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你别逃：柴总的99次追妻》 第1页 《星星你别逃：柴总的99次！》作者：关自在_/方自在【完结】 文案： 一个烈男怕缠郎的小故事，嘴贱攻x嘴毒受。 ※※※※※ cp小剧场↓ 饭桌上，柴骏借着酒劲夸夸其谈。 「我知道，我的外貌太过英俊，交友广泛，身价不菲，看起来像是名情场浪子。但那都是表象！ 其实我为人正直，洁身自好，可以随时提供我的体检报告。 ——总而言之，叶先生，我本人是一个非常值得投资的项目，有极高的升值可能。希望你抓住这个风口，不要放过这绝无仅有的投资机会，接受我对你的追求！」 叶星友冷冷一笑，对此丝毫不敢兴趣。 「屁话这么多，想追我，随你的便。你愿意付出就付出，但不要期待我会给你任何回应。」 「没事儿~」柴骏碰了个硬钉子，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我这人，生性爱犯贱。」 ※※※※※※ 本文是《三步让兔子学会后空翻》的副cp番外，独立成篇，未看过前传也可无碍阅读。 内容标籤：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星友，柴骏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柴总的99次追妻 立意：古早风 第1章 暮色沉沉，人流匆匆。 这座恢宏且快节奏的钢铁之城以前被称为魔都，如今被称为咖啡市。 不管是头髮五颜六色的二次元，还是夹着公文包聊着百亿生意的金融精英，亦或是手牵机器狗漫步在街头的摩登人士……他们的手里都少不了一杯咖啡。 喝咖啡的人多，做咖啡的店就多。 踏着暮色，青年推开巷子旁一间不起眼的咖啡店的大门。 门上悬挂着的迎客铃声响起，店里原本幽静暧昧的氛围被打破，店中的客人们都下意识地看向了迈步而入的青年。 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鸦黑的头髮规整地向两侧梳拢，露出俊秀的五官。 他眉目如画，气质矜冷，顾盼间透着一种万事不入眼的漠然。 即使他一个字也没说，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已经从他每个毛孔里都透了出来。 他进来后，目光迅速地划过在场众人，然后立刻锁定角落里的一张无人小桌，提着手中的包走过去落座。 他手里的包不算大，和带饭的便当包差不多，但是当他把包放在桌上时，却发出「嗙」的一声巨响，几乎在昭告天下，包里放着某种沉甸甸的金属物品。 不论是他手里的包、还是他的气质，都与这家咖啡店的幽静暧昧的气氛格格不入。 周围客人的目光似有似无地黏了过去。 凭心而论，青年的样貌实在不错，即使没有怎么打扮，光凭那一张脸，也够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了。 真是越看越有味道。 几位老客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有什么暗流在之中涌动。 「没见过的生面孔。」 「谁带来的？」 「一个人来的，不会是误入吧？」 「如果是误入的，看到店里的情况怎么不走？」 店里播放的轻缓音乐盖过了那些声音，处在漩涡之中的青年双腿交叠倚靠在沙发里，不耐烦地拿出手机敲打。 @下班后当我死了：【我已经到了，你在哪儿？】 【抱歉，我在路上，下班晚了。】 @下班后当我死了：【嗯。】 青年又皱了皱眉头。 他讨厌不守时的人，如果不是对方出价太高，他是不可能跨越大半个城市，特地来送东西的。 至于他卖的东西——就放在桌上的包包里。 青年名叫叶星友，男，二十七岁，刚来这座城市发展不久。 前段时间，他在二手app里看到有人要收购某样东西，价格不菲，刚巧他家里有不少，他立刻联繫对方。 对方约他来这家咖啡店当面交易。 没想到对方迟到了。 等着也是等着，叶星友扫了桌上的二维码，点了一杯咖啡。 没过一会儿，男咖啡师就把咖啡送了过来。 男咖啡师走路时，脚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叶星友低头一看，那位咖啡师居然穿着一双十厘米高跟鞋。 叶星友：「……」 有点怪。 他又看了一眼咖啡店里的其他客人，直到这时才发现，客人们居然也都是男性，甚至隔壁桌的两位男客人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 叶星友：「……」 更怪了。 不过，这里毕竟是国内第一大城市，摩登又洋气，这里的人穿什么、做什么都很正常。 叶星友如此想着，继续安静喝咖啡。 就在此时，叶星友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以为是买家，结果在看清对方名字后，没忍住「啧」了一声。 @帅得简单赢得：【小叶，我来沪市出差，陈咚托我给你带个东西。你在哪儿？我交给你。】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呵呵，柴总你什么时候转行当快递员了？】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挤眼）（飞吻）生活不易，多赚几块钱是几块钱嘛。】 这位「柴总」——大名柴骏——是一个让叶星友很头疼的人物。 第2页 有钱，话多，骚得不行。 柴骏对叶星友一见钟情，说要追他。 叶星友无情拒绝。 柴骏表示拒绝没用，自己最爱倒贴。 叶星友让他别来犯贱。 柴骏说自己天生就是当舔狗的，一天不舔就难受。 叶星友立刻上网搜索「被狗舔了会不会得狂犬病」。 即使叶星友因为工作调动搬来沪市，柴骏依旧锲而不捨远隔千里的舔下去。 叶星友当然知道柴骏说送快递只是想见他的託词，但他实在耐不住柴骏的信息轰炸，于是随手把自己现在所在的咖啡店定位发了过去。 柴骏回了个ok，表示二十分钟就到。 二十分钟……也不知道柴骏和那位买家谁先到。 叶星友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十五分钟一晃而过，咖啡店的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男人一身雄壮的腱子肉，寸头，口字胡，紧身短袖白t恤紧紧绷在身上，看起来像个健身教练。 这位「健身教练」神色急切，一进门就四处张望。 在四处寻人无果后，健身教练掏出手机捣鼓一阵。 下一秒，叶星友的手机响了。 买家：【你在哪里？我到了，怎么没看到你？】 叶星友没想到，和自己交易的人，居然是一个健身教练。 他起身，向对方挥手：「这里。」 哪想到，那位健身教练在看到叶星友后，居然脸色大变，紧皱眉头来到了叶星友这桌。 「你就是@下班之后当我死了？」 刚一走进，健身教练身上的古水味道扑面而来，差点呛得叶星友打喷嚏。 「你怎么和照片上完全不一样？」 叶星友等人等了这么久，本来就有些烦躁，偏偏对方迟到了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反而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让叶星友在莫名其妙之余，火气也腾腾往上冒。 「照片？什么照片？」叶星友反应过来，「你说得不会是我二手软体上的头像吧？」 叶星友的所有软体都统一使用某个臭脸勐男的表情包，不论是取外卖还是打游戏，永远是一个肌肉壮汉。他的二手软体自然也用了那个表情包，哪想到被健身教练当作了本人。 健身教练勃然大怒：「你这个照骗！！浪费老子时间！」 叶星友觉得他在发癫：「你没问题吧？我长什么样和今天的交易有关系吗？」 他是来卖二手的，又不是要和他摔跤！ 健身教练气得胸口起伏：「怎么没关系，我是不会付钱的！」 说完，对方转身就走。 叶星友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走，他千里迢迢扛着货过来，对方不仅迟到还骂了他一顿，叶星友要是白白吃了这个亏，那他就不是叶星友了！ 「站住！」叶星友一声大喝，「我让你走了吗？！」 他自知自己这细胳臂细腿打不过对方，但他有「武器」啊！ 只见叶星友拎起桌上的小包，宛如提铅球一样在空中轮了两圈，然后直直向着健身教练的后背砸去！ 小包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嗙」的一声就砸中那个健身教练！ 健身教练踉跄一下，直接被撞得跪倒在地。 小包里原本装着的交易物品，也在一撞之下，全部从小包里散落出来。 哗啦啦…… 一阵清脆又凌乱的声响。 他们俩这番争执早就吸引了周围所有客人的注意力，而且叶星友还使用了「武器」，更是让所有客人吓得说不出话。 尤其是那位踩着高跟鞋的男咖啡师，吓得花容失色，躲在吧檯后，不停地喊：「别打啦，别打啦，再打人家要报警啦！」 可是叶星友根本不在乎，他几步追上那健身教练，指着散落一地的「货物」，大声道：「你说要收，我就全拿来让你选！九五年之后，零二年之前，每一个都擦得干干净净！你说走就走，我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从那小包里掉出来的，居然是数不清的——一元硬币。 没错，硬币。 全都是新版一元人民币，正面是一个巨大的1，背面是一朵盛开的菊。 前不久，叶星友在浏览二手网站时，意外发现有人居然高价回收一元硬币，而且声明只要某几个年份。 有人买、有人卖，成交量惊人，叫价不菲。 叶星友虽然早就听说集币市场行情火热，但实在没想到这些硬币居然这么值钱。 他立刻让家里人把小时候的存钱罐给他寄过来，然后挑挑拣拣选出品相最好的几枚上架。 没过多久，这位「健身教练」就来敲他了。 【我只要95-02的】 【保证干净吗？】 【这周可以送货上门吗？】 【那好，周五晚上七点半，我在xx咖啡店等你】 正因为如此，叶星友才会在下班后不惜跨越半个城市，跑来这间咖啡师穿着高跟鞋的咖啡店喝什么狗屁咖啡！ 想到这里，叶星友怒火中烧。 但他这人，越是生气，就越是冷静。 他眉毛一挑，目光如探照灯一样扫过那个健身教练，嘴角勾起，发出不屑的几声冷笑。 「这位买家，你嫌我和头像不符，我还觉得你上半身练得像牛蛙，下半身细得像筷子。 第3页 哎呀，你不会在健身房的所有时间都用来自拍了吧？ 发照片之前绞尽脑汁打上十几个tag，结果一看浏览量不到五十，唯一的点赞还是机器人罗伯特。」 健身教练脸涨得通红：「你你你！」 「还有你喷的香水，什么糟糕品味，石楠花成精也没你这么臭气熏天，你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进来一条腐烂的鱿鱼呢。」 健身教练气得手抖：「你你你！」 「我看你就是乌龟扛着理髮店——鳖在这里发癫。这么大的个子被硬币一砸就倒，装给谁看啊？ 明明一副倒拔垂杨柳的样子，偏长了颗林妹妹的心，怎么着，是不是我再说两句你就要哭倒长城了？」 叶星友停顿了几秒，故作震惊。 「……不会吧，真哭了？不好意思啊。你那眼睛长得像鼻孔似的，不仔细看我还以为是你流鼻涕了呢。」 全场：「……」 健身教练：「嘤嘤嘤……」 叶星友火力全开，他最擅长拐弯抹角挤兑人，不带一个脏字，照样能把九尺大汉骂到抬不起头。 他是骂爽了，整个咖啡店里除了健身教练的抽泣声，其他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躲在吧檯后的咖啡师瑟瑟发抖，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打算找最近的t吧来救火。 「让你动了吗？！」叶星友眼刀砍向咖啡师。 咖啡师瞬间僵住。 叶星友：「你有时间踩着高跷练平衡，不如练练你拉花的手艺，拉花拉得稀碎，我还以为在食堂喝免费蛋花汤。 「这么难喝的咖啡还好意思要38一杯，怎么，你们店有自己的货币兑换汇率啊？」 咖啡师：「嘤嘤嘤……」 叶星友还没骂够，就在这时，咖啡店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了。 从门外大步走进一个人影，那是个相貌堂堂的男人，西服正装看样子像是刚从某个会议离开。 他气度圆滑，见人三分笑，进门就掏出钱包，拿出一沓人民币压在咖啡师面前的吧檯上。 「天干物燥，天干物燥。」男人几步来到叶星友身边，拉住叶星友的胳臂，又向众人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店里的咖啡我请了！还有甜品也随便吃！大家吃好喝好，我们就不打扰了！」 叶星友一愣：「柴骏，你怎么——」 柴骏赶快捂住这祖宗的嘴巴，一边架着他往门外走，一边笑眯眯地和大家打招唿：「兄弟，肌肉练得不错……咖啡师，我朋友也开咖啡店，有机会尝尝你家特调……你的帽子真好看……在约会呢？那就不打扰了……」 他依次问候完店里的所有客人，同时也把叶星友拽出了门店。 大门又「啪」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咖啡店里健身教练的哭声、咖啡师的抽泣声、还有客人们的议论声。 所有人：「……」 他们没等来铁t救火，倒是等来正义路人救火了。 …… 「柴骏！你干嘛要打断我说话？」叶星友被柴骏一直拽到旁边的大路上，他费力挣脱开他的手，恼怒地问，「而且我的硬币都没带走！你知道那值多少钱吗？」 柴骏心想幸亏他及时赶到，要不然以叶星友生起气来连路边的狗都能骂两句的性子，他还不把整个咖啡店的娇花都骂哭了？？ 柴骏双手合十：「我的大少爷，您就别惦记您的硬币了，你还没发现吗，那个买家从头到尾就没打算买硬币！」 叶星友一愣：「不买硬币？那他把我叫出来干什么？」 柴骏不想说得太明显，只能暗示他：「你仔细想想，硬币长什么样？1，菊花，年份，他还要当面交易……还有这家咖啡店全是男人，你觉得他到底是买硬币，还是要从你这里买什么别的东西？」 「……」叶星友终于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说：「可我用的是正经二手软体啊！」 柴骏啧啧：「软体是正经的，人是不是就不一定了。」 叶星友回忆起自己的头像，再想想刚才见到的「健身教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没想到那个「健身教练」约他见面，居然真的是为了和他「摔跤」！ 如果不是柴骏点破真相，他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长期间。 叶星友咬牙切齿：「这群诡计多端的gay……」 「咳咳，打断一下。」柴骏整了整衣领，抬头挺胸，风度翩翩地提醒他，「请不要随意使用群体攻击，这世上还有很多洁身自好恪守准则的gay。比如，你最好的朋友就是一个gay，他的男朋友也是一个gay。」 「他们不一样。」叶星友立刻说，「我心里有三个『好同性恋』名额，陈咚和韩峋各占一席。如果未来某一天所有gay都要上绞刑架，那我会用这三个好同性恋名额去救他们的。」 柴骏一听，期待地看向他：「他俩只占了两个名额，那你心里的第三个好同性恋是谁？」 叶星友不假思索地回答：「——邓布利多。」 柴骏：「……谁？」 叶星友：「邓布利多啊！你没看过《哈利波特》吗，邓布利多是gay，他和他男朋友相爱相杀。不过我不喜欢他男朋友，他杀人太多了。」 柴骏打断他：「停，停，停，我当然知道谁是邓布利多，我也知道他是gay……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也是一个gay？」 第4页 叶星友：「我知道啊，不过关我什么事？」 「……」 叶星友嗤笑一声：「你还是多喝中药调理一下，这样在绞刑架上还能多坚持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谢谢亲朋好友们的期待，星星和柴总的故事来啦~ 这真的是一个很短很短的小故事……或者称不上一个故事，而是他们一同经歷的一段人生小插曲。 第二章 二手交易遭遇巨大波折，硬币也落在咖啡店拿不回来了，叶星友站在马路边，第一次感觉有些茫然。 沪市对他来说还不够熟悉，他搬来这里仅仅三个月。五月份的沪市早就踏入夏季，夜风习习，吹来的风也带着一股与京城截然不同的味道。 霓虹璀璨，人声嘈杂，这个城市更自由、更多彩、更……魔幻。 「接下来咱们做什么？」身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去吃饭？」 叶星友一愣，转头看过去：「你怎么还在这儿？」 柴骏一脸受伤的模样，委屈巴巴地说：「拜託，我刚刚才把你从那个咖啡店里救出来，你现在就赶我走，未免太负心薄倖了吧。」 「『救』？那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就算没有你，我也能全身而退。」 「怎么全身而退？先把那个健身教练骂哭，然后逼他用高价买下你的所有硬币，然后对方反手报警说你强买强卖搞敲诈？」