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腰细身软,二爷哄撩上瘾》 第1章 你非要招惹我 “别走。” 江晚禾紧拽着男人的手不肯松开。 翟砚辞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神识不清的女人,“你喝了不该喝的东西,我打个电话,让医生过来……” “不要,医生救不了我。”江晚禾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吻了上去,声线软糯,直撩得人骨头都要酥麻,“你可以。” 暧昧的情欲瞬间被点燃。 翟砚辞呼吸微沉,捏住她的下巴,嗓音暗哑,“你看清楚,我是谁?” 江晚禾虽醉眼朦胧,却也是认得出眼前的男人到底是谁,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你是翟……翟砚辞。” “我不做趁人之危的事。”翟砚辞推开她。 江晚禾攀缠着他不肯撒手,感觉身体愈发燥热难耐,趁他不备双手勾住他的脖颈,仰头毫不犹豫地吻上他性感的喉结。 翟砚辞呼吸一滞,喉结不受控地滚了滚。 怀里的女人温软娇柔体香清甜,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细腰。 柔软的腰肢不盈一握,翟砚辞的眼眸愈发深邃,怀里的女人仍在胡乱蹭着他健硕的身躯,惹得他体内一阵狂躁。 只一瞬,翟砚辞便掐着她的腰,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江晚禾眼尾洇红,有些不耐烦,“翟砚辞,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该不会是不行吧?” “江晚禾,我给过你机会的。”翟砚辞粗暴撕开她的丝绸白裙,埋头在她颈窝处轻咬,“可你非要招惹我。” 窗外月色缠绵竹影,直至天际露出鱼肚白,一室热烈疯狂才化作平静。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江晚禾只觉浑身酸软无力,待她看清楚睡在身侧的人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翟砚辞。 她竟然睡了翟家二爷! “醒了?”男人纵欲过后的嗓音低沉、沙哑、富有磁性,和他那张脸一样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翟……二爷。”江晚禾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暗自诽腹昨晚某人实在太狠,“昨晚的事情,我很抱歉!” 翟砚辞单手支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江晚禾,“除了抱歉,就没有别的想要说吗?” “昨晚之事纯属酒后乱性,二爷放心,出了这个门,我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翟砚辞,绝对不是她能高攀得起的。 传闻他有未婚妻,想必他刚刚是在暗示她不要乱说话。 翟砚辞半眯着眼,舔了舔了后牙槽。 看来昨晚他只是一个“灭火救急”的工具人。 别人可没想过要对他负责。 江晚禾裹着单薄的毯子下床在满地狼藉里找自己的衣服,价值不菲的小礼裙已被撕得不堪入目。 谁能想得到平日里矜贵、禁欲、凉薄的高岭之花,偏偏在床上,他热情又疯狂,每一次似乎都要将她碾碎,揉进他的血肉里才肯罢休。 翟砚辞把她的微妙表情都看在眼里,嘴色勾着笑意,“我现在让人给你送条新的裙子过来。” “时间来不及了,我等下还有个会要开。”江晚禾手指挑起翟砚辞的白衬衫,“二爷要是不介意的话,这件衬衫送我救急吧。” 翟砚辞眉头微蹙,“你确定?” 几分钟后,江晚禾从洗手间里出来。 身上穿着他的白衬衫,搭配着彩色丝带,脚下踩着尖头高跟,把纯和欲糅合得天衣无缝。 翟砚辞眸子墨色翻涌。 “江小姐。” 江晚禾回头,“还有事?” “我听说江小姐有未婚夫的。”翟砚辞语气顿了顿,“昨晚,你该不会把我认错成别人了吧?” “没有,昨晚之前,我恢复了单身。再说了,我不玩莞莞类卿那套。” 并不是怕惹恼翟砚辞才这样说,而是她昨天确实被人甩了,恢复单身。 翟砚辞似乎挺满意这个答复,“如此甚好。” 目送江晚禾离开后,翟砚辞打了一通电话,“帮我去查一件事情。” —— 招摇的红色保时捷停在路边,缓缓降下车窗露出一张妩媚的脸,冲着江晚禾招手道:“晚晚,上车。” 江晚禾躬身坐进副驾驶座。 许倩上下打量着江晚禾,她身上分明穿的是一件男士白衬衫,雪白的天鹅颈有两三处疑似暧昧不明的吻痕,打趣道:“看来昨晚的战况不是一般的激烈,那男的是谁啊,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江晚禾的情绪低落,坦诚道:“翟砚辞。” “翟……”许倩惊呼道:“你刚才说的是谁?翟砚辞?” “嗯。” “不是,你怎么招惹上那尊大佛了?” 江晚禾单手支撑着脑袋,仔细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部捊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翟砚辞只是一个意外。” 许倩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下黑手的人原本是想把江晚禾送到某位大人物的床上,以色谋权或钱,最后江晚禾却阴差阳错上翟砚辞的床。 “你怎么肯定那人要攀附的那位大人物不是翟砚辞?” 这云城里,谁不想跟翟砚辞攀沾关系? 没准那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翟砚辞。 “不是他,我是逃出来的路上碰见他,求他救了我。” 江晚禾虽然在生日宴会上喝了不该喝的东西,迷迷糊糊之下被人送去指定的房间,可幸好还保存有一丝清醒。 她摔碎了房间里的花瓶,拿起碎片深刺大腿,强逼自己恢复清醒,在那位大人物来之前,跳窗逃跑。 窗外是柔软的草丛,虽然落地时身体因冲击力而疼痛,但好在并未受到致命伤害。 那位大人物的保镖很快就发现她逃跑,一路紧追不舍。 后来碰见了翟砚辞,情急之下,只好求他救自己。 “那他还怪好心的咧。”许倩调侃道:“把你救到他的床上,然后吃干抹净。” “也……也不能这样说。”江晚禾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记得很清楚,翟辞辞昨晚是有正人君子作派拒绝过她的,是她自己缠着人家不肯放,所以后来的种种真的不能怪他,“你就当是我见色起意吧。” 许倩:“!!!” 她严重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江晚禾跟周郁川谈了四年,现在还处于纯纯的革命友谊阶段,昨晚竟然随随便便就把自己交了出去。 “我承认翟砚辞是很多女人都想睡的对象,但你昨晚见色起意就很不江晚禾。” 许倩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情绪急转直下,沉沉叹了口气,“你老实告诉我,你故意要跟翟砚辞睡,是不是为了报复周郁川?” 第2章 他眼瞎了吧 昨天是江晚禾的生日,许倩刚好在外省出差没法及时赶回来。 无意得知周郁川在江晚禾的生日宴上,当众宣布即将要和傅可沅结婚。 许倩气得肺都要炸了,打江晚禾的电话,先是没人接听,到了后面直接是关机状态。 众人皆知江家大小姐江晚禾从小就喜欢周郁川,一直在他的身后追,喜欢他快没了自我。 周郁川突然闹这一出,许倩担心江晚禾想不开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抛下还没有完成的项目,连夜开车赶回来。 提起周郁川这个名字,江晚禾的心情骤然往下沉。 昨晚在她的生日宴会上,周郁川当众宣布自己即将要结婚了。 在座的基本都是平日里玩得来的朋友,纷纷祝福她。 她笑眼盈盈地注视着周郁川,那一瞬,觉得好像有无数烟花在脑海中炸开。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怎料周郁川将站在他身旁的一容貌清丽的女人圈入自己的怀里,眼角眉梢都是肆意的笑,“大家别误会,晚禾她只是我妹妹。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傅可沅,你们的嫂子。” 众人懵了。 包厢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江晚禾听见自己的心从高空重重坠落,摔得四分五裂。 烟花绚丽绽放过后,星光和焰火,都溶进了黑暗里。 “晚禾。”周郁川无视周围一言难尽的各种目光,冲着江晚禾挥挥手,“过来,叫嫂子。” 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江晚禾的心犹如被千万根细针刺扎,无声一笑,“报复?你觉得我是这么无聊的人?” “那你还跟翟砚辞睡?”电光火石间,许倩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你别告诉我,要对你下黑手的人,是周郁川?” 周郁川十三岁那年被江云山带回江家,成了江家的养子。 大学毕业后,进入嘉禾集团工作,仅仅四年时间,从基层管理一路爬到手握实权的副总。 半年前,江云山遭遇车祸,至今昏迷不醒。 没了江云山这个主心骨,竞争对手趁机发难,一时间嘉禾集团军心溃散,摇摇欲坠。 是周郁川站出来力挽狂澜,稳住了嘉禾集团。 一时间,周郁川成了嘉禾集团的大功臣,被董事会那帮老东西推荐暂代董事长一职。 而江晚禾作为江云山的独生女,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任职嘉禾集团业务部总监一职,看似掌权,但实则已经几近被架空。 并非许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江云山什么时候醒来是一个未知数,而江晚禾要是出事,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周郁川。 “只是猜测而已。”江晚禾的神色凝重了不少,“目前暂无证据。” “周郁川那个人你还不清楚吗?他做事情向来滴水不露,这种事,他还能留下证据让你查到,然后跟他对簿公堂?” 许倩是向来不太喜欢周郁川的,总觉得他那个人过于世故圆滑,老谋深算,但奈何江晚禾对他死心塌地,甚至快要把他捧上天,她就算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呀,也不必再替他想理由洗白了。自从你家老爷子遭遇车祸,嘉禾集团大权落在他手上之后,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的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你说他要高攀个世家小姐,毫不留情一脚把你给踹开,那也就算了。偏偏跟傅可沅搞在一起,什么玩意儿?” 傅可沅是嘉禾集团一个小股东的女儿。 论容貌、身材、学识、家世,江晚禾无一不甩傅可沅十条八条街。 放弃西瓜捡芝麻,周郁川的脑子是进水了吧? 许倩白眼一翻,“眼瞎了吧他,我都想自掏腰包给他挂个眼科了。” “不,算了,这种渣男,就让他当个瞎子吧。”浪费她的钱。 “不瞒你说,在昨晚之前,我对他还是抱有期待的。我们也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同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了十几年。我原本以为,哪怕他对我没有爱情,也会有亲情在的。” 昨晚她神识不太清醒被人掺扶着离开包厢时,她无意中看见周郁川的助理状作不经意撞了一下那人,然后偷偷塞给那人一张房卡。 自从父亲昏迷后,嘉禾集团遭遇死对头联手攻击,几近陷入破产危机,虽然周郁川稳住了大局,但还是没有恢复元气。 现在急着要拉拢投资人启动两个重要的新项目。 想必,她就是甲方爸爸愿意给嘉禾集团注资的条件之一吧。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许倩气得想打人,下次要找人拿麻皮袋套住姓周的头,打得他后半辈子隔三差五要去挂男科。 “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你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要是把一辈子折在他的手里才是悲剧呢。” 江晚禾无从反驳。 “那个……”许倩语气顿了顿,试探性问道:“你昨晚有没有把翟砚辞给伺候好?” 江晚禾一脸裂开的表情,“?” 许倩凑近她,“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嘉禾集团从周郁川的手里抢回来,别给机会他把你扫地出门。” “我会想办法的。”但这跟翟砚辞睡她的体验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许倩读懂了江晚禾的眼神,“你傻呀你,要是能攀上翟砚辞这尊大佛,周郁川他算什么东西?” —— 江晚禾从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堆里抬头,上下左右扭摆脖子,舒展筋骨。 加班加点赶项目进度,是工作常态。 窗外,月明星稀,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江晚禾关掉电脑,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远远瞧见总经理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 周郁川是嘉禾出了名的工作狂魔,用短短四年的时间,从一名基础管理人员爬到副总的位置,靠的从来不是江家养子的身份。 办公室的门没关上,江晚禾还没站稳脚,隐隐听见从里面传出一阵暧昧的娇、喘声。 男人“嘶”一声,声音因情欲变了调,“你这只小野猫挠人还挺疼。” 女人声音软成了水,“我不光会挠人,我还会咬人呢。” 男人嗓音刻意压低,戏谑道:“你尽管出招,不管什么样的招式,我都照单全收。” 江晚禾眉头微蹙,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就走。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周郁川。 在她的记忆里,周郁川一直都是一个端庄持重的谦谦君子。 也许,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卸下这些面具,露出真实的原始欲望本性。 “讨厌。”身后传来女人越发娇气的声音,“说,你以前是不是也这样哄着江晚禾的?” 蓦然听见自己的名字,江晚禾下意识一顿。 “你想什么呢。”周郁川突然没了兴致,捡起地上的衬衫穿上,嗤笑了一声,“我从来都没碰过她。” 第3章 我嫌她脏 “你和她都在一起四年了,你从来都没有碰过她?”傅可沅有些惊讶,拔尖的声音充满质疑,“我脸上写着好骗两个字吗?” 察觉到周郁川情绪有变化,傅可沅从身后抱住他,脑袋贴在他的肩膀上,善解人意道:“就算你碰了她,我也不会多说什么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谁还没有个过去呢。” 周郁川转过身,挑起她的下巴,眸色幽暗,语气阴沉,“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碰她吗?” 江晚禾竖起耳朵,身子绷紧。 这个答案,她也想知道。 周郁川和她在一起快四年了,别说没跟她做过亲密无间的事,就连亲吻都不曾有过。 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举动,止步于拥抱。 纵使心底有疑惑,但这种事情难以启齿,她只当他是个谦谦君子,不轻易越雷池半步。 “为什么?”傅可沅疑惑不已。 江晚禾的美貌,就算是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也是大杀四方的存在。 多少男人拜倒她的石榴裙下,想一亲芳泽。 再说了,周郁川可不是什么纯情战士,她和他在一起不到一星期,就上了床。 “因为。”周郁川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丝毫不掩饰厌恶,“我嫌她,脏。” 江晚禾眉头越发紧蹙。 除了那天晚上她被人下药,和翟砚辞共度一夜春宵以外,她的私生活检点干净,从来不和男性有任何过密的行为。 为了讨好傅可沅,这种毁人名节的脏水都能乱泼了吗? 江晚禾只觉得喉咙涌上一股腥甜。 她到底瞎得有多厉害啊,才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 “还真看不出来江晚禾竟然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傅可沅嘲讽道:“不过也难怪大家都被她骗得团团转,毕竟长了一张清纯的初恋脸。” 那个女人假意挤两滴眼泪出来,那些男人怕是要把心都掏出来给她。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撕破了寂静。 周郁川和傅可沅相互对视了一眼,脸色皆骤然变沉。 电话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说江云山已经醒过来了。 心情瞬间由阴转晴,江晚禾的声音多了两分愉悦,“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傅可沅这才发现周郁川办公室的门原来没关,面色更加难看了,厉声质问道:“江晚禾,你怎么在这里?” 江晚禾下巴往墙上贴刻着嘉禾集团几个字的方向抬了抬,“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需要向你打报告?” “倒是你们……”江晚禾的目光越过傅可沅,落在周郁川的脸上,“虽然我能理解成年人之间的情难自禁,但这里是工作的地方。周总,你暂代我们嘉禾集团董事长一职,一言一行都代表我们嘉禾集团的形象。” “在办公室秽乱这种事情要是被传了出去,周总你可想好要如何跟董事会交代了吗?” “江晚禾你少在这里跟我们上纲上线。今晚的事情,也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要是传到了董事会那里去,也只会是你在背后乱嚼舌根罢了。” 傅可沅见周郁川直勾勾地盯着江晚禾看,眼神复杂,顿时心生不悦,走过去亲密地挽上他的胳膊,眉眼皆是胜利者宣示主权的姿态,嘲讽道:“想必你刚也偷听到我们的对话了。江晚禾,我还真瞧不上你现在这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嘴脸。” “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会好好反省自己,谈恋爱四年,对象从始至终都不肯碰自己一下。” 傅可沅不提还好,这一提,江晚禾都快要气笑了,目光投向周郁川,“周总,既然话都挑开了,那我今天就当面问个清楚。” “你刚才说你不愿意碰我,是因为嫌我脏。”江晚禾一步一步向周郁川逼近,“周郁川,是我先追求的你没错,你不喜欢我拒绝了就是,我也绝对不会死缠烂打。” “可你既要答应跟我在一起,又要在背后泼脏水诋毁我名声。”冷意爬上了眼底,更多的是失望,“周郁川,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两个字触痛了周郁川的神经,他烦躁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当初答应跟你在一起,并非我的意愿。” “是你识人不清,被人玩弄了感情。你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可他不爱你,也不愿意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你一时想不开,便投湖自尽。” “你大难不死,被人救了起来。孩子没保住,那段痛苦的记忆,你也选择性失忆了。是父亲他怕你恢复记忆,再次自寻短见,所以才苦苦哀求我和你在一起。” “周郁川,你骗人!” 江晚禾知道自己丢失过一段经历。 那段丢失的经历在三年前,大概有一年时间,在那一年里发生过的事情,和遇见过什么人,她统统都忘记了。 她不相信丢失的那段经历,会是这样不堪的。 周郁川冷笑连连,“你爱信不信。” “行,全当你说的都是真的。”反正她什么都想不起来,跟死无对证毫无区别,“这四年来,委屈你了,也感谢你这几年来对我的帮助,还有施舍。” 周郁川一怔。 一口气堵在胸膛里,烦躁得厉害。 江晚禾又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两位继续。不过,我建议换个地方。” “万一哪位同事突然回来公司撞见了,影响不好。” 说完,江晚禾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傅可沅抓狂愤怒的声音,“江晚禾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从我身上偷走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统统都会拿回来。 江晚禾开车直奔云城第一人民医院。 父亲终于醒来了。 医生之前说,父亲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这幸福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江晚禾正要推门进去,突然听见从里面传来一道略微熟悉的女声。 “江总,当年我和露霜在同一个病房待产,同一天分娩,为我们接生的护士粗心大意,竟把两个孩子调换了。” 江晚禾心头一颤。 透过门缝,江晚禾看清了女人的脸。 她是傅可沅的母亲刘净秋,而刘净秋口中的露霜则是江晚禾的母亲白露霜。 第4章 我是伤者的家属 “不可能!”江云山因情绪激动,猛然咳嗽起来,好一阵子才缓和过来,“晚禾她就是我江云山的亲生女儿。” “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这不是儿戏,我是绝对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 刘净秋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递给江云山,“这是你和可沅的亲子鉴定报告。” 江云山犹豫了半晌,颤颤巍巍地接过刘净秋手里的亲子鉴定报告。 刘净秋解释道:“大概是半年前吧,可沅生病需治疗,无意中发现她竟不是老傅的女儿。” “一开始,老傅以为是我背着他在外边有人,闹着要跟我离婚。你跟我也是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是清楚的,我怎么可能会背着老傅在外边乱搞呢。我想来想去这事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当年在医院抱错了孩子。”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我暗中安排人拿了你的头发做样品,跟可沅做了亲子鉴定。” 江云山的目光落在检测结论上——符合生物学父女关系。 他的面色骤然变沉,双手沉沉垂下,亲子鉴定报告掉落在地。 江晚禾的心,也如同那份亲子鉴定报告重重坠落。 刘净秋心情同样凝重,“你要是不信我的这份报告,你可以找你信得过的人重新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报告出来后,我是想着第一时间找你,可你不幸遭遇了车祸,在医院里一躺就是半年。”刘净秋叹了口气,“江总,这样的结果对你我来说都太难接受了,但我思来想去的,觉得不管怎样,孩子有知情的权利。” 江云山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晚禾。如果可沅真的是我的亲生女儿,那我会想办法补偿她的……” “江小姐,您怎么站在这儿不进去啊?江先生他醒过来了,快进去看看他吧。” 说话的正是江云山的主治医生,刚从隔壁病房查房出来。 病房里的两人闻言皆是一怔,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门口处。 江晚禾深呼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情绪,推门而进。 她礼貌性地向刘净秋打了声招呼,像往时一样,扑进江云山的怀里,“爸,你终于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给你做检查。” “医生已经过来给我做过检查了。”江云山道:“放心,我没事。” 江晚禾把脑袋从江云山的怀里探出来,鼻腔酸涩,眼尾洇红,“爸爸,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是爸爸不好,让晚晚担心了。”江云山看着江晚禾,苍白的脸神色颇为凝重,似乎又怕她看出端倪来,强颜欢笑着。 “晚禾。”刘净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江晚禾,试探道:“刚刚在门外,你是不是都听见我们的谈话了?” 江云山立即变了脸,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厉声夹着警告的意味,“刘净秋。” “江云山,这种事情纸包不住火,她迟早会知道真相的。”刘净秋顿了顿,看向江晚禾的神色复杂,“再说了,你也没有权力阻止我跟自己的亲生女儿相认。” 坐电梯直奔地下车库,回到车上,江晚禾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无力地伏在方向盘上,无声痛哭。 母亲白露霜早逝,父亲担心继母待她不好,便一直没有再娶。 江云山是出了名的宠女狂魔,要星星不给月亮。 可现在却告诉她,这个疼她入骨的男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江晚禾的心像是人用利刃剜了出来似的。 耳边突然响起傅可沅的话——“江晚禾你从我身上偷走的东西,迟早有一天,我统统都会拿回来。” 所以,她是一早就知道她们两人的身份对调了? 那周郁川呢? 他是否也早就知晓了此事? 江晚禾的心神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游离于现实之外,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而迟缓。 她无意识地踩下了油门,车辆缓缓驶入了一个本不该属于它的轨迹,全然未觉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灯已悄无声息地从翠绿转为刺目的猩红。 左侧车道上的黑色宾利以稳定的速度驶来,陆韦注意到了即将发生的危险,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急切,猛地踩下刹车,车轮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砰——”一声巨响,如同雷鸣般在寂静的街道上炸开,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颤抖。 车窗玻璃在冲击下四分五裂,碎片飞溅。 江晚禾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推向一侧,头部重重地撞向了车窗边缘,疼痛与眩晕瞬间淹没了她的感官。眼睛不受控制缓缓闭上,周围的一切声音和光线都逐渐远去,只留下一片漆黑和寂静。 坐在宾利车上的翟砚辞正低头审阅合同,这一刻,所有的平静都被瞬间打破。眼睁睁看着四周的景象仿佛变得模糊而扭曲,耳边充斥着金属碰撞的轰鸣和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他抬手强撑着车窗边缘,勉强稳住身体,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陆韦手指因用力而泛白,面上虽极力保持镇定,但心跳如鼓,几乎要跳出胸膛,用平静的语气解释道:“翟总,对方违规行驶,来不及躲避。” 翟砚辞低头看了眼腕表,吩咐陆韦道:“安排陈叔过来。” “好,我马上安排。” 翟砚辞要去见一位重要的客户,时间紧迫,陆韦不敢耽误。 等他结束通话,回头看向后排时,翟砚辞已经沉浸式切入办公模式,仿佛刚才生死就在一线之间的车祸是再小不过的插曲,小到都不值得他掀一下眼皮。 陆韦不再打扰他,推门下车,这才发现对方的车头受损严重,保险杠凹陷,引擎盖隆起,车灯破碎,一片狼藉。 对方车主是个年轻的女孩,伤势似乎十分严重,已经陷入了昏迷中,暂不明确是否有生命危险,好心的路人已帮忙拨打120救护车。 救死扶伤的事情,陆韦帮不上忙,掏出手机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几分钟后,陈叔的车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里,尾随而来的还有救护车。 翟砚辞合上笔记本,从车里下来,目光无意瞟向从事故车上被抬到移动担架上的女孩。 他感觉心跳停滞了一瞬,喉咙微微发紧。 翟砚辞转身把笔记本塞到陆韦的手中,“取消行程。” “取……取消?”不等陆韦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翟砚辞三步作两走向救护车,还紧跟在医护人员身后上车。 “请问你是哪位?”医生问道。 翟砚辞看向半边脸都是血迹的江晚禾,哑声道:“我是伤者的家属。” 第5章 我其实跟他不熟 江晚禾缓缓睁开眼,四周是一片洁白的世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缝隙,她微微侧头,视线逐渐清晰,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是各种医疗器械的轻声嗡鸣。 她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四肢无力,只能勉强转动眼珠。 真好。 她还活着。 “醒了。” 江晚禾心尖一颤,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这声音,好像是翟砚辞。 她循着熟悉的声音望去,果然看见翟砚辞坐在床边,单手支撑着脑袋,直勾勾地看着她。 “二……二爷,你怎么在这里?” “二爷?”翟砚辞扯了下嘴角,拖腔拖调道:“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喊我的。” 江晚禾:“……” 那天晚上,她被情欲支配着,用能酥软人骨头的语调一遍又一遍地喊他砚辞。 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如同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轮番播放。江晚禾原本苍白的脸色,竟染上了几分红晕,就连耳根子也红了,“不是说好了,不提那晚的事情了吗?” “江小姐,我才是受害者。”翟砚辞俯贴在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缠绕上她的颈脖,“你要不要对我负责,应该是由我说了算。” 江晚禾:“……” 他算哪门子的受害者? 分明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二爷那晚也是纵情享受的,谈不上受害者。” 他那晚肆意沉沦的模样,她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哪里像受了委屈的受害者? “这样说来,那天晚上我确实有责任。”翟砚辞眼底带着明晃晃的笑意,“虽说你当时意识不清,但我是清醒着的。说起来,算我是趁人之危。” 翟砚辞如此直白,江晚禾一时语塞,良久才道:“你情我愿之事,算不上趁人之危。” 是她先笑话他不行,他才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的。 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做梦竟然都能梦到那晚与在他在床塌间缠绵之事,导致那天晚上的种种细节,在她的脑海里越发清晰。 所以真的不能怪他,只能怪她自己。 翟砚辞并不领情,坚持道:“不管怎么说,这事我有责任。” 江晚禾正要说话,医生和护士敲门进来。 “江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沈医生问。 “沈医生,我刚刚和江小姐聊了一会儿,她思维敏捷,记忆清晰,应该没有脑震荡的可能。” “嗯,江小姐精神看起来不错。”沈医生目光落在江晚禾的脸上,“我现在给你做个检查。” “好的,谢谢沈医生。” 见翟砚辞守在一旁没有要走意思,想起刚才他还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再一次问道:“二爷,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这样,我要是不在这里呢,那便是肇事逃逸。”翟砚辞解释道。 江晚禾瞬间反应过来了。 跟她的车相撞的竟然是翟砚辞。 他刚才那话的意思,是把交通事故的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了? 不对啊,她记得当时明明是她违反交通规则而导致的车祸。 “二爷,不好意思,这件事情责任都在我,连累你了。”江晚禾上下打量翟砚辞,“你有没有受伤?” 想到自己都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翟砚辞应该不会毫发无损,江晚禾不太放心,“二爷,要不你还是做个全身检查吧,所有的医药费用我来承担。” “我的身体无碍。”翟砚辞道:“虽然你违规行驶要负主要责任,但身体受了伤,也算是受到了惩罚。我当时反应不够敏捷,未及时减速行驶,也是有一定责任的。” 江晚禾一怔。 这换成品性不好的人,没准讹上她了。 他倒好,居然赶着上承担责任。 实在没想到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翟砚辞,竟然是一个富有责任心的人。 翟砚辞向江晚禾伸手,“你手机给我。” “要我手机干嘛?”江晚禾虽有疑惑,但还是伸手从床边柜上拿过手机递给他。 翟砚辞低头捣鼓了两三分钟,才把手机还给江晚禾,“我的微信和手机号码都保存好了,不许删除不许拉黑。” 江晚禾:“?” “那天晚上的事,还有这一次,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翟砚辞漆黑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深眸映出她略显苍白的面容,“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所以我允许你向我提一个愿望。” “提一个愿望?”江晚禾突然觉得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一点也不像别人说的那样生人勿近,打趣道:“我要是向你许愿的话,会灵验吗?” “与其求神拜佛,你不如求我。”翟砚辞神色认真,“除了写进刑法里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这般狂傲的话,要是出自别人的嘴,江晚禾估计要翻白眼,还会忍不住回怼几句。 可他是翟砚辞。 翟氏集团这种顶级豪门,是十个嘉禾集团都够不着的。而作为翟氏集团的掌舵人,翟砚辞跺跺脚,云城的企业就要动荡的。 年轻的小护士在一旁忍不住偷着乐。 江晚禾见她一个劲儿的憋着笑,心生疑惑,“你笑什么呢?” “我是羡慕两位的感情真好。” “……”江晚禾哭笑不得,“我想你误会了,我跟他其实不熟。” 翟砚辞垂着眼梢看她,舌尖顶了下腮帮,低声一笑。 “不可能!”小护士摇摇头,“江小姐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他一直守着你,寸步不离。”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江晚禾不敢置信看向翟砚辞,见他面无表情,又看向小护士,“他寸步不离守着我?” “是的。”小护士看了一眼翟砚辞,见他不说话,似乎也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又继续道:“他说他是你的家属。江小姐你刚才说跟他不熟,是跟他吵架了吗?” “家……家属?”江晚禾再次震惊望向翟砚辞。 “我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翟砚辞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缓缓起身,“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 许倩慌慌张张赶到医院,恰巧碰见从病房里出来的翟砚辞,一脸的不可思议,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抬头确认病房号。 没错啊,是3012房。 “翟……二爷,你怎么在这里?” 翟砚辞睨了眼大惊小怪的许倩,“你好好照顾她。” 第6章 你要这样欺辱她 目送翟砚辞施施然离去的背景,直至他踏入电梯,许倩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晚晚,你老实交代,你跟翟砚辞到底发展到哪步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许倩满脸写着八卦两个字。 江晚禾眉头一皱,“许小姐,你难道不应该先问问我的伤势情况吗?” “不重要,不重要……”许倩突然意识到自己这说法不太地道,表情由八卦秒切关心,眨巴着眼睛笑眯眯地问:“晚晚,你的伤势严不严重?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呀?” “我真的谢谢你的问候。” “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证明伤势不严重。” “医生说身体无大碍,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了。” “我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许倩紧张到嗓子眼上的心安放下来,那颗八卦心蠢蠢欲动无法按捺,话题又绕了回来,“你还没回答我呢,翟砚辞怎么会在这里?” 江晚禾无奈一笑,“用他的话来说,如果他不在这里,就算肇事逃逸了。” 许倩:“这!!!” “不对。”许倩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他完全可以交给他的助理去处理,根本不需要他本人亲自走一趟。” 翟总日理万机,哪有闲情理会这种小事情。 “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护士推着车离开病房,见房门关上,江晚禾才道:“我觉得你平时是不是追言情剧追多了,把事情想复杂了?难不成你真以为他睡了我一次,就对我与众不同了?” “谁知道呢,没准他感觉那晚的体验十分不错,让他念念不忘,想继续合法持证上岗。” 许倩的目光落在江晚禾的脸上,这张脸清冷而又透彻,犹如山间泉水,干净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身上穿着宽松的病服,面色苍白,看起来有几分柔弱的破碎感,像被雾气包裹起来的圆月。 可那张巴掌大的脸并没有因为消瘦憔悴而失色,反而越发我见犹怜,美得石破天惊。 谁看了谁不迷糊啊? 江晚禾:“……” “也就你敢想。”反正她是不敢做这样奢侈而不切实际的梦。 “有什么不敢想的?虽说他翟家是难以高攀,但你江家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在云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翟砚辞娶你,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好吧。” 许倩无心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江晚禾的痛处,脸色倏地白了几分,“倩倩,我……” “晚晚你怎么啦?”许倩敏锐察觉她的异常情绪。 江晚禾努力平复情绪,“我……我不是江家的女儿。” 许倩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探江晚禾的脑袋,笑道:“也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该不会是给撞脑震荡了吧?” “倩倩。”江晚禾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嘶哑得厉害,“这个事情,我也是才知道。” 许倩见状,嘴角的笑意敛起,心直直往下坠,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天晚上,医院那边给我打电话,说爸爸醒了,我连忙开车赶过去……”江晚禾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许倩。 许倩闻言,一脸不可思议,“这该不会是傅家设下的一个圈套吧?” “我听说傅可沅的弟弟傅可颂嗜赌成性,输了很多的钱。傅家就他这一根九代单传的独苗,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为了给他还赌债,砸锅卖铁把家底都全抖出来了。但傅可颂死性不改,前脚才刚把钱还上,后脚又坐在赌桌上了。” 许家和傅家有几分交情,平时走动也比较密切,所以许倩对傅家的事情也比较了解。 “现在的傅家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许倩大胆假设道:“为了填上这个窟窿,保住傅家,什么道德底线都可以不要的。” 江晚禾听许倩这一分析,觉得有几分道理。 虽然说江家不算豪门世家,但也算家底殷实,如果傅家利用傅可沅攀上江家,至少能解决眼下的困境,甚至能帮傅家翻身。 “你的分析不是没有道理,但这个谎言经不起推敲。”江晚禾的情绪平静了不少,“我爸爸他只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帮他和傅可沅重新做一次dna亲子鉴定,就能分辨真伪。” “这倒也是。”许倩相信江云山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他肯定会找信得过的人再做一次dna亲子鉴定。 许倩看着江晚禾,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暗自叹了一口气,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问:“晚晚,我说假如,假如确定傅可沅才是江云山的女儿,你有何打算?” “你……”许倩想到傅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心情越发沉重,“傅家不是一个好去处。” 关于这个问题,江晚禾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是江家的女儿,那我又有什么资格再留在江家?” 如果她身上留着的是傅家夫妇的血,那个家再不堪,也是她的家。 这个事情,从来都不是她可以选择的。 几天后,江晚禾出院。 住院的事情,江晚禾没有告诉江家任何人,江云山问起时,她说自己在外出差。 被未婚夫抛弃,身世遭质疑……许倩大概是害怕江晚禾想不开做傻事,在医院守了她几天。 翟砚辞没有再来医院探病,倒是他的助理陆韦来了三次,送来不少珍贵补品和新鲜水果。 他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束海棠花。 未开的海棠花,花蕾红艳,似胭脂点点,花开后则渐渐变成粉色,花开似锦,明艳鲜丽,煞是好看。 “送海棠花,是什么寓意?”许倩纳闷得厉害。 从来没见过送花送海棠的。 江晚禾摇摇头说不知道。 她不知道翟砚辞到底是从何得知她喜欢海棠花的。 出院后,许倩开车送江晚禾回江家老宅。 江云山不愿继续住医院,坚持要回家里静养。 “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准备,我就不上门拜访了。”许倩道:“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我的心又不是玻璃做的,一摔就碎。”江晚禾慢条斯理地涂着口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气色瞬间好了不少,“放心去忙你的事情,不要担心我。” 江晚禾沿着长长的回廊,穿过庭院,向着正厅走去,快要进屋的时候,听见从屋里传来江云山的询问声,“我听说你要跟可沅结婚?” 周郁川低着头,不敢直视江云山的眼睛,“是的,父亲。” 江云山眼眸森然,雄厚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意,“是晚晚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样欺辱她!” 第7章 你失信了 哪怕不看江云山的面色,但欺辱这两个字足以知道他的震怒。 周郁川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理由也早就想好,“父亲,晚晚她很好。是我的错,在我的心里,她就是我的妹妹,我……实在没办法娶她,以丈夫的身份和她共度一生。” “父亲,我是真心喜欢可沅的。”周郁川抬眸迎向江云山的视线,“我和她是真心相爱的,求父亲成全。” 江云山注视着周郁川,此时彻底沉下了脸,语气带了几分斥责之意,“就算你不喜欢她,可也不该让她那样难堪。”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吗?” 周郁川表情一僵,闷着头,抿唇一言不发。 四年前,他留学归来,江云山根本没有让他进嘉禾集团工作的意思,而是直接安排他去嘉禾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那是个半死不活的小公司,设在四五线小城市,是集团都准备要放弃的弃子,拼了命也不见得能熬出头。 直至江晚禾出事,失去了记忆。 江云山一通电话把他叫回云城。 “我只有晚晚一个孩子,嘉禾集团以后是要交到她手上的。她还年轻,阅历浅,做事也不够稳,怕是担不起这个重担,我打算找一个信得过的人辅助她。” “郁川,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是信得过你的。”江云山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进嘉禾集团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周郁川沉默了半晌,“要娶晚晚,对吗?” “晚晚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因为受了刺激,过去一年的事情她选择性忘记了。你必须要答应我,那些事情不许对她提起。” “父亲放心,晚晚要是问起来,我会告诉她我远在国外求学,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江云山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如果她没有恢复记忆,那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永远都不要对她提起。” 周郁川将茶杯稳稳放下,修长的一双手交握,“我从前就答应过父亲会倾尽全力保护她,我的承诺没有保质期,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永远生效。” 江云山思忖片刻,缓声道:“我会跟晚晚说,是你差点搭上性命才把她给救回来的。至于要不要娶她,那得看她愿不愿意嫁给你。” 进入嘉禾集团的交换条件是和江晚禾在一起,周郁川没有半分犹豫,欣然接受。 可周郁川竟然趁着他昏迷不醒,背弃承诺。 江云山平生最痛恨背信弃义之人,当初的信誓旦旦,现在看来就是一个笑话,周郁川的阳奉阴违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周郁川,你失信了。” “对不起,是我辜负了父亲的信任。”周郁川自知理亏,低着头,把姿态放得极低,“我会跟晚晚道歉赔罪的。她若是不肯原谅我,我退出嘉禾集团。” “道歉,就不必要了。” 身后传来的熟悉嗓音,周郁川下意识侧过身,见江晚禾笑意盈盈向江云山走去,眼神并未分他半分。 江晚禾在江云山的右侧坐了下来,微微俯首给他沏茶,“爸爸,郁川他早就跟我把话说清楚了。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我和他当兄妹比当夫妻更合适。” 周郁川一怔,没想到江晚禾替他说话。 他原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会让江云山替她撑腰。 她好像瞥了他一眼,目光十分平静,他在她的眼里看不到往日的半分爱意。 周郁川觉得眼前的江晚禾变得十分陌生。 江云山目光带着疑惑和审视。 江晚禾之前有多喜欢周郁川,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清楚的。 她说放下就放下,他不太相信。 江晚禾看懂江云山眼里的疑惑,她知道他疼爱自己,肯定会为她撑腰,只是他刚醒来没几天,身体还没有痊愈,她不愿意他为了这种事情动怒,气伤了身体。 “哥哥的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底。”江晚禾眼眸轻轻地弯着,在明暗不一的灯光里,男人的脸一如既往好看,似乎自带柔光。 这张脸,从前她怎么看都不厌,可现在却是不愿意多看一眼,生怕控制不住要自戳双眼,“我已经着手为哥哥挑选新婚贺礼了。爸爸,你也赶紧准备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江晚禾的声音细软,可这一声哥哥,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周郁川的心上。 被江云山带回江家那年,他十三岁,江晚禾十岁。 江云山对她说:“晚晚,以后郁川就是你的哥哥了。” 江晚禾摇头拒绝,“我不想他当我哥哥,我想嫁给他。” 这十几年来,她从来都没喊过他一声哥哥。 周郁川突然想起她生日宴那晚,旁人点蜡烛让她许愿。 江晚禾双手合十,闭眼朗声道:“我希望能嫁给周先生,成为他的周太太。” 众人大惊。 他当时也变了脸。 有朋友生怕江晚禾难堪,连忙找话给她台阶下,“晚晚,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你赶紧重新许一个。” 江晚禾的眸色和语气皆平静,“我知道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所以……” “从今天开始,我放弃这个愿望了。” 周郁川心里烦躁得厉害,说什么爱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其实最虚伪最决绝的人就是她。 江晚禾的释然在江云山看来是强颜欢笑,紧皱的眉头始终未舒缓半分,暗自叹了一口气,沉声道:“晚晚,爸爸只希望你幸福……” “她的幸福就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吗?” 略显苍老的声音如同冬日里刺骨的寒风,冷洌而锋利,江晚禾身体一僵。 来人正是江老太太,由傅可沅小心翼翼地掺扶着。 傅可沅向来是个会收拢人心的,进了门第一时间向江云山问好,“江伯伯好。” 江云山眉峰微蹙,神色有些冷淡,不咸不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这几天,刘净秋再次找到了他,强烈要求江晚禾和傅可沅恢复各自的身份,他心中有所顾虑,便一直没点头答应,找借口拖延着。 没想到,她们转身就找上了老太太。 江晚禾起身,微微俯身恭敬问候,“奶奶。” 江老太太并不回应江晚禾的问候,只冷冷瞥了她一眼,眼底难掩厌恶之色。 第8章 她不能再留在江家 面对江老太太的无视,毫不加掩饰的厌恶,江晚禾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自从小姑姑江千雪江去世后,奶奶便对她心生怨恨,从未给她任何好脸色。 为了避免祖孙二人矛盾越积越深,江云山打小就安置江晚禾在姥姥家生活,只有过年过节才回老宅吃团圆饭。 尽管每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江晚禾没哪次能躲得过她的冷嘲热讽。 二十年下来,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云山起身迎了上去,扶着老太太坐下,“母亲,您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信佛,一直住在西院吃斋念佛,平日里鲜少踏出西院半步,家中大小事务更是一概不理。 她怒瞪江云山,厉声道:“牛不喝水强按头,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要逼着郁川离开嘉禾集团啊?” 江老太太看向周郁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周郁川心神领会,起身换了座位。 “郁川,虽说江家收养了你,对你有养育之恩,但不必拿你后半辈子的幸福去偿还。” 周郁川看了眼江云山,不太敢接江老太太的话。 江老太太和江晚禾皆不知道当年他与江云山等价交换之事。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江老太太冷哼一声,瞥了一眼江晚禾,又继续道:“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当年不知检点做了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却还想让别人为她的错误买单,这不是笑话吗?她要跳楼自尽,你也要拉一个人给她垫背吗?” “就是因为你纵容她,所以她才这样无法无天,丢尽了我们江家的脸面。” 江晚禾心尖一颤。 不知检点,丢人现眼……那一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真如周郁川所言,她识人不清爱上了一个渣男,还怀了他的孩子。他抛弃了她和孩子,她心灰意冷,选择了自杀? 江晚禾把目光投向江云山,后者不着痕迹挪开,显然是不想提及当年的事情。 不行,她得找个机会向父亲问清楚。 “母亲,当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江云山沉声问道:“是谁去你那里乱嚼舌根。” 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老太太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想到这里,江云山的面色又沉了几分。 “你甭管到底是谁告诉我的,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江老太太重重地磕了一下茶杯,话锋一转道:“你昏迷住院这段时间,公司动荡不安,要不是郁川力挽狂澜,没准嘉禾已经不存在了。” “郁川他就是我们江家的大功臣,你要是为一己私欲将他赶出嘉禾,我第一个不同意。” 江晚禾算是看明白了,当年发生的事情,其实江老太太也并不知情,她要是知情,也定然不会忍到今天才来对她发难。 她要是没猜错的话,江老太太应该也知道她和傅可沅身份调换的事情了。 江老太太今天不仅仅要护着周郁川,更是要把她的亲生孙女傅可沅给接回江家。 她倒是想看看,他们这几个人今天要怎么把这出戏给唱了。 江云山心里憋着一口气,面色甚是难看,“母亲,我从未说过要把郁川赶出嘉禾。” 他虽然醒过来不过数日,但公司的现状,助理都已经跟他说了。自从他车祸昏迷后,大权直接落在了周郁川的手里。 嘉禾集团内部经历了大换血,周郁川也在暗中栽培他自己的亲信。 现在的嘉禾集团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嘉禾集团了,哪怕江云山说让他退出,想必会有不少人跳出来阻拦他的决定。 “那就好。”江老太太斜睨了一眼江晚禾,“我是怕有些人因爱生恨,故意到你这里来挑拨离间,把这个家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江晚禾装作听不懂江老太太的话,不发表任何意见。 江老太太见她这般沉得住气,心里的恼意又多了几分。 就连傅可沅都有些急了。 江晚禾这样沉得住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要是和江老太太吵起来,那样就能顺势把她给赶出江家。 可这位向来骄傲的大小姐,竟然忍气吞声当哑巴。 看来没了身份的加持,骄傲也是会被彻底粉碎的。 “母亲,在你的眼里,我是做事没有分寸的人吗?”江云山平静的语气下压抑着怒意,“郁川对公司的付出,相信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江老太太也不好再说什么,拉过傅可沅的手,把她推到江云山的面前,“净秋已经找过我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对上江云山冷淡的表情,傅可沅有些不自在,“江伯伯这样做,肯定是有他的考量和顾虑的。” “什么江伯伯?”江老太太生气道:“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云山,你明明知道可沅才是我们江家的血脉,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为什么不肯让可沅认祖归宗?” 江老太太咄咄逼人,江云山向来敬重她,从不轻易忤逆她,“母亲,我没说不肯认她,我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既然这样,那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安排。”江老太太步步紧逼,“总之,我绝对不会允许我们江家的血脉流落在外,任由一个外人鸠占鹊巢。” 江云山眉头拧得更紧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晚禾她也是我的女儿。” 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蹒跚学步……二十多年的感情,早就已经血浓于水。 “她是傅家的女儿。”江老太太见儿子执意要护着江晚禾,怒火直直蹿上天灵盖。 女儿江千雪的死,她始终无法释怀。 每次见江晚禾,她就会想起女儿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可不管她心里再恨,从前多少还顾及着江晚禾身上流着江家的血,现在得知她不是江家人,恨不得让她马上收拾包袱滚出江家。 为了救一个外人而惨死,她恨得牙齿都要咬碎了,想杀了江晚禾为女儿一命偿一命的心都有了。 “既然她是傅家的女儿,自然是不能再继续留在江家。” 第9章 往前走不要回头 “晚晚。” 身后传来江云山的声音。 江晚禾定住,转过身看他,“爸……” 她意识到这个称呼有些不妥,低着头,哑声改口道:“江伯伯。” “晚晚,我说过的,纵使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我的女儿。”江云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满眼都是心疼,“我还是想听你喊我爸爸,像以前一样。” “也不要把你奶奶的话放在心上,江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江晚禾忍不住哽咽,鼻尖凝起酸涩,眼眶微红,潋滟的眼眸酝着晶莹,“好,我知道了。” “爸爸。”江晚禾抬手轻拭去眼角的泪水,语气恢复了平静,“你能不能告诉我,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自己在那一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还有那个弃我而去的男人,他到底是谁?” “既然那段经历让你痛不欲生,当初选择性失忆遗忘,所以现在又何必要再提起它徒增烦恼呢。” “爸爸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想起来,大步往前走,不要再回头。” “可我这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 “晚晚。”江云山打断江晚禾的话,紧握住她的手,“你相信爸爸吗?” 江晚禾用力点头,“嗯,相信。” “那就听爸爸的话,往前走,不要再回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江晚禾凝视江云山许久,最后用力点头说好。 她从来都没怀疑过江云山对她的爱。 大概是当年那事实在是太不堪了,所以江云山才会竭尽全力隐瞒她。 二楼阳台上,周郁川和傅可沅倚栏杆眺望,把江云山和江晚禾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傅可沅双臂交于胸前,眼里的愤恨快要冒出来,“不行,江云山太过护着江晚禾那个贱人,就算把她赶出江家那又如何,他的眼里还是没有我这个亲生女儿的一席之地。” 方才在客厅里,江云山对她的态度冷淡,她甚至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厌恶。 他满心满眼只在意江晚禾的感受。 在得知她和江晚禾的身份被掉换后,他表现抗拒,再三拒绝与她相认,还一直说江晚禾才是他的女儿。 凭什么? 她才是他的亲生女儿。 她到底哪里比不上江晚禾了? 如果当初没有被调包,这二十多年在傅家遭罪的人也不会是她。 在江家千金大小姐的身份加持下,江晚禾如太阳一般,太过耀眼,她们这些人只能躲在她的光芒之下。 嫉妒一口一口痛咬着她的心,刺穿她的骨骼,钻进她的血管里,弥漫至全身。 周郁川把傅可沅圈在怀里,幽深的目光却落在远处的那抹纤细的背影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发梢,“那你有何计划?” “我要让全云城的人都知道我傅可沅才是江家的女儿,而她江晚禾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傅可沅环在周郁川腰上的双手,指甲深掐入掌心中,“我要让她彻底和江家断了关系,只能乖乖的滚回傅家。” “听说我那个挂名的弟弟前两日又赌输了不少钱,傅家正焦头烂额筹钱替他还债呢。江晚禾身上流着傅家的血,她也是时候该为傅家尽尽做女儿的孝道了。” 傅齐贤那个老东西可不是江云山,什么宠女狂魔在他那里根本不存在。 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宝贝儿子傅可颂,至于几个女儿嘛,生在傅家如同生在了帝王家一般,她们生来就是要为家族做出牺牲的。 江晚禾身为傅家的女儿,理应要为家族的繁荣富强作出贡献。 远处,江晚禾躬身进入驾驶座,随后白色保时捷扬长而去,只留下尾气掀起尘土弥漫。 “郁川。”傅可沅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过几日是奶奶的生日,那倒是个认祖归宗的好场合。现在奶奶对你很是信任,你要跟她多说说我的好话。” 周郁川挤出一个笑容来,“放心,你身上流着江家的血,奶奶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你继续留在傅家的。而她……” “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要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去。” 他都不需要刻意在江老太太面前多说什么,她自己也会想办法把江晚禾给赶出江家的。 “老太太那里问题不大,最重要的是江云山……”傅可沅眸色沉了几分,“他被江晚禾灌了迷魂汤,根本没有认我的意思。” “他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而已,我们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周郁川宽慰道:“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不是吗?” “不。”傅可沅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只要一天有她在,对我们而言始终是一颗定时炸弹。” “她离开了江家又如何?我们得想办法让她离开嘉禾集团,不,我们得想办法让她离开云城。” “我劝你别轻举妄动。”周郁川眉峰微拧,“你应该知道她在江云山心里的位置,手段太狠了,只会把他推得更远,他更加不愿意接纳你。” 傅可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到底是顾忌江云山,还是你对她情意未了,不忍伤害她呀?” 周郁川凝视她半晌,倏地就笑了,伸手搂住她的细腰用力往自己的怀里带,在她的耳畔厮磨道:“到了今天,你还是不肯相信我跟你是同一条心的。你说,我今晚要怎么罚你才好?” —— 黄昏渐渐退去,夜色渐浓。 搁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弹出一条未读信息。 许倩:【知道你心情不好,我舍命陪君子,今晚陪你不醉不归。】 江晚禾笑了笑,回复:【去哪?】 许倩:【老地方。】 江晚禾关机,合上笔记本,抓起车钥匙往外走。 雨天堵车,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塞了一个小时。江晚禾赶到靡色的时候,许倩和年轻帅气的调酒师正聊得火热。 调酒师杰瑞眼尖发现了她,“江小姐,您来啦。想喝什么?” “今天的心情一般,你看着调。” “行,交给我。” 许倩伸手勾住她的肩膀,撇了撇嘴,“你再不来,我都要喝醉了。” 江晚禾见她面色如常,吐息间酒味浅淡,微垂着眼眸问调酒师道:“她喝了几杯?” 杰瑞看了许倩一眼,满眼的笑意快要溢出来,“这是第一杯。” 许倩面前的酒杯,还剩余一大半。 “男人呀,果然对美女毫无抵抗力,毫不犹豫就把我给卖了。” 杰瑞高举双手投降,“是我的错,您的这杯酒我请。” 这自然是一个玩笑,许倩总不能让人倒贴钱上班。 “晚晚,你之前让我帮你查江千雪的事情,现在查到些线索了。” 第10章 陈年旧事 靡色,二楼不对外开放的包厢。 头顶灯光炽热,翟砚辞轻步走到桌球台边,右手则缓缓举起那根修长的球杆,杆头轻轻触碰着巧克粉,轻轻旋转几圈,细腻的白色粉末均匀覆盖其上。 手腕轻轻一抖,球杆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精准无误地击中了白球。 伴随着清脆的撞击声,白球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沿着预设的轨迹疾驰而出,与彩球发生了一次完美的碰撞。 随着一声轻微的“咚”,最后一个彩球应声入袋。 斜靠在墙上的谢熙舟早已见惯不怪,但还是忍不住揶揄两句,“每次跟你打台球,都有种被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感觉。” “跟我打了这么多年,半点长进都没有。”翟砚辞抛给他一个“你还好意思说”的表情。 翟砚辞放下球杆,转身至洗手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将楼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目光无意掠过吧台,被一抹倩影吸引。 那背影纤细单薄,背脊挺直,风骨自成。 几分钟过去了,谢熙舟后知后觉发现翟砚辞似乎洗个手洗了很久。 水流冲刷他细长白皙的手指,顺着他略显剔透的甲瓣流淌而下。 人是在洗手,但魂儿不知道被楼下的什么热闹事给勾走了。 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不对啊,翟砚辞向来都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 他对任何事情都是一副冷漠的模样,似乎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情能入得了他的眼他的心。 谢熙舟心生疑惑,走至他的身后,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楼下酒吧人头涌动,一时间,谢熙舟也猜不准到底是什么事还是什么人勾起了翟二爷的兴致。 “在看什么呢?” 翟砚辞这才恍过神来,关上水龙头,抽两张纸巾擦手,薄唇轻启,“吧台。” 谢熙舟定睛一看。 原来是江晚禾来了。 他早该猜到的。 “我可听说了,她那晚在你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快中午才离开的。” “她离开的时候,身上穿的可是你的衬衫,走路都快要走不稳。”谢熙舟“啧”了一声,“看不出来翟二爷的腰力这么好。” 翟砚辞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过奖!” 此时,吧台。 “晏礼哥他都帮我查到了什么?”江晚禾问。 许晏礼是许倩的亲哥哥,是云城刑侦支队的队长。 这些年来,江晚禾一直暗中调查杀害江千雪的凶手。 “是这样子的,我哥前几日协助兄弟单位抓捕一名在逃嫌疑人,在东安市一个叫清溪镇的地方发现一个中年男子的外貌,跟你的描述十分贴切。” 许倩拿起手机给江晚禾发微信,“这两张照片是我哥偷拍的,清晰度不是很高。” 江晚禾低头看手机,照片上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多岁,一脸凶相,左眉中间有条明显伤疤,眼神中藏着杀机非常狠辣,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像他。”江晚禾神色隐隐有些激动,“像,真的像。” 二十年过去了,江晚禾仍然记得当年绑架她的那个男人的模样,不敢有半点忘记。 刑警模拟画像专家根据江晚禾的描述,绘出了凶手的模样。 “我哥说不敢确定就是他,目前也没有实质证据,所以不敢打草惊蛇。”许倩道:“但你放心,他已经安排了人暗中盯梢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太好了!”江晚禾道:“这样吧,我明天动身去东安市。” “我哥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许倩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让我务必要转达你,你不用去动身去东安市。他有任务要执行,还需要留在东安市一段时间,他说他会继续调查这个案子的。” “可是……” 许倩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你去了又能怎么样?再说了,你信不过我哥吗?” “我怎么可能信不过晏礼哥。”江晚禾心想许晏礼这样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要知道他从小便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在他在总能让人觉得踏实安心,“既然晏礼哥都这样说了,那我听从他的安排。不过,有什么消息,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放心,对你我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许倩轻轻摇晃手里的酒杯,看着腥红的液体与杯壁碰撞,“晚晚,其实你也不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虽然说江家那位老太太死活要把江千雪的死怪在你的头上,但我们都很清楚,她的死……只能说是一场意外。” 江晚禾的脑海里浮现一张青春明媚的笑脸,逆着阳光,冲着她招招手,“晚晚,快来看小姑姑给你买的漂亮裙子。” “小姑姑,你以后也会给我买好多好多漂亮裙子吗?” “那当然啦!我们家晚晚小公主,必须每天都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江晚禾只觉得胸口堵得慌,眼底的水汽氤氲上来,闷痛得几乎连嗓音都变得嘶哑,“那天,如果不是我吵着要她带我去游乐园玩,她就不会死了。” 那天是六一儿童节,她缠着江千雪带她去游乐园玩。 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在夕阳西下时嘎然而止。 姑侄二人刚走出游乐园,一辆破旧的面包车急刹堪堪停在她们的面前。 后排车门被拉开,两三个戴着鸭舌帽把脸蒙得严严实实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动作粗暴地将她们两人强塞上车。 这事儿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绑匪狮子大开口勒索要三千万。 只要现金,不许报警,不然撕票。 头一天,绑匪对她们姑侄二人还算客气,不打也不骂,给江家预留了一天时间筹备现金。 第二天,绑匪与江家人约好交易地点。 为首的绑匪叫强哥,反侦能力特别强,敏锐发现在交易地点四周有警察埋伏,立即开车调头。 在那个破旧肮脏的荒废仓库,三名绑匪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江千雪的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晚禾还经常梦到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耳边充斥着江千雪绝望而凄厉的惨叫声。 黎明破晓之时,江千雪死了。 被那三名绑匪活活折磨而死,身上竟然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 他们逃跑之前,江晚禾也被他们扔下悬崖。 第11章 拿她抵债 “要不是你命大,现在你的坟头草都比人高了。”许倩撇嘴道:“你江晚禾也是受害者之一。” “还有,当初是她江家的掌权人,是她心疼那三千万,执意要报警的,这才惹恼了绑匪。” 如果当初她痛快点交赎金,江千雪也就不会死。 怨天怨地,唯独没怨她自己。 许倩就是看不惯江家那个老太婆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江晚禾的身上。 当年她就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让大人带去游乐园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这些年来,江老太婆没少磋磨江晚禾,要不是江云山明白事理护着她,想必她的日子比吃黄莲还要苦。 “也不能怪她不待见我。”江晚禾说这话,并不是因为她怀有一颗圣母心,而是她能理解一个母亲失去女儿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苦。 况且江千雪的死,实在太过惨不忍睹。 她每每想起,都痛到快要窒息。 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年她没有缠着江千雪去游乐园玩,那结果是不是就不会一样。 把痛苦和仇恨都宣泄在她的身上,能让老太太心里好受些的话,她愿意承受。 “反正那老太太一直都不待见你,现在知晓了你的真实身份,肯定会想办法把你赶出江家和嘉禾集团的。” “你呀!”许倩拿起酒杯轻碰了一下江晚禾的酒杯,“还是要想想办法怎么去应对吧。” “江家不能留,傅家不能回……”江晚禾仰头闷了一口酒,“那我自立门户吧。” “姐,姐……”一个年轻的男人踉踉跄跄地扑到江晚禾的跟前,“救救我,快救救我!” 江晚禾眼疾手快闪躲到一旁,那男人扑了个空,半个身子磕撞到吧台上,疼得他五官都快要揉成一团。 动静有些大,不少人往纷纷往这边投来,注视的目光。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几个痞里痞气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那个年轻的男人如同惊弓之鸟连忙躲在江晚禾的身后,“姐,姐……你救救我。” 江晚禾柳眉紧蹙,“姐?” 许倩伏贴在江晚禾的耳边低声道:“他就是傅家那个混世魔王傅可颂。” 江晚禾:“……” 瞧这被人“追杀”的阵势,要么是睡错了女人,要么就是借了高利贷。 为首的男人半头黄白毛,男人一身黑豹,戴着大金链子,双手插兜,痞气十足,。 他还没等站稳,就扯着嗓子道:“傅大少爷,这钱您要是不还的话,那就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不给面子了。” 傅可颂咽了一口唾沫,躬身赔笑道:“明哥,你放心,这钱我肯定还。” “这钱,你们找她拿。”他紧紧抱住江晚禾的胳膊,“她是我姐。” 江晚禾面露不悦,用力掰开傅可颂的手,“这位先生,我并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都说救急不救穷,更何况傅可颂是个烂赌鬼。 她要是出手帮了他这次,想必以后就会有无数次麻烦找上她。 再说了,这不见得是在帮他,而是害了他。 让他以为不管做了什么事,永远都会有人替他兜底。 江晚禾一句话让傅可颂变了脸色,“你可别装了,虽然你现在姓着江,但你身上流着可是我们傅家的血。” “就算你江大小姐看不上我这个穷酸弟弟,但你也改变不了你是我亲姐姐的事实。” 身份调换的事情,傅可沅全都跟他说了。 他原来是找傅可沅帮他还这笔钱的,傅可沅死活说她没钱,就给他指了条明路。 也对,江晚禾可是江云山捧在心尖尖上的千金大小姐,就连她想要天上的月亮,那个老东西都会爬梯子给她摘。 江晚禾的身价定然是不菲的,掏钱还债对她来说可不就是轻而易举之事吗? 傅可沅跟他说江晚禾她人正在靡色喝酒,他原本是想跟她借点钱花的,但谁知今天出门不看黄历,他刚踏进靡色就撞见明哥。 明哥的目光落在江晚禾的脸上,眼底掠过一抹惊艳之色。 没想到傅可颂竟然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姐姐。 江晚禾面不改色,“不管我身份如何,钱是你借的,签字画押的人又不是我,跟我又有何关系?” “我是你亲弟弟,你就得管我!”傅可颂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得很。 “既然如此,我名下还有套房子在按揭,大概还欠四五百万这样吧。”江晚禾勾唇一笑,“你说你是我的亲弟弟,那你帮姐姐还了这笔钱,也不算过分吧。” “你堂堂江家大小姐,你名下的房子还需要按揭?”傅可颂一副“你骗鬼呢”的表情。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呀。既然我不是江家的大小姐,那江家也不会替我还这笔钱的。”江晚禾拍了拍傅可颂的肩膀,“你都说啦,今时不同往日了,姐姐没了江家大小姐这层身份,啥也不是,现在自身都是泥菩萨过河呢。所以呀,真的爱莫能助,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许倩别过脸,喝了一口酒,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江晚禾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挺厉害。 哪怕脱离了江家大小姐这层身份,也不见得会跟贫困潦倒沾上关系。 她十几岁开始就开始跟着江云山学做投资理财,在投资理财方面展现出的天赋与直觉惊人,同样也有着独到的见解和判断。 那些投资的项目都取得了很不错的收益,江晚禾早已经是实现财富自由的小富婆了。 江晚禾向来行事十分低调,投资项目均不以她个人名义进行,所以在外界人看来,她就是一株攀爬着江家才能生存下去的菟丝花。 听着江晚禾和傅可颂两人一唱一和,两人话里话外只有一个意思:没钱。 “够了。老子今天来不是听你们哭穷的。”不耐烦爬上了明哥的脸,他手指着傅可颂,凶气十足道:“我给你七天宽限时间,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你要是还不上这笔钱,一只手还是一条腿,你自己看着选。” 傅可颂脸色瞬间惨白,身子控制不住瑟瑟发抖。 明哥这人是靠着心狠手辣,在道上混到一席之地。听说为了上位,把自己的大哥都干掉了。 今天要是落在他的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明哥,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傅可颂说话时舌头都在打颤,“这笔钱数目比较大,我一时间也难以筹得上来,你再宽限我几天……” 明哥抬手打断傅可颂的话,耐性尽失,“这事没得商量,今天必须还钱!” 