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 1.那些人 http://.biquxs.info/

宝刀 “我和你说，小张，”老李拉着张毅刚的衣袖，顿了顿，“小张，我和你说。”他又重复了一遍，其实，张毅刚和老李并不怎么熟络，也没兴趣听他说什么，可是看着他那张诚恳的有些呆滞的脸，还是坐在他对面的床沿上。 老李见张毅刚坐下来了，就摸索着从中山装的上面小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用一只手从烟盒里抠出了一只，张毅刚一看烟盒，就这道这不是老李平时抽的那种牌子，这个要比平时高几个档次。 刚接过老李递过来的烟，老李的打火机就递了过来，要给张毅刚点上，张毅刚用手挡开了，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老李一手把烟盒重新按进中山装的小口袋里，另一只手却从中山装的下面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不用问这下面口袋里装的才是他平时抽的那种低档的牌子，张毅刚装作没看见，自顾自的抽着烟，眼睛并不瞧他，其实，在单位里不只老李，很多他们这个岁数的人都是这样，身上同时装着几种不同档次的香烟，不为别的，只为在不同场合发给不同的人，也有一时搞混了掏错的时候，这个老李就掏错过，把自己平时抽的烟地给过我们队书记，不过书记很会走群众路线，对各种档次的烟是来者不拒，可是老李就很尴尬了，连忙劈手把那只递错的烟从书记手里，也有人说是从嘴里夺了下来，直接叼在自己嘴上，同时又把正确的烟递了过去，惹得书记很大度的哈哈大笑，不住说：你个牛儿，你个牛儿！牛儿，是因为老李的名字里有个牛字，老李只在心里默默授权了个别有身份的人可以把自己称作牛儿，书记当然算是有身份的人，因此可以公开并大声地成为其为牛儿，不仅如此，每当这个称呼被叫响的时候，老李那张原本惨白的脸会不自觉的泛出红晕，以配合这温馨而亲昵氛围。 这时，老李又开始了他的陈述，“小张，你说这个东晋是啥意思？为啥非要和我过不去？”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东晋是张毅刚的哥们，和老李是一个部门的，前几天，他俩爆发了激烈冲突，其实就是老李被东晋锤了一顿。 冲突的具体原因，张毅刚大致知道一点，老李是老员工，东晋和张毅刚一样都是新来不久的，据说是因为老李总在领导背后给东晋上眼药，“我真是不能忍了！”一天东晋和张毅刚一起喝酒的时候说，他们不仅经常一起喝酒，而且有段时间和一起搭伙，在一个饭店里长包伙食，于是，在一个下午下班之后，冲突就爆发了，结果是老李在毫无抵抗的状态下，被东晋爆打一顿，张毅刚当时并不在场，“两拳就把他楔展了！”还是在一起喝酒时东晋和张毅刚说的，一点不用怀疑，照东晋的体格锤老李这样的三个没问题，最终，我也没太清楚东晋为啥一定要锤老李这一顿。 “小张，我和你说！”老李弹了一下烟灰，两眼直盯盯地看着说，“你知道为啥我没还手，我为啥没还手？”张毅刚颇有点意外，就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你看，”他用手拽拽了中山装的衣领，“那天，我穿的就是这件衣服，”张毅刚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件蓝色毛呢中山装，平时很少穿出来的那种，“我就这一件呢子衣服，要是真和他打起来，我这衣服就毁了！”老李还是直盯盯地看着张毅刚，张毅刚不得不认真的点点头，说实话，为了一件衣服而忍受痛打不还手的理由张毅刚当时真不能理解，于是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老李是为自己的怂找了个更怂的借口，特别是当张毅刚把这个信息传递给东晋的时候，他笑得眼睛都没了，只能看见两道浓眉挤在一起扭着。 老李的左手食指少了一节，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在工地上事故造成的，后来才知道，是有一年在外地工作了三个月的老李回到家里，当天晚上想和媳妇办事，竟然被老婆以各种理由无情的拒绝了，缠磨半夜无果，愤懑与委屈充满了老李的胸膛，老李突然一跃而起，光着身子冲进厨房抓起菜刀，提着刀又返回卧室，吓得他老婆以为要上演一出老李“杀惜”，没想到老李冷笑着看着老婆，右手举着刀，竖起左手的食指，猛地用力一挥，一节手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老李老婆身上盖着的棉被上，血是肆无忌惮地涌了出来，老李就这样举着胳膊，整个拳头都被染红了，明亮的灯光下像极了一把燃烧的火炬，照耀着她老婆那张因过度惊吓而扭曲不堪的脸。也有人说，老李当时是想对自己那个不知羞耻的命根子下手，犹豫再三，最后还是选择了手指。 大伙都很诧异，老李家的菜刀为何如此锋利？很快答案揭晓，这把刀是老李用工地上的岩心管（是用来钻探岩石取样的管状钻头）打造的，别说是老李的一根手指，就是手指那么粗的钢筋，剁一刀也能不会卷刃。 很快，这把刀无坚不摧的刚性又一次验证了人们的猜想，不过不是真的剁在钢筋上，而是一条腿，一条活生生的人腿上。 就在和东晋发生激烈的肢体接触之后没多久，老李就调走了，新的工作有个最大好处就是不再需要长期驻外，而是不定期的短程出差，这绝对是单位领导特别是抽过老李特供香烟的书记，对他的照顾，可是这种照顾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幸福的源泉，而对于老李则是一场灾祸的开端。 正值春夏交际，槐树上香甜甜的槐花落下没多久，整个世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老李今天一早要去临市出差，任务很明确，上级有个负责安全生产的主管大领导要到工地视察，老李作为本单位的对口责任人是必须出面陪同的。 到达工地现场，从一线实干出来的老李对领导的各种垂询做到了有问有答，头头是道，不像机关里直接派下来那些头头，往往回答的要不是浮于表面就是驴唇不对马嘴，老李的表现令上级领导非常满意，甚至有些惊讶，直呼老李是颗埋藏已久的珍珠，“既然是珍珠，就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当即表示要给老李的直接领导下指示，要求派老李对他后续几个工地的视察全程陪同。 “你马上赶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早上还到这里找我报道。”上级领导面带微笑却又口气威严地命令老李，此时的老李心花怒放，晚饭也没顾的吃，乘着最后一班回家的长途车，看着窗外忽远忽近的晚霞，心潮澎湃，不仅不觉得饥饿，甚至嘴里还泛出来丝丝的甘甜，老李清楚，今天领导的安排或许就是他人生的一次转机，多年来，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窝囊废，被东晋打不敢还手，老婆不让那个也毫无办法……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老李一看是书记打来的，老李赶紧接起来，“牛儿，牛儿。”电话那头响起了书记那特有的嗓音，“牛儿，你狗的可以啊，”老李这边只有不停的“哎哎哎”地回应着，正经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书记挂了电话，老李细细的想了想，只记得书记叮嘱他：谦虚谨慎，做好陪同，把握机会，力争上游。书记的水平不是盖的，一张嘴就说了这么多正能量的成语，“难怪人家能从一个木工混成书记。”老李心里磨叨着，反复咂摸着书记说的这几个意思，这时，手机再次响起，老李低头一看是老婆打来的，“还顺利吗？”老婆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顺利！”“那就好，没事。”“哎……”还没等老李做更具体的汇报，老婆那边已经挂了电话，老李老婆一直都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是平静的，温和的，在老李的眼里，她永远像一个漂亮的花瓶，光洁而美丽，老李已经习惯性的仰望着，仰望着她时时发出的瓷一样的光泽。 血，一股一股地飞溅着，老李的眼睛被血模糊了，他用手抹了一把，定睛看去，那条腿已经血肉不分，那人从开始的嘶嚎已经没了声响。老李把刀扔在地上，摇晃着想站起来，脚下一滑竟一个屁敦坐在了地上，用手一撑黏糊糊的，满手是血，腿上一点劲也没有，用脚跟蹬了两下，还是滑滑的，索性两腿一伸，上身往后一仰，双手撑在地板上的血污里，仰着脑袋瞪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老李下车时分，已是万家灯火，小区门口的马路边上还有零星的地摊，老李迈着从未有过的轻松步伐，三步并两步地往家走去，忽然他停住了，原来他发现地摊上有火龙果卖，他记起老婆很喜欢这种味道淡雅的水果，于是头一次没有和小贩讨价还价，就痛快地挑了三个圆实饱满的提在手里，满心愉悦地继续往家里走去，没走几步又看见一个卖大碗面的排档，是一个附近单位一对下岗的小夫妻开的，老李对他家的大碗面还是颇有好感的：量大味足。这时，老李的肚子很和时宜地叫唤了两声，要是往日老婆不在家的时候，老李兴许会坐下来要个大碗，趁老板下面的功夫，悠闲地剥几瓣大蒜。可今天不同往常，他老李已经看到了能带着他上升的热气球，老李就要飞起来了，什么东晋什么张毅刚，都是小毛贼而已，即便是书记，今后要是见了他估计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喊叫他牛儿了吧！因此，他要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老婆，那个让他虽恨尤怜，爱的不能自拔的女人。 老李迈开大步继续朝着回家的路走去。到了自家的楼下，老李抬头向上看看，三楼卧室的灯还亮着，不过老李知道，那是床头的小灯，灯光昏黄透过淡绿色的窗帘，飘出一股静谧的温情。这个窗帘包括里面的布置，都是老婆一手操办的，和她偏爱的火龙果一样，处处都显示出淡雅清新的格调。虽然这些年和老婆的交流越来越少，但老李一想到老婆当初不顾与娘家人断绝关系的威胁还是坚定地和自己走到一起，打心眼里就充满着感激，自从上次刀削手指的事情之后，老婆对他的态度也大有改观，那根断指是老婆用嘴一直含着，到了医院好歹是给接上了，虽然现在那根手指不太灵活，而且有点拧巴，但是毕竟又长回来了，老李对自己的那次冲动愧疚了好久，想到这些他竟有些迫不及待地走上楼去，有太多的话想和老婆说说，似乎他不是离开了一天而是一年甚至是一辈子。 还没到自家门口，老李就急忙忙地从腰带上接下房门钥匙，当站在门口前，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气喘，手也有些微微颤抖，对了好一阵才把钥匙送进锁眼。 钥匙在锁眼里扭了一下，竟然没扭动，原来是老婆从里面把房门反锁了，于是，老李只好收起钥匙，举手在门上重重地敲了几下，没动静，又敲了几下，里面才迟迟疑疑地传来老婆的声音：谁呀？老李在门外回答道：是我啊，开门。又等了一会，老婆回到：等等啊。接着听见里面拖鞋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门里响了一下，身穿睡衣的老婆为老李打开房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要不是借着楼道里的灯光，老婆在老李眼里就是一个黑色的剪影，“怎么一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三四天吗？”老婆问道，老李并没急着回到，而是先把手里的火龙果递到老婆手里，又一转身，把门关上顺手也反锁了。这才出了口气，对老婆说：“情况有变化了，我一会慢慢和你说，家里还有什么吃的，我饿坏了都。” 老婆一边接过火龙果，一边往厨房走去，边走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不吃饭，哪有什么吃的，要不你下去吃碗面吧！” “那就算了，”老李一边说着，一边换上拖鞋，一边往卧室方向看了看，卧室门是关着的，可是从门缝里能看见里面的灯还开着，老李的家是个普通的两室一厅，一间是他和老婆的卧室，另一间是姑娘的，姑娘去年考上外地的大学，现在那个房间是空着的，老李穿着拖鞋就要往卧室里走，被老婆一把拦住了，“你赶紧先去洗洗，满身的汽车味儿。”老李连忙答道：“好好，听夫人的。”说着，笑嘻嘻地在卫生间门口脱下外衣和裤子，穿着衬衣和秋裤走进卫生间。 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老婆正在厨房里忙乎着，案板上已经切成了一盘凉拌黄瓜，老李刚买回来的火龙果也被切开了一个，老婆正在装盘，煤气火上的锅里已经咕嘟咕嘟地冒着气，老婆说：“简单下点挂面吧。”“行啊！”老李乐呵呵地把凉拌黄瓜端进客厅，放在茶几上，这时，吱扭一声，卧室的门被风吹开一条缝，老李扭头顺着门缝往里看了看，正好看见屋里的大衣柜的镜子，从镜子里他看到一条腿！这一看，把老李吓了一跳，确切地说，是镜子里反射出床底下有一条腿，一条白花花的人腿！老李先是像雷劈了，眼睛好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一会又像被兜头浇了一大桶冰水，浑身冰冷从头到脚不住哆嗦，这时，老婆端着煮好的面条正从厨房里出来，一眼看见老李正两眼发直地望着卧室，当下手一哆嗦，一碗面啪的一声就扣在了地上，这一声把老李的魂召回来了，只见他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两步冲到老婆面前，只见老婆的嘴唇哆嗦着，嗓子里呜呜咽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李直挺挺地站在老婆面前，老婆不自觉的仰着脑袋看着他，叫了声：“老李……”老李一挺脖子，一眼就看见那把刚切过黄瓜和火龙果之前还削过自己手指的那把极品菜刀，猛地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老婆，冲进厨房抓起菜刀，一脚踹开卧室的门，俯下身去，左手一把抓住床下的那条腿的脚脖子，猛地往出一拽，紧接着，右手的菜刀就举过了头顶，没等那人发出一个字，刀已经落了下去，一声哀嚎响彻云霄，那人一边使劲地蹬着，一边努力想往床下面的更深处爬，又想快速起身，怎奈床板又低他连腰都直不起来，就听见脑袋撞得床板哐当哐当的，只见老李的刀又快又猛，只对着自己抓住的那条腿下刀，很快那人的哀嚎声被剁骨头的咔咔声代替了，热腾腾的血从卧室里一直流到客厅，在厨房门口停住了。 老李的老婆早就面色惨白地顺着厨房的门框出溜到了地上，不知啥时候裆下热烘烘地湿了一大片。 老李不知道喘了多少口气，才回过神来，这时他刚听见房门外的敲门声如擂鼓般的振聋发聩，随着“噗通”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了，呼啦啦涌进一帮人，老李认得有两个是单位保卫处的，还有几个不认识，老李被那几个不认识的戴上了手铐押走了。 被老李剁腿的那个人是厂办新来不久的一个大学生，小伙面皮白皙戴着金丝小圈眼镜，很文静的样子，至于是怎么和老李老婆勾搭连环的，其中很多细节是不清楚的，只是隐约知道，小伙吹得一口好口琴，每当傍晚时分就会在球场边上，呜呜啦啦的吹半天，老李的老婆习惯在天擦黑的光景去操场走圈，就有人看见她坐在小伙身边听口琴，就只是坐着听而已，很多人都曾坐下来听过，就连门卫老汉带着黄狗四处巡视时，也曾坐下来听过，包括那只黄狗，都听得呼哧呼哧地直吐舌头。 可老李的老婆不是大黄狗，大黄狗听完摇摇尾巴就走了，顶多也就是边走边回头望望小伙，意思是过几天再来，可老李的老婆不是这样，她听着听着就把小伙子听到她床底下去了，开始肯定是在床上面的。 本来，小伙是有机会逃离的，就在老李进卫生间洗涮的当空儿，老李老婆蹑手蹑脚地进了卧室，示意小伙赶紧跑，可是他已经吓得浑身抖做一团，一味地闭着眼哆嗦，那模样像是刚被剥了皮活兔子，老李老婆也没了办法，又不能死拉硬拽，只好硬着头皮作罢了。 小伙一条大腿上的肌肉基本被老李剁成了京酱肉丝的规格，关节上的几条主要筋腱也如庖丁解牛般的卸开了，连大腿骨也被分成了几节，要是时间充裕，改刀成牛仔骨的形式也未不可知，不得不说，那真是把好刀，连现场勘查的公安干警在提取证物时，也曾大为感叹：要在古代这是无价的宝刀啊。 老李的案子拖了很久才判下来，单位组织了一批职工写了联名担保书，连东晋也签名了，而且书记还带着几个职工代表到公安局、法院进行当面沟通，甚至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安全生产的总公司主管领导也动用了宝贵的个人关系进行疏通。于是，在大家的齐心努力下，老李很快出狱了，敢当面叫他牛儿的书记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照，但老李去意已决，要去找他那已经失踪了的老婆，望着老李远去的背影，书记长叹了口气，最后一次叫了他牛儿：“真是个犟牛儿！” 在老李判刑的同时，老李的老婆也失踪了，估计是在一个夜里离开的，因为没人看到她的离开，也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老李从女儿那里得知，妈妈曾来过学校看过她，说是出差路过，并没表现出任何的异样，老李只是告诉女儿说和她妈妈离婚了，但是，现在要去找他妈妈，因为“起码要知道她在那里落脚”。 这是老李的原话。（本节完） 2.小刀 http://.biquxs.info/