柴骏啧啧两声，「小叶同志，偶尔说一声谢谢，不会要了你命。」 叶星友懒得理他。 柴骏早就习惯了叶星友的坏脾气，自说自话地安排起来：「这里离你公司远，我猜你应该是一下班就过来了吧。既然你也没吃饭，那咱们就去吃点东西吧。」 他掏出车钥匙按下，停在路边的一辆汽车车灯亮了。 叶星友终于露出点惊讶神色：「你哪来的车？」 「我都说了是出差，像我这种级别的『总』，飞机落地的时候，公司派来的车就在停车场等我了。」柴骏得意地抛起手里的车钥匙，「走吧，让哥带你夜游外滩！」 …… 半小时之后，他们的车挤入了路边的一个窄小停车位。 此地距离他们上车的咖啡店不足两公里。手机导航地图上，前后都是一片刺目的红色。按照这种堵车速度，他们就算到外滩，也要半夜了。 叶星友挑眉：「嗯？夜游外滩？」 柴骏声音小小：「……啊这个，我太久没在沪市开车，忘了晚高峰的威力了。」 叶星友开门准备下车：「我坐地铁。」 柴骏像跟屁虫一样贴上去：「那我跟你一起坐地铁。」 叶星友改口：「我忽然想骑共享单车了。」 柴骏：「共享单车也不错，像我这种经常坐办公室的，就要多多运动。」 叶星友：「我走路。」 柴骏：「我也走路。」 「我从黄浦江游过去。」 「这儿距离黄浦江还有好几公里呢。」 叶星友受不了了：「柴总，你就非得跟着我是吧？」 柴骏：「我早就说了，别叫『总』，咱俩又不是上下级关系。别那么客气，你叫老公就行。」 「……」叶星友后悔无比，他怎么就把那一包硬币都落在咖啡店了呢，现在连一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 沪市什么都不缺，最不缺的就是便利店。 最终，叶星友和柴骏在便利店里解决了他们的晚餐。 便利店有一正面的玻璃幕墙，玻璃墙前是一排高脚椅。他们在那里坐下，一边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车流与人群，一边吃着面前的泡面。 在等待泡面泡熟的那几分钟里，柴骏一秒钟都老实不下来。 他去前台买了一大份关东煮，他说话好听又长得帅，让小妹多给他盛一份汤，小妹便细心地把关东煮分到两个餐盒里，每个餐盒都盛得满满的。他端着餐盒往座位走时，不小心有汤汁溢出洒在他手上，烫得他吱哇乱叫。 叶星友嫌他聒噪，给他扔了一包纸巾，又端着自己的泡面往旁边椅子移动了一位。 他们两人，一个西装革履却笑容散漫，一个穿着随意但表情冷漠，不论从何种角度看他们都不是同路人，却莫名其妙地并肩坐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前，品尝这顿有些简陋的晚饭。 叶星友没什么胃口，一盒泡面挑了几筷子就放下了，柴骏特地买的关东煮和香肠他也不肯碰。 柴骏早就发现了，叶星友其实有点娇气，吃东西挑三拣四，不喜欢吃的绝对一口不碰，对食物的喜好全部挂在脸上。 「沪市的饭菜不合胃口吗？」柴骏边吃边问，「我发现你这几个月瘦了好多。」 叶星友最近确实发现自己从京城带来的衣服有些宽松了，牛仔裤挂不住腰，只能靠皮带松松拴住。只是他没想到，柴骏居然细心到连他体重变化都看出来了。 他一边一根一根地挑着面条，一边随口应答：「中午公司有食堂，油太大，我不喜欢；晚上就去家门口的餐厅随便吃些。」 「你家门口有餐厅？」柴骏努力不让话掉到地上，「是什么餐厅？东北菜？粤菜？湘菜？」 「是美国菜。」 「美国菜？」 「麦当劳。」叶星友终于决定放过没吃完的那半份方便面，「一个板烧鸡腿堡配薯条中可，吃完回家睡觉。」 第5页 「……」柴骏不可思议地问，「这三个月，你每天就吃麦当劳？」 「也不是每天。」叶星友纠正他，「偶尔还会去吃汉堡王。」 「你吃不腻吗？」 叶星友眉头微蹙，不解地反问：「这有什么腻的？吃饭只是为了补充身体能量，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每天抉择吃什么这种无意义的问题上。」 柴骏问他：「如果连吃饭都没意义的话，那什么对于你来说才是有意义的事情？」 叶星友张口正要回答，柴骏又抛出一句话：「不能回答『赚钱』。」 叶星友：「……」 柴骏震惊：「不会吧？你不会真觉得人生的意义是赚钱吧？」 「要不然呢？」叶星友挑眉，「柴总，我看你还是太有钱了，你才能说出『人生的意义不在于赚钱』这种话。」 叶星友侧头看向他的眼睛，表情严肃，语气极为郑重：「我要说几遍你才能听懂呢？柴骏，我和你不一样，我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普通人——不是自贬，就是事实。普通大学，普通工作，普通工资，普通生活，我就是这个城市里几千万人之一，每天想得就是如何赚钱付房子首付。 我从来不是主角，我身上也没什么故事，我只是单纯地想过好这普通的一生。」 「……」 「我实在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咱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叶星友继续说，「是因为韩峋和陈咚在一起之后，咱们藉此相识，你就想和我发展一下？你知道这在电视剧里叫什么吗——这叫『配平文学』，观众早就不买帐了。」 「……」 叶星友一口气输出很多，可惜坐在他对面的柴骏不仅没有任何羞愧的反应，反而托着腮专注地看向自己。 「柴骏？柴骏？」叶星友敲了敲桌子，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抱歉，」柴骏终于有了反应，他啊了一声，沖叶星友眨了眨眼，笑眯眯说，「我看你看得太入迷了，你刚才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叶星友哪想到自己刚才说了那么多全是对牛弹琴？ 他气得要死：「我刚才说，侬日则个沪市最度的戆缕。」 柴骏：「啊，虽然听不懂，但感觉是在夸我。」 叶星友呵呵两声：「对，夸你。」 …… 叶星友把剩下的半碗方便面扔进旁边的垃圾箱里，又从包里抽出一包纸巾。 他做事细緻又节省，一张纸巾从正中间撕成两半，一半擦手擦嘴，另一半…… 柴骏屁颠屁颠地伸出手，讨要那剩下的半张纸巾：「谢谢哈，我正好没带！」 叶星友根本没理他，剩下半张纸巾直接扣在了桌上，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桌上溅的菜汤。 柴骏被拒绝后有些尴尬，他只能缩回晾在半空的手，顺势做了个空气投篮。 ……很好，成功让局面变得更尴尬了。 两人收拾完桌上的残局打算离开，柴骏厚脸皮再次相邀：「我送你回去呗？反正现在已经过了晚高峰了，从这儿到你家要转三趟地铁呢，我送你也省得你倒车。」 叶星友懒得问柴骏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到底住哪里的，反正以柴骏的人脉和本事，打听这种事实在轻轻松松。 叶星友也没占他便宜，给他微信上发了五十块钱红包。 柴骏没收：「怎么突然给我发红包？」 叶星友：「这是油钱。」 柴骏：「我那是电车。」 叶星友：「不是给车的，是给你的。」他居然也做了个空气投篮的动作，「恭喜你，成功油到我了。」 「……」 俩人一同走出便利店，刚才来时，柴骏的车就停在对面的小巷子里。结果当两人走进巷子时，却没有找到那辆熟悉的豪华轿车，只有一辆……被利器划得满车伤痕、挡风玻璃上堆满了狗屎、后车玻璃被砸碎、里面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的——事故车辆。 柴骏愣住了。 他双手插袋，绕着那辆车走过来又走去。 「奇怪，」他喃喃自语，「我这是到巴黎了？」 叶星友冷静指出：「这里不是巴黎，因为车上用小刀刻的『渣男去死』四个字，明显是中文。」 柴骏：「……」 叶星友掏出手机：「报警吧，看来今天晚上你是不能送我回家了。」 …… 警察来得很快，报警不超过三分钟，一辆小得像是刚满月的便民小警车就闪着□□嘀嘀嘀地停在了巷子口。 小警车里下来了一位小警察，大檐帽下一张年轻的国字脸，虽然他尽力昂首挺胸装作成熟，但他眼睛里那股清澈的光芒，就足以证明他的办案经验不多。 小警察说，他刚好在附近巡逻，他先来看看情况，一会儿他的师傅就到了。 「警察叔……啊不对，警察弟弟，」柴骏语气无奈，「我的车就停在巷子里不到半个小时，就被砸了！我刚才检查过，我放在后座的行李箱、公文包都不见了，包里还有我的所有银行卡和身份证护照……」 他实在没有想到，在这种都是监控摄像头的超一线城市，居然还会发生砸车偷东西的事情！ 小警察一边嗯嗯点头，一边抬起肩膀上的迷你摄影机记录下现场的情况。 当小警察转到车前方，看到车盖上用小刀刻下的「渣男去死」四个字时，他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第6页 柴骏没注意到对方的表情，还在继续叙述：「我是来沪市出差的，这辆车是公司特地为我租的公务车。我想请问一下，基于现在这种情况，我报警后能否用报案回执进行保险申报？」 小警察支支吾吾：「啊这个情况嘛，您最好先联繫你们公司，再确定要不要报保险。」 柴骏：「先联繫公司？为什么？」 冷眼旁观许久的叶星友笑出声，他伸手指向车上的刀刻字体，说出了答案：「柴骏，这么大的四个字你就不要装没看见了。你自己没有擦干净屁股，前任跑来千里追杀你，你觉得保险公司会负责？」 柴骏震惊：「不是，你咋能污人清白呢！我哪儿来的前任？」 「我哪里知道你哪儿来的前任？」叶星友语气奚落，「我不关心，我也不在乎。不过这段时间你的演技蛮不错，我居然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真的——」 ——真的什么？真的守身如玉？真的痴心一片？还是真的…… 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情绪在叶星友心口翻腾，他阖了阖眼，心想刚刚他还说柴骏是戆缕，这么一看自己也挺戆缕的。 柴骏也炸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苦心追求，居然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就一笔归零。 柴总纵横商场多年，还第一次遇到这种有嘴说不清的官司。他深深唿出一口气： 「星……叶星友，你就这么盖章定论是不是太草率了？我这车是公司租的，说不定是前面租客的情债留下来，被我赶上了。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情场浪子，那边吊着人，这边还追你？」 叶星友冷冷淡淡：「证据摆在这里，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警察信不信。」 在旁边屏气凝神听了半天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实习小警察：「……啊？我？」 叶星友和柴骏：「……」 行吧，这位警察同志看起来也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就在气氛僵硬之时，又是一阵警笛声响了起来。 一辆正规警车停在巷外，这次从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经验丰富、身经百战的老警察。 小警察见到老警察，顿时像见了救星一样勐摇尾巴：「师父！您来了！」 老警察走进巷子里，视线扫了一下车子的受损情况，又看看站在车旁边的叶星友和柴骏，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犹如扫描仪一样，很快就大概摸清了现场情况。 不过，身为师父，总不能事事包办，也要让年轻的小实习生锻鍊锻鍊。 老警察转向徒弟，问他：「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你汇报一下。」 小警察翻开自己的笔记，认真介绍案情：「这位柴先生的车停在巷子里半小时，车子窗户被砸，有财务丢失。车身上有油漆喷绘的『渣男』字样，初步判定是感情纠纷引起的财务损失。」 柴骏一听，赶忙打断小警察，诚恳地看向老警察：「这位警官您好，我是事主。我要声明一下，真的不是感情纠纷，我是来沪市出差的，这车是我租的！我不认识砸车的人！」 老警察又转向叶星友：「那这位是……？」 三人同时开口。 叶星友神情冷漠：「看热闹的路人。」 柴骏：「我朋友，跟我有些误会。」 小警察：「事主的现任男友。」 叶星友：「？？？」他恼怒地看向小警察，「谁说我是他男朋友了？」 「小赵，我教过你多少次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是一名人民警察，还是沪市——这个国内第一大城市的人民警察！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老警察连连摇头，痛心疾首。 小警察被师傅教训得抬不起头，唯唯诺诺的。 老警察：「说过多少次，咱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什么男朋友？！你怎么能预先假定两位报案人的性别呢？」 作者有话说： 大城市的老警察，见过太多风风雨雨啦！ 第三章 两位无法预先假定性别的事主跟随两位警察同志回了派出所。 老警察开警车，小警察开宝宝警车，一路不知道收割了多少视线。虽然警车玻璃贴了防窥膜，但叶星友还是怕丢脸的埋下了头，柴骏倒是很松弛，居然在警车上自拍了几张照片。 本来以为这个砸车事件很轻松就能破案，哪想到两位警察同志在调监控时发现，那个巷子里的监控摄像头前几天坏掉了，没有拍到事发时的情况。出事时天已经黑了，只有巷子口的一家商店拍到了那个时间段进出巷子的几个模煳身影，需要明天白天进一步走访查案。 「我们会尽快调查的。」老警察很郑重，「只是现在缺少监控画面，我们调查时可能要耗费一些时间。您尽量不要离开沪市，可能过段时间还需要您到派出所配合调查，希望您理解。」 「理解理解，我都能理解。」柴骏立正站好，「不过您也得理解我——我真的不认识砸车的人，更没什么前男友前女友，我的清白可都交付给你们了！」 如果警察破不了案，那他头上的渣男帽子就永远摘不了了！ 至于叶星友，他完全是被柴骏「牵连」的，但是鑑于他和柴骏之间的关系，老警察也仔细询问了叶星友的交友情况。 第7页 叶星友莫名其妙：「我又不是车主，为什么要记录我的信息？」 老警察讳莫若深：「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呢？车上的『渣男』留言，不一定是给柴先生留的，也有可能是给你留的。」 叶星友深吸一口气，他今天到底是倒了什么邪霉啊。 先是误入彩虹咖啡店差点和健身教练摔跤，接着又捲入一段莫名其妙的感情纠葛，他到底哪里像男同性恋了！ …… 当叶星友和柴骏走出派出所时，夜已经很深了。 叶星友睏倦无比，幸亏明天是周六，他不需要上班，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他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敷衍地向柴骏告别：「青山不在，绿水长流，我先走一步，柴总后会无期。」 说完拉开后门就上了车。 哪想到柴骏居然紧紧拉着车门，也想挤上来。 叶星友瞬间清醒：「你松手，你拉车门干什么？」 柴骏死皮赖脸：「这还不明显吗，我要跟你回家啊？」他一脸可怜巴巴地模样，「星星，你就行行好吧。你看我的钱包没了，所有的身份证件都丢了，手机也快没电了，你总不能让我流落街头吧？ 叶星友才没那么心软：「你身后就是派出所，临时身份证明随时可以开。想充电，满大街都是共享充电宝。至于住处，堂堂柴总来沪市出差，你们公司不可能连一间酒店都没给你定吧？」 柴骏：「定是定了，可是太远了，过去不方便。」 「有多远？在浦东？」 柴骏胡说八道：「在崇明岛。」 叶星友：「……」 柴骏继续编：「你看这都这么晚了，也没船去崇明岛了……」 叶星友：「那你就游过去。」 说罢，叶星友扒拉掉柴骏的手，关门落锁一气呵成，转向司机：「师傅，开车吧。」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很知情知趣地问：「开多快？」 叶星友：「？」 司机：「需要我开得比他跑步速度慢一点吗？」 叶星友：「……开一百迈，让那戆缕吃汽车尾气。」 司机嘀咕：「内环不能开这么快哩。」 话虽如此，司机还是踩下油门，发动了车子。 于是柴骏只能两手空空地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计程车尾灯消失在街道尽头。 派出所的落地门反射了他落魄的倒影，几个小时之前，柴大总监还衣冠楚楚站在写字楼顶层，和合作方相谈甚欢，谈笑间几个亿的生意就被他轻松拿下；几小时之后，他孤零零站在路灯下，陪伴他的只有剩下一格电的手机。 ——最惨的是，他还被扣上了渣男的帽子！！ 想到自己车上被红油漆写的那几个字，柴骏就觉得胃疼。 刚才在做笔录时，警察同志让他「仔细回忆」自己的人际关系，柴骏真的回忆不出来子丑寅卯。虽然他长了一张很不清白的脸，但是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他更清白的人了。 在工作中，他确实收到过不少明示暗示。有人想和他演感官日剧，有人想和他演背德美剧，也有人想和他演纯爱韩剧。 而柴骏婉拒的方式只有五个字：「谢邀，我肾亏。」 有人信，有人不信，反正柴骏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可惜，他唯一在乎的人居然宁可信车上的红油漆，也不信他。 柴骏越想越郁闷，他实在找不到地方可以去，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派出所的台阶上。 刚坐下三秒，值班大爷就提醒他：「同志，派出所门口不能坐。」 柴骏想，派出所的值班大爷难不成是退休刑警，怎么如此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他是同志？ 柴骏同志只能又拍拍屁股，重新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昂贵西装早在今晚的磋磨中变得皱巴巴，晚上吃过的便利店方便面也消化得差不多，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颓废劲儿。 就在他垂头嘆气之时，忽然一阵剎车声在他面前响起，一辆眼熟的计程车停在了派出所前——刚刚开走的那辆车，居然兜了一大圈又回来了。 柴骏：「……？」 计程车车窗降下，露出司机师傅憨厚的脸。 司机：「先生，你手机还有多少电？」 柴骏茫然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百分之十二。」 司机：「那应该够了。」 柴骏：「够什么了？」 司机：「后座的那位乘客说他手机没电了，到目的地后需要你付车费，行不行？」 柴骏愣了三秒反应过来，几乎立刻从台阶上弹跳起来：「行行行！当然行！」 说着柴骏拉开后车门打算上车，可惜他的手还没碰到车把，就被后车座上的叶星友堵了回来：「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坐，柴总，劳烦您坐副驾驶吧。」 柴骏被拒绝了也不难受，开开心心做到了司机身边。 柴骏现在是腿不酸了气不喘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了：「谢谢叶先生收留我一晚。别说让我坐司机旁边了，让我坐司机腿上也行啊！」 司机为难道：「啊，我不行。」 …… 叶星友的住处距离他们公司不远，他不喜欢住老房子，租了一套刚装修完没多久的loft，一个人住刚刚好。 这种loft小户型属于「公寓」性质，一层里恨不得塞了几十户，一整栋楼好似鸽子笼。 第8页 只是鸽子笼里的鸽子尚且会互相叽叽喳喳问好，住在公寓楼里的沪漂们却连邻居是谁都不知道。 计程车停在公寓楼下，柴骏用仅存的一丁点电量扫码付款，坐在后排的叶星友已经先一步下了车。 柴骏站在楼下仰头张望，密密麻麻的窗户透着各式各样的光，每扇窗户后都是一个故事。 放眼望去，其中一半的窗户上都贴着灯牌gg，写着美甲美睫、纹身工坊、私家侦探、英语培训什么的。 ——很多住在公寓楼的住户，会把房子改造成「小工作室」，来来回回进进出出的都是顾客，人员杂乱，安全性也很难保证。 柴骏忍不住问：「这里安全吗？」 叶星友淡定回答：「还行，没出过命案。」 柴骏：「……」 叶星友租这里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房租便宜。 他在京城时和陈咚合租，两人可以平摊两室一厅的租金。现在他搬到另外一座城市自己住，钱没那么趁手，自然要能省则省。 叶星友家在十二楼，电梯门开，他们穿过长长长长长长的通道，走过一连串瑜伽教室、儿童编程班、塔罗工坊，绕过各种霓虹灯牌和易拉宝gg，两人终于走到了叶星友家。 与周围热闹纷乱的环境不同，叶星友的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门上没有贴春联（「这都五月份了为什么要贴春联」），门口没有摆鞋架（「我怕有人偷我鞋」），门外也没有地垫（「脏死了不想让别人踩我的地垫」）。 大门保持着最原始、最干净的面貌，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一阵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叶星友点亮了墙上的开关，屋顶洒下一片暖光，整个房间毫无遮掩地出现在柴骏面前。 进门就是小小的玄关，左手边是小小的洗手间，右手边是小小的开放厨房，正对面是小小的客厅。沿着客厅墙边有一座小小的楼梯，直通二楼，想必二楼就是小小的卧室了。 这房子真的太小了，不到三十平米，一览无余，东西极少，干净得像是样板间。 柴骏没管住嘴：「好小啊！」 叶星友瞥他一眼。 柴骏赶忙找补：「小也没关系，虽然小，但是够用了！」 叶星友抬眉笑了下，他把钥匙随手扔到桌上的杂物篮里，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小也没关系，够用就行』——你在说你自己？」 柴骏：「……」 叶星友：「嫌小的话你别住，现在你跳进黄浦江，游到明天早上你就游到崇明岛了。」 柴骏哪儿敢嫌弃啊，他追了叶星友这么久，今天是头一次「登堂入室」，就算只住一晚，四捨五入，这也算是同居了！ 叶星友打开鞋柜拿出一双一次性拖鞋，示意柴骏换上。 柴骏换鞋时，眼睛往桌上一瞟，忽然发现桌上那个杂物篮里，居然有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非常圆润，和钥匙、快递小刀、原子笔等其他零碎物品挤在一起，装满了杂物篮。 刚才柴骏听到的刺耳声音，就是钥匙砸在石头上发出的。 柴骏好奇，伸手去捞那块石头：「怎么篮子里还有一块石头啊？」 谁想到，他的指尖还没碰到石头，就被叶星友重重打了一下手背。 「别乱动。」叶星友警告他，「这不是普通的石头。」 柴骏：「那是？」 叶星友：「这是我的宠物。」 柴骏：「……？」 叶星友：「介绍一下，它叫叶星石，在这个家里，它的地位比你高。」 作者有话说： 看见没有，上班的人容易发疯（。） 第4章 如今社会，工作压力大，每个成年人身上都担负着沉甸甸的责任，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养宠物来调剂心情。 只不过，养猫猫狗狗兔兔鼠鼠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不仅要餵食铲屎，还要陪它们玩，给它们洗澡，生病了要去看病，天热了开空调，天冷了要开保温器…… 如果世界上有一种宠物，不需吃喝，不用铲屎，洗澡随便用水沖沖就好，而且不会叫不掉毛，性格稳定不添乱，那不就太完美了吗？ ——等等，完美个屁啊！ 短短几秒钟，柴骏脑袋里有无数个声音响起。 他盯着那块石头，一会儿觉得叶星友真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品味卓尔不同；一会儿又觉得叶星友压力太大，自己应该陪他去医院看看病。 叶星友才不管柴骏怎么想。 他从杂物篮里拿起那颗圆润的小石头，放在掌心，把它稳稳托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那块石头的「头顶」。 「小石，跟柴叔叔打声招唿。」叶星友心情很好，「让柴叔叔给你发大红包。」 柴骏脑子还没转过来，嘴巴已经先一步答应下来：「好，柴叔叔给小石发红包。」 叶星友问：「发多少？」 柴骏：「呃，一百？」 叶星友：「就一百？」 柴骏：「那五百？」 叶星友没说话，只挑了下眉毛。 柴骏立刻掏出钱包，把剩下的所有现金都掏出来上贡：「八八八，发发发！第一次见面，图个吉利，柴叔叔给小石八百八十八！」 今天给咱们小石发八八八，明天咱们小石叫爸爸！ 第9页 叶星友神色稍霁，他从旁边拿过来一只漂亮的小碟子，轻轻把掌心里的石头放了上去。不用说，那只碟子就是「叶星石」的小窝了。 「别盯着它。」叶星友语气淡淡，「太晚了，它要休息了。」 石头要休息，人折腾了一天，也要休息了。 柴骏在叶星友那小而侷促的客厅里转悠了一圈，抬头看向loft的二楼。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二楼并没有「房间」，loft的挑高不够，二楼没办法搭建一间完整而私密的卧室。那里只有一个开放性的，天花板上垂下来一副帘子，松散地落在地上。 透过未拉好的帘子，二层的布局一览无余：一张榻榻米样式的矮床、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一个大衣柜，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干净又萧条。 柴骏心里重重一跳：「你这里……只有一间，呃，半间卧室啊？」 叶星友嗯了一声，问他：「你睡觉老实吗？」 柴骏勐掐自己大腿，故作镇定地回答：「我睡觉很老实的，绝对不会乱滚！」 当然，他说的仅限于睡前情况。 至于睡着后，他会不会「一不小心」滚到叶星友身上，那就说不好了。 「那就好。」叶星友说，「你要是从沙发上滚下来，那就和我无关了。」 柴骏：「……啊？从沙发上？」 「要不然你以为你睡哪里？」叶星友向着客厅里那张又窄又小的双人沙发抬了抬下巴，「要不睡沙发，要不睡地板，二选一。」 柴骏不甘心地问：「没有第三个选项了？」 「有。」叶星友指向窗外马路，「你可以睡大街上，若是被人问起，你就说你在city sleep。」 「……」 …… 柴骏蜷缩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他长手长脚，为了把自己装进这小小的沙发里，不得不像虾子一样弓起身子。 头顶的客厅大灯已经关了，只有二楼「卧室」隐隐透着一些灯光。 二楼的隔断帘只拉了一半，床头灯昏暗，一道剪影落在帘上，模煳不清。 柴骏捨不得眨眼，屏息凝望着帘子后的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倚在床头，翻阅一本书。 那道身影从床上起身，走到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道身影打开衣柜，翻找东西。 那道身影终于找到了想找的衣服，他脱下身上的t恤，然后…… 柴骏慌张地移开目光，他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好像也需要喝一杯水了。 五月的沪市已经很热了，窗户没有关，漏着一丝缝隙，有夜风吹撒进来，吹散了柴骏心头那股萦绕不绝的燥意。 他不敢再看二楼，只能转移目光看向身旁。 沙发旁就是小茶几，茶几中央的小碟子里，一颗石头静静躺在那里。朦胧昏暗的光落在它光滑的表面上，让柴骏又无端端想起了刚才叶星友的指尖抚摸石头的动作。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感又在柴骏的心头沸腾，他无奈地想，这世上哪有比他还纯情的渣男？见到块破石头，都能联想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算了算了，还是快睡觉吧。 柴骏伸长手臂，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叠好，压在了小石头上。 嗯，在这片土地上，就算你是块石头，睡觉的时候也要盖肚脐。 …… 叶星友是个「睡眠困难户」，和陈咚合租时，即使他关上卧室门，陈咚养的兔子在客厅里跑酷都能把他吵醒。 他本来以为今晚家里多了一个人，他肯定要睡不踏实了，哪想到他居然睡得意外的沉，几乎脑袋刚沾上枕头，他就被拉入了梦乡之中。 一夜无梦，睡醒时太阳已经漫进整个客厅。 叶星友拉开二楼隔帘，茫茫然坐在床边，大脑还不甚清醒。 而昨晚被他捡回来的那个男人，手里提着刚打包回来热气腾腾的吃食，笑眯眯地站在台阶下的阳光里，抬头唤他：「你正好醒了，快来吃brunch！」 叶星友：「……你买了什么？」 柴骏：「生煎包、白切鸡、葱油饼、还有醪糟小圆子！」 叶星友想，谁家的brunch会是水煎包、白切鸡、葱油饼和醪糟小圆子啊。 柴骏把手指上挂着的几个塑胶袋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因为买的食物太多了，他的指节都被塑胶袋勒出了印子。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身新买的衣服，不再是昨天那套皱巴巴的西装。叶星友实在不明白，他一上午怎么能做这么多事情。 叶星友趿拉着拖鞋从二楼走下来，柴骏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嘚吧嘚的念叨。 他说昨晚坐车来时，没有注意四周，今天早上他睡醒后下楼熘达了一圈，发现这附近生活设施还挺便利的，沿着巷子再走五分钟就是老居民区，他买了一些早餐，又买了一套干净衣服和洗漱用品。 叶星友问他：「买这么多东西，你是打算在我这儿常住下来吗？我以为我只用收留你一晚就够了。」 柴骏没搭腔，装作听不到。 反正是警察同志让他留在沪市配合调查工作的，他有充分理由赖在这里。他今早和京城那边的工作团队打电话安排了一下工作，未来一个月他就准备常驻沪市了。 至于他还要在叶星友这里睡多久沙发……嗯，他就全凭自己本事了。 第10页 他打定主意要装傻，可是叶星友不傻。 叶星友踢了踢柴骏的小腿，面色不善：「柴骏，我不管你是住崇明岛还是海南岛，今天你必须走。」 柴骏左耳进右耳出，他把装着生煎包的一次性餐盒打开，再把筷子塞进叶星友手里：「那些事一会儿再聊，咱们先吃brunch。」 叶星友怒极：「吾库侬像brunch！」 柴骏不懂装懂：「又表扬我呢？」 叶星友没好气地说：「对。」 一边说着，他一边用醋淹死了一只生煎包。 下肚，叶星友的表情明显一松。 作为一个社畜，叶星友的早餐大多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解决，偶尔忙起来顾不上吃东西，他就点一杯咖啡代替。他不像陈咚那样热爱生活、也不像陈咚那样喜欢在厨房里慢悠悠做一大桌美食，对叶星友而言，吃饭的全部意义就是维持身体机能的运作。 所以，他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坐在桌前正经吃一顿早餐（……或者说brunch）到底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挺好吃的吧？」柴骏一直盯着他的表情，见叶星友吃完一只生煎包后又立刻夹了第二个，柴骏也松了一口气，「你昨天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那半碗方便面，你都不用拉屎，放个屁就消化掉了。」 正在吃饭的叶星友被他噁心到了：「……怎么放屁？像你一样用嘴放屁吗？」 柴骏立刻嘟起嘴，嘴巴里发出「噗噗噗」的声音。 叶星友：「……」 叶星友饭量小，而且刚起床本来胃口就不好，柴骏买回来的东西他一样尝了几筷子就放下了，不过他很意外的很喜欢醪糟小圆子。 醪糟小圆子被装在一个一次性的打包杯里，只有奶茶杯一半大，他戳了根吸管，拿在手里慢慢喝。 柴骏倒是胃口大开，他喜欢沪市美食，怎么也吃不够。 叶星友一边喝东西，一边放空自己，眼神毫无焦距地在空中飘来盪去。身边人吃东西时倒是难得的安静，就连筷子碰碟子的声音都很轻。 忽然，叶星友注意到桌上的某个东西。 「柴骏，小石身上的纸巾是你给它盖的？」 柴骏抬头：「嗯，昨晚风大，怕它着凉。」 叶星友觉得他在胡说八道：「石头怎么会着凉。」 柴骏：「这个嘛，石头都能当宠物了，宠物也会生病的。」 虽然昨晚柴骏还在怀疑叶星友是神经失常了才会把石头当宠物，但他今早上网冲浪时搜了一下，发现把石头当宠物的人还不少呢。 有人会给石头贴上眼睛，有人会给石头戴上小帽子，还有人会给石头找男/女朋友，期待它们生小石头。 这么一看，叶星友已经是很有理智的宠物家长了。 柴骏夹起一块白切鸡，在石头面前晃了晃，故意问：「小石要不要吃brunch啊？」 叶星友替它回答：「它不吃。」 「因为它是一块石头？」 「不，因为它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不吃肉类、海鲜、蛋奶。」叶星友严肃地说，「还有，它对麸质和坚果过敏。」 柴骏：「……」 真不愧是沪市的石头，真是作风西化。 