眼看明哥带着手下几个人步步逼近,情急之下,傅可颂把身旁的江晚禾给推了出去,“她是我亲姐姐,明哥您看让她陪您玩几天,能不能抵了这笔钱?” 第12章 在我的地盘撒野 明哥正有此意,他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傅可颂就把机会亲手送到他的手上了。 钱容易赚,可像江晚禾这种一眼惊鸿的美人儿,可就是难得一见了。 明哥目光贪婪地打量着江晚禾,这张脸美得无可挑剔,身材也是好到让人惊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双腿修长笔直。 玩几天? 他玩几年都不会腻。 “既然钱还不上,那让你姐姐来抵债也不是不可以。” 明哥色眯眯走向江晚禾,佯装绅士向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不等江晚禾出声,一旁的许倩已经按捺不住了,把手上喝剩的半杯酒洒泼到明哥的脸上,嘲讽道:“你是没读过书吗?以身抵债,是违法的。” 明哥面色瞬间阴沉可怖,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伸手抹去顺着头发往下滴的酒精,“老子没读过书,也不知道什么玩意叫违法。老子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看来你不光没文化,还是个聋子。”许倩翻了一白眼,“我姐们刚不是告诉过你吗?欠你钱的人是傅可颂,要钱你找他去。” 明哥指着傅可颂,皮笑肉不笑,“他说了,他没钱还,把他姐抵押给我还债。” “傅可颂说让你吃屎,你吃吗?傅可颂说让你跳楼,你跳吗?” 许倩猛一拍桌子,怒声道:“傅可颂你可以带走,管你是断他一条腿还是卸他一只胳膊,就算你把他剁成肉碎喂狗,我也管不着。” 傅可颂听着心惊肉跳。 许倩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魔鬼。 “但我姐们,你一根手指头都不能碰。” 明哥从来没这样给一个女人落面子,今天要是怂了的话,以后根本没办法在兄弟面前立威。那个女人牙尖嘴利,吵架他是吵不赢的,抬手做了个姿势,“把她给我带走。” 身后几个小喽啰听命行事,团团将江晚禾和许倩包围。 傅可颂趁人对他放松警惕,偷偷寻找机会开溜。 就在明哥的手要碰到脸时,江晚禾随手拿起一只啤酒瓶往他的头上砸去。 “砰”的一声,啤酒瓶碎裂,碎片四溅。 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明哥彻底怒了,捂着头,吼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这两个贱人给我抓住!” 江晚禾和许倩也不是任人搓扁揉圆的软柿子,两人都学过几年跆拳道,双方展开激烈的厮打,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二对六,原本是有几分胜算的,可明哥见形势不对,赶紧打电话叫了救兵,江晚禾和许倩双拳难敌四手,逐渐落了下风。 许倩被四五个人包围,突然觉得腿上一疼,双膝发疼,扑通一声,矮身下去。 江晚禾眼角余光一瞥,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上。 只见明哥抄起一张椅子正要往许倩的后背抡去,江晚禾尖锐喊道:“许倩,小心!” 许倩的腿受了伤,反应也慢了半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江晚禾想也不想,拔腿往许倩扑去。 许倩被巨大的力道推倒到一边,那张原本要落在她后背的椅子,砸落到江晚禾的胳膊上。 江晚禾感觉左胳膊一阵钝痛,很快痛感逐渐变得清晰,尖锐的刺痛千万根细针扎入她的血肉里,疼得她止不住颤抖。 见江晚禾和许倩似乎失去了战斗力,明哥眉眼难掩得逞之意,走到江晚禾的跟前屈膝半蹲,伸手捏着她的下巴。 “还真看不出来你这张娇弱的脸,性子竟然这么刚烈。不过没关系,今晚明哥和几个兄弟,陪你们好好玩玩儿。再刚烈的性子,也得给哥几个柔软成一摊水……” 明哥的话还没说完,捏住江晚禾下巴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背对着那人,明哥看不清他的脸,下意识拼命挣扎,想要挣开对方的束缚,但那人的力气极大,他竟然挣脱不开。 明哥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手腕处的疼痛像一根尖锐的钢针,刺入他的神经,冷汗直流,痛得连怒吼声都变了调,“你们都死了吗?” “谁帮老子把他给弄死,老……老子赏给他一百万。” 在场无一人敢上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见了魔鬼似的,个个面色难看得厉害,都不自觉地往后倒退几步。 明哥敏锐察觉不对劲。 这时,那人松开了他的手。 明哥急急转身。 就一眼,他吓得肝胆俱裂,双膝发软,几乎站不稳,“二……二爷。” 翟砚辞神色冷峻,眸若寒冰,明哥只觉寒意从脚底蹿上天灵盖,他抬手猛擦额头冷汗,“二爷您怎么来了?” 翟砚辞并不说话,掏出手帕擦手。 江晚禾抬眸看向翟砚辞,只见他把擦过的手帕扔地上,随后他的目光与她交汇。 “二……二爷。”江晚禾的喉咙有些发紧,鼻腔酸涩,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委屈来。 就像小时候被高年级的同学欺负,就在自己毫无还手之力时,父亲突然从天而降为她撑腰。 江晚禾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翟砚辞生出这种情愫来。 翟砚辞心头震麻。 从前,她也曾这般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他迈步过去,俯下身,一手穿过后又颈,一手穿过腿弯,轻松将人抱在怀里。 江晚禾大惊,“翟砚辞你要干嘛?赶紧放我下来。” “别动!”翟砚辞抱得更紧了些,“摔地上了,我可不负责。” 江晚禾:“……” 明哥见状,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嚣张跋扈,面如死灰般。 他怕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一侧头,发现谢熙舟竟然也在,明哥勉强挤出一个笑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谢少爷。” 谢熙舟一脚踹明哥身上,阴侧侧地道:“明哥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明哥一怔,哭丧着脸道:“谢少爷,这里边有天大的误会呀!我真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我要是知道这是您的地盘,您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呀……” 谢熙舟冷哼一声,“不知道明哥今晚想怎么个好好玩法?” 明哥的脸“唰”一下跟白纸似的,“谢少爷您饶了我吧……” “这怎么行呢?这么多兄弟在这儿呢,今晚要是没给他们找点乐子,岂不是浪费大好时光。” 第13章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人 翟砚辞抱着江晚禾走到谢熙舟身旁,语气寡淡,“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人。” 谢熙舟心神领会,笑得吊儿郎当,“好嘞,明白。” 说完,谢熙舟的皮鞋踩上了明哥的手背。 明哥顿时五官扭曲,脸色肉眼可见变得狰狞,“谢少爷求您饶了我吧……” “要是她们落在你的手里,你会饶了她们吗?”谢熙舟笑眯眯,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悠悠地道:“不对,刚才好像不是这只手碰的江小姐。” “嗐,我也分不清到底是哪只手。算了算了,那就两只手都别留着了吧,免得到处祸害别人。” 谢熙舟话刚落音,几名保镖一个箭步上前,随着尖刀猛的一下刺中掌心,酒吧的上空充斥着痛苦的哀嚎声。 如此血腥的一幕,在场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平日跟在明哥身后到处作威作福的马仔,此时谁也不敢上前替他打抱不平。 光是谢家少爷就已经够让人闻风丧胆了,还有个阎王爷翟砚辞…… 谁也没嫌自己命长。 “我带她去医院。”翟砚辞对谢熙舟道。 “好,交给我。” 看着翟砚辞抱着江晚禾施施然离去,谢熙舟吩咐道:“带下去吧,别脏了我的地。” 保镖听令将面如死灰的明哥拖下去。 “刚才的事情,扰了大家的兴致。”谢熙舟接过工作人员送上来的酒,“这样吧,诸位今晚的消费算我头上。” 现场瞬间炸了锅,感谢之言不绝于耳。 酒吧又恢复了热闹,仿佛刚才的血腥暴力全然没发生过。 谢熙舟走到许倩的面前,“你没事吧?” 刚经历一场恶战,许倩面色有些苍白,见了谢熙舟气不打一处来,“如你所见,胳膊腿儿没分家。我说谢熙舟你能来得更晚些不?” 这分明就是兴师问罪的语气,谢熙舟都快要气笑了,“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敢泼酒挑事?我要是来晚些,你有想过后果么?” “难不成我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晚晚被那些渣宰带走?”许倩站起来与他对视,奈何某人身高将近一米九,而她一米六出头的身高着实有点差距,造成气势上落了下乘。但气势不够,许倩双手叉腰声音来凑,“再说了,这不是你谢熙舟的地盘吗?” “要是我这个谢家少夫人在你谢少爷的地盘出了事,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谢大少爷的面子往哪儿搁呀?” 对,不提差点都要忘记自己是个有夫之妇。 而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她的丈夫。 见许倩一副随时随地都能炸毛的模样,谢熙舟无奈一笑,高举双手投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管教不严让些不三不四的人得了逞。” 谢许两家是世交,他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对许倩一点就燃的炮仗性子,谢熙舟是再清楚不过了。 许大小姐把女人不讲道理的优良品德用行动诠释得淋漓尽致,谢熙舟用多年的经验总结出来:她不高兴的时候,不管她说啥,只要无伤大雅,他点头附和,甚至像刚才那样投降认错就行,不然他的耳朵能起茧。 也许是见谢熙舟态度诚恳,许倩的怒火果然偃旗息鼓,“行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那个男的,我不想在云城再看见他,你处理一下吧。” “放心,从这一刻开始,他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碍着你的眼。” 就算她不说,翟砚辞也断然不会让那个什么明哥继续留在云城。 许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谢熙舟,别人眼里敬之远之的谢家小少爷,此时此刻在她的面前跟条温顺的小奶狗似的。 别人见了,没准会以为谢小少爷是个宠妻狂魔,两人是恩爱夫妻的模范。 可许倩自己心里很清楚,谢熙舟对她根本就没有男女之间的爱情,纯粹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家妹妹般。 可以宠,但没有爱。 因为谢熙舟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 当初顶不住家里压力被逼结婚时,两人私下约法三章。 结婚只是因为肩负着不可推卸的家族责任,无关风月爱情。 结婚后两人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互不打扰。但不管怎么玩,两人都要自觉维护谢许两家的形象,不允许做出格的事情。 结婚两年,谢熙舟算是个合格的丈夫,在外边给足了她面子。 正如现在,他会挺身而出维护她。 明明谢熙舟做得还算不错,可许倩莫名觉得有些厌倦,感觉这样的日子太虚伪了,她从包里掏出几张大团圆递给杰瑞。 杰瑞看向谢熙舟。 “收下吧。”谢熙舟笑道:“就当她赏给你的小费。” 谢熙舟发话,杰瑞双手接过大团圆,“谢谢少夫人。” “下次见面,我还是想听你叫我许小姐。” 杰瑞一脸疑惑。 许倩俏皮一笑,食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你叫我少夫人,我下次过来还怎么找八块腹肌的小哥哥一起喝酒跳舞。” “啊!这?”杰瑞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接话,偷偷看自家老板的脸色。 谢熙舟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杰瑞瞬间明白,他家老板并不喜欢自己的妻子。 因为在他的眼里,没有看见半点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许倩拎包走人,谢熙舟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靡色。 出了酒吧的大门,热闹嘈杂全都关在了身后,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了。 “都跟我一路了,说吧,是不是有什么事让我帮忙?” 许倩站在明暗界线处,逆着的光落在她的脸上,秋夜凉风撩起她的长发。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是少有的恬静与温柔。 “许倩,我……”谢熙舟挠挠头,突然发现自己要说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许倩见他欲言又止,跟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作风截然相反,心里瞬间生出隐隐不安来,“你不说,我走了。” 见他还是一副无法言说的表情,许倩转身就走。 “许倩。”谢熙舟叫住她。 许倩定住脚,并没有回头。 风从身后把他的声音传了过来,“许倩,杜心悠她回来了。” 第14章 这事它过不去了 仁和医院 主治医生认真细看x光片,“没有伤到骨头。” 江晚禾松了一口气。 可翟砚辞的神色并未放松。 刚才医生在为她检查胳膊的时候,他看见江晚禾的手臂一片淤青。 她天生的冷白皮,一片淤青显得尤其扎眼。 医生轻轻一碰,她疼得五官都几乎要拧成一团。 “这种情况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也是比较严重的,已经对软组织造成严重的挫伤。” 主治医生放下 x光片,习惯性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继续道:“如果不积极治疗和注意保养,容易引起炎症感染等情况的发生。” “我建议住院治疗,配合冰敷疗法来有效的消肿镇痛,等到24小时以后,我们采取一些针对性的外治疗法,比如针灸治疗、推拿治疗、红外线照射疗法、热敷疗法等治疗,来有效的加强气血循环,缓解肌肉疼痛的症状。” 江晚禾刚舒缓的眉头又皱了。 最近真是霉运缠身,她才从医院里出来没两天,现在又要住院。 住院的日子实在太过烦躁,而且又处处不便,她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不用了……” 翟砚辞几乎与她同时开口,“好的,听从医嘱。” 江晚禾偏过头去看翟砚辞,脸上保持塑料式微笑,“二爷,我在家休养,定期复查也不是不可以的。” 在翟砚辞看来,江晚禾笑得咬牙切齿,那小表情分明是怪他为她做决定。 “今晚必须住院。” 至于后面住不住院,看情况再定。 “对,我建议今晚留院观察。”主治医师知晓不少伤患对住院治疗比较抗拒,“后期回家休养,定期复查也是可以的。” 他的目光落在翟砚辞的脸上,“你平时在家,也可以帮她热敷伤处,消肿止痛。” 江晚禾知道主治医生肯定是误会他们两人的关系了。 也对,翟砚辞是抱着她进医院科室的,谁看见了都得误会。 翟砚辞抱着她从酒吧出来。 “二爷,麻烦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翟砚辞当时无动于衷。 “二爷,我伤的是胳膊,不影响走路的。” “你的胳膊还疼不疼?” “疼啊。”江晚禾自然而然接话。 翟砚辞四平八稳地抱着她,目不斜视,“那就别说话了。” 江晚禾:“?”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车子开到医院门口,翟砚辞又要抱她,江晚禾拒绝。 翟砚辞对她的拒绝不为所动,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平静,“抱和扛,你选一个。”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翟砚辞已经替她作了选择,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被他拦腰抱起。 换谁看见,不得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啊。 翟砚辞认真点头,“好,我记住了。” 江晚禾:“……” 配合冰敷治疗后,江晚禾感觉刺痛减缓了不少。从治疗室出来后,翟砚辞已经替她安排了vip病房。 vip病房环境优雅且温馨,配套设施十分齐全,沙发、冰箱、饮水机、微波炉、吹风机、干湿分离的独立卫生间。 几株绿植枝繁叶盛,生意盎然,打破了沉闷,心情都跟着变好了。 这不像住院,有种“家”的感觉。 江晚禾落在沙发的目光怔住了。 翟砚辞做事情缜密周到,已经让人送来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有劳二爷费心了。”江晚禾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二爷早些回去休息吧。” 翟砚辞下巴往沙发方向抬了抬,“我今晚睡那儿。” 江晚禾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你今晚要在这儿留宿陪我?” “我这个人做事情喜欢有始有终。”翟砚辞垂目看她,轻轻一笑,“有什么问题吗?” “这当然有问题呀。”江晚禾简直哭笑不得,“二爷,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你声誉有损啊。” “对我声誉有损?” 翟砚砚向江晚禾逼近。 见他双眼微眯,不动声息就透出危险的气息,江晚禾喉咙有些发紧,下意往后倒退。 可后面就是冰冷而坚硬的墙壁,她已无路可退。 翟砚辞单手撑在墙上,将她圈在怀里,眉梢轻挑,嘴角勾扯着发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不该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江小姐,你现在才担心这个问题,不觉得为时已晚了吗?” 江晚禾:“……” 两人鼻尖几乎相黏,灼热的呼吸纠缠出极其暧昧的气氛。 江晚禾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可翟砚辞身材挺拔,衬得她有些娇小玲珑,她清晰感受自己缺氧了,呼吸有些困难。 “二爷,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好说话,不用靠得那么近的。 “嗯,你说,我听着。” “我呢,之前就跟二爷您说过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其实吧,那晚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所以不会有损您的声誉。所以,那个事算是翻篇了,过去了。” “这事它过不去了。” “为什么?” “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江家大小姐睡了我,也知道江小姐不想负责任。”翟砚辞眉头微蹙,“因为这事,我可没少被人笑话。所以,算不算对我的声誉造成损失?” 江晚禾一脸裂开的表情,“那二爷的意思是,想让我赔偿你?” “说说你的赔偿方案。” 江晚禾:“……” 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套路了。 对,不是好像,她就是被翟砚辞套路了。 想到这儿,江晚禾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心里有些恼火,抬手搭在翟砚辞的肩上,面上却未表露未分,逗趣似的挑挑眉,嫣然含笑,“二爷,你怎么感觉你对我是意犹未尽。该不会是你还想继续睡我吧?” 与那晚的迷糊不同,她如今清醒的撩拨更具致命的诱惑,“如果我说是呢?” 果然! 江晚禾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狗男人不正经。 狗男人在外边清冷禁欲的高岭之花模样,都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想来二爷未必是对我意犹未尽,只是被人笑话,觉得是我落了您的面子,心有不甘罢了。” 江晚禾咬咬唇,一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表情,“要不这样,我也让您睡一次,咱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第15章 以为我要吻你 翟砚辞把她一副壮士断腕视死如归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她应该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颤吧。 这样的江晚禾,甚是鲜活可爱。 久违的熟悉感涌上了心头。 翟砚辞心情大好,嗓音影影绰绰地含着几分愉悦,顺着她的话杆子道:“你的这个方案,我觉得挺好,我考虑考虑。” 江晚禾表情再度石化。 明明是他还想睡她,怎么就变成了她觊觎他的美色和身子? 翟砚辞突然微俯下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眸光灼热似火。 一瞬间,江晚禾被他身上清新浅淡的木质香给吞没。 萦绕在鼻尖的男人的气息让江晚禾愣了神。 这气息,实在是太过熟悉了,似乎是她记忆中的一部分。 江晚禾的头部突然一阵刺痛,一个模糊的片段从脑海里闪过—— 年老的海棠树下,男人将她圈在怀中,炽热的吻从她的额头、鼻子、下巴、脖子,一路顺下。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见两只纤细的手一点一点解开黑色衬衫的纽扣,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而她的衬衣早已经被扯开,松松绔绔滑落在肩头,露出无限春光。 海棠花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 一黑一白,宛如天使与恶魔的纠缠。 江晚禾努力想看清那人的脸,可越是想看清,目光就越失焦模糊。 唯有熟悉的木质清香始终萦绕在鼻尖。 不对,他的身形,他的体温,也让她觉得格外熟悉。 一时间,江晚禾分不清自己到底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 “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翟砚辞的声音把江晚禾的思绪拉回来,她惊慌失措别过脸。 那个男人会是翟砚辞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江晚禾觉得自己疯了。 “这么紧张干嘛?” “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吻你吧?” 江晚禾刚刚已经领教过他的套路了,她选择闭嘴不说话。 只要不说话,就不会掉他的坑里去了。 翟砚辞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一根贴在唇上的青丝撩至耳后,“怎么,你是以为我要吻你?” 江晚禾小脸一红,僵着脖子,死鸭子嘴硬,“没有。” 可心里想的是:拜托,狗男人刚才那样的举动,是谁都会误会的好吧? 翟砚辞低头勾唇一笑,“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说完,翟砚辞还真转身拎起外套搭在臂弯处,径直往外走。 江晚禾:“……” 翟氏集团是快要倒闭了吗? 要不然翟砚辞怎会有这般闲情逸致来一出英雄救美,又是搂抱又是撩逗她。 就在她以为狗男人馋她身子,还要与她纠缠不清时,他竟然说走就走…… 江晚禾眼睁睁看着翟砚辞离开,心里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狗男人敢情是把她当成宠物了?高兴时就逗一下,兴致没了,说走就走。 江晚禾的思绪根本不受控制,回想刚才翟砚辞低头似乎想要吻她时的情景。 她好像并不抗拒这个吻,甚至隐隐期待。 意识到自己隐隐期待时,江晚禾抬手轻扇自己一耳光,自言自语道:“江晚禾,你是真的疯了!” 翟砚辞那样的男人,躲他还来不及呢,怎么敢生出不该有的妄想来。 江晚禾喝了口水,把各种复杂情绪统统都压下心底。 她起身走至沙发旁,打开翟砚辞让人送来的袋子。 呵,翟砚辞想的还真周到,连贴身衣物都让人准备了。 江晚禾把贴身衣物拿出来对比了一下,竟然分毫不差。 满脸震惊! 不是,翟砚辞是如何知道她尺寸大小的? 想来应该是翟二爷身边女人不断,平时也没少让人给女伴送衣物,“熟能生巧”罢了。 她不过是翟二爷众多“猎物”中的一员而已。 —— 翟砚辞回到车上,车窗半降,深夜的凉风倒灌而入。 “叮咚”一声,手机的屏幕亮起。 谢熙舟:【她的伤势如何?严重吗?】 翟砚辞低头回复信息,【没有伤到骨头,但也挺严重的,医生让留院治疗。】 谢熙舟:【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争取早日俘获美人心。】 夜色沉酽,翟砚辞陷入了沉默里。 良久,才回复谢熙舟,【我怕重蹈覆辙。】 这几年来,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逼迫当一个隐形人,彻底退出她的生活。 可那天晚上,她一声“求你救救我”,他引以为傲的克制瞬间溃不成军。 他毫不犹豫向她搭出一只手,把她拉回他的怀里。 他回了头,也迈出了步伐,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没有片刻安心。 这些年,每每午夜梦回时,总是梦见她站在桥上,泪光溶溶地看着他。 “翟砚辞,如果时间可以倒退,我情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你。” “翟砚辞,我不恨你,真的,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她纵身一跃,如断了线的风筝急急往下坠。 她结束自己的生命,彻底跟他划清界线。 “晚晚,不要——” 翟砚辞的瞳孔地震,疼痛撕心裂肺。 他想也不想,跟着往湖里跳。 时至今日,他仍然记得那天正值寒冬,湖水冰冷刺骨,像是又细又长的针扎入他的血骨里,深刺他的骨头缝里。 他拼尽全部的气力把她救上岸。 手术室的灯亮了大半夜,她足足昏迷了一个星期。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阎王爷仁慈,江晚禾终于捡回了一条小命。 可醒来之后,江晚禾哪儿哪儿都挺好的,唯独忘了他。 忘记属于他们两人的全部时光,抹去她生命中他存在的所有痕迹。 他站在她的面前,她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语气疑惑:“先生,请问你是谁?” 医生说,她是选择性失忆症。 医生告诉他:选择性失忆症不是由精神活性物质或神经系统及其他疾病的直接生理作用导致的。 目前认为主要是由心因性事件引起。 简而言之,就是身体在受到外部刺激后,忘记不想回忆或逃避的东西。 他就是她不愿意回忆起,或想逃避的存在。 想到这里,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一柄刀翻搅,痛得喘不过气来。 刚才在医院,他调侃她:“你以为我要吻你吗?” 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害怕害怕她回答他说是。 因为他会忍不住。 就像那天晚上那样,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疯了似的把她困在他的身下一遍又一遍。 又一声“叮咚”,把翟砚辞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翟砚辞以为是谢熙舟给他发信息,打开一看发现信息是江晚禾发来的。 【二爷,很感谢你三番四次对我的帮助,但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第16章 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翟砚辞反复看江晚禾的信息。 密密麻麻的刺痛从心底涌上来。 思来想去,最终选择了不回复。 正要关机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时,谢熙舟的微信涌了进来。 谢熙舟:【不能她选择了逃避,你也跟着逃避,有问题咱们就想办法解决问题,难不成一辈子都当缩头乌龟?】 谢熙舟:【你当年说退出她的生活是为了她好,亲手把她推给另外一个男人。可结果呢?她如你所愿得到幸福了吗?】 谢熙舟:【我要是你的话,根本不会去想那些假设性的后果,先把人套牢了再说。与其担心害怕别的男人能不能给她真正的幸福,倒不如你做她的男人。至少,你永远不会做背叛和伤害她的事情。】 翟砚辞反反复复将谢熙舟的信息看了几遍。 他那颗本已死寂的心,似乎再次炽热的跳动起来。 谢熙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再不济,你给我回个收到呀。】 翟砚辞:【收到。】 谢熙舟:【……】 翟砚辞摁熄屏幕,将手机揣回兜里,推开车门下车,沿着原路返回医院。 —— “呯呯……” 大门被拍得震天动地。 傅可颂扯开嗓门大声嘶吼,“傅可沅你给我开门,老子知道你在家!” 过了好一会,见还是没人开门。 傅可颂像一头狂躁的狮子,抬脚猛踹门,发了狠似的,不把大门拆了不罢休。 邻居不堪被噪音干扰,开门抗议,“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我劝你不要没事给自己找事?”傅可颂凶巴巴,一副要吃人模样,“你要是再多嘴一句,我把你舌头给割了,让你以后都说不了话。” 邻居是个老实巴交的妇女,被傅可颂这气势汹汹的模样给吓坏了,虽然气得咬牙切齿想骂人,但也不敢轻易跟疯子一般见识。 谁知道疯子是不是混道上的亡命之徒,额头上沾了鲜血,脸肿得跟猪头一样,身上的白衬衫脏污得没法看。 认真细看,白衬衫上的污迹像是脚印。 这人明显是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 中年女人小声嘀咕一声“神经病”,“呯”的一声,把门给关上。 傅可颂心里的火气更盛,“傅可沅你不肯给我开门是吧?行,今晚不把你家给端了,老子的名字倒过来写。” 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傅可颂扑了空,身子一趔趄重心往前倾,要不是眼疾手快扶住门框,准要摔个狗吃屎。 傅可沅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见自家的门都快要被拆散架了,怒火瞬间冲上天灵盖,“傅可颂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还好意思问我?”傅可颂转过身,一个反手,就给了傅可沅一个耳光。 傅可颂的力气很大,傅可沅的头都被打偏了,脸颊火辣辣地刺痛,仿佛被火焰舔过。 很快,嘴里涌上血腥味。 傅可沅抬手轻拭嘴角,果然指尖沾上了鲜红的血液。 傅可颂似乎还不解恨,上前抓住傅可沅的头,直接又给她几巴掌,破口大骂道:“傅可沅你个贱人竟然敢拿我当枪使,花言巧语来挑唆我帮你去对付江晚禾。” 傅可沅被打得眼冒金星,一阵晕眩。 “我什么时候拿你当枪使了?”傅可沅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凶狠的戾气在眸底一闪而过,声音冷得像是在水里浸泡过似的,“傅可颂你他妈的再敢动我一下试试看,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 “还找人弄死我!”傅可颂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你这贱人挑唆我去找江晚禾要钱,我至于被人打成这样?” 翟砚辞和谢熙舟出现的时候,他趁大家不注意,偷偷开溜。 原本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他人才刚出了靡色的大门,就被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随后,他被那两个男人带回靡色。 那些人虽然说没有对他下死手,但也把他折磨的够呛的。 要不是他哭爹喊娘跪地求饶,没准能丢半条命。 谢家少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皮鞋踩在他的手背上。 他每一下用力碾踩,傅可颂都觉得自己的手要报废了,疼得他眼泪狂飙。 “说说吧,是谁指使你去找江晚禾麻烦的?” 傅可颂听明白了,谢家少爷是在替江晚禾出气呢。 傅可颂自然是不敢跟谢熙舟作对的,谢家有权有势,谢熙舟想要弄死他,就跟碾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 “是我姐姐傅可沅。”傅可颂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把事情全都抖了出来,“我赌博输了不少钱,被人上门追债,原本是找傅可沅要钱帮我填这个窟窿的,可她说她没钱,让我去找江晚禾。” “她跟我说江晚禾才是我的亲姐姐,说她在江家生活了二十几年,又深得江云山的看重和喜爱,肯定是个有钱的主,我去找她肯定能拿出钱来帮我还债。” “谢少爷,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又被傅可沅花言巧语挑唆,这才去找江晚禾要钱的。”傅可颂痛哭流涕,“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我对天发誓,不,我是对你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找江晚禾的麻烦。” “我……我以后见了她都绕路走。” 也许是他的态度够诚恳,谢熙舟大发慈悲放了他一马。 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从靡色出来,他越想越气,伸手拦了个车就直奔傅可沅家。 自从攀上周郁川这棵大树后,傅可沅便从家里搬出来住。 傅可沅这才得以仔细打量他。 傅可颂鼻青脸肿,脸上有不少伤口,血迹斑斑,尤其是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来,实在惨不忍睹。 原来是被人狠揍了一顿,心里不痛快,来她这里找存在感呢。 窝里横的性子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在外边受了委屈,只敢回家里哭闹,折腾家里人。 “我算哪门子的挑唆?江晚禾她是你亲生姐姐没错吧?”傅可沅冷声道:“既然你是她的亲弟弟,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问她要几个钱花又怎么了?” “她霸占江家大小姐这个位置那么多年,不知道在江云山那里哄骗多少钱,你欠的那点钱对她来说不过牛九一毛罢了。” 傅可沅上下打量着傅可颂,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心里别提有多解恨,但面上丝毫没表现出来半分,“看你这样子……你别告诉我,她不肯帮你就算了,还让人给你狠揍了一顿?” 傅可颂沉着脸不说话。 可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傅可沅有些意外,没想到江晚禾竟然是一个狠角色。 傅可颂这种无耻泼皮货,竟然在她那里碰了钉子。 “这就是她江晚禾的不对了。”傅可沅轻声叹了口气,“要知道爸妈是经常教导我们这几个当姐姐的要好好照顾你这个弟弟,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护着你。” “你这些年欠了那么钱,哪一次不是我们有几个做姐姐的想办法帮你还上的。” “她江晚禾既然也是傅家的女儿,是你的姐姐,理应也要照顾你护着你才对。”傅可沅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冷笑,“这事呀,我改天找伯父伯母好好说说才行,让他们好好开导江晚禾。” “伯父伯母?你这改口改得可真快!”傅可颂讥讽道:“这野鸡飞上枝头当凤凰,果然得意忘形了。” 傅可沅脸色瞬间变沉,“我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我身上流着的是江家的血。谁是野鸡,谁是凤凰,只要眼睛不是瞎的,都能分辨清楚。” 她恨没能早点发现自己的身世之谜,被迫在傅家当了二十多年人血馒头。 野鸡? 她傅可沅才是正儿八经的江大小姐,她原本就该是枝头上光芒万丈的凤凰。 而偷走她人生的江晚禾,才是那个人人唾弃的贼。 “对,你现在才是江家的大小姐。”傅可颂向她逼近,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十多年的分离,想必他对你这个女儿感到十分愧疚吧。” “谁都知道江云山那个人是出了名的疼爱女儿,肯定给了不少好东西来弥补你。”傅可颂向她伸手,“姐姐,弟弟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明天这钱再还不上的话,那些人肯定会废了我这双手的,你不会对弟弟见死不救吧?” 经历了今晩这一遭,傅可颂哪敢再去找江晚禾要钱。 他要是敢再去找江晚禾,谢熙舟不得扒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 傅可沅脸色又沉了两分,语气不善道:“江晚禾那个小贱人一直从中作梗,江云山根本就不愿意认我这个女儿,我哪儿来的钱帮你还债?” “姐姐,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你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你弟弟我眼睛又不瞎,我肯定能分得清你才是那只凤凰。”傅可颂眼睛眯了眯,“该不会你一只真凤凰还比不上一只被打回原形的野鸡吧?这说出去,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呀?” “你!”傅可沅被气得面色发紫,一口气堵在胸膛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得厉害,“我要是有钱,我能不帮你吗?正是因为没钱,我才让你去找江晚禾要钱的。” 一听傅可沅说没钱,傅可颂立即变了脸色,“傅可沅,别以为你是江云山的女儿,就跟我摆高人一等的姿态。我告诉你,做人就应该懂得知恩图报,傅家好说歹说也养了你二十多年,这份恩情你必须得还!” 第17章 今晚就在你这里睡吧 “至于江晚禾嘛,她虽说跟我是血浓于水的姐弟,但她打小就养在江家,没吃过我傅家一粒米,喝过我傅家一口水,我去找她要钱,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傅可颂越想越觉得江晚禾应该是谢熙舟的女人,不然也不会那样护着她。 谢熙舟可是警告过他的,要是再敢去找江晚禾的麻烦,一定会让他好好尝试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你不一样,这二十几年来吃喝用度,全花的都是我傅家的。”傅可颂语气十分强势,“所以这笔钱,你不想出也得出!” “你说你没本事哄得江云山开心,骗不到他的钱,这个我姑且相信吧。”傅可颂走入客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郞腿打量着屋内奢华的装修,眼露贪婪之色,“但我的姐夫贵为嘉禾集团的总经理,他肯定不会没钱吧。啧啧,你看这装修,砸了不少钱吧。” 先不说这房子在这个地段值多少钱,光是这个装修,得花几百万吧。 “你跟周郁川下个月底都要结婚了,那他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傅可沅气得肺都要炸了,他竟然敢打周郁川的主意。 这是她不能忍受的。 虽然已经确认她是江家的女儿,可傅家毕竟是抚养她长大的原生家庭,哪怕她改姓了江,跟傅家还是脱不掉关系的。 要真跟傅家断了往来,恐怕别人会戳着她的脊梁骨骂她嫌贫爱富、骂她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可如果让周郁川知道傅家是个吃人不吐骨的无底洞,他那样精明算计的一个人,对她肯定会有所改观。 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妻子的身后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吸血鬼? 再说了,江云山不认可她这个亲生女儿,未必肯把嘉禾集团交到她的手上。 想要彻底拿下嘉禾集团,还得依仗周郁川帮她一起对付江晚禾。 她和周郁川下个月底就要结婚了,她绝对不允许节外生枝。 “周郁川虽然贵为嘉禾集团的总经理,但他说到底不过是周家的养子,一个寻常不过的打工者身份,他能赚多少钱啊。” “我实话告诉你吧,这套房子是江晚禾名下的,江云山买来送给她和周郁川当婚房用的。” 这套房子离公司近,为了方便上下班,周郁川便提前搬了进来。 “我的好姐姐,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原来是这么不要脸的。不光抢了人家的未婚夫,还霸占了人家的婚房。” 傅可沅:“……” 果然是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连面儿都没见上两次,就这样护着江晚禾。 傅可沅原本想着反驳几句,但转念一想,傅可颂现在一心想从她的身上要钱还赌债,她说多就错多,干脆不说了。 见她用沉默反抗自己,傅可颂心里自然不痛快,“傅可沅你别跟我哭穷,这钱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去找周郁川要。” 傅可沅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傅可颂不以为然地道:“傅可沅,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拿钱出来替我把这个窟窿填上,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傅可颂盯着她,似笑非笑,“周郁川要是知道你曾经为其他男人打过两次胎,你说周郁川他还会不会要你?” 要他说啊,周郁川就是妥妥的大冤种,放着江晚禾那种绝色美女不要,最后选了傅可沅这个破烂货。 就他知道的,傅可沅跟过的男人都有四五个,至于那些玩露水情缘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傅可沅捏紧双拳,气息急促,胸膛上下起伏,“傅可颂,我劝你最好不要乱说话,你如果敢坏我好事,我不介意跟你来个鱼死网破。” 他要是敢乱说话,她会让他永远都开不了口。 傅可颂根本就不把傅可沅的恐吓放在眼里,她要是敢做出伤害他的事情来,都不用他动手,爸妈都不会饶了她。 “好说好说。”傅可颂道:“只要你愿意拿钱出来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保证绝对不会在周郁川的面前出现。” “虽然咱俩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同吃一锅饭二十几年,我肯定不会狠心断你财路的。” “但你攀上了高枝,也得关照关照弟弟不是?” 傅可沅几乎牙齿都要咬碎了,“行,我看在咱俩姐弟一场的份上,我帮你最后一次。” “傅可颂你给我记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傅可颂挑眉,轻轻嗤笑一声,并不说话。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从来不做假设性的回复。 傅可沅低头操作转账,死死咬着唇,极力强迫自己把怒火给压下去。 傅可颂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今天要是不给他转这个钱,他肯定势不罢休。 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就应该永远让它们尘封在历史的长河里。 傅可颂收到转账后,面色肉眼可见好起来,起身走到傅可沅的身后,手背轻抚过她微肿的脸,细腻柔软的触感瞬间让他心悸不已,下意识从身后抱住她。 “早转过来不就好了吗?非要绕来绕去说一大堆不等着用的话,多伤咱姐弟两人的关系。” 傅可沅用力推开他,强压心底的厌恶,冷着脸下逐客令,“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傅可颂捻了捻指腹,似乎在回味方才触碰的感觉,目光赤\/裸裸打量着傅可沅。 眼前这个喊了二十多年姐姐的女人,长相虽然无法跟江晚禾相提并论,但也是让人一眼惊艳的美女。 傅可沅身上穿着穿着干净的白色吊带睡衣,柔和的灯光下衬得肌肤雪白,裙子的下摆一直延伸到双腿,将她的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傅可颂喉咙滚动,眸底染上了欲望,“我累了,走不动了,今晚就在你这里睡吧。” “傅可颂,收起你那点龌龊的心思。我是你姐姐,你要是碰了我,别人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 傅可沅心中一阵恶寒,“你要是管不住你的下半身,我不介意给你转钱叫几个小妹妹好好陪你玩。” 第18章 死缠烂打 “果然飞上枝头变凤凰,说话底气都不一样了。”傅可沅现在跟他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碰了她又如何,根本算不上道德沦丧。 再说了,他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他管不住。 傅可颂步步向傅可沅逼近,把她逼退推倒在沙发上,松开皮带,如同一头饥饿的恶狼扑上去。 “放开我!”傅可沅奋力挣扎,“傅可颂你个浑蛋,放开我,我是你姐!” 傅可沅慌乱中挣扎抓伤了男人。 尖锐的疼痛刺激着傅可颂的神经,耐性全然消失,扬手打了她两记耳光,“这些年,你也没少伺候男人,多我一个又如何。” 想起今晚被人揍得差点丢了半条命,想起跪地求饶的屈辱,傅可颂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一脑门只想着把屈辱全都发泄到女人的身上。 到了半夜,折磨才结束。 傅可颂心满意足倒头就睡。 傅可沅看着他,心头恨意如同野草疯长。 她转身回房间,锁上房门。 拨打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对方才接。 傅可沅语气冰冷,“一百万,我要傅可颂的命。” 她这辈子,算是毁在傅可颂身上的。 傅家夫妻接连生了三个女儿,终于才盼来一个儿子。 生傅可颂的时候,刘净秋难产,几乎要死在了手术台上。 夫妻二人对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要什么给什么,没什么都想办法给他搞到手。 过度的宠溺把傅可颂纵得无法无天,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傅家原本就不算殷实的家底很快就被这个败家子给掏空,傅可颂却毫无悔过之心,反而有恃无恐。 因为他很清楚,每次肆意放纵,身后都会有人替他买单。 傅可颂变本加厉,把手伸向赌搏,家底薄弱的傅家难以支撑。父亲傅向东见女儿个个姿色不错,便把主意都打到了女儿的身上。 三个女儿被逼着成为傅家敛财还赌债的工具。 在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傅可沅别提多高兴了。 因为江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可以将她带离苦海。 眼看着自己即将要从黑暗的深渊中爬出来,但傅可颂却在深渊底下死死地拽着她的双腿不让她往外爬。 她太了解傅可颂那个人了,自私自利,贪得无厌。 今天能在她这里要五百万,明天就会在她这里勒索一千万。 而像今晚侵犯她的事情,跟家暴一样的,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不要怪她心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 江晚禾一夜无梦,一觉睡到自然醒。 伸伸懒腰,神清气爽。 当她的目光落到沙发时,嘴边的笑容瞬间僵住。 翟砚辞为什么还在这里? 他昨晚不是走了吗? 她是亲自目送他离开的! 男人身高腿长,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一只手撑在脑袋后,一只手随意放在肚子上,因为沙发不够大也不够长,他那双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地屈着。 不得不说这男人生得极好看,安安静静地睡着,眉宇间褪去了严肃和凌厉,竟然让她生出一种翟二爷其实也挺平易近人的错觉。 江晚禾的眼睛肆意在男人的脸上打量,突然发现男人的睫毛,不仅浓密还十分长,竟然比她的还长。 她的目光顺着男人眉眼落下去,鼻梁高挺,而后是人中,唇是标准的完美菱形唇,五官哪儿哪儿都好看。 再往下,是男人的喉结。 许倩说过,喉结是男人最敏感的地方。 想起她吻他喉结时,男人一副动情的模样。 “看够了吗?”翟砚辞突然睁开眼睛来。 江晚禾被抓包个正着,满脸的尴尬,耳根子快要红透了,立即转移话题,“你昨晚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翟砚辞起身坐正,有样学样,故意跳过她的话题,“饿了吗?” 这时,江晚禾的肚子不争气地打鼓。 翟砚辞嘴色微扯,“你先去洗漱,我让人送吃的过来。” 江晚禾一动不动,满眼防备地看着他,语气也略显严肃,“二爷,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好,你问。”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江晚禾鼓足勇气,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你是看上我这个人,还是你贪图我的美色?” “那你觉得是哪一种?” “不管哪一种,我想我都不能接受。” “理由。” “我听说二爷有未婚妻,和你在一起,只能保持见不得光的关系。” 江晚禾深呼吸了一口气,“虽然那晚,我对你做了很出格的事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感情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我只想和喜欢的人正正经经谈一场奔着结婚去的恋爱。” “和喜欢的人?”翟砚辞顺着话势问:“对你的前未婚夫还念念不忘?” 突然提起周郁川来,江晚禾的心还是会不舒服,但也没了当初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二爷,我这个人,不喜欢走回头路。” 不管之前有多喜欢,可周郁川的种种行为已经踩到她的底线了。 周郁川三个字,已正式成为她江晚禾的过去式。 一句“不喜欢走回头路”,直接让翟砚辞的心情由晴转阴。 好消息是:江晚禾对周郁川彻底失望,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再回头选择伤害她至深的周郁川。 坏消息是:他也曾经伤害她至深。 很有可能,她会把他划分到与周郁川一样的阵营。 想到这里,翟砚辞的心情沉沉坠落。 敲门声响起,是陆韦送早餐过来。 两人一起面对面吃早餐,江晚禾敏锐发现翟砚辞的心情不太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晚禾有些好奇,但什么也不敢问。 翟砚辞思来想去,决定跟已婚人士谢熙舟咨询。 谢熙舟回信息很快,【那个人渣怎么能跟你相提并论呢?周郁川那是绝不能原谅的原则问题,而你当年是被迫伤害,并非你的本意,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好吧。】 谢熙舟:【既然伤害已经发生了,负荆请罪也好,将功补过也罢,翟二爷您要是想把人追到手,就别瞻前顾后。】 谢熙舟:【追女生没那么复杂,就四个字:死缠烂打。】 第19章 江家不是她的退路 翟砚辞若有所思地把玩手机,前方绿灯倒计时,陆韦减速,平稳地将车子停下来。 “陆韦,你有谈过恋爱吗?” 陆韦:“?” 老板突然这么关心他的私生活,有点受宠若惊。 陆韦如实回答:“有谈过的,但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呢?” “她觉得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陆韦无奈一笑,“她向往诗和远方的随性自由,而和我在一起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碎。” “两个人在一起不都是相互磨合,相互迁就吗?你有没有去找过她求复合?” “没有。” “你不喜欢她了?” “不是,分手两年,时到今日我依然很喜欢她。” “那为什么不去找她?” 陆韦摇摇头,“如果两个人性格无法磨合,真不如早点分手,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人,不必勉强彼此互相折磨。” “不同频道的人生活在一起,心太累了。” 红灯悄然转绿,陆韦没有时间继续跟翟砚辞说,他们之间发生了无数次激烈的争吵。 再深厚的感情也会在无休无止的争吵中变淡,然后相互怨怼,甚至最后成为仇人。 这显然不是翟砚辞想听见的答案,他自动过滤掉。 嗯,他还是得听从谢熙舟的建议。 两日后,江晚禾出院回公司上班。 “江总监,您的咖啡。” 端咖啡进来的女生,皮肤白皙细腻显年轻,又扎着高马尾,乍眼看上去,像是在校的大学生。 她是江晚禾的助理林沫沫。 江晚禾微微颔首,笑着道谢。 “江总监,人力资源部刚群发的人事调动通知,您看了吗?” 江晚禾在医院休养两天,办公桌上堆积了不少要审签的文件,电脑都还没来得及打开,“什么人事调动通知?” “财务部的陆经理昨天离职了。”林沫沫的语气顿了顿,“陆经理的位置,由傅可沅接替。” 江晚禾端着咖啡杯的手一顿,眉头轻蹙,“陆经理离职了?怎么这么突然?” 财务部的陆经理算得上是嘉禾集团的元老级别员工,江晚禾曾经听父亲提过,她从学校毕业就进了嘉禾集团,一做就是二十六年。 “在此之前,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陆经理要离职的消息。”林沫沫道:“我记得去年在公司新春晚宴上,陆经理给董事长敬酒时说要跟嘉禾共进退,力争嘉禾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也是最后一份工作。” “对了,我听说陆经理昨天去人力资源部办完离职手续后回自己公室收拾东西,不少人听见陆经理和傅可沅吵了起来。” “当时关着门,大家也听不清她们两人在吵什么,只知道两人吵得不可开交,还摔了不少东西。” 林沫沫除了是江晚禾的助理,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她也是江晚禾的大学同学,两人住同一个宿舍。 因为交情匪浅,林沫沫在她面前也是敢于表达,“陆经理前脚刚走,傅可沅便升职加薪,我都有充分理由怀疑,是周总故意把陆经理给搞走,腾出位置给自己的未婚妻上位。” 傅可沅之前不过是在嘉禾集团担任一个小会计,姑且不说陆经理是不是被某人使用极端手段暗中逼走的,财务经理一职空缺,论资排辈,怎么也不会排到才入职不到三年时间傅可沅的身上来。 最重要的是,傅可沅之前就是一个普通的会计,经验浅薄,如何能挑得起财务经理的重担。 “怀疑归怀疑,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江晚禾提醒道。 “放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心里有数。”又不是第一天出来职场混,不知晓祸从口出的威力。 “只是……”林沫沫不吐不痛快,“周郁川任人唯亲,这般明目张胆,难道就不会怕董事会那边不好交代?” “不会。”江晚禾道。 “为什么?” “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 林沫沫还不知道江晚禾和傅可沅身世被调包的事情。 江晚禾也不隐瞒她,将事情告诉她。 林沫沫听后,一脸震惊,“这么狗血的吗?” 江晚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傅可沅她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嘉禾集团真正的继承人,别说一个小小的财务经理了,就算是董事长的位置,她也坐得。” 至于坐不坐得稳,又是另当别论。 林沫沫有些心疼地看着江晚禾。 傅可沅升职的背后,怕不只是周郁川的意思,应该也是经过江云山同意的。 江晚禾假千金的身份一旦暴露,以后在嘉禾集团的境地将会十分尴尬。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江晚禾笑道:“你让我感觉自己是在暴雨中无处可藏的流浪猫。”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寻死觅活就能改变现状了吗?”江晚禾话锋一转,“准备一下,十分钟之后,跟我一起去见东升严总。” 许倩说得没错,傅家不是一个好去处。 傅可颂嗜赌成性,欠下巨额赌债被人追上门,竟然敢当众推自己的姐姐以身还债。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逼良为娼的行为有什么不妥,而是从头到尾一副别人就该为他奉献为他牺牲的理直气壮模样。 可想而知,傅家的家风有多差劲。 这两天在医院静养,她有特意让人查了傅家。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傅家的三个女儿,都成了三朵交际花。 傅家是绝对不能回去了。 而江家,就算有江云山撑腰,但也不会是她的退路, 所以,好好搞钱搞事业才是王道。 林沫沫离开办公室后,江晚禾准备合同资料。 东升集团严总是块硬骨头,她跟进了快三个月,现在终于到了签约的阶段。 江晚禾花了些心思,才打听到严总的行程,得知他昨天从y国飞回云城,立即给他打电话,约今天见面。 从办公室出来,走过长长的通道就是集体办公区,江晚禾听见不少人对傅可沅接替陆经理担任财务经理一职之事议论纷纷,在那些颇为激烈的言辞中便可窥探大家对这个人事任命通知是不认可的。 “还是老祖宗的话大有智慧,这干得好,不如嫁得好。这嫁对了人啊,升职比坐直升机还要快。” 紧接着有人也是嘲讽的口吻,“你要是看不过眼,也去找棵大树好乘凉。” “这种抢别人未婚夫,又借机上位的事情,我可没这个本事。”那人嗤笑一声,“我这个人吧,别的没有,道德底线还是有点的。” 第20章 到底谁才是嘉禾集团的主人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这是上班时间,而且越说越起劲。 “也不知道她到底给周总灌了什么迷魂汤,放着江总监那样的美人不要,最后居然选了她。” “十有八九是她的床上功夫了得,男人嘛,经常喜欢用下半身思考问题。” “可不是嘛,男人都喜欢性感火辣的,而江总监性格温和,也比较保守,在男人的眼里多少有些无趣了。” “我觉得江总监就挺好,人长得漂亮,性格好,工作能力也强,而且人家还是江家的大小姐呢。” “你们这些人俗不俗啊,谈个恋爱结个婚还非得要扯人性扯家世,还不允许人家是真心相爱呀。” “你这样一说,我确实有几分相信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放弃玫瑰,转身采撷野花。 确实是真爱无疑。 听这些人越扯越离谱,江晚禾正要出面制止。话刚到嘴边,无意中瞥见傅可沅掺扶着江老太太出现在视线范围里。 说起来,江老太太已经好多年没有在公司公开露脸了,就连公司的重大活动宴会,她也不曾出现。 “周总和傅经理是不是真心相爱,还轮不到你们在背后乱嚼舌根。”江老太太怒容满面,疾言厉色地道:“是工作都太闲了吗?一个个在上班期间跟个长舌妇似的,搬弄事非。” “公司是花钱来请你们来聊天的吗?不想干的话,马上给我到人力资源部办理离职手续。” 众人面面相觑。 “这老太太好生威风,谁呀?” “不知道呀,没见过。” “这傅可沅几个意思呀,带一老太太过来给我们下马威?” “老太太口气不小呀,一句话就让我们滚蛋。” “别乱说话,她是江董的母亲。” 众人瞬间大惊。 在场没几个人见过江董的母亲,刚才说话的几个人顿时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抬手扇自己两个大耳光子。 只是,江董的母亲怎么会跟傅可沅这般亲密。 瞧这架势,显然是替她来撑腰的。 不对啊,傅可沅抢的可是她亲孙女江晚禾的未婚夫呢,她怎么会给傅可沅撑腰呢? 短短时间,众人的脑子里已经冒出好几个为什么。 江晚禾心情沉沉往下坠,走到江老太太的面前,语气礼貌且疏离,“奶奶,你怎么来了?” 江老太太冷冷地扫江晚禾一眼,“就咱们现在的关系,我觉得你喊我一声江老夫人会更合适。”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江晚禾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不是说老太太是江董的亲生母亲吧? 怎么还不允许江晚禾喊她奶奶呢? 这是怎么回事? 江晚禾腰杆儿挺得直直的,与江老太太的目光对视,不卑不亢地道:“江老夫人。” 当众逼着她改口,想必是要彻底跟她划清界线了。 不,准确来说,是逼着她跟江云山断了父女关系,也要与嘉禾集团划清界线。 也许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江晚禾的心里没有难过,反而心情异常平静。 江老太太还是不给江晚禾好脸色,厉声呵斥道:“你身为业务部总监,平时就这样协助管理公司的吗?任由流言蜚语满天飞,非要把公司搅得鸡犬不宁,你才开心吗?” 江晚禾不作声。 她实在太了解老太太得理不饶人,没理都要争三分的性格了。 别人越是出言辩解,她就越是来劲,非要搬出长辈的身份来压人。 而且专挑难听的话来说。 小的时候,江晚禾觉得委屈,总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几句,可最后换来的是责骂和惩罚。 记得八岁那年的冬至,江云山带她回老宅陪老太太过节。中午时分,江云山接了个电话便匆匆忙忙开车外出,江老太太见儿子不在家,便故意打她的碴,江晚禾心里不服气,出言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老太太瞬间翻脸,立马命人把她关在小黑屋里面壁思过。 正值寒冬,又黑又冷,不管江晚禾怎么哭闹怎么求饶,老太太都当作没听见似的。 那一次,她被关在小黑屋里一天一夜。 整整一天一夜,她滴水未进。 江云山踹开小黑屋的房门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那时她就在想,如果父亲晚回来两天,没准他见到的只是一具僵硬冰冷的尸体。 江老太太恨毒了她。 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江晚禾这些年来始终选择吞声忍气,咽下委屈换来表面的和平。 她不愿意看在他左右为难。 可这一次江晚禾的逆来顺受也没能换来江老太太的满意,反而是助长了她的气焰,目光凌厉扫过众人,“想必大家都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吧。来,今天跟大家介绍一下,你们的同事傅可沅她才是我的亲孙女,是江家正正经经且唯一的继承人。至于江晚禾……” 提起江晚禾三个字,她的眼里满是轻视与不满,“她跟我们家可沅同在一个病房同一天出生的,接生的护士精心大意,把她们两人的身份给弄错了。”江老太太的语气重了几分,“从今天起,我希望你们能真正认清楚,到底谁才是嘉禾集团的主人。” “江晚禾她是傅家的女儿,跟我们江家没有半点关系。” 众人震惊不已,谁也没有想到真假千金的狗血剧情竟然在自己的身边上演。 此时,众人才恍然大悟。 傅可沅飞升财务经理一职,不是因为攀上了周郁川,而是因为她是江家真正的千金身份。 至于周郁川为什么要舍弃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江晚禾,转头高调要娶傅可沅,这个困惑大家多时的疑问,在这一刻答案呼之欲出。 “真爱”大概就是美貌+才华+能力+青梅竹马的情分,最终抵不过家世。 江晚禾在公司的人缘还是挺不错的,此时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两分惋惜和心疼。 接收到这些怜惜的目光,江晚禾哭笑不得。 想不到她江晚禾竟然也有沦落到别人可怜的一天。 江老太太伸出手指,分别指了三个人,“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人,现在马上给我去人力资源部办理离职手续。” 第21章 杀鸡儆猴 被点名的三个人,正是刚才讨论傅可沅讨论得最凶的三个人。 在场的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江老太太闹这一出,明摆着是要杀鸡敬猴,要给傅可沅撑腰立威。 “我又没做错事,你凭什么我炒我?”其中被点名的一个女人不服气。 “就凭嘉禾集团是我们江家的,我的孙女是好是坏,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编排。”江老太太冷眼盯着不服气的那人,“知道你不服气,你不服气也得给我憋着。” “还有你们,要是再让我听见一句诋毁我孙女的话,下场就跟他们一样,收拾包袱给我滚出嘉禾。” 江老太太的气场全开,霸气十足,在场的人基本上大气都不敢喘。 傅可沅既震撼又感动。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明目张胆地维护着她。 第一次直观感受有钱有势的感觉真好,可以随意主宰他人的命运。 “可沅,对不起!”另外一女人踉踉跄跄地走到傅可沅的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嘴快不过脑子,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继续留下来工作,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说完,又“啪啪”打自己两个大耳光。 “可沅,我也知道错了,求求你也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有房贷车贷要还,我不能没了这份工作。” 卑微的求饶声,深深地刺激着傅可沅的神经,此时此刻她觉得身上的每一个细孔都舒畅至极。 这几人平时根本就不把她给放在眼里,还喜欢在背后给她穿小鞋。尤其是她和周郁川的恋情公开后,她们可没少在背后嘲讽她野鸡变凤凰。 可现在,终于撕下她们那张高傲的面具,卑躬屈膝地向她求饶。 她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傅可沅看向江老太太,假惺惺的道:“奶奶,不如……” 不等傅可沅把话说完,江老太太便打断她的话,“可沅,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你不必要替伤害你的人求情。每个人都必须要为她们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 “好的,都听奶奶的安排。” 傅可沅知道江老太太强势,也不愿意驳她面子,惹她不高兴。 她是想她们求个情没错。 一是为了给众人留个大方得体的好印象;二是留下她们,是为了好好蹉磨蹉磨她们,不然怎么对得起这段日子以来受的那些委屈呢。 见求情没用,那人瞬间又变了脸,看向傅可沅的目光冷漠怨恨,“也没什么好得意的,到底是鱼目还是珍珠,我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那人看向不怎么说话的江晚禾,满眼欣赏,“珍珠蒙尘也是珍珠。” 随后,又把目光看向傅可沅,眼神瞬间变了,嘲讽意味强烈,“鱼目再装也是鱼目。” 江老太太勃然大怒,气得高高扬起手,一巴掌打落在那人的脸上,“保安呢?还不快点把保安给我叫过来,把她们这几个人给赶出去。” 几名保案闻声而来,要把人带走。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 看着被保安带走的三人,众人心情复杂。经过刚才这一遭,大家心里很清楚,嘉禾集团怕是要变天了。 方才还对傅可沅冷嘲热讽的人,现在谄媚地巴结她,那些信手拈来的夸赞,怎么听怎么尴尬。 可傅可沅十分享受这种被人追捧和恭维的感觉,只觉得扬眉吐气。她的光落在江晚禾的脸上,眉眼间难掩骄矜得意。 往日里众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终于从神坛摔了下来。 没了江家的庇护,看她江晚禾以后还怎么神气得意。 从今天起,她定要将江晚禾踩入泥潭里,让她也尝一尝满身污泥的狼狈。 那些曾经代她遭受过的罪,都要百倍千倍加还给她。 “江老夫人。”一声江老夫人,江晚禾喊得十分疏离,“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约了客户签合同。” “江总监是要急着去见东升严总吗?” 踩着高跟鞋从外边进来的年轻女人正是江晚禾手底下的销售二部的经理刘楚琳。 江晚禾看向刘楚琳,在她的脸上看见来者不善。 刘楚琳站在江晚禾的正对面,双手抱胸,姿态高傲得意,“如果江总监你是要赶着去见东升严总的话,那就没必要白跑一趟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沫沫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刚刚从东升回来。”刘楚琳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塞到林沫沫的手上,“合同,我已经跟严总签好了。” 林沫沫眉头紧蹙,连忙打开合同查看。 果然,刘楚琳和东升完成了签约。 林沫沫把合同递给江晚禾,神色凝重,两人眼神无声交流。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虽说销量团队内部抢客的事情也是偶尔发生,但这样明目张胆抢客,而且还明晃晃摆在明面上来说,刘楚琳还真的是嘉禾第一人。 林沫沫愤怒地看着刘楚琳,这个女人向来跟江晚禾不对付。 曾多次在背后跟别人吐槽江晚禾的这个业务总监,靠的是身份,而不是实力。 如果江晚禾不是江家的大小姐,断然轮不到她来坐这个位置。 但不管她如何心比天高自命不凡,刘楚琳还是对江晚禾的身份有所顾忌,不敢摆在台面上来说事。 今天敢当众闹这出,想必是早已知晓了江晚禾的真实身世。 应该也不止知晓这么简单,明目张胆抢客户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江总监,您不会怪我吧?” 江晚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气和面色皆平静,“何来怪字一说?” “江总监,我知道你很看重与东升的合作,跟这个合作也跟了快三个月。可客户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跟他比较投缘,最终选择跟我签合同。这个事情,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跟江总监你说声抱歉的。” 虽然嘴上说着歉意的话,可是刘楚琳的脸上并无半点的歉意的表情。 倒是小人得志的姿态十足。 江晚禾哪能听不明白她话里话外都在恶心贬低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想告诉大家—— 江晚禾跟了快三个月都没拿下的客户,最后被她刘楚琳拿下了。 毋庸置疑,刘楚琳的工作能力要比江晚禾更胜一筹。 第22章 连人和东西都分不清 见江晚禾不说话,刘楚琳越发得意,烈焰红唇一勾,“江总监,说起来我们是一个团队的,而且你还是我的直接领导。手底下的人业绩做得好,你这个做领导的不仅脸上也有光,而且也能完成团队业绩向董事会交差呀。” 林沫沫实在听不下去了,“刘经理,我承认你的业务能力确实不错,可江总监也还没沦落到要靠你的业绩沾你的光才能向董事会交差。在场谁不知道江总监的业绩向来都是嘉禾数一数二的?” 江晚禾能稳坐业务总监这个位置,靠的不是身份,而是能力。 她一个人就占了整个集团全年业绩的60%。 真不知道刘楚琳是哪儿来的脸,竟然敢质疑江晚禾的业务能力。 江晚禾翻了翻手里的合同,随后塞回到刘楚琳的怀里,“为了成交这个客户,你也算是费尽心思,你跟东升的报价,远远低于正常的市场价。”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刘经理你来公司也有四五年了吧?你一个老员工,难道不清楚客户报价不能低于基础价格销售吗?” “对于特殊情况低于产品基础价格销售时,需要提交申请,说明事由,报我审批,再由我组织价格领导小组确定。”江晚禾的语气顿了顿,“无论任何情况不能低于成本价格销售。” “只要不让公司亏损,还略有盈余,又有何不可呢?”刘楚琳不以为然,“江总监,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大环境有多糟糕,高利润高回报的美好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还了。” “公司的规章制度我自然是清楚的,至于你刚才说的价格审批嘛,这个事情当然是经过公司领导同意批准了,我才执行的。” “公司领导审批?哪个领导审批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个事情?”江晚禾的声音冷了几分,“越级行事,这就是你口中的清楚公司规章制度?” “行了。”江老太太出言打断江晚禾的话,“你自己跟了快三个月没有把这个客户给谈下来,刘经理想办法把这个客户给谈下来了,你还要鸡蛋里挑骨头。” “刘经理她说得对,只要公司不亏钱还略有盈余,这个订单为什么不能签?要生存,订单才是王道!要发展,订单就是助力!难不成你想全公司的人跟着你喝西北风吗?” “一旦品牌价格体系陷入混乱,消费者将质疑品牌的诚信与品质,导致品牌形象严重受损,线上低价销售不仅削弱线下代理商的盈利能力,更可能引发销售网络的全面崩溃,危及品牌的长期发展;持续的低价竞争将压缩品牌方的利润空间,甚至可能威胁到品牌的财务健康与稳定。” “江老夫人再怎么说以前也是嘉禾集团的当家人,是多年不掌权所以把这些利弊全然抛在脑后了?”江晚禾直视江老太太的眼睛,“还是说年纪大了,胆子却变小了,谈个合作都要自降身价,委屈求全。”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跟我说话的!”江老太太的情绪在暴怒的边缘中游走,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你还真当你自己现在还是我们江家的女儿吗?” “辛苦你今天特意过来一趟公司提醒我不再是江家人。”江晚禾微微浅笑,“江老夫人大可把心放进肚子里,该是我的东西我会珍惜,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强求。” “希望你说到做到,别给脸不要脸,一直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放。不要拿我儿子的善良和仁慈当成你不要脸的筹码。”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这般尖酸刻薄的话竟然出自江老太太的嘴里。 虽说证实江晚禾不是江家的血脉,但好歹也在同一个屋檐底下生活了二十几年,喊了她二十多年的奶奶,至于要把话说得这般难听吗? 再说了,江家家大业大,养多一个女儿又怎么了? 又不是养不起。 至于要撕破脸皮,搞得这般难堪吗? 看这阵仗,江老太太怕是要想把江晚禾给赶出公司。 众人视线瞧向把骄矜得意写在脸上的傅可沅时,心底一片哀嚎。 嘉禾集团交到这样的人手里,未来怕是难以看到光明了。 “江老太太。”江晚禾敛起了笑意,“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还愿意站在这里听你训话吗?一是敬重你是长辈;二是感激江家这二十多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三是因为你的儿子。你说得没错,因为他善良和仁慈,我不想对你说一些过分的话,让他左右为难。” “你也不必要时刻提醒我不再是江家人这个事情,因为我已经谨记在心。当着你的面,还有大家的面,我再说一遍:我不会觊觎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 “至于你要不要相信,那是你的事情。我想我需要提醒你,要是继续往下说,那跌身份的可就不是我了。” 傅可沅挺身而出,“江晚禾你现在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奶奶说话!” “我是人,不是东西。连东西和人都分不清,你长脑子纯粹是为了好看吗?” 傅可沅气结,“你!” “不会说话,我劝你别说。嘴巴真要闲着,你也可以考虑捐了。” 不给傅可沅反驳自己的机会,江晚禾从刘楚琳手里抢过合同,转身往回走。 “周总,江总监好像是往您的办公室来了。”唐浩彬提醒道。 周郁川和助理唐浩彬一直站在隐蔽之处,如同局外人看戏一般。 “我知道。”说完,周郁川转身回总经理办公室。 江晚禾走路带风,林沫沫小跑才能追赶上她的步伐。 “那个老太婆也太过分了吧,为傅可沅撑腰也就算了,还要帮着刘楚琳来责骂你。” 走得太急,林沫沫说话都带着轻微的喘息声,“我都怀疑刘楚琳这么有侍无恐地抢你的客户,就是老太婆在背后指使的。” “不是她。”江晚禾语气肯定。 “不是她,那还会是谁?” “你忘了,她早就已经退居幕后,不再插手集团内部管理的事情了。能越过我,直接审批的,只有一个人。” 林沫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的意思是周郁川。” 几分钟后,江晚禾出现在周郁川的办公室。 “坐吧。”周郁川亲自沏茶,“瞧着你的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晚禾没耐心跟他拐弯抹角,“为什么要避开我,同意刘楚琳以低价为诱饵促成与东升的合作?” 第23章 是她先背叛了我 “这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周郁川倒了一杯茶,递到江晚禾的跟前,“不仅让你丢了面子,又损害了你的利益。” 跟刘楚琳一样,江晚禾在周郁川的脸上看不见半分歉意。 果然是一路人,就连假惺惺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江晚禾并不动周郁川递过来的茶,“丢面子说不上。至于损害利益,损害的并不是我个人的利益,而是嘉禾的利益。” “周郁川,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你不过是想着帮傅可沅把我给踢出江家,踢出嘉禾集团。”江晚禾神色冷漠,“你要针对我可以,但别拿嘉禾集团的利益来开玩笑。” 周郁川双腿双叠,身子倚靠在沙发,一瞬不瞬地看着江晚禾,“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 “不用你提醒我现在的身份没资格。”江晚禾道:“周郁川,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他把你带回了江家,给了你一个家,让你不用继续颠沛流离,给你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和教育资源。” “我希望农夫与蛇只是一个寓言故事,而不是一个真实案例。” “如果我是你,我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说出这种自取耻辱的事来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周郁川虽然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慢悠悠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青白色的烟雾很快模糊他的脸,“江晚禾,我从前捧着你哄着你,只因为你是江家的继承人。” “可如今,你啥也不是。