王强强抬起黑瘦的小脸，看着天上白云下飘扬的国旗，使劲地咽了口唾沫，这是学校的上空第一次升起国旗，因为是周末，张校长决定今天先进行个降旗仪式，等周一早上再进行升旗仪式，这样就传承有序了。于是，在放学前全体师生在大操场上集合，共同见证这庄严的时刻，大家一起仰望着国旗徐徐升起，很快在庄严的国歌声中，国旗又徐徐降下。 到今天为止，王强强也想不通为啥一定要先搞这个降旗仪式，为啥就不能周一直接搞升旗仪式，就在他仰着小脸看国旗缓缓落下的时候，脑子里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王强强所在的学校严格说就是一个子弟中学，不同的是这个学校是由几个单位联合办的，因此学校的每个年级每个班里就汇集着来自不同单位的学生，因此也叫联中，说是联中，其实还有小学部，王强强的弟弟就在小学部读五年级，论师资力量肯定不能和社会上的一中、二中比，但是极大方便了附近单位子弟的求学，但是确实也有些优秀的孩子在小升初或者初升高的裉节上还是会通过一中或者二中的考试而转学，也有些孩子本身并不优秀但是家长优秀的，也能通过各种特殊关系而成功转学，那些自身和家长都不甚优秀的孩子就只能混个高中毕业就算到头了，王强强班里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属于最后这种的。 转眼，周一就到了，等全体师生又一次集合在大操场上准备举行庄严的升旗仪式，以张校长为首的各级校领导以旗杆的落脚点为圆心，在主席台上站成了一个半圆，可以看出大家都很振奋，个别上了年纪的女领导甚至还抹了一点口红，男领导都是笔挺的中山装，特别是胖脸粗脖子的中学部教导处周主任已经悄悄解开了中山装领子上的小挂钩，以防止仰脖子的时候呼吸不畅，可就在这时候，升旗手惊奇地发现，升旗用的绳子被人从旗杆上偷走了！张校长得知这个消息，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转目瞪着中学部教导处周主任，张校长当下判断这个事情只有中学生能干出来，小学生估计还没那么大胆。周主任立刻明白了校长的意思，赶紧把衣领口上刚刚松开的小挂钩挂好，向前走了一步对张校长说：“我会认真查查，尽快把这个搞破坏的学生查出来！”张校长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下了主席台，台下的广大师生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见大喇叭里传来了体育老师高黑蛋的声音：“全体都有，解散！”高黑蛋原名大家都不记得了，因为常年站操场，加上西北高原的紫外线的缘故，一张黑脸里就更显出些紫来，因此也被叫做紫蛋（当地方言鸡蛋） 很快，快到连张校长都想不通，就在广大师生刚刚得到解散通知的几分钟后，几名没课的老师还站在操场边上抽烟，就被身后的一片惊呼声吸引了，原来一个圆头大脸的孩子站在在操场的中心正呼呼生风的轮着一根绳镖，一群学生正大呼小叫地围观着，还是很快，这根绳镖被放到张校长的办公桌上，虽然那根绳镖远没有旗杆上的那么长，但从质地和新旧程度上来看，这根绳镖应该是那个升旗杆绳子的一部分，这个耍绳镖的学生不是别人，正是中学部教导处周主任的儿子、本校初三二班的学生周鹏飞。 周鹏飞外号周阿飞，周阿飞并非浪得虚名，现将他的主要事迹简要通报如下： 五年级时就会爬单位澡堂的窗户，偷看女人洗澡，被单位保卫部门抓了现行；初一的时候开始交女朋友，领着小姑娘钻学校后面的山洞，被当地夜晚出来寻猪的农民擒获；升入初中以来持续勾结外部社会闲杂人员入校开展校园凌霸活动；多次强抢校门口王老汉或李大娘卖的麻子和瓜米（葵花籽），或麦芽糖（趁人不备，从地上拎起装有麻子或瓜米的小布口袋转身就跑进学校，王老汉或李大娘只能气的跳脚大骂而无它法）；王强强曾亲眼得见，这厮曾经用蛮力将单位会议室大门上的钢丝锁成功破坏（具体办法是：将大门尽量啦开，然后猛地向里一推，锁头的卡点部位当即断裂）。 3.第 3 章 http://.biquxs.info/

周阿飞当然想不到，自己的绳镖没有打住任何假象的敌人，确狠狠打在了自己老爸的脸上，当周主任从张校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那张大胖脸被憋的比平时更胖也更黑了。当晚，他家周遭的邻居们都听到了周阿飞那杀猪似的嚎叫，在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从周阿飞那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还有脸上没有散开的淤青上，大家证实了猜测周阿飞挨揍了。 棒打周阿飞，是周主任的不得已而为之的一步棋，如果不是平时疏于□□，这周阿飞也不至于如此无法无天，那天在张校长办公室里，张校长毫不留情地斥责他教子无方：身为教导处主任把自己儿子教育成如此祸害，简直贻笑大方，并勒令他对升旗的绳子做出赔偿，同时在校务会上深刻检讨，同时他儿子周阿飞也要在全校大会上作检讨，通报全校批评。 就在周阿飞的老爹周主任在校务会上做深刻检查的同时，周阿飞却在教室里被人敲破了脑袋，敢于敲周阿飞脑袋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此人姓温，大号长生，温长生。 说起温长生也不是个一般人，他是复读生至于复读了几年没人说得清楚，和王强强他们比起来，温长生已经有着一张长大而成熟的脸，经常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上课时间基本都是在睡觉，下课时间除了上厕所也是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即便是体育课大家都拼着命撒欢玩闹的光景，温长生也只是穿着班里甚至是全校（教职工除外）绝无仅有的三接头皮鞋四处慢腾腾地溜达溜达，像极了监狱里放风的政治犯，沉稳而谨慎，可目光却又无处不在。 关于老温这双三接头皮鞋，体育老师高黑蛋是很有意见的，刚开学的时候还专门针对过他，按照高老师的惯例，对于胆敢违犯他的规定的学生，他先是一阵裂胆似的嘶吼，继而扬起巴掌或者抬起一条腿，做出要扇或者要踢的假动作，一般学生这会都会不自觉地做弯腰护脸或者侧身撅腚的防护动作，到此时，高黑蛋老师就比较满意地缓和语速，用手掌轻轻拍拍被训斥的同学，嘴里说着：“记着哦！记着哦！没有下次，听见没有！”此时学生们早就在高老师的恩威并举之下折服的一塌糊涂，只有连连说：“记到了，记到了。”特别是对于上体育课不穿球鞋的行为，最是高黑蛋不能允许的，一般主要有两类人会时常触碰此项规定，一类是家庭确实困难的农村学生，常年穿一双自家缝制的老布鞋，踢里踏拉，一跑快了那浸满了娘或者他婶心血的厚实的鞋底子就不听使唤，经常脱离脚掌，从脚后跟处向上画个圆弧，飞过它主人的头顶再落下，无论是在球场上还是跑道上，经常会有几个同学因为单腿蹦着追鞋而撞在一起，这让高黑蛋老师非常恼火，最后降低标准，同意他们哪怕是穿解放牌胶鞋也行，就这样还是不能保证人脚一双，每到体育课前总是能看到几个同学急急忙忙找到别班相识的同学换鞋穿。 还有一类不愿意穿球鞋的就是个别女同学了，她们内心里多少有了一丝青春期萌动，因此坚决的认为一双蠢笨的球鞋穿在脚上会让她们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也会显得蠢笨，不过，她们有一个特权，就是生理期的到来，高黑蛋老师每次列队完毕之后，总是先大声问候一句：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同学？这是，就会有个别女生略带羞涩地举举手，于是高黑蛋老师会让她们出列，站到操场边上自由活动，其他同学则开始正常的锻炼课程，一般先是绕着操场跑一圈，在高老师凌厉的哨声中，同学们开始踢踢踏踏地跑起来，此时，高老师会非常认真地盯着同学们的脚，看看谁又没有按照规定穿球鞋。 就在此时，高黑蛋惊奇地发现了一双黑色的三接头皮鞋意外地出现在一堆穿着白色、蓝色、军绿色胶底鞋的脚丫子当中，高黑蛋老师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这种鞋他之前只在县城的百货大楼里见过，要十几块钱还是猪皮的，要是牛皮的需要二十几块甚至更多，按照当时的工资水平，高老师目前还没有能力问津，那么穿这种鞋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跑步的学生队伍里，高黑蛋老师的脑子里急速地划过几个问号之后，用一声长哨声结束跑步，盯着那双黑色的三接头，高黑蛋老师几步就走了过来，抬头一看，就看见了温长生那张似乎比他还要成熟的大方脸，不由得高黑蛋老师咽了口吐沫，才开口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没有回答； “知不知道体育课要穿球鞋？”依然没有回答； 整个操场寂静的让人窒息，王强强又不自觉得开始咽吐沫。 高黑蛋老师环顾了一下都伸着脖子的同学们，又把脸转向温长生，正好迎上温长生方脸上的细细眼睛里发出的一丝嘲讽。 “出去！”温长生没有动； “滚出去！”温长生还是没有动； “你滚不滚？”这次，温长生动了，先是把两手往裤兜里一插，转过身来，缓缓地离开队伍，朝学校院墙走去，走了两步，回头喊了一句：“二毛，放学把我的书包捎回去。” 那个叫二毛的赶紧冲着温长生的背影回应了一声，可一转头，就看见高黑蛋老师那如剑的目光似乎要穿透他。而此时，王强强他们看见温长生几步就蹬上了学校院墙，一翻身就不见了，这时大家才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回过高黑蛋老师。 此时的高黑蛋老师已经恢复了正常，面带少有的和蔼，对同学们说：“像这种害群之马早就该溜之大吉。” 很快，高黑蛋老师就体会到溜之大吉意味着什么。 就在温长生从体育课上翻墙逃学的第二天中午，从学校大门外摇摇晃晃走进几个穿着和温长生一样的三接头皮鞋的小青年，直奔教职工宿舍，挨着门敲，一直敲到高黑蛋老师的门前，本来教职工单身宿舍都是两人甚至三人一间，但是没人愿意和高黑蛋一间，究其原因两个字：脚臭！ 曾经有个刚分配来自称被各种化学试剂熏陶出来的化学老师不信邪，搬进了高黑蛋的房间，对他来说那是一个难忘的夜晚，与高黑蛋那忽高忽低的呼噜声相比，更致命地是房间里无处不在的臭脚味，大半夜的他不得不从自己的行李中找出了只有在冬天才派得上用场的口罩，可就是这样也无法减轻浓烈的脚臭味所引起的窒息感。“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成分？”带着这个问题，化学老师终于熬到天亮，带着一颗昏昏沉沉的脑袋落荒而走。 “高老师那屋子，只要往里走三步，你还能正常呼吸，我就佩服你，那真的辣眼睛！”每每和人讲起他那难忘一夜时，总会不自觉的摘下眼睛来，不停地揉眼睛，似乎已经形成了顽固了条件反射。 除了他是每天一身臭汗，床前门后都是他散发着脚汗味的球鞋，至于为什么球鞋不拿到外面晒晒，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怕丢。所以高黑蛋被动地达到了享受单间的高级待遇。 那天，住着单间的高黑蛋刚吃过午饭，躺在单人床上举着一面小圆镜子，正仔细观察着鼻翼处冒出的小粉刺，就听见有人敲门，高黑蛋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谁个！吼完，就准备起身去开门，可没等他从床上坐起身来，门就被外面的人生生踹开了，那几个小青年进屋来也不多说，围着高黑蛋的床，两个按住胳膊，两个负责抡锤（拳头），电光火石一般，嘴角和鼻子里的血就把床单染红了，高黑蛋彻底蒙了，但是又很快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来，大吼一声，赤着脚逃出门去，等几个小青年追到门口四下张望时才发现高黑蛋像一只上足了发条的铁皮兔子正发力狂奔，眼下已经跑到百米以外的教学楼了，几个人只相互对了一下眼神，就达成了放弃了共识，只是其中一个略带不甘心地感叹道：“不愧是体育老师，人家这身体素质，就是过硬的狠！”说完，几个人还是摇摇晃晃地从学门口走了出去。充当门卫的李老汉装作低头看报纸，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 4.第 4 章 http://.biquxs.info/