这顿brunch磨磨蹭蹭吃到将近中午，就在叶星友打算第二次下逐客令时，柴骏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在看到手机上跳动的名字时，柴骏立刻正襟危坐。 ——【来电人：派出所小赵】 作者有话说： 养一颗作风西化的石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第5章 小赵是一位刚分配来徐汇区某街道派出所的小民警。 刚从警察学院毕业的他，眼睛里还透着一种涉世未深的光芒，他每天最艰巨的工作就是开着他的宝宝警车在小学门口巡逻。 当那群带着红领巾的小豆丁们脆生生喊他「警察叔叔！」时，民警小赵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感觉大檐帽上的警徽都更亮了。 不过，小民警也有大梦想，他想成为一个真正的警察，为人民服务！ 「年轻人确实要锻鍊锻鍊。」派出所里，小赵的师父一边喝着冰美式，一边叮嘱他，「昨晚的砸车盗窃案就分配给你吧。小赵，这是你独立处理的第一个案件，不要辜负人民群众的嘱託啊！」 「师父，您就放心吧！」民警小赵立正敬礼，兴高采烈地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周六一大早，小赵就走访了案发巷子出口的所有店家。那条小巷呈东西走向，大概四百米长，夹在两座老居民楼之间，并无其他岔路。巷子里停车不收费，每到晚上，周围居民都会把车停在巷内，早上再开走。原本巷内是有监控的，但是好巧不巧，事发前一天，巷子的监控坏掉了，所以现在能查看的只有两个巷口的商店监控。 小赵提取了事发那半个小时内的进出人员与车辆视频，然后给失主打电话。 「喂，是柴先生吗？您好，我是xx派出所的民警赵迪……对，对，咱们昨晚见过……嗯，案件有些新进展，咱们当面聊……不，不用来所里，咱们直接在巷子口见面……行，就昨天你们吃饭的便利店吧，十二点准时见。」 于是如此这般，小赵同志跳进他的宝宝警车，一路滴滴滴地开到了巷口的便利店。 他的宝宝警车是一辆两座的电瓶车，没有门，只有挡风玻璃，行驶速度非常慢，甚至没有路上的「老头乐」快。 第11页 之前他们派出所和交警队联合查处无证电瓶车，交警队的警员们全是大长腿骑警，跨在摩托车上别提多帅了；只有小赵一个人开宝宝警车，交警队都追出去三个路口了，他还在等非机动车道上的红绿灯变色。 小赵抵达便利店时，事主柴先生和他的朋友叶先生已经提前到了。 小赵踩下脚剎：「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柴骏很客气：「没有没有，我们也刚到。」 叶星友没说话，上下打量着小赵的宝宝警车，昨晚天太暗，他没来得及仔细看这辆小警车，现在太阳正好，小警车被擦得干干净净，车身上还贴着q版警察车贴。 小赵注意到他的目光，很自豪地拍了拍自己的座驾：「叶先生是第一次见这种小警车吧？别看它小，但很灵活，不管是什么小巷都开得进去。」 「不，以前见过。」叶星友回答。 「在其他辖区？」 「在迪士尼乐园。」 小赵：「……？」 叶星友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迪士尼里，有只兔子警官开的就是这种小小车。」 前不久他们公司组织去迪士尼乐园团建，叶星友对排队玩项目不感兴趣，偷懒找了树荫下的长椅休息。没想到他误打误撞占据了一个看巡游的好位置，看到了很多迪士尼人物蹦蹦跳跳从他面前经过。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只穿着警服的兔子就开着一辆一模一样的小小警车。 小赵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柴骏赶忙打断叶星友的话：「朱迪警官，你别多想，我朋友就爱开玩笑。」 小赵：「……」我看你也挺爱开玩笑的。 小赵提醒他：「我叫赵迪。」 柴骏：「啊对对对，赵警官。」 闲话先放一放。这位兔子警官，啊不，赵警官要动真格的了！ 昨晚柴骏和叶星友吃饭的便利店就在巷口斜对面，按理说，他们坐在落地窗前吃饭时应该能观察到巷子口进出的人员。 「你们昨天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员吗？」小赵问。 柴骏仔细回忆了一番，摇摇头：「真没有，我俩当时一直在聊天，没顾上看外面。」 小赵表示理解，他掏出笔记本，在出警记录上写下一行字：【事发时，事主忙于谈情说爱，没有注意外界。】 小赵又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这不是情感纠纷的话，你有没有和其他人有矛盾，可能会导致报復？」 柴骏否认。他这人长袖善舞，不论是私人生活还是工作方面从不与人结怨，而且他是从京城来沪市出差的，在本地几乎没什么人情往来。 小赵点点头，在出警记录上继续写：【事主为爱往返京沪，千里走单骑，全网无前任。】 小赵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柴先生，你们在到便利店前，有没有去其他地方，和其他人产生冲突？」 这个问题一出，小赵敏锐地发现，柴骏的眼神忽闪了一下，好似想到了什么，但是在开口前，柴骏先望了身边的叶星友一眼，像是在徵求叶星友的意见。 果不其然，叶星友代替他回答：「我们去了一家咖啡店。」 「咖啡店？叫什么名字？」 「记不清了。」叶星友的回答敷衍至极，「沪市的一块砖头砸下来，砸死十个人，三个是音乐剧演员，三个是自媒体博主，剩下四个都是咖啡店主理人。沪市的咖啡店那么多，我们就是随便找了一家。」 小赵：「……」 呵！一切都逃不过赵警官的火眼金睛！叶星友和柴骏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已经说明这件事大有隐情。 小赵警官在出警记录上画下一串大大的感嘆号，奋笔疾书：【犯案人有极大可能性在音乐剧演员、自媒体博主、咖啡店主理人之中！！！】 记录完，小赵像是日本动画里的神探一样啪一声合上笔记本，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我已经基本掌握案件情况了，好了，咱们一起去看便利店的监控吧。」 …… 电脑屏幕一分为二，两个窗口同时播放着不同的监控录像。 左边的监控来自巷子西口的餐厅，右边的监控来自巷子东口的便利店。 三个人，六只眼睛，盯着两个监控录像，反覆拖动进度条。 短短半小时内，进出这条巷子的有七八辆车，二十几名行人，人员流动速度不算多，经过仔细比对，他们找到了几组可疑人员。 可疑人员a：五名「非主流」青年，他们大声说笑，摇摇晃晃走进巷子，最终在巷子里呆了十分钟才离开。 柴骏深表怀疑：「感觉他们喝了不少，会不会是喝醉了耍酒疯？」 可疑人员b：一对吵架的情侣，女生一边哭一边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甚至把高跟鞋脱了砸向男朋友，男朋友被高跟鞋砸的满头包，依旧追上去，大喊：「女人，你不准走！我不允许你看别的男人一眼！」两人在巷子里呆了十五分钟。 叶星友皱眉：「这是在拍什么苦情剧吧，戏瘾上来了砸辆车助兴？」 可疑人员c：一个身材壮硕、戴着棒球帽与口罩的男人，他虽然是独自一人，但是他在这个巷子里呆了二十分钟，很不合常理。 小赵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真相：「他就算在巷子里拶疴，也用不了二十分钟啊！」 第12页 四百米的小巷，最多五分钟就能走完，这三组可疑人员耽误这么久，有充分的作案时间！ 在确定了三组嫌疑人后，就轮到小赵警官大发神威了！ …… 第一组可疑人员在进入巷子前，曾经在巷口西边的餐厅吃饭，席间确实喝了不少酒。通过当天的消费记录，小赵警官最先联繫上了他们。 这个「非主流」团体很快到派出所配合工作，经过询问，他们洗刷了自己的嫌疑。 小赵：「他们在巷子里呆了那么久，是因为有三个人都吐了，他们离开巷子后立刻打车去了医院，这是他们的就诊记录，他们看起来都很瘦弱，吐完之后应该没有力气再砸车。哦对了——他们特别强调，不要叫他们『非主流』，要称唿他们为『亚比』。」 柴骏一脸茫然：「什么是『亚比』？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叶星友不耐烦地说：「这是年轻人的时尚，你不用理解。」 柴骏不服气地想，他连养石头他都能理解，一群亚比有什么不理解的？ 接下来，小赵又调查了第二组嫌疑人，那对吵架的小情侣。 出乎意料的，那对小情侣居然在派出所里。两人自诉从昨晚吵到今早，女生要分手，男生不肯，两人同时报了警，都指责对方偷了自己的东西，所以自己才不能离开/不允许对方离开。 小赵问：「他/她偷了你什么东西？」 男&女：「他/她偷了我的心！」 柴骏看向叶星友：「这个你能理解吗？也给我解释一下呗。」 叶星友：「……这个我也解释不了。」 至于这对小情侣昨晚在巷子里呆了这么久，也不是在砸车，而是在爱来爱去吻来吻去要死要活。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名嫌疑人了。 最后一名嫌疑人在巷子里呆的时间最长，还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看起来非常可疑。民警小赵同志调取了沿街店铺的所有监控，耗费了整整一下午，终于在一台「刷脸付款」的自动贩卖机前，找到了那名嫌疑人的正面清晰照片。 ——他身材雄壮，留口字胡与寸头，看上去像是一名热爱摔跤的健身教练。 当柴骏和叶星友看到他的样貌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他们不开口，那就轮到小赵警官开口了：「怎么，你们认识他？」 柴骏：「……见过。」 叶星友：「……说过几句话。」 小赵眼睛一亮，继续追问：「具体怎么说的，在哪里见的？」 柴骏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去便利店前，在咖啡店里见过他一面……」 叶星友语气含煳：「他想买我的东西，可是我没卖给他，当时我们吵了几句……」 小赵：「嗯？？？？」 等等，嫌疑人不应该是音乐剧演员、自媒体博主、或者咖啡店主理人吗？怎么变成健身教练了啊！ 作者有话说： 在线剧本杀ing！ 第6章 好呀，兜兜转转一大圈，嫌疑人竟是「健身教练」！ 这峰迴路转的剧情，实在出乎了叶星友和柴骏的意料。想来，应该是叶星友在众目睽睽之下拒绝了「健身教练」的交易，对方恼羞成怒，才会铤而走险，尾随他们到了小巷，然后砸车偷东西。 叶星友咬牙切齿，他决定从本周开始，一周抽出八天时间进行反同游-行。 柴骏倒是蛮开心，他洗刷掉身上的污点，神清气爽：「我早就说了划车的人我不认识吧？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怎么可能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呢？」 叶星友瞄他一眼：「照你的意思，我是那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渣男了？」 柴骏：「啊，这个嘛……」他又管不住嘴巴，开始跑火车了，「如果站在那个健身教练的角度上，你先用假头像骗他出来，又当面说他肌肉练得太差，把他骂哭，确实算——诶、诶、诶！星星你别打我啊！你怎么还动起手来了，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道理是讲给人听的，」叶星友重拳出击，「不是讲给狗听的。」 柴骏左挡右躲，可惜他还是被叶星友逮住，狠狠往他的肩膀上抡了几拳。 柴骏被揍了还不老实，窜到小赵警官身后，委屈巴巴地说：「赵警官，有人打人，你管不管啊？」 叶星友冷笑：「柴骏，你可真是长本事了，还学会搬救兵了？你嘴巴这么贱，我没往你脸上打，已经算是给你面子了。」 小赵警官被柴骏和叶星友夹在中间，一会儿像是鸡妈妈勇斗老鹰护小鸡，一会儿又变成素人单防詹姆斯和科比。 小赵警官扯着脖子喊：「叶先生，叶先生你冷静一下！警察有权管家务事！家暴是犯法的！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抓到这个健身教练，不要内讧啊！」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叶星友，总之，叶星友气喘唿唿地停了下来，饶了柴骏一条狗命。 柴骏揉了揉肩膀——嘿，被叶星友捶了几下之后，他感觉神清气爽，肩周炎都好了。 鑑于他们是在咖啡店和那位「健身教练」产生冲突的，所以在经过一番讨论后，小赵警官决定去咖啡店走访，询问证人记录案情。当然，两位当事人也要一同前往。 咖啡店距离事发地点只有不到两公里，恰好也在派出所的辖区内，小赵之前巡逻时曾经路过那家咖啡店。 第13页 「我的小警车还能再坐一个人。」小赵警官说，「柴先生、叶先生，你俩谁坐我旁边？」 叶星友脱口而出：「柴骏，你去坐。」 柴骏：「不不不，还是你坐。」 叶星友：「你坐。」 柴骏：「你坐。」 俩人「谦让」好久，谁也不想坐宝宝警车，最后只能靠猜拳定输赢。 三局两胜十分公平，叶星友连输两轮，臭着脸坐到了宝宝警车的副驾驶位置。柴骏扫了街边的一辆共享电单车，骑车跟在他身边。 于是，林荫路上出现了很有趣的画面——迷你小警车上，一位国字脸的小民警手握方向盘，眼神炯炯直视前方； 副驾驶座里，一个身材颀长纤瘦的青年低垂着头，单手捂脸，躲避周围行人的目光； 还有一个男人，他明明容貌英俊，嘴角却噙着一抹揶揄的坏笑。他长腿跨在自行车上，一边高难度的单手扶车把，一边拿着手机，镜头对准了那位看不清面貌的青年…… 这个奇妙的三人组合从梧桐树影下穿行而过，夕阳余辉追在他们身后，这一幕引得路人议论纷纷。 「——又有警察护送，又有私生追拍，这是哪个偶像练习生哦？」 …… 二十分钟后，他们又一次来到了熟悉的咖啡店前。 若抛开偏见来看（星：「呵，我抛不开。」），这家咖啡店其实装修得很有腔调，整体走復古路线，外墙红砖做旧，一扇木窗框出别样风景。 现在天色渐晚，窗户半掩，纱帘合拢，只能隐隐看到咖啡店里应该有不少顾客。 柴骏还挺意外的，没想到晚上也有这么多人喝咖啡，看来沪市的人夜生活比京城的人丰富多了。他回头要和韩峋念叨念叨，让他把咖啡馆开到沪市来，营业额绝对能翻倍。 只不过，这份悠闲想法，在他们三人推开咖啡店的大门后，瞬间烟消云散了—— ——咖啡店里人满为患，每张桌旁都坐满了人。只不过，这些人都穿上了cosy的衣服，装扮成不同的模样。 看来，今晚是这家咖啡店的「cosy之夜」。 放眼望去，他们已经看到了两个蕾哈娜、三个美少女战士、一个旗袍春丽还有手牵手的哆啦a梦和野比大雄。 哆啦a梦轻轻把头靠在野比大雄的肩膀：「大雄，你想进我的四次元口袋里看一看吗？」 野比大雄温柔地抚摸哆啦a梦的光滑脑壳：「好啊，我的竹蜻蜓已经蓄势待发了！」 叶星友：「……啧。」 柴骏：「……噫！」 唯有民警小赵一脸纯洁：「咦，这里在举办小型漫展吗？」 就在此时，一个披着灰色服装、头顶垂着两根灰色长耳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停在他们面前，语气和善地向他们打招唿。 「嗨，你们是新人吗？第一次见到你们。」那个长耳朵的灰色coser打量着他们身上的休闲服，好奇地问，「你们cos的是什么角色？」 叶星友面无表情地回答：「很明显，我在cos一个『每天上班时应付傻逼同事下班后挤地铁永远抢不到座位的沪漂社畜』。」 「哇偶，」灰色coser惊讶地眨了眨眼，灰色的眼睫毛忽闪忽闪，「你的cos人设很actuality、很plentiful、很impact，让我think deeply。」 一旁的柴骏实在忍不住了，问：「这位先生，那你cos的是什么？」 灰色coser飞了个媚眼：「well，i’m eeyore。」 陌生的英文名让柴骏一脸茫然：「啊？你说who？」 灰色coser：「你看过小熊□□吗，就是里面那只灰蓝色的驴——当然啦，我增加了自己的一点点小小私设。」 柴骏隐约想起来，小熊□□的朋友除了跳跳虎外，确实有一只灰蓝色的驴子。没记错的话，那只驴子的尾巴是假的，是用图钉固定在他的身体上的。 直到这时柴骏和叶星友才发现，面前这个coser手里，确实拿着一条很还原的驴子尾巴，尾巴顶端还有一个粉色的蝴蝶结。 「两位好心的gentleman，」那个coser慢慢转过身，弓起腰，然后——极为妖娆地向他们摇了摇屁股，「请帮我把驴子尾巴插-进-来吧~」 叶星友：凸-_-# 他勐地往后跳了一大步，瞠目结舌，震惊得浑身都在颤抖。 柴骏盯着那只「驴子」，觉得实在太好笑了，创意满分，这哪里是cosy，这明明是超级变变变嘛。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笑出声来，否则叶星友肯定要把他撕碎了。 