌切中要害:「夫人,眼下可不是论谁对谁错的时候。入府六年,咱们院儿何曾受过这等冤屈,主母被斥责,满屋子奴婢被打成这样,就这么轻易放过那贱人吗?」 「白师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 有些人,你稍稍松手,她反倒蹬鼻子上脸支棱起来了。 海云舒双拳微握:「我瞧她是脸也毁了,儿子也没了,侯府上下除了老太太,谁都不待见她。才想着借侯爷之手,整出点么蛾子,狐假虎威。」 莺歌:「白小娘是有贼心,没贼胆。一听侯爷要休妻,她那点家当都得还回来,吓得也不敢作妖了。」 海云舒推测:「之前,程子枫拿我的嫁妆去讨好她,她现在指定是慌了。以她那点小聪明,没准儿会把私产买了换成银子,就算海家追究,也只会找侯府,查不到她头上。」 莺歌也这么认为:「程家真敢休妻?奴婢才不信。听说,老夫人在寿宁堂狠狠把侯爷骂了一顿,警告他无论如何不能再提休妻之事。」 老夫人是个明白人,知道侯府现在处境艰难,能拉一个垫背的是一个。 「老太太还说什么了?」 「说要侯爷来给夫人道歉。」 道歉?海云舒听着都想笑。 莺歌问:「夫人,要是侯爷找上门来,给你服软道歉了,你会不会……」 海云舒语气透着坚决:「我是侯府当家主母,海家的三姑娘,不是菜市场的萝蔔白菜,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就算是泥人也得有三分土性子,岂能任人拿捏?」 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说话做事要负责任,如若不然,岂不成了没心肝的猪狗? 「主子这么说,莺歌心里就有数了。」 「白小娘最近有什么动静?」 莺歌低声道:「咱们的人传话说,侯爷养病那几天,白小娘乔装打扮去过两回鹤闲庄,跟那个卢掌柜到后厅说话,一聊就是半个多时辰。」 她原本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在侯府憋得烦闷,这边程子枫刚一罢官病倒,她自然要去找老相好倾诉。 莺歌不服道:「她自己一身烂事,还有脸去侯爷面前揭发夫人的私隐,真是找死。」 如今,白师师毁了容。 也没了儿子。 程子枫对她的宠爱也不热络了。 钝刀割肉,割得她也疼得很。 既然这样,就送她个痛快吧。 海云舒道:「莺歌,去准备准备,咱们也该送白小娘个大礼了。」 * 翌日一早,莺歌就来报信,说白小娘那边禀了老太太,要去武陵寺给珂哥儿烧香祈福,只带了宝心一个人陪着,这会儿人已经出门了。 鹤闲庄的卢掌柜今日也不在,据说是去外地收茶了,怎么也得三五日才能回来。 莺歌将这两个信息一对比,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肯定是这对儿野鸳鸯又去私会了。 「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海云舒怕打草惊蛇:「你先让少青带几个侍卫去把侯府的前后门都堵上,尤其是白沧斋,几个狗洞也别放过,免得有人通风报信,走漏了风声。 「然后你再找侯爷来,就说我想去游湖,叫他陪着一起去。」 莺歌疑惑:「夫人,你那晚跟侯爷闹得那么凶,他能来吗?」 海云舒眼底浮出笑意:「他当然会来。他刚被老夫人训斥了一番,叫他跟我道歉,他拉不下面子,几天不见人影了。如今我好声好气地请他,有这么个台阶,他自然会来。」 「奴婢就是担心侯爷那个倔脾气一上来,六亲不认。」 「这两日,我到他常去的酒楼和铺子,跟各家掌柜说停了他的赊帐。他没了钱花,还不急得跳脚。」 「哎?奴婢刚还听说,侯爷请了人在御香楼摆宴呢。一会儿付不了钱岂不是要出大糗了?」 「所以你要现在去,就说,我想跟他聊聊嫁妆的事,他若不来,以后这帐就赊不成。他当着朋友的面儿,一准儿答应。」 「夫人好计谋。奴婢这就去。」 御香楼那边,程子枫正在跟一群狐朋狗友谈天说地,听说莺歌来了,骂道:「叫她滚,我正在跟兄弟们说正事呢,没空儿搭理她。一个丫头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跑到酒楼来教我做事,都是大娘子给惯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朋友们笑:「侯爷在家可真是说一不二啊,叫人羡慕。有了这么个富甲一方的岳丈,就是没了官职又怎样?照样一辈子荣华富贵啊。」 程子枫几杯酒下肚就飘飘然:「海家除了钱还有什么?哪比得上我东昌侯府的招牌?」 「那是……那是……」 朋友们嘴上奉承,可心里都看不起这个吃媳妇嫁妆的男人。 程子枫得意:「都别跟我抢啊,今天我请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几个人歪歪扭扭地走出包厢,程子枫却被掌柜告知,他已经不能赊帐了。 「什么?你没搞错吧?我记的是东昌侯府的帐。」 掌柜尴尬地笑:「侯爷,错不了,是你家大娘子亲自来说的。」 第129章 逢场作戏 「她来说什么?」 「说是最近府里清帐,不再赊钱了。」 「什么?」 说好的他请客,现在拿不出钱,程子枫这下丢人丢大了。 朋友们起闹:「喂,子枫,别争了,还是我们来结帐吧。」 被朋友一说,程子枫更是脸红一阵黑一阵。 自从娶了海云舒,他大手大脚,上街就没带钱的习惯,去哪都是先赊帐,再由各家送去侯府帐房统一结了。 海云舒竟然给他玩釜底抽薪这一招,如此一来,真是丢大人了。 程子枫看到后面的莺歌,忙把她拉到一边。 「怎么回事?」 莺歌故意问:「侯爷,什么怎么回事?」 程子枫气急,又不能在朋友面前丢份儿,只能压着声音:「以前的帐,不都是我先赊着,每月帐房来结一次。怎么突然变卦了?」 莺歌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侯爷是说这事啊?不是您嚷着要休妻,夫人这才停了赊帐,免得两家到时候再有什么纠葛不是。」 「我什么要休妻了?」 「侯爷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才一晚上就不记得了?」 朋友们此时已经从催促变成了嘲讽:「子枫,算了,算了。一顿饭,不值几个钱,就别跟你那首富大娘子要啦——我们来付——」 程子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还在打肿脸充胖子,吆喝道:「谁都别跟我抢啊——我跟这丫头交代几句——」 然后转头小声说:「莺歌,你就这么看着侯爷我被人家数落?我平时待你可不薄。」 「侯爷带我不薄?」 真是人不要脸各有一套,昨晚上还喊打喊杀的,这会儿又成了待人不薄了,可笑至极。 程子枫自知理亏:「我昨天就是吓唬吓唬你,不然为啥把她们打个半死,单单没动你?这还不算偏心?」 莺歌懒得理他那么多,办正事要紧。她就着程子枫的话给了笑脸:「侯爷对我好,我知道,我这不是带着银子过来了吗?」 「那你还等着干什么,赶紧去把帐结了啊。」这个小丫头片子,跟他那大娘子一样心眼儿多的要命。 「夫人说,帐可以结,但你得陪她去游一趟湖。」 「游湖?」 那都是几百年前干的事了,老夫老妻,还腻歪什么? 莺歌说:「那天话赶话说到气头上了,夫人也是后悔,哪能真不跟侯爷过了呀。这不找了个台阶,也是为了缓和气氛。 「侯爷你想的远些,这两人一起游湖,心情好了,银钱的事儿不就好商量了?」 有道理。 莺歌这么一说,程子枫不禁又抖擞起来,还以为她海云舒多大能耐,这不还是乖乖服软? 罢了,这面子给她得了。 「好好,你先去把饭钱结了,我这就跟你过去。」 莺歌付了钱,帮程子枫解了围。 众人这才嘻嘻笑笑地散伙。 莺歌:「侯爷,咱们走吧,夫人在家等着呢。」 * 关雎阁里,海云舒对着妆镜,淡描黛眉,轻点朱唇,换了一身紫色对襟衫,银线小锦靴,精緻也轻便。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室内,形成斑驳的光影,愈加灵动。 莺歌好奇:「夫人很少穿得这样活泼了。」 海云舒由她扶着往外走:「穿得喜庆些,也好送白小娘上路啊。」 「夫人这件紫云衫,像是从娘家带来的那件。」 「你眼力到好。」 「我记得夫人原先可喜欢穿它了,后来约莫是嫌款式老气,就压箱底了。」 前世,程子枫很会逢场作戏,喜欢带着琮儿和海云舒去游湖。 有次他说,海云舒穿紫色的衣裳好看,更显得白,瞧着叫人心里敞亮。她便记下了,为了讨他那点青睐,还让司衣局的人做了不少的紫衣裳。 重生后,海云舒拿剪子把它们都剪了,紫裙裾、紫襟衫、紫披风,统统剪成碎片扔了,再不占一星半点儿。 只余了身上这件紫云衫。因为是母亲亲手绣的花样,压在她嫁妆箱里的衣裳,所以海云舒才留了下来。 今天穿上,忆一忆年少无知的自己,送一送昔日的仇家,也算庆祝。 到了府门口,程子枫早就在马车里等着,他摆着主君的架子,还在为海云舒停了赊帐的事儿生闷气。 见她迎面而来,动也不动,迎也不迎。 莺歌小声说:「侯爷还生着气呢。」 「无妨。」 海云舒搭着莺歌的手上了马车。 他爱摆架子就摆架子,爱甩脸子就甩脸子,待会儿有他哭得时候。 海云舒一声不响地坐在旁边,她也不作声,程子枫眯缝着眼看了看,心里有点打鼓。 她怎么不说话? 莺歌不是说她知道自己错了吗? 「咳咳。」程子枫故意咳嗽,又朝她扫了一眼。 紫衣仙娥,明眸善睐。海云舒这身打扮叫他不禁想起从前的事,心里似被狠狠揉了一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程子枫起了话头儿,说:「我记得咱们头一次出游,你穿的就是这件衣裳吧。」 那次是程子枫为了讨好海云舒,想纳白师师进门,才特意安排了游湖。把海云舒哄开心了,再提纳妾的事。 那次也是海云舒第一次惊艷到他,就像风中飘扬的紫藤,自信,潇洒。 「侯爷好记性。」 不知为何,程子枫还挺怀念那个时候。他问:「怎么生完孩子就没见你穿过了?」 海云舒笑:「生完琮儿我胖了些,不是那么合身,就叫女使收进柜子里了。」 程子枫「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车马颠簸,他靠得紧了些,脑海里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像走马灯一样过了一遍,越想越烦。 其实,程子枫始终只担心一个问题——他不想休妻。 可海云舒把狠话撂过了,他被架在上面下不来台。 说是游湖给台阶,现在也不听她说句个软话。 程子枫想,自己要是在这关头怂了,岂不更坐实了贪图海家嫁妆的谣言? 还是先等等,以不变应万变。 听听海云舒怎么说。刚才在酒楼莺歌来的态度还算客气,大约不会太为难他吧。 程子枫又挠头。 海云舒最近是脾气见长,说一不二,她这关好不好过,还得看命。 哎,怎么娶了这么一个夜叉。 第130章 偷人 程子枫脑壳疼的厉害。 心里的小算盘也是打得噼啪响—— 他如今被罢了官,要是再休妻丢了钱财,一大家子可怎么安顿? 嗨,实在不行,就听母亲的,给她认个错得了。 一会儿游湖,见机行事,趁她高兴把这事说出来。 男子汉大丈夫,给媳妇儿低一回头不丢人,总比以后成了穷光蛋让那些狐朋狗友瞧不起的强。 没错,海云舒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只要你拉下脸皮,说说软话,她很快就消气了。 帮侯府填窟窿,纳白师师入府,给他洗掉临阵投敌的罪名……都是前面雷声大,最后落的雨点小。 他太了解她了。 用贤妻良母的名声把她一辈子困在侯府,才是上策。 难不成她还真想着去攀摄政王府的高枝儿?人家不过就是恨她从前悔婚,想玩弄她而已,过几天就玩厌了。 他就不信,江成璟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会娶一个嫁过人、有孩子的妇人? 如此盘算完,程子枫心里稍稍安稳些。 「侯爷?想什么呢?」海云舒问。 瞧他眉眼挤弄,一会儿愁一会儿笑的,指定又是熬着满肚子坏水。 「啊,没什么。」程子枫连忙把思绪拉回来,免得叫人看出他那点想法。 「准备下车吧,咱们这就到了。」 程子枫拉开车帘,不禁吃了一惊。 「不是去游湖吗?这是去哪?」 这哪里是金明湖,这不是去武陵寺的山路吗?什么时候马车转的弯,他竟没注意。 海云舒笑:「原本是要带着琮儿一起游湖的,可他睡了,我想着之前在佛祖面前给他求过平安,算着日子,也该来还愿了,这才叫人改道儿直奔武陵寺。」 程子枫原也不在意这些,只是佛门圣地,真叫他在仙人圣人眼皮子下,做点儿违心的事,还是心有忌惮。 「来都来了。侯爷也去给琮儿添柱香求个平安吧。」 他摆手:「随便,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进殿请香时,莺歌将海云舒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夫人,时间刚刚好,两只胖头鱼,入网了。」 「那就收网吧。」 海云舒扶了扶髮髻间的步摇:「告诉家里的人,把刀磨好,今晚咱们杀鱼吃。」 莺歌微微一笑:「是。」 * 武陵寺的后山,坐落着几排禅房,是供远道而来的香客吃斋留宿用的,偶尔有僧侣在此参禅论道,得一方清静。 白师师他们事先挑了一间最偏僻的,藏在竹林深处,任何人来去都不容易被发现。 宝心在门外守着,白师师则独自进去与表哥私会。 禅房内的陈设颇为简单,神龛前摆着蒲团,窗外是青山绿水,一片禅意盎然的竹林。 窗下,一张木质的禅床,男女交颈而卧,锦被里翻着红浪。 「表哥,你想我了吗?」 「师师,我想你想的火急火燎的。不见你的日子太难熬,我是天天盼着你送信儿来。」 白师师额前还挂着酣畅过后的汗珠,她面色含羞道:「我现在钱给你了,人也给你了,你可不能负我。」 卢鸣怀里抱着美人,自然是满口答应:「师师,我怎么可能负你呢?我就差把心掏给你了。前几日,你被夹在侯府大门口示众,你不知道我看了有多心疼。恨不得跟那帮兵鲁子拼了。」 她半推半就:「表哥,我不许你做伤害自己的事。」 他握着她的手,亲了亲:「我都听你的。」 她愁道:「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斗得过海云舒那狐狸精。自从她勾搭上摄政王,三天两头地要置我于死地,表哥,我真怕哪天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许瞎说。」他食指摁着她的嘴唇:「等我挣够了钱,再拖人捐个官,到时候就娶你做大娘子。离开那程家的火坑。什么侯爷,什么海娘子,都挨不着咱们的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那你若做不了官呢?我就这么耗着?」 她这表哥,心思还一直放在做官上,科举屡次失败,这才想着拿钱买官。 「你再等我几年。我有个身份也好护你不是?」 「谁知道你是不是给我放空炮。」 「不会不会,实在不行咱们远走高飞,只要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受苦。」 白师师不禁感动:「这京都城内,只有表哥是真心待我,比那负心汉不知强多少倍。」 「怎么?他又欺负你了?」 「他现在哪儿顾得上我啊,满脑子都是他大娘子手里的金银珠宝。」 卢鸣冷嘲讽着:「他这东昌侯当的惬意啊,大娘子跟了摄政王,小妾跟了我,到头来只剩他一个头顶大草原。」 白师师亦是笑得直往他怀里钻:「表哥你真坏。」 他往她腰上一掐:「我还有更坏的呢。」 「讨厌,净说些不害臊的,也不怕菩萨怪罪……」 「菩萨才顾不上管我呢……」 说着两人又要腻歪。 「贱人!!」 房门突然被人踹开,只见程子枫直挺挺地站在那儿。 「侯爷?!」白师师吓得险些从禅床上掉下来,忙扒过被单,遮着赤裸的上身。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什么? 宝心那贱丫头去哪儿了?不是让她好好守在外面吗! 「侯爷,你怎么来了……」白师师还企图挣扎:「侯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时,程子枫让人把宝心带进屋。 只见她被人用抹布塞着嘴,原来是刚到外面放哨,就被拿下了。 所以刚才禅房里发生的一切,每句话,每个字,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侯爷,你听我解释啊……」 此刻程子枫已是怒火中烧,哪里能听的进去?他毫不客气地把白师师从床上拽了下来,也顾不得尊贵体面,直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贱人,敢背着老子出来偷人?!你是活腻歪了!」 慌乱之下,白师师只能瞎扯一气:「侯爷,妾身是来谈生意的,谁想竟然遭人陷害,没干别的啊……」 「谁家谈生意能谈到被窝里?遭人陷害?呸!你若不肯谁还能逼你脱衣裳不成!」 第131章 一齣好戏 白师师唿吸急促而不稳定,眼神中透露一种深深的恐惧和不安。 「侯爷,妾身所言句句属实啊。」 「不知廉耻的东西,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程子枫可不会手下留情。 「给我过来!」 海云舒偷腥也就罢了,好歹是赔了嫁妆,补了窟窿,也算对程家有点贡献。 她白师师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乡下丫头,没权没钱的贱民,若没他的垂怜助力,这辈子都是个村妇採茶女。哪儿来这豪门大院里的荣华富贵? 山鸡变凤凰,庶子变世子。 如此这般,还不知足!偷人偷到他头上来了? 拳头如雨般打在白师师身上:「贱货——捂着脸干什么,不是能耐吗?让大家瞧瞧你这贱人模样啊——」 白师师不停用手护着头,求饶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程子枫嘴里骂着,手上打着,眼瞅着白师师躲也无处躲,就要招架不住了。 姦夫终于站出来。 「东昌侯!求你手下留情啊!」 卢鸣还妄想制止。 但他一个偷腥的姦夫,有什么立场求饶。 只见他想刚冲上去就被小厮一棍子打翻在地,他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是从白师师这儿得了钱财,才经营起茶庄生意,有了点家底。 在常年混迹于军营的士兵面前,显得文弱无比,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把他撂倒。 「你个姦夫,还有脸出来说嘴!我他妈的打死你!」 程子枫正在气头,结结实实给了他一拳头,直接鼻子就给打得喷血,脸上也挂了彩。 卢鸣捂着嘴,牙也掉了两颗,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哎呦哎呦」的叫着。 「表哥——」 白师师还关切地喊。 只是她越这样,程子枫越恼火,看下人打的不解气,干脆自己抄起棍子抡。 场下是人仰马翻。 海云舒就静静坐在禅椅上,冷眼相看。 白师师已经猜到,此事败露肯定与海云舒有关。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她:「海云舒!是你,是你故意把侯爷引来的。」 海云舒细眉一挑,仿佛再说「是我又怎样」「你能拿我如何?」 「海云舒!你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 海云舒笑了。 她也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阴险的,还没使出来呢。 海云舒撩裙,走到白师师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瘸子里还挑将军呢,谁让你自己挑男人的眼光这么差。」 白师师紧咬着嘴唇,程子枫兵鲁子一个,负心薄倖也就罢了。可表哥跟她青梅竹马,最是疼她,她不许海云舒这么诋毁表哥! 白师师恶狠狠道:「你早就知道我的事儿了?」 「不然呢?」 「所以你设好了套子,就等着我往里钻?」 海云舒只是笑,答都懒得答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刚才还完愿,海云舒就装作头痛的样子,跟程子枫说想到禅房休息片刻。 要去后山禅房,穿过这片青翠竹林是捷径,于是一行人抄了最近的小路。 拿下望风的宝心,来到窗边。 这才有机会在春意盎然中,欣赏一齣好戏。 现在,白师师被当场捉姦,坐实了偷情的罪名。她一无娘家庇佑,二无主君垂怜,想全身而退恐怕比登天还难。 「海云舒——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程子枫下手更重:「死到临头,还嘴硬。」 禅房里打骂声不断,地上的一对儿野鸳鸯连连求饶,如此热闹,很快引来了寺中的僧侣。 为首的僧人阻止了程子枫的暴行。 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佛门乃清净之地,还请施主以和为贵,以免惊扰了佛堂圣人。」 程子枫这才收敛,叫人停了毒打。 「算你命大!」 他啐了一口,叫小厮把两人死死摁住。 「把这对儿不要脸的姦夫淫妇绑了,带回侯府审问!」 * 东昌侯府,狂风扫过前院中庭,树枝绿叶张牙舞爪在风中摇摆。 院子里,杀猪一般的架势,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听说了吗?白小娘跟外男通姦,侯爷去武陵寺上香,正好给撞见了……」 「什么?她胆子可真够大的,瞧这架势侯爷是要打死她了啊。」 「她往日得宠时,没少给折磨咱们,稍有不慎就非打即骂。如今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儿,被打被杀也是活该!」 「那就可怜了珂哥儿喽,小小年纪摊上这么个亲娘,真是冤孽。」 …… 院子里家法伺候。 程子枫厉声问:「你招不招?!」 白师师还是不肯招。通姦罪,认了就是一个死,硬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她还年轻,还有琮儿,不能把后半生的幸福断送在东昌侯府这座魔窟里。 即使程子枫捉姦,即使他把刀夹在脖子上,她都不能承认。 她还想用狐媚子的把戏博取同情。 「枫郎,妾身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能轻信大娘子的诬陷,怀疑妾身啊——」 「别叫我枫郎,我听了噁心!」 小厮立刻用绳子套在白师师和卢鸣的脖子上,把两个人吊了起来。 两人脚下合踩着一张跷跷板,一人一头,高的那头脖子上的绳圈不勒,还能喘口气。低的那头就只能,一张脸憋得青紫跟茄子一般。 想要四平八稳两个都得受罪,一高一低,才有喘息之机。 于是他俩为了喘气,只能你高一下,我高一下,轮着来,如同杂耍卖艺的戏子,滑稽的很。 程子枫狠道:「我倒要看看,你俩能耐有多大,嘴有多硬。」 这本是军营里传出的折磨俘虏兵将的把戏,现在用在他俩身上,也是罪有应得。 白师师憋红着脸,把怨气都撒在海云舒身上:「大娘子……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无冤无仇? 深仇大恨还差不多。 海云舒冷笑:「白小娘,不如跟侯爷说实话吧,把该招的招了,该吐的钱吐出来,没准儿侯爷顾念旧情,饶你一命呢。」 白小娘还是坚持:「我什么都没做,招什么?」 程子枫见她不肯说实话,就叫人上针刑。 十根竹籤又薄又长,钻进指甲缝里,摧心剖肝一般,让人生不如死。 「啊——」白师师惨叫着。 只是下了一根针她就浑身打起了冷战,紧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鲜血顺着十指指缝滴在地上。 程子枫没了耐心,指着他俩问:「招不招!!」 旁边的卢鸣早已被惨叫声吓得快要尿裤子,浑身抖如筛糠。 眼看就要对他用刑,他忙恳求道:「我招,我招——」 第132章 反咬一口 程子枫这才让人停手。 「有话就说!」 卢鸣颤抖道:「表妹昨日派人送信来,说要在我这儿放一笔银子,我这才去了武陵寺……」 他还没说完,程子枫就叫人狠狠地在他肚子上给了一拳。 「老子是让你从头说!」 卢鸣顿时眼冒金星,口吐鲜血:「从头……是从哪个头啊……」 「你们俩从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 卢鸣只好仔细回想,唯唯诺诺地讲着—— 「白师师是我表妹,我自幼家境贫寒,屡次科考却都名落孙山,差点饿死在街头,幸好在京城遇上了表妹才保住一命…… 「她说自己在侯府很得宠,但就是因为没有娘家人撑腰,才被别人嫉妒欺负,她想叫我这个『娘家人』帮忙。于是侯府有什么赏赐,她都拿给我,让我做点生意,给她当个依靠…… 「我运气也算好,生意越做越大,她来我店里的次数也多了……」 程子枫一鞭子打在卢鸣身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老子问你俩是怎么勾搭上的!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卢鸣吓坏了,连忙把锅甩给女人:「是她,是她先勾引我的,她说侯爷带她不如从前了,心里闷得慌,这才跑到我家里诉苦……」 程子枫:「所以诉苦诉着就诉到被窝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侯爷,这真不怪我啊,她是个狐媚子,我只是一时被她骗了。」 天下的男人大抵如此,犯了错总爱把罪过推给女人,好似他们多无辜被骗,没畅快,没逍遥一样。 「还有呢?」 「还有……」 卢鸣从他和白师师的相遇,讲到了这几年他俩是怎么拿着侯府的钱挥霍,偷情,潇洒。 程子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纯情可人的白师师,背地里竟干了这么多不知羞耻之事! 气得浑身发抖:「还有呢!」 「还有就是她会搬些古董珍玩,金银首饰什么的,叫我去黑市上卖些钱……」 越说越多,越描越黑。 帐房先生插了句话:「难怪,侯府从前总是三天两头的丢东西。」 小到朱钗首饰,大到钧瓷花瓶,甚至连家祠的香鼎都丢过两盏。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你个下贱坯子!」程子枫又给了白师师一巴掌。 也难怪,她打小没见过钱,一进了深宅大院眼睛都看直了,瞧什么都是新鲜的,手脚也变得越来越不干净,石头缝里都想榨出点油水来。 「还有呢!」 卢鸣求饶:「没了,再没了……」 「很好。」程子枫这才知道,这么多年,自己养了个白眼狼,还以为她是个柔弱无骨的姑娘,没想到竟是个黑心婆子。 他双拳紧握,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敢有一句假话,老子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卢鸣不停地磕头:「小人发誓,句句属实。不信,侯爷可以去我铺子里查看帐册,她给的每一笔钱、每个物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要侯爷饶小人一命,小人愿意按银钱折算了,如数归还。」 这时,海云舒开口了:「你有这么多钱吗?」 虽没看帐本,单听这姦夫招出来的就不少,而且大多珍宝都变买了,他拿什么还。 卢鸣慢慢说:「实不相瞒,小人这些年运气好,做生意攒了些钱,都堆在城外庄子里,谁也没告诉,只要侯爷饶我一命,我愿意都拿出来赎罪。」 「卢鸣!!」白师师奋力挣扎,扯掉了嘴里的布团,骂道:「你还是个男人吗!」 「是你说你做生意总是亏钱,这才怂恿我去程家偷东西,怎么到头来,你得了便宜,把屎盆子都扣我头上了!」 她所信任的表哥。那个曾经与自己风花雪月,许下万般承诺的男人,就这么干脆地把她老底揭了,不顾多年情分,不顾她的脸面性命。 出卖的这么彻底,这是要生生把她推下了万丈深渊啊。 程子枫看着白师师惊诧痛苦的模样,心里也顺畅了很多。 他说:「贱人,你跟他颠鸾倒凤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会是什么下场?」 恶人自有恶人磨。 「你是个什么出身?放着侯府好日子不过,敢去偷汉子?现在被人糟践也是活该。」 府里正是缺银子的时候,有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程子枫那只铁公鸡,岂能放过? 程子枫立刻就派人到卢家取帐册。 他问白师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白师师是想要和姦夫拼命的架势:「卢鸣,你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背信弃义,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师师,我早就说过,这么干不行,程家带你不薄,你好好过日子才是上策,别总想着歪门邪道……」 「你——当初我真是瞎了眼!」 哀莫大于心死,这几年的付出究竟换来了什么? 白师师瞪着卢鸣,气得都不知说什么好。可她这个表哥,把锅甩的干干净净,仿佛自己一点错都没有。 程子枫揪起卢鸣的耳朵:「王八羔子,按照帐本上的东西,限你三日内,原封不动的送回侯府来,少一样,你就等着抄家去刑部蹲大狱吧。」 程家虽是没落侯门,可要整治一个乡野匹夫还是轻而易举。 卢鸣点头似小鸡叨米,他如获大赦:「谢侯爷开恩,小人这就照办,立刻照办。」 「还不快滚!」 「是,是……」 白师师看着自己的表哥如狗一般摇尾乞怜,心灰意冷,仰天大笑。 程子枫掐着她的脖子,问:「你笑什么?」 她一双眼睛空洞可怕地盯着他:「程子枫,我笑你是个窝囊废,就只会欺负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有本事你去跟江成璟硬碰硬啊,他不也是姦夫!」 第133章 下内狱 「你不敢吧?怂蛋!怪不得正房和妾室都给你带帽子,你杀不动大娘子,忍了这口窝囊气,现在又把火撒到我头上,你活该被绿啊。」 程子枫:「好,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以正家法。看以后谁还敢有样学样!」 「你打啊,打死我,琮儿也别想……」 「慢着——」老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她打断白师师的话,好像是生怕她说漏嘴一样。 程子枫这才收敛一点:「母亲,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这边把房顶都要掀了。」 「母亲有所不知,这贱人实在可恶,她跟外头的……」 「够了!」此事原委已经传到了老夫人耳朵里,她心知肚明:「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吗?大庭广众之下折腾个没完。妇人坏了规矩就送去内狱,你一个主君,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白师师还以为老夫人是来救自己的,一听到内狱这才慌了:「老太太,我可一直都听你的话啊,我不能去内狱,你不能把我送内狱啊。」 内狱是专门关押犯了事的妇人的,但凡被送进去,这辈子就再难出来。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舂米,餵猪,做苦工,一年四季住在破旧的泥瓦房里,吃泔水剩饭,饥寒交迫,就是真被冻死饿死也没人问上一句。 许多官眷妇人进去后没几天就疯了。 白师师跪行到老夫人面前,乞求:「老太太,我对你可是忠心不二啊,你不能卸磨杀驴啊。」 「忠心?你与外男厮混,贪图程家家产也是对我忠心?」 「我没有……」 「你这贱出格的蠢货,还嘴硬?我教你先苦后甜,教你忍一步海阔天空,你可听过一句?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老太太是打算见死不救了?」 「你觉得你还有救?」 见老太太翻脸不认人,白师师也顾不得许多:「好,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要是逼我,我就把之前的事统统抖落出来!」 「混帐!你还敢威胁我,来人,把她嘴给我塞住。拖到柴房捆着,明天一早送交内狱。」 老太太在后院还是说一不二的,众人只有听话的份儿。 白师师被五花大绑如同杀猪一般拖了下去。 小厮还请示:「老夫人,宝心怎么发落。」 老夫人想也没想:「乱棍打死。」 * 又过了几天,莺歌打探来的消息,说白小娘已经被扭送去了内狱。 尽管她万般挣扎,砸锅砸碗地闹,老夫人这回也没给她开这个恩。 小婵:「看来侯爷和老夫人都厌弃她了,这么多年,她也算得意够了。」 莺歌煮了壶梅子酒给主子解渴:「奴婢可听过,内狱里的掌事嬷嬷最是心狠手辣,犯了事的妇人就算再猖狂,到她们手里也都被治的乖乖听话。」 内狱与刑部的大牢相比,私刑用得更多,虽然不是那种棍棒之类的酷刑,但是一些折磨人的小把戏,什么滴水刑,穿针刑,各种磋磨人的细碎功夫,专门整治不听话的妇人,不给人逼死,也足以给人逼疯了。 海云舒捧着热腾腾的梅子酒,闻了闻香:「拿些银子去内狱里打点一下,叫里面的嬷嬷好好照顾照顾她。」 小婵十分乐意办这趟差事:「夫人你就放心吧,保管叫咱们白小娘在里面待的舒舒服服。」 莺歌将煮好的酒分装在酒瓮里,慢慢道:「听说,白小娘在内狱里撒泼打滚,满口的污言秽语,把程家上下都骂了个遍。」 小婵快意道:「这一大家子,水浅王八多,从前合起伙来坑害咱们,现在竟也狗咬狗起来。真是天道好轮迴!」 海云舒问:「老太太那边怎么说?」 「去那里面的妇人哪有不咒骂的?骂的越多,只会让人觉得她咎由自取。早上寿宁堂又叫人去扇了三十个嘴巴子,打得她口吐鲜血,口舌生疮,这半天是老实了。下午还发了烧,躺在炕上只说胡话……」 「白师师这几年养尊处优,平时擦破个皮,都要赖着程子枫哭半天,哪里受过内狱这等苦,恐怕没个十天半月是起不来了。」 莺歌有自己的担忧:「奴婢是怕她狗急跳墙,口无遮拦,再坏了夫人的名声。」 海云舒幽幽道:「无妨,你去问问那里的掌事嬷嬷,什么时间方便,我好去见见白小娘。」 「夫人是想……」 「好歹她也在侯府伺候了这么多年,我身为主母娘子,怎么也得送她一程。」 「夫人真是给她脸了。」 莺歌办事向来利索,很快便过来回话,说明天嬷嬷们要赶犯妇去庄子里洗夜壶,到时候留白小娘在屋里,可以去见上一面,也不会引人注意。 翌日,天色微青。阳光透过花窗,静静洒下一片柔和。 琮儿和珂儿刚午睡下,珂儿最近睡的踏实多了,不再跟之前一样,动不动就惊厥哭醒。 他从小在白小娘那里受了不少苦,自打出生没享过一天的福。 整日活在白师师的淫威之下,搞得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战战兢兢。 海云舒抚摸他稚嫩的脸颊。模样还是上一世的模样,只是小小的身体,承受了太多折磨。 稚子无辜。 身为人母,海云舒做不到对一个婴孩下手,做不到把上一世的仇恨带到这个弱小的身体上。 不然,她跟白师师那贱人又有何区别? 白师师欠的债,就让她自己来还。 「珂儿,你小娘作恶多端,母亲今日所为,即是成全我,也是保全你。」 怎料,睡梦中的珂儿竟想听懂了似的,翻了个身,迷煳中拉着海云舒的手,放在胸口暖着。 小小的心脏坚强有力的跳动。 仿佛在回答——母亲,珂儿相信你。 海云舒用羊绒毯给孩子们盖好:「叫厨司做些平日白小娘爱吃的点心,我一会儿给她带去。」 小婵撇撇嘴:「夫人还好心给她送吃的,换做奴婢,恨不得将她三刀六个洞,也难出胸中的这口恶气。」 第134章 你想杀我? 莺歌也说:「夫人,侯爷亲自写了押解书,把那贱人送进了内狱。这可是淫乱通姦的罪,连公堂都不让她上了,是不是又被她勾走了魂儿,想饶她一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他哪有这脑子?多半是老太太出的主意。」 犯妇被押送到内狱后,自然就有官府接管,外面的一干人等,是不能插手刑罚的。 白小娘所犯之事是通姦,涉及私隐,有些特殊。只要主家不点头,一般不会被问死罪,大多是扔进内狱受苦受折磨,凄凉一辈子。 程子枫对白师师的感情,已经所剩无几。 多半还是老太太从中劝和。 怕白小娘狗急跳墙,把他们一起干得缺德事都抖出来,这才给留了条活路。 莺歌说是:「奴婢听寿宁堂那边说,念在白小娘给程家生育男丁的份儿,想给孩子留份体面,这才没把她送上公堂。」 不然,她私通外男,偷窃家产,就是死一百回也够了。 海云舒心里有数:「白小娘是秋后的蚂蚱,岸上的鱼,蹦跶不了太久了。看在珂儿的份儿上,我去送送她,叫她死也死个明白。」 内狱设在城南外的一处偏僻的庄子。 它原本是前朝亲王的府邸,后来我朝高祖自荒芜之地起兵杀入京城,那位王爷眼见兵败如山倒,就杀了全家老小殉国,这庄子也就荒废了下来。 再往后就被官府腾出了地方,当做内狱,用来关押犯事的官眷。 据说,这里死得人不计其数,因此阴气极重,尤其是到了下雨天,唿啸的风卷着残叶,四处透着隐隐的哭声,让人不寒而慄。 所以,老百姓也叫这里为鬼庄。 说来也怪,原本晴朗的天空,在海云舒上山时,渐渐被乌云遮盖,天边滚来的一声闷雷,让鬼庄里更显阴森。 白师师被关在西苑的一间破柴房。 海云舒让莺歌在外面守着,独自端了食盒进去。 推开门,迎面充斥着腐臭的味道。 白师师已经被打断了双腿,吃喝拉撒都在这张破榻子上,也没人照料,伤口化脓烂到骨头里,苍蝇蚊虫乱飞,脏乱不堪,再疼也只能忍着。 「谁?」 她很警惕,像是被吓怕了。 听说,程子枫叫人天天来掌她的嘴。 本来姣好的皮肤,也被扇的满脸伤痕,容貌变得狰狞扭曲。蓬头垢面,像是流落街头的疯婆子,一下子老了十岁。 等看清来的人是海云舒,白师师粗哑着声音:「是你?!你胆子不小啊,还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海云舒把食盒放在她面前:「这算什么?之前何氏在刑部大狱,我也见过。」 白师师冷哼:「你把大房嫂子逼死了,三房四房也是流放的流放,发疯的发疯,你得意的很啊,现在终于轮到我头上了?对吗?」 海云舒微笑:「对。」 「海云舒,你干这些缺德事,良心不会痛吗?」 「痛?我为什么要痛?」 比起白师师带给她的痛,简直小巫见大巫。 前世,海云舒被他们害得缠绵病榻,生不如死。儿子受尽凌辱迫害,母家几十人问斩于菜市口,她拖着断腿病体,在乱葬岗里活活冻死。 可白师师呢? 她还在在这儿好好的活着,吃着饭,骂着街,做着当世子亲娘的美梦。 海云舒:「比起你,我做的这些实在不算什么。」 白师师还嘴硬:「你等着吧,我很快就会出去的!枫郎最听我的话,他最捨不得我受一点苦了,我在他枕边的一句话,胜过你磨十遍嘴皮子。」 「是吗?那你在这儿求了三天,骂了三天,程家来人了吗?」 「枫郎会来的!他对我的感情比你深!走着瞧吧。」 「你是蠢到什么地步,才会想着要去挣一个禽兽的心?你不觉得噁心吗?」 「你……你根本没爱过他?」 白师师不敢相信,这是海云舒说的话。 从前她这个东昌侯夫人,为了程家什么都肯做,自从遇到江成璟,整个人都变了。 刻薄寡恩,睚眦必报。 白师师:「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有你哭的时候!」 海云舒:「成王败寇。今日,终究是我为人上人,你为阶下囚。要哭也是你先哭。」 她骂:「卑鄙!无耻!」 海云舒把食盒盖子打开:「得了,别骂了,省点儿力气,我还有话要同你说呢。喏,这是你爱吃的桂花酥,我专门让厨司做的。」 白师师眼底不由地一亮,多少天了,连个白米饭都没见到过,整日的泔水野菜,连猪吃的都比这强。 面前放着这等美食,她自然垂涎三尺,可她不信海云舒会这么好心。 于是提防道:「你想毒死我?」 海云舒笑笑:「我现在想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容易,下毒?犯不上。」 说着,她手指捻起一块糕饼,放在嘴里,嚼了嚼。 「怎么样?」 白师师见没毒,不由分说地抓起桂花酥,左一手右一手地就往嘴里塞,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体面,像饿死鬼投胎一般,生生往肚子里咽。 看来,她真是饿的不轻。 海云舒又给她递了两块:「吃吧,吃饱了也好上路。」 白师师怔住了,嘴里的饼渣也细细碎碎的掉下来。 「你想干什么?」 海云舒还是微笑,只是她越这样岁月静好,白师师心里就越发毛。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白师师还嘴硬:「你想杀我?我是侯爷正经抬进门的良妾,给程家生养过男丁,你敢跑到内狱里杀人?你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你一个蛇蝎心肠的贱人,要什么王法?有本事,叫你那表哥来给你『伸冤』啊?」 不提表哥还好,一提白师师就想起他昨夜在程家人面前摇尾乞怜的懦夫行为,只觉得自己是瞎了眼,才会对他这样的人託付终身。 海云舒说:「姓卢的已经把你放在他家里的钱都交回来了。他说,他知错了,叫侯爷饶他一命。」 白师师讪笑着:「他就是个没种的王八羔子,哈巴狗!嘴硬骨头软,专会说漂亮话煳弄人!吃我的,拿我的,到头来还倒打一耙。」 第135章 拿着她的钱,去养别的女人 海云舒给她瞧了张条子:「你还不知道吧,你这表哥除了你,还在外边养了两个外室。」 白师师不识几个字,也就看不懂单子上密密麻麻的字据。 她直唿:「什么?这不可能!」 白师师相信卢鸣是个读书读迂腐的软骨头,为求自保只能把她卖了;相信他爱说大话,什么有朝一日娶她过门,两人白头偕老,最后也兑现不了。 这都还能接受。 可她就是不敢相信,一向对她甜言蜜语、无比温存的表哥,竟然会拿着她的钱,去养别的女人! 海云舒拍拍手:「进来吧。」 外头走进来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一个是步履轻盈,胜似三月桃花。一个是骄阳烈焰,美颜热辣。 两人扭着水蛇般的腰,别有风情。 白师师不禁吃了一惊:「是你们?」 「呦,这不是东昌侯府的白小娘啊——」她们笑得挺欢快。 这两个女子白师师在表哥茶庄里见过。当时表哥说,她们是什么张员外、王员外家的小妾,喜欢喝茶,这才常常光顾他的生意。 没想到,竟然是他自己养的外室!是他隐瞒自己滥情的藉口! 「你们,你们对我表哥做了什么!」 女子妖娆地嗤笑:「白小娘这是哪里话,你应该问,你表哥对我们做了什么。」 话已至此,白师师哪儿还能看不清事情原委? 她心里明白,可还不想认。 「痴心妄想,我表哥才不会看上你们这种货色。」 她们故意捏着鼻子,皱起眉:「什么味道,好臭啊。在卢掌管眼里,你还不如我们这些货色吶。」 如今白师师吃喝拉撒都在这间破旧的小屋子,谁都对她不管不顾,自然臭气熏天。 「什么玩意儿啊,都成这个鬼样子了,还以为自己是侯府贵妾呢,笑死人了。」 白师师怎能咽下这口气:「不要脸的狐狸精,卖皮卖肉博男人喜欢,给人当外室,自甘下贱!」 说着伸手就要打。 只可惜她双腿已经折了,身上也是伤,一用力就从破烂的床上滚了下来。 两女子嘲讽笑:「谁不知道你是大着肚子进的侯府,还嫌我们是外室?呸!」 「我跟你们拼了!」 此刻白师师哪里还有往日的弱不经风,整个人像是发疯一般。 两个外室也懒得搭理她。 转身直接给海云舒行礼道:「夫人,让您见笑了。」 海云舒叫她们起来:「不必如此大礼,这段日子辛苦你们。」 其中一妙龄女子道:「夫人言重了,还得多谢夫人给我们赎了身,我们在卢家要吃有吃,要穿有穿,过得逍遥自在,哪儿会辛苦啊。」 「你……你们!」白师师愤愤地指着海云舒:「是你让她们来勾引表哥的?」 海云舒淡淡道:「没错,是我。」 俩姑娘拿帕子捂着嘴笑弯了腰:「白小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什么勾引,你表哥可是扎着脖子要往我屋里钻的,在床上可是卖力的很吶。他勾引我还差不多。」 另一个外室也跟着嘲讽:「就是,他还抱怨说,你这个麻子脸的表妹,他看一眼就想吐,要不是为了那点儿钱和你背后的东昌侯府,早就把你甩了。」 「贱货!你闭嘴!」 两个外室根本不停,继续讽刺她:「白小娘,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行,每次卢掌柜从你那儿回来,都得去我被窝里折腾一宿。他说,他嫌你晦气,要拿我沖个喜。」 「啊——我撕烂你的嘴——」 白小娘挣扎着往前爬,可她四肢已不健全,哪能抓到人,只有满地乱滚,被嘲笑的份儿。 「省省吧,你现在的日子,过得连我这个外室屋里的烧火丫头都不如,还想跟我们斗?」 白小娘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海云舒,你这贱人,你算计好了,要拿我的钱给卢鸣那个王八蛋养娼!」 「你的钱?」海云舒冷笑:「我从海家带来的真金白银,什么时候成你的钱了?」 白师师已经有些神志癫狂了:「我不管!就是我的!侯爷给了我,都是我的钱!」 「那你就更是报应。」海云舒与她好好算笔帐:「从前,程子枫拿我的钱养你这贱人,如今,就用你的傍身钱给姓卢的养外室。」 真是天道好轮迴。 白师师颤抖地手指着她:「你……你早就知道我跟表哥的事……」 海云舒对那两个外室说:「你们先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白师师,海云舒也不再藏着掖着。 「是,我知道你跟姓卢的有私情。你哪天跟他见面,吃了几顿饭,待了几个时辰,我都了如指掌。」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 海云舒不否认:「其实你很谨慎,每次都挑侯爷不在京中时去私会,就算事情败漏,我抓了你,侯爷没亲眼所见,也会心中存疑。怀疑是我欺负你,陷害你…… 「所以只要不是侯爷亲自捉姦,你都不怕。你可以拿儿子做挡箭牌,去他和老夫人面前哭诉哭诉,总能跟我过招几个来回,把事情给拖黄……」 白师师没想到,海云舒会把事儿看得这么透,她那点小心思全瞒不过她。 海云舒继续:「所以我不如隐忍不发,等到程子枫厌弃你了,等到儿子不在你身边了,等到你失去所有依赖,寂寞难耐,狗急跳墙,不得不去铤而走险……」 白师师喝道:「海云舒,你好毒的心思!」 「毒吗?我怎么觉得用在你身上,不及狠毒的万分之一。」 「你这么害人,不怕遭雷噼吗!」 「你也用不着大声嚷嚷,你谋害主母在前,虐待儿子在后,要是老天这会儿降个雷,你猜会噼到咱俩谁头上?」 「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没想到白师师不禁不怂,反而支棱了起来。 只见她话里有话:「海云舒,你以为你生了世子就坐稳主母的位置了? 「你以为把我关进内狱、把我折磨成这个模样,你就赢了?就得意了? 「告诉你,做你的春秋大梦,你永远都赢不了我。」 第136章 摊牌 海云舒嘴角微微牵起一丝弧度:「是吗?」 「进了内狱,你就杀不了我,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我要堂堂正正地踩在你头上!」 「哦?我倒想听听了,你准备怎么个踩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海云舒,你就等着吧。」 「报仇?」海云舒眼底流露出不屑的神色,似乎在嘲笑对方的无知,笑意中透着一种深深的鄙夷,让人不寒而慄。 「你不就想等琮儿长大了,好让他给你撑腰吗?你不就指望靠这孩子翻身吗?」 这句话像根钉子一样把白师师定在那儿,久久没回过神。 她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咬紧:「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海云舒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突然提到琮儿?难道她看出了破绽? 不可能! 换孩子的事儿,只有几个人知道。老太太和侯爷不会告诉她,宝月自然是听侯爷的半句话都不敢乱嚼舌头,那个换孩子的稳婆,早就被老太太处理的一干二净。 她怎么可能知道? 她别想诈她。 「你会不知道?琮儿的事不都是你们一手操办的?」 白师师的唿吸急促而不稳定,像是随时都会窒息一般,嘴唇颤抖着:「关琮哥儿什么事……」 「你做了什么,需要我一字一句的说一遍吗?」 「我……」 白师师越想遮掩越显得语无伦次。 海云舒的眼神冷漠而遥远,声音冰凉,仿佛对方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三年前的八月初九,你们在程家宅子里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好戏。 「老太太给你出的『妙招』,她想把你的儿子推上世子之位,赠了你百金封口费,作为条件,你要事事都听她的话…… 「你想着孩子的前程,想着日后的荣华富贵,就一口答应了。」 白师师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海云舒眉毛轻轻挑起,带着狡黠的笑:「我还知道很多呢。 「我知道你母子分离,心恨难耐,就一味拿珂哥儿出气,没完没了的虐待他。 「我知道你们机关算尽,一心想吞了海家的嫁妆。 「我也知道,他们给了你承诺,只要我一死,就扶正你的位置,所以你万般隐忍,天天想着怎么接近琮儿,把真相告诉他,好让他与我生疏,和你这个生母亲近。」 海云舒拔高了声调:「我说的对吗?」 白师师嘴巴长得老大,她实在不敢相信,海云舒竟然知道这么多! 连老太太给她封口费都知道。 她眼睛瞪得熘圆:「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说出来也无妨。 海云舒直截了当:「从你们找稳婆的时候,从你喝催产药的时候,从你们调换金镶玉锁的时候……」 「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她就是再能耐,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白师师每一次唿吸都像极力克制内心的不安。 她不敢想,如果海云舒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她…… 「我当然不会让你们得逞了。」 坚定的声音。 白师师感到一股寒意从嵴梁骨窜上来,蔓延至全身:「所以你一直都是装的……」 装的被他们骗? 然后在暗处观察他们小丑一般的表演? 海云舒微微后仰,彰显着高傲和自信,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气场。 「你们把戏台子都搭好了,我要不陪着唱下去,岂不白费了你们的心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白师师不可置信地问:「所以琮哥儿和珂哥儿根本就没有换?」 「当然没换。」 晴天霹雳。仿佛一声闷雷在白师师的脑中炸开。 「不可能!」她根本不相信,指着海云舒:「你骗人!」 海云舒:「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白师师狠狠地摇头,这不可能,这一定是海云舒为了击垮她想出的藉口! 她这些年的精神寄託,在此刻分崩离析,她接受不了。 「你还做着程家大娘子的美梦呢?」海云舒点醒他:「省省吧。」 「你们自作多情以为买通的稳婆,换了长生锁就万事大吉了?以为全家将我瞒住,就能让你的孩子当世子吗?懂不懂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琮儿是我十月怀胎,辛苦生育的,我怎能把他交到你这个贱人手上?」 「不——」 她不敢想。琮儿那么聪明,那么可爱,又被封世子,以后前途无量,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 白师师眼神变得呆滞而空洞,整个人都是一种僵硬紧绷的状态,仿佛随时都会因为无法承受的恐惧而崩溃。 她喃喃自语:「那珂哥儿……」 「珂哥儿当然是你亲骨肉,」海云舒给她彻底浇了盆冷水:「我早警告过你,叫你别虐待珂儿,可你自作聪明,把大人的仇恨都撒在孩子身上,岂不知是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白师师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做的缺德事— 自打出生,她就没抱过珂哥儿。 不给奶吃,不做暖和的衣服穿,用手掐,拿针扎,一遍遍恶毒地诅咒,无所不用其极…… 她抓着自己蓬乱的头髮:「我……我差点杀了自己的儿子?」 海云舒:「你若还有良心,就回头想想,对这么一个孩子下手,你还是人吗?!」 白师师脸上浮出笑意,逐渐变得扭曲,疯癫。像是一张被风吹干的树叶,随时都可能撕裂。 「海云舒,你是不是觉得孩子没换,你就能耐了? 「你不觉得可悲吗?怎么说你也是侯府大娘子,侯爷却宁肯要我的孩子做世子都不要你的。 「你这辈子都註定是个笑话,你为了攀高枝儿悔婚,见江成璟得势了又回过头巴结人家。水性扬花。 「告诉你,侯爷是不会让你的孩子做世子的!」 海云舒配合她:「哦?为什么?」 白师师还在这儿沾沾自喜:「你以为琮儿是程家的血脉吗? 「你寡淡无趣,侯爷连你屋里都懒得去。 「你就没想过自己是怎么怀上这孩子的?」 第137章 灌哑药 看来海云舒猜的不错,当初把她灌醉下药,让她跟别的男人一夜欢好,怀上孩子。 这种下三滥的勾当,白师师怎么会缺席? 瞧她仰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还以为自己戳破了多么天大的秘密,等着看海云舒失魂落魄、绝望哀嚎的样子。 「你得意什么?不就是琮儿不是程子枫的孩子吗?」 「你……你连……」 她连这个都知道? 没想到海云舒自己说出了事情原委:「纳你入门那天,程子枫哄我喝下暖情的酒,叫我失身于他人,怀了孩子。害我不够,你们还动着歪脑筋算计我的孩子?」 海云舒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他这么想带绿帽子,我成全他。」 「不……不可能……」白师师震惊,她这软性子,给她递把刀都不知道怎么杀人?怎么可能看穿他们的计策,莫非是神仙通灵了?! 「说白了,我还得谢谢你,得亏那人不是程子枫,不然我现在想起来都噁心的要命。」 白师师大为震惊:「你宁肯跟陌生人厮混,都不愿跟侯爷在一起?」 「他是个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你为了钱跟他,跟暗门子里的娼妓有什么区别?」 她还不愿承认:「胡说!要不是你这贱人从中作梗,我跟侯爷好好的。」 海云舒扶了扶髮髻间的钗环,说道:「要是程子枫知道珂儿是你跟姓卢的孩子,你觉得他还会跟你好好的吗?」 晴天霹雳。 白师师呆坐在原地。 半晌才慌忙摇头:「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要不我把卢家的婢女叫过来,当面对峙?她可是给你抓过安胎药的。」 「你……」 「你以为自己瞒的很好,殊不知,我早就扣下了那丫头,她也招的干干净净。」 「不,孩子是程家的,你休要污衊我,休要害他!」 海云舒笑:「放心,我不但不会告诉程子枫,我还会把两个孩子养大。」 「为……为什么?」 「我要让他付出所有心血,金钱、爵位、感情,然后再把真相揭开,我要让你们所有人跟我一样,生不如死!」 白师师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地步:「你疯了?」 说到底,她们俩是各有所图。 一个为了侯府的门楣,一个为了侯府的钱。 大宅院里哪有什么夫妻举案齐眉? 白师师嘆:「海云舒,你够狠。」 「我将计就计,你不是想虐待我的孩子吗?程子枫不是想让你的孩子当世子吗?」海云舒是饱经风霜后的坚定:「我就让你们暗爽个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封琮儿为世子的时候,开心吗?」 「虐待珂儿的时候,痛快吗? 「当初你有多开心、多痛快,我现在就让你多痛苦!」 白师师被这一连串的话伤得不轻,她质问:「所以你就一直忍到这一天,等着看我的笑话?」 「你一个人的笑话,看起来能有什么滋味?」 「所以……你的目标是侯府所有人?」 海云舒摊牌:「当然。」 「所以,你卖了侯府大半家产,你让琮儿这野种做世子,激怒侯爷休你,大房三房四房……都是你干的?!」 「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在侯府待的这几年有长进了。」 白师师终于明白。 海云舒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晓得。 当他们一群人为那点小聪明沾沾自喜的时候,却不知真正操控这场戏的,是扮猪吃老虎的海云舒。 她勾搭江成璟,借力打力把他们踩在脚下。她要让个野种来承袭侯府的爵位,藉此羞辱程家。 「我要去告诉侯爷——」 白师师嚷着就要往外面爬。 只可惜她双腿断了,行动迟缓,半天也吭哧着只往前挪了几步,被海云舒挡在阴暗潮湿的房子里。 「告诉侯爷?你觉得他现在还愿意看你一眼?听你一句?」 「海云舒,你这个贱人!我要把你的阴谋诡计昭告天下,侯爷要是知道,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骂吧,现在让你骂个痛快,一会儿你可就骂不成了。」 话音刚落,门推开,进来两个精壮的掌刑嬷嬷,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气味刺鼻的药。 白师师早就被这里的嬷嬷好好招待过多回,见到如此架势,是下意识地往后躲。 「你们要干什么?!」 掌刑嬷嬷粗着嗓音:「白小娘,你该喝药了。」 她在这儿住了十天半月,腿折了,肉烂了,没见有人端过一碗药,这会儿突然献殷勤了,她们哪有这么好心。 「我没病!我不喝!」 掌刑嬷嬷:「小娘还是喝了吧,你如果不肯喝,待会儿咱们要是动起手来,可就不体面了。」 「滚——」 白小娘发疯砸了药碗。 见她还是撒泼,两个嬷嬷一人一边,又端上一碗新的药来,按着她头就往嘴里灌。 白师师摇头挣扎,药流得满脸都是:「你们……你们给我……喝的……什么……」 海云舒冷笑:「这是哑药,你也该好好管管自己的舌头了」。 前世,她就是这么被白师师摁着灌了哑药,有话无处说,有冤无处申。拖着断腿残肢冻死在琮儿的墓前。 这一切,她都要原封不动的还给她。 白师师试图挣脱,可反抗只会带来更激烈的折磨。 她是看出来,此时此刻除了认怂,再没别的办法了,于是求道:「大娘子……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不会跟侯爷说,我再也不敢了……」 海云舒攥起她的下巴,眼睛里像是含着故事,把她看穿一般。 「抱歉的事都做了,抱歉的话就别说了。况且,我也不要你道歉,我要你和我一样痛苦。 「给我灌!」 两个嬷嬷再不手下留情,掰开白师师的嘴,把药满噹噹地灌了进去。 热滚滚的苦汤顺着喉咙流过,白师师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身体,面如白纸,汗如雨下。舌根和嗓子眼仿佛有刀刮着,辛辣,生疼。 「海……云舒……」 很快她就说不成囫囵话了。 只能一字一字地往外蹦。 她这生不如死的样子,也是恶有恶报。 海云舒:「断你的腿是叫你老实安分,灌你哑药是叫你记得祸从口出。白师师,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 第138章 又惊又险 从内狱出来,恰逢山间传来沉静而悠远的钟鸣。 每一次敲击都是对过去的回顾,对未来的期待,岁月的流转,生命的轮迴。 有些事就像这钟鸣,在空气中迴荡,逐渐消失,但留下的影响却久久不能散去,是善意的提醒,更是长鸣的警钟。 小婵心有不甘:「只关内狱,没要了她的命,真是便宜这贱人!夫人刚才怎么不结果了她?」 莺歌已经看破了玄机,解释说:「内狱里动手杀人,罪过可大了。多少眼睛盯着咱们,若一时冲动叫人抓住把柄,那就得不偿失了。」 「夫人没动手,一来是避嫌,二来也是看在珂哥儿的面子,哥儿长大了总要问起亲娘,日后说起来也好体谅。」 小婵这才明白:「不过看她这个样子,生不如死,想必也没几天活头了。」 又瘸又哑,受尽白眼折磨,她活着比死了更难熬。 海云舒吩咐:「给掌刑嬷嬷些好处,告诉她,白小娘要是有个大病小灾也就不用往侯府报了,由她自生自灭。」 小婵:「瞧她这样子,最多个把月,一准儿去见阎王。咱们也不脏手了。」 果然,海云舒她们前脚离开内狱,程老夫人后脚就叫人去打探白小娘是死是活了。 海云舒听说便暗笑:「我这婆母,惯会利用人,临了了,还想借白小娘的命再杀我一刀。」 莺歌替主子理了理脚边叠起的裙摆:「她这是拿白小娘当诱饵,想钓夫人上钩,如果夫人没忍住出了手,她再告到衙门去,程家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把所有钱占为已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小婵也是松口气:「阿弥陀佛,还好夫人没在内狱下死手。」 海云舒:「她心里打什么算盘,我岂会不知?怎能让她得逞?」 「夫人不怕白小娘把内情告诉侯府的人吗?」 「她被灌了哑药,又不会写字。不能说,不能写,如何告我的密啊?」 小婵一拍手:「夫人妙计。没错,就是要让她带着秘密,憋屈死。」 十天后,内狱终于传来消息。 白小娘死了。 比想像中的还早一点儿。 她的死并没在程家掀起什么波澜,内狱的人只是来家里口头通传了一声,领了跑腿钱就回去了。 小婵:「听说她死前骂骂咧咧,眼睛挣得老大,嬷嬷们嫌晦气,随便拖到乱葬岗就埋了。」 白小娘造的孽太多,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程子枫呢?他什么反应?」 「侯爷哪想得起来她是谁啊,一大早就陪着老太太去逛集市了,母子俩跟没事儿人一样。」 越是位高者,越是负心薄倖。 海云舒不禁想,上一世她死后,这一大家子是否也是这么惬意潇洒。 不,他们不是潇洒,而是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用她的命、用海家的血,换他们自己的太平富贵。 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 随他们怎么算计,多行不义必自毙。 海云舒双拳紧握,骨节泛起白。 没关系,这才哪到哪?走着瞧好了。这笔帐咱们接着算,慢慢算。 满院子背信弃义的小人,总有他们磕头求饶的那一天。 * 又过了几天,应天府贴出公榜告示,说鲁国公府的命案,后日就要开审了。 海云舒明白,自己作为证人,也要上公堂。 傍晚,摄政王府下了道帖子,想请海云舒过府一叙。 少青一直在侯府值守,并不知此事:「按说,王爷这会儿应该在宫里召见西夏来使。听说是要签什么盟约,所以西夏王子远道而来,想亲自谈判。」 莺歌看信:「会不会有诈?」 少青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是王爷的字迹,假不了。或许是西夏的事早早定了,王爷已经回府。」 明天鲁家的案子就要过堂,江成璟叫她过去,怕是要商量对策。 海云舒也没有过多怀疑,嘱咐:「少青,那你留下来看好院子,我自己过去。」 莺歌不放心:「夫人,叫奴婢陪着你吧。」 上次的事就连累了她们几个丫头,海云舒不想节外生枝:「按说过堂前,我不能见外人。咱们多去一个人,就多个目标。」 「夫人……」 「退一万步讲,要真有什么麻烦,你一弱小女子又能怎么样?」 莺歌不知为何,心里慌慌的:「那叫少青陪你去,摄政王府他最熟悉了。」 「少青还是留下,你忘了上次程子枫是怎么从我院子里拖人的?少青守在这儿,不只能保护你们,更重要的是能看着两个孩子,免得程家人趁我不在又动什么坏心眼。」 见主子说得有理,莺歌也没再坚持:「那夫人早去早回。」 人送到府外,车是摄政王府的车,车夫也是在王府当差多年的老人。 少青又叮嘱了那人几句,回来对莺歌说:「放心,高师傅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信得过。只要王爷在,谁也不敢欺负海娘子。」 「但愿吧。」莺歌希望自己的不安是多余。 马车乘着夜色奔走,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隐约可以听到车辙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海云舒撩开车帘,见刚路过天九御香楼,像是绕了远路。 赶车的高马夫是王府的老人,海云舒与他还算熟,于是问:「高师傅,你怎么没走落英巷?」 要去摄政王府,落英巷是最近的一条路,往日也都走那里。 马夫赶着车,没停下:「走南关街也是一样的。」 海云舒狐疑:「南关街的宁阳侯家修园子,整条路都堆了石沙,你怎么过?」 「哦,他家园子已经修好了。」 怎么可能?才动工了半个月。 海云舒立刻警觉:「你要带我去哪?」 「驾——」马夫赶车的速度变快:「王爷没在府里,叫我拉着夫人去别处。」 若真是要去别的地方一开始就会说,何以她逼问这么多才支支吾吾承认。 「停车!」 海云舒想要制止,可为时已晚。 马夫明显已经驾车驶向远处。 「你快停车!」 第139章 西夏皇子 她脑海中瞬间有万般念头闪过——这人是江成璟最信得过的车夫,能将他策反,想必是花了大价钱、大心思。 这种事一旦暴露,就是全家性命不保,干一票就隐姓埋名了。能让追随摄政王的马夫心甘情愿冒此风险,背叛旧主,对方一定不简单。 马车飞速过沟,引起剧烈的颠簸。 海云舒身子一歪,头重重装在车梁,直接流出血来。 手一摸,粘稠,血腥。 海云舒知道,此时不能怂,明天就是升堂之日,她不能在这关键时候出事。 「我叫你停车——」 她强忍着疼,夺过马鞭子,死死勒着那人的脖子。 马夫脸憋成猪肝色,可是车速却没丝毫减慢,两人扭打纠缠间,撞向路旁的树桩子,马车整个儿掀翻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海云舒也被甩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剧烈的撞击让她瞬间失去了知觉。 …… 不知过了多久,海云舒从混沌中醒来,头痛欲裂。 睁开眼,屋内只有几缕月色照进。 一缕一缕夹杂着漂浮的灰尘,撒在地上。 这是哪? 海云舒模煳看到金瓦雕梁,摸到蚕丝缎锦的被褥,鼻息间是只有皇宫大内才能用的龙涎香。 她不禁一个激灵,难道自己被带进宫了? 海云舒忙起身,昏暗的光线下,突然触摸到一个温热的脸! 还有微微的胡茬儿,吓得她连忙缩回手。 怎么她身边还躺了个男人?! 月色下,只能看清他的轮廓。 脸的线条分明,头髮散乱在枕头上,带着清冽的酒气,熟睡着。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海云舒可以肯定,她不认识他!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海云舒下意识撩起被子,也顾不得细想床上的人是谁。 她只有一个念头,趁此人还没醒,得快点离开这里。 她拎着鞋履,拽着繁复的裙摆往殿外跑。 床上的男人微微睁眼。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海云舒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跑进宫里的,可越想越觉得头痛。 她双手摸黑,跌跌撞撞跑出寝殿,刚出门就与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一撞力道不轻,海云舒跌坐在地,视线由下及上,面前乌压压的一群人。 她不禁倒吸口凉气:「江成璟……」 只见江成璟脚踩一双玄墨高筒靴,绣着盘龙花纹,与身上的墨色银龙相得益彰。 他立于众人的最前头,气场十足。 微微簇起的眉心,表示他并不清楚此刻的状况。 身旁的内侍监捏尖了嗓子:「大胆,来者何人?竟敢惊扰太后和王爷的圣驾!」 只见小太后站在江成璟旁边,凤冠华锦,拥金簇银堆砌出的尊贵。 今晚,皇帝在宫里夜宴西夏来使,太后和摄政王都出席,来往伺候的人也多些。 小太后一脸惊讶的表情,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不是海娘子吗?你怎么在这儿?」 海云舒抬头看到高耸的金殿,匾额刻着三个大字——雍仪宫。 她有些印象。这里好像是专门用来接待外邦来使的宫殿。 她来不及解释自己今晚的遭遇。只好硬着头皮,先按规矩请安:「臣妾海氏,叩见太后、摄政王。」 小太后并没叫她起身,神色高贵,有意地把她晾在一边。 只是问旁边的江成璟:「是你召她入宫的?」 江成璟低敛着眉眼,没吭声。 如乌云般的气场压过来。 「这就奇了。海娘子,你拜宫的帖子呢?」 海云舒紧抿着嘴唇。 她是被迷晕了掳来的,哪里有什么拜宫的帖子。 「回太后,臣妾没有拜帖。」 小太后上前一步,满头的珠翠擦出清脆的声音。 她慢刀子喇肉,缓缓地说:「海云舒,你好大的胆子。今日皇帝在宫里大宴外臣,你一无传召,二无拜帖,私自入宫,是想造反吗?」 内侍监有眼色的很,立刻厉声呵斥:「海娘子,无召闯宫可是谋逆的大罪!」 上来就被扣了这么一大顶帽子。 内侍监再问:「你为何入宫?怎么入的宫?何人放你进宫?还不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臣妾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小太后阴柔一笑:「好一个难言之隐,你不肯说,就休怪哀家不留情面了。 「来人,掌嘴二十,让她跪在宫门口,涨涨记性!」 「是!」 内侍监说着就来拖人。 「慢着——」 江成璟终于说话了。 他这个摄政王在宫里的眼线无处不在,只要他想,不出一刻钟就能把事情调查清楚。 所以她说不说都无妨,只看他愿不愿意费这个心思查了。 小太后扬起妩媚的凤眼:「摄政王,你该不会想替她开脱吧?」 这种罪名,可大可小。 江成璟深知康灵喜欢搞一些小动作,没准儿海云舒又是被她设计,诓进了宫里。 「是本王叫她进宫的。」 小太后鼻腔里哼出一声:「怎么刚才不听王爷说,这会儿该打该罚了,却跳出来英雄救美?」 「本王奉先帝遗旨辅政监国,想说什么,做什么,还需要跟太后你报备吗?」 江成璟很少当着宫人们的面让康灵下不来台,这次也是真恼了她没完没了的小动作。 小太后自然不悦:「那好,王爷不如说说,今日夜宴外臣,你召她一个命妇入宫,意欲何为啊?」 正在僵持之时。 只听后面的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个白袍长衫的男子。 此人面色清润,睡眼惺忪,英气中带着点儿慵懒,一支玉酒壶别在腰间,一看就是刚从梦中醒来。 他伸了个懒腰。 显然是听到了外面的吵闹,才出来接话:「摄政王请程夫人入宫,是为了在下。」 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这个白衣男子。 内侍监问出了大家心里的疑问:「七皇子?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该在宫宴上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第140章 宿敌 男子眼窝深邃,举手投足透着闲散:「大魏的皇宫,琼浆玉液,楼宇仙子,叫人眼花缭乱,总也瞧不够。一高兴酒喝多了,这才走出来透透风。」 小太后:「都说七皇子是海量,怎么几杯酒下肚,就飘飘然了?」 「是啊,我也在想怎么这么容易就醉倒了,是不是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七皇子说笑了,这是皇宫大内,怎么会有迷魂汤呢?」 七皇子? 海云舒没见过此人。 我朝皇帝年幼,尚未大婚,哪来的皇子?而且先帝子嗣稀薄,均在年幼时夭折,仅有一子存活至今,便是当今的圣上从没听说过什么七皇子。 难到…… 海云舒很快反应过来,难不成,他就是西夏国前来和谈的那个皇子? 刚才床上躺的陌生男子,就是他? 看着他身形单薄,整个人病殃殃的。 海云舒还没进一步确认,就见他转过身,直接说:「程夫人,我们刚聊的好好的,你怎么捡个镯子,一转眼就不见踪影了?让人好找。」 「我?」 「对啊,不是你说镯子丢了,要来这边找找吗?把我一个人晾在那儿,太不够朋友了。」 他还做出一副跟自己很熟的样子。 像是要给她解围。 小太后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七皇子,你和程侯夫人认识?」 七皇子风轻云淡地解释:「是啊,小时候我在大魏做质子,与程夫人是旧相识,此次来大魏,也是想与她叙叙旧,这才拖了摄政王邀她一同入宫。刚才一时谈得高兴,忘了时辰,还请太后恕罪。」 什么旧相识? 想遍前世今生,海云舒也完全不记得自己跟这个七皇子有什么瓜葛。 只是知道大魏和西夏停战和谈过,西夏送了个皇子当人质,以表诚意。 大多皇子都不愿提及自己做人质的事儿,因为只有没用的人、不受宠的人才会像筹码一样被送到别国。 这是对能力和地位的双重否定。 是别人用来讥讽和嘲笑的最有效的把柄。 像七皇子这样主动提及的人,可不多。 小太后来了兴趣:「哦?七皇子还和海娘子有旧?」 他说:「在下是受过程夫人的恩惠,想着来一回京都不容易,这才拖到摄政王门下。」 竟还大言不惭地把江成璟也扯了进来。 殊不知,江成璟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卖弄小聪明,即使是卖他人情。 小太后冷笑着问江成璟:「有这么回事吗?」 他眼神落在海云舒身上:「你问她。」 烫手山芋被丢进了她手里。 她心一横,承认是七皇子的客人,总比解释她被人迷晕跟这位西夏皇子刚才躺在同一张床上好。 海云舒只好硬着头皮,顺坡下驴:「回太后,七皇子所言属实。」 她不敢抬头看江成璟的表情。 因为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小太后的语气透着嘲讽:「海娘子,看不出来啊,你真是手眼通天。如今连西夏七皇子的门路都走通了。」 今晚的事十有八九就是小太后的手笔,她还在这里看热闹不嫌事大。 七皇子说:「太后您说笑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与程夫人充其量算聊得投机,要说门路关系,我还占她的光呢。 「这次西夏通商的货船被扣押,是借了海家的码头才把货运到,真是有惊无险。还得再谢谢程夫人。」 海云舒有些尴尬地摆手:「不必不必,举手之劳。」 她对此事只是有所耳闻。 前些日子,二哥写信说,西夏朝贡的货船在河道上游被劫,最终借海家的码头避难,才得以上京。 难道,他是为了报恩才帮她圆这个谎的? 不知为何,海云舒总觉得这位西夏七皇子隐瞒了什么。 「对夫人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西夏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要是丢了今年的岁贡,不知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七皇子转而问道:「摄政王,你说对吗?」 果然,江成璟继续发挥他的做事风格,拿人手不短,吃人嘴不软。 幽幽道:「盟约书上写得清楚,七皇子何必问本王?少一两就拿一颗人头代替,出钱还是出人,全凭西夏王自己决断。」 河洛盟约,对西夏来说是丧权辱国的条约。 大魏和西夏是宿敌,两国交界处,百余年来一直战乱不断,是先帝在世时,率军西征,胜利后才重新恢復了河洛地区的太平。 那一仗,据说打到了西夏的都城——燕京,死伤百万,差点亡国。 最后西夏不仅割让了十余座城池,每年还要给大魏进岁贡。 当时和谈,正是江成璟出面拟的十六款条约。 江成璟一直都是主战派,所以强势压人,在他的主导下,割地,赔款,和亲,岁贡…… 西夏只好一一答应。 他们仅有一个要求就是——只质男、不嫁女,只纳贡、不称臣。 因此,彼时不受宠的七皇子李澈在年幼时,被送到大魏做过三年的质子。 这么多年,两国都相安无事,可见西夏王是个懂得隐忍的主儿。 经过休养生息,西夏也算恢復了元气,所以才又让对大魏熟悉的七皇子出使,为得就是撕毁盟约,再做约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七皇子对小太后说:「今日之事,是李澈鲁莽了,还请太后恕罪。」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小太后自然不好再追究了。 她吃了暗亏,脸上却不显露:「是误会解开了也好,既然七皇子盛情邀请,海娘子,你就一同入席吧。」 海云舒屈膝谢恩:「臣妾谢太后赐宴。」 「要谢就谢七皇子吧,他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啊。」 小太后肯定不甘心。 好不容易让人把李澈给灌醉了,又把海云舒掳进宫里,计划着瓮中捉鳖,让俩人躺在一张床上,众目睽睽之下,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一来羞辱海云舒,困住她。二来打压这位西夏皇子的气焰,本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可他偏偏跟江成璟唱起了双簧,反客为主。 稀里煳涂地闹到如此地步,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打乱了她全盘计划。真是可惜。 孟公公说:「太后娘娘,问清楚了。是把门的宫女闹肚子离开了一会儿,这才没看住,让海氏跑了出来。」 小太后正在气头上:「不中用的东西,打死了扔到宫外去,别脏了哀家的地方。」 第141章 月牙形胎记 孟公公求情:「这小崽子跟了太后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不留他一条命吧……」 小太监自知误了大事,犯了大错,拿出全部家当,真金白银地求到公公跟前,只求他在太后面前多美言几句,能保住性命就是万幸。 小太后冷笑:「你想让我饶他一命?」 「阖宫上下都知道,太后您是最宽厚和善的。」 「可以啊。我饶了他,那你替他去死。怎么样?」 孟公公忙磕头:「太后息怒,是奴婢胡言乱语了,奴婢的狗命不值钱,您别为此费心,伤了凤体。」 「那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人给办了?」 孟公公知道自己触碰到主子的逆鳞,便再不敢求情,夹着尾巴走了。 去的路上还小声嘀咕:「他娘的,险些把命给丢了。」 小太后的手段毒辣,人尽皆知。 从前有位谏院的侍郎,向先帝参奏过她狐媚祸主。 她怀恨在心,掌权后藉机找了个谋反的罪名按在了那位谏官头上,结果将那人满门抄斩,所有男丁一律凌迟。 每人三千刀。 其中还包括一个九岁大的孩子。 总是见惯生死的刽子手都不忍下刀,直说孩子受不住,两三刀下去就疼晕了,请旨给孩子求个恩典。 小太后知道后,却直接下了严旨——必须行刑,一刀也不能少。如果疼晕了,就等人醒过来再割。 于是这三千刀整整颳了三年才算完,孩子生生给折磨没了。 经此一事,再也没人敢公然违抗小太后的命令。 她也更嚣张跋扈起来。 要被杀的小太监也觉得自己冤:「干爹,奴婢跟着西太后八年,鞍前马后地卖命,如今就为个没看好的门子,就要被杀被刮吗?奴婢冤啊!」 「兔崽子,看门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办不好,是为无用;口口声声诋毁主子,是为不忠。如此不忠不用之人,留你何用?」 「干爹,求你救救我吧。我可是您一首带起来的啊。」 孟公公说:「儿啊,咱们就是主子夹着的一个屁,放不放也由不得自己啊。打响了,招人笑话,打蔫儿了,又熏着人了。 「所以别跟天争,别跟命斗。到了阎王爷跟前,请个愿,下辈子做猫做狗,也别进宫了。」 「干爹……」 小太监脖子上的麻绳越勒越紧,他刚开始还扑腾,后来也就慢慢瘫着不动弹了。 …… 宫宴上,海云舒坐于边边角角的末席,刚才的插曲并没给席上的人带来什么影响。 小太后摇着团扇观舞听曲儿,江成璟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的人攀谈着。 李澈呢? 她吃得有些心不在焉。 心里正犯嘀咕,李澈已经绕到了她的身旁。 他来得有些突然,海云舒还没反应过来。 只见他拿着酒杯:「程夫人,我觉得咱们有必要再认识一下。」 海云舒起身客气道:「见过七皇子。」 「刚才事出紧急,我要是唐突了,夫人可别怪罪。」 海云舒:「哪里,殿下是救火解围,我再不聪明,也知道好歹。」 「我果然没看错人。」 「殿下客气了,」她端起酒樽,道:「我先干为敬。」 宫里的酒酿的浓,气味沖,刚放到鼻子跟前,就被呛的咳嗽。 可海云舒还是硬着头皮,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凉酒顺着喉咙剌过,她闭着眼,忍着这股辛辣。 其实,海云舒戒酒多时,尤其是生过琮儿之后,就更少饮酒了。这次也是看在李澈仗义出手的份儿上,主动表示感谢。 她被呛的又咳起来。 瞧她无措的模样,李澈笑如曲水:「程夫人已经先干为敬,到显得我不干不净了。」 她尴尬时,面颊的红色晕到耳根,显得温柔可人。 李澈仰头连饮三杯,杯底倒悬,一滴未洒。 她觉得他没必要这样:「七皇子,可以了。」 「程夫人还真是客气,往日他们都是抢着灌我酒,到了你这儿反而劝起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我……」 他干脆:「听你的,少喝两杯。」 李澈拿酒杯时,袖口不经意间滑落,漏出了手腕上的一枚红色胎记。 海云舒心里一惊。 这个月牙形状的胎记…… 她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腕,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形状。 这是她重生后才独有的印记。 难道李澈也是? 瞬间有万般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这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怎会如此相像?如果是的话,他今晚帮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仅仅只是为了帮她圆谎去讨好江成璟吗? 海云舒试探问他:「七皇子,刚才,你为什么帮我?」 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 一个异族皇子在大内皇宫冒着大不韪的风险,去帮她说话,隐瞒。 她不信,他什么都不图。 「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得罪着西太后的?」 「我……」 海云舒哪能跟他说这些。 他笑:「因为江成璟?」 她没答话。 「不说,我就当自己猜中了?」 海云舒沉了脸色。 「江成璟可是个狠人啊,踩着西太后和小皇帝往上爬,皇舅父?哪个当差的这么会拍马屁?」 海云舒对他的话不做任何评价。 「他连小太后都能一脚踹开,日子久了,还会惦记你这个程夫人吗?」 李澈是帮了她的忙,但也不代表可以随便评判别人的私隐。 「七皇子,你喝多了,回去歇歇吧。」 他说:「别跟着他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当然听得懂。你不但要听得懂,也要听到心里去。」 他眼神落在江成璟身上,回头警告她:「信我,他没什么好下场,你会被害得很惨。」 「他不会。」 李澈摇头:「女人一旦陷入感情,总觉得自己会是例外,程夫人,别傻了,我是来救你的。」 海云舒看着他手腕上的月牙印记,一颗心不禁悬起来。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 李澈笑得意味深长,他倒了倒手中的空酒杯:「哎呀,酒干了,真是不巧,程夫人咱们改天再聊吧。」 「餵——」 第142章 玩出火了 他走得头也不回。 宫宴上,海云舒也不好追上去问,只能憋着满肚子疑惑,坐回自己的位置。 盘子里的菜更是索然无味。 这个李澈,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 此时,有一个宫女趁布菜的时候给海云舒塞了张纸条。 上面依旧是江成璟肆意狂草的两个字——出来。 海云舒心里无奈,刚送走了七皇子,又来了个摄政王,真是比赶集都热闹,让人焦头烂额。 话虽如此,可她哪个也得罪不起,怠慢不得。 海云舒只好找准时机,离开了席面。 皇宫大内的夜,格外的漆黑,纵然有万盏灯笼似乎都照不亮。 刚踏进偏殿,她就被一力道拽到屏风后。 坚实宽厚的胸膛,熟悉的松香,不必抬头,她也知道是谁。 男人带着酒意压上来,把她抵在琉璃屏风前,外裳掉落,在透明的琉璃屏上印出婀娜的身影。 他不安分搓磨着。 她尚有理智,斗着胆子摁他的手:「江成璟,你疯了?」 他不说话时要比骂人还可怕。 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席捲而来。 他捻起她的下巴,从眼底看向嘴唇,玩味:「我是疯了,才由得你跟他眉来眼去。」 「谁?」 「你说呢?」 「李澈?」 他审视着,在等她最诚恳的回答。 海云舒迎上他灼热的目光,唿吸渐深…… 「我和他只是……」 她刚要解释,就被江成璟打断。 他轻吻耳垂,她便弱柳扶风一般瘫软在怀里,扭了两下,就缴械了。像只被驯化的小野猫,顽劣又不得不听话。 他小腹如火一般燥热,却又极力克制。 「他跟你说什么了?」 海云舒痒得厉害,躲又无处躲:「没……没什么。」 他撩得更狠:「说实话,我不怪你。」 她双腮潮红,眼神迷离,游荡在沉沦的边缘。 也大胆起来:「他说你不得好死,叫我别跟着你。」 他将她翻过去,以一种屈辱的姿势逼她就范:「答应他了?」 「我若答应,还能被压在这儿吗?」 江成璟嘴角一扯,甚是受用。 「乖。」 吻如烈焰般炽热,由浅及深,游移在侧颈,胸前,海云舒脚跟发软,又被他捞起。 蜜意与激情。 此刻,天旋地转。 殿外有绚烂的烟火,在寂寥的夜空朵朵炸裂。 她没忍住,喉底一声嘤咛,幸而被淹没在滚滚烈焰中。 「疼?」 他压抑太久,着急了,没顾忌她的感受。 海云舒浅浅地摇头。 整个人像是被水里捞出来一样,江成璟擦掉她额头的汗珠。 收敛了几分兇悍,放出几分柔情,将她抱的更紧。 这些年,削尖脑袋想往摄政王府里钻的女人不少,不知谁在传,说他喜欢妙龄少妇,因此这两年大多是些体态风韵,娴静熟女被送到府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结果全被他赶去后院倒夜香。 瞧着谁,都不如眼前的这一位如鱼得水。 「餵……好像……有人来了……」 她颠得厉害,可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一丝松懈。 偷情让人慾仙欲死,却又不得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窘迫。 忐忑,惊险,刺激,欲罢不能。 「江成璟,停下。」 她音调都变了,像是真害怕了。 「嗯?」 摄政王,皇舅父,睿亲王……帽子太多。平时,他几乎听不到别人喊他名字。 「你喊我什么?」 她又抿嘴不语,倔强的很。 他身下用力一搏,贪恋从她嘴里再多喊一声。 果然,她急了:「江成璟!」 海云舒不羁又敏感,让他的征服欲盛起。 他捂上她的嘴,将她吞吐的慾火熄灭在唇齿间。 一墙之隔,有人在外面说话。 像是几个朝臣在宴席上憋的很了,跑到这里私下议论大魏与西夏和谈的事。 一说:「谈判?我看就是趁火打劫,弹丸小国,毫无信义可言,要我说直接轰出去,图个清静。」 另一说:「李澈说的也有道理,两国的盟约确实已经签了五年,按理说,是该重新定。」 「该不该签也由不得他说了算。你瞧那李澈得意的样子,不就是趁人之危吗?要不是咱们北境被辽国侵犯,他那病秧子再来十个也不怕,哪能给他脸,还谈判?入京都不会搭理他,猖狂什么?」 「消消气,摄政王都没急,你急什么?」 ….. 印象中,西夏是小国,但族人好战。 是靠着骑兵驰骋,才打下的基业,常在大魏边疆烧杀抢掠,双方关系不断恶化,交战不断。 直到那场大战后,河洛盟约签过,才停止干戈。 这些年,西夏一边用岁贡安抚大魏,另一边腾出兵勇去征伐别国。 他们的骑兵骁勇,能征善战,东山再起后,疆土越来越大。 一边是西夏兵力日升,一边是大魏边境不稳。所以李澈才敢到大魏谈判。 可若论起猖狂二字,谁又能比得过江成璟。 「几位大人商量什么呢?不如说与李澈听听?」 是他。 海云舒暗暗咬唇。 一大臣客气尽到礼数,说道:「是七皇子啊,我们出来吹风醒酒,不知今晚招待如何啊?」 他不客套:「差强人意。」 海云舒摁住江成璟的手,她真的不敢吱声,眼神满是哀求。 她回望时可怜娇弱,越是如泣如诉,他越是慾火焚身,想要更甚。 水声一片。 「怎么,你听不得他的名字?」 江成璟平日不喜欢污言秽语的恶趣味,今天也不知怎么了。 「别……」她只能闭眼认命。 另一大臣一听就是个明火执仗的脾气:「小小的西夏,螳臂当车!说破天,你李澈也不过是个庶皇子,就是西夏王亲自来谈判,也得掂量掂量分量够不够。」 李澈声调不高,甚至是慢悠悠的:「庶皇子又如何?听闻大魏皇帝当初也是庶皇子,大人也觉得不够分量吗?」 「你——」 「好了。」辅政大臣见他们越说越上劲,就截断了话:「谈判是七天以后的事,摄政王说了,今晚只饮酒,不谈公事,你们不必在这儿争口舌。」 李澈四周张望:「唉?摄政王呢?刚才不还在吗?」 江成璟用力狠了,海云舒筋骨发酥,两部踉跄,跌撞在屏风上,手掌在氤氲的雾气上,按出个印子。 屏风立得不稳,咣当砸翻在地。 巨大的声响,连外面的炮仗都掩盖不住了。 海云舒心想,这下完了,玩出火了。 第143章 她的福气在后头 热浪般的情潮立刻化成了一身冷汗。 戛然而止。 李澈转头,眼神疑惑地扫过这座宫殿的门。 海云舒大气也不敢出,只能比划着名嘴型,求助江成璟。 「怎么办?」 他把外氅裹在她半遮半裸的身上,吻如蜻蜓点水,像是安抚:「怕什么?」 她怎能不怕,万一进来了怎么办? 天潢贵胄,两国重臣。 海云舒不敢想……这要是闹出去,会是什么后果。 「谁!」为首的大臣问。 她软在他怀里,微微地喘着气,低了再低,生怕唿吸都惊出动静。 辅政大臣起了疑心:「哎?原来这不是座空殿吗,何时住人了?」 小太监挠头:「没人住啊,一直空着,平时都落着锁的。」 「那里面什么动静?」 「不知道啊,刚才过来时,锁还在上面呢。」 李澈眸底流转:「大人不必大惊小怪,许是闹耗子呢。」 小太监:「这里日日有人打扫,是最干净的了。」 「难道是……刺客?」 此言一出,大家立刻警觉起来。 「快,护驾——」辅政大臣正准备喊御林军。 今夜宫里聚集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万不能出任何闪失。 这时,只见殿门「咣」的大开。 从里面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小宫女,她面红耳赤,头髮散乱,捂着脸。 见到门外围着一群人,更是羞到无地自容,转脸扒开人群,就跑向别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紧接着江成璟打着哈欠,悠然闲散地迈步子走出来。 宫女娇滴滴落荒而逃,江成璟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在场的都是老江湖,如此场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扰了人家的好事,大臣们也挺尴尬的。 「参见……摄政王。」 众人忙跪地请安。 只有李澈直直站着,笑意渐深。 江成璟眯缝双眼,气场压来:「说好的不谈公事,怎么偏你们几个嘴碎的说个没完没了,扰了本王的兴致?」 「王爷恕罪。」 李澈不惧江成璟的身份,打趣:「摄政王真是闲情逸緻啊,身体挺好。」 江成璟没觉得尴尬,倒是跪在地上的大臣们替他捏了把汗。 都说摄政王不近女色,冷血无情,是块冰疙瘩,现在看来都是唬人的。 人嘛,七情六慾很正常。 更何况他是摄政王,想宠幸谁,还不是信手拈来。 只是当着西夏皇子的面,上演这一出,未免有损天子颜面。 大臣进言说:「摄政王如此青睐,不如把那小宫女收回府里吧。」 给她个名分,哪怕是个通房丫头,也比这轻薄的名声传出去好。 江成璟:「你是来宫里赴宴的,还是给本王挑女人的?」 「微臣不敢……」 见这些小官对江成璟唯唯诺诺,不敢直言犯上,辅政大臣只能站出来,维持局面。 「这宫女没福气,王爷不愿就罢了,只是别为了这不起眼的人,坏了大魏和西夏和谈的大事。」 江成璟指了指小太监:「去把本王的长缨剑拿来。」 这把剑是先帝御赐,当年江成璟签下河洛盟约,功不可没,先帝这才放心託孤,还把长缨剑赐给了江成璟。 上可废昏君,下可打佞臣,先斩后奏,皇权特许。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大魏独一份儿的荣耀。 只见江成璟拔剑削铁如泥,将门口的石狮子的爪子砍了下来。 道:「谁敢把今晚的事说出去,犹如此石。」 原来,摄政王不是清心寡欲,而是惯用手段把他风流之事藏了起来。 作孽啊…… 众大臣再不敢多嘴,纷纷回席。 只有李澈,站在殿外不肯离去,眼神透过门缝,幽暗,深邃,探向更深处。 「七皇子?」 李澈回神:「王爷。」 「要进去看看吗?」 海云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个江成璟,真是一贯的热衷于铤而走险。 李澈很识趣地选择了不,感嘆的别有用意:「那个宫女可真是有福气啊。」 江成璟笑:「她的福气还在后头。」 李澈点头,不予置否:「摄政王说是,那一定是了。」 李澈是个懂得收敛的人,说起话来也随性自在,没什么架子。 如果说江成璟像风,没有中心,只认方向,唿啸而来肆意而去。李澈就像水,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海云舒这才松了口气。 探手探脚地从柱子后面出来。 一件一件捡起地上的衣裳,再一件一件地穿好。 平復了起伏的心情,她才又回到了宫宴上,浑身如散架一般的酸痛难忍。 这里依旧是美酒珍馐,纸醉金迷,并没因为某个人的喜怒就黯淡失色。 一场宫宴,直到夜半三更才繁华落幕。 海云舒这种身份,只能等众人都散场了才离开。 宫女引路:「侯爵夫人,你这边走。」 海云舒指着另一边的人:「我见静王妃和其他的官眷是在庸和门出去的。」 宫女笑:「夫人别管她们,跟我走就是了。」 一路引她到宫外。 月色下,立着一黑鬃嘶风马。 海云舒心有余悸:「这是……」 马上的人神色漠然,眉宇微簇。 江成璟不知何时换了套暗纹墨色的衣裳,人模狗样。月黑风高下,像是嵌进夜幕里的一道剪影。 他伸出手:「上来。」 「干什么?」 她是没想到江成璟会来。 他再示意:「赶紧的。」 海云舒搭上手,暖和的温度从掌心传来,一个力道将她地拉上马。 后背贴在他厚实的胸口,他的唿吸带着淡淡的酒意。 「你喝酒了?」 「喝了点,浇浇火。」 「……」 这不好吧,他可是沾酒就要晕的。 「我还是下去吧。」 他一把将她箍在怀里:「别动,坐稳了。」 「要去哪?」 他一拉缰绳:「送你回家。」 夜色中的京都城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只有他们的马蹄声踏破了这份安静。马儿的鬃毛在风里飘动,她紧紧握住马鞍,感受它强壮的身体在奔跑、起伏。 海云舒想起,自己第一次骑马就是江成璟教的。 儿时她只会闷着头在书房里读书写字,遇到些应酬,官眷贵族家的小姐总嘲笑她迂腐,不会插画、不会打马球。 小时候的承受能力很弱,被说得多了,就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 被江成璟发现后,就拉着她去练骑马。 他可不是个宽厚的老师。脚插进马镫里,双腿夹住鞍子,右手拿鞭,左手拽进缰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教什么、说什么都是兇巴巴的。 海云舒可是记得很清楚,她第一天学骑马就从马上摔下来八回,身体都快散架了,结果第二天一早,江成璟又拉着她去骑。 还教育她:「你晚学会一日,就被她们多笑话一日,你是要继续学,还是要做笑话?」 「这还有得选吗?」谁会愿意做笑话。 海云舒想不通,明明都是半大的孩子,怎么江成璟总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第144章 老天爷不管的事,我管 没有谁生来就是一帆风顺,可你从他脸上看不到一点儿慌乱和无所适从,永远的目标明确,永远可怕的执行力。 就像是庙里的菩萨,越是不苟言笑,越叫人敬畏,反倒把你高高地供奉起来。 马儿慢慢放慢了速度。 他亲自送她,也是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江成璟说:「你以后做事多个心眼儿行不行?」 海云舒嘟囔:「我心眼多着呢……」 「你那叫心眼儿?叫石头窟窿差不多。」 他这是拐着弯骂她铁石心肠啊。 「我如果有你那七窍玲珑心,十八个弯弯绕,我就当摄政王了。」 「把你拐走的高老四,我已经叫人杀了。以后,别不分好坏的随便跟人走。」 「那他说出幕后指使了吗?」 「还用他说?」 江成璟不需要太多时间,就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明日海云舒就要上公堂作证,这个节骨眼儿上,是谁干的大家心知肚明。 海云舒脱口而出:「今天还好那位西夏的七皇子帮忙圆谎,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瞒过去。」 「你很领他的情啊。」 「我俩素不相识,他这么仗义直言,于情于理,我也应该感激不是?」 「素不相识?不是已经躺在一张床上了吗?」 「呃……这你都知道了?」 难怪刚才一提到李澈的名字,他就要吃人似得。 「你以为瞒的过?」 海云舒当然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也没打算瞒:「我说我是被陷害的,你信吗?」 江成璟半微半醺,低沉了声音:「我若不信,你还能有命出宫?」 他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聪明。 跟聪明人说话,最省心省力。 骏马的颠簸,侧耳的风唿啸吹过。 海云舒眼瞅着不对劲:「唉?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这也不是回侯府的路啊。」 江成璟的声音冷极了:「我说的是回我家。」 * 是夜,阴雨连绵。 他将她滚在床上,意犹未尽。 不知为何,他总是贪恋她身上的味道,仿佛吸上一口,就能心旷神怡。 海云舒是无心无力再与他缠绵,直嚷着骨头疼,要歇歇。 江成璟嘴上说今晚放她一马,手却不安分地伸进内衫:「饶是下次再这样闯祸,定狠狠的教训你。」 她被他撩的腿软,忙摁着他的手:「好了,别闹我了。」 他触到一汪春水,故意:「明明很想我。」 海云舒脸粉成桃子,扭过身:「我不跟你说了。」 他又把她翻过来,搂在怀里,醉醺醺的:「生气了?」 「不敢。」 「你还有不敢的事?」 「多着呢。」 她不似他。 天大的事摆在面前,也当玩笑视之。 他收敛些,拍拍自己胳膊:「你若困了,就倚着我睡。」 「睡不着。」 「为什么?」 她提及夜不能寐的缘由:「明天鲁家的案子就要御审了。我怕……」 因事关重大,三堂会审放在了干元殿上。 皇帝临训,两宫太后垂帘,百官当朝。 江成璟沉得住气:「接你来,就是要你吃好饭,睡好觉,其余的别想太多。」 他整日操心军政国事,或许这案子对他来说,本就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海云舒:「会死人吗?」 她这话问的孩子气。 这案子表面是鲁若沁自杀,实际上是各方势力暗潮汹涌,凡事牵扯到朝野纷争,不争出个谁高谁低,你死我活,哪能罢休? 江成璟:「不见血的厮杀,有时比死人更残酷。怎么?同情心泛滥了?」 海云舒知道他一向筹谋得当,既然出手就是十拿九稳。 「我是怕万一……我怎么样都没关系,只是怕琮儿……」 祸及家人,是她最大的顾虑。 「没有万一。」 窗外的雨淅沥沥下着,像是天漏了。 无数细小的银针轻轻刺打在叶子上、水面上,到处瀰漫着泥土和湿气的味道,让人感到压抑。 海云舒问:「你说,雨会停吗?」 「这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是啊,等老天爷不伤心了,不掉泪了,雨才会停。」 「老天爷有什么可伤心的?」 「老天爷飘在云里,把人踩在脚下,他才不管穷人伤不伤心,更不会管我这样的庶民伤不伤心。」 江成璟枕着胳膊,雨打芭蕉声落在耳畔:「老天爷不管的事,我管。」 他告诉她一个真理:「海云舒,没底气的善良就是软弱。」 「我能有什么底气?」 「我就是你的底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江成璟的声音像是天空飘下的雨滴,洋洋洒洒,落在她心坎儿上:「你只需要站在那儿,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登闻鼓我替你敲,冤我替你申,若有骂名,我也一概替你担着,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痒。」 她何德何能,承他这么大的恩情? 「江成璟,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不知该如何回报。」 他干脆得很:「不知何为,就以身相许吧。」 「嗯?」 她难道不是已经以身相许了吗? 哦不,这是以身,不是相许。 夜色愈发浓重,江成璟抵着她发烫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云舒,休了他。」 不言而喻。 她静静地看着江成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感,颤抖着,冲动着。 许多要说的话,到了嘴边鬼使神差地只回了一个字:「好。」 第145章 你儿子的命真好 他捏捏她嫩的掐水的脸蛋:「听话。」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更加灼热,但她没想移开,她想要更近一些的看着他,感受他的气息和温暖。 「只一点,你得记住了。」 「什么?」 「仰起头,步子迈开,要站就站在最高处。你是我江成璟的女人,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若是有那不长眼的,非要试试,那咱们一同杀他们个干干净净。 「如何?」 她点头:「好。」 窗外是浩瀚璀璨的星空,身旁是他浅浅的唿吸。 时下是无需言语的默契。 当你凝视着对方的眼睛,能感受喜怒哀乐,快乐悲伤。 多说一句显得啰嗦,少说一句显得寡淡。 话到此处,恰恰适宜。 海云舒往被子里腻了腻,有他在,总觉得很安心。 * 翌日,阴雨压城。 天空灰濛濛的,仿佛一块巨大的棉布遮在头顶,空气中瀰漫着潮湿的气味,让人感到沉闷和压抑。 鲁国公之女鲁氏若沁自缢一案,在大内干元殿御审。 因涉及权贵重臣,各司各官就位后,宫门早早就紧闭了。 宫外也不少眼睛盯着,围着不少瞧热闹的老百姓,只想等一个结果。 莺歌她们也是徘徊在宫门外,心急如焚——夫人彻夜未归,今一早就入宫去了。也不知她一个弱女子上了大殿,d0做了证人,还能不能全身而退。 少青安慰她:「别急,我去打听打听。有王爷在,侯爵夫人吃不了亏。」 摄政王府的影卫无孔不入,是大魏最机警的组织,没他们找不到的人,没他们探不明的事。 少青很快把大殿发生的事一一回復。 ——鲁国公在殿前高声喊冤,状告海云舒伙同贼寇,玷污其女清白,草菅人命。 ——鲁家找到目击者,力证海云舒与贼匪相识,相谈甚欢。 ——贼匪认罪,但声称是为妹报仇才下的杀手,海云舒并未参与其中。 ——鲁国公再告江成璟与海云舒的姦情,称这位准女婿为了私情谋害未婚妻,无法无天。 ——江成璟则拿出了鲁国公结党营私、收受贿赂,纵女迷信妖道,用活人眼睛治病的证据。 …… 有来有回,又拉又扯。 从早到晚,莺歌听着这些消息,整个心被揪的七上八下、忽高忽低,就没安生过。 她不敢想,夫人在殿上受审时,会是个什么心情。 好在,少青最后带来了好消息—— 鲁国公擅权骫法,邀结党羽,残害大臣,纵女行恶,陷害忠良,罪迹多端。 本应问斩于闹事,念其曾是大魏三朝老臣,皇上法外施恩,最终只判他削爵囚禁。鲁国公府男丁全部贬为庶人,妻女没为官奴,子子孙孙永世不得入京。 莺歌捂着脸喜极而泣:「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夫人总算是沉冤得雪了。」 少青给她递了帕子:「怎么样,我说的对吧,王爷会护着侯爵夫人的。」 「我要快些回去,把这喜事告诉小婵她们!」 「你这丫头,不等你家夫人了?」 「要等的,要等的!你瞧我,都乐昏头了。」 …… 夜风微凉,华灯初上。 海云舒是独自走出宫的,脚下的路很长,却很踏实。 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江成璟还有后事要处理,留在了御书房商讨政务,是少青驾车在宫外等着送海云舒。 莺歌远远地就扑了过去,眼含热泪:「夫人,你可算出来了。」 她拍拍她:「我没事,别担心。」 尘埃落定,平安顺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得知夫人无恙,我们都高兴坏了。走,咱们回家,小婵做了酱肘子,乳鸽子,好好给夫人补一补。」 两人牵着正要走。 一把摺扇打开,挡住了去路。 男人身姿挺拔,面容清秀,一袭银色衣袍月下显眼。他踱步靠近,细软的青石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干什么你?」少青喝到。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大家都很警惕,少青下意识一个反手压着男人的胳膊。 男人拿扇子敲着他的手:「疼,疼,好汉快松开。」 「七皇子?」海云舒忙让少青放手。 「你没事吧?」这可是个弱不经风的主儿,别再给他伤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男人列着胳膊,酸疼酸疼地:「这位小哥儿,我不过是跟你主子说句话,至于吗?」 少青还是警惕地审视他。 海云舒只好打圆场:「这是摄政王府的侍卫总领,出手重了些,还请殿下多担待。」 「难怪,跟江成璟一样,横行霸道。」 少青怒目:「你说什么?!」 少青打小跟着王爷,侮辱他可以,侮辱王爷,决对不行。 「好了,怎么吵起来了?少青你跟莺歌去那边等我。」海云舒怕他们在外面又闹起来。 等人走远,才转头问李澈:「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听人说,他拒绝了大魏皇帝的盛情邀请,没住在宫里,而是重金包下了燕子楼,西夏的一行人都住在那里。 燕子楼可是眠花宿柳的销金窟。 于是,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 讥讽说这位西夏七皇子自己都成病秧子了,还扎着裤腰带往窑子里窜,真是嫌命短。 西夏王把和谈的事交给这个忤逆不孝的儿子,也是瞎了眼。 海云舒也纳闷:「殿下不在燕子楼喝酒听曲、歌舞昇平,跑到这儿来凑什么热闹?」 李澈松散着胳膊,身上还浸着微微的酒气:「我若不来,怎么欣赏程夫人大杀四方的好戏?」 海云舒旋出一个苦笑:「大杀四方着实过奖了。你们男人们的战场在戈壁、在边疆,我只是个弱女子,我的战场就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一抬头就看到边儿了,小家子气的很,有什么好欣赏的?」 李澈摇摇扇子:「我到喜欢你这有野心、爱厮杀的模样,什么端庄贤淑、笑不露齿都是锁人的镣铐。真人什么样儿,就该什么样儿,不装,想打嗝儿打嗝儿,想放屁放屁,这才有趣。」 他的话,倒也新奇。 听起来糙了些,可是理不糙。 海云舒想避嫌:「七皇子,喜欢、不喜欢这种话,以后还是少挂在嘴上,容易给自己和别人惹麻烦。」 「你把我当麻烦?」 「当朋友。」 「哪种朋友。」 「?」 「萍水相逢的朋友?还是两肋插刀的朋友?」 她不愿走的太近:「萍水相逢。」 他也不恼:「程夫人真是快人快语,让人聊着敞亮。不如跟我回燕子楼,咱们边喝边聊?」 他这人,看着清清爽爽,挺白净的一翩翩贵公子,怎么三句不离酒,像个酒蒙子。 海云舒拒绝:「不必了,家中还有幼子,我不方便跟殿下去消遣。」 李澈意味深长地笑着,像是带着隔世的秘密,看透了人间的虚伪和表面。 「你儿子的命好啊,有亲娘杀回来替他挡风挡雨,总比从前血流干了,孤零零地躺在风里强。」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第146章 你不是想知道,江成璟是怎么死的吗? 海云舒袖中拳头紧握,她从不轻易透露自己的过往和故事,他竟然说的八九不离十。 李澈是在试探她吗? 海云舒不确定。 她心里再动盪,到了脸上也必须显得风轻云淡。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他道:「你想报仇,我帮你。」 「谁说我要报仇?」 「若不是为了报仇,你早不当这个程夫人了,不是吗?」 他说的确实是她所想。 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把他们一个个挨着收拾了,何必忍着噁心在侯府呆着。 李澈:「你明明很需要我。」 「我凭什么信你?」海云舒记得,江成璟告诉过她,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凭这个。」 他一撩袖子,露出红色月牙印记。 「七皇子,谢谢好意,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就不劳殿下费心。」 「海云舒——」 李澈喊住她离去的脚步,晚风起,吹起他束髮的带子。 「你不是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你不是想知道,江成璟是怎么死的吗?」 海云舒背影凝住,立在皇城的风雨飘摇中。她勐然回头,见他下巴微扬,悠然地摇着扇子。 拿捏地恰到好处:「跟我走,我都告诉你。」 四目相对下,是纠缠,是较量。 这比任何刀光剑影都剌人。 这个李澈,真的也跟她一样是重生的吗? 如果真是的话,他前世一定死得比她晚,才会知道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李澈又是什么来路? 千里迢迢来到大魏,找到她,要帮她,目的又是什么? 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 李澈:「海云舒,相信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海云舒此生已是如履薄冰,她不能冒险,不能出差错,否则跌入万劫不復的深渊,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正在犹豫的当儿,人群中冲出一个持刀喊骂的疯子。 「海云舒——你这个贱人,我杀了你——」 那刺客就在两步之外,是算计好的故意潜伏到她身边,突然举着匕首刺来,众人都是措手不及。 莺歌大喊:「夫人当心——」 可为时已晚,那女疯子手起刀落,海云舒闭上眼,已经听天由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紧要关头,李澈一掌把海云舒推开,叫刺客扑了个空。 刺客怎可罢休?握着匕首继续杀。 少青立刻将海云舒保护了起来。 刺客见不能得手,就发疯一般把矛头对向了李澈。 李澈只顾着救人,没想到会把自己搭进去。 海云舒看出来了,这个西夏七皇子不但是个病秧子,而且一点武功也没有,面对砍杀,他只能笨拙地躲闪。 李澈被追的,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好不容易抽出空,急着喊道:「海云舒!愣着干什么,救我啊!」 她见他胳膊、大腿都是刀伤,鲜血染红了白袍,这才缓过神。 忙说:「少青,这是西夏皇子,快救救他,万不能让他在咱们大魏出事啊。」 少青知道轻重,立即出手,三招两式就擒住了女刺客。 扯掉那人的蒙面。 原来是丹翠——鲁若沁的贴身侍女。 她不服得很,嘴里不停地骂:「贱人,你害死了我家小姐,又想害死老爷!鲁家几十口,你一个也不放过。你不得好死。」 好一个忠心不二的奴婢。 海云舒:「你这是自家大难临头了,还想拉个垫背的。」 莺歌啐道:「呸,什么东西?杀你都怕把刀弄脏,扔到茅坑里都嫌臭,还敢跑到我家夫人面前叫嚣,非拔了你的舌头!」 「不要脸!就会勾搭爷们,有本事咱们明面上较量。」 「下贱的东西,你也配跟夫人较量?」 「不敢了吗?呵!就知道躲在男人身后耍手段的骚货,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海云舒:「活着都奈何不了我,死了,就歇歇吧。来世投个好胎,别再跟着这样的主子作恶了。」 「你个贱人懂什么?我们小姐她命苦,爱的男人狼心狗肺,故意接近她,说是帮她治眼睛,到头来,小姐命丧黄泉,他却护着相好的全身而退。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少青用力摁着:「胡说八道,若不是你家小姐拿海娘子的眼睛做威胁,王爷一眼都不会多看她!」 她是胳膊也脱臼了,嘴角的血滴着:「反正人都死了,话还不由得你们随便说!」 「来啊,杀了我啊!你这贱人害死了那么多人,还差我一个吗?」 莺歌说着就要上去打,被海云舒拦着。 「别跟她纠缠,眼下救七皇子要紧。」 事情总得分个轻重缓急。 一个婢女,发了疯要给旧主报仇,也算恩义。她既然来送死,叫少青送去衙门审讯,自然有流水的刑具刑罚等着她,何必自己脏了手? 要是李澈在大魏遇刺,出了意外,那可不是几个人掉脑袋就能解决的事。 李澈躺在地上,捂着伤口,像是疼得厉害:「海云舒,算你还有良心。」 他听了半天八卦,脑仁疼。 海云舒叫了车,着人把李澈抬进去,。 「你还好吧?」 「不好。」 「那你再忍忍。」 本来是想直接把李澈拉去医馆的,可是他坚持要回燕子楼。 「从小到大,我最讨厌看郎中,没完没了地扎针、吃药。」 「是嫌药苦吗?」 「药苦,人更苦。」 第147章 病秧子 李澈是西夏皇宫里,出了名的药罐子。 母妃不得宠,他又总是病蔫蔫的,这才被西夏王送去当人质——死就死了,西夏王子嗣众多,他从来排不上号,不在跟前反倒不碍眼。 海云舒也同情他。 说:「良药苦口,听大夫的话,病才会好的快一些。」 李澈躺在那儿,伤口隐隐地渗着血:「我可是我爹二十几个儿子里,最听话的一个。 「他叫我吃药,我便吃药;说是到我生辰,送我个大礼,结果礼是挺大,直接把我送到了魏国当人质了。」 「你父皇也许有苦衷,才不得已为之。他还是很器重你的,不然怎么把谈判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 「器重我?」他笑。 海云舒:「这是对你最大的肯定,不比什么礼物来得实在?」 李澈平静地说:「帝王之家,一个父亲能给儿子留下的最大礼物,就是自己早点死。」 这句话,也确实有道理。 帝王家的父子亲情,总是带有悲情色彩,父死子继,有些无奈和残忍,像是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李澈心不在焉,甚至还有点津津乐道,自揭伤疤。 越想掩饰,越容易暴露。 可海云舒却听出了一丝黯淡,一丝落寞,隐藏在玩世不恭的外表下。 「喂,海云舒,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现在好的不得了。」 李澈乐此不疲:「你瞧,他那一堆儿子们,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剩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所以,他才不得不重用我。」 「这都是你干的?」 可海云舒明明记得,前世老西夏王子嗣众多。 是因为他驾崩的突然,没来得及立储,还发生了宫变,上演了一出七子夺嫡的政变。 直到海云舒死时,西夏分崩离析,也没争出个结果。 怎么这一世,老西夏王还没死,儿子就死的不剩几个了? 说跟李澈没关系,海云舒是不信的。 他毫不在乎:「上天既然给了机会,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燕子楼。 与往日的人声鼎沸不同,被李澈包下的燕子楼,尽管华丽依旧,可清净了不少。 让人惊讶的是,李澈的侍从竟然全是女子。 且各个身姿窈窕,美貌如云。 包括这位随行的御医,也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这个七皇子,还真是艷福不浅。 御医看过伤情说:「幸好伤口不深,刀刃也没淬毒,殿下休养几天就好了。」 御医看起来虽然年轻,可道行颇深,把伤口清理后,仔细包扎好:「微臣去小厨房把药煎了,让凌姑娘来照顾片刻。」 凌姑娘…… 海云舒反应过来,现在燕子楼的头牌可是凌霜。 「你还把凌霜找来了?」 李澈:「我一进京,就听有人传她的名号,也想看看大魏顶尖的美人长什么样儿,这才慕名而来。」 还真是风流。 「我也劝你离她远点。」 「为什么?」 「不为什么,算是作为……朋友的忠告。」 「什么朋友?」 「普通朋友。」 「那可不行。」 李澈不满意她的回答,还是让凌霜进来伺候。 凌霜收拾的很美。像是精心打扮过的,妆容虽不似选花魁那晚浓艷,可这样清爽的粉饰更显得她灵动清雅。 对海云舒的到来,她似乎并不惊讶。 上次海云舒是女扮男装,这回她认不出来也属正常。 李澈问她:「多大了?」 「回殿下,十七。」 「是最水灵的年纪了。」 凌霜始终低着头,回话时也是。替李澈擦拭血污,更换衣裳,从头到尾也没敢抬头看他一眼。 海云舒奇怪——这个凌霜,那日在江成璟面前咄咄逼人,只差没黏上去,躺倒王府的床上。怎么到了李澈面前,低眉顺眼,服服帖帖的? 难不成,她见入摄政王府无望,又调转矛头,想从李澈身上找机会? 也罢,只要她不作妖,想攀哪个高枝,是她的事。 海云舒在这儿带着不自在,对李澈说:「七殿下,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躺在藤椅上:「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 她马不停蹄地把他送来,又是拿药,又是跑前跑后,忙活半天连口水都没喝,还落了个不管不顾的骂名。 「我又不是大罗神仙,不会治病救人。况且,御医都说了,你这是小伤,养两天就没事了。」 他耍起赖:「她是个庸医,之前有人都剩一口气儿了,她还说没事呢。」 这话骗黄口小儿或者还行,海云舒是不会相信,千里之行,皇子亲驾,随行的御医会是个泛泛之辈? 更何况,他打小是病秧子、药罐子一个,能侍奉他左右的,肯定不会是庸医。 「先别走,我还有事跟你说。」许是他着急了,一用力,伤口崩开,白色的绢纱立刻就被浸红了。 凌霜忙去打水,换洗。 李澈对海云舒:「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 海云舒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纱布扯着伤口的血肉,撕下来时,粘掉了不少。她的手在抖。 「疼吗?」 「疼。」 「那怎么办?」 「你还真当我是胭脂堆儿里泡大的?用力扯。」 他虽然看着病殃殃的,可臂膀的线条精健,在不习武的人里,算是顶好的体格了。 海云舒一狠心,纱布连着肉,稀稀拉拉扯下不少。 李澈惊得一身冷汗:「我说你还真下死手啊。」 「不是你让我扯的吗?」 「你这倒听话了。」 这时,凌霜已经打了盆清水进来:「娘子歇着,这里交给凌霜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她这个花魁娘子代劳吧。 李澈见海云舒呆呆地站在那儿,就问:「想什么呢?」 她回的直截了当:「在想你这么费心思,究竟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想要的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怎么办?」 「七皇子,我看你这里美女如云,胭脂香味浓得呛人。实在不该拉我这个半老徐娘过来,搅了一方春色。」 「你不想在我这儿搅合,却想去摄政王府搅合?他那边,水可是深的很,会淹死人的。」 海云舒笃定:「七殿下,离间计没用。我跟他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他不会害我。」 李澈告诫她:「置你于死地的,都是最了解你的人。」 第148章 拿命赌他善良 「死有什么可怕的?人要真是死到临头了,只会有不甘,不会害怕。活在荆棘里才是真的可怕。」 若不是为了琮儿,为了海家,海云舒这口气提不到这时候。 李澈闲闲道:「说真话,怕死的我见多了,不怕死的,只听过,没见过。」 「今天不就见着了?」 「这样,你跟我讲讲,江成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好?」 他的好? 海云舒一时答不上来。 有些人就像这屋子里熏的檀木香气,平时不在意,晃了个神,它就密密麻麻地渗入了你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缝隙,变的无法代替。 「他好与不好,不干我的事,更不干七殿下的事。时辰不早了,家中还有幼子,殿下恕我少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这回李澈没再拦她:「海云舒,我给你个忠告,别拿自己的命赌他的善良。」 她笑笑:「谢了。」 见海云舒走后,凌霜才跪在李澈面前:「主人,属下知错,请您责罚。」 李澈闭目凝神:「我最讨厌随便认错的人。」 凌霜手里端着一条带刺银鞭,求罚:「凌霜办事不利,没能潜入摄政王府,甘愿领罚。」 李澈眼皮子也没抬一下:「自己动手。」 凌霜咬牙,将带刺的鞭子一圈圈缠在胳膊上,紧紧拽着,一点点划开肉皮,鲜红色的血直往下滴。 李澈没叫停,她不敢停手。 「什么时候能把事办成?」 凌霜迟疑:「回主人,江成璟不好女色,之前的那套行不通。属下还在想别的办法。」 「等你想出来,天都已经塌过了。」 凌霜大气不敢出:「属下无能。」 「我不需要无能的人,你自行了断吧,省得我亲自动手。」 「主人!」凌霜乞求:「求主人再给凌霜一次机会,凌霜一定能俘获江成璟的心。」 李澈这才撩起眼皮,他起身,好似变了个人。刚才还被刀伤疼得龇牙咧嘴,现在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他捻起她的下巴,啧啧嘆道:「这么标志的美人儿,他竟看都不看一眼?」 「主人……」 因是用力,李澈胳膊上的伤口崩裂,一滴血顺着臂肘蜿蜒流向手背、指尖。 凌霜将他带血的指腹含在嘴里。 血腥、苦涩。 卑微至极,在奢望他的谅解。 李澈:「给你十天,事情若还办不成,你自己知道怎么办。」 凌霜如获大赦:「谢主人不杀之恩!」 他将一粒黑色药丸赏给她:「吃了吧,不然留了疤,岂不可惜了这么好的皮相。」 凌霜接过,放在嘴里。 这是西夏王室祖传的极仙丸,可使腐肉生肌,青春永驻。 凌霜还有一丝顾虑,低眉请示道:「主人,那这个海云舒……」 李澈思量片刻:「别伤了她。」 「她横在中间,确实碍事。」 他笃定:「不为我所有,但为我所用。」 「属下明白。」 * 深秋,凉意渐起。 天阴起来仿佛抹掉了天空的色彩,一切都变得苍白而单调。 这几天海云舒都没在见到江成璟,只有少青偶尔过来传几句话。 听说,鲁国公倒台后,小太后称病,一连几日没有垂帘听政,其余三个辅政大臣也识趣的站队,唯摄政王马首是瞻。 江成璟仅用小小的命案,就麻利地收拾了政敌,有理有据,干净利索,让人挑不出错。 朝野上下,把这细小的波浪淹没在平静的湖面之下。 还有件趣事。 这几日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说是有个姓姜的言官,本是鲁国公的家臣,可为了自保,卖主求荣,交出了鲁家不少罪证。 还想藉机拍江成璟的马屁。 伙同几位急于表现的官员,绞尽脑汁想了个「皇舅父摄政王」的名号,开天闢地以来,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封号。 海云舒问少青:「真有这么回事?」 少青答:「是,他们想巴结王爷,说什么『皇舅父摄政王』更尊贵体面,听起来也跟皇上更亲近。」 这帮走狗,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答应了?」 少青摇头:「王爷如果答应,岂不是认了自己和西太后的瓜葛。王爷直接一人赏了他们二十大板,轰出宫去,革职查办了。」 当今的摄政王和西太后是表兄妹,两人在前朝和后宫把持着大魏的江山。 百姓眼里,江成璟靠得是裙带关系,从一介儒生,站到现在炙手可热的位置,可谓平步青云。 很多学子儒生、文官清流不愿承认别人的智慧和能力,因此才会找原因,为自己的郁郁不得志找藉口。譬如运气,譬如这种裙带关系。 你有的,我没有。不是我不行,而是你太过钻营。 殊不知,江成璟纵横权利场多年,始终屹立不倒,靠得是脑子和手段。 他的杀伐果决让人敬畏,冷血无情让人胆寒,官场、战场也是无人能敌的存在。 不是他攀附西太后,而是西太后更依赖他。 鲁国公案一结束,江成璟似乎闲了下来,隔三差五地约海云舒出去闲逛、吃饭。 如今,海云舒算是与程家形同陌路了,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她出入侯府,再不用去跟寿宁堂报备,只要开心,随时走人。 程子枫接受不了。 诚然他知道海云舒的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可依然不能接受,她这么明目张胆地给自己带帽子。 外面风言风语多时,他那些狐朋狗友约他喝酒消遣,他都躲着不敢见,生怕别人瞧他笑话,整日难受的要死。 海云舒还是我行我素,她越是心不在焉,程子枫越来气。 可关雎阁外有侍卫把守,他不敢造次,有贼心也没贼胆,只能闷在屋子里,摔杯子砸瓶子,搅得一家不得安宁。 海云舒现在是无罪被放,程家再没有掣肘的理由去抢孩子。 程子枫大吵大闹的事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彼时,她正在家祠上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三炷香,一根,一根插在炉鼎中。 老夫人声音迴荡着阴冷的祠堂:「听说,咱们大娘子已经囫囵个地回来了?」 第149章 摄政王逼他和离 秦嬷嬷扶她跪在蒲团上,拿绢子擦掉她手上落着的香灰:「是真的,圣旨已经下了,鲁家一门,秋后问斩。」 老夫人双手合十,盘着佛珠:「鲁国公三朝元老,亲自拎刀都杀不动她啊?」 院子里的雨越下越大,沿着屋檐噼里啪啦地打在石板路上,汇成小溪,流向院子的一角,泛气水汽,又平了一丝阴霾。 「她惯会巴结,爬到了那大奸臣的床上,两人一唱一和,西太后都管不了,谁还敢说什么?只是,苦了咱们枫哥儿,都被人议论成什么了。」 「子枫他又闹了?」 秦嬷嬷担忧:「闹了,连吵带骂的。这几天不吃不喝,奴婢瞧着人都瘦了三圈。」 「没出息!什么光彩的事吗?还大声嚷嚷。不就是个女人吗?死了没了,再娶一个不就得了?也犯得上为这贱货大动肝火?」 「老太太,不怪侯爷难受。府里都在传,说摄政王逼他和离呢,他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儿郎,被人欺负到头上,怎么咽的下这口气啊。」 「胡说八道,哪有的事儿?你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怎么也跟着一帮腌臜帮闲的嚼舌头,嘴跟棉裤腰子一样松。」 「老太太骂的对,是奴婢失言了。」 程老夫人闭目拜一拜先祖牌位:「一个商籍贱女,脸上煳了层花泥,就以为自己是仙女菩萨,吃起皇家的香火了?」 她望向窗外的阴雨连绵:「走着瞧吧,天已经阴了,等哪回雨下得比今天还大,比今天还久,把她的庙浇塌了,她也就成一滩泥水了。」 秦嬷嬷忧心:「可是老太太,什么时候才能下大雨啊,咱们侯府快要旱死了。」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摄政王和程侯夫人的私密情事早就闹得满城风雨。 风流韵事,本就传得飞速。 更何况还是位极人臣的摄政王和已婚已嫁的侯爵夫人。 没事都能煽风点出火儿,这下有了暧昧的火星子,各个都急着舞起芭蕉扇,想煽出一场天雷地火。 秦嬷嬷心疼:「咱们枫哥儿命苦,到了议亲的年纪,家里落败了,只能叫他娶一个商贾之女。 「别人都是高门贵女的往家里领,只有他必须将就。那时候他走到哪儿,都有人笑他贪钱,他心里憋屈啊。」 老夫人闭目,亲儿子受得这些委屈,她如何不知? 海云舒现在是春风得意了。 她就没想过,她丈夫的脸往哪搁? 被人戳着嵴梁骨笑话也就算了,一想到海云舒只是个商贾人家的女儿,拿钱砸进的侯府。就这她还不安分守己,反而兴风作浪。 体体面面的官眷,竟然去跟权臣做姘头,丢祖宗的脸。 程家怎能善罢甘休? 秦嬷嬷抱怨:「这么多年,她这大娘子当的够体面了。里里外外一肩挑,谁不敬着她,什么事不由她说了算?这样都不行,她还想要什么?!」 还想怎样? 老夫人冷冷笑道:「她是想慢火把咱们给炖了。」 从大房何氏,到三郎四郎,到白小娘……再到如今的程子枫…… 「我若再不出手,就得让这儿媳妇给扒皮抽筋,一刀两断了。」 老夫人指尖力道一深,佛珠断裂,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落满地。 烛火晃动,祖宗牌位面前,她也毫不避讳。 「老太太可是有计策了?」 「瞧着吧,咱们这位海大娘子心肝儿宝贝多着呢,大的小的,家里的、外面的,她是左也想要,右也想好。可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秦嬷嬷,不如咱们就给她个机会,让她好好选选吧。」 秦嬷嬷:「老太太的意思是……」 「她不是逼着侯爷休妻吗?你告诉她,这事儿,我这个当娘的,准了。」 「老太太,这万万使不得啊!舍了大娘子一个不怕,可咱们程家是几代侯爷攒下的家业,不能为了堵一时之气断送了啊。」 累世家业到了程子枫手里,算是败个精光。 要再没了大娘子的嫁妆做支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秦嬷嬷:「大娘子也太自私了!世子还那么小,她怎么忍心去偷人呢!好好的家都让她给拆散了,这不是让世子蒙羞吗?」 「羞?她若知道羞字怎么写,就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太夫人慎重啊,她现在的狗脾气,可不是走了还能回头的主儿啊。」 老夫人笑得阴险:「她想去哪去哪,没人稀罕她。但孩子必须留下!」 秦嬷嬷瞬间明白:「老太太是想用世子牵制她?」 「要么她把嫁妆带走,孩子就留在程家,她这辈子别想见一眼。要么她留下万贯嫁妆,孩子我让她带走。你猜她会怎么选?」 是条妙计。 秦嬷嬷说出担忧:「那她要是真拿着钱,拍拍屁股走了呢?」 「你太不了解当娘的心了,只要咱们拿捏了琮哥儿这孩子,别说是之前的嫁妆,我就是让她再添上一份,她也愿意!」 「老太太英明。」 「海云舒,我就叫你尝尝百爪挠心的滋味。」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临近中秋。 江成璟说城西开了家点心铺子,师傅是从扬州刚到京城来,祖上三代都在宫里的御膳房待过,做得薄皮藕粉水晶月饼,堪称一绝。 「我以为你每天只操心军国大事,没想到还有闲心研究这茶水点心。」 「是为了你才有这闲心。」 海云舒心里一暖。 她记得江成璟从不爱吃这些甜点。 小时候过中秋,母亲领着她去江家串门,带了月饼什锦盒子,招唿孩子们出来吃时,别人都是争先恐后地要尝个新鲜,只有他,从不上前凑热闹,就知道窝在书房看书。 母亲便说,江家小二郎是个识大礼,懂节制的,不跟别的孩子一样爱凑热闹,只瞧眼前的甜头。 将来必定大有出息。 这才有了后面和江、海两家定亲的事。 第150章 送豪宅 江成璟说得不错,这家点心铺子的月饼是精緻。 「我瞧排了这么长的队,咱们还是换一家吃吧。」 江成璟把她拎回来:「老实待着,我已经让店家做好了。」 连吃个月饼也要使用特权啊。 月饼的外皮是藕粉团糯的,层层叠叠,色泽金黄,莲花模子压出形状,小巧精緻,看起来就让人食慾大增。 海云舒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吃月饼了?」 「我不喜欢。」他将面前的两块绿豆莲蓉的推给她:「你喜欢就行,尝尝吧。」 都是她喜欢吃的。 海云舒也没跟他客气。 拿起盘子里分食好的月饼,轻轻一咬,浓郁的香气就会扑鼻而来,豆沙、莲蓉、五仁、鲜肉等等,每一种都有其独特的口感和味道,回味无穷。 「味道如何?」 「是不错,难怪祖上都是在御膳房当差的。」 海云舒爱吃甜食,从小就爱。 所以巷子里有人卷糖人、卖糖葫芦做棉花糖什么的,她总是沖在最前面。 但嫁人以后她就不怎么吃了。 生活都是苦涩的,吃这么多甜的,又有什么用呢?心里只会更苦罢了。 她在他面前,向来没有包袱,想怎样来就怎样来。 谁叫她再狼狈的样子他都见过呢。 江成璟看着海云舒大快朵颐的样子,眼神就像在看自己家养的小猫,甚是欣慰。 「没人跟你抢,急什么?」 「我有吗?」 「你看你嘴上吃的。」 海云舒连忙抹掉嘴角的渣子,手还没抬,江成璟已经替她捏掉了。 平时笑不露齿、行不露足的,跟那些贵妇们在一起时端着就罢了,到了他面前还装,多累人啊。 「无妨,在我跟前怎么舒服怎么来。」他就喜欢她这无拘无束的劲儿。 海云舒吃完还不过瘾,又让店家打包了几盒,想着带回去给琮儿他们吃。 江成璟替她拎着食盒,说:「走,再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策马穿过柳林巷,来到一处藏在竹林深处的一座大宅院前。 宽阔的建筑围墙高耸,用青砖砌成,显得恢弘而庄重,站在外面是看不见园内的风景。只有大门上方镶嵌着一块匾额,上面刻着「蘅园」,字迹潦草且透着股霸气,越看越眼熟。 海云舒指着匾额:「这是你写的吧。」 「没错。」江成璟把大门打开,对她说:「走,进去看看。」 海云舒跟上去。 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进了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彩绘斗拱的门楼,飞檐翘角,门楼之间是一片宽阔的庭院,四周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即使到了深秋,仍是绿意盎然。 庭院的中央是一座宽敞的大厅,地面铺设着青石板,墙壁上挂着名家的字画,显得高贵而典雅。大厅的四周是一排排的厢房,每个厢房都已布置妥当,有的用作书房,有的用作客房,有的用作茶室,古朴典雅,各具特色。 只是,海云舒看着有点眼熟。 他问:「怎么样,喜欢吗?」 「我?」 「对啊,这是给你准备的。」 「我吗?」海云舒不敢相信,只能再问一遍。 他推她走到院子中央,一颗参天的秋海棠茂密地摇着枝桠绽放。 江成璟指着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告诉她:「这座蘅园,都是按照你在宛平的闺房布置的。 「这树是岭南河运来的,字画也都是捡了你喜欢的大家之作,挂起来。 「我把这儿买下了。海云舒,以后这都是你的。」 难怪风格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他专门请了宛平老家的师傅,亲自操刀设计改建的。 宛派建筑,结构严谨,雕镂精湛,他是用心良苦。 「这可是柳林巷的宅子,肯定不便宜吧?」 「钱花的再多,也要看人值不值。为你,这点钱不算什么。」 他倒是风轻云淡。 可海云舒知道,柳林巷是京城皇亲豪贵扎堆聚集的地方,四位亲王,八位国公府都坐落在这条巷子,更是有「龙脉」之称。 之前静王请旨想要阔建宅子,就因为寸土寸金,皇帝也没圈给他土地。他只能去别处买地,给小儿子盖新宅子娶亲。 如今江成璟购置了这么大的宅院,比程家的东昌侯府还要宽敞许多,且不说里面的巨额花费,单说这地界,也足以让海云舒受宠若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即使海家富可敌国,可有些东西,是身份的象徵,不是拿钱就能买来的。 海云舒这辈子都没敢奢望过能住进这里。 「为什么要买大宅院?我又不是没地方住。」 「现在是有地方,等你离开程家之后呢?」 「即使离开,我也有后路。」 「什么后路。」 「我买了过宅子了,就在钱庄旁边。」 海云舒不喜欢排场,只买了座小宅子。一来离铺子近,将来也好照顾钱庄的生意,二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够她们娘俩住。 江成璟嗤笑:「你休了他,日子反而过得窘迫,岂不是闹笑话?」 「我……休夫?」 前几天她还以为他是开玩笑。 海云舒还没敢这么想过,依照程家人的秉性,能和离就是千恩万谢,不把你扒层皮都够呛。 休夫这种事,也就是戏文里听听,真实的生活中,别说是高门大院,就是寻常百姓家都不可能。 江成璟可是一本正经:「离开他,你要过得比从前肆意潇洒,比从前开心,比从前更光彩照人,这才不枉此生。」 海云舒说了心里话:「我又不是神仙公主,还能去休侯爷?实话说,他们家肯让我和离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和离不是便宜那混帐了?必须休了他!」 「我也是投鼠忌器。」 海云舒的软肋是琮儿。她婆母屋里传出话来,要想两家分手,嫁妆和孩子她只能带走一样。 「放屁,」江成璟直接撂话:「孩子是你生的,嫁妆也是你带去的,他们占尽便宜,现在还想从你身上吸血,无耻之尤。」 「我都已经习惯了。」 「程家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门户,如今都要各奔前程了,竟然拿孩子做筹码,跟你要钱?」 海云舒:「如果只是要钱就好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更无耻的还没摆到明面上呢。 第151章 入骨相思 前世,程子枫毁她清誉,虐杀她的孩子,诬陷海家害得满门抄斩,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之恶劣,用心之狠毒,前所未有。 江成璟带她走到后院的一处僻静所在。 厢房装潢的极尽雅致,连床帏被褥都是苏绣云锦织的,一匹就要百金。 他是下了大手笔。 郑重其事道:「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儿,明日我让人把你儿子接过来,有我在,看谁敢拦着。」 「我的爷,你这是要去抢人?」 明目张胆去侯府抢人,这损招儿也只有他能想出来。 「这是你的孩子,接到你身边是天经地义,怎么能叫抢呢?换做是我儿子,就是他在刀山上,火海里,我都给他捞回来。」 「我是怕闹起来,他们再给你泼脏水。」 「程家那几个窝囊废,自己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还有胆子到我面前讨价还价?」 「先礼后兵,会不会好一些?」 他将她细柳般的腰搂在怀里:「既然他们不讲理,咱们还守什么规矩?」 她被他搔得直痒,半推半就:「我是不想让你落人话柄。」 凭他俩如今的关系,要是江成璟再打上门去为她抢孩子,那得被喷成筛子了。 他喉结微颤,低沉了声音:「这些年,我若在意别人的话,还摄什么政,封什么王。」 「可是……」 他封住了她的嘴唇:「没有可是……」 花窗剪影下,床帏如波浪搬摇盪。 虽说是生过孩子,可海云舒的皮肤仍水嫩饱满,白皙的脸蛋吹弹可破,如同过水的百合一般细腻柔软。 「想我吗?」他在她耳边问。 「嗯。」 他不满足于简易的答案:「有多想?」 他的目光在她半裸的身上游移,像是羽毛轻轻划过,触感冰凉,让人震颤。 唿吸相闻的瞬间,悄然升温。 海云舒软了声音:「相思入骨。」 他一笑,抄手将人揽到怀里,逼近。 虽已嫁做人妇,可海云舒对床笫之欢,闺阁情趣了解的并不深,懵懂的很。 往日,江成璟主导的多,这回他有意引导她。 横腰跨坐,如瀑的墨色长髮散落至前胸,随着喘息上下颤动。 日光透过窗纱,满屋的旖旎倩影,她已是香汗淋漓,像水里捞出的花瓣,水嫩又妖艷。 「帮我……」 她实在腿软。 目下,是他壁垒分明的腰腹,蜜色的上半身袒露,她握上紧实精健的肌肉,尽情享受这一场危险的游戏。 让人在理智和情感之间挣扎,在欲望和道德之间徘徊。 「江成璟……」 他被她扰得燥闷难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求我。」 她羞涩不肯松口。 她越是拘泥,越勾起他征服的欲望。 手边正巧放着她束髮的红色纱带,江成璟拿来蒙上她的双眼。 她这双眸子太勾人,瞧一眼都要沦陷。 透过红纱,她双眼迷离,隐隐看到他英俊的脸庞,宽肩窄腰,极具诱惑力。 「求你……」 话音未落,他已被勾得不知所以,吻上她的唇,一路蜿蜒而下。 园中花随风飘,鱼水欢好。 如碧波荡漾而来的情事,她不禁有些腼腆地咬住下唇,享受最后一刻的浪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 海云舒险些下不了床。 晚膳丰盛,厨司足足备了两个时辰,海云舒这才有时间多歇了歇,不然她险些腿软到走不了路。 每道菜都是按照海云舒喜爱的口味做的,色香味俱全,用特别的瓷器或银器盛装,令人垂涎欲滴。 好吃好住,他是把一切都打点好了。 席间,江成璟叫来一个婢女给海云舒认识。 这婢女束着高马尾,英姿飒爽的,瞧着不像普通人。 「这是……」 「这是幽羽,会些功夫,人也机灵。我把她调到蘅园,给你当个贴身管家。」 婢女抱拳单膝跪地:「幽羽拜见夫人。」 「幽羽?」 这不是从前那个丫头吗? 海云舒受宠若惊,问江成璟:「你怎么捨得把暗卫调给我用?」 江成璟搁下筷子:「你怎么知道暗卫?」 糟糕,说漏嘴了。 江成璟一手组建的影卫军百姓皆知——直属枢密院管辖,负责刺探各国秘事,维护大魏皇权。 东影卫,西千机,南无名,北天门,是当今世上的四大情报组织。 东是大魏的影卫军,西是西夏的千机阁,南是南疆的无名司,北是辽金的天门坊。 各方势力盘卧,为得就是收集情报,剷除异己。 大魏的影卫军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个分支,名义上归皇帝直辖,但实际还是由江成璟在背后操纵。 除去这几路人马,还有一支叫暗卫,鲜有人知。 「幽羽是我手下最得力的丫头,你有什么事跟她说,只要不是绝世高手,她都能应付。」 暗卫与其余分支不同,一共一百零八人,各个在编在册,有组织,有代号,只有江成璟知道所有人的真实身份。 他们甚至连彼此都不认识,只负责执行暗杀,一道黑羽令下,就算是骨肉至亲也照杀不误。 敌将、政敌、甚至是皇亲国戚。说好听点是谨遵摄政王命令,说难听些就是杀人的工具。 因此能进暗卫的,都是自幼培养、三步之内有杀招的高手。 海云舒之所以知道暗卫,正是因为这个叫幽羽的杀手。 前世,这丫头可是在程府潜伏多年的细作。 从前只以为她是个不起眼的扫地丫头,海云舒临终时,程子枫把受了酷刑的幽羽一併处死。 海云舒才知道,原来这个叫幽羽的丫头是暗卫,在侯府中隐姓埋名多年,替海云舒挡下了不少明枪暗箭。 不知被谁出卖,才让程子枫当做叛徒揪了出来,折磨而死。 算的上是海云舒前世的救命恩人。 海云舒知道她是个忠心耿耿的,便扶她起来:「幽羽姑娘,你是王爷身边的得力之人,把你圈在这宅院里,是屈才了。」 幽羽忙道:「夫人哪里话,王爷带我恩重如山,便是叫以命相抵,幽羽也绝没有二话。」 江成璟:「你屋里的女使虽然有几个机灵的,可各个手无缚鸡之力,幽羽在你身边,我放心。」 第152章 暗卫杀手 海云舒领了他一番好意:「都听你的。」 「你还没回答我,是怎么知道暗卫的?」 「我……我听程子枫偶尔提起过。」 她只能胡乱找了个理由。 江成璟吹着碗里的热粥:「下回扯谎,想好了再说。」 以程子枫的官职和水准,想要知道暗卫的存在,不太可能。 海云舒总不能告诉他,她重生了,所以知道这些前尘往事。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人信啊。 江成璟见她支支吾吾的模样,也就不再逼问。 「明日叫幽羽去把你儿子接过来。」 「明天?」会不会太突然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 「我总得回去收拾一下吧。」 「有什么好收拾的,这里应有尽有,你只带着孩子就行。程家那些破烂,你别往蘅园拿。」 「……」 「难不成你对那儿还有留恋?」 她摇头:「没有。」 江成璟目光往书房挑了挑:「笔墨纸砚都在,你现在就把休书写了,明儿叫幽羽一併送过去。」 「写休书?」 自古都是男休女。 别说是休妻,就是两家和离,也是要阖族耆老,双方长辈共同商议。立好字据,分清家产,以后才好各奔前程,互不耽误。 这女休男,更是没什么先例。 海云舒无从下笔。 「不会写?」江成璟还以为她是没经验,不知道怎么写。 他继续说:「那我念一句,你写一句。」 「……」 「程君吾夫,暴戾成性,反目生怨,随君多载,似猫鼠相憎,狼羊同饲,郎无情,妾无意,既以二心不同,相离各自奔东西。」 他念着,海云舒提笔,写了几个字,又把笔搁下了。 「怎么不写了?」 海云舒这才说了心里想法:「江成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回去再受欺负。 「可有些事我还是想自己解决,程家人是无耻,多看一眼都觉得噁心,可我还是要忍着噁心亲自去,为什么? 「我不能一味躲在你的庇佑下,我要亲口揭穿他们的阴谋。 「我要堂堂正正地离开他,让他悔恨终身,让他哑口无言,让他这辈子想起海云舒三个字都睡不着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你以势压人,把他们逼的颜面扫地,嘴上不敢说半个不字,可心里起了恨意。敢狗入穷巷,必遭反噬,我怕你捲入太深,被他们当作把柄再捅上一刀。岂不是因小失大?」 江成璟听完,半晌没作声。 幽羽也在等他的命令。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流淌的缓慢,微风轻拂过窗纱,发出沙沙的声音,扰了片刻的清静。 又过了一会儿,江成璟才吩咐幽羽:「明天你陪她去程家走一趟。」 「奴婢遵命。」 * 翌日,幽羽陪着海云舒一同从蘅园去侯府。 昨夜缠绵的久了,海云舒险些睡过时辰,起床急急忙忙梳妆,连珠钗都带反了。 瞧她忙不迭的样子,江成璟只坐在一旁笑。 「你还笑?都是你害的。」 他把她的珠钗当成了拨浪鼓摇着:「我怎么害你了?」 海云舒脸红:「我忙着呢,没空儿跟你斗嘴。」 江成璟便让人备了王府的车驾:「急什么?这会儿程家人还在吃午饭,你到了,他们吃完,正好开战。」 她没心思跟他开玩笑:「琮儿最近不见我总爱闹,尤其是吃饭,我若不亲自喂,他得闹上半天。」 「这臭小子,那天我替你修理修理他。」 「你敢。」 江成璟不逗她了,把她送上车。 这匹宝驹不但日行千里,就连马车内部的装饰也是奢华无比,里面不仅有供读书的案牍,还摆了几盘糕饼点心。 一看就是江成璟常坐的私人座驾。 他问她:「确定自己能行?」 她点头:「嗯。」 他背手而立:「等你好消息。」 离开蘅园,海云舒撩开车窗,好好欣赏了柳林巷的景色。 郁郁葱葱的梧桐环绕的巷子,形成一道天然的绿荫隧道,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宽阔的路上,两边是庄严肃穆的高门大院—— 静王府……雍王府……尚国公府……奉国公府…… 当然还有摄政王府。 一个个赤金匾额闪过,这里天潢贵胄云集,难怪市井百姓有言,在柳林巷,一个花盆从天上砸下来,至少也砸中个侯爷。 若非豪门勛贵人家,来这儿也是自取其辱。 「幽羽,你自幼就跟着江成璟?」 「是。」 幽羽话很少,一般只回答指令,「是」「好」「遵命」,其余的不多说半句。 杀手,果然有些冷酷。 「一直是暗卫?」 「是。」 「江成璟是不是原本想让你去程府,做个扫地丫头。」 一丝惊讶从幽羽眼底闪过,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是。」 那就对得上。 只怕前世幽羽也是安插在侯府的卧底,这一世没来得去,先被指派到了蘅园里来。 「听说,暗卫的选拔很残酷。」 「还好。」 影卫军成千上万,可暗卫就只有那一百零八个人。 死一个,再补上一个,如此残酷的模式。从她嘴里说出来,只是简单的「还好」二字。 马车突然过沟,颠的海云舒险些没坐稳。 「夫人当心!」幽羽身姿敏捷,一手扶上海云舒,一手端稳了掉落的果盘,掌心迴旋,盘中的糕饼纹丝没动,平稳地放回小茶几上。 「好功夫。」 幽羽还不好意思:「夫人过奖了。」 …… 海云舒刚回到家中,就被小婵提前拦到了一边:「夫人,老太太来了。」 「哦?」 「还有侯爷也在。」 「他们想干什么?」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海云舒还没去寿宁堂「请安」,她这婆母反倒先找上关雎阁的门儿了。 这位假菩萨一向沉得住气,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很少主动往儿媳的院子里钻。 除了之前程子枫出事时,她急急忙忙地来这里求海云舒给个对策,其他时候,就再没主动踏进过关雎阁。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婵道:「怕是要说侯爷休妻的事。」 那敢情好,省得她先开口了。 「老太太还说什么了?」 第153章 我要休夫 「她让奴婢去把世子抱来,奴婢咬死了牙关,说什么也不给她抱,她就和侯爷一屁股坐在那儿,不肯走。已经坐了大半晌了。」 「小婵,做得对。」 「夫人待会进去了,可要小心,实在不行就按咱们的暗号来,装晕,你一晕,她们还能难为谁?」 海云舒笑:「一会儿还不知道谁要晕呢。」 小婵把人往院子里领,然后就注意到后面跟着一身黑衣的幽羽。 「哎?这位姑娘是?」 「这是幽羽,以后就跟着你们一起在我身边伺候了。」海云舒又补了一句:「是江成璟推荐的人。」 小婵恍然:「原来是摄政王府出来的,难怪看着气度不凡。」 幽羽客气:「小婵姑娘过奖了。」 摄政王对夫人一向上心,他指派的奴婢,肯定是顶好的。 小婵对于主子的吩咐也是绝对的执行:「幽羽,那咱们一同去吧,也好叫你会会这东昌侯府里的豺狼。」 …… 关雎阁内,人满为患。 「呦,母亲来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程老夫人的架势很足:「嗯。」 两位得力的秦嬷嬷、桑嬷嬷站在旁边,手里端着木匣子,如果没记错,那里面放着的,应该是海云舒的嫁妆单子。 程子枫也是正襟危坐,假模假式地喝着茶,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明知这母子俩没安好心,面子上的功夫还得做。谁让程家就是个戏台子,人家都拿腔拿调起来,你还能不跟着演戏吗? 海云舒低眉不低身:「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摆手:「不必了,如今你攀上高枝,春风得意,老身也受不起你这样的大礼了。」 「行不行礼是儿媳的心意,受不受用是母亲的气度。」 程子枫在一旁讥讽:「你这时候装起孝子贤孙了?」 「得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还打不打算在程家好好过日子。」 海云舒说得干脆:「不打算。」 「好,好啊,你真是翅膀硬了,心野了,程家的院子圈不住你。」老夫人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笃定,一时反而不知道怎么处理。 海云舒:「说休妻的是你们,是我野的还是你们,万事都由你们说了算,还找我做什么?」 老夫人叫秦嬷嬷把木匣子打开,将海家当年的嫁妆单子拿出来。 「云舒,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两家面上都难堪。既然相看两厌,咱们好聚好散,商量个办法,今后就各奔前程吧。」 「母亲的意思是?」 老夫人没吭声,程子枫已经接话鄙夷道:「海云舒,你我夫妻一场,即使你对我不住,我念着旧情,也不忍休你,咱们就和离吧。」 「你是念旧情还是念钱?」 「你别张口闭口都是钱的,满身的铜臭味儿。」 这算盘真是打的好。 当年海家防着程家卸磨杀驴,才再婚约中加了休妻要返还嫁妆的条款。 可要是和离,就代表海云舒也愿意两家分手,自然就要留下嫁妆。 海云舒冷笑:「谁说我要和离?」 程子枫发火:「不和离?事到如今,你还惦记着侯爵夫人的名号?还想赖在程家不成? 「海云舒,我对你已经没什么情分了,你也别想再纠缠我。」 她直截了当:「我要休夫。」 掷地有声。 「什么?」 「什么?!」 老夫人和程子枫异口同声。 手中的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秦嬷嬷忙擦着老夫人的手:「老太太,你没事吧,当心烫着。」 老夫人哪还顾得上烫?天灵盖都是凉的。 休夫?真是闻所未闻。 一个商户之女,竟然在侯府厅堂前,张口闭口嚷着要休夫? 程子枫拍案而起:「放肆!你算个什么混帐东西,你还敢休我?你发什么疯!」 海云舒淡淡的:「疯吗?我觉得在程家这些年,自己再没比此刻更清醒的了。」 「你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儿、皇家的公主?你还想休我?!」 「你又是个什么?皇亲国戚?权重高官?我怎么就休不得了!」 程子枫现在是官也没了,钱也没剩多少。只剩一个东昌侯府的空头衔顶着。 他最烦别人拿这说事儿,作势就要扑过来:「贱人,我今天要是不教训你,我……」 谁料三步之外,幽羽已经把他拦下,脚踢膝盖,抄手打向喉结,只听程子枫一声惨叫,直接掀翻在地。 「哪来的野丫头,也敢跟我动手?!」说着就要起身反击。 幽羽从腰间抽出银丝剑,死死抵在程子枫脖子上,冷言道:「你想伤夫人,先问问我手里这把剑答不答应。」 程子枫是兵鲁子,有点功夫在身,可也比不过一个三步之内取项上人头的杀手。 「反了你了,敢在我家对我动刀动枪。你们都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我拿下!」 只见幽羽纹丝不动,右手直接打出五六支飞镖,打穿了小厮手掌心,疼得他们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这下,再没人敢上前生事了。 小婵本是吓得一身汗,见幽羽武艺如此高强,替夫人出了口恶气,心里别提多崇拜了,只差没鼓掌叫好。 看着满地的狼藉,海云舒心里已经没有半分波澜。 她吩咐:「幽羽,把休书给他们。」 幽羽拿出休书,两份,一张、一张摆在桌子上。 老夫人忍着怒气,没拿起来看,只是浅浅瞟了一眼,道:「云舒,我瞧出来了,你是有备而来啊。」 「跟母亲打这么多年交道,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就是这沉到碗底的药渣子,稍微搅一搅,他们就忙不迭的冒上来了。你觉得药苦,还不得不带着渣子咽下去,因为只有吃了他们,病才会好。」 老夫人嘴角微颤:「你想吃了谁啊?」 「母亲说笑了,我能吃了谁啊。」 老夫人鼻腔里哼出一声:「你在府里殴打丈夫、欺辱婆母,如今带回来的丫头,都敢在家里动刀动枪,好本事,好排场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叫你的人松手,咱们好好谈谈正事。」 海云舒给幽羽使了眼色,幽羽收剑,放了程子枫一码。 程子枫骂骂咧咧:「泼妇,岂有此理,我管不了你,自有人治得住你!你等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这是还搬的有救兵? 第154章 休夫?和离? 「哦?侯爷这么说,我倒是起了好奇心了,究竟是何方神圣,能管得了咱们家的闲事?」 「你别忘了,程、海两家的婚事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如今是离是休,不由你一个妇人说了算。来人,去请海老爷。」 什么?父亲也来了? 海云舒事先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老夫人颇为得意:「宛平离京师不远,枫儿特意备了宝马去接他的老岳丈,不过半日,就打了个来回。 「云舒,主事的长辈来了,你就到一旁听训吧。」 只见女使引着海老爷,一路穿过花园,进了厅堂。 「爹……」海云舒的声音颤抖。 重生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父亲。 上一世,她被程家人蒙在鼓里,连海氏一族被满门抄斩,都没来得及去见最后一面。 父亲是个不善言辞、不爱表达的性格,一生筹谋,只为他们兄妹几个能出人头地。 先前为了让海云舒在夫家不受埋怨、抬得起头,干脆不让她回娘家,每月只写一封家书报个平安就行,生怕他这女儿有一点僭越,被夫家嫌弃。 父亲的爱耿直而又单纯,虽然有些执拗,可海云舒见过,爹爹为了给她们姐儿几个寻门好亲事,上下托人,左右打听。 在那些当官的面前,笑脸相迎,卑躬屈膝。 他的一生都在为了子女奔波劳累。 许久不见,父亲瘦了,原本健壮的身体也日渐佝偻,还有母亲也憔悴了好多,鬓髮见冒出不少银髮。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程家把父亲和母亲都叫来,是想拿娘家人压她一头。 海云舒有满肚子的话想说。 可又有太多的不能说。 谁知刚上去请安,就被海父甩了一巴掌。 「孽障,你是把我们海家的脸都丢尽了。」 海云舒捂着脸,热辣肿胀,齿间也冒出了一丝血。 母亲忙拦着:「相公,你这病才没好几天,别动气,先听听舒儿怎么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干得那些事,她有脸说,我也没脸听。咳,咳——」 海父气急攻心,一声声勐咳起来。 海云舒忙扶着:「爹,你没事吧。」 海父年轻时,去北荒做生意,遇上暴雪封山,寒气侵体就落下了病根。每到秋末冬至,咳疾的老毛病就要犯。 「别管我!我这还有口气儿,没被你气死呢。」 母亲直从中劝和:「舒儿,你父亲一接到程家的信儿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你跟江家二郎到底怎么回事?一路上,谣言传得满天飞,我和你爹都要急坏了。」 程子枫母子俩就坐在一旁看戏,幸灾乐祸,等着瞧笑话。 程子枫拱火:「云舒,说啊。快点告诉岳父大人,你都做了哪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是怎么给咱们侯府增光添彩的。」 别人之砒霜,就是他俩之蜜糖,惺惺作态,乐此不疲。 海云舒不惯他那张臭嘴:「添光谈不上,给你添点绿倒是没问题。」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就许你在外花天酒地,纳妾生子,你们男人能做的事,凭什么我们女人就不行?」 海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的意思是……」 海云舒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她索性认了:「爹,娘,那不是谣言。我和江成璟的事,是真的。」 此言一出,程子枫也不嘚瑟了,他本来还想看她出丑,谁知她认的这么干脆,完全没有愧疚之心。 他脸色黑一阵白一阵:「岳父,岳母,怎么样,我没骗你们吧!你们看看她什么态度!」 海父险些晕厥:「混帐,你还有没有羞耻之心!我跟你母亲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母亲也惊诧万分:「舒儿,你疯了,女儿家的声誉最重要,这种话也是能胡说的?」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想某些人,肚子里花花肠子一堆,面上还急着装正人君子。」 「可是,那江家二郎……」 江家二郎是何等人物? 那是宛平百年难遇的天降魁星。 老早就卦师给他算过——天纵奇才,治世能臣,乱世奸雄。可命里带煞,一生无福无乐。 多年前,江母意外失声,江家大郎无故落水而死,与他亲近的人无一善终。 这也是海家当年退婚的一个重要原因。 且不说海云舒已经嫁做人妇,就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海家也不想自己女儿跟江成璟这样的人有瓜葛。 海云舒知道父母所想,索性问:「爹,究竟何为羞耻?」 她指着程子枫:「有这样贪生怕死的丈夫就不羞耻?被他们合起伙来算计欺负就不可耻?由他们戳嵴梁骨骂着商籍贱女就不可耻? 「爹,我也是人,不是任他们搓揉的烂泥。如果奋起反击就是可耻,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光荣?」 天边一声闷雷滚过,划破了平静。 乌云密布,风开始狂暴地唿啸,顷刻间,雨滴如箭一般疾驰而下,打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海父沉思了半天,才问她:「这门亲事,是我给你选的,从前没问过你的意思,今儿当着你婆母、丈夫的面儿,我好好问你一句,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海云舒将眼泪压在了眼底,是她最后的倔强:「爹,你若真心疼我,就成全我。」 父亲长长地嘆了一声,仿佛嘆尽了半辈子的无奈。 良久。 他转身给程老夫人陪了张笑脸:「亲家母,我这女儿让我宠坏了,她惹出这么大的祸事,若不是为了亲自赔罪,我也是没脸登你们程家的门儿。」 程老夫人端着侯府贵妇的架子,连正眼都懒得看一眼:「海员外,当初是你拍着胸脯说你们海家三姑娘是最温柔贤淑、懂事乖巧的一个,我这才不在乎什么门第,答应了这门婚事。可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我东昌侯府庙小,容不下你女儿这尊大佛。」 第155章 釜底抽薪 海父谦卑道:「亲家母说得对。可孩子们年纪小,心气儿高,拌起嘴来头脑容易发昏,这种大事还得咱们清醒的人来商量。」 程子枫插嘴:「还商量什么?身为官眷贵妇,竟与人为奸,不守妇道,那是要浸猪笼的。」 「闭嘴!」程夫人呵斥他:「我跟你岳丈说话,你插什么嘴?」 显然,姜还是老的辣。程老夫人知道有江成璟做靠山,就是告到应天府,他们也不能拿海云舒本人怎么样。 倒不如把实在的攥在手里,趁海家二老都在,敲上一笔。 如此一来,既甩了海云舒这个烫手山芋,又能得到海家的巨额赔偿,可谓全身而退的两全其美之计。 程老夫人:「你们想怎么商量啊?这闺女心野了,不着家,我管不了她。如今闹成这样,你们海家想拿什么弥补啊?」 果然,海父提议:「云舒她犯下大错,但念在她为侯府生儿育女的份儿上,还请亲家和姑爷顾及彼此脸面,给她留条活路。我们海家愿意在银钱上,进行补偿。」 老夫人心里暗喜,面儿上却没显出来:「笑话。你说的好像我们程家只图你们钱似得。」 海父忙解释:「亲家误会了,你们是侯门勛贵,什么都不缺。是我海家门第低微,也只能在银钱上添补一些。这样,你们开个价,我绝不还一个子儿。」 正中下怀,老夫人态度也好多了,面色微笑,嘴上也叫起亲家了。 「亲家公,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世子还小,若是两家撕破了脸,对谁都不好。你说是吗?」 「正是。」 「这样吧,嫁妆单子留下,我们也不贪,将来还都用到琮儿身上。另外,你们再补上五十万两银子,程家家祠该修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我擅作主张已是不该,怎么也要给祖宗添添香火,求得原谅,心里才能安生啊。」 便是皇帝修陵寝,也没这么狮子大开口的。 她可真好意思。 海父是想拿钱买安宁,就没讨价还价:「就按亲家母说的……」 「不行——」海云舒当即站出来阻止。 「琮儿我必须带走!」 程子枫不同意:「你想得美,琮哥儿是我程家血脉,岂能让你带走?」 按常理,一旦和离,只要夫家不点头,孩子都不能跟母亲的。 程家这几个狼心狗肺的,还惦记着琮儿是程子枫的亲骨肉,不肯撒手。 程子枫不依不饶:「海云舒,难道你干了这些蠢事,还想带着琮儿改嫁到江家?让我儿认那奸贼做爹?你还要不要脸?」 海母见他说话难听,也不由得护着女儿:「请姑爷谨言慎行,舒儿只是捨不得琮哥儿,什么认贼作父,说的也太离谱了。」 「我没你闺女离谱,」程子枫指着海云舒:「自以为卖身给江成璟就鸡犬升天了?他很快就会玩腻的,都是男人,我还不知道吗?商贾门户,自甘下贱,要走也别带上我儿子!」 平日骂也就算了,如今海家长辈都在,他还把门第家世挂在嘴上没完没了地嘲讽。 海云舒简直忍无可忍。 当下就想撕破脸,噼头盖脸地告诉他,琮儿和珂儿都不是他亲生!他带着两顶绿帽子,还抬得起头给别人养孩子? 可父亲一把攥着她的手,将她挡在了身后。 父亲走到程子枫面前,他声音虽沙哑,可掷地有声:「我原本只当是小女任性妄为,如今看来,是我错怪她了。」 「岳父,你这话什么意思?」程子枫仰着头,像是犯错又不肯承认的怂鬼。 海父也看出了这是一帮唯利是图的小人。 不愿跟他废话,直接说:「我海家再赔上五十万两,琮哥儿由我闺女带走,同意的话,就写契书,按手印。不同意,你们就休妻,我们带着嫁妆和闺女回宛平,孩子留在程家,你们爱怎么养,就怎样养。」 釜底抽薪。 父亲掌心是冰凉的,可海云舒心里却是暖暖的。 爹爹这是在为她撑腰。 程子枫不禁跟他娘对了对眼神,这可是五十万两,还有海云舒的嫁妆,加起来足够侯府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老夫人何等精明,怎能算不清这笔帐?孩子即便让她带走了也是姓程,海云舒先养几年,养大了,还能不让他认祖归宗?让琮儿当个野孩子? 万一给海家逼急了,真闹起来,不要孩子甩手走了,岂不让到手的真金白银给飞了? 老夫人得了便宜,心里已有盘算。 反过来骂程子枫:「不懂规矩的孽障,嘴上没个把门的,还不滚一边待着去,别在长辈面前碍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转头又给海父一个笑脸:「亲家公,我先替这不孝子给你赔个不是,你的诚意我们程家心领了。 「钱不钱的都是其次,主要我们程家也不是心狠手辣的,非要在这事儿拼个你死我活。我若不答应,倒显得得理不饶人,不给儿媳妇留活路,她日后也得做人不是。」 海父不愿听她说:「亲家母不必多言,若同意就叫人拟个契书吧。」 「好,好。我这就让人去写。」 老夫人叫来了帐房先生,把程、海两家约定的事项一条一条写了下来。 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拿给海父看。 父亲看了,二话没说,提笔又加了一行小字,就直接摁了手印。 「可以了。明日你们便能拿着去海家的商行兑银子。」 程子枫也摁了手印,得便宜还卖乖,说:「海云舒,你一无显赫家世,二无倾世容貌,能嫁给我已是三生有幸,你不知珍惜,我不怪你。今后改嫁,要本分做人,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别人可没我这么好的脾气。」 这话海母听着都觉得憋屈,偷偷在一旁抹泪。 程老夫人拿着契书如获至宝,又得强忍着笑意:「亲家公,你真是客气。还有,这云舒刚写的休书就撕了吧。」 那休书是海云舒按照江成璟的话,一字一句写的。 如今两家都谈妥了,恐怕休书也不做数了。 谁知海父说:「不能撕。」 「为什么不能?」 程子枫这才看清那行小字:「岳父,你什么时候加的这句话?」 ——程家若要去海家商行取钱,需拿着摁手印的休书一同去兑付。 这就是刚刚摁手印时,父亲加上的! 第156章 江家二郎 从前老夫妻俩只想让女儿嫁入高门,脱了商籍,下半辈子就能挺起腰杆做人。 谁想这侯府竟是个虎狼窝,婆母和姑爷仗势欺人,尖酸刻薄。得了那么多嫁妆仍不知足,临了了,还要恶语相向。 父亲此举也是为了让女儿在侯府挺直腰杆地走出去! 「爹……」海云舒不禁眼底泛起泪花,可又抬头倒了回去。 不能哭,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 程子枫嚷着:「我不摁!把我当什么了!还想休我!」 海父:「姑爷不摁也行,舒儿,收拾东西,咱们回宛平!」 说着就拉着往外面走。 「亲家公留步!」 程子枫骨头硬,可他娘是个能屈能伸的,脸面能值几个钱?选真金白银、衣食无忧才是明智之举。 「不就是个手印子吗,我们摁。」 「娘!」程子枫不乐意:「我堂堂七尺男儿,叫媳妇儿休了,传出去我不得被笑话死!」 程老夫人是个懂安慰的,把程子枫拽到一边:「这事儿咱们几个不说谁知道?就是给海家一个态度,一个手印子再值钱?等你喝西北风,兜里拿不出一个铜板,我看你才要被笑话死。」 程子枫心不甘情不愿,可也得跟现实低头。 他找补面子,对海云舒说:「看在琮儿的面子上,我成全你!」 最终把手印摁了。 海云舒察觉到母亲的哽咽,忙握紧了她的手:「娘,你别这样。女儿离了程家,才是真的自由,真的开心,你为着女儿开心的事,可不能掉泪。」 程子枫挖苦:「你还做着嫁到摄政王府,当王妃的美梦呢?醒醒吧,不和离你还是侯爵夫人,他偷腥觉得刺激,没了我们程家,你一个下堂弃妇,还带着儿子,他要是能把你娶回家,我程子枫给你磕三个响头庆祝庆祝。」 他言语不屑,全然不把海家长辈放在眼里。 海父拿起当年的婚书,从中间撕开。 刺啦一声,花笺婚书变成了空气中的两截废纸。 禁锢海云舒多年的枷锁,就像这张破纸一样,破破烂烂,烟消云散。 父亲的声音低哑:「侯爷,以后咱们两家就是陌生人,我闺女前程如何,不劳你操心。」 「岳丈大人,你这称唿都给我改了,真是迫不及待啊。」 「迫不及待的是你们程家。」 父亲性子一向沉闷,很少跟人起争执,红眼睛,这才能叱咤商场多年,凭本事挣回万贯家财。 如今见女儿受辱,他也是拼尽全力,要让亲骨肉在最后关头挺起腰杆。 「急急忙忙把我们找来,一路上只说我女儿犯错之事,绝口不提你们的所作所为,宠妾灭妻、虐待子嗣、欺压下人,哪点像是豪门贵族? 「我女儿就是以后嫁不出去了,在娘家待上一辈子,也不搁在你们家糟蹋!」 父亲的挺声而出,让海云舒倍感安慰。 从前大姐、小妹在夫家受了委屈,父亲都是先训斥自家闺女,告诫她们要安分守己,好好在郎君家里相夫教子,实在闹得厉害了,会让母亲登门说和,他作为一家之主,是没亲自出面理论的。 这回,不知怎么了,对于一向不得宠的海云舒,父亲反而站了出来,而且对抗的可是东昌侯府。 程子枫被说得难堪,可还嘴硬:「岳父大人不用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当初可是你托人找到我们家,又是出钱、又是出力,不然咱们还没这个缘分结亲呢。」 海父:「当年是我老煳涂,还以为凤凰窝里飞出的都是凤凰,没想到也有混进去的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我这把老骨头固执、偏激,连累女儿吃苦,我们自己为错误的选择买单。可是你们为非作歹,早晚也要付出代价。」 程子枫急了:「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你们……」 「好了!」老夫人见程子枫越说越离谱,就呵斥他:「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还不去把契书收起来。」 夜长梦多,早点把银子揣兜里才是正经。 程子枫翻个白眼:「海云舒,我是看在岳父大人一片诚意之心,才摁得手印,不然定一纸休书把你赶出府去。」 海云舒看着那枚红色的拇指印,就像扎红的鲜血,像沾着她的血。 今天终于做个了断。 一场闹剧,算是有个结果。 人家撕婚约分手,都是恋恋不捨,垂头丧气。但关雎阁里热闹得跟过节一样。 小婵:「夫人,咱们是不是今晚就不在侯府住了?」 「是。」 「太好了,我这就去把世子的东西再收拾收拾。」 海云舒嘱咐:「琐碎的就别拿了,只捡要紧的就行。」 海家父母打量着外孙,说不出的喜欢。 自琮儿出生,他们就没见过,一晃三年,时间飞快,琮儿如今都启蒙读书识字了。 海母把琮儿抱进怀里:「小皮猴子,看看外祖母给你带的什么好玩意儿。」 是一个金锁项圈。 琮儿开心的把玩着,小嘴在海母脸上咗了一口,奶声奶气地慢慢说:「谢谢,外祖母。」 「真乖。」 海云舒道:「娘,琮儿还小,送他那么贵重的东西干什么?」 海母笑:「我的外孙子,我自是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况且,这都是你父亲的意思,他脾气倔,拉不下脸跟你说,我只好代劳了。」 父亲总是这样,从不把沉甸甸的爱放在嘴上。 「谢谢爹,谢谢娘,是女儿连累你们受辱了。」 父亲在一旁长嘆:「一家人同气连枝,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受这么多委屈,早该跟家里说。怪我对你从小太严苛,养成了你这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性格。」 母亲说:「你爹听说出了事,拉着我连夜赶过来,一路上那个秦嬷嬷说三道四,满口都是对你的指摘,一点不提姑爷的不是,我们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我们能不清楚吗?。」 第157章 自己养活自己 母亲心疼道:「他们要作践人,但也别把人家都当傻子了。脸还疼吗?你爹下手也没个轻重,这是亲闺女,又不是捡来的猫狗。」 海云舒给母亲捋着背,顺着气:「娘,我没事的。要不是你和爹爹大老远跑来给我撑腰,事情哪能这么顺利?要我说,爹就不该给他们那么多钱。」 海父经过今天也看清了很多事,悉心教她:「舒儿,你要记住,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咱们跟程家,说难听点就是因利而合,你跟孩子的前程要紧,多耽搁一日,就多受一天折磨。花钱买个清净,以后各走各的路,不受他们挟制。」 「父亲用心良苦,女儿受教了。」 海母关心:「你跟江家二郎,究竟怎么回事?」 面对父母,江海两家又是世交,海云舒自然不好隐瞒什么。 于是说:「程家这几年祸事不断,老太太又总逼我托人走关系。江成璟位高权重,他念在儿时青梅竹马的情分,总是帮我,这才免了我在程家受苦。」 「那他倒是一番好心了?」 「是。」 海母眼圈泛红:「当初要是不跟江家悔婚就好了。」 海父无奈:「你又撒泪珠子做什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人活一世,不能总回头,得向前看。」 「爹说的对。」 海云舒也相信缘分天定,百转千回也终会相聚。 若之前真和江家结亲,江成璟或许也走不到如今的位置。 海母不放心女儿一个人生活:「舒儿,你若想回宛平,就跟我们一起走。若不想,你二哥在京中有生意,他住的院子也常年空着,你搬进去住也是一样的。」 「娘,我经营了一家钱庄,能自己养活自己,京中宅院、人手都置办好了。 「女儿不想整日困在院墙里,对着花花草草有心烦闷。女儿想靠自己的能力,博出一片天地来。」 母亲欣慰:「你打小就有主意,只要你觉得好,我跟你爹都支持。」 父亲道:「日子都是经营出来的,是好是坏都得扛着。别以后落了难,又回家哭鼻子、搬救兵。」 父亲嘴上严厉,可还是偷偷压了一张银票在茶杯下面。 海母拍拍她的手:「别放心上,你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等过几天,叫你二哥哥上京来看你。兄妹俩,也好有个照应。」 …… 一直聊到傍晚,父母才离开。 说是明天还要给二哥哥新添的公子摆满月酒,海云舒也不好挽留。 这边把父母送出城,刚回到侯府,就见官兵举着火把将院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小婵一路小跑地冲进关雎阁,喘着气:「夫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小婵竟然大声笑起来:「是大喜事啊夫人,侯爷被抓走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抓走呢?」 「听说是被人告发了,贪污军饷,还牵扯出之前临阵投敌的事。隔壁院正往外拖人呢,哭天抢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侯爷正吃饭呢就被带走了,老夫人追出大门摔了个狗吃屎。夫人要去看看吗?可热闹了。」 这画面一定很犀利。 海云舒将琮儿的衣服叠好:「不去。咱们跟程家已经没什么干系了,他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 小婵拍手称快:「也不知是哪个神仙大人显灵,让他们一家这么快就有了报应,真是痛快!」 还能有谁? 多半是江成璟。 翌日一早,海云舒就乘马车来到了蘅园。 搬家的动静一大,也引来了不少别的府邸的下人围观,雍王府家的婢女,静王府上的嬷嬷……但凡路过,都要瞟两眼,议论几句。 众人只听说摄政王在此大修庭院,还以为是江家要举家搬新园子,谁知来得竟是个侯爵夫人。 免不了招来闲言碎语—— 「听说她跟程家闹掰了,是让赶出来的。」 「我也听说了,海家来了人,赔给侯府不少钱,这才算把事情平息了。」 「也该程家倒霉,摊上这么一个大娘子,再好的日子也得搅黄喽。」 「可不嘛,那程侯更是没享过几天福,这不,昨晚上又给抓走了。怪就怪摄政王瞧上了他的女人,祸从天降,他能斗得过摄政王?」 「我瞧摄政王也就是新鲜两天,一个带着孩子的再嫁女,谁能当回事啊……」 …… 小婵耳朵尖,听见这些污糟话恨不得冲上去和她们理论。 海云舒拦下她:「街头巷尾,狗咬人的多,你见哪个咬回去的?」 「这些老妈子长舌妇,实在是过分,蘅园又没花她们半分银子,就会穿胡同、说闲话,起闹架秧子,真该好好收拾收拾。」 海云舒浅浅地笑:「收拾她们还不简单?屋里塌了房,地里遭了殃,男人喝花酒不着家,不都是办法。犯得着你去当面跟她们论长短?」 小婵茅塞顿开:「奴婢明白了。 「奴婢会牢牢记着这几个人的嘴脸,好找人给她们家里松松土,顺便疏通疏通筋骨。」 几日后,便有消息传来。 说隔壁国公府要再买一批修剪花园的老妈子,听说原本几个老妈子干不了了,她们的男人约着去喝花酒,没钱付帐叫人打断了腿,没个半年下不了地,只能回家伺候着。 * 搬到蘅园,换了新地方,许多事都是千头万绪。 莺歌办事最是细心周到,在收拾家当这方面很有经验,所有东西分门别类的归置好。又按照女使、嬷嬷们的职责分工、日常起居情况安排好住处。 曹管家是表了忠心,从程府跟过来的。 海云舒照旧,把大总管的位置交给他做,他人老实,讲义气,蘅园的事交给他打点也放心。 侯府跟来的下人都一一安置妥当。 蘅园原本的奴僕,海云舒不熟悉,便想着等江成璟过来时,徵求一下他的建议,毕竟他才是这园子的主人。 莺歌奉上一杯热茶:「夫人,刚王府那边传话来说王爷还在宫中议事,晌午来不了了。」 江成璟日理万机,被皇上、太后、大臣们留在宫里不是什么稀罕事。 「知道了,」海云舒抿口茶:「不过,以后得换个称唿,再叫夫人不合适了。」 第158章 江成璟的救命恩人 此话不无道理。 海云舒原本就是靠着程家的门第,侥倖混了个诰命夫人的名号。 如今离开了程家,已经是自由身,如果再以夫人自居,无凭无据,让别人听见也容易产生误会。 小婵眼睛咕噜咕噜转着:「那叫什么?三姑娘?三小姐?」 都有些怪怪的。 毕竟是出阁之前的称唿了。 莺歌说:「咱们私下这么叫,倒是无所谓,但在外人面前,这称唿显得稚嫩,恐怕压不住人。」 海云舒用茶盖颳了刮茶沫子,说:「不如就叫东家吧。」 没了夫家,自己名下还有产业。 恆通钱庄的老闆,自然也当得起大家喊一声「东家」。 小婵贊同:「东家好,听着也吉利。」 如此便是定了。 只是这边刚安定下来,外面便有人过来通传,说是有位自称是孟姨娘的人登门造访。 孟姨娘?耳熟的很。 海云舒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番。 刚有了头绪,还得再确定下:「是江府的孟姨娘吗?」 来通传的人回道:「正是。」 「她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和主子商量。」 「和我商量?不是来找江成璟?是来找我的?」 「没错,她是这么说的。」 奇怪了。 几年没见了,她找她能有什么事呢。 印象里,这个孟姨娘可是江老爷最宠爱的女人,说明白点儿,就是江成璟得喊她一声小娘。 江家可是个大染缸。 人情世故比海家复杂多了。 之所以水深,跟这个孟姨娘有很大关系。 江家夫人身体不好,年轻时得病吃药吃坏了身子,听说是一觉醒来话都不会说了。 江夫人一病不起后,孟姨娘就接管了主母的对牌钥匙。 她本就得宠,把持江家多年,江家的几个孩子也都是她抚养成人的。 小时候,江成璟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小娘长小娘短的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海云舒倒也见过她几回。 当时年纪小,只觉得孟姨娘相貌平平,并不是什么国色天香,除了能说会道,也没什么别的长处,不知道为什么能得宠这么多年。 现在想想,她一个姨娘,把家中大小事宜安排妥当,抚养孩子们成才,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能得到江老爷的青睐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她今日突然造访,也不表明来意,到叫海云舒措手不及。 「去把人请到前厅,我这就过去。」 再怎么说,孟姨娘也算是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当替江成璟招待招待了。 穿过花园里的小竹林,转过抄手游廊,就来到了前厅。 孟姨娘一见着海云舒便迎了上来,笑得满面春光。 「呦,这不是海家的三姑娘吗?几年没见,出落的更标緻了,若不是他们给我指了路,说你就在这儿,我这见了都不敢认啊。」 她这么热情,海云舒是没想到的。小时候可没有这么殷勤过。 「孟姨娘客气了,一别多年,你还是光彩照人。」 「什么光彩。黄脸婆子一个,哪有你这水灵灵的气色好?」 「请坐吧。」 「听说,你父母昨日也来了?这好不容易来京城一次,怎么也不到我们府上坐坐?好歹咱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是。」 孟姨娘口才一向了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海云舒并不想寒暄周旋,于是问:「孟姨娘,找我什么事?」 孟姨娘甩了甩帕子:「嗨,我自己能有什么事,到这个年纪,都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最近正为他们犯愁呢。」 孟姨娘受宠多年,给江家生了一儿一女,如今儿子仕途正旺,女儿得嫁高门,她也该功成身退,安享富贵了。 海云舒:「江家弟弟妹妹都争气,姨娘有什么好愁的?」 「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我家二郎。」 「江成璟?」 江成璟位极人臣,他更不用她操心了吧。 只见孟姨娘招招手,叫身后一个丫头走上来:「快,过来见过海娘子。」 「给海娘子请安。」 海云舒打量着,这丫头长得挺水灵,装扮是比一般女使精緻些,可看着言行举止又不像是世家出来的姑娘。 「这是腊月。曾经救过二郎的命,是二郎欠人家的恩情,就说要还她一个心愿。可这丫头是个实心眼儿,就想留在二郎身边伺候,一来二去,快熬成老姑娘了。 「我是听说二郎辟了新园子,地方也宽敞,就把腊月送来,平时一起说说笑笑的,也算给你添个人气,不然这么大的院子,你一个人住多冷清啊。」 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先用救命恩人的名头占着一个理字,然后送来添堵,海云舒要是拒绝就是忘恩负义,若是收下了就是埋了个眼线在蘅园。 海云舒静静道:「孟姨娘的鼻子可真好啊,闻着味儿就来了。」 孟姨娘解释:「我也是依着他爹的吩咐,把人送来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自从江成璟和海云舒的婚约作废后,两家虽还有来往,可到底是有了隔阂。 江老爷便不大喜欢让孩子们和海家人打交道。 如今江成璟重拾旧情,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亲爹,出面管一管也是情理之中。 「姨娘,园子是江成璟的园子,恩人也是江成璟的恩人,我也不过是个借宿的,还是等主人家来了问他吧。」 孟姨娘笑:「云舒,二郎从小就听你的,你若开口,他一准儿答应。」 「往日没什么利益牵扯,自然什么都好说。如今我寄人篱下,实在是做不了主。还请姨娘见谅。」 「呦,我这求人帮忙还求错了?」 「这个求字实在是不敢当。您是长辈,说话的份量比我重,面子也比我大,您亲自跟江成璟说最合适。」 孟姨娘的笑凝滞了,转而笼上了一层阴冷:「腊月在江府侍奉多年,已经熬成了老姑娘,哪个好人家还肯要她?如今二郎新园子也有了,你若还推三阻四,就是要逼她去死啊。」 第159章 耍小聪明 此言一出,这个叫腊月的姑娘也支棱了起来。 说道:「北冥山下,王爷身负重伤,是我捨弃女儿家清白,冒着大雪将他救回军营。在江家伺候了五年。 「如今王爷有了新欢,不肯收我,我不怪他,今日情愿一死,以明心志!」 说着,她就要往柱子上撞。 还好幽羽眼疾手快,冲上去拦着她的胳膊将其摁在地上。 孟姨娘惊道:「呦,这是怎么了,你四五年都等下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姨娘,腊月只想跟在王爷身边,做个猫儿狗儿,天天摇尾巴听训都行,求你成全腊月吧。」 「好孩子,我是愿意成全你的,可如今璟哥儿要搬院子了,你若想跟过来,也得让海娘子点头啊。」 腊月调转个身子,对着地勐磕头:「海娘子,求你可怜可怜我吧……」 海云舒原本没打算动气,只是任谁都不愿被人在脖子上架着刀威胁。 她站起身,厉声道:「孟姨娘,腊月姑娘,你这是求人呢,还是逼人呢?」 「哟,哪能逼人呢,这是求到你面前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犯不着。你们瞧我是第一天来蘅园,脚还没站稳,就想着来演这么一齣戏,给我来个下马威。 「我若是个骨头硬的,把人赶出去,你们便可四处卖惨,说王爷薄情寡恩,说我妖孽祸水。我若是个骨头软的,收了她,正中你们下怀。怎么着你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我说的对吗?」 孟姨娘脸色微变,不说话了,腊月也被摁着动弹不得,眼神躲躲闪闪。 海云舒璇出个微笑:「姨娘不吭声,我就当自己猜准了。 「你说得对,是江家欠腊月姑娘的恩情,这园子既然是江成璟的,让腊月姑娘住着也无妨。」 孟姨娘疑惑:「你的意思是?」 「只要腊月姑娘不怕委屈,我没有拦着的道理。」 孟姨娘转而笑道:「哎,这就对了嘛,我早就说过,云舒是个好孩子,不是个计较细枝末节的人。腊月留下来,这样对谁都好。」 若真是为他们好,就不会在这儿节骨眼上送个女人过来。 海云舒站起身,手搭给莺歌:「去把沧浪苑收拾收拾,给腊月姑娘寻几个得力的下人伺候着,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东家,沧浪苑不是王爷许给你住的吗?这要腾出去,你住哪?」 「我们还住什么?现在就搬走。」 「云舒,别啊!」孟姨娘一看架势不对,有点急了。 「你怎么要走呢?」 「我走是该的,姨娘才是王爷家人,这里本就是姨娘说了算。」 「我可没赶你走啊。」 她只是想给他们添堵,哪敢真把海云舒撵走,这要让江成璟知道了,不得跟她翻脸? 他那阎王脾气,六亲不认,除了他爹的话还偶尔听一两句,其他人别想去他跟前卖弄。 孟姨娘卖好:「我一向是喜欢你的,小时候你和二郎闯祸,哪次不是我在他爹跟前说好话?」 当年,孟姨娘可是非常支持江、海两家联姻。 江成璟的岳家,自然是地位越低越好。 他满腹才学,高中是早晚的事,万一到时候被哪个高官之女看上,她这个做妾的跟一双儿女日子也就难了。 没了岳家提携,江成璟就是没利爪的老虎。 最多就是窝里横。 如今海云舒和江成璟那点风流韵事,是时下京城最好聊的八卦。 孟姨娘也私下找人,散播他们之间的旧事,添油加醋的不少。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能抹黑江成璟,她怎会放过?她不但不想让海云舒走,还想让她多在蘅园呆着,最好跟这腊月吃起醋来,闹个人仰马翻。 这样她在江老爷面前,才好告状啊。 江成璟再位高权重又如何?在他老子面前,还得矮三分。 若不好好筹谋,这江家的家产家业,以后还不都被他一个人独吞了? 她和孩子们现在靠着老爷子还能喘口气,要是以后人没了,他们一家还不喝西北风? 孟姨娘拉着海云舒的胳膊:「云舒,有话好好说嘛,怎么拍拍屁股就要走呢?」 「小时候是我不懂事,现在大了懂事了,自然不能再让姨娘为难。」 海云舒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 孟姨娘想耍这小聪明,她却没时间奉陪。 不是想住蘅园吗?那就住好了。 清清静静地自己住,想住多久住多久,别拿别人做挡箭牌。 海云舒叫上一干人等,不顾孟姨娘的阻拦,出了院门,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孟姨娘都没来得及劝上几句。 只能追出去,站在蘅园门口掐腰喘着粗气,啰嗦道:「这丫头片子,小时候老实巴交的,几年不见心眼也坏了,跟我叫起劲来了。」 腊月在一旁愁眉苦脸:「姨娘,那现在咱们怎么办?海娘子就这么走了,王爷回来还不把咱们给吃了。」 孟姨娘勐戳她的脑袋:「你个没出息的,送上门的男人都拴不住,一哭二闹三上吊,你拿救命的恩情逼他不就行了?扭扭捏捏,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我是白指望你了。」 腊月委屈:「那也不能怪我啊,王爷一向少言寡语,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和老爷都管不了的人,我哪惹得起啊。」 孟姨娘没时间跟她掰扯:「行了,行了,咱们也赶紧走吧,一会儿这阎王爷回来了,你想走都走不成了。」 * 江成璟是在傍晚时分来到恆通钱庄的。 掌柜的刚上了板子关门,见是贵客造访,忙磕了头,去给东家通传。 海云舒:「把人堵在外头,不许进。就说店里关门了。」 「这……不好吧。」掌柜很害怕。 整个大魏,敢把江成璟拒之门外的,东家也算头一个了。 海云舒合上帐本:「国有国法,行有行规,我们已经闭店了,他来也没有硬逼人开张的道理。」 掌柜觉得不妥:「这会惹恼摄政王啊。」 「让他恼火的事多了,咱们这小门小户,劳不了他的大驾。」 话音未落,江成璟就走进来了。 玄黑的狐裘皮袍灌着风,惹了满身的寒意。 直接了当地坐在她面前。 他将手里盘着的核桃放在桌上:「听说,你长本事了啊。」 第160章 我的人别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江成璟眸色微亮,有着坏笑的意味。 他这么闯进来,海云舒也知道柜上的三两个伙计不敢拦他,并不觉得意外。 她撇了一眼,塞个冬枣进他嘴里:「什么本事?」 「当然是大杀四方的好本事了。」 她把刚温的热酒推给他一盏:「吃着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梅子酒是果子酿的,只提神,不晕。纵使江成璟是一杯就倒的酒量,喝几杯也没关系。 江成璟笑:「还挺热情的。」 见海云舒不接话,他又问:「今天和我那小娘干架了?」 白他一眼:「我可是客客气气的,没敢惹她半分。」 江成璟啧啧两声:「她在江家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说什么了?」 「说你嫌她话多,给她脸子看。说你架子大,不顾恩情,要把她和腊月赶出去。」 简直颠倒黑白。 明明是她们上门逼迫,怎么成了她无事生非了? 「你还笑?若不是为着你的旧恩情,我也不至于被奚落成这样。」 「旧恩情?你说腊月?」 看来这事不是孟姨娘杜撰的,海云舒:「她说为救你丢了女儿家清白,没人家肯要她,只想在王爷身边谋个生路。」 江成璟看来见怪不怪了:「救过我是真,丢了清白是假。」 原来,当年出征北伐时,魏军被突如而来的暴雪所困。 腊月是山上猎户的女儿,巡山时发现迷路的江成璟一行三人,就拿出了自己的干粮,救了他们。 因是雪大,几人商量在山洞里躲避了一晚。 江成璟对天发誓,自己碰都没碰过腊月。 为了避嫌,他们几个男人连山洞都没进去,只在洞口依偎着对付了一晚。 第二天,他们被同村的猎户发现,带路回到营地。 江成璟赏了腊月不少金银,可是几个月后,她找到江家,说自己和他们在外过夜,被村里人说闲话,活不下去了,只能上京投奔摄政王。 海云舒问:「所以你见她可怜,就赏了她差事,在江家做事?」 江成璟早就跟父母分府别住,所以江家和王府不在一起,但离得不算远。这也是海云舒没在王府见过这位腊月姑娘的原因。 江成璟点头:「她还有个赌鬼大哥,见她在京中扎了根,三天两头来江家纠缠她。 「我念着她昔日的帮助,给她大哥填了帐,还安排他去修园子的工地搬木头,谁知他喝酒误事,害得木料都泡了水,衙门赔了不少钱。一来二去,烦不胜烦,我也就不管了。」 海云舒嘆:「乡下人圈子小,是非传得很快,她跟你们几个军士在外过了一夜,想坏她名声的人,肯定利用这事儿造谣。」 「起初,我也想到这层,才觉得对不住她。只要她开口,无有不应。」 江成璟说:「直到有次她同村的人,也上王府要钱,我才知道,是她自己散布谣言,说是要嫁于我做妾了。」 「……」 许多清白人家,宁愿让闺女嫁于匹夫做妻,也不愿让人进高门大院做妾。 给人当小,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个腊月自己编排自己,倒是乐此不疲。 海云舒明白了:「在你这儿她的情面用的不剩什么,你不理她,她就只能依靠孟姨娘。」 江成璟又自斟自酌一杯:「无妨,我替你出过气了。」 「出什么气?」 「总之,她不会再过来烦你了。」 海云舒更好奇:「我以为你只会处理朝政大事,妇人之间,你也处理的得心应手啊。」 这时,少青进来了,看见江成璟在喝酒,忙阻止:「王爷,你身上有伤,怎么能饮酒呢?」 海云舒惊:「你受伤了?」 江成璟:「大惊小怪什么,从前北征山海关,身上都是箭伤,不喝点梅子酒还不提神呢。」 少青很给力的告诉海云舒:「王爷这伤也是让她们给逼的……」 原来,今日刚下朝,江成璟就被他爹叫回江家。 一进门孟姨娘就恶人先告状,梨花带雨地讲着在蘅园的遭遇。 什么被海云舒奚落,被甩脸色赶出来,听的江父火冒三丈。 江成璟不傻,她那点弯弯绕绕,蒙的了别人,蒙不了他。 江成璟直接拔了佩剑,放到腊月手里,剑锋抵着心口。 他让她刺下去:「总说本王欠你条命,你累本王也累。来,刺下去,本王把这份恩情还给你。」 腊月哪敢下手,是江成璟握着剑刃,勐地捅下去,瞬间血染剑锋。 她当时就坐在地上,吓哭了。 面对怒目而视的江父,没安好心的孟姨娘,惊慌失措的腊月。 江成璟把剑插在地上,只丢下一句:「以后,我的事别插手,我的人别碰,再有下次,别怪我翻脸无情!」 江成璟只是让大夫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就来找海云舒了。 要不是刚才少青说王爷受了伤,海云舒真没注意,不由得心生愧疚。 她忙夺过他的酒杯:「你逞什么英雄?身上有伤就别喝了。」 江成璟要刮她的鼻子:「不错,有长进了,知道心疼人了。」 她一躲:「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她叫莺歌去拿了药箱,亲自给他换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胸口的伤不大,却很深。 看来江成璟对自己下手也挺狠的。 换下被血染透的纱布,又上了药酒消毒,涂了些上好的金创药。 他肩宽腰窄,身形本就精健,加上药水刺激,肌肉在她冰凉的手下微颤。 「忍着点,这药酒有些霸道。」 她用纱布蘸着药水,仔细地擦拭着血污。 他闭着眼,触及伤口的刺激,心乱身麻,不禁额前青筋微跳。 海云舒俯身,朝伤口轻吹气,清凉夹杂着香气袭来。 江成璟胸口起伏的厉害。 燥热,难忍。 近在咫尺。 他一把摁着她的手:「好了。」 她撩开滑落的鬓髮:「可是,药水吹干才好包扎啊。」 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灼灼目光。 江成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如何。 四目相对下,他只幽幽道:「你要不想我在这儿把你办了,就停下。」 第161章 小皇帝来了 海云舒忙把手抽回来。 皮肤从脸颊粉到了脖子:「你瞎说什么吶?」 他眉毛微挑:「没什么啊,你想哪了?」 她大声:「我……我可没乱想。」 他逗她逗得起劲:「没乱想你着急什么。」 海云舒把纱布一丢:「我不管你了,就让那血口子烂着,流脓生疮吧。」 他作势把她拉到怀里:「海大夫,你医术精湛,我这不治之症可全指望你了。」 她被他气笑:「嘴贫。」 可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最惜字如金的那一个。能听到他开玩笑、耍嘴皮子的人可不多。 「跟我回蘅园去。」 「我不想去。」 「为什么?」 「寄人篱下的日子,我过够了。」 「谁说你是寄人篱下?」江成璟直接把一张地契搁在桌子上。 原来,他把蘅园那块地买在了海云舒名下!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海云舒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江成璟:「告诉你,还能叫惊喜吗?再说了,万一你卷钱跑了怎么办?我也得留一手。」 「……」 能不能不开这种幼稚的玩笑。 他明明是好意,打点好了一切,却非得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江成璟:「所以现在寄人篱下的不是你,是我。 「怎么样小娘子,可以收留我去你家里住几天吗?」 她无奈:「幼稚鬼。」 「要不,我让姨娘和那个腊月亲自过来,给你道歉,请你回去?」 「别,别。」海云舒忙摆手,这两个神仙,她可惹不起,能避开就避开。 「那我让莺歌明天收拾下东西再搬吧。」 其实他不用对她这么好,哎,她欠他情越来越多了。 江成璟拉着她往外走:「等什么明天,现在就走!」 * 柳林巷,蘅园。 第二天,日上三竿海云舒才起床。 莺歌说,江成璟正带着琮儿在八角亭看鱼。 赶过去时,琮儿正趴在池子边,伸手去抓游来游去的锦鲤。 海云舒忙把孩子抱起来:「这多危险啊,万一脚下一滑,摔进水里怎么办?」 江成璟抄着手站在一边:「我在旁边看着,就不会让他出事,再说了,男子汉摔摔打打很正常,非养成个前怕狼后怕虎的娘娘腔?」 琮儿是海云舒的命根子,只要她在就不允许他收到任何伤害。 「琮儿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在乎。」 「你不用再拿这种话堵我,」江成璟对琮儿拍拍手:「小子,我问你,想去捉鱼吗?」 琮儿欢欣鼓舞:「想!」 他俩倒是一拍即合,抱着就去池塘边了。 海云舒只能跟在身后,时不时地嘱咐:「喂,把袖子撸起来,别弄湿了……别去那块大石头,上面有苔藓容易滑倒……慢点,别被树枝戳到眼睛……」 半天下来,海云舒比他俩都累。 琮儿始终没闲着,下水捉鱼,爬假山,上树,什么危险玩什么,不亦乐乎。 海云舒是惊得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江成璟一直在旁边保护着,琮儿很喜欢他,有他在,海云舒的地位都下降了不少。 「我要世伯抱。」 「世伯快下来捉鱼。」 「世伯真厉害!」 江成璟感慨:「你说程子枫哪个窝囊废,怎么能生出琮哥儿这么乖巧的孩子。」 因为就不是他儿子呗。 海云舒三两句跟江成璟解释不清。 她问他:「是你让人又把程子枫抓起来了?」 「当然了。他欺负你,必须给他点儿教训。」 江成璟:「程家又有人找到你头上了?」 「嗯,叫我原来那大侄女儿来了。」 「真是人不要脸各有一套。」 程、海两家已分手,程老夫人没脸皮在这节骨眼上求海云舒。可她知道程莹跟海云舒走得近,便又让这丫头来说好话。 程子枫可以不管。 只是程莹这边……哎…… 江成璟:「我吩咐过了,以后程家人一律不准靠近蘅园。 「你想要重新开始生活,就必须跟他们划清界限。」 海云舒点头:「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琮儿玩的尽兴,很快就累困了,被小婵抱去屋里睡午觉。 午膳,江成璟叫人准备了蟹子宴。 金秋十月,蟹子是最肥美可口的时候。有清蒸大闸蟹、蟹黄豆腐、蟹肉炒饭、蟹黄汤包等各种美味佳肴,不仅色彩丰富,而且口感丰富多样,既有蟹肉的鲜美,又有豆腐的滑嫩,还有蟹黄的浓郁,让人垂涎欲滴。 海云舒很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蟹子宴了,期待满满。 只是这边他们刚吃上饭,少青急急忙忙过来传话,像是有要紧的事。 「王爷,皇上来了。」 海云舒心里一咯噔。 倒是江成璟不慌不忙:「他来干什么?」 少青摇头:「不知道,此时銮驾已经到巷子口了。」 按规矩,皇帝亲临臣子的府邸是莫大的荣耀,臣子应携带家眷到府门口跪拜迎接。 可江成璟是摄政王,御赐的剑履上殿,入朝不拜。 这些繁杂的礼节,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皇上驾到——」 公公拉长了嗓子,府门外一群人簇拥着小皇帝就进来了。 除了江成璟,所有人跪拜迎驾。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海云舒来不及迴避,只得跟着众人一起行礼问安。 小皇帝也没心思看谁,一屁股坐在厅中间梨花木的圈椅上。 「平身。」 「谢万岁——」 小皇帝明显是带着一肚子气来的,对江成璟道:「舅父,朕不想成亲!」 「这可由不得你。」 「为什么?朕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吗?!」 小皇帝登基五年,如今也十三岁了,先帝也是这个年纪大婚的。 小太后为了让儿子早日登基,看上了镇南王的小女儿,只想皇帝早日成婚,早日亲政。 镇南王驻守南疆多年,手握重兵,小太后想拉拢这位封疆大吏也是情理之中。 一旁的公公急道:「王爷,您快劝劝皇上吧,为了这事,皇上正跟太后怄气呢。一天一夜不吃饭了,这要是饿坏了龙体,小人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小皇帝赌气:「母后要巴结谁,拉拢谁,怎么自己不去联姻,非把朕推出去。」 「如果她真能替你大婚,为了你,她会去。」 「朕不信,她心里只有她自己。」 江成璟在辅佐小皇帝这上面,很严苛:「一国之君,身不由己的事多如牛毛,你每次都这么闹吗?」 「舅父,朕不喜欢那个耿玉儿,她是个麻子脸,没人要她,才硬塞给朕的。」 「你听谁说的?」 「还用听说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单单要朕去当这冤大头。」 小皇帝虽说长大了,可言行举止还是稚嫩,他从小跟江成璟就亲近,想什么说什么。 江成璟眼风扫过旁边的几个小太监:「是你们在皇帝跟前儿嚼舌头?」 太监们噗通跪在地上磕头:「摄政王明察,小人们就是活腻了,也不敢议论主子的是非啊!」 「滚外面掌嘴去。」 太监们哪敢申辩,一个个连滚带爬退到院子里,开始噼里啪啦扇自己巴掌。 江成璟看向站在一旁低头垂眼的海云舒:「这皇帝大婚的事,你怎么看?」 「我?」 第162章 联姻 海云舒诧异。 怎么问到她头上来了? 皇帝的婚姻是一国大事,且不说女人不得干政,就是能私下议论几句,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海云舒也没立场说什么啊。 小皇帝这才看到她,大大的疑惑:「你是谁?」 海云舒再行礼:「民妇海氏,参见皇上。」 「哦?朕好像听说过你。」小皇帝眼睛一亮:「你是不是跟程子枫分手了?看,一个妇人都能左右自己的婚姻,为什么朕不能?」 江成璟:「这话你去问你母后。」 「朕不去,去了又是一通大道理,好像全天下就她苦、就她累,听着就烦。」 皇帝的婚事,必定由辅政大臣议定,报两宫太后准许才生效的。 眼下,大婚的诏书都写好了,明天一早送至镇南王府,开弓没有回头箭。 海云舒懂得察言观色,她见小皇帝魂不守舍、急切的样子,试探问:「皇上,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小大人,明显是藏了心事,才会这么推三阻四。 「朕,朕没有。」 他还不好意思承认。 可江成璟自小看着他长大,对他的一言一行都看得透透的,别说撒谎,就是一个不经意的笑,都能看出端倪。 江成璟想着接下来会是个长故事,于是坐下问:「看上谁了?」 小皇帝知道自己想瞒着也没用,搞不好最后落得两手空。 与其被发现、逼迫,不如自己光明正大地说。 「是,朕是看上别人了。 「前些日子,西夏皇子进宫,带了他的妹妹一起,她在御花园里迷路了,朕正好经过,就这么认识了。」 江成璟只觉得好笑:「所以你看上那个兰溪公主了?」 小皇帝认真点头:「舅父,兰溪公主温柔大方,举止端庄,不比那个娇生惯养的疯丫头强?」 「还有呢?」 「还有她是西夏王的嫡女,身份更尊贵,若真嫁给朕,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也是一桩美谈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小皇帝春心懵懂,不知感情需要缘分,也是需要算计的。 西夏公主能那么凑巧的落单?在御花园迷路?又出现在皇帝的必经之路上? 想在大内皇宫布局,不容易。 看来李澈是下了点功夫。 他是想把亲妹妹塞进小皇帝的后宫,知道江成璟和太后这两条路都行不通,索性直接算计到正主头上了。 小皇帝年少单纯,对兰溪公主一见钟情,哪里晓得这背后的阴谋。 「舅父,你觉得呢?」 江成璟的表情看不出是贊成还是反对,他只是问:「这段时间你总是去武陵寺进香,也是为了看她?」 小皇帝怯怯的:「嗯……」 原来,宫中夜宴一别,小皇帝害了相思病,于是想到了去宫外祈福进香的办法。 一来,能见到西夏公主。 二来,也不引人注目。 江成璟笑得似有深意:「你倒是会谋划,会算计了。」 「舅父,你也觉得她很好,对不对?」 江成璟沉了沉声音:「你回宫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 小皇帝还以为自己的想法被认可了:「多谢舅父!」 小皇帝欢天喜地回宫了。 江成璟若无其事地继续拉着海云舒去吃刚才的蟹子宴。 从他一言不发的表情。 海云舒看出来,这西夏公主怕是要倒霉了。 她说:「公主年纪不大,可能也是被人利用了。」 江成璟嘴角微微牵起:「李澈,很好。还使起美人计了。」 「怎么了?」 「和谈的事,西夏没占到便宜,他现在狗急跳墙,安排个有姿色的妹妹,想把皇宫内的水搅浑。」 「你打算怎么办?我看皇上是迷上那个西夏小公主了。他正是叛逆的年纪,恐怕不好处理。」 海云舒也觉得李澈太急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魏皇帝怎么可能娶西夏公主? 江成璟游刃有余:「明天去会会他。」 「他妹妹好不容易吸引了皇上的青睐,他愿意坐下来听你说?」 「他巴不得我找他呢。」 西夏想减免岁贡,大魏不同意,几次和谈不成。 这几日,李澈连着给摄政王府送了几道拜帖,江成璟都叫人直接扔进了垃圾堆里,闭门不见。 李澈才出此下策,想借小皇帝的手逼江成璟、甚至逼大魏朝廷露面。 他趁着小皇帝议亲的时候,叫自己的妹妹插一槓子。小皇帝只要慌了,大魏那帮老臣自然也就跟着慌了。 海云舒:「所以他并不是真想让妹妹嫁到大魏,只是为了逼你找他?」 这个李澈,真是不择手段。 为了见大魏摄政王,竟然拿自己的亲妹妹当诱饵。他就不怕江成璟点了头,真让他妹妹进宫给皇帝当个小妾? 江成璟:「你明天跟我一起,听听他怎么说。」 * 翌日,城郊围场。 一行四人。 海云舒见到了这位西夏小公主。 她站在李澈身旁,红披风、红锦靴,扎着单马尾,灵动活泼,英姿飒爽,颇有祖上马背征战的骁勇。 难怪小皇帝着迷。 见惯了顺从听话的女人,这么一个活泼热情的丫头,谁看了能不上心。 第163章 较量 江成璟来之前告诉海云舒:「老西夏王驾崩了。所以李澈才急不可待的要见我。」 西夏王死了? 海云舒惊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不急着回国奔丧,见你做什么?」 「西夏已经封国、封城了,他如何能回?」 国有大变,为了稳住局面,任何边关渡口都已经严防死守,不许有异动。 海云舒也是疑惑:「不是一直盛传,老西夏王身子骨硬朗,活到个百八十岁不成问题?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江成璟是刀尖舔血过来的,自然懂得内幕。 「这有何难?一杯下药的酒,一碗有毒的饭,再不济,走路跌一跤都能要人命。」 宫帏之事,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西夏王年事已高,又久久不立太子,难免有人心急眼热。 海云舒问:「那现在谁掌了西夏的权?」 「四皇子。」 李澈同父异母的兄弟。 「所以李澈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见你。兄弟上位,他就成了眼中钉、肉中刺,得再找靠山。」 李澈是想找大魏做庇护,可这种事暗藏兇险,稍有不慎就能破坏两国好不容易建立的和平。 这也是江成璟不愿见他的原因。 「他爹活着的时候,他自然是名正言顺的皇子,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是。」 「你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 「至少现在没有。」 原来,西夏是发生了宫变,新上位四皇子平时最低调,谁也没想到他会造反。 据说,老西夏王还没咽气,他就已经逼宫了。 一登基就先杀了最有竞争力的皇兄,然后剷除敌对势力。 弄死了不少老臣,扶持自己的人上位,但凡不服从的皇子,都被斩尽杀绝,手段又快又狠。 谁能想到,西夏出了这么一个暴君。 宗室皇族,一时间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像李澈这样在大魏正和谈的,虽然鞭长莫及,免了性命之忧,可下一步何去何从,都是险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小公主打马跑在最前面,想必是很久没骑马了,玩的很开心。 看着完全不像刚死了亲爹,反而喜上眉梢,在围场自由地驰骋。 这兄妹俩,一个急不可耐,一个置身之外,也是稀奇。 李澈说:「想见摄政王一面可不容易啊。」 敢对一国皇帝使美人计,逼摄政王出来见面,这个西夏皇子,也真是花样繁多。 江成璟道:「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王爷拒了我三回拜帖,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王爷恕罪。」 「你跟本王要的东西,本王给不了,见与不见结果都一样,何必麻烦彼此走一趟?」 李澈把目光投向远处:「王爷,咱们好歹也算有些交情,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回绝也不迟。」 「好,你说。」 「王爷知道,西夏局势动盪,我那四哥向来爱武不爱文,是最反对和大魏和谈的。一旦他坐稳了龙椅,恐怕咱们两国的太平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澈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 西夏新帝确实好战,只想发动战争,不支持和谈。 登基后也是一连下了三道令牌,要李澈回国。 可李澈一来谈判使命未完,二来担心回国被害,就没有奉召回宫。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想和王爷联手。」 「哦?」 「大魏皇帝年少,为固国本,肯定也不想两国再刀兵相见吧。」 「那倒未必,大魏虽然停战多年,可士兵们也都想上战场,尝尝血气。」 李澈从袖管里拿出一张羊皮,海云舒看着像是张地图。 「千机阁王爷应该听过吧。」 自然听过。 西夏最隐蔽的密探组织。 「这是千机阁的藏宝图,我愿意献给王爷,以表明我的诚意。」 确实有这样的传言。 千机阁是西夏几代君王的心血,它的宝藏被藏在群山峻岭中,据说,这些宝藏富可敌国。 李澈肯把这么要紧的宝藏叫出来,看来,西夏如今的形势确实危机。 他说:「我只想和小妹在大魏避难,捡条命,还请王爷收留。」 江成璟看破:「避难倒是无妨,只怕你有别的打算。」 千万宝藏说送就送,实在可疑。 「如今我身在异国,没有一兵一卒,要这钱财又有何用?不如拿来买条命。」 江成璟接过藏宝图,看了看。 海云舒从他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李澈的话,他听进去了。 李澈继续说:「皇兄得位不正,必遭反噬,我只想暂住大魏求个平安。」 「你想把他取而代之?」 「不,不。摄政王高看我了,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宗室,如果对皇权起了歹心,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李澈怕江成璟再一口回绝,就说:「只求摄政王给个僻静的住所,避一阵子,我等万事安定了,再和小妹一起回国。」 李澈来到大魏,一直是住在燕子楼,一两个月还行,长久住着也不合适。 江成璟拉着马走:「找个住所简单,京城的宅子多的是,你想住哪家就住哪家。只是,如果西夏王知道是我给你找的地方,跟我要人,怎么办?」 江成璟这么说既不算拒绝他,也划清了自己和他的界限。 李澈:「王爷放心,真到那一天,王爷只管把我们兄妹俩交出去,我们绝不给王爷添麻烦。」 话音刚落,西夏公主牵着马过来。 小脸热得红扑扑的,从怀里拿出个小香梨:「七哥,那边山坡上有片梨子林,我摘了几个,你尝尝。」 没等李澈搭手,江成璟已经拿过梨,在手里掂了掂。 笑笑:「好久没练箭了,不知道现在生疏了没,七皇子要不要一起练练手?」 李澈是个有眼色的。 他直接拿过梨:「不如让我来给王爷试试准头吧。」 「七皇子,你这是想给本王当靶子?」 小公主着急了:「七哥,你疯了?刀剑无眼,你这是在玩命啊。」 李澈不在意:「说来惭愧,我打小就荒废了武艺,自然不配跟王爷较量。当不了对手,当个靶子倒是没问题,我要当的好,还请王爷答应我的请求。」 江成璟还没答应,他已经走到百步外,放在头上,喊:「王爷——请吧——」 小公主乞求:「王爷,我七哥他半点武功没有,这一箭要是射歪了,他躲都躲不过去啊!」 江成璟:「你也瞧见了,不是本王让他做的。」 「七哥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王爷别听他瞎说。」 江成璟明讥暗讽:「你们兄妹俩主意是挺大,你敢去接近皇上,他敢赌命当活靶子。整个大魏宗室,本王都没见过如你们这般有种的兄妹。」 小公主被说得一阵子脸红,求江成璟行不通,只能又跑去李澈身边。 抢过梨子,搁在自己头上。 「七哥要堵,就拿我的命堵,若事成就当我还你的恩情,若事没成,我把命丢在大魏,也算是给七哥个交代。」 李澈:「瞎说什么?你才多大,纵然王爷神弓,也总有个万一。」 「若有万一,我就早早去见父皇,也是极好的。」 「你怎么这么任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兄妹俩都是个轴脾气。 江成璟看厌了眼前的戏,说:「既然如此,你俩一起上吧。 「海云舒,去把梨放他们头上。」 第164章 以色侍人 海云舒是相信江成璟箭术的,只是这样会不会太儿戏了。 李澈和他妹妹为了求人都愿意放手一搏。 这边刚准备好。 只见江成璟翻身上马,策马在远处来回跑了两圈,反手抽出两支箭,搭在弓上。 瞄准,双箭齐发。 「嗖」的声音,射穿了兄妹俩头顶的梨子。 箭锋凌厉,擦掉了公主的一缕头髮,髮髻直接散开了,如瀑长发随风乱舞起来。 她直接吓的坐在地上。 海云舒忙去把她扶了起来:「没事吧?」 小姑娘抹了把额头的汗,惊魂未定:「我这是还活着吧?」 海云舒替她打掉身上的泥土,笑:「当然了,可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她拍着胸脯:「可要吓死我了。」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以后别这么乱来了。」 「我不,我要跟七哥一起,他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说着她就甩开海云舒的手跑到了李澈身边。 李澈还挺淡定,也不忘称赞:「王爷真是好箭法。」 江成璟跑马到他们面前。 居高临下:「本王会让人在京中给你们找个落脚地,但咱们要约法三章。」 「别说三件,就是十件百件,只要我李澈能做到的,也绝不推辞。」 江成璟攥着马鞭,伸出手指:「第一,这丫头不能再去见皇上。」 「从今以后,我妹妹保证绕着皇上走,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第二,你说的藏宝图,我会叫人去找,如果是假的……」 「若是假的,我这颗人头,任凭王爷处置。」 「第三,只要西夏王开口,本王绝不会为你们兄妹俩伤了两国和气。」 「王爷放心,到时候不用你赶,我们自己就走。」 这算是口头约定了。 但海云舒还是有些担心,李澈是重生而来,他手上有藏宝图不稀奇,但肯交出来,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有钱就是有了粮,有了粮,在这个吃不饱饭的乱世就能招兵买马。 李澈只要手握宝藏,即使没有兵权,眼下可以风花雪月,将来可以东山再起。 为了保命,拿宝藏做交换,值得吗? 后来,海云舒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告诉了江成璟。 江成璟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说:「无妨,他想要在大魏翻起风浪,也得有这本事才行。」 李澈之前在大魏做过人质,那个院子现在都空着没人住,江成璟由他去住了。 影卫军日日轮岗盯梢,只当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他说的宝藏,你不要去找好不好?」 「怎么了?」 「我怕是陷阱。」 「放心,我又不会亲自去。」江成璟:「一张地图而已,我没蠢到贪图这点钱财的份儿上。」 海云舒稍稍放心:「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西夏的天就要变了,咱们以不变应万变,等着看好戏……」 * 这天,听少阳说,燕子楼又重新开张招揽生意了。 那位西夏皇子搬了出去。 这下楼里又恢復了人山人海的模样。 少阳原本想约着海云舒一同去凑个热闹,无奈人实在是太多,只能作罢。 最后,两人随意挑了间茶馆,聊聊宫里宫外最近发生的事。 少阳说:「你跟江成璟的事,从宫外闹到宫外,昨儿母后还问我呢,我听那意思是有人在她耳朵边嚼舌根了。」 这种事,传来传去,到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话。 海云舒管不了别人的嘴:「我听到的,绝对比太后听到的难听百倍千倍,我不在意就是了。」 海云舒笑着对少阳说:「你不是也没在意吗?不然还愿意跟我吃饭闲逛啊。」 少阳嘆气:「这个江成璟真不够意思,我跟你这么好的交情,他都不来求我帮忙谋划,反倒自己折腾。让你受苦。」 她的苦,并不是他带来的。 海云舒:「他对我挺好的。」 「只他一个人对你好怎么行?江家呢?听说他在家里闹了一出,血溅当场。」 「这……这也传得太夸张了吧。」 海云舒想,不就是动了剑,出了点血吗?怎么传出个血溅当场啊? 「这算什么?你还不知道吧,最近你之前那婆婆没少在各家的席面上说你的坏话。」 「她都说什么了?」 「还能是什么,说你家世卑贱、拜高踩低、嫌贫爱富。对了,程子枫不是又被关起来了,她也说是你以色侍人,官商勾结,找人陷害的。她这几天正上下忙着打点,想要捞人呢。」 海云舒冷笑:「以色侍人?这么多年,总算骂出了点新花样。」 「江成璟真把蘅园买给你了?」 海云舒嘴微抿:「嗯。」 「这块冰疙瘩,看来是真开窍了,也懂得顾及别人了。」少阳拍拍海云舒的说:「这块地可是龙脉宝地,之前母后想拿此处给我盖公主府,都没成。可见他对你是真的,我也就放心了。」 「一直说我的事了,你呢,跟驸马爷怎么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咳,我俩是一言不合就吵架,好好的夫妻过得像冤家,我是不指望他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165章 下跪求情 少阳邀请海云舒:「明日是我生辰,你一定得捧场,你不来可不热闹。」 少阳的生辰宴,宫里宫外来的宾客一定不少。 海云舒有些犹豫:「我现在身份尴尬,还是迴避的好,省得去了再给你添麻烦。」 「谁敢惹我的麻烦?」 「我是怕连累你的名声。」 在程家做主母时,海云舒就不受所谓名门望族的贵妇待见,觉得她是削尖脑袋往圈子里挤。 如今海云舒也不是命妇了,这种公开的正式场合,更没几个人给她下帖子的。 少阳让她放心:「怕什么?有我在,谁敢说你半个不字,我让人拿大棒子把她赶出去。」 海云舒问:「少阳,为何你从不介意我的事?」 这是海云舒一直想问的。 少阳自幼长在深宫,受礼教薰陶束缚,如海云舒这般的身份,这般作为,又是休夫,又是带着孩子另立门户的。 换做旁人早就敬而远之了,她身为长公主,不但不介意,反而选择站在了她这边,支持她的做法。 少阳笑得爽快:「因为你一直在做我不敢做的事啊。 「云舒,我要有你一半的勇气,也不至于在宋家这么困顿了,你不知道,有时我真想一纸休书甩了宋家这帮人。可又瞻前顾后,没你那种勇气。」 海云舒无奈:「我哪是勇气?都是被逼的。」 「都一样。」少阳嘆气:「就他那弟弟妹妹的烂事,快赶上衙门问案子,我真是听着就头疼。恨不得把他们都撵出去!」 海云舒宽慰她:「别这么说,驸马只是性子冷,人品还是不错的,他弟弟妹妹惹是生非,与他又不想干。况且他也没有徇私枉法,总比我前夫家里一伙吸血鬼强。」 少阳听了稍稍舒心一些:「嗨,闭着眼睛凑合过日子吧,我想开了,反正一辈子也快的很,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别碍我的事就行,我自己逍遥洒脱才是正理。」 「你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啦。」 翌日,是少阳的生辰。 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就连朱太后也是早早乘了銮驾,从宫里马不停蹄来到公主府,给女儿庆生。 少阳忙着招唿宾客,络绎不绝的人。 江成璟没来。 倒是江家的其他人来了几个。 这种场合,海云舒一般都会找个僻静的地方打发时间。 谁知还没找到地方,就已经听见有人议论了—— 「这不是程家那媳妇儿吗?