你觉得我还会耐心地与你周旋,把你的话放在心上吗?” 虽然早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可亲耳听见这些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江晚禾心里有些难受,更多的是唏嘘不已。 “你今天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江晚禾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讥讽,“你喜欢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江家继承人这个身份。” “你对我从来都没有真心可言,想必对她,亦是如此吧。”江晚禾一字一顿道:“周郁川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爱情,只配孤独终老。” 周郁川这样的男人,谁也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江晚禾,是你背叛我在先的,你不配跟我提真心两个字。”也不知道哪句话刺激了周郁川的神经,他紧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意。 江晚禾从小就当他的面说过——等我长大后,要嫁给郁川哥哥。 他信以为真。 可等他飘洋过海留学归来,她却在短短时日里爱上了另外一个男人。 怀上了他的孩子。 还为了他的背叛,而轻视自己的生命。 四年前,周郁川看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江晚禾。 他的心像被人用手从里掏了出来,掷在地上,狠狠的踩碎。 原来在江晚禾的眼里,他周郁川不过是一个玩具,喜欢的时爱不释手;不喜欢的时候,随手可以抛弃。 不需要任何解释,也不需要任何交代。 那天,他站在她的病床前头。 满脑子想的是要挖她的心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看来,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江晚禾起身就走。 江晚禾走了两步,顿住身形,并不回头,背对着周郁川道:“我不管江云山认不认我这个女儿,但在我的心里,他就是我的父亲。”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了,你们要是胆敢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江晚禾的手刚落在门把上,听见身后传来周郁川的声音。 “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你离开江家,离开嘉禾集团。” “我想我的去和留,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你现在的身份不比从前,强留自取其辱,有意思吗?” “这样迫不及待的把我给赶走,不就是怕我破坏你的计划吗?”江晚禾紧握着门把,“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 周郁川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回应他的是,被摔得震天动地的关门声。 江晚禾离开后,唐浩彬敲门进来。 “周总,您真的要逼江总监离开公司吗?” 周郁川心情有些烦躁,掐灭烟头,不说话。 “周总,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是在意江总监的。可你现在这样,只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 唐浩彬跟在周郁川身边工作了四年,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周郁川真正在意的人是江晚禾。 可被仇恨和背叛蒙蔽了双眼。 “不是我要把她推得越需越远,是她背叛了我,是她舍弃了我。” 他平时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尤其是江晚禾,他绝对不会原谅。 他也要让她尝尝背叛是什么滋味,那种敲骨吸髓的痛。 他要让江晚禾走投无路,只得向他跪地求饶,乞求他的原谅。 “这些话,以后不许再提。”周郁川沉声道:“尤其是在傅可沅面前。” 唐浩彬点头,“好的。” “你去告诉刘楚琳,抢单东升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取代江晚禾做业务总监一职。” “周总,江董那边怎么交代?” 不同江家老太太,江云山对江晚禾的态度始终如一,把她视作自己的亲生女儿。 对她,比自己的亲生女儿傅可沅还要好。 如果把她赶出嘉禾集团,势必会惹恼江云山的。 周郁川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双眼微眯了眯,眸底冷意乍现,“我何需要向他做任何交代。” “可是……” 周郁川抬手打断他的话,“出去吧。” 唐浩彬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言,转身退出。 随着门缓缓合上,办公室又恢复沉寂。 周郁川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小心珍藏的照片。 照片上,一家三口亲密无间,笑容灿烂。 周郁川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照片,心脏处一阵阵抽痛。 “爸、妈,你们放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帮你们报仇,以慰告你们的在天之灵。” 良久,周郁川把照片重新放回钱包里。 他走至落地窗,背手而立,冷眼俯瞰脚底下的车水马龙。 总有一天,他会让嘉禾集团改姓周。 而这一天,不远了。 第24章 要是我哪天不在了 从周郁川的办公室出来,江晚禾给林管家打电话,叮嘱他平日里一定要小心江云山的饮食。 江云山醒来后,身体一直都不大舒爽,精神状态也不佳。 一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昏睡的状态中。 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支持不了回来嘉禾集团主持大局。 因此,江云山醒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嘉禾集团还是由周郁川掌权。 也正是因为如此,周郁川和傅可沅才敢对她各种小动作不断。 “大小姐放心,我会好生照顾江先生的。” “有林叔在,我自然是放心的。”林叔跟了江云山三十多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说起来,林叔还是看着她长大的。 “林叔,以后叫我江小姐或者晚禾就好。大小姐这个称呼不合适,要是让江老夫人听了去,你也要连累被责骂的。” “江先生再三叮嘱过我们,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江晚禾都是江家的大小姐。” 酸涩瞬间涌聚上鼻尖。 电话那端的林叔又继续道:“大小姐,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多回来陪陪江先生,陪他聊聊天吃吃饭。” “最近工作确实比较忙。”江晚禾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林叔,麻烦你跟爸爸说一下,我这两天忙完就回去陪他老人家吃饭。” 江晚禾又何尝不想多回去陪陪江云山,可江老太太的态度就摆在那里,她也担心他左右为难。 林叔有些感慨,“好好。” 结束通话后,林叔将手机揣回兜里从阳台往回走。 他转身便看见江云山坐在客厅中央。 “江先生。”林叔快步迎了上去,“您醒啦,我给您倒杯水吧。饿吗?我让厨房那边给你煮些吃的。” 江云山摆摆手,“刚刚是跟晚晚打电话吗?” “是大小姐,她叮嘱我要好好照顾您,还让我跟你说,等这两天忙完了,她就回来陪您吃饭。” 江云山的心情肉眼可见由阴转晴,“好,到时候吩咐厨房多做几道晚晚爱吃的菜。” “她呀,以后不会像以前那样常回来陪我了。” “江先生,您心里也是清楚的,大小姐不是不想多回来陪陪您,而是老太太……她不愿您左右为难。” 林叔是看着江晚禾长大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晚晚她受委屈了。”江云山是知道老太太脾气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他刚睡醒,打开手机一看,微信多了几条未读信息。 周郁川和傅可沅联合老太太一起当众排挤、欺负江晚禾。 对方发过来的视频,录拍得十分清晰。 那孩子,他是知道的。 不管老太太怎么刁难她苛责她,都不会跑到他的面前哭诉,说一句老太太的不是。 现在身世变故,想来她更加不会跟他提这些难堪的事了。 “老林,你帮我约一下徐律师过来家里一趟。” 徐律师是江云山的御用律师。 林叔倒了杯温水递给江云山,问道:“是现在吗?” 江云山点点头。 “好的,我现在给徐律师打电话。” 林叔当即给徐律师打电话,随后对江云山道:“徐律师刚好在附近办事,二十分钟后到。” “老林,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要是我哪天不在了,你要竭尽全力帮我照看着晚晚。” “江先生您这好好的,可不许你说这样的丧气话。这要是让大小姐听了去,那她得多伤心啊。”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虽然幸运醒了过来,但是底子却是被掏空了,每天都觉得自己精神气不够,有种随时随地会即将油尽灯枯的感觉。 说完,江云山又是一阵咳嗽。 良久,摊开手心,掌心里全是鲜血。 林叔面色骤沉,“我让医生过来给您看看。” “不用了。”江云山的气息也渐渐平稳下来,可面色仍旧苍白得厉害,“我休息一会就好。” 江云山半躺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林叔看在眼里,心里像是堵满了棉花,喘不上气来。 此时门外。 佣人张妈听见门铃声前去开门,见来人是傅可沅,有些神色有些复杂,“傅小姐,您怎么来了?” 傅可沅一听这话,顿时不悦。 光听这称呼,就知道江家这些佣人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作江家人。 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一个外人。 当然,她不能怪这些佣人。 要怪就怪江云山。 如果不是他没有表态,对外公开她的身份,正式让她认祖归宗。 不然的话,这些人也不会不把她这个正牌小姐当一回事。 傅可沅挑眉竖眼,语气不善,“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向你打报告吗?” 这一声呵斥,张妈顿时有些慌。 虽然江先生表现得并不重视她,但江老太太可是交代了,他们谁都不许怠慢傅可沅的。 她只好赔着笑解释道:“傅小姐,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可沅看了眼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张妈,纵使她现在的心情很不爽,但也生生忍着。 因为突然想起周郁川曾提醒过她,江云山向来厚待江家佣人,说他们一个个都在江家做了许多年,主仆情深。 绝对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让江云山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想到这里,傅可沅硬生生挤出一个笑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友善,“张妈,我听说你的孙子明年就要幼升初了,学校找好了吗?” “谢谢傅小姐关心。”张妈为人老实,也学不来骗人那套,“明年升小学,我们带他回老家读书。” 张妈是外地人,没有落户云城,孙子能在这里读公立学校的可能性较小,教育质量好些的私立学校,学费又高得离谱,他们一个普通家庭难以支撑。 “小县城的教育资源肯定是比不上云城的,再说了,家里的就业形势严竣,工资普遍低得离谱。你们带孩子回老家读书,既影响了孩子的前途,又苦了大人。” 张妈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可我们不是云城户籍,想上个好的学校,谈何容易。” “父亲他身体不好,想必也无暇照拂你的事情。这样吧,我刚好跟云城中心小学的校长有几分交情,我改日帮帮你走走关系,争取给你家孙子要一个学位。” 张妈有些犹豫,“傅小姐,这样也太麻烦你了。” 如果说这话的人是江晚禾,张妈肯定毫不犹豫欣喜接受。 但傅可沅的话,她莫名多了几分警惕。 第25章 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虽然她才是江先生的亲生女儿,可她看傅可沅的面相,总有种说不太得劲的感觉。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她平时看电视剧,恶毒女配角一出场,哪怕没有台词没有对白,可光是看那人的脸,就知道她不像是个好人。 “这没什么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 一时间,张妈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拒绝吧,不就是驳了她的面子吗?傅可沅心里肯定会觉得她这个人不识抬举,以后没准要给自己小鞋穿。 接受吧,总归是欠下了她天大的人情。万一她以后要拿这个人情来说事,逼她对付大小姐呢? 大小姐平日里对她那么好,她不可以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就在她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正好看见门外,徐律师从车上下来。 张妈如临大赦一般,一路小跑上前迎接,“徐律师,江先生正在屋里等您呢。” “我带您进屋。” 徐律师觉得张妈今日特别热情,以前过来江家,她的态度客气疏离,不似今日这般笑得眼角的两条鱼纹都能夹死蚊蝇了,“好的,麻烦了。” 傅可沅远远地打量着张妈口中那个叫徐律师的男人。 四十多岁的模样,风度翩翩,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儒雅沉稳。 周郁川也曾跟她提过,江云山有一个御用律师姓徐。 江云山十分信任徐律师,大大小小的案子都会委托他负责跟进。 徐律师正好也看过来,两人的视线碰撞,相视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傅可沅一瞬不瞬地看着徐律师与自己擦肩而过,目送他的背影进了屋,陷入了沉思中。 江云山自从车祸后,嘉禾集团就一直交由周郁川打理。醒来后,他的精神状态也十分不济,根本没精力处理公务,现在突然把律师给叫过来,到底会为了什么事呢? 傅可沅满肚子的疑惑进了屋,客厅里根本不见江云山和徐律师,只有林叔在。 “傅小姐,您来了。”林叔伸手做了一个请坐的姿势,“喜欢喝什么茶?” “林叔。”傅可沅脸上堆满笑意,“我爸他去哪儿了?” “江先生在二楼书房。” 傅可沅转身就要上楼。 林叔伸手拦住傅可沅的去路,“傅小姐,江先生与客人谈事情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客人?我入门时,刚好撞见徐律师。”傅可沅盯着他,脸上的笑容骤然加深,笑意却不达眼底,“林叔,你说他们会在聊什么呢?” “傅小姐,你这个问题可要难倒我了。”林叔迎上傅可沅的打量,面上笑意不减,“我只是江家的管家,除了江家日常事务的管理。除此之外的事情均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亦无权去过问。” “傅小姐,江先生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把手伸得太长,时常教导我们要谨言慎行。我要是插手不该管的事情,那我的饭碗就要保不住了。” 傅可沅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分明是说话给她听的。 “林叔,别跟我玩这套,现在咱们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还这样藏着掖着就没有意思了。”傅可沅敛起了笑意,眼里多了几些狠戾,“到底是你的饭碗重要,还是你的儿子重要,你好好想清楚。” 林叔的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傅小姐,我想你有一点始终没想明白,你身上流着的是江家的血。” “伙同一个外姓人惦记着自己父亲的家产,合适吗?”林叔沉声道:“我跟在江先生身边三十多年,我比谁都还要了解他的性子,他这个人很重亲情。” “你身上既然流着的是他的血,你不用去争也不用去抢,江家的家产最后自然也是由你来继承,血浓于水的关系比任何关系都要可靠。” “看在您是江先生亲生女儿的份上,我得提醒你一句:周郁川和你在一起,到底看中的是你这个人,还是你的身份?” “你的身世是在半年前才被发现的,而周郁川和你的交往也是半年前开始的。这到底是人为,还是凑巧呢?” 江云山的身体很不好,林叔。有很多话都不敢直接跟他说,生怕他承受不住。 但他想江云山心里也是明白周郁川的狼子野心。 林叔的话戳到了傅可沅的心窝子上。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 那些人在背后说得很难听——周郁川是眼瞎了,才会错把鱼目当珍珠。 想到这里,傅可沅心里那股不服气的劲儿又冒出来了,“原来林叔也跟其他人一样,觉得周郁川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身份的转变,你们打心底里觉得我比不上江晚禾,不配得到他的喜欢。” 傅可沅越说越激动,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半截,“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了?” 林叔见傅可沅油盐不进,只得暗自叹息。 帮着周郁川算计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为了要跟大小姐一争高下。 江先生怎么会有如此愚蠢的女儿? 想想,都为江先生心疼。 “林叔,我劝你别费尽心思挑唆我和郁川的关系。”傅可沅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我之前给你的那些快用完了吧,这些继续给他服用。” 见林叔不肯伸手接,傅可沅冷了脸,威胁道:“林叔你们家九代单传,就一根独苗,要是他出了事,你们林家可就要绝后了。” 林叔黑着脸,不甘不愿地接过傅可沅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药粉末。 端着茶的张妈躲藏在柱子后边,满脸震惊,眼里更多的是惊恐。 她刚才听见什么了? 傅可沅竟然和林叔联手要谋害江先生。 不行不行,她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小姐。 张妈心里慌张得厉害,一转身,茶托不小心碰上一旁的花瓶。 瓶子连同那枝海棠花摔在地上。 碎片四溅,海棠花瓣也散落一地。 “张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神色慌乱的张妈看向林叔,可对上他凌厉的目光,又像触电了般收了回来,低着头看向自己的鞋尖,“厨房炖了燕窝汤,我给傅小姐端一碗。” 傅可沅看向张妈,她手上的茶托里确实放着一碗燕窝。 “张妈,你刚刚都听到了什么?” “没……没……”张妈始终低着头,“我什么都没听见。” “最好把你听见的事情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不然的话……”傅可沅俯贴在张妈的耳边,压低声音道:“你的孙子,可就长不大了哦。” 张妈吓得手一松,茶托重重摔落地上。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傅小姐,我什么都没听见,求求你放过我的孙子,求求你放过我的身子……” 二楼书房 江云山和徐律师站在特制的玻璃墙前,把楼下所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第26章 给你出口恶气 徐律师收回的视线随后落在江云山的脸上。 江云山也收回了目光,两人的目光恰巧相撞,“让徐律师见笑了。” 徐律师摇了摇头,沉声道:“世界上最牢靠的并不是血缘关系,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是利益共同体。” 为争家产同胞相残的事情,他做了二十几年的律师,实在是见过太多太多,心里早已没什么波澜。 江云山点点头,表示认同。 “不管怎么说可沅才是我的亲生女儿,那我也不会亏待她的。”江云山道:“至于晚晚,她虽然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可从她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再到蹒跚学步……我倾注了无数心血去培养她,一心一意把她培养成嘉禾集团的继承人。” 江晚禾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 漂亮只是她的加分项而已,她善良坦率,聪慧过人,有胆识有能力,不知情的人以为她业务总监一职,是因为江家千金的身份。 事实上,她跟周郁川一样,刚从学校毕业出来进入嘉禾集团,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 刚入职那会儿,她不让他告诉别人她是他的女儿。 她说,她要用自己的实力去赢得别人的尊重,而不是江家千金这个身份。 在他看来,江晚禾比周郁川更加优秀。 从小学到高中,江晚禾的成绩一路遥遥领先,尤其是数理化,在高考中,她的数学成绩满分。 14岁时,以高考699分的优秀成绩,直接进入国内最高学府天才少年班深造。 四年前,他都做好要把嘉禾集团交到她手里的准备了,可偏偏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差点连小命都丢了。 为了让她能重新振作起来,他不得不把周郁川调回来集团总部辅助她。 可惜呀,周郁川远比他想象中要心狠,更有野心。 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遭遇车祸,导致嘉禾集团的大权落到周郁川的手上。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刚从鬼门关走一遭醒来,刘净秋找上门告诉他——江晚禾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自然是不相信的。 于是,他安排了自己相信得过的人重新做了dna亲子鉴定。 结果,让他窒息又绝望。 如果江晚禾是他的亲生女儿那该多好? 那便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令人心烦的事情了。 可惜呀,老天爷总是喜欢捉弄人! “江先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事实。” “我知道。”江云山沈沉声道:“徐律师,我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不知哪天睡着了以后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今天请你过来,是要立遗嘱,提前交代好身后事。” 一个小时后,徐律师离开江家。 在自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被一辆黑色路虎拦住了去路。 周郁川推门从车上下来,径直向他走来,抬手敲车门。 车窗缓缓降下。 “徐律师,方便聊几句吧?” 徐律师已然猜想到周郁川的来意,对上他的视线,“周先生如果是想问我与江先生今日下午谈话的内容,实在抱歉,无可奉告。” “徐律师果然是个聪明人。”周郁川赞赏道:“我向来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 “过奖了。”徐律师语气和神气都带着淡淡的疏离,并没有与周郁川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周先生,我太太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麻烦挪一挪车,谢谢。” “徐律师,我知道你一直深得江云山的信任,可即使他再信任你,可嘉禾集团的首席法务负责人一职还是花落他人手上。” 徐律师勾唇一笑,“深得江先生的信任,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认可。至于其他的,我相信江先生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周先生,我是真的赶时间,麻烦借过。” 徐律师油盐不进,周郁川心生恼意,但面上并未表露半分,“我向来欣赏徐律师,如他日江先生百年归老,嘉禾集团换了掌权人,我必定诚意邀请徐律师担任首席法务负责人。” “感谢周先生的赏识。”徐律师抬手腕看了眼时间,无奈一笑,“周先生,我真的赶时间,等久了,我太太会不高兴的。” 周郁川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没关系,我可以给徐律师时间考虑的。” —— “严太太,你难得回国一趟,我今天一定你去尝尝湘渝馆这家百年老字号的味道。” 许倩眉飞舞色地道:“他们家的每一道菜品都极为讲究,虽然不像家常的湘菜做法,但却是最有湘菜精髓,同时又不断更新的湘派料理。” “油淋仔鸡、开屏柴把桂鱼、剁椒鱼头、八宝养生鸭,还有臭豆腐、糖油粑粑、肉丝馓子。” 严太太来了兴致,满眼都是笑意,“听你说这些菜名,我嘴巴都开始不停分泌唾液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起!”许倩吩咐司机道:“师傅,麻烦调头去湘渝馆。” 许倩一边与严太太南调北侃,一边给江晚禾发微信。 许倩:【我们已经在路上了,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很快收到江晚禾的信息,【他们现在在二楼大厅东区用餐,我给你们订的是二楼雅间,你们沿途会经过大厅东区。】 许倩:【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许倩:【今晚姐妹一定给你狠狠出口恶气。】 “严太太,我听我爸爸说严总无辣不欢,要不叫上他一起?这家的味道真的特别正宗,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好,我给他打电话。” 严太太当即掏出手机给丈夫打电话约一起吃饭。 通话全程不到一分钟便结束了。 “他没这口福,说是有重要事务要处理,今晚得留在公司加班。” “跟我爸爸一样,平时想跟他吃个饭,还得提前预约。不不,有时候提前预约也不管用,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事情给耽搁了。” 严太太深同感受,笑道:“可不是嘛,一个月下来,一起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湘渝馆。 不愧是百年老字号,湘渝馆的生意十分火爆,坐无虚席。 “严太太,我提前让人订了二楼雅间。” “好的,劳你费心了。” 服务员在前头带路,许倩与严太太肩并肩拾台阶而上。 路过大厅东区时,严太太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整个人身形顿住。 第27章 不让她好过 许倩装作啥事也不知道,一副疑惑的模样看向严太太,问道:“严太太,你怎么啦?” 满面怒容的严太太像是根本没听见许倩的话,并不答话,而是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 两人的正前方,一男一女临窗而坐。 女人身着性感一字抹胸短裙勾勒出女人万般韵味,露出傲人的事业线,神态极其妩媚,媚眼如丝直勾勾地看着男人,嗲声嗲气。 男人的目光像是黏在女人的脸上,粉嫩的红唇一张一合,有说不出的诱惑,贝齿轻咬,跟带着钩子似的,勾得他心花荡漾。 女人端起高脚杯,“来,严总,我敬您一杯,感谢您支持我的工作。” 截胡与东升签约,就像往江晚禾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刘楚琳的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搁以前,她还会顾忌着江晚禾是江家大小姐的身份,处处忍让着。 可现在,她一点面子都不需要再给。 别人的客户,她未必考虑会截胡,但江晚禾的客户…… 周郁川可是发话了,就算没办法截胡,也得想办法搅黄。 总之,绝对不会让江晚禾好过。 严总举杯与她碰杯,顺势摸上她的手,色眯眯地道:“只敬一杯酒,这谢礼不太够诚意吧。” “不知道严总觉得什么样的谢礼才够诚意呢?”刘楚琳向他抛了个媚眼,“只要严总愿意继续支持我的工作,您想要什么样的谢礼,都好说。”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眼前的女人看似挺正经,可桌底下,脚尖却总是有意无意地撩着他的腿,他被撩得心痒痒的,“是去你家,还是去酒店?” “不如去我家吧。” 这声音! 严总吓得一激灵,在抬眸的瞬间也松开了刘楚琳的手。 刘楚琳见严总面色不对劲,心里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正转身要看清楚来人是谁,可对方动作很快,拿起桌子上的红酒猛地向她的脸扑去。 猝不及防被人扑了一脸红酒,刘楚琳抹了一把脸,愤怒的声音格外尖锐,“谁呀你?你有病吧你!” 回应她的却是两记重重的耳光。 刘楚琳捂着火辣辣疼的脸颊,眼神跟淬了毒似的死死地盯着严太太。 她之前调查过严总的家庭基本情况,查实他老婆在几年前就带着孩子出国读书,一直长期居住在国外。 因此,刘楚琳下意识觉得眼前这个疯女人不过也是他在外的那些莺莺燕燕,无意撞见她与严总动作亲昵,争风吃醋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打我!” 刘楚琳哪里受过这种屈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顾不上形象,扑上去要还击对方两记耳光。 可她的手还悬在半空时,便被严总死死攥住。 男人哪还有刚才含情脉脉的模样,而是一脸愤怒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刘楚琳身体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退,细腰重重撞上桌角,尖锐的痛感迅速蔓延,疼得她用浓妆描绘出来精致五官扭成了一团。 严总把严太太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警告道:“她是我老婆。” 刘楚琳瞬间懵了。 这女人,是严总的老婆? 她不是陪着孩子在国外读书吗? 她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没等刘楚琳反应过来,听见那女人冷声质问严总,“不是说在公司加班吗?” “老婆,你听我解释……” 严太太用一记重重的耳光打断了严总的话。 “加班?”严太太微眯着眼睛盯着男人,嘲讽道:“严总平日里总是说自己工作忙,需要经常加班,原来都是忙着跟女人在床上加班。” 刘楚琳惊恐地看着向来傲慢得不可一世的严总捂着被打的脸颊,脸上没有一丝丝不满,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全身上下甚至连头发丝儿都表现得十分卑微。 “是她!”严总突然伸手指向刘楚琳,“是她先勾引我的,我……我一时没忍住。” 刘楚琳一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男人竟然是个妻管严,而且还是个毫无担当的下头男。 严太太的目光落在刘楚琳的脸上,没有说话,但压迫感十足。 “她是哪个公司的职员?” “嘉……”严总也不敢隐瞒,只能如实道:“嘉禾集团的业务经理。” “她叫什么名字?” 严总咬咬牙,把心一横,“刘楚琳。” 刘楚琳一颗心如同绑了重石沉湖。 原本还想着借严总继续吐气扬眉,可现在…… 严太太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勾\/引她老公的女人,别说吐气扬眉了,怕是她多年努力都要打水漂了。 这些有钱人最喜欢玩的手段就是封杀,把人逼得走投无路。 “严太太,那我们现在还去吃饭吗?”看完热闹的许倩适时出来刷存在感。 刘楚琳的目光看向许倩,觉得她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很快,刘楚琳就想起来许倩是谁。 江晚禾,她是江晚禾的闺蜜。 电光石火间,刘楚琳明白过来了。 十有八九,她是被江晚禾那个贱人给下套了。 “许小姐,让你见笑了。”这种不光彩的家丑多少让她脸上无光,“抱歉,实在没心情与你共进晚餐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好吗?” 许倩笑得甚是善解人意,“没关系的,我们改天再约。” 目送严总两夫妻离去,刘楚琳迫不及待要问个清楚,“我知道你,你是江晚禾的好闺蜜。” “哟,没想到刘经理还是挺有眼力的,认出我来了。” 刘楚琳极力压抑着怒意,“你是故意约严太太来这里吃饭的吧?”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所谓的凑巧,十有八九是有人刻意为之罢了。 许倩上下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刘楚琳,“那你是想听我说是,还是说不是呢?” “没必要隐瞒着她,直接告诉她,我们就是故意的。” 刘楚琳见笑意嫣然向她们走来的江晚禾,恨得牙齿都要咬碎,“江晚禾你个贱人,竟然敢设计陷害我!” 江晚禾拿起严总喝剩下的半杯酒泼向刘楚琳,“看来刚才严太太的酒还没泼醒你。” 第28章 风水轮流转 “贱人?” 江晚禾笑意盈盈,拿起半瓶酒,往刘楚琳头上倒灌,“想泼你就泼你,还需要给你面子吗?” 刘楚琳被淋得睁不开眼睛来,头发上衣服上全是红酒,猩红的液体流的到处都是,跟只落汤鸡般狼狈不堪。 “江晚禾,我要杀了你!” 刘楚琳彻底被激怒,扑上前一副要活撕了江晚禾的架势。 可还没碰着人,已经被江晚禾轻松制住。 一个反手旋转,刘楚琳被按到桌子上,手放到背后被江晚禾一只手按着。 刘楚琳的脸紧紧贴着桌面,丝毫不得动弹。 “杀了我?”江晚禾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还想杀了我?” 众人如同看戏一般,没有人挺身而出为刘楚琳说一句话。 刘楚琳从他们眼神里读到了鄙夷、不屑、嘲讽的意味。 “看见没有?这就是知三当三的下场。” “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活该被泼酒被人打。” “我刚才都看见了,这女的一直往男人身上贴,那双脚也没安分,时不时撩勾着男人的腿。” “要是哪个狐狸精敢勾引我男人,我非扒了她的衣服,拖着她游街示众,让别人都好好看看狐狸精都长什么样。” …… 那些恶毒的语言,字字句句化成尖刀扎入刘楚琳的心里。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众人面前,羞耻又无助,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但更多的是愤怒。 “江晚禾,你卑鄙无耻下流,你怨恨我抢了你的客户,害怕我抢走你总监的位置,故意设计陷害我。” “我不止一次警告过你,想要抢客户抢单,那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不要走那些旁门左道。你敢做出影响嘉禾集团形象和声誉的龌龊肮脏事,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影响嘉禾集团形象和声誉?”刘楚琳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嘲讽道:“江晚禾呀江晚禾,你还以为自己是江家的大小姐呢?” “傅可沅才是真正的江家大小姐,而你呢,不过是个冒牌货而已。” “你一个冒牌货,有什么资格跟我说不会轻饶我?江晚禾,我告诉你,你就等着被人赶出嘉禾集团吧。” 姑且不说江家老太太恨毒了她,要把她给赶走。 周郁川和傅可沅,一定会想办法把江晚禾这个贱人给赶出嘉禾集团呢。 “与其担心我会不会被人赶出嘉禾集团,倒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江晚禾俯在刘楚琳耳边,压低声音说:“你说严太太会不会放过你?” “看在你和我共事多年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上一个勾搭严总想上位的女人,已经被人毁了容,手筋脚筋被挑断。” 刘楚琳大惊,眼露惊恐,可仍然还逞强,“江晚禾,你吓唬谁呢。” “我说你蠢,你还不承认。”江晚禾松开手,笑眯眯地道:“麻烦你下次想勾搭哪个已婚男人上位之前,先去查一下他老婆的真实背景再决定要不要下手。” 那位严总妥妥的凤凰男一枚,没结婚之前一穷二白,完全是借着老婆娘家的钱权人脉资源才有今天。 严总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被打一巴掌不但不会生气,还会把另一边脸凑过去,让她继续打消消气。 刘楚琳的面色瞬间难看得厉害,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 “不是周郁川和傅可沅挑唆你来对付我家晚晚的吗?”许倩居高临下地看着刘楚琳,提醒道:“你去求他们救你一条狗命。” 刘楚琳醍醐灌顶,踉踉跄跄爬起来往外走。 “原本以为好歹算个青铜,没想到是堆烂铁。”许倩讽刺道:“不过区区一个刘楚琳还上不了台面,最恶心的还是她背后的渣男贱女,为了把你给赶出嘉禾,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不提那些扫兴的人,走,我们吃饭去。” 她预订了雅间,钱都已经付了,不吃不是浪费了吗。 许倩亲昵地挽上江晚禾的胳膊,“晚晚,我觉得吧,你有时候也别太过顾及江云山的感受,对傅可沅处处忍让,助长了她的气焰,让她还真以为自己手上拿着一根杠杆,就能撬动整个地球。” 江晚禾的手段,许倩自然是知道的,手起刀落,快意恩仇。 正如对付刘楚琳,江晚禾出手的话,不会给她留任何退路。 可她始终没对傅可沅动手。 “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江晚禾沉声道:“父亲他身体状况不好,我不想让这些破事影响他的心情。” 不管怎么说,傅可沅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跟她正面起冲突,会让江云山为难。 她不想他们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有所改变。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怕傅可沅那个女人,但晚晚你这样处处忍让,我都替你感到委屈。” “所以,我想好了。”江晚禾语气顿了顿,“等父亲的身体好起来,大权回到他的手里之后,我就离开嘉禾。” 许倩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未尝不好。 周郁川和傅可沅结婚后,身后由养子变女婿,不管怎么说,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家产爱怎么分就怎么分,旁人都管不着。 江晚禾这些年投资赚了不少钱,早已经实现了财富自由,没必要继续留在嘉禾,一天到晚提防他们的算计和陷害。 “我支持你的想法。”许倩侧过脸问她:“有没想过离开嘉禾后,要干点啥?” “还没想好。”江晚禾想了想,“可能会开家小店吧。” “小店?什么类型的小店?花店吗?” “不是花店。我有点想开一家中药茶饮。” “中药茶饮?”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现代生活节奏快,压力大,很多人各种焦虑,身心疲惫,长期处在一种紧绷的状态,导致亚健康甚至慢性疾病。我想开一家兼具传统中药养生理念与现代奶茶风味的饮品。” “只是一个初步想法,再看看吧。” “这个听起来不错。”许倩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到时候你出来创业,带上我一起玩。” 许倩的话刚落声,突然听见谢熙舟的声音,“心悠,小心!” 她循着声音望去。 服务员推着餐车从拐弯处出来,眼看就要撞上杜心悠,而一旁的谢熙舟伸手把人拽进自己的怀里。 两人紧密相拥,深情对望。 许倩眉头紧皱。 这是风水轮流转吗? 她带严太太来“捉奸”,结果也给她来一个现场大型“抓奸”现场。 第29章 她算不上无辜 江晚禾见谢熙舟和杜心悠两人紧密相拥深情对望,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许倩。 许倩的脸色并不好看,正冷眼看着那两个人。 江晚禾看见失望一点一点爬上许倩的眼底,失望之余,还有痛苦。 谢熙舟很快就发现了许倩和江晚禾,下意识松开杜心悠,脸上多少有些尴尬。 他看了看许倩,又看了眼还紧紧地挽着自己胳膊的杜心悠,目光最后又回到许倩的脸上,“你怎么来了?” 许倩对上谢熙舟的目光,语气很冲地道:“这里是你谢家开的?写着许倩和狗不能进入了吗?” 谢熙舟顿时一噎。 总觉得被许倩看得浑身都不自在,这种感觉像极了被抓奸在床。 “许倩姐姐,好久不见。”杜心悠笑眼盈盈热情地跟许倩打招呼,“几年不见,你还是跟以前那样漂亮。” “杜小姐,我想你还是叫我一声谢太太比较合适。”许倩的目光落在她紧紧挽着谢熙舟的胳膊上。 “杜小姐你当着我的面,紧紧地抱着我丈夫的胳膊不放,是生怕我不知道你们见不得光的关系吗?” 杜心悠不情不愿地松开谢熙舟的胳膊,一声娇滴滴的“熙舟”,怎么听就怎么委屈,“谢太太你别误会,我和熙舟只是朋友。你也知道我跟熙舟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所以很多时候不太拘泥小节。” 再看看那委屈的小表情,眼泪随时都能掉下来。 许倩白眼一翻,跟江晚禾对视了一眼。 江晚禾秒懂许倩那眼神的意思——快看,好大一朵盛世白莲花。 把两人的暧昧不清,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许倩性子耿直,从来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说话直来直去的,尤其不惯着茶里茶气的白莲花,“杜小姐,别人可是不知道你跟我丈夫是多年的老朋友,只会认为你做事情没有边界感。” “说得好听一点叫没有边界感,说得难听一点……”许倩语气顿了顿,“要是给杜小姐按上一个知三当三的名头,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你!”杜心悠气得眼睛都红了,“熙舟,谢太太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看着眼睛通红满脸委屈的杜心悠,谢熙舟眉头紧蹙,语气一改往日的温和,凌厉道:“许倩,我和心悠清清白白,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谢熙舟,不是我咄咄逼人,是你们不懂收敛,打我的脸了。”许倩斜睨着他,“你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呢。” 在她这个正牌夫人面前,都这样搂搂抱抱,那在私底下就更加不用说了。 敢打她的脸,那她为什么还要客气? 谢熙舟脸色沉了几分,语气不善地道:“许倩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好好说话,非要这样夹枪带棒的,有意思吗?” “谢熙舟我怎么今天才发现你这人挺不要脸的,你都把我脸按地上摩擦了,却还想着要我跟你们好好说话……” 眼见双方就要吵起来了,江晚禾连忙将许倩拉到自己的身后,她太了解自己好闺蜜的敢打敢拼的性子了,冲上去扇耳光这种事她肯定是能做出来的。 “谢先生,倩倩说话是直接了些,但话糙理不糙。”江晚禾直视谢熙舟,“这云城,谁不知道许倩是你谢熙舟的妻子,可你当众与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别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 “别人只会觉得杜小姐知三当三插足他人的婚姻,而谢先生婚内出轨导致自身名声一落千丈,势必会影响谢家的形象和声誉,搞不好还会造成谢氏集团股价下跌,带来无法预估的经济损失。而许家和谢家是姻亲关系,自然也难逃牵连。” “谢先生,这样的后果,恐怕你也不好跟谢许两家的长辈交差吧。”江晚禾看了眼杜心悠,又继续道:“我听说谢家家风严厉,谢先生怕是免不了要被罚跪祠堂。至于而杜小姐嘛,没准也会被长辈们请去喝茶谈心的。” 江晚禾分析问题一针见血,谢熙舟一时间无从反驳。 谢熙舟自然知道江晚禾的话有夸大的成分,什么谢氏集团股价会掉,什么他会被罚跪祠堂……这些在他看来都无所谓。 但他不愿意把杜心悠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他现在毕竟是有妇之夫的身份。 家里长辈的手段,他最清楚不过了,动起真格的时候,他也不一定能护得住一个杜心悠。 想到这里,不愿意把事情闹大的谢熙舟也只好服软,语气放缓了不少,“事情不是你们看到那样的……” “谢先生,大部分人都喜欢认定自己所看见的,你的解释在他们看来只是掩饰。”江晚禾打断谢熙舟的话,“大家都是成年人,尊重别人,也是尊重你自己。” 谢熙舟无奈抬手捏了捏鼻梁,总算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拿捏住翟辞砚的心。 看似柔柔弱弱的,好像谁都能欺负。 事实上,她跟许倩就是同一类人——她们不欺负别人,别人就该烧高香谢天谢地了。 只是,江晚禾比许倩懂得收敛,起码懂得以理服人。 谢熙舟望向许倩,“我们借一步说话。” 许倩心里不痛快,“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谢熙舟知道她性子,拽着她的手腕拉着她走。 许倩挣扎不开,只得被他拽着走,“谢熙舟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谢熙舟强行把人塞进包厢里,“呯”一声把门给关上。 许倩气不过,低头狠咬谢熙舟的胳膊。 谢熙舟吃痛不已,松开了她,“许倩你是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人。” “你娶个狗当老婆?” “你!”谢熙舟气结。 许倩揉着被拽疼的手腕,没好气地道:“有事赶紧说。” “许倩,刚才的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的。我和她清清白白的,没有什么知三当三,婚内出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倩定睛看着他,“谢熙舟你特意跟我解释,是怕家里长辈找她的麻烦吧?” “她什么事情都没做,却平白无故要去承担那些无妄之灾?这样对她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许倩看着他,眼里的光一寸一寸黯淡下去,嘲讽道:“谢熙舟就凭你现在这样护着她,她就算不上无辜。” 第30章 你确定要跟我离婚 杜心悠不知道谢熙舟是有妇之夫吗?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不清? 所以,这算哪门子的无辜? 只能说爱与不爱,实在是太明显了。 “谢熙舟你别忘了我们结婚时曾约法三章,人前必须维持夫妻恩爱,必须顾及谢许两家的面子。今晚的事情,不是我非要让你难堪,而是你非要带着她舞到我的面前来,打我的脸。” “行吧,今晚的事情看来是解释不清了。”许倩根本就不会听他的任何解释,只会觉得自己的颜面扫地了,谢熙舟心生无力感,胸膛里充斥着说不上来的烦躁感,“许倩,我们的约法三章里还有一条。” 许倩的心一下子蹿到嗓子眼上。 “我们说好的,如果彼此没有遇到合适的,那就一起凑合着过。但只要一方遇到自己喜欢的想共度余生的人,我们就结束这段婚姻。” 许倩陷入了沉默里。 这确实是他们约法三章中最重要的一条。 “谢熙舟。”许倩的声音低沉,“你确定杜心悠是你才想要共度余生的入吗?” 谢熙舟从兜里摸出烟盒,咬在嘴里,正要拢火点燃,瞧见许倩一脸嫌弃的样子,突然想起她不喜欢闻到烟味儿,从嘴里拿下烟塞在耳朵上。 他拉了张椅子在她的身边坐下,“许倩,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倩睨了他一眼,“有。” “你有喜欢的人?”谢熙舟有些吃惊,“谁呀,我认不认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肯定早就签字离婚,放你自由追求真爱。” “我。” “什么?” “我说我喜欢的人是我自己。” 谢熙舟像是被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兴致瞬间全无。 也是,许倩这个女人向来没心没肺的,尤其是在情情爱爱上,好像缺了根筋似的。 还记得读高中的时候,一个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摆满玫瑰花和蜡烛,为她弹琴告白。 这么浪漫的事情,要换成别的女生也许早就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可她却提了一桶水从三楼倒泼了下来,把那个告白的男生直接淋成落汤鸡。 “这位大哥,你不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吗?更深半夜鬼哭狼嚎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后来听说那位男生被拒绝了仍旧不死心,也不知道是不是霸道总裁类型的偶像剧看多了,学着人家男主角围堵想壁咚,结果被许倩狠揍一顿。 据说那位男生被许倩打断了两条肋骨,在医院里足足躺了两个月, 许倩的彪悍自此一战成名,再也无人敢追求她。 哪个男人要真被许大小姐看上,估计得做噩梦。 谢熙舟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以后真正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了。” “明白什么?” “想和她在一起朝朝暮暮,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许倩,我和心悠已经错过三年的时间了,我不愿意往后余生和她一直在错过。” “谢熙舟。”许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觉得你该去配一副眼镜。” “我没近视,不需要戴眼镜。” “我知道你没近视。”许倩轻轻摇头一笑,“我是说你眼瞎。” “不对,眼瞎是不需要佩戴眼镜的。” “许倩,我怎么发现你这人总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确定要跟我离婚是吗?” 谢熙舟看着许倩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且明亮,像是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纯净水。 “是”字死死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谢熙舟想不明白,原本该坚定不移的答案为什么变得这般难以启齿。 “离婚可以。”许倩别过脸背对着他,清澈的双眼似乎有一层水雾慢慢蔓延至眼底,“但你必须要跟两家的长辈说清楚,离婚是你的意思。我是不会替你们背这个黑锅的。” 许倩从包厢出来后,拽着江晚禾的手进入早已预订好的雅间。 江晚禾敏锐察觉许倩的情绪不对劲,“老实交代,谢熙舟他刚刚跟你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为难的事情了?” “他敢!”许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什么家庭地位?你不清楚,难道他心里还没点数?” “许倩。”江晚禾的神情和语气皆变得严肃起来,“你看着我的眼睛。” 许倩立即高举双手投降,“好吧好吧,这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大家迟早也会知道。” “谢熙舟他刚跟我说要离婚。” “离婚?”江晚禾吃惊不已。 “晚晚你这震惊的表情有些夸张了啊。别人也许不清楚我跟他之间的事情,可你还不清楚吗?我跟他本来就是家族联姻,因为生意利益才结的婚,如果他是个理智的人,我们这段有名无实无爱的婚姻也许能凑合凑合走下去,可偏偏我们的谢少爷是个感性的人,什么王权富贵都不及他心爱的女人。” 谢老爷子和许老爷子是曾经在一个战壕里出生入死的战友,退伍后,两人一起下海经商。 两家长辈早在谢熙舟和许倩刚出生时就为他们定下娃娃亲,奈何两个小辈完全不按长辈设定的剧本走。 大一那年,谢熙舟对杜心悠一见钟情,全然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执意要和她在一起。 杜心悠家境普通,谢家长辈自然是不会同意的,没少想办法拆散两人。 谢妈妈实在没办法了,在谢老爷子大寿上,让人在谢熙舟和许倩的酒里下了药,两人发生了关系。 生米煮成熟饭,谢熙舟不得不娶许倩为妻。 杜心悠也因此远走异国他乡。 “强扭的瓜不甜,你是知道我这人的,只喜欢吃甜的东西,不甜的我全都给扔了。” 这时,服务员上菜。 香辣混着腾腾热气窜上鼻尖。 “不说了不说了,先饱肚子再说,我都快饿死了。” 说完,许倩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江晚禾看着装作若无其事的许倩,心里难受得厉害,“你骗骗别人也就算了,连我都还要骗吗?” 许倩抬头,眼神有些局促紧张,“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你如果不喜欢,就算别人拿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你也不会答应嫁给他的。” 许倩怔了一下,然后大笑了起来,直笑得眼角迸出了泪水。 她抬手轻拭,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今天这菜怎么这么辣?辣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第31章 卖妻求荣 江晚禾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许倩,顺着她的话,“是挺辣的,你看我,也在飙眼泪了。” 许倩笑容骤然加深,可眼角的泪水却越发凶猛。 “我们下次不来这家了,我们不为难自己。” 许倩点点头,“好,我们都不为难自己。” “走,我们去喝两杯。” 江晚禾知道,许倩不高兴就喜欢去泡酒吧。 许倩兴致乏乏,摇了摇头,“我想回家洗澡睡觉。” “睡觉?”江晚禾摁亮手机荧幕,丢给她一记白眼,“我的许大小姐,你看看现在才九点半不到,你跟我说你要回家睡觉?” 她不怕许倩喝得醉如烂泥,就怕她心里藏事憋坏自己。 许倩抽了两张纸巾,往脸上乱擦一通,随手扔在桌面上,“我们姐妹两人最近情场失意,确实该好好去喝一场。” 她眼珠子骨碌转了转,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光喝酒多没意思啊,不如咱俩玩点刺激的。” “什么刺激的?” “我们也去找几个小哥哥陪陪。” 许倩说完,起身拎包就要走人。 江晚禾赶紧拦住她,“你傻呀,你刚才当众骂杜心悠知三当三,骂谢熙舟不守夫德,别忘了跟你提出离婚的是谢熙舟,是他婚内出轨导致这段婚姻的破裂,责任全在他一个人身上。” “我们俩现在去会所叫几个小哥哥陪陪,不就是等于把把柄送到谢熙舟和杜心悠的手上?到时候两家长辈责怪下来,你怎么交代?” 江晚禾一番话如当头一棒,瞬间让许倩恍然大悟,连忙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婚可以离,但绝对不能我来背这个黑锅。” 打死也不能便宜杜心悠那朵盛世白莲花。 她就是要她钉在小三的耻辱柱上。 谢熙舟要是为了别的女人要跟她离婚,她也不是不可以大方祝福体面成全,可这个人是杜心悠的话…… 抱歉! 大方成全是什么玩意? 白莲花不配得到她的体面与成全。 江晚禾和许倩两人从湘渝馆出来之后,开车去了酒吧。 当然,去的不是靡色,而是一家叫星期八的酒吧。 档次和格调与靡色不分上下,都是在云城排得上号的。 才喝了半杯酒,许倩便迫不及待拉着江晚禾一起到舞台蹦迪。 酒吧里的灯光迷离,音乐震耳。 江晚禾和许倩仿佛化身为夜的精灵,随着节奏强劲的节拍,在舞池中央轻盈跃动。 许倩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旋转跳跃而飞扬,动作流畅而有力,腰间轻扭,带动着裙摆划出一道道迷人的弧线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每一个转身、每一个摆手都恰到好处,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江晚禾则以更加灵动多变的步伐吸引着众人的眼球。只见她时而俯身低旋,如同狐狸般灵巧;时而高高跃起,双腿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剪影,落地时轻盈无声,仿佛从未离开过地面。她嫣然一笑,让人觉得全世界都亮了,让人根本无法在她的脸上移开视线,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节奏摇摆起来。 江晚禾和许倩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时而靠近彼此,背靠背旋转,时而错开,形成一道道绚丽的视觉轨迹。 周围的人群逐渐被这份热情所感染,围成一圈,有的跟着节奏拍手,有的则拿出手机记录下这难忘的瞬间。 离舞池中央不远的卡座里。 年轻男人的目光穿越了喧嚣与人群,紧紧锁定了舞池中那个纤细却张扬的身影。 她如同一道穿透夜色的光芒,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准确无疑踩在他的心弦上,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周围的人群仿佛都消失了,他的眼里只剩下她一人。 一旁的周郁川见男人的目光像是被什么吸引住,看得十分入迷,瞬间起了好奇心,循着男人的视线看去,吃惊发现在舞池中央的江晚禾。 那个女人裙角飞扬,似乎连光影都偏爱着她,美得石破天惊。 周郁川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江晚禾。 肆意张扬、热烈鲜明,耀眼得能灼烧别人的眼睛。 一时间,周郁川也看得出了神,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流转。 “为了一朵不太起眼的野花,而放弃明艳的玫瑰,不知道周总有没有后悔?” 男人讥笑的声音,将周郁川的思绪拉了回来,目光也随之收了回来。 周郁川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顺着喉咙而下将他的情绪压下,自嘲地道:“我不过是江家的养子,哪有资格将野花和玫瑰一起收入囊中。” “再说了,她是你翟少爷看上的人,我又怎么会跟你抢呢也抢不过你呀。” 翟竣阳虽然不是翟氏集团的掌舵人,但翟家孙字辈的少爷身份地位就摆在那里。 说起来,翟竣阳是正儿八经的翟家嫡长孙,而翟家如今那位新任掌权人翟砚辞搁古代的说法,算是外室所生的私生子。 但翟砚辞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翟竣阳的父亲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在生意场上被“打”得连连败北,堂堂“太子爷”最后竟被一个私生子夺了权,压得都挺不直腰杆儿来。 连带着翟竣阳也跟着被压了一头。 不过,翟老爷子还是挺看中翟竣阳这个嫡长孙的,一直用心尽力栽培,说不定哪天要扶他上位。 得罪了翟竣阳,也勉强等同于跟整个翟氏集团为敌。 一曲尽,江晚禾和许倩离开舞池回到卡座休息。 翟竣阳也收回了目光,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看向周郁川的眼神难掩不屑。 亲手把自己的未婚妻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 说得好听一点叫审时度势; 说得难听一点叫丧心病狂。 翟竣阳眼底明晃晃的不屑和鄙夷,在周郁川甚是刺眼,他想忽略都不行。 他自然知道这位小少爷看不上自己“卖妻求荣”的作派,但他同样也打心底也看不上翟竣阳的仗势欺人。 半年前,江云山昏迷不醒,嘉禾集团陷入危机。 周郁川费尽了心思,终于跟翟家这位小少爷攀扯上关系。 在他的办公室惊鸿一瞥,江晚禾那张妖精似的脸,把这位风月场里的浪荡公子迷得神魂颠倒。 为了跟翟竣阳合作,周郁川算是豁出去了,姿态放得极低不说,而且还一再让利。 “你给我让利的那三瓜两枣,我没兴趣。”翟竣阳直白道:“想跟我合作不是不可以,我只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的未婚妻,江晚禾。” 第31章 你不是她的女人吗 十里洋场的浪荡公子,有钱有权有颜,勾勾手指头,有时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有无数女人前仆后继。 翟竣阳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势在必得,谁敢阻拦,就是跟他为敌。 周郁川心里明白:美人和江山,他只能二选一。 选择前者,无疑是和翟竣阳作对,自讨苦吃。 “周郁川,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能力,把事情给搞砸的。”翟竣阳轻轻晃动手里的酒杯,眼神阴鸷,表情不悦。 那天晚上,他可是连江晚禾一根手指头都没碰着。 那么多保镖在门外守着,竟也还能让江晚禾给跳窗逃跑了。 这口气,堵在翟竣阳的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因此,这段时间也一直不太待见周郁川。 “翟少,我是带着诚意跟你合作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你想要的,我一定会帮你得到。” 翟竣阳的目光又再次在人群里搜寻江晚禾的身影。 仅仅一个背影,也足够让他心神荡漾。 半年前惊鸿一瞥,翟竣阳惊觉得身边一众燕燕莺莺都变得黯然失色,全成了庸脂俗粉。 她如同一根长羽毛,时刻在他的心上挠痒痒,挠得他心乱如麻。 和别的女人上床,满脑子都是江晚禾。 他一直在想,江晚禾要是像别的女人那般轻易从了他,说不准,没几个月,他就腻了。 可她越是拒绝,他就偏要得到她。 “周郁川,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翟竣阳喝了口酒,眸色暗沉几分,把杯子搁在桌子上,缓缓起身,“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让她心甘情愿搬进星月湾6号楼。” “要是做不到,你以后也别来找我谈合作的事。” 此时,翟竣阳接了个电话,对方似乎在催促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目送翟竣阳离开,周郁川的目光重新落在江晚禾的身上。 上前跟她搭讪的男人络绎不绝,有的带着自信的笑容,试图以最风趣的开场白吸引她的注意;有的则略显紧张,手里紧握着酒杯,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不安。 而周围的其他男人,虽然没有直接上前,但他们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她。有的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假装不经意地望向她这边。 周郁川握着酒杯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底薄薄的怒意浮漫出来。 江晚禾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招摇,她一出现,便是目光的聚焦点。 “我大姨妈快来了,这才蹦几下就觉得累到不行。”许倩抬手擦去额际的汗水,面色绯红,气息都有些不匀,“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去做个spa放松一下。” “好。”从舞池下来后,前来搭讪的男人太多了,江晚禾烦不胜烦,“我也好久没放松过了。” 江晚禾扫微信结账正要走人,许多天没见面的傅可颂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二话不说,“扑通”一下跪在她的面前,哭丧着脸道:“江小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说完,傅可颂对着江晚禾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磕头是真的磕,傅可颂疼得呲牙咧嘴,眼泪飙得更汹涌,鼻涕还冒着泡,“请你看在咱俩身上流着一样的血的份上,求求你给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江晚禾一脸懵逼地看着上来就是一顿跪地磕头的傅可颂,疑惑地与许倩对视了一眼。 想起上次在靡色,傅可颂被人追债,他勒索江晚禾不成,最后毫不犹豫把她推出去以身抵债,许倩对他就没有半点好脸色。 “傅可颂,你又在发什么疯?” 傅可颂不理会许倩,跪着一点一点挪到江晚禾的脚边,伸手想碰她却又不敢碰,仰着头看着她,“上次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把你推给明哥那几个王八蛋……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江晚禾不动声色上下打量着傅可颂,他应该是被人围殴了,一张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 “我想你搞错了,你被人殴打这事跟我没有关系。”江晚禾对上次的事情始终有介怀,虽然说他是自己的亲弟弟,但着实没办法给他好态度,“你还是好好想下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许倩,我们走吧。” 见江晚禾抬腿要走,傅可颂顿时急眼了,扑上前死死地抱着她的小腿,“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傅可颂死死地抱着不肯撒手,江晚禾挣扎了几次都无济于事,无奈道:“傅可颂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找你麻烦的人不是我指使的,你求我没用。” “不是的,不是的……”傅可颂道:“我求你跟谢少爷说一声,让他放过我好不好?” “谢少爷?”江晚禾一怔,疑惑地问:“哪个谢少爷?” 傅可颂把江晚禾的疑惑表情看成故意装疯卖傻,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敢说一句重话惹她不高兴,“谢……谢熙舟。” 这几天,只要他一出门就遭人套麻袋绑到一个废弃的旧仓库。 那些人也没对他下死手,甚至下手也不算狠,就是各种手段慢慢折磨他,像是一把生锈了的钝刀,来回抵磨着他微微绽开的伤口。 傅可颂被折磨得死来活去的,恐惧一点一点摧毁他的心智,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他苦苦求饶,费尽口舌才从那些人嘴里套出他们是受谢熙舟的指使。 谢熙舟三番四次找他的麻烦,肯定是因为江晚禾心里对他的怨气没消。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多方打听到江晚禾在星期八,便急急忙忙赶来见她。 “我想我帮不上你的忙。”江晚禾道:“我跟他不熟,他未必会卖我这个面子。” 江晚禾虽然对谢熙舟那个人了解不多,但在许倩平时对他评价中也得知谢少爷并不是一个做事不讲道理的人。 相反傅可颂做事无原则无底线,想必是做了什么过火的浑蛋事儿,谢熙舟才会出手教训他吧。 “不熟?”傅可颂眉头紧皱,没想到江晚禾心眼这么小,居然要往死里折磨他,“你不是他的女人吗?怎么会跟他不熟?” 第32章 我才是谢熙舟的女人 江晚禾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 刚刚傅可颂说了什么? 他说她是谢熙舟的女人? “是谁跟你说我是谢熙舟的女人的?”江晚禾问。 他到底是从哪儿得来这么不靠谱的消息的? “如果你不是他的女人,那他为什么要三番四次为了你来找我的麻烦?” 傅可颂突然想到谢熙舟是有妻子的,而江晚禾只是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她肯定不愿意在公共场合承认自己与谢熙舟的关系。 江晚禾看向许倩,后者立马心神领会,伸出腿轻轻踢了一傅可颂的脚,“你知道我是谁吗?” 傅可颂仔细端详着觉得眼熟的许倩,很快就起来了。 他上次在靡色见过她。 “我记得你,你是江晚禾的朋友。” 他知道这个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二话不说就拿酒泼人,拿起椅子就往人身上砸。 像他这样的,三个都打不过她。 想起往事,傅可颂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双膝悄悄移动,与许倩保持距离。 “没错,我是江晚禾的朋友。”许倩见他一副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怂样,不由得想笑,“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傅可颂你看清楚了,我才是谢熙舟的女人。” 傅可颂愣住了。 江晚禾不是谢熙舟的地下情人? 是他搞错了? “我是谢熙舟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许倩道:“记住了,我叫许倩。” 也怪当初和谢熙舟的婚礼办得低调,再加上结婚以后,他们也很少合体在公开场合露面。 所以不少人知道谢熙舟已婚,但却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谁,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 以谢熙舟的性格,估计不出两个月,许倩这个名字就会成为他的前妻。 “你……”傅可颂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晚禾是许倩的好闺蜜,许倩让丈夫谢熙舟帮自己的好闺蜜出气。 傅可颂怎么没想到自己竟然闹出这样的乌龙来。 他立马跪爬靠近许倩,一脸讨好的笑脸,“许……不,谢太太,求求你跟谢少爷说一声,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他放过我好吗?” “不不,谢太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好不好。”傅可颂举起三指高过头顶,“我傅可颂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对江晚禾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如果有违誓,那我……那我就不得好死。” “行了行了,你说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 “真的!”傅可颂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许倩看,“只要你让谢少爷饶了我,我以后见了江晚禾就绕路走。” 许倩轻轻嗤笑了一声,傅可颂这种没道德底线的人,他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我发现你这人笨得有点可爱。” 傅可颂:“?” “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听不明白吗?”许倩一脸嫌弃,“找你麻烦的人,不是我们,也不是谢熙舟。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到底得罪了谁?” 谢熙舟是会明面护着她这个妻子,但绝对不可能私下连她的朋友也照顾了。 最重要的是,江晚禾和谢熙舟没什么交情,他是绝对不会多管这样的闲事。 傅可颂彻底愣住了。 可那些人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受了谢熙舟的指使? 江晚禾看出了他的疑惑,“谢少爷做事情向来光明磊落,他要找你算帐,绝对不会搞得那么麻烦,还让人给你套麻袋……当众让人教训你,你敢哼声了吗?” 傅可颂被怼得说不出话来。 江晚禾说的也有道理,谢熙舟就算是当着他爸的面让人打他,他爸也不敢说啥。 以谢熙舟的身份,他弄死自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好像确实没必要整这么一出。 许倩又踢了一脚傅可颂,力气可比刚才大得多,傅可颂疼得嘴角狠狠一抽。 “虽然找你麻烦的人不是谢熙舟,但傅可颂我告诉你,江晚禾她是我许倩的好姐妹,你欺负她就等于欺负我,听明白了吗?” 傅可颂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你起来吧。”江晚禾见他满身是伤,忍不住劝告一句,“以后好好做个人。” 傅可颂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见江晚禾一副挺好说话的样子,又想到自己囊中确在羞涩的厉害,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 江晚禾见状,也不搭理他。 傅可颂干脆把心一横,“那个……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不能。”江晚禾毫不犹豫拒绝。 给赌鬼借钱,那钱不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么。 再说了,傅可颂这人给点颜色就灿烂,在她这里尝了一点甜头,以后她就会成为他的提款机了。 “傅可颂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许倩把指关节掰得咔咔响,恶狠狠地警告道:“我不介意现在就好好教你做人。” 傅可颂立马怂了,低眉顺眼赔着笑,“不借就不借嘛。当我没说过,当我没说过……” 许倩瞪了他一眼,“那还不快滚。” “好好好,我马上滚。”傅可颂麻溜地滚。 许倩看着傅可颂一瘸一拐的背影,“他这样犯浑,哪天怎么把小命丢了都不知道。” 江晚禾心情有些低沉,“惯子如杀子。” 如果不是傅氏夫妇毫无底线的宠溺,傅可颂何至于会变成扶不上墙的烂泥。 江晚禾纵使再不喜欢傅可颂,可想到自己的身上跟他流着一样的血,多少还是有些感触的。 两人肩并肩往外走。 “对了,傅家那两夫妻没有找过你吧?” 江晚禾摇了摇头,“没有。” 说来也奇怪,江云山刚醒来的时候,刘净秋三头两天就去找他,逼着他与傅可沅相认,还斥责他不能阻止她与自己的亲生女儿相认。 现在大半个月时间过去了,刘净秋夫妇从来没有找过她,说要跟她相认。 当然,江晚禾也没有主动去找过他们。 在得知刘净秋夫妇为了替儿子还赌债不惜牺牲亲生女儿的事情后,江晚禾对那个家和她生物学上的父母都产生的深深的抗拒心理。 “他们不来找你也好,最好这辈子也不要跟你相认。” 第34章 这婚非离不可吗 要是寻常家庭,许倩倒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可傅家不一样。 那样的家庭,用乌烟瘴气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跟他们沾上关系,江晚禾跟掉进火坑里没什么区别。 毕竟在傅可颂身上已经领教过什么叫厚颜无耻和道德沦丧。 “认不认的,我都觉得无所谓。”江晚禾对他们确实没什么感情,就算他们站在她的面前,她想她应该也没办法真心实意喊一声爸妈,“但既然他们对我有生育之恩,该尽的赡养责任,我也会努力尽到。” 至于再多的,也就没有了。 她不是傅可沅,不可能被他们拿捏,做傅家的吸血包,供养着傅可颂。 —— “离婚?”翟砚辞握着签字笔的手一顿,视线从文件中抽离,抬眸看向谢熙舟,疑惑问道:“为什么要离婚?” 见翟砚辞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谢熙舟眉头都快拧成了一川字,“翟砚辞,你你你目光友好点。” 谢熙舟心里有些烦躁,拧开矿泉水瓶盖,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我一直都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你是知道的,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情,我和她是不可能结婚的。” 翟砚辞收回视线,抿唇不言。 一副“我不想发表”的表情。 谢熙舟见他不想搭理自己,心情就更加不痛快了,屈着食指重重叩击桌面,不满地控诉道:“翟砚辞你平时可没少找我情感咨询啊,就算是三更半夜,我也爬起来给你回复信息,我还给你做心理疏导工作。” “你每次心情不痛快叫我陪你喝酒,我哪次没舍命陪君子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爱搭不理的表情,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你对得住兄弟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翟砚辞盖上笔帽,再次抬眸看他,神色认真问道:“这婚,非离不可吗?” 谢熙舟有些犹豫。 这个问题,许倩也问过他。 她问他——“你确定要跟我离婚是吗?” 他当时也跟现在一样犹豫。 谢熙舟沉默了半晌,才缓声道:“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感情这事真的不能勉强,如果可以勉强可以将就的话,你也不会一直在等着江晚禾。” “别拿我来说事。”翟砚辞不乐意他把自己给拖下水,“如果我是你的话,当初就抵死不娶许倩。” 被戳心窝子的谢熙舟连忙为自己解释,“当初那事你不是不知道,被我妈设计和她发生了关系,又公然被两家人当场抓包,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初他家老爷子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如果他不肯对许倩负责,那就把他给赶出谢家。 倒也不是他舍不得谢家的荣华富贵,舍弃不了谢少爷的身份。 毕竟是毁了许倩的清白,他心中有愧。 如果不娶许倩为妻的话,就等于糟蹋了她的声誉,让她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许倩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她怎么可能承受得住那些嘲讽? 再加上母亲以死相逼,他最终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娶她是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翟砚辞语气稍顿,“可你白白浪费了她三年大好青春,最后还要跟她离婚,确定不是伤害她更深?” “我……”谢熙舟一噎,说不出话来。 “我原本以为可以慢慢接受这段被安排被逼迫的婚姻,想着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这三年来,我跟她一直都努力扮演一对恩爱的夫妻,相敬如宾,相安无事,觉得也还好。