叶星友咬牙：「地表最强法务呢？都这样了还不抓起来吗？？」 柴骏强忍笑意，拼命安抚他：「抓抓抓，我现在就打110报警。」 等等，说起110，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赵警官呢？怎么从刚刚就没听到小赵说话了？ 他们两人赶忙转身去找小赵，却看到小赵被一群美少女战士拉走，按到了一张咖啡桌旁。 那群美少女战士托着下巴，声音一声甜过一声。 「你cos的是警察叔叔啊？」 「哦~原来你是真警察啊~」 「你好入戏哦。」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是真警察啦。」 「警察叔叔，你能不能把我拷走啊。」 「拷我嘛，拷我嘛。」 「不不不，先拷我，先拷我！」 小赵警官显然第一次处理这种案件，脸涨得通红，他一手护住腰间的手铐，一边结结巴巴地说：「姐姐们，啊不对，妹妹们，真的不行，真的不行，我在执行公务呢。」 第14页 叶星友和柴骏默默看着被众姝包围的小民警。 柴骏：「你说，咱们要告诉他，这个咖啡店里没有『姐姐们』和『妹妹们』吗？」 叶星友迟疑了一秒：「……不了吧。」 让他们守护直男心中最后一分净土吧。 …… 鑑于小赵警官分-身乏术，记录证人供词的事情只能让两位当事人自食其力。 他们板着脸穿过层层人群，最终来到了吧檯前。 吧檯后的咖啡师一边萃咖啡，一边热情招唿两位新客人：「两位要喝点什——啊！」 在看清叶星友的样貌时，咖啡师瞬间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拿起一张纸巾挡在了自己脸前。 叶星友不耐烦地把那张纸巾夺过来扯碎了：「你躲什么？昨天又不是没见过。」 咖啡师愁容满面，委屈地想，就是因为他昨天见过叶星友，所以还记得叶星友在店里惹出的大动静呢！ 眼看两人的气氛又陷入僵局，柴骏赶忙走近一步，拍了拍叶星友的胳臂，示意自己来。 柴骏长袖善舞，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是天生的社交能手。 「你别紧张，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砸场子，是为了给你道个歉。抱歉昨天在你店里和别人吵架，影响你的生意了。」 柴骏本就生得一副好皮相，只是平时总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所以才会容易让人忽略了他的外貌。 现在他衣冠楚楚站在咖啡店里，笑容和煦，一派绅士风度。他和咖啡师沟通时也很有技巧，先温声安抚、再柔声道歉，很快就把咖啡师哄得喜笑颜开。 明明柴骏只是一个顾客，可他却把这里变成了他的主场。 叶星友沉默地站在一旁，看柴骏倚在吧檯前和咖啡师侃侃而谈，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柴骏好似在发光。 奇怪。叶星友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柴骏头顶也没有氛围灯啊。 柴骏自然不知道这一刻的叶星友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他与咖啡师聊了许久，终于慢慢引入了正题。 「说起来，昨天那个来店里的『健身教练』，昨天我们走后他是不是也走了？」柴骏抛出问题，「他主动约我朋友来这里，要不是他，我们都不知道这里有这么有意思的一家精品咖啡店。」 咖啡师很爽快地回答：「你们说的是kevin吧？他是这里的常客，几乎每个周末都来，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也会约人。如果是一个人的话，他就会坐在吧檯，一边喝咖啡一边和我聊天。」 叶星友一听，立刻沉不住气地追问：「聊天？那看来你很了解他了？」 「当然了！」这个问题可是问到了咖啡师的心坎上，他自豪地说，「这里每个常客我都记得住，每个人我都很了解！」 柴骏使用激将法：「这么多人你都能记住？我不信，你有多了解他？」 如果咖啡师能够告诉他们，那个「健身教练」的工作、住址、姓名，那查起案来就简单了！ 透露顾客隐私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咖啡师本来不想说，但耐不住柴骏和叶星友两人一唱一和的追问，咖啡师还是松嘴了。 「你们靠过来些。」咖啡师向两人勾了勾手。 叶星友和柴骏对视一眼，强忍住心底的激动，凑到了咖啡师面前，侧耳等待。 「kevin其实之前从不约人的，他有个交往五年的勐1男友，两人总在网上秀恩爱。可是前不久他们分手了，kevin才开始约人。 「你们知道为什么分手的吗？那个男人居然趁着kevin出差，带人回家啪啪啪！恰好kevin提前回家了，就这么捉姦在床了！ 「最主要的是，他那个勐1男友，居然是下面那个！——你们说可怕不可怕啊，他老公在外面做0诶！！」 叶星友：「……」 柴骏：「……」 他们想知道的证人线索，可不是这个啊。 作者有话说： 星星：我耳朵脏了。凸-_-# 第七章 叶星友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从咖啡师那里收穫了一堆并无卵用的垃圾八卦，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染上*病了。他怀疑自己掏出试纸在这家咖啡店里放一会儿，试纸都会直接显示阳性。 柴骏见叶星友一脸杀气腾腾，生怕他一不开心就杀几个基佬解闷，赶快拉住他的手把他从吧檯前拽走了。 当然，他们没忘记可怜的小赵警官。 当他们找到小赵警官时，很意外的，那几位「美少女战士」不再围着小赵，而是自顾自的聊天。小赵孤零零的坐在一旁，几次想插话打探消息，可是美少女战士们都当他不存在，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太奇怪了，明明刚才美少女战士们还兴致勃勃地要求小赵「拷」他们，怎么转眼就把小赵晾在一边了啊？ 柴骏问：「赵警官，你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 「没有……」小赵很挫败地回答，「我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她们就都不理我了。」 叶星友提醒他：「你不会一上来就问案情有关的吧？那她们肯定起疑心，不会回答的。」 「我才没那么傻，我肯定要从共同话题入手啊！」小赵很无辜，「她们喜欢美少女战士嘛，我就问她们知不知道《美少女战士》的作者是谁，作者的老公又是谁。有人回答是画《幽游白书》《猎人》的作者，我就继续问她们，《猎人》里四个主角叫什么名字，最大的反派是什么组织……然后她们就不理我了！」 第15页 柴骏欲言又止。 叶星友紧皱眉头。 很好，小赵警官顺利地把「拷拷你」变成「考考你」，真是拥有独特的沟通技巧呢。 小赵警官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挫败地表示：「可能这就是我的职业病吧……」 叶星友一点没给他面子：「赵警官，您这不是职业病，您这是直男病。」 柴骏性格圆滑，赶忙跳出来唱白脸。 「赵警官你别太难过，直男病很常见的。」柴骏说，「你看，我也有直男病——直接喜欢男人的病。」 叶星友嗤笑一声：「直男病？柴骏，吾库侬脑子有某病。」 柴骏恬不知耻：「星星，你说说这几天你都表扬我几次了。」 小赵小声道：「柴先生，叶先生没在表扬你。他说的是——」 柴骏赶快打断他：「赵警官，你看今天也不早了，要不调查先停一停，咱们明日再议吧！」 这位小赵警官，身为人民公僕，怎么一点都不懂人民群众的心？净说些不中听的话。 …… 三人离开咖啡店时，沉沉的夜色已经浸染整片天空，街道两旁亮起霓虹灯，隔壁的西餐厅传来了悠扬的大提琴声，有女声伴着音乐低声哼唱，que sera sera。 柴骏想，这是多么美妙的周六啊，夜风吹得刚刚好，潮湿，微烫，带着长三角独有的气息。他和叶星友本该在梧桐树下漫步，随便找一家酒吧浅酌，在微醺中注视着彼此的眼睛，聊一些从不曾说过的话。 话题绝对不能是股票、新能源、救市政策，那太「京」了；也不能是楼市、外汇、大厂期权，「圳」味儿太浓；他们要聊，就聊艺术展、户外徒步、晨间冥想，聊「沪」cares you。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破案上。 小赵警官连轴转了一天，案件笔录写了好几页，可惜最大的嫌疑人还没逮到。他实在撑不住了，今晚要先回去休息，明天他再去所里，求助师父有没有别的办法。 「赵警官，辛苦你了。」柴骏主动劝慰他，「破案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事情，你别太焦虑。」 小赵警官开着他的宝宝警车一路嘀嘀嘀的离开了，柴骏和叶星友也打车回了家。他们避开了晚尖峰时间，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计程车就停在公寓楼下，对面就是叶星友最常去的美国菜餐厅。 看到熟悉的金黄色拱门标志，叶星友肚子条件反射的咕噜噜叫了起来。他们今天只吃了一顿brunch，现在早就飢肠辘辘，叶星友根本没有思考，抬腿就往麦当劳走。 「回家吃吧，你都吃了三个月的麦当劳了。」柴骏拦住他，「我看这附近有一家粤菜评分蛮高，咱们回家舒舒服服吹空调吃外卖不好吗？」 叶星友的耐心值随着空荡的肠胃越来越低，语气很是不耐烦：「现在点外卖，要什么时候才能送来？你看到我头顶的血条没有，我再等半小时我就要横尸当场了。」 柴骏自信满满：「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饿死——放心吧，我刚上计程车就点了外卖，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快送到了。」 他话音还没落，手机就响了。接通电话后是一位外卖小哥，告诉他已经把外卖挂到了防盗门把手上。 当两人回到叶星友家时，果然在大门外看到了沉甸甸的一包外卖。 叶星友不想吃人嘴短，主动说：「今天早上和晚上的饭钱你算一下，我a给你。」 柴骏拎起外卖，跟在叶星友身后进屋：「咱俩之间还算这么清楚干什么呀，你要真想算，就当抵我的住宿费了。」 不等叶星友回答，他就动作自然地脱掉外套、换上拖鞋，走进了客厅里，然后笑眯眯地与茶几上的小石头打招唿：「小石，今天在家乖不乖啊，有没有想爸爸和柴叔叔啊？看柴叔叔给你带回来什么好吃的，有你能吃的无麸质无坚果且素食主义的肠粉哦！」 叶星友望着他半蹲在茶几前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明明说好只收留柴骏一天的，怎么今晚又让他留宿了？ 算了。 人都进门了，总不能再赶出去。看在无麸质无坚果且素食主义的肠粉的份上，那就再多收留柴骏一次吧。 …… 这个晚上，叶星友又睡了一个踏实觉。 但睡醒后，他却因为这个「踏实觉」觉得非常不踏实。 不应该是这样的。 叶星友想，家里多了一个外人，他怎么能如此安稳地好梦到天明？要知道，之前他和陈咚合租时，他时常会被兔子清晨跑酷的声音吵得头疼。 兔子小小一团，才几斤几两，再大的动静也比不上柴骏活生生一个人弄出来的噪音。 但甜香的睡意不讲道理；就像柴骏这个人，也从来不讲道理。 「这么早就睡醒了？」客厅里的柴骏听到他在床垫上翻来覆去翻身的动静，又是那副懒洋洋的嗓音，「下来吃水果。」 叶星友：「哪来的水果？」 他冰箱空荡荡，除了矿泉水就是可乐。这两样并不是他买的，而是偶尔点外卖时，店家送的满额赠品。 「我买的呗。」柴骏回答，「早上醒得早，我去楼下早市熘达了一圈，买了几样水果。」 叶星友怀疑自己真聋了，昨天早上柴骏出门买早餐，他没听到；今天早上柴骏出门买水果，他居然又没听到。 第16页 叶星友恼怒地在床上又翻了个身，提高音量说：「我不吃水果，又要削皮，又要切块。」 「大少爷您可真难伺候，」柴骏说，「还削皮切块呢，苹果有什么可削皮切块的，这玩意儿不就洗洗直接吃了吗。」 叶星友：「……」 他从床上爬起来，自二楼探出脑袋，果然看到茶几上放了几样水果，苹果、梨子、香蕉，都是一些很方便食用，而且能长时间存放的水果。 叶星友拖拖拉拉地从二楼下来时，柴骏已经把那些水果都塞进冰箱了。 柴骏合上冰箱门，提醒叶星友：「这是冰箱，不是时间暂停器，记得每天吃一个。」 叶星友：「我要是记不住呢。」 柴骏：「那我就提醒你每天吃。」 叶星友：「看起来柴总的工作还不够饱和，还能记得这点儿小屁事。」 柴骏大言不惭：「提醒一下，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家投资公司的p11领导层成员，我才是那个定义别人工作饱和不饱和的人。」 「……」叶星友沉默两秒，「是我小看你了，资本家的走狗。」 柴骏：「汪。」 当资本家的狗，哪有当叶星友的狗舒服。 早饭他们靠外卖解决，叶星友在小公寓里住了几个月，都不知道这附近的外卖有这么多选择。 吃早饭时，柴骏接了一个电话，听语气应该是他们公司后勤部的小实习生。小实习生汇报，说租车公司和保险公司已经给车子定损，拉了个三方对接微信群，在群里不停追问什么时候能给警方的报案回执，什么时候能破案抓到嫌疑人，车子究竟由谁赔付。 这些事情叶星友没打算听，但那些话却主动往叶星友耳朵里灌。意外又理所当然的，处理正事的柴骏没那么好说话了，他收起了嬉笑，神色自若，然后在小实习生战战兢兢地汇报结束后，开口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今天星期几？」 他开了免提，所以小实习生的回答清晰可闻：「呃，星期日。」 「几点？」 「早上九点。」 柴骏：「小朋友，周日早上九点他们拉群，你不会当没看到吗？」 「……」 「下次他们再在非工作时间催你，你就说领导联繫不上，再催就发疯。」 「啊？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柴骏笑了，「反正车子已经被修理厂拉走了，周日修和周一修有什么区别？你为了一个实习证明上的红章，没必要周末也加班。」 小实习生煳里煳涂地应下了。 挂了电话，柴骏正要继续吃饭，一抬头对上了叶星友的目光。 叶星友碗里的小馄饨才吃了一半，柴骏催他：「怎么，看我看得入迷了？放心我跑不了，你想看多久看多久，但是你再不快点吃东西，小馄饨就凉了。」 「你倒是想得开。」叶星友不解地问，「车子被砸了，你真的一点也不着急吗？」 柴骏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可着急的？身份证件和银行卡被偷，那我就挂失；车子被砸，那就让保险公司处理；至于抓人，那是小赵警官的事情……事情发生了，坦然接受就好了，顺其自然，总能解决的呗。」 「……」叶星友定定望着他许久，不知是说给谁听，「你真是心大。」 「你这是对我了解还不够多。」柴骏永远能见缝插针，「你要是了解我了就会知道——我不仅心大，我别的地方也大！」 叶星友冷笑：「看出来了，你脸也挺大的。」 他不再说话，安静继续吃他的早饭。 馄饨汤清料多，鲜美非常。他吃的是最经典的泡泡馄饨，馅儿只有一点点，皮薄似纱，在汤里沉浮，一不留神就会从勺子上熘走。 叶星友看似专注逮小馄饨，其实脑中思绪翻腾。 他想，如果是自己的车被砸了，他会怎么处理这些事情呢？ 作为一名在社会上摔打了许多年的社畜，叶星友当然也能条理分明地联繫保险公司、报警、挂失银行卡，只不过，他绝对不可能维持如此轻松的心态。 自小到大，叶星友厌恶一切「麻烦」和「计划外的事情」，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列稳稳行驶在轨道上的列车，他会匀速地在这条笔直的道路上奔跑下去，就算中途换轨（aka跳槽到沪市）也是他权衡利弊后才谨慎做出的决定。 但是柴骏不一样，他是个天生玩咖。他的人生没有轨道，他可以自驾，可以扬帆，可以坐飞机，他甚至尝试过高空跳伞和滑翔机……他享受一切未知，拥抱旅行路上遇到的一切或好或坏的风景。随心自在，游刃有余，哪怕临时更改旅途终点，他也无所畏惧。 叶星友身旁从来没出现过柴骏这样的人。 他想，他确实不该和柴骏产生什么交集，因为他讨厌脱轨，讨厌变速，讨厌把方向盘交给别人。 ……也可能那不叫「讨厌」，而是另一种他形容不出来的感情。 「我不想吃了。」叶星友放下手里的勺子，不再看坐在对面的柴骏，而是起身像二楼走去，「我忽然想起，我可能有其他方法联繫上那个kevin。」 第8章 叶星友想到的办法很简单——既然那个kevin会买他的「硬币」，那会不会买别人的「硬币」？ 想通这一点，他立刻着手行动。 第17页 他登陆了自己的二手交易软体，不出所料，他已经被kevin拉黑了，看不到他的主页动态。kevin的是自动生成的一串英文加数字，不是生日，也不是姓名缩写。 