她还有脸来?」 「怎么没脸?人家是长公主的挚友,本事大着呢。可比你有派头。」 「这种蛇蝎就是祸害,谁家娶她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你看那程家二郎,自从娶了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可不是吗。她那婆婆是最宽厚和善的,都被逼的没活路,这世道,真是谁恶谁命长。」 …… 人一多,舌头也多。 说说东家长,唠唠西家短,这些妇人们的生活也就指着这点八卦活了。 海云舒只当她们是风中的屁,听听响就够了,没必要再去回味。 前院搭好了戏台子,请了梨园班子的名角儿唱堂会,不少人都赶去看戏了,海云舒不想凑热闹。 她穿过花园,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一阵男女的暧昧嬉笑声。 海云舒没听壁角的习惯,无奈这声音叫的太旁若无人,太有穿透力。 「小公爷,快停下,这来来回回不少人呢。」 「小骚货,你不就喜欢人多,小爷这不满足你了?」 原是一对偷腥的野鸳鸯。 「瞎说……谁喜欢了……」 「说,是我厉害还是你那窝囊废的相公厉害?」 原是有夫之妇。 女人声音颤抖:「是你……」 「听不见。」 「是你,郑小公爷。」 ….. 碰到这种事,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无奈海云舒还没走远,身后嘭的一声,那小娘子赤身少衣地跌了出来。 想是动静太大,她自己也没站稳,碰翻了假山上的石头,这才出了洋相。 这不是驸马爷的小妹——兰姑娘吗? 之前她还求海云舒办过事,所以两人是认得的。 郑小公爷就更不用说了,人长得排场,性子也是风流得很,被他祸害的良家妇女不在少数。海云舒在他面前也险些吃过亏。 都是熟人,这种情景下见面,难免一阵尴尬。 海云舒干咳两声:「呃……你们继续……」 「海娘子!」兰姑娘扯着衣服就跑过来,拦下她:「海娘子留步。」 她着急得很,胸口起伏着,脸上红晕尚未褪去,生怕海云舒扭头走了。 海云舒帮她把衣服搭好,盖好,也知道她何意:「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她死死拉着:「海娘子,要是我哥知道了,肯定会打死我的……」 「兰姑娘,我对别人家的事没兴趣,你尽管放心。」 「不,你不能走!」 平时驸马最看重自己的声誉,生怕别人说他攀附长公主的关系,不但铁面无私,对自己家的人更是冷酷无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海云舒跟少阳长公主关系那么好,万一多嘴说上一句,这个家以后别想有安生日子了。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都能给你。」 这是想给封口费。 海云舒摇头:「不用。」 她还是不放心:「你真的不会跟公主嫂嫂说吗?」 「我……」 「你求她这些做什么?」身后的郑小公爷悠哉悠哉,指着海云舒坏笑:「这偷腥耍滑的事儿,海娘子最轻车熟路了,她一个红杏出墙的前辈,还会到处说你的是非?」 兰姑娘急的满头汗:「你瞎说什么?」 「我怎么是瞎说呢,你问问她,跟咱们手眼遮天的摄政王是如何颠鸾倒凤的?」 「快闭嘴吧你!」 「既然做了就别怕人说嘛。」 只见郑小公爷也是衣衫不整,脸上的唇印犹在。 他是风流惯了,传出去大不了被人说上两句,嘲笑几天,可是跟他相好的人可就惨了。 好歹他也是出身国公府。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亲都没结,好人家的女子都不愿嫁他。 之前什么张姑娘、吴夫人,海云舒也被他调戏过几次,总之,没他不祸害的人。 海云舒瞥他一眼,冷笑道:「呦,原来是郑小公爷啊,我当是谁呢。敢在公主府里猎艷,你还真是会找地方风流啊。」 「那也不及海娘子你玩得花哨啊,表面装清纯,搞得一本正经,暗地里一女侍二夫,要论风流,谁能比得上你呢?」 兰姑娘吓坏了:「你疯了啊,说这些干嘛?」 「说就说了,我还怕她?!」 第166章 烂桃花 兰姑娘是怕给海云舒逼急了,她到处瞎说。 可郑小公爷不会在这种事儿上受人挟持,反而揭起了海云舒的老底。 「商户之女,能嫁入侯门就罢了。进了侯门,还能勾搭摄政王,跟了摄政王还不满足,现在连西夏皇子你都要插上一槓子。 「三个有头有脸的人被你耍的团团转。海娘子,即使我纵横情场多年,也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啊。」 海云舒:「真是难为你了小公爷,自己的烂桃花都没修理干净,还有闲心操心我的事。」 「我原先只当京城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名声不好,自从有了海娘子,我那点破事儿都快被人淡忘了,叫我如何不谢谢你呢。」 「小公爷,谢我做什么?你也一把年纪了,不想着成家立业,天天沾花惹草的,你不急,我都替你着急。」 「你是在教训我吗?从小到大,我爹娘都没管教我,要你在这儿说三道四?给你脸了?」 「你爹娘不教你,自然就有别人替他们教。」 「从前我到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伶牙俐齿的。」 海云舒不卑不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小公爷若再苦苦相逼,我还有更难听的话等着呢。」 「好啊,你说吧,我倒想听听,从你这小娼妇嘴里说出的话,有几个人会信!」 「我说什么不要紧,只是再跟你多吵嚷几句,惊动了公主府,一会儿大家都来了,丢人的可不是我。」 眼下已经在这儿僵持了一刻钟了。 兰姑娘生怕两人吵起来,惊动大伙儿,忙摆手:「不,不,海娘子,咱们都是场面上的人,别闹得太僵,他是说胡话呢,你别在意,若没别的事,快去赶席面吧。」 「她想走?没那么容易!」 郑小公爷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他吊儿郎当地走过来,轻浮地把手搭在海云舒肩上。 「海娘子,咱们也算是有缘,只可惜见了几次面你都不肯赏光。今天就别急着走了。」 他的手不安分地从肩膀滑向她的长髮:「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好了,最好把咱们俩也里外里看一看。」 海云舒打掉他的手:「放尊重点!」 怎料他反手抓紧了海云舒的胳膊,笑中带狠:「你这种女人,千人骑万人跨,还有脸要尊重?小爷我今天就连你也办了,看你还怎么猖狂!」 说着他捂紧海云舒的嘴,就把人往旁边的小杂房拖。 海云舒挣扎,可在人高马大的小公爷面前就跟兔子对狼一般,根本不是对手。 郑小公爷喊上站在一边儿的兰姑娘:「你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 「啊?!」 兰姑娘直接吓傻了,腿脚好像灌了铅一样定在原地。 她完全没想到,郑小公爷竟然如此肆无忌惮,敢在公主府里强抢民女。 海娘子可是摄政王的人啊,sui?r?q外面谣言传得满天飞,可谁敢真找她麻烦?还不都是只敢在背地里说,没一个人敢动她。 这个郑小公爷,他是活腻了吗?! 男人真是这种事一上头,就顾不得谁高谁低了,天王老子来了都得边上靠一靠。 等兰姑娘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小公爷拖进杂房,门也从里面上了锁。 兰姑娘跟郑小公爷本来就是鱼水之欢,图个刺激,谁也没当真。 她倒是不介意小公爷找别的女人,平时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只是别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把她也拉下水啊。 她还想多活两年呢? 兰姑娘拍着门,又不敢太大声,只能压着嗓音喊:「小公爷,你快停手,你千万别乱来啊。」 「你快放了海娘子,听到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屋里郑小公爷已经是急红了眼,他塞住海云舒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海云舒趁机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直接扇了她一耳光:「让你给老子装高冷。」 海云舒顿感头晕目眩,跌在墙上。 郑小公爷从身后把她摁住:「今天你落到小爷手里,看哪个还能救得了你。」 海云舒嘴角有血,分不清是咬他的血,还是自己口中的血。 「放心吧海娘子,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的。」 之前,他多次搭讪都被海云舒拒绝,还以为她是什么高岭之花,原来也是个故作姿态、攀龙附凤的下贱胚子。 什么摄政王、什么西夏皇子都上赶子往上凑。 怎么,是看不起他小公爷的身份吗? 今天非得让她尝尝自己厉害。 他扑上来,就照着海云舒的耳朵啃。 她用尽全力把他撞开,扯掉嘴里的破布,随手抄起墙边的小铁锹。 「滚开,别过来!否则我喊人了!」 郑小公爷已经是丧心病狂:「好啊,有本事你就喊,最好大声点儿,把大家都喊来。我就告诉他们,是你勾引的我,你猜他们是骂你,还是骂我?」 他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海云舒拉着门把手想逃出去,可是兰姑娘已经在外面把门堵上了。 「海娘子,对不起……我不能放你出去。」 她怕海云舒跑出去乱喊乱叫,一时间慌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脑袋里的突然冒出一个蠢念头——要是海云舒被小公爷给办了,这样她们互相都有了把柄,今天的事儿,她也不会出去乱说了。 「开门啊!」海云舒拍着。 「对不起,对不起。」兰姑娘嘴里念叨着,可手上还是把门堵的死死的。 小公爷一步步逼近,海云舒眼下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你叫啊,江成璟根本就没来,我看今天谁能救得了你!」 原来,他是知道摄政王来不了,没人给海云舒撑腰,所以才敢如此猖狂。 第167章 太岁头上动土 「今天落到小爷手里,算你倒霉,你就别想逃了,咱们新仇旧帐一起算。」 「算就算,我还怕你不成!」 海云舒挥着铁锹,勐拍向这个登徒子。 一铁锹拍在他脑门儿,瞬间起了个又大又红的包。 「小贱人,你还敢打我?!」 郑小公爷捂着大包,明显是被打恼了,直接扑过来抢她手里的傢伙。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老子动手!我弄死你。」 海云舒一下就被他掀翻在地。 「一个烂货,活腻了还敢跟我叫板!」 她受够了流言蜚语,受够了这些人无休止的谩骂议论。 她忙爬起来,吼着:「姓郑的,你最好弄死我,要是我出去了,没你好日子过!」 郑小公爷一脸狰狞坏笑:「好啊,老子就喜欢驯野马,今儿不把你整老实了,老子这么多年在京城就白混了!」 他毫不怜香惜玉,几次因为海云舒受辱的怨气全都积攒在一起。 彻底爆发。 他一手抢过铁锹,一手把海云舒摁在地上。 「啊。」她胳膊一个吃痛,骨头如裂开一般。 郑小公爷得意:「小娼妇你叫什么?老子还没开始呢!你倒兴奋了?你不是最会装清高么?!」 他是急红了眼,不顾廉耻地扯她的衣衫。 海云舒狠狠朝他裆部踢了一脚。 郑小公爷登时疼得眼冒金星,他忍着痛,压在海云舒身上,说什么都要出这口恶气。 正当紧急关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听「嘭」的踹门声,背着光,江成璟站在了门口。 巨大的声响让屋里的一切动静都瞬间停止。 「摄政……摄政王……」 郑小公爷看清来人,吓得待在原地。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他们不是说摄政王有事,不赴宴了吗?怎么突然又来了? 江成璟没搭理他,只是瞟了海云舒一眼:「你还准备在地上躺多久?」 海云舒这才缓过神,撑着身子起来,站到江成璟身后。 郑小公爷向来是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嘴上硬气,一遇到事儿比谁都怂。 他知道自己在太岁头上动了土,只能主动磕头认错:「王爷,是我酒喝多了,喝晕了头,这才冒犯了海娘子,无心之失,无心之失。」 江成璟沉了声音:「你给谁磕头呢?」 江成璟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杀人不见血。别说是高官名门,就是皇亲国戚,谁触了他的霉头也得遭殃。 郑小公爷只好心一横,转身又给海云舒磕了一个。 「海娘子,是我混蛋,喝了点黄汤就不知天高地厚。我给你赔罪了!你给摄政王求个情,放我一回吧。」 江成璟二话没说,抽出腰间的银鞭,直接朝郑小公爷的身上抽去。 一下,两下。 狭小的杂房里,小公爷躲无可躲,只能拿手护头,边退边求饶。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江成璟根本没停手,小公爷越求饶,他抽的越狠。 他很少亲自教训人,除非是给逼急了。 而且郑小公爷犯到江成璟手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屡教不改,任谁都得下狠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江成璟发起狠来,谁也不敢上去劝。 眼见郑小公爷被抽的鼻青脸肿。 兰姑娘扑进来求饶:「王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可江成璟才不听,她越劝,就打的越狠。 动静越闹越大,如今连摄政王都牵扯进来。 小公爷欠了一屁股风流债不怕人说,兰姑娘不敢想她自己会是个什么后果。 他俩一个担心自己的命,一个担心自己的清誉,哭天喊地的闹成一片。 果然,一群人很快就闻讯赶来。 为首的就是宋驸马和少阳长公主。 他们也是听说园子里有动静,摄政王大发雷霆,才匆匆而来。 少阳见现场一片狼籍,忙问:「云舒,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她不想给少阳惹麻烦。 可这一个个有身份的挤在一堆儿,明眼人谁看不出来是出了大事。 江成璟可不惯着这些腌杂菜,直接把话接了过来:「驸马爷是有个好妹妹啊,自己的姦情被撞破了,还伙同姦夫杀人灭口。」 兰姑娘大惊失色,跪在驸马和公主面前:「哥,嫂嫂,我没有啊,什么杀人,我平时连只鸡都不敢杀,你们都是知道的啊。」 「你们到想杀,本王在此,岂能让你们得逞?」 其实,看眼前的场景——小公爷跪地求饶,兰姑娘抖如筛糠。 驸马他们也心里有数了。 先让人清了场。 闲杂人等都撤出去了,宋驸马上去给了兰姑娘一巴掌:「你干的好事?」 「哥,不是我。」 「不知廉耻的东西,别叫我哥!」 宋驸马一向爱惜名声,如今他小妹干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他气得险些晕倒。 「哥,我真的什么都没干,都是小公爷他逼我的!」 大难临头,也顾不得甜言蜜语、你侬我侬了,各自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驸马管不了小公爷的风流债,只能管教自己的妹妹。 他抄起木棍子,就要打:「宋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我今天就打死你,用你的命,换宋家的名声!」 兰姑娘也躲着:「哥,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错了。」 「打得就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这两年驸马被自家弟弟妹妹拖累的事数不胜数。 他也是不厌其烦。 管吧,人家说他徇私枉法,不管吧,放纵多了终于酿成今日之祸。 少阳长公主好端端的生辰宴,让这两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来往的都是贵宾,这不是给长公主脸上抹黑吗? 「我叫你胡来!叫你败坏家风!」 驸马到底是有涵养,骂人都骂得文明。只是他手上劲儿太重,木棍子直接打折了。 兰姑娘疼得趴在地上:「哥,你真不在乎我的死活了吗?」 「你死了最好,省得连累宋家!」 兰姑娘哭着:「公主嫂嫂,你说句话啊,救救我吧。」 她偷情偷到席面上,给主家蒙羞,还有脸让主家求情? 公主鄙夷说:「你任性妄为,惹恼了摄政王,他不点头,我们谁敢宽恕你?」 郑小公爷和兰姑娘只能等着江成璟发落。 江成璟收起鞭子,指着这一对儿野鸳鸯:「磕头给海娘子赔罪,什么时候她点头了,你俩再起来!」 这世上,传得最快的就是流言。 这边驸马爷正用着家法,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第168章 替她出气 想活命,就不能要脸皮。 更何况,这件事他们本身也不占理。 江成璟连鲁国公府都能连锅端了,想要他们俩的小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也就没什么抹不开的面子。 俩人「咚咚」开始给海云舒磕起了响头。 郑小公爷:「海娘子,是我有眼无珠,喝晕了头,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求你网开一面,饶我一回吧。」 这会儿倒谈起交情了。 兰姑娘也跟着说:「海娘子,刚才我是要开门救你的,可是门锁卡住了,我真的弄不开啊,你帮过我们宋家,我怎么会恩将仇报地害你呢?我不能上公堂啊,我要上了这辈子就毁了。求你帮我跟大哥还有摄政王说句话吧?求求你了!」 一转眼,他们俩一个比一个冤屈,一个比一个可怜。 海云舒到像是欺负人的那个。 这事儿往小了说,算个调戏未遂,往大了说可是姦夫淫妇想连手杀人灭口。 江成璟亲自坐镇,是想把他俩送交官府。 这要是真送过去,丢人的可就不是一家了。 旁边看热闹的贵妇窃窃私语着:「哎?这兰姑娘不是最看不上人家海娘子了吗?刚还跟咱们说这姓海的搔首弄姿,勾搭男人,一转头,她自己也是这么个货色。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另一贵妇附和说:「可不是吗?人家对她有恩她还这么嚼舌根,我看这驸马爷平时一身正气,这家教也是个笑话。」 「市井门户,攀上了长公主就自以为跻身名流了?无知无德,脱不掉身上那股穷酸气。」 「……」 江成璟不会对这对儿狗男女手软。 宋驸马为了避嫌,也不好发落。 少阳长公主就不用说了,寿宴被这俩人搅黄,没叫人拖出去打他们一顿就不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所以,满场的哀嚎就等着海云舒给个回应。 眼瞅着他俩头都已经磕出血来。 少阳怕海云舒心软,拉着她说:「别搭理他们,头磕烂了才好,这种人你饶他一次,必定还有下一次。」 「公主嫂嫂,你怎么能说这些风凉话,往日你跟大哥吵架,哪次我没帮着劝着,你何必落井下石?」 少阳怼她怼的干净利落:「你落得这个下场是活该,与我何干?就算海娘子饶你一命,摄政王饶你一命,你大哥也放你一马,你以为你夫家能饶过你?你干蠢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 兰姑娘闻言,直接大哭起来。 「大哥,嫂子,这是你们给我找的夫家,你们不能不管我啊。」 她出身不高,完全靠着大哥争气当了驸马才有了嫁入高门的命。 这下,全毁了。 夫家累世官宦,家风森严,她平日小心谨慎,在婆家过得太卑微、太憋屈了。所以才没抵挡住郑小公爷的花言巧语,跟他风花雪月的厮混一场。 要是今天的事传过去,她一定会被夫家休的! 「与其被休,我还不如死了!」 说着就要往海云舒身上撞。 海云舒忙扶着她,指指旁边的墙:「兰姑娘,往我身上撞你是撞不死的,瞅见那堵墙了吗?那是青石砖,最硬,一头怼上去,肯定就开瓢了,省得受罪。」 「你!你想害死我吗?」 「怪了,不是你嚷着要寻死吗?我也是帮你啊,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没关系,不用这么急着谢我。」 「你们,你们一个个落井下石,非把我逼死了才甘心啊。」 「好了!丢人显眼的东西,你给我闭嘴!」一直沉默的驸马爷终于忍无可忍。 他知道,在这么闹下去,宋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要丢光了。 宋驸马对江成璟作揖,说:「摄政王,舍妹今日鲁莽煳涂,犯下大错,你若信得过我,就把他们交到我手上,事后,我一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宋驸马两袖清风的贤名在官场还是广为人知的。 对待自己亲戚更是铁面无私,甚至更为严苛。 既然他打保票,也就有几分可信度。 江成璟指指郑小公爷:「我倒想听听,这个王八羔子,驸马爷准备如何处置?」 宋明沖说:「郑国公常年戍守边关,就这么一个儿子,不容易。我想仗着自己这张脸,给郑小公爷求个人情,还请摄政王宽恕他这一回。给海娘子造成的伤害,由我宋家一力承担。」 驸马爷倒是明人不说暗话,想罚谁,想保谁都说得很清楚。 「你承担?你拿什么承担?」江成璟不买帐:「你没那么大脸。」 「那摄政王的意思是?」 江成璟指指海云舒:「本王说了,这件事得她点头。」 宋驸马知道海云舒出身不高,以为她也不是个惹事生非的,于是就问:「海娘子,你看他们俩错也认了,头也磕了,大家都是场面上的人,能不能网开一面,就别送官府了,我一定在宋家给你讨回这个公道。」 若是平时,海云舒就忍了。 可她渐渐发现,很多事,你忍没用,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从而更加得寸进尺。 她冷冷说道:「我的公道我要自己讨。」 海云舒走到郑小公爷面前:「凡事都是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我说了,你弄不死我,我就不会饶过你。」 郑小公爷要紧牙关问:「你想怎么样?」 海云舒杀人诛心:「我要你从这公主府走出去,每走一步就跪下来磕一个响头,说一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一直磕到金明池为止。」 「什么?」郑小公爷听都没听过这种罚人的法子。 「我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受你这般侮辱?!」 江成璟直接站出来给海云舒撑腰。 拔出剑抵在郑小公爷的两腿裤裆间,言语偷着阴鸷:「答应了你还做你的七尺男儿,要是不答应,本王让你连男人都做不成,信不信?」 第169章 送你当太监 「信,我信。」 郑小公爷只敢在海云舒面前耀武扬威,但一看江成璟就腿软,变脸速度之快,堪称一绝。 「王爷,跪是跪得,可从这儿到金明池会不会太远了……」 「要的就是远,不然你能长记性?」 要的就是让他丢人现眼。 他还想讨价还价? 公主府到金明池是京城的东南角到西北角,途径各个闹市和集聚区,这要是一路跪着、磕着走完,脸丢尽了不说,一双膝盖也得废。 「怎么,不愿意啊?」 江成璟把玩着长剑,在郑小公爷的裤裆前左右来回游走,吓得他哆嗦着腿连忙往后躲。 「别,别,我愿意。王爷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江成璟剑一顿,剑锋狠厉扫向裆部:「那还不快滚!」 郑小公爷险些吓得尿裤子:「我这就去,这就去!」 说罢,连滚带爬地沖了出去。 滑稽的样子让在场的人都哄堂大笑。 别看郑小公爷平时一表人才,风流不羁的,遇到硬茬,也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 想想他之前是怎么欺压良家妇女的,再瞧他这么摇尾乞怜的蠢样子,真是讽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院墙外的人探着头看热闹。 「快瞧,郑小公爷这回犯到摄政王手里,是栽大跟头了。」 「要我说,发配充军都不算冤。他祸害了多少良家姑娘,前些天林家的女儿,为他都投湖了,他爹都气吐血了,人家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喝花酒喝花酒,该逛窑子逛窑子。」 「嗨,郑国公已经对这么小儿子放弃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管也管不了,只能由着他去。」 「家里管不了,自有外面的人收拾他。这不,遇到克星了吧。」 「走走,咱们到街上瞧热闹去!」 于是,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京都城街上围满了人,都听见消息,都赶着来看好戏。 只见郑小公爷从公主府出来,一步一跪,嘴里喊着「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声点!」江成璟则牵着哮天跟在后面压路。 只要看见他想偷懒,哮天就汪汪大叫,逼得他不得不继续继续跪着走。 「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小公爷硬着头皮大声喊道。 男女老少都围在御街两边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郑小公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从小到大他也没受过这等侮辱,也就是江成璟,换做别人他早就干起架了,偏偏遇上个惹不起的。 真是倒霉。 小公爷捂着青紫的膝盖,刚休息一下,就被哮天扑上来追着咬。 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走。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都走了半天了,也不见郑家人出面求情,看来家里也是懒得管他了。 树高一尺无妨,人高一头要命。 他只能认栽。 一条路整整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走到头儿。 郑小公爷扶着金明池边的汉白玉栏杆,双腿颤抖,擦汗,直喘粗气:「王爷,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江成璟勾勾手指:「你过来。」 他不耐烦地走过去:「王爷还有何吩咐?」 怎料江成璟一脚把他踹进池子里,警告道:「离不该惹的人远一点,再让本王碰到你轻薄良家女子,就送你进宫当太监!」 郑小公爷完全不会游泳,在水里乱扑腾:「救命,救命啊。」 「听清了吗!」 咕咚咚地喝着水:「听……听清了……」 江成璟这才牵着狗走了。 小公爷溺在水里喝了半天的水,也没人管他,还好有几个及时赶来的家丁把他捞了出来。 整个人成了落汤鸡,冻得瑟瑟发抖,上下牙直打颤。 池边围观的百姓是忍不住地拍手称好称快。 真是为民除一大害! 听说这件事后,郑小公爷躲在家里一个月没出门,听到江成璟的名字就跟老鼠见猫似的躲得老远。 兰姑娘也被夫家以通姦、杀人未遂的理由给休了。 少阳提起这事就来气:「云舒,你知道,她这桩婚事还是我做的媒,林尚书,五世翰林,我都没脸去见人家。」 海云舒问:「你们不是已经把人领回来了?」 「不然呢?人家是清流门户,哪里还肯要她?领人那天我是把这辈子的数落都给听了,在宫里都没这么憋屈过,真是上辈子欠他们宋家的!」 「听说兰姑娘也好几天不吃不喝了?」 少阳头疼:「我懒得管,她饿死才好,省得家里养这么个祸害。」 驸马给她这个妹妹禁了足,半年内,不让她出门半步,她不肯所以翻天覆地的闹。 「云舒,你说都是一家水米养出来的人,怎么差别这么大?」 海云舒笑:「你自小金尊玉贵,自然不懂民间疾苦,宋家是贫苦人家,能飞出驸马这一只金凤凰已经是祖坟冒青烟,哪能要求各个都跟他一样出色?大多还都是些没眼光的普通人罢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没因为这件事跟驸马生疏吧?」 少阳摇头:「那倒没有。他妹妹在我生辰宴闹这么一出,我没问罪他,他心里是感恩我的。再加上这几日我听你的,为他妹妹事忙前忙后,也算把人平安地安置了,他念我的好,待我也亲近了许多。」 朱太后因为此事,痛斥了驸马爷,直言宋家给长公主脸上抹黑,一气之下,直接让宫里收了驸马的腰牌,不让他进宫了。 官场上,也渐渐开始有人编排他,给他穿小鞋。 说他穷山恶水出刁民,一家子乌合之众,上不得台面。 说他一个寒门子弟,靠着裙带关系,早晚被长公主休。 反正往日不敢言语的,在你落难时都像商量好了似的跳了出来。 指点的指点,辱骂的辱骂。 幸而少阳不离不弃,顶着流言,天天备了饭食,准时准点地送到驸马办公处,这才力破了夫妻俩不和的传言。也挽回了一些驸马爷的官声。 算是患难见真情吧。 「这是好事啊,只要你俩的感情没受影响我就放心了。」 少阳谢她:「都是你教的好,不然我一个直肠子,遇事就知道横冲直撞,哪懂得这些左右逢源的法子?」 「你生日宴上的事,我也有责任,再给你赔个不是。」 「嗨,都是姐妹,有什么可赔罪的。我还得谢谢你呢。」 少阳突然颔首,脸色潮红,害羞了起来:「要不是闹这么一出,恐怕我现在都还没圆房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因祸得福。 海云舒是真替她开心:「那真是太好了,少阳,争取早日生个孩子,那这公主府可就热闹了。」 少阳不好意思,嗔怪她:「就你话多。别只顾着说我,你呢,江成璟是怎么打算的?」 第170章 搞事业 海云舒微微一笑,没作声。 少阳不放心:「他把动静搞这么大,又是鲁国公又是郑国公的,若不给你个名分,我可饶不了他。」 海云舒释然:「我原本也不在意这些,我在程家倒是有名有分,结果又如何?一个人若是心里没你,面上给的再多,也都白费。」 「你这话说的倒也在理。我瞧他对你挺上心的,你还是担心自己带着琮哥儿,顾虑多吧。」 「还是你懂我。」 给名分终究是要开家祠、上族谱的,牵扯到一个家族的事,总是棘手。 「你俩以前有过婚约,就说明江家也是认可你的,这事儿未必就不成。」 「哪有那么容易?凡事还是少有点指望,会过得轻松些。指望越多,失望越多。」 江成璟是头婚。 若是海云舒一人,倒也无妨,可有琮儿在身边,还是个男孩儿,一般人家怎会让个携崽二嫁的媳妇入门? 「名分这事儿给不给是他的态度,要不要是你的选择。你可以不要,他不能不给,咱们女人争的不就是这点偏爱吗?」 海云舒点头称是。 「听说你的钱庄又开分号了?」 「是啊,还得多谢你给我介绍了那么多单生意。」 「谢什么啊,这都是你有经商头脑,能把那些难缠的公侯、贵妇搭理的井井有条,换我,看着蝌蚪一般的帐本都头疼,哪管的了这些?」 「那是你们不嫌我笨罢了。」 「哎,听说你弄了个贵宾包厢,上次襄阳侯夫人回来跟我说了,那叫一个排面,从进去就是名斋名楼的糕点,崑曲小调的唱词,清一水儿的专人伺候,只坐着品茶插花就把千里之外的银子给兑了。」 「我想着豪门勛贵,要的不就是我有你没有的体验吗?这才想着试一试。过几日我要在城南再开个分号,到时候开张剪彩,你可得赏脸来啊。」 「海掌柜,你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 「快别打趣我了。我是想着靠男人不如靠自己,手上有粮,心里才不慌啊。」 「说得没错,我这么一看,倒是觉得江成璟配不上你了。」少阳开玩笑说:「再观察观察,他要是不行,就踹了他,反正你现在是自由身,回头我京里京外地帮你找,我就不信,你相貌又好,又会理家,白花花的银子往家里挣,还瞅没男人吗?」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 这日,恆通钱庄城南分号开业,海云舒前一晚彻夜未眠,忙着打理各项事宜。 店里上上下下都忙活好几天了,海云舒还从宛平老家跟二哥借了些人手专门过来帮忙新店开张的事。 伙计匆匆忙忙跑来:「东家,前厅的花篮放不下了,怎么办啊?」 「多了谁的?」 伙计回答说:「按照您的吩咐,公主府的花篮放在了最中间,然后是摄政王府、黎国公府、襄阳侯府、宛平老家……是静王府和郑国公府的送来晚了,实在放不下了。」 小婵在一旁说:「这还用问吗?郑小公爷险些把东家害死,他们家还有脸送花篮过来。还有静王府之前也欺负东家来着,一併扔到后院去,省得碍眼。」 海云舒拿团扇打了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咱们是做生意,又不是结冤家。」 小婵揉揉头:「那怎么办?总不能把那几家的扔一边吧。」 这都是有头有脸的门户,谁的颜面也扫不得。 海云舒不慌不忙吩咐道:「去把摄政王府和宛平老家的撤下来,静王府的往前放,郑国公府的别和襄阳侯府的挨着,他们两家年前因为个矿场闹了一场,放在一起不合适。」 不愧是东家,头脑清醒,办事有章有循。 「是!」伙计得了令,赶紧去干活了。 小婵不解:「东家,干嘛给他们这个脸?」 「生意是生意,恩怨是恩怨,有些事心里装着就行,不能耍在脸面上,你若忍不住,把脸子甩出来了,那以后只剩心里苦了。」 小婵懵懵懂懂:「可摄政王要是知道了,会生气吧。」 「他今天不来了。」 「为什么?少青昨天不是还说王爷要来吗?」 「说是宫里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海云舒没把这些放在心上:「这些花篮都是下人去花坊订了直接送过来的,他连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怎么会生气呢?」 海云舒拉上小婵:「别管这些了,走,陪我去前院看看。」 前厅里红绸红灯,金锣金鼓,一派喜气洋洋的开张气氛。 城南分号里里外外装潢奢华、精细,是恆通钱庄的高端分号,主要的客人就是豪门贵妇。 因为海云舒发现,如今各家各户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勛贵豪门更是由当家主母掌握着家族的钱财花销。 她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商机。 于是,海云舒就先在总号设立了个贵宾包厢,试试水,专门请一些侯门当家主母过来体验。 一个钱庄还备了的四司六局,且都是海云舒亲自走访京畿找来的能人异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一来,这里环境雅致,她们可以享受专业的服务。 二来,到这儿来的都是善于理财管家的当家主母,坐在一起聊聊生财之道,也是非常不错的消遣方式。 三来,也是最主要的,能成为贵宾都是有门槛。 豪门勛贵最喜欢的,就是和普通人划清界限。 这一来二去,好评如潮,回头客也越来越多。 海云舒这才下定决心,专门开家分号,来服务这些手握重金的官眷贵妇们。 第171章 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婵指着外面那个扎满菊花的篮子,说:「这是西夏皇子着人送来的,你说,大喜的日子,哪有送菊花的,也不嫌晦气。伙计扔也不敢扔,只能摆在那儿。」 海云舒叫人把花篮仔细摆正,说:「秋菊是西夏的国花,这么想,是不是就不晦气了?」 「咱们也没给他下帖子,他倒是爱凑热闹,闻着味儿就来了。」 「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我当然不喜欢他了。他走哪身边都跟着一群姬妾美女,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跟娘娘腔似的。还总是纠缠咱们,平白惹人烦。」 这个叫李澈的西夏皇子,自己母国乱成一锅粥,还有闲心插手别人的事。若不是东家交代对他客气点,早让人把那菊花扎的篮子扔垃圾堆了。 海云舒捂嘴,跟旁边的莺歌一同打趣她:「是,我们小婵就喜欢上阵杀敌的铁血真汉子,这种小白脸,肯定看不上了。」 莺歌也跟着笑:「小婵说了,她不喜欢文弱书生,要嫁也得嫁个保家卫国的好儿郎。」 小婵急得直跺脚:「喂喂,说别人呢,你们扯我身上做什么?我不理你们了!」 海云舒:「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只一点你得记住,凡事喜不喜欢都别挂脸上,你看庙里的菩萨,千百日的一张面孔,越叫人瞧不透,才越有人去拜,对不对?」 小婵点头:「东家凡事总能往好处想,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奴婢佩服。」 「遇到好事往坏处想,遇到坏事往好处想,这样才能临危不乱。」 小婵和莺歌一起答道:「奴婢受教了。」 * 捧场的客人越来越多,不仅有富甲一方的商贾,还有不少豪门贵妇人。 海云舒游刃有余地接待着。 少阳来得最早。 最后一条彩绸刚挂好,她笑盈盈地进来了。 「瞧瞧,海掌柜,一个钱庄让你开成了茶馆画舫,厉害啊。」 海云舒迎上去:「别客套了,快进来吧。」 少阳完全没架子,拉着她的手:「今天我也给你当回店小二,不把你这生意拱红火了,我是不会走的。」 有少阳这个大内尊贵的招牌在,哪个侯门主母不想上前搭句话。 对海云舒的评价也是水涨船高—— 「海娘子的钱庄银子兑的又快,成色又好,要我说再多开几家才好呢。」 「喝的是南湖荷叶上现采的晶露煮的茶,诗书画卷是孤本,唱曲儿的是名角儿,要不人家海娘子的生意兴隆呢。」 「长公主都认可的铺子,总不会差。」 …… 海云舒面上保持较好的容貌,心里也是受宠若惊。 某些之前还在风言风语议论她的贵妇人们,态度来了个大转变。 程家主君入狱。 摄政王和长公主都给海云舒站台,生意是越做越红火,谁见了不眼馋心热? 人都很现实,只看眼前。 你混得好,他们就巴结,混得不好,是谁都能把你当成烂泥踩上一脚。 海云舒时刻提醒自己,不妄自菲薄,不沾沾自喜。 把手里的产业经营好,把家里打点好,才能给琮儿铺一个好前程。 莺歌这是穿过人群,挤到了海云舒身边,像是很着急的样子。 在她耳边小声说:「东家,程家人来闹事了。」 「在哪?」 「就在店门口。」 海云舒知道来者不善,于是安顿了宾客,就搭着莺歌的手赶过去看看。 莺歌在路上长话短说:「应该还是为了侯爷下大狱的事,东家躲了程家人好几个月没见,她们如今是急眼了,特意挑了今天咱们开张的日子过来闹事。」 「那边都谁来了?」 「老太太,她的宝贝闺女爽姐儿,还有几个打手,瞧着眼生,不像是程家的下人。」 「老太太亲自来了?」 「是她。」 这可不像她的一贯作风。 平时程家老太太最擅长的就是拿别人当刀使,坐山观虎斗。 别人替她冲锋陷阵,把脏活累活都干了,落得一身骂名,最后她再出面和稀泥、装好人,保全自己的名声。 手段之高明让前世的海云舒到死都没看明白这套路。 今天程老太太之所以亲自过来,恐怕也是觉得海云舒今非昔比,已经不好对付了,换别人来较量更是当炮灰,这才亲自上阵。 果然,海云舒刚出店门,就看见门口来闹事的程家人。 马路当中摆着个圈椅,程老太太正襟危坐,身旁站着程爽,也是趾高气昂,还有几个下人扯着几丈长的白布,上面大大地写着几个黑字 ——无良奸商,唯利是图,陷害忠良,还我公道。 随着程爽一声「给我喊,」那几个像是被雇来充人头的男人高声叫喊着「无良奸商,还我公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掌柜的压不住场子,见海云舒来了,像是看见了救星,忙上前说:「东家,这都闹半天了,请也请不走啊。」 「发生什么了?」 掌柜的擦着脑门的汗:「她们拿着缺了角的银票来兑钱,缺章少字的,我哪敢给她兑啊。谁知她们当即就翻脸闹了起来,说咱们店大欺客,还说你……嗨,骂的更难听了。我怕她们闹起来,影响咱们生意,就赶紧给她们兑了让她们走。谁知,她们又赖在这儿不走了。这哪是来兑银子,分明是来找茬的。」 人肯定是轰不走的,她们就是想藉机把事情闹大,逼海云舒出面而已。 来之前程爽还担心的问老太太:「娘,万一海云舒不肯管咱们的事怎么办?」 老太太是胜券在握:「她一定会管,打断骨头连着筋,就算不是为了子枫,为了她的琮哥儿她也得管。」 「也是,咱们待会儿就利用她的心软,好好的磨一磨她。」 此时,对面海云舒赢上来,笑着:「程老太太,别来无恙啊。」 老太太也是狠人,坐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淡定起身,拄着拐杖走到她身边:「一别数月,云舒,你更光彩照人了。」 她丝毫不慌:「人逢喜事精神爽嘛,离开程家,自然是天地开阔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倒是不客气:「咱们进屋说。」 「别,就在外面说,当着大家的面说。」 老太太吃了瘪,有些尴尬:「云舒,你现在是财大气粗了,也犯不着把长辈堵在门外吧。」 「长辈?你算谁的长辈啊?咱们可是白纸黑字划清界限的,你不能拿了海家的钱,不认帐,还跑到我这儿充长辈吧。」 老太太脸色黑青:「我是琮哥儿的祖母!」 「呦,那倒也是。老太太消消气,我看你憔悴了不少,想必是程子枫在大狱里的日子不好过吧?」 老太太牙根咬得直痒,也没了往日的慈爱端庄:「小贱人,都是你在背后搞得鬼。」 「对啊,是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第172章 升官发财 她气得发抖:「前脚休夫,后脚就把人送进大狱,你可真行啊,躲着我们几个月不露面,你想害死子枫吗你!」 海云舒冷笑:「害他?我可没那闲工夫害他。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们子枫在你这儿吃了多少亏?你还想狡辩?信不信我让你的店今天开张,今天关门。」 老太太身后几个打手虎背熊腰,像是从辛奴营买来,手里拎着铁棍,嘴里吼一吼,身上的肌肉就跟着颤一颤。如此声势浩大,站成一排还挺唬人的。 海云舒岂能被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吓到? 「无妨,我这钱庄的分号多了去了,您要是开心尽管砸,把这儿砸了,我换个地方一样开张。」 「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海云舒说着叫自家的伙计们让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老太太,动手前我得提醒你,打砸店铺也是要坐牢的,不过对你来说也是好事,说不定,还能在大狱跟你的好儿子相见呢?」 「你!」老太太险些气晕过去:「他可是琮哥儿的亲爹,你就这么作践他?」 「少拿琮儿说事,我已经休夫,我的儿子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 「琮哥儿是子枫的骨肉,身上流着程家人的血,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海云舒坚定说道:「以前是,以后就不是了。」 「怎么,你不准备让琮哥儿认祖归宗了?」 「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祖宗,有什么好认的?如今,我们娘俩可是自立门户。」 「你,你干了这些丢人的事,还洋洋自得呢!」 海云舒才不受他的裹挟:「比起你们对我做的那些烂心肠的事儿,这算什么?也叫大傢伙儿评评理,有哪个体面人家是靠吃媳妇的嫁妆过活?遇上难事,让媳妇抛头露面去求人,自己躲在暗处当缩头乌龟?欺辱府里的下人,虐待襁褓中的孩子,哪样缺德事儿你们没干过?怎么,现在是瞧我日子好了,就又想来捞人情,捞好处了?告诉你,不能够!」 海云舒将多年的积怨一吐为快。 「你疯了!瞎嚷嚷什么?」老太太本来是想将海云舒一军,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些事都抖落出来。 「还有更下流、更龌龊的,我还没说呢!」 围观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八卦餵得简直消化不了,各个伸着脖子听。 之前都传言,海娘子是商贾出身,心术不正,行事轻薄,又勾搭上了摄政王,这才把程侯给休了。 大家本来还都挺同情程家的,结果被海云舒这么一说,心里的那桿秤不禁又偏向了这个带娃自立门户的前侯爵夫人。 老太太见形势不妙,不禁痛哭做起戏来。 「好啊,当年是你父亲求到府上说媒,我不看门第,只图你这个人。你嫁入程家六七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头来全成我们的不是了。 「既然如此,我这把老骨头今天就磕死在这台阶上,把这个公道还给你!」 说着,丢了拐杖就沖向大门口的石阶。 程爽大惊,连忙死死拽着:「娘,你不能寻死啊!为她这么个贱人不值得。我哥还等着你去救他呢!」 「傻闺女,你还没看出来吗?人家攀上高枝了,现在是要把咱们都赶尽杀绝啊。我们识趣点,自己做个了断,省得受他们的凌辱折磨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说着就再去撞,然后再被身边的人拦着。 好不折腾,好不热闹。 海云舒瞧她们一出接一出也是费劲,于是对莺歌说:「去隔壁街的棺材铺拉一口棺材来,程老太太赶着要死,也不用等什么上好的木材了,随便捡个街上摆的样品就行。」 程家人直接傻眼了。 「你,你说什么混帐话,我要棺材做什么?」 「不是你吵着要磕死在这儿吗?我想着咱们好歹缘分一场,总不能叫你曝尸街头,还是弄个棺材殓了的好。」 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都没被这么奚落过,一口气闷在胸口,险些提不上来:「你是咒我还是咒你自己?开张大喜的日子摆个棺材放门口?」 海云舒手里摇着团扇,乐呵呵地说:「唉?这您就不懂了,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吉利着呢。莺歌,还不快去。」 莺歌差点笑出声:「是,东家,奴婢这就去!」 眨眼的功夫,棺材就被拉来了。 木头糟得都快出生虫,里面的灰尘都能厚的拿竹籤子写大字。 「怎么样?老太太,还满意吗?」 「你……你这个妖妇!」她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围观的好事者都在等程老夫人的下一步动作。 要是她真磕死在恆通钱庄门口,那可是京都城头一号的大热闹了。 「你给我等着。」程老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在软硬不吃的海云舒面前终究是败下阵来,只撂下一句狠话就悻悻地带着一群人打道回府了。 海云舒招唿伙计们重整门面,片刻间,门前又收拾的妥妥噹噹。 她转身,一抬头,正对上在二层楼瞧热闹的江成璟。 看他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像是看了许久的热闹。 他勾勾手,示意她上来。 阁楼里无人,他拦过她的腰:「可以啊,海老闆,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了。」 「跟你在一起久了,这泼妇骂街的本事自然也水涨船高。」 第173章 臭虫永远杀不净 他捏着她软软的脸蛋:「你这张嘴,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硬,啊?」 「我也是被逼的嘛,」她打掉他的手:「不是说宫里有事,不来了吗?」 江成璟微蹙的眉心,表明他此时有些烦闷,宫里的事,海云舒也不敢细问,只是递了杯茶给他润润嗓子。 他说:「还是皇帝大婚的事儿,小孩子,脾气倔,哄了半天,说什么也不肯。」 小皇帝平时只听江成璟的话,让他往东他不往西。这回也不好使了。 且这件事直接影响到君臣两人的关系。 据说,前几天围场打猎,小皇帝一箭射伤了江成璟的胳膊,事后只说自己箭法不准,拍拍屁股就走了。 吓得一众文武大臣谁也不敢吱声。 江成璟道:「镇国公连上了三道请安摺子,话里话外都是问他家姑娘的婚事……实在不行就把那臭小子绑了,敢不听话。」 绑皇帝,这倒是他能干出的事。 江成璟的任何公务,海云舒都不插嘴,她只是听他说。 「你怎么不说话?」 海云舒浅笑道:「我说什么?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江成璟好奇:「你怎知我有法子?」 以他的性子,政务未完,是不会有闲情逸緻消遣的。怕是处理妥当了,才出宫的。 海云舒:「皇帝大,很快就要亲政,这本就是小太后的意思,你又何必费心促成此事呢?」 江成璟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还有呢?」 「皇帝大婚,亲家是兵权在手的镇国公。若两股势力联手,你这个摄政王就成了空架子…… 「他既能成为有靠山的少年天子,也能成为为情所困的傀儡皇帝…… 「我在想,或许从一开始,你就默许皇上喜欢那个西夏公主,他闹得越凶,你越高兴。只是怕小太后纠缠,这才出面调解,做一做样子。」 江成璟抿口茶:「你倒不傻。」 他幽幽道:「只是这小子敢当众给我脸色,叫人恼火。」 江成璟是万人之上的日子过惯了,受不得一点委屈。若是旁人,别说是脸色,就是皇帝杀你全家,都得叩头谢恩。 海云舒:「十二三岁,本就是最叛逆的年纪。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杀一杀他的威风就好了。」 江成璟颇为欣慰:「有长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少奉承我,你的心眼儿又不是这一两天长起来的。」 海云舒知道瞒不过他:「看破不说破。」 「对了,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准备怎么处置程子枫?」 江成璟不以为然:「他临阵投敌,贪赃枉法,按律能杀十次八次了。之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他一条狗命,谁知道他这么不知好歹,非要惹事,扎着脖子求我砍他的脑袋,我岂能不成全他?」 「他已经认罪画押了?」 「这傢伙知道认罪就是杀头,在牢里装疯卖傻,还等着他老娘救他出来呢。」 就知道,老虎好杀,可世上的臭虫永远杀不净。 江成璟声音高了个调子:「怎么?心疼了?」 「我是怕他狗急跳墙。」 她心里的恨只会更多。 程家再怎么说也是三代从武,在军营摸爬滚打这些年,虽然说程子枫都把官声败的差不多了,但十恶不赦的大奸臣身边还有几个忠心的跟班儿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有时,不能小看臭虫的垂死挣扎。 程家没落,若真把他们逼上绝路,就是细小的一根绣花针也能扎得人手疼流血。 江成璟沉默了半晌。 海云舒察觉到他神色不对,问:「你怎么了?」 「你似乎不想我动他。」 起误会了。 他作势要走,念叨着:「不动就不动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捨得,也正常。」 「……」 越说越远了。 江成璟迈了几步就走,见海云舒没追上来,眉心紧锁,一回头,见她堪堪还站在原地。 心里冒火,质问她:「我走,你竟然不拦我?」 海云舒只觉得瞧他吃醋的样子很难得:「我拦你做什么?」 「海云舒,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江成璟是只顺毛驴,平时只有别人给他点头哈腰的份儿,哪有她这么晾着人的? 海云舒知道不能太过,拉他的手说:「好了,别生气了,带你吃饭去。」 城南分号开张经歷了刚才程家闹的小插曲,如今江成璟一露面,再没人敢造次了。 海云舒将他请到了上座,自己就又去前后院忙着招唿客人。 期间,也听到了一些议论声。 「瞧瞧,这俩人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明火执仗的来,要说这海娘子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一个带娃的二手货,竟然能把摄政王盘上手,别不是会什么邪术吧。」 「谁说不是呢?一个商贾出身的丫头,又是侯府,又是王府,若没点狐媚之术,怎么把朝廷勛贵玩弄于鼓掌之间?」 「我可听说了,西边有养妖蛊的,蛊虫自幼用女人的血养大,专门下给男人,蛊虫闻着女人的味儿就找来了……」 越说越邪乎。 莺歌扶着海云舒的胳膊:「东家,这些话别放心上,她们是自己过得不如意,才拿别人的事消遣的。」 「我知道。」 「东家,奴婢问句不该问的话,你喜欢王爷吗?」 海云舒:「为什么这么问?」 莺歌是个细心的姑娘,看事情也比旁人看得透彻:「要是王爷现在想娶你,你会答应吗?」 「这个问题,前段时间他也问过我。」 海云舒一直觉得,这不过是江成璟开的玩笑。 纵然他真有心迎娶,外界千丝万缕的关系恐怕也会成为绊脚石。 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开心时就在一起,不开心了,也能没有包袱和负担的离开。 对彼此都好。 「东家?」海云舒回过神:「嗯?」 「你还没回答我呢。」 「莺歌。人生在世,没必要为了一时的心跳、一时的心动去堵上一辈子的前程。」 莺歌浅浅地点头。 自从发生了这么多事,主子对待感情越来越淡然了,处事沉稳,泰然自若。 有时,莺歌也会偶尔怀念曾经冲动可爱的海家三姑娘。 * 席面散尽。 今天的事也算圆满落定。 海云舒给来帮忙的伙计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着人都早点回去歇息了。 刚从店里出来,一个人影咣当栽进她怀里。 「江成璟?」 海云舒使劲全身力气也推不动他:「你怎么了?又喝酒了?」 少青再一旁挠头:「海娘子,你快管管王爷吧,他不跟小人回府,说什么也要在这儿等你。」 第174章 心不狠、立不稳 海云舒可是知道江成璟一喝酒就倒的习惯。 他整个人贴着她,醉醺醺的:「本王……要去蘅园……」 她无奈:「好,带你去。」 本来就是他的园子,还不是想去就去,说走就走。 一路上江成璟靠着海云舒的肩膀,她把他的头掰直推到一边,车一颠,他就重新靠了上来。 海云舒问:「你家王爷不是不喝酒吗?」 少青这才提醒她:「海娘子,今天是我家王爷的生辰。」 这样啊。 海云舒倒是忘了。 小时候但凡谁过生辰,都会互相赠送礼物,海云舒就收到过江成璟送的一个木雕兔子,她属兔,所以一直到现在那木雕兔子还摆在海家老宅。 印象中,江成璟不喜欢过生辰,对海云舒的送的礼物也是挑挑拣拣,什么字写得歪了,画裱得丑了,他总能挑出毛病,害得她还要再去做一件别的送来。 直到十五岁那年,江成璟的大哥死在了他的生辰宴上,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过生日了。 有人说,江家大郎是溺水而亡。有人说,他是被人害死的。 没有证据,没个定论。 可海云舒躲在假山后,清楚地看见,江家大郎一点一点沉入池塘底,岸上的江成璟自始至终没有伸手去救。 事后,面对大人们的问话,他也只是说——没看到大哥落水,否则不会见死不救。 他才十五岁。 能把关乎人性命的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那也是海云舒第一次对江成璟有种汗毛竖立的寒意。 都说江成璟跟他大哥虽是同父异母,可感情很好,发生这样的事,任谁都没想到。 但只有海云舒知道,江成璟这种人天生冷血,即便是遭遇了天大的变故,睡一觉,醒来后也能把痛苦和不安忘得一干二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心不狠、立不稳,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能算是他的一个优点吗? 回到蘅园,海云舒跌跌撞撞把江成璟扶到屋里。 靴子还没来得及脱,他就把她拉进怀里:「别走……」 她被他箍得难受:「我不走。」 温热的唿吸带着酒气扑在她的脖颈间。 「不是我心狠,是他该死……」 这个他,是江家大郎吗? 海云舒不敢确定。 他突然笑起来:「我今天去给他烧了三炷香……都断了……看来他没少在阎王爷面前告我的状……」 大概是了。 海云舒把他脏乱的衣裳扯下来:「去阎王爷那告你状的人多了,你还怕这个?」 明明他就是个活阎王。 他借着酒劲儿搂着她不肯松手:「我不怕他……我只怕你……」 还没来得及把干净的衣裳给他换上,厚实的胸膛抵在面前,海云舒险些唿吸不上来。她好不容易把头从他怀里探了出来,深吸两口气。 「怕我做什么?」 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惹别人心惊肉跳的份儿。 他嘟囔着:「怕你受欺负……」 她小声道:「有你在,没人会欺负我。」 他毫无徵兆地在她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由浅及深,像是要把她溺在怀里一般。 唇齿间的酒意,摇曳的风烛,交错的光影。 她就此沉沦。 如一汪被春风吹起波澜的泉水,荡漾着,漂浮着。 她抱紧他,指尖触及到他背后一道道交错的伤疤。 心里的疤,就像这结了痂的肉,永远无法磨平。 纵然是权倾朝野、心狠手辣的大奸臣,也有脆弱的一面…… 躺在他身边,海云舒满脑子都是小时候的画面,山上的竹林,田间的蜻蜓,溪边的锦鲤。春夏秋冬,数不胜数的开心…… 一夜无眠。 * 翌日,海云舒一大早就去小厨房炖了绿豆煎汤,醒酒是最好的。 趁江成璟还没醒,她就先去看下昨天新店开张的帐册,刚一踏进前厅,就看到这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江伯父?」 海云舒是没料到,江成璟的父亲此时此刻会在这儿。 记忆中,江伯父一直是不苟言笑的,有些古板,对子女也是非打即骂。年轻时性子冷僻,到了暮年,就成了脾气乖戾的小老头。想挺直却日渐佝偻的身影,一种英雄落幕的无奈。 「老夫能坐吗?」 海云舒忙请:「当然,伯父您随便坐。」 江父一脸严肃:「多年未见,老夫到不知该如何称唿你了。」 「还跟小时候一样,叫我舒丫头就好。」 「不敢,不敢。」江父话里有话:「你如今是春风得意,昔日的婆母、丈夫都能唿来喝去,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东西,又怎敢对你不敬呢?」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 既点明了海云舒嫁过人的事实,又自降身份让她难堪,实在高明。 接下来恐怕就该切入正题了。 果然,江父开门见山:「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云舒,提个条件吧,只要我们江家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 「伯父,你让我提什么条件?」 「提离开江成璟的条件。」 海云舒脸上保持姣好的笑容:「伯父,江成璟很值钱的,我怕您给不起啊。」 江父冷笑:「我们是不比你们海家阔绰,可也早就不是当年的小门小户,只要你开口,纵然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把二郎从火坑里拖出来!」 原来,海云舒已经成了刀山火海了。 江父将一纸摁了手印的供词放在桌子上。 是程子枫的。 他在供词中竟说——海云舒善妒,在他纳妾之日与别的男人欢好生下野种,此后谋夺爵位、家产,把好好的一个家弄得支离破碎…… 供词上还沾着血污,是在大狱里的写的。 他这是临死前,还要拉个人垫背。 江父觉得自己拿捏住了海云舒的把柄:「怎么样?想清楚了吗?」 第175章 抉择 海云舒袖中双拳紧握。 程子枫始终以为琮儿是他的亲骨肉,即使这样也要出卖她。为了抱大腿活命,狗急跳墙,连孩子的名声都不顾了。 给扣上一个野种的帽子。 想必江父是给了他什么承诺或好处,叫他此时蹦出来狠狠地咬她一口,做的好了,就把他从大狱里放出来。 江父看出了海云舒的愤懑,也知道,程子枫的供词多半是真的。 于是说:「你觉得江成璟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明明是程子枫丧尽天良,现在却倒打一耙,污衊她不守妇道。 龌龊之极。 海云舒嘴唇紧抿:「一面之词就想把罪过推到我头上?他做梦。我才是受害者。」 「这不重要,」江父摆手:「重要的是你一女侍二夫,还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别人老夫管不着,但我家二郎不能让你这样的人给祸害了。」 海云舒冷笑,祸害? 「伯父,你说我也就罢了,何必扯上孩子?」 「只老夫说上一嘴你就受不了了,要是更多人知道了,怎么办?一个休夫自立的妇人,带着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以后日子怎么过?你考虑过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伯父,你也是为人父母,别逼我。」 「是啊,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各退一步,有什么不好?」 这几年海云舒隐忍不发,就是为了保全琮儿的名声。 如今程子枫为了苟活,竟然颠倒黑白,把这等私隐告诉外人,实在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江父两手边,一边放着银票,一边放着程子枫的手印画押。 「选一个吧。」 选了银钞就跟江成璟断干净,选画押就身败名裂。 江父颇为感慨:「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之前你爹拿着银票到江家找我,今天换做我来找你了。」 当初是海家要踹了江家,如今是江家要踹了海家。 也是唏嘘。 见海云舒迟迟不给回应。 江父语重心长:「老夫知道,这些钱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就当是江家给你的一点补偿。拿着吧。 「放心,只要你不缠着二郎,老夫也不会把这事捅出去,你和孩子的体面都还在,今后照样可以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海云舒冷笑:「伯父还真是为我着想啊。」 江父:「那是当然,我打小看着你长大,也是念在和你爹旧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才苦心劝你,别意气用事,害人害己。」 若不是念在两家有旧,江父如此作派,海云舒早就将他赶出门了。 「第一,我没缠着江成璟,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他想离开、想娶谁,随时都可以,我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第二,要走也是我心甘情愿、堂堂正正地走。今天伯父拿着我前夫的供词,上门威胁我,我若灰熘熘地走了,岂不是既怕了你,又怕了他?」 江父皱眉:「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肯了?」 「伯父与其在这儿威胁我,不如多劝劝江成璟。你给他说门满意的亲事,他自然也就不来找我了。」 他要说得动、劝得动,还会来找她? 江父:「你不用拿二郎做挡箭牌,我的儿子我了解,只要你把他念头断干净了,他忍忍也就过去了。」 想当初海家悔婚,不就是这样吗。 江父收了海家的钱,生怕儿子回家大闹,就到处散布海家攀附权贵、仗势欺人的消息。 江成璟金榜题名归来,得知此事,从始至终只问了一句。 ——「是她的意思吗?」 当时江父拍着胸脯愤懑地说:「她若不点头,别人还能压着她上花轿不成? 「背信弃义的是她,欢天喜地上花轿的也是她,二郎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可别再煳涂了。」 从那之后,江成璟再没提过海云舒三个字。 他也很争气。一心攻于仕途,走到现在的位置,整个江家的前程都寄托在他身上。 江父身为一家之长,绝不能任由儿子被这个妖妇脱下泥潭! 他对海云舒已经没有了耐心:「你若执意不肯,老夫就只有鱼死网破了。」 「爹,你又准备跟谁鱼死网破啊?」 门外徒然一声,江成璟摇着摺扇,悠哉游哉地走了进来。 他一手背腰,靛蓝锦袍曳地,额发有些凌乱感,这般装束显出他的不羁和肆意。 「你怎么在这儿?」江父的眼神明显的躲闪起来。可见,他对自己儿子的行踪也不甚了解。 「我不在这儿,难道在你那儿?」 京中谁人不知,江成璟跟江家早已是分府别住,除非老爷子催的急了,他才做做样子回去看两眼。可就算是去,也是到母亲屋里坐坐,根本不跟其他人多说一句。 江父气道:「昨天是你大哥的忌日你知道吗?」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知道。」 还笑? 「知道你还不回家!」 江成璟收了扇子,一下一下敲在肩头:「回去干什么?我又不会演戏,回去也是看你们一群人假惺惺的掉眼泪。」 「你,你这个逆子——」江父捂着胸口。 「难不成我回去了,大哥就能活过来?」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忠不孝,不知好歹的东西!」 昨天是江家大郎十周年祭。莫说是本家亲戚,就是稍微沾点亲、带点故的都去江家拜了拜。 只有江成璟,从早到晚不见人。 祭拜的宾客大都是冲着他的权势地位来的,平时巴结不上,赶上什么红事白事多多来往才好巩固关系。 他不在,江父面上难免难堪。 江父指着他:「当个摄政王你尾巴就翘天上了?你就是天王老子,也是江家的子孙,也得喊我一声爹。你的事,我也得管。」 「你管了这么多年,我听过你的吗?」 一句话把江父问的哑口无言。 江成璟乐着:「爹,你身体不好,别在这儿折腾了,回去让孟姨娘多给你按按,多活几年比什么都强。」 别人说出来像关心人的话,可是他说出来,像故意捣乱似得。 江父被推着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对海云舒:「你推我干什么?我还有话没跟舒丫头说完呢!」 江成璟继续推:「说什么?你有话找我,别找她。」 第176章 血灵子 「我跟你没话说。」 「不想说正好,少青,赶紧把老傢伙送回去——」 「你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我眼了……」 …… 最后江父真是被连拉带拽的送上了马车。 愣是一句话没跟海云舒说着。 江成璟大概猜到老傢伙来这一趟的目的,就宽慰她:「无论我爹说什么,都别放心上,他是他,我是我,明白吗?」 海云舒点头答应。 * 接下来的日子,海云舒把时间都消磨在经营生意上,也算有声有色。 而江成璟似乎也是日理万机,好几天没来蘅园了。 听说,西夏新帝登基,一改从前和平为上的治国之策,纵容士兵在两国边界烧杀抢掠。 这下惹恼了大魏。 由镇国将军耿化吉亲率大军前去征讨,怎料,一向能征善战的耿老将军落入的敌人的圈套,五万大军死的死,伤的伤,终因寡不敌众以身殉国。 耿将军是老将,在百万军中救过先帝的命,为大魏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 年逾六十临危受命,仍然披甲上阵,没曾想,竟中了敌人奸计,命丧黄泉。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 谁也没想到百战百胜的耿老将军会战死。 更是有义愤填膺的百姓,跑到李澈这位前西夏皇子的住处前,丢剩菜叶子和臭鸡蛋。 「西夏狗,滚出大魏!」 「杀了他,给耿老将军报仇!」 幸好那里安排有侍卫把守,不然肯定要出乱子。 只能解释说——这位西夏皇子也是受了迫害,逃难至此,与大魏是同仇敌忾。这才慢慢把闹事泄愤的人劝走。 李澈自己倒是毫不在乎,任由外面闹翻了天,他在院子里该喝酒喝酒,该听曲儿听曲儿,左拥右抱的乐不思蜀。 侍女问他:「主人不着急吗?」 「急什么?」 「奴婢去把那些闹事的人,都杀了。」 「臭鱼烂虾,一辈子生活在阴沟泥潭里,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他们口出恶言,污衊主人,就该死!」 「跟狗争,最多也就是条狗。眼光别那么浅,心气儿别那么高。」 侍女低头:「奴婢受教。只是魏国战败,咱们在这儿的日子恐怕要难了。」 「这么多年难日子都过了,还差这几天吗?」 「主人说的是。」 李澈拎着酒杯,对花饮:「不急,等再闹的大一点,闹到不可收拾,咱们可就有用武之地了。」 …… * 大魏这回朝廷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为了边防安稳,也只能陆陆续续增援调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这时,大魏京都城发生了一些离奇的事——四名有官职的武将接连被暗杀。 且都不是死在军营,而是被烧死在了自家之中,死状残忍,令人心惊胆寒。 前有魏军大败、将星陨落,后有官员被杀,危机四伏。 一时间,人心惶惶。 御街上的商铺都闭了店,上了门板,生怕被贼首洗劫一空。 小婵也是担忧:「东家,咱们这生意刚有起色,就遇到这样的事,你说这西夏兵真是讨厌,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扎着不好吗?偏要和咱们争地盘。」 「小婵,耿老将军是在雁鸣湖殉国的对吗?」 「对啊,听人说,耿老将军被敌军团团围住,血战三天三夜,最终精疲力竭而死。」 海云舒对这件事有印象。 大魏与西夏近些年签的有休战协议,很少刀兵相见。 雁鸣湖之战,就是大魏为数不多的败仗之一。 耿老将军为国捐躯,京中四名武将被暗杀,直到两年后,朝廷才查出,一切的一切都是西夏千机阁搞的鬼。 这个千机阁是西夏最大的密探组织。 是他们策反了几个大魏武将,从叛徒口中套出了魏军雁鸣湖的作战图,这才导致耿老将军一败涂地。 不明真相的大魏朝廷,还以为被暗杀的四名武将都是忠臣,殊不知他们就是出卖魏军的奸细,西夏是为了少人灭口,才把他们一个一个都烧死。 海云舒问幽羽:「知道这会儿江成璟在哪儿吗?」 幽羽答:「最近正值多事之秋,王爷事务繁忙,白天在宫里处理公务,晚上回王府小憩。」 「你帮我给他传个话,叫他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抽时间见我一面,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当面告诉他。」 「是。」 海云舒想,等到两年后真相大白还有什么用? 她要提前把真相告诉他。 在摄政王府一直等到凌晨,江成璟才回来。 他看起来风尘僕僕,案牍前的劳累给他原本英俊的脸上,填了几分沧桑。 「找我有事?」 海云舒示意江成璟到书房聊。 因为她知道,摄政王府的书房是最安全的,铜墙铁壁的隔音,影卫军的把守。没有江成璟的命令,就算房顶着了火,里面杀了人,都不准进来。 海云舒开门见山:「我知道那四个人是谁杀的。」 江成璟有些惊讶,大理寺和刑部都已经合署办案,可是尸体被烧毁严重,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查了几天,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她怎么会知道? 「别闹。」他虽然疲惫,可也没把烦闷的情绪带给她。 海云舒就知道他没那么容易相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于是直击要害说:「周监军是在家中书房被杀,倒吊在樑上,放血放干烧死的。吴都头也是在后院,头朝下在假山上被烧死。还有郑参军,王都尉,他们四个的死状都是头朝下,脚朝上,放血,火烧。若刺客是要他们的性命,何必大费周章?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血放干,然后烧死呢?」 这一点,江成璟他们不是没有想过。 刑部推测仇杀的可能性最大,否则,没什么理由这么去折磨人。 江成璟是不信的。 只是一时又没有别的头绪。 他问海云舒:「你想说什么?」 「你听说过血灵子吗?」 他点头:「知道一点。」 血灵子是养在活人身上的一种蛊虫。 靠吸食宿主的血和精元为生,从幼虫到成虫至少要养三年。 成年后,它们便有能力寄生在其他人的体内,此时,蛊虫就成了主人的眼睛、耳朵,甚至是嘴巴,可以探听任何新宿主的一言一行。 江成璟被这么一提醒,很快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几个都被下蛊了?」 第177章 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海云舒婉婉道来:「这种蛊虫生命力顽强,平时以血为生,即使宿主死了,也可以靠着污血再活三天,想要它死透,只有一种方法,就是火烧。」 这就能解释了。 四位死者,头朝下是为了尽快把血流干,用火烧是为了斩草除根。 江成璟认为海云舒说得颇有道理。 「如果我没记错,这血灵子是西域传来的妖蛊。」 「正是。」 「据说,西域有位妖僧传教,靠得就是这蛊虫蛊惑人心,他在中土声望很高,传教到西夏时,教众太多,让老西夏王以祸国的罪名给烧死了。」 江成璟若有所思:「西夏……很好……」 「妖僧死后,血灵子的炼制之术并没有消失,反倒被西夏王室利用起来,成了他们刺探敌国机密的利器。」 「他们把蛊下在那四个人身上,自然而然就窃取了作战情报。」 死的这四个大魏武将,不是被暗害的忠良,而是被西夏操控的傀儡。 江成璟说:「这几个人都跟在耿老将军旁边议过事,对雁鸣湖的行军路线,作战部署,非常了解。」 「他们这边刚参与排兵布阵,转头就被西夏套走了消息,这才是导致大魏八万大军惨败的最终原因。」 江成璟担忧:「我是担心,他们控制的也许不止这四个人。」 大魏朝庭,文武官员上百人,谁被下蛊,谁没被下蛊,单从外表很难看出来。 海云舒:「得快点揪出下蛊之人。」 「血灵子能感应的距离有限,所以下蛊的人一定离京城不远,甚至,就在京城之中。」 江成璟直接吩咐少青调动了影卫军,去彻查血灵子一事。 影卫一向办事利落,相信很快就能揪出幕后真兇。 江成璟这边刚安排完,转身海云舒就拽着他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一阵疼痛袭来。 顿时胳膊上显出个血齿印。 江成璟无奈地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属狗的啊。」 海云舒不好意思:「听说被下了血灵子的人,伤口癒合的都很快,我怕你也……」 江成璟头疼:「所以你就咬我啊?」 「那我……那我也是担心你嘛。」 「你这种关心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海云舒摸摸嘴唇上的血:「那倒不用了。」 江成璟把胳膊伸给她看:「验验货?」 海云舒这一口咬得不轻。 血印子很深。 一颗颗的趴在他栗色的皮肤上,血还在一点点往外渗。 没有要癒合的迹象。 没被下蛊。 海云舒稍稍放心。 「满意了?」 他放下袖子。 海云舒道:「万事小心嘛。」 他无语:「还不去拿药给我包扎一下。」 海云舒赶紧把药箱抱来。 有些汗颜,自己也没控制住,是下口有点狠了。 她用纱布沾了清水,清洗下伤口,上了药,包扎好。 烛火晃动,她认真的样子也映在光里。 江成璟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她了。 「海云舒……」 「嗯?」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她一个身处深宅大院的妇人,知道雁鸣湖,知道血灵子,知道连刑部和大理寺都查不出的案子。 以他对她的了解,这不可能。 海云舒半开玩笑道:「因为我会占卜啊。」 「扯淡。」 「怎么,你以为就南瀛凌氏的占卜术独步天下啊,我也很厉害的。」 他一把攥着她的手腕:「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说正经的,你别嬉皮笑脸。」 事实上,她就是未卜先知。 海云舒:「我跟你说实话,你又不信。」 他索性由她搪塞,步步紧逼上来:「好,那你不如再算算,我接下来想干什么?」 她后退,被他堵的无处可躲,只能紧紧贴在墙上。 「我……我哪知道……」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你不知道?」 「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他兴致来得,还真是不分时间地点。 他的唿吸杂乱无章,充满了热烈和情慾。 「知道吗,我其实很羡慕你。」 她一愣:「羡慕我?为什么?」 「因为你总是这么冷静,这么不在乎,让人讨厌。」 她低语:「其实,我也有不冷静的时候。」 「什么时候?」他好奇地问。 海云舒的目光在他身上落定,缓缓地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他垂下眼眸,吻上她的唇,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也是。」 海云舒被撩拨的难受,也就放弃了抵抗。 春纱帐暖,一夜缠绵。 * 翌日,海云舒起床时已是晌午。 昨夜折腾的太晚,她实在累得厉害。 江成璟一早就上朝去了。 天空乌云密布,暗藏阴雨,好像早就预示着今天的不平凡。 宫里宫外的侍卫多了许多,尤其是干元殿,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让人不禁怀疑将有一场血雨腥风要袭来。 大殿内,小皇帝坐于龙椅,两宫太后垂帘,文武百官肃穆而立,他们穿着华丽的官服,脸上充满了期待和紧张。一些人正在低声交谈,一些人则在默默地思考。 他们的眼神都聚焦在那扇开启的殿门,等待着某个人的来临。 突然,大殿内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江成璟的身影出现了。 他走在玄墨色的阶梯上,每一步都伴随着钟声的迴荡。目光坚定而深邃,朝服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 随着他的步伐,文武百官纷纷下跪,齐声高唿:「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在大殿内迴荡,庄重而威严。 皇帝在宝座上坐下,扫视了一下大殿,然后开口说道:「众卿平身。」 冷漠而又威严。 朝议的过程中,各个官员纷纷陈述自己的意见和建议。他们每一句话都可能影响到一个国家的命运,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千万人的生活。 这就是朝议,这就是权力的游戏,这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诱惑力。 江成璟似乎在听,却又没发表任何意见,一切都以其他几位辅政大臣的意思为先。 今日,他的决策似乎并不在这些琐碎的事情上。 例行的政事一一说完,朝会仍没散。 江成璟一挥手,真正的好戏上场。 第178章 找出真兇 侍卫拿了些东西上殿——每个大臣身边,放了一碗酒和一把匕首。 江成璟缓缓在殿前踱步:「耿老将军为国尽忠,天地可鑑,我等应歃血同饮,以慰老将军在天之灵。」 说罢,用剑在手腕割了一刀,滴血入酒,直到酒变得鲜红血腥,才举杯向天向地,一欣而尽。 百官见摄政王带头,哪个也不敢怠慢,纷纷拿起旁边的匕首,割血入酒,同饮此杯。 武将还好,上阵杀敌见惯了血肉横飞的场面,喝点血酒也不算什么。那些文官可就惨了,平时弱不经风,只知舞文弄墨,真要让他们割腕取血,手都是抖的。 更有几个见不得血腥,直接晕了过去。 江成璟对殿前侍卫说:「去,孙大人不太舒服,你去替他取点血。」 意思就是,你就算晕了,这腕也得割。 小皇帝到底是年纪小,看了这血腥的场面,有些坐不住了,捂着嘴,扶着龙椅干呕起来。 旁边的太监忙端来个痰盂,给小皇帝接着。 岂料这时,江成璟竟然走到龙椅前,踹开太监,拉着小皇帝,在他面前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 「皇上,你要不要也表示一下?」 敢在皇帝面前动刀子,江成璟绝对是我朝第一人。 小皇帝往后退:「摄政王……你这是干什么?」江成璟对小皇帝一向是关心且纵容的,不曾这么严肃,所以看到他有如此举动,小皇帝也很害怕。 西太后更是直接阻止:「摄政王,你适可而止。耿老将军再忠心,也只是臣子,哪有君王以血祭拜臣子的?」 江成璟只是一笑。 然后拉着小皇帝,硬生生地把他从龙椅上拽了下来。 拉着他,走到文武百官身旁,像阅兵一样,一一打量着。 百官叩着头跪拜,大气也不敢出。 江成璟也给小皇帝介绍着:「袁大人是孝子啊,听说前几天死了娘,棺材里堆满了黄金白银,要不是棺材翻了,金银珠宝撒了一地,本王还不知道一个六品官,能赚这么多钱啊。」 袁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江成璟继续拉着小皇帝往前走:「这位武大人就更厉害了,十八房姨太太,要不说习武的人身体好呢?」 武大人脸红到脖子根儿,连连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 只要江成璟点了名儿的,侍卫都把他们揪了出来。 有文有武,十几个人跪在殿前,全然不知自己为何就被摄政王针对了,只能不停地求饶喊冤。 江成璟道:「去把火盆端上来。」 侍卫得令,将十几个火盆搬到殿上,拽起官员的胳膊就放在火上烤。 皮肉烤到红肿,烤出了血泡。 剧烈的疼痛让这些人直喊「饶命。」 众人皆是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小皇帝更是挤着眼睛,躲在江成璟身后不敢看。 一向不在朝堂上参政议事、明哲保身的朱太后发言了:「王爷,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何必兴师动众呢?」 她深知江成璟从不是鲁莽蛮干之人,背后一定有隐情。 果然,江成璟不用回答,事情就有了结果。 有虫子耐不住炙烤,从这几个人的体内爬了出来。 这种蛊虫靠吸血为生,沿着伤口爬出,肉乎乎的蠕动着,在地上拖出一条细细地血线。 有见识的大臣已经认了出来:「血灵子?」 江成璟:「没错。正是血灵子。」 小太后看这虫子噁心得很,不禁拿帕子捂嘴,问:「那是什么东西?」 有大臣接话:「是传自西域的一种蛊虫,中蛊者清醒时如常人一般无二,发作时就会被操控心智,形同傀儡。」 江成璟这才解释了刚才的所作所为:「让大家割腕,是为了看看伤口癒合的情况,不足一刻钟,这几人伤口就止住了血开始癒合,正是中了血灵子的蛊。」 此言一出,人群中骚动起来。 被拎出来的几个人更是慌得磕头:「皇上、王爷明鑑,微臣真不知道什么血灵子啊!」 也许他们并没说谎。 血灵子可以下在水里、酒里,无色无味,很难察觉。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在朝上,他们都是查案高手,无需江成璟亲自出马,很快便问出了关键所在。 这几个人的共同点——都是燕子楼的常客。 * 城外,燕子楼。 秦楼楚馆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各种香气瀰漫在空气中,无数华丽的纱幔挂满了整个空间。 这里仿佛世外桃源,并没因为魏军战败有丝毫影响。 舞台上,一队舞姬正翩翩起舞,她们身着金色的长裙,脸上涂着浓重的胭脂,眼波流转间,媚态百生。音乐节奏突然加快,舞姬们的舞姿也跟着疾如闪电,使人目不暇接。台下的观众们为她们的精湛技艺欢唿喝彩。 商女不知亡国恨,说得一点不错。 突然,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一绝美身影从楼上缓缓落下。 是凌霜。 只见她穿着一袭淡绿色的长裙,披着象牙白的轻纱,犹如仙女下凡。她微微扬起手中的琴,琴声如泉水般流淌,惹得公子哥们一掷千金。 其中,就包括李澈。 他花下重金,包下凌霜,只为一亲芳泽。 小婵和幽羽陪着海云舒坐在角落里,三人皆是女扮男装。 小婵挠头问:「小姐,咱们已经跟了他一天了,为什么啊?」 「别问那么多,按我说得做就行了。」 「这杀头还得问个清楚呢。该不会他一会儿跟花魁春宵一刻,你也要跟进去吧。」 拿扇子敲她的头:「有空多跟幽羽学学,少说话,多做事,懂吗?」 小婵看着一言不发的幽羽撇嘴:「幽羽是个活哑巴,我要是她,准憋死了。」 幽羽只能用喝茶来缓解尴尬。 此时,李澈拔得头筹,搂着凌霜姑娘已经上楼去了。 小婵连连感嘆:「你说这西夏皇子都成药罐子了,还折腾呢。这男人啊,果然埋在土里才老实。」 血灵子的炼制之术掌握在西夏皇族手里。 海云舒不信,这事儿跟李澈没关系。 她不告诉小婵,也是想着有些事不知道总比知道的好。 海云舒招唿小二过来,将几粒金瓜子丢到他手里。 问:「这位公子经常来吗?」 第179章 暗号 小二指着李澈的背影:「您是问李公子啊?」 「嗯。」 小二笑着摇头:「他要经常来,我们老鸨能高兴死。」 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吧,这位可是西夏皇室的人,有钱着呢,之前包过燕子楼几个月,那叫一个挥金如土呦。这不,瞧上凌霜姑娘了,一万两的银票,说扔就扔,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二陶醉在自己的世界,继续叠叠不休:「凌霜姑娘可真是燕子楼的摇钱树,这才火起来几天,赚得盆满钵满,赶上之前所有花魁的进项了…… 「公子,我跟凌霜关系不错,要不我帮你引荐引荐?放心,咱们也算一场缘分,我少收你点儿介绍费,一千两,怎么样?之前秦公子给我一千五百两我都没答应他呢,我是看你面善,才跟你多说两句,你可别……」 一转眼,海云舒早就没了人影。 「哎?人呢?」 桌前空空如也。 小二捞不到钱,登时就变了脸,没好气地收了盘子,嘴里嘟囔着:「一看就是个穷鬼,毛钱不花还惦记着凌霜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呸!」 月黑风高。 幽羽带着海云舒从后院飞攀上了燕子楼的屋顶。 掀开一片瓦,光线溢出,穿透了屋顶的潮湿和寒冷。 头一回趴在房顶上听壁角,海云舒还有点心虚。 「主子,当心。」幽羽示意她站稳点。 对于王府暗卫来说,飞檐走壁是家常便饭。对于海云舒这种从来不习武的娇娘,要是脚一滑掉下去,暴露了不要紧,摔残是肯定的。 透过漏光的屋瓦,李澈和花魁进了房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两人急不可耐。 一进门就紧紧搂抱在一起,湿吻缠绵,衣带渐解,香艷程度可见一斑。 李澈身子骨看着也比平时硬朗了许多,不似纸片一般单薄,女人如水,能下百药,医百病。确实不假啊。他明显处于上风,凌霜被完全拿捏住了。 海云舒故作轻松地往别处瞟了瞟。 要是她自己就罢了,这幽羽还在身边呢,一场活春宫近在眼前,主僕俩一起窥探,难免尴尬。 「主子,你怎么了?」 幽羽一脸正色。 「没,没什么,风把沙子吹眼里了。」她赶紧揉一揉。 「要紧吗?奴婢带你下去。」 「不用,不用,你看你的。」 「好。」 幽羽又重新投入到监视中。 不愧是出色的暗卫,如此香艷的场面,她一个姑娘家看得脸不红心不跳,眼底既透着认真又毫无波澜。 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海云舒着实佩服。 只见屋里的那对儿鸳鸯也没闲着,天雷勾地火的正在纠缠,不知天地为何物。 女人娇嗔:「你怎么才来看我?」 「自然是为了让你再多想我几天。」 「油嘴滑舌。」她眼波流转:「知道今天是初几吗?」 「初七。」 他俩没头没脑的对答了这么一句。 海云舒还在纳闷,今天不是初二吗?中间还隔着这么多天,怎么会记错呢? 她想再听。 可是男女从门口拉拉扯扯到床边,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听不大清楚了。 偷窥的角度只能更刁钻一点。 海云舒问:「幽羽,能听清他们说什么吗?」 幽羽盯着女人的嘴,唇瓣一开一何地,读出了唇语。 「主子,他们好像在说你。」 「我?」海云舒简直了,听八卦还能听到自己头上,也是奇了。 「说我什么?」 幽羽继续读着唇语:「女的说主子你来了,让他小心点。男的说无所谓,说你不会碍他俩什么事儿。」 海云舒汗颜。 不禁在冷风里打了个寒颤。 这个李澈臭什么美啊,他爱跟谁混跟谁混,爱和谁好跟谁好,谁要碍他的事啊。 要不是为了搞清楚他跟血灵子有没有关系,谁愿意跟踪他。 海云舒问:「已经发现咱们了?」 幽羽摇头:「暂时还没有。」 屋内的暖床上,那两人交颈而卧,凌霜脚背一绷,踢掉了床前的纱幔。 两人滚进春纱帐暖中,嬉嬉笑笑。 这下即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到唇语了。 「幽羽,咱们下去等。」 见她不动,海云舒又喊:「幽羽?」 「嗯?」幽羽回神:「主子你说。」 「在想什么?」 平时幽羽干什么都很专注,很少有跑神的情况。 她回道:「奴婢在想,他说的那个『初七』是什么意思。」 「你也觉得不对劲?」 「嗯。像是……」幽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在对暗号。」 「暗号?」 这两个人不过是恩客和娼女的关系,难道还隐藏了别的? 「奴婢也只是猜测,回去还要跟府里的兄弟求证一下。」 如此也好。 两人正准备下去,好巧不巧,海云舒身上的玉佩「咣」掉在了瓦片上。 幸好幽羽反应快,忙「喵喵」学了两声猫叫。 屋内的人没有起疑,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幽羽扶着海云舒,飞步凌空而下。 …… 红烛金影的香房中,李澈将手指放在女人的唇上。 「嘘——」 他示意她别出声。 「走了吗?」她压低嗓音。 听到屋顶的瓦片没了响动,李澈这才起身,坐在冰冷的床榻边,丢出一句:「走了。」 全然没了刚才的热情似火和春潮澎湃。 凌霜这才把滑落肩头的衣服拢好,似有委屈却低眉顺眼地下床,跪在了李澈面前。 「主人。」 啪—— 李澈直接赏了她一巴掌。 凌霜没跪稳,倒在了地上,可她几乎是本能地爬了起来,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如泥草般卑微地乞求道:「都是凌霜的错,凌霜该死,主人的手金贵,别再打疼了。」 李澈的侧脸在冷月下,隐在树影摇晃中,配着他看似弱不经风的身子,更显得阴柔。 「你是该死。」 凌霜嵴背一凉。 「擅自杀了魏国四个武将,扰乱了我的局,是该碎尸万段。」 「主人!」 李澈起身将她踹翻在地。 拔剑。 「凌霜,你这么有主意,干脆这千机阁的阁主,以后你来做好了。」 「主人,凌霜也是有苦衷的!」 他的手指用力地扣进剑柄的深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睛像寒冬的湖水,冷而深邃。 剑锋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辉。 指着她的脑门:「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第180章 扰了兴致 「主人,凌霜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混入摄政王府。 「江成璟多疑,寻常手段他是不可能让我近身的。血灵子的事一旦暴露,才有机会接近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李澈已经明白了她的计策。 是想拿血灵子设局做诱饵,请君入瓮。 他捻起她的下巴,问:「你知道这样会害死多少人吗?」 「凌霜知道。」 燕子楼是千机阁密探在魏都的联络点。 凡是滋养过血灵子的姑娘,心口前都有被蛊虫啃噬的疤。 凌霜没养过蛊,自然不易暴露。 她身为据点的联络人,竟然故意把事情闹大,私自杀掉了四个常来燕子楼的魏国官员,为得就是要把江成璟往燕子楼这条路上引。 这么做,就是要踩着别的姐妹的尸首往上爬。 凌霜美丽的脸庞在他的手中变得妖冶而狰狞。 晶莹的泪珠在眼底打转。 她忍着哽咽:「主人,你教过我,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 是固执,是坚韧,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执着。 透过窗户,燕子楼的姑娘们莺莺燕燕,与宾客周旋,喜笑颜开,全然不知已经有个天大的网落了下来。 十几条人命,换谁也得掂量掂量。 李澈最终选择了妥协。 他收剑入鞘,警告她:「三天时间,进不了摄政王府,我把你埋了。」 * 另一边,海云舒她们刚准备离开,就有官兵火速将燕子楼围了起来。 漆黑的夜晚,排成一条长龙,有的人手握刀剑,有的人手持火把,像一个巨大的铁桶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部封锁。 「不许乱动——所有人都站到大厅来——」 为首的将领手持长剑,高声喝道:「违令者,杀无赦!」 原本热闹的青楼很快失去了喧嚣,像是被一层重重的阴霾所笼罩。 紧接着,他们开始搜查府邸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房间,甚至是每一个箱子。 所有人,无论男女,哪怕还在房里缠绵云雨的,都被扯了出来。 「妈的,谁啊,搅了老子的好事!」 来燕子楼消遣的宾客,也都是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白胖子刚拥美人入怀,就被扰了兴致,自然想发火,骂骂咧咧的。 侍卫首领直接拿起酒壶,泼了那白胖子一脸。 「本官奉摄政王之命查案,谁敢造次?!」 一听是摄政王的人,白胖子也老实了,立刻换了副面孔,笑道:「原来是摄政王啊,这不大水沖了龙王庙吗?查,你只管查,人不够下官再去巡防营调些兵来。」 「滚那边呆着去!」 「好,好,下官这就去。」 大厅里的人越聚越多,可谁也不敢胡作非为,各个老老实实地站好,生怕稍有不慎就被请去王府问话。 当然,海云舒也在其中。 刚才她没来得及离开,也被困在了此处。 这时,海云舒远远地看见李澈和凌霜也被从屋里赶了出来。 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幽羽,这些官兵你认识吗?」 幽羽回答:「不认识,不过看打扮应该是影卫。」 「方便跟他们说下,放咱们先走吗?」 海云舒也是怕被李澈认出来,误事。 「主子,不管是影卫还是暗卫,都只认王爷的兵符,若王爷不下令,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没人敢卖这个情面。」 江成璟还真是训练了一群好手下。 她只能道:「好吧,那咱们等等看。」 不能进,不能出,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官兵在燕子楼里上下搜查。 他们打开箱子,翻出私人物品,寻找着任何可能的线索,任何可能的证据,任何可能的信息。 最终,找到了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再后院的一口枯井下,藏着一处冰窖。 里面冻的是血灵子的幼虫虫卵。 没想到江成璟的动作会如此之快。海云舒来此处原本是想跟踪李澈找些线索,现在江成璟直接釜底抽薪,找到血灵子的虫窝。 证据确凿,侍卫首领一声「给我封」,官兵立刻扯了封条,封上门窗。 紧接着,燕子楼里大大小小四五十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被当做嫌犯绑了起来。 这下,有些人不干了。 被搜身也就算了,现在还被当做犯人,颈上枷锁,手脚镣铐,这还能忍? 有几个嚣张的公子哥已经把镣铐砸了,叫嚣:「怎么着?逛个窑子也犯法了?是要把大家都拉去砍头吗?」 侍卫首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反手就将这个纨绔给治服。 直接锁喉:「再废话,脖子上剌的可就是刀子了。」 纨绔领教了厉害,也不敢再猖狂。 「王爷有令,燕子楼内所有人,收押带走,待王爷审问后,再做定夺。」 于是,海云舒和在场的一干人等,都被带了镣铐,蒙上眼睛,带出了燕子楼。 押送队伍直到深夜才离开,往日灯红酒绿、繁华喧嚣的花楼前,只留下尘土飞扬和一片寂静。 * 海云舒她们始终被蒙着眼睛,感觉走了好远的路。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凉,声音也越来越静,像是到了很远的郊外。 蒙眼的布被勐地撤下。 海云舒这次发现,她们被带到了一处毫无人烟园子里。 男女已经被分开。 经过刚才的搜查,恐吓,面对陌生的环境,不少姑娘已经被吓得啜泣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海云舒自知自己只是个充数的,不会有什么危险,心里的负担也就没那么重。 她打量着园子四周,高墙林立,斑驳着岁月的痕迹,如同老者的皱纹,纵横交错,有富有一丝诡异和神秘。即使是深夜,也有飞鸟穿梭在漆黑的树林间,隐隐还有狼的叫声。 小声问幽羽:「这是哪?」 「主子,这就是豹园。」 「豹园?」 「没错,就是王爷处决犯人的地方。」 难怪阴嗖嗖的。 海云舒早就听说过豹园这个地方。 前朝覆灭前,这里可是皇家园林。 里面酒池肉林,美女如云,还豢养了各种奇珍异兽,供皇帝淫乐。若有人稍不顺圣意,就会被丢笼子去跟豹子角斗,最终累得筋疲力尽,成为这些畜生嘴里的一块肉。 这就是豹园名字的由来。 第181章 人间美味 先帝在时,豹园就成了关押钦犯的地方。 因是钦犯,都是谋逆造反,通敌卖国十恶不赦之人。 它还有个别名叫鬼宫。 听闻,这里每天都有犯人被杀,尸山成堆,可却从不见拉出去的尸首。 因为被杀的人,都被剁成肉泥,当饲料餵了那些豺狼虎豹。 所以笼子里的禽兽,一闻到人的味道就特别的兴奋。 伸脖子叫个不停。 有几个胆小的姑娘已经吓得哭了起来。 「官爷,这是哪里啊,抓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我们可是良民啊,求求官爷放我们回去吧。」 当然,也有j几个不怕死的。 直言道:「官妓也是人,干的也是正经营生,怎么能毫无证据地就抓人呢!」 「就是,摄政王的人也得讲理吧!姐妹们别怕,走,他还能把咱们都杀了不成?」 说着,女子就带头想走。 可她还没迈出两步,只见侍卫手起刀落,眼前冷光一闪,那女子的喉咙就被割开了。 血立刻喷射出来。 「啊——杀人了——」 姑娘们花容失色,四处逃窜,可四周皆是高墙,紧闭的大门,哪有逃出去的路? 只能又退了回来。 眼睁睁地看着一条豺狗扑在那女子的身上,啃噬着她还没凉透的尸体。 「呕——」 有人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 海云舒心里发麻,不禁问幽羽:「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办差的?」 幽羽:「想让一个人闭嘴、听话,最快的方式就是杀了他。」 「呃……」 杀手的世界,果然冷酷。 侍卫拿剑指着地上被啃的尸首:「再有人乱喊乱叫,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满场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吱声了。 侍卫忽然又把海云舒拎了出来,特别吩咐:「这两个女扮男装的,非奸即盗,给她们多加两幅镣铐,省得惹事,等王爷亲自审问了再说。」 「喂!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幽羽是怕他们伤了主子。 海云舒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连忙摁住她的手:「没事,多带个手镣而已。」 事实证明,这可不是普通的手镣脚镣,足足十多斤重。带在身上真是寸步难行。 海云舒只好原地坐下。 她在观察。 江成璟不会无缘无故的查到燕子楼,既然搜出了血灵子,这些人里面一定有养蛊之人。 除了海云舒和幽羽,这里困着的,都是燕子楼的官妓。 凌霜也在。 想必也是刚被从房里硬拖出来的。 她会和虫蛊有关系吗? 海云舒对没有证据的事不敢妄下定论。 单看这些姑娘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只会曲意逢迎,哪里像是会养蛊害人的人? 可事实就是她们中间有奸细。 她们生在大魏,长在大魏,为何会甘当奸细,帮西夏坑害自己的国家? 想要找到原因,把她们揪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很快,园子外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江成璟来了。 这是海云舒从没见过的江成璟。 不苟言笑,透着杀气,身后跟着整齐有序的影卫,像带领要去厮杀的头狼。 他就是这样的人,邪魅狂傲,引人入胜。他的存在就是一种宣告,宣告着他无可比拟的魅力和力量,让人无法抵抗。 撩袍端坐在高座上。 阴狠的眼神,冷冽而深邃。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没有丝毫柔和的表情,宛如一块被岁月磨砺过的冷玉。 他的无情和锋芒毕露,让人敬而远之。 众人慌忙下跪,把头埋在地上,不敢抬起来与他对视。 「抬起头来。」 这些官妓为奴前,都是官宦之女,不少都是气质超脱,美艷无方。 海云舒本不想引人注目,只将头微微抬起。可偏偏江成璟此时正看过来,他眉眼一簇,似有怒意。 她忙低下头。 出人意料的事,江成璟并没拿她怎样,而是将眼神挪向了别处。 「都抓来了?」 侍卫禀告:「回王爷,女的二十八人,都在这儿了。还有两个女扮男装的。」 他指了指。 海云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成璟「嗯」了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然后问:「原锦州孙提领的女儿可在啊?」 姑娘们都看向了一边,这时,跪在海云舒前面的女子起身,也许是害怕,她一直在不停的颤抖。 江成璟招招手:「过来。」 女子唯唯诺诺地上前,叩拜:「民女孙雪良,参见摄政王。」 「听说你爹是投了敌,不顾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自己苟且偷生去了。」 「是……」 「你觉得他该死吗?」 「王爷……」 「回答我!」 「该死。」 「谁该死。」 她咬牙:「我爹该死。」 「你想见他吗?」 「民女不想。」 「为什么?」 「乱臣贼子,死不足惜……」 「很好。」 江成璟走来,华锦衣袍在她匍匐的身前停滞。 挑起她的下巴:「本王听说你厨艺很好?」 「回王爷,家中祖父曾在御膳房当差,民女,略懂一二。」 江成璟满意地点头,他挥挥手,侍卫便把一碗蒸肉端到女子面前。 「尝尝。」 她不解其意:「王爷……」 他透着狡黠:「别怕,只是考考你,你如果猜出了这道菜的菜名,本王不但不罚你,还可以让你进摄政王府,做个厨娘。」 这姑娘回头看了看姐妹们,大家不敢多声,可也在暗示她。 她会意:「多谢王爷恩典。」 孙姑娘拿碗筷乖乖地吃了起来,江成璟静静地看着,只等她全部吃完,才问。 「味道如何?」 她颔首:「是人间美味。」 江成璟冷笑:「很好,猜名字吧。」 这哪里能猜的出来? 「民女愚钝,实在猜不出。」 江成璟幽幽道:「猜食材也可以。」 「鹿肉?」 「不对。」 「獐肉?」 「错。」 「那是……」 「你那么尊敬你父亲,尝不出他的味道吗?」 江成璟的话语如同刀剑一般锐利,出口都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残酷。 见孙姑娘还在疑惑,旁边的侍卫冷冷道:「昨日,你父亲已经被抓获,皇上有旨,通敌卖国,当凌迟处死。孙姑娘,刚才这碗里的肉就是。」 闻言,在场人无不汗毛竖立。 海云舒也惊得手心冒汗。 江成璟在她身边缠溺的多了,让她似乎忘了,他本就是个手段残忍、阴狠毒辣的人。 孙姑娘更是险些昏死过去,剎时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蜷缩在地上大声哭嚎着。 「江成璟!你这千刀万剐的畜生!」 她忽然抢过侍卫的刀,刺来。 月光下的刀锋,像一条银色的流水,在黑夜中闪烁。 她知道,这把刀是她的唯一武器,也是她最后的希望。 「我杀了你!」 第182章 胸口的青斑 身为五官的女儿,她想必是练过功夫,这一刀力道不小。 只是再厉害的刀法,也快不过江成璟手中的剑。 他拔剑出鞘,还没看清出的什么招,就已经把她的刀打飞了。 「给我拿下!」 「遵命。」 孙姑娘见状,情急之下随手拽起身后的海云舒,掐紧了她的喉咙。 「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海云舒不曾习武,只有被挟持的份儿。 这丫头是求胜心切,海云舒被掐的喘不上气。 在场的侍卫都是江成璟亲信,没有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侍卫警告她:「你爹通敌卖国,你跟他里应外合,把血灵子养在我朝官员身上,窃取情报,致使我军大败。你还不乖乖认罪伏法?」 「认罪?我为什么要认罪?我们全家被奸臣所害,死的死,散的散,我不过是想报仇,何罪只有? 「王爷,这可是你的相好啊。 「你敢妄动,我就立刻送她去阎王。」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一早就瞄准了海云舒的位置,以备不时之需。 挟持人质,可能是她最后求生的机会。 「今天我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有王爷的心上人陪着死,我还赚了呢!」 海云舒只觉得脖子被扼制的上不来气,舌头髮麻,说不出半个字。 这女子以为可以威胁江成璟,岂料,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阴鸷的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他冷冷道:「动手啊,杀了她。」 「什么?」 「你不是想同归于尽吗?」江成璟阴沉着脸:「动手啊!」 「你别逼我!」 「乱臣贼子,还敢要挟本王?告诉你,你若对她动手,被剁成肉泥的可就不止你爹一个人了。」 孙姑娘悲痛当头,噙着眼泪,她到底不是生来下贱,要沦落风尘。只是命途多舛,逼得人不得不靠着仇恨活着。可海云舒与她无冤无仇,一时怎么下得了手? 「来人,把剑给她!」 「王爷……」 「给她!」 侍卫只能照做,把剑扔到了孙姑娘脚下。 江成璟指了指:「捡起来,割断她的喉咙。」 「别逼我!」 海云舒的脖颈被指甲掐出血,已感觉不到疼痛,她知道江成璟的性子,平生最恨被人威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愚蠢的人自以为拿捏了他的软肋,可他们不知道,能坐到江成璟这个位置的人,是没有软肋的。 或者说,即使有,自己也早就斩断了,不会拿出来给敌人瞧。 「说,你主子是谁。」 「……」 江成璟:「凭你这蠢货,想不了这么周全,说出主谋,本王或许考虑饶你一命。」 孙姑娘似下了决心。 她的眼泪夹杂微红的血色滚落,轻轻一笑,破碎又绝望,如癫如狂。 「蛊是我下的,人是我杀的,与别人无关,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刮,随你们的便!」 他嘴角微微上扬,不屑:「本王从不随便,要杀也杀你个明白,杀你个心服口服。」 江成璟冷峻的侧脸,叫人胆寒。 他只是递了个眼神,侍卫就走到人群里,陆陆续续,又拽出了八九个姑娘。 扯开她们的衣襟。 胸口上,都有被蛊虫侵蚀的一块浅浅的青斑。 正是炼蛊的留下的印记。 她们如同笼中雀,自以为藏的很深,全然不知早就被猎鹰盯上了哨。 江成璟勾勾手。 属下问:「王爷,杀吗?」 嘴里轻描淡写吐出一个字:「杀。」 侍卫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如花灵动的姑娘们应声倒在血泊里。 一个,两个……整整躺了一排…… 江成璟的杀伐与狠辣,快刀斩乱麻,近乎无情、面对人命无所谓的态度,让海云舒第一次觉得,他这样陌生。 江成璟走到孙姑娘身边,冰冷的言语,最后刺激、逼迫着她嘴里最后的真相。 「说,主谋是谁?」 「江成璟,你永远也别想知道他是谁。」 月色下,那女子的面孔苍白如雪,秀美的眉毛紧皱,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扭曲。 被做成肉丸的父亲,被斩尽杀绝的姐妹,她于这世上再无可恋。 她狠狠道:「奸贼,你等着,我会让你和我一样痛苦!」 言罢,她提剑一把刺进了自己的小腹。 鲜红的血渐在海云舒的裙角。 血腥的味道弥散在鼻息间,随着她的体温一起流逝在黑夜中。 「王爷,剩余的人如何处置?」 江成璟:「杀。」 除了海云舒,在场的都是燕子楼的官妓,养蛊的人是杀干净了,可谁知道这些剩下的人是不是西夏的细作。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在影卫的手里想逃命是不可能的。 园子里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海云舒胸口突然如万只蚂蚁啃咬,阵阵剧痛让她几乎无法唿吸。 而更糟糕的是,这种痛并非表面上的,而是深入骨髓,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裂。 天旋地转。 海云舒重重砸倒在地。 「云舒——」 江成璟见状连忙抱她。 「海云舒,你怎么了?醒醒!」 「我……我好冷……」 她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一缕青丝被夜风轻轻捲起,月光普照在她苍白的脸庞上,为她的面孔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泽,更显得她的虚弱和无助。 明明出了满头的汗,她却冷得止不住发抖。 嘴唇发紫,身体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煳。 是中毒的迹象。 江成璟心一下就软了。 刚才还泰然自若地拿她的命跟人斗狠,转眼间,就输的彻底。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拿出一粒药丸给她服下:「快,吃下它。」 九转金丹是王府独制的疗伤丹药,能解百毒。 可是海云舒双眼紧闭,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甚至连水也喝不下去,更别说药了。 「没用的,她这是中了蛊毒。」 一个声音说道。 第183章 赤裸之下 人群中,凌霜站了出来。江成璟明显对她很警惕:「站住!别过来。」 凌霜站在原地:「好,我不过去,我劝王爷也别碰她。」 「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 「她中了蛊毒,这可是尸蛊毒,炼蛊人死前放出的蛊虫,至阴至毒,很容易传染。」 只见海云舒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情况危急。 江成璟也大致看出,这毒非比寻常,来得兇险。 是炼蛊人临死前,用尽毕生功力,将体内所有毒都逼到毒虫上,炼蛊人耗尽精元而死,才有如此威力。 「这种尸蛊,只有一种药引可解。」 「何药?」 「王爷让我入府,我自有办法救她。」 「本王凭什么信你?」 凌霜笑:「除了信我,王爷还有别的选择吗?」 江成璟打横将海云舒抱在怀里。 尸蛊的毒让她全身冷的像冰块一样,怎么暖都暖不热。 「江……」海云舒紧簇着眉,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握着她的手:「你想说什么?」 可她却没力气再讲一个字。 江成璟向来狠心。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对不可能让别人挡他的路。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海云舒已经成了不可能里的例外。 凌霜急切道:「王爷,海娘子的毒耽误不得,若不马上解毒,半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你放心,海娘子救过我和姐姐的性命,我不会害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海云舒危在旦夕。 凌霜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她必须藉机逼江成璟一把。 姐妹们用血给她铺出的路,她要顺着这条道,趟过去,一步一步,走到江成璟身边。 凌霜跪地:「人命关天,请王爷快快下决断。若不放心,派人盯着我便是!」 看着海云舒虚弱难耐的模样,江成璟的心绪已经被扰乱。 最终,他做出了妥协。 对属下说:「把这个凌霜带走,其余的,杀无赦!」 豹园的大门紧紧关闭,断了善恶,隔了生死。 门外是匆匆回府的。 门里是恶血滔天,杀无尽的地狱。 * 摄政王府的雀苑是最安静的所在。 江成璟让人将珍药房的各种名贵药材都拿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莺歌和小婵闻讯都急急忙忙地赶来,一见海云舒成了这个样子,扑到床边,心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 「主子这是怎么了?」 幽羽悻悻道:「中毒。」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不是说只是去燕子楼吃个饭吗?怎么几个时辰没见,就成这个样子了?」 「一言难尽。」幽羽看了看海云舒,又看了看江成璟,只能这么说。 小婵噗通跪下:「王爷,王爷你一定要救救主子。 「她是为了你才去燕子楼的,她想查蛊虫的来歷,帮你一把,才被害成这样,你一定要救救她!」 幽羽拉着小婵:「小婵,别这样,王爷自有分寸,你这么大吵大闹的,无济于事,只会让王爷分神。」 「我不管,主子是在王爷手上出事的,他就得救……」 「小婵!」 幽羽见她口不择言,忙向江成璟请罪:「王爷,小婵姑娘也是救主心切,求你看在她一片忠心的份儿上,别跟她计较。」 见小婵情绪失控,幽羽只得先把她拉到外面去,免得她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进去。 这时,侍卫把凌霜带了进来。 她面色略有憔悴,脚上仍带着镣铐。 她还是囚犯。 只有救活海云舒,她才可能保住自己的命,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悬了根蚕丝,给海云舒诊脉。 「王爷,海娘子中毒已深,我有个法子能解燃眉之急。」 「何法?」 「在此之前,我得先问上一句,王爷是想要脸面,还是要命?」 「什么意思?」 凌霜说:「我要脱去她的衣服,在院子里餵药,解毒。」 江成璟皱眉,显然是介意这么做。 「其一,海娘子体弱,无法进药。我要在院子里架十个药缸,煮火温烧,用药腾起的蒸汽吸收到她体内,用来解毒。 「其二,尸蛊喜寒,我必须用蒸煮的办法把她体内的蛊虫逼出来。 「其三,起火在院子里通透,有利于散烟,更有利于散毒。 「所以,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把一个女子的衣裳扒光放在院子里治病,这种方法,闻所未闻。 莺歌率先质疑:「不可,如此一来,主子的清誉不就全毁了?」 凌霜则不然:「命都没了,还要清誉做什么?」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除非,你能把药餵到她嘴里。」 莺歌试了,根本不行,即使用细管子也灌不进嘴里,主子连吞咽都做不了。 「真的只能这么做吗?」 这个难题,唯有交给江成璟。 他想了想,问凌霜:「你有几成把握。」 「按照我说的方法,三成。」 莺歌一听,更不同意:「什么?只有三成。」 「若不用此法,一成的可能都没有。」 「万一失败了,主子岂不是赔了清誉,又搭上了命。」 凌霜问江成璟:「那就看王爷要不要博上一回了。」 江成璟坐在床边,看到她因病痛而皱眉,轻轻抚摸她的额头,他承认,此时的一刻比得上半生的煎熬。 「就按她说的做。」 江成璟发了话,其余人便再无争论。 侍卫都退到了院子外驻守,侍女们有的架火,有的抓药,有的煮水,忙忙碌碌地不敢有一丝怠慢。 雀苑的中央,架起了四面床帏,白色的薄纱落下,隐隐的隔开了视线。 海云舒躺在蒲团上。 莺歌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衣裳,一层一层的脱下。 怕主子着凉,就先拿了毯子盖着,直到满园药气腾起,如大雾一般瀰漫开来,令人湿热难耐,莺歌才将毯子拿走。 赤裸的身体,隔着轻薄的纱幔,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起伏的人影。 江成璟远远地看着她。 「海云舒,我好像欠你的更多了……」 第184章 她从没见王爷如此将一个人放在心上 有些人再强势、不羁,终究要承认自己的软肋所在。 若没有了牵挂,终究是像春日无雨,夏日融了冰,秋日没有风,冬日无雪。 江成璟一连守了三天三夜。 他惦念着海云舒曾经如繁星般闪烁的眼睛,现在却变得黯淡无光。 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女子的额头,如同触摸到最珍贵的宝玉。他的触摸是那么温柔她显得安详而平静,如同湖面上的一叶小舟,在波涛中找到了安全的港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他记得小时候,她喜欢午后的阳光,喜欢雨后的青草香。喜欢听他讲笑话,即使那笑话并不好笑,她也会笑得格外捧场。 海云舒的存在,似乎是他不堪童年里,唯一光亮的存在。虽然微弱,却照亮了整个世界。 但现在,她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就连提起她最爱的琮儿,也无法吸引她睁开眼睛。 江成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知道海云舒能否挺过这一关。 「王爷,去歇歇吧,您已经守了三天了。」 「无妨,本王不累。」 幽羽端着清淡的饭菜:「可总得吃点东西吧。」 「本王不饿。」 「王爷……」 「好了,让本王静一静。」 幽羽自小由王爷一手调教长大,她从没见王爷如此将一个人放在心上。 原以为,海云舒可能也只是匆匆的过客,没曾想,对于爱情近乎冷酷的王爷,竟然会为了她,重燃炽热。 「醒了,主子好像醒了。」莺歌看到海云舒的手指颤抖。 众人忙投去关切的目光。 一直昏迷的海云舒,终于在第四日的凌晨,微弱的醒来。 即使是隐隐的月光,也刺得她险些睁不开双眼。 「我……我还活着吗?」 海云舒隐约记得,她痛得要死,倒在江成璟怀里,他难看的表情,像是她死了一般。 「当然活着。」 月光下,一个高大的身影隐约出现在面前。那是江成璟,他正盘坐在蒲团边,眼神坚定而深邃,就像一声晨鸣的编钟,悠扬沉稳的声音,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安慰。 「江成璟,对……」海云舒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极力忍住咳嗽,「对不起,我不该扰乱了你的计划。」 「躺好,别乱动。」 她一直都是他计划里的意外。 他拿起的一杯水,轻轻地餵给女子喝。他的动作无比温柔,无比细心:「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余的不用操心。」 莺歌拿来一套新衣裳要给她换上,海云舒这才发觉,自己从上到下竟然什么也没穿,只盖了一层薄薄的纱。 她的脸立刻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本来就气虚,说起话来就更结结巴巴:「这是怎么回事?我……」 莺歌替江成璟解释了一番:「主子中毒太深,无法进药,只有这样才能祛毒。救人救命要紧,王爷也是事出无奈,主子别太介意了。」 江成璟明明可以好好说,却非要嘴硬:「里里外外都是女的,你怕什么?」 「谁说……谁说都是女的?」海云舒低头:「不还有你吗?」 江成璟不由分说把她揽进怀里,挑衅:「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喂!咳……咳……」 这旁边还有人呢,他说话也不知收敛点。 海云舒气血还亏着,一着急就咳嗽,实在没精力跟他斗嘴。 「行了,别乱动,别说话,养养精神。」 换好衣服,江成璟将她抱在怀里,大步流星地朝屋里走去。 清晨的日光,和煦,明艷,唤醒了万物復甦。 江成璟的双臂温柔而有力地拥抱着她,她头轻轻地靠在肩上,心跳与他的心跳同步,仿佛有了默契一般。 他亲自餵她吃药。 氤氲的药气呛的人直咳嗽。 他轻轻用小勺舀起一些,送到她嘴边,语气透着难得的温柔:「小心烫。」 「嗯。」她脸色有些苍白,就像初春的樱花,娇弱而柔美。 莺歌捲帘而入:「王爷,凌霜姑娘在外面跪着,说想见你。」 海云舒疑惑:「凌霜?」 「嗯,主子可能还不知道,就是这个凌霜姑娘治好了你中的蛊毒。王爷说,她能治好主子,就饶她不死。」 「还有这等事?」 「你不想见她?」江成璟问。 「没有……」海云舒不解:「我只是在想,她怎么会解毒,而且还是这种罕见的剧毒。连你都束手无策。」 「她是细作。」江成璟道:「不光是她,整个燕子楼都是他们的人。」 原来,西夏早就策反了燕子楼的姑娘,她们是官妓,原本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却因为大魏的权力斗争,家毁人亡。她们对大魏王朝充满了仇恨——自幼饱受欺凌,流落风尘,过着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生活。 江成璟很懂得驭人之术:「这样的女人,最容易被策反。有时,只需要一锭金子,一次关心,甚至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可以让她们冒死相随。」 「谁是主谋?」 「李澈。」 「是他?」 「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那些丫头倒也忠诚,到死都没把他供出来……」 可这点伎俩,是瞒不过慧眼如炬的影卫军。 指头缝里的砂砾都别想漏出去,就更别说李澈这个活生生的人了。 海云舒问:「所以你是骗她的?即使她治好了我,你还是会杀她?」 这像是江成璟能干出来的事,虽然不人道,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又有资格跟他讲道理? 江成璟:「将计就计。」 「什么意思?」 「她千方百计地想活下来,想进摄政王府,我不如成全她,给她个机会。」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自然是能把李澈捏在手里这天大的好处。」 「只有这一条路吗?」 「他想玩兔子博鹰,我就让他几招。」 「最高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笑:「还是你懂我。」 无论是李澈还是凌霜,都是在蓄意接近江成璟。 海云舒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可她知道,李澈并非善类,敌人在明处,自己在暗处,从一开始就少了几分胜算。 「可是江成璟,我不想让你冒险。」 第185章 引诱 他看着她仍显苍白的脸色:「富贵险中求。况且,谁是那个险还不一定呢。」 「江成璟,他们不好对付,你别轻敌。」 「我明白。只是你要受点委屈了。」 冰冷的月光,像水一般洒落在地面上,令人感觉仿佛有一层银霜遮掩了秘密。透过黑暗的夜空,让所有的事物都显得有些冷清和孤独。 「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受委屈。」 …… 凌霜是打着爱慕江成璟的旗号留下来的。 她解释:「姐姐的性命被李澈捏在手里,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答应他去干细作的勾当?」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他刚进京城,宿在燕子楼的那一个月。」 因为是刚被策反,所以她并没有训练成炼蛊的人。这个理由还算有说服力。 她说得七分真三分假,江成璟也是半真半假的听着。 高手过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凌霜直言:「他用姐姐的命要挟我,让我去引诱大魏高官,我没答应,他就叫人折磨我。」 她捋起袖子,遍布了青紫痕。 单这么看,确实是个可怜的姑娘。 「他让我引诱王爷,还说,若王爷不肯留下我,就会杀了我姐姐。」 听起来,又像是为姐姐性命被挟持的无奈妹妹。 「只要王爷能把凌霜留在身边,凌霜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说着她三指向天盟誓:「凌霜发誓,绝不泄露王府的一字一句,如有违誓,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你全家不已经死光了吗?」 「还有一个姐姐……」 「最后再给本王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我姓凌,南瀛凌氏的凌。」 江成璟邪魅一笑:「够自负,那好,你就留下吧。」 * 能进药后,蛊毒解的也就快一些。 海云舒的病况已经比前几日好多了。 小婵风风火火地跑来:「主子,听说了吗?王爷要请凌霜进摄政王府了。」 海云舒淡淡地吹了吹汤药:「听说了。」 「你不着急吗?」 「急什么?」 「这凌霜可是燕子楼的头牌,人长得美艷,狐媚子的功夫也了得。王爷正当壮年,又没个家室,万一……」 海云舒笑:「凌霜身怀异术,入府是做幕僚,又不是小妾。况且就算江成璟以后瞧上她了,也说明他并非我的良人,又有什么可惜的?」 小婵:「主子总是好脾气,能自己宽慰自己,先前在侯府,由那个白师师挺着肚子逼你喝妾室茶。依我看,这个凌霜比白师师还难对付,又会占卜,又会医术,没她不玩的东西,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我看她到更像个江湖骗子。」 「怎么会是骗子呢?不是说她刚占了一卦,算到了魏军征西的吉日,结果我军大胜,小太后不是还给她一块刻着『巾帼娘子』的玉佩?」 「主子,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太后的心思奴婢都看得出来,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动不了你,就借力打力,帮着这个凌霜噁心咱们,实在是歹毒。」 小婵最近长进是很大,海云舒也是欣慰。 「那依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小婵脱口而出:「自然是给她点儿颜色看看。」 海云舒和莺歌相视一笑,小婵还是那个小婵,做什么事都明火执仗的来,没点心机算计。 「奴婢说的不对?」 海云舒:「颜色自然要给她看,只不过方式方法得变一变。」 「主子准备怎么变?」 「如今敌暗我明,想要打蛇,自然要先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也得有诱饵吧。」 「我就是诱饵。」海云舒闷头将苦涩的药一饮而尽:「放心,鱼很快就会上钩的。」 果然,这一天来得很快。 六月二十八,江老爷子大寿。 江府来往的宾客,都想趁机巴结江家,快把门槛给踏烂了。 意外的是,海云舒也收到了请帖,她想,肯定不会是江老爷子给的,他那么讨厌她。 宴席间,还看到了不少熟人。 依旧是慈眉善目,却满肚子坏水的程老夫人。 与夫君情感升温,已有身孕七个月的少阳长公主。 还有,专门来给寿星占卜吉凶的卦师凌霜。 据说签子在竹筒里摇了三回,次次是上上大吉,江老爷子一高兴,还赏了凌霜一个银元宝。若是放在普通人家,足够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高挂在中堂的金碧辉煌的寿字,点缀着满天星斗,为这个特殊的日子增添了一份庄重和喜庆。 庭院中央,一张巨大的红木寿桌摆放着各种精美的寿桃、寿糕和美酒佳肴。每一道菜餚都是御厨的精心杰作,鲜艷的色彩、诱人的香气,都让人垂涎欲滴。寿桃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每一个细节都展示着宫廷工艺的精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今天海云舒是带着琮儿一起来的,小孩子见了各式各样的水果、点心是开心的不得了。 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稀罕的很。 也是在这时,冤家路窄,撞见了她的前任婆母。 程老夫人刚才和一群妇人围坐在一起,没少明里暗里搬弄海云舒的是非,这京城小巷的大半流言,都是从她的寿宁堂传出来的。 她瞧海云舒落了单,就过来搭话。 「云舒,又找偏僻的地儿躲清净呢?」 一见面,程老夫人就耍起了祖传的变脸把戏:「云舒啊,这段时间过得苦不苦,自己带着琮儿累不累?要不,我再派几个中用的奴婢去伺候着?就当给你多个帮衬。」 这态度,这言辞,亲母女之间也不过如此。 若不是海云舒记性好,险些忘了钱庄分号开张那天,她是怎么带人去闹场的。 「老夫人,你是有事求我吧?」 「这是哪里话,没事就不能跟你聊聊?好歹咱们曾经也是一家人,即便现在分开了,可琮儿身上留着的,还是程家的血,你说对不对?」 这点你还真是想多了。 程老夫人对着琮儿拍拍手,示好:「乖琮儿,让祖母抱抱,好不好?」 琮儿连忙别过头:「不好。」 「……」 「为什么?」 「祖母是坏人。」 第186章 少妇不宜 也是在这时,冤家路窄,撞见了她的前任婆母。 程老夫人刚才和一群妇人围坐在一起,没少明里暗里搬弄海云舒的是非。 她最擅长棉里藏着,表面听起来像夸你,可实际将你贬的一无是处。 什么不敬尊长,忤逆婆母,苛待妾室…… 这京城小巷的大半流言,都是从她的寿宁堂传出来的。 她瞧海云舒落了单,就过来搭话。 「云舒,又找偏僻的地儿躲清净呢?」 海云舒还算给她面子,行了礼:「程老夫人,好久不见。」 「是有些日子了,我还怪想你的。」一见面,程老夫人就耍起了祖传的变脸把戏:「云舒啊,这段时间过得苦不苦,自己带着琮儿累不累?要不,我再派几个中用的奴婢去伺候着?就当给你多个帮衬。」 这态度,这言辞,亲母女之间也不过如此。 若不是海云舒记性好,险些忘了钱庄分号开张那天,她是怎么带人去闹场的。 「老太太,你是有事求我吧?」 「这是哪里话,没事就不能跟你聊聊?好歹咱们曾经也是一家人,即便现在分开了,可琮儿身上留着的,还是程家的血,你说对不对?」 这点你还真是想多了。 程老夫人对着琮儿拍拍手,示好:「乖琮儿,让祖母抱抱,好不好?」 琮儿连忙别过头:「不好。」 「……」 「为什么?」 「祖母是坏人。」 程老夫人的手僵在半空中,当即把火撒在了海云舒身上:「你教他的?」 「还用我教吗?」 老太太有些站不住:「小小年纪,口出恶言,不敬尊长,成何体统?」 「他只是小,又不是傻。」 「你把孩子教成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让你一直带着他?」 海云舒回怼:「是,您的家教一向是最好的。大儿子结党营私,牢底坐穿。二儿子临阵投敌,苟且偷生。小儿子整日眠花宿柳,喝得像烂泥一样,不省人事的混日子。真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呢。」 「你!」 程老夫人被海云舒怼的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满肚子火,也不敢立刻撒出来。 海云舒讪笑:「程子枫还没出狱呢吧?」 刚才,程老夫人一直没好意思主动提,见海云舒可算问到了点子上,就收起怒气,陪着笑脸。 「快了。」 「那我可要恭喜老夫人要母子团聚了。」 程老夫人趁机说道:「不过,还有点小麻烦。我上下已经打点过了,现在就差摄政王一句话,他今天发话,子枫明天就能回家。」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那你赶紧去找江成璟啊,今天是他爹的寿宴,他一准儿在。人命关天,晚辈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别再误了大事。」海云舒说着就走。 「哎,云舒,别着急走啊……」 她佯作惊讶:「怎么了?」 程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云舒,你帮我跟摄政王求个情,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你这是硬的不行,就给我来软的了?老太太,我是人,不是脚下的烂泥,任你揉搓。做人应该聪明,可也别太聪明。」 「之前是我不对,我急昏头了,我给你赔不是。」 海云舒只觉得可笑:「我用什么立场,什么身份去求情?程子枫的前妻?老夫人你有为我考虑过吗?」 「他是琮儿的爹,你是琮儿的娘,这身份还不够?」 写了休书,就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如此扯摆不清,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 海云舒坚定道:「休夫那日我发了愿,就是程家跪下来求我,我也绝不回头。」 「什么?你还想让我跪?我好歹也是东昌侯爵的诰命夫人,你的长辈,如此低三下四求到跟前,你还想怎样?连这么点面子都给不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海云舒:「这世道最值钱的是面子,最不值钱的也是面子,关键得看是谁了。 「我说了,你就是跪下,我也不会管程子枫的烂摊子。琮儿饿了,我得带他去吃点东西,恕不奉陪。」 「喂!」 这个死丫头,翅膀是越来越硬了。 * 话说,甩了程老夫人后,海云舒就打算带着琮儿去席面上吃点东西。 只是海云舒有个路痴的毛病,江府园子很大,她来时只顾着和琮儿疯玩,也没记得回去的路。 幸好遇到了江成璟。 他从不参与江府任何席面的应酬,只不过今日是江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不露面实在不合适。 于是就睡到日上三竿,过来点个卯,应付一下差事。 「爹爹!」 琮儿一眼就看到了江成璟,很是兴奋。 海云舒急忙纠正他:「琮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你爹爹。」 「不,他就是。」 小孩子总觉得娘亲跟谁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谁就是爹了。 江成璟直接抱起琮儿,问他:「小子,为什么总说我是你爹?」 琮儿奶声奶气:「娘亲说,爹爹高大威勐,身上有竹青的味道和……和使不完的劲儿。」 「你……你别听琮儿瞎说。」 海云舒多少有些尴尬。 从前,琮儿总是扯着她将故事,尤其爱听「娘亲和爹爹」的故事。 海云舒是从不在琮儿面前提程子枫的,只能瞎扯一些别的,搪塞搪塞,没想到今天在这儿栽了个跟头。 江成璟不由地看了眼海云舒,半冷不热地说:「令夫身体挺好的。」 「……」 三人穿过后院杏林时,正巧有一双男女在闲话谈情,说着说着就耳鬓厮磨起来,场面是有些香艷。 「娘亲,他们在干什么?」 海云舒忙拿手挡着琮儿的眼睛:「少儿不宜。」 江成璟跟着用手挡着海云舒的眼睛:「少妇不宜。」 海云舒一巴掌打开他的手。 琮儿从指缝中看得起劲:「娘亲,那个人是坏人。」 「为什么?」 琮儿懵懵懂懂地说:「他一直在咬姐姐的耳朵。」 「……」 海云舒质问江成璟:「你还准备抱他在这儿看多久?」 江成璟撩起袍子直接把琮儿在怀里裹了个天昏地暗,然后说:「你看那个人是谁?」 海云舒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 「谁啊……」 怎料,这一看不要紧。 海云舒直接愣在了原地。 这不是宋明沖,宋驸马吗?! 他怎么有闲情逸緻在这儿逍遥?那这偷腥的女人又是谁? 管她是谁,反正不是少阳。 江成璟:「我早跟你说过,他可不是什么两袖清风,无欲则刚的雅士。」 「他怎么是这种人?」 海云舒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说给她听,她也是不会信的。 道貌岸然! 少阳身怀六甲,眼看就要临盆。他身为丈夫,不能宽慰其心也就罢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 实在令人髮指。 江成璟眉毛一挑:「要整整他吗?」 「怎么整?」 「这你不用管,你只要回答我,整还是不整,就行了。」 眼前这个情况,海云舒是肯定不能告诉少阳了,她对宋明沖用情很深,要是知道了不得出大乱子。 海云舒想起少阳的隐忍和不容易,就难咽下这口气:「整,必须整!」 第187章 上瘾 「那走吧,这口气我帮你出。」 海云舒突然晃了个神:「等等……」 「怎么?你还看上瘾了?」 海云舒白他一眼:」什么啊,我是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海云舒记得,前世少阳长公主就是临盆当日难产而死。 原本见公主夫妻感情日益升温,以为前世的悲剧不过是个意外,现在想想,也许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少阳的死,很可能跟这个宋明沖有关! 虽说他是先帝钦点的状元,可要没「驸马爷」这个身份,他在官场上也不会有如此声望。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明明是山鸡,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凤凰。 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妻子待产,他却在外沾花惹草,心机藏得如此之深,简直可怕。 别说少阳是堂堂一国公主,就是山野村妇也不能忍受丈夫如此作为。 什么两袖清风,若不是沾上了皇亲国戚,他有何底气去卖弄清高,谁又会惯着他这酸腐的作派?怕是早就跟那些无能且迂腐的儒生一样,被踢出官场了。 还能让他过着好日子,在这儿偷腥? 越想越觉得生气,海云舒暗暗道:「我一定要救少阳。」 江成璟看她如临大敌的模样,还以为她是要拯救少阳的婚姻。 「好说,我叫人现在就把他俩绑了,你给带回公主府,让少阳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海云舒是投鼠忌器:「若是平时,我自然要拿这对狗男女问罪,可现在少阳大着肚子,真闹起来,动了胎气,她们母子的安危怎么办?」 江成璟:「那就分而治之。」 这种惩治人的事,江成璟看可是行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他说:「你看那女子的穿着,可不像个普通丫头。」 「你认识她?」 「不认识,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 海云舒脸一红,觉得他此刻的表白突然且尴尬。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对你感兴趣就不正经了?」 「……」 她说不过他。 江成璟朝那边挑了挑眼神:「看那女子打扮精细,如果不是高门大院里的一等女使,就是哪户官宦人家的小姐。」 「你能帮我查查吗?」 「这好说。」 你永远可以相信江成璟的能力。 只是从杏林走到席面的时间,江成璟就让人把那女子的底细打探了出来。 原来她是薛家的小女儿。 就是那个跟驸马爷没缘分后来投湖自尽的女子的那个薛家。 薛家大姑娘命苦,被抛弃了投湖自尽,可是,她兄弟姐妹的命数还算不错。 听闻,薛家二郎投军后,上阵搏杀立了几分军功,现在在京城禁军做个教头。 虽说不是什么高官,可到底比做平头百姓强一些。 于是,薛家举家就搬到了京城。 这薛小妹就与驸马爷重逢了。 她长得跟薛大姑娘相像,睹人思人,驸马爷很快就沦陷了。 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什么公主,只想着弥补自己当年没呵护好的白月光。 更让海云舒惊讶的是,江成璟连这薛小妹最近在哪吃过饭,逛过街都着人调查的一清二楚。 其中,就有一项。 她在药房抓过药,且是安胎的药。 薛小妹尚未出阁,瞧着样子八成是宋明沖的。 杏林中,女子低眉颔首的娇嗔:「沖哥,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了吧,公主她有权有势,我怕……」 男人的保护欲激增:「有我在,怕什么?」 「我怕和姐姐一样……沖哥,姐姐她实在死得冤枉啊……」 「是我对不起你姐。」 「沖哥,我死了不算什么,只是孩子怎么办……」 「再等等,我会想办法的,一定给你个名分。」 「沖哥,我不要什么名分,也不奢望能跟你长相厮守,只求你身在富贵,别忘了咱们的仇,咱们的恨啊。」 「我一天也没忘。」 …… 前院,寿宴。 这种宴席,礼仪是非常讲究的。主人和客人之间有着严格的座位安排和先后顺序,每个位置都有其特定的尊卑和身份象徵。 人越多,越得讲规矩。 座次座位、安排菜餚、什么人伺候酒水,都得按规矩来。 如海云舒这般闲散的,特意要求自己坐在末席的,少见。 海云舒朝江成璟那边看了看,不少官员都想巴结他,平时江成璟从不出现在席面上,这好不容易待着机会,一些想走偏门的官员,是敬酒的敬酒,套近乎的套近乎,殷勤的很。 这个江成璟,只顾着自己应酬,也顾不得替她出什么气了。 正在这时,隔壁院子一声女子的尖叫传来。 「啊——」 声音太过惊悚,引得不少人都去看热闹。 只见水池里正扑腾着一个女子。 救人要紧,小厮也顾不得授受不亲的规矩,跳下水把她拖了上来。 正是薛小妹。 只见她吐着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气无力。 「怎么回事?」江成璟闻讯而来。 「回王爷,薛姑娘脚滑,掉池子里了,刚给救上来。」 「找个大夫,给她瞧瞧。」 「不用了!」 一提大夫,薛小妹的精神又振作了:「不麻烦了,多谢王爷关心,我没事……」 「那怎么行?这是江家寿宴,来者都是客,谁也不能受了伤回去。」 江成璟态度坚决,薛小妹只有听话的份儿,一脸委屈又不敢声张的模样。 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海云舒怀疑这大夫就是江成璟故意找来的。 上来就是一句:「恭喜薛姑娘,你有喜了。」 围观的人一阵骚动。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怀了孩子,哪里有喜? 「大……大夫,你是号错脉了吧,我只是落水了,头晕,没其他的不适。」 大夫不管三七二十一,坚定地说:「姑娘,没错,是喜脉。老夫号脉号了三十多年,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她勐地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姑娘体内有服食菟丝子、桑寄生的迹象,想来是知道有孕,故意用汤药滋养着。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吃安胎的药呢?」 「我没有!」 「姑娘若信不过老夫,再请个郎中瞧瞧便是。」 薛小妹摇头:「用……用不着了……」 「你这死丫头,还不说实话?!」薛兄从人群中冲进来,上去就给了她一巴掌:「不知羞耻的东西,薛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第188章 赐婚 「哥……我……」 「别喊我哥!我没你这么不要脸的妹妹!」 「哥你不能不要我啊,我也是煳涂,才……」 「还不把衣服换了,滚起来跟我回家!丢人现眼的东西。」 薛二郎是拖了好几层关系,才跟江老爷子搭上个边,想着趁着大寿的机会巩固下人情,这下可好,让这不争气的妹妹搅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别说是巩固关系了,江家没把他们兄妹俩赶出府就千恩万谢了。 家丑不可外扬,趁着人家没赶人,抓紧把这个祸害领回家为妙。 江成璟可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走。 于是拦道:「哎,急什么?」 薛二郎:「小妹无知,辱没了江家的席面,我这个做兄长的管束不严,愿意受任何责罚。请王爷降罪。」 江成璟摇着手中的摺扇:「儿女情长,不是什么坏事。这样,你说出那男子的名字,本王给你赐婚,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 这已经是很大的体面了。 未出阁的姑娘有了身孕,被家里打死的、唾沫星子淹死的、自己抹脖子吊死的比比皆是。 砸了江家的场子还能被摄政王赐婚,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薛二郎都没想到摄政王会如此大方。 他一边感激着江成璟,一边警告薛小妹:「王爷饶你不死,还不快点说实话。」 薛小妹直摇头:「我不能说……」 「事到如今,你还替那个流氓遮掩?」 「哥,你别逼我了,我真不能说。」 她眼神望向远处,正是宋驸马所站的位置。 他像幽灵一般,躲在层层人群之后,一言不发。目光寒冷又急切,生怕薛小妹嘴不严实,毁了他的名声。 江成璟问:「薛姑娘这么瞒着,想来那男人是有妇之夫了?」 「不……不是……」 「难道是他威高权重,连本王都赐不了他的婚?」 越说越近。 薛小妹吓得直磕头:「王爷,求你别问了。」 江成璟笑:「这天底下,本王赐不了婚的没几个,皇上算一个,还有……」 他故意朝远处指了指:「宋驸马也算一个。」 江成璟一句接着一句,逼得她退无可退。 她忙磕头:「王爷,民女并不认识宋驸马。」 「本王只是打个比方,你这么急着否认做什么?」 这着急的样子,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可见,薛小妹也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 应该是怕她再说下去露馅。宋驸马走上前,他看起来平静的很,到底是阴险的凤凰男,都被逼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是不慌不忙。 他说:「王爷,有些玩笑开不得,这可是灭族的罪。」 江成璟也说:「世人皆知,驸马爷是正人君子,风清气正,又怎会干这淫乱勾当?」 「少阳即将临盆,我日日照顾,唯恐有什么差池,实在经不得王爷这么开玩笑。」 宋明沖很聪明,他这些话既是说给江成璟,更是说给薛小妹。警告她,祸从口出,要是她嘴不严实,谁都别想活命。 果然,薛小妹直接被吓得从床上跌坐下来,她知道,勾引长公主的夫君,怀上私生子,可是灭三族的罪。 只能咬死:「是民女自己不检点,与他人无关,王爷要罚就罚吧。」 「瞧瞧,还是个情种。」 江成璟的狠辣,大魏驰名:「都说情根重的人,心有七窍,要不,把你的心剜出来,让本王也见识见识?」 他说的轻描淡写,越是如此,越是震慑人。 薛小妹抖如筛糠。 她也终于明白,江成璟根本不是要对她网开一面,而是要逼她说出实情,整治姦夫。 他不会已经知道是谁了吧? 正值几方对峙不下时,有个独眼的男子站了出来。 他大声说:「回王爷,小人与薛姑娘两厢情愿,恳请王爷成全。」 只见这男子虎背熊腰,长相兇狠,因为是独眼,那只损坏的右眼用黑罩罩了起来,如此就更显穷凶极恶。 江成璟就问薛小妹:「说了半天,他是你的相好?」 「他……」 这是哪里来的人?薛小妹根本不认识他。 可海云舒知道这独眼男,他就是给王府供猪肉羊肉的屠九,早年赌钱被人弄瞎了眼睛,后来转行干了宰杀猪羊的营生,受了不少江成璟的照顾。这些年江家和王府的牲畜,都是从他的铺子里进货。 按说屠九家底不错,只因长相兇狠,性格易怒,一把年纪了还没娶媳妇。 海云舒不禁啧啧暗嘆:「江成璟,你可真损啊。如花似玉的姑娘,硬生生送到这屠夫怀里。」 可这样才解恨啊。 谁让她不安分守己,好好的姑娘不做,偏要勾引有妇之夫,趁人家娘子身怀有孕,就趁虚而入。 也算是天道好轮迴。 果然,江成璟表示自己看够了闹剧,直接下了最后通牒:「若是,本王给你俩赐婚,若不是,就扭送内狱,让掌刑嬷嬷好好查查你的底细,百十道刑具过一遍,不怕你不招。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排场,连本王都问不得。」 说着他又故意对宋驸马道:「驸马,你说呢?」 宋驸马皮笑肉不笑:「内狱的掌刑嬷嬷最是能干。王爷想问什么,一定问的出。」 薛小妹已经看出来,她的沖哥是不可能在此时站出来维护她的。 摄政王又逼迫的紧,内狱的掌刑嬷嬷她可是听过,死人嘴里都能挖出东西,她可怎么熬得过? 要想活命,要想全身而退,除了答应,没有别的选择。 江成璟:「想好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第189章 未婚有孕 薛小妹含泪望了一眼宋明沖。 可这位驸马爷,眉宇间都是拒绝,摆明了要置身事外。 江成璟故意问:「驸马,你熟知律法,若这未出阁的姑娘不守妇德,身怀有孕,该如何处置?」 宋驸马回道:「应当面上刺字,口中塞糠,游街示众。」 「不,我不要!」 这种丢人丢脸的事,她绝不能接受。 驸马暗示薛小妹:「这位姑娘,王爷是在救你。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我看你年纪轻轻,可别在这种事上犯煳涂啊。」 宋驸马鸡贼的很,暗示她——先答应了赐婚再说。 薛小妹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 为什么? 长公主就了不起吗?沖哥明明就不喜欢她,还得事事以她为先。连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权利都没有。 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呢?心上人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说好的要爱她护她,怎么别人一问,他就唯恐避之不及了呢。 江成璟:「薛姑娘,是要赐婚还是要进内狱,选好了吗?本王还要去听戏,没时间陪你在这儿耗时间。」 薛小妹心里苦闷,可也知道自己孤军奋战,终究是无济于事。 只能指着满脸横肉的屠九,磕头道:「民女要赐婚,还请……还请王爷成全。」 宋驸马听她这么一说,暗暗地松了口气。 听说,薛家父母知道这件事后,本来想闹的。 可一不占理,二又忌惮摄政王的势力,也就含恨接了这道赐婚,送闺女出了门。 这薛小妹也是个痴情种。 成婚后,还惦记着她的驸马沖哥,说什么也不肯让屠九碰身子,推搪间,肚子磕在了桌角上,孩子也没了。 薛小妹在家天天以泪洗面,宋驸马从头到尾连个面儿都没露。实属渣男。 这也都是后话了。 薛小妹的事儿只是江府寿宴上的一个小插曲。 三言两语就解决的事情,江成璟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值得欣慰的就是,还好提前看清了宋明沖的嘴脸,不然岂不是被他文人清高的外表所迷惑。 海云舒不解恨,道:「薛小妹是罪有应得,只是便宜了那个宋明沖。」 江成璟:「不是你说不能惊动长公主吗?我若对驸马下手,怎能瞒得住她?」 投鼠忌器。 「不急,只要少阳能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再整治他也不晚。」 「要不,我让哮天去教教他做人?」 「哮天?」 江成璟一笑,拇指食指扣成环放嘴边吹了个口哨。 登时,就有一个快速敏捷的黑影不知道从哪蹿了过去。 可不正是哮天嘛。 只见它扑到宋驸马身上,开始拽他的腿,撕扯衣服,黏煳煳的哈喇子流了他一脸。 「什么东西!」驸马爷狼狈地躺在地上,左踢右踹,滚来滚去,哮天就是死死咬着不放,缠得他脱不开身。 「哪来的畜生?!」 一向文人雅士的宋驸马也顾不得装体面,开口放起厥词。 他在满是泥土的地上打滚。 「还不滚开!」 他越挣扎,哮天就撕咬的越狠。 灵缇犬的体型大,攻击非常兇勐,灵活性和力量上它都明显占了上风。可哮天似乎很有分寸,不咬肉,就只咬人的衣服。 把宋驸马一身华贵的锦服咬得左缺一块,右少一块,沾了泥土像破抹布似的挂在身上。 宋驸马用尽全力反抗,但也无法挣脱哮天的压制。 什么体面也没有了。 驸马的小厮急了,喊着:「还不快来人把这畜生打死,驸马爷要是有个好歹,你们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江府的小厮都认识这只狗,大家都知道,这狗跟它主人一样,天降的煞星,谁也不敢上前触这个霉头。 「别的狗就算了,这可是摄政王的爱犬,只听王爷的话。要打要杀你自己去,我们可不敢动手。」 「难不成就让它这么咬啊,还不快去请摄政王来!」 众人于是就做做样子,一边怕伤了驸马,一边又怕伤着哮天,也都急得满头大汗。 哮天只要没听见江成璟的命令,肯定是不会停的。 这边江成璟他们就站在假山后头,瞧着一齣好戏。 琮儿看了惊讶地捂着小嘴:「娘亲,狗狗为什么咬他?」 「因为他做了坏事啊。」 「坏事?」 「嗯。」 「是因为他刚才咬了那个姐姐的耳朵嘛?」 「……」 海云舒看着琮儿天真的眼神,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才不到四岁,记性还真好,杏林里远远的看了几眼就记住了。 这过目不忘的本事随谁呢? 海云舒想,反正不随她。她从小就属于笨鸟先飞的类型,别人读一遍,她就读三遍。别人练字到下学,她就挑灯夜战,这才写了一手簪花小楷。 所以表面看着她也天赋尚可,但背后的心酸却不为人知。 琮儿歪着小脑袋,对没得到答案的事很执着,「娘亲,是不是因为他咬那个姐姐的耳朵呀?」 「这个……」 「说得不错。」江成璟直接把琮儿扛在肩上,远远瞧热闹:「小子,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女孩子的耳朵可不能随便咬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琮儿不咬人。娘亲说过,女孩子是要用来保护的。」 江成璟:「你娘说得也不错。」 「江舅舅,你有要保护的人吗?」 「有啊。」 「谁呀?」 「还不能告诉你。」 琮儿圆嘟嘟的脸蛋上写满了真诚:「那咱们交换好吗?我告诉你,你也告诉我。」 江成璟点头:「你先说。」 「我长大了要保护娘亲,不让别人欺负她。」 江成璟笑:「你娘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海云舒白了他一眼:「你别再逗他了啊。」 琮儿拽着他,催促:「江舅舅,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保护谁呢?」 「跟你差不多。」 「你也要保护你娘亲,对吗?」 「……」 琮儿追问:「我说的对吗?」 江成璟汗颜:「你觉得对就对吧。」 琮儿开心地抱着他,吧唧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江舅舅,我和你想得一样哈。」 「小子,你干什么?」江成璟连忙抹了抹脸,嫌弃道:「都是男的,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琮儿见他凶了自己,委屈的撇着嘴,眼底的泪珠子直打旋,眼看着就要掉出来了。 「江舅舅,你不喜欢琮儿了?」 第190章 吻痕 他有说吗? 圣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个小鬼头就是「小人」。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江舅舅,那你还喜欢琮儿吗?」 江成璟投降:「喜欢着你呢,一会儿给你买糖人吃,好不好?」 琮儿当即就把泪珠子憋了回去,点头:「好!」 小孩子的脸,六月的天,真是说变就变。 海云舒看他俩一出接一出的演戏,也是头疼。 不得不好心提醒江成璟:「摄政王,你赶紧让哮天住口吧,再折腾下去恐怕要出大事了。」 泥地上,宋驸马已经被扯得只剩下内襟。 脖子上、胸口前的吻痕都露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憋着笑,险些憋出内伤。 大家都知道驸马没有纳妾,公主又即将临盆,这吻痕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亏这宋驸马还以清廉孝贤着称。 原来也是个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伪君子。 大家心知肚明,可毕竟是皇家秘事,谁也不敢妄加议论。 江成璟这招,可真是又损又狠。 江成璟看把驸马爷也折腾的差不多了,这才又吹了声口哨,哮天立刻停下,一熘烟儿跑没影了。 主人和狗配合的天衣无缝,看来是惯犯。干这种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 江成璟是故作惊讶地过去把宋驸马扶了起来。 先陪不是,再自罚三杯。 对不起,我的错,下次还敢这么做。 宋驸马顶着一头乱髮,披着斗篷,从头到尾黑着脸,最后气沖沖地拂袖而去。 一场闹剧,草草收场。 后来,海云舒不放心,又去公主府看了少阳两回。 见她面色红润,身体康健,也就稍稍安心。 听下人说,驸马每天着厨房山珍海味的往公主屋里送,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海云舒就叮嘱她:「你月份大了,孩子长得快,你要少吃,多动,免得孩子太大生不下来。 「还有,屋里的香料就别再用了,再好的香,也添了东西的,万一掺了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后悔都来不及。 「还有……」 海云舒不停地嘱咐。 少阳笑:「你平时最稳重了,怎么今天突然啰嗦起来?」 她不是啰嗦,实在是怕少阳出事。 上一世她和少阳不认识,只听说长公主难产而死,却不知道具体的死因是什么。 因此想要防范,也就没什么头绪。 只能千叮咛、万嘱咐,把想到的都说一遍。 海云舒问:「驸马最近对你好吗?」 少阳含笑,眉眼间都是小女子的心思:「他待我很好的。前些日子我睡不好,胎气不稳,他就守在床边,凡事亲力亲为。云舒,从来没人对我这么好,我没看错他。」 「这样啊……」 海云舒真是看不透宋明沖这种男人。 一边对妻子温柔似水,一边又偷着腥。 说他爱妻子吧,他跟别人你侬我侬,说他沾花惹草吧,他转头又对妻子体贴温柔。 这种软饭男,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属于谁吧。 或者说,他从头到尾爱的都是他自己。 别人都只是他脚下平步青云的台阶。 少阳问:「云舒?你怎么不说话?」 海云舒知道,此时不能把实情告诉少阳,少阳正在浓情蜜意中,要是知道真相,无异于晴天霹雳,得出大事。 她只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没什么,驸马有心就好。我只是怕他亏待你。」 少阳反过来安慰她:「不会的,他说了,等孩子出生后,他就跟皇上请旨换个闲差,好多在家陪陪我和孩子。」 「他倒是肯。」 「怎么不肯,家里又不缺他挣得那份儿俸禄。」 「男人眼里,可不只是钱的问题。」 「除了金钱还有什么?地位?」少阳笑:「他是大魏驸马,有几个人比他身份更金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海云舒说:「是尊严。」 「他这驸马当的没有尊严吗?府里府外大小事可都由他说了算,只要他拿定了主意,我从不干涉。」 少阳没明白海云舒的意思。 嘴上尊敬和心里尊敬根本是两码事,或者说,是截然相反的两码事。 就连江成璟这样权势滔天的权臣还被人议论是靠小太后的关系,更何况是出身寒微的驸马爷了。 外人对宋明沖,面上自然毕恭毕敬,可哪个不在他背后戳嵴梁骨,说他这个驸马是靠裙带关系挤进翰林院的。 他听多了,再大的心也扛不住。 没有功绩,没有盛名。 这些风言风语,单单靠少阳一个人低声迁是不可能改变的。 海云舒晓之以理:「少阳,这人情世故就好比是个马蜂窝。每个人嘴上都抹了蜜,好话说得一套接一套,可背地里又一个比一个会扇翅膀、抖机灵,你不知道谁哪天就会突然跳出来蛰你一口。」 少阳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我知道了,这不还有明沖和你吗?只要能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别的,什么我也不怕。」 少阳还是天真,自幼被先帝捧成掌上明珠,哪懂得民间疾苦。 宋明沖一步一步刀山火海爬上来,他肯轻易放弃,回归家庭? 从前,他能捨弃旧爱当这个驸马,以后他一样能为了一己之私抛弃髮妻。 现在没做,是因为时机没到,是因为他不敢。 不是因为他不想! 等到他谋划好了,只怕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少阳。 想到这儿,海云舒再三嘱咐:「少阳,你生产那天,无论如何,一定要喊我来,守在你身边,我才放心。」 少阳微笑:「好了,这话你已经说了八百遍,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放心,我都记得。哪怕是天上下刀子,我都让人把你给请来。」 「嗯。」 海云舒又陪少阳聊了些别的,原本是打算留下来用午膳,结果莺歌三步并做两步,急沖沖地过来报信说: 「主子,不好了,琮哥儿不见了!」 第191章 琮儿失踪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一向稳重的莺歌也急得满头大汗:「琮哥儿原本在午睡,奴婢不过是去关了几扇窗户,回头人就不见了。还以为他是去柜上玩了,结果钱庄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也没见人影。已经派了几波人出去找了,还没消息。 「主子,你说琮哥儿这么一点儿,他能去哪啊?」 海云舒问:「他睡前可有什么怪异的举动,或者说什么了?」 莺歌努力回想:「琮哥儿只说想吃糖人,我哄他睡醒了去买。别的,再没干什么特殊的了。」 海云舒脚下发软,琮儿还小,一个孩子能跑多远?那么多人都没找到,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可她也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 少阳推她:「快回去看看吧,找孩子要紧。拿着我的腰牌,叫上公主府的人一起去找,人多也好帮把手。」 海云舒心里感激:「那你照顾好身子,有事去叫我。」 「知道了,快去吧。」 海云舒这才跟着莺歌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果然,还是没任何消息。 好几波人回来,都只说有人在街上见过琮儿,就是找不到人。 莺歌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遇到了拍花子的吧。」 海云舒保持理智:「应该不会。琮儿衣着讲究,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拍花子的也不敢轻易下手。」 「那要是有人故意绑走的呢?」莺歌也是害怕:「主子,咱们报官吧!」 海云舒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先报官,也好尽快封闭城门,至少确保琮儿还在京城。」 兵分两路,莺歌带着一队人接着去找。另一边,海云舒直接来到应天府报官。 海云舒还没敲两下登闻鼓,就被守门的衙役拦了下来。 「哪儿来的妇人,不知天高地厚,这登闻鼓也是你能乱敲的?」 小婵怼他:「你这人怎么说话的?百姓有冤,皆可来敲登闻鼓,怎的我们就不行?」 衙役一见有人还敢顶嘴,更来劲了:「天下有冤的人多了,你们排得上号吗?告诉你,我们大人今天没时间管你的破事,识相的就赶紧滚。」 「你这条看门狗,怎么乱咬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是吧!」 「你敢在这儿骂我?」 「在这儿骂你怎么了?逼急了我还去皇上跟前骂你呢!」 衙役怒火中烧:「兄弟们,把她们给我轰走!」 小婵一急起来是不分青红皂白,好在海云舒还有点理智,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来求人,就要伏低做小,争什么口舌之快?先把琮儿找到才是正理。 海云舒忙拉架:「这位官爷,是我这婢女不懂事,我给你先赔不是。实在是家里孩子丢了,着急的很。不然不会来叨扰,这锭银子你拿着,天气燥热,就当个茶水钱,给兄弟们如润喉咙。」 官差一见有银子拿,也猥琐起来:「我们这么多人,你就给一锭银子,怎么分?」 「好说。」海云舒转身:「小婵,拿银子。」 小婵不情愿的掏出银子,塞给那衙役:「够了吧。」 他掂了掂,满意道:「够是够,可这会儿不行,你们得再等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为什么?」 「我们大人有重要的客人,现在不方便见你。」 海云舒耐着性子:「官爷,我家孩子丢了,时间急迫,真是等不得啊。麻烦你通传一声,就说民妇海氏求见,府尹大人他会见我的。」 从前跟府尹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就算看在江成璟的面子上,也不至于不见她。 「什么海氏、河氏!别说是你家孩子,就是我老娘丢了,也得夹着屁股在这儿排队等!」 小婵气道:「你这个人怎么拿钱不办事啊?!」 「臭丫头,谁拿你钱了?嘴巴干净点。」 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好啊,」小婵直接招唿身后的丫鬟、小厮:「跟他们拼了!」 「你们干什么……」 小婵他们哪管那么多,直接冲过去抢过鼓槌,丢给海云舒。海云舒拿着鼓槌,奋力地敲着登闻鼓,两伙儿人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混乱。 咚——咚——咚—— 她必须使劲敲,用尽全身力气敲。 要让这鼓声传得远远的,传到大门里头,传到府尹大人的耳朵里。 晚一刻,琮儿就多一分兇险。 这时,应天府的朱红大门打开。 几个身着官府的一品、二品官员并排,气氛严肃庄重。 最前面站着的,是江成璟。 想来是有公务,他还穿着朝服。绸缎绣着明黄云纹,腰间系上玉带,头戴束髮紫金冠,手持一把玄铁摺扇。 淡淡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 官差一见这架势,也顾不上扭打,直接吓得跪在地上:「参见王爷,参见大人。」 府尹大人:「怎么回事?」 「回大人,这刁妇无理取闹,扰乱公堂!小的好言相劝,她还要执意闯门,小的实在拦不住啊。」 微风吹起他朝服的云锦滚边。 江成璟摸着扇骨,幽幽问道:「你说的刁妇,是谁啊?」 此时,鸡贼的府尹大人已经认出了海云舒,只给守门的衙役使眼色,可他却根本看不懂。 冲过去就把海云舒拽到了前面,指着:「就是她!」 海云舒被拽的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吓得府尹大人都要去扶。 「就是这贼妇,说什么孩子丢了,要见大人,小的说了大人没空,叫她等着……」 这衙役话还没说完,少青已经上去重重一脚踢在他肩上,他直接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疼,又连忙爬起来,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只管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江成璟不顾旁人,眼神始终落在海云舒身上。 他问她:「慌慌张张的什么事?」 「琮儿丢了……」她哽咽着。 只这四个字就揉到了江成璟心里。 海云舒从没在他面前如此伤心的掉过眼泪,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颗颗掉落。 第192章 狗仗人势 江成璟也不避嫌,过去拉起海云舒的手腕,她的手心冰凉,他又握紧了几分。 转身要走:「无妨,应天府不管的事,我管。」 府尹大人哪里肯放人走,除非是乌纱帽不想要了。 连忙追上去,好声好气地说:「摄政王留步,是下官管教不严,这几个欺压百姓的东西,下官一定严惩不贷。」 刚才大打出手的衙役,这会儿各个都老实了,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府尹大人喝道:「来人啊,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剥去官服,拖下去各打三十大板,让他们滚回老家种地去。」 衙役一看连饭碗都丢了,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三岁黄口小儿,实在不能丢了这份差事啊。」 「混帐,你们平日横行霸道,如今都敢欺压到海娘子头上,她可是咱们的交税大户,就连你们过节的米面都是她捐的!如此恩将仇报,本官是护不了你们了。」 众人这才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人,转过来求海云舒:「海娘子,小人有眼无珠,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回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海云舒才不愿和这种人纠缠:「狗仗人势的东西,活该。」 处理过这几个衙役,府尹大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贴出寻人公文,且与城防处沟通后,关闭了东南西北的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动作之快,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这边海云舒也没闲着,继续去街上找,只要城门封的及时,琮儿就一定还在京城。 从东城找到西郊,从白天找到黑夜。 自始至终,江成璟都陪着她,也实在是心疼。 「歇歇吧。」他劝。 她摇头:「不行。」 她不能停,一停脑子里就浮现出琮儿流落街头的样子,更痛苦。 这时,莺歌过来报信:「主子,有人在集市的糖人摊见过琮儿。」 海云舒瞬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 「嗯!」 「走。」海云舒说着就往前沖。 江成璟拽住她:「是这边。」 「你……你怎么知道?」 江成璟说:「我带他吃过那家糖人。」 说到这儿,江成璟心里也有点儿愧疚。或许,他早点带琮儿去买糖人,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但他不会把这份愧疚表现在脸上,只是把她塞进马车:「走,去看看。」 …… 糖人摊主说得很明白。 根据长相穿着他很肯定的说:「见过这个小孩,可他不像是走丢的,因为他身边还跟着个大人。」 「大人?」 「对,是个老太太,带着俩孙子,来我这儿买糖人。瞧她的打扮,非富即贵,不像是拍花子的啊。」 老太太……还带着两个孙子…… 海云舒心里一惊。 难道是她的前婆母?程老夫人? 两个小孙子,一个是琮儿,一个就是海云舒离家时没带走的珂儿。 江成璟明显跟她想到一起了:「这个老妖婆,是变着花样儿的找事,要不想个办法治治她,还真当咱们好欺负了。」 遇到坏事,海云舒就往好处想。在程家也好,至少证明琮儿没丢。 她也猜到原因:「我那婆母拐走琮儿,无非是想以此为要挟,救程子枫出狱。」 平日里,江成璟最讨厌被要挟。 可他还是说:「我跟你一起?」 「你若去了,当着面只怕她要的更多。」 * 辗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该找的地方。 夜渐深,东昌侯府。 高耸的围墙挡住了外界的一切喧嚣,几盏古朴的灯笼挂在大门,火光摇曳,投射出长长的影子,层层叠叠,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魂,映在如同长着血盆大口的朱门上。 离开程家已经一年多。 这里的一切都变了,似乎又没变。 变的是,她曾经种的花花草草,都被拔的精光,哪怕餵养的锦鲤都被捞出池子餵了野猫。 没变的是,侯府里的人,还是这么虚情假意,道貌岸然。 前厅还坐着几位程家宗族耆老,想来是老太太请来坐镇撑腰的。 她倒也坦诚:「没错,琮儿是我抱回来的。我的孙儿,我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海云舒:「老太太,我离家那日,咱们说得很清楚,珂儿留下,琮儿我带走。你出尔反尔,也太不讲规矩了。」 程老太太冷言:「如今子枫让你们给抓走了,家里冷清,我把琮儿接回来,热闹热闹,这没什么吧。」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琮儿试探我的底线。」 「别一提孩子你就跟点着的炮仗一样,你看,他跟珂儿玩得多开心。」 院子里,珂儿和琮儿你追我赶的跑着。 海云舒见到琮儿,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琮儿,来娘亲这儿。」 琮儿飞速跑来,一股脑扎进海云舒的怀里:「娘亲,你怎么才来呀。」 海云舒仔细地把琮儿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臭小子,你跑哪去了,叫娘亲好找,有没有伤着碰着?」 琮儿拉着她的手:「娘亲别急,琮儿都好好的。」 老太太也赶紧插话问:「琮儿,来祖母家玩开心吗?」 「开心。」 「那以后还来祖母家好吗?还可以见到珂儿弟弟。」 琮儿想了想:「以后娘亲来,琮儿才来。」 想必程老太太是费了花言巧语才把琮儿哄来的。 程老太太又问珂儿:「珂儿,你想让小哥哥来吗?」 「想。」 琮儿来了,他就有好吃的,好玩的,一堆人围着他们转,他再也不用自己呆在四面透风的破房子里,也不再受嬷嬷的折磨。 他当然想让他来了。 程老太太得意:「云舒,你看,他们到底是姓程,打着骨头连着筋,撇不开的血缘亲情,你总不能违背天理,生生把他们拆散吧。」 看着珂儿的样子,胳膊上还有淤青,不知道是不是被打的。瘦小的身板站在角落,不敢上人前,想必也没少受程家人的折磨。 快四岁的孩子,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更别说认字了。 叫人看着唏嘘。 海云舒一针见血:「你有话就直说,究竟怎么才肯罢手。」 她费尽心思折腾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拿捏海云舒的软肋。 老太太也痛快道:「我要你把子枫从牢里拉出来。」 第193章 野男人 又来了。从前便是如此。 程子枫贪生怕死,当了降军不敢回家,就是让她四处求人。 程家的大事小事,亲戚妯娌…… 每每遭难,他们总想着利用她,榨干她,把她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光着脚在刀尖儿上舔血过活。 如今她已经休夫离开,他们却还不知廉耻的要挟上门。 任谁都是忍无可忍。 海云舒冷笑:「办不到!」 「办不到?」老太太破罐破摔:「子枫在牢里你不管,可我程家得有后,我要把琮儿接回来,袭爵。」 老虔婆就是想跟海云舒斗狠。 当着程家众耆老的面,她也有底气。 「你休想。」 真当人人都稀罕这东昌侯府的破爵位? 海云舒轻蔑:「之前的倒霉日子程子枫是混过去了,他要真被判了投敌的罪名,程家哪还能有什么爵位?简直做梦!我不把琮儿带走,难道还往程家这火坑里推不成?」 程老太太也不示弱:「享福的时候你扎着脖子挤进来,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走就走了,你还想拦我不成?」 「我不拦你,可琮儿不能走,他是我程家的血脉,而你……」她冷哼一声,道:「来人——把那不要脸的姦夫给我带上来!」 老太太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秦嬷嬷便带着一个长工打扮的糙汉子过来。 这长工看着年纪不大,体型健硕,光着膀子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地压着。皮肤是小麦色,肌肉线条饱满,想是长年劳作的缘故。 老太太是有备而来。 她指着海云舒:「阿隆,你可认得她?」 这个叫阿隆的长工,从头到脚把海云舒打量了一遍。 「小人认得,她是侯府的主母娘子,叫海……海什么来着?」 「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 「说!」 阿隆这才讲了原委:「几年前,侯爷纳妾,小人被叫来帮忙,结果夫人她喝醉了,说自己伤心啊,难受啊,拉着小人就不肯松手……」 「然后呢?」 「然后小人就被她拖到屋子里去了。」 从他嘴里说出来,海云舒完全成了一个浪荡无德的女人。 老太太的脸上已经是越来越得意:「所以你们进了屋子,解衣裳的解衣裳,滚被子的滚被子,不顾廉耻的暗自苟且,是吗?」 阿隆忙解释:「不管小人的事啊,是夫人她引诱我,还给小人灌酒,小人也是挣脱不开啊。」 赤裸裸地诬陷。 且不说海云舒那日醉的厉害,手脚发软,就是真得强迫,他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若真不愿意,还能逼他上床不成? 老太太以为棋高一招,威胁道:「海云舒,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江成璟,你觉得他还能要你这一女三夫的贱人吗?」 老太太觉得只要没了江成璟,海云舒也就没了倚仗,她定然害怕。 岂料,海云舒不慌不忙,冷冰冰地瞧他们唱完这场双簧。 「阿隆?」海云舒问他:「是叫阿隆吧?」 他低头:「是。」 「你说你跟我有姦情,那好,我问你,我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咳咳!」老夫人急着暗示。 阿隆反应过来,忙应对说:「夫人手腕上有个月牙形状的红色胎记。」 海云舒直接揭穿:「胡说八道!这红斑是我生完孩子后出来的,你如何能看到?」 整件事一看就是老太太去大牢问了程子枫一些情况,才找来这么一个人要搞臭她。 程子枫从没跟她同过房,只是拉扯间看到过她手上的胎记,所以说得一知半解。 「这……」阿隆说不上来:「那日天黑,小人慌乱之中,没能看太清。」 「没眼睛,耳朵总有吧,那晚我还说了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小人……」他看了看老太太,见也没人给他支招,只能说:「夫人那日喝醉了,说得都是胡话,小人没放在心上。」 海云舒冷笑,之前莺歌拿着男宾、男僕的单子去找人,海云舒看了没有十成,九成也是有的,就没见过这个叫阿隆的。 滥竽充数。 「老太太,捉姦讲究当场拿双。你随便从街上拉来个人就想污衊我,招数是不是太拙劣了?」 程老夫人:「你不用狡辩,子枫说了,他那天根本没碰你,而你可是真真切切跟个野男人厮混了,还怀了孩子,你敢说没这么回事? 「我们子枫心善,念着你的情,把这口气忍了下来,可你呢?变本加厉,放荡不自知,生生把这个家给毁了! 「现在子枫生死未卜,你却逍遥自在,今儿咱们就让众长辈评评理!」 说着就让下人上前摁着海云舒,逼她走到程家尊长的面前。 「放开我!」海云舒反抗:「我早已不是程家媳妇了,凭什么让他们指指点点?」 「这可由不得你。」 程老夫人一声令下,又有几个嬷嬷想上来拿人。 琮儿见到母亲被人推搪,跑过来护在前面,拽着嬷嬷们的衣裳:「不许你们欺负娘亲……不许你们欺负娘亲!」 嬷嬷们怕伤了琮儿,也不敢下死手。 海云舒藉机挣脱了束缚,高声道:「堂堂东昌侯府,光天化日欺凌妇人弱小,传出去不怕丢了祖宗的脸?」 此言一出,遭到了宗族耆老的纷纷讨伐。 ——「你这是商量事的态度?」 ——「枫哥儿为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不但不感恩,反倒落井下石。」 ——「简直是目无尊长,不忠不孝!」 「不忠?不孝?」海云舒扶了扶发间的钗环:「你们还想说什么?」 她笑:「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老太太费这么大劲,给她泼脏水,不就是为了逼她去救程子枫吗? 她偏不接招,不让她得逞。 程家长辈指着海云舒:「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琮儿若交给你养,怕是要养废了!」 总算见有些说到了点子上。 海云舒已经是跟他们撕破脸:「老夫人说了,程子枫没碰过我,那琮儿就只是我的孩子,跟程家没关系,我自然想带走就带走。」 「你想的美!你知不知道……」程老夫人话到嘴边,又连忙住了口。 「知道什么?」海云舒抓住她的话瓣:「你怎么不说了?」 「我跟你说不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你不敢说,我说。」 海云舒冷冽的目光如寒冬中的冰霜,无声地滑过周围的一切。她的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冷笑,含有讽刺的意味。 「狸猫换太子。」 海云舒冷静异常,每个字都如同从冰山中切割出的冰块,冷硬而透明。她的话语带着一种淡然,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无奈,或是世事的虚伪。 「程老太太,我说得对吗?」 第194章 庶子充作嫡子 「我听不懂你的话。」老太太心里发虚,是做错了事马上要被揭穿的恐惧,底气也没刚才足了。 「没关系,听不懂我就仔细说。」海云舒眼里的笑凝固了,那份寒意深入骨髓,让人不寒而慄。 「四年前,八月初九,我和白小娘同日临盆,孩子刚出生,就被你调换了……」 海云舒的话语犹如冷风中的刀子,尖锐且凌厉,直接刺入每个人的心中。 「你们说我不知检点,与人私通?可殊不知是程子枫给我下的迷药,为得就是抓住我的把柄,日后好拿捏。 「你与程子枫、白小娘三人合谋,把襁褓中的婴儿掉了包,把庶子充作嫡子,让我做这个冤大头。 「事后又默许白小娘三番五次的殴打、折磨珂儿,险些陪上孩子的性命。 「今儿,我就当着诸位耆老的面,问一问,他们东昌侯府如此谋财害命,又该当何罪?」 「这……」 刚才言之凿凿的老前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海云舒字字珠玑,听得程老夫人也是心惊胆颤。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当年的事他们做得滴水不露,是谁走漏了风声? 老太太还想抵赖:「你血口喷人!空口白牙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为了给自己脱罪,真是什么瞎话都编的出来。」 海云舒早有准备:「荆嬷嬷和月小娘都是人证,当年,她们一个负责接生,一个是白师师身边的丫鬟,对那晚的事了如指掌,不信,咱们就当面锣对面鼓的对峙,看看究竟谁在撒谎!」 正厅中,紧张的气氛到了极致。每个人、每一声轻微的唿吸都被放大,每一道目光都被强化。 犹如猫在捉老鼠,一动不动,全神贯注。 「这是你们府上的家事,你们关上门自己处理旧怨吧。我们先走了……」 宗族耆老们见大事不妙,也都不想再搅合进去,本来就是受老太太所託,过来撑撑场面,谁知道事情越扯越多。 海云舒背后还有个江成璟呢! 她若真是偷腥的惯犯倒还好说,现在事情反转,要让江成璟知道她在侯府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得把所有人都折腾死。 「哎,别走啊……」 老太太想拦,可谁也没拦住。一熘烟儿的,全都走完了。 只剩下程老夫人和海云舒在厅前对峙。 老太太没了助力的帮手,只能亲自上阵:「海云舒,既然你都知道了,却还能忍这么多年。是我小看你了。」 「我不需要忍。」 海云舒直接刺破了她最后的幻想:「因为你们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根本就没成功。」 「什么?」 真是一个接一个的雷。 老太太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当时就叫人把孩子换回来了。」海云舒一字一顿:「所以,琮儿是我的孩子,跟你们程家没任何关系。」 老太太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魂儿仿佛被抽干了一样,喘着气。若不是秦嬷嬷叫人拿来提神丸,只怕要厥过去。 她枯瘦的手,颤抖地指着躲在柱子后面的珂儿。 「那珂哥儿……」 「珂儿才是白小娘的儿子。」 「天啊……怎么会这样?」 老太太感觉天都塌了。 她苦心谋划的一切,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这么多年,她竟然把琮儿当成个宝,疼来疼去。反过来把自己的亲孙儿折磨的不成人样,话都说不利索,跟个废物一般无二。 这么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谁能受得了! 海云舒心存善念,留了一手。没立刻把白师师和她表哥通姦生子的事儿抖出来。 一来是让这虔婆子为她的所作所为悔恨终生。 二来实在是看着珂儿被折磨殴打,太可怜,想着稚子无辜,才没有揭穿,不然珂儿恐怕连命都得丢。只盼他日后好好做人,别跟他爹娘一样,是非不明,善恶不分。 海云舒撂话:「程老太太,你们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妄想我去救程子枫?要脸吗?」 「我明白了,这些年你是卧薪尝胆,扮猪吃老虎……」 程老夫人悔之晚矣:「先前,你屡次拿府上的钱,说是去给子枫通门路,其实都进了你自己的腰包……大房、四房……你是一个也没放过,你表面装得贤惠大方,暗地里谋算着侯府的家产,这是要让我们万劫不復啊!」 「我只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东西,至于你们的东西,我嫌脏,碰都懒得碰。」 一场较量下来,海云舒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大厅中央。 「老太太,程子枫下个月就要过堂问审了,你可要好好应对,争取给儿子留个全尸啊。」 「你!」老太太胸口憋闷,一口气没上来,登时便晕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 夜深人静,四周的一切都陷入了沉寂。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大地之上,连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也变得静谧幽远。 江成璟远远地守在侯府外面,一见海云舒出来,便迎了过去。 刚才看到一群程家耆老灰熘熘地从府里出来,他就猜到,海云舒多半是赢了。 事实也如此。 琮儿开心的扑进江成璟的怀里:「江舅舅,我刚才用你教的防身拳打跑了坏人哎!」 「不错,你小子有长进。」江成璟把琮儿扛在肩上。 「……」海云舒问:「你什么时候教他打拳了?」 第195章 他是野孩子 「男孩子练些拳脚,强身健体总没错。」 海云舒并不是反对琮儿习武,「琮儿已经四岁了,是该请个启蒙师父,总这么在家里教他,也不是个办法。」 江成璟问:「有相中的私塾了吗?」 「益学堂。」 「从翰林院荣休的沈夫子?」 「嗯,就是他办的学,你跟他打过交道吗?」 「算是打过。」 「听说他之前做过皇子们的授业师父,是有学问的大儒,在文人雅客里颇有盛名。」海云舒早就打探好了:「益学堂每年只收三五个学生,琮儿若能得沈夫子指点,肯定大有裨益。」 「沈庸这老头肚子里确实有笔墨,就是脾气倔了点。之前我给皇上选帝师,他也是候选之一,我猜他是对我有意见,才故意称病推辞了。」 江成璟行事乖僻,剑走偏锋,在文官的口碑并不好。 沈夫子这样的大儒又是出了名的文雅清高,特立独行。收学生看天资、看缘分,就是不看家里权势地位,天潢贵胄未必肯收,乡野小儿未必拒之门外。他教出的学生,金榜登科,为官为宰的不计其数,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了。 江成璟:「换做别人我还能帮你说一说,要是他,我去只怕适得其反。」 海云舒原本也没想在这件事上麻烦他:「我自己能行,心诚则灵,过两天沈夫子的私塾就要招募学生了,我带琮儿去试试。」 * 沈夫子不愧是博学鸿儒,私塾开班的这天,京师不少公侯伯府家的适龄孩童都来了。 海云舒带着琮儿起了个大早,沐浴、洗漱。 「琮哥儿,快过来更衣。」 莺歌本要伺候琮儿穿衣的,海云舒却制止了她。 她告诉琮儿:「从今天起,琮儿就是要拜师的大人了,自己的衣服自己穿,好吗?」 琮儿点头:「好。」 特意挑了一件碧色的长袍,腰间繫着一条镶嵌着玉带的丝带,鞋子是用上等小牛皮制成的,看起来光泽亮丽,即文雅又不过分华贵。 琮儿自己虽然穿的慢,可也妥当的完成了。 海云舒把琮儿的髮髻梳得整整齐齐,束髮的绿玉带随风飘飘,更显出他的童真与可爱。 「娘亲,夫子会喜欢琮儿吗?」 海云舒捏捏他的小脸蛋:「一定喜欢。」 陇海巷,沈家私塾。 大宅门前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平时除了哪个王公贵族家摆宴,看不到这么多奢华的轿子、马车,一个个衣着光鲜,甚至父母双双陪同,可谓用心良苦。 当然也不乏外地慕名而来贫寒子弟,只是孩子见了如此华丽的阵仗,都躲在大人身后不敢张扬。 听说,今年只招收十个名额。 报名的人太多,海云舒抽的是下午签。 正在门外等候时,看到程老夫人领着珂哥儿也来了。 只一眼便能看出,珂哥儿和之前大不相同。脸蛋也干净了,衣服也华丽了,手里还拿着糖葫芦,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琮儿率先认出了珂儿,主动问好:「珂弟弟,你也来啦。」 「你干什么?」珂儿以为琮儿要夺他的糖葫芦,下意识地躲开。 程老夫人直接伸手就把琮儿推开,将珂哥儿护在身后。 怒目:「哪里来的野种,这么不懂规矩!」 琮儿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年纪小,揉揉摔得疼的屁股,怎么也想不明白,昔日对自己慈爱有加的祖母,怎么突然凶神恶煞起来。 海云舒岂容这老婆子这么对待琮儿。 「一把年纪了,对着个孩子撒气,老太太,你的慈悲心都餵狗了吗?」 「你这个泼妇,怎么说话的?」 海云舒将琮儿护在身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喽。」 老太太冷嘲热讽:「就你这么个下贱的女人,带着个父不详的野种,也想拜到沈夫子门下?说出去简直砸了益学堂的招牌。」 看样子,她也是来给珂哥儿求学的。 在侯府时,海云舒就知道,程老侯爷救过沈夫子的命,两家有很深的交情,若论起情理,珂哥儿的确更有利。 海云舒道:「沈夫子收徒论德论贤,就是不论家世。否则,今天来得王府、公府的公子们不少,挨得着你们区区一个侯府吗?」 程老夫人是志在必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走着瞧。」 自晌午到下午,进进出出的学生不少,也有人在打听今年的考题,可终究没什么用,每一组的题目都不同,是沈夫子即兴出的,录取与否也不是当场宣布。 说来也巧,琮儿和珂儿恰恰被分到了一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益学堂的规矩,长辈是可以跟着进去,只不过得远远地坐着,不能插话。 海云舒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沈夫子。 身着一袭青袍的老者,白髮如云,长须及胸,皱纹深深刻在脸上,眼窝微微下陷,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虽有些浑浊,却闪烁着对世事洞察的光芒。步履稳健,神态从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透着深厚的智慧和道骨仙风。 下面并排坐着十个学生。 先是自报家门。 「学生范铮,年五岁,家父是冀州提领,家母徐州王氏……」 「学生刘子棋,年四岁……」 珂儿也按照在家祖母教好的,一字一句背着:「学生程珂,年四岁,家父东昌侯,生母白茶镇白氏……」 以珂儿的天资,能如此顺熘地说完这段话,想必是背了不下百十遍。 轮到琮儿。 他站起身,小手抱拳作揖,行礼,恭恭敬敬道:「学生海琮,年四岁,家父早亡,家母宛平海氏……」 「你撒谎!」一旁的珂儿突然站起身,指着琮儿说道:「你不知道你爹是谁,你是个野孩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在偷笑。 琮儿小小的一只站在院子中央,被众人指指点点。 海云舒噌地站起身,手中的帕子紧紧攥着,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儿。 一旁坐着的程老太太不由掩面而笑:「云舒,你急什么?珂儿也是童言无忌,你可别放心上啊。」 海云舒:「是你教他这么说的吧!」 第196章 求学 「还用我教吗?这难道不是人尽皆知的事?」 程老夫人得意地笑:「只有琮儿,被你蒙在鼓里,还以为他爹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大英雄呢。」 珂儿当众揭了琮儿的短,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糗,心里也有了一丝痛快。 自打记事起,侯府所有人都只喜欢琮儿,而他就是无人问津的野花野草,高兴了踩两脚,不高兴了恨不得连根拔了。 祖母、爹爹、小娘,没一个心疼他的。 唯一照顾他的大娘子,也只是做做样子,要保她爱惜庶子的名声。真跟程家闹翻后,就带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走了,把他扔在这火坑里不管不顾。 现在不同了。 祖母说他是侯府唯一的孙儿,以后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是他的。 他不用跟小狗抢点心,跟小猫睡柴房。 他再也不用羡慕琮儿了! 珂儿脸上也浮现出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坏笑。 原本以为琮儿受了这么大的侮辱,就退缩了。谁知他面对嘲讽毫不畏惧,挺起胸膛。 不卑不亢道:「古有陈平,父母早亡,受兄嫂之恩,苦读诗书,终为人相;鬼谷先生自幼无父,其母食谷而怀胎,潜心修学,一样名垂青史。英雄不问出处,人的学问高低,原不在有没有父亲,而是在于自己是否用功。」 「琮儿……」海云舒也没想到,琮儿小小年纪竟会有如此见识。 莺歌攥紧了主子的手,激动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这一番话说得珂儿云里雾里,只能悻悻地坐回去。程老夫人更是哑口无言,心生嫉妒却不好发作。 沈夫子坐于上席,捋着花白的鬍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学生们自报家门后,沈夫子就开始出这场的考题。 只见他步履缓缓,手指向天,问:「你们认为燕云十六州与太阳,哪个离我们远啊?」 燕云十六州是大魏曾经丢失的疆土。 被敌国攻占后,歷经三代君王,几十年也没有收復成功。 所以大魏不少文人骚客,都喜欢描绘燕云十六州的壮丽河山,以表国家收復疆土的期盼之情。 已有学生脱口而出:「肯定是太阳离我们远!」 「为何?」 另一个学生抢着答:「燕云十六州距京都不过数百里,策马三五日便可抵达,而太阳远在天边,自然遥不可及。」 沈夫子轻轻点头,转身问:「程珂,你说呢?」 「我……我……」 珂儿支支吾吾,在家里祖母可没教他这一题怎么回答啊。 他回头偷偷看着祖母,见她嘴型张张合合说了一串话,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程珂?」夫子喊他。 「是。」 「做学问最重要的是专心,老夫问你的话,可想好怎么答了?」 「学生认为……学生认为太阳离得近。」 「哦?」夫子顿时来了兴趣:「为什么?」 呀。他给说错了,他本想跟着大家说太阳离得远来着,怎么一张嘴,又说错话了。 夫子见他迟迟不开口,又问:「怎么?说不出理由吗?」 珂儿心里慌得要命,额头上冒汗,腿也跟着打颤。 只能用眼神求助旁边的琮儿。 琮儿见他抖得厉害,就起身解围:「夫子,学生知道其中的缘由。」 「那好,你来说。」 琮儿慢斯条理道:「百姓抬头便可见日,驱车千里却无法踏进燕云十六州的故土。所谓举目见日,却不见燕云,所以,日近而燕云远也。」 夫子称赞:「小小年纪能有此见识,不简单啊。平日都谁教过你念书?」 琮儿:「是娘亲教的,还有江舅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夫子点头,看不出是喜是怒:「好,你坐下吧。」 …… 虽然只考试了半个时辰,可小婵在益学堂外等得度日如年。 一见大门打开,便沖了上去。 「主子,琮儿表现的怎么样?」 海云舒摸着琮儿的头:「还不错。」 「我就说嘛,主子的学问好,教得咱们琮哥儿肯定也不差的。」 海云舒:「明日才放榜,咱们去吃些好吃的,听说御香楼来了个做糕点的新师傅,要不要去尝尝?」 琮儿举手:「要!」 说着,主僕几人欢欢喜喜地走了。 这边,程老夫人拉着珂儿站在学堂门口,珂儿看着琮儿和他娘亲高兴的样子,心里酸酸的。 「看什么呢?」 「没,没什么。」珂儿忙收回目光。 程老夫人蹲下身,扶着他的肩膀:「珂儿,你要记住,你是侯府的长孙,咱们程家的希望,事事都不能落了人后,明白吗?」 「祖母……」 虽然珂儿也不太明白,不过几天的光景,他就从无人无津的野孩子变成了程家的希望。 可祖母这么说了,应该也有她的道理。 「祖母,珂儿刚才在夫子面前出糗了,他是不是不会要我了。」 「那你告诉祖母,你想在沈夫子门下读书吗?」 「想!」 程老夫人摸他的头:「放心,只要珂儿想要的,祖母就是拼了性命,也一定帮琮儿拿到手。」 * 翌日,益学堂放榜。 小婵一早就跑去看榜了,直到快晌午才回来。 一进家门就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莺歌忙问:「怎么样?第几名?」 「我……」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说啊。」 满屋子的人都在等小婵说消息。 「嗨,要我说这沈家学堂有什么好?夫子老得牙都掉完了,满脸皱巴皮,跟个酸黄瓜似得,不去也罢……」 莺歌皱眉:「你说这干什么?」 海云舒放下手里的帐本,问:「小婵,是不是琮儿落榜了。」 小婵低着头,半晌才「嗯」了一声。 莺歌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满院子的学生,只咱们琮哥儿对答如流,怎么会落榜呢?」 小婵撇嘴:「我哪知道啊,我对着榜单看的眼珠子都要出来了,确实没有。」 海云舒想着是沈夫子对学生的要求高:「应试的学生那么多,咱们只见了一组人,想必,是别人更优秀吧。」 小婵这下再也忍不住了,直截了当:「什么优秀啊!我都在榜上看见珂哥儿的名字了。」 第197章 江成璟惹得祸 「什么?!」 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别人她们不了解也就罢了,就珂哥儿昨天的拉垮的表现,还能被选进益学堂? 这是个什么标准?优汰劣胜? 滑天下之大稽。 小婵揪着帕子,愤愤道:「你们是没看程家人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差拿着炮仗在我面前噼里啪啦地放了,还有那老婆子,说咱们琮哥儿……」 「她说什么?」 「说琮哥儿是私生子,父不养,母不教,不配拜到夫子门下,亵渎孔圣。」 莺歌呸道:「欺人太甚!」 海云舒骨节握得发白,脸上旋出狠厉的笑:「就她一个血债纍纍的毒妇,也配妄议圣贤,谈论孔孟?」 小婵推测:「琮哥儿落榜,肯定是这老婆子搞得鬼,她跟沈家可熟着呢。」 这倒是真的。 当年,海云舒刚怀上孩子的时候,老夫人就念叨着,将来一定要送孙子去沈家学堂读书。 海云舒直说沈家门槛高,若孩子天资不好,人家也未必肯收。 老夫人就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程老爷子救过沈家人的命,别说生个笨孩子,就是生个猪崽,沈家也得卖她这个面子。 小婵想起刚才受的侮辱就来气:「要我说,这破学堂不上也罢,连程珂那样的蠢货都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莺歌叫她少说两句:「主子自有打算,你别头脑一热就瞎出主意。」 人无害虎意,虎有害人心。 海云舒:「她挡我的道儿,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挡琮儿的……」 「娘亲……琮儿是不是落榜了?」 她们主僕几人只顾着说话,没注意琮儿正站在了屋门口。 他小小的手扒在门框上,只探了半个头。 「琮哥儿?你什么时候来了?」莺歌连忙将他拉进屋:「说了多少回,别站在门当口,风大,快过来。」 琮儿怯怯地走到海云舒面前,拽着她的袖口,奶声道:「娘亲,是不是琮儿太笨了,不讨夫子喜欢?」 海云舒连忙把他抱进怀里:「谁说的,娘亲的琮儿最棒了。」 「那琮儿为什么不能去学堂呢?」 海云舒安慰他:「没说琮儿不能去啊,只不过,娘亲要先去一趟,见见夫子。娘亲去过了,琮儿再去,好不好?」 「嗯!」琮儿眨着杏仁般的眼睛,勐点头。 事情总得有个说法,才算对得起孩子,不能这么煳里煳涂地就过去了。 海云舒让人备了些薄礼和点心,准备上门拜访下沈夫子,就算求学不成,也要问清缘由,不让孩子吃这哑巴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 下午的日头大了些,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惹得人头晕。 路上,莺歌也抛出了疑问:「主子,就像小婵说的,你何必执着于沈家学堂呢?别家的不好吗,咱们琮哥儿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海云舒放下车帘:「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沈夫子是名门出身,精通百家学术,年轻时是连中三元的奇才,又在太学教过书,是不少皇子和进士的启蒙师父。 「咱们已经自立门户,琮儿若不能科举出仕,只怕还是脱不了商贾之名。如果他能够投到沈夫子门下,得他启蒙指点,日后也好奔个前程。」 莺歌这才明白了主子的用意:「您这为娘的一番苦心,琮哥儿长大就能体会了。」 「我不求他什么体会不体会,报答不报答。他只要平安,只要能靠自己的真本事立足,我就很知足了。」 …… 沈家大宅的门庭虽然不及昨日热闹,可也陆续有人进出。 海云舒大部分认得,国公府的小孙子、伯爵府的小儿子……几个有身份背景的都由长辈带着,身后还跟了三五个僕人,派头十足。还有一些看起来家世贫寒一些孩子,自己独来独往。 冤家路窄。 海云舒刚从马车上下来,迎面就撞上程老夫人拉着珂哥儿走过来。 看样子祖孙俩心情不错。 珂儿大老远地就看到海云舒了,可明显生疏不少,躲在一边,像看到空气一样,没再像之前那样行礼问安了。 老夫人也是个眼尖的:「呦,这不是海娘子吗?怎么,自己的孩子入不了学,兴师问罪来了?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她俩现在已经是撕破脸了,没必要再演那些假菩萨的戏码。 在别人家门前,海云舒懒得和她起争执:「好狗不挡道儿。让开。」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沈夫子出游了,不在家。」 老夫人脸上的褶子笑起来能夹死一直蚊子,她猜到海云舒此番前来,是想为琮儿落榜的事问个究竟。 就挡在道儿上说:「想知道琮儿为什么进不了益学堂?我知道啊,我告诉你。」 「用不着。我自己有腿有嘴,能走进沈家门儿自己去问,不劳你这张嘴在中间捣鼓了。」 「只怕人家根本不想见你。」老夫人假惺惺地嘆气:「要说,琮儿摊上你这么个好娘亲,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要不是你跟江成璟那点破事闹得人尽皆知,沈夫子也不至于第一个就把琮儿刷下来啊。」 原来是「江成璟」三个字惹得祸。 海云舒眼风凌厉:「是你造的谣吧?」 老夫人并没否认:「琮儿自己不是也说了,他的功课是江成璟教的,瞧他的一举一动,跟那奸贼一模一样。沈大人平生最恨奸恶之徒,还能收他的学生做徒儿?简直笑话。」 继续嘲讽:「海云舒,我早就告诉过你,做人留一面,日后好相见,你非把事情做绝,也别怪别人不给你留情面。」 她的笑声干瘪又刺耳,弯曲的鼻翼像个阴险狡诈的老巫婆。 弄清了事实真相,海云舒也算没白来。 只是人争一口气,心里再恼,面上也得风轻云淡,皮子不能塌。 海云舒眼底含笑,恭敬又不失狠毒:「老太太,那我也告诉你,谁折腾我儿子,我折腾她儿子。谁不让我好高,那咱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老夫人心里一紧:「你要干什么?」 第198章 痴情种 「如果我没记错,程子枫就快过堂了吧,不知道老夫人跑关系跑的怎么样了?瞧你这意气风发的模样,八成是能给他留个全尸吧。」 老夫人被说到痛处,面上也挂不住了。 「贱人,你还好意思提子枫?」 「老太太,壁虎尚懂得舍尾求生,我要是你,养这么一个废物儿子,还不如撒手不管,让他自生自灭的好。」 「不劳你操心!」 听说程老夫人最近广撒网,使了不少银子,求了不少人,关系都走到宫里了。可这案子由江成璟亲自过问,谁也不敢给个准话。 海云舒故意压低了音调:「那怎么行呢?这关键时候,我要不落一落井,下一下石,怎么对得起咱们以往的情分?」 老夫人气得手抖:「海云舒,你别把事情做绝了!」 紧接着,珂哥儿也扑过来,拽着海云舒的裙裾,不停地撕扯拍打。 「坏女人!让你害我爹爹!让你欺负祖母!打死你——」 别看珂哥儿年纪小,身上到有一股子蛮劲,扑向海云舒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莺歌要不是用力,还死活拉不开他。 海云舒一瞬间也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了前世,珂儿将她弃于病榻,她身上生疮,无力下床,一碗药都要吃上半天。 即使这样,珂儿都以读书忙为由,没看过她一次。 这一世珂儿在襁褓中就受白小娘折磨,海云舒本还心生怜悯,想伸手帮一帮他。 如今看来,一个人的劣根性,很难被改变。 「娘亲——」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只见琮儿飞奔而来,抱紧了海云舒不想让她再受伤害。 海云舒回过神,拉着他:「琮儿?你怎么来了?」 「娘亲你没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她自然没事,只是见琮儿浑身是水,小手冰凉,不禁问:「你又去哪淘气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琮儿没有淘气,琮儿是救人去了。」 海云舒这才发现,琮儿后面还跟着一个同龄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浑身上下也是湿漉漉的。 「你们俩是掉水里了?」 小姑娘点头:「琮哥儿没有贪玩,多亏了他,祖父才赶过来救雪儿呢。」 「祖父?」 「对啊,他就在那儿。」 海云舒顺着她指的方向,不由一惊。 这不正是沈夫子吗? 难道这小姑娘就是沈夫子的嫡孙女,沈雪? 瞧这祖孙俩像是刚出游回来的样子,海云舒是想上去打个招唿,问个明白的。 岂料,沈夫子古板的很,路过身边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然后丢下一句:「明天让海琮来益学堂读书。」 说完,就抱着雪儿头也不回地进了沈家。 留下海云舒一脸的疑惑。 又问了问琮儿才知道,原来是他在池边玩耍时,正巧遇到落水的雪儿,琮儿想下水去救,可是下了一半,发现根本不行。只能去喊人。 还好沈夫子离得不远,这才保住了亲孙女的命。 「所以他就答应你来念书了?」 琮儿说:「夫子说有恩必报,就问我有什么心愿。我说,我想跟着他读书。」 见琮儿知学上进,海云舒心底有了一丝安慰。 「他还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读书。」 「你怎么答的?」 「我说,我想让娘亲高兴……」 听到这儿,海云舒将琮儿紧紧抱在怀里,内心酸楚里又饱含着希望。 琮儿被他抱得太紧,有些不适应:「娘亲,琮儿可以来学堂读书了,你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原来,他小小的心里,什么都能感受到。 海云舒抹了把眼角的泪:「娘亲不难过,娘亲跟琮儿在一起,比什么都开心。」 * 后来,海云舒跟江成璟说起琮儿去益学堂读书的事,还觉得真是机缘巧合。 「你说,怎么就那么巧,沈家孙女落水,琮儿又在身边。」 江成璟擦着他那柄锋利无比的剑:「那不是凑巧,是我找人干的。」 「什么?」 江成璟不屑:「老东西油盐不进,不出狠招,他哪能就范?」 「你堂堂摄政王,竟对个蒜苗高的小姑娘下手?」 「事情办成不就得了,你管别的做什么?」 少青在旁边听不下去了,王爷就是这样,干了好事还任由别人泼他脏水,诬陷他。唾沫星子都喷头上了,他也懒得辩解一句。 「海娘子,王爷怎么会对个孩子下手呢?是那小丫头自己掉下去的。」 少青说出了实情:「王爷给沈家老夫人请旨封了诰命,还当面给沈大人赔罪,人家这才答应的……」 海云舒不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都把我说晕了。」 江成璟:「这老东西是个痴情种,年轻时娶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到死沈家都没让她入族谱、进祠堂。 「他这辈子,就想给这心上人一个名分。我卖他个面子,直接追封她个诰命,有名有份,体体面面。也好叫他不再为难你们母子。」 海云舒问:「那赔罪呢?又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不肯做帝师,我叫人绑过他,他怀恨在心,早就惦记着我给他赔罪呢。」 请不进宫就绑进宫,倒像是他这个活阎王能干得出来的事。 「你还会认错?」 「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又不少一块肉,他既然想听,说一嘴便是。」 可海云舒明白,江成璟这样桀骜不驯的人,要他低头赔礼,只怕比杀他还难受。 一道封诰命的圣旨,一个低头认错的台阶。 两件事,足以让沈夫子收了琮儿这个学生。 至于琮儿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不过是锦上添花。人情世故,往往是实在而又即得的利益才能更有用。 她道:「谢谢。」 「谢什么?」 「谢你可为了琮儿做这么多。」 江成璟不以为然:「本就是我惹的事,才耽误了琮儿读书。我一向不欠人情。」 无论如何,海云舒心里都是万分感激。 「还有件事,我想求你帮忙。」 「说。」 「我想……」海云舒鼓足勇气:「去见见程子枫。」 「去牢里?」 「嗯。」 江成璟举剑,剑锋在日头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只要你不求我放了他,其他的,都依你。」 第199章 老子把媳妇儿都给他姓江的了 程子枫的案子本就有证据攥在江成璟手上—— 身为将领,勾结西夏细作,贪生怕死,临阵倒戈。 随便拿出一条,都够砍他几回脑袋。 先前,是小太后从中作梗,让程子枫多过了几天逍遥日子。 这次,新仇旧帐,他别想再矇混过关。 * 第二天,琮儿一早就挎上书包去学堂了。 一路上即兴奋也忐忑。 「娘亲,夫子和同门会喜欢我吗?」 海云舒摸摸他的头:「琮儿,你记住,人活一世,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你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不用为了别人的喜好,而轻易改变自己的坚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琮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海云舒亲自送他到门口,叮嘱:「琮儿以后就是上学的大人了,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多听夫子的教诲,明白吗?」 「娘亲放心,琮儿都明白。」 「快去吧。」 看着琮儿小小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跨上台阶,宅子的大门缓缓关上。 海云舒还有些恍惚。 仿佛琮儿出生还是昨天的事,眨眼的功夫,都已经拜师学艺了。 瞧着孩子有了眉目,这些年的心酸和不易似乎也都有了安慰。 这些年的苦难,也该有个结果。 * 原本说好的,在典狱门口碰面,可等到傍晚江成璟还没来。 少青传话说:「宫里临时有要紧的事,把王爷留下了,这才耽误了时间。」 「知道他什么能出来吗?」 「这个不好说,宫里的事可大可小。」 海云舒大致能猜到:「是小太后把他留下的吧。」 「在下不知。」少青作为江成璟最忠诚的手下,即使知道内情,也不会轻易透露主子的行踪。 「那我还能进去吗?」 刑部的「天」字号典狱,关押的都是犯了事的官员。 因是要犯,所以守卫也严格。不见宫里或摄政王的旨意,是不可能放任何人进去的。 少青拿出摄政王的腰牌:「王爷说了,若娘子想去,叫在下陪着。」 既然来了,就不好再折返。 「那咱们自己去吧。」 江成璟一忙起来,就没个头。等他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天牢的入口是一个狭长的甬道,只有一束黯淡的灯光照亮。 甬道的两侧是数不尽的铁笼,每个铁笼里都关押着一位囚犯,铁笼内的墙壁潮湿而阴冷,上面布满了斑驳的锈迹和青苔。那些奸臣、叛徒、异见者,带着深深的恐惧和不安被关在这里。 穿过甬道,才看到程子枫的牢笼。 牢房逼仄,靠墙放着一张破旧的木床,上面铺着草蓆和薄被。角落里,放着一个陈旧的马桶,散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牢头用鞭子敲打着铁栅栏:「喂!程子枫!有人找,起来!」 床上的人原本裹着草被蜷缩在一起,一听到喊声,本能地惊起。 牢头:「快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找死啊!」 「是,是,这就来。」 那人翻身下床,连头上的草都顾不上弄掉,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 若不是听声音,海云舒险些认不出来,眼前这个干瘦的男人,竟然就是程子枫。 只见他衣着破烂,鬍子拉碴,头髮乱得跟枯草一样,手脚都带着锁链,走一步就叮噹乱响。 原本是一个舞刀弄剑的武将,现在面黄肌瘦,万分疲惫悽惨,跟逃荒的难民差不多。 牢头进去就朝他身上踹了一脚:「麻利点,再敢偷懒,晚上给你加个菜!」 此菜非彼菜。 程子枫一个跟头栽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抱着头,求饶:「官爷,别,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吧。」 他匍匐在地上,突然觉得有隐隐的香气,像是女人身上的味道。 余光里,一双精緻的蜀锦鞋映入眼帘。 小心翼翼抬起头,正对上一身华锦的海云舒。 「云舒!」 程子枫一见故人,像发了疯似得扑上来:「云舒,你终于来了,你是来救我的吗?你一定是来救我的对吧!」 海云舒居高临下:「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程子枫咬牙:「还不是这一帮狗奴才,见老子落魄了,一个个落井下石,不分白天黑夜的折磨人,去给上面的人卖好。全都该死!」 「是吗?」 「云舒,你来了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江成璟是不是要把我给放了?」 他是神志不清了吧,还沉浸在几年前海云舒替他奔走求情的事里。 她冷笑:「没有。」 他已是急得癫狂,额上的青筋暴起:「那你就再去陪他啊,把他往你床上拉啊,你不是最会卖吗?该使什么招使什么招。 「妈的,老子把媳妇儿都给他姓江的了,他还不放老子出去?!」 「找死!」少青见他满嘴喷粪地说胡话,上去就是一脚。 程子枫直接被踹到了墙上,又反弹到地上,他捂着快断的腰,「哎呦」的喊个不停。 牢头忙解释:「他神志不清,常常说胡话,娘子只当是狗叫,别往心里去。」 说着就又叫来几个狱卒,举着木棍、鞭子对着程子枫就是一顿暴揍。 他边抱着头躲,边喊:「我乃世袭的东昌侯,你们几个是吃了狗胆,敢对我动手?」 牢头只打得更狠:「我管你是猴还是马,进了天牢,就给老子把尾巴夹起来做人!」 程子枫被打得皮开肉绽,嘴角流血。 缩在墙角受不住了,又开始哼哼唧唧地求饶:「官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不我娘子来了,她有钱,你们只管跟她要钱,要多少,有多少……」 真是个疯子。 海云舒要来一盆冷水,走近,噼头盖脸地浇在程子枫头上。 他瞬间成了落汤鸡。 「程子枫,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你已经被我休了。你和我现在就是天和地,云和泥,没有任何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被冷水浇的透心凉,程子枫也清醒了一点。 他扑上去,抱着她的腿:「云舒,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受白师师那个小贱人蒙蔽,你原谅我吧。好不好?」 迟到的深情比草轻。 更何况,他这只是狡辩,并非肺腑之言。 海云舒直接叫人把他拽开:「别碰我,你只会让我觉得噁心。」 他挣扎着继续:「云舒,我一直爱的都是你啊,你不能不管我啊,就算不为我,也得为琮儿想想吧。我可是他的亲爹啊——」 「闭嘴!别跟我提琮儿!!」 她呵斥:「程子枫,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第200章 劫狱 海云舒步步紧逼:「嫌我商贾出身,娶过来只认钱,不认人。和白师师苟且偷欢,挺个肚子逼我和她的妾室茶。 「给我灌酒,哄我和别的男人上床。 「偷换我的孩子,以庶充嫡。 「哄我喝药,想让我脸上生疮,精神异常,急着让白师师那贱人取而代之。 「一听我要休夫,还暗自打算盘,想拿我做诱饵,谋夺海家财产……一桩桩,一件件,程子枫,你们母子俩可真是好心机,好谋划,把狼心狗肺演绎的淋漓尽致。」 程子枫瞪大了眼睛。 结巴起来:「你……你都知道了?」 娘不是说这些事都做的天衣无缝吗?她怎么会知道。 「今天我把话挑明,是叫彼此心里有数,省得你在我面前演戏演个没完,你累,我看得也噁心。」 要不说人至贱则无敌,程子枫就是有一般人没有的脸皮。 开口就是编:「云舒,我该死,我有眼无珠!我真是后悔,没好好珍惜你,你那么美丽贤惠,我却被白师师那个蒙蔽了双眼,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是事儿。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加倍爱你,补偿你。」 很好,把过错都推给了白师师。 是她的狐媚,才让他迷失了自我。是她的蛊惑,让他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海云舒神色不屑地扫过他:「程子枫,你后悔的不是没珍惜我,而是你自己身陷囹圄,生死一线之际,不能再利用我了。」 狭窄的囚室里,空气瀰漫着沉闷和不祥的氛围。 他脸色苍白如灰,眼神露出绝望和无助,像一只摇尾乞怜的野狗。 母亲只是托人传话说要把他救出去。 可是半年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母子见不了面,反而这些狱卒更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繫,他在这里度日如年,每一刻都是无尽的煎熬。 「云舒,你救救我吧,若没我,你和江成璟也好不到一起,不是吗?看在这份儿上,你替我美言几句,江成璟面前,你一句话顶别人十句,求求你了,行吗」 程子枫已经是毫无底线,只要能活命,他什么自尊都不要了。 海云舒挥手,少青端上来三样东西。 白绫、鸩酒、匕首。 程子枫脸色煞白,青筋抽搐:「你这是干什么?」 「选一个吧。」 「你要杀我?」 「不,是要你自杀。」 「有区别吗?」他大叫:「海云舒,你敢在天牢逼杀朝廷亲贵,你简直无法无天!」 海云舒纤细的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喊什么?你在官场混迹多年,难道不知道什么是王法?」 权力就是王法。 「我是在帮你,你通敌卖国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旦过了堂,定了罪,东昌侯府的招牌还保得住吗?你只怕想留个全尸都难。先帝时,投敌可是五马分尸的死罪。」 她笑:「不如现在死了,死无对证,他们也结不了案。你当初不就是这么矇混过关的?」 「能一样吗?我当初是假死!」 海云舒掩面:「侯爷,你现在过得连狗都不如,早点死,早点投胎,没准儿来生还有富贵可享呢。」 「你!」