说起这个看门的李老汉，平时吼叫个学生（还仅限于小学生）还有门外卖麻子瓜米的老婆老汉还行，曾多次为了掩护抢夺了瓜米、麻子撤退的周阿飞，而把苦主张老汉或李大娘成功阻截在神圣的校园大门之外，但要是碰见这样的社会青年，别说是阻拦，连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其实也能怪他，他不过因为是张校长的远房亲戚，在张校长幼年求学时曾给予过斗粮之助，张校长知恩图报，如今安排他在学校做个门卫，一个月轻轻松松得个几十元，对他来说已经是上天极大的眷顾，哪敢节外生枝。 那天几个小青年横着往里走，包括高黑蛋被锤时候发出的惨叫他都听得一清二楚，甚至也看到了高黑蛋夺门而出的那一惊艳时刻，他都看得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一直在看报纸，但丝毫不影响他把其中的精彩部分传扬出去，只不过稍有改动：“我赶紧站起来拦住，可哪能拦得住嘛，几个大小伙，胳膊比咱的腰杆还粗些，只是一推，就险些跌掉我一颗门牙！”说着还张开嘴，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一个早就晃动的门牙让人看。于是，很快学校里所有的人，从张校长到一年纪的小学生都知道高黑蛋老师被人锤了，而且版本也随着年级的高低也自动分了级别。 小学生版本：一天中午太阳像火一样挂在天上，几个穿着花衬衣戴着□□镜的坏蛋冲进校园，他们手持大砍刀，先是砍松了门卫李爷爷的一颗门牙，之后砍开了体育高老师的房门，高老师正在地上做俯卧撑，做到第108个时候，他们冲了进来，用大刀把高老师的鼻子砍破了，高老师和他们进行了英勇的搏斗，最后高老师把他们打跑了。 初中生版本：吃过午饭的高老师正在房间里整理床铺，准备睡觉，们突然被踢开了，几个混混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把高老师毒打一顿，高老师寡不敌众，但是凭着最后的力气跑掉了，几个混混追了半天也没追上，高老师的短跑不是盖的！ 高中生版本：午饭后，几个社会青年直接在房里把高黑蛋锤了，锤的满脸是血，高黑蛋光着脚跑了。 由此可见，年纪越大，想象力越差，在王强强他们班流传的版本介于初中生和高中生之间，因为这个班里除了有王强强还有周阿飞还有温长生。 其实，班上相当一部分人怀疑锤高黑蛋老师的背后黑手就是温长生，大家都相信他绝对有这个魄力，但是，都只是想想而已，没谁敢真正说出来，但是既然有周阿飞的存在，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天，下午放学后，温长生和黄二毛几个人正在坐在后排的课桌上抽烟，周阿飞推门进来，看到他们几个凑在一起，就呼啸一声也奔了过去，挨在黄二毛的身边坐下，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问：“谁的烟，给发一根。”竟然没人吭气，他只好怼了黄二毛一下，又说：“谁的烟撒，给一根来！”黄二毛没说话，只是悄悄地看了一眼温长生，周阿飞立刻明白了，从黄二毛身边跳下桌子，走到温长生跟前，一伸手：“老温，发一根。”温长生一双狭长的眼睛正躲在烟雾里，眼皮都没抬，说了句：“没有了。”周阿飞一听老大不高兴起来，说道：“老温，问你要根烟还舍不得，告诉你，你叫人锤高黑蛋的事情还没完了，小心我告诉我爸……”周阿飞的话还没说完，嘴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打他的正是温长生，周阿飞一下愣住了，其它几个人也吓得同时从课桌上蹦下来，周阿飞捂着嘴，一手指着温长生，嘴里还想说什么，温长生已经把一个铁文具盒握在手里，照周阿飞的脑袋上又是一下，周阿飞用手一摸，几根手指立刻被血染红了。周阿飞啊呀一声，往起一跳，黄二毛一见周阿飞脑袋破了，赶紧招呼其它几个同学：“快，快，送医务室！”于是几个人七手八脚连推带抬地把周阿飞弄出教室，一路奔了校医务室，路上黄二毛小声地劝他：“他连高黑蛋都敢锤，你哪里是他的对手！” 周阿飞的脑袋并不严重，只是头皮破了一点小口子，加上那货长年都是短的不能再短的小平头，到了医务室只是给抹了点红药水，连纱布也没包一块。回到家里，还是被细心的周主任发现了，问起原因，周阿飞只是说，上体育课不小心磕在双杠上了。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周主任也头大不已，前有自己儿子盗取升旗绳，后有体育老师高黑蛋被校外人员进校殴伤，条条都是在指责他的无能，今天校务会上，张校长已经明确指出他们中学部教导处工作严重渎职。周主任在进入学校工作之前是一名地质队员，年轻的时候在秦岭山脉穿行，年纪渐长回到单位情报室，负责地质情报工作，基本上也是和尚撞钟的活儿，后来驻地几个单位要成立联中，他就被单位推荐出来了，按照原单位级别，负责联中中学部的教导处工作，按照周主任的想法，这该是个顺手的事情，自己在单位里好歹也算个小领导，在深山老林里还和老虎豹子对峙过好几次，狗熊就不用说了，经常会和这些走哪睡哪的大家伙狭路相逢，通常的做法就是用一根极长的竹竿，远远地捅捅狗熊的屁股，把它弄醒，它就会摇摇晃晃地走开了。 5.第 5 章 http://.biquxs.info/

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周主任也头大不已，前有自己儿子盗取升旗绳，后有体育老师高黑蛋被校外人员进校殴伤，条条都是在指责他的无能，今天校务会上，张校长已经明确指出他们中学部教导处工作严重渎职。周主任在进入学校工作之前是一名地质队员，年轻的时候在秦岭山脉穿行，年纪渐长回到单位情报室，负责地质情报工作，基本上也是和尚撞钟的活儿，后来驻地几个单位要成立联中，他就被单位推荐出来了，按照原单位级别，负责联中中学部的教导处工作，按照周主任的想法，这该是个顺手的事情，自己在单位里好歹也算个小领导，当年在秦岭里还和老虎豹子对峙过好几次，与狗熊的遭遇就更不用说了，有一次他在帐篷里睡着了，一个狗熊摸进来，一屁股就把他的行军床拱翻了，趁着狗熊低着头在帐篷里四处踅摸的功夫，他慌乱之中正好摸到了立在墙角处的半自动□□，（野外作业会有配枪），对着熊的脑袋就开了一枪，距离太近了，狗熊的脑容物崩了老周一脸，他顾不得许多跟着又一枪，子弹不仅射穿了狗熊的脑袋，还射穿了帐篷飞进了帐篷外面的一个大树洞里，那个狗熊在挨第一枪的时候似乎还抬头看了老周一眼，所以他又开了第二枪，狗熊这才发出了恍然大悟似的一声嚎叫，像一座山似的倒在了老周跟前，如此近距离地开枪打熊其实是十分危险的事情，虽然事后老周也发现自己早就尿了一裤子，但这不影响他被系统的内部刊物宣传成为保护国家财产只身斗熊的孤胆英雄。 因此，身披射熊英雄光环的老周认为管几个毛都没长齐的中学生能有多难，事实证明中学生的毛虽然没有狗熊多，但还真是比狗熊难对付多了，别人不说，就说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就已经让他脑仁疼了，到了学校才发现，虽然他儿子比较匪气，但是出其右者大有人在。 温长生就是其中一个，说起温长生周主任并不陌生，甚至和他的父母尚有些渊源，年轻的时候，温长生的父母都在一个工区，在老周还没成为孤胆杀熊英雄之前，一直没有女朋友，但是有一个暗恋的对象，就是那会还是大姑娘的温长生的妈妈，可是姑娘并没有相中年轻时期就已经黑胖的老周，而是喜欢名如其人的青年小温，就是后来温长生的爸爸。 但老周成为英雄之后，身边一下涌现出许多怀着崇拜心情的女青年：经常三五相约来到老周的帐篷里谈天说地，听他讲打熊的故事，于是老周的帐篷里就不时地飞出姑娘们银铃般的笑声，这笑声划破寂静的山林，甚至会惊惹得已经栖息的山鸡咕咕咕地叫一阵。即便在姑娘们离去后，躺在行军床上的老周还能在浓浓的雪花膏味中幸福地入睡。 就在老周徜徉在这如甘似蜜的时光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又一波惊喜向他涌来。 那天早上起床后老周发现前一天下班时晒在外面的脏工作服不见了，他当时以为是被附近的山民偷去了，嘴里骂了几句也就作罢，没想到晚上他跑线回来（根据既定路线徒步勘查），发现早上失踪的工作服又回来了，不同的是已经被认真清洗干净了，很快细心的老周在工作服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张神秘的小纸条，纸条上秀气的字体一看就是出自一个姑娘之手，大意是约他今晚小河边云云，一看落款老周的心咯噔一下，原来是曾经坚拒过他的温长生的妈妈。如果要在之前，老周一定会幸福的晕过去，但现在的老周已经不是从前的老周的，最近领导已经找他谈过话，要调他回机关，他就要远离这风餐露宿的营地生活了，怎么可能去找一个已经是别人女朋友的姑娘做对象，他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把那张小纸条用一根火柴点燃，又用纸条的火焰点着一根烟，通过烟雾他已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在自己的未来里，是不会有温长生的妈妈的。 但是，十几年之后，温长生的妈妈还是来找他了，还带着温长生。 6.第 6 章 http://.biquxs.info/