叶星友重新註册了一个帐号，点进kevin的主页，浏览他的成交记录。 kevin喜欢的类型从始至终都一样，他喜欢比他更健壮的男人，那些帐号的头像无一例外都是身材高大的「健身教练」。 其中一条评价，引起了叶星友的注意。 【之前在健身房见过，没想到这么有缘。】 叶星友立刻换上他最常用的勐男头像，私聊这位硬币卖家。可惜对方很有戒心，叶星友又不了解他们圈内的术语，对方起了戒心，后面就再也不回復了。 「星星，你这套话技术不行啊。」 叶星友身旁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那声音离得很近，说话时热气洒在叶星友的耳边，烫得他浑身一震。 叶星友立刻往旁边窜了一大步，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自己身边的男人：「柴骏，谁允许你上二楼的？」 「我为什么不能上二楼啊。」柴骏颇为无辜，「你早饭吃到一半忽然跑了，我关心你嘛，就过来看看你在忙什么。」 「当然不行。」叶星友推他，「让你在一楼住，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二楼是我的私人空间，你现在给我下去。」 柴骏死乞白赖抱着衣柜不肯走：「那你在楼梯口贴『柴骏与狗不得入内』。」 「请你拎拎清楚，」叶星友很不给面子地说，「二楼，狗可以进，你不能进。」 柴骏气得心口疼，有时候他真的怀疑，他这辈子还有可能捂热叶星友的心吗？ 但是让柴骏转身离开，那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柴骏深深吐出一口气，退到楼梯口，往下走了一格，站在了台阶上：「这样总行了吧，我没上二楼，就站在楼梯口——现在您能听我发言了吗？」 叶星友嗯了一声：「你先启奏，朕再决定听不听。」 他可真是全天下最不可理喻的大暴君。 柴骏指了指叶星友手里的手机：「像他们这种人都是很有戒心的，你这么问，人家会觉得你是钓鱼执法的网警。」 叶星友皱眉：「既然你这么了解，那你用你的帐号去套话。」 「不用那么麻烦，」柴骏掏出手机，这下终于到了他的主场了，「让臣给陛下表演一个。」 柴骏记下那位硬币卖家的，同时打开三个社交平台搜索对方的，很幸运的是，他居然真的在小地瓜网找到了一个同名！紧接着，他又从卖家小地瓜帐号找到了关联的网抑云，再从网抑云的好友记录里挨个探查，很快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网抑云帐号一直分享失恋题材的歌曲。 柴骏指着帐号说：「看，这人一直在分享失恋歌，有百分之八十是kevin。」 「不可能吧。」叶星友不解，「他不是被噼腿的吗，为什么还要怀念前任？他是m吗？」 柴骏苦笑：「谈恋爱嘛就是这样，没什么理性可言的，越喜欢就越容易犯贱。」 柴骏继续同步搜索kevin网抑云的，费了一番苦心，居然真的让他找到了kevin的微博小号。 在这个帐号里，kevin十条微博里有八条都在怀念和前男友在一起的甜蜜过往，痛骂小三；剩下两条则是询问本地优质硬币卖家，想要进行一场安全快捷便利的交易。 叶星友光是看到那些文字，都觉得眼睛脏了，很显然，虽然kevin的心还没忘记这段感情，但是他的屁股已经开启新的生活了。 柴骏刷新微博，恰好一条新微博浮现在首页上——kevin更新了一□□身房的对镜自拍！不仅清楚地露了脸，甚至标记了健身房的位置！ 自拍照下打了七八个tag，#帅气男孩#健身#练腿日#直男#体育生#白袜，可惜根本无人回復，唯一的点赞还是机器人罗伯特。 叶星友立刻把这个帐号转发给小赵警官。 @下班后当我死了：我们找到kevin的帐号了，十分钟前他刚更新了自拍，现在应该还在这家健身房！ @小赵小赵太阳高照：？？？？！！叶先生，你怎么找到的？ @下班后当我死了：用智慧。 @小赵小赵太阳高照：…… @下班后当我死了：朱迪警官，我们能去抓他了吗？ @小赵小赵太阳高照：首先，他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不能用「抓」，只能请他「配合」调查工作。 @小赵小赵太阳高照：其次，我叫赵迪。 @下班后当我死了：好的，朱迪警官。 那家健身房距离叶星友家不算远，叶星友和柴骏现在打车过去只要二十分钟，小赵警官从派出所出发要半个多小时。 出发前，叶星友在家里搜寻了一圈，最终把茶几上的叶星石拿起来，揣进了兜里。 柴骏莫名其妙：「咱们又不是出去郊游，你带着小石干什么？」 「kevin前天能砸车，今天就能砸人。」叶星友表示，「我要带个趁手的武器。」 柴骏大惊：「小石只是一个严格素食主义且对麸质和坚果过敏的宠物，咱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小孩子！」 叶星友打断他：「但是在宠物之前，它还是颗石头。」 柴骏：「……」 叶星友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它吃了你的肠粉，总要给你做些贡献。」 第18页 柴骏早就发现了，叶星友在很多时候浑身会充斥着一种平静的疯感：他会面无表情的骂人，无波无澜地嘲讽，永远冷酷又傲慢——但是偶尔，他又会做一些颠覆「人设」的事情，就像是一团惊喜的火焰，炸翻所有对他的既定印象。 柴骏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一匹马，因为当他面对这样的叶星友时，只想说一句话——草，好喜欢。 …… 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杀到了那家健身房门口。 这是一家连锁大型商业健身房，地下一层，地上两层，二楼有整整一面的落地玻璃墙，玻璃墙前摆了一长排的跑步机；隔壁则是团课练习室，不少人正在教练的带领下跳尊巴。 「快看，那个站在第二排靠窗位置的人是不是kevin？」柴骏视力好，一下子就在尊巴教室里找到了一名穿着橘粉色运动裤的男人，「没想到他还挺灵活的。」 尊巴在有氧健身操里属于难度比较大的一类，音乐节奏颇具南美风情，暴汗效果很好。只不过，跳尊巴的女生比较多，kevin那么大块头混在其中，还挺显眼的。 他们等不及小赵，打算先进去探探路。 哪想到这家健身房管理非常严格，必须刷会员卡才能进。他们原本打算尾随其他会员进入，可是前台小姐火眼金睛，当场「抓获」了行踪鬼祟的他们。 「两位先生，我们这里是会员制健身房。」前台小姐面带微笑，「不是会员无法进入哦。」 柴骏立刻掏出钱要办卡，在他眼里，所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可是他的钱包还没抽出来，就被叶星友按住了手。 叶星友看向前台小姐：「免费试课有没有？」 重点是免费。 真让他猜对了，健身房确实有免费试课活动，前台小姐叫来了一位女教练带他们参观这里的设施。 听了那位女教练的介绍他们才知道，原来这家健身房的地下一层是恆温游泳池。 「其实游泳是很好的锻鍊方法，可以缓解肩颈压力，对办公室久坐族很好。」她认真介绍，「两位先生住在附近吗，下班后过来游泳很方便的。」 叶星友不想去地下一层，他眼睛一直盯着通往二楼的楼梯，敷衍地跨过这个话题：「我不会游泳，也没兴趣学——我们什么时候能去二楼看看？」 女教练却说，现在团课还剩下十分钟结束，他们必须等到下课后才能去二楼参观。 趁着这十分钟的空隙，女教练把他们领到做体能检测的房间，她说每一位来试课的客人都要做测试。 测试倒是很简单，测握力、肺活量、身高体重，都和一般的体检没什么区别。 唯一有一项不一样，需要测试者脱掉鞋袜，站到一台机器上，机器滴滴轻响几声，吐出一张a4纸，上面清晰列印出测试者的身体状况。 「叶先生，从表格上的数据来看，您正处于亚健康的状态。」女教练指出，「您的骨密度和肌肉含量都有些低，是不是平常总是坐办公室，没有时间锻鍊？继续下去的话，很容易疲惫、头疼、四肢无力、心烦意乱……」 叶星友一直觉得「亚健康」是个特别生搬硬造的词彙，所谓「亚健康」那就是比「不健康」好一点儿，又没那么「不健康」。 所有被判「亚健康」的人，看到这个词都会心里咯噔一下，想着从今天开始要调整作息低脂饮食少生怒火……但坚持不了几天，就开始破罐破摔了。 叶星友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亚健康」，他只是有些「亚发疯」「亚熬夜」「亚不想上班」，如果真让他选一种病的话，他希望自己能确诊「亚暴富」。 叶星友测完，柴骏迫不及待跳上了测试机。 很快，机器也吐出了他的检测结果。 柴骏一边摆出健美先生一般的姿势，一边很自信地问：「怎么样？我的体能是不是特别好？」 女教练：「呃……」 柴骏又换了一个姿势，追问：「没事，你大胆说，不要害羞。」 女教练说不出口，叶星友拿过柴骏的检测单，一目三行的扫完，告诉他：「机器说你体脂率比较高。」 柴骏根本不信：「怎么可能？」 「机器就是这么说的。」叶星友道，「机器还说，你的体脂率这么高，若是把你塞进榨油机，榨出来的油比猪多。」 「……」 他们做完体能检测，终于到了团课下课的时候，叶星友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二楼，柴骏紧随其后。结果他们刚上二楼就傻了眼——二楼比他们想像中的还要大，光是团课教室就有五间！ 虽然现在是周末上午，但是泡在健身房的人非常多，早就听说沪市男女自律又内卷，柴骏现在可是见识到了。课间时分几乎所有人都涌出了教室，一片嘈杂，大家都穿着颜色鲜艷的运动服，身材高壮的男学员有好几位，一眼望去仿佛是kevin复制粘贴的副本。 他们直奔尊巴教室，可惜他们迟来一步，教室几乎走空了，只剩下几个学生还在和老师自拍留念。 叶星友难得有些焦躁，他摸了摸兜里的石头，紧皱眉头：「他是不是跑了？」 「应该不会。」柴骏斩钉截铁地说，「上二楼只有一个楼梯，他没下去，肯定还留在二楼，说不定是去上其他团课了。」 这里还有四间教室，每间教室都需要刷卡进入。 第19页 他们立刻求助带他们参观的女教练，问接下来还有什么课，他们想进教室。 女教练回答：「五分钟后，有战绳、瑜伽、有氧拳击和蹦床，都可以试课。」 柴骏和叶星友对视一眼，冥冥之中他们都有一种感觉——kevin肯定在瑜伽教室里！ 「我们要上瑜伽课。」叶星友立刻说。 「瑜伽课的话……不太方便。」哪想到女教练居然拒绝了他们，「除了瑜伽课以外去，其他三门课你们都可以试课。」 「为什么？」柴骏追问，「瑜伽课只对女生开放吗？」 「那倒不是，我们也有很多男学员上瑜伽课。」教练摇摇头。 叶星友继续追问：「是因为瑜伽对身体柔韧性要求比较高，我们俩不适合吗？」 「那也不是。」女教练面露难色，最终还是说了实话，「——因为你们没穿露露柠檬。」 柴骏&叶星友：「……」 怎么连健身房也有dresscode啊！！ 第9章 在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穿上水晶鞋，才能走进王子的舞会。 在沪市健身房，不穿露露柠檬的人，永远无法踏足瑜伽教室一步。 叶星友没想到，他们过五关斩六将好不容易追到这里，居然因为衣服原因被拦下了！ 他气极反笑：他们是在玩换装游戏吗，抓人之前还要换上「保暖+1」「优雅+3」「轻便+2」的服装，这世界难不成是一个巨大的《奇蹟星星》？ 关键时刻，柴骏动用「钞能力」，甩出银行卡：「教练，我俩不试课了，直接办会员卡，能不能进瑜伽教室？」 教练坚定不移：「不行。」 柴骏：「我们买私教课。」 教练坚定不移：「我们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健身房。」 柴骏：「一百节私教。」 教练目露犹豫：「可是——」 柴骏：「我俩一人一百节。」 教练：「——您请！！」 「……」叶星友恍然：原来这世界并不是《奇蹟星星》，而是《恋与大土豪》。 有了钞能力开道，他们就算穿泳装也能进入瑜伽教室。 好消息：他们押对了题，kevin确实在瑜伽教室内。 坏消息：kevin位于瑜伽教室的第一排，教室里舖满了瑜伽垫，二十几位学员正在老师和助教的指导下进行冥想，整个屋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唿吸声。 叶星友和柴骏突兀地闯入教室，浑身上下都和瑜伽教室的氛围格格不入。 瑜伽老师穿着全套露露柠檬，赤脚走在教室里，几乎瞬间就来到了他们身边，宛如一个身手矫健的贼。 这位身手矫健的瑜伽老师批评他们：「你们迟到了，而且你们怎么能穿牛仔裤来上瑜伽课？」 柴骏：「我们买了两百节私教课。」 瑜伽老师立刻倒戈：「先生，你们看瑜伽垫铺在哪里合适？」 叶星友指向第一排kevin的身边：「我看那排就很不错。」 kevin正沉浸在冥想中，他双眼紧闭，盘腿坐在瑜伽垫上，完全不知道他左右两边已经换了人。 瑜伽老师也回到了教室最前排的落地镜前，口中发出指令：「所有学员请专心，保持眼睛轻轻合拢的状态，躺在瑜伽垫上，掌心向上，双脚自然分开。」 所有学员在同一时间躺下来，叶星友的目光越过众人，与柴骏的视线相交。他指了指kevin，用口型说：【咱们配合，左右包抄，前后夹击。】 柴骏也用口型回答：【啊？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 【我们的故事里多了第三个人，会不会太拥挤？】 叶星友：「……」 他给他比了一个巨大的中指。 这种时候柴骏还能开玩笑，叶星友真想捏爆他上下两个头。 台上的瑜伽老师见他们杵在垫子上像两根杆子一样，提醒他们：「两位新同学，你们还在犹豫什么？请平躺下来，放松身体，拥抱瑜伽之神。」 眼看其他人都躺下了，柴骏他们担心打草惊蛇，只能跟着大家一起躺下。 这是他们两人人生之中第一次上瑜伽课，叶星友僵硬地躺在垫子上，瑜伽老师越让他放松，他越放松不了。他上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躺平，还是读幼儿园时候的事情了。 柴骏的感想和他截然不同：他已经连续两天睡叶星友家的沙发，沙发虽然软，但长度不够，他蜷手蜷脚睡得很难受。现在他全身平摊犹如一张烙饼躺在锅里，可真是舒服到精神恍惚了。 瑜伽教室里音乐轻缓，昏暗温暖的房间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唿吸声，柴骏在如此氛围中，没感受到瑜伽之神的降临，反而差点被睡眠之神叫走。 不行！柴骏狠狠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如果他真在这种时候打瞌睡，叶星友估计再也不会让他踏进家门一步了。 「接下来，请每位学员保持平躺的姿势，把双手举过头顶，手脚向相反方向用力，伸一个大大的懒腰，拉长我们的颈椎，腰椎，尾椎……」 随着瑜伽老师的讲述，每个人都闭着眼睛伸了个大懒腰。 位于第一排的kevin同学是健身房的忠实客户，除了日常撸铁以外，他最爱的便是瑜伽课。每次上瑜伽课时，他都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面被激发出来，他现在已经顺利解锁了下犬式、一字马、三角头倒立等重要体式，并且把这些体式充分地应用到了休闲娱乐生活当中，为他的硬币交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让他的好评量直线提升。 第20页 说起来，kevin第一次上瑜伽课，还是前男友带他来的。 他早该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喜欢练瑜伽的1呢，尤其在练下犬式时，他的前男友总会把屁股翘到天上去……这种混蛋，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不了婆罗门的！ 想着想着，一滴充满怀念与愤恨的泪水从kevin紧闭的眼睛里流了下来。 他深深唿出一口气，手脚伸长，告诫自己做瑜伽时不要分心，这样才会成为最虔诚的信女。 突然，kevin感受到一丝异样——不知从何处伸来两双手，分别拽住了他的脚腕和手腕！！ 奇怪，这是什么新的瑜伽姿势吗？ 那两个人一人抬着他的腿，一人拽着他的胳臂，同时用力，居然把他从瑜伽垫上「提」了起来！ kevin茫然地被他们「提」走，只不过他们刚走出去几步，就因为kevin太沉，又把他「撂」到了地上。 「你倒是用力啊！」一人压低声音催促，「早上不是让你吃饭了吗？」 「这不是用力的问题，这是引力的问题！」另一人压低声音辩解，「他块头那么大，至少得有一百六十斤！」 听到这里，kevin实在忍不住了，虽然做瑜伽时最忌讳分心，但他还是睁开眼，为自己申冤：「我没有一百六十斤，我只有七十九公斤！——啊！！」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在睁眼后对上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曾经在咖啡店里和他产生冲突的两个人，居然就站在他面前！ 