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城卫》 1引路人的日常 高兴很不高兴。 看着表，读着秒，终于挨到了下班那一刻，却硬被丁老头强行留下加了一个小时的班。 出了单位大门，高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路灯有点儿暗，暗到迎面撞上也不一定能够看清对方的脸，高兴慢悠悠的走着，初夏的蝉鸣一声强过一声，制服上衣早就被他敞了怀，连带白衬衫的前两个扣子也没能幸免于难，大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只能隐隐听到他时有时无的小声嘟囔。 “臭老头儿，变着法儿的欺负我，管我叫小米儿，你才是小米儿呢…不对，你不是小米，你是老米，糙米，鸡米，你是…糠！老子要不是局里最小的那个，早就…”心里想了一万种报复臭老头的方法，但是也只能停留在想想，毕竟人家是师傅。 “我说小米儿啊，这个…年轻人啊，心态要放正，在师傅面前要虚心，多听取师傅的心得和体会，了解师傅的想法…这个…明天早晨上班，单位门口老方头那去买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不要蒜汁，多放麻酱…这个，我说到哪了？就先这样吧，想到我再告诉你…” 一想起来老丁头临下班前的话，高兴满眼都是师傅猥琐下流的笑容，后槽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 “…叮…”一声手机提示音救了他的后槽牙。 “9点15，淮海路92号，1”高兴点开邮件，内容很短，就几个字。 “唉，12分钟，来不及了。”默默收起手机，看了下四下没人，高兴咬破了左手食指，点在眉心。 眨眼间，高兴原地消失。 津城北河区这20年发展的非常快，马路越修越宽，高楼平地而起，路灯杆越换越新，但是总会有城市这颗大眼睛看不到的地方，路灯总是昏昏暗暗，也幸亏路灯是黄色的，这要是粉红色，啧啧啧。 下一秒，一个黑色人影出在淮海路的路牌之下，辨别了一下方向，轻轻甩了甩发麻的左手，高兴慢慢向目的地走去，细碎的刘海随着身体的运动轻轻摇摆，摘掉眼镜，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张小脸清清秀秀，漂亮的像个女生。高妈常说儿子的眼睛随她，因为眼睛长得好看，其他的地方都随高爸，因为都很丑。高爸抗议过，但是在高妈的镇压下，他屈辱的接受了。 高兴使劲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拍了两下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过于沉重，虽然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经见证过无数次，但是他始终做不到淡然的接受。 街边只有一家小超市还开着门，看店的老大爷背心裤衩坐在大门口，百无聊赖的看着稀稀拉拉的车流，这条路是条老路，最近还在翻修，可能是修路影响了他的生意，大爷摇扇子的手有气无力，昏昏欲睡。 一辆半挂大货车慢吞吞的驶了过来，破旧的苫布象征性的盖住了装成小山一样的货物，刺耳的刹车声终于让这个庞然大物停住，司机师傅不耐烦的点了一支烟，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就在司机的打火机刚要点着烟的那一秒，只听“哐”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上了大货车，司机师傅的烟早就飞的没影儿了，人被死死的摁在方向盘上，脑袋顶着前挡风玻璃，被撞懵了。 高兴就站在旁边的马路上，亲眼见到这辆黑色轿车狠命的追尾了大货，巨大的冲力让轿车紧紧贴着大货的屁股，说是贴着，其实是轿车的车头几乎已经被撞没了，地上全都是零碎的部件，激起了路上的浮土。 超市的老大爷被巨响一下震醒了过来，跑到轿车边上，探着头往车厢里看，一边看一边回头朝高兴喊，“小伙子，别愣着了，出车祸了，快打110！” 大货司机费劲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摇晃着晕晕的脑袋往后面走，被撞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可能被追尾了，常在路上跑，哪能不撞车，都是老司机了，但是出了事难免还是紧张，人没事儿吧？死了可就麻烦了，弄不好还得去派出所…想到这儿，脑袋也不晕了，赶紧紧跑两步。 高兴努力的让自己噔噔狂跳的心脏稳定下来，打完了110和120，他的双手还是止不住的微微颤抖，虽然3年来每个星期都有经历这样的一幕或几幕，但是再次亲眼看到一条人命在自己面前慢慢流逝，他还是无法淡然接受。 他不用看，轿车司机已经死了。 大货司机和超市大爷两个人正围着残破的轿车转来转去，车架被撞废了，车门死死卡住，一时之间打不开，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趴在方向盘上，满眼都是血。 离车五米左右，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人影，黑色西裤，白色衬衫，苍白的面孔上挂着一幅惊恐惊讶交织的表情，惊恐之后是呆滞，他呆呆的望着撞得面目全非的轿车，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一眼，呆滞之后是长时间的茫然。 高兴走到人影旁边，伸手指了指轿车，“大哥，车里的是你，刚刚出了车祸，你已经死了，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有未了的心愿或者想见的人，告诉我，我尽量帮你。” “我…我死了？我…这…”人影听到高兴说话，下意识的愣了一下，他从头到脚把自己打量了个遍，貌似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是个亡魂这件事。 这是句废话，任谁也没法一时间接受自己死了。 “时间有点儿紧，如果你这样浪费的话，只能带着遗憾走了，”高兴看了一眼手表，秒针滴答滴答，不急不缓，其实他没有义务这么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泛酸。 “我要去哪？” “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想见见我的妻子和儿子…”短暂的沉默之后，人影淡淡的说。 高兴默默将人影告知的地址和名字的信息写成邮件发了出去，他带着人影走到了马路边，那个昏黄的路灯底下。 高兴掏出一盒烟，递给人影一根，人影摆手，“我不会”， “这不是烟，它可以帮助你和你的妻子儿子交流，15分钟，长话短说，”高兴自己也掏出一根点上，散出的烟雾围绕着人影形成了一个紫色的气团，缓缓旋转，没有消散。 然后是长时间的私语和低低的哭声，高兴没有细听，整个人似乎也沉浸在了悲伤的情绪之中。 他只是一个20岁的少年，晚上下班之后偶尔还需要给死在马路上的灵引路。 这是他晚上下班之后，偶尔需要加班去干的工作。 因此他无数次亲眼见证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慢慢消散。 他问过老丁头，既然可以提前预知车祸，为什么不救他们，老丁头告诉他，万物存因果，因果不可动。 说实话他并不是特别明白，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为此纠结、内疚，毕竟一条命在眼前就这么没了，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紫色的气团慢慢消散，路灯下的孤儿寡母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有些事情，注定是不可改变的，比如生离，比如死别。 伴随着刺耳的警笛声，赶来的消防和警察费力的锯开了变形的车门，将车内的司机抬出来，送上了救护车，人影的妻子和儿子还是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虽然已经知道了丈夫的死讯，但是他们没法告诉别人，就算说了，别人也会认为她是悲伤过度产生了幻觉。 急救车的车尾灯最终消失在了黑暗里，高兴带着人影往最近的十字路口走去。 来到提前选定的大树旁边，高兴蹲下点了两根烟插在大树的两侧，随着香烟的燃烧，紫色的烟雾再次出现，慢慢形成两条直线，随着大树的影子延展出去，直到重新归于不远处的黑暗之中，这是引路人给亡灵开辟的通道。 “时间差不多了，走吧。”高兴看了一眼人影，伸手指向通道， “谢谢你让我见了家人最后一面…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北河区引路人，我叫高兴。” “大恩不言谢，如有来生，我定会报答。” 人影郑重的向高兴微微鞠了一躬，算是答谢他圆了自己最后与家人团聚的愿望，然后一步一步的向通道中走去。 所有人都必须按照既定的规则往下走，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高兴目送他一步一步走进黑暗之中，嘴里念念有词， 生命已逝的灵啊，请你安息， 不要带着悲伤与痛苦离去， 这只是另外一种的重生， 愿你全力守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让黑暗与他们远离。 2我应该去么 “报告！” “进来。” 高兴整了整黑色制服的衣领，走进了教授的办公室。 “信息司调研办公室高兴前来报道，关教授您找我？” “小高来啦，坐吧。”关教授国字脸，面相平和，俨然一副学者气息，平时单位里都戏称其为教授，久而久之，戏称变成了官方称呼。 “工作几年了？”合上手里的文件夹，关教授抬头看了一眼高兴，微笑着问道。 “到今年10月份就满3年了。”高兴答道。 “工作还习惯么？” “挺好的，师傅和各位叔叔都挺帮我，科里就像我第二个家一样，”高兴觉得自己说话特别违心，每天陪着一群大大小小的猥琐男，解决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纠纷，没被累死也要烦死了，但是他能那么说么？ “嗯，当初老丁带你入行，一转眼都3年了啊。”关教授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六楼的巨大落地窗往远处看去。 “想过为什么十八岁就特招你进来么？”气氛沉寂了几十秒的时间，关教授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高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来这里之前他都不知道还有信息司这么个单位，他当初也问过老丁头，为啥他一个大学在读生竟然能进信息司…老丁头神神秘秘的告诉他，还不到时候，到时候就告诉他。 看来现在是到时候了。 “知道老丁的身份么？”关教授转过身，一脸笑意的看着高兴，那个笑容让高兴不寒而栗，后脖颈的汗毛瞬间直立。 “这个…”高兴心想大哥你够了啊，四五十岁了，玩悬念差不多就得了啊，过分了啊，还有这个笑容，太猥琐了啊，这上上下下的人怎么都这么不正经！ “你师傅叫丁一鸣，是津城卫的理事长，他在信息司只是挂职，负责发现培养新人，津城卫选拔每三年一次，今年到了选拔时间了。” “臭老头？…理事长？…津城卫？”高兴有点儿懵，当初老丁头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威逼利诱的高兴接受了引路人这个工作，给的理由是行善积德得福报。 “今天叫你来就是给你大概说一下，” “津城卫，隶属于战略委员会，处于所有已知单位之外，不受任何人调遣，只对一号首长负责，主要职责为守卫城市免受所有非自然形式的侵略，丁一鸣是第二任理事长，三年前是他来找我，把你特招进信息司的，”关教授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 “意思是我需要去参加选拔？”高兴大概明白了，原来猥琐老头不是他亲生的师傅，只是来客串的。 “这个主要看你，你在信息司的三年观察期已经结束了，我代表信息司推荐你去参加选拔，今年参加人数预计是两千人，全市所有单位都有任务推荐，最后只会留下十二个。” “那…”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回大学去完成学业，毕业以后回来接着上班，毕竟你是老丁选的人，心性人品工作能力没的说，我本心是不想让你去的。”关教授打断了高兴的话，淡淡说道。 “关教授…我需要考虑一下。” 高兴摸摸鼻子，2000人选12个？这得是多逆天的妖孽才能入围？ 说实话高兴心里特别没底，自己就是个普通青年，没房没车没存款，身娇体弱易推倒，除了长得稍微出众了点儿，高兴对自己的其他方面没有任何信心。 “好，回家和父母商量一下再做决定，但是津城卫的选拔属于a级保密信息，出了这个门，对谁都不能提起，包括身边最亲密的人，你可以对你的父母说是去参加局里的培训，算了，你自己想想怎么说吧。”关教授发现这是个前后矛盾的问题有点尴尬，让人家回去商量，又不能告诉家属，这怎么商量？ “那我先走了关教授，”高兴说着站起身，对着关教授微微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教授的办公室。 带着一脑子浆糊，高兴漫无目的的在局里逛游，他需要安静的思考一下。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熟悉的地方，一抬头，材料室的大门牌挂在脑袋的上方。 推门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宽大的操作台前面低着头忙乎着。 “师傅，”高兴走到老丁头身边的椅子前坐下，俩眼直愣愣的盯着眼前这个以前总觉得不正经的老头。 “关教授都告诉你了？”老丁头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手上熟练的在卷烟。 “想去么？”塞完最后一颗烟，老丁头把眼镜摘了，露出了他招牌的猥琐笑容。 “我应该去么？”下意识的瞎溜达都能走到老丁头这儿来，说明老天爷觉得他应该过来问问这个无良师傅。 “废话，你是我丁一鸣选的人，你不去？那不是打我脸么！”见高兴不想去，丁一鸣的双眼瞪得圆如铜铃。 “不是…师傅…我是怕…” “你怕什么？” “我怕…我不行。”高兴挠了挠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想太多了，”老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这个徒弟的反应，“津城卫需要处理各种特殊案件，我为啥非要你接引路人的活儿？就是让你提前练练手，别到时候看见个把灵体给你吓的尿了裤子，至于考核，那对于你师傅我的徒儿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闭着眼都不用手，我都能保你通过！”老丁头信誓旦旦的说道，就差啪啪的拍胸脯再加点儿特效了。 “但是…” “灵香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十盒，足够你用了，这玩意儿卷起来太费劲了，以后得想个办法改良一下。” “可是…” “枪不是白练的，去拿个名次回来，让我看看我这几年没有白费功夫。” 老丁头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黑色的手枪，外形与警用的配枪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他把枪和烟推到了高兴面前，说道。 高兴把桌子上的烟盒拿了起来，白色的硬卡纸封面，没有一个字，这是老丁头给他做的，叫灵香，引路人送灵的时候必须用到，之所以做成烟的样子是为了方便携带而不引人注意。 “我自己的枪呢？” “那是真枪，带它去，你是不是作死？” “可我是信息司的啊，我是合法持枪啊，谁会管？” “你有工作证？” “没有…” “你有持枪证？” “额…没有” “那你怎么证明你的身份？无证持枪，我保证你走不出北河区就会被便衣按在地上暴揍！” “你别告诉我这玩意儿是个玩具?”高兴指着老丁头放在桌子上的枪，心里暗暗不爽，不能带枪你给我个这玩意儿？是玩具嘛？你给我个玩具枪有啥用你告诉我？ “这不是玩具，但是带着它，没人会管你。”老丁头欲言又止，一脸的故作神秘，其实心里一直在暗语，快问我快问我快问我，再问一次我肯定告诉你，快快快！ 高兴默默伸出左手，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看着要多贱有多贱，活像一朵路边的狗尾巴花儿， “那…给我吧？” “啥？”老丁头被问懵了。 “子弹啊。”高兴心说你装，接着装，你特么给我把枪不给我子弹有个毛用，当板砖砍人？ “额…这把枪…没有子弹。”老丁头摸了摸自己快要掉秃了的脑袋，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 “你还说这不是玩具！没子弹带枪有个蛋用！师傅你是猴子请来坑我的么！你跟我说实话，你是我亲师傅么！” 高兴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其实刚才他师傅一顿大义凛然气势汹汹的叨叨叨叨，已经有点儿征服他了，别的先不说，手里有家伙心不慌啊，我管你是人是灵，见面先咣咣咣给你三枪，是个啥也先给我跪下再说话！ “这把枪…嘿嘿嘿…不是师傅说你，真是没见识，哈哈哈哈，你听你师傅的，这把枪你带着，谁不服就突突谁！”老丁头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乐的鼻涕泡都要飞出去了。 “没子弹我拿什么突突？”高兴特别特别特别没好气。 “这把枪不需要子弹。” “啊？” “别问了，平胸而论我是你师傅我能坑你？” “少坑了？” “臭小子我是三天没抽你你皮又痒了是不？你给我过来，别跑！” 老丁头指着空荡荡的门口笑骂道，两秒钟之前，高兴抓起桌上的枪和烟，然后飞也似的破门而出！ “嘿嘿嘿，好徒儿啊，可千万别怪你师傅我啊，我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啊，嘿嘿嘿。” 带着一脸猥琐到极致的笑容，老丁头双手背后，踱步走出材料室，奔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3选拔开始 高兴斜靠在大巴的窗户上，随着车身的微微颠簸，他的脑袋与车玻璃一下一下的碰撞。 高兴挺喜欢这种感觉，能够让一上车就容易犯困的他保持清醒，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放空。 选拔的地点定在燕山区，津城的最北面，离市区直线距离也才一百多公里，虽然高兴是土生土长的津城人，但是他一次也没有去过。 就当是去旅游了！ 高兴拍了拍身边的双肩包，无良师傅给的枪和烟都在里面，过车站安检的时候果然奇迹般的没有被查出来，想了很久小高同志还是决定回家跟高爸高妈报备一声的，毕竟离家好多天，没有个正当的理由那肯定是不行的，别看平时高妈对儿子和颜悦色百般宠爱，那要是发起飙来，连她自己都害怕！ 令高兴哭笑不得的是…空荡荡的家里只有一张高爸高妈给他留下的字条， “亲爱的宝宝，我是你温柔善良可爱大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麻麻，当你看见这张字条的时候，我跟高爸已经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晒着太阳了！这几天你自己在家乖乖的啊，那个…你师傅给高爸打了个电话说是你要去参加个什么集训，去吧。孩子大了总要离开家的，也不要太认真，就随便拿个第二第三啥的就行啦!哈哈哈！！！” 哈哈哈三个字是加红加粗，外带三个叹号… 上面放着一张银行卡，特意把这仨字儿仨标点盖住了。 这着实令小高同志感动了好几分钟，因为毕竟前几次人两口子出去玩，压根就没想起来给自己儿子留点钱的。 一个来小时之后，司机师傅四平八稳的把车开进了车站，高兴掏出手机确定了一下到集合地点的定位，打车直奔府山广场。 整个燕山山脉的东峦横亘在燕山区的背后，像一面巨大的屏风将邻省隔开，府山是东峦诸峰之一，海拔不高，已经被开发成了一个森林公园， 山前是宽阔的环城大道，再往里是面积近十万平米的巨大广场，这是整个燕山区的地标建筑之一。 下了出租车，找路人问了一下，高兴根据定位的提示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厂房。 厂房外观破旧不堪，一看就是废弃了好多年的那种，走进一看，生了锈的机床上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横七竖八的躺在厂房里面。 靠墙的位置上已经有几个年轻男女坐在那里，互相之前轻声聊着，满眼新奇的打量着这个略显仓促的集合地点，见高兴进来，纷纷上下打量他，看见高兴清秀的小脸，几个女生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信息司推荐调研办公室高兴，前来报道！”高兴从包里把提前填好的表格拿了出来，交给了门口站立在一边的工作人员。 “欢迎欢迎，我是4号集合点负责人，我叫楚秋，你们在选拔期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集合点条件有限，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下吧，规定人数是200人，到齐之后，会带你们去下一个地点。”这位工作人员身高接近两米，他伸手接过了高兴的表格，尽量让自己的笑容和善一些，但是他一脸的横肉把整个节奏都带歪了。 “好的好的，我没事我没事，这儿挺好这儿挺好，”高兴缩着脖子往一个角落里走去，心想大哥我觉得你以后还是尽量别笑了，长得跟个铁塔一样，再加上这把脸儿，说啥都像我想弄死你。 过来报道的人越来越多，基本表现都跟高兴一样，在看到铁塔一样的楚秋哥之后，都是一副我是弱鸡我不想死的表情。 小高同志百无聊赖，索性抱着双肩包，坐在角落里一块石头上，看着门口陆陆续续进来的人。 “大哥，我能坐这儿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把高兴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张略显黝黑的大脸正居高临下的瞅着他。 “可以啊，坐。”高兴撒么了一下周围，能坐的地儿已经被占的七七八八了，也就他身边还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可以坐，随便招了招手，让身边这大哥坐下。 “谢谢哥们，诶呀，可累死我了。”黑脸男伸手解下了背包立在了墙根，自己在高兴身边找了个地儿拍了拍土坐了下来。 背包一人来高，两巴掌宽，直挺挺的立在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背了一块窄窄的门板出来。 “大哥幸会，我叫谢一，敢问大哥贵姓？”黑脸男看着高兴做了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免贵姓高，高兴，我说哥们，你这包里背的啥？这么大块头？”小高同志看了一眼黑脸男，圆脸小眼，粗眉大嘴，就跟胖版的蜡笔小新一样。此刻那俩小眼儿都笑的眯成两条缝了。忍着想笑的冲动，指着那个大背包问道。 “那是我家传兵器，我是练刀的。”谢一嘿嘿傻乐，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大的刀？”小高同志大概估算了一下这么大个包得有多沉，瞬间收起了轻视之心。 “嗯，我是重剑门的弟子。” “重剑门？” “嗯，大哥你听过么？” “没有…听名字应该是练剑的吧？你咋练的是刀呢？” “呃…”这个问题似乎比较难回答，谢一挠了挠头， “大哥你是哪个部门来的？” “我是信息司的。” “信息司…丁理事长挂职那个信息司？” “是啊，你也知道老丁头儿？” 噗…..