可心悠回来了,我能感受得到我这颗沉寂已久的心,又重新再跳动了。” “我知道我自己对不起许倩,可我实在不想再错过心悠了,我不想自己七老八十,白发苍苍的时候,杜心悠还是我这一生最不能提及的遗憾。” “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为什么还要我给你建议呢?” “我……”谢熙舟想了许久,“我也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这条路太难走了,我想听到一个肯定支持的声音,让我更坚定自己的选择。” 翟砚辞戳了戳自己的胸膛,“所有的选择都应该忠于你自己的内心,而不是别人的支持与肯定。” 真正想要的,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如果你对这个决定还是有所犹豫迟疑的话,我劝你慎重考虑清楚再去做。”翟砚辞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希望日后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 嘉禾集团,总经理办公室。 “晚禾,我知道东升严总这个客户你跟了三个月,突然让楚琳截胡心里不痛快。”周郁川十指交握,语气听似平静,但实则有斥责之意,“但不管怎么说,楚琳也为公司谈下了这个大单子,你不该到严太太跟前闹笑话的。” “现在严太太投诉我们嘉禾的业务员私生活不检点,非逼我们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将取消与我们嘉禾合作。” 严太太亲自到嘉禾集团找上周郁川,态度十分强硬,非逼着他处理刘楚琳,不然以后将取消所有跟嘉禾的合作,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东升和嘉禾永久取消合作,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刘楚琳哭得梨花带雨,“周总,我跟严总可是清清白白的,是江晚禾和许倩在严太太的面前诋毁我,让严太太有所误会我跟严总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这个事情你一定要帮我主持公道,我是被冤枉的。” 江晚禾抬眸对上刘楚琳怨恨的目光,“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是被冤枉了,那你去找严太太解释清楚啊。” “严太太觉得你是被冤枉的,那你才是真的被冤枉的。”江晚禾身子微微前倾,盯着刘楚琳,“还是说你的记忆力衰退得厉害,一觉醒来,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不过没关系,昨晚发生的事情我都用手机录拍下来了,你要是忘记了,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 “周总你听见了吧,江晚禾她自己承认了,昨晚的事情,她就是故意设计陷害我的,还录拍视频报复我。” 第35章 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设计陷害?”江晚禾冷笑一声,“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过的事情,别人如何能设计陷害?” 江晚禾打开视频,声音传了出来—— ——“只敬一杯酒,这谢礼不太够诚意吧。” ——“不知道严总觉得什么样的谢礼才够诚意呢?” ——“只要严总愿意继续支持我的工作,您想要什么样的谢礼,都好说。”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是去你家,还是去酒店?” 江晚禾关掉视频,对刘楚琳道:“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刘楚琳似乎忘记哭泣,瞬间变了脸色,向周郁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周郁川的目光与刘楚琳交汇,然后又不动声色移开。 “够了!搞掂客户,本来就是各凭本事。”周郁川轻斥江晚禾道:“晚禾,能与东升合作会为公司带来多少利益,你难道不清楚吗?还是说,你要眼睁睁看着嘉禾又再一次陷入困境?” “非要把事情闹大,惹得同行纷纷看嘉禾的笑话,你才满意吗?” “江晚禾你身为业务总监,要是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我看你这业务总监的位置也别坐了。嘉禾只需要能为公司创造价值的人,而不是把公司的声誉和形象都扔在地上,任人践踏。” 周郁川从始至终没有说过刘楚琳一句不是,相反字字句句都是在指责江晚禾的不是。 见周郁川护着自己,刘楚琳擦干眼泪,腰杆儿挺得直直的,神色难掩得意。 江晚禾直视周郁川,对他再一次感到失望,“原来在周总的心里,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还是说他以前演技太好,掩饰得太好,瞒过了所有人。 “用身体来换取业绩,你们当嘉禾是妓院吗?周郁川,到底是谁在践踏公司的声誉和形象?” “江晚禾,你别在这里自视清高。”妓院两个字,戳怒了刘楚琳,江晚禾不就是在骂她是妓\/女吗?她气得猛拍桌子,怒声质问道:“你敢说自己没有为了业绩,爬过客户的床?” “没有。”江晚禾无视刘楚琳的暴怒,“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没有?”刘楚琳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整个人都花枝乱颤,“还真不愧是业务总监,心理素质过硬,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刘楚琳笑着笑着,面色就慢慢开始变冷,嘲讽道:“你一直都想跟领星科技谈成合作,可始终都没谈下来。为了谈成合作,你不也豁出去爬翟少爷的床吗?” 江晚禾一怔。 她爬翟少爷的床? 刘楚琳口中的翟少爷指的是翟砚辞? 可她说的是领星科技。 翟砚辞是翟氏集团的掌权人,而领星科技只是翟氏集团旗下的一个子公司,现在交由翟家长孙翟竣阳管理。 别人口中的翟少爷一般指的是翟竣阳,而翟砚辞是翟竣阳的小叔,谁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喊他一声二爷的。 所以,刘楚琳口中的翟少爷指的应该不是翟砚辞。 说她爬翟二爷的床,她认。 可说她爬翟竣阳的床,她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江晚禾的沉默不语,在刘楚琳看来就是心虚,语气不由得微微上扬,“你生日那天晚上,喝了两杯酒便以自己喝醉了为由,迫不及待去敲翟少爷的房门。” 她生日那天晚上? 江晚禾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不动声色地问:“是吗?那你是如何知道我要敲的是翟少爷的房门?” 周郁川敏锐察觉不对劲,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刘楚琳抢了先,“因为我看见唐特助把房卡塞给扶你出门的那位侍应生,我偷偷跟了出去。” “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晚禾,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回给你。” 刘楚琳洋洋得意,却忽略了周郁川骤然变黑的脸。 “你确定你是看见了那天晚上是唐特助把房卡塞给扶我出门的侍应生?” “我确定……”刘楚琳突然反应了过来,可是话已经说了出口,惊慌失措望向周郁川,只见他面若寒霜,她的心一下子急速往下坠。 完了。 一不小心让江晚禾那个贱人给套了话。 江晚禾脸上的笑意全然褪去,“周总,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郁川对上江晚禾的眼睛,“你觉得我需要给你一个什么样的解释?” “我生日那天晚上,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药,趁我意识不清时,你的助理安排人把我送回包间休息。周郁川你别告诉我,这是闹了个大乌龙,把我错送到了翟少爷的房间里去了。” 周郁川面不改色,“你今天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那天晚上还发生了这种事情。你放心,我会找唐特助问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一刻,江晚禾清楚感受到愤怒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一直想和领星科技合作,想要攀上翟氏集团的人是你,不是我。” 当初与领星科技接洽谈合作,是周郁川安排给她的工作任务。 与领星科技的合作一直谈不下来,不是因为江晚禾能力不够,而是她不够豁出去。 那天在领星科技八楼顶层办公室,她侃侃而谈合作方案,而翟竣阳单手支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等她说完方案内容,翟竣阳问她:“想与我们领星科技合作的人很多,你觉得你们嘉禾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不等江晚禾说话,翟竣阳伸手指向她,自问自答:“在我看来,嘉禾最大的优势是江小姐你。” 江晚禾有种不好的预感,“翟少爷这话是何意?” “江小姐,明人不说暗话。”翟竣阳始终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可一世的傲气,“领星科技可以选择跟嘉禾集团合作,但合作的前提是……” 翟竣阳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和一张门禁卡,轻推到江晚禾的面前,“星月湾6号楼,你搬进去,我立马安排法务部跟你签合同。” 第36章 养在外边当只金丝雀 江晚禾目光落在钥匙和门卡上,随后,视线缓缓往上落到翟竣阳的脸上。 男人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面容标致得像漫画里的男主角,立体上镜,但不够阳刚之气。眼角细长,眼间距不够紧凑,反而略宽于眼长,狭长的眼底尽是孤傲阴郁。 江晚禾在此之前早就认识翟竣阳了,云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心狠手辣,臭名远扬。 翟竣阳从小被纵坏,仗着背后有翟家撑腰,没少干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那些被他玩腻了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据说,还有被他逼得跳楼身亡的,但奈何他的父母拿权势向受害者家属施压,最后事情都能被掩盖过去。 江晚禾自然不会为了一桩合作,把自己给搭进去。 所以那天,他们两人谈崩了。 之后,翟竣阳也没联系过她。 江晚禾以为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了,万万没想到周郁川竟然背后玩阴招,让人在她的酒里下药,把她送到翟竣阳的床上。 “周郁川。”江晚禾的面色平静如一潭死水,“如果那晚我没有逃出来,你想过我最后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吗?” 周郁川不由得蜷了蜷手指,心脏一悸。 “翟竣阳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江晚禾质问道:“被他玩腻了的女人,哪个有好下场的?” 直到今天,江晚禾才发现原来周郁川对她恨之入骨。 恨不得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周郁川习惯性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复杂的神色都挡在了镜片之后,“虽然你的身份不比从前,但以你的姿色,被养在外边当只金丝雀还是没问题的。” “啪!” 江晚禾的力气很大,周郁川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去。 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周郁川舔了舔后牙槽,冷笑不语。 ——“周郁川,我可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你让她心甘情愿搬进星月湾6号楼。” ——“要是做不到,你以后也别来找我谈合作的事。” 这事能怪他吗? 要怪只能怪她自己那张脸太过招摇。 既然早跟男人睡过,还怀过那男人的孩子……那当翟少爷的金丝雀又有何不可? 就算她还是江家的千金,相信向来讲究门当户对的翟家,也不会同意让她当翟家少奶奶的。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不是江家的千金了。 多少女人想跟翟家攀上关系还没机会呢。 江晚禾要是个聪明人,就该想办法套牢那个男人的心,利用他手头的资源为自己铺路。 刘楚琳一听江晚禾竟然被翟家少爷看中,心里酸成了个柠檬,阴阳怪气地道:“能被翟少爷看上,那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周总是看你的身份今非昔比,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递梯子给你攀高枝呢。” “你以为自己还是江家的大小姐呀。”刘楚琳从包包里掏出一块小镜子扔到江晚禾的面前,“麻烦你自己好好照一下自己的样子行吗?不过就是个冒牌货,一破落户的女儿罢了,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视清高的。” “这福气,我送给你。”江晚禾道:“我祝你福如东海。” 刘楚琳恬不知耻,“承你贵言,如果你能让我跟翟少爷攀上关系,我必定厚礼相谢。” 江晚禾二话不说打开手机,把翟竣阳的微信推给刘楚琳,“祝你好运,不用谢我。” 刘楚琳瞬间喜上眉梢,点击名片添加好友。 “好歹同事一场,就当我送给你的离职礼物。至于感谢的话,你就不用说了。” 刘楚琳的笑容嘎然而止,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来,“你要辞退我?江晚禾,你有什么资格辞退我?” “就凭我是你的直属上司。”江晚禾语气平静,“我建议最好你主动写离职书,为你自己挣一份体面。大家好聚好散,我也不会为难你,你离开嘉禾后换新工作,新公司做入职背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全看你今天的表现。” 刘楚琳气结,江晚禾分明是在威胁她。 就算她今天愿意主动提出离开嘉禾,又怎么敢指望江晚禾不在背后中伤诋毁她,甚至利用她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对她进行封杀。 江晚禾是绝对容不下她继续留在嘉禾了,刘楚琳看向周郁川,现在能保住她的只有他了,“你之前承诺过我的,只要我能把东升这个大单给拿下,你就会给我升职加薪。我现在不需要你给升职加薪,只求你能保住我。” 她两个月前才买了套房子,要是工作丢了,那她那套房子就要面临断供了。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份工作。 周郁川思忖片刻,“这样吧,你下午跟我去严家登门请罪。要是严太太能原谅你,这件事情就算过了。” 江晚禾听明白了。 周郁川明显是要护着刘楚琳。 “周总,我劝你最好三思而行。”江晚禾看向周郁川,冷声道:“如果你执意要护着她,我不介意把这件事情捅到董事会,请江董事长出面主持公道。” 周郁川的脸色瞬间沉了几分。 江晚禾不是非要开除刘楚琳不可,而是在警告他。 也换一种说法,她是借着刘楚琳一事,正式向他宣战。 周郁川倒也不是真怕了江晚禾,只是刘楚琳这事办得实在是太糟糕了。 闹到江云山的跟前,他没有半分胜算。 因为江云山自诩正派,平生最讨厌别人走旁门左道。 这时,周郁川搁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信息是唐浩彬发过来的。 周郁川摁熄手机荧幕,一改方才的态度,看向刘楚琳的眸色也冷了几分,“刘经理,不是我不愿意护着你,而是你和严总的事正好被严太太撞了个正着……她说了,这个事情不接受调解,我必须要给她一个交代。” “什么叫正好被严太太撞了个正着?分明是江晚禾和许倩设计陷害我的。” 刘楚琳很快在周郁川冷漠的神色中领会出他想要把她推出息事宁人的意图,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给严太太一个交代?周总,你的意思也是让我离职,是吗?” 第37章 别怕,有爸爸在 江晚禾一怔。 她不明白周郁川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到底是谁给他发了信息? 莫非是他来了吗? 周郁川面无表情,“我会通知人力资源部按辞退给予你n+1的赔偿金。” “谁稀罕你n+1的赔偿金了?”刘楚琳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周郁川,是你帮我从中牵线联系上严总的,是你说让我想办法把严总拿下的。现在出了事,你就推我出去送死?!” 江晚禾双手抱胸冷漠地看着周郁川。 “我是让你想办法拿下客户,没说让你出卖自己的身体。”周郁川冷声道:“你自己捅了马蜂窝,不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吗?” 周郁川毫无商量余地的狠绝态度,让刘楚琳彻底寒了心,“周郁川,我是瞎了眼,才会听你的话帮你对付江晚禾。” “行。”刘楚琳猛然起身,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我好过地的。” 看着周郁川隐忍怒意的模样,江晚禾心里别提多痛快。 摊上这么一个猪队友,想必周郁川这会儿肠子都要悔青了。 这种狗咬狗骨的戏码,她真的挺喜欢看的。 “看样子,两位需要私人空间继续协商。”江晚禾看了眼时间,“正好,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两位慢慢聊。”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也就没必要浪费时间看两只疯狗相互撕咬。 江晚禾起身就走。 一转身,便看见江云山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处。 她不知道江云山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那些精彩的对话,他又听了多少。 江晚禾疾步向江云山走近,“江董。” “江董?”江云山沉着脸,“我跟你说过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江云山的女儿。以后见面,我还是希望你跟以前一样喊我爸爸。” 江晚禾知道江云山肯定是听见他们的谈话了,他是在为她撑腰。 同时,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周郁川刚才突然改变态度,应该是有人给他发信息告诉江云山正站在办公室门外,提醒他说话要注意。 见江云山是真的生气了,江晚禾亲昵地挽着江云山的胳膊,跟以前一样撒娇道:“爸爸。” 江云山满眼心疼地看着江晚禾,“看来你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都瘦了。” 江晚禾读懂他眼里的心疼,眼睛又酸又涩,笑着解释道:“是今天这身衣服显瘦。” 江云山紧握住江晚禾的手,“被人欺负了,怎么也不告诉我?” 周郁川眉头紧蹙,但怕被人看出端倪,很快舒缓开来。 刘楚琳的心彻底凉了。 江云山如今还是百般护着江晚禾,她不走也得走。 这时,人力资源部的总监亲自带着两保安出现在办公室。 刘楚琳苦笑不已,“我自己会走。” 神仙打架,到底来遭殃只有她一个人。 但这事,她不会就这样算了。 周郁川伸手系好西装扣子,三步作两走到江云山的跟前,“父亲您说笑了。晚禾她是我妹妹,有人要欺负她,我第一个不同意。” 江晚禾直接戳穿他的虚伪,“周郁川,事到如今,没必要再跟我玩虚伪这套。真的挺让人觉得恶心的。” 江云山视线落在周郁川的脸上,目光寒若冰霜,“你给我听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江晚禾她都是我的女儿。只要有我在,我就绝对不会允许别人欺负她。” “就算是你,也不例外。” “父亲请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云山抬手打断他的话,“虽然我的身体还没完全痊愈,但我不是瞎子也不是聋子。我希望你能铭记于心,江晚禾就是我江云山的底线。” 江晚禾别过脸,眼泪汹涌夺眶而出。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 用最坚定的语气告诉她:别怕,有爸爸在。 江晚禾和江云山离开后,办公室的门缓缓合上那一瞬间,傅可沅从休息室里走出来。 周郁川走到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语气淡漠,“刚才都听见了吧。” 傅可沅一直躲在休息室,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我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傅可沅手指深深掐入掌心也不觉得疼,“可他从来都不愿意用正眼瞧我,反而处处护着江晚禾。” 傅可沅气得伸手横扫桌子上的东西,文件、小盆栽以及摆在案头的陶瓷杯子无一幸免,“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江晚禾了?” 陶瓷杯子与地面相撞,瞬间碎片四溅。 周郁川瞳孔地震,陶瓷杯子摔碎的那瞬间,他似乎也听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那只陶瓷杯子是江晚禾在多年前亲手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这四年来,江晚禾没少送他礼物,可全部都被他处理掉了。 至于四年前送的那些礼物,周郁川一件都没有扔,仍旧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这只陶瓷杯子,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礼物。 因为它是江晚禾亲手为他做的。 她送他这个礼物是在他出国的前夕,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认识那个男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至今日,周郁川仍旧记得她当初送他杯子的情景。 她说:“周郁川出国的时候,记得把这只杯子也带上。” 他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你每天都要喝水,而你每次喝水看见它,就能想起我来。” 周郁川踉踉跄跄地扑到那堆碎片前,慌慌张张地把碎片捡起来。 傅可沅怔住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惊慌失措的周郁川。 不,应该说从来没见过一副“心都碎了”的表情的周郁川。 尖锐的碎片刺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汨汨冒出来,他似乎毫无知觉一般,满心满眼在捡碎片。 “郁川,我不知道这只杯子对你有特殊意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傅可沅见他这样,心虚得厉害,连忙蹲下来帮忙捡碎片。 可周郁川却推开她,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凶狠和厌恶,“滚开,别碰我的杯子。” 这一推,傅可沅猝不及防,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倒。 细小的碎片刺入掌心,傅可沅疼得眼泪狂飙,怒气也随之涌上头,“周郁川你在发什么疯?不过是一只杯子而已,我赔你就是。” “赔?”周郁川神色萎靡沉痛,苍凉大笑,“你拿什么来赔给我?” 唯数不多的青春美好念想,如今也碎了。 第38章 爸爸需要你的帮忙 江晚禾从周郁川的办公室出来,随后跟江云山去了天台。 父女两人,从前也喜欢在忙碌的工作中抽点时间到天台上坐着,喝喝咖啡,吹吹风,解解乏力。 正如现在,浓郁醇厚的咖啡香味充斥在鼻间,仿佛把刚才的不愉快都冲淡了不少。 “真怀念和爸爸一起到天台喝咖啡,吹吹风的日子。” 江云山脸上堆满了笑意,抿了口咖啡,“你让林叔让我今天过来公司,肯定不是让我陪你喝喝咖啡吧。 “就是特意让我知道刚才的事情,对吧。” “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爸爸。”江晚禾也不隐瞒,神色认真地道:“我希望爸爸看清周郁川是什么样的人,再决定要不要答应傅可沅和他的婚事。” “我不是因为对他余情未了,所以才这样做。”江晚禾解释道:“傅可沅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也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现在,也不是说我想阻止他们在一起,就能阻止得了的。” 傅可沅想借周郁川在嘉禾站稳脚跟,而周郁川想借她的身份换取利益。 两人是利益共同体,一拍即合。 就算他不同意这桩婚事,她就愿意不嫁了吗? 江云山无奈叹息一声,“也怪我当初没有考虑周全,把他给调回来了总部,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江云山一直都知道周郁川有野心,但低估了他的不择手段。 竟然都算计到江晚禾的头上去了。 “如果真要怪的话,那就怪我。爸爸你把他调回总部,全都是为了我。” “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江云山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爸爸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爸爸,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江云山不让江晚禾担心,“我身体挺好的。” “如果爸爸的身体能支撑的话,我建议您能回来嘉禾主持大局。”江晚禾诚恳地道:“嘉禾是爸爸您的一片心血。” 江晚禾实在不愿意看见嘉禾集团落在周郁川的手上。 他并非真心实意喜欢傅可沅,而是想利用她得到嘉禾集团而已。 傅可沅躲在门后,听见江晚禾怂恿江云山不要同意她和周郁川的婚事,还提议让他回来嘉禾集团主持大局,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 她和周郁川大吵了一架。 两人不欢而散。 从周郁川的办公室出来,傅可沅向人追问江云山的行踪,得知他和江晚禾在天台,便也紧跟着上了天台。 没想到她人才刚到天台,竟然让她看见江晚禾如此恶毒的一面。 “你说得没错,嘉禾确实是爸爸一生的心血。”江云山看向江晚禾,语重心长地道:“以前公司不叫嘉禾,是你出生那一年我特意改的。” “从你出生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做好了将来要把嘉禾将到你手里的打算。”江云山沉声道:“哪怕到今天,我的这个想法依然很坚定。” 江晚禾的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江云山。 纵然她和江云山有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可毕竟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说句难听点的,她就是一个外人。 她今天约江云山过来公司,一是想让他看清周郁川的为人;二是想劝他回来公司主持大局,不要让大半生的心血落在心怀不轨的人手里;三是想告诉他,她准备辞职离开嘉禾。 她也不是怕跟周郁川、傅可沅两个人正面交锋,她只是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傅可沅也是一脸震惊,双手悄然紧握成拳。 她是知道江云山不怎么待见她,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把嘉禾集团拱手相送给一个外人。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才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江晚禾拒绝道:“爸爸,嘉禾集团交给我不合适。现在的我姓傅,不姓江。” “如果当年在产房没有闹调包这一出乌龙,江晚禾这个名字不会属于我。既然这个名字不是属于我的,那嘉禾集团也就不属于我的。” “爸爸,该接手嘉禾集团的人不是我,是傅可沅。” 能得到江云山的宠爱与信任,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再多的,她不敢奢求。 再贪心,老天爷也要看不下去。 江云山自然了解江晚禾的性子。 她率真随性,看事情也通透。 她骨子里是骄傲的,是她的,会努力争取;不是她的,她不会贪心半分。 傅可沅听到江晚禾跟江云山建议要把嘉禾集团交到她手时里,那一瞬间,对江晚禾的恨意似乎消减了不少。 可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上,紧张得掌心里全都是汗,眼睛死死地盯着江云山。 江云山的面色变得凝重,“实话实说,因为血缘关系使然,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交到她的手里,我实在是没有信心她能扛起嘉禾的大旗。” “我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掌舵人这位置看似风光,但其实最不好坐。一个企业的格局还在于一把手的格局、视野和胸怀决定的。而一个企业掌舵人的格局、视野和胸怀基本决定了这个企业将来能走多远,能上多高的高度。” 在江云山看来,傅可沅那孩子,算是被傅家给毁了。 当然有些事情,她也是无奈被逼的。 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不够优秀的,就算把嘉禾交到她手里,她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被周郁川哄骗得团团转也就算了,最让他痛心疾首的是,她竟然拿一个孩子来要挟林叔在他的饭菜里下药。 在她的眼里,利益比亲情更重要。 “你是我从小悉心栽培的,无论是格局、视野、思维还是心性,都比她更合适。”江云山语重心长地道:“晚晚,爸爸希望你可以接下这个艰巨的任务。” “爸爸,实不相瞒,我今天其实是想跟您说,等您回来稳住局面,我就辞职离开嘉禾。” 江晚禾实在不愿意卷入这样的纷争里,提议道:“您其实可以像栽培我一样,手把手带着她成长。有您带着她,我相信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合格的接班人。” 江云山感觉喉咙痒痒的,控制不住咳嗽了起来,过了许久才缓过气来,“晚晚,时间来不及了。” 寒意从背脊一路攀爬而上。 她只知道江云山的身体恢复得缓慢,可从来没想到竟然这么糟糕。 江云山看着江晚禾的眼睛,语气几近哀求,“晚晚,爸爸需要你的帮忙。” 第39章 二爷你怎么在这里 从天台下来,江晚禾的心情十分沉重。 江晚禾难得不淡定,坐立不安。 给许倩发信息,把江云山希望她接手嘉禾集团的事情告诉她。 许倩懒得打文字,直接拨打江晚禾的电话。 “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江伯伯开声求你了,这事你要是不答应,多少觉得愧对他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可你要是答应了这事,江家那老太太和傅可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不知道要挖多少坑给你跳呢。” “再说了,外人喜欢看热闹,肯定也会对你指指点点,说你贪图江家的财产,占为己有。最最重要的是,你不是江云山的女儿,名不正言不顺的,很难压得住董事会那帮老古董。” “虽然前路困难重重,但我觉得还是要帮江伯伯一把。”许倩愤愤不平地道:“抛开养育之恩不说,我就是不想便宜周郁川那狗东西。” 养条狗见了主人还知道摇头乞尾呢,他周郁川就一狼心狗肺的东西。 非但不感恩江云山对他的养育之恩,竟还千方百计谋害别人的家产。 许倩心里是一百个支持江晚禾帮江云山把那个狗东西给赶出嘉禾,赶出江家。 “爸爸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江晚禾的语气顿了顿,“倩倩,我想我应该要留下来帮帮他。” 至于嘉禾集团,到时候还是要交还给傅可沅。 到那个时候,她会去做她真正喜欢做的事情。 “这就对了。”许倩话锋一转,“对了,今晚有没有时间陪我一起吃饭?以前的经纪人梅姐找我,想让我复出拍戏。” “今晚不能陪你去吃饭。”江晚禾解释道:“我下午要动身回春风里。”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明天是你外婆的忌日,你得回去拜祭她。” 春风里是一个江南小镇的名字,是江晚禾外婆的故乡。 江云山的结发妻子去世得早,而江老太太因为女儿的惨死一直对江晚禾耿耿于怀。那时,江云山因为忙于工作也无暇照顾女儿,只能把她托付给她的外婆抚养。 江晚禾跟着外婆在春风里住了好多年,跟老人家的感情非常深厚。 几年前,外婆去世了。 每年的忌日,江晚禾雷打不动回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春风里?”许倩道:“最近心情比较烦躁,就当出去散散心了。” “因为后天要出差b市,所以我这一次的行程会比较紧,计划下午动身出发,明天下午赶回来,陪你散散心恐怕是不能了。” 江晚禾想了想,“这样吧,我出差三天,等我出差回来,我到时候调休两天陪你去散散心。” “也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结束通话后,江晚禾加急处理手头上重要紧急的工作。 下午两点左右,让林沫沫开车送她去坐高铁。 几百公里的路程,江晚禾着实不愿意独自一人开车前往。 江晚禾抵达春风里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左右。 此时,落日渐渐西下。 小镇的夜晚,没有大城市的车水马龙和人声鼎沸。 也没有大城市的灯火璀璨和热闹繁华。 古城的街道两旁,街铺林立,各色小吃,手工艺品琳琅满目。 穿过悠长的青石板路,石桥下河水潺潺流淌,房顶炊烟袅袅,远处山间田野,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静谧、淡然、美丽。 这里的风,仿佛都是自由的。 数月来堆积在心里的阴霾,在这一刻风消云散。 要不是工作太忙,她还真想每年都回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外婆家是一栋三层带前后院的老房子,她老人家走后,江晚禾每个月都有安排人定期过来打扫。 江晚禾拿出钥匙打开院子的门。 一推门,便瞧见院子里的那株古老的西府海棠花开得正盛。 密密层层的淡红的花朵儿,从树枝开到树梢,不留一点空隙,就连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清香。 微风轻轻拂过,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发梢,落在肩膀上。 屋里的摆设一如从前,干净整洁,就是长期没人住,少了生活气息。 冰箱里自然是没有吃的,江晚禾又懒得出去觅食,便下单点了个外卖。 临睡前,江晚禾特意把手机闹钟关掉。 一夜无梦,江晚禾睡到第二日九点多才醒来。 一番洗漱,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换上一条白色的裙子,随后上街采购水果和鲜花。 江晚禾拾台阶而上,墓园小道两旁树木葱茏,花卉茂密。 挺拔的青松敛去喧嚣,只剩下肃穆幽静。 一路上,江晚禾脑海里回忆起许多与外婆相处的情景,心情也渐渐变得沉重。 除了江云山,外婆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第二人。 她是个温柔睿智、通透淡然的老太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等江晚禾的思绪从回忆里抽回来,远远瞧见外婆的墓前站着一个人。 虽然隔得远,可依然能清晰辩认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背影。 那个男人的背影修长挺拔,让江晚禾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像极了一个人。 不对,翟砚辞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她真的是疯了,看谁都像翟砚辞。 带着疑惑,江晚禾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些。 越走越近,江晚禾的心跳就越急促。 因为那人的背影是真的很像翟砚辞。 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那男人缓缓转过身。 等江晚禾看清他的脸时,惊得手中的花束差点都要掉落地上。 是翟砚辞。 果然是翟砚辞。 “二爷,你怎么会在这里?”江晚禾迫不及待地把自己心头的疑惑问出口。 翟砚辞看着她,并不说话。 江晚禾的目光落在墓碑上,墓碑前放着几盘不同品种的蝴蝶兰,开得极其绚丽。 蝴蝶兰是外婆生前最喜欢的花。 她在世时,后院里种满了蝴蝶兰。 翟砚辞又是怎么知道外婆喜欢蝴蝶兰的? 放在她墓碑前这几盘,皆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品种。 江晚禾的视线随后又转移到翟砚辞的脸上,见他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再次重复问道:“二爷,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认识我婆?” 第40章 我送你回去 翟砚辞怎么会认识外婆呢? 从小到大,她从未听外婆提起过翟砚辞。 她也从未在春风里见过翟砚辞。 翟砚辞迎上她疑惑的目光,回答道:“我的母亲,是您外婆的表侄女。” 江晚禾一惊。 外婆是翟砚辞母亲的表姑,那翟砚辞岂不是得得叫外婆一声姑奶奶? 江晚禾怎么也没想到外婆竟然与翟砚辞沾亲带故。 “可我从来都听外婆提起过你来。” “我鲜少来看她老人家,她在世的时候,都是我母亲在走动维持亲戚关系。”翟砚辞解释道:“我母亲最近身体不适,所以派我来拜祭姑奶奶。” “原来这样。”江晚禾对翟砚辞的说法半信半疑,“伯母有心了,二爷也有心了。” “外婆她生前很喜欢蝴蝶兰,我替她谢谢二爷你给带来这么好看的花。” “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二爷您拜祭完了吗?” “嗯,已经拜祭完了。” “那可否请您先走一步?是这样的,我想单独陪外婆聊聊天。” 翟砚辞点头说好。 看着翟砚辞走远,江晚禾把水果篮和鲜花摆在墓碑前,伸手轻轻婆娑着镶嵌在碑上的照片,“外婆,我来看你了。” “这半年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所以一直都抽不出时间回来看看你,陪你聊聊天。” 江晚禾对着老人家的墓碑絮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大半年里发生的事情。 从江云山遭遇车祸的事情说起,后来又说她并非江云山的亲生女儿。 “外婆您想见见她吗?” 傅可沅是白露霜拼了半条命也要生下来的孩子,想来外婆是想见她的。 “如果有机会,我带她来见见你。” “可如果您见了她,您会不会觉得遗憾,这些年把所有的疼爱都毫无保留给了我。” 江晚禾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自从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江晚禾一直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一夜之间,她似乎失去了全世界。 天,都塌了。 她不敢哭不敢闹,甚至都不太敢去回家看江云山。 她害怕江云山狠心不要这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 直至今日,跪在墓碑前,她才敢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 天气说变就变。 江晚禾只顾着宣泄自己的压抑多时的情绪,并未留意到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大雨气势汹汹砸落在身上。 江晚禾丝毫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喜欢淋一场雨。 很多时候,那些表达不出来的情绪,雨天都她说了。 哪怕她哭得再狼狈,也不会有人笑话。 没人分辨得出来,她脸上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晚禾感觉头顶上方的雨停了。 可分明,雨还在下的。 她抬起头,头顶是一把黑色的大伞。 男人单手撑着伞,伸出另一只手,递了一方浅灰色的手帕给她。 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甚是好看。 江晚禾从他的手里接过手帕擦脸,“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他怎么每次都这样? 她明明亲眼看见他离开了,可最后他还是会折身而返。 “下雨也不知道躲,不知道淋雨容易感冒吗?” 雨声很大,翟砚辞的声音被雨水冲刷得模糊,江晚禾分辨不出他是否生气。 翟砚辞再次向她伸出手,意思很明显:他想拉她起来。 江晚禾犹豫片刻,缓缓伸手搭在他的掌心。 跪得时间太长了,江晚禾的双腿发麻得厉害,只觉得双膝发软,整个人似乎失去了重心。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双手不自觉地向前伸出,试图抓住些什么来稳住自己。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翟砚辞身体自然而然地向前倾,双臂张开,将她拥入怀里。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男人的心跳声透过胸膛,清晰地传入江晚禾的耳中,与她的心跳渐渐同步。 翟砚辞的手环在她的腰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江晚禾赶紧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神色慌张,完全不敢跟他对视,“没……没事。” “那个,二爷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江晚禾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就是腿麻了,没站稳。” 江晚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紧张得厉害,平时也算伶牙俐齿的她,现在竟然变得语无伦次,“对不起,不不,应该要说谢谢你。” 他低眸看着她,嘴角抑制不住勾了勾,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那你到底是想跟我说对不起,还是想跟我说谢谢?” “说完谢谢,再说对不起。” 谢谢他不嫌弃,扶了她一把,没让她狼狈摔地上。 对不起是因为她好像不该冒犯他这种如神砥般的男人。 “行啦,犯不着说完谢谢,又说对不起。”翟砚辞道:“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一路往回走。 这雨确实如翟砚辞所说,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江晚禾看见翟砚辞手中撑着的伞往她那边倾斜,雨水沿着伞滑落,落在他的肩头上,衬衫已被浸湿了一大片。 雨下得太大,路滑不好走,下山短短一段路程,两人竟走了十多分钟。 翟砚辞的车停在山脚下。 江晚禾正要伸手打开后排的车门,翟砚辞却抢先她一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也对,堂堂翟二爷,她怎么能把人家当司机呢。 翟砚辞替她关上车门,疾步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上,打开暖气,从后排的袋子里取出一条毛巾递给江晚禾。 “你是住民宿,还是住你外婆家?我送你回去。” “我住在外婆家。”浑身湿漉漉的,江晚禾觉得难受得厉害,“麻烦二爷了。” 见他轻车熟路,稳稳当当把车停在外婆家的门前,江晚禾终于忍不住问出心头的疑惑,“我见二爷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以前是来过这里吗?” 翟砚辞面不改色,解释道:“从墓园回到村里,只有一条路。” 是吗? 可她怎么发现他抄的是近道。 虽然这几年她并不常回来,可她绝对认得翟砚辞刚走的不是主干道。 算了,江晚禾也不追究那些细节,见翟砚辞淋湿了大半个身子,想着他好歹开车送自己回来,难免动了恻隐之心,“二爷车上有换洗的衣服不?” 翟砚辞抬眸看她。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衣服淋湿了。如果二爷不介意的话,可以到屋里来换身衣服,喝杯热茶暖暖身。” 第41章 他好像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翟砚辞自然是不介意的,但脸上还是平日里那副寡淡的表情,“那就叨扰了。” 他从后尾箱取了一套衣服,跟着江晚禾进了屋。 “洗个热水澡吧。”江晚禾提议道:“驱驱寒意比较好。” 翟砚辞点点头,语气温柔,“好。” 江晚禾转身拿过干净的衣物进入主卧室的浴室。 水流从花洒中喷涌而出,长发瞬间被水打湿,紧紧贴合着胜雪的肌肤。 温热的水流浸过全身,江晚禾仰头用手摸了一把脸,眼睛里进了水,睁不开,涩的有些生疼。 很快,身体被温暖包裹,寒意很快消褪。 想起翟砚辞,江晚禾后知后觉自己的举动有些疯狂。 她竟随随便便就把一个男人领进了家里来。 而且这个男人跟自己还有过肌肤之亲。 想必在翟砚辞的心里,已经坐实了她随便轻浮的罪名了。 不过不重要,翟砚辞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毕竟她又没想过跟他会有什么未来。 江晚禾从浴室里出来,翟砚辞已经坐在客厅煮茶了。 男人不是平日里的衬衫西裤,换上休闲套装,眼神也没了往日的肃杀凌厉,慵懒松弛感拿捏到位。 江晚禾现在才发现时尚完成度靠脸完成,明明是简单不过的休闲套装,换在别人身上肯定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可穿在他的身上,运动服也被穿出满满的高奢感来。 这男人,不过就是换套衣服,怎么少年感扑面而来? 她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翟砚辞今年应该三十有二了吧。 可换谁现在看他,满三十减十的既视感,不得说是个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大男孩,谁也不会把眼前这清爽干净的大男孩跟叱咤风云的商圈大佬联想到一起。 见江晚禾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翟砚辞眼眸一弯,顿生波光粼粼,“我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你一直盯着我看。” 江晚禾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收敛自己的眼神,走到他对面的团蒲上坐下来。 外边的雨声敲打着窗台,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暖暖的炭火上,水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氤氲着茶香,烤架上散落着红薯、板栗、花生、橘子,食物的香气肆意地往鼻腔里钻,江晚禾顿时觉得自己饿了。 “这些东西,你都是去哪里搞来的?” 翟砚辞坦言道:“我车尾箱上拿下来的。” 江晚禾有些惊诧,“你车上还准备着这些东西呀。” 这么日常的东西,她都没办法跟精英人士联想到一块。 然而翟砚辞并不继续这个话题,“红薯烤熟了,要吃吗?” “要吃,要吃。” 江晚禾今天起床晚,连早餐都还没吃呢,现在已经是中午时分了,肚子早就在空城计了。 闻着诱人的香味,空城计唱得更欢了。 见她搓搓手掌,满眼都是围炉上的红薯,那模样像极了守在灶边等着吃饭的小孩子,翟砚辞的心瞬间柔软得像一摊水似的。 他伸手拿起一根红薯,撕开烤焦的外皮,金黄的红薯瓤吱吱流蜜。 翟砚辞把剥好的红薯放进复古深灰色瓷碟里,连同勺子一同递到江晚禾的跟前,“尝尝。” “好香,看着就觉得好好吃。”浓郁的香甜气息,让江晚禾感觉口腔的分泌瞬间爆增,“谢谢。” 江晚禾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往嘴里送。 香甜软糯,实在是太让人满足了。 翟砚辞跟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罐牛乳。 大红袍的茶底,往里添上新鲜的牛乳,再添上一勺茉莉花,炭火慢慢烤烘,花香四溢。 翟砚辞给江晚禾倒了一杯茶,“尝一下,好不好喝?” 江晚禾也不客气,端起杯子就喝,热滚滚的茶水烫了舌头,整张脸都快皱成一团。 翟砚辞脸色微沉,眸底的心疼要满溢出来似的,“别急,等放凉些再慢慢喝,没人跟你抢。” 就算舌头被烫了一下,可江晚禾仍然忍不住要对翟砚辞竖起大拇指,“看不出来,二爷煮茶味道这么好。” “过奖了。”翟砚辞问道:“要吃板栗吗?” 江晚禾连连点头,“想吃。” 翟砚辞二话不说,拿起夹子把烤得开了口的板栗取下来。 那双白皙修长又指骨分明的手很是灵活,沿着板栗已开裂的痕迹,微微用力,板栗被分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胖嘟嘟的,圆滚滚的,色泽鲜艳的栗子果肉。 被剥好的板栗仁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一个盘子里。 江晚禾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悄悄往上挪。 不得不承认,翟砚辞长得甚是明朗如玉,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眼睛,干净清澈、明亮深邃,高挺的鼻梁下,唇边荡漾着浅浅笑意。 不难看出,翟二爷此时此刻的心情十分愉悦。 江晚禾也想不明白翟二爷为什么笑得如此荡漾。 她一边坐享其成吃着板栗仁儿,粉糯香甜,越吃越上头,让人欲罢不能。 直至快把肚子给填饱了,江晚禾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是来别人家做客的,只管吃就行,其余的一概都不用管。 翟砚辞好像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难得安静的时刻,两人都没有说话,任由时间慢慢流淌。 也说不上为什么,江晚禾竟然也不觉得尴尬,意外发现原来跟翟二爷独处其实也挺自在的。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翟二爷原来还是个会照顾人的。 雨,一直下到下午两三点才停。 乌云散去,天空放晴。 这时,许倩来电,她在电话那头问江晚禾是否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江晚禾的好心情瞬间消散,“春风里下了一场大暴雨,全部列车停运,只能赶明天最早的一班车回去了。” “飞b市的机票是明天下午三点,希望能赶上时间。” 电话那端好像谁在喊许倩的名字,两人没聊两句便结束了通话。 “我现在准备动身回云城。”翟砚辞问道:“要一起吗?” 江晚禾有些惊讶,“可以吗?” 如果不是明天还要飞b市出差,她晚两天回去也是可以的。 可眼下没有比蹭顺风车更好的选择了。 本来也没有多少行李,两人简单收拾一番便动身出发。 雨天路滑,车子行驶十分缓慢。 车子驶出繁华拥挤的街道,江晚禾发现前方不少车子纷纷掉头往回走。 江晚禾降下车窗,询问正掉头往回走的大众车主,“师傅你好,请问大家怎么都掉头往回走啊?前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第42章 努力睡服他啊 “暴雨引发泥石流塌方,把路都给堵死了,交警让我们都调头回去呢。” 江晚禾的心瞬间往下沉。 离开春风里,只有这条路。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才能通车呀?” “现在交通部门正集结公路应急抢险人员抢通,但这次的塌方比较严重,正常通车的话,估计也等到明天了。” “好的,谢谢你。” 翟砚辞偏过头看江晚禾,“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那也是。”江晚禾知道焦急也解决不了问题,很快就接受了这个比较糟糕的事实,“那麻烦二爷送我回家吧。” “江小姐,可否收留我一个晚上?”翟砚辞微皱着眉头,“刚才你也听见了,最快也要明早才能通车,我总不好在车上过夜吧。” 江晚禾着实不太愿意收留这位爷留宿过夜。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 更别说她和他还曾经滚过床单的,这把火要烧起就更容易了。 她于是建议道:“我知道镇上有一家网红民宿挺不错,很多网友来春风里旅游,必定去那儿打卡呢。” “那些地方,我住不习惯。” 江晚禾在翟砚辞的眼里看见明晃晃的嫌弃。 也是,翟二爷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啊,又怎么可能愿意屈身住那些民宿旅馆呢? “你收留我一晚,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她也不差这顿饭吧?! 江晚禾挤出一个塑料假笑,正要拒绝,又听见翟砚辞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江晚禾:“……” 狗男人是在内涵她吧。 “是是是,二爷不是随便的人。”江晚禾咬牙切齿道:“随便的人是我,行了吧。我不留宿二爷,不正是因为我怕自己把持不住,会做些出格的事情来……” “江小姐要真把持不住,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 江晚禾:“……” 不是,他怎么就不会听好赖话呢? 难道她这个拒绝的说辞还不够明显吗? 翟砚辞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开车掉头,几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一家商场的门前。 “二爷是要去商场买日用品吗?” “嗯。”翟砚辞解开安全带,“去买菜煮饭,你想吃什么?” “啊?”江晚禾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二爷是要亲自下厨?” “总不能白住吧,就当我给你付住宿费。” 话说到这份上,江晚禾也不好再说拒绝留宿某人。 关键是,也不是她拒绝,他就会接受。 “那我可以点菜吗?” “好久没下过厨房了,我尽力吧。” 进了商场,江晚禾带着翟砚辞直奔肉蔬区。 她一点也不客气,一口气报了三四个自己爱吃的菜名。 翟砚辞亲自下厨做饭这种机会多难得呀。 许倩得知这一消息后,惊得喷出一口茶水。 坐在身边的谢熙舟不明所以,好奇地偏过头看许倩的手机,“发生什么事了?把你惊成这样。” 见谢熙舟探过头来,许倩摁熄手机屏幕,连眼神都不想分给他。 “谢熙舟,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你别提那些让她老人家不开心的事情。”许倩语气疏离,“过了今天,随你什么时候跟家里摊牌。” 谢熙舟点头,“嗯,我知道。” “对了,我听说你想复出拍戏?”谢熙舟问道。 说起来,许倩毕业于上京电影学院,曾在娱乐圈里混过两三年。 她的运气比较好,大三那年,名导来校选角,一眼就相中了她,诚邀她出演女二号。 那部青春疼痛电影引起观众强烈情感共鸣,无数人在屏幕前默默掉眼泪,刮起了一阵青春遗憾风。 那部电影票房大卖,作为戏里男主角至死都在缅怀的白月光,许倩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许倩抓住这波热度,接连拍了几部偶像剧,收视率都挺不错的,跻身二线小花行列。 直至三年前,和他结婚,她便退圈了。 她一直在家安心当着全职太太的角色。 谢熙舟从来都没有问过许倩当年退圈的理由,可突然听见她要复出的消息,忍不住多嘴一问。 “怎么,你要阻止我吗?” “我说过的,我不会阻止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听听,别人要是不知道,肯定又要羡慕她嫁了个好老公,无条件地支持她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 “谢熙舟,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谢熙舟来了兴致,“你说来听听。” 结婚三年,许倩极少跟他提要求。 “我们离婚了之后,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是我前夫。”许倩淡然一笑,“我确实打算复出拍戏了,你是知道的,走流量的路线,单身人设比较吃香。” “反正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要保守这个秘密,不是什么难事。” 谢熙舟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许倩,我们还没离婚呢。”谢熙舟怎么听前夫这两个字,都觉得刺耳至极。 许倩撇了撇嘴,“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今天就算我提前跟你打招呼了。” 谢熙舟:“……” 许倩不再理会他,转身往楼上走,边走边给江晚禾回复微信。 许倩:【要我说,一个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下厨煮饭,多少有点爱的成分在里边。】 江晚禾:【许大小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许倩:【翟砚辞那人应该挺不错的,反正我家老头子一直对他赞不绝口,据我了解他一直都洁身自好,没什么花边绯闻。】 江晚禾:【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许倩:【我说得还不够明显吗?当然是希望你能好好抓住今晚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努力睡服他啊。】 江晚禾:【……你不会不知道翟二爷是有未婚妻的吧?】 许倩:【未婚妻算得了什么?你看看我,结了婚的,还不是照样即将要离婚。】 江晚禾:【你还真是我的好闺蜜,这么不道德的事情你都敢怂恿我去做,就不怕别人的唾沫把我给淹死呀?】 翟砚辞正在仔细挑选调料,一个转身,无意中看见江晚禾与许倩的聊天内容,“家里确实替我安排了一门婚事,帮我挑选了一个未婚妻。” 江晚禾秒懂翟砚辞的意思,当即拍胸口表示,“二爷请放心,我不会对您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有。” 江晚禾一脸震惊,“啊?” 翟砚辞一步步逼近她,“反正不道德的事情,你也做了。如果有一天要被别人站在道德最高点谴责,倒不如直接坐实罪名。亏,可不是白吃的。” 第43章 我不会和她结婚 江晚禾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了,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许倩向来古灵精怪,天马行空,想法与众不同,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江晚禾表示一万个能理解。 可是翟砚辞,为什么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二爷。”江晚禾嘴角抽了抽,“之前做了不道德的事情,那是因为当时神智不清,所以才会犯下大错。我是有底线的,知三当三的事情,我不做。” “嗯,我知道。”翟砚辞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说刚才那些话?”江晚禾气结。 “因为我不会跟她结婚。”翟砚辞笑道:“你不会有知三当三的机会。” 江晚禾一脸惊愕:“?” 她实在没忍住追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跟她结婚?” “我从来不喜欢勉强自己。”翟砚辞凝视着她,目光灼热,意有所指道:“尤其是对待感情。” 江晚禾有些愣怔,眼神有一点困惑,心情着实有点复杂。 翟砚辞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是太容易让她想歪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错觉—— 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翟砚辞对她动了情。 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 刚才的念头就像阳光底下的泡沫,轻轻一戳就消失不见。 翟砚辞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总不可能是因为跟她睡了一次,就动了情吧。 她承认自己姿色尚可,但翟砚辞的身边从来不缺美人,什么样的天仙女神,他没见过啊。 “真是造孽啊!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非要学你那蹲大牢的妈偷东西。” 女人尖锐刻薄的声音很快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江晚禾和翟砚辞的视线神同步循着声音看去。 只见收银区旁边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惊慌地为自己辩驳,“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 “没偷?”腹部高高隆起的女人,立既俯身去搜男孩子的口袋,一阵捣鼓,从里面掏出了两包巧克力豆。 “你没偷东西,那你告诉我这两包巧克力豆为什么会在你的口袋里?” “我没偷!”男孩拳头紧握,仰着头怒瞪着女人,“东西不是我放进兜里的。” 女人冷笑一声,看男孩的眼神难掩厌恶,“东西在你口袋里,你跟我说不是你放的?说出来谁相信啊!” “你要是想吃的话,你就直接跟我说,我会给你买。你不要学你妈手脚不干净,我告诉你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最后跟你妈一样,也把自己给送进大牢里去了。”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小镇似乎没有太多秘密,一点风吹草动,很快就能传开来。 在那些杂七杂八的议论中,江晚禾大概拼凑出事情的原委。 怒声斥骂的女人是男孩的后妈,男孩的亲生母亲两年前在一家小厂子上班,因为偷盗厂里的材料,被送进去坐牢了。 母亲坐牢后,父亲就和她离了婚。 没过多久,父亲就再娶了。 “这俊杰实在太不像话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喜欢做偷鸡摸狗的事。” “可不就是嘛,有那样一个妈,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还好阿红对他管教严厉,不纵容着他,不然的话,不得了啦,长大以后非得要走他妈妈的老路不可。”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里里外外围了三层。 “二爷,我们也去看看。”江晚禾也上前凑热闹。 翟砚辞并不爱凑这种热闹,但双腿不听使唤似的,跟着上前。 “我说了我没有偷!东西不是我拿的!”周围人的话似乎刺激了男孩的神经,他开始变得愤怒,恶狠狠的瞪着对他指手画脚的人,“我妈不是小偷,她是被冤枉的!” 男孩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怒声咆哮道:“我妈她是被别人冤枉的!她没有偷东西!她没有偷东西!” 江晚禾的心突然被揪成了一团。 她看见泪水在男孩的眸底打转,可他始终倔着扬着下巴,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倔强得让人心疼。 “你妈都让警察抓进牢里去了,你说她不是小偷,难不成警察会冤枉她不成?” 男孩子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推了那个人一下,急红了眼辩驳,“我妈就是被冤枉的,她不是小偷,她不会偷东西的!” 中年女人被推了一把,火气瞬间蹿了上来,一巴掌打在男孩子的脸上,“你个小兔崽子,偷东西你还有理了不是?你妈就是个人人喊打的小偷,还有你也是个小偷。你要是再敢推我一下,老娘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中年女人的力气很大,男孩踉跄往后退,狼狈跌坐在地。 疼得小小的五官都要揉成一团了,可他愣是不哭不喊。 “大娘消消气,小孩子他不懂事。”继母阿红看也不看男孩一眼,而是上前对中年女人赔着笑脸,“我代他替赔不是。” 阿红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男孩,又换了一副面孔,眼神像是要吃人,“你还不快点跟大娘道歉!” 男孩依然倔强,“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妈不是小偷!” “你今天要是不跟大娘道歉,我就让人把你送去派出所。我这个做后妈的是教不了你了,让警察叔叔好好教育你吧。” 阿红凶巴巴地恐吓道:“你要是肯跟大娘道歉,那两包巧克力,我可以替你付钱,那今天这件事情也就算了。” 也不知道谁说了句,“这小孩儿太皮了,还是送去派出所让警察好好给他做思想工作吧,不然以后不得走他妈的老路。” 有人附议,“是啊,小孩子还是要好好管教。这么小就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那长大以后还得了。” 江晚禾眼底渐染上薄怒,偏过头对翟砚辞道:“二爷,麻烦你帮我打电话报警吧。” 翟砚辞似乎也明白了江晚禾的意图,没有多问一句,直接掏手机打电话。 江晚禾拨开人群,微微俯身向男孩伸出手,微笑道:“别怕,姐姐知道你不是小偷,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等下警察叔叔来了,他们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翟砚辞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心脏猛地收缩。 时间仿佛一下子倒退回到二十多年前。 当时的他八九岁的年纪,也是这般跌坐在地,惶恐不安。 周围人各种难听的话如利箭般统统射向他。 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女孩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向他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第44章 你如何证明清白 男孩疑惑地看着江晚禾,怔住了。 所有人都说他是小偷,要把他送去派出所,接受警察叔叔的教育。 可偏偏只有这位陌生的漂亮的姐姐跟他说相信他不是小偷,警察叔叔一定会还他清白的。 这位漂亮姐姐的笑容很温柔很和蔼,就像天使一样,他一下子忘记了哭泣。 良久,他才颤颤巍巍地问:“姐姐,你真的相信我不是小偷吗?” “你叫俊杰是不是?”江晚禾道:“我刚听见他们说你叫俊杰。” 男孩点点头说是。 “那俊杰你告诉姐姐,那两包巧克力豆是你偷偷放进兜里的吗?” 俊杰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不是我,我没有偷。姐姐,我真的没有偷,我也不知道那两包巧克力豆怎么会在我的兜里的。” “不是你偷的,那是巧克力豆自己长了腿跑你的兜里去了?”刚才被推了一把的大妈阴阳怪气道:“小小年纪,偷东西不说,还学会了撒谎。你要是我儿子,老娘早把你的狗腿都给打断了。” 江晚禾怒瞪大妈一眼,“请问你是亲眼看见他把巧克力豆塞进他的的兜里了吗?你老人家都活了一把年纪了,难道没听说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吗?” “你……” “你什么你!”江晚禾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立即打断她的话,“没证没据的,你凭什么说他是小偷,还说他撒谎?在警察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劝你最好闭嘴,不然冤枉好人,欺负一个孩子这种事传出去,你这张老脸也不知往哪儿搁了。” 大妈说不过,冲上前就想要对江晚禾动手。 翟砚辞挺身站在江晚禾的面前,语气冰冷,“你在动她之前,最好先想清楚能不能承担得起后果。” 大妈吓得打了一激灵。 眼前的男人相貌本就极其优越,身材挺拔修长,气势迫人。虽然穿着休闲简单,却难掩矜贵,绝对不是她能招惹的大人物。 大妈为人虽然泼辣,但脑子还不是个糊涂的,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敢怒不敢言。 江晚禾看向翟砚辞,莫名感觉安全感爆棚。 好像天塌下来了,他也会替她顶着。 和周郁川在一起多年,她从未在他的身上体会过这种感觉。 感觉翟砚辞的目光注视,江晚禾神色有些不自然,悄然收回视线,伸手摸了摸俊杰的小脑袋瓜,认真地点了点头,“姐姐相信你不是小偷。” 说完,江晚禾又再次向他伸出手,“你先起来,地下凉,容易感冒。” 俊杰没有再犹豫,缓缓伸出手搭在江晚禾的掌心里,另一只手支撑着地面借力站了起来。 “不是,你谁呀?”阿红看向江晚禾的眼神十分不友好,“我在管教我家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见阿红一副要吃人的模样,男孩吓得赶紧躲在江晚禾的身后。 江晚禾敛起了笑容,望向那位阿红的眼神有些冰冷,“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他偷东西,恐吓他要把他关进派出所。这就是你说的管教吗?” 这不是管教,这是在害他,要毁了他。 “那两包巧克力豆是在他的兜里找到的,东西不是他偷的,难道是我偷的?”阿红尖着声音反问道。 “我刚刚打电话报警了,警察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他们会跟商场调取监控的,到时候不就知道东西到底是他自己放进兜里的,还是别人故意塞进他兜里的。” 阿红的面色越发难看,“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把巧克力豆放进他兜里的?我说你这人说话很搞笑,我为什么要把巧克力豆放进他的兜里?” “这位女士你千万别激动,别忘记自己是个孕妇呢,情绪激动容易动胎气。”江晚禾两手一摊,“我可没说过是你把巧克力豆放进他兜里的。”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警察来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来,走在前面的警官问:“是谁打电话报的警?” 翟砚辞走上前,“你好,我是翟砚辞,刚是我打电话报的警。” 不等江晚禾和翟砚辞说话,阿红抢先道:“警官,事情是这样的……” 阿红指着躲在江晚禾身后的俊杰道:“那个小孩是我儿子,我带他来商场买东西,在结完账过检测门的时候,发出滴滴的警报声,收银员就问我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漏买单的。结果我在我家小孩子的兜里找到两包巧克力豆。” “警官,我就是气不过小孩子小偷小摸的坏习惯,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怒斥了他几句,没想到会引来大家的围观。至于报警这个事情,纯属就是有些人爱多管闲事小题大作了。” “警官,孩子还小不懂事,你看我带他回家教育教育怎么样?”阿红又是一副赔笑的模样,“那两包巧克力豆,我刚才已经付过钱了。” 两位警官显然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么小的事情报警,转身对翟砚辞道:“翟先生,这种小事情确实犯不上报警,以后切勿随意报警,浪费警力资源。” 江晚禾牵着俊杰的手走到警官的面前,“两位警官,准确来说,我和翟先生是替这位小朋友报警的。” 两名警官相互对视一眼,“报警事由是什么?” “被诬陷偷东西。”江晚禾指着阿红手里的巧克力豆道:“那两包巧克力豆并不是这位小朋友偷藏起来的,可是几乎在场的人都在责骂他是个小偷。所以,我们只好帮他打电话报警,希望警官能出面协助我们向商场调取监控,还小朋友一个清白。” 警官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晚禾,“这位女士,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那两包巧克力豆不是这位小朋友偷拿的?” 俊杰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可小朋友对警察似乎天生带有畏惧感,刚才不管别人怎么斥责都不肯掉眼的小家伙,此时哭得稀里哗啦,“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偷拿巧克力豆。” 翟砚辞一把抱起俊杰,温声安抚他道:“别害怕,警察叔叔是不会冤枉一个听话的好孩子的。” 江晚禾反问警官道:“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两包巧克力豆是他偷的呢?就凭他继母的一面之词吗?” 第145章 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江晚禾执意要求调取监控,两位警官只好与商场的负责人沟通,对方倒也配合,马上安排网络安全员调取监控。 阿红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讪讪地道:“两位警官,这么小一件事情,我觉得调监控就没必要了吧。” 她真心实意地劝道:“要是调监控视频查实了巧克力豆真的是他拿的,那可就坐实他偷盗的罪名了。他还那么小,要是被贴上小偷的标签,那以后他还怎么抬得起头做人啊?” 翟砚辞低声问怀里的孩子,“俊杰,你要查临控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俊杰想也不想地点点头,“我想。” “好,那我们就查。” 江晚禾怔怔地看着翟砚辞,没留意到阿红看向俊杰时凶狠的目光。 她没想到让人闻风丧胆的翟二爷竟然还有这样柔情耐性的一面。 谁敢相信他会抱着一个陌生的孩子低声哄。 监控录像很快就调取出来,只见视频画面中,女人趁孩子不注意,把从货架上拿下的两包巧克力偷偷塞到男孩子的兜里。 男孩子当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乐高积木,根本没注意到刚才的这一切。 除了翟砚辞和江晚禾,在场的人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更加想不明白,阿红为什么要这样做。 “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阿红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恼羞成怒道:“那两包巧克力豆我已经付过钱了,算上不上偷。” “责人以严待己以宽,说好听一点你这叫双标。”江晚禾冷哼一声,“说难听一点,你是心思歹毒。” “我心思歹毒?”阿红怒瞪江晚禾,双手往腰间一叉,颇有泼妇骂街的气势,“你来说说,我怎么就心思歹毒了?” “你故意把巧克力都塞到他的兜里,又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斥骂他。你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诬陷他是个小偷。” 阿红咬牙切齿地反问:“虽然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好歹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我身为他的长辈,我为什么要诬陷他是个小偷?” “因为你怀孕了。”江晚禾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偷偷找人帮你检测出肚子里怀的是女孩。” 阿红的面色大变,手指掐入掌心,刺痛着神经,才能让自己保持着镇定。 江晚禾把她脸上的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在春风里生活了好几年,她知道似乎改革春风还没有吹到这里,重男轻女的思想依旧根深蒂固。 “家里长辈对他越是失望,那对你的孩子自然就多几分关注和宠爱。” 虽然俊杰的母亲因为犯罪而坐牢,甚至和他父亲也离了婚,但并不会影响俊杰还是爷爷奶奶的宝贝孙子。 在老人家的眼里,只要是自己儿子的种,才不管他到底是从哪个女人的肚皮里爬出来的。 “你放屁!”阿红口不择言,“他一个从小偷肚子里爬出来的,凭什么跟我女儿相比?” “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出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了是吧?”江晚禾走到翟砚辞的身边,掀起俊杰的衣服。 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俊杰身上有许多纵横交错的伤口,看着像是被人拿细小藤条打的。 “俊杰,来,你告诉警察叔叔,你身上这些伤,都是谁打的?” “我……”俊杰怯懦地看了一眼继母,咬咬嘴唇,最后低下了头,什么都不敢说。 可无声胜有声,在场的人都看明白了他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有后妈的孩子是根草,谁生的孩子谁疼。” “还真看不出来阿红是这样的人,亏我还觉得她是个好人,会厚待前婆娘生的孩子。” “心思太歹毒了,居然诬陷一个孩子偷东西,要毁了孩子的名声。” “这哪是毁了孩子的名声这么简单啊,分明是要毁了他的一生啊。他有个坐牢的妈妈,大家伙都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了,他今天要是被坐实偷窃的罪名,那他就跟他妈一样了,小偷这个标签一辈子都撕不掉了。” “也不知道孩子他爸到底看上这个女人什么了,是觉得自己的亲生儿子碍眼,所以娶个毒妇回家帮自己绝后吗?” “这种女人要不得啊。恶毒的事情做多了,生孩子会没屁眼的。” …… 那些人的话,就像一个个巴掌打在脸上,阿红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疼,目光冷冷扫过众人,怒斥道:“你们谁敢说没有动手打过家里的孩子?孩子皮不听话,我这个做后妈的打两下他,管教管教他,怎么就成了心思歹毒了?” “我要是不管教管教他,放任他不管不教的,你们这些人又说我故意疏忽他冷落他。这年头,真是后妈难当呀!” “别混淆视听。”江晚禾才不会被她给绕进去,“我就当他身上这些伤,是他顽皮,你管教他才打的。但跟今天你故意栽赃他偷东西这事,你抵赖不了。” 阿红气得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你!” “虽然他不是你亲生的,但你刚才也说了,你们住在同一屋檐底下,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你的身份,但在法律上,你都是他的长辈。