温长生的妈妈后来还是和温长生的爸爸结婚了，在温长生十岁的时候，温爸爸因一次坑道塌方英勇牺牲了，温妈妈一个人可谓含辛茹苦把温长生拉扯大，温长生从小就性格倔强，一点也不像他的爸爸温文尔雅，早早就和社会一些闲人混在一起，不是被人打得头破血流就是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好歹初中毕业了却没考上高中，在家里晃荡了两年以后，温妈妈实在没有办法，四处央告想找个学校让他再复读一年，其实并不指望他能在学业上有所成就，只是希望能对他有个约束，可是以小温同学之前的种种表现，联中没有老师愿意收留，社会上的学校不仅离家远，另外更是怕离得远了管不了他，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来找老周。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秋风摇晃着枝头已经不多的树叶沙沙作响，老周家的门被敲响了。 跑去开门的不是老周，他正嘬着小酒杯里的半杯残酒，也不是他老婆，她正在厨房里撅着屁股扫地，于是开门的只有被逼着温习功课的老周的儿子周阿飞，周阿飞听见敲门声，没等老周和他老婆同时喊出的：“谁啊？”声落，门已经被周阿飞打开了。 温妈妈手里提着两瓶陇南春，后面跟着高出妈妈半头的温长生，温长生是被妈妈死活拽来的，到了老周家门口还是一脸的不情愿。 温妈妈：“老周，周主任在家吗？” 这时，老周和他老婆都已经走到门前，老周还没说话，老周的老婆先开口了：“在，老周在，周主任也在。”说完用眼睛瞟了老周一眼，转身就又进了厨房。 老周的老婆原本是不知道温妈妈和老周之间的事情，是老周自己酒后失言，回想起当年英勇杀熊之后的种种美好，当中自然少不了有温妈妈的各种信息，出于一个女人一个妻子的本能，她无法不反感温妈妈的突然造访。 老周答应出手帮助小温同学入校补习，最后温妈妈再三道谢，老周也再三将两瓶陇南春塞回温妈妈的怀里，温妈妈不接，老周就把酒递到小温面前，谁知小温一甩手，两瓶酒齐刷刷掉在水泥地板上摔碎了，顿时酒香溢满整个房间，老周老婆不明就里，拎着扫把从厨房里走出来，周阿飞其实一直盯着在看，看到酒瓶摔碎了，迅速跑过去，小心地用指头捏起半个破酒瓶，指着里面残留的酒对老周说：“爸，这个还够您喝一顿的。” 就这样，温长生成了初三二班的一个复读生，和王强强、周阿飞他们一个班，只不过王强强那会还没转学过来。 自从高黑蛋老师被人莫名其妙地锤了以后，上课的态度不自觉的和蔼了许多，让一些平时对他有看法的老师颇感解气，教政治的曹老师就是其中一个，还有那个曾和高黑蛋共眠一晚的化学小王老师，他两盒高黑蛋的矛盾虽然不是一个层面，但是解气的畅快确实那么的一致。 曹老师是一个自理比较老的教师，在钱广帽（就是那种帽檐软踏踏的帽子，最早出现是在□□电影《青松岭》中坏分子钱广的专属，因此得名。）还没成为本山大叔的标志前十几年，就已经成为曹老师的标志了，每天曹老师都戴着这顶帽子走上讲台，在开始讲课之前又会很规矩的脱下帽子，放在讲台上，下课后又会规规矩矩地戴好离开教室。有一次，刚下课曹老师还没来得及戴上帽子，门卫李老汉急急忙忙地找他，说他乡下的媳妇带着娃来寻他了，他一着急就忘了戴帽子，跟着李老汉急忙去接媳妇了，一个调皮的同学就把他的帽子戴上，躲进厕所里蹲在坑上抽烟，正好高黑蛋老师也来上厕所，正好看见，气愤之余抓下那个学生头上的帽子一把扔进了粪坑里。后来曹老师回到班上寻自己的帽子，那个同学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让高老师扔进粪坑了，但是他没说自己用帽子作掩护抽烟的情节。于是曹老师并没有记恨那个私自戴他帽子的同学，而是记恨上了高黑蛋，自己的帽子被扔进粪坑，对读书人来讲这是很大侮辱，按照古代的观点，帽者冠也，帽子进了粪坑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自己的脑袋被人按进了粪坑，或者等同于自己被人灌了大粪，这样看来曹老师记恨高黑蛋老师是完全有理由的。 而教化学的小王老师与高黑蛋的过节则是在蓝球场上，高黑蛋毕竟是体育专业，身材又高大，而面皮白皙身材矮小的小王老师却一直迷信打篮球能长个的说法，因此一有时间就奔跑在篮球场上，不时地上蹿下跳，无奈身高体力都很有限，经常被高黑蛋耍的团团乱转。小王老师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之后，身高不知道有没有变化，但是弹跳力确实是提升了，一次课余时间，在和高黑蛋的对峙当中，一个篮板球下来，同时被高黑蛋和他同时抓到了，或者说从不同的角度，他们每人各控制了篮球的一部分，只不过高黑蛋是一伸胳膊就把球控制了，而小王老师则是拼了全力跳将起来也抓住了篮球的另一部分，于是诡异的篮板球争夺这才展开，本来高黑蛋以为小王老师一落地篮球就会脱手，于是他就一直高高地举着，没想到小王老师虽然落地了，但是脚尖一直踮着，并不肯松手，高老师就充分利用身高的优势左边扭扭，又右边扭扭，小王老师也坚忍不拔地随着他的扭动，乎左或右而跳起了足尖舞，整个身子都向后反弓着，眼看脸都憋红了，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高黑蛋这时猛地一松手，小王老师一下扑倒在地，篮球和两条胳膊正好被压在肚皮下面，整个人在篮球上做了个向前滚动，球从小王老师的两腿间向后快速滚了出去，而小王老师的脸却结结实实地蹭在球场的地面上，也就是现实版的脸刹，而此时两条胳膊还在身下，当时球场上的人都笑翻天了，高黑蛋老师没有忘了自己的体育老师身份，当下为小王老师这套动作命名为“乌龟下蛋。” 于是乎，当高黑蛋老师被锤的消息传到老曹老师和小王老师耳朵里的时候，他两是非常有共同语言的，失去了钱广帽的曹老师换了一顶杠蓝的前进帽也叫鸭舌帽，在当时还是颇为时髦的，帽子虽然换了，可是说话的神态依旧：“狗狂挨砖头，人狂挨耳光，这话早就给他说下了！”小王老师脸上被篮球场地面蹭掉的那块皮还没完全长好，目前是黑红一片的结痂期，可嘴里也不甘示弱：“他就是个耗子扛枪窝里横，让几个小流氓满校园地追着锤，这还怎么为人师表！” 7.第 7 章 http://.biquxs.info/

且不说高黑蛋如何继续为人师表，周主任又被张校长叫去训了半天，这个张校长原是行伍出身，年轻时做过飞行员，后来因为身体原因搞了场站的后勤工作，成立联中之后被场站委派过来当了校长，个头不高但声音洪亮，做起思想工作很有一套，时而如疾风暴雨像是一级指战员，时而又如春风细雨像深入连队的政委指导员，老周这个钻山沟出身的老地质哪里是他这个战斗机飞行员的对手。 “周主任，对于高老师被校外人员殴打一事你怎么看？追查？你怎么追查，凭什么追查？报案了吗？没有报案，谁来追查？你？还是我？还是高老师自己？我反复和你强调过，学生不是你以前摆弄的石头，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虽然他们年纪小，可比麻雀还小嘛？麻雀虽小还五脏俱全呢，何况是人，这个事和温长生有没有关系？不清楚？他和高黑蛋老师的冲突在先，高黑蛋老师被打在后，这里面是否有着必然的联系？如果有是怎么样的一种联系？如果没有也必须有没有的证据！温长生是你亲自保举的，这个你清楚吧？那这个事情你必须讲清楚，搞清楚，落实清楚！” 张校长在第一时间就听取了门卫李老汉的汇报，并深信不疑李老汉的门牙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为此，张校长还特批了李老汉十元的伤害损失费。 再说周主任，为了尽快搞清楚张校长所要求的三个清楚，当天晚上就找到了温长生的家。 温长生的家在单位的二号院里，要经过一段上坡，周主任背着双手走的还挺费劲，又打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 周主任的到来，让温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不用问，一定是儿子在学校惹了祸，还是不小的祸事。周主任倒是很和蔼，坐在小方桌旁边，接过温妈妈递过来的玻璃茶杯，又放回到小方桌上，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带着一个小套间的平房，一个没有女人的房子是没有温度的，没有男人其实也是一样的，老周不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温长生已经被妈妈从小屋里叫了出来，现在正坐在周主任对面，而温妈妈则紧张地站在温长生的背后，周主任几次示意温妈妈也坐下，温妈妈才挨着儿子坐下来，似乎这不是她的家而是周主任的家一样，这样的气氛搞得周主任有点别扭，看看温长生又看看温妈妈，东拉西扯了半天也没说引到正题上来。 温妈妈又起身给周主任倒了杯水，周主任这是才挺了挺上身，看着温长生说道。 周主任：“长生，在班里学习的怎么样？” 温长生低着头，不吭气，温妈妈赶紧推了他一把说：“周主任问你话呢！” 温长生这抬起头，才用手抓抓后脑勺，咕哝了一句：“就那样吧。”说完，脑袋又低下去了，周主任一看这个情形，估计迂回出击是没戏了，干脆单刀直入还痛快些，就用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地看着温长生说道：“长生，我和你爸爸妈妈都是老同事老朋友，今天你和周叔说个实话，高老师被打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温长生还没回答，温妈妈一下跳了起来，对温长生喊道：“咋？你又打人啦？还是打老师？”温长生还是头也不抬，低着脑袋说：“我没有，谁打的我也不知道。”周主任说：“你现在给叔说实话，如果承认了，周叔会在学校想办法处理，如果你坚决不承认，张校长可是要报警的，报了警可就不是在这里说了。”说这话的时候，老周还特意看了温妈妈一眼，这个可怜的寡母几乎快哭出来了，对着自己的儿子说：“长生，你就说实话吧，你周叔是为你好！”温长生这才抬起头来，对周主任说：“叔，那我全给你说了吧。” 8.第 8 章 http://.biquxs.info/

那天，温长生在体育课上被高黑蛋撵走之后，翻过学校院墙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路闲逛到了县城边上的一个小集镇上，路边摆了不少台球案子，一个个球桌都蒙着着绿油油的桌布，看着煞是鲜亮，可都是木头板子当台面，有的根本都不平，球滚在上面自己都能走弧线，要是跳一下立刻会发出哐哐的空洞声，可这根本不影响镇上的青年人对这种新玩意的浓厚兴趣，快速的将这种来自英伦的高雅运动变成了一种公开赌博，赌资从块八毛的香烟到三五元甚至一局十几元的都有。 温长生在到联中复读之前，每天最爱泡在台球桌前看人打球，今天恰好遇见两个社会上的朋友，一个叫黄皮一个叫黑狗几个人正大呼小叫地围着一个台球案子叮叮哐哐地捅咕着，黄皮和黑狗一见温长生，立刻满脸是笑地说：“呀呀，今天太阳从灶火门里出来了，大学生也来捣台球了！”对于这两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货来说，温长生的文化水平是比他们高太多了，温长生并没搭话，只是结果黄皮递过来的烟点上，这时，黑狗拉过身边一直站的一个姑娘，问道：“长生，认到不，这可是你们联中的校花。”温长生看了一眼笑了，说道：“咋能不认道吗，这不是我们班的蝴蝶迷吗！”那个姑娘立刻冲过来，直直地捣了温长生肩膀一锤，温长生夸张地仰在黄皮身上，几个人都哈哈笑了一阵，这是黑狗说：“走走，饿咧，今个儿黄皮这怂赢了把大地，咱几个美美叠（吃）他一顿。” 于是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进一个小饭馆，饭店的老板一看是这么几个人，赶紧过来招呼，还没等老板开口，黄皮就一脸不耐烦的说：“啥也不要说，一人先来碗泡馍，多加肉，再来三瓶啤酒，炒个羊杂，切盘牛肉。”老板一听转身就进去安排，黑狗这时冲着老板的背影又吼了一声：“快先！”很快酒菜都端了上来，四个人吃喝在了一起，这时黄皮才问温长生说：“长生，你不是复读去了吗？咋今天没上课？”温长生咽下一口啤酒，就把在体育课上和高黑蛋冲突的事情说了一遍：“那个狗怂，早晚收拾他一顿，还叫我滚蛋，妈卖批！”蝴蝶迷一听接着说：“那个高黑蛋最不是东西，老摸我屁股。”黑狗一听，眼睛立刻就直了：“啥！还摸你屁股？”蝴蝶迷说：“体育课，嫌我做操不认真，一手按住我脖子，一手就按在我这里。”说着往自己后腰里比划了一下，黑狗一听立刻炸了：“这个怂锤子。”看了黄皮一眼又说：“明个寻个帮手锤狗日一顿。”黄皮笑着说：“锤嘛！都敢摸我嫂的屁股了，能不锤他狗的！”温长生知道这几个愣头青说干就干，本来想劝阻，可看他们那个样子，知道说了也没用，就不再做声，吃完了自己的泡馍就回家了。 果然，第二天中午高黑蛋老师就被人锤了，温长生也知道，这个锅他不想背都不成，但心里又觉得窝火，所以，那天周阿飞一说他是背后黑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给他个嘴巴又用文具盒打破了头。 温长生一口气把事情说完，当然也是有所保留，并没说打破周阿飞脑袋的事情。最后又说：“周叔，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保证，我向我死去的爸爸保证。”一听这话，老周和温妈妈都不免伤感起来，老周拍拍温长生的肩膀说：“好，好，叔相信你。”此时，老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就急忙起身告辞，临走又再次叮嘱温长生遵守纪律，又从身上摸出五元钱，递给温妈妈，说：“明天给长生买双球鞋，多大点事情，你看这闹得鸡飞狗跳的。”温妈妈死活不接，两人推搡了一阵，老周一把抓住了温妈妈的手，温妈妈才不再挣扎，老周趁势把钱塞在温妈妈的手心里，转身就走了。其实，老周明白，温妈妈家不至于困难到这个程度，温长生能穿的起三接头还能买不起一双球鞋吗？但老周坚持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家温长生不就是缺买双球鞋的钱吗？看给我整的这些事！ 9.第 9 章 http://.biquxs.info/