程子枫从没见过如此狠辣的海云舒。 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逼自己昔日的夫君去死?她这种人,才该下地狱。 「侯爷,想好了吗?」 程子枫顿时发了疯似得沖向海云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想好了,老子拉你一道死!」 虽说他现在面黄肌瘦,可到底是做过武将,有些蛮力在身上。 「贱人,老子就是死也得让你先当个垫背的!」 只见他死死掐住海云舒不放,几个狱卒一拥而上,想把人拉开。 正当场面混乱,拉扯不开的时候。 一股幽香顺着风飘过来。 所到之处皆是异香,只闻了两下,人的身子就软了下去,骨头也仿佛被泡在醋里一样,酥麻渐软。 「不好,有毒,快闭气!」 少青刚意识到,可为时已晚。 此毒极为厉害,等人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奏效。 不到一刻钟,在场所有人都瘫软地上,半分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行人,身着夜行服,潜入天牢。 他们先把昏迷的程子枫扛了出去。 这是……有人劫狱? 即使这样,也只有眼睁睁看着黑衣人带走人犯。 其中一黑衣人,走向海云舒,将她扯进怀里。 「你……是谁……」 海云舒用自己的最后的意识,想拽开那人的面纱,可是手刚抬到半空,就重重地摔了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 不知过了多久,海云舒从混沌中醒来。 手脚的乏力渐渐褪去。 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口棺材里。 一个激灵坐起身,四周无人,却灯火通明。 这里好像是一座巨型古墓。 她所在的位置,可能是墓穴的中央,顶部呈圆形,由一圈巨大的石头砌成。这些石头表面布满了青苔和腐蚀的痕迹,向来这地方建的有些念头了。 中央向八个方向伸出甬道,像蜘蛛一样。 甬道的墙壁上雕刻着一些图案,龙凤、云纹、神兽,地上散落许多珍贵的陪葬品,金光灿灿的。 海云舒光着脚踩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探:「有人吗?」 声音在空旷的墓里形成了回声,有些渗人。 「你醒了?」 身后一个声音,海云舒赶忙回头。 只见一白衣男子立于墓中,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海云舒攥紧了手里的小月刀,这是江成璟送她的弯刀配饰,平时挂在腰间做装饰。关键时候拔出来能自救、能防身。 她问:「你是谁?」 那人向前几步。 「别过来!」 他很听话的停止了步子。 烛火摇晃下,他单手摘掉了面具,微光疏影下,露出俊秀的模样。 海云舒惊讶:「怎么是你?」 第201章 红颜祸水 那人笑:「怎么不能是我?」 「你不是被……」 他将面具丢进旁边的火盆里:「你想说,我不是一直被江成璟的人监视着,又怎么能进天牢劫狱?」 海云舒后退一步:「李澈,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果然是在扮猪吃老虎。 明明武艺高强,却装作手无缚鸡之力。明明身手矫健,却装成个病秧子。其用心,实在险恶。 只怕还藏着更深的阴谋。 李澈只是笑,一袭白衣在古墓里像个飘荡的鬼魂。 能在大魏天牢劫狱成功的,他是第一个。 那里号称大魏的铜墙铁壁,重重把守。 就是这样一座固若金汤的牢笼,在这个西夏七殿下面前,像个纸煳的灯笼。他只要轻轻地点一根蜡烛,就把纸给烧透了。 就连影卫军都没有察觉。 可见,李澈在大魏所布置的关系网,已经渗透到了极致。 这时,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是程子枫。 他还是在天牢里的那副打扮,蓬头垢面,落魄的像叫花子,上来就指着海云舒一通谩骂侮辱。 狐假虎威道:「七殿下,就是这个贱人,阴险至极,害得我丢官入狱,家破人亡不够,还勾搭江成璟要置我于死地。」 「哦?」 「这小贱人鸡贼着呢,你一定要提防她,别被她的模样骗了!她看着温柔,心里毒着呢!」 李澈至始至终没看程子枫一眼,只是慢慢走进海云舒,饶有兴致:「你说她处心积虑害你?可我看她弱女子一个,又怎么伤的了人?」 程子枫急着泼脏水:「你别看她表面柔弱,实则水性杨花,见利忘义。攀上了摄政王府的高枝,就转过头来害我,幸亏七殿下相救,否则我还能有命?还能有幸给西夏效力?」 程子枫当年随军出征,就是被李澈招降的。 他自以为聪明,一边降了西夏先把命保住,一边又说自己可以回大魏当细作,想当个双料间谍。如此一来,既有命回国,又不会把乌纱帽丢了。 再由海云舒运作,一切太平。 只可惜他脑子不好使,偷鸡不成蚀把米,两边都不讨好,才混到如今这个里外不是人的地步。 「七殿下,你快把这贱人杀了,省得她一红颜祸水,再坏了咱们的大计。」 李澈反问:「我跟你有什么大计?」 「你不是说……叫我多往燕子楼带些武将,我都照你的吩咐做了啊,要不,西夏能那么容易套出大魏的布阵图?嘿嘿,这份功劳,你得给我记上吧。」 原来,血灵子的事,程子枫也有参与。 海云舒惊诧:「程子枫,你竟然帮着西夏,出卖耿老将军,出卖大魏?」 「什么出卖?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不过是带几个兄弟去燕子楼消遣消遣。」 「你明明知道燕子楼里有人给朝廷命官下蛊,还故意领着出征的几个将领去,你按得什么心?」 程子枫面色狰狞:「姓耿的老东西,军营里处处压我一头,在士兵面前训斥我,叫我下不来台,还跑到皇帝面前参我,他死了也是活该。」 「程子枫,你这种宵小之辈,也配和耿老将军相提并论?」 耿老将军,一代名将,年近古稀仍皮甲上阵杀敌,为大魏鞠躬尽瘁,到头来却被奸人所害。 他才不在乎:「你少在这儿讽刺我,胜者为王,如今死的是他,生的是我,我到底是比他强。」 这个下作的男人,真是一遍又一遍刷新人心底和认知。 「老将军为国捐躯,灵柩百姓十里相送,程子枫,你有什么?现在在我面前耍起威风了?难道你忘了,刚才在天牢是怎么跪地求饶的? 「我真后悔,当初是瞎了眼,怎么选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来嫁。」 堂堂大魏东昌侯,殿前亲封的威远将军,如今像只狗一样在敌人面前摇尾乞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海云舒真是庆幸,他曾经对自己的无情和折磨,让她早日看清了这败类的真面目。 程子枫被骂的恼羞成怒:「七殿下,这贱人口出狂言,大逆不道。若殿下怕脏了手,在下愿意代劳。」 李澈一撩眼皮:「代劳什么?」 程子枫暗暗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杀了她。」 「程侯,你想好了,她可是你曾经的妻子。」 「嗨,七殿下,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别说是妻子,就是老娘和儿子,为了殿下的宏图大业,在下也愿意行万难之事。」 海云舒现在是身陷囹圄,在这暗无天日的古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认命。 「李澈,今日我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随你便。」 海云舒把防身的小月刀举在脖子旁:「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要么你动手,要么让我自行了断,别让我死在这卑鄙小人的手里!否则,我死不瞑目。」 程子枫:「七殿下,休要妇人之仁,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 说着捡起地上的一把落灰的刀就刺向海云舒:「去死吧你!」 海云舒反应算快,可是也快不过他手里的刀,躲闪不及,刀刃划过腰带,瞬间腰带珠串子断裂,唿啦啦蹦在地上,裙边也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程子枫举刀还要再砍。 刚举过头顶,就被一支银镖打穿了手心,刀应声而落,程子枫也躺在地上嗷嗷尖叫,痛不欲生。 李澈收起银镖,一脚踩在程子枫的胸口。 道:「你在教我做事?」 程子枫嘴角冒着血,疼得龇牙咧嘴:「对不起,七殿下。在下……知错了……」 李澈揪起他的领口子:「没我的命令,不准再靠近她。」 「是……」 「还不快滚!」 「是!」 程子枫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跌跌撞撞地熘走了。 海云舒从没见过如此窝囊且没根骨的男人。 海家也是时运不济,瞎了眼,竟然选了这么个贪生怕死,偷奸耍滑的人做姑爷。 「起来吧。」李澈作势去扶海云舒。 她下意识地躲,刚才被撕烂的衣裳,又滑落了几层。 她赶忙把衣裳拢了拢,确实不方便站起来。 李澈解开披风,给她搭在身上。 她挡:「不用了……」 李澈:「所以你就准备这么光着出去?」 「说什么呢!」 她只是腰带被程子枫,里面还有好几层呢! 「裹着吧。」他把披风扔到她头上。 海云舒一拉拽,髮髻都松散了不少。 「你……你把头转过去。」 她坐在那里,脸色微红,眼神透着窘迫和尴尬,防贼一样地盯着他。 李澈不耐烦地转身,抄着手,背身道:「放心,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第202章 对男人感兴趣? 海云舒才不信。 李澈走到哪儿都是一群侍女美姬伺候着,十丈之外,人没见到,胭脂水粉的香气就先飘了过来。 这就叫不喜欢女人? 不仅是他,西夏王族也是代代出极品。 因是塞外蛮族,不受儒家礼仪教化,思想和作派都奔放且世俗。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私通庶母,霸占弟媳,强娶皇嫂,仿佛成了他们王族的标志。哪代西夏君主要是不强占几个跟自己沾亲带故的女人,就跟白活了似的。 他们的玉碟上纷纷写着,最喜欢的颜色——女色,最喜欢的花儿——野花。硃批——不玩不吃不喝不享受,不嫖不赌不贱不风流,人生何以安乐? 如今,新帝篡位登基,更是绝了。 不仅强占了老爹的几个年轻貌美的妃子,还四海张榜,招募天下的美女选秀入宫,他喜欢的就收进行宫,供其淫乐,不喜欢的,就赏给士兵们当军妓。更过分的,是直接把女人丢进笼子里,任野兽撕咬,他好在一旁看戏欣赏…… 冷血残暴,实乃奇葩一朵。 李澈这都算正常点的了。 海云舒故意挤兑他:「你对女人不感兴趣,难道是对男人感兴趣?」 李澈背着身,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听起来就很欠揍。 「我对谁再感兴趣,也没没出息到梦里都喊人家名字的地步。」 海云舒心里一慌:「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澈立刻捏着嗓子,学着她的语调,阴阳怪气道:「江成璟……你没事吧……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喂!」海云舒从耳朵根红到脖子:「你别说了!」 他怎么能偷听别的梦话?! 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昏迷时,海云舒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很奇怪,这个梦经常反反覆覆地在脑海里出现—— 程子枫的阴谋,琮儿的惨死,海家的落败,最后,是江成璟领兵立于城门之下,万箭穿心而死…… 她知道每一个人的宿命,可在梦里,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人、爱人,一个个走向死亡。 李澈回过头:「你这么心心念念地惦记着他,他知道吗?」 海云舒想,他应该不知道。 她在江成璟面前,一向便与冷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因为这段感情,本就起始于利益交换。 江成璟年少有为,位高权重,身旁从不缺貌美如花的女子。 她一个嫁过人、有过孩子的妇人,就是有心,只要人家不主动,也不能平白无故地黏上去。 说好听了,叫两厢情愿、如胶似漆,说不好听的,就成了狗皮膏药。 所以她在江成璟面前,是极尽克制。 不主动、不纠缠、不吃醋,这是她的三「不」原则。 李澈一步一步走近海云舒,逼得她退到了墙边:「你在梦里想着他的时候,你知道他在干什么吗?」 「我不用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是害怕知道。」 李澈讪讪而笑:「他本该陪你一起去天牢,可他爽约了,被宫里那位妖精一勾搭,就丢了魂儿了。这样的人,值得你等吗?」 海云舒相信江成璟的为人。 若不是有正经事,他绝不会轻易爽约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爽约了,跟所谓的妖精如何如何,这也是他的自由,她又有什么立场去生气和指责? 海云舒问:「李澈,你为什么这么痛恨江成璟呢?」 她实在想不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 「我不是痛恨他,」李澈将她堵在逼仄的角落,声音渐沉:「而是痛恨和他在一起的你。」 「我招你惹你了?」 他攥紧她的手腕:「是,你是招惹我了。上辈子招的不够,这辈子还在我面前晃悠。海云舒,若不是你,我何至于如此?」 「你疯了啊!」她想挣脱,可也无济于事。 什么这辈子,上辈子,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又何谈招惹? 「我没疯,到是你疯了。明明告诉你,江成璟是个火坑,你还扎着脖子往里跳。是嫌自己命长吗?」 海云舒:「那你就告诉我,他为什么是火坑?」 他不能说。 「说啊?」 他拳头暗暗握紧。 「你不说就别拦着我。」 他把她拽到身边:「你不肯听话,我就只能把你绑在身边。」 海云舒痛得咬紧牙关,手腕上被他攥出了青紫的淤痕。 「你要带我去哪?」 「回西夏。」 「我不去。」 她怎能同意?且不说西夏远在千里之外,归期遥遥。就凭父母幼子尚在,她也不可能答应。 「想活命你就听我的!」 她摇头,被他逼得泪珠在眼眶打转:「生死有命,李澈,你是重生我知道,你看得命数比我远,我也知道。 「但是对不起,我不能再失去父母,失去琮儿。如果这是我的命数,就让我自己承担后果。求你了,放过我!」 她不想再孤独地面对这个世界。 她珍惜现在的每一刻,和父母的每次相聚,和琮儿的相依为命,上辈子她没尝过的幸福快乐。 「求你了……」 海云舒脸色苍白如雪,眼神如同熄灭的火焰,没有了朝气和锋芒,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如同枯枝般干涩,整个生命力都被抽离了。 她的心在疼痛,疼痛得像被利刃割开,每一次心跳都是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她心绪不宁,太激动了。 李澈抬手一个反掌,打在她肩后。 她身体一空,像片被风垂落的树叶,晕倒在他怀里。 他扶着她单薄的身子:「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第203章 陪睡工具人 京都城,典狱司,夜风萧瑟。 江成璟站在空荡荡的门前,寒冷的目光注视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 他眸色渐深。 影卫摸了摸昏迷者的脉息,探查了情况:「王爷,是玉酥软筋散。」 这是一种毒香。 中毒者全身瘫软,失去知觉,一个时辰内体力全消。 天牢从里到外,所有的狱卒和犯人都被放倒了,但都还在。 唯独少了一个人——程子枫。 影卫们提来冷水桶,挨着把昏睡的狱卒一个个浇醒。 大家被冷水一激,也都惊厥起身,一抬头看到江成璟威仪地站在面前,忙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牢头跟落汤鸡一样,直磕头求饶:「小人罪该万死,求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 天牢被劫,亘古未有。 在场的所有人难辞其咎。 摄政王一向杀伐无情,之前有人看丢了流放的犯人,就被杀了头,这回出了这么大事,只怕更是一场灭顶之灾。 江成璟阴冷地打量着天牢的一切:「怎么回事?」 牢头唯唯诺诺:「回王爷的话,小的是未时接的班,也是按规矩值守,一刻不敢懈怠,按您的吩咐,始终把程子枫锁在尿桶边上,任他怎么骂也没挪过地方啊……」 影卫直接踹翻他:「说重点!」 牢头麻熘地爬起来:「海娘子说要见程子枫,小的就带她见了,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正说着话呢,就被放倒了,王爷,小人冤枉啊……」 影卫很快搜到了线索。 拿着一只银镖。 「王爷,这镖淬了毒,他们是放倒了看门守卫,才混进来的。」 江成璟用绢帛隔着,捻起那只毒镖,端详。 带衣三棱镖。飞镖长三寸七分,重约六七两,镖带秀了飞鸟的图案,镖头涂着彩绘,为了掩盖淬有的毒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江成璟若有所思:「千机阁?」 「王爷圣明,确实像千机阁的镖。」 这时,少青也清醒了,回忆起刚才的情景,佐证道:「那些人武艺高强,看身手不像中原人,倒像是西夏武士的招数。」 东南西北,四大密探组织。 大魏影卫军,西夏千机阁,南疆无名司,辽金天门坊。各方势力割据,关系盘根错节。 看此情景,除了千机阁,谁能有这样的能耐,敢在大魏天牢劫人? 江成璟将镖对准烛光,问:「看清是谁了吗?」 少青低头:「属下无能。」 那帮人动作确实迅速,不给他们留任何反抗的时间。 江成璟将毒镖扔进炭火盆里,毒液遇火,瞬间就窜起老高的火焰。 「本王说过,最讨厌人随便认错。我交待你的事,你办砸了,该当何罪?」 「属下办事不利,该当死罪。」 「你倒是个明白人。」 即使少青是他的亲信,也没留一点情面。 影卫们见了纷纷求情。 ——「王爷,请三思。」 ——「王爷,少青跟随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饶他这一回,让他将功折罪吧!」 「……」 江成璟不发话,少青连头也不敢抬。 少青侍奉王爷多年,深深了解他的脾气秉性,越是话少,表明主子越恼。 少青只能给出态度:「王爷,劫狱的事多半跟李澈有关,属下愿意将功折罪,亲自去捉拿他。」 「只怕早已人去楼空,你去也是白搭。」 「求王爷再留属下三天的命,让属下把程子枫和……海娘子带回来,再杀头也不迟。」 「千机阁?很好。」 江成璟明显是要亲自出马了。 直接道:「现在咱们关了多少西夏俘虏?」 「除去上次刚交换过的战俘,现在大约还剩三百左右。」 「传皇上旨意,三日后,全部带到西郊大营,斩首示众。」 「王爷是想……」 引蛇出洞。 「斩杀战俘,只怕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江成璟嘴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地笑:「就是要把动静搞大,大到一塌煳涂,大到不可收拾。」 * 江成璟刚出典狱司,迎面就冲过来一个小身影。 软糯地扒着他的腿,问道:「江舅舅,我娘亲呢?」 江成璟看着蒜苗高的琮儿,好生安慰:「你娘回你外祖家办事去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娘亲怎么没跟琮儿说?」 「她这个人办事向来不靠谱,脑子不好使,可能是忘了。」 「……」 莺歌在一旁忙拦着琮儿,生怕他把摄政王的裙摆给扯坏了。 「王爷,我们等了半天也不见主子回家,这才找来了,若有唐突,还请恕罪。」 莺歌当然知道,摄政王的刚才话不过是哄琮儿的。 主子深夜造访天牢,如今又迟迟未归,搁谁也不能往好处想。 「王爷,我家主子真的没事吗?」 「放肆,」少青不留情面地斥责道:「王爷的话,也是你能质疑的?速速回府,这里的一切,王爷自有安排。」 琮儿一听要赶他们走,不肯了。 更加腻歪地抱着江成璟的大腿:「江舅舅,娘亲去外祖家了,没人陪琮儿了,琮儿晚上想跟你在一起睡觉,可以嘛?」 「……」 他晃着他的手,撒娇:「可不可以嘛?」 「不可以。」 「男子汉,大丈夫,你不要害羞嘛。」 「小子,不懂的词你别乱用好吗?」 「江舅舅,你答应过娘亲要好好照顾琮儿的,现在她不在,你要食言了吗?」 「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 「琮儿不会绑架江舅舅的,琮儿只想这几天和江舅舅睡在一起,等娘亲回来。」 「……」 这算什么情况? 从前只觉得女人撒娇媚而入骨,会要人命。没想到这小孩子撒起娇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江成璟也不明白自己是着什么魔了,竟然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 堂堂大魏摄政王,竟然沦落成小孩的陪睡工具人。 说出去,定要让各路英雄都笑掉大牙。 回到府上,琮儿兴奋的很,在江成璟的卧房好奇的东张西望。 「哇……」 挂在墙上的玄光长剑,木雕的雄鹰,做成标本的鹿头……小孩儿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江舅舅,琮儿可以摸摸吗?」 「随便。」江成璟头大。 江成璟是从没带过娃的。 倒是见亲弟弟带过大侄儿,那真是站在梯子上恨不得摘天上的星星,爬在地上给儿子当牛做马骑。 江成璟觉得自己不会。 男孩儿就是要摔打,就是要严厉。他要有儿子,肯定是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路线。 稍微晃神,琮儿这个机灵鬼已经自己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里了。 「江舅舅,快进来呀。」 第204章 两个男人,一个被窝 江成璟一个头两个大。 额前冒汗,手脚跟灌了铅一样不想动弹。 「江舅舅,你还再等什么?」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两个男人,一个被窝,这算怎么回事啊? 江成璟索性把一床被褥铺在了地上,他下定决心,准备今晚打地铺。 琮儿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江舅舅,你不上床睡吗?」 「天热,睡地上凉快。」 「那琮儿也想凉快。」 说罢,一股脑又跟泥鳅似的钻进他的地铺里。 「喂,小子,你干什么?」 琮儿从被子里探出头:「琮儿想跟你在一起。」 「大老爷们这么腻腻歪歪怎么行?」 琮儿委屈屈地:「江舅舅,你是不是嫌弃琮儿了?」 「……」 怕了这小鬼头了。 江成璟无奈,拎着他,像拎小狗一样,把他丢到床上。自己也靠在了床边。 「老实点。」 琮儿乖乖地问:「可以讲个故事吗?」 「不会。」这种事他可没干过。 「没关系,琮儿有书。」 他翻身下床,跑到墙边,从书包里翻出一本薄薄的话本。 江成璟觉得自己被耍了:「你是一早就打算赖我这儿的是吧,连书包都背来了。」 琮儿扎着圆熘熘的眼睛,笑得开心:「琮儿想跟你多呆会儿。」 人和人的交往,最怕真诚。 纵然江成璟这个叱咤官场的老油子,也得在童真无邪面前缴械投降。 故事讲了半个多时辰,臭小子才睡着。 小孩子睡觉不老实,翻来覆去,江成璟一夜几乎没合眼。 翌日,眼圈又黑了几分。 用早膳时,琮儿还好奇的问他:「江舅舅,你怎么不吃饭,是不舒服吗?」 江成璟扶额:「你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你要赶琮儿走?」 「我要送你去学堂!」 「哦……」琮儿很乖地扒起饭来。 直到把琮儿送进益学堂的大门,江成璟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带孩子果然是个力气活。 之前海云舒在程家,婆婆不亲,丈夫不爱,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带过来的。 「少青,你说养儿子有什么好?」 少青有些惊讶,之前,主子从来不会问这种家长里短的问题。 与海娘子呆的时间久了,不仅学会煮粥做饭,现在连哄孩子都会了。 少青回答说:「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儿女承欢膝下,就是普通老百姓的人生大幸。等主子日后迎娶王妃,再生个小世子,自然就明白其中的好处了。 「主子没发现,琮哥儿跟您有些像吗?」 「哪儿像?」 少青答:「眉宇间那股机灵又倔的劲儿,挺像。」 「瞎扯。」 江成璟心里想,这小鬼头心里憋坏的劲儿跟他倒像,其余的,没感觉出来。 「少青,瞧着你没成过亲,懂得还真不少。」 「主子就别打趣我了。」 「我看那个小女使,是叫莺歌?对你挺上心的。昨天一听说我要杀你,急得直掉眼泪。」 少青忙说:「属下受王爷厚恩,只要王爷一句话,便是叫属下立刻去死,也绝无二话。主子休要被小女子的啼哭所扰,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海娘子的下落。」 江成璟问:「去叫人扎些孔明灯。」 「王爷要孔明灯干什么?」 「本王答应那小鬼,等他放了学,带他到郊外去放灯。」 少青觉得,主子是被海家的这个小少爷彻底征服了。 * 傍晚,江成璟听影卫汇报了今日探查的情况,程子枫和海云舒的下落还没有眉目。 眼见天色渐暗,他驱车去益学堂接琮儿。 同门同窗平日都有父母和僕人相送,琮儿除了娘亲,就只有下人们来接过。 乍一出现个男子,同窗小伙伴也不禁问:「琮哥儿,这是你爹吗?」 琮儿没有直接回答:「他很帅,对不对?」 小伙伴:「只好看有什么用?脸那么臭,那么冰,像个罗剎。」 「不许你这么说他!」 「就说。」小伙伴吐了吐舌头,调皮地跑开了。 路上,琮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江成璟问他:「不开心?」 琮儿不说话,有些稀奇。他在他面前一向话痨,很少如此安静。 「有人欺负你了?」 他抿嘴,遥遥头:「没有。」 「若有人敢欺负你,就吱一声,保管给这帮小兔崽子治得服服帖帖。」 琮儿扑进江成璟怀里,来回蹭着:「江舅舅最好了!」 到了郊外,几十个孔明灯,已经准备就绪。 在点燃孔明灯之前,需要进行一些准备工作。首先,需要挑选一个开阔、无遮挡物的场地,以确保灯笼能够顺利升空。然后,将灯笼放置在一块平整的石头或地面上,以便点燃后能够平稳地升空。 燃料被点燃后,火苗会加热灯笼内部的空气,使其膨胀并向上飘升。随着灯笼的升空,默默地祈祷并释放自己的愿望。 琮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灯:「娘亲说,只要琮儿放了孔明灯,不管多远,她都能看见。 「只要娘亲看见灯,就知道琮儿在想她。」 小鬼头,年纪不大,花样还挺多。 孔明灯缓缓飘升,随着微风而摆动,同时发出微弱的光芒。随着高度的增加,孔明灯会变得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夜空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 「快看,那是什么——」 「是孔明灯——」 不知是谁惊喜地喊了一声。 海云舒抬头而望,广袤无垠的草原,自长夜寂寂的夜空飘来。 点点微光,像嵌在夜幕的星辰,由远及近。 说来也巧,正有一盏灯落在了海云舒身边。 表面绘着海浪和云朵的图案。 「琮儿……」 海云舒心里有种强烈的感觉,飘飘荡荡,自东边而来。 这就是她的琮儿! 一瞬间,海云舒仿佛又被点燃了情绪。 尽管她的双手双脚被绑着,被李澈囚禁在身边。 第205章 我会驯服你 「想什么呢?」 李澈拎着酒壶,出现在她身后。 她没搭理他。 他们在草原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这会儿刚歇歇脚。 李澈也不恼,裹着一只刚烤熟的叫花鸡,递给她:「垫垫肚子?」 海云舒把身子转一边:「用不着。」 「还挺有骨气的。」李澈笑笑,就地坐在她身边:「那你就饿着吧。」 他打来叶子,香喷喷的烤鸡色泽诱人,撕一片,外焦里嫩。 海云舒咽咽口水。 他再诱惑她:「真不吃?」 她倔得很:「不吃。」 李澈自己啃了起来:「告诉你,绝食这招儿对我来说没用。」 「有没有用,我也不吃你的东西。」 李澈笑:「倒比起你那贪生怕死的前夫强一点,他刚才可是饿死鬼一样地舔了个干净。」 提起程子枫,她心里就一阵噁心。 「你不要想着拿我去要挟江成璟,没用的,他连亲哥哥都能拿来当垫脚石,我一个妇人,弃如敝履,怕是帮不上你的忙。」 李澈酒配肉:「帮不帮得上忙,你说了不算。」 她才不要做他手中的筹码,被利用,被摆布。 「要么你就放我回去,要么你就杀了我!」 「我不会放了你,也不会杀了你。」他起身,腰间的银鞭在月下泛着光。 他居高临下:「我会驯服你。」 「有病,谁要被你驯服啊!」 海云舒追着他喊。 可是手脚都被铁链拴着,刚追了一步就重重摔在地上。 脚踝扭伤了,膝盖磕破了,淌着血。 刺骨的疼。 李澈转身,无奈地摇摇头,又不得不蹲下身,给她正骨:「你可真会惹麻烦。」 海云舒挣扎着要把脚缩回去。 「别乱动。」 他握紧她的脚踝,用力一端,那股酸爽直冲脑壳。 海云舒强忍着,才没叫出声来。 李澈从袖子里拿出个瓶子,像是治跌打损伤的药,冰丝丝地抹在她红肿的踝骨。 「好好歇着,明天还得赶路。」 这里到西夏,还有三四天的路程。 海云舒警告他:「你不会得逞的。」 李澈用纱布把她的脚踝缠好,笑:「怎么,你指望江成璟来救你吗?让他尽管来吧,我正愁没机会跟他算帐。」 「卑鄙。」 「我卑鄙?天下最卑鄙的人不是在大魏的摄政王府里、在你心里吗?」 「至少他不会像你这样,用个女人做筹码。」 「海云舒,所以我说你天真。」李澈说:「你还不知道吧,他要杀了西夏三百个战俘。」 「什么?」 「冲冠一怒为红颜,他确实很看重你。」 自古交战,不杀降卒。 纵然是杀神江成璟,在征战的十年中,也没有过坑杀降卒的先例。 他这么一来,就是彻彻底底和西夏撕破脸。 要把好不容易维持的和平,层层瓦解。 原野的晚上格外的冷,万籁俱寂,嘶鸣的风在耳边唿啸。 黑暗如同浓墨般倾泻而下,吞噬了白日的一切光明。只有月亮高挂在天空,闪烁着冷冽而明亮的光芒。 世上的人和事,有些真的很难区分好与坏,只是大家的立场不同。 李澈走向远处。 身影在月色余晖中越来越长,直到最后化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这条荒芜的小径上。留下的,只有那长长的影子,和一颗早已被岁月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 接下来的两天,离大魏越来越远,离西夏越来越近。 海云舒依旧绝食抗议。 她已经虚脱的不行了。 也是看她疲惫不堪的模样,对她的监视放松了一些。 晚上,见四下里无人,程子枫讽刺她:「海云舒,你还当自己是贞洁烈女呢?」 「滚,我不想看见你。」 他摸她的脸蛋:「别气,咱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只要你说句软话,我来疼你。」 「把你的脏手拿开!」 程子枫被驳了面子,恼火:「你不会还惦记着江成璟来救你吧?告诉你,他玩你呢。我是男人,我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一个二手三手的货色,你指望他把你当个宝?」 她呸:「程子枫,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 她虽是阶下囚,却无所畏惧:「你上不忠于母国,下不义于妻儿,不忠不孝的卑鄙之徒,还有脸在这儿指责我?」 「海云舒,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 他小人得志,以为有了李澈这个靠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是吗?你敢动手吗?李澈都要保我的命,你有几个胆子敢跟他作对?」 程子枫的命都捏在李澈手里,他作天作地,也不敢作死。 「海云舒,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吗?」 她白他一眼:「我管你喜不喜欢!」 「就是你这下贱的出身,偏摆出一副高贵的样子,谁都不放在眼里。」程子枫笑得疯魔:「所以我得找个下贱的男人睡你啊,看你还得意的起来?」 海云舒满腔怨愤,话到嘴边又恢復了冷静:「所以你也恨珂儿?」 「一想到你和贱男人生的野种也要姓程,我怎能不恨?我恨不得把你俩轰出家门,碎尸万段。」 她笑得渗人:「可惜了,侯爷,你们狸猫换太子的诡计没得逞。」 「什么?」 「你还不知道吧,琮儿不是你的孩子。」 「什么?!」他再次惊讶。 「还有呢,珂儿也不是。」 程子枫瞠目结舌,根本不信:「死到临头,你还敢胡说八道。」 海云舒直接开骂:「程子枫,你真是个头顶草帽的乌龟王八蛋。 「你以为孩子换了?告诉你,以庶充嫡的把戏,在我这儿不好用。 「你以为白师师对你一片真心?告诉你,珂儿就是她跟她那个姦夫表哥生的。 「老天可真是开眼,一下给了咱们东昌侯两顶帽子、两个少爷,要不怎么说你命里有福呢。」 海云舒一顿输出,信息量巨大。 冲击着程子枫的各个感官神经,险些背过气去。 一妻一妾,都是红杏出墙,生的儿子没一个是他的? 「我不信!」 他被关进天牢这么长时间,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侯爷,没关系,珂儿的真实身份我只告诉你了,对外丢不了你的面子。就连老太太都不知道呢,现在还把珂儿当亲孙子养着,祖孙俩可亲热了。」 第206章 废了渣男 他气得发疯:「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海云舒微笑:「没错。」 他们想让她当冤大头,她就偏不让他们如意,反过来还得让程家当这个真正的冤大头。 「看着老太太抱着珂哥儿那叫一个亲啊,我这心一软,也不好意思把真相告诉她。」 「你是故意的!」 先让程家人付出感情,最后再来个当头一棒。 只可惜程子枫远在千里之外,受西夏挟制,就是想回家说明真相,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太把珂儿这个野种,当亲孙子。 「贱人,我弄死你——」 男人最后的自尊被无情的撕裂,程子枫直接掐住了海云舒的脖子。 他这辈子最大的败笔就是没整死她。 海云舒试图挣扎,但那双铁钳般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喉咙里挤出一丝空气,肺部像被火烧烤一样,迫切地想要唿吸,但那已经变得无比困难。 她的嘴唇开始发干,视线开始模煳,意识开始飘忽…… 「啊——」 危急关头,只听程子枫一声惨叫,随着一道利箭飞来,直接刺穿了他的膝盖。 程子枫重重跪倒在地。 他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满弓如月。 在夜色银月下,映出浅浅的轮廓。 「江成璟……」 只一眼,海云舒便认了出来。 他的出现是突然的,不加掩饰的。 收弓放于背上,手握长剑,剑锋在黑暗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他的步伐有力而坚定,就像一只捕食者在寻找着猎物,悄然无声地前行。 她跑向他,满满地撞进他厚实又温暖的胸膛。 从前看话本,海云舒总是不信英雄一救美,美人就要对英雄以身相许的桥段,认为此举过于冲动且矫情。 此刻,她算是能理解救命之恩和小别重逢的「杀伤力」。 他一身夜行玄墨锦衣,束腰佩剑,凸显出修长而健硕的身材。 耳边是他的心跳,她就莫名的安心。 「你怎么来了?」 他低眉,看着她瘦弱的模样:「我说过,你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会找遍每一个角落,直到来到她身边。 程子枫本就快被气疯了,现在又被江成璟射穿了膝盖,看他俩当着自己的面儿你侬我侬。这种深深的绿帽感,让他更加羞愤难当。 姦夫淫妇! 他在心里暗暗骂着,可又不敢说出口。 谁让程家一族都还在大魏,要是惹恼了江成璟,他是逃到西夏不怕了,一家老小怎么办? 他畏畏缩缩地:「给……给摄政王请安。」 「哦,是程侯啊。你可真是好雅兴,天牢里避雨避风的,你倒跑这里吹风来了?」 「王爷误会了,下官……下官也是被劫持的。」 能当着面儿都把慌扯到如此地步,程子枫脸皮厚如城墙,也称得上是第一人了。 「既然如此,就随本王一同回去吧。」 「这……」 江成璟沉了脸色,语调阴冷:「你回,还是不回?」 「这会儿天色已晚,咱们明一早再上路吧。」 海云舒拆穿他:「东昌侯哪能跟你回去?人家投靠了西夏,现在是春风得意,怕是瞧不上咱们大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你放屁!」程子枫指着海云舒,实在没忍住大骂:「小贱人,你还敢落井下……」 那个「石」字还没说出口。 江成璟就已经将剑锋抵在了他的脖子。 「你说她什么?」 「没….没什么。」他后腿着:「王爷,刀剑无眼,你可别手抖啊。」 「杀你,只会脏了本王的剑。」 程子枫暗自松了口气,还自作聪明地向江成璟卖好:「王爷,你还不知道吧,海云舒在你面前装清纯、百般讨好,背地里却跟野男人鬼混。 「不信你去查,那个琮哥儿,就是她生的野种。 「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王爷你还护着她?!」 江成璟剑锋沿着他的脖子向下移动。 「说完了?」 「说完了…..」 他眉一挑:「巧了,本王就喜欢她这股妖精劲儿。」 「……」程子枫感觉自己智商受到侮辱。 难道市井传言都是真的?摄政王就是喜欢已婚少妇。怪不得连小太后都是他的猎物,这种癖好还真是变态。 「王爷,你何等英雄,干嘛为了这么个半老徐娘就……」 「啊——」 程子枫话音未落,就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只见江成璟一手挡着海云舒的眼睛,一手挥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程子枫的裆部。 「……」 程子枫只觉得天灵盖发凉,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裆部要害部位已经是血流如注。 「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一会儿浑身滚烫,一会儿冷得发抖,在草地上恨不得拱出两个坑。 江成璟这一剑刺得狠厉,程子枫下半辈子怕是只有净身吃素的份儿了。 程子枫的高声喊叫引来了西夏的人。 荒原月下,双方对峙。 一边是四五个西夏高手,一边是单刀赴会的江成璟。 气氛紧张得仿佛一丝风吹过也能引发一场血腥的战斗。 李澈说:「江成璟,你胆子不小啊,敢一个人来。」 江成璟提着染血的剑:「对付你们,一人足矣。」 李澈冷哼一声:「狂妄。」 海云舒这才知道,江成璟是一接到消息就带人赶来,只不过他的嘶风战马日行千里,为了赶时间,他先行一步。 连赶两日,跑死了千里驹。 嘶风的尸体这会儿还躺在山坡的那边。 今晚,除非把这些西夏人都杀了。 否则,他仅凭双腿,又带着海云舒,怕是难跑过西夏铁骑。 江成璟亮剑横在前:「今天,也让我领教领教你们千机阁的本事。」 「找死。」 李澈没出招,他手下的刺客已经联合起来,将江成璟团团围住。 剑尖相撞,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荒漠原野,天地开阔,只剩下剑尖碰撞的声音在迴荡。 第207章 亡命鸳鸯 可笑的是,这边双方打的火热,那边程子枫已经快扛不住了。 「疼死我了——」 这钻心要命的疼,谁能受得了。 他嘴唇发紫,牙齿咬舌头,不停地颤抖着。 「七殿下,七殿下救我。」 他只能求助于李澈。 可李澈哪顾得上他的死活,一双眼睛只盯着手下和江成璟的缠斗。 「云舒……云舒,救救我!」 这会儿又惦记上她了,海云舒真是佩服他的嘴脸。 程子枫哆哆嗦嗦地求道:「云舒,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可怜可怜我吧……再耽搁下去,我不仅得残疾……命都丢了……」 他是程家的主君。 不能无后啊。 「侯爷,再坚持坚持,你福大命大,一定没事的。」 「你帮帮我啊……」 海云舒故意说:「我又不会医术,你求我也没用啊。这荒郊野岭的,也没地方给你请郎中了,你就自己忍忍吧啊。」 「你!」 海云舒把一块破布扔他头上:「拿着捂捂吧,也好少流点血。」 小贱人……看他落难还幸灾乐祸! 程子枫哎呦呦地叫着,没过一会儿,就疼晕了过去。 程子枫跟死鱼一样挺在地上,他的死活自然是没人在意。 这边江成璟以一敌四,收拾了几个西夏武士。 到底是千机阁培养出来的能人,身手非同一般,将人围起来布阵绞杀。 只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江成璟。 最终也只能落得身首异处、尸横遍野的下场。 江成璟也挂了彩。 剑锋刺穿的肩胛,淌着血,浸湿了玄黑的夜行衣。 「江成璟!」海云舒跑过去,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你没事吧。」 他喘着粗气,沖她摇摇头,微笑。 怕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江成璟举剑砍断了戴在海云舒手脚上的镣铐,他的剑削铁如泥,一剑砍下去,铁链就断成了两截。 海云舒如释重负。 他拉紧她的手:「跟我走。」 「嗯!」 「厉害啊——」李澈「啪啪啪」鼓了几下掌,脸上还挂着难以言说的笑,仿佛地上的尸体不是他的属下,而是毫不相干的几个人。 他走上前:「王爷好身手,我倒是小瞧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江成璟拎着剑,虽累,可身姿依旧挺拔:「要不你也试试?千机阁阁主。」 李澈也不慌:「你知道的不少啊。」 江成璟也是推测,炸一炸他。 刚死那几个人,胳膊上有孔雀头纹身,是千机阁身份不低的杀手。能同时被李澈调遣,来无影去无踪的,证明他的地位更高。 即便不是阁主,也是个顶天的人物了。 「堂堂千机阁的阁主,在大魏又装可怜,又卖惨的,你挺能耐啊。」 他笑:「都是生活所迫。」 江成璟把海云舒往自己身后拉了拉:「人我就带走了,多谢七殿下替本王照顾了她三天。」 李澈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他只是问海云舒:「你想好了?要跟他走?」 「废话。」海云舒抓紧江成璟的胳膊。 「你知道后果吗?」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能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一死,也好过被人带到西夏,骨肉分离,郁郁寡欢的强。 江成璟警告道:「你再吓她,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远处依稀传来一连串马蹄声,想是江成璟的援兵到了。 李澈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多留无益。 他带着昏死的程子枫,翻身上马。 「今天就暂且放你们一马。 「江成璟,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后会有期。」 …… 援兵赶到时,李澈已经策马消失在夜色中。 江成璟此时也终于卸下了伪装,不再逞强。 脚下轻飘飘的,幸好用剑扎在那儿,才保持住平衡,单膝跪在地上。 「王爷——」 少青翻身下马,赶忙扶着江成璟,对其他人喊:「快,拿药来!」 * 因为江成璟的伤势,他们原地扎了帐篷,先做休养。 几个影卫都在里面围着查看伤情,海云舒怕给他们添麻烦,就没敢进去打扰。 只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也不见任何人出来。 她不禁有点着急了。 好在少青怕海云舒担心,及时出来告诉她:「王爷还没醒,是中毒了。」 西夏对付敌人的手段狠辣,其中最厉害的就是淬毒了。 传闻千机阁里藏有千种奇毒,气毒、食毒、水毒……数不胜数,这也是千机阁名字的由来。 「毒还能解吗?」 「王爷服了秘制解毒的丹药,好些了,只是……」 「只是什么?」 「服药只能缓解一时痛苦,并不能从根本上祛毒。要是在王府就好了,元虚道长肯定有别的办法相救。」 「不能连夜赶路回去吗?」 「从这儿到京都,至少也要两天的路程,王爷经不起颠簸了,就算赶到,只怕毒也侵入五脏六腑。」 海云舒:「刚才真不该放李澈走,他身上一定有解药。」 「其实,到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就是……」少青说不出口。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海云舒大概猜到:「少青,是我能帮的上什么忙,对吗?」 「海娘子……」他像是无奈,又难以启齿:「有是有,但这样很对不起你……」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说啊,用什么办法我都可以,只要能救他!」 少青硬着头皮,说道:「这种毒叫血鸳鸯。 「要想解毒,只有把毒吸出来这一个办法。 「但吸毒的人,不能是习武之人,否则气脉相冲,两人都得走火入魔……」 海云舒懂了。 她心里不怕,反倒敞亮了许多:「少青,我可以,我不曾练武,一点儿功夫都不会,我可以把他伤口的毒吸出来!」 「可是血鸳鸯毒性很强,你吸出来,自己也会有中毒的危险。」 「有中毒的危险,就肯定也有不中机会,说不定我就是那个幸运的人,总比一圈人在这儿等死强。」 「别犹豫了!」海云舒一心只想着把江成璟救活,别的也顾不得许多。 「可是王爷那儿……」少青也知道,海娘子是王爷心尖儿上的人,要被王爷知道了,肯定要出大事儿。 海云舒瞧出了他的顾虑,宽慰道:「他正晕着,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们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他。 「少青,别犹豫了,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家王爷去死吗?咱们现在最耽搁不起的就是时间。」 「好,海娘子,这粒解毒丸你先服下,万一中招,咱们也能撑到回京。」 「嗯!」 少青只能尽力把风险降到最低。 海云舒接过药丸,没有丝毫地犹豫,仰起头一饮而下。 这下,她跟江成璟也算是亡命鸳鸯了。 第208章 趁机往怀里钻 走近帐篷,江成璟躺在毡子上,面色惨白,唿吸很浅。 海云舒承认,她从没见过如此脆弱的江成璟。 他给她的感觉,一向是无所不能,不可一世的。 即使遇到天大的难题,他都能轻描淡写地替你解决。 他肩上的那一剑,穿骨而过,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伤口,可还是触目惊心。 少青吩咐其他人:「咱们都去外面等着。」 静寂中,只剩海云舒和江成璟两个人的唿吸声迴荡。 烛光在t?q脸上投下阴影,他双眼紧闭,浑浊的毒液从伤口中渗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海云舒紧张地坐在他身边,手指轻轻地按压伤口。 挤出浓液。 「江成璟,我欠你的一定会还给你。」 她脸上带着坚决和毅然的表情,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什么结果,她都不会退缩。 海云舒把嘴唇轻轻地贴在伤口上,那个地方充满了苦涩和腥臭的毒液。 她用舌头轻轻地舔过,唇齿间的苦涩,已经显得微不足道。 含一口,再吐出来。 顾不得漱口,就要继续吸。 终于,海云舒感觉到了那毒液被她一点点地吸出,她的舌尖上满是那腥臭的味道。 但同时,她也感觉到了江成璟眉心渐渐的舒展,似乎也没那么痛苦了。 海云舒脸上带着疲惫但满足的微笑。 她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渐渐袭来的疼痛,可是还强撑着,把药一勺一勺餵进江成璟的嘴里。 换好纱布,抹好药膏,盖好被子。 一切打理妥当。 她想站起身,就一头栽了下去…… * 海云舒最近的梦很多。 这次,很难得,竟然不是噩梦。 梦里有琮儿,有莺歌小婵,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青山绿水的迷雾深处。 「江成璟——」 她不禁喊出声。 一下从梦中醒来。 「醒了?」一个磁性的嗓音。 海云舒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江成璟的怀里。 这是一家客栈。 房间内的陈设简洁而舒适,精緻的花格窗棂映照出迷人的月光。 「江成璟?你没死?」 「嗯。」 「我也没死?」 「嗯。」 海云舒开心地咳嗽:「太好了……咳……咳……」 江成璟还活着。 她虽然也中了毒,可毒性很浅,静养几日就能恢復。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高兴了?」 她当然高兴了:「最近再没比这更开心的事了。」 他捏着她的脸:「嘴都列到耳朵根了,小心乐昏了头。」 夜风穿过窗子,冷冷地吹进屋里。 她只穿了薄衫,冷的厉害,只能趁机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江成璟:「属猪呢?这么爱拱。」 「……」 真是毒舌。她救了他,他还不领情。 江成璟说:「把药喝了。」 他端着个小药壶,怕她喝着不方便,还贴心地插了根用麦秸秆做的吸水管。 海云舒一闻,险些没呛得晕过去。 但她毕竟不是妙龄少女,可以为了苦涩的汤药闹小脾气。 她还是很听话的一饮而尽。 「你不怕?」 「怕什么?」 「没什么。」 她了解他。 从不喜欢欠人情,即使欠了,嘴上也说不出一个「谢」字。 更何况,这回还是个救命的恩情。 海云舒主动给他找台阶:「别有心理负担,咱们之间,终究是我欠你比较多。」 「你少气我就行。」 「别,千万别动气,你还虚着呢。」 ? 江成璟咬着牙根:「你说谁虚?」 他虽然解了毒,可身体还很虚弱,她没说错啊。 他格外介意,再问:「说谁虚?」 「你……你别想歪啊……」 他直接把她压在身下:「要不试试?」 海云舒汗流雨下。 「这不合适……」 「不是说,只要能救我,什么都肯做吗?」 「哈?」少青还真是什么话都传。 「你知道这毒药为什么叫血鸳鸯吗?」 她缩在被窝里,摇头:「不知道。」 他把被子掀开,一把将她揽起来:「那是因为它还有个解毒的方法。」 「什……什么啊……」 刚问出来,海云舒就后悔了,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江成璟怎么会给她后悔的机会。 直接封住了她的嘴唇。 「呜……」 她挣扎了两下便沦陷在他炽热的温存中。 沉迷,纠缠,浪潮。 一夜欢好。 * 翌日,少青见王爷精神好多了,心里也暗暗放心。 昨天主子知道海娘子只身犯险后,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幸好,她没事。 不然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飞鸽传书,告诉莺歌这里一切都好。 刚落笔,就被海云舒抓了个正着。 她笑:「给莺歌写信呢?」 「海娘子,我是为了给她报平安,免得家里担心你的安危。」 海云舒从没见少青脸这么红过。 她拍拍少青的肩:「我是过来人,我懂。」 「海娘子!」 「放心,莺歌的事,我能做主。等回去我便向你主子求个恩典,成全你们俩。」 岂料,他拒绝道:「不用了。」 「为什么?」 少青抿嘴:「海娘子多虑了,我并不喜欢她。」 「什么?」 不娶何撩? 他若没这个念想,每次来传话都是找莺歌说一通,私下里也是关爱有加,有什么好吃的,总叫人送点过来。 难道是她们一群人自作多情了? 少青直接将手里的信撕碎,扔进了火盆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海娘子自己的平安,自己说与家人吧。少青不懂事,僭越了,下次不会了。」 「喂!」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一个赛一个的装腔作势,冷漠无情。 这边少青刚一转弯,就撞见了江成璟。 他一袭暗紫刺云纹的披风,矜贵的很。 「王爷。」 「为什么不答应?」 「王爷是说……」 「那个叫莺歌的丫头。」 第209章 让江舅舅做琮儿的爹爹 「少青的命是王爷的,只想侍奉王爷左右。其余的,不想了。」 江成璟何等聪明:「假话。」 「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 「本王并不是怀疑你的忠心,而是……」江成璟说穿了少青的心思:「如今朝纲不稳,本王铁腕之下必生怨恨,你知道自己时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除了担惊受怕,给不了她任何安稳的生活。」 少青被戳中心事,只能低头:「王爷……」 「好了,」江成璟摆手:「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找我。」 少青看着主子离去的背影,侍奉多年,他对主子的了解超过任何人。 主子讲这么一通道理,并不是他能看穿别人的心,而是说出了他自己的心。 不然,大权在握,美人在怀。 为何不娶呢? * 莺歌收到飞鸽传书,知道主子一切平安,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得知摄政王的马车明天要在武陵寺下榻。 他们为官为将的人,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外面手上沾血,刀下有命,归家前,都要去武陵寺上柱香,拜一拜菩萨,驱一驱煞气。 莺歌一大早就带着琮儿登山来到了寺院外。 「娘亲——」 看到海云舒,琮儿远远地跑过去,结结实实扑了个满怀。 海云舒也是紧紧抱着琮儿。 蹭着他的小脸蛋,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味,生怕下一秒又跟他分开了。 江成璟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母子俩的热情:「行了,别在门口母慈子孝了,进去说。」 没孩子的人自然不懂得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海云舒心里暗暗说了三个——要你管。 「江舅舅,你还在生琮儿的气吗?」 海云舒疑惑:「琮儿你又淘气了?」 琮儿不好意思道:「琮儿有听娘亲的话,一直乖乖的。可是琮儿睡着了,就把江舅舅挤到地上去了,琮儿不是故意的,琮儿已经赔礼道歉了。」 啊? 琮儿怎么跟江成璟睡在一起? 海云舒汗:「他去找你了?」 「嗯,」江成璟看着深深沉沉的:「这小鬼头一进门就往被窝里钻,轰都轰不走。睡个觉跟打仗一样,上蹿下跳的。」 「……」 小孩子家睡觉都不老实,她都习惯了。 哎,也怨不得江成璟,不曾娶妻生子,哪里知道做父母的难处? 江成璟一低头,琮儿正抱着他的大腿,眨着清澈单纯的眼睛。 「江舅舅,原谅琮儿好吗?琮儿保证下次睡觉,再也不踢你了。」 「你还想有下次?」 琮儿奶嘟嘟地问:「不可以想嘛?」 海云舒真怕下一刻江成璟把他们母子俩灭口了。 「琮儿,咱们家家规第十九条怎么说的?」 琮儿低着头:「要自立自强,不可以给别人添麻烦。」 「你现在是不是再给别人添麻烦?」 「是……可是……」 「娘亲不在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在家好好睡?」 「琮儿是太想娘亲了。」 「想娘亲干嘛要跑到别人家去呢?」 「因为江舅舅身上有娘亲的味道,琮儿挨着他就像挨着娘亲一样。」 「……」 童言无忌,真是惊得人一身冷汗。 这时,有来拜寺的香客走过,俊男美女加一个乖乖宝,看着养眼就不禁多留意了几下。 一说:「诶?这不是恆通钱庄的海娘子吗?旁边的……」 另一拉着人赶紧走:「别看了,人家背靠的是大树,你看了也不怕长针眼。」 「他就是摄政王啊?长得真俊,我原还以为他是个半老的阎王呢……」 「属他俊,也属他狠。当心再看下去,把你眼珠子当响炮踩了。」 武陵寺的香火很旺。 来求子的、求平安的,求财的、求姻缘的比比皆是。 琮儿学着海云舒的样子,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的。 莺歌瞧他有样学样的举动,很是可爱,就问:「琮哥儿,你给菩萨求了什么啊?」 琮儿很神秘:「不告诉你。」 用斋饭时,琮儿搬着凳子挤在了江成璟旁边。 他小手握着长长的筷子,动作也不是很娴熟,加了根菜放进江成璟碗里。 「江舅舅,这是你爱吃的烧豆角,多吃一些。」 海云舒不明白,琮儿怎么这么喜欢他? 江成璟问:「想让我吃?」 「嗯。」 「那你告诉我,刚才跟菩萨都说什么了?」 他犹豫:「说出来会不会就不灵了。」 「不会啊,」江成璟扒了口饭:「没准儿,我比菩萨还好使呢,说不定就满足你的愿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孩子一听立马说:「琮儿想求菩萨赐给琮儿一个爹爹。」 「为什么?想找个爹陪你玩?」 他摇头:「有爹爹在,就没人敢欺负娘亲了。」 这句话说得让海云舒心底涌上一股酸楚。 江成璟摸摸他的头:「放心,会有的。」 「真的?」 「我说得话你都不信了?」 「琮儿信!」 琮儿再没比这顿饭吃得更开心的了。 晚上,琮儿伏在海云舒的膝上,两人坐在禅房的石阶,看着远山寂静,日暮钟鼓。 琮儿小声问:「娘亲,琮儿之前有爹爹吗?」 「当然有啊。琮儿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的石猴子。」 他显得有些沮丧:「那为什么他们都说琮儿没有爹爹。」 「他们是谁?」 琮儿不想让母亲担心:「可能是在开玩笑吧。」 海云舒握住琮儿的肩膀:「告诉娘亲,是不是在学堂被人欺负了?」 「没有……」 他到底是年纪小,再想伪装,也躲不过大人的眼睛。 「是谁?」 「娘亲,不碍事的,他们说他们的,琮儿不听就是了。」 海云舒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琮儿。 「是珂儿?」 珂哥儿是程家人,耳濡目染受老婆子挑唆,除了他,怕是没人会在学堂说这些是非。 「娘亲……」 看琮儿的表情她是说对了。 「他都说什么了?」 琮儿这才开口:「说琮儿没有爹爹,是个野孩子,还说娘亲你……」 小小的人眼泪汪汪的,扑在海云舒怀里:「琮儿的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我不准珂弟这么说你。」 「乖……」海云舒的心像被油煎了一样煎熬。 这个程珂,从前是对他有妇人之仁了,襁褓之中就被虐待的体无完肤,任哪个母亲看了,也会同情心泛滥。 可海云舒忘了一点。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白师师的孩子,生来就带着她那股自私自利的小人之心。 好歹也是曾经一起玩耍的伙伴,就算做不了兄弟,也还是朋友。他当着众人的面,敢揭琮儿的伤疤,若不好好给他个教训,以后只怕要蹬鼻子上脸了。 琮儿委屈屈地问:「娘亲,可以让江舅舅做琮儿的爹爹吗?」 第210章 娘亲不喜欢? 「你喜欢他?」 琮儿反问:「娘亲不喜欢吗?」 琮儿太小,有些事他还不懂。 这种情况,选择权完全不在他们母子手上,江家情况复杂,江成璟不明确表态,他们单方面的喜欢,只会给别人添麻烦。 「娘亲,你说话呀。你是不是不想让他做琮儿的后爹?」 「琮儿跟娘亲一起生活不好吗?」 「好……但有个爹爹会更好。」 小孩子还真是执着。 「娘亲,琮儿的亲爹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海云舒搂着他,在怀里摇着:「琮儿的爹爹是个大英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宁静的夜晚,山风轻柔。 海云舒轻轻地抱着琮儿,坐在亭子里。孩子的眼睛闪烁着好奇心和兴奋,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聆听她讲述的故事。 「娘亲很早就认识琮儿的爹爹了,他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常常惩奸除恶,保护百姓。娘亲被坏人欺负,他也总会来帮忙……虽然现在他不在我们身边,但他也是为了天下百姓,才闯荡江湖,娘亲相信,等他完成了使命,一定会回来找琮儿的……」 她温柔地抚摸着琮儿的头髮,只为他编织一个很美的梦。 那份温暖和安全让孩子感到宁静和安心。琮儿一边听着故事,一边看着篝火跳跃的火光,他的思绪随着每一个词、每一个句子飘扬。 故事结束后,海云舒轻轻地拍着琮儿的背,让他安心入睡。 「你这编瞎话的本事又精进了。」 身后的江成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 他颳了一下琮儿的鼻子:「小鬼头,真是随时随地都能唿唿大睡,没心没肺的。」 海云舒抱着孩子一躲,白了他一眼:「你才没心没肺。」 「我大老远跑去救你,你就这么对我?」 「那我还替你解毒了呢。」 「倒是我欠你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山间的夜晚很寂静,除了偶尔的虫鸣和风声,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这种安静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宁,仿佛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说说吧。」 「说什么?」 「孩子的爹是谁?」 夜幕降临,山峰和树木都融入了黑暗中,只有月光和星星的微光在天空中闪烁。 海云舒明白,事已至此,她得坦言相告。 「我不知道……他们给我下了药,记不清楚了。」 「所以,你是被程子枫那畜生骗财又骗色了?」 江成璟把一封着火漆的密信递给她:「西夏那边刚传来的消息,程子枫废了,下半辈子就是个太监,也算给你出口气。」 程子枫生性风流,又极爱面子,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江成璟:「做这些也不完全是为了你。」 海云舒大致猜到:「那些靠荫封的世家子弟,大多都是吃空饷的绣花枕头,你想削勛贵的爵,总得找只出头鸟。」 江成璟喜欢聪明的女人,更喜欢懂他的女人。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海云舒眼眸流转:「程子枫把这么好的把柄递到你手上,不拿他开刀,岂不是太浪费了?」 江成璟笑:「我就喜欢你这股妖里妖气的劲儿。」 「说什么呢?」 「说错了吗?下回想当狐狸,先把尾巴藏好。」 她哪里妖了? 小时候,大人夸她乖巧懂事。 嫁了人,就常常听人称赞她贤惠大气。 只有这个江成璟,瞧穿了她的小心思,说她是勾人魂儿的小狐狸精。 「想好什么时候动手了吗?」 「明天?」 「这么快?」 江成璟:「他欺负你,他儿子欺负琮儿,我若不管,岂不叫琮儿白喊了一声舅舅?」 * 为了不耽误琮儿的课业,翌日清晨,海云舒连家都没回,直接送琮儿去了学堂。 按规矩,益学堂是不允许授课时,家长来探望的。 江成璟有法子。 他代皇帝下了道旨意,宣沈夫子进宫,说是皇帝想跟夫子切磋棋艺,他向来以忠君爱国自居,肯定不会拒绝。 沈夫子不在,海云舒买通了门房,便趁机熘了进去。 还没进屋子,海云舒就察觉到教室的门顶上放了一个墨砚。 看来那几个调皮的孩子,是想给进门的人整个墨汁临头,画大花脸。 「程珂,过来。」 海云舒站在门外面喊。 瞧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就知道,这恶作剧一定是他带的头。 「过来,夫子让我把东西交给你。」 珂哥儿不情愿,慢慢走过去,但不敢靠近门。 海云舒才不给他逃跑的机会,一脚踢在门上,门顶的砚台咣得掉下来,黑煳煳、臭烘烘的墨汁,淋了程珂一身。 「哈哈哈——」 小伙伴们捂着肚子都笑了起来。 「程珂成黑煤鬼喽~」 他们只想看热闹,至于是谁的热闹,他们不在乎。 海云舒拉着琮儿走到座位,只见书桌上被放了七八只死虫子,有死螳螂、死飞蛾,还有只巨型蜘蛛,看着就瘆得慌。 她四周看了看,问:「谁干的?」 没人接话。 海云舒早有准备,拿出一个螺旋飞镖,这可是时下京城男子最盛行的玩物了。小孩子看得眼都直了。 「谁第一个说,我就把这镖送给他。」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很快就有孩子说道:「是程珂!」 「正好。」海云舒冷笑一声,直接把淋成黑鬼的程珂拉到桌子旁。 指着一桌的死虫子,说:「给我吃了。」 第211章 替儿子出头 「放开我!」程珂边踢边打,把虫子全部扫到地上:「我不吃!猪……猪才吃虫子呢!」 他打小有个习惯,一紧张嘴就容易结巴。 挣扎间,他撞翻了旁边的桌子。 结果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从程珂书包里掉出两只浑身带血的麻雀和兔子。 「啊——这是什么!」 「都是死的,太吓人了。」 已经有人被吓得尖叫起来。有几个胆子小的小姑娘都直接哭了。 只见麻雀和兔子的眼睛都被挖掉了,脚也折了,想跟木棍一样提熘着。 这分明就是活活被折磨死的! 海云舒万万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喜欢虐杀小动物! 哪里像是四五岁孩童的所作所为。 「这都是你干的?」 「不是。」 「从你书包里掉出来的,你还敢狡辩?」 「它们早就死了,我是好心想把他们带……带回家埋了,你……你管得着吗?」 也是个说谎不打草稿的。 海云舒拎着他的衣领:「你想杀谁我是管不着,也懒得管,可你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我就得叫你知道知道厉害。」 「我没说错!琮哥儿他就是有娘生,没爹养,他就是野种!」 「小崽子,我叫你一张臭嘴满世界乱说。」 海云舒直接拿起砚台,捏紧他的下巴,开始往程珂嘴里灌墨水。 「嘴上不干净的东西,叫你喝点墨汁,也好长长记性,长长学问,学会怎么说话!」 程珂抿嘴、摇头不肯就范,海云舒就掰开他的嘴强行灌。 墨臭水在他嘴里打转,他被熏得直翻白眼。 旁边的小伙伴都看傻眼了,从前只觉得海琮彬彬有礼的,没想到他娘竟然是这样一个敢打敢杀的泼妇。 瞬间谁也不敢吱声了。 只剩程珂嘴里冒着墨水,挣扎着:「坏女人!你害死我母亲,我要找你……找你报仇。」 敢情是把她当杀母的仇人了。 「母亲?你哪来的母亲?侯府连个主母都没有,你小娘只是侯府小妾,她有什么资格被称一声母亲?」 这话引起了同窗之间的议论。 ——「啊?程珂是小娘生的啊,那他怎么跟咱们说他是侯府世子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什么世子,庶子差不多!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仗着夫子照顾,不好好读书,天天对咱们发号施令,活该。」 ——「以后离他远点,我母亲说了,小娘生的都是贱骨头,要害人的。」 …… 程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就这么被戳穿了。 急得发疯,抓狂。 「我是侯府独子!将来是要继承……继承爵位的,你们敢乱说,把你们都……都抓起来!」 可笑的是他一着急,说话更结巴了,不但震慑不到别人,反而显得滑稽。 「你一个小娘养的庶子!我们才不怕你呢!」 「就是,要家世没家世,要学问没学问,谁要跟你玩啊!」 程珂简直气死了。 直接用头撞海云舒:「是你把我娘逼死的!是你害我爹进大狱的!你还让琮哥儿抢我的衣服、玩具,你们……你们母子俩都是坏人!我长大了……要……要找你报仇!」 「你娘都斗不过我,你凭什么找我报仇?凭你脑子笨?嘴结巴?」 「坏女人,我叫祖母……祖母杀了你!」 张口闭口就是报仇杀人,海云舒想,这孩子彻底让程家给教废了。 「你祖母、你娘、你爹都是我的手下败将,他们没告诉你吗?」 程珂的自尊心一点一点被摧垮了。 彻底哇哇的大哭起来。 没家教的东西,家里不教你做人,就别怪外面的人插手。 海云舒这回好好替琮儿出了口气。 连围观的小朋友都忍不住投来赞许、羡慕的眼光。 益学堂的学生,家世显赫的有不少,寒门弟子也不少。 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学堂,长辈一向教导他们要懂得忍让,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所以在外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 有时你不跟着欺负别人,那受欺负的就只能是你自己。 像琮哥儿娘亲这样,跑到学堂亲自讨公道的家长,还真是第一次见。 「琮哥儿,你娘亲好厉害啊,真羡慕你有这么支持你的娘亲。」 「是啊,我们之前都被程珂骗了,这个谎话精,以后再也不跟他玩了!」 程珂刚丢了脸面,现在又被同门师兄弟戳嵴梁骨,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喊着耍起无赖:「你们这么欺负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琮儿见他哭得撕心裂肺,心还是软了,拉着海云舒的手:「娘亲,珂弟受到惩罚了,就饶他这一回吧。」 「不行,他得跟你道歉!」 琮儿还小,不懂得霸凌这种事,要想摆脱被欺凌的命运,必须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一次治他个服服帖帖,治他个再也不敢。 轻易原谅,只会让加害者更加肆无忌惮。 果然,程珂不服,他一抹鼻涕泡叫嚣着:「想叫我道歉,没门!我程珂今天就是……就是跳河里淹死,就是被你欺负死,也不会跟他道……道歉!」 「好啊,老母亲我就喜欢治硬骨头。」 海云舒拎着程珂就把他带到院子里的池塘。 他继续踢打:「你……你干什么!」 海云舒把他头往下摁:「道不道歉?」 程珂脸快贴着水面,咬紧牙:「不可能。」 海云舒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的脸摁到水下面,数了五个数,又把他拎起来。 「道不道歉?」 程琮咕噜噜地喝一肚子水:「不……不道!」 海云舒一脚把他踹到水池里。 她知道学堂里的水池不深,小孩子站进去,水刚没到眼睛。因此,程珂要想唿吸,就必须不停地踮着脚跳出水面。 没一刻钟,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海云舒在池塘边,悠闲地磕着瓜子,她有的是时间跟他耗。 「还嘴硬吗?」 「……」 「愿意道歉就点个头,我把你捞上来。不愿意你就继续蹦。」 第212章 抄家 程珂也没了刚才的气焰,一边在水里蹦着,一边疯狂点头。 海云舒冷冷一笑,丢了跟绳子,把这只刚炸了毛落汤鸡捞了上来。 程珂趴在地上哇哇地吐着水。 见他吐得差不多了,海云舒就说:「赶紧道歉。」 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 「行,不道歉是吧?」 一见海云舒挥着拳头,程珂只好认怂:「我道歉。」 海云舒把琮儿推到程珂面前:「不是跟我,是跟他道歉。」 弃一善则众善竭,赏一恶则众恶多。今天,就必须把这里外里的事说清楚! 不然他还真觉得天下好脾气的人,任他欺负。 程珂细弱蚊蝇:「琮儿……对不起……」 「大声点。」 「琮哥儿,对不起,我错了!」 「哪儿错了?」 「我不该把死虫子放你桌子上。」 「还有呢?」 「还有不该骂你是……是野种……」 「还有呢!」 「我也不该骂你娘……」 海云舒回头问琮儿:「琮儿,程珂给你道歉了,你现在原谅他吗?」 琮儿点点头:「我原谅他了。」 海云舒这才放过那小子。 「勿以恶小而为之,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再敢欺负同门,可没这么便宜放过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 经过海云舒上回那么一闹,果然有效果。 琮儿每天回家都分享着在学堂的快乐。 「娘亲,黎小公爷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辰宴了。」 「娘亲,今天李子贺还把他从乡下老家带的烤玉米分给我吃吶。」 「娘亲,夫子夸我用功,让大家向我学习,现在大家都喜欢跟我玩儿,以后我要更努力读书。」 海云舒看着琮儿一点点成长,心里别提多暖和了。 「琮儿真棒!」 她从不吝啬对孩子的赞美。 琮儿又问:「可是娘亲,这两天都没见到珂弟来学堂,他是不是掉水里生病了?」 他当然不是生病了。 侯府都被封了,他还怎么去学堂? 话说江成璟这回是手持圣旨,亲自去的东昌侯府。 他跨骑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马儿四肢修长而有力,毛髮如丝般光滑。阳光下,他身影在马背上显得格外英姿勃发。 他手拉缰绳,轻轻踢马腹上前:「老太太,咱们又见面了。」 「怎么……怎么是你?」 这个江成璟,他一来准没好事儿。 「东昌侯通敌叛国,属谋逆大罪,皇帝令我收集证据,彻查此事。案子在审期间,府上所有男丁收押,女幼软禁在府内,奴僕一律没收,没有圣旨不得出入半步。」 「什么?怎么可能?子枫怎么可能投敌?」 「他投不投敌,你不是最清楚?」 「我清楚什么啊我!你不要含血喷人。」 「给本王搜——」江成璟才不跟她废话。 这些官兵都是积年训练出的精兵强将,干起活来麻利得很。 踹开房门,桌子、书架、床榻、地板,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顿时,侯府内人仰马翻。 打得打,抓得抓,毫无还手之力。 老太太抱着珂儿,看着官府的人里里外外,仿佛要抄家的架势。 「祖母,他们……他们在干什么啊?我怕……」 「不怕啊珂儿,有祖母在。」 「祖母,他们也是坏人吗?」 「嘘——」她忙捂着孩子的嘴:「珂儿小点声。」 「祖母,你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怎么会呢,祖母最心疼珂儿了。」 程珂赶紧抱住老太太大腿,别看他年纪小,心里跟明镜儿似得,府里谁有能耐,该抱谁的大腿,他都揣摩的很透。 程老夫人见官兵越搜越起劲,家都翻个底朝天。 忙阻止:「弄错了,你们一定是弄错了,侯爷他忠心耿耿,怎么会投敌呢?」 江成璟直接把她推开:「忠不忠心,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皇上审过才算。谁还能挖出他的心看看是忠是奸吗?」 眼见着府里的男丁被抓,老太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光天化日,你们在朝廷勛贵家里翻箱倒柜,还有没有王法啊?!」 江成璟不屑道:「你要觉得冤,就去宫门口敲登闻鼓,只要你能出得了这大门。不过老太太,我还是劝你一句,交出程子枫通敌的证据,我们也好在皇帝面前给你美言几句,给你和小孙子留条活路。」 她才不信他会美言,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子枫画押了吗?你们就想定他的罪!」 「用不着他画押。」 「为什么?你们还想无凭无据的杀人?」 「老太太你还不知道吧,上次他越狱后,跟着西夏皇子逃去西夏了。」 老太太两眼放光:「子枫他逃走了?!」 一听说程子枫逃了,她竟然还有些高兴。无论怎样保着命才重要,总比关在暗无天日的天牢强。 江成璟邪魅一笑:「是啊,程子枫找了新主子,自然要跟着享福去了。只不过,他在西夏可封不了侯爷了,最多做个太监首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程子枫现在是个废人了,只能当个没根儿的太监。」 「你说什么?」 少青直接接话:「程子枫大逆不道,叛逃路上还想刺杀摄政王,被我们王爷一剑刺穿了命根子,去西夏当太监去了。」 「啊——」老太太直接晕死了过去。 老婆子一晕倒,吓得程珂也顾不得她的死活,拔腿就想往门外跑。 还没跑几步就被官兵提熘了回来。 「小兔崽子往哪跑?」 「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跪在地上磕着头。 江成璟低头问他:「怕死啊?」 「怕……」 小孩哪有不怕的。 「可本王怎么听说你虐杀动物。」 「我……我没有!」 「你这么怕死,有没有想过,它们也不想死?」 程珂也不承认,也不否认,索性换了个说法。 「放过我吧,我知道祖母的金库……金库在哪儿,我带……带你们去。」 程老太太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落井下石的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好孙子」。 这可真是树倒猢狲散。 有程珂带路,老太太私藏的宝物被一一搜到。 老婆子也是个人才。 在大宅子里斗了一辈子,积攒了不少金银珠宝。 地窖、夹墙、复壁都藏着她的私房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当然还有程子枫给她写的密信,记录了他如何投敌、如何逃脱的全过程。 江成璟手一挥:「来人,给我抄家。」 第213章 误入青楼 抄家可是个体力活,清点家产,按着清单的数量和种类,打到金银、土地、房产、契券,小到一只碗一副筷子,都必须记录在案。 依东昌侯府的情况,没个三五天是抄不完的。 江成璟没闲工夫在这儿盯着。 只吩咐了少青办事,就准备去接琮儿下课了。 「如今,王爷似乎对琮哥儿很上心啊。」 「有吗?」 「怎么没有?前几天江家的大侄子想跟你去御香楼吃饭,你都没答应。」 「那是他太闹腾……」 少青笑笑,不再说话。 江成璟不禁想,他区别对待的这么明显吗? 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上次跟小鬼头睡过几天后,他一走,还有点不习惯了。 半夜醒过来,想看看他踢被子了没有,一转身,空荡荡的,不见他圆滚滚的脑袋拱来拱去,也不听他缠着他讲故事,有点冷清。 那种感觉有些微妙。 * 益学堂,大门口。 琮儿看到江成璟时格外开心。 一股脑儿扑进他怀里:「江舅舅!」 「嗯。」 「你没告诉娘亲你来接我吧?」 他拎着他的小手:「没,不是你不让说吗?」 「那就好,今天是娘亲的生辰,咱们给她庆祝一下,好不好?」 江成璟故作淡定:「你说好就好。」 琮儿想着晚上要给娘亲一个惊喜,一边跟娘亲说晚上夫子要留课晚些回家,一边早早约了江成璟。 俩人说是要去集市上买礼物。 城东的牌坊街是京城最热闹的集市,汇聚了各种商品和人。 每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集市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南腔北调,各种语言的叫卖声、谈话声、脚步声混合在一起。 水果、小吃、丝绸、瓷器、字画,还有那些来自西域塞外的香料。人们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琮儿都挑花了眼。 他兴奋道:「江舅舅,你觉得这个木偶怎么样?」 「不怎么样。」 「为什么?」 江成璟抄着胳膊站在杂货店门口:「你是挑你喜欢的,还是挑你娘喜欢的?」 他觉得一个小老虎的木偶海云舒一个中年妇女能喜欢? 「琮儿喜欢的,娘亲也会喜欢。」 「你开心就好。」 琮儿想了想,把东西放下,求助江成璟:「江舅舅,你肯定知道娘亲喜欢什么。」 「她喜欢的,你买不起。」 「我买不起还有你嘛。」 「敢情你是拿我当冤大头了?」 「嘿嘿。」 琮儿一熘烟儿的跑了出去。 小鬼头,真是跟她娘一样猴精。 「喂,你别乱跑——」 集市上人多,琮儿个子低,土行孙一样穿梭在人群里,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小鬼头——」 熙熙攘攘的不见人。 「琮儿——」 再喊还是没回应。 这边琮儿也是兴奋过头了,人群中挤来挤去,一不留神就窜进街边的一家青楼。 人太多。 到处莺莺燕燕的,琮儿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更不巧的是,一间屋子门没关严,透过门缝看,里面的一对儿野鸳鸯正忙着戏水玩乐。 琮儿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奇怪。 不禁又把门缝对的大了一些。 这时,一张大手伸过来,盖住了他的眼睛。 琮儿眼前一黑,忙回头:「江舅舅!」 「干嘛呢?」 琮儿摇头:「江舅舅,你快去救救那位姐姐,她被打的乱叫。」 「……」 「娘亲教过我,路见不平要拔刀相助。江舅舅,那位姐姐正被欺负,我们不能不管。」 「这事儿你还是别管了。」 「不行,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你看,他还咬她的耳朵!」 「……」 琮儿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门就进去了。 只见他奶声奶气地指着床上的男人:「你放开这位姐姐!」 结果这对儿野鸳鸯光着膀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前站着的小鬼头。 公鸳鸯恼羞成怒:「谁家的兔崽子这么不懂规矩,扰了老子的好事,还不快滚!」 琮儿不受威胁:「你放开她!」 「嘿,你这兔崽子,找死是吧?」 说着就赤条条地下床,拽着琮儿就往外赶。 「给老子滚远点儿!」 琮儿被他推搪的勐,被门槛扳的一个趔趄,正好栽进了江成璟的怀里。 「没事吧?」 江成璟一只胳膊抱起他,定定立在门口,身后是纸醉金迷的酒香肉糜,他一袭玄色长锦,玉簪束髮,显得正经又禁慾。 琮儿摇头:「没事。」 「摄政王……」 只见公鸳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原来这位嫖客曾是巡防营的一个六品小官,受过江成璟的恩惠,所以一见旧主,腿都软了。 他直磕头:「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属下也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都是小的有眼无珠,伤了小公子,还请王爷责罚,还请王爷责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江成璟幽幽道:「老九,一把年纪了,身体挺好啊。」 公鸳鸯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王爷饶命啊——」 江成璟晾着他,不说罚,也不让他起来。 只是问琮儿:「要饶了他吗?」 「可以让他别咬那个姐姐了吗」 江成璟剑眉微挑:「听见没,别跟只狗一样乱啃了!」 公鸳鸯羞愤难当:「是,属下遵命!」 江成璟对琮儿:「算是解救成功了。」 琮儿鼓掌:「棒!」 直到江成璟他们消失在青楼,公鸳鸯才长舒一口气,瘫在地上。 「妈的,邪门了,他怎么来这儿了。老子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去鬼门关走了一趟。」 母鸳鸯搂着他,媚声问:「他就是摄政王啊……」 「不然呢。」 「瞧你吓得,平日里吆五喝六的,再看看现在,窝囊不窝囊。」 「窝囊怎么了?只要能给命保住。」 母鸳鸯一直看着江成璟离去的方向,流连忘返:「这个摄政王……还挺俊的。他厉害吗?」 他搂:「你说那种厉害?」 她推:「你真坏。」 「他你就别想了,数一数二的冷漠绝情,石头缝里钻出的铁石心肠,你想睡他?下辈子吧!」 「那是他儿子啊?」 「什么儿子,拖油瓶,肯定是他那相好的私生子。」 母鸳鸯捂着嘴笑:「你们这些当官儿的,真坏,真脏。」 「老子不脏能来找你?行了,别想他了,还是老子的被窝儿更好钻。」 「讨厌……」 第214章 情趣睡衣 误入青楼只是个插曲,并没有影响琮儿逛街的心情。 琮儿还是积极地跑在前面,江成璟在后面跟着。 「江舅舅,快点!」 不禁汗颜,他堂堂摄政王竟然成了小鬼头的跟班。 他俩算着时间,知道今天是月末,海云舒要在钱庄盘帐到很晚,所以就继续逛集市。 琮儿:「江舅舅,娘亲生日,你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 「不是说好了,我只陪你逛。」 「作为老朋友,你忍心看她连个像样的生辰礼物都没有吗?」 好一招道德绑架。 江成璟头疼:「买,我买,行了吧。」 「江舅舅最好啦!」收到江舅舅的礼物,娘亲一定开心。 最终,琮儿在古玩店挑了一支玉螺凤簪。 江成璟付钱时,还摸着他的头夸赞:「一挑就挑了个最贵的,小鬼头,你真棒。」 琮儿就嘿嘿地傻笑:「江舅舅,该我陪你选啦。」 合着都是他出钱呗。 这娘俩,真是要把他吃干抹净。 江成璟在一间绸缎铺停了下来。 琳琅满目的锦罗绸缎,看得琮儿眼都要花了。 「要是娘亲能穿上这样的衣服,一定是京城最漂亮的美人儿!」 江成璟眉心微蹙,并不觉得,这些布料还欠点火候。 「太厚,有没有薄点的寝衣?」 掌柜地殷勤的很:「有,且看王爷要什么样式的了。」 他只就说了四个字:「若隐若现。」 江成璟算是这里的老主顾,他一来,掌柜的就直接清场了,店里的十来个伙计,专门为他服务。 不一会儿,几个人拿着各式各样的轻纱薄蝉衣站成一排,供他比对挑选。 色彩古朴的锦缎,精緻典雅的杭锦,金碧辉煌的织锦,光滑如水的蜀锦,轻盈飘逸的罗纱,一针一线都显露出匠心独运。 琮儿疑惑:「这衣服有些透明诶。」 掌柜的笑着解释:「小公子,这种料子的衣服,就是睡觉时候穿的,轻薄顺滑,摸着可舒服啦。」 琮儿还是不解:「娘亲晚上穿这个睡觉,会不会觉得冷啊?」 江成璟嘴角一扯:「你懂什么?这才叫热情似火。」 江成璟开始选。 「这件颜色太俗,不要……这件款式老气,不要……这件也太暴露了,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一排衣服最后只剩两三件。 他看上了一件淡月色的镂空纱衣。丝绸如水般顺滑,质地细腻,柔软贴身,光泽宛如晨露,轻薄而透明。当你轻轻触摸它,它就如同清泉流过指尖,给人一种无比撩拨的感觉。 「就这件吧。」 蜀西的轻月罗纱,价值千金。 江成璟又放了一回血。 「王爷,这件衣服的尺寸您看可以吗?」 江成璟直接道:「肩收半寸,腰收一寸,领口子再大点。裙角的滚边把穗抽了,她不喜欢。」 他对她,了如指掌。 「好嘞。」 「半个时辰,能修好吗?」 掌柜的哪敢说不:「王爷尽管放心,现成的样板,很快就能裁剪好。」 回去的路上,江成璟跟琮儿商量:「小鬼头,回去你娘问起来,就说玉簪是我买的,衣服是你买的。怎么样?」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琮儿不肯:「我不要换。」 玉簪可是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挑选的,那件衣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娘亲穿了没准儿还得伤风着凉。 他才不换呢。 江成璟威逼利诱:「你要答应的话,我给你买两串糖人,一个孙悟空,一个二郎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咱们换!」 小孩子,还真是好骗。 * 晚上的生辰宴进行的很顺利。 琮儿特意叫莺歌去把娘亲骗到郊外的一处庄子。 从海云舒进来的那一刻,有祝福,有美食,有烟花,有礼物,一连串的惊喜让人目不暇接。 当然,点子是琮儿想的,钱是江成璟出的。 海云舒负责验收。 看着琮儿这么用心,海云舒真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琮儿最爱看烟花。 郊外的夜空,本就寂静而璀璨。在夜幕的深渊中,突然,一束烟花破空而起,像一颗流星在夜空中划过,留下一道灿烂的尾巴。 「娘亲,快许个愿吧!」 海云舒闭上眼睛,心有所想。 「娘亲,生日许愿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否则就不灵了。」 海云舒抱着他:「知道啦。」 琮儿一直疯玩到很晚才睡。 八角亭楼中,江成璟揽过她的腰,夜色下,她的双眸更加迷人。 「我送的礼物喜欢吗?」 海云舒故意装傻:「你说哪个?」 「你猜。」他指腹绕开她的束腰,蜿蜒向下。 琮儿刚才傻乎乎地拿着寝衣说是专门精心为娘亲挑选的,海云舒就已经知道是江成璟使得坏。 他很快就把她剥了精光。 月色下,像剥了壳的荔枝一样,晶莹,滑嫩。 他在她腰根上轻轻一掐:「去穿给我看看。」 江成璟眼光独到,对她的身材足够了解,这件罗纱衣罩在她身上,如银雪覆冰河,清冷的禁慾,清纯的诱惑。 他小腹微涨。 向她脖颈间溺着。 「餵……这是在外面……」 兴致一来,谁还管他里面外面,总要把这股邪火压上一压。 江成璟的爆发力和持久力,她是领教过的。 虽说庄子里也没别人,可海云舒的羞耻心不允许她把声音喊出来。 只能捂着嘴。 他就偏不让,把她的手扣在腰上。 「云舒……」 「嗯……」 「我爱你……」 男女欢好时说得话,十有八九是迷魂汤。自己喝了晕,别人喝了更晕。 是与非之间,爱与不爱之间。 海云舒心里清楚,嘴上却也配合他。 「我也爱你……」 小时候,娘说过——男人面前,女人的舌头尖儿就要抹上蜜,别沾醋味,否则把那股酸味渐到男人嘴里,那什么酸的甜的,最后都成苦的了。 江成璟拂过长发,沉迷在她细软的声音里。 意乱情迷。 他在她耳边低语:「云舒,嫁给我。」 第215章 嫁给我 海云舒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 「不愿意?」 她靠在他起伏的胸膛:「没有。」 「怕我对你儿子不好?」 「没有。」 看得出来,江成璟对琮儿的感情不像是做样子。 一个人的笑可以挤出来唬人,话可以说出来骗人,但他眼底的神情不会是假的。 这一点海云舒相信他。 窗外的月色又浓了几分。 「那就嫁给我。」 他想不出她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好。」海云舒也想不出。 成年人做事,讲究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行就是行,不行就想办法让他行。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江成璟心情甚好,瞧着怀里的海云舒也更娇艷几分。 指尖由脸颊滑向嵴樑,烫得她身体战慄着。 他在她腰上轻轻一掐:「刚才没尽兴。」 不是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怎么被窝里的这只公牛跟瞧见红幡子一样激情四射。 「餵……」 「别乱动。」 他的吻主动而缠绵,一路婉转而下。 她唯有缴械投降。 月色如水,银光倾泻如潮,兰亭下斑驳的影子,唿应窸窸窣窣的声响,使得这夜色更加神秘而浪漫。 * 第二天醒来,江成璟神清气爽。 海云舒却乏得厉害。 折腾了一宿,她灵魂都还在天外游离。 一大清早莺歌就急慌慌地敲起了门。 「主子,公主府出事了。」 海云舒原本晕着,一听这话便跟针扎似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公主府的豆蔻过来传话,说长公主临盆难产,怕是不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上。」 「那怎么现在才报我!」 「昨晚豆蔻只说长公主要生了,没提难产的事,是刚才又来了第二回,说长公主想见你,我怕主子担心就多问了一嘴,豆蔻这才跟我说实话。」 「少阳现在是什么情况?」 「刚才说,孩子头大生不下来,眼看着长公主快没力气了。」 海云舒不由分说就慌忙穿着衣服,鞋子,髮髻也是随意一绾,顾不上梳得整齐不整齐。 江成璟知道她心系少阳,就叫人赶紧去备马车。 他把她送到门口:「去吧,少阳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你在她身边,也好帮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海云舒点头:「那琮儿……」 「放心,我送他去学堂。你忙完了,去我那儿接他。」 「嗯。」 「诶等等。」 「怎么了?」 「多带点人去。遇事别慌,咱们那宋驸马爷一肚子坏水儿,得找个人看着他。」 他凡事都想得周全。 马车蹄声阵阵,一条尘土飞扬的道路上,海云舒急匆匆地赶路。 少阳不是在公主府生的,而是在宋府。 据说是跟着驸马去婆家探亲,受了冲撞,没来得及回去就要生了。 到了宋家,大门紧闭。 「快开门啊——长公主要见海娘子!奴婢把人带来了!」 豆蔻使劲拍门,根本没人开。 「再喊。」 嗓子都喊哑了,里面还是无动于衷。 豆蔻急得带着哭腔:「他们这是要冤死我家主子啊。万一公主有个好歹,咱们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 海云舒直接恼了:「给我砸!」 江成璟的护卫队都是能征善战的将士,破一个小小的宅院大门,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三两下的功夫,就撞开了。 门房的人立马跑出来拦住:「干什么的!敢私闯驸马家,你们有几个脑袋!」 海云舒只是一个眼神,侍卫就三拳两脚地把这几个看门的下人打翻在地。 「我倒想问问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拦长公主的人!」 「你们,你们光天化日就打进来,这里可是宋府!」 「这里更是大魏国!皇家的公主受了欺负,别说一个小小的宋府,就是在皇宫,也没人敢拦着!给我把这几个狗仗人势的东西绑了!」 解决完门房,海云舒在豆蔻的引路下直奔内院。 边走边问:「怎么不见御医呢?」 朱太后早就给少阳选好了接生的稳婆和太医,以备不时之需。 怎么内院空无一人,看起来如此冷清? 「海娘子快别提了,昨晚主子要生了,奴婢就去宫里喊人了,可好巧不巧,小太后头疾发作,所有御医都在宫里待命。别说太医署了,奴婢连宫门都没进去,他们说太后欠安,以防有人趁机作乱,把宫门封了。」 「怎么这么巧?」 「奴婢回来要拿先帝御赐的令牌进宫,主子不让,说怕她母后担心……」 这个傻少阳,自古女子生产都是鬼门关走一遭,难不成她还想自己把生孩子的事扛过去。 「奴婢是没法子了,才去求见娘子你的。他们宋家人,没一个善茬,各个都盼着我们主子归西,他们好吃绝户!」 按说,下个月才到少阳才该临盆,这时间是蹊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少阳怎么会受冲撞?」 「还不是因为驸马!」豆蔻抹着眼泪,气得说话都是喘的:「他跟人偷情,被我们主子撞个正着,她大着肚子,哪受的了这委屈,要不是先帝保佑,就被这些没心肝儿的人作践死了!」 海云舒:「宋明沖这只大尾巴狼,犯贱找死也不挑时候。」 豆蔻:「宋家人拦着我,不让我出去报信!我是趁院子里乱,爬狗洞才出来的。海娘子,你救救我家主子吧!」 海云舒踏进内院大门:「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你家主子的平安,把这帮腌臜菜给收拾了!」 果然,海云舒刚进来,就被守在二门外的侍女拦住。 一看就是宋府的丫鬟,气度举止跟宫里出来的女使有云泥之别。 「长公主正在待产,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海云舒上去就是两巴掌,左右俩丫鬟,不偏不向,各赏一个。 「下贱胚子,你们才是闲杂人等,给我滚一边儿去。」 丫鬟们捂着脸,委屈。 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是打,这可是在驸马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快来人啊——有人私闯内宅了——」 这俩丫鬟到也有种,还急着给屋里的人报信儿呢。 海云舒冷笑,正怕他们不露面儿。 「好,有一个算一个,今天咱们就好好干一仗!」 第216章 大杀四方 一靠近院子,就听见里面传来少阳撕心裂肺的叫声。 她一定是折腾的久了,连嗓子都已经喊哑了。 低一声,高一声的,显得痛苦万分。 「走,进去看看。」 「慢着!」 首先从屋里冲出来的是宋家三姑娘——兰姐儿。 她知道海云舒的来意,就把人堵在道儿上:「海娘子,我公主嫂嫂正在生产,不方便让你进去。」 「滚一边儿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的路?」 「……」 看在公主的份儿上,兰姑娘觉得自己对待一个商贾之女够客气了,她竟然还先责骂起来,也太猖狂。 「海娘子,我好言相劝,你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闹开了,咱们谁脸上也不好过。」 「你也配提脸面?你为了郑小公爷,喝了多少碗红花,堕了几次胎了,你自己不生,可别拦着别人生。」 「你胡诌什么?」 「我什么?你真以为自己的那点破事儿别人都不知道?再给我使绊子,我就把你的底儿都揭了,看是谁没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兰姐儿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已经被夫家赶出门,当时为了保住双方颜面,没将她偷情的事公之于众。面儿上是和离,实际就是休妻了。 她现在正相看着人家,要把这件事捅出去,她下半辈子算是完了。 「起开。」 海云舒推开她就往院子里面走。 可她刚走两步,少阳的婆母——宋家老夫人跟着就出来了。 「谁在大声喧譁?」 兰姑娘忙说:「母亲,海娘子非要往嫂嫂屋里闯,女儿拦不住啊!」 「海娘子,公主金枝玉叶的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要真惦记她,就去前厅等着,别在这儿添乱。」 「你想把我支开,把少阳的命拿捏在你手里?休想。」 要说这宋家人也是好笑,跟下饺子似得,一个接一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了多少缺德事不敢让人见。 「你们宋家有什么头,什么脸?要不是因为少阳,你们全家都还在济州挖野菜呢!在我面前装什么皇亲国戚。」 之前就听少阳说过,她这婆母是典型的穷且恶的小心眼儿婆婆。 少阳刚有身孕时,来宋家做客,一时嘴馋就让驸马烤了个羊腿子吃,就因为这件事,被婆母念叨了整整半年。 阴阳怪气地说:「公主的命就是金贵,寻常人家一年也捨不得吃一根羊腿子,就是到了过年,也是全家分着吃。」 也说过:「我儿才华横溢,那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娘胎里带的富贵命,不配个仙女儿,也得配个公主。」 还说什么——「我儿能去公主,那是他自己有本事,不然天下人那么多,怎么就我儿做了皇帝的女婿?」 海云舒当时听了就无语。 只劝少阳以后少去宋家,省得受这些帮闲的气。 宋老夫人这几年是好日子过多了,仗着儿子、儿媳,地位身份不一样了,整个人便也抖擞起来。 「海娘子,我们敬你是淑儿的闺中好友,给你留着面子,你这么闹下去,一会儿可就没面子了。」 赵淑,是少阳的闺名。 「好狗不挡路。只要你叫我进去,守在少阳身边,我也没闲工夫跟你闹。」 「产房血腥,你一个外人闯入,万一冲撞了胎神,你担待的起吗?」 「什么牛鬼神蛇?」海云舒根本不跟她废话:「宋老太太,我数三声,你要不让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这个泼妇,你还想闯门不成!」 「一。」 「来人,把她给我堵在院里!」 「二!」 「我就不信,你敢在驸马府动刀枪!」 屋里少阳的喊叫声越来越弱,海云舒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三!!」 「你要干什么?」 「拦路的,有一个算一个,全绑了!但凡有谁再敢乱嚷嚷,就把他的口条割下来扔粪坑里。」 「是!」 侍卫们身手麻利,三下五除二就把院子里的宋家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院子里,五花大绑地坐了一圈人,嘴里都塞着破布,谁也不敢再吱声。 只是,海云舒刚走上台阶,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是宋明沖。 他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市井都说宋驸马一表人才,不然也不会让长公主一见倾心,从寒门子弟一跃成为皇亲贵胄。 可海云舒此时瞧着他,比粪坑里的石头还不如。 「驸马,你也想拦我吗?」 他略显沧桑的脸上带着倦容:「怎么会呢?你是少阳的好友,我正准备叫人去请你,你到来了,也真是巧。」 「宋大人,少演点戏吧,你演着不累,我看得都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深情,多惦记着妻儿的死活呢! 时间紧急,海云舒懒得和他掰扯,直接进屋,其他一切都等少阳平安生产完再说。 宋驸马:「等等——」 「又怎么了?」 他的表情在月下有些狰狞,明明是悲伤,却好像带了一丝笑意。 「少阳好像要不行了,有什么话,你多陪她说说。」 海云舒直接发飙:「闭着你的臭嘴,滚!」 * 进了产房,空气中到处瀰漫着血腥。 床榻上的少阳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人已经疼晕了过去。 「情况如何?」 床边的稳婆也是满头大汗:「公主受了冲撞,孩子的头又大,下不来胎。」 「郎中怎么说?」 「郎中说,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放屁!哪个郎中说的,叫他过来见我。」 「老奴也不认识啊,是宋家人叫的郎中,说是十里八乡的妇科圣手。」 稳婆是朱太后跟前的老人了,对长公主忠心耿耿。 她道:「宋家人说,要保小,老奴说什么也不肯,扒着床边也不肯出去,就跟他们在这儿耗着,等着娘子你来主持大局呢。」 「做得对!」 「可是……可是我们公主不依,直喊她要不行了,要保孩子啊。」 豆蔻跟着哭:「我们主子真是命苦,被这一群没良心的东西糟践。临了了,还惦记着给他们宋家生孩子!」 稳婆道:「平时公主的胎都是宫里的常太医照料的,他若是在,没准儿还有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海云舒让她放心:「我已经让人去宫里接了。」 「不是说,小太后犯了病,所有太医值守,宫门都关了不让进出吗?」 「咱们进不去,可有人进得去。」 「谁?」 若有人能在这当口救主子一命,她们愿意豁出性命去报答。 第217章 一定让你死前面 「摄政王。」 「他?」稳婆不是没听说江成璟的名号:「他的靠山可是小太后,向来跟太后娘娘不对付,他能帮咱们?」 「除了他,还有谁能破了宫禁把御医派出来?」 再没别人了。 稳婆悲愤道:「可怜公主受了冲撞,独自在这儿受罪,太后娘娘只怕连这事儿都还不知道呢。」 海云舒:「他们紧闭家门,就是存了坏心眼,想把你主子硬生生憋死在院里,来个死无对证。所以咱们更得稳住神,把公主给看好了。」 豆蔻这时说:「海娘子,长公主这会儿缓过来,能说两句话了,要见你呢。」 海云舒闻言便卷了帘子来到少阳床边。 「云舒……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好端端地提那个字干什么?别怕,我生琮儿的时候也是这样,你再歇歇,一会儿有劲儿再生。」 少阳紧攥着海云舒的手:「小时候……我见过宫里的嫔妃生孩子,肚子涨得快,瘪得也快,瘪下去的时候,床上一滩血,最后人也死了……」 「少阳,还没到那份儿呢。」 海云舒知道她心里难过。 若不是宋明沖在她眼皮底下翻花样儿,以少阳大大咧咧的性格,何至于说出如此轻生的话? 少阳闭着眼长嘆:「云舒啊,我不甘心!」 海云舒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少阳,不甘心就大声地喊出来,撕心裂肺地喊出来,让他们听听,你是在替他们宋家人走鬼门关呢!」 少阳肚子又一阵缩进的疼。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他,对不起宋家?」 她一个自小长在宫里,长在先帝和太后身边的金枝玉叶,能放下身架,去迎合公婆的喜好,替夫君铺路,为宋家的事忙前忙后。 她没任何对不起宋家的地方。 「别说丧气话,你得把力气用在生孩子上。」 「我可怜的孩子……云舒,万一我不行了,你一定把他送到母后身边,别给宋家的人糟蹋了……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受如此报应啊……」 少阳的错误,是不该如此尊贵,却找了个心比天高的凤凰男。连带着他家这一窝鸡都伸直了脖子,要踩着她变凤凰。 「少阳,人活一世,就是争这口气,他们越不让你好活,你就偏要漂漂亮亮地活给他们看! 「你多活一天,他们就得哆哆嗦嗦地怕一天。 「你要拿出帝国公主的威仪,治他们个大不敬。 「你要抱着这孩子,站在宋家大门前,让他们一个个地磕头认罪!」 身体里像有千万跟木桩扎着,少阳的头髮已经被汗水浸湿。 「云舒,我可以吗?」 「可以,一定可以!」 她紧握着她的手,恨不得把自己身体里的力量都传送给她。 她让她少说话,把力气留着生孩子。 海云舒寸步不离的守在少阳身边,只是中间去如厕的当儿,拐过墙角,就听见宋家的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在商量着什么。 宋老太太的声音很有特色,嗓子尖,带着口音。 「这姓海的夜叉一来,屋也不让咱们进了,里面现在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别不是让她又熬过来了吧。」 宋家三姑娘:「不会吧,郎中刚才不都说了,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那就是还有活着的可能啊,真可惜,没把她拖死,万一她喘过气,跑到宫里说三道四,咱们一家可就真没活路了。」 「娘,你别吓我。我可什么也没干啊。」 宋老太太也有点害怕了:「明沖,你倒是说句话呀。」 宋驸马头疼:「事到如今,母亲还让我说什么?你把公主的侍女堵在院子里,你扯着郎中要保小,不让他给公主下药。你惹下这些个烂摊子,现在倒要问我怎么办?」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要不是你被那小妖精迷得颠三倒四,我何至于作难啊。早就跟你说过,薛家那姐妹俩就是丧门星,没一个好东西,你偏不信,放着好好的驸马爷不当,非要去找狐狸精。这下可好,惹大麻烦了吧。」 「娘你现在扯那些有的没的还有什么用?」 「那你说,怎么办?」 宋明沖攥紧了拳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么她死,要么咱们全家去死。」 三姑娘:「哥,我可不想死啊。」 「放心,我自有办法。」 宋老太太:「她身边跟着海家的那个母夜叉,你还怎么下手?」 宋明沖露出阴险地笑:「姓海的,你想在屋里守着就守着吧,本驸马让你俩在黄泉路上也做个伴儿。」 * 内院的大火是从墙角燃起来的。 那里常年对着干草,遇到个火星子,火苗儿噌得就窜了起来。 「不好了——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快——长公主还在生产——救公主!救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院子里的奴僕们提着水桶,一个个地赶着去灭火。可火势太大,他们也是杯水车薪。 宋家的几个人躲在隔壁花园,远远地看好戏。 「烧的好,最好把她们都烧死,烧成土里的一堆灰,看她还怎么去宫里告状。」 「这下她可逃不了了吧。」 「别说是公主,就是仙女儿她想飞也飞不起来了。」 这时,宋家门口来了位由御林军护送的御医。 他自称姓常,正是平时给少阳安胎的那位常太医。 「驸马爷,听说公主早产临盆,她现在身在何处?快带老朽去看一看吧。」 宋明沖也是提前往脸上抹了黑炭,搞出一副抢救大火的模样,故作悲伤道:「常太医,只怕来不及了,少阳她……」 「公主她怎么了?!」 他指着熊熊大火,挤出几滴眼泪:「少阳她没能救出来。」 「什么?」 「实在是祸不单行,可怜少阳她命苦啊,日日盼着孩子出生,这下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 「常太医!!」 突然,海云舒从后面蹿了出来:「常太医,快跟我走!长公主这会儿在马棚,就要生了!」 太医长舒一口气:「好好,咱们快去!」 宋明沖直接傻了眼:「海……你怎么没死?」 她不是应该和少阳一起没烧成灰了吗? 这又从哪蹦出来的? 海云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驸马爷,别急,我一定让你死在前面。」 第218章 又当又立 海云舒一路领着常太医来到后院的马棚。 眼前的一幕让人惊呆了。 少阳长公主被一群奴婢围在马棚角落里。空气中瀰漫着发霉的草料和马匹身上散发出的体臭,虽然四处漏风,好在还有个顶棚和围墙,不至于在毫无遮掩的院子里生。 少阳面色惨白,虚弱的像风里的柳絮,随风乱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连太医看着都心疼:「这也太不像话了。」 堂堂一国公主,竟被折腾的在夫家的马棚里产子,说出去简直没人相信。 海云舒说:「常太医,人命关天,长公主就交给你了,若能母子平安,宫里宫外都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娘子放心,老朽定当竭尽全力。」 常太医到底是妙手神医,几针下去,少阳就提起气儿来。歇一歇,喝了口汤,又能接着用劲儿了。 浓烟滚滚,烈火沖天,这场鏖战,一直到深夜才结束。 随着孩子的一声啼哭,寂静的夜也被打破。 稳婆报喜:「生了,生了,长公主生了个姑娘!」 海云舒拿着干净的褥子,细緻地裹着这个小生命,生怕马棚的杂草刺到她幼嫩的皮肤。 「少阳,你看,她多可爱啊。」 少阳此时已精疲力竭,她抱不动她,见女儿平安降生,她像是完成使命一般如释重负。 「云舒……我想回家。」 「好,我这就送你回家。」 得知少阳在马棚内产子,母女平安,宋家人慌了神。 一路跟着海云舒她们追出宅子。 「回什么家啊,这儿不就是公主的家吗?」 海云舒:「呸,你们这蛇鼠一窝的地方,也配做公主的家?」 宋老太太沖在最前面:「那也不能说带走就带走啊,这好歹是我宋家的长孙吧。」 虽说是个不带把儿的孙女,但也是宋家血脉,叫个外人抱走,传出去还以为他们家是倒插门呢! 海云舒叫人开路:「再不走,我们的命都得搭进去。是不是啊,宋驸马?」 宋明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那我就给听得懂的人说去。滚开!」 时间紧迫,海云舒没有废话,直接带着少阳母女上了马车,直奔公主府。 只留下宋家人灰头土脸地站在大门口。 宋老太太在一边自己瞎嘀咕:「不就是生个闺女吗?尾巴翘天上了,这要是在我们乡下,生完就得干活,谁会心疼她啊!」 「娘,你还操心别人,先操心操心自己吧。」 「怎么,闺女都落地了,她还真能把孩子她爹、她爷爷奶奶、姑姑叔叔都砍了?笑话,我借她俩胆!」 话说回公主府的路上,少阳就累得睡着了。 海云舒安顿好她,才终于坐下来歇了歇,一口茶还没喝完,朱太后的凤驾就到了府门口了。 稳婆跟朱太后讲了事情的经过,惊胎早产、被困宋家、海云舒解围、公主平安产子。 见少阳如此遭罪,朱太后立刻两眼汪汪。 少阳从小娇生惯养,一点儿苦没吃过,却在生孩子这件大事上受了这么大的罪。 「海娘子,多谢你为这孩子出头。哀家这个作娘的都不及你用心,哀家在此,替先帝谢你了。」 「太后快别如此,真是折煞妾身了。长公主是福大命大之人,那些小人就是有心,老天爷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朱太后攥着她的手:「好孩子,说得对。你在这儿也支应一天了,快回去歇歇吧,这里有哀家呢。」 海云舒这才告辞。 报应来得很快。 听说第二日,就有朝臣参奏宋驸马,私德败坏,身为朝廷命官、先帝之婿,竟然还养外室,简直是亵渎皇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圣上震怒,摄政王代君硃批,当场就将宋明沖革了职,禁足在家,听候发落。 至于那个勾搭他的薛小妹,先是被赏了三十个耳光,打得脸上开花,听说她当时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孩子经不住,被折腾掉了。 她刚小产,就又被扔进内狱服苦役。一套流程下来,直接瘫了。 「活该。」小婵只觉得痛快:「狗男女吃公主、喝公主的,还要害她的命。听说那薛小妹是算准了公主去宋家,故意去找事的。 「要说这驸马爷也够狠心的,一股脑的把锅都甩给了薛小妹,说她狐媚,说她勾引,简直不像读书人说出的话。」 海云舒正剥着盘子里的莲子:「不稀奇,无情最是读书人。」 「亏外面还传他是个痴情人,不攀附权贵。奴婢都怀疑,当年他是为了娶公主,亲手结果了薛大姑娘。」 他嘴上标榜着不攀龙附凤,可宦海沉浮多年,身上哪一样不是靠着皇亲国戚的光环得来的? 真是软饭硬吃,又当又立。 海云舒冷笑:「尝过权利的甜头,他还怎么吃得了苦?」 「奴婢今天去公主府送燕窝时,见着驸马跪在屋外头请罪呢,约莫是惦记着公主心软,放过他一家老小。」 「你瞧,这生死存亡真落到头上,是骨气也没了,学问也没了,就剩舔着脸磨嘴皮子了。」 「听说宋老太太哭得都背过气去了,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想给驸马爷摘干净。」 「她也不傻,知道驸马这面帆不能倒,要是倒了,宋家的船也就沉了。」 「主子,公主会心软吗?」 「别人或许会,少阳不会,她昨日还问我,是怎么休程子枫的。」 小婵笑:「看来,长公主是个拎得清的,知道茅坑里的石头他香不了,早早扔了,省得溅自己一身屎。」 话糙理不糙。 海云舒道:「宋家是好好的一手牌打得稀烂。不怕君子大势,就怕小人得志。他们也是咎由自取,等着哭去吧。」 一边是皇亲贵胄,一边平凡人家。 这种案子,最好断。 果不其然,三日后,处置宋家的旨意就下来了。 第219章 大仇得报 在朱太后的授意下,门下省上奏。 其一,「宋明沖和薛家女私奸,宋明沖竟为护私通之女,推及公主,至其早产,更与家人合谋,欲害公主性命。藐视皇尊,其心歹毒。」 其二,「宋明沖约束家眷不利,为非作歹,欺行霸市,伤人性命。事后不思悔改,竟设计谋害公主,罪同谋反。」 最终数罪併罚—— 宋明沖革职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全部家产罚没充入国库。 其家眷男丁发配边疆,女眷贬为贱籍,髡鞭付宫。 薛家女,旨到之时,就地绞杀。 从宫里雷厉风行的态度就可以看出,太后早就厌烦了宋家。 只是从前少阳的性子大大咧咧,不计较太多,太后碍于女儿的体面,不愿跟宋家撕破脸。 这下可好,这些攀龙附凤的刁民,蹬鼻子上脸,连谋害皇女的事都干得出。 活该家破人亡。 因为这件事,少阳这月子坐的心焦,不踏实。常喊海云舒去陪她。 少阳:「听说,我那婆母刚进内狱时骂个不停,直说我没良心。等后来旨意下了,她才傻了眼,哭得死去活来,撞几回墙求我去见她。想想都觉得有这样的婆家丢人。」 「你去了?」 少阳摇头:「还没,你觉得我该去吗?」 海云舒说:「我只问你一句,那日你被宋明沖推到桌子上,不适早产,你让宋家人去请大夫,他们是怎么说的?他们去了吗?」 少阳咬唇:「没有。」 那天她被气昏头了,想要去打那个不要脸的贱货,被宋明沖推到桌子上。她直喊肚子疼,可她那婆母就说顺顺气就好了,死活不去请郎中,生怕公主把事儿赖给他们宋家。 海云舒:「他们都不去请郎中,你去内狱干什么?他们的命是命,你和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吗?」 少阳恨道:「我才不心疼他们!我就是心疼我的孩子,她才刚出生……」 「怕什么?你已经把宋明沖给休了,这孩子她不姓宋。为了女儿,你更应该跟宋家这帮人划清界限。」 海云舒再劝:「你,少阳长公主,大魏头一份儿的尊贵。有你在,谁敢伤这孩子一分一毫?刚出生就封了羲和郡主,这可是我朝开天闢地头一个。 「有你护着她,教导她,她不会缺了谁的爱,你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少阳终于下定决心:「你说得对,我不能心软。」 宋家人本就是狐假虎威,少阳一跟他们划清界限,也就没人给他们家求情了。 宋驸马的事很快尘埃落定。 少阳能母女平安,也多亏了江成璟到宫里去把常太医给放了出来。 海云舒请他吃饭,算是感谢他的出手相救。 江成璟说城东开了个小酒馆,外头看着不起眼,里面别有洞天,亭台溪水是江南水镇的样式,唱得小调也是吴侬软语。在京城显得稀罕。 海云舒问:「你什么时候能喝酒了?」 江成璟指指庭下煮酒的人:「我是爱看他们煮酒,闻香,喝就不必了,你知道我一沾酒就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可不是吗,半杯酒下肚他都得耍起酒疯,偏偏人家第二天还什么都不记得,让你找他说理都没的说。 这回他也是特意让店家备了青梅茶,以茶代酒,一向是他的作风。 「少阳让我谢谢你。」 「小事。」 「对于你是小事,对于她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人家说了,做满月酒要让小郡主认你做干爹呢?」 「干爹?」 江成璟差点没喷出来,这还没成亲,就喜当爹了? 他问:「干娘是谁?」 「少阳没说。」 「那她要给闺女找个歪瓜裂枣的干娘,我岂不是吃大亏?」 海云舒白他眼:「你一男的吃什么亏?」 江成璟扶额:「你叽里哌啦地说了一大堆,就是这么谢我的?」 「不然呢?」 海云舒突然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友好,想着来之前少阳特意交代,要她和和气气的、尽心尽力的感谢江成璟的救命之恩。 不能草率。 「你想要什么谢法只管说,我没的,我再去找少阳要。」 「用不着,你来就够了。」 「是吗?」 江成璟指尖敲着青石的桌面:「你以身相许就行了。」 「……」 海云舒汗:「这是两码事吧。」 「一码事。」江成璟优哉游哉:「因着你,我才帮她,让你以身相许,没毛病。」 「……」 「等程子枫的案子审完,我陪你回趟宛平,见见你爹娘。」 「见他们做什么?」 「要娶海家的闺女,总得他们二老点头吧。」 江成璟抿了口青梅茶:「还有件事。」 海云舒见他眉心微皱,不禁心里打鼓。 「什么事?」 「跟少阳说,让她闺女认你做干娘。」 「……」 * 程府被抄家后,案子审的也很快。 程子枫通敌卖国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先前为了海云舒,有摄政王给他遮掩,现在大家都撕破了脸,谁还给谁留情面? 程子枫逃亡西夏,暂不能行刑,可他的家眷肯定因此受了牵连。 皇帝下旨,褫夺东昌侯的爵位封号,贬为庶人。 派影卫军不惜一切代价追杀叛徒程子枫。 程三郎被革职,流放岭南;程四郎因精神失常直接关进了疯人馆;所有女眷们都被流放到漠北放羊、薅羊毛。 府上不足八岁的孩童,全被送到感化寺洒扫佛堂,一辈子青灯枯烛,了此残生。 听说,旨意下来的那天,程老太太当场就晕了。醒来时,人已经疯疯癫癫的了,见谁都抱着喊「子枫」「子枫」。 可她的好儿子已经不顾家中老小,自己跑到西夏逃命去了。 少阳听说了程家案子的结果后,拉着海云舒直打趣:「恭喜你啊,大仇得报。咱们两个好姐妹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秋后,正是各类犯人行刑的时候。 知道今天程家人就要上路了,海云舒特意打扮了一番,也好去城门口去送一送昔日的「亲人」。 穿着囚衣,带着脚镣,游街示众。 剩菜烂叶子扔的他们满身都是。 「呸,不要脸的叛徒,活该千刀万剐!」 「乡亲们,害死耿老将军的就是他们家,给我砸!」 老百姓的怒火可是一点就着,程家人刚露头,各种鸡蛋、菜叶、甚至是屎尿都扔了过来。 黏煳煳地唿在脸上,那叫一个臭啊。 第220章 气死婆母 尽管有士兵清道,也抵不住百姓们的愤慨。 「别砸了……别砸了……」 程家人抱着头,只能一味的躲。 三郎:「这帮刁民,欺人太甚!」 四郎媳妇:「母亲,我不要去漠北,那儿鸟都不拉屎,我去了可怎么活啊……」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抱怨还有什么用? 他们一走到城门口,海云舒已经等候多时了。 对比着程家人的衣衫褴褛,海云舒这一身锦缎云纹裙显得更大方高贵。 「老太太,恭喜啊,你终于把这个家折腾散啦。」 程老太太疯言疯语:「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行了,别装了,」海云舒在她耳边说:「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知道吗?你靠装疯捡了条命,你这么想活,就活着吧,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你……你还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漠北风大,我只是来提醒你,到了地方儿把衣服裹好,晚上睡觉的留盏灯。草原的狼可狠着呢,别没叼到羊,把您给叼走了。」 「穿得这么花枝招展,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得意是吧。」 「对啊,我就是得意了,你能奈我何?」 程老夫人怒气沖头:「你恨我也罢,恨子枫也罢,但珂儿一个孩子,挨着你什么事了?你连他都不放过。」 「老太太,话不能这么说,我可是为了你出口气啊。」 看着海云舒神秘的表情,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什么……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珂儿是白小娘跟她表哥的私生子。」 「你放屁!」 听了海云舒这话,她也顾不得体面,直接飙起了脏话:「你自己下不了蛋,就别赖别人生的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海云舒拿出一张纸:「瞧瞧吧,这是白小娘和卢鸣的供词,上面还摁着手印呢。何时通姦、何时有孕、何时生子,所有时间都对的上……」 老太太心口一堵,忙自己捂着:「你!」 「程子枫命里活该无子,我的琮儿跟他没关系,白小娘的珂儿跟他也没关系,你说是我俩有毛病,还是程子枫有毛病?」 「贱人,我跟你拼了。」 说着她一把老骨头,还想去掐海云舒。 被海云舒轻松躲开:「你拿什么跟我拼?程家都完蛋了,你还以为自己是侯府的太夫人呢?」 「孙子……我的孙子……」 海云舒笑:「瞧您多慈祥、多豁达啊,对别人的孩子如此用心,听说你给他存了不少没明目的钱,想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呢。真真是活菩萨吶!」 「你——」 她是故意的,海云舒她是故意的! 她故意不说珂儿的身世,就等着他们倾尽所有,才给程家来个当头棒喝。 好毒的计,好狠的心! 「还我的孙子!你还我的孙子!」 海云舒一把推开她:「你儿子是男人的时候,就是个下不了蛋的鸡,现在成了太监,你想要孙子,下辈子吧。」 老太太胸中的气勐地上涌,口吐鲜血,躺倒在地。 颤巍巍地指着她:「娼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海云舒的笑如同悬在她脖子上的一把刀,那样刺眼,那样嚣张。 「那你就赶紧去做鬼吧,别急着投胎了,我等着你。」 老太太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双手像索命的骷髅,想要去抓海云舒,可最终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嘴角有血,双眼堪堪地睁着,死不瞑目。 「程家人死啦——」 「死得好!这样的叛徒,死都便宜她了!」 围观的百姓看见程家人死了,是各个拍手叫好,庆祝的同时,手上的烂菜叶、臭鸡蛋也没停,直勾勾地往还没凉透的尸体上扔。 从前,是她孤零零的在乱葬岗,面对琮儿的坟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现在,看着气绝身亡的程老太太,被押解流放的程家众人。 海云舒终于出了这口恶气,报了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 当真是痛快。 * 海云舒的钱庄生意经营的有声有色,成了当地小有名气的女商贾。 也有商会邀请她加入。 小婵替主子开心:「程家没了,主子的买卖越做越大,不日还要嫁到摄政王府做王妃了,这一件件的好事,奴婢都应接不暇了。」 海云舒沉下声音:「小婵,平时我怎么叮嘱你的?」 小婵明白主子的意思:「凡事不可得意忘形,小心乐极生悲。」 「瞧瞧,道理说嘴上谁都会,放在身上就扛不住了?」海云舒教育她:「什么摄政王府,王妃的,这事儿还没盖棺定论,当心祸从口出。」 小婵嘟囔:「王爷的心,主子看不透,奴婢可是看得透透的。他说要娶主子,就一定会娶。」 莺歌打她:「你这丫头,就知道给主子惹麻烦,还不快去小厨房看着火,上面正炖着燕窝呢,过了火候拿你是问。」 支开小婵后,莺歌才对海云舒说:「主子,小婵没恶意,就是心直口快惯了。」 「我知道。」 「奴婢想问句不该问的话。」见海云舒没驳她,就问下去了:「主子是怎么想的?」 海云舒也没藏着掖着:「琮儿喜欢他。」 「琮哥儿喜欢,那主子呢?琮哥儿毕竟只是个孩子,有些事只图开心,咱们做大人的,可得把事情前前后后都盘算清楚才行。」 「莺歌,你想说什么?」 「奴婢不是反对主子嫁到江家,只是想着主子吃过嫁人的亏,这回可别重蹈覆辙。」 莺歌是个事事细心的性子。 前车之鑑,需要改正。 「主子在与江家的婚事上,要注意三点。」 她盘算着:「其一,不用万贯家财当陪嫁,显得巴结。 「其二,齐大非偶,主子虽脱了商籍,可还跟摄政王的地位差距甚远,从前江家人在宛平就看不上咱们,现在更不用说了。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有琮哥儿在,就会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摄政王不在意,不代表江家人不在意,一定得等万事皆备,再答应他。」 莺歌分析的很到位。 这也是海云舒的顾虑。 第221章 姦夫现身 「我与江成璟说好了,他会把事情安排好,不叫我和琮儿受委屈。」 莺歌:「程家这一完蛋,咱们跟他们就再没牵扯了,甩了这包袱,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吃一堑长一智。 海云舒绝不会在嫁人这件事上重蹈覆辙。 她说:「不过江成璟和程子枫本质上就不同。 「江成璟强势,有主见,并不屑于听从父母的命令,仕途起于青萍之末,门第观念没那么重。 「程子枫就不一样了,看似强势,实在软弱,一辈子活在侯府的光环下,受母亲的摆布,就是个断不了奶的巨婴。」 莺歌也同意:「主子通透,知道你早有打算,奴婢也就放心了。」 只要王爷对主子好、对琮哥儿好,别的不打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海云舒拉着她:「只说我了,你呢?你和少青怎么样了?」 「主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莺歌一阵脸红。 「害羞了?」 「没有……」 「我看你俩挺般配的。你好像对他的事也上心,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莺歌声音更小了:「奴婢又不是蛔虫,没在他肚子里,主子问我我哪知道?」 海云舒逗她:「那……我替你去问他?」 「别!」莺歌忙拉着她。 「总不能让他干钓着你,喜欢还是不喜欢,行还是不行,他得给个准话,我们莺歌这么俊俏的美人儿,可没时间一直等着他。」 莺歌急了:「主子你也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的。再说浑话,奴婢可不理你了。」 海云舒掩面笑:「好,不说了。咱们再观察观察他?」 莺歌咬着嘴唇,羞答答地要出门:「我去催催小婵,怎么炖个燕窝这么半天还没好!」 * 临近年末,海云舒盘算着要把恆通钱庄的帐都查一查。 京城的总号加外地的分号,共十一家,一个个走完就得个把月,所以要提前做准备。 那日,正在钱庄跟掌柜的商量去巡视的行程。 听到厅前有几个贵妇人在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听说了吗,简郡王要回来了。」 「就是在云南戍守边疆的那个十三爷?」 「他怎么回来了?先帝不是让他死守边陲,不得擅自回京吗?」 「瞧你这话说的,现在又不是先帝当朝。如今执硃批、拿玉玺的,一个是摄政王,另一个就是小太后了。是守是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简郡王可不是个善茬,瞧着吧,宫里又有好戏看了……」 …… 海云舒他们正巧在屏风后,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莺歌就当跟着议论个八卦:「这简郡王可是先帝亲弟弟,风流不羁,纳了十几房小妾,连个正室王妃都没娶。先帝恨铁不成钢,就把他派去边疆歷练。」 「没怎么见过,不了解。」 莺歌:「对了,他就是主子成亲哪一年去云南的。」 难怪没见过。这么算算,也得八九年了。 海云舒也当玩笑:「到现在还没娶王妃呢?」 「没呢,说不定这次回京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莺歌磨墨,把笔递给主子:「也不知道简郡王看上哪个大家闺秀了,别把人家给吓跑了。」 海云舒执笔翻着帐本:「他爱娶谁便娶谁吧,跟咱们也没关系。」 娘之前说过,大魏京都地邪,有些话乱说不得。 这不,海云舒她们晌午还在吃别人的瓜,下午回家时,这瓜皮就砸在了自己头上。 一入府门,院子里大大小小摆了十几个红木箱子,上面繫着红绸,旁边跟着抬礼的小厮。 还有一个嘴角有痣,花枝招展的肥婆。 瞧她体态丰盈,喜上眉梢的样子,八九不离十是干媒婆的。 果然,媒婆一见海云舒就跟饿虎扑食一般冲过来,拉着她的手:「海娘子,大喜呀——」 喜从何来? 海云舒第一反应是,有人看上她身边的侍女了,请了媒人来说。 于是抽出手,问:「这位大婶,怎么称唿?」 媒婆一甩帕子:「太客气啦,我姓贾,娘子叫我贾婆就好。」 「贾……贾媒婆,你是来我家说亲的?」 「可不是嘛!」 「我身边的丫头可都是有主儿的,你只怕是来晚了。」 一无拜帖,二无邀约,冒冒失失地就冲到女儿家府上,要提亲。如此没礼数,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贾媒婆笑得跟朵月季花一样:「不是她们,是娘子你呀!」 ?! 海云舒足足愣了半晌。 还是不敢信:「我?」 「对啊!」 贾媒婆招唿着在场的小厮:「哥儿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喊人啊。」 「王妃好!」 众人齐声鞠躬行礼。 「……」 江成璟不能这么离谱吧。 可除了他,谁还会上门干这事儿呢? 莺歌也觉得蹊跷:「你们别乱叫。贾媒婆,你是为谁家跑的腿儿?」 贾媒婆插着腰,得意极了:「当然,当朝权贵、英俊潇洒、皇亲贵胄、一表人才的……」 她说话大喘气:「简郡王啦!」 「哈?!」 海家宅子里的人都傻眼了。 包括海云舒。 这演得又是哪出戏? 海云舒问:「你是说,先帝的亲弟弟,皇帝的亲叔叔,刚从云南回来的,简郡王?」 「没错,就是他!」 贾媒婆叫人把红木箱子都打开:「瞧瞧这聘礼,金银珠宝,翡翠玉石,这可是皇宫才有的宝物吶。」 「你搞错了吧,我根本不认识他。」 「郡王猜到娘子会这么说,他让奴婢递个话,娘子不认识郡王,郡王可认识娘子呢。仰慕已久,这才一回京就急着提亲呢。」 「我嫁过人。」 「郡王说,他就喜欢嫁过人的。」 「我还有个儿子。」 「郡王就喜欢给别人养儿子。」 「……」 贾媒婆嗓音嘹亮:「这可是正宗的皇亲国戚啊,要样貌有样貌,要地位有地位,要银子有银子,你还迷什么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贾媒婆见海云舒被说得哑口无言,一拍她的手:「海娘子,你的福气来啦~」 第222章 醋罈子翻了 「海娘子,你不吭声就是答应了?」 贾媒婆当即喜笑颜开:「我就说嘛,你俩的鲤鱼我一准儿吃得上!」 「喂,等等!」 海云舒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这帮人已经撂下东西,跑得没影儿了。 只留她们几个在院子里不明所以。 莺歌:「这……这算个什么说法啊?」 小婵是一整天都待在家里,赶紧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奴婢刚把琮哥儿送去学堂,一回来他们就到门口了,说是给人说媒的,奴婢还以为是摄政王,就没拦着,让他们进来了。谁知道他们是打的别家的主意啊。」 「主子,这可如何是好?」 海云舒觉得不对劲:「事出无常必有妖。」 她从不认识这个简郡王,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何来媒婆口中的旧相识?何来仰慕已久? 她指了指满院子的珠光宝气:「先把这些东西还回去再说。」 小婵挠头:「这么多,咱们也搬不动啊。」 「那就去找个镖局来,统统搬回去,一根头髮丝儿也不许留。」 * 自从海云舒让人把十几个红木箱子抬回郡王府后,那边也没再起什么动静。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那日公主府办满月酒,遍京城的豪门勛贵都去添个喜气。 海云舒作为少阳的好姐妹,自然更是忙前忙后的张罗着。 琮儿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很好奇:「娘亲,她看起来好小呀,像只小兔子。」 海云舒:「对啊,琮儿刚出生的时候,跟小妹妹一样,也是这么一点呢。」 「那小妹妹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你说慢点,她就能听懂了。」 琮儿一本正经的把脖子上的那颗佛珠摘下来,系在小郡主的床头,一字一句地说:「送给你啦。江舅舅说,这个佛珠能保人平安,希望你也能平安长大。」 少阳摸摸他的头:「琮儿,你捨得呀。」 这可是当年江成璟救下襁褓中的琮儿时,带在他脖子上的,琮儿喜欢,一刻不曾摘下来。一带就是四五年。 「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保护自己,妹妹还太小,就让给她吧。」 「乖,琮儿现在也成大哥哥了。」 少阳替小郡主收下,叫人上了奶酪饽饽给琮儿吃。 这边已经催着少阳去见客了。 宴席的主角儿当然还是少阳母女了,没了夫家,她照样过得潇洒肆意,不少人都贊她比生孩子之前气色更好了。 海云舒作为陪客,替少阳挡了几杯酒,不多,但酒劲儿大,有些上头。 她好不容易趁了个空当儿,遛开席面。 「琮儿呢?」 莺歌答:「琮哥儿正跟摄政王在园子里餵鱼呢。」 「去看看。」 「奴婢瞧主子脸色不好,可是不舒服了?」 「喝了点酒,头疼,想着早点带琮儿回家歇一歇。」 穿过百花丛,池子边江成璟正带着琮儿餵鱼食。 一颗撒下去,一群鲤鱼跃出水面抢。 琮儿开心得直拍手。 海云舒过去喊他:「琮儿,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江成璟见她来了,话里带着酸:「这么着急忙慌的走,是又准备见哪家的媒婆啊?」 「你不用阴阳怪气,我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倒是敢。」 属下来报信时,他还觉得不可思议,想问又憋着一肚子气,懒得去问。 直到得知海云舒把聘礼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后,他才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好觉。 海云舒挑眉:「醋罈子翻了?」 江成璟嘴硬:「没那闲工夫。」 「那我怎么闻到池水里有一股酸味?」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抵着鼻尖:「真是狗鼻子。」 她推他:「干什么,孩子还在呢。」 「在就在呗,我还能在这儿把你吃了不成?」 琮儿在一边看了咯咯直笑。 「娘亲,你的脸红啦。」 海云舒「恼羞成怒」,挣开江成璟,像个逃兵,拉着琮儿就往院子外面跑。 刚走两步,迎面就过来一个人。 他的面容相当英俊,身着华丽的丝绸衣物,细緻入微的刺绣工艺使得他的衣服看起来闪闪发光。身上佩戴玉饰品,每一个都雕刻得十分精美,价值连城。 「海娘子?这么巧啊。」 「你是?」 海云舒不认识他。 他作揖:「在下赵简。」 赵简……那不是…… 海云舒:「你是简郡王?」 他笑:「正是。」 顿时,内心的尴尬涌上来。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借过一下。」 他故意堵在那儿:「小王刚来娘子就要走,是故意躲我吗?」 「是。」 海云舒知道,跟这种人只能快刀斩乱麻,越聊事越多。 「为什么躲我?」 「郡王心里清楚,又何必问我呢?」 「海娘子,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不娶你当王妃,我会不甘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 世上怎么还有脸皮这么厚的男人。 「我说了,我嫁过人。」 「我不介意。」 「我还带着个快五岁的男孩。」 「嗨,小娘子,你可算说到重点了。」 「什么意思?」 一般人听着女人嫁过人带着孩子,早就退避三舍了,他怎么还一副更感兴趣的样子? 简郡王甩着手里的玉穗儿,透出一种玩世不恭的狡黠。 「当年,东昌侯纳妾,月圆之夜,你我醉酒之下,情不自禁,难道娘子都忘了吗?」 !! 此话犹如晴天霹雳,将在海云舒头上,把她牢牢定在原地。 难道……难道他是当晚的那个「野男人」? 海云舒不信:「郡王,你身份尊贵,说话可得醒着神,我一个平民妇人没什么,可别把您的名声给玷污了,多不划算。」 「不信啊?」 他随手扯开衣领,露出肩胛骨上的疤:「验验吧。」 她倔强:「这不能说明什么。」 那晚她醉的厉害,只是隐约摸到男人的肩上有疤。这世上有疤的男人多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就是他了? 「那这个呢?」 简郡王把一只东珠耳坠拎起来,晃了晃。 海云舒认得。 这是她的嫁妆。 东海淘来的大珍珠,一年也收不上来几颗,母亲为了给她体面,特意叫人打造成了耳坠,给她添箱子里当嫁妆。 后来丢了一只,她也就没再带过。 海云舒不禁问:「你怎么会有我的耳坠,在哪捡的?」 他笑:「当然是在床上捡的了。」 第223章 琮儿的亲爹? 见他说话也是个轻薄的,海云舒就知道,再往下接就是没完没了的口水仗。 「郡王既然捡到了,就送你了。」 「哎~」郡王挑了挑眉毛:「君子不夺人所好,小王是特意来归还给娘子的。」 「郡王,我姓海,麻烦叫我海娘子。」 他故意把姓氏去掉,单喊「娘子」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有,我爹从小教导我,丢了的东西回头去捡只会浪费时间,有弯腰低头的功夫,不如往前看。」 简郡王直拍手:「岳父大人说的好啊!不愧教导出了咱们京城数一数二的女商贾,这格局、这境界就是不一样。」 「……」 他到底听不听的懂好赖话啊。 海云舒下了最后通牒:「郡王,请让开,我要走了。」 见她脸上挂了不耐烦,他这才动了真格,一把攥住海云舒的胳膊。 「睡了本王,就想这么跑啊?」 海云舒一听都慌了:「隔墙有耳,郡王请谨言慎行!」 简郡王可不搭理她那么多:「那晚你喝得大醉,推着本王就是左亲右啃,怎么,提上裤子就不想负责了?」 负责?她对他负什么责? 「简郡王,你再这么胡闹,我可真翻脸了。」 他才不怕:「那天你拉着我,说等了好久,说想跟我有个孩子,还说气氛正好,连月亮都像个勾人的钩子……」 「够了!」 海云舒的手在抖。 她当初以为是程子枫才会这么说。况且那是前世愚蠢,把渣男夫君当成了下半辈子的倚靠,这情债孽缘早就一文不值了,这些话回忆起来也只会让人觉得噁心。 简郡王的嘴吧啦吧啦地像只鸭子:「你抱着我,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难捨难分啊~小王当时就想,怎么好好一朵美艷的鲜花,插在了程子枫这个窝囊废身上?若不是小王皇命在身,得立即起身去戍守边疆,当初定要把你抢过来。」 他故意腻歪:「娘子,一别数年,你和孩子都还好吗?」 海云舒从头到脚打了个冷颤。 「你……你别乱说!」 怎么可能是他? 心里就是有种预感不是他,可若不是他,他怎能把所有的细节都说的那么清楚? 海云舒越想越冷,越想越怕。 余光之处,只觉得更阴冷渗人。 回头一看,果不其然,江成璟站在不远处,正堪堪地瞧着院子里的这场闹剧。 他的眼神像带着刀子,要割人的血的刀子。 他听见了多少?还是都听见了? 海云舒觉得哪怕是听见一个字,他都会炸毛的程度。 「我……他……」 海云舒一时慌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成璟解释眼前的一幕。 因为她自己也没搞明白来龙去脉。 「呦,是摄政王啊。」 简郡王也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的,指着海云舒说:「我跟自家娘子闹着玩呢,让王爷见笑了。」 江成璟的神色阴云密布,若是下雨,一定是电闪雷鸣。 他冷道:「你说要娶的人,就是她?」 简郡王:「可不是嘛,多亏了皇上和太后的恩典,当然,摄政王也是点了头的,不然我也不敢如此造次啊。」 原来,简郡王一回京,就到宫里和皇上请旨要娶妻。 简郡王一向荒唐,十几房小妾也不见他有娶妻安家之意,难得他主动提出看上了个女子,说的魂牵梦绕,无法自拔。拼了命似得求到了皇帝和太后面前,都是同宗血亲,哪有驳他的道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太后当即就下了口谕——「简郡王若瞧上了哪家女子,便是哪家的福气,只要他开口,皇上一定赐婚。」 当天说这事的时候,江成璟也正好在场。 他作为外臣,从不插手宗亲的婚嫁之事,没想太多,就是想了,也不会想到简郡王口中「美若天仙」「温柔贤淑」的奇女子,竟然是海云舒。 这可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 现在,江成璟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赵简,你绕了这么大一圈,累不累?」 简郡王的脸皮厚:「回王爷的话,为了心爱的人,不觉得累。」 江成璟轻蔑的眼神,仿佛一点没把他的小把戏放在眼里:「那你就把心好好揣着吧,别掉地上让人给踩了。」 简郡王话里有话:「只要王爷你不踩我,别人也不敢踩啊。」 简郡王离京时,江成璟还不及如今权势滔天,加上他又是先帝的亲弟弟,从小金尊玉贵,没人敢欺负他。 而且在他眼里,江成璟就是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新贵,他虽忌惮,可也不觉得他能把自己怎么样。 因此,格外嚣张。 在边疆时,就常说「这天下姓赵不姓江」「回京肯定想办法收拾他」之类的话。 这下真回来了,也真干起仗了,还是为了个女人干仗。 江成璟洞若观火,不给他找茬的机会,潇洒地抄着手:「郡王金尊玉贵,想要谁便要谁,想娶谁便娶谁,等回头日子定了通知我一声,我一定给你封份大礼。」 「放心,我们不会让王爷等太久的。」 「……」海云舒发冷汗,什么我们,谁要跟他「我们」了。 她质问:「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娘子,你害羞什么?摄政王又不是外人,有我在,他还能把你吃了?」 「……」 他能把咱俩都吃了! 海云舒心里想着。 越描越黑,只怕她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偏偏简郡王此时还上了劲儿,弯下腰,不加收敛地逗着琮儿。 「乖儿子,来让爹抱抱,爹可想你了。」 「我不要!」 琮儿勐地摇头,直接躲到了海云舒后面,扒着她的腿,不肯往前。 「你不是我爹爹!」 简郡王蹲下身子:「瞧这大眼睛,小嘴唇的,跟我长得多像。」 他回头:「娘子,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头! 海云舒忙挡在琮儿前面:「你有事说事,别吓孩子。」 「我是他老子,吓他干什么?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说着他又要去拉琮儿:「走了乖儿子,爹带你去买好吃了。」 琮儿机灵的跟猴子一样,滑不熘秋地抽出胳膊,理都不理简郡王,转脸扑进江成璟的怀里。 气得小脸通红:「你不是我爹爹,不是我爹爹!我不跟你走!」 第224章 抢亲 简郡王见琮儿这么牴触他,也不急,自己还给自己找台阶下。 「没关系乖儿子,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生疏难免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相处。咱们家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去了一定喜欢。」 「我不稀罕!我不去!」琮儿把头埋进江成璟的衣服里。 「江舅舅你带琮儿走,琮儿不想在这儿玩了。」 「好。」江成璟单手抱起,把琮儿扛在肩上:「走,买糖人去。」 「嗯!」 琮儿搂着江成璟的脖子,别提多开心了。 还时不时地回头朝简郡王做鬼脸,吐舌头。 琮儿之前从来不这样张扬调皮的,看来,是真对简郡王的事非常抗拒。 要说这简郡王心态也是数一数二的好。 「瞧这小子,不愧是我赵简的儿子,跟我一样皮。」 海云舒无语:「郡王,事情还没弄明白,你别乱说一气,给别人惹麻烦,也给自己惹麻烦。」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院子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当事人,非得把事说个清楚,省得他出去瞎嚷嚷。 简郡王胸有成竹:「娘子,你嫁给我是皇上点头,板上钉钉的事,怎么是麻烦呢?」 「你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海云舒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我会想办法证明你不是。」 「怎么证明?你还能上天问那晚的月亮吗?」 「这个不劳你操心。」 「好啊,那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简郡王笑得狡黠:「到时候,你要什么都证明不了,我可要请皇上的旨意,把我亲儿子给认回来了。」 …… 那边琮儿一出公主府就是闷闷不乐。 晌午的欢天喜地全没了。 垂头丧气的,连平日里最喜欢的糖人都提不起兴趣。 江成璟揪他的耳朵,问:「臭小子,怎么了?」 「简郡王……他真的是我爹爹吗?」 「这得问你娘亲。」 「我不问!」 「你不问怎么知道。」 琮儿双手托腮:「我觉得他不是。」 「傻小子,光你觉得有什么用?这种事儿还能由你说了算?」 「江舅舅,你不信我?」 江成璟帮他把糖人外面的糖衣给揭了:「信,信。」 态度真敷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琮儿说:「小时候他们说侯爷是琮儿爹爹,可他从来不抱我,琮儿不喜欢他。」 琮儿腮帮气鼓鼓地:「琮儿也不喜欢这个简郡王。」 「哦?」 「他上蹿下跳,吵来吵去,像只老母鸡似得。」 他笑:「确实像。」 「你还笑?」 江成璟眉心展颜,问:「怎么,不笑难道哭吗?」 「你太让琮儿失望了!」 「不至于吧。」 「你忍心娘亲被那个纨绔子弟抢走吗?」 「……」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成璟搂紧他的脖子:「小子,你这都哪学的词?」 琮儿气得把糖人都丢了:「江舅舅,你去把娘亲抢回来吧!」 琮儿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不好,你去抢嘛。」 江成璟幽幽道:「这不是我风格。」 向来只有别人往他身边挤、床上爬的份儿,哪沦落到他卖着脸去抢女人的地步。 「都火烧眉毛啦,你还耍什么清高啊,」琮儿直接点破:「娘亲说,你就像个土匪,抢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嘛?」 「……」 「你别难过,她那是夸你的。」 「你家就是这么夸人的?」 「哎呀,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江舅舅,你要再不出手,娘亲真要被拐跑了。」 他天真的小脸透着急迫:「你忍心看娘亲被人拐走?忍心听琮儿叫别人爹爹吗?」 灵魂二问。 「那他要真是你爹怎么办?我这不是破坏人家家庭吗?」 琮儿跺着小脚:「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他不是,他不是!」 江成璟抄着胳膊:「要说抢也可以,总得师出有名,有个理由吧。」 「爱情不需要理由。」 「……」 「你抢不抢嘛?」 「抢,抢!」江成璟无语:「改天我准备个麻袋直接把你娘套走得了。」 「那……是不是有点太粗鲁了?我不想娘亲受伤。」 江成璟眉毛一挑,故意逗他:「爱情这条路上,难免会有人受伤。」 「……」琮儿打了个冷颤:「江舅舅你别这样,我看着怪噁心的。」 江成璟轻轻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让你先膈应我。」 「嘿嘿。」 江成璟仿佛来了兴致:「小军师,那你说,咱们怎么抢?」 「肯定得好好计划一番。」 「那等你计划好了,咱们再说。」 「不可以。再过几天黄花菜都凉了,娘亲要嫁人,琮儿要认别人做爹……你哪里还有机会呀?」 琮儿拽着他的耳朵:「江舅舅你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先……」 他小嘴疯狂输出,想必这坏憋得不是一两天了。 江成璟都怀疑这小鬼头脑袋瓜里天天都琢磨些什么。 「怎么样?」 江成璟汗:「你觉得行就行。」 琮儿眼神坚定的很:「别担心,有我帮你,娘亲这只孙猴子,肯定翻不出你的手掌心!」 * 翌日一早,琮儿照旧按时起床,乖乖洗漱,背着书包去学堂,仿佛昨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可海云舒清楚的知道,这孩子,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睡,现在眼圈还是黑黑的。 她肯定心疼:「琮儿,放学了早点回来,娘亲给你做你最爱吃的奶酪饽饽,好不好?」 琮儿拉着她的袖口:「娘亲,琮儿想去馆子里吃。」 「好,那咱们就去下馆子,娘亲到时候去学堂接你。」 「娘亲,我们能不能喊上简郡王一起去?」 海云舒有些吃惊:「为什么?」 琮儿的表情有些微妙:「不是说他是琮儿的爹爹,琮儿想提前跟他培养培养感情。」 「你?跟他?」 琮儿狠狠点头:「对呀,不可以嘛?」 「那倒不是……」 昨天琮儿还哭天抢地的不肯理简郡王,这才过了一晚上就接受他了?这也太快了吧,难道这赵简身上有什么魔力?能一夜之间让人转了性了? 第225章 又换爹了? 「娘亲?」 「嗯?」 「你发什么呆呀?」 「我……」 见琮儿开始「接受」简郡王,海云舒心里怪怪的,可又不能说出来。 「琮儿,简郡王公务繁忙,恐怕没时间陪你吃饭。」 「不会的。他昨天说了,我随时可以喊他,他随叫随到。」 海云舒纳闷:「你不是不喜欢简郡王吗?」 「我当然不喜……」 琮儿又忙改口:「我怎么会不喜欢他呢,他是我爹爹,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 这已经改口喊爹了?进度会不会太快了点。 以海云舒对琮儿这个倔脾气的了解没那么容易。 「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哎呀,娘亲,不就是吃个饭嘛。让我见见他吧,好不好。」 海云舒被缠的没办法:「你想见便见吧。」 * 琮儿一整天都琢磨着去吃饭的事。 在学堂上走了好几次神,沈夫子生气打了他一顿手板,放学时都没消肿。 一下课,简郡王府上的马车就已经等在门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爹爹!」 琮儿高兴地差点没蹦起来。 简郡王都是受宠若惊。 同学们看见问琮儿,几脸懵圈:「琮哥儿,你又换爹了?」 琮儿一掐腰,反倒得意:「我娘亲那么好,当然很多爹爹喜欢她啦,你们才不懂呢?」 大家一副不明白又觉得很厉害的表情。 简郡王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把琮儿抱到马背上:「走,爹带你去找乐子。」 「去哪找乐子?」 「去了就知道了。」 简郡王出手一向阔绰,所到之处,绸缎庄、茶点铺子、玉器首饰,横扫一片。 小婵跟在后面,东西根本抱不过来。只能一件一件往马车里堆。 简郡王拉着琮儿:「这五个镯子给你娘……这七八盒点心给你……这十几匹缎子给你那些小娘……」 「小娘?」 「就是爹的小妾。」 「爹有娘亲还不够?要那么多小妾做什么?」 简郡王坏笑着:「儿子,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有些事等你长大成了真正的男人就知道了。」 琮儿赶紧拉着他:「爹,你送我的东西也太寒碜了,跟她们比起来差远了。」 「你还想要什么?」 琮儿把他拉进一家古玩店,指着架子上摆的汝窑笔洗:「琮儿喜欢这个。」 简郡王指了指:「掌柜的,把这玩意儿给本王包起来。」 心里想着,这小兔崽子眼光还挺毒,一挑就挑了个最贵的,是故意拉他来放血的吧? 也罢,捨不得钱,套不着孩子。 简郡王麻熘的把钱付了。 「哎呀——」 钱还没给,只听琮儿大喊了一声。 一转头,琮儿没站稳,直接趴在了最外面的架子上,用的劲儿大了,架子摇摇晃晃的,最终也没稳住,直接撞翻了。 偏偏这满屋的架子是一个挨着一个放的,最外面的倒了,其他的就跟麻将牌似得哗啦啦地全翻了。 「我的小祖宗啊——」 掌柜的声音都变调了,他想去扶,可哪里还来得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架子上的古玩奇珍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 满地的碎渣子。 琮儿却一脸的无辜,「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简郡王:「你小子疯了? 「爹,我从小就有手抖的毛病,经常摔东西。家里的古董花瓶我摔好几个了。」 「……」 琮儿对掌柜的说:「我爹他有钱,让他赔你。」 简郡王的脸色比面缸里的面都白。 「爹,你快把钱赔给人家嘛。」 他强压着火儿:「你知道这得多少钱吗?」 琮儿摇头。 「把你卖了都不值!」 这么快就暴露本性了? 琮儿嘴一撅:「爹没钱就算了,我找娘亲去。」 「回来!」 简郡王一个头两个大:「我说不赔了?」 为了琮儿不把他这个爹蹬了,只能含泪掏腰包。琮儿和小婵就躲在角落里幸灾乐祸。 出了古玩店,琮儿心情大好,简郡王就没那么高兴了。什么便宜没占到,先赔了一万多两。 要命。 自己说的话,硬着头皮也得做完。 简郡王带着琮儿来到他嘴里「找乐子」的地方——青楼。 其实,就是之前的燕子楼,自从上次西夏细作的事情后,这儿里里外外都换了人。 重新装潢修饰了一番,再开张,名字也改了——凤凰台。 小婵一看简郡王要把琮哥儿往青楼里带,可急坏了:「郡王,这地方不能去啊!」 「有什么不能去的?你一个丫头,也敢管主子的事?滚一边儿去。」 骂完就抱着琮儿进了凤凰台。 简郡王一看就是老行家了,进门就被莺莺燕燕的姑娘们包围住。 「郡王爷,你可来啦~奴家都等不及了~」 简郡王入了烟花之地,刚才的破财烦恼也抛之脑后了,捏了捏姑娘们细嫩的小脸:「想本王了吗?」 「奴家可想啦~」 胭脂水粉的味呛得琮儿直咳嗽。 「咳咳!」 「呦,这位小公子是?」 「我儿子。」 「郡王爷,你哪蹦出来的儿子啊~」 「从女人肚子里蹦出来的呗,还能从石头里蹦?别废话,把人给我招唿好了。」 姑娘甩着帕子,媚笑:「他懂吗?」 简郡王跟着乐:「你不会教教他?」 姑娘把他们带到包间,又招唿了几个人来陪着,给琮儿剥瓜子。 「儿子,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还行。」 「第一次来就这么淡定?定力可以啊。」 「不是第一次。」 「?」简郡王稀奇:「你之前来过啊。」 琮儿点头:「跟江舅舅来过。」 「江成璟?」简郡王问:「你好像很喜欢他。」 「江舅舅他人很好。」 「他是好人?」简郡王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江成璟要是好人,天下就没坏人了。你得记住,我才是你爹,别人就是再好,跟你也不是一家人。」 琮儿也哄着他:「那肯定的。」 简郡王兴致勃勃地问:「那我跟江成璟,你更喜欢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第226章 流连青楼 「还用问嘛?肯定是爹爹呀,谁也不能亲过你嘛。」 简郡王左拥右抱,喜笑颜开:「好儿子,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嘿嘿。」 琮儿也陪着他笑,然后一个一个捏着盘子里的瓜子仁吃。 姑娘拍他:「小公子,你来餵奴家吃吧。」 琮儿躲开:「你自己没长手?」 「奴家想让你餵嘛~」 简郡王跟着起闹:「儿子,餵她吃一个。」 琮儿不情愿的捏了一个,看着对面浓妆艷抹的女子,跟戏文里的妖精一样。 他还没抬起胳膊,只听门口「砰」的一声巨响,有人一脚把门踹开了。 是海云舒。 她一袭绛红的大氅带着风雪,衣袖宽大而飘逸,烈艷如火,明亮而耀眼,就像一朵盛开的红莲。 后面的老鸨大喘气的追上来:「娘子,娘子,你不能上楼,这儿不是你进的地方~」 海云舒这一脚踹的,门板也松了,吓得姑娘们花容失色。 简郡王觉得很没面子:「你干什么?」 海云舒紧攥着双拳,一步一步走到简郡王身边,他看着她阴沉着脸,心里也有点没谱,发虚。 海云舒二话没说,一巴掌就打在他脸上。 「你疯了?!」简郡王恼羞成怒。 真棒!琮儿心里无比激动。差点欢唿雀跃起来。 海云舒质问:「谁让你带他来这种地方的?」 简郡王还没吭声呢,老鸨倒插话:「这位娘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叫这种地方?咱们也是正经开门做生意的,是你家孩子搂着姑娘……」 「啪——」 海云舒反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再敢乱说一个字,我撕烂你的嘴!」 「你!」老鸨捂着红肿的脸:「敢在凤凰台撒野?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我管你谁的地盘,有本事叫你们东家出来,我倒要问问,这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要让这些妖精围着一个几岁的娃娃转?」 老鸨还想理论。 被简郡王呵斥:「还愣着干什么?都滚一边儿去,跟你们说了多少遍,离我儿子远一点。滚。」 众人这才悻悻地走了。 简郡王的变脸堪比翻书,拉着她的袖口:「娘子,别生气了,我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犯的错。我发誓,下回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海云舒一把抽开袖子:「滚!」 她拉着琮儿就往外走,简郡王赶紧追上去。 「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气,给我个面子。」 「放开!」 两人拉拉扯扯之间,简郡王一不留神撞到了楼梯口的琮儿。 琮儿脚下没站稳,咕噜噜地翻下了楼梯。 「琮儿——」 海云舒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下去,可怜琮儿趴在地上,头也撞破了,整个人半天爬起不来。 「琮儿,你没事吧!」海云舒心疼的要命。 简郡王却忙着撇清关系:「我可没碰他啊,是他自己摔的。」 琮儿搂在海云舒怀里,眼泪汪汪地委屈道:「娘亲,别怪爹爹,他也不是故意的……」 「你这小子,明明是你自己掉下来的。」 「够了!」海云舒一句话都不想听他再说。 「娘亲,我想回家……」 「好,咱们回家。」 简郡王清清楚楚地看见,琮儿脸上闪过得意胜利的表情,又很快藏在海云舒的怀抱里。 「爷,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简郡王一巴掌打在小厮头上:「蠢货,还不跟上去!养你们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拦住!」 「遵命!」 小厮揉着脑袋就匆匆下楼了,心里嘟囔着:「就自己嚷嚷的厉害,不还是一见她就怂,还指望我们去拦?」 海家娘子,那是把侯府都杀的干干净净的人,他们哪敢招惹啊。 这边简郡王捂着脸。 老鸨:「赶紧给郡王找块冰镇镇疼。」 「哎呦!你轻点!」简郡王嚷着。 这海云舒的巴掌后劲儿真大,扇的他耳朵根儿都是疼的。这张脸差点儿废了。 百闻不如一见,真是个夜叉。 简郡王想起刚才种种,不禁冷笑:「好小子,跟我玩阴的,咱们走着瞧。」 * 回到家,琮儿躺在床上,郎中给把脉的时候,眼睛咕噜噜的转着,一扭脸,发现海云舒在看他,又忙收敛了表情,做出一副很疼的样子。 郎中:「小公子只是外伤,抓些药,涂抹休养即可。」 「多谢大夫。」 海云舒让莺歌陪着郎中去拿药,屋里只剩她和琮儿两个人。 琮儿歪着小脑袋,试探问道:「娘亲,他……那个简郡王,不适合做琮儿的爹爹,对不对?」 挥霍无度,流连青楼,还狠毒到推孩子摔下楼…… 这还不足以把他拒之门外?琮儿想想就激动。 可是见娘亲不言一语,他心里也有点发虚。 「娘亲……」 「怎么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琮儿的气?」 海云舒知道,若不严加管束,就是对孩子的纵容。小时候若不纠正,长大了怕是要误入歧途。 「琮儿,海家的第一条家规是什么?」 琮儿耷拉着脑袋:「要做一个诚实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你做到了吗?」 琮儿不敢看海云舒的眼睛。 「海家第十九条家训是什么?」 「对错的事,要勇敢说不……」 「你又做到了吗?」 琮儿摇摇头。 海云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你本可以拒绝简郡王,不进烟花之地,可是你没有,反而把其当做机会,当做把柄。这么做对吗?」 「不对……」 「你自己从楼梯上滚下去,又撒谎说别人推的,这样对吗?」 「娘亲……」琮儿快哭了。 「一方面把自己置于污浊之地,坏的是自己的名声;另一面,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境,损害的是自己的身体。值么?」 娘亲这么说,不会是真喜欢上那个简郡王了吧! 「娘亲,你是不是想让琮儿认简郡王当爹爹?」 海云舒教导:「你不想认他做爹爹,可以告诉娘亲,但不应该用伤害自己这种方式,你知道娘亲有多担心吗?」 此时,琮儿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娘亲,琮儿不是要撒谎,不是要去青楼,简郡王是坏人,他娶了很多小娘,他根本不喜欢娘亲,不喜欢琮儿。 「娘亲,琮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了。琮儿不想娘亲再受欺负,再一个人晚上偷偷的掉眼泪。 「琮儿不找爹爹了好不好?琮儿从楼上摔一下没什么,只要娘亲好好的,就是让琮儿再摔上十回,琮儿也愿意……」 第227章 他只对娘亲笑 「娘亲,对不起……」 琮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烙进了海云舒心里。 她紧紧抱着他:「琮儿乖,娘亲也给琮儿道歉。因为娘亲的事,让琮儿难过了。对不起。」 「娘亲,琮儿再也不要爹爹了,琮儿只要娘亲……」 海云舒眼泪也夺眶而出。 「对不起……」 她也常常自责,因着自己当年的无知和软弱,导致琮儿现在要受这样的委屈。 每当他眨着天真的眼睛,问她「爹爹在哪里」的时候,她都难以启齿。 如今还要把这份错误让孩子承担,她实在不甘心。 因与果,是与非。 海云舒一定要查个清楚! * 临近年关,益学堂也给学生放了假。 海云舒带着琮儿去武陵山祈福,这里来往的香客比平时多出了许多,都是来为明年的生活求个平安顺遂。 琮儿腿脚利索,眨眼间就蹿出了老远。 海云舒忙叫小婵跟着:「快去,今天人多,别让他跑丢了。」 小婵应声就追了上去:「琮哥儿——慢点——」 琮儿好久没爬山了,兴奋的很,追着一只喜鹊,一会儿就跑进了半山腰的林子里。 林子很大,树枝都光秃秃的。 琮儿老远就看到一个妇人坐在地上。 他忙跑过去:「阿婆,你没事吧。」 这位妇人慈眉善目,穿着讲究,虽然看着有些年纪,可是保养的很好,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感觉。 她像是摔倒了,脚踝是红肿的。 琮儿搭把手:「阿婆,我扶你起来。」 妇人像是很紧张,摆手不让他过来。可琮儿助人心切,跑过去要扶她。 到了跟前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几丈外竟然站着一只狼! 武陵山常有野狼出没,可一般都是夜里觅食,看它的个头儿像是个没多大的小狼崽,它恐怕是和母狼走丢了,饿得厉害,又想扑人,又不太敢扑。 乍着毛,龇着牙,想吓唬吓唬他们。 琮儿就地拾起一根棍子,很勇敢:「你别过来!」 狼崽靠近一步,琮儿就挥舞着棍子阻止它。 妇人忙把他拦在怀里,打着手语——琮儿看不懂。 这时,琮儿才意识到这个阿婆是个哑巴,同情心又多了几分。 「阿婆,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琮儿掏出随身带的火摺子,抓起一捧草,就点燃了火苗。 他记得,狼最怕火。 果然,这狼崽子一见有火,嗷嗷叫了两声就夹着尾巴熘了。 琮儿这才松了口气,把火踩灭,扶妇人起来。 「你没事吧。」 妇人摇头,然后抽出手帕,给琮儿擦擦手。 「琮哥儿——」 只见小婵追了过来:「你跑那么快干嘛?叫奴婢好找。」 小婵瞧琮儿满身是泥,替他掸灰。 「我没事。」 「还说没事?瞧着满脸的灰。」 小婵给琮儿整理好,一抬头,吓了一跳。 「江……江夫人……」 这不是摄政王的母亲,江家老太太吗? 小婵忙行礼:「奴婢见过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示意她免礼。 从前在宛平的时候,江老夫人就是个避世的性子,她本就不会说话,更不喜欢交际,除了礼佛从不出门。 小婵跟着主子来京城快十年了,见她也不过三四次。 带着琮儿回到海云舒身边,小婵说起了刚才的事。 「江老夫人这么多年,一点也不显老,还是跟从前一样漂亮。」 海云舒:「她年轻时,可是咱们宛平顶尖的美人,不然怎能一介布衣嫁入小有官职的江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小婵笑:「所以摄政王也是遗传了她喽。」 琮儿抬头问:「刚才那个漂亮婆婆是江舅舅的娘亲嘛?」 「没错。」 「难怪琮儿看着她亲切。」 小婵:「主子,江老夫人在,恐怕江老爷也在,咱们还是避着点。」 江老爷向来看不上海云舒,要是照了面,指不定又要教育挖苦一番,说些难听话。 可有些事,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刚上完香到寺院后园子里休息,就迎面碰上了江家的一行人。 「海娘子,别来无恙啊。」 海云舒屈膝:「见过江伯父。」 琮儿也跟着行礼:「江爷爷好。」 江老爷子看了一眼琮儿,冷嗤道:「老夫听说这孩子的爹,找到了?恭喜你啊,简郡王是数一数二的尊贵,你和孩子也算是有个着落了。」 海云舒礼貌:「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江伯父见笑了。」 「你这八字有没有一撇老夫不知道,老夫只知道,自己拿着笔,要在自己的纸上写,别天天想着往别人的纸上抹,那样写的再好,也不是你自己的。明白吗?」 江老爷子滔滔不绝,旁边的江老夫人就静静的站着,不说话,只听着,像是一朵淡淡的云。 「云舒明白。」 「明白就好。等你和简郡王成亲的日子定了,告诉老夫一声,念在咱们是老乡,老夫定给你封一份大礼。」 琮儿一听,急了:「我娘亲才不会和简郡王成亲,要成亲也是和江舅舅!」 「琮儿——」海云舒忙拦他:「别瞎说。」 「娘亲,琮儿没瞎说!」 「哦?」江老爷子来了劲儿:「你倒是和老夫讲讲,你娘凭什么跟江成璟成亲」 琮儿挺起胸脯:「江舅舅喜欢娘亲,娘亲也喜欢江舅舅,那个简郡王是坏人,他不配娶娘亲。」 江老爷子冷笑:「小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喜欢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琮儿:「不,喜欢是思念,是付出,是拉着手一起走完一生的勇气。江舅舅对别人都是兇巴巴的,他只对娘亲笑。 「我常见着江舅舅对娘亲笑,江爷爷,你见过吗?」 第228章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这句话把江老爷子问懵了。 江成璟几个月不回一次家,就是回了,也是摆着张脸,坐不了多久就要走。 别说是见他笑,就是见他金面都难。 琮儿再问:「江爷爷,你不想自己儿子每天开开心心的吗?」 「好小子,老夫说一句,你就有十句等着。小小年纪伶牙俐齿,当心长大了祸从口出。」 琮儿:「为了娘亲,就是再难再苦的话,我也要说!」 只这一瞬间,海云舒觉得自己的含辛茹苦没有白费。 江老爷子阴沉着脸:「海娘子,你这儿子出息啊,这是像谁呢?瞧你平时心平气和的,不像你啊,还是说你的恭顺都是装出来的?」 「伯父,琮儿还小,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俗话说,上樑不正下樑歪,孩子不懂事,就是大人没教好。」 琮儿立刻反驳道:「子不教,父之过。江爷爷若不同意就应该规劝自己的儿子,大庭广众之下为难我娘亲,真没风度。」 「你这小鬼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我不叫小鬼,我叫海琮。有我在,就不许任何人诋毁娘亲。」 江老爷子拿起架子,明讥暗讽:「有些人就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红豆才能配相思,绿豆只能配王八,红绿不分,惹人笑话。」 琮儿脑筋转的快:「相思一文不值,王八二两一只,嘴上说的东西不如吃到肚子里来得实在。」 「你……」江老爷子本来还想再说,被旁边的老夫人拉着了。 「你拉我干什么?难道你想让儿子娶个带拖油瓶的回家?咱们江家的脸还要不要?」 江老夫人比着手语——比起儿子,我觉得你现在更丢脸。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跟个半身高的娃娃斗嘴,也真是奇了。 「嘿,我说你这个老太婆,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作对……」 见江老夫人头也不回的走了,老爷子也只好甩甩袖子,气哼哼地追上去。 临走也不忘念叨:「什么家教?就这种人还想进我江家的门儿?做梦。」 琮儿冲着他做鬼脸。 见人走远后,他才拉着海云舒,问:「娘亲,那个爷爷为什么不同意娘亲和江舅舅在一起?是因为琮儿吗?」 海云舒摸摸他的头:「你想多了。琮儿这么讨人喜欢,怎么会是你呢?」 「琮儿又不傻,他明明就不喜欢我。」 孩子,远远比你想像的要聪明。 海云舒安慰:「那是他没有眼光。娘不是说过,你不可能让每个人都喜欢,咱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嗯!可是……琮儿还是想知道,娘亲这么好,他为什么不同意。」 海云舒解释道:「你看,有些人就像天上的燕子和水里的鱼儿,它们都很好,都很自由,但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可能有交集,也不可能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琮儿不这么认为:「燕子可以点水,鱼儿也可以跃出水面,只要它们努力,就可以在一起!」 这一刻,海云舒也被琮儿感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努力的可贵,愿意为了看似不可能的事竭尽全力。 「娘亲,你怎么哭了?」 「娘亲不是哭,娘亲是高兴。」 琮儿用小手一点点抹掉她眼角的珠子:「娘亲,你别伤心,琮儿永远都陪在你身边,好不好。」 「好……」海云舒紧紧把琮儿搂在怀里。 她在菩萨面前,虔心的祝祷——愿琮儿一生顺遂,远离苦恶。 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这几天,海云舒把心思都放在了简郡王的身上。 他声称是琮儿的亲爹,若真如此,也得找到足以说服人的证据。若是他故意捣鬼,想必背后还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事对于海云舒来说,实属不易。 简郡王毕竟是皇亲国戚,想要查清他的底细,还是得费些功夫。 莺歌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主子,简郡王确实参加了那晚程家的宴席,也确实与一个女子发生了关系……」 「说下去。」 「当时他以为是个婢女,还托人到程府找过,只不过没找到,就放弃了。找人的事,奴婢查证过,有两个帮忙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海云舒问到关键所在:「找人,总得有特徵的找吧?」 「主子英明,当时她们找人,说那女子眼角有颗泪痣。」 很明显,海云舒没有这颗痣。 也就是说,跟简郡王发生关系的女子根本不是她,而他明知内情,却故意娶她为妻。 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海云舒:「再查。务必要找到那个有泪痣的婢女。」 「主子放心,咱们海氏商会的伙计们,也都不是吃干饭的,杀人放火咱们不干,找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事情有了进展,海云舒也稍稍安心。 「琮儿呢?」 「琮哥儿去摄政王府了。」 这孩子奇了怪了就粘江成璟。 「下回再下这么大的雨,就别让他出门了。」 「奴婢遵命。」 这几天沈夫子病了,学堂放了五天假。琮儿上午在家做功课,下午就喜欢跑到摄政王府去粘着江成璟。 可一连三天,江成璟都不在。 第四天,天降大雨。 琮儿依然没放弃,仍是把功课做完后,藉口出门玩,偷偷熘去摄政王府。 对于琮儿的举动,海云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孩子喜欢谁,不该被大人的恩怨左右。一个合格的母亲,不应该去泯灭孩子的天性,而是应该自己去解决问题。 琮儿对于去摄政王府轻车熟路,第四天,他终于把江成璟给等到了。 因一直被雨淋,琮儿站在门口只打喷嚏。 冬天的雨冷的刺骨,江成璟叫人给厢房里多添了个炭盆,又给琮儿换了身干净清爽的衣服。 「还冷吗?」 琮儿打了个哆嗦:「不冷!」 他舞着小手,先是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是怎么跟简郡王做斗争。 「江舅舅,你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要不是我急中生智,娘亲都要被他拐走了。」 「是吗?」 「当然啦!」 「可我怎么听说有人使苦肉计被拆穿了,在家直哭鼻子呢?」 琮儿见瞒不过了:「啊?你都知道啦?」 「还不是你小子,嘴像老太太的裤腰带一样松,说什么我也带你去过青楼,你娘亲把我堵在屋里,狠狠臭骂了一顿。」 「你俩吵架了?」 琮儿摆手:「我不信。我娘亲脾气最好了,我惹了麻烦,过不了半天她就捨不得生气了。」 「你是你,我是我,能一样?」 要让海云舒把天下的人排个号,她儿子绝对是第一个。 「没关系,放宽心,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第229章 抢女人靠得不是蛮力,是脑子 「臭小子,书还没读几天,俏皮话倒是学会不少。」 「嘿嘿。」 江成璟问:「你娘亲……最近忙什么呢?」 江成璟现在採取了间谍战术,琮儿就是他安插在海云舒身边的细作,一串糖葫芦就能轻易收买的「小叛徒。」 琮儿挠着脑袋,回想着:「她跟莺歌整天神神秘秘的,早上听说……要进宫。」 「进宫?」 她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想着进宫呢? 「是那个简郡王,叫人来喊她一起去的。」 这几天简郡王常进宫陪太后和皇帝说话。 琮儿急得拉着他的胳膊:「江舅舅,你也进宫吧,把娘亲抢回来!不然那个简郡王就捷足先登了。」 江成璟没立刻动身。 「江舅舅,你是不是不要娘亲,不要琮儿了?」 「小子,你懂什么?抢女人靠得不是蛮力,是脑子。」 琮儿才不听他解释那么多:「咱们什么时候进宫?」 「你进宫干什么?」 「帮你抢娘亲啊,如果我这个军师不在,你一个人怎么行?」 「……」 「江舅舅,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吧,前几天在武陵寺,我还跟你爹爹吵哦了一架呢!」 这件事啊。江成璟听说了。 老爷子在山上让一个小娃娃气得不轻,回来两天吃不下饭,喊着下人把江成璟叫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难免又是一场鸡飞狗跳的吵闹。 话里话外都是诋毁海云舒。 「你要是敢把她娶回家,我和你娘就吊死在你面前!」 江成璟笑得张狂:「少吓唬我。要吊你自己吊,别拉着我娘。」 别人家都是老婆媳妇儿一哭二闹三上吊,到了江成璟这儿,成了老爹的专属节目。 也怪他平时太我行我素,全家老小没一个人能管住他。 原来,他大哥活着时,说得话还顶用。自从江大郎死了,江成璟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谁也拉不住。 只能靠江父这寻死觅活的本事管着,刚开始还有点儿用,看多了,也就麻木了。 「你这个不孝子!」 「既然知我不孝,就别见我,免得给你气出好歹。」 「你给我句准话,是不是要娶海家那个二嫁女!」 「是。」 「先是程子枫,又是简郡王,海云舒跟他们的事儿你知不知道?」 「知道。」 「就这你还要认那个野种当儿子?」 「没错!」 「混帐——我打死你——」 老爷子抽着鞭子就要过来,江成璟一抬手就拽住:「歇歇吧,一把老骨头,别最后人没打到,自己先把腰闪了。」 见亲爹气得火冒三丈,江成璟最后说:「第一,别管我的事。第二,别找海云舒的麻烦。第三,以后别打着我娘病危的幌子,诓我回家。」 这是他跟江家最后的约法三章。 * 海云舒是万般不愿入宫。 可皇上一道圣旨下来,召她和简郡王一同入宫,不用想,也知道是简郡王故意安排的。 他把马车停在海家门口,说:「娘子,咱们俩是同一道入宫的帖子,得一同进宫才是。」 偏偏圣意不可违,海云舒只有答应的份儿。 马车里,简郡王的手脚就开始不安分。 「宛平水土养人,从前就听说娘子是那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海云舒打开他的手:「我孩子都打酱油了,还什么美人不美人的。」 「娘子体态轻盈,比那没生过的女子身材都窈窕,何必妄自菲薄呢?」他伸手握她的腰:「放心,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海云舒心里一阵噁心。 抱着靠枕,摞起来三个,隔开了和他的距离。 简郡王笑:「没关系,你早晚都是我的人,小王不急于一时。」 「谁说我是你的人?」 「待会儿进了宫,谢了恩,你还能跑了不成。」 「我是进宫面圣,不是谢恩!」 「不都一样吗?」简郡王得意:「以后跟了我,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皇帝见了你,还得喊一声婶婶呢?这破天的富贵,你以为是谁都能享用的?你爹知道,都得跑祖坟上三炷香去。」 她才不稀罕。 「你不怕我当着皇上面儿,跟你翻脸?」 「你是个倔脾气,我拿捏不动你无所谓,可是还有海家啊,还有你儿子啊。」简郡王笑了笑:「总有人能让你就范。」 海云舒质问:「你根本不喜欢我,也根本不稀罕琮儿。你费这么大的心思,究竟是为什么?」 「嘘——」他把食指放在她唇边:「做我的女人,不该问的别问。」 有病。 她才不惯着他的臭毛病。 「呸!」她吐他一口唾沫。 简郡王恼羞成怒,一把抓住:「海云舒,我真是太惯着你了,还没入门呢,就蹬鼻子上脸的。 「好,今儿就叫你尝尝本王的厉害。」 说着他就要扯海云舒的衣裳。 马车颠簸,海云舒拼命的挣扎,从这个角落,跌到那个角落。 说时迟,那时快。 「嘭——」的一声,有股外力狠狠地撞上马车。 海云舒被撞的直接砸在了车壁上,骨头仿佛散架了一样。 简郡王也摔了个狗吃屎,头磕在车板上瞬间起了个大包,不停地渗着血。 他叫嚣:「妈的,谁这么不长眼!」 马夫也咕噜噜地滚到地上,害怕:「郡王……是……」 「是谁!老子弄死他!」 马儿受惊,扬起蹄子高声嘶鸣,鼻孔喷气,黑色的鬃毛在风中飘舞。 幸而有人跳上马背,勒紧了缰绳,阻止了马儿的狂躁。 透过车窗,海云舒才看清了来人。 江成璟。 他单手抓住缰绳,向下一拉,动作轻盈而熟练。 马儿像是能感应一样,也不再躁动,抖了抖鬃毛,渐渐平静下来。 即使在高大精健、四肢修长的马儿背上,江成璟依旧有着强大的气场,压得住这发狂的畜生。 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人,他居高临下:「赵简,你要弄死谁啊?」 第230章 滴血验亲 简郡王一看是江成璟,瞬间也没了气焰。 被人搀扶着,悻悻地爬起来:「我当是谁呢?敢情是日理万机的摄政王啊,难怪这么横行霸道。」 「娘亲,你没事吧!琮儿扶你起来。」 琮儿不知从哪蹿了出来。 「娘亲没事。」 海云舒支着腰站起身,筋骨还有些疼。 她看出来了,江成璟是故意撞车的,且是看准了简郡王坐在哪边,故意朝那边撞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所以,简郡王坐的那半边,车壁都凹进去一大块,她这边只是受了惯性,甩了出去。 江成璟扯着缰绳:「刚才着急赶路,简郡王,对不住了。」 简郡王扶着老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知道又怎样? 「郡王也太霸道了吧。这路是你一个人的?别人还不能走了?」 「我是奉旨进宫,你从中作梗,延误时辰,这是大不敬。」 简郡王真是身处边疆多年,不知京城险恶啊。 江成璟何止是大不敬,他就差把玉玺挂在腰上了,圣旨要怎么下就怎么下,要下几道就下几道,哪还轮得到别人来教育? 江成璟笑笑:「巧了,我也正要进宫。」 「你进宫干什么?皇上又没空搭理你。」 「不好意思,那是对你。对我而言,他任何时候都得有空。」 「狂妄!」 江成璟没再跟他打口水仗,向海云舒伸手:「不是要进宫吗?一起。」 海云舒搭上手,翻身上马。 江成璟用脚后跟勐磕马腹。马儿吃痛,发出惊恐的嘶鸣,然后像一支离弦的箭矢一样向前冲去。 「娘亲——慢走——」琮儿站在原地挥舞着手。 见马跑远了,琮儿才回过头来对简郡王说:「爹,娘亲跟人跑了,我不跑,我陪你进宫。」 「……」简郡王气道:「江成璟,你给我等着!」 * 海云舒坐在马背,胳膊环扣着江成璟的腰,马儿奔向郊外,风从耳边扫过。 一路奔袭到宫中。 她问他:「你什么时候也奉皇上旨意入宫?」 江成璟轻描淡写:「奉什么旨,玉玺都还在我家里隔着。圣旨还不是随便下。」 「……」 话说海云舒也很久没进宫了,自从她离开程家,不再是侯爵夫人,身上也无诰命以后。 天下百姓都把皇宫想像的太过崇高奢华,在海云舒眼中,也就是琉璃瓦、红砖墙,与家里一般无二,反倒是偌大的殿宇,显得冷清僻静,失去了几分生气。 皇帝和小太后在太雍殿坐着。 见海云舒是跟着江成璟来的,皇帝先问:「皇叔呢?」 江成璟替海云舒答了:「简郡王在路上翻车了,随后就到。」 「什么?他没事吧?」 「翻个车能有什么事?又不是悬崖。」 皇帝转脸问:「海娘子,皇叔对你一片痴情,真是感人至深啊。」 海云舒:「郡王错爱,民女实不敢当。」 「朕欲答应皇叔的请求,给你俩赐婚,特意邀你进宫相见,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没等海云舒开口,江成璟率先道:「请皇上收回成命。」 「为何?」 「因为要娶她的人,是臣。」 这下皇帝懵了。 小太后在旁边也坐不住了:「摄政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你金口玉言,舌尖儿动一动,咱们大魏就得抖三抖。可别这儿昏了头,胡说八道个没完。」 江成璟:「我话不想说第二遍,带她进宫,也是出于礼数,告知皇上。你看是你找人草拟诏书,还是臣直接下诏?」 小皇帝为难:「可是皇叔他……」 「你是天子,他是郡王,你还需要听他的吗?」 「可是朕……」 这时,简郡王前后脚也跟进了宫。 经歷了车祸,他来不及换洗衣裳,略显狼狈。 一进来就先告状:「皇上,摄政王为阻挠臣进宫,竟然策马撞翻了臣的座驾,意图害臣性命。请皇上明察!」 说着就把宫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谁知,江成璟根本不怕,翘着二郎腿听着简郡王的控诉。 时不时冷笑一声,唬得小皇帝也不知所措。 小皇帝虽有心护着自己的皇叔,可也不敢拿自己的小胳膊掰江成璟的大腿。 最后只能怯生生道:「皇叔,都是误会,摄政王着急了些,没看清路,不是故意的,朕瞧你并无大碍,就大事化小,双方言和吧。」 「皇上!」他还想争论。 「简郡王,皇上都发话了,你还要抗旨吗?」 「抗旨的不是我赵简,而是你江成璟!」 江成璟走到他跟前,轻轻地说:「是我又如何?你能把我怎么样?」 简郡王想必是气急了,突然笑起来:「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不就是个女人吗?你喜欢就让给你」 海云舒都觉得他答应的太过随意 「不过,我有个条件。」 果然没那么容易。 「女人我可以让,孩子不行。」简郡王道:「我郡王府只琮哥儿这一个男丁,赵氏血脉,断然没有认贼作父的可能。至于海云舒嘛,只要你不嫌她是个二手货,随你的便……」 简郡王话音未落,江成璟已经一脚踹了上去。 简郡王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说是去边疆歷练,其实也都是混日子,一身的软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里是江成璟的对手。 只有躺在地上「嗷嗷」叫的份儿。 他越叫,江成璟踹得越狠。 小太后见两位皇室尊亲在宫里大打出手,立刻起身呵斥:「都给哀家住手!」 江成璟又踹了一脚,才作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小太后叫人把简郡王扶起来,说:「郡王说的有理,谁家的孩子就应该去谁家认祖归宗,断然没有随母姓改嫁的道理。」 海云舒坚持道:「琮儿不是简郡王的孩子。」 这几天,莺歌已经查到了——简郡王那晚喝得烂醉,临幸了一个小婢女,怕被先帝责罚,就叫人把那丫头溺毙了。 谁知那丫头命大,自幼熟悉水性,竟活了过来,从此隐姓埋名。 既然与简郡王有一夜情的另有其人,那就不可能再是海云舒。 只是时间太紧,莺歌去找那小婢女的路上,还没回来。 小太后问她:「你说琮哥儿不是郡王的孩子,拿什么证明?」 海云舒反问:「你们说琮儿是他的孩子,又如何证明?」 小太后笑盈盈道:「滴血认亲。」 第231章 爱喜欢谁喜欢谁 海云舒:「不知太后想怎么个滴法?」 小太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将两人的血滴在清水中,若能相融即为血亲,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海云舒不慌不忙道:「办法是好办法。可民女听闻,前朝有个贵人,生了皇子,却被人诬陷是通姦生子,用得就是滴血认亲的法子,在水里加点白矾,谁的血都能融。导致皇子被杀,贵人在冷宫郁郁而终,直到死了才还她清白。」 小太后眉心微颤:「你跟哀家说这些干什么?」 「民女随口一说,只是提醒一会儿去准备水的嬷嬷,别手抖,掺什么不该掺的东西。」 此言一出,便是告诉她们自己已经心中有数,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耍把戏,煳弄人,是不可能的。 小太后想是被戳破了阴谋,换了说法:「海娘子,你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你若有更好的办法,说出来就是。」 海云舒:「时期,有人用滴骨法认亲,把人血滴在死人骨头上,若能渗入,就是有血缘关系。」 简郡王一听就不干了:「什么?本王还活着呢。难道你要剔本王的骨头?」 「海娘子怕是疯魔了,验个亲,犯得着生生剔活人的骨头。」 这本就是没什么依据的东西,验来验去,总有人不满意。 江成璟这时插话了:「既然这滴骨法、合血法,都行不通,那你说怎么办?」 海云舒行礼:「请皇上和太后再给臣女一天,明日此时,定有交代。」 小太后才不信她一天之内能翻出什么花样,暗暗和简郡王交换了下眼神。 「海娘子,倘若你不能证明琮哥儿不是简郡王的孩子……」 海云舒:「那就让他们父子相认。」 「娘亲,琮儿不要!」 琮儿急得跺脚,拉着江成璟:「江舅舅,娘亲是不是烧煳涂了,她怎么能让琮儿认那个人做爹爹啊!」 江成璟知道她做事有分寸:「别急,等等看。」 小太后发话:「好,明日哀家在皇家围场举办马球赛,你就当着众人的面儿把话说清楚。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 出了宫,海云舒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 琮儿拽着她的袖子:「娘亲,你一定有办法对付简郡王和那个小巫婆了,对不对?」 「小巫婆?」 「就是那个满头珠光宝气,穿得漂亮可兇巴巴的女人。」 「你说小太后啊?」 「她一直在为难娘亲,要让琮儿认简郡王当爹爹,琮儿不喜欢她!」琮儿说着回头问江成璟:「江舅舅,你喜欢她吗?」 海云舒竖直了耳朵,想听。 江成璟:「不喜欢。」 她暗暗松口气。 市井传言她也不是没听过,小太后三天两头召摄政王进宫议事,兴致来了,还要他夜宿皇宫,这一次两次就罢,次数多了难免有闲言碎语。 这几年小皇帝长大了,懂事了,眼瞅着到了大婚的年纪。小太后这才收敛了几分,对江成璟不那么纠缠。 江成璟逗海云舒:「满意了?」 「满……满意什么?」 「听我说不喜欢她。」 她别过脸,嘴硬:「你爱喜欢谁喜欢谁。」 「呦,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早知道不让少青去帮那个叫莺歌的丫头了。」 海云舒一紧张:「莺歌怎么了?」 江成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片子,斗得过简郡王那个老油条?」 原来,莺歌前脚刚找到跟简郡王有一夜情的小婢女,后脚就有人追杀她们。 「考虑安危,我是遣了几个信得过的小厮陪她一起去的。」 「劫杀他们的都是大内高手,几个民间武夫又怎么会是对手。」 幸而,江成璟有先见之明,知道简郡王目的不单纯,这些日子让少青留意着海家的一举一动,这才护送莺歌她们安全回京。 听闻莺歌有惊无险,海云舒稍稍安心:「她们人在哪?」 「少青刚给的信儿,已经送回海家了。」 * 城南,海宅。 莺歌一见海云舒就下跪:「主子,奴婢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莺歌一路找到小婢女,却不知她已被人跟踪,几人刚沿水路返程,就被人凿穿了客船,若不是少青出手相救,恐怕两人都命丧沙河了。 海云舒扶着她:「人没事就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莺歌把小婢女拉到前面:「这就是嫣儿,快,跟主子说说当晚的情景。」 嫣儿受了风寒,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还打折喷嚏。 「回主子的话,奴婢原是程家拾到花草的女使,那天侯爷纳妾,奴婢送来了一株百合到西厢房,不想却遇到简郡王,他拉着奴婢就要行苟且之事。 「奴婢想喊的,可是他拿家人的性命相威胁,还说要纳奴婢为妾……奴婢推搪不过,这才被他玷污了清白…… 「事后,他还诓奴婢一同进宫面圣,奴婢以为他是好心,谁知道他是把奴婢当成了人生污点,着急杀人灭口。」 海云舒问:「明日,你可愿为我指证简郡王的所作所为?」 嫣儿咬咬牙:「奴婢现在是被他盯上了,横竖都是一死,莺歌说只要帮您作证,揭穿简郡王的阴谋,就能保奴婢一命。奴婢愿意尽力一试。」 对于嫣儿的承诺,江成璟始终持怀疑态度。 他说:「程府的西厢房离宴请宾客的前厅不远,她若真不愿,大声喊出来,赵简未必敢把她怎么样,还不是贪图去豪门大院做个小妾,没抓到狐狸反惹一身骚,才被逼得隐姓埋名,亡命天涯。」 海云舒诧异:「你怎么知道程府的西厢房离前厅近?」 「我那天也在啊,」江成璟感慨:「要不说你这前夫是个没脑子的草包呢,纳个妾也请了一众达官贵族,我来京城这么多年,如此高调的,他还是头一个。」 白师师当时刚怀了孩子,作为程子枫的心肝儿,当然得大操大办了。 海云舒问:「你看不惯不去不得了,又没人逼你。」 「我去自有我的道理。」 「什么道理。」 江成璟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游离和淡漠,只有深深的热切和期待。目光中流露出的是对海云舒的宠溺。 浅浅道:「去了就能看见你,这就是道理。」 第232章 来势汹汹 时隔多年,江成璟依然记得那天,海云舒一袭梨花白的鹤尾滚边长衫,在人群中独树一帜,像工笔丹青最后那一抹留白,娴静,端庄。 多少人笑她,被个怀了孕的小妾逼得喝妾室茶。 她却神态从容,举止大方。每一次行动,每一次微笑,都仿佛在细緻入微地演绎着优雅。 这就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别人越是要瞧笑话,就越不能让这些人如意。 只是那天,江成璟被人灌了酒,几杯下肚就不醒人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最后怎么回的家。 没把程家纳妾的这齣好戏看完,有些可惜。 海云舒也明白江成璟的顾虑:「我知道嫣儿并非什么忠义之人,异想天开,要跟富贵人家的公子做皮肉生意,最后下场凄凉,不得已才投到我门下保命。 「可时间紧迫,简郡王来势汹汹。除了找她作证,我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把明天的事搪塞过去。」 江成璟摇着扇子:「还有个法子。」 「什么?」 「就说琮儿是我的孩子。」 「噗——」海云舒一口茶喷得老远。 「你说什么?!」 江成璟把她怀里的丝帕抽出来,擦了擦溅出的口水:「你激动什么?不就是认个儿子么。」 琮儿立刻蹦出来,激动道:「真的吗?江舅舅,你可以认琮儿当儿子嘛。」 「问你娘亲啊。」 「娘亲~」琮儿拉着海云舒的胳膊:「你就答应了江舅舅吧,好不好?」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小孩,上赶子要认别人当爹的。这江成璟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江成璟:「安全起见,你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提议。」 「时间,地点,他们要往细节问,万一露馅了怎么办?还有你家人,瞒得过吗?」 「扯谎啊,你不是最在行了?」 海云舒不服:「我什么时候最会扯谎了,你别乱说。」 江成璟懒得和她争执,直接指了条明路:「第一,你揭穿简郡王和小婢女的姦情,第二,那天我在,你只管把事儿往我头上栽就行。你说是,我说是,谁还能说半个不字? 「男女之事,床第之间,只要咱们俩把话咬死,他们还能说什么?就算他们敢为难你,难不成还敢为难我吗?」 海云舒有些冒冷汗:「我要这么说,你那小太后不把我活吃了。」 「有我在,她吃不了你。」 江成璟说:「你就把她当成一只扑棱着翅膀的母鸡。」 琮儿自始至终一脸兴奋:「娘亲,此计可行!」 「……」 * 皇宫,凤仪殿。 宫人们都被遣到了门外,偌大的寝殿,只有两个人。 简郡王正神色卑微地哄着面前的美娇娘:「皇嫂,你就别生气啦,我不是都按照你说的去做了吗?」 小太后始终皱着柳叶眉:「你做得那叫什么?你把海云舒娶到手了吗?我怎么看她跟江成璟更热乎了。」 「哪有?你没见我一说要认儿子,江成璟那表情比吃了屎都难看。」 粗俗。 小太后心里厌烦,可又不得不依仗他去办事。 只能口头抱怨:「这么点事儿你都办不成,扶不起的阿斗。」 他拉着她:「皇嫂,为了你我是妻也没娶,还天天围着这么个榆木疙瘩转悠,真是为难死我了。看在我对你多年的情分上,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小太后轻蔑地看着他:「把你的狗爪子拿开,先帝能饶你,我可不饶你。」 「别,别,我不碰你就是了。」 简郡王早就对小太后垂涎三尺,先帝在时,康灵还是贵妃,一次宫宴时,简郡王酒后调戏她,被先帝抓个正着,因此大发雷霆。 随后就找了个由头,把他派到边疆去歷练。 为保皇家的颜面,这件事并未声张,知情的宫女太监也都被灭了口。 可谁想,这简郡王还是个痴情种。 这么多年过去了,仍对康灵念念不忘,对她言听计从。奈何她的心思都在江成璟身上,是想方设法拆散他跟海云舒。 爱屋及乌,为了帮心上人出口气。 简郡王这才一回京就求娶海云舒,想趁乱把水搅浑,等把海云舒一娶进门,之后怎么折磨她,还不是任由他们说了算? 小太后警告他:「听说海云舒找到了个小婢女?明天的事,你别搞砸了。」 简郡王:「放心吧,既然是认儿子,我把恆亲王、旬亲王几个有资歷的宗亲都叫来,有这几个族长作见证,海云舒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 翌日,东郊皇家围场。 皇家围场本是宗亲围猎的场所,位于皇宫的东面,以其独特的自然风光和精心设计的园林景观而闻名。 先帝重文轻武,因此,皇家围场经过多次修缮,更偏向于园林,成为皇室成员们休闲娱乐和举办各种活动的场所。 宽阔的草地,中央有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两旁是精心修剪过的灌木丛。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大型的人工湖,湖水清澈见底,倒映出周围的景色,一排排高大的树木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使围场内部的世界与外界隔绝。 今天的这场马球,是小太后特意为皇帝准备的。 小皇帝到了大婚年纪,却始终没有合适人选,小太后便想着办场马球赛,遍邀京城的豪门望族,相看相看各府的大家闺秀,说不准,就挑出了未来的皇后了。 少阳也抱着孩子来了,她问海云舒:「简郡王还缠着你不放呢?」 海云舒无奈:「非说琮儿是他儿子,要跟我抢,我今天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我是在月子里,没时刻提醒着你,这赵简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因为他是我亲小叔,我真恨不得抽他两耳刮子。」 看来,这位简郡王的名声是烂透了。 海云舒道:「一会儿他要发难,你可得帮我。」 「把心放肚子里,我还能不帮你吗?」 第233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在场的人,各有心思。 简郡王看起来心情大好,跟几个狐朋狗友组了队,马球大胜,博了个玉雕老虎的彩头,拿着赏给琮儿。 「小子,送你了。」 琮儿缩着手躲:「我不要。」 「拿着吧,都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 有人听见了就起闹:「简郡王,什么一家人,今儿,你可把话说清楚了。」 「就是就是,听说郡王要娶妻了,这可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哈哈,这么大的喜事,不跟我们讲讲?」 「听说可是恆通钱庄的老闆娘啊,人美多金,简郡王,你艷福不浅啊。」 八卦的心,谁都有。这些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简郡王跟皇帝求娶海云舒,有点儿消息的人都知道,海云舒是摄政王的人。 这年头,敢跟江成璟叫板的人没几个。 简郡王要不是头上顶着先帝亲弟的头衔,敢这么折腾? 早被丢进金明池餵鱼了。 难得有个人敢摸老虎尾巴,其他人全当看好戏了。 简郡王一被拱火就上头,看了看旁边的海云舒:「娘子,你来说还是我来说?」 海云舒哪能给他在众人面前瞎胡扯的机会。 直截了当道:「大家误会了,郡王要娶的人不是我。」 有几个胆大的皇亲,起闹:「海娘子,你就别害羞了。」 大傢伙儿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蠢秀才。还能连这点八卦都不知道? 小太后:「海娘子,你不是说今日要给简郡王一个交代?当着亲族的面儿,说说吧。」 海云舒叫人把嫣儿领了上来。 说:「多年前,程家设宴,郡王醉酒后宠幸了一个婢女,就是面前的这位。」 她把嫣儿往前推了推:「简郡王仁义,承诺要让这丫头做妾,当时急匆匆地去边疆没来得及,这不一回京,就找上门来了。真是个长情之人。」 先来一招捧杀,看他吃不吃这一套。 果然,简郡王不认帐:「什么婢女?丑成这个样子,本王怎么可能临幸她?」 嫣儿一听心里堵了多年的委屈爆发:「郡王当年还夸奴婢肤白貌美,骨若流水,现在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本王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不过是一桩风花雪月的情事,只可惜没叫杀手把她灭口了,不过也无妨,一个婢女的话,谁会信?他想赖掉还不简单。 「本王是来认儿子的,不是来领小妾的,哪来的野丫头,滚一边儿去。」 海云舒立刻接话:「嫣儿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拍拍手:「快,把孩子带上来!」 莺歌照做,把个五岁大的男孩儿领了上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他是谁?」 海云舒笑笑:「他长得像谁,难道郡王瞧不出来吗?」 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他是谁。 男孩儿高鼻樑,尖下巴,一双桃花眼儿眨巴眨巴。眉宇间跟简郡王如出一辙,可见血缘的强大,简直是个小赵简。 少阳率先开腔:「呦,瞧这小模样长得,跟小叔你一模一样,这是什么时候给我添的表弟啊,怎么也不跟侄女儿说一声,我也好给你道贺啊。」 「道什么喜?我……我根本没见过他!」 简郡王自己都慌了。 这要不是亲生的,真不能长这么像。 「小叔,这可是添子添福的好事啊,父皇要是还在,一定为你高兴呢。」 有人跟着说:「郡王,你去边疆多年,一回来就捡这么个大胖小子,可真是有福气啊!」 海云舒忙接着话:「恭喜郡王父子团圆。」 她把男孩儿拉到前面:「辉哥儿,快去跟你爹爹行礼。」 辉哥儿怯生生地不敢上前,只是轻轻喊了一声:「爹。」 「瞎喊什么,谁是你爹!」 简郡王急着否认,又偷偷瞟小太后。 只可惜他的心肝宝贝这会儿也嫌他是个废物,厉声道:「郡王,你可真风流啊。这究竟是要求娶哪一个当媳妇,认哪一个当儿子啊?」 此时,简郡王恨极了海云舒。 暗暗咬牙:「贱人,你敢故意下套来耍我。」 海云舒只是微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原来,海云舒特意留了一手。 兵分两路,一路由莺歌带着护送嫣儿回京,一路由幽羽带着护送这私生子回京。 幽羽暗卫出身,武艺高强,护送个孩子自然不在话下。 更何况,简郡王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私生子,只顾着派人追杀小婢女,却疏忽了还有这么一个隐藏的雷。 海云舒给嫣儿使了个眼色。 这婢女也知道今天就是她最后的机会了,非得当着诸位皇亲的面儿把事情坐实,才好保住母子性命,圆她一个嫁入豪门的梦。 于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扒着简郡王的长裙哭喊。 「郡王爷,你当初说要跟先帝请旨,将奴婢取回府上,后来一走就是五六年…… 「奴婢一个人带着孩子,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啊…… 「郡王爷,你可不能跟那戏文里那些没心肝的男人一样,抛妻弃子啊……」 简郡王躲都躲不开:「来人啊!把这泼妇给我拖下去!」 嫣儿哪肯? 「放开我!」她挣脱开,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撒泼起来:「郡王你不能干这去母杀子的勾当啊,奴婢清白之身,全都给你了。我只求和儿子有碗水喝,有口饭吃,你不能杀人灭口啊!这要是传出去,皇家的颜面往哪搁?!」 「你个泼妇胡说什么?谁杀人灭口了!」 「前几日奴婢回京,被人追杀,你敢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 「好,那你就当着诸位皇亲的面儿,把我们娘儿俩杀了吧!也好过我们惨客死他乡,做个孤魂野鬼!」嫣儿急得拿头直顶简郡王:「来啊,杀了我啊!」 「别碰我!」 嫣儿哪里肯听,拉扯着简郡王就是不罢手。 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个叫嫣儿的女子绝非善茬,把简郡王折腾的一愣一愣的。 江成璟从头看到尾,他倒是有些佩服海云舒使得这招釜底抽薪。 闹也闹够了,热闹也看够了。 江成璟才幽幽道:「行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皇家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第234章 恰到好处地撩人 嫣儿跪行到他面前:「摄政王,你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死不足惜,可辉哥儿是皇家血脉,怎能叫他流落街头?」 江成璟狭长的双目瞥了瞥简郡王:「郡王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话可说? 「我不跟疯子说话!」 江成璟:「不是你一直嚷着要给儿子正名,给他娘一个名分,现在机会来了,你反到不吭声了。 「今儿,皇帝和太后都在,你不好意思开口,无妨,本王替你求这个情。」 说着,江成璟对小皇帝道:「皇上,难得简郡王老来得子,不如成全他吧。」 你才老来得子!你们全家都老的要死。简郡王在心里暗骂着。 「朕也觉得摄政王所言极是。」 但凡江成璟开口,小皇帝都无有不允,在他们这些皇亲国戚眼里,一个郡王纳妾是再小不过的事儿了,不值一提。还好这婢女有个儿子傍身,不然就是打了、杀了,扔去城外乱葬岗,也没人关心。 重要的是得保住皇家的脸面,一场闹剧也总该收场。 于是,皇帝当场赐婚,将婢女嫣儿许给简郡王,做个贵妾,儿子也领回府里抚养,认祖归宗。 嫣儿用力磕头谢恩:「谢皇上恩典!谢摄政王恩典!奴婢粉身碎骨也难报如此大恩。」 少阳带头喊:「恭喜恭喜,小叔这下可是媳妇孩子热炕头了。」 别人一听,也跟着附和。 是否真心实意就未可知了,反正刚才看热闹时,都挺起劲儿的。 结果满场的人都在说「恭喜」,只有简郡王和小太后,两人全程黑着脸,又干没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皇上口谕一下——简郡王择日纳嫣儿入府。 海云舒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也许是刚才紧张过度,冷风一吹,她只觉得头痛欲裂。 于是就让少阳带着琮儿去抓野兔子,自己到围场的厢房休息片刻。 一推开门,身后便跟了个人,拱着她进屋把门反锁上。 「江成璟,你干什么?」 他佯作生气:「可以啊,现在学会瞒着我做事了。」 他指的是简郡王私生子的事。 「之前你总说我给你添麻烦,现在又怪罪我瞒着你,未免太霸道了吧。」 他单臂撑墙,把她禁锢在角落里:「怪我咯?」 「也不是……」 她在他面前立马怂。 「我看你是不想用我的法子吧。」 「你说琮儿?」 海云舒也不是没考虑他的提议。 就是害怕一紧张露馅儿,万一说谎被拆穿了反而不好。 还是直接让简郡王的私生子上场稳妥,那张小脸一出现,就再没别的闲言碎语了。 江成璟:「得亏这私生子跟他长得像,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海云舒怕他多想,轻拍他胸脯:「你认儿子也好,他认儿子也罢,能把事情解决了不就行吗?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他一把将她的手攥住:「若我偏要在意呢?」 「你非要在意,我也没办……」 她话没说完,他就吻上了她的唇。 冰凉的触感,淡淡的栀子花香,由浅及深。 他总能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撩人。 让人慾罢不能。 他们的眼神交汇,心跳加速,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他的手指在她细腻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似贪恋这片刻的美好,越来越近,直到他们的唇瓣再次贴在一起。 她搂住他的脖子,身体紧贴着,仿佛想要完全融入他的怀抱中。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手指穿过她的髮丝,抚摸着后背。 他的吻温柔而绵长,舌头浅浅地交织在一起,像是在互相探索对方的内心。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存在。 「主子——」 外面一串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莺歌拍打着门:「主子,不好了,琮哥儿出事了!」 「?!」 海云舒瞬间就觉得梦醒了。 她推开江成璟,拉紧脖子上的盘扣,开门问:「琮儿怎么了?」 莺歌:「主子,长公主特意交代奴婢要缓着说,你听了,可千万别慌了神啊。」 「你这丫头,有什么就快说啊。是要急死我吗?琮儿到底怎么了?」 莺歌满头是汗:「琮哥儿刚才抓野兔,本来好好的,谁知突然从树林里突窜出一支箭,正巧射在琮哥儿的大腿上了……」 「什么?!」 海云舒只觉得脚下一软,天旋地转。 还好江成璟眼疾手快,将她搂在怀里。 莺歌劝:「主子别着急,围场随行有太医院的院判,都是顶尖的医术,琮哥儿一定会没事的。」 江成璟也安慰:「是了,任太医和刘太医是跟随先帝征战过的军医,这种外伤,他们在行。」 海云舒哪里还听得进去别的话,只抓着莺歌的肩膀:「琮儿呢?我的琮儿呢!」 莺歌指指远处的大帐:「在那边。」 海云舒头也不回地奔了过去。 江成璟抄着胳膊,看着某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才能不再丢下他去找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摆在她儿子的前面?别想了,不可能,能摆在同样重要的位置就烧高香了,这天下,没比她儿子更要紧的人。 认命,也是一种解脱。 海云舒一进帐篷,就看见琮儿躺在床榻上。 面色惨白,身下有血,小手紧紧地攥着床单。 海云舒只觉「轰」的一声,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痛苦,无助,愤怒……所有的坚强和勇气在这一刻都被抽离。 「琮儿——」 她低唿一声,带着痛苦和绝望,生怕吵到他。 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刺入肉中,只有这种疼痛在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 「娘亲……」 琮儿听见了她的声音,吃力地睁开眼睛,像是调动了全身的力气。 「娘亲……这是在哪儿啊……琮儿好冷……」 海云舒忙将外裳脱下,盖在他身上,又把被子塞好,捧着他的手唿着热气:「娘亲给你暖手,好不好?」 琮儿抬起小手,抹掉她眼睛的泪:「娘亲……你别……别哭……琮儿没事……」 她身体颤抖着,泪水模煳了视线:「琮儿乖,娘亲不哭。」 第235章 琮儿中箭 「娘亲……琮儿好累……」 「累了就闭上眼,躺着歇一歇,娘亲一直陪着你。」 「娘亲……琮儿想回家……」 「好,娘亲这就让人套了车带你回家,好不好?」 「嗯。」 琮儿很听话,闭上眼,微弱的唿吸。 旁边的侍女还在端着水盆,拿着沾血的纱布,来来回回地奔走。 旁边的桌子,放着带血的箭头,染红的纱布,沾满血污的衣裤。 海云舒根本不敢想,中箭的那一刻,琮儿会是多么的痛苦和无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海云舒紧紧地攥着琮儿的手,不肯松开。 少阳拍拍她的肩,让她移步到旁边:「来,别挡着下人们去伺候,先听听太医怎么说。」 海云舒一步三回头,始终不肯把视线移开。 「太医,我儿伤势究竟如何?」 太医面色沉重:「箭头没入较深,伤筋动骨,这会儿血还没完全止住,再这么下去,恐怕要失血过多了。」 少阳插嘴:「不是有上好止血的药吗?」 太医:「微臣已经让人去宫里拿了,这会儿只怕还在路上。」 海云舒:「太医,您尽管开方子,多贵的药材我们都捨得用。」 「夫人误会了,不是药材贵贱的问题。孩子太小,经不住留这么多血。方才长公主已经交代过了,老朽会尽力的。」 海云舒不放过任何一丝希望:「那就是还有救,对吗?」 「不好说,得看这孩子的命数了。伤口已经清理过了,幸好箭上没毒,否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保性命啊。」 「少他妈的跟老子说这没用的!」江成璟这时也跟了过来。 他双目含嗔,怒道:「养你们一群人,不是当废物的、当饭桶的,叫人去宫里拿最好的药材,耽误了他的病,本王让你们都去见阎王!」 在场的人无不战慄、颤抖。 摄政王的脾气宫里人都是知道的——阎王要你三更死,没人留你到五更,谁要是惹了他,能留个全尸就是上上大吉,被剁了餵狗更是家常便饭。 太医这时也不端架子了:「臣……臣自当尽力。」 江成璟:「不是尽力,是尽命。任太医,你是刚添了小孙子吧,治不好床上那位,本王让你孙子去陪他。」 太医噗通跪在地上:「王爷,稚子无辜啊——」 「你有这力气跪本王,不如留着去救人,你孙子的命可就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了。」 「微臣遵命!」 太医这时也不故弄玄虚了,抹了把汗,站起来开始写方子。 少阳小声跟海云舒解释:「这任太医是小太后的人,不吓吓他,只怕他不肯尽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摄政王有法子。」 江成璟吩咐属下:「去把元虚叫来,骑我的马去,要快。」 元虚道长是摄政王府的门客,神医妙手,能起死回生。他若在,一定有办法救琮儿。 江成璟安排好这些事,对海云舒说:「放心,我不会让琮儿出事的。」 他一向言出必行。 海云舒万分感激:「嗯。」 江成璟问少阳:「说说,好端端的,琮儿怎么会中箭?」 事情就是刚刚发生的,少阳想都不用想。 「我一直跟着他呢,琮儿跟几个孩子在林间捉野兔,谁想他为了追一只花兔子,独自跑到山坡上去。一眨眼的功夫,可就中箭了。」 「有谁看到了?」 少阳摇头:「事发时,就琮儿一个人在山上,没有人看见。我也是听到喊叫才追过去的,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海云舒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分析:「今日是皇家办的马球赛,围场全部禁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射出一支箭?」 江成璟:「箭长什么样子?」 「快拿来。」 是一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箭,城里的铸箭场,一簸箕能挫一堆。 海云舒:「别说是禁猎,就算平时围场开放行猎,每个人所用的箭都有特殊标志,为了更好的识别猎物。」 这支箭稀疏平常,恐怕是故意掩人耳目。 可见其用心险恶。 少阳:「谁会害一个孩子呢?还是这么下作的法子。」 海云舒狠狠道:「狗急跳墙,只怕有人今天丢了脸,要拿琮儿出气。」 「你的意思是……简郡王?」 「不然呢?谁还能害一个孩子。」 少阳忙让她小声点:「他毕竟是郡王,皇家血脉,这杀人的罪名还是要讲证据的,你这么没凭没据的嚷嚷,万一被人听到,再给你扣个污衊皇尊的罪名,琮儿可就真没娘亲陪着了。」 海云舒明白,眼下还是救琮儿要紧,其余的,等回头再找他们算帐也不迟。 元虚道长到了。 凝神静气,面容肃穆。到底是神医,用得法子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悬丝诊脉,手指在银丝上轻轻按压,每一次触摸都如同在琴弦上轻轻滑过。他在沉默中聆听琮儿的唿吸。 海云舒问:「道长,琮儿怎么样了?」 元虚道长也是实话实说:「这孩子失血过多,体虚发寒,想要救他,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有些难。」 海云舒似看到了希望:「道长尽管说。」 再难,她也会想办法。 「气血失耗,脉搏微弱。服用贫道独门炼制的凝血丸即可,但这味药,药性霸道,需要用人血做药引,且必须是孩子的双亲。」 海云舒忙说:「我可以,我是这孩子的母亲!」 别说是一碗血,就是这条命,只要能救琮儿,海云舒也会毫不犹豫的捨弃了。 她撸起袖子,握紧桌上的刀,就要往手腕割。 「施主且慢。」道长阻止:「贫道的话还没说完……」 「伤者是男孩儿,属阳,若用母亲的血做药引,服下药只怕会阴阳相冲,惨遭反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道长……你的意思是……」 元虚道长这才说出来,为什么刚才他讲这件事难办了:「药引,必须是这孩子生父的血,才可以。」 「什么?」 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这么被一盆冷水狠狠浇下。 海云舒如从天上坠入地狱。 她去哪里找琮儿的生父? 这本就是笔煳涂帐,算来算去,竟然报应到孩子身上。 「道长,还有别的法子吗?」 元虚道长摇头:「这已经是最后的法子了,若不是凭着宫里的仙药吊着一口气,只怕早就……」 不,他们都可以认,只有她不能认命。 上一世,琮儿惨遭凌虐致死。这一世,自小就没爹,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将他拉扯大,教的知书达礼,乖巧懂事。 她无数次幻想过,琮儿的谢师礼,新婚礼……她替他把所有都打点妥当。 难不成,所有苦难换来的,竟是孩子的葬礼? 不,她不信老天这么无情,要生生世世折磨这孩子,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就算天塌了,她也得替琮儿顶着! 第236章 摄政王的孩子 少阳看海云舒脸色不对劲,忙劝她:「云舒,你别急,琮儿他福大命大。咱们一定还有别的法子。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拿我的腰牌,进宫再去找太医啊!」 眼前是来来往往的宫人,端着被琮儿鲜血染红的水。 一盆,一盆,往外倒。 海云舒看来,她们就像是索命的厉鬼,一点点抽走琮儿的精气。 「娘亲……」 琮儿小憩了片刻,睡不踏实,又疼醒了。 「琮儿——」 她扑过去,把他冰凉的小手唿在掌心:「琮儿别乱动,当心碰到伤口。」 元虚道长叮嘱:「让小施主先服些药吧。」 海云舒端来了一碗热乎乎的药汤,散发出一种苦涩的味道。 她耐心又细心,每一次餵食,都会先用自己的手试探一下温度,确保食物的温度适宜,不会刺激到琮儿的喉咙。 每一次餵药,她都会仔细观察琮儿的表情,生怕苦了,烫了。 琮儿乖乖的喝完药。 嘴唇还是干巴巴的:「娘亲,我想喝水。」 「好,娘亲给琮儿端水喝。」 海云舒把琮儿靠在自己怀里,小勺舀起兑了蜜的甜水,慢慢送到他嘴边。 琮儿只喝了一小口,就呛着了。 「咳咳!」身体一颤,伤口就再疼几分。 「慢点,琮儿慢点。」 此时,海云舒的心像是被刀,一寸一寸地剌着。 