他们是怎么找到他的？他们又是怎么混入健身房的？？ kevin吓坏了，激动之下他拼命挣扎起来，可是他的双腿双手都被对方钳制，他的挣扎毫无意义。 「闭嘴！」叶星友语气冷冷，他衣兜下有一个又圆又硬的东西，他拍了拍它，威胁kevin：「不要叫，否则我就打爆你的头！」 kevin更怕了，他不停地地上蠕动挣扎，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教室前方的瑜伽老师。 然而，瑜伽老师仿佛失明一样，对他的求救不仅视而不见，反而用手势示意助教给他们三个人开门。 「你别叫了。」柴骏桀桀桀地笑了起来，「我们一人买了一百节私教课，你这个只会蹭团课的穷鬼，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搭理你的。」 「……」叶星友的表情一言难尽。 柴骏：「怎么了？」 叶星友：「你现在像一个八流网剧里只会用钱侮辱人的炮灰反派。」 柴骏耸了耸肩：「反派就反派呗，至少有钱。」 有钱反派和社畜反派就这样拖猪仔一样把kevin拖出了教室，kevin太沉了，两个「反派」累的够呛。 瑜伽教室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在门关紧之前，瑜伽老师终于下达了新的口令：「可能有些同学在冥想过程中听到了一些声音，不要多心，那只是外界的诱惑……现在，大家可以缓缓睁开眼睛，重新拥抱光明的世界了……」 于是，瑜伽教室里的学员们纷纷睁开了眼睛，他们用了好几秒才适应了教室里的光线，直到这时他们才发现，教室第一排的位置空了三张瑜伽垫，原本坐在那里的人已经消失了。 …… 叶星友和柴骏把kevin拖到了走廊上才松开手，kevin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他身材很壮，虽然个子和柴骏差不多，但足有柴骏一点五倍宽。橘粉色的运动裤配上萤光蓝色的运动衫，让他看上去鲜艷夺目。 「你、你们要干什么？」kevin故作镇定，「你们动手的话我会报警的！」 「不劳你费心，警我们已经替你报了。」叶星友挑眉，「警察一会儿就到。」 柴骏负责走怀柔政策：「兄弟，你别紧张，我们就是过来向你打听一个事情。」 kevin：「什么事情？」 柴骏：「周五晚上我俩离开咖啡店后，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kevin当然不可能承认：「谁跟着你们了？」 叶星友：「对，你没跟着我们，只有一个阿乌卵跟着我们，不仅砸了我们的车，还偷了车里的东西！那个阿乌卵明明长了一幅倒拔垂杨柳的样子，还天天扛着锄头要葬花，我看他葬的是自己的烂菜花，裤子一脱吓跑八个人，所有人都怕得艾的大礼包！」 「胡说八道！！」kevin脱口而出，「我没偷东西！」 柴骏立刻抓住他话里的漏洞：「东西你没拿，但是车是你砸的？」 kevin：「……」 短短一秒钟，血色瞬间从他那张粗犷的脸上褪去。若说之前柴骏和叶星友对他只是「怀疑」，可是看他如此心虚的样子，已经表明了一切。 眼看事情败露，恼羞成怒的kevin突然大吼一声，粗壮的胳臂重重一抡，柴骏感觉自己仿佛迎面被一辆重型机车撞飞，整个人都被弹出去，后背重重磕在了走廊墙壁上。 kevin在撞飞柴骏之后，他立刻向着二楼出口跑去。 叶星友赶忙去扶柴骏：「你怎么样？」 柴骏捂着被重锤一拳的胸口，奄奄一息地说：「我快死了，我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获得王子的吻。」 叶星友毫不迟疑地扔下他：「那你死吧。」 说完他转身向着kevin跑走的方向紧追而去。 kevin狡猾极了，哪里人多就往哪里跑，他吊着叶星友在健身房里团团转，健身房里玲琅满目的运动器械让这场赛跑变成了艰难的障碍赛。 第21页 叶星友越追越是火大，他越过跑步机（「速度8？公园里晨练的大爷都比你走得快！」）、跳过史密斯台（「又躺着玩手机？你是来卧推的还是来睡觉的？」）、又穿过无氧区哑铃陈列架（「别tm自拍了，用完的哑铃放回架子上，没力气的话就找打扫卫生的阿姨！」）…… 叶星友边追边想，原来这个世界既不是《奇蹟星星》也不是《恋与大土豪》，而是《健身房跑酷》。 就在此时，他身边响起一道声音—— 「——我重生了，重生在我十八岁的那年，那时的我还没有毁容……」 叶星友不用转头就知道身边的人是谁：「柴骏，你不是死了吗？」 柴骏：「活了活了，看你辛苦抓人我特地看gg復活来帮帮你。」 叶星友：「你一边追人一边念叨就不怕咬到舌头吗？」 柴骏：「这不是怕你跑酷的时候无聊吗，给你人工配音。」 叶星友翻了个白眼，不过他必须承认，有了柴骏这个帮手，他们追kevin轻松多了。 kevin向左，柴骏就在左边堵他；kevin向右，叶星友就在右边守他。眼看他们两人一步步缩小包围圈，kevin转身顺着楼梯向下跑去！ kevin本以为冲到一楼就可以自由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当他好不容易回到一楼后，居然看到一个穿着警服的人站在大门旁，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没错，姗姗来迟的小赵警官终于到了。 叶星友和柴骏同时从二楼追了下来，大声喊他：「朱迪！朱迪！快抓人！」 小赵警官：「说了多少次，我叫赵迪！！！」 三人呈包抄之势围住了kevin，小赵警官一手扶住腰间的手铐，一手亮出警官证：「李铁柱先生，我是xx区xx派出所的民警，请您配合我的工作，到我们辖区派出所交代案情……」 一句话还没说完，kevin居然调转方向，灵活地从叶星友和柴骏之间挤了出去！别看kevin那么大块头，但他动作快极了，三步一个台阶沖向了地下一层。 叶星友和柴骏跟在kevin身后顺着楼梯往下跑，地下一楼是泳池，即使是周日上午这里也人满为患。地下一楼根本没有其他出口，kevin完全被沖昏了头脑。 刚一踏进游泳区，一股清凉的水汽就扑面而来，中间还夹杂着熟悉的消毒水味。叶星友不会游泳，虽然读书时学校开了游泳课，但他就没及格过，只能套着游泳圈在泳池里漂浮。 没想到他再次闻到游泳池的味道，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古怪的情形。 他们三人追在kevin身后，小赵警官大声喊：「李铁柱你别跑！！」 柴骏吐槽：「这听起来像是什么八流网剧的名字。」 叶星友呵了一声：「对，就是你演反派的那个网剧。」 地下游泳馆并不大，他们很快就把kevin堵在了游泳馆的角落里。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群，他们四人的组合太奇怪了：一名衣冠整齐的小警察、一个穿着露露柠檬的瑜伽男、还有两个样貌英俊但满头大汗的青年……围观群众都穿着清凉的泳裤泳衣，只有他们四个裹得严严实实，反差感十足。 柴骏向着kevin撩起袖子，挤了挤胳臂上的肌肉，又拍了拍，提醒他：「这可不是摆设。」 叶星友从兜里掏出小石，在掌心里抛了抛，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kevin，好像在掂量要从哪里下手。 小赵警踏出一步，表情严肃地警告：「李铁柱，你不要再——」 面对警察，kevin哪里还能保持理智？他整个人抖如筛糠，可他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狗急跳墙，撞向了挡在他面前的叶星友！ 叶星友比他瘦太多了，被他一撞就向旁边倒去。柴骏早在追人时就提起了一百八十分的警惕心，眼看叶星友要摔倒，他一个箭步沖了上来拉住对方，险之又险地没让叶星友受伤。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自己倒是失去重心，向着身后泳池摔了下去—— ——「噗通！」 柴骏摔落的恰好是深水区，水花四溅，瞬间打湿了岸边人的裤脚，水流又顺着池边狭长的下水通道汇聚离开。 同一时间，小赵警官踩着奔腾的水流沖向kevin，用尽浑身力气把他按倒在墙上，让他紧靠墙壁，双手背在身后。 锃亮的手铐碰撞，发出一阵金属独有的声响。 小赵警官厉声喝令：「别动！再动算你暴力抗警！」 其实小赵内心激动无比，毕业这么久，他这个菜鸟民警终于独立抓捕嫌疑人了！ 把嫌疑人按在墙上戴上手铐，这是警匪大电影里才有的剧情啊！ 被他按在墙上的kevin，滚烫的脸贴在冰凉的陶瓷砖墙上，双手被绞在身后，身体不住地颤抖。 其实他的内心也激动无比，他情不自禁地翘起臀部，摆出了猫伸展式。 被警察叔叔按在墙上戴上手铐，这是外网小电影里才有的剧情啊！ 这边的「战斗」告一段落，另一边，叶星友站在岸边，看落入深水区的柴骏两手扑腾着水，在水池里挣扎起落。 柴骏整个人都湿透了，每日精心打理的头髮全部贴在额角，衣衫沾了水变得格外沉重，脚下的运动鞋宛如镣铐，让他根本无法凫水，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狼狈兮兮的落水狗。 他一边扑腾一边向岸上叫：「星星……（咕噜噜）……别担心我！（咕噜噜）……深水区只有一米八！……（咕噜噜）……而我！……有一八五！（咕噜噜噜噜噜）」 第22页 叶星友：「……」 他深深地、无奈地、又认命地嘆了一口气。 站在岸边的青年脱下外套与鞋，仔细的把手机、钱包和小石头从兜里拿出来，放在外套上避免溅水。 然后——叶星友屏住唿吸，义无反顾地跳入了泳池中。 作者有话说： 小方诚挚给瑜伽爱好者们道歉（磕头ing） 第10章 全文完 一个不会游泳的叶星友怎么救一个一米八五的柴骏？ 答案是：周围的热心大爷大妈们把他俩从泳池里捞了出来。 两人落水，十人救援，叶星友这辈子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救人的大爷倒是乐呵呵的：「我坚持游泳三十年，终于救了一次人了！」 救人的大妈表示关切：「小伙子，再怎么喜欢游泳，你也要先热身才能下水啊！」 叶星友：「……」 他现在说他不喜欢游泳，还来得及吗？ …… 不到48小时，徐汇区xx街道派出所的实习干警赵迪同志顺利破获了【幽巷砸车抢劫案】，在缺少监控视频的条件下，小赵同志通过走访附近商铺、收集群众口供，成功锁定了三名嫌疑人，最终抽丝剥茧，把真正的嫌疑人缉拿归案。 这是他独立破获的第一个案件，而且仅仅用时不到两天，为此他不仅得到了所里的嘉奖，更得到了两位当事人的衷心感谢。 不愿透露姓名的当事人甲说：「你说咱俩要不要给赵警官合送一条锦旗？」 不愿透露姓名的当事人乙有些迟疑：「送锦旗？会不会太老土了？」 「确实有点老土，」当事人甲想了想，「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再给赵警官送一封红包？」 当事人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柴骏，我看你不是想送红包，你是想把赵警官送进去劳改吧。」 柴骏：「玩笑嘛，玩笑嘛。」 柴骏总是这样，嘴巴里三分真七分假，叶星友若是和他较真，他又立刻滑跪，让叶星友有气都没处发。 …… 小赵警官把kevin（中文名：李铁柱）带回派出所协助办案，kevin心理防线很快溃败，在所里涕泪横流地交代了错误。不过他对天发誓，他只划了车前盖、砸了车窗，车里的钱物是根本没碰的。 kevin：「我只想报復渣男，我又不是小偷！」 总而言之，他还是挺有原则的。 小赵警官又顺着巷口的监控录像仔细比对，后期又抓到了「顺手牵羊」的小偷。整个案件虽然中途小有波折，但整体来看还算顺利，只用了一个周末就理清楚了。 对此，柴骏嘴上对小赵狂发彩虹屁，其实内心觉得有点可惜。 ——他可是以此为藉口，向公司申请了一个月的远程办公，打算长驻沪市了呢！哪想到沪市的警察办案这么有效率。 「既然事情结束了，你也该销假了。」叶星友踢了踢柴骏的腿，「别赖在我家了。」 柴骏装没听见，反正比脸皮厚，他是从没当过第二名的。 订制锦旗的事情柴骏负责，他在网上搜索同城卖家，加了微信沟通。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你好，我想给派出所的民警同志订制一面锦旗，需要多久？ @aaaaaaaa沪市锦旗制作：亲，你好！正常工期三个工作日，加急的话三倍费用，可当天出货。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哦，那我给你九倍费用，你能拖到九天再出货吗？ @aaaaaaaa沪市锦旗制作：？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对了，你们的锦旗有没有什么样式模版？ @aaaaaaaa沪市锦旗制作：有的，我们有中文版、英文版、日语版、西班牙语版、德语版、喵语版、狗语版……如果需要其他语言，我们也能找到适合的翻译。 真不愧是国际化大都市，就连做锦旗都顺应社会潮流。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不不不，中文版就行。我问的是落款部分，要同时写两个名字。 @aaaaaaaa沪市锦旗制作：两个名字的话，可以选择纵排或者横排。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有没有像结婚证那样排列的？ @aaaaaaaa沪市锦旗制作：好颠。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 @aaaaaaaa沪市锦旗制作：不好意思打错字了，我说「好的」。 经过柴骏的一系列努力沟通，最终确定了锦旗样式，并确定九日出货。 柴骏跑去向叶星友邀功：「定好锦旗了，可是老闆说工期比较长，要九天才能做出来。」 「工期长？有你的舌头长吗？」叶星友一眼看破他的小把戏，「九天做锦旗，你是绣了一篇长恨歌在上面？」 柴骏被骂得灰头土脸，又跑去「沟通」。 柴骏又颠颠跑回来：「这次沟通好了，只要五天。」 叶星友：「我要明天就拿到。」 柴骏又又去「沟通」，又又回来汇报：「三天，店主说一天都不能少了——再少他就要跳黄浦江了！人家是小本生意，咱们不能为难他啊！」 他说得信誓旦旦，叶星友总不好逼老闆跳黄浦江，只能勉强同意三天拿到锦旗。 这样一来，柴骏又得了三天宽限时间，让他可以继续在叶星友家赖下去。 为了赖得舒服、赖得坦荡，柴骏决定改造一下叶星友的房间一楼——那个沙发实在太难睡了，他睡得腰酸背痛，每天起床时都觉得自己的颈椎和老腰在抗议。 第23页 男人的腰可是很重要的！这可关联到他下半生的幸福。 为此，柴骏特地买了一张瑜伽教室的同款瑜伽垫，很厚，很有支撑力，晚上睡觉时，他只要把瑜伽垫在沙发前铺开就好了，比买摺叠床可实惠多了。 （当然，他不买摺叠床还有另一个更真实的原因：他怕被叶星友连人带床扔出去） 接下来的三天，叶星友每天出门上班，晚上回家时柴骏已经在客厅里舖好瑜伽垫等他了。 上了一天屁班受了一天鸟气赚了一点窝囊费的叶星友看他十分不顺眼：「柴总，你难道不用上班吗？」 柴骏理直气壮：「上啊！我申请了居家办公。」 叶星友：「居我家是吧？」 柴骏：「也可以居我家——我在人民广场有房，你要去住，水电房租物业费都不收你的！」 叶星友挑眉：「所以你在沪市有房，为什么又来蹭我的房？」 柴骏：「……」他生硬转移话题，「啊，我去问问锦旗，这都三天了，怎么还没做出来啊。」 叶星友黑着脸上了二楼。 他脱掉一身班味儿的衣服，换上居家服，坐在床上正放空自己，忽然手机响了。 他皱眉拿过手机瞄了一眼，发现领导又在工作群里发癫。 @领导：小叶，市场部那边提了一个新的设计需求，你来跟进一下，尽快交付。 叶星友扫了一眼领导发过来的需求文档，这是一个线下gg的新需求，其实不难实现，他只要明天上班用一两个小时就能煳弄完。他刚工作的时候确实会傻傻答应这种临时插进来的工作，但现在他已经是工作好几年的老狗一条了。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王总，这个需求有点麻烦，至少需要五天。 @领导：这么久？ @领导：能不能快一点。 @领导：市场部那边说明天就要。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您知道我的工作量，我手里还有很多其他需求要做，临时插不了，能不能分给林林？ @领导：林林也做不过来了，你这边最快多久？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我努力一下吧，三天。 @领导：还能再快一点吗？这个需求要尽快落地，市场部等不了。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哎。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我明天加加班吧，争取明天下班前给您。 