温妈妈自然理解老周的意图，从当初老周追求自己被自己拒绝，到自己后来追求老周被老周拒绝，再到如今的种种，看着老周消失在夜幕的背影，温妈妈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温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工区里公认的美女，即便是年近半百的今天依然风韵不减，虽然眼角鼻翼多了许多细碎的皱纹，但是面部的轮廓还是那么优美，脖颈下面的皮肤还是那么白皙，当时要是再坚决一点，不，是再灵活一点……一阵凉风袭过，把老周从往日的旧梦中唤醒，不由得从胸中出了一口长气，既然掌握了这么详实的一手情报，是完全可以把温长生从这场纠纷中摘出来了，自己也就摘干净了。 第二天一上班，周主任主动找了张校长，张校长很惊讶老周的效率，不由得看了看手表，从昨天谈完话到现在还不到18个小时，这个老小子就这么快搞清楚了，听了他的陈述，温长生和这个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张校长虽然心存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对老周的高效率以及认真家访的工作态度给予了肯定，那么，高黑蛋老师是否有行为不检的地方？那个外号蝴蝶迷的女生说的是否是实情，张校长认为就没有必要再追查了，原因很简单，首先，那个蝴蝶迷是个早就休学的女生，要把她再找回来询问显然不合适，再者，作为一个体育老师在指导学生动作的时候，发生肢体上的接触是很正常的，即便是偶尔碰触到了敏感部位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一定要按在温长生头上显然缺乏因此，这个事情只能以校外人员无故滋事画上了句号。本着负责的态度，张校长还是认真地给高黑蛋老师进行了细致的思想工作，对他的教学成绩给予肯定，（去年就有两名女生被选拔进入了省垒球队）让他不要有包袱，并委婉提醒他对个别学生也不必过于较真，最后，特批了高黑蛋二十元的伤害补助。 高黑蛋老师心里是非常憋火的，莫名其妙地遭受到殴打，本指望学校还个公道，没想到张校长这墙抹的明镜似的，一点缝隙也不留，特别是给了二十元的补助，高黑蛋立马想到了百货商店里的三接头皮鞋，就没再说话。 高黑蛋的家在那个一年只下几场雨的地方，水是那里最珍贵的东西，从小就没有洗脸的习惯，更别说洗脚了，但这丝毫没影响高黑蛋从小就获得飞毛腿的荣誉，有一年公社接到县气象局发出的明天有雨的通知，要求各村做好接雨的准备，那会村里根本没有电话，公社干部灵机一动跑到公社中学召集了十几名半大小子，要他们把这个喜讯人工传递到各村，为了慎重起见，公社领导还现场举行了一场800米的赛跑，全校百十来个男孩子经过激烈角逐，高黑蛋和其他几个男生被挑中，当下一人发了两个白面馍，一人给了一条路线，要求孩子们在天黑之前务必把消息传达到沿途各村，当天只有高黑蛋一个人圆满完成了传达任务，他所传达的几个村子因为提早做了充分的准备，真的是把雨水接了个盆满钵溢，大人小孩都乐的合不拢嘴，连村里的老牛都开心的哞哞直叫唤。于是，几个村的人敲锣打鼓地跑到公社，要求重重感谢送信的高黑蛋，公社领导当然很开心，决定以公社的名义，推举高黑蛋进入县体校深造，谁知高黑蛋还真是个好苗子，很快被省棒球队发现了，再后来退役分配到联中成为了一名人民体育教师，高黑蛋这一路走来也是一篇励志宏文。 自从周主任出手将温长生眼看要长在自己背上的锅掀掉之后，温长生对周阿飞的态度发生了明显转变，经常同出同进，下了课也一起抽烟吹牛。俗话说，量变会引起质变，之前，这两个人分别代表了班上的两个不同的落后团伙，一个是以周阿飞为代表的乐忠于上课捣乱，下课乱捣，整日间班上鸡飞狗跳；另一个是以温长生为代表的，上课睡觉，下课抽烟，经常是烟雾缭绕；他们各自为政，互不干涉，现在两个团伙成了一个，那就是在烟雾缭绕中不停歇的鸡飞狗跳，甚至有的同学在课堂上也敢抽烟，趁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时，吸一口，然后把烟吐在前排同学的衣服领子里，老师从黑板前一转头，仿佛看见一尊佛在眼前，有时是好几尊佛，雾气腾腾的样子既像是要升天又像是刚下凡，碰上脾气暴躁的一摔粉笔推门而去，比如教化学的小王老师，曾气的把眼镜都摔断了腿，碰上脾气好的，挥挥手说声：“好呛。”就继续上课，比如教地理的罗老师，罗老师有着一个读书人的标准身材，当然重要的还是休养，长年一件蓝迪卡中山装，肩头部分都泛出了白色，消瘦的身材，微微有点驼背，讲起课来慢条斯理，先是在黑板上挂上一副地图，然后再慢慢打开书：“同学们，今天我们讲长江冲积平原的形成……”话音没落，就被一阵吵闹声干扰的抬起头来，在教室前后各几尊佛的衬影下，看到第三排的黄二毛和他的同桌王红花这两尊佛用胳膊肘子正互相怼，如果是仅仅几尊佛的事情是阻止不了罗老师继续上课的，但是，如果佛打架，那就不能视而不见了。罗老师用平和的语调把王红花叫起来，问她是什么原因，王红花因气愤两颊通红，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举着地理课本的头几页彩色的图片中的一副，那是巫峡的彩色照片，她继续气愤的用手指着巫山的山头部分，用控诉的语调说道：“他说我妈住在这个山尖尖上！”说完，快速地将手指又指向黄二毛，课堂里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笑，鼓掌，是当时当地最有气氛的起哄和宣泄的方式。 10.第 10 章 http://.biquxs.info/

大家当时并不清楚为啥说王红花他妈住在那个山尖尖上就那么可笑，连罗老师都禁不住笑了一下。看大家笑得有些放肆，罗老师少有的拿起教鞭，在讲台上敲了几下，同学们才渐渐收声，在大家都收声之后，周阿飞又若无旁人的哈哈了一声，又引起稀稀落落的一阵附和声，算是对这场闹剧的终结。 罗老师对班上的这几个刺头的所作所为早就司空见惯，见课堂又安静下来，就继续讲他的长江三角洲冲积平原的前世今生。 还有就是处于这两者之间的，比如之前戴着钱广帽，现如今改为前进帽的政治曹老师，遇到这种情况，既不能做到如罗老师这般熟视无睹，也无法像小王老师那样狠心地摔眼镜腿，只好如关在笼子的好斗公鸡，背着手在讲台上转圈疾走，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土话，不时地来个转身急停，用一只手指着台下，也不知道是具体指谁，一划拉全都有的意思：“牛们（你们），牛们，都是啥嘛东西？安？啥嘛东西？安？人家都是吃馍吃饭长成的，牛们是吃啥？吃啥？吃的是马料吗！别人血管里流淌的是鲜血，牛们牛们血管里是啥？是大粪吗！一个个地狗戴帽子，假装正经，不好好学习，这叫啥，这叫躲门格拉（背后）偷自家馍吃，我看牛们就快咧，就快咧！” 至于，曹老师说的快咧，是啥快咧，当时没人在意，因为这是他的口头语，在对学生任何的错误进行批评时的结束语都是这句：“哼！我看你是快咧！”这可以理解成是快完蛋了，但怎么个完蛋法，则需要个人去领悟。曹老师兰大哲学系毕业，沦落到给周阿飞之流讲政治，一襟报复未曾那个，不过这次他却一语成谶，运用哲学的视角，对周阿飞、温长生之流进行了铁一般的定论：“我看牛们是快咧！” 事实上，也并没想象当中得快，起码他们都平稳地度过了一个新年，学校的后面的土山上还留着残雪，整个西北高原的春天确实比正常的晚一些，最早嗅到春天气息的是冰冻的河水，一点点从中间最薄处先开化，带着丝丝的蒸汽，冰层下的水流缓缓而过，过冬的棉衣还得时时穿着，但是日子到了，迎着初春的霞光，新的学期开始了。 王强强最近有些苦恼或者叫烦恼更为恰当，除了面临着升高中的学习压力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身高的问题，直观点说，就是生长发育的问题，去年下半年开学时，王强强从外地转学过来，那会按他的身高标准，全班排座位时还能排到正数第四排的样子，可今年开学，他只能排在第一排了，过去的一学期里，他似乎被时间遗忘了，身边的同学都像喝饱了雨水的春竹，一节节地往上窜，而他基本是原地踏步，没长高也没长胖，如果戴上红领巾和四五年级的小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班主任姚老师本身是上海人，不知什么原因师范毕业后被发配到了这里，尽管这里风沙黄土一片，但丝毫没有遮掩住姚老师的青春光彩：一头大波浪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被温长生他们评价为母羊的肥尾巴。除此之外，姚老师有着上海姑娘的苗条与婀娜，配上收身的小喇叭裤和高跟鞋，款款而来，绝对是校园中一朵靓丽的奇葩。 开始的时候姚老师还是蛮喜欢从南方转学来的王强强，看着比较文静，不像当地的孩子们一身土气，安排座位的时候专门然他和学习比较优秀的同学一桌，但王强强却不喜欢姚老师，因为在进入新班级的那天，王强强刚坐在座位上，不自觉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他身后就是温长生，温长生也正好在看他，于是两个人的眼神有零点几秒的对视就分开了，可这对视的瞬间就被已经走出教室门，正在关门的姚老师无意中的回眸当中捕捉到了。一回到家里，王强强就被妈妈一通好骂，原来姚老师一出门就和等在门口的王强强妈妈说：“你家儿子和这里的同学蛮熟的哦。”王强强妈妈很奇怪，说道：“不会啊，他刚来谁也不认识。”姚老师：“怎么会呢，我看见他一坐下就和后面的同学开始讲话了。”王强强妈妈：“不会、不会，他谁也不认识。”姚老师：“不认识最好，后面那个不是什么好学生，提醒他注意点。”说完笑盈盈地就告辞了。 王强强感觉十分冤枉，可是这种冤枉是没法洗清的，很久很久以后，妈妈还会把这件事拎出来作为他不守纪律的案例而加以批评。 11.第 11 章 http://.biquxs.info/