谢一刚喝的一口水喷出老远，抬头看了一眼屋里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门边上站着的铁塔楚秋，确认没人听到高兴说的话之后，脑袋跟高兴凑到了一块儿， “大哥，在我面前喊一喊也就算了，可千万别让津城卫的人听见啊，这帮人都是死变态，丁理事长在津城卫那就是神一般的人物，让他们听见你这么喊，就有你的苦头吃了。”谢一一脸认真的对高兴说道。 “嗷嗷，这老丁…不对，丁理事长这么牛？”高兴拍了拍谢一的肩膀，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是当然，津城卫成立几十年，一共就两任理事，第一任特别神秘，除了几位大首长，基本没人见过，第二任就是丁理事长，十年前他上位，津城几次大的事件都是他独自解决的，丁理事说过一句话，有我坐镇津城，不管你是不是人，都别来惹我！” “威武！霸气！丁理事长是我一辈子的偶像！”谢一越说越激动，差点儿从地上蹦起来。 诶呦？没看出来啊？老丁头还有这么霸气的时候呢？从没听他说过啊…嘿嘿嘿，既然师傅这么牛掰，身为徒儿的我，是不是也应该抖一抖威风。 这时候的高兴意气风发，恨不得仰天大喊：臭老头是我师傅，我是他徒弟！快来巴结我！赞美我！拥抱我！侮辱我… 嘿嘿嘿…嘿嘿嘿，高兴越想越歪，笑容越来越淫邪，果然是什么样的师傅带什么样的徒弟。 “哥？你笑啥呢？”谢一看着高兴越来越猥琐的笑，拍了拍他的肩， “咳，咳，没事，突然想到点儿好玩的事情，咱们后面是什么安排，你知道么？” “奥，出来的时候家里人告诉我了，这选拔是三轮，考核内容每次都不一样，具体考什么除了主考官之外没人能提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 “啥？” “2000个人，就要12个，这考试肯定特别特别难！” 高兴忍着想打人的冲动，还以为这个小黑胖子能说出啥新鲜的观点。 说了等于没说！ “好了，大家注意！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秋，这个集合点的负责人，现在200人已经到齐，我会带你们到真正的集合点去，那里有考核的主考官在等你们，请大家带好自己的私人物品，祝大家好运！” 铁塔楚秋朗声说道，他故意在声音里融入了气劲，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高兴重新把背包背好，用手揉了揉震得发麻的耳朵， “老谢啊，以后跟哥混吧？哥罩着你。”高兴一副胸有成竹，做定大哥的表情看着谢灵运， “啊？好啊，咱们搭个伴儿，考核也有个照应。”谢一重新把他那个黑色的大背包系在身上，回答道。 铁塔楚秋已经率先往门外走去，高兴一拽谢一的背包带，“跟你说个事儿，” “啊？哥啥事？” “其实你说的那个丁理事长是…我师傅。” “啊？真的？” “不信？” “信…我…我…我信！”谢一好像突然捡到宝了一样的表情，双眼放光。 “信就对了！快跟上，楚秋这咋还跑起来了呢。” “好的大哥！” “等等我大哥！” 4试炼之路 高兴拽着谢一，紧跟楚秋的步伐跑出了厂房的大门。 楚秋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后面的跟上了，地点有点远，要是跟丢了我可不负责找啊。” 甩开两条一米五大长腿，一马当先的往前冲去。 这不对劲啊，跑这么快干嘛？都快赶上百米冲刺了，大哥你腿长你也得考虑考虑后面这一米六一米七的兄弟们啊。 看着后面稀稀拉拉跟上来的人群，高兴心里一阵腹诽。 大概看了一下，身后这一群人的素质还是可以的，就算个小腿短的，勉强还是能够跟得上整体的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兴闷着头一阵猛跑，身边都是沉闷的脚步声，高兴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环境…高兴这时候才想起来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周围的环境跟来的时候貌似不一样啊。 面前是一条笔直的山道，大道很宽，不是特别平整，直通入云，道两旁整齐的种着两排大树，刀砍斧剁一般齐，沿着大道往山顶延伸，一眼根本看不到头。 这么显眼的大道，进来的时候不应该没印象啊？ 难道刚才出来跟进去的时候走的不是一个门？ 可我记得就看见了一个门啊。 高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盯着楚秋的背影，这个庞大的身躯仿佛蕴含着无穷的能量，跑了得有小四十分钟了，非但没有任何疲态，仍然保持着稳定的前进。 “大家跟上了，快一点快一点，时间不等人！” 随着楚秋回身一句狂吼，这家伙再次提速，越跑越快。 我擦…这个变态！高兴迅速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步符，让自己已经感觉到气闷的胸部能够得到缓解。 现在的速度已经超越普通的百米冲刺了，幸亏平时高兴在老丁头的折磨下苦练了身体，但想要始终保持这样的速度也是非常不易。 而且看来这还不是楚秋的极限。 这家伙还在加速，好像根本不在意身后的200来人。 楚秋的身影越跑越远，马上就要消失在高兴的视线之中。 见实在无法跟上，高兴无奈的稍微放缓了一点速度，虽然也怕跟丢，但是这样笔直的大道，一直往前跑呗，反正也没有别的路。 抽时间往身后看了一下，本来差不多是一个集团前进的200个人，队伍已经拉成一条长长的直线了，男生还好，有一大部分女生早就远远的落在了后面，而且一直跟在高兴身后的谢一不见了。 “老谢，哪去了？”高兴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哥…我…在…在…后面。”只见小黑胖子脸色煞白，费劲的把手伸到了头顶，他的双腿好像失去了知觉，只是机械性的往前保持运动的姿态，身后的黑色大布包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的。 小黑胖子弯下腰，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见高兴冲他跑了过来，再次费劲的招了招手。 停了得有七八分钟，高兴见谢一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从包里取了瓶水递给他， “老谢，该减肥了啊，这点运动量就喘成这样？” “见笑见笑，打小就不爱跑步。”谢一灌了两口水，一脸憨憨的说道。“哥，我老感觉哪里不对劲，” “你也感觉到了？” “这山头半山腰已经入云了，咱们是从君山广场附近出发的，城区里哪有这么高的山。” 高兴双眼瞪得发酸，也没能看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条路有点邪门，咱们见机行事，先往前跑吧。” 反正也已经看不到楚秋的背影，索性高兴就和谢一两人并排往前跑，速度控制在一个合适的程度，毕竟要照顾一下胖子。 “吃西瓜啦，沙甜的西瓜，不甜不要钱啦，吃了我的瓜你不会吃亏，不会上当，清凉解渴，神清气爽，诶？两位小哥，过来吃块西瓜吧？”买瓜的老大爷拿蒲扇指了指跑过来的两人。 两个人的水早就喝完了，在大太阳底下跑了这么半天，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忽然听见有西瓜吃，俩人互相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看见了浓浓的渴望！ 走近一看，一张四方桌，上面放着几个西瓜，一把水果刀，几把椅子，不像一个水果摊，倒像是个供人休息的小店。 “来吧，切个西瓜解解渴，看你们满头大汗的，”大爷放下了蒲扇，伸手让了让高兴和谢一两人，示意他们坐下。 谢一现在眼里都是西瓜，傻愣愣的就要往桌子那走。 高兴下意识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老大爷，见谢一抬腿就要往桌子那走，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那个，谢谢大爷的好意了，我们俩赶时间，一会儿回来我俩再吃。”说完拽着谢一就往上山的方向跑去。 “诶，小伙子，吃块西瓜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我这瓜可甜啦，不信你尝尝…” 高兴拽着谢灵运一顿狂跑，头都没回，卖瓜的老大爷还在扯着嗓子卖力的推销。 “哥，吃块西瓜…不打紧吧？这么…着…急干啥？”谢一圆滚滚的身躯实在不适合跑步这种运动，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个人的瓜…不能吃。”高兴一边跑一边说，脸上异常严肃，双眉紧拧成一个川字。 “啊？为啥？” “这条道上，咱们跑了半天，除了咱们这200人，你看见一辆车一个行人了么？他在这卖西瓜，不赔死才怪； 一个西瓜摊，就4个瓜，连个装西瓜的车都没有，你见过哪个卖水果的给你准备桌子椅子？ 而且，刚刚那个大爷，没有影子。” 谢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高兴拦着他不让他过去。 刚刚那大爷，肯定不是人，他是个什么东西，就不能确定了。 这破地方哪哪都透着一股诡异。 “不知道后面的那些人有没有去吃瓜，希望他们能聪明点吧，”高兴小声自言自语。 “哥，你看前面是啥情况？”谢一突然出声，伸手指着前面不远的地方，那里有几个刚刚跑在前面的人，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 “去看看，”高兴二人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哥们，什么情况？”高兴开口朝离的最近的一个男生问道， 男生伸手指了指面前不远的地方慢慢说道，“我刚一个人想过的时候，不知从哪钻出很多很多的蛇堵在路上，我退回来，它们也退回去，刚刚后面几个人想一起过，只要一走过去，马上就有成倍的蛇爬出来。” “几条蛇而已，杀了不就得了？”谢一双手抱怀问道， “数量太多了，而且源源不断，你杀几条，立马就有更多的爬过来，”另外一个男生眉头紧皱，一脸忿忿的说。 “我试试，”高兴朝着刚刚男生说的地点走了过去。 刚刚靠近没几步，就见马路两边果然蹿出来无数条蛇，密密麻麻的把路堵住，黑色的蛇身反复蠕动，前面几条又长又粗的大蛇微微扬着蛇头，一下一下的吐着蛇信，看着对面这个人类。 高兴站定，掏出老丁头给他准备的烟点上，烟头一明一暗之间，紫色的烟雾在他身边缓缓漂浮， “有能听懂我说话的么？”高兴克制着心头的不适感问道，他从小就不喜欢爬行类动物，尤其是蛇。 当先一条最粗壮的大蛇缓缓抬起头，人立而起，两米多长的蛇颈微微成弓形，巨大的蛇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高兴。 “蛇大哥，我和我兄弟要借贵道过一下，不知道能不能通融？”高兴微微躬身，礼貌的对着面前这条大蛇行了个晚辈礼。 高兴没再开口，好像在等大蛇的回应，等了得有大概半分钟，抬了下眼皮看了一眼。 大蛇缓缓摇晃了下蛇颈，转向它的身后点了下蛇头，它身后的黑蛇像是得到了某种命令，开始爬动，慢慢让出只容一人通过的小口。 “谢蛇大哥！”高兴见大蛇竟然同意了，心头一喜，回身朝谢一一边招手一边喊，“老谢，走了！” 领着谢一心惊胆战的通过了蛇道，两人纷纷出了一口长气。 “哥，你咋办到的？也没见你动手啊，咋就让咱俩过来了呢？”谢一很好奇，就看见他抽了根烟，说了几句话，咋就过来了呢？ “嘿嘿，出门在外，全靠我完美的个人魅力，跟着哥混，有肉吃！”高兴拍了拍谢一的肩，一脸臭屁。 谢一傻乎乎的一顿点头呼应，极大的满足了高兴的虚荣心，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弟收的值。 目力所及之地已经可以模糊的看见山顶那栋巨大的建筑了，虽然没有看见楚秋，但是想来这里也应该是真正的集合地。 两人一路往山顶跑，就在快到达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 “俩小子不错啊，来，咱们过三招，能站住不倒我就让你们过去。” 5哥俩的第一关 “理事，您这徒弟不错，”刚刚还在山道上狂奔的楚秋，此刻正站在老丁头身边。 “这臭小子，拿着我的灵香在外面招摇撞骗，别说这大蛇，就是东海那条老龙来了，也得掂量掂量。”老丁头伸手捋了捋自己没几根的山羊胡，似乎对于徒儿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您说这俩孩子能打得赢老四么？”楚秋见老丁头笑了，接着问道。 老丁头笑骂，“老四要是输了，明儿我就让他滚蛋！” “是，老四这几年一直没闲着。” “小米儿身边那孩子是谁？”老丁头指着画面里的谢一问道。 “这是楚大人的弟子。”楚秋答道。 “哦？老疯子的徒弟？有点意思，嘿嘿，正好看看我徒弟跟他徒弟谁更厉害一点。”老丁头又一次露出了招牌猥琐笑容。 高兴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个子不高，一身黑色的制服服帖的穿在他身上，一头红色短发根根直立，显得异常精神。脸庞消瘦，可能长期呆在户外，皮肤呈现一种有光泽的古铜色，细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此刻双手插兜，下巴微微上扬，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洋，津城卫外事组学员，叫我老四就可以，第一关试炼已经开始，能接住我三招，就可以去下一关了。” 高兴看了一眼身边的谢一，心想这小胖子一看体力就不咋地，八成是家里打发出来历练的，对面这哥们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我又刚收人家当小弟，于情于理我都得先上。 高兴抬腿就想往前走，身为大哥，这个时候不站出来保护小弟，那还能叫大哥么！ “哥，我先来。”谢一伸手拦住了高兴，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原地跳了两下，弯弯胳膊曲曲腿，当他做完准备活动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身上散发出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势。 谢一胖胖的胳膊上肌肉微微隆起，浑身透着一股饱满的力量感，高兴这时候才看清，谢一的眼睛并不小，只是一直都眯着，看不太出来而已。 谢一冲着吴洋一抱拳，说道“重剑门谢一，领教吴大哥高招！” 只听见一声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音，谢一的身影消失不见，下一秒突然出现在吴洋面前，紧握的右拳对着吴洋的脑袋狠狠挥去。 好快的速度！ 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迫使吴洋后退了一步，随即全身肌肉绷紧，挥拳反击。 同时肌肉绷紧的还有高兴，谢一展现的速度让高兴一阵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胖呼呼的谢一竟然如此的敏捷。 “嘭！”，充满力量的双拳狠狠的碰在一起，拳骨的对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谢一被震得后退了几步。 吴洋稍稍活动了下发皱的右手手腕，心中收起了对谢一的轻视。自己刻意压制能力，用了四成力量的一拳正面对轰，对方也只是后退了几步而已。 虽然做足了心里准备，谢一心中仍然充满了震惊，这孙子的力气好大，右手腕被拳劲震得麻木得像一截木头，整条手臂发出的阵阵刺痛，仿佛长满了骨刺，谢一双臂背后，左手使劲揉搓着右手腕，心里骂街，脸上的笑容疼的有点儿变形。 吴洋双手抱胸，看着谢一在对面龇牙咧嘴，看来接下这一拳，也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轻松。 快速揉搓手腕的动作带动谢一的双肩微微颤抖，看着吴洋抱起双臂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谢一脸上一阵发红，只一拳就差点儿丧失了战斗力。 “你值得我出刀。”谢一恢复了七八分知觉的胳膊向后弯曲，从大黑包中缓缓抽出一把巨刀，刀身暗红，刀背厚重，刀身的长度和谢一的身高差不太多，锋利的刀刃散发着冷冷的寒光，巨刀一出，阴冷的气息笼罩住谢一全身，身周的空气变得如同实质般缓慢流淌。长刀在身前随意的舞了两个刀花，谢一双瞳的颜色变得如刀身般暗红，憨憨的笑容配合着妖异的瞳孔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势，左手摸了摸耳垂，身形突然启动，长刀直指吴洋，爆冲而出。 谢一的身影瞬间冲到了吴洋面前，雪亮的刀尖带起一道寒光直奔对方的脑袋而去，吴洋向左跨出一步，本能的抬起右臂，在谢一刀式用老，冲劲减缓的同时，肩膀突然发力，震开谢一握刀的右臂，随即左拳紧握，蓄满力道的拳头带着与空气摩擦的呜呜声对着谢一的右肋狠狠挥去。吴洋左拳的劲风透过谢一的外套包裹住之下的皮肉，敏锐的皮肤触感迸发出火辣辣的感觉，这一拳如果打实了，谢一的肋骨至少断三根。 谢一猛然矮身后退一步，长刀避开吴洋的手臂，变刺为砍，锋利的刀刃沿着吴洋的前胸划开一条弧线，胸前被刀气划过的皮肤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已经对刀的锋利程度做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仍然忍不住一阵后怕，如果刀刃再向前一公分，肯定要落个皮开肉绽的下场。吴洋被谢一咄咄逼人的攻势打出了火气，顺势后仰，见躲过了这一轮的攻击，强壮的身体展示了惊人的弹性，后背临近触地的一瞬间，腰部猛然发力，硬生生的把下坠的身体拔了回来，恢复站立的吴洋迅速的后退了几步回到安全距离。 “两招了，最后一招换我来。”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吴洋双眼直盯着对面的谢一，身形猛然一动，蓄满六成力道的左拳重重的轰向谢一的面门，吴洋仿佛一阵风一般刮向谢一，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有余，谢一才发现之前的吴洋并没有出全力。迅猛无比的速度之下，谢一只来得及横刀守在面前，企图用宽厚的刀背挡住吴洋势在必得的一拳。 咚！重拳直接轰在刀背上，饶是刀背厚重异常，巨大的力道还是将谢一的身形震得倒飞了出去。这家伙好强…此刻的谢一脑中第一次萌生出浓浓的无力感。 谢一努力的控制着身体下落的角度，妄图想要自己摔下来的姿势不是那么的难看，之前也不是没被打败过，但是像这样被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家伙一拳轰飞的经历还是第一次，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种力量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在谢一愣神的同时，吴洋的拳头再次降临，依旧是左拳，依旧是对准面门，猛烈的拳风刮的谢一眼睛鼻子嘴生疼。 这一拳如果打实了，谢一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眼前吴洋的重拳冲着谢一倒飞的身影追去，高兴猛然启动，拳头直取吴洋的侧肋。 他的步法是老丁头亲自教的，并且惨无人道的逼着他一直练到自己满意才停止，他说过一句话，“如果不想挨打有两个方法，要么比对方狠，一拳把对方干趴下，要么比对方快，让对方打不着你。” 高兴的力量并不出众，所以他在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一开始老丁头每天都会用一把小木尺把高兴打的鼻青脸肿， 慢慢的，高兴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后来，站在原地的老丁头已经很难再打到高兴，而需要追着打了。 吴洋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谢一的身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高兴的拳头已经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侧肋上。 拳劲不大，高兴的目的只是想要阻碍一下吴洋的重拳。 对于高兴的速度，吴洋暗暗心惊，在他的印象之中，能够快速接近并且命中自己的对手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过了。 高兴落地之后脚尖再次一点，诡异的身形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眨眼间他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吴洋身后，吴洋本能的感应到身后有人，想也没想，回身就是一拳，但是当他拳头打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 高兴的身影再次消失，出现的时候是在他的右侧， 吴洋收拳再往右侧打去，拳头再次落空，高兴的身影又一次不见了。 谢一从地上慢慢爬起来，顾不上自己发麻的双手，他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双眼，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高兴的身影。 只能看见吴洋在原地打转，由于无法分辨对手的方位，他只能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出拳，然后拳拳都是打在空气中，高兴的身法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影子在面前一闪而过，下一秒他又消失不见了。 无法用肉眼捕捉高兴的身影，吴洋干脆闭上双眼，只凭身体对空气的轻微震动来感知方位。 突然之间，吴洋毫无预兆的出了一拳，猛烈的拳劲使身周的空气产生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高兴的身形倒飞了出去，胸口的剧烈起伏显示出如此高速的运动造成的负担对他来说也是非常大的。 “哥！”谢一心里咯噔一下，这下坏了，原来以为凭着变态的身法能够创造奇迹，然而下一秒，谢一又被惊的长大了嘴巴。 高兴的手里变魔术般多出了一把手枪，黑色的枪口幽幽的对着身前的吴洋，扣动了扳机。 身体被吴洋的拳劲扫中，无奈之下只能掏出了老丁头给他的手枪。 虽然觉得不太靠谱，高兴心里还是隐隐的把它当做自己的杀手锏。 “臭老头，可千万别坑我啊！”高兴心里疯狂喊道。 6保命一枪 区别于熟悉的撞针与子弹碰触的呯呯声，高兴的手枪发出了“噗”的一声闷响，一颗紫色的子弹从枪管中打出，说是子弹，其实只能依稀看到模糊的形状，从高兴的角度看，更像是一团紫色的能量直奔吴洋面门而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五米，枪响之时，子弹已经飞到了吴洋的眉心。 本能的危险感知让吴洋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一直刻意压制的能力突然爆发，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面透明的能量层。 下一个呼吸的瞬间，子弹撞在了能量层上。 紫色与白色的两股能量在这一刻发生了剧烈的摩擦，一圈圈的能量涟漪从直接相撞的中心点上荡了开来，狠狠扎在能量层上的子弹仍然保持高速旋转，锋锐的弹头已经一点点钻进了能量层的表面。 无数个本不需要加班的夜晚，高兴在老丁头的变态教导下苦练枪法，拔枪的时机，出枪的动作，包括眼神，包括呼吸，信息司地下的巨大射击室里，子弹像不要钱一样在高兴手里流逝，为的就是练出他这关键时刻的保命一枪！ 两股能量的冲击进入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子弹将身周的紫色能量全部吸收，体型涨大了一倍，仿佛身后有人用重锤狠狠敲击，更加勇猛的向对面透明的能量层钻去。 