发完这句，叶星友把手机直接设置免打扰模式，扔到了床头柜上。 不等他安静一分钟，楼下又传来柴骏的声音。 「星星，我问了做锦旗的商家，」柴骏站在楼梯口，听话的不踏进二楼一步，只伸长脖子，一脸诚恳地说，「他们说排单量太大了，加急做不了，争取明天做完发出来。」 叶星友：「……」 他定定盯着柴骏看了几秒，忽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柴骏瞬间心虚：「你笑什么？」 叶星友：「没事。」 ——他就是觉得柴骏说的这套话，有些耳熟。 柴骏：「真没事？」 叶星友：「我看你真是麦当劳吃多了，天生一个大写的m，非要我骂你一通你才相信？」 「哦。」柴骏老实了，舒坦了，浑身皮都展开了，特别殷勤地问，「那你要不要吃点水果？我买了枇杷和杨梅。」 叶星友趿拉着拖鞋从二楼走了下来。五月份的江浙沪地区，能吃到京城少见的新鲜枇杷与杨梅，甜得要命。 水果已经提前用盐水泡过，洗得干干净净水灵灵，放在小托盘里，诱人极了。 叶星友吃了几个枇杷，问柴骏：「哪里来的托盘？」 柴骏邀功：「我买的，挺好看吧？除了托盘我还买了几个配套的小碗，以后你在家也可以自己做点东西吃。」 水果、餐具和瑜伽垫并不是柴骏购买的仅有几样东西，他只在叶星友的房子里住了寥寥几天，却在叶星友没发现的时候往这间小loft里填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叶星友环顾四周，看到了衣柜里多出的衣服，鞋柜里多出的拖鞋，电视前多出的ps2游戏机，甚至连小石都多了一只手工小毛线帽和一个软软的坐垫。 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东西侵占了叶星友原有的生活空间，他的屋子原本干干净净，当初搬进来什么样，住了几个月还是什么样，可是当柴骏藉助后，整间房子都变得陌生起来。 叶星友不知为何有些心烦意乱：「你就在这里住几天，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你下次再来沪市，我是不可能再让你住进来的。你别以为像现在这样留下一堆东西，我就会心软。」 柴骏嘻嘻笑：「可你已经心软了。」 叶星友把手里吃剩下的枇杷核扔向他：「要不你挂个宛平南路600号的专家号吧，治治你的妄想症。」 柴骏灵敏地躲过，枇杷核落到地上，噼里啪啦。 「真没心软，那我落水的时候你干嘛跳下来救我？」 「一时冲动，」叶星友盖章定论，「就算是一只狗掉进水里，我也会去救的。」 柴骏自有他的道理：「一时冲动？真正的一时冲动不会把手机和小石提前拿出来放在岸边，我看你明明是经过缜密的思考和理性的判断，才跳下来和我演泰坦尼克的！」 叶星友：「你——」 第24页 他想骂回去，但一张口忽然卡壳。明明他有千百个理由可以说，但是回想起那日自己义无反顾地跳进水池里，他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粉饰自己的行为。 ——所以，他真的心软了吗？ 为了下班后洗干净的水果，为了便利店的晚餐，还是为了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到的身影？ 柴骏说完那句话，本来等着叶星友反驳，可等来等去却什么也没等到。 柴骏愣了几秒，立刻反应过来，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顺竿子刷刷往上爬：「星星，你真的要和我演泰坦尼克啊？？」 「演什么泰坦尼克，轻舟已撞大冰山，我看你就是有那个大冰。」叶星友回过神来，扔下手里还没吃的杨梅，转身就走。 柴骏巴巴地问：「你咋不吃了？」 叶星友：「太酸，不想吃。」 柴骏捡起一只杨梅，咬了一口——啧，这不挺甜的吗。 …… 又过了几日，锦旗「终于」做好，寄到了柴骏手里。 叶星友周末休息，和柴骏一起把锦旗送到了派出所。 小赵警官周末也要值班，他没想到结案之后两位当事人居然会拿着锦旗上门感谢，他感动得要命，特地穿上最新的一身警服，提前把衣服上的褶子都烫平了，那点小心思全写脸上了。 「柴先生、叶先生，你俩太客气了！」小赵警官想接锦旗，又紧张地收回手，在身上擦了又擦。 作为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小民警，他之前只看过自己的师父接到过群众送的锦旗，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接到了！他可要在月末、季末、年末的述职报告上大书特书，书个三四五千字，书到明年才好！ 叶星友客气道：「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们根本找不到划车的混蛋。」 「对对对，」柴骏也说，「保险那边顺利赔付，多亏了警方的配合——说起来，kevin要关多久啊？」 小赵警官：「他这不算是刑事案，只能算是民事案，所以只能治安拘留十五天。」 柴骏啧啧两声：「十五天也够他受教训了，我在网上刷到过帖子，据说派出所的小单间条件不太好，要好几个人挤大通铺？」 提起这件事，小赵警官脸色闪过一丝尴尬：「他住的是单间。」 「？」 小赵警官看四周无人，压低声音说：「我师父说，怕他祸乱后宫，罪不容诛。」 叶星友：「……」真不想听懂啊。 因为他们送了锦旗，小赵的师父提议给他们三个人拍一支视频、再拍几张大合影。 于是三人来到派出所门口，重新表演了一遍送锦旗的过程。 两位群众送上锦旗，民警小赵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他接过锦旗后当众展开，只见硕大的锦旗上绣着几个大字—— 徐汇区最棒的兔子警官赵迪： 慧眼识渣，为民除害！ 落款是市民柴某、市民叶某某 叶某某还是第一次见到锦旗上的字，他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接下来，他们三人还要一起拍几张照片。 小赵警官站在正中央，两位群众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旁，三人合力把锦旗举到身前，相机快门声响了几下，留下了他们三人的合影。 照片里，柴骏剑眉星目，笑得一脸阳光灿烂；叶星友只微微提起嘴角，笑容内敛，额发微乱。 拍完合影，叶星友才知道这么傻的照片居然会发到派出所的公众号上，他顿时后悔没带口罩。 「带什么口罩？」柴骏安慰他，「我这么英俊潇洒、你那么高冷帅气，小赵警官也长得像个优秀的人民公僕，咱仨不用带口罩！」 小赵警官：「……什么叫我长得像个人民公僕？」 柴骏：「我这是夸你憨厚又正派。」 明明柴骏说得是褒义词，但是小赵听得怎么那么古怪呢？ …… 送完锦旗，柴骏也要走了——他在沪市呆了一周多，虽然可以居「家」办公，但有些东西还需要他亲自商谈处理，不能远程工作。 「没办法，像我这样的p10级骨干，可是公司的智脑级人物，缺了我公司就不转了。」柴骏向叶星友解释，「我先回京了，山水相逢后会有期——我那个瑜伽垫你可给我收好了啊！」 叶星友打定主意，等柴骏前脚一走，他回去就把那瑜伽垫剪碎了扔在楼下给野猫做窝。 柴骏又说：「还有健身房的私教课你记得上，我替你约了二十次的游泳课，每周两节，三种泳姿包教包会，像你这种经常在电脑前做图的工作，就需要多游游泳，舒缓一下肩膀和脖子。」 叶星友：「别瞎操心了，你再废话就赶不上飞机了。」 柴骏可感动了：「哎呀，你连我的航班是什么起飞都知道，没想到你这么关注我。」 「……」 被砸坏的车子还在修理厂里，租车公司重新给柴骏派了一辆崭新的车，型号一模一样、颜色一模一样、内饰一模一样，恍惚间，柴骏甚至以为围绕着这辆车产生的一切，包括同居、破案、落水后的救援……都是他做的一场大梦。 他驾车离开，后视镜里，他发现叶星友不等他驶远，就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好像一切都恢復了原样，如同他刚到沪市的那一天。 经过半小时的路程，车子驶进了浦东机场的停车楼。柴骏是金卡商务舱，慢悠悠地值机、託运，找到vip休息室，点了杯咖啡坐下。 第25页 距离登机还有很久，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恰巧看到了派出所公众号发的推送。 推文首图，正是他、小赵警官、叶星友三人并排站在一起，手里举着锦旗尬笑的大合影。 照片拍得确实不算好看，构图丑，光影丑，十分英俊只拍出来五分，柴骏对着这张丑丑的照片出神地看了半天，指尖在叶星友那张僵硬的笑脸上轻抚了好久，最终还是把照片存进了手机相册里。 他想了想，又在修图软体里把这张照片「p」了一下——截掉小赵警官，截掉锦旗，再把自己的上半身和叶星友的上半身并排拼在一起，背景换成正红色。 柴骏的p图水平并不高明，人物边缘抠的全是锯齿，背景红色也很生硬。 但是，他依旧美滋滋地把这张p后的红底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 作为「总」级别的人，他有两个手机号，一个手机号工作用，都是同事和客户；另一个手机号是私人号，都是朋友和老同学。 这张p后的照片，被他发在了私人号上。 当然，他特地屏蔽了叶星友。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我俩的第一张合影【耶】【耶】【耶】 （分享照片） 照片发出去后没多久，广播就通知商务舱乘客可以登机了。 从沪市飞京城的航班需要两个多小时，等到柴骏再次落地开机时，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而他的那张发在私人号码朋友圈的p图合影，也收穫了几十个点赞，评论区好友都知道他最近在追人，不惜两城打飞机，现在看他发了「合影」，大家都在评论区里起闹。 然而在这些评论里，他意外地看到了一条本不该在此的评论——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丑死了，立刻删掉。 柴骏：？？？？？？？！！！！！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他居然一时手抖，把「不给ta看」设置成了「提醒ta看」。 所以这张本来不该让叶星友看到的合影照片，就这样怼到了叶星友面前！！！ 柴骏顿时头皮发麻，手都抖了。 他不敢想像叶星友的心情，以这位大少爷的性格，不会直接把他拉黑吧？ 但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柴骏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点开了叶星友的朋友圈。 出乎意料的，叶星友没有拉黑他。 出乎意料的，很少发朋友圈的叶星友在半小时前发布了一张照片。 出乎意料的，那张照片……居然是他们俩的「合影」。 不是拙劣的p图，而是一张真实的、柴骏从未见过的、不知何时被叶星友拍下的画面。 ——浑身湿透的柴骏盘膝坐在泳池边，身下一大摊水迹，模样散漫又狼狈。他并未发现自己被偷拍，双手提起衣服一角，攥紧拧水，有水流顺着衣摆滚落，湿掉的皮鞋扔在一旁。即使是如此狼狈的情况，他却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在距离镜头更近的位置，叶星友一手拿手机自拍，另一只手比了一个大拇指朝下的自嘲姿势。一头湿发被他随意撸到脑后，露出隽秀的五官，青年在镜头前不加掩饰的展露笑意，清爽悠然。 这张照片配了一句话。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手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张丑合影。 【分享照片】 柴骏：！！！ 这哪里是丑照啊。 柴骏拍过不少照片，读书时因为一身好样貌，给学生会拍过迎新照；工作后他也是公司的门面，每年都要和其他高管一起拍职业形象照；更别提他陪客户去打高尔夫、玩滑雪、出海垂钓，都会有摄影师跟拍…… 但那些照片摆拍的程度居多，精修后的照片再怎么端正，也不如叶星友随手的一张自拍更有生命力。 快门按下的瞬间，定格的不光是一个瞬间，更是一份记忆、一份心动。 柴骏在那张照片下点赞，点赞，疯狂点点点点点赞。 他立刻下载了这张照片，把自己湿漉漉的样子截下来，设为了私人帐号头像。 叶星友很快收到了他的点赞提醒，也看到柴骏换了新的头像。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脸皮的人。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那你现在见到了。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星星你为什么偷拍我的照片啊，你是不是终于察觉到我的魅力，情不自禁地爱上我了？（得意）（得意）（得意）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怎么没直接在泳池里淹死你呢？ @帅得简单赢得轻松：都说了我一米八五，泳池才一米八！ @下班之后当我死了：记住了，我会在你的坟头刻上这句话的。 柴骏已经计划好了，他要是死了，他就和叶星友葬一起，小石也要随葬，他们仨就是吉祥快乐的一家。 柴骏忍不住直接给叶星友打了个语音电话。 叶星友让他有屁快放，自己在加班。 柴骏问：「我过段时间又要去沪市出差。」 叶星友：「所以呢？」 柴骏：「所以我那瑜伽垫能别扔吗？」 「你说晚了，」叶星友戳破他的幻想，「我已经扔到楼下，给野猫当窝了。」 「那没事儿，」柴骏还有nb，「反正不贵，我再买一条。」 第26页 叶星友打断他：「别买，没地方放。」 「怎么会没地方放？就放在沙发前面，茶几后面。」 「我换了一张大沙发，茶几都搬到阳台去了。」 柴骏想不明白叶星友怎么会莫名其妙换沙发，毕竟叶星友从来不在出租屋里添置任何家具家电，因为他觉得这就是在给房东白送钱，能凑合用旧的他就一直用旧的。 而叶星友原来的那组沙发是上一个房客留下来的，不算旧，就是有点小，柴骏睡的时候连腿都伸不直…… ……诶？？等等！！ 柴骏：「星星，你的沙发不会是给我换的吧？」 叶星友：「不，是给小石换的。」 「……」 「我平时上班这么忙，它一颗石头在家太寂寞，我就买个大沙发陪它，有问题吗？」 柴骏：「没问题没问题当然没问题！」他十分殷勤地说：「小石寂寞，你就给小石买个沙发。那沙发寂寞，你能不能给沙发买个我？」 叶星友：「柴总身价这么贵，我可买不起。」 「买得起的。别人要的话，车子票子房子都要配齐；你要的话，给我个仨瓜俩枣我就卖了。」柴骏又退让一步，「而且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换哦。」 「……」 「你是不是被我逗笑了？」 「……」 「星星，你要同意我做你男朋友的话，你就喘个气。」 「……」 叶星友以前就知道柴骏不要脸，但从来不知道柴骏这么不要脸。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啊。叶星友是人，人是哺乳动物，哺乳动物都用肺唿吸，用肺唿吸就代表会喘气。 叶星友不是鱼，也不是鸟，他是叶星友，一个和柴骏产生了交集的普通人类。 他们从来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本该是毫无交集的两条平行线，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们的人生如一团乱麻般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想到这里，叶星友深深地、无奈地、又认命地嘆了一口气。 【完】 作者有话说： 【后记】 星星和柴总的番外终于写完啦。 这个短短的小尾巴没有榜单也没有入v，基本没有曝光，全靠从《三步让兔子学会后空翻》来的老朋友们支持，希望这个故事没让大家失望！ 柴总和星星真的就是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星星嘴硬又傲娇，对谈恋爱毫无兴趣，只想冷漠地打工冷漠地赚钱冷漠地攒首付冷漠地过自己的人生；柴骏的生活多姿多彩又多财，他就像是一条横冲直撞的……呃，狗，自己闯进社畜家里，躺下耍赖不起来，轰也轰不走。 叶星友八分嘴硬两分心软，柴骏八分脸皮厚两分钱包厚，恋爱路註定走得磕磕绊绊。 这篇文只是他们的恋爱开篇，未来他们还会在他们的世界里继续磨合、斗嘴、生活。 总之，感谢每个看完这个小故事的人！ 评论送五十个小红包，感谢大家追文与等待~ 我们下篇文再见。 小方 2024.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