你作为一个长辈,多一点宽容不可以吗?” “你自己也是快要当妈的人了,你不妨想一想,如果你的孩子被别人这样对待呢,你会不会心疼啊?” 阿红咬着唇不说话。 “还有,你这样对待他,把他逼入歧途,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有没有想过,他现在是年纪小,无力反抗你,任由你揉圆搓扁,可他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到时候他把心里积累的所有怨气都报复到你的孩子身上,你有想过这个后果是不是你承担得起的?” “善待别人,也就是善待自己。你现在这样做,跟把自己推入火坑有什么区别?”江晚禾从翟砚辞的怀里接过孩子,把他带到阿红的面前,“我不是非要多管闲事,我也不是什么法官有资格可以判你的罪。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一个孩子就这样因为大人的一念之差给毁了。” 在场的都是邻里街坊,你一言我一语轮番对阿红进行思想教育,她终于也忍受不住崩溃痛哭,痛哭流涕说自己做错了。 江晚禾蹲下来,紧握住孩子的手,目光与他平视,“俊杰,阿姨虽然是大人,但也有会有做错事情的时候。阿姨跟你说对不起,你愿意原谅她吗?” 第46章 我和我太太 俊杰犹豫不决,低着头不说话。 “俊杰是小小男子汉,要学会原谅和宽容好不好?虽然阿姨是做了伤害你的事情,但她愿意真心悔过,咱们就原谅她好不好?” 虽然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江晚禾依然希望孩子的心里多一点阳光,少一些怨恨。 这么美好纯粹的年纪,他不应该去承受这些怨恨、不公、辱骂,而是纵情快乐地长大。 俊杰对上江晚禾的眼睛,自从妈妈被抓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这样护着他。 阿姨说话很厉害,明明不是他的错,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就全都成了他的错。 他嘴笨,不会说话,到了最后,爸爸也不相信他了。 可这个素未谋面的漂亮姐姐,他说他不是小偷,她就全心全意相信他的话。 俊杰心存感激,所以也愿意听她的话,“好,我都听姐姐的。” 最后,阿红当众郑重向俊杰道歉,并承诺以后不会再这样对待他,请各位街坊邻里监督,俊杰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握手言和选择了原谅。 阿红牵着俊杰的手,走到江晚禾和翟砚辞的面前,“谢谢翟先生和翟太太,你们今天算是“骂醒”我了,不然我想我会继续错下去。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想邀请两位到我家坐,吃顿家常便饭。” 翟先生,翟太太? 江晚禾连忙解释道:“我们不是夫……” 翟砚辞打断了江晚禾的话,自然地与她十指相扣,“谢谢你的邀请,我和我太太还有事情要忙就不去打扰了。” 江晚禾一惊。 我和我太太? 她什时候成了他的太太了? 阿红也不勉强,寒暄了几句,便带着俊杰离开了。 见两人走远了,江晚禾抽回自己的手,不解问道:“二爷,你为什么要让人家误会我们的关系?” “没必要浪费时间,解释起来扯东扯西的,太费劲。” 江晚禾:“?” 就说一句“我们只是朋友”不就好了吗? 很难解释吗? 一点都不难好吧。 “不如,我们今晚做糖醋鱼吧?”翟砚辞转移话题。 江晚禾的疑惑又涌上心头,“二爷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糖醋鱼的?” “原来你也喜欢吃糖醋鱼啊。没想到江小姐的口味跟我有些相似。” 江晚禾:“……” 好吧,是她自做多情了。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身系粉色小熊围裙在厨房忙碌。 看得出来翟砚辞的厨艺也挺不错的,烹饪美食很有章法,所有步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锅中的美味品相很不错,香味在空中弥漫,轻易勾起江晚禾肚子里的馋虫。 她左瞧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翟砚辞这身搭配着实有点违和。 江晩禾倚在门框上,举着手机,打开相机,“二爷。” 翟砚辞闻言回头,“怎么啦?” 江晚禾快速按下拍照键,来了个三连拍。 翟砚辞大概今天的心情很好,被人偷偷拍也不生气,“你要找准角度,把我拍得帅气些。” “二爷放心,你就算披着个麻袋也帅气。” 翟砚辞眼角末梢的笑意荡漾,“那看在你今天做了件好事的份上,允许你多拍几张。”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今天是吃饱撑着多管闲事呢。” “我只有一个疑惑。” “什么疑惑?”江晚禾瞬间勾起了好奇心,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难住了翟二爷。 “你当时为什么笃定俊杰是被冤枉的?” “你当时有没有留意到俊杰的眼神?”江晚禾回忆当时的情景,“他的眼神很倔强,明明眼底都蓄满了泪水,可还是咬紧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但我觉得这不足以说服你相信他。” “二爷你说得对,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确实不足以说服我。毕竟小孩子心性不定,也不太懂事,可能在他们的脑袋里都还有偷窃这个概念,只是纯粹把喜欢的东西装口袋里。” 江晚禾突然来了兴致,“二爷不如你来猜一猜,我笃定俊杰是被冤枉的真正原因。” 翟砚辞倒也配合,手上的动作不停,把煮好的鱼装到盘子里,“一般情况,遇到小孩子偷拿别人东西这种事情,家长是会管教孩子没错,但绝对不会像阿红那样,扯着个大嗓门,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家的孩子偷了东西。” “自家的孩子关起门来,怎么骂怎么打都行,但绝对没有哪个家长会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坐实自家孩子偷东西的。因为孩子贴上小偷的标签,最后被耻笑的却是大人。是因为家长管教不到位,才导致孩子做出格的事情。” 那跟打她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 “我猜你是在听见别人说阿红是俊杰的继母时,所以才确定俊杰是被冤枉的。” 江晚禾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翟砚辞端菜出餐厅,江晚禾也没闲着,帮忙拿碗筷。 奶白色的豆腐鲫鱼汤看着食欲大增,江晚禾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果然又鲜又甜。 江晚禾赞不绝口。 翟砚辞的厨艺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毫不夸张地说一句这水准都快要赶上专业厨师了。 “喜欢,你多喝两碗。” “嗯,今晚我得敞开肚皮来吃。”江晚禾又继续刚才的话题,“希望阿红信守承诺,以后能真心善待俊杰。” “不管阿红能不能信守承诺,但请你相信,你的信任足以影响孩子的一生。” “哪有这么夸张。”江晚禾笑了笑,“没准过几天,他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会的。”翟砚辞斩钉截铁地道:“你也许无法理解,当一个人被全世界质疑、否定、指责,深陷彷徨无助的深渊时,突然有一个人站出来,坚定不移地说相信他的力量。” 见翟砚辞颇有感慨的模样,江晚禾忍不住问:“二爷,我怎么觉得你对今天这事感触挺深的,该不会你也经历过相同的事情吧?” 翟砚辞静静地凝视着她,两人目光交汇,谁也没说话,他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二十多年那个夏天。 耳边是积木轰然倒塌的声音。 第47章 让警方介入调查 那是一场玩具展会里。 轰然倒塌的是一个高达2.3米的米老鼠。 米老鼠放在展位前展出,在周围用绳子隔离出一个区域,而且有禁止触摸的标志。 翟砚辞当时深为这只巨大的米老鼠震撼,心里生想与它拍照留念的想法。 可他才找合拍的角度,身后巨大的积木却突然轰然倒塌。 塌了“积木”散落一地。 这一动静引得不少人前来围观,展位主人高先生看见自己的得意之作散了一地,表情瞬间崩溃。 他生气地冲到翟砚辞的跟前,揪起他的衣领,目光凶狠地似乎要吃人,“你知道我这只米老鼠花了多少时间吗?我为了拼它,几乎不眠不休,花了将近一个星期。” “这只米老鼠用了两万多块乐高积木拼凑而成,你知道它价值多少钱吗?十万,它价值十五万块!” 围观的人一听米老鼠价值十五万块,顿时炸开锅了。 “不是写着禁止触摸吗?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家长都不管一下的吗?” “对啊,也不知道家长是怎么教育的,这也太没有教养了。” “虽然只是个孩子,但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必须要严厉教训。要么让他拼积回去,要么让他的家长赔钱。” “对啊,父母不教育,那就让社会好好帮他们教育。” 此时,还有人拿出手机来录视频,一边录一边说:“必须把这个灾难现场录拍下来,以后每年展会都循环播放,用来警示那些没教养的熊孩子别乱来。” 在一片责骂声中,母亲方曼初赶来。 她的神情不怎么好,连带的语气也不好,“怎么回事?你怎么把人家的展示品给弄倒了。” 本来围观的人你一句我一言,他都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一句的机会。周围铺天盖地的责骂声,让他感觉自己置身于汪洋大海之中,身体似乎抱着一块木头,浮浮沉沉,茫然得不知所措。 当他看见母亲拨开人群向他走来一刻,他满眼欢喜,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可她一开口,却是定了他的“罪名”。 驮着他身体的那块“木头”被拿走,身体直直往下沉。 翟砚辞的目光瞬间黯淡,“不是我推倒的,我都没碰它。” 人群里有人拔尖声音道:“刚才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不是你推倒的,那还会是谁?” “对啊,你不碰它,它又怎么可能散架?” “这位家长,你要好好教育你家孩子呀。就算是年纪小,但也不能逃避责任吧。” “可不是嘛,弄坏了别人的东西还不承认,这撒谎会上瘾的,一点担当都没有,那长大以后还怎么得了。” 母亲方曼初的脸色变得十分难堪,推着他到高先生的面前,“砚辞,跟人家道歉。” 翟砚辞仰着头直视她,“我说了,这不是我推的,我没碰它。” “他们不相信我也就算了,就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方曼初一时语塞。 翟砚辞的眸色变冷,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表现得十分强硬,“是我做的,我会承担责任;可不是我做的,我是不会道歉的。”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展位主人道:“艺术无价,老板我觉得你不要接受道歉和赔偿,就让他和他妈重新给你拼回去就行。” “对啊,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咱们也不需在他的道歉和赔偿,让他直接原封不动拼回去就行了。” 翟砚辞目光冷冷扫过那两人,“我说了,不是我弄倒的。你们张口闭口就说是我的责任,证据呢?” “刚才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你说不是你弄倒的,谁能给你证明不是你弄倒的?” “查监控呀!”江晚禾听得都急了,“你和你妈妈都没有提议查监控证明你的清白吗?” “那个年代,科技并不发达,哪儿来的监控视频可查吧。”翟砚辞道。 “那也是。”那年代科技落后,监控并不普及,她叹了口气,迫不及待想知道事情结果,“那后来呢?你是不是被逼得道歉和赔偿了?” 翟砚辞摇了摇头,“没有道歉和赔偿。有一个小女孩站了出来,给我作证了。” 思绪再一次拉回到当年的情景—— “让他们重新拼,肯定是拼不出来的了。他一直口口声声说不是自己弄倒的,说到底不就是怕赔钱吗?我说你们母子二人穿得光鲜亮丽的,家境肯定也不一般,怎么一说到钱就泼皮无赖了呢?” “谁不心疼钱呀,越有钱的人就越抠。” “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报警就行,让警察来处理,该赔多少就赔多少。” “对对对,谁有手机的,帮忙打电话报警吧。人家店主损失这么大,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我觉得赔偿还是小事,最重要的还是要给这孩子好好上一堂教育课,都被抓个正着了,还抵赖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事情,实在是太没教养了!” 高先生深深地看了翟砚辞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方曼初的脸上,“这位女士,既然你们不肯与我协商,那这个事情我也只能打电话报警,让警方介入协助处理了。” 方曼初半蹲下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与翟砚辞目光平视,表情有些无奈,刻意压低声音,“砚辞,妈妈也愿意相信这事不是你干的。可是我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警察来了,这个黑锅想必也是会由我们来背。这事情一旦闹大,消息传回翟家,温淑仪那个女人肯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到时候你爷爷又要责罚你了。” 温淑仪是父亲翟兆良的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方曼初,是二太太。 搁旧时代,方曼初算是妾室的身份。 方曼初和温兆良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两人原本都准备结婚了,可翟家生意却突然遭遇变故。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的世态炎凉,在翟家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昔日的好兄弟、合作伙伴躲翟家都来不及,哪还愿意伸出援助之手拉一把。 只有温家答应资助翟家八千万,帮助翟家度过难关。 但条件是,温兆良要娶温家的千金温淑仪。 第48章 我可以为他作证 翟兆良一开始并不同意拿自己的婚姻作利益交换,但祖母和母亲两人以死相逼。 他最终妥协了,娶了温淑仪为妻。 借助温家的资金,翟家很快就化危为安。 翟兆良从父亲的手里接过翟家,花了整整十年时间,带着翟氏集团跨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始终不能忘记白月光方曼初,两人旧情复燃,跪了三天三夜祠堂,执意要将人娶进门。 翟老太爷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 方曼初成了翟家的二太太,虽说有翟兆良宠着,但温淑仪强势,正室太太的身份就摆在那里,娘家后台也强硬,她和两个孩子没少受欺负。 翟老太爷始终感恩当年温家的帮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偏向温淑仪,对方曼初和孩子基本上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翟砚辞摇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赔了钱,就等于坐实了这事情是我做的。妈,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认的。” “至于爷爷那里,我不怕他责罚,我只求问心无愧。” 方曼初知道儿子的性格倔强,他不认可的事情,谁说谁劝都没用。 她也知道儿子做事向来有分寸,刚才也是一时情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 既然儿子不愿意背这个黑锅,她的态度也应该强硬起来,“高先生,我相信这事情跟我儿子无关。我们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 高先生一听,连忙变了脸色,“这位女士,既然给你们台阶下你们不要,那也不能怪我狠心了。刚才这里只有你儿子在这里,就算警方介入调查,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改变。你们需要赔偿我的损失费。” “这种事情协商私了不就行了吗?非要闹去派出所,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这个玩具肯定是那个小子推倒的,闹到法庭上就等着赔偿吧。” “你口口声声说那只米老鼠是大哥哥推倒的,你亲眼看见了吗?”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穿着漂亮的公主裙,眼睛圆溜溜的,皮肤白皙透亮,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你要是没有亲眼看见是大哥哥推倒的,那就别乱说话冤枉好人。我爸爸说了,不分青红皂就冤枉别人的,要么是眼睛瞎了,要么就是没带脑子出门的。” “嘿,你个小屁孩,牙齿都没出齐,就敢这样说话编排别人。我承认我是没亲眼看见是你那个大哥哥推倒的,但你又能证明这事跟他没有关系吗?” “我当然可以证明啊!”小女孩跑到翟砚辞的身旁,向他伸出白嫩嫩的右手,露出标准八颗牙齿的甜甜笑容,“大哥哥,你不要害怕,我能证明那只米老鼠不是你推倒的。” 方曼初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连忙问道:“小姑娘,你说得是真的吗?你快跟大家说一说,那只米老鼠到底是怎么倒的?” 小女孩指着地上一地狼藉的积木,“大哥哥都没碰它,是它自己倒的啊。” “那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你的大哥哥没有碰它?” “爸爸。”小女孩清脆脆地喊了一声。 她话刚落音,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俊逸男人拨开人群走出来。 小女孩屁癫屁癫地跑上前轻拽男人的衣衫,“爸爸,你赶紧把刚才我们录拍的视频拿出来。他们冤枉大哥哥推倒了米老鼠,要他赔钱呢。他不赔钱,他们就打电话让警察叔叔来抓他。” 男人向大家解释他和女儿在逛展,看到新奇好玩的东西就拿相机录拍留个纪念,刚才在给女儿录视频的时候,刚好把米老鼠突然散架的一幕录拍进画面里。 他调出刚才录拍的视频,画面里的翟砚辞高举着相机寻找拍照的角度,但他始终在隔离区外,从头到尾都没有触碰米老鼠。 正如小女孩所说,米老鼠是毫无怔兆自己倒塌的。 有视频为证,刚才指责翟砚辞的人此时此刻都闭嘴不说话。 方曼初喜出望外,微微鞠躬对男人连连道谢。 高先生面部线条僵硬了,脸色十分难看。 这时,两名警察赶到。 男人把视频转发给警察。 这时,有人提出了疑惑,“你们说这米老鼠为什么好端端会自己倒的呢?” 话一出,不少人齐刷刷向高先生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吧?我刚才就觉得奇怪了,就这堆塑料,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让人赔十五万呢。” 吃瓜群众都是墙头草,刚刚还在义愤填膺地指责翟砚辞,现在又一致把矛头指向高先生。 “可不是嘛,就这堆塑料,卖给收破烂的,估计都卖不了一百块钱。张口就要人家赔十五万,真是想钱想疯了吧!” “这可比打劫银行厉害多了呢。” 高先生气得面色黑如墨水,“虽然早就知道你们没见识,但没到你们非要浅薄和无知暴露无遗,真是可笑至极。” “浅薄?无知?”那人不服反驳道:“我们是没见识,但也好过你心术不正,故意搞这么一个玩具摆在这里,故意讹人家的钱。” “要不是这位先生在给他女儿录拍视频的时候刚好拍到这里的情况,那个小朋友肯定跳入黄河都洗不清了。最后闹到法院上去,肯定逼着人家给你赔十几万。” “无奸不成商,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就你这样的,以后谁还敢跟你做生意啊?” 你一言我一语,双方竟然吵了起来,差点还动手了。 两名警官半蹲在地仔细检查散落在地的积木,很快就找到米老鼠自倒的原因—— 米老鼠虽然有2.3米高,但是里面几乎是中空的,只用积木大致搭了个骨架,因为赶时间,高先生还没来得及在作品内部灌胶,作品一旦失去重心就会倒。 “那位高先生真的太可恶了。”江晚禾忍不住吐槽道:“他自己亲手搭建的玩具,没有在内部灌胶会导致什么后果,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吧。自己的作品有问题,却要让别人来承担后果,说白了,其实一开始他就存了想讹人的心思吧。” “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最后居然没有受到惩罚,真的太让人气愤了。” “不。”翟砚辞道:“他后来遭到报应了。” “真的吗?”江晚禾追问道:“他后来遭到什么报应?快说来听听。” 第49章 她重新认识了翟砚辞 翟砚辞告诉江晚禾,那位高先生被人匿名举报销售盗版玩具,因为违法所得数额巨大,最后被处以七年有期徒刑,还被罚了五十万。. 销售盗版玩具,在法律层面是一种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触犯刑法中的侵犯着作权罪。 江晚禾看翟砚辞,“二爷,该不会举报的人是你吧?” “嗯,是我。”翟砚辞大大方方承认。 “真棒!”江晚禾对翟砚辞竖起大拇指,“这种奸商,就该给他点教训。”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怎么会?”江晚禾笑道:“我最喜欢你这种手起刀落,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格。” 翟砚辞眉眼微翘,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光芒,嗓音愉悦,“仇倒是算报了,但恩还没还。” “那个为你作证明的小女孩,你后来有没有去找过她?” 翟砚辞微微点头,“有去找过。” 那天,他特意问了她名字。 两人分开后,他让人调查了关于她的一切。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她就读的学校就在他学校隔壁。 但没有人知道,他最喜欢在她放学路上必经的图书馆里那个临窗的位置坐着。 他一抬眼,就能看见她和同学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步伐轻盈地从窗前走过。 记忆中的她,明媚张扬,脸上总挂着笑容。 他的心情再不好,可只要看见了她肆意阳光的笑容,心底的阴霾都能烟消云散。 “你和她,后来成为朋友了吗?” 翟砚辞摇头,“没有,她忘记我了。” 江晚禾微怔,随即笑道:“也许那天的帮忙,对她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她从未真正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要得到你的感恩。”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做好事只是随心而为,没想过要得到任何报酬。 翟砚辞看着江晚禾,“确实如此,她为我作证,只是因为她心地善良,不愿意看见别人蒙受冤屈而已。” “但没关系,我会一直记得。” 江晚禾眉眼微微弯起。 今晩,她好像重新认识了翟砚辞。 这个别人口中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商圈大佬,其实也有率真直爽,重情重义的一面。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晚禾觉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变得很好,“二爷,喝酒吗?” 翟砚辞也不是一个扫兴的人,“现在出去买吗?” 今日逛商场,并没有买酒。 “不用。”江晚禾起身,“走,我带你去挖酒。” 她也是突然想起后院的桂花树下还埋着好几坛桂花酒。 后院里种有一棵桂花树,据说是外婆和外公结婚那年,两人亲手种下的。几十年过去了,树冠几乎要遮挡了半个院落。 每年八月,枝头盛开桂花,借秋风吹拂,满院都是桂花的香味。 外婆喜欢采摘桂花,用来冲泡桂花茶,制作桂花糕,还用来酿桂花酒。 江晚禾找来了两把小铲子,递了一把给翟砚辞,“可惜呀,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不然摘点桂花泡茶喝。” “二爷喝过桂花茶吗?” 他这般身份尊贵的人,没准心里会想:桂花茶?啥玩意?桂花还能泡茶喝吗? “喝过,味道很好。” “没想到二爷还挺接地气的。”江晚禾一边挖一边说:“现在还没到花开的时候,只能挖两坛桂花酒来解解馋。相信我,桂花酒跟桂花茶一样,味道都很好。” 酒坛子埋得有些深,两人下手的动作幅度也不敢大,小心翼翼地挖了十来分钟,才看见酒坛子冒出头来。 “酒酿越久越醇,二爷你今天有口福了。” 桂花酒口感柔和,不刺激,不辛不辣,一口入喉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仿佛闻到了秋天的味道。 江晚禾越发想念桂花酒的味道,不自觉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把酒坛子从土里带出来的时候,笑得跟个得了糖果的孩子似的。 蹲得太久的缘故,江晚禾双腿又麻又酸软,偏偏起身那一下起猛了,抱着酒坛子的身子重心失稳,整个人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翟砚辞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惊悸的刺激,江晚禾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片段。 画面里她和一个男人正蹲在桂花树下埋酒坛子,突然她起了玩性,沾满了泥土的手点了点男人的鼻子和脸颊。 男人也不气恼,生怕手上的污泥脏了她,用手臂圈住她的脖子将人带到自己胸前,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 两人闹成了一团。 江晚禾想要看清楚那男人的脸,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那人的脸就像被打上了马赛克似的,她怎么都看不清。 “你没事吧?” 翟砚辞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晚禾稳住身子,笑了笑,“我没事,谢谢二爷。” 她晃了晃手里的酒坛,“走吧,不然菜要凉了。” 翟砚辞走在前面,江晚禾紧跟其后。她的目光落在他修长挺拔的背影上,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背影,跟她碎片记忆里的男人的背影相似度很高。 江晚禾的心一下子蹿上了嗓子眼。 “二爷。” “嗯。”翟砚辞闻声回头,语气如这夜色般温柔,“怎么啦?”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江晚禾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四年前。” 闻言,翟砚辞的身子微僵。 她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了吗? 可夜色将他眼底迅速闪过的惊慌掩饰得很好,平静的语气压下心底的慌乱,“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江晚禾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电话铃声给打断。 是许倩的哥哥许晏礼打过来的。 许晏礼的工作很忙,平时没事基本上不会跟她联系,现在大晚上的给她打电话,十有八九是有事情。 很有可能是江千雪的案子有了最新的进展。 想到这里,江晚禾连忙滑动接听键,“晏礼哥,晚上好。” 两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家常,许晏礼直接转入题,“晚晚,当年绑架你和你姑姑江千雪的嫌疑犯,就在刚刚已经抓获归案了。我们现在一个叫贤鲁的小镇上,我想你明天抽时间过来一趟,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 第50章 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结束通话后,江晚禾给林沫沫打了一通电话,让她代替自己出差。 而她则决定北上贤鲁镇。 回到屋里,翟砚辞从江晚禾的手里接过酒坛,给她倒酒,“明天应该会通车了,我刚好要去b市谈一个合作,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坐我的车一起过去。” 江晚禾一脸疑惑,显然是不太相信事情竟然会如此巧合,“谢谢二爷的好意,我自己过去就行。” “你是在害怕我吗?”翟砚辞目光灼灼。 江晚禾下意识躲避翟砚辞的目光,轻声笑道:“二爷又不吃人,我为什么要害怕?” 翟砚辞知道,她并不想他融入她的生活里,不再勉强,“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开车送你到高铁站。” “好的,谢谢二爷。” 翟砚辞明显觉得江晚禾自从接了许晏礼的电话后,心情似乎有些激动,大半坛酒都是她喝的。 江晚禾还要再倒酒的时候,翟砚辞伸手拦住了。 “虽然桂花酒口感柔和,很容易入喉,这并不代表它没有酒精度,其实喝这样的酒,最容易醉人。” “不怕,我酒量不错,没那么容易醉。” 江晚禾脸泛红霞,微带酒晕,更添娇艳媚姿,从翟砚辞的手里抢过刚倒的酒,生怕他不让自己喝似的,一口饮尽。 翟砚辞无奈宠溺一笑,“你明天不是要北上吗?还是少贪杯为好,不然明天醒不来。” 说完,翟砚辞起身橱柜找蜂蜜,随后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着一杯蜂蜜水出来,“解解酒,不然明天头痛难受。” 江晚禾怔怔地看着翟砚辞递过来的的蜂蜜水,“二爷,你以前是来过这里的对吧。” 他对这屋子里的一切似乎都十分熟悉,很多东西都不用问她摆在了哪里,他自然而然就找到东西的藏身之处。 翟砚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面上看似平静,实则心潮澎湃,汹涌起伏,“你喝醉了。” 桂花酒的后劲很大,江晚禾确实有了六七分的醉意,猛然起身,身体都有些摇晃不定,摆了摆手,“我没喝醉。” 她踉踉跄跄走近翟砚辞,双手搭在翟砚辞的肩膀上,仔细地地端详着他的脸,越看就感觉他越像破碎记忆中的那个人。 虽然她还是想不起来那个人长什么样,可他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 江晚禾的双手攀在他的脖子上,“我到底哪里做不好了?你玩弄我的感情,抛弃了我!” 翟砚辞:“?” 他玩弄了她的感情,抛弃了她? 她到底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莫非是谁跟她乱嚼耳根,翟砚辞心底猛然一震,顿时警铃大响。 江晚禾耳边响起周郁川嫌弃的话—— “是你识人不清,被人玩弄了感情。你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可他不爱你,也不愿意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你一时想不开,便投湖自尽。” 江晚禾猛然推开翟砚辞,手指猛戳他的胸膛,“你就是个渣男,不要我了,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了……” 翟砚辞猛然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齿道:“到底是谁在跟你乱说?” 她应该是没有恢复记忆。 因为如果她恢复记忆,她就会知道他才是那个被她抛弃的人。 孩子,提到孩子…… 翟砚辞的眸色骤然一沉。 江晚禾跳湖被他救上来送去医院,他那个时候也才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她虽然捡回来了一条小命,但孩子却没保住。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至于孩子,虽然说也让他心痛疾首,但也无可奈何。 成了他最痛的遗憾。 可江晚禾没有回应他,醉意如潮水般涌来,她软绵绵地扑倒在翟砚辞的怀里,睡了过去。 “晩晩……” 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 这女人还是一点也不变,喝醉酒入睡不用三秒钟。 说起来,她还算是信任他的。 现在的他对于她而言,已经划分到陌生人的范畴里,可她明知自己喝醉倒头就睡,还敢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情况下,贪杯喝醉。 翟砚辞弯腰,一手将抄在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倏地将她横抱起来。 怀里的人儿比较轻,抱起来似乎没什么重量,翟砚辞觉得她还是瘦了些。 翟砚辞抱起她回卧室,轻轻放在床上,替她盖被。 想着要给她倒杯水放在床头,等下她醒来,感觉口渴了可以喝。 可江晚禾却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别走,别走……” 翟砚辞反握住她的手,低声哄道:“好好好,我不走……” 江晚禾紧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方遇,方遇。” 听见这个久违的名字,翟砚辞心底狠狠一颤。 五年前再遇见她的时候,他正处于四面楚歌,八面受敌的境地。 她问他叫什么名字,他犹豫了一下,最后他告诉她说他叫方遇。 方是他母亲的姓,遇是很高兴很幸运能再次遇见她。 经过这几次的接触,翟砚辞敢确定江晚禾并没有恢复记忆。 可方遇这个名字,依然是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甚至在她毫无意识的情况下,那些刻意被她遗忘的记忆就会藏不住,偷偷跑出来。 翟砚辞压抑许久的情感,在这瞬间如火山般爆发。 他俯身低头,轻轻地在她的额前烙下一吻。 这些年来,那些被狠狠压抑在心底的思念,从他的心底翻涌,汹涌的冲到他的咽喉处,堵得他眼尾泛红。 翟砚辞紧握她的手放在唇边,“回到我的身边来好不好?” —— 翌日上午九点,已顺利通车。 翟砚辞送江晚禾到高铁站,随后她独自一人乘车北上。 可等江晚禾一路奔波赶到贤鲁镇的时候,许晏礼却告诉她,就在她到来前的半个小时,嫌疑犯刘冲海从贤鲁派出所逃脱。 贤鲁警方就在县城及周围村镇展开大规模搜捕,在出入城主要路口对过往车辆进行设卡检查。 由于刘冲海对县城地形相当熟悉,目前从警方掌握的监控画面中,最后拍到刘冲海踪迹的地方是一处森林公园,周围多山林,给警方搜捕工作带来一定困难。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抓捕归案,江晚禾只好折身返回云城。 江晚禾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远远就看见许倩的红色保时捷。 她将行李箱放在车尾箱,刚躬身上车,便听见许倩道:“晚晚,傅可颂出事了。” 第51章 我没想过要谈恋爱 江晚禾系安全带的手一怔,还是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死性不改,又欠下赌债还不上,这次被人家下黑手,如果不是警方及时赶到,他早就去阎罗殿报到了。” 许倩回娘家吃饭,在餐桌上听家里人提了一嘴,说傅家那个小子出事了。 她当时不以为意,开玩笑地说了句:“他不是在挨打,就是在东藏西躲被人追着打的路上。他出事,有什么好奇怪的。” 母亲告诉她说这次不一样,对方不像是追债的,倒是像寻仇的,对他下了死手。 傅可颂被人关了整整三天,也被人折磨了整整三天。 被警方找到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是好的,说是活生生被人挖了一只眼珠子,膝盖被人敲得稀巴烂了,就连那玩意儿也被人活生生割下来了。 可谓是残忍至极。 江晚禾眉头紧皱,虽然她打心底讨厌不学无术,却把吃喝嫖赌学得样样精通的傅可颂,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她的生物学弟弟,听到他竟然被人伤害成这样,听着多少心里感觉有些不舒服。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人在icu还昏迷着,能不能醒来,还是一回事。他妈哭得死来活去的,听说都哭晕了三次。” 许倩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不过,我早就说了,他一天不改,迟早会出事。” 从古至今,有哪个烂赌鬼是有好下场的? 傅可颂就算命大,最后捡回了一条小命,可就这副堪称一级伤残的破身躯,活着估计比死了还要难受。 但一想到因为他,祸害了家里三个姐姐,许倩又觉得根本不值得为他那样的人同情。 傅可颂的事情不值得放在心上,许倩话锋一转继续道:“你不是说要北上去贤鲁镇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嫌疑犯在看守所逃脱了,现在警方下了通辑令全面追捕。晏礼哥跟我说他当地的地形十分熟悉,那个人躲进了山林里,追捕难度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将人抓捕归案,所以让我先回来了。” “在看守所逃脱?”许倩一脸不可思议,“派出所不是有专人看管的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具体情况,我没有细问。” 这种事情,对于警方来说是一种耻辱,许晏礼闭口不谈,江晚禾也不好追问。 “这事肯定要给我哥整抑郁了,想他多骄傲的一个人啊,他要抓拿归案的嫌疑犯居然在眼皮底下逃跑了,这跟打他的脸有什么区别。” 嫌疑犯逃脱,跟调派协助工作的许晏礼是没什么关系的,是当地派出所管理疏漏造成的。 可许晏礼是谁呀。 入行仅仅8年,他从一名小白成长为刑侦明星,其间抓获潜逃15年以上的命案逃犯16人,26岁成为公安系统专家人才库中最年轻成员之一,30岁成为云城刑侦大队长。 担任刑侦大队长后,两年时间,参与侦破案件500余起,抓获犯罪嫌疑人1000余人。 骄傲是长在他的骨子里的。 “不过你放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哥也会把人抓捕归案的。他多骄傲的一个人呀,这种低级错误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挑战法律的事情发生的。” “那当然,我是绝对相信国家的力量。” 车子平稳地驶出机场路,来回奔波两三天,江晚禾都没好好休息过,正要闭眼歇息,突然听见许倩问:“你跟二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事呀?” 提到翟砚辞,江晚禾打了一激灵,困意都少了几分,“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前方红灯,许倩缓缓把车子停下来,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江晚禾,捶胸顿足道:“江晚禾呀江晚禾,你让我怎么说你好?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知道要好好把握呢。” “没有结果的事情,还玩飞蛾扑火?我可没有自虐倾向。”江晚禾道:“再说了,我现在也没想过谈恋爱这事。” “你该不会要跟我说,你心里还想着那渣男吧?” “你要说这话,咱俩的情分就要大打折扣了。我什么性格,你还能不清楚?” 许倩连忙举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是我说错话,不该提起渣男脏了你的耳朵。我请你吃饭赔罪,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就勉为其难原谅你吧。” 许倩笑道:“德行!” 江晚禾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许倩。” “干嘛?”江晚禾鲜少连名带姓喊她的,每次这样称呼她,似乎都没什么好事。 “五年前跟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红灯进行倒计时,许倩缓缓启动车子继续前进。 “这个问题,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了吗?”许倩道:“那年,你因为车祸,导致腿受了伤需要静养,你就回春风里养伤,说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陪陪外婆。” 许倩当时的事业刚起步,因为那部青春疼痛电影走红,片约不断。她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那一年不是在各个剧组无缝接拍戏,就是在奔赶各种商务活动,总之忙得像只陀螺似的,脚不沾地。 自然也无暇顾及自家好姐妹。 期间只听江晚禾说她救了一个满身是血,几乎要奄奄一息的男人。 江晚禾把他送去了医院,那个男人的命也硬,手术室的灯整整亮了一夜,最后还是从阎罗王那里逃了回来。 出院后,她就把他带回了外婆家养伤。 大概又过了半年吧,许倩便听江晚禾说她喜欢上那个男人,两人正在谈恋爱。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许倩想了想,“好像叫方……方遇,对对,他叫方遇。” 方遇? 江晚禾觉得这个名字很是陌生,脑海里莫名其妙闪过翟砚辞的脸,她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又继续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长什么样?我的意思是说,我当时有没有给你发过那个男人的照片?” 第52章 我这人小气计较 许倩如实回答,“你把他藏得可好了,连张照片都没舍得给我发,还好意思说。” 江晚禾眉头微皱。 心里反复呢喃了几遍方遇这个名字,说不上来的失落感很快笼罩心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翟砚辞和那个男人联系到一起去的。 从许倩的嘴里知道方遇这个名字时,她竟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只觉得自己这种臆想实在是太可笑了。 江晚禾呀江晚禾,真有你的,怎么敢往翟砚辞身上联想的? “你怎么突然又问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江伯伯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彻底忘记过去,不要再往回想了。” “你们怎么好像对那件事情都特别讳莫如深,都让我不要再提。” “虽然我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我觉得吧,逼得你想不开要跳湖自杀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许倩道:“正好你自己也选择了忘记,既然这样,又何必伤心往事重提呢?” “晩晩,不管是周郁川还是方遇,你都该把他们抛诸脑后,大步往前走,不要再回头。” “好,听你的。” 江晚禾也不是那种拎得起放不下的人,“不说我了,说说你自己吧。最近跟谢熙舟怎么样了?” “我等着他跟家里人摊牌,但现在还没看见有什么动静。”许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觉得离了也挺好的,艺人单身人设多重要呀。” 三年无性婚姻,跟守寡似的。 说守寡吧,但也还有个名义上的丈夫时不时在自己面前晃悠着,做任何事情多少也得顾及他或家族的面子名声。 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她还能光明正大养只小狼狗。 —— 嘉禾集团 江晚禾回到办公室,椅子还没有坐热,林沫沫就敲门进来。 “晚晚,傅总和傅太太来了,说要见你。” “傅总、傅太太?”江晚禾一时间没反应该过来,“哪个傅总、傅太太?” “傅中磊先生和刘净秋女士。”林沫沫提醒道:“晚晚,他们凶神恶煞的,怕是来者不善。” 江晚禾握着鼠标的手一僵。 想起许倩跟她说傅可颂他人现在躺在icu里生死未卜,她心里忽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怕是要找她要钱来了。 她之前是有让人调查过傅家的,早就被傅可颂给败光了,如今只是表面看起来风光,实则早就已经是个空壳子。 就在一个月之前,为了变现,傅中磊把嘉禾集团的股份转卖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嘉禾集团的小股东了。 在icu就是个烧钱的地方,傅家怕是难以支撑,所以找上她来了。 “傅总,江总监正在忙,没有预约的话,您不能进去。” “我现在要见的是我亲生女儿,需要预什么约?立马给我滚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话刚落音,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被人粗暴打开。 正如林沫沫所言,傅中磊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而跟在他身后的刘净秋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眼神跟利箭似的盯着她。 “江总监,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拦不住。” “没事。”江晚禾面不改色,语气也平静,“你先下去吧。” 秘书看了眼傅中磊,显然是不放心,但见江晚禾镇定自若的模样,担忧的心又稍稍放了下来,“好的。” 林沫沫冲秘书使了一个眼色。 秘书顿时心神领会点了点头,悄无声色地退了出去。 江晚禾的目光在傅中磊和刘净秋两人脸上来回扫了一眼,“不知道两位前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你架子还挺大的嘛,竟然连你亲生父亲都敢阻拦在外。” 要是在以前,傅中磊每次过来公司,见了江晚禾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哪敢像现在这般对横眉冷对。 自从她的身世公开后,多少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江晚禾见惯不怪,语气依旧平静,“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在傅中磊看来,江晚禾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上前,巴掌劈头盖脸打落在脸上,“你个小贱蹄子还敢问我什么事,可颂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你了,你要对他赶尽杀绝?” 江晚禾根本没想到傅中磊一上来就对她动手,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巴掌打在脸上火辣辣得疼。 怒气瞬间从心底冲上来,江晚禾沉着脸二话不说,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傅中磊被撂倒在地,疼得他龇牙咧嘴。 刘净秋见状瞬间变了脸,连忙上前把傅中磊扶起来,双眼如利箭般怒瞪着江晚禾,咬牙切齿地骂道:“江晚禾,你竟然敢跟你爸动手,你也不怕遭雷劈?” 江晚禾面无表情地直视刘净秋的眼睛,她不生气还好,一生气气场立马拉到两米八,“你们跟我好好说话,那我便好好跟你们说。要是再敢像刚才那样一言不合就对我动手,我可不会管你们是谁,照样手下不留情。” “你……”刘净秋手指着江晚禾的鼻子,气得浑身都止不住颤抖。 “我身体里是流着你们的血没错,但今天我当着二位的面,把话给挑明了。你们别想着把对付她们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我不是她们只会逆来顺受。” “我这个人小气计较,向来都是有仇必报的。” 今天必须要把她的立场给挑明了,不然他们还以为她跟傅可沅她们一样,都是可以任由他搓扁揉圆的。 傅中磊气得直摔花瓶,破口大骂道:“我今天也把话撂在这儿了,只要我傅中磊在的一天,傅家还轮不到你来作主。” “抱歉!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回傅家,更加没想过要跟你争做傅家的一家之主。” “不回傅家?”刘净秋冷笑不已,“难不成你还想赖死在江家不走?” “你还真当自己还是江家的大小姐啊?江晚禾,就算你心里再嫌弃我们傅家穷,也改变不了你是我们傅家女儿这个事实。” 第53章 非要他的命不可 “不能改变现实,不代表非要接受现实。” 不是她嫌贫爱富,实在不愿意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火坑里。 “还敢当自己是江家的大小姐呢,给我摆高高在上的姿态。”傅中磊指着江晚禾的鼻子骂道:“可沅才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而你一个冒牌货迟早会有被人扫地出门的一天。” “承认你是傅家人,那是念在你身上流着我们血的份上,给你脸还不要脸了,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话骂得太难听,林沫沫实在听不下去,怒声斥骂道:“一上来就动手打人,说不过就摔东西,到底是谁不要脸?” “你是什么玩意儿?”傅中磊立即把矛头指向林沫沫,随手抄起办公桌上的一个摆件就冲她砸去,“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话了。” 林沫沫反应慢了几秒,根本来不及闪躲,摆件正好砸中她的胳膊。 她疼得眼泪一下子狂飙出来了。 江晚禾上前关心问道:“你伤哪儿了?我让人送你到医院看看。” 林沫沫强忍着疼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自己没事。 江晚禾彻底被激怒,立即拨打电话给保安部,“我的办公室有人寻衅滋事,你们现在过来把人请出去。” 刘净秋气得猛拍桌子,“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敢让保安驱赶,江晚禾你还要不要脸了?说出去就不怕人家笑话你?” “正好你们没脸没皮,就当送给你们了!” “你!”刘净秋气得脸都黑了,“江晚禾,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管他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不会走的。” “交代?你们想要我给你们什么交代?”江晚禾都被气笑了,“你们的宝贝儿子傅可颂出了事,想把屎盘子扣我头上来?” 撒泼耍赖,把她当成提款机,冤大头? “你还有脸提可颂!”想到儿子傅可颂现在还躺在icu生死未卜,刘净秋的心就像刀割似的,恨不得活剥生撕了江晚禾。 “江晚禾你个毒妇!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竟然要对他下狠手,要他的命!”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傅可颂平时做事招摇,树敌众多,想要他小命的人,能从这儿排到三元街。现在他出了事,你往我头上乱扣罪名?” “江晚禾你不是挺横的吗?怎么,敢做不敢当是吗?” “我跟傅可颂无怨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找人收拾他?全凭你一张嘴,一张一合,就能乱扣我罪名?真是可笑至极!” “你记恨他被人追赌债走投无路的时候找上你要钱,你记恨他说要拿你来抵债。” 想到儿子被人挖了一只眼,膝盖被敲碎,最可恨的是连那玩意儿都被割了。 就算他幸运捡回一条命,他的后半生也是彻彻底底被毁了。 他可是傅家九代单传的独苗,拖着这副半残之躯,傅家再也没有继承香火的可能。 “你对你儿子不了解是吧?他得罪了多少人,你心里没点数是吧?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你们不敢招惹,只敢窝里横,找个替死鬼当出气筒。” “我再说一遍,傅可颂这事跟我半毛钱关系,你们爱信不信。我也不怕对簿公堂,所以你们也别在这儿闹,我可以奉陪你们到公安局,让警方介入调查。” “我是念在你是我们亲生的份上,所以不想闹到公安局去。既然你毫无悔过之心,非要抵赖,那也别怪我们狠心不顾亲情。” “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晩晩找人对傅可颂下黑手,证据呢?” “该不会是全靠猜测吧。”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望向办公室门口。 只见江云山满面怒容。 江晚禾猜到是秘书生怕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所以特意把把江云山请了过来。 林沫沫暗自松了一口气。 在林沫沫看来,傅中磊和刘净秋就是想讹诈江晚禾。 他们手头上要是有证据,警察早就把江晚禾请回公安局问话了。 这种人就是无赖来的,什么亲情在他们眼里都抵不过利益二字。 有江云山在,林沫沫知道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江晚禾的。 江云山的出现,刘净秋的情绪稍微收敛了止,“要是没证据,我们也不会找上门来。” “要是有证据,来找我的就不会是你们,而是警方。” 傅中磊稍微压下去的怒火,又轻易被江晚禾挑起,“既然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心狠。” 他冲着刘净秋使了个眼色。 刘净秋怒瞪了江晚禾一眼,拿出手机,打开视频,递到江云山的手里,“你们自己好好看看。” 江云山从刘净秋的手里拿过手机。 视频画面是在喧闹吵杂的酒吧,傅可颂跪在江晚禾的跟前,苦苦哀求她放过自己。 江晚禾想起来了,这是几天前在酒吧,傅可颂不知道被谁找麻烦,误以为她是谢熙舟的女人,谢熙舟让人教训他替她出气。 “可颂他从来都没做过任何伤害过你的事情,哪怕他真的做过实质伤害你的事情,可他也知道错了,还苦苦跪求你的原谅。” 傅中磊想到傅可颂就算不死也废了,恨得几乎牙齿都要咬碎,“他可是你的亲弟弟,你的心肠怎么就这么狠毒,非要他的命不可。” 江云山把手机还给刘净秋,目光看向江晚禾,温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晚禾没有在江云山的语气里听到任何怀疑或质问的意思,她知道他是相信自己的。 她一五一十把两次在酒吧与傅可颂之间的纠葛细细说来,“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一个误会,偷偷录拍视频的人,也没有把全程录拍完,就截取了个片段。”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酒吧调取监控了解当晩发生的事情。” 傅中磊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知道必须要有人为自己的儿子买单。 他把目光投向江云山,“江董,江晚禾这个贱人把我儿子伤成这样,我傅家的未来彻底断送在她的手里了。这事,我是不会轻易这么算了的,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今天江晚禾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算把我的命豁出去,我也要为我儿子讨个公道。” 第54章 敲诈勒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江晚禾面不改色,“既然两位不愿意相信,这样吧,这件事情就移交给警方处理。我相信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岂容魑魅魍魉。 难不成白的还能让人胡造乱编成黑的? 江晚禾就不信这个邪了! 江云山点头附和道:“这个视频,只能说明傅可颂和晚晚曾经有误会有过节,并不能证明是晚晚指使他人做出伤害傅可颂的事情。” “我也赞成晚晚的说法,这件事情还是移交给警方来处理吧。”江云山的语气顿了顿,沉声道:“毕竟你们是一家人,还是不要让误会伤了一家人的情分。” 傅中磊依旧黑着脸,“一家人?她可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刘净秋唱双簧道:“她要是真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也不会因为一件小事情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这种狠手了。今天不管如何,她必须要给我们,不,给她弟弟一个交代。” “如果今天她不给可颂一个交代,就别想走出这个办公室。”傅中磊威胁道。 江晚禾心里冷笑不已。 这两人听不懂人话似的,跟他们根本就沟通不来。 她暗自冲林沫沫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多年的革命友谊,很多时候对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 林沫沫心神领会点了点头。 江云山眼里愠色渐浓,语气无甚波澜,“不知道你们想要她给傅可颂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傅中磊见江云山似乎愿意“协商”,“是她害可颂变成现在这样的,那可颂的医药费用自然要由她一力承担。500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刘净秋补充道:“可颂这辈子彻底被她给毁了,那他的后半辈子必须要让她负责到底,每个月至少3万元。” 林沫沫震惊不已,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不不,抢银行都未必能抢得了这么多钱。 江晚禾不怒反笑,“强行把罪名按我头上,说到底,不就是想问我要钱嘛。” 如果这夫妻两人来她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穷,让她大发善心资助,没准她一时心软,看在血缘的情分上略尽绵薄之力的。 可动手打人、强按罪名、恶言威胁,恕她不能接受。 “什么叫敲诈勒索?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是你把傅可颂害成这样的,这本就是你应该要负的责任,我们没有把你送进去坐牢,那是看在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要不然你觉得你今天能站在我们的面前,跟我们好好说话吗?” “我们现在是跟你好好沟通,你别给脸不要脸。”傅中磊耐心尽失,狠唳爬满眼底,他走到落地窗前,“现在外边全是媒体记者,给钱还是身败名裂,你自己选。” “看来,我好说话,你们却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江晚禾从林沫沫的手里接过手机,打开刚刚让她偷偷录拍的视频,“两位知不知道你们刚才是在干嘛?” 江晚禾加重语气,“是敲诈勒索。” “这个视频,我会移交给我的律师。如果两位非要以这种极端的手段来问我要钱的话,那就对不住了,我们法庭上见吧。” “你非要这么绝情是吧?好呀,那我陪你玩,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傅中磊双拳紧握,眼底已酝酿出一场风暴。 他一共有三个女儿,哪个敢跟他说不了? 他说东,她们不敢往西;他说站着,她们不敢坐着。 既然生在傅家,那就必须事事以傅家为重。 她江晚禾既然是他傅中磊的女儿,那必须也得按傅家的规矩来。 “老傅。”江云山看似波澜不惊,但实则瞳仁里凝结了冰块,“虽然你才是晚晚的亲生父亲,但她是我亲手抚养长大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我的女儿。” “傅可颂出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能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但是你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做出伤害晚晚的事情来,我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她是你女儿是吧?行啊,这钱你来替她给。” “傅可颂这事跟晚晚没有关系,这个钱,她不会给你,我也不会给你的。” 傅中磊这几年的行事,江云山是有所耳闻的。 两人虽说认识多年,但实际上没多少交情,江云山也没那个闲心去劝戒几句。 可今天却不知恬耻地欺负到晚晚的头上来。 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你说跟她没关系,就跟她没关系啊?我告诉你,她江晚禾是我傅中磊的女儿,她掏钱给我花天经地义,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刘净秋也冷下脸来,对江晚禾道:“今天你要是不给钱,我就一头撞死在你这里。逼死亲妈这个罪名,也足够让你身败名裂了。” 儿子变成这样,本来也没了指望。 这几日追债的人,都快要把他们夫妻两人的电话都打爆了。 他们是有家也不能回。 医院那边也在天天催缴款,说再不缴款,就让他们给傅可颂转院。 江晚禾脾气也倔,做了一个随便的姿势,“我必须提醒你的是,我全程让人录着。公道自在人心,你这样做不过是无谓的牺牲罢了,对我造不成任何影响。” 刘净秋没想到江晚禾这么难搞,以往这些招数用在那三个女儿的身上百试百灵。 一头撞死这种蠢事,她是不可能干的。 但如果不狠一点,江晚禾又不肯掏钱。她犯难地冲着丈夫使了个眼色。 江云山是何等精明,哪能看不出这两夫妻的招数,不想跟他们继续浪费时间,吩咐一直候在门口的保安,“来人,把傅先生和傅太太请出去。” 保安听令行事,进办公室请人离开。 傅中磊从未吃过这样的瘪,不甘心无功而返,气急败坏地和保安扭打成一团。 刘净秋趁乱想要偷袭江晚禾,可她反应极快,迅速闪躲到一旁。 而刘净秋则“刹不住车”,整个人撞上桌角,疼得脸色瞬间惨白。 江晚禾可不惯着他们这种跟土匪一样的无赖行为,直接打电话报警。 就在这时,傅可沅赶到。 “傅伯父,你消消气。”傅可沅偷偷地看了江云山一眼,“可颂的事情我听说了,他是我弟弟,钱的事,我会帮忙想办法的。” 第55章 贪心不足 当着江云山和江晚禾的面,傅可沅给傅氏夫妇转了一百万。 感激傅家把自己养大之类的话,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堆。 提到傅可颂的伤势,傅可沅还挤出了几滴眼泪,说她这个当姐姐的,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到底的。 江晚禾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可沅演戏。 傅可颂都住院几天了,傅可沅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这个事,要是真心感激傅家的养育之恩,真要想尽孝心,也不需要等到今天才来表态。 无非就是想在江云山面前留个好印象,再顺便跟她江晚禾来一个鲜明的对比。 更鲜明地衬托她江晚禾是个无情无义、嫌贫爱富、目无尊长的人。 拿到了钱,傅中磊和刘净秋心里那把火也算平熄了些。 江云山和江晚禾的态度十分强势,简直就是油盐不进,今天是绝对不可能在他们的身上抠到一分钱。 傅可沅给了台阶,也算没辱了他们的面子,便顺着台阶走了。 办公室瞬间恢复了安静。 江云山拍了拍江晚禾的肩膀,宽慰道:“晩晩,有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控制的。我记得我一直跟你说的,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我以为你会说我无情无义。”江晚禾无奈苦笑。 虽然她早就知道傅氏夫妻是这样子的人,可刚刚还是被他们无耻的嘴脸给震惊到了。 为了要钱,不惜把这种谋害生命的罪名扣在她的身上。 “虽然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但是你要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面对不道德不合法的行为,该拒绝的还是要拒绝,不然你也是纵容违法的凶手。” 江云山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可他又不得不提醒江晚禾。 不然,江晚禾会被困进深渊里,越陷越深。 傅可沅已经被毁了,他不希望另外一个女儿也步此后尘。 江晚禾点头说好,“至于傅可颂那里,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我已经联系了穆爷爷,他愿意卖我一个面子,给傅可颂诊治。希望他能早日醒过来吧。” 穆爷爷穆泽林是国医圣手,医死人活白骨。从医院退休后,他自己开了个诊所,每日小诊所的场面都极其壮观,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导致交通堵塞。 如今已经将近八十高龄的他,在两年前把诊所传承给他儿子,他自己则开启游历中华大好河山的生活。 穆泽林与外婆是同乡,据说以前还是外婆的追求者,因为家里的原因,两人最终错过了。 江晚禾在江千雪惨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江云山带着她辗转了几个大医院,名医专家都束手无策,纷纷表示心病还须心药医。 江千雪的死,成了江晚禾的心病,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江晚禾眼看着像从枝头摘下的鲜花,一天比一天枯萎,医院甚至已经下了死亡通知书。 外婆匆匆从春风里赶来,带着她去见了穆泽林。 可以说,她的命是穆泽林给的。 因为外婆的关系,穆泽林对江晚禾向来宠爱有加,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看待。 在许倩那儿得知傅可颂出事后,江晚禾思来想去,最终看不得他眼睁睁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于是便给穆泽林打了电话。 穆泽林此时正远在千里之外,可江晚禾开了口,他愿意折身而返,为傅可颂治病。 算算行程,穆泽林应该会在明天下午回到云城。 江云山叹了口气,“希望他能早日醒过来吧,也希望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后懂得如何真正做人。” “晩晩,你出门在外小心一点,要好好保护自己。”江云山提醒道。 虽然傅可沅给了台阶下,但已经被逼得狗急跳墙的傅中磊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们在明,江晚禾在暗,他担心她会吃亏。 江晚禾自然是明白江云山话里的意思,“爸爸放心,我会注意的。” 此时,嘉禾集团大门外。 “可沅啊,现在你弟弟还在icu里躺着呢,每天光医药费就高达好几万呢。”傅中磊皱着眉头,“你这一百万,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刘净秋立即接过话,“可沅呀,我们不光要垫付你弟弟的医药费,你弟弟他也欠了不少赌债,那些人天天围堵我们讨债,我们现在是连家都不敢回。” 她紧紧抓住傅可沅的手,不得不说,刘净秋这有点演技在身的,那眼泪说掉就掉,“可沅,你就再帮帮我们吧,我们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刚才也看见了,江晚禾那个贱人到底有多铁石心肠,不愿意帮我们就算了,还要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抓我们。” 傅可沅忍住心里的一阵一阵往外涌冒的恶寒。 她就知道这两夫妻贪心不足,一百万根本打发不了他们。 如果不是为了在江云山那里塑造一个有情有义,有恩必报的人设,她根本不可能给他们一百万。 傅可颂死了更好。 提起傅可颂,傅可沅就来气。 她让人把他关了三天,折磨了三天,眼看着他就要被折磨致死,谁知道警察却来了。 傅可颂被警察送去医院后,她原本想暗中花钱收买人偷偷拔掉他的氧气管。 可没想到有两民警守在病房门口,闲杂人等根本不能靠近。 傅可沅只好暗中让人把酒吧的视频给傅中磊,还故意把江晚禾的行程告诉他,有意把这事情往江晚禾的身上引。 没想到傅中磊和刘净秋还真的相信了,气急败坏上嘉禾集团大闹。 原本还以为有好事看,但没想到江晚禾也是个硬茬子,傅可颂奈何不了她,傅中磊和刘净秋也奈何不了她。 想到这里,傅可沅心里暗骂一句:真是废物。 傅可沅面上不动声色,苦笑道:“你们不是不知道,江云山根本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他明明知道江晚禾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还是想把嘉禾集团交给她呢。” “江云山不待见我,从没给过我一分钱。这一百万,还是我东拼西凑的。” 江云山不待见傅可沅的事,傅中磊和刘净秋有所耳闻,想起方才他护着江晚禾的架势,对傅可沅的话又信了几分。 “江晚禾那个贱人很有心机,我肯定是斗不过她的。”傅可沅也学着刘净秋挤出几滴眼泪,“你们是有所不知,她已经哄得江云山把大半家产转到她的名下了。” 第56章 拖她人间炼狱 “我肯定是知道你们现在的难处的,可钱的事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傅可沅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如果江晚禾愿意的话,你们目前的困境都能迎刃而解。” “没用的东西!”刘净秋沉着脸,斥骂道:“当初是谁拍胸信誓旦旦跟我说的,只要我去找江云山坦白当年的真相,你就有办法夺回江家的家产,帮持着傅家东山再起。” “可你看看你现在,堂堂正正的江家千金大小姐,却被一个冒牌货压得死死的,连半个子儿都捞不到。” “你要是没办法哄得江云山的欢心,那就使出浑身解数牢牢抓住周郁川的心。我不是没跟你说过,要是江云山不肯认你这个女儿,那就跟周郁川联手,把嘉禾集团抢回来。” 傅中磊接过话,“你是江云山唯一的孩子,嘉禾集团原本就是你的。他都不顾及血缘亲情,那你还要顾及那么多吗?” “一百万太少了,你给我想办法至少弄个五百万。” 傅可沅心里气得把傅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当初极力逼江云山和她相认,不过是为了借她的手得到嘉禾集团的家产。 这两夫妻挺自信的,觉得自己能牢牢控制住她,甚至做起了嘉禾集团落在他们手里指日可待的美梦。 傅可沅每次想想,都觉得可笑至极,“只要有江晚禾在,江云山就不可能把嘉禾集团给我。” “郁川虽说贵为嘉禾集团的总经理,可他不过是江家不受宠的养子罢了,在江云山的手里,都比不上江晚禾的一根手指头。” “你们跟江云山认识了二十多年,相信你们肯定知道他是出了名的宠女狂魔。只要江晚禾不高兴,在江云山面前多说他几句坏话,江云山会毫不犹豫把郁川赶出嘉禾集团。” “至于我嘛,我刚也说了,江晚禾那个女人心机深沉,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要有她在的一天,我绝对不可能从她手里抢回嘉禾集团。” 傅中磊沉着脸,“那你不会想个办法给她弄走?” “我能有什么办法?”傅可沅委屈巴巴地道:“江云山处处护着她,我伏低做小说一百句话,都比不上她一句话。” 刘净秋咬牙切齿道:“看来江晚禾那个小贱人是留不得了,我们要想个办法把她给除掉才行。” 鱼儿终于上钩了,傅可沅心里有些得意,“江晚禾对我防备得厉害,她在江云山面前说我处处针对她,他无底线偏信江晚禾的话,还特意安排了人监督我的一举一动。” “你放心,我跟你爸会想办法除掉她的。”刘净秋道。 “除掉江晚禾?”傅可沅知道傅氏夫妇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在他们眼里,只有傅可颂是他们的孩子,至于亲生女儿,时刻要做好奉献的准备。 “你说的是?”傅可沅佯装听不懂,伸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不然呢?有她在,你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可是……”傅可沅支支吾吾地试探道:“江晚禾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除掉她,你们真舍得呀?” 傅中磊冷哼一声,“既然她都不认我们做父母,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快死了还是无动于衷。这种铁石心肠的人,她不配做我的女儿!” 不能为他所用,他情愿把她给毁了。 再说了,现在能救傅家的只有傅可沅了。 傅可沅思忖片刻,计谋已上了心头,“江晚禾的美貌是出了名的,多少男人心甘情愿成为她的裙下臣。” “她心性傲气,那是因为有江云山一直为她保驾护航。据我所知,江云山是一个很看重名声的人,如果江晚禾有把柄落在你们的手上,不得不成为了那些男人的玩物……” 傅中磊就是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想当年为了替他儿子筹钱还债,不惜在亲生女儿的饭菜里下药,把不省人事的女儿送到债主的床上,以抵赌债。 期间更是丧心病狂录下了全过程,拿视频来要挟女儿继续为他卖命挣钱。 她已经不是傅家的人,凭什么她还要为傅家卖命,该为傅家卖命的人是江晚禾。 那个贱人抢走了她的身份,让她留在了炼狱般的傅家。 她绝对不会让江晚禾独善其身,做一株出于污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她一定会把江晚禾拖入这人间炼狱,让她日渐枯萎在淤泥里,烂根腐败。 “江云山一定会对她大失所望,一旦江云山厌弃了她,再也没有人替她撑腰,那她最后还不是只能乖乖的给你们拿捏。”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办法了?”刘净秋问。 “办法,我自然是有的,你们按我的计划来就行。”傅可沅打量一番,见四周无人,刻意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只要你们帮我除掉江晚禾,嘉禾集团最后只能是我的。你们是我的养父母,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 翟氏集团 陆韦敲门而进,低头向翟砚辞汇报工作进度。 工作汇报结束之际,他语气一顿,“二爷,傅氏夫妇今天跑到嘉禾集团大闹,勒索敲诈江小姐。” 翟砚辞敲打键盘的手一顿,抬眸问:“怎么回事?” 陆韦把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翟砚辞。 “傅中磊动手打了她?”翟砚辞声音不大,可语气毫无温度,深邃如墨的眼眸里酝酿着极度危险的风暴。 “是的。”陆韦继续道:“江小姐也没惯着他,一个过肩摔,把他给撂倒了。还有,她态度十分强硬,没有给傅中磊一分钱。” “傅中磊在她那里讨不到好处,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翟砚辞吩咐道:“你安排几个人二十四小时跟在她身边,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陆韦点头,“好的,我现在马上去安排。” 就在这时,翟砚辞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低头看向屏幕。 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翟砚辞抬手,陆韦心神领会,退了出去。 他滑动接听键,话筒里是久违的熟悉声音:“翟总,今晩想约你一起吃饭,方便吗?” 第57章 和她保持距离 夜幕低垂,夜色渐浓。 黑色库里南一路平稳行驶,最终缓缓停在一处私人会所门前。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许倩眼尖,“晩晩,那不是二爷的车吗?他怎么也来了朝汐坊。” 江晚禾循着许倩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车不见人。 自从春风里分别后,江晚禾有几天没见翟砚辞了。 两人虽然互加了微信,但是从不联系。 翟砚辞也从不发朋友圈,所以江晚禾也无从得知他的动态。 “云城适合商务会客的地方来来去去也是这几家,能碰上也不奇怪。” 翟砚辞那般尊贵身份的人,普通低档的地方,一般不会踏足。 江晚禾与许倩肩并肩进入会所,没走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心跳突然变得沉闷起来,胸口处像是堵了一口热气。 朝汐坊以禅式为风,融合中式元素,满室的清雅和禅意,在光影的渲染衬托之下,显得特有诗意之美。 应侍生在前方带路。 包厢的门被推开,中年女人抬眼立即眉开眼笑上前相迎,给了许倩一个热情似火的拥抱。 江晚禾认得她,女人是许倩以前的经纪人梅姐。 几年前曾见过面。 梅姐的目光落在江晚禾的脸上,眼底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偏过头问许倩道:“这位是江小姐吧?” “没想到梅姐还记得我。”江晚禾冲着她竖起大拇指,“梅姐好记性。” 梅姐打趣道:“我的好记性,仅限于帅哥美女。” 许倩接过话,“梅姐这话没骗你,她第一次见你,就一直跟我说“倩倩呀,带上你的好姐妹一起闯娱乐圈吧”,她跟我拍胸口说咱俩一定能大红大紫。” “她一直对你可是念念不忘,这几年来,我和梅姐保持联系,她时不时还跟我问起你来。” “我是很想与江小姐签约,但我知道江小姐志不在此。”梅姐一脸遗憾,“实在是太可惜了。” 也不怪梅姐一直念念不忘,实在是江晚禾的美貌实在太过于惊人。 哪怕她在娱乐圈里混迹二十多年,见惯了各式各样的美人,但江晚禾依然给她带来十分震撼的视觉冲击。 这样的绝色,就算只当个花瓶,也能大红大紫。 “感谢梅姐的抬爱,我确实志不在此。”江晚禾搂着许倩的肩膀,“烦请梅姐以后多多关照我家倩倩。” “这是自然,倩倩愿意复出,我高兴都还不及。”梅姐笑道:“我一直都很看好倩倩的。” 许倩抬手腕看了眼时间,“李导,应该也快到了吧。”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另一包厢。 翟砚辞准时赴约,江云山早在包厢里等候。 “江董,好久不见。”翟砚辞在江云山的正对面坐下,问候道:“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江云山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我听说二爷前几天也去了春风里。” 翟砚辞微微勾唇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看来江董对我他行踪了如指掌。” “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放心晩晩,暗中安排人保护她的安全,意外得知你也在春风里。” “所以江董今天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翟砚辞与江云山目光相对,敛起了笑意,一字一顿地道:“江董是想提醒我,和她保持距离吗?” 四年前,在病房门外的长廊,江云山怒意冲腾,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他两拳。 翟砚辞当时并没有还手,任由他狠揍自己。 “翟砚辞,你不该去招惹她的!”江云山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他,抓狂地低吼道:“你自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为什么还要去招惹她?” 