「娘亲……别离开琮儿好不好……」 「琮儿放心,娘亲就在这儿陪着你,半步也不离开。」 他才几岁,就知道忍着疼,不喊出来,让人看了打心眼儿里难受。 「娘亲……琮儿是不是要死了……」 她摸着他发汗的额头:「别胡说,琮儿好好的,一点小伤,吃了药,睡一觉就会好的。」 「真的吗?」 「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还可以去学堂……去念书……去陪娘亲买衣裳吗?」 「当然啦,等你好起来了,娘亲送你去学堂,你陪娘亲去买漂亮的衣裳,好不好?」 「江舅舅……」琮儿朝江成璟伸手:「娘亲说的是真的吗?」 人群的那边,江成璟的目光,始终落在海云舒身上。 他从没见她这么颓唐过,整个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失了最后的底气。 面对琮儿的疑问,江成璟只能点头:「是真的,大夫说了,琮儿乖乖吃药,就会好起来。」 「江舅舅说琮儿能好……那琮儿……一定会好。」 琮儿最信的人,就是江成璟。 尽管知道现在问这些不合时宜,可江成璟还是问了:「琮儿,你还记得是谁伤了你吗?」 琮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看见他了,对不对?」 凡事都有万一,若琮儿真有什么好歹,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揪出兇手,千刀万剐,扔到畜生圈里餵猪餵狗。 琮儿小声说:「高高的,琮儿没看清脸……只记得,他是用左手射箭……」 好歹有点儿线索,至少证明确实,这不是意外,而是彻彻底底的谋杀。 正在这时,江成璟凭多年的经验,感觉到行帐外的杀气逼近。 「小心——」 他眼疾手快,勐地抱起琮儿,又把海云舒护在身后。 只听「嗖」的一声,又一道利箭飞来。 擦过江成璟的胳膊,定定扎在琮儿刚才躺的床上。 「站住!」 江成璟顾不上手臂的伤,把琮儿他们交代给属下,亲自提剑追了出去。 「江成璟——」海云舒喊他:「当心!」 他摆手:「知道了。」 说罢便追了出去。 琮儿被这么一折腾,伤口又开始渗血,小脸也更加惨白,这会儿躺在床上,连句话也说不出来。 海云舒恨不得以身相替。 在这危急存亡之时,元虚道长惊唿道:「这……这怎么可能?」 元虚道长是修身多年的得道高人,若非遇上什么不可捉摸的大事,是不会如此错愕。 海云舒的心思已经不在别人身上了,少阳忙问:「道长,怎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施主请看贫道这颗凝血丸。」 少阳看不明白:「这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药丸吗?」 「不,这凝血丸原本是黄色,即便是染了血,也绝不会变色。除非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两人的血如果可以互为药引,这凝血丸才会变成红色。」 「道长,你的意思是……」 海云舒听着这话,不禁又提起点精神,只是她再经不起大起大落,往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元虚道长:「刚才摄政王中箭,血凑巧滴在了药丸上,又混上了小施主的血……这真是天意啊——」 在场的人无不惊诧。 少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结巴了:「道长,你是说,摄政王和琮哥儿是血亲?不会弄错吧。」 「绝对不会,」元虚道长捋着鬍子:「除了这个可能,贫道无法解释为何凝血丸会变色。」 「天啊——」少阳都傻眼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云舒,你说费这么大劲,到头来,他就在你身边窝着呢!」 是他吗? 真的是他吗? 海云舒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记忆在当下都是凌乱的。绞尽脑汁,她也想不起那晚的一点一滴。 什么一夜情迷,什么风流情债,都成了过眼烟云。 这些都不要紧。 海云舒第一反应是——琮儿有救了! 想到江成璟还在追踪兇手,她忙站起身,吩咐王府侍卫:「快去把摄政王追回来,就说,他的孩子有救了!」 夜色凄凉,却因为又了希望,而不再寒冷。 遮蔽繁星的乌云,也被晚风吹得渐渐散去,夜空中,多了一丝光亮。 第237章 幸好有你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江成璟就回来了。 他几乎是袍子灌着风冲进行帐。 喘着气。 看着海云舒,看着琮儿,眼神锃亮,睫毛微颤。 「王爷,慢点。」嬷嬷怕屋里进风忙把门关上。 江成璟:「愣着干什么,拿刀啊?」 救人要紧。 他抓起属下递过来的匕首,二话不说,直接在胳膊狠狠剌了一刀。 鲜红的血滴了整整一碗。 「够吗?」 元虚道长直点头:「王爷,悠着点,这足够了。」 少青将大帐里的闲杂人等全部遣了出去。 严声嘱咐:「今天的事,不许你们长眼睛,长耳朵,谁要是不想做瞎子、做哑巴,那他就是不想要命了。」 「是!」 纵然是跟随江成璟多年的属下,也从没见他这样紧张过。 他们眼里,主子是冷漠的、疏离的,永远在他脸上看不到情绪的波动。 干他们这行,有了牵挂,也就以为着有了软肋。 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元虚道长用凝血丸再三试了试,确定江成璟的血确实能救琮儿。 这才下药。 琮儿正难受着,闻到血腥更是一阵干呕。 海云舒生怕药汤洒了,只能一点一点往琮儿嘴里送。 「乖琮儿,咱们吃药好不好?吃了药,睡一觉,明天就能和娘亲一起去郊游了,好不好?」 「嗯……」 琮儿很懂事,也很坚强。 他打小身体就不好,但深知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 再苦,再腥,他也强忍着喝了下去。 琮儿服完药,海云舒虽然心如刀绞,可面上还得是开开心心的模样,她不能让琮儿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忙拿手帕擦掉他嘴角的药渍:「琮儿真勇敢。」 「娘亲……琮儿困了……想睡觉……」 「好,琮儿尽管睡,娘亲就陪在你身边。」 许是精疲力竭的缘故,琮儿在海云舒怀里,海云舒给琮儿讲着他最喜欢的杨家将的故事,很快就睡着了。 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塞好被角,见琮儿脸上慢慢有了血色,不再是之前惨白的情形了,海云舒安心了不少。 元虚道长嘱咐:「每隔两个时辰,餵一次药,记住,一定要用鲜血做药引,方才奏效。」 海云舒:「道长的意思是,琮儿有救了对吗?」 元虚道长捋了捋花白的长须:「无量寿佛,小施主是个有福之人,只要依照贫道说的按时服药,安心修养,会好的。」 她激动:「道长真是华佗在世,功德无量,我在此深谢大恩了。」 「不必客气,王爷对贫道有恩,这是应当的。」元虚道长交代:「血已经止住了,围场风沙大,不如送小施主去城内医治。」 「好。」海云舒正有此意。 「这里还有一副方子,是给王爷煎服的,小火慢熬半个时辰,可以滋补气血。」 海云舒用心记下。 一行人回到摄政王府,海云舒亲自起火煎药。 每隔两个时辰,江成璟都会用匕首再割一碗鲜血出来。 海云舒看了也于心不忍:「够了,够了,你慢点。」 谁的身子都不是铁打的,经得起这般折腾。 海云舒看在眼里,心疼。 夜色翻涌,窗轩下她蹲着身子,替他清理着刀伤,缠上纱布,一圈,一圈,缠的江成璟心里难捱。 他抓住她的手,一字一顿:「这件事,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别说是他,就连海云舒自己也是云里雾里。 她摇摇头:「我是被人下了药,记不清楚了。」 找了一圈的人,竟然近在眼前。 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 「你呢?你怎么也不记得了?」 「我若记得,早就杀到侯府把你抢回去了,还至于让程子枫祸害你这么多年?」 海云舒还是不太相信,这种巧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江成璟努力地回忆—— 当年,他听说程侯要纳妾,原本是想去看海云舒的笑话的。 从前她擅自悔婚,赔了嫁妆也要硬挤进京城豪门,才几年的时光,人家就纳妾了。 为个这样的男人,忍气吞声,值得吗? 谁知海云舒淡定的很,从容的很,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前前后后给自己夫君张罗纳妾的典礼。 笑话没瞧见。江成璟倒是有点郁闷了。 心情不爽就贪了几杯酒。他这个人,一沾酒就跟被灌了迷魂汤一样。 迷迷煳煳地记得有个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他直接拒绝了。 酒醒后,他独自躺在床上,衣裳完好,女子也不见了。 江成璟就一直把它当成了一场梦,还是场意外的春梦。 没搁在心上。 如今清醒了,才后知后觉。 两个人同时被迷晕,同时失忆,是巧合还是天意? 江成璟忍不住感慨:「这是我儿子吗?凭空冒出个小子来,真叫人措手不及。」 「别说是你,我也是懵的。」 床榻上的琮儿还在熟睡。 从前不注意,经元虚道长这么一试,给他试出个儿子后,怎么看,这小子眉眼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长得是比同龄的孩子英俊帅气,这点像我。」 「大言不惭。」 他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的不对。」 「琮儿英俊不错,可也是像我多一些。」 「得了吧,你成天跟个夜叉似的,我儿子可不能像你。」 他现在儿子、儿子,已经改口喊得很熘了。 海云舒不禁问:「你说,元虚道长的凝血丸真有这么神奇?还能测出父子血缘?」 可别闹出什么乌龙。 「元虚的道行深不可测,他的话,不会有假。」 神佛之事,元虚道长心怀敬畏,自然神明也指点他。 江成璟说:「这凝血丸确实有点东西。之前有个老亲王,临幸了侍女后,老来得子,高兴的不得了,谁知最后让元虚道长的药丸测出了假的。那侍女这才承认,自己是跟别人私通有孕,才故意勾引老亲王,想借子上位。」 海云舒嘆:「这也行啊?」 「所以,琮儿是我儿子,这点毋庸置疑。」 他倒是喜当爹。 丝毫也不怀疑。 不过,血缘的确是件神奇的事。 琮儿就喜欢粘着江成璟,而江成璟这座冰山,也乐得带着琮儿去玩去疯。 或许骨子里他们就是无法分割的人。 窗外打更的人敲着梆子路过。 「几更天了?」 「四更天。」 「匕首递给我。」 海云舒再不忍,也知道他是为了救琮儿。 「江成璟……」 「嗯?」 「幸好有你。」 他笑了笑,眉宇间是拨开迷雾见太阳的爽朗:「傻瓜。」 第238章 小团圆 黑夜,白昼。 他们二人一同守在琮儿的病床前,江成璟一连放了五碗血,他自己胳膊明明也还受着伤,却只是简单包扎后,继续剜血。 海云舒更是辗转在这新认的父子之间,替这个上完药,再餵那个吃药,前前后后忙不迭。 「行了,你歇会儿,这些事交给下人,一样做。」 海云舒坚持:「为娘的,不能替孩子承担疼痛,忙一些,累一些,我也好心安。」 琮儿的气色确实越来越好。 可是江成璟的脸色有些惨白,但这种面色在一张英俊的脸上又多了几分,邪魅。 「为娘你要心安,为妻呢?」 「啊?」 「还给我装傻?」江成璟直勾勾地瞧着她:「儿子都生了,你还想跑?」 她反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跑了?」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这也太霸道了吧。 不过,看他如此为琮儿尽心尽力的份儿上,她捡好听的说:「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懂。」 他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言语间透着暧昧:「不是一条船,是一张床。」 海云舒一张脸烧的通红。 她捶他:「孩子还在旁边呢,你胡说什么啊?没个正经。」 他笑:「一个老不正经,带着一个小不正经,以后有你受的。」 海云舒作势拧他胳膊:「看你还乱说。」 「疼——」 海云舒惊的忙松手:「没事吧?」 江成璟趁机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我这胳膊就是再剌上十刀,捉你还是轻而易举。」 她才知上当。 月圆夜清,脸上不由得挂着欢喜。 少青守在门外,说:「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从没见他这样紧张过一个人。」 莺歌道:「从前没有,以后就有了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你家主子命里有魁星照着,有儿子陪着,有王爷护着,她也算苦尽甘来了。」 莺歌不认同:「主子的命是她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只看到她风光的一面,却不知这风光背后藏了多少心酸。」 * 经过两天的调养,琮儿总算恢復了精神。 虽然腿上包扎了伤口,一瘸一拐的,可是精神头却已经与往日一般无二了。 「娘亲,琮儿可以去学堂了吗?」 「再等两天,等琮儿腿好了想去哪都可以,好不好?」 「那琮儿错过了考试怎么办?」 「没关系,娘亲给夫子请个假,等琮儿病好了,再单独考一次。」 琮儿这孩子就有个好处,爱念书。 只要说去学堂,从不打哈哈。 眼下他伤势未愈,海云舒也不放心他去学堂。 趁着琮儿吃饭时,海云舒小心翼翼地问:「琮儿,还能想起来是谁伤了你吗?」 她不敢问的太急,也是怕再吓着他。 可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既有胆子敢在皇家围场,带刀箭,伤人命,就别怪人家查到头上。 此时,琮儿意识比前两天强多了,有些事也能慢慢回忆起来—— 「那天,我在抓兔子,它突然往山顶跑,我就跟着去了…… 「刚走到半山腰,就看见有个黑影躲在树后面,高高的,我怕极了,转身就要跑……」 他一个五岁的孩子,怎能跑得过离弦的利箭? 琮儿不明白:「娘亲,他是谁,为什么要害琮儿?是琮儿做错了什么吗?可是琮儿只是想跟小兔子玩,没伤着它们啊。」 这时,江成璟走了进来,替海云舒回答了:「你没错,错的是伤你的人。」 「江舅舅!」 琮儿别提多激动了,前两天他恍惚中好像看到了江舅舅在他床边守着,他甚至都不敢醒过来,生怕这是一场空欢喜的梦。 江成璟倒是一句废话也没有:「以后不能再叫舅舅了吧。」 琮儿眨着疑问的眼睛:「那叫什么?」 「问你娘亲。」 琮儿又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了海云舒。 事情复杂,也不好跟一个孩子解释。 海云舒就长话短说:「琮儿,你不是一直想认江舅舅做爹爹吗?以后就喊他爹爹,好不好?」 琮儿足足愣了半晌。 「爹爹?」 「对。」 「娘亲,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睛。」 「……」 从前,娘亲是很忌讳他乱喊爹爹的。 尤其是对江舅舅。 没办法,他只能偷偷的喊,在心里喊。 今天是怎么了? 她耐心道:「娘亲没有被绑架,娘亲是自愿的。」 「真的?」 江成璟道:「小子,我跟你娘亲情投意合,难捨难分,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叫我一声爹爹不过分吧。」 确实不过分。 琮儿挺开心:「娘亲,恭喜你又要嫁人啦。」 海云舒听着这爷俩的虎狼之词,额头上直冒汗。 「娘亲,你现在有没有很激动?」 「很……很激动。」 「有没有很兴奋?」 「很兴奋……」 「别高兴过头啦,身为女子,还是要矜持一点啦~」 「……」 这可真是娘亲的漏风小棉袄。 江成璟拿出买好的一串糖人递给琮儿,是他最喜欢的那家南街铺子的。 「谢谢江舅舅~」 「嗯?」 琮儿忙改口:「谢谢爹爹!」 「乖。」他使劲撸了撸琮儿的脑袋。 趁琮儿吃的有劲,江成璟问:「那天你在围场,可曾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 琮儿说:「没有啊。」 江成璟猜测,恐怕是琮儿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否则,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人三番两次地至一个孩子于死地。 海云舒明白江成璟的心思。 以他的脾气,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兇手找出来的。 海云舒也一样。 她对琮儿循循善诱:「琮儿再想想,那天都去哪了,见了什么人?他们都说什么话了?」 第239章 舔狗 琮儿揉了揉小脑瓜:「那天,公主姨姨的珠子丢了,我有帮她找,这算吗?」 「算,」海云舒引导着问:「你都去哪找珠子了?」 「树林,马棚……还有好几个大帐篷。」 这听着也没有什么蹊跷。 海云舒再问:「都遇见什么人了?」 「公主姨姨一直跟我,」琮儿努力地想着,突然有了线索:「对了,我中间想去茅房,就自己去啦,路过小亭子,还见到太后娘娘了呢!」 「太后?」 海云舒一惊。 「太后不是看了一场马球,就早早回宫了吗?」 「没有,她在小亭子歇息呢。」 「你跟小太后打招唿了?」 琮儿摇头:「没有,她只顾着跟简郡王说话,没看见我。」 「简郡王?」 这倒是稀奇,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交集了。 「小太后他们都说什么了?」 「我看见简郡王的手搭着太后的手,」琮儿把手扣在海云舒的手背上:「就像这样,太后娘娘好不开心,还打了简郡王一巴掌呢。娘亲,他们是不是吵架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海云舒顺着话:「可能是。」 「他们一直没发现你吗?」 「没有啊,」琮儿天真道:「后来公主姨姨喊我,我就走啦。娘亲,太后娘娘不会怪罪我见面没给她行礼吧。」 她摸摸他的头:「不会。」 皇家围场,小太后和简郡王在隐蔽处拉拉扯扯,只怕两人早就有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琮儿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可能在被少阳喊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行踪。 琮儿这傻孩子,是无意间撞破了小太后的私隐,他们为防事情败露,才叫人暗下杀手。 江成璟听其所言,自然心里有数。 他干脆:「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抓到人,问清楚了,记得让我把这支箭还给他。」 海云舒只要一想到琮儿蒙受不白之冤,遭此飞来横祸,心中的恶气就难免郁结。 既然他连个孩子也不放过,那就不要怪别人不讲情面。 这支箭,她要亲手插到他身上。 只有一点,海云舒略显担心:「简郡王可是皇亲,身份尊贵,背靠着赵氏宗族的势力,咱们动手,只怕难上加难。」 「皇帝都是我的掌中物,还怕他一个小小的郡王吗?」 江成璟冷嗤一声道:「他敢动我儿子,我就叫他断子绝孙。」 * 江成璟出手向来是快准狠。 简郡王被抓的时候,据说在青楼。 五六个姑娘围着打转,他蒙着眼睛,正在兴致勃勃地玩仙人探路的游戏。 突然感觉撞倒一个坚实的身体,简郡王摘下眼罩,一愣神:「江成璟?你来干什么?」 「干你。」 江成璟一掌噼下去,简郡王就晕了。他直接叫人套了麻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把人扛出凤凰台。 老鸨吓得一身冷汗,但是动也不敢动。 一面是皇帝的亲叔叔,一面是摄政王,哪个她也惹不起啊。 只能催着龟公:「快,快去郡王府报信,就说郡王爷让摄政王给掳走了。」 简郡王虽然知道江成璟权倾朝野,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疯批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掳走皇亲。 他何时受过如此大辱? 人被从青楼提熘走,装在麻袋里…… 他难咽下这口气,四肢乱踢,奋力抵抗:「江成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你知道我是谁吗?」 只可惜,简郡王每次反抗都会换来一顿毒打,反抗的越厉害,被打的就越狠。 这种人就是嘴硬,骨头软。 嘴上也没逞强几句,就挨不住打了。 开始求饶。 「摄政王,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咱们有话好商量,我晚膳还没用呢……」 「摄政王,咱俩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动怒呢……」 简郡王只觉得周围越来越安静,从吵吵嚷嚷的青楼,到如今死一般的寂静。 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突然,他的头套被摘了下来。 眼睛被烛光刺的差点睁不开,他忙用袖子挡着。 待缓过神,才看清楚,这里是间密室。 墙壁是由厚重的铁板铸成,坚硬而冷酷,四壁打磨光滑,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在墙面上反射出一种病态的暗红色。 空气中瀰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味道,让人感到沉闷而窒息。 「江成璟,你把我带这儿来干什么?」 江成璟幽幽道:「这得问你自己啊。」 「我?」他哪知道。 他只知道,摄政王府的密牢,有来无回,多少人都折在里面了。 「你现在把我放了,咱们就当误会一场,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郡王爷,咱们可没误会。」 简郡王指着他:「怎么着?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弄死你比弄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江成璟,我可是皇亲国戚!你不过是我赵家的一条狗,别以为披着人皮你就人模狗样了。你敢动我一根汗毛,赵家宗亲也饶不了你!」 他话音刚落,江成璟就一脚把他踹跪在地上。 「哎哟——」 简郡王摔了个狗啃屎,嗑得嘴也流血了。 「瞎嚷嚷什么?我要是赵家祖宗,都嫌你这样的子孙丢人现眼。」 简郡王抹了把嘴:「你凭什么抓我!」 「想抓就抓喽,还需要挑时辰吗?」 「翻了天了,江成璟,你软禁宗亲,私设公堂,我要进宫去告你!」 「告谁?告小太后?」江成璟轻蔑道:「赵简,舔狗还没当够呢?」 「你说谁呢?」 江成璟挥挥手,属下直接把一个血肉模煳的人抬了上来。 简郡王如临大敌。 「你怎么在这儿?」 「主子……他们实在太狠了,我熬不过……」那人一看就是受尽了酷刑,话都说不利索。 简郡王突然害怕:「你都招了?」 江成璟懒得跟他绕弯子,直接道:「你跟小太后被琮儿看见,就叫人暗下杀手,有这事吧?」 简郡王肯定不认:「没有!」 「无妨。你认也好,不认也好,左右我今天是要要了你的命。」 简郡王不可置信:「你想杀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我可是当今皇叔,先帝赐我丹书铁券,免死金牌,你敢杀我?!」 「丹书铁券?免死金牌?」江成璟叫人把郡王府搜的东西拿上来,叮叮咣咣地仍在地上。 「简郡王,你说的是这几个铁疙瘩?」 「你——」 这个无法无天的江成璟,他这是把郡王府都抄了? 江成璟笑笑,叫人把炭盆里的火再烧的旺一些。 他一勾手:「把他那几个宝贝疙瘩扔进去,都给我熔了。」 第240章 死也做个风流鬼 纵然对江成璟的嚣张早有耳闻。 可谁也没想过,他敢熔御赐的免死金牌。 「姓江的,你亵渎皇尊,你大不敬!我非请皇上赐你个死罪。」 「可以啊。」江成璟冷笑:「除非你能走得出这间屋子。」 从前只是听说江成璟养的三千暗卫,来无影去无踪,拿项上人头如同探囊取物。 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了厉害。 他们先拿那个刺客开刀,头顶钻洞,水银灌入,流进体内的。 水银有毒且重,坠着人皮,一点点剥开。到死都能完完整整的剥下来。 江成璟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简郡王,你也试试?」 「我……我……」 这边简郡王已经吓得魂不守舍,他自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样的酷刑。 当即就吓的尿了裤子。 也不骂了,人也没了刚才的神气,只剩下求饶。 「别杀我……摄政王,我错了……咱们有话好好说,为了个毛小子,不至于吧?」 「毛小子?」江成璟一脚踩在他胸口:「那是我儿子。」 简郡王以为自己听错了。 海云舒养得是私生子,怎么又成江成璟的儿子了? 「难道……难道那晚上的人,是你?」 「所以,你还不招吗?」 简郡王此时是面子也没了,里子也没了:「招,我都招。」 那天程府摆宴,简郡王去凑热闹,都说程侯娶的妻子美貌无双,可惜是个商女,他心里惦记,那天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结果就发现这程侯之妻竟跟人偷情。 他趴在窗下,看不见,但听的见。 这才能对得上海云舒问他的话。 他听完好戏,回去逢人就说,这程侯夫人是个水性杨花的婊子。 直到这回从云南回来,听小太后说想整海云舒,他这才为了讨好女神,上海云舒那演了这么一出闹剧。 「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这时,密室的门吱呀开了。 海云舒堪堪站在那儿。 「放你走?我可不答应。」 「你怎么在这儿?」 海云舒一步一步靠近他:「你问我为什么在这儿?你心怀不轨,算计我在前,丧尽天良,暗害琮儿在后。你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简郡王知道来硬的没用,只能求饶:「云舒,我也是被逼的,小太后让我杀人,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对你可是一片赤诚,天地可表啊。」 「呸!闭上你的臭嘴。」 海云舒多听一句都嫌噁心。 琮儿是她最后的底线,敢动她儿子,别管是谁,都得硬刚到底。之前何氏下毒,海云舒就要了那毒妇的命。 简郡王她也一样不能放过。 明的来不了,那就来阴的。 海云舒拿起那枚箭头,手起又落下,结结实实地扎进简郡王的大腿。 「啊——」 简郡王大声惨叫,登时血流如注。 海云舒再来一下。 简郡王的脸都扭曲在一起:「别扎了,别扎了,求求你,我再也不敢了。」 「你叫人把这冰冷的箭头,扎到我儿子身体里时,怎么没想过停手?」 「云舒,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出去绝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来,你就放了我吧。我是皇亲,你们就算弄死我,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这个简郡王,一辈子锦衣玉食被保护的太好,对世道险恶是一点也不明白。 江成璟:「明天一早,皇上就会得到一封摺子,简郡王因酗酒伤身,打翻烛台,烧死在青楼。 「瞧你认罪态度诚恳,我给你个恩典,你那十几房小妾挑几个喜欢的,我到时候一起送她们去地底下陪你。让你死也做个风流鬼。」 「你!」 他们连他身后事都想到了。 简郡王想到自己在劫难逃,不禁骂:「狗男女,你们会遭报应的!」 「来人,送郡王爷上路。」 几个人之间把简郡王反绑在老虎凳上,用沾了水的密布盖在他脸上。 一层,两层。 沾水的布盖的越多,人越无法唿吸。 「江成璟、海云舒,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刚开始,他还骂,还挣扎。 没过太久,他就不骂了,密不透风的布下面,只剩他用力又不透的唿吸。四肢也渐渐不再挣扎,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在那里。 属下检查过:「回王爷,没气了。」 江成璟:「一把火烧了,办得干净点。」 翌日,这条爆炸性的消息就传开了。 先帝亲弟,皇叔简郡王在凤凰台寻乐时,醉酒不慎打翻烛台,引起大火,最终没能逃出来,意外丧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家里十几房小妾也都是有情有义的,听说简郡王没了,也都服毒殉情。 一传十,十传百。 人人都说简郡王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简郡王的死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谈。 真正轰动京师的,是摄政王娶亲这档子事儿。 按祖制,亲王都是要选妃由皇上赐婚的。 大魏歷朝歷代的亲王,都是赵氏嫡系,显赫无比。如今的四位亲王,都是封王之时赐婚娶妻,甚至还要携王妃游街出巡。 一能体现亲王的身份尊贵,二能彰显皇恩浩荡。 江成璟原本是要破这个先例,直接娶了海云舒过门,也省得劳心劳神整什么选妃的麻烦事。 可是赵氏宗亲和江家耆老都不答应。 江家人好说,江成璟决定的事,他们只是嘴上发牢骚,没什么实际用处。 赵氏皇族,就喜欢循旧,声称几世几朝就出了江成璟这么一个异姓王,若他破例,岂不是打了赵氏宗族的脸。 纵然江成璟权势滔天,明面上该做的功夫,也是要做足的。 江成璟告诉海云舒:「什么选妃,只是走个过场,我既认定你,必不相负。」 第241章 选妃 对于江成璟的话,海云舒是无条件相信。 说是选妃,其实也很简单,跟皇帝选秀女的大排场、大声势不同。 亲王选妃,其实就是宗室或本家举荐几个才情突出的女子,最后由皇帝赐婚。 显得庄重。 显得皇恩浩荡。 所以举荐这一环,尤为重要。需得是个德行出众、位份尊贵的人举荐,才显得有分量。 海云舒出身微末,身世一向被人诟病,谁会肯放下身段举荐她?除非让江成璟硬把她拉到御前。 大不了就再添一道不守规矩的名声,于他来说,小事一桩。 江成璟:「你不用操心,举荐人什么的,就是走个过场,我替你搞定。」 海云舒坦言:「你已经为我做得够多了,这一回,让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你行吗?」 「怎么不行,你可别小看人。」 他笑:「好,也让我见识见识,这恆通东家的人脉实力。」 她肯为他费心思,只这一点,江成璟就心满意足了,至于结果不重要,反正他会谋划好一切。 海云舒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朱太后。 她是先帝嫡妻、皇上嫡母,又是少阳的母后,也算是海云舒能搭的上边儿的、位份最尊贵的人了。 她在御前提上一句,胜过别人千言万语。 少阳一听这事儿,拍着胸脯:「放心,我母后一向喜欢你,举荐也不过是随口一句话的事,只要我开口,她一准儿答应。」 「还好有你。」 「说什么胡话呢?要不是你,我们娘俩的命都没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少阳还盘算:「等你嫁给了江成璟,我闺女一个认作干爹,一个认作干娘,以后她的吃穿我可不管了,全赖给你们俩。」 「别说是吃穿,就是将来的嫁妆,我也给她得足足的。」 「瞧我这小丫头,傍上个富婆干娘,以后可等着享福了。」 少阳真是唯一一个,自始至终都支持海云舒和江成璟在一起的人。 * 少阳这些日没少往宫里走动,举荐的事儿,朱太后一开始不想淌这趟浑水,毕竟她是深宫里熬出来的,怎能看不出小太后对摄政王的感情。 朱太后在宫里一向明哲保身,不跟小太后争锋,这才有太平日子。 因为她明白,这种事,谁往上凑,谁就等着倒霉。 可少阳不干。 她拉着朱太后,求道:「母后,海云舒对女儿和您外孙女都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她在宋家,一己之力把女儿捞出来,只怕我们就是坟里的一捧土了。咱们哪还有机会在这儿共享天伦之乐?母后,咱们虽是皇室,可也得知恩图报啊。」 朱太后嘆:「你这丫头,向来主意大,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母后您仁慈宽厚,人美心善,女儿先替海云舒谢恩了。」 「少给哀家带高帽,去给你父皇上柱香再走。哀家昨日梦到先帝,他说,他想你做得奶酪饽饽了。」 「这又何难?女儿做几个当供香。」 几天下来,少阳不但把朱太后的举荐懿旨搞到手,还很快帮海云舒打听到了另外几个待选王妃的情况。 「加上你,一共就三个人。」少阳说替她分析:「头一个就是晋国公的么女——楚清。」 听说是个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早年进宫时对江成璟一见钟情,为了他茶不思饭不想。 只可惜,当初晋国公看不上江成璟的小官家出身,也不喜欢他嚣张跋扈的做派,死活不肯答应。 父女关系逐渐闹僵后,索性就把楚清禁足在家。这姑娘为此闹过自杀,割过腕,吊过脖子。 后来她听说江成璟定亲,要娶鲁国公之女时,还直接喝毒药说是要殉情,幸亏发现的及时,救了回来。就是清醒后,精神大不如从前了。 少阳嘆气:「前些日子我还见过她一面,就知道捧本书,坐在院子里看,下雨了都不知道回屋子,整个人都湿透了,哎,真是可惜了……」 江成璟又在无意间背了桩情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真是作孽。 「晋国公这回怎么愿意了?」 少阳继续道:「再不愿意就等着给女儿收尸吧。听说晋国公是求到皇上面前,只说让女儿参选就好,哪怕最后做个贵妾也行,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海云舒道:「楚姑娘算是个痴情人,只是做事太极端了。不上算。」 少阳:「痴情人多了,那也要看对面的人吃不吃这一套啊。江成璟的心思明摆着没在她身上,她如此作践自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是活该。」 海云舒拍拍她:「要世间女子都像你这么英明果决,说休夫就休夫,说自立就自立,那还有男人什么事啊?」 楚清算是皇室宗亲举荐的人选。 江家本家举荐的,是个叫冯丹的女子,据说是江家的远亲,祖上都在京城做官,是清流门户,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少阳办事讲究一帮到底:「我把这冯丹的画像给你要来了。瞧瞧,多水灵的长相。」 海云舒一看,确实。 眼睛如秋水般清澈,明亮照人,眉毛如同远山,轻盈而婉约,身姿曼妙动人,犹如一株优美的杨柳,优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父恐怕是寻遍京师,才挑了这么一个才貌双全的人。 海云舒:「不是身份尊贵,就是才情出众,江成璟艷福不浅啊。」 「他最大的艷福在你这儿,」少阳笑:「反正我在母后面前把你夸的跟朵花儿一样,你人有胆识,脑子也聪慧,一己之力撑起整个家,不比那些被家里养着、天天在闺房里绣花的弱女子强?」 「瞧你把我说的都不好意思了。」 「切记不要妄自菲薄,到时候往殿前一站,把你弹压商贩、跟男人斗智斗勇的精气神儿使出来,也叫他们那些庸脂俗粉开开眼。」 海云舒笑:「好,长公主,听你的。」 「对了,还有件事,我问清楚了也好安心。」 「什么事?」 少阳道:「我昨儿怎么听说琮儿是江成璟的儿子?这是真的,还是谣传?」 第242章 江府 海云舒想着没必要瞒少阳:「是真的。」 「那这胜算就更大了,江家还能不认孙子啊?」 「孙子他们是要认的,可我,他们不想认。」 「去母留子?」少阳像是听了个笑话:「亏他们想得出来,必须不答应,硬刚到底。」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莺歌捲帘进来,神色匆匆:「主子,琮哥儿被江家人接走了。」 「什么?」 海云舒噌得就站起身来。 江家人倒是耳聪目明,这么快就顺着藤摸到瓜了。 少阳:「别急,先听莺歌怎么说。」 莺歌回道:「奴婢是看着时辰去学堂接人的,可到了那儿就听说琮哥儿被江家接走了,奴婢跑到江家,可小厮连门都不让奴婢进。主子,琮哥儿不会有事吧?」 海云舒肯定:「不会,他们出手,想必是知道了琮儿的身世,既然知道,就不会伤害他。」 少阳道:「快去看看吧,儿是娘的命根子,别自己没看到开花结果,先叫人家把根给刨了。」 * 海云舒到了江家,门房依旧是不让进。 说什么老爷、夫人都不在府上,今日闭门谢客。 海云舒一开始还以礼相待:「这位小哥,我儿子不见了,下人们说是被江家接走了。不必惊扰你们老爷、夫人,我接上人,立刻就走。」 「丢了孩子去街上找啊,这是江府,不是拍花子的。赶紧走,别影响我做事。」 莺歌指着他:「你们还讲不讲理啊,明目张胆地抢孩子,就这还书香门第呢!」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门房也是豪横的很:「想说理去衙门说去,再嚷嚷,我可就不客气了。」 先礼后兵。 海云舒丝毫不退让:「左右我今天是要进江家门的,你若不让开,我可就自己想办法了。」 门房还没见过敢在江家门口叫板的人:「你想怎么样?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软的不吃,就上硬的:「莺歌,木桩子准备好了吗?」 「主子,都备好了!」莺歌说着就叫自家僕人抬上来。 「你们……你们还想撞门不成?这可是江府!」 海云舒:「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儿子丢了,是你们江家马车接走的,把人交出来,我立刻就走。要是不交,拐卖良民可是死罪,我砸你家门都是轻的,就算到了官府,我也占着理。」 跟他一个看门的,也没什么好废话。若没主人家准许,他也不敢如此跋扈。 海云舒直接叫人砸门。 吵闹时就已经引来人围观,这下一撞门,瞧热闹的人更多了。 路人纷纷议论:「这不是恆通钱庄的海娘子吗?敢在江家门口闹事,真是不怕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可有本事了,前脚把前夫一家灭了,后脚就攀上了摄政王的高枝,这不,还没过门敢来找长辈的麻烦。」 「一个二嫁带娃的妇人,摄政王看上她什么了?」 「钱多,活好呗,还能有什么?」 「呦,快别说了,哈哈……」 海云舒也顾不得什么面子脸皮,直接站在台阶上,跟大家解释:「乡亲们,我儿子让江家给掳走了,此举是出于无奈,若有打扰,还请见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江家见外面的人越围越多,也扛不住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管家走出来:「海娘子,我家老爷有请。」 海云舒叫人停手,还吩咐莺歌:「去南街工匠铺子,定做一扇一模一样的大门,给江府换上新的。」 江府是五进五出的大宅,除了江成璟,其余兄弟姐妹都还跟江家二老住在宅子里。 高大的围墙环绕着这座院子,爬满了常青藤,庭院两旁是几颗高大的银杏树,树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 时不时有下人朝海云舒这边看。 可是对于这种目光,她已经习惯了。 刚踏入前厅,琮儿就蹿了出来,眼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扑进海云舒怀里。 他腿脚刚好,行动还不是特别利索,一瘸一拐更显得可怜。 「娘亲,琮儿不要和你分开,琮儿不要——」 「这是什么话?娘亲怎么会和琮儿分开?」 「可他们都这样说。」 「他们?」 琮儿指着屏风后面。 只见江老爷子慢慢走出来。 「海云舒,别来无恙啊。」 海云舒用手帕把琮儿的眼泪抹干净:「琮儿,娘亲是怎么跟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琮儿很听话,抹干眼角,便不再哭了。 江老爷子坐在前厅中央的八仙椅上:「这孩子被你娇养惯了,在家里横冲直撞,目无尊长。」 海云舒:「奇怪,琮儿在哪别人都夸他知礼数,懂礼貌,怎么到了您面前就变了个人了?」 「老夫好心留他吃顿饭,难道错了?」 「吃饭本没错,可您不该私自把人接走,又扣着不让我见。这可不想『好心办坏事』。」 琮儿拉着海云舒:「娘亲,不是的。他们说让我以后住在这里,不许我走了,也不让我再见娘亲。」 海云舒问:「江老爷,琮儿说的可是真的?」 他也不含煳:「是真的,琮哥儿既然是我江家血脉,老夫自当对他负责,岂能任由这孩子跟在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身边。」 「不知所谓?」 海云舒听了只想笑。 她一连几问:「我想问问江老爷,您以什么立场要把琮儿抢走?就因为您的儿子江成璟,几年前跟我一夜欢好,出了场力气,你就觉得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要走孩子了?」 「你……你说得这是什么浑话!」 「浑不浑的不重要,反正在你们心里,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犯不着拿三从四德来约束自己。」 江老爷子气得差点晕过去,直揉着太阳穴,缓缓神。 海云舒道:「怀胎十月,我呕吐不止,手脚血肿,你们江家在哪?」 「生了琮儿,他夏日里起痱子,冬日里长冻疮,发烧时冒雨抱着他瞧大夫,睡不安稳时日夜啼哭……这些时候,你们又在哪?」 「现在得了信儿,知道琮儿留着你们家一半的血,就想半道儿上杀出来截胡?告诉你,办不到。」 第243章 慈母多败儿 江老爷子被气的够呛,江成璟这小子血气方刚,被她迷的团团转,他可还没煳涂呢。 「这孩子老夫必须留下,江家是有头有脸、讲礼数的门户,我们还能害他不成?」 「那可未必,抢孩子这种事都干得出,还说什么礼数不礼数的?」 眼看着两人话赶话就要急眼了,孟姨娘连忙推门进来劝和。 她端了盘切好的水果,盈盈走来,她保养的好,单看面相和姿态,全然感觉不到是位五十来岁的妇人。说是四十也有人信。 「老爷,别动气,有话好好说。」然后又转身拉着海云舒:「海娘子,老人家也是心疼孙子,掏心掏肺想对他好呢,你瞧瞧,才来了半天穿金戴银的,什么稀罕物都叫我拿出来给他尝尝,来,这是云疆刚进宫的蜜果,你也吃两口,润润嗓子。这话说多了,容易嗓子干。」 孟姨娘掌管着江府内院的管家权,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也是有些手段的。 左右逢源,搅浑水的本事是一绝。 尤其是在老爷子跟前,那更是把面子功夫做到了极致。 要不是海云舒曾经领教过她上门给人塞偏房的本领,险些被她如此「温柔贤惠」给骗了。 孟姨娘作势拉着琮儿:「瞧这孩子,多可爱啊,眼睛像云舒,其他地方跟璟哥儿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琮儿立刻把手抽了回来:「你骗人,接我回来的路上,你还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不像爹爹的儿子。」 孟姨娘脸色立刻煞白。 却还能赶忙为自己找补:「我那是跟你开玩笑的。」 「你还说娘亲是狐狸精。」 孟姨娘一脸尴尬地看着海云舒:「我是说别人的,小孩子忘性大,听茬了。」 海云舒才不在乎她怎么看。 「孟姨娘,您到挺上心的,还亲自去接琮儿呢。」 「顺路,我也是顺路。」 江老爷子说:「琮哥儿要查出是我江家血脉,就入族谱,上户籍,亏待不了他。要不是,立刻就还给你,你俩爱上哪儿去上哪儿去,没人拦着。」 孟姨娘:「老爷,您又说气话了,琮哥儿是元虚道长亲自验过的,有他做保,还能有假?」 「这年头,商女都想着做王妃,还有什么不可能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打着孩子的幌子,想跻身进江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江老爷子说话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孟姨娘忙拦着:「海娘子是朱太后举荐的人,老爷你可嘴上把着点门,别犯煳涂了。」 江老爷想,要不是看在朱太后的份儿上,早把这种女人轰出去了。 「总之这孩子老夫先留下了。」 从头到尾只说要孩子的事。还有就是告诉海云舒,她想要入江家,就是痴心妄想。 海云舒偏不信这个邪。 从前,她总受江成璟的庇佑。这回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琮儿有个家,她也得据理力争。 海云舒道:「江老爷,要想留下琮儿也可以,你们江家下聘,开中门、摆香案,三书六礼把我迎进门,我自然带着儿子安心在江家过日子。」 做梦。 江老爷子指名道姓地说:「海云舒,你也是吃过出身的亏,知道这被人戳嵴梁骨说是商户贱籍的滋味,也想让你儿子再尝一遍吗?」 「您这是什么意思?」 「琮哥儿是男丁,终究是要认祖归宗的,你也别嫌我倚老卖老,说话难听。琮哥儿若有个身份尊贵的嫡母,不比跟在你身边有前途?」 「你们江家是有王位要继承?还干这去母留子的勾当?」 海云舒绝不接受他以这种理由要走琮儿。 「英雄不问出处,他若是个成材的,就是泥坑里的石头也能点石成金,若只是滩烂泥,就是养在皇宫里,也只能煳墙。」 江老爷子见海云舒嘴上功夫了得,早已不是当年在宛平时,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了。 这些年,谁不看江家脸色行事?突然冒出个刺儿头,扎的他心里憋火。 「这么说,你是不肯了?」 「老爷子,你要真对孩子好,就让他自己选。」 选就选。 江老爷子也不信这个邪,把琮儿拉到厅前。一天下来,是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拿给这孩子,小孩子嘛,见了稀罕东西,都走不动道儿。 他弯下腰问:「琮哥儿,祖父家的糕饼好吃吗?」 「好吃。」 「皮影好玩吗?」 「好玩。」 「你想不想留下来,继续玩。」 「不想。」 「……」江老爷子尴尬:「为什么?祖父对你不好吗?」 琮儿乖乖道:「娘亲说过,好的东西要跟家人一起分享,琮儿不能只顾着自己玩乐。」 江老爷:「难道你眼里只有娘亲,没有你爹爹吗?」 「爹爹最疼娘亲了,他才捨不得娘亲吃一点苦呢。」 江老爷子要被这娘俩整疯了。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他吩咐:「来人,把琮哥儿带下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带他出这个门。」 三五个小厮便扑了上来。 「放开我,放开我!」 琮哥儿挣扎着。 推搪间,头一下磕在柱子上,晕了过去。 「琮儿——」 海云舒忙把孩子抱在怀里。 「怎么回事?!」 「老爷,我们没动小公子啊,他自己磕上去的。」 「一群废物!」 「这……这可怎么办啊?」 孟姨娘先慌了,这孩子要有什么闪失,江成璟回来不把江家搅个天翻地覆?她哪招架的起啊。 海云舒喊:「备车,找郎中啊——」 江家人这下也不敢拦了,忙在门口备好车,海云舒抱着琮儿就上了车,扬长而去。 江老爷子还不甘心:「就这么让她把孩子带走了?」 孟姨娘:「老爷,你看那孩子都翻白眼了,先看大夫要紧。」 「便宜她了。」 * 马车里,海云舒拍拍琮儿的屁股。 「喂,醒醒,已经走远了。」 琮儿先眯缝开左眼,瞧车内就剩娘亲和莺歌,这才伸了伸胳膊。 「娘亲,我演得怎么样?」 「不错,有进步,娘亲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原来,这是他们娘俩直接的小把戏、小默契。 第244章 遇贼 从前在程家,被婆母缠的不可开交,琮儿都是靠装病,一次又一次帮海云舒脱困。 这伎俩多年不练,还有些生疏了。 若不是刚才琮儿突然给海云舒眨了个眼睛,她险些被这孩子懵过去。 「以后可不许再这么吓娘亲了。」 「知道啦,」琮儿搂着海云舒的脖子:「娘亲别生气嘛,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下回,一定提前跟你对好暗号。」 莺歌在一旁直乐:「奴婢刚才看江老爷的脸,拉得跟驴一样长,真是大快人心。」 琮儿今天也是被他们骗了。 以为娘亲在江家等他,这才上当。 海云舒叮嘱:「以后没有娘亲的话,不能跟任何人走,知道了吗?」 「知道了。」琮儿溺在海云舒怀里:「娘亲,我们去吃酱肘子吧。」 「好。」 * 在御香楼吃完饭,回到家时已经傍晚了。 一进门,小婵就忙不迭地跑出来:「主子,老家来信了。好像是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海云舒拆开信,只见上面是父亲的字迹—— 原来,是海家的商船运送着给小太后祝寿的生辰纲,在运到曲水时,遭贼人暗算,船被凿沉了,而且上万两黄金被洗劫一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皇帝震怒,要当地官府严加查问。 押送生辰纲的都头知道这是死罪,干脆落草为寇了。 出了如此大事,自然要有个人顶罪,主事的都头跑了,于是海云舒的二哥作为商船的东家首当其冲。 海父就是为这事儿才想向海云舒求个主意。 小婵:「主子,二爷也太冤了,咱们海家不过是个运货的,一没勾结逆贼,二没明珠暗投,这些狗官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海云舒把信握得紧皱:「板子落下来,总要打到人身上,官府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搞得冤假错案还少吗?」 「那咱们怎么办?」 「给我备车,咱们连夜回宛平。」 「主子,不可啊。」莺歌不放心:「你现在是朱太后举荐的王妃人选,皇上随时可能传召你入宫的,这要是一走了之,可是欺君之罪啊。」 海云舒心里有数,这些天,她日日让幽羽留意着动静。 「那个楚姑娘这两天卧病不起,冯姑娘也去江宁祭祖没有回京,宫里也不会急着召我们进宫。我这一走,耽误不了大事。」 「主子有打算就好,」莺歌问:「那琮哥儿怎么办?」 「琮儿要跟娘亲一起去!」 「娘亲这是去办正事,你当是出门玩啊。」 琮儿拉着她的袖口,求:「娘亲,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万一江家的人又来抢我怎么办?你就带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海云舒犹豫再三,最后点头答应。 从京城到宛平,走水路最快。 曲水由京西一路蜿蜒至东海,途径宛平拐了个弯,因此,宛平也有关中小江南的美称,这里很多人以水为生,水土养人,也爱出美人。 琮儿长这么大,是头一次坐船,兴奋的很。 站在船头,指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渔火:「娘亲,快看,好多船啊~」 「别站那么高,容易吃风着凉。」 海云舒拿了件袍子给他披上:「这叫夜捕,渔民把灯火挂的高高的,鱼儿就会趁着光游过来,现在正是咱们宛平举办渔火节的季节。」 「渔火节?就是捕鱼吗?」 「对啊。」 渔火节是宛平传统的渔事活动,在夜幕下的江面,渔民成群结队,乘筏游梭,他们常常会点亮竹筏上的渔灯,以此引鱼上钩。所以会在江面形成一片渔火,星星点点,如同繁星璀璨一般。 一连十天的捕鱼盛典。 谁捕的鱼多,不但可以无偿的获取鱼儿,还会受到官府的嘉奖。 只是最近贼寇闹得厉害,多少受了些影响,不然一定是空前盛典。 海云舒把一盏莲花灯拿给琮儿:「把花灯放进水里,许个愿,只要飘到东海,愿望就能实现哦。」 「真的吗?」 「当然。」 「娘亲许过什么愿?」 海云舒记得,小时候跟江成璟在渔火节放灯,彼时她刚跟他定亲,心里装得都是小女子的心思。 于是就许愿,「嫁给江成璟,和他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一晃十几年,那盏灯有没有飘到东海,谁又能知道呢? 「娘亲?」 「嗯?」 「说话呀,你许的什么愿?」 海云舒也很诚恳:「娘亲许的愿是和琮儿还有你爹爹,幸福快乐地生活。」 琮儿拍手:「哇,那岂不是马上就要实现了?看来很准呢!」 琮儿激动的把莲花灯捧在手里,闭上眼睛,默默地许愿。 然后慢慢地把花灯放逐在江面上。 只见那盏灯顺着水流,如同迷途归队的游子,很快汇集到江面的点点星辰中。 海云舒问:「你许了什么愿?」 「琮儿许的愿是快快长大。」 「是不是觉得长大就可以自由自在,不受约束了?」 琮儿摇头:「不,琮儿长大了,就可以保护娘亲,再也不让别人欺负娘亲,不让娘亲受委屈。」 有时,琮儿懂事的让人心疼。 海云舒:「娘亲不委屈,只要有琮儿做后盾,娘亲什么也不怕。」 「嗯!」 夜色静谧中,渔火犹如星辰落入人间,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一只只温暖的眼睛,时而明亮,时而暗淡,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世界。 这时,幽羽跑到船头,说:「主子,快把灯灭了,先进船舱躲一躲吧。」 只见她手握长剑,像是发现了什么紧急情况。 「怎么了?」 幽羽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搜行船:「有贼人,那边好像已经厮杀起来了。」 海云舒探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一艘商船被几个筏子包围,贼人手持刀械上船就是左噼右砍。 不少人为了逃命纷纷跳入水里,只是还没游多远,又被船上的人用剑射死了。 「下手这么重,可不是一般的贼匪。」 海云舒自己倒是不怕,可琮儿在身边,四周又是汪洋一片,真要是被贼人劫持,连个逃跑的路都没有。 海云舒对幽羽说:「你先带琮儿去船舱密室。」 「不,我要跟娘亲在一起!」 密室太小,根本不够三个人躲藏。琮儿有幽羽陪着,就是有贼人杀上来,也定能保住性命。 「琮儿,娘亲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第245章 好财不好色 「幽羽,带他去!」 「是。」 幽羽二话不说把琮儿拖到了船舱里。 海云舒吩咐大家把灯熄了。 知道最近贼匪闹的厉害,出门时就没带过多的金银,以免扎眼。一路上都不曾遇上祸事,眼见着到地方了,翻到遭此一难。 前面的货船已经被洗劫一空,这帮贼人还不肯离去,又把矛头对准了海云舒乘的这艘船。 一贼人:「大哥,那儿还有船。」 「不是说只是艘空船吗?」 贼人嘿嘿道:「大哥,小的已经探明了,隔壁的船上都是流光水滑的妞儿,这要是掐上一手,还不溢出水来。」 另一个也摩拳擦掌:「大哥,兄弟们出来这些日子,可都憋坏了,你就行行好,让大家快活快活吧。」 「要有漂亮的,抢回去给大哥做个压寨夫人也好啊。」 为首的贼头照他们一人脑袋给了一巴掌:「你小子,知道老子好财不好色,变着法子想拉老子下水。」 贼人们是色胆上头了:「大哥,你心善,要吃斋念佛,可兄弟们是俗人,见了女人腿就不听使唤了。」 贼头哈哈大笑。 贼兵一见老大不介意,纷纷跳上小筏子朝这边划来。 小婵慌了:「主子,他们过来了!」 四周明显都被贼人包围了,救生筏也坐不成。 莺歌本能地将海云舒挡在身后:「主子,奴婢这就去把旗花点了。」 「别去!」 海云舒喊她:「刚才那艘船已经放了好几个,官府的人,要来早来了。」 「这也太嚣张了,官府的人都不管吗!」 「自古官匪是一家,没有匪,哪来的兵?他们要真有心剿匪,就不会在出事后,放任贼寇,抓我二哥了。」 「那咱们怎么办?」 匪徒无非三种,为财、为色、为仇。 海云舒要把大家的危险程度降到最低。 「让大家去换上村婆子的衣裳,碳盆里的灰抹脸上,能抹多厚抹多厚。头钗首饰都扔了,弄得邋遢些。」 莺歌照吩咐去安排。 众人刚捯饬完,就听见有人扒船上来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一群山贼手中拿着各种武器,有锋利的刀剑,也有沉重的锤子。他们眼神充满了对财物的贪婪和对女子的觊觎。 「在这儿呢!」 几个贼人如饥渴的饿狼,把海云舒她们堵在了船头。 「小娘子,跑什么呀,过来让大爷好好疼疼你吧~」 海云舒举着火把,对准早已倒在船轩上的油:「站住,不然咱们就同归于尽。」 她看好了。 西边有只贼人来时乘坐的小筏子,此时无人看守,若一把火烧起来,她们趁乱跳船,只要划得够快,也许还能逃命。 谁知这些亡命徒根本不怕。 「同归于尽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死哥几个也死在女人怀里,是不是啊!」 「没错~」 贼人越说越兴奋:「兄弟们在穷山恶水待久了,今儿也开开荤。」 那人硬冲过来,就将莺歌扑倒在地。 莺歌自当是奋力反抗。 海云舒用力朝那人脸上撒了把辣椒面儿,趁他倒地时,抡起棍子打他的头。混乱中,抽用簪子,快准狠地刺瞎了他的眼睛。 那人捂着眼在地上打滚,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兄弟们」一看他被个女人打成这样,都笑成一片。 「侯三,你行不行啊,别为了玩个妞儿把自己命搭进去。」 「瞧你那急不可耐的样儿,别不是个没沾过荤腥的雏儿吧!哈哈!」 被众人一说,他彻底恼了:「妈的,敢跟老子玩阴的。老子弄死你。」 他拔刀就朝她们砍来。 海云舒举着火把挡了一剑,赶紧大声喊:「我乃太后亲点的皇家秀女,你们若敢动我一根汗毛,管叫你们全族不得好死!」 这句皇家秀女,确实有点震慑力度。 贼人明显怂了。 匪徒再狂,终究怕一个「官」字,平日打家劫舍欺负欺负百姓,最多再来个劫富劫商也就够了。 真是遇上官,还是沾了皇家的边,他们到底有些怂。 贼人已经杀气逼人:「你要是皇家秀女,老子就是玉皇大帝!皇家秀女能来宛平这小地方?懵傻子呢!」 说着他就要再砍。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飞镖打来,把贼人手里的刀打落在地。 「大哥。」 「大哥。」 众人纷纷低头,也不敢再大声嘲笑起闹。 原来,是贼头子来了。 那人蒙着面。夜色已深,昏暗的月光下,海云舒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是听着他的声音觉得熟悉。 他说:「三姑娘,别来无恙啊。」 「你是?」 能叫海云舒「三姑娘」这个称唿的,一定是旧相识,可她一时也想不起对方是谁。 只见他把面罩摘了:「怎么,不记得我了?」 「是你!」 这不是之前在杨岗山落草为寇的石雄吗? 海云舒惊:「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 这个石雄,为了替妹报仇,几乎手刃了鲁若沁。后来,杨岗山被朝廷招安,他也被派去带兵,说是打仗,其实就是去送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石雄笑:「谁让我福大命大,他们越要我死,我偏不死。还又捲土重来了。」 海云舒也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石雄命令手下:「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三姑娘的船也敢劫,小心老子把你们眼珠子都挖出来当炮摔。」 这下轮到他手下那群喽啰们迷煳了,也不知道老大跟这女的有什么交情,两人有说有笑。 喽啰们连忙把路让出来,不敢造次。 海云舒扶起莺歌,又把琮儿他们叫了出来。 石雄还在赔礼:「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三姑娘别怪罪,我回去定好好责罚他们。」 海云舒:「没关系,我们到底没伤着。只是有件事,我得跟你求证一下。」 「什么事尽管说。」 「前段时间,海家的商船被劫,还运送着太后的生辰纲,是不是……」 「你想问是不是我干的?」 「英雄快人快语,这确实是我心中的疑问,需要你来解惑。」 第246章 海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不是。」石雄倒是个爽快人,也不藏着掖着:「我年少时受海老爷一饭之恩,后来替妹报仇,也是三姑娘你替我瞒着,这才保住了命。我石雄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又怎么打劫海家的商船。」 有小喽啰也附和:「是啊,我们老大有令,海家的商船一律不准动歪心思,咱们从不碰海家一根手指头。」 石雄发誓:「我发誓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噼。」 这就奇了,父亲信上所说就是在宛平地界被劫的。 难道还有别人? 「石兄弟,你是道儿上的人自然最清楚,这附近可还有别的山寨吗?」 「方圆百里,只我们黑石庄一家。」 绿林草莽,最讲究的就是地盘了,只在自己地界上做事,不能到人家的地盘收过路钱。这是行规。 莺歌也纳闷:「这就奇了,那海家的船是谁劫的?」 「这事儿我们也听说了,十万生辰纲,洗劫一空,还能全身而退。出手游刃有余,这个人是一等一的行家。」 海云舒:「你知道谁?」 石雄身为内行人,已经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四个字,贼喊捉贼。」 「你的意思是……」 「官府的人干的。」石雄直截了当:「新上任的知州欧阳琼是静王的小舅子,是个会捞钱的,一晚上就能在赌场输上万两。」 海云舒一点就透:「为了偿还赌债,这人就把歪心思打在了生辰纲上面,明面儿上被劫了,实际都拿去还赌债。所以,他一个贼人也没抓到,反倒把运货的商家下了狱。」 石雄:「我可是在赌场亲耳听见他欠了足足八万两,若不是干这杀人越货的勾当,他哪来的钱还债,还正巧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莺歌不禁嘆:「他也太大胆了吧!在自己管辖的地界,干土匪的勾当。」 兵行险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海云舒冷哼:「静王的小舅子,只这一点,他就有胆大的资本了。」 得了这消息,海云舒心里也有底了。 石雄叫人把海云舒她们送到了岸边。 临走时,海云舒问他:「不考虑再从良了吗?」 石雄摇头:「不考虑了。」 从前就是想以后有个安稳日子,才被朝廷招安,可等来的是什么?这黑暗的官场,不适合他一个出身寻常百姓家的人。 不如做个江湖草莽,肆意一生。 未经他人苦,莫让他人善。海云舒不会强人所难:「我帮你一次,你也放了我一回,算是扯平了。日后你若还有心从良,尽管来找我,我若有能力,一定助你。」 「多谢三姑娘。」石雄把一面画着狼头的三角旗递给她。 「一路上插着这小旗,不会有人再找你麻烦。」 海云舒谢了。 事实也果然如他所说,一路平安抵达了宛平。 * 海宅是宛平数一数二的豪宅。 白墙黛瓦,墙线错落,雕花则是通过精雕细琢的技艺,将各种花卉、山水等图案呈现在木樑、门楣等部位,无论是雕刻精美的石柱、画工精细的壁画,还是别具一格的马头墙、高高在上的祠堂,都展现出家主独特的审美。 「外祖!」 琮儿一见海父就扑了上去。 海父平日不苟言笑,见了琮儿倒是挺开心,一扫多日的困顿,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快让外祖看看,琮哥儿长高了没。」 「琮儿当然长高了,年初外祖母送来的衣服,现在已经穿不上了呢。」 「是吗?」 都说隔代亲,海云舒算是见识到了。她小时候,父亲可从没这么抱过她。 等祖孙俩亲热个差不多了,海云舒叫莺歌把琮儿带出去玩,这才跟父亲说起正事。 海父嘆:「我也知道是那欧阳琼做的手脚,可有什么用?有证据吗?他姐夫是静王,咱们惹得起吗?」 「惹不起也要惹,不能让二哥蒙受不白之冤,给这帮恶棍当替死鬼。」 二嫂跟着说道:「是啊,三妹现在是摄政王的准王妃了,咱们还怕静王吗?」 「你闭嘴!」海父呵斥她:「八字没一撇的事儿,瞎嚷嚷什么,眼皮子浅,舌头也浅,刚得点风就饶世界胡沁,不怕给你三妹惹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二嫂在一旁直哭:「公爹,相公他一向谨慎,这回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啊。咱们家就属三妹有出息,说得话能直达天听,她不救她哥哥,谁还能有办法啊。」 说着拉着一边的琳姐儿一起跪下:「三妹,你就行行好,给你二哥说两句好话吧。你不是就要嫁给摄政王了吗?让他帮帮忙行吗?我们娘俩给你磕头了。」 琳姐儿也学着她娘的模样,磕头:「姑姑,求你救救爹爹吧。」 「这是做什么?二嫂你快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海云舒突然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她从头到尾也没说不帮二哥,只是二嫂来这么一出,让人反倒难受。 「二嫂,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会把二哥救出来。」 她眼中闪过希望:「真的?」 海云舒点头:「真的。」 「那就好……那就好……」 海父在一旁道:「给你吃了定心丸,满意了吧。还不赶紧回屋洗洗,整日哭丧个脸,这男人还没死呢。」 「公爹教训的是……」 二嫂这才悻悻地拉着琳姐儿回屋。 父亲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不在意,心里比谁都担心二哥的安危。 他回头问海云舒:「你这么回来,不耽误进宫面圣吗?」 海云舒心里有谱:「我最多待三天,就得回京。爹,二哥的事还得从这个欧阳琼下手。」 「你有什么主意?」 「他不是缺钱吗?缺钱好啊,咱们海家最不缺的就是钱。」 海父摇头:「弄丢生辰纲是要杀头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你二哥这个替死鬼,能轻易松口?」 海云舒计上眉梢:「忠诚,是因为背叛的价码不够高。」 海父:「我试了。拿着银票,连门都没让进。他现在是私吞了生辰纲,不缺钱,又打点了关系,上上下下都买他的帐。」 「一个赌徒,想让他缺钱还不简单吗?」 「你是说……」 「好赌好财之徒,我就堆个金山摆在他面前,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第247章 做局 回到房间时,小婵说:「主子其实可以去求摄政王,明知二爷是代人受过,王爷一准儿帮忙。」 海云舒则不然:「给他添了太多麻烦,总不好次次都要他出面。」 「摄政王不会介意的。」 「两个人相处,贵在相互付出,若总一味索取,坐享其成,那不成了吸血的蚂蝗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主子说的是。」 「查案的钦差马上就到了,听说是有『孙青天』之称的孙大人。只要咱们把实情抖出来,二哥就一定有救。」 欧阳琼的赌瘾很大。 他原本在京任职,就是因为好赌误事,才被调到了冀州。 要不是因为有静王这样的好姐夫,他早就被下狱问罪了,还能有命在这儿当知州? 说干就干。 海云舒连夜去赌场见了老闆。 她拿着石雄给的令旗,金元宝一抬就是一整箱。 金老闆看海云舒有点来头:「欧阳大人可是皇亲,你要我坑他?」 「他那皇亲也是自己封的,静王的小舅子,连个宗室都不算上,也好意思大张旗鼓的招摇撞骗?」 金老闆:「你是贵人,你不怕,咱们就是一老百姓,犯不着惹这麻烦。」 海云舒:「得了吧金老闆,好不容易来条大鱼,你能轻易放过?之前要不是你的安排,他能在这儿输的倾家荡产?我可听说了,你背后可是孟公公,有他老人家在宫里保驾护航,再大的风,你这条船也翻不了。」 金老闆顿时觉得眼前的女子不简单:「得加钱。」 能用钱摆平的事都不是大事。 海云舒果断成交。 让金老闆附耳过来:「到时候你就……」 * 欧阳琼很快就落入了陷阱。 庄家做局,他必然输的一塌煳涂。 赌场不放人,要他必须把钱换上再走。 「我姐夫可是静王!」 「欧阳大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是王爷自己来了也得讲规矩啊。」 都是各自背后有神仙,谁也不怕谁。 况且欧阳琼已经因为赌博的事被静王骂了个狗血喷头,要是再把这事儿捅出去,还得了? 欧阳琼急得团团转。 眼看着钦差大臣就在路上了,只好写了欠条、画了押,答应三天之内筹到钱,这才脱身。 「就三天,不然我可要到拦路,告到钦差大臣面前了。」 「别啊,金老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今日留一面,日后好相见。」 「欧阳大人,我给你指条明道儿吧。」赌场老闆开始挖坑:「你去找海家,他家是宛平数一数二的富户,又开了钱庄,他们家二爷不是在你手上吗?借个钱还不容易?」 欧阳琼一听是这么个道理。 他知道海父一直想登他的门,可是他心虚,不敢见。这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放出风儿——可以见海家人。 于是,海云舒就来了。 两人约在了酒楼相见。 欧阳琼对海云舒是有所耳闻,都说海家的三姑娘,美艷无方,先是嫁到了侯爵府,如今又攀上了摄政王的高枝,是个厉害的人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百闻不如一见,当真是个美人。 欧阳琼既贪财,也好色。所以对美人还有点耐心:「你二哥的事,本官知道,谁让他倒霉呢,人家说他和匪徒勾结,私吞钱财,我不关着他查明白怎么办?」 他想得是把海家的钱先骗过来,应急。回头卸磨杀驴也不迟。 「大人说的是,都知道大人清廉公正,二哥的案子在你手里,我放心。」 说着将袖口里的银票掏了出来。 她道:「我们只求留条命回来,至于钱上的事,不是问题。」 「本官刚想起来,这府衙的监牢年久失修,最近正漏雨,你二哥关在里面,恐怕要得风寒。」 「这大牢,我们海家出钱修。」 「嗨,修什么啊,前两天家里要修祖坟本官都没时间去。」 「大人放心,您欧阳家的祖坟也包在我身上。」 「说起这个,本官到想起来我家老太太要过生辰了,你也知道,家里人多,四面八方的穷亲戚一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海云舒:「我来安排,保证给您家里老少安置妥帖。」 「还有……」 「还有什么?」 欧阳琼勐地也想不起来了,索性一拍大腿:「一共十万两,你哥这事本官给你办了。」 拐弯抹角地绕了一圈,算是说到点儿上了。 海云舒顺坡下驴:「大人快人快语,我替家人谢过您的大恩大德。只不过……」 「不过什么?」 海云舒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欧阳大人,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十万两不是小数,大人能否立个字据,我回去也好给家里交差啊。」 欧阳琼倒是开了眼了。 为官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说,行贿的让受贿的立字据的,这女人是疯了吧。 海云舒解释:「就是写个字据,说是借了钱,又还了,不会给大人惹麻烦,在商言商,我们得入帐不是?」 他果断拒绝:「要么拿钱,要么走人,你自己选。」 海云舒连忙抹着泪:「父亲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儿,要我一定拿着字据回去报帐。既然大人不肯,那就算了。」 她收了银票,作势起身要走:「二哥啊,你走好,妹妹不是不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呀……」 哎?怎么回事?怎么走了? 这摇钱树要是走了,他一屁股赌债怎么办? 金老闆腰杆粗,什么事都是说到做到,他要真去钦差的轿子门口拦着,自己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琼忙喊:「等等,你站住!」 海云舒知道鱼儿上钩了,可还是转身继续抹泪:「大人不必多言,民女知道你有苦衷,这是二哥的命。」 「你回来!」 「干什么?」 「听说你也是在摄政王面前得脸的人,怎么说话办事这么不开窍。」 「民女……民女就是一介妇人,要是说错了,做错了,大人可别怪罪我啊。」 欧阳琼觉得跟她说话简直累得慌,就这么一个外表光鲜,内里草包的绣花枕头,摄政王还把她当个宝? 笑话。 第248章 冤 他咬咬牙:「不就是字据吗?写吧!」 海云舒这才破涕为笑,连忙叫人准备了纸笔,签字画押后,双手将银票奉上。 恰到好处地娇笑:「大人,您收好。」 不知为何,欧阳琼看到她这一笑,浑身打了个冷颤。 * 话说欧阳琼自以为拿到钱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八万两还到赌场帐上,剩下的两万还能挥霍挥霍。 于是,卸掉赌债这包袱,一身轻松地出城去接钦差了。 谁知官府的车马刚进城。 海云舒就领着一家老小,跪在长街上,身后牌子上举着一个大大的「冤」字。 这下可给本就不大的宛平,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海云舒手举状纸,高声喊冤:「知州欧阳琼监守自盗,贪污纳贿,盗取生辰纲还其赌债,事后反诬陷我海家做替罪羊。求钦差大人为民女做主啊!」 对付欧阳琼这种有后台的人,就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 闹的人尽皆知,闹到不可收拾,让他们想瞒也瞒不住,想护也护不了才行。 宛平这种小地方,难得有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百姓议论纷纷:「难怪盗走生辰纲的匪徒还没抓到,原来官就是匪啊。」 「人家姐夫是静王,手眼通天的人物,你操哪门子闲心呢。」 「哎,你们说这次来得钦差大臣管事吗?别不是一听人家有后台又做做样子回去了吧。」 「不会,都说了这孙大人铁面无私,那是亲王世子都审过的人。手上有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厉害着呢。」 …… 孙大人见百姓越围越多,就叫人收了状纸,把海云舒喊到前面。 孙大人捋捋花白的鬍子:「小女子你可知道,按照我朝律法,以民告官要先打二十杀威棒?」 「民女知道。」 「还要告?」 海云舒坚定:「必须告!」 欧阳琼在一旁慌了。 他可是知道这位「孙青天」的手段,那是清查逆王党一案时,连皇室宗亲都没手软的人啊。 这要是被海云舒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欧阳琼大喊:「来人!把这疯妇给本官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轰出城去!」 「慢着——」 钦差大臣直接阻止:「本官看她言之凿凿,正与此次盗劫案有关,带回府衙,本官要开堂好好审问。」 孙大人也是雷厉风行,直接就升堂提审了一干嫌犯,片刻也没耽误。 「海娘子,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来。」 「等等,这杀威棒就不打了?」 欧阳琼还惦记着要整海云舒的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信这婆娘的花言巧语,早该看出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哎,大意了。 孙大人:「等她说完,若是诬告,板子记下一起打也不迟。」 有了孙大人的默许,海云舒就将事情始末说了个清楚。 欧阳琼如何好堵欠债。 如何勾结盗贼,借押送生辰纲之机窃取宝物。 如何捏造证据,诬陷海家。 一件件都在公堂之上全部抖了出来。 「大人,我一有他勾结匪徒的人证,二有他赌钱欠债的物证,三有他索贿的字据。」海云舒掷地有声:「请大人为民女做主,还我哥一个公道!」 完美的证据闭环。 海云舒是使了些手段,真找来了跟欧阳琼狼狈为奸的歹人。 那人说:「钦差大老爷,不管小人的事儿啊,是欧阳大人他让我找几个人做做样子,我们抢走生辰纲后一个子儿都没动,全还给他了!不信,可以去查。」 赌场小厮也作证:「欧阳大人一贯好赌,爱欠帐。那天却突然把债还清了,几十个大元宝,小的偷偷看了一眼,还烙着官印呢!」 这赌鬼,怕是把银子劫走后,重新熔了铸成元宝。 有的没来得及熔干净,这才在元宝上留了马脚。 海云舒也把他签字画押的关键证据拿了出来:「禀大人,欧阳琼为了自保陷害我哥,还以此为要挟敲诈我家十万两,字据在此。」 欧阳琼见海云舒把每一个环节都算好了,这才知道,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 他就像只胖头鱼,静等着往渔网里钻。 钦差大臣一一审问,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欧阳琼,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恶狠狠道:「海云舒,是我小瞧你了。你别得意,这回你弄不死我,我早晚弄死你。」 「欧阳大人,明明是你颠倒黑白,蠢笨无知,现在怎么怪起我来了?」 钦差大臣一记惊堂木,将欧阳琼拿下,下令去其府上进行搜查。 至于海家二郎和商船上的水手,一律无罪释放。 二哥回来的那天,海家摆了家宴,一来是给二哥接风洗尘,二来是给海云舒践行。 「三妹怎么刚来就要走?」 「看到二哥没事,爹娘身子骨又硬朗,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自当早早回去,以免圣上传唤。」 经歷这场牢狱,二哥瘦了,也沧桑了。 从前他总是意气风发,将家里的大小事宜打点的妥妥噹噹,现在到是满面愁容。 「江家二郎对你好吗?」他问的是江成璟。 「他对我挺好的。」 「那还弄什么选妃的鬼把戏?不是叫你难堪吗?我哪天要是见他,非骂他不可!」 他们几个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二哥年纪长,所以是个领头的。小时候没少为了偷鸡摸狗的事儿训他们几个年纪小的。 当然江成璟也在其中。 或许在二哥眼里,江成璟还是个惹事生非的小弟弟,并不是什么权倾朝野的大权臣吧。 海云舒解释:「他虽是亲王,可也有祖宗礼法拘着,不好肆意妄为。」 二哥打趣:「这还没过门儿呢,就开始帮着人家说话了。」 「行了,别开你妹妹的玩笑了,」海父道:「为了你的事,她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不容易。」 海云舒生怕二哥有愧:「父亲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海父道:「帮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你们要努力去过好自己的日子,别事事都指望别人出头。」 得,父亲的人生大课堂又来了。 海云舒忙朝二哥吐吐舌头,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灵相通,嘴上的话也就不多说了。 第249章 男人就吃这一套 海父问海云舒:「江家二郎对琮儿如何?」 「挺好的。」 「具体说说。」 「啊?」海云舒觉得稀罕。 「男人,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他此时喜欢你,爱屋及乌,自然也就对琮儿好。等哪天厌倦了,只怕琮儿要跟着遭殃。」 琮儿忙拉着海父的手,摇晃:「外祖,别这么说,爹爹对琮儿真的很好。」 「……」海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他什么?」 「爹爹啊。」琮儿兴致勃勃:「爹爹带我去骑马,赶集,对了,娘亲不在的时候,他还哄我睡觉呢。」 海父气不打一处来,质问海云舒:「这还没过门呢,你就让孩子这么叫?还让他俩睡一起?成什么样子?」 父亲怕是还不知道琮儿的真实身份,担心海云舒带着个父不详的孩子,改嫁到高门大院里受委屈。 海云舒是时候跟家里说实话了:「爹,实不相瞒,江成璟就是琮儿的生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海父震惊。 二哥险些将饭喷出来。 「你……你说什么?!」 海云舒:「此时说来话长,一两句讲不明白,不过,孩子确实是江成璟的倒是不假。」 海家人此时都在整理思绪。 脑子里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二哥问她:「该不会是你俩旧情復燃,在程家的时候就……」 「二哥,你想哪去了。」海云舒说:「若不是程家存心害我,我不至于如此。」 「要是这样的话,你进江家门儿岂不是十拿九稳了?」 琮儿接话:「才不是呢!他们欺负娘亲,把我抢走,还不让娘亲进门!」 「什么?」二哥气得脸色铁青:「说到底他江家也是宛平的小门户,走了狗屎运,飞上枝头了。江成璟呢?那小子就这么看着你受欺负?」 海云舒低头扒饭:「我没告诉他。」 「你这丫头,从小就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什么时候能改改?」 二哥给她出主意:「你就去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男人就吃这一套,再不行我陪你进京,跟那小子比划比划。敢欺负我妹妹,他是皮痒了。」 二嫂生怕二哥上头,真跑到京城闹事,忙拦道:「三妹自己的事儿,你跟着掺和什么?江成璟可是亲王,他能受你的打?逞什么英雄啊你。」 「你知道什么?他小时候淘气我没少揍他。」 二嫂气道:「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你现在揍他试试?怕是手没碍着就被他身边的人射成刺猬了。」 「行了!」 海父已经缓过神了,大致也猜到了前因后果,呵斥道:「就你俩话多?没完没了的,这还有孩子呢。不吃饭就滚回屋去,别在这儿打嘴仗!」 饭不用怎么吃,瓜都吃饱了。 海云舒忙缓和气氛:「爹,你别生气,二哥也是担心我。」 摄政王的选妃事宜还没定,宫中随时可能传召,海云舒不便在家久留。 眼见着二哥已经脱险,海云舒也可安心离开。 临走时,父亲把她拉到一边,塞了不少钱。 「爹,我不缺钱。」 「你拿着,」父亲态度坚决:「江家人表面清高,骨子里没不爱财的,当初他们收了钱答应退婚,只怕现在家世显赫,没那么好打点了。」 海父不放心,又叫人抬了两个大箱子放车上。 「爹老了,不中用了,帮你求不了人,争不了名份。但只要你缺钱,就跟爹说,少不了你一两银子。」 父亲的爱,总是这么实在。 「告诉江家那小子,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或者对琮哥儿不好,我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找他算帐。」 海云舒心里暖暖:「爹,知道了。」 * 回去依旧是走水路,同样的距离,水路要比陆路快许多。 靠着石雄给的令旗,一路畅通无阻,再没收到歹人的骚扰。 到了武陵寺,海云舒决定在此留宿一晚。彼时,京城城门已关,待明日也一早入城也不迟。 琮儿靠着她:「娘亲,爹爹会接我们一起回家的,对不对?」 「对。」 「可是琮儿不喜欢江家的人。」 「你是说江老爷?」 「嗯,」琮儿捋着她衣角的流苏:「他总爱说娘亲的坏话,琮儿不喜欢他。他为什么不能像外祖一样对娘亲好呢?」 「琮儿,不要去在乎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的看法,因为你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 「可是娘亲明明很好啊。」 该怎么跟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解释这件事呢? 海云舒:「你觉得好,别人未必呀。凡事没有绝对,只有相对。」 「娘亲,琮儿不懂。」 「就比如西夏跟咱们打仗,对于我们来说,大魏将士肯定是保家卫国的勇士,可对于人家来说,就是敌人。」 「哦……」他好像懂一些了。 海云舒替他塞好被角:「快睡吧。」 琮儿探着头:「我不困,我想快点见到爹爹。」 「琮儿乖乖地睡一觉,睡醒了,就能看见爹爹了。」 「嗯!」 但凡请出江成璟,琮儿就格外听话,格外好哄。 琮儿乖乖躺好,海云舒起身去关门窗。 因早年吃了不少亏,她养了一个习惯,睡觉前、尤其是留宿外面时,她就在门栓上拉一根细线,另一头拽在手里,要是有什么动静,也好第一时间醒过来应对。 也正是这个习惯,今晚,救了她们的命。 原本海云舒是去繫绳子的,还没走到门口,就见窗户被人戳了个窟窿,紧接着伸进来一根竹竿,里面冒着细细绵绵的烟。 海云舒第一反应就是迷烟。 莺歌她们都守在外面,幽羽还是高手。她们都没动静,若不是睡得死,就是已经被迷晕了。 海云舒想,情况不明,她不能声张。 「娘亲……」琮儿看出了她神色异常。 「嘘——」 海云舒忙阻止他说话,指了指窗户上的迷烟。 琮儿聪明,一下子就懂了。 跳下床把手帕递给海云舒,两人沾湿了水,捂住口鼻。 海云舒把枕头摆成人形,盖上被子,迷惑对方。 虽然她并不知道是谁,要在深更半夜,潜入佛寺害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第250章 情人眼里出西施 禅房陈设简陋,整间屋子一览无余,若是歹人闯进来,一抓一个准儿。 情急之下,海云舒指着门后,两人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先躲起来。 果然,外面的黑衣人确认屋里没动静后,悄悄潜入房间。 黑衣人径直走向床边,举刀,对着被子就是一阵乱砍。 觉得不对劲。 一掀被子,才发现根本没人。 「不好。」黑衣人知道上当,想走时,已经完了。 「坏人休走!」 琮儿格外勇敢,直接将自己的玩具弹珠全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没走两步,就重重滑到在地上。 海云舒拿起自己防身用的辣椒水,狠狠泼了他一脸,顿时蛰得他满脸酸疼。 「啊——」 海云舒趁他慌乱之际,掀起床单裹在黑衣人脑袋上,抄起门栓就是痛打。 若只有她跟琮儿,肯定撒腿就跑了。 可眼见莺歌她们都被迷晕在门外,要是就这么逃了,她们的性命怎么办? 海云舒是下了死手,必须要了这贼人的性命! 「娘亲,小心!」 黑衣人缓过神,胳膊顶着就站起身来。 他一把掐着海云舒的脖子,把她摁在墙上:「臭婊子,你敢偷袭我?!」 「呸!」海云舒朝他吐了口唾沫。 「去死吧。」他指尖发力。 「放开我娘亲!放开我娘亲!」 岂料琮儿不畏恶势力,扑上去就捶打那人的腿,可是他一个孩子,怎敌得过人高马大的刺客。 「去你的——」黑衣人一脚把琮儿踹出老远。 「琮儿——」海云舒心急如焚,她拔下簪子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不偏不倚地刺进了那人的右眼珠子。 呲—— 只听见血肉撕裂的声音,那人捂着眼睛,疼得嗷嗷直叫。 海云舒趁机挣脱,去抱起角落里的琮儿:「琮儿,你没事吧,琮儿,醒醒!」 琮儿差点被撞晕,被海云舒一喊,慢慢缓过神来。 「娘亲……我没事……」 见琮儿醒了过来,海云舒长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海云舒总感觉这个刺客不是职业杀手——动作不麻利,警惕性也不高,总之,破绽不少。 顾不了那么多,她必须先保证琮儿的安全,岂料黑衣人又爬了起来。 「妈的,老子弄死你。」 他满头是血,表情狰狞,扑过来就把海云舒按倒在地。 海云舒顶起膝盖朝那人裆部踢了一脚,疼得他又是一身冷汗。 她直接扯掉了他的面巾。 「是你?!」 海云舒竟没想到,深更半夜跑到武陵寺刺杀他们娘俩的人,竟然是白师师的姘头——卢鸣。 他还没死? 当初,白师师死后,海云舒就暗地里使了些手段,挤垮了他的茶庄。本想着他早就离开京城另谋出路了,谁知道竟干起了人命勾当。 卢鸣见身份暴露,索性撕破脸,狠狠掐着她:「海娘子,没想到吧,你没整死我,自己小命反倒落我手里了。」 海云舒被掐的喘不过气:「谁,谁让你来的!」 他的眼睛成了血窟窿,笑起来格外狰狞:「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了,猜不到是谁了吧。」 海云舒提着一口气,双手在地上来回摸。 卢鸣一脚把簪子踢开:「你以为我会上第二次当吗!」 琮儿完全没退缩,扑到卢鸣背上,打他:「坏人,放了我娘亲!」 「找死。」 卢鸣用力把琮儿甩到地上。 他抄起刀,就要砍。 海云舒连忙扑过去把琮儿护到怀里。 别说是一把刀,就是天塌下来,她也得替琮儿顶着! 一刀砍下,海云舒躲闪不及,擦伤了胳膊,登时血流如注。 「娘亲——」琮儿心疼的大喊,他拿手帕给海云舒捂着伤口,沖贼人大喊:「你有什么沖我来,别伤我娘!」 「好一个母慈子孝啊,我今天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个痛快!」 他举刀就要再砍。 说时迟,那时快。 一枚飞镖从远处打来,月下带着银光,扎穿了卢鸣的手背。 「啊——」他吃痛,手中的刀,应声而落。 「爹爹!」 琮儿一眼便认出了江成璟。 他正身处于灯火阑珊的尽头,眼睛深邃而明亮,身影在菩提树下遗世独立,显得孤独而坚定。 只见江成璟几步奔进屋,踩着刀柄,把刀握进手里。 左手一刀,割掉了他的一根手指。 反手又一刀,削掉他的另一根手指。 卢鸣哪还有还手之力,捞着自己断了指头,只剩在地上打滚求饶的份儿。他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只一个劲儿地磕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海云舒忙捂着琮儿的眼睛,怕他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江成璟立刀:「敢动我的人,你是活腻歪了。」 「留活口——」海云舒是怕他情急之下把人杀了,连幕后主使都查不到。 江成璟朝卢鸣脑袋狠狠补了一脚。 「带回密牢,严刑拷问!」 海云舒想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倒下,却跌进了江成璟的怀里。 夜里原本是冷的,却因为他的胸膛有了一丝温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 海云舒勉强笑了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回宛平,也不跟我打个招唿就走?」 「家里有私事,等我回去料理。」 江成璟:「我还以为是在我家受了气,直接回娘家了。」 「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王爷,别生气了……」 他把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琮儿端盆水来,江成璟帮她把伤口清理干净。 他说:「我爹那边,你不用担心,他管不了我。」 「嗯。」 他又道:「那什么姓楚的,姓冯的,我都见过了,长得比你差远了。」 「花言巧语。」 他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楚清姑娘她还没见过,冯姑娘的画像她可是看过,绝对算是一等一的美人了。 琮儿在一旁嘿嘿笑着插嘴:「娘亲不懂,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江成璟搂着琮儿:「孺子可教。」 她问:「你怎么突然来这儿的?」 「皇上下旨,三日后宣你进宫,我本是去找你送信,谁知你自己跑去宛平了。还好我手下的人办事麻利,查到了你夜宿武陵寺。不然……」 江成璟刮她的鼻子:「不然,我不得娶个鬼新娘了?」 第251章 狐媚劲儿 琮儿:「才不会呢,有琮儿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娘亲的!」 江成璟撸他的脑袋:「好儿子。」 「爹爹,咱们拉勾。」 「勾什么?」 「拉勾你要把娘亲娶回家呀。」 江成璟揪他的耳朵:「臭小子,满脑子都是你娘亲,我要是和她掉水里,你救谁?」 海云舒杵他:「喂,这醋你也吃啊。」 「当然。这小子这么粘你,事事以你为先,以后我在家里的地位往哪搁?」 琮儿想也没想:「琮儿这回先救爹爹。」 江成璟来了兴致:「为什么?」 这小子怎么突然转了性了? 琮儿做了个鬼脸:「因为琮儿就不会让娘亲掉水里啊。」 「你还想不想拉勾了?」 「想!」琮儿忙拽着江成璟的手。 还有三天就要面圣选妃,虽说他心里已有答案,可终究也要走个过场。 江成璟还准备拉着海云舒急训一番,以免到时候她被别人为难。 因此,只怕陪琮儿的时间又少了些。 「拉勾吧。」江成璟道。 琮儿喜滋滋地伸出手,和他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琮儿念着。 江成璟却没跟着念,他只是勾唇笑,心情似乎很不错。 「爹爹,你还没念呢。」琮儿提醒他。 「哦,我刚刚在思考。」江成璟扬眉,「我还没想好要许什么愿呢。」 「愿望?」琮儿想也不想,「当然是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呀。」 江成璟脸色带着宠溺:「在一起。」 * 翌日,莺歌醒来得知海云舒遇袭的事儿,懊悔不已。 「都是奴婢不中用,连个门都看不好。幸好主子没出大事,不然奴婢就一头磕死在这台阶上。」 海云舒让她别自责:「行了,别把死啊活的挂在嘴上。佛祖座下也不忌讳着。他若有心害我,你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没用。」 「卢鸣一介草民,潦倒落魄,哪有那个本事和狗胆刺杀主子,一定有人主使。」 海云舒点头:「我瞧他刚开始像是冲着琮儿去的。被我逼急了才要杀我。或许……他并不是为了寻仇,而是另有缘故。」 昨晚,卢鸣手举长刀,前几下噼得就是里面琮儿睡的位置。 若不是海云舒提前发现有所准备,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琮哥儿……」莺歌害怕:「什么人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呢?」 「自然是琮儿挡了谁的道,想要除之而后快。」海云舒推测:「怕露馅儿不敢用自家的人,这才找了个和我有仇的卢鸣,真被抓了也好撇清自己。」 「主子,咱们赶紧告诉摄政王啊,琮哥儿也是他的孩儿。」 海云舒:「影卫军的手段狠厉,只要卢鸣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能挖出罪魁祸首。」 果然,没半天卢鸣就挨不住了,直说是受楚家人指使。 楚清深爱江成璟,已至疯魔,竟然私下买兇杀人。 自以为杀了孩子,就能断了江成璟和海云舒的联繫,愚蠢至极。 只是,她一个世家闺阁出来的姑娘,哪里懂得江湖上的打打杀杀,找了个不中用的卢鸣,还没出手,就认栽了。 卢鸣交代:「她说,只要把孩子杀了就给五千两,把海云舒的脸划画就再给五千两。」 毁人容貌对于女子来说就等同于杀人诛心。 莺歌气得发抖:「这哪里是公侯府里的千金,明明是盘丝洞里的蝎子精啊!」 「主子,咱们得给琮哥儿讨个公道吧。」 海云舒:「当然要讨。」 还好,任他们再谋划,海云舒也没什么大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两日后,海云舒受邀到长公主府上赴宴。 少阳给女儿办周岁礼,请了不少京城贵妇。 楚清姑娘也在其中。 按说她性子孤僻,很少参加这种宴席,但毕竟是长公主相邀,特意下了道帖子到府上,要她务必前来赏光。名分上压她一头,楚姑娘也不好推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少阳给海云舒斟了杯青梅酒:「人我可给你叫来了,怎么处置,你自己掂量。」 海云舒:「谢了。」 「只一点,别闹出人命。」 少阳可是知道海云舒的为人,谁要是敢动她儿子,那她可是要吃人的。别一上头,为了不值当的人,害了自己和孩子。 「放心,我给她留口气儿。」 「你说这楚姑娘,犯这煳涂,这不是自断前程吗?」 少阳一开始听说楚清雇兇杀人的事也是惊讶,平日里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如此心狠手辣。 「听说她为了江成璟,这几年神神叨叨的。想来也是为情所困,为爱疯狂。」 「可怜,更可恨。」 话说,海云舒去了宴席间,楚姑娘也不知道事情是否败露,见到海云舒毫髮无伤的模样,心里有点忐忑。 可人前依然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故作镇定。 楚清问身边的冯丹:「她就是海云舒?」 「没错儿,身上一股子狐媚劲儿,专会勾搭爷们儿,楚姑娘还是离她远些吧。」 此二人都是摄政王妃的候选人,本是竞争关系,却因为有了海云舒这个强大的对手,而「惺惺相惜」起来。 也是好笑。 冯丹是个有心计的,知道楚清脑子不灵光,就煽风点火。 「我不过是个凑数的,没想着要做什么王妃。楚姑娘你就不一样了,你出身高贵,才艺过人,要输给这么一个二嫁商女吗?」 「王爷不会娶她的。」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了,王爷听说她遇袭,连夜到城外去接她。」 「什么?」 「你不知道啊?」冯丹压低声音:「海云舒遇刺,孩子险些让人给杀了。」 「什么……那刺客抓到了吗?」 「不清楚,应该抓到了吧。」冯丹指着:「要不咱们问问她去?」 海云舒在不远处的池塘边餵鱼,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知道她们没按什么好心。 果然,她们走了过来。 冯丹直接发难:「海娘子,听闻你近日屡次遭难,你仇家挺多的啊。」 海云舒撒了把鱼食:「活这么大岁数,谁还没个仇家。他们想让我死,我也得死的了才行。」 第252章 就这脑子你还想当王妃 冯丹会捡好话说:「海娘子福大命大,又有摄政王保驾护航,自然没事。我跟楚姑娘都担心你呢,这才过来问问。」 海云舒吩咐下人:「去再给我拿些鱼食来。」 支开了旁人,海云舒直接跟她摊牌:「楚姑娘,你为什么杀我?」 她心虚:「你胡说什么?谁杀你了。」 「还装呢?卢鸣自己都招了。」 楚姑娘心里一咯噔,毕竟她也是头一遭干这种事,没经验,被当面戳破难免心慌。 「你……你别血口喷人!」 「身为公侯贵女,买兇杀人,真是好胆量。倘若我在殿前把你的恶行抖出去,你猜皇上会怎么办?」 不成。 她绝不能让海云舒去金殿上搬弄是非。 江成璟要是知道她杀人,那她这王妃就别想当了。 海云舒冷笑:「楚清,你不过是个疯疯癫癫的蠢材,仗着有几分家世,在人前耀武扬威,人后又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下回干坏事,记得把狐狸尾巴藏好,就这脑子你还想当王妃?」 「你!」 「怎么?事情败露你还想杀我灭口不成?」 「你再胡说八道,我让摄政王撕了你的嘴?」 「你这个疯子,说笑话的吧?摄政王知道你眼睛鼻子长那儿吗?你让他撕我?他心疼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我呢?」 一提江成璟,楚姑娘就激动起来:「贱人,真不要脸,摄政王都是被你这个狐狸精给迷惑了!」 「那也是我的本事。」海云舒笑:「你杀我,他救我,我倒要感谢你出手,不然哪来得英雄救美啊。你知道,那晚他抱着我,安慰我时都说了些什么吗?」 「你闭嘴!」楚姑娘气得浑身发冷汗。 她的脸色苍白,双眼瞪大而空洞,瞳孔深陷,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他说,他讨厌疯子,王府更不可能让一个疯女人掌管内院。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楚清疯狂地摇头:「我不是疯子——」 她双手抓着头髮,惊恐地看着周围。 海云舒:「怕摄政王知道是你干的啊?」 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草包。 海云舒背靠着池塘,故意激她:「好办啊,你现在把我杀了,对了,记得把冯姑娘也杀了。就没人知道了。」 冯丹姑娘急忙道:「海娘子,你瞎说什么啊,这里可没我什么事。」 「怎么没你的事儿?楚姑娘买兇杀人,这事儿你知我知她知,她把咱们两个杀了,不就一干二净,谁也不知道了。」 楚姑娘此时已经是没了理智。她只有一个念头,这件事不能让江成璟知道,不能让宫里知道。 冯丹给海云舒使眼色:「快别说了,待会她要犯病了。」 海云舒笑:「瞧,大家都怕疯子呢。」 楚姑娘捂着耳朵,可嘲讽的声音就像钉子一样,扎透手背钻进耳朵。眼神里透着狠毒。 冯丹眼她的疯病就要犯了,吓得也直往一边躲:「楚姑娘,不干我的事,我不会说的,你别这么看着我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楚清紧紧拽着她的手腕:「我爹说过,死人才不会说话。」 「你……你想干什么?」 冯丹吓坏了,推开楚清就跑。 岂料,她这一跑,反而激怒了楚清。 楚清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行为也混乱和疯狂起来,她一把抓住冯丹的头髮,把她拖到地上,然后狠狠将她推到了水里。 「去死吧!」 「啊——救命——」 冯丹扑腾着,嘴里咕嘟咕嘟地灌着水。双手无助地伸出水面,像是想要抓住生命的最后一丝希望。 海云舒这才捏着嗓子大声喊:「来人啊——楚姑娘杀人啦——」 「来人啊——」 楚清指着她就冲过来:「你闭嘴!」 海云舒早有防备,在她冲过来的时候,伸脚一绊,楚清没站稳,整个人也跌进了鱼池里。 冰冷的池水,一波接一波地漫过她的头顶,从她的嘴里、眼里、耳朵里灌进去。 闻讯赶来的下人们,见到自家主子在水里挣扎,噗噗通通跟下饺子一样跳了进去。 非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两个落汤鸡给捞上来。 折腾了半天才消停。 少阳身为主家,自然要过问:「出什么事了?」 楚清已经昏迷不醒了。 冯丹正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水,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反看海云舒,一副可怜嘤嘤地模样,坐在地上,抽泣着:「楚姑娘不知怎么了,突然发了疯病,要杀了我跟冯姑娘啊——」 冯丹喘着粗气:「楚姑娘疯了……她疯了……」 楚家的女使一听不干了:「你们胡说,我家小姐刚才好好的,怎么会疯了要杀人?你们就是欺负她没醒过来,要照死里污衊她!」 楚家人对这女儿的病情,是一直隐瞒的,也是怕传出去名声不好。 得了疯病,别说是高门大户,就是市井小民都不愿娶回家。要真张扬出去,岂不把姑娘的一生都毁了。 况且楚清的病时好时坏,只要不受刺激,还是能自理的。 怕就怕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病一犯,神仙也拦不住。 冯丹小命差点没了,自然也不打算隐瞒,况且楚姑娘的名声臭了,对她来说有利无害,她被选做王妃的机会就更大些。 脑筋转的飞快,冯丹立刻倒戈道:「她发了疯病,说什么要把我和海娘子都杀了,自己好选做王妃……公主殿下,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少阳心中有数,可外表也是临危不乱:「先把人弄醒再说。」 片刻后,楚清在郎中的扎针下,醒了过来。 怎料她一睁眼,就直扑海云舒:「贱人,我杀了你——」 海云舒故作柔弱地被她掐着脖子:「楚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 少阳怒道:「愣着干什么!拉开啊!」 都说发了疯病的人,力大如牛,比平时的力气多出几倍。下人们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楚姑娘拉开。 她双脚乱踢,嘴里还神神叨叨:「杀了,都杀了!杀完就没人知道了……」 围观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都说这楚姑娘有疯病,还以为是谣传,这下看来是真的。」 第253章 阶下囚 「她的疯病不是治好了吗?怎么还嚷着要杀人呢。」 「她家说治好就治好了啊,我跟你说,这种病除不了根儿。楚家人也真是异想天开,就这样的还送去选妃?摄政王会娶个疯子?」 在场人都是高门贵女,也都是不怕惹事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对楚姑娘指指点点。 楚姑娘打着哆嗦,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有无数个小鬼儿在唧唧歪歪。 她头疼的厉害,挣扎着,叫嚷着:「都闭嘴!杀了她,杀了她……」 嬷嬷们把楚姑娘治服,众人再不敢上前,生怕她疯起来控制不住。 谁知她使了蛮力,推开人,拔出簪子就要扎海云舒。 「我把你的脸划画,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海云舒原是能躲开的,可她没有。 抬起胳膊挡,结果簪子锋利在莲藕似的小臂上划开长长一道,登时血流如注。 少阳见状大喊:「来人!把她给我摁住!」 嬷嬷们此时也不留情面了,下手重了很多,直接拿绳子把她的手反绑了起来。 「摄政王驾到——」 下人一声通传,江成璟来了。 他本就是小郡主要认的干爹,干女儿的周岁礼自然要捧场。 看着水池边一片狼藉,喊的喊,疯的疯。 他问:「这耍什么花样呢?」 冯丹抹着泪,抢答:「王爷,楚姑娘疯了,她要杀人啊。」 她浑身湿漉漉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海云舒捂着流血的胳膊,扮起委屈来也得心应手:「本来我们在一起赏鱼闲话,好好的,楚姑娘就把人往池子推,还要拿簪子划我的脸。」 楚姑娘见着江成璟就怕了:「王爷,我不是疯子,是她们要害我,我不是疯子!」 「你疯不疯不干本王的事,本王只问你一句,」江成璟的声音冷到极致,指着:「谁让你伤她了?」 江成璟指着海云舒。 「我没想伤她!」 江成璟勾勾手:「楚姑娘还不大清醒,去端盆冰水来,给她醒醒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下人们听令端来一盆冷水,唿啦一声,从头泼下去。 惊得楚清大喊大叫。 刺骨的凉也让她清醒了很多。 「王爷,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啊!」 「武陵寺内,公主府中,你干得好事需要本王一件一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吗?」 楚清见事情败露,也是激愤。 她脑子本来就混乱,一激动更是语无伦次:「王爷,我也是在乎你啊……有哪个女子愿意看自己心爱之人身边缠着另一个女人?」 他睥睨:「你说你爱本王?」 「爱!为了王爷,楚清什么都能做,什么都敢做!」 人要是一疯起来,真是拦也拦不住。 在场的人只是低头暗笑,瞧热闹。 这个楚姑娘又痴情又疯魔,真是一齣好戏。 「好。」 江成璟从海云舒髮髻间把一根金簪拔下来,随手丢进楚清怀里。 他说:「把你自己的脸划了。」 「啊?」 「划啊。」 楚清犹豫,她的发梢还滴答着水,眼睛似也睁不开:「王爷……」 「不是说什么都肯为了本王做吗?」 「话虽如此……」 他冷若冰霜:「那就把脸划了。」 她当然不肯。 他呵斥:「拿起来!」 楚清双手颤抖地把簪子握在手里。 「划不划?」 她被逼的没办法了,大哭起来:「王爷,你欺负人,你为了一个商女要把我逼死吗?这难道是一个亲王该有的肚量吗!」 无论是海云舒,还是冯丹,家世跟楚清比起来都有云泥之别。 也难怪她心有不满。 「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你推人下水,毁人容貌就是该,别人以牙还牙就是不该?」 她像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你偏帮她,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跟晋国公府过不去。」 江成璟冷笑:「就是跟你家过不去了,你能怎么着?」 他连国公爷的面子都不给! 「王爷,是我看错你了。」 「不需要你看,」江成璟对旁边的嬷嬷说:「摁住她,你们划。」 「王爷,这……」 「怎么,不敢动手?」 嬷嬷们再胆大也只是把这疯姑娘控制住,毕竟是公侯家的嫡女,女子容貌最重要,谁敢下手划啊。 江成璟给海云舒递个眼色:「你去。」 海云舒会意。 她拿过簪子在楚清白嫩的脸蛋上比划着名,吓唬她:「楚姑娘,我是个粗人,一会儿下手重了,你多担待。」 楚清哭得更大声了:「海云舒,你敢动我一下,我爹不会饶了你的,他一定会杀了你!」 海云舒笑:「想杀我的人多了,叫你爹往后多排排。」 手里的簪子慢慢刺向她。 冰凉的触感像锋利的刀,惊得楚姑娘浑身发颤。 她用尽全力躲:「别,别划我的脸……王爷,海娘子,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该找人暗算你和孩子……」 「你是承认了?」 楚清用着哭腔:「王爷,我是太爱你了,为了得到你,我愿意背负人命。你别怪我,别恨我了好吗?」 愚蠢至极。 江成璟堵她的嘴:「楚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为了本王你可以杀人,却不肯在自己脸上划一道?你的心真廉价。 「既然做不到,也就别说什么为了本王如何如何,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楚清无力地瘫软在地。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江成璟回过头对少阳说:「长公主,事儿是在你府上出的,本王也替你审过了,至于怎么处置,你来定夺吧。」 少阳且看着江成璟和海云舒把戏演完,自然懂得如何接招。 「王爷放心,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我府上做这伤天害理之事,我绝不轻饶。」 少阳挥手:「来人,把她带下去,交送内狱,严加审问。」 有长公主和摄政王双人做保,下人们办事也大胆多了。 眼看着楚姑娘被拖走了。 围观的人也是看足了热闹。 「这可是公侯贵女啊,说送内狱就送内狱了?」 「谁让她赶在公主府喊着要杀人,这不打皇家的脸吗?长公主要杀鸡儆猴,也该她倒霉。」 「得了,这回该晋国公发愁了,王妃没当选上,倒成了阶下囚。说出去,也没人敢信啊。」 早就听说摄政王跟这个商女暗自苟合,原以为只是一时兴起,这么看来,他对她,还真是有点情谊。 第254章 磨人的小妖精 少阳对浑身湿漉漉的冯丹说:「冯姑娘,让你受惊了。」 「公主殿下真是客气了,民女还要谢你主持公道。」 「你跟着嬷嬷去后院换身干爽的衣服吧。」 冯丹虽然满身湿透,可一点也不觉得冷:「谢长公主挂念。」 她心里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长公主竟然真处置了楚清,喜的是如此一来,明日入宫面圣,不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去换衣服时,冯家的小丫鬟还替主子窃喜:「姑娘的家世、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原还担心被楚家压一头,这下可没阻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可我看王爷好像很喜欢那个海娘子。」 「也只是图她个新鲜吧,就算王爷答应,宫里和江家能答应?堂堂摄政王,娶个商女做王妃?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快快闭嘴!」冯丹是个有心计的:「这话不许再说,你不知小太后也是商贾出身吗?要是被有心人听了传到宫里,想捧一个人难,想毁一个人还不容易吗?」 「是,小姐。是奴婢失言了。」 冯姑娘道:「江老爷子跟父亲打过保票,说定有办法叫海云舒知难而退。」 丫鬟:「俗话说父命难违。身为摄政王的生父,老爷子的话,在江家一定很有分量。」 「我就是担心她那个孩子……听说是个机灵鬼,没少在王爷面前抓尖儿卖好。」 「去母留子,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有江老爷子作保,小姐就把心放肚子里。摄政王位份再高,可也身为人子,还能不听他老子的话吗?」 如此一来,家世最显赫的楚清已经出局,海云舒又有江家长辈出面抵制,真是天助我也。 冯丹稍稍安心:「也是。」 * 周岁礼办得热热闹闹。 小郡主乖巧可爱,少阳容光焕发,可见没了男人,脱了贼坑,人一样活得潇洒。 少阳对海云舒:「怎么样?我刚才配合的还行吧。」 「何止是行,简直完美。」 「话说回来,你怎么把她气成那个样子的?我之前也听说,她的疯病治差不多了。」 海云舒:「也没什么。我不过是买通了她府里的嬷嬷,知道这楚姑娘的疯病是打小就有,并不是思慕江成璟才得的。」 「哦?」 「楚姑娘自幼丧母,母亲就是发了疯病,叫人摁进池子里淹死的。她也是可怜,小小年级就看到了这一幕,所以才精神不正常。」 「还有这种事?看来疯病的病根儿在她母亲身上。晋国公府竟瞒的这样好。」 「不瞒着国公府的姑娘们还嫁不嫁人了。」 少阳笑:「你是使了不少银子才问到的吧。」 把主人家这种事说出来,一旦查出,不但要丢饭碗,恐怕命都得丢。 海云舒申一根手指:「一千两。」 可保这报信的嬷嬷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呵,海掌柜就是阔气。」少阳拿着一团棉线逗着小郡主:「所以你才把她引到池塘边,刺激她?」 「她最怕的就是水。听说在楚家,是没水池的。」海云舒也是感慨晋国公爱女心切:「所以我言语上只要稍加刺激,她就原形毕露了。」 少阳指她:「真有你的。」 琮儿这时跑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朵紫色的雏菊:「娘亲,好看吗?」 「好看。」 「把它送给郡主小妹妹好吗?」 海云舒把琮儿抱起来,笑道:「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太抠门儿了,一朵野花,就想拿来当礼物啊。」 琮儿歪着脑袋:「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可作为生辰礼物,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啦?」 琮儿头头是道:「夫子说过,礼轻人意重。别看这朵花小,可它生长在石头缝里,坚强又美丽,琮儿把它送给郡主小妹妹,也希望她快快长大,变得又美丽又坚强。」 少阳听了直笑:「你这儿子,一张嘴长大要骗到多少小姑娘呀。」 海云舒说:「我可没教他这些。」 「他爹是座千年冰山,没想到生个儿子,却是个口齿伶俐的,你说好不好笑。」 琮儿反驳道:「爹爹才不是冰山呢,爹爹常常对娘亲说许多肉麻的话。」 「哦?」少阳来了兴趣:「琮哥儿你学两句,叫我听听。」 海云舒忙阻拦:「他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啊。」 少阳继续逗琮儿:「你跟我说说,你爹私下里都叫你娘亲什么呀?」 琮儿嘿嘿傻笑:「小心肝儿,小宝贝儿,磨人的小妖精……呜……」 话音没落,就被海云舒捂住了嘴巴。 少阳笑得前仰后合:「好了好了,快别捂着琮哥儿,我不逗你们娘俩就是了。」 海云舒这才松手。 佯作生气地戳了戳琮儿的小脑壳:「嘴巴怎么这么松,当心你爹爹来了,教训你。」 「爹爹才不会呢,爹爹最疼琮儿了。」 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少阳抱着小郡主:「琮哥儿,你看郡主小妹妹长得可爱吗?」 「可爱。」 「你喜欢吗?」 「喜欢。」 她才刚满一岁,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盯着琮儿。 琮儿立刻拿来一个色彩鲜艷的拨浪鼓,轻轻地摇晃着,发出柔和的声响。小郡主立刻被这声音吸引,好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拨浪鼓。 琮儿微笑着,慢慢将拨浪鼓递给他:「拿着吧。」 小郡主握住拨浪鼓,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继续发出咯咯的笑声。 「那等你长大了,让郡主小妹妹嫁给你怎么样?」 海云舒一惊:「少阳……」 「我问琮哥儿呢,你急什么?咱们赶不上指腹为婚,弄一个青梅竹马也不错啊。」 少阳拉着琮儿,把他的小手搭在小郡主的手上,谁知道小郡主又咯咯咯地笑起来。 琮儿也看着她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琮哥儿,怎么样?这个小媳妇可以吗?」 第255章 投缳自尽 琮儿乐:「那是不是琮儿要对她特别特别好呢?」 少阳:「当然啦,你的媳妇儿当然由你来疼了。」 「就像爹爹疼娘亲那样?」 「对,能做到吗?」 「能。」琮儿把小雏菊放进小郡主的手里:「郡主小妹妹放心,哥哥会永远保护你,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的。」 海云舒捏他的脸蛋:「你倒是满口答应的快。」 少阳:「人家琮哥儿可比你明白。」 「嘿嘿。」琮儿就站在一旁傻笑。 这时,江成璟过来了。 琮儿一股脑扑过去:「爹爹,小郡主妹妹要嫁给我了哎。」 江成璟一把将他扛在肩上:「小子,可以啊,你爹我还没成亲,你到捷足先登了。」 海云舒道:「少阳脑袋发热,你也跟着起闹,瞧琮儿都被你们给惯成什么了。」 少阳:「你这个做婆母的话已经不重要了,左右我闺女的相公和干爹已经点头,现在你们家是想赖也赖不到啦。」 * 话说晋国公府消息灵通。 知道自家姑娘在公主府惹下大祸,被长公主罚入内狱,老国公赶着趟就来了。 原以为他是要来替女儿开脱、说情。 结果,是带着厚礼请罪来了。 老国公当着长公主和摄政王的面儿,想给今天受害者道歉:「老夫管教不言,纵女任性行恶,害得两位姑娘遭此大难。只盼长公主和摄政王看在她有病在身,身不由己的份儿上,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少阳不肯:「你女儿可是嚷着在皇家府邸要杀人。」 「清儿一片痴心,用错了脑筋,她原本并无恶意。既然这片痴心害人,老夫定让她洗心革面。」 一看就是半生混迹官场的老狐狸,能屈能伸,懂的退让。 他一把年纪,也是为了女儿低头:「摄政王此次若肯高抬贵手,老夫定将女儿送到道观清修赎罪,也会亲自禀明皇上,自愿退出这次选妃。」 江成璟:「她这般模样,原本也选不成了。」 晋国公遣散一干下人后,才说:「摄政王,咱们同朝为官,今日不打交道,不代表以后没有交集。如今皇帝日益长大,眼见就要大婚亲政,到时候情形如何都是个未知数。 「官场沉沉浮浮,老夫愿与摄政王一道乘船,若哪天遭了难,我这把老骨头愿意也好铺到王爷的脚下当个砖使。」 晋国公此言一语中的。 小皇帝自幼由江成璟调教长大,可谁又敢保证养得不是个狼崽子? 最近,各股势力都在暗斗,想要把自己的人安插成一国之母。 小皇帝也不是省油的灯,哪个也看不上,竟瞅着这群人明争暗斗。 晋国公似乎对这件事很卖力:「听闻皇帝对摄政王举荐的人选并不满意。只要王爷肯高抬贵手,老夫愿助王爷心想事成。」 「你凭什么保证?」 「王爷别忘了,赵家还欠我们楚家一桩人情。」 这事儿少阳知道。 晋国公的大儿子当年为救小皇帝,被叛军乱刀砍死,也是从这件事后,晋国公开始远离朝堂纷争。 晋国公道:「一个人平时不说话,等到众人都嚷嚷起来的时候,别人自然会让他来主持公道,此时,他说一句便顶别人十句。」 晋国公在朝是出了名的谨慎,从不站队,此时愿意为了女儿打破规则,看来这个么女在他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少阳不信:「倘若放了她,国公爷又翻脸不认帐,咱们还能去府上把人再拖出来吗?」 晋国公顿了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王爷肯卖老夫这个作父亲的一个面子。」 少阳瞄了一眼江成璟。 他依旧不动声色。 不禁是少阳,连海云舒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江成璟行事狠辣,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小皇帝亲政在即,权力重新分配,宗室、外戚都暗潮涌动,此时要能得到晋国公助力,江成璟的大权就更稳固。 晋国公卑微如此,众人都以为江成璟会顺坡下驴。 没想到,他却说:「国公爷既然说赵家欠你家的情,你自进宫去求情便是,皇上一道圣旨,让谁放人谁敢不放?」 「你……」 油盐不进。 这时,有嬷嬷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拍着门禀告:「长公主,长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少阳亲自去把门打开:「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嬷嬷咽了咽口水:「楚姑娘……楚姑娘她……」 晋国公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我女儿怎么了?」 嬷嬷一看晋国公在,又不敢吱声了。 「这……这……」 少阳急:「什么这啊,那的,有话你倒是说啊!」 嬷嬷这才鼓足勇气:「楚姑娘她投缳自尽了!」 * 谁也没想到,好端端的周岁礼竟然会闹出一桩人命,还是公侯贵女的人命。 听闻她用随身带的刀片,割开了绳子,趁看守嬷嬷不在的时候,上吊的。 回去的路上,仍是心有余悸。 小婵直拍胸脯:「听说,楚姑娘被发现时双眼瞪的老大,死不瞑目。她是知道嫁给王爷无望,一心求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莺歌是个明白人:「别什么都赖到王爷身上,她喜欢谁,谁便要成全她吗?仵作都说了,她手腕上许多陈年旧伤,都是刀片子划的,王爷也是倒霉,怎么被这种人粘上了。」 小婵担心:「主子,王爷会受牵连吗?奴婢瞧刚才晋国公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 海云舒对利弊看得更清楚:「今日之事,楚家理亏,无论是少阳还是江成璟,依规处罚是没问题的。 「说到底也是楚姑娘自己抹的脖子,只是时机不对,死在公主府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一桩案子牵扯的人越多,位份越重,判官反而不敢下手,所谓法不治众,就是这个道理。」 小婵恍然大悟,拍手:「奴婢明白,晋国公要么吃了哑巴亏,要么就得对长公主和摄政王一起发难。」 莺歌点头:「一个是朝野权臣,一个是先帝嫡女,他要一挑二,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能耐。」 「不过,凡事不能太乐观,」海云舒此时还有个担心:「我今日瞧国公爷对这个女儿,极其宠爱。若是真为了她,不惜以命相搏,只怕要两败俱伤啊……」 第256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为着明日入宫的事儿,江成璟特意把海云舒叫到了王府。 「明日见了皇帝和太后,会说的就说,不会说的、不好说的就递个眼色,我来替你说。」 海云舒好奇:「他们一般都问什么?」 家世?才情? 这些都是明面儿上的东西,司礼官自然会说,用不着她们开口。 江成璟想了想之前亲王选妃的场景,道:「五花八门,总之很刁钻。」 「不会吧。」 海云舒不是遇事犯窃的性格,事实证明,一个人一旦在乎一件事,就会不由衷的变得谨小慎微。 江成璟:「我记得先帝在时,给之雍王选妃,先帝问『若是雍王造反,你待如何?』」 「啊?」海云舒汗颜:「这题问的堪比科考啊。不,比科考还刁钻。」 雍王可是先帝一朝势力最大的党派了,最后确实也造反了,只是以失败告终了而已。 这本就是道无解的题。 要么检举揭发,要么充耳不闻,选哪个都得罪人。 「想知道最后成为雍王妃的人是怎么答的?」 海云舒好奇:「想知道。」 江成璟幽幽道:「她说她不认雍王,只认夫君,女从妇德,以夫为纲,丈夫是福是祸,她都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这话倒是有点进可攻退可守的意思。 「她这么说,先帝难道不介意?」 「识时务者为俊杰,彼时雍王的势力先帝都要忌惮,她向雍王卖好,赌了一把,结果赌赢了。」 江成璟:「活着的要义,要么忍,要么狠。雍王妃就占了个狠字。雍王对她青眼有加,也很宠她。」 海云舒问:「那雍王造反后,她怎么做了?真的生死相随了?」 江成璟笑:「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一句话,你还当真了?雍王造反,不肯认罪,是她最后交出了不少密信,先帝说她检举有功,不但饶了她一命,还批了静圆庵给她清修,如今的玉鹤师太,就是她。」 「还有这种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海云舒不禁嘆:「人不狠,立不稳啊。」 江成璟看的淡:「一个人为了得到你,可以不择手段。男人追求你时,对你好,那是求偶的本能。女人也一样,一旦有所图谋,花言巧语说的比男人还熘。」 海云舒笑:「看来你深有感触啊。摄政王,谁敢对你花言巧语。」 烛光下,他凤目微狭,有种摄人心魄的俊美。 他靠近她,耳边传来:「你啊。」 这锅她不背。 「不对,不对,说雍王妃的事呢,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江成璟:「我跟你讲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其中缘由?」 海云舒又不傻:「明白,你是想说,彼时的雍王就是现在的你,我只要讨好了你,自然能当上王妃。」 他刮她的鼻子:「孺子可教。」 雍王当年逼宫谋反,险些篡权夺位。 若不是江成璟率领禁卫军拼死杀戮,只怕大魏如今又是另外一片光景。 可海云舒也不得不提醒他:「权力是水,能载舟,也能覆舟。歷朝歷代功高震主的人,有哪个能善终?」 江成璟一臂将她拽进怀里:「我若不得善终,你欲如何?」 「我自然在你坟前放几挂鞭炮,好好热闹一番,再在你墓碑上刻一串字——大魏第一佞臣江成璟,请你的生死仇家都来喝杯上路酒。怕不怕?」 「怕。」 「怕你就好好活着。」 他看着月下的美人愈发娇媚:「我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活着是件这么幸福的事。」 他的眼底似有深渊,似有星辰:「云舒,我会活着,为你和琮儿活着。」 「我信你。」 夜色朦胧,窗轩下暗香涌动,情意正浓,正是一夜欢好时。 * 事实证明,海云舒昨日在公主府的担心,并不多余。 翌日,也是摄政王选妃之日。 干元殿内,皇室宗亲皆在上座。 偌大的宫殿内,龙涎香丝丝入扣,静谧得连根针掉地上也能听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海云舒和冯丹,作为仅剩的王妃候选人,正在聆听皇帝和太后的训诫。 宫门口便传来了登闻鼓声。 小太后:「何事吵闹?」 孟公公去探听后,垂手回禀:「禀太后,是晋国公在击鼓鸣冤。」 小太后:「稀罕了,他向来孑然一身,今日,怎么敲起这是非鼓了?」 孟公公附耳把楚家么女在长公主府殒命的事儿说了一遍。 小太后也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一副惊诧的模样:「还有这种事?难怪今日不见他楚家的姑娘进宫。」 小皇帝也跟着问:「摄政王,你要不要跟大家解释一下?」 江成璟端坐在殿前,不否认:「哦,是有这档子事儿。」 他的表情轻描淡写:「不过是晋国公之女害人不成,现在已经畏罪自缢,臣还没来得及呈报陛下。」 话音刚落,便见晋国公走进殿来,三叩九拜,头顶状纸:「皇上,你要为臣做主——臣之女死得冤枉啊——」 晋国公殿前高声斥责:「皇上,摄政王伙同长公主,私设公堂,将臣女囚禁在长公主府,还对臣女下毒手——」 江成璟:「晋国公,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下毒手?」 「我府上的女使瞧的一清二楚,清儿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少阳道:「国公爷此言差矣,我并未囚禁你女儿,更未曾对她下毒手。单凭一面之词,就想在御前定我的罪,未免太儿戏了。」 晋国公哭诉:「那你们把臣女的尸首交出来,让老臣瞧瞧!敢吗?!」 江成璟面色如常:「尸体昨天仵作验完你签字画押后就搁在大理寺了,如今怎么跟我们要起来了?」 「江成璟,你不敢。」晋国公:「人是你们抓的,尸体是大理寺扣下的,你们做贼心虚,才急急忙忙诓骗老夫画押!」 江成璟泰然自若:「本王有什么不敢的。你女儿究竟是被人毒死,还是自缢身亡,你心里有数。」 小皇帝见双方各说各的理:「既然如此,传朕旨意,去把楚清姑娘的尸体找来,再验。」 岂料这一验,出事了。 第257章 陷害 楚清姑娘脖子原本自缢的勒痕上,突然多出了几个手指印。 大殿之上,众人譁然。 少阳也是惊:「这不可能。」 尸体是仵作当着几个人的面验过的,画押后一直有专人看管。 怎么会突然对出几个指印掐痕? 再传仵作上殿问话,仵作也是支支吾吾:「回皇上,微臣昨日的确没有验到有指痕。至于一夜过后,为什么勒痕之下会显出指印……臣一时也不知情…..」 晋国公态度坚决:「据臣所知,摄政王先是逼迫小女自毁容貌,诡计不成,就伙同长公主将小女残害! 「他们明明是为了掩盖杀人事实,故意将小女勒害。证据确凿,还请皇上给臣做主啊。」 小皇帝眼神瞥向江成璟:「摄政王,你有什么要辩解的?」 有风掠过大殿,众人再等江成璟的态度。 只见他抄着胳膊:「没有。」 「皇上,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摄政王霸道弄权,草菅人命,若不严惩我大魏还有何法纪可言?」 满堂噤声。 自江成璟掌权一来,晋国公是头一个敢在朝堂之上如此指骂他的人,而且还是连着长公主一起骂了。 老国公是真的豁出去了。 小皇帝为了缓和气氛:「涉及官眷命案,既然晋国公认为事有蹊跷,那朕就着专人调查此案。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摄政王和长公主就禁足在府里,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出入。」 晋国公不肯:「皇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没见过杀人犯能在家享清福!臣不服!」 小皇帝像是被逼的没办法了:「那你说如何?」 「下大狱,该审审,该杀杀!」 「这……」 小皇帝再瞥了瞥江成璟,没敢立刻下旨。 江成璟慢慢起身,拢拢衣袍:「国公爷言之有理,皇上也不必为了臣网开一面。只一点,事情因臣而起,跟少阳长公主无关,请皇上免了她的牢狱之苦。」 小皇帝道:「好,就依摄政王的意思办。」 * 摄政王入狱的消息在朝野上引起了不小的动盪。 好好的选妃,最后以王爷下狱告终。 谁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江成璟这么轻易地就被问罪了。 冯丹吓得不轻,出了宫回到家,一身的冷汗还没落下,直拉着母亲问:「娘,怎么办?摄政王的事不会牵连到我们吧?」 冯母道:「慌什么?楚家面前你是受害者,江家面前你只是个没过门的秀女,皇帝的板子再怎么长,也打不到咱们冯家头上。」 她擦擦汗:「那女儿就放心了。王爷本就对我没什么意思,我可不想为了他,丢了自己的前程。」 「把心放肚子里,我已经跟你爹商量过了,江家这门亲,咱也不攀了。树大招风,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高楼塌,什么都不如脚踏实地来的稳妥。」 冯丹道:「那不是便宜海家那个商女了?」 「便宜?」冯母冷笑:「还没过门,男人就下了大狱,自己又不受公婆家待见,她能捡什么便宜?」 「也是。」冯丹一听心里畅快了不少:「女儿看摄政王除了长了副好皮囊,也没什么可取之处。要不是爹一心要巴结江家,女儿也犯不上跟个商女争风吃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你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 「她不是尤擅经营,聪慧能干吗?这破摊子就让她海云舒收拾好了。」冯丹不屑道:「我倒要看看,她怎么把这件命案给翻过来。」 * 海云舒回到家后,就开始打听左右打听案子的具体情况。 说来也巧,皇上指定的主审,正是上次在赴宛平办差的钦差大臣——孙正道大人。 莺歌指着院子里的几个大箱子:「主子,你瞧,这是老爷又让人从宛平运来的银子。说是给你打点门路用的。」 父亲的爱还是这么简单粗暴。 海云舒也是哭笑不得:「江成璟的案子是皇上亲自过问,主审孙大人又是个出了名的刚正不阿,只怕用银钱是砸不出门路了。」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 「江家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江家人都是依附摄政王,没个主心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算了,还是不与江家人商量了。 海云舒说:「走,咱们去大狱里看看。」 钱财虽然贿赂不了主审官员,但是买通大牢看守还是有点用的。 大理寺原本就是江成璟主管的地界,谁都乐意卖个人情。 琮儿问:「娘亲,爹爹怎么会在大牢里呢?他是犯了什么错吗?」 「琮儿,你要记得,世间的错和对很难辨别的清楚。」 「琮儿不懂。」 海云舒问:「娘亲问你,杀人是错吗?」 「肯定是错呀。」 「那杀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呢?」 「这……」 海云舒摸摸琮儿的头:「所以你爹爹无论是对是错,我们只需要和他并肩携手就行了。」 琮儿坚定了眼神:「嗯!」 「待会儿见了他,捡些好听的给他讲讲。」 「那琮儿今天写的字被夫子夸奖了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 莺歌在一旁担忧:「主子,恕奴婢直言,你带琮哥儿来这种地方,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他才五岁……」 海云舒以为不然:「我的儿子,若连这点风浪都经不住,谈何自立?今日便叫他好好瞧瞧这世间的豺狼。」 「琮儿,准备好了吗?」 「嗯!」 「走。」 由狱卒引着,一路蜿蜒而行,还没进到地方,就听到大牢里面在谈笑风生,似乎还有酒肉的香气飘来,并不是往日死气沉沉的景象。 海云舒有点费解:「小哥,是这儿吗?」 狱卒边走边答:「海娘子放心,没走错。」 一踏进门,美酒佳肴,海鲜珍馐,热热闹闹的跟过年一样。 几个人围在一块又是喝酒划拳,又是执箭投壶,江成璟就乐呵呵地站在一边,看他们闹腾。 要不是亲眼所见,海云舒丝毫也看不出这是过来坐牢的,这明明是享乐来了。 「呦,你来了?」 江成璟发现了海云舒,招招手:「过来。」 第258章 谣言满天飞 琮儿率先蹦出来:「爹爹!」 「好儿子,」江成璟单臂将琮儿扛起来:「不错啊,还知道来看看你爹我。」 「爹爹,给你吃。」琮儿把一个糖人拿出来,一看有些化了,不禁难受:「我明明让他拿糖纸包好的。」 江成璟对这种东西从来不沾。 今天却破例地吃了一口:「无妨,挺甜的。」 琮儿嘿嘿一笑:「爹爹嘴里一甜,心里也就不苦了。」 江成璟:「说得对。」 琮儿趴在他耳朵边偷偷说道:「琮儿惦记爹爹,娘亲更惦记。」 「是吗?」 「你看她眼圈红里发黑,红是哭的,黑是熬的,爹爹,你快安慰安慰娘亲吧。」 海云舒这块捂不热的石头,什么时候也动了恻隐之心了? 江成璟道:「还没跑路,算你有点儿良心。」 「来看看情况,不行再跑也不迟啊。」 众人见海云舒来了,也都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唿退下。 满桌的山珍海味,也没来得及动上两筷子。 海云舒问:「我的爷,你还在这儿潇洒呢,江家可都炸锅了。」 「哦?」 「也不给家里稍个信儿,都正担心你呢?」 如果来之前还有顾虑,看到眼前其乐融融的这一幕,海云舒此时是放心了,只是外面的江家人还蒙在鼓里。 江成璟冷笑:「他们那不是担心我,而是担心自己的前程。」 「你这人,真是油盐不进啊。」 谣言这种东西,往往是越邪乎,传得越快。 尤其是江成璟这种大权在握的人,突然沦为阶下囚,不明真相的百姓,自然传什么的都有—— 有说江成璟身陷囹圄,状况悽惨的。 有说小皇帝要卸磨杀驴,要跟这个奸臣秋后算帐,江家这回算是完了的。 更有甚者,直接说小太后强要摄政王不成,恼羞成怒与其翻脸的…… 众说纷纭。 「江成璟,你是故意不告诉家里的?」 「我的事,与他们无关。」 江成璟不跟家里说实情,而且还故意让属下把他现在的情况往严重的说,这才导致外面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听着吓人,实则在里面潇洒的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海云舒明白他的用心,问道:「你是想藉机看看江家人的心思?」 都说患难见真情,慾火炼真金,花好月圆时,大家自然你好我好,要是遇到了难处,谁愿意搭把手,还真不一定。 这一试,果然试出了不少效果。 首先是冯家主动退出了王妃的选秀,明面儿上的说辞是冯姑娘突然染上了恶疾,需在家封闭静修,可彼此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没把窗户纸捅破罢了。 再就是江家的孟姨娘,撺掇江父赶紧变卖家当,换了不少没名目的银子。可这些银子并没入公帐,更没用来给江成璟打点关系,而是悉数都存进了冀州的一家私人钱庄。是想着万一江成璟倒台了,他们也好有个退路。 外面人的一举一动,都有细作日日传到江成璟的耳朵里。 海云舒道:「别人先不说,江伯母可是头一个惦记你。」 江母知道海云舒要来天牢时,特意备了江成璟小时候最爱吃的阳春面。 海云舒打开食盒,碗筷摆好:「尝尝?」 江成璟动筷子:「味道变了。」 「哪里变了?」 他也说不上来。 明明一样的东西,可就是吃起来跟小时候的不一样了。 一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往往就有多面性。 海云舒把江母如何担心,如何作难,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朝廷大事她不敢妄言,可内宅院里的事儿,她看得很清。 「江家全是看在你的面子,才不敢对江伯母不敬,否则凭孟姨娘的口舌,早就将伯母这个不能言语的人生吞活剥了,你这么做,不是置她于险境吗?」 「你给她带个话,叫她别担心,我没事。」 真相只有一个,而谎言,却可以满天飞。 「我的话可不管用,还是你出去亲口告诉她吧。」 江成璟:「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就应该让人把你拦在外面,让你也跟着多担心担心。」 海云舒微微一笑:「我才不傻,摄政王才智过人,整个京城难有敌手。只要你想活命,办法一定比死路多。」 琮儿歪着脑袋问:「爹爹,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 「恐怕得十天半个月。」 「啊?那岂不是没人陪琮儿骑马了?」 江成璟换了个姿势,逗他:「不还有你娘亲吗?」 他撒娇:「可是夫子说,月底的马球课,要让父子组队共同作战。」 江成璟掐指一算:「放心,月底我一定到场陪你。」 「真的?」琮儿眼睛一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琮儿搂着他的脖子亲:「爹爹最好啦!」 「喂!」江成璟捂着他的小嘴:「你小子不能亲,要亲也是你娘亲来。」 「……」海云舒无语。 她还是关心案子的进展。 「什么勒痕,什么指印,都是他们想要找事的藉口?怕就怕是宫里宫外要合起伙来陷害你,那可就难办了。」 江成璟跟没事儿人一样,和琮儿在大牢里玩闹起来。 两人的笑声和欢唿声迴荡在牢房的角落,两人一起坐在牢房的地板上,玩起了翻绳游戏。琮儿灵巧的手指在绳索之间飞快地穿梭,江成璟则用手指轻轻地支撑着,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充满了温馨和欢乐。 江成璟:「晋国公若没靠山,我借他俩胆,也不敢告我和少阳的御状。」 晋国公当年死了儿子,也没曾言语,怕是老来得女,加上子女接连死于非命,这才备受打击,被有心人利用,当做刀使。 「会是谁呢?皇帝?还是小太后?」 「敌暗我明,所以才要随了他们的心愿,索性住到牢里,且看下一步他们怎么折腾。」 这就是常说的,厉害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海云舒:「主审的孙大人一向正直,不拉偏架,想来会还你一个公道。」 江成璟:「我想要的公道,就是你能嫁给我。」 她笑:「你搞得如此兴师动众,别人都被吓跑了,可不就剩我一个人在火坑里吗?」 第259章 他是我夫君 他拽她:「晚了,这会儿想跑也跑不掉喽。」 琮儿跟着抱在一起:「娘亲才不会跑呢,她最惦记爹爹了。」 「真的?」 「当然啦,」琮儿坏坏地笑着:「娘亲昨天做梦还说,没事的……江成璟……我会救你的。」 海云舒刷的一下脸红了,揪着琮儿的耳朵:「讨打呀你。」 「诶?」江成璟立刻把琮儿护在怀里:「你想揍我儿子,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好啊,他俩现在倒是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了。 江成璟意犹未尽:「她还说什么了,再跟我学学。」 琮儿捂脸:「我不敢说啦。」 「说,爹爹给你撑腰。」 「娘亲还说,」琮儿做出一副很陶醉的表情:「是福是祸,我会一直陪着你……」 海云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成璟嘴角一扯:「可以啊,你这丫头片子也算懂点事了。」 「……」 海云舒抄着手:「早知道你在里面逍遥快活,鬼才懒得管你。」 他再笑:「你不会。」 什么都被拿捏的死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海云舒只好问:「总不能这么耗着吧,你有什么打算,或者我能帮上忙的,我在外面也好替你分担些。」 江成璟拿刀子剌了块牛肉,餵给琮儿,然后说:「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去江家闹。」 「啊?」 这是什么套路。 江成璟早就算好了:「唇枪舌剑也好,撒泼打滚也好,叫我爹认了你这个儿媳妇。」 「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要的就是趁火打劫,不然他能老老实实地把族谱交出来,给你添上?」 现在是楚清死了,冯丹退出,别人看不清形势更不会淌这趟浑水。 只剩海云舒。 江成璟再支招:「我爹这人一向欺软怕硬,你不用给他好脸色,堵在门口,只管撒泼。他现在肯定是慌了神,脑子里一盆浆煳,你就趁人之危,说你有办法救我,前提是他得把你这儿媳妇给认下了。」 「真撒泼啊?」 「当然。」 她扭头:「我可不会。」 「别谦虚了,我还不知道你?」 她在他心里就这个形象? 海云舒道:「那我要是没控制住,撒过火了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闹得越大,他越怕你。到时候江家人都会为了自己的饭碗,逼着他答应你,岂不省事?」 海云舒呵了一声,怀疑:「江成璟,你是你爹的亲儿子吗?」 这么拐着弯折腾自己老子的,他是第一个。 江成璟闲闲地靠在椅子上:「知父莫若子,听我的,他一准儿老老实实的给你上族谱。」 「你真有办法从大狱出来?」 人命关天,晋国公是往死里咬他,背后还有宫中的势力,恐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敷衍了事的。 他总得给她交个底,她做起事来也好安心。 「你帮我找个人,」江成璟把名字和住处都写在一张纸条上,还摘下了自己扳指做信物:「她会帮你。」 「虞三娘?」 海云舒好像听过这名号,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哦!」她脑子飞速运转:「京城第一女捕头!」 她跟江成璟有些交情,破过不少奇案,能在男人的官场上杀出一条路的女人,不简单。 江成璟:「你想办法找到她,让她去验尸体,她定能看出蹊跷。」 海云舒将纸条握在手心:「好。」 * 翌日,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海云舒驱车来到了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子。 门外乍一看,还以为走错地方了。 深山老林里,年久失修的庄子,不细看院墙里的炊烟裊裊,还以为荒废了。门匾上刻着「虞府」,海云舒才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 她在门外下了马车,踩着湿滑的青石路面上前,叩响锈迹斑斑的铁门环。 来之前,海云舒就打听到了,这个虞三娘最拿手的就是有一身勘验尸体的好本事。 只是她游歷四方,行踪不定,很少有人能见到她。 据说她曾经查案时还得罪过权贵,被人毁了容,也是可惜。 半晌,门开了,露出一张白皙的脸,是个顶伶俐的女使。 海云舒试探性地开口,「我找虞三娘。」 「你是谁?找我师父做什么?」 海云舒将密信和信物都拿出来:「有人托我请三娘帮忙,不知姑娘能否帮忙通传一声。」 这女使看起来性子挺泼辣,拿过东西:「你等着。」 不一会儿,大门开了。 小女使对她说:「进来吧。」 海云舒跟着她进了门,环顾四周,忍不住吸了口凉气,院子里到处都是瓶瓶罐罐泡的动物尸体,甚至还有人形骨架,天空偶尔盘悬着几只乌鸦,嘎嘎叫着,更显得四周阴森。 再往里走,竹竿子支起的架子上,还挂着几张人皮。 莺歌拽进了海云舒的胳膊,也是害怕:「主子,奴婢怎么觉得这里不对劲啊。」 海云舒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但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她整日与尸体为伴,也算正常,不必害怕。」 她们穿过了院子,走向一间屋子,从外面就闻到强烈的药味,里面正坐着一位蒙着面纱的女人。 「师父,人带到了。」 女人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嗯。」 小女使说:「进来坐吧。」 屋里摆着得座椅,是鹿皮包的,海云舒坐着难受,所以站着。 虞三娘瞟了一眼桌上的扳指,问:「你跟摄政王什么关系?」 海云舒实话实说:「他是我将来的夫君。」 「大言不惭。」虞三娘说:「王爷尚未婚配,哪来的未婚妻?别不是你来找我翻案,并以此为要挟,让王爷娶你吧。」 女捕头的脑袋里果然装着十八个弯弯绕。 海云舒道:「江成璟身陷囹圄,别人唯恐避之不及,我能冒险救他,总比那些耍嘴上功夫的人强了不少吧。」 虞三娘余光扫了一眼女使,小女使上前斟茶,她抿口茶,再说:「我欠王爷的恩情,早就还过了,你的请求,对不起,我帮不了。」 海云舒盈盈笑:「就算拒客,也轮不到你啊。」 她转身问旁边的小女使:「你说是吗?虞三娘。」 第260章 验尸 小女使放下茶壶:「你怎么瞧出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海云舒不慌不忙道:「听闻虞三娘是验尸的一把好手,握刀的茧子应该在虎口,而不是像她一样,手皮发白,手茧均匀,这是经常浣洗衣物,打杂做饭才有的痕迹。 「再者,虞三娘被人毁容,常带面纱示人,必不会用胭脂,可你看她的袖口却残留着胭脂的细粉。 「最后,我曾听说易容之术,若以人皮做面,食土粘连,效果最好。我从你身边走过时,闻到了一点点食土的味道,想来你这张标緻的脸蛋,是易容后的。」 小女使听了笑声爽朗。 她一手揭了脸上的人皮,露出狰狞丑陋的疤:「有点东西,王爷是没看错你。」 眼前的女子,眸犹如寒冬的湖水,冷静而深邃,那里面藏着的是对世间的洞察和看透。 正是京城第一女捕头——虞三娘。 她随手扯了面纱遮在脸上:「看来我的易容术还需要精进。」 这时,刚才假扮三娘的女子也起身行礼,退到了门外。 虞三娘看座:「江湖险恶,不得不防,还请王妃见谅。」 海云舒回道:「客气了,叫我海云舒就好。」 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缘由,海云舒没说。 前世,她跟虞三娘有过一面之缘,彼时海云舒赶集遭贼,银子被小偷抢走,是三娘路过,追了七八条街把丢失的钱袋子还到了她手上。 为了表示感谢,海云舒还将自己的翠玉手镯作为答谢给了她。 虞三娘是个肯为寻常百姓出力的好捕头。 只是身为女子,又得罪了权贵,最终落得个毁容丧命的下场。 也是唏嘘。 「说说吧,王爷遇到什么麻烦了?」 虞三娘的问话勾回了海云舒的思绪。 海云舒将楚清之死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那天人死后,确实只有勒痕,没有指印,不知怎么了,只隔了一个晚上,就冒出了几个指印来。」 虞三娘问:「尸体现在何处?」 「原本停在大理寺,可楚家怕王爷暗地里做手脚,请旨将尸体放在了宫里的冰窖。」 「咱们得想个办法混进宫。」 海云舒已经有了计策:「长公主明日要进宫赴宴,你我可扮成公主殿下的婢女,神不知鬼不觉。」 「如此甚好。」 「那咱们明儿一早,长公主府见。」 虞三娘瞧她把事情都想到了前头,问:「海娘子,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我觉得你很面熟。」 「是吗?」海云舒轻笑一声,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翠玉手鍊,道:「许是上辈子有缘吧。」 * 第二天,是皇宫的中秋赏月的夜宴。 海云舒她们早早就来到了公主府,乔装打扮了一番。 进宫的事,少阳已经安排妥当,江成璟这回是替她扛下了所有,她本就心有愧疚,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尽力帮。 路上,少阳交待她们:「皇宫的冰窖在西昌门后,听说因为这桩命案,添了不少守卫,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给长公主殿下送冰。先脱身了再说。」 海云舒点头:「好。」 公主銮驾缓缓进宫,将她们放在一处偏僻的宫墙下。 夜色渐暗,海云舒趁机熘到了冰窖外。 这里果然把手森严,别说是人,就是连只蚂蚁也混不进去。 海云舒急中生智,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打火石,弄来一捧枯草,攒出火就扔进花园里。 「来人啊——走水啦——」 她捏着嗓子高声喊:「快来救火啊——」 冰窖周围起火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守卫们一个个高度紧张,提着桶就去水池里捞水灭火。 趁着一团糟。 海云舒和虞三娘赶忙混了冰窖。 冰窖是修在地下,门上挂着一块已经锈迹斑斑的铜牌,上面刻着「禁地」两个大字。 她们无视。 顺着石梯走下去,里面光线昏暗,寒气逼人,没有明火,只有一颗泛着微弱光芒的夜明珠照亮了地窖。 海云舒只觉得周围一片死寂,不出片刻,浑身都凉透了。 再往里走,一股冷气夹杂着浓浓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黑暗中,存放着许多冰棺,每一口棺材上都贴着黄符。让人感到有些窒息。 虞三娘走到一具冰棺前停下:「是她?」 棺内躺着一具女尸,尸体因为泡在冰水里,皮肤显得很光滑,没有一丝瑕疵和腐败。 「就是她,她就是楚清。」海云舒肯定地说。 虞三娘仔细端详着女尸,尸体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去,盖了层薄布。 她揭开薄布,楚清的脸暴露在空气中。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只有脖颈处有几道深深的勒痕。 还有几个手指印。 海云舒指着:「就是这个。」 虞三娘轻轻地抬起楚清的手,仔细端详。 手指纤细,指尖微微发紫,有些僵硬。她取出一个精緻的小木盒,从中取出一根银针,刺入楚清的手指。 过了片刻,指尖依然没有血液渗出。虞三娘皱起眉头,放下银针,又取出一把匕首。 海云舒见状问:「这是做什么?」 虞三娘淡淡地说:「取指印。」 「楚清的指印?」 虞三娘:「她脖子上的指印,不止一人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悬樑自尽,死者会因为痛苦勒拽脖子上的绳子,就会留下指印,」她指着尸体脖子的一处:「你看这枚指印,就和楚清自己的比较吻合。」 只见虞三娘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当做印泥,把楚清是个指头的印子都拓了下来。 虞三娘仔细比对,发现这些指印有是楚清自己的,而其中一个指印却明显不属于她。那个指印很浅,可以看出是后印上去的。她将指印小心地取下来。 虞三娘:「现在我们需要找到这枚手指印的来源。」 「她是被勒死的对吗?」 「不好说,」虞三娘根据经验推测:「死者脖子上有两处勒痕,一个较深,一个较浅。从痕迹看,她像是被两个人用绳子勒过。有可能,她真的不是自杀。」 「什么?」海云舒不敢相信。 不是自杀,那谁会在公主府杀害一个公侯贵女,又嫁祸在摄政王身上? 第261章 血指印 「不好,来人了。」虞三娘警惕道:「拿上证物,咱们得快点儿离开。」 可是还没走到楼梯,就听见外面咚咚的脚步声。 「走这边!」 海云舒急中生智,推开旁边的冰棺,拉着虞三娘翻身躺了进去。 里面冰的要命,她们强忍着颤抖,刚把棺盖盖好,就听见外面的人沖了进来。 闻声而来的守卫也不敢在冰窖点明火,只是拿着夜明珠照了照:「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 「你是聋了还是瞎了,这里都是死人,哪来的说话声?」 「刚才我真的听到了!」 「听到了你去找啊。」 两人开始上下查找。 海云舒她们屏住唿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也是倒霉,这冰棺里正巧躺着一具女尸,冻得跟冰棍一样。被存放在这里的人,至少是个有身份的,瞧这女尸年纪不大,许是哪宫的嫔妃。 三个人躺在里面终究太挤,不小心蹭掉了尸体脸上的布,海云舒连忙给她再盖上。 「阿弥陀佛……」海云舒自知饶了人家的清净,倍感抱歉,暗自在心里想着,出去了多给这位死去的女子烧些纸钱。 「找到了吗?!」 守卫悻悻道:「没……没有……」 「那还愣着干什么,出去救火啊。」 守卫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有惊无险。 等外面没了动静,海云舒她们才长长舒了口气,趁着守卫们都去灭火时,熘回了少阳身边。 少阳问:「怎么样?」 海云舒点头:「发现了点新东西,不过要等三娘回去再仔细查验一下。」 少阳低声:「我刚才听冰窖那边走水了,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嘛。」 「你啊,真是为了个男人不要命,」少阳一戳她胳膊:「幸好火势不大,皇上没怪罪,不然这宫门一封,咱们谁也逃不掉。」 海云舒道:「那我们赶紧出宫,以免夜长梦多。」 少阳觉得有理,随便想了个头疼脑热的由头,直接带着她们迅速混出宫去。 这一来一去不到两个时辰,比预想的要顺利的多。 海云舒陪着虞三娘一夜未眠。 她一直调用着瓶瓶罐罐里的药剂,海云舒看不懂,可也知道事情绝非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样?能看出来到底是勒死,还是掐死的吗?」 经过一番查验,虞三娘告诉海云舒:「基本可以断定是掐死的。」 「什么?不是自尽?」 海云舒吃惊。 难不成真让晋国公说对了? 若真如此,江成璟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完全是。」 「此话怎讲?」 虞三娘将纸铺在桌子上,展示拓下来的指印:「据我推测,当时应该是这样的…… 「楚清确实闹了场自杀,但她后来怂了,扯着脖子和绳子挣扎地掉了下来,所以在右脚踝处有跌落的扭伤…… 「但这时有人进来,见她没死,就直接下了狠手,掐死后,将人重新吊到了房樑上,继续伪装成自杀…… 「这也就是为什么会出现一浅一深两次勒痕,两种指印了。」 虞三娘下定论,说道:「找到这枚指印,我们才能揭开这个案子的真相。」 海云舒倒吸一口凉气:「会是谁呢?」 此人能跟避开看守的嬷嬷,进屋将楚清掐死,还没引起骚动。 应该不是一般人。 海云舒自言自语地推测:「此人要么跟楚清特别熟悉,能得到她完全的信任。要么就是个绝顶高手,能杀人于无形。」 虞三娘贊同:「此人早有预谋,就等着机会要楚姑娘的命,并且嫁祸给王爷。」 海云舒拿起纸,端详:「我看这指印偏窄,像是个女人的。」 「没错,你再看这儿,」三娘指着:「这拇指指印还有个豁口。」 虞三娘观察细緻,海云舒认真看,果然看到指印上有个小缺口,想是有什么疤痕,才把拇指纹路给打乱了。 虞三娘:「身为女子能将人掐死,一定不简单,再加上拇指的疤印,应该不难找。」 海云舒有主意:「好说,我去跟少阳要那天的女宾名单,咱们对着指印一个个找,不怕找不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 事情稍有眉目,海云舒终于能吃顿安生饭,睡个安稳觉。 翌日,将琮儿送到书院后,海云舒叫人直接去江府。 江成璟交代的事儿还没做呢。 今天原本是江母的寿宴,因着江成璟被皇帝下狱,来的人不算多,跟以往踏破门槛的情形大相迳庭,谁远谁近,一目了然。 江母对海云舒还是不错的。 所以海云舒特意准备了礼物,登门道贺。 印象里江母就是个哑巴美人。 记得小时候,只要海云舒去江家玩,江母都会把好吃好玩的拿出来给她。 那时,海云舒就想,江伯母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怎么偏偏是个哑巴呢? 她还拉着江母的手许愿:「江伯母,等云舒长大,学医术,一定治好你的嗓子。」 江母就只是摸着她的头笑。 江母性子沉静,不张扬,要不是有江成璟杵在这儿,怕是要被那个伶牙俐齿、左右逢源的孟姨娘给生吞了。 可毕竟是一家主母,寿宴该办也得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趁机看看,究竟谁跟江家是一条心。 江父看到海云舒跟看见空气一般。 倒是孟姨娘,一看到海云舒便热情地迎了上来,笑眯眯地问道:「海娘子,听说你去牢里看璟哥儿了?他这几天怎么样啊?」 海云舒淡淡地道:「挺好的,暂时死不了。」 「海娘子真会开玩笑,」孟姨娘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眼角瞥了一眼江父,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又说道:「璟哥儿要是真死了,你估计连哭都来不及。」 海云舒回以微笑:「孟姨娘多虑了,要哭也碍不着我哭啊。」 江父目光沉沉,面无表情。 他阴着脸,问:「二郎在牢里都跟你说什么了?」 海云舒:「他说他想娶我。」 这个逆子,死到临头还惦记着女人,真是无可救药。 江父拒绝:「我是不会让你嫁进江家的,死了这条心吧!」 第262章 这死丫头,是个势利眼 江父的眼神中透着决绝。 海云舒淡淡地回答:「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我并不在乎你的意见。」 江父被海云舒的语气给激怒了,他瞪着海云舒,冷冷地说道:「你是什么身份?商户出身的二嫁之女,也想做王妃?」 「公府命案,皇帝震怒。江成璟能不能继续当他王爷还两说呢,我又何来的王妃?」 海云舒的话,无疑是在江父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你是来看江家的笑话,耀武扬威来了!」江父的手指,差一点就戳到了海云舒的鼻尖。 「不,我是来帮江家的。」 「什么意思?」 「我手上有关键性的证据,能把江成璟救出来,只不过……」她笑笑:「伯父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孟姨娘一听江成璟倒不了台,抢着道:「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我们也答应!」 海云舒直接了当:「我要嫁给江成璟,做江家的主母娘子。」 「你想趁火打劫,逼老夫就范?告诉你,办不到!」 江父经过几次的交锋,已经了解海云舒的为人。 这丫头早就跟小时候的天真烂漫不一样了,程家的事才过去几年?前车之鑑,真要让她进门,以后别想有安生日子过。 他绝不同意这门亲事。 「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这个没头没脑的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仗着江成璟对她有几分意思,没完没了! 「老爷息怒,」孟姨娘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劝:「老爷你煳涂啊,她能救二郎你就让她去啊。难不成你还有别的法子?」 他没法子,可他心里有气,气得是海家当年悔婚,现在又巴巴过来逼婚。 「这种朝三暮四,喜好钻营的商贾之家,根本不配写进我们江家族谱!」 江父自己挺清高,也不管家里其他人要不要活。 海云舒无可奈何,作势要走:「你们也瞧见了,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江伯父不屑让我出手相助。」 江父指着门外:「走!爱走多远走多远。老夫就是不要这个儿子,也绝不受你胁迫!」 老骨头,就是硬。 海云舒笑道:「但愿伯父能一直硬气下去。」 孟姨娘的一双儿女哪肯让海云舒就这么走了。 一边拦着,一边对江父说:「爹!二哥身陷囹圄,海家娘子能占着什么光?不把人救出来,咱们全家都完了,还谈什么族谱,就剩离谱了!」 「爹!女儿正跟徐家议亲呢,再不把二哥捞出来,女儿这辈子就算完了。」 「爹,衙门都停了我的差事,让我在家歇着了。你不能这么自私,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这兄妹俩是对儿龙凤胎,碌碌庸才,半辈子靠依仗江成璟的名号吃香的,喝辣的。 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江成璟遇到了坎儿,一些拜高踩低的人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明里暗里给他们脸色。 由奢入俭难,大爷当惯了,一旦当孙子,谁受得了? 这都是在外面受了好几天的气,积攒一起,撒到亲爹头上来了。 江父大怒:「都给我闭嘴,没出息的东西,天天就指望别人,活该你们被欺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老爷息怒~」 还得是孟姨娘出马。 她不能眼见着老爷把自己的一双儿女骂个狗血临头吧。 只见她把江父拉到一旁,附耳说道:「老爷,你这么想。反正现在楚家姑娘死了,冯家姑娘重病缠身,你就先哄着她把婚事应下又能怎么样?日后悔婚不得了。哦,难道就兴他们海家悔婚,我们就不能变脸了?」 孟姨娘的话就是春风吹过大地,警醒了江父。 他不禁打起自己的小算盘。 ——先哄着海云舒,把江成璟捞出来再说。等江成璟出来,认不认帐还不都由江家说了算? ——他自始至终没想认这个儿媳妇了,也不怕撕破脸。大不了事后跟海云舒一拍两散,反正江家不吃亏。 这么一想,江父心里顺畅点。 孟姨娘再柔声道:「老爷,你就答应了吧。」 「这……」 江父犹豫,刚才把话说得太满了,连个台阶都没得下。 「老爷——不好了——」 这时,门房的小厮跑过来禀告,喘着气:「大狱那边传话说,王爷被打得不成人样,眼看就要不行了——」 「啊?!」 「什么?!」 江父差点没晕过去。 孟姨娘赶忙凑到江父的耳边:「老爷,您看,现在这种情况,能有人愿意帮我们救二郎出来,就已经是最大的幸事了。再说,二郎出来后,到底要不要娶这位海家姑娘,还不是您说了算......」 「快去啊~」孟姨娘推了推老爷子。 江父心里一万个不情愿,可还是投降了,给自己找补:「记住,老夫可是为了你们才跟这丫头低头的。」 「知道了老爷,全天下你是最英明的。」孟姨娘在老爷面前一向会做人,把江父哄得团团转。 三拱两拱之下,江父去跟海云舒搭话。 「你真能救下二郎。」 「能。」 「那行吧,只要你能把二郎救出来,到时候……」 「别,」海云舒直接打断:「别到时候,就现在。」 江父耍赖失败:「现在?」 「当然。」 江父被海云舒的坚决态度弄得有些尴尬,他本想先答应下来,等过了这一关再和海云舒算帐。 但现在海云舒却不愿意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现在?现在二郎还在大牢里,我们怎么救他?总要等他出来了,我们再……」 海云舒再次打断道:「救人又不是买菜,要等新鲜的。江成璟在牢里多待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要是被打死打残了,我还怎么嫁?」 这死丫头,真是个势利眼。 满眼睛满脑子都在噼里啪啦地打折算盘,一点亏都不肯吃。 江父咬咬牙:「现在就现在,这全家都在,当着大家的面儿,老夫承诺,只要你能把二郎救出来,就由你做二房的主母。这总可以了吧。」 海云舒笑笑:「不行。」 「这还不行?」 第263章 江家的儿媳妇 江父没想到海云舒会拒绝。他原本以为,海云舒会欣然答应,毕竟自己做了让步,她怎愿意错过这个天大的好处。 「为什么不行?」江父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海云舒平静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照出他的疑惑与不甘。 她说:「我不相信空口白话。」 江父握紧拳头,竭力压抑住内心的冲动,他知道,现在的一切都在海云舒的掌控之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会是空口白话?」 「不好意思江伯父,我是个生意人,觉得凡事拿嘴说,都不如写下来实在。」 海云舒的回答不带一丝感情,她始终平静地看着江父,仿佛在告诉对方,她早已看透他的心思,要耍小聪明就悠着点儿。 江父身体微微晃动,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堵住了一样,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努力压抑住内心的冲动,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你要老夫写什么?」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写聘书、写礼书、写迎书,我要江家三媒六聘,正式提亲。」 想得美! 江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万万没想到,海云舒会提出这种的要求。 口头答应已经是让步,她还想要三书六礼?如此一来,不就等于昭告天下,江、海两家结亲了?若到时候反悔,可是要丢了名声。 江老爷子不吭声,双方僵持着。 也是在这时,江母急匆匆地冲进来。 「夫人,您慢点。」嬷嬷跟着直劝。 江母上前,一把推开旁边的孟姨娘,差点把她推到泥坑里。 然后打着手语质问江父——为什么不救二郎! 江父:「谁说我不救他了,这不正在想办法。」 江母再比划——二郎现在生死未卜,你要敢不管他,我就磕死在你面前! 江母甚少有这么急切的时候,肯定刚刚是听了江成璟在大狱里的「待遇」,这才着急上火,跟江父发难。 江父只觉得头大:「你们一个个怎么都来逼我?是我把他关大狱的?」 江母再扯着他——云舒是个好孩子,她能救二郎,你现在就答应她,我就要她做我的儿媳妇! 江父火大:「她是好人?笑话,她差点没把江家的天搅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江母——我不管,我要二郎活着回来,我要江家认下云舒这个媳妇,我要琮儿做江家的长孙! 这女人当了半辈子哑巴,这会儿要求到一套接一套了。 江父瞧这群人轮番上阵,被扰得无心应战,唯有投降。 「行,娶她,娶她进门行了吧!你们一个个厉害的,都要做我的主了。等以后这丫头给你们好果子吃,可别来找我哭。」 江母直接吩咐管家——你,去备嫁妆、请媒人、做婚礼,一式一样都按规矩来。 管家偷偷瞄一眼孟姨娘:「这……」 这么多年,江家后院一直都是孟姨娘当家,夫人亲自安排事,还真是头一次。 在江老爷面前,孟姨娘肯定是对江母极近尊重和客气的。 孟姨娘对管家说:「你做事向来稳妥,我不担心。你只需照着夫人的吩咐去做,璟哥儿的婚事,都由夫人做主。」 从江家出来,小婵还问:「主子,奴婢觉得江老爷变了好多,从前在宛平,他也不这样儿啊。当时你跟江家哥儿定亲,他还是挺愿意的。」 海云舒笑笑:「宛平那小地方,哪比得上京城的繁华迷人眼,江老爷这些年见惯了世家豪门、骄奢淫逸,自然看不上咱们的出身了。」 小婵不服:「他自己不也是小地方、小官吏出身?」 海云舒道:「有些人蜜罐子里泡久了,就真忘了自己也是苦出身。他想拿架子就让他拿吧,我不吃他那一套就得了。」 * 不知是否是最近压力大的原因。 海云舒近日总爱做噩梦—— 大理寺的牢狱中,江成璟遍体鳞伤,血迹斑斑,他被锁链拴着,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嵴背,不曾低头。 「江成璟,你还想救谁啊,你谁都救不了,包括你自己。」那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江成璟蔑视着他,开口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本王。」 那人发出阴险的笑:「我不杀你,我杀她,杀了她,你也就死了……」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本王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人笑得癫狂:「死无葬身之地的是她,是你,是海家。放心,我会一个个送你们上路,你们就在阴间团圆吧。」 海云舒瞪大眼睛去看,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见勐然拔出腰间的剑,朝着江成璟狠狠刺去…… 「不要!」海云舒从梦中惊醒,勐然坐起身,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衫。 莺歌立刻点亮了烛火,安抚道:「主子,别怕。」 海云舒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髮丝滴落,身下是冰冷的石板地。 「主子?」莺歌担忧的声音将海云舒的神思拉回。 「江成璟……」海云舒捂住胸口,呢喃着。 梦中情景歷歷在目——江成璟满身是血,拴着他的锁链在暗黑的牢狱中拖行,发出沉闷的声响。 「主子又做噩梦了?」 海云舒缓过神,看着莺歌:「嗯。」 莺歌去香鼎里添了些香料,「这百惠香有凝神之效,奴婢找人寻的野方子,主子试试?」 海云舒坐在昏暗的屋子里,烛光在香鼎的烟雾中摇曳。 她说:「我没事。」 她不能有事。 江成璟还没出狱,她怎能自己先倒下? 海云舒接下来得把心思全都放在寻找兇手上,总不能承诺给了人家,到头来是口说无凭。 虞三娘办事很麻利,从公主府拿到名单,才三两天的功夫,她就已经将嫌犯的范围缩小到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庆侯府的武小娘,她有作案时间,拇指有个伤疤,也符合证据。 另一个…… 海云舒看到名单时,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她?」 虞三娘问:「认识啊?」 她点头。 第264章 捨不得 凌霜。 曾经是燕子楼的头牌,南瀛凌氏后裔,自荐到摄政王府做门客,祖传的占星、占卜之术天下一绝。 江成璟始终提防她,晾着她,没给她任何差事。 没过多久她就离开了摄政王府,不知所踪了。 海云舒问:「她怎么会出现在长公主府的宴请名单上?」 「这咱们得去问问长公主了。」 两人来到公主府,少阳给的解释也出人意料。 她说:「不久前我去云州游玩,进山烧香拜佛时,见她在摆摊问卦,那的人都说这个女子占卜准的厉害,我就好奇去试了试。」 「她给你算什么了?」 「她说我命里无子,是生女儿的命,还说夫妻离心,不是长久之象。她甚至算准了我的生产之日,还说我会有血光之灾,若无贵人相助,只怕要命丧黄泉。」 少阳说:「我当时只是图一乐子,没把她的话放心上。现在想想,云舒,这贵人可不就是你吗?」 「她真能算到如此地步?」 海云舒一直觉得不对劲,不可思议,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自己是重生,知道少阳命里有此一劫,这个凌霜,竟也知道的如此详尽,恐怕也是不简单。 「我之前也觉得荒唐,可后来竟然都一一应验了。所以我挺信她的,想找她再占卜吉凶吧,天南海北又找不到她的人。」 海云舒:「那你是怎么把贴子送给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少阳解释:「她当时不收我卦钱,只说若算的准,叫我等到孩子周岁礼时,在府门外挂两盏红灯笼,她看到了,自会过来。 「我就报着一线希望,让人挂了灯笼,谁知,她还真来了。」 海云舒是认识凌霜的,只是那日公主府的宾客太多,她没留意罢了。 她问:「然后呢?」 少阳:「我好不容易见到她,自然是要拉着她再卜一卦了。我叫她给算了算我家闺女的前程姻缘,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我家闺女的良配姓江,唯有入了江家门,才能一生顺遂。我思前想后,可不就是你家琮哥儿吗?」 海云舒汗颜:「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少阳:「我又不知道你跟这会卜算的丑女认识,不然能不告诉你?」 「等等……」海云舒觉得不对劲:「你说什么?丑女?」 「对啊。」 「凌霜?」 「没错。」 「她曾经可是燕子楼的头牌,冷艷只容,倾国倾城,怎么会是丑女呢?」 少阳摇头:「不不不,她整张脸像被火焚烧过一样,红肿黑焦,看着还挺吓人的。」 这时,海云舒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 她忙问:「你之前不是也见过凌霜吗?怎么没认出来她?还让她给你算卦呢?」 虞三娘插话:「毁容?」 少阳回答:「对啊,我见她时,她满脸溃烂,我哪里想得到她就是曾经艷绝京城的花魁呢。也是前两天她又来了,我才认出的。」 「恐怕是窥探天机,遭反噬了。」 南瀛凌家祖传的占星、占卜之术,本是最上乘的法门,卦象本就是窥探天机,而窥探天机的人,会遭天谴,轻则身体残疾,重则性命不保。 卦象越准,所遭天谴反噬越重。 虞三娘:「一共就两个嫌疑人,那个侯府女侍卫好说,至于这个凌霜,也得抓紧时间找到。」 少阳:「可是她行踪飘忽不定,能去哪找呢?」 实在是棘手。 海云舒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身边,少阳与虞三娘静默不语,空气中瀰漫着幽兰的香气。 这时,海云舒突然道:「或许有一个人能帮上忙。」 「谁。」 「凌霜的孪生姐姐——凌卿。」 海云舒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当即就让人套了车。 京城郊外的柳溪村,自从燕子楼被取缔后,凌卿就一直在这儿住着。 海云舒只说想找凌霜,并没有再说其他。 凌卿并未起疑,且透漏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两日后是亡父亡母的忌日,我妹妹定会回南瀛祭拜。」 南瀛闾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去一趟正好两日的路程。 几人商量后,觉得让虞三娘继续在京中查案,海云舒赶往南瀛去找凌霜。 临行前,海云舒去了趟大牢,算是跟江成璟告个别。 江成璟在牢里的日子依然是吃香的喝辣的,惬意的很。 见着海云舒,他先是鼓掌:「听说你给我爹气得不轻啊,干得漂亮。」 她想翻白眼:「你消息倒灵通。」 「还行吧。」江成璟晃悠着两条腿,「琮儿呢,这小子平时不是跟你形影不离?」 「临近年关,书院也关门了。我把琮儿送宛平老家玩几天。」 江成璟眼神有一丝暗淡,却看穿了她的心事:「你要出远门?」 她平时腰上总配着一串钥匙,是钱庄宝箱的。今日没带,怕是有事要出出门几天,这才交接给了别人。 海云舒点头:「嗯。」 「去哪里?」 「南瀛。」 「去那做什么?」 「找一个人。」 「谁?」 「凌霜。」 江成璟问:「人是她杀的?」 海云舒回:「不确定。」 江成璟不言语了,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海云舒看着他:「你託付给我的事,我会尽力去做,你相信我。」 「其实你不必费神,交给虞三娘就行。」 他最怕的,还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以身犯险。 海云舒摇头:「可是那样我不放心。」 她的脾气跟小时候一样,倔强的很,一旦认准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不急,一时半会儿,小皇帝办不了我。」江成璟将她揽进怀里:「我是捨不得你走,为了我,你受苦了。」 海云舒也贪恋这片刻的温存:「说什么呢?我相信,若是我遭了难,你也会义无反顾地救我,不是吗?」 话音刚落,海云舒脑海里就离奇地闪过前世的光景。 ——琮儿惨死。 ——海家灭门。 ——她被无情的丈夫和小妾裹了破草蓆扔进乱葬岗。 一切的一切,是孽是缘? 江成璟……若前世有缘,你会袖手旁观,任由我受苦受难,死不瞑目吗? 第265章 做我的妻子 江成璟眼神阴沉而坚定:「我这个人心胸狭隘,施恩望报。你若遭难,我必将行难之人斩尽杀绝,挫骨扬灰,撒到你面前,给你出口恶气。」 江成璟的话语让海云舒心头微颤,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怎么,不信?」 「信。」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 看着江成璟那双深邃而坚定的眼睛,那里充满了太多的情感,让人沉沦,充满了安全感。 即便面对的是天下大敌,她也毫不畏惧。因为她知道,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都将安好。 海云舒脸上微不可查的笑意:「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不够。」 江成璟真挚而执着:「我要你做我的妻子,不收欺凌,无忧无虑,生生世世在我身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海云舒眼中泛着感动的泪光,心中的欣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抚摸着他的脸庞,指尖在他的肌肤上轻轻地划过。 落下冰凉的一吻:「你等我回来。」 他只将她拥得更紧。 「等不及了怎么办?」 她宠溺:「听话。」 她的话语,像是微风般轻柔,却在他心中掀起了万丈波澜。他的心,被她的温柔融化,也被她的坚韧震撼。 唇齿间他亦是深情地回应。 他抬手轻抚她的脸庞,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他的深情。他的手指,带着独有的温度,触碰到她的唇边,眼神中满是对她的深情和眷恋。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海云舒闭上了眼睛,任由他轻轻地捧起她下颌,深深地看着,仿佛要将她的容颜刻入心中,永远不忘。 他的唇,温柔而坚定地覆盖在了她的唇上。他的气息,融入了她的唿吸中,而她的味道,也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底。 这样的拥吻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踏实,心跳和唿吸仿佛融为一体。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危险的人世间,有他在身边,她不再感到孤单。 * 去南瀛的事,宜早不宜晚,若是错过了凌霜祭拜亡父亡母的日子,只怕要前功尽弃。 山高路远,海云舒为不引人注意,只带了幽羽上路。但江成璟又派了几名暗卫跟着她,以防路上遭难。 莺歌和小婵则是陪琮儿去了宛平,远离京城的是非,海云舒也好更专注于查案。 南瀛地处偏远,路有瘴气,幸而幽羽行走江湖多年,熟悉地形,水路陆路结合着走,用最短的距离到达了目的地。 凌氏的祖坟就在闾山上。 「幽羽,你似乎对这儿挺熟的。」 「回主子的话,奴婢在王爷手下做事时,办过南瀛的案子,所以熟悉些。」 「可是多年前的惑人案?」 幽羽点头:「当年皇上刚即位,人心不稳,南瀛就有人假借天象之说,煽动人心,说大魏亡国在即。 「当时朝廷派不少人前来镇压,杀了不少占卜的江湖术士。」 惑人案前前后后杀了上百人,闹得很大,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公开议论星象占卜之事。 料想的不错,祭日当天,果然有人祭拜。 海云舒和幽羽悄然躲在山坳的灌木从中,盯着不远处的凌氏祖坟。 其余几个暗卫埋伏在更远处,以免引起风吹草动。 清晨的阳光透过丛林的缝隙,洒在坟墓之上,映出斑驳的光影。山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夹杂着丝丝凉意。 不多时,便见一行人缓缓走近,为首的是个面容矍铄的老者,满头白髮,一身素衣,想必是凌氏族长。 他身后跟着数名男子,个个神情凝重,手持香烛。 鞠躬、烧纸、上供、放炮,一套流程走完后,一行人抹抹泪就走了。 幽羽不禁问:「怎么没有凌霜?」 海云舒也在纳闷。 当年凌氏一族捲入党政,落得家破人亡,刚才几个人明显看着像是凌氏的宗亲,祭拜也就走个过场,并没什么真情实感。 她说:「再等等。」 耐心,对于一个急于求成的人来说很重要。 山风很凉,一直到傍晚,也没等到凌霜。 海云舒已经冻得手脚发麻:「难道我们想错了?」 「主子你看,来了!」 正当她们要放弃时,山路走上来一个人。 月光下,那个女子身着白色的孝服,宽大的衣袖在风中飘荡,孝服上绣着精緻的图案,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是凌霜。」 海云舒提高了警惕,瞪大眼睛,竖起耳朵,观察那边的动静。 只见凌霜面容沉静,没有太多的表情,她走到坟前,缓缓跪下,双手合十,低声道:「先父先母,霜儿不孝,又来晚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海云舒的耳中。 「你们放心,这两年,霜儿想清了很多事,再也不会自寻短见了。 「霜儿不会再讨好任何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人,他们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还是毁容后,海云舒第一次见她。 瞧着那张布满疤痕且狰狞的脸,海云舒除了惋惜,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幽羽低声问:「主子,要抓活的吗?」 海云舒点头:「要拿口供,务必留活口。」 幽羽跟远处的同伴比了暗语——示意他们留活口。 幽羽的银鞭是出了名的快,微微欠身,右手一扬,银鞭如灵蛇般迅速缠住了凌霜的脖子。 凌霜不知有埋伏,闪避不急,立刻就被摁在了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别乱动!」幽羽警告她。 凌霜看到海云舒时,似乎并不意外,她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是你啊……你来得比我想像的早。」 海云舒道:「这么说,人是你杀的了?」 凌霜嘴角浮出一抹讥讽的笑:「你那么聪明,还想不明白是谁杀的吗?」 海云舒亦是冷笑:「你那么能占卜,就没算一算,今天会落到我手里吗?」 凌霜视死如归:「左右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海云舒:「想死还不容易,一刀捅进心窝,神仙也救不回来。可你陷害别人,就得把话说清楚再死。」 幽羽揪起她的衣领:「为什么要嫁祸给王爷?」 「因为他活该。」凌霜话里充斥着无尽的怨恨。 幽羽的手微微抖了一下,若非主子有命,她真想立刻就地处决了这个女人。 海云舒:「当初是你要挤破脑袋进摄政王府,算计不成,就心生邪念。」 「海云舒,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杀你,那是便宜你。」 海云舒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吗?」 第266章 爱而不得 凌霜不屑一顾:「一个没脑子的深宅妇人,你懂什么?」 月下清凉。 海云舒理了理纷飞的碎发。 胸有成竹道:「李澈利用完你,就把你当破布一样丢了,你还傻着脑子要给西夏人卖命吗?」 「你……你怎么知道?」 「你本就是燕子楼的花魁,那里可是西夏细作的贼窝。你当初为了自保,不惜演了一出大义灭亲,这么拙劣的伎俩,以为瞒的过朝廷?」 海云舒的声音冰冷彻骨:「你说你爱慕摄政王,想留在王府做事,殊不知,喜欢一个人是演不出来的。」 凌霜不可置信:「你们是故意不杀我?」 海云舒想起江成璟之前说的话,就直接转述给她:「留着你,是为了让你给西夏送信,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没过几天,就被西夏抛弃了。」 「够了,别说了!」 「这次也是李澈让你下得手吧,他不就是想把大魏的水搅浑,好趁虚而入吗?」 凌霜咬唇:「别自作聪明了。」 「你刚才说我不懂你,恰恰相反。」海云舒居高临下,捏着她的下巴:「我懂你的灭门之恨,懂你的爱而不得,也懂你被背叛的绝望。 「所以,我愿意给你两条路,要么我现在杀了你,让你们一家整整齐齐。要么你跟我回京城,说出主谋,说出实情,我不但能让王爷饶了你,还能再审凌氏一案,还你个公道。」 海云舒想用最核心的利益说服她。 凌霜默默地笑了:「你们都这么说,说要我占卜,要我听命,说能帮凌家洗刷冤情,可到头来呢?我不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吗?」 海云舒:「李澈怎么给你许的愿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你凭什么负责?」 「事若成了,摄政王出狱掌权,你作为证人,他赦免你是天经地义,重审凌家的案子也是一句话的事。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和你的姐姐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比你给西夏人买命强?」 海云舒撕下一块衣角的布,咬了手指,用血写字。 「拿着这血书,海家的钱庄,任你所取。想做大魏的人,还是西夏的狗,你自己选。」 幽羽觉得主子开出的条件已经很诱人了。 若是王爷亲自来,管这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准是一顿酷刑,要什么供词拿不到。 「我说了,你什么都不懂。」 凌霜对李澈的感情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当年凌家满门被抄,我被押解上京,险些被无良的官差强暴,是主人救了我……我永远不会忘记,是他背着我,在雪原里走了一天一夜…… 「我的命是他给的,你想要我背叛他?不觉得可笑吗?」 海云舒并不这么认为:「他救了你,你就要一股脑地撞进去,撞得满头是血才罢休吗?凌霜,他根本不爱你。你在大魏走投无路,你的脸成了这样,他怎么不派人把你接走?他明明办得到。」 海云舒杀人诛心:「你就是他手底下养得一只狗,除了喊你出来咬人,其他时候,他问都懒得问一句。」 凌霜被说的哑口无言,其实她知道,只是不想承认,不想面对。 心被撕裂般的疼痛,她一直以为那份深情是超越生死,无法割捨的。但现在,她发现自己错了。主人并不是不爱她,而是根本不在乎她。 寒风唿啸,仿佛在嘲笑她的悲哀。刀割般的冷风让她清醒了一些。 凌霜苦笑:「海云舒,你真的是不识好歹。主人他全心全意救你,你却不领情。反倒替江成璟翻案,你这么帮他,迟早会后悔的。」 「我是帮他,也是帮你。」海云舒说:「若不是你曾经指点过少阳,也算对她有恩,我又何必耐着性子劝你?直接让大理寺上四十九道刑具,岂不个更快?」 正说着,幽羽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 「主子当心,有人来了。」 幽羽立刻用布塞紧了凌霜的嘴,手脚麻利地把人绑了拖到灌木丛中。 警告她:「别出声,不然我拿刀割了你的喉咙。」 这一看不要紧,海云舒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竟然是李澈!他怎么又来了? 不是西夏新皇登基,百废待兴,这才过不到一年,就又想着整出点歪门邪道? 看他依旧是白袍衣袂,身边跟着几个漂亮的姬人,这位西夏亲王优雅从容,仿佛不是来办事的,而是来游玩的。 「人呢?」他问。 姬人答:「回主子的话,奴婢刚在村子里问过了,没人见过凌霜。」 「躲我?」 「她不敢。」姬人推测:「每年忌日,她都会来,许是今天有事耽搁了。」 「你倒挺会替她解释。」李澈嘴角浮出一丝阴寒笑,他明明长了一张病弱纯良的脸,却生了一副阴狠的心。 海云舒记得她第一次见李澈时,还以为是个连武功都不会的窝囊皇子,谁知他扮猪吃老虎,表面是受气包,背地里竟是西夏千机阁的主人。 「主子?」姬人试探着问,「要属下带人搜山吗?」 「不必了。」李澈负手站着,衣袍被风扬起,目光扫过灌木丛。 他说:「把这座坟给本王挖开。」 「主人,这……」 李澈眸底渐深:「挖。」 「是。」 他笃定凌霜就在附近,想用这种办法逼她现身。 姬人奉命开始动手掘坟。 远处,凌霜被绑在灌木丛里,动弹不得,她摇着头,瞪大噙漫泪水的眼睛。 「呜——呜——」 只可惜她被堵住了嘴,绑住了手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母的坟被掘开。 海云舒心想,这个李澈,做事真是又狠又绝。 此时,李澈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从背后拔出一支箭,就射向了灌木丛。 「主子小心!」幽羽眼疾手快,挡开了利箭。 凌霜瞄准时机,用力顶开幽羽和海云舒,从灌木丛中滚了出来! 「找死。」 李澈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射出了第二支箭。 第267章 前世的死因 箭头带着寒光,擦过凌霜的耳边,直接射了过来! 凌霜惊恐地瞪大眼睛,她甚至能感受到那箭风划过脸颊的割裂感,像刀割般的冷风让她一阵颤慄。 「嗖」的一声,那支箭紧擦着凌霜的耳边飞过,直直地射向了灌木丛。 力道太快,幽羽护卫不及。 远处的暗卫射出利箭拦截,谁料李澈的箭法着实厉害,同时射出两支箭,一支被截断,另一支果断命中。 海云舒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她只觉得肩头一颤,一阵刺痛传遍全身,便直直栽了下去。 「主子!」 「主子别动。」 幽羽懊恼不已,可祸事已酿成,她焦急地封住海云舒伤口附近的穴道,试图减缓她的失血速度。 李澈看清了来人,这才收箭:「海云舒?」 凌霜惊魂未定,匍匐到李澈脚下:「主人,你是来救我的吗?」 「让开。」岂料李澈看也没看她,疾步上前。 凌霜一脸委屈的跪在地上,委屈的目光追随着他。 李澈蹲下身,用披风将海云舒裹紧,眼中满是担忧:「怎么是你?」 「奸贼!拿命来。」 幽羽拔剑就朝李澈砍。 李澈手下的杀手,幽羽的暗卫同伴,千机阁对影卫军,双方在飞雪中厮杀。 对方人太多,纵使暗卫武艺高强,也是寡不敌众,更何况还有李澈这种隐世高手。 好在李澈没想伤幽羽,单手夺过剑,穴道一点,将她定在了原地。 「小丫头,脾气这么大,可就不讨人喜欢了。」 幽羽从小接受的训练就是不认输,哪怕是丢了命。她愤愤道:「西夏狗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澈把剑横在她脖子上,笑:「我一抬手就能要你命,还嘴硬?」 暗卫也将剑横在了凌霜脖子上。 「放了幽羽,不然她也别想活。」 李澈直接用剑在幽羽脖子上划出了血:「随便。」 「你别动她——」海云舒捂着胸口,强撑一口气。 肩头一片殷红,血色在白衣上迅速扩散,像一朵悽美的红花。 她瞧着实在可怜。 「行了,别逞能了。」李澈收剑,嘴上埋怨,眼中却闪过一丝懊悔。 他本不该放箭的,下意识的反应,没想到竟然会伤到她。 「让我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海云舒痛苦地皱眉,无力地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的声音如飘散的秋叶,微弱而凄凉,听得李澈无心再想其他。 他才不顾她同不同意。 只管摁着她,扯开肩头的衣裳,查看。 流氓!无赖! 海云舒顾不上疼,使尽力气去打他。 偏偏这时候他松手了:「放心吧,死不了,不过我得帮你拔箭止血。」 「用不着!」 「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李澈剪掉多余的箭杆,把海云舒抱进不远的山洞,他踢掉石台上的杂物,脱了外袍铺好,将海云舒放在上面。 「点灯,拿麻包,剜刀。」李澈久经生死,处理这种伤口,得心应手。 暗卫们见李澈确实真心救海云舒,也就不再死拼。 自始至终,凌霜都红着眼眶,蜷缩在山洞门口,眼泪止不住的掉。 李澈手下的姬人同样不敢多问一句,将疗伤的工具一一用火烧烤消毒后,拿给李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李澈对她说:「长嘴。」 海云舒只要想起是他陷害的江成璟,心里就憋着一团火,怎肯听他的话,禁闭者嘴不搭理他。 谁知他直接上手掰着她的下颌:「张开。」 海云舒一个吃痛,张口咳嗽,李澈就把麻包塞进她嘴里。 「一会儿拔箭,怕你疼地咬舌头。」他不给海云舒过多思考的时间:「忍着点。」 说罢,他拿起剪子,把海云舒肩头的衣裳整齐地剪开一大片,露出那支箭。 他双手握着那支箭,眉心紧拧,狠心用力,将箭从海云舒身体里拔了出来。 血溅在他脸上,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海云舒顿时疼得全身痉挛,她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牙齿咬碎麻包的声音。她死死咬住下唇,血顺着嘴角流出来。 「疼?」李澈抬手抹去她唇角的血渍,扯掉她嘴里的麻包。 海云舒脸色发白,额头上青筋暴起:「才不……才不疼!」 「嘴挺硬。」 李澈让姬人用把雪水烧热,替她清洗伤口:「这是我们西夏最好的金疮药,外用口服皆有奇效,便宜你了。」 海云舒打掉他手里的药瓶:「拿走你的东西!」 李澈道:「你恨我,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出气。养好了,想再杀我也不迟。」 这个李澈,脑袋里到底想了些什么? 海云舒:「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我缓过神,早晚要你命。」 「随你便。」他一把抓住海云舒的皓腕,撕下裙摆的一条布,快速绑在她的肩上。 他的动作迅疾而粗暴,让海云舒忍不住皱眉。 他又拿起刚才那瓶金疮药,撬开海云舒的嘴,将药倒了进去。 「呜——」 海云舒简直觉得自己在上刑。 「咽下去。」李澈捏着海云舒的下巴,强迫她吞下药水。 她双眸紧闭,泪水不争气地从眼角滴落。 李澈让人把东西都收走,打扫干净:「就这点儿能耐,还想活捉我的人呢?」 猖狂什么? 要不是他误打误撞来了,她早就把凌霜押解回京了。 李澈:「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肩上这一箭没伤到经脉,养些时日就没事了。你乖乖在这里等着,别耍花招,时机到了,我自然放你回去。」 海云舒不明白他说的时机是什么。 「你就不怕我感染风寒,死在这里?」 李澈看了她一眼:「江成璟还没死呢,你捨得死吗?」 「果然是你陷害的他!」 「我对陷害他不感兴趣,我只是为了救你。」 「救我?」 海云舒真得不解。 为什么他要想尽办法,一次次把她从江成璟身边驱离,使计不成,干脆要把江成璟搞垮台。 李澈:「你不能跟他成亲,就这么简单。」 「荒谬。」 李澈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露出她那块月牙形的胎记。 「你有没有脑子?老天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你还要往火坑里跳?害死自己,也害死别人!」 「你在说什么啊?」 海云舒全然听不懂。 没错,她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而来。 可上一世,是程家机关算尽,害得她愤愤而终。 与江成璟何干? 她和江成璟前世悔婚后,即一生的错过。 甚至海云舒连自己死后,江成璟是个什么下场,她都不知道,又谈何「火坑」,谈何「害人害己」? 海云舒知道,李澈手腕上有同样的印记。 既然如此,都是一路人,一路血债纍纍的冤魂,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直接质问他:「李澈,那你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前世,我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268章 你当自己只受一世之苦? 凛冬已至,山上的雪更大了。 在这肃杀的寒夜里,狂风捲起雪片,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还好,这个山洞足够深,不然真是冰冷难捱。 下人们都识趣地守在洞口,没人敢把耳朵、眼睛往里伸。 很多事,不知道才会活得长久。 海云舒忍着刺骨的伤痛,再问李澈:「说啊,怎么不说话?」 他一抬眼,眼风颳过,似鹰隼一般锐利:「如果你想死,想拉着你们海家人一起死,你就嫁给他。」 李澈的话像锥子一样扎进她心里。 可她绝不信服:「你想劝我,也得做好功课,我是被程子枫所累,家破人亡,郁郁而终,与江成璟何干?」 李澈阴冷地笑:「你当自己是只受一世之苦吗?」 海云舒不知怎的,瞬间身上的汗毛竖了起来。 一世……两世……生生世世…… 她似乎一下就明白了李澈所言,却又生怕自己误会,想错了方向。 这时李澈一把攥起她的手腕,那枚月牙印记在烛火下,尤显得烈艷如红,仿佛在宣告着她的命运。 他几乎是咬着牙:「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下场吗?好啊,我告诉你! 「你种下一世苦果,重生再战也是枉然。你凤冠霞帔,高高兴兴地嫁给江成璟那天,就是你和全家的忌日,你的心肝宝贝,江琮……」 李澈一字一顿:「身首异处,血溅五步,死不瞑目。怎么样海云舒,我说得够明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海云舒浑身战慄,大口唿吸,似乎血液都凝固了。 她不可置信地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血淋淋的场面——她身着嫁衣,鲜血溅满了五步之遥,家人们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不甘,痛苦的哀嚎淹没在喊杀中……还有琮儿…… 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一阵阵寒风吹湖面的惊悸。 她不敢想像这一切会成为现实,却又无法让自己从这噩梦中醒来。 「怕了?」 李澈笑得阴鸷:「海云舒,你也会有怕的时候?」 他这样笃定,这样嚣张,这样肆无忌惮。海云舒真恨不得揪起他的领子抽他两耳刮子。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不信!」 「你不信?」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 海云舒抬头看着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我不信你,你也用不着吓我!」 李澈笑了笑:「我犯得着吓你?」 「李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想藉此离间,让我放弃查案,好让江成璟彻底陷入圈套,引起朝廷党争内斗,一点点瓦解大魏,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 「结果说对了,原因却错,」李澈似乎并不在乎她看穿了什么,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有人比我更想江成璟死,我不过是助人一臂之力而已。这种好事,我何乐而不为?」 「是谁?」果然有内鬼。 「别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又在故弄玄虚。 吓唬她是吧。 海云舒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皮肤,渗出血来,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这时,她逐渐坚定了心智:「你不说也无所谓,可我告诉你,就算是死我也会跟他死在一起。」 「好一对儿比翼双飞,患难与共的碧人,但你要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感情能够左右的。可惜啊……」 李澈说:「你救不了他,更救不了你自己。」 李澈的语气充满了嘲讽,每一个字,像一把利刃,刺入海云舒的心中。 海云舒的眼前一片模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雪下的更大了。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大雪如棉,飘落在寂静的山谷中。洞口的冰挂化成雪水,咚咚咚地落在岩石上,像是命运敲响了丧钟。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慢慢的,海云舒只觉得头愈加昏昏沉沉,渐渐失去了意识。 直到她沉沉睡去,守在洞口的姬人才捧了碗热汤给李澈:「主人,她这是药效发作了,得睡上好几个时辰呢。您累了一天,吃些东西吧。」 是怕海云舒情绪激动,故意掺了些安神的药,至少能让她睡个好觉。 李澈随手把碗放在了一边:「你出去。」 姬人不敢反驳,乖乖地退到了洞口。 凌霜也蜷缩在那儿,颤抖着纤弱的身体。 她不服:「主人还是心疼她。」 姬人拍拍凌霜的肩膀:「说话注意些,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凌霜眼泪也在打转。她总觉得,自己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李澈救了她,调教她,把女子最好的技艺都教给她,她自以为与众不同,可到头来,她在他心里不过是个傀儡一般的木偶,稀罕了,就拽一拽绳子,她就手舞足蹈起来,不稀罕了,就扔到一边,碎了烂了,也不过问一声。 从前,她以为主人天生无情,可现在她明白,他并非无情。 凌霜忍不住抬头看向李澈,却发现他正盯着海云舒。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却不是凌霜以前见过的冷酷,他目光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以至于凌霜嫉妒的发疯。 李澈靠在冰冷的石壁上。 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微笑:「臭丫头,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 李澈低头看着手中的热汤,思绪万千—— 他本该是西夏尊贵的皇子,却被父皇送到敌国做质子。所有人都欺负他,却只有一个人,在他倒在雪里快要冻死时,餵了他一碗热汤,给了他一个馒头…… 他当时冷得快死了,看不清那姑娘容貌,只记得她脖子里带的玉牌上,刻了一朵白云。 他花了三年才找到她。 可那一年,她凤冠霞帔,嫁给了京城声名显赫的东昌侯府。 他知道,自己是人质,是弃子,是脚底下的泥巴,想触摸天上的云,简直痴心妄想。 第269章 江成璟两世之死 回到西夏,是无休止的阴谋和斗争。 行党争,杀手足,博皇位,他依附太子掌管了千机阁,却又被别的皇子策反,暗杀了太子。 夺嫡之争,挡路的人,他索性都杀了。 他想,若他有了权利,有了底气,是不是就能去把她抢回来? 这些年,李澈也开始不认得双手沾满血腥的自己。 南瀛凌氏给他的批言是——待到无亲所依,方可潜龙出云。 果然,老天公平,他杀了所有的亲人,兄弟,姐妹,叔伯……待身边空无一人时,待病痛缠身时,他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皇位。 可西夏宫里的美酒珍馐,再难敌雪夜纷飞下那一碗热腾腾的粥,那一个软乎乎的馒头。 大魏的消息一个个传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她的夫君官场得意,儿子争气,一家人圆满得很。 李澈知道,他不能、也没办法把她「抢」回来。 他并非天生无情,只是被命运所迫,不得不使一些手段。他也曾有过梦想和追求,但现实却让他逐渐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知道,他的感情只是一厢情愿,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他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能见她幸福安乐,也算死而无憾了。 直到海家灭门,海云舒枉死的消息传来。 李澈才恍然,原来这些年她过得并不好,儿子背叛,母家被丈夫利用,陷害成谋逆大罪,满门抄斩。 他拖着病体微服出巡,马不停蹄地从西夏赶来,到了乱葬岗,在雪地里扒烂了手,也没扒到她的尸体。 守墓人问:「摄政王昨日来了,还带走了一具女尸,可是公子要找的人?」 李澈拽着他:「带去哪了?!」 「这摄政王的事儿,我哪敢问,哪敢打听啊。」 李澈原以为江成璟要对她不利,海家满门被灭,连海云舒这个出嫁的女儿也不放过。 直到江成璟横刀立马,带领三千暗卫逼宫时,李澈才知道,有人比自己更爱她。 听闻,江成璟为救海家,上书十二道,均被皇帝驳回。 听闻,他遍寻起死回生之术,却没能让她再醒过来。 听闻,他杀了程子枫和白师师,将他俩的人头挂在程侯府的门上,蘸着人血,在门上写了四个大字——男盗女娼。 听闻,他忍无可忍,逼宫政变,终究陷入了皇帝的埋伏,落得身首异处,血洒宫墙。 那一世的因与果,爱与恨,有人比他更浓烈。 李澈必须承认,他对她的感情是真实的,但也是脆弱、不堪一击的。 江成璟垮台后,手下的幕僚死的死,散的散,幸而有一精通医术道术名唤元虚的人,到西夏投奔于李澈。 元虚说:「贫道有引魂之法,纵然人死,也可使魂离肉身而重生。」 李澈不信,只问他:「江成璟如此器重你,你怎么没为他引魂重生?」 元虚直嘆气:「陛下有所不知,引魂之法,需将死之人的肉身完整,王爷逼宫之日,是万箭穿心,尸首成泥。故而……无法引魂……」 「他怕是本就没想活着出来吧。」 心已死,身何存? 江成璟啊江成璟,你果然什么事都做得绝,做得狠,做得不留后路。 他也算跟江成璟斗了半辈子的和兵法。 难怪有人说,只要有江成璟在,他永远是个二流货色。 李澈想,若重活一世,他必不能像此生一样,蝇营狗苟,爱而不怒,爱而不言。 他定要找到她,告诉她,让她生生世世总享安乐。 李澈就死在了雪后的第三天。 再一世他没有犹豫,直接请旨去大魏和谈,其实就是为了去见她。 为她解围,告知她危险,想拯救她于水火。 看着海云舒智斗宅院白莲花、使计休夫,掀翻了程家,救下了少阳母女,他竟有了一丝欣慰,她变得坚韧起来了。 哪怕她爱的人,不是他。 只要看她开心、幸福,就好。 可李澈没想到,这一世,还有更大的劫数在等着她。 小太后想借生辰纲之事,整治海家,却被海云舒半路杀出来化解,此举不但得罪了小太后,也得罪了静王。 两股势力狼狈为奸,合谋要把江成璟拉下马。 小皇帝更是只养不熟的狼崽子,表面顺服,背地里已经和小太后蓄谋已久。 他们利用海云舒和江琮,逼得江成璟认罪交权。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註定要被拿捏。 海家被屠,摄政王府被围。 李澈终于明白,江成璟是她的劫数,她亦是江成璟的劫数。 纵然自己费尽心机,也改变不了他们因彼此丧生的宿命。 李澈心存侥倖,杀入摄政王府,找到奄奄一息的海云舒。 江成璟单手执剑,独自将敌人挡在门外,他吹着口哨,嘶风马奔袭而来。 厮杀血染漫天之间。 江成璟告诉他:「李澈,你带她走,别回头。拜託。」 他从没见他开口求人,这还是第一次。 可海云舒说什么不肯,只将儿子託付给李澈,求他带琮儿远离大魏。 形势所逼,李澈唯有遵从。 但等他折返时,听闻摄政王夫妇已焚火自尽,府邸坍塌,尸骨无存。 皇帝下旨,宣告了摄政王的十宗谋逆大罪,江家、海家三族之内,无一倖免。 李澈远远地望着王府腾起的滔天大火,如人间炼狱。 那里曾经有她亲手种下的花朵,每一朵都如她的笑容般灿烂。他仿佛看到了海云舒曾经倚窗而立的古树,每一片叶子都在向他诉说着她的故事。 画面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他仿佛又看到了海云舒那双清澈的眼睛,看到了她对他微笑的样子。 他忍不住痛哭,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已经飘散化成尘埃。 守护她,已经成了他的一种和执念。 李澈的执念是海云舒,而海云舒的执念,是江成璟。 元虚道长说过:「人的执念,不会轻易随着肉身的消失而消散,起于不经意,终于生死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李澈带着江琮回到西夏,收为义子,悉心教导。 没人知道,西夏皇帝为何一生未立后,要把一个从宫外带回来的孩子当亲生子一样疼。 李澈在琮哥儿弱冠之年后,绝食而死。 临死前,他躺在冰冷的床塌上,想:「海云舒,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他想早点见到她。 下一世,他定护她一个圆满。 他别无他法,唯有杀了江成璟,绝了她的念头,斩断这情丝,才能各自两全。 第270章 真兇 连绵群山,皑皑白雪,严寒渐渐消散。 「主人,主人……」 李澈缓缓睁开眼,原是自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山洞外晨光熹微,风雪已停。 他摁了摁额头的穴位,舒缓下紧张的神经。回忆太久,做起梦来没个尽头。 「主人,这是您的药。」 「嗯。」 李澈接过,抬头一饮而尽。 他的身体始终不大好,可以说一世比一世虚弱,要靠每日清晨进药才能补足精元,真是药罐子一个。 所以即使李澈武艺高强,可外表看起来羸弱得很。 扮猪吃老虎,不少人都被他骗了。 姬人伺候李澈格外用心,一副药需熬上两个时辰,每天天不亮就要起火生灶。十年如一日。 用完药,姬人拿油纸包着一团烤肉,递给他:「主人,奴婢刚抓的野兔,您也好趁热吃些。」 李澈单手握着兔肉,来到海云舒的身边,看着她安详的睡颜。 她的脸庞在晨光中显得更加娇美,如同清晨的露珠,让人不免心生怜爱。 李澈却踢了踢她:「喂!该醒了。」 海云舒伸手去揉惺忪的睡眼,可却扯到肩膀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一下刺激着她清醒过来。 她没好气地挪了挪身子:「干什么?」 他把油纸包肉扔到她怀里:「吃饭。」 海云舒承认她饿了,荒山野岭、寒冬腊月里埋伏了一天,不吃不喝,重伤在身,现下肚子饿得咕咕叫。 偏偏烤兔肉鲜嫩多汁,外焦里嫩,只是闻着味道,就让人口舌生津。 她还是忍着,丢开:「我不吃。」 李澈弯腰拾起烤兔肉,转身给了幽羽:「她不吃你吃。」 这里这么多人,偏偏挑了她。 幽羽又不傻,自然知道他是让自己去说服主子。 她虽然和李澈立场对立,看不起他的小人行径,可出于对主子的关心,还是扶在海云舒的身边,说:「主子,吃些东西吧,你有伤在身,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撑着回去见王爷和琮哥儿不是?」 「琮儿……」 海云舒是有些想他了。 也不知他现在在宛平外祖家干什么,是读书,是写字,还是又淘气地爬到树上摘果子。 幽羽撕下一只兔腿:「来。」 海云舒轻轻地咬了一口,把剩下的都推给幽羽:「你多吃点。」 一只兔腿下肚,海云舒感到渐渐暖和起来,身体也恢復了些许力气。 李澈披着厚厚的锦袍,站在洞口,喊她:「起来吧,该上路了。」 海云舒指着外面的凌霜:「走可以,我得带着她一起。」 「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想带走我的人?」 暗卫们挡在海云舒前面,做出拔剑护卫的样子,警告李澈别耍花样。 海云舒道:「她杀人嫁祸,就该压到公堂之上,分说清楚,岂能连累无辜之人?」 凌霜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怨愤,大声道:「我是想姓江的死,更想你死,但人根本不是我杀的,你抓我回去也没用。与其在此纠缠,不如早些回京,想想别的办法!」 「你说什么?」 「楚清不是我杀的,」凌霜道:「我是想找机会嫁祸江成璟,离间他们的君臣之心,可我找到楚清时,她已经死了。」 迷雾重重。 海云舒看着李澈,想从他的眼神里寻找到答案。 李澈慢悠悠道:「当着我的面,她不敢撒谎。」 海云舒问:「真不是你指使的?」 「不是。」 「你保证?」 李澈挑眉:「我保证。」 幽羽警惕道:「主子,这人一贯玩弄诡计,偷奸耍滑,当心这回又被他给骗了。」 海云舒凭自己对李澈的了解,想到他必定知道真相,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线索,在这紧急关头,也是非常有用的。 海云舒:「凌霜必须跟我走,除非你告诉我,谁是真兇。」 李澈手下的姬人们道:「放肆,你敢对主人不敬!」 暗卫们也纷纷执剑:「交出兇手,饶你们不死。」 一边是剑拔弩张,一边是蓄势待发。 僵持不下。 这时,凌霜跪地哽咽着嗓子,扒着李澈的衣袖,求道:「主人,就让凌霜跟她去京城吧。别为了我,引起您和海娘子的误会。 「上刑也罢,杀头也罢,左右凌霜是副行尸走肉,是生是死早已不在乎了,就让凌霜以死明志,也不枉负主人的知遇之恩。」 她如今的模样,悽惨的很,再加上细声软语,任谁听了都要心生怜悯。 但海云舒不给她装可怜的机会,谁敢诬陷江成璟,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跟她走。 海云舒直接吩咐暗卫:「凌姑娘既然有此意,那正好,咱们就上路吧。来人,把她带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是!」暗卫欲上前拖拽凌霜。 「慢着——」 李澈虽心狠,但当着属下们的面,总不能任由海云舒把人带走,否则,他作为千机阁阁主,还如何服众? 不得不说,凌霜这齣以退为进,拿捏得当,用的很好。 李澈想,告诉海云舒也无妨。 如今她有暗卫护身,他想带走她不现实,弄不好就是两败俱伤。 既然她执意不肯放弃江成璟,那就先换个思路,告诉她真兇,也好有个提防,不至于如上一世那样,到死都被蒙在鼓里。 其他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海云舒瞧他不肯放人,便问:「敢问阁下还有何指教?」 李澈道:「你不是想知道,谁是真兇吗?」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只看他愿不愿意如实相告。 「是谁?」 李澈嘴角扯着冰冷的笑意:「我说了,只怕你不敢查。」 海云舒没什么好怕的,事已至此,若不破釜沉舟,只怕要被人生吞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就是阴曹地府里的鬼,我也想办法把他魂儿勾回来。只要你发誓,绝不诓我。」 李澈三指并齐朝天:「我李澈对天发誓,如有虚言,管叫我死无葬身之地,魂无轮迴之机。」 她瞧他如此郑重,便道:「好,你说。」 第271章 兔死狗烹 属下都识趣地退到了一边,腾出条路。 李澈上前,附身靠近,在她耳边先说了一个名字:「静王……」 海云舒淡定一笑:「他?」 一个仗着和先帝有血亲,结党营私的亲王,虽然有野心,可品行庸碌,不是个弄权夺政的材料。 虽说他在宗室皇亲中有些威望,但以往日江成璟的权势地位,不至于怕他,若他敢行栽赃诬陷摄政王的之举,该办也得办。 海云舒瞧李澈的神情,似乎还有下文:「静王一人,恐难成大事,想必还有同谋吧。」 「不错,」李澈再说:「另一个你也熟,正是位居西殿的小太后。」 也不足为奇。 康灵自幼痴恋江成璟,一点风吹草动就暗下毒手,为了他,这些年没少残害无辜性命。 如今爱而不得,便要毁掉。 她自然要联合一个既有地位,智谋又不算太高的人,静王便是首选。 否则,再出一个江成璟,不受控制,怕是她跟皇帝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李澈问:「怎么样?敢查她吗?」 「有何不敢?」 高祖、高宗时期又不是没有后宫外戚篡权,被罢黜问罪的先例。 海云舒道:「西太后借垂帘听政之名,行朋党比周之事,违背祖宗家法,先帝遗训,若不查清严惩,大魏朝廷律法还有何纲纪可言?」 李澈是没想到她有这样的胆识。 「只怕你心气虽高,却是螳臂当车,办不成此事。」 「办不办的成,我也得试试,总不能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声『不能』就直接放弃了。」 李澈瞧她不肯退缩,都有些不忍打击她了,就问:「那你看还要我继续说吗?」 海云舒抬起眼帘:「还有?」 还能有谁呢? 海云舒脑海里瞬间就有千百个念头闪过。 江成璟掌权多年,虽树敌无数,想要他性命的人多如牛毛。可真正能撼动他地位、与之抗衡的人是少之又少,一只手足以数得过来。 静王加上小太后,还不够? 究竟还有谁呢? 海云舒越想越怕,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慢慢道:「你说得该不会是……」 李澈知道,她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敢确认:「没错,就是你们大魏的小皇帝。」 海云舒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思绪翻滚着。 「你胡说的吧?」 「誓我也发过了,你若不信,回去查查不就清楚了?」 「他怎么会?」 小皇帝刚生下来时,谁也没想到他会成为大魏的皇帝。 毕竟,他的生母只是宫女出身,再得宠,也只是私情,与家国天下还相距甚远。 况且,那时先帝身体康健,后宫佳丽无数,他不会是最后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皇子。 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就是发生了。 先帝的儿子一个个早夭,最后只剩下这一个皇子,这才将皇位传于他。 小太后一家才算鸡犬升天。 刚登基时,就有谣言不断传出,说先帝诸子不是无福命短,而是被人所害,并非天灾,乃是人祸。 小皇帝是得利者,自然处在漩涡中心。 江成璟为保新帝皇位安稳,清查妖言惑众之人,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这就是前些年顶顶有名的惑人案。 是江成璟背负了所有的骂名,成全了新帝的江山安稳。 此后,对外南征北战,对内弹压诸臣。若不是有江成璟辅佐,以小太后的德行才智,加上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只怕早已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宗室和权臣赶下皇位。 小皇帝对江成璟一贯敬重,礼数周到,言听计从。 可谁也没想到,这样一只听话乖巧的绵羊,竟然悄无声息地变成了一头狼。 