透明的能量层仿佛有灵智一般，见对面的子弹突然威力大增，它缓缓将完全展开的层面收起，一点点在吴洋的面前形成一面圆盾，圆盾的外形在能量的缓慢流动中逐渐圆融，厚度比之前增加了一倍不止。 眼见马上要建功的子弹，优势顿时被化解于无形。 双方进入了僵持。 描写这一幕用掉了好多词，其实全部状态不超过十秒时间。 短暂的对峙以子弹的最终失败结束，后继无力的紫色子弹旋转的速度放缓，扎进圆盾表面的弹头被一点点挤了出来，最终能量耗尽，消失不见。 吴洋挥了挥手将圆盾消散，轻轻抖了抖肩膀，被冷汗打湿的衣服让他感觉十分别扭。 “以灵力战斗，你是引路人？”吴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高兴，问道。 高兴腰腹一用力站了起来，黑色手枪收进随身的枪托中，心里喜悦与失落交加。 “北河区引路人，我叫高兴。”高兴回答道。 “不错，身法枪法都是一流，不过缺乏实战经验，还需要锤炼。” “去吧，第一关通过了。” 吴洋后退了一步侧身站定，让出了面前的大道。 高兴和谢一对着吴洋点头致意，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山顶的白色建筑走去。 “哥，没想到你这么强。”谢一一脸崇拜的看着高兴说道，之前他与吴洋交过手，而且他已经深深被高兴展现出来的身法所折服，还有最后的一枪，出枪时机把握的分秒不差。 “强个屁，刚刚那个吴洋，他要不是压制能力，咱俩早被揍成猪头了。”高兴悻悻的说。 “他没出全力？”谢一楞了一下问道，也难怪他这么问，吴洋的拳劲他根本接不住，所以更不用说去考虑对方是不是全力以赴这个问题了。 “嗯，正面硬钢，你跟我加一块都不是对手。”高兴半搂着谢一的肩膀说道，两人已经走到了白色建筑的跟前。 刚刚只是觉得这座建筑很大，来到跟前才发现，光是面前这两扇大门就有将近3米多高，深红色的木门严丝合缝的关闭，上面雕刻着古朴的花纹，透着一股浓浓的厚重感。 谢一上前推了一把大门，纹丝不动。 撸了撸袖子，把两支手掌按在两扇木门之上，谢一双腿紧蹬地面，腰背猛的发力。 只能“吱…嘎”一声，大门的合叶可能年代过于久远发出了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两扇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刚刚能够容一人通过。 谢一黑黑的面庞由于发力过猛憋的发紫，稳定了下呼吸，冲高兴招了招手，两人顺着缝隙走了进去。 二人进门刚刚站定，只听“咣当”一声响，沉重的木门自动关闭。 高兴定了定神，打量了一下眼前建筑内的样子。 面前是一条十几米的走廊，尽头连接着一个开阔的空间，两侧的墙上是一盏盏的油灯，灯光有点昏暗，只能勉强看的清路面。 一块块巨大的大理石一直铺向前面的开阔空间，谢一跟着高兴往前走，陌生的环境之下，二人秉着呼吸，本能的预防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有惊无险的走完了这十几米的长廊，一个巨大的房间出现在面前。 这个房间至少有八个篮球场大小，地上横横竖竖画了粗重的线条组成了一副庞大的图案，图案的交点上放置着很多木头雕像，与真人比例一比一的雕像雕工十分精湛，栩栩如生。 “哥，快过来看！”谢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一侧的高台上，从这朝高兴猛挥手。 高兴顺着台阶走上高台，来到谢一身边，从这个角度能够清晰的看到底下的图案。 这是一幅巨大的象棋棋盘。 刚刚看到的诸多木雕都是其中的棋子。 棋分红黑两方，隔着楚汉之界对峙。 红兵左刀右盾，黑卒长枪斜指向天，微微躬身，随时准备前进并厮杀， 身后是双方的大炮，庞大的炮身安静沉默， 红色帅星，手中代表至上权利的令旗紧握，高高举起， 黑色将星，一把巨剑矗立在身前，一席黑色披风遮住了他高大强健的身躯， 身边是各方的仕相马，最边上是双马套缰的战车。 高兴和谢一看呆了。 高兴从未见过如此逼真如此立体的象棋，以前也经常被老丁头和科里的叔叔大爷们拉着下棋，他总嫌他们是一群瘾大技术差的臭棋篓子，但其实他自己的棋艺也没有高强到哪里去。 而且在高兴眼中，这些棋子都不像是死的，仿佛随时都会被赋予生命活过来。 谢一的思维比较简单，他想的这么大的棋子，得多大劲才能抱得动？ 两兄弟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不能自拔，突然之间，只听“哐”的一声巨响，就像是被触动了一个机关，挑高超过15米的房顶也跟着震动了一下，飘下点点灰尘。 高兴最先恢复状态，巨响发出的同时，他的身体本能的微微下蹲，双手做出了防御姿势，谢一傻愣愣的根本没什么防备，被巨响震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根才堪堪停下。 “第二轮考核，红旗武士，红方先行，赢则通过，三次机会，祝君好运！”一个沉闷的男声突然响起，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很强，震得高兴耳膜生疼，这声音冷漠至极，仿佛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机器。 话音一落，一股强大的能量笼罩整个棋盘，木质棋子低下的头颅缓缓抬起，双眼充斥着红色光芒，这一刻，棋盘上所有的棋子仿佛都活了过来，战马踏蹄，大象甩鼻嘶吼声都能清晰的听见。 他们果然不是死物，高兴的双手紧握成拳，一股莫名的战意突然涌上心头。 “老谢，这关是让咱下棋啊？” “看来是，哥，你下棋咋样？” “一般，你呢？” “我…还凑合。”谢一挠了挠头，其实他心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是凑合还是不凑合。 “你来，我先看一下。”高兴让出指挥位，高台上有一块正方形的木质平台，踩上去则位于整个平台的最前方。 谢一两步登上平台站定，只听“咚咚”两声，棋盘上所有棋子同时跺脚，马嘶象鸣齐齐停止，整个空间恢复了安静。 “那个…炮二平五，”谢一所有的象棋经验全部来自于家里的长辈，他只能按照平时的套路来开局，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加油鼓劲，谢一这四个字是吼出来的，也可能他那个单纯的脑袋觉得谁声音大谁就能赢也说不定。 等待不超过一秒，右方的红色大炮就被一个小兵推着在棋盘的线条上缓缓移动，到达正中间后再次调整炮筒方向，炮兵站定，移动停止。 见吼声确实管用，而不是需要他下场抱着棋子去搬，谢一傻憨憨的笑了，信心没来由的涨了几分。 “马二进三。”沉闷的机械声音再次响起，黑方左侧的战马带着背上的骑士走到了左侧第二个卒的背后。 接下来就是一声又一声的象棋术语的对抗。 谢一偶尔会停下略有思考，高兴在边上观察着盘上的局势，说实话他是抱着一种学习的心态在看，然而从过去的数十手高兴已经看出，谢一的棋艺其实跟他不相上下，偶有妙招，但是也昏招连连，双方你来我往打的昏天黑地激烈无比，被拼掉的棋子在经过一番激烈搏斗后会自动走下棋盘。 盘上经过一番频繁换子之后，黑棋的优势已经一览无余。 “车三平四，将军！” 机械音不假思索的声音响起。 7文棋和武棋 “啊？呃…”谢一正杀到兴头上，他关注拼子的精力已经远远超过对局势的判断了。 机械音冷冷的声调把他从慷慨激昂的拼杀换子中揪了回来，他愣了的盯了一会儿盘上的局势，红色帅星身边的子已经被不声不响的吃了个七七八八，可怜的谢一只顾着前场战斗，老家都要被对面端了，直到现在才发现。 对面黑色的炮筒稳稳架在敌阵中央，炮前是刚刚抵达楚河汉界的黑卒，明显蓄谋已久，一直不曾过河。 红兵已经被地方肆虐的马炮全部吃掉，此时炮筒正对中军大帐，已经左移一步的帅星又被对面的黑色战车盯上。 其实盯着看了半天也是徒劳的，死棋。 谢一垂头丧气的从指挥台上跳了下来， “哥，我…”谢一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他过于沉迷于拼子，这是下棋的大忌，然而他还是犯了这样的错误。 “没事没事，我看了下，换成我也没戏。”高兴倒是不太在意。 高兴的棋艺也没比谢一好多少，毕竟只有三次机会，贸然开始下一局如果再输，机会就剩一次了。 高兴和谢一索性坐了下来，一起思考对策。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半天，也想不到怎样才能赢棋。 其实老话说的还是对的，别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 两个臭气篓子蹲一块儿瞎琢磨，能想出来啥好招！ “不管了，”长时间的思考无果搞的高兴心烦意乱，老丁头平时跟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每临大事有静气，然而此时早就被他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高兴跳上指挥台，对着台下大喊，“重来！” 又是“咚咚”两声，还在棋盘中站立的棋子剁了两声脚，已经下场的棋子迅速的走回棋盘上，上一盘激烈打斗留下的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样。 高兴深吸三口气， 第一口气，他努力的让自己烦闷的心情平静下来， 第二口气，他使劲的在记忆里寻找可以称为经典的奇招，然而他过往的对弈实在是非常的…没水平 第三口气，高兴是谢一的大哥，输人不输阵，明知有困难，硬着头皮也得上！ “车一进三。”高兴学着谢一一样吼道。 “炮二平三。”机械音再次响起。 又是一场激昂慷慨然而胜负早定的战斗。 高兴一次次的企图把溃败的战线拉回来，奈何他可能在下棋上的天赋实在是不咋多，也可能是之前遇到的棋道高手实在太少，每一次的挽救都是徒劳。 这一局高兴下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败局已定，任凭你思考的时间再长也没有意义。 “将军！”机械的声音仿佛催命符一样再次响起。 高兴心脏咚咚狂跳，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濒临暴走边缘，胸部随着他的呼吸起起伏伏，仿佛有无数草泥马想要破胸而出。 “啊…啊…啊…”高兴突然开口狂喊。 他要发泄，他要把所有的烦闷和不满全都喊出来。 高兴不自觉的使用了灵力，持续高分贝的声音输出本身就具有很大的穿透力，带着自身灵力的狂吼威力更加强大。 高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喊出来会比较舒服。 直到天花板上又一次开始掉落灰尘。 高兴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一顿狂吼之后，仿佛所有的负面情绪真的随着吼声全部消失了，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 “哥，冷静！一个考核不至于的，哥…”谢一见高兴终于停止了狂吼，紧捂着耳朵的双手拿了下来，赶紧大声喊叫。 高兴跳下指挥台，只见谢一一脸的哭笑不得，抬在身前的双手微微颤抖，不知道该放哪好。 幸亏高兴气竭停了下来，再坚持那么一会，谢一的耳膜就要被震破了。 高兴噔噔噔顺着台阶跑下了高台，来到棋盘边上被吃掉的棋子边上，绕着一个红兵的废子左右转圈打量了起来。 就在刚刚狂吼之后，神清气爽之余高兴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眼看文下想赢是没戏了，哥俩的棋艺半斤八两，文的不行…就来武的！ “再来！”高兴对着散乱的棋盘大喊了一声。 “咚咚”棋子默默的各自归位，黑色将星的战刃稳稳立在身前，高兴几步走到将星对面，站在楚汉之界上看着对面的黑色棋子，抽出一支烟点上，烟头明灭之间，高兴慢慢调整着身体的状态。 表面上看，高兴抽的烟和普通的烟没有什么区别，实际上，灵香点燃之后，每一次吞吐之间，其中蕴含的灵力会随着高兴的呼吸进入他的身体，普通人偶然接触灵力会产生排斥，但是高兴从没有这种感觉，他的身体好像天生就是个灵力的容器。 高兴引导着灵力缓缓流经全身，之前的疲惫与倦怠彻底消失不见，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双眼冒光。 一堆破木头！下棋下不赢，老子就拆了你！ 高兴猛地启动，左拳紧握，浑身力气聚于一点，他要把黑色将星干掉！ 谢一在高台上眼睛瞪得老大，只见高兴围着一个棋子转了几圈，然后走到棋盘上抽了一直烟，然后就这么傻愣愣的冲着对面的黑色将星冲了过去。 不会是刚刚那一声狂吼导致缺氧把脑子吼坏了吧？ 高兴的拳头转瞬到了黑色将星面前，将星仿佛又变成了死物，一动也没动，并没有摆出反击或者防御的姿态。 只听一声闷响，高兴使尽全身力气的一拳仿佛打到了橡皮上一样，巨大的反弹力将高兴的身体远远的抛了回去。 “哥！”谢一在高台上眼看着高兴冲出去，然后又被弹回来，不禁大呼一声，飞快的向高台下跑去。 高兴尽力调整自己在空中的姿态，勉勉强强双脚落地，刚刚一重拳的力量，打在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之上，想来是这棋局考验的保护能量。 这一拳的力量几乎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自己，整个身体的系统被夹杂着灵力的拳劲震得乱七八糟，高兴不经意伸手扶了一下跟前的红色兵子，默默调息。 想直接毁掉棋子看来是行不通了，该怎么办… 高兴的脑袋此刻正飞速运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想办法打倒他！打倒他！打到他！ 高兴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身边的棋子。 突然之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施加在高兴身上，拽着他的思维离开了身体，飘飘忽忽的悬浮起来。 经历了视线从模糊慢慢恢复清晰，高兴发现自己站在了红色兵子的位置上，兵子已经不见，他成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身披红色的古老盔甲，左刀右盾，一个沧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沉吟。 红棋武士，成为兵子，没有规则，没有界限，实力代表一切！ 紧接着是一股磅礴的力量灌注到高兴身上。 高兴双拳微握，感受着此刻在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 他冲着狂奔过来的谢一大喊，“老谢，再去开一局！想办法把我移到将星那边！” 谢一匆忙的哦了一声，他没有看清高兴是怎么变成棋子的，只是下意识的听从了高兴的话。 再次转身噔噔噔跑上台阶，跳到指挥台上， “马二进三！”随着谢一一声狂吼，红方的战马带着骑士往前跳了一步。 谢一仔仔细细的排兵布阵，一改之前大开大合的走法，每一步都要默默思考，所有的布局都围绕着高兴这颗中心卒的前进来铺就。 经过一阵激烈的厮杀，包括高兴在内的红色棋子在棋盘上艰难前进。 高兴这颗兵子不用遵守吃子的规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堪堪躲过黑色大炮的轰击，一刀挑翻冲过来的战马，高兴稳定的前进着。 他跨过了楚汉之界。 过河卒，只能向前！向前！向前！ 身边的红色棋子在谢一的操纵下为他保驾护航，为了保存他，谢一毫不犹豫的和黑子换掉了宝贵的车和马，眼见棋盘上还残存的棋子已经不多了。 不得不说沉着冷静的谢一在这一局已经超水平发挥，损失惨重之下黑方也已经是一片破壁残垣。 高兴稳定的前进，三步，两步，一步， 虽然一次只能走一格，但是他的眼里只有将星。 高兴奋起一刀劈倒了将星身边的士子，将星的巨刃缓缓举起。 “兵五进一，将军！”谢一激动的狂吼。 眼前是将星红色的双眸，幽幽的颜色闪着冷酷的光，巨刃已经高高举过头顶，仿佛在召唤着高兴。 高兴扔掉右手的盾牌，双手紧握战刀，激烈劈砍之后的战刀上密布缺口和裂痕，但是高兴毫不在意。 他浑身的战意全部提起，雪亮的战刀刀刃上紫色灵力开始凝聚，灵力沿着刀刃上下游走，带动了四周的空气也以一种圆融的轨道运转，缓缓以紫色刀刃为中心形成漩涡，谢一感受到了空气漩涡的运转，激动万分，这是刀势凝聚到极点的征兆。 他练刀十年，也不曾累积到如此惊人的刀势。 “我有一刀，可斩天地！”随着一声狂吼，高兴高举的战刀疯狂劈下，凝聚的无上刀势此刻全部倾泻到将星身上。 将星面无表情，双手横握巨刃向天一挑，迎着头顶的战刀凶狠对劈。 “当…”一声刺耳的金铁触碰之声响起，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倒飞了出去。 “黑色将星出局，红方胜，过关！”沉闷的机械音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8心魔 “理事，棋武士已经二十年没有破关者了。”楚秋翻了翻手里的一份文件，上面记录着历年选拔考核的详细资料。 “嗯，没想到啊。”老丁头难掩一脸笑意，接着问道， “下一轮测试是什么？” “按照预演，第三关是测试学员心理承受能力范围，十组测试内容略有不同，但是基本方向是一样的。”楚秋答道。 “嗯，这两个孩子，上心魔。”老丁头左右手交叉在一起，两个大拇指交替转动，脸上笑意更浓，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您…确定？”楚秋闻言一愣，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老丁头问道。 “去安排吧。”老丁头默默看着镜子里高兴和谢一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又唱又跳庆祝过关，楚秋转身往外走，临时更换考核内容是需要一系列的操作安排的，他并没有听到老丁头嘴里小声的念叨。 “命中注定的痛苦，早晚都要承受，长痛不如短痛，越早体会，越早看开，越早做出选择。” 老丁头一挥手，镜子中的画面消失不见，他双手背后慢慢往外走，没人知道他的每一步有多么沉重。 高兴睁开眼，从地上坐了起来。 地面很凉，深入骨髓的那种凉。 他只记得赢了棋之后，跟谢一两个人抱在一起又唱又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揉了揉昏沉的脑袋，他发现自己坐在了一个黑暗的空间之中，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 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隐约能感觉到手的存在。 “老谢，在吗？”过于安静让高兴心里一阵不舒服，他试探的问了一声，回答他的只有无限的寂静和轻微的回声。 试探性的调动了一下体内残存不多的灵力，高兴盘腿坐好，重新闭上眼睛。 从过关之后到睁眼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的，仿佛被人用剪刀剪掉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高兴试着集中精神，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 慢慢的，他感觉到这个幽闭的空间里还有别的人存在，他听到了几个声音。 “我死了吗？” “我为什么会死？” “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我为什么要走？我不想走…” “求你了，我不想死，能不能救救我…” 声音或高或低，或尖或沉，一声声的撞在高兴的心上，荡起了微微波澜。 声音还在不断增加，变得嘈杂，吵嚷，甚至歇斯底里。 高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境又一次升腾起来，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不算坚固的心防大堤被撞出了一个小缺口，始终埋在心底的负面情绪慢慢流淌。 积水成溪，汇聚成河。 高兴差不多三年的引路人工作，让他见识了这世上各种各样的死亡场景，一个人，几个人，一群人，直接死亡的，濒死挣扎的，哀嚎求救的。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单纯善良的高兴不只一次的想要去救人。 然而没有一次成功。 他曾经不顾一切的把伤者从车上搬出来，但发现他早已断气多时了， 他看过无数重伤者绝望的眼神，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们身上生机的流逝，无尽的悲凉。 他被炸伤过，两次。 一次是为了挽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次是一个刚刚会走的孩子， 人还没有接过来，车就爆炸了。 他不曾想过，除了自己百年之时，还需要去处理生与死这个问题。 很多的世俗经验告诉他，挽救生命是医生的天职。 他长期练枪，但是打的都是靶纸。 其实刚开始干活，每一次他都会哭。 他找不到别的方式来宣泄内心深处的情感。 对自己失望透顶， 在生死面前，自己只有卑微服从的命运。 不算强壮的身躯，承载不了救世主的责任。 他很难受，说不出来的那种憋闷感。 老丁头说，有些人的死是命中注定的，在人间的时间到了，总是会走，企图把他留下来是不对的，从想法上就不对。 高兴用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才算搞明白这句话。 日复一日的处理着引路人的工作，在老丁头的劝导之下，他仿佛慢慢的接受了这种说不清的感觉，至少他可以淡然的接受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而自己无能为力这种感觉。 贱人就是矫情，高兴经常用这句话形容自己，其实他不算很贱，但是他非常非常非常矫情。 其实他不知道，他并没有真正的释怀，只是强行把释放不了的情绪压制在了心底，平时没有什么触动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影响。 但这一关叫“心魔”。 它会挖掘你心底最不愿意去触碰的情绪， 把它无限放大，加重你对这种情绪的感知能力， 暴戾、悲伤、愤怒、恐惧…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越不愿意面对什么，越往你眼前凑。 津城卫成立以来，能够通过心魔测试的目前只有两人。 一个是老丁头，一个是上一任理事。 这也是为什么楚秋在听到老丁头要用心魔测试的时候反应那么大的原因。 这一关对人心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数位早期很有希望加入的学员，都在这一关留下了永久性的伤害。 所以这一关是被禁止用于学员考核的。 但是理事有指定考核内容的特权，他执意要用，楚秋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这两个倒霉蛋祈祷。 突然之间一双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浮现，缓缓的向高兴接近。 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几分钟的时间，从一双变成了无数双。 刚刚的声音就是他们发出的。 高兴没有睁眼，当他慢慢适应了这里的黑暗，隐约能够身边有一个个的人正在慢慢靠近。 准确的说是一个个的灵。 高矮胖瘦，男女老幼，喜怒哀乐，各种表情各种姿态，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离高兴最近的一群人始终与他保持一米的距离，不断增多的人以高兴为圆心形成了一个密密实实的圆。 他睁开眼，心里涌起一股又一股的悲伤，仿佛涨潮的浪头，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高兴看着里八层外八层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是引路人，你是魔鬼！” “你见死不救，你还配做个人么？”