王强强之前是真的在一个子弟学校读书，那里环境封闭，从幼儿园到上小学都在一个大院里，院子里有办公楼、食堂、水房、澡堂、医院、家属楼、小卖铺、球场、大礼堂等等，所以，王强强之前的同学基本上都是从小一起玩尿泥的伙伴，不敢说亲如一家，但是存心欺负人的事情基本是没有的，至于讲课的老师绝大部分是之前父母的同事被分调出来的，从小都是叔叔阿姨地叫着，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全校总共百十个学生，第一任校长是一个地道的老八路古校长，一个黑瘦的小老头，长年穿一双圆口布鞋，没事就扛着大扫把扫操场。在那个两耳不闻院外事的环境中，王强强的学习成绩还算是不错的，时隔多年王强强妈妈在一次系统内会议上遇见用他当年班主任陈老师时，陈老师不无感慨地说：“那会儿我们是以好学生的名义把他送走的。”临别前班主任陈老师动用了宝贵的班费代表全班给王强强赠送了一个塑料面的笔记本，并亲笔写了：刻苦学习，勇攀高峰！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但是到了联中这个由若干单位子弟组成的子弟学校就大不同了，课堂的纪律已经让他大开眼界，放学路上经常有同学被莫名其妙的拦截住，打的头破血流，更有甚者两帮同学操着木棍、铁链在后山上约架的，这一切都让初到这里的王强强胆战心惊。 时间一点点过去，升旗事件之后的王强强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并且在一些场合展示了自己的优势，内心也就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一天下午放学后，王强强和往常一样背起书包准备回家，刚出校门口，就被黄二毛从后面叫住了，黄二毛和王强强是一个单位的，平时总是相跟着一起上下学，渐渐的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黄二毛叫住王强强，非要拉他往后山走，王强强不干，警惕地问道：“干嘛去？”黄二毛说：“你别管，去了就知道了。”连拉带拽地把王强强拉上了山坡，转过一个小土包，竟是一片平地，温长生和几个小伙子正在伸胳膊踢腿，王强强一见，以为他们要打架，慌忙要转身，被黄二毛死死拽住，一边拽还一边喊：“来了！来了！”说完不由分说把王强强推到场地中央，自己就溜到温长生身边站定，冲着站在场地中央的王强强喊了一嗓子：“强强，耍一套给他们瞧瞧！”王强强不知所措的看看四周，一时没明白黄二毛说的耍一套是什么意思，就在他还愣神的功夫，旁边走过一个和温长生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围着王强强转了两圈，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扭过脸来冲着黄二毛说：“二毛，这就是你说会把式的怂货？”王强强虽然不太习惯听他们说土话，但是，怂货两个字是听得真真的，不由得小脸涨的通红起来，那个小伙转过身来，在王强强面前站定，嘴里说着：“不是会耍嘛，来先，来先！”边说着一边狠狠推了王强强肩膀一下，王强强不禁一个趔趄，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温长生赶紧说：“算了，黑狗，他还是个碎娃。”温长生也是和王强强一个单位，座位就在王强强后面，平时小考的时候，没少抄他的卷子，所以有心多少要护着点王强强，可那个叫黑狗的，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照着王强强的肩膀又是一下推了过来，王强强两脚不动地方只是一拧身，就躲过了，被闪了一下的黑狗不由得“呀”了一声：“躲得麻利得很！”说完，用另一手握紧拳头，冲着王强强的脸上就打了过来，黄二毛他们都不禁叫了出来，之间王强强还是站着没动，只是身子一侧，让过黑狗的拳头，黑狗一拳打空身子往前一栽，正好下巴对住王强强的肩膀，王强强顺势一耸肩，正磕在黑狗的下巴上，黑狗不由得扬起头来，嘴里还“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趁着黑狗仰着脑袋的功夫，王强强平端手肘对准黑狗的胸骨，右腿一变小弓步，猛一发力，黑狗惨叫一声勾着上身跌坐在地上，其实王强强还是留了后手的，如果是大弓步，用上腰里的劲能把黑狗打一溜跟头，就这场边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呼哨声，黄二毛更是手舞足蹈，对温长生说：“咋样，我没骗你们吧，别看强强瘦，脱了衣服全是肌肉。”这时温长生走过来，把还在地上蛄球的黑狗拉起来，走到王强强面前，对王强强说：“强强，这是我的朋友，黑狗。”又对黑狗说：“这是我班上的王强强，小伙有些功夫吧。”黑狗一边揉着胸口一边上下打量着王强强说：“瘦的和个棍似的，力气还不小，等我缓缓元气，再和你娃比划比划。”说完，一手按住被王强强击打的部位，又坐在地上了，似乎他挨得不是一肘而是一刀，其实胸骨上没有什么肌肉做防护，只要击中就在骨头上，所以痛感强烈，而且具有持续时间长的特点。 12.第 12 章 http://.biquxs.info/

王强强之前在的大院里有一个工人师傅，是山西介休人，姓唐，据说是练过心意拳，每天早上、傍晚都在汉江的堤坝边上舞弄拳脚，王强强从小就和一班小伙伴没事起哄似的跟着唐师傅比划，慢慢时间长了竟然有了点模样，唐师傅本是单身一个人，家属都在山西老家，闲着也是闲着，倒也愿意领着一帮娃娃耍吧，于是，王强强跟着唐师傅算是掌握了一点心意拳的皮毛，蹲猴，是心意拳的基本功，样子模仿猴子在地上蹲着的样子，形态不好看，缩肩弓背的，还得仰着下巴，为啥王强强一紧张就爱咽吐沫，就是练蹲猴的时候养成的习惯，蹲猴看似简单，但是要想练到位是很不容易的，要求鼻尖膝尖脚尖在一条线上，两臂外翻，前臂平放在大腿上，收臀提肛两脚并拢，就是这样，您要不信，可以找一面墙，把那三尖都和墙面挨上在慢慢蹲下去，做一次您就知道了。练这个的好处在于长筋肉，看着很瘦但是肌肉很结实，不像现在健身房里出来的一个个都像气吹的。王强强跟着唐师傅算下来也练了有四五年时间，只是没有真正打过人，平时和几个玩伴比划也是点到为止，今天遇见黑狗挑衅，算是头一次出手，如果黑狗不骂他怂货，他可能还不会动手，因为唐师傅曾经反复地和他们讲过，心意拳出招太狠，容易伤人。比如，有一招叫野马分鬃，具体是这样的：面对敌手，大吼一声，同时足跟用力跺在对方的脚背上，两手如虎爪自对方眉毛以下开始向下猛抓，所谓一招制敌，而且吼的时候必须用尽全力，五官变形，最大限度地震慑敌手肝胆。 黄二毛因为老和王强强一起上下学，有时候下了学还在一起写作业，有一次王强强正在家里脸对着墙蹲猴，被黄二毛看见了，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啥，但这估计到是一种功法，就试探地问王强强，说：“强强，你会鲤鱼打挺吗？”王强强说：“会。”黄二毛兴奋了：“来，练一个看看。”王强强只好仰面在水泥地板上，给他演示了一个，王强强的鲤鱼打挺很轻很飘，落地的声音也很小，黄二毛经常看见温长生、黑狗他们在后山上跟头把式地折腾，当下断定就鲤鱼打挺他们都不如王强强的水平，于是，那天非要拉着王强强去表演一番，没成想出来个黑狗挑衅，把王强强不为人知的一面更深层次的暴露了。 经过这次的亮相，王强强在班里的人设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自从他被安排在第一排就坐，除了几个同单位的同学外，大多数男生女生都不太搭理他，甚至莫名其妙地被当做取笑的对象，春节刚过，王强强戴着妈妈新买的帽子去学校，第一天就被后面的同学抢了去，几个个子高的同学相互间扔来扔去，王强强的小个根本没办法，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是谁从他头上把帽子抢走的，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帽子已经自空中飞来飞去了。还有就是他身后坐着一个叫田玖的女同学，可以说田玖是长得很可爱，比班上其它女同学也显得洋气，脖子里带一个天鹅黄的脖套，衬着长着一对酒窝的鸭蛋脸粉里透红，不像别的女同学的脸蛋是红二团（高原红）田玖的同桌也是一个复读生郑宏宇，是这个学期才转过来的，虽然和温长生一样都是复读生，可郑宏宇显然要比温长生潇洒帅气，温长生有点未老先衰的意思，成天里很少言语，而郑宏宇则是已经散发出了一个小白脸魅力小青年，一双眯缝的小眼睛，配着唇边刚刚出头的小黑胡子，说他是笑眯眯也行，色眯眯也可以，还有一点，郑宏宇很少说当地土话，而是一口标准的北京腔，他和田玖两个人课间经常打打闹闹，田玖不时地惊叫过后骂道：“流氓！”这时郑宏宇就会笑眯眯地问：“流氓把你咋了？”。他经常给田玖讲笑话，逗得田玖不住地咯咯咯地笑，为这他两挨了曹老师很多次骂：“你们两个一边谝着一边笑着，啥嘛东西！”骂完，曹老师撇着嘴，翻着白眼给予他们最大的蔑视和鄙夷，有时候连：“牛要快咧！”的口头禅都省略了。要是赶上自习课，两人就更加放肆，田玖还有个毛病，一笑起来就爱用脚踹前面的凳子，前面就是王强强，他个小经常会把凳子后面的两条腿翘起来坐才比较合适，因此王强强的凳子就经常冷不丁地被田玖踹倒，王强强就会摔个大屁墩，田玖就笑的更厉害了。每次，王强强都是敢怒不敢言，气呼呼地瞪着眼睛看着这对无耻的狗男女，这时郑宏宇就是吓唬他：“你把你那眼窝再瞪一哈！” 自从王强强在后山坡上一肘子打倒黑狗以后，田玖基本上没再蹬过王强强的凳子，有时候不小心蹬到了，还会用手指戳戳他的后背，学着港台腔说一声：“不小心啦！” 这里面主要是黄二毛和温长生的功劳，黄二毛就是个小喇叭，把王强强那天一肘子杵倒知名社会人黑狗的情景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在班里传颂了若干遍，之所以黄二毛如此卖力，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家都知道王强强在班上只有他黄二毛这一个说得来的朋友，于是，班里男女同学都知道他们当中竟然隐身了一名少侠。王少侠于是经常会在放学后被同学们请到土山的山坡上，要求学习他的鲤鱼打挺或者是蹲猴，偶尔他也会露一手花活：什么空中摆莲、乌龙绞柱什么的，引得围观者阵阵喝彩。 13.第 13 章 http://.biquxs.info/