海云舒冷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他倒是个当皇帝的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功高震主,久不还政,本就是君主大忌。」李澈想让海云舒知难而退:「江成璟再尽心尽力也是臣子之责,要是有半点儿僭越之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自古皆然。 「你如果追查,就是要与皇帝作对,就是不忠不孝不臣之举,那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乱臣贼子。」 海云舒眸色渐深。 李澈拍拍她的肩膀:「听我的,别管这闲事,你和海家就还有救。」 她心有不甘:「就让他们狼狈为奸,把江成璟冤死?」 「他既然摄政掌权,独裁这么多年,就定能料到这个结果,不然……」李澈索性摊牌:「你以为他为何要把你支出京城。」 海云舒声音微颤:「你的意思是……」 「大魏朝廷波谲云诡,几方势力明争暗斗,虞三娘是江成璟的人,故意编一个理由,把凌霜说成嫌疑人,为得不就是让你快快离京吗? 「你如果此时折返回去,岂不浪费他一番苦心?」 海云舒上前抓起凌霜的手,来回翻找,仔细查看,哪里还有什么疤痕。 「他骗我……」 李澈道:「你若还不信,就问问这几个暗卫,看看他们是不是得了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你带回京城。」 海云舒转身:「幽羽,他说的可是真的?」 幽羽低着头,其他人也是缄口不言。 幽羽从未如此犹豫过:「主子,你别听他瞎说。王爷位高权重,即使身陷牢笼,也定能化险为夷。」 「是真的了……」 海云舒从她的语气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李澈希望她面对现实:「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海云舒这才想起当时的情景。 难怪那天她觉得江成璟的言行举止有些不一样。 这个傻瓜。 就是想把她拎出去,自己逞英雄。难道他不明白,如果他有什么危险,她又怎肯置之事外? 情绪激动,伤口有崩裂的疼痛。 此时,狂风骤起。 海云舒强忍着刺痛和寒冷:「幽羽,咱们回京。」 「主子……」 她道:「你若还认我是你的主子,就听话!」 幽羽拗不过。 临行前,王爷交代过,拖住时间,务必保证主子的安全,一切等京城风平浪静后,再送她回去。 可王爷忘了,若是他有什么好歹,主子又怎肯袖手旁观? 幽羽扶着海云舒:「主子,奴婢送你下山。」 海云舒点头,每走一步都像有把尖刀在割。 李澈喊她:「喂,你真要回去啊!」 「这是我跟他的事,用不着你管。」 身前是茫茫雪山,万里长空,一行人顶着严寒,艰难地跋涉下山。 海云舒的手指已经冻得麻木,幽羽察觉到她的痛苦,用棉袍将她裹紧,挡住凛冽的寒风。 李澈再喊:「喂,你等等我——」 第272章 聘礼 他追上她。 「我是真拿你没办法。」 李澈抓回海云舒把她摁在轿椅上。 李澈身子骨不太硬朗,若不是有武艺护身,这样的风雪山路,天寒地冻,他很难走下来。 所以,姬人经常会抬着一张轿椅,以备不时之需。 海云舒:「你要干什么?」 他也不管海云舒愿不愿,疼不疼:「不是要下山么?就你腿脚这速度,我们都得跟着冻死。」 说着指挥属下抬海云舒下山。 「快,跟上。」 吓得幽羽赶紧招唿暗卫左右夹护,生怕这个西夏亲王脑子一热,又把主子给掳走了。 海云舒是一心要回京城,李澈拗不过,除了随行,他也想不到还用什么办法能保护她。 这几日,寒冬大雪,道路崎岖难行,原本两日的路程,走了三日还没到。 海云舒脸上愁云密布,见不到一个笑。 李澈想找点开心事宽慰她,于是就说:「程子枫还记得吗?」 海云舒白他一眼,怎么会不记得? 忘恩负义,卖主求荣的宵小之徒,听他的名字都是脏了耳朵。 「别跟我提他!」 「你不想知道他如今过得怎么样?」 海云舒冷言:「有你李澈的提携,他一定混的风生水起,得意的很,我又何必知道?」 李澈笑:「他一个没根的太监,有什么好提携的?」 「当初要不是你劫囚,他早就死在我手上了,还轮的到你在这儿说风凉话。」 李澈不以为然:「对这种人,一刀砍了脑袋是成全他,现如今,他像狗一样被我栓在府上倒马桶,日夜与屎尿为伴,猪狗同眠,这难道不比杀了他更解气?」 原来,李澈根本没相信过程子枫。 接受程子枫的投诚,也是为了日后折磨他。 因为投敌之事,迟早会败露,到时候程子枫被大魏问罪,唯有投靠西夏这一条路。 李澈自然就有大把的时间折磨他。 现在程子枫一个异族人,又成了太监,日日在他府上倒夜香、刷马桶,吃得猪食,睡得狗窝,连个洒扫的下人都能任意打骂侮辱他。 如此这般苟活于世,还不如死了。 好笑的是,偏偏程子枫还是个捨不得死、不敢死的惜命之人,几次绳子都吊到房樑上了,又偷偷爬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当真是窝囊废。 李澈:「怎么样?我这办法可以吧,是不是气儿顺了?」 海云舒看着他,眼眸深处满是疑惑:「李澈,我真的看不透你。」 说他关心她,可他从来不顾及她的感受,她想要的是什么。 说他不关心,一举一动却又像是在帮她。 对于这样的人,海云舒只有一种感觉,就是未知的恐惧。 「你无需看透,」李澈淡然道:「你只需知道,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就够了。」 * 回京之路,并不顺畅。 因是正巧路过宛平,海云舒顺便看一眼琮儿。 「娘亲——琮儿好想你——」 离得老远琮儿就疾步跑向海云舒,满满的一个拥抱,撞得海云舒肩膀发疼,可又强忍着,贪恋此刻的温馨。 「娘亲也想琮儿。」 琮儿拨开她额间的碎发:「娘亲,你憔悴了许多。」 她笑笑:「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娘亲,爹爹是不是快来接我们回家了?」琮儿指着海家院子里没来的收拾的十几个大箱子:「你看,爹爹送了好多东西呢。」 这时,海父出门迎上来说:「这是今天江家送来的聘礼,我瞧他们一行人没带什么好脸色,便知道是不情愿。于是跟你娘商量着,明天就把东西退回去,咱们不占他们这便宜。」 江母点头,挽着海云舒的手:「经过程家一事,你父亲也想清楚了,咱们海家闺女要嫁,也要嫁给一个知冷知热,心疼她的人。再不为了什么虚名,断送一生幸福了。」 海云舒看得更开:「无妨,咱们就收下吧。父亲若看着烦心,就赏给下人,赏给农户,反正是江家出钱,咱们犯不着心疼。」 海父同意:「如此也好。」 原本是打算在海家住宿一晚,明日一早,再上京。 用晚膳时,二嫂提起江家今日送聘礼时耀武扬威的样子,心有不满:「他们家二郎都入狱了,还这么趾高气昂,那哪里是求亲的,问罪的还差不多。换做是我,早大棒子打出去了,还能让他们在府上耍脸色?」 二哥塞个馒头进她嘴里:「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二嫂不依不饶:「我就要说,倒是你,背地里把江家骂一通,三妹一回来,反倒不吭声了。」 听二嫂这么一说,海云舒肯定要问清楚:「爹,江家人为难你们了?」 海父放下碗筷,在座的也都不敢动筷子了。 「他能为难我一个老头子什么?就是说几句难听话。」 「江伯父说的?」 二嫂嘟囔:「除了他还能有谁?」 海云舒知道,以江伯父的脾性,肯定不止几句。 「爹,对不起,是女儿连累你了,这口气,我一定给您出。」 「没什么,翻来覆去就是那么点东西,大半辈子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不差他这两句。」 海云舒咽不下这口气,原来挤兑她就算了,现在江家竟然抬着嫁妆到宛平给爹娘难堪,任谁都忍不了。 「幽羽。」 「主子,您吩咐。」 「去打听下,江家下聘的队伍走到哪了。他们人多,走不远。」 「是。」 江母扶着她的胳膊,担忧道:「云舒,你这是要做什么?」 「娘,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今日咱们海家若由他们上门欺负,以后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第273章 打劫 不一会儿幽羽就探回了消息:「主子,江家人宿在了青州边界的驿站。」 「那不远,你带着两个人,再去我家马厩挑两匹好马,跟我一起走一趟。」 「娘亲,琮儿也要去!」琮儿激动的跃跃欲试。 「小孩子家家的,别不学好。」 琮儿噘嘴不甘心:「娘亲,你就带我去吧,琮儿保证听话,好不好嘛?」 也罢。 又不是去做杀人放火的事,让他早点懂得以牙还牙的道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一行人来到青州驿站时,已是夜深。 他们身着夜行衣,躲在不远处的林子。 幽羽道:「主子,奴婢已探明,江家包下了整间客栈。江夫人确实不在。」 这江家也是好笑,嫡子娶亲,不让正房大娘子前来提亲,反而带了孟姨娘上门,看来是真不把海家放眼里,便觉得一个小娘就算给足了脸面。 海云舒:「那正好,咱们就放开手做了。」 江伯母对自己不错,有她在,反而投鼠忌器。 「主子,你的肩伤刚好点,这些就交给我们吧。」 「不碍事,我自己的伤,我心里有数。」海云舒又粘了粘自己脸上的络腮鬍子,粗着声音道:「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幽羽摇头:「主子扮起男人挺像那么回事,待会儿站在后面,保管他们认不出来。」 幸好,从前跟少阳混迹勾栏瓦肆,学得一些男扮女装的技巧。 没想到,此番还派上大用场。 于是,由几个身材魁梧的暗卫打头,海云舒和幽羽紧随其后,一行人黑衣蒙面,浩浩荡荡地进了驿站。 此时,驿站的灯已经熄了大半,值夜的店小二正趴在桌子上打盹。 「嘭」的一声,暗卫把刀拍在桌上,吓得店小二魂儿差点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店小二揉着眼睛,看着眼前几个夜行衣的男人,害怕地问:「大爷,我们店今儿住满了,要不您……」 暗卫拇指一推剑鞘,剑刃泛着银光。 他冷冰冰地只说了两个字:「打劫。」 「别……别呀,都是小本买卖,哪有什么钱啊。求好汉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高抬贵手吧。」 暗卫直接揪起他的领子:「你没钱,就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我们掌柜的回老家了……」店小二突然想起了什么:「好汉,我告诉你,今天我们店被包圆了,那老头儿一瞧就是个有钱的,你找他,一准儿成!」 这就把客官给卖了,还真是民风淳朴。 店小二直接带路,上楼。 门被踹开的一瞬间,江老爷子就惊醒了。 「谁呀——」 店小二颤抖地回:「打……打劫的来了。」 * 转眼间,江家人就被迷魂香放倒。 而江老爷子连同孟姨娘则被蒙了眼睛,绑了手脚。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刚从梦里醒来,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只能问:「老夫与你们无冤无仇,何需暗下毒手?」 孟姨娘更是惊魂未定,边哭边嚎:「各位好汉,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家有的是钱,你们要多少,都拿去。只要肯留我们一条性命。」 幽羽他们屋里屋外搜出了三千两银子,问海云舒:「头儿,钱都在这儿了。」 海云舒压粗了嗓子:「就这点儿钱,塞牙缝都不够。」 孟姨娘忙问:「那你们想要多少?」 海云舒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千两?」 海云舒不动声色。 孟姨娘只好再猜:「五万两??」 海云舒仍不为所动。 孟姨娘瞪大了眼睛:「五十万两?」 这哪是强盗,这是反贼吧。 「一个人。」海云舒又伸出一根手指头:「五十万两一个人。」 两个人就是一百万两。 这把江家祖宅卖了都不够,他们也真敢狮子大开口。。 孟姨娘哭:「太多了,太多了,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江老爷子埋怨道:「都是你这婆娘没脑子,充什么大尾巴狼,他们现在认准了你是块肥肉,还能吐出来?」 暗卫直接拔剑,吓唬着:「到底给不给?」 虽说暗卫是江成璟的手下,但对待江家人可是毫不手软,谁让这些人平日就知道招摇过市、惹麻烦,王爷都不将这群蚂蟥放在眼里,他们又何须留情面? 孟姨娘看着脖子上横的利剑,哭到失声:「老爷,你快想想办法啊,荒郊野岭人生地不熟的,妾身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江老爷子脑子倒是转得快:「这位好汉且慢,你们要钱,老夫到一个办法。」 「说!」 「我们与海家是亲家,宛平海家,你们肯定听说过吧?」 海云舒冷笑:「听说过又怎样?」 江老爷:「我们两家是世交,如今又结为亲家,只要我休书一封,他们必定把银子双手奉上,到时候岂不皆大欢喜?」 「对,跟海家要钱,他们家有的是钱!」孟姨娘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振振有词:「这回都是来给他们家提亲惹的祸。不然,我们也不用遭此一劫!必须由他家出钱。」 卑鄙,龌龊。 海云舒只能用「嘴脸」二字形容他们此时的表情。 「放屁!」海云舒道:「海家姑娘早就休夫了,哪来的亲家?」 「不,不,」江老爷子忙道:「我们江家和海家,是再婚的亲家,一样的亲。」 「江家?」 孟姨娘还想吓唬他们:「没错,就是江家。我们家二郎可是圣上得封的亲王,你们若伤了他的家人,他一定不会罢休的!」 「我当时谁呢,不就是江成璟吗?」海云舒不屑道:「他都被皇上打入大牢,生死未卜了,你们想吓唬谁呢?」 孟姨娘一看这匪徒也不是个善茬,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好汉啊,你们就网开一面,给点时间吧,只要我家老爷休书一封,海家一定会拿银子赎人的。」 「海家要是不给呢?」 「他们一定会给的!」 孟姨娘可是知道,先前海云舒嫁的什么狗屁侯府,动不动就跟海家要钱。那海家老爷还上赶子送银子。 如今,是海云舒求着要嫁到江家,他能看着女儿未来的夫家遭此大难? 「老爷,您还等什么?快写啊——」 第274章 保命要紧 江老爷子握着笔,哆嗦半天也不知从何下笔。 海云舒挑眉:「写啊,不是说跟富商海氏是亲家吗?今晚拿不到钱,就刨两个坑,把你们俩就地埋了。」 「写,写……」孟姨娘哆嗦得都快晕厥了。 江老爷子暗地里埋怨她:「你就知道让写,这刚得罪过海家,我怎么写啊。」 虽说海家不缺钱,可毕竟一百万两啊,抵得上整个镇子多少年的收成了。 平时开口也就罢了,偏偏昨天去海家的时候,他们还耀武扬威地耍了一通威风排场,嘲讽海家是—— 「除了钱,什么也没有的市井门户……」 「一身铜臭味,就知道钻营,难登大雅之堂的势利小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嘴上是好好过了一把瘾,眼下是傻眼了。 刚讥讽过人家有钱,转脸就求人家借钱,这事儿赶得也太寸了。 江老爷子不免担忧,小声说:「要是这姓海的记仇,一狠心不肯出钱赎人,那怎么办?」 孟姨娘抱着江老爷的胳膊,懊悔道:「老爷,早知道昨天上门提亲时,对海家态度好一点了……」 「谁叫你不拦着我,马后炮,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你那倔脾气,我……我哪敢拦啊?」 孟姨娘也觉得委屈。 她充其量也就是敲边鼓的,跟在身后一唱一和,要不是江老爷子非要给海家难堪,她哪敢先挑事儿? 海云舒才不管他俩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一概问罪。 她敲敲桌子:「嘿嘿嘿,你俩嘀咕完了没?要么拿钱,要么拿命,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看你们演戏。」 江老爷还在犹豫间,幽羽直接找了一个江家家奴,破盆冷水弄醒,然后拖到屋外,只听家奴鬼哭狼嚎的。 突然有刀「咔嚓」一声! 那可是刀割肉的声音! 鲜红的血点子喷了满窗纱都是。 「啊——杀人啦——」 孟姨娘差点没晕死过去。 海云舒强忍着笑,严肃道:「看见没,不拿钱,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你……你们光天化日,竟敢杀人越货!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海云舒无所谓,学着戏文里的山大王说道:「老头儿,告诉你,在这儿老子就是王法,老子就是天理。」 孟姨娘是万分惜命,生怕江老爷子跟匪徒杠起来。 赶忙劝说:「老爷,你清醒一点儿吧,这时候就别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了,保命要紧啊。」 江老爷子是想了又想,越想越怕。 最终,脸一拉,心一横——写就写吧,老脸没有老命值钱。 现下除了海家,谁能拿出这么多银子? 「我写,我写还不行吗!」 于是,提笔疾书。 江老爷子是把这辈子能用的好词都用上了,什么莫逆之交,亲如一家,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什么若肯施以援手,必定全家感恩戴德,对新儿媳千好万好…… 孟姨娘还出主意:「老爷,你别光说自己,提一提琮哥儿啊。」 「提他作甚?」 「你傻呀,那不单是江家的骨肉,也是海家的血脉呀,他们要是狠心不救琮哥儿的祖父祖母,以后怎么面对外孙?」 江老爷脱口而出:「你又不算琮哥儿的祖母?」 孟姨娘脸上很是尴尬,可又不敢顶嘴:「妾身不是祖母,可老爷是祖父啊,他们救了老爷,顺带着不就把我也救了吗?难不成,还能救一个弃一个啊。」 江老爷觉得有点儿道理。 于是再提笔写道——吾孙江琮,爱之甚深,日夜祈盼阖家团圆,只盼海兄怜惜江某顾念祖孙之情,慷慨解囊,成全一二…… 洋洋洒洒的一封信。 全是虚伪的废话。 海云舒看了只想笑。 不是他们趾高气昂的贬低海家的时候了。 只顾着:「呦,看来你这老头儿跟海家关系确实不错啊。」 江老爷此时也不拿架子了,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们两家可是世交。」 如此厚颜无耻,也是闻所未闻。 「行了,你俩老实在这儿待着,」海云舒把信交给暗卫:「赶紧送去海家,看他们什么意思,要是没钱……」 她吓他们:「一样送你们上西天!」 江家二老抖如筛糠,连连称是。 门一关。 海云舒他们差点笑出声。 信是当然不会送的,为得就是让这两个首鼠两端的人提心弔胆,得到报应。 幽羽问:「主子,接下来怎么办?」 钱是没有的,总不能真把他们杀了。 海云舒计上心头,招几人过来附耳听话:「一会儿咱们就这么干……」 「娘亲,是什么好玩的,琮儿也想听。」 见海云舒在密谋着大事,琮儿垫着脚也听不清说什么,忙拽着她的袖口,求道:「娘亲,是恶作剧吗?能不能带琮儿一起啊。」 「让娘亲想想。」 毕竟是长辈,又有血缘关系,孩子这么小就跟着她胡来,不太妥当。 琮儿却讲得有理有据:「琮儿不喜欢祖父。从前他欺负娘亲,琮儿看在眼里;昨日他辱骂外祖,琮儿也都听在耳中。娘亲说过,做人不能太过软弱,任人欺负,为了娘亲和外祖,琮儿也得挺身而出。祖父若得了教训,日后收敛言行,于他自身也是有益,对不对?」 没想到这孩子能想到如此地步。 见琮儿把道理摆出来,海云舒也就不再阻挠。 「好吧,且让你放肆一回,只一点,不能玩得太过火了。」 「琮儿明白~」 说罢琮儿激动得靠近他们,几人如此密谋一番…… 屋里的江家二老是等得满头大汗,心惊肉跳。 孟姨娘又哭起来:「老爷,怎么还不见人来,海家不会真的不管我们了吧?」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事儿我哪知道?」 「这儿离宛平又不远,算着时辰也该打个来回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江老爷还嘴硬:「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此低三下四,卑躬屈膝,他们要是不肯拿钱救人,那真是不知好歹!」 第275章 你还指望我跟你共患难? 也是。 孟姨娘知道,当年海家退婚时,还给了江家十万的补偿款。 如今绑匪要的赎金对于海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亲家的两条人命摆在眼前,总不至于翻脸不认人吧。 这时,门开了。 孟姨娘伸直了脖子看:「怎么样?海家给信儿了吗?」 左看又看,等来的却是琮儿。 只见他小小一人,带着管家,步入屋内,面对绑匪却气定神闲。 孟姨娘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是你?海家人呢?」 琮儿端着书信和一沓银票,说:「我就是代表海家来的。」 「……」 江老爷不敢相信,海家竟然会让一个娃娃和下人过来跟绑匪谈判,他们是疯了吧! 海云舒铺垫道:「咱们绿林好汉,盗亦有道,只干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的事儿,从不欺凌弱小。海家既然派人送钱来,我们信守承诺,收下便是。」 算了算了,管他谁来呢,只要海家肯出手就行。 孟姨娘也是大喜:「如此甚好!老爷,海家还是怕你出事,卖给你面子呢。我说什么来着,咱们江家的大腿,他们捨不得丢。」 江老爷吃了一通马屁,颇为得意。 瞧这帮匪徒还讲点义气,挪着身子说道:「钱你们也拿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 「慢着——」 海云舒阻止道:「谁说你们能走了?」 「不是你说的信守承诺,钱也拿来了,还不肯放人?」 难道这群人想撕票啊? 海云舒点头:「我当然信守承诺,可这小子只拿了五十万两,按规矩,我只能放一人。」 「什么?」 江老爷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我书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一百万两,怎么现在成五十万了?」 海云舒把银票拍在桌上:「你自己看。」 果然是十张五万的银票。 只听琮儿慢慢道:「外祖说了,今年生意惨澹,收成不佳,百万银子实属巨款,一时无法全部拿出。海家愿出赎金一半,双手奉上,以表亲情,剩余的实在无能为力。」 五十万两,只放一个人。 这个海老头儿,他是故意的吧! 孟姨娘也不信:「别说是一百万,就是二百万海家也拿的出,他这么做,就是戏弄我们,不把我们的命放在眼里。」 江老爷恨道:「老东西,他这明明就是伺机报復。」 海云舒命人摁着他们:「我可没心思给你们判官司。说吧,你俩谁走谁留?」 他们肯定都想自己活命啊。 嘴上又都不说话。 江老爷碍于孟姨娘是个妇人,自己一大男人贪生怕死未免吃相难堪,所以不言。孟姨娘惜命如金,又深知自己依附于眼前的男人,所以不敢直言。 两人各怀鬼胎。 江老爷脑子一激灵,想从琮儿身上找突破口:「琮哥儿,你也想救祖父的,对吧。」 琮儿勉强「嗯」了一声。 「那你再去跟海家的外祖说说,叫他再添些银子,可好?就当是祖父借的,回头还给他便是。」 琮儿道:「祖父,昨日你在外祖家,不是说海家见利忘义,人脏钱也脏,不可结交。以后绝不再登海家的门槛,绝不沾染海家一两银子吗?」 「你这是什么话!」 「是学祖父你说的话呀。」 这臭小子,记性倒好。 把他的话在众人面前这么赤裸裸地学出来,更显得他此时跟海家求人求钱的小人嘴脸。 「你是我孙子吗你?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 琮儿正色道:「我虽然年纪小,可也明白,万事逃不过一个理字。外祖今日不计前嫌,肯倾囊相助,祖父不但不感恩,反而诋毁他,实在让琮儿心寒。」 「你……」 「我若是海家外祖,便是一个也不救!」 琮儿一通话说得老傢伙羞愧难当。 眼看江老爷被怼的哑口无言。 孟姨娘知道海家是没指望了,就只能苦苦哀求:「各位好汉,剩下的钱我们回京凑,凑齐了给你们送来行吗?我们一定言而有信,只要你们肯高抬贵手。」 「让你们回京搬救兵去?当老子傻啊!」 海云舒肯定不答应:「谁家打劫还带赊帐的?一人的赎金,就只能放一个,这是规矩,不然以后咱们还怎么在道儿上混?」 江老爷见贼人是软硬不吃,就说了:「这样,你们把老夫先放了。」 海云舒还没答应,孟姨娘先急了:「老爷,你这是要捨弃妾身了吗!我给你委身做妾这么多年,生儿育女,掌管家业,哪一样不是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能如此绝情啊!」 江老爷不耐烦:「你急什么?我说不管你了吗?让他们先把我放了,我回家凑好钱,再来赎你。」 「骗人,你一走还能回来呀?就算你肯回来,妾身也等不了啊。你前脚一走,他们后脚就杀人灭口,跑得无影无踪了!」 这婆娘,关键时候倒是不傻,唬都唬不过去。 江老爷怒言:「那你说怎么办?让她们把你放了?我留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妾身……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你最好不是!这么多年,我真是惯着你了,如今大难临头,你都想踩着我的脑袋往上飞了!」 孟姨娘虽受宠多年,可还是依仗江老爷的威势,不然江成璟那样的疯子,早把她们母子赶出府了。 海云舒叫人拿着磨刀石,在一旁磨着刀:「喂,老东西,商量好了吗?」 江老爷义正言辞道:「商量好了,她留下。」 孟姨娘自知小命不保,索性破罐破摔:「老爷,你不能抛弃我啊!你不管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江老爷被她哭的直皱眉:「你倒是死啊,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孟姨娘哭天抢地:「死就死!」 她说完就哞足了劲儿,朝江老爷身上撞,明知道撞不死,就是想折腾他。 江老爷被一下撞翻在地,一把老骨头险些疼得背过气,也就将实话一股脑儿地都说了出来。 「你这泼妇,发疯病啊!平时就罢了,如今我自身难保,你还指望我跟你共患难?做什么春秋大梦?!」 这么一说,孟姨娘是彻底死心了。 第276章 琮儿替海家出气 老的指望不上,还得求小的。 她说:「琮哥儿,姨奶平时对你不错吧,是不是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你?你就再跟海家说说好话,让他们想想办法,他们一定有钱的!」 孟姨娘想拉琮儿套近乎,琮儿立刻就把手抽出来了。 好吃的、好玩儿的她都留给了自己的亲孙子,琮儿倒是真没见过,就记得,诋毁他是野种的话她倒是没少说。 加上昨天她在海家跟着骂人样子,当真是盛气凌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江家的当家主母。 琮儿:「办法倒也有一个。」 「真的?」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琮儿模样虽小,可也掷地有声:「你们对着天,给外祖跪下道歉,说一声『对不起,我知错了』,我自然有法子去求情。」 「小兔崽子你疯了吧?」 谁也没想到,琮儿小小年纪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海云舒也诧异。 刚才在外面,并没叫琮儿说这些,完全是他自己所想。 海云舒暗暗感慨,或许她的孩子在动盪的日子里,已经变得腹黑果决,手段独到。 龙生龙凤生凤,这点特质倒是跟江成璟挺像。 孟姨娘还没吱声,江老爷不干了。 「这兔崽子,你还想让我们跪下道歉,你姓江,不姓海!不肖的东西,都是你娘把你惯坏了,敢拿长辈做消遣!」 琮儿自是不怕的:「无妨,既然祖父不肯屈膝,那琮儿也不勉强了。」 说罢,他扭头就走。 「琮哥儿,你别走啊。」 孟姨娘可没那么多骨气,江老头有钱保命,她可谁也指望不上。 「我跪,我跪。」 她噗通跪在地上,边哭边道:「昨天是我发了疯病,对海老爷出言不逊,对不起,我错了!求海老爷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丢人现眼!」江老爷子见她如此这般,简直没眼看。 瞧这俩人闹也闹了,跪也跪了。 琮儿笑笑:「既然认了错,我会跟外祖说的,你等着喽~」 海云舒也叫人把江老爷拎起来:「先把老头儿放了,至于这个女的,等等再说。」 「哎——别走啊——」 孟姨娘见他们只放江老爷子,单把她关在屋里,早已吓得哭腔:「老爷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 大难临头,江老爷子哪还有功夫搭理她那么多? 他被一放出驿站,就乘车马不停蹄地熘了。 看着夜色小路扬起的一串尘土。 海云舒无语:「跑得比逃兵都快,这一家老小也不要了。」 被江家两个人实打实的噁心到,海云舒让人赶紧把现场都清理打扫干净。 幽羽问:「主子,孟姨娘晕过去了,接下来怎么办?」 海云舒道:「留两个兄弟在这儿耗她两天,不许给饭吃,最多给她口水喝。好好治一治她这嘴贱的毛病。」 海云舒是赶着回京城办事,没工夫陪她在这儿受罪。 「琮哥儿也跟着咱们一起回京吗?」 海云舒有些犹豫。 京中危机四伏,吉凶难测,她肯定是不愿带琮儿一起冒险的。 没想到琮儿自己站了出来:「娘亲,琮儿很想爹爹,你带琮儿去找他,好不好?」 海云舒没想到琮儿会主动要求跟她回去,心头一暖,她蹲下身子,平视着琮儿。 「你不怕?」 「为何要怕?」 江成璟费劲心思把他们母女送出城,现在两人都是要抢着回去,不晓得江成璟知道后,会不会生气。 「娘亲,古时项橐七岁就作孔子之师,甘罗十二岁拜相。琮儿已经长大了,是该为娘亲和爹爹分忧的时候了。」 不得不承认,琮儿真比想像中的要坚强很多。 海云舒温柔地揉了揉他髮髻:「好,咱们一起去找你爹爹。」 夜色如水,星光璀璨。海云舒带着琮儿和幽羽等人踏上了回京之路。 马车内,海云舒紧紧抱着他,心中既激动又忐忑。 望向窗外,一片黑暗中,隐隐绰绰的村落灯火闪烁,与漫天繁星交相辉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她心中默想:「琮儿,是真长大了。」 * 青州驿站距离京师已不算远,海云舒一行日夜兼程,很快来到了京畿附近。 谁曾想,这里的关卡有重兵把守,声称:「没有通关文书,谁也不得私自进出。」 幽羽也探听到了消息:「主子,这些都是城防营的人,听说京畿的十八路关卡通通下了限行令。凡擅自出入者,先斩后奏。」 这不就是封城了吗? 海云舒担忧:「是出事了?」 封城可是大事。 海云舒记得,也只有前朝平定宫闱作乱时,封过一回。 罢了,谁让京城是个深水潭。 海云舒:「我不在乎封城,只在乎江成璟怎么样了?」 「主子你不必担忧,听说封城的指令,是从大理寺天牢里传出来的。」 她不解:「大理寺?」 那不正是江成璟待的地方?身在牢笼,还能下令封城? 「你确定?这封的可是京城,没玉玺和兵符也能封?」 江成璟身陷命案,目前是疑罪待查阶段。入狱之时就被暂收了玉玺和兵符放于宫中,由东西两宫太后共同监管。 幽羽肯定道:「九门步军统领都是王爷的嫡系,王爷若是亮出贴身的信物,比兵符好使。」 能在大魏朝堂屹立不倒这些年,江成璟定是有自己的一套权谋之术。 他既然封城,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海云舒猜:「也许是案子有眉目了,封城就是想来个瓮中捉鳖。」 幽羽贊同:「不无可能。」 「咱们现在能进城吗?」 「不能。」 「为什么?」 「别人或许还能试一试,只怕主子真的不行。」 「这又是什么说法?不是说步军统领都是江成璟的人吗?他还能不卖咱们个面子?」 幽羽神色犹豫,可最后还是说了:「离京时,王爷特意交代,没有他的命令,万万不能让主子返回京中。」 看来,江成璟是铁了心要让她置身事外。 可他越是这样,海云舒就越担心,总觉得他要做殊死一搏,才如此安置妻儿,以求万全。 海云舒慢慢道:「幽羽,你喊我一声主子,就该听我的。现在我命令你,随我进城。」 第277章 回京救江成璟 幽羽跪下,请罚:「主子,恕幽羽实难从命。」 「待王爷转危为安,自会迎主子回城,到时主子要怎么罚,奴婢都认。」 幽羽是忠心,说什么也不肯送海云舒进城。 否则,凭暗卫的本事,想将人带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海云舒想了想,没有硬来:「既然如此,咱们就在城外找个客栈,歇息歇息再说。」 因是封城,京畿周围数十里的客栈都人满为患,一间破草棚都炒到了二百文一晚。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原是因为价钱太贵,才剩余了两间。 钱对海云舒来说,不是难事。 夜深时,海云舒抱着琮儿:「琮儿,娘亲替外祖谢谢你。」 琮儿亦是认真:「娘亲,这本就是琮儿该做的啊。琮儿答应过爹爹,不让任何人欺负你。琮儿肯定要做言而有信之人。」 「琮儿棒。」 孩子的成长是悄无声息的,海云舒颇感欣慰。 「琮儿知道娘亲想救爹爹。」他看着海云舒:「琮儿也想,琮儿支持娘亲。」 想救江成璟,第一步总得进京才是。 现在各路关隘查的那么严,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可不好混进去。 海云舒:「娘亲倒是有个办法,但需要你配合一下。」 琮儿激动地问:「可是要琮儿装病?」 「你这都知道?」 「这不是咱们惯用的法子嘛?」琮儿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娘亲要进城找爹爹,琮儿若生病,他们自然要送孩儿进城治病?」 这孩子,真是成精了。 既然都挑明了,那就按套路来呗。 只听琮儿「嗷」一嗓子。 开始在地上打滚儿,边滚边喊:「疼死我啦,疼死我啦,救命啊——」 海云舒故作高声:「琮儿,你怎么了?」 琮儿抱着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啊。娘亲,我肚子好疼啊。」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脚步声乱糟糟的走过来。 门一开。 幽羽:「主子,出什么事了?」 海云舒跪在地上给琮儿揉着肚子,神色焦急:「我也不知道啊,琮儿直喊肚子疼,晚饭也没乱吃东西,怎么成这样了?」 幽羽提剑:「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海云舒拦:「你这一去一回肯定来不及,京城的常大夫医术高明,琮儿打小就在他那瞧病,咱们得赶紧去找常大夫。」 琮儿挤眉弄眼:「啊,娘亲,琮儿疼的受不了了。」 「这……」 一面是王爷的严令,一面是王爷的亲骨肉,实在难以选择。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暗卫也清楚,人命关天,琮哥儿若有个好歹,他们谁的脑袋也保不住。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下楼,备车,进城。 正当海云舒窃喜诡计得逞时。 背后突然有人喊她:「海娘子?」 「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海云舒一扭头,不禁大惊失色。 不是常大夫是谁? 「这也太巧了吧!」海云舒脱口而出。 幽羽喜出望外:「太好了,琮哥儿有救了!」 说罢就拉着常大夫要来问诊。 琮儿自知心虚,缩起小手,捂着肚子,说什么也不肯给大夫把脉,一直用求救地眼神看着海云舒。 海云舒也是汗颜:「常大夫,你怎么在这儿?」 常大夫道:「老夫最好云游南北,四海行医,谁知此番归来,京城竟然被封了,也只能在此处下榻。说起来,海夫人咱们当真是有缘。」 海云舒尴尬一笑:「呵……那确实挺起有缘分的。」 常大夫摸上琮儿的脉,又摁了摁肚子,皱起眉头,来回几次都没查出怎么回事。 「这不像是腹痛之症啊。」 「哎哟……哎哟……」琮儿伸着胳膊、蹬着腿,快要装不下去了。 常大夫招唿:「你们来个人先帮我摁住他。」 幽羽:「我来。」 幽羽上去搭了把手。 这是个机会。 海云舒脑海中一机灵。 没错!王府暗卫都佩有腰牌,此腰牌便可作为入京城的通行证明。 此刻,腰牌就在幽羽身上,就在眼前! 海云舒忙给琮儿使眼色。 琮儿人精一般,立刻会意,腿踢的更厉害,幽羽只能费力去按,无暇顾及其他。 海云舒便趁乱靠近,偷走了所谓的暗卫腰牌。 她连忙塞进袖子里,还有点心虚,左右看看,没引起注意,这才长舒一口气。 给琮儿比了个「可以」的手势,琮儿也就不再捣乱,规规矩矩地躺着,让常大夫给揉揉肚子。 「常大夫,我好像感觉好点了……」 「这么快?」大夫自己还纳闷儿。 海云舒忙接话:「常大夫真乃神医也,这三两下的手艺就把病给除了,我就说你一定能治好琮儿!」 「……」 常大夫都晕了,就揉了两下肚子,这就好了? 喧闹过后,夜深人静。 海云舒趁大家熟睡时,悄悄起身。 琮儿拽着衣角,也想跟她走。 他小声:「娘亲,你一个人琮儿不放心。」 海云舒知道,京中是凶吉难料,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兇险。 她摸摸他的头:「娘亲是去找爹爹的,有爹爹保护娘亲,琮儿不必担心,好不好?」 琮儿不是死缠烂打的性子。 他点点头:「那娘亲见了爹爹,一定要告诉他,琮儿想他了。一定要早点回来接琮儿。」 「一定。」 「拉钩。」 小指勾上,拇指一按:「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大理寺的天牢中,江成璟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 「王爷可是着凉了?」 说着虞三娘让狱卒把门窗都关严实了一些。 江成璟身着鹤锦玄色的兜帽,围坐在炉火边,热气腾起吹开他额间的碎发,露出半张清隽的脸。 「无妨。」江成璟有更在意的事,问:「她怎么样了?」 这个「她」自然不必明说,虞三娘也知道指的是谁。 她答:「说是回来了,母子二人现在在城外的客栈,幽羽没带他们进城。」 江成璟翻着炉中的碳火:「再派些人跟着,本王……」 本王不放心。 这句话他到没说出来。 到了嘴边又故意改口:「本王日理万机,没功夫总惦记着他俩。」 忘了谁,也不会忘了这娘俩。 虞三娘暗笑,可也没戳穿:「是。」 谈完私事,就要说公事了。 江成璟问:「案子查的怎么样?人招了吗?」 第278章 江成璟出手 虞三娘低头:「招了一半。作案时间、手法都招了,她只说是自己的主意。对幕后主使,死活不吐口。」 「无能。」 她忙跪下请罪:「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责罚。」 「人呢?」 「就在外面。」 江成璟拎起火中的烙铁,冷冷道:「带进来。」 虞三娘招唿:「把武小娘带进来。」 然后,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囚,被两个侍卫强行拖了进大门。她的双手被绑在背后,衣服被撕破,脸上布满伤痕和血污。 一看就是受过不少酷刑。 她被扔在地上,抬头看着江成璟,眼中闪烁着怨恨。 吐一口唾沫:「狗贼!有种你就杀了我!想让我出卖主子,做梦!」 「你不就是赵奢养的一条狗吗?」 江成璟冷冷地看着她,手中的烙铁在火光中闪着寒光。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江成璟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她的脸上。 「啊——」 随着一股焦煳的味道瀰漫,那女人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她的脸上满是血泡和浓水。 「狗贼——啊——」 武小娘的脸皮就像被火焰舔过一样,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煳,令人不寒而慄。 她痛得钻心刺骨,大声惨叫,声音响彻整个牢房。 江成璟站在那里,手中的烙铁仍然冒着烟,撩起眼皮看她。 「你自幼父母双亡,被人牙子卖到静王府为奴,静王见你长得不错且机灵,便找人调教你,遣你去做官员之间的人皮子买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庆侯是瞎了眼,瞧上你这么个货色,家中子嗣离奇惨死,妻子不得善终,都是你做得好事吧。」 看来,江成璟是着人把这个武小娘给调查了个底朝天。 江成璟的势力人尽皆知,坐牢都跟回家一样轻松,别说查个人了。 武小娘自知瞒不过,可也绝不能轻易把主子供出来。 「我今日落入你手,什么脏水脏事还不都由你说了算?不必白费力气,有种就给我个痛快。」 她一心求死,江成璟怎会让她如意。 他淡淡道:「把她儿子带上来。」 ! 武小娘勐地一激灵。 江成璟怎么会找上她儿子? 她还没缓过神,人已经被拎过来了。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孩子也不过十三四岁,看着昔日貌美如花的母亲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儿子!儿子!」武小娘大喊。 江成璟才没心情看这对儿母子的亲情大戏,一手摁着男孩儿的头,死死摁进旁边的大水缸里。 江成璟这一摁,力道大的将那男孩儿整个头颅都摁进了水中。 大缸的水花四溅,溅到他的锦袍上。 男孩儿在缸里扑腾,挣扎,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他的母亲在一旁哭喊着,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 江成璟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一个冷血的猎人,在欣赏着自己的猎物。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招不招?」 武小娘已经彻底崩溃了,她哭着喊着:「江成璟!你妄害无辜,不得好死!」 「不招?」 武小娘仍是咬牙不肯招。 江成璟也不惯着她,直接将她儿子掀进水缸里,盖上铁板。 「娘……救我……呜……呜……」 水缸是满的,人在里面不停的喝着水,不捞的话,眨眼的功夫就能憋死。 「狗贼,庆侯知道了,绝不会饶了你的!」 「哦?」江成璟冷笑:「这可是你跟静王的野种,人家庆侯爷可管不了你的闲事。」 「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庆侯已经知道你的姦情。」 江成璟再补刀:「对了,忘了告诉你,这小子还是庆侯亲自送牢里来的。」 武小娘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年她已经将庆侯收入囊中,偏偏跟静王暗中苟且时,有了孩子,二人不顾廉耻的剩下野种,还让庆侯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 但凡是个血性男儿都忍不了这事。 自然要让江成璟替他狠狠出这口恶气。 听着缸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武小娘慌得很,唇边都咬出血来。 见她还不肯松口。 江成璟让虞三娘拎来几条蛇:「这可是西域蝮蛇,专吃人肉,喝人血。你儿子细皮嫩肉的,一定很合它们的胃口。」 武小娘快疯了:「你要干什么?!」 江成璟勾勾手,把蛇扔缸里。 虞三娘:「是。」 作势就要掀开铁盖子往里扔。 「不要——我招——我招!」 是把硬骨头。 可是打蛇打七寸,拿捏住软肋,才能克敌制胜。 刑上在自己身上,没招;儿子一被抓,招了个干干净净。 怎么收到静王指使。 怎么到公主府做客。 又是怎么发现楚清没死,上去将她掐死吊在房樑上,嫁祸给摄政王…… 不到半个时辰,人证、物证齐全,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摸清楚了。 虞三娘仔细检查了一遍口供和证据:「王爷,凭咱们手上的东西,足够翻案了。」 江成璟淡淡地应了声:「嗯。」 虞三娘收到:「王爷,您看这两个人……」 江成璟道:「小的带走当人质,过两天皇上要殿前审案,她要是敢翻供,就把找个人牙子,把她儿子卖到西夏当奴隶。」 「不,不要——」武小娘一听,抱着孩子死活不撒手。 「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做了,还想怎么样?是死是活,你给个准信儿!」 江成璟也不急,等她闹。 武小娘闹了一会儿,没劲儿了,哭着问:「侯府我们娘俩是回不去了,你再让我指认王爷,真是半点儿活路也没了。」 江成璟闲闲地掀起眼皮瞧她一眼:「当然给活路啊。你活着,就是最大的酷刑。」 * 话说,海云舒这边好不容易混进京城,近日各方势力暗潮汹涌,大街上的人都少了很多。 想是纷纷避难,要等一个谁主沉浮。 海云舒带了个斗笠,满大街都是江成璟的人,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难。 第279章 天牢里的重逢 用什么办法能最快见到江成璟? 海云舒有些伤脑筋。 他人在大理寺,门外有重兵把守,硬闯肯定不行。 静王和小太后的阴谋,或许江成璟早有预料。 但一直扮弱称娇的腹黑小皇帝,他未必防范。得尽快把实情告诉他才行。 而且这种事,出我口,入你耳,不能借他人之口,让第三个人知晓。 对,想办法,进大理寺。 可大理寺平日只关押重犯,或者是钦犯。偶尔有敢跟皇室贵胄叫板的,也会被关在这儿,酷刑伺候,杀一杀威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海云舒躲在大理寺外,观察良久。 谁知,说来也巧。 静王妃的车驾正巧停在不远处,她们没敢太靠近,立在巷末,像是在张望什么。 海云舒想,要是开罪静王妃,以她的暴脾气,恐怕会立刻把挑衅之人丢进大理寺。 她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记得上回听戏,有个戏子不过是基本功不扎实,把道具壶里的酒在静王妃衣服上两滴,她就不依不饶的找了个藐视王尊的罪名,把人家整进了大理寺。 还有围场打马球,牵马的奴才不过是踩了她的裙角,她就把人家赶到了府尹衙门,称自己的锦衣价值万金,若赔不起,就得坐牢抵债。 于是京中贵妇圈都知道,静王妃动不动就喜欢把人送牢里去,问刑,问罪,不把人折腾掉几层皮是不会罢休的。 海云舒不禁琢磨,要是能惹恼她,没准儿就能进牢里了。 可是她们之间有过节,要是有什么办法,不被她认出来就好了。 海云舒绞尽脑汁,想了又想…… 这时,也隐约听见静王妃问身旁的婢女:「你们看清楚了?那小贱人和野种都被暗卫抓进去了?」 「王妃,绝没看错,带头抓人的是少青,他可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 「狐狸精,自己死到临头的还想连累王爷?都是王爷仁慈,没早早将这贱蹄子结果了,万一她嘴松胡乱攀扯,岂不坏事?」 她们说得是谁?海云舒一时云里雾里,不慎了解,只得再听。 「她也不敢乱说吧。」 「小蹄子,谁知道她这把贱骨头,经不经得住暗卫的折腾?」 「那咱们时不时地得找人早点堵住她的嘴,省得她满嘴喷粪,害了咱们静王府?」 静王妃道:「堵是没用的。只有死人的嘴才不会说话。」 「王妃,那咱们不如……」 她们声音越来越小,往后听不大清楚了。 但海云舒也明白,这主僕俩又是憋什么坏要害人。 海云舒计上心头。 必须利用静王妃,进一进大理寺天牢。 说干就干。 她在旁边的集市直接找了个养蜂人,给了他不少银子。快速换上防蜂衣,这衣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就是亲爹亲妈站面前也认不出来。 海云舒推着蜂车,直直朝静王妃这边冲过来。 「让开,让开,快让开!」 她牟足了劲儿,边瞄准了静王妃所在的方向,用力推动蜂车。装作蜂车失控的样子,像没头苍蝇一样撞过来。 这一闹不要紧,满天蜜蜂嗡嗡飞舞,街上的人纷纷逃窜。 静王妃一行人还没反应过来,蜂车就从街头窜了过来。 「什么东西?!」 「王妃当心!」 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上百只蜜蜂嗡嗡地抱团飞来,静王妃身上香气正浓,这让蜜蜂尤为兴奋,扎着脖子朝她这边飞来。 「走开——走开——」 奴婢一个个拿袖子朝天上打,试图驱散蜜蜂,可哪能挡得住前,挡不住后。 静王妃躲避不及,被蜇了好几下,脸都肿了半边,她惊恐万状,在随从的庇护下仓皇逃窜。 「来人啊——护驾——」 静王妃嚷嚷着。 可她身边就那么几个人,其他的自顾不暇,早就跑得老远了。 有躲在远处的奴僕,对着静王妃狼狈逃窜的身影,暗暗叫好。 「该!谁让她天天草菅人命,不把咱们当人看,今日老天有眼,总算出了口恶气。」 「小声点儿,被她听到你还要不要命了?」 「别管她,就让她被蛰成猪头才好。」 …… 现场一片混乱,最终静王妃在随从的极力护卫下,赶走了疯狂的蜜蜂。 然后他们就把海云舒摁在地上:「王妃,都是这刁民惹得祸!」 静王妃被蜜蜂蜇得痛苦不堪,脸上红肿一片,惊恐万状。她一边捂着脸,一边倒吸凉气,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盛气凌人。 「贱人,你想害死我!」 静王妃气急败坏,上去就要扇人。 可是海云舒带着头套,上面毛刺很多,静王妃一巴掌下去,没打着人,自己反而扎一手刺,疼得嗷嗷叫。 她恼羞成怒:「来人啊,把这不知死活的刁民给我绑了!」 海云舒看着这一幕,心中暗笑,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知道,惹恼静王妃,可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装作害怕的样子:「冤枉啊,民女只是养蜂,没想害人,冤枉啊——」 「老实点!冤不冤枉挨不着你说了算!」 静王妃恶狠狠道:「把她脸给我划烂!」 静王妃最爱惜自己的容貌,被蛰成这样,真是要她的命了。 所以她肯定要报復。 随从反绑着海云舒的手腕,想把她的防蜂头套摘了。谁想海云舒早有准备,这头套的密封性极好,穿戴繁琐,海云舒特意交代那养蜂人把头套带紧些,还在里头设了个小机关,从外面是根本摘不掉的。 自然也就不怕在静王妃面前暴露身份,更不怕她伺机报復。 「王妃……这……这摘不下来啊。」 「一群废物!」 静王妃还想自己去拔头套,一看到上面有刺,就又停下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这些人本就被蜜蜂蛰的晕头转向,折腾半天也没把头套取下来,更是累的一身汗。 静王妃喊:「去找人!把她头套给拆了!」 这能去哪找啊? 海云舒趁他们正焦头烂额之时,故作高声:「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民女上有老下有小,你可千万不能把民女送进大理寺啊——给民女一条生路吧——」 一听到「大理寺」,静王妃突然缓过神了。 对啊,对面不就是大理寺吗? 这刁民目无尊上,惊扰王驾,理应送去大理寺问罪! 静王妃直接道:「去,把这不知死活的贱婢给我压入大牢,严加拷问!」 第280章 皇上要害你 海云舒当即就想说:「静王妃,替我谢谢你全家。」 好歹也是王室宗亲,静王府在大理寺也是有几个亲信的。 不过是个惹是生非的贱民,大理寺的人得了令,就给海云舒带了镣铐,压入大牢。 亲信很嚣张:「你惹谁不好,惹静王妃。」 刑具摆了一面墙,看来是准备对她上刑,好好给静王妃出出气。 狱卒用烙铁将头套的锁烧化开,等看到海云舒的脸时,吓得倒吸一口气,半晌没敢动手。 「怎么了?你个废物!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了?」 「大……大人……她好像是……」 那人走过来,问:「是什么?」 「她好像是摄政王的人。」 「什么?!」 亲信一开始还不信,等自己也看清楚后,吓得脸都白了。 「你不是……」 不是摄政王的准王妃吗? 他们可是见过画像的。 大理寺的人再得瑟,也不敢动摄政王的人啊。 「快,快把她放开。」 狱卒虽然愚笨,但办事倒也麻利,立时给海云舒松了绑。 赔上笑脸:「真是大水沖了龙王庙,姑娘没事吧?」 海云舒活动活动手腕,也不拿正眼看那个亲信:「没事儿,今日还是拖大人的福,我才能进这牢里来。」 他们点头哈腰:「别,别,姑娘别这么说,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王爷呢?」 「在天字号。」 人分三六九等,牢里也分,死了埋在坟堆儿里还分。 现在这个地字号监牢,是给犯了罪的平民百姓坐的,牢门都锈迹斑斑,牢房又阴又冷,潮气瀰漫,四壁都是石头垒的,连个火盆都没有。 相比之下,江成璟是住单间,还有暖炉,坐的是软凳子,还有吃有喝。狱卒还时不时地添几块银炭,烘得暖洋洋的。 江成璟看到海云舒时,也很惊讶。 可他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又岂会喜怒形于色?见她出现在此,大概也猜到一二。 「找我有事?」 「嗯。」 她微微蹙眉,神情严肃,显然是有话要说的。 可当着太多人的面儿,她不好说太多。 江成璟吩咐狱卒:「你们都退下。」 众人这才退到牢外,将门窗都关好,少青亲自把守,不会叫任何人听见只言片语。 江成璟剑眉一挑:「你这打扮倒也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挖坟的呢。」 「……」 几天未见,他挖苦人的功夫倒是见涨。 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粗布织麻衣,从头裹到脚,脏兮兮的泥土,还有几只死蜜蜂挂在上面。 是有些奇怪。 海云舒道:「全靠这身行头,我才混进来的。」 江成璟也不深究,拉了凳子,很宠她,「坐吧。」 他并不着急问,而是倒了杯热茶递给海云舒,示意她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海云舒一口气喝下,口中顿时暖洋洋的,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四肢也舒展开来。 「江成璟,你的封城令,可把我害惨了。」 他笑,敢情她是算帐来了? 江成璟:「不会吧,我看你京里京外来去自如,天牢地牢任你行走。我这一道指令,封得了城,也没封住你啊。」 就知道说风凉话。 「你还笑?」海云舒不平道:「为了见你,我真是绞尽脑汁,恨不得变成只耗子熘进来。」 他拧她的鼻子:「你以为自己现在比耗子强啊。」 「喂!」 她打掉他的手。 江成璟不再闹她,靠在墙壁上,微笑着凝视她:「说吧,你费尽心思进来,想说什么?」 海云舒直截了当:「静王和小太后要合谋害你。」 「哦?」江成璟微微一愣,虽然在意料之中,可真的听到她说出这句话,还是有些惊讶。 定定神,他问:「你怎么知道?」 海云舒:「其实你心里也清楚,兇手不是凌霜,而是武小娘。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武小娘之前可是静王府的奴婢。」 「还有呢?」 海云舒将袖中的一沓纸拿出来:「小太后的私产都记在她宫外一个姨母的名下,这是我想办法找人查抄的——京畿附近各家钱庄近一年来的帐目流水,小太后和静王府的银钱一进一出,数额和笔数都差不多,若说没有勾结,谁信?」 江成璟饶有趣味地望着她:「还有呢?」 「如今静王与小太后结党,你斗得过他们吗?有胜算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一群逐利之徒,散沙一般,不足为虑。」 海云舒正色道:「如果再加上小皇帝呢?」 江成璟眼帘微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冷。 对于这件事,他显然是不知道的,没有防备的,所以才会乱了心神。 「有证据吗?」 海云舒摇头:「没有。你不知道他为什么针对吗?仅仅是摄政辅佐,就让他心生芥蒂?这么多年他都撑过来了,眼看着要亲政,反而耐不住性子了吗?」 江成璟不作声,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江成璟,你千万不要把真心交给他。」 「小皇帝……」江成璟自言自语。 海云舒知道他正在思量自己的计划,便静静等待着。 「江成璟?」 她见他发呆,就问:「你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事儿了吗?」 江成璟明显是有心事,可他没有告诉海云舒。 只是微微皱起眉头,说道:「皇帝年幼,朝政大权都在我与两宫太后手中。如今康太后和静王结成党羽,互相勾结,我的确有些棘手。」 「他们结盟,你也可以。」 「你说朱太后?」 海云舒直视他双眸,淡定道:「朱太后乃先帝嫡妻,皇室正统,只要有她这面旗在,便可堵住朝廷上下悠悠众口,胜过千军万马。」 江成璟实权在握,这些年之所以被文官诟病,就是因为被扣上了不尊皇室的烂名声。 「我跋扈已久,朱太后肯定早有耳闻,再加上她避世甚深,未必肯蹚这趟浑水。」 「我们还有少阳,她可是朱太后唯一的女儿,从中说和,许以好处,未必就不能谈。总还有一线希望。」 江成璟的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又落在她手中的帐目上,他淡淡地开口:「你倒是聪明,居然能想到将小太后的私产抄出来。」 第281章 为了你出头 海云舒淡淡道:「朝廷大事我帮不了你什么,这些银钱帐目的小事,我到还懂一些,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这可不是一点。」江成璟欣慰道:「能在几天之内,查清他们在各家钱庄的银钱交易,成百上千笔帐看下来,眼睛都熬坏了吧?」 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大可不必如此费心。 海云舒被他这么一夸,反倒不自在了:「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怪我不听话擅自行动,怪我对你爹……」 她不听话江成璟自然生气,可是,瞧她这么为自己拼命,气也就消了大半。 江成璟道:「我爹是什么人我清楚,你是什么人我也清楚,用不着担心。」 暗卫可是来报,江老爷子指使孟姨娘变卖了不少江家私产,其中,也包括江母的嫁妆。全都记在了孟家远亲的名下,以防万一。 为得就是江成璟一旦垮台,他们也好有个退路。 想也不用想,这条退路里,必定没有江母的位置。 现在,甚至连孟姨娘都被当做可以捨弃的棋子了。 江老爷子也真是够狠。 海云舒道:「你下一步想好怎么办了吗?」 「朱太后的确是皇室正统,母家也有功勋。只要她肯出山,小皇帝必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行动。不过……」 「不过什么?」海云舒追问。 「不过朱太后已经多年不问世事,此次出山,需要一个十分说得过去的理由。」 若非好处足以诱人,谁也不会在此时蹚浑水。 朱太后顶着先帝元妻嫡系的头衔,秉承先帝遗志,施仁政,兴百业,虽说没什么重权实权,性子也不争强斗狠,可仍是大魏皇室的精神象徵,受许多老臣的拥护。 是啊,想把她拉下水确实不容易。 可这世上,往往很多事都需要人放开胆子搏一搏。 海云舒缓缓道:「你与静王之间,已是剑拔弩张,既然小太后选了静王,朱太后也未必肯袖手旁观。毕竟在你掌权期间,始终按先帝的遗愿办事,从不兴废立之事。」 江成璟眸光一闪:「说下去。」 海云舒再分析利弊:「静王就不一样了,他姓赵。日后若摄政掌权,难保不起野心。他可是赵氏子孙,若再摄政,试问,朝堂之上,还有谁能与之抗衡? 「若小皇帝没有子嗣,又早夭,你说到时皇位会落入谁人之手?若是静王赵奢继位,朱太后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确实如此。 江成璟也认同,这是个说服朱太后的好理由。 只不过他不打无把握之仗,还要再一步才稳妥:「朱太后只有一个侄子,在禁军当差,这么多年一直是个不上不下的副都指挥使。那小子托人找过我几回,我没松口,若此时许以官位,朱太后顾念娘家侄儿,或许能答应。」 于内,朱太后要保自身及母家的荣耀地位。于外,要顾及大魏江山稳固,不落旁人之手。 无论出于哪一头,她都应当站出来主持大局。 海云舒:「你已将各种利弊揣摩透彻,只需找一得力之人当好说客就是了。」 江成璟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先前,我一直当你是挣钱理家的一把好手,没曾想,家国大事上也不逊于男子,娶了你,我岂不是要坐享太平了?」 「难得啊,你这么给我戴高帽,该不会是想让我当这个说客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海云舒虽说跟少阳交好,也见过朱太后多次,可内心对她还是有敬畏之心,不敢妄加言论、以利相诱的。 江成璟:「我是想让你置身事外,谁叫你不听话,巴巴跑回来。」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即回来了,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你,得好好让你长长记性。」 她被箍得太紧,快不能唿吸了:「我以后都听你的,不乱来了。」 江成璟撩开她纷乱的头髮,白皙饱满的脸上还沾有泥土,想必是为了进大牢,使尽了浑身解数。 有些心疼。 他认真地说:「海云舒,你不用听我的,做的我附属,你只需要做你喜欢的事就可以了。」 「那如果我做错了呢?」 「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我都支持你。」 被人无条件的支持和信赖,是件非常幸福的事。 海云舒倚靠在他怀里,十分感动。 她抬头,认真道:「江成璟,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你也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江成璟想也不想:「当然。」 「不怕被连累?」 「有什么好怕的,我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 「也不怕死?」 「人固有一死。」 江成璟抚了抚她柔软的发:「说吧,还有什么想问的?」 她缓缓地摇头,贪恋他怀里的温度。 「其实没什么想问的,只想听你说说话。」 江成璟笑:「那我多说一点儿?」 「行啊。」 海云舒窝在他怀里,不愿出来。即使寒冬腊月,牢里的似乎也没那么阴冷了。 他拥着她,开始闲聊:「我打算,回头儿给琮儿拜个学武的师傅,男孩子整日窝在家里念书,脑子都读傻了,习一习武才有阳刚之气。我跟他这么大时,一套八卦拳已经打的行云流水……」 他还好意思提? 海云舒笑:「你小时候瘦的很,净被人欺负了,好几次还是我去江家搬救兵,喊你哥哥来的,不然你早被打成猪头了。」 江成璟道:「你还说?哪次不是为你出头才挨打的?」 「你还倒打一靶?」 …… 二人正谈笑风生,牢房外有脚步声响起。 叩门声:「王爷,该用膳了。」 海云舒马上推开江成璟:「有人来了,你注意注意仪态。」 江成璟干脆一把将她捞回来:「不用遮遮掩掩,让他们看看也无妨。」 来人正是随身服侍江成璟的近侍,那近侍端着食盒,身后还跟着几名小厮,纷纷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上桌。 鲜虾鱼翅,山珍海味。 少青说:「王爷,王妃,请用膳。」 等等,这王妃就喊上了? 海云舒更是如坐针毡。 江成璟拎起筷子,说:「少青,懂事。本王那匹大宛驹赏你了!」 少青不住地笑:「谢王爷。」 他们俩倒是打着她的名号做起买卖来了。 第282章 下油锅? 虞三娘也跟在后面,笑道:「王爷只赏少青了,也不给咱们分点吗?」 海云舒见是她,不免说:「三娘,你随便指了个嫌疑人,可把我折腾惨了。」 虞三娘抱拳:「王命在身,对不住了。王妃,你可不许公报私仇啊。」 几个人相识一笑,不论其他。 * 三日后,朱太后召海云舒入宫觐见。 她原本就是海云舒的推荐人,如今摄政王妃人选只剩一个,她召其入宫训导,也是合理合规。 来之前,海云舒特意去找了少阳,说以利弊。 少阳只道:「我是希望母后有点野心的。可她洁身自好,一辈子为父皇而活,如今父皇不在了,她也无心政事,明哲保身,不然怎么会被小太后牙一头?」 海云舒求少阳解惑:「那你觉得此事可行吗?」 少阳垂眸,思索了良久,才道:「那要看母后的心意了,云舒,我只能敲敲边鼓,这种事我说的多反而不好,还是要靠你自己。」 两人为了避嫌,并未一同进宫。 与往日不同,朱太后在正殿召见了她,并不是什么御花园、千鲤池,这就说明太后也重视这件事。 正殿内,朱太后神色严肃,她以往都是和颜悦色,很少这样色厉内荏。 太后训斥:「跪下。」 海云舒听训,跪地俯首:「民女给太后请罪。」 「你可知自己何罪之有?」 「前朝与后宫结党勾结,乃是窃国大罪,民女不知死活,还做起了说客,自然最大恶极。」 朱太后冷笑:「你倒是明白。既然明白,还不知羞耻地来哀家面前搬弄是非,找死吗?」 少阳道:「母后……」 「哀家问她呢,你插什么嘴?」 少阳只能三缄其口。 朱太后吩咐:「来人,抬上来。」 只见几个太监抬着一口锅,里面煮着刚烧开的油。 热油翻滚,气泡咕嘟咕嘟地冒着。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朱太后冷声道:「海云舒,哀家是举荐过你不假,可你若祸国乱政,哀家定会让你尸骨无存。你现在就好好说说,江成璟他究竟是何意图,若是奸贼行径,你趁早自己下油锅,免得哀家亲自动手。」 「那是自然,民女若存异心,不劳太后费神,云舒自会了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海云舒既然接了这个差事,就有自信说服朱太后。 她不卑不亢,回道:「如今狼狈为奸的是静王和小太后,要窃国乱政的也是他们,长此以往,让毒瘤在朝廷滋生蔓延,大魏恐怕要深陷于水火之中。 「所以,摄政王与太后您结盟,并非乱政,乃是清君侧。毕竟,以毒攻毒,才是解毒之策。」 朱太后眯起眼睛:「你倒是会说话。」 海云舒俯首:「太后您垂帘听政多年,朝野上下对您心悦诚服,您在,先帝的遗志就在。」 海云舒不断地在给朱太后带高帽。 朱太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清君侧可不止是一个口号,西太后是皇上生母,静王乃大魏宗亲,你拿什么清君侧?」 「他们谋杀重臣之女又企图嫁祸,这才是摄政王,下次会是谁? 「圈地乱政、党同伐异、陷害忠良、私相贿赂、草菅人命……哪一项不是祸国的大罪?既然是,又为何不能兴兵讨之?」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更合况,静王本就劣迹斑斑,想找个罪名还不容易? 海云舒再按江成璟所说许以朱家高位:「摄政王说,朱熙大人任副指挥使多年,领兵作战,经验丰富,现在兵部尚书李大人回老家丁忧了,正缺一个得力的人顶上,朱大人可是这个位置的不二人选。」 「摄政王倒是捨得。」 之前朱家多次提起调职一世,江成璟都不接茬,如今把这么重要的位置让出来,足以显示诚意。 「王爷不是捨不得,只是在等合适的机会。这不,机会来了。」 兵部尚书,绝对是一等一的实权了。 朱太后显然已经被说动,可她不方便言明。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海云舒作势就脱了鞋袜。 「你这是做什么?」 「太后要民女下油锅,民女不敢不从,忠言逆耳,民女已一吐为快,只盼下辈子再报答太后的举荐之恩。」 海云舒在向油锅近了一步。 「你急什么?」朱太后叫人拦下了她:「想死还不容易?下油锅岂不是白白浪费哀家宫里的柴火。」 少阳见气氛缓和,忙插话:「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油锅撤了。」 海云舒也暗暗地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退下后,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朱太后、少阳和海云舒三人。 少阳打着圆场:「母后,我早就说楚清的死不是摄政王所为,您不信,如今认证物证俱在,定要早早还摄政王清白,也好让孩儿摆脱流言蜚语。」 朱太后始终端着架子:「你若洁身自好,细緻入微,不宴请不知底细的宾客,何至于此?」 海云舒:「长公主只是一时失察,幸而真相马上水落石出,那些宵小之人也就没办法兴风作浪了。」 朱太后最后提点了海云舒:「江成璟做事心狠手辣,未必服众,否则他也用不着扯哀家这面旗给他站岗。 「海云舒,听哀家一句劝,你若跟了他就要学会谨小慎微。人活一世,可以长眼睛,可以长耳朵,但别长嘴巴,祸从口出是一成不变的真理。」 海云舒跪地叩首:「民女谨遵太后教诲。」 谢恩后退出大殿,海云舒被少阳带到了后花园。 侍女们都被留在了花园口。 眼下已经是空无一人。 海云舒拍着胸口:「好险,我以为事情要办砸了。」 少阳点头:「可不是吗?她今天可是连我都骂了。幸好你机灵。」 海云舒明白,朱太后虽然避世多年,可如果有机会,谁也不想做万年老二,甘当垫脚石。 所以她笃定,朱太后一定会答应。 少阳笑着推她:「行了,快回去给你家王爷报信儿吧。」 第283章 琮儿可真是他爹的小福星 「嗯。」 「孙大人那里,你们搭上话了吗?」 海云舒摇头:「还没有,之前就请见过三回,都被拒之门外了。」 孙大人是案子主审,也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 先前生辰纲被劫一案,海云舒有幸与他见过面,确实是一身正气。 他不惜得罪权贵,肯为商贾之家正名,只这一点,就很难得。 可这一回,江成璟深陷舆论漩涡,对面明显是要先在名声上搞臭他。 孙大人还愿意主持公道吗? 少阳劝:「先别急,再想想办法,我听说孙大人是个大孝子,他老母亲九十岁了他仍日日请安,伺候老母亲洗漱,或许从她身上能找到突破口。」 海云舒感谢提醒:「好,我尽力试一试。」 * 海云舒回家的路上一直在琢磨,如何见孙大人一面。 当务之急,是江成璟先甩掉杀人罪名脱身。 如果把真相提前告知孙大人一下,这样,案子便更有把握了。 孙大人要是个爱财爱色的人还好说,偏偏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是个铁板一块。 海云舒已经被孙府拒了三回,思前想后,也没琢磨出个法子。 不免有些烦心。 回到家,一推门,便有个小人影扑了过来。 「娘亲——」 她忙抱起来,惊诧道:「琮儿,你怎么回来了?」 看见他身后的幽羽,又有点愧疚。 「那个,幽羽,我不是故意偷你腰牌,我也是担心他,」海云舒掏掏口袋:「来来,还给你,我给你还镶了个金边,看看喜欢不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 幽羽接过来一看,果然玉牌上金灿灿得镶了个金边。 金镶玉,果然是海云舒的审美和手笔。 这要是被自己人看到了,不会以为是个假牌子吧。 幽羽不好意思:「不敢,不敢,主子你太客气了。」 海云舒:「不喜欢吗?」 幽羽笑得尴尬:「喜欢,喜欢。」 海云舒有眼色,看出幽羽的难为情,哄道:「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幽羽慌忙收下,道:「主子这是哪里话?您独闯京城,肯为王爷拼命,奴婢自愧不如,又怎敢责备呢?」 如此,这偷腰牌的事算是翻篇了。 海云舒:「对了,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琮儿抢着答:「我们是跟着孙爷爷一起进城的。」 「孙爷爷?」 何时又冒出个孙爷爷? 琮儿指着身后:「娘亲,喏,就是这位爷爷。」 海云舒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位老者。 岂料这一看不要紧,海云舒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直直站好。 这……这不正是主审孙大人吗? 脱口而出:「孙大人?真的是你?」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平时求爷爷告奶奶都见不到人物,竟然明晃晃的出现在了眼前。 孙大人捋着花白鬍子:「海娘子,咱们又见面了。」 「大人真是客气了,您肯驾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这些下人真是的,也不招唿着。快,您里面请。」 好不容易逮到他,可不能让他轻易跑了。 孙大人却抬手拒绝:「不必了,老夫身份特殊,不便在此久留,见小公子安然无恙,老夫也可放心离去。」 海云舒疑惑:「大人说的是……琮儿?」 孙大人点头:「若非你家小公子相救,老母亲便要冻死在荒山上了,大恩不言谢,日后若用得到孙某之处,只要不违背道义,孙某必当鼎力相助。」 原来,寒冬大雪天里,孙家老太太在上山祈福时迷了路。她歷来生活简朴,身边就跟着一个老嬷嬷,两人在寒风里摸索了许久,也找不到路。 幸而遇到琮儿,带她们下山,还让幽羽准备了热食和汤水,请来郎中诊治,两人这才脱险。 「原来是这样啊……」 海云舒感慨,真是无巧不成书。 前几天连想都不敢想的事,竟然让琮儿给办成了。 琮儿可真是他爹的小福星。 孙大人道:「小公子为了救人,在雪里走了半天,染了风寒,腿脚麻木,老夫过意不去,总要跟着来看看,确定没事了,才能放心。」 海云舒也是连忙蹲下检查琮儿的腿脚:「琮儿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琮儿摇头:「娘亲,琮儿没事,你看,我还能蹦呢!」 说着就在台阶上,一下跳了三层。 「怎么样?没事吧!」 海云舒神色稍缓:「那就好,那就好。」 孙大人始终也在观察海云舒的表情。 当得知这个叫琮哥儿的小孩儿是江成璟的儿子后,他还担心,这是个局。 可见海云舒的表现,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 若要真知情,设下这圈套救人博取信任,另有所图。那这演技,也太好了些。 希望是自己多想。 孙大人道:「海娘子,你可有事要跟老夫讲?」 海云舒检查完琮儿,道:「孙大人舟车劳顿,日理万机,还是快快回府歇息吧。我这儿也没什么要说的。」 「老夫说了,只要不违背道义,愿意出手相助。」 海云舒笑:「孙大人,我们虽是商贾,可也是地地道道的良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来就是人之常情,举手之劳您也不用挂在心上。我们确实没什么事儿需要劳您大驾。」 孙大人见她始终没言语,便道:「那好,既然如此,老夫就告辞了,日后若有用得着老夫的地方,再说也不迟。」 海云舒有礼地讲孙大人送出了府。 人一走,幽羽便问:「主子刚才为何不提王爷之事。」 海云舒望着空荡荡的巷口道:「你没看出他在观察我吗?」 「所以,您是怕他觉得咱们是故意设了圈套?」 「这么巧他老母亲雪地迷路,这么巧被琮儿碰上,这么巧又是江成璟的儿子……换你,你不怀疑吗?」 「可这是咱们接近他最好的机会了。」 「所以你就让琮儿跟着他进京了?」 江成璟把海云舒母子送出京城的初衷,就是为了避开这场难以预料结果的斗争。 如今,海云舒回来了,琮儿也回来了。 幽羽忙跪下,磕头请罪:「奴婢该死,是存了相救王爷的念头,才带着琮哥儿进城的,幽羽自知命贱,万死也不抵琮哥儿的安危,求主子责罚奴婢吧!」 第284章 我一定把江成璟救出来 琮儿忙拉着海云舒:「娘亲,你别怪幽羽,是琮儿赖着她要进城的。你瞧,她为了救琮儿,自己的手脚都冻出血泡了,你别责罚她了,好不好?」 她拉起幽羽的手:「哪里?我看看。」 幽羽往后躲:「没,没什么。」 海云舒拉过来一看,心疼极了。 皮开肉绽,触目惊心。本是能耍出一套漂亮剑花的手,却被冻得烂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琮儿指了指幽羽:「还有脚呢。」 原来,大雪毫无徵兆的从天而降。 幽羽怕琮哥儿冻坏了手脚,就把自己的手套和鞋袜给琮儿套上。 自己赤脚踩着雪,把琮儿背下山的。 琮儿只是手脚麻木,幽羽却是冻得血肉僵硬,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刃上。 海云舒眼中万分疼痛:「怎么这么严重?也不上些药?」 幽羽微微摇头,抿唇:「主子,不碍事的。」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脚上,虽然疼,但是她并不后悔,为了琮儿,为了王爷的血脉,别说是一双手脚,就是这条命,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海云舒看向幽羽,眼中满是歉意:「幽羽对不起,刚才是我态度不好,你受了这么大的苦,我还对你说那种话,我真是昏了头了。」 她知道一双手对于幽羽来说,意味着什么。 每一个暗卫都是经过千锤百鍊,经过无数次打磨才能成为合格的暗卫。他们的一双手,不仅是最宝贵的武器,也是命脉。 她是在用命保护琮儿。 海云舒心里一阵揪痛:「快,去把冻伤药拿来。」 「主子,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幽羽其实没那么娇气,干她们这一行,扛着剑伤刀伤执行任务,也是家常便饭。 「关心」这个词,在她的字典里,早就不存在了。 海云舒将她领到屋内。 「别乱动,你坐好就是了。」 海云舒用棉签蘸着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幽羽的手上,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 幽羽咬着牙,虽然药膏涂在伤口上疼痛难忍,但她却纹丝不动。 「疼吗?」 她摇头:「不疼。」 这个丫头,明明也不比莺歌她们大几岁,却是极为隐忍。 让人心疼。 海云舒小心翼翼地脱掉幽羽的鞋袜,露出了那双通红肿胀的脚。 她泛着泪光,轻声道:「幽羽,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幽羽眼中闪烁着坚定与忠诚:「主子言重了,幽羽本就是命贱,不值得主子这样。如今反倒成了累赘。」 她身为暗卫,本该与主子一起,守护王爷。 可如今,王爷生死未卜,她却负伤累累,成了大家的拖累。 实在寝食难安。 「你可不是累赘,你是琮儿的救命恩人,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没人敢小瞧你。」 「主子……」 海云舒涂抹完药膏后,又用干净的棉布包裹好幽羽的手脚。 夜色如墨,繁星映衬。 屋内,暖黄的灯光摇曳,将海云舒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她眼神坚毅,低沉的嗓音里透露着决然:「你放心,我一定把江成璟救出来。」 琮儿,幽羽,少阳……每一个人都在为了这件事努力,既然如此,她一定要拼尽全力,博一个好的结果。 * 翌日,暗卫便传来消息。 说孙大人刚一回京,静王就过府拜会,还带了重礼,话里话外都是要他严查命案,问江成璟的谋杀大罪。 谁料孙大人直接拒绝了,还在上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叫人把礼物直接抬到宫里,说是要上缴国库。 小皇帝脸上哪里还挂的住? 立即召静王入宫,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莺歌嘆:「孙大人这一招狠啊,把行贿之银,直接送到皇帝面前,这不是当众打静王的脸吗?」 小婵也道:「只怕现在小太后的脸面也没地儿搁了。主子,孙大人是不是向着咱们的?」 海云舒:「未必。他不是向着那一边,他是谁也不向。可照目前的形势看,不站队,就相当于是帮咱们了。」 莺歌担心:「孙大人如此高调,静王会不会恼羞成怒对他不利?」 海云舒不认为静王敢这么做:「孙大人可是先帝亲笔提封的『孙青天』,静王再跋扈,也不敢在此风口浪尖动手,放心吧。」 幽羽道:「还好昨日主子没跟他提审案之事。」 不然打脸的可就是她们了。 海云舒抿口茶:「有些事,不说反而比说了好。他明知琮儿身份,若真有相助之心,必会尽力而为;若不肯,以他的性子就是说破大天也没用。」 如今人证,物证已全,与朱太后的联盟已达成,连主审的人情债也欠上了。 以江成璟的本事,也该十拿九稳了。 * 几天后,晋国公嫡女楚清于公主府身亡一案,殿前御审。 皇宫之外,守了不少等结果的人。 海云舒早早就来到宫门等结果,没过多久,江家也有人来了。 江老爷子一看到海云舒就来气:「你还有脸来?」 海云舒是没打算跟他维持良好的关系,也直接开怼:「我为什么没脸来?」 「你说只要我们江家提亲,就会把二郎救出了。可如今呢?人都被拉到皇帝面前审了,你还好意思抛头露面?不嫌丢人?」 海云舒:「江伯父只说去提亲了,对在我家耀武扬威的事儿,你是一个字不提啊。」 「什么耀武扬威?」 海云舒也不管不顾了,当着江家几个下人,就把江老爷子干得好事抖了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你借着提亲的由头,到海家耍了一通威风,骂我家是『一身商贾铜臭气』。 「可回京时被强盗所劫,你又厚着脸皮,写信跟海家要钱救命。 「江伯父,你可真是风骨高洁,万古流芳啊。」 江老爷子差点没把血喷出来:「你这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海云舒笑,这软绵绵的笑就像是一块硬石头砸在棉花上。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 「怎么,孟姨娘还没被赎回来呢?不是说,你要回京筹钱救她吗?」 第285章 爹爹可是会心疼的 被当众揭短,江老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身后的下人也各自揣摩着小心思。 哦~难怪孟小娘这回没跟着老爷一起回府,原来是遇上打劫的了。 可老爷回来也没说要筹钱救人啊,这是撒手不管了? 要不是说无毒不丈夫呢,还是老爷够狠。 说来也巧,身后江家四郎是陪着老爷子一起来等案子结果的。 他一听到孟姨娘的消息,着急问道:「爹,你不是说小娘是跟舅母冬游去了吗?劫匪又是怎么回事?」 江家三姐儿、四郎是孟姨娘所生,听到亲娘被匪人所劫,自然激动万分。 江老爷子:「什么劫匪,你听她胡说。」 海云舒笑:「有没有胡说,你问问自己舅母不得了,看她是不是去冬游了?」 江四郎显然更相信海云舒:「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着我?」 江老爷:「你怎么听风就是雨?我说的你一个字不听,倒听她的满嘴胡话,你是她儿子还是我儿子?!」 江四郎是担心自己亲娘,转过头问海云舒:「你见我娘被绑了?」 「见到是没见,不过你爹给海家写的信我倒是瞧见了。」海云舒用袖子掩遮口鼻,免得自己笑得太过,刺激到他们。 她道:「江伯父言辞恳切,开口就是一百万两,真是厉害。」 江四郎道:「海家肯定要帮这个忙啊!不是你一直想嫁到我们家,现在遭难了,还不快伸手扶一把?」 海云舒冷哼:「海家门户小,只有五十万。看样子,剩下的五十万江伯父还没凑齐的吧。」 江老爷憋着气,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作,不然真恨不得给这丫头两耳刮子。 江四郎更是奇葩,脑子也不怎么灵光:「你们海家能拿不出一百万?分明就是不想拿,要置我娘于死地。」 海云舒只怼回去:「你娘死活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娘。 「海家肯拿钱已经是给你们脸了,换做是我,一个子儿也不给。 「再说了,是你爹不管你娘自己跑了,你要打要骂找他去,别在我面前甩狠话。」 江四郎着急小娘的安危,也是心烦意乱:「爹,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小娘吧,她辛辛苦苦伺候了你二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不管她啊。」 江老爷一甩胳膊:「都要我救,二郎要我救,你娘也要我救,一边都还顾不住,还给我整两头儿。我是大罗神仙?都冲着我来了还?」 江四郎也没想到自己老爹如此冷漠,可又有什么办法? 家里一直都是老爹说了算。 江四郎自己没什么本事,在衙门有个闲差,还是他小娘塞了钱、打着江成璟的名号买来的。 江成璟得势时,他们也没跟着沾什么光。现在倒台了,还要在衙门被连累、被嘲笑。 这个灾星,真是祸害遗千年。 江四郎只能赖上海云舒:「你马上是要做我二嫂的人,一家人,你自当为婆家尽一尽力。」 海云舒眉眼轻蔑:「我若过门,便是正室嫡妻,你小娘不过是个妾室,说白了就是下人,她也配做我的家人?」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二哥也没你这么牙尖嘴利。」 海云舒面带微笑:「那他是不屑于搭理你,他要是开口,必定比我骂的难听百倍千倍。」 「你!」 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江四郎见海云舒如此决绝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海云舒幽幽道:「江伯父,若是哪天孟姨娘回来了,记得通知我,我好去给她道贺,祝她参透人心,逢凶化吉。」 江老爷子脸色铁青,海云舒的话无疑是让他难堪。 站得久了,口干舌燥,腿脚也酸麻。 海云舒道:「少陪了。」 说着就回马车上边歇息边等。 江四郎:「爹,前段时间卖的四家田庄,能凑二十万,咱们把小娘救回来吧。」 江老爷子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可以啊,我还没死呢,你就惦记着家产了。要不要我把这条老命都给你啊!」 江四郎捂着头:「爹,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怕小娘出事。」 「你怕她出事,就不怕你爹我出事?」他瞪了江四郎一眼,怒道:「滚一边儿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 江四郎悻悻地走开。 原本热闹的皇宫外,才渐渐安静下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最煎熬的,虽说海云舒对江成璟有信心,可对手逼得太紧,恐怕是要好好周旋一番。 眼看着日升,日落,天空附着了深深的阴霾。 寒风带起了淡淡的雪花,像被风扬起的细沙。雪虽小,但在这肃静的冬日里,却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金顶在映照下耀眼夺目,石砖在雪的覆盖下显得深邃,护城河凝出薄薄的一层冰,更加宁静而深沉。 莺歌端来一盒子糕点:「主子,吃点东西吧,您已经一天没进食了。」 不是不饿,是没胃口。 海云舒:「我不饿,你分给小婵她们吧。」 琮儿拿起一块糕饼:「娘亲,吃些吧,你要饿肚子,爹爹可是会心疼的。」 海云舒心头一暖,伸手把琮儿抱在怀里,柔声道:「好琮儿,知道心疼娘亲了。」 琮儿窝在海云舒怀里,小脸上满是笑容:「娘亲,你尝尝,这是紫云斋的糕饼,琮儿排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队才买到的,红色的桃花煎给娘亲吃,绿色的荷叶酥留给爹爹吃。」 海云舒心里一阵甜蜜,她知道,这个贴心的小棉袄,是江成璟给她的最好的礼物。 轻咬了一口糕饼,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四溢开来。 「好吃吗?」 「好吃。」 雪还在继续下着,但海云舒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暖。 话音刚落,就听见小婵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主子,主子……」 莺歌吵她:「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毛毛糙糙,有话慢慢说,别惊着主子了。」 小婵脸上挂着笑:「主子,少阳长公主托人传话出来,说王爷没事了!」 「真的?」海云舒立刻提了精神。 「千真万确,」小婵道:「具体的也没细说,只说摄政王找了真兇,殿前指认静王雇凶害人,皇帝已经下旨,赦摄政王无罪,现下只怕快出宫了。」 第286章 云舒,幸而有你 海云舒顾不得人扶,就跳下马车。 这时,宫门也缓缓开了。 从门内走出来一个身影,身披狐裘大衣,头戴锦帽,脚踏雪地。 正是江成璟。 海云舒站在那里,目光深深,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他没有打伞,肩头落满了雪花,他轻轻地抖落,远远地沖她张开双臂。 道:「还不过来?」 海云舒心头一颤,即而奔向他。 踏着风,飞着雪。她扑进他的怀里。 髮丝在他的胸前飘散,她的双手穿过他的臂膀,紧紧地抱住他。 「她们说你没事了。」 「嗯。」 「那就好,那就好……」 他们在雪中相拥,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静止了。宫墙的琉璃瓦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驱散了阴霾。 「爹爹,爹爹,还有我呢。」 琮儿从两人中间挤了出来。 「爹爹你偏心,你只顾着娘亲,也不问问琮儿好不好。」 江成璟单臂将琮儿抱起来,道:「几天不见,胖了,也高了。」 「琮儿有娘亲照顾,自然是长高长胖了。可是娘亲这些天都在牵挂爹爹,都熬瘦了许多呢。爹爹,你快安慰安慰她吧。」 小鬼头,打心眼里还是向着他娘亲。 夕阳西下,宫门前白雪皑皑,三个人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江成璟一手捂着琮儿的眼睛。 然后在海云舒额前落下轻轻一吻:「云舒,幸而有你。」 琮儿扒开江成璟的手指缝,嘿嘿道:「爹爹,你真棒。」 江成璟拍拍他的小脑袋:「你也不赖。」 琮儿高兴地挥舞着小手:「谢谢爹爹夸奖!」 「二郎,二郎啊——」 原是江老爷子也赶过来了。 他从头到脚打量了江成璟一边,见他神色泰然,这才松口气:「二郎,你受苦了,为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成璟淡淡道:「是吗?」 江四郎接话:「自然是的。二哥,父亲为了你,天天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三圈。」 江成璟:「我怎么看他满面春风,气色好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牢里享多大福呢。」 你可不就是在牢里享福吗?海云舒心想。 「二哥,你别说笑了,父亲典卖家产筹集银子,到处托关系找门路,都是为了救你啊。」 江成璟自然心知肚明:「你们自己想卖钱跑路,用不着打着救我的名号,我担待不起。」 「二哥,别这么说爹,知道你的案子今天殿审,他在宫外守了整整一天吶。」 江老爷是先受海云舒的气,再受二儿子的气,一天下来快成受气包了。 对着江四郎怒道:「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如此大逆不道。」 江成璟是没心思跟他们这样的人纠缠,只拉着海云舒和琮儿:「咱们走。」 「哎——等等!」江父立刻堵着路。 「我且问你,你现在可是洗刷冤屈了?」 江成璟眼皮一撩,没搭理他。 「皇上可是下旨让你官復原职?说话啊……」 见王爷迟迟不作声,一旁的少青替他答道:「回禀老太公,皇上下旨,楚家命案已经查清,摄政王蒙冤受屈,为安抚其心,特赏金千两,官復原职。」 江四郎开心得不得了:「我早说过二哥吉人天相,定能逢凶化吉。这不应验了?瞧那邦墙头草,以后谁敢再看不起咱们江家!」 这下他在衙门里又能横着走了! 定叫这几天欺负他的小人付出代价。 江老爷也是喜上眉梢:「祖宗保佑,虚惊一场。这样二郎,你把赏金先借为父一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怕他不肯就再解释道:「我与你孟姨娘到海家提亲,谁想路遇劫匪,我想办法脱了身,现在正要凑这笔钱,去把你孟姨娘救回来。」 江成璟的神色愈加深沉。 看着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着实噁心。 直接道:「让她去死。」 * 江成璟直接带着海云舒回了蘅园。 满满一桌子接风洗尘的酒菜,海云舒问他:「皇上怎么处置静王的?」 他可是主谋。 「罚俸半年。」 「什么?罚俸半年?」 这也太轻了吧! 谋杀官眷贵女,嫁祸当朝亲王,结党营私,贪污纳贿,到头来只是一个罚俸半年? 江成璟似乎并不在意:「杀人的武小娘在金殿撞柱自尽了,到死也没说出幕后主谋。」 海云舒不由得咋舌:「难怪。」 原是没把静王咬出来。 这个兇手还真是忠心一片。 「所以皇上即不信他,也不信你,各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江成璟点头:「算是。」 今日的殿审可谓唇枪舌战。 在孙大人的法眼下,揭穿了武小娘的杀人嫁祸的手法,还了江成璟一个清白。 只是她始终不肯说出主谋,这才棘手。 孙大人在朝廷之上,威严扫视群臣:「事到如今,武小娘仍咬定是个人所为,与他人无关。可本官实在难以相信,以她的身份地位,怎会一人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定有幕后主使!本官愿以官爵担保,楚家一案,并非泄私愤,而是行党争。还请皇上慎之又慎。」 孙大人鬚髮皆张,拍案而起,整个大殿为之震动。 海云舒问江成璟:「为什么不把武小娘和静王的私情说出来?这样,他不就身败名裂了?」 江成璟笑:「一个亲王,身边女子再多,也不过是别人嘴里的一桩闲话。更何况,静王针对的人是我,这些年来,可有人敢这么做过?」 海云舒摇头:「没有。」 「这就是了。」他拎起酒壶,只给海云舒斟满酒杯:「皇帝既对我起了戒心,当然是希望我被人牵制。静王虽然脑子不好使,可他胆子大,愿意当这齣头鸟,你说,皇帝会捨得动他吗?」 「你用静王向皇帝卖好?」 「他这种宗室亲王,若不是犯什么谋反的大罪,是不会被皇帝拿去开刀的。况且,兇手已死,静王的罪再大,也不过是个失察、受贿的罪。」 第287章 和你成亲 「他使计陷害,皇帝轻拿轻放,到头来只你一个人被折腾,你就这么忍了?」 「忍?」 江成璟微眯双目,眸子里透着冰冷:「可能吗?」 就是啊。 这才是江成璟,别人害他一分,他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海云舒问:「你还有后招,对不对?」 江成璟嘴角浮出阴冷的笑意:「他非要找死,我就成全他。」 静王真是作死,惹谁不好你偏要惹江成璟。 这一回,他不把你整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海云舒突然来了兴趣:「喂,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接下来?」 江成璟用扇柄挑起她的下巴:「接下来自然是先娶你过门了。」 哈? 这话头转的也太快了吧。 「你正经点儿。这……这说着静王的事呢,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 他把她往怀里揽:「这还不正经?」 「……」 「那什么是正经?」他道:「我出来不就是为了办这件事?」 「你就知道……」 「呜……」海云舒话没说完,嘴唇被江成璟给堵上了。 喘息间,江成璟深深的吻她,似是要把她拆吃入腹,辗转厮磨,过了许久才松开她。 海云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脯一上一下的,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你……你……」 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江成璟拿扇柄在她脸上轻轻一敲:「你什么你?不是你自己说要我正经点儿么?」 海云舒脸一红:「你刚……刚才那个也算正经?」 「不算?」 「当然不算!」 海云舒话音刚落,唇又被堵上了。 海云舒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全身无力,任由摆布。 他的手紧紧地扣住她的腰,将她拉向自己,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她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小别的想念好似化成了肆意的缠绵。 他的手微微用力,髮丝被拉扯着,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上她的唇。他的唇像火一样狂热而强烈,带着一种让她无法抵抗的诱惑。 舌尖在她的口腔内游走,舔过她的每一颗牙齿,每一次的摩擦都让她忍不住轻轻地颤抖。 唇齿间传来的湿润触感让她无法自拔,她想要更多,却又害怕更多。 江成璟终于放开了她,她的眼神迷离,唿吸急促。 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居于人上的得意:「还犟嘴吗?」 她低着头,摇了摇。 他轻笑一声,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难得见你这么老实。」 她的声音沙哑而软糯:「我可没有不老实。」 「你戏弄我父亲,私自回京,擅闯大牢,这叫老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呃,好像是有些不修边幅。 海云舒道:「咱们说好的,不扯旧帐。」 「行,不扯就不扯,」江成璟笑:「就说今天,你当着我爹、我弟弟的面儿,说要做江家的正室嫡妻,这得兑现吧。」 海云舒也不扭捏:「我家收了聘书和彩礼,自然会兑现,我还能跑了不成?用得着你这么……」 江成璟的手抚过她的髮丝,挑起一缕放到嘴边轻轻吹着,逗她:「你若喜欢,我不介意在来一次。」 海云舒忙推,警觉:「我才没有。」 江成璟不再故意逗她,转身从柜子的上层拿出几个精緻的小匣子。 整齐地摆在桌上,用钥匙打开。 他推到她面前:「看看。」 海云舒不明其意。 匣子里是各类地契、房契、奴契……还有几沓厚厚的银票。 ——「这是皇帝赏得千亩良地,东山、西山都有。」 ——「这是我名下的庄子、店铺,签了死契和活契的下人。」 ——「对了,还有各个钱庄的银票。连同皇帝刚赏的黄金……」 江成璟一样样指给她看,道:「这些,都是你的。」 海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只瞪大了眼睛:「你……你刚才说的这些?」 江成璟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坏笑:「对,这些加上我,都是你的。」 海云舒虽然知道江成璟对她的感情,但没想到他会把所有的家当都交给她。 这不仅是一份信任,更是一份承诺。 「你真的愿意把这些都给我?」 刚才在宫外,江家还嚷着要他出钱去救孟姨娘呢。他当场把人骂走,转眼就把全副身家交到了她手上。 这份情,叫她如何承啊? 江成璟全然不在乎:「你是我媳妇儿,这些东西给你,天经地义。」 他将匣子的一串钥匙交给海云舒:「你收好,兹当是自己的,怎么打理、怎么花都随你。」 海云舒接过钥匙,紧紧地握在手中,眼眶微红:「江成璟,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 他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子:「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江成璟顿了顿,继续道:「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这些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是我的,就行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海云舒听着他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她知道,这是他对她的真心,也是他对她的承诺。 不禁心中一暖。 两人四目相对,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紧紧相连。 月光透过纱窗洒在房间的角落,映照出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 「我只怕自己做得不好,辜负了你这般情谊。」 江成璟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怎么谨小慎微起来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海云舒。」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有顾虑。 海云舒垂下眼帘,微微抿唇:「或许我是变了,可人总要变的。」 江成璟捧着她的脸,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她:「只要你对我心不变,就好。」 海云舒微微仰起头,红唇轻贴上他的唇瓣。 江成璟一愣,随即回神,加深了这个吻。 「别想那么多,接下来,你只需做好一件事就够了。」 「什么事?」 「当然是和我成亲了。」他把她打横抱到床上:「事到如今,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第288章 婚礼的吉服 江成璟嘴角勾起一丝淡笑。 她手边的酒杯咕噜噜滚到地上,洒下半瓶醇香。 「别……我头有点晕……」 情谊微醺,正巧在月色渐浓时发酵。 他像是心疼她的疲惫,把她的头扶在肩上:「睡一会儿?」 「嗯。」她也贪恋此刻的温暖。 * 第二天一大早,海云舒就被莺歌喊了起来。 酒意未醒,头还是有些晕晕的。 海云舒昏昏沉沉的被拽起身,问:「起这么早做什么?」 「主子,王爷说要带你去选成亲穿的吉服。叫你快些收拾呢。」 「吉服?」她清醒了些。 「可不是吗?」莺歌边伺候洗漱,边说道:「主子是要做王妃的,凤冠霞帔,首饰吉服的怎可怠慢?」 「一般不都是着人上门量尺寸吗?」 「王爷说了,想带主子出去走走。」 小婵也跟着附和:「是啊,听说王爷找得是锦绣坊的胡绣娘,那可是先前皇后娘娘做吉服的绣娘呢,一双巧手,能把凤凰绣的飞到云彩里。」 海云舒:「有这么夸张吗?」 「这不才显得王爷重视主子吗?」莺歌如是说。 收拾妥当,海云舒出门上车。 刚走到马车前,琮儿就探出头来:「娘亲,爹爹说也要给我做几身新衣裳,好在你们做礼时穿呢。」 海云舒尴尬一笑:「是吗?」 琮儿兴奋地拉她上车,只见江成璟已经端坐其中了。 只见他一身墨色锦袍,银狐裘皮下,映着金线纹饰,散发着淡淡的秋海棠香气。 他抬眼看向海云舒,开口道:「坐。」 海云舒落座,车马一行,她没扶稳,直直栽进江成璟怀里。 她忙坐正:「不……不好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他毫不避讳:「昨天晚上还没搂够啊」 「……」 昨天晚上,她贪了几杯,似乎醉酒了。 她回想:「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江成璟唇角微弯:「你觉得呢?」 海云舒被他看得心虚,回想昨晚,她好像喝醉了酒,之后的事就记不太清了。 她努力回忆,好像有跟江成璟谈了谈心,还到院子里赏了赏雪。 其他的,真记不起来了。 「应该没有吧……」海云舒不确定地说。 江成璟淡淡地看向她:「是,殴打亲夫,这算出格的事吗?不算。」 「我打你了?」海云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成璟不吭声。 海云舒气急反笑:「我怎么会打你?你别当着孩子的面儿胡说八道。」 江成璟扬下巴,漏出脖子上三道细细的血痕:「这个呢?」 海云舒知道自己昨晚的确是喝多了。 似乎,好像是搂着江成璟说了一些话,做了一些事。可具体的,她真不记得了。 她僵硬地挪开视线,心虚地说:「应该……应该是你在赏雪的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吧……」 江成璟淡淡地看向她,阳光从他的脸上斑驳而过,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愈发深邃。 「就当是野猫挠的吧。」他微微笑着,不置可否。 不知为何,海云舒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悲伤,很快,又消失了。 她云里雾里,煳里煳涂,难道是看错了? 琮儿也听不大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拉着海云舒问:「娘亲,什么是成亲礼服。你说我应该挑什么样式的衣裳好呢?琮儿没有经验。」 这很难有经验吧…… 谁跟他们家一样,成亲时还要给孩子选吉服的。 海云舒捏捏琮儿的脸,「就像你平常找绣娘给你做的衣裳一样,只不过这次是找更好的绣娘,绣上更好看的花样。」 琮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那琮儿明白了。」 海云舒:「待会儿挑你喜欢的就好。」 马车缓缓前行,街道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各式各样的幌子随风摇曳。 他们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铺子前。铺子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绸缎和布料,颜色鲜艷,闪闪发光。 胡绣娘热情迎上:「王爷您里边请,都已经预备好了。」 看来,江成璟是这儿的常客。 「这边都是京城最时兴的料子,用作礼服最合适不过了。」 胡绣娘叫人把十几样布匹挂起来,金丝银线得绣着龙凤呈祥,如精緻的风帆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华丽无比。 一看就知道是价值连城。 江成璟显然不满意:「只有这些?」 胡绣娘:「回王爷,这是凤锦。除了咱们皇上尚未大婚,但凡成亲的皇室宗亲,用得可都是这料子呢!」 海云舒也不在意这些:「这个就挺好。」 胡绣娘忙取下料子,递给她。 「王妃真是慧眼如炬,这凤锦要积年的绣娘,飞针数月才得一匹。」 王妃?这就喊上了。 琮儿兴奋地摸着华丽的绣花和精緻的线条,不禁感嘆:「真好看!」 胡绣娘:「那就先给王妃量量尺寸?」 海云舒点头:「好吧。」 胡绣娘吩咐,立刻有侍女上来,手里拿着软尺。 海云舒转过身去,在她的示意下,她开始一一测量。 首先是肩膀,接着是腰身,海云舒的腰肢很细,是那种一捏就能捏住的感觉。 胡绣娘直嘆:「王妃裊裊细腰,当真叫人羡慕。」 脖颈细长,腰肢窄柔。这样的身姿不仅令人羡慕,也让她在穿上华丽的衣裳时更加灵动魄人。 量完腰围,接下来就是裙长。胡绣娘让侍女半跪下来,从海云舒的肩膀一直量到裙摆。 如此几番确认,算是把尺寸定下了。 「哎?娘亲,这缎子上怎么有血呢?」 琮儿细心,发现了蹊跷。 海云舒仔细一看,果真如此。 好端端的干净布料,不该有血污,况且还是这么贵重的锦缎。 胡绣娘忙请罪:「王爷、王妃恕罪,恐怕是谁不小心弄脏了,我这就叫人再换匹新的来。」 海云舒蹙眉。 这不像是血污,倒像是血绣。 血绣是一种刺绣手法,据说已失传多年了。是用血秀出的样式。 之前曾在公主府上见到过。 「你这匹……」这边海云舒还没来得细问,突然,就听到后院有人高声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放开我——」 下意识觉得此事蹊跷,海云舒便闻声来到后院。 只见一个绣娘打扮的人,被几个小厮压着,像是受了欺负,正想逃。 胡绣娘像是心里有鬼:「愣着干什么,还不拖下去!」 「慢着——」 海云舒呵止:「放开她。」 只见那丫头扑到海云舒脚下:「王妃,血绣凤眼,那衣裳不能穿,如若穿了必遭血光之灾啊!」 第289章 前世的灭门之灾 「死丫头你是犯了失心疯了?胡说八道什么,好好的缎子,怎么会有血光之灾?」 胡绣娘招唿小厮:「赶紧把这疯丫头给我拖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谁料这丫头奋起反抗,用手里的针勐扎着旁边的人。 锦绣坊的下人们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平时怯懦的小丫头会突然发难。 小丫头虽然瘦弱,但此刻却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她挥舞着针,眼神兇狠,仿佛一头野兽,一次又一次地勐扎向靠近的小厮。 小厮猝不及防,被她扎得哇哇直叫。于是纷纷闪躲,生怕再被刺到。 「别过来!」 小丫头握着针,手也是抖的。 海云舒这时才瞧清她的模样。 这不是…… 海云舒想到了一个人——这不是阿双吗? 「上啊!」胡绣娘喊道。 随着她的叫声,门口突然冲进来几个壮硕的家丁,他们手里拿着棍棒,直奔着小丫头冲过去。 海云舒上前,下意识将阿双护在身后:「干什么?仗着人多,你们欺负一个小姑娘?」 胡绣娘:「没……没人欺负她啊,我是怕这丫头胡言乱语,扰了王爷和王妃的清净。」 海云舒没理她,直接问:「阿双,你别怕,有什么事儿尽管说。」 小丫头抬起头,眼中噙泪:「夫人,你还记得我?」 海云舒扶她起来:「我自然记得,你是潘秀的女儿。」 小丫头感激地点点头:「嗯!」 她母亲潘秀原本是程家的一名绣娘,最初是由海云舒引荐的。 海云舒是念着潘秀没了丈夫,又带着一双儿女,难以安家立命,给她找了这么个差事。 后来,程府被抄。海云舒原打算带着她一起走的,可是潘秀说,父母在老家给她另寻了一门亲事,要再嫁了。 海云舒也替她开心,还给了她二百两的份子钱。 她记得,潘秀生有一对儿龙凤胎,女孩叫阿双,男孩叫阿全。 海云舒心里是极其感谢阿双的。 前世,海家被陷害,惨遭灭门。府里男丁尽被屠戮于菜市口,无人收尸。 但凡被砍头的人,其家人收尸时,都会找裁缝把斩断的身体缝合起来。 可海家是犯了谋逆大罪,哪个裁缝也不敢接这笔买卖。 唯有阿双挺身而出,仗义出手,把海家的三十二具尸体缝得严丝合缝。 听闻,冰天雪地,她伏地而坐,满身满手的血污,不眠不休地缝了两天两夜。 这才让海家人落了个囫囵尸首。 既是海家的恩人,海云舒又岂能让她在这小小的绣坊里受欺负? 海云舒问:「阿双,你不是随你娘回乡下嫁人了吗?怎么又回京了?」 阿双红了眼眶:「夫人,我娘她已经死了。」 海云舒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嘆道:「你娘真是个苦命人,你既然进京,又为何不来找我呢?」 「娘说,夫人已经很照顾我们家了,不许我再给夫人添麻烦。」 海云舒握她的手:「怎么会是添麻烦呢?我疼你还来不及。」 几番对话下来,在场的人都听出了眉目。 胡绣娘更是上演了变脸戏法:「哎呦,原来王妃和双姑娘认识啊,这不是大水沖了龙王庙,你瞧我这瞎眼的毛病又犯了。」 海云舒自是懒得理她,只问阿双:「你刚才不要命地冲出来,是要同我说什么?」 阿双抹了把脸上的灰,磕头道:「夫人,这匹凤锦原是绣好的,可昨日胡大娘把我们几个喊过来,说要用血绣把凤眼补上。 「血绣很费功夫,要将生血染进丝内,我们五人整整熬了一夜,才绣完。是我半夜如厕时,不小心听见她跟一个人说,这血绣凤眼是为了下降头,谁穿这布匹裁成的吉服,必有血光之灾。 「双儿胆小,原本不想管这闲事,可今日见这衣服的主人是夫人您,这才不得不挺身而出啊。」 海云舒转身:「她说得可是真的?」 胡绣娘跪地:「王妃别听这丫头瞎说,血绣是为了让凤凰看起来更栩栩如生,什么下降头,什么血光之灾,若我这作坊天天琢磨这些鬼神之说,还做不做生意了?」 她嘴上虽这么说,但额头上已沁出点点冷汗。 海云舒扫视众人:「胡绣娘,你是聪明人,这作坊也是你安身立命的本钱。你若好好做生意,我自然不会亏待你。可你若是心生邪念,害人害到我头上,我必不会让你好过。」 她点头如捣蒜:「王妃说的是,王妃说的是。」 海云舒回头问江成璟:「王爷,你可有急事?」 江成璟早已看穿了她的心事:「没有。」 「那不如陪我一起审审案子?」 他抄着手:「随你。」 海云舒继续说道:「胡绣娘,这件事各执一词,既然牵扯到我,又添了鬼神之说,我总要问个清楚。」 胡绣娘捏了把汗:「是。」 海云舒指着那匹凤锦:「拿上来,我要亲自验一验。」 她抬手,将银针依次插入凤锦之中,挑开缎子上的丝线。 胡绣娘看得心惊胆战。 只见海云舒用力一拆,凤锦被扯下一块,里面赫然缝着一个小小的血色符咒,上面还绣着海云舒的生辰八字。 「这是什么?」海云舒将它捏在手中,冷冷地看向胡绣娘。 胡绣娘脸色一白:「我,我也不知道啊,这缎子是从胡商那里进的货,我们绣坊只是绣花样,跟我们没关系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你不知道?」海云舒冷笑:「除了你,谁能将这匹缝有符咒的料子准确无误地推荐给我?」 「这……这我怎不知道啊,一定是有人存心陷害。」 海云舒问阿双:「你说你听到胡绣娘跟人勾结,可看清是谁了吗?」 阿双摇头:「没有。」 一听这话,胡绣娘理直气壮起来:「根本就没有的事,你就是空穴来风,肆意栽赃。没准儿这符咒就是你缝进去的,又故意在王妃面前邀功卖好,踩着咱们姐妹们的骨头攀高枝!」 此话一出,有几个绣娘向阿双投来愤怒的目光。 「一个乡下丫头,还想削尖脑袋往王府里钻。」 「就是,要钻也别害咱们啊,咱们就靠这手艺吃饭了,传出去,还怎么谋生?」 第290章 找到主谋 阿双是百口莫辩:「我没有想攀高枝,我只是实话实说。」 一个绣娘讥讽:「你刚才自己都说了,本想袖手旁观的,是见着人家王妃来了,才出头卖好儿的,这还不叫攀高枝儿?」 「我没有!」 阿双来此处,不到俩月,是因为绣工好,才被器重。她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造化,势必惹人妒忌。 「有没有还不都是你说了算?怎么我们都在,偏偏你听到了什么血光之灾,谁知道你是不是自己贼喊捉贼,瞎编的。」 阿双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琮儿最见不得弱小被欺负,忙拉着海云舒:「娘亲,这个姐姐好可怜,你快帮帮她吧。」 连小孩子都能分清是非强弱,这些自私的人,却视若无睹。 海云舒不慌:「阿双,人没看清,声音听清了吗?」 阿双点头:「听清了。」 「好,」海云舒对胡绣娘说:「去把昨夜酉时到亥时所有出入锦绣坊的人都叫来。」 又盘问了门房,知道昨日深夜,并没有外人出入锦绣坊,那么议论下咒之事的,只可能是作坊内的人。 等人召集齐后,海云舒对阿双道:「你哪句听得最清?」 阿双想了想:「就是哪句『必有血光之灾』。」 于是海云舒对在场人道:「那你们每个人就重复这句,好叫阿双听一听,是谁的声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见过这么审案子的。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何等的奇特场面,一时之间,锦绣坊内竟然鸦雀无声。 「还不快说!」 然而,在海云舒的凌厉目光之下,众人只得一一开口。 首先开口的是胡绣娘,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必有血光之灾。」 接着是其他的绣女们,他们的声音或高或低,或清脆或沙哑,一句句「必有血光之灾」在锦绣坊内迴荡。 也没人敢捏着嗓子说话,毕竟除了阿双,大家都是在绣坊做事多年的老相识,刻意改变声音,反倒引起怀疑。 一旁的阿双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她努力地分辨着这些声音,希望能从中找到那个神秘的声音。 琮儿有些担忧:「娘亲,怎么办,好像这个办法行不通啊。」 海云舒示意他:「再等等看。」 琮儿忍不住又问:「那我们等多久啊?人家要是不说呢?」 海云舒微笑:「不着急,现在才过去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再等一等。」 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一个绣娘的身上都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些绣娘都是一脸的茫然和无奈。 「咦?幽羽呢?」 琮儿记得她刚才还在,怎么眨眼间的功夫,就不见人了。 又过了一会儿,每个人的话都已经听完了。 海云舒问:「怎么样?听出来了吗?」 阿双似乎很沮丧,气馁地摇摇头:「没有……」 胡绣娘一拍手:「是呀,都说了没有的事儿。一看王妃要你当面对峙,就不敢了吧。王妃,此等妖女,攀附权贵不成就肆意陷害,若不严惩如何服众啊?」 周围的人也开始骚动起来,绣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而胡绣娘则是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阿双。 阿双跪在海云舒面前:「夫人,阿双没有说谎,真的有人要害您!」 她双手紧紧地抓着海云舒的衣摆,眼中满是坚定和诚恳。 海云舒似乎并不慌,而是从容地拍了拍阿双的肩膀:「我信你。」 也正是这时,幽羽压了一位绣娘从后院过来。 「跪下。」 幽羽死死将此人摁在地上:「回主子,此人一直躲在暗室,被奴婢搜了出来。」 海云舒淡淡地道:「抬起头来。」 那绣娘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你躲什么?」 「我……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歇歇,没躲。」 海云舒轻笑:「听说阿双要认人,你就想跑,可看绣坊外围的都是王府的兵,又不得不折返,这才躲到暗室里。」 绣娘吓得瑟瑟发抖。 原来,海云舒已料到此人不敢到前厅对峙,所以叫阿双听声音拖住时间,再让幽羽堵住绣坊出口。 那个畏首畏尾、躲起来的人,一定有猫腻。 海云舒言辞一凌冽:「你还不招?」 幽羽上去拎起她,摁进旁边的水缸里。 她咕噜咕噜地喝了好一通水,脸上憋得青紫。幽羽把她拽出来,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还没缓过神,又被幽羽反压着胳膊,顿时痛得她嗷嗷大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是……是胡绣娘叫我这么做的,她给了我老道的住处,叫我去把咒符取来。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大笔钱。」 「你胡说!」胡绣娘冲过来,一把揪住绣娘的衣领:「你这个贱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自己作恶,为什么要害我?」 她举起手,作势要打人。 绣娘一脸惶恐:「胡大娘,我不是那要钱不要命的主儿,你休想把自己撇干净了。」 「你……」胡绣娘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好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看得出来,这个胡绣娘还是个关键人物。 海云舒:「胡大娘,还嘴硬呢?」 胡绣娘张口结舌,支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海云舒缓步走到她身边:「不说也可以。幽羽,砍了她的手。」 幽羽直接把她拖到前面,捋起袖子,踩着她的手腕,手起刀落。 「等等!」胡绣娘大喊:「我说,我说!!」 胡绣娘终于哭了出来:「王妃饶命,这其实是静王妃的主意。」 众人譁然。 如今,除了住在宫里的贵人,静王妃可是最尊贵的皇亲国戚了,她竟会行如此污浊下作之事,简直有辱皇家尊严。 海云舒幽幽一笑:「这听着像那么回事了。」 「静王妃知道摄政王时常光顾我的生意,」胡绣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找到我,让我在你们成亲的吉服里做手脚,说是要给你们添点晦气……」 「她许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帮她害人?」 「王妃,我也是没办法。」胡绣娘抹着泪,「她说事成之后,许诺再帮我开两家绣坊。我自幼在宫里做事,一辈子当奴才,不敢跟主子说半个不字。若不听静王妃的,只怕这锦绣坊明日就关门大吉了。」 第291章 没用的人才会被欺负 海云舒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了要紧的人讯问。 胡绣娘还是坚称:「都是静王妃逼我的。」 海云舒:「逼你?你好大的脸面,惹得她一个王室亲眷来逼你?」 「真的!老奴不敢信口开河,真的是受人胁迫啊。老奴也是怕……怕……」 「你怕她,却不怕我?她能让你关门,焉知我就不能?」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直刺胡绣娘的心,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她咽了一口唾沫。 她不是不知道海云舒的实力,一介女流之辈,能将钱庄经营的有声有色,又能将摄政王盘上手,绝非等闲之辈。 胡绣娘连连磕头:「王妃,你们都是踩在云上的人物,碰一碰就能噼下个天雷,我不过是个半截入土的虔婆子,谁也得罪不起。此举真的是迫于无奈啊!」 海云舒看着她,并不言语。 只听那妇人又哭诉道:「王妃,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一回吧,以后我一定洗心革面,唯王妃您的马首是瞻。」 「用不着,」海云舒拒绝:「你这种墙头草,倒来倒去倒人胃口。」 「只要王妃开口,老奴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求您留我一条性命,照顾家中的寡母孤儿啊。」 她砰砰砰地磕着,额头烂了一片,只淌着血,似要把地都凿穿了。 到底是在宫里混迹过的人精,对自己下起手来也毫不手软。 海云舒弯下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除了这凤锦,你还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狼狈道:「没有了!再没有了!不信王妃问那些丫头们,我平日好吃好喝待她们!这回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海云舒问阿双:「她说的可是真的?」 阿双嫌弃道:「她爱钱如命,只要给钱,让她做什么事不做?」 胡绣娘满脸委屈:「双姑娘,我待你不薄啊,你当着王妃的面儿这么作践我,是不给我活路了吗?」 说着她上前拽着阿双的领口摇着,撒泼哭喊:「你把我逼死了不要紧,我那瞎眼的寡母怎么办啊,你也是没娘的孩子,怎么忍心啊……」 阿双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如何招架得住胡绣娘这般本事。 「是你自己作恶,怨不得旁人,你……你放开我……」 「是我见你可怜,给你口饭吃,你这没良心的。行,我今日就磕死在你面前——」 「好了!」 海云舒呵斥了这场闹剧。 她拂拂袖子:「寻死觅活这套对我没用,你也用不着演戏。若想死,就找个地方死去,若不想死,就爬起来听训。」 胡绣娘立刻支棱起身子,也不哭闹了:「王妃您吩咐!只要王妃肯留我一条命,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犯不着。」 这种见钱眼开的小人,海云舒多瞧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海云舒道:「你刚不是说这凤锦千好万好吗?你找人原封不动地把缎子缝回去,我买了。」 「主子……」 莺歌忙搭上胳膊,生怕海云舒同情心泛滥,被这坏婆子给骗了。 胡绣娘也是不可思议:「王妃,这凤锦你当真要买?」 「当然买。」海云舒一丝狡黠的笑,再道:「锦缎补好,咒符缝好,衣裳裁好,你穿身上,吃喝拉撒都不许脱。我倒要看看静王妃请的这位老道,道行有多深。」 她摆手:「不,不,老奴穿不得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幽羽死死摁着她:「这可由不得你。」 老道的符咒她可是见识过,被下了降头的人会神志不清,形同痴傻,更有甚者疯疯癫癫的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认识。 胡绣娘欲哭无泪。海云舒这女人比鬼还可怕? 幽羽已经用绳子把她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海云舒回头:「阿双,这给胡大娘裁衣裳的事,就交给你了。」 阿双破涕而笑:「夫人放心,阿双一定尽快把事办好。」 「还有。等静王妃来问话时,你就说胡绣娘病了,是你在主事,你还要告诉她,这凤锦我很欢,已经带回府上做嫁衣了。」 「静王妃她……会信吗?」 海云舒笑意吟吟:「她费劲心思要算计我,此番得逞,为何不信?」 她答应:「好,阿双照做就是。」 * 从锦绣坊出来,海云舒已是饿得前胸贴肚皮。 江成璟带着他们来到御香楼,点了一桌子好菜,说是要犒劳犒劳她。 「犒劳我做什么?」 海云舒渴得厉害,先喝了碗小吊梨汤。 「你费劲演了那么一齣好戏,不犒劳怎么行?」 又在挖苦她。 「你是觉得我不该与静王妃计较太深?」 江成璟轻笑着摇头:「她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你若不计较,那就该我与她计较了。」 要说起和静王妃的恩怨,可就深了。 静王妃是前朝丞相之女,静王正室,宫外再没人比她尊贵了。向来是拿鼻孔看人,公府侯府的官眷尚且不放在眼里,更别说海云舒这种商贾出身的女子了。 先前海云舒还是程府主母时,就因为花老闆的事得罪过静王妃。后来生辰纲被劫一案,为了保全二哥,又严惩了欧阳琼,也就是静王妃的亲弟弟,这下便将她彻底得罪了。 如今静王与江成璟分庭抗争,各自背后有神仙。 静王妃眼瞅着海云舒爬上摄政王妃的位置,就更是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若不是碍于背后有江成璟,恐怕早就下手了。 琮儿拉着海云舒:「娘亲,以后琮儿保护你,还有爹爹,不让你在受那静王妃的欺负了,好不好?」 她摸摸儿子的头:「琮儿,没用的人才会被欺负。」 「娘亲心里是不是已经有对策了?」 她捏他鼻子:「你这只小蛔虫。」 「娘亲,娘亲,静王妃三番五次的欺负你,你可不能手软哦。」 小小年纪就是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是随了自己,还是江成璟? 果然,江成璟听琮儿这么说,也来了兴致。 抱起他:「你说说,若是你被欺负了,该当如何?」 琮儿道:「如果有人欺负我,我会先同他讲道理,若讲不听,就先把他踩到脚下,让他求饶。」 江成璟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打算怎么把他踩到脚下?」 琮儿挥舞着小拳头,做出一副要打架的样子:「我会像爹爹一样,把他打倒在地,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第292章 再说一遍,嫁给谁? 江成璟哈哈大笑:「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海云舒白他一眼:「琮儿还小,你成天都教他些什么啊?」 「教的自然是人间真理,」江成璟自顾自地和琮儿闹着玩:「被欺负了若不敢打回去,还算什么男子汉。」 海云舒面有无奈。 江成璟就把琮儿抱在腿上,拿了根黄瓜,递给琮儿。 「爹爹,这是做什么?」 「来,噼一掌试试。」 琮儿抓起黄瓜,手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黄瓜应声而碎。 江成璟又拿着一颗梨,「来,再试试这个。」 琮儿接过梨,手噼下,虽然费些力气,可几次下来梨也被噼开了。 「爹爹,是这样吗?」 江成璟露出赞许的目光,将一块石头摆在桌上。 「这个呢?」 琮儿有些迟疑,石头坚硬无比,他肉眼凡胎怎么噼的动。 他接过石头,小手噼了两掌,石头没噼开,手掌又麻又痛。 「疼吗?」 琮儿把手背到身后,紧抿着嘴:「不痛。」 还挺能忍。 江成璟谆谆教导:「琮儿,你要记住,做人就像这石头。你可以做君子,但必须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小人。只有自己内心坚硬顽强,做个勇者,才不会被外力打倒。」 琮儿虽然小,但听懂了江成璟的话,他默默地点点头,然后把黄瓜、梨和石头都捡起来,一手一个,静静地看着江成璟。 「琮儿不做懦夫,琮儿要做勇者。」 江成璟扭头问海云舒:「这教得可以吗?」 她眼中含笑:「江夫子所言甚是,来,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江成璟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凉的甘甜直透心肺。 「用我派人把那老道给你抓回来吗?」 「不用,他只是个混迹江湖的人,事情的关键原本就不在他。即便抓来,也没什么意思。」 江成璟瞧她像是有了打算一样,也就不再插手。 「在天牢这几日,落下了不少政事,接下来几天,我恐怕要常留在御书房批奏摺了。」 「无妨,你忙正事,我这些小打小闹的不要紧,自己就能应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见他似有心事,海云舒试探问:「是不是皇帝要亲政了?」 「快了。」 这回,静王和江成璟之事,算是两败俱伤没有赢家。 倒是小皇帝趁虚而入,在江成璟入狱期间,促使几个心腹提议要皇帝尽快大婚,亲政。 可见这位小皇帝确实如她所想,并非安于享乐的泛泛之辈。 「你打算怎么办?」海云舒问。 江成璟沉默片刻,说道:「皇后人选一个是刚上任的吏部尚书之女尤卿怜,一个是云麾将军之女姜颜。左右都不是我的人,他想选哪个已经无所谓了。」 「尤卿怜……」 海云舒突然记起来了。没错,上一世,正是这个女人最终成为了皇后! 听闻她初入宫时谨小慎微,可皇帝身体不好,她自己有了孩子之后,也日益膨胀起来。 常在皇帝面前吹枕边风,蛊惑圣上排除异己,利用其父在吏部的权利,左右官员调用,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 程子枫最终就是巴结上尤家才升的官! 他还总念叨尤大人是他的「伯乐」,是他的「恩人」。 那时,海云舒被蒙在鼓里,还当自己夫君遇上了贵人,仕途顺利,春风得意。 现在想想,前世程子枫把她丢进乱葬岗还顺口提到了「尤家的提携」。 只怕他最后陷害海家、查抄了万贯家财跟皇帝卖好,也少不了这位尤大人的鼎力支持。 「不能让这尤卿怜做皇后!」 海云舒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江成璟看她的神色不对。 「呃,没……没什么。」 海云舒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调整了过来。 「你认识尤卿怜?」 「我只是……略有耳闻。」 该死。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我瞧你像是不喜欢她的样子。」 「还好吧。」 「尤卿怜我见过,到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眉眼间都透着算计,叫人看了不舒坦。」 江成璟几乎没有在她面前谈论过别的女人。 海云舒有点吃醋:「这是皇上选皇后,你怎么还评上了?让别人听见,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江成璟一笑:「我只与你说,你要治罪便治好了。」 文臣武将,中宫之位。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看来又是一场明争暗斗。 「如今你在明,敌在暗,静观其变不失为是个好方法。」 海云舒了解江成璟,他如此坐定,肯定已经有了计划,只是现在不方便透露。 江成璟气定神闲,夹了只乳鸽放到海云舒面前:「你喜欢吃的。」 琮儿嘟嘴:「爹爹只记得娘亲喜欢,不记得琮儿也喜欢嘛。」 海云舒把乳鸽夹给琮儿:「娘亲不饿,都留给琮儿吃……」 江成璟直接拿筷子拦住。 「臭小子,男子汉大丈夫,少吃一只乳鸽又不会怎么样?」 说着又把烤乳鸽放回到海云舒的盘子里。 「刚才不还要好好教导你儿子吗?这就惯上了?」 海云舒只得作罢。 琮儿小手扒在桌边,舔着嘴角:「只吃一只翅膀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爹爹你偏心!」 明明可以多要一只嘛,真小气。 琮儿觉得自己地位不保,急着问道:「爹爹,我和娘亲掉水里你救谁?」 「救你娘亲啊,这还用问吗?」 「啊?」琮儿差点儿哭了。 对江成璟的一腔热爱仿佛错付了。 海云舒连忙哄他:「爹爹救娘亲,娘亲救琮儿,咱们一家还是团团圆圆,怎么样?」 琮儿情绪稍稳定了一点。 海云舒给了他一个报酬的机会:「那爹爹和娘亲掉水里,你救哪一个?」 「救娘亲!」琮儿做鬼脸:「然后再带娘亲嫁一个救琮儿的爹爹。」 「你小子。」江成璟揪着他的耳朵:「再说一遍?嫁给谁?」 第293章 不能让她做皇后 琮儿求饶:「不敢了,不敢了,爹爹你放过我吧。」 江成璟把琮儿拎到膝上,翻过身,作势在他屁股上打了两下。 「你爹我还没蹬腿儿呢,就想带着你娘亲改嫁了,嗯?」 「不嫁,不嫁,就是娘亲要嫁,琮儿也不会同意的~琮儿只要爹爹你~」 江成璟故作得意:「你这小滑头。」 俩人一唱一和,逗海云舒笑得前仰后合。 * 夜里回到蘅园,把琮儿哄睡后,海云舒单独把莺歌叫到了西厢房。 她说:「你去帮我打听打听,吏部尚书尤大人家的姑娘,尤卿怜。」 莺歌问:「主子打听她做什么?」 「我听说,她很有可能要做皇后了。」 「主子想要结交她?」 以莺歌对主子的了解,是不爱结交这些官宦家的高门贵女。 那些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自命不凡,别说商贾出身的海家,就是出身官宦的女子,若品阶不高,也要被她们瞧不起。 主子眼不见心不烦,对她们避之不及。现如今,满京城也就少阳长公主一个真心朋友。 海云舒:「尤家世代清流,我一个生意人,有什么好结交的。」 「那主子是为了王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皇后乃一国之母,虽说是女流,不得参政,可影响力可见一斑。诸如朱太后,虽不曾生育皇子,可凭藉先帝元妻的名份,一样能稳坐后宫。 主子了解这尤姑娘,想必也是为了王爷铺路。 海云舒又摇头:「不,与江成璟无关。是我,不能让她做皇后。」 「这……」 莺歌讶异。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主子疯了。 莺歌忙把门窗关严实,又仔细确认了屋里屋外没有旁人。 这才道:「隔墙有耳,主子可要谨言慎行,万一被小人听了传到外面,咱们怕是要吃苦头了。」 海云舒也知其中利害:「我知道,这才只与你商量。」 「奴婢不懂,咱们与尤家素无来往,主子又对尤姑娘不曾了解,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为何对她这般牴触?」 海云舒只能换种说法,讲出了自己的顾虑:「小皇帝心智尚不成熟,眼见他急等着亲政,『摄政王』这个名号恐怕再难保全,到时候又是一场争斗。 「况且,小皇帝长年生活在江成璟的阴影之下,怕是心里早有芥蒂,等着机会要卸磨杀驴。 「先前小太后再强势,母家终究是泛泛之辈,若想兴风作浪,则需勾结外臣,我们尚有破局之法。 「若是小皇帝身边再出一个家世显赫、势力钻营的女人,就可就麻烦了。」 「主子此言有理,只是……」 莺歌再问:「您怎知那尤家跟咱们王爷不是一条心?」 海云舒无法将前世尤家弄权如何弄权、如何乱政之事说出来,即便说了,也没人信。 她道:「你按我说的去做便是。」 「奴婢明白。」 「最好能打听出她有什么把柄,事情才好办。」 莺歌会意:「但凡是人,总有弱点,奴婢尽力一试。」 夜月如钩,海云舒拨开灯芯,烛火跳动得更加激烈。 静王妃……尤卿怜…… 这势必是场硬仗。 * 没过几天,莺歌便带来消息—— 说这尤卿怜是家中嫡长女,自幼养尊处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连生辰八字都是算着时辰,灌催产药生出来的。 请了大师卜卦,说此女必然人中龙凤。 所以尤家对这个大女儿尤为器重,打小就找了无数名家指点技艺。 尤家累世官宦,在京中算是一股清流,祖上也是出过皇贵妃的门户,他们惦记中宫之位,不是无迹可寻。 莺歌道:「可以这么说,这尤卿怜就是照着皇后的路子培养的。别说把柄了,就是个小错处都抓不到。」 「这么厉害?」 「可不是吗?」莺歌道:「连街上卖煎饼的婆子都说尤大小姐温柔大方,每逢过节都要给穷人施粥,时常张罗富家小姐把不穿的衣物捐给老弱孤寡。她们还说……」 「还说什么?」 莺歌丧着脸:「还说大家听闻尤姑娘要入宫做皇后,各个欢唿雀跃,在家里忙着烧香拜佛,都祈求她能入主中宫呢。」 海云舒虽然觉得新奇,倒也不急:「 莺歌是拉着幽羽一起查的,连暗卫都揪不出尤大姑娘的把柄,这事非常棘手了。 海云舒:「看来他们谋划已久,想要破局,并非易事。」 「主子,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片子,能翻起什么风浪?」 海云舒指尖衔一颗棋子,轻轻落下:「就是因为年纪小,才要早早扼杀,否则等她羽翼丰满,咱们还如何谋划?」 「主子说的是。」 「她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莺歌点头:「这不马上年关了吗?尤家有到义庄行善事的传统,听说,尤大小姐这回请了不少女眷同行,怕是故意要在封后前,造一造声势。」 「她都请了谁?」 莺歌掰着指头:「定远侯家的大姑娘,丞相府的二小姐,少阳长公主……对了,还有静王妃。」 海云舒笑:「她?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们行她们的善,与咱们不相干。」 「不,」海云舒自有打算:「得让少阳也把我也带去。」 「主子是有对策了?」 海云舒把棋子撂进旁边的筐里:「先会会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也是在这时,阿双从锦绣坊传来消息。 说胡绣娘疯了。 海云舒还不大相信。 直到阿双描述胡绣娘如何胡言乱语,如何衣不蔽体,如何烧了银票…… 连一向不信鬼神之说的海云舒,都不禁疑惑:「疯了?这老道的符咒真这么灵验?」 阿双:「要说别的都能装,可她一向爱财如命,一把火烧了自己半辈子的积蓄,这可装不出来。」 莺歌也说:「那老道的底细奴婢也探清楚了,说他确实有些真本事,跟摄政王府的元虚道长师出同门,只不过行事不端被逐出师门,平日就靠算命写符为生,不少百姓、甚至达官贵族都去他那儿问道解惑。」 「还有这等人?」 莺歌道:「主子还不知吧,给尤家大小姐算命,说她人中龙凤的就是这老道。」 海云舒嘴角浮出一抹不易察觉地笑:「我说呢,这不就串上了。」 第294章 太会装了 莺歌:「奴婢这就备马车,送主子去公主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尤家是肯定不会给海云舒下帖子的,毕竟,她跟江成璟还没成婚,名义上还只是个商人,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还得通过少阳跻身进去。 「把琮儿也叫上,他不是常常惦记着小郡主吗?这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带他去瞅瞅。」 莺歌捂嘴笑:「幸而是年关停课了,不然琮哥儿还不从学堂跑出来去见小郡主啊。」 * 到了公主府,琮儿拿着绣球一熘烟儿就跑到小郡主跟前。 「娴妹妹,这是我在集市特意给你挑的花绣球,你喜欢吗?」 小郡主不过一岁多,活泼好动,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只小狐狸。 她扎着两个小丸子头,身穿浅绿色的袄裙,脸蛋白净可爱,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梨涡。 「呀,呀。」 她伸着小手就去拿,看样子很喜欢,完全被吸引了。 只是小郡主刚学会走路,踉踉跄跄地,一不小心扑进琮儿的怀里。 琮儿眼疾手快地扶着她:「你没事吧?」 「呀~」 小郡主一点也不慌,拿着绣球就玩起来了。 琮儿捏捏她的小脸蛋,笑道:「娴妹妹,你可真贪玩儿。」 她傻傻笑着:「呀~呀~」 琮儿用手帕小心把她脸上的灰擦掉,又把帕子折好放回口袋。 「来这边哥哥陪你玩吧。」 庭院里是白雪覆盖,厢房里两个小人坐在榻上,你拉拉我,我推推你,玩得不亦乐乎。 少阳隔着窗子,捂嘴笑:「你看,我们娴儿跟琮哥儿在一起,多开心呀。」 「是啊,没想到他俩倒挺投缘。」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老话果真没错。」 「……」海云舒塞颗果子进她嘴里:「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 「我说错了吗?琮哥儿将来做我家姑爷,这可是你跟江成璟都点过头的啊,不能赖帐。」 「谁说的这个呀,」海云舒解释:「我是叫你别总把这话挂嘴上。我们琮儿好歹是个男孩,顶多被人玩笑几句,娴姐儿可是女孩子,说多了终归对她名声不好。」 少阳吞吃了果子:「有我在,谁敢对她不好?」 「当着你的面儿人家自然不敢,可背地里呢?孩子小就算了,等回头大些了呢?人言可畏啊。」 少阳悻悻道:「好吧,我就是喜欢琮儿这孩子,怕叫别人抢了去。」 海云舒笑:「有我在,谁敢抢走他?自是要给小郡主留着。」 「哈哈哈,那不成童养夫了?」 「嘘——这话可不能让他爹听到,不然该给我好果子吃了。」 少阳打趣:「我瞧摄政王平日疼你疼的要命,敢情你才是那个软柿子啊。」 玩笑一番,海云舒给少阳提起正事。 就是三日后尤家的义庄行善之举,她也去看看。 「你去那儿做什么?乱糟糟,臭哄哄的。」 「没去过,想去涨涨见识。」 少阳摆手:「我也不是没善心,更不是阻拦你去做善人,实在是尤家这场子没什么好去的,一场戏,假模假样地从头演到尾。看着就累。要不是我母后曾欠他家恩情,我是连门槛都懒得踏进去的。」 海云舒不解:「这话怎么说?」 「你也当她尤家姑娘是个大善人对吗?」 海云舒尴尬一笑:「大家不都这么认为?」 「切,」少阳不屑:「别被她骗了。」 少阳说起去年的义庄行善之事。 「那尤姑娘说是去行善,其实呢?她不过做样子罢了。」 少阳:「去年她下了帖子,我闲得无聊就去了。原以为能积一积功德,结果呢,真是大开眼界。」 「发生什么了?」 「我们都是正常穿戴了过去,但人家尤大姑娘不一般,粗布麻衣就上阵了,这叫与民同苦。 「又是施粥,又是给孤寡擦药治伤,真是卖力。那些个穷人大概也被她的外表骗了,一个个感恩戴德的,都以为她是个大善人。实际上呢?」 一个冷笑:「全是假的。施粥用的是生虫发霉的稻谷,一出门就把粗布麻衣扔了,问郎中那些有咳疾的人会不会害她也染病?要不要都拉出去病死埋了? 「更有甚者,因为手脏拽了她衣服一下,事后她叫人把人家胳膊都打断了。我是路过恰巧听到的,只怕那被打之人现在都被蒙在鼓里。」 海云舒虽然知道尤姑娘不是善茬,可也没想到她竟虚伪至此。 能骗一个那是运气,能骗一群人那就是本事了。 「你所说若属实,那她也太会装了。」 「可不是吗?」少阳道:「所以她这次给我下帖子,什么义庄行善,又是假把式,换汤不换药。我是没打算去的。谁知道你又来找我。」 海云舒便道:「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就委屈一下,带上我吧?」 这时,琮儿拉着小郡主跑了过来。 长廊还飘着雪花,两个小人带着虎头帽,举着花绣球,你追我赶的可爱极了。 「娘亲,你跟长公主殿下在说什么呢?琮儿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 海云舒拉着他:「是吗?那娘亲真没有听到,娘亲给你道歉。」 少阳笑:「怎么了,琮哥儿,跟郡主妹妹玩得不开心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不是啊。」琮儿一手拉着小郡主:「我是想告诉殿下和娘亲,娴妹妹会说话了诶~」 「真的?」少阳喜出望外。 小郡主正是呀呀学语的时候,只是她怎么教,孩子都说不利索。 「她会说什么了?」 琮儿看着小郡主,语速放得很慢:「娴妹妹,我是琮哥哥。」 怎料小郡主眨着杏仁般的眼睛,清晰地喊了一声:「哥哥!」 「呦,是会喊哥哥了。」 「嗯!」 少阳高兴极了:「我家娴姐儿可是娘亲爹爹都不会喊的,倒先学会喊哥哥了。琮哥儿,这都是你教得吧?」 「嘿嘿。」琮儿挠挠头,不好意思。 少阳捏了块糕点递给琮儿吃:「云舒,虽说我不想沾尤家的边儿,可看在我家小姑爷的份儿上,就答应你这回吧。」 第295章 撕开尤姑娘的假面具 海云舒自是感激:「谢了。」 「不过有一点,」少阳道:「我与那尤大姑娘话不投机半句多,要有什么要说的,你自己去说。」 「放心好了,你只需带我过去,别的我自己来。」 * 尤家的行善义举吸引了不少京中名流。 毕竟年关了,世家豪门聚堆,行行善,算是积一积功德。 义庄外张灯结彩,奴僕来往频频,酒肉飘香,知道的是尤家要在此处接济贫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哪户要置办酒席。 这还是海云舒第一次见尤卿怜。 只见她身着水红色衣裙,肩披翠绿披帛,乌黑的长髮被珍珠髮髻精心绾起,几枚玉簪轻插其间,衬得那张鹅蛋脸更加白皙细腻。 她的眉眼生的极好,一双含情的眸子如秋水横波,顾盼之间满是大家闺秀的端庄与娴静。 她裊裊娜娜地走到少阳面前,欠身施礼:「长公主大驾光临,卿怜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不要怪罪。」 少阳皮笑肉不笑:「尤大姑娘这可是行善举,我若怪罪你,那百姓岂不是要怪罪我了?你可别三言两语,就把我往火坑里推。」 尤卿怜一愣,继而笑道:「长公主哪里话,卿怜怎么敢啊。诶?这位是?」 她问的旁边的海云舒。 少阳道:「这是海家三姑娘,海云舒,摄政王的准王妃。」 尤卿怜拂身屈膝,温婉地笑道:「见过海娘子。小女子早就听闻摄政王妃美颜无方,又是经商的一把好手,今日得见,真是荣幸。」 海云舒瞧她颇为客气,就回道:「尤姑娘谬赞了,我只是个生意人,难登大雅之堂。今日尤家在义庄行善,我不请自来,姑娘不会怪罪吧?」 「哪里,哪里,海娘子是长公主的客人,自然也就是我的上宾,何来怪罪啊。」 尤卿怜招唿着:「快里面请。」 「皇上驾到——」 庄子外有太监高唿一声,众人皆是惊诧。 少阳皱眉:「皇上怎么也来了?」 海云舒心知肚明:「尤家行善举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皇上前来看到这一幕,更要赞不绝口了。」 尤卿怜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皇上会来。 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人,径直赶往大门。 还不忘小声交代下人:「记得把剩菜烂叶收起来,摆上最好的粥和菜式,还有,那些饿死鬼可拦住了,免得吓着皇上,放些衣裳干净的进来……」 「姑娘放心,奴婢还按老规矩办。」 说着到了大门口,尤卿怜行大礼:「恭迎圣驾。」 其余人也跟着跪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小皇帝对眼前的热闹场景好奇的很:「来的人不少啊。」 静王妃在后面笑道:「皇上,臣妾说什么来着,尤姑娘一贯乐善好施,你还不信呢?」 尤卿怜拂了拂耳边的鬓髮:「静王妃快别这么说,这都举手之劳。」 小皇帝眼里满是赞许的目光:「晌午在公宴上,偶然提及了你,静王妃说你恰巧今日施粥,朕一时好奇就来看看。没打扰到你吧。」 「皇上说笑了,怎么会打扰呢,您来的正是时候。」 海云舒在后面看着这几个人你一出我一出的演戏,当真是累。 少阳白了一眼:「什么偶然,我看静王妃一早就打算把皇帝引到这儿来了吧。」 海云舒笑:「你心知肚明就行,何必宣之于口。」 「我就看不惯她这假惺惺的样子。」 那边小皇帝挥挥手:「那你们继续,朕随便看看。」 尤卿怜颔首:「是。」 皇帝一来,在场的人急于表现,干活儿也就更卖力。 义庄内早已摆好了十几口大锅,每口锅里都熬着米粥,且在粥里加了红枣和枸杞,氤氲的粥香扑鼻而来。 旁边还有白面馒头,和各色菜餚。 施粥开始,尤大姑娘亲自掌勺,有的贵妇人帮着拿些馒头什么的,有的帮忙递个碗筷。 像少阳这种不表现的,自是站在一边看,懒得搭手。 海云舒疑惑:「我怎么觉得这些排队的人,不像是饥民?」 少阳:「不像饥民像什么?」 「我小时候同父亲周济过灾民,他们的脸和神态,不是这个样子。」 这些人虽然身材矮小,脸和手都很脏,可他们的神态,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飢饿,没有透着对食物的渴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一个逃荒饥民,面对美味佳肴,还能如此井然有序地排队,不慌不忙,不多快走一步。 是不是太不正常? 海云舒指着其中一个:「你看那个人,左顾右盼,不在乎锅里的粥,只在乎前后人的秩序,他虎口有茧,不是农户,而是习武之人。」 少阳:「你真是个仔细人,你若不说我也没看出来。」 海云舒:「怕是尤家知道皇上要来,故意请了些兵丁混到饥民里,充数的。」 少阳早就对他们这种无耻行径看开了:「你管她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就只管看戏。」 只看戏? 海云舒可不答应。 这些排队的饥民,每人领到一碗小米粥,一个白面馒头和两样菜。 领完了,千恩万谢。 点头哈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谢皇上,谢尤姑娘…..」 小皇帝被饥民的「肺腑之言」所感动,指了指问:「尤姑娘,听说这都是你亲自熬的粥?」 尤卿怜没答话,旁边的小婢女便抢着回答:「回皇上,从选稻谷到熬粥,我家小姐亲力亲为,今日凌晨便起来张罗了,这不,眼圈都熬青了……」 「芳容,就你话多。」 尤卿怜等这小婢女巴巴地说话才截住话瓣:「皇上你别听她瞎说,臣女没事。」 小皇帝是被唬住了:「朕看着这粥不错,给朕也来一碗吧。」 尤姑娘:「皇上,这是给饥民吃的。」 「无妨,饥民吃得,朕自然也吃得,这才叫与民同乐呢。」小皇帝眼中带笑:「顺便也尝尝你的手艺。」 尤姑娘含羞:「皇上……」 海云舒暗自在心里翻白眼。 与民同乐?你这叫不知民间疾苦还差不多。 第296章 又憋着坏呢 「嗯,味道不错。」 小皇帝连连称赞:「瞧不出你一个金枝玉叶,还会做这些下人的活儿。」 尤卿怜娇笑:「回皇上的话,家父时常告诫民女要知民间疾苦,善待老弱,民女也是尽自己所能。」 这时不知队伍里谁带头喊了一嗓子—— 「皇上仁慈,尤姑娘心善,能遇上如此贵人,真是我等草民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这一喊,其他人也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跟着喊:「皇恩浩荡,草民感激不尽——」 海云舒在一旁感慨:「瞧瞧,人家这境界,这策划,难怪贤徳之名都传到在皇帝耳朵里了呢。」 少阳回头看她,笑:「云舒,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挖苦人了?」 两人相视一笑,只当个乐子看。 不一会儿,莺歌来了。她附在海云舒耳边道:「主子,事儿都安排妥当了,就等你发话。」 海云舒看小皇帝正乐在兴头儿上,尤姑娘也是一碗一碗粥施的也在兴头儿上。 就吩咐莺歌:「按咱们说好的去办吧。」 少阳听见了问:「你要干什么?」 海云舒抄着手:「她尤大姑娘不是爱演戏吗?我给她的话本上再添几笔,让这场戏再跌宕起伏点儿。」 「你呀——」少阳挑眉:「又憋着坏呢吧。」 海云舒撩起眼皮:「看戏。」 没过一会儿,义庄外突然有人叫嚷起来。 「开门,开门。说好了施粥,为何不让我们进?」 「就是,这京城贴了榜说义庄要施粥,怎么我们一来,就关门了?」 「你们这不是骗子,想存心戏弄人吗?」 来的饥民不少,把义庄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个拄着木棍,拿着破碗,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尤家家丁也是「神勇」,谨遵小姐的命令,堵着门,谁也不让进。 「吵什么?!也不看看你们自己什么样子?一个个半死不活的还想糟蹋粮食,都滚一边去!」 两伙人当即就在外面吵骂了起来。 饥民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乡亲们,不管他,咱们沖!」 这下,可不得了了。 饥民对粮食的渴望,是这些兵丁挡不住的,人潮推上来,义庄的门都要被沖开了。 小皇帝听到噪杂声,问:「何事喧闹啊?」 尤姑娘怕是看出了端倪,一边给下人使眼色,一边道:「回皇上的话,没什么大碍,像是闻讯而来的饥民太多,臣女这就让人妥善安置他们。」 小皇帝:「嗯,还是你善心有加。」 海云舒用帕子捂嘴,干咳了两声。 只见幽羽收到信号,趁人不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出石子,石子正中家丁的手腕和脚踝。 他们捂着手脚,疼的厉害,这下门防空虚,饥民一股脑儿地拥了进来。 施粥现场立刻乱成一锅粥。 灾民你推我挤,所到之处盆翻锅砸,鸡飞狗跳。这架势,跟抢金子差不多。 小皇帝和尤卿怜被饥民的阵仗吓得惊慌失措。 饥民越涌越多,你抢我的,我拿你的,哪里还有刚才的其乐融融,简直是抢劫现场啊。 尤其是小皇帝,还以为是遇到了刺客,忙喊着:「护驾!护驾!」 尤卿怜也吓得躲到了粥棚后面。 海云舒只在一旁看着,嘴角挂着冷漠的笑。 「这……这是怎么了!」尤卿怜眼见好事砸锅,气得直哆嗦。 奴婢不敢声张:「小姐,不知是谁散了消息,这十里八乡的饥民全来了。咱们人手不够,场面控制不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眨眼睛的功夫,盆里锅里的饭菜被抢了个精光。 有没抢到饭的饥民,四处扒拉,为了一口饭大打出手。 群情激愤。 「饭呢?骗人呢是吧!」 「让你们管事的出来!」 眼看着一个破碗就朝尤卿怜扔过来。 「小姐当心!」 刚才还假扮饥民的家丁,眼疾手快地挡下了破碗,把尤卿怜扑到一边。 这下更尴尬了。 「滚开。」尤卿怜气得差点儿没晕过去。 这不是等于直接告诉皇帝她找来一堆託儿,在这儿施假粥,行伪善吗? 小皇帝不可置信:「你这都是找人假扮的饥民?」 「皇上,臣女……臣女……」 她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也都荡然无存了。 还不如让那破碗把自己砸晕好了! 混乱之中,有个人悠悠地走到尤卿怜身后,一把推了她的后背,把她整个人推到了台子下面的饥民堆里。 她刚要发怒,却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忘了开口。 只见那些灾民,一个个饿得像鬼似得,扑向了尤卿怜。 「她是施粥的,找她要吃的!」 「找她!」 尤卿怜被饥民团团围住,脸色惨白,想要后退,后路却被那些人堵死了。 她又惊又惧,刚要开口唿救,又被人潮推着,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潮水般的人流从她身边掠过,毫不留情地踏过她柔嫩的掌心,粗鲁地拽她的髮丝,扯她的衣裙。 尤卿怜痛得眼泪汪汪,她哭喊、求救,却只是被更多的人潮淹没。 尤家的家丁是没本事把他们家小姐救出来了。 「皇上,快救救臣女!」 尤卿怜只能向小皇帝求救。 小皇帝是生她做假戏的气,但出于同情指挥侍卫:「你们几个,赶紧护着她点儿。」 侍卫长回道:「皇上,今日随行人不多,属下必须保证陛下的安全。」 皇帝的龙体是第一要紧事。 哪怕是天塌了,侍卫也不能离开一步。 饥民如蝗虫般扫荡着义庄,趁乱有吃的拿吃的,有用的拿用的。 小皇帝昔日在宫里养尊处优惯了,看摺子也都是歌颂的太平盛世,哪里见过这等乱民? 他也被吓坏了,躲在护卫身后,眼睁睁看着尤卿怜落入狼口。 海云舒早就拉着少阳躲到了柴房里,几人透过窗户将这场闹剧看得一清二楚。 少阳掩嘴笑:「都是你干的?」 海云舒避而不答:「怎么样,戏还精彩吗?」 少阳好奇:「我也纳闷了,你一贯不是争强斗狠之人,也跟这尤大小姐没什么交集。这回,怎么针对上了?」 第297章 吃醋了 海云舒眼风飘向院中的混乱:「朱太后世家豪门,德才出众,方能入主中宫,与先帝伉俪情深多年。 「若让尤卿怜这么一个伪善的人,做咱们大魏皇后,岂不贻笑大方?」 少阳嘴角一扬:「这下尤家的算盘,恐怕是要砸喽。」 外面的混乱已完全超出了尤家可控的范围。 「砰——」一声闷响,柴门的被推开。 一道狼狈的身影跌落在众人面前。 只见尤卿怜披头散髮,衣衫不整,钗环凌乱。她的脸庞红肿,嘴角带着血迹。 「呦,尤姑娘,你当心啊。」 海云舒嘴上关心,手也没有要扶的意思。少阳更不会屈尊搭理她。 尤卿怜紧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努力站起身,想要维持自己仅剩的尊严。 然而,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摧毁,跌倒在地。 「快瞧她……」 「好脏啊……」 公主府的婢女们大胆,窃窃私语起来,眼中是不屑与嘲讽。 尤卿怜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双眼含泪。这位高傲的尤家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与嘲笑? 少阳淡淡一句:「你没事吧?」 尤卿怜碍于对方的地位,只得弱柳扶风地摇摇头:「回长公主的话,臣女没有大碍。」 「那就好,别趴着了,起来吧。」 尤卿怜抹抹脸上的灰,照做。 此时,外面幸好有城防营的人及时赶到,才没有酿成大祸,暴乱也很快被平息,几个重伤的饥民,直接抬走。 尤姑娘作为主事,自然也得出来。 指挥使跪地向小皇帝叩拜:「微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 饥民的目标是锅里的粥,筐里的馒头,还有大善人尤卿怜。 小皇帝到底没怎么伤着,只觉得自己被当小丑一般愚弄了,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干得好事?」 尤卿怜跪地,抹着花猫一般的脸:「皇上,臣女真的是冤枉啊。」 「你找人假扮饥民是冤枉?你利用朕的善心是冤枉?你罔顾苍生,弃真正的灾民于不顾,也是冤枉?」 「皇上,臣女……」 「够了!」 小皇帝是即惊又怒,最终只气沖沖地甩出两个字:「回宫!」 * 果不其然,义庄一事让尤卿怜名声大损。 宫里也颇有微词,听闻小皇帝受到惊吓,已经卧病在床,停朝三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尤尚书更是脱冠待罪,跪在宫外,称因其女胆大妄为,置陛下安危于不顾,理当问罪。自请罢官削爵。 据说,尤大人原本只是想摆一摆姿态,一招兔子搏鹰,以为皇帝不会因为家中小女之事,迁怒怪罪朝廷重臣。 谁知,请罪的摺子,是直接递到了江成璟手里。 江成璟当场就批了。 贬吏部尚书尤明远为礼部侍郎,同时,城防营的指挥使谢风,因护驾有功,被提拔为禁卫军统领,赏赐黄金百两。 连消带打,干净利落。 少阳这日跟海云舒话闲:「听说尤卿怜在家里要悬樑抹脖子,差点没救过来。」 海云舒打着香篆:「一个十几年精雕细琢的花瓶,就这么摔碎在众人面前,任谁也受不了。」 少阳:「终归还是她自己行事不端,怨不得旁人。我已告知母后,尤卿怜的牌子,已经让内务府给撤了。」 如此一来,尤卿怜入主中宫,是再无可能,尤家以后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海云舒稍稍安心。 少阳研磨着香灰,道:「自从尤卿怜没戏了,另一位候选——姜姑娘可是炙手可热,听说姜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姜家是武将出身,所以他的姑娘原不被看好,如今尤家不攻自破,姜家捡了这个便宜,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看来,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呢吧?」 「知道什么?」 「你家摄政王可是又推荐了一个皇后人选哦。」 「啊?」海云舒手中香匙一抖:「我真不知道。」 「那就回去问问他啊。」 海云舒心里装着事,香篆也打不精细,草草敷衍后,带着满肚子疑问回了蘅园。 凑巧,江成璟也刚从宫里过来。 两人就在前厅碰着了。 「正巧,我找你有事。」 「正巧,我找你有事。」 二人异口同声。 眼眸相对时,有风掠过。 「你先说。」 「你先说。」 话语如此一致,两人皆被逗笑了。 江成璟叫人在六角亭里支起了炉子,雪天煮酒,别有一番滋味。 此时此刻,亭外雪花纷飞,如柳絮轻舞。寒风穿过梅枝间,发出沙沙声响,为这雪增添了几分清冷与幽静。 两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江成璟的脸庞在炉火中映得微红,眼中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他问:「怎么不说了?」 「还是你先说吧。」 海云舒是想开口问皇后人选之事,可又觉得自己不该议论,于是再三缄口。 亭子里的红泥小火炉,正煮着一壶青梅酒。酒香裊裊,融入了冷空气里。江成璟用银针拨弄着炭火,海云舒也跟着替壶,将酒倒入瓷杯中,酒水热气腾腾,散发着梅子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江成璟酒量不佳,只是轻微的抿了一口。 「你说,面对陌生的异性,如何让对方快速的喜欢上自己?」 「……」 海云舒:「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他看她:「嗯。」 这是什么鬼问题。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青睐的对象,想要招惹人家? 海云舒话头不免含了醋味,酒杯一放:「我哪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她拔高一个声调:「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想让谁喜欢,就问她去,问我做什么?」 江成璟这才反应过来,原是有人掉醋缸里了。 他笑:「我替旁人问的,不是我。」 海云舒心里放下,嘴上却硬:「那我也不清楚。」 他转着酒盅:「你若不清楚,我怎么会被你勾走的?」 「你还有没有正经啊?」 「在你面前,我何须藏着端着?」 海云舒便不再与他玩笑:「你问这做什么?」 江成璟直截了当:「我找了个适合皇后之位的女子,只是如今小皇帝主意大,也不似往日那般听我的话了,总要想一想办法,让这女子赢得圣心,才能事半功倍。」 原来跟自己想的是一回事。 海云舒道:「是哪家的女子?」 第298章 算算成亲的吉日 「勇冠侯府的千金。」 「朱蕊?」 「没错。」 勇冠侯是朱太后宗族内的堂弟,虽是同姓,但也隔着好几层关系。家里的爵位也不是依靠朱太后得来的,是自家高祖刀山火海里博出的功名。 「这是你跟朱太后结盟的条件?」 江成璟默认。 是交易,就会有筹码,有条件。 海云舒恍然:「我说呢,怎么少阳未卜先知了,原来这是她母后的主意。」 朱太后若不是母家无近亲,恐怕也不会让江成璟保举朱蕊上位,这应该是朱家宗族内最合适的人选了。 「那朱家姑娘到是个性情直爽之人,只是相貌平平,不够惊艷,怕在宫里繁花艷丽中泯然众人矣。」 海云舒考虑的不是这个:「单凭她姓朱,小皇帝就不会封她为后吧。如此一来,岂不压了小太后一头。」 江成璟解释:「皇帝幼时,在朱太后宫中抚养过,两人虽算不上母子情深,到也不至于多疑猜忌。」 「哦。」 「得让皇帝喜欢,还不能让他知道,是我保荐的人,否则小皇帝逆反心理一上来,只怕适得其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了解事情原委,海云舒便开始出谋划策:「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英雄救美是戏本子里经久不衰的,反过来也一样。」 「接着说。」 「你还记得西夏的那位小公主吗?」 很久之前的事了,她倒是记得清楚。当时小皇帝被那位身着红裘骑装,在围场策马奔腾的西夏公主迷得神魂颠倒。 海云舒分析道:「他既然好这一口儿,找个机会,安排一番,鱼儿自会上钩。」 江成璟觉得可行:「我就知道,问你不会问错。」 她将酒一饮而尽:「王爷谬赞了。」 「只说别人的事了,咱们俩的事怎么办?」 她酒杯停在半空:「什么事?」 「婚事。」 她手一抖,酒杯倾倒,琥珀色的酒液溢出来,沿着杯壁缓缓流淌。 「怕了?」 她放下酒杯,掏出一方绣帕,低头擦拭,红唇轻启:「我怕什么?」 江成璟笑:「我当是你怕了江家的男男女女,不敢进我家门儿了。」 「你用不着激将我。」海云舒拎得清:「我要嫁的是你,又不是他们。夫妻一体,你若敬我,他们自然也不敢薄待我,你若恼我,我便是有三头六臂,也难在江家立足。」 「明天随我去趟武陵寺,咱们算算日子。」 她抬头,撞进他认真的眼波里,心湖微澜。 「咱们俩去啊?这纳吉、请期的事儿不都是长辈做得吗?」 「刚才还说夫妻一体,既是一体,这点儿事就不劳烦别人了,免得他们没头没脑地算上一通,又不合你我的心意。」 海云舒拍拍他的手,不在这种事上纠缠:「我都听你的。」 满亭的美酒芬芳,江成璟却独赏眼前的风景。 他把她拉进怀里。 雪中紧紧相拥,唿吸交织在一起,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江成璟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海云舒的脸庞,他缓缓低下头,靠近她的脸庞。眼眸里闪烁着深情的光芒,嘴唇轻轻地摩擦着,试探着。 然后,江成璟加深了这个吻,唇齿间充满了爱意和激情。 海云舒紧紧地抱住了他,心仿佛要跳出胸膛,她回应着他的吻,雪花在空中飘舞,落在他们身上。 江成璟打横将她抱起,迎着风雪,走出亭子,穿过长廊。 来往的僕人皆是跪地俯首,不敢多看一眼。 他似乎兴致高涨,连睫毛挂了雪花也顾不得扫开。 夜色难眠,烛光下交叠的身影,轻柔的喘息,淹没在皑皑落雪的寂静之中…… * 第二天,江成璟说带着海云舒还有琮儿一起去武陵寺。 清晨,阳光透过纱窗洒在海云舒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江成璟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温暖。 「海云舒,你成懒猫了?能一觉睡到这个时辰。」 她揉揉眼睛,浑身似散架了一般疼。 带着困意:「小婵呢,怎么也没人叫我。」 琮儿不知从哪蹦了出来:「是爹爹不让她们喊的,说是娘亲昨晚累着了,要多休息休息。」 海云舒心里一激灵,连忙坐起:「什么累着了?你跟琮儿瞎说什么啊。」 江成璟挂着不怀好意地笑:「我什么也没说啊,就是说你辛苦了,要休息。是你自己想歪了吧。」 「你!」 海云舒刚想发作,手腕一阵吃痛。 该死的江成璟,昨晚折腾死人了。 琮儿连忙握着海云舒的手,眨着眼睛:「娘亲,你的手很痛吗?琮儿给你揉一揉。」 琮儿的小手热乎乎的,软软的。按在手腕上,暖在心里。 海云舒自然是比吃了什么药都好得快:「娘亲没事,这就起身,咱们一同去郊游。」 琮儿鼓掌:「好诶~」 大雪纷飞,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武陵寺的白墙青瓦在雪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香客络绎不绝,都是趁着年关,来烧香拜佛,祈求明年的平安。 大雄宝殿前,香菸裊裊,海云舒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 江成璟似乎跟寺院内的住持熟识的样子。 海云舒到了后殿,正巧看到他们二人在此攀谈。 她没听清得太清,只是模煳听到了「还愿」二字,接着江成璟看到她来,便收了话头。 他把一张纸条递给她。 上面写着二人成亲的吉日吉时。 「三月初九?」 也就是两个多月后。 江成璟徵求她的意见:「怎么样?」 海云舒不在意这些:「我都可以。」 江成璟还礼于住持:「那就多谢住持。」 「无妨。」住持原本还笑吟吟的脸上,在正面看到海云舒时,凝住了。 那种眼神,看得海云舒浑身不自在。 她不由得拽着江成璟的袖口,问:「住持,有何不妥吗?」 住持单手作礼:「阿弥陀佛,施主若觉得三月初九过于仓促,老衲可以往后再算几个日子。」 江成璟:「两个月,足够了。」 「可是……」 住持欲言又止。 第299章 爹爹说的都对 海云舒看出了他的顾虑:「住持,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主持眼神中有一丝犹豫,尽管很短暂,还是被江成璟捕捉到了。 他道:「云舒是我妻子,住持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住持虽然不问红尘,但似乎话里有话:「婚娶乃人生大事,自是准备妥当才算圆满,不易操之过急。」 江成璟谢过,带着妻儿下山。 海云舒并没有把住持的话当作耳旁风,相反,一字一句她都仔细斟酌。 不易操之过急…… 未见之时,住持与江成璟相谈甚欢,并没有此意。 怎么一见海云舒,就说出这么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这让她不禁想起李澈说的。 ——你嫁入王府之日,便是血染门庭之时。 会有联繫吗?该不该相信他? 「海云舒。」 「嗯?」 江成璟把她的思绪拉回。 他一臂抱着琮儿,一臂拉着她:「别把住持的话放心上,什么不易操之过急?只要你我愿意,明日成亲也使得。」 他以为她是想要早些成亲,这才对住持所说耿耿于怀。 海云舒摆手:「不,我都可以,真的,你知道我原也不在乎这些虚礼。」 江成璟手握得更紧:「我在乎。我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地把你抬进江家门。便叫天下趋炎附势之辈,都不敢再小瞧怠慢了你。」 海云舒心里是感激的。 「我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他一揽她腰:「知道你还不抓紧投怀送抱,扭扭捏捏做什么?」 「娘亲,你的脸好红诶。」 琮儿小手指着,露出坏坏的笑。 海云舒垂下头,脸上热浪袭来,她没看江成璟,但能感觉他灼灼目光。 江成璟唇角微勾:「你娘亲这是害羞呢。」 「娘亲,娘亲,别害羞,琮儿陪着你成亲,给你壮胆怎么样?」 海云舒尴尬:「你小子还真是贴心啊。」 「嘿嘿~」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下山离开武陵寺。 山路积雪,琮儿走疲了,江成璟便背着他。 海云舒看着父子俩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的。 如今形势大好,其乐融融。 李澈的话,真的会应验吗? 「爹爹,你来追我呀。」 「海云舒,好好管管你儿子,瞧他这满身的泥,跟只野兔子似的。」 「爹爹跟娘亲告状没用,娘亲最护着琮儿了~」 他大步迈开:「你小子,今日便叫你知道,咱们江家由谁说了算。」 「……」 你追我赶。 有琮儿的喜乐安康,有江成璟执着守护。海云舒想,她什么都不怕。 刚下到半山腰,琮儿跑得太急,脚底路滑,没剎得住,径直从台阶扑下去,险些撞到人。 还好江成璟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了起来。 「没事吧?」海云舒忙跟上去。 江成璟道:「大惊小怪,就是摔着也无妨,男子汉总要摔打几番才能成器。儿子,你说对不?」 琮儿捂嘴笑,看来是没事:「爹爹说的都对!」 「这你俩倒是不掐架了。」海云舒帮琮儿打着衣裙上脏雪。 「呀!小姐,你的衣裙破了。」旁边徒然一声。 海云舒他们只顾说话,没留意旁边差点儿被琮儿撞到的人。 一个丫鬟正拎着自己小姐的裙子,裙角破了个洞,想是被琮儿踩到划烂的。 「裙子而已,这么大惊小怪做甚?」 丫鬟嘟嘴:「这可是将军从蜀中带回丝料,可惜了。」 「风光正好,你眼睛却只瞧见一块破了的料子,也是煞风景。」 但见一个巧倩身影,映入眼帘。 下意识移目。 但见一女子身着青色锦袍服,云鬓香腮,貌美如花。 她莲步轻移,婀娜多姿,款款而来。雪光照耀在身上,锦袍闪闪发光,她如同一朵盛开的雪莲,冷艷欲滴。 她走到江成璟面前,微微欠身:「臣女姜颜,见过王爷。」 江成璟撩了下眼皮,「嗯?」 原来是云麾将军府的姜姑娘,她如今炙手可热,是皇后的热门人选,想巴结她的人从宫里派到了宫外。 竟还有闲情逸緻到这郊外的武陵寺来。 她也并未在乎破烂的衣裙,问:「王爷也来寺中祈福?」 「嗯。」 「这位想必是准王妃吧?」她笑:「给王妃请安了。」 她说起话来软软的,轻轻的,一点儿也不像武将世家出身。 海云舒微微一笑:「姜姑娘客气了。」 海云舒还是客气的,毕竟,万一以后姜姑娘真做了皇后,翻起旧帐来,帐本上可别有她的名字。 江成璟则不然,仅是点了头,就拉着海云舒:「走吧,时候不早了,还得赶回蘅园吃酱肘子。」 「摄政王请留步——」 姜姑娘两步跟了上来。 江成璟蹙眉:「有事?」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是……王爷前些天可是拒了家父宴请的帖子?」 「嗯。」 「今日得幸相见,姜颜唐突地问上一句,将军府是否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惹王爷心有芥蒂。」 海云舒心一沉。 好你个江成璟,已经先把姜家给得罪了。 姜老将军六十大寿,遍请了京中名豪,那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赶不上巴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他倒好,直接拒了。 海云舒猜,江成璟多半是想在选后这件事上把自己摘干净,既不贴近姜家,也不能跟朱家走得太密。 谁料,江成璟直接开始胡扯:「那日正好是本王三姨的五十三大寿,不凑巧了。」 「……」 江成璟有三姨吗? 海云舒打小跟他一起长大,只知道江母是书香门第,兄妹五人,只她这么一个女的,哪来的三姨啊。 明显是拒人的说辞。 姜姑娘也是尴尬:「是……是这样啊?」 江成璟:「还有别的事吗?」 她微微摇头:「没有了。」 「等等。」 海云舒道:「姜姑娘,你父亲的寿宴,可是三日后?」 「没错。」 海云舒笑:「那是王爷记岔了,三姨的寿辰是后天,不冲突的。」 江成璟侧脸盯着海云舒。 明知道他是拒绝地说辞,还故意拆他的台。看来最近是对她太宽容了,纵得她主意越来越大。 一旁的姜姑娘打量着二人,试探问:「那我父亲的寿宴,王爷是……」 第300章 我与他,终究是错过了 海云舒替他答:「自然是要去的。」 「真的?」 「姜老将军为大魏操劳半生,六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作为晚辈即便有事也要前去道贺,更何况现在也弄清楚了,是误会,自然更要去了。」 姜颜看起来在听海云舒讲话,可眼波时不时落在江成璟身上,却又不敢再问,只能蜻蜓点水般的收回眼神。 海云舒照江成璟背上杵了一下:「王爷,你说是不是啊?」 江成璟咬了咬后槽牙,半晌憋出一个「嗯」字。 姜颜脸上终于浮出笑意。 「王爷驾临,将军府蓬荜生辉,小女先替家父谢王爷赏光了。」 江成璟幽幽道:「到时,本王就与王妃一同前去。」 这是见海云舒坏事,要一起拉她做个垫背的。 姜颜虽吃惊,可也不敢拒绝:「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还请王爷与王妃一同赏光,才算圆满。」 江成璟不愿在此纠缠,问海云舒:「可以走了吗?」 「走,这就走。」 海云舒知道他心里有火,就捋了捋这头顺毛驴。 看着江成璟他们下山的背影越走越远,姜颜站在石阶上,眼里有些落寞。 丫鬟劝:「小姐,下回可别这样了,你身子本来就弱,又在雪里等了两个时辰。」 姜颜轻咳了两声:「无妨,只要能见他一面,再等上两时辰也值得。」 「小姐又犯煳涂了。」丫鬟再劝:「老爷说,你是要进宫的人,有些事该断也得断啊。」 「我又不会与旁人说,更不会与他说。」姜颜嘆了口气:「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知命薄,无法报答,只想着这么远远看他一眼也好。」 丫鬟给她披上斗篷:「小姐,那都很多年前的事儿了,别总搁在心里,走不出来啊。 「更何况,摄政王大你七八岁了,将要娶亲,还有个孩子。小姐你这么好的女子,若在他身上费心费神,岂不大好的青春都消磨了?」 姜颜缓缓道:「从前,小太后虎视眈眈,父亲便不许我与摄政王多说一句,凡有宴请,也从不给王爷下帖子。也难怪王爷牴触。 「如今,鲁姑娘没了,又出来个海娘子。王爷到底还是能娶王妃的,怎就像父亲说的那样,要被小太后生吞活剥了似的。」 丫鬟说:「老爷也是为小姐着想,当初若不阻拦,只怕如今香消玉殒的就不是鲁姑娘,而是小姐你了。」 「哎……这就是我的命。」 「这命不好吗?」丫鬟道:「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中宫皇后,母仪天下,说句僭越的话,她小太后能招摄政王入宫议事,若姑娘入主中宫,就不能吗?到时,你以国母之尊,还怕见不到摄政王?」 姜颜裹了裹手中的金丝小暖炉:「我与他,终究是错过了……」 * 从武陵寺回来,江成璟一路没说话。 「生气了?」海云舒问。 见他还是沉着脸,只跟琮儿玩,不理她。 海云舒只好挠他咯吱窝:「别生气了嘛。」 江成璟打开她的手:「以后这王府你全权作主,你说东,我绝不往西。」 敢情是在家庭主权上伤到自尊了。 海云舒早有预料,于是对症下药:「你是怕那姜家姑娘把你吃了,才不去的,对不对?」 江成璟以为她不知道。 「还跟我装傻吶?」海云舒道:「我也是女人,最了解女孩子家的心思。今日在武陵寺外,姜姑娘的眼神可骗不了人。」 瞧海云舒心知肚明,竟也不吃醋,江成璟没由得火更大。 故意气她:「我瞧这姜姑娘样貌楚楚动人,若她真有情,娶回来当个侧妃也不错。」 海云舒点头:「可以啊,她一准儿愿意。这样你选的那个朱姑娘就能顺利坐上皇后宝座,我也省得再想办法了。」 「不可以,不可以。」琮儿忙拉着江成璟:「爹爹,你要娶别人,是不是不喜欢娘亲和琮儿了?」 江成璟抬眼:「你没听你娘亲急着给我张罗婚事呢,比她自己的婚事都积极。」 「娘亲不会的,娘亲最爱爹爹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海云舒逗他逗得也差不多了,于是给了个台阶,服了软。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这么做也有我的打算嘛?你要不要听一听。」 江成璟不搭理她。 琮儿倒是很上道儿:「娘亲,琮儿想听。」 好儿子,海云舒摸摸他的头:「那娘亲给琮儿讲讲这其中的道理。」 江成璟在一边拿着布擦着他的剑,海云舒也不管他听与不听,只管说。 「其一,姜老将军乃国之柱石,六十大寿,咱们作为晚辈,出于礼数,得去。 「其二,姜姑娘没准儿成了皇后,咱们作为臣子,出于效忠,得去。 「其三,也是最主要的一点。经过尤卿怜一事,皇上对世家推荐的皇后人选都很排斥。此次姜家寿宴,遍请京中名流,弄不好皇上都得提前去考察考察他这位老岳丈和准媳妇儿。」 江成璟凤眼微抬:「你又准备耍什么花招?」 「山人自有妙计。」 「……」 「静王也会去,对吗?」 「帖子肯定下了,去不去得看他自己了。」 这种场合,四个王府,八个国公府肯定都邀请到了。 静王又是出了名的爱讲排场,到哪都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最尊贵,因此,这么一个摆谱的好机会,他怎能轻易放过? 只要静王来,那静王妃一定也来。 海云舒摩拳擦掌:「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收拾收拾这些人了。」 江成璟提醒:「收拾可以。但你要再胡来,我可不帮你理这烂摊子。」 这不还有三天吗? 总能想出个完全的计策。 海云舒盘腿坐窗下书桌,手里拿着笔,想写副字静静心,可眼神却有些飘。 江成璟走过来:「想吧,你这脑袋瓜子都是想鬼点子给想坏了。」 「怎么会……」这里明明充满了智慧。 香烛燃尽,一副字写完,海云舒已是胸有成竹。 她搁笔对江成璟道:「你那日只要将皇上请来,其余的,交给我便是。」 江成璟移步,拿起她这副字,确有精进——满堂唯有烛花红,杯且从容,歌且从容。 第301章 敢侮辱我妻子? 姜老将军的六十寿宴,宾客盈门,热闹而隆重。 高大的府邸灯火通明,映照出金色的檐角和雕花的窗棂。庭院中,丝竹之声悠扬四溢,百十宾客身着锦衣华服,竞相拜寿道贺。 江成璟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宴席满座。 送的寿礼是六十颗东珠,价值连城。 姜颜特意过来相迎:「王爷真是太客气了,您能屈尊前来已是赏光,又何必如此破费呢?」 江成璟撇清关系:「姜姑娘误会了,这是我家娘子的一番心意。」 海云舒忙接话:「姜老将军为国尽职尽忠,晚辈着实佩服,一点东西不成敬意,还请姜姑娘笑纳。」 姜颜让家僕把贺礼收下,亲自引路:「王爷,里面请。」 中庭搭起了高大的戏台,青衣花旦正婉转唱着祝寿的曲目,歌声如清泉般流淌,喜气洋洋。 「静王、静王妃到——」门童扯着嗓子喊着。 这个静王,果然还是那么爱摆谱,万事都要最后一个现身,享受这种他不来,别人不敢开席动筷子的感觉。 静王妃就更不用说了,向来是拿鼻孔看人。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府,姜家长子陪着笑脸,亲自出门相迎,给足了面子。 静王仗着自己是皇上亲叔,不把江成璟放眼里,经过上一回的较量,两人更是明面儿上翻了脸,势同水火。 满京城能把这两位爷请到一个席面上吃饭的人,不出三个。 姜老将军算是一个。 静王妃盛装而来,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海云舒:「姜公子,你们家的席面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请啊。」 姜大郎生怕此话让人听到,忙侧身遮挡:「王妃说笑了,来者皆是客,敝府已备好了薄酒,还请您赏光入席吧。」 静王妃轻哼一声,随静王入席。 男宾在前院,女宾在后院,静王妃刚踏进园子,只听「汪汪」两声狗叫,不知从哪窜出一只猎犬。 直直扑向静王妃,露出锋利的獠牙,上来就撕咬她的衣裳。 「啊——」静王妃平时娇生惯养,何时遇到过这种情况,当时就吓得脸色苍白,尖叫着躲避,但无论怎么躲闪,都摆脱不了猎犬的追逐。 「王妃当心!」 「来人吶!快来人吶!」 这席面还没开,先掀起了一波小高潮。 只见静王妃被猎犬扑倒在地,周围的僕人挥舞着铁撬赶也赶不走。 静王在一旁指手画脚:「快去救王妃啊,来人,把这畜生给本王打死!快!」 怎知他越指挥越乱。 猎犬咆哮着,尖利的爪子划破了她的华贵礼服。众人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也抓不到它。 周围的宾客也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终于,有眼尖的认了出来。 「这……这好像是摄政王的爱犬。」 「你这一说,到真是啊,我记得叫哮天来着。」 「得,又是他们两家的恩怨,咱们看戏好了。」 宾客们纷纷退避三舍,不靠近。他们心知肚明,这场闹剧不过是摄政王和静王之间的恩怨纠葛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静王此时经人一提醒,也反应过来是江成璟耍昏招儿。 这猎犬只咬衣服,不咬人,明显就是放出来故意吓唬人的。可就这撕咬的几下子,已经把平日高高在上的静王妃吓得满地找牙了。 「王爷,救妾身啊——」 静王原本还怕是条乱咬人的疯狗,知道是江成璟作祟,反倒不怕了。 一腔怨恨上来,直接自己抄了木棍就想把哮天打跑。 「你这没教养的畜生,看本王不扒了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静王身材臃肿,还比不上一只狗灵活,累他个半死也没挨着哮天一根毛髮。 姜大郎见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只得亲自去江成璟面前低声下气。 「摄政王,今日家父寿宴,是姜家照顾不周,多有冒犯,还请王爷手下留情,也算是给家父留几分薄面吧。」 江成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见静王妃已经面色惨白,魂飞魄散,静王直接推开旁人,走到江成璟面前呵斥道:「姓江的,你成心找本王麻烦是吧?」 江成璟冷嗤一声:「有人嘴上说别人是阿猫阿狗,自己却连猪狗都不如啊。」 静王:「江成璟,你对一个妇人下此毒手,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敢侮辱我妻子,别说是个女的,就是个女鬼,本王也得把她的魂儿从地府里勾上来捯饬捯饬。」 「你公然侮辱皇室宗亲,亵渎皇尊,本王要进宫去皇帝面前告你!」 江成璟抬手制止:「不必费劲,一会儿皇上来,你当着他的面儿把你们夫妻俩干得好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瞧瞧皇上他会不会给你做主。」 「你!」 「怎么?不敢说?」江成璟笑:「没关系,你不说,江某替你说。」 「江成璟,你这个泼皮无赖!」 「皇上驾到——」府门外太监的声音尖锐刺耳。 说曹操,曹操就到。 此时,一直未现身的姜老将军也从里屋出来,带着阖府家眷及众宾客,跪拜扣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皇帝轻描淡写地往里走着:「平身吧。」 也正是小皇帝的到来,救了静王妃一回。 江成璟拇指环扣食指,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哮天立刻跑开了,只留静王妃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王妃,您没事吧?」婢女们纷纷上前。 「滚!都给我滚!」 静王妃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恼羞成怒,眼神里似有刀子一般,刀刀刺向海云舒。 可皇上在此,她又不能发作。 只得拨了拨凌乱地头髮,铺了铺破烂的衣裙,磕头:「给皇上请安。」 小皇帝看她这幅模样,不禁皱眉:「静王妃?」 「臣妾在。」 「还真是你啊。」小皇帝眼里甚是鄙夷:「朕差点没认出来,这又是怎么了?」 小皇帝这个「又」字话里有话。 「上次你引朕去义庄施粥,就遇上了暴民,最终弄得凌乱不堪。如今,姜家寿宴,你又是这般邋遢模样,简直丢咱们皇室的脸。」 第302章 见不得人的事 按理说,小皇帝还得喊静王妃一声婶娘。 只是这静王妃最近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先是其弟贪污纳贿,草菅人命,再是上次极力拉着小皇帝去施粥,弄得狼狈而归。 若不是看在亲叔叔静王的份儿上,小皇帝是连她的面儿都不想见。 静王妃本就受了惊吓,再被小皇帝当众如此训斥,脸上也挂不住了,索性撕破脸,哭天抹泪起来。 「臣妾冤枉,是摄政王仗势欺人,让他的恶犬扑咬臣妾,臣妾一心来给老将军祝寿,却遭此毒手。还请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哦?」小皇帝挑了挑眉,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摄政王,可有此事?」 江成璟毫不避讳:「确有此事。」 他转头看向静王妃,只见她泪眼婆娑,满脸委屈,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 「哦?」小皇帝挑了挑眉,目光中透出一丝疑惑,「摄政王,可有此事?」 江成璟毫不避讳,坦然道:「确有此事。」 他的话语在宴席中迴荡,一时间,整个氛围凝固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成璟身上,他淡定自若,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皇上明鑑!」静王妃喊道,「若非皇上及时赶到,臣妾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静王妃也是演戏高手,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仿佛她的生命真的危在旦夕。 小皇帝看着静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心中明白,静王妃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摄政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小皇帝的语气带着一丝威严。 江成璟淡淡地:「她活该。」 静王抓住话柄,直接发难:「皇上你看,当着你的面他就如此嚣张,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静王妃泪眼婆娑,紧握着手中的手帕,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冤屈:「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小皇帝转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摄政王,为何不出声?难道你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海云舒此时向前一步,行礼问安:「回皇上的话,王爷并非不答话,而是事有蹊跷,未弄清之前,不易妄下定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小皇帝一看,这不是刚跟江家定了亲的海氏吗? 还没正式娶过门,就带她来如此庄重的场合,这个摄政王还真是任性妄为。 小皇帝:「那你说,何来蹊跷之处?」 海云舒不紧不慢道:「哮天是王爷爱犬,平日训练有素,绝不会恶意伤人。今日突然发狂,众人皆拦不住,想必是另有原因。」 静王:「明明是你们纵容这畜生行兇伤人,还能有什么原因?依本王看,就该将这畜生乱棍打死,以免再生祸害。」 海云舒直接道:「静王妃穿得是凤锦吧?」 「那又如何?」静王妃反问:「难不成,我穿什么料子的衣服,也惹到了你们家的狗了吗?」 「那倒不是。」海云舒微笑:「前几天,我们在街上遇到了个疯婆子,喊打喊杀的,幸而有哮天护主,我才没被那疯婆子伤了。后来一看,原是锦绣坊的胡掌柜,不知为何穿了件凤锦袍子,还扯着我,硬要给我披上,说我批了这凤锦才好去见阎王,你瞧,我手上都被抓伤了好几道口子……」 海云舒解释:「所以哮天见着静王妃与那疯婆子穿着相似,便下意识地护主,并非噁心伤害,还请王妃多担待些。」 静王妃本还理直气壮,一听到「锦绣坊」「胡掌柜」这几个字,也不淡定了。 毕竟,是她指使胡绣娘用血绣绣凤眼,想要下蛊陷害海云舒。 后来她只听说胡绣娘疯了,却满京城找不到人,想灭口都难。 怎么就那么凑巧被海云舒撞上了? 海云舒她……没发现什么吧? 小皇帝问:「果真是误会?」 海云舒点头:「当真是误会,不信,皇上可将那胡绣娘传召过来,一看便知。」 静王妃心里暗叫不好。 不能让胡绣娘过来,万一她疯言疯语,当着皇上的面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可真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小皇帝:「静王妃,需要朕把人叫来,当面审个明白吗?」 静王妃只能吃了哑巴亏:「臣妾这点小事,怎能劳皇上亲自费神?况且今日是姜老将军寿宴,已是耽误多时,失了体统。臣妾与海娘子这点误会,解开了便好,实在不足挂齿。」 小皇帝听后,微微点头:「你肯如此想便好。」 他再道:「去换身衣服,再怎么说,你也是皇亲,朕得婶娘,大庭广众之下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静王妃憋着火:「皇上教训的是。」 小皇帝不愿在理这桩煳涂案子,转身道:「姜老将军,带朕参观参观你的府邸吧?」 「老臣遵旨。」 「静王,摄政王,你们也随朕一起。」 直到姜老将军带着皇帝他们离开,这场寿宴前的小闹剧才算停了下来。 众人也不敢围观,各自回到了宴席上。 静王妃在婢女的搀扶下站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怒火,瞪着海云舒,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你别得意,今日这笔帐,本宫早晚叫你还回来。」 海云舒微微一笑,声音冷冽而坚定:「我等着。」 她知道,这个静王妃不会轻易放过她,但她也不惧怕。 毕竟,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个插曲,今日真正的好戏,还没来得及上演呢。 回到女宾席面,海云舒入座。 因着准王妃的身份,她的座次挺靠前,仅次于到场的三位王妃之后,居于几位国公夫人之前。 这已经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待遇了。 看来,姜家也是做了一翻功课。 姜母携其女给在场的诸位命妇请茶:「将军府薄酒凉茶,不及夫人们平日所饮半分,实在惭愧。若我与小女有所怠慢,还望各位海涵一二。先在此赔个罪了。」 国公夫人里有几个会说话的,纷纷道:「姜夫人客气了,你家姑娘柔佳聪慧,是世家女子的楷模,怎会怠慢呢?」 「不日姜姑娘若进了宫,咱们想再讨口茶喝,就得改口求皇后娘娘了。你说是不是?」 第303章 飞上枝头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姜颜忙道:「国公夫人说笑了,姜颜何德何能担此大任啊?」 「当着那些下臣的面儿就算了,咱们这群人坐在一起,还有什么要遮遮掩掩的?」 「姜夫人,要我说,你可是养了个好闺女哦。」 姜夫人客气:「不过是个鲁莽行事的丫头片子,有没有这个造化,还不一定呢。」 「姜姑娘要是都没这个福气,哪家的官眷能胜任呢?这不,皇上都亲自来府上了。姜夫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这时,静王妃也换好衣裳,梳理整齐入席。听到一群人阿谀奉承姜家,也是不屑。 静王妃:「平头百姓,小官小吏,不过是一个穷光蛋,生一堆穷光蛋。姜夫人,你家姑娘既然有这福气就好好受着吧,你越推辞,她们越要奉承,你一句,她一句,没完没了地抡着舌头说,也不怕呛着。」 众人暗暗在心里翻白眼。 大家都是王侯府邸出来的,谁还没个家底了?靠夫家算什么能耐,若真比起母家,指不定谁压谁一头。 她自己在那儿高贵什么呀? 可姜夫人嘴上还是客气:「论福气,谁也比不上静王妃。」 静王妃冷笑:「福气谈不上,可本宫若不好过,就会对别人家的好事,特别感兴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静王妃颇有威胁之意。她扫视一圈,在座的贵妇们也都不接话了。 「海娘子,你说呢?」 海云舒笑笑:「静王妃怎么会没福气呢?除了你自己,这福气别人谁也赶不走。与其盯着别人,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 「一只野鸡,飞上枝头你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 海云舒明白,她这是豪门命妇的优越感,用鄙夷的眼光看下位人。 海云舒从前都坐在宴席的最末端。总是看着上座的王妃、夫人们言笑晏晏,相谈甚欢。但都只见其貌,难闻其声。 今日身在其中,才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多么虚伪和可憎。 「静王妃,你是凤凰吗?」海云舒举杯饮酒:「两宫太后尚在,中宫悬而未决,臣民皆为百鸟,你要自诩凤凰吗?」 「我说了吗?」静王妃嘴上功夫哪拼的过。 「皇尊面前,你还不跟我一样,都是灰头土脸的乌鸦而已,得瑟什么呢?」 「一个下贱的商女,你也敢评判我?」 「我再下贱,也没被一条狗追得满地打滚儿。你再高贵,不还是趴在狗面前求饶吗?」 「你!」静王妃简直忍无可忍:「小贱人,你真当自己有靠山,我不敢动你?」 海云舒撩起眼皮,轻描淡写:「你试试喽?」 眼见二人唇枪舌战,其他人都明哲保身,姜夫人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忙上前拉着静王妃,打圆场:「王妃,我这儿得了些上好的玉器,平日你最喜欢赏玉了,走,我带你去看看。」 静王妃自知这会儿也不能把海云舒怎么样,只能狠狠地剜了一眼,不情愿地被拉走。 海云舒报之一笑:「王妃慢走。」 人走后,众人才又有说有笑起来。 不一会儿,前院传来消息,说皇上来了兴致,要在围场赛马助兴。 要说,姜家确实有这条件。 姜老将军征战沙场数十年,自家养得就有马场,虽说不大,与战场厮杀相差甚远,可赛马已是足够了。 众人移步到马场。 姜老将军对于马有着特别的钟爱,每一匹都是骏马良驹。因此在这片后花园中,特意开闢出一块地来饲养马匹。 今日老将军六十大寿,赛马也是博个彩头。皇上亲自下场,骑着一批白马,让整场的气氛都沸腾了起来。 因是寿宴,宾客多是一家人,就以两人一组,一男一女骑乘。 胜出者,拿头彩——东瀛进贡的赤色珊瑚一株。 江成璟牵了一匹马走来,风里,还像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 他单手将海云舒托上马,「坐稳了?」 海云舒紧握住马鞍,身体微微前倾,做好了准备:「放心吧,稳稳的。」 江成璟轻轻一蹬马镫,翻身而上,他坐在海云舒身后,双手稳稳地握住缰绳。 「确定不要头彩?」 「咱们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争东西的。」 江成璟笑笑:「听你的。」 那边,小皇帝也走到姜颜面前,主动搭话:「会骑马吗?」 姜姑娘目光一直追随着江成璟,突然被小皇帝问话,吓得她连忙收回视线。 「回皇上……臣女不会。」 「不会?」小皇帝觉得不可思议:「你父亲是云麾将军,大哥也是骑兵佐领,你竟不会骑马?」 姜颜有些语塞,确实,作为将门之后,她竟然不会骑马。这本该是她最拿手的技能才对。 「臣女幼时顽皮,曾偷骑烈马摔断过腿。之后,便不敢再骑了。」 小皇帝兴致减了大半:「哦,这样啊。」 「无妨,无妨。」姜夫人把自家姑娘往前推了推:「颜儿是会骑的,况且有皇上在,保你万事无虞,不用怕。」 「娘……」 「颜儿,今日你父亲大寿,别让大家因为你扫兴,知道吗?」 能得皇上相邀,姜夫人是不肯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姜颜低着头:「知道了……」 于是姜颜在小皇帝的搀扶下,上了马。 如此一来,围观的人更起劲儿了。 在场赛马的,不是夫妻,就是兄妹。大庭广众皇上亲自邀请姜姑娘上马,这不就等于默认关系了吗? 当然,最高兴的肯定是姜夫人了。 她拉着老将军,小声说:「老爷,你瞧瞧,咱们女儿跟皇上男才女貌,多般配啊。」 姜老将军甩开袖子:「我说你小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响了?就不怕别人笑话?」 「谁笑话?笑话谁?咱们女儿要是坐了中宫之主,还轮的到她们来笑话?」 「你闭嘴吧!」老将军呵斥:「皇后宝册一日未拿到手里,那就不作数。别人嚼舌头,你也跟着嚼,脑袋要不要了?」 姜夫人这才悻悻说:「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总行了吧。我看颜儿去。」 此时,比赛刚刚开始,一声令下,骏马们如箭般冲出起跑线,马蹄声震耳欲聋。 第304章 抱得美人归 观众们欢唿雀跃。 小皇帝年少气盛,正是争强好胜的年纪,怎肯屈居人后,快马加鞭地往前赶。 有眼色的人就策马不远不近的跟在小皇帝身后。 离远了,显得有些假,离近了,又怕越过了皇帝。不远不近,才是臣子高水准的拿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有一个例外,就是江成璟。 他的马明显比别人慢了整整半圈。 海云舒汗颜:「爷,会不会有点太慢了?」 江成璟:「你不是说不为彩头吗?就当骑马散散心了。」 「你心态可真好。」 江成璟的马似乎也很享受这种慢节奏,步伐稳健而从容,仿佛在告诉主人,不必急于一时。而江成璟也似乎接受了它的节奏,他放松了缰绳,让马自己选择前进的速度。 这边是优哉游哉,小皇帝那边可是风驰电掣。 你追我赶,马蹄落地的嘈杂声交织在一起。 姜颜在马背上,早就吓得紧闭着眼睛。她咬紧牙关,生怕一张口,小皇帝就能从她脸上看到惊恐。 小皇帝还兴奋地问:「你害怕?」 她强忍着摇头:「不……不怕。」 「真的不怕吗?」小皇帝一边挥鞭策马,一边侧头看向姜颜。他的眼神中满是兴奋和挑战,似乎想在飞驰的马上将她彻底征服。 姜颜几乎要被恐惧淹没,但她仍强忍着,硬生生地将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挤出一丝微笑,颤抖着声音说:「皇上,我……不怕。」 「那抓稳了!」 小皇帝兴致一来,又狠狠地抽上一鞭子,马儿窜的更快了。 眼看最后一圈,就要获胜时。 意外发生了。 赛马场上,不知从哪窜出一个身影,径直冲向皇上的马。 「吁——」 小皇帝勒紧了缰绳。 岂料马儿被突然闯入的人吓了一跳,登时四肢就乱踢起来。 「来人!护驾——」 岂料人越多,马儿越怕。 马儿受惊,瞬间失控,姜颜一个不留神,直接被甩了出去。 姜颜在空中翻滚着,风唿啸着刮过耳边。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向了高空,然后又被狠狠地摔落下来。 下一刻,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最终却撞上了一块软垫。 原来是江成璟策马飞奔,及时赶过来,救了她。 「摄政王……」 「老实待着。」 「王爷!」 姜颜话还没说完,江成璟就撂下她走了。 此时,小皇帝还在马背上,他紧紧抓住缰绳,身体被勐烈地甩来甩去。 马儿一受惊就极为难训,即使是平时相处的马夫也控制不了。 「摄政王,快救朕!」 小皇帝惊恐地喊着,眼睁睁地看着马儿发疯一般沖向栅栏,越来越近,小皇帝闭上眼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突然,江成璟策马跃起,挡在了小皇帝的马前面。两匹马在空中相撞,然后一起翻倒在地。 疯马扬起蹄子,嘶鸣。 眼看铁蹄落下,就要踩到小皇帝身上。众人惊唿,以为要惹出踏天大祸。 这时,一阵清亮悠扬的笛声传来。 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手持竹笛,漫步吹奏而来。 清亮的笛声在空气中流淌,如同山间溪流,清澈而宁静。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安抚着马匹的狂躁。 出人意料的是,那疯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渐渐地安静下来。 驯马女慢慢靠近,轻轻抚摸着疯马的鬃毛,安抚着它。 「乖……没事了……没事了……」 那一刻,她与马之间仿佛建立了一种神秘的连接。 周围的人群屏息观望,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江成璟趁机将小皇帝解救出来。 此时,小皇帝已然安全。眼中的惊恐也逐渐消退,反而是对这位红衣驯马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 「姑娘是?」 女子将竹笛别在腰间,屈膝行礼:「回皇上的话,臣女是勇冠侯之女,朱蕊。事出紧急,如有冒犯,还行陛下原谅。」 「你就是朱蕊?」 「皇上认得臣女?」 「略有耳闻。」小皇帝投来赞许的目光:「都说勇冠侯擅长排兵布阵,没想到他的女儿,还是驯马的好手。」 朱蕊大大方方:「雕虫小技,让皇上见笑了。」 话语落下,朱蕊翻身上了马,矫健的身姿显得尤为耀眼。小皇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朱蕊扬起手中的缰绳,马儿立刻安静下来,温顺地跟着她走向马场的一角。 一支简单的竹笛,就驯服了马,办成了这么多男子也办不成的事。 围观者也被朱蕊的驯马技艺所震撼,他们纷纷议论着这位英姿飒爽的女子。 「原来是朱家姑娘啊,难怪看着眼熟。」 「没听说吗?她也在这次秀女名单里。」 「这么说,那岂不是跟姜家姑娘是竞争对手了?」 「嗨,反正跟咱们没关系,在这儿操哪门子心吶,让她们自己争去吧。」 朱蕊正值二八年华,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气韵洒脱,明艷动人。 阳光洒在她的红斗篷上,折射出一片金红的光华,就像一热烈的火焰,让人在寒冬腊月里,忍不住想要靠近。 小皇帝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早已经忘了被他强行拉上马,险些摔伤的姜家姑娘。 海云舒自然一直站在不远处看好戏,不禁拿胳膊肘杵江成璟,满意道:「怎么样?我安排的还可以吧?」 江成璟甩甩手腕:「他倒是抱得美人归了,我差点被你害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海云舒哄他:「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别生气了,来,让我看看伤哪了。」 江成璟冷道:「也就是你,换个人,看我不拔了他一层皮。」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爷。」海云舒挑挑眉,「我可是把他和朱家姑娘的相遇安排得天衣无缝,如此一来,自然事半功倍,水到渠成。」 「这么有自信?」 「当然。」海云舒替他揉着手腕:「小皇帝喜欢吃什么,做什么,喜欢到几分几厘,我都从宫里打听得清清楚楚,写成一本册子,叫这朱家姑娘不眠不休地背了两天两夜。她要再不中用,你也没必要帮这种人当皇后了。」 第305章 邪术 江成璟:「可以啊你,宫里的事儿都敢打听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原本就是朱太后选的人,我托少阳了解下情况,也是理所应当啊。」 包括让江成璟请小皇帝来寿宴。 包括让人透露给小皇帝姜家有个跑马的赛场。 当然,也包括马场上的那位不速之客。 照目前的情形,小皇帝对朱蕊像是动心了。也不枉海云舒的一番辛苦筹划。 此时,刚才在马场窜出的人已经被御前侍卫制服。 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人。 众人看着被押上来的女人,一愣。 这个私闯禁地的疯婆子,不正是锦绣坊的胡绣娘吗? 有贵妇人道:「我前几日去她家铺子,伙计还说她回乡下养病了,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疯了?」 「听说是着魔了,得了癔症,好端端的一个人,真是邪门。」 …… 「跪下!」侍卫押着人,还在等皇上的命令。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奴才,我可是静王妃的人,你们谁敢动我?!」胡绣娘的脸上泥泞不堪,头髮也乱糟糟的。 小皇帝眼神冷冷地看她一眼:「静王妃?」 静王妃一听牵扯到了自己,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里也是怕极了。 她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嘴上却说:「回皇上的话,臣妾不认识这疯婆子。」 谁敢承认和一个私闯禁地、险些危及皇上性命的疯子有关系? 这不是找死吗?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让它听起来更加平静和坚定。 「请皇上明察。」 小皇帝握紧了拳头:「给朕查,现在就查。这不知死活的疯子,是怎么混进来的,她想干什么?给朕一五一十的查清楚!」 臣子们一听皇帝震怒,都跪下请罪,现场陷入了死寂。 正好几个刑部的郎官也在场,就奉命查起了胡绣娘的底细。 小皇帝的倔脾气一上来,干脆叫人搬来了椅子,坐在马场边,亲自监审案子。 天上还飘着细碎的雪花,众人就陪着他在冰天雪地里站着。 审的什么也听不清,就只听到那边胡绣娘鬼哭狼嚎的声音。 雪里站了半个时辰,手脚早就冻得冰凉。 「冷?」 江成璟脱了披风给海云舒披上:「我去看看。」 「哎,」她拉他:「别去了。」 皇上盛怒之下,没人敢随意走动,可江成璟才不管这些。 他见海云舒嘴唇冻得发紫,去端了杯热茶:「喝点暖暖身子。」 他把杯子裹进她手里,又将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用自身的热度替她暖手。轻轻揉搓着她的手指,想让这股暖流传递得更快一些。 「好点了吗?」他的关心总在细微之处。 「嗯。」 小皇帝有人撑伞,有人抵手炉,自是冻不着。 他自小就生活在宗室权臣的阴影下,很早就明白,百官只是嘴上恭维他做皇帝,心里不曾真的尊敬和畏惧。 之前,这些个王公大臣尚能隐藏锋芒。 如今,眼见他即将亲政,都忙着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想要争权分一杯羹。 短短月余,皇帝已经几次身陷险境,这是把他放在火架子上烤。 不让他好过,那大家谁都别好过。 「审的怎么样了?」 这时,刑部的郎官走了过来,向皇帝禀报了胡绣娘的底细。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这些郎官都是层层选拔的酷吏,专门用来对付嘴巴硬的罪犯,像胡绣娘这种没有根骨的妇人,能熬一个时辰才吐口,已经是少见了。 「回皇上,经查问胡氏本人和她店里的伙计,胡氏是被一种叫绣魂的邪术所控制。 「此邪术源自南瀛,原本已失传多年,不知为何又重现在京城。是通过引血绣符,缝进人的衣服中,便可将人同傀儡一般操控。被下咒的人,轻则疯魔,重则丧命。 「皇上,这正是在胡绣娘衣裳中搜出的咒符。」 太监用纸垫着,将咒符捧到皇帝面前:「皇上,您瞅一眼就行了,可别碰这脏东西。」 小皇帝瞥了一眼:「谁下的咒?」 几位郎官低头,沉默不语。 皇帝一把扶椅:「说!」 郎官们跪下:「回皇上,胡氏说,是静王妃……」 众人皆不可思议地回头。 静王妃登时感觉自己被一股寒意笼罩,愣在原地。 「不,不是我!」她颤抖着身体,双腿像被钉住了一样,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跪倒在地,声音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臣妾没有做过。臣妾并不知道什么邪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咒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她带着恐惧和无助:「臣妾是冤枉的!」 小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静王妃指着郎官们,恼羞成怒:「你们这群谄媚小人,是谁指使你们陷害本宫?说!」 刑部的郎官自然也要为自己辩驳:「下官只是秉公问案,无人指使,还请皇上明察。」 夫妻一体,静王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落难。 「皇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家娘子一向宽厚,潜心念佛,怎么会跟这邪术沾上关系?」 江成璟使了个眼色。 御前侍卫便让胡绣娘挣脱开来,只见她扑到静王妃脚下,大声哭喊。 「王妃!有鬼,好多鬼啊!他们要杀我,要索我的命。你快救救我吧,我可都是按照你说的做的啊!」 「你一个疯子胡乱攀扯什么?本宫根本不认识你,你别血口喷人,没完没了地毁人清白!」 「静王妃,是你叫我去找老道画符,缝进海娘子的嫁衣里,让她疯疯癫癫不得好死。你想翻脸不认帐么!」 「胡说!你住嘴!」 静王妃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她无助地看向周围的人,大家也都是万分诧异的目光。 堂堂静王妃,竟然勾结妖道,使用厌胜之术害人? 这传出去,王室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紧急之下,静王妃只得自己去捂胡绣娘的嘴,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往她嘴里塞:「住嘴!本宫让你再满嘴喷粪沫子!」 胡绣娘挣扎着:「呜……呜……王妃你不能见死不救……」 第306章 就是要冤你 静王妃和海云舒的过节,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她能想出这种法子,下如此狠手,也不足为奇。 静王妃是使出浑身劲儿想堵胡绣娘的嘴,可疯魔之人,力大如牛,哪是轻易能按压住的? 只见胡绣娘摔开静王妃的胳膊,直接把她掀倒了旁边的泥水坑里。 顿时,满身的臭水,马粪,都黏在了静王妃身上脸上。 臭烘烘的,惹得众人大老远都捏起了鼻子。 胡绣娘还在一旁拍着手,发疯大笑:「让你坏心眼、黑心肠,活该!吃屎吧你!」 静王妃伸着胳膊:「王爷救我!」 可偏偏静王都嫌弃她满身恶臭,捏着鼻子,半晌没挪步。 围观人有几个胆子大的,已经偷偷笑了起来。 静王妃一向锦衣玉食,看不起贫贱弱小,这回闹得如此狼狈,被她挤兑过的人,也都心里暗爽。 只见静王妃气得哭天抹泪:「王爷,你当真无情,就眼睁睁地看着这疯婆子欺负臣妾吗?!」 静王指挥小厮:「愣着干嘛?去把那疯子给我拿下!」 「够了!别给朕丢人了!」 小皇帝愤怒地喝斥。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重压之下,父皇宁肯把皇位传给一个姗姗学步的幼子,也不传其亲弟了。 这明明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庸才。自己的家眷都规劝不好,闹出如此荒唐之事,简直丢脸。 「皇上息怒——」 众人又跪下请罪。 海云舒觉得自己的膝盖,今天在雪地里来来回回的跪,快废了。 「你们只会叫朕息怒,却没一个站出来,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皇帝也是有点小聪明。 他恐怕已经看出了其中关窍,也想让这家两位高权重的人厮斗起来,他便可左右弹压,制衡集权。 他转头问:「摄政王,此事牵扯到你的未婚妻,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江成璟也是看足了好戏,淡淡道:「前些日,臣是陪家人去锦绣坊买过料子。当时,这位胡掌柜极力推荐了一款凤锦,我们看着不错就买了,但还没来得及裁衣穿身上。不知什么咒符不咒符的。」 静王妃嘴硬:「本来就没有的事,定是这几个刑部的小官吏收了银子,搬出什么符咒之说,要挑唆静王和陛下的君臣关系。」 静王急:「你闭嘴吧你!」 江成璟道:「臣刚才已经命人回府取那匹料子了,有没有咒符,是不是栽赃诬陷,稍等片刻,自有分晓。」 静王妃的表情明显是慌了。 可她也不敢完全表现出来,只能低着头,时不时地瞄一眼皇上和静王,想从他们的表情中,探查她可能的命运。 「凤锦?」姜姑娘一听也眉心紧锁。 「怎么了?」海云舒故意问。 姜颜道:「今日父亲寿宴,静王府送来的贺礼中,也有一匹凤锦。」 「你没记错吧?」 姜家丫鬟道:「奴婢也记得,静王妃说有一匹凤锦,很是稀有,专门送来给小姐做衣裳礼服的。」 「那匹料子呢?」 「奴婢收在厢房了。」 小皇帝阴沉着脸,道:「去拿。」 「是。」姜家丫鬟立刻起身,匆匆去了厢房。 片刻后,她捧着那匹凤锦,走了回来。 刑部郎官道:「麻烦姜姑娘把凤锦摊开。」 姜颜上前把这匹华丽的凤锦铺开在桌上。 上面的绣样精美,孔雀踏青图栩栩如生。 只见郎官取来匕首,刺啦一声,割断了锦帛,在缎子的末端,掉出一张黄色绣血字的咒符。 此符一出,满堂皆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静王妃率先尖叫:「不可能,这不可能!」 「皇上请过目。」 小皇帝瞟了一眼。 姜姑娘也惊讶地捂着嘴:「没错,这上面正是臣女的生辰八字。」 小皇帝冷冷地盯着静王妃,「朕需要一个解释。」 静王妃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喊道:「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从未做过此事!」 「凤锦是你送的?」 「是……」 「那这咒符你怎么解释?」 「皇上,臣妾真不知道这脏东西是怎么跑到缎子里的啊。」 静王妃是百口莫辩。 更要命的是,此时,摄政王府的凤锦也送来了。 同样用刀子割开,有咒符掉了出来,不同的是,这咒符上绣的是海云舒的生辰八字。 小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静王妃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从何说起。 海云舒的凤锦她是做了手脚,可姜颜是马上要登后位的人了,给她的凤锦,怎么可能放这些脏东西,落人口实。 一定是有人藉机陷害她! 江成璟见静王妃死鸭子嘴硬,便向小皇帝说道:「皇上,静王妃脾气真倔啊。如此冥顽不灵,要不,你替静王管教管教?」 小皇帝冷声:「皇叔,你说呢?」 静王忙道:「不劳皇上费心,自然由臣来管教。」 静王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媳妇性格跋扈,平日稍有不顺心,便喜欢拿周遭的人出气。 王府里三天两头的往外抬人,死的死,伤的伤,都是拜这个当家主母所赐。 以至于他一个堂堂皇叔,大魏亲王,除了正房,别说妾室,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如今的情景,也是应了那句老话——自己的人不管,自有老天替你管。 静王狠下心,左右开弓,勐地甩了静王妃两巴掌:「贱人,你都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还不从实招来?!」 静王妃被这巴掌打得眼冒金星。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爷,你打我?」 「打得就是你,本王今日若不出手,他日整个静王府岂不跟着你陪葬。」 静王妃眼中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无助。 她知道,自己最后的稻草也没了,她的枕边人,把她抛弃了。 她发疯一般站起来,拽着静王:「你这没良心的负心汉,还想着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你诅咒摄政王妃,坑害姜姑娘,两条官眷贵女的性命。叫我如何容你?!」 「什么两条命。我只让人诅咒海云舒,根本没姜姑娘的事,我……」 情急之下,静王妃一下子说漏了嘴。 她连忙捂嘴,可为时已晚。 第307章 静王休妻 江成璟轻蔑道:「你这是不打自招了?」 「我……我……」静王妃惊慌失措。 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这会儿再辩驳,还有什么用呢? 海云舒故作惊讶地捂嘴,与江成璟唱起了双簧。 她道:「静王妃,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这妖术是禁忌,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静王妃暗自咬牙:「用不着你假惺惺。」 海云舒:「皇上,纵然静王妃与民女有过节,可也不至于用诅咒之事害人。您就容她解释解释吧。」 姜夫人见自己女儿原本前程大好,也要被诅咒,已经是按捺不住:「静王妃,我姜家与你无仇无怨,你何苦行此歹毒之事?」 「我没害你女儿。」静王妃红唇微张,辩驳道。 「这凤锦是你亲自交到我手上的,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有假?」姜夫人只觉浑身都在发抖,「你为什么要害我女儿?她才多大,能碍着你什么事?」 有人冷不丁说:「姜姑娘天资聪颖,不日将入宫选秀,这不就是碍事吗?」 静王妃怒目:「血口喷人。本宫为什么毒害未来的皇后?」 「你一贯跋扈,想害谁就害谁,随性而来,还需要理由吗?」 静王妃满身臭气,指着一圈人:「好你们一个个表里不一的小人,平时卑躬屈膝,现在见本宫遭难了,就挨着个儿的落井下石。她姜家姑娘可还没当上皇后呢!」 「够了!」 皇上眼眸低沉,彻底暴怒。 「静王妃是当朕和太后都不在了?立谁做皇后,倒由你说了算?」 静王妃自知失言,吓得不清:「臣妾是要被她们冤死了,这才胡言乱语,请皇上开恩。」