五年前的翟砚辞,还不是翟氏集团的掌舵人,也不是人人闻之色变的翟二爷,而是众人都不看好的“私生子”。 虽然大家见了他的母亲方曼初,都会恭恭敬敬喊她一声二夫人,但是私下却没人真正瞧得上她。 一是因为她没家世没背景没人脉,完完全全被正室夫人温淑仪压制,处处受制于人;二是翟家老太爷的态度,他一直感恩当年温家的帮助,致力扶持温淑仪的儿子,也就是翟家的大少爷翟季青上位。 偏偏翟季青生性软弱,资质平庸,难堪大任,而同父异母的翟砚辞则刚好相反,聪慧过人,心性沉稳,从小就展露出过人的经商天赋。 久而久之,父亲翟兆良自然而然把心中的天平倾向小儿子,想要培养他成为翟家新一任掌舵人。 温淑仪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翟家偌大的产业落在一个“私生子”的手里。 一场豪门的明争暗斗不知不觉中拉开帷幕,随着翟兆良对翟砚辞的日益倚重而走向白炽化。 温淑仪确实是“宫斗”的一把好手,早在十几年前便在翟砚辞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十几年的陪伴,翟砚辞早就把那个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打心底里信任和依赖他,可没想到那个人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他。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那个人出卖了翟砚辞的单独行踪,三十几个人围堵追杀。 翟砚辞双拳难敌四手,拼了命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撑着一口气开车一路南下。 在路过春风里时,不料与一辆失控小轿车迎面相撞。 连人带车一起翻滚下山坡。 江晚禾恰巧开车经过,连忙打120急救电话。 主治医生说幸亏送来医院及时,要是再晚个二十分钟,伤者便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翟砚辞当时伤势十分严重,医生说他能捡回一条命实属奇迹。 由于头部受到剧烈的撞击,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由于联系不上他的家人,出院后,江晚禾只好人做到底,把翟砚辞领回外婆家继续养伤。 那个时候,江晚禾因身体不适,寄居在外婆家养病。 一个病人,一个伤者,两人朝夕相处日渐生情。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时间,翟砚辞的伤势好转,同时也慢慢恢复了记忆。 他原本想着告诉江晚禾自己的真实身份,却意外发现温淑仪的人也追查到了春风里。 第58章 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想问问你的心里是否还有晚晚?” 翟砚辞的目光有些冷,语气寡淡,“我心里有她又如何?没她又如何?你觉得时至今日,我还会听从你的安排行事吗?” 江云山可以理解翟砚辞为何对自己有敌意。 当年,是他打着为晚晚好的旗号,逼着他与她保持距离。 不,是要求他不得再与她见面来往。 “你自己生活在刀光剑影里,每日都如履薄冰。你觉那些人会放过你吗?你连你自己是否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执意把她捆绑在你的身边?” “要是让那些人知道晚晚是你的软肋,无疑是把她推进危险的旋涡中去。你今天拼了命把她从湖底里救上来了,可下一次呢?你是否又有这样的幸运,再次把她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 “你如果真的在意她,请你离她远远的,装作与她素不相识,才是对她最好的保护。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她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陷入危险的境地里。请你体谅一个父亲不能失去女儿的心情。” 翟砚辞看着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的江晚禾,犹豫了很久,最终无力地点了点头。 从那天之后,翟砚辞一心一意投入翟家的明争暗斗中去,彻底退出了江晚禾的生活。 没过多久,他听说翟家大少爷翟季青因车祸双腿废了,后半生只能坐在轮椅上度过,他接受不了这个悲惨的事实,整日抑郁寡欢,无心打理公司生意。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听说翟砚辞在那场斗争中以绝对的优势胜出,成了翟氏集团新一任掌舵人。 再后来,翟砚辞用了短短三年时间,带领翟家迈上一个更高的台阶,成为赫赫有名的顶级豪门。 如今他再也不是那个让人瞧不起的翟家“私生子”,也不再是那个当年被他嫌弃拖累了女儿的“亡命之徒”,而是谁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二爷。 这个跺一跺脚都能让云城商海震三震的男人,再也没回头过来找过江晚禾,真的如他所愿,离她远远的。 而江晚禾的记忆一直没有恢复,翟砚辞这个人彻底在她的生活里被抹去了痕迹。 这四年来,两人从无交集。 因此,江云山一度以为翟砚辞已经放下了过去。 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只需要一个眼神,多的是女人前扑后继争着要上位。 直至前几天,手底下的人告诉他:翟砚辞也去了春风里拜祭老太太,还在老太太家里留宿了一夜。 他让人暗中观察了几天,翟砚辞和江晚禾虽然在春风里共宿一夜,但从春风里回来后,这两人各忙各的,没有进一步的来往,不像是旧情复燃。 江云山琢磨不清楚,思来想去,只好亲自约翟砚辞出来问个准话。 ”实不相瞒,我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了。“江云山也不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道:“相信你对晚晚的身世也有所耳闻,我走了后,她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他们都不会放过她的。我母亲已经安置好了后路,现在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翟砚辞,我今天就是想问一句准话。”江云山盯着翟砚辞,“你的心里还有没有她?” 江云山下意识觉得翟砚辞未必是痴情的人,又继续道:“换句话问吧,我走了之后,你愿不愿意替我保护她照顾她?” 翟砚辞微微一怔,眉头稍稍舒缓开来,“你不怕她恢复记忆,悲剧重蹈覆辙吗?” “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江云山叹了口气,“可如今她前有虎退有狼,我想就算你的心里没有她,可念在她曾经救过你性命,也念在你们当年在一起的情分上,你至少不会做伤害她的事情。” 江云山也顾不上江晚禾如果恢复了记忆后果会如何,只知道如果他撒手离开人世,江晚禾想要安然无恙,基本上不可能。 没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重要。 “再说了,今日已不同往日,你如今已经是翟家说一不二的掌舵人,不光有了自保的能力,也有了保护他人的能力。” 翟砚辞沉默许久,“你的身体怎么了?医生怎么说?” 对江晚禾来说,江云山才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亲人。 如果连他也走了,对她而言将是沉重的打击。 江云山也不隐瞒,实诚道:“医生说了,最多还半年时间。” —— 知名导演李易之,之前与许倩曾经有过合作,两人交情还算不错。 一顿饭下来,李导果断拍板让许倩在他的新剧里饰演的女二号。 虽然不是女主角,但是许倩告别这个圈子已经整整三年,名气早已不如当年,能在李导的新剧里拿下女二号,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众所周知,大导演李易之的金字招牌是造星工厂,这些年被他捧红的女星确实不少。圈里至少有一大半艺人想要跟李导搭戏,为了得到他戏里一个戏份重要角色,那些人争得头破血流。 李导的新剧,饰演女主角的人是大满贯视后,是许倩目前可望不可及的榜样。 “几个老朋友还在等我摸上几圈,他们催得急,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你们直接联系我的助理。”李易之缓缓起身,对许倩道:“离进组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抓紧时间好好钻研剧本和人设。” “李导请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许倩也跟着起身,“李导,我送送你。” 江晚禾和许倩送李易之出门,待他进入电梯,两人肩并肩往回走。 不经意抬眸,不曾想看见前方包厢的门缓缓打开,灯光从半掩的门缝中溜出,勾勒出男人挺拔修长的身形。 江晚禾呼吸停滞了一瞬,眼神瞬间失焦。 “二爷。”许倩热情地打招呼,“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翟砚辞微微点头,随后目光落在江晚禾的脸上。 两人目光交汇,江晚禾敏锐察觉他的目光越发深邃而炽热,而她却清晰感觉自己的心在这深深的凝视中缓缓沉沦。 方才堆积在心头只见车不见人的失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她的心情也由阴转晴。 直到翟砚辞的身后出现一道身影,江晚禾才移开视线,惊讶地道:“爸爸,你怎么也在这儿?” 第59章 和他们不熟 江晚禾疑惑的是,嘉禾集团和翟氏集团并无合作关系,从前也未见江云山和翟砚辞有往来。 许倩是个嘴巴甜的,上前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江伯伯,好久不见。” 她上下打量着他,“江伯伯风釆依旧,看着比之前更帅气了。就是消瘦了不少,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呀?” 因为和江晚禾的关系好,所以江云山也拿她当半个女儿看待。 “就你的嘴巴最甜。”江云山打趣道:“又说想江伯伯了,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许倩连忙高举双手投降,“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怪我最近太忙了,都没能抽出时间去看看您老人家。这样吧,我请您吃饭向您赔罪好不?” “我也很久没有吃你亲手做的木瓜浸鸡了,可想念了。” 许倩虽然不经常入厨房,但难得的是竟然有点天分,别的她也怎么学会,唯独这道木瓜浸鸡的味道做得极好,“明儿我刚好有空,我给江伯伯煮。”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似乎都忽略了江晚禾的问题,翟砚辞只好替江云山回答,“方才江董找我谈合作。你们吃过饭没有?” “嗯,吃过了。”江晚禾抓住重点,“翟氏集团愿意和我们嘉禾合作?” “翟氏集团将会对嘉禾进行全面的考察和评估,如果达到我们公司的标准和要求,我们是绝对愿意一起携手共赢。” 江晚禾瞬间喜上眉梢,“谢谢二爷愿意给我们嘉禾机会,请你放心,我们嘉禾会努力做到更好的。” 见她笑意嫣然,翟砚辞的心情也舒朗了不少,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以后,就由你亲自来对接吧,其他人我不熟,我这个人向来不太愿意花费时间跟陌生人磨合。” 一旁的许倩一脸姨母笑,要不是被翟砚辞的气势震慑,她都要笑出鹅叫声来了。 这时,陆韦恭恭敬敬地把手机递到翟砚辞的跟前,“二爷,是二夫人的电话。” 他凑到翟砚辞的耳边,刻意压低声音,“大小姐醒过来了。” 说话的声音太小,江晚禾听不见陆韦到底跟翟砚辞说了什么,只看见喜悦从他的眼底蔓延开来,对电话那端的人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来。” 翟砚辞匆忙告别,江云山叮嘱了两句注意安全,早点回家也紧跟着离开了。 许倩手肘撞了一下江晚禾,“翟二爷怕是要折到你的手里了。” “折在我的手里?”江晚禾一怔,随即笑问:“你是从哪里得出这样荒谬的结论的?” “以后,就由你亲自来对接吧,其他人我不熟,我这个人向来不太愿意花费时间跟陌生人磨合。”许倩学着翟砚辞的神情语气,“你们这滚过床单的关系,确实够熟的。” “就这?”江晚禾摇摇头,“他之所以愿意给机会嘉禾,那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好吗?” “你别急着反驳我。男人和女人发生了那样的关系之后,如果不想有进一步的发展,那么男人绝对躲得远远的,不可能任由这段关系纠缠不清。” “再说了,他看你那眼神都拉丝了,你没感觉到吗?” “有吗?”江晚禾回想翟砚辞刚才看自己的眼神。 拉丝儿吗? 炽热倒是挺炽热的。 江晚禾当时都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 李易之回到车上不久,便接到一个电话。 “你小子难得开口求我办事,我肯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李易之笑声爽朗。 “谢谢李叔帮了我这么个大忙。”话筒里传来谢熙舟的声音,“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麻烦李叔不要告诉她这事。” 许倩不知道的是,她刚刚拿下的角色,原本已经定好了人选。 而且对方名气、演技都在她之上。 临时把原定之人换掉,李易之完全是看在谢熙舟的面子上。 疑惑涌上了心头,李易之问道:“你们俩不是夫妻吗?这种事情,还要瞒着呀。” 谢熙舟解释道:“她性子比较骄傲,希望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混出些名堂来,我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 “行吧,这事我不会对她提起的。” 结束通话后,谢熙舟走到窗边。 窗外,月光凉如水。 许倩当年是因为要结婚了,所以才选择退圈。 如今,他要选择跟她分开,她有意复出,他愿意帮她铺路。 就当是对她的补偿吧。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杜心悠寒暄了两句日常,一句我想你了,把谢熙舟哄得心花怒放。 谢熙舟抬眼看了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因着时间还算早,突然生出想要与她见一面的想法,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又听见杜心悠道:“熙舟,你跟李易之李导是不是交情挺好的?” 谢熙舟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眉头微皱,已然明白杜心悠这么晚给他打电话的用意,“我跟李导确实有几分交情。” 杜心悠的声音透着几分愉悦,“李导最近在筹拍一部新剧,熙舟你能不能帮我搭线跟他见个面?” 经纪人联系李易之的团队,想要为她争取一个试镜女二号的机会。 李易之的团队向来说话直接,拒绝她的理由是因为咖位不够,撑不起女二号。 杜心悠得知后,心里窝着一肚子的火,无意中得知谢熙舟与李易之有着不错的交情,便给他打电话。 她知道,只要她开这个口,谢熙舟肯定会愿意帮她这个忙的。 有谢熙舟帮忙,女二号这个角色,她十拿九稳。 这个圈子,讲的就是人脉、背景和后台。 “心悠。”谢熙舟语气顿了顿,“这个忙,我恐怕不能帮你了。” 谢熙舟这个回答出乎意料,杜心悠下意识脱口而问,“为什么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呢?” 话说了出口,杜心悠意识到自己这样问可能会让谢熙舟觉得自己表现得比较功利,连忙解释道:“熙舟,我的意思是想你帮我约李导见上一面,为我争取一个面试的机会,至于能不能试镜成功,不强求。” 谢熙舟也不隐瞒她,坦言道:“因为许倩拿下了李导新剧的女二号。” 第60章 果然靠不住 谢熙舟知道,只要他开口,李导自然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能帮杜心悠在争取到一个戏份较多的角色。 但要是他帮杜心悠这个忙,事情迟早会传到许倩的耳朵里去。 现在他们还没正式离婚,以许倩的性子,她肯定要闹脾气。 许倩要是闹起来,先不说许家长辈会找他的麻烦,自家那几位都不会轻饶了他。 他挨罚事小,杜心悠为此惹上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可偏偏杜心悠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怒火瞬间从心底喷涌而起,填满整个胸膛。 许倩看上的东西,她杜心悠就没资格争取。 哪怕再喜欢,也要为她让步。 三年前,明明她和谢熙舟才是真心相爱,可就因为许倩横插一脚,她被逼不得不舍弃感情,远走异国他乡。 今时今日,同样的悲剧似乎也在上演。 就连谢熙舟本人也要欺负她,要她为许倩让路。 男人啊,果然是靠不住的。 经纪人说得没错,谢熙舟还是不够爱她,要是真的爱她,那当初绝对不会向家里人妥协了。 自她回国后,谢熙舟曾说过要和许倩离婚的。 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了,也没见谢熙舟跟许倩提离婚。 杜心悠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逼自己要隐忍,她深知男人不喜欢闹脾气的女人,谢熙舟对她深怀愧疚,她就是要利用他那份愧疚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 “我明白了。”杜心悠自嘲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没资格和谢太太争,我也不会让你为难的。” 谢熙舟闻言,心瞬间揪成一团,连忙解释道:“心悠,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杜心悠打断他的话,“熙舟,我知道的。就算你愿意为我争个面试的机会,但我也没有任何胜算。她是许家的大小姐,亦是谢家的二少夫人,我自然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的。” “时间也不早了,熙舟,我先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不等谢熙舟回答,杜心悠已挂了电话。 心情瞬间如山崩地裂,谢熙舟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杜心悠本来就是个心思敏感的人。 谢熙舟想了想,给杜心悠发信息。 【心悠,你误会我意思了,不帮你牵线约见李导,是不想你和她同一个剧组,平白生出没必要的麻烦来。】 【这样吧,我帮你介绍其它影视资源,到时候你挑个你喜欢的剧本和角色。】 杜心悠心里那把火熄灭了不少。 经纪人凑过头来一看,冷哼了一声,“谢少爷还真是厉害,既护住了家里那位,又把你这个天真的哄好了。” “你呀你,都吃过一次亏了,怎么还跟以前那样天真呢,给你一点甜头,就高兴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了。” “你在别的剧里演个女主角,还不如在李导的剧里演个三四五六号。李导什么影响力,你心里没点数吗?你非科班出身,学舞蹈半路转行的,哪怕谢少爷愿意砸钱捧你做女主角,你现在就是一个新面孔,你觉得有多少观众愿意买你的账?” “可李导的剧就不一样了,他的剧多少人关注着,绝对是未播先火。女主角咱们是不用想了,但要是有机会拿下个二号、三号哪怕是四号的角色,只要你表现出色,再有你这张初恋脸的加持,观众一下子就记住你了。” “只要观众能你记得你这张脸,你的名字,好资源就会自己找上门来。”经纪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心悠啊,我不是说要挑拨离间你和谢少爷的关系,我只是想提一提你,让你清醒一些。他当初不敢反抗家里最后选择了许倩,你觉得他今天就真的有勇气反抗家里,跟许倩离婚了吗?” 经纪人拍了拍杜心悠的肩膀,“男人的话,听听也就算了,你如果非要当真,那吃亏的人,肯定是你。” 这些话句句字字扎心,杜心悠的心一下子就沉落谷底。 经纪人瞥了杜心悠一眼,又继续添醋加油道:“好的资源,谢少爷毫不犹豫首先给了那个女人,这说明啊,在他的心里,那个女人才是自己人。” 杜心悠的脸色越发难看,“林哥,你别说了。” “真心话从来都是不好听的。”经纪人话锋一转,“既然谢少爷不愿意帮我们这个忙,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争取。” 杜心悠猛然抬头看向经纪人,“林哥,不是说李导的团队拒绝了我们吗?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虽然说在选角儿这方面,李导虽然有很大的话事权,可不代表他就能一手遮天。投资方想要塞个自己人进去,李导多少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林哥你的意思是?” “百川影业的周总是李导新剧的最大投资方,我先前跟他们打过几次交道,还算有点交情。机会,还是能帮你争取争取的。” 林哥双手按在杜心悠的肩膀上,微微俯身凑在她的耳边道:“只要你把周总哄开心了,给你安排一个角色,那还不简单?” 杜心悠哪能听不明白经纪人话里的意思,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林哥,周总是个有家室的人,我要是跟了他,不就是小三了吗?” “谢少爷不也是个有家室的人吗?你和他纠缠不清,在别人的眼里不也是……” 林哥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杜心悠的心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脸色苍白如墙,“我和熙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我的姑奶奶啊,敢情我刚才说那么多都白说了?谢熙舟是不可能会跟那个女人离婚的,我也是男人,我还能不了解男人吗?和你在一起,那是因为他得不到不甘心在作祟罢了,在金钱权力面前,爱情又算什么?” “他要是真的爱你,现在坐在谢家二少夫人位置上的人就是你杜心悠。” 杜心悠死死地攥住拳头,她想要出声反驳经纪人,可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了,周总最近跟他老婆在闹离婚呢,听说两人吵得厉害,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林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消息进来。 “走吧。” “去……去哪儿?” “当然是去见见周总。” “我……” “杜心悠,聪明人从来都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是懂得抓住每一次机会,为自己谋更多的退路。” 杜心悠紧握着的双手不由得松开来,缓缓起身,再抬眸时,眼里多了几分决绝,“好,都听林哥的。” 第61章 绑架 与许倩挥手说再见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江晚禾独自开车回家。 离家还有两公里的十字路口处,红灯悄然转绿,江晚禾启动车子重新出发,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从对面逆行而来。 江晚禾敏锐察觉不对劲,猛打方向盘试图避躲,可对方似乎踩尽了油门,行驶速度极快,她根本躲避不及。 两辆汽车,如同失控的巨兽,在交叉路口猛然相撞。巨大的冲击力如同猛烈的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现场。 江晚禾的车被推向了一旁的绿化带,车身与绿化带中的树木和灌木丛发生了剧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窗在撞击中破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闪烁着寒光。 江晚禾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眼中满是惊恐与无助,安全带勒紧了她的身体,让她在剧烈的震动中无法动弹。 她的双腿被变形的车身紧紧挤压着,疼痛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从她的腿部蔓延至全身。 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黑暗旋涡中,无法逃脱,也无法呼救。 江晚禾伸手去摸手提包,找出电话打救援电话。 可原本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提包不知道滚落在哪里。 此时,破旧面包车的两侧车门同时被打开,两个戴着黑帽子蒙着脸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步步向江晚禾逼近。 两人强行打开轿车的门。 “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可两人都没有回答江晚禾的话。 动作粗暴地把江晚禾从车上拽下来,江晚禾双腿严重受伤,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两人把她强塞进面包车。 似乎防止她逃跑,其中一个男人猛然抬头劈向她的后颈脖。 江晚禾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是被人用冷水泼醒的。 江晚禾缓缓睁开眼睛,双手紧紧地被绑在一张椅子的后面。 双腿处传来的剧烈刺痛,让她的意识清晰了不少,她下意识看向双腿,鲜血早已将裤子渗透。 “醒了。” 是傅可沅。 江晚禾抬眸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她现在身处一个废弃的旧仓库。 傅可沅身边站着几个目光凶狠的男人。 “我以为你会让人直接把我给撞死呢,没想到还给我留一条小命。” 江晚禾知道傅可沅恨自己,但她还是低估了她对自己的恨意。 傅可沅一步一步走近江晚禾,泛着寒光的尖刀挑起江晚禾的下巴,“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想让你变成车下亡魂。但是我又想了想,为什么要让你死得那么痛快呢?” “你抢走了我的一切,这二十多年,都是我在替你受罪。你都还没有好好体会过我的痛苦,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江晚禾,我一定会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傅可沅面容越发狰狞,眼底的恨意喷薄而出,“现在你的亲弟弟傅可颂正在医院里躺着生死未卜,每天高额的医疗费用都是我在垫付。江晚禾你才是傅家的亲生女儿,这钱该由你来出才对。” 刀尖在江晚禾的脸颊上游走,“你这张脸最能迷惑那些男人的心,相信他们都心甘情愿为你的身体花钱。傅家那两个老东西,有你这样一棵摇钱树,做梦都会笑醒。” 利刃划过娇嫩的肌肤,带起尖锐的刺痛,江晚禾镇定自若,面上没有一丝恐怕和慌张,她冷眼看着傅可沅,“你大费周折把我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把我卖了,赚这点蝇头小利吧。” “果然是个聪明人,难怪江云山这般看重你,就算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也坚决要把嘉禾集团交到你的手里。”傅可沅抬手,用力打了江晚禾一记耳光,咬牙切齿地骂道:“江晚禾你算个什么东西,时到今日竟然还敢觊觎属于我的东西。” 傅可沅的力气很大,江晚禾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去,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嘴角很快渗出鲜血。 江晚禾吐了一口血水,舔了舔后牙槽,“是他告诉你,他要把嘉禾集团交给我的?” “那天在天台,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江云山从未私下找过她,更别说父女二人有深入的交流。 傅可沅知道,他从未想过要接受她这个亲生女儿。 哪怕真相摆在他的面前,他也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还是跟以前那样,把江晚禾捧在手心里宠爱,为她撑腰,毫不犹豫把嘉禾集团交给她。 哪怕江老太太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也无动于衷。 “所以你把我绑过来,是想逼他改变主意,逼他把嘉禾集团交给你。” 傅可沅不得不承认江晚禾是个聪明的女人,把她的动机看得一清二楚,“对,你说得没错。我今天就给他两个选择,他要是坚持把嘉禾集团给你,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他要是改变主意,我会考虑饶过你们一命。” 江晚禾敏锐抓住你们这两个字,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对他做了什么?” 傅可沅终于在江晚禾的脸上看见紧张和愤怒,等下江云山来了,只要把他拿捏住,她要看看这位高高在上的江大小姐心甘情愿跪在她的脚下向她求饶。 想到这里,傅可沅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我当然是告诉他,我绑架了你,约他前来这里跟我做个交易。” 在江晚禾醒来之前,傅可沅已经让人录拍了视频发给江云山。 在电话里,她的人威胁江云山说——他必须独自一人前来,如果发现报警,立马撕票。 傅可沅料定江云山不敢报警。 毕竟江千雪就是一个惨痛的例子,当年就是因为报警才惹怒了匪徒,最后落得个折磨惨死的悲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蝇,江云山不可能拿江晚禾的生命来开玩笑。 “用嘉禾集团换你的性命,我觉得他会愿意的。”傅可沅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江晚禾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她,“绑架我,是你的主意,还是周郁川的主意?” 第61章 那是因为你蠢 傅可沅没想到江晚禾会问这样的问题,微怔了几秒,笑容敛去,冷声嘲讽道:“江晚禾,你该不会以为郁川的心里还有你吧?” “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他说了,从前哄着你捧着你,不过因为你是江家大小姐的身份。现在你什么都不是了,他连多看你一眼都不愿意。” “他从前哄着我捧着我,是因为我的身份,他现在跟你在一起,不也是因为你的身份吗?同样是被人当棋子利用,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利用又如何?至少说明我还是有利用价值的,我不是你,毫无利用价值,只能被人当成垃圾一样给扔了。” 要不是杀人是犯罪,江晚禾想拧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心甘情愿被人利用也就算了,还一副骄傲的不行的样子。 “知道他为什么宁愿把嘉禾集团交给我这个外人,也不愿意交给你吗?” “那还用说吗?”傅可沅冷哼一声,“你心机深沉,狡猾多端,哄骗得他团团转。” “那是因为你蠢!” 一路风仆尘尘赶来的江云山,恰好在门外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江云山脸色不太好看。 他没有想到傅可沅竟然如此丧心病狂,绑架江晚禾来要挟自己。 傅可沅不服气,“在你眼里,我连江晚禾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不对,就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在医院我和她没有掉换身份,留在你身边被你请名师教导,由你亲自悉心栽培的人是我,你还会骂我蠢吗?” “傅家是什么地方,我不相信你不会不清楚。我在傅家替她承受了原本该由她承受的一切,他们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傅可沅直勾勾地看着江云山,“你知道吗?在我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时,我到底有多高兴。我高兴的不是江家有钱有势,而是我终于能光明正大摆脱傅家那个地狱一般的家庭了。” “外边的人都说江云山是个宠女狂魔,要星星不给月亮。我当时就在想,你要是知道了,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不管如何,你总会怜惜我几分吧。” 傅可沅的语气逐渐变得哀怨,夹裹着恨意,“可我错了,你根本就不当是一回事,从来都没想过要认我这个亲生女儿。你是觉得我上不了台面,公布我的身份会让你丢脸。” “江云山你怎么那么狠的心呢?我再不好,也是从你心爱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傅可沅指着江晚禾,情绪逐渐失控,“她再千般好万般好,她的身体里流的也是别人的血,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为什么情愿把全部家产交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意交给你的亲生女儿呢?” 江云山看着傅可沅,目光和面容始终皆平静,“你又何曾真正把我当成了亲人?” “你收买林管家在我的膳食里下药时,你可有想过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傅可沅震惊地看着江云山,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她没想到林叔竟然对江云山坦白了,看来还真的不顾自己儿子的性命了。 江云山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也别去为难他了,就你这点小手段,觉得瞒得住我吗?” 傅可沅不说话,江云山又继续道:“我骂你蠢,不是因为傅家这些年来疏于对你的培养和教导,而是你心甘情愿被人利用还骄傲自满。” “周郁川和江晚禾在一起,也是贪图嘉禾集团,你为什么不骂她识人不清,不骂她愚蠢?”傅可沅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听说,当年还是你亲自把他从分部调回总部的。” “而你把他调回来的原因,不就是为了江晚禾吗?” 傅可沅这些日子没少花钱打探当年的事情,关于当年的事情,她也了解了个大概。 她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周郁川为了进入总部,答了江云山的条件。 知道周郁川和她在一起有所图谋又如何? 她现在无人可靠,江老太太看似强势,实际上她拿自己的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不和周郁川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她根本没办法在嘉禾集团立足。 “江云山,不被你偏爱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傅可沅冷笑一声,“反正我从来都没享受过所谓的亲情,所以也不再奢求了。” 她在计划要绑架江晚禾时,就做好了要和江云山撕破脸皮。 傅可沅走到江晚禾的身后,尖刀放在她的脖子上,“江云山,你今天只有两个选择。江晚禾的性命,把嘉禾集团交到我手里,你只能二选一。” 江云山看着泛着寒光的尖刀在江晚禾白皙的脖子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鲜血迅速渗出,染红了她的衣领,如同一朵凄美的红花在绝望中绽放。 江晚禾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颈部伤口的疼痛,仿佛她的生命正在被这把刀一点点割断。 江云山眸色渐渐冷了下去,“嘉禾集团交到你手里,跟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你觉得凭你能保得住它?” “你把嘉禾集团交给江晚禾,不也是拱手让给一个外人吗?” “我把嘉禾集团交给晩晩,它还是属于江家的。”江云山叹了口气,把那些从未宣之于口的心底话说了出来,“晩晩的性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等我走后,她会拼尽全力扛起嘉禾集团,也会替我照顾你一二。”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江晚禾,她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好好照顾傅可沅。 但周郁川就不好说了。 等他真正得到嘉禾集团后,他会像扔垃圾那样扔掉傅可沅。 江晚禾样样都比傅可沅优秀,可在得知她的真正身世时,他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背叛。 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敢把嘉禾集团交到傅可沅的手里? 交到傅可沅的手里,跟直接交到周郁川的手里没什么区别。 闻言,傅可沅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俯后仰的。 “江云山,你到底是太相信她,还是觉得我脸上写着好骗两个字?” 第63章 他再也回不来了 “你以后就会明白,这是我为你谋的最好的归宿。” 江晚禾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江云山坚持把嘉禾集团交给她,自然也有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在,但事实上也掺杂了私心。 他希望她能善待傅可沅,做她最坚强的后盾。 换句话而言,她答应接手嘉禾集团的话,她和傅可沅的命运就要紧密联系在一起了。 看在江云山的面子上,江晚禾可以答应接手嘉禾集团,为报答他多年的养育之恩,她也善待傅可沅,只要她不作死不作妖,她吃香喝辣断然不会让她青菜白粥。 可傅可沅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退一步来说,我可以相信你并非铁血心肠,心里多少还念着血缘亲情,愿意为我谋后路。可她呢?”傅可沅的手搭在江晚禾的肩膀上,“你就那么信任她不会藏有私心?等你死后,她翻脸不认人呢?我又该怎么办?” 她只想得到嘉禾集团,而不是做那个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的可怜虫,处处仰着他人的鼻息过日子。 在傅家已经受够了命运掌控在别人手里的滋味了,跟条狗似的,主人让她往东,她没有往西的资格,随时随地都被逼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再说了,这个世界上最难猜测的就是人心。 等江云山死后,江晚禾翻脸不认人,那等待她的只会是被人扫地出门。 她绝不允许自己落得那般凄凉的境地。 “你跟晚晚接触少,你对她的为人并不了解。”江云山道:“这样吧,我把一些细节写进合约里……” 傅可沅不耐烦地打断江云山的话,“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吗?江晚禾今日是死是活,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话刚落音,傅可沅手上那把锋利的刀刃,如同夜色中潜伏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江晚禾颈脖处柔软的肌肤屏障,它的尖端,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一寸一寸地深入。 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此刻却被刺目的鲜红色所浸染。 疼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淹没了所有的感官。 江晚禾表情痛苦,清晰感受着鲜血从颈脖处喷涌而出,沿着刀刃的轨迹,缓缓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江云山眼底难掩紧张和心痛,下意识扑向傅可沅想要夺下她手里的尖刀。 “站住,别过来!” 傅可沅冲着那几个男人使了记眼色,那几个人立即上前按住江云山。 江云山哪里是这几个人的对手,被按得动弹不得。 此时。 远在m国的翟砚辞正在医院里。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面容苍白,眉眼间跟他有几分相似。 华裔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正在替她做检查,一番检查过后,对翟砚辞道:“病人现在已经脱了离生命危险,不过身体还是很虚弱,需要悉心调养。” “好的。”翟砚辞在听见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我会请人帮她好好调理身体的。” “砚辞。”许是太久没说话了,病床上的女人喉咙嘶哑得有些厉害,“我昏迷了多久?” 翟砚辞亲自替她倒了一杯温水,“差三个月就六年了。” “快六年?我竟然昏迷了快六年?”女人有些诧异,随即又自嘲道:“想不到,我也算命大。”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翟砚辞宽慰道:“过去那些事就不要再想了,把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事。” 女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话锋一转,“砚辞,这些年,你辛苦了。” 她醒来后,在翟砚辞没有回之前,伺候她的宋嫂跟她提过一嘴,如今的翟家由她的亲弟弟翟砚辞掌权。 宋嫂一直留在m国伺候她,对翟家发生的很多事情也不甚了解,翟初夏也没办法了解更多关于翟家的信息。 只知道翟砚辞能杀出重围成为翟家的掌权人,这中间定然是遭受了许多挫折和磨难。 温淑仪是怎么磋磨打压他们姐弟二人的,她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知道我辛苦,那你就赶紧养好身体回来帮我分担分担。” 翟初夏点头说好。 有些账,是该秋后好好算一下的。 翟砚辞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如今老天爷垂怜让她重新“活”了过来,她当然要再次与他并肩作战。 这一次,她要狠狠地把温淑仪母子踩在地下,让他们永远都没有翻身的余地。 “她……”翟初夏语气顿了顿,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把话问了出口,“她还好吧?” 翟初夏左盼右顾了许久,始终没有看见母亲方曼初的身影。 她醒来后,宋嫂并没有跟她提及方曼初的事情。 也许是知道她们母女关系破裂,所以刻意闭口不提。 “她知道你终于醒过来,很开心。”翟砚辞如实道:“她原本是想跟我一起来看你的。但又怕你不愿意看见她,所以……” “她这些年一直都活在愧疚和自责里,你是知道的,她从来鬼仙神佛这一套,可自从你昏迷不醒后,她天天拜佛念经祈祷你能早日醒过来。她每年都会来这里,陪你三个月。” 翟初夏微微低下头,陷入沉默里。 脑袋里闪过一张年轻的俊朗的脸,心脏像是被又细又长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瞬间填满整个胸膛。 “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责里又如何?”翟初夏自嘲道:“他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人的死,注定是横在她们母女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翟砚辞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说起来应该怪我,不该怪她。” 这时,敲门声响起。 随着翟砚辞一声“请进”落下,陆韦推门而入。 “二爷,不好了。”陆韦面色凝重,“江小姐出事了。” 翟砚辞的心一下子揪到嗓子眼上,眸色瞬间变冷,“发生什么事了?” “江小姐被绑架了。”陆韦刻意加快语速道:“是傅可沅让人干的,她绑架江小姐,应该是想逼江云山更改遗嘱,把全部家产都转到她的名下。” 第64章 斩草要除根 翟砚辞面色瞬间黑得跟锅底似的,连忙跟翟初夏告辞。 不等翟初夏说话,人已经转身就走。 翟初夏偏过头问宋嫂,“江小姐是谁?” 宋嫂摇了摇头,“未曾听提起过江小姐。但看二爷这般在意,我想那位江小姐应该是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翟初夏嘴角慢慢绽放笑容,“要是心上人就好了。砚辞年纪也不小了,我希望有个人能陪在他的身边。” 废弃仓库 鲜血从颈脖处汨汨往外冒,很快就染红了江晚禾的衣服。 见她的表情十分痛苦,江云山的心瞬间揪成一团,也许是怕他为难,江晚禾紧抿着唇忍着痛。 她那么怕痛的一个人,小时候打个针都能哭上半个小时的,现在竟然都没哼一声。 他这时才发现江晚禾的双腿也受了伤,膝盖处的衣物已被鲜血染红了,想必伤势挺严重的。 傅可沅的手段,比他想象中要狠辣许多。 江云山眸色寒冷,对傅可沅道:“你不是想要嘉禾集团吗?放了她,我把嘉禾集团给你。” 把嘉禾集团交到江晚禾手里,傅可沅和周郁川是不会放过她的。 他低估了这两人的心狠手辣。 “你痛快些,她不就少受些痛苦了吗?”江云山松了口,傅可沅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拿出一份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文件递给江云山,“我的父亲大人,麻烦你在上面签名按手印。” 江云山接过文件,仔细翻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江云山把文件的内容全部看完,抬眸的瞬间眼底的怒意迅速退去,恢复平静。 “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嘉禾集团交给你,也是理所应当。”江云山语气顿了顿,“让他出来吧,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江云山说的他,江晚禾和傅可沅都知道指的是周郁川。 傅可沅一怔,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让周郁川出来。 还没等她想好,周郁川已经从一间暗室里走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脸上。 傅可沅迎了上去,“郁川。” 江云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周郁川,“我当初就不该把你带回江家。” “你错了。”周郁川声音寡淡,眼底却笼罩着渗人的寒意,“你错的不是把我带回江家,养了我这个白眼狼。你错的是,十几年前你不够心狠斩草除根。” “你设计害死了我爸,逼得我妈精神失常,最后也死了,周家只留下我一人。江云山,你不该留下我的,从你决定把我留下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要预料到会有今天的后果。” “你父亲的死是一个意外,不管你相不相信,他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江云山解释道:“当初把你带回江家,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情,愧对你的父亲,而是念在我和他认识多年的情分上。” 他当初也是一番好意收留故人之子,慰告故人在天之灵,结果没想到养虎为伥。 江云山的话轻易激怒了周郁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当年江千雪的死给江老太太的打击太大,她一蹶不振,无心顾及公司的生意,有心人趁虚而入,嘉禾集团一度陷入危机。你不得不接手嘉禾集团这个烂摊子,接手之后才发现原来公司有很多不明的账目,而我爸也无意之中发现了这些秘密。” “你心里很清楚,这些秘密不能外泄,一旦泄露出去,那将会给整个江家带来覆灭的危险。你要替她掩埋那些罪证,而我爸作为知情者自然而然就不能留。你的心里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的。” “那一场车祸,就是你刻意安排的。” 车祸发生后,肇事者逃逸,他的父亲因救治不急时,失血过多而身亡。 十几年前,监控并不普及,而那又是一个雨夜,根本没有目击者。 这么多年过去了,肇事者依旧逍遥法外。 “这些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江云山未曾想过周郁川竟然对他误会至深,“如果你有实证的话,你早就报警把我给送进去了。” 周郁川冷笑道:“你当年的计划缜密,又怎么可能留下把柄。可就算没有实质证据又如何,你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一直未说话的江晚禾忍不住大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爸爸说得没错,你要是有实质的证据,早就报警把他给送进监狱,替你父亲报仇了。可惜你没有!” “周郁川,你想贪墨江家财产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找这样一个憋脚的理由,是给自己找一个理所当然的心安吗?” 江晚禾把目光投向傅可沅,“这个男人,口口声声说你的亲生父亲是杀害他父亲的幕后凶手,所以你还要坚持跟他一起抢夺你父亲的家产吗?” 傅可沅看了眼俊朗的周郁川,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和自己在一起另有所图,而她和他在一起,自然也是想借他的势在嘉禾站稳脚跟,大家不过相互利用各有所需罢了。 可这个男人确实优秀,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对他慢慢动了真心。 她轻轻挽住周郁川的胳膊,“我与他马上要结婚了,我与他夫妻一体,荣辱与共,不分彼此。” “而你,才是那个毫无相关的外人罢了。” “我的好父亲,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傅可沅睨了江晚禾一眼,“我这也是担心你的宝贝女儿流血过多,落得个不治身亡的结果。” 江云山从保镖的手里接过签字笔,目光投向江晚禾,笑道:“也好,你向来喜欢自由,没有嘉禾集团束缚你,你会活得更自由自在些。” 说罢,江云山在文件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并按上手印。 他放下签字笔,目光落在正欣喜若狂翻看文件的傅可沅,“你现在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我可以把她带走了没?” 傅可沅脸上堆满笑意,“当然……” 不等她把话说完,周郁川把话打断,“你别高兴得太早,他是嘉禾集团的真正掌权人,公司里大多数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亲信,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嘉禾集团就不可能真正落在你的手上。” 第65章 周郁川又当又立 傅可沅十分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周郁川。 他的言下之意是让江云山死在这里,再也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江晚禾也是满脸震惊。 这一刻,她觉得他无比陌生。 她似乎才真正了解他的狠。 一想到,自己跟他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胃里就跟翻江倒海似的。 “周郁川,你疯了吧!”江晚禾气得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都有了几分红润,“当年你父亲的死,你根本就是无凭无证,你把罪名按在他的身上,也全凭你个人的猜测罢了。” “他真有罪,你就交给警方处理。你现在这是算什么?滥用私刑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我告诉你,他要是死了,你也逃不了。” 周郁川看了江晚禾一眼,并不理会她近似歇斯底里的吼叫。 江晚禾见状,心里更急了。 周郁川就是个疯子,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周郁川,在你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他把你带回江家,给了你一个家,他花费无数精力财力培养你,把你送去国外进修。” “当初要不是他把你带回江家,你已经冻死在街头了。周郁川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还是人吗?” 周郁川“噗哧”一下就笑了,“他把我带回江家抚养,不过是为自己挣个有情有义的好名声罢了。他从来打心底都看不上我,你说他费无数精力财力培养我,可最后却把我扔在那个鸟不生蛋的分公司。” 他再有才华能力又如何? 当年的他就像那只被如来佛祖死死压在五指山下的泼猴子。 除了抓狂、愤怒,什么都做不了。 周郁川的目光落在江晚禾的脸上,“如果不是她出事了,我想我现在还在那个小地方里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度日吧。” “江云山,你也算看得起我。”周郁川嘲讽道:“在你的眼里,我只配接手别人用过的破烂货是吧?” 周郁川说完这话,下意识看向江晚禾。 瞧着江晚禾眸光格外平静,嘴角勾着淡淡的嘲讽,又有些后悔方才说出破烂货那三个字。 他承认自己就是嫉妒得发狂。 怨恨江晚禾轻易变了心,也嫉妒那个男人彻底占有了她的身和心。 可最最愤恨的还是江云山,他那样轻而易举地粉碎了他所有的自尊与骄傲。 这些年,他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 江云山倒是一脸淡定,似乎他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今天的天气如何。 “周郁川,你觉得我打压你,所以故意把你“流放”到分公司去,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去基层磨炼磨炼,你一上来就能掌控全场吗?” “再说了,有能力的人,哪怕是坠入深渊,他也有一百种一千种法子,爬起来再战斗。” 正如翟砚辞,被温淑仪那样打压着,还不是数次死里逃生,斩五关过六将,到如今稳稳坐牢翟家掌权人的位置? 真正有能力的人,从来不会抱怨环境和苦难。 而是从地狱里杀出一条血路,一步一步往上爬,站在最巅峰傲视群雄。 “至于你说我强迫你接受晚禾。”江云山轻轻地笑出声来,那笑声里尽是轻蔑不屑,“你是可以拒绝我的,向来骄傲如你应该用实力向我证明,你周郁川根本不需要借着女人上位,用实力争取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说实在话,你要是凭你自己的能力干出一翻事业来,我还会高看你周郁川一眼。可你并没有!”江云山直视着周郁川的眼睛,“既然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既然你选择了,为什么又要心怀怨恨呢?既要权势富贵,又想要尊严面子,这世界的好事哪能都让你一个人占齐全了?” “我应该问一句,凭什么这世界的好事都让你周郁川给占齐全了?” 周郁川被怼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你别以上位者的姿态来指责我,既然有可以快速打败报复你的捷径,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只要能把你狠狠地踩在脚下,我不介意过程是怎么样的卑鄙无耻,我只要结果就好了。”周郁川嘴角的笑容骤然加深,可那笑意越发森然,“江云山,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后悔当初把我带回江家,让我有机会好成为悬在你头顶上的一把利剑,最终有一日会要是你的命。” “我从来不后悔自己做的任何决定,把你带回江家,不是因为我做错事情心中有愧,我只是看在你父亲与我情同手足的份上。”江云山掷地有声地道:“我江云山不做亏心事,问心无愧,他日黄泉路上遇到你父亲,我亦能坦然相对。” “别等他日了,我们今天便为过去彻底做一个了断吧。看在你养育我十几年份上,我也不想你多遭罪……”周郁川拿起一柄大半米长的西瓜刀扔到江云山的跟前,“你自己动手吧。” “周郁川,你疯了!”周郁川的狠辣,让傅可沅的心底发怵得厉害,“我们只要嘉禾集团而已,你为什么非要取他的性命?你不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撑不了多少时日。” 傅可沅语气沉了几分,“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爸。” 眼睁睁地看着江云山拿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死在她的面前……傅可沅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 江云山虽然不待见她,但她没有恨他到想要了他的命的地步。 周郁川的耐心尽失,眉眼间爬上几分不耐烦,“我刚才说的你是没听明白吗?就算他签了股权转让书,可只要他活着一天,你也别想着能坐稳他的位置一天。” “他今天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心机。” “你别告诉我,你想被打回原形,过上以前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 傅可沅瞳孔微震。 好不容易才脱离傅家那个地狱般的家,她是绝对不可能再让自己过上那种被强迫顺从,被人扼住喉咙的日子。 就在她恍神之际,周郁川已经捡起那把刀塞到她的手里。 傅可沅低头看了眼手里的刀,再看看江云山。 他面上丝毫没有惧意,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第66章 江云山死了 傅可沅紧握着手里的刀,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她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周郁川的话,却跟开了循环播放似的,一直在她的耳边环绕。 他说得没错,江云山签了这份东西又如何,只要他活着离开这里,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嘉禾集团给江晚禾的。 只要有江晚禾在的一天,她都不得安宁。 到头来,她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不不,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傅可沅握着刀柄的手攥紧了几分,转身向江晚禾一步一步逼近。 此刻,傅可沅双眼通红,面目狰狞,眼里的恨意像是凶猛的潮水一般,将她的理智吞没。 只要江晚禾死了,江云山的所有家产只能给她一人。 江云山察觉了傅可沅的意图,面上的镇定终于出现了裂痕,就连同声音也在微微发颤,“傅可沅,你要干什么?” 傅可沅看着江云山,笑得有些像个疯子,“当然是为自己扫清障碍啊。你是我的父亲,我怎么能大逆不道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来。” 她刀指江晚禾,“她死了,你只剩我一个女儿了。以后,你的眼里就只能看见我一个人了,哈哈哈哈……” “傅可沅你敢动她,我让你永远都得不到你想要的一切!” 江云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两个高大男人的禁锢。 这句话让傅可沅的笑意戛然而止。 傅可沅看江云山,眸色发凉,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就不明白了,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呢,你为什么要事事都护着这个贱人?” 那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绪,轻易地又被翻搅起来,“江云山,你不闻不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只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错再错。行,那拨乱反正的事情就由我来做,哪天你死了,在黄泉路上,你也不至于没脸面见我母亲。” “傅可沅!”不等江云山开口,周郁川抢了先,“你别干些没有意义的事情,解决江云山才是你要做的。” 傅可沅缓缓转移目光,木然地看着周郁川,他的目光越过自己落在江晚禾的身上。 只见他瞳孔微缩,神情变得复杂了起来。 傅可沅看得很清楚,周郁川并不想让江晚禾死,“就连你也要帮她说话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痛恨她,嫌弃她脏,甚至都不愿意碰她一下。” “是我愚蠢了,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 分明是周郁川矛盾,既骄傲又自卑,深爱着也怨恨着。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他的办公室,她不小心摔坏了他的杯子。 对,那个杯子十有八九是江晚禾送给他的,所以他才会那般的视若珍宝。 “他的心要是真在我的心上,你觉得你今天还会有机会站在这里拿刀对着我吗?早在你我身份还没揭晓之前,他就会跟我扯证结婚了。”江晚禾别开脸,不愿意跟周郁川对视,“麻烦你别说这样的话来恶心我。” 现在她听不得别人说周郁川喜欢她这种狗屁话,简直比活吞了一只苍蝇还要恶心。 周郁川谁都不爱,他从头到尾爱的只有他自己。 女人在他的眼里,不过是块垫脚石罢了。 她是,傅可沅也不例外。 周郁川的心像被蜂狠狠地蛰了一下,痛得他面色都白了两分。 他的爱,是可以随时被她扔在地上蹂\/躏糟蹋的。 “够了!你们别在我面前唱双簧了。” 江晚禾绝对不能再留了。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她傅可沅就是一个笑话。 “我知道你怨恨我,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就行。”江晚禾预料到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是你的父亲,也已签名答应把嘉禾集团给你了,你的刀没必要对着至亲之人。” 傅可沅眼睛微眯,咬咬牙,把心一横,举起刀抹向江晚禾的脖子。 江晚禾背脊发凉,可也无计可施。 她被人五花大绑着,除了一张嘴,哪儿哪儿都动不了。 就在这时,傅可沅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一边。 傅可沅反应敏捷,下意识与那人起了较量。 不怎么的,那把原本应该抹向江晚禾脖子的刀,如今抹到了江云山的脖子上。 炙热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到她的脸上,她的衣服上。 江云山缓缓倒地。 “爸爸,爸爸……” 江晚禾撕心裂肺,她剧烈挣扎着,扑腾几下连人带椅翻倒在地,原本受了伤的双腿,此时此刻钻心地疼着。 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刺激得面色灰青惨白,额头冷汗直冒,江晚禾死死地咬着唇,艰难地蠕动地身体一点一点地向江云山靠近。 “晩晩……”江云山怜爱痛心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江晚禾,喉头苦涩,“我当初应该听你的,让你离开公司,去做任何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落得现在这般境地,都怪他。 “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江晚禾拼命地摇头,“嘉禾是你一生的心血,我会替你守护好它的。” “好好好,那我也能安心走了。”江云山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倦意沉沉席卷而来,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如果今天侥幸能活下去,你去找翟砚辞,他……他会帮你的……” “爸爸走后,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江云山缓缓闭上了眼睛。 江晚禾悲恸大哭。 傅可沅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江云山,身体控制不住般颤抖,手里那把染了鲜血的刀,“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她没想过要取江云山的性命。 她刚才想过的,她会找个地方把江云山囚禁起来。 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何必再给自己添一笔罪孽。 再说了,这点耐心,她还是有的。 可现在,该死的人没死,还好好地活着。 既然杀一个人是杀,杀两个人也是杀。 江晚禾今天要是活着离开这里,那等待死亡的人就是她。 傅可沅杀红了眼,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目光森然凶狠地盯着江晚禾。 她缓缓蹲下身来,捡起那把掉在地上染了鲜血的刀。 第67章 获救 这时,有人惊恐地喊了一声“警察来了”。 傅可沅手上的动作一顿。 没想到江云山还是留了一手,心里顿时有些慌。 不待她缓过神来,她的手腕已经被周郁川攥住,只听见对方呵斥她道:“还愣着干嘛,等着警察来个人赃并获?” 傅可沅看向仍旧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的江晚禾,冷声道:“等我先解决了这个贱人。” 可周郁川没有给她机会,拽着她往门外跑,“来不及了。” 傅可沅如何能甘心就这样放过江晚禾,周郁川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来,只好厉声吩咐那几个男人,“你们赶紧处理现场,屋后边是悬崖,你们给我把人都扔下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几个男人的动作十分利索,分别将江云山和江晚禾抬至屋后,毫不留情地将两人推下山,然后迅速消失在山林里。 —— 江晚禾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体像是被人重物狠狠地捶打过,哪儿哪儿都疼得厉害。 “你醒了。”男人嘶哑的声音带着松了口气的欣喜,“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江晚禾缓缓转动眼珠子,翟砚辞眼神疲倦,黑眼圈十分明显,下巴上的胡须密密麻麻的冒了根。 她的记忆里,翟二爷向来都是意气风发矜贵清冷的模样,如同天上的皎皎明月,只可远远观之,而如今现这般模样,倒是多了两分接地气。 “我爸爸呢?他怎么样了?”江晚禾的语气焦急,废弃仓库发生的事情疯狂涌入脑海,她顾不上问翟砚辞她被抛下山之后发生的事情,也顾不上问翟砚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不是他救了自己。 她手肘撑着床,试图起身下床,可浑身竟然使不上一点力气来。 江晚禾又急又恼,可也没办法,只能向翟砚辞投去求助的眼神,“二爷,我爸爸他现在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提到江云山,翟砚辞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不忍直视她期盼的眼睛,“他……他走了,你节哀顺变。” 江晚禾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她想着她都能奇迹般地捡回一条小命,那江云山是不是也…… 又或者说,这是一场噩梦。 对,她出了车祸,陷入了昏迷时。 废弃旧仓库里发生的那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可翟砚辞的话彻底粉碎了她的希望。 不是一场噩梦。 在那个废弃仓库里,江云山就已经死了。 他是为了救她而死的。 “他现在在哪儿?二爷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江晚禾的眼泪滑落在翟砚辞的手背上,他觉得这泪像是化成了烈焰熔浆,灼得他的心发疼,哑着声音道:“好,我带你去见他。” 这时,医生和护士刚好敲门而进,翟砚辞道:“麻烦你们帮我找一张轮椅。” 翟砚辞亲自把人抱上轮椅,亲自推着江晚禾去了太平间。 掀开白布,江云山安安静静地躺着,入殓师的手艺不错,他就像睡着了似的,神情十分安详。 可江晚禾知道,他永远都不会再醒来了。 他再也不会笑眯眯地冲着她招招手,“晚晚,过来,陪爸爸一起吃早餐。”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会挺身而出挡在她的身前,“江晚禾是我的女儿,她是我江云山的底线。” 江晚禾握住他毫无温度的手,木然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容貌神情一点一点刻进脑海里。 翟砚辞原本以为她会大声痛哭,可她没有,眼尾泛红,显然是在克制隐忍着。 良久,他听见她平静到近乎冷血的声音道:“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守住江家的。” 从太平间出来,江晚禾沉着脸不说话,情绪十分低落。 翟砚辞并没有将她推回病房,而是带她去了阳台。 夕阳西下,天空浸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漂亮得像一幅明艳浓烈的彩画。 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任由带着些许凉意的风拂过脸颊,扬起衣角。 一站一坐,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见日光渐渐褪去,夜色慢慢弥暗,远处华灯初上点缀朦胧夜色。 江晚禾失控的情绪一点一点稳住,真正平静下来。 “我以为你会说一大堆话来安慰我。” 翟砚辞由始至终一言不发,着实让江晚禾感到有些意外。 “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语言显得苍白无力。”翟砚辞道:“再说了,安慰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也许痛痛快快哭一场,把情绪释放了,效果要比安慰强。” “安慰的话,我不会说。”翟砚辞转身背靠着栏杆,面向江晚禾,“但你要是想拿回嘉禾集团,替江云山守住它,我应该能帮上一二。” “为什么要帮我?”江晚禾想起江云山临终前嘱咐她说“如果今天侥幸能活下去,你去找翟砚辞,他会帮你的”。 江云山为什么就那么笃定翟砚辞一定会帮她? 江晚禾想起那晚在朝汐坊,她和许倩碰见江云山和翟砚辞一起吃饭。 莫非是他跟翟砚辞之间的一个交易? 不然,翟砚辞为什么会主动开口说要帮她。 “一定要有理由吗?”翟砚辞反问。 “那我换个方式问吧。”江晚禾问道:“你帮我,我需要拿什么跟你做交易?” 翟砚辞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这个女人谨慎又较真,显然对他是保持着警惕的,“放心,我对嘉禾集团没有任何兴趣。我帮你是因为……” 昏黄的光线落在江晚禾苍白而憔悴的脸上,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种时候,怎么看都不适合表达心意。 翟砚辞改了口,“你就当我是受你父亲所托吧。” 这时,翟砚辞接了个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听见他回答:“好,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翟砚辞对江晚禾道:“刚收到消息,江云山的追悼会定在明天上午十点。” 江晚禾抬眸对上翟砚辞的眼睛,“明天,我会准时出席的。” 第68章 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从天台下来后,翟砚辞把江晚禾送回病房。 陆韦带着两名工作人员把晚餐送了过来,布好菜后,便识趣地带人离开。 “先吃东西吧。”翟砚辞道。 江晚禾摇摇头,“不好意思,我没什么胃口。” “如果你不先把身体养好,还怎么从他们的手里抢回嘉禾?”翟砚辞道:“这仗都还没开始打,你自己就先倒下来了。” 翟砚辞推她到餐桌跟前,“多少吃一点。” 江晚禾目光落在餐桌上,六七个精致的菜式,竟然全都是她爱吃的。 她诧异地看向拖开椅子在正对面坐下的翟砚辞,对方也看出了她眼里的疑惑,“我让陆韦找到林叔,了解了你的口味。” “二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江晚禾嘴角微勾,“也是因为我爸的嘱托吗?” “算是吧。”翟砚辞盛了碗粥递到江晚禾的跟前。 江晚禾说了声谢谢,低头尝了一口,味道十分熟悉,正要开口询问,便又听见翟砚辞道:“是张妈熬的,她很担心你,跟我说等处理好你父亲的后事便过来医院照顾你。我想着她看着你长大,同你的感情也一直很好,由她来照顾你比较好,所以自作主张答应她了。” “好的。” 说是张妈主动要求来医院照顾她,可江晚禾觉得更多的应该是翟砚辞有意安排的。 就如这一桌子菜,他安排助理去找林叔了解她的口味。 也不知道脆弱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敏感,她总觉得翟砚辞对自己的感情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事实上,他们好像连朋友都算不上。 “怎么这样看着我?”见江晚禾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像是透过他的脸,窥探他心里的想法。 “我在想,我爸爸到底跟二爷做了什么交易,竟然能让二爷您屈尊降贵亲自照顾我帮助我。” “为什么一定是我和他做了一场交易?”翟砚辞语气顿了顿,“就不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什……什么意思?”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心甘情愿,你觉得会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你……”江晚禾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觉得自己的舌头好像打结了似的,竟然语无伦次。 翟砚辞看着江晚禾,目光灼热如火,“我确实跟江云山做了一场交易。” 江晚禾震惊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不少,心想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他怎么可能会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眼下嘉禾集团又动荡得厉害,便亲自找到我,就是在朝汐坊吃饭那晚。”翟砚辞道:“他把你托付给我,让我替他好好照顾你。” 疑惑涌上心头来,江晚禾追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把我托付给你?” “在我困难的时候,他曾经帮过我,还有就是,大概也考虑到我母亲跟你外婆是亲戚关系。”翟砚辞编扯了个理由,“最重要的是,他觉得我这个人人品贵重,沉稳可靠,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 江晚禾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啊,怎么还把自己夸上了呢? 有谁这样大言不惭地夸自己人品贵重,沉稳可靠的? 像极了商场里销售员把商品吹捧得天花乱坠,急不可耐地推销出去。 “那你答应他了?”江晚禾问。 头顶橘黄的灯光直接映在他的脸上,从额头到鼻梁,再到薄唇和下巴,每一处五官都漂亮得令人心动。深邃的轮廓,钝化了硬朗,多了几分柔和,眼底更像是盛满了细碎的灯光,亮得惊人。 “我当然是答应了,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坐在你的面前。” 没有一丝迟疑,也看不出一丝勉强。 正如他刚才所说的,心甘情愿。 “你……”江晚禾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把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二爷,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我喜欢你,是一件会让你有所怀疑的事情吗?” 我喜欢你四个字,如石子掷入湖面,泛起涟漪。 可不就是一件会让人怀疑的事情嘛。 不等江晚禾说话,翟砚辞又继续道:“江晚禾,既然有所怀疑,那就把答案交给时间吧。” 一时间,江晚禾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得低着头默默吃饭。 晚餐过后,翟砚辞安置好江晚禾后,便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邝医生,我想了解一下江晚禾目前的身体情况。” 邝医生放下手上的签字笔,双手交十,与翟砚辞对视,“江小姐能捡回一条命实属幸运,我们替她做了全身检查,其他都还好,慢慢调理便可恢复。但她的双腿……” 翟砚辞心下一紧,语气也沉了两分,“请邝医生如实相告。” “江小姐的脊髓损伤严重,恐怕下半生要与轮椅为伴了。” 翟砚辞面色沉重,眉眼凝霜,“能治愈的机会有多少?” “实话实说,江小姐能重新站起来的机会比较渺茫。”邝医生觉得有些可惜,“你作为她的家属,还是要多给她做心理疏导。” 听邝医生嘱咐几句要注意的事项后,翟砚辞起身离开。 推开办公室的门,赫然看见江晚禾坐着轮椅在门前。 “你……”翟砚辞的心沉沉往下坠,“你都听到了是吗?” 江晚禾神情看上去还算平静,微仰着脸,眸底晶莹的泪水在打滚,强忍着始终没滑落,“能捡回一条性命,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翟砚辞缓缓蹲下来,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手指忍不住抬起,伸手擦拭她眼角的泪,“我在山底找到你的时候,你奄奄一息,手术室的灯,整整亮了大半夜,他们都劝我要做好心里准备,劝我不要抱希望。可奇迹还是出现了,你现在好好的在我的面前。” “江晚禾,机会渺茫不代表不可能。”翟砚辞握住她的手,“国内要是治不好,那我就陪你到国外去治疗。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江晚禾没有说话,翟砚辞看着得出来她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一时之间,失去至亲,双腿瘫痪……这种打击搁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翟砚辞握住她的手紧了两分,“再说了,你答应江云山的事情还没兑现呢。” 