古语道：枪打出头鸟，王强强的少侠之名很快就传到别的班级，一个名叫熊爱军的高一年级的学生非要会会王强强，熊爱军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娃，膀大腰圆，外号熊力士，平时倒不是惹事生非得主，这次要挑战王强强是因为和人打了赌。 熊力士饭量惊人，力气也确实大，有一次他们班主任老师搬家，其实就是从学校的单身宿舍搬到带有小套间的双职工宿舍，距离很近，就叫了他们班上的几个男同学帮忙，其中就有熊力士熊爱军，其实东西并不多，小半天功夫就差不多了，就在老师说行了的时候，熊力士发现屋子的墙角还有一个双开门的立式书柜，就问老师这个要不要搬，老师说算了，那个家伙太沉，人少了抬不动，人多了出不了门。熊力士说他试试，结果一个人擦着门边把那个大柜子背了出来，这下把老师惊呆了，当场就说：“爱军，你真是个大力士！”于是熊力士由此得名，搬完家，特别是得了那么大的一个书柜，班主任很高兴，班主任的爱人也很高兴，毕竟是新房里多了一个大件，一路小跑着到食堂给同学们打饭，因为都是大小伙子，师娘一下子打回来一脸盆大白馍，吃到最后，大家都伸脖子瞪眼十分饱的时候，熊力士还在持续地吃着，一直吃完了盆里的最后一个馒头，有人给他数了一下，一共吃六个，师娘试探着问了问：“爱军，饱不？要不再给你下点挂面？”爱军头也没抬就“嗯”了一声，师娘赶紧下了半把挂面，浇上酱油撒点盐，又切了点葱花，连汤带水一炒锅，师娘连锅一下放在桌子上，招呼熊力士赶紧吃，她自己返回厨房也拿了个碗，想就着喝口挂面汤，可当她拿着碗回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她完全没料到，只见熊力士一手抄着锅把，一手举着筷子，呼哧呼哧地吃着，其它几个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瞅着他，很快炒锅被放回到桌子上，熊力士的喉咙深处此时响亮地冒出一个带着葱花味的饱嗝。 要不说，人的弱点不能轻易暴露，熊力士本来并不认识王强强，可身边总不乏好事之人，知道熊力士饭量惊人，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于是就打算利用他这个弱点看一场好戏，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强强他们班周主任的公子周阿飞。 其实，周阿飞并非真的想看什么戏，只是想接熊力士杀杀王强强的势头，自从王强强被班里同学尊为少侠之后，对他这个阿飞就很少关注，之前只要他阿飞出台必是精彩，无论是课上还是课下，黄二毛一小撮人等都是围着他架秧子起哄，而现在那一小撮基本上都被王强强吸引到后山去蹲猴了，虽然他的猴性也很足，曾勇爬旗杆盗长绳，但这蹲猴的功夫他还真不行。 在一个下午，他找到正饥肠辘辘瞪着眼等开饭的熊力士，条件很简单：把王强强放翻，请他吃两碗羊肉泡馍，外加两个夹肉馍，熊力士光是听到这些诱人的词语喉咙当时就上下滑动了一下，脑海里立刻出现了这些词句的具象部分，喉咙又滑动了一下，从没挨过饿的周阿飞看着熊力士光咽吐沫不说话，以为是嫌价码低，于是赶紧加码：“再加一个夹肉馍！”熊力士还是没说话，周阿飞又说了：“再加一碗泡馍！”后面紧着着说：“不能再多了，再多怕撑死你！”其实，周阿飞是盘算口袋里还有多少妈妈给的零花钱，再多，他就买不起了。这是，熊力士如梦方醒，两眼放着光，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狠狠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 还蒙在鼓里的王强强这天又在后山上被一帮同学围着，要看他的空中摆莲，其实就是旋风脚，以丁字步起势，一脚飞起另一只脚跟上，然后在空中双手各拍两脚脚面一下，啪啪两声之后，落地站稳，事实上是没有任何实战价值，就是好看，好玩，王强强正在比划着，教大家怎么站丁字步，这时，周阿飞领着熊力士，以及熊力士班上的几个拥趸呼啦啦走了过来，别人都没说话，周阿飞先走过来，拍了拍还低着脑袋做丁字步的王强强，说：“先收起你的花拳绣腿，今天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把式。”说完，往后一招手，熊力士已经走到跟前，王强强吓了一跳，这家伙比自己高不止一个头，光那个大脑袋就有自己两个大，不过看着面上还和善，一边走过来还一边说：“没事，玩玩，就玩玩。”王强强当然知道这个玩玩是什么意思，可和这么个熊一样的东西怎么玩，一时间很是慌乱，不住地拿眼睛往四处瞧，看看温长生还有黄二毛他们谁能过来解个围，可巧这两位今天都没来，连忠实的黄二毛今天因为上课抽烟被班主任姚老师喊去罚站了，估计这会还在姚老师办公室门后戳着呢，温长生今天不知道为啥也没来，总之，此时的王强强知道没有人会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替他出头了。可是，王强强错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这是响起，就像寂静山谷中传来的百灵叫声，那么清脆悦耳：“周阿飞，你这是要干哈，我们都是一个班的瞎胡玩玩，你把高年级同学叫来是要干啥！”，王强强往四处一看，原来说话的是田玖，田玖什么时候来的，王强强并不知道，田玖接着说：“你这么吃里扒外，真让人瞧不起！”也许是田玖的话起了作用，周阿飞的脸竟然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下，他知道田玖也不是好惹的，首先她妈也是老师，而且是小学部的教导处主任和他爸算是平级，田玖本人凭着和郑宏宇的关系不错，郑宏宇也是半个社会人，比温长生差不了多少，要是得罪她也得掂量掂量，不过此时这么多人都瞧着，软话是不能说，于是笑嘻嘻地对田玖说：“你急什么，人家强强还没说话嘞。”说完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王强强，王强强先是看看田玖，又看看熊力士，如果今天没有田玖在场，或者她不说话，王强强可能会费一番口舌力去争避免和熊力士的打斗，甚至当面认怂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熊力士是高年级的，又是这么大的块头，即便认栽认怂也情有可原，可现在是不出手肯定是不行的，即便打不赢也不能认这个怂，既然主意已定，王强强又干咽了两口吐沫，跺跺脚，对田玖在的那个方向说了句：“玩玩就玩玩，来吧！”说完，眼睛就紧盯着眼前的熊力士，熊力士本来以为王强强应该也是个比较壮实的小伙子，不然也不会值得周阿飞下那么大的加码，可见了王强强后，感觉自己受到了一定的侮辱，没想到自己的对手竟然是这么个小娃娃，本想一走了之，但又一想到那些泡馍和夹肉饼的具象以及可能引起的肠胃一系列物理加化学反应，熊力士的态度就转变了，脸上就露出些狰狞来，在他看来王强强已经就是那些泡馍和夹肉饼了，于是扎开两臂，猫着腰，很像一个低着头觅食的大猩猩，而王强强则像一只蹦不起也跑不脱的小猴子，这时，大猩猩一步步往前逼近，小猴子一点点往后退缩，大猩猩想，别跑了，我轻轻把你放在地上就完了。小猴子却左躲右闪，大猩猩连着扑了几个空，大猩猩不高兴了，双臂向上一举，一个泰山压顶照着小猴子的双肩抓来，小猴子往旁边一跳，竟然从大猩猩的腋下逃脱，就这么转悠了几圈，熊力士有些焦躁：看来这个小猴子不识好歹啊。王强强经过几经试探，发现熊力士就是力大身沉，没有别的本事，于是心神渐渐安定下来。这是，王强强故意往圈外跑了几步回过身来，冲着熊力士一猫腰，做出一个要进攻的架势，熊力士一看两步就窜到王强强面前，又是那招泰山压顶，没想到王强强这次没有躲而是迎着他往起一跳，一个冲天炮直直地打在熊力士的鼻子上，熊力士啊呀一声，鼻血就出来了，趁着熊力士手捂鼻子的空档，王强强已经双脚着地，又一侧身哈腰死死抱住熊力士的一条腿，肩膀顶着熊力士的小肚子，一腿弓一腿蹬，只听噗通一声，熊力士被王强强扳倒了，这时王强强的上半身也压在熊力士的身上，按照套路，下一个动作应该是王强强继续抱住熊力士的这条腿，蜷起自己的膝盖狠顶熊力士的两蛋部位，才算齐活，可王强强没想那么做，而是用双手按着熊力士的肚皮，膝盖顶着熊力士的裆部蹭了一下，就这一蹭熊力士就不由得放开正捂着鼻子的双手前来护裆，而此时王强强已经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他，如果熊力士没有用手捂鼻子很可能会身子往前一趴，就把王强强死死地压住了，凭王强强再大能耐，也没法掀动这比自己体重大几十公斤的熊力士，这就是为啥王强强先要攻击他鼻子的原因。 14.第 14 章 http://.biquxs.info/

这一招是中国古典摔跤中的“钻扛”，本来就是比较阴损的招式，所谓攻其不备，从对手的裆下钻入，扛住一条腿使其失去重心而任由摆布，不过唐师傅在传授王强强的时候，已经加入了提膝顶蛋的后缀，就更显其阴毒。 且不说，周阿飞是如何的目瞪口呆，跟熊力士同来的一干人等赶紧上前把熊力士扶起来，此时的熊力士不知是该捂鼻子还是该捂□□，总之上下都不得劲，还是几个女同学从裤子口袋里掏了点卫生纸，帮他塞住鼻孔，这才能安心的护住裆部坐在地上喘大气，还不是咕哝着：“这碎怂有功夫，这碎怂有功夫”。 而此时的王强强才感觉到自己的后背阵阵发凉，原来是出了一脊梁的汗，双腿还有些抖，他就这么抖着手足无措地看着正忙着擦鼻血的熊力士，他并不想把熊力士的鼻子打破，只是想敲一下让他疼就可以，没想到熊力士血气太旺，把衣服领子和前襟都滴上了血。他迟迟疑疑地走到熊力士身边，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不知怎么开口，他觉得怎么说都有点假惺惺的味道，只好傻愣愣地站着。 不知什么时候，田玖跑到王强强身边，说道：“强强，你没事吧！”说着手里那着块手绢，替他弹着身上的土，王强强满是感激的看着田玖，就说了一句：“我没事。”但也没动，任由田玖把他肩膀和后背的土排掉，之后，又把手绢递给他，说：“还有腿上，腿上的土自己擦擦。”王强强并没有接田玖递过来的手绢，而是自己弯下腰去，把两个膝盖的上图使劲拍了拍。 这时，就听见有人高喊着：“啥情况，啥情况嘛？”原来黄二毛已得姚老师大赦，飞一样的奔了过来，一过来就板着王强强的肩膀压低声音说：“赶紧走，老师来了！”王强强和田玖都听见了这话，赶忙拎起扔在地上的书包，其它的同学虽然没听见黄二毛说的是啥，但是一看见王强强他们这么快要走，也估摸出个八九不离十，于是，大家顿作鸟兽散，连刚才还捂着裆部的熊力士也赶紧站起来，被几个同学搀着快步离开了。王强强他们没敢按正常的下山路走，而是继续往后山绕，田玖和他们不是一路，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可是刚下到山脚下的熊力士一伙就没有那么幸运，被张校长周主任姚老师还有高黑蛋等几个老师在山脚下截了个严严实实。原来是周阿飞一看熊力士被王强强干倒了，没有达到他的既定目标，大眼珠子一转，又生出个连环计，一转身就跑回学校，首先向姚老师进行了汇报，说王强强把人家的脑袋打破了，流了一地的血。为了显示事件的严重性，他故意装作很惊慌失措的样子，连说话也结结巴巴地，以表达自己对流血事件的恐惧，同时也表明，我周阿飞可是个老实孩子，看见血就吓得不要不要的。 果然，姚老师中计了，拉起他的手说道：“走，赶紧找校长去。”而此时周主任正好和张校长在一起商量学生食堂的伙食质量问题，最近有学生竟然贴出了大字报，讽刺学生食堂是猪饲料厂，还配上一首打油诗：学生食堂办得好，学生顿顿吃不饱，掌勺师傅手艺强，一勺菜里半勺汤，舀起菜来先晃晃，倒进碗里清亮亮，没有油水没有肉，逼着学生当和尚，大白馒头喧又胖，拿到手里没分量，肚子里面闹饥荒，走起路来腿打晃，学生个个瘦如猴，怎给国家做栋梁，做栋梁！ 本来学生食堂就是个老大难问题，上学期竟然还有学生煽动绝食，当然只是绝食堂卖的饭菜，后来更换了食堂的管理员，据说这货家里养了五头大肥猪，为了保证家里的猪的伙食质量，不惜压低了学生的饭菜标准。这次虽然没有闹绝食那么兴师动众，但是，大字报公然贴在食堂门口，所造成的影响比上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个别班级在上课前会齐声朗诵那首打油诗，一时间“做栋梁”的呼声响彻校园。 张校长这次格外重视，就是因为“做栋梁”这几个字，深深打动了这个昔日的飞行员，使他不禁想起自己年少时读书求学的艰难，张校长老家就在当地，他出生的时候正赶上解放战争开始，等他到了读书的年纪新中国刚成立不久，可谓百废待兴，村里办了小学，大家都上学张校长也上学，等该上初中了，一部分没考上的孩子就休学开始帮家里挣工分了，而张校长虽然考上了，但是固执而贫弱的他爹张老汉依然要断绝张校长的求学之路，每天把他扭送到地头，把和他一样高的头或者铁锹硬塞在他手里，强迫他参加革命劳动，但是有文化的小张校长偷偷给镇长写了封信，内容已经不详，大致的意思是他希望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但是现在受到了来自封建父亲的压迫，不让上学，还每天接受像改造坏分子式的劳动，并认真地属上大名：张希望。 镇长是一名专业的军人，做事很认真，收到这封信后派人先到学校查实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全镇第一名，镇长坐不住了：“我们流血牺牲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反封建反压迫吗？怎么能让这么好的孩子吃二茬苦受二茬罪！”于是，带着学校的校长一起来到了张校长家，本来镇长要狠狠敲一敲张老汉的封建脑袋，可看见他家确实是贫农的不能再贫农了，连为了给进屋的这帮人每人找个喝水的碗都很困难，还是邻居们东一个西一个凑够数的，就在心里说：“算了，穷人不能为难穷人啊。”于是很和蔼地问张老汉是不是家里有困难？张老汉脸红脖子粗地一连说了好几个“没有”，其实他想说的是：没有很大的困难就不会阻止孩子读书了，可后面那句话被舌头绊住了，镇长又说：“没有就好，娃娃读书才有希望，才是真正的希望。”张希望这个名字是张校长读小学时他的第一个老师给他起的，之前他叫张拉狗。当下镇长就决定当天就把希望接走，到镇上读书去！此时此景他爸张老汉就是想拦也不敢了，当镇长临别时，握着张老汉的那双像树根一样的大手说，感谢他为国家培养了一个好孩子，希望他克服困难支持孩子读书的时候，张老汉脸上的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15.第 15 章 http://.biquxs.info/