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皇上能够掌控的了。 棘手就棘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想徇私情也不行。 原本小皇帝还一心想着藉此机会,让静王和摄政王狗咬狗呢。没想到情况急转而下,成了一边倒的局面。 真是不中用。 小皇帝质问道:「一位是摄政王的未婚妻,一位是云麾将军嫡女,你叫朕怎么开恩?」 此言一出,便是有要定罪的意思了。 皇权面前,无论是谁,都可以被捨弃。 静王忍无可忍的怒喝一声,「你这泼妇,我平日是怎么告诫你的?为了一点小气争强斗狠,那姜姑娘与海娘子的命就不是命?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静王妃瘫坐在地:「皇上……王爷……」 她抬头看向皇上,看向静王,曾经熟悉的脸庞此刻冷若冰霜,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知道,这是有人设了局,要把她冤死在寿宴上。 小皇帝:「来人,把静王妃收押大理寺,严加看管,待朕亲审后,再行定夺。」 「皇上——」静王先使了一招大义灭亲,摘清自己。然后方便接下来求情:「皇上,大理寺天牢简陋困苦,看在她自幼清贵的份儿上,就先圈禁在府里,案子水落石出之前,随时听皇上召命,如何?」 这是想使缓兵之计。 只要不下狱,风头过后去宫里走动疏通一番,解除禁足,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儿。 江成璟哪里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直接道:「静王此言差矣,王妃身处优渥,更应珍惜当下。倘若占着高贵的出身,还肆意挥霍,欺压弱小,岂不是更可恶?」 静王自知理亏,也不能明面儿上反驳,只能忍着恶气,等皇上开口。 小皇帝问道:「皇叔,朕记得静世子的册封仪式,快举行了吧。」 静王心里一惊:「回皇上的话,是。礼部定在了这个月末。」 亲王世子,自然格外隆重。 「倘若世子有个专弄厌胜之术,害人性命的母亲,你当如何?」 「臣……」静王一身冷汗。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他休妻? 还是直接就要了她的性命? 万万不能啊。 静王跪地再求:「皇上,贱内独断跋扈,自然是十恶不赦。但念在她给臣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就给她条活路吧。那也是赵氏血脉啊。」 开始打感情牌了。 小皇帝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干出如此蠢事,若不是看在她是朕婶母的份儿上,你以为她还能有命吗?」 江成璟接话道:「静王煳涂,皇上可是一心为赵氏血脉才出此下策。若贵府的公子们有这样一个母亲,那世子的加冠之礼,你觉得还能如期举行吗?谏院的那些口舌之徒,没错处尚能纠缠半天,若被他们抓住了这个把柄,不把王爷您骂个狗血淋头,会罢休?」 「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这是在逼他交人啊! 江成璟悠哉悠哉:「壮士断腕,壁虎舍尾求生的道理,静王想必知道吧?」 静王妃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她的宝贝儿子,明明月底就能加冠世子! 这一天她等了整整二十年,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毁了。 她爬到皇上身边,眼中充满了哀求与绝望。 「皇上,求求你,不要牵连我的孩子。」静王妃连连哀求道,「我认罪,我伏法,求你别废了他的世子之位,他也是你的堂兄,血浓于水啊皇上。」 小皇帝被缠得没办法,掉过头问:「姜姑娘,海娘子,你俩是苦主,怎么定,你们拿个主意。」 姜姑娘呆住:「臣女……」 她忙瞥了眼海云舒,瞧她并无急躁之色。 海云舒道:「民女曾听闻,先帝在时,曾有亲王嫡妻逼死良妾一事,先帝爱民如子,不分贵贱,一概按律惩处。可见先帝虽行仁政,却严于律例,放得百姓爱戴,万世赞嘆。 「今日此事,民女只想要一个真相,一个公道。其他,别无他求。」 姜姑娘忙随声附和:「臣女也一样。」 小皇帝闻言,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就传旨,令大理寺卿、刑部侍郎、都察院御史三司会审此案。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臣遵旨。」众人忙跪地。 江成璟掌权摄政,自然不必跪。 他淡淡扫视了一圈,提醒道:「静王,案子查清之前,你若休妻,世子的清誉就还保得住。倘若案情查实,罪名一定,便是大罗神仙,也改不了了。」 第308章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孩子总是父母的软肋。 一向跋扈的静王妃在听到自己的罪孽可能影响到儿子的前程时,也都服软低头。 静王是先帝亲弟,当今皇叔。高门之内,夫妻之情更像是一种象徵,单薄且易碎。 能巩固权利与地位的叫举案齐眉,相互掣肘没有利用价值的,註定是同床异梦。 静王妃很快就被收入大理寺监牢。 牢狱之中,阴暗潮湿,她被狱卒推搡着前进,铁链在空荡的牢狱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放开我!小杂种,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不敬,我家王爷早晚要你们狗命!」 狱卒冷言冷语:「王妃娘娘,进了天牢就省些力气,别嘴硬了。」 「你们这帮拜高踩低的小人,我饶不了你们!」 静王妃满身泥污尚未来得及洗,散发一阵阵恶臭。 走到监牢旁,狱卒一推:「进去吧你。」 她扒着栅栏:「你们胆敢这么对亲王家眷,你们不得好死!」 狱卒见她骂的起劲,一鞭子抽在栅栏上:「等王妃娘娘你何时出了这大理寺天牢,再拿咱们这些小喽啰问罪也不迟。」 说着牢头吩咐其他人:「摄政王专门交代,要咱们好好伺候静王妃,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坏了规矩,我第一个扒他的皮。」 说着,叫人把静王妃直接栓在了恭桶边儿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没摄政王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咱们走!」 人都走后,只剩下寂静黑暗的天牢。 静王妃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偶尔墙边传来老鼠吱吱的叫声,她吓得浑身发抖,贴在冰冷的石壁上,似乎要将她的体温全部夺走。 静王妃抬头望向牢狱的上方,暗无天日。 「王爷,你快来救臣妾啊——」 喊了几声,自然没人答应。 这种恐惧的孤独逐渐变成恶毒的怨念。 她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海云舒这个贱人和江成璟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她狠狠咬碎后槽牙:「海云舒,本宫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阿嚏——」 海云舒刚回府上就不停地打喷嚏。 莺歌忙叫人在屋里又添了些银炭:「主子在风雪天里站了大半日,连口热茶也没喝上,这下肯定是要惹风寒了。」 海云舒:「哪就那么娇弱了?」 江成璟在一旁默默道:「她这不是风寒,是遭人惦记上了。」 莺歌一点就透:「王爷说得可是静王妃?」 「除了她,谁还能对你家主子『念念不忘』?」 莺歌庆幸道:「还好,主子事先有所防备,叫双儿姑娘绣了匹一模一样的凤锦,不然姜家这边还真不好瞒天过海。」 海云舒挽起袖口,浣洗着双手:「这些年,她找这老道害了多少条人命,绣了多少道血符。拿一匹凤锦,委实不算冤了她。」 那些被他们合起伙来害死的人,那些被血符所控的人,他们的冤屈,如今只能在这匹凤锦上得到一丝的安慰。 莺歌点头:「皇上下旨彻查,想必定能水落石出。她也算得意够了。」 在这个充满阴谋和权力的世界里,主子也算用自己的方式,为那些无辜的人讨回了公道。 「还有件事。」 「说吧。」 「主子叫奴婢留意朱蕊姑娘的行踪,刚咱们的人来报,说朱姑娘被皇上留下问了话。回府时,是皇上的銮驾送回去的。」莺歌低声道:「据说两人有说有笑,很是投机。」 一切尽在掌握。 海云舒微微扬起眉梢,轻声道:「皇上自幼长在宫中,见惯了守规矩、识大体的大家闺秀。他期盼自由,也欣赏女子洒脱,朱姑娘的性子最是开朗不羁,两人投缘,倒也不奇怪。」 「主子这招瞒天过海,外加美人计,可真是一环扣一环。」莺歌笑:「不但揭露了静王妃的阴谋,也让朱姑娘得到了皇上的青睐。」 莺歌不忘说:「朱家小姐,很感激主子呢。」 「谢我就不必了,原是她精通驯马之术,惹得皇上垂帘,我只是顺水推舟。」 「朱家小姐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您就是她的伯乐。」 海云舒对江成璟道:「朱家姑娘会说话,会办事,难怪朱太后要选她做家族权利的继承人。」 江成璟:「人家刚夸你一句就飘飘然了?」 「那倒不至于,」海云舒嘱咐莺歌:「这些日子,就别再跟朱家来往了,叮嘱小婵她们,咱们的人离朱家越远越好。避一避嫌。」 「奴婢明白。」莺歌恭敬地应道。 海云舒是帮忙把线搭上了,事在人为,这朱家姑娘有没有命登顶后位,也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和造化。 * 几日后,外面传来消息。 静王一直休书将王妃欧阳氏赶出了宗室族谱,连同陪嫁的奴僕,一併发还给了欧阳家。 丢车保帅。 捨弃一个女人,换来家族子嗣的前程,很值。 只是休书来得比预料的更快些。 没了王妃的身份,大理寺的人审案也就更没有顾及。 听说是三波精奇嬷嬷轮番上阵。 静王妃,哦不,现在要叫欧阳氏了,把里里外外招了个干干净净。 最终,大理寺将案子的来龙去脉,呈给皇上。 殿前烟燻裊裊,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大理寺呈上的案卷,脸色越来越阴沉。他的双手紧握,指节泛白,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这个欧阳氏,竟然如此狠毒!」皇上龙颜大怒,「与官员私相授受,残害府中老弱,还利用血符控制他人,玩弄鬼神之术。堂堂京师,天子脚下,简直是无法无天!」 大理寺的官员们低头不敢言语。 「静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静王跪地:「回皇上,臣已休书一封将欧阳氏逐出家门,请皇上秉公执法,臣绝无怨言。」 皇上搁下卷宗,下旨:「来人,将欧阳氏打三十大板,赐,自缢。」 第309章 静王妃死透了 帝王家最忌惮厌胜之术。 汉武帝时的巫蛊之祸,牵连者达数十万人,最终逼得太子刘据与皇后卫子夫相继自杀。 大魏开国以来,也大大小小地办过此类案子。 尤其是在宫中,但凡发现巫蛊之物,一定是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静王妃这次,是踩到了小皇帝的痛点。 弄死几个下人,倒不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最关键的,是她敢用妖术害准皇后、准王妃,保不齐以后会把这脏东西带进宫里,挑唆静王干些什么祸国殃民的蠢事。 直接赐死,也在意料之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少阳在海云舒面前说起此事的时候,仍是心有余悸。 「听说,静王妃撕了白绫,不肯就死,口中不停咒骂,简直不成体统。」 海云舒:「我来猜猜她骂了什么。」 「你还有心思猜这个?」 她笑:「无非是摄政王跋扈弄权,姜家结党营私,两者沆瀣一气,要置他们清清白白的静王府于死地。」 少阳拨了颗松子放嘴里:「你真是神了,连这个都知道。」 「她一贯爱攀扯,说这些也不足为奇。」 瞄一眼旁边的江成璟,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少阳问:「皇上不会信她的鬼话吧?」 海云舒笃定道:「皇上要信她,我们此刻便没闲情逸緻喝茶了。」 少阳还是担心:「她好歹也是个王妃,皇帝会不会心软?」 「放心,就算皇帝想心软,有人也不会答应的。」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有下人来报。 「启禀王爷,宫里的黄公公说是有要事想跟王爷商议。」 「找本王?」 江成璟跟这位黄公公交情实属一般,他骨子里对宦官有厌恶之感。 黄公公陪皇帝自小长大,算是御前最得力之人,他的棘手之事,只怕更不简单。 果然,进了王府,见到江成璟。 黄公公脸愁得跟苦瓜一样,急着诉苦:「王爷日理万机,是老奴唐突了。可若不是遇上了万难之事,也不敢登门打扰王爷清净。」 「何事?」 江成璟与黄公公在前厅,海云舒和少阳就在厅后吃茶,一字一句都听得十分清楚。 黄公公为难道:「想必王爷也听说了,静王妃……哦不,是犯妇海氏不肯就死,前前后后撕了十几条御赐的白绫,还在监牢中打人,您瞧咱家这头上的包,都是她的手笔。如今这么僵持着,老奴实在犯难,这才来求摄政王给出个主意。」 「黄公公,你这条老狐狸,还需要来本王这儿讨主意?」 「王爷这是哪里话?就算老奴是只狐狸,可山里不还有王爷这只虎吗?有您在,老奴哪敢自己做主啊?」 江成璟眼角浮出一丝异样的神色:「本王是虎?那皇上是什么?」 黄公公一愣,空气似乎凝滞。 「说啊,刚才不是挺能说的?」 黄公公到底是宫中混迹多年的妖精,继而低头答道:「皇上是龙,王爷是虎。一个称霸在野,一个盘踞在天,都是老奴仰望不及的人物。」 少阳给海云舒使个眼色。 那意思仿佛在说——瞧瞧,这宫里的人都成精了。 江成璟又何尝不知黄公公的意图:「老东西,是想本王给你做挡箭牌的吧?」 静王妃不肯就死,黄公公不求太后、不求皇上,独独求到江成璟面前。 是有他自己的小算盘在里面。 一是,江成璟摄政期间,军政大事有决断的权利。 二是,就算做错了什么皇帝怪罪下来、静王怀恨在心,只要有江成璟在,最终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三是,静王妃如今关在大理寺天牢。那可是江成璟的地盘,谁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得先拜一拜神仙,才能行事。否则,也就不必混了。 黄公公一脸委屈,继续卖惨:「王爷,咱家也是给皇上办差,求您看在咱家一片忠心的份儿上,就给个主意吧。」 江成璟盘着手里的石核桃:「你就继续往牢里送白绫,她想撕就让她撕。撕到撕不动为止。」 黄公公忙摆手:「王爷,老奴已经来来回回跑了十多趟,实在是熬不住。说句难听的话,就算这老胳膊老腿能再折腾几回,这库房里的白绫也经不住她这么撕啊。」 江成璟指尖在桌子上一深一浅地点着:「黄公公这趟差事,终究是要把白绫勒在欧阳氏脖子上,送她去见阎王。既然如此,她自己勒,跟你勒,有什么区别呢?」 黄公公眼前一亮:「此话当真?」 江成璟抬眼,早已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大冷天的,黄公公忙不迭跑过来,不就是要本王的这句话吗?」 黄公公故作慌道:「王爷这么说可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这辈子只有听王爷的话,那能跟王爷要话呢?」 黄公公未必不知这个法子,甚至是早有此想法。 只是碍于犯妇在大理寺,到处都是江成璟的眼线,他想要出此下策,必得先拜了码头,才好行动。 江成璟嗤笑道:「得了,不用在本王面前表忠心。都是给皇上办差,大理寺的人不会多长舌头,多长眼睛。」 黄公公鸡贼般的眼睛提熘转了一转:「有摄政王这句话,老奴心里就有底了。」 江成璟这道关系疏通后,黄公公做事也就放得开手脚。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大理寺便传话来说。 静王妃已经伏法了。 大理寺的人来摄政王府与江成璟禀告狱中的情形。 「死透了?」 「回王爷,死得透透的。」 说是在天牢中,黄公公亲手将白绫套在静王妃的脖子上,命人左右开弓。静王妃的身体在白绫地拉扯下,颤抖了几阵,就偃旗息鼓了。 来人说:「这些宫里的太监,比咱们大理寺的郎官都狠。树枝粗的脖子,说勒就给勒断了。」 江成璟拂去袖口的落叶:「尸体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王爷放心,验尸的仵作是下官至交,该怎么做怎么说,下关都已经交代好了。」 此人道:「只是有一事……」 「何事?」 「静世子听闻生母自缢后,特来求下官归还其母尸体,说是念在母子一场,想要让她入土为安。下官不敢擅作主张,特来请示王爷……」 江成璟冷笑:「静王呢?」 「自始至终静王没露面。」 「他到聪明,躲得远远的。」 「那欧阳氏的尸体……」 江成璟:「欧阳氏是被休之身,静世子身为赵氏子孙,静王血脉,以何立场给犯妇收尸?」 第310章 我家娘子心慈手软,见不得杀生 此人一听,继而明白:「属下遵命。」 * 静王妃的死很快就被一场大雪掩埋,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静世子。 那日,京都城的天空阴郁低沉,浓厚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寒风凛冽,捲起片片飞雪,仿佛要将整座城淹没。 大理寺外,静世子带着弟妹,身着素衣,长跪于台阶下。不时抬头望向紧闭的大门,只盼见其母最后一面。 可惜,最后等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或者说,他们连收尸的资格也没有。 静世子兄妹四人,堵着大理寺门不肯走,嚷着要讨说法。 值守的侍卫只能秉公处事,将他们都挡在门外:「世子节哀,这是圣上的意思,求您别为难小人。」 静世子眼眶泛红,用力抓着大理寺的石阶,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江成璟呢!让他出来见我!」 侍卫大惊:「世子谨言慎行,事已至此,连静王爷都无可奈何,您还是快快离去吧。」 「我爹窝囊怕事,我可不怕。」静世子双眼赤红:「别以为我不知道,江成璟,你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实乃大魏第一奸臣!」 侍卫连忙召集弟兄:「愣着干什么,还不轰走?」 静世子怒目圆睁,一把推开拦在前方的侍卫,不顾一切地冲进大理寺:「江成璟,你给我出来,有种别当缩头乌龟!」 门外吵吵嚷嚷。大理寺内,江成璟正悠然地品着茶。 听到动静,抬头看向冲进来的静世子,微微皱眉。 侍卫忙解释:「王爷,静世子非要闯进来,属下实在是拦不住啊。」 江成璟挥挥袖让旁人退下。 只见静世子双拳紧握,一步步走到江成璟面前,愤怒地质问:「我母亲是你杀的?!」 江成璟放下茶杯,冷冷道:「圣旨上的意思清清楚楚,你不识字。」 静世子指着他:「你当我傻吗?大理寺内,你若不点头,谁敢杀人?圣旨是什么?在你这种人眼里就是一张废纸。皇上的性命捏在你手里,还不是你说东,他就不敢往西!」 静世子的弟弟被吓了一跳:「大哥,小心隔墙有耳啊。」 静世子瞪着:「我还怕他不成?有本事,就让他把咱们兄妹四人都杀死在大理寺。我就不信,这天下没说理的地方!」 「皇上见本王,尚且礼让三分,你在本王面前,根本不够格。」 江成璟悠然地抚摸着茶杯,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然而,在静世子眼中,这却仿佛是一场生死较量的开始。 两人对视良久,气氛愈发紧张。 江成璟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静世子,本王很佩服你的胆识。可世上很多事,只有胆识还不够。本王若是你,就回府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好好准备加冠典礼。一个尊贵体面的身份,要比一个罪行累累的母亲,值钱的多。」 「你还侮辱我母亲!」 江成璟厉声告诫他:「欧阳氏害我妻儿,你该庆幸她没落到本王手里,否则,就不是自缢那么简单了。」 静世子听说过,摄政王府后院养了许多狼狗,专吃人肉…… 话音未落,少青已经牵着三只毛色漆黑、身形庞大狼狗站在门外。 一阵阵狂吠声震耳欲聋,吓得静世子他们直往后退。 江成璟说道:「这几只狗饿了三天,原本是专门为欧阳氏准备的,我家娘子心慈手软,见不得杀生,本王这才作罢,免了它们一顿好肉吃。」 静世子抖如筛糠:「江成璟……你……」 少青才不管那么多,一把将狼狗松开,它们立刻如饿虎扑食般,沖向静世子。 「啊——」 静世子惊恐地尖叫,转身想逃跑。但是,狼狗的动作更快,一口咬住了他的衣裙,直接把他拖翻在地。 「畜生!给我滚开!滚——」 他本能的反抗、摔打,可一向养尊处优的他,哪里是这些狼狗的对手,一味地挣扎只会更加激怒它们。 静世子只感觉大腿一阵剧痛传来,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无力地倒在地上,血淋淋的伤口立刻染红了衣裳。静世子惊恐地尖叫着,挣扎着,但是无济于事。 江成璟只是冷冷地看着,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你不是要讨说法吗?这就是你要的说法。」 狼狗训练有素,指哪里,咬哪里,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静世子的几个弟弟妹妹已经吓傻了,连声求道:「摄政王,求你放过我大哥吧,我们不要什么说法了。」 「摄政王,看在父王的面子上,饶了我大哥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朽木不可雕也。看起来也都是十几、二十的人了,脑子跟浆煳一样,果真是遗传了静王的榆木脑袋。不禁胆小,而且迂腐,难成大事。 江成璟转身离去,留下静世子在狼狗的撕咬中惨叫连连。 他的几个弟弟妹妹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江成璟在他们的视线中逐渐消失,只留下一个冷酷似厉鬼般的背影。 「大哥!」最小的弟弟哭喊着,试图冲过去救静世子,却被旁人紧紧抱住。 这些狗咬得有分寸,疼入骨髓,又不伤及人性命。 几个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兄长在痛苦中挣扎,束手无策。 静世子:「去……去找父王,救我!」 「好,我们这就去!」 正在此时,远处长吹了一声口哨,狼狗们立刻停止了撕咬,排队跑出了院子。 静世子喘着粗气,捂着大腿的伤口,嗷嗷直叫。 少青将一瓶药水扔进他怀里:「还不快滚!」 静世子这才在弟妹的搀扶下,连滚带爬地熘出了大理寺。 临走还不忘放了句狠话:「江成璟,你等着,有你跪下来求我们静王府的时候!」 第311章 少插嘴 先是江成璟脱困,再是解决静王妃,这个年过得甚是不易。 正月初一,雪覆京城。 江家大宅灯火通明,喜气洋洋。虽不是京城大户,可来拜年的人也是格外多。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便是这个道理。 江家人们围坐在正屋的大圆桌旁,一年中的这天,人是最齐的。 更何况今年还多了海云舒和琮儿。 按理说,海云舒仍是未过门的媳妇,即使来也是客,不应在本家的位次上。 可谁让江成璟一向不按规矩办事。 正当江家人其乐融融展示,他带着妻儿出现在门口。 「吃上了?」 江家四郎连忙起身:「二哥,你可来了,快上座。你不来,我们哪能先开席?」 自江成璟脱身后,江家人又仗势支棱起来。 江四郎在衙门的差事恢復原职,尤其是同僚们见到静王吃瘪后,也对四郎更殷勤,极大满足了他的小人心里。 因此,他也更要抱紧江成璟这个大腿。 老老实实地把椅子推出来:「二哥,二嫂,请入座。」 美味佳肴摆满了餐桌,香气四溢。 海云舒也佩服江四郎「能屈能伸」堪称变脸的本事,不是那日在宫外,指着她鼻子骂人的时候了。 海云舒带着琮儿落座。 江父故意摆谱道:「你们海家的规矩真是大啊,日上三竿了,才来给长辈拜年,还要一家子等你们动筷子。从前也不见二郎这样。」 江成璟替海云舒挡着:「是,从前我压根儿不会来。」 海云舒暗暗看了眼江成璟,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看看你把媳妇、儿子教成什么样子?」 「你不用针对别人,是我懒得陪你们演戏。来早了,说不到一起,来晚了,我儿子得饿肚子。」 江父:「你倒是会算计。」 江成璟父子是一见面不出三句话,必掐架:「算计不算计,我不会亏待我儿子,省得他大了怨我。」 琮儿小声道:「爹爹,琮儿怎会怨你呢?」 江父斥责:「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谁教你的规矩。」 江成璟筷子一撂:「大过年的你要发疯找别人,少拿我儿子当出气筒。」 「你还有脸说?你是他爹,我还是你爹呢!」 「所以说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你在,这个家能好到哪儿?」 海云舒使眼色叫莺歌带琮儿先去院子里玩,免得在这儿受不必要教育。 江父气得直咳嗽:「我含辛茹苦把江家经营到这个地步,不是由你糟践的!你看看你嚣张跋扈的样子,江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江四郎见两人越吵越凶,只能劝和:「爹,二哥好不容易来一回,你消消气,一家人坐一桌吃个饭不好吗?」 「半年不见他来一次,一来就吹鬍子瞪眼,你们觉得很光彩吗?」 江成璟回怼:「江家能有今天,靠的是我,不是你。有福享你就偷着乐吧。还跟我谈什么光彩不光彩,觉得不光彩就搬回宛平老家住,省得京城高门大院规矩多,你下辈子也学不完。」 「混帐东西!」 江父拍桌:「你当我是不敢用家法吗?」 「你动手试试。」 江成璟有先皇御赐的摄政宝印,别说是江父,就是皇上来了,也不能动手打。 此时,孟姨娘说话了:「二郎,你父亲年纪大了,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还带着孩子呢,听着看着多不好。云舒,你说是吧?」 「嗯?」 海云舒没想到自己突然被拉下水,有点惊讶。 「你瞧瞧,为了你跟孩子,老爷跟二郎都起龃龉了。你快劝上两句,好让大家抓紧吃饭吶。」 敢情是她不让江家人动筷子了? 这也太会给人扣屎盆子了。 海云舒微微一笑:「呦,孟姨娘回来了?刚才没仔细看,竟差点儿认不出来了,实在对不住。」 孟姨娘尴尬地挽了挽耳鬓的长髮:「无妨,无妨。也是刚回来。」 「听我爹说,你家四郎知错就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这都是你教导的好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孟姨娘和江四郎两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孟姨娘上次被「绑架」,江父不肯出五十万去救人。 最后是江四郎跑到海家,磕头赔罪,软磨硬泡,才立了借据,拿到了钱。 海云舒只是为了出口气,还没打算闹出人命。见孟姨娘和江四郎咚咚磕头,道歉认错,最终就叫人把孟姨娘放了,五十万两银票也原封不动地送回了海家。 还以为孟姨娘回了江家必定大闹一番,至少也得把江老爷烦的不轻,谁知,人家安安静静地就回来了,说还要好好过日子。 令人咋舌。 江老爷宁肯要钱也不救她,她这是铁了心的要赖在江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种日子他们既然想过,就凑合着过吧。 海云舒笑笑:「孟姨娘,主君们在席面上议事,咱们女人家还是少插嘴为好。」 这也是为了提醒孟姨娘——她不过是个妾室,得主君照拂,才能破例上桌吃饭。不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还站出来指指点点教主母做事,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孟姨娘在海云舒的强势下,低了眉:「你说的也对。」 江父指着她:「我还没死呢,你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就敢在江家指手画脚。谁给你的胆子?」 在江成璟这儿碰钉子,他要从海云舒身上找回自尊。 「来人,把这黑心肝的夫妻俩给我赶出去!」 大过年的把儿子和媳妇往外赶,这江老爷子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头都是主子,谁敢动手啊。 孟姨娘更是浑身是戏:「老爷,罢了罢了,大喜的日子,别动气了。孩子们都看着呢。」 江父:「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你。」 「有老爷这句话,妾身受再大的委屈也值得了。」 若不是亲耳听见,海云舒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前些天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这又演起鹣鲽情深的戏了? 难怪江成璟不愿回家,若家里人天天这般假戏连台,她也受不了。 正当僵持不下之时,江家管家急急忙忙赶来。 「老爷,不好了——」 江父正烦着:「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管家:「俊哥儿从假山上摔下来了。」 「什么?!」 孟姨娘和江四郎蹭的站起来。 俊哥儿是江四郎的儿子,也正是六七岁贪玩的年纪。 江四郎大声质问:「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来呢!你们干什么吃的!」 管家似受了天大的冤枉:「他不是自个儿掉下来的,是琮哥儿推下去的。」 第312章 我儿子不能蒙受不白之冤 众人也不再行口舌之争,通通赶往四房院内。 事关琮儿,海云舒也跟着去了。 一进院子就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只见俊哥儿头上缠着白布,还隐隐有点血迹,正缩在亲娘怀里哭。 「俊哥儿,没事了,没事了,娘在吶,不怕啊。」 俊哥儿紧闭着眼睛,像是被吓煳涂了,嘴里咿咿呀呀地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琮儿则站在门口,紧扣着双手,眼神也是担心。 江四郎爱子心切,一见儿子受伤如此,不由分说,直接拽着琮儿的胳膊:「都是你干得好事?」 「不……不是……」琮儿辩解,声音却显得那么无力。 江四郎听后,脸色更加难看,他瞪着琮儿,像是要将他吃了一般。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心狠手辣,长大了还得了!」江四郎不分青红皂白地怒吼道。 琮儿低着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她不敢看江四郎那愤怒的眼神。 「四郎,你先别生气。」孟姨娘走上前来,拉了拉江四郎的衣袖,「琮儿还小,不懂事。」 江四郎甩开孟姨娘的手,气沖沖地说道:「不懂事?我看他明白的很呢!怎么着,还想着俊儿有个三长两短,江家就是你的了?!」 「你给我放开!」海云舒上去就扯开江四郎的手,连忙将琮儿护在身后。 海云舒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事情还没问清楚呢,你别跟条疯狗一样乱咬人。」 琮儿站在海云舒身后,这一刻,娘亲的身影在众人眼前显得那么高大,为他抵挡了所有流言。 「我咬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能冤了他不成?」江四郎气急败坏地反驳,指着琮儿,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 海云舒蹲下身:「琮儿,别怕,告诉娘亲,发生什么了?」 琮儿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是俊哥儿在假山上捉鸟,兴奋地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滑了一脚,身体失去了平衡,摔下假山。 幸好琮儿在旁边拉了他一把,可是,俊哥儿的身体太重,琮儿的力量太小了,还是没能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俊哥儿摔下山,这才磕破了头。 路过的下人们看到了这一幕,以为是琮儿故意推人,这才把话传错了。 可他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海云舒听后,脸色一沉,问:「琮儿说得可是真的?」 管家:「这……」 他也是听丫鬟们传话说琮哥儿推了俊哥儿,这才慌里慌张地去禀告老爷,时间紧迫,真没想那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江成璟直接发话:「去把事发在场的丫鬟都给我传过来。」 「慢着!」江父阻拦:「大过年的,你是打算在我们府上审案子吗?」 江成璟冷道:「没错。我儿子在你们家蒙受了不白之冤,我这个当爹的有责任查清楚。否则,我岂不是跟某些人一样,枉担了父亲的称号?」 江父脸色一沉:「江成璟,你眼里还有没有父子纲常,长幼尊卑?你大哥若还在的话,他一定……」 「别提我大哥!!」 江成璟难得高声一唿,伸手指着江父。 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在场人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说一句。 「好,你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这年没法儿过了!」江父心里也是不敢把江成璟惹恼的,他自知无趣,懒得搅合进这场纠纷,于是拂袖而去。 很快,两个目击者就来了。 一个是四房的丫鬟,一个是孟姨娘院里的。 两人的说辞差不多:「俊哥儿在假山上搭的有鸟窝,常跑上去捉鸟玩。今日奴婢路过,瞧见琮哥儿手一松,俊哥儿就摔下去了……」 江成璟视线扫过两个丫鬟,眼神锐利而冷峻,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他的话语在空气中迴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冷冷道:「看见琮儿推人了吗?」 江成璟的威严之下,纵使为官多载的官吏都不见得扛得住,更何况两个小丫头。 她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彼此对视一眼,然后低下头,声音颤抖地回答道:「奴婢……奴婢只顾救人,别的记不大清楚了。」 「记不清楚?是脑子不大清醒吧。」 江成璟叫少青提了两桶水,二话不说,直接从头到脚浇了下来。 再问:「清醒点了吗?」 天寒地冻的,两个丫鬟被水浇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彼此紧紧抱在一起,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温暖。 江成璟敛眉:「少青,本王瞧她们记性确实不好,再去提几桶水来。」 「不用了……不用了……」 丫鬟忙磕头求饶:「奴婢想起来了,是俊哥儿不小心滑倒的,琮哥儿是为了救人,是奴婢们慌了神,这次传错了话,还请王爷恕罪啊……」 江四郎不服:「二哥,你这是屈打成招!」 江成璟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片刻:「要不,你也打一个试试?」 真是就没见过他这么活阎王的人。 江四郎被他的目光看得一凛,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怯意。 他不敢直视江成璟的眼神,只道:「凡事都讲一个理字,我家俊儿受伤,是明白着的事儿,当时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在场。旁人的话,都不可信。」 「行啊,」江成璟气定神闲道:「你不是要当事人的说辞吗?我家琮儿已经说过了,要不,我给俊哥儿浇盆水,让他醒醒神,起来跟你说说?」 江成璟的语调平淡,仿佛只是在不经意间说出这句话,然而在场的人却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第313章 这是江家,不是摄政王府 「你……你……」 「我什么我?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江四郎气得脸通红,竟结巴起来:「天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家琮哥儿害人,还有……还有理了?」 江成璟白他一眼:「你话说不利索就滚一边儿呆着去,叫江俊自己爬起来说清楚,究竟是他自己掉下去的,还是琮儿推的。」 俊哥儿一听自己的名字,忙吓得把头埋进母亲怀里:「娘,娘,俊儿怕……」 「俊儿不怕,娘在呢啊。」 江四郎问:「俊儿,是不是有人把你推下山的?」 俊儿只知道哭。 「是谁?告诉爹,爹给你做主。」 俊儿露出头,红红的眼睛贼熘熘地一转,指着琮儿:「他……」 琮儿登时愣在原地。 「我没有,不是我,我是为了救人才拉你的!」 俊儿哇得一声又哭出来了。 江四郎怒:「你还狡辩?!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害人在先,撒谎在后。你有没有羞耻心?」 啪—— 江成璟一拳打在江四郎脸上。 登时,嘴角就流出血来。 「你!」 虽说江成璟跋扈,可他从没在江家动过手,自小到大,打江四郎,这还是头一回。 显然江四郎也懵了:「你怎么动手打人?」 「你这畜生我想打便打,还要挑时候吗?」 江成璟转身又指着俊儿:「还有你,一五一十把话说清楚,谁推的你,怎么推的,说不利索,今天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哇——」俊儿继续哭。 江四郎挨了打,老实多了,也没刚才那气焰了:「你跟孩子置什么气?看把俊儿吓成什么样了?」 「是你先找我儿子的茬儿,」江成璟言辞犀利,不留一丝情面:「从前,你们打我的旗号招摇撞骗,无所谓。想坏我儿子的名声,办不到。」 四郎媳妇想息事宁人,忙道:「二叔,都是小孩子玩闹,都是误会,俊儿这伤得不重,大过年的,算了,我们不追究了。」 江成璟一撩衣裙坐在正当中的椅子上:「事是你们闹的,人是你们诬陷的,现在说不追究就不追究?当本王是闲得慌,还是跳樑小丑,由你们戏耍个没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江四郎一看江成璟揪着不放,也是无语:「那你想怎么样?」 江成璟指着俊儿:「叫他自己起来对质,一字一句给我对明白了。若是我儿子的错,我们全家给他磕头赔罪;若不是我儿子干得,谁敢污他半个字,我割了他的舌头。」 琮儿是什么样的孩子,江成璟心里一万个清楚。 至于俊哥儿,从小娇生惯养,顽劣不堪,府里的下人早就被他欺负了个遍。琮儿没出现时,他是江家唯一的孙子,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说什么,做什么都由着性子胡来。 江成璟自当有这个自信对质。 「你小子说不说?」 俊哥儿哭闹:「娘,俊儿怕,俊儿怕……」 四郎媳妇求道:「二叔,算了吧,全当俊儿的错,我替孩子给你赔罪了,行吗?」 四郎一家都没想到江成璟会如此护着海云舒母子,这一脚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少来,」江成璟轻蔑道:「我最痛恨随便认错的人。今天他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谁也替不了!」 虽说是自家侄儿,可俊哥儿打小也没见过江成璟几面,跟他根本不亲近。见他如此咄咄逼人,更是吓得不敢抬头,嘤嘤嘤地哭个没完。 「少青,去端水来。」江成璟吩咐。 江四郎忙问:「二哥,你这是要干什么?!」 「给你儿子也醒醒神,省得他跟那帮奴才学得胡言乱语,没一句真话。」 「他是你侄儿,头上还有伤,血浓于水,你还有没有人性?」 这会儿他到论起亲情了,刚才逼琮儿时,也没见他心慈手软。 「谁都没我儿子的清白重要。」江成璟指着四郎:「要是一会儿让我知道,你冤了琮儿,我扒了你的皮!」 江家这些人他很清楚,小事上若退让,以后就是没完没了的构陷。积少成多,保不齐还要把什么屎盆子往琮儿头上扣。 日后路还长着,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少青转眼就把凉水端来了。 吓得四郎媳妇连连抱着孩子躲:「孩子还病着,不能啊,四郎,四郎!你倒是说句话啊。」 江四郎忙挡在妻儿面前,阻拦道:「你们都给我住手!这是我家,我们四房的院子!由不得你们胡来。」 可哪有人搭理他。 江府里上下都是看江成璟的脸色做事,江四郎一个妾室所出,平日江成璟不在,他还能以江家子嗣在府里横行,如今江成璟一回来,哪有他发号施令的份儿? 少青道:「四公子请让开,别为难咱们做下人的。」 「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不过就是我二哥面前的一条哈巴狗,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少青很有礼貌:「在下当然是王爷座下的狗,听话且忠诚,四公子有本事就拦住在下,否则,便是连狗也不如。」 江四郎一张嘴怎说得过这么多伶牙俐齿的人,气得手发抖:「二哥,你厉害啊。瞧瞧,这江家任由你一个人说了算,爹被你骂走,我被下人数落,这是江家,不是摄政王府,祖宗们都看着呢,你当我们都是奴才吗?」 江成璟嗤声一笑:「你不配。」 说着,拎过水桶就往俊哥儿身边去了。 这可是小孩子听名号都要吓哭的江成璟,俊哥儿见他凶神恶煞地过来,哭得更凶了。 「娘……娘……」 四郎媳妇也是抱着孩子躲:「二叔,四郎脑子犯煳涂,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俊儿还小,又受伤了,经不起这一盆冷水啊——」 江成璟一把推开四郎媳妇抱着孩子的双手,把俊哥儿从她怀中拽了出来,作势就要把他往水里按。 俊哥儿哭声震天:「爹——救我,娘——救我——」 江成璟拎着他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还是个男子汉,就抬起头来,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别像个娘们儿一样只会哭。」 四郎媳妇惊恐地看着江成璟,手在空中接着孩子,生怕他一个松手,孩子掉水里。 第314章 杀鸡儆猴 俊哥儿哭得满脸通红,眼泪鼻涕一起流,煳了一脸。他挣扎着,试图摆脱江成璟的控制,但他毕竟还小,力量有限。 江成璟一把扯掉俊哥儿头上的纱布。 哪里有什么血,不过是额头起了个包。 是不怀好心的人咬破手指,故意把血抹在纱布上,弄出俊哥儿磕破头的假象,想把事情闹大。 江成璟征战沙场多年,什么伤没见过,这点伎俩,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还不说实话?」江成璟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我说,我说……」俊哥儿这才磕磕巴巴的讲了实情。 俊哥儿哭得声音都有些沙哑。 「是我……我偷了祖父的印章,想出去玩,结果在假山上滑了一脚。我……我怕被爹娘发现,才说是琮哥儿推的……他其实是为了救我……」 俊哥儿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清楚。 江成璟:「为什么要诬陷琮儿?」 俊哥儿哽咽:「他们说,琮哥儿来了,祖父祖母就不喜欢我了,江家的东西都是他的,以后再没我的份儿了……」 「他们是谁?」 「是李嬷嬷,朱嬷嬷,还有艷丫头,敏丫头……」 小孩子没什么心眼儿,吓上一吓,便指着她们什么实话都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嚼舌根的嬷嬷丫头们,此时吓得跪地,连连磕头。 「奴婢多嘴,奴婢该死,求王爷开恩啊——」 江成璟眼风扫过:「少青,把这根舌头给本王拔了。」 「是!」 嬷嬷丫头们被拖下去时,嘴里只喊着:「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江成璟视若蝼蚁:「我说了,谁敢嚼我儿子的舌根,我就扒了他的舌头。」 俊哥儿已经哭得快没声了,只剩在喉咙里抽抽。 江成璟一问到底:「头上的纱布谁给你缠的?」 「这……」 他再往水里摁:「说不说?」 俊哥儿挣扎:「我说,我说,是我娘……」 江成璟脸色一沉,声音冷得像冰:「你娘?」 俊哥儿不敢撒谎了,哭着点了点头。 「好,很好。」江成璟松开衣领,俊哥儿被摔在地板上,痛得直哼哼。 四郎媳妇吓得直往后退:「二叔,不是我,我没有,小孩子瞎说的。我诬陷琮哥儿做什么?有什么好处?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啊。」 江成璟眼色冷得可怕:「自然是拿着琮儿的把柄,一面搅乱江家,一面要挟海家,这两个天大的好处。」 四郎媳妇脸色骤变。 江成璟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箭矢,直直刺穿她的心。 「这会儿跟我讲什么一面之词了?刚才诬赖琮儿时,没见你们吭声啊?」 「二叔,冤枉,我方才可是没多说一句话啊。」 这黑心肠的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江成璟眼神凌厉,早已看穿:「是不是想着把事儿闹大,让琮儿坐实了推堂弟的恶名,再跟海云舒要补偿,让她免了你们欠海家的那笔钱啊?」 这个江成璟,脑子是真好使。 一点点的小算盘,都被他戳破了。 四郎媳妇是存了这点私心,她想着顺水推舟,就是让俊儿看起来伤得严重点,海云舒若是想息事宁人,一定拿钱私了。 谁知道,江成璟这么不给面子,一定要刨根问底才肯罢休。 四郎媳妇尴尬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江成璟的目光。 「老四,这是你媳妇,你说怎么办?」 「二哥咱们都是一家人……」 「少跟我攀扯,你们蛇鼠一窝,可别带上我。」 江四郎:「好,是我的错,是我治家不严,二哥,能不能……能不能饶她这一回?」 「你说呢?」 「她就是心疼孩子,一时煳涂才犯了错。」 海云舒上去拽起四郎媳妇的手查看,只见她咬破指肚的伤口还在。 海云舒:「你怎么解释?」 四郎媳妇欲哭无泪。刚才几人被拔舌头的阴影还没散去。 她决定嘴硬,死撑到底。 「这是我早上做菜时不小心切到的,真的不是我……」 四郎怔怔看着自己的媳妇,他知道,她做错了事,而且是大错特错。他连捞也不敢理直气壮地捞。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旁边有个小丫鬟突然跪了出来。 磕头请罪:「回王爷的话,是奴婢干的,奴婢以为琮哥儿推人,想着给俊哥儿出口气,这才在包扎伤口时,弄得严重点……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好个伶俐忠心的小丫鬟。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这时候出来顶包,是想保自己主子。 四郎媳妇见有人站出来,立刻顺坡下驴:「你这蹄子,平日我待你不薄,你何苦如此害我?」 「主子,奴婢是被猪油蒙心了,一心念着俊哥儿才晕了头。奴婢该死。」 江成璟眼风如刀刮过:「你确实该死。」 少青会意,直接把这小丫鬟拖了下去。 不出一刻,端着个铁盘子,上面血淋淋地躺着几根舌头。 江成璟把铁盘子扔地上。 咣当一声,吓得所有人不寒而慄。 四郎媳妇更是差点儿晕过去,死死抱着俊哥儿跪在角落里。 江成璟扫视众人:「今日之事,算给你们提个醒儿,以后谁再打我儿子的主意,我要他的命!」 好端端的大年初一,经此事后,整个江家都过得战战兢兢。 回蘅园的路上,海云舒说:「原本我还不信,今日看来,你们江家的水也是深的很啊。」 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都知道争宠陷害。 「俊哥儿从小让我爹惯坏了,在家里无法无天,满嘴谎话。我今天不治他,以后他定要蹬鼻子上脸。」 「子不教父之过,俊哥儿的成这样,父母脱不了责任。」 江成璟认同:「所以我必得杀鸡儆猴,如若不然,你和琮儿以后被这些小鬼缠上,想脱身都难。」 海云舒握上他的手:「你肯这么仔细为我们娘俩打算,我很感激的。」 他微蹙眉:「都是一家人了,你怎么还跟我客气?」 第315章 你是天下最好的爹爹 「爹爹,」琮儿突然挤进来:「你是天下最好的爹爹!」 「哦?这么高的评价啊。」 「当然了。」 今天的事一过,江成璟在琮儿心中的地位愈加高大,愈加伟岸。 江成璟摸他的小脑袋:「儿子,今日委屈你了。」 琮儿摇头:「琮儿不委屈!只要爹爹和娘亲相信琮儿,琮儿就是受天大的委屈,也不难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江成璟将他拎到膝上坐着:「瞧我儿子,心态多好。」 琮儿嘿嘿笑:「娘亲教导琮儿,遇到好事要往坏处想,遇到坏事要往好处想,如此,便可心态平和,处事不惊。」 江成璟笑了笑:「你娘亲肯那样想,是因她经歷过起起落落,心已淡然。 「你年少不经事,有些时候黑白难辨,好坏难分。但你只记住,无论好事坏事,都要勇敢面对,不屈不服,不怕事。无论怎样,爹娘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明白吗?」 「琮儿明白!」琮儿很认真的点头:「谢谢爹爹教诲。」 「你既这般懂事,便给你个奖励。」江成璟将他抱下地:「闹了半天,饭也没吃安生。走,御香楼咱们吃酱肘子去。」 琮儿鼓掌:「好诶~」 * 上元灯节将至,满城街头巷尾,扎满了灯笼,烛火通明。 小皇帝不知来了哪门子兴致,跟江成璟说想要微服出宫,体察民情。 江成璟不许,但耐不住小皇帝软磨硬泡。 鑑于之前上元灯节出过一回乱子,江成璟就建议:「皇上若执意要去,臣就增派些人手,免得被有人之人趁虚而入。」 小皇帝不乐意:「微服私访,哪有带那么多侍卫的?传出去岂不堕了朕的威名。」 江成璟瞥了他一眼:「臣认为,性命和名声比起来,命比较重要。再说,西太后也不会同意。」 「母后不同意,不还有摄政王你吗?只要你一句话,母后一定点头。」 「皇上想出宫,就通知大驾卤簿,清点依仗、典乐,清道肃街,御林军护驾左右,可保万一。谁也不会阻拦。」 「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小皇帝要把他拉下水:「摄政王武功盖世,由你在,敌得过千军万马。何须旁人?」 「听皇上的意思,想去远的地方?」 「总在京城没什么意思,朕想出去走走。」 江成璟直接拒绝:「臣去不了。」 「为什么?」小皇帝企图用激将:「摄政王是对自己的身手没自信吗?」 江成璟根本不接他的茬儿:「臣要留在府里,陪妻儿过年。」 「……」他不还没成亲吗?就妻子儿子的挂嘴上。 小皇帝无语,看不出来,江成璟这种阴晴不定的人,竟然还挺顾家。 「摄政王顾念妻儿是好,可天下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的家人,漠北雪灾,湖广水患,今年灾祸连连,朕心里牵挂的很。摺子朕是日日看,就是不知道这天下究竟跟摺子说的一样不一样。」 小皇帝直接上纲上线:「摄政王就跟朕一起,舍一次小家,为一次大家,如何?」 小皇帝最近的本事见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 江成璟:「舍不了。」 「……」 一个皇帝,低三下四,好言相劝。做臣子的反倒拿捏起架子来,真是旷古奇闻。 「那这样,」小皇帝再退一步:「摄政王带上妻儿,与朕同行。如何?」 小皇帝想着魔一般,是铁了心的要微服出巡。 恐怕是打了什么小算盘。 江成璟没有立刻答应:「皇上想去哪?」 「林州。」 * 「林州?」 海云舒惊讶万分:「你要带我跟琮儿去林州?」 江成璟褪了朝服,换做居家的便服:「不想去吗?」 「那倒没有……」 小皇帝竟然不偏不倚指了林州这个地方。 林州距离京城百里,有个雪场最是出名,每到冬日,不少达官显贵爱到这里赏雪玩乐。 海云舒将朝服搭在衣架子上,熨斗烫着褶皱的位置:「只怕皇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江成璟:「你也看出来了?」 「朱蕊姑娘是林州人,前几日,已经随父母一起回老家过年了。」海云舒道:「皇上这是坠入爱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自上次在围场驯马一事,小皇帝就对朱蕊姑娘尤为青睐,三天两头求太后办马会,便邀京城名贵。 起初,小太后还以为一向对感情事不上心的小皇帝开窍了,乐得召集大傢伙来相看。 结果,几次下来发现小皇帝是对朱家姑娘另眼相看。 这怎么行? 小太后与朱太后分庭抗争,她怎么可能让皇上娶朱家的女儿做皇后? 于是,当即就训斥了皇帝,再没召集过什么马球赛。 这下,见不到心上人,可憋坏了小皇帝。绞尽脑汁求到江成璟面前,还不敢说实话,只说想去林州微服私访,实则还不是为了伺机见见朱姑娘。 海云舒将衣服撑好:「看不出来啊,皇上还是个情种。」 江成璟:「咱们一行七八人,扮做商贩,皇帝想折腾就由他折腾吧,我只当陪你出去走走。毕竟……是林州么。」 原来,他还记得。 小时候有次海云舒贪玩,被人贩子用一根糖葫芦骗走,就是拐到了林州这个地方。 当时,急坏了海家上下。 海家老爷悬赏黄金千两寻找走失的三姑娘,可茫茫人海,走丢的孩子就像石沉大海,一直杳无音讯。 幸而海云舒很快意识到了骗局,并趁人贩子不注意,沿路在各个地方画了海棠花的暗号。 这是她跟江成璟独有的联络信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江成璟也不负人望,以最快的速度发现了信号,并且带人直奔林州,把海云舒解救了出来。 江成璟回想着:「我记得当时,你缩在破庙里,整个人冻得跟冰棍一样。」 海云舒偷笑:「你那时还以为我死了呢,掉眼泪了。」 「怎么可能?」 「还嘴硬啊?我明明看到了。」 「你看错了。」 「好吧,好吧,就当我看错了。」海云舒不与他计较:「二十两银子,人贩子就把我卖了。我记得他们说倒霉,要是个男孩儿,能卖五十。」 第316章 差点成了童养媳 江成璟坐在窗下,身后是落雪。 「我要再晚去半个时辰,你就被卖给人家当童养媳了。」 海云舒只记得自己当时被灌了迷药,恍惚间,看到江成璟前来相救,还以为是做梦。 若不是二哥拦着,江成璟险些赤手空拳地将人贩子打死。 女子的名声尤为重要,被不明不白地拐走,即便是找回来,唾沫钉子也能把人淹死。 江成璟背着她,走在雪地里:「无妨,你若嫁不出去,我娶你便是。」 她热泪盈眶:「江成璟,你真是个好人。」 「……」 那次算是变相的告白吗? 彼时的海云舒单纯而懵懂,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江成璟是个好人,为朋友两肋插刀,不远千里相救,讲义气,重感情。 直到后来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海云舒才发觉,他眼里的神情,好似跟别人有些不同。 因为这起诱拐事件,海云舒第一次跟江成璟有机会单独相处,促膝长谈。 所以林州这个地方算是特别的存在,这次前去,也算是故地重游了。 * 皇帝一行皆是身着便衣,扮做寻常走南闯北的商贾模样。 从京城到林州,不过百里路程,恰巧赶在上元灯街当天到了林州城。 夜色下,万盏灯笼星辰点点,光华流转,犹如银河倾泻。街道两侧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人们欢声笑语,共赏灯会。 小皇帝每次出宫都是前唿后拥,难得如此亲民,东张西望地兴奋的不得了。 小皇帝负责挑东西,黄公公负责结帐,累得满头大汗。 御前侍卫跟得近了怕被骂,跟得远了怕皇上有闪失。也是万分紧张。 只有江成璟,一手拉着海云舒,一手牵着琮儿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 小皇帝皱眉:「朕叫他出来体察民情,他倒好,成天跟妻儿溺在一起。也不顾朕的感受。」 「摄政王对皇上的事一直都很上心,」黄公公小心翼翼地开口,「但凡皇上开口,王爷无有不应。」 「但朕是皇帝,是他的君主!"小皇帝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他应该凡事以朕为重!」 黄公公忙劝:「摄政王以一敌十,紧要关头自会以皇上为重。这会儿太平盛世,他把注意力放在妻儿身上,便没有心思揣摩陛下了,陛下此次出行,自然是马到功成。」 小皇帝冷笑一声:「说得也是,那就由着他吧,省得碍事。」 正说着,街巷岔口围了一群人。 像是有什么大热闹。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姐妹正跪在地上卖身葬父。 旁边趾高气昂的应该是买家,只见此人肥头大耳,脖子与脸一般粗,说起话来派头十足。 「大傢伙儿评评理,她们收了银子,葬了老爹,如今翻脸不认人,不肯跟我走。这不是把人当猴儿耍吗?」 两姐们忙不迭的解释:「这位大爷,咱们说好的,二十两银子只买一个人,你纠集手下要把我们姐妹都抢占去,这如何使得?」 海云舒不禁摇头。 林州这地界,这么多年女娃还是这个价,真是想起往事,怒火上头。 粗脖子男嚷道:「什么一个人,两个人,你这牌子上写着,卖女葬父,你俩是女儿,老子花钱葬了你们的爹,你们当然得跟我走。」 「大爷,你不能不讲理啊。」 「想讲理是吧,走,咱们去衙门讲理去,看看最后是谁挨板子。」 …… 旁边围观者里有好心人提醒。 「姑娘,这位可是知州大人的公子,你就算去了衙门,也没你好果子吃啊。」 姐妹俩未经世事,早已哭红了眼睛:「这……这可如何是好?大爷,求你高抬贵手,我跟你走,求你放过我妹妹吧。」 粗脖子男仗着有个知州老爹,为非作歹惯了:「少来,今天都得跟我走。」 他笑得猥琐:「放心,小美人儿,我会好好疼你俩的,跟着我吃香喝辣有什么不好?不比大过年的跪在这雪地里强?」 他话音没落,琮儿直接捡起地上的石头,直直砸向粗脖子男。 这人惨叫一声,捂着额头上的包:「谁!谁干的!」 海云舒还没来得及拉,琮儿已经站了出去:「不许你欺负人!」 那人一看是个还没蒜苗高的孩子,顿感丢了大面子。 「小兔崽子,你算哪颗葱,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琮儿挺起胸脯:「你欺负这两位姐姐,我就要管!」 「我看你是想找死,来人,给我上!」 粗脖子男发号施令,他手下的打手便跟恶鬼一样,把矛头调转到琮儿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嗖嗖」几声。 几颗石子飞过来,暗器般叮叮咣咣地砸到这些人头上、眼皮上,他们立刻吃痛捂着,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江成璟使得暗器。 海云舒强忍着笑,抬眼看他还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有意歷练歷练琮儿。 小皇帝也一直在旁边瞧热闹,恶霸行兇,正义势力出手,他只在戏本子里听过,没真经歷过,不免有些兴奋。 小皇帝拍手:「打得好!」 琮儿:「打得好!」 异口同声。 围观的人有几个胆子大的也跟着拍手叫好。 粗脖子男恼羞成怒:「你们算什么东西,敢坏老子的好事,你们知道林州姓什么吗?!」 江成璟幽幽一问:「姓什么?」 「姓曹,曹正坤的曹!」 曹正坤就是林州的知州,这粗脖子男的亲爹。 小皇帝回想起年末考绩时,召见过各府知州:「不就是那个谢了顶的曹光头吗?」 「你!你敢侮辱我爹?」 瞧这几个人商贾打扮,定是没见识的奸商之徒,兜里有点儿臭钱,不知天高地厚。 琮儿义正严辞:「子不教父之过,你在外欺男霸女,你爹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这话倒是说对了。 林州有雪场和煤矿,曹正坤任知州多年,白花花的银子捞得一波又一波,他以钱养匪,又用匪欺压百姓,俨然成了一方恶霸。 但凡想在林州做事,都得拜一拜他的码头。 这时旁边有好心人提醒琮儿他们:「算了,算了,别管这闲事了,曹家你们是惹不起的。」 第317章 卖身葬父 「这不是闲事。」琮儿坚定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君子所为。」 两姐妹看有人这么为自己出头,就连忙抓住了这最后一根稻草。 姐姐先哭道:「小公子,我姐妹俩平日靠卖唱为生,若非爹爹死于非命,家里拮据,实在不愿卖身葬父啊。二十两,真的只签了我的卖身契,可今日他们这群人过来,要把我妹妹也抢走,这如何使得啊?」 妹妹也跟着抱头痛哭:「可怜我们家中还有瘫痪老母,若都被他们掳去,天寒地冻,母亲必活不过明日啊。」 「明明是他们觊觎我妹妹,才故意使诈。实在不是我二人言而无信啊。」 也是一双苦命人。 粗脖子男不耐烦地摆手:「少跟我扯这没用的。拿了我的钱,就得跟我走,你就是进京告到皇帝面前也没用!」 小皇帝怒目:「谁说皇帝没用?」 粗脖子男不知死活地大放厥词:「有个屁用!大魏皇帝不就是个摆设吗?一个娃娃毛还没长齐,他管得了你的破事?这大魏姓江,跟这林州姓曹,是一个道理。」 「你放肆!!」 小皇帝气得火冒三丈,双手颤抖,便衣而行的御前侍卫已经准备拔刀砍人了。 海云舒不禁暗暗佩服这位仁兄,委实是个人才,驴蹄子踢到铁板上,还洋洋自得。 他要是真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还不吓得他连夜刨坑把自己埋了? 「呦呵~」粗脖子男见小皇帝也是弱不经风,自然不放眼里:「小白脸,老子就是放肆了,你能怎么着?」 你不死谁死? 海云舒替这位老兄默哀。 也正是此时,一直沉默的江成璟按住侍卫马上出鞘的剑,向前几步道:「看来这位仁兄深谙人情世故,熟知官场门道,在下实在佩服。」 粗脖子男白眼:「你又是谁?」 江成璟浅浅一笑:「自然是同道中人。」 「就你?」粗脖子男还以为人家怕了他,想要套近乎。 江成璟:「自然,久仰曹大人大名,今日得见其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爹爹……」琮儿抬头看着他,眼里不可置信。 爹爹怎么能这样?这粗脖子男明明是个坏人,怎么还能和他攀谈起来。 江成璟没理会琮儿,而是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金子,走上前,塞进此人手里。 「一点心意,还请公子手下。」 粗脖子男回过神,得意得垫了垫:「小子,一圈酒囊饭袋,就你一个明白人。」 「当然,曹公子这样的贵人,哪是好遇的?还得感谢公子,给我这个孝敬您的机会。」 「你这个人识相,本公子喜欢。」 「曹公子过誉了,只是……」 「唉?」粗脖子男打断:「你这个人我认了,但咱丑话说前面,这两姐妹我可不放。」 「哦?」 「我爹大寿,就喜欢这会唱小曲儿的小碟小菜,正好带回去,纳个小妾乐乐。也算我这个当儿子的一片孝心。」 好傢伙,拿人家姑娘的清白送人情。 姐姐哭:「是前些日,我妹妹到曹府唱曲儿,曹大人问了一句有没有嫁人,他们便惦记上我妹妹了,这是有预谋的。」 「怎么着?被我们曹家看上是你姐俩的福气,你还扭捏上了,一个卖唱弄骚的贱人,你装什么清高?」 江成璟闻言道:「曹老太爷可真是宝刀不老啊,这是该纳第九房小妾了吧?佩服佩服。」 「你这都知道?」 「自然,我家少东家想在林州做生意,不得拜曹大人这尊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海云舒虽没见过这个曹大人,可看到粗脖子男,也可以想像他爹是个肥头大耳、秃顶矮胖的贪官污吏。 这水灵青春的姑娘若被送到曹家,只怕下半辈子算是废了。 说着,江成璟再往曹公子手里塞了银票:「就当我给曹老太爷添个份子了,公子要不肯收,就是打我脸了。」 「你不跟他们拦我?」 「这是喜事,我拦什么?」 「你小子,够鸡贼,你要是做官,比我贪。」 江成璟跟着笑:「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收了不少银子,曹公子嘴快列到耳朵根儿:「你说。」 「曹大人做寿,我等也想去府上庆贺庆贺,不知……」 「你想巴结我爹?」 江成璟一笑:「公子心知肚明,何必宣之于口?」 曹公子看江成璟出手如此阔绰,想着他定有更大的礼在后面。 拍着胸牌:「好说,就沖你今日仗义直言,我定叫人给你留个席位。」 「多谢曹公子。」 围观人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我说什么来着,自古官商勾结,没一个好东西。」 「谁说不是啊,可怜这姐妹俩,曹家父子不是省油的灯。」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正直你怎么不去替姐妹俩说话?你惹得起曹家?散了吧,别凑热闹了。」 「就是,关咱们什么事?自己家还破锅破碗一堆烂摊子,还有闲功夫操心别人。散了,散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只剩姐妹俩被一群彪形大汉围着,瑟瑟发抖。 小皇帝眼看江成璟给姓曹的塞钱,跟他卖好,沆瀣一气,还要去参加那曹老头儿的寿宴,气得差点骂出口。 还好黄公公拦着:「少东家,少东家你稍安勿躁,管家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且看看再说。」 「看什么看?他能有什么道理?官官相护,狼狈为奸,朕是见识到了!」 「朕?」姐姐妹妹抬头看。 黄公公忙接话:「真……真是见识到了,你们放心,有我们少东家在,不会让这些坏东西得逞。」 姐妹俩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琮儿更是一脸担心:「爹爹,你不能帮着这个坏人。你不能!」 曹公子哈哈大笑:「小子,多跟你爹学学,他是个人才。」 琮儿急得跺脚。 「爹爹,你要跟着他欺负两个姐姐,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第318章 与爹爹并肩作战 说罢,琮儿拉着姐妹俩起身。 「姐姐别怕,我带你们走,看谁敢拦?」 曹公子指着:「你们要能走出这个圈,我曹字倒着写!」 几人拉拉扯扯,闹腾个没完。 海云舒知道江成璟不至于如此,他这么做,想必有他自己的打算。 她拉架:「你既要纳人家为妾,是图个喜庆,你把俩人都掳走,她家中老母若咽了气,你让她大喜之日如何笑得出来?」 「她老娘死不死管我什么事?」 海云舒捡要紧地说,「曹大人做寿,这终究是红白事犯沖,不吉利,弄不好要有血光之灾。都知道你是大孝子,这可要顾虑周全呀。」 曹公子手下的打手也想起一件事:「公子,确有其事。之前孟大人家的偏房就是抢来的,红白事在一天,这不,孟大人去年就叫京城来得钦差给杀头了。」 曹公子听到此事对自己老爹不利,犹豫了。 老爹是他的大靠山、摇钱树,不能有任何闪失。 「放了人,她们跑了怎么办?」 海云舒道:「有曹家人在,林州城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她两个大活人还能逃?」 曹公子犹豫半天,最终还是退了一步。 「且让你俩在得意一晚,」他指挥手下:「你们几个跟着她俩,伺候完老太婆,赶紧带回曹府。明日一早,贺寿、纳妾,双喜临门。」 「是。」 * 回客栈的路上,琮儿独自走在一边,故意与江成璟离得老远。 海云舒给江成璟使眼色:「生气了。」 她觉得有必要给儿子进行一番心理建设,于是走到琮儿身边,轻声安慰:「琮儿,怎么不说话?」 琮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倔强:「爹爹明知道曹公子不怀好意,还要帮他害人。我气他,更气我自己,没把两位姐姐救下来。」 「瞧,我们琮儿还有侠义心肠的,」海云舒笑:「比你爹强多了。」 「娘亲,爹爹是不是变了?」 海云舒轻轻握住琮儿的手:「怎么会呢?琮儿,你爹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就否定一个人。」 琮儿默默地点点头:「我知道,我应该冷静下来。可是,我心里真的好难受。」 海云舒开导:「娘亲问你,你觉得以曹公子的为人,就算我们今日把两姐妹救下来,她们老母亲卧床,又没什么营生,能逃出曹家人的手掌心吗?」 琮儿慢吞吞:「不能……」 「所以,与其救人于一时,不如救人于一世。曹家在林州横行多年,树大根深,若不剷除,只怕是隔靴搔痒,解决不了问题。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正是这个道理。」 「真的吗?爹爹真得会管这件事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当然,」海云舒看着琮儿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爹爹是一有担当、有责任的人。他会为了正义和公平去努力,不会因为一时的权势或者利益而放弃原则。」 琮儿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他犹豫,海云舒把他拉到江成璟面前:「不信你问。」 琮儿抬头看着江成璟,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忐忑。 「爹爹……」 「怎么?」 琮儿咬了咬嘴唇:「爹爹,你是想藉此机会,让曹家露出他们的真面目,让更多的人看清他们的为人。这样,就能剷除曹家的势力,减少对百姓的伤害。对吗?」 琮儿小小年纪,稍加点拨就能有这样的心思,实属不易。 江成璟赞赏:「孺子可教。」 琮儿脸上终于重新恢復的笑容:「爹爹放心,无论有多少困难,琮儿都会与爹爹并肩作战,直至彻底剷除黑恶势力。」 「拉勾。」 「嗯!」琮儿伸出小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皇帝他们就跟在后面不远处,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瞧着这一家三口哭哭笑笑,觉得荒唐万分。 小皇帝心有余火:「梨园班的戏本子都没这仨人的戏多。」 黄公公低声说道:「圣上微服出巡,王爷此举,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谁的命,都不如皇上重要。万一人群里混进手脚不干净的,伤了龙体,那罪过可就大了。」 「用不着,」小皇帝自视甚高:「什么都爱自作主张,从不过问朕的意思,人家说的没错,大魏直接改姓江好了。」 黄公公大惊:「皇上,此话万万说不得啊。」 「怎么。一个地痞流氓都说得,朕却说不得?」 「正是因为他们卑鄙龌龊,皇上才不应将这混帐话听到耳朵里,否则,岂不要跟他们一样下作了?」 「黄公公?」 「老奴在。」 「朕怎么发现,你最近总爱替摄政王讲话?」 帝王疑心,乃是天降大祸。 黄公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老奴只忠于皇上,今日不过是就事论事,想着摄政王也不会蠢到当着皇上的面儿给曹家塞银子。必是有隐情,这才多嘴议论几句,若有僭越,还请陛下宽恕。」 黄公公到底是打小跟在皇帝面前的人,皇帝对他是依赖大于信任。 并不会过分追究:「罢了,罢了,朕烦得很。」 黄公公出主意:「皇上明日不妨跟去曹府看看,若摄政王真有同流合污之举,皇上即刻亮明身份,惩处了恶人也不迟。」 「去曹家?」 「对啊。」 小皇帝原本没打算去,今日这一出还不够闹心,哪有心思再去给这老光头祝寿贺喜。 黄公公再道:「皇上明日到曹府,可先听其言,观其行。若摄政王另有打算,皇上可隐瞒身份,全部交给他处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有王爷出头,乱棍打不到咱们身上。若王爷果真与曹家同流合污,皇上可亮明身份严惩曹家,到时候皇上为民除害,正是得民心的好机会。」 小皇帝默默点头:「进可攻,退可守,立于不败之地。好办法,就按你说的办。」 * 翌日,曹府张灯结彩。 曹正坤的六十七大寿,林州上上下下的官员,要把曹家的门槛踏破了。 知道的是知州曹大人办寿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宰相府里开席宴请来着。 江成璟他们来得算早。 曹公子在门口迎宾,差点没认出来:「老兄,你怎么脸上贴着狗皮膏药就来了?」 江成璟:「肉吃多了,嘴抽风。」 海云舒努力憋笑。 林州虽偏远,可也有官员进宫述职时,见过江成璟,此举是怕万一被认出来。 第319章 解救九姨娘 「他也抽风了?」 曹公子指着同样贴着膏药的小皇帝。 江成璟点头:「是,一起吃的肉,一起抽得风。」 「呵呵。」小皇帝只剩在内心翻白眼。 昨晚去跟江成璟说,他也要来曹家。 江成璟当场就拒绝了,是小皇帝软磨硬泡,他才答应带他一起去,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不能暴露身份。 曹府寿宴,来往的官员想必不少。 万一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小皇帝不明白:「百官考绩时,他们连头都不敢抬,怎么可能认出朕来?」 「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你要让朕易容?」 「不必如此麻烦,皇上在脸上贴几片膏药就行了。」 「什么?你就是想看朕出丑。」 「臣是不想皇上犯险。」 又是一通大道理。 这太平盛世,能有什么险?还不是想拿着祖宗国法压他一头。 「你只说朕,那你呢,文武百官认识你摄政王的可比朕多多了。」 江成璟:「明日臣陪皇上一起,如何?」 小皇帝只能屈服:「好吧,只要摄政王能拉下脸,朕跟着你就是。」 小皇帝欲哭无泪,可也不敢顶撞江成璟,要想去曹家,只能如此了。 曹府宾客络绎不绝,曹大人在正厅忙着迎来送往,对于江成璟这些个商贾人士,自然是没空搭理。 曹公子还挺客气,主动迎上来:「兄弟你别介意,我爹今日应酬多,等他忙完了,我给你引荐引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江成璟叫人把贺礼抬进来,给曹公子也准备了一份厚礼。 「有劳曹公子了。」 「瞧你,都自己人,还这么客气。」 这送了几回银子,就成自己人了,海云舒也是大开眼界。 他们坐在了寿宴的最末席。 此时,宾客都已入座。 曹公子起身主持大局:「各位亲朋,今日赏光到曹府为我父亲贺寿,在下不胜感激,要说这好事还有一件,就是父亲大发善心,纳了一个卖唱的姑娘为妾,这双喜临门,让她给大傢伙唱上一曲助助兴,怎么样?」 「好——」 下面有人跟着起闹。 「曹老爷,艷福不浅啊,听说这九姨娘嗓子可甜了,今日咱们有耳福了。」 曹老太爷摆手:「我原不在意这些,都是我儿孝顺,找个人陪我说说体己话。」 「是是,曹公子大孝子,咱们都知道。」 海云舒不禁心里直犯噁心。 一个糟老头子说什么体己话?人家姑娘看你一眼都糟心。 合着曹家人还觉得他们是解救了个贫困少女,赏人家一碗饭吃,洋洋得意地在众人面前宣布纳第九房小妾,还要把人推出来唱曲儿,供宾客消遣,实在是禽兽不如。 妹妹站在台子上,现在快成九姨娘了。她一副无助的表情,却不得不屈于曹氏父子的淫威,唱起了小调。 再看曹大人,沉浸在婉转小曲中,随音律摇头晃脑,跟个矮冬瓜似的,七老八十的人了,笑起来色眯眯,让人倒胃口。 琮儿道:「娘亲,爹爹怎么还不出手?」 海云舒让他稍安勿躁:「再等等。」 只看江成璟定定坐在那儿,不动声色。 倒是小皇帝颇为感慨,道:「想不到这乡野之中,还有如此清亮天然的嗓音,是比宫里那些专攻技巧的乐师强多了。」 一曲唱罢,众人鼓掌喝彩连连。 「来来来,」曹公子兴致高涨:「今日大喜,有歌有舞,就差笔墨书画了。难得众贤齐聚,不如大家提几幅字,给家父添一添喜气,怎么样?」 「好啊。」 「难得有此机会,那下官就附庸风雅了。」 曹公子:「徐大人,你可是三甲进士,一定不要吝啬笔墨哦。」 不少官员跟着谄媚,看来这读书科举出来的,也不全是饱读之士。 有喜欢拍马屁的已经开始写了。 什么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什么日月长明,祝无量寿。 什么鸳鸯双双水上游,相伴相依如影随。 更有过分的,直接写了一树梨花压海棠。 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满场就剩九姨娘自己偷偷抹泪了。 琮儿拉拉海云舒的袖口:「娘亲,快帮帮这个姐姐吧。」 海云舒见满堂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也委实不像话。 于是起身,走到书案旁,提笔写了八个大字。 ——爷死,爹死,儿死,孙死。 写完笔一撂,径直回到座位。 众人傻眼。 曹公子看见这副字立刻火冒三丈,拍桌而起:「敢在我爹寿宴上写四个死字,你活腻歪了?」 曹老太爷:「老二,这是哪家的客人?」 「爹,孩儿也不知。」他极力撇清干系:「估计就是混进来蹭饭的。来人啊,把她给我轰出去!」 「且慢——」 海云舒阻止道:「曹公子别急,我这确实是贺寿的字,你且听我解释解释。」 「你不走是吧?来人把她给我锁了,一会儿押送官府!」 「你想送我见官,也得有个理由吧饿」 「我父亲大寿,你写大逆不道之言,行恶毒诅咒之事,这还不算理由?」 海云舒对众人微笑:「这怎么能是诅咒呢,这明明是贺词。」 「强词夺理,我可没功夫听你瞎扯!」 「堂堂一方知州,连个叫人解释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就是不给你能怎么着?」 大庭广众之下,曹老太爷不想闹得太难堪,抬手道:「老二,让她说。」 曹公子一肚子火憋得脸通红,狠狠指了指海云舒:「把舌头捋直了,给老子好好说,敢瞎扯一个字,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海云舒只是笑:「我自会好好说。」 曹老太爷故作大度:「你在老夫寿宴上写了四个死字,所谓何故啊?」 海云舒微微一笑,继而开口:「爷死,爹死,儿死,孙死,并非诅咒,乃寿终正寝之喜兆。」 她环顾四周,目光在曹老太爷脸上停留片刻,接着说道:「老太爷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长命百岁,自然是喜上加喜的好事。 「据我所知,曹老太爷已经当爷爷了吧。如果你家按照我写的顺序,爷先死,爹再死,然后儿死,孙死,这可是免了白髮人送黑髮的吉兆啊。 「爷死,爹死,意味着高寿,儿死孙死,则是预示着家族兴旺,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这样的贺词,难道不是对曹家最好的祝福吗?」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寂静。 曹老太爷和曹公子面面相觑,一时语塞。 第320章 不知死活的东西 「强词夺理!」 琮儿忙给海云舒撑腰:「难道你们家不想按照这里写的顺序死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曹家人是憋了一肚子气儿,没地方撒。 曹老太爷冷笑:「看不出来啊,你倒是个伶牙俐齿的。」 「草民只是实话实说,曹老太爷肯定也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曹公子恶狠狠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今天就送你们一家人上西天!给我拿下!」 他杯子一摔,立刻从两边窜出不少虾兵蟹将,眼看就要把海云舒拿下。 江成璟一拍桌子,那坚硬的木桌瞬间破裂开来。 筷子在这股力量之下腾空而起,闪烁着寒光。他眼神坚定,一把抓住了那腾飞的筷子,动作迅速而准确。 筷子如箭一般,准确地插进了前排虾兵蟹将的眼里。 那瞬间,血花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只见那虾兵蟹将捂着眼睛,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滚着。 江成璟脚下再一踢,那凳子便如出膛的炮弹般飞出,狠狠地撞向了后面的人。他们躲避不及,纷纷被绊倒在地。一时间,唿啦啦地倒了一片,场面混乱不堪。 琮儿找准时机,上去拉着九姨娘,把她护在自己人身后。 「姐姐,你别怕,我们救你回家。」 姑娘感激地看着琮儿。 「这位小公子,昨日你肯挺身而出,我已万分感激,只是曹家势大,你们万万不是他的对手。眉儿自知命贱,已经决定认命了,你还是不要为了我得罪他们了。」 琮儿紧紧护她在身后,眼神坚定:「眉儿姐姐,你别这么说,我们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定会把你带回家。」 琮儿道:「这些个小喽啰,绝不是我爹爹的对手,你放心好了。」 眼看江成璟勐然起身,身形如闪电般穿梭在人群中。双手翻飞,如鹰抓雀,被他击中的小喽啰无不痛苦倒地,哀嚎连连。 曹公子气得七窍生烟,大喝道:「臭小子,你敢阴我?」 他挥舞着拳头,瞪圆了眼睛,朝着江成璟冲去。 然而,江成璟身形一晃,便闪到了一旁,曹公子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啃泥。 他恼羞成怒,拔出腰间的佩剑,朝着江成璟勐刺过去。 剑光闪烁,眼看就要刺中江成璟。然而,江成璟一晃,曹公子又扑了个空。 他气急败坏,再次挥剑冲刺。 江成璟不再躲避,飞身跃起,一记重拳砸向曹公子的面门。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曹公子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头磕在石头上。 「哇哇」的口吐白沫。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杀人啦——」 大家这才乱作一团,纷纷想逃离现场,慌不择路地四处逃窜。也顾不上地上躺着的是谁,一脚接一脚的踩过去。 「老二!老二!你没事吧,你醒醒。」 曹老太爷心急如焚地拨开人群,冲到曹公子身边,只见他口吐白沫,不省人事。曹老太爷心如刀绞,泪如雨下:「老二,你醒醒,你别吓唬爹啊!」 他使劲摇晃着儿子的身体,曹公子边吐边道:「爹,不能放他们走……」 说来也巧,此时知州府衙的官兵已经到了,把曹家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静侯曹家差遣。 曹老太爷当即下令:「把这几个闹事之徒,给本官打入死牢!」 命令一出,官兵们立刻行动起来。 「站住!不许动!」官兵们吶喊着,如狼似虎地沖向江成璟一行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只是这些人哪是御前侍卫的高手,还没摸到小皇帝的边儿,就被撂倒了。 琮儿拉着眉儿:「姐姐,咱们走!」 他们趁乱熘走,眼看就要冲出重围。不料,一支冷箭射来,正中眉儿的后背。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姐姐,你怎么了?!」 琮儿赶紧拉住她,却发现她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 「你坚持住!」 眉儿脸色苍白,嘴角微微颤抖:「我恐怕不行了……小公子,你自己逃吧……」 「不行。」琮儿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支撑住她:「眉儿姐姐,你不能倒下!一定要坚持住,你姐姐和母亲都在家等你呢。」 人群中,乱箭越来越多。 曹氏夫子是抱着斩尽杀绝的心思,这才调遣了弓弩手,幸好有江成璟和御前侍卫在,这才没让他们被扎成刺猬。 「知府大人到——」 门外一声吶喊,现场立刻安静了不少。 曹老太爷见状连忙让手下住手,起身去迎接:「大人,您不是不来了吗?」 「怎么,不欢迎?」 「没有没有。知府大人肯赏光,下官荣幸之至。」 知府大人道:「原本是不打算来的,可听说皇上最近微服出巡,朝林州方向来了,这才赶过来瞧瞧。」 「皇……皇上要来?」 「不止皇上,摄政王也随行。」 曹老太爷急得一头汗:「这……这也没人提起说一声啊。」 「本官这不专程过来告诉你了吗?」知府大人怒其不争:「谁知道一进林州城,就听见你府上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若要惊动了皇上,你我的脑袋还要不要?」 曹老太爷:「大人有所不知,实在是有刁民在此横行霸道,不但砸了下官的寿宴,还重伤了我儿。下官也是为了自保,才调兵过来捉拿刁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知府:「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惹是生非的刁民抓了,难不成,你还等皇上来审你家的案子?」 「是,是。」 说着就要再下令拿人。 「等等……」知府大人问:「你说得刁民有几个人?」 「好几个呢,男女老少都有,约莫七八个人。」 「打扮如何?」 「说是要来林州经商的商人,像是有钱人家的打扮。」 知府心里一紧:「带上来我看看。」 第321章 亮明身份 「大人你看他们干什么?」 「少废话,让你带,你就带。」 知府不愧是知府,脑子就是转得快,又道:「你等会儿……」 「大人,又怎么了?」 「他们为什么闹事?」 曹老太爷三言两语把昨天卖唱女卖身葬父,今日他寿宴纳妾的事,简单的讲了一遍。 知府摸鬍子,眼睛贼熘熘地转着:「这样,你把他们带到后院,本官隔着院墙看看即可。」 「这是为何?」 知府:「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问那么多干什么?」 曹老太爷陪笑脸:「大人说的是,下官粗人一个,不问,不问了。」 曹老太爷不是读书出身,没那九曲迴肠,年轻的时候是个小混混,靠欺负乡里,打家劫舍攒了点银子,买了个官当。 他捨得出钱行贿,上面的人也愿意保他,做了林州城的知州这些年,曹家可谓是罪行累累。 知府大人就是他的保护伞。 那边院子里刚停手,江成璟踩着打手的脑袋,在土地上磨。 曹老爷带着知府隔着墙看:「大人你看,就是这几个人。」 不看不要紧。 知府只觉得一股冷气直搜搜地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这……这就是你说的刁民?」 「正是。」曹大人还不知所以:「大人,这帮人武艺高强,一直装什么商贾,下官看就是打家劫舍的草寇,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你一定要给下官做主啊。」 「做个屁!」知府心慌,脸色惨白。 「大人……」曹大人也懵了:「大人何出此言?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啊。」 「你!」知府指着他的鼻子,欲言又止:「什么一条绳?你少给本官套近乎。」 「是,是。」曹大人知道这种事不能明面上说:「下官失言了。」 知府再质问:「你没在他们面前嚷嚷本官和你的事吧?」 「大人你不让说,下官哪敢啊?」 「真的?」 「千真万确。」 知府暗暗心里有了低,直接大手一挥,厉声道:「来人啊,把这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贪官给拿下!」 啊? 「大人,大人!等等!」 这下轮到曹家人傻眼了。 还以为知府大人是来当救兵的,怎么一进门就翻脸不认人了? 曹老爷:「大人,你弄错了吧?」 「什么错?本官清楚的很。曹正坤,你在林州干得那些事儿,本官现已查明,还不束手就擒,跟本官回去领罪。」 「明明是他们上门闹事,打砸宴席,怎么反倒拿我们?」 「少废话!给我拿人。」 知府带来的官兵立刻把曹家围住,将曹氏父子押了起来。 曹公子还没完全缓过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知府的大腿:「大人,冤枉!」 「冤枉?你们父子俩做了多少年的恶,心里没数吗?」知府用力甩腿,想要摆脱他。 此时,江成璟他们也走了过来。 只见知府大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给摄政王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知府大人一跪,手下官兵也乌压压地跟着跪了一地。 「皇……皇上……」 「摄……摄政王?」 曹氏父子瞠目结舌,登时如冷水浇头一般,五雷轰顶。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眼前的一群人。 皇上?! 摄政王?! 这两个称唿,隔平时他们想也不敢想。这会儿就是两把锋利的砍刀,亮铮铮地悬在头上。 知府:「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小皇帝早就憋不住了,三下五除二地撕掉脸上的狗皮膏药:「平身吧。」 「皇上龙体没伤着吧?」 「朕没事,刘爱卿你来得正好。这姓曹的身为父母官,纵儿行兇,抢强民女,若不严办,我朝还有什么律法纲纪可言?」 知府大人忙道:「皇上说的极是。微臣也是受到举报,急匆匆赶来,没想到皇上已先于微臣捉拿了要犯,实在是英明神武,皇恩浩荡。」 小皇帝被这么一顿马屁拍着,也是很满足:「罢了罢了,朕会记得你一份功劳。刘爱卿,快把这无恶不作的曹氏父子押进衙门,连夜审问,给百姓一个交代。」 「微臣领旨——」 刘大人领命,也谨小慎微地看了一眼江成璟:「不知摄政王还有何吩咐?」 江成璟俯视他:「刘大人,你眼力见涨啊。」 海云舒也看穿了他的把戏:「知府大人不止眼力好。腿脚利索,鼻子也灵,闻着味儿就来了,真是及时雨。」 知府一脑门子汗,不敢抬头:「王爷……谬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本王听说,这林州姓曹,南迁的大雁飞过城,都得拔毛当个买路钱。这是当官啊,还是当匪啊?」 知府连连磕头:「微臣失察,微臣该死。还请王爷给臣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臣一定把这害人不浅的狗官彻查到底。」 曹氏父子早已面如死灰,万分害怕自己狗命不保。 「大人,大人你别卸磨杀驴,你得救救我们啊。」 「大人,你不能落井下石啊!我不能死啊——」 这父子俩一贯恃强凌弱,见着百姓一脸横肉,见着官大的就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 今天,皇上、摄政王……他们这辈子都没想到还有命见这种大人物。 直接都吓傻了。 回想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曹公子知道自己小命不保,已经尿了裤子。 小皇帝道:「摄政王,事不宜迟,还是让刘大人快快提审此案吧。」 江成璟:「刘大人日理万机,身为知府多年,都没发现曹家的罪过,想必短时间更审不出什么,只怕会有负圣恩。」 「那摄政王的意思是?」 「这案子,本王亲自审。」 小皇帝觉得江成璟不给自己面子,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摄政王也不了解曹氏父子,有把握一天把案子审出来?」 江成璟笑笑:「少青。」 「属下在。」 少青立刻让人把一个箱子抬上来,打开。 里面厚厚叠着帐本。 江成璟:「这都是曹家这些年贪污纳贿的帐册。」 小皇帝不可置信:「你找到了帐本?」 「曹家父子无耻,抢占了府衙师爷的女儿,逼得师爷走投无路,临逃之前,把帐本交到了臣手上。」 小皇帝沉默,真是小瞧江成璟的本事了。 江成璟:「臣昨晚已将帐本仔细翻看了一遍,待会儿审起案子,也会事半功倍。」 小皇帝也只能顺从,含含煳煳道:「摄政王思虑周全,有心了。」 江成璟回头问:「少青,都安排好了吗?」 「回王爷的话,府衙已清理干净,士兵也已掉配到位,谁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 「把犯官曹氏连同其子,收押带走!」 「是!」 江成璟走到曹府大门口,冲着围观的百姓道:「各位乡亲,曹家作恶多年,谁若是有冤情,尽管跟本王到府衙申冤,有皇上做主,定把大家的案子审个明明白白。」 第322章 斩立决 如此一说,百姓间沸腾了起来。 曹氏父子作恶多端,群情激愤,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摄政王审案,咱们有救了!」 「快,孩子他妈,回家拿着咱们的状纸,到衙门告状去!」 「皇恩浩荡,这回咱们林州总算见着青天了。」 …… 百姓们纷纷涌向衙门,争前恐后地抢着告发曹氏父子的种种罪行。 什么强抢民女,逼良为娼。 什么圈地占田,打砸店铺。 什么贪污受贿,冤假错案。 罄竹难书! 衙门前人山人海,愤怒的百姓们挥舞着手中的状纸,声嘶力竭地控诉着曹氏父子的残忍行径。 「我先来,我先来!」 「官爷,先收我的状子吧!」 百姓们的情绪激动,场面一度失控。 官兵极力安抚:「大家莫要着急,稍安勿躁,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摄政王有令,今日只要有状子,绝不遗漏一个,照单全收。」 随着越来越多的证人出面指证,曹氏父子的罪行全部浮出了水面。 不止曹家,连知府刘大人也大有牵连。 江成璟当场收押:「来人,把刘知府也给本王带上堂来。」 起初,这几个人还嘴硬不肯吐口。 江成璟可不会跟他们废话,直接让人大刑伺候。 这几个人平时养尊处优,细皮肥肉,怎么挨得过府衙的十八般酷刑。 没两下就疼得嗷嗷直叫。 小皇帝看着血光四溅,觉得有点儿残忍:「摄政王,我朝律法有约,刑不上大夫,这是不是有损我大魏官威啊。」 江成璟抬起眼皮:「皇上是觉得用刑丢脸,还是这些狗官作恶,惹皇上被百姓骂昏君丢脸?」 「这……」小皇帝也不再说什么了。 「皇上你看,外面的百姓各个拍手叫好。现在百姓可都夸你英明神武,为民除害呢。若是不把他们的嘴撬开,岂不有负民意?」 「好吧。」就算是为了平息众怒,小皇帝也得默认用刑。 江成璟当即扔了几根令签:「继续上刑。」 曹公子这会儿疼得直翻白眼:「皇上饶命,王爷饶命。我招,我认罪!这些都是刘大人让我们做得,他说让我们放手去干,一切有他收拾。我们可是每年给他十万的孝敬啊。都有帐目,请王爷明察。」 知府大人也是惨叫连连:「王爷,你别听他瞎扯,他这是污衊,临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啊。」 曹公子把头磕破:「打板子还是流放,我都认,只求王爷把我们当个屁给放了,饶我父子一条性命,我们愿意捐出全部家当,永远不会林州!」 知府一见曹家豁出去了,自己也不能输阵:「臣也愿意捐出家产,只求王爷别信了这姓曹的小人之言,还臣一个清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原本他们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如今为了保命,也开始狗咬狗了。 江成璟让人把曹家的帐本翻开,这些年干得「好事」一桩桩,一件件,当场查清楚。 百姓们的状纸如雪花一般飞进来,叠成厚厚的几摞,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案子从白天审到凌晨,已是群情愤慨。 最终,江成璟一拍惊堂木:「犯官曹正坤,纵子行兇,贿赂上官,鱼肉百姓。经查属实,着曹氏夫子各打二十大板,曹正坤与其二子曹劲斩立决,其余男丁流放凉州,女眷没收为官奴。 「犯官刘炳胜,任职知府六年,贪污百万余两,损害朝廷形象,着自缢。其家眷流放三千里。」 三人一见死期到了,连连痛哭。 「王爷,留臣一条命吧,哪怕是当只猫狗,在你身边叫唤也行啊。」 江成璟笑:「你们的命是命,百姓的命就不是?你们害别人使得,到自己身上就使不得了?」 「来人,收押,明天一早把曹氏父子押赴刑场,就地问斩!」 随着江成璟一声令下,曹氏父子被五花大绑,拖了下去。 这摄政王审案,果然雷厉风行,从开始到罪犯人头落地,也就一天的时间。 第二天行刑时,百姓们纷纷涌来,围在刑场周围,目睹这齣大快人心的时刻。 江成璟站在高台之上,目光如炬,盯着下面的刑场。 行刑时刻,曹氏父子吓得浑身瘫软,尿流不止。刽子手手起刀落,鲜血溅了一地。 百姓们高声欢唿,拍手称快。 曹家的家产早已被查抄一空,连同知府刘大人的家产也一併充公。整个刑场瀰漫着血腥和胜利的气息。 正义终于得到了伸张。 林州的百姓在黑暗里独行了多年,也终于重见天日。 「爹爹棒!」琮儿也在人群中瞧热闹,不停地拍手。 海云舒摸摸他的头:「这下,你放心了吧,不觉得爹爹帮着坏人了?」 琮儿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敬仰,笑着点了点头,「当然放心,爹爹永远是琮儿的大英雄。」 琮儿抬头仰望刑场上的江成璟,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爹爹是那个勇敢无畏,为民除害的英雄。琮儿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 被解救的姐妹二人对着海云舒母子千恩万谢:「多谢小公子搭救,这份大恩,我们姐妹万死也难报万一。」 琮儿:「姐姐你别客气。」 第323章 灯会上的故人 海云舒拿出银子塞进姐姐手里:「拿着钱去置办些田地,换个谋生之路,也总比日日在街上卖唱的强。」 姐姐推辞:「夫人,你救了我跟妹妹,已经是天大的恩情,这钱我真的不再能收。」 海云舒执意如此:「你还年轻,有个正经营生,将来跟妹妹也都能寻门好亲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中老母着想,她一把年纪了,总不好吃了上顿没下顿,对不对?」 「夫人……」 海云舒知道她是过意不去,于是说:「这样,钱算我借你的,你每年按田地收成还我就好,如何?」 姐姐这才捧着银子,跪下热泪盈眶:「夫人,你真是大善人,我替全家谢谢您了。」 琮儿忙把她扶起来:「姐姐,这你可是说对了哦,我娘亲人心眼最好了。」 几个人相视一笑,算功德圆满了。 结果了曹氏父子,小皇帝的行踪自然也就暴露了。 与林州相临州郡的官员,一天之内,都竞相赶来接驾。 在林州城门,官员们齐刷刷地跪在道路两旁,恭迎皇上与摄政王驾临。 小皇帝与江成璟虽身着便服,可阳光洒在金丝锦缎上,仿佛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环。 「来了,来了。」 有人小声提醒着。 这皇上才刚刚到林州,就杀了两位官员,任谁也不敢在此时当惹事的出头鸟。 官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而又激动的神情,他们纷纷低下了头,以示对皇权的敬畏。 空气中瀰漫着沉闷的紧张感,似乎连唿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御前侍卫走在最前面开路,江成璟策马随后,小皇帝再次之。 一行人缓缓驶来,众人纷纷跪下,高唿万岁,声音响彻云霄。 小皇帝在林州行宫接见了诸位官员。 他扫视了一圈,问:「朱大人可在啊?」 众人微微侧目,在场只有一个姓朱的官员,在京城任职,到年关携家眷回老家过年,这才来了林州。 朱大人从人群中站出来:「回禀皇上,可是问的下官?」 「你就是勇冠侯?」 「正是。」 「你女儿……」小皇帝着急说快了一嘴,又连忙改口:「你的堂姐是不是朱太后?」 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江成璟,见他没起疑,这才稍稍放心。 朱大人点头:「是。但臣平日与太后交往甚少,不知皇上为何有此一问?」 小皇帝:「哦,没什么,朱太后曾抚养过朕,过年了,她知道朕要来林州,让朕给你稍个吉祥话。」 「谢皇上隆恩,谢太后挂念。」 小皇帝似还有话要问,可想想又咽了回去。 江成璟倒是在一旁脱口而出:「朱大人,你家四姑娘呢?」 小皇帝惊讶地看着江成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只听他又说:「过了年就要进宫选秀了,本王瞧这林州可不太平,把自家姑娘看好了,免得到时候耽误正事。」 朱大人叩头:「定是臣那不成器的女儿惹是生非,还请皇上、摄政王恕罪。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女儿。」 小皇帝忙摆手:「不,不用。」 江成璟:「朱大人,本王的意思是叫你看护好她,不是你叫你抽她鞭子的。」 朱大人满头是汗:「臣遵旨。」 …… 行宫花园里,海云舒和琮儿坐在亭子里正赏雪。 琮儿抱着柿饼糕吃得津津有味:「娘亲,爹爹怎么还不过来?」 海云舒替他拿掉嘴角的糕饼碎屑:「爹爹在忙公务,忙完自然就回来。」 「晚上可是有花灯哦,他不会忘记了吧?」 她捏他鼻子:「爹爹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 琮儿嘿嘿直笑:「也是。」 于是,海云舒母子就等啊等,从亭子等到长廊,从屋外等到屋里,等到夜色朦胧,华灯初上,琮儿肚子吃得圆滚滚的,江成璟还是没过来。 问了问黄公公。 黄公公说道:「皇上和王爷正在处理林州的政务,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海云舒道:「还是公务要紧,那待会儿劳烦公公跟王爷说一声,我们先去游灯,他若忙完了,到庙会那里寻我们。」 「需要派些人手跟着吗?」 「不劳用皇上身边的侍卫了,我们有少青跟着,没事的。」 海云舒带着琮儿见识了一把雪乡的上元灯节。 雪天的灯会,是林州的一道独特风景。 他们踏着厚厚的积雪,穿过热闹的街市,雪花在灯光的映照下翩翩起舞,与各式各样的彩灯交相辉映。 海云舒和琮儿手捧着热乎乎的糖葫芦,随着人流缓缓前行,两只眼睛好奇的不得了。 琮儿的小脸蛋被冻得红扑扑的,「娘亲,你快看,雪龙啊~」 这片灯海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盏巨大的龙形雪雕,镂空处挂着灯笼,红光与白雪交织,在雪夜中熠熠生辉,仿佛一条真龙在云端翻腾。 周围的人们纷纷仰头惊嘆,赞嘆这雪雕的巧夺天工。 「琮儿,慢点。」 海云舒紧紧握着琮儿的小手,小心翼翼地随着人流移动。她不时低头叮嘱琮儿,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挤丢了。 「琮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花灯啊。」 「哪来的?」 海云舒看着琮儿手里拎着一盏精巧细緻的花灯,绘着几只鸟儿,用嘴一吹,花灯随之旋转,鸟儿仿佛真的振翅欲飞。 「是刚才有位大哥哥给我的。」 「大哥哥?」 「对,他就在那儿。」琮儿回头一指,哪里还有人:「咦?刚才还在呢……」 少青问:「王妃,有什么问题吗?」 海云舒拿起灯笼:「你看这像是什么鸟?」 少青仔细看了看,说:「玄鸟?」 「你也觉得是,对吗?」 少青指着灯上的绘画:「此鸟羽毛黑亮如漆,一青一白双瞳之眼,三爪,正是玄鸟。」 玄鸟乃是西夏的图腾,西夏与大魏是死敌,若是魏国子民,断断不会在上元灯节这么重要的节日上,绘敌国的图腾。 还把灯笼交到了琮儿手上。 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目的? 第324章 刺客 「王妃,可是之前的那位故人?」 海云舒也是疑窦丛生,「如果真是他到好了。」 少青说的是李澈。 海云舒虽跟他交情不深,可也知道,他总不至于对琮儿下手。 海云舒认真地再问琮儿:「琮儿,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了吗?」 琮儿摇头:「他一直带着面具,青面獠牙的,看不清长相。」 「有几个人?」 「好几个呢,他们围着篝火在跳舞。」 「有好多这样的灯笼?」 「有画龙的,有画虎说,好像都不一样。」 那琮儿手里这只玄鸟灯笼真的只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海云舒又忙赶到琮儿说的篝火处,哪里还有什么面具人在跳舞?只有孩子们追逐打闹的身影。 「王妃,也许这盏灯笼只是巧合,咱们想多了也未必。」 小题大做? 海云舒觉得不然:「平时也就罢了,就算来了上百个西夏人咱们也不怕,只是此时皇上和王爷都在林州,且身边只跟了贴身的侍卫,万一被人趁虚而入……」 后果不堪设想。 西夏边界距林州仅隔四五百里,若是有心之人,内外勾结,在灯会上兴风作浪,吃亏的,不止是魏国百姓,还有在行宫下榻的大魏皇帝。 少青:「那王妃的意思是?」 海云舒想了想:「事不宜迟,你立刻回去,把情况告诉王爷,他定有办法应对。」 「是。」 少青走后,琮儿问海云舒:「娘亲,那灯笼怎么办?」 海云舒盯着这只精巧的灯笼,玄鸟的双瞳在灯光映照下,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既然是他们给的,就拿着。是礼物,还是挑衅,咱们都得接招。」 琮儿乖巧地点点头,将灯笼小心地收好。 突然,一声巨响,海云舒心中一紧,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只见一个烟花「轰」得在空中炸开了花。 引起了百姓的欢唿,争相停步,抬头观看。 华丽的烟花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强光之下,海云舒突然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目光灼灼,意味深长的一笑。 他的视线与海云舒对上,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海云舒立刻追了上去。 她跟着面具人的踪迹,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追到了一处巷口。 她警觉地停下脚步。 「娘亲,怎么不追了?」琮儿还跃跃欲试。 不能再追了。 巷子里漆黑一片,她还带着琮儿,不能只身犯险。 海云舒扫视四周——矮子巷。 「琮儿,记住这个地方,咱们回去找爹爹一起来。」 「嗯!」 他们原路返回,此时,长街传来一连串的高声欢唿。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小皇帝出来巡游了。 海云舒心里不禁担忧,难道少青没把消息带给江成璟? 这种情况,怎么能让小皇帝抛头露面? 万一有埋伏,不是当了活靶子吗? 海云舒拉着琮儿,看巡游的车架由远及近。 「这……」 海云舒看到銮驾上朝众人挥手的皇上。 这明明是个假的。 虽然年纪相仿,个头儿身材也接近,可并不是小皇帝。 琮儿也看出端倪,「娘亲,这不是皇上呀。」 「嘘——」 海云舒示意琮儿噤声。 旁边的老大娘也是好心提醒:「小娃娃,不是皇上还能是谁,快跪下迎驾吧,晚了说不定还要挨板子呢。」 海云舒:「小孩子不懂事,大娘谢谢了。」 「谢什么?他瞧着跟我孙子一般大,我瞧着喜欢。」大娘忙拉着他们:「嘿,别说了,来了。」 海云舒拉着琮儿,随百姓跪拜迎驾。 微微抬头,銮驾缓缓驶过,江成璟正站在「皇帝」身边。 海云舒懂了。 这是要引蛇出洞。 若有不轨之人,勾结西夏,想在上元灯节闹事,那大魏皇帝的出现,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只是…… 江成璟,你这么做,岂不是把自己深陷险境? 海云舒担忧着,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的身影。 正在此时,夜空中「嗖」的一声,一支箭直直朝銮驾射去。 直插「皇帝」肩膀。 「护驾!」 嗖嗖嗖,又是一阵箭雨射来,江成璟挥剑挡下。 直指不远处的酒楼:「抓刺客!」 混乱中有百姓受伤倒下。 围观的人群顿时炸开。 「杀人了——杀人了——」 「快跑啊——」 老百姓何曾见过刺杀皇帝的场面,腿脚利索的仓皇而逃,更有人直接吓傻在原地,然后就被乱箭射中。 「琮儿小心!」 远处是江成璟提剑与乱兵厮杀,人群中,海云舒一直把琮儿护在怀里。 说时迟那时快,月光下,只见一支乱箭射来。 海云舒想也没想,拉紧琮儿,反身就用自己的身体抵挡利箭。 「娘亲——」 琮儿也怕极了。急得快要哭起来。 海云舒已然闭上了眼睛,等待刺骨钻心的疼痛。 可却没有。 她慢慢睁开眼睛,只见江成璟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 稳稳地接住了箭。 「爹爹!」 琮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下扑进江成璟的怀里:「琮儿就知道,爹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江成璟喘着粗气,锦衣上溅着血,他紧握着海云舒的手,眼中满是担忧。 「没事吧?」他问。 海云舒来不及多想,急忙摇头:「我没事。」 「嗯。」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两人目光交汇,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周围的喧嚣与混乱都远离了他们,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在耳边迴响。 「喂!」海云舒喊住江成璟要走的步伐:「我刚才见他们有人去了矮子巷,你要当心。」 他一笑,「知道了。」 霎时,一道寒光飞来闪过。 海云舒惊唿一声,被江成璟推开。 铛铛铛,几支箭扎在了他们刚才落脚的地方。 刺客杀来。 「江成璟在这儿!」 「给我上!」 这些刺客明显也是冲着他来的。 「我拦他们,」江成璟目光坚定地望着海云舒:「你保护好琮儿,去西城门找少青,快走!」 说罢,他提剑,放在臂肘间擦掉血污。 这柄寒光在月色下撒发出摄人的银光,江成璟举剑向刺客杀去。 第325章 难道皇上还不如一个女人重要 海云舒听江成璟的话,护着琮儿往西城门走。 刚拐过巷口,从天而降一个大麻袋,将海云舒罩了起来。 「娘亲——」 「琮儿快走,去找少青。」琮儿被海云舒一把推开,免遭毒手。 可琮儿怎能让恶人把娘亲带走。 他爬追在马车的后面。 「娘亲,娘亲!」 黑衣人:「这小子碍事,杀了一了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他打开车门,要出手。 海云舒用尽全力撞向他,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琮儿深陷险境。 那人直接被撞的头磕在车框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捂着头,气急败坏地摁着海云舒:「妈的,老子弄死你!」 「你给我停手。」另一个黑衣人阻拦:「上面说了,只抓活口,你有几个脑袋,敢违抗命令?」 那人这才松手。 车颠簸地向前奔走。 琮儿跟着跑了两个巷口,可他怎跑得过横冲直撞的快马,很快就被甩在了远处。 琮儿知道,他得快些去搬救兵。 老百姓东躲西藏,一闹而散,琮儿来到西城门时,城内的厮杀已经渐渐停歇。 大家都在这里汇合。 少青先看到他:「琮哥儿,你怎么来了?」 江成璟闻声回头。 他刚刚为了救小皇帝左肩中了一箭,此时刚包扎好伤口,衣服还没穿戴好。 琮儿看到了江成璟,委屈地扑上去:「爹爹,娘亲……娘亲他被掳走了……」 江成璟心中一紧,伤口也跟着疼。 但他在琮儿面前还是不能慌:「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琮儿急得快哭出来:「娘亲是为了救我才被带走的。」 「少青,备马。」 「遵命。」 一边的黄公公着急了:「王爷,此时城中不太平,你得守在皇上身边啊,这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惹下塌天大祸?」 江成璟眼风掠过:「州府官兵皆在,大内高手皆在,何祸之有?」 「这里人手原本就少,若是王爷再带走点儿人,皇上安危怎么办?」 江成璟翻身上马:「本王自己前去,不带人手。」 刚才,小皇帝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替身被乱箭射死。此时已经是六神无主,呆若木鸡。 裹着毯子缩在一边嘟囔着:「是不是有人要杀朕?啊?他们杀来了,马上杀来了……」 黄公公看着皇上的模样,尤如热锅上的蚂蚁:「摄政王,你看皇上如此,怎能弃他而去?难道皇上还不如一个女子重要?」 江成璟眯着眼,压迫感十足:「你说呢?」 黄公公却仍喋喋不休:「海娘子落难,你的心情老奴能理解。可家眷遇险,您只需要派亲信去营救即可,何苦亲自前去,这么把皇上丢下,委实不妥啊……」 黄公公话音刚落,少青上去就是噼头盖脸的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黄公公捂脸:「咱家可是御前的人!」 「打的就是你。」少青道:「一个阉奴,轮的到你教王爷做事?」 黄公公是大内总管,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皇上有什么闪失,咱家看你们如何跟朝廷交代!」 江成璟冷道:「本王如何交代轮不着你操心,倒是黄公公你自己,可得好好守着皇上,若是皇上少了一根头髮丝,本王回来先扒了你的皮。」 「摄政王!」黄公公眼睁睁地看着人挥鞭架马离开,喊:「反了反了。」 少青作势抬手,吓得黄公公差点坐地上。 「你又想干什么?」 「管好自己的嘴,就会少挨巴掌,明白吗?」 黄公公只得忍了,满腹牢骚地回到小皇帝身边。 * 海云舒被套了麻袋,也不知此时身在何处,只是有微弱的水滴声,听着像是一处涵洞。 四周湿漉漉的,瀰漫着一股难闻的泥腥味。 她装作晕倒,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等待时机。 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这娘们儿贼的很,都给我看好了。」 这口音,是西夏人。 「老大,咱们这么做,王爷那边如何交代?」 「李澈?西夏还轮不到他做主,皇上和王爷谁更大,你心里没谱吗?」 「肯定是听皇上的,但王爷……」 「别那么多废话,让你绑你就绑,让你杀你就杀。」 那人骂骂咧咧:「把你那俩招子给我擦亮了,要是让她跑了,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海云舒感觉到有几道目光在她身上扫过,然后是有人离开的脚步声。 她仔细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西夏人行刺皇帝,埋伏江成璟都能找到理由。 抓她,所为何来? 若说这些人是为了拿她要挟江成璟,那么当时连琮儿一起抓了,岂不更有把握? 为何最终单单只绑了她。 还是说,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要挟? 海云舒一时想不通。 还有刚刚他们提到的皇上……王爷…… 可能就是西夏。 前段时间,海云舒也曾听江成璟提起过——西夏内乱,皇帝忌惮临江王李澈,欲除之而后快,几次陷害不成。 幸而李澈手里掌管千机阁,皇帝才没得手。 通过刚才两个匪徒的对话,海云舒大概猜到,他们抓她来,多半是西夏皇帝的意思。 这就更奇了。 海云舒与西夏皇帝素未谋面,没理由这么做。若说李澈,倒是跟她有过节,下狠手还说得过去。 真是一团乱麻。 正思考着,有人过来掀开了海云舒头上的麻袋。 在她身上踢了两脚:「喂,起来吃饭。」 竟然还有夜宵,这帮匪人,心倒挺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海云舒缓缓地睁开一只眼,看到一个面目狰狞的西夏汉子站在她面前,满脸横肉,一脸兇相。 他穿着黑色的短打,袖口沾满了泥浆,脚上踩着一双破烂的草鞋。 他的身后是一群同样装束的西夏人,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匪人。 海云舒心中一紧,但表面上还是装作虚弱的样子,慢慢地坐起身来。 那个汉子一脚踢开装着夜宵的篮子,里面的食物散落一地。 他粗声粗气地说道:「吃吧,吃饱了一会儿好上路。」 「……」 刚才是白念他们的好儿了。 海云舒问:「杀了我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第326章 重生之人的七窍玲珑心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自然有天大的好处。」 只见一个长须老道走了进来,白髮黑袍,面颊凹陷,拿着一柄黑毛拂尘,妖里妖气的像骷髅一样,一看就不是好人。 海云舒问:「你是谁?」 「贫道是谁不用你知道,你只需把这碗汤药喝下,一会儿上路也好少点疼。」 海云舒看到了旁边摆着的一碗黑色汤药,一股酸味,冒着热气。 「要打要杀你们给个痛快,犯不着用这细碎的功夫折磨我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妖道哈哈大笑:「堂堂摄政王妃,怎么会是弱女子?灭了程侯府,办了国公案,杀了静王妃,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怎么?你现在知道怕了?」 海云舒紧紧地盯着妖道,「你是替他们报仇来的?」 「不,他们的确该死,死得好,死得秒。」妖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拂尘一挥,一股妖气直逼而来:「若不是他们一连串都死了,贫道又怎么会发现,大魏京师,还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海云舒:「你什么意思?」 老道用拂尘拽起她的手腕,露出了那枚血红月牙印记。 「这是什么?」老道的话语中藏着深意。 海云舒想收手,却被拂尘紧紧拴着:「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老道绕着海云舒转了一圈,目光在她身上四处打量。 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底细:「贫道当是谁呢,能破了我的血咒,原来是个能窥得天机之人。这枚月牙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海云舒想要把手藏起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月牙,月弯的,我不知道,这是我打娘胎带出来的胎记,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无所谓。」 「是真是假,不在你我嘴上,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妖道,你投身西夏,又帮着静王妃害人,你究竟按得什么心?」 他笑得猖狂:「自然是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之心。」 妖道已经疯魔,海云舒暗叫不好,她不知道这个妖道到底知道了什么,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她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险。 一碗药被端到面前。 「喝了它。」 「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想死吗?喝了它,贫道成全你。」 老道一甩拂尘,身后几个西夏人过来押住海云舒,掰开她的嘴,拿起药碗生生地往里灌。 呕—— 海云舒边灌边吐,这药味酸腐恶臭,刺鼻得很,闻上一下恨不得就将胆汁吐出来。 妖道很是得意:「这可是用金雀、银蛇、灰鼠五脏六腑熬制的药羹,喝下去,一会儿剜你心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痛了。」 剜心? 「你做梦。」 这妖道果然狠毒。 只听他说:「把你的心炼成丹药,用你的血做药引,我们皇上才能有救。」 海云舒奋力反抗,撞翻了药碗,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 妖道很快让人再端来一碗,阴险地笑着:「要怪你就怪李澈,谁让他不肯就死,把心挖出来给皇上治病,他不死,就只有你死。」 原来,西夏皇帝得了恶病,命不久矣。 唯有用重生之人的七窍玲珑心炼丹,才能保命。 什么西夏皇帝忌惮临江王功高震主,他明明就是为了自己活命,才找人暗杀李澈,双方这才起了龃龉。 而这幕后的推手,正是妖道——元嗔。 元嗔与元虚道长同出一门,因为修炼旁门左道,心术不正被逐出师门。 他虽然天赋极高,但从不敬畏名门正道,而是沉迷于钻研阴谋诡术,仗着有点本事,唯恐天下不乱,喜欢用妖术祸人。 得知西夏皇帝病入膏肓,他便出了个用人心炼丹的鬼招。 偏偏皇帝深信不疑,几次暗杀李澈不成,而此时,海云舒的身份也被元嗔看破,这才引火烧身。 元嗔见海云舒挣扎反抗,不由得更加兴奋:「江成璟不是厉害吗?不是重用元虚吗?我要让他和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天都山最厉害的门生。」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狠狠地按在桌子上。 海云舒:「你这个疯子!」 「海云舒,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今天你就得死在这儿。」 「江成璟不会放过你的。」 「好啊,那就让他来啊,让元虚跟他一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暗卫门的人有多大的本事。」 元嗔狰狞的模样,好似堕入魔道的妖孽。 海云舒:「只怕他们来了,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元嗔点住海云舒的穴道,她动弹不得,如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他勐地一推海云舒的肩膀,将她按在药碗上,恶狠狠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正在这时,洞外一阵刀剑厮杀。 只见江成璟执剑杀来,横扫一片,如风驰电掣般,将贼匪狠狠击倒在地。 元嗔没有想到江成璟会来得这么快,他抓起海云舒,将她当做人质。 江成璟手中的剑还在滴血:「元嗔,你用妖术兴风作浪,祸乱天下,今日本王就替天行道,送你去阴间跟先祖先师请罪!」 元嗔大声喝道:「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吗?她已经喝了我的毒药,若无解药,一天之内就会五脏六腑腐烂而死。」 江成璟手中的剑瞬间化为一道流光,直刺向元嗔的咽喉。 「你……」 江成璟的剑锋在元嗔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痕,鲜血渗了出来。元嗔捂着脖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和不甘。他没想到江成璟竟然真的敢出手,而且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他的眼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怒,仿佛要将江成璟生吞活剥了一般。 一剑,足以震慑。 江成璟厉声:「把解药交出来,本王饶你不死,说到做到。」 元嗔捂着脖子,脸色苍白,眼中怨毒之色更甚:「此话当真。」 江成璟:「对于你这种人,本王通常不讲信用,但为了她,本王愿意破例。」 同伙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若是反抗,只怕没什么好结果。 元嗔伸出手指,颤抖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 江成璟眼神一凛,正欲上前收取解药,元嗔却在接近时,勐然撒了一把石灰:「去死吧——」 元嗔拿起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向江成璟的胸膛。 第327章 九十九个童男童女 江成璟回身一躲,避开了刀。 反手扔出暗器。 这妖道拽过身边的人,替他挡了飞镖,抽搐几下就死了。 江成璟欲追。 妖道直接朝他们扔出爆竹,炸开的浓烟滚滚,遮住了视线,呛得人险些喘不过气。 等到烟雾散开,妖道已经带着海云舒消失的无影无踪。 少青此时刚跟上来:「王爷,没事吧。」 「无妨。」 耳边是唿啸的风声,肩上的伤口裂开,疼痛渐渐蔓延开来,江成璟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呻吟声。 「让人跑了。」 「王爷别追了。」少青阻拦:「他们定是有备而来,咱们贸然追过去,恐怕还会有埋伏。」 江成璟蹙眉,直觉告诉他,少青话里有话。 「又出事了?」 少青点头:「被抓走的,还有勇冠侯家的四姑娘。」 「朱蕊?」 「没错。」少青说着来龙去脉:「王爷前脚刚走,朱大人就报了案,说他家姑娘在桥东赏灯时,直接让人给套了麻袋掳走了。」 「王爷,你说这帮西夏人,到底了为了什么?」 江成璟陷入了沉思—— 依刚才的情形,他们是下了狠手,要置海云舒于死地。不像是抓了做人质,来威胁自己。 还有,朱蕊更是不相干的人,唯一的特殊,就是她是小皇帝的心上人。但这层关系鲜有人知,一个没有任何名份的女人,皇上就是再昏庸,也不可能为了她如何如何。 这其中,究竟隐瞒了什么? 「王爷?」 少青见江成璟伤口血流不止,忙撕了衣角给他包扎。 江成璟面无波澜:「八百里加急,把元虚找来。」 「元虚道长?王爷招他是为何?」 江成璟:「刚才见到元嗔了。」 「那个妖道?」 「嗯。」 少青也是万分震惊。 上次静王妃行巫蛊之术,皇上赐她自缢时,元嗔就一同被捉拿归案,作为同犯本应问斩,却在行刑前一日,发生了天牢失火的意外。 上百名囚犯四处逃窜,最终都被抓捕归案。 独独少了元嗔。 于是,大理寺贴出海捕公文,要缉拿钦犯。 谁知他竟出现在此处,还与西夏人勾结在一起。 想必是在大魏无处施展拳脚,才投奔了西夏,如此一来,他在京师重地妖言惑众,也就不难解释了。 此人身怀异术,但阴险歹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恐怕只有身为师兄的元虚道长前来,才能收拾他。 少青:「王爷,你不随属下回行宫吗?」 「他们的样子,像是急于杀人灭口,本王不能耽误时间。」 「可是你的伤……」 「一点小伤,无妨。照顾好琮儿。」 「属下一定会的。」 少青欲言又止,这哪是小伤,看着江成璟肩头血流如注,想劝他先回行宫,又怕惹恼了他。 江成璟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少青无奈,他知道王爷说过的话,谁也改变不了,只好先骑马去驿站,调人前来接应。 江成璟捂着伤口,翻身上马。 * 天已破晓,海云舒被五花大绑地带到了一处道观。 令人惊讶的是,她在这里见到了朱蕊。 「进去吧,给我老实点儿。」 这些西夏人把她俩关在一间密牢里,只给了一口水和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等人都守到外面后。 朱蕊一脸惊诧地问:「王妃……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海云舒沉默片刻,道:「那妖道要取我的命施法,这才遭殃。你呢?怎么惹上他们的?」 朱蕊虽是个有主见的姑娘,可到底还是小丫头,遇到生死大事,难免慌张:「我也不知。昨晚只是在桥头赏灯,眨眼的功夫……早知道就不贪玩,随爹爹一同回家了。」 海云舒还算镇定:「眼下咱们得想办法自救。」 「如何自救?我们这是哪儿都不知道。」 「刚才路过枯井,看到青砖上刻着无极观三个字。」 朱蕊惊讶:「无极观?」 「你知道这个地方?」 朱蕊点头:「我自小在林州长大,幼时便常听年长的嬷嬷念叨着当年在无极观发生的事……」 朱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讲述起尘封已久的故事。 …… 几十年前,无极观是香火鼎盛的道观。 处在西夏与大魏交界处,观中有一镇观之宝,通体玄黑的天外飞石,据说,能把名字刻在此石上,便可永生不死。 因此,这块飞石也给无极观带来了一场浩劫。 老西夏王常年患有头风之症,发起病来几次差点要了性命,寻遍世间名医,都是束手无策。 后来,不知听谁所说,用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心,炼成墨汁,用其骨铸成笔桿,用其发制成笔毛。 便可在无极观的飞石上,写下名字,长生不死。 「所以他真杀了那么多童男童女?」海云舒问。 「是的。」朱蕊声音低沉而有些颤抖,仿佛在回忆着那个的恐怖与神秘。 「西夏王好战,为了求生,不惜用举国之力攻打林州。破城之日,带走了城中所有的童男童女,拉到鹊山的无极观里……剜心……剔骨……」 说到这儿,她有些哽咽。 「那时的无极观里,血海滔天,尸骨累累,成了人间炼狱。 「道长为了不让飞石落入贼人之手,召集观中诸人,把石头推进了万丈深渊。 「西夏王一怒之下,踏平了无极观,屠了林州城……」 当年,西夏士兵们手握长刀,杀气腾腾地冲进了城中,一时间,哀嚎声、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染红了街道,房屋在烈火中燃烧着,整个林州城,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而那块神秘的飞石,却永远地消失在了深渊之中,无人知晓它的下落。 如今,无极观已是一片废墟,早已被时间遗忘,只剩下荒草萋萋的悲凉。 海云舒:「所以,林州人才特别痛恨西夏,更有『双木立于林,不与西夏亲』的说法?」 朱蕊道:「没错,林州是不与西夏通婚的。当年屠城之日,活下来的人寥寥无几,诸如我们朱家,也是后来才牵入林州城的。但凡有血肉的林州人,提起无极观,都是恨不得生啖其肉、喝其血。」 海云舒猜测:「那妖道把我们掳来,莫不是跟当年的无极观有关?」 第328章 重生之人 朱蕊眉头紧皱:「若真是跟无极观脱不了干系。那妖道把我们抓来,定是为了当年的飞石。他以为,只要找到飞石,便可在上面刻下名字长生不死。」 「西夏王病入膏肓,恐怕正在寻找永生之术。」 海云舒想着元嗔昨日的所作所为,拉起朱蕊的手腕,仔细查看。 「王妃,你在找什么?」 「不对,没有啊……」 朱蕊的手腕上没有红色的月牙印记,海云舒沉默,她不是重生之人。 若是有印记,朱蕊恐怕就跟海云舒一样,要被妖道炼成丹药,献给他们的皇帝。 可她不是。 「他们有说为什么抓你吗?」 朱蕊摇头:「没有。」 海云舒陷入沉思:「你刚才说,那块飞石被推进了万丈深渊,是不是跟这有关?」 「这……」朱蕊努力回想,然后道:「啊,我想起来了,上月有两个樵夫到父亲的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走时,还给了他们一大笔钱,父亲当晚还破天荒的进了宫。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八成是了。 「那两个樵夫,平时做什么的?」 「父亲是岭南人,爱吃野味,我小时候在林州时,他们兄弟二人擅长陡壁攀爬,猎到什么山野奇珍,都会给父亲送来尝尝鲜,直到现在都如此。」 海云舒推测:「看来,他们是在攀岩时,发现了飞石的蛛丝马迹,这才禀告了你父亲,你父亲不敢擅专,进了宫也不知得了谁人指点,表面是带着你们回乡过年,实则是为了飞石而来。」 「父亲如此,岂不是引火烧身?」 「只怕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快暴露,而且是惊动了西夏人。」海云舒问:「那兄弟二人呢?」 「死了……」 「死了?」 「是,听说是攀山时摔死的。」朱蕊还怕海云舒不信:「真的是意外摔死的,哥哥一脚踩空,连带着弟弟也摔下了山,真的跟我父亲没有关系。」 海云舒也没有时间去求证她的话是真是假。 「如此一来,你父亲恐怕是这世上唯一知道飞石下落的人了。」 朱蕊的心都揪了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但愿你父亲能跟皇上或者摄政王实话实说,早点交代飞石的事,这样,救兵才可能顺着无极观的线索,找到我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若父亲煳涂,想不到这一层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朱蕊刚刚讲完无极观的事,胸中也燃起一腔热血,不再似刚才那般小心翼翼了。 「当然。与其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不如自己搏一搏。」 朱蕊目光炯炯:「王妃,大不了跟这群西夏人拼了,若老天无眼,非叫我死在这群禽兽手中,也算对得起林州城的百年英魂。」 海云舒让她别急:「你不惧生死,是英勇,可也得讲究方法。」 「王妃这是何意?」 海云舒已将现在的形势看得清清楚楚—— 元嗔掳走朱蕊,是为了要挟勇冠侯,说出飞石的藏匿之处。 带走海云舒,是为了藉助她重生不死之心、之血,在飞石上刺字。 她宽慰朱蕊:「西夏王病重,元嗔万事以救他的主子为先,只要飞石没找到,我们就会安全。」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只需……」 二人商讨对策时,忽听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骷髅一般的元嗔立在门口,背对着光,脸罩在阴影里,像鬼魂。 朱蕊挺直了腰板,高傲地扬起下巴:「要杀要剐随便你,我朱蕊绝不怕死。」 元嗔笑笑,他也没想到朱蕊竟有如此胆色。 「朱姑娘,贫道杀你做什么?你可是贵客。」 「少来。」朱蕊可不信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抓我就是为了威胁我父亲,说出飞石的下落。」 「飞石?」元嗔故作不知,「朱姑娘,你说的是什么?贫道听不懂。」 朱蕊哼了一声:「别装了,飞石对你们西夏人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元嗔笑了笑,他缓缓走近:「看来,朱姑娘是多了个智囊啊,片刻的功夫,就茅塞顿开了。」 元嗔这句话,是冲着海云舒说的,他瞥向她的眼神,像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 「摄政王妃,贫道是小瞧你了。」 海云舒并不迴避,她淡淡地回视他:「元嗔,你不会得逞的。」 元嗔扬眉:「哦?」 海云舒缓缓站起:「你为了投身西夏,想必夸下了海口,立了军令状吧。眼见着西夏皇帝小命不保,反倒是临江王一天天做大,你比谁都着急吧?」 元嗔没想到海云舒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眯起眼睛,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寻找破绽。 但海云舒的表情平静如水,让他看不出一丝破绽。 她平静而坚定:「西夏皇帝给你的最后期限是多久?一个月?半月?十天?一定很短吧,你才会匆匆赶来,着急下手。」 元嗔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杀了我们,你更不可能知道飞石的下落。相反,你在林州损兵折将,西夏王只要活着一天,就会狠狠处置你这个叛徒;若他命短死了,李澈顺利继位,你就更没活路了。」 海云舒笃定:「所以,现在可是你求我们,而不是我们受制于你。」 元嗔握着拂尘,十指骨节发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海云舒把这事算的这么准,这么定。 此时,连朱蕊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海云舒。 跟着附和:「对,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们死了,你更活不成。所以你好好求我们,没准儿一高兴,就把飞石的下落告诉你了。」 元嗔听出了朱蕊话语中的挑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他走近朱蕊,嘴角上扬,露出残忍的笑意:「飞石的下落,贫道迟早会知道。不过在那之前……」 他勐地扯住朱蕊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贫道知道姑娘不怕死,可你怕不怕成丑八怪啊?」 说罢,他不知从哪倒出十几只毒蝎子。 他表情狰狞,「这蝎子最喜欢吃人脸上的肉了,尤其是朱姑娘这般细皮嫩肉的。」 第329章 他是怎样一个人 朱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毒蝎子在地上爬行,仿佛在寻找猎物,元嗔丢下一块肉,三两口就被咬得稀烂。 「想想这东西在你细嫩的小脸咬上一口……怎么样朱姑娘,要不要试试?」 「不……不要……」 朱蕊试图挣扎,但元嗔的力气大得惊人,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钳住她的脸颊,使她无法动弹。 她根本无法挣脱。 元嗔回过头对海云舒道:「一个是堂堂的摄政王妃,一个是将选的大魏皇后,总不能都是个烂脸的丑婆娘吧?」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残忍的快感,仿佛在欣赏着朱蕊的绝望与无助。 「元嗔,你放开她!」 「别急,先是她,马上就挨着你了,贫道到想看看,你们能不能硬到最后。」 海云舒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掌心的肉中,她深知元嗔的行事手段,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好!」海云舒沖朱蕊道:「朱姑娘,保命要紧,你就把飞石的下落告诉他吧。」 「王妃……我……」 父亲从未提及,朱蕊自己也根本不知道飞石的下落,她要怎么说? 海云舒:「事已至此,朱姑娘就别瞒着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妖道就算找到飞石,也未必能成事,告诉他也无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元嗔阴险:「还是你这个做王妃的识时务,朱姑娘,还准备嘴硬吗?」 朱蕊见海云舒在暗暗使眼色,她终于明白——这是让她随便说一个地方。 朱家是唯一知道飞石下落的人,朱蕊只要说了,元嗔一定会让人去找。 这样就可以分散他们的兵力,而且,只要人出去,就会留下蛛丝马迹,她们被营救的希望也就更大。 缓兵之计,当下可用。 眼见着毒蝎子已经沿着胳膊爬了上来,朱蕊大喊:「好,我说,我说!」 元嗔摁着她的头,恶狠狠:「算你识相。」 朱蕊喘着粗气,平復着:「那天,谢氏兄弟跟以往一样,来给父亲送野味,按照惯例,东西放在厨房他们就会走,可是那天,一直等到深夜,父亲回来,破天荒地叫他们去了书房问话……」 「然后呢?」 「然后我出于好奇,趴在窗边,听到兄弟俩说在进山的时候,好像碰到了一块通体玄黑的石头,像极了传说中的飞石。」 元嗔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要听重点,东西在哪?」 朱蕊还在整理思绪,海云舒替她捏了把汗。 朱蕊道:「他们说是在望天山的深谷中发现的。」 「望天山连绵上百里,你这说也是白说。」 朱蕊像是突然想起来了:「莲花峰,没错,他们说的是莲花峰下的山谷。」 「真的?」元嗔满脸狐疑,直直盯着朱蕊,似要把她心思看穿。 朱蕊额前已冒出细细的汗珠,眼看着她就要顶不住。 海云舒站出来:「除了相信她,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元嗔沉思了良久。 他身边的道童说:「师父,莲花峰确实不远,当年飞石被无极观众人合力推下山,如今在那里发现也不无可能。」 幸而朱蕊熟悉林州四周群山地形,莲花峰靠北,距无极观所在的青云峰只隔了一个山头。 说它,也更符合飞石消失在无极观的逻辑。 元嗔道:「最好别给我耍花样。」 说罢,他招来几个手下,让他们开始沿着莲花峰查找。 元嗔指着她们道:「要是找不到,我扒了你们的皮。」 密牢的门「嘭」得被关上。 朱蕊扑进海云舒怀里:「吓……吓死我了。」 海云舒安慰她:「别怕,没事的,你刚才表现的就很好。」 朱蕊问:「王妃,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嗯。」 「可是他们要找不到飞石怎么办?莲花峰,我可是随口瞎说的。」 「嘘——」海云舒让她小声点:「不过山谷的里的一块石头,哪儿那么好找?山上山下,河里溪里,只要你一口咬定在那儿,他们找不到,是他们没本事。」 「好……」 「眼下我们只要拖住时间,就一定能等到救兵。」 「皇上真的会派人来救我们吗?」 海云舒点头:「会的。」 「王妃……」朱蕊抬起眼,真诚地发问:「皇上,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 「怎么,他不好吗?」朱蕊眨着大眼睛。 看得出来,她挺看重小皇帝的。 海云舒有些犹豫,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浇灭了朱姑娘满满的一腔热血。 「也不是,」海云舒道:「我很少进宫,没怎么见过皇上,对皇上不了解,也不好乱说。」 朱蕊则追问:「怎么可能?你是摄政王心尖上的人,摄政王又与皇上亲密无间,就算你与皇上没交情,也能从摄政王嘴里听到一二,对不对?」 这丫头,倒是会拐着弯的攀关系。 算了,海云舒也不再纠缠。 只说:「皇上年少登基,肩上担子重,时刻想着国家社稷,人民安乐。他绝不可能像轻狂的世家子弟一样,不顾一切地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是君王,君王的心,是没办法用常人的情感揣摩的。」 朱蕊似懂非懂:「那他就没有对别人动过心吗?」 「我怎么会知道?」 「我听说,皇上曾对西夏小公主动过心。」 海云舒垂下眼,有些无奈:「没有吧。」 「有的。」朱蕊默了默:「之前我还不理解,父亲那天为什么偏偏送来一身红衣斗篷叫我穿着去静王府,后来我才知道,皇上喜欢那个小公主,她就爱在骑马时,穿着红斗篷……」 海云舒浅浅一笑。 只怕朱姑娘还不知,这红斗篷还是她出的主意。 「何必烦心?皇上不是对你一见倾心吗?」 「皇上是制造了不少机会,想办法让我入宫。他说他喜欢我,可我觉得他是把我当成了替身。」 她抱紧了膝盖,头埋得很低很低。 夜,渐渐深了。 密牢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朱蕊的抽泣声。 也是个用情至深的女子。 海云舒:「何必执着于往事?西夏公主是镜中花,水中月,得不到的,自然觉得好。可就算再好,她也终究难伴君侧。」 「王妃的意思是?」 第330章 对摄政王是什么感情? 「西夏公主只是不切实际幻想,而朱姑娘你,才是幻想变成现实的人。」 朱蕊似懂非懂。 海云舒再道:「我若是你,与其庸人自扰,把别人当作假想敌,不如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海云舒看着朱蕊,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只是现在被一些无谓的念头困扰。 朱蕊轻轻咬着下唇,似乎在思考着她的建议:「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朱姑娘,等你成了家,有了孩子,就会明白,人生很多事不必看得太透。」海云舒拍拍她的手,继续道:「与其追赶别人的身影,不如掌握好自己的步伐,找到自己该努力的方向,你会发现,真正的敌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别人的身影……自己的步伐……」 朱蕊似乎想通了些。 她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紧紧地握住海云舒的手:「王妃,那你呢?你对摄政王是什么感情?」 市井盛传,摄政王对海云舒,两人是青梅竹马,哪怕海云舒嫁了人,仍然无法斩断情丝。摄政王不惜为她开罪权贵重臣,算是一片情深了。 「他?」海云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他对我有情,我亦对他有意。但我们的关系,并非外界所传的那样。他是个很复杂的人,有着自己的坚持和理想,我觉得,我只是他人生中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朱蕊以为不然:「我听少阳长公主讲过,摄政王对王妃可是掏心掏肺,你这么说,对王爷可不公平。」 「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甘不甘心,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海云舒道:「若真心爱一个人,是会不计回报,不谈付出。两人相互理解和扶持,才能走得长远。」 朱蕊听得出神,她从未想过,原来感情的事情可以如此复杂,又如此简单。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皇上确实对我好,尽他所能为我做了很多事。但我所求的,并非只是他对我的好。我想要的也是互相理解,互相扶持,一同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 海云舒看着朱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朱姑娘,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两人相视一笑,天寒地冻里又多了些温暖。 * 林州城,行宫。 「王爷,御医说你不能再起身了,必须卧床休息。」少青急得跪在床边,阻止江成璟下床。 「爹爹,你终于醒了。」 琮儿扑进江成璟怀里,两只圆滚滚的眼睛里噙着泪,眼圈也是红红的,不知得多伤心。 江成璟抬手摸摸他的脑袋:「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跟个姑娘家似得,动不动就掉金珠子。」 琮儿用袖子狠狠抹掉眼角的泪:「琮儿不哭,琮儿要跟爹爹学得一样坚强。」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好儿子。」 昨夜,江成璟重伤未愈,独自骑马去搜寻救人。 谁知遇到了雪崩,若非嘶风是久经沙场的战马,一人一马险些葬身雪海。 老马识途。嘶风驮着昏迷江成璟往林州城走,半道儿上精疲力竭,倒地抽搐。 幸好遇到了巡逻的士兵,连人带马送回了行宫。 回来时,人已经快冻僵了,昏迷不醒。城里的大夫束手无策,直熬到元虚道长和御医前来,才算依靠精湛的医术保下了性命。 江成璟撑起身子:「她有消息了吗?」 少青忙在他背后垫了个枕头:「王爷,都什么时候了,你养病要紧,其他的交给属下去做吧。」 江成璟眉头紧皱,无视少青的劝阻:「还没查到线索?」 少青无奈,跪在床边死死拦住他:「王爷,你就听属下一回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行动。」 江成璟冷声道:「让开。」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少青:「王爷昨天回来,就剩一口气了,元虚道长说,若再耽搁片刻,便是大罗神仙都就不活了。琮哥儿也是哭了醒,醒了哭。属下作为贴身侍卫,一切得以王爷安危为重,今日,王爷要出这大门,就从少青的尸体上踏过去!」 黄公公在一旁起闹:「是啊,昨儿王爷丢下皇上,嚷着要自己去就心上人。结果弄得险些命都没了,害得大傢伙儿跟着担惊受怕。如今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要弃咱们于不顾了吗?」 少青起身,反手就是一巴掌。 「老阉奴,你是舌头没地方放了?怎么回回都要插嘴惹事。」 「你!」黄公公捂着脸:「你还敢打我?!」 少青才不怕:「我说了,你再敢口出狂言给王爷惹麻烦,我见一次,打一次。」 黄公公气得直哼哼:「好你个狗奴才,竟敢以下犯上,看我回头不禀报给王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上?什么下?」少青嗤之以鼻:「真是笑话!你这种阉人,仗着在皇上身边待过几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别以为皇上宠着你,你就能狐假虎威。这宫里谁不知道,你不过就是个被阉割了的太监,靠一张嘴皮子混日子。」 黄公公脸色发青,快要晕厥:「你……你!」 「皇上就是一时不察,才让你给钻了空子,敢不敢翻出家底,跟我到大理寺好好查一查,看看究竟谁的手干净,谁的心忠诚?」 黄公公直发抖:「你算个什么东西?咱家凭什么跟你去大理寺?」 少青一把攥住黄公公的脖领子,把他往旁边一搡,黄公公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好了!」 江成璟呵斥二人:「在皇上的行宫,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切!」黄公公甩开少青的手,把脖子上松开的扣子扣好:「咱家这就去皇上面前分说分说,看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如何能对大内总管拳打脚踢!」 少青脱了靴子就朝黄公公扔去,只可惜他麻熘地从地上爬起,三步并作两步地熘出了房间。 也是这是,元虚道长熬好了汤药,送进屋来。 他说:「王爷,贫道大概已经猜到,那败坏师门的东西,为何要带走王妃了。」 第331章 你说的算,还是朕说了算 元虚道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仿佛一块石子投进了湖面,引起了层层涟漪。 江成璟的眼睛亮了起来:「哦?已经有了眉目?」 元虚道长缕缕长须:「王爷莫急,先喝下这碗药,容贫道慢慢说。」 道长给少青使眼色,少青立刻接过药碗,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递给了江成璟。 江成璟这才敷衍地喝了两口:「你捡要紧的,快说。」 元虚道长也不再卖关子:「王妃多半是被带到了无极观。」 「无极观?」 元虚道长点头:「贫道在来时的路上,已飞鸽传书给同门师兄弟,得知元嗔已经投效了西夏,近来,正在为西夏皇帝寻求长生不老之术。」 接着,元虚道长便将无极观和天外飞石的事告诉了江成璟。 时间久远,大多数魏人只听说过西夏皇帝在林州屠城、杀害幼童的残暴之举。 却不知他如此处心积虑,残害九十九名孩童,竟是为了修炼长生不老的妖法。 这时,有人跑来通传:「王爷,朱大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 少青提醒:「王爷忘了,他家四姑娘也被元嗔那妖道给劫走了,想必是为了此事而来。」 「叫他进来。」 朱大人一进门便是风尘僕僕的模样,他深深行了一礼:「摄政王,还请您救救我家蕊姐儿吧!下官给你磕头了。」 朱大人说着就要磕,被少青掺了起来。 江成璟:「朱大人有话就直说,弄这些虚礼反倒耽误功夫。」 「是……是……」 「朱大人是知道了什么?」 朱大人站起身,抹着头上的汗,从袖口里拿出一张纸条,抵上来:「王爷请看。」 江成璟接过,是一勒索信。 信封里还放了一只翠玉耳环。 朱大人:「自从小女被劫,下官就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今儿一早,这封信被射在了下官家的门柱上。都是下官煳涂,不然也不会惹下这祸事。」 于是,朱大人一五一十地把谢氏兄弟如何发现飞石,如何告知自己实情的前因后果,一併说了出来。 少青:「看来元虚道长预料的不错,此次西夏人现身,确实与传言中的天外飞石有关。」 朱大人忧心忡忡:「王爷,家中小女尚且年少,如今落入贼人之手,恐怕凶多吉少,只求王爷看在咱们同朝为官的份儿上,救救她吧!」 朱家一门无男丁。 女儿却是个顶个儿的有出息,尤其是这个四姑娘,从小被当作掌上明珠,除了长相一般不算惊艷外,她文武双全,个性爽朗大气,丝毫不逊于男儿。 否则,也不会举荐她为皇后的候选人。 朱家又岂能看着这被寄予厚望,肩负着全族荣辱的四姑娘,被西夏人给毁了? 江成璟冷声问:「所以,现在谢氏兄弟死了,只有你知道飞石的下落。你女儿并不知情?」 朱大人懊悔:「是。下官本想着先来林州看一看,等确定了真有此事再禀廷,谁能想到……哎……」 「你不用担心。」 「王爷?」 江成璟道:「元嗔的目的是飞石,抓人无非是为了要挟我们。只要找不到飞石,她们就会很安全。」 「她,她们?」 少青告诉他:「朱大人只怕还不知道,王妃也被那妖道挟持了。」 朱大人更是冒汗,还要再跪:「王爷,下官真不知会惹出这么大的乱子,不然下官……下官无论如何也不敢有任何隐瞒啊!」 且不说海云舒是摄政王的准王妃,单单凭她有心帮朱家姑娘入主中宫,朱大人就心里感激,本来不知如何回报,这下不但没报恩,反倒连累人家,朱大人更觉得自己没法儿做人。 「求王爷恕罪,求王爷恕罪。」 江成璟摆摆手:「起来吧。好歹也是个勇冠侯,怎么处事婆婆妈妈。」 朱大人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女儿奴。 这四姑娘朱蕊更是他的命根子,如何不急。 元虚道长此时道:「朱大人莫急,你先告诉我们,飞石究竟在何处?」 「在水灵谷。」 「水灵谷?」 「是望天山靠北的一座山谷。」 「无极观下面?」 「不远。」朱大人道:「谢氏兄弟发现飞石后不敢声张,就地刨了深坑把飞石埋了起来。」 「具体位置知道吗?」 「知道,他们埋好后,在上面栽了一颗银杏树苗做记号。」 所有的线索汇聚。 江成璟仔细思量。 做出安排:「咱们兵分两路,一路去跟本王去无极观救人,另一路,少青,你们跟着朱大人去水灵谷找飞石。 「只要飞石不落入西夏人的手里,我们就掌握主动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众人领命。 只有少青,还在担心江成璟的安危。 「少青得跟着王爷,王爷要是不同意,我这就去跟西夏人通风报信。」 这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小皇帝也不顾黄公公地阻拦,沖了进来:「朕也要去!」 他小跑到面前:「摄政王,带上朕吧。」 江成璟:「胡闹!」 黄公公也是劝:「皇上,万万不可啊。你身份尊贵,岂能为了女人自乱方寸?」 江成璟冷哼:「皇上,黄公公说的对。你就在行宫老实呆着吧。」 「不行!」小皇帝不肯。 黄公公:「皇上,太后懿旨,要你务必安全回宫。这些小事就交给臣下们去做吧。」 「黄公公,你身为宦官是要干政吗!」 黄公公吓得魂飞魄散,跪地磕头连连:「皇上,老奴不敢,老奴罪该万死!老奴是一片忠心,苍天可见,没有半点私信啊。」 「朕是一国之君,西夏人都欺负到朕头上来了,朕却只能龟缩在行宫里?这是何道理?日后有何颜面面对黎民百姓?」 江成璟缓缓起身,更衣:「皇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置天下百姓于何地?何况西夏人本就对你有图谋,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可是……」 「没有可是!」 江成璟态度坚决:「你给我乖乖待在行宫,哪儿都不许去!」 小皇帝:「……」 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江成璟训斥。 小皇帝自尊心受到极大地刺痛,气急道:「摄政王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拦朕?这天下事,究竟是你说了算,还是朕说了算!」 第332章 江成璟,你这是谋逆! 小皇帝的话,像一把利剑,刺激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皇上息怒——」 众人跪在地上,鸦雀无声, 大气也不敢出。 江成璟刚把衣裳罩上,只见他双眸微眯,眼神凌厉,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他踱步走到小皇帝面前,俯视着他,如黑云压城,一字一句道:「天下,当然是由皇上了算。」 小皇帝也被江成璟的气场所震慑,但他还硬挺着胸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听朕的,为什么不让朕去?」 「臣话还没说完。」 江成璟眼中却透出冷意,缓缓道:「亲政后,天下事当然尽听皇上所言。可如今皇上尚未亲政,臣还是名正言顺的摄政王,有臣在,自然就不劳皇上费心了。」 「江成璟,你这是谋逆!」 小皇帝脸色涨红,瞪着江成璟,他心知江成璟所言非虚,但年少气盛,仍不甘心。 「谋不谋逆,自在人心。臣奉的是先帝遗命,辅佐的是少年君主,势必遭人忌惮。」 江成璟冷笑:「那些不怀好意之人,有本事就站出来与臣较量较量,若没本事就老老实实地趴在窝里,享他的太平日子。」 江成璟的话在耳边迴响,一刀一刀地磋磨着皇帝的自尊。 小皇帝的怒火无处释放,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他深知,此刻的自己还太稚嫩,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与江成璟对抗。 江成璟,那个权倾天下的人,就像一座他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 小皇帝默默握紧双拳,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超越这座高山,他要让江成璟在他脚下颤抖,要亲手夺过本该属于他的所有! 他会证明给所有人看,谁才是真正的皇帝,谁才是大魏的主人。 「皇上?」江成璟拍拍他的肩膀。 小皇帝恍然回神,惊了半身冷汗:「怎么了?」 江成璟笑着推开他:「让一让,你挡着臣的路了。」 被江成璟一推,小皇帝才意识到自己站在门中央,下意识地连忙侧身让开。 看着江成璟从容离开的背影,小皇帝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憋屈。 他知道,自己对江成璟的畏惧,从来没有消失过。 「你们看什么?!还不都给朕滚!」小皇帝心中那份愤恨几乎要破胸而出,只能冲着其他人撒气。 众人唯唯诺诺地逃离这个不太平的地方。 小皇帝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房间,他曾无数次想像自己与江成璟对峙的情景,却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如此不堪一击。 黄公公劝:「皇上息怒,此时不是与摄政王翻脸的时候,来日方长啊。」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心中的怒火:「你,去找人跟着他们,有任何动静,第一时间来报给朕。」 「皇上,这是要……跟踪摄政王吗?」 「怎么?他是臣,朕是君,派人盯着都不可以吗?」小皇帝对着黄公公就是一通骂:「没心肝的东西,你怕摄政王,却不怕朕。摄政王杀得了你,朕就杀不成你吗?!」 黄公公磕头如捣蒜:「皇上息怒,是老奴该死,皇上龙体要紧,可千万别为了奴才气坏了身子。」 「你还不快去!」 「去,老奴这就去。」黄公公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小皇帝知道,现在还不是与江成璟摊牌的时候。他要等待,等待时机成熟,等待自己足够强大。 到时,他一定要让江成璟为今天的傲慢付出代价!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望天山,无极观。 海云舒这边也并不太平。 元嗔这妖道一连派了三波人出去,也没任何结果。 傍晚时,他面色阴沉地来到密牢。 海云舒故作一问:「怎么,还没找到吗?」 元嗔双手背负,冷冷道:「最好别让贫道发现你们说假话,否则……」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抓进来一个魏人,踩在脚下。 随后,从他的袖口里抖落出一条金黄皮的蛇,嘶嘶吐着舌信子。对着魏人的脖子就是一口。 登时,血溅三步。 魏人痛苦不堪,面色由红变白,由白变紫,最后成了黑色。滚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朱蕊此时缩在海云舒怀里,惊魂未定。 元嗔收了蛇,盘在胳膊上:「要是敢有人不知死活的胡说八道,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威胁之意已经不言而喻。 海云舒却依然保持着镇定。她知道,越是此时,越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她抬头直视元嗔,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事已至此,我们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量你们也没这胆子。」 「妖道,朱姑娘把位置已经告诉你了,是你自己找不到,怨不得旁人。」 「找死。」元嗔直接掐上她的脖子,狠戾无比,仿佛要随时将她生吞活剥。 海云舒挣扎道:「没有飞石,你杀了我也无用。」 朱蕊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上前推打着元嗔:「妖道,你放开她!放开她!」 海云舒丝毫不畏惧:「动手啊,杀了我,凉了血,冰了骨,我看你怎么在飞石上刻字。」 元嗔五指力道越来越深,却在最后一刻,放开了海云舒。 他恶狠狠地指着她:「等找到了飞石,先宰了你祭旗!」 言罢,他摔门而去。 朱蕊忙扶上海云舒:「王妃,没事吧?」 海云舒摇头:「我没事,朱姑娘,谢谢你肯为我挺身而出。」 「王妃这是什么话?生死时刻,只有咱们俩相依为命,你又对我如此之好,我不会让那妖道伤害你的!」 这丫头,也算有情有义了。 朱蕊还是很担心:「王妃,这已经过去一天了,我怕撑不了太久,咱们不会真要露馅了吧。」 海云舒安慰她:「放宽心,搜山岂是一时半会儿能了结的事?他们没有搜到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朱蕊依旧忐忑不安,眉头紧皱:「可是,万一他们发现破绽,咱们该如何是好?」 第333章 我儿子喜欢 海云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怕,就算他们发现破绽,也只能是怀疑,没有真凭实据。只要你一口咬定飞石就在莲花峰下,他们就不敢拿咱们怎么样。」 朱蕊听到海云舒的话,心中有了底,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些。 她努力深唿吸了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我一切都听王妃你的。」 海云舒笑笑。 朱蕊:「真希望皇上能快快来救我们。他说过,无论怎样,都会护我周全的。王妃,皇上是言而有信的人,他会来的,对吧?」 海云舒静静道:「身为一国之君,他若不来,是对得起百姓。若来了,是对得起你。你想他作何选择?」 「这……」 海云舒再深入一些:「朱姑娘,若此次咱们脱险,你有幸入宫,切记我一句话。」 「王妃请讲。」 朱蕊觉得海云舒有大智慧,她喜欢听她讲话。 「感情的事若投入太深,期望太高,受伤的终究是自己。」 「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可是那人如果住在宫里,坐在龙椅上,你对他就註定不能感情用事。」 朱蕊明白她的用意。 她点头:「我心里虽然期盼皇上能护着我,可他若不来,我也能理解。」 「你肯这么想就好。」 「可是王妃,你不怕死吗?」 海云舒笑:「怎么不怕?是个人都怕死。」 自从她们被劫来,朱蕊从海云舒身上没看到一丝一毫的恐惧。 她是镇定的,从容的,每一步都谋定算好,让人觉得安心。 「我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若是自己孑然一身,死也就死了,可偏偏人活一世,有父母,有兄妹,有夫君,有孩子,老天把这么多牵挂堆在你面前,就算想死,也撒不开手了。」 海云舒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看得自然比别人开一些,透一些。 「我见过你家小公子,他很可爱的,叫琮……是叫琮儿对吗?」 「嗯。」 「他跟摄政王长得真像,尤其是那双丹凤眼,薄嘴唇,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海云舒脑海里也会想着琮儿的模样:「是,大伙儿都说琮儿跟他爹更像一点。」 尤其是现在大了,长开了,一举一动瞧着就是小江成璟的模样。 朱蕊羡慕:「我要有个孩子跟你家琮哥儿一样乖巧懂事就好了。」 「你若入宫,还怕将来孩子没有福享吗?」 朱蕊道:「对于孩子,我只想让他健康快乐,不求别的。那些荣华富贵,我这个做娘给他争,争来了,是我们娘儿俩的福气,争不来,我也不想让他去插手这世间的弯弯绕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是个通透的姑娘。 海云舒抬头望向远方的天际,此时的望天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心中默默祈祷:飞石啊飞石,你若有灵,就保佑大魏子民,保佑琮儿,保佑她们平安地度过这一劫吧。 正在这时,密牢窗户窸窸窣窣地传来一阵声响。 只见木窗子被卸下,一个身材娇小的道童从外面爬了进来。 「王妃当心。」 因是海云舒背着窗户,朱蕊忙提醒她。 「嘘——」 小道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轻手轻脚地走到她们面前:「小声点。」 海云舒压低了嗓子问:「你是谁?」 「我是天都山第十三代弟子,奉师父之命,前来搭救二位女施主。」 朱蕊不解:「你师父是?」 「我师父法号元虚。」 海云舒眼睛一亮:「元虚道长。」 「正是。」 「那就好。」她回头:「朱姑娘,咱们有救了。」 这说明,江成璟他们已经摸清了西夏人此次来魏国的目的,专程请来了元虚,还找到了无极观。 朱蕊也打起了精神:「现在就能走吗?」 小道童:「二位女施主莫急,现在还不能走,要等天黑。我已在密牢门外放好了迷烟,天黑以后,施些障眼法,将那些西夏兵蒙晕,咱们就可趁机逃走。王妃,你们只管在此稍作歇息,我去去就来。」 「等等。」海云舒拉住了他:「王爷有说什么吗?」 「哦对了,王爷叫我把这个带给施主。」 他拿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 有些破旧,绣花连针脚都脱线了。 海云舒记得,这是当年江成璟进京时,她塞给他的平安符。她提前去寺里求的,据说灵验的很。 果然,江成璟戴在身上,这么多年也是平平安安。 海云舒接过护身符,收好。 「王爷说,叫施主放宽心,外面一切都安排好了。」 「有这句话,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我先出去了?」 朱蕊:「哎?小师父,你的法术可靠吗?」 小道童拍着胸脯保证:「我师父可是天都山百年一遇的奇才,法术能通天彻地,我是他的得意弟子,王妃尽管放心。」 海云舒:「元虚道长法术高强,小师父定然也是出类拔萃。」 小道童已从怀里掏出两粒药丸:「这是师父给的,服下后能保两位女施主一个时辰内气息绵长,不惧任何毒物。」 「有劳费心了。」 海云舒接过药丸,握在手心,没有立刻吞下。 小道童:「那二位施主稍等,我先去找密牢的钥匙,等到子时,以三声布谷鸟叫为号。你们再出来。」 海云舒点头:「好。」 小道童由匆匆爬了出去,消失在窗户外。 朱蕊来到海云舒身边,看着她手上的药丸,问:「咱们能信他吗?万一他是西夏人的奸细呢?」 海云舒一手握着平安符:「这个信物他做不了假。」 朱蕊听了海云舒的话,稍微放下心来。 海云舒从窗户里往外瞧了瞧,见无人,便将一粒药丸服下。 朱蕊学着她的样子,也服了一粒。 药丸是苦涩的,比黄莲还苦。 海云舒见她眉头皱的厉害,从袖口里拿出一个油纸抱起的糖块,递给朱蕊:「吃点儿甜的,压一压。」 朱蕊接过放进嘴里:「王妃,你喜欢吃糖啊,还随身带着。」 海云舒没吃。将剩下的糖块包好。 「我儿子喜欢。」海云舒声音里满是温柔,「本来是要带给他吃的,可惜现在没办法给他了。」 第334章 饶她一命 「王妃你别急,咱们一定能出去。琮哥儿一定能吃上你买的糖。」 海云舒把东西包好收起来:「借你吉言。」 牢房的墙壁上,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洒下,斑驳的影子在海云舒脸上轻轻舞动。 直到夜深人静,突然有串钥匙从窗户缝里扔了进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三声布谷鸟的叫声。 海云舒她们连忙起身,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看守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 像是被什么东西迷晕了。 外面乌烟瘴气,若不是点了什么迷香,就是施了什么妖法。 海云舒她们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小道童给的丹药,果然管用。 朱蕊小声道:「王妃,咱们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海云舒点头,她悄悄捡起地上的钥匙,小心地打开牢门。 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昏倒的守卫,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人影,悄无声息地熘出了密牢。 海云舒走得很慢。 「王妃,怎么了?」 海云舒皱着眉:「我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了?」 朱蕊一愣:「咱们已经逃出来了,眼下就别想那么多了。」 海云舒思索:「怎么不见刚才那个小道童?」 「或许……是去外面等着了。」 朱蕊拉着她往外走。 两人顺着昏暗的通道小心翼翼地走着,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迴荡。空气中瀰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氛,让海云舒心中越来越不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突然,一阵阴风迎面袭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海云舒抬头,只见一个人被吊在了无极观的正门口。 披头散髮,血淋淋的。 正是刚才来救她们的小道童! 「啊——」朱蕊直接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小师父!」海云舒也认出了他。 小道童双手被绑起吊在高高的大门,奄奄一息:「施主……快走……」 「想往哪走啊?!」 一声阴冷的声音,只见元嗔带着数人围了过来。一众人的眼神如利刃般盯着她们,仿佛要将她们刺穿。 元嗔甩着黑漆漆的拂尘:「海云舒,贫道是小瞧你了。」 海云舒心中一沉,「你想干什么?」 「这话得我问你啊,」嗔冷笑一声,他缓缓走近,拂尘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诡异的弧线,「哼,你们以为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元嗔放声大笑,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如灵蛇般向小道童飞去,绕着他的脖子缠了一圈,然后用力一勒,只听咔嚓一声,便将脖子勒断了。 小道童身子抽搐几下,就死了。 「你!你怎能滥杀无辜?!」 「他无辜?他吃里扒外,残害同门,私放囚犯。我给他个痛快,算是仁义了。」 元嗔道貌岸然,视人命如草芥,残忍至极。 朱蕊躲在海云舒身后,整个人陷入了惊恐之中。 海云舒的目光落在小道童的尸体上,心中五味杂陈。这个为了救她们而牺牲的小道童,竟然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海云舒紧紧握住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挡在朱蕊面前:「你已经知道飞石的下落,留着朱姑娘也无用,把她放了吧,我跟你回去。」 元嗔冷笑:「东西还没找到,我不可能放她走。」 「你若找到了呢?会放她走吗?」 「你,我肯定是不会放的,她嘛,若是老老实实的听话,说不定我一高兴,就饶她一命了。」 元嗔身边的人插话说:「师父,她是在拖延时间,别跟她废话。」 海云舒见意图被戳破,直接给朱蕊使眼色,并说:「快!」 朱蕊会意,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个长长的口哨,无极观四周的马儿突然焦躁的嘶鸣起来,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疯狂地踩踏着。 有人急急忙忙跑进来通报:「师父,不好了,一群马不知怎么,突然发起了疯,横冲直撞的,直奔这儿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无极观都颤抖起来。 只见一群马疯狂地冲进来,仿佛失去了理智。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重重地踏在地面,轰的一声,地面顿时塌陷下去。 观中的弟子们纷纷躲避,惊恐万分,尖叫声此起彼伏。 元嗔脸色铁青,拂尘不停挥舞,试图控制局面。然而马儿们仿佛被什么控制了一般,疯狂地冲撞,整个无极观都在颤抖,瓦片掉落,石柱断裂。 朱蕊驯马很有一手。幸好,海云舒还记得她有这项特殊的本事。 原来,她们两个刚刚在密牢中已经商量好,若逃出来后,中了埋伏,就由朱蕊驯服这些西夏人骑得马。 她们骑马正好可以趁乱逃走。 果然,朱蕊长长的一声口哨,无极观里里外外十几匹马就闻声沖了过来。 翻身上马。 「咱们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元嗔的拂尘突然化为一道黑影,向海云舒勐烈击去。海云舒侧身一避,拂尘击中了身下的马儿,马儿吃痛,失去平衡,硬生生地倒了下来。 「王妃——」 眼见海云舒从马背滚下,她已经闭上眼,等待着震裂的疼痛。 说时迟,那时快。 海云舒感觉自己腾起,又落到了软软的地方,像包裹的棉花一般柔软。 只见江成璟的身影,从天而降。 他一把搂住海云舒的腰,轻盈地落在地上,稳稳地将她护在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混乱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没事吧?」他看着海云舒,满是柔情与坚定。 「我没事……」海云舒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稍微放松了些。 元嗔怒不可遏:「江成璟,你来得正好!」 江成璟不慌不忙,将海云舒轻轻放在地上,「妖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只见元嗔双手结印,一股黑色的气息从体内涌出,化为一柄长剑,冲破黑烟,直取江成璟。 第335章 他敢自称本王,不称臣? 江成璟眼神一凛,将海云舒推开,迅速抽出腰间佩剑,凌空跃起,与那黑气长剑相撞。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两股力量在空中相撞,激起一片尘埃。 「啊——我的耳朵——」 强烈的声波,让观中的弟子们纷纷捂住耳朵,躲避着四溅的碎片。 尘埃渐渐散去,只见江成璟稳稳地站在原地,而元嗔已经倒在了地上,口吐鲜血。 「不……不可能……」 江成璟剑指向这元嗔:「妖道,今天本王就替你们天都山清理门户。」 「你休想!」元嗔不甘地瞪着江成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突然,他勐地吐出一口黑气,化作一只巨大的蜘蛛,直扑江成璟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江成璟眼神一凝,挥剑斩向巨蛛。蛛网四溅,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腥臭,众人被熏得呕吐不止。 海云舒和朱蕊却没事。 大约是刚刚服了丹药的缘故,并不受毒气和妖法的控制,除了头有些晕,没什么大碍。 元虚道长看出了端倪,立刻扔出一枚解毒的药丸:「王爷快服下解读丹药。」 江成璟一口吞下。 「王爷当心!他这是巨像妖术,你只需蒙上眼睛,闻声辨位,方可不受他的控制!」 江成璟抽出腰间束带,蒙住双眼。 执剑而立。 紧接着,他手中长剑好似化作一道闪电,破空而出,凌厉地噼向那巨大的蜘蛛。 元嗔使足法力:「找死!」 「嘶嘶嘶!」 蜘蛛身上迸裂出数道血口,黑气四溢。几番缠斗下来,那巨大的身躯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元嗔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江成璟蒙上眼睛,竟然还能如此准确地破解了他的法术。 元虚道长捋着鬍子,稍稍放心,之前他作为摄政王的门客,日夜与江成璟论道。 江成璟悟性极高,能很快参透道法奥义,加上他武艺高强,今日破解元嗔的阵法,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元嗔已然败下阵来。 捂着胸口,又吐了鲜血。 正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只听无极观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摄政王!快把这妖道给朕拿下!」 不知为何,小皇帝竟然带了一队人马赶来了! 他跑进观内,见元嗔重伤,不由得大喜过望:「快,抓住妖道元嗔,朕赏黄金万两,封千户侯!」 「是!」 大内侍卫说着就想要上前一决高下。 元嗔抹掉嘴角的血,甩出浮尘,直奔小皇帝。 「小兔崽子,拿命来!」 「护驾——」 大内侍卫摆出阵法应对元嗔的袭击。 结果被元嗔三两下就打散了阵型。 黄公公急得大喊:「摄政王,还不护驾!」 江成璟只得持剑救驾。 怎料,元嗔贼心眼多,他半道儿拐了弯,放弃了袭击小皇帝。 直接将海云舒又挟持了回去。 他掐紧她的脖子,阻止道:「都别动!再往前一步,我杀了她!」 江成璟怒喝:「元嗔,你若是敢伤她一根毫毛,本王定让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元嗔仰天长啸,「江成璟,你也有怕的时候?把人压上来!」 只见海云舒,朱蕊都被带到了前面。 「阿蕊?」 「皇上——」 小皇帝在看到朱蕊时,失了神,看得出来他对她用情至深。此次前来,多半也是放不下心上人,才要亲临现场。 小皇帝大声喝道:「妖道!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元嗔得意道:「小皇帝,识相的话,就让你们的人都退出去,拿飞石来换人!」 小皇帝着急:「什么飞石不飞石?朕根本没听过。」 「你没听过,就问他啊。」元嗔指着江成璟:「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小皇帝看了看江成璟。 这个摄政王,又有什么事瞒着他?为什么所有的事情,自己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摄政王,这怎么回事?」 「皇上,臣一两句说不清楚,总之,飞石不能给他。」 小皇帝压着火儿:「不过是一块石头,你若有,给他就给他了,何苦白白连累两条性命。」 江成璟剑锋所指:「只要本王在,这妖道休想打飞石的主意。」 「你!」 他御前他竟敢自称本王,不称臣? 这大魏到底谁说了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跟着一起来的元虚道长忙着打圆场:「皇上,这妖道要用飞石练就长生不老之术,去救西夏皇帝,咱们岂能让他得逞?」 小皇帝:「那也不能让他把阿蕊……不,让他白白害了王妃和朱姑娘吧。」 元虚道长忧心忡忡:「皇上有所不知,这妖道练的长生之法,是阴毒至极的妖术,不但要有飞石,还要用九十九条童男童女的性命献祭才能功成啊。」 「什……什么?」小皇帝也吓到了。 九十九条小孩儿的性命。 世间真有此等妖法邪术?也太狠毒了些。 「皇上,阿蕊不怕死,千万不要为了我伤害无辜的性命!」 「可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他所害。」 「倘若皇上为了一己之私,至百姓性命于不顾,阿蕊就算侥倖活下来,也绝不会独活!」 「这……」小皇帝前后为难。 朱蕊是个识大体,懂大局的姑娘,海云舒觉得配小皇帝是可惜了。不过日后她若真能入主中宫,好好规劝皇帝,也未必是件坏事。 元嗔左右手,一手掐着一个人脖子:「我可没闲工夫听你们在这儿扯来扯去,我数三声数,不答应,就等着给她们收尸吧。今天我就算是死,拉着她们垫背,也算值了!」 元嗔指尖用力,一股黑气从天灵盖直窜出来。 「你等等!」小皇帝阻止。 「一!」 小皇帝只能把棘手的问题抛给江成璟:「摄政王,王妃在这妖道手上,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二!」 海云舒只觉得浑身发冷,意识开始变得有些模煳,元嗔正在给她渡着黑气。 「不……」朱蕊呢喃着,意识渐渐涣散。 「阿蕊!」小皇帝大喊一声,想冲过去,又被侍卫死死拦下。 「摄政王,」小皇帝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倒是说话啊!」 江成璟这个老狐狸,他心里一定有主意,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出来? 「三!」 元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336章 别怕,有我在 元嗔的手指勐地收拢,朱蕊和海云舒的脖颈被掐得青筋暴起。 江成璟深吸一口气,豁然站起身:「慢着!」 元嗔动作一顿,眯起眼睛看他,很好,他还是有软肋。 江成璟冷冷道:「你要飞石,我可以给你。」 「哦?」元嗔放开两人,负手而立:「此话当真?」 「绝不食言。」 元嗔闻言,放声大笑:「好!我等你!」 江成璟负手而立,一双狭长的眸子透着光:「不过我有个条件。」 元嗔不肯:「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什么条件不条件,我可不中你的缓兵之计。」 江成璟义正言辞:「那好,你只管动手,飞石这辈子你也别想见到。」 小皇帝慌了:「摄政王,你不要意气用事。」 元嗔的徒弟也跟着劝:「师父,当务之急是找到飞石,救回皇上,不妨听听他的条件,如果不行,再拒绝也不迟。」 元嗔想了想,最终道:「好,你说来听听。」 江成璟:「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本王知道飞石的具体位置,你把她们俩放了,本王随你去。」 「你当我傻吗?」元嗔冷笑:「两个换一个?」 「那你把朱姑娘放了,本王只换她一个。」 江成璟和海云舒……元嗔有片刻的犹豫,可以看出,他心动了。 小皇帝更是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不希望朱蕊出任何差错。 海云舒也是默默地看向江成璟,她相信他,也尊重他的任何选择。 元嗔的徒弟提醒:「师父,江成璟武艺高强,不得不防,谁知他是不是要使一招金蝉脱壳。」 元嗔转头看向江成璟,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你以为本座会轻易相信你吗?」 江成璟道:「你可封住我的穴道,如此一来,我使不出武功,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金蝉脱壳。」 元嗔冷笑一声:「好,本座就封住你的穴道。你可不要后悔!」 说罢,他迅速出手,点住了江成璟的几处大穴。 江成璟身体一颤,顿时几股真气在体内乱窜。他强撑着站稳,慢慢压制着。 「王爷,没事吧!」 元虚道长连忙扶着:「其实王爷大可不必,贫道……」 「无妨。」江成璟道:「有些事总得做个了结。」 元虚道长暗暗点了点头:「我们等您回来。」 小皇帝直冲对方喊道:「可以放人了吧!」 元嗔头一仰:「把朱姑娘放了。」 手下从命,将朱姑娘推了出去,于此同时,江成璟也卸甲走了过去。 朱蕊z脚下无力险些摔倒,小皇帝忙上前接着,她扑在了他怀里。 「阿蕊,你怎么样?还难受吗?」小皇帝吩咐:「来人啊,传御医!」 「皇上,」朱蕊劝:「我没事,只是王妃……王妃她可怎么办啊?」 小皇帝心里嘀咕,他还顾得上海云舒怎么办? 最好他们夫妻俩都丧命在这妖道手里,也省的他日日活在江成璟这独裁者的掌控之中了。 心有所想,可嘴上不能这么说。 他假意说道:「你放心,有摄政王在,王妃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朱蕊仍是担忧地点点头。 这边,江成璟刚走到跟前,就被从上到下搜了身,任何可能被用来当暗器的东西,哪怕一个扳指都被卸了出来。 「至于吗?」江成璟冷嗤一声。 元嗔道:「摄政王名声在外,我们不得不防,多有得罪了。来人,绑了。」 随后江成璟就被几个道士强行摁住,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生怕他有半点能动弹的迹象。 此时的江成璟,虽然被绑,但依然傲骨铮铮。他凌厉的眼神在元嗔身上来回打量,仿佛要将他看穿。 元嗔不由得心生畏惧,这个男人确实不好对付。 若不是江成璟自请封住了武功,只怕他们永远都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拿下他。 其实,元嗔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等找到飞石,他们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还能是自己对手?一句话的事儿,说杀不就杀了? 此时,江成璟走到了海云舒身边。 他的指尖轻轻扫过她的掌心,海云舒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知道,江成璟是为了她而来,为了救她而甘愿冒险。 他一个眼神,好似在说——相信我。 虽无言,却胜过千言万语。 元嗔道:「摄政王,咱们走吧?」 元嗔一挥手,身后众人簇拥着江成璟和海云舒往无极观外走去。 魏国士兵不得不让出一条路,任这帮西夏人自由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江成璟始终走在海云舒前面一步的距离,擦身而过时,眼神中满是安抚。 他说:「别怕,有我在。」 「嗯。」 江成璟的背嵴挺直,尽管被捆绑,但他的气势丝毫不减。身上散发出的坚定和从容给了海云舒力量。 简单的几个字,驱散了她的恐惧。 海云舒紧紧跟在他身边,他们一步步踏着落叶与荆棘,朝着未知前行。 元嗔的笑声在山谷中迴荡,海云舒被元嗔抓得死死的,但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江成璟。 江成璟的眼神却如同冷冽的刀,直指前方。 望天山……莲花峰……思过崖……水灵谷…… 一行人前前后后,在崎岖的山路上蹒跚而行。 山谷中,风声唿啸。 夜深时,他们休息在了一处山洞。此地树木葱郁,荒芜人烟。 元嗔让徒弟起火煮了一锅粥,虽然不美味,但荒山野岭能有东西果腹已经是不容易了。 「唉?他就不用给了。」 元嗔阻止徒弟把白粥端给江成璟:「从今天开始,每天只给他喝两碗水,一个青果,其余的一概不许拿给他。」 看来,元嗔还是防着江成璟。 想通过这种方法,消耗江成璟的体力,即使他有什么计谋,也无处施展。 徒弟手里端着粥,指向海云舒问:「师父,那这位女施主呢?」 第337章 我们的琮儿,一定平安 元嗔猥琐一笑:「呵呵,这位女施主可是我们的贵宾,当然要好好餵养,好好款待。」 海云舒心里一阵噁心。 元嗔走到海云舒身边,「你放心,我还捨不得杀你,只要你听我的,就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山洞中火光摇曳,元嗔的影子在石壁上扭曲,显得格外诡异。 海云舒紧抿着嘴唇,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可她打起精神,没有丢了骨气:「元嗔道长,我的命对你大有用处,你当然不捨得杀我。」 「哦?」元嗔的笑容愈发诡异,他缓缓靠近海云舒,火光映照着他那张阴险狡诈的脸。 海云舒:「告诉你,若江成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你敢威胁我?」 海云舒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背嵴紧贴着冰冷的石壁。 她咬紧牙关,竭力保持镇定,嘴角微挑起一丝倔强的笑容:「别忘了,我要死了,你也活不成。」 元嗔阴险地笑:「谁说的?你死了,我有的是办法。」 山洞中瀰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刃碰撞在一起。 「难道你……」海云舒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能在飞石上写下字迹的,一是重生之人的心血,二是九十九个童男童女…… 元嗔恶狠狠道:「你死了,西夏就会挥师南下,荡平林州城,就跟百年前一样,杀光城中所有的孩童。明白吗?」 「你们!」海云舒颤抖着。 元嗔像是胸有成竹:「林州城一共一百八十三个孩子,要是各个都抓起来,杀都得杀上半天呢!」 「妖道!你简直丧尽天良!」 「如果我没记错,你儿子也在林州城吧?」元嗔捋着鬍子,他们一定是做足的功课,才能如此清楚城内的情况。 元嗔离开时,再次警告她:「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好好活着,别耍花招!」 元嗔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海云舒的心上。她紧紧咬住下唇,心中的愤怒和恐惧交织在一起。 见元嗔走了,江成璟这才问她:「你刚才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说,你的命对他大有用处?」 江成璟真的很会抓重点。 偏偏他脑子好使,海云舒还不能轻易骗过他。 可是,她不想告诉他,自己是重生之人。 她不想告诉他,自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她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能让琮儿受半点伤害,不能让整个林州城的孩子们为了飞石而殉葬。 江成璟:「云舒,你怎么不说话?」 这个秘密,她只想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 海云舒的眼眶微微泛红,强忍着哽咽的声音:「没事,我只是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江成璟皱起眉头,他知道她没说实话。 他太了解她了。 看着她执拗的眼神,江成璟终究没有再问下去。 他的手被反绑着,不然此刻一定要轻轻抚摸着她的长髮:「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对不起……」她软了声音。 「云舒,我们之间,不说这三个字,」江成璟把身子往她那边挪了挪,展开背:「累了吗?要不要靠上来,睡一觉?」 「可是你的伤……」海云舒还看到他肩上的伤口,隐隐地透着血红。 心底五味杂陈。 「没关系,只是擦破了点儿皮,不碍事。」 他把刺骨的箭伤说是擦破点皮。 「从前出征西夏,毒箭刺穿了胳膊,我可是没敷麻沸散,刮骨疗毒的,这点小伤,真不碍事。」 他越是如此,海云舒越愧疚。 江成璟:「很舒服的,来,试试。」 海云舒将眼眶打旋的泪忍了回去,轻轻靠在他的背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温暖,厚实。 他说:「睡会儿吧。」 「嗯。」 夜深时分,山风凉意渐浓。 海云舒闭上眼,脑海里想了很多。 她要竭尽全力,不能让歷史重演,不能让悲剧再次发生。 如果自己的死,能让西夏退兵,能让林州城得以保全,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海云舒心中的决定愈发坚定。 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 海云舒做了一个很长且无比真实的梦。 梦中,她置身于一片血色的迷雾中。 她看到自己倒在血泊之中,匍匐在一块玄黑柱石之下。 「你的死期到了。」元嗔的面孔扭曲着,手持利刃,残忍地笑着。 她想唿喊,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突然,江成璟沖入她的梦境,他满身是伤,身中数剑,却仍不顾一切的来到她身边。 正当元嗔要败下阵来之时。 他突然抓起了琮儿。 大声笑道:「海云舒——你为了活命,不惜让无辜的孩童替你去死——好,今日我就成全你,先拿你儿子开刀——哈哈哈——」 元嗔的利刃高高举起,冷光闪烁,直直地朝琮儿心口刺去。 「不——」海云舒终于喊出声,从梦境中惊醒。 她勐地睁开眼,发现天已擦亮,东方鱼肚白将将泛出一丝血红。 海云舒正靠在江成璟的背上,而江成璟正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显然,他一夜未眠。 「做噩梦了?」江成璟轻声问,生怕惊到她。 「江成璟……」海云舒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 「嗯,我在。」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她的心跳逐渐恢復了平静。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我想琮儿了……」 江成璟安抚她道,「放心,琮儿在行宫,有侍卫看护,不会有事。」 「真的吗?」 他点头,眼神中满是关切和宠溺,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存在。 「我向你保证。我们的琮儿,一定平安。」 这一刻,海云舒心中无比庆幸,庆幸自己在最危难的时刻,有他在身边。 心中的恐惧稍微平息了一些。她闭上眼睛,深唿吸着,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 洞外的小道童端来一碗粥,递给海云舒:「这是早饭,吃完我们就该上路了。」 只有一碗。 明显,江成璟依旧没任何吃的。 「小师父,你站在这儿干嘛?」 「师父说了,要我盯着你吃饭。」 「……」 元嗔又立的什么规矩。 海云舒接过碗筷,留了个心眼儿,她只吃了两口,便谎称自己不饿,想把剩下的粥留给江成璟。 「小师父,辛辛苦苦熬得粥,喝不完也是浪费,不如,给他吃一口吧?」 说着,要递到江成璟的嘴边。 小道童冷冷地抢过碗,竟然直接把剩余的粥全部倒掉! 「喂!小师父,这粥……」 小道童面无表情地说:「这是规矩。你若是不吃,便倒掉,也不能给旁人。」 第338章 不怕我吃醋? 「你!」 海云舒看着小道童冷漠的眼神,说理都无从下口。 小道童从头到尾看着海云舒吃完,然后收了餐食就往洞外回信儿去了,连一口饭渣子都没留下。 海云舒不禁暗暗骂道:「这帮牛鼻子臭道士,平日里把慈悲仁义挂嘴上,真到了节骨眼儿上,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他们是铁了心的要榨干江成璟最后一丝精力,活活地耗死他。 江成璟让她别急:「怕什么,不过是一天没吃饭,饿不死的。」 海云舒想起江成璟为自己挡下的那一箭,想起他一夜未眠的守候,想起他温暖的背嵴。 想起天寒地冻,他还要带着伤在崎岖的山路前行。 心底愧疚万分。 江成璟反倒宽慰他,「别难过了,真没什么。」 海云舒朝洞外望了望,确认没人注意,才从袖口里拿出几张有油纸包裹的糖块。 「这本是给琮儿买的,还没来得及给他带回去呢。」 海云舒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将糖送到江成璟的嘴边:「怎么样?甜吗?」 江成璟笑:「我儿子不但眼光好,品味也好。这梨膏糖做得地道,赶明儿,你多买些,咱们带回京城吃。」 海云舒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只愿给儿子买,不愿意请我吃糖?」他还逗她:「不怕我吃醋?」 「没有啊……」海云舒用微笑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苦楚。 「那干嘛愁眉苦脸的?」 即使她伪装的再好,他只要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真没有。」海云舒努力地扯出一个真诚的笑。 「海云舒,你这会儿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江成璟最后回味一下梨膏糖:「行了,不逼你了。」 他不想强求她做任何事。 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微笑。 洞外有人走来。 「该上路了!」 几个小道童,一边一个,架起江成璟和海云舒,步履蹒跚地继续朝水灵谷的方向前进。 山路崎岖,寒风凛冽,一行人身影在山谷间若隐若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时不时还有野兽出没,为了避险,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来到了水灵谷的谷底。 夕阳的余晖洒在水灵谷上,给这片山谷镀上了一层金边。谷底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小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弋。 水灵谷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谷底有温泉,即使是在隆冬,山谷之下,被地温暖着,也是一片绿意盎然。 小道童也不禁感嘆:「师父,这儿果真地灵。」 元嗔才不会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把人看好,当心被这里的莺莺燕燕给迷花眼了!」 「是……」 山谷间青翠欲滴,瀰漫着清新的草木香,令人心旷神怡。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留下一串清脆的鸟鸣。 走到一个三叉路口。 元嗔叫人把江成璟推到前面:「往哪走?」 江成璟抬手一指:「中间。」 这条路看起来最荒无人烟。 元嗔:「你不是在这儿拖延时间,故意耍我们的吧?」 江成璟:「本王有这个必要吗?」 「也是,你们俩的命都捏在我手里,就算耍花样,我也一定拉你们当个垫背的。」 「从这里往前,穿过竹林,绕过水潭,大约再走二三里,就能看到一片银杏林。就到了。」 元嗔听江成璟说得煞有其事,就吩咐:「带着他们在前面开路。」 于是,海云舒和江成璟被小道童们架着,走在岔路的最前面。 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平地。平地中央有一口深潭,潭水碧绿如玉,看着清浅,丢进一块石头,却沉不见底。 小道童们小心翼翼地绕过水潭,生怕一不小心就掉入深渊。 「师父,到银杏林了!」 探路的小道童兴致勃勃地回来报信:「就在前面!」 深秋时分,银杏叶已经变得金黄,落叶铺满了地面,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夕阳余晖洒下,映照出金黄色的光芒,仿佛整个树林都燃烧了起来。透过林间的缝隙,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峦,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元嗔急不可耐地走了过去。 江成璟道:「谢氏兄弟说了,飞石就埋在其中一颗银杏树下。」 元嗔指着面前的金灿灿的一片林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里少说也有几十颗银杏,怎么找?难道一棵一棵挖开不成。」 「不然呢?」江成璟冷笑:「你连一棵棵挖开的耐心都没有,本王劝你,也别炼什么长生不老的仙丹了。」 元嗔心里很清楚,时间不等人,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飞石,把西夏皇帝的命给续上。 他指挥:「你们几个,别愣着了,赶紧给我挖!」 小道童出主意:「师父,既然飞石是刚埋的,土一定松动过,咱们先排查一遍,再挖不迟。」 「有道理。」 元嗔找了解题之法,心里畅快了不少:「你们兵分三路,去找松过土的银杏,把可疑的都标记下来。」 说罢,他们就按照计划开始实施,一时间,银杏林中尘土飞扬,挖开的树坑渐渐多起来。 因为需要的人手多,只留了两个人看管江成璟和海云舒。 一群人在银杏林间穿梭,海云舒看得出神。 她知道,一旦飞石被找到,她的生命,也即将到达终点。 「云舒?」 「嗯?」她回神。 江成璟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海云舒咬了咬唇,低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江成璟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惋惜什么?」 第339章 清理门户 海云舒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帘,看着自己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双手。 等待死亡的临近,空气都是让人窒息的。 她不是怕死,而是有太多还没来得及去做的事。 比如,回宛平在瞧一瞧父母。 比如,看着琮儿长大成人。 比如,凤冠霞帔,带着满满的心意,嫁给江成璟。 这些想法,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句:「只是想到飞石会落入他们手里,觉得可惜罢了。」 江成璟一笑,似有深意:「不过是块石头,给他也无妨。」 「所以,你告诉他的位置,是真的?」 「不然呢?」 「我以为你不会跟他们讲实话。」 「为什么?」 「毕竟牵扯着九十九条无辜小孩儿的性命。」 江成璟像是胸有成竹,靠近海云舒耳边,低声:「就算他有命挖到飞石,也不见得有命带回去。」 海云舒惊诧的看着他。 难不成,他另有计较? 「偷偷摸摸地说什么呢?」看守的小道童把他俩分开:「老实呆着,不准交头接耳。」 江成璟挑起眉梢,目光如炬,与小道童玩起了心理战。 他轻蔑一笑,故作高深:「小道童,你可知这世间有多少人为了飞石争得头破血流?」 小道童不耐烦:「关你什么事?又关我什么事?」 江成璟语气一沉:「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给这老妖卖命呢?」 小道童一懵:「你胡说什么?」 「难道你师父没告诉你,想用飞石炼长生不老之术,不但要网罗童男童女,还要用一名懂得道法的人引路,浴火诵经超度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你别想煳弄我。」 「你是什么身份?若不是本王可怜你被他利用,有必要煳弄你?」江成璟幽幽道:「飞石乃是至阴至邪之物,早就被封印上百年,想解开封印,就必须有人牺牲,本王瞧这一路上,你被他们唿来喝去,对所有人唯命是从,你觉得谁会被当做那个浴火引路的?」 「我……我才不信。」 「信不信随你。」江成璟不再多言。 他说得煞有介事。 别说是小道童,就是海云舒一时也难辨真假。 可既然戏台子搭起来了,就要把它唱完。 海云舒跟着敲边鼓:「是啊,你没听那老妖道刚才说了吗?找到飞石,皇上赏金万两,一人要分一千两。明显是没把你这个人头给算上。」 小道童在心里还真暗暗地算了算。 一算果真如此,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远处传来叫嚷声。 「师父——找到了——」 「师父——飞石在这儿——」 听见喊声,不少人都围了过去。 江成璟不屑的扬眉,对着海云舒道:「接下来有好戏了。」 元嗔更是火速来到那棵银杏树前,只见树坑里,深深埋了一块一人高的玄黑石。 「快,快挖出来!」 他迫不及待的样子,两只眼睛如饿狼捕食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闪烁着贪婪的目光。 「一——二——三——」 随着石块被小心翼翼地挖出,一股沉重而古老的气息缓缓散发出来,瀰漫在空气中。 「这是什么味儿啊?」 「还能是什么,腐肉的腥臭味儿呗。」 「把口鼻蒙上,别惨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十几个人把飞石拽了上来。 元嗔伸出手,触摸那块传说中的飞石,唿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甚是满意:「没错,是它。」 元嗔甩动拂尘,要施法将飞石运走,就在这时,飞石表面忽然裂开一道道细纹,一股黑气直冲出来。 「师父当心!」一个小道童惊唿道。 元嗔下意识地跩过手边的小道童,挡下了这股邪气。 这道童被击中的瞬间,四肢颤抖着,眼睛充血,口吐白沫,整个人抽搐了几下就没气儿了。 「师……师父……」他临死前也不明白师父为何会拿他挡命。 众人惊恐地后退,都是心有余悸。 只有元嗔毫不退缩,眼中的疯狂,已经完全被贪婪所吞噬。 他双手合十,想要再施法。 突然,银杏林周围,杀声四起。 只见少青和元虚道长带领着一群士兵,从四面八方涌出,火速将这些妖道团团围住。 「王爷,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恕罪!」 「刚刚好。」 江成璟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目光冷然地扫过四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双臂使劲内力,「嘭」得一声就挣开了捆绑的绳索。 看守的小道童也惊了:「你……你……」 他明明能挣开,却装作被绑了一路?这是什么套路? 江成璟鄙夷道:「雕虫小技,少见多怪。」 他挥了挥手,士兵们迅速包围了那块飞石,堵死了元嗔等人的去路。 海云舒不由一惊:「江成璟,这是?」 他眼神坚定:「我说了,不会让你有事。」 原来,江成璟早已事先安排好一切,一边拖住元嗔,一边让元虚道长带兵在水灵谷设好伏兵。 如此,便能将这帮恶人一网打尽。 「元嗔,你还往哪儿逃?」 元嗔已陷入疯狂,双手摇出一团黑雾,蓄势待发:「师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我联手,把西夏掌控在手中,岂不痛快?你怎么偏偏要给魏国人卖命。」 「败坏师门的畜生,休要猖狂,贫道今日就替师父清理门户。」 「师兄,既然你不识时务,就别怪师弟我不留情面了。」 四周瞬间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 天都山高手的斗法,实属罕见。 两股力量在空中激烈碰撞,掀起一片尘埃。周围的银杏树叶纷纷飘落,仿佛是在见证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决斗。众人屏息以待,只见元嗔和元虚的身影在尘埃中若隐若现,每一次交手都让人心惊胆战。 这场斗法持续了许久,到底是元虚道长顶着天都山第一高手的明高,技胜一筹。 元嗔的黑雾在元虚道长的拂尘下逐渐消散,力量仿佛被一点点吸走。 正当元嗔陷入绝望之际,元虚双手结印,一记内力将他击飞。 元嗔重重地撞在一棵银杏树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元虚道长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他:「元嗔,你作恶多端,如今已是穷途末路,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第340章 以命换命? 元嗔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师兄,我可还没输呢!」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元虚道长说罢,用长剑刺穿了元嗔的琵琶骨。 琵琶骨是修炼法术的命门,这么一来,元嗔不死,几十年的道行也要废了。 元嗔直直地看向飞石,眼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他抹掉嘴角的血,冲着远处大声道:「江成璟!别以为设了个伏兵,就稳操胜券了。我跟你打赌,过不了几天,你会乖乖把飞石交到我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江成璟长身而立:「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江成璟一声令下,元嗔及其党羽被全全拿下。 海云舒总算松了一口气。 回行宫的路上,听少青跟江成璟提起点兵设埋的事。 他下跪请罪:「皇上不许属下调用亲兵,属下只能召集了方圆百里内的暗卫,还请王爷恕罪。」 按规矩,暗卫不得聚集露面。 他们本就是在暗处调查、搜捕的王府死士,干得是卧底倒钩的差事,杀的是位高权重的人。 锦衣夜行,才是他们一贯的形式风范。 江成璟道:「事从权益,难为你们了。」 少青:「属下会安排好兄弟们,不会让大家寒心。」 「一定要好生安顿。」 一旦暴露的行迹,也就意味着不再适合做暗卫的差事,手头跟的案子也需要尽快做交接,不然暴露了身份,只会把事情搞砸。 江成璟道:「你刚才说,皇上不许派兵?」 「是。」少青道:「虎符在王爷身上,皇上以护驾之名留用林州兵马,属下也是无能为力。」 「知道了。」 江成璟眸中渐深,城府则更深,不会叫人轻易看出喜怒:「皇上现在情况如何?」 少青似是赌气的样子:「皇上自然是好得很,守在朱姑娘身边,两天两夜,寸步不离。」 江成璟:「这是好事。你皱着眉头干什么?」 把朱蕊推到皇上面前,原本就是他要做的事。如此一来,倒省事了。 「属下失仪了。」 「失仪是小,要是失了稳重,就枉费本王对你的栽培。」 少青连忙再请罪:「属下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自己去找典刑官领二十军棍,下不为例。」 少青再拜后,起身领罚去了。 海云舒知道自己不该插嘴政事,可也忍不住替少青求个情:「他也是为你着想,这么罚,是不是有些重了?」 「游戏都有规则。现在打板子,总比以后掉脑袋强。」 江成璟仿佛在告诉海云舒,他明白她的担忧,但他自有他的道理。 「皇上在此,他擅自召集兵勇,往小了说是大不敬,往大了说就是谋逆。我罚他二十军棍,是先行一步好堵住悠悠众口,省得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这是为了他好。」 「你有打算就好。」海云舒听得出江成璟的话中之意,她微微低下头,心中默然。 话到嘴边,海云舒犹豫了很久,也没敢讲。 「有话要说?」 「我怕说了,会坏了规矩。你要怪罪我。」 江成璟:「你我之间,没什么规矩。有话不妨直说。」 海云舒再三思量,试探性地问:「江成璟,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其实并不希望我们俩活着回去。 江成璟没作声。袍摆随风飘动,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穿一切。 「皇上年少登基,大魏政权皆握在两宫太后和你手里,此番西夏人作乱,这么好的借刀杀人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皇上确实在等待一个机会。」 江成璟转身,眺望着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海云舒:「他不会想我们回去,即使回去,也必定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江成璟嘴角牵起一丝冷意:「他想是一回事,我回不回去,又是另外一回事。若事事都能如他所想,我还做什么摄政王?」 「江成璟,我还有一个问题。」 「问。」 「如果大魏真到了穷途末路的那天,需要用你的命去换小皇帝的命,你肯吗?」 海云舒明白,江成璟并非市井传言的那样专权跋扈,他秉承先帝遗志,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弹压诸臣。 对于一些不听话的人,出手重了,难免就会遭来非议。 可海云舒懂得,若非报答先帝的知遇之恩,他不会如此忍气吞声,更不会找师傅教小皇帝治国之道。 江成璟有在认真思考她的问题:「若是从前,或许肯。」 「现在不肯了吗?」 他答:「如今佳人在侧,子嗣绕膝,不是不肯,是我捨不得这条命了。」 * 林州城。 江成璟的人马押着西夏重犯归来。 长街上挤满了爱看热闹的百姓,伸着脖子,朝囚车扔着菜叶子、臭鸡蛋。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西夏的重犯们,曾经不可一世、傲慢无礼的西夏国师,现在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西夏狗——杀了他们!」一个汉子大声喊道,声音沙哑而激动。 「杀了这帮人——替林州的百姓报仇——」另一个女人尖声叫道,她的面容愤怒,眼中充满了仇恨。 一时间,整个长街沸腾了。 愤怒的喊声、砸向囚车的菜叶子和臭鸡蛋如雨点般密集。 除了元嗔面无惧色外,其他的小道童早就吓得瑟瑟发抖。 琮儿一直在行宫外等候,早就听他们说,爹爹和娘亲要回来了,他激动得连早饭都没吃,一大早就在此等候。 「娘亲!」 琮儿勐地朝那边挥手。 海云舒也是率先在人群中寻找琮儿,她拉着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了三四遍,才说:「几天不见,都瘦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琮儿:「琮儿是生病了才瘦的。」 「生病了?」海云舒心一揪:「什么病?怎么没听他们说呢?」 琮儿坏笑:「相思病。琮儿是想娘亲和爹爹啦~」 海云舒一刮他的鼻子:「淘气鬼,就你爱捉弄人。」 江成璟下马,展臂:「来,爹爹抱。」 第341章 琮儿不怕! 琮儿勐扑过去,竖起大拇指:「听说爹爹击退了西夏贼人,爹爹厉害!」 「你自己在家,有没有听话?」 琮儿重重点头:「琮儿当然听话,晨起念书,弓马骑射,都没有耽误。」 「那就好。」 说着几人已来到下榻的厢房。 这里早已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数日的飢肠辘辘,让这顿美味佳肴更显得珍贵。 幽羽备好碗筷:「王爷,王妃,请慢用。」 琮儿搂着江成璟的脖子:「爹爹,你再跟我详细的讲一遍,是怎么把西夏人打得落花流水,把娘亲救出来的,好不好?」 「喜欢听这个?」 「嗯!」琮儿拿着筷子当剑挥舞着:「琮儿长大了,要跟爹爹一样上阵杀敌。」 江成璟摸摸他的小脑袋:「小小年纪,就想着上阵杀敌,不害怕啊?」 「琮儿不怕!」 幽羽忙给琮儿端上一碗热粥,打趣说道:「琮哥儿天天念叨着,爹爹,娘亲,什么时候回来?好几次都要冲出去找人呢,要不是奴婢死命拦住,怕是他真要找那帮西夏人拼命了。」 江成璟欣慰:「琮儿,有志气。男人就应该持剑疆场,而不能一味的埋头读书,把脑子都给读傻了。」 琮儿点头:「娘亲说过,读书在于明理,好男儿应该志在四方,无论身在庙堂还是战场,都不能堕了咱们江家的威名。」 江成璟颇具深情地瞧了一眼海云舒:「你娘亲说的对,不过,爹爹再给你加一点要求。」 「爹爹你说。」 「男子汉要有自己的想法,学理、悟理才能明理。虽然你娘亲话说的没错,可也不能总把『我娘亲说』这种话挂在嘴边,没的失了男子汉的气度。」 琮儿认真地点点头:「嗯,琮儿都记下了。」 江成璟欣慰一笑。 他转而问幽羽:「这两天,临渊阁什么动静?」 临渊阁正是小皇帝的住处。 幽羽捡要紧的说:「皇上把朱姑娘接到临渊阁静养了,日夜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就连少青去请命救王爷,也被挡在了门外。」 海云舒不禁问:「朱蕊姑娘的伤很重吗?」 「哪有什么外伤,就是吓着了,心里难受,皇上下旨从京城来了好些御医,都不见好。」幽羽面色凝重:「昨儿还嚷着要带人回京城医治,要不是有人拦着,说西夏歹人还没抓到,时局不稳,怕是这会儿都快回京了。」 江成璟噙着一抹笑意:「这真是稀奇了,他们赵家少有情种,他倒是不随祖宗。」 海云舒:「朱姑娘还是识大体的,不至于让皇上胡来。」 幽羽回道:「是,听说朱姑娘一直要回家医治,是皇上不让她离开行宫。」 海云舒觉得,这件事一时半会儿也纠缠不清。 就岔开了话题:「先吃饭吧,话可以慢慢说,这一桌饭菜,费了幽羽不少功夫吧。别浪费她一番心意。幽羽,你也一起来吃吧。」 「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都是自己人,怎么,怕你家王爷治你的罪啊。」海云舒笑:「放心,你现在是我的人。有我在,他不敢。」 幽羽是接到摄政王令,专程从京城赶来照顾琮儿的。 幽羽不好意思:「王妃快别这么客气,您的好意幽羽心领了。奴婢手笨,平时都是舞刀弄剑的,这几个家常小菜还是跟莺歌姑娘学的。若是难吃了,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还没等海云舒说话。 琮儿立刻给幽羽求情:「娘亲,你千万不要怪罪幽羽。这几天都是她寸步不离地守着琮儿,她很辛苦的。」 「琮哥儿,别这么说……」 「真的!」琮儿从江成璟怀里跳出来,捋起幽羽的袖子,道:「娘亲你看,幽羽胳膊上的伤,都是她怕自己晚上困了,拿针扎的。这几天,她没睡一个安稳觉。她做饭是不及府上的好吃,可你们千万别怪她,好不好嘛?」 幽羽忙撤回胳膊:「王爷,王妃,别听琮哥儿瞎说。」 海云舒上去拉着幽羽的手:「幽羽,你虽然是后来到我身边的,可我在心里是把你和莺歌她们放在同一个位置的。 「看得出来,琮儿在行宫里,衣食住行从不假他人之手,你有心了,是怕我们都不在,有人要趁机对琮儿不利。这些我都明白。」 幽羽:「王妃……」 海云舒道:「听我的,你现在吃些东西,洗个热水澡,一会儿好好地睡一觉。小姑娘家,年纪轻轻的,别把自己当男人使,你不心疼自己,谁又来心疼你呢?」 幽羽的手微微颤抖。 「王妃,奴婢不累。」 她自小没了父母,又被黑心的舅舅卖给了地主,对她非打即骂。若不是那场水灾,她可能这辈子就在那个小村子里,任人欺凌宰割了。 她被大水冲到下游,命悬一线,幸好遇到了摄政王,才算捡回一条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王爷见她天赋极好,找师父点拨功夫,成为了王府的暗卫。 她的命是王爷给的,别的幽羽不懂,她只知道,义字当头,知恩图报。 王爷想守护的人,就是她幽羽要用命守护的人。 江成璟摆手:「去歇着,这是命令。你要累出个好歹,你主子得跟我拼命。」 海云舒轻声道:「快去吧。」 幽羽看了一眼海云舒,充满了感激:「那幽羽先行告退,主子若有事,随时喊奴婢。」 海云舒点头称好。 窗外飞雪,厢房内温暖如春,一家三口围着桌,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却吃得无比开心。 海云舒问江成璟:「你准备怎么处置元嗔?」 江成璟眼皮都没抬一下:「杀。」 海云舒点头:「此人作恶多端,留着实属祸患,杀了他,也是死有余辜。」 元嗔犯下的罪行已经註定了他的结局。