第69章 他怎么看上她 江云山死后,傅可沅堂而皇之住进江家,就连周郁川也搬了回来。 傅可沅抬眸看着正在给自己端水的张妈,故意没接住水杯。 瓷杯落地,碎片四溅。 张妈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大变,连连道歉,“傅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小姐? 傅可沅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和厌恶,时至今日,他们这些狗奴才还是没把她当成江家的主人。 不过没关系,她会杀鸡儆猴,让这些人看清楚谁才是江家真正的主人。 “张妈,你年纪大了,做事手脚也越发不利索。”傅可沅温声道:“我听说你小孙子也快要上小学了,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这样吧,我让人给你结完工钱,你就回家安心照顾小孙子吧。” 傅可沅虽然脸上堆着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让人看着便觉得森然。 张妈心门儿清得很,一朝天子一朝臣,江老先生去世了,傅可沅肯定是容不下他们这些“老臣子”的了。 除了林管家外,她在江家做事的时间算得上是最长的,当然是先要拿她来开刀的。 她也没有哭天喊地求着傅可沅让她继续留下来,腰身挺得直直的,完全没了刚才的低眉顺眼,但态度仍保持着恭敬,不卑不亢地道:“谢谢傅小姐的体恤,我儿子也跟我提了几次,说让我辞工回家帮忙带带孩子。我现在就去收拾收拾,跟林管家做好相关的交接工作。” 傅可沅的眸色渐渐变冷,有种重重一拳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她摆摆手,让张妈退下。 随后,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我父亲已经离世,现在江家的一切由我来接管。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标准,换句话来说,我父亲的规矩,不代表是我的规矩。你们想在留在江家继续做下去,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要守我的规矩。” “如果不能守我的规矩,那现在就提出来,跟张妈一样,我立马安排人给你们结清工钱走人。”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大家都看向林管家。 林管家迈前了一步,“大小姐放心,我们从今往后都会按您的规矩来做事的。” 众人纷纷跟着附和。 傅可沅心中的郁闷和憋屈这才消散,眉眼难掩得意。 见周郁川从二楼下来,她摆摆手让众人退下。 周郁川端起茶抿了一口,“林管家,你确定要留下来?” “他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熟悉,先留下他吧,找到合适的人,再把他换掉。” 她不是不可以辞退这些人,再换一批自己人,可让这些老人臣服自己,更有挑战性和成就感。 这些人,以前见了江晚禾,都恭恭敬敬喊她一声大小姐。 总有一天,她会让江晚禾亲眼见见,这些人恭恭敬敬喊她傅可沅一声大小姐。 她就是让江晚禾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想起江晚禾,傅可沅的心情不太好,“没想到江晚禾那个贱女人命真大,这样都没死。” 本来车祸就已经受了伤,被扔下悬崖,竟然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傅可沅几乎都要把牙齿给咬碎了。 “听说她是被翟砚辞救了,那个贱女人什么时候跟二爷攀上关系了?” 手下打探回来的消息说,翟砚辞亲自带人大动干戈在那片山里找了一天。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听说在没找到人之前,翟二爷的脸黑得跟锅底一下,身上的寒气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似乎要把方圆十里都冻得寸草不生。 在悬崖底找到江晚禾那个女人时,他们看见翟二爷的眼睛都红了。 当然,傅可沅是不太相信这些传言的。 翟二爷是谁啊? 翟家的“私生子”,从小到大一直不受家里重视,被正室太太温淑仪打压得连头都抬不起来,这些年是斩五关过六将,遇魔杀魔遇神杀神,从黑暗的地狱里爬上来的活阎罗。 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掉眼泪。 那些人编造这种谎言,也不怕笑掉别人的大牙。 “不知道。”周郁川面色深沉,江晚禾什么时候跟翟砚辞攀上关系这个事情,也困惑了他很久,从未听她提及起,也未见她有跟翟砚辞有往来。 江晚禾昏迷的这两日,翟砚辞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医院。 一个男人这般守着一个女人,只能说他是对她上了心的。 可翟砚辞怎么会看上江晚禾呢? 虽然说江晚禾长得是极美,但是翟砚辞什么样的天仙没见过呢? 只要他让人调查就知道江晚禾是一个有过去的人,他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女人曾经为别的男人怀过孩子呢? 莫非是江云山从中捣的鬼? 他是听说过,前一段时间,江云山约了翟砚辞在朝夕坊共进晚餐。 可江云山是拿什么打动翟砚辞答应会对江晚禾多加照顾的呢? 周郁川心存疑惑,当即安排人去调查江晚禾和翟砚辞的事情。 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他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 “郁川,江晚禾那个贱人没有死,你说她会不会向警方举报我们?”得知江晚禾没有死,傅可沅的心就一直悬在嗓子眼上,“江晚禾她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相比傅可沅的慌张,周郁川表现得淡定许多,反问她道:“她有证据证明江云山是死在你的手里吗?” 傅可沅转念一想,对呀,现场她都让人清理得干干净净了,要是有实质证据的话,警察早就登门把她带走了。 想到这里,一颗心登时淡定了不少。 现在江云山死了,再也没有人替江晚禾撑腰了。 至于傅氏夫妇嘛,对江晚禾那可是恨之入骨。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由有钱有势的人来制定规则的,江晚禾现在一无所有,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天江云山的追悼会,江晚禾肯定会出席的。”周郁川提醒道。 傅可沅眼底慢慢凝结成霜,笑意森然道:“我还怕她不来呢?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江晚禾现在跟江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70章 下午三点民政局见 翟氏集团 “二爷。”在汇报完工作行程后,陆韦继续道:“周郁川的人在调查您和江小姐的关系,需要安排拦截吗?” 翟砚辞手上的动作并未停顿,甚至连头都不抬,“不用,让他查。” “好的。”陆韦接过翟砚辞已经审批好的文件,“要是没其他事,那我出去工作了。” 办公室的门缓缓合上。 单手支撑着额头的谢熙舟漫不经心地道:“周郁川的人要是往深里查,他就会知道你在四年前曾跟江晚禾有过一段情。” “当然,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谢熙舟的语气稍顿,“你也知道他就一小人,我担心他会到江晚禾跟前乱嚼耳根。” 翟砚辞把头从文件中抬起来,面色有些凝重,“这段时间,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我,左思右想也得不到答案。” 谢熙舟微讶,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我很好奇,到底什么事情竟然能一直困扰着翟二爷您?” 数以亿计,甚至上千亿的生意合作,都不能让翟砚辞皱一下眉头,谢熙舟着实好奇到底什么事情把他给难住了。 翟砚辞扯了下领带,慢慢地出声道:“我不想她记起以前发生的事情,毕竟那件事情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可是,一辈子欺骗她,也不是我的本意。” “很多时候,我宁愿她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做出选择,而不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恢复了记忆,直接把我定义为骗子。” 谢熙舟在翟砚辞的脸上看到难以一见的犹豫不决,他做事情向来是雷厉风行,杀伐果断,能让他这般纠结的,恐怕也只有江晚禾了。 “我懂你意思,你既然担心江晚禾记起以前的事情,跟你划清界线,断绝往来;但你又做不到昧着良心,做任何欺骗她的事情。” 只能说,认真对待感情的纯粹人,真的很要命。 追求两情相悦,坦诚相待,不能容忍自己的感情出现瑕疵。 “其实这事情也没那么纠结。” “怎么说?”翟砚辞谦虚请教。 “江晚禾恢复记忆这个事情,你做好最糟糕的心理准备。”谢熙舟道:“我这样问你吧,她恢复了记忆,要跟你划清界线,断绝往来,你会就此放弃吗?” 翟砚辞摇头,“不可能。” “那不就完了吗?”谢熙舟两手一摊,“只要你心里既然已有坚定的答案,为什么要惧怕呢?再说了,当年的事情真的不是你的错。” 翟辞辞沉默不言。 就连江云山当年也跟他说,朱老夫人的死不是他的错。 朱老夫人是江晚禾的外婆。 可如果不是因为他,朱老夫人就不会死。 江晚禾接受不了朱老夫人的死,所以才会纵身一跃,从桥上跳下来…… 想起往事,翟砚辞的心情异常沉重。 “不说我的事了。”反正他已经做好最糟糕的心理准备,翟砚辞话锋一转,“你跟许倩现在怎么样了?” “许倩复出一事,想必你也知道的,她过几天就要进剧组拍戏了。昨天,我妈打电话让我们回老宅吃饭,在回家的路上,她跟我说赶紧把离婚的事情提上日程。” “你这样急着要跟许倩离婚,是杜心悠有了?” “当然不是。”谢熙舟连忙否认道:“虽然我承认我这人挺渣的,但基本道德还是有的。我跟许倩还没离婚呢,我……我这只能算是精神上出轨,身体上绝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许倩的事情。” 谢熙舟无奈一笑,“现在不是我急,是她急着要跟我离婚。” 翟砚辞挑了挑眉,也不惯着自家兄弟,“许倩年轻漂亮,家世也好,离了婚根本不愁找不到一个好男人再嫁。她那样精明的人,肯定也懂什么是及时止损。” 谢熙舟白眼一翻,“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这人说话做事,从来都喜欢实事求是。”翟砚辞迟疑片刻,“有件事情,我想我应该要告诉你的。” 见翟砚辞正经又严肃的模样,谢熙舟莫名有些心慌,“是不是跟许倩有关的?” “不是。”翟砚辞直视谢熙舟的眼睛,“陆韦也是无意撞见的,杜心悠最近跟百川影业的周总走很近。” 事实上,翟砚辞把话说得很委婉了。 陆韦当时可不是这样跟他说的,他的原话是:二爷,我昨晚无意撞见谢少爷的初恋女友杜心悠亲密地挽着百川影业的周总胳膊,两人一起进入酒店。 话虽然说得委婉,但翟砚辞相信谢熙舟能听得明白的。 “我让陆韦调查了一下,百川影业是李导新剧的最大投资方。杜心悠曾经争取过一个试镜的机会,可是被李导的团队拒绝了,可自从搭上了周总之后,现在她已经拿下李导新剧里一个戏份较多的角色。” 谢熙舟有些吃惊。 杜心悠拿下李导新剧角色的事情,他是真的不知情,她也从未跟他提及过。 可翟砚辞是不会骗他的。 谢熙舟的心沉沉地往下坠。 百川影业的周总,谢熙舟自然也是认识的,出了名的老色\/胚,娱乐媒体送他“女明星狙击手”称号。 杜心悠接近他,便拿下了角色,这其中难免不让人多想。 翟砚辞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未经证实捕风捉影的事,他是不会拿到明面上跟他说的。 这时,手机震动了几下,提示有新消息进入。 是许倩发过来的。 许倩:【我明天下午就要飞b市进组拍戏,之后至少待在剧组三个月。离婚这事,我想你应该也不想再继续拖下去了。这样吧,今天下午三点,你带上户口本到民政局,来个先斩后奏吧。】 谢熙舟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现在到底是谁迫不及待? 谢熙舟:【你迫不及待跟我离婚,莫非是遇到真命天子了?】 许倩没有立即回信息,谢熙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有些慌张,总是控制不住盯着屏幕看。 他在思考,如果许倩的回答是,他该要怎么办。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许倩才回信息。 许倩:【我说过的,已婚这个身份影响我搞事业赚钱了。】 谢熙舟大大松了一口气。 谢熙舟:【要是耽误你赚钱了,我赔就是了。】 许倩正喝着水,看到谢熙舟的信息,差点喷了一口。 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渣男! 直接回他一个翻白眼的图片。 随后,她又补发了一条信息。 许倩:【别废话,下午三点民政局见。】 第71章 你没有资格喊他爸爸 追悼会在云城第一殡仪馆举行,现场布置了白色花海,鲜花几乎要铺满公祭大厅。 来送江云山最后一程的人不少,多数都是他的生前好友,以及生意合作伙伴。 江云山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广结人脉,处事圆滑周到,亦忠厚诚信,不轻易与人结仇,圈内口碑一直不错。 九点整,一身黑色衬衫搭配西裤胸前别着白花的傅可沅,哑着声音宣布了此次告别仪式的正式启动。 遗体告别仪式流程简单,先将其遗体移到灵堂,然后由法师诵经,紧接着,在十点半开始举行公奠,江云山生前好友也是一位接一位排队入场,最后一次与他进行“对话”。 在亲朋好友上香致意后,傅可沅和周郁川立即起身回礼目送,并弯腰鞠躬感谢。 而江老太太由家里佣人掺扶着,哭成了个泪人,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哭晕过去。 “站在周郁川旁边那个女人是谁啊?怎么不见江云山的女儿江晚禾?” “对呀,江晚禾去哪里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人。” “你们还不知道吧,江晚禾她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 “什么?这哪儿来的不着调的消息?江晚禾怎么可能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那江云山生前把她宠得跟眼珠子似的。” “什么不着调?站在周郁川旁边的那个女人叫傅可沅,她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据说是在医院出生的时候,她和江晚禾被人调包了。” “我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不对啊,既然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那怎么不见江家昭告天下?” “江云山这些年来倾注全部的时间精力心血培养江晚禾当接班人,突然被告之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想而知打击有多大。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一如既往把江晚禾当成自己的亲闺女对待。至于傅可沅这个亲生女儿,他还真的没放在心上,所以也就没有对外公布她的真实身份,更加没有接她回江家住。” “但江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听说曾公开在公司力挺傅可沅这个亲生孙女,扬言跟江晚禾断绝关系。可江晚禾有江云山护着,江老太太也拿她没什么办法。” “我要是江云山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不怕得罪人说一句,江晚禾的综合条件确实要比那个什么傅可沅好很多。傅家毕竟小门小户,又怎么比得上江家?身上流着江家的血又怎么样,人家江晚禾是打小浸泡在富贵场里长大的,从发头丝儿到脚后根,江云山都是按公主的标准堆砌的。傅可沅站在她的身边,妥妥的就是小姐身边的丫鬟好吗?” 公祭大厅肃静,尽管这些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这些讨论的声音还是传到傅可沅的耳朵里。 傅可沅装作没听见,脸上依然保持着哀戚悲痛的模样,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时此刻是在极力压抑着情绪。 高高在上的公主? 如今江云山已经死了,江晚禾也该从云端摔入泥潭里了,回到她原本该在的地方。 “就算江晚禾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但毕竟江家养了她那么多年,就冲着这份养育之恩,她也不该缺席江云山的追悼会呀。” “可不是嘛,她不出席追悼会,送江云山最后一程,恐怕他在天之灵都不能安息呢。” “哎哎哎,你们白天别说人晚上别说鬼,说曹操,曹操不是来了吗?” 众人闻言,目光不约而同都投向门口方向。 只见一身黑色衣服的江晚禾坐在轮椅上,周围的人自动为她让开一条道。 “江晚禾怎么还坐在轮椅上了?江云山前脚刚走,她怎么就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了?” “谁知道呢,反正江云山的死也很跷蹊。” “只能说豪门斗争,果然心惊动魄,胜者上位,输者性命不保。” “你别乱说话,小命还要不要了?” 江晚禾装作没听见周围的讨论声,不熟练地操作着电动轮椅向江云山靠近。 看着他安静地躺在上等的木棺里,她的心里像是被钝刀来回撕扯。 江老太太一见江晚禾,两眼欲要喷火似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也顾不上公祭大厅里站着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更顾不上自己的尊贵的身份,扯着嗓子尖叫道:“江晚禾你还有脸来?滚,这里不欢迎你。” 傅可沅假惺惺地拦住要亲自上前驱赶江晚禾的江老太太,“奶奶,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江晚禾她毕竟跟爸爸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现在爸爸走了,她过来给他上三柱清香,尽尽孝心也是应该的。” “我跟杀人凶手没什么好说的!这里谁都有资格给我儿子上香,可唯独她江晚禾没有资格。” “杀人凶手?” 周围讨论声顿时四起。 “江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江云山的死该不会是跟江晚禾有关吧?” “江晚禾怎么可能会对江云山对下手。你们想一想,被查证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之后,却还能留在嘉禾集团身居高位,不就是因为江云山力撑着她吗?我要是她的话,恨不得天天烧高香祈祷江云山这个大靠山长命百岁。” “这倒也是,那如果江云山的死跟江晚禾没有关系,为什么江老夫人一副恨不得杀了她的模样?” “这两人的恩怨说起来话长,江老夫人的女儿江千雪当年是因为救江晚禾死的,因为这事她一直记恨着江晚禾。” 突然提起江千雪,江老太太心里的愤怒与怨恨如决堤的洪水,理智瞬间被淹没,明明身体羸弱,可这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阻拦着她的傅可沅,三步作两冲到江晚禾的跟前。 高高扬起的手,在半空被江晚禾拦截了下来,“杀害爸爸的真凶,我一定会亲手把她送进监狱的。我今天来,只是想给他上三柱清香,送他最后一程。” 江晚禾坐在轮椅上,下半身完全使不上劲儿来,轻易就被失去理智的江老太太推倒在地。 “你不是他的女儿,你没有资格喊他爸爸!” 第72章 她跟江家无关 江晚禾重重地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奈何下半身没有力气,试图挣扎了几次,还是没办法起来。 这一刻,心里有种绝望的无奈感。 江云山为了救她而死。 而她,想为他上柱清香都做不到。 江老太太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果眼神可以化作实物,想必江晚禾现在已经是万箭穿身,“给他上香?你做梦!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资格给他上香,唯独你江晚禾没有。” 众人看着一身狼狈的江晚禾,心中未免感到一阵唏嘘。 江家大小姐江晚禾,往日是那般光鲜亮丽的,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的存在,如今江云山走了,太阳也陨落了,陨落在了泥潭里,满身的污泥。 江老太太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江晚禾,“江晚禾,你不是我们江家的血脉,换句话来说,你跟我们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目光抬起,扫过众人,扬声道:“在座各位,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跟大家声明一下。她江晚禾不是我儿子江云山的亲生女儿,而我身边这位傅可沅才是他的血脉。” 江老太太牵住傅可沅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当年,她们是同在一个病房同一天出生,医院的接生护士粗心大意把她们两人给调换了。” “在两人的身世揭穿后,江晚禾她因贪恋我们江家的富贵,仗着我儿子的宠爱,百般不愿意跟她的亲生父母相认,也各种手段逼着云山不跟可沅相认。毕竟她喊了云山二十几年的爸爸,你们也知道我儿子那个人心软重感情,所以一直留她在江家,占着原本属于可沅的位置。” “鸠占鹊巢也就算了,可她仍然不知道满足,还想霸占江家的家产。她逼着云山把嘉禾集团转移到她的名下,云山自然也不是糊涂之人,我们江家的家业自然是不可能落在一个外姓人的手里,便直接拒绝了她无理的要求。”江老太太的情绪越发激动,“她便对云山下毒手。” 江晚禾对江云山下毒手这事,是傅可沅跟她说的。 傅可沅亲耳听见江晚禾哄骗江云山把嘉禾集团转到她名下,江云山不答应,说嘉禾集团只能交给江家的血脉。 江晚禾便翻脸不认人,跟江云山起了争执。 江老太太原本还不相信,虽然她不喜欢江晚禾,但是她跟江云山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 说江晚禾会对江云山下毒手,她是保持疑惑的。 直至到她在江云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找到一份股权转让书。 江云山把自己名下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了傅可沅。 在利益面前,大多数人是没有良心的。 江晚禾也不例外。 她不甘心什么都得不到,所以一气之下,把江云山推下了山崖。 也许,她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两人起了争执,江云山不慎摔了下去。 但不管怎么样,江云山的死都跟江晚笔逃不掉关系。 众人一阵喧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相信江老太太的话。 大家都知道江云山和江晚禾的父女感情好,实在没人敢相信江晚禾会江云山下毒手。 尤其她现在双腿受了伤,连站都站不起来。 相对江老太太的咄咄逼人,大家似乎更愿意偏向江晚禾。 “江老夫人,你口口声声说江晚禾是杀人凶手,害死了江叔叔,那你直接她送进公安局呀,让警察为江叔叔讨还一个公道。” “既然拿不出证据来,那你这无凭无据的指控,就是诽谤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名字叫周炜。 周家和江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周炜与江晚禾在工作上有打交道,交情也不错。 江晚禾的为人,周炜是知道的,绝对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 原本他不该插手别人的家事,实在是看不过眼江老太太如此欺负人。 “我们已经报警立案调查了,相信警方很快就会给我们回复。”傅可沅见周炜要上前扶起江晚禾,故意挡在他的身前,身后的保镖也是有眼力劲,左右护法似的站在傅可沅的身边,“周炜,这是我们的家事,我劝你不要插手。” 不给周炜说话的机会,“爸爸生前把嘉禾集团交给我打理,现在我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江晚禾不再是嘉禾集团的员工,她的一切行为均与嘉禾集团无关。对了,她姓傅,跟我们江家再无任何瓜葛。” 傅可沅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奋力挣扎了半天也无力站起来的江晚禾,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神,竟然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江晚禾大难不死并不是一件坏事。 这样没尊严地活着,愤怒抓狂却又无能为力,让她的心情更舒畅。 长久以来堵在她胸膛处的那口浊气,今日终于可以吐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谁都听明白了。 江老太太和傅可沅这是要把江晚禾扫地出门,彻底与她断绝关系。 “傅可沅,你别太过分了!”周炜怒瞪着傅可沅,“江叔叔前脚刚走,你就迫不及待打压晚禾,现在在他的灵前呢,也不怕他老人家走得不安心。” 这个女人简直是对江晚禾赶尽杀绝。 傅可沅不屑挑眉一笑,“周家和江家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我不想与你争吵,伤了两家的和气。但你今天非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头,那就别怪我不顾两家多年的情分了。” 不光是周炜听明白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听明白了。 今天谁要是敢帮江晚禾说话,那就是与江家为敌。 江云山死了,也就意味着江晚禾的大靠山倒了。 一个是手握实权的继承人,一个是被扫地出门的假千金…… 在场不少人都与江家有生意合作,自然懂得如何趋利避害,竟然无一人愿意上前扶起江晚禾。 一时间,对傅可沅的恭维之声多了起来。 “江晚禾,哦不,应该叫傅晚禾才对。” 说话的年轻女人叫曾柔,与江晚禾是同班同学,读书时代处处江晚禾压一头,心早有不满,如今难得能把江晚禾踩在脚下奚落,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既然主人家不欢迎你,你也别自取其辱,赶紧滚吧。” 第72章 对不起,我来晩了 “噢,不好意思,我忘记你现在是个瘫子,想滚都滚不动呢。” 曾柔双手抱胸站在傅可沅的身旁,“老同学一场,这样吧,我让保安把你抬出去吧。” 周炜怒瞪曾柔,嘲讽道:“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他不忍心别人这般折辱江晚禾,俯下身要把她扶起来,傅可沅立即向保镖使眼色,后者瞬间心神领会,将周炜粗暴地推倒在地,领首的男人俯在他的耳边低声警告道:“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周炜,你没事吧?”江晚禾关切问道。 被人狠推一把摔到地上, 江晚禾冷眼扫过傅可沅、江老太太和曾柔,目光最后落在始终一言不发的周郁川脸上。 周郁川对上江晚禾的视线,目光冰冷如霜。 看她落得如此下场,他原本应该高兴才对。 背叛了他,就该没有好下场。 可是,他的心却揪成了一团。 江晚禾被扔下山崖后,他也暗中派人去寻找。 那一晚,他失眠了。 在客厅里一直坐到天亮。 那一夜,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他还会选择放弃江晚禾,而和傅可沅联手吗? 他想了很多很多,发现他最后悔的是当初不该选择出国读书。 如果他没有出国读书,那江晚禾就没有机会认识那个男人,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周郁川越坐越感觉心慌,如果江晚禾真的死了…… 他没办法想象,江晚禾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 之前处处与她作对,不过是想让她尝尝被人背叛的痛苦。 而现在她生死未明,他感觉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喘不过气来。 他给手下的人打电话,冲着电话那端咆哮:“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反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她死了,他就把她的骨灰埋在他的后院里,种在她最喜欢的海棠树下。 如果她还活着,那他就把她关在他的别墅里,从今往后只属于他一个人。 快天亮的时候,手下的人给他来电话,说人找着了,还活着。 那一瞬间,周郁川觉得自己沉寂了许久的心又活了过来。 可没等他高兴太久,一盆冷水从头倒了下来。 江晚禾被翟砚辞抢先一步找到,并且带走了。 翟砚辞? 周郁川不知道江晚禾究竟什么时候和翟砚辞有了牵扯的,他只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从翟砚辞的手里抢人。 手底下的人告诉他,江晚禾昏迷期间,翟砚辞一直守在江晚禾的病塌前寸步不离。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又告诉他一个震惊的消息—— 江晚禾生日那天晚上,她是从翟竣阳的床上逃跑了,可最后却上了翟砚辞的床。 前段时间,江晚禾回春风里祭拜外婆,翟砚辞竟也去了春风里。 那晚,翟砚辞是留宿在她外婆家里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夜漫漫,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周郁川气得一拳砸在墙上。 江晚禾还真是好样的! 一出手就勾搭上了翟砚辞。 先是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为了给自己找一条退路,又勾搭上了翟砚辞。 他是眼瞎了,才会看上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 周郁川看着连站起来都成了奢望的江晚禾,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江晚禾现在已经变成瘫子了,他倒是想看看翟砚辞还会不会要她? 纵使她现在还是江家大小姐的身份,想嫁入翟家那也是不够格的。 更何况现在什么也不是了,双腿还残废了…… 翟砚辞不过也是跟她玩玩罢了。 真的在意她,今天也就不会任由她一个人出席追悼会了。 就在周郁川思绪万千的时候,江老太太冷声吩咐道:“保安,现在立刻把这个女人给我赶出去!” 两位保安见江晚禾的腿受了伤,相互对视了一眼,不忍心粗暴对待,“这位小姐,我们送您离开吧。” “我会离开的,麻烦你们给我几分钟时间。”江晚禾把视线投向江老太太,目光是从来没有过的乞求,甚至是连语气都是卑微的,“江老夫人,我今天来,只是想给江先生上柱清香。上完香后,我就会走。” 今天是江云山出殡的日子,江晚禾想给他老人家上柱香,给他磕三个头。 她想送送他最后一程。 江老太太一口拒绝,“江晚禾,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刚才说了,你害死了他,你没有资格给他上香。”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白发人送黑头人已经够痛苦了,赶紧走吧,不要再在老人家的伤口上撒把盐了。” “对啊,既然人家都她撇清关系了,也没必要死皮赖脸做个吸血鬼,给彼此都留点体面吧。” “既然没那个公主命,就该认命,从今天起时刻谨记着自己不再姓江,该回哪去就回哪儿去。” 傅可沅是个不会管理面部表情的人,看着众人墙倒草似的一边倒向自己,眼角末梢都是荡漾着得意的笑。 “江晚禾,你愿意姓江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从今往后你跟我们江家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打着江家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毁坏我江家的名声。” “她想继续姓江,是因为江云山对她有养育之恩,并非贪图你们江家的富贵权势。” 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了傅可沅的话。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是二爷,他怎么来了?” “对啊,二爷怎么也来了?没听说翟氏集团跟嘉禾集团有生意上的往来啊。” 众人依次往后倒退几步让出一条道路来。 翟砚辞下颌线紧紧绷着,深沉如墨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极度危险的狂风暴雨,眉眼间的锋利压迫感甚强,他目光冷冷掠过时,无一人敢与他正锋相视。 他三步作两疾步走到江晚禾的跟前,见她这般被人折辱,此时此刻彻底沉下了脸。 旁人竟然在他的眼里,看见了杀意腾腾,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傅可沅笑意僵在嘴边。 翟砚辞似乎是为江晚禾而来的。 她压低声音问周郁川,“翟二爷怎么来了?” 周郁川并没有回话,面色黑得跟墨水似的。 翟砚辞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把江晚禾抱起,语气温柔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74章 谁敢欺她,等同与我为敌 众人惊的下巴都快要掉了。 让人闻风丧胆的翟二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男人的怀抱宽阔且温暖,江晚禾觉得所有的彷徨惊慌,在这一瞬间都消弥殆尽。 刚才被江老太太和傅可沅百般刁难,都没想哭,可此时心里的委屈似乎被放大了似的,鼻腔酸涩,眼尾微微泛红。 江晚禾呀江晚禾,你平时也不是这般娇气的人,哭鼻子更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也许是江云山的死,实在是难受得厉害,又或者是双腿受伤,是从来没过的彷徨和无助。 接二连三的坏事都堆积一起时,她发现自己也不是无坚不催的人。 见她眼尾泛红,翟砚辞心疼不已,眸底的寒意更甚,“今天请在场的人做个见证,是江家人执意要与江晚禾断绝关系的。从今天开始,江晚禾跟江家跟嘉禾集团没有任何关系。” 江晚禾惊诧地看着翟砚辞。 不等她开口说话,又听见他掷地有声地开口道:“江晚禾是我的女人,谁敢欺她,就等同与我为敌。” 翟辞砚的话刚落音,公祭大厅一阵哗然。 在场谁人不知道翟砚辞是翟家真正的掌权人,商圈人人高捧的新贵,他跺一跺脚,云城的经济都要抖三抖。 此时此刻,他的眉眼蓄着无尽暗色。 在场无一人敢质疑,亦无人敢招惹。 江晚禾心头狠狠一颤。 她没有想到翟砚辞竟然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晚禾是我的女人,谁敢欺她,就等同与我为敌”,江晚禾在心里反复呢喃着这句话,抬头对上翟砚辞担心的眼神,心里彻底乱成了一团麻。 在这一刻,她似乎才敢相信,翟砚辞的心里是有她的。 可他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 不可能是因为跟她睡了,觉得体验感还可以,所以就念念不念吧。 翟砚辞低头冲她一笑,“别怕,有我在。” 江晚禾微微点头。 是的,有他在。 她有什么可怕的。 江老太太原本疲倦憔悴的面容,笼上一层灰白之色。 傅可沅很快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里。 江晚禾竟然是翟砚辞的女人?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翟砚辞的? 翟砚辞向来不近女色,从未传出他跟哪个女人的桃色绯闻。可就在刚才,他居然公开宣布江晚禾是好他的女人,还说谁欺她,就等同与他为敌。 这做派,像极了江云山生前豁出去护着江晚禾。 江晚禾这个贱女人,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厚待她? 江云山为了保护她,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现在又来了一个翟砚辞,为了她,不惜要与全世界为敌。 心底的炉意,如同喷涌而出的岩浆,灼烧着她的五腑六脏,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要发狂。 周郁川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原本以为翟砚辞对她只是玩玩而已,玩腻了,也就把她当成垃圾一样给扔了。 可翟砚辞偏偏小心翼翼把她抱在怀里,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的女人。 他告诉全世界人,江晚禾就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这一刻,周郁川才发觉自己实在是太小瞧江晚禾的手段了。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她的办公室,他嘲讽她离开了江家,凭借着美貌,也可以当一只被圈养在外的金丝雀。 她当时只是笑笑不语。 原来,她的野心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再看看她,双手攀着那个男人的颈脖,安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满眼委屈地看着他。 周郁川不由得想起江晚禾小时候,在外边被人欺负了,回到家直愣愣地扑进江云山的怀里,满眼委屈,撒着娇让他为自己撑腰。 他突然发现,与江晚禾认识十几年,她从来没有向他诉过委屈。 从来不愿意把脆弱的一面,在他的面前展示。 这是最基本的自我保护。 原来,在她的心里,他是不值得她信任的,不足以让她卸下防御。 也是,他不过是周家的养子,如何能比得上权势滔天的翟家掌权人。 她从始至终都看不上他的出身,打心底认定他这样的人,无法为她撑腰。 在场其他人看向江晚禾目光瞬间变了,刚才出言奚落的人,现在个个脸色都是青白交加,悔得肠子都青了。 原本想着踩低几句江晚禾,巴结巴结江家,令日后生意合作更顺利些。 谁知道这江晚禾早已经攀上了高枝,竟然是翟二爷的女人。 刚才那些话,也不知道翟二爷听见了没? 得罪了翟二爷,日后这家里的生意会不会…… 人人都说翟二爷心狠手辣,手下留情这四个字在他那里根本不存在。 越想越心惊,感觉背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算了算了,还是当着翟二爷的面跟江晚禾道歉吧,求得她的原谅,她的枕边风一吹,没准这事也就过去了。 可翟二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身上散发的寒意让人多看一眼都要发抖。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没讨得原谅,反而来个火上浇油,愣是没人敢上前。 “二爷,我想给爸爸上一柱香。” “好。”翟砚辞把人放回轮椅上,“我今天来,也想给他老人家上柱香。” 翟砚辞看向江老太太,语气冷淡问道:“江老夫人,我和我的未婚妻给江董上一柱香,您不会拒绝吧?” 未婚妻三个字像是一颗炸弹,炸得在座所有人都懵了。 翟二爷竟然承认江晚禾是他的未婚妻!!! 要知道,云城想当翟少夫人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 翟二爷年轻,有颜有钱有权,试问哪个父母不想把女儿嫁给他。 没想到江晚禾这个假千金竟然如此好运,竟然入了翟二爷的眼。 江晚禾也震惊不已。 这男人是要吓死人吗? 说她是他的女人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还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见江老太太不哼声,翟砚辞耐着性子再一次问道:“江老夫人,您这是要拒绝吗?” 江老太太气结,可又不敢发作。 翟砚辞这语气,压迫力十足的,这哪里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江老太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让江晚禾给江云山上香。 对,她就是要成心给江晚禾添堵。 可翟砚辞偏偏护着她。 第75章 我会护她一生周全 江家想与翟氏攀关系还来不及,得罪翟砚辞是万万不能的。 傅可沅的目光在翟砚辞和江老太太的脸上来回扫,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生怕老东西气在头上,得罪了翟砚辞。 翟砚辞可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 人家要是想搞嘉禾集团,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江老太太纵使万般不情愿,但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 说完,她做了请的手势。 傅可沅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拿过三柱香,递给翟砚辞,语气温柔,“二爷能前来为家父吊唁,我代表江家对您的关心表示衷心的感谢。” 翟砚辞睨了傅可沅一眼,并没有接她递过来的香,语气寡淡,“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前来吊唁,是看在我未婚妻的面子上。因为他是晚禾的爸爸,我亦把他当作我的长辈。” 言下之意,他跟江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也不必要套近乎,攀扯关系。 在场的人倒也都听明白了,想跟翟二爷攀上关系,那首先得跟他的未婚妻江晚禾攀上关系。 大家看向江家的眼神多少变了些味。 这原本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呀! 凭借着江晚禾这层关系,嘉禾集团和翟砚辞攀上关系。江晚禾还是嘉禾集团的业务总监呢,就未婚妻这个头衔,嘉禾集团想跟翟氏集团联手合作,那不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有翟氏集团带着嘉禾集团玩,后者起码能更上两个台阶。 可惜呀! 江老太太和傅可沅刚刚当众宣布江家与江晚禾断绝关系,也把她从嘉禾集团赶了出来。 这种扶摇直上,一飞冲天的大好机会,这两个女人说斩断就斩断。 妥妥的把财神爷给赶走了。 傅可沅递香的手僵住,这么多人看着翟砚辞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尴尬得想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周郁川眸光森然,一直死死地盯着翟砚辞和江晚禾。 我的女人,未婚妻…… 跟他分开不到三个月,她竟成了翟砚辞的未婚妻。 江晚禾真是好手段。 翟砚辞不管众人神色各异,从工作人员的手里拿过香递给江晚禾。 “谢谢。”江晚禾叩首三拜后,翟砚辞从她的手里接过香,将它插\/入香炉。 紧接着,翟砚辞亦是叩首三拜。 他对江云山道:“我会好好照顾晩禾的,倾尽我所有,护她一生周全,你一路走好。” 翟砚辞的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 江晚禾再次诧异地看向翟砚辞。 这个男人,今天怎么这般护着她? 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恍惚间,她有种错觉,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上她了。 告别仪式结束后,亲生女儿傅可沅捧着江云山的牌位进入火葬场,翟砚辞推着江晚禾紧跟在江老太太和周郁川的身后。 她眼睁睁地看着江云山的遗体被送入火化间,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最后变成一捧骨灰被移至福海山长眠。 江老太太哭得死来活去,最后晕了过去,周郁川将她送去医院救治。 在翟砚辞在,傅可沅等人根本不敢为难江晚禾。 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周遭万物都湿润起来。 吊唁的宾客已陆续离开。 江晚禾眼睛一直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心如刀绞。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已经离开了。 从今往后,她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了。 雨水打在脸上,江晚禾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傅可沅深深地看了眼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江晚禾,又看了眼翟砚辞,欲言又止。 雨势渐大,浅色的泥地被染深。雨水打在皮肤上,寒意也多了几分。 转身正要离开,江晚禾叫住了她。 “想骂我的话,你就不必说了。”傅可沅嘲讽道。 “骂你?我为什么要浪费口水?”江晚禾目光缓缓往上移,与傅可沅目光对视,声音比雨水还要寒冷几分,“我只是想告诉你,等你死了,我会让人帮你浇铸成铁人像,跪在爸爸的的墓碑之前。” 让她永生永世都跪在自己亲生的父亲墓碑前,日日夜夜向他谢罪。 傅可沅面色瞬间大变,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碍着翟砚辞在场,极力发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江晚禾你个疯子!” “为了争夺家产,亲手弑父,你傅可沅才是那个疯子!” “亲手弑父?”傅可沅冷笑道:“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我杀了江云山?” “现在江老太太可是认定了,你才是杀死江云山的凶手。”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从来都不相信黑的还能洗成白的。”江晚禾声音越发冷漠,“老天爷垂怜我,留我性命,就是为了让我可以亲手为爸爸报仇。” “当然,有二爷为你撑腰,你想要杀了我,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只不过……”傅可沅俯身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江晚禾,你现在就是一个瘫子,你觉得二爷会娶你这个瘫子进门吗?” “他之前跟你在一起,不过就是贪图新鲜,跟你玩玩而已。你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觉得你还能拴得住他的心?” “现在的你,离开了他什么都不是。你拿什么来跟我斗?”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江晚禾容貌出众气质上乘,翟砚辞能看上她,傅可沅一点也不意外。 可她绝对不相信翟砚辞会娶一个瘫子。 傅可沅着人打听过了,江晚禾双腿受伤严重,能重新站起来的机会微乎其微。 而翟砚辞今天的所作所为,傅可沅猜测不过是受江云山所托罢了。 “是吗?”江晚禾似笑非笑,“那我们拭目以待。” 傅可沅不以为然地耸了耸,不再说话,径自离开。 雨越下越大,翟砚辞只得劝江晚禾离开。 翟砚辞没有带江晚禾回医院,而是带她回了他的家。 不等江晚禾开口问,他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住在医院,再说了,你现在住在医院也不安全。” “这是我家,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第76章 她是这里的女主人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华南街巷。 夜色沉寂,街巷人烟稀少。 路灯晕暗,勉强将小径照亮。 轰鸣的发动机声音和强烈刺眼的灯光一下子就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轿车停稳后,周郁川缓缓从车上下来。 隐匿在黑暗中的男子迎了上前,“川哥。” “查得怎么样了?” “查清楚了。”男子名字叫阿安,沉声道:“五年前,江晩乔在春风里救下的男人叫方遇。” “我当然知道他叫方遇。”周郁川的心情压抑,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我花那么多钱,不是只想知道个名字。” 周郁川当年也有去查探那个男人是谁,但江云山有意掩藏那段过往,闭口不谈也就罢了,还时不时敲打他事情已经翻篇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许他继续往下查。 他那时不敢忤逆江云山,不敢继续往下查。 只知道那个抛弃江晚禾的男人叫方遇。 “川哥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阿安道:“我们花费了很多心思,终于查清了当年的事情。方遇只是一个化名,那个男人真正的名字叫……” 阿安的语气顿了顿,“他的真名叫翟砚辞,也就是如今翟氏集团那位掌权人翟二爷。” “翟砚辞?”周郁川心头一震,“你确定?” “川哥,我怎么敢拿假消息来诓你。”阿安道:“我们查到五年前,他被温淑仪的人追杀,逼得一路南下,最后在春风里发生了车祸,恰巧被江晚禾所救。” “翟砚辞当时受伤很严重,失去了记忆,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更别说能想起来家里人了。在翟砚辞出院后,江晚禾无奈之下只能好人做到底把他带回朱老夫人家里继续疗养。” 爱心泛滥,确实是江晚禾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只是,他没有想到她当年救的那个人竟然是翟砚辞。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翟砚辞向来不近女色,不少人为了跟他攀扯关系,绞尽脑汁往他的床上送女人,可无一例外被退了回来。 听说那些幕后操作者,一个比一个被修理得惨。 后来,再也没有人敢给他使用美人计了。 坊间甚至传出翟砚辞不喜欢女人,喜欢的是男人。 但很快,大家发现这种传闻也是站不稳脚的。 因为也没见他跟哪个男人走近亲近。 再后来,大家都在猜测翟砚辞到底是不是那方面不行,所以才会过着和尚般清心寡欲的日子。 这样一个禁欲自律的男人,如果不是对江晚禾有意,怎么可能会轻易让她爬他的床? 更不可能因为一夜露水情缘,就对江晚禾上了心,短短时日,便非卿不娶。 只有翟砚辞就是方遇,方遇就是翟砚辞,这一切才说得通。 阿安见周郁川不说话,又继续道:“翟二爷在朱老夫人家养伤养了快一年时间,温淑仪那边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暗中派人天南海北地找,最终在春风里打探到他的消息。” “温淑仪是对翟砚辞下了追杀令的,不能让他活着回云城。朱老夫人为了救他,被温淑仪的人误杀。朱老夫人的死,对江晚禾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她甚至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从桥上纵身一跃。” “原来朱老夫人的死跟翟砚辞有关。”微暗的灯光下,周郁川嘴角勾起的冷笑显得愈发阴森,“你说,要是江晚禾知道了她最敬重的外婆的死,是由翟砚辞一手造成的,会怎么样?” 江晚禾在那次落水后失去了记忆,江云山一直告诉江晚禾,朱老夫人是病死的。 朱老夫人生前身体确实不太好,在去世前两年,听说一直都有在吃药调理身体。 因此,江晚禾也从来没有怀疑江云山的说辞。 “这……”阿安看着周郁川脸上阴冷的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要是江晚禾和翟砚辞闹了矛盾,她没了翟砚辞这个大靠山,无权无势的,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对了,川哥。”阿安转回正题,“现在江云山死了,你也是时候接管嘉禾集团了,别给机会江晚禾缓过神来。” “我知道。”周郁川思忖片刻,“把你查到的消息,发给江晚禾。都失忆那么久了,也该是时候清醒清醒了。” “好,我知道怎么做了。”阿安话锋一转,“傅可沅现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扔了。” 在阿安的眼里,傅可沅就是一个被人卖了还会替人家数钱的蠢货。 周郁川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她,她却甘之如饴。 简直蠢到无药可救。 “是她杀了江云山,她逃不掉的。”周郁川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 “川哥你的意思是?”阿安用不太敢确定的语气问,“你手头上有证据可以证明傅可沅杀了江云山?” 周郁川笑而不语,阿安识趣地没有再继续问。 兰亭公馆 “大小姐。” 江晚禾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翟砚辞为什么要把自己带回他的家里,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张妈正小跑向她而来。 “大小姐,你还好吗?”张妈上下打量着江晚禾,泪眼婆娑,眼里的心疼丝毫掩藏不住,俯身轻轻抱着她,跟小时候一样哄她,“没事的,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江晚禾没有哭,安慰她的张妈却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以后,就由张妈来照顾你。”翟砚辞道。 “二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大小姐的。” “翟砚辞,谢谢你。”江晚禾的心跟发了酵似的,又酸又胀。 “对我,你不需要说谢谢。”翟砚辞俯身将她拦腰抱起,“淋了雨,先上楼洗个热水澡吧。” 说完,还不忘吩咐张姐准备驱寒暖胃的姜汤。 “好的,二爷。我马上去准备。” 见张妈一脸欣慰姨母笑,再往屋里一看,还站着好几个佣人呢,一个个的跟张妈一样都是一脸姨母笑地看着她,江晚禾的耳根子都泛红了,“翟砚辞你快放我下来,那么多人看着呢,张妈推我上楼就行了。” 翟砚辞是半分都听不进去,对着一众佣人朗声道:“以后,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第77章 我的命,都给你 “少夫人好!” 在场的人对着江晚禾整齐划一地恭敬问候。 江晚禾的脸红得跟熟透虾子似的。 她目光瞥向翟砚辞,可见他嘴角高高扬起,笑意从眼角蔓延开来,眼底像盛满了璀璨的灯光,亮得惊人。 “所有人,这个月的工资翻倍。” “谢谢二爷。” 众人高兴不已,看向江晚禾的目光越发尊敬。 “要谢就谢少夫人吧。”翟砚辞嘴角的笑意更盛。 众人异口同声道:“谢谢少夫人。” 这以后呀,他们伺候这位少夫人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得罪二爷和得罪少夫人两者相比较,显然是后者更严重。 他们跟在翟二爷身边工作多年,都知道他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从来不苛待下人,偶尔犯些错误,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不会多加为难。 总的来说,算是个好相处的人。 他们也从未看见二爷往家里带回任何一个女人。 一直以来,二爷都是一副寡言淡漠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真正放在心上。 从来没看见他像现在这样开怀大笑,也从未看见过他用这般温柔又宠溺地看一个人。 一看就知道,这位江小姐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电梯缓缓往上升,很快便到达二楼。 翟砚辞抱着她径直走向主人房,大门在两人的身后缓缓合上。 “翟砚辞。”江晚禾咽了口唾沫,“我知道你是受我爸所托要好好照顾我,但你不必做到这份上的。” 在追悼会,他说她是他的女人,自然是为了给她撑腰,让那些想欺负她的人先掂量掂量后果。 包括刚才,他说她是少夫人,自然也是让家里佣人不敢轻视她。 可是…… 以后,他总是要与别的女人结婚的。 她现在这样,断然是没资格嫁入翟家。 一个瘫子,如何能成为翟氏掌权人的妻子? 商人重利,翟砚辞是一个优秀的商人,他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娶她为妻绝对不会是最划算的。 “在你看来,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做戏?”翟砚辞反问道。 江晚禾抿嘴不言。 翟砚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地弹了弹她的脑门,“都说江小姐聪慧,怎么在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上,就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了呢?” “还是说,你觉得我很闲,有很多的时间陪你去做这样一场戏?” 翟砚辞今天带给她的震惊实在是太多了。 正如现在,又再一次被他的告白震惊。 “你……”江晚禾变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就是觉得……翟砚辞,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翟砚辞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是某人不够自信。 “你不必妄自菲薄。”翟砚辞捧着她的脸,逼着她与自己目光正视,“江晚禾很优秀,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我今天所说的,句句属实,句句真心。”翟砚辞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声音暗哑得厉害,“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就是翟砚辞辞的太太。” 他的吻像是微风拂过湖面,轻轻荡起涟漪,带着温柔而坚定的力量,一点点渗入她的心里。 江晚禾惊讶地发现她竟然一点也不拒绝他的吻。 她只觉得心跳加速,鼻尖萦绕着股清爽凛冽的松木香,性感的喉结在她的视线上方滚动了一下。 “翟砚辞你是知道的,医生说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暧昧的气息乱了心智,可江晚禾理智仅在一丝尚存,“你跟我相识也没不久,哪怕你对我有好感,我相信也没有太多深的感情,实在没必要把后半生都搭进来。” “你是翟家的掌权人,你的婚姻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就算翟砚辞上了头,铁了心要娶她回家,可他的家里人呢? 他们怎么可能会同意继承人娶一个瘫子。 “你知道什么叫掌权人吗?”翟砚辞反问。 不等她回答,翟砚辞又继续道:“掌权人的意思就是,我的事情我说了算,别人都管不着。” 他九死一生,奋力往上爬,不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吗? “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情,我只需要征得你的同意,其他人的想法和感受,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四年前的悲剧,他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 如今的翟砚辞,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无权无势的翟砚辞。 为了不把她牵扯入那场刀光剑影,生死未卜的斗争中,他不得不忍痛放手。 而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翟砚辞,我会努力站起来的。”也许是自尊心在作祟,哪怕她确定翟砚辞的真心,一直要强的江晚禾接受不了自己成为别人的累赘,“在我站起来之前,我们先不谈感情。” “再说了,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完成爸爸他的遗愿,从周郁川和傅可沅的手里抢回嘉禾集团。” “放心吧,我会帮你的。”翟砚辞的语气顿了顿,“从今天开始,请跟我谈恋爱吧。至于结婚,如果让你觉得心里有压力的话……我等你,等你亲口告诉我。” 江晚禾骨子里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她不愿意成为他的累赘,也不想让他沦为别人的茶余饭后的笑柄。 他抬手抵着她的后脑勺,吻从额头沿着眉骨滑下,庄重而虔诚,最后滚烫的唇顺着气息将她覆盖,他的吻没有横冲直撞,只有温柔缱绻,“我的等待,不设期限,只要你在我的身边就好。”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等待她的回应。 江晚禾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这一瞬间,仿佛所有喧嚣都消失了。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幕——海棠花树下,女孩抬起双手攀缠着男生的颈脖,轻轻踮起脚尖,仰头吻了上去。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楚了那张年轻帅气的脸。 那张涩的脸与眼前的男人慢慢重叠。 江晚禾的回应,让翟砚辞微愣了几秒。 头顶像是有无数烟花绚丽盛放。 这次,他的吻不像刚才的温柔缱绻,而是带着狂野而炽热,仿佛多年积攒的思念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的理智溃不成军。 “江晚禾。” “嗯?” “从今往后,你求神拜佛不如求我。” 江晚禾被他吻得眼尾洇红,恍惚间,她记得这句话,他好像是第二次说了。 第一次说是在医院,她当时并没有回应。 “我要是向你许愿,会灵验吗?” “会,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的命,也给你。 第78章 鸿门宴 翟氏老宅 迈巴赫缓缓驶入半山别墅时,天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 老宅通火明亮,庭院的灯光巧妙布局,在硬质铺装的景观中突出软质景观,对树木花草的色彩、质感重新塑造,明暗交错,若隐若现,营造温暖而浪漫的氛围,比白天的花园更具有吸引力。 翟砚辞不紧不慢穿过花园,看见台阶上站着个身材妙曼的女人。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姐,你怎么在这里?” 见她衣着单薄,又补充了句,“晚上凉,你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 “虽然在医院躺了快六年,但也不至于是你想的那样弱不禁风。”翟初夏笑着挽上他的胳膊,“我在这里等你,是为了提醒你,今晚是相亲局。” 翟砚辞脸上一丝惊讶都没有,“这一次,又是哪家的千金?” 翟老太爷对他的婚事看得紧,一年总要组三两次这样的局,催他早些结婚,为翟家开枝散叶。 非逢年过节叫回老宅吃饭,通常都是鸿门宴居多。 翟砚辞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的前未婚妻。”翟初夏道:“谷悦琳。” “听说,她前几天从m国回来。回来后没两天,温家老太爷就登门拜访咱家老爷子,两人在书房里聊了一上午,也不知道聊了什么,反正两人的心情都十分愉悦。临走的时候,老爷子亲自送他出门。”翟初夏打趣道:“现在看来,怕是要派你去和亲。” 翟砚辞忍俊不禁道:“从古至今,你见过有太子被派去和亲的?还有,你别幸灾乐祸,这次是我,下次说不定就是你了。” “好啦,我们两姐弟谁也别笑话谁。”翟初夏转回正题,“我特意出来等你,最重要是想提醒你,爱慕虚荣见风使舵的女人,不配当我们翟家的女主人,你要提前想好办法应对。” 说起来,温悦琳原本是翟砚辞的未婚妻。 在翟砚辞十岁的时候,翟老太爷亲自为他订下的一门婚事。 后来,温淑仪和翟砚辞的夺权斗争进入炽热化。 大概是六年前吧,谷家并不看好翟砚辞能笑到最后,毕竟双方实力太悬殊,便声称谷悦琳病重,要出国治疗。谷家说谷悦琳这病大概率是治不好的了,为了不想耽误翟砚辞,所以提出解除婚约。 翟砚辞也没有挽留,痛快地答应了。 没想到事隔多年,谷家竟然还有脸找上门来说要复合。 “放心吧,翟太太这个位置,轮不到她来坐。” “这么说来,你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翟初夏八卦追问:“上次在m国,你听说那位江小姐出事了,二话不说把我给扔下,连夜赶了回来。”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紧张一个女人。”翟初夏抬手搭在翟砚辞的肩头上,“不打算跟姐说说,江小姐是哪位吗?” “八卦可以,但你要准备好红包。” 翟初夏的眼睛登时亮了,有些小激动,“万年老铁树终于开花了,不容易啊!什么时候带她来见见我?姐帮你把把关。” “把关就算了,我喜欢就行。” “哟,都还没进门呢,这就给护上了。”翟初夏佯装吃醋,“弟弟有什么好呢?有了媳妇忘了姐。” 翟砚辞一眼看穿她的佯装,但也不揭穿,“她爸爸刚过世,心情不是很好,总之她的情况有些复杂,三言两语也跟你说不清。过段时间吧,等她心情好些了,再约你一起吃饭。” “先说好,你可不许为难她。” 翟初夏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会为难她,我感谢她都还来不及呢。感谢她终于把我这个弟弟给捡走了。” “说得你弟弟跟没人要似的。”翟砚辞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就连声音里也含着已愉悦,“不过,你是要感谢她捡了我。” “收敛一下吧,要是让人看见活阎王翟二爷笑得这么不值钱,下巴都要惊掉了。” 在翟初夏的记忆里,翟砚辞少有这么愉悦的时候,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前途,也背负了她和母亲的未来。 是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瞰众生,把那些曾经欺负他们的人都踩在脚下;还是沦为丧门犬被赶出云城,一辈子只能仰人鼻息生活。 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全都背负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她这个做姐姐的才知道,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到底有多努力多拼命。 翟砚辞的好心情,也感染了翟初夏,不由得也跟着他笑了起来,“现在,你还是想办法怎么躲过这个鸿门宴再……” 翟初夏抬眸瞧见向他们缓缓走来的身穿旗袍的中年女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就连未说完的话也咽了回去。 来人是方曼初。 气氛仿佛瞬间凝固。 翟砚辞的目光在方曼初和翟初夏两人脸上来回,翟初夏故意别过了脸,而方曼初眼底闪过一丝悲伤又无奈情色。 方曼初看着翟初夏,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顾绍的死,注定是深扎在母女二人心中的一根刺。 在出事之前,翟初夏一直是跟着母亲住在翟家老宅的,可这次从m国回来后,她在外边新置了一套房子。 以翟砚辞对翟初夏的了解,如果不是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而且这鸿门宴又是冲着他来的,翟初夏今晚是不会回来老宅吃饭的。 当年,她眼睁睁地看着顾绍死在自己的面前,也没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便一头撞了墙。 翟初夏满脸都是血倒在翟砚辞的怀里,怨恨地看着哭成泪人的方曼初,一字一顿地道:“你明知道我爱顾绍,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往绝路上逼?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如果有下辈子,我也不要再做你的女儿了。” “妈。”翟砚辞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也许需要时间去释怀,也不好多说什么,“你怎么也出来了?” “这马上就要开饭了,我出来瞧瞧你到了没?” 事实上,方曼初是见翟初夏不在屋里,想出来寻她,找她说说话的。 可翟初夏,根本不待见她。 第79章 金屋藏娇 翟砚辞与方曼初肩并肩回屋。 一路上,佣人的态度恭恭敬敬。 对翟砚辞丝毫不敢怠慢,对方曼初亦是如此。 翟老太爷坐在主位,谷老爷子坐在他的旁边,两人相谈正欢。 而坐在谷老爷子身边的娇俏女子正是谷悦琳,时不时与两位老人搭讪,不管什么话题,似乎她都能说上几句。 翟兆良倒是不怎么说话,时不时盯着手机,似在回复信息,但眼角余光似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谷悦琳。 温淑仪坐在他的身旁,也在打量谷悦琳。 不过她打量的目光肆无忌惮,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晩要给儿子挑媳妇的人是她。 而她的儿子翟际中正坐在轮椅上,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自打四年前,儿子出了车祸后,医生判断他的双腿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车祸带带走的不仅仅是他的双腿,还有他对生活的热爱和希望。 也对,车祸带走的哪里是双腿这么简单,还有翟家掌舵人的身份。 别说儿子遭遇变故消沉,对她的打击也是致命的。 每每想起这些,温淑仪都有种锥心刺骨的痛。 她跟方曼初那个贱人斗了大半辈子,怎么看都该是她胜券在握的。 可结果,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她的目光越过儿子翟际中,落在孙子翟竣阳的身上,心中那股锥心刺骨的痛才能稍稍缓和。 孙子翟竣阳现在是她最后的希望,他比他的父亲更有野心,也更适合当翟家的掌舵人。 只是,他现在还年轻,没办法跟翟砚辞那只老狐狸斗。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会想办法帮他的,拼尽全力把他送上那个位置。 当初要不是她的娘家拿出八千万援助翟家,哪有翟家的今天? 没有温家的扶持,就没有今天的翟家。 最后却是让她和她的儿孙对人“俯首称臣”,温淑仪就算是死,也死不瞑目。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翟砚辞挽着他的母亲方曼初入席。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的身上。 就连向来对这对母子不待见的翟老太爷,如今见了他们都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众星捧月的翟砚辞意气风发,巍然屹立,温淑仪在谷老爷子的眼里看见毫不加掩饰的欣赏。 果然是母凭子贵,儿子争气,就连同母亲也是水涨船高。方曼初那个贱人,现在哪还有以前的唯唯弱弱,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一般,光彩照人。 也许是她操劳过度,明明她与方曼初年纪相仿,可看起来,她却比那个贱人老了十岁不止。 丈夫翟兆良见了这对母子,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眼里的爱意盛如烈焰,都快要灼伤了她的眼睛。 “砚辞哥。”谷悦琳起身,向伸出右手,笑意盈盈道:“好久不见。” 翟砚辞面上虽然带着笑意,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站在谷悦琳一步远的地方,微微前倾,右手握着谷悦琳的半掌,声音毫无起伏,“好久不见。” 谷悦琳眼里难掩失落。 翟砚辞的表现太过于绅士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表现过于绅士,也就表明他对她半分没有占欲之心。 谷悦琳眼里的失落一闪而过,笑意很快重新在眉眼间绽放,背脊挺得直直的,如只骄傲的白天鹅。她正想继续与翟砚辞多寒暄几句,可他根本不给她机会,抽身向两位老太爷走去。 谷悦琳的笑容再一次僵在嘴角。 论家世、学识、容貌、身材,她无一不是上乘,跟在她身后追的男人多如过江之鲫,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不拿正眼瞧她。 当然,翟砚辞也是她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 抛开才华、能力与地位不谈,仅他这张脸,就能把她迷得神魂颠倒。 也许他还在生她的气吧。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谷家选择了退婚。 想起当年的选择,谷悦琳懊恼得肠子都要悔青了。 谁能想到当年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翟砚辞,后来竟然能打一仗漂亮的翻身仗,成为这翟家的掌舵人,更是在四年短短的时间里,带领着翟氏集团迈上一个新台阶。 众人皆知,现如今的云城以翟家为尊。 不过,她还是有胜算的。 毕竟翟老太爷是支持她的,她是他唯一钦点的孙儿媳妇。 翟竣阳把谷悦琳脸上的所有细微表情都看在眼里,眼底闪过一丝嘲弄之意。 这谷家和谷悦琳真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翟砚辞平生最痛恨就是背叛,他今天能让这祖孙二人踏入翟家的门,完全是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 这谷悦琳竟然还想着和翟砚辞再续前缘。 当然,就算谷悦琳想和翟砚辞再续前缘,他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谷家虽然不及翟家,但在云城也是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如果让翟砚辞与谷家联姻,两家强强联手,那他们想对付翟砚辞,逼他下台便更难了。 翟砚辞要娶的女人,最好就是那种没家世没背景没后台,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帮助的女人。 正如被江家扫地出门的江晚禾。 周郁川昨天来找过他,告诉他一个让他非常震惊的消息。 他万万没想到江晚禾竟然是翟砚辞的女人,他还把她带回兰亭公馆藏了起来。 可惜呀! 那晚竟然给江晚禾逃跑了,不然的话,让翟砚辞知道他睡了他的女人…… 他真的很想看看翟砚辞气得脸都绿了的模样。 就在翟竣阳想着怎么把翟砚辞金屋藏娇的事情透露给长辈时,他的奶奶温淑仪却替他把话说了出来,“砚辞,听说你前两天带了个姑娘回兰亭公馆。这么多年了,从未见你带异性回兰亭公馆住,那位姑娘该不会是你的女朋友吧?”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翟砚辞的脸上。 翟老太爷颇有些震惊,但谷老太爷和谷悦琳的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翟兆良疑惑地望向方曼初,后者微微向他点了点头。 说起来,方曼初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在回屋的路上,翟砚辞简单地跟她提了几句。 “大太太当真是长目飞耳!”翟砚辞浅浅勾唇一笑,嘲讽地道:“看来您挺关心我的,对我的事情说一句了如指掌也不为过。” 第80意未婚妻 温淑仪笑了笑,与翟砚辞目光对视,“你在江云山的追悼会上英雄救美的戏码闹得动静那么大,我想不知道也难呀。” “现在翟二爷有未婚妻一事,我想快在圈子里传开了吧。” 谷老太爷与谷悦琳相互对视一眼。 翟砚辞有未婚妻? 不对啊,那天在书房,翟老太爷明明说翟辞砚这几年一心扑在工作上,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还说自己的孙子眼光高,这些年也给他物色了不少,但始终没有人能进得了他的眼。 这又哪儿冒出一个未婚妻来? 谷悦琳见翟砚辞一脸淡定,嘴角勾着浅淡笑意,并不开口否认,心里顿时有些急了,桌子底下的手扯了扯谷老太爷的衣角。 谷老太爷面上笑意不减,但有些僵硬,望向翟老太爷,“老翟呀,这……” 翟老太爷有意撮合翟砚辞和谷悦琳,温淑仪带来这个消息多少让他感到有些不悦,“砚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等翟砚辞说话,温淑仪抢了先,“爸,您还不知道吧?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江晚禾,是嘉禾集团江云山的女儿,不,准确来说是养女。” “据说江云山的死跟这位江小姐有关系,在他的追悼会上,江家老太太当众宣布江家和江晚禾断绝关系。” “砚辞心疼美人无家可归,便把她带回了兰亭公馆。” 听说翟砚辞把那个女人带回了兰亭公馆,谷悦琳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 像翟砚辞这样的男人,想扑倒他的女人数不胜数,她也不敢奢求他身边没有女人。 但他把人带回家里,这就不能接受了。 还有,江晚禾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谷悦琳很快就想起来了。 江晚禾不是她高中时期的校花吗? 江晚禾是高二转学过来的,她一来,便抢了她校花的头衔。 每天下课,课室外边的走廊都是里里外外围着三层来一睹她风采的人。 不可否认,江晚禾确实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当年硬生生压了她一头。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就连她暗恋了许久的学长,竟然也倾心于江晚禾。 想起那段憋屈的年少时光,谷悦琳觉得胸口堵着一股闷气。 真是冤家路窄! 时隔多年,江晚禾还是要跟她抢同一个男人。 但这一次,她未必会输给她了! 翟老太爷眉头紧皱,暗自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暗中调查那个叫江晚禾的女人的情况,随后又问翟砚辞,“这些都是真的吗?” 谷悦琳神色紧张地看着翟砚辞。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聚在翟砚辞的脸上。 只见翟砚辞嘴角的笑意骤然加深,“爷爷,孙儿都三十有二了,交个女朋友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吧。” “交个女朋友倒是无妨,可你在江云山的追悼会上,当众声称江晚禾是你的未婚妻。”