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下来陪我吧！” …… 一声又一声的责怪和质问砸向高兴，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见死不救的…” “我道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痛苦的捂着头，满心满腹都是愧疚和自责，没有言语能够把他对自己的失望表达出来，只能简单的重复着几句道歉的话。 他的心防已经被击溃，灵台保留的一点点清明勉强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有个词叫失魂落魄，高兴现在的状态，就是这个词的现在进行时。 他的声音逐渐消失，重新归于平静。 他两眼无神，神态呆滞，整个人是一种放空的状态。 他正在一点一点的被动交出身体的控制权。 如果他不能成功的挽救自己，重新建立信心，任由这种状态持续的话，意志被摧毁也只是时间问题。 那等待他的将是疯疯癫癫痴捏呆傻的度过剩下的时间。 简单的说，就是会疯掉。 高兴整个人现在就像一个要被撑爆的气球，他身边的恶灵还在往他身体里疯狂打气，期盼着他爆体而亡的瞬间。 当高兴灵台的最后一点清明马上要被抹掉的瞬间，一声低沉的诵经声突然响起。 “菩萨， 若遇杀生者，说宿殃短命报。 若遇窃盗者，说贫穷苦楚报。 若遇邪淫者，说雀鸽鸳鸯报。 若遇恶口者，说眷属斗诤报。 若遇毁谤者，说无舌疮口报。 若遇嗔恚者，说丑陋癃残报。 若遇悭吝者，说所求违愿报。 若遇饮食无度者，说饥渴咽病报。 若遇畋猎恣情者，说惊狂丧命报。 若遇悖逆父母者，说天地灾杀报。 若遇烧山林木者，说狂迷取死报。 若遇前后父母恶毒者，说返生鞭挞现受报。 若遇网捕生雏者，说骨肉分离报。 若遇毁谤三宝者，说盲聋瘖痖报。 若遇轻法慢教者，说永处恶道报。 若遇破用常住者，说亿劫轮回地狱报。 若遇污梵诬僧者，说永在畜生报。 若遇汤火斩斫伤生者，说轮回递偿报。 若遇破戒犯斋者，说禽兽饥饿报。 若遇非理毁用者，说所求阙绝报。 若遇吾我贡高者，说卑使下贱报。 若遇两舌斗乱者，说无舌百舌报。 若遇邪见者，说边地受生报。 如是等阎浮提众生，身口意业，恶习结果，百千报应，今粗略说。如是等阎浮提众生，业感差别，地藏菩萨，百千方便，而教化之。是诸众生，先受如是等报，后堕地狱，动经劫数，无有出期。是故汝等，护人护国，无令是诸众业，迷惑众生。四天王闻已，涕泪悲叹，合掌而退。 …” 低沉的诵经声逐渐变得浑圆高亢，每个字每个词都有一种莫大的力量，让人心悦诚服的下跪聆听。 高兴身周的诸多灵体不由自主下跪叩首，有八个灵体主动走了出来，坐在高兴身周的八个方位上，嘴里默默跟随念诵。 高兴仿佛变了一个人，就像一位修行百年的得道高僧，无悲无喜无嗔无怨，双眼微闭，双手合十，默默站在原地。 9地藏传人 “理事，这……地藏本愿经？他……” 震惊！楚秋指着镜子里的画面，嘴巴张得能塞进两个灯泡。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丁头猛然睁开双眼，”心头的狂喜让他左脸的肌肉都随着神经微微颤抖， “果然，果然！”老丁头激动的语无伦次。 “理事，这小子他……”楚秋心里已经明白的差不离了，但是他还是想在老丁头这得到确切的答案。 “没错，他是地藏的传人。”老丁头清了清嗓，咳嗽了两声，回答道。 “太好了!津城卫的最强战力！终于回来了！”楚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的激动难以言表。 “先别高兴的太早，”老丁头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慢慢说道，“小米儿继承的只是残缺的意志。” “残缺的？难道这世上还有人能把地藏意志一分为二？” 楚秋是亲眼见过地藏传人的战力的，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然能有将天传意志强行拆分的大能存在！ “这就不知道了，我跟老高找到这份意志的时候，就是残缺的。”老丁头说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命令，津城卫下属所有行动组，启动北斗星计划。” “是，我马上去安排。” “小子，我拿你的命去赌你的明天，你的命还不错，嘿嘿嘿。臭老高，这下你得请我喝酒了吧？”老丁头心里默默盘算。 从高兴结束心魔测试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八小时。 他躺在宽敞的大床上，床边上坐了一圈人，谢一坐在床头，然后是老丁头，然后是楚秋，然后是一群并不认识的男男女女。 十组共计2000人的选拔已经全部结束，结果比想象的要惨。 现在年轻人的素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算上高兴，这一届一共只有十个人完成了第三关考核，创历年来新低。 不过让老丁头比较惊奇的是，谢一这个小黑胖子看着憨憨傻傻的，他反倒是第一个完成心魔测试的学员，比高兴都快！ 算算时间也该醒了，这到底是个啥情况？老丁头看着床上躺着的高兴，心里一阵嘀咕。 当初为了让高兴继承这个天选意志，他可是跟高爸再三保证过的，看着每一关高兴过的都是有惊无险，老丁头心里都是默默捏着一把汗。 他这辈子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又是老朋友的儿子，虽然平时连打带骂，但是心底的关心是藏不住的。 高兴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老和尚面容消瘦，个头也不高，两条花白的长寿眉已经快要连在一起，双手合十抬在胸前，身上的袈裟灰暗破旧，仿佛苦行僧一般。 他一直微笑着看着他，嘴里反复念叨着一切高兴听不懂的词语，好像是佛经，又像是老年人的喃喃低语，声音不大，但是一直萦绕在高兴的耳边。 高兴试着和老和尚说话，老和尚不理他，他对着老和尚晃手，老和尚还是不理他。 两个人的距离不足三米，但好像处于平行空间。 高兴百般尝试无果之后得出一个结论，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老和尚疯了。 他使劲扯了扯自己的脸，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上胡乱揉搓，看着满手的油腻，那感觉很真实，也很正常。 嗯，自己没疯，肯定是对面那臭老头不正常！ 心念刚刚一转，就感觉一股大力冲自己袭来，巨力带起的狂风携卷着高兴的身体倒飞出去，身后是无尽的黑暗。 送你一场造化，能否受益，全凭自己，去！ 老和尚右臂一扬，一个金色的佛印化作一道流星向高兴飘飞的方向追赶。 佛印的速度奇快无比，眨眼间追上了高兴，带着一道金光扎进入他的左臂。 而高兴就像一个离膛的炮弹，向更深更远的黑暗中飞去，直到变成一个黑点，然后消失不见。 高兴缓缓睁开双眼，白色天花板，白色墙壁，白色的床单和被子。 一张黑黢黢的大脸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与整个房间整体干净简洁的色调特别的不搭。 “老谢…”高兴好不容易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两个字，身体很虚弱，想动一动手都失败了。 “啊？哥！你醒了？”谢一瞌睡的脑袋瞬间清醒，狂喊着向门外冲去，“理事！理事！我哥醒了！” 片刻之后，老丁头领着一帮子男男女女进入了高兴的房间。 “臭小子，感觉怎么样？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老丁头紧紧抓着高兴的手，一脸关切的问道。 “师傅，我……”高兴感受到老丁头深切的关心，一时间有点不习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的测试……”高兴想起来自己之前那个恐怖的环境，问道。 “你和谢一已经通过考核，正式的授勋仪式安排在一周之后，我代表全体成员欢迎你的加入。” 楚秋伸手和高兴空着的左手握了握，无意间看到了高兴左臂上怪异的花纹。 “这胳膊是怎么回事？这两天没有大夫给处理么”楚秋疑惑的看着身后跟进来的大夫。 老丁头闻言走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下高兴胳膊上的花纹，面无表情。 高兴的主治医师面色紧张，他赶紧栖身过来想要查看，却被老丁头拦了下来。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跟我徒弟单独聊一下。” 面无表情的老丁头还是相当有威严的，看他语气不善，所有人刚刚放下的心又稍稍的提了起来。 一群人鱼贯而入，然后又鱼贯而出，楚秋走在最后一个，顺手带上了房门。 老丁头背对着高兴，有那么大概十秒没有动。 “行了别装了，想问什么就问。” 高兴见老丁头半天没回头，忍不住先开口道。 “嘿嘿嘿，要不怎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呢！还是我徒弟最懂我，快，给我讲讲，你醒之前是个啥情况？”老丁头脱了黑色的风衣，又挂上了他的招牌猥琐贱笑，表情变换之快实在是让人佩服。 “我…...跟将星最后对劈那一刀有点用力过猛，晕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到了一个密闭空间，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做引路人的时候送走的灵体突然之间都回来找我，很多很多都数不清，质问我当时为什么不救他们，”高兴咽了口唾沫，接着说， “当时只觉得特别悲伤，特别难过，自己的灵魂在被一点点的抽离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那种疼痛根本无法忍受，到达了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我又晕了过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是怎么通过的测试？”高兴反问道。 “这个一会儿再跟你说，你先告诉我，然后呢？”老丁头一摆手，根本不理高兴的问题。 “然后…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本以为我是醒了，但是好像并没有，有个老和尚一直在跟我念叨一些听不懂的东西，我跟他说话，打招呼，他都不理我，但是我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高兴接着说道。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老丁头指着高兴胳膊上的花纹问道。 “那个和尚给我的，他说是送我的造化，说什么能不能得益全看我自己，听不太懂。”高兴回忆着老和尚的话，一时间也摸不透那老和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天选意志！他是地藏之音！成功了！哈哈哈哈哈哈…...”老丁头激动的手舞足蹈，一阵狂笑。 “师傅…冷静…诶我说…停！打住！” 老丁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了。 等他自己乐够了，美够了，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床上的高兴正瞪着俩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臭老头！你又坑我！” “咳咳…那个…”得意忘形的老丁头发现好像露馅了，厚如城墙的脸皮此刻也有点发红。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高兴的眼神仿佛三万六千八百把钢刀，一个不顺心马上千刀万剐！ “师傅给你讲个故事，那一夜，月黑风高…” “这是第七十四遍了…” “自盘古开天辟地，天生万物…” “说人话！” …… 10天选意志 “三十年前，天选意志继承人意外死亡，我和第一任理事费劲千辛万苦才重新找到意志，” “天选意志？那是什么？” “是秩序的管理者，神佛在人间的代言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十岁的时候，意志选择了你，作为新的传人。” “那安排我进保密局干引路人也是为了天选意志？” “对，十年时间意志没有任何苏醒的征兆，让你做引路人是提前适应灵力，也是为了唤醒意志提前做准备。” “第三关考验是什么？” “这一关考验叫心魔，会将你心底的负面情绪无限放大，” “你是故意的吧？” “是。必须以强劲的外部力量刺激你的本体，迫使意志苏醒。” “考核不过的话会怎么样？” “对心智可能会有永久性伤害，严重的话，会死。” 然后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高兴和老丁头都没再说话。 呼……高兴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还有呢？不能都是坏处，一点好处没有吧？”高兴当先开口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默。 “天选意志代神佛在人间巡视，一旦苏醒，号称战力第一。” “也就是我现在很强？”高兴一听战力第一，虽然没有具体认知，但是还是觉得捡了一个大便宜。 “这个…要看你能和意志融合到什么程度。” “那这东西有啥用？”高兴指着胳膊上的花纹问道。 “我也不知道，之前没有过意志主动跟继承人沟通的先例，得容我研究研究。” “还有一个问题，那个老和尚是谁？” “他是地藏之音，地藏王菩萨讲经时孕育出的经灵，七大天选意志之一。” “天选意志有七份？” “对，津城卫有一份档案上关于天选意志的描述是这么写的，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见过地藏传人，其他的意志传人还没在津城出现过。” “那现在我需要做什么？” “好好养伤，一周之后参加授勋仪式。” “我感觉还好，”高兴从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臂，发现刚刚醒过来时的无力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地藏之灵在关键时刻苏醒救了你一命，虽然死不了，但是心魔对你的影响比你想象的要严重的多，必须听我的！” “嘿嘿嘿，正事说完了，现在咱们论论私事，臭老头，这次又坑我，还差点坑死我，怎么算？”高兴学着老丁头的淫邪笑容，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竟然有老丁头八分神韵。 老丁头仿佛三九天迎头被泼一盆凉水，浑身一激灵，他本能的摸了摸腰间的钱包，见它还在，轻轻送了一口气， “古韵楼，点完菜报我的名字。”说完老丁头回身往外走，忍着心头滴血的剧痛，他是一个标准的守财奴，这些年被高兴正坑反坑花式坑已经 把他那点可怜的工资折腾的差不多了。 “一个礼拜！”高兴高声喊道。 老丁头的脚步一哆嗦，高兴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粉碎的声音。 “还有，叫谢一来陪我！” 老丁头摆了摆手走出了屋子。 欧耶！高兴四仰八叉的重新躺回床上，左手指向天花板，做出了胜利的手势。 “老谢，你这大片砍果然不是白练的！” 高兴翘着二郎腿斜靠在床头上，伸手接过谢一递给他的苹果，紧嚼两口把嘴里的葡萄咽掉，含糊不清的说。 “嘿嘿，这苹果不错，”水果刀在谢一的手里轻轻颤动，一个白嫩的苹果就出现在眼前，果皮晶莹剔透，基本不带一点果肉，这精湛的刀法肯定是经过一番苦练的。 “老弟，听我师傅说第三关过的最快的是你，反正左右也没事，你给哥讲讲，你的考验是啥？” 高兴三口两口把手里的苹果啃了个干干净净，随手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深吸一口，双眼微闭，紫色烟雾缭绕，感受着灵力的滋润，舒服的脚丫子在空中画圈，那姿势，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啊？我的考验……是把刀。” “刀？” “嗯，赢了棋之后我被传送到了幽闭空间里，一把黑色的巨刃悬浮在半空，通体黑色，其实它也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刀，因为它没有明显的刀背，也没开刃，甚至连把手都没有，” “那不就是块铁么？” “不，它肯定是刀，我从没感受那那么强烈的刀意。” “刀意是啥？” “嗯……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师傅跟我说练刀的人，如果想要有所成，必需去感受刀意，如果感受不到，一辈子充其量也就是个学徒水准。” 谢一说到这有点儿不好意思，手里的水果刀刷刷一闪，一颗削好的桃子露出了它白嫩的果肉。 “我悟性不好，练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感受到。” “那你咋能确定那块铁……哦不，那把刀，有刀意呢？” “起初只是低沉的嗡鸣声，刀身微微颤抖，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只要一靠近，浑身汗毛根根直立，那个感觉特别不舒服。” “然后呐？” “然后…...”谢一咽了咽唾沫，努力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我被巨刃那股锋利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心里害怕，本能的想往后躲，但是这个时候，我的刀自己动了。” 高兴没说话，他自己也体验过心魔的力量，面对百倍于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恐惧，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他比谁都能感同深受。 “我的刀撕裂了背袋来到我身前，同样低低的散发出嗡鸣声，比巨刃弱很多，但是我在它身上感受到了战意。” “刀…成精了？” “我知道这应该是一场考验，既然刀都有战意，那我也不能怂啊。” “你跟那块铁干了一架？” “嗯，对劈了三刀。” “第一刀和第二刀只是单凭肉身力量劈出去的，结果连人带刀直接被震飞，后来琢磨了一下，肉身力量不足，和一把形成刀意的巨刃对劈，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哥，你跟将星最后那一刀给了我很大启发。 “哦？”高兴听到居然还有自己的戏份，心里美滋滋。 “你当时劈将星那一刀，给我的冲击特别强烈，整个人和刀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我看到了与之前所学的完全不同的一种运气方式，那一刻就觉得刀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哥你别跟我藏私，你之前真的没学过刀么？”谢一问道。 “这个……嘿嘿，咱们以后再聊，先说你，那你最后一刀是学我的了？”高兴美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我学着你的运气方式重新聚力，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全身，最直观的就是手里的刀在不自觉颤抖，对，是颤抖，它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它在激动！” “这是我学刀以来砍出的最强一刀，之前的两次对砍都是一触而溃，明显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这一刀劈下去，那股舒畅的撞击感前所未有，浑身的细胞都在欢呼，我收刀回来想要再砍一刀，结果发现黑色的巨刃渐渐消失了，然后我就被传送了出来。” “啧啧，你感受到了刀意。”高兴拿起桌上的大白桃，一口下去，满嘴流汁。 “嗯，问过丁理事，他说我已经初步领悟了，还得继续磨炼。”谢一一脸喜悦，对于一个学刀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突破桎梏，提升实力来的让人喜悦。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跟着哥混，有肉吃有酒喝有妞泡！”高兴发自心底的替谢一高兴，然后臭屁高再次上线。 “大恩不言谢，以后小弟给你当牛做马赴汤蹈火绝不皱一下眉头！”谢一一脸真诚的说。 “好说好说，以后咱哥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高兴，该吃药喽！”门外伸进来一张可爱的小圆脸， “你怎么又抽烟！跟你说了多少次啦，疗养院不能抽！不能抽！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嘛？治不了你了是吧？” 小圆脸的主人看见了高兴手里还没掐灭的烟头，猛地推开房门，噔噔噔几步走到床前，双手叉腰，一脸气愤的说道。 一头暗棕色大波浪垂在胸前，一件小巧的护士服遮住了她傲人的双峰，个子不高，前凸后翘，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小圆脸此刻由于气愤小嘴微撅，搭配上白色的制服，颇有一股诱惑的味道。 “额，小姐姐我错了，”高兴赶紧顺着窗户弹飞了烟头，一脸无辜的看着小圆脸。 “以后还抽不抽了？” “不抽了。” “听不听话？” “保证乖乖听话。” “吃不吃药？” “吃！你让我吃多少我就吃多少！” “哼，信你才怪。” 嘴里嘟囔着没有影响到她手上的速度，从推过来的车上拿出了一堆小药瓶，倒了一杯水，然后眼看着高兴一颗一颗犹如吃毒药一般把一大把胶囊全部吃完，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扭着小屁股走了出去。 “哥，这婆娘怎么这么凶？” “萝莉有三宝，身娇、体柔、易推倒！你还小，不懂。”高兴一脸高深的说道，眼珠子盯着小圆脸的屁股，久久无法移开。 11授勋 “今天，将会是你们一生中最特殊的日子，”老丁头看着台下站在最前面的十个年轻人说道。 他调整了一下眼前的麦克风的高度，让他的声音尽量能够送达礼堂的每一个角落。 “七十年前，我们的先辈奉命组成这条战线， “那个年代没有高科技，没有网络，甚至吃喝都成问题， 没有专门的经费供给我们， 除了最高领导人之外，没人知道还有这样一个部门， 没有鲜花，没有荣誉， 很多人牺牲了，连正常的死因都不能通报， 有人问我，你们坚持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 直到烈属再次把成年的儿女送到津城卫的队伍里， 那一刻我才明白 是忠诚！ 是信念！ 是对我们的家乡，我们脚下这片土地深沉的爱！” 上百人的皮鞋后跟一起碰撞发出一声整整齐的嘭声，所有人挺直了腰杆看向台上的理事长，眼神肃穆。 老丁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举起一个金属臂章，黑边白底，上书一个古朴的津字，激动地说， “当你带上它的那一刻起， 你不再是一个普通市民， 你的档案和信息将无法从任何渠道获取。 你必须秉承先烈的意志， 奉献你的青春，你的热血，你的一切！ 不求回报， 你们做好准备了么？” “斩妖星，御天魔，誓死捍卫津城卫荣耀！天佑我津城！ 斩妖星，御天魔，誓死捍卫津城卫荣耀！天佑我津城！ 斩妖星，御天魔，誓死捍卫津城卫荣耀！天佑我津城！” 高兴跟着全场人狂吼了三遍口号，一股热血从脚跟而生直冲天灵。 “好！ 很好！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津城卫的一员！ 我谨代表全体同事欢迎你们！” 老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带头鼓起掌来。 