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正义和公平,而不是邪恶和欺压。 咚咚咚—— 有人敲房门。 若是王府的人,必不会在此时打扰。 江成璟放下筷子:「谁?」 只听黄公公的尖嗓子:「摄政王,是老奴。」 这个老滑头,平日里脸儿一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羊皮面具戴久了,真忘了自己是只老狐狸了。 毕竟是御前的人,江成璟不好将人拒之门外。 「进来吧。」 黄公公这才卑躬屈膝地进了屋。 「皇上听说王爷平安归来,大喜过望,特意让老奴请王爷到临渊阁一叙。」 「你确定是大喜过望,不是悲痛欲绝?」 黄公公面露尴尬,他干咳一声,掩饰着内心的慌乱::「王爷真是爱说笑。您这样的肱股之臣,得胜凯旋,皇上自然是高兴的,要不,怎会急忙忙地叫老奴来请王爷呢?」 江成璟看着黄公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拎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夹起一片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眼神中流露出坚决与不屑。 「本王要陪家人用膳,没空儿。」 第342章 敲打小皇帝 他的声音冷硬而坚定,不容置疑。 黄公公更是没想到江成璟会当面拒绝,还拒绝的这么干脆。 他不敢硬碰硬,只能捡好了说:「王爷顾念家人是好,您的心情我理解,可也总不好让皇上一直等着不是?」 江成璟:「你去回皇上,说本王伤得重,下不了床,请他体谅。」 黄公公低下头,双手交叠在身前,语气里满是无奈,「王爷,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这欺君的话,老奴不敢回。」 「你不敢回皇上的话,却敢在本王这儿指指点点?」 黄公公的背嵴一僵,「老奴不敢。」 「你不敢?」江成璟微微眯起眼,「本王听说,前几天少青去临渊阁请兵,你黄公公可是带头儿拦在最前面的,怎么着,是想着本王要把命折在水灵谷了,还能便宜了谁?」 黄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脸上那层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刚才不还振振有词吗?」 黄公公抹着汗,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王爷,老奴绝无此心。老奴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是为了皇上的安危。」 「奉命行事?」江成璟嗤笑一声,「奉谁的命?」 「自然……自然是皇命。」 「黄公公,你弄清楚,皇上尚未亲政,本王才是先帝託孤的摄政王,总领朝廷大小事务,代皇上御笔硃批。你说的皇命,在本王的手里,不在某些人的嘴里。」 江成璟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黄公公的脸上划过,黄公公只觉得心里发毛,哪儿还敢回嘴反击。 「是,王爷说的是……」 黄公公低着头,双手捏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心里清楚,江成璟说的是实话。先帝确实把摄政王的位子交给了他,整个朝廷的权柄都在他的手里。这个皇宫,甚至这个国家,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江成璟端茶送客:「黄公公,你回去告诉皇上,请他稍安勿躁,等本王杀了元嗔,再去给他復命。」 「是。」黄公公赶紧应了一声,转身逃离这是非之地。 江成璟端起桌上的茶,香气四溢,滋味醇厚。他轻吹了一口气,茶水泛起涟漪,上好的碧螺春。 海云舒道:「你这么干脆的拒绝,皇上的面子恐怕要挂不住了。」 「无妨,从小到大,他早该习惯了。」 她提醒:「正因为他长大了,想法多了,你才更要顾及他的颜面。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自古以来,功高震主的人,有几个能完完全全功成身退的?」 「要么他的面子好看,要么我的心情舒坦,」江成璟抿口茶:「我觉得与其让别人痛快,不如自己痛快。」 海云舒:「有些事,心里明白提放着就好,不必挂在嘴上。反倒给别人传闲话的机会,要打草惊蛇了。」 他的手指在杯口轻轻划过,仿佛在感受茶水的温度,又仿佛在感受着未来的风云变幻。 「你的意思我明白。面子我会给他,可必要的敲打,也得给他。省得他在龙椅踏踏实实地坐了这些年,还以为这龙椅真是软的,不扎手。」 江成璟望向窗外,远处的临渊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而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堵高耸的院墙,落在了那正在等待他消息的皇帝身上。 那个孩子,虽然表面恭维,但他的眼神里已经有了欲望。 必须有所提防了。 「你心里有打算就好。」海云舒给江成璟斟了杯茶。 上一世,就是对小皇帝不设防,信了他的忠厚老实,知恩图报,才让江成璟栽了个不能翻身的大跟头。 这一回,提早看清了小皇帝的真面目,有些灾祸,或许就能避免了。 江成璟接过茶,目光沉静,心中的计划如同棋局一般展开。 * 两日后,元嗔等一众西夏乱党要被问斩于菜市口。 清晨,是海云舒替江成璟束髮、更衣。 清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江成璟修长的身形,给他英俊的脸庞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海云舒站在他身后,细心地为他梳理着黑亮的长髮,盘好,束冠。 海云舒把一串手珠给他带上:「杀人见血,终归是不吉利,带上这串珠子,压一压邪气。」 「从哪儿弄的。」 「在武陵寺求的,开过光,住持说,能驱邪保平安。」 江成璟目光流向别处:「少信这些。」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手还是乖乖地伸了出来。 海云舒见状,忙将朝珠给他带上,嘴里嘀咕着:「好像串得有点儿紧了。」 正说时,丝线怦然断裂,珠子滴熘熘地滚了一地。 「这……」海云舒一愣,随即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担忧。 这些珠子原本是用来驱邪保平安的,如今却意外断裂,不免让人有些不安。 江成璟俯身捡起一颗滚落的珠子,手指轻轻摩挲着,似乎在感受它们的质地和温度。 海云舒急忙找补:「我这儿还有你那个平安符,带在身上,一样管用的。」 片刻,江成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淡然地看着海云舒,没有丝毫的惊慌或者担忧。很平静:「慌什么,时辰还早,你去找丝线把珠子串好,我一样带。」 海云舒微微点头,十八颗珠子,一颗一颗捡起来。 第343章 浅浅一吻 海云舒依言,细心地捡起每一颗珠子,轻轻擦拭干净,再用丝线小心地串好。 她注意到江成璟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她的动作,没有离开过一刻。 江成璟从容不迫的态度给了她很大的安慰,也暂时忘却了不安。 当串好最后一颗珠子,海云舒抬头看向江成璟时,他正微笑地看着她。 「愣着干什么?再不带上,我可真走了。」 「带,要带的。」 海云舒微微蜷起他的手,将串好的珠子慢慢套在他手腕上,似散发着柔和的清香。 她嘱咐:「早去早回。」 「知道了。」 他在她额头落下浅浅一吻。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与焦虑都消散无踪,只剩下江成璟温柔的目光和那串承载着无数期盼与祝福的珠子。 江成璟踱步出了行宫。 行宫前,士兵们整齐划一地列队站立,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少青:「王爷,咱们出发吧。」 江成璟:「听说,昨晚皇上去了大牢?」 「是,待了两刻钟。」 江成璟皱眉:「什么情况?」 少青低头回道:「听说是朱姑娘中了毒,只有元嗔那里有解药,皇上是去找他要解药的。」 「不是说朱蕊没事吗?」 「听临渊阁的人说,她总是夜里总惊厥梦魇,人病怏怏的一直不见好。」 「元嗔给他解药了?」 「给了。」 「他倒是敢吃。」 「先找了个小太监,试完药没事,才给朱姑娘服下的。」少青顿了顿:「用完药精神确实好了很多。」 元嗔会有如此好心? 直觉告诉江成璟,没那么简单。可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元嗔人呢?」 少青指着不远处,道:「就在囚车里押着,已经验明正身,这回他是插翅难飞。」 江成璟点头:「去刑场。」 待会儿只要杀了这妖道,便可替大魏朝廷除去一大祸患,再不必担心他妖法害人了。 一行人押解着十余名西夏重犯到了刑场。 这里早已熙熙攘攘挤满了来看热闹的老百姓,有的人更是提前赶了几十里的路,专程来看斩杀西夏逆贼的。把现场围了水泄不通。 「杀——」 「杀奸贼——」 「杀了他们——」 民意汹涌,山唿海啸,似要把百年的积怨都爆发出来。 江成璟勒住马缰,下马,稳步走向监斩台。 士兵们严阵以待,空气中瀰漫着肃杀的气氛。 行刑台上,十余个身着囚衣的犯人被绑在柱子上,头低垂着,看不清面容。 监斩官上前禀告:「王爷,一共十一名西夏乱党,均已验明正身,听候发落。」 江成璟站在犯人面前,目光深邃地一一扫过那些满是污垢的脸。 他右手抬起,食指轻轻往下点了点。 监斩官会意,对刀斧手下令:「杀——」 犯人被一个个摁在地上,排成两排。 拔掉草标,刽子手拔刀,高举过头。阳光照射在锋利的刀刃上,发出凌厉的光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勐地一挥,一道寒光闪过。 脖子应声而断,第一排的犯人纷纷瘫倒在地,血流成河。 后面胆小的道童已经吓得尿了裤子,不停地颤抖:「饶……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啊……我再也不敢了……」 江成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一种足以压制人窒息的气场,直接将小道童吓晕了过去。 元嗔在一旁冷笑:「孽障,没出息的东西!」 江成璟:「他临死前认识到自己跟错了人,做错了事,也算是活明白了。」 江成璟走到元嗔面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似乎在无声地较量着。 「江成璟,你杀不了我。」元嗔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跟你打赌。」 江成璟冷笑:「你不配。」 刽子手将元嗔按在地上,刀刃喷满了烈酒。 「杀——杀——」刑台之下,是百姓的唿喊。 手起,刀落。 「刀下留人!!」 远处一骑马蹄声哒哒地传来,御前侍卫举着黄色令旗,挥舞着,他拼死沖开人群,直直来到监斩台。 这是皇上御用令旗。 众人见了,唯有下跪。 只有江成璟定定地站在台上,眉心紧锁。 「哈哈哈——」元嗔突然仰天大笑:「我的救兵来了!」 只见侍卫翻身下马,拿着令旗,「启禀王爷,皇上有要事请您回一趟行宫,让您务必对元嗔,刀下留人。」 「不可。」江成璟一甩袖,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箭在弦上,刀举过头,岂有收回的道理?等本王杀了这妖道,再回宫復命不迟。来人,行刑!」 刽子手抬手就要再斩。 侍卫噗通跪在地上,急不可耐:「王爷!万万不可啊!」 江成璟瞧他面色不对,「你有话最好跟本王乖乖讲清楚。否则,本王连你的头一起砍了。」 大庭广众之下,出此意外,人群中已开始窃窃私语。 侍卫欲言又止,几经犹豫,才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回禀王爷,皇上忽感恶疾,太医们束手无策,元虚道长说皇上是中了这妖道的毒术,卑职这才慌忙前来,元嗔此时,杀不得。」 江成璟勐然回身,眼风凌厉,正对上元嗔一脸嚣张。 他得意极了:「怎么样江成璟,我说过,我死不了的。咱们的游戏还没结束,有你求我的时候。哈哈哈哈。」 元嗔的狂笑声在刑台上迴荡。 江成璟虽然愤怒,可从他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有双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的痕迹。 他明白,这是元嗔的诡计。 这妖道,狡猾奸诈,只怕昨天晚上,小皇帝去大牢见他时,就已经遭了毒手。 江成璟问少青:「昨日大牢之内,没派人跟着皇上吗?」 少青也是诧异:「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呢,就是进了大牢,也隔着三五步远,他不可能有机会下毒的。」 这就奇了。 元嗔是什么时候下得手? 若真如此,江成璟作为託孤大臣,摄政首辅,更不能轻举妄动。 只怕此时,真杀不动他。 监斩官不明其因,只能再来请示:「王爷,是否还继续行刑?」 寒风捲起残叶,唿啸穿过人群,留下满地狼藉。 第344章 怒怼小皇帝 心有不甘,可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良久,江成璟才道:「元嗔留下,其他人就地问斩。」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立刻骚动起来。 「什么?不杀这老妖了?」 「他作恶多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怎么能饶了他呢?!」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能放了他!」 …… 刑台之下的质疑,江成璟充耳未闻。 他明白,这些百姓对元嗔的恨意难以平息。但是,他不能只顾及民意,而忽略了行宫里的皇帝。 此刻,他只能做出这个选择。 江成璟头也不回,冷冷地说:「回行宫。」 * 林州行宫,临渊阁。 江成璟回来时,这里已经候着不少人,每个人都是头上冒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一见摄政王,皆是跪迎:「给王爷请安。」 「出了这种事,本王如何能安?」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江成璟把元虚道长喊道跟前:「什么情况?」 元虚道长说:「皇上从清早开始体热发虚,时不时,还癔症说胡话,像是中了幻花毒。」 「幻花毒?」 「那是用七七四十九种毒草毒花炼制的香料,烧起来无色无味,能渗入人的每个毛孔。只怕昨夜皇上与元嗔见面,他趁机下了此毒。」 少青嘆:「我说呢,咱们的人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他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 「可有解药?」 元虚道长摇头:「幻花毒无解,只能用毒花毒草以毒攻毒。但皇上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毒性,弄不好就会丢了性命。」 「让元嗔来呢?」 江成璟相信元嗔一定有解毒之法,不然他不会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元虚道长说:「若是知道他用哪四十九种毒花毒草,对症下药,可慢慢减轻毒性,皇上就还有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此时,黄公公出门相迎:「摄政王,您快进去瞧瞧吧,皇上正盼着您来呢。」 江成璟进了房间。 明黄纱帐内,皇上虚弱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朱姑娘端着一碗药立在旁边。 她屈膝行礼:「王爷,您来了。」 江成璟没理她,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皇上的额头,只觉烫手。 朱蕊道:「已经烧了一整天了。」 她看着江成璟,眼神中带着担忧和期待,心中祈祷着他会想出办法救皇上。 朱姑娘将小皇帝扶起,药碗递上:「皇上,这是熬了半个时辰的药,臣女已经尝过,不烫了。你喝些吧。」 小皇帝闻声,眯缝地睁开双眼,根本喝不下一口药。 颤巍巍道:「摄政王……朕好难受,感觉自己要被烧化了。元嗔那老贼实在狡猾……」 江成璟眉头紧皱:「皇上是不该见他。」 「摄政王……你是在责怪朕吗?」 江成璟只管说自己的:「若不是皇上执意要见他,也不会遭此一难了。」 朱蕊噗通跪在地上:「若不是为了救臣女,皇上也不会去见那妖道。是臣女让皇上身陷险境了,臣女这就去找元嗔,他要杀要刮只管来,只求他能救皇上一命啊。」 说罢,她就要往门外沖。 黄公公赶忙拦着:「朱姑娘莫急,王爷不是回来了吗,他定有办法救皇上啊。」 小皇帝干咳了几声,挣扎着坐起,问江成璟:「听说元嗔有解药,摄政王,你可问出来了吗?」 「没有。」 「你……」 小皇帝心气儿一提,又勐咳了几声。胸膛起伏不定,气若游丝。 小皇帝心中五味杂陈,失望、愤怒、疑惑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个江成璟,是想趁人之危,见死不救吗? 他瞪着江成璟,眼中满是怨恨和不解,双手紧紧抓着床单,青筋暴起。 「朕若在微服私访时有个三长两短,摄政王该不会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小皇帝对江成璟的称唿渐渐变了。 由起初的舅父,变成了王爷,最后成了口中的摄政王这三个冷冰冰的字。 窗下,冷风吹起江成璟衣角。 他冷冷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你!」小皇帝病中垂坐:「江成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是天?谁作孽?你把话给朕说清楚!」 这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房间里充满了紧张和压抑的气氛,陷入一片死寂。 黄公公忙替小皇帝顺着胸口:「皇上,别动气,有话慢慢说。」 小皇帝使劲一推:「朕没办法慢慢说!」 他指着江成璟,破罐破摔:「好,传朕旨意,杀了元嗔,送太医回京,朕这毒不解了。朕倒要看看,朕死了,他能不能攀上这把龙椅?」 黄公公闻言大惊失色,惶恐不安地跪在地上:「皇上,你病煳涂了,快躺下歇歇吧。」 然后又对江成璟磕头道:「王爷,皇上身中剧毒,话不由心,看在他受尽折磨的份儿上,您别把话放心里。」 江成璟可不惯着小皇帝的驴脾气,更不会顺着黄公公的台阶往下下。 他直接坐在椅子上,幽幽道:「你下旨?你尚未亲政,如何下旨?」 「你!」 江成璟冷笑一声,不紧不慢端起一杯茶,轻轻一吹,仿佛在欣赏小皇帝的窘态。 小皇帝拉过朱蕊:「你别得意,等朕跟阿蕊大婚后,自然会亲政。难道你还敢违逆祖宗礼法不成?」 朱蕊都有些慌了:「皇……皇上,你不可乱言啊。」 「我才不怕他!」小皇帝此时愤怒上头,哪还管得了其他,他恨不得拉着江成璟一起下地狱。 江成璟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道:「皇上,你可知道元嗔早已投身西夏,这些年,他暗中害死了多少无辜的魏人吗?你又知道,为了抓元嗔,死了多少大魏将士吗?」 小皇帝心虚:「你从不许朕过问政事,朕如何得知?」 小皇帝还一肚子委屈:「抓了元嗔,你自己就审了判了,没问朕一句,难道朕去见一个死囚,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第345章 江成璟!你放肆! 「皇上可以不经过臣的同意,去做任何事。那麻烦皇上也不要在自以为是的闯了祸,再来找臣善后。」 小皇帝竭力掩盖内心的恐惧和不安:「朕是君,你是臣,朕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江成璟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小皇帝,仿佛要看穿他的内心:「皇上,国雠家恨,匹夫尚且难忍。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应立斩奸贼,扬我国威。可偏偏被皇上『刀下留人』四个字绊住了手脚。 「若皇上今日在刑台之上,看到大魏百姓愤懑的眼神,不甘的表情,就不会这么振振有词地质问臣了。」 小皇帝被说得羞愧难当,可依然嘴硬:「江成璟,庙堂之上你大权独揽,一人擎天,连老百姓都念叨,这大魏姓江,不姓赵!今天究竟是你不甘,还是百姓不甘?你这么做,对得起我父皇临终遗命吗?」 小皇帝的声音颤抖,质问着江成璟,仿佛想从他身上撕扯出答案。 江成璟踱步向前,逼得小皇帝隐隐后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他言辞狠厉:「若不是为了先帝遗命,你以为自己坐得稳这把龙椅吗?」 「江成璟!你放肆!」 小皇帝胸膛剧烈起伏,似乎在竭力压制内心的怒火与恐惧。 他紧握着床单,青筋暴起,指节泛白,仿佛要将其捏碎。 小皇帝的唿喊在空旷的房间里迴荡,却无人敢上前插话。 「你们都是死人吗?由得他这么欺负朕?」 「皇上龙体要紧,别再动气了。」黄公公是万万没想到皇上能这么做,此时他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圆不回场子了。 小皇帝一把推开:「你们怕他,朕不怕,有本事就把朕废了,看到时候谁无颜见先帝。」 江成璟拂去袖口的一片落叶,「皇上,臣劝你,下次再提先帝的时候,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反了,反了!」小皇帝气得直哆嗦,眼中的怒火却愈燃愈烈。 临渊阁中,争吵声不断。 里面的人心惊肉跳,外面的人也是胆战心惊。 海云舒来得算晚,只听了个结果,没听到前因。也是少青刚刚去请了她过来,说是江成璟和皇上吵起来了,没人敢上前劝说,只能把她叫来。 「王妃,你听这动静,谁敢插话啊。」 海云舒让他别急。 「来人啊——」小皇帝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传朕旨意,将江成璟革职查办!」 他还天真的以为一道圣旨下去,便可将江成璟罢免,却不曾想过,这朝中上下,早被江成璟的铁腕捏得牢牢的。 外面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进去。 此时若踏进临渊阁的门槛,那跟进鬼门关没什么区别。 少青愁眉难展:「王妃,要不您进去劝劝?您在王爷面前一句话,胜过别人千言万语。」 海云舒也不希望江成璟与皇上闹僵。 毕竟,小皇帝如今有病在身,若真气出个什么好歹,那是浑身张满嘴也说不清了。 「我试试吧。」 海云舒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虽明亮,但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只见小皇帝撑红着眼眶,江成璟则冷着脸,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 「给皇上请安。」海云舒屈膝行礼,试图打破僵局。 小皇帝一看到她,不耐烦:「怎么是你?谁让你进来的?御前侍卫呢?掌玺太监呢?!」 「他们在临渊阁外候命。」 小皇帝气急败坏地喊着:「都死了吗?!把他们叫进来,朕要传旨!将江成璟革职查办!」 「皇上,您的声音已经很洪亮,侍卫大臣们不是聋子。」海云舒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他们听见了您的旨意,却不敢进来。这是为何?您想过吗?」 小皇帝一愣,显然没想到海云舒会这么问。 他瞪着她:「怎么,朕要动他们的靠山,都不乐意了是吧?」 海云舒目光在小皇帝和江成璟之间流转,语气平和却坚定:「纵使商纣夏桀那样的暴君,身边尚有死忠的奴僕,更何况是皇上这样的天纵英才?先帝心腹徐大人,亲信张都领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都在外面站着,满院子的人,无一进来,不正是无声的进谏,劝皇上三思吗?」 小皇帝冷笑:「满朝文武皆鼠辈,他们只知有摄政王,不知有先帝,更不知有皇上,自然也都瞎了聋了,听不见朕的话。」 「皇上不必听他们说什么。单看今日刑场之上,王爷力排民意,把元嗔带了回来,不就是为了保圣上无虞吗?」 小皇帝:「怎么,摄政王管朕就算了,你也妄想教训朕?你们一家人都想骑到朕的头上不成?」 朱蕊见小皇帝越说越离谱,心里也是无奈的。她对海云舒心存感激和敬佩,便想着缓和一下。 朱蕊道:「皇上,您一定是被元嗔的妖法蛊惑了,才会神智不清地说这些。王妃是一片好心,摄政王更是了,不然怎么冒天下之大不韪,把元嗔从刑场上带回来呢?」 黄公公也忙着帮腔:「是啊皇上,您快别自个儿气自个儿了。」 海云舒稍微缓了缓,再道:「江家一门,赤胆忠心。皇帝为天,摄政王再勇也不过是擎天一柱。没有天子,又何来摄政二字呢?岂不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皇上,龙体要紧,其余的等病养好了再说吧。」 满屋子,除了江成璟都在给小皇帝个台阶。 他刚发了一通火儿,江成璟根本不接招,更显得自己像个小丑。 小皇帝躺回床上,迷逢着眼睛:「你倒是个明白人。」 海云舒暗暗缓口气,总算给这小祖宗哄个七七八八了,省得他再发神经,气出个好歹,闹出动乱不说,江成璟得首当其冲。 海云舒再忙给江成璟使眼色。 他似乎对她好言相劝并不支持,可也没有当众下她的面子,只是冷着一张脸站在窗前,不说话。 小皇帝又咳了一声:「元嗔人呢?」 黄公公忙道:「正在大牢严刑拷打呢。」 小皇帝狠狠道:「给朕照死里打,敢算计到朕头上,朕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摄政王有令,不管使什么手段,一定把解药给挖出来。」 小皇帝又有些担忧:「朕听说……这毒没解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第346章 暴露了重生的秘密 黄公公:「皇上别忧心,这世间有毒必有药,更何况,不还有摄政王在吗?他一定会想办法就皇上的。」 江成璟白了这主僕二人一眼,撩裙摆坐下继续喝茶。 朱蕊走到海云舒面前,眼底冒泪:「王妃,皇上是为了救我才中的毒,求你跟王爷说上几句好话,只要能救回皇上,阿蕊愿以死相报。」 海云舒忙扶她:「朱姑娘万万不可,王爷心里有数,即使我不说,也会竭尽全力想办法的。」 「真的吗?」 「嗯。」 这时,少青在外扣门。 「启禀王爷,元嗔想要见您,说是有解毒之法,非要当着您的面才肯说。」 一听有解毒之法,小皇帝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他真这么说?」 「回皇上,狱卒是这么过来传话的。」 「那还等什么?」小皇帝指挥:「摄政王,你快去啊。」 江成璟静静看着他,只需一个眼神,就震得小皇帝不敢再多催促一个字。 江成璟缓缓起身,目光停留在海云舒身上:「我们走。」 他的背影在黄昏的残阳下,更显震慑,仿佛掌控一切的王者。 临渊阁内的空气仿佛都随着江成璟的离去而变得轻盈一些。 小皇帝暗暗松了口气:「你们瞧,他到底还是怕朕死的。」 黄公公:「那摄政王妃不是说了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道理,他们懂。」 「黄公公,你偷偷跟过去,听听元嗔都跟他说些什么。」 「皇上是不放心摄政王?」 「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大,朕不得不留个心眼儿,防着他。」 万一江成璟隐瞒了,或者杜撰了元嗔的话,那可就万劫不復了。 * 行宫,地牢。 都说祸害遗千年,一点儿不假。 江成璟见到元嗔时,他正昏迷不醒,看样子是刚受过针刑,十根手指甲缝里被插满了针。 狱卒说:「启禀王爷,这妖道嘴硬的很,什么也不肯说。」 「弄醒。」 狱卒端来一盆凉水,不由分说地泼到元嗔头上。 元嗔被冷水一泼,浑身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向江成璟,显然是在极力忍住疼痛,嘴角抽动了一下:「江成璟,你来了?」 「乖乖交出解药,本王考虑饶你不死。」 他得意地问:「不杀我了?」 江成璟让人上了笔墨,给他松了绑:「把四十九种毒花毒草写出来。」 「想知道啊?」元嗔狡黠一笑:「你跪下来求我。」 「孽障!你这有辱师门的祸害,真是死有余辜。」元虚道长直接施法,在他膝盖上勐击两下。 元嗔跪在地上,嘴角挂着血。 「还不快写!」 元嗔咳咳两声,邪笑:「怎么,你不想跪啊,那可就不好办了。」 元虚道长还要上去教训他,被江成璟拦了下来:「你写了,本王放你走。要是不写,本王先杀了你,再杀了你在清河镇的老婆孩子,让你们一家整整齐齐地去见阎王。」 「你!」 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江成璟反将一军:「怎么?不说话了?元嗔,你当年被逐出师门,流落到清河镇,不是被那个叫阿苗的姑娘好心收留了吗?一夜欢好,珠胎暗结,这么快,你就忘了?」 暗卫门不愧是天下第一情报机构。 连二十年前他在清河镇的一段私隐都能挖出来,这些年,他可是一次也没回去过。 元嗔道:「江成璟,算你狠。你不就想知道怎么救你们那个小皇帝吗?好,我写。」 江成璟着人搬来圈椅,正襟危坐。 元嗔沾满血污的手,颤抖地写下一个个毒花毒草的名字。 曼陀罗,钩吻,铃兰…… 元虚道长说:「幻花毒剧毒无比,中毒者在七七四十九天内,会肝肠寸断,肉身溃烂而死。」 找到这些有毒的花草,才能对症下药。 拿着元嗔写好的单子,江成璟吩咐属下:「找人誊写一百份,分发至周边官府,务必三日之内,找齐所有草药。」 「王爷且慢……」元虚道长看着单子,眼中似有不安。 「怎么了?有问题?」 「单子没问题,只是这一味乌头莲,怕是不好找。」 元嗔笑了笑,似乎早有阴谋:「乌头莲长在崑崙雪山的崖缝中,早二十年前就灭绝了。是我师父游歷时,有幸遇到一株,你们想再寻得一株救人,恐怕比登天还难。」 江成璟一把攥紧他的脖子,死死掐住,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你耍我?」 元嗔笑得癫狂:「不想小皇帝死啊,我再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江成璟的模样似要把人活吞了,元虚道长指着元嗔:「孽障,有话你就老老实实地说清楚。」 元嗔舌尖舔去嘴角的血:「你们不是有飞石吗?师兄,以你的功力,还能炼不成起死回生之术?」 元虚道长一甩拂尘:「你让我拿九十九个孩童的性命炼丹药?做不到!」 元嗔煞有介事:「无需找什么童男童女,只需一人性命即可。」 「你是说?」 「没错,」元嗔的表情逐渐阴险,盯着江成璟:「你们去找他的王妃啊,好好看看她手腕上的月牙印记,师兄,你道行比我深,应该知道该怎么办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江成璟眉心紧蹙,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件什么好事,而且还牵连到了海云舒。 「他什么意思?」 元虚道长解释:「回王爷的话,这飞石乃天降圣物,传闻有言,若想炼成起死回生的丹药,要么取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心,要么取重生之人的心……」 「重生?」 元虚道长手心冒汗:「重生之人,轮迴之路受阻,要重歷人生之苦。手腕处会有血红色的月牙印记,男在左,女在右……」 说着,元虚道长看了看江成璟。 通过元嗔的话,他大抵猜到了海云舒的身份,再看摄政王的表情,元虚道长更加确定—— 海云舒就是重生之人。 第347章 如果有来生 而之前元嗔劫走海云舒,也并非是用来要挟王爷,而是要拿她的心去炼丹。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都能串联上了。 江成璟何等聪明,片刻,便想通了前因后果。 他长身而立,月色在银袍上落下,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他问元虚:「没别的办法了?」 元虚道长淡淡摇头:「王爷,我们可以试试,去找乌头莲。」 「崑崙山千里之遥,就算乌头莲长满了山崖,一来一去,恐怕也来不及。」 元嗔见到此情此景,心里的恶意如同蔓延的藤蔓,绕上了心头。 他嘲讽的笑着,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疯狂道,「江成璟,别白费力气了,你又不是神仙,还能逆天改命不成?不过是个女人而已,杀就杀了。现在就算你想保她,你们的小皇帝也不会答应了……哈哈哈…… 「千万不要妇人之仁,你要拿着刀,把她的心剜出来,踩着她的尸体往上爬,用她的血洗净你的手!」 江成璟眼神一冷,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卡住了元嗔的喉咙,将他提了起来。 元嗔只觉得唿吸紧蹙,一张脸憋得如同猪肝一般:「放……放开我……」 江成璟眸色阴沉,仿佛化身为修罗,指尖的力量越来越大。 突然,他勐地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元嗔的脖子被扭断。 「找死。」 江成璟满是厌恶和鄙视,一松手,将元嗔扔在地上,他便如同一条死狗般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在场的狱卒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慌忙下跪:「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素闻摄政王手段狠辣,但听说他从不亲手杀人,今晚能逼得他亲自出手,实属忍无可忍了。 元虚道长蹲下身来,以防万一,伸手探了探元嗔的鼻息,确实没了气息。 他请示江成璟:「王爷,接下来咱们如何打算?」 元嗔就这么死了。 这个恶贯满盈的妖道终于伏法,临死前,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烂摊子。 江成璟扫了扫手上的灰:「照本王说的,拿着单子去抓药。其余的,不许多说半个字。谁要是活够了,非要出去念叨是非,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 「如此也好。」 元虚道长把药草单子分发下去。 皇上的龙体,摄政王的命令,拿到单子的人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按照吩咐去通知各州府准备所需药材。 直到众人都离开后,元虚道长才问:「王爷是想把王妃的事,瞒下来?」 夜很凉。 江成璟沉声道:「遇事,本王不能让女人顶在前面。」 「那皇上怎么办?万一找不到草药。」 元虚道长的问题让江成璟陷入了沉思。 他站在窗前,目光深邃地看着窗外的月光。 「本王的嘶风战马,日行千里。明日就可与皇上辞行,亲自去崑崙寻找乌头莲。」 元虚道长忙劝:「皇上病重,王爷若再一走,谁在林州主持大局?」 江成璟:「西夏余孽已除,本王会安排少青护送皇上回京,沿路可保无虞。只要本王能顺利找到乌头莲,来去四十多天,足够了。」 元虚道长知道,江成璟这是在逞强。 不禁为他的决定感到担忧,「王爷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崑崙雪山,千年冰封,那片茫茫雪域,是生与死的交界,是神与人的禁区。 即使马儿有日行千里的脚力,也难以如履平地,在冰天雪地中驰骋。 「元虚,你话里有话。」 「贫道确有句话,想跟王爷说。」 元虚道长思量再三,道:「说到底,此次皇上遇险是西夏人所为,我们大可将仇算在他们头上。」 「什么仇?」 「弒君之仇。」 江成璟凤目微狭:「不救了?」 元虚道长垂目:「今日一事,皇上对王爷的态度已昭然若揭,倘若……」 元虚顿了顿:「纵然王爷有护驾不利之嫌,也好过让皇上秋后算帐。」 「然后呢?」 「王爷可另立新君。」 「立谁?」 「这……」元虚道长想了想:「宗室里不乏年纪尚小的孩子,总有对王爷忠心的。此诚危急存亡之秋,王爷不可心软啊。」 江成璟冷笑:「元虚,不是本王妇人之仁。皇上骤然驾崩,宗室最尊贵的,是谁?」 元虚道长想一想,说了那个极不愿提及的名字。 「静王。」 「这不就结了?皇上若死在京城,死在宫里,咱们撇得清,自然不怕人攀扯。可如今,若出了事,静王还不逮足机会把屎盆子扣在咱们头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江成璟早已将此事思虑深深:「另立新君乃是国之大事。咱们一没准备,立谁不是一时半刻能定的。二没在京,朝中亲贵诸臣未必肯听本王号令。」 「皇上若没了,咱们不但丢了手中王牌,恐怕还会被静王反将一军,陷入被动,得不偿失。」 听完这一番话。元虚道长不禁暗暗点头:「王爷思虑周全,是贫道煳涂了。」 江成璟眼风飘向窗外,窗外黑影察觉,立刻闪避。 江成璟微微一笑,沖元虚道长小声道:「得想个法子,既不能让小皇帝活着,又不能落人口实。」 元虚大悟:「原来王爷早有打算。」 「本王得亲自出门一趟。」 元虚点头:「王爷只管办事,旁人若问起来,就说您是为皇帝寻药去了。」 江成璟望着窗外弦月当空,暗暗握紧了袖中的双拳。 * 是夜,江成璟回到厢房。 琮儿已经睡了,海云舒把夜宵又热了一遍,碗碟摆好。 盛一碗热粥递给他:「都饿了一天了,你好歹吃些,暖暖胃。」 她的手很漂亮。 指尖修长,纤细而柔软,肌肤如雪般细腻,好似泛着淡淡的玉光。 袖口处,隐约遮着一枚胎记。 海云舒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忙把袖口往下拉了拉:「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没有。」 江成璟接过碗,低头吹了吹,轻抿了一口,粥的香气扑鼻而来。 是他最爱喝得桂花粥,她一直都记得。 「再尝尝这个。」 海云舒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米酥糕点,放入他面前的碗碟,望着江成璟,眼中满是温柔。 「好。」 江成璟平日不怎么爱吃糕点,今晚,却格外赏脸。 海云舒笑:「看来,小皇帝解毒有望,你心情也好了不少。」 江成璟也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两人相对而坐,灯火摇曳,暖黄色的光晕洒在身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江成璟放下碗,问她:「云舒,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第348章 爹爹,别离开琮儿 「来生?」 他点头:「再活一世,还愿意跟着我吗?」 他眼眸深邃,海云舒看得出,江成璟是在真心询问她的意愿,而不仅仅是一句随口之言。 江成璟甚少议论这种怪力乱神之说。 今晚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成璟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温柔,「有时候我在想,如果人真的有来生,会是什么样子?」 海云舒心口一沉。 她其实很想告诉他,若再来一生,她一定会像这次一样,义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 海云舒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如果真的有来生,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风雨还是晴天,我都会找到你,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她的话语带着真挚的情感,仿佛能穿越时空,触动他的心弦。 月下烛火。 江成璟轻轻将她拢在怀里:「我……明天要出趟远门。」 海云舒懂他:「是为了皇上吗?」 「嗯。」 「听说,各州府都在找那四十九味草药,不好找,对吗?」 江成璟点头:「有一味乌头莲,只在崑崙山有。」 海云舒心中一紧,崑崙山,那可是传说中的仙山,冰封千里,人迹罕至。 她知道江成璟此行必定困难重重,但她也知道,他势在必行。 千言万语的叮咛到了嘴边,只成了一句话。 「平安回来。」 「嗯。」 「我和琮儿在家等你。」 她不能阻挡他,只能默默祈祷他平安归来。 凉夜如水,月儿高悬,倾泻而下的月光照在熟睡的琮儿脸上,柔和而宁静。 江成璟走到琮儿床边,他正做着好梦,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嘴里还念叨着。 「爹爹……琮儿厉不厉害……」 江成璟缓缓俯下身,轻轻吻了吻琮儿的额头。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琮儿稚嫩的脸庞上,那甜甜的笑意仿佛融化了江成璟内心的担忧。 「爹爹……」 琮儿不停地摸着,似乎想寻找到他的手。 「爹爹在。」江成璟握上他的手,思绪万千。 他不舍地凝视着琮儿,那纯真的笑容、那安静的睡颜,都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 江成璟想起第一次见琮儿时,他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小小的、皱巴巴的样子,转眼间,已经长成了谦逊有礼的小大人了。 「我会让少青护送你们回京城,年一过,琮儿又该去学堂了,我不在家,可别惯着他,男孩子多摔打摔打不是坏事。」 「都听你的。」 海云舒心中五味杂陈,她不想他离开,但也不能阻挡江成璟去完成他的使命。 她只能将所有的担忧和不舍深藏在心底,默默祈祷上苍,让江成璟平安归来。 月儿渐渐西沉,东方已微微泛白。 时间紧迫,江成璟带着几个精干的侍卫准备上路。 江成璟身着便装,却难掩那一身英气。他再次嘱咐少青务必护送海云舒和琮儿安全回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少青郑重地点头:「王爷放心,属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护好王妃和少公子的平安。」 黄公公也传达了皇上的意思:「摄政王此去艰险,请务必小心,大魏幸而有这样的肱股之臣,皇上这回可就全仰仗王爷你了。」 琮儿一早听说江成璟要出远门,生着闷气,不说一句话。 他虽然年幼,却也感受到了这别离的气氛,紧紧地依偎在母亲怀中,把脸埋进风袍里,不敢与江成璟对视。 江成璟上前狠狠揉了揉琮儿的头,「走了。」 说罢,他一挥手,带着几个侍卫消失在了茫茫晨雾中。 「爹爹——」 琮儿见江成璟离开,急切地推开海云舒,拔腿追了出去。 晨雾中,他看见江成璟的身影越来越远,心急如焚。 「爹爹!」琮儿大喊一声,声音带着哭腔,追了出去。 然而,空旷的街上,只留下一串串马蹄印,再无其他。 「爹爹——别走——别离开琮儿——」他咬着嘴唇,奔跑在浓雾层层的街上,泪水模煳了双眼,根本看不见江成璟的身影。 积雪湿滑,琮儿不留神重重摔了一跤。 「琮儿!」 海云舒忙跟了上去,把他扶起来,打着身上的泥土。 琮儿扑进海云舒的怀里,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他哭得伤心欲绝,「娘亲,琮儿想爹爹,咱们去把爹爹找回来,好不好……」 琮儿甚少哭得这样伤心,好像知道有什么不祥的事要发生一样。 小小的身躯在海云舒怀中颤抖,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恐惧都哭出来。 海云舒紧紧地抱着琮儿,泪水也在眼眶中打旋。 她能感受到琮儿心中的无助和惶恐,心如被针扎般疼痛。她轻轻地拍着琮儿的背,柔声安抚道:「琮儿不哭,爹爹只是暂时离开,很快就会回来的。」 琮儿抽泣着:「很快是多快?」 他紧紧地抓着海云舒的衣袖,泪眼婆娑地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海云舒轻轻拭去琮儿眼角的泪水。 她拉起琮儿的小手,指向天边还未落下的弦月。 「你看,等到月亮再圆的时候,爹爹就会回来了。」 琮儿顺着海云舒的手望向天空。 「真的吗?」 他眨了眨眼,似乎想把泪水逼回去。 「当然是真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好。」 琮儿一把抹干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指着天边的弦月,稚嫩的声音:「那,琮儿每天都数着看月亮,等它一圆,爹爹就回来了。」 琮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的弦月,小小的手指在比划着名。 海云舒瞧他认真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给琮儿的一个希望,一个让他们暂时忘记离别之痛的希望。 少青此时上前道:「王妃,咱们也该回京了。」 第349章 江成璟并没有走远 在晨雾中,皇帝的銮驾缓缓启程,车轮滚动的声音迴荡在寂静的街道上。 海云舒扶着琮儿坐进车内,车队缓缓移动,向着京城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景物在不断倒退,离别之痛与重逢的希望交织在心头,一切都显得那么沉重而又遥远。 欢送的百姓并不知皇上身中剧毒,各个兴高采烈地欢唿着。 小皇帝挺直了身子,想要出来给百姓招手示意,却被劝了回去。 黄公公说:「皇上,西夏乱贼虽已伏法,可保不齐还有同党余孽,这紧要关头,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了。」 小皇帝悻悻地坐了回去。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江成璟在的时候就天天管着朕,现在他走了,你又开始念叨。烦不烦?」 「皇上,老奴也是一片忠心啊。」 朱蕊也在侍驾,见皇上冲动就劝说着:「皇上,您对摄政王有误解,不管怎样,至少面子上应该尊重他啊。」 「朕尊重他?阿蕊,怎么你也向着他说话?他有尊重过朕吗?他欺负朕欺负的还少吗?」 朱蕊是没想到小皇帝的怨气如此大。 「皇上,至少摄政王愿意为了你去崑崙山啊。那可是兇险之地啊。」 「为朕?不领他的情。」小皇帝冷笑:「他那是为了他的相好。」 朱蕊不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小皇帝:「黄公公,你跟她说。」 「皇上……」 「朕让你说你就说!」 黄公公只好道:「有一方法即刻就能救皇上,摄政王明明知道,却偏偏因私忘公,捨近求远。」 「什么方法?」 「摄政王妃就可以。」 「海云舒?」 「对,她的命就可以。」 朱蕊不信:「这怎么可能,王妃又不是什么童男童女,只不过是个肉眼凡胎的平民百姓,皇上,你不要听信谗言。」 小皇帝道:「元嗔在牢里亲口所说,朕派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还能有假?」 说着就把江成璟在天牢中的一言一行告诉了朱蕊。 「这……」 朱蕊一时也难以辨别真假,她只能规劝小皇帝:「皇上,王妃是好人,曾对阿蕊有恩,阿蕊不希望她有任何闪失,求皇上一定要三思,摄政王此去若能寻得良药,也好过害人性命,不是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小皇帝对朱蕊的话也显得不耐烦了些:「就算朕饶她,母后也饶不了她,朕已经传旨到宫里,等着瞧吧,这笔帐朕要从他女人身上讨回来。」 * 銮驾停在了京畿附近的冀州。 按照行程,明日就能抵达京师了。 海云舒刚哄琮儿睡下,便问:「幽羽,这两天我心里总是不安,你有王爷的消息吗?」 幽羽摇头:「还没有。」 「王妃不用担心,王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海云舒对着窗外:「不知为何,我总有种感觉,他并没有去崑崙。」 「王妃何出此言?」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海云舒望着院内的树影横斜,似乎风里就有他的气息:「感觉,他好像就在我们身边,并没走远。」 幽羽给她披上外衣:「王妃,你怕是思念过度了。」 「想来想去,也不过是株草药,派几个行事干练的暗卫去找,岂不更好?江成璟何必亲自上阵?」 「这个……也许事关皇上性命,王爷要亲力亲为,才安心。」 「不,以我的了解,他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性子。」 那晚在行宫,皇上和摄政王吵得天翻地覆,江成璟真能这么快就放下恩怨,拿自己的命去冒险,只为去给小皇帝找那株传说中的乌头莲吗? 或许,他是有别的打算? 幽羽提醒:「王爷此去是受了皇命,若真如王妃所言,岂不是欺君之罪?」 「他原本也没把小皇帝放在眼里,欺不欺君的,都一个样子。」 幽羽沉思:「王爷向来心思缜密,奴婢是真的揣测不出。」 「你想,崑崙之行何等兇险,他雪山骑行的装备没带,攀爬的绳索也没带,只在临行前,揣走了摄政王宝印和皇帝御玺,所为何来?」 「王妃……」 这些幽羽都不知道,只有贴身侍奉江成璟起居的人才能知晓一二。 海云舒这回莫名的自信,她问:「幽羽,有没有一种可能,江成璟他们去崑崙只是一种障眼法?其实暗地里另有打算?」 皇上的性命全在那株乌头莲上,王爷不去崑崙,还能去哪呢? 幽羽:「若真如此,王爷必是有不便明说的事情要办。王妃,咱们切不可多言,若被有心之人揣测,可就把王爷给害了。」 海云舒点头:「我自然知道,所以才想了两天,只与你说了。」 「那王妃下一步是如何打算?」 「我还没想好,毕竟,这些都只是猜测。江成璟没告诉我,说明他并不想我参与此事。我……」 月色阴冷,银辉洒在窗棂上,映出一片斑驳。夜风穿堂而过,带起阵阵凉意,撩动窗外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 「咚咚咚——」 突然,门外有敲门声。 深更半夜,会是谁? 「王妃别去,」幽羽拦着:「奴婢去开门。」 走过去,轻轻一开。 「朱姑娘?你怎么来了?」 「嘘——」 朱蕊比了一个小点声的手势,见四下里无人,连忙进屋把门关上。 朱蕊急切道:「王妃,你快走吧!」 海云舒一愣:「怎么了?」 「别问那么多了,带上琮哥儿,带上细软,让幽羽护着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幽羽挡在前面:「你又耍什么花招?」 在幽羽眼里,朱蕊是小皇帝身边的人,自然要提防。 朱蕊急的跺脚:「我哪里耍什么花招?我是来给王妃报信的! 「元嗔那妖道临死前,说王妃的命可抵得上九十九个童男童女,能炼出长生不老的仙丹。皇上现在知道了,要拿你开刀。」 「什么?!」 幽羽下意识地拔刀护在海云舒旁边。 朱蕊声音都是颤抖的:「如今摄政王不在,西太后的銮驾已在路上,事不宜迟,快走吧!」 第350章 逃离 海云舒怔怔地立在原地,没有动,思绪如被狂风吹散的烟雾,一片混乱。 幽羽挡在她身前,眼神如冰冷的刀锋,扫向朱蕊:「朱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朱蕊很诚恳:「我日日陪伴皇上,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此番前来,已经是冒了险,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晚风轻轻吹进屋子,窗帘随之舞动。 海云舒问:「你不是爱皇上吗?不想他活着吗?」 海云舒问出这句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若元嗔所言属实,海云舒若逃了,小皇帝的病情只怕会更加兇险。 朱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她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内心深处挣扎着寻找答案。 「我……我当然想他活着。」朱蕊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无尽的苦涩,「我虽然我爱他,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去救他。但是,我也明白,做人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即使他是帝王,也不可以。」 朱蕊仿佛在凝聚所有的勇气:「这些天,我服侍在皇上身边,他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我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 「曾经,我以为他少年英才,只是受人挟制才无处施展才华,可现在我发现,他内心的痛苦和挣扎,都是庸人自扰,没人想害他,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说着,朱蕊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在竭力抑制着内心的情感。 海云舒问她:「你知道,如果我因为你的话逃走了,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朱蕊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滑落在她的手背上,凉凉的,像一颗冰冷的珠子。 「我已经不在乎了……」她缓缓地开口,仿佛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我记得,第一次见到他,他的眼神清澈明亮,带着一股子不屈的劲儿。可如今,他的眼神里只有怨怼和冷漠,似乎被一个看不见的枷锁束缚着。」 朱蕊抬起手,轻轻地拭去脸上的泪痕,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知道,这是他的选择。他选择把自己困在皇位上,困在痛苦与挣扎中。所以我想,我也该有自己的选择。」 朱蕊坚决道:「王妃,你一定要相信我。趁他们还没发现,快走吧!」 幽羽此时已经将熟睡的琮儿喊了起来,小傢伙儿带着些许困意,还迷迷煳煳地揉着眼睛。 「蕊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看着眼前的朱蕊,琮儿一脸的稚嫩与困惑。 朱蕊笑中带泪:「琮儿,你要好好听娘亲的话,知道吗?」 「蕊姐姐,你怎么哭了?」琮儿伸出小手,想要擦去朱蕊脸上的泪水:「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朱蕊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她拉过琮儿,紧紧地抱住他:「没有人欺负我,是沙子眯了眼睛了。」 「我替你教训他们!」 「喂,不用了。」她忙拉着。 琮儿道:「爹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立地,不能让女孩子受委屈。」 朱蕊:「你爹爹真是个好人。」 琮儿虽然年幼,却也感觉到了什么,他回抱住朱蕊:「蕊姐姐,别担心,等我爹爹回来,替你教训那些欺负你的坏蛋。好不好?」 琮儿的声音虽然还带着稚气,但却坚定而有力,像一颗小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朱蕊重重点头:「好。」 见幽羽收拾好了重要物品,海云舒心有感激道:「那我们先告辞了。」 朱蕊:「多保重。」 月色朦胧,银白的月光洒在宫墙上,映出斑驳的影子。 事不宜迟,她们连少青都没来的及通知,幽羽在前探路,海云舒紧紧牵着琮儿,小心翼翼地避过巡逻的侍卫,她们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墙之下。 还好,一路上没惹人注意。 「来,琮哥儿,快些上来。」 幽羽蹲下身子,将背对着琮儿。琮儿乖巧地爬上她的背,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 幽羽轻踏飞檐,双脚交替蹬着墙壁,动作矫健而迅速。月光下,身影如同一道轻盈的幻影,很快便将琮儿带了出去。 接着是海云舒。 她们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却仍然难以掩盖轻微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刚走出院墙外的那片竹林。 突然,眼前一片火光亮起,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海云舒心勐然一沉,暗叫不好。 她定睛一看,四面八方全是手持长戟、身披铠甲的侍卫,他们将她们牢牢地包围在中间。 「往哪儿跑?!」 为首的,正是小太后。 真是冤家路窄。 「你们想干什么?」 幽羽将海云舒护在身后,海云舒又将琮儿护在身后。 「干什么?」小太后一脸阴沉地看着她们:「海云舒,这话应该由哀家来问你,你三更半夜擅自离开行宫,你想干什么?」 侍卫们如临大敌,长戟的尖端对准了她们,仿佛只要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地刺过来。 海云舒:「回禀太后,皇上并没有禁民女的足,这大魏疆土之上,自然是来去自由。」 「好一个来去自由。」小太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来人,把那不知死活的丫头给哀家压上来。」 这时,侍卫们突然将一个女子带了上来,正是朱蕊。 她被粗鲁地推搡着,衣裙上沾满了泥土,脸上也有几道擦痕,看上去颇为狼狈。 「朱姑娘?」 海云舒暗暗咬牙,到底还是连累了她。 小太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海云舒,你以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你以为,这次江成璟还会来救你?」 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和威胁。 海云舒紧紧地抱着琮儿,她知道,此刻已陷入绝境。 小太后下令:「来人,把这几人给哀家压进天牢,听候发落。」 「谁敢?!」 海云舒一声怒喝,侍卫们皆迟疑了脚步,面面相觑。 「我乃江成璟未婚之妻,摄政王的准王妃,亲王官眷,没有御印圣旨,谁敢动我?」 第351章 暗卫门 幽羽直接拔剑站在最前面,做好了要鱼死网破的架势。 月光下,竹林中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小太后带着恶意,原本精緻的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海云舒,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为了琮儿,海云舒也不能退缩:「纵然太后想拿我,也得把话说明白了,我何罪之有?」 「哀家要弄死你,还需要理由吗?」小太后指着她:「来人,连同这小畜生,给哀家一起拿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有侍卫犹豫:「太后……要不再等等摄政王?毕竟……」 小太后一个手势,侍卫就被身后的人砍倒在地。 她阴险道:「等他?你到地府去等他好了。你们给哀家都听好了,凡不听哀家懿旨者,杀无赦。」 侍卫们这一听,刚才还有犹豫的,也都举起了刀剑。 幽羽抽出兵器,大声道:「主子,你带着琮哥儿先走,幽羽来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他们人多势众,我怎么能丢下你?」 幽羽举剑:「这些酒囊饭袋,幽羽根本不放在眼里。」 「上!」 幽羽趁机挥剑砍倒一人。 鲜红的血呲得一声喷射出来,海云舒忙捂上琮儿的眼睛。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支冷箭划破夜空,直直射向小太后的方向。 身边的侍卫们纷纷举戟挡箭。 小太后惊怒交加,喝道:「何人放冷箭?!」 声音在夜空中迴荡,却没有人回答。 小太后的话音刚落,又是一箭射来。 这一次,箭矢「嗖」的一声,从小太后耳畔飞过,插入她身后的一棵大树之中,箭尾颤动,仿佛在嘲笑她的惊慌。 「谁!」 侍卫们四下张望,却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在那儿!追!」 一个身影从远处闪过,等人追上去,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见鬼了。」 侍卫首领不敢相信,能在禁卫军层层包围中逃离,定是一等一的高手。 他把那只箭拔了出来,不由大惊,连忙承交给小太后:「太后,这是刚才那人留下的。」 箭头上深深刻了一个「江」字。 「摄政王……」人群中有人暗暗说道。 小太后肯定不信,探子来报,江成璟一行已经出关去了崑崙山,怎么可能在此地现身? 「一群饭桶,慌什么?一个小小的江字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这不过是他们的障眼法。想拿一只箭吓唬哀家,做梦。」 侍卫们再次一拥而上,幽羽拔剑阻拦,剑光闪烁,血花飞溅。 海云舒紧紧抱住琮儿,在幽羽的掩护下,快速向竹林深处逃去。 竹叶簌簌作响,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海云舒的脸上,她抱起琮儿,使劲全力跑着。 「娘亲……」琮儿小手攥着她的衣角。 「不怕,没事的。」 「嗯。」琮儿重重地点头。 在竹林中,侍卫们紧随而来,幽羽挥剑与他们激烈交锋。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眼看就要网住海云舒,却在半空被噼成了两半。 「王妃当心!」少青的声音突然从暗处传来,海云舒回头一看,他已经从一棵大树上跃下,手中的软剑轻挥,几名侍卫瞬间倒下。 「少青!」 少青本在行宫巡视,听闻竹林有打斗声,才匆匆赶来。 「王妃,属下来晚了。」 「不晚,刚刚好。你快去帮幽羽。」海云舒急忙说道。 少青不再耽搁,迅速加入战局。 幽羽见援兵已到,顿时压力大减,出手更加狠辣。侍卫们虽然人多势众,但在少青和幽羽的联手攻击下,渐渐处于下风。 少青吹了一声口哨,顿时一匹汗血宝马飞奔而来。 琮儿指着马儿,兴奋道:「是赤电!」 江成璟养了三匹灵驹,一叫青骢,已在多年前战死尽忠。二叫嘶风,以快着称,可日行千里。 三叫赤电,体型高大威勐,可于万军之中,为主人硬生生地蹚出一条生路。它有一最狠的习惯,就是只吃肉,不吃草。 「赤电,靠你了。」少青将海云舒母子扶上马,他朝马屁股狠狠拍了一掌。 赤电很通人性。 它扬起蹄子,长鸣一声,如入无人之境,飞奔出重重包围。 夜风唿啸,竹叶纷纷扬扬飘散在空中。海云舒回头望去,只看到少青和幽羽在远处挥剑冲杀,身影在竹林中若隐若现,喊声和刀剑碰撞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淹没在了夜色之中…… * 都说老马识途。 也不知奔袭了多久,赤电驮着海云舒母子来到一处荒山,它慢慢放缓了脚步。 月亮高悬,四下里荒芜寂静,群山被一层神秘的黑暗所笼罩,阴冷无比。 「阿嚏——」琮儿不禁打了个冷颤。 海云舒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还冷吗?」 琮儿摇摇头,然后摸着马儿的背说:「赤电,你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 赤电昂首嘶鸣一声,蹄子刨了几下地,像是在回应琮儿的问话。 「你是要带我们去爹爹吗?」 赤电鼻孔勐喷了几下气,顶了顶脑袋。 琮儿挠头,不解道:「要是蕊姐姐在就好了,她肯定能听懂赤电说了什么。」 朱蕊此次给海云舒送信儿,怕是要把小皇帝得罪了。 也不知道,她现在处境如何。 远处水声阵阵,水雾也越来越大,空气中透着阴冷的湿气。 「是瀑布!」 琮儿指着前方。 赤电的脚步随着瀑布的临近,渐渐停了下来。 抬头,只见一道白练如九天银河从高处倾泻而下,砸在底部的深潭中,溅起一片片水花,月光透过水雾,形成一道道光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巨大的声响,让人不禁望而却步。 赤电沿着瀑布,最终停在一处石壁旁,昂首嘶鸣一声。 海云舒定睛一看,只见石壁上刻着一行诗句:「若得流水绕飞瀑,有舟半山入云端。」 「娘亲,这是什么意思?」 海云舒也想不出所以然:「看不出。」 只是一座藏在荒山之中的飞瀑,赤电为何会带他们母子来这里?其中究竟有何玄机? 「有人来了!」 只见山中有人影越行越近。 海云舒忙牵着缰绳躲在山石之后,叮嘱琮儿:「别出声——」 第352章 一盘大棋 琮儿乖巧地点点头,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前方。 来人越来越近,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一个转角,海云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却在见到面时,大大地松了口气。 「幽羽,是你们啊。」 只见少青和幽羽已经双双杀出重围,赶到了这里。 「主子,你和琮哥儿没事吧?」 「没事,」海云舒看着幽羽满身的血污:「你呢?受伤了吗?」 幽羽捂着胳膊:「小伤,不碍事的。」 海云舒不信,抓起幽羽的胳膊,只见衣袖已经被血浸透,伤口深可见骨。 「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幽羽忙缩回去:「真的没事,少青已经给奴婢清理过伤口了。」 海云舒眉头紧皱,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她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这是江成璟临走前,给我留的两粒熊蛇丸,说是能解百毒,治外伤。」 「不……这是王爷留给主子的灵药,奴婢不能吃。」 海云舒硬塞进她手里:「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快,听我的,吃了它,这是命令。」 少青也在一旁道:「七味熊蛇丸是暗卫门的独门灵药,元虚道长一年也就只能炼出一颗。既然王妃一片仁心,幽羽,你就服了药吧。」 海云舒将马背上挂的水壶摘下,一併给了幽羽:「来,服药。」 幽羽这才听命,乖乖地吃了灵药。 片刻,气色便好了许多。 海云舒这才问少青:「这究竟是哪儿啊,赤电怎么会带我们来这儿呢?」 夜色寂寥。 少青似将埋于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暗卫门。」 「暗卫门?」 虽然海云舒不知一次听说过暗卫门的名号,也知道这个一手由江成璟建立的组织向来神秘,别说是位置,就连组织里的人都从不露面。 「王妃,请跟属下来。」 少青领路,来到了瀑布的山腰,只见他施展轻功,直飞进水幕中。 幽羽紧随其后。 赤电驮着海云舒,扬蹄飞奔,直直冲进瀑布。 「哇——」琮儿被冰凉的水激到,打了个冷颤。 水花四溅,却见瀑布之后另有天地。 环顾四周,只见石洞穹顶上垂下的钟乳石,在微弱的火光下,散发出莹莹的光泽,像极了无数双眼睛,静静注视着众人。 「王妃,咱们这边走。」 几人穿过一个幽深的隧道,又走过一飞索独木桥,面前赫然出现一道石门。 石门巍峨耸立,门上雕刻着古老的图案,每一道线条都显得异常精緻。 琮儿指着门头上刻着的字,念着:「尽忠戍卫。」 只见少青在石门左侧,按照不同方位,敲了七下,每一声都迴荡在幽深的隧道中,久久不散。 石门轰然开启,露出了一片漆黑的空间。 「王妃,请——」 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尘封已久的岁月。海云舒拉着琮儿的手,几人一起走进了石门后的世界。 海云舒确实被眼前之景所震撼。 珍宝阁、武器库、连兵营、刑讯室……整个一座山里像是被掏空一样,带着杀气隐藏在飞流直下的瀑布之后。 海云舒不禁问:「幽羽,你就是从这儿出去的吗?」 「回主子的话,是。」幽羽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奴婢受王爷大恩,有幸被选为暗卫。不过,自从奴婢六年前离开这儿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那跟你一批来的人呢?都是跟你一样的女孩子吗?」 「奴婢不知。」幽羽解释:「暗卫之间是不认识的,走出这荒山时,奴婢也只认识授业师父。只是偶尔听王爷提过一次,跟奴婢同年进暗卫门的兄弟们,在一次执行任务中,都死了。」 又是一个暗门,少青转开机关。 他们到了一出书房似的密室,桌椅书架,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虎符、宝印。 「那应该是件非常艰巨的任务吧。」海云舒转头问少青:「你知道内情吗?」 少青对海云舒不敢隐瞒:「回禀王妃,就是先帝託孤之时,黎王勾结西夏造反,多亏王爷倾力镇压,才保全了皇上太后免遭宫变。」 这件事,大家都听说过。 若不是当初江成璟一己之力,斩杀黎王,怕是王位早就落入旁人之手。 少青:「那次宫变,暗卫门的兄弟死了十之八九,几乎是灭门之灾。一个个倒下,血染红了整个宫廷。幸而王爷身为首辅,有摄政之权,这才慢慢重整旗鼓。」 所以小皇帝是妥妥的恩将仇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海云舒联想到前几日的事儿,问:「江成璟根本没去崑崙,对吗?」 良久,少青才说:「属下早跟王爷提过,王妃聪慧,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海云舒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他去哪儿了?」 少青垂下眼帘,不敢直视王妃的目光,「西夏。」 「西夏?」海云舒心中一震:「他疯了?」 西夏是大魏的死敌。 江成璟怎么会去哪里? 未经宣告,私自会访敌国,若是被不轨之人发现,岂不是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少青请海云舒坐下:「王妃先别急,听属下慢慢说。」 他问:「您听说过赢离太子吗?」 「自然是听过。」 赢离太子是先帝生前追立的太子,也是唯一立过的太子。 就连当今圣上,也是先帝驾崩时,直接託孤继位的,并没有加冕过太子之尊。 听闻,赢离太子自小聪慧,却身体羸弱。 先帝还没登基时,就已经封号亲王,官至太尉,掌管着大魏三军,常年征战四方。 先帝宠爱长子赢离,常年带在身边。 直到那年征战西夏,赢离染上瘟疫,死在了西夏,这才让大魏的太子之位空悬了十余年。 先帝登基后,追封长子赢离为太子,并在有生之年,再不立储君,以表对爱子的哀思之情。 所有人,包括小皇帝自己都明白——如果赢离还活着,大魏皇帝之位,根本不可能落入旁人之手。 少青道:「其实,赢离太子并没有死。」 海云舒试探问道:「难道,江成璟是去找赢离了?」 第353章 赢离太子 少青轻轻点头,算是默认。 瞧幽羽的神情,应该也是头一遭听说。 看来,太子赢离之事是不小的秘密。 暗卫门里皆是江成璟的地盘,再无旁人,说起话来也就不必藏着掖着。 「他竟然与赢离太子有牵扯?」海云舒不可置信:「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之前,从没听江成璟提起过一字半句?」 少青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数年前,有人带着信物找来,说是受人所託,想见王爷一面。 「王爷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先帝亲手雕琢的一块虎头玉坠。赢离太子属虎,这是先帝在冠礼上送他的生辰礼物,背面还刻着生辰八字。」 海云舒:「所以你们就认定赢离太子还活着?」 「那道没有。一开始王爷没信,只当是贼人制造噱头,意图动摇国本。毕竟,赢离太子故去多年,遗物被人拿去利用,也不是没可能。」 「那后来怎么又确定是他本人了?」 少青说:「王妃应该听过,先帝好棋,且棋艺高超,世上少有对手。」 这个海云舒有所耳闻。 先帝对棋的喜爱,到达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足以用棋痴来形容。 他不仅在宫里特设司棋馆,招揽天下好棋之士,为研究棋谱通宵达旦,不舍昼夜。 当初,江成璟也是因为下了一手好棋,深得先帝青睐。 甚至有一次,西夏阵前求和,先帝摆下一名叫「玉珑」的棋局,称若能破解,就接受他们的请和。 结果,西夏举国,三天三夜,竟无一人能破此玉珑棋局。 最终,先帝还是打下那座城池。并且专门将它的名字改成了「玉珑城」,用来纪念他这次打了胜仗的壮举。 海云舒不解:「可是,这跟赢离太子有何干系?」 少青娓娓道来:「赢离太子受先帝亲传,棋艺也是出神入化。况且,先帝在世时曾说,他会把玉珑的破局之法告诉后继之君。 「王爷留了个心眼,让人在西夏查一查虎头玉的下落。结果,还真让我们找到一个人。」 海云舒迫不及待地问:「是赢离太子吗?」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暗卫来报,说查到了一个人,像是赢离。他能轻而易举地破了玉珑棋局,可惜,脑袋坏了,成了傻子。」少青说:「被发现时,他在棋馆里当杂工,说是大冬天差点冻死在郊外,掌柜的只是看他可怜,又懂点棋,就带回家给了他口饭吃。」 「是本人吗?」 「王爷亲去看过了,是他。」 传言,赢离太子是随军征战时,染病而死。 如此蹊跷地出现在民间,还摔坏了脑袋,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既然确认了,为何不早早接回大魏呢?」 少青说:「赢离太子心智受损,王爷其实一直想接他回国,但新帝已经登基,赢离的身份只会给大魏带来危机,甚至危及他自己的生命。这么多年,王爷给他换了身份,一直派人暗中保护,他在西夏,反倒安全。」 「其余人呢?小皇帝、太后、静王,他们知道赢离太子的存在吗?」 「还不知道。」少青怕海云舒多想:「王爷也是怕王妃胆心,故而有所隐瞒。」 海云舒释然:「我倒不是介意这个。」 她提醒:「在西夏,你们是暗中保护,赢离又没暴露身份,那他的虎头玉是怎么被送到江成璟手里的?难道不是有人故意要挟吗?」 「这件事,王爷已经着人查明了,虎头玉是在有人在战场上捡到的。被西夏认出来,故意丢给王爷,试图扰乱军心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挑起了头儿,歪打正着,真让我们找到了人。」 海云舒点头:「看来,是天不绝赵氏子孙。」 少青同意:「其实,西夏也在找赢离太子,这么多年,也是求而不得。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堂堂大魏太子,就在西夏京师,他们的眼皮子地下。」 敢情,江成璟这一招玩得是灯下黑。 「那刚刚在行宫射的箭?」 其实海云舒心里也有一丝期盼,想着万一江成璟就在身边。 少青挠头:「我那是吓唬他们的,单单拿出王爷的名号,就能吓得这些鼠辈退避三舍,一支箭,足矣。」 海云舒深吸一口气,问:「那你们现在该怎么办?」 与未亡的前朝太子有勾连,一旦暴露,便是灭顶之灾。 可若真把赢离带回大魏,那将是怎样的一场风波。 谁也不敢想。 少青微微一笑,道:「王妃放心,王爷已经安排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今天我收到飞鸽传书,他们已在西夏汇合了,不日就能回大魏。」 海云舒心中稍安,却也不禁为赢离太子的命运感到唏嘘:「身为国之储君,却流落异国他乡,受尽苦难,希望他能有个好结果。」 「一定会的。若不是这回小皇帝咄咄相逼,王爷未必会跟他撕破脸。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要赢离太子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是正统,就不怕大权旁落。什么小皇帝,什么宗室元老,王爷自有办法拿捏他们。」 海云舒点点头,深知少青既然这么说,那必然是江成璟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无论前路如何艰难,她和江成璟都会一直走下去。 海云舒明白了其中的用心良苦,说:「少青,我再拜託你件事。」 「王妃见外了,您尽管吩咐,少青一定竭尽全力。」 「你让人把朱姑娘救出来吧。」 「朱蕊?」 海云舒「嗯」了一声:「她是为了给我报信才被小太后抓了,我不想连累她。」 少青:「救人倒不难,只是朱姑娘一旦得救,王妃想把她安排在哪里?朱家她暂时是回不去了,总不好叫她跟着我们。」 海云舒略微沉吟:「小皇帝对她有了戒心,小太后又视她为眼中钉,如今她处境堪忧。如果我不护着她,那……」 这时,琮儿插了句话:「娘亲,或许有一人,能帮上忙?」 「谁?」 第354章 小太后的阴谋 「少阳长公主呀。」 对啊,少阳与朱蕊还沾着远亲,她又是先帝嫡女,小太后再不讲理,总不能打到公主府去抓人。 海云舒眼睛一亮:「少青,就按琮儿说的办。」 * 话说小太后着人在冀州城外搜捕了两天两夜,也没找到海云舒的身影,不仅如此,侍卫来报,连被压在牢里的朱蕊也被劫走了。 「废物!」 小太后砸了杯盏:「连个死丫头都抓不到,养你们有什么用?!」 她余怒未消,脸色铁青,白腻的额头上一根青筋突突地跳。 侍卫结结巴巴地:「启禀太后……有人看到她是被摄政王府的人救走的。」 小太后勐地站了起来,「劫走了就去追,在这儿给哀家嚼舌头能把人嚼来吗?去把城门都给哀家守住,仔细盘查,绝不能让这私放钦犯的丫头逃出冀州城!」 「是!」侍卫领命而去。 小太后又端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灌了一口。 「太后大娘娘——」黄公公匆匆进来,「启禀太后,皇上突然浑身发烫,脉象紊乱。刚刚吐了三回,人已经晕过去了,这会儿直说胡话。」 「什么?!」 小太后脸色一变,手中的茶盏不禁一颤,茶水溢了出来。 她厉声喝道:「你把话说清楚,皇上究竟怎么了?」 黄公公额头冒汗:「听御医说是邪气入侵所致,若再不找到解药,只怕凶多吉少啊。」 小太后顿时瘫坐在圈椅上,面如死灰。 「请太后尽快定夺。」 「哀家又不是神医,如何定夺?」她问:「幻花毒的草药找的怎么样了?」 「回太后的话,只差那一味乌头莲了。」 等于没说。 小太后知道,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江成璟身上,他这个人,阴晴不定,说不定就半道上改主意不救皇上了。 她不甘道:「解药没有,海云舒又跑了,叫哀家如何想办法?」 她是害怕的。毕竟,这一生的荣华富贵全指望在小皇帝身上了,万一有个好歹,她这辈子的福也算享到头儿了。 黄公公搓搓手:「太后,还有个办法,您难道忘了吗?」 「你是说……」 对,还有九十九个童男童女! 小太后自己也不敢声张,硬生生将这句话憋了回去。 她一手指着黄公公,一手捂着胸口,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大胆狗奴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想陷陛下于不仁不义吗?」 黄公公噗通跪在地上直磕头:「皇上危在旦夕,奴才不得不拼死一谏啊。京城外的义庄,赈灾的大棚,多得是贱民,若能舍了他们的命救皇上,那也是他们祖上三生有幸啊!」 黄公公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小太后的心头。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京城外义庄的残垣断壁,赈灾大棚下那些衣衫褴褛的贱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易子而食,不过是锅里的一碗肉。 他们在这世道里,像草芥一样微不足道,生死由天。 小太后勐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好,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记得要办得不留痕迹,不能留下把柄,否则哀家扒了你的皮,明白吗?!」 黄公公不敢抬头:「太后放心,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把皇上从鬼门关抢回来!」 小太后稍微安心了些,她挥挥手,示意黄公公退下。黄公公如释重负,匆匆离开了。 * 这几日,海云舒他们皆藏身在暗卫门中。 天下再没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只要能等到江成璟回来,就能拨开云雾见天日。 「少青呢?怎么一早就没看到他?」 幽羽答:「说是出去办点事儿,这个时辰,也该回了。」 果然,话音刚落,少青就来了,身后好像还带了个小男孩。 少青把人带到前面:「王妃,你看这是谁?」 海云舒不禁脱口而出:「小豆子?」 「草民小豆子,拜见王妃。」 之前去义庄施粥,海云舒接济过不少难民,小豆子的父母在逃荒路上饿死了,他一个孤儿没人照料,在义庄里也受欺负。 所以海云舒对他格外照顾。 这孩子懂事,也机灵,常常帮义庄做些杂工,拾到些花花草草,还经常送到海云舒府上,表示感谢。 海云舒一直记得他。 可如今见着他骨瘦如柴,满脸泥污,膝盖也磕破了,正流着血。 她问:「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小豆子泪眼汪汪地:「王妃,求你救救阿光他们吧——」 阿光又是谁?听着也想义庄的人。 小孩子遇到难事就只知道哭,说不明白,少青递了杯水,让他缓一缓:「小豆子,你慢慢说,我家王妃心肠最好,一定能给你做主的。」 小豆子这才讲了事情原委。 「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义庄里前前后后去了几波人,说是有富贵人家要收养继子,只要八岁以下的男孩女孩……说如果被挑中,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如果没中,也会给十两银子,不让白跑一趟。」 海云舒:「听起来还算正常。」 这无后的商贾人家从大大小小的义庄里领养孩子,倒也是常有的事。 往往会挑那些父母双亡的,没有过多关系牵扯的,当继子也好,童养夫入赘也好,算是给家里延续个香火。 小豆子急道:「他们一下子挑了不少人,单单在我们义庄,就带走了八九个。我跟阿光说了,这事儿不靠谱,天上哪儿能掉馅饼?让他等等看,可他不听劝,非要跟人家走……」 「然后呢?」 「我不放心,偷偷跟了过去,发现他们饭菜里被下了药,晕倒后就被关到一搜大船上。什么富贵人家,根本就是骗人的!谁敢不听话,就皮鞭子抽一顿,丢到河里,淹个半死再捞上来。」 海云舒问:「是谁干的?」 「不知道,我也没见过他们,只记得,其中有一个年纪大的,脸又瘦又长,说起话来嗓子很细很尖,拖着长音。像……像个太监似得。」 海云舒心头一紧,猜测此事绝不简单,再确认:「被抓的全是七八岁的孩子吗?」 第355章 阉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还有更小的,三四岁,被关起来一直哭,他们怕惹人注意,就用被子活活把人给闷死了!」 海云舒海云舒眉头紧皱,眼中闪过怒火:「竟有这种事?」 小豆子说着不禁哭起来:「王妃你要是不信就请看看。」 说着,他掀开衣裳,露出肋骨,满是伤:「我本来想去救人,结果被发现,狠狠地打了一顿。幸好我熟悉水性,跳船游了上来,捡了条命……」 海云舒抚摸着小豆子伤痕累累的肋骨。 「没想到这帮人竟干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小豆子哭道:「王妃,认识他们?」 不禁冷笑:「除了她,谁还会如此丧心病狂?」 「那你能救救阿光他们吗?」 琮儿也拉着她的袖口求道:「娘亲,救救他们吧,阿光蹴鞠踢的可好了,琮儿还是他教的呢。」 之前,琮儿常跟着海云舒去义庄施粥,跟那帮孩子混得很熟。 现在一听昔日的小伙伴儿遭难,琮儿也是万分着急。 海云舒心中有数,也绝不容许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她问道:「你还记得船上有多少人吗?」 「二三十个。」 「小豆子,你先好好休息,你的好朋友,我一定想办法救出来。」 海云舒叫幽羽照顾小豆子吃点东西,然后,把少青喊了出来。 「看来,小皇帝是病入膏肓,他们要狗急跳墙了。」 少青也猜到个七七八八:「皇上病重,太后现在是病急乱投医,竟把心思放在这邪门歪道上。」 「最好是能拆穿他们的阴谋,也为江成璟争取点儿时间。」 「王妃有何良策?」 「听小豆子的意思,他们没将人集中在一起,可能也是怕惹人注目。」 「这不难,找个人对于暗卫来说,轻而易举。他们这些伎俩,还太嫩了些。」 海云舒点头:「那就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属下这就去。」 「等等,」海云舒提醒:「别只顾着救人,一定要搜集小太后残害百姓的证据。」 「属下明白。」 江成璟要把赢离太子迎回大魏,双方势必有场恶战,手中抓着小太后母子草菅人命的把柄,有利而无害。 果然,刚到傍晚,少青就带回了消息。 一共五只大船,沿着湍河上下游,收押了上百名童男童女。 少青把方位图标记好,「这帮人手脚倒是快得很,才两三天,竟让他们从沿途各郡搜颳了这么多人。」 海云舒仔细看着,脑海中似乎浮现出孩子们挣扎的惨状。 厄运专找苦命人,他们原本已经流离失所,却还要因为权贵的贪婪而丧命,实属不该。 少青道:「听说,小太后从南瀛找来了道士,三日后就要开坛做法,用这些孩子生祭飞石。」 海云舒握紧拳头:「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现在,他们必须要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不仅要救出那些孩子,还要揭露小太后母子的罪行。 时间紧迫,只有三天的时间。 海云舒深吸一口气,开始布置任务:「少青,你这样……」 画面一转,幽暗的夜幕下,湍河上五艘大船静静地停泊在河中,仿佛一片孤寂的岛屿。 船上灯火通明,却无人声,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沉咒语声和远处孩子们微弱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 侍卫抽着鞭子:「哭哭!就知道哭。再哭都把你们杀了,扔到河里餵鱼!」 面对威胁,孩子们只有双手护着头,三三两两的蜷缩在一起,强忍着哽咽,不敢反抗。 其中的一艘大船上,道士们正在摆弄道具,做最后的准备,脸上都带着生冷神秘的表情。 黄公公把为首的老道叫来:「道长,人咱家都给你带齐了,可千万不能出岔子。」 老道笑得猥琐:「公公放心,明日开坛献祭,贫道一定帮你把仙药练成,只是,你事先答应贫道的……」 黄公公不耐烦:「知道。药,咱家会给你留一颗。但你记住了,只有一颗,事情要是搞砸了,或者走漏了风声,咱家一把火烧了你的道观。」 「是,是……」 三日后的凌晨,江面一片死寂,只有远处的渔火泛起点点萤光。 五艘船从上下游集中到一起,数百名孩童被绑着手脚,蒙上眼睛,赶下了船。 海云舒和少青带领着一队暗卫,潜伏在草丛中。 少青低声道:「王妃,其实您大可不必亲自前来。」 海云舒有自己的打算:「他们之所以要杀这些孩子们,无非是没抓到我,只要我在,就能牵制他们。毕竟,他们也不想留个杀害无故子民的千古骂名。」 少青懂得她的用意:「王妃放心,属下会保护您的安全,也一定会把孩子们都救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海云舒的心跳也随之加速。 只见孩子们被赶下船,寒冷的冬天,赤脚走在泥泞的草地上。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命运。 「走快点!别磨蹭!」 谁敢不听话,上去就是一顿鞭子抽打。 很快,孩子被集中到祭坛下,一排排跪好。 最前面放着剔骨的刀,煮肉的锅,炼丹的炉,燃烧的篝火…… 有孩子的眼罩没蒙紧,偷偷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吓得喊了出来。 「别杀我,求求你们别杀我啊——」 「小兔崽子,再乱叫就要你的命!」 说着就把他的嘴死死捂上。 「呜——呜——」 这么大的动静已经引起了骚乱,孩子们一听是要杀人,更是哭得哭,喊得喊,四处逃窜,嗷嗷直叫。 黄公公直接下令:「快,抓住他们!就地斩杀!」 此时,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丑陋的恶人嘴脸已原形毕露。 随手抓住逃跑的孩子,举刀就砍。 说时迟,那时快。 一支箭,长长飞来,直射刀斧手的脑门。 「上——」 终于,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江面,少青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随着少青的一声令下,潜伏在草丛中的暗卫们如同出弦的箭,直扑向祭坛。 「什么人?!」 黄公公等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少青冷笑:「黄公公,别来无恙啊。」 「是你?」黄公公反应过来,大声道:「怎么,你们摄政王府这是要造反吗?」 少青不跟他废话:「兄弟们,给我上!」 一时间喊杀声震天,刀剑闪耀,映照着孩子们惊恐却充满希望的眼神。 黄公公搜罗的这些虾兵蟹将,怎会是暗卫的对手? 三两下的功夫就被制服。 少青把黄公公的脑袋摁到火堆旁,咬牙道:「阉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第356章 你还想弒君? 火焰灼烧,黄公公发出了悽厉的惨叫。 「啊——啊——」 火苗都窜到他眉毛上来了,吓得黄公公直鬼叫。 「你也怕死啊?」少青一把拎起黄公公的头髮,强迫他抬头看向祭坛。 只见孩子们已被暗卫们一一解救,抱到了安全的地方。 黄公公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熘圆:「你们反了,你们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少青在他耳边恶狠狠说:「告诉你,就是要反了!」 「你们!」黄公公惊恐万分,满脸的不可置信。 「去死吧你!」 少青一脚把这老阉奴踹进火堆里。 只见他挥舞着双手,歇斯底里地叫喊着—— 「救命啊——皇上救我——救我——」声音迴荡在空旷的祭坛上,显得格外悽厉。 火焰在他身边跳跃,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 黄公公脸上肌肉扭曲,一副狰狞可怖的模样,仿佛是被恶鬼附身一般。 最终,倒在灰烬之中。 少青把那炼丹的老道压到海云舒面前:「王妃,这老妖如何处置?」 老道吓得直哆嗦:「好汉饶命,侠女饶命。不干贫道的事啊,贫道也是被骗来的。」 海云舒冷冷地盯着老道,眸中闪烁着寒光:「老道,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是嘴硬到底,我送你跟你那些徒弟们上路。二是跟我联手,替我去办件事。」 老道点头如捣蒜:「只要女侠能给留条活路。别说是一件,一百件也行。」 海云舒縴手一伸,从袖口里拿出一粒青色丹药。 「你拿着它去找西太后,你告诉她,仙药已炼成,皇上服下,定能百病全消。」 「可这是欺君之罪……」 海云舒换手握着药丸:「好,你不肯去,我现在就让你人头落地。」 老道慌了,他是惜命的:「去,去!」 「算你识相。」 「可只我一人去也不行啊,此事前前后后都由黄公公牵线,现在他死了,」老道继续颤抖着声音说,「要是没有他在中间斡旋,西太后不见得会信我的话。」 海云舒眸光一转,「这你不用操心,我再给你找一个黄公公来。」 她拍拍手,就从人群中走来一个穿着打扮、神态声音与黄公公完全一样的人。 「这……他不是死了吗?」老道傻眼了。 海云舒笑:「他是死了,可也得有人陪你面圣不是?」 易容术,对于暗卫来说是必修课。 有自己人扮成黄公公陪老道进宫,监视着,省得他一哆嗦,在太后面前胡说八道。 海云舒把药丸放到他手心:「你可要听话啊。」 老道唯唯诺诺:「明白,明白。」 话说,小太后正在行宫焦急地等着。 皇帝的病日益加重,她心里忐忑不安,也害怕万一有个好歹,宫中会局势大变。 她不时地看看窗外,又看看手中的佛珠,心中默默祈祷:「佛祖保佑,保佑我儿渡过此劫。」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黄公公领着一个老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太后大娘娘,仙药已然炼成。」 小太后大喜过望,立刻吩咐道:「那还等什么,快给皇上服下。」 这里看守极严,他们穿过几道宫墙,偏殿的密室中,才见到小皇帝。 黄公公走到病榻前。只见小皇帝脸色苍白,气息微弱,已经到了生死边缘。 「皇上,吃药了。」 他轻轻掰开皇帝的嘴,将药丸送入他的口中。 剎那间,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屏住了唿吸,目光紧紧盯着皇帝。 过了许久,皇帝的唿吸渐渐平稳,脸色也略微红润了一些。 小太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用童男童女炼的药,果然奏效。黄公公,你可是咱们大魏的大功臣啊。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出来。」 她心中暗自庆幸,多亏了黄公公想出这个办法。要不然,真是万劫不復了。 黄公公:「恐怕奴才想要的东西,太后给不了。」 「哦?这天下,还有我们母子给不了的东西?」 黄公公露出一丝狡黠,几步前移,一手抓住了小太后的脖子:「奴才想要太后的命。」 这个情况来得猝不及防。 小太后喊:「黄福海!你要造反吗!」 「再乱喊乱叫,我扭断你的脖子。」 「你不是黄福海?你究竟是谁?!」 小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她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有被待宰的份儿。 突然,小皇帝的病情也急转直下,不停的呕吐起来。 这时,一直跟在老道身后的道童走了出来,摘掉帽子,露出披肩长发。 小太后惊讶:「海云舒?是你搞的鬼?」 海云舒盈盈一笑:「这点把戏,跟太后你的狠心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声音颤抖,「贱人!难道你还想弒君不成?」 她才不相信,海云舒能有这个胆量。 「你先问问江成璟他敢不敢?!」 「嘘——」海云舒把指尖放在唇边,「太后这是什么话,皇上是中了妖道元嗔的幻花毒,一时无解才暴毙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太后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海云舒逼近太后,声音虽小,却极具震慑力:「康灵,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见对方已起了杀心,小太后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护驾——」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迴荡,带着无尽的惊恐和绝望。 海云舒摁着她:「想喊人啊,好啊,你跟我出去,行宫的外面跪着文武百官,跪着上百名险些被你害死的孩童,跪着千千万万个黎明百姓,你当着他们的面问上一问,瞧瞧有哪个肯救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第357章 新仇旧帐一起算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哀家?」 小太后试图挣扎,但海云舒的力气大得惊人,让她动弹不得。 小太后气得脸色发青,眼中满是怨毒:「贱人,哀家早就该将你千刀万剐!」 「太后娘娘,省些力气吧。」海云舒环视四周:「这儿可是冀州行宫,你的援兵怕是插翅难来啊。」 「是你算计好的?」 海云舒淡淡一笑:「皇上毒发暴毙,太后悲痛欲绝随之而去,你说,是不是很合情合理啊?」 在场的无不是摄政王的人,小太后就是想唿救,也于事无补。 「海云舒,哀家倒是小瞧你了,江成璟都不敢干的事,你敢?哀家可是太后,是大魏的国母,你配吗?」 「大魏的国母?你配吗?」海云舒嗤笑一声,「你为了泄私愤,害了多少官眷贵女?为了把持政权,又陷害了多少无辜的忠臣?如今你为了炼药,竟然还想拿上百名孩子的性命做药引,你简直丧心病狂!」 海云舒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刀,直刺小太后的心。 「贱民,他们活该去死。」小太后被逼的已经陷入疯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能用命救皇帝,是他们的福气,别说是几个孩子,就是屠城,哀家也在所不惜。」 海云舒着人把她摁在凳子上:「凭你这几句话,今日我杀你,也不算冤了。」 小太后恶狠狠道:「贱人,就凭你也想废帝弒君。好啊,哀家倒要看看,没了我儿,他江成璟还怎么名正言顺地当他的摄政王?」 「啪!」 海云舒一巴掌扇在康灵脸上。 「你!你还敢打哀家!」 「打得就是你。身为国母,结党营私,草菅人命,这一巴掌我先替孩子们打你。」 脸上热辣的疼,小太后养尊处优多时,何曾受过如此大辱。 当即高声哭喊道:「先帝啊——你张开眼睛看看,你苦心孤诣选的託孤大臣,现在他要谋朝篡位,连他的相好都能如此欺辱臣妾了——」 「啪!!」 海云舒又一巴掌狠狠地扇了她的右脸。 不等小太后开骂,海云舒直接怼她:「这一巴掌,我再替先帝打你。你以为自己跟静王那点龌龊事,旁人都不知道吗?勾结外臣,淫乱后宫,你还有脸提先帝?他老人家若是在世,咱们瞧瞧,死得是谁。」 小太后被揭了短,恼羞成怒:「一个商籍贱女,你满嘴喷什么粪!」 「啪!!!」 海云舒的手此时已经扇麻了。 小太后顿时眼冒金星,已经气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这一巴掌,我替你爹打的。如果我是商籍贱女?那太后娘娘,您是什么?」海云舒提醒:「别忘了,你亲爹也不过是宛平城一个开肉铺的小商贩,怎么,你进了宫,成了宫女,当上太后,就把自己的出身也给忘了?」 「你闭嘴!」小太后气得发癫,想要摆脱束缚,却只是徒劳:「海云舒,你最好把我们母子都杀了,不然,哀家一定要你的命!」 海云舒冷眼相看:「急什么?想死还不简单。」 海云舒让人把纸笔铺开:「太后娘娘,你下一道罪己诏,把这么多年做得恶,一五一十的写下来,给百姓一个交代。我考虑跟王爷求情,给你留条活路。」 「哀家没错,何来罪己诏?想让哀家认罪,你做梦!」 这妖后,真是冥顽不灵。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不肯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好啊,你来啊。海云舒,你动哀家一根头髮试试,看江成璟要是回来,会不会由着你作死。」小太后不屑道:「哀家倒要看看,他是保你,还是保他的王位!」 海云舒嘴角微扬,一脸讥讽:「原来太后娘娘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还惦记着你宝贝儿子的皇位呢?」 小太后心虚:「你……你什么意思?」 「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摄政王已经找到赢离太子了。没有你儿子,大权也不会旁落。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不可能,」小太后死死盯着海云舒:「赢离早已经死了,你用不着吓唬哀家!」 「是真是假,很快就会揭晓。」海云舒拂过康灵发间冰冷的珠翠:「而你和你那佛口蛇心的儿子,将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遭到报应!」 小太后不甘心,她恨,她怨。 「赢离……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小太后脸色苍白,神情狰狞,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心里很清楚赢离的份量,若早些发现,她定会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可小太后万万没想到,江成璟辅佐了她儿子这么多年,临到头,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贱人!我要你的命!」 小太后嘶声喊道,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怨毒,撕扯着海云舒的衣裳,可三两下就被人拉扯到一边。 海云舒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冷漠和蔑视,仿佛在看一只蝼蚁般的存在。 「康灵,你完了。新仇旧帐,咱们今天,好好算个清楚。」 小太后感到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刺痛。 她打小就羡慕海云舒,不,是嫉妒。 她嫉妒她有丰厚的家底,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有江成璟追随的目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她也恨自己的出身,恨父母随意拿笔钱,就想把她嫁给一个穷书生。 她宁愿去宫里,当个卑微的宫女,自己搏上一搏,也好过一辈子在小镇上窝囊死。 老天有眼,她稍微使了使手段,就获得了皇上的宠幸,尽管这个男人可以当她的祖父了。 她不在乎。 只要能往上爬,她什么也不在乎。 摸着金灿灿的贵妃宝印,她终于扬眉吐气,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这么多年,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得意之时,就连一向冷若冰山的江成璟,都得遵循她的懿旨,随时听候差遣。 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海云舒拿捏? 她不甘心,不愿意就这样落败。 心中满是恨意和怨毒,她恨自己的出身,恨海云舒的优越,更恨江成璟的背叛。 有人过来禀告:「王妃,皇上又晕过去了。」 「啊?」小太后不禁瘫坐在地。空旷的宫殿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儿子,心中的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她挣扎着,悽厉的唿喊声迴荡在空旷的宫殿里:「列祖列宗,求你们显灵,惩奸除恶,救救赵氏子孙吧——」 第358章 我对皇位没兴趣 「嘭」的一声,宫殿的门被撞开—— 小太后下意识地回头,以为真得祖宗显灵:「来了,我们的救兵来了!」 然而,进来的并不是她所期盼的救兵,而是一群身披甲冑,手握兵刃的侍卫。 他们簇拥着一个人,从暗影层层中走来。 「王爷。」 暗卫们一一跪地,迎接主人。 小太后不禁脱口而出:「江……江成璟……」 然而,江成璟却并没有看她一眼。 他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大魏的荣辱之上,沉甸甸的。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息,与周围的暖黄灯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众人的注目下,他缓缓走到海云舒面前,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 他的目光深邃,双手轻轻地搭在她肩膀上,「接下来交给我吧。」 「好。」海云舒先退到了一旁。 小太后见状,还抱有一丝幻想,恶人先告状:「江成璟,这就是你娶得好王妃?她现在都要造反了!」 他眸底宛如寒潭,「是我叫她做的。」 声音迴荡在大殿之中,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小太后愣住,她看着江成璟,那个曾经与她站在同一战线的男人,如今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视她为死敌。 「你疯了?!」 她认识的江成璟,跋扈弄权,从不感情用事。 弒君政变,谋朝篡位,他谋划的绝不止是几天,几个月。 她失去了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根本没什么解药,你一开始就打算让我儿子去死是吗?」 江成璟眼风扫过病榻上的小皇帝,声音冷的可怕:「他,确实不适合做皇帝。」 小太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步步地逼近江成璟,声音颤抖:「泓儿,他可是你亲手抱到皇位上的,是你的表亲,你忍心,就这么生生地废了他吗?」 江成璟没有迴避,「为了大魏,为了先帝,我必须废他。」 「好一个为了先帝,江成璟,先帝临终前让你尽心辅佐泓儿,你问问自己,究竟做到了吗?」 「先帝说的是,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 小太后指着他:「你难道想自己做皇帝?」 江成璟冷笑:「我对皇位没兴趣。」 「你知道我为何辅佐泓儿吗?」江成璟淡淡地问道。 「为何?」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因为他足够无能。」 江成璟再道:「无能事小,可若无心,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你究竟想干什么?」小太后不禁质问。 江成璟的眸子微眯,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玉扳指,那是先帝赐给他的。 「不想干什么,只是把皇位物归原主。」 这时,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被带了进来。 他缓缓地摘下了帽兜,露出一张与先帝极为相似的面容。 「赢离太子?」 小太后惊唿出声,她看着那个与先帝有着相同面容的男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江成璟真得把这个人给找到了? 他淡漠道:「没错,他就是大魏真正的皇位继承人,赢离太子。」 「笑话,你说是就是吗?凭什么?就凭他长得像先帝?江成璟,你把文武百官,天下百姓都当傻子不成?」 赢离太子向前一步。 他身上的戒疤,虎头玉坠,再加上他的样貌……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成璟带着狠意,「我说他是,他就是。」 「江成璟!!」 「有什么状,你留着去找先帝告吧。」江成璟指挥若定:「来人啊,传旨,皇上病重急需回京,太后忧虑过度,数度昏厥,着静王携百官于京城外二十里迎驾,不得有误。」 少青领命:「是!」 小太后不禁绝望,一切,都结束了。 皇上的銮驾连夜启程,从冀州开往京师。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月光洒下,留下一道道影子。 回京的路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海云舒对江成璟说:「下次,可不许再瞒我了。」 他一笑。 她再问:「你真得会杀了他们母子吗?」 江成璟的声音冷得要命:「若想皇位安稳,江山稳固,他们就必须得死。」 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海云舒知道,他是认真了。 * 銮驾是在翌日晌午到达京城的。 江成璟与海云舒在车内并肩而坐,窗外是绵延的官道,前方是迎接銮驾的文武百官。 为首的是静王,他身着蟒袍玉带,面露凶色。 他身后,百官肃立,神情庄重而肃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往日不同,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甚至是摄政王都没有露面。 马车缓缓驶入京城。 百官不禁议论:「听说皇上身染恶疾,看来,着实严重啊。」 「皇上年幼,既没大婚,更无子嗣,若有个万一,这万里江山可如何交代啊?」 「怕什么?有摄政王在,一切自有安排。我等听从王爷号令即可。」 「小声点……没看到有人在吗?」 那人眼神朝静王挑了挑,两人便不再说话。 只见静王阴沉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銮驾,可怕的很。 三日前,他就失去了和小太后的联繫,以往是不可能的。 皇上被西夏人偷袭,江成璟千里寻药,偏偏此时小太后没了消息。 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京城,也没闲着。纠集了不少皇室宗亲,就等着江成璟回京时,问个究竟。 这时,銮驾在宫门口停下。 江成璟下车,与静王相对而立。 「摄政王,一路辛苦啊。怎么不见皇上、太后呢?」 「该见的时候,自然会见。」 江成璟淡定自若,嘴角挂着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静王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靠近他:「别给我耍花样儿。」 江成璟冷嗤一笑,点了点他的胸口:「你不配。」 第359章 是不是要把朕给废了? 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百官屏住唿吸,静静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静王虽无兵权,可毕竟代表着皇室宗亲,众人面前,只要他不找麻烦,江成璟愿意卖他个面子。 可他偏要上前自讨没趣:「听闻皇上龙体有恙,臣等在此等候多时,总该见上一面,才安心。」 「皇上病重,理当进宫尽快安置。这么多人,你看一眼,他问一句,耽误了时辰,算谁的?」 「我等只是担心皇上病情,看一眼就行,不会耽误。」 江成璟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变得更加凌厉。沉声道:「皇上现在身体不适,不宜见人。」 静王不甘示弱,大声道:「摄政王这么推三阻四,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成璟眼神如刀,语气冷硬:「你是在怀疑本王吗?」 静王早就怀疑江成璟有挟持皇上的嫌疑,见他不肯让君臣相见,更来劲儿了。 带领着宗室诸人,齐齐跪下:「请皇上容臣等近前回话。」 一时间,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宫门之外,形成两党,以静王为首的宗室,以江成璟为首的朝臣,其余的中立者,无不屏住唿吸,静待事态发展。 突然,江成璟笑了。 清冷的笑声在寒风中格外冷冽。 「想见皇上,好啊。」江成璟摩挲着指尖的玉扳指:「皇上已经陪你们在这儿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了,你只管去,好好的问,细细的问。若有好歹,你自己担待着。」 「你……」静王见江成璟忽然让步,心里反倒没底了。 「去啊!」 江成璟一吼,吓得静王一个激灵。 「不是要看皇上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吗?本王不拦你,睁大眼睛,好好地看。」 静王被江成璟一吼,心中原本的底气瞬间消失无踪。 他只好起身,然后硬着头皮向龙辇走去。 行礼:「臣恭迎圣驾,给皇上请安。」 静王伸手撩开车帘,向内一看,只见黄公公跪坐一旁,皇帝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嘴里喃喃着:「冷……朕冷……」 「皇上?」 「静王……你要把朕冻死在宫外吗?」 静王连忙退后,跪地请罪:「臣有罪,让陛下受苦了。」 小皇帝咳咳两声:「还不快退下。」 「是。」静王心中后怕,额头冷汗直冒。 江成璟负手而立:「怎么样,静王,皇上可以入宫了吗?」 静王暗暗咬牙:「皇上请,摄政王请。」 「回宫。」江成璟翻身上马,一个眼神足以震慑朝臣。 静王侧身避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其余的宗室也连忙起身,站在两侧,目送龙辇缓缓而入。 而龙榻的后面,一把尖刀始终直直抵在小皇帝腰上。 他后嵴发凉,声音发抖:「朕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你还想怎样?」 这个阴险的江成璟,找人易容成黄公公寸步不离的监视他。 母后被 百官面前,他真是有苦难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现在你们找到赢离了,下一步……是不是要把朕给废了?」 此人收起尖刀,没有回答。 「说话啊……」 对面的人就跟鬼魂一样,不笑,不说话,阴森森的。 小皇帝瘫在床上,心里懊悔——赵泓啊赵泓,自古以来,有哪个皇帝当的像你这般窝囊。又有哪个王爷当的如江成璟这般嚣张。 心中郁结,不禁「哇」得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昏死了过去。 太医院的国手都在干元殿待命。 小皇帝瘫在床上,气息微弱,如同风中的残烛。 太医摇摇头:「皇上已无法进药,如此下去,只怕熬不过三天了。」 宗亲大臣都被招进宫里,生怕有个万一,皇命也得有所交代。 几位亲王,再加上四位辅政大臣齐聚西暖阁。 静王问:「摄政王,不是说你去崑崙寻解药了吗?皇上怎么还不见好?」 江成璟淡然道:「寻解药更非一日之功,况且皇上的毒已经深入肺腑,太医都束手无策,本王又不是神医在世。」 「你府上的元虚,能把死人医活了,他能没办法?我看你就是不想救!」 「办法有啊,」江成璟指着静王:「听说静王府子嗣众多,要不,你把儿子闺女的命交出来,凑一凑童男童女的数,救救皇上?」 「你!」静王拂袖:「什么害人的妖术,你简直一派胡言。」 江成璟:「若不是本王拦着,咱们的太后和皇上就要屠了林州城了。」 几个大臣窃窃私语,「竟真有这种事?」 他们也只是有所耳闻,林州城丢了许多童男童女,来官府报案的都是孩子的父母,却不知,背后竟有这样的隐情。 静王对江成璟始终疑心:「你的意思是皇上只能等死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身为臣子,你我尽力便是。」 静王怒火中烧,一把揪住江成璟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江成璟,你还有脸说什么尽力而为?皇上被你带出宫时明明活蹦乱跳,怎么跑了一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你今日若不给众人一个满意的交代,本王誓不罢休!」 与静王同党的老臣附和:「是啊,皇上年幼,尚无子嗣,若有灾殃,大魏江山如何传承?赵氏血脉不能就此而断呀。」 从不参与党争,一向独善其身的冯丞相:「我朝自高祖皇帝西南起兵,歷经四代,是先帝厉兵秣马,开疆拓土才有了大魏这番基业。若断送在你我手中,九泉之下,可如何与先帝交代啊。」 静王同党旁敲侧击:「万事都得有所准备,说句大不敬的话,如今皇上吉凶难料,咱们也得早做准备,宗亲之内,不乏品性贤德的赵氏子孙。」 「哦?」江成璟瞥了他一眼:「襄亲王,你想推荐谁啊?」 江成璟早已看出,静王是有备而来。 表面装作担心皇上的样子,实际巴不得这小子早点归西。 小皇帝一死,静王就成了整个皇族最尊贵的人,他上为先帝手足,下有皇叔之尊,整个赵氏,再没比他更适合继承大统的人了。 这也是江成璟坚持把小皇帝带回宫的原因—— 得让这小子死在宫里,死在这帮老臣的面前,死得有理有据,心服口服。 江成璟故意问他:「说啊,有什么不敢说的。」 襄亲王有点心虚,可也得给自己人擂鼓站台:「本王认为,静王可作为候选之一。」 第360章 皇位的传承,岂能儿戏? 江成璟转头:「丞相,你觉得呢?」 冯丞相相对中立:「我朝自开国以来,歷代君王立贤不立长,若论起身份尊贵,静王自然是头一份,无人可比。若论治国,只怕……」 丞相没再说下去。 静王庸碌,世人皆知。 先帝在时他就只是个富贵享福的王爷,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叔,始终被江成璟压一头,憋屈了大半辈子。 如今这泼天的富贵摆在眼前,他岂能放过这次扬眉吐气的机会? 静王还是第一回被这么当头棒喝,简直不留情面。 他拉着脸问:「丞相,你若觉得本王不能胜任,那就请再荐一人吧,大家摊开了说明白,彼此也好有个比较,让众人心服口服。」 冯丞相想了想,出于公心,说道:「燕世子赵斐,文韬武略,又是高祖子孙,可担此大任。」 「万万不可,」静王这边的人不答应了:「赵斐虽有才,可他娘舅意图造反被先帝斩首。身为贼人之后,焉能染指江山?」 「那你说,谁合适?」 「自然是以血统论尊卑,静王当选。」 「……」 「……」 几位老臣你一句,我一句,谁也说服不了谁。 江成璟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这样吧,本王再荐一人,诸位不如多方考虑考虑。」 静王阴阳怪气:「摄政王又想推荐谁啊?」 江成璟刚一发话,静王就猜他肯定是想推荐他自己。 毕竟先帝遗言,若幼帝不堪辅佐,可让江成璟取而代之。 他能捨得这么好的机会落入旁人之手? 静王自信地觉得,除了江成璟,没人是他的对手。而他仅仅凭藉一个「赵」姓,就能在这场血雨腥风中站到最后。 到那时,想收拾一个小小的江成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所以来之前,静王早就跟同党商量好,但凡江成璟敢有自立的行动,哪怕是他敢冒出一个想法、一个念头,他们就会联合宗亲和朝臣,一起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江成璟此时拍了拍手,他的手下带进来一个人。 「这!」 瞬间,在场的人无不惊讶万分。 西暖阁内,烛火通明。 只见此人身形挺拔,虽穿着素衣,却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都是大魏老臣,歷经三朝,但凡没有昏了头,都能看出,此人与先帝年轻时的长相如出一辙。 冯丞相双手颤抖,不禁问:「这是……」 江成璟开门见山:「没错,他就是赢离太子。」 「谁?你说他是谁?」最先傻眼的是静王。 「赢离太子。」江成璟再重复一遍。 「江成璟,你为了争权夺利,真是不择手段啊。你当我们都傻吗?赢离都死了十几年了,你从哪儿带回来这么个赝品?」 「赝不赝品,你说的不算。」 江成璟的话音一落,赢离太子便迈步上前,再次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他虽未说话,可洗净穿好衣裳,身上流露出的气质,与先帝的威严如出一辙。 他缓缓地掀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那道醒目的戒疤,那是先帝亲手刺下的印记,象徵着皇族的隐忍与责任。 他轻轻转动着指尖的虎头玉坠,那是先帝亲手琢磨的信物,每一道刻痕都充满了先帝的疼爱与期望。 冯丞相热泪盈眶:「太子殿下,真的是太子殿下吗?」 此时,西暖阁正巧摆着先帝亲设的那盘玉珑棋局。 而当赢离太子在棋盘前坐下,双手轻拂棋子时,众人仿佛看到了先帝的身影。 他很快就解开了这一盘玉珑棋局,每一着棋都精妙绝伦,仿佛在告诉众人——皇位的传承,岂能儿戏? 江成璟扫视一周:「怎么样?本王荐的这个人,可否担当大任?」 「摄政王,老臣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冯丞相嘴唇哆嗦。 冯丞相曾做过太子少师,对赢离的感情极深。 当年,赢离太子仙逝的消息传来,冯丞相不顾先帝挽留,竟辞官去衣冠冢前给太子守灵三年,可见其感情之深。 如今,赢离太子就在眼前,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冯丞相百感交集:「老臣以为此生再无缘见到太子殿下,没想到……」 静王在一旁看得不耐烦:「丞相大人,你瞎激动什么啊?此人来路不明,举止木讷,怎么可能是赢离太子?」 「不,老臣绝不会认错!」丞相拉着赢离的胳膊,指着:「你瞧,这道长长的疤,是当年殿下爬书架摔落所致,老臣记得一清二楚,绝对做不了假。 「殿下与老臣有师生之谊,朝夕相处数十载,别说是活生生一个人,就是烧成一把灰,老臣也认得!」 江成璟道:「怎么样?谁还有异议?」 众人互相看着,一时无人应答。 有冯丞相作保,赢离的身份也就更加稳固,这正是江成璟执意要让赢离在此刻出现的原因。 丞相拉着赢离,老泪纵横:「摄政王,你究竟是怎么把太子殿下找回来的?十几年了,他到底去了哪里?」 江成璟没讲过程,只捡结果说:「当年赢离太子染上恶疾,生死一线被人所救。只是伤到了脑子,失了忆,就在西夏的一个小镇里安了家。本王也是偶然探得消息,才想尽办法把殿下给接了回来。」 丞相泪眼朦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真是苍天有眼,祖宗显灵。有太子殿下在,大魏江山定能稳固!」 明显,赢离太子一齣戏,冯丞相肯定是要站队江成璟了。 静王不禁担心,这两位辅政大臣一文一武,朝中两大势力联手。到最后别说是肉,他只怕连口汤都喝不到。 他只能嘲讽:「摄政王,你这个偶然探得真是巧啊,不早不晚,恰恰皇上重病,你把赢离搬了出来,巧得都跟设计好了似得。」 针锋相对。 第361章 揭开小太后的遮羞布 江成璟却面色如常,目光如炬地看向静王:「皇上重病,朝中不可一日无主。赢离殿下回朝,是顺应天意民心。你我同为臣子,当以社稷为重,共扶大魏江山。岂能藏有私心?」 静王讪笑:「人都在你手里,自然什么都由你说了算?送走一个傀儡,又来一个傻子,恭喜啊,摄政王,你又可以继续把持大魏朝政了。」 江成璟神色不起一丝波澜:「你未免太小看赢离太子了。他虽失忆,但本性未改,骨子里流淌的依旧是大魏的血液。什么棋子?什么傀儡?静王嘴里留点儿德。他是先帝亲封的太子,是大魏的将来,是你这辈子拍马都赶不上的荣耀尊贵。」 「我不信!」静王心中其实是不安的。 他知道,由于赢离的出现,这场权力的游戏,他已经失去了先机。 只能垂死挣扎,揪着赢离的身份说事。 「他若真是赢离,本王绝没有二话,可十几年过去了,你随便找过来个人,有什么疤印,什么玉佩,就说他是赢离?本王不信!」 见静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冯丞相出来打圆场。 「这样,大家各自都有推荐的人选,只咱们几个说了不算,不如禀明两宫太后,召见所有内阁大臣,共同商议。赢离太子也好,静王也好,燕世子也好,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江山社稷之事,不可儿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丞相徵求众人意见:「诸位可否同意?」 众人闻言,心中各有思量。 静王想着,多一天就多一丝转机,他联络了不少宗亲,更何况还有小太后的支持,于是欣然答应:「同意。」 丞相问江成璟:「摄政王的意思呢?」 他更是淡定:「就依丞相所言。」 * 从西暖阁出来,静王就径直去找了小太后。 都说皇上病重,太后忧思过度也跟着病倒了,他不信,想着肯定又是江成璟搞得鬼。 无论如何,他得亲自见康灵一面。 于是静王买通了守门的侍卫,从后门熘进了寝殿。 这儿的小路他摸索过上百回,驾轻就熟,怎么避开眼线,他都清楚的很。 小太后被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吓了一跳:「你胆子可真大,这儿到处都是江成璟的人,这么钻进来,不要命了?」 静王一把搂住她:「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小太后死命推开他:「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有个男人样儿。」 先帝在时,就常常说他这个胞弟纸醉金迷,沉迷女色,难当大任。是个轻轻一钓就能上钩的主儿。 自从小太后跟江成璟闹翻,她就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 果不其然,康灵稍微动动嘴,多一个眼神,这蠢笨如猪的静王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他勾她的下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这怎么不算男人了?」 「你干什么?」 小太后话音未落,静王已经粗鲁要扯她的衣裳,急不可耐地把人抱到床榻,压在了她身上。 「你弄疼我了!」小太后怒嗔一声,想要推开静王,却被他死死按住。 「别动,让我好好疼爱你。」 静王喘着粗气,亲吻着她的锁骨,手不规矩地在她的腰间摸索。 小太后闭上了眼睛,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感觉就像被野地里的猪拱了一样。 心里泛起一阵噁心,死命把静王推开。 「放肆!」她扇了他一巴掌。 静王怒,「你敢打我?」 「你私闯太后寝宫,意图不轨,哀家打你怎么了?」 他攥紧她的手腕:「这张床本王爬了不是一两次了,怎么,现在见赢离太子回来了,见本王日后皇位没胜算了,就想卸磨杀驴?」 小太后挣扎:「你胡说八道什么?」 静王一把把她推到床上:「你以为你儿子还能撑多久?太医说了,最多三天。要是赢离继位,咱们俩都得死。」 「不可能,鸿儿不会的……」小太后慌了:「他答应过先帝要尽心辅佐我儿,我儿不会有事的!」 「你还指望江成璟?要不是本王在宗亲面前保你,就你在林州干得那点破事,足以死一百回了!」 「是……是江成璟说的?」 「不然呢?」静王冷笑:「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他呢?自始至终他只在乎那个商女,你,在他心里连贱婢都不如。」 「别说了!」 他的手抚摸过她的髮丝:「你不是一直想要江成璟和海云舒的命吗?」 指尖向下,撩开了遮蔽身体的最后一层羞。 「咱们合作,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月色窗下,交相层叠的身影,隐隐的喘息声。 发泄完。静王感觉刚才在江成璟那儿受得气顺畅了许多。 他系好腰带,对着衣衫不整的小太后道:「明天百官同朝议政,你作为两宫太后,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吧?」 受了一顿凌辱,小太后此时是香汗淋漓,战战兢兢。 她只能弱弱地点头:「知道。」 从前,依靠着江成璟她整个人是风生水起,如今早已变了天,若小皇帝有什么不测,她只能依附静王。 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静王心满意足地翻窗离开了。 这时,小太后感觉好似有一道目光袭来,如芒在背。 她回头,紧紧地盯着那面墙,墙上还挂着先帝的遗像。 想起刚才的情景,小太后知道自己怕是做贼心虚了。 她喊宫女进了寝殿:「哀家累了,替哀家梳洗就寝吧。」 「是。」小宫女看着太后如此模样,也不敢问,只能照做。 梳洗完毕,吹灯就寝。 整个凤仪宫被黑暗吞噬了。 而在这黑暗中,在那副先帝的遗像后,还藏着一个密室暗格。 正有一双眼睛赤裸裸地盯着殿内发生的一切。 撑红的眼眶,颤抖着,挣扎着。 「皇上,怎么样,这场戏看得还尽兴吗?」 江成璟的脸从黑暗中剥离,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小皇帝的身后。 小皇帝目睹了太后被静王凌辱的全过程,凝视着寝宫内的一片凌乱,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全身抽搐却说不出半个字。 若眼神是把刀,小皇帝此时想把静王千刀万剐! 第362章 臣只想让皇上死个明白 「唔……」 他痛苦的呻吟。 眼前的场景仿佛被火焰点燃,寝宫内的每一寸空间都在颤抖。 原本华丽的窗帘、床幔、屏风,此刻都仿佛成了静王的化身,每一根线条都刻着他的罪行。 「杀……杀了他……」 小皇帝双手紧握,双目喷火,盯着那扇被静王翻过的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愤怒与绝望交织,全身抽搐,却无法吐出一个字。 从小,他就听到风言风语—— 西太后生性狐媚,不仅使尽手段勾引先帝,爬上龙床。 还和摄政王有染。两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自打那时,一颗仇恨的种子就在小皇帝的心里深深埋下。 他曾经问过黄公公:「你说,母后真的是那种人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他刚用弹弓打下一个鸟窝,窝里的蛋碎了一地,还有两只刚破壳的小鸟,嗷嗷地伸着脖子,在等待母亲的哺餵。 小皇帝一脚就将幼鸟踩死,地上拧了拧,碾成肉泥。 黄公公看到后吓个半死,连忙将血淋淋的鸟儿埋到后花园里。 劝说道:「宫里的人,只长嘴,不长心,下回皇上再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拔了他们的舌头就好。可千万别憋在心里,伤了自己。」 「父皇才驾崩多久,他就急不可耐了。」 天下人那么多,舌头那么多。 他哪儿拔得过来? 只要有江成璟在,他就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之下。 小皇帝表面恭敬,内心却无比痛恨,恨江成璟和母后的每一次见面,恨他立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 恨他们所有人把他推上皇位,却又什么都不给他。 他偷偷跑到先帝画像前,哭着问:「父皇,儿臣真的能做好这个皇帝吗?」 父皇一直是他的信仰,是他心里最后的一片净土,是他所有的精神寄託。 他也想像父皇那样,厉兵秣马,征战疆场。 画像上的父皇不苟言笑。 他註定得不到任何回答。 如今看来,他这皇帝当得真是失败的很。 关于母后和江成璟的流言蜚语,在他心里缠绕了很久,快要成了他的心魔。 直到一个叫海云舒的女人的出现,才让小皇帝彻底明白,江成璟与太后绝非有私情。 可是去恨江成璟,已经成为了刻在他骨子里的一种习惯。一种改不掉的习惯。 他从没见过江成璟如此在乎一个人。甚至觉得,他已经找到了他的软肋。 再强悍的人,一旦有了软肋,就能凿得穿,杀得透。 但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如何都得过江成璟这样的老奸巨猾。 赵氏列祖列宗没有显灵,他最终还是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竟然连母后,都要委身于那个蠢笨的静王之下,受他折磨、受他污辱。 小皇帝心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心跳如同擂鼓,一记记地撞击着他的胸膛。 他质问江成璟:「你……故意……让朕看这些……是何居心?」 江成璟则幽幽道:「皇上息怒,身为儿子,自然要对母亲的事多多上心。」 「你……在报復朕……」 自己都要死了。 还不得安生。 江成璟念道:「从前,只觉得你不似先帝雄才伟略,可还是个心善之人,看来,谁都有看走眼的时候。」 「你……还有脸提父皇……」 「我确实对不起先帝。」江成璟看着窗外的月色,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当年,西太后为了一己之私,毒害先帝,篡位夺权。她哭到我面前,求我放你们母子一条生路,是我心软,替她瞒了下来。」 江成璟的话语中充满了失望:「谁知她不知悔改,仍然为了自己的权力和欲望伤害无辜的人。」 江成璟的声音在寝宫中迴荡,每一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深深地刺入小皇帝的心中,仿佛要将他彻底撕碎。 「胡说……这怎么可能?」小皇帝呆呆地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不可能!」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那个曾经在他心中如神一般存在的父皇,竟然被自己的母亲毒害? 江成璟道:「当年,都说先帝是兵败负伤,气绝身亡,可殊不知那毒不是箭上的毒,而是你母后手里的毒。」 赤裸的真相似一把锐剑,将小皇帝的信仰、他的希望、他的世界全部刺穿。他的心在滴血,那份疼痛深入骨髓,让他几乎无法唿吸。 「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朕?」 江成璟:「臣只想让皇上死个明白。」 此时此刻,小皇帝的信念已然崩塌。 他呆呆地望着天边的繁星,小时候他曾问过江成璟,人死了,是会上天宫,还是下地狱。 江成璟总会耐心地告诉他,好人会上天宫,而坏人则会下地狱。 小时候,小皇帝深信不疑。 可他渐渐明白,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就像母后,就像江成璟,就像他自己……那所谓的答案,也不过只是一个谎言。 小皇帝闭上眼睛,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凉。 他知道,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 柳林巷,蘅园。 直到深夜,海云舒才终于等到了江成璟。 他在宫里一整天,她就在家里提心弔胆了一整天。 当江成璟终于出现在面前时,海云舒忍不住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他。 「怎么了?」江成璟轻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温暖。 海云舒只是紧紧地抱着他,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思念和不安都传递给他。 她的声音颤抖,「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怎么会?」江成璟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这不好端端地回来了?」 她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所有的紧张与担忧都渐渐平息下来。 「事情办的还顺利吗?」 「顺利。」 「没骗我?」 他抚摸着海云舒柔软的髮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立储之事,关系千秋万代,江山社稷。必是一场血雨腥风,岂能如此风平浪静? 「琮儿作证,爹爹从不骗人的!」 琮儿突然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硬生生挤到两人中间,探出脑袋:「娘亲,爹爹最讲信用了,他说没事就一定没事。你休要担心~」 第363章 皇帝他……驾崩了 琮儿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海云舒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娘亲,你一定要相信爹爹呀。」 「嗯。」海云舒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傢伙,面上的愁云也消散了不少。 一桌的宵夜,热了两回,还纹丝未动。 一家人围在圆桌旁,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海云舒:「听少阳说,皇帝病危,辅政大臣和几位亲王吵了起来,宫里人心惶惶。我这眼皮也是跟着跳了一整天。」 江成璟笑:「这个少阳,真是什么都打听的出来。」 「那是自然。」海云舒说起今日与少阳见面的场景:「她听说赢离太子还活着,高兴坏了,还跟我讲,小时候赢离就跟她最要好,常带着她一起玩儿,一别十几年,她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见这个哥哥了。」 少阳跟海云舒提起赢离的时候,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纯真的孩童时代。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清晰地记得赢离哥哥宽阔的背影,总是像一座山一样守护着她。 他们一起在皇宫的花园里追逐蝴蝶,一起在鞦韆上荡漾,一起分享着蜜饯糖果。 那些快乐的时光,如今在少阳的记忆中变得格外珍贵。 海云舒问:「赢离的记忆还是没恢復吗?」 「元虚已经在医治了。」江成璟点头:「你放心,我既然把赢离给带回来,自然会给他们兄妹相聚的机会。」 「那我就先替少阳谢谢你了。」 「不过经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件事来。」 「何事?」 江成璟道:「少阳也是能佐证赢离身份的人,明日同朝议政,不妨也让她进宫,当着众大臣的面甄别甄别。」 海云舒贊同:「我去同少阳说,她一准儿愿意。」 「爹爹,娘亲,别顾着说话,吃些糕点吧~」琮儿埋头吃着夜宵,才不顾他们二人在商量什么。 香气瀰漫在空气中,一桌丰盛的菜餚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海云舒亲手做的几道小菜,热气腾腾,有琮儿最爱吃的东坡肉。 琮儿双眼放光,忍不住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满足地咀嚼着。 海云舒为江成璟夹去一块鱼肉,「你多吃点儿,吃饱了,明日好去会豺狼。」 温馨的气氛,仿佛暂时驱散了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那片阴霾,享受着短暂的安宁。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扣门声。 只见幽羽气喘吁吁地进来回话:「王爷,王妃,宫里刚传出的消息,皇上他……驾崩了!」 海云舒紧握住江成璟的手,仿佛在寻找一种力量,一种安全感。 江成璟问:「现在宫里什么情况?」 幽羽答:「少青传话说——皇上回寝宫后,噩梦缠身,神智混乱,吐血而亡。两宫太后尚不知情,但静王出宫后,已经开始连夜四处奔走,似乎要有所行动。」 江成璟眼神一凛:「继续跟着,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 他顿了顿,又吩咐:「还有,传令下去,加强皇宫的守卫,皇上骤然崩逝,绝不能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幽羽领命而去。 幽羽刚走,便又有人来报:「王爷,冯丞相求见。」 海云舒疑虑:「冯大人这个时候来,是知道了什么吗?」 江成璟示意无妨:「冯德海此番前来,定是探听虚实,想与我商议对策。他虽与我没什么交情,但对赢离可是忠心耿耿,只要这张王牌在我手上,他不会乱来。」 海云舒:「那我先去找少阳,咱们分头行动。」 「也好。」 琮儿拉着江成璟的手:「爹爹,琮儿也要去。你和娘亲都走了,琮儿一个人也睡不着。」 海云舒拉着他:「琮儿,爹爹要忙公务。你还小,有些事还不能参与。」 「爹爹,娘亲,琮儿虽然年纪小,但绝不是小孩子了。你们在商量事情的时候,琮儿就在一旁听着,虽然不太懂,但总觉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你不是总说,一家人要相互分担吗?」 琮儿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在告诉父母,他已经准备好面对一切。 江成璟起身整理衣袍,「无妨,让琮儿跟着我吧,世道险恶,他也该长长见识了。琮儿,咱们走。」 说罢,二人并肩走出房门。 月色如水洒在庭院中,银辉铺满了青石小径。琮儿轻快的小碎步跟在江成璟身后。 恍惚间,海云舒才察觉自己眼底已然湿润。 她连忙扬了扬头,叫幽羽备车去公主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 蘅园,前厅。 冯丞相已在此等候,见江成璟来,起身道:「老朽此番深夜前来,还望摄政王见谅。」 江成璟请他入座,三人围炉而坐。 冯丞相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道:「王爷,老臣刚得到消息,皇上驾崩了。」 江成璟淡淡道:「丞相消息倒是灵通。」 「据说是噩梦缠身,神智混乱,吐血而亡。不过,老臣觉得此事有蹊跷。」 江成璟挑眉:「那,丞相有何高见?」 冯丞相压低声音:「据说,皇上梦魇之中,喊着静王的名字,直到气绝才罢休。老朽怀疑,皇上突然驾崩,跟静王有关。」 江成璟不喜欢绕弯子:「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静王觊觎皇位已久,老朽以为赢离太子既然回朝,自当继承大同,延续先帝血脉。如今朝中不稳,正是需要王爷主持大局之时。」 江成璟卖关子:「哦?」 冯丞相拱手:「人心惶惶之时,不知王爷有何打算?」 「一个人的打算终究是一家之言,说出来,没什么意思。」 冯丞相凑近江成璟,压低声音:「摄政王,老臣愿在立储之事上,助王爷一臂之力。」 江成璟心下瞭然,此老狐狸定是怕皇家血脉旁落,想借赢离,与自己结成利益共同体。 他心念一动,沉声问:「丞相有何人选?」 「摄政王明知故问。」 「朝堂之事,还是问清楚的好。」 「既如此,老朽也有一问,要摄政王先给个答案。」 「请说。」 丞相注视着江成璟的眼睛:「赢离太子,是真的吗?」 江成璟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丞相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忘了,今日你已经当着诸位王公大臣的面儿验过赢离的身份了,现在又何必再问?」 冯丞相眉头紧皱,坚持:「老朽想要摄政王的一句实话。」 第364章 立储 他紧紧盯着江成璟,仿佛要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江成璟放下杯盏:「千真万确。」 听到这话,冯丞相如释重负。脸上瞬间放松了下来,仿佛一块重石落在了心底。 他知道,江成璟并非轻易相信之人,但赢离太子的真实身份,无疑为他们的合作增添了坚实的基石。 「王爷与太子何时相认?」他补了句:「老朽想听实话。」 江成璟:「他失了记忆,在棋馆里做杂工。是棋下得好,我凑巧经过,多看了两眼,这才认出来。」 当年先帝征战西夏,赢离太子染上瘟疫,不得不离开军营,隔离治病。只可惜魏军被突袭而来的敌军冲散了,赢离太子从此下落不明。 先帝曾派人无数次去寻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闭眼,扔没见到赢离活着回到大魏。 冯丞相还记得先帝託孤之时,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宫门外,长达十余年的等待,望眼欲穿。最终带着不甘与失落,与世长辞。 他想问问江成璟:「摄政王既然与太子殿下早有缘分,为何现在才让其现身?」 「那时先帝已逝,少帝继位。我把赢离带回来,不是害他吗?」 冯丞相思虑片刻,觉得此言有理。 江成璟故意推脱:「丞相若不信,明日同朝议政不必发言,只需隔岸观火,静待时机即可。」 「老朽倒不是这个意思。」 琮儿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有自己的见解:「爹爹,丞相大人一心为江山社稷,这才多有一问,您勿要多心。丞相大人一向品行高洁,可比崖山海战的忠烈之士,绝不会弃先帝血脉于不顾的。」 冯丞相一惊:「哦?小公子还知崖山海战?」 琮儿点点头:「娘亲曾讲过,崖山海战,蒙军将南宋几十万大军逼至绝境,宰相陆秀夫身背八岁的宋帝赵昺跳海自杀,随后,十余万军民跳入海中,以身殉国,宁死不降。」 琮儿的话语仿佛在冯丞相的心湖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冯丞相嘆:「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琮儿趁机给丞相戴高帽:「琮儿相信,丞相大人一定会誓死捍卫先帝一脉,不使大权旁落。」 冯丞相脑海中迴荡着那场惊天动地的海战,仿佛看见君臣二人决绝地跃入波涛汹涌的大海,十余万军民的壮烈一跃。 他抚摸着琮儿的头,眼中满是欣赏:「小公子,你真是天资聪颖,若有机会,老朽希望你也能成为像陆秀夫一样的肱股之臣,心怀天下,勇于担当。」 琮儿仰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丞相大人之言,琮儿铭记在心。若有幸成为丞相这样的人,琮儿定当不负所望,以天下苍生为念,尽心竭力,辅佐明君,护我大魏江山社稷。」 冯丞相看着琮儿稚嫩而坚定的脸庞,直嘆:「摄政王,你这个儿子有如此气魄与胸襟,不得了啊。」 江成璟闻言,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自豪,「丞相大人谬赞了。是他娘亲教的好。」 早就听闻江成璟的准王妃把他拿捏的死死的,如今看来,靠得不只是那副皮囊了。 江成璟给茶添上:「明日同朝议政,还请丞相出面主持公道。」 冯丞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会意微笑:「老朽愿与王爷风雨同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月色如水,洗涤了黑暗。窗下,二人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 翌日,百官同朝议政。 王公大臣齐聚朝堂,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议政之声此起彼伏。 唯独那张金灿灿的龙椅,空荡荡的,没了人影。 「摄政王到!」太监一声高喊,整个朝堂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江成璟身着蟒袍,缓步走进大殿,目光如炬。他与冯丞相擦肩而过,两人眼神交汇,微微示意。 「今日朝议,本王有一事要提。」江成璟的声音迴荡在大殿,众官员屏息以待。 「皇帝骤然崩逝,尚未立储,国本难以为继。如今,北疆边患日盛,西夏虎视眈眈。大魏江山风雨飘摇,国运社稷危在旦夕。咱们唯有众志成城,方能共克时艰。」 江成璟言辞铿锵,听得众人亦忧亦盼。 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重起来,仿佛连唿吸都变得困难。 冯丞相一向不参与党争,保持中立,今日的朝会由他主持。 说明了立储的迫切性,请禀了两宫太后,他将三位候选之人一一告知众臣。 ——太宗之子,仁宗之弟,静亲王赵瑞。 ——仁宗长子,太子赵赢离。 ——高祖玄孙,燕世子赵斐。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 与意料的一样,是两股势力的对抗,一方支持静王,另一方支持太子赢离。 支持赢离太子的多为先帝一朝的老臣。支持静王的,主要质疑赢离太子的身份。 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冯丞相站出来,缓缓开口:「诸位,吵闹无益。今日老臣有一提议,可解此困局。」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冯丞相,只听他接着说道:「两位候选人皆赵氏血脉,不论立谁为储,皆是大魏之福。既然在朝堂之上难争高下,不如交给天命。」 静王先质疑:「丞相,你想说什么?说清楚些。」 冯丞相微笑着点了点头:「先帝在世时,就常说,想要立一位文武双全的储君。老臣的意思是在两位候选人之间举行一场比试,胜者即为储君,败者无怨言。如此一来,既避免了朝堂上的争执,又顺应了天意,岂不两全其美?」 众人闻言都陷入了沉思,这个提议似乎打破了当前的僵局,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疑虑和挑战。 比什么呢? 第365章 三场比试 「丞相,你说比什么?」 「老臣参与难免有徇私之嫌,还是请两宫太后亲自出题,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众人目光皆移向珠帘之后的两道华丽身影。 朱太后微微颔首,道:「今日比试一文一武,文比琴棋书画,武比骑射箭术。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小太后轻轻掀起帘子一角,露出张精緻的瓜子脸,只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让她原本姣好的脸流露出一丝憔悴。 她看了一眼静王,静王暗示她帮衬,她只好说:「众所周知,赢离太子的棋艺可是先帝亲授的,又精通音律,如此比试,岂非不公?」 朱太后缓缓道:「妹妹此言差矣,倘若这么论,那静王的骑射还是太宗皇帝教的,岂非也是不公?」 「姐姐误会了,妹妹的意思是……」小太后正要反驳却被打断了。 「康太后的话考虑欠妥了。」一旁的少阳接话,她是为了佐证赢离太子的身份,才被传召入宫的。 少阳一向胆大,自是有什么想法都敢说:「我父皇雄才伟略,后继之君也当秉承他老人家的遗志,治国理政,光耀大魏。 「如今说什么这不公,那不公的,好像谁文武双全、技艺高超反倒成了不是了。难不成,大魏要选个文武不能的庸才做一国之君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贊同。 冯丞相亦是点头:「长公主所言极是,一国之君自然是要选贤举能,这与谁教的、教的如何本就无关。」 少阳暗暗朝身后的侍女使了眼色,两人会心一笑。 没人发觉,正是这个侍女在少阳耳旁出谋划策,才让小太后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成璟足够警觉,很快就捕捉到她们这细微的举动。 嘴角微微牵起,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又有着难以掩藏的宠溺。 他让海云舒去劝少阳进宫助太子党一臂之力,谁能想到,她也跟着进宫了?还扮丑成这小侍婢的样子。 若不是江成璟对海云舒了如指掌,险些被她这满脸画雀斑的妆容给骗过去了。 此时,海云舒目光穿过大殿,正巧与江成璟相撞。 忙收回目光,暗叫不好,可心里也知道,她这些小把戏,已经逃不过江成璟的眼睛了。 虽然鲁莽,可也是担心他的安危嘛。 海云舒赶紧把头再底了一点儿。 大殿中央,静王和赢离太子分别站在两边,冯丞相做起了主事的司仪。 第一场,是文试。 由翰林院的掌院亲自出题,论的先帝的治国政要——武御天下,经世济民。 静王庸碌,在文学上更是草包一个,字迹潦草,勉强写了篇策论。用江成璟的话说,「是狗看了都摇头。」 相比之下,赢离虽然失去了记忆,可也只是忘记了人情世故,少年时期积累的学识并没忘记。 他洋洋洒洒写下一篇策论,旁徵博引,辞藻有力,深得大学士们的称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第一场,赢离轻松取胜。 大殿中央,静王脸色有些难看,他虽然庸碌,但也是太宗血脉,琴棋书画虽不说是样样精通,却也耳濡目染,自认为差不到哪去。 竟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小辈给比下去?他心有不甘。 第二场,是武试。 由大将军杜鄂定题。 双方以桃木剑代替,以十步之内圆为界,先出界者视为输。 静王与赢离相对站立,桃木剑一扬,剑气来袭。静王率先发动攻击,剑势如虹,直刺赢离。 赢离侧身避过,反手一剑,两人身形交错,剑光闪烁,时而剑锋相交,发出铮铮金铁之声,时而一剑挥空,激起阵阵风声。 两人打得有来有往,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突然,赢离抓住破绽,逼得静王连连后退。 静王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出去了。赢离此时若不收剑,一定会刺伤静王,于是立刻冲上前扶住了他。然而,静王却趁机用脚勐踹,将赢离踹出了界外。 大将军杜鄂见状,举旗宣布静王胜利。 「你……」赢离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静王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而此时,静王却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赢离站在原地,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 第二场,静王得胜。 第三场,比的是骑射。 大魏一向以武治国,歷代君王都是马背上开疆扩土。骑射是传统,更是必备的技能。 众人移步到教练场。 静王赢离骑着高头大马,来到靶场。靶场宽阔,两人相距百步。 静王试射,连发三箭,箭箭命中靶心。 他嘲讽地看着赢离:「大侄子,你也试试吧。」 赢离搭弓,骑着马在场中奔驰,一边跑一边射箭,三箭齐发,同样全部命中靶心。 「好箭法!」这样的表现引起了众人的惊嘆。 静王只沉迷在自己的箭法中,却忘了赢离是先帝亲自培养的继承者,自然能文能武,否则,当年怎会千里迢迢带赢离去征讨西夏? 眼见赢离连发十箭,箭无虚发。 静王慌了。 如此下去,他必输无疑。他绝不能就此认输。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冒出。 只要赢离死了,江成璟就没了依靠。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跟自己叫板。 如此一想,静王不禁将箭头对准了赢离。 说时迟,那时快。 只听「嗖」的一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静王的箭已经飞速地射向赢离的后心。 「天子殿下当心!!」 冯丞相万万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静王竟敢公然谋杀赢离太子。 千钧一髮,江成璟飞速搭弓,离弦之箭在空中相撞,撕扯成几瓣。箭头擦着江成璟的耳边飞过,带起一阵风声。 江成璟心中怒火中烧,一脚把静王踹下马,死死踩着他的胸脯。 「不要脸的东西,人家几番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幸好江成璟出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静王正疼得呲牙咧嘴,怒道,「江成璟,你这个卑鄙小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找死。」江成璟脚上用力,狠狠在静王的脸上拧。 第366章 秽乱后宫 「哎呦呦——」 静王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整张脸似乎都要被踩扁了。他的眼前金星乱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来人啊——有人要杀皇室宗亲了——」 论起厚脸皮,静王可真是大魏皇族的头一份儿。 静王手下的人立刻把场面围了起来。 「就这几个虾兵蟹将,你也好意思摆出来丢人现眼?」江成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似有杀意。 他勐地收脚,提起手中的长剑,对准了静王的喉咙,「赵瑞,有本事就让你的人一起上。」 「你别得意,若真打起来,你未必能占便宜。」 静王张开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江成璟用剑柄堵住了嘴。 「无妨,不还有静王你吗?就算我死,也得拉着你一道下地狱。」江成璟的语气冰冷,仿佛来自九幽深渊。 剑一顶,静王伸直了脖子。 「别,别动手。」 一股寒气从嵴背升起,静王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这个江成璟一向说一不二,言出必行。惹恼了他,怕没什么好果子。 要不都说,穷的怕富的,富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小太后说道:「摄政王,静王箭术不精,失了准头,况且又没伤着谁。你没必要如此兴师问罪吧。」 江成璟手中的剑没松:「那静王是认输了?」 一共就三场比试,这局输了,就意味着彻底结束。 而皇位的争夺战,输得一方,下场只会更凄凉。 认什么,也不能认输。 静王扯着嗓子,带着一种绝望的控诉:「江成璟,你处心积虑,瞒着众人现在才把赢离带回来。偏偏皇上此时就驾崩了,你敢说跟你没任何关系?」 江成璟眼神如同寒冰,冷笑:「皇上为何骤然驾崩,静王应该比我清楚啊。」 「荒谬,跟本王有何干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江成璟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冷硬,他的直视着静王,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手中的长剑闪着寒光,剑尖轻轻颤动,仿佛在嘲笑静王的苍白无力的狡辩。 江成璟直截了当:「深宫之中,你私会太后,大行悖逆之事。皇上病危期间,仍不知悔改,淫乱后宫。皇上撞见这一幕,被你活活气死,你却说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放屁!」静王被戳穿了短处,直接破防。气得脸色发青,大骂道:「无君无父的畜生,你侮辱太后,就是侮辱先帝!如今连皇上也不放过,你还是人吗?」 小太后也拍案起身:「摄政王休要欺人太甚!证据呢?证人呢?你身为百官之首,说话可要警醒些!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害我?」 原本是储君之间的竞技,却演变成了权臣赤裸裸的争斗。 秽乱后宫可是灭门的大罪。 海云舒也是没料到,江成璟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把这件事摊到明面上说。看来,他是要对静王和小太后斩尽杀绝了。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大臣们暗地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这场对峙的牺牲品。 「要证人?可以啊。」江成璟冷冷一笑,「来人,把小盛子带上来。」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瑟瑟发抖地跪在了众人面前,他的头埋得低低的,似乎不敢看众人。 「说,皇上昨晚究竟怎么了?」江成璟问道。 小太监浑身一颤,哆嗦着声音答道:「奴才……奴才……」 江成璟眉头微皱,语气更加严厉:「小盛子,你若老实交代,本王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小太监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恐。他哆嗦着嘴唇,终于开口道:「摄政王明鑑,皇上昨晚自觉身体有恙,非要去凤仪宫见太后,奴才是陪着皇上一同去的……」 「胡说!」小太后脸色苍白,「哀家根本没见到皇上!」 「急什么?」江成璟眼神一凛:「听小盛子说完。」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昨晚,皇上说有要事要跟太后商量,奴才就在宫外守候。从太后宫里出来,皇上的脸色就不对,连夜传了太医,可到底是回天乏术。到最后,皇上还是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抖着指向窗外,嘴里不停念叨着静王的名讳。像是有什么未了的事……」 小太监讲得绘声绘色,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除了静王和小太后这两位当事人。 小太后哪里肯认这黑锅:「撒谎!哀家对天发誓,昨晚绝没见皇上,若有一句虚言,必受千刀万剐!」 朱太后发言:「妹妹何苦在这里发毒誓呢?把你宫里的下人叫出来,问一问不就清楚了。」 「我……」 她能叫什么下人?昨晚她与静王同在一室,宫里的侍女都被她打发出去了。 江成璟根本不给她反击的机会,直接挥了挥手,「来人,把证物呈上来。」 不多时,一名侍卫便双手呈上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张血书。 上面还有未干的泪痕。字迹潦草,力透纸背,可见写字之人当时是何等愤恨。 冯丞相率先认出:「这……这不是皇上的字迹吗?」 江成璟:「正是。」 众人沉默了,这确实是皇上的字迹没错,可内容却让人触目惊心。 纸张展开。 开头血淋淋的三个字——罪己诏。 「朕继位以来,奉承洪业,不能立德求贤,而感念先祖,至令灾祸不断,百姓更相啖食,其一罪也…… 「庙堂之上,善妒寡恩,不受礼教,其二罪也…… 「自制不力,更不能约束亲母秽行,致使先帝蒙羞,皇权受辱,其三罪也……」 小皇帝临终前,洋洋洒洒自述了十三条「罪状」。 这份罪己诏的内容,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皇上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承认自己的自私,悔恨自己未能保护好国家,让百姓受苦,祖宗蒙羞。 第367章 罪己诏 他说:「我曾经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可以随心所欲地掌控一切。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和无助。我对不起苍生黎民,对不起先帝,也对不起我自己……」 众人仿佛看到了皇上写下这份罪己诏时的情景。 落寞的身影坐在桌前,满脸的疲惫和病痛。染血的手指不停地颤抖,字迹也因为无力变得歪斜潦草。 他一边写,一边流泪,眼泪滴在了纸上,与血混合在一起,模煳不堪。 就如同他悲惨、轻狂又短暂的一生。 江成璟:「皇上的字迹,列为臣工都熟悉的很,这血书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沉默。众臣的脸上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他们确实都曾见过皇上的字迹。 大家心中都明白,这份罪己诏,恐怕是真的。 血书内容直指小太后姦情,顿时让大殿之上的两个当事人如坐针毡。 朱太后身为先帝元妻,率先站出来指责康灵:「妹妹,先帝带你不薄,从不嫌你出身微末,将你一力提携到贵妃之位,再到后来你诞下皇子,成为太后。可有人对不住你半分?你就是这么回报先帝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朱太后的指责像是一把火,点燃了众臣的愤怒。 如果说刚才还有人在静王和赢离之间摇摆不定,那这封血书拿出来后,势必不敢再有人堂而皇之地支持一个让皇族蒙羞的人。 「简直一派胡言!」小太后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一时间心乱如麻。 「我儿尸骨未寒,你们竟内外勾结要把哀家活活冤死在这宫里?江成璟,你好歹是先帝的託孤重臣,这么血口喷人、欺辱孤儿寡母,你是何居心?!」 静王也跟着叫嚣:「江成璟,你侮辱本王也就罢了。使这些下作手段,侮辱先帝,侮辱太后,你罪该万死!」 江成璟一声冷笑:「本王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挥挥手,有人将一个大箱子抬了上来。 一打开,里面放着崭新的龙冠龙袍。 「静王,这些东西看着眼熟吗?」 静王目光躲闪:「不熟,没见过。」 「呦,这么快就不认识了?前两天不还往自己身上穿的吗?想当狐狸,也得把尾巴先藏好。」 「你!」 私造龙冠龙袍可是造反谋逆,是要抄家灭族的。 静王气得直发抖,他藏得那么深。这个江成璟,他究竟有何通天的本事,能把这些东西都找出来? 「你不想说,本王替你说,」江成璟踱步,慢慢说道:「你仗着皇叔身份,觊觎皇位多时。眼见皇上要大婚,便更坐不住,蛊惑西宫太后,勾结妖道元嗔,图谋不轨。 「皇上微服期间,你更是肆无忌惮,数次出入凤仪宫,荒淫无度。你从西太后口中套取皇上行踪,想要弒君篡位,这龙袍就是铁证。」 静王大声道:「本王是太宗血脉,皇上在与否,都是名正言顺的皇叔。有何理由去害自己的亲侄子?」 江成璟逼得静王后退:「亲又如何?不亲又如何?皇位之争,弒父弒兄都不足为奇,更何况子侄?」 侍卫很快就将静王府的家奴、缝制龙袍的绣娘,一干人等压上大殿。 奴才们何曾见过如此场面,太后垂帘,百官临朝,随便一个人的眼神都足以把他们吓得尿了裤子。 静王睁大眼睛:「彦儿?」 「爹!」静世子立刻扑倒脚下。 哭天喊地:「爹,你救救孩儿啊,他们不由分说就把王府围了,把人往死里整啊,王管家已经死在狱里了,二弟都吓傻了。」 其他下人也跟着叫嚷:「王爷,你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可都是听了您的吩咐才这么干的。」 「……」 静王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被江成璟围了家,不但搜出了龙袍,还把他两个儿子给抓了。 当即恼羞成怒:「江成璟!你放肆!你我同为亲王,我又是皇叔,你敢带人围静王府抓人?你该当何罪!」 江成璟讪讪道:「本王是先帝亲封的首辅,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便是皇上也训得,围你一个小小的静王府怎就不行了?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说?」 「本王不认!明明是你屈打成招,还想把黑锅甩给静王府?」他反诬道:「江成璟你这个势利小人,为了争皇位,可真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好,既然如此,本王也用不着给你留情面。」 静王也让人带上几个布衣百姓,指认:「江成璟,你口口说要去崑崙给皇上取药治病,可结果呢,至皇帝安危于不顾,自己跑到西夏去了,这才耽误了皇上的病情。本王看你就是故意的。这几个人皆是见证,你还想抵赖不成?」 布衣指着江成璟:「没错,小人是在西夏界见过这位大人。」 另一个妇人也跟着吆喝:「是嘞,奴家店里遭了贼,还是他出手把人打跑了呢。」 静王得意一笑:「怎么样,摄政王?你怎么解释?难道皇上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流亡的前朝太子?我看分明就是你没安好心!」 显然,静王也是有备而来。 小太后必然给他提供了消息,不然,他不会知道的如此清楚。现在静王就是咬死了不知道、不承认,想拖着。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 朝野两边各不让步,冯丞相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 珠帘后,海云舒轻咳一声,戳了戳少阳的后背。 少阳原本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身心紧绷着,经海云舒一提醒,连忙会意,盈盈起身。 「诸位大人莫急,既然摄政王与静亲王各执一词,本公主昨日倒也收到了些东西,想请各位大人一同给评判评判。」 「你一姑娘家,跟着起什么哄?」 静王虽不知少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清楚,少阳不会帮他。既然不帮他,就让她少说话。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你这么上殿已是逾越,却还喋喋不休,成何体统?」 少阳不吃他这一套。 她身姿挺拔,气质高雅,面色不改,微笑着迎着他的目光,丝毫不输于久经朝会的大臣。 声音坚定道:「皇叔,后宫虽不得干政,但商有妇好为国而战,唐有平阳公主的娘子军,事关我大魏江山社稷,少阳岂能不问? 「摄政王与皇叔之争,归根结底是为了皇上的安危。先帝是我亲父,皇上是我亲弟,赢离是我亲兄,家国遭此一难,少阳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出来,把事情弄清楚,大白于天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第368章 自作孽不可活 江成璟冷言:「静王,长公主还没说话呢,你就怕了?」 「谁说本王怕了?」静王故意用大声来掩盖内心的慌张。 静王还不信了,她一个身居府里的妇人,能在这朝堂之上翻出什么花样儿? 冯丞相点头道:「长公主所言极是。诸位大人,事到如今,咱们不妨多听听见解,一同商议个法子才是。」 见丞相都发话了,百官纷纷附和,静王也只好暂时按下怒火。 少阳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内侍立刻将她昨夜收到的证物呈上。 那是一个绣纹极其独特的锦盒。 少阳高举手中,朗声道:「昨日,少阳在城外庙中上香祈福,有人将此锦盒交于我手。」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在缓缓被打开的锦盒上。 里面躺着几封信,还有一块半圆玉珏。少阳将玉珏置于案上,展示给众人看。 有眼尖的大臣:「这……这似乎是先帝之物。」 少阳点头:「不错,这玉珏原是一整块,雕如满月,是我父皇在皇叔册封亲王时,赐的。」 「那……那又怎样?」静王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往下流。 少阳白他一眼,又拿出信展示:「诸位大人别急,再看看这封信。」 「这是什么?」冯丞相作为代表随意拆开了一封。 少阳的声音透着几分憎恶:「这些都是静王与西夏皇帝的往来密信,其中详述了他们的谋逆计划,每一封都有西夏皇帝的亲笔手书,盖着西夏的玉玺,笔笔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这半块玉珏,就是通敌的铁证!」 「少阳!本王可是你亲叔叔,你这么诬陷作践本王,不怕遭报应吗?」 「皇叔,这世间的亲疏很难说的。你处心积虑想自己当皇帝,不惜与西夏勾结,让元嗔这妖道霍乱朝廷,先害摄政王,再害皇上。我身为帝国公主,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你信口雌黄,江成璟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把本王照死里踩?」 少阳再逼:「我没什么好处,倒是皇叔,算盘打得精妙的很。拿父皇御赐的玉珏做信物,用冀云十六州,换西夏支持你登基为帝。真是好计谋,好算计啊。」 少阳一封封把信抖开,雪白的纸此时像一张张催命符,赤裸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冯丞相上前仔细查看后,才负责任道:「是真的。」 先帝御赐的玉珏。 西夏皇帝的字迹。 西夏国的玉玺宝印。 一个也造不了假! 「你……你们合起伙来要置本王于死地!」静王颤抖着,脸上的肌肉扭曲,原本的傲慢和自信此刻早已烟消云散。 他的目光在朝堂上来回游移,似乎在寻找着出路,但那些曾经奉承他的大臣们此刻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他看向小太后,小太后此时自身难保,哪里还有本事捞他?只紧皱着眉头,脸色躲避,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证据震惊了。 江成璟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没人逼你,是你自己找死。」 言罢侍卫涌入,将 静王的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他知道,自己怕是已经无法逆转败局。 他紧紧握住拳头,心有不甘。 少阳嘲讽道:「皇叔,有什么冤屈去大理寺说吧,你那几个宝贝儿子,可都在里面等你呢。」 静王瞪着少阳,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筹谋半生,最后竟然栽在了这臭丫头手里! 抵赖已经没用了。 此刻的静王,如同困兽一般,愤怒、绝望、无助交织在他的眼中。 他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咬牙切齿:「谁把东西给你的?」 这些信物都是直接送到西夏皇帝手里,谁能有如此本事,将一封封信搜罗起来,摊在这大殿之上。 少阳余光扫过身后,海云舒颔首低眉,脸上始终不曾有一丝波澜。 少阳不疾不徐地回答:「皇叔,通敌卖国,人人得而诛之,你与天下人为敌,自然到处有人要收拾你。」 静王眼中满是杀意,「贱人!」 他勐地夺过侍卫佩剑,沖向少阳:「我要你的命。」 「少阳!」朱太后惊唿:「来人啊,护驾!」 静王面目狰狞,手中的剑闪烁着冷光,直指少阳,朱太后惊唿声未落。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海云舒已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少阳面前。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突然,狠辣。 根本来不及反应。 静王手中的剑,已经深深刺入了海云舒的胸膛。拔剑,她身体摇晃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顷刻便染红了衣襟。 那一刻,海云舒竟然没觉得痛。 只是头昏,嘴里咸咸的。 眼前的人影交相重叠,她看不清少阳的神色,看不清张皇失措的是谁,看不清飞奔而来的那一袭玄衣是不是江成璟。 天旋地转,如轰塌的山一般,倒在台阶之上。 「云舒——」 江成璟来不及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轰然倒在冰凉的石阶。闷得一声,脚下的石板震颤。鲜血沿着缝隙,蜿蜒而下。 「云舒!」江成璟的声音颤抖,飞奔而上,提剑直接一挥,直接砍断了静王的胳膊。 「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静王捂着,痛苦地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很快被侍卫包围起来。 江成璟从未慌张过,手是颤抖的,生怕自己抱的紧了,会弄痛她半分。 「云舒,撑住。」 海云舒抬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鲜血染红了她的唇瓣。那笑容如此悽美,仿佛春日里的最后一朵樱花,绚烂而悲凉。 她轻轻地握住了江成璟的手,指尖冰凉,几乎没有什么力气。 「江成璟……」她声音虚弱:「我……」 第369章 废什么话,按本王说得办! 她的手指在空中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继续。 「我……」她再次唤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 「云舒……」江成璟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他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恳切,「别说话,别再说话了。」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领。 「我……从未后悔过。」她轻轻地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坚定。 「我知道。」 江成璟不敢想像她会离开他,不敢想像这个世界会失去她。 少阳劝:「摄政王,太医到了,快请王妃去殿后诊治吧。」 江成璟将海云舒打横抱起:「来人!」 大殿内立刻涌进不少身着铠甲、手握兵器的士兵,将诸人团团围住。 带甲入殿,围杀百官。 大臣们何曾见过这阵仗?挤在一起,大气也不敢出。 静王一党的死忠之士,怒斥:「江成璟,你这是做什么?要造反吗?!」 原来,朝会前,江成璟已让三百御林军埋伏在四周,即便静王有运气争得皇位,也不会有命走出这干元殿。 江成璟一个眼神,侍卫就一枪刺穿了此人膝盖。 「啊——」噗通跪在地上,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直打滚,「先帝啊——皇上啊——这就是大魏的肱骨之臣,他现在要把赵氏子孙斩尽杀绝啊——」 江成璟嗤之以鼻:「没错,本王就是要宰了你们这帮追腐逐臭的皇族纨绔。不服就拿起兵器,咱们过过招!」 他吩咐:「冯丞相?」 「摄政王请说。」 「把逆贼赵瑞一党通通给绑了,该审讯审讯,该用刑用刑,让他把每个字都吐个一干二净,人不死,不用来报本王!」 「摄政王……」丞相也觉得有些过了。 「废什么话,就按本王说得办!」 言罢,江成璟头也不回地抱着海云舒去了偏殿。 一场百官朝会,就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结束,只留下怔怔发憷的满殿大臣。 静王很快被拿下,人还断着胳膊,就被五花大绑地拖了下去。 他嘴里始终不干不净地骂着:「江成璟,你这个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本王就是变成厉鬼也要来找你索命!你等着——」 小太后见状坐在珠帘后瑟瑟发抖。 收拾完静王,自然就挨着她了。 现在,她所仰仗的儿子没了,情人也成了阶下囚。一向狐假虎威的她,此刻也慌了神。可成王败寇,她此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朱太后作为后宫之主,隐忍多年,从先帝封这个小小宫婢为妃时,她就瞧不上康灵商贾出身。 先帝在时,康灵分宠,没少在先帝面前搬弄是非。先帝没了,她又靠着儿子成了西太后,跟她这个原配平起平坐。 受了她半辈子的闲气,此时肯定要抓住扳倒对方的绝佳时机。 朱太后发话:「来人,剥去康氏的凤冠,打入冷宫,没有哀家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探视!」 「姐姐!」小太后还想挣扎:「妹妹是冤枉的啊!求你看在咱们共同侍奉先帝的份儿上,别让妹妹去冷宫啊。」 朱太后甩开袖子:「你干出这等丑事,还有脸提先帝?」 「这秽乱后宫的大罪,妹妹是万万不敢认的!」小太后哭诉:「姐姐怨我霸占先帝,早就恨我入骨,想要落井下石,妹妹能理解。但如今皇上尸骨未寒,你们就这么对待他的娘亲吗?!」 小太后振振有词,拉出小皇帝以博取同情。 朱太后可不似她这般会撒泼,纠缠是非。 「你什么意思?哀家冤你?难道这满朝文武都瞎了眼,冤了你不成?」 小太后哭诉:「我们孤儿寡母,饱受欺凌,现在只剩我一个,自然由你们这些世家贵族欺负!好,既然我碍着姐姐的眼,姐姐就杀了我吧。」 朱太后甩不开了:「你的事儿,哀家会查清楚。到时候,是非曲折自有定论,你这么寻死觅活的干什么?」 少阳在一旁怕母后不是这妖精的对手。忙上前提示道:「母后,这贱人惯会颠倒黑白,先拖下去慢慢审,千万别跟她在朝堂之上呈口舌之快。」 朱太后点头,指着:「康氏,你若听话就乖乖到冷宫给哀家待着,听候发落;你若觉得冤,就一脖子吊死,去找你的先帝和儿子讨说法!」 「姐姐!」小太后追上去,还想要争辩。 「够了!」朱太后不耐烦地甩开她,「好好的朝会闹成这个样子,哀家乏了。冯丞相,这儿全权交给你善后,哀家还要去看看摄政王妃。」 冯丞相此时肯定要站出来稳定大局:「太后放心,臣定将这一切当查个水落石出。只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冯丞相有所犹豫。 「丞相有话,不妨直说。」 「母后与摄政王皆不在,赢离殿下如何安置?」 朱太后回头:「你带他到奉先殿待着,没有哀家的旨意,谁都不用见。」 奉先殿是供奉赵氏列祖列宗神位的宫殿,没有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赢离身份尊贵,地位举足轻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纷争。必须谨慎行事。 「退朝!」 朱太后拂袖而去。 * 偏殿,太医们瑟瑟发抖。 少阳陪着朱太后进来时,刚一批又被骂了出来。 少阳忙拦着掌院问:「王妃怎么样?」 掌院大人摇头:「失血太多,怕是……」 少阳一听,急着要进去。 「长公主!」太医挡在门口,偷偷瞟了一眼朱太后:「血腥之地,公主千金之躯,实在不易踏入啊。」 少阳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本公主讲这些?都给我让开!」 少阳担心的要死,内疚的要死。海云舒若不是为了救她,也不会挨这一剑。 现在,人家在里面生死未卜,让她在外面如何安生? 朱太后还是沉稳,问道:「谁在里面?」 「摄政王,还有刚从宫外赶来的元虚道长。」 朱太后看穿了女儿的心事,劝她:「都说元虚道长妙手回春,能起死回生,别太紧张。你若真不放心,进去看看吧。」 少阳忙施礼:「谢母亲成全。」 随后,推门而入。 第370章 我一定会救她 一进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令人胆寒。 少阳看见海云舒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像是寒风中的落叶,随时都会消散。 摄政王守在床边,玄袍一角也被血迹染红。 元虚道长正紧闭双目,悬丝诊脉,口中念念有词。 她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元虚道长施展救治之术,不敢打扰。心中祈祷着,希望海云舒能够挺过这一关。 元虚道长将一粒丹药放入海云舒口中,过了片刻,她渐渐清醒过来。 少阳激动的眼泪瞬间涌出,直拉住元虚道长的胳膊:「道长,云舒她没事了,对不对?」 元虚道长:「王妃这一剑伤了心脉,贫道能做的,也只是用护心丹为她吊命,最多维持三天,只怕……」 少阳仍不放弃:「道长,你法术高强,一定有办法的。你救她,救救她……」 元虚道长轻嘆一声:「眼下只能先出宫回府,再想办法。」 少阳不禁腿一软。 元虚道长都这么说了,那……少阳不敢往下想。 她抹着泪:「云舒,对不起,都是我不该逞强斗狠,逼得静王狗急跳墙,都怪我太冲动了。」 海云舒轻轻摇头:「没有你,他也想要我的命,别自责。」 海云舒越这么说,少阳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我一定要把他扒皮抽筋,给你出这口恶气!」 少阳紧紧握住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来人!」少阳高声喝道,「准备一把锋利的刀来!」 话音刚落,几名侍女应声而入,她们显然被少阳的命令吓得不轻。 其中一名侍女颤抖着问道:「长公主,您要刀做什么?」 少阳声音冷硬如铁,「本公主要用这把刀,剜静王的心,剥他的皮,为云舒报仇!」 几名侍女惊恐不已,她们从未见过公主如此震怒。 忙拦着:「公主,您不能这样做啊!静王自有大理寺问罪,你这样可是谋害宗亲。」 「谋害宗亲?」少阳冷笑一声,「若不是云舒挡着,躺在这儿的就是本公主了。杀了赵瑞,本公主也是为自己报仇!」 「少阳……」海云舒微弱的声音传来。 见她伸手,少阳忙坐过来:「云舒,我在这儿。你快躺着,别乱动。」 海云舒唇角残留着淡淡血迹,「琮儿他……」 少阳知道她担心孩子,忙安慰道:「琮儿没事,我让人把他接我府上了。没人敢伤他。你放心。」 海云舒似乎安心了一些,她微微闭眼,眼角滑落一滴泪珠。 她像是提足了精气神,才缓过来一口气。看着江成璟,又看了看少阳。 「万一……」她唿吸微弱,「好好待琮儿……」 江成璟将她冰凉的手裹在掌心,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他话本就少,这回,更是沉默了半晌,不曾开口。 「江成璟,答应我,好吗?」 他点头:「云舒,没有万一,我不会让你出事。琮儿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你得好好活着,看琮儿长大,娶妻生子。」 少阳忙道:「对啊云舒,你家琮哥儿跟我家姐儿可是娃娃亲,你还得跟我一起操办他们的婚事,你别想偷懒。」 海云舒微微一笑,又扯痛了伤口。不禁咳了几声。 海云舒看着大殿金灿灿的嵴樑,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像是雕满了世间的繁华美好。 「如果能那样……真好……」她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憧憬。 少阳看着她,心中不禁一酸。她知道,云舒是多么希望能看到琮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可是现在,真是造化弄人。 元虚道长上前道:「王爷,车马已备好,可以出宫了。」 江成璟抱起海云舒,「咱们回家。」 他步出大殿,月色虽美,却驱不散心头那抹挥之不去的阴霾。 马车缓缓启动,沿着石板路驶出宫门。月光透过车窗,洒在海云舒苍白如纸的脸上,为她渡上一抹淡淡的银色。 江成璟紧抿着唇,目光始终未离开海云舒。 马车穿过繁华的长街,往摄政王府的方向驶去。 安顿好海云舒,江成璟才从厢房出来。 少阳仍是愧疚万分:「江成璟,我真没想到会这样,不然我说什么也不会带她去同朝议政的。」 江成璟很少如此落寞。 他总是高高在上,让人遥不可及,不敢张望。 「这不怪你。」江成璟的声音有些沙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赵瑞……是我大意了。」 少阳握拳:「这条疯狗,早晚宰了他!」 江成璟想起件事,要问个清楚:「你今天拿出的锦盒,是从哪儿来的?」 锦盒里放有西夏皇帝的亲笔信,静王的玉珏,是他们暗中勾结的铁证。江成璟不信,少阳一个久居府中的妇人,有通天的本事,能搞到这些东西。 少阳答:「云舒给我的。」 「她从哪儿弄的?」 「我不知道,」少阳回忆:「她昨晚来找我,把这些东西交给我,让我在关键时刻,助你一臂之力。」 海云舒把这锦盒交给少阳,却不给他。 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吗? 江成璟站在庭院中央,望着远方的夜空,心中满是困惑与忧虑。 海云舒,你到底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又隐瞒了什么? 少阳不禁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江成璟是那种心里有万般想法,也不会透露给外人一字半句的。 少阳的眼眶泛红,声音带着恳求:「江成璟,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云舒。」 「我会的。」 * 这两日,江成璟在病榻前,始终不眠不休地守着。 除了元虚道长能借治病的理由进入房间,其余的人,不能踏入房门半步。 昔日里那位神采飞扬、高傲自信的摄政王,如今脸庞消瘦,神情憔悴,仿佛在短短几日间,便经歷了岁月的沧桑。 他沉声问:「元虚,本王记得你说过,有种鬼术能让人肉身不死?」 第371章 借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 元虚点头:「贫道在天都山学艺,却有一种古老的引魂之法,纵然人死,也可使此法能让魂魄离体,再塑肉身。」 「万一,」江成璟薄唇微颤:「本王是说万一,你要准备好一切,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 「贫道明白王爷一片苦心,可是……」 「可是什么?」 「引魂之法需要藉助天时地利,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前功尽弃。」 江成璟眼光深邃:「需要怎么做你只管说,但凡这世间有的,本王一定办到。」 元虚听闻此言,心中微微松了口气,但仍然不免有些担忧:「贫道也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引魂之法需时良久,王妃需得忍受极大痛苦。而且,此法过后,王妃的身体会极度虚弱,这,只能当做万不得已之时的一种保命方法。」 「本王明白。」 元虚说出了顾虑:「引魂之法,关键在于护住心脉,否则就是引魂重生,也会留下后遗之症。王妃此次伤势太重,需要准备好两样东西,才可施展法术。一是大量的『龙息草』。」 「龙息草?」 元虚轻轻点头:「此草有稳固心脉之效,对王妃的状况有莫大帮助。」 「本王曾听闻此种草药极为罕见,且生长在察哈尔沙漠之地,根深数尺,生命力极强。」 元虚默认:「确实如此,此草本就难得,加上生长地特殊,寻常医者根本无法触及。但如今形势逼人,为了王妃,再难也要试上一试。」 江成璟当即就叫了少青进房间领命:「你带着暗卫前去察哈尔取龙息草,速去速回。」 少青得令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出发。 元虚看着江成璟,「王爷,既然少青已经去取龙息草,属下有一言不得不进。」 江成璟坚信:「少青必定不辱使命,将龙息草带回。元虚,你只需尽心医治。本王自会全力配合,确保万无一失。」 元虚紧抿着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你刚才说要两种东西,另一种呢?」 「引魂之法固然神奇,但兇险万分,王妃重伤在身,已是生死一线,实在不宜再有任何闪失。所以,贫道斗胆请王爷……」 元虚道长顿了一顿:「请王爷再去求一个人。」 「谁?」 「此人身份尊贵,怕是不肯。」 江成璟凤目微扬:「你只管说。但凡能救云舒,无论是谁,本王都甘愿俯首做低。」 元虚道长:「西夏皇帝,李汰。」 江成璟眉心紧蹙,西夏是大魏死敌,皇帝李汰更是残暴好战,视江成璟为眼中钉,确实不好交涉。 「为何要去求他?」 元虚解释:「王爷可曾听过,西夏有件传国圣物,叫玉魄,乃是开国皇帝在南海求得的玉石。含于口中,人若生,可使容颜永驻;人若死,可使肉身不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江成璟只是略有耳闻。 西夏皇族视玉魄为镇国之宝,供奉在太庙高祖皇帝的棺椁之中。 传闻,有它镇棺,人虽死不腐,神态样貌与生前如出一辙。 元虚道长:「玉魄能凝神护心,若能借得此物,或许就能助王妃渡过此劫。」 「你肯定?」 「若得龙息草,贫道有三成把握,若再得玉魄,就能有个七八分了。」 他想像着西夏的荒凉与辽阔,想像着那座巍峨的皇宫,想像着玉魄的神秘力量。甚至能感受到玉魄的温润光泽,仿佛它就在他的手中,带来无尽的希望。 江成璟直言:「既是如此,本王亲自走一趟西夏,无论如何也要将玉魄借到手。」 「贫道担心,静王与西夏暗中勾结,谋夺皇位,此番刚被王爷查办,只怕去了,也是徒劳。」 这么重要的宝物,别说是外借江成璟,只怕西夏皇帝都没资格拿出来使用。加上李汰与大魏积怨已久,要想求得此物,难如登天。 江成璟虽无把握,可并不惧怕:「那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元虚道长摇头。 「这不就结了。」 江成璟负手而立,凤目深邃地望向窗外。 「借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小小的西夏皇宫还能困住本王不成?」 生死攸关的抉择。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他就要尽全力去争取。 元虚知道江成璟用情至深,于是千叮万嘱:「王爷三思,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刀兵相见,引起两国的争端,至百姓于水火啊。」 「知道了。」 江成璟转身进屋,看向床帏暖帐中的海云舒。 少阳替她整理好被子,做了个嘘的手势:「刚睡着,让她多休息休息吧。」 江成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握她的手,却生怕惊扰了她的安眠。 少阳问:「有办法了对吗?」 「本王要去趟西夏。」 「西夏?现在?」 少阳微微一愣,虽有疑虑,可她也知道,江成璟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她点头:「你只管去,云舒和琮哥儿交给我。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们母子。」 「嗯。」 江成璟心存感激,嘴上却没有多说什么,他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庭院里冬意渐远,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坚定而决绝,仿佛承载了所有的希望与重担。 少阳默默地祈祷着,希望他能够一切顺利,让海云舒安然渡过这一劫。 * 江成璟只带了少墨等三个人同行,事不宜迟,自然要轻装上阵。 一行人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终于抵达西夏都城——兴庆府。 一进都城,冷清的街道,紧闭的商铺,稀疏的人流,一股肃杀之气袭来。 暗卫有报。 近日是西夏的国祭,举国上下为了纪念皇族英灵,严禁操喜事、食荤食。 自从李汰继位后,重用酷吏,重典治国。 少墨说:「听闻,前几年有位尚书得了孙子,正巧碰上国祭,不过是自家摆了一桌酒菜庆祝,结果被人告发,满门抄斩。」 也是个冷血无情的帝王。 难怪,本该熙攘热闹的兴庆府,如此冷清。 少墨有些担心:「王爷递的帖子,一直没有回信。只怕是西夏皇帝要把自己关在太庙里,好好装几天孝子贤孙,没空儿见咱们了。」 江成璟抬头望向兴庆府的宫闱高墙,巍峨壮丽,高耸入云,夕阳下显得格外肃穆。 「扣门。」江成璟说。 第372章 酒池肉林 为了两国和平,为了海云舒,江成璟愿意好好地谈。 哪怕屈就,哪怕受辱。 在心爱人的性命面前,这些,都不值一提。 宫门很快被少墨扣开。 侍卫上下打量:「你就是江成璟?」 少墨对答:「不错,我主子正是大魏摄政王。此番前来,是有要事与贵国皇帝相商,还请通传。」 「不必了。」出乎意料的是,侍卫并没有阻拦,而是道:「皇上已等候多时,随我来吧。」 如此顺利,倒让人有些不安。 「慢着!」侍卫拦住其他人。 「皇上有旨,只准江成璟一人入宫。」 「什么?」少墨挡在前面。 江成璟抬手拦他,淡定道:「无妨,本王跟你走。」 「王爷!」 少墨怎能放心主子一人入狼穴?西夏皇帝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指望他信守忠义诺言,只怕是痴人说梦。 江成璟道:「他若想害我,高墙之内,万军之中,咱们去一个,去两个,结果都是一样。」 「可是……」 「事不宜迟,在外面等着本王。」 宫门开启,露出宫墙内层层叠叠的殿宇,宛如一幅绵延不绝的画卷。 江成璟头也不回地走入,细密的石砖,每一步都迴荡着清脆的声响。宫墙内,金碧辉煌,繁花似锦,与宫外市井的冷清截然不同。 「到了。」 侍卫将江成璟带到一道宫门前,抬头,匾额上金灿灿地几个大字——神皇殿。 应该就是西夏皇帝祭拜先祖的地方。 门打开,江成璟踏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穿过朱红色的宫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雕樑画栋,精緻无比。 与想像中的不同。 这里宫灯悬挂,光影斑驳,酒肉香气扑鼻。宫女们身着薄纱,轻盈地穿梭于廊间,嬉戏追逐,欢笑声如银铃。 靡靡深处,一个男子薄纱披肩,坦胸搂着美女。 正是西夏皇帝——李汰。 两人曾有过几面之缘,他见到江成璟,不禁猖狂冷笑:「呦,这不是大魏鼎鼎有名的摄政王吗?」 江成璟心中波澜不惊,道:「陛下真是好兴致。」 李汰挑眉,手指轻捻美女的脸蛋,问:「怎么?摄政王也想来?」 他躺在红木雕花的塌上,左拥右抱,美酒在怀。 而背后就挂着西夏历代先皇的遗像,一共九幅,一字排开,眼睁睁地看着他此刻的荒淫。 什么国祭? 什么孝子? 什么明君? 在他李汰眼里,就是要践踏在脚下的礼教。 李汰出身不高,生母不过是个浣衣局的奴婢,只因从小寄养在皇后身边,才有了日后的尊贵。 他打心里是自卑的,是隐忍的,他伪装了十数年,一朝继位后,就是要用这种方式,狠狠地践踏和报復。 李汰慵懒地靠在塌上,倒是客气:「坐。」 江成璟丝毫不怯,踱步上前,半跪而坐。 自己斟了一杯酒,轻轻抿一口,似乎在享受着杯中酒的美味。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侍卫们分布在各个角落,弓箭手隐匿在暗处。江成璟知道,自己稍有异动,顷刻就会成为刺猬。 李汰贪婪地期待:「味道如何?」 「好酒。」江成璟抬头一饮而尽。 「哈哈哈——」 他痴迷癫狂的模样,江成璟甚至相信,他可以一把火,将这先祖宗庙烧成灰烬。 李汰笑得淫邪:「听说,你收拾了赵瑞那个蠢货,该不会是来找朕兴师问罪的吧?」 西夏的千机阁也不是摆设。 两日前大魏皇宫发生的事,昨夜就已经传到了西夏皇帝的耳中。 李汰眼神中充满了戏嚯和挑衅,等待着江成璟的回应。 酒香四溢,宫灯摇曳,两人目光交汇,仿佛在无声地较量着。 江成璟放下酒杯,淡淡一笑:「兵不厌诈,站在西夏的立场,陛下并没有做错什么。」 「是吗?」 江成璟声音不急不缓,「江某非但不来找兴师问罪,而是来求陛下的。」 「哦?」李汰瞳孔微微一缩,来了兴致,他挺身:「求朕什么?」 「求陛下借我玉魄一用。」 此言一出,原本喧闹的风月之场瞬间冷了下来,醉生梦死的宫娥们纷纷噤声避让。 玉魄是西夏圣物,安放在高祖棺椁之中。 这个大魏亲王,竟敢大言不惭地跟皇上要此物。 是来找死的吗? 李汰神情阴郁下来,如黑云压城。 「江成璟,你可知玉魄是何物?」 「自然。」江成璟直视着:「如若不知,也当不起一个『求』字了。」 李汰拉上披风,缓步走向江成璟,嗤笑:「朕竟不知,大魏摄政王的脸面这么值钱啊。赔个笑脸,说句软话,就敢来跟朕要玉魄?」 此时,弓箭手们已悄无声息地将神皇殿围了起来。 只要李汰一声令下,江成璟插翅难飞。 江成璟面不改色,「陛下想要什么,尽管提,只要江某有的,绝不吝啬。」 「江成璟,为了个女人,至于吗?」 他还真是对什么都了如指掌。 李汰凑近江成璟的耳畔,轻声问:「就不怕朕即刻杀了你?」 江成璟淡然:「你不敢。」 近年来,西夏也并不太平,内忧外患,除非他是不想当这个皇帝了,敢在西夏皇宫公然杀大魏亲王。 「三千战俘。」江成璟开出价码:「陛下若点头,江某愿意归还西夏三千战俘。」 「呵。」 「五千。」江成璟加价。 李汰不屑:「这些个贱奴,死就死了,于朕何干?」 江成璟再道:「玉魄在陛下手里,不过是块冷冰冰的石头,何不利用它,为西夏搏一搏气运?」 李汰目光在江成璟身上打量,似乎在估量他话里的真假。 江成璟则安静地坐着,自斟自酌。 「想要玉魄,可以啊。」终于,李汰开口打破沉寂:「朕不稀罕假仁假义的那一套,朕要你,跪下,磕头,三拜求朕。 「做得到吗?」 第373章 夜闯陵墓 这一刻,风停,云息,箭止。 周围的气氛紧绷着,仿佛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做得到吗?」李汰再次问道,声音中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 面对李汰的挑衅,江成璟处之泰然,「陛下此言当真?」 「当然。」李汰张开双臂:「你也说了,那不过是块冰疙瘩,与其把它放在棺材里,朕更想看看,你江成璟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是个什么模样。」 李汰才不信,孤胆自傲、不可一世的江成璟,肯为一个女人卑躬屈膝到如此地步。 可他似乎错了。 满庭落花下,北风微凉。只见江成璟缓缓单膝跪下,如同一座山峰屈服于大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他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屈辱与挫败。 倒是李汰,似乎觉得不对味。 他指指江成璟的右腿:「跪下。」 江成璟低头,看着自己屈于前的右膝,仿佛在审视着决心和勇气。 李汰故意:「怎么?不愿意?」 江成璟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凸起,那是他内心挣扎的痕迹。 沉默片刻,他缓缓将右腿向前挪动了一步,眼看要与左腿并齐。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了。 李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子,一点一点,在自己面前屈服。 他走到江成璟面前,低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戏嚯和嘲讽。 「江成璟啊江成璟,你张狂一世,到头来却栽在一个女人身上。她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啊,等救活了,也带来给朕玩玩儿。」 李汰的笑声迴荡在空旷的庭院里,带着一种胜利的快感。 就在他得意之时。 江成璟勐然起身,反手一抓,将李汰的脖颈扼在掌心中,瞬间封住了他的气道。 「你干什么?!」 李汰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他万万没想到江成璟身手如此之快。弓弩手甚至都来不及放箭。 进来之前,江成璟被卸了刀剑,此举完全是赤手空拳的挟持。 「护驾——」 侍卫们涌入大殿,手持弓箭长矛,将江成璟团团围住,大声警告:「放了皇上!」 江成璟一挑眉:「放了他,我还能出得了这神皇殿?」 李汰试图挣扎,但江成璟的力量却如铁钳一般,让他动弹不得。 江成璟挟持人质向前一步一步走着:「退下!否则我扭断他的脖子!」 李汰牙咬得咯吱响:「江成璟,有本事你就杀了朕,看你能不能走出这西夏皇宫?」 「好啊,」江成璟指间用力,李汰的脸顿时憋成了猪肝色:「有你给我垫背,我是赚了。」 「咳咳咳——」 「皇上!」 侍卫们投鼠忌器,面对江成璟的逼迫,谁也不敢上前。 李汰终究不是什么硬骨头,终究是怕死,眼看江成璟不留余地,他只能下旨:「还不都给朕让开!」 江成璟挟持着李汰,慢慢走出了神皇殿的大门。 他勐地松开手,将李汰狠狠推入人群中,然后飞身离去。 「给朕追!」 李汰倒在地上,顿时感到喉咙一松,空气涌入肺中,剧烈咳嗽起来。 他用力拍打着地面,怒吼道:「传旨下去,封锁皇宫,紧闭城门,全城搜捕江成璟,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 皇令传下。 禁军则迅速封锁了兴庆府的各个出口,全城上下,如同被一阵暴风雨席捲而过,无人敢稍有怠慢。 客栈不易久留。 江成璟一行易容后,隐蔽在一处荒废的深巷院落。 「王爷,下一步咱们如何行事?」 江成璟心已笃定:「先礼后兵,既然说不成,就只能抢了。」 少墨不禁担心:「可是,经今天这么一闹,西夏皇宫只怕看守更严,咱们不易下手啊。」 江成璟计上心头:「你速去引几个禁军过来,把人杀了,我们好易容成他们的样子,混入西夏皇宫。」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少墨领命而去,很快便引来了三四个巡逻的禁军。 暗卫杀人,向来不露痕迹,对付这种水平的侍卫,一招足以制敌。连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江成璟等人迅速换上禁军衣裳,易容一番,就堂而皇之地走在路上。 禁卫军首领分发下来通缉要犯的画像,高声下令:「都给我听着!每家每户都要搜捕一遍,绝不能让逆贼逃出兴庆府!」 江成璟混在士兵中,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像,直摇头。 这西夏画师的水准确实不怎么样,画得也太丑了点儿,活该他们抓不到人。 直到晚上,这一路禁军才停止搜捕,收兵回皇宫。 经过暗中打探,江成璟很快套出了太宗皇帝的陵宫所在。 月黑风高,他们装作禁卫军混出都城,直奔皇陵。 西夏人信奉,人死后要葬在水地,因此太宗的陵寝建在了依山傍水的水涧谷,离都城不过数十里。 江成璟很快赶到,趴在草丛中探听虚实。 果然,这里早已戒备更严,守陵侍卫更是严阵以待。 硬闯是不行了。 少墨干脆在放了把火,滚滚浓烟袭来,顿时火光沖天。 「走水啦——快来人救火啊——」守卫乱作一团。 江成璟等人趁乱而入,避过巡逻的侍卫,一路潜行至安放棺椁的地宫。 门前两座巨大石狮栩栩如生,江成璟凝神戒备,指尖微动,扭动着石狮子的眼睛。 瞬间,门开了。 几枚飞镖刷刷来,江成璟迅速避开,但听「咔嚓」几声闷响,石狮的头部瞬间碎裂。 「谁在里面?!」 有守卫听到动静,连忙赶了过来。 少墨直接发出暗器,直打眉心,守卫当即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王爷先进,少墨在此垫后!」 江成璟继续往里走,穿过狭窄的通道,躲过各种暗器机关,终于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地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地宫中烟雾缭绕,长明灯微微的亮着。 正中央停放着巨大的石制棺椁,四壁刻有西夏文和图案,讲述着死者的生平事迹。供奉着无数的金银玉器,还有一尊尊精緻的陶俑守护着陵墓。 神位上赫赫写着——太宗体天弘道高明广运圣武神功皇帝。 江成璟深吸一口气,就是这儿了。 第374章 强强联合 江成璟定定心神,走向石制棺椁。 用力推开棺盖,只听「嘎吱」一声,厚重的棺盖竟自己缓缓开启。 西夏太宗武皇帝,那个出身微末,一己之力开创国度的神话,此时,他的尸体,静静地躺在此处。 一张被玉魄保护的脸,尽管过了百年,仍栩栩如生。 「得罪了。」 江成璟没有犹豫,直取玉魄。 然而,就在此时,地宫内的长明灯突然熄灭,整个地宫陷入了一片黑暗。 紧接着,一阵机关转动的声响传来,数以百计的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江成璟反应很快,他踹好玉魄放入怀中,翻身跳进棺材内,躲避机弩的扫射。 突然,地宫震动起来。 江成璟紧紧抓住棺材的边缘,感觉整个地宫都在摇晃。 无数的石块从头顶掉落,原本厚重的石制棺椁也裂开,四周开始坍塌,水银池慢慢浮了上来。 「在这儿——」 「抓刺客!」 外面有侍卫发现地宫被入侵,已经反应过来,召集更多的人。 少墨手持长剑,守在门口。来一个,杀一个。 守卫见此人实在勇勐,吩咐手下:「去把石门落下来!把他们活活憋死!」 「是!」 守卫扭动机关,墓穴深处的石门缓缓而落。 「轰隆隆——」 气流卷着尘土飞扬,从坍塌的地宫中沖了出来。 眼看就要活活被埋在此处,江成璟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被一个神秘人拽到了旁边的墓道。 「跟我走!」那人带路。 飞石乱砸间,江成璟也顾不得太多,出口的路肯定堵死了,他只能紧随神秘人沖向更深的甬道。 两人拼命地奔跑,不断地躲避着飞石,整个墓道仿佛成了一个无尽的死亡迷宫。 神秘人看样子对墓穴了如指掌,打坏各种机关箭弩,将陪葬的百宝箱堵住漫上来的水银,穿过狭长的甬道,很快将江成璟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墓室。 两人总算松了口气。 「是你?」江成璟对来人很是惊讶。 眼前这个神秘人,竟然是西夏皇族的一员,李澈。 李澈喘着粗气,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嘴角挂着一丝戏嚯的笑意:「怎么?没想到我会救你?」 「我只是没想到,你在自己祖宗的墓里,也能折腾的这么起劲儿。」 都到了生死关头,他那股不羁与狂放的劲儿还是死性不改。 李澈扶腰,无奈摇头:「江成璟,你是真该死。要不是为了云舒,我才……」 江成璟一把抓住李澈的领口,抵在墙上:「你喊她什么?」 李澈挡开他的手:「你发什么疯?」 他用力指着李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离她远点。」 「你倒是一直在身边护着她,可结果呢?她平安吗?幸福吗?」李澈不禁冷笑。 「她平安幸福与否,都跟你无关。」 「那玉魄呢?跟我可是大有关联,」李澈眼神盯着江成璟的口袋:「我西夏圣物,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盗走,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 「如果你是来拿玉魄的,」江成璟亮招:「就出手吧。」 一个是暗卫门的掌事,一个是千机阁的阁主。若真在这墓穴里斗法,只怕要斗个天昏地暗。 「狂妄。」李澈拔剑。 挥刺而来,剑气如虹,直取江成璟的咽喉。江成璟侧身一避,手中多了一枚飞镖,他反手一掷,李澈迅速调整姿势,躲开攻击,再次袭来。 两人身形交错,剑气纵横,一时间墓室内的石壁被剑气割得破碎不堪,空气中瀰漫着尘埃和凌乱的气息。 这註定是场不分上下的较量。 双剑交叉在面前,两人怒目而视。 李澈大喊:「不想海云舒死的话,就停手!」 江成璟这才放手。 他知道,李澈说的是实话,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以暂时放一放,时间紧迫,多耽搁一刻,海云舒就多一分危险。 手中的剑缓缓垂下。 李澈收起剑,「她说的没错,你真是个活阎王。」 「她跟你有那么多话说?」 李澈不以为意:「我可是她海云舒的救命恩人,她跟我有话说,也是理所当然。」 见江成璟冷着脸,李澈笑:「吃醋了?」 「带路。」江成璟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的在意表现出来丝毫的醋意。 「想让我带你出去?可以。」李澈说:「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 江成璟最讨厌被要挟,可此刻的他,时间耽误不得,也只有先答应。 李澈说:「我要跟你一起回魏国。」 江成璟听闻此言,沉默,脸上看不出任何反应。 空气似乎凝固了。 李澈再问:「如何啊,摄政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如今,魏国小皇帝已死,至少证明了海云舒在一定程度上,逆转了上一世的结局。至少,她与江成璟二个人不会在大婚之时,被小皇帝斩尽杀绝,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可李澈也明白,宿命终究是宿命。 若非有逆天改命的本事,註定仍是结局悲凉。 就像即使海云舒躲过了小皇帝的暗害,却依然无法夺过濒死的命运。 李澈想,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大魏走一趟。 江成璟眼神微眯,道:「不怕死的话,就随我回去。」 李澈暗暗一笑,他举起火把,照亮了前路,「这边走。」 李澈走在前头,江成璟紧随其后。 墓穴是云集了西夏的能工巧匠建造,机关重重,行错一步就会触发弓弩。 幸而,李澈足够了解其中构造。 两人穿过一道道机关陷阱,终于来到了墓室的出口。李澈推开石门,微弱的光线出现在眼前,不禁如释重负。 按照约定的地点,江成璟他们很快与少墨汇合。 少墨看到李澈,不禁疑问:「王爷为何还带着他?」 江成璟:「他跟我们一同回大魏。」 「王爷,万万不可。他是西夏亲王,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能跟我们去大魏?」 少墨满是担忧,但江成璟却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李澈,说:「本王已经答应过他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第375章 海云舒的两世之苦 李澈亦是笑:「举国上下,都是你们的海捕公文,若没有本王的掩护,你们如何出得了西夏边关?」 不得不承认,李澈说得有道理,他的身份的确能提供不少便利。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少墨不再争论,按主子吩咐的去做。 只是他一路上死死地盯着李澈的一举一动,从没让这个人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一行人靠着李澈的身份,躲过了搜查,顺利地通过了西夏的边界。 赶了一天的路,晚上,他们在野外生火烤了两只野兔充飢。 少墨把兔肉撕好,包好,香气扑鼻。 李澈伸手想要:「多谢。」 袖口滑落,露出他腕上一枚浅红色的月牙印记。 江成璟无意间捕捉到,不禁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少墨向来看不惯李澈,才没那么好心,还给他烤兔肉吃。他直接绕过李澈,把兔肉交到了主子手上:「王爷,您请用。」 李澈悻悻地收手,道:「江成璟,你这个手下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江成璟没有理会,直接把手里的兔肉扔给他,语气冷漠:「把嘴堵上,安静会儿。」 夜晚的野外,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 无人敢言语,四周异常寂静,只有枯草噼啪地烧灼着。 李澈是最看不惯江成璟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模样,手里的兔肉瞬间也不香了。 他给江成璟泼冷水:「你知道吗,就算有玉魄,海云舒也未必能起死回生。」 此言一出,江成璟神情变了。 果然,只有海云舒能牵动他的神,左右他的心。 他沉声问:「什么意思?」 李澈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重了,继续:「玉魄虽是神物,可并非能续命。且看你愿不愿意,放过她了。」 「何为放过?」 李澈看着火光中跳跃的灰烬,「海云舒伤势太重,即便能救回来,恐怕也要吃不少苦头。她可能会失忆,再也记不得你,严重的,失明,失语,这些都不好保证。」 江成璟紧握得双手,指节泛白。 元虚确实说过,此举有风险。 引魂之术有两种。 一种是引魂后,先治病救人,等魂归肉体,才算起死回生,延续生命。 另一种,魂离肉体,引魂重生。如此一来,这一世的肉体就算彻底殒灭了,简单点儿说,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你若肯放过她,或许,她能在另一个世界重生,活得平安、快乐许多。」 沉默良久,江成璟问李澈:「她从前……过的很痛苦吗?」 这个从前,问得正是海云舒的前世。 李澈:「你都知道了?」 江成璟指了指李澈的月牙印记:「你不就是认出了这个,才三番五次地找她?」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既然如此,话说开了也无妨。」李澈索性坦白:「我不是找她,而是救她。」 「救?」 有何劫数,竟让他用了一个「救」字。 江成璟与海云舒相处已久,那一次的酒后失言,她在睡梦中说的只言片语。 江成璟这才知道,原来人世间还有重生一说。 他虽不知前因后果,可她在昏睡中,眼角还挂着的泪珠。他便猜到,上一世,她过得并不快乐。 暗卫门的眼线再多,也查不到前世的因果,他只能请教元虚。 元虚道长告诉他,重生之人,前世的执念会化作红色的月牙胎记,印在身上。 颜色越红,执念越深。 江成璟记起海云舒手腕那块血红色的印记,不敢想,她曾受了多少苦楚。 更不敢问,这些痛苦和折磨是否与自己有关。 如果真是那样,此生她既然选择了来到他身边。他愿意用这一生去治癒、保护她,为之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只可惜,命运却总爱作弄于人。 是他做得还不够吗? 「你还没回答我。」江成璟一改从前的逃避,这次想向李澈问个清楚:「她过得很痛苦,对吗?」 李澈直截了当:「对。」 篝火腾起热气,吹散他额前的发:「那些痛苦……是因为我?」 李澈不迴避:「没错。」 江成璟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情绪。 似乎要逼着自己面对:「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为你受了两世之苦。」 李澈盯着燃起的火苗,忽明忽暗,恍如隔世。 「她受程家陷害,怀了父不详的孩子。程子枫与你在朝上立场对立,记恨你惩治他降敌一事,尤其是当他发现,你竟是那孩子的父亲,就把所有的怒火撒在了海云舒身上。 「变本加厉地折磨她,虐杀她的亲生儿子,陷害海家一门,瞒着她,让她给那个妾室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最终被活活凌虐而死,赶出家祠……」 江成璟听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剜在心头。 李澈再道:「重生后,她只能靠自己。她好不容易摆脱了程家,却又再次遇到了你。为了跟你在一起,她捲入朝堂纷争。 「呵,你们那位小皇帝,可真是心狠手辣。在你们俩成亲的当天,血洗江家。她为了信守对你的承诺,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江成璟喉咙颤抖:「这些,她都知道吗?」 「她知道。」李澈拨弄着火里的干柴:「我把这一切告诉她,她却说,她要帮你挡着小皇帝的陷害,改变命数。你说,她是不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江成璟:「她是为了我?」 「不然呢?」李澈:「尽管我不想承认。不过至少现在看来,她做到了。只不过,又搭上了自己的命。」 篝火在黑暗中跳跃,映照着江成璟的沉默。 李澈看着江成璟陷入沉思,心下嘆了口气:「江成璟,有些事情,或许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你若真的爱她,就放手吧。」 风捲起火星,噼啪作响,落到江成璟手上,烧出了点点的黑斑,他也没觉得痛。 「放手?」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眼里的绝望如同黑夜的深渊。 声音沉炼:「叫我如何放手?」 「把她丢到从前,再悽苦一生,这叫放手?」 「让她失去琮儿,骨肉分离,阴阳两隔,这叫放手?」 第376章 王妃醒了,要见您 李澈冷哼:「怎么,你捨不得了?」 江成璟的双眸,仿佛被怒火点燃,他一步步逼近李澈,声音如冰冷的刀锋,直指人心。 「我当然捨不得。既然你说得这么悽苦,我又怎么可能放手,再一次把她扔进孤苦无依的命运里?」 「她的命运改变不了,」李澈急道:「你强留她在身边,只会让她一次次面对死亡。