温淑仪阴阳怪气地道:“砚辞,你可是我们翟家的掌权人,你的一举一动都身系着我们翟家的荣誉与期望,你的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既然你有心想娶那位江小姐进门,是不是先要把她带回家里,让你的爷爷和父母帮忙掌掌眼?这翟家掌权人的夫人,是我们翟家正儿八经的女主人,虽不能挑个十全十美的,但好歹也要挑个人品贵重的吧。” 方曼初的神色瞬间凝重了几分。 温淑仪就是故意的,明知道今晚是个“相亲局”,自家老爷子和谷家老太爷有意撮合她的儿子和谷悦琳,偏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事,不就明摆着让谷老太爷下不来台吗? 谷经太爷下不来台,自然而然就对会她的儿子心生怨气,以后在生意场上,自然等于多树立了一个敌人。 方曼初虽然也不喜欢谷悦琳成为她的儿媳妇,毕竟当初谷家退婚那事干得不厚道,已经教他们看清这家人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嘴脸。 看不上归看不上,但她憎恨温淑仪的挑拨离间。 这个女人心思向来歹毒。 但不得不承认,温淑仪的嘴巴向来也是个厉害的,三言两语就把她的儿子说成目无尊长。 “原来您还知道我是翟氏的掌权人呀?”翟砚辞笑意清冷,一点面子也不给,“我的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 翟砚辞用力拍了拍手。 随着掌声落下,保镖拽着一个双手被捆绑在身后的中年男子进屋,粗暴地踹了一脚他的腿窝。 中年男人吃疼不已,“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上翟砚辞森冷的目光,吓得浑身忍不住打了一哆嗦,“二爷,您大人有大量,求您放过我。” 他连爬带滚到温淑仪的身边,哭丧着脸道:“大夫人,求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 温淑仪面色难看得厉害,眉头紧皱,怒斥道:“谁呀你?我认识你吗?” “您也别装作不认识他了,没有证据,我也不会让人把他捆到你的跟前来。”翟砚辞声音冷了几分,不怒自威,“也难怪你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原来是把眼线安插到兰亭公馆里去了。” “您是知道我这人的脾气的,这是最后一次,要是敢有下次,给您送回来的可就不一定是会喊救命的人了。” 温淑仪没想到翟砚辞当着外人的脸,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脸色倏地气白了几分,“你!” 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她只能狠狠地瞪了方曼初一眼,呵斥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目无尊长,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纵使再不济,也是如今翟家的掌权人。至于您说您教子有方……” 翟砚辞的目光轻轻从翟际中和翟竣阳的脸上掠过,声音寡淡地道:“恕我眼拙。” 外人都说霍际中是瘫了之后一蹶不振,但认识的人都知道他妥妥的是个妈宝男。 这几十年来,一直活在温淑仪的专制之下。 至于翟竣阳,纨绔富三代,除了会玩儿女人之外,暂时还没在他的身上找到闪光点。 翟竣阳怒火中烧,“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着翟砚辞。 第81章 你有没有男朋友 翟砚辞饶有兴致地斜睨着翟竣阳,并不说话。 对方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翟竣阳有种窒息喘不过气的感觉,仅仅对视几十秒,便败下阵来,像只斗败的公鸡坐回位置里。 温淑仪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身体完全控制不住颤抖。 儿子不中用,斗不过翟砚辞也就算了,就连翟竣阳竟然也这般不中用,背地里骂得凶狠,可真要到了翟砚辞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连跟他叫板都不敢。 翟兆良始终没说话,安静地吃饭,像极了一个来凑人头的局外人。 温淑仪也不指望他能为自己说几句话,他不帮倒忙,帮着方曼初母子来攻击她都不错了。 翟初夏端起杯子喝水,恰巧掩饰高高扬起的嘴角。 突然想起小时候,她和翟砚辞被温淑仪刻意针对及打压的情景,此时此刻,心里觉得无比痛快! 翟砚辞没有要放过温淑仪的意思,又继续道:“您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帮竣阳挑门称心如意的婚事,娶个名门望族的太太回来辅助他。” 翟初夏放下茶杯,笑意盈盈地接过话,“对呀,竣阳今年也不小了,也该收收心,帮忙他二叔打理公司。” “爷爷年事已高,父亲身体不适,退居幕后情有可原,毕竟家族的未来还是要交棒给年轻一辈的。可年轻人也要努力工作呀,光宗耀祖这事可不能全倚仗砚辞一个人。我们都是翟家的子孙,既然享受着翟家荣华富贵的庇护,自然也要为翟家的兴盛繁荣作出贡献的。” “我记得爷爷小时候经常教导我们说,家里不养闲人,每个人都是家里的一份子,都该为家族事业做出一份贡献。”翟初夏目光看向翟老太爷,笑意加深了两分,“爷爷,您说是吧?” 温淑仪脸色更难看了。 翟初夏这个小贱蹄子,没想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嘴皮子可比以前厉害多了。 什么叫光宗耀祖这事可不能全倚仗砚辞一个人,那话里话外的意思不是在骂翟际中和翟竣阳两个人是吃闲饭吗? “够了!”翟老爷子面色深沉,怒斥道:“平时拌几句嘴也就算了,现在连吃饭也不能消停,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翟老爷子的好心情全没了。 谷老爷子说了几句客套的话打圆场,翟老爷子也顺着他给的台阶下,面色也缓和了几分。 只是这心情,几乎沉到了谷底。 翟砚辞的态度已经表明了,他的婚事绝对不允许父母长辈插手,也就是说翟谷两家基本上没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谷老爷子心里无比懊恼当初退婚一事。 翟家在翟砚辞的手里早已经今非昔比,而他们谷家这些年不进反退,一直在走下坡路。 尤其是今年,公司投资的几个大项目接连失误,一度造成资金链接近断裂的境地。 如果能与翟家联姻,他相信有翟家的帮助,谷家一定能度过这次的难关,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可…… 先不说翟砚辞有没有对他们谷家当初退婚一事耿耿于怀,最重要的是,他有了心仪的对象。 跟翟砚辞打过几次交道,他对他的性格也有几分深入的了解。 只要是翟砚辞决定的事情,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管用。 今天,估计只能是失望而归了。 翟初夏的目光落在正对面的谷悦琳身上,“几年不见,悦琳是越来越漂亮了。身体调养得怎么样了?” “谢谢初夏姐的关心,去了m国后,我前后动了三四次大手术,都快成了药罐子。静养了几年,才慢慢把身体给调养好。” 事实上,她的身体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身患重病,不过是当年为了退婚而找的理由罢了。 但既然今天是来求复合的,当然要把自己状况说得惨一些。 翟初夏是翟砚辞的亲姐姐,谷悦琳脸上堆满了笑意,先是祝福她死里逃生,又关心问候了她的身体状况。 “我们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翟初夏笑眯眯,话锋一转,“悦琳,你有男朋友了吗?” 翟初夏笑得意味深长,“当然,这个问题是我替人问的。” 谷悦琳见翟初夏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翟砚辞,她的表情明显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翟砚辞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娇羞,摇了摇头说没有。 “竣阳。”翟初夏笑着望向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翟竣阳,“悦琳她没有男朋友。” 翟竣阳的笑意瞬间僵在唇边,“?” 谷悦琳有没有男朋友跟他有什么关系? 翟初夏突然cue他,到底几个意思?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看见翟初夏手肘轻轻地碰了下谷悦琳的胳膊,俯在她的耳边道:“是竣阳让我帮他问的。” 翟竣阳:“???” 他什么时候让翟初夏问谷悦琳有没有男朋友了? “我听说你们小学、初中都是读同一所学校。哦不,你们好像是同班同学。”翟初夏边说边看向翟竣阳,“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他经常跟我们说,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就是谷悦琳。” 翟竣阳的表情完全石化了。 翟初夏那个女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 在座谁人不知道今晚组的这个局是为了撮合翟砚辞和谷悦琳的? 别人不清楚谷悦琳的底细,他还能不清楚。 翟初夏有一点没有说错,他和谷悦琳确实是同学,所以时不时也能听到同学提起她。 别看谷悦琳长得清纯可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在国外那几年玩得很花,换男人的速度那一个叫人大开眼界。 翟砚辞看不上的女人,她想强行塞给他? 真当他翟竣阳是个捡破烂的? 偏偏当着众人的面,不能表现出他看不上谷悦琳。 毕竟,谷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谷悦琳一听是翟竣阳在打听她的消息,眸底闪过一丝失望。 她看上的人是翟砚辞,又不是翟竣阳那个富三代。 云城谁不知道翟竣阳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富家少爷,从中学开始就沾了女人的瘾。 男人好色无可厚非,可翟竣阳是个心理变态的,那些玩腻了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翟砚辞就不一样了,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身边工作对接的,十有八九是男性。 在她看来,翟竣阳给他二叔提鞋都不配。 第82章 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翟竣阳在谷悦琳的眼里看见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嫌弃,顿时觉得像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她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破烂货,他还没嫌弃她脏呢。 “初夏不说,我竟忘记竣阳和悦琳是同学这个事了。”谷老爷子原本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笑得甚是和蔼可亲,“你们是同学,平时可要多些来往才是。有没有加微信呀?” 谷老爷子对谷悦琳道:“你刚回国没几天,应该没有竣阳的微信,去吧,跟他加个微信好友。” 谷悦琳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爷爷,压低声音道:“爷爷!” 他这是见拿不下翟砚辞,所以“转战”翟竣阳? 他到底知不知道翟竣阳有多垃圾? 抛开他是不是个渣男不说,现在翟砚辞才是翟家的掌权人,翟竣阳说好听点是翟家的长孙,说不好听是翟砚辞脚下的一条狗呢。 云城谁人不知道,翟砚辞和温淑仪是死对头,他怎么可能会让翟竣阳有出头之日。 她谷悦琳不嫁也罢,要嫁肯定要嫁云城最尊贵的男人。 谷老爷子哪能看不明白孙女的那点小心思,暗中来了个眼神警告,“还愣着干嘛?快点去呀。” 谷悦琳不敢忤逆爷爷,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主动与翟竣阳互加好友。 翟老爷子见翟竣阳和谷悦琳站在一起,年纪相仿,天生一对壁人,此画面甚是赏心悦目。 突然想起刚才翟初夏说翟竣阳很关心谷悦琳有没有男朋友一事,难不成这小子喜欢谷悦琳? 翟初夏说得对,翟竣阳今年也老大不小了,与其让他在外边胡作非为,与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纠缠不清,倒不如早日让他娶妻,找个人管管他。 男人嘛,成了家,自然而然也就成长了。 见谷老爷子也有撮合之意,翟老爷子瞬间心花怒放,“竣阳,悦琳是个好女孩,你可要好好珍惜他。” “悦琳呀,要是竣阳敢欺负你,你就来找翟爷爷,我来替你教训他。” 说完,翟老爷子还让管家端上来一只价值不菲的手镯送给谷悦琳当礼物。 这波乱点鸳鸯谱的操作,实在是太溜了。 翟竣阳都快要笑不出来了。 温淑仪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眼睁睁的看着事情的发展脱离了她的控制。 她确实是不想让翟砚辞与谷家联姻,可并没有想过要让翟竣阳娶谷悦琳为妻呀。 回头捋一捋,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掉进了那两兄弟设的圈套里了。 “爷爷和谷老您是几十年的好兄弟,要是能结成姻亲,那就是亲上加亲了。”翟砚辞笑道:“爷爷以前经常教导我们,对自己人要多加照顾,因为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长远。” 翟砚辞顿了顿,“这样吧,西郊那个集购物、餐饮、休闲、娱乐、商务、文化、旅游等诸多功能于一体的购物广场,我还是挺感兴趣的,明天可以过来公司跟我谈一下方案。” 谷老爷子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西郊购物广场的策划方案,项目部不是没有呈递给翟砚辞,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石沉大海似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没戏了。 没想到现在翟砚辞竟然主动跟他提恰谈合作方案的事情。 当然,谷老爷子也听明白了翟砚辞的弦外之意。 他之所以愿意跟谷家恰谈这个项目,是建立在两家是姻亲关系上。 翟砚辞刚才承认了,他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是不可能跟谷家联姻的。 所以,翟家的联姻对象只能是翟竣阳。 虽然翟竣阳是无法跟翟砚辞比肩,但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尤其是翟砚辞,并非他可以拿捏得住的,与其惹恼他,不如退求其次。 想到这里,谷老爷子看向翟竣阳的目光都变得和蔼亲切了起来,“竣阳,悦琳到国外生活了好几年,前几天才刚刚回来,很多人和事也变得陌生了。你以后呀,要多多照顾她,当然你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来找我,只要谷爷爷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帮。” 强烈感受到谷老爷子和蔼亲切的目光,翟竣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向奶奶温淑仪投去救助的目光。 温淑仪气得牙齿都快要咬碎了。 翟砚辞和翟初夏这两姐弟竟然都敢往她的孙子身上下套了! 纵使她的心里再生气,也深知不能跟谷家闹掰了。 要是跟谷家闹掰了,那岂不是正中了翟砚辞和翟初夏这两姐弟的圈套?! 她正绞尽脑汁想办法破局,又听见翟老爷子道:“竣阳,悦琳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 翟竣阳心下大惊,连忙解释道:“爷爷,其实我……” 翟老爷子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成家立业……你初夏姑姑说得对,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帮你二叔打理公司了。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去项目部上班。” 翟竣阳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老爷子终于肯让他进入翟氏集团总部上班了,而且还是项目部这么核心的部门。 要知道,他之前一直是被“流放”在外的。 只要能进入总部工作,那他要跟翟砚辞争斗,就更有筹码了。 翟竣阳不是个蠢货,自然也听明白了自家老爷子话里的意思。 老爷子是要撮合他和谷悦琳。 一时间,翟竣阳觉得自己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就在他迷茫之时,奶奶捏了捏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 翟竣阳瞬间明白奶奶的意思:不要错过进入总部工作的机会。 也对,谷悦琳也未必喜欢他,所以联姻一事可以再从长计议,现在是要先进入集团总部工作。 这样一想,翟竣阳立马放弃了反抗。 谷悦琳见翟竣阳放弃了挣扎,满眼焦急,坐立不安。 她谷悦琳要嫁是云城最尊贵的男人翟砚辞,而不是废物翟竣阳。 今天不是说要跟翟砚辞再续“前缘”的吗? 怎么就变成了要撮合她跟翟竣阳了? 一顿饭下来,谷悦琳嚼之无味,心情异常沉重。 晚餐结束后,谷家两祖孙打道回府。 轿车刚驶出翟家老宅没多久,谷悦琳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爷爷,你为什么要撮合我跟翟竣阳?他就是一无事处的玩酷少爷,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第83章 一点面子也不给 谷老爷子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了,哪里还有吃饭时的和蔼可亲,厉声道:“婚姻大事,全凭长辈来做主。” “就算不愿意,你也得给我嫁!”谷老爷子目光锋利如剑地盯着自家孙女,“人家翟初夏可比你有觉悟多了,身为谷家的子女,你享受了家族给你带来的荣耀富贵,你也要为家族的繁荣作出贡献。谷悦琳你给我记住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在婚姻大事上,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谷悦琳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在别人的眼里,她是谷家集千娇万宠长大的千金小姐,每每提起她,别人总是会流露出艳羡的目光,可在老东西的眼里,她不过是个联姻的工具,丝毫不需要在意她的想法和感受。 “现在翟砚辞才是翟家的当家人,翟竣阳他算个屁啊!就算要嫁,也是要嫁翟砚辞。”谷悦琳道:“爷爷你想谷家能上一台阶,你就应该想办法让我嫁给翟砚辞。” 嫁给翟竣阳,她的后半辈子还有什么指望可言? 她今晚已经看得分明,温淑仪和翟竣阳是斗不过翟砚辞姐弟的。 搁以前,温淑仪的娘家也能为她撑一撑腰,可这几年来,温家的日子也步步维艰。 尤其是翟砚辞成为翟氏集团的掌权人后,一直大力打击温家,现在的温家已经是日落西山的境地。 “你以为我不想让你嫁给翟砚辞?”谷老爷子冷哼一声道:“可你也得人家看得上你才行啊。” 谷悦琳气得脸都白了,“我怎么啦?我条件很差吗?他凭什么看不上我?” “我早就跟你说过,女人一定要注重自己的名节,可你自己在国外那几年,过得到底有多风流快活,你自己心里都没点数吗?”谷老爷子思想极为传统,还停留在旧时代女人应该从一而终的年代,可偏偏谷悦琳不听劝,男人一个接着一个换。 “你凭什么觉得他翟砚辞一个堂堂翟氏集团掌权人会看得上你这个人尽……你这个感情历史极其丰富的女人?” 人尽……可夫? 虽然老东西急急打住了话头,可谷悦琳还是听出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他居然骂自己的孙女人尽可夫。 谷悦琳气得想打人,要不是这个老东西是她爷爷,她肯定会扇他两记大耳光,“当初,是你们不看好她,让我装病把我送到国外去的。他不肯娶我,是我的原因吗?是他不愿意当一只被别人耍来耍去的猴子。” “啪”! 谷悦琳的脸被打偏到一边去,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着。 谷老爷子死死地盯着谷悦琳,气得胸膛起伏不定,“停车。” 司机听令行事,急急将车子停在路边。 谷老爷子怒斥道:“滚下去!” 谷悦琳不敢置信地看着气得嘴都歪的老爷子,“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谷老爷子声音陡然提高了两分,“我让你下车。” 谷悦琳定定地盯着老爷子看了半分钟,果然推门下车。 在她下车后,轿车很快便扬长而去,只留下车尾烟。 …… 翟家书房 “我不同意你娶江晚禾进我们翟家。”翟老爷子毫不掩饰不满意。 管家的效率很高,一顿饭的时间,已经把江晚禾的身世背景给调查出来了。 “如果她还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你非要娶她,我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江云山死了,她也被赶出了江家。她的亲生父母,傅家你了解过吗?那样的破落户就个无底洞一样,不能给你的事业带来任何的利益,反而还会拖累你。门当户对,还是很有必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腿受伤很严重,能重新站起来的机率几乎为零。” 一个瘫子,怎么会有资格当翟家的女主人。 翟砚辞面不改色,语气十分平静,“你去问问我爸,当初为了家族事业娶了他不爱的女人,他真的心甘情愿吗?” “如果他真的心甘情愿,也不至于豁出去一切,也要娶我妈进门。” “当初要是没有温家的支持,也就没我们翟家的今天。”翟老爷子眼里的不悦又多了两分,“我没有看轻你妈的意思,我只是以事论事,她对你爸的事业没有任何的帮助。” 要不是翟长孙翟际中平庸,他是着实不愿意让翟砚辞上位。 这个小孙子骨子里太傲气,从来都不是好拿捏的人。 “逼得我爸需要牺牲自己的婚姻和幸福去挽救家族事业,只能说明……”翟砚辞没把话说完,笑得饶是意味深长。 “只能说明什么?” “说明你这个当父亲的,是个不扛事的。” “放肆!”翟老爷子气得胡子都歪了,“谁允许你这样跟我说话的?” 翟砚辞一点面子也不给,“难道我说错了吗?当年要不是你好赌,被人设了局输了一个亿,至于翟家至于会濒临破产吗?如果翟家没有濒临破产,我爸他需要被逼着娶了温淑仪吗?” 这些年来,老爷子的心都是长偏了的。 哪怕知道温淑仪欺负他的母亲和他们姐弟三人,不管多过分,他都能视若无睹,甚至还助纣为虐。 记得他十岁那年寒冬,父亲到国外谈生意去了。温淑仪摔碎老爷子最爱的紫砂壶,故意栽赃到他的头上。 温淑仪罚他跪在屋外边的庭院,当时正下着大雪,雪积得都没过了脚眼。而他当时身上衣衫单薄,冷得面白唇紫,瑟瑟发抖。 母亲跪在老爷子的面前,哭着求他放过她的儿子。 老爷子非但没有心软,还狠狠地责骂母亲出身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教子无方;又骂母亲不知廉耻,为人浪荡。 那些难听的斥骂声比这寒冬的风还要锋利地刮在他的心上。 温淑仪摔碎紫砂壶的时候,他分明看见老爷子当时正从二楼下来,清楚地目睹了整个过程的。 可他不但没有替他说一句话,还要帮着温淑仪来折辱他们母子二人。 他跪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那一次,他病了足足半个月才下得了床,差点丢了小命。 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陈年往事,翟砚辞的声音又冷了几分,“只有没有本事的男人,才会想着靠婚姻去维持家族的荣耀,靠女人帮助自己步步高升。” 第84章 有些旧帐该算了 “你你……”翟老爷子感觉得喉咙里涌上一阵腥甜,气得额头青筋凸起,随手抓走桌子上的砚台就往翟砚辞的身上砸去。 翟砚辞反应敏捷,侧身躲过。 砚台重重摔落在地,摔成了两瓣。 翟老爷子更生气了,手臂一挥,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他举手指着翟砚辞骂道:“你现在翅膀硬了,觉得自己可以骑到我的头上来了是吗?翟砚辞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天还没死,翟家就轮不到你来作主。” “是吗?我能带着翟家站在云城之巅,我同样有能力打造另一个翟氏集团。” 翟砚辞面色平静,与翟老爷子的怒火中烧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翩翩然坐进沙发里,背靠着沙发背,双腿交叠,满脸的庸懒,语气亦是毫无波澜,“您应该知道,我早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您搓扁揉圆的小孩子了,您打我不敢还手,您骂我不敢还嘴,甚至您让我跪着,我不敢起来。” “您那个不敢反抗的小孙子,早就死在二十多年的那个冰天雪地的下午里了。” 翟老爷子愣住了,回忆的匣门突然被打开。 他想起来了。 那好像是个冬天,翟砚辞打碎了他很喜欢的紫砂壶,被温淑仪罚跪在雪地里。 那次,他冻晕了过去,也为此生了一场大病。 “你做错事情在先,受惩罚不是应该吗?”翟老爷子振振有词地反问道:“就为这么一件小事情,你记恨了我们二十几年?” 翟砚辞嘴角微微勾起嘲讽的弧度。 他当年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可在老爷子看来,这只是一件无关重要的小事情而已。 “那紫砂壶是我摔的吗?你当时就在现场,到底是谁摔的,你看得一清二楚。你当时非但没有站出来为我说一句公道话,还帮着温淑仪来折辱我和我母亲。” 真相是什么,在老头子的心里根本不重要。 不被偏爱的人,哪怕事情都没有做,也是错的。 翟老爷子在翟砚辞的眼里看见愤怒,还有恨意。 他不由得心生诧异,这些年来,翟砚辞越发深沉,用年轻人的话来说,他的表情管理学一直都是天花板的存在,喜怒皆不形于色。 可现在,毫不掩饰他对自己的愤怒与恨意。 翟老爷子心头的怒意消退后,诧异之余,竟然又生出一丝不安与惶恐来。 翟砚辞的手段,他是知道的,生性凉薄,狠辣又决绝。 被他盯上的,几乎没有谁可以全身而退的。 翟老爷子气势瞬间矮了一头,叹了一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那件事情,你确实不能怪爷爷。我确实没有亲眼看见紫砂壶是谁摔的,淑仪说是你摔的,可你也没有反驳,那我自然而然也以为是你摔的……” “够了!”翟砚辞冷声打断他的话,根本不想听他无耻为自己狡辩。 如果今时今日,翟家掌舵人是温淑仪,那他还会跟自己解释吗? 恐怕跟以前一样,根本不会用正眼瞧他,还会帮着温淑仪打压他。 那些虚伪的狡辩,他是一个字都不想听。 “爷爷年事已高,正是好好安享晚年的时候。”翟砚辞的语气顿了顿,“有些事情不掺和,就当是为自己图个安静吧。” 翟老爷子听明白翟砚辞话里的意思了,他这是警告他不得插手他的婚姻大事,“不让你娶江晚禾,那是为了你好。翟家当家主母是一个瘫子,别人怎么看我们翟家?” “再说了,娶这么一个女人,你的一辈子都会被她给拖累。” “别人怎么看与我何干?拖累不拖累,我说了才算。”翟砚辞掷地有声地道:“翟家当家主母这个位置,只有她可以坐。” 翟老爷子忍隐着怒意,不满地嘲讽道:“现在你翅膀硬了,我这个当爷爷的也无权干涉你的事情了。反正该提醒你的,我已经提醒了,至于听不听得进去,那是你的事情。” “我再多嘴说一句,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但愿你这辈子都不会为你今天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我翟砚辞从来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从书房出来,翟砚辞一眼就看见站在走廊尽头的翟初夏。 她显然是在自己的。 翟初夏见了他,疾步奔向他。 “你没事吧?”翟初夏紧张不安地上下打量着翟砚辞,“老爷子没有为难你吧?” 把翟初夏满脸的担忧和不安看在眼里,翟砚辞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每次他被爷爷叫进书房,姐姐都会紧张不安地守在书房外面。 每次叫进书房,不是训话,就是挨打。 明明挨骂挨打的人是他,可姐姐却哭得比他更伤心。 翟砚辞搂住翟初夏的肩膀,宽慰她道:“放心吧,现在没有人敢为难你弟弟。” “嗯,我知道。” 现在的翟砚辞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任由别人欺负无力还击的翟家“私生子”,他现在站在权力之巅,谁人见了都得给三分面子的翟二爷。 这明明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可翟初夏偏偏觉得鼻尖凝聚着一股酸涩之意,就连眼底也积聚了泪水。 “怎么还哭了呢?”翟砚辞的面色沉了下来,“是不是那个女人为难你了?” 翟初夏摇了摇头,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只是很高兴。” “很高兴?” 话刚说出口,翟砚辞似乎已经明白了她这句话里的意思。 “对,我是真的很高兴。因为再也没有人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们,没有人再敢逼迫我们做不愿意做的事情,”翟初夏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破涕为笑道:“这一天,我们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这一路走来,到底有多难,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坠入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翟砚辞定定地看着她,笑道:“有些旧账,也是时候该跟他们算一算了。姐,你想怎么收拾他们,你说了算,不用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我。你只需要记住,就算把天给捅破了,还有你弟弟会帮你顶着的。” 第85章 是顾绍吗 从翟家出来后,翟初夏去了酒吧。 也许太久没碰酒的缘故,几杯酒下肚,醉意便涌了上头。 一个人喝酒实在也没有意思,翟初夏结了账,准备回家。 喧嚣与热闹,统统被身后缓缓合上的大门切断。 她抬眼看向星空,夜幕低垂,霓虹灯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闪烁,为这座繁忙的都市披上了一层迷离的外衣。 醒来之后着实惊喜,似乎生活更有了盼头,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变好了。 可唯独…… 顾绍再也醒不过来了。 翟初夏下意思抚上平坦的腹部,心里一阵悲痛荒凉。 还有他们的孩子,也在那场车祸里死了。 不能再想了。 越想越悲痛难抑。 翟初夏轻轻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拢了拢单薄的外套,准备步入夜色中,回那个属于她和顾绍的家。 酒吧离家也不是很远,翟初夏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就在家门口前那个相对僻静的小巷口,几个身影突然从暗处窜出,将她团团围住。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怀好意的光芒,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哟,这位美女,一个人啊?这么晚了,要不要哥哥们送你一程啊?”为首的一个流氓,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嘴角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翟初夏心中一紧,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她试图用冷静的语气回应:“不用了,谢谢,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些流氓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放肆起来,一步步逼近翟初夏,将团团围住,切断她的去路,“不用跟哥哥们客气的,哥哥们送你回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翟初夏的目光冷了下来,“在动我之前,麻烦你们先查一查我到底是谁,是不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 “哟,口气不小!”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着翟初夏,嚣张地道:“那你又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文元街由我白毛哥说了算!” 紧接着白毛哥身的马仔帮腔道:“就是,马哥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今晚你要是把我们白毛哥哄开心了,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要不然……有些苦头,就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消了。” “文元街都是你们白毛哥说了算呀,我真的好害怕呀……” “知道害怕就好。”一个马仔突然上前紧攥住翟初夏的手,“走吧。” “放开我!” 翟初夏刚奋力甩开了那个男人的手,下一秒,她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把她给我带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危险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放开她。” 翟初夏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 她心下大惊。 灯光下的那张脸…… 像极了顾绍。 他是顾绍吗? 那些流氓显然对男人的出现感到意外,可见他只有一个人,很快就恢复了嚣张的气焰:“哼,哪来的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想要当救美的英雄,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 男人没有理会他们的威胁,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们,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吞噬一切黑暗。 “有没有这个实力,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男人的嘴角勾着一丝戏虐,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的衣袖扣子。 流氓们见状,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男子并非善茬,可也不允许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开始互相使眼色。 为首的流氓怒斥道:“一起上!给我好好教训他。” 翟初夏心跳都悬在嗓子眼上了,毕竟对方有四五个人,“小心!” 男人不慌不忙,迅速出手还击,动作敏捷利落,几个来回,便将四五个人制服,一个个的瘫倒在地哭爹喊娘,连爬带滚撤退了。 翟初夏的心终于安放下来,对男人道:“谢谢你救了我。对了,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周郁川,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周郁川…… 翟初夏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也是,顾绍早在六年前就死了,他又怎么可能是顾绍呢。 翟初夏呀翟初夏,你就不该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 “周先生你好,我叫翟初夏。这并不是举手之劳的小事。刚才如果没有周先生的出手相救,后果将不堪设想。”翟初夏的目光无意落在周郁川的手腕上,见他的衣袖染上了鲜血,“周先生你受伤了,不如我送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周郁川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袖,笑道:“我没有受伤,这血,是那些人的。” 翟初夏半信半疑。 周郁川只好挽起衣袖给她看。 翟初夏见周郁川果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没受伤就好。” “翟小姐,你住哪儿?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周郁川笑了笑,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看夜深了,你独自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不安全。” “还有就是,我也担心刚才那几个人还在附近徘徊。” 翟初夏犹豫了片刻,似乎也在担忧那些人还在附近,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周先生了。” 轿车在公路上均速行驶,周郁川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翟初夏眼睛余光忍不住偷偷瞥向周郁川。 这张侧脸,与顾绍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就好像他还活着,跟以前一样,开车接她上下班,带她去吃饭,带她去旅游。 就当他还活着吧。 翟初夏甚至不敢说话,生怕对方一开口,短暂的美好幻想便被残忍打破。 酒吧离她家的路程很短,开车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翟初夏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仿佛这条路一下子就到了头。 轿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小区的正门前。 “周先生,冒昧地问一句。”翟初夏掏出手机,“我方便加你的微信吗?” “你刚才救了我,我改天想请你吃饭。” 周郁川没有拒绝,两人加了微信好友。 目送翟初夏进入小区后,开车调头离开,折返刚才发生打斗的地方。 那几个流氓围了上来。 为首的男子揭开那顶五颜六色的假发,“川哥,刚才我们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周郁川从车上拿下一沓厚厚的现金递给阿安,“你们先离开云城一段时间,不要让翟砚辞的人查到你们。” 第86章 神秘视频 云城第一人民医院 “傅先生傅太太,这是傅可颂的医疗费用清单,麻烦两位到收费中心缴清欠款。”主治医生习惯性地推了下鼻梁处的眼镜,沉声道:“在明天中午12点前,如果两位还没缴清欠款的话,那傅可颂将会由icu转到普通病房。” “不行,张医生你不能把我儿子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刘净秋整个人如临大敌似的,“我儿子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你要是把他从icu转到普通病房,那跟直接宣判他死期有什么区别?”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傅可颂的病情也没有多少好转,一直在icu里用各种昂贵的药物来维持着脆弱的生命。 如果把他从icu转到普通病房…… 刘净秋不敢想象后果。 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儿子的性命。 “傅先生傅太太,我并非有意要为难两位,实在是这一个星期累积未缴的医疗费用数额巨大。我们已经给了足够充裕的时间让两位去筹钱了,总不能一直都拖着不给吧。” “如果每个伤患者的家属都这样的话,那我们医院也没有办法正常运转下去的,请两位理解并且支持我们的工作。”说完,主治医生把医疗清单塞到傅中磊的手中。 傅中磊低头看了眼缴费清单,面色瞬间变沉。 icu就是个烧钱的地方,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医疗费用大大几十万。 “医院也有医院的规定,这两天,上头一直给我施压,我也无能为力。所以,两位还是想想办法筹钱吧。” 刘净秋刚要开口说话,主治医生抢先开口道:“两位,我还要去查病房。” 说完,转身就走。 刘净秋从傅中磊的手里接过缴费清单,只觉得两眼一黑,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目光透过玻璃望向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刘净秋都忍不住哭出声来,拽着丈夫的胳膊,“你快想想办法啊,绝对不能让儿子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会没命的。” 傅中磊本来就心烦,她这一哭,便觉得更加心烦难耐,怒斥道:“哭哭哭,你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 “我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儿子死吗?你哭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刘净秋抬手抹掉眼泪不敢再哭了,骂骂咧咧道:“都怪江晚禾那个贱人,都是她把可颂害成现在这样的。” 提起江晚禾,刘净秋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 她现在没有一天不后悔的,为什么当初要跟江云山说两个孩子抱错了。 傅可沅虽然没有多大的本事,但她还是好拿捏的,能赚钱为这个家里做贡献。 但江晚禾那个贱人就不一样了。 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好拿捏也就算了,心肠也不是一般的歹毒。 就算再没有感情,可傅可颂也是她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呢,她竟然能对自己的亲弟弟下这样的毒手。 一想到她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刘净秋就气得整宿睡不着觉。 她的姐姐们都是来报恩的,唯独江晚禾她是来报仇的。 刘净秋越想越生气,“不行,她把可颂害成这个样子,这个费用就该由她来出,我们找她去要!” “你找谁要钱去?”傅中磊反问道。 “当然是你的好女儿江晚禾啊!” “你去找她要钱?得罪二爷你我吃得消吗?”傅中磊面色深沉如墨,咬牙切齿地道:“人家有本事得很,高攀上了二爷。” 江云山的追悼会,他们也出席了。 他们当时几乎是紧跟在翟砚辞的身后进的公祭大厅。 傅可沅跟他们说的,江晚禾也会出席追悼会。 为江云山吊唁是假,最主要还是想从江晚禾的手里要钱给傅可颂治伤。 但是做梦都没想到江晚禾竟然高攀上了翟砚辞这尊大佛。 翟砚辞当众宣称江晚禾是他的女人,敢欺负她就等于与他为敌。 放眼整个云城,谁敢与翟砚辞为敌?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攀上了二爷又怎么样?皇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难不成她江晚禾蓄意伤人,就能一辈子逍遥法外了吗?”刘净秋愤恨地道:“再说了,她江晚禾就算再瞧不上我们,我们也是她的亲生父母,在法律上她也是有义务赡养我们的。” “行啊,你那么有能耐,你到二爷面前去跟他掰扯掰扯大道理。”傅中磊怒骂道:“你是还嫌我们家现在不够落魄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去招惹她!” 翟砚辞可不是江云山,阎王让人五更死,他能让人三更死。 江晚禾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去招惹她,没准下场比招惹翟砚辞本尊更惨烈。 “不问她拿钱,那我们现在去哪里筹这笔钱?” 自从傅可颂出事后,他们两夫妻就借遍了所有亲戚朋友,现在别人看见他们都躲着走。 还有傅可颂的三个姐姐,一开始还想办法拿钱出来。 可现在,一个个的跟他们玩起了失踪,家不回,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最可怕的是,哪怕让他们想办法筹到了目前这笔欠款,可以后呢? 傅可颂的伤势如此严重,说是无底洞也不为过。 “现在江云山已经死了,嘉禾集团落在了可沅的手里,她现在有的是钱。” “人家现在可以是山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都巴不得装作不认识我们了呢。”提起傅可沅,刘净秋也是一肚子的气。 他们这几天上门找了她三次,每一次都被人拒绝门外。 一次是巧合,可两次、三次呢? 傅中磊嘴角勾起一丝阴险的冷笑,“虽然她不是我们亲生的,但好歹也养了她二十多年吧,她理所应当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 “可是……” 傅中磊打断她的话,“她要是敢不给钱,你就把她与男人厮混的视频发给她。” 话刚落音,刘净秋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提示有新消息进入。 给她发微信视频的是一个早在半个小时之前加她微信好友的陌生人。 刘净秋好奇地打开视频,里面的内容瞬间让她面色大变。 第87章 她也别想着有好日子过 见刘净秋脸色不对,像受了巨大的打击似的,整个人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傅中磊见状察觉事情不对,皱着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都被傅可沅那个小贱人给骗了!” “她骗我们什么了?” 刘净秋把手机塞到傅中磊的手里,牙齿几乎都咬碎了,“你自己看!” 视频的画面是一个房间,五六个高大威猛的男人皆是衣不蔽体,整个屏幕开始充斥着淫\/秽下流、令人作呕的画面,混杂着凄厉的求饶声。 痛哭求饶的是一道男声,傅中磊的心“咯噔”一下,一颗心如同巨石沉沉坠海。 这声音,好像是他儿子傅可颂! 随着画面的转动,傅中磊很快就看清楚那个被几个大汉虐\/玩的人。 竟然真的是他的儿子!!! 他捧在上手上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呀,竟然被那些人百般羞辱折磨,傅中磊心疼像刀割似的,双眼开始渐渐赤红,变得异常狠戾吓人。 恨不得把那些狗杂碎一个个给剁了。 画面再次切换,屏幕上出现一个双手抱臂,满眼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的女人。 傅中磊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女人竟然是他的养女傅可沅。 痛哭求饶无果的傅可颂开始破口大骂:“傅可沅,你赶紧让他们停止!要是让爸妈知道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他们会杀了你的!” 傅可沅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会杀了我!我真的好害怕呀!” 突然,傅可沅止住狰狞的狂笑,恨意从眼里迸射而出,“我劝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还能活几天吧。” 傅可颂大概是因为他在她的眼里看见了杀意腾腾,突然变得惊慌起来,“姐,姐……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弟弟,我是你的弟弟呀。是我对不住你,我给你磕头认错好不好,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放过你?我为什么要放过你?”傅可沅冷笑道:“那天晚上,我也是这样求你放过我的,可你放过我了吗?” “傅可颂你放过我了吗?” 傅可颂瞬间面如灰土,可还在垂危挣扎,“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傅可沅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你这样的人,留在这个世上也只是个祸害,你死了就当给这个社会积德吧。” “不不不,你就这样死了,多无趣呀!你平时不是最喜欢玩儿吗?玩得花样百出。”傅可沅的语气顿了顿,“这样吧,你也别求我放过你了,你求求这几位大哥吧。把你那十八般武艺统统都使出来,把这几位大哥伺候得好好的,没准他们一开心,会放过你呢。” “不要不要……” 傅可颂惊得瑟瑟发抖,下意识想要逃跑,可哪里有给他逃的机会。 傅可沅似乎失去了耐心,对几个大汉道:“你们好好陪他玩玩吧,我先走了。” 视频到止便结束了。 傅中磊整个人控制不住似的,浑身都在颤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傅可沅!” 刘净秋早就哭成了泪人,几乎要喘不上气来,骂道:“傅可沅那个杀千刀的,她竟然敢这样对可颂!可颂是她的弟弟呀,她是怎么敢的?!” “是她把可颂害成现在这样的,她还敢污蔑晚禾!” 当时傅可颂出事,就是傅可沅跑过来跟他们两夫妻说是江晚禾指使人干的。 傅可颂在酒吧给江晚禾下跪那段视频,也是傅可沅发给他们的。 正是因为有那段视频,他们才默认傅可颂出事跟江晚禾逃不掉关系。 他们这才跑到嘉禾集团去找江晚禾闹。 现在回想起来,刘净秋觉得他们两夫妻竟跟猴子似的,被傅可沅给耍得团团转。 他们原本想借着傅可沅的手掏嘉禾集团的钱,没承想她是想借着他们的手除掉江晚禾。 养了二十多年,一直以为是心思单纯的白兔,不承想竟是头心思歹毒的恶狼,想她儿子的命不说,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 刘净秋突然想起在江云山的追悼会上,江晚禾是坐在轮椅上的,听说她的双腿伤势很严重。她还听说,江家那个老太太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儿子江云山是被江晚禾害死的,要跟她断绝关系,把她赶出江家。 现在看来,肯定是傅可沅那个女人在背后搞鬼。 江晚禾又怎么可能会对害死江云山呢?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最不希望江云山出事的人就是江晚禾。 因为只要脑子不进水的人都知道江云山一死,江晚禾的最大靠山便倒台了。 还好傅中磊刚才拦住了她,不让她再去找江晚禾的麻烦。要不然,害了自己的女儿不说,要是惹二爷不高兴,还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傅可沅那个女人实在是太恶毒了,竟还想借着别人的手来对付他们。 “她以为回了江家,就给跟我们断绝关系了,想都不要想!”傅中磊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让人把可颂弄得半生不死,她也别想着有好日子过!”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刘净秋道:“她现在故意躲着不肯见我们。” “你真以为嘉禾集团那几个保安能拦得住我吗?”傅中磊冷声道:“走,让她给我们一个交代。” 刘净秋跟在傅中磊的身后进入电梯,许倩推着江晚禾从拐弯处出来。 “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许倩撇撇嘴,叹了口气,“可惜了,不能到现场看好热闹。” 江晚禾落在已经缓缓合上的电梯处,嘴角勾着浅淡的笑意,“虽然不能去现场,但是你想看戏,我可以让人连线,来个现场大型直播的。” “现场大型直播,这个可以有。”许倩笑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一道直线了,“傅氏这对夫妻可不是吃素的,现在他们知道了傅可沅才是加害傅可颂的真正凶手,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对了晚禾,这个视频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第88章 一个都逃不掉 许倩有些疑惑,“对了晚禾,这个视频你是怎么搞到手的?” “说出来可能你不相信。”江晚禾的神色沉了几分,“是周郁川发给我的。” “什么?”许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周郁川发给你的?” 江晚禾点点头,“你没听错。” 周郁川的邮箱,她是认得。 江晚禾生怕自己认错,还特意托人查了,结果证实视频确实是从周郁川的个人邮箱发到她的邮箱里。 “不是!”许倩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太够用了,疑惑不解地道:“他跟傅可沅可是在同一条船上的,还联手对付你来着,怎么突然又发这个视频来向你示好?” 说着说着,许倩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找到答案了,又道:“那个王八蛋该不会是想借着你的手除掉傅可沅,自己独吞嘉禾集团吧?” 江晚禾点头说是。 “可是……周郁川想除掉傅可沅独吞嘉禾集团,完全不需要借你的手啊?” 这个视频就是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指使他人杀人未遂,也够傅可沅吃不了兜着走了。 傅中磊夫妇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伤害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 许倩心头还是有许多疑惑,“这个视频,他完全可以直接让人发给傅中磊夫妇,没必要发给你啊。” “他给我发这个视频有示好之意。” 许倩瞬间明白过来了,“见风使舵的小人!如今云城人人都知道江晚禾是翟砚辞的未婚妻,如果不是有二爷护着你令他忌惮,恐怕他现在还在想着怎么对付你呢。” 说白了,周郁川对江晚禾所谓的示好,是看在翟砚辞的份上。 他心里很清楚与翟砚辞为敌,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周郁川打的小算盘,算盘珠子都打到你的脸上了吧?他以为把傅可沅的罪证送给你,他跟你之间的恩怨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他是不是忘记江云山的死,他也是凶手之一?” 绑架,双腿受伤至残,挑唆傅可沅杀了江云山,吞并嘉禾集团……哪一件跟他周郁川没关系了? 现在想所有的锅都甩给傅可沅,他全身而退? 真是天真得有点可爱了! 提起江云山,江晚禾的心像针扎似的,眸色又幽暗了几分,冷声道:“我先收拾傅可沅,再收拾他,他们俩一个都逃不掉。” 嘉禾集团 “傅先生傅太太,请问你们有预约吗?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果然不出意外,傅中磊和刘净秋再一次被前台拦住了。 “我是傅可沅她爸,我见自己的女儿,还需要预约吗?” “傅可沅?”前台保持微笑道:“傅先生,我想您可能搞错了,我们公司没有姓傅的女士。” “你说什么鬼话?傅可沅,你们现任董事长。” “傅先生,我们董事长不姓傅,她姓江。两位是不是来错地方,找错人了?”傅氏夫妇三头两天就来找那位,可她一直都不愿意见,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将人拒之门外,每次看见这两人都觉得烦不胜烦,但这两人又是无赖,只能逼着自己压下心头的厌烦。 “也对,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确实是要改名换姓了。”傅中磊讽刺道:“既然她现在改姓江了,那我们找你们江总聊一聊。” “两位,江总的工作行程安排很忙的,要有预约,我们才能安排你们见面。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是按照公司的规定办事,请您们见谅!” “行,我们也不为难你一个打工的。” 刘净秋的话让前台瞬间喜出望外。 这对瘟神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结果高兴都还没有五秒钟,又听见她说:“我刚给你们江总发了一个视频,你现在去转告你们江总,不见我们也行,回头我们跟她公安局见。” 傅中磊接过话,“你顺便告诉她,我们的耐心有限,只给她十分钟的时间。” 就在前台犹豫不定的时候,电话响了。 总经办秘书指示,给傅氏夫妇放行。 前台将两人恭恭敬敬送入专属电梯,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心里也好奇那个女人口中说的视频到底是什么,竟然让傅……不,江可沅的态度立马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傅中磊和刘净秋坐着专属电梯一路直奔顶层办公室。 江可沅挥手示意下属出去。 “江总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三番五次让人把我们拒之门外。”傅中磊讽刺道。 江可沅一改往日的态度,面色淡漠,“我刚接手嘉禾集团,事情多着呢,等下还有一个会要开。所以,有事就直接说事吧。” “江总现在贵人事忙,时间宝贵。”傅中磊坐入沙发,翘着二郞腿,看向江可沅的目光满是戾气,“江总找人把我儿子害得成这样,你是不是该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呀?” 刘净秋一路上都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见了江可沅,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向前,拽着她的衣领“啪啪”地给了她两记大耳光。 江可沅面色不改,抬手轻轻拭去嘴角的鲜血,反手却打了刘净秋几记大耳光。 她的力气很大,刘净秋脑子“嗡嗡”响,一片空白,直接被打懵了。 刘净秋万万没有想到,江可沅干出这种事情后还敢这样嚣张,竟然动手打她! 怒气瞬间冲上天灵盖,刘净秋跟泼妇似的扑向江可沅,“你这毒妇,我要杀了你!” 江可沅早有准备,侧身闪躲,再趁机将人制服住按压在办公桌上,“我告诉你,你儿子有今天,完全就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怨不得别人。” 傅中磊暴跳而起,啐骂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退后,别过来!”江可沅晃动一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刀子,“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要了她的命!” 傅中磊看着尖刀架在了刘净秋的脖子上,锋利的刀刃已经刺破了皮肤,鲜血冒了出来,黑着脸道:“有本事你动手!她要是死了,你就准备好一辈子都蹲牢里。” 第89章 有钱使得鬼推磨 谁知江可沅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坐牢死亡有什么可怕的,能比让你们这些烂人糟蹋可怕吗?” 刘净秋笃定江可沅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自己动手,体内那股火在肆虐流窜,破口大骂:“傅可沅你个千人骑万人枕的烂货,别以为自己现在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告诉你,就算你名牌加身珠光宝气,也掩饰不了你的肮脏。” “你有本事就把我给杀了,要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眼狼?我们傅家供你吃供你喝,把你拉扯长大,你不回报我们也就算了,居然翻脸不认人。” 江可沅闻言,不怒反笑,声音阴森得可怕,“我是个千人骑万人枕的烂货?我肮脏?” 刀尖在刘净秋的脸上划了两道血痕,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刺破上空。 “这一切不都拜你们所赐吗?在你们的眼里,儿子是宝女儿是草,他把傅家的一切都败了个精光,你们连句责骂的话都没有,转头下药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然后往各种男人的床上送,为你们赚钱。” “我是烂货,你们呢?你们是禽兽都不如,天底下哪有父母能做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我说了,傅可颂他有今天是他活该!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是我弟弟,你们怎么不问问他,他这个好弟弟到底对我做了什么?那天晚上,我求着他放过我,可他放过我了吗?侮辱我,还录了视频威胁我……对,我就要弄死他,就算不弄死他,我也要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尽人道。我告诉你们,他要是死了,那叫为民除害,多少人等着拍烂手掌。” 刘净秋愣住了。 她倒是从来没有想到儿子竟然会对自己的姐姐下手。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江可沅是周家的养女,也是他名义上的姐姐。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的唾沫都要把他给淹死。 糊涂,实在是太糊涂了! 可她从来不会责怪自己的儿子,恍过神后,又继续骂道:“你胡说!我儿子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就是把对我们的怨恨转移到可颂的身上。” 这时,傅中磊帮腔道:“就算他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肯定也是你不要脸勾\/引的他。” 江可沅只想笑。 这对夫妻几十年如一日毫无底线地护着自己的儿子。 “我勾引他?你也不看看你儿子什么样儿?这些年,有个正经女人看得上他,跟他交往吗?” 结交的都是那些风月场里的女人。 “你们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以后更加不会有人看上他,毕竟谁也不会守着一个太监过日子。” 太监两个字轻易触痛两夫妻的伤处。 “你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会让你好过的。看来你也不想跟我们好好谈了。行,我们公安局见。” “你们确定要跟我公安局见吗?”江可沅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在你们去公安局之前,我想我应该好好提醒你们。” “绑架傅可颂这事,可不只有我一个人参与。”江可沅笑容骤然加深,“我那三个好姐姐都功不可没,你们要是把我给送进去,她们也一定要跟我做伴。” “傅可颂能不能醒来是一个未知数,你的三个好女儿也被送进去坐牢,你们傅家可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傅中磊和刘净秋满眼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的三个大女儿也参与其中。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 “你们找她们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江可沅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像今天这般痛快,这么多年堵在胸膛里那口闷气,终于舒缓开来。 这些年来,这对夫妻一直在拼命压榨她们四姐妹,不榨干她们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不罢休,他们当真以为她们是玩偶,不会反抗吗? “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做梦都巴不得你们的宝贝儿子快点死,可这世上想他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人。他的那几个好姐姐呀,再也不想过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了。对,只要傅可颂死了,那她们就解脱了。” “所以,就算我不动手,傅可颂他早晚也得死。”江可沅怨恨地盯着傅中磊,“你也别怪我们,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多了,迟早是要遭受报应的。” 江可沅放开刘净秋,把她推到傅中磊的身边,“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把我送进公安局,拉上我那三个好姐姐垫背;二是拿五百万,现在立马给我走人。” 没有第一时间把视频提交给公安局,而是直接找上了她,不就是为了跟她谈嘛。 找她谈,不就是为了钱?! 这对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还重的夫妻,在他们的眼里心里,钱永远是排在第一位。 他们的心里很清楚,傅可颂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就算把她江可沅送进公安局也无济于事,没有钱维系高额的医药费,傅可颂只会死得更快。 傅可颂几乎没有多想,“不行,五百万太少了。一千万,给我一万千,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一口价,八百万!多一分,我都不会给。”江可沅语气坚决,丝毫不肯退让。 …… 嘉禾集团正门外 车窗降落半截。 江晚禾和许倩看着傅中磊和刘净秋心平气和地从大门走出来,脸上似乎还挂着满意的笑容。 “没想到傅氏夫妇竟然放过江可沅一马,我以为他们会大吵大闹,让警方把人给带走。”许倩道。 “有钱使得鬼推磨。” 这样的结局,在江晚禾的预料之中。 傅中磊和刘净秋要真的想要为儿子报仇,第一时间去的就该是公安局,而不是来找江可沅对质。 视频内容已经够实铁证了,还需要对质吗? 所以,只要江可沅舍得给钱,这事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傅氏夫妇选择拿钱了事……”许秋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可沅逍遥法外吧?” 第90章 傅可颂醒了 许倩可不愿意傅氏夫妇就这样不痛不痒地放过江可沅。 江晚禾面上始终没什么表情,“他们拿了钱,愿意放过江可沅,但当事人就未必了。” “当事人?”许倩不敢确定地问道:“你说的当事人是指傅可颂?” 江晚禾点头说是。 “傅可颂不是还没有醒吗?” “医院那边刚给我发信息,傅可颂已经清醒过来了。” 江晚禾一直在替他找顶尖的医疗团队,为他治病。 但这个事情,江晚禾和院方打过招呼,并没有让傅中磊和刘净秋知道。 说起来,王院长和江云山是故交。 江云山还在的时候,时常会带上江晚禾约他一起吃饭。 江晚禾打小就深讨王院长的喜欢,见了面,一口一个大侄女。 甚至在得知她不是江云山的亲生女儿后,对她的态度依然如故,还对她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大侄女。 江晚禾去找他帮忙的时候,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许倩猛一拍大腿,神色突然特别兴奋,“傅可颂醒得好呀!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傅……不,江可沅的。” “对了,我们要找人好好保护傅可颂。江可沅要是知道他醒过来了,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他给……”许倩抬手在颈脖间做了个抹杀的动作。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二十四小时监督他了。” 闻声,江晚禾和许倩不约而同回头。 翟砚辞逆着光向她们走来。 他浑身矜贵清冷,与周遭略显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镜头。 江晚禾不自觉地放慢了呼吸。 “二爷。”许倩的问候倒是略显恭敬。 “不介意的话,可以喊我名字。”翟砚辞笑道:“我跟谢熙舟是朋友,你喊我二爷,平白让我觉得自己高了你们一个辈份,他知道了,会说我占了他的便宜。” 没想到翟砚辞一口气跟自己说那么多话,许倩有点受宠若惊,可一听到谢熙舟的名字,不由得撇了撇嘴,“他是他,我是我。” “你现在还是谢太太。”翟砚辞温馨“提醒”道。 “很快就不是了。” 说起来,许倩一肚子火。 左等右等,也不见谢熙舟那个狗男人跟家里人提离婚。 害得她现在都不能打造单身人设。 不行,得打个电话催一催他。 “你怎么来了?”江晚禾问。 翟砚辞走到江晚禾的身后帮她推轮椅,“带你去见一个人。” “去见谁?” “曹卿。” “曹卿?”江晚禾并不认识这个人。 翟砚辞解释道:“他是中医针灸代表性传承人、着名中医针灸学家。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这种情况可以通过专业的康复治疗,进行残存功能的训练,维持关节活动度,配合针灸理疗维持肌肉正常形态,防止萎缩或关节挛缩,减低肌肉张力。” “我们现在就去吗?” 江晚禾知道,翟砚辞这段时间都在为她寻访名医,只要听说对康复有效的,他都愿意陪她去试一试,甚至已经跟国外的顶尖医疗团队在对接了。 治疗腿伤这事,他比她更上心。 “每天找曹老看病的人很多,他都忙不过来,只能提前跟他的助理预约时间,陆韦帮忙预约到的时间是今天下午三点。”翟砚辞道:“如果你现在有事情要忙,我让陆韦再重新预约时间。” “我也没什么事要忙。”江晚禾偏过头对许倩道:“那我就不陪你吃午饭了。” “去吧去吧,治病要紧。饭局随时都可以再约。” 目送翟砚辞推着江晚禾离开,许倩心情莫名有些低落。 翟砚辞对江晚禾的好,她是看在眼里的。 她看见的是一个男人把他喜欢的女人放在心尖尖上。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艳羡憧憬的美好爱情模样。 她原本以为自己也能拥有,不曾想婚姻过得一地鸡毛。 上次明明跟他约好下午三点去民政局扯离婚证,没想到狗男人竟然放她鸽子。 说是喝酒喝多了,胃穿孔赶去了医院,没办法去民政局。 这凑巧得不得不让人生疑。 可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狗男人确实病恹恹地躺在病床上,那脸色惨青惨青的,确实不像装的。 人都病成那样了,许倩总不好强行拽着人去民政局。 没过两天,她如期进剧组拍戏,扯离婚证这事儿便落下了。 说来也奇怪,这一落下,就再也没听狗男人提过要离婚这事。 许倩也不想深究狗男人为什么没有再提离婚这事,只想趁着她休假这几天把这事给搞掂,干脆给谢熙舟打电话。 那端的谢熙舟看着荧幕上闪烁着许倩两个字怔了几秒。 自从他提出离婚后,许倩便从家里搬出去住,而且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 他给她打电话,说不到几句话,她便说忙把电话给挂了,发信息十条有九条不会回复。 这突然主动给他打电话,竟然让他生出受宠若惊来。 “谢熙舟。” 这熟悉的声音,莫名让谢熙舟心头微颤,“今天吹的什么风?竟然主动打电话找我,说吧,什么事?” “你明天上午有没有空?” 谢熙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你回来云城了?” “嗯,回来了。” “你不是在剧组拍戏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倩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奔主题,“明天上午十点,你抽个时间来趟民政局,我们把婚离了。” 刚爬上心头的喜悦瞬间被浇灭,甚至在上一秒,他心里冒出想要见她,跟她一起吃饭的念头。 可离婚这两个字,就这么哐当往他头上一砸。 “不是!”谢熙舟胸膛里跟堵满了棉花似的,“许倩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你回来就是专门跟我扯离婚证吧?” “你想太多了。” 听见否定的答案,谢熙舟的心瞬间拨云见日,可没高兴几秒,刚缓和的心情又被砸个稀巴烂,“我肯定不是专门为你回来的,扯离婚证只是顺便。” 谢熙舟的脸色瞬间黑成锅底似的。 “许倩,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着急跟我离婚,是不是外边有人了?那谁,就是跟你一起演戏的那个韩什么来着。” 第91章 杜心悠怀孕了 “有人又怎么样?没人又怎么样?”许倩态度一点也不客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狗男人都动用人脉关系帮杜心悠争取到女三号的角色,强塞到她的眼皮子底下天天恶心她。 杜心悠背后有大金主一事,剧组人人皆知。 许倩知道杜心悠现在演的这个角色一开始定的是一个人气极高的新晋二线小花,她这个起初被拒绝的人,请出了她背后的大靠山为她撑腰,资本出面干涉,剧组不得不把那位小花给换了,将这个角色给了杜心悠。 众人纷纷在猜她的金主到底是什么来头,许倩心里很清楚,那个金主就是她的丈夫谢熙舟。 因为谢熙舟跟李导关系匪浅。 李导在导演界赫赫有名,一般情况下他的戏,不轻易受资本裹挟。 换句话而言,只要李导不愿意,资本就没办法往他的戏里塞他看不上的角色。 能让他心甘情愿点头塞一个他不认可的角色,肯定是那位资本跟他的关系非同一般。 一开始,许倩只是猜测而已,但后来却在杜心悠的嘴里得到印证。 所以这婚不离,她都对不住自己! 这种窝囊气,谁爱受谁受。 谢熙舟气得头顶冒烟,“许倩,我们还没离婚呢,你现在还顶着谢太太的名头。你就往我头上戴绿帽子,这合适吗?” “你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家里有老婆这事?” “我跟杜心悠之间清清白白的,我什么时候给你戴绿帽子了?” 许倩轻轻嗤笑一声,“清清白白?她都怀孕了!谢熙舟你别告诉我,她这是隔山打牛,无性繁殖?” 杜心悠怀孕这个事情,许倩也是前两天才知道的。 前两天拍戏的时候,杜心悠就一直不在状态,一个镜头反复ng,一众演员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对她的表现十分不满。 李导当时脸都黑了,还丝毫不给面子厉声训斥她——你要是实在不会演戏,我建议你回炉重造,浪费资源不说,也让观众看着难受。 可谁也没想到,就两句训斥的话,她竟然晕倒过去了。 许倩的助理跟杜心悠的助理是关系不错的老同学,所以得知杜心悠突然晕倒过去,并不是因为劳累过度,而是因为她怀孕了。 也难怪谢熙舟铁了心要跟她离婚,原来是杜心悠怀孕了。 可电话那端的谢熙舟却愣住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怀孕了?谁告诉你的?” “谢熙舟,你跟我就别装了。放心吧,我同意跟你离婚,而且不会拿这事来要挟你,讹你多分点家产给我。” 许倩也懒得跟他扯,“既然人家都怀了,那这事也别拖了,毕竟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顶着私生子的标签出生吧。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上午十点,我们民政局见。” 生怕事情像上次那样又发生变故,许倩不放心地试探问道:“谢熙舟你最近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我身体好的很。”某人气呼呼地道。 “那就好。”许倩稍微放下心来,“既然你身体没事,那明天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你必须十点准时出现在民政局。” 杜心悠怀孕一事对谢熙舟来说过于震惊,以致于他还有些缓不过神来,被许倩牵着鼻头走,“许倩,我真不知道她怀孕一事……” 许倩打断他的话,“原来你不知道啊?她可能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那抱歉了,怪我大嘴巴了。”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谢熙舟惊诧地发现自己在听见杜心悠怀孕这个消息后,心里除了震惊以外,竟然没有为此感到愤怒或难过,倒是许倩的误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她怀孕一事,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许倩心头一震,但根本不相信谢熙舟的话,“谢熙舟,你骗鬼呢?!” “你爱信不信!跟你结婚之前,我没有碰过她,跟你结婚之后,我更加没碰过她。我说了,我跟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好好好好,我承认我是精神上的出轨。” “在我这里,出轨不分精神上还是身体上的。”许倩语气顿了顿,“杜心悠肚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都不影响我想跟你离婚。” 谢熙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似乎越描越黑,说什么精神出轨?他都恨不得想狠扇自己两耳光,“你现在在哪里?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当面说吧。” “谢熙舟,你提出离婚,我同意离婚,这事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所以,我们实在没有见面的必要。” 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没有见面的必要是不是?”谢熙舟耍起了无赖,“那我们明天也不要见面了。” “你!” 许倩被他气得脸都黑了,深呼吸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不见面就不见面。谢熙舟,离婚不一定非要去民政局,明天我会让人把离婚协议送到你的办公室去的。” “离婚协议,只要我不签字,咱们这婚就离不了。” “谢熙舟!你耍我呢?”许倩的牙齿咬得咯咯响,“是你说要离婚的,现在又在这儿娇揉造作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现在哪里?我们见面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等着收我的离婚协议书就行。” 谢熙舟正要说话,许倩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他重新打过去。 第一次,许倩没有接。 第二次,许倩把他给拉黑了。 谢熙舟赶紧上微信给她发信息,结果微信也被她给拉黑了。 “好!”谢熙舟舔了舔后牙槽,又抬手揉了揉鼻梁骨,咬牙切齿地道:“很好!” 烦躁、不安一点一点填满胸腔。 谢熙舟点燃了一根烟,可那些烦躁与不安像疯长的野草似的,根本就压不下去。 一根香烟燃尽的时候,他给自己点燃第二根,却发现自己握着打火机的手竟然在发颤。 他曾经迫不及待想要跟许倩离婚,圆了他初恋未果的遗憾。 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产生了不想离婚的念头。 甚至,害怕她说要结束这段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