所有人都对着前排的十个年轻面孔报以掌声，表情真挚的欢迎他们。 高兴和谢一互相对视，从对方眼里看到的是喜悦和激动，几经波折，终于顺利通过考核，这对于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来说，是非常值得骄傲的。 高兴接过同事送来的臂章，佩戴在左臂上，津城卫的制服和保密局差不多，只是在样式上稍有不同，纯黑色的面料，庄重肃杀，崭新的黑色皮鞋锃亮无比，搭配上高兴细碎的刘海和秀气的面容，颇有一股阴柔的魅力。 反观谢一，小黑胖子身材短粗，上衣有点肥，袖子一甩一甩的，长长的裤腿软塌塌的堆在皮鞋上，高兴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感谢理事长的发言，下面我宣布一下新晋成员的人事安排。” 一个高个子的女人走到话筒前，礼貌的对老丁头鞠躬致意，推了推鼻子上精致的无框眼镜，对着手里的文件夹念道， “本期新晋人员十人，未满十二人的正规编制，为满足日常工作需要，经研究后宣布人事安排如下， 新晋同事黎耀阳，内务组，考虑到你觉醒的能力属于非战斗性质，会有你的直属上司来领你， 新晋同事苗田雨、孙怀远，外事调查四组，组长吴洋，希望你们能够跟老人多学习，尽快成长起来， 新晋同事姚丹、董芊芊，基建组，以后同事绝大部分的外置装备都需要自主研发，你们的任务很艰巨， 新晋同事陈涛、廖君，常规联络官，直属上司楚秋，稍后具体安排你们的长官会具体说明， 新晋同事高兴、谢一、唤海，新成立部门，常规巡视组，目前没有负责人，具体的工作安排稍后理事长会亲自给你们讲明。 好了，新晋同事人事安排宣读完毕，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十个人异口同声。 “稍后会有各位的负责人来领你们，好了，接下来是这个月的例会，老规矩，各部门负责人找理事长述职，解散！” 女人踩着她的高跟鞋嘀嗒嘀嗒的走下演讲台，黑色套裙包裹住她成熟的身段，走路时左右摇摆的腰身形成一段优美的弧线，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许多眼。 “哥，这女人是谁？” “不知道，她刚刚没有说名字。”这津城卫素质好高哇，来的时候高兴大概扫了一眼，无论男女，颜值身材都是中上之姿，要不是穿的制服颜色统一，太过庄重，说是走进了一家影视传媒公司高兴都能信。 “她啊，有名的黑寡妇，名字我就不说了，你们最好老实一点，不要落在她手上，不然......很惨的。”高兴身后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伸着脖子说道。 高兴本来被浓浓的御姐风情深深的迷住，一听到黑寡妇三个字，本能的哆嗦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具体由来，但是想来这个女人肯定不好惹，还是少打听为妙。 刚刚还站的满满的屋里几分钟就走了个干干净净，各部门的头目跟着老丁头去了大会议室，剩下的也都回了自己的部门，毕竟今天是新成员的授勋仪式，但是也不能影响了日常工作。 偌大一个大厅，只剩下高兴、谢一和身边一个长头发的小男生仨人大眼瞪小眼。 哥仨见人走的一干二净，干脆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聊了起来。 高兴打量着对面这个头发长长的小男孩，白净的脸庞棱角分明，细长的眼睛透出一股灵动，鼻型挺翘形成线雕一般夸张的立体感，一点樱桃口比女人还要女人，如果脸型换一换，比如换成高兴那样，配上他一头长长的头发，真真是个活脱脱的美人。 “哥们，你是叫唤海是么？”高兴盯着唤海的脸，有点儿自卑，老子长成这样已经够祸国殃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江山代有美人出哇！ “嗯，高哥好，谢哥好，我叫唤海。”小男孩伸出手和高兴谢一分别握了握，脸色有点微红，他害羞了。 “刚刚那大姐说咱们仨分到一起了，以后就是同事了，老谢跟我混的，以后你也跟我混吧，那个，你多大？。”高兴相当霸气的伸出了橄榄枝，一想到马上就要再多一个小弟了，他整个人都膨胀了，小弟那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嗯！二位哥哥以后多多关照！我今年19了。”唤海的声音略显急促，害羞的说。 “那我最大，老谢第二，小海最小，咱们仨以后兄弟相称！”高兴一副任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的豪气干云。 “你们三个！对，坐地上那仨，别看了，就是你们，跟我走。”刚刚的高跟鞋女人去而复返，远远的站在门口，对着高兴三个人的方向大声喊道。 见三个人站起身，女人转身带路当先往一间会议室走去。 “理事长刚刚临时决定，常规巡视组，暂时由我负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庄妍。”女人挨个在哥仨脸上扫视了一圈，继续说道， “目前正式成员只有你们三个，根据你们通过测试的数据来分析，暂定高兴为巡视组组长，所有突发情况组长有权处理，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所有同事需要通力合作，尽力保全安全的情况下完成任务，请诸位记住我说的话，每一个津城卫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牺牲，将会是津城莫大的损失，安全是第一位，请诸位谨记！稍后会有基建组的同事给你们下发装备，好了，有什么问题，现在提问。” “请问，我们的日常工作是什么？”高兴见俩弟弟不说话，当先开口问道。 “巡视组是新成立部门，目前没有确切的职能划分，明天早上之前会将任务告知诸位，抱歉，现在我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庄妍推了推她好看的无框眼镜，面无表情的说。 庄妍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高兴的眼睛，直到盯的他汗毛直立才转移。 “我们的工资是多少？福利待遇怎么样？有没有交通补助和通话补助？我们吃饭怎么解决？用不用出差？”高兴被庄妍冰冷的眼神盯得实在不 爽，他酝酿了一下，然后用自以为犀利无比的眼神盯了回去，与其说是在提问，不如说是在怄气。 “津城卫的薪资是ss级机密，所有费用会通过加密渠道打到你们的工资卡中，工资卡统一制作，过几天会发给你们，有专门的银行负责处理，不对外营业。津城卫正式成员享有单独的公寓，外勤部门会有不少于两辆车的基本配置，你们使用的电话都是军用卫星加密电话，不需要付钱的那种，吃饭问题，目前只能自行解决，一般情况下津城卫只负责津城地区超自然物种入侵的防卫，如果需要出差，情报系统的同事会提前处理。” “还有么？”庄妍对高兴提的问题表示了深深的无奈，但是还不得不回答，作为新人的上司，有问必答是消除顾虑的最好手段。 高兴本来只是想恶心一下庄妍，没想到她对于他提的无理问题对答如流，高兴的脑子现在正飞速旋转，思考还有哪些更加奇葩的问题可以用来恶心对面这个女人。 “好了，外巡组第一个任务来了。”老丁头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包住的文件。 12新部门首秀 老丁头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小伙子，并没有注意到茶杯里的水已经喝光，习惯性的端起水杯往嘴边送，刚刚抬起手臂，杯子已经被身边的庄妍取走到门边的饮水机前接水了。 高兴前前后后的把手上的文件看了三遍，确认没有任何遗漏之后抬眼看了一下老丁头，发现猥琐老头也正盯着自己。 “师傅，基本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有没有什么纸上没写的？” “这一份是市刑侦大队刚刚传真过来的报告，他们反复核对了现场勘查结果、痕迹鉴定专家后期分析，包括法医的尸检报告，所有的结果显示，一周之内的三起命案，没有他杀的迹象，怀疑是极端宗教组织发起的某种献祭行为。” “切。”高兴发出一声轻蔑的声音，“他们是说，一个礼拜时间，三个大学生，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自杀殉教？” “请问是什么邪教？几个学生近期是否有反常行为？家庭情况查了没有？这几年国内的邪教组织已经被扫的几近绝迹，想在高智商高素质的大学里发展教众，这刑警大队的官老爷们莫不是都用脚丫子想问题？” 老丁头没说话，仍旧笑眯眯的看着高兴，庄妍端着水杯回到老板台前面，抿着嘴，对高兴犀利的、尖锐的评价不置可否。 “你们两个呢？有什么看法？”老丁头问了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谢一和唤海。 “这个......不太正常。”谢一挠了挠头，他的智商不高，动脑子这种事向来不是他的强项。 “有没有可能，不是人为的？”唤海的脸色微红，憋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这小子实在是太过腼腆。 老丁头默默点头，他拿着一份刑侦报告来给三个人看，不无考教的意思。 三个人的表现，大体上是满意的，已经意识到了非人为可能性这个问题。 “科大是外事二组的管辖范围，我们的人在刑警到达之前，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初步的勘察，”老丁头举手示意，庄妍重新拿了三份报告给他们。 “二组组长刚刚给我回报，最近一次事发是两天前，由于之前的两起命案距离时间略长，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超自然物种入侵痕迹，但是自从进入科大范围起，所有成员都感受到了异乎寻常的灵气浓度，这在津城是不正常的。” “所以我们的任务是什么？”高兴见铺垫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到正题上来了。 “猴急个屁，以后有的是你们苦头吃，”老丁头笑骂道，右手一甩，一串钥匙冲高兴飞了过去。 高兴伸手接住，上下抛了两下，沉甸甸的，大大小小目测十几把。 “下面宣布命令！”老丁头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 高兴三人不约而同的立正站好，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具体应该怎么表现，只是下意识的往军人的方向靠，规矩点，肯定不会错不是？ “津城卫常规巡视组，于今天成立，你们的任务很艰巨，协助各外事组处理所有突发及应急事件，临场指挥官必要时有先斩后奏权！情报获取设置为最高优先级、基建及必要后勤保障设置为最高优先级，征用普通市民财产或进入民宅，报备后可自行处理！唯一负责人，庄妍，直接向我汇报，临时指挥官，高兴，所有工作向庄妍汇报，诸位，有问题么？” 老丁头和庄妍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高兴，他们看出来了，这仨臭小子，高兴是头头。 “那个，我还是想问一下，关于我们的吃饭问题以及住宿问题，其实吧，我们是想......“ 高兴心里盘算了下，觉得老丁头给的条件还不错，但是精于计算的他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嘴， “滚滚滚，都给我滚蛋，你们日常的装备已经送到你们的公寓了，” “那个，师傅，我还是想问一下......”高兴还是不死心， “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眼前消失！”老丁头猛拍了一下桌子，高兴见老丁头要爆发，拽着两个傻乎乎的弟弟就往门口跑。 “我还治不了你了，臭小子，嘿嘿，嘿嘿嘿。”老丁头喃喃自语道。 “理事，让三个毛头小子去冒险，值得么？”庄妍见三个小子落荒而逃，不禁莞尔。 “宝剑锋从磨砺出，不好好磨一磨，好钢也会废掉。” “外事组几个头汇报都提到，几个区范围内都有尺郭活动的痕迹，另外科大范围内还有一股妖气，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是还是被发现了，我担心......” “这仨小子，嘿嘿，没一个省油的灯，看着吧，以后有你心烦的。”老丁头非但不担心几个毛头小子的安危，反而一脸幸灾乐祸，看的庄妍浑身不舒服。 庄妍感觉到，自己好像心甘情愿的，跳进了顶头上司挖的一个大坑里，深不见底。 事实上，外巡组的待遇比高兴想象的要好得多。 三百平的独栋别墅，最新尖端科技下的各种电子衍生产品，日常家务有专门的服务公司负责，基本不用自己动手，三张黑色的银行卡放在了一楼客厅巨大的茶几上，高兴带着两个弟弟去银行查了一下余额，乐的差点栽跟头。 此刻高兴正坐在一辆黑色高大suv的后座上，美滋滋的琢磨着是不是应该自掏腰包去请一个厨师， “诶？老二，你说咱们请个厨师咋样？”高兴踢了踢驾驶座的靠背问道。 “额。行啊，但是理事长能同意么？”谢一此刻正专注的开着车，他双手紧握方向盘，挺胸抬头，双眼直视前方，如临大敌一般，但是车速始终没有超过四十迈。 “哥，还是别了，我怕黑姐…不，庄姐骂人。”小唤海说完缩了缩脖子，好像他嘴里的庄姐正趴在车顶上偷听一样。 高兴悻悻的没有接话，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个馊主意。 “我说老二啊，好好一辆大切，让你开成蜗牛了都，”高兴瞅了一眼表，“现在是下午六点半，天黑前咱们到的了科大么？” 谢一浑身紧绷，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两条腿，他的右腿微微用力，为了保持僵硬的姿势，大腿肌肉微微颤抖，嗯，车速有了提升，四十变成了四十五。 唤海在副驾驶捂着嘴，装模作样的看窗外的风景，他需要特别使劲的忍着才能让自己不乐出声来。 晚上九点十分，三个人特别平稳的到达了目的地，津城科技大学。 由于谢一一味求稳的车技，完美的错过了大学的晚饭时间，三人下了车，只能在东门的小咖啡馆要了些蛋糕裹腹。 三个多月没回来了，学校还是老样子，高兴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着假冒伪劣的黑森林蛋糕，心里想着这东海区开发区的开发区实在是名不虚传，东西贵也就算了，还难吃的要死。 夜色一点一点降临，高兴三人在学校的主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大道尽头淹没于夜色的黑暗之中，同样隐藏在黑暗中的，还有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地之一，图书馆，最后一起命案的案发地。 校方对命案的消息封锁处理的非常及时，基本没有对正常的学生生活造成什么影响，有小股的网络散播也被及时制止，更是禁止学生之间议论。 “哥，听二哥说，你是科大的学生？” “嗯，但是除了考试，我基本没怎么在学校待过。” 身边不时有成群结队的学生路过，兄弟几个勾肩搭背，刚刚从校外的小饭馆尽兴而归，一身酒气的高谈阔论，旁若无人， 小花园里有几对年轻男女卿卿我我，花前月下，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在盛夏的炙烤下已经躁动不堪， 操场永远是人最多的地方，有的人是来锻炼的，一圈一圈呼哧呼哧的浪费着体力，有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来锻炼的，牵手低语，不时轻笑，一点没有占了跑道不跑步的觉悟，人造草坪的操场上，或坐或躺，平时娇滴滴有洁癖的女子此刻豪放如大汉，只因在不远的前方，一个帅气的男子，怀抱吉他，满脸柔情的唱着情歌，眼神忧郁。 一阵一阵的年轻气息袭来，趁的穿着黑色制服的三人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长期的工作生活让他觉得自己离学生群体越来越远，心态已经老的不像话，仿佛自己已经是毕业多年回校寻找年轻记忆的中年男人。 身边的两个弟弟此刻正一脸新鲜的四处乱看。 谢一之前问过，没正经上过学，打小就进了师门跟着师傅学刀，唤海还没来得及细问，不过想来十九岁，算算也就刚刚到高考的年纪。 高兴带着两个弟弟在大的吓人的学校里兜兜转转，一方面有的地方其实连他都没怎么去过，毕竟他能在学校的时间很少，一方面，他在耗时间，凌晨十二点，还有正事要干。 13尺郭尺郭 十一点五十五分，三个人结束了科大晚游，分别去到了三起命案的现场。 高兴爬上了一栋男生宿舍楼的楼顶，唤海在人工河的河边，谢一在最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化学实验室尚在施工，第一起命案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身上的黑色制服很好的掩饰了三人的行踪，不盯着看根本发现他们的身形。高兴抽出一支灵香点上，闭上双眼，将神识完全铺开，他需要去寻找当时死亡大学生留下的蛛丝马迹。 人死后，亡灵的灵力是在持续流逝之中，就算被送走，死亡的地点附近也会有残留，不长期从事引路人的工作是无法感知的。 敏锐的灵力感知能力让他对四周的空气流动都能了如指掌，方圆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半径范围内的灵力波动逐渐反馈到高兴的大脑中，不知感受到了什么，高兴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年纪最小的唤海先是面对着人工河默默发了会呆，然后第一次展示了自己的能力。 他站在离河面最近的一级台阶上，双手缓缓张开成拥抱状，头微微后仰，披肩的长发全部散开，无风自动。 一股明显的灵力波动从人工河的水面上传来，唤海的身体逐渐悬空，缓慢的，平稳的往水面中间移去。 他的瞳孔变成了水蓝色，平视前方的双眼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一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蓝，随风轻轻摇摆的同时带着点点雾气。 平静流淌的河面变得波澜叠起，以唤海为中心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离两人较远的谢一解下了后背的巨刀，双臂猛一发力，长刀插到了脚下的泥土之中，双手掐诀，嘴里念念有词，巨刀开始产生轻微的颤抖。谢一练刀已经十数年，再加上最近新领悟的刀意，使他与刀之间的感应越来越得心应手。 三人出来之前已经商量过了，一人负责一个地点，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什么遗漏的线索。 但是，什么都没有，干净的让人发指。 高兴的感知范围以五十米为界限逐渐增加，每扩大一次，灵力都是成倍消耗，三百、三百五、四百……五百米是目前高兴感知的极限，无法维持太长时间，高兴咬牙支撑，身体微微颤抖，消耗实在太大了。 正当高兴的灵力枯竭，极限感知距离濒临崩溃的瞬间，唤海微闭的双眼缓缓张开，嘴角动了动，说了两个字。 妖气！ 传音的同时，唤海的身体继续上浮，他单手指天，一股蓝色水箭打上天空。 疾驰到一定高度，水箭散开，四散的水花下落的同时收集空气中的水分，逐渐形成一个水蓝色半球形护罩，眼看护罩越来越大，从天空缓缓扣下。 传音到达耳边的同时，高兴散掉了苦苦维持的感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体内灵力空空如也。 “尺郭尺郭，尺郭很饿，尺郭……尺郭……尺郭要吃，”一个森冷的声音从空气中传了过来。 这个声音没有声调的变化，仿佛不带任何情绪。 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靠近。 高兴迅速点燃一支灵香补充消耗的灵力，颤抖的双手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成功点燃。 两个呼吸之间，谢一和唤海回到了高兴身边。 三个人背靠背，防备着来自不同方向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一个白色的身影逐渐从远方的黑暗中靠近。 他的行进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从一个小白点前进到能够看清装束的距离。 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形身影套在一件白色的袍子里，袍子的样式很古老，从之上破洞的磨损程度可以判断已经有年头了，帽子很大，将来人的整个上身全部遮住，细长的双臂平伸，手腕以外露在外面，干枯褶皱的双手蓄着尖利的指甲。 “尺郭，尺郭，尺郭好饿，尺郭要吃，”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高兴已经能清楚的看到袍子上破洞磨出来的毛边了。 屏气凝神，高兴的左手已经伸到了肋下，黑色的手枪静静的躺在枪套里，如果他需要，拔枪连眨眼的功夫都用不了。 然而，这个速度极快，一直发出让人听不懂的声音的怪物，径直从高兴三人的身边走了过去，就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白色的身影悠悠的往前走，前面不远就是图书馆。 不对！ 敏锐的灵力感知终于察觉了异常。 这个白色怪物走过之后，空气中的灵力浓度正以几何速率在减小。 就仿佛，这个白色怪物是个吸取灵力的黑洞。 高兴的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他想起了当年老丁头给他讲的一些事情。 本来高兴对于引路人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是嗤之以鼻的，十七八岁的高兴是个彻彻底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良的拉丁头把他一头带进了这个神神鬼鬼的世界。 他记得当年老丁头跟他讲过，灵力，是这个世界上最本源的力量，普通人类是无法感知到的，生灵死亡之后会短暂拥有，但是这种灵力会一直外泄，直至灵体消亡。 在没有外因影响下，人间的灵力分布大体上是均匀的，但是万事都有例外。 这个奇妙的世界上存在一种生物，非人非灵，非神非魔，以灵力为食，食量巨大，仿佛永远都吃不饱，在人间游荡，哪里灵力多，就往哪里去。 如果非要给他归类，硬安的话可以算是妖，大妖！ 高兴记得老丁头说过，如果遇上这种生物，有多远跑多远！ 前前后后的事情联系在一块，不难发现眼前这个怪物就是那个以灵力为食的大妖！ 本能告诉高兴，赶紧领着两个小弟跑，有多快跑多快！ 就在这个时候，从宿舍区走出来一个身影。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朝高兴三人的方向走来，眼神呆滞，走路的动作很僵硬，浑浑噩噩的一步一步往前走，径直走过高兴的身边，也朝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 高兴意识到事情不对，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搭在女生肩膀上，企图把她拉住。 “同学，你醒醒，啊...” 本以为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一把就能拽住，但是高兴的手并没能成功阻止女生的脚步，一股巨力将身体前倾的高兴带的一个趔趄，差点倒地。 “你醒醒，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高兴吃惊于女孩身上的巨力，这绝对不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小女生能拥有的力量。 高兴费劲的调整了下身型，速度全部启动，瞬间超过女生的神位，双手成指在女生身上狂点，企图控制住女生的前进。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小女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毫无知觉。 眼看着小女孩一步一步走进图书馆的大门，高兴想也没想就准备冲进去，这个时候，唤海一把搭住高兴的胳膊， “哥，别冲动，这女孩应该是被施了咒，普通的方法是叫不醒她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了图书馆楼下，白袍怪物停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原地站立不动，仿佛在等着什么。 “尺郭，尺郭，尺郭要吃......” 难听的声音一直在循环。 正当三人不知所措之时，小女孩已经爬上了图书馆的楼顶，站在了边缘上。 这下傻子都知道她要干什么！ 作为全津城高校最大的图书馆，从楼顶到地面垂直高度不少于三十米，如果从这上面跳下来，根本没有抢救的必要。 小女孩没有任何犹豫，稍微一纵身，前倾的角度给她提供了足够的向心力，她便大头朝下的栽了下来。 谢一只来得及揉了揉眼，高兴的身影已经爆冲了出去，企图在女孩落地之前能够在下面接住她。 唤海一抬手，一股水蓝色的能量冲着女孩下坠的身影飞了过去，在空中逐渐形成一股薄膜，企图阻碍一下女孩自由落体的速度。 然而天不随人愿，唤海仿佛被一柄重锤猛击，咔吧一声双膝跪地。 他的薄膜被瞬间击穿，一点减速的作用都没有达到！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仿佛西瓜意外掉在地上一样，高兴堪堪伸出的双臂被自由落地的女孩砸中，瞬间失去知觉。 高兴只觉得自己被一颗炮弹击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地。 身边是刚刚跳楼的女孩，最后一秒，高兴还是没能接住她，她的头与坚硬的地面直接碰撞，红白之物散落满地。 又一条鲜活的生命在高兴面前消失。 而且这次不一样，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一个大学生，就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他看见了，他去救了，然而又一次失败了。 高兴傻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身边女孩破败而扭曲的身体，忘了双臂传来的疼痛。 这个时候，旁边停留许久的白色身影动了，他仿佛被激怒，冲着高兴爆冲过去，然后此时的高兴并没有察觉。 只听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一个胖胖的身影斜着飞了出去。 谢一扛着自己的刀，与爆冲而来的白色身影对了一招，巨刀与对方伸在外面的双手相碰撞，白色身影手臂往旁边一拨，谢一就飞了出去。 眼看着白色身影离高兴只有不到半米距离，长长的指甲已经快到高兴的脸上，谢一急的眼眶都要爆开。 14 天南星 谢一在地上足足滚了七八米远才勉强停住，刀落在了不远的地方，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努力的想要爬起来。 唤海闪身来到高兴身前，妖异的水蓝色瞳孔现在已经变成了深蓝色，双臂交叉护在胸前，撸起袖子露在外面的胳膊上，正一块一块的凸显出蓝色的鳞片。 随着鳞片不断的长出，唤海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振，一股古老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而出。 对方的指甲狠狠的划在了鳞片之上，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声，然而并没有坚持多久，一股暗红色的血液从鳞片上流出，鳞片瞬间退化恢复原状，唤海也被击倒在地上，一道血迹从嘴角流出。 这次高兴的面前再没有其他人了。 他呆呆地看着白色身影走近，指甲再一次划破唤海的鳞片后，距离自己的眼睛还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 刺穿高兴的头颅，刺爆高兴的眼睛，须臾之间就能办到。 然而就在白色身影的指甲继续前伸的同时，一股金光从高兴身上发出。 高兴左臂上那个复杂的花纹，此刻正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白色身影的指甲前进到距离高兴眼睛五公分的距离之后，就再也无法寸进。 琥珀一般缓缓流淌的能量层在对方的指甲尖上缓缓流动，柔和的光效带给人一股安详的力量。 不管指甲的主人怎么发力，指尖只能停留在那里。 白色身影被阻碍他的能量层激怒，尺郭尺郭的狂吼，绝大的声浪卷起地上的尘土。 花纹感受到白色身影的愤怒，金光暴起，形成一个大钟的形状将高兴整个罩在里面。 一阵飞沙走石，谢一伸手护着被狂风吹的睁不开的眼睛，唤海擦干了嘴角的血迹，想要爬起来，只有高兴身周金钟范围之内，一切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影响。 白色身影的狂怒持续维持了几分钟，不管他如何发力，柔和的金钟都可以将他完全的阻挡在外面。 见无法取得存进，白色袍子下的身影不耐烦的晃了晃脑袋，后退了几步，冲着一边已经身亡的女生遗体走去。 此时女生的亡灵已经形成，正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不知所措。 白色身影走近女生的灵体，伛偻的腰背逐渐挺直，隐藏在巨大兜帽下的头颅发出一阵欢快的吼叫， 一股绝大的吸力从兜帽中发出，笼罩住灵体全身。 狂暴的吸力仿佛不可阻挡，就像黑洞之余身周的一切，女生刚刚成型的灵体被吸力拉扯着往后退去，离白色身影越来越近。 被吸力野蛮牵扯出灵体的灵力，像碎纸机一样被分解为最原始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进入白色兜帽之中。 呼吸之间，灵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消散，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就仿佛从来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尺郭，尺郭……没有吃饱，尺郭要吃，” 白色身影原地停留了一下，然后继续发出了难听的声音，顺着图书馆前面的大道往黑暗中走去。 “你是谁？”高兴在唤海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左手的手枪平直的指着白色身影的后背，出生问道。 白色身影的速度奇快，根本不见他迈步，此刻身影已经在远处的黑暗之中了。 依然不停的重复着一样的内容，好像压根没听见高兴的声音。 噗…噗，黑色的灵枪发出两声低沉的枪响，两颗紫色的子弹对着白色背影飞去。 枪响的同时，子弹飞入了远处的黑暗之中。 没有子弹命中的声音，带着浑厚灵力的子弹仿佛石沉大海，消失不见。 谢一拄着刀，一瘸一拐的走到高兴身边，高兴在唤海的帮助叼上一支烟，费劲的点燃。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个突入起来的笑声从头上发出，三人抬头往图书馆的楼顶看去。 只能说刚刚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白色身影之上，根本没有注意到楼顶上方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 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大清面貌，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一个男子，一头中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飞舞，一席红色的大披风将他的身躯裹住。 “津城卫的废物，哈哈哈哈。”楼顶上的男子继续狂笑。 “有种你再说一遍。”高兴掐灭了烟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头顶上方的男子，此刻他的胸中仿佛有一团火，碰巧还有人一瓢一瓢的往上浇油。 “嗯？一遍？再说十遍都可以，津城卫的废物们，我说错了么？”声音清脆悦耳，但是出口的话却满带轻蔑。 高兴毫不犹豫的开了三枪，三颗紫色的子弹乘品字形朝楼顶飞去。 子弹在空气中飞驰眼看就要命中目标，只见楼顶上大红色的斗篷在男子的身后一扬，对方便从楼顶上跳了下来。 宽大的斗篷并没有影响男子的身形，男子的背后展开一对巨大的肉翅，白里透红的筋膜在月光的照耀下展现出透亮的质感，他敏捷的几次闪躲将飞来的子弹避开，以极快的速度向地上的三人逼近。 唤海恢复正常颜色的瞳孔再次变蓝，双脚蹬地身体猛然上窜，企图在男子落地之前与他进行一次正面的交锋。 微微曲起的左臂蓝色鳞片再一次出现，逐渐布满整条手臂，胳膊上的肌肉全部隆起，整个维度比平时大了一倍有余，唤海发出一声疯狂的吼叫，充满力量的一拳狠狠砸向俯冲而来的男子。 两个人的拳头在空中凶狠对碰，一蓝一红两股力量的冲击产生了一圈空气波浪向周围荡去。 冲天而起的唤海被反震回地面，在高兴和谢一的全力阻挡之下才没有跌飞出去，鳞化的手臂瞬间恢复正常，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唤海嘴里流出，黑色制服的前襟被汹涌而出的血液打湿。 “龙族？”红色的身影并没有受到多少拳劲反震的影响，他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一双肉翅扑打了几下之后缓缓收回，大红色的披风低垂的贴在他的身后，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疑虑，略加思索之后，拧在一起的眉头逐渐展开， “一条幼年的小龙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看你们津城卫是越干越回去了，派几个毛头小子在外面晃悠？”男子脸色的笑意越来越浓，双手抱臂，两根手指在白净的下巴上来回抚摸。 “阁下是谁？想来我们并没有得罪你，为何对我们出手，”高兴确认了一下唤海的伤势，在他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灵力的波动，虽然还清醒，但是已经说不出话了， 高兴费力的压制着想要冲过去的谢一，大概判断一下，三个人一起上也没有丝毫胜算，现在上去就等于送死。 “nonono，第一，刚刚你对我开枪， 第二，你怀里那小子向我出拳， 第三，你身边这个小胖子现在应该是憋着要砍我，” 男子伸手点了三下，分别对应着自己这边的三个人， “我这个人不爱记仇，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要不是看你们是小孩子，你们仨现在已经是死人了知道么？” 男子轻蔑的语气让人听了非常不舒服，但是高兴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这个人想杀他们，易如反掌。 “今天只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回去告诉丁老头，这次的事津城卫就不要管了，如果再插手，我不保证你们的人还能活着回去。”男子看了高兴一眼，转身就走。 “你是谁。告诉我你的名字。” “天南星，告诉丁老头，当年他欠我的，债主来讨债了。” 男子腾空而起，一对翅膀完全展开，在空气中来回扇动，红色的披风猎猎作响，像一只大蝙蝠一样在圆月下向更高远的地方飞去。 高兴沉默了一分钟，脑子里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捋了一下，他将怀里濒临昏迷的唤海背起来，扶着谢一往校外走去。 “庄姐，我们在科大这边出了点意外，现场需要处理，麻烦通知外事组同事支援一下。” “你们几个没事吧？” “唤海伤的有点重。” “回来吧，” “已经在路上了。” 高兴挂掉电话，脚下的油门已经踩到底，几起蹊跷的命案，能吞噬灵体的怪物，自称是天南星的人，再加上后座上昏迷不醒的唤海，此刻的他脑子有无数的问题亟待解决，黑色的suv像一头出笼的野兽，在高速公路上疯狂奔跑。 15 无字碑 “理事长，这是高兴的报告。” 老丁头翻开庄妍递过来的文件夹，大概扫了几眼， “跟试想的情况差不多，确定是尺郭出现，天南星也回来了。” “尺郭的运动轨迹我们已经追踪了很多年，根本无法掌握，他会出现在学校这不稀奇，稀奇的是短时间重复在一个地点出现，这就不正常了，”庄妍答道。 “天南星跟这件事脱不开干系，竟然还敢跟我撂狠话，看来是好了翅膀忘了疼啊，”老丁头轻蔑一笑，跟天南星看高兴时候的笑容如出一辙， “找一个擅长追踪的人盯着他，发现踪迹及时汇报，” “是，我马上去安排。” “高兴人呢？” “在疗养所，唤海重伤，高兴和谢一从回来一直守在那。” “查一下唤海的资料，龙族血脉参加津城卫选拔，我们竟然不知道……”老丁头收起笑容，板着脸一板一眼的说道。 “这是我工作上的疏忽，下午六点之前会把相信资料交给您。” “去吧，下不为例。” 此时的高兴和谢一，俩人盘腿坐在疗养院小花园的一个角落。 高兴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谢一感到气氛沉闷，数次想先找话题，但是嘴唇动了动，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从高兴扔在地上的烟盒里拿了一根烟，学着高兴的样子点燃。 看高兴抽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谢一学着他的样子猛嘬了一口，浓烈的烟气在谢一的嘴里找不到正确的出口。 谢一傻了吧唧的把烟气咽了，然后被呛得剧烈的咳嗽。 高兴看着谢一咳的鼻涕眼泪一起流，终于展现了一点笑容。 谢一见高兴终于笑了，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松了一些，也憨憨的笑了起来。 “哥，别难受了，刚刚大夫不说老三没事么？” “我不是在想这个，”高兴接过谢一只抽了一口的灵香，这烟能补充灵力，不能随便浪费。 “这次的事情不对劲，但是明知道有问题，我们还出不上力。”高兴说着狠狠拍了下大腿，他自己没事，谢一疼的龇牙咧嘴。 “归根接底咱们实力不行，得想办法提升自己了。”高兴看了谢一一眼，说道。 “嗯，可是……咋提升呢？” “容我想想，想到了告诉你，先等老三醒过来再说。” 高兴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屁股，皱巴巴的制服上衣使劲拽了拽，但是于事无补，太长时间没换了。 两人一前一后向着疗养院大楼走去。 十二楼特殊监护室外，老丁头正与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小声交谈。 “师傅，”高兴远远看到老丁头站在唤海房间门口，快步往前走，出声喊道。 老丁头又交代了几句，中年医生离开了他的身边。 高兴与谢一走到老丁头身边，低着头不说话。 “天南星那一拳是留了手的，唤海的情况比想象中要好，由于他特殊体质的问题，自体恢复能力非常强，不用过分担心……有什么感想？”老丁头转身正对着面前的大玻璃。 唤海的脸色惨白，要不是黑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之上，已经快要与白色的枕头和被子连为一体了，一股淡蓝色的能量在唤海的脸上来回游走，时隐时现。 “我要变强。”高兴沉默了很久，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抬头说道。 “我们要变强。”谢一的眼眶早已湿润。 开平区闹市区中心有一座无名古寺。 整座寺院主要以石木建成，千年来风吹雨打，早已破败不堪，高高耸立的院门上已有了数道裂缝以及洞穿的破洞，年轻力壮的和尚早就卷着铺盖另谋高就了，毕竟现在僧人已经是雇佣大潮中佣金相对较高的一个香饽饽职业。 破败的古寺与日新月异的钢铁城市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 高兴站在古寺门口，反复确认过了导航上的信息正确无误，一声叹息之后，走了进去。 古寺不大，青石板路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一个老和尚正拿着扫帚费力的扫着，和尚年迈，枯瘦的双臂已经不能负荷如此强度的工作，扫帚不知多久没有换过，扫帚苗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光秃秃的像一根烧火棍。 高兴双手合十，学着电视上看来的动作向老和尚见礼。 “请问老师傅，寺里可有一块无字碑？” 老和尚闻言身形一顿，停止了扫地，双手颤颤巍巍的合十还礼。 “阿弥陀佛，施主次来寻无字碑所为何事？” 老和尚看起来年岁已经极大，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高兴郑重的向老和尚聚了一躬，回答道。 “我叫高兴，家师丁一鸣，此来寻无字碑是为修行，还望大师行个方便。” 老和尚展颜一笑，转身向后院喊了一声，不一会功夫，从后院跑过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六七岁年纪，身上穿着明显大了好几号的僧服，袖子过长左右甩动，走路一蹦一跳，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十分可爱。 小男孩来到老和尚身边，害羞的躲到了老和尚身后，伸出半个小脑袋盯着高兴上下打量。 老和尚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一脸慈爱的说道， “这是我的孙子，一会让他带你去后院先安顿一下，寺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了，可能需要你自己动手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老和尚低头和小男孩低语了几句，不知许下了什么好处，小男孩一张小脸笑成了一朵花，跑过来拽起高兴的袖子就往后院跑。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高兴离开老和尚眼前，终于不用再装出一副谨慎有礼的姿态，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被小男孩拉着往前跑。 说是跑，其实他的腿比小男孩长了无数倍，只是跟着他在大步走。 “我叫守一，快走快走，晚了蛐蛐就都跑啦！”小男孩拽着高兴的手连连使劲，以为这样就能让两人的速度加快一样。 “蛐蛐？什么蛐蛐？” “就是草里的蛐蛐啊，爷爷说让我带你去收拾房间，收拾完了你就陪我去草丛里抓蛐蛐，你可不许赖皮！”小男孩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一脸认真的说。 “我......”高兴一阵无语。 后院有一排空的厢房，在小守一的帮助下，高兴选了一间最靠外的。 然后是好一通擦洗扫拖，看着撸起袖子煞有其事的小守一，高兴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平静。 其实小孩子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他认真的神情真的让人感到发自心底的喜悦。 铺好床，擦完桌子拖了地，屋子里已经收拾的七七八八，高兴主动抓起小守一的手往外跑去。 淡淡的月光下，高兴跟随小守一的指引，果然在不远处的一块高地上发现了一大片草丛，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开始了他们的抓蛐蛐计划。 高兴手里拿着一个小网兜，只有守一的手掌大小，双眼在细密的草丛间寻找着咕咕的叫声，他的脚步移动的很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身后的小守一也猫着腰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一个玻璃罐，一脸紧张，其实他不知道高兴这样小心翼翼是为了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这个大哥哥的样子好像很厉害，所以下意识的模仿他。 咕咕的叫声越来越清晰，只见高兴手里的网兜迅速往前一抄，一只黑色的蟋蟀就被罩在了往兜里。 高兴回身郑重的把抓到的蟋蟀放进了守一的瓶子里，小男孩发出了喜悦的笑声。 高兴直了直腰，让紧绷的肌肉得到了放松，无意间他发现了一个石碑。 高兴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老丁头跟他说想要变强，就来这里找一块无字碑。 至于为什么要找老丁头没有说，高兴也没问，他知道自己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自己的这个师傅有个臭毛病，你越是上赶着问他他越拿架子不说。 憋死你没商量。 “守一，快回去玩蛐蛐吧，哥哥要去办点事。” 看着小男孩蹦蹦跳跳的离开，高兴下了土坡，冲着石碑的方向走去。 16 面壁 这是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 残破的碑角应该是被人大力拍碎，一道道裂纹七扭八拐的向碑身延展，驼碑的巨兽一半躯体已经埋进土里，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隐约可以看到，原本的石碑上应该是有字的，只是被人硬生生的抹掉了很多，有的地方抹的深，有的地方还有不太清晰的字迹，字体残缺，断断续续。 高兴扔掉手里的几根碑旁生长的狗尾巴草，想要用它们把碑上的泥土扫一扫，但是没什么效果。 高兴把碑旁的杂草拔了拔，弄了个刚好可以容纳一人坐下的空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对面这个八成就是无字碑了，但是老丁头并没有告诉他找到碑应该干什么。 自己摸索吧。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师傅有权利不回答。 老丁头是个老变态，说话说一半，诅咒你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高兴想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但是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和吐槽一直往外蹦。 盛夏时节，蝉鸣并蟋蟀齐飞，蚊子共蚂蚁一色，有它们的陪伴，高兴并不孤单。 “咕噜噜，咕噜噜”一阵肠胃蠕动的声音从高兴腹部传出。 高兴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去找小守一解决五脏庙的需要。 清汤寡水的饭食比较难下咽，但是出于对佛祖最起码的尊重，也没有敢在寺庙里大鱼大肉。 高兴躺在床上直愣愣的盯着房顶，老式的平方大梁横亘在他眼前，看的时间长了让他心烦意乱。 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和紧迫感有如实质，压的高兴喘不过气来。 谢一被他重剑门的长辈接走了，唤海现在还躺在床上。 老丁头说唤海至少要两个月才能恢复清醒。 他不知道他们的目标在哪里，本来很清晰的，结果被尺郭和天南星一击粉碎。 在这些人面前，高兴觉得自己很渺小，战战兢兢，畏首畏尾。 他有点迷茫，不知道前进的方向在哪里。 带着烦乱的思绪，高兴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睡梦里，高兴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环境，破衣烂衫的老和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一直念一些高兴听不懂的经文，而是开口跟他聊天。 “娃娃，因何而来？” “因为心魔。” “心魔无人能解。” “你能解。” “我？我如何解？”老和尚展颜一笑，索性盘膝坐在地上，饶有兴致的问道。 “求老和尚指点。”高兴双膝跪地，双手放在膝盖之上，头微微低下，做一副谦逊弟子状。 老和尚笑盈盈的看着高兴，久久没有说话。 其实高兴也是在赌。 “可愿拜在我门下？”老和尚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串手珠，右手轻轻拈动。 有门儿！ 高兴知道，自己赌对了。 “师傅在上，徒儿这厢有礼了。”高兴平伸双手，行了五体大礼。 老和尚伸手一抚长袖，高兴被一阵柔和的气劲推着恢复了坐姿。 一颗金色的佛印顺着老和尚袖子飞了出来，直直打进高兴眉心。 高兴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持续的震动和嗡鸣声让他五识暂时失去作用，所有之前被灌输进去的东西全部粉碎，然后重组，大量金黄色的佛门经文以七个大圆环为基础缓缓缠绕，复杂的套环规律让人无法琢磨。 七环形成，富裕的经文顺着之前全身的灵气运转轨道逐步前进，速度不快，但是稳扎稳打，每过一处，霸道的将残余的灵力挤出体外，高兴的身体表面逐渐被一层紫色的能量罩住，越来越浓烈。 待佛经在他体内完完全全运行过一圈重新回到七环之中，高兴身边的紫气已经浓厚到化为实质的地步，变成一个紫色的球将他罩在了里面。 “我乃地藏经言化灵，今将传承完整予出，能够领悟多少，成就多高，完全在你自身，”老和尚双手合十，朗声说道， “你之前的武器和修炼方式已经不再适合你，可以放弃了，传承共分为两个阶段，度过第一阶段，会有新的武器幻化而生，得到之后，望你尽快熟悉并融入本命。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去吧。”老和尚破旧的袍袖再次一挥，高兴的精神瞬间回到身体之中，沉沉睡去。 早上的高兴是被小守一揪着鼻子从床上拎起来的。 迷迷糊糊的洗漱穿衣，然后吃早饭，困得高兴馒头差点塞到鼻眼里。 在前厅和老和尚见礼之后，高兴又回到昨天的石碑前盘膝坐下。 从他踏出后院开始，就感觉有一股冥冥中的召唤之力发出，他顺着这股力量走过去，正是那块石碑。 双眼闭合的一瞬间，高兴又回到了那个紫色的圆球之中，大脑内的七环循环往复，不紧不慢的旋转，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从圆球的内壁上剥离，顺着高兴的皮肤融入进身体，绝大部分被补充到了四肢百骸，紫色能量被同化为金色之后汇入七环之中。 第一环最大，在一丝金色能量融入的同时，其上显现的众多佛经文字有一个亮了起来。 高兴感觉浑身暖融融的，仿佛置身于一个大暖箱之中，游走的能量一遍一遍的洗刷着他的身体。 打个比方，之前灵力的洗刷是牙刷的话，现在经文力量的洗刷就是自动洗车机。 巨大的肉体愉悦感让高兴一阵激动，他能够感受到每一寸皮肤每一个细胞在经文的洗刷下都得到了极大的充盈，那是一种爽到灵魂深处的感觉，积攒到了极点，高兴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只听啪嗒一声，一个小板凳倒在了地上。 高兴本来置身于极度安静的环境之中，突如其来的杂音把他从冥想状态拉了回来。 高兴转头看了下四周，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把身上的灰尘掸掉，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把小嘴噘的老高。 他猫腰把倒地的小板凳扶起来，正好看到高兴睁眼往他这边看。 “大哥哥，吃饭啦。”小守一从高兴挥了挥手。 本来守一是想过来喊高兴去餐厅吃饭的，可是走过来的时候喊了几声没人应，走进一看发现大哥哥闭着眼坐在地上，虽然他很小，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可能不应该去打扰，索性就去餐厅给高兴盛了饭，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不远的地方等他。 这一等就是一中午，小守一被大太阳晒得头晕脑胀，等着等着双手托着脑袋就打起了瞌睡。 睡意正浓之时，突然一声长啸把他惊醒，浑身一机灵，动作太大，连人带小板凳一起倒在了地上。 高兴一脸歉意的接过饭碗，坐在守一的小板凳上吃了起来。 小守一蹲在他身边，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大哥，你刚刚在干嘛？”小守一憋了半天，实在憋不住好奇，问道。 “练功呢。”高兴嘴里连菜带饭塞得满满的，一边嚼一边回答，打坐时候没有什么感觉，起来之后才知道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 “好玩么？”小守一一脸期待。 “不好玩。”高兴想都没想回答道。 他必须把小男孩的兴趣扼杀掉，不然他就会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一直问下去。 “哦。”小守一一脸失望的低下头，脚尖在地上反复搓动。 “守一啊，”高兴几口就把一大碗饭吃完了，他把碗和筷子放在小板凳上，蹲在地上跟小守一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一脸谄媚的瞅着小守一的脸蛋说道，“大哥晚上的饭你也帮我带一下哈，等哥练完功，带你去抓蚂蚱好不好？” “好哇好哇。” 小孩子就是好骗，高兴心里默默想到。 下午的阳光炽烈无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细碎的刘海早已被汗水打湿服帖在高兴的额头上，然而他并没有任何感觉，此时他一直沉浸在经文能量的洗刷之中，任身周的紫色能量迅速往身体里补充，速度比开始时已经快了不止十倍。 快一点，再快一点，高兴此刻脑袋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不知何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又坐在了远处树荫下的小板凳上，一个比中午大一倍的碗里盛满了米饭和青菜，小男孩双手托着脸，胳膊支在腿上，单纯的笑意挂在嘴角，等待着晚上的快乐时光到来。 17 破茧 日升日落，时间在不自觉中自然流走。 高兴在古寺里已经住了一个半月了。 每天都在重复着固定的流程， 被小守一拽起床，吃早饭，打坐，吃午饭，打坐，吃晚饭，陪小守一玩耍，睡觉。 守一的父母在三次来接他回家未果后彻底放弃了。 本想把顽皮的儿子放在老迈父亲身边让他收收性子。 结果第一次来接他的时候，正赶上小守一和高兴两个人玩泥巴。 看见妈妈小守一张开双臂飞奔过去，一手一脸的泥巴蹭了妈妈一身都是。 看着儿子一脸满足的笑容，妈妈的心都化了。 任他去吧，小男孩就应该放飞自我。 高兴一脸歉意的和守一的父亲握了握手，作为小守一帮他送饭的回报，空闲的时间就陪着他疯玩疯跑，看着精力旺盛的小男孩上蹿下跳，高兴仿佛找回了童年的记忆。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疯狂吸收，原本厚如墙壁的紫色能量已经薄如手臂，剩余的能量层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高兴的身体仿佛经历了二次发育，猛蹿了几公分之余肩膀也比之前宽阔了不少，浑身肌肉微微隆起，没有夸张的维度，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高兴在闲暇时间突发奇想测试了一下身体的强度，双手刚刚搭上一颗两人怀抱的大树，就感觉到树木来自灵魂深处本能的战栗。 缓缓旋转的七环，第二环已经在昨天晚上被全部点亮，第一环与第二环交相辉映，金黄色的光晕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这是他一个多月努力的成果，而且他逐渐感觉到，之前最先打入身体中左臂的花纹，正在缓慢的质化，想来应该是之前老和尚说的，突破第一层传承会得到的兵器。 高兴天生对兵器有一种莫名的热爱，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逼着高爸高妈给他买好多好多的刀枪棍棒，然后在家里扮演各种角色，然后拆家。 想到这里，高兴一脸兴奋，全力催动经文能量的运行，加快吸收蛋壳能量的速度。 这一天晚上，天色刚刚暗下来，却没想一场暴雨突然而至。 狂风夹着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守一趴在窗台上，左手轻轻点着雨点打在玻璃上的痕迹，密集的雨点变换的速率很快，小小的手指追着痕迹而去，左一下右一下，乐此不疲。 小孩子的就是特别容易满足，前一秒还因为下雨不能出去疯噘嘴，下一秒就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屋里高兴的脸。 轰隆隆，一阵强劲的雷声响起，震耳欲聋，连绵不绝。 小守一跳下窗台边上的椅子，捂着耳朵跑向高兴，一个跳跃飞扑到床上，把自己的脑袋紧紧的捂在被子里。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守一，怕打雷。 “诶，小屁孩，你怕打雷呀？”高兴见守一露在外面的身体瑟瑟发抖，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打趣道。 “可…可…可…好可怕，啊!”磕磕巴巴的话都没有说完，一声更响的雷声在天空炸裂，守一吓的发出一声尖叫。 高兴本想继续打趣这个小孩，但是这一声雷响之后，好看的眉毛稍微皱起。 这一声雷震得连高兴都是心神一颤，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从心底萌生，从声音来判断，仿佛就是在头顶不远处发出的。 高兴轻轻抚着小守一的后背，将一股柔和的经文力量灌输到守一身体之中，帮他抵御雷声的侵袭。 窗外闪电的频率越来越快，屋里已经被连绵而至的电光照的亮如白昼。 高兴持续不断的将经文力量注入小守一体内，并促使形成一个临时的循环，对他的五识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随手披了件雨衣，高兴一闪身冲进雨里，往后院而去。 此刻高兴什么也听不见，密集的雨点打在脸上，眼睛都很难睁开，只能依靠本能往无字碑的方向奔去。 高兴的速度很快，无数条粗大且扭曲的白色线条在古寺后院的方向从天而降，一声连着一声的巨大雷声震得他耳朵嗡嗡乱响。 阴沉的云层低的快要落到地上，粗大的闪电越来越密集，慢慢向无字碑的方向靠来。 “咔”的一声巨响，一道胳膊粗细的闪电击中无字碑，本已残破的石碑表面裂痕更深，细碎的小石块向四面八方飞出去。 高兴伸手挡掉快要打在脸上的石块，眉头紧皱，石碑被劈中的同时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快要裂成两半的碑身分别向左向右倾斜。 星星点点的黄色经文能量从裂缝中飘出，上升到一定高度之后自发形成圆环缓慢转动。 高兴飞速来到石碑面前，单手指天，被疯狂催动的经文能量开始运转，天空中散落的能量似乎感受到召唤，开始分出细流冲着高兴伸出的胳膊汇聚。 “师傅，碑碎了。” “有人在找你，加快突破。” 老和尚被七个巨大经环缠绕，无数佛文在经环上熠熠发光。 耳边是轰隆隆的雷鸣声，无数闪电精确的打在石碑周围。 后续几道闪电再次命中石碑，破损严重的碑体连同驼碑的石兽已经四分五裂。 失去目标的闪电在高兴的头顶集结，蓄势待发。 无视散落的石块雨点般的下落，高兴盘腿坐在地上，全力催动的经文能量开始野蛮的撕扯蛋壳。 “终于找到了，”一个俊秀的面庞突然出现在高空，一对肉翅轻轻扇动，标志性的血红色披风裹住了全身，大雨滂沱，但是到达男子身周的雨点，都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阻挡，男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嫌弃的弹了弹手指，薄膜能阻挡住雨水，但是阻挡不住黏乎乎的湿气。 “咦？”男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直直的盯着此刻盘坐在地的高兴。嘴角挂上了一个邪异的角度。 高兴头顶上的闪电如树根般盘踞，肆意游走的狂暴能量随意的向外弹着电花，只待时机一到，全部倾泻到地面上唯一的人形生物上去。 按照高兴正常的速度，完全同化融合掉紫色灵力至少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但是冥冥中注定他不能走寻常路。 此时的高兴试着激活全身所有的能量帮忙加速对灵力的吸收。 这是他之前二十年的所有家当，强迫症犯了的情况下，高兴不容许有一点点的损失。 灵机一动的高兴试着催动了一下七环中的首环和次环。 双环齐动，势如破竹！ 一股强劲的动力带给他前所未有的畅快感，浑身的毛孔全部打开，作为灵力进入他体内的通道。 他只感觉一股外力，强推着紫色灵力往他身体里钻。 野蛮且霸道！ 整个紫色灵力球体被外力压的急剧缩小，形状开始发生扭曲，大块大块的能量体被野蛮撕下，融入高兴的体内。 第三环的运转速度逐渐加快，其上附着的经文一个个点亮。 正当高兴全力运转同化灵力的同时，头顶的闪电终于发力。 仿佛无法承载过多的能量，一条水桶粗的闪电垂直落下，狠狠击在高兴头顶！ 轰！ 体内完整的循环被闪电一击震得生生停顿了一下，无数细小电弧顺着高兴的毛孔进入体内，在金色经文能量开辟的通道中欢快游走，奇怪的时候，高兴本体的经文能量并没有排斥并驱逐它们。 但当电弧能量企图侵占七环上附着的位置之时，遭到了迎头痛击，虽然迅捷狂暴，但是后劲不足的电弧能量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被经文能量驱赶而退。 退无可退的电弧能量被打压的抬不起头，只能屈服的顺着指引的方向汇聚。 那里是高兴的左臂，此刻被充斥的酸胀无比。 然而再胀他也无暇顾及，第二道闪电接踵而至。 高兴的头发被闪电劈的根根直立，此刻的形象跟超级赛亚人就差一个全身发光的特效。 被劈过一次的高兴感觉自己有点变态，那种全身酥麻的感觉隐隐还有点舒服。 来啊！ 来劈我！ 轰！ 轰！ 闪电也没带跟他客气！ 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高兴长身而起，眼睛缓缓睁开。 “啊哦，没劈死？”天南星一脸懵逼。 18 剑胎 蛋碎了。 哦不，蛋壳碎了。 连续七八道闪电的疯狂轰击之下，蛋壳最终不堪重负出现了一个破洞。 然后彻底粉碎。 此刻第三轮其上附着的经文已经被全部点亮，高兴双臂弯曲，他用力攥了攥拳头，感受着来自体内澎湃的力量。 一把金色小剑突然出现在高兴身边。 它还没有实质的剑体，只能隐约看出剑的雏形，仿佛已经开启灵智，它先是左右颤动抖了抖生疏的躯体，然后向着高兴的手臂试探性前进，一下，两下，三下，它像条鱼一样对着高兴的左臂轻轻的啄，见高兴没有反抗，开始绕着高兴的身体来回绕圈。 一圈，两圈……转的高兴有点头晕。 停！ 高兴试着给它命令。 小剑转圈转的正欢，见主人命令，硬生生的在高兴面前刹住了车。 来！ 小剑平稳的停在高兴眼前，层层光晕之下，能清晰的看到经文和电弧交相辉映，在小剑并不明显的剑刃上来回流转。 大团大团的乌云迅速飘散，原来汹涌霸道的闪电也在力竭后心有不甘的消失，大雨之后的空气异常清新，如此高质量的介质下，月光都显得特别皎洁。 本应继续开启第四轮的灵力却好像遇到了阻碍，一层墙壁一样的桎梏阻挡了灵力的继续进入，无处可去的精纯能量只能充斥于高兴的四肢，位置尴尬。 高兴感觉很憋闷，此刻需要做点什么发泄一下。 没有任何遮挡的情况下，天空中的大红色身影变得异常显眼。 高兴双腿猛一登地，整个人从地面向天空飞去。 达到红色身影相同的高度之后，高兴的身体平稳的悬浮在空中，左右抖了抖肩膀，迅速适应着这种奇妙的飞行感觉。 “怎么又是你？上次跟你说的都忘了是吧？傻巴巴的跑来送死？” 伴随着翅膀扇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天南星一脸的不耐烦。 “你之前打了我兄弟一拳。” 高兴没有接茬，他伸手指着天南星的脑袋，自顾自的说， “今天，我要还回来！” 高兴双臂上举，凭空握住，细碎的刘海在微风下轻轻拍打着他额头，始终悬浮在他身周的小剑似乎感受到他的战意，乖巧的来到他手臂的上方，悬浮树立。 高兴催动着体内正无处安放的精纯能量全部往手臂方向集中。 前三轮在高昂的战意催动下开始运转，指导着全体游离的能量向制定的方向汇聚。 高兴细腻的臂部肌肉线条突然暴涨，质地精良的制服上衣走线的衣缝被撑的咔咔作响，精纯能量的转移感召于天地，空气中以高兴为圆心一个能量涟漪缓缓展开，向四面八方推动而去。 过于快速的能量转移涨红了高兴的脸，然而他毫不在意。 他现在只想将胸中的憋闷全部释放出来。 还不够！ 高兴此刻已经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他强行停止了第三轮的运转，抽离了其上的经文力量，继续向手臂方向送去！ 嗡的一声轻响，原本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天南星突然抬起了头。 他在对面这个小男孩的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只见他手上那把金色小剑突然开始闪出耀眼的光芒。 金色的剑身在经文能量的灌输下迅速质化，其上缠绕着的电弧能量互相弹动，发出啪啦啪啦的爆响，剑身已经从起初的三十厘米暴涨到现在的七十五厘米，然后便停止了继续增长。 轰隆。 第二环在高兴的疯狂掠夺之下停止了运转，经文力量似乎具有灵智，主动向小剑的方向汇聚。 已经完全质化的剑身上开始附着无数经文的文字。仿佛工匠用力凿刻一般，文字是以一种大力着陆的形式先在剑身上打出一个印记，然后由后来的经文力量继续描画而成，成千上万的经文文字在剑身上形成了复杂无比的图案，金白相间的能量在其间穿梭流淌。 充裕的能量将小剑的剑芒高高拱起，如探照灯一般发出耀眼的光亮，如果此刻有晚睡的市民往天上看，便会看见一个擎天之柱悬浮在半空之中，它在以惊人的速度继续增长，仿佛要将天捅出一个窟窿！ 不够！ 还是不够！ 高兴只觉得胸中一团燃烧的烈火快要将它烧成灰烬，仿佛火山喷发熔岩倾泻而下，遇到海水瞬间被蒸发为蒸汽，虽然明知是杯水车薪，但是还一直不死心的做着无谓的尝试。 轰隆！ 第一轮的运转再次被高兴生生停止。 其上蕴含着高兴最开始获得的经文力量，也是他最熟悉感受最深刻的一股，将这股能量全数送出体外，高兴的身后形成了一个清晰的佛印，缓缓旋转之间，不断的向周围散发着浓厚的佛力，一阵阵低沉的诵经声漂浮在空气中，震人心神。 小剑的剑芒还在增长，此刻已如一座绝大的灯塔，月光在它面前已显得黯淡无光，整个天空此刻都要被它照成金色。 该死！不能让他继续下去！ 天南星的身影全速启动，他深知如果对面这一剑成型，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生死危机，全身汗毛根根直立，他根本分不出精力去将脸上的冷汗擦掉。 金色剑芒散发出一股无双的锋利感，强忍着身体的种种不适，天南星将全身力量汇聚于右拳，企图想在高兴完成剑芒汇聚之前先下手为强。 他深知以目前的力量对比，正面面对这一剑，胜负真的不好说。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迫使他本身的速度提升再提升，不足百米的距离眨眼即至，只要先打他一拳，所有的一切就结束了。 几乎就在他启动的同时，高耸入云的巨大剑芒已经完成了汇聚，完全停止运转的七轮又恢复了之间刚刚形成时的暗淡，高兴感觉此时身体的感知似乎都被之前慢了一拍。 但是高兴觉得这是值得的，之前那种难忍的憋闷感已经随着全身力量的输出而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空虚的体内已经开始传来阵阵的无力感，清晰的目光此刻开始变得朦胧，只能依稀看见对面红色的身影朝自己冲了过来。 一切都是本能的驱使，紧握的双手顺着红色身影冲来的方向迅速下劈！ 天空一道金色光芒闪过，已经高耸如云的剑芒顺着高兴的正前方不偏不倚的斩了下去！ 如同闪电划过长空，金色剑芒在天空完成了一个圆月形的巨大轨迹后消失于无形。 本应是两股能量交锋而产生的巨大碰撞声并没有如约发出，小剑的剑芒仿佛斩在了空气中，毫无阻碍的顺滑感让高兴感觉到了阵阵的不真实，他使劲的晃了晃有点发懵的脑袋，以为出现了幻觉。 然而一切就在这个瞬间后恢复了平静。 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那个大红色身影一般，安静的出奇。 高兴悬浮于空中的身体此刻还保持着全力挥剑之后的弯曲感，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刚刚处于癫狂状态下并没有感受到的阵阵疲惫感此刻疯狂来袭。 嗡！ 身后的佛印还在缓缓转动，之前散发而出的浓浓佛力此刻正是保证高兴身体没有下坠的根本原因。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天空响起， “地藏之灵，天选意志之一， 代菩萨行走天下， 度万千苦厄， 此剑，名曰天缺， 剑出， 可斩恶灵， 可斩妖魔， 可斩仙佛！” 低沉的声音在一阵阵的回响中逐渐散去，金色小剑完成了它的使命幻化为能量回到高兴左臂之中，随之慢慢消失的还有高兴背后缓缓旋转的佛印。 再没有力量继续保持他的悬浮状态，高兴的身体迅速下坠，砸在了破碎石碑旁边的杂草之中。 十秒钟之后，一个大红色的身影在极远的天边突然出现，满脸苍白之色的脸上汗如雨下，他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而不至于一头栽下去。 看着翅膀上无数细小的剑痕，天南星仍然一脸后怕，要不是刚刚自己在千钧一发的情形下硬生生以密法逃开，现在已经不是翅膀受伤这么简单了。 “地藏之灵出世，事情大条了。” 天南星迅速整理了下状态，振翅往更远的地方飞去。 19 离散 “吱嘎！”一声响亮的胶皮与地面的响亮摩擦声打破了这条幽静小路的平静。 古寺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suv，从驾驶位上跳下来一个精壮的年轻人，紧身t恤被隆起的肌肉撑的满满的，黑色的制服长裤裤脚扎在了一双高帮军靴里面。 一头精干的短发根根直立，苍蝇敢落下直接穿胸而死的那种。 锋利的脸部轮廓拥有着古铜色的肌肤，眼睛不大，一条淡淡的疤痕从额头斜跨过鼻梁，一股彪悍的气息从这个身高不到一米七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男子迈步走进古寺，前厅的老和尚正跪在佛像前诵经。 “敢问老师傅，高兴在么？”男子在老和尚身后站了几秒钟，开口问道。 老和尚仿佛没听见他的问话，低沉的诵经声从他嘴里不紧不慢的吐出。 “你来找大哥哥的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蹦蹦跳跳的从门口跑进来，抬头问男子。 “对啊，你知道他在哪么？”男子看见小男孩可爱，努力展现了一个自以为很亲和的笑容。 小守一看见了男子脸色的疤痕，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脚后跟撞在门槛上才堪堪停住，稳了稳心神， “走，我带你去，我爷爷诵经期间，不理人的。”说着，当先转身往后院走去。 守一领着男子到了高兴的房间，空空的床，乱乱的被子，然后并没有看到人。 守一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胸有成竹。 “跟我来，” 男子一头雾水，跟着小守一往后院走去。 两人先是被后院的一片狼藉所震惊，地上散落着石碑的碎块，几颗一人抱的小树被昨晚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散乱的杂草被成片成片的推倒，露出其他深红色的土地。 “大哥哥，”小守一用力拖了拖下巴，把惊讶成o型的嘴用力合在一起，大声喊道。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咦？后院并不大，之前每到吃饭时间，小守一一声喊，高兴就会探头探脑的出来接应，今天没人理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小守一的食指不自觉的塞进嘴里，嘴唇啪嗒啪嗒的舔着，小脑袋在飞速的运转。 男子在高低不平的泥地上走了几步，远远看到在倒塌石碑的边上，一个光着膀子的身影躺在了地上。 紧跑几步来到高兴的身边，拔了拔他的眼皮，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 男子晃了晃高兴的肩膀，见他并没有醒转的意思，索性盘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好不在意杂草叶子上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高兴幽幽醒转过来。 高兴坐了起来，见自己赤裸上身，先是使劲回忆了下衣服去哪了，紧接着就看到身边坐着一个人。 “醒了？”男子见高兴醒来，开口问道。 “嗯。”脑子渐渐清醒，高兴想起了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场大雨，一个人，一剑，他昨晚睡的特别好。 “路上说。”男子酷酷的没有表情，说完站起来转身往外走，高兴紧随其后。 随手穿上了男子给他的黑色t恤，回到房间去收拾东西。 小守一默默的跟着高兴的脚步，看着他把自己的衣物一样一样的收到一个大大的背包里面，不知不觉眼圈红了。 高兴见小家伙一直跟着自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于是蹲下来打趣道，“守一，男孩子流血流汗不流泪！哥哥教你的都忘了？”高兴故意把守一顺滑的头发弄乱，使劲的拥抱了他一下。 “哥哥，明年暑假你还来陪我玩吗？”守一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哽咽的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打湿了高兴的肩膀。 “我答应你，明年暑假还陪你，好不好？”高兴见小孩哭的伤心，不忍心拒绝他。 “好。拉钩。”小守一若有其事的伸出了小手指，强迫高兴给他拉钩上吊一万年不许变，还盖了个大大的章，然后才心满意足的破涕为笑。 高兴坐在了suv的副驾驶上，疤痕男子开车。 “认识一下，外事七组组长，任丘。”高兴伸手和任丘握了一下。 “高兴。” 任丘见高兴聊性不高，主动开口道，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高兴斜靠在车窗上发呆，两眼无神的盯着挂在后视镜上摇摇晃晃的平安符，压根就没在听他说话。 “昨天晚上开平区上空有不能能量战斗痕迹，临省相关部门已经把监测电话打过来了，上面给的压力很大，被丁理事压了下来，” “是我。” 任丘会心一笑，这家伙终于说话了，能吃能走会说话，没事，可以交差了。 “说说当时情况。” “昨天晚上大风大雨，电闪雷鸣的，后院的一块石碑被劈碎了，我在这里住了快两个月，跟它都处出感情了，它没了，我有点堵心，就…” “就什么？” “我冲天劈了一剑。” “一剑？”任丘收起了戏谑的表情，突然有点认真的说道。 “嗯，心里特别憋闷，就冲天比划了一剑。”高兴只想敷衍过去，没说实话。 “这里是我的辖区，回去我需要写详细的报告，希望你能配合。” “好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都是同事。” 任丘的车径直开进了办公区，门口当值的警卫仔细检查了证件之后才放行。 外巡组已经有了自己专门的办公室，只是之前高兴直接带队出了任务，这次还是第一次来。 空荡荡的屋子随意摆了几张桌子，拽了把椅子坐下，等候召唤。 高兴回来的路上一直在琢磨任丘的话，接自己回来肯定是要问清楚的。 看样子昨天的尽兴一剑好像惹事儿了。 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高兴走过去接， “高兴，理事长要见你。”庄妍冷漠的声音响起。 “好。” 高兴来到顶楼唯一一间办公室，门牌上大大的理事长三个字微微摇晃。 高兴敲了敲门，然后是无声的等待。 “进来。”过了大概半分钟，屋子里响起了老丁头的声音。 高兴推门进去，沙发上除了老丁头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此刻两人正对坐饮茶。 老丁头对面的也是个老者，面容慈祥，此刻正举着茶杯作势要喝，见高兴走进来，笑呵呵的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已经没剩多少了。 “这就是老高家的小子？”老者看着老丁头问道。 “那不然呢？我儿子？”老丁头笑骂。 “你看，老没正经的东西，来来来，快坐下，”老者对着高兴招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示意高兴坐下。 “老丁头泡的茶可是很难喝到哇，来，一块喝一杯。”伸手帮高兴倒了一杯茶，推到高兴跟前。 高兴端起茶杯嗅了下，一口喝掉。 噗的一口，高兴吐在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还是一样难喝。”高兴面无表情的说。 “臭小子，又皮痒了是吧，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还跟我拿上架子了，我…”老丁头面红耳赤，被人呛白，太丢脸了。 高兴没有说话，默默的把茶壶里的东西倒掉，重新温杯、洗茶、冲泡、封壶。 动作生涩，但是无比认真。 完成了所有的工序，先给身边的老者倒了一杯，然后给老丁头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 他冲着老者伸了伸胳膊，示意老者尝一下。 老者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细细品味。 “不错，”许久之后老者睁开眼睛，“比这个老不修强” 高兴在边上忍着笑不说话，老丁头脸更红了，赶紧转移话题。 “嗯，说一下，昨天开平区什么情况。”老丁头拽了拽自己的制服领子，故作正式的说。 “我在古寺修行，昨晚上突然狂风暴雨，无字碑被雷劈碎了，天南星出现，我劈了他一剑。” 高兴酝酿了一下，简单的说道。 “又是他？”老丁头一脸疑虑的看着对面的老者。 “老秦，你怎么看？” “天南星的势力范围在南湖区，不在他的老巢里老实趴着，最近已经出来几次了吧？”姓秦的老者答道。 老丁头一边点头一边继续问道，“其他几个呢？” “申沉离开了牵牛洲，一直在津城的郊区游荡，崔鹤鸣去了东海”秦老接着说。 “还有尺郭的轨迹被人为动过。”老丁头补充道。 “他们想干什么?反天不成？”秦老重重的把茶杯墩在茶几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高兴在边上竖着耳朵听，奈何听不懂。 “上一次是尺郭的位置，这一次又是地藏留下的石碑，这是想搞事情啊。”老丁头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茶几，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20 保镖 “谢一呢？”高兴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两个老头在说什么，找了个俩人都不说话的机会插话问道。 “被他家里接走了，临走时让我告诉你，他回去练刀，练不成，不回来。” “那......唤海呢？”高兴的眼前都是小黑胖子的憨憨的笑脸。 “唤海......他回家了，有点事需要他回去处理。”老丁头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镇定。 “哦。”高兴也没有多想，回来时的路上问过唤海的身体问题，但是任丘表示并不清楚。 “叫你回来是有新任务给你，”老丁头见高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问下去，暗暗松了口气。 “这位是秦山越，津城秦氏的代言人，现在已经退居二线，这次专程过来是为了请你回去当个保镖。” 秦老爷子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高兴，高大挺拔，清秀帅气，线条刚毅但不彪悍，不错。 “秦老好，”高兴对着秦老爷子恭恭敬敬的鞠躬致意， “小子年轻，按说您这个身份身边应该有不少高人护驾，不知为什么找我？” 高兴一脸疑惑，堂堂津城卫，干的都是驱魔除妖的活计，怎么还接保镖的活？经费都紧张成这样了嘛？感觉不像啊，高兴想想自己的大别墅大越野，越想越不对劲。 “奥，这次来找小友，不是为我自己，我有个孙女，在津大读书，最近家里的产业出了点问题，我怕有人会对我孙女不利，所以特别求到老丁这里，让他给我找个精干的小伙子临时充当一下保卫，这不他给我推荐的你。” 高兴瞪了一眼老丁头，老丁头毫不客气的回瞪回去。 “明白了，秦老先生，不知道这次的任务是多长时间，主要职责是什么，” “哦，时间么，一个月，主要负责秦芊语的人身安全，保证她不受到伤害就可以了。” “那......”高兴挑了挑眉毛，后面的话没有直接问出口。 “明白，任务期间你需要住在我家里，二十四小时监护，任务期间所产生的一切费用由秦氏集团承担，如需要提供帮助，可向秦氏旗下任何一家企业提出要求，无条件执行。任务期满，咱们再商量报酬的问题，保证让二位满意。” 商场久战练就的察言观色秒懂了高兴的意思，秦老爷子直截了当的说出了高兴的所有疑惑，他现在看高兴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反正秦芊语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 在此跟老丁头对了下眼神确定了事情的真实性，老丁头不动声色的给了个肯定的眼神。 “没问题老先生，既然是我师傅交代的，那我肯定义不容辞，就是这段时间就得在府上叨扰了。” “好说好说，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在家等你。”秦老爷子敲定了事情，起身离开。 高兴跟随老丁头给秦老爷子送到楼下，直到他坐到车上远远离去才收回目光。 “臭老头，又把我卖了哈？”前一秒还微笑挥手，下一秒高兴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你懂什么？这次这可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老丁头沉浸在自己的意淫里，不知道脑子里在算计什么。 “少来，哪次都这么说，哪次真见好处了？”高兴是没什么胡子，要不这会儿肯定吹起来老高。 “之前的就不提了，就说现在，这次传承，得了好处了吧？” 高兴没说话， 见高兴吃瘪，老丁头别提多高兴，刚刚泡茶被怼的仇终于报了！ “天缺剑何等犀利，昨天你发挥出来的，一半都没有，邻省一惊一乍煞有其事的还打电话来问，让我给顶回去了，什么玩意，才几十年，都堕落成这样了，真是的......” 见老丁头兴致上来越说离题越远，高兴轻轻咳嗽一声提示了他一下。 “那个......按照资料记载，无字碑的传承信息只能完成第一轮，之后要想继续，必须去天机塔，” “啊？那又是个啥？”高兴今天已经被n多的陌生名字和地名撞晕了，现在又蹦出来一个新地名，他表示有点接受不了。 “那是关押历年排得上名的厉灵大妖的地方，现在跟你说还为时尚早，本来还想着怎么让你跟这些大家族扯上点关系好能够探一探天机塔的信息，这不想什么来什么，老秦头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那不就是个关妖精的看守所么？我看这老秦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跟天机塔扯上关系？”高兴从秦老爷子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的波动，他十分确定，这老头就是个普通人。 “我们津城卫只是负责清理所有的敌对势力，但是对于战后的处理，是上面直接安排人负责的，你师傅我，这个部门已经当到头的头了，也没有权限过问天机塔的任何资料。” “我要做什么？” “简单，泡泡妞，打打架，除除小妖，遇上料理不了的，带着秦家的丫头，有多快跑多快，反正挺过这一个月就算完活，他老秦亲口承诺报酬任我开，那就别怪我狮子大开口了，嘿嘿嘿。”一阵猥琐的淫笑传来。 高兴只觉得脖根子发冷。 “这么好？”对于老丁头说的话，十句他也就信个五句。 “听说秦芊语这个丫头还是挺有名的，长相身材皆是上上之姿，尤其是跳那个叫什么舞，特别好，还代表津城拿了个什么奖回来，就是这个脾气性格嘛稍微有点怪，大户人家的孩子嘛，正常。” “小辣椒啊？”高兴对于脾气不好的女人有天生的畏惧心理，比如......高妈。 想起了老妈生气时候浑身散发的王霸之气，高兴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那个，听说津大的舞蹈系和服装表演系还是挺有名的，从身材到基本功底基础如果不够格，那是谁也别想开后门进的，这以后你免不了在津大里行走，马路上偶尔光个大腿露个香肩的，别提多养眼了......你说我也就是老了这么几十岁，要不我都想回去再念一次大学了。 ” “我走了！”高兴抓起自己的车钥匙一溜烟跑没影了。 “小样，我还收拾不了你了！”老丁头志得意满，双手在身前拍了两下，转身往回走。 高兴坐在宽大的沙发上面，手里端着一个名贵的青瓷茶杯。 一个直径超过一米五的巨大木质茶海放在跟前，一看就是一整块木料雕刻而成，看木料的纹路以及包浆，高兴默默盘算了下，光买这么一个茶海，五年的工资都不见得够。 沙发旁边一个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管家始终在高兴旁边，头微微低下，面带微笑，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女生身穿碎花旗袍，此刻正跪坐在茶海一旁往茶壶中蓄水，手中的紫砂泥壶左右轻轻摇晃，让茶叶与滚水充分接触。 高兴不懂茶艺，所得的也只不过是从电视上看来的浅薄功夫，轻轻抿了抿杯里的茶汤，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鼻而来，好茶，嗯，一定很贵。 高兴就是这么个俗人，他对事物的判断标准就是贵或者不贵。 抬眼往后看，绝大的前厅被无数块落地玻璃窗遮住，轻薄的纱帘将充足的阳光挡在了外面，只留下星星点点透过缝隙照在地上，窗外是望不到边的草坪，进来的时候高兴问过身边的管家，管家说因为老爷喜欢绿草，所以整座宅子，除了主干道之外，全部都是从外地运回来的真草拼接而成，一到两周便需要专业护理公司来除草，此刻外面正有上百工作人员，推着除草机走来走去。 “原来是高兴小友到了，招呼不周，多担待啊，”秦老爷子如沐春风，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作为一个世家的一家之主，老爷子出场的排场是相当隆重，所剩不多的头发整齐的梳向脑后，一身白色唐装，右手手腕上带着一串轻巧的紫檀佛珠，身后跟着六个人，一名专职管家，一名生活秘书，一名保健师，两名贴身保镖，最后一人一身白大褂，想来是一位私人医生。 高兴身边的管家在他耳边低声介绍，高兴赶紧紧走两步双手与秦老爷子握在一起，刚刚进来的时候，已经见识过秦家的排场，开车来到目的地，一座宫殿一样的绝大建筑群耸立在他眼前，下车往里走，一路上至少六名管家和五十位仆人向他鞠躬行礼，明里暗里的防卫力量更是不计其数。 “小子惭愧，怎敢让老爷子亲自迎接。” “哈哈，好，芊语在楼上，马上下来，咱们先稍坐一会，”秦老爷子牵着高兴的手来到沙发旁坐下，高兴刚想顺势往下坐，突然一个清脆的女生响起， “你就是高兴？” 21 秦大小姐 秦芊语上上下下打量着对面这个年龄相仿的男孩。 细碎的刘海微微挡住漂亮的眼睛，面容清秀，阴柔的气质经过一段时间的洗礼已经被精干所代替，连带着身体都强壮了一些，浑身散发着一股朝气。 嗯，样貌勉强7分吧。 天蓝色t恤，水洗做旧牛仔裤，样式一般，做工一般，地摊货，打扮，最多4分！ 长的好看就行，其他……忽略吧。 这么想着，秦芊语心里的反感便少了几分。 高兴没敢太过赤裸的盯着对面的女生看，少的可怜的与异性接触的经验让他此刻显得有点腼腆。 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的垂在身前，面容姣好，挺翘的鼻梁似乎具有外国人的血统，一双眼睛大而有神，此刻正略带戏谑的盯着高兴上下扫视，身穿一件黑色连衣裙，飘逸的裙摆堪堪达到大腿中部，脚蹬一双透明的水晶高跟鞋乍一看身高跟高兴已经不相上下了。 圆润挺翘的臀部将连衣裙顶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胸前的蓓蕾刚刚萌芽，虽不丰满，但也不至于平坦，长期的舞蹈锻炼下，大腿丰满，小腿纤直，没有一丝赘肉，圆润的曲线在高跟鞋的衬托下，更显性感。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高兴给看了遍，秦芊语尖尖的下巴微微上扬，甩手扔给高兴一串钥匙。 “好了，现在开始上岗，走吧。” 秦芊语也不理高兴，甩开两条大长腿就往外走去，尖细的鞋跟与地面碰触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嗒的声音。 高兴堪堪接住了飞过来的钥匙，眼神向秦老爷子发出征询。 秦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扬起左手挥了挥。 高兴微微欠身之后往门口追了出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这个女人已经走的快没影了。 一辆金属银色的保时捷suv奔驰在快速路上，高兴一脸欣喜的开着车，一边惊叹于百万级豪车的操纵感和舒适性，一边暗赞旁边副驾这个女人的车品。 他以为女人应该都喜欢颜色绚丽的跑车，但是那种车底盘太低，坐在车里就跟坐在地上没什么区别，高大的身躯实在不适合跑车这种低矮的空间。 嗯，这个女人不错，有颜有钱，人生赢家啊。 其实他这个汽车白痴不知道的是，这辆车的配色全世界只有一辆，是秦家托关系从原厂直接订货，这一辆车的钱能买一集装箱的普通跑车。 秦芊语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此刻正靠在柔软的座椅靠背上对着手机一脸认真，偶尔发出几声轻笑，聊的正开心。 高兴尽量保持自己双目直视，不让自己的目光往边上斜，无奈身旁的女生每次发笑，胸前的蓓蕾都会随着身体的颤动而产生让人心旷神怡的曲线，紧身的连衣裙将她纤细的腰身暴露无遗，顺着美好曲线一路向下，秦芊语的一只高跟鞋在她脚尖上挂着，随着她身体的摆动而微微摆动。 女人无意间摆出的妩媚身姿对于一个二十年未尝人事的小初哥来说都是致命的，高兴只感觉鼻腔中隐隐有两股热血在澎湃，随时准备冲出重围。 高兴故作冷静的正了正身形，收拾心情，心里默念了一万遍阿弥陀佛。 将车子停好，高兴跟着秦芊语走进了这家全津城最大的商场。 这是女人的天堂，这是男人的噩梦。 秦芊语招来了两个闺蜜，三个女人手挽着手开始了地毯式的扫荡。 高兴一脸无趣的跟在后面，平生最怕的就是逛街，跟着高妈从上午十点半到晚上七点，不吃不喝不休的恐怖经历让高兴恨上了所有的商场。 三个女人不时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偶尔还会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高兴，然后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其中一个女生频繁的回头朝高兴放电，妩媚的大眼睛上贴着长长的睫毛，风骚的身段抖弄着比秦芊语至少大两倍的胸脯。 高兴强忍着流鼻血的冲动装作若无其事的私下乱看。 这一路上，三个身高腿长的性感美女已经至少造成了三到四起激烈程度不等的男女纠纷。 “嗨，帅哥，”频频回身勾引高兴的女人此刻干脆坐到了高兴身边。 高兴揉了揉被购物袋勒红了的双手，拿起身前圆桌上的咖啡，递给了身边的美女， “来美女，喝点水，逛了这么半天辛苦了。”高兴一脸认真的说。 女人听了高兴的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闪动着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高兴，那眼神，仿佛能把他融化， “帅哥，你说话太好玩了，要不是你是小语的男朋友，我都要抢上一抢了，哈哈哈”女人笑的花枝烂颤，壮观的胸肉时不时的碰触着高兴的手臂。 高兴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秦芊语，她正和另外一个女生趴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根本没注意他。 高兴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挪屁股，尽量让自己的胳膊离这个女生的胸远一点，这几下似有似无的碰触已经让他有点要保持不住了，没办法，小处男就是敏感。 他故意把头凑近女生的耳边，小声说道，“其实我是秦小姐的保镖，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是是是，白天在外面保，晚上在床上保，不是我想的那样，”漂亮女生越来越放肆，干脆趴在了高兴的肩膀上，冲着高兴的耳朵吐气如兰，“你说我想的是哪样？” “赵飞燕！你个小浪蹄子，是不是一个礼拜没碰男人现在又开始发骚了？”秦芊语无意间扫了一眼对面的高兴，发现自己的闺蜜已经快要躺到他的身上，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随口骂道。 高兴身边的美女马上收起了妩媚的神情，回头秦芊语的身边重新坐好，一脸讨好的说， “这不是替我们秦大美女试探一下嘛，这小哥长的这么清秀，配我们秦大美女也是相当不错的嘛。” “他只是我爷爷给我找的保镖，我可没兴趣，你有兴趣你带走。”秦芊语一脸的无所谓。 “真的？那我一会可要去留电话了哦，小语你可不许吃醋哦。”赵飞燕一脸戏谑，又冲着高兴飞了好几眼。 高兴一脸尴尬，拿起咖啡猛喝。 “你怎么这么骚，几百年没见过男人一样，”秦芊语受不了这一对奸夫淫妇的眉目传情，拉着另外一个女生往二楼走去，马上要开始新的一轮进攻。 “没办法啊，人家看到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就是走不动路嘛，诶呀，等等我。” 赵飞燕拎起包包追了过去，高兴借口累了，留在咖啡厅里休息。 想来这广场人这么多，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 只要这三个女人不去嚯嚯别人就算烧了高香了。 太阳在高兴一下午的百无聊赖中终于落了山。 吃过了晚餐三个女人尽欢而散，各回各家，临走的时候赵飞燕真的跟高兴互换了联系方式，搞的高兴一阵面红耳赤。 吃喝完毕，拎着一大堆的袋子，高兴跟着秦芊语上了车。 坐在驾驶位上，气氛一度有点尴尬，说实话两个人从见面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的打过一次招呼。 高兴是个笨人，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口花花可以，来真格的，比谁都怂。 “我不想回家，去酒吧街吧。”秦芊语愣了几秒，幽幽说道。 高兴没有说话，默默的发动了车子，朝着津城的酒吧一条街驶去。 夜晚的津城，灯火辉煌。 这是一条并不算宽阔的马路，无数红男绿女站在路边，或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 路旁一个接一个的都是酒吧的大招牌。 高兴跟在秦芊语身后，双手插兜，漫无目的的走着。 与白天的津城相比，夜晚的津城高兴更熟悉。 前前后后跟着一堆叔叔伯伯和无良师傅在津城跑了三年，但是单独让他出去，他还是可能会走丢。 但是只要太阳一下山，他就能准确的分辨出面前的路是哪里，要去哪里，怎么走。 他觉得白天的津城和晚上的津城是两个城市。 秦芊语走到一个酒吧门口，推门往里走。 高兴进去