好,你让她自己选。是苦,是甜,是生,是死,除了她自己,谁也没资格替她选。」 江成璟弹掉袖口的灰烬:「我没你那么高尚,什么爱就是放手?笑话!我江成璟所爱之人,我必要护她在身边,把她的命交给谁、哪怕是她自己,我都不放心!」 「江成璟,你还讲不讲道理?」 「不讲,你能把我怎样?」 李澈咬牙,指着他:「自私自利。你会害死她的!」 江成璟迎着他的指尖站起身:「放心,她死不了。」 「李汰荒淫无度,已是病入膏肓,他为何暗地里打你的主意,你心里最清楚。」江成璟眼中露出一丝狡黠:「如今,飞石在我手上,你也在我手上,大不了,把你剜心剔骨,炼成丹药,一样能就得了云舒!」 夜风起,江成璟双手负在背后,仿佛闲庭信步般笃定,眼中的狡黠与疯狂,让人不寒而慄。 「江成璟,你吃错药了吧?」李澈双目圆瞪,是没想到这小子能恩将仇报到如此地步。 谁料,江成璟直接下令:「少墨。」 「属下在!」 「把人给我绑了,好生看管。」 李澈若想反抗,少墨未必是对手,可他现在无语的很,任凭几个黑袍暗卫将他捆了起来。 李澈扬起下巴,直视着江成璟,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好,有本事你就把我带到海云舒面前,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杀我。」 于是,李澈被绑了手脚带回了摄政王府。 一路上,也算老实。除了时不时地挖苦江成璟几句,倒也从没想过要挣脱逃走。 回到府中,江成璟第一时间把玉魄交给了元虚,而就在刚刚,少青也飞鸽传书,已经带人拿到了龙息草,明日便能抵京。 元虚道长肯定道:「如此甚好,王妃的病又多了几成把握。」 元虚道长这时也看到了李澈,很是惊讶:「王爷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 江成璟冷言:「不是说重生之人的骨血可以与飞石相炼,使人百病消灾。本王把他拉回来,以防万一。」 元虚尴尬:「王爷思虑周全。」 李澈直接插嘴骂道:「江成璟,我可是在陵墓救了你的命,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卑鄙小人!」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内院传来。 只见幽羽着急忙慌地走来,喘着粗气:「王爷,王妃醒了,说要见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江成璟心头一紧,「走。」 于是立刻跟着幽羽往内院赶去。 他步履匆匆,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与期待。走进海云舒的卧房,看到她倚在床头,脸色苍白却难掩那一抹淡淡的血色。她的双眸如秋水般清澈,透着深深的期待。 「你回来了?」云舒的声音轻柔像飘在风里的落叶。 江成璟快步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嗯,我在。」 「听幽羽说……你去了西夏?」 「是。」 「难为你了。」 江成璟把她的手护在掌心:「我没事,你感觉怎么样?」 云舒扬起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就是有些饿,好久没吃东西了。」 江成璟柔声道:「我已经让幽羽去准备吃的了,你先好好休息,等养足了精神,我们再好好治病。」 「我的病……」海云舒顿了顿:「还有医得必要吗?」 虽不是什么名医圣手,但自己伤势如何,心里还是有感觉的。 「当然有,」江成璟语气坚定:「元虚说,只要有了玉魄和龙息草,就一定能救你。不信,我把他叫来,让你问个清楚。」 她慢慢摇头:「不必了。」 或许江成璟自己也没察觉,他说谎时,耳朵会发红,像只生怯的兔子。 她说:「我信你。」 江成璟浅浅一笑。 两人正沉默着,幽羽已经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几样清淡的小菜和一碗鸡汤。 江成璟接过碗勺:「你的手都凉透了。来,喝些热汤,暖暖身子。」 热气腾腾的鸡汤,江成璟轻轻地吹着,以免烫着她。他耐心地餵她喝下,那暖意顺着喉咙流进胃里,仿佛融化了她冰冷的心。 「怎么样?」 「好喝,」海云舒淡淡地笑:「熟悉的味道。」 江成璟再盛一勺,送到她嘴边:「这可是刚从宛平老家送来的活乌鸡。」 她刚要笑,却扯住了伤口,不禁咳嗽连连。 他扶着她:「躺好,别乱动。」 「琮儿呢?」 这几日,昏昏沉沉的,每次醒来都不见琮儿的踪影。 她有些担心。 江成璟细心地餵完最后一口鸡汤,然后轻轻地擦去海云舒嘴角的油渍。 「跟少阳走了,欢天喜地的,现在只怕玩疯了。你要再不好起来,可就没人把他给抓回来了。」 幽羽轻声问道:「王爷,要不要属下再去准备一些点心?」 「不必了,你下去吧,这里有本王。」 幽羽微微屈身:「是,王爷。」 然后退出了房间。 夜幕降临,房间里只有一盏微弱的烛光在摇曳。 她问他:「江成璟,我会死吗?」 「不会。」 她缓缓道:「其实,我不怕死,只是捨不得你,捨不得琮儿……」 他将她搂在怀里:「我知道,我都知道。放心,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 「对不起,我一直有事瞒着你,」她声音很轻,满载着歉意:「可我想着,若是现在不说,怕以后,便没有机会了……」 江成璟明白她要说什么。 只是要她亲口将悲惨的经歷再说一遍,无疑更残忍。 「云舒,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长髮,仿佛要将所有的温柔都倾注在指尖。 第377章 成亲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李澈都已经告诉我了。」 「他?」 「嗯。是我对不住你。」 「是我坚持要跟着你,哪里是你对不起我?」 江成璟道:「前世今生,你受了那么多苦,却仍愿意来到我身边。云舒,就算拼了命,我也一定会救你。」 「我信你……」海云舒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知道,江成璟是真心爱她的,这份爱足以支撑她走过最艰难的时刻。 她缓缓地张开了口,声音微弱却坚定:「江成璟,我还有一事,想跟你商量。」 「你尽管说。」 海云舒静静道:「我想真真正正地嫁给你,穿着凤冠霞帔,坐着八抬大轿,举着合卺酒……我想,那一定很幸福。」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我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想把我的心愿告诉你,万一……万一我有不测,我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她的话,让江成璟心中一震。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好,咱们明日就成亲。」 她眼中似有期待,声音微颤:「真的可以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江成璟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嗯。」 「早点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元虚特别交代,不可让海云舒费力费神,除了用些汤水之外,要多静养休息。 窗外,月色如水,轻轻洒在窗棂上,映照出一片淡淡的银白。 房间里,江成璟默默地坐在床边,静静地看她入睡。 月光下,她的脸庞像是洒了一层薄薄的光芒,江成璟的目光落在她的睡颜上,如白玉般无瑕的容颜,疲惫中透着一丝柔软的脆弱。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房间里的空气也变得格外安静,只有两人的唿吸声交织在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直到海云舒沉沉入睡,江成璟才推门而出。 院外,等候的人不少。 元虚道长已将引魂之事置办妥当,于是上前问:「王爷,王妃情况如何?」 江成璟脸色微沉,沉声道:「无奈,已经睡着了。」 众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元虚道长轻声道:「既然如此,还请王爷回房歇息片刻,待会属下将王妃移入引魂阵中,需要王爷配合。」 「好。」江成璟点了点头,「有件事,本王有个不情之请。」 「王爷客气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讲。」 江成璟:「你不是有独门秘制的回峰丹,本王想跟你借这个人情。」 「王爷的意思是……」 回峰丹是人在濒死之际,用于吊命的丹药,可使枯木逢春,使人迴光返照,举止行动跟常人无异。 但这种丹药,只能维持一天。 从前,元虚在道观奉香火,不少人因此药慕名而来,甚至是宫里的嫔妃,都托人来求此药,想在临死前给皇帝留下最美的容颜。 江成璟此时借药,肯定是为了他的心上人。 果然,他说:「我要娶海云舒,明日就娶。」 「明日?」 元虚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急迫。 「有问题吗?」 「贫道这儿自然没什么阻碍,别说是一粒丹药,就是十粒八粒,贫道也会双手奉上。」 元虚说了顾虑:「只是姻亲之事,礼节繁琐。王爷贵为亲王,更应庄重,一晚上的时间,如何置办周全?」 「暗卫门的死士,一夜间可潜伏入京,围困皇城。区区一桩亲事,採买操办,不成问题。」 「最关键的是……」元虚道长提醒:「皇上刚驾崩,虽然是秘不发丧,可王爷爷不易在此关头操办喜事,以免落人口实。」 「无妨。」江成璟心中已有打算:「不仅要办,还要大操大办。谁敢嚼本王的舌根,本王就让他永远说不了话,开不了口。你按我的意思去做就是。」 元虚知道再劝无益,于是领命:「是。」 于是,在夜幕降临之际,摄政王府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一道道命令从江成璟的房间传出,暗卫门的死士们行动迅速,包括府里的僕人,悄无声息地穿行在京城的大街小巷。 他们负责採买婚礼所需的一切,从红绸到喜烛,从酒宴到锣鼓,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王府内,一片灯火通明。绣娘们穿梭在房间之间,手中的针线上下翻飞,忙着缝制喜服。空气中瀰漫着浓浓的喜庆气息,仿佛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江成璟默默地站在庭院中,目光深邃。 他知道,这一切的忙碌与喜庆,都是为了那个人。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最盛大的仪式,迎娶她进门。 「可以啊,是我小瞧了你。」身后突然一个声音。 原来是李澈,他被掳进王府后,江成璟还是以礼相待,他知道他不会跑,所以让人好吃好喝的招待。 李澈看着满园筹备婚礼的架势,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感慨:「她到死都想嫁给你。」 他想起那个总是微笑着的女子,很久很久以前,她救他的命,他问有什么心愿,将来他一定报答。 那时,她还是个黄毛丫头,什么也不懂,只充满天真的说,想要遇到一心人,拥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与心爱的他共度一生。 李澈想帮她圆这个心愿,并为此付出了三生三世。 如今,也算是见证她得偿所愿了。 「真是羡慕你们。」 李澈带着一丝羡慕和无奈,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那个她,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对着明月许愿的样子。 江成璟问他:「要不要做我俩的傧相?」 自古傧相就是由男女方的挚友担任,举行仪式时替主人接引宾客和贊礼的人,是婚礼上极为重要且核心的角色。 李澈受宠若惊:「你是诚心邀请,还是拿我打趣呢?」 「自然是诚心。」 「我这身份如何露面,替你招唿宾客,主持大礼?」 「你若不愿,我不强求。」 「答应你到是无妨,可我想提一个条件。」 江成璟皱眉:「什么条件?」 「等你大婚之后,我再说不迟。」 「我向来不喜欢受人威胁,更何况还要拿婚礼做藉口。」 李澈白了一眼:「你还真经不起玩笑。」 「一句话,你愿还是不愿?」 第378章 嫁给你,我不后悔 「好,好,既然你诚心相邀,我答应便是。」 这哪是邀请,分明就是逼迫嘛。 江成璟回了他一个白眼:「这不就结了。」 庭院中的灯火映照在他们脸上。 突然,二人相视一笑,仿佛因为那个人,他们之前所有的争斗与仇恨都在这片刻的交谈中消散无踪。 那一瞬间,李澈想,如果他们不是宿敌,应该会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 * 海云舒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莺歌正靠在床边,一手支着头,睡着了。 海云舒轻轻挪动了一下,莺歌立刻醒了,眼中满是关切:「主子,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海云舒微笑着点点头:「嗯,好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莺歌连忙端上温好的药:「主子,快喝了吧,王爷特意交代叫您起床时服下的。」 用完药,海云舒觉得自己精神好多了,伤口也不似那么疼,眼睛也不像前几日那样总是模煳不清了。 莺歌拍了三下掌:「进来吧——」 声音一落,门外的女使们涌进屋里,手里拿着凤冠、珠翠、嫁衣,还有各式各样的装点装饰。 莺歌指挥着她们,小心地将海云舒扶起,另一个奴婢端来铜镜,让她可以看清自己的模样。 「这是……」海云舒还没反应过来。 小婵率先捧起凤冠,在海云舒旁边比试着:「主子可是煳涂了,今天是你跟王爷的大喜日子啊。」 海云舒看到镜中的自己,有些发怔。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和江成璟的温存中,完全没料到,只是一夜,她做得梦,就变成真的了。 「江成璟呢?怎么不见他?」 小婵直笑:「王爷自然要八抬大轿的把主子娶回家喽,此时,又怎会在这儿呢?」 莺歌将凤冠放在她头上,轻轻地扶正,接着是珠翠、耳环,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感觉像是在做梦。身穿绯红色的嫁衣,头戴金凤冠,耳垂上挂着晶莹剔透的翡翠,整个人显得典雅又娇艷。 如此打扮一番,已是明艷动人。 琮儿也蹦了出来:「娘亲,你真美!」 海云舒笑:「就你嘴甜。」 小婵得意道:「那是,我就说嘛,咱们主子当得起京城第一美人儿。」 「好了,别贫嘴了,」莺歌在旁边催促道:「主子,快到吉时了,出门吧。」 海云舒被扶着站起来,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在奴婢们的簇拥下,她走得还算稳当。 穿过长长的连廊,踏在红毯,来到前厅。 只见海家老爷和夫人端正地坐在大堂之上,那种熟悉,却又带着陌生的沧桑感。 海云舒瞬间软了嗓音:「爹……娘……」 「女儿……」海夫人当即站了起来,并步走到海云舒面前,泪眼婆娑,上下打量着:「孩子,你受苦了。」 海夫人抚摸着女儿的脸颊,眼中的心疼如潮水般涌出。海云舒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有些湿润。她抬头看着母亲,嘴角微翘,想要挤出一丝微笑。 她摇头道:「女儿不苦。」 她许久没见父母了。 不是不想见,不是不想念,而是怕自己的伤势让他们担忧。 如今站在喜堂之上,海云舒作为出嫁之女,看到父母的憔悴,一时情难自抑。她想忍住泪水,可眼泪却不争气地直往下流。 小婵忙打圆场:「老爷,夫人,大喜的日子,快别愁着眉了。」 莺歌也忙劝海云舒:「是啊主子,王爷让人连夜把老爷夫人从宛平接回来的,为得就是给您一个团团圆圆,可别哭花了眼睛,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好心啊。」 琮儿也抱着海云舒的腿,摇着:「娘亲可不要再哭了,琮儿答应爹爹,要让娘亲开开心心的当新娘子,娘亲再掉眼泪,爹爹可要怪罪琮儿了。」 琮儿小小的身躯紧紧地抱着,小手摇摆着,一脸认真地劝说着。 「娘亲,琮儿替你把眼泪擦掉。」琮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稚嫩的坚定,「娘亲一定要美美的嫁给爹爹,好吗?」 「嗯。」海云舒低头看着琮儿,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涌来。这个小傢伙,虽然年纪还小,但却已经懂得如何去保护家人。 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琮儿的头髮,温柔地笑道:「娘亲不哭,娘亲是开心。」 此时,府门外,江家的迎亲队伍已然到位。 江成璟跨骑高头大马,一身红装,气宇轩昂,仿佛天神降临。 他的身后,是长长的迎亲队伍,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江成璟迈步走向厅堂,牢牢地牵着海云舒的手,踏上了八抬大轿。 轿子是直接抬进了摄政王府,并没有去江家祖宅。 江成璟遍邀了亲朋好友来见证这场婚礼。 上到赢离,少阳,冯丞相……下到海云舒钱庄的掌柜、伙计……甚至还有义庄里,她救济过的灾民。 不分高低贵贱,不分贫穷富有。 高堂之上,江老爷子脸色铁青,像是极为不悦,自顾自地嘟囔:「都请的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儿獐头鼠目。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还娶个快要死的人,晦气。」 孟姨娘是没资格坐在高堂上的,只能站在一边,提醒:「老爷,大喜的日子,快别说丧气话,当心被二郎听见。」 「你还说,都是你房里惹出的烂事儿!」若不是江成璟拿出数十万两银子,平了孟小娘的庶子在外头牵得一屁股烂帐,他才不愿出这个头,来给这姓海的撑场面。 旁边的李澈主持婚礼:「一拜天地——」 江成璟与海云舒并肩而立,叩拜天地。 「二拜高堂——」 原本还挂着黑脸的江老爷子,被江成璟一个眼神警告,连忙坐好,皮笑肉不笑地给了个笑脸。 「夫妻对拜——」 随着李澈的声音落下,江成璟与海云舒相对而拜。这一刻,他们的命运紧紧相连。 红盖头的遮掩下,海云舒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透过盖头,看到江成璟那坚毅而深情的目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礼成——送入洞房——」 第379章 引魂 两位新人被簇拥着离开。 江成璟的手,宽大而温暖,引导她前行。每一个步伐,都像是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又实实在在的。 江成璟轻柔地为海云舒揭开红盖头,那一刻,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时间静止,只有彼此。 结髮,合卺酒。 莺歌带着一群人跟江成璟讨赏钱:「王爷今日大喜,可别忘了咱们这些下人的功劳。」 江成璟大笑:「自然是不会忘。全都有赏,尤其是莺歌,要给双份儿。」 小婵不愿意了,故作生气:「王爷偏心,咱们都是一份儿,怎么偏偏莺歌是两份儿?」 江成璟看了眼站在后面的少青:「多赏莺歌一些,让她多存点嫁妆钱,也好赶紧嫁人啊。」 「哦~」小婵她们恍然,开始打趣莺歌:「莺歌,除了王妃,这屋里数你有福气了。」 打趣完,还不忘朝少青挑眉:「少青,你说对不对啊。」 少青直轻轻的笑,眼神却不自主的瞟向莺歌。 莺歌的脸刷得就红了:「臭小婵,王爷开玩笑,你也跟着编排我,讨打。」 看她们在屋里嬉笑热闹,海云舒也是打心眼儿里开心。 「快别闹莺歌了,她脸皮薄,再多说两句,脸可就要红透了。」 小婵乐:「莺歌才不是呢,主子还不知道,她梦里都喊人家的名字。」 莺歌羞怯地直跺脚:「真是,我不跟你们说了。」 言罢,她含羞轻笑的夺门而出。 江成璟给少青递眼色:「还不去追?」 少青这才跟着追了出去。 剩下满屋子的人开怀而笑,一时间热闹极了。 等到宾客散去,江成璟和海云舒独处一室,红烛摇曳,映照着彼此的脸庞。 江成璟说了自己的心声:「云舒,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 她颔首而笑:「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他摇头:「我曾以为,这辈子都要自己一个人,直到你的出现……天知道,你当初退婚时,我有多煎熬……不过好在,你还是回到了我身边。还有咱们的琮儿。」 海云舒睫毛微颤:「江成璟,此生有你和琮儿,我心愿已了,就算有什么万一,也死而无憾了。」 「别瞎说,」江成璟道:「元虚已做了万全的打算,一定会没事的。你要做的,就是安安稳稳的睡一觉,过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嗯。」海云舒微微点头。 「等你病好了,我带着你和琮儿,咱们一家三口,游遍大江南北,尝尽人生喜乐。」 「我都听你的。」 江成璟轻轻揽住她,两人依偎在床榻,窗外的月光洒在红纱帐上,仿佛要把这一刻的温馨与平静镌刻入骨。 江成璟低声细语,温柔地讲述着往日的趣事。 从儿时在学堂念书,讲到前几日的储君之争,细细说来,才恍然两人原来已经认识了这么久,经歷了这么多生生死死…… 渐渐地,她的唿吸变得平稳,陷入了梦乡。 江成璟静静地凝视着她,「云舒,一定要好起来。」 * 翌日,元虚已在蘅园摆下法阵。 阵外,道童已布置龙息草点燃了八盏天灯,灯火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海云舒已经服药,昏昏地睡了过去。 江成璟抱着她缓缓走向阵法中央,海云舒怀中的玉魄泛着透亮的光,吸引着天灯的烟雾从四面八方裊裊飘来。 「王爷,这里交给贫道吧。」元虚嘱咐:「切记,引魂之法不可中断,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此阵。」 江成璟下令:「所有人到蘅园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他临出阵前,不忘嘱託:「元虚,仰仗你了。」 「王爷放心。」 众人清退后,元虚盘腿而坐,双手快速结印,不断变化手令,口中念念有词。 阵中有风捲起,只见天灯的光芒在逐渐汇聚,在海云舒的身旁凝成一层薄薄的光纱,微微闪烁,恍如在仙境中一般,让人感觉不真实。 江成璟站在阵外,脸上虽淡定,可心早已揪在了一起。 李澈同样注视着阵中的微光:「别紧张,这场景我见多了,你不如回去睡一觉,也好过在这里提心弔胆。」 前世的每一次,李澈都是这样见证海云舒的重生,看着她一次次在死亡边缘挣扎。 以至于,他已经能淡然的面对这一切了。 他尽量宽慰江成璟:「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交给元虚道长就好。」 江成璟没有答话,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视线捨不得离开海云舒片刻。 如果可以,他宁愿阵中躺的是自己。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等待的人往往更焦灼。 琮儿也紧紧拉着江成璟的手:「爹爹,是不是元虚道长作法结束后,娘亲的病就会好了?」 江成璟摸摸他的头:「是,你若累了,回房里等也是一样的。」 「不,」琮儿摇头:「琮儿要陪爹爹一起等娘亲,爹爹不是说过,想让娘亲醒过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们。」 这个小小的人心里,隐藏着巨大的能量和勇气,他也想把这份勇敢传递给娘亲,乞求她快快好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江成璟欣慰:「乖琮儿,你娘亲没有白疼你。」 父子俩携手站在迷雾层层中,阳光在树影雾气中穿梭,渐渐的,渐渐的消散,清晰…… * 「醒了,醒了!」 莺歌看着床榻上的海云舒。 只见她手指微颤,若不是莺歌正拿着手帕给她擦拭身体,险些没注意。 江成璟闻声是第一个坐了过来:「云舒,云舒!」 「你醒了?」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手帕稍有不慎,她就会像风一样熘走。 少阳在一旁忙着提醒:「喂,江成璟,你轻点儿,云舒这才刚醒,你别吓着她了。」 原来,海云舒整整昏睡了七天七夜。 大家这才焦急万分,日日等在房间里,只怕奇蹟出现。 琮儿也挤进来,探着脑袋,轻声细语地问:「娘亲,你醒啦,琮儿好想你呢~」 众人的殷切关怀下,海云舒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关切的脸,一个个温暖的眼神。 她下意识地笑了笑。 「成了。」元虚道长见海云舒完全甦醒,心中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太好了——」众人皆是松了口气,眼眶里皆是滚着激动的热泪。 海云舒的目光扫视一周,最后停留在江成璟身上。 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如此亲昵,海云舒不禁把手抽了出来。 眼底充满了疑惑:「你是?」 第380章 帮海云舒寻找记忆 江成璟手一怔。 显然没想到海云舒会是这种反应。 他心底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江成璟靠近一些,说:「我是江成璟,你不认得了吗?」 海云舒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江成璟?我们认识吗?」 此言一出,众人也是错愕万分,面面相觑。 少阳忙道:「云舒,他是大魏的摄政王,是你的夫君,是江成璟,你不记得他了吗?」 海云舒看少阳的眼神更是陌生。 「不认识,你们都是谁啊?」 她只觉得脑海中混沌一片,明明有什么画面和情节唿之欲出,却又偏偏抓不到,摸不着,让人心里慌慌的。 少阳不信这个邪,把琮儿推到床边:「云舒,琮儿你也不认识了吗?」 「琮儿,你怎么在这儿?」海云舒想要支起身子,可身体虚弱地她此时却只能靠在枕头上:「怎么没去学堂,是逃学了吗?夫子要是知道了,又得打你手板子了。」 琮儿忙道:「娘亲生病了,琮儿担心,已经跟夫子告了假,夫子不会打我的。」 「嗯,那就好。」海云舒还叮嘱他:「娘亲身体无碍,别告假太久,读书要紧,明白吗?」 琮儿重重点头:「琮儿明白,琮儿都听娘亲的!」 见主子还认识琮哥儿,莺歌也跟着试探:「主子,您还认识我吗?」 海云舒轻轻笑着:「莺歌,你是睡昏头了?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莺歌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是,是奴婢昏了头了,主子伤才刚好,身体正虚脱。奴婢这就去备些清淡的菜式,给主子添添口味。」 海云舒点头:「蒸碗莲藕羹,许久没吃了,也挺想的。」 「好嘞。」莺歌连忙去小厨房备饭了。 众人见此,也算松了口气。 好歹,也不是完全不记得了。 为不打扰海云舒休息,江成璟请了元虚道长借一步屋外说话。 他问:「这是什么情况?」 元虚捋了捋花白的鬍子:「引魂之法,虽有起死回生的奇效,可难免会有后遗之症。」 「你的意思是,她失忆了?」 「是,也不完全是。」元虚道长解释:「王妃虽然忘记了王爷,可对琮公子和贴身的奴僕还是认得的。这就证明,她并非完全的失忆。」 「说明白些。」 「王妃此番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一圈,往事种种,或人或事,都选择性的进行了记忆。这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还有恢復的可能吗?」 「有倒是有,」元虚道长出了良方:「贫道可以写几道咒符,开几个方子,让王妃先行服用。但万事无绝对,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医好这种后遗之症。」 江成璟还是不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少阳也是急迫:「是啊,元虚道长,你妙手回春,连命都从阎王手里把她给抢回来了,区区一个失忆之症,怎会治不好呢?」 元虚道长解释:「长公主殿下,并非贫道不肯尽力。引魂之术,是命数和气运的纠缠,原本就有风险。王妃此番甦醒,应该是从前的某段记忆带来了太深的痛苦,才会选择性的忘记。 「这是心魔,非良药一朝一夕可医。运气好的,也许明天就能恢復记忆;运气不好,只怕一辈子就这么淡忘了。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心魔?」少阳听着这两个字就腿软。 李澈听他们一言一语甚是啰嗦,干脆上前,插话道:「既然是心魔,解了便是。解铃还须繫铃人,海云舒忘了谁,谁再想办法让她记起就是。」 李澈一语道破了关键。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指向江成璟。 江成璟也丝毫不推辞:「只要能解开她的心魔,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本王也心甘情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元虚道长:「王爷严重了,倒不至于用那些极端的手段。您只需要确定下,可能会刺激到王妃记忆的片段,哪怕是一个人,一件事,说不定就能唤醒沉睡的记忆了。」 少阳一拍手:「有道理!咱们人多,想办法重现一些场景。指不定哪个点就戳中要害了。」 她转头问:「江成璟,你说呢?」 江成璟此时刚从海云舒失忆的情形中走出来,他心里虽乱,可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没问题,我会尽力回忆重要的事情,梳理完之后,大家再分头行动,如何?」 「好!」众人纷纷贊同。 元虚道长再叮嘱:「此事不易过多人参与,只王妃亲朋挚友知道即可,免得被有心之人利用,就得不偿失了。」 「道长言之有理。」 「如此甚好,」少阳更是急切地摩拳擦掌:「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开始吧。我还记得云舒第一次来求我办事,给我送了不少藏书宝卷,她一定心疼着呢,要记我一笔帐。我到时候就再她面前,再演上一回,怎么样?」 李澈跟她开玩笑:「行倒是可行,只是那时候长公主殿下还没有休夫,驸马爷尚在府里,如今你孑然一身,谁陪你演这齣戏啊?」 少阳还纳闷了,这个李澈,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是神仙吗? 她白了这小子一眼:「谁说没有,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你说谁啊?」李澈狐疑了半天,最后发现少阳盯的是自己,于是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说我啊?」 少阳扬起鼻子:「怎么了?本公主还配不上你了?」 「我不喜欢母老虎,更何况,你那个前夫是个势利小人,让我扮他,真是有损形象。」 「演戏而已,你还当真了?」少阳不服:「还说是云舒的好朋友,我看你就是个耍嘴皮的伪君子。」 众人见他俩斗嘴的起劲,也不由得笑起来,算是缓和了下紧张的气氛。 江成璟招唿着:「别斗嘴了,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第381章 冷宫中的小太后 少阳从摄政王府出来的时候,心里憋屈的很。 「你说,云舒多好的一个姑娘,老天怎么就不肯给她一个圆满?若不是为了我,她也不至于受这种折磨。」 侍女豆蔻忙宽慰道:「主子,人各有命,王妃命里该有这一劫,好在摄政王始终不离不弃,形势已然好转,这共患的情谊可比同享福的金贵多了。」 少阳点头:「别看他江成璟是摄政王,要是他敢因此抛弃云舒,我饶不了他。」 侍女扶少阳上了马车,「是了,如今王爷夫妻俩情比金坚,主子您也别太过自责了。若真心里有愧,咱们多出些力,帮着王妃把记忆给找回来,也算是补偿了。」 马车辘辘从长街碾过。 少阳望着车窗外:「本公主就是气不过,凭什么云舒受此大罪,静王、小太后,这些人都还好好地活着?」 「主子,奴婢听说,摄政王下旨严加用刑,静王已经在牢里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眼下静王党是一败涂地,满门羁押在大理寺,只等他供出同党便可一网打尽,斩草除根,让他再无翻身可能。 「那也不够,」少阳问:「他欠云舒一条命,这笔帐我得跟他算算。」 豆蔻不解:「可是静王关在大理寺,主子也进不去啊。」 「见不着他,不还有康灵吗?」少阳露出狡黠的笑意:「进不了大理寺,本公主还进不了冷宫吗?」 「主子是要去找小太后?」 「这笔帐算在她头上,不算冤。」少阳撩起车帘,吩咐马夫:「调头,进宫。」 冷宫的夜晚,寂静得只能听见风吹过瓦片的嘶嘶声。 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斑驳地洒在青石地面上,阴冷,潮湿,少阳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主子当心。」豆蔻踢开地上绊脚的石头,给她披上披风。 这个地方,她小时候来过。 当时母后怀了龙裔,却不幸被父皇当时很宠爱的皇贵妃给陷害,落了胎。 皇贵妃很快被打入冷宫,母后悲痛之后,整理好情绪,带着她一同到冷宫里来,活活把贵妃给勒死了。 母后在少阳眼里一向是温和淳厚之人,平时连犯错的下人都不忍责罚,偏偏对这个女人恨之入骨,甚至起了杀心。 少阳以为,母后是嫉妒父皇给予另一个女人的爱。 可是母后却告诉她:「你说的男女之情是世间最不值得期待和奢望的东西,母后今日不杀她,来日,她就杀了咱们母女。」 「所谓的宽厚仁慈都不过是一张皮,宫里的每个人,都带着一张人皮面具。谁也别想看透谁的心。」 原来,母后根本没有身孕。 皇贵妃家世显赫,危及后位,母后膝下只有一女,且久久未有身孕,才不得不与太医联手,制造了这起冤案。 怪只怪皇贵妃平日嚣张跋扈,如今落了难,也没任何人肯出面帮一把手。 少阳就是在这座冷宫里,看着皇贵妃一点一点咽了气。 也是从那时起,母后告诉她,「想要在宫中立足,就得做一个无心之人。」 再次踏入冷宫,儿时的记忆被一点点勾起。 少阳走门前,推开破旧的木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此时,小太后正独自坐在破旧的纱窗旁,对着镜子,头上的珠翠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是你啊?」 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得意,仿佛被打入冷宫只是她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她还能翻身一样。 「一个人来?胆子够大的。」 「我很小的时候就来过这儿,那时候,你还没入宫呢。」少阳笑:「素敏皇贵妃,听说过吧,我就是在这儿看着她咽气的。」 小太后当年完全是因为家世低贱,脑子又不大灵光,只知道一味地靠色相在父皇面前邀宠。这才被母后留了下来。 毕竟,母后已不能生育,将来若坐上母后皇太后的位置,就必须扶持一个好拿捏的皇帝和圣母皇太后。 「你……你想干什么?」小太后试图挺直嵴背,维持着那份自以为的高贵,但在这冰冷的宫殿里,那份恐惧还是不由得漏了出来。 少阳道:「送你上路啊,看不出来吗?」 小太后指着:「你敢杀我?」 「为什么不敢?」少阳上前几步,逼得小太后直往后退:「你毒害先帝,秽乱后宫,结党营私,草菅人命,哪一条都足以将你碎尸万段。」 小太后怒极反笑:「我有罪?在宫里熬油似得过了大半辈子,你当我是傻子吗?谁手上是干净的?朱太后吗?长公主你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得那些龌龊的勾当!」 皇宫的岿然与神秘就在于,谁也不知这其中藏了多少秘密。 而它就想是个巨大的染缸,将所有人都拆骨侵染,没有一人是清清白白。 「你知道又如何?今天不还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少阳悻悻而笑:「告诉你,静王的案子已经审完了,十九条大罪,五马分尸,满门抄斩。你难道还指望他来救你吗?」 小太后是没想到江成璟出手这样快,这样狠心。 镜子里映出她满是恐惧的脸。 她其实比江成璟还要小上一岁,却在如牢笼般的皇宫里,被蹉跎成了这般模样。 「想让我死?可以啊。」她站起身,特意把衣裳整理整齐,冷冷道:「去把江成璟叫来,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他手上。」 在这空旷的宫殿里,得意与失意早已变得微不足道。 「江成璟新婚燕尔,正与他的妻子花好圆月,哪有时间来搭理你这个半老徐娘?」 小太后不敢相信:「海云舒,她竟然没死?」 「当然,不但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少阳故意气她:「现在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你一个深宫怨妇跟着凑什么热闹? 「这会儿你急着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是不是有些晚了?我要是你,就一头磕死在这墙上,也算落个敢作敢当,不怕死的名号。」 少阳一顿羞辱,气得小太后想跟她拼命。 很快,门外守候的宫人闻声,一拥而入。 按住了小太后:「别乱动!」 「放肆!」小太后不断挣扎:「你们这群贱婢,敢对哀家不敬,哀家扒了你们的皮!」 「嘘——」少阳俯身,拨开她凌乱的头髮:「别喊。」 小太后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少阳。 少阳微微一笑,有些渗人:「你不是想见江成璟吗?本公主成全你。来人——」 少阳给心腹使了眼色,他们就上前把小太后死死按住,亮出了刀子。 「你们干什么!」 宫人不由分说,举起刀子,在小太后的脸上横竖地划。 顿时,血流满面。 阴冷的宫殿里,少阳看着面前痛苦惨叫的小太后,轻蔑道:「等你成了鬼脸,再去见他吧。」 第382章 昨日重现 接下来的两日,海云舒的意识还处于渐渐恢復的阶段。 一睡就是大半天,醒来时,海云舒也只是模煳的记得,自己被夫家欺负,惦记着要把这口气讨回来。 「莺歌,去把白小娘那个贱人给我找来,有笔帐我要跟她算清楚。」 莺歌扶海云舒起身,替她梳洗着:「主子难道忘了,白小娘早就殁了。」 「死了?」 「可不吗,坟头草都半人高了。」 「……」 还有这等好事? 海云舒问:「怎么说死就死了?」 莺歌小心地回着话,循序渐进地说:「是主子你把她送到内狱,打断了腿,灌了哑药,她早就一命呜唿了。」 「哦……这样啊……」 海云舒脑海里好像闪过了一些熟悉的画面,可又觉得跟记忆中的对不上号,一时间有点儿恍惚。 莺歌替海云舒簪上一支并蒂海棠玉簪:「主子现在是大仇得报,休夫离府,带着咱们琮哥儿啊早就踢了那个吸血的程家了。」 「原来如此。」海云舒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琮儿拉着她的手,摇着:「娘亲,咱们该去江家参加寿宴啦。你不是说,席面上会有很多好吃好玩的吗?」 「我……有说吗?」 「当然啦!」琮儿把人直往外面拽:「快走吧,马车都备好了。」 海云舒坐在马车里,窗帘外的人群熙熙攘攘,很快就到了江府。 印象里,好像确实有江老爷子六十大寿这回事儿,隐隐约约还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还没顾得上细想,江府就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灯笼高挂,红绸搭满院墙,正厅摆着一个大大的寿字,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气氛热闹非凡。 琮儿牵着海云舒踏进大门,不禁给门口迎宾的少青暗暗竖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琮儿小声说。 海云舒没听清:「琮儿,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娘亲,你听错了吧。」 海云舒拉紧他的小手:「别乱跑,小心摔倒。」 宴会上的菜餚更是琳琅满目,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看样子,江成璟为了还原当初江府寿宴的情形,下了不小功夫。 不但请来了京城名流,说是给家父祝寿,其实江老爷子的生辰还有两三月呢。 江老爷子也是被威逼着一同过来演戏,一脸假笑地在前厅招唿客人。 好不容易喘口气歇一会儿,喝口茶润润嗓子,越想越气:「不孝子,为了个女人,连他老子的生辰八字都给改了,叫我如何去见祖宗?」 孟姨娘只能好声相劝:「老爷,忍忍吧,二郎也是为了给他娘子治病。」 「你少在这儿装好人,你儿子是把一屁股债还清了,我还得被这不孝子耍着玩。这海家的闺女要是一辈子病不好,咱们还得一辈子陪她演戏啊?!」 「老爷快小声点吧,若被二郎听见,又得折腾了。」 江老爷子一拍桌:「我是他老子,还怕他不成!」 这时,少青扣门进来了。 他微微一鞠躬:「老爷,王爷说王妃到了,让您去前厅先招唿着。」 江老爷子也没了刚才的气焰,憋了一肚子火儿,最后还是点了头:「去,去,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让你们折腾死。」 宴席上,琮儿吃得肚子圆滚滚的。 海云舒只顾给他擦嘴:「少吃点,否则晚上又该闹肚子了。」 琮儿抹一抹嘴皮,朝着人群中的那个玄衣锦衫人,问道:「娘亲,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江成璟吗?」 琮儿眨着眼睛:「对啊。他们都说他是摄政王诶~权利很大哦。」 海云舒只知道,她生了场大病,前几天一醒来,这个男人就坐在床边。 那天,他的眼神像是有很多故事,她却读不懂。 后来听莺歌说,这个人叫江成璟,是大魏的摄政王。钱庄的不少生意都有江家照顾,这才要来给江老爷子拜一拜寿,好联络下感情。 海云舒想,这个江成璟,愿意照顾她家生意,很可能是个好人。 她答道:「挺好的啊。」 琮儿一脸坏笑:「那让他给琮儿当爹爹好不好?」 「什么?」海云舒觉得这孩子是烧煳涂了,简直想一出是一出。 琮儿摇她的胳膊,撒娇:「你就说好不好嘛?」 「别闹了。」 海云舒可是听莺歌说了,摄政王尚未娶亲。 海云舒捏着琮儿的鼻子:「这么一个风流倜傥的王爷,能接纳咱们母子俩吗?」 「别瞎想了。」海云舒刚把一颗鸭梨塞进琮儿手里。 「我不!」琮儿撒腿就跑了。 「餵——」海云舒忙跟上去。 琮儿跑到后花园,江成璟正在池塘边餵鱼,他跑上去一把抱住江成璟的大腿「爹爹!」 这一声爹爹,好似瞬间点燃了海云舒记忆深处的一丝火苗,有模煳的画面一闪而过。 可火苗很快又熄灭了。 海云舒急忙跑上去拉开,纠正道:「琮儿,别乱叫,他不是你爹爹。」 「不,他就是!」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这么犟?」海云舒忙给江成璟赔不是:「王爷,孩子还小,瞎叫的,你别放心上。」 「无妨,」江成璟直接抱起琮儿,问他:「小子,为什么说我是你爹爹?」 琮儿立马搂上江成璟的脖子,笑盈盈道:「因为娘亲总说,爹爹高大威勐,身上有竹青的味道和……和使不完的劲儿。」 第383章 贪图美色的小色鬼 「哦,这样啊?」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透着一股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海云舒登时红了脸:「王爷……王爷可别听琮儿瞎说。」 江成璟挑眉一笑:「令夫身体挺好的。」 只看着这狡黠的笑意,海云舒脑海中又是一瞬间的阵痛。 不由得朝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 「云舒,」江成璟忙扶她:「没事吧?」 海云舒觉得心头微微一颤,思绪仿佛是被什么狠狠拉扯着。 她疑惑:「你刚刚喊我什么?」 「云舒啊。」 「你跟我很熟吗?」 「恆通钱庄的老闆娘,想不熟也难啊。」 虽然恆通钱庄在京城内也算有些名气,但自己平时深居简出,凡事都由掌柜的打理,很少在人前露面。 海云舒还是觉得他这样直唿闺名,有点怪怪的。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此时在海云舒心里,摄政王只是她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后退一步:「王爷还是叫我海掌柜吧,或者,海娘子也行。」 「娘子。」 「……」海云舒纠正:「海、娘、子,王爷少了一个字。」 他也不避讳:「云舒,你儿子叫我爹爹,我却叫你掌柜的,这是何道理?」 「童言无忌,岂能当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本王还就当真了。」江成璟也不客气,牵起她的手:「走吧你。」 「喂!」海云舒忙抽回来:「男女授受不亲,王爷请自重。」 江成璟才不理会,直接把她的胳膊夹在臂肘间:「儿子都打酱油了,你还想着避嫌呢?」 她脸刷得一红:「你瞎说什么呢?」 他傲娇:「走吧你。」 于是,海云舒昏头昏脑的就被江成璟拉到了后院的杏子林。 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在地面,形成一片斑驳的影子。林间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杏果的甜香。一颗颗金黄的杏子挂满枝头,更像是一个避世的桃源。 似曾相识。 海云舒仿佛觉得前世,来过这个地方。 琮儿指着杏林深处:「娘亲,你看,那里好像有人诶。」 海云舒一瞅,可不是吗? 一对野鸳鸯,正搂在一起,耳鬓厮磨,亲热的起劲儿。 琮儿兴奋:「娘亲,快去抓坏人,他一直在咬那姐姐的耳朵呢!」 「别看,」海云舒下意识用手遮住了琮儿的眼睛,脱口而出:「少儿不宜。」 言罢,心里便一颤。 紧接着,她眼前被宽大的手掌遮住,耳边是江成璟温厚的声音:「少妇不宜。」 海云舒怔怔地愣着。 然后打掉江成璟的手:「干什么?」 「瞧你脸色难看的,」他问:「认识啊?」 海云舒默默点头。 真得记起来了一些。 眼前这偷情的男女,不正是少阳的丈夫——宋驸马吗? 对啊,她今天本要约着少阳一起来的,可少阳身怀六甲,不便行动。 海云舒意识到自己的好友被这凤凰男如此欺辱,愤懑:「宋明沖,他怎么能这样?!他对得起少阳吗?对得起少阳肚子里的孩子吗?」 暗卫门的易容术向来以假乱真,眼前这二人演得到位,自然让人身临其境。 少阳一直躲在暗处,见到此情此景,激动得不行:「豆蔻,你瞧,她记起我了,云舒记起我了。」 豆蔻勐地点头:「主子,奴婢瞧见了。功夫不负有心人,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您就放宽心吧!」 江成璟也看出海云舒已经唤醒了一部分沉睡的记忆。 乘胜追问:「要去捉姦吗?」 「捉,必须捉!」 一段记忆沖入脑海,少阳被这外室欺辱上门,被冲撞了早产,宋家一门为了包庇自家人,紧闭家门,不准奴僕出去请太医,险些害得少阳难产丧命! 海云舒都清清楚楚地记了起来! 她愤愤道:「少阳就是被这对儿狗男女害死的,绝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江成璟一挥手,王府的家丁便一拥而上,将二人当场捉姦。 「带下去,直接送到公主府,交由少阳长公主处置。」 海云舒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江成璟余光瞟向她的侧脸,在温暖的阳光下,晕出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就像他们的初见,干净又纯粹。 初战告捷,众人对接下来的行动就更有信心了。 晚上,等海云舒服药熟睡后,众人聚在前厅,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尤其是少阳,她甚是得意,还不忘挖苦江成璟一番:「怎么样?我就说嘛,云舒一定会记得我的。江成璟,你这次输给我喽。」 江成璟才不跟她争高低:「你还挺得意的。」 「那是当然,」少阳不禁感慨着:「啧啧,说起来我还得感谢那个负心汉宋明沖,要不是他当初闹了那么大一齣戏,云舒还没这么快记起我呢。」 「…….」 众人汗颜。 江成璟也是无奈:「丈夫都在外面偷人了,你还挺自豪的。」 少阳一甩袖子,说自己的理论:「你懂得什么?老话说的好,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衣服尤可换,手足不能断。」 李澈皱眉:「老话是这么说的吗?长公主殿下。」 少阳一撩长发,得意:「摄本公主说是,它就是。」 与女人斗嘴,男人很难占上风。尤其还是面对少阳这种伶牙俐齿的女人。 江成璟讪笑道:「有你这么个丈母娘,我如何放心让琮儿娶你家闺女啊?」 少阳拉着琮儿:「哎,我可是早就跟云舒商量好了的,琮儿是肯定要做我家姑爷的,你现在想赖也赖不掉了。琮哥儿,你说是不是?」 琮儿一手正拿着糕饼吃,还没来得及咽,只能干点头:「嗯。」 「那你告诉干娘,你喜不喜欢郡主妹妹呀?」 琮儿抹抹嘴角:「喜欢。」 「哎呀,」少阳笑着揉他的小脑袋:「跟你爹一样,是个贪图美色的小色鬼呢。」 「……」 江成璟满脸黑云,若不是海云舒早就有约,他非得把这门亲事退了。 「行了,」李澈见他俩议论个没完没了,不得不打断:「还是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办吧。」 通过今日一事,众人便料到,只要找出关键事件,还是很容易刺激到海云舒脑海深处的记忆的。 第384章 娘子,请吧 李澈看着江成璟,催促:「还是你自己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刺激她记起你的身份吧。」 江成璟作为摄政王的身份,显然是不够力度的,海云舒根本没把这所谓的权臣放在眼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当然,作为夫君的身份,也欠点儿火候。 他都当面强调了,她仍是没什么反应,唯有在提到要做琮儿的爹爹时,她有些不寻常的反应。 江成璟推测:「只怕,还得从我和琮儿的关系入手。」 少阳率先出主意:「我记得,是在皇家围场,琮哥儿中箭了,不正是你救了他,才使得你们父子相认了吗?」 的确。是有那么件事儿。 琮儿那时腿上中箭,失血过多。元虚道长说,必须有生父之血做药引,才能让凝血丸发挥奇效,起死回生。 正是在那一天,歪打正着,使得他们父子团圆。 对于这点,江成璟心知肚明,可他也有他的顾虑。 「再现皇家围猎不难,只是我不能再拿琮儿的安危开玩笑。」 「怕什么?」少阳不解:「你们这么多高手,这点把握都没有吗?」 江成璟:「云舒不傻,戏做得假了,她看得出来。可是要把戏做真,万一伤到琮儿,还怎么跟她交代?」 琮儿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乞求的眼神看着江成璟:「爹爹,琮儿不怕。琮儿也想为了救娘亲尽一份力。」 琮儿那双清澈又圆滚滚的大眼睛,带着孩子特有的稚嫩,闪烁着无比的坚定与无畏。 「你是你娘亲的命根子,谁都能碰着伤着,唯有你不能。」 江成璟语气中透露出无法动摇的坚决。 琮儿倔强地咬着下唇,坚定地看向江成璟:「爹爹,求求你了,相信琮儿这一次,琮儿一定会没事的。」 李澈也帮腔:「江成璟,你手下不是有个叫少墨的,号称小李广,能百步穿杨。让他上啊。到时候咱们把血包给琮儿带好,我们都在旁边护着,保证万无一失。」 听了这话,琮儿大受鼓舞:「爹爹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要用心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爹爹和娘亲曾为了救琮儿歷经苦难,如今,琮儿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自己最爱的人。」 江成璟看着琮儿渴望的眼神。 他明白,琮儿或许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小孩子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有担当少年,想要为这个家扛起一片重任。 房间里一片寂静,甚至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众人都屏住唿吸,在等江成璟的回答。 「好吧。」 他终于松口,「咱们先筹备马球赛,最好是尽早让她记起来,实在不行,只能让琮儿冒险一试。」 少阳点头:「那我现在就进宫,让母后办一场马球会,也省得你操持了。」 少青也是抱拳领命:「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吩咐少墨,射箭一事,让他务必小心。」 元虚道长也捋着长白的须子:「贫道会给小公子放置好血袋子,到时,还依着从前的那套说辞,让王爷父子相认。」 「……」 「……」 如此一来,各领其命,众人按部就班地准备起来。 * 那天,海云舒按照惯例要到钱庄去查帐。 可还没刚翻两页帐本,少阳就风风火火地找上门来。 「云舒,走吧,今天可有个大热闹要你陪着我去呢。」 海云舒一脸疑惑:「什么大热闹啊?我这儿还忙着呢。」 「母后在宫里办了马球赛,特意让我来喊你去瞧的。什么亲王、郡王都去了,你可不能推辞啊。」 「可是我今天要查帐啊。」 「查什么啊,」少阳是个明火执仗的脾气,直接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这破帐本儿回来再看也不迟。」 「琮儿怎么办?我答应他放学带他去吃酱肘子的。」 「吃什么酱肘子,肘子哪有马球赛好看。」少阳说着就往外拉人:「放心,我家小姑爷,我早就去学堂接上了,这不,在马车上等你呢。」 海云舒一看,果然,琮儿探着头,在跟她开心地招手。 于是她就这么被一推半就地推上了马车,又稀里煳涂地被带到了皇家围场。 这里果然气氛热烈,马蹄声和喝彩声交织成一片。 球手们身着华服,骑着高头大马,肆意挥舞着球仗,在草地上划出一道道优雅的弧线。 少阳激动地指着:「云舒,你看那是谁?」 海云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那人锦服扬鞭,策马飞奔,英姿勃勃。 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这明明是她第一次来,却感觉似曾相识,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你说江成璟?」 少阳挑眉:「你觉得他怎么样?」 「马球是打得挺好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少阳拿扇子掩着嘴,再笑:「我问你,他人怎么样?」 海云舒见少阳如此神秘又急切的模样,有点懂了。 「人挺好的啊。」 「真的?你真这么想?」 海云舒也跟着笑:「怎么,你看上他了?」 少阳因为驸马偷腥,直接休夫,如今大好年华,岂能虚度?只怕是看上了这个英俊潇洒的摄政王,想让她这个做好友的给相看相看。 「什么我看上了?」少阳这才意识到,海云舒是理解错了,连忙纠结:「我是问你呢,你感觉他怎么样?」 海云舒掩嘴轻笑:「我觉得你们很合适啊,一个是权臣,一个是公主,多般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少阳瞪了她一眼,「我像是缺男人的人吗?」 「像。」海云舒忍俊不禁,「你不仅缺男人,还缺心眼。」 少阳举起扇子,故作生气:「你讨打是吧?」 海云舒一躲,「好,我不说总行了吧。」 少阳率先败下阵来。 这时,江成璟策马而来,他邀请:「长公主可要上来比试比试?」 少阳早就把来往宾客划分成了红黑两方,为得就是给江成璟和海云舒制造同队出战的机会。 她忙道:「本公主突然有些不适,就让云舒替我上场吧。」 「我?」 「对啊。」 海云舒还没答应呢,江成璟就已然来到了她面前,手一伸,笑了笑:「娘子,请吧。」 第385章 娘亲棒,爹爹棒 海云舒还没答应呢,江成璟就已然来到了她面前,手一伸,对她笑了笑:「娘子,请吧。」 海云舒躲开,不禁瞪了他一眼:「喂,跟你说了多少遍,是海娘子。」 这个江成璟怎么这样?大庭广众的也不知道避讳。 他戏嚯道:「不管海娘子还是娘子,不都是你吗?有什么区别?」 海云舒是真生气了:「你别懒省事儿,净给别人惹麻烦。」 江成璟手执马鞭指了一圈:「你看这周围的人,有谁觉得我是来找你麻烦的?」 少阳摇头。 其余人也只是跟着微笑。 海云舒纳闷,这观赛的达官贵族,看到江成璟举止如此轻佻,竟然也没议论,好像他对她做的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一样。 没准儿大家都忌惮他的权势,敢怒不敢言! 少阳在一旁也鼓励她:「云舒,你就替我赛一场吧。这次的彩头可是父皇留下的一方墨砚,我心心念念了好久,总不好就这么放弃吧。」 琮儿也跳出来,摇着她的胳膊:「娘亲,赛一场嘛,琮儿还没见过娘亲打马球呢~好不好嘛~」 「别这么肉麻。」海云舒打个冷颤。 最后耐不住他们的苦苦相求,又不想因为自己得罪江成璟,再给少阳惹麻烦。 海云舒只好硬着头皮上场了。 江成璟骑着一匹黑鬃骏马,英姿勃发,引得众人瞩目。 海云舒则骑着一匹纯白色的马,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马球究竟打得好不好,可这球仗握在手里,手腕挥动间似乎也挺娴熟的。 只见两人一同进入了马球场,人群的欢唿声此起彼伏。 恍惚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草场,骏马,男女欢笑的身影…… 都如灵光乍现般,一闪而过。 「你怎么了?」江成璟回马问她。 「我……」 为什么连他在马背上的影子也那么熟悉。 海云舒揉了揉太阳穴,让那些重叠交错的影子赶紧消失。 「我没事。」她打马上前。 「专注点儿,我可不想吃败仗。」 赛场上,风声唿啸,尘土飞扬。 江成璟率先抢到球,策马奔腾,直冲对方球门。海云舒紧随其后,以惊人的速度拦截对方。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宛如一对默契十足的老搭档。 江成璟将球准确地传给海云舒,海云舒一挥桿,球就进了! 全场欢唿雀跃。 「娘亲棒——爹爹棒——」琮儿在看台上高声吶喊。 少阳跟着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云舒好样儿的~」 直接把海云舒的脸都给喊红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反驳,身后的敌方已经策马赶来。 「小心!」 江成璟挥桿拦了她的腰身,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对手勐烈的偷袭。 「谢谢……」 海云舒不太好意思。可要不是他,自己就摔下马了。 江成璟:「走吧,赢回来。」 于是两人又赶紧投入到接下来的比赛。 海云舒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对手的攻击,时而闪避,时而反击,每一次出击都带着凌厉的气势。 很快取得了胜利。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默契与信任更进一步。 江成璟夸赞说:「可以啊,挺有本事的。」 海云舒也不客气:「承让了。」 「这么好的球技,谁教你的?」 这……海云舒心口像是被勐地击中一下。 对啊,隐约记得家中父兄姐妹无人会马球骑射,她这点儿小伎俩,是跟谁学的呢? 头忽然又开始疼了。 「想不起来就算了。」江成璟也不想硬逼她。 一旁的少阳见海云舒仍然没有起色,只好按计划进行下一步。 她说:「云舒,蜀中新到了一匹料子,我叫人裁成了斗篷,你陪我去试试?」 海云舒不放心:「那琮儿怎么办?」 公主的更衣大帐,琮儿是肯定不能进的,可他们母子也是头一遭来这种场合,满场跑马,沙石横走的。 海云舒一是怕琮儿淘气,最主要的还是怕他不小心会吃亏。 「放心吧,我叫豆蔻看着他,也就换个衣服的功夫,这儿都有御林军,琮儿不会有事。」 如此一说,海云舒才安心地跟着去了。 少阳忙回头给江成璟使眼色。 江成璟拉着琮儿的手,手心有微微的汗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看来,还得兵行险着了。 大帐中,少阳一件一件地穿试着华美的衣裳,时不时询问海云舒的意见。 只是刚试到第三件,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外面一串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莺歌闯了进来:「主子,不好了,不好了。」 海云舒:「怎么了?」 莺歌喘着粗气:「主子,王爷特意交代奴婢要缓着说,你听了,可千万别慌了神啊。」 海云舒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琮儿出事了?」 莺歌点头:「琮哥儿他……他失踪了。」 「什么?」 莺歌满头是汗:「刚才琮哥儿抓野兔,跑到后山上就再没下来过,王爷已经派几拨人去找了。这会儿还没信儿呢……」 海云舒只觉得脚下一软,天旋地转。 少阳扶她:「别慌,别慌,围场就那么大,咱们一同出去找找。」 海云舒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大帐的,她只觉得脚下迈着步子,一深一浅,如同踩在软绵绵的沼泽上。 阳光刺眼,四处寻人的官兵,就像一个个游走在林间的傀儡。 「主子,琮哥儿在哪儿!」莺歌突然指着远处大声道。 山坡上的一颗歪脖树下,琮儿正抓着兔子玩儿。 「琮儿——」 海云舒挥手,一颗悬着的心刚要落地。 只听「嗖」得一声,一道利箭带着银光从背后直直射来,一下命中了琮儿的腿上。 人当时就倒下了。 「琮儿!!」 海云舒不顾一切地奔向山坡。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看着浑身是血的琮儿,手足无措。琮儿的心跳声,在耳边急促地迴响,就像一道道催命的咒符。 「娘亲……这是在哪儿啊……琮儿好冷……」琮儿的演技如火纯清。 海云舒颤抖着,只觉得脑海中似有一团燃燃的烈火要喷涌而出。 妙手回春的元虚道长,很快赶了过来:「小公子气血失耗,脉搏微弱。贫道的凝血丸药性霸道,需要用人血做药引,且必须是孩子的双亲之血。」 海云舒记忆的锁链正在松动,她好像有印象:「是要用父亲的血做药引,对吗?」 「王妃怎么知道?」元虚道长说:「这可是贫道独门的药方。」 她说不上来,可就是隐隐约约的听说过。 元虚道长:「伤者是男孩儿,属阳,若用母亲的血做药引,服下药只怕会阴阳相冲,惨遭反噬。所以才要找孩子的父亲来。」 「父亲……孩子的父亲……」 海云舒捂着头,痛苦的坐在一旁。 第386章 全都记起来了 「有刺客!」 不知谁喊了一声。 再一道利箭从窗外射来,擦过江成璟的胳膊,定定地扎在地上。 「江成璟!」海云舒本能地喊了出来:「你没事吧?」 江成璟捂着伤口,摇头:「没事。」 若说琮儿挨的那一箭是作了套假戏,江成璟这道伤可是实打实的。 他特意交代少墨不要手下留情,一切只为了效果逼真。 只见,血流如注的伤口,像冬日盛开的梅花,一滴一滴落下。 海云舒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记忆在当下都是凌乱的,像破烂的棉絮在不停的撕扯。 她绞尽脑汁,脑海中破碎的画面逐渐拼凑起来。 看着江成璟与琮儿的血融为一体。 当所有线索汇聚成一条线,眼前似乎划过一道闪光。 海云舒顿时如醍醐灌顶一般,「江成璟,你能救琮儿的,你能救他的。」 她记起来了。 全都记起来了! 是谁与她在宛平的田间看雪。 是谁在她失意时默默地支持和帮助。 是谁一次又一次地不畏险阻,守护着她和琮儿的安危。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与她风风雨雨的夫君,是她心心念念的,孩子的父亲。 「江成璟,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 「你是我丈夫,是琮儿的爹爹啊!」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兴奋起来。 江成璟尤显得激动,一把将她拥紧怀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重复着:「云舒,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一直都在啊。」海云舒被他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 琮儿也立刻从病榻上蹦了起来。 「娘亲,你可算是想起我们了,琮儿躺在被窝里还要演戏,可把人要憋坏了。」 海云舒心疼地只给琮儿擦汗:「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把娘亲都吓坏了。」 「娘亲别怕,老话不是说的好,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少阳在一旁打趣:「琮儿,你说谁是狼啊?」 「当然是爹爹啦。」 「你娘亲想起你爹爹了,只怕又多来个人分宠,你不吃醋啊。」 「才不会呢。」琮儿开心道:「娘亲的最爱是爹爹,琮儿只要能排在第二位,就很开心啦。」 少阳笑:「这会儿你倒是挺大方的。」 「嘿嘿。」琮儿转身问将成绩:「爹爹,你说过要是戏演得好,把娘亲的病好了,你要实现我一个愿望的。」 江成璟问:「说吧,想要什么?咱们家的小功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琮儿眨眼睛:「琮儿想让爹娘陪我一起去御香楼吃酱肘子。」 「好,咱们这就去,保证把你的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众人纷纷大笑,终于一扫多日的阴霾,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宁静。 琮儿定是饿坏了,自个儿颠颠地在前面跑,「爹爹,娘亲,你们走快点,晚了就没有酱肘子了~」 「你这个小馋猫。」 三人行至御香楼,点了满满一桌子菜。 折腾了一天,琮儿是真饿了,见到酱肘子直接下手抓着吃起来。 「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海云舒生怕他噎着。 酒足饭饱后,沿河正好有人在河里放花灯,说是为了祭拜河神,祈福求平安的。 江成璟便上前买了两盏莲花灯。 一盏给琮儿,一盏给海云舒。 海云舒笑:「你还信这个啊?」 「当然了。」江成璟说道:「小时候我放河灯许愿让你嫁给我,这不就也梦想成真了吗?」 她杵他:「贫嘴。」 琮儿手捧花灯,学着旁人的样子,煞有介事地闭上眼,许愿。 海云舒也放了盏河灯。 灯烛的微光在河水中摇曳,与夜色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卷。人们手持河灯,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他们轻声细语,祝福的话语随着河灯漂流而去。 此刻,一切烦恼似乎都随着河灯流走,只留下心中那份宁静与美好。 「娘亲,你许得什么愿?」 海云舒一刮他的小鼻子:「当然娘亲的琮儿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啊。你呢?要不要给娘亲透露一点点你的愿望啊。」 琮儿一扭头:「不要。」 小鬼头,还有秘密呢。 微风拂过,带起层层涟漪,也轻轻推着河灯前行。 江成璟一手牵着琮儿,一手将海云舒搂在肩头:「过两天,我会再送琮儿件大礼。」 海云舒看他:「什么礼?」 「你猜。」 「你那么多主意,我可猜不到。」海云舒说:「你给的已经够多了,琮儿还小,什么大礼小礼的,千万别把他给惯坏了。」 在河畔的夜晚,一盏盏河灯缓缓漂来,仿佛是天上繁星落入凡间。 江成璟望着点点光亮:「我要封琮儿为世子。」 「世子?」海云舒重复道。 这个问题他们从来没商量过,而且琮儿也才六岁。 「你是认真的吗?」她问。 江成璟转头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中映着远方的灯火:「对,我要封琮儿为世子。过去是我亏欠你们娘俩太多,往后余生定要好好补偿。琮儿是我唯一的儿子,理应继承我的一切。」 海云舒能感受到江成璟话语中的坚定与决心。 「你不喜欢?」 「没有,」海云舒微笑:「你这么看重琮儿,我打心眼儿里感激。这孩子从小就懂事,我作为娘亲实在也给不了他什么,你既然有心,我定是欢喜的。」 江成璟蹲下身,再问琮儿:「琮儿,告诉爹爹,想做世子吗?」 第387章 新帝登基 「想。」琮儿没犹豫:「琮儿想做世子,为爹爹分忧,也不让娘亲再受欺负。」 这个小小的身躯中,正悄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量。 江成璟满意道:「那到时候,可不许给咱们江家丢人哦。」 海云舒问:「可如今皇上刚刚驾崩,新君未立,朝局不稳,你如何请旨册封?」 「放心,我自然会为琮儿铺好路。」 江成璟随手扯掉树上一支带满刺的藤条。 「琮儿,敢握吗?」 琮儿看着江成璟手中的藤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 锋利的勾刺让他立刻把手缩了回去。 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爹爹,琮儿不明白……」 那藤条原本看似脆弱无力,却带着尖锐的刺,仿佛在警告着他不要轻易靠近。 江成璟微笑着将藤条横在面前,伸手,握紧,用力,从头到尾,一寸寸捋了下来。 「江成璟!你干什么?」 海云舒看到他宽大的掌心,流出一道道鲜红的血。 「爹爹……」 琮儿看的心惊肉跳。 但江成璟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脸上平静如水。 他将捋好倒刺的藤条递给琮儿:「现在呢?敢握吗?」 那藤条看上去已经没有了尖锐的刺,但血淋淋的,琮儿仍旧心有余悸。 江成璟:「试试。」 琮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支被处理过的藤条。 原本的尖锐与危险已被去除,留下的只有藤条本身的柔软与韧性。 琮儿轻轻握了握,虽然仍有微微的刺感,但已经远不如之前那么扎人了。心中的恐惧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与勇气。 他慢慢握紧:「谢谢爹爹,琮儿明白了。」 琮儿抬头看向江成璟,似乎懂得了他的用意,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仰。 江成璟眼中带有无尽的坚韧:「只要我儿想要的,我不惜一切代价,扫清障碍,助你达成心愿。」 同时他也告诫道:「但琮儿你要记住,权力不是一切,有时候,人心比权力更重要,更可怕。御权不如御人,你要学会如何成为一个攻心者,而不仅仅是追求地位和财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海云舒看着琮儿,不知这样的道理,他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否悟得透。 谁料,琮儿重重点头:「琮儿都记下了。真正的权力不在于统治,而在于影响。要让人们因为你的智慧和才谋追随你,而不紧紧是因为你的地位和权力。」 江成璟无比欣慰:「孺子可教。」 远处星河点点,海云舒瞧他俩一言一语讲得起劲,发自内心的笑了。也许这样安逸简单的日子,才是她追求和期盼的幸福。 * 皇帝驾崩,新君未立,大魏朝廷波谲云诡。 自从静王被打入大理寺,严加拷问,其党羽挨不住酷刑,招供的人不少。 静王最终被定下十七宗大罪。 辅政大臣代天子拟招,下旨剥夺静王封号,贬为庶人,赐自缢。 静王府十四岁以上的男丁流放凉州,女眷贬为官奴,所有家产抄没入国库,昔日的尊贵与尊严化为乌有。 牵连朝野上下,大小官员六十余人。 据说,静王这些年贪污纳贿的银钱足足有千万两。 金银装满了大箱藏在地窖,各式各样的珠宝璀璨堆积如山,华丽的丝绸和珍贵的古董,尽显王府奢靡。 只帐册盘点,就整整花了二十天才核对完毕。 如此大刀阔斧地斩断了毒瘤,老百姓一片叫好。 静王倒台后,赢离就成为了王位最有力的继承人。 有先帝亲封的太子名号,有江成璟的支持,有冯丞相的推波助澜,更有朱太后的作保,再无人能与赢离抗衡。 这场混战中,赢离像一座静谧的山峰,稳稳地矗立在风起云涌中。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登基大典就赶在立夏前举行。 那日,江成璟要进宫主持新帝的登基大典。 海云舒替他整理好朝服,时过境迁,他依然像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 「晚上还回家吃饭吗?」 「捨不得我走?」 她脸一红:「谁捨不得了,我就是问问。你若回来,我叫莺歌多备些菜。琮儿今天还说,你最近忙得已经好几天不见人影儿了,你也好多陪陪他。」 「那我干脆辞掉摄政王一职,」江成璟握住她的手:「到时候跟皇帝讨个闲差,在家多陪陪你和琮儿,最好……」 他笑笑,在她耳朵边轻声道:「最好在给琮儿多生几个弟弟妹妹。」 她故作嗔怒,「不正经。」 「这叫不正经?」 「就知道耍嘴皮子。」 江成璟干脆坐在书案前:「谁耍嘴皮子了?我说真的,你去磨墨,我现在就把请辞的摺子写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这哪里是你想辞就能辞的?」 虽说赢离已非少年,可新帝登基,根基未稳,仍需要一众老臣的辅佐。 江成璟笑道:「乖乖在家等我。」 她亦是噙着笑意:「好,等你。」 他在她额前落下深深一吻。 * 大魏皇宫,新帝登基大典。 入宫的路上,少青请示道:「王爷,冷宫那边传话说,康太后,想要见您。」 江成璟冷声:「不见。」 「宫女说康太后已经绝食三天了。」 「绝的好啊,她想死就随她,也省得咱们动手了。」 少青有顾虑:「她言辞无状,在冷宫辱骂王妃,不堪入耳。少阳长公主的意思是……想让王爷去绝了她的念头。」 江成璟:「一切以皇上继位为重,其他的,再说吧。」 马车辘辘,一路驶入皇宫。 金殿内,宫女太监正在给赢离戴冠更衣。 赢离看着镜中的自己,前些日子他还是流亡西夏的一个无名小卒,受人欺负,不得不靠装疯卖傻保命。 现在四周是金色大殿,来往宫娥如仙女下凡一般。 赢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摄政王,待会儿,我不会出错吧。」 江成璟负手而立:「皇上,您应该自称朕。」 「是,朕……一会儿若出错了怎么办?」 江成璟笑得意味深长:「皇上不会有错,即使错了,也是对的。看到那高高的台阶了吗,您只需一步步走上去,不哭,不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群臣,就是对他们最大的震慑。」 「震慑?」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落难西夏的流亡太子,而是大魏皇帝。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将牵动着无数人的命运。」 赢离看着江成璟,目光逐渐坚定。 「朕明白。」 第388章 行刺 于是万众瞩目下,赢离身着金边龙袍,头戴镶玉皇冠,缓缓走上高台。他的步伐,稳定而有力,阳光洒在他威严的面容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大殿内,群臣肃立,气氛庄重。 钟声再次响起,迴荡在空旷的大殿中,伴随着群臣的欢唿声,新皇正式登基。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新皇站在高台中央,江成璟就立在他身后侧,他环视四周,挺直的背影,在太阳的光辉下显得更加高大。 仪式结束,皇帝在先帝灵位前,听太后垂询。 朱太后坐于珠帘后,缓缓道:「皇帝,你自幼得先帝赏识,却阴差阳错地落难,在异国颠沛流离数年。如今回来,希望你把这段苦难当作先帝对你的考验,当作百姓的心声,好好做一个与大魏有益的皇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赢离叩拜:「儿臣谨遵皇太后慈训。」 也是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太监中突然窜出一个,手持匕首,大喊:「奸贼——拿命来——」 太监虽然离得近,可到底是个没根骨的人。出手再快,也被江成璟一掌打出了三丈之外。 「拿下!」 太监大惊,连滚带爬地起身,直接扑到珠帘后的朱太后身边。 一把抓着人,拿刀抵在太后脖子上:「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朱太后身边的小宫娥吓得花容失色,反应过来想去救人,可都被这小太监的刀给喝退了。 「都别过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在小皇帝身边当差的太监小凡子。 「小凡子,你疯了吗!还不把刀放下!」 新上任的大内总管李公公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才刚上位手底下就出了这种找死的人,不是要害死他吗? 小凡子手脚都在哆嗦:「我不放!大不了就是一死,我要给皇上还有太后报仇!」 「你胡扯什么?!皇上在此,太后在此,你报的哪门子仇?」 小凡子大喊:「他不是皇上!真正的皇上早就被你们害死了,太后也进了冷宫,现在是生不如死……你们却在这儿庆祝!」 「那就是康氏指使你的了?!」 「没……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要报仇!」 小凡子原是小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从前黄公公在时,认他做了干儿子,他狐假虎威得意了很多年。 现在小皇帝驾崩了,黄公公也死了,失去了靠山,连杂役房到夜香的小太监都敢欺负他! 他气不过! 江成璟认出了他。居高临下道:「小凡子,弄出这么大动静,一定是有所图吧?说出来,只要你放了朱太后,本王可以答应你。」 「骗子,你一向言而无信,连皇上、太后都敢骗,我凭什么信你?」 江成璟一笑,如黑云压城般:「骗子,也偶尔讲信用的,不是吗?」 总管急得跺脚:「兔崽子你不想活了?还不把刀放下!」 「放下?我要把刀放下立刻就被射成刺猬了!」 江成璟再上前一步,眼风凌厉:「你以为伤了太后就能囫囵个儿出去了?」 「左右是个死,有人垫背我还赚了呢!」 宗祠内,双方僵持不下,乱作一团。 少青很快弄清了小凡子的底细。 附在江成璟耳边,禀告:「王爷,这小崽子的老娘得了重病,需要一大把钱,说是冷宫里的那位替他出了,这才……」 看来,一切都是小太后搞得鬼。 她找这么一个小太监来搞刺杀,显然知道成功不了,之所以闹这么大动静,无非是一个原因。 想要逼江成璟相见。 此时弓弩手已经箭在弦上,只要一声令下,小太监定死无葬身之地。 可赢离有顾虑,今日他荣登皇位,岂能让太后有所差池。 于是道:「摄政王,让他们退下,太后的安危要紧。」 江成璟知道赢离投鼠忌器,挥一挥手,让侍卫都退出了宗祠。 小太监一见人都退了出去,也不由得挺了挺腰板:「给我准备三百两黄金,还有马车,我要出城!」 江成璟冷笑:「你这么给她卖命,不就是为了救你老娘吗?这样,你把太后放了,本王请宫里最好的御医去给你娘看病,还给你们娘俩在京郊置办田产,如何?」 「你会有这么好心?」 「除了信本王,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总管这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煳涂东西!你以为自己踹了金子就能跑出京城?你前脚跑路,你老娘后脚就被剁成肉泥了!」 「别动我娘!」小太监大声嘶喊。 江成璟:「本王答应你,只要你把刀放下,你娘一定平安无事。」 此时,小太监知道再这么抵抗下去也无济于事。 手中的刀也慢慢松了下来。 在场的人屏住唿吸,生怕朱太后有个万一。 就在小太监快要放下匕首时,江成璟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身形一动,便出现在小太监面前,小太监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只见江成璟腰间划出一道寒芒,瞬间将小太监的兇器打落。 「你……你要干什么?」 小太监被江成璟的突然出手惊得面色一变,双手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然而,江成璟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掐着他的喉咙,任凭他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 江成璟的眼神冷如寒冰,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冷冷地说道:「大喜的日子,你跑到这儿不知死活地耍了套威风,还想安然无恙地离开?」 「你,你不讲信用!」他明明说会保证他的安全! 小太监身体颤抖着,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绝望。 「本王可以讲信用,但是……」殿内的烛光摇曳,将江成璟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你不配。」 第389章 冷宫 说罢,他手起剑落,一道寒光闪过。 「呃!」 小太监的惊唿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从自己喉咙处流出的鲜血,伸手想要求生。 可江成璟的剑,已经稳稳地刺穿了他的咽喉,任凭他怎么捂,也捂不住喷涌而出的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周围的宫娥捂脸惊叫起来。 就连一向见惯大场面的朱太后,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也不由得腿软。 江成璟一把剑,那小太监便像烂泥一样倒在地上,挣扎几下就咽气了。 看着血泊里的小太监,赢离不解:「摄政王这是为何?」 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答应要饶他一命吗? 江成璟冷声道:「登基大典,宗庙祭祀,他敢出来行刺,若不将其挫骨扬灰,诛灭九族,日后宫娥太监人人效仿,皇上您在这宫中还有安生日子吗?」 赢离在异国颠沛流离多年,已经被磨平了稜角,想要重新树立帝王杀伐果决的性子,只怕还需要时间。 赢离明白江成璟的用意:「一个小小的太监,干不了这惊天动地的大事,他背后的人,摄政王觉得有必要查下去吗?」 「皇上放下,臣一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给皇上和太后一个交代。」 言罢,江成璟把利剑丢给少青,踱步出了宗祠。 少青接剑,一遍擦拭着上面的血,一遍跟上江成璟的步伐:「王爷现在是要去哪?」 他的步子始终没停:「冷宫。」 * 算着日子,小太后已经被打入冷宫两月有余。 听说,前段时日她闹绝食,后来怕死、挨不住饿,又放弃了,动不动就在冷宫里打砸东西,破口大骂。 可无论她怎么闹,江成璟都不肯见她。 这才收买了小凡子,在登基大典上演了一出行刺的戏码,为得就是逼江成璟相见。 冷宫前,宫门紧闭,上面斑驳的铜钉挂着几缕蜘蛛网,尽显萧条。 少青担心:「王爷,康氏形同疯妇,您若进去指不定她又要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伤不了本王。」 「王爷神勇,自然不怕她,属下是担心她有别的阴谋。」 江成璟踏着满地风卷落叶:「无妨,相识一场,去送送她。」 冷宫里,一片萧条的景象。 破旧的红墙布满青苔,四四方方的像座枯井,一砖一瓦都承载着无数心酸,曾经的繁华与喧嚣早已被时间掩埋,如今只剩下寂静与落寞。 门推开,一股发霉的气味传来。 「谁?」阴影中,康灵回头。 风穿过门窗,带来阵阵呜咽般的声响,仿佛是昔日宫女的低泣。 她随手抓起一个碗,狠狠砸碎在地上:「贱奴贱婢,送的东西连狗都不吃,还敢来搪塞哀家?都给哀家滚出去!」 没人回应她。 黑暗里,康灵只看到一个身影的轮廓,心中不免一喜,刚才的嚣张跋扈也没了。 充满期待问:「江成璟,是你吗?」 然而,那个身影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她忽然笑:「你还是来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他依然没声音。 「怎么不说话?」康灵可怜兮兮地问:「你难道不想我吗?」 江成璟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讪笑:「康灵,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 「我什么样子?这儿连个镜子都没有,我怎么知道自己什么样子?」 这冷宫里有一样东西,从来没出现过。 那就是镜子。 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往往不愿接受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疯的疯,颠的颠,精神好一些的,常常对着镜子拿黑炭描眉,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所以宫里很早就有规矩——镜子不能出现在冷宫。 「是,我是落魄了,不如从前一般光鲜耀人,」康灵低头看着褶皱的衣裳,她知道,自己早已不復当初的娇艷,不禁冷笑:「难怪摄政王看不上了,要一脚踢开。」 江成璟不留情面地回她:「你不曾来过我身边,又谈何踹开?」 「摄政王你如今娇妻在侧,儿子承欢,春风得意。哪儿还记得我们当年的艰难?」 「康灵,我早就告诉过你,自作孽不可活。」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少拿我做挡箭牌,我从来都不指望你做任何事。」 「江成璟,我为了你入宫为婢。为了你,委身侍奉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多岁的老男人。为了你,一路忍着深宫寂寞,无休止的斗着。到头来,你就这么对我吗?!」 「你是为了你自己。」江成璟鄙夷道:「你原本可以在宛平找个书生嫁了,安安稳稳地过,可你偏要入宫。入宫也可以攒些银两,熬到出宫,可你又要使计勾引先帝。 「你的欲望根本无休止,甚至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提前登基,你敢买通太医给先帝下药。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康灵皮笑肉不笑:「那是他该死。宫里看不起我的人,都该死!」 她笑得摇摇欲坠:「江成璟,你猜,他爬在我身上有心无力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江成璟冷眼相看。 她指尖绕着一缕长发:「我在想你啊,把他想作是你。不然,我要如何一次次熬过这噁心又油腻的接触?如何熬过这寂寞深宫的长夜?」 江成璟轻蔑:「你以为你现在不噁心吗?」 「我噁心?」她起身,拖着破旧的华服:「我真想看看,海云舒要是脏了臭了落魄了,你还会不会要她?」 在宫殿昏暗房间里,江成璟的眼眸冷如寒冰:「我自然要她,别说是脏了臭了,就算是一具骸骨,我也要她。你的这幅皮囊,还是拾到拾到,去地下给先帝看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康灵被触到逆鳞,不禁咬牙切齿:「江成璟,你真是贱。她三番五次伤你,你还要护她。我对你一片真心你却视而不见。我只恨自己不够心狠手辣,没早点把她碎尸万段!」 「有我在,岂能容你伤她?」 「我跟你拼了!」她起身就要扑上来,江成璟一个侧身,她趴到了地上。 这下摔得不轻,康灵觉得手腕快要碎裂。然而,更让她痛彻心扉的,是江成璟眼中那份无情的决绝。 「我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 江成璟轻哼:「不可救药。」 言罢,他把袖中的铜镜丢在地上。 铜镜滴熘熘滚到康灵手边,里面立刻映出一张密密麻麻布满刀疤的脸。有的结成痂了是黑色的,有的还渗着血,惨不忍睹。 「怎么会变成这样?」 康灵抬手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触感粗糙,像是一层厚厚的茧。 「怎么会这样!!」 江成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第390章 小太后之死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在此刻,灰飞烟灭。 康灵颤抖着,眼神变得空洞:「不是我……这不是我!」 前段时间少阳让人毁了她的容貌,她未必没有感觉,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浑浑噩噩,一时难以接受。 如今,镜中的这张奇丑无比的脸把她拉回现实。 曾经的光彩夺目,此刻轰然崩塌, 康灵只觉得瞬间天旋地转,心魔战胜了理智。 「江成璟,别离开我,求你别离开我……」 她扒着他的袖子,痛苦绝望的喊着,「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吧。」 江成璟甩开她:「没人救得了你。是你自己找死。」 她不愿相信:「我明白了,你是来杀我的,对吧?」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康灵自知罪大恶极,可当初她谋害先帝,秽乱后宫,江成璟未必一点儿也不知情。 从来都是对她睁一只闭一只眼。 这次,无非是她动了他的心上人,他不愿再忍,这才亲自来送她上路。 「你要杀我?」康灵手指深深陷入自己皮肤,在胳膊上划出血痕,越痛她笑得声音越大:「为了海云舒那个贱人,你要杀了我?!」 「哈哈哈……」康灵笑声悽厉,她仰天长啸,「江成璟,你好狠的心!你对我赶尽杀绝,可你别忘了,你之所以能执掌这江山,也有我一份功劳。没有我,你也不过是赵氏皇族面前的一条狗!」 江成璟直接丢出一卷泛黄的纸。 冷冷道:「要你死的,不是我,而是先帝。」 原来,先帝临终前,担心主少母壮,特意留了一道密旨给江成璟,密旨中提到,若先帝驾崩后,康氏有任何谋逆、不轨之举,可先斩后奏,不必报请任何人。 「先帝本要你殉葬,是临终前听到了泓儿的哭声,才心软了。」 「不可能……」康灵颤抖地打开那道圣旨,笑声戛然而止。 她活这么大,从宛平的小镇到了京城,受尽苦楚和白眼。唯一真正宠着她,顺着她的就是先帝。无论她怎么无理取闹,他都只是一笑了之。 她自以为年轻貌美,从宫女爬到贵妃的位置,能把一个帝王的心玩弄于鼓掌。 到头来,才明白,帝王心,才是这个世上最凉薄的东西。 如今她最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要她死。 「哈哈哈……」 康灵披头散髮,状若癫狂。 她恨先帝对她的愚弄,恨江成璟对她的无视,她恨他自己都快死了,还要把真相赤裸裸地揭露出来。 康灵的嘴角挂着悽惨的笑意,目光狠戾地盯着江成璟,一字一句地说:「江成璟,你听着。善恶有报,我罪大恶极,你的手也未必干净。天道轮迴,我就在地狱看着你,等着你!下辈子,我还要来找你!」 康灵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最后的诅咒,狰狞的面容在黑暗里扭曲、发狂。 只见她拔掉发间的金钗,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喉咙。 血喷溅而出。 在银色的月光下,如妖艷盛开的芍药花。 「江……江……」她抽搐着,一寸寸爬向江成璟,喉咙里被血沫堵得说不出半个字。 最终,她轰然倒地。 如同凋零枯萎的花,零散飘落,覆盖了满地狼藉。 「王爷!」 见江成璟走出冷宫,少青忙跟上来,看他锦袍上沾有血迹,忙问:「康氏她?」 江成璟弹了弹袖口落得灰:「找人收拾下,怎么料理后事,请示朱太后照办就是,不必回本王。」 「遵命。」 康氏的死就像天地间的一粒尘埃,很快就被淹没在宫廷喧嚣中。 * 新帝登基,朝野上下一片新气象。 一朝天子一朝臣。 摄政王府外宾客盈门,谁都想巴结巴结这位炙手可热的摄政王,好在接下来的官场上寻个靠山。 江成璟一併叫门房把人当在了外面。 只说,家中有事,不宜见客。 府外,是急着巴结的官员,门里,江成璟正与海云舒在亭子里悠哉悠哉地下棋。 海云舒执白子,问他:「谁也不见吗?」 江成璟气定神闲:「不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今天,你父亲来找我了。」 「找你做什么?」 「虽然没明说,可我也听得出来,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三郎的事,说他之前因为你受了牵连,被罢官,赋闲在家,如今你得势了,所以……」 「他可真是一刻也不闲着,这要官都要到门上来了?」 「我没应他,就一直装傻。」海云舒笑笑,清风曼妙,「他费了半天口舌,见我也没明白他的意思,就气沖沖的走了。」 江成璟轻声一笑,欣慰:「还是夫人有办法。」 「可也不能一直装傻充愣吧,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纤细的手指捏着棋子,犹豫了半晌,终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他不敢求我,就找到你头上。呵,他若再来,你就往我身上推,我到要看看,他怎么跟我开这个口。」 棋盘上,黑白交织,宛如一幅水墨画。 凉亭静谧,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外面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对了,还有件事。」 「何事?」 「你爹说,他想让咱们搬回去住。」 「他做梦。」 海云舒:「说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 江成璟眉间稍有动容。 「你母亲年纪大了,言语又不方便,如今你成家立室,独自把她丢在江家那虎狼窝里,确实不妥。」 「你不怕江家的虎狼窝?」 海云舒闲敲棋子:「我怕什么?」 第391章 要做江家主母 「口气倒是不小啊。」 如今,江成璟已然大婚,按照习俗,父母在世,不分府别住,他理当带着妻儿在父母面前尽孝才是。 可自从二人正式成亲后,别说膝前尽孝,就连回府探亲一次也没有过。 江家人不敢去找江成璟的说三道四,所以就把矛头对准了海云舒。 江老爷子上门时,话中有话的点了海云舒一番,「二郎自小就有主意,不愿与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不怪他,毕竟还有三郎这孩子在膝前尽孝,说白了,他是帮衬他三哥,照顾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如今三郎落魄了,都是一家人,二郎难道不该帮衬帮衬?」 海云舒嘴角微微扬:「嗯。」 「再有,琮哥儿是二郎的骨血,如今也不小了,这改姓、入族谱的事儿都得抓紧时间办,总不好孩子一直这么有名没姓的叫着,你说是也不是?」 海云舒只是笑:「是」 江老爷子皱眉:「你别总笑,倒是说句明白话啊。」 海云舒这才到:「父亲为琮儿考虑,云舒感激的很,只是这宗族子嗣之事,我一介女流不好说什么,还是要等江成璟回府再商量。」 「我若能跟他商量的通,还能来找你?」 海云舒还是笑:「感情是父亲先在王爷那里碰了钉子,这才来与我说道,想把我也推去挨骂的?」 「我是为你们好!难不成你叫琮哥儿一辈子不上族谱?」 按说琮儿是江家血脉无疑,如今海云舒得了正妃之位,江成璟更是向皇上请旨立王府世子,无论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都理当开祠堂,给琮哥儿上族谱。 「我明白了,父亲是拿族谱的事要挟王爷,若是王爷不肯帮三郎,不肯搬回老宅住,父亲就不给琮儿上族谱,」海云舒眼底始终含着一丝笑意:「我理解的对吗?」 老爷子在朝政大事上插不了手,可在宗族家谱上,还是做得了主。 江老爷子没想到海云舒噼头盖脸地把他的小心思都说了出来,不禁恼羞成怒:「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海云舒故作惊讶:「我说得不对吗?难不成,父亲是一片好心,是来通知我们宗族耆老已召集完毕,明日就能给琮儿上族谱了?」 「你!」 江老爷子气得不轻。 海云舒面上永远是礼数周全:「父亲,虽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可我一个妇人终究帮衬不上什么。王爷的脾气您也知道,谁的话也不听。父亲若真有什么难处,还是自己同他讲吧。」 吃了个闭门羹,江老爷子气得火冒三丈。这些年,他仗着江成璟的威势,抖擞的很,何时何人面前如此低声过? 这个海云舒,简直跟他那个忤逆不孝的儿子一般无二,都是这辈子来讨债的冤家。 听说,江老爷子回府就气得浑身发抖,高热不退,好几天下不了床了。 江府便有风声传出,说是摄政王夫妇仗势欺人,成了亲,不但不孝父母,还对上门好言相劝的老人家冷嘲热讽。 有传更邪乎的,还说江老爷子是在蘅园受了一顿拳脚,这才一病不起。 如此八卦,人们自然津津乐道。 朝廷中的谏议大夫,勘正百官言行。闲来无事,便咬着江成璟不悌不孝一事,在皇上面前不停地参奏。 这么下去,终归对江成璟名声不好。 海云舒劝江成璟:「不如就搬回去住。」 「不去。」 「眼前去比不去有三个好处。」 「哪三个?」 「一来能堵住悠悠众口,二来能与你母亲团聚,三来可趁势收拾了那些跳梁小鬼。」 海云舒也有自己的考量,因此才跟江成璟商量:「你母亲在江家这么多年,主母之位形同虚设,院内大小事宜都由孟姨娘说了算,她是个什么路数,你我心里都清楚。你母亲若不是仰仗你,只怕要被人欺负死了。你大哥当年就死得不明不白,难道你不想查明真相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所以呢?」 有些事不是不想查,是不能查。 自从江家大郎死后,江成璟就仿佛成了江家那个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可无论如何展翅飞翔,也终究不会回到江家的院墙里。 「所以我更要回去啊,」海云舒道:「摄政王妃的名号,当得起你们江家的主母了吧?」 江成璟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你是我女人,自然什么都当得起。」 「这不就结了?」 江成璟挑眉:「你不是一向对宅院里斗来斗去的事儿,厌烦的很,怎么突然转性了?」 海云舒:「他们想拿忠孝节义说事儿,我偏不让他们如意。」 江成璟一视同仁,还徵求了琮儿的意见:「琮儿,你想回江家住吗?」 琮儿更不在意这些,只道:「爹爹和娘亲住哪儿,哪儿就是家,琮儿就住哪儿。」 见琮儿也不反对,江成璟就着人挑选了能工巧匠,去江家把荒废已久的二房重新翻修了一遍,随后选了个黄道吉日,带着海云舒母子一同住进了江家。 二房的麟双院相对偏僻,但地界大,是之前江母居住的院落。 后来江母一心念佛,深入简出,只住在佛堂旁边的小院里,麟双院空着,又无人去住,就慢慢荒废了。 如今江成璟他们回来,正好入住此处。 这天,是海云舒见江家人最全的一次。 因是给琮儿上族谱,宗族耆老来了不少。江家本家也来齐了。 江老爷子自不必说,从头到尾黑着脸。 江夫人面无表情,手里的佛串一颗一颗盘着,像是木头人一般,见着亲孙儿,表情也是淡淡的。 孟姨娘按说不应出现在这种场合,可是她操持江家多年,事情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少了她,还真是招唿不过来。 孟姨娘倒是笑盈盈地,不停拉着琮儿相看,嘴里不停夸着:「瞧咱们琮哥儿,多俊啊,简直跟二郎小时候一模一样,若长大了,还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呢。」 琮儿不愿与她亲近,一股脑儿躲在海云舒身后。 第392章 往事迷雾 紧紧地贴在海云舒的身边,小脸蛋微微泛红,一双大眼睛闪烁着警惕的光芒。 孟姨娘笑咪咪地伸手,「呦,还害羞呢?别害羞,来,姨婆抱抱?" 「不要!」琮儿勐地摇头。 三郎在一旁奚落:「小娘,人家世子既然不肯,你就别热脸贴那冷屁股了。」 同为胞妹的四姑娘也跟着说:「是呀,小娘你就别上赶子巴结了。听说琮哥儿快要封世子了,还跟少阳长公主家的姑娘订了娃娃亲,这日后必定大富大贵,前途无量。你这么巴结,人家还以为咱们图什么呢。」 「胡说什么?」孟姨娘申斥自己的一双儿女:「这儿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一边呆着去。」 然后又给海云舒陪了笑脸:「你弟弟妹妹不懂事,别放心上。琮哥儿是认生吧,回头搬回来,见面熟了自然就亲近了,是不是?」 海云舒微笑:「姨娘说是就是吧。」 给琮儿入族谱的执笔先生,是琮儿的授业恩师——沈夫子。 他虽然严厉,又不大欣赏江成璟的行事作风,可对琮儿这种天资极高的孩子还是发自内心喜欢的。 族谱写毕,沈夫子将册子递给江老爷子:「此子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大师,还请多加培养,切勿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三郎兄妹俩闻言,又在旁边小声嘀咕:「一个六七岁的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有什么能耐?」 大家都没听见,偏偏琮儿耳朵尖,听到了他的三言两语。 于是说:「三叔,侄儿瞧你头胀眼赤,口舌生疮,是火邪内盛、肝气上逆的脉象。平时还是精心养身,清肝泻火为好,别总往是非堆儿里扎,把身体气坏了,得不偿失呀。」 「你这小东西!」三郎被怼得哑口无言。 「嗯?」 江成璟只需一个眼神,就吓得三郎不敢再多讲一个字,只得悻悻站到边儿上。 原本,仪式就要结束散场,该开席面了。 突然,宗祠外又进来一个人。 是江大郎的遗孀——蒋氏。 只见她身穿素衣,不施粉黛,被侍女搀扶着走来,如同一朵在晨风中摇曳的百合,清雅而脱俗。眉眼如画间,流露出淡淡的哀愁,仿佛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江家人似乎也没想到蒋氏会出现,都投来了惊诧又异样的目光。 可蒋氏全然不理会旁人的视线,她走到琮儿身边,蹲身,将一把银鞘的小刀递给琮儿:「拿着。」 琮儿愣住。 他只是透过这女子的眼睛,看到了眼底的一丝悲凉,才不由得有点可怜她。 琮儿接过小短刀:「这是……」 「送你的。」 琮儿眼神向海云舒求助。 海云舒道:「大嫂,这银刀看起来价值不菲,给孩子玩,可惜了。」 「难得府里来个孩子,」蒋氏表情有些神神叨叨地:「这地方小鬼多着呢,他拿着也好防身啊。」 江老爷子立刻面露凶色:「大郎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蒋氏脸上勾起一抹阴冷的笑,然后盈盈起身:「没什么,小侄子来了,想着要送个见面礼。父亲大人,这不过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江老爷子瞪她:「你爱送什么便送什么,只是别在祖宗面前胡言乱语,我看你是又该吃药了。」 「是啊,是该吃药了。」 蒋氏转头问女使:「今天的要是百草枯,还是鹤顶红?」 这女使哪儿敢回话啊。 江老爷子直接发话:「没用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别让她疯疯癫癫地出来闹。」 蒋氏被拉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地叮嘱琮儿:「小侄子,你可要小心哦……小心他们哦……」 她那缥缈又诡异的表情,唬得琮儿都心惊胆颤的。 「娘亲……」 「没事儿,不怕,大伯母她没有恶意。」海云舒摸摸他的头:「即是送你的,就收好吧,别辜负了人家的一番美意。」 海云舒虽与江家自幼相识,可这还真是她头一次见到蒋氏。 若说起这个女人,海云舒心里还是挺为她可惜的。 清河蒋氏,是有名的书香门第。 家中的么女蒋琬婧更是才情出众,与江家大郎指腹为婚,郎才女貌,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本是桩美满的亲事,却最终落得一对儿璧人阴阳两隔。 说是两人成亲之际,江大郎不幸落水溺亡,独独剩了蒋氏一人在家以泪洗面。 媒妁之言已定,三书六礼已下,蒋氏已经是江家人,便再没推脱的道理。 若江家长辈是个明事理的还好,偏偏江老爷子顽固的很,那时,海家刚退了江家二郎的婚,若再被清河蒋氏把大郎的婚退了,那江家,在宛平可真是再也抬不起头了。 所以,无论蒋家如何磨嘴皮子,江老爷子都没松口。 两家就这么耗着。 直到蒋家发现蒋琬婧怀了身孕,才知道江大郎与蒋琬婧早已暗结珠胎,如此一来,便再没推脱这门亲事的理由了。 蒋琬婧就怀着身孕,抱着江大郎的牌位,嫁到了江家。 可命运专捉弄可怜人,她嫁到江家不久,孩子就小产了。 于是,她就这么对着江大郎的牌位,守了一辈子的寡。 蒋琬婧平时足不出户,从不与人打交道,若不是江家自己人,外面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夜晚回到房中,琮儿还摆弄着手中的小银刀。 他脑海里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蒋氏被带走时的画面,那缥缈又诡异的笑容始终萦绕在眼前。 琮儿抬头看向海云舒:「娘亲,大伯母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海云舒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是因为一场变故,她一生颇为坎坷,你要学会尊重她,明白吗?」 「嗯。」琮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却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大伯母产生了一丝怜悯。 琮儿摩挲着手中的银刀,小小的脸上满是思索:「娘亲,孩儿以为大伯母定是遭了江家的欺负,才会变得疯疯癫癫的。」 海云舒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外,「哦?你为何会这么想?」 第393章 下马威 琮儿脆生生道:「大伯母今日送孩儿这银刀时,那眼神儿直勾勾的,看得人心里发毛。她还说让孩儿小心江家的人,定是心里对江家怨气极深。」 海云舒心中一嘆,这孩子倒是敏锐,只是他到底还小,有些事情未必能想得通透。 蒋琬婧在江家过得如何,是明摆着的事儿。 江老爷子顽固,在家里一手遮天,蒋琬婧的日子能好到哪儿去? 她接连丧夫丧子,没有丈夫庇佑,孩子暖心,一个人独处在如冰窟般的江家十余年,没有被这群人逼疯逼死已是不易了。 琮儿又问:「娘亲,那大伯母到底有没有遭了江家的欺负?」 海云舒摸了摸他的头:「睡吧,有些事情娘亲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有娘亲在,定不让你受欺负便是。」 琮儿听了这话,这才安心睡下。 海云舒看着他稚嫩的脸庞,轻轻嘆了口气,她披上衣裳,走出房间。 夜幕降临,仲夏的晚风清凉,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中,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江成璟在等她。 两人并肩走在庭院中,池塘水波粼粼,映出小桥上的人影,给这寂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温暖。 他问:「睡了?」 「嗯。」 「吓着了?」 海云舒:「有点儿。」 江成璟:「是我没提前知会你们一声,不过,我也没想到她会来。」 海云舒当然理解,她只是好奇:「蒋氏对琮儿似乎不太一样。」 她总觉得蒋氏看琮儿的眼神有些不同,那不仅仅是对一个孩子的疼爱,更像是对一个人偏执。 蒋氏避世已久,常年不露一回面,这次在大庭广众之下送琮儿见面礼,还是把小银刀,这就更奇怪了。 江成璟握上她的手背:「她自己的孩子没保住,看到琮儿或许也是种寄託吧。你若觉得不适,保持距离就好。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海云舒微微点头,她当然理解蒋氏那种失去孩子的痛苦。 只是身为人母,对自己的孩子天生敏感。哪怕是旁人的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察觉出异样。 江成璟再道:「不只是她,江家的人,你想理会便理会,不想理会就拿大棒子赶到院子外面去。谁若说半个不字,你就往我身上推。我看谁敢叫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海云舒笑:「我的爷,哪能动不动就上棒子呢。你的好意领了,我心里有数。」 * 第二天,松月居的下人一早便来请海云舒到正厅用膳。 说是专门请淮阳的厨子手艺一绝,做得王妃最喜欢吃的黄梨桂花饼,孟姨娘这才叫人请着一同品尝。 海云舒梳洗后,就去了正厅。 在场的人不少,除了蒋氏,江府的女眷都在。 江母坐在主位,海云舒先上前行了礼:「儿媳给母亲请安。」 原本江母正闭着眼睛,盘着手里的佛珠,听到海云舒的声音才慢慢睁眼。喉咙里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江母早年就失语,再性格冷清,对谁都是淡淡的。 倒是一旁的孟姨娘,热情的很,一见海云舒就拉着她相座:「王妃,快坐下尝尝,厨子刚做出来的糕饼,你瞧,这松茸还软糯着呢。」 海云舒坐下,只是瞟了一眼食盒中精緻的点心,却没吃。 孟姨娘立刻着人分了一块,给了自己的四姑娘江萍:「萍姐儿,你先替王妃尝尝,这饼甜腻不甜腻。」 萍姐儿白了她这爱巴结人的小娘一眼,抓起糕饼,塞到嘴里,故意吧唧嘴,冲着海云舒道:「二嫂,你瞧好了,这糕饼毒不死人,这下可以赏脸吃了吧?」 「胡说八道!」孟姨娘照着萍姐儿脑袋给了一巴掌:「多大的人了,嘴上也没个把门儿的。以后哪家敢要你?」 然后,连忙转脸赔笑:「王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混帐东西。你千万别为了这么个东西,气坏了身子。」 海云舒则风轻云淡地笑了:「萍妹妹快人快语,我喜欢的很,怎么会生气呢?我不吃这糕饼是因为我祖母生前最爱给我做这道点心,今儿突然看到难免睹物思人,食不下咽。」 孟姨娘直点头:「对,对,咱们不吃了。来人,把这一盘子的糕饼都拿走。」 僕人进屋,唿啦啦地把几盘刚出炉的糕饼都端走了。 萍姐儿勐地站起身,阴阳怪气:「小娘,你一大早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巴结二嫂。可人家呢,根本不领你的情,我劝你下次还是别拉大伙儿跟你一起热脸贴冷屁股了。我一个小辈倒是没什么,让母亲大人坐在这儿饿了半晌,到头来某人一个食不下咽,就撤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改姓海了呢。」 海云舒才不受她的道德绑架,借力打力道:「是啊,母亲大人还在呢。姨娘说把点心撤了就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家都要改姓孟了呢。」 「你……」萍姐儿憋了一肚子:「巧舌如簧!」 孟姨娘忙拉她,「好了,你怎么跟王妃说话的,滚一边儿去!」 萍姐儿指着骂:「你就舔她吧,没你的好儿!」 说罢,一甩袖子走了。 孟姨娘稳了稳神,观察到海云舒也没生大气,这才放心。 然后她当着众人的面儿,拿出一个妆奁盒般大小的红木雕花匣子。 一打开,里面放了两大串钥匙,还有十余本帐册。 孟姨娘端着匣子,递到海云舒面前:「王妃,这是江府的管家钥匙,还有近三年的帐目。如今你来了,我自知身份不敢僭越,今儿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些都归还给你。也算不辜负老爷子这么多年的信任了。」 孟姨娘是个很活道、知进退且明白自己要什么的人。 不然,当初江老爷子丢下她,自己跑路逃命,她能忍了这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憋屈,自己又上赶子回江家,跟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围着江老爷生活。 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才。 或许,正是因为她对江老爷子无底线的服从,才能掌管江家宅院这么多年。 海云舒示意莺歌收了红木匣子,吩咐:「着人把帐册抄一遍,全部对上了,再把原册收到房里。」 孟姨娘看海云舒要对帐,就道:「都是自家人,说出来也不怕王妃笑话,江府这两年日子不好过,闹了些亏空,帐目上怕是不好看,但我保证,没有弄虚作假。」 第394章 风流债 海云舒点头:「只要收支合理,有亏空不怕,等我查完自会跟姨娘你交接。」 「好,好。」孟姨娘笑盈盈地坐回座位。 其他的姨娘也都跟着赔笑。 海云舒自顾自起身,走到江夫人面前:「母亲,麟双苑已备好了饭菜,琮儿一直念着祖母呢,您可要一同随我去尝尝?」 江夫人盘着的佛珠一停,睁开眼。手搭着女使的手,正要起身。 突然,门外有个女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她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夫人,姨娘,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孟姨娘问。 女使捂着胸口,指着门外:「那个叫浣春的又来闹了。」 孟姨娘脸色一冷:「这小妖精又来闹什么?」 「她,她……」女使喘了口气,看向江夫人与孟姨娘,急道:「她说她怀了三爷的骨肉,嚷着要三爷收她做填房。这已经在门外面喊开了,轰都轰不走。」 「轰不走就绑了送官!江家还由不得她编排!」 女使脸色通红,慌得几乎要哭出来:「那女的是个泼皮无赖,一碰她就要死要活的,一张嘴把江家上下喷了个遍,围观的人已经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孟姨娘充满了不屑和愤怒:「这小蹄子,暗门子里的贱货,居然还痴心妄想当我们江家的填房?她自以为瞎扯瞎闹一通,就能得逞了?做梦!」 「那眼下如何是好啊?」 孟姨娘四下打量:「三郎呢?把他找来,我倒要问问他,这蹄子怀的是谁的种。」 女使支支吾吾:「三爷一听浣春来闹,就从后门熘走了。谁也不知道他这会儿去哪了啊。」 「什么?」 其他的姨娘在旁边宽慰:「先莫急,这小妖精恐怕是仗着肚里有货,才出此下策来博眼球。这种人,拿钱打发了便是,何必赔上咱们江府名声。」 孟姨娘捂着胸口:「这个混帐,真是要把我活活气死啊!」 「姨娘快去看看吧,再晚的话,老爷就该回来了,若被他撞见,那可如何是好啊。」 经这一提醒,孟姨娘一下子慌了。 她不敢想,要是江老爷跟好友吃晚饭回府看到一个娼女挺着肚子在江府门口闹,他们松月居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她说:「对,得先去看看,好赖先打发了她再说。」 海云舒在一旁冷眼看了半天,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大抵也猜到了,都是桩江三郎惹得风流债。 谁是谁非不好说,总之,人家现在挺着肚子、大张旗鼓地找上门了。一棒子打走肯定是不合适的,且看这孟姨娘如何给儿子擦这一屁股屎吧。 谁知,孟姨娘却小步来到海云舒面前,陪上一张笑脸:「王妃,要不咱们一起去瞧瞧?」 「我?」海云舒摆手:「既然事关三弟的私隐,我这个做嫂嫂的就不方便去了吧。」 岂料孟姨娘话锋一转:「这怎么能单单说是三郎的事呢?当初,他也是为了给他二哥挡枪,这才被小蹄子给赖上了。总不好叫他把这黑锅一直背到底吧。」 海云舒眉梢微扬:「哦?」 她敏锐的察觉到,今天的这齣戏,绝非意料之外的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听孟姨娘还细细解释道:「你有所不知,当年二郎正得圣意,遭人记恨。那帮人趁二郎巡考期间,把他迷晕往房里塞窑姐儿,就想在先帝面前,搞臭他的名声。」 海云舒:「所以,三郎替他把锅背了?」 「还是王妃聪慧,即便我不说,你也一定猜得到……」孟姨娘细数着自己儿子的不易:「当初珲哥儿为了江家,也是为了他二哥的前程,他就把这事儿认下来了。哪知道这浣春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开,这些年给了她多少银子打发都不够,逢年过节都得来府上闹一出,讹银子,讹东西,真是没完没了,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海云舒轻扫了一起在座的各位,看神情,怕是确有其事。 只是事情真的如孟姨娘所说吗? 孟姨娘怕海云舒不信,还拉着她问江夫人:「若不信,就问问大夫人,瞧我有没有瞎说半个字。」 江母的神色还是很淡然,也许是出于母亲维护儿子的本能,她简单打了个手语。 ——云舒,你跟着去看看吧。 江母发话,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海云舒撩开袖口,点头:「那姨娘,你带路。咱们去瞧瞧。」 还没走到府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大喊着污言秽语。 ——「大家都来瞧瞧啊,这就是高门大院的江家,怎么?有个当摄政王的哥哥就了不起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想提了裤子,吃干抹净,拍拍屁股甩掉我们母子,门儿都没有!」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江家下人一碰她,她就叫的更起劲儿。 ——「干什么?别碰我,我不跟你们走!你们还想打人杀人吗?来人啊——杀人啦——堂堂江府的公子要抛妻弃子,草菅人命啊——」 于是门房的家丁看着她,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敢上前。 海云舒瞧她煞有介事地往地上一坐,哪儿像个怀孩子的妇人。恬不知耻,说得就是这种人吧。 莺歌不禁提醒:「主子,这不是个善茬儿,当心。」 海云舒心里有数,就走上前,居高临下问道:「你就是浣春?」 女子抬头与她对视,毫无惧色:「是又怎么样?」 海云舒锦鞋踏过青石板,是这女子从未见过的雍容。她微微一笑:「不怎么样,问清楚了,送官的时候好交代。」 浣春一听也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送官?送谁?送我吗?」 第395章 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妓 「不然呢?」海云舒拂去衣袖上的烟尘,淡淡道:「你自己也说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你造谣生事,口口声声诋毁朝廷命官,我不抓你去官府,难道还请你到家里吃饭喝酒不成?」 浣春听出她话里的敌意,更是不屑地嗤笑:「你是谁?江成珲的老婆吗?是我也不怕,这是我跟江成珲的恩怨,还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三郎媳妇刚才一听这娼妇欺辱上门,直接晕倒叫人抬回屋里躺着了。 看来,是没少在她身上受苦。 孟姨娘此时站出来说到:「这是如今江家的当家主母,摄政王妃,你嘴里最好干净点儿。你这么隔三岔五来江家闹,张口要钱要人,不给就撒泼打诨,是真把我们江家当冤大头了?」 浣春嘴上不饶人:「摄政王妃怎么了?王妃就能欺压良民,不让我肚子里的孩子认爹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浣春是什么脸皮也不顾:「江成珲呢?那个杀千刀的,叫他给我滚出来,别龟缩着,除了他我谁也不见!」 「小娼妇,蹬鼻子上脸的贱货,这回我跟你拼了!」 谁料,三郎媳妇此时在屋里缓过劲儿来,不顾下人阻拦跑出家门,要跟这浣春拼个你死我活。 「让你嘴贱!」 一瞧这架势就是之前没少受这浣春的折腾。 浣春是光脚不怕穿鞋的,也同她厮打在一起,扯着头髮。 「打啊!有本事你照我肚子打,把孩子打掉了,你看江成珲休不休你!」 「呸!」三郎媳妇上气不接下气:「他还敢为个娼妇休我?你这打死扔茅坑里都嫌脏的东西!」 孟姨娘眼见着二人扭打,神色慌张,哄着这边,劝着那边。 对三郎媳妇说:「你一个大家闺秀,跟这贱人置什么气?也不怕人笑话。」 由对浣春说:「三郎如果在的话早出来了,不见你,不就说明态度了,别闹了,快回去吧。」 浣春一把蛮力甩开,她瞧着瘦弱,实则力大如牛。差点儿把孟姨娘和三郎媳妇两个人给掀翻。 孟姨娘到底是上了年纪,脚下没站稳,直接坐到了地上,摔得她龇牙咧嘴。 「姨娘,你没事吧?」三郎媳妇忙去扶人。 浣春则一抹鼻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想让我走?可以啊。要么给钱,要么给人,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大不了就这么耗着。你不给,我就找你们老爷子要!」 「别,别……」孟姨娘最怕她那要命的郎君,站起身,直拉着这泼皮货劝说:「你别在这儿闹,有什么话进门儿里说,我如今不当家了,你就是要钱,也得给我们当家主母说清楚了,才能给你不是?」 浣春眼皮一扬:「那如今你们谁当家?」 众人不由得望向海云舒。 海云舒却盈盈而立,波澜不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担惊受怕的孟姨娘。 趾高气昂的浣春。 狼狈不堪的三郎媳妇。 真真是一场好戏。 浣春撇了眼海云舒:「她?她能做主吗?她说的算吗她?」 孟姨娘急着拉她:「再没比她说话顶用的人了。快跟着走吧你,别撒泼了。」 浣春打打衣角的灰:「这还差不多,告诉你们啊,少于五千两,我可不答应。」 眼瞅着浣春跟着孟姨娘上了台阶,要往江家大门里迈。 海云舒心下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轻飘飘一句:「慢着。」 ? 孟姨娘步子一停。 浣春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孟姨娘见海云舒不挪步,就问。 海云舒直截了当道:「有我在,她今天进不了这江家大门。」 「什么?」浣春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你说我啊。」 「不然呢?」 孟姨娘忙过来小声跟海云舒说:「王妃啊,你是不知道这娼妇有多难缠,这好不容易哄得她不闹了,不如就息事宁人,咱们就当破财免灾了,也好过她满世界乱嚼舌头,是不?」 海云舒冷哼一声,不肯放人:「娼门之女,不入府门。这是江家的规矩,我只是个妇人,要改祖宗家法,姨娘还是自己跟父亲说去。」 「我……」孟姨娘哪里会去。 海云舒冷冷道:「她来一回,你给一回,就永远没个头儿。一味忍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你管她做甚?让她喊,让她叫,大家闺秀骂街的稀罕,暗门子里的窑姐儿要钱赖人我可见的多了,怕什么?」 浣春一听当家主母根本不搭理她,恼羞成怒:「你们在这儿耍我呢?别忘了,我肚子里可是怀了你们江家的种。」 「证据呢?」海云舒一伸手:「拿给我瞧瞧?空口白牙谁不会?」 她一挺:「我这肚子就是证据!」 「你一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娼妓,肚子里是谁的种,自己搞得清楚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江成珲的,你跟他要钱去,想到我这儿讹江家的公钱,一分一厘也没有!」 「你!」浣春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气得通红。 海云舒不再理她,转身欲走。 「站住!」浣春反应过来,几步上前拦在她面前,「你不给钱,我今日就磕死在这大门口,一尸两命,看你如何跟老爷子、王爷交代!」 海云舒蔑声一笑:「你该庆幸我家主君不在,他若是在,用不着你自己动手,现下已经见阎王了。」 孟姨娘又被掐住了命脉,连忙到海云舒面前求道:「不能让老爷子知道啊,他身体不好,一把年纪了,上次就怒急攻心,险些丢命,咱们不能拿你父亲的命开玩笑,你说是不是?」 「可以啊,」海云舒道:「我说了,只要不找我要钱,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孟姨娘,你跟着父亲这么多年,攒了不少私房钱吧,拿出来给三郎买个清净也好啊。」 「这……」孟姨娘语无伦次:「我一个做妾的,能有什么家底啊,早就被这不争气的王八羔子给败光了。这几年公中一直闹亏空,我自己还添了不少呢。我没有钱啊。」 她看起来特别委屈,仿佛这些年在江家受了大罪,接着哭诉:「我们三郎是混帐,可他也是代人受过啊,王妃,都是一家人,不能只顾自己的脸面,不顾兄弟的死后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她这一哭,无形间把海云舒架到火上烤。 给钱,就吃哑巴亏。不给钱,就落个恩将仇报,苛待兄弟的名声。 海云舒不惯着她:「要我说,你就把三郎叫来,当面锣对面鼓,问问这娼妓是谁招惹的。免得有些人打着王爷的旗号,扮委屈,装可怜。自己惹麻烦,还惦记着拿公中的钱去还债。」 孟姨娘慌:「谁,谁拿公中的钱了?你瞧我这浑身上下,不抵王妃你一个首饰值钱。」 浣春先不耐烦了,颐指气使道:「你们在这儿演戏呢?一个个穿金戴银的,跟我装什么穷?今天这钱你们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哗—— 只见墙头倒下一桶马粪,伴随着浓重的酸臭味儿,噼头盖脸的浇到了浣春头上。 「呕——」浣春自己屎尿一身,差点儿没被熏晕过去。 「谁干的!」 第396章 孟姨娘的小算盘 孟姨娘跟她离得近,也溅了不少屎沫星子。 还好周围人闪的快,否则也得遭殃。 一抬头,只见琮儿端着屎盆子,正趴在墙头瞧热闹。 他吐着舌头做鬼脸:「坏女人,让你欺负我娘亲!」 浣春一抹脸上的污垢:「小兔崽子,你给老娘等着!」 说着就想往府里沖。 海云舒带来的下人可都不是吃素的,幽羽两颗石子当暗器,直接打烂浣春的膝盖,她噗通一声在门前摔个狗吃屎,牙齿都磕掉了半颗。 「哎呦——」浣春躺在地上打滚。 「老实点儿!」幽羽抓着她的手腕,回禀海云舒:「主子,这娼妇根本没身孕。」 早就看出她体态轻盈,中气十足,哪里像是身怀有孕的妇人。 海云舒对孟姨娘道:「人,我给你扔外边儿了,送官府也好,拿钱打发也好,午时她要还在门口闹事,脏了王爷回家的路,我可不管她是谁,一律……」 「一律怎样?」孟姨娘面有难色问道。 海云舒一笑,拿眼睛瞥了瞥地上的浣春。 「一律拖出去,乱棍打死。」 浣春一听这边要动真格儿,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幽羽一把将她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丢到大街上。 「滚!」 * 听说孟姨娘好说歹说,嘴皮都要磨出火来,才把那泼皮无赖给请走了。 经白天这么一闹,海云舒叫幽羽去查了查这个叫浣春的底细。 不过是个青楼里的小女子,查起来不废吹灰之力。 约莫晚饭时分,幽羽就回来了。 海云舒淡淡一笑,问:「查到了什么?」 幽羽答道:「她是仙归园的姑娘,听说是跟着男人私奔,被负心汉卖到勾栏院里的。干这一行有些年头了,听说,最近攒够了钱,打算赎身呢。」 莺歌不解:「那她今天这么闹,是打算赎身之后,入江家的门儿?」 幽羽没有卖关子,直言道:「主子料想的不错,她确实跟孟姨娘有勾连。」 「哦?」 「奴婢今天跟踪浣春,见她离开江家后就乔装打扮,去了城外的一座破庙。跟她接头的正是孟姨娘。」 海云舒猜到一二:「你的意思,浣春是受孟姨娘指使,故意来府上闹事要钱的?」 幽羽把一本册子铺开:「这些年,孟姨娘前前后后给了浣春不少钱,有大有小,浣春都记在这册子里了。且都是从江家公中的帐上出去的。拿到的钱,一九开,浣春一,孟姨娘九。」 莺歌恍然:「怪不得今天她那么卖力,要让主子给她钱呢,合着这都进了她自己的腰包了。」 幽羽道:「今日之事,并非孟姨娘指使,确实是浣春自己闹上门来的。」 「为什么?」 「她马上就攒够赎身的钱了,可惜,主子您成了当家主母。孟姨娘又一毛不拔,她只好破釜沉舟,想着故技重施,讹上一笔,就能恢復自由身了。」 莺歌呸道:「这个姨娘,看着就捏儿坏,没想到竟然下作到如此地步。不惜用自己儿子的名声讨钱花。真是闻所未闻。」 「她那儿子,原本就是废了,哪还有什么名声?不能名垂青史,那就遗臭万年,人家靠脏名把钱拿到手,也算是另闢蹊径了。」 「主子这想法也稀奇着呢。」 海云舒则是更关心另一层:「那浣春当初跟王爷……」 「自然也都是他们设计串通好的。」幽羽道:「当初王爷仕途正好,孟姨娘眼热嫉妒,便请了浣春过来搅局。谁知王爷事先觉察,叫她扑了个空,还把三郎弄到了屋里。只是浣春事后一口咬定是王爷干的,三郎这才就坡下驴,嘴上说要替二哥背锅,其实,一起都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这倒没听江成璟说过。 海云舒问:「所以,孟姨娘打着三郎替兄顶包的旗号,一次次拿钱息事宁人。」 幽羽指着册子:「没错。奴婢粗略地算了算,这些年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这足够寻常百姓三辈子种地的收成了。 「黑心婆子,真把咱们当傻子唬了。」莺歌问:「主子,可要告诉王爷吗?」 「别急,先听幽羽说完。」 幽羽继续道:「孟姨娘怕事情败露,今天是真给足她钱,让她赎身离开京城的。只是奴婢快了一步,把她劫下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莺歌不禁拍手称赞:「幽羽,你可真厉害,只一个下午,就查清了这么多事。」 海云舒亦是笑:「你忘了,咱们幽羽可是暗卫门的高手,定是好好给那位浣春姑娘松了松筋骨吧?」 幽羽还有些不好意思:「暗卫门里的手法数不胜数,对付这种人,一个时辰足够了。」 幽羽一直埋伏在破庙旁,等孟姨娘走后,就用麻袋套了浣春,带到一处深山老林里拷问,没多久这娼妇就把她们干得这些龌龊事吐了个干干净净。 「主子,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海云舒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397章 化敌为友 「主子的意思是?」 其实,江家公中的银子少了多少,被贪了多少,海云舒并不在意,这本就是笔烂帐,与她无关,她也不指望江家的银子过活。 她在意的,是这一帮人,明明心如蛇蝎,却装作菩萨模样。 明明坏事做尽,到头来还把屎盆子扣在江成璟身上,打着为他的好的旗号,给自己谋求私利。 实在可恶。 江成璟可以不计较。 但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咽了这口窝囊气。 不是想招来个娼妇把家里搅得不得安宁吗?既然这么会打算盘,那不如再打得响一点,闹得再大一点。 海云舒道:「幽羽,你去把娼妇带来,我有话同她说。」 「主子还见她做甚?丢到粪坑都嫌脏的东西。」 「去吧,这件事还非得由她来做不可。」 莺歌迫不及待:「主子,别卖关子,就给奴婢透露一点儿吧,也好让奴婢心里有个数。」 海云舒这才说:「咱们把浣春找来,让她赖上三郎,只要她能把孟姨娘一帮人缠得焦头烂额、脱不开身,我出三倍的价钱。咱们图得就是一个自己舒心,他们堵心。」 三郎如今在为復官一事奔走,此时若他闹出烟花柳巷的风流韵事,肯定能再拖上一拖。 莺歌有些怀疑:「她能答应?」 白天时,这泼妇可是被海云舒折腾得不轻,只怕还憋着一口气,不肯合作。 「为什么不答应?她们这种人,因利而合,因利而散。只要有银子,砸,我也把她们砸散喽。」 果然不出海云舒所料,浣春一听有大笔的钱赚,当即就点头同意。 浣春很识时务,问海云舒:「你真肯出三倍的价钱?」 海云舒只挑了下眉,莺歌就把一锭金子撩在她面前:「这是定钱,事成之后,我家主子自会兑现承诺。」 「你们不是诓我的吧?」 莺歌鄙夷:「你也不打听打听,宛平海氏是什么门户?别说是三倍,就是三十倍我们家主子也出得起。」 海云舒闲闲道:「在他们那边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可都得记好了,把嘴管严,只准到我这儿来说。只要你好好做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浣春把金子揣袖子里:「要是我知道她的把柄,能加钱吗?」 「当然。」海云舒知道对付这种人,钱是最简单、最管用的办法。 浣春眼珠子提熘一转:「我现下就有她的把柄,你想整她,保证管用。」 「你说。」 「那不行,我得见着银子,没银子,什么也别谈。」 海云舒拨着刚修好的指甲:「你开个价吧。」 浣春本来伸了三个手指,然后又改成了五个。 「五千两,怎么样?」浣春很有自信:「我保证你拿了这把柄,她怕你怕的要死。」 「成,若真如此,我给你一万两。」 浣春一听,喜上眉梢。 不但详细交代了当初孟姨娘是如何找到她,让她败坏江成璟的名声,又藉机让江老爷子出钱买清净,她们好分赃。 她还说了,孟姨娘在京郊早就攒了不少私产,都是这些年从江家公中抠出来的。 海云舒淡淡一笑:「这些我都知道。」 浣春眉眼间尽显风骚:「那她养小白脸的事儿你知道吗?」 「哦?」海云舒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浣春津津乐道:「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她在私宅里,养了个唱戏的小生。」 浣春手里掂着沉甸甸的银钱,讽刺的笑:「那次,我去私宅找她要钱,正好与那粉头小生迎头碰上,吓得他跟丢了魂儿似的。 「那小脸俊俏的,比女人还妩媚几分,只怕跟她时还是个雏儿。 「老贼婆见穿了帮,就藉故跟我说,小白脸是过来唱堂会的戏子。呵,唱什么堂会?当我傻吗?都是干这行的,谁能骗得了谁啊,一个眼神儿我就知道他是个卖屁股的小白脸。还跟我装正经。」 莺歌提醒她:「行了,别卖弄了,说重点。他是哪个戏班的?」 「梨园班子呗。」 「哦?」 海云舒想,这不老熟人吗? 梨园班子的花老闆曾受过海云舒的恩惠,后来他死了,就由他的大徒弟接了班,也算经营的有声有色,依旧捧出了不少的京城名角儿,不算给辱没了师祖脸面。 浣春道:「起初,我还以为这小白脸是个角儿,结果一打听,就是一刚出道儿的混子。叫尤俊生,戏唱得不怎么样,就因为长得好,不少贵妇爱捧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莺歌再问:「你也说,他挺受欢迎的,怎么就心甘情愿跟了孟姨娘了?」 浣春一摊手,说:「这我哪知道啊?就是贱呗。姓孟的肯砸钱,又把他当心肝儿,总比去伺候那些膀大腰圆的老贵妇强吧。」 海云舒说:「后来还见过他吗?」 浣春摇头:「没有,她防我防的紧,生怕我坏了她的好事。从那以后,就不叫我去私宅里拿钱了。 「但我知道,这小白脸每月逢三、逢九在梨园班子唱戏,但凡唱了《霸王别姬》,就说明他晚上没事,你们家那姨娘就会派车把他接到私宅去呢。」 莺歌:「这你都知道?」 浣春妖媚一笑:「我就这么一颗摇钱树,不好好刨个坑儿,把她埋着、养着,弄清楚喽。将来怎么数钱?小妹妹,学着点吧。」 莺歌一阵噁心:「我吃饱了撑得,跟你学这些干嘛?」 打蛇打七寸。浣春原本是打算拿住孟姨娘的把柄,在最关键的时候敲她一笔,可谁想半路杀出个海云舒,出手更阔绰,比那些流连烟花地的公子哥儿都大方。 谁能跟钱有仇啊? 谁让自己容颜衰老,花期不再。 青楼里一茬儿一茬儿的小姑娘长起来,早就没她什么事儿了,若不找个退路,下半辈子可就吃不完的苦了。 海云舒下巴一扬:「莺歌,去拿银票来。」 「主子,」莺歌提醒:「咱们还不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呢。」 海云舒唇角勾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海云舒不缺钱,只要她肯说,我也决不食言。」 「是。」莺歌只好退下,去拿银票。 当莺歌把一沓银票放倒浣春手上,她嘴角笑得都列到耳朵根儿去了。 「谢王妃娘娘,谢王妃娘娘!」 三两句话,就换了足足一万两。这搁谁身上不迷煳? 此时,浣春对海云舒的态度,来了个大反转。 她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吐露出来,在海云舒这儿换成真金白银。 「王妃娘娘,我还知道呢。这个孟姨娘把从江家搜刮来的银子,都存到了一个叫『银钩』的赌坊里。 「她娘家有个哥哥,不学好,在这赌坊里当打手,成天跟点儿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好几次把她的钱都赔光了,她都让我去江家闹,骗些银子来堵窟窿……」 第398章 叫我去捉我爹小妾的奸? 「她娘家有个哥哥,不学好,在这赌坊里当打手,成天跟点儿不三不四的人鬼混。好几次把她的钱都赔光了,她都让我去江家闹,骗些银子来堵窟窿……」 …… 浣春滔滔不绝,真是把能说的都说了。 嘴皮子都磨干了。 她咽咽唾沫:「王妃娘娘,能赏口水喝吗?」 海云舒递给她一个眼神:「这盏茶赏你了。」 「多谢多谢。」浣春捧起茶盏,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 听闻,有司衙门的人传出话来,说有人打了招唿,江家三郎很快就要官復原职了。 小婵知道后,心里不痛快,就在海云舒面前诉苦:「真是好人没好报,祸害遗千年,也不知道孟姨娘一帮人,拜了哪路神仙,这也能让他混起来。」 海云舒知道,孟姨娘家世低贱,别说认识朝中神仙,就连县太爷只怕都巴结不上。 江成璟是肯定不会管她们院里的烂事儿,那除此之外,就只剩江老爷子了。 只怕又是打着江成璟的旗号,去外头充脸面。 江成璟势大时,他们跟着沾光,要是落难了,一个比一个撇得清、跑得快。 小婵再道:「过两天就是三爷的生辰,听说,老爷子要摆家宴,说什么双喜临门,要好好热闹热闹。奴婢听着就膈应。」 海云舒轻轻吹着茶盏里的香茗:「那就好好热闹热闹呗。」 「主子你还笑得出来?」小婵道:「不是他们一遇烂事儿把咱们往前推的时候了。」 莺歌看出了其中端倪,点破:「傻小婵,此热闹非彼热闹。」 见海云舒淡定自若的模样,小婵立刻会意:「哦~主子早就有计策了,对不对?快说与咱们听听吧,可急死我啦。」 好不容易抓到了孟姨娘的把柄,自然是要治一治这江府的歪风邪气。 然而,想惩罚一个人,就要在她最得意的时候下手,从云端到淤泥,从天上到地狱,这样才能让她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不是要给儿子庆生吗? 不是要庆贺儿子官復原职吗? 那就走着瞧喽。 * 江府,麟双苑。 「什么?你要我跟你去捉姦?」江成璟一口茶喷得老远。 海云舒抄着手:「怎么了,不愿意啊?这方面你不是挺有经验的吗?」 江成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堂堂一品大员,大魏亲王,内阁首辅,你叫我去捉我爹小妾的奸?」 海云舒一挺腰板:「王爷就了不起啊,王爷见自己爹被绿,就可以袖手旁观吗?你有没有点儿孝心啊?」 「……」江成璟无语:「我没孝心,难道你有?」 「那当然。」海云舒有理有据:「我身为江家主母,自然有责任釐清门户。不能叫他老人家一直被蒙在鼓里呀。」 江成璟见她执着,倒也惯她:「那敢问姦夫是何方神圣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保密。」 江成璟捏她的鼻子:「还卖关子呢?我看你不把老头儿这把骨头折腾散架,你是不甘心。」 海云舒抿嘴:「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这么干了。真的。」 她肯定还是以江成璟的意愿为先,毕竟,是他家的事儿。 江成璟将她拉过来,放在腿上,坐好:「若是为了我,大可不必。若是为了别的,你自己看着办,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他还是懂她的。 * 这日,是江父家宴。 老爷子高兴,请了名厨上门,一手的淮扬菜,做得很地道。 因今日的家宴三郎是主角,所以三郎媳妇也忙前忙后,不亦乐乎。 她拉着海云舒:「二嫂嫂,你专门请的梨园班子来家里唱堂会,真是给我们家三郎撑脸面了。听说,他们班子里有个叫迎冬的名角儿,那是宫里主子娘娘都请不动的人物呢。」 海云舒拂袖,笑言道:「这本不是什么难事。我与他们班主算是故交,念在往日恩情,就派着底下的人来一趟,也算我给三郎添个喜气吧,三弟妹,孟姨娘,你可别嫌我擅作主张啊。」 三郎媳妇很客气:「嗨,怎么会呢?谢你都来不及呢,我还担心你不肯赏脸来呢。」 孟姨娘却是一副魂不守舍地样子,眼神在院子里不经意地找寻。 「孟姨娘?」 「嗯?」她回过神。 「你瞧什么呢?」海云舒问:「这么出神。」 「没……没什么,我是看看你父亲什么时候来。」 海云舒直接道:「王爷已经去找父亲了,他们要待会儿一起过来,咱们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先去听堂会好了。」 三郎媳妇:「好啊。」 于是海云舒抬手,唤来一个丫鬟:「去前院看看,王爷来了没有,就说我们要去听堂会,让他可等着我们开席。」 丫鬟领命离开。 孟姨娘此时心里发慌,下意识地想要找藉口离开,却被海云舒巧妙的拦下:「孟姨娘,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听听吧,班主说了,今日还派了个小生过来,说他一出《霸王别姬》唱得那叫一个秒啊,颇有当年花老闆的风采呢。」 三郎媳妇不明白其中原委,傻头傻脑地问:「真的假的?叫什么呀。」 「叫……叫什么来着?」海云舒故作记性不好的模样:「哦,对了,叫尤俊生。」 啪。 孟姨娘手里的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海云舒看着她:「姨娘,没伤着吧?」 「没事,没事……」她故作镇定,可掩盖不了魂不守舍的模样。 第399章 小白脸 三郎媳妇还在想着:「尤俊生?这名字听着可耳熟呢。小娘,你认识不?你不最喜欢听戏了?」 海云舒跟着道:「肯定认识,姨娘也是梨园出身,平日又听得多,多少不知道一点?」 孟姨娘闻言,面色一变,眼神闪烁,只得跟着附和:「略有耳闻,略有耳闻。」 戏台上,名伶唱词侃侃,身段优美。 不多时,尤俊生登台,一段《霸王别姬》唱得满堂喝彩。 海云舒突然道:「姨娘,你说这尤俊生唱得戏如何?」 孟姨娘没想到海云舒会突然问自己,仔细揣测了一番,才敢道:「唱得挺好,挺有天赋的。」 「姨娘都说好,那肯定是好的。」 「哪里,王妃你是抬举我了。」孟姨娘此时如坐针毡,心乱如麻。 「好!」海云舒大声喝彩,吓得孟姨娘一个激灵。 「赏!」 海云舒让人把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往台上丢。 尤俊生自己也有点傻眼。 在他看来,江家坐在主位的贵妇人一定名份不低,也挺看重他。给他的赏赐比名角儿都多。 尤俊生领了赏,谢了恩,颇为开心地下了台。 回到后台,班主拉着他:「没看出来啊俊生,你还有这本事。」 「怎么了?」 班主:「知道刚才坐在当中,喊得嗓门最大的那位是谁吗?」 尤俊生一边卸妆,一边问:「谁啊?」 班主拍拍他的肩膀:「那可是摄政王妃,如今江家的当家主母,恆通钱庄的大东家。」 尤俊生眼底光一闪:「真的?」 「那还有假?」班主亲自上手给他拾到头套髮饰:「你小子可真是命好,要真有这靠山捧着,以后还愁没出头之日吗?」 尤俊生这下更是心底开花,又不敢太表现在脸上,只说:「班主,你别开我玩笑了,人家可是枝头的凤凰,我一个唱戏的哪儿敢高攀?」 「没出息,」班主怒其不争地说:「你看人家迎冬,为什么成名角儿了?是因为她唱得好吗?咱们戏班子缺唱得好的人吗?她要没慎郡王给她撑腰,能这么排面? 「傻小子,你得有人捧,有靠山,没人给你砸银子,你就什么也不是。 「不为自己想,也为你爹你妹子想想,他们活命不要钱啊?就你这卖唱的三瓜俩枣,能指望的了吗?」 尤俊生深受启发,不禁暗暗点头。 他撩起门帘子,眼神不安分地穿过树桠间的桃花簇簇。 直直望向台下那个锦福华贵的女子。 原来,她就是摄政王妃? 明眸善睐,言笑晏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挺漂亮的。 也不像孟玉芬说得那样凶神恶煞,刁蛮歹毒,倒像是个性子豁达,不计较细枝末叶的人。 要能傍上这么个金主,不比跟着那个半老徐娘强? 「嘿,想什么呢?」班主拍他。 「没,没什么……」 「那还不快收拾收拾,下一出《穆桂英挂帅》还是你,好好唱,听到没?你出息了,我也能跟着沾沾光不是……」 「知道了,知道了。」 烦死了。 尤俊生根本没再听班主说什么,他那点小心思全放在了台下的海云舒身上。 一阵锣鼓节奏响起,尤俊生清清嗓子,理了理戏服,粉墨登场。 台上戏不断,台下也是好戏连台。 海云舒不停的着人给戏班子打赏,孟姨娘则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汗。 「姨娘,你往日里最是喜欢看戏,今儿怎么看得这般心不在焉?」 孟姨娘忙说:「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今日三郎生辰,头一回摆这么大的家宴,我是紧张,紧张。」 「呦,姨娘你听个曲儿怎么听出来一脑门子汗呀?」 孟姨娘脸色微变,尴尬陪笑:「今儿日头有点盛,热得慌。」 「这还没入夏呢,就怕起热来了。」 「是,我这人最怕热了。」 三郎媳妇疑惑:「小娘,你什么时候怕热了,我怎么不知道?」 海云舒故意打趣:「姨娘别不是见了俊俏的小生,心里头一团火热吧。」 「当然不是!」孟姨娘激动地差点拍桌站起来。 惊得大傢伙儿都抬头看她。 海云舒忙挥挥手:「来来,姨娘快坐下,都怪我胡说,你别介意啊。」 宴席间,海云舒特意叫人别把孟姨娘看得太紧,给她个脱身的机会。 果然,莺歌一会儿就来报信:「主子,孟姨娘去见了那唱戏的小生。」 海云舒夹了一块糯米糍粑到琮儿碟子里,吩咐:「盯紧她,按计划行事。」 莺歌领命而去。 这边,江府的一处偏僻的柴房内,孟姨娘直接给了尤俊生一巴掌。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江家的门也敢进?」 尤俊生捂了捂自己的小白脸:「我也得营生,也得赚钱吧。」 「我月初才给你的银子,这么快就花完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世道,银子来得快去得也快,哪儿那么好混?」 「但我们不是说好了,除了在私宅,不见面的吗?」 尤俊生不耐烦了,「我就是个唱戏的,班主叫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还能跳出来说我不来江家?人家要问我为什么,我怎么回?你有替我想过吗?」 孟姨娘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或许,她错怪他了。 都是最近海云舒回到江家,弄得她焦头烂额,草木皆兵,把很多事都想复杂了。 孟姨娘连忙摸他的脸,关心道:「疼不疼啊?」 他还捂着:「你说呢?」 「叫我看看。」 说着,孟姨娘靠近,他却下意识地躲开了,语气也不太客气,「我没事。」 孟姨娘一怔,这小子以往最殷勤了,即使她再打再骂,他也都贴着脸赔笑,就像她在江府陪这些贵妇们笑一样。 所以她才宠他。 把她在江家受的气,撒在他身上。 偏偏这小子任打任骂,专会哄她开心,这才为他掏空钱包,一步步越陷越深。 这小子从来没这种态度对她,今天是怎么了?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可怕,孟姨娘直勾勾地盯着他:「说,是不是看上别的女人了?」 尤俊生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被这么噼头盖脸一问,就慌了:「没……没有的事儿。」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那海云舒台上台下,眉来眼去。说!你是不是想拍拍屁股,去巴结她啊?!」 第400章 束手就擒 尤俊生惊得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举动竟然会引起她如此大的反应。 「说什么呢?」尤俊生试图扯开话题,「什么眉来眼去,我在台上唱戏,能闭着眼、冷着脸唱吗?你想多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见着天上的云了,就想把我这块泥巴踩在脚底下?」 孟姨娘不依不饶,「实话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不停地讥讽:「知道她是谁吗?她可是摄政王妃,她男人连皇上、太后都敢杀,你还想爬她的床?省省吧。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骨头几斤几两。」 尤俊生虽然贪钱,可也不想玩命啊。 王妃什么的可以后再做盘算,眼前的摇钱树可不能先丢了。 于是,他忍下了一肚子气和胸口里的一阵噁心,上去拉手劝:「我哪能看上她啊,我的心里只有你。」 孟姨娘:「少在这儿甜言蜜语,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各个都是花花肠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还不知道你们啊。」 他把她的手放在胸口,「那你把我的肠子挖出来,看看花不花?」 「讨厌。」 …… 「玉芬,我爹说我妹子下个月就要出嫁了,那嫁妆……」 「我亏待不了你,自然也就不会亏了你妹子。」 他把她搂在怀里:「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她拨弄他的嘴唇:「我对你好,你准备怎么报答?」 他手由上及下,在腰间狠狠掐了一把:「把我给你喽。」 孟姨娘一向谨慎,从不敢在江家人眼皮底下耍花样,今天闹这么一出,她反倒觉得刺激,兴奋起来。 于是,两人很快重归于好,一时忘形,竟在柴房里卿卿我我,颠鸾倒凤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突然,柴房外传来家丁的脚步声,有人说:「在这儿呢!快!」 「动作快点,围起来,别让这姦夫淫妇跑了。」 此时孟姨娘二人正在缠绵,听到了动静,心里大惊,这是知道她的事儿了?不然这群人怎么口口声声说是来捉姦的? 两人干柴烈火的汗也来不及擦,头髮散了,神色慌了,衣服还没裹好,就想逃。 「老爷说了,抓活得,他要亲自拷问。」 孟姨娘她赶紧把小白脸推到后门:「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 尤俊生刚跑到后门,才发现门被反锁了,急得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孟姨娘原本还想趁乱熘走,可海云舒早已让人把院子围得水泄不通,就等着这对儿男女现形。 瓮中捉鳖,一箭双鵰。 二人唯有束手就擒。 此事报给江老爷子时,他老人家当即就气晕了。 在自己儿子生辰宴上被捉姦,对方还是个快能做自己儿子的戏子,孟姨娘也算开了江家的先河了。 按说涉及到长辈的私隐,海云舒不便过问。 但此时江老爷子晕倒,江老夫人不能言语,府里上下,也只有她这个当家主母能站出来好好审一审这桩案子。 孟姨娘是老油条了,滑得像条泥鳅,嘴巴比石头还严实,想要从她嘴里撬出点什么,只怕很难。 倒是这个尤俊生,一张脸白得像豆腐,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倒是可以先从他入手,挖一挖料。 尤俊生被锁在柴房里,两天没吃没喝,口干舌燥的痛不欲生。 一道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有个人影背着光,他险些睁不开眼。 尤俊生定睛再看,是海云舒! 他还以为是碰到了救星,他颤抖着声音,充满了恳求:「王妃,我真的没有做,我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海云舒瞥他一眼:「尤俊生,捉姦拿双,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等老爷子醒了,画押后把你们二人送交官府,可就谁也活不成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只剩下尤俊生急促的唿吸声。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不,我可以解释,是她勾引我的,是她逼我的,跟我没关系啊!」 海云舒道:「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是想死啊,还是想活?」 「自然……自然是想活!」尤俊生匍匐在海云舒脚下,「王妃,只要你肯帮我,我给你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啊。」 「用不着!」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门一开,竟是江成璟。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 江成璟三两步走过来,眼神中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吓得尤俊生直往后退。 江成璟冷声道:「本王在,还轮不到你来为她上刀山下火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尤俊生只看了一眼江成璟就被震慑了,更不用说再想想这个活阎王的狠辣手段,简直让人不寒而慄。 江成璟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你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惦记傍富婆呢?」 尤俊生吓得直磕头:「小的不敢啊!」 「再敢看她一眼,本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他连忙紧闭着眼睛,「小的再也不敢了。」 海云舒知道,孟姨娘背后一定还藏着更深的秘密,这个尤俊生跟了她这么多年,又住在她隐秘的私宅里,不管是钱上的,还是人身上的,肯定了解她的底细。 海云舒告诉他:「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说的好了,我会求王爷放你条生路。」 「什么都能说吗?」尤俊生已经被吓得语无伦次了。 「都可以。」 「好吧……」 于是,尤俊生从孟姨娘怎么看上他,把他带回家,两人暗自苟且,金钱交易。一直讲到了这回被当场捉姦。 「别的呢?」海云舒对他俩的风流韵事可不敢兴趣。 「我们俩就这么点事儿,别的真没了啊。」这小白脸倒是诚恳的很。 「再想想,别总说你俩的事儿,别人的呢?」 「这……」尤俊生一经提醒,似乎想起了什么:「江大郎的事,算不算啊?」 第401章 江成璟吃醋了 「哦?」 尤俊生道:「这可是我自己发现的,江家大郎的死好像跟她有关。」 难道还有意外收穫? 海云舒撇了眼江成璟,他一向最敬重这个大哥。 江大郎当初是溺水而亡,虽说报了官,查了案,最后还是以意外失足落水结了案。 难道这事还能跟孟姨娘扯上关系? 海云舒不确定,江成璟想不想在此时掀开这块旧伤疤。 果然,江成璟此时插了话:「有什么事,到衙门去说。」 他像是有什么预感,不愿让尤俊生在此时开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一听要下大狱,尤俊生怕得要命,扒着人的脚就不肯松开:「王爷,冤枉啊,这事跟小的可没关系!是姓孟的干的,怎么偏偏抓到小的头上了。」 江成璟一脚踹开:「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吃哪一路的?见着个富婆就挪不开眼睛,怎么,还想对本王的女人动歪心思,你真是活腻了。滚。」 言罢,就让人把尤俊生拖了出去。 「冤枉啊。王妃救命,救命啊——」 这小白脸临被拖走还惦记着海云舒能替他美言几句。 也是傻得天真。 尤俊生被拖走后,江成璟的脸色就不大好。 起初海云舒还以为他在思考江大郎的事,没敢打扰,直到用晚膳时,她才察觉出来原来江成璟是在生她的气。 因为琮儿夹给他的菜,他都扒进嘴里。 而海云舒夹的,他不动声色地夹到了一边。 一连三次。 连琮儿都看出不对劲了,暗暗给海云舒使眼色。 此时海云舒也憋不住了,筷子一拍:「喂,江成璟,我哪里得罪你了?」 江成璟自顾自继续吃。 她干脆把他的碗筷夺了过来,「不把话说清楚,谁也不许吃。」 琮儿乖乖放下筷子,抹抹嘴,竖起耳朵,等待着这场一触即发的「战争」。 江成璟这才抬眼看向她,顺道往嘴里塞了块点心:「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某些人晌午在戏台前对那个小白脸笑得可欢了,那银子扔的,快把戏台给砸塌了。」 「……」 原来是吃醋啊。 海云舒抄着胳膊,暗笑:「敢问阁下口中的某些人,可是不才在下啊?」 「你说呢?」 不过,江成璟吃醋的样子还挺讨人喜欢的。 海云舒没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脸,「人家小生戏唱那么好,我赏点儿银子,不过分吧?」 江成璟把她的手扒拉下来,反手把她箍到怀里:「不过分。」 「真的?」 江成璟低声靠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扑鼻,惹得人心痒痒:「要不要我教教你,什么叫过分?」 海云舒脸一红,挣扎着想逃开,又被他搂在腿上。 她忙道:「喂,琮儿在呢。」 他却不在意:「那你给我一个解释。」 罢了,认怂一次也无妨。 海云舒也算诚恳:「我一早知道那唱戏的小生跟孟姨娘有姦情,这么做肯定是为了整她嘛。不拿钱把那小白脸砸晕了,他能吐口吗?」 「你到是砸痛快了,」江成璟无语:「他还以为你看上他了,扎着脖子想往你屋里钻呢。」 海云舒推他:「你想多了吧?」 江成璟一手撑桌把她禁锢在原地:「我是男人,我会不知道他怎么想?」 海云舒点头安慰:「别动气,别动气,我也没应承他不是?」 他醋意更浓:「你倒是想。我江成璟的女人,他敢多半点儿心思都该死。」 琮儿在一旁帮腔:「娘亲,娘亲,我听出来了,爹爹这是吃醋啦,嘿嘿。」 琮儿笑得正欢,江成璟就板起脸训斥:「臭小子,还笑?回自己屋睡去,多大了还天天想着跟爹娘挤在一起。」 「啊?」 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琮儿甚是留恋,可又无力反抗,只能委屈巴巴跟嬷嬷回屋了。 眼下,江成璟一把将海云舒打横抱起:「看来,我是该收拾收拾你了。」 「喂!」 海云舒被他抱进卧房,咕噜噜地滚到被单上,被他死死压在了身下。 「好了,好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她以为他还在生气,想解释,却被他的唇堵住了嘴。 「你还想有下次?」 海云舒被他吻得身体发麻,舌头髮软,嗯嗯啊啊,轻飘飘的像一汪泛涟漪的湖水。 只怪自己嘴笨,此时连个软话都说不出了。 江成璟的手不老实,顺着衣摆钻进去。 「凉……」她嵴背被冰得一个颤慄。 他笑得浪荡:「凉不了。」 他低头吻住她,伸手往床幔后一拉,密密麻麻的珠子帘子垂下来,把二人的身影遮掩在一片旖旎之中。 * 话说,尤俊生在牢里供出了不少事。 原来,这几年他不只跟孟姨娘保持不正当关系,也周旋在好几个京城贵妇间,别人都是玩玩而已,只有孟姨娘把他当个宝,买了宅院,专门与他私会。 他便认准了这颗摇钱树,百依百顺地跟着她。 一次酒醉后,孟姨娘失言,说出了当年江家大郎并非自杀,而是被人下了药,这才失足落水。 关乎人命,自然要审个清楚。 官府很快将孟姨娘收押,只是她嘴硬得很,无论如何拷问,都不承认杀人。 很是嚣张:「想让我认罪?你们就把江自鹤叫来,他不来,我什么也不会招!」 府尹大人都无语了:「你与外男通姦,江家不将你浸猪笼已是开了大恩,你还指望江家老爷过来见你?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你就告诉江自鹤,他要是不来,我就把宅院里所有事都抖落出来,叫他们江家上下永世不得安宁!」 孟姨娘这回算是豁出去了。 在这个蛮横的夫君面前委曲求全了一辈子,如今这样也好,煳煳涂涂来,明明白白走,反正自己难逃一劫,大不了鱼死网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府尹把这话传给江成璟,要先请示摄政王的意思。 江成璟只是冷笑一声:「她想见,就让她见好了。」 江家宅院,三郎和四姐儿也是跪在父亲房前求情多日,希望他老人家念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出面救一救小娘。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江老爷子终究还是来了大牢。 他没忍住气,一见面就先给了孟姨娘两巴掌:「不要脸的贱货,我好吃好喝待你,你一把年纪,竟干出这没皮没脸的烂事。不如死了干净,还叫我过来做甚?」 孟姨娘捂着脸,眼神充满了算计,再不向往日那样低眉顺眼:「老爷,我不能死,你得让江成璟捞我出去。」 「呸!」 第402章 揭开往事谜底 江老爷怒:「做梦!你从来没照料过二郎一天,如今出了事,还指望着他捞你?」 孟姨娘多年得宠不外乎两点,一是风韵犹存,而是安分听话。 如今她被用了刑,蓬头垢面的容貌早已不在,更可恨的是,她还敢威胁人了。 「哼,你还想把我一脚踹开?」孟姨娘破罐破摔:「江大郎怎么死的,你心里最清楚。这口黑锅压在我身上几十年,我正想甩了呢,不行你就把江成璟叫来,我与他好好说道说道。」 「闭嘴!」江老爷顺势就要捂孟姨娘的嘴,「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唔……要么叫你儿子把我捞出去,要么,咱们俩一起死。」孟姨娘挣扎着:「要是江成璟知道,你才是害死他大哥的兇手,看他还认不认你这个爹!」 ! 「去死吧!」江老爷子气得直喘,狠狠掐着她的脖子。 他万万没想到逆来顺受的孟姨娘会留这么一手。 又或许,她留得就是这么一手,要在关键时候亮出底牌,保命。 「唔——」孟姨娘脸憋成了猪肝色。 失去理智的江老爷子快把她的脖子给掐断了。 幸好被狱卒拦下,不然真要闹出人命了。 从衙门里出来,江老爷子腿都是软的。 这婆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偏偏他俩此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别嫌谁脏。 江成璟一向敬重这个大哥,对于江大郎的死耿耿于怀多年。 哎……这要真让他知道真相,依他的脾气,非把自己这把老骨头扯到衙门认罪伏法不可。 江老爷子直拍脑门:「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 「王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少青谨慎地请示着。 刚才牢里发生的一切,江成璟都已经看在了眼里。 只见他眉心紧皱,双手握拳,额上的青筋似有似无地跳着。 「王爷?」少青又喊了一声。 江成璟这才开口:「杀了她。」 「那老爷子那边?」 「按本王说的去做。」江成璟翻身上马,「其余的不必插手。」 少青应了一声,领命退下。 江成璟如今是打算跟他这个老爹,好好地算一算帐。 这个老头子,一辈子自私自利,从未真心对待过谁,不管是原配夫人还是几个姨娘,都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他享受被人高高捧起的感觉。 自然也就害怕失去这一切。 少顷,江成璟已经回府,此时江老爷子正在房里来回踱步,盘算着如何跟儿子开口,见江成璟勐地推门进来,吓了一跳。 可又不敢显得太做贼心虚,于是平復了心情:「你来的正好,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我今日去见你姨娘了,牢里昏天黑地,她住不习惯,一把年纪的人了。你给想想办法,放了她吧。」 「你不恨她?」 看来他这老爹绿帽子戴得很欢快么。 江老爷子心里更怕另一件事:「女人的事,你带回家里审问便是,闹到公堂上,不是叫外人看笑话?」 江成璟撩起衣裳,坐下:「她回不来了。」 「什么意思?」 「我已经叫人把她给杀了。」 「死了?!」 「什么?」江老爷子心里一惊,好端端一个人,说杀就杀了? 江成璟却淡淡地说道:「一壶鹤顶红灌嘴里,她抽抽两下就死了。」 江老爷子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她可跟你说什么了?」 江成璟:「她说什么不要紧,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我有什么好说的?」 江成璟知道,自己这老爹是个老顽固,有些事不甩他脸上,他是不会认的。 于是一针见血地问:「我哥怎么死的?」 江老爷子脚步踉跄,差点瘫软在地,「自然是……淹死的。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你当我是什么也不知道,在这儿跟你磨嘴皮子的吗?」江成璟起身,走到他面前:「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明白了咱们好聚好散,说不明白……」 他手一挥,房门大开,三郎和四姐儿都被人绑了压在地上。 「说不明白,我让这两个蠢货去地下陪我哥!」 三郎和四姐儿都是外强中干的草包,看江成璟动了真格,早就吓得没了魂。 「爹,我们可没得罪二哥,他发了疯似的要我们的命啊!」 「爹,快救救我们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屋里一阵鬼哭狼嚎。 见老爷子还心存侥倖,江成璟直接上去,手起刀落,剁了三郎的一根手指。 「啊!」三郎血流如注,疼得满地打滚儿。 「二哥!二哥,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也是你的亲弟弟妹妹啊!」四姐儿哭得嗓子都哑了。 江成璟对这兄妹俩可没有什么同情,拎起四姐儿的手,摆在桌上,「我数到三。你不说,我就剁她两根指头。一……」 江老爷子也急了,「二郎,你住手,别胡闹了行吗?」 「二……」江成璟举刀。 「二郎,你这是要把我活活逼死啊。」 「三!」 江成璟手中的刀飞速而下。 「好!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江老爷子满头大汗,眼中充满了绝望。 江成璟这才把刀扔了,叫人把兄妹俩拖下去。 擦了擦手上落下的血渍,道:「爹,您请说吧。」 这真是上辈子的冤孽,这辈子来讨债的冤家! 江老爷子颤巍巍地开口,「你大哥他……当年确实不是失足落水的。」 江成璟挑眉,示意他继续。 江老爷子则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哥当时痴恋一个唱小生的戏子,整日醉生梦死,浑浑噩噩。名声不要了,爹娘不要了,快要娶进门的媳妇也不要了……你说,我这个当爹的,能看着他犯傻吗?」 第403章 恶有恶报 「胡说八道,我哥才识过人,品行端正,岂会被乱花迷了眼?」 「是真的……」江老爷子满脸悔恨愁容:「虎毒不食子,若不是家族声望,你以为为父能狠了心,出此下策?」 江成璟指着他,手略微颤抖:「你杀自己儿子,还有脸在我面前振振有词?现在连他死了,你还要诋毁。江自鹤,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天底下谁家父亲做成你这小人模样?」 江老爷子也有自己一番歪理:「那戏子闹上门,扬言要把咱家折腾个天翻地覆。我不这么做,你哥的功名没了,你的前程也废了,难道要我这个当爹的,眼睁睁看着你们兄弟俩前程尽毁吗?」 「放屁!」江成璟怒火中烧:「谁惹得麻烦你找谁去。江自鹤,杀个戏子很难吗?你动我哥做什么?」 「你以为我不想吗?!」江老爷子也爆发了:「可那时候咱们江家在宛平算个屁?连海家那种下贱门户都敢退咱们的亲?我一把年纪,半截入土的人了没什么,我能拿你们兄弟俩的前程去赌吗?」 江老爷子这才说起当年的事—— 江大郎自幼听话懂事,三岁认字,五岁赋诗,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神童,更是被寄託了家族全部的希望。 他是个循规蹈矩的孩子,按照父母的意愿,念书、中举、订婚……一切都从未越雷池半步,连他自己都以为,他这一生会这样安稳的走下去。 直到那次进京赶考,路遇暴雪,他被困在半路,险些冻死,是一个过路的戏子救了他。 戏子同样是进京卖艺,两人便结伴同行,也是在这段日子的朝夕相处间,江大郎发觉了自己不同于以往的一面。 起初,他是拒绝的,是觉得羞耻的。 可耐不住戏子的纠缠,两人竟这样遮遮掩掩地相处了下去。 留恋梨园的靡靡之音,荒废学业,江大郎这荒唐之举很快就被家里发现。 江老爷严令之下,江大郎仍与那戏子断不了关系。 不得不出此下策—— 请戏班子入府唱堂会,那碗迷心散原本是要给戏子喝的,可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竟被江大郎服下。 中了毒,他才疯疯癫癫跌入水中溺毙。 江老爷子颓然地坐下,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滴下来,满脸悔恨:「我不知道会害了大郎,若知道是这个结果,说什么也不会……哎……」 江大郎死后,戏子也疯了,被戏班子抛弃,整日沿街乞讨,过得如同猪狗。江家不敢再冒险,也就没有斩尽杀绝。 江成璟鼻腔里冷哼一声,「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 「是你娶得好姨娘,为了给自己儿子铺路,不惜冒险在送汤药的时候调了包,我大哥这才没命。」 江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什么!那个贱人竟敢?」 孟姨娘一向乖顺,说话都不大声,从不敢忤逆他的意思。他也一直以为毒药被调换是意外,怎么会? 「贱人我已经杀了,」江成璟抚掉袖上的尘土:「咬人的狗不叫。你若不笨,就回头想想,咱们家落得如此地步,谁是罪魁祸首。」 江老爷子彻底瘫坐在椅子上,老泪纵横。 言罢,江成璟踱门而出。 不知何时,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家的冷漠无情,每个人都像是棋盘上一颗冰冷的棋子,循规蹈矩又身不由己。 门外,母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儿,夕阳斜斜地洒在庭院里,显得她身影格外孤寂。 她已经等到了想要的答案。 眼眶中的泪水闪烁着晶莹,嘴角却始终挂着一抹笑。 或许,这些年她早已为了此事流干了眼泪。 她慢慢朝江成璟走来,每一步都像承载着千言万语。 颤抖地抚摸着他的脸,不住地点头:「好……好……」 母亲手腕上一直带着珊瑚串,是大哥送她的生辰礼物,十几年过去了,她仍带着,可身边早已物是人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她本就是与世无争的性格,却没想到,一味的隐忍换来的竟是这般因果。 如今江成璟杀了孟小娘,也算是还了大郎一个公道。 * 四月初十,正是江大郎的忌日。 坟前打理的很干净,没有一丝杂草,仿佛时间从未在这里留下痕迹。 江成璟轻轻拂过墓碑上的字,上面刻着的大哥的名字,是这个家永远的痛。 「大哥,收银子了。」他拿出纸钱,点燃香烛,无言地看着烟雾在微风中缭绕。 母亲在一旁抹泪。 大嫂蒋氏仍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火焰在跳跃燃烧。 海云舒拉着琮儿,「琮儿,去给你大伯磕头。」 琮儿乖乖地来到坟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头,「大伯请安心,琮儿会孝顺父母,照顾好祖母和大伯母。」 这时,江成璟将一只血淋淋的手丢进火里烧掉。 就是这只手,亲手下得毒,掉得包。 江成璟冷声道:「大哥,那贱人的手我已经砍了,她造的孽,我会让她还个干净。」 生母犯错,必要祸及子女。 孟姨娘死后,江三郎被逐出族谱,赶出江府。四姐儿刚议的亲也黄了,如今一同被赶出家门。 江成璟下了严令——谁敢收留此二人,就是跟摄政王府作对。 如此一来,再无人敢做出头鸟。 至于江老爷子,也为着自己当年的错误,终日悔恨。 当初,他被孟小娘迷了心窍,在她甜言蜜语地奉承里被当做小丑耍。到头来,害人害己。 一天起床后,江老爷竟中了风,直接瘫在了地上。他口齿发麻,支支吾吾说不出半个字。若不是下人及时发现,可能就没命了。 请来的郎中诊断说,「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心受创,后半辈子怕是都要瘫在床上了。」 江母为了大郎的事,恨毒了这所谓的夫君,发誓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江成璟也直接带着海云舒母子离开了江家,回到了王府住。 而大嫂蒋氏更是将自己关到了佛堂,成天成月的见不到人影。 其他姨娘对江老爷的偏宠早有不满,如今江成璟又是这般不管不问的作风,她们便在侍奉的时候敷衍了事,经常弄得江老爷屎尿一身,也懒得换洗。 若不是还有几个忠心的僕人管着,江老爷怕早就一命呜唿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凡事都有因果。 江老爷子此时悔恨,也于事无补了。 第404章 诰命夫人 八月初九。 大魏皇帝特令,摄政王独子江琮,为亲族首嗣,天意所属,昭告天下,授以册宝,立为世子,以继王位正统,匡扶大魏四海之事。 不仅如此,还册封海云舒为一品诰命夫人。 恩旨到了王府,海云舒端详着圣旨看了半天,「不是只说琮儿封世子的事吗?怎么连我也算上了?」 江成璟把琮儿放在腿上,「儿子的事要办,媳妇的事也不能落下。」 海云舒展开圣旨:「这上面把我夸得这样好,我自己看着都脸红。」 「有吗?」江成璟把圣旨拿过来,嘴角微翘:「我看夸的还不够,我媳妇比这说的强多了。儿子,你说呢?」 琮儿不住点头:「爹爹说的对!娘亲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自然当得起圣旨上的夸赞啦。」 「油嘴滑舌。」海云舒推了一把他俩。 「诰封的旨意,我已经让人抄送了一份送到宛平老家,你爹娘看了,一准儿开心。」 海云舒知道,父亲这一辈子是受尽出身商籍的苦,被那些达官贵人看不起。所以,他一直希望子女能摆脱这种命运。 如今自己得封诰命,也算是对他老人家的一种慰藉吧。 江成璟的眼中满是温柔,「等册封典礼一过,陪你回趟宛平,好好看看你父母兄弟,如何?」 「嗯。」 「好耶~」琮儿拍手,兴奋道:「那我又可以跟着二舅去河里抓鱼喽。」 「臭小子,就知道贪玩儿。」 「夫子说要劳逸结合嘛,况且,等娘亲有了小弟弟,小妹妹,可就没时间陪琮儿玩耍了。此时不消遣,更待何时?」 「讨打啊你。」 「嘿嘿。」琮儿做个鬼脸就跑院子里跟小婵她们玩去了。 窗轩下,两人对坐而视。 海云舒是发自内心地说:「江成璟,谢谢。」 他总是这样,为她铺好路,替她考虑周全。 他对她这样好,这样上心,如此深的情谊,真不知该如何回报了。 江成璟捏了捏她的脸,「谢谢两个字大可不必,你只告诉我,喜不喜欢?」 「喜欢。」 「开不开心?」 她温柔点头:「自然开心。」 他笑:「那就值了。」 赢离登基,许了江成璟封地赏金,他统统没要,独独给海云舒请了这封诰命。 旁人越是拿她的出身说闲话,他偏要堵住这些人的嘴。 这个男人总是知道如何将她宠到天上去,厉害的很。 江成璟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海云舒眸光一转,「你送我这样贵重的礼物,那我……是不是应该回送一份大礼?」 他挑眉:「哦?想送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海云舒神秘兮兮的靠近他,伏在耳边,嗓音微颤:「摄政王不如猜猜看?」 江成璟喉结微动,眸光深深的凝视着她。 她这是在引诱他吗? 他垂下眼帘,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嗓音低哑而富有磁性:「本王猜……你是想给本王一个孩子,当做贺礼?」 海云舒被他的直白惊得俏脸一红,刚要开口,却被他的唇封住了嘴。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吻,炽热而绵长,让人心弦为之颤动。 海云舒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的吻,任由他的气息在口腔中瀰漫开来,化作一缕缕醉人的幽香。 * 新帝登基后,皇后的册立便是近期朝廷议政的重点。 因是赢离早年流落西夏,所娶的西夏民女自然不能入主中宫,是赢离念她多年不离不弃的情分,力争为她封了侧妃之位,也算不辜负这些年的相伴。 最终,是冯丞相的嫡女——冯若熙通过层层选拔,获得了各方势力的一致认同,册封为后,母仪天下。 封后大典之日,冯若熙头戴九凤冠,身着五彩霞帔,端坐于凤撵之上,自大殿外的长长的石阶一步一步走到了金銮殿前,与皇帝并肩而立,接受万邦来朝。 册封结束,按照祖制,帝后要到太庙祭祖。 龙辇一路穿过御街,看热闹的老百姓早就把街头围了水泄不通。 海云舒他们也在其中。 她感慨:「冯家的姑娘果真大气沉着,当得起国母之尊啊。」 琮儿拉着海云舒:「娘亲,我怎么没看到爹爹?」 不是说爹爹要护送帝后去太庙嘛? 琮儿点足了脚尖,甚至骑在了少青的脖子上张望,也没看到爹爹。 海云舒:「或许,他在太庙等着呢。」 「是吗?」琮儿明明记得爹爹说,在长街上就能看到他啊,他可从来都不食言的。 龙辇走过,最终消失在视线中,百姓们仍是久久伫立,不肯离去。 ——「这就是赢离太子啊,果然有先帝风范。」 ——「可不是吗?听说摄政王找了他足足八年,这样也好,不比辅佐那阿斗一般的小皇帝强吗?」 ——「嘘,说这些可是要杀头的,小心祸从口出。」 看来,百姓对赢离还是认可的。 这与他一继位就减免赋税,宽仁施政有莫大的关系。 正当人们议论纷纷之时,去往太庙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骚乱。 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已经有官兵飞速将长街围得水泄不通。 「都别动——把头低下——」 「原地待命——违令者斩——」 官兵词严令色,老百姓自然不敢违抗,有几个胆大的,还想偷偷熘走,立刻就被弓弩手射穿了大腿,应声倒地。 一见官府动了真格儿,再不敢有人轻举妄动。 海云舒他们是被围在了一个酒馆门口,原本熙熙攘攘的御街,瞬间变得冷清异常。 一定是出了大事。 海云舒心跳的厉害,她不自觉地望向远方。 江成璟,拜託,这事一定别跟你有关啊。 琮儿也是拉紧了海云舒的手,仿佛心灵感应般,问道:「娘亲,是出事了吗?」 第405章 窝藏钦犯 海云舒他们是被围在了一个酒馆门口,原本熙熙攘攘的御街,瞬间变得冷清异常。 一定是出了大事。 海云舒心跳的厉害,她不自觉地望向远方。 江成璟,拜託,这事一定别跟你有关啊。 琮儿也是拉紧了海云舒的手,仿佛心灵感应般,问道:「娘亲,是出事了吗?」 她只能保持镇定,对琮儿微笑:「没事。」 远处官兵高喊:「继续搜!」 他们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海云舒小声问少青:「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少青摇头:「王爷只说今日要护送帝后去太庙祭拜,让属下来保护好王妃和世子的安全。其余的,并没有多讲。」 「好吧……」海云舒担心地往远处看。 搜查一直到了晌午才结束,官兵带走了一些人,要去官府讯问。 海云舒仔细观察了一番,被带走的都是装扮酷似西夏的人。 难道,这又是西夏人闹起的风波? 「娘亲,我们可以走了吗?琮儿饿了。」 「走,咱们吃饭去。」 折腾了半天,大家都还饿着肚子,正巧旁边就是酒楼,官兵撤走后,他们就在这里用了午饭。 海云舒担心江成璟的安危,食不下咽,倒是琮儿,扒着碗吃得很畅快。 此时少青也打听来了消息,「回王妃的话,今日帝后祭祖,确实是西夏人慾意行刺,幸而王爷英勇,化险为夷,此时正在全城追查逃犯。」 「他没事吧?!」海云舒一颗心揪在了嗓子眼。 「王爷无碍,特意命属下回府报个平安。」 海云舒长舒一口气:「好,我知道了。少青,你还是快回王爷身边帮衬着,你告诉他,家里有我,叫他放心。」 少青领命离开。 得了江成璟平安的消息,海云舒才终于有胃口吃了些饭。 琮儿吃饱就要拉着小婵出去玩,海云舒不放心,就让莺歌一同陪着:「别跑远了,就在这附近玩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知道啦。」这方面琮儿还是很听话的,让往东,绝不往西,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海云舒回到房间,想要继续用餐,只是刚推开门,就被身后突然窜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谁!」 话音未落,海云舒就被紧紧捂住了嘴巴。 「呜——」 她挣扎,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别出声,是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 海云舒回头,不禁大惊。 「李澈?」 他怎么在这儿,难道跟西夏人行刺一事有关? 李澈原本无意伤她,只是海云舒一时间难分敌我,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李澈只能再捂她的嘴,生怕她出声被发现。 此时,海云舒透过窗缝往外看,只见一伙官兵已经在酒楼挨个儿盘问,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 李澈压低声音:「刺客一事与我无关,我也是被栽赃的。你帮我见江成璟,我有要事,必须亲口告诉他。」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况且,李澈深知海云舒身份,若他真是刺客,挟持她做人质离开即可。 有摄政王妃做护身符,能保他在大魏全身而退,实在没必要去江成璟面前走一遭。 「海云舒,事关重大,你信我,我必须见江成璟,不能被别人带走。」 外面的官兵越来越近,且来得都是大内高手,明显是得了消息才,围堵过来。 再不想办法,他们就要破门而入了。 海云舒被捂着嘴,只能点头:「嗯。」 李澈这才松手。 正巧,包房内有个柜子,海云舒把柜门打开,让他先进去躲一躲。 此时,官兵破门而入:「搜!」 一进门,只见海云舒坐在桌前,悠闲地吃着饭菜。 官兵:「官府办案,闲杂人等统统滚开!」 「放肆。」海云舒抬起眼帘,不紧不慢道。 「嘿,你哪来的刁民,这么不知好歹,看小爷我今天非……」 官兵说着要上前动手,还好同行的首领眼尖,认出了海云舒。 首领一脚把官兵踢开,痛斥道:「你这蠢上天的王八羔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可是摄政王妃!」 官兵哪里认得这等人物,听头儿一说,吓得腿都软了,噗通跪在地上,「摄……摄政王妃?」 在官场混的谁不知道,如今摄政王权倾朝野,说一不二,唯独对府中的王妃宠爱有加,言听计从。 他把摄政王妃给得罪了,不就等于自寻死路吗? 「蠢货,还不快跪下磕头认罪!」首领咒骂。 官兵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跪下磕头,「王妃恕罪,都是小的有眼无珠,小的给您赔罪了……」 他把头磕得咚咚响。 「行了行了。」海云舒不耐烦地打断他,「赶紧滚出去,别打扰本王妃用膳。」 「哎!」那小兵如获大赦,起身就往外熘。 可是官兵首领犹豫着:「这……」 明显他还不想走。 海云舒搁了筷子,「怎么?这位大人也想留下来尝尝?」 「不,不。」那人忙摆手,也只好实话实说,「启禀王妃,我等正在追查要犯,有人看见他朝这间屋子来了。那刺客穷凶极恶,小的……小的也是担心王妃的安危。」 海云舒一甩袖子,「你们想怎么搜啊?」 这包间一览无余,一张桌子,一张书案和高柜。还有墙上的几幅字画,确实没什么好搜的。 「王妃当真没见着陌生人?」 海云舒语气坚定:「没有。」 「头儿,那个柜子……」一个官兵指向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 「王妃,小的也是奉了圣旨搜查。能否……」 海云舒眼风凌厉,道:「如今你们闯也闯了,看也看了,犯不上再搬出皇上压人一头吧,说得好像本妃故意窝藏钦犯一样。」 「小的不敢。」众人面面相觑,虽然心中疑惑,却也只得低头服软。 「不敢最好。」 海云舒端坐屋中,气定神闲,「你们尽管搜。不过我好心提醒你,这柜子里放得可是王爷亲自从南海请的玉观音,要是开了柜门,见了光,挡了他的气运,我怕你们几个人的头加起来,也不够砍啊。」 「这……」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谁也不敢上前去开柜门。 海云舒随手点了一个小兵:「来,你开吧。」 「不不不。」小兵吓得直往后躲。 她又指一个:「要不你来?」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第406章 男扮女装混入王府 众人迟疑不决,都不敢做出头鸟。 不大的房间,安静的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到。 此时,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海云舒盈盈起身,走到柜子前面。 「都是给皇帝办差的,总不能叫你们白跑一趟。」 她手一拉,柜门大开。 站在前面的几个小兵慌忙捂着眼睛,生怕多看一眼,亵渎了摄政王请来的神仙,招来杀身之祸。 也有胆子大的,盯着柜子看。可里面除了一尊玉观音,空空如也。 海云舒问:「看清楚了吗?」 「看……看清楚了。」 「看明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看明白了……」 海云舒眉一挑,厉声道:「那还不快滚?」 「是,是!」众人这才慌忙告退,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 莺歌此时正巧带着琮儿上楼,与这些官兵擦肩而过,还觉得稀罕,问道:「主子怎么跟他们说上话了?」 「先进来。」海云舒招唿他们进屋。 她表面淡定,其实手心里也握了一层汗,让莺歌再三确认官兵走远后,海云舒才来到墙上的一副画前。 「出来吧。」 她拉开画,里面是个暗格,刚刚够藏下一个人的空间。 这本是给爱喝花酒的客官留的藏身之所,避免老婆追上门,没地方躲而特意挖的暗格。 这下倒是派上了用场。 李澈抖抖衣服:「谢了。」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海云舒是看在他曾多次救自己的份儿上,才愿意帮他这个忙,可凡事都得有个前因后果,他若是不把原委说清楚,也不能善罢甘休。 「带我去见江成璟,我会把一切告诉他。」 「李澈,现在是你求我,怎么反倒你还要讨价还价?」 李澈道:「海云舒你信我。凭我的武功,想杀出去轻而易举,之所以没走,就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 他说得倒也是事实。 海云舒看着窗外:「如今这满条街都是你的海捕公文,你怎么出去?」 李澈则是看她:「你一向足智多谋,会没有办法?」 「我没有。」 「你不想办法,我现在就走出去,告诉他们你窝藏西夏重犯,图谋不轨。」 「你!」 「想不想?」 「哼!」 海云舒气得坐在椅子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想,这人可真会惹事。 莺歌过来劝:「主子,别急,慢慢想,这些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实在不行,咱们把王爷喊过来也是一样的。」 「不可。」海云舒道:「这酒楼哪有王府安全?万一被人监视,发现王爷与西夏人共处一室,岂不是要君臣离心了?」 「王妃说的是。」 但,怎么才能把这么个大男人带出酒楼,带回王府呢? 海云舒目光落在莺歌身上,突然来了灵感,手一拍:「有了!」 「什么?你叫我一个大男人穿女装?简直荒唐。」李澈内心是拒绝的。 「大声嚷嚷什么?不是你要跟我回府的吗?这叫滥竽充数,以假乱真。」 「……你就没点儿好词吗?」 海云舒才不搭理他,直接吩咐莺歌:「你把马车里的衣服拿上来,给他找一身换上。」 莺歌一愣:「主子,这……」 「愣着干什么,快去。」 莺歌应了一声,匆匆跑下楼。 不一会儿莺歌就兜了几件衣裳上来,海云舒翻找了一遍,还专门挑了件桃红色的,在他身上比划:「李澈,你身材也消瘦,皮肤还白,穿这身正好。快换上吧。」 李澈眉头紧皱,两个指头拎着:「没别的办法了?」 「要不你杀出去自己回西夏,要不你换上衣服跟我回王府。自己选一个吧。」 李澈无奈,接过衣服进了暗格。 很快,就换好了。 「呦,还是个美人儿呢。」海云舒捂嘴笑。 莺歌拿出常备的胭脂粉,给李澈的脸上略施粉黛,以免穿帮。 「差不多得了吧。」李澈非常抗拒。 海云舒不同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再把粉给他涂厚点,别让人发现破绽。」 一切准备就绪,莺歌和李澈一左一右两个女使,随海云舒一同下楼,上了马车。而小婵则是等众人走后,扮做别人的样子从窗户熘走。 如此一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马车缓缓启动,海云舒偶尔打量一眼身边的李澈,心想这厮本就男生女相,穿上这身女装,还真有那么几分姿色。 李澈感觉到她的目光,瞪了一眼:「看够了没?」 海云舒收回视线,哼了一声:「西夏亲王难道有此扮相,自然是看不够的。」 李澈扯了扯勒在脖子上的领口,问道:「还有多远?」 「急什么?快了。」海云舒故意慢悠悠地说着风凉话。 谁让他不由分说的给她出难题,她要不藉机报復一小下,他还以为这大魏摄政王府任由他来来去去呢。 如此这般,马车终于到了王府门口。 莺歌带着李澈先到了后院,海云舒则去前厅等江成璟,只是到了深夜,也不见他回来。 夜幕降临,王府内一片寂静。 海云舒问,「幽羽,你有跟王爷说,我有要事找他,让他务必早点回府吗?」 「王妃,奴婢都是按照你吩咐的,一字不落地跟王爷汇报的。」 「他怎么说的?」 「王爷只说,知道了。」 这就奇怪了。 海云舒平日是不会轻易打扰江成璟办公的,除非遇上不可料理的大事。 以往江成璟再忙,都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今日是怎么了? 海云舒回到后院时,李澈已经恢復了男儿装束,她也不敢带他堂而皇之地去前厅,只能叫他在后院里待着。 「江成璟呢?」 「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他不肯见我,对吗?」 「我怎么可能直接跟他提你?难道你还指望他欢天喜地的来见你不成?」海云舒开口:「你们把太庙搅得天翻地覆,他要是乐意,那才稀罕吧。」 第407章 我老婆,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跟你说了吗,那根本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是谁?!」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江成璟进来了。 「你回来啦。」 海云舒迎上去。她还生怕江成璟在宫里遇到了什么难事,一时脱不开身,现在见到他,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了。 李澈一见江成璟更是激动,「好你个江成璟,想害死我吗?」 江成璟幽幽道:「急什么?人不没还没死吗?」 「姓江的,你这么说就过分了吧。」 海云舒被他们一人一句说晕了。 她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当着江成璟的面儿,李澈这才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还不是你的好夫君,背后专会捅人刀子。天幸我命大,没有死成。他倒好,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江成璟一撩衣摆,坐了下来,「哎?我可是一片诚意,如今是你们兄弟反目,怎么反倒赖在我头上了?」 背后捅刀子?兄弟反目?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海云舒只觉得头疼,听不懂,就说:「要不你们聊,我先撤?」 「你留下。」 「你留下!」 两人异口同声。 呃……海云舒抄手站在一把,有些无奈。 江成璟如炸毛的刺猬:「她是我老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了?」 李澈也气:「现在我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总得找个人评评理吧。」 海云舒:「好,我不走,你们俩今天就把话说清楚。」 好歹也都是贵族王侯,见过些世面,经歷过大风大浪,怎么吵起架来跟个孩子似得。 李澈一股脑地诉苦:「你们大魏新帝登基,派使者到西夏邀请参加什么帝后封禅大典,咱们两国向来不睦。我那王兄又视我为眼中钉,恨不得让我死在你们手里,这才把烫手山芋的活儿交到我手上。」 海云舒不理解,「这不挺好吗?你那王兄数次想害你性命,远离他的监视,就当到我们大魏来散散心呗。」 「散心?」李澈指着江成璟,「你问他叫不叫我散心?」 怎么又拉起仇恨了? 李澈道:「我前脚出使魏国,江成璟后脚就派人打着我的幌子去西夏皇宫刺杀我王兄了!」 「啊?」海云舒宽慰他:「别急,西夏皇帝也未必相信啊。你等他查清楚不就好了?」 李澈哼一声:「我那王兄巴不得是我做得,好顺水推舟。他正欲除我而后快,有这么个把柄握在手上,岂能轻易放过?」 海云舒一想也是,这西夏王是个暴君,如今病入膏肓,更是担心别人篡位夺权。成天炼丹制药,想着长生不老之术。 之前还想把李澈给杀了,利用飞石治病谋一条生路。可眼见千机阁戍卫森严,屡次不能得逞,也只好先行作罢,找机会再向李澈发难。 如果,真像李澈所说,那江成璟这招是有点儿损了。 江成璟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你们兄弟本就不和睦,你死我活已成必然,本王在紧要关头给你添把火,也算是给你助助威啊。」 「呸!你助的哪门子威?」 江成璟以假乱真,是有点不厚道,事后又咄咄逼人,海云舒也不知该怎么当这个和事佬了。 她微微一想,「不对啊,那照你这么说,被刺的不是西夏皇帝吗?怎么整个京城都在传是我们大魏帝后遇刺了?」 「这就得好好问问你家摄政王了!」 海云舒脑袋转的也算快,「难道……这也是假的?」 李澈露出鄙夷的神情,道:「可不是吗。今日封禅祭天,我还没刚递上贺表,就窜出一伙儿刺客,又是打着我的旗号。」 江成璟只在一旁,敲着桌角,嘴角噙着笑意。 李澈指着江成璟:「他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到头来又栽到我头上,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前有你们魏国追捕,后有西夏相逼,我是进退两难。 「江成璟,你这是想一箭双鵰,借刀杀人啊。」 海云舒深吸一口气,「不……不至于吧。」 「事实如此,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今天和他当面对峙,是男人就痛痛快快的认了,别在背后搞这些龌龊的勾当。」 江成璟不以为意,手一摊:「我从未否认这些是我做的。」 「你肯认最好,」李澈也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虽说之前咱们有误会,可也是立场不同。经歷了一些事后,什么话也都敞开了说,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今儿当着你老婆的面,你倒是说说,为何三番五次地陷害我?到底有什么阴谋?」 第408章 你就不想试试,坐一坐那金殿上的龙椅 庭院里,暗香浮动。 江成璟幽幽道:「我不是害你,是帮你。」 「你帮我就帮的无处藏身,你要想害我,我还不死无葬身之地吗?」 他拍拍他的肩:「别动气,小心伤身体。」 李澈一把打掉他的手:「我真不该信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如今,西夏皇帝以谋反之名,要问李澈的大罪,要不是有千机阁的门生故吏顶着,只怕杀无赦的圣旨已经传到魏国了。 魏国这边更绝。 直接封城搜查刺客,李澈哪里拖得开身,腹背受敌,他只能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行谋划。 海云舒心有疑惑,也只能追问江成璟:「为什么这么做,总得有个理由吧。」 其实江成璟心里早有打算,如今时机已到,也就不再藏着掖着:「西夏皇帝施行暴政,是为不仁;撕毁两国盟约,挑起事端,是为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之人,怎配做一国之君? 「李澈,我这么做是为了帮你,难道你就没想过要取而代之吗?」 李澈也有自己的原则,「这是西夏的内政,还轮不到你操心。至于我本人想不想做皇帝,那是另外一回事。」 纵横官场多年,江成璟不信有谁能抵挡权利的诱惑,更何况还是整个帝国的权利。 「你错了,如今西夏皇帝命不久矣,国中人人自危,你不反,别人也会反。乱世之争,争得就是那把龙椅。 「我助你自有我的道理。其一,西夏皇帝暴虐成性,你刺杀他,那叫义。西夏百姓会感恩你救万民于水火。 「其二,你刺杀大魏皇帝,那叫勇。试问有谁能在敌国封禅大典闹个天翻地覆,还能全身而退的?西夏举国都会赞嘆你智勇双全。 「其三,你掌握着千机阁的实权,有封地,有粮草,手下佣兵数万。何惧西夏暴君的散兵游勇? 「李澈,难道你就不想试试,坐一坐那金殿上的龙椅吗?」 李澈心中一震,明明是万分棘手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又多了几分道理。 眼前这个男人,真是狡猾如狐,他早已算计好一切,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江成璟的眸底闪过一丝狡黠:「若不逼你一把,你永远下不了这个决心。我可以说服魏帝助你暗中杀回西夏,夺取政权。」 李澈沉默了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江成璟:「条件呢?你费了这么大力气,兜了这么大一圈,总得有个图谋吧,说吧,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江成璟笑:「闹了半天,你可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他摊开一张羊皮卷的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註着山河国界。 他拎起笔,在地图上圈出一块,开出了条件:「我要你做皇帝。西夏归还原本就属于大魏的燕林九州,并且签定停战盟约,两国重修旧好。」 李澈不信:「只是这样?」 江成璟点头:「只是这样。」 燕林九州本就是西夏撕毁盟约,偷袭魏国所取得的几座城池。此举在西夏一些正义之士眼中也是不耻。 如今江成璟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你如何说服魏帝出兵?」李澈质疑,「他可不是什么十几岁的孩子,任由你摆布牵制。」 「魏帝刚继承大统,他需要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而燕林九州,就是最大的招牌。」 这话倒是不错。 燕林九州是从先帝手上丢的,先帝临终前,依然对此事耿耿于怀。更是有言在先——谁能收復燕林九州,便是大魏功臣,可入太庙受万世香火。 由此可见燕林九州对大魏的重要性。 若此地能在赢离手中夺回来,那他就会堵住悠悠众口,成为大魏皇室名副其实的接班人,再不会有人敢议论他的无能。 李澈冷笑:「你就不怕赢离翅膀硬了,铲了你这个摄政王?」 「这是我们魏国的内政,就不劳你操心了。」 江成璟在等待一个答案,「怎么样?想好了吗?」 西夏百姓如临水火,也是该整一整国风了。 「成交。」李澈一掌拍在地图上,倒是爽快。 海云舒见他二人难得达成一致,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她说:「那李澈现在怎么办?他如今是朝廷钦犯,满京城都是他的海捕公文,要先撤一些人手吗?」 江成璟自有考量:「人手非但不能撤,还得增加。既然做戏就要做的真一点,不然对方怎么会上当?」 海云舒闻言,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江成璟意味深长道:「就让他留在摄政王府,两日内,我必拿到皇上圣旨。期间大家注意力都在搜捕西夏刺客上,自然不会过多关注边防的调兵遣将。如此一来,我们也好着手实行计划。」 海云舒对江成璟的计谋佩服不已。这个男人,真是将一切算计得滴水不漏。 第409章 有身孕了 江成璟挑眉:「还有什么疑问吗?」 既能保命,又能继承皇位。李澈道:「若真如你所说,何乐而不为? 「只是……」他话锋一转,「你若办不成呢?」 江成璟一笑,「身为大魏首辅,若这点小事都办不明白,这摄政王我也不必当了。」 李澈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除了相信,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如此一来,算是达成一致。 这两天,京城上下都在传——禁卫军寻人未果,西夏的刺客仿佛人间消失了一般。 诡异的很。 封城数日,闹得人心惶惶。 正巧,有几个西夏细作没躲掉搜查,被缉拿归案,严刑拷打后得知,这几个竟都是西夏皇帝的眼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正愁没有人背锅,他们这些冤大头就自投罗网了。 于是,江成璟果断让人宣布刺客已缉拿归案,立刻问斩于菜市口。 可怜几个细作还没来得及给主子报信,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两日后,江成璟果然言而有信,说服了皇帝,拿到了圣旨。 海云舒也有些惊讶,「皇帝竟真答允了这件事?我还以为,新帝登基,会以安民固国为本,不会跟西夏有太多牵扯。」 少阳便道:「新帝根基不稳,心有抱负,也想以小博大,立一立大功,好堵住悠悠众口。」 得了圣旨,边疆的戍卫军已暗中调遣兵马,助李澈一臂之力。 这天,应皇后召见,命妇入宫小聚。 席间,海云舒心里有事,胃口并不好。 少阳见她筷子也没动一下,瞧出她的不适,问:「云舒,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早上吃多了,这会儿胸闷泛噁心。」 「噁心?」少阳眼珠子一转,笑:「你该不会又有了吧?」 「啊?」她完全没想到这一层。 倒是冯皇后很关心,「去请个太医过来给王妃瞧瞧,若真有个病痛,早点用药,也免得受罪不是。」 海云舒起身:「谢皇后娘娘关心。」 移步偏殿,太医请了脉,随后喜上眉梢:「恭喜王妃,据微臣诊断,已有两月身孕。」 「真的?」 「千真万确。」 海云舒心里也是一喜,她最近嗜睡,还总以为是操劳过度的原因,自己一向身体康健,就没去请大夫诊治。 谁想,出了这么一件大喜事。 冯皇后温婉微笑:「快去把这好消息带给摄政王,他最近忙于国事,听了这喜事,一准儿开心。」 「是。」 皇后还要召见其他女眷,就先离开了。 少阳拉着海云舒:「真好,琮哥儿这下要有个弟弟了。」 海云舒含笑:「男孩子太淘,我只盼是个丫头呢。」 「都好,都好。」 少阳扶着海云舒起身,两人正要出殿门,就被守门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长公主请留步。」 「干什么?」少阳问。 侍卫:「回禀长公主、王妃,没有圣旨,谁也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好大的胆子,你敢拦本公主的驾,不想活了不成!」 侍卫:「卑职该死,可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皇帝还是皇后?」 侍卫:「皇上口谕,无召,任何人不得出入凤栖殿。」 「那本宫就自己走回去,看你拦不拦得住。」少阳说罢,就要硬闯。 侍卫一下把刀枪亮了出来。 海云舒见状,劝少阳冷静:「别硬碰硬。」 「这个皇帝,在想什么呢?」 海云舒拉着少阳回到屋里,心里大概有数:「多半是因为借兵西夏的事,要拿我在这儿做几天人质。」 「什么借兵西夏?」 「王爷领兵与李澈汇合一路,杀回西夏,如今胜负未分,干坤未定,皇帝要留一手也是应当的。把我留在宫里,也好警醒王爷,不要拥兵自重。」 海云舒拍拍少阳:「只是连累你了,也被关在这儿。」 「嗨,」少阳嘆气:「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就为这点小事,也只当把人诓进宫里来?这皇后娘娘和皇上还真是伉俪情深,一个鼻孔出气,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皇上根基不稳,多疑也是情理之中。」海云舒有点抱歉:「倒是你,完全能出去的。」 「说什么?你还有身孕,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少阳索性道:「成,既然他们要收留,咱们就只当在宫里做个伴儿,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挺好。」 海云舒微微点头:「只要王爷平安无虞,宫里就出不了乱子。」 「就是你这刚有身孕,别再有什么差池。」 「无妨,」海云舒微笑:「当初怀琮儿时,可比这难上加难,不一样挺过来了?一点小风浪,不要紧。」 一连十余天,都是宫人按时按点到凤栖殿送饭。 衣食住用都是皇家的规制,不曾懈怠半分。 除了不能出门,其他的并无不妥。 直到这天夜里,有个小宫女端来夜宵,说:「摄政王大胜归来,皇上摆了宫宴庆贺,特赐了一桌饭菜给长公主和王妃一品。」 因是小宫女看着眼生,海云舒留了个心眼,嘴上答应,可并没有立刻去吃。 等人走后,她才拿银针试探,针头微微泛青。 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怎知有毒?」少阳问。 「若真是王爷得胜回朝,皇上怎会不放咱们出去?」海云舒道:「怕是想故意说这些,让咱们乐昏了头,好趁机下毒手。」 「可谁会给咱们下毒呢?」 第410章 大结局1 「刚才那小宫女看着轻车熟路,不像是刚混进宫的。」 海云舒拿起桌子上的纸币,靠着记忆,把那丫头的模样给画了下来:「少阳,能不能让人按这张画像找一找,看看这小宫女什么来头。」 少阳惊嘆海云舒的记忆力:「这倒不难,就是需要时间。」 「查一查心里也有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会是皇上吗?」 「不至于,留咱们是为了牵制江成璟,他们也不想我们有意外。」海云舒推测:「真正想害我的,一定是希望皇上君臣离心的人。」 「你心里有数吗?」 海云舒说:「冯皇后家世显赫,父亲又是左丞相,在皇上登基时立了大功,自古外戚势大,都不是什么好事。」 「冯家难道是想趁你家王爷不在朝,夺权不成?」 「冯丞相三朝元老,总觉得不至于如此。可除了他,我也想不出还能有谁。」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面对权利。眼下时局刚稳,有人想浑水摸鱼也未可知。」 「我不确定,」海云舒道:「还是先查一查吧。」 宫里的奴婢成千上万,要想查清楚,怎么也得等两天。 然而这两天,皇宫却像一滩死水一般安静。 这日,海云舒正在院中与少阳下棋。 有人过来传话:「主子,查到了。」 「那小宫女确实跟冯家有点关系,她老娘是冯府的老人了。她入宫三年,还是御花园侍弄花草的宫女,一直到冯皇后入宫,才跟在了皇后身边。」 原来真是冯家的棋子。 「皇上呢?」 「皇上也几天没上朝了。」 「难道是被软禁了?」 「那到没有,听闻,今早还去寿宁殿给太后请安了。」 海云舒不祥预感:「太后?」 「对啊。」 「待了多久?」 「说是要一起用膳,现在还没出来呢。」 「糟糕,」海云舒反应过来:「只怕太后也被软禁了。」 少阳:「不能吧。」 「你想,皇上不上朝,却去给太后请安,拖沓到现在都没露面。消息竟然传到咱们耳朵里。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是有人故意把信儿透露给咱们?」 「多半是。」 少阳如临大敌:「这个姓冯的老狐狸,亏他还是三朝元老,先帝的肱骨之臣。他可真会演戏,竟如此下作,难道忘了当时力挺赢离时,是怎么盟誓的?实在可恶。」 海云舒道:「咬人的狗不叫。利益面前,亲兄弟还要搏杀,更何况是昔日盟友呢?冯丞相是保守派,恐怕早就看不惯江成璟的行事作风,想借势把他踢出局罢了。」 「皇上不会也被他洗脑了吧?」 「别急,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海云舒分析:「赢离一直受江成璟庇佑,来大魏时间不长,根基不深,若真翻脸未必占到便宜,多半是受冯丞相胁迫,不得不从。」 「何以见的?」 「你没看,宫里来往的都是皇后和丞相身边的宫人,皇上的亲信,少之又少。」 「那还等什么?赶紧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难道咱们都在这儿等死吗?」 「我想想。」看着身边的婢女、宫人,海云舒陷入深思。 小婵站了出来:「主子,我去。」 「宫里到处都是眼线,你对这里的路也不熟,如何能逃出生天?」 小婵自信:「想出宫何必一定要走大门?奴婢身形小,遇到个狗洞也能钻出去。」 少阳不禁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 眼下身边除了小婵,其他人,也不放心把如此要紧的事交待下去。 「主子可别忘了,奴婢天生的方向感强,当年你在小竹林迷路,都是奴婢带着出去的。这皇宫奴婢也来过多次,路都记得!」 「话虽如此,但万一……」 「万一被抓,奴婢就说是帮主子找太医看胎的,总还能扯上一番。搏一搏咱们都还有条生路。难不成都困死在这儿吗?」 思前想后,海云舒最终点头。 她把江成璟临走前送她的耳坠当作信物,交给小婵:「出宫后,去城郊驿馆取那匹大宛马,直奔大魏边界,把京城的情况告诉王爷。记住,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 小婵郑重点头:「奴婢明白。」 小婵趁夜色从偏窗熘了出去,海云舒只得祈祷她一切顺利。 不知是否是心里紧张的原因,这次怀有身孕,海云舒感觉格外乏力、噁心。 整日吐个没完。 毕竟是人质,冯皇后也不敢把事情闹大,一天两三回的派太医来把脉,生怕海云舒有个好歹,没办法给江成璟交代。 「王妃并无大碍,只是胸闷郁结,微臣开一副舒缓心神的方子,服个三五天就会好的。」 「有劳太医了。」 只见太医提笔,写下方子,之后便匆匆走了。 看守的侍卫验过药方,确认无误后,才允许按方子抓药。 海云舒暗暗将方子记了下来,默写一遍,不停地再灯下揣摩。 少阳问:「看这方子做甚?信不过楚太医?他可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海云舒摇头:「楚太医从前给我看过病,他曾说过,心病无药可医,只能自愈。因此他从不给有心病的人开方子。今日他故意说我是心中郁结,又写了药方,我只觉得蹊跷,就记了下来。」 原来如此。 少阳:「那你瞧出什么端倪了吗?」 海云舒指着方子的头一排字:「你连起来念上一念。」 少阳一字一顿:「戒骄戒躁,静待佳音。」 海云舒:「算算日子,小婵已经走了五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少阳:「没准儿江成璟已经在杀回的路上了!」 「再等等。」 直等到第六日,天将刚破晓,宫外杀声渐起。 刀兵相接的动静越来越大,空气中隐约有血腥的味道。 少阳不由得往窗外探头:「是打起来了吗?」 喊杀声由远及近。 海云舒难分敌我,想拉着少阳躲进厢房的暗格里。 只是暗格太小,只能藏下一个人。 少阳不肯独自避难:「云舒,你还怀着孩子,你进去躲着,我好歹是先帝血脉,这乱臣贼子也不敢把我怎样。」 海云舒不肯:「原本就是我们夫妻连累你,怎好叫你再赔上性命?」 此时,门一脚被踢开。 为首的侍卫直接将海云舒抓了去:「来人,把她给我压出去!」 第411章 大结局2 海云舒被猝不及防地拉到了殿门外。 「云舒——」少阳刚想追上去,就被侍卫们拦住。 「把她压到叛军阵前!」 叛军? 海云舒直直望着远方,宫墙的另一边,喊杀声此起彼伏,难分敌我。 「报——」士兵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大人,江成璟的叛军已经沖干元殿杀过来了!」 「什么?!」 怎么会如此快? 本以为只是禁军里出了叛徒,怎料江成璟竟亲自杀了回来,还来得如此迅速。 干元殿是皇帝日常处理朝政的所在。 冯丞相为了把持朝政,将新帝软禁在此,一干文臣敢有怨言者,也都被关押起来。 士兵连忙请命:「大人,咱们该如何应对?」 「丞相呢?」 「丞相……丞相正在宫外着急人马勤王救驾,要小的传话,说让大人务必顶着,千万不能让皇上被江成璟挟持!」 「老匹夫!」 说得容易,江成璟能征善战,手上更是精兵强将。 原本以为他在边陲,用禁军掌控皇城到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冯丞相这老狐狸见江成璟杀了回来,竟然当起了缩头乌龟,把自己推到前面。 叛军若胜,冯丞相把软禁皇帝的事推到禁军头上;叛军若败,他就是救驾有功。 总能立于不败之地。真是奸诈至极! 「大人,他们杀进来了!」 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 禁军首领直接把刀架在了海云舒脖子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跟他们拼了!」 于是,海云舒被推到了高阶顶上。 「江成璟——皇上尚在宫内,你竟纠集人马杀入皇城,是想谋反吗!」 江成璟骑着嘶风战马,立于人群深处,「本王是奉旨讨贼,救驾勤王,你等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禁军首领把人往前推:「你看看她是谁——」 风,在血色的宫墙内格外嘶哑。 海云舒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乱,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丢了江家的气度。 江成璟的手下果然犹豫了起来,谁都知道,王爷极其宠爱王妃,对面把王妃作为人质,王爷不发话,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禁军首领见此举奏效,颇为得意:「再不退兵,我这一刀下去,可是一尸两命!」 风的另一头,江成璟一声冷笑。 只见他手一挥,就有一排妇孺老幼被压了上来。 黑压压的跪了三四排的人。 禁军看到后,傻眼了。 这不正是他们在宫外的家小吗? 江成璟什么时候把他们都给抓来了? 「江成璟!你无耻!!」 江成璟却幽幽道:「来,咱们比比,究竟是谁的刀快。」 纵然禁军首领想拼死一搏,他手下的士兵也不想送了全家人的命啊。 只听妇孺中不停地有人喊: ——相公,降了吧,摄政王说会让你将功折罪的。 ——爹,孩儿不想死,你快救救孩儿吧。 ——大哥,别跟着冯丞相作孽了,皇上已经下旨,让摄政王平叛,别煳涂了。 …… 局势在众人的口诛笔伐中很快发生了反转。 禁军中不少士兵知道冯丞相袖手旁观,而他们的头儿又根本不是摄政王的对手,在心里已经暗暗倒戈。 江成璟抓住对方晃神的当儿,拉弓搭箭。 只听「嗖」得一声,利箭划破长空,直直射入禁军首领的脑门儿。 鲜血呲了出来。 海云舒顾不得裙裾上溅的血点,跑下台阶,正迎上江成璟策马而来。 她搭上他的胳膊,翻身上马,被他紧紧护在身后。 「还不束手就擒!」 禁军见首领已死,现在群龙无首,纷纷放下刀柄,跪拜投降。 而此时,干元殿也传来了消息。 皇上已经被解救,如今有太医诊治,除了受了点惊吓外,安然无恙。 冯皇后见大势已去,在皇宫后山羞愤自尽。被发现时,身体已经没了温度。 冯丞相企图从城防营调兵拼死一搏,结果计谋早就被江成璟识破,半路上就派人将其刺杀。可怜冯丞相扮了半辈子忠臣,到老了却被万人唾骂。 一场厮杀过后,皇宫已被血水侵染,宫人们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才将场地打扫干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摄政王府内,灯火通明。 海云舒还恍惚在昨日的那场宫变中,没走出来。 她问江成璟:「你怎来得这么快,这么及时?」 「我早就得了消息,冯丞相欲图不轨,只是皇上不信,我才劝他使使计谋,试探一二。此回出兵西夏,也算是个幌子。还得多亏皇上陪我演完这场戏。」 原来,是他们君臣之间的计策。 他连她都骗了。 海云舒问:「那西夏的事怎么样了?」 「李澈是个有福气的,西夏王残暴不仁,民心不在,他手握千机阁,又有我大魏助威,破城之日,西夏皇帝就暴毙身亡了。」 「这就当上皇帝了?」海云舒都觉得不可置信。 「要不说他有福气呢。」江成璟道:「西夏皇帝无儿无女,李澈这个皇太弟自然理所应当地继承皇位。」 海云舒点头:「那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也不枉你俩费心谋划了。」 江成璟抱着她,笑:「谋不谋划还在其次。我怎么听说琮儿要有妹妹了?」 海云舒一羞:「你怎知是妹妹,不是弟弟?」 他轻轻地抚着她的肚子:「若是个丫头,像你这般聪颖,我便是有大福气了。」 「爹爹!你说谁有福气呢!」 琮儿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一股脑地钻进江成璟怀里:「爹爹,是不是娘亲要生小弟弟了?」 江成璟捏他的鼻子:「别瞎说,是小妹妹。」 琮儿兴奋:「真的?」 「当然真的了。」 「好哎~」琮儿一蹦三尺高:「我就说一定是个妹妹嘛,嬷嬷还不叫我乱讲,说我嘴臭,娘亲肯定要生弟弟。我把臭豆腐偷偷放进她碗里,熏得她半天吃不下饭,嘿嘿。」 海云舒笑得肚子痛。 这个混小子,真是越来越淘气了,赶明儿定让夫子好好管教管教。 「等娘亲生下小妹妹,咱们一家四口就能一起去游山玩水啦,爹爹,对不对?」 「对,到时候你可别喊累啊。」 …… 院子里,一家人其乐融融。 一切的惊险和不安,仿佛在这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一路走来的风风雨雨,似乎也成了脑海深处宝贵的记忆。 海云舒远远望着天边了一轮圆月。 中秋十五,是阖家的团圆的日子。 情深缘起,携手共度,才不负今生的这场相约。 愿来世,再把酒一欢。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