等到了升高中，基本上像他这么大半打小子基本都做好了当“新式农民”的打算，有的在升高中考试前就已经打道回府，甚至有的人家都开始忙着给孩子张罗亲事了。 可年少的张校长不愿意，他内心热爱学习，渴望能到县里读高中，今后读大学，但是当时家里哪有余力继续供他读书，每年家里吃土豆都很难填饱肚皮，何况张校长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读初中这几年已经是从弟弟妹妹嘴里抢食了，更别说张老汉和他母亲。这次张老汉强硬地把已经考上高中的他锁在家里说是要杀杀他的魔性，并放出话来：“这次就算是县长、省长来说都没有用，除非他们给粮食拿学费！”可小小年纪的张校长，用镰刀砍破了窗户，逃了出来，一口气走了几十里山路到了他表姨家，虽然本村也有亲戚，比如他叔，可是叔叔家和他家情况差不多，找了也白找，而且会很快被送回来，而表姨家则不同，一来表姨嫁的这个村子相对处在平原，即便是旱季也能用平车把水推到田间地头，而张校长他们村的地都在坡上，要想浇地只能用扁担一桶桶挑水，就这一点区别就造就了两个村之间明显的贫富差距，每到年节，表姨和姨夫都会给他家送来些洋芋（土豆）、包谷，有一年过年表姨夫还带来了一长条的猪板油，张校长的妈妈就把这条猪板油挂在灶台上面，炒菜的时候就摘下来在热锅底转几圈，赶上心情好就多转，心情不好就少转，后来张校长和弟弟妹妹一吃菜的味道就基本上能判断出妈妈拿猪板油在锅里转的圈数，从而掌握妈妈今天的情绪如何，要是好的话，赶紧提出来要买个橡皮铅笔啥的，要是感觉不对，就悄没声老实呆着，在家里只有妈妈的裤子口袋里的小手绢里才会包着钱，而爸爸的口袋里只有一个装着自己地里长得干烟叶子碎末的小布口袋。 于是少年的张校长认准了只有表姨姨夫能帮助自己，他表姨夫就是现在做学校门卫的李老汉，当年的李老汉家算是村里的殷实人家，他是村里的会计兼公社的拖拉机手，赶上农忙开着拖拉机挨家帮着耕地，到了那家都是好饭好烟招待，临走有时还捎上点吃食，所以他家起码是不存在挨饿的情况。当张校长跟头把式地扑到表姨家的时候，天已经麻麻亮了，看着眼前土猴般的表外甥，表姨和姨夫都大吃一惊，先给他热了一碗昨夜剩下的糊汤面，看他吃完才问来由。张校长就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最后双膝一跪，恳请表姨姨夫资助他继续读书。这让表姨姨夫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就是他表姨夫，当年的门卫李老汉，一个不算数的正经亲戚，借着一跳一跳的油灯火苗，从张希望也就是张校长的眉宇间看到一股勃勃英气，直冲脑门，当下认定了张校长将来出息小不了。于是，他不仅答应慷慨解囊，还亲自驾驶着拖拉机把张校长送到了县城的高中替他交了学费和口粮。 要知道，农村家庭供一个孩子上学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他自己也有两个闺女，可是都不是上学的材料，其实这也正是他的心病，今天帮扶了张希望，将来不就有儿子了嘛！怀着这个坚定地信念，李老汉张校长的表姨夫一直把张校长供到高中毕业。高中毕业后的张希望一路高歌猛进，为了减轻表姨家的负担，在上大学的第二年毅然参加了部队招飞的选拔，在上千大学生的选拔中，张希望又是名列前茅，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战斗机飞行员，当他驾驶着歼6飞翔在祖国的蓝天，仿佛看到了表姨、表姨夫那张殷切的脸，而他的父亲则在他单飞的第二年因病去世了，他当时正在北疆执行任务，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直到现在成为联中的校长，李老汉成为了学校里雷打不动的坚强门卫，至此，李老汉的儿子梦总算有了结果。 16.第 16 章 http://.biquxs.info/

张校长是挨过饿的人，也懂得做栋梁的含义，因此，他正语重心长地对周主任说：“老周啊，学生们提的意见是有道理的，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啊！”周主任真要说什么，门就被姚老师推开了，后面还跟着周主任的儿子周阿飞，周主任一看，吃了一惊，以为儿子又惹了什么祸事，还没等他开口问，姚老师就喘着粗气说：“校长不好了，后山有人打架，头都打破了！” 张校长和周主任都大吃一惊，这事可比学生食堂严重的多，张校长急忙问：“都是谁？他们人呢？”周阿飞赶紧说：“有王强强还有高一的熊爱军，他们还都在后山上！”虽然之前老听说有学生在后山打架，可总是苦于没有抓到过现行，这次可是个机会，于是张校长习惯地摸了摸额头，站起身来，一挥手说了句：“走，抓人去！”其实他是习惯整整军帽，可现在军帽早已不在头上，可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着。几个人忙不迭地跟着张校长出了门，比他们早出门一步的还有黄二毛，周阿飞到姚老师办公室打报告的时候，黄二毛正好站在门背后，他一推门，正好把黄二毛挡在门后，所以他并没有看见门背后还站着个人，姚老师听完周阿飞的汇报之后，急着要找校长，就把黄二毛也忘了，趁此机会，黄二毛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后山通知王强强和田玖他们先行撤退。 张校长一行急匆匆出了办公室，正看见高黑蛋老师又在球场上打篮球，自从上次事件之后，温长生上体育课也开始穿球鞋了，这让他心情很好，有了张校长给的意外伤害补助，他琢磨这个周末去县城的百货商店再看看那双三接头皮鞋，不一定要买，但是光看看也是好的，有钱的时候看和没钱的时候看这种感觉肯定是有着极大区别的，没钱的时候是看了也白看，而有了钱再看，是能买也不买，这种感觉很美妙。就当他扔进一个三分球，正为自己喝彩的时候，张校长把他喊住了：“高老师，高黑蛋！”他一回头，看见校长几个人都在球场边上，就知道校长有急事，因为只有急事校长才会当着这么多人喊他高黑蛋，就赶忙跑过去，还没等他到跟前，张校长他们就已经拔腿走了，只是听见校长喊了一声：“后山，跟我去后山！”高黑蛋的前行路线由直线变成斜线，很快和张校长一行汇合在了一起。 他们刚上了后山的小山坡，正迎上熊力士几个人飞尘荡土地从坡顶下来，被张校长断喝一声：“都站住！”几个人慌得赶忙站住脚跟，只有熊力士由于下身不舒服，腿脚不太跟劲，脚下刹不住，像一个足球运动员铲球一样，正好奔着张校长冲过来，高黑蛋眼疾手快，一把把张校长推过一边，自己挡在了熊力士面前，由于熊力士是自上而下，惯性很大，一脚把高黑蛋铲了了狗吃屎，不过他反应很快，双臂往下一撑没有让自己的嘴啃住地，而此时熊力士也被山坡上的一块凸起挡住了，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从地上架起来，张校长喘着粗气问他：“打架的还有谁？他们现在在那里？”熊力士难为情地挠挠头说：“没有打架，没人打架。”周主任一个箭步冲到跟前质问道：“没打架，没打架你的鼻子怎么出血了！”姚老师看了周阿飞一眼，说道：“不是脑袋打破了吗？”周阿飞连忙遮掩地说：“看见是一脸血啊，我以为是脑袋破了。”这时，熊力士才看见站在姚老师身后的周阿飞，当下心里就明白了：这小子是故意整我啊，什么羊肉泡、夹肉饼都是骗我的，就是想让我出丑不算，还要在校长面前告我的黑状。 张校长抬起头来往山坡上望了望，问其它几个人：“山上还有没有别人？”大家都说没有了，张校长转过身，一挥手：“走，全都走，到我办公室去。”回到学校，张校长让他们在门外等着不许走，然后把几个老师叫进屋里商量了一下，确定了“分头审问，各个击破”的方案，事实证明，这个方案效率很高而且效果很好，事情很快就查明白了，因为熊力士和那几个人说的都基本一样，虽然周阿飞说的和他们不一样，可以认为是周阿飞不了解前因，只是看到了后果。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次打架事件，而是武术爱好者的一次业余切磋而已，只是过于业余，用力过猛使一方流了鼻血而已。张校长让姚老师把熊爱军和周阿飞叫进办公室，让其它几个同学解散。看着熊力士进来，张校长还关切地问了问他鼻子受伤的情况，熊力士使劲抽了抽鼻子，连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怕校长不信还又补充道：“我这个鼻子，小时候挖鼻孔挖的劲大了，现在一碰就出血，现在已经莫事了。” 17.第 17 章 http://.biquxs.info/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一次因为羊肉泡馍和肉夹馍引起的流血事件，因为这个事情熊力士没和任何人说起，他是决定吃独食的，周阿飞也不会主动承认。 就在大家经过合议，认为事情可以定性的时候，敏锐的高黑蛋老师以做过运动员的直觉认为，这里还有问题没搞清楚，他的理由有三点：第一、王强强虽然会比划两下，可平时并不张狂，反而有点胆小怕事，首先他是不可能主动去挑战熊爱军的；第二、熊爱军是高一学生，又比王强强块头大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会找王强强切磋，打赢了也不光彩，打输了不是更丢人？所以，他也不可能主动去挑战王强强。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中间没有人穿针引线，王、熊二人是不可能凑到一起的，那么这个穿针的人是谁，又有怎样的目的才是这事情的关键所在。 高黑蛋老师的话，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震动，张校长赞许地说：“高老师分析的很有道理，高老师看来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姚老师也十分惊讶，心里想：“哟哟，真是看不出哦，这么个傻黑蛋脑子还蛮灵光。”当她听到张校长夸高黑蛋粗中有细的时候，竟忍不住笑了。其实，高黑蛋的外表是极其具有欺骗性或者叫误导性的，他能从一个连洗脸都是奢望的山沟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绝非偶然，偶然只能决定特质，而必然才是决定属性的关键，当年好几个后生被安排去各村送信为啥就高黑蛋一个人能漂亮完成任务，并且能获得公社领导的举荐，这里面其实是大有文章的：那年，他把公社领导给他们每人发的两个白馍并没有自己独吞，而是先跑回村里，找了两个和自己长得差不多高的孩子，一人先给了他们半个白馍，要求他们替自己承担一部分村落的通知任务，并且别人问起来就一口咬定自己叫高红旗，高红旗才是高黑蛋的真名，等任务全部完成之后，再发给另外半个，就这样，高红旗高黑蛋靠着两个白面馍就改写自己的人生轨迹。偶然乎？必然乎？ 连在场的熊力士都对高黑蛋的分析极为赞叹，当时就差点脱口而出，当场就指证是受周阿飞的引诱，但是，说道引诱，那诱饵就必须要暴露，那就太难为情了，于是，他狠狠地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周阿飞的母亲。周阿飞也是急的脑门直冒汗，生怕熊力士当着校长还有他老子的面把他捅个底掉，又不敢有所动作，只能心里较劲暗自央告。 除了周阿飞，周主任目前是这群人中最不好受的，知子莫如父，不用高黑蛋分析那三点，他也料定这个事情和自己的宝贝儿子有关联，这小子从来都是没事都要搞出点事情的家伙，遇见这样的事情早就乐的一蹦三个高了，还会悄悄地找老师汇报？因此，他比他儿子还担心当下被揭穿。 就在周主任还在脑子里不停画着问号的时候，一阵剧烈的肠鸣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索，这是熊力士那不争气的肚皮里发出来的，于是，周主任赶紧凑到张校长身边，又指指自己的手表，张校长这才注意到时间也不早了，食堂开饭的铃声早已响过好一阵了，校园里又传来学生们“当和尚”和“做栋梁”的呼喊声，让张校长猛然意识到还有一个重大问题没有解决。虽然刚才大家讨论的狠热烈，特别是高黑蛋的三点分析确实也切中了要害，但是今天也是无法继续深究下去了，只好又把这个任务下达给了周主任，此刻的老周感觉张校长好像当年的蒋校长，而他则是勇作急先锋的戴笠。 王强强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已经亮了，比他小三岁的弟弟王刚刚已经乐不颠颠地从大食堂里买了馒头回来，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着炒菜，王强强书包都没放下赶紧到厨房和妈妈打招呼，妈妈头也没抬就问：“怎么今天这么晚？”王强强支支吾吾地撒了个谎：“今天该我值日。”妈妈说：“又是值日，你这个礼拜值日几回了。”王强强就没再做声，妈妈又说：“赶紧的，吃了饭写作业！”王强强知道这第一道坎算是过去了，于是赶紧放下书包，走进厨房帮妈妈端菜，这时，门又开了，是爸爸手里握着一卷报纸回来了。 是王强强家是典型的双职工家庭，一般主食都是从食堂买，因此去食堂打饭就是他和弟弟每天的必修课，打饭是要排队的，除非你每天都能去的很早，起码要提前半个小时以上才有可能占据窗口第一的位置，因为大人们都还没下班，所以排在前面的往往都是提前下学的孩子们。爸爸今天也比往常回来的晚，一进屋就笑眯眯地对妈妈说：“辛苦了，我看看炒的什么菜啊？”妈妈有些嗔怒地说道：“你们这爷俩，一个是值日，一个是加班，就你们忙，我就是活该的老妈子，还有脸问什么菜，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爸爸也没再说什么，放下手里的报纸，看见王强强和王刚刚正在饭桌边嘀咕这什么，就故意用夸张的语调问：“你们两个又嘀咕什么呢？今天又是谁值日了？”这时，妈妈把刚炒好一盘豆芽端过来，说：“强强呗，他这个礼拜都是第三次了。”爸爸一听，脸上就有些不高兴，问王强强说：“你就是编谎话能不能换个花样，全班就算是只有10个学生，也轮不到你一个礼拜值日三回吧。”王强强低着脑袋没有说话，爸爸又把脸转到王刚刚这边，说：“刚刚，你一礼拜值几回日？”王刚刚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悄悄用眼睛瞄哥哥，王强强哪敢有什么小动作，王刚刚一看得不到哥哥的暗示，本想老老实实地回答，但又犹豫了一下说：“一礼拜两回。”爸爸问：“不是就一回吗？什么时候变成两回了？”王刚刚回答说：“因为我是小组长啊，小组长就得多值日一回。”王强强知道只是弟弟在给他打掩护了，王刚刚也在联中读书，是小学五年级，胳膊上挂着一道杠，是个小队长，他特别珍惜这个荣誉，所以对那个代表自己小队长身份的小牌牌就格外重视，有一天上体育课，需要脱掉外套，而王钢刚的一道杠是别在外套上的，于是他把小牌牌从外套上取下来，又别在里面的半袖衫上，这一幕不知被哪一个好事的传到了妈妈耳朵里，当天晚上，妈妈就王钢刚这种虚荣的思想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但这并不影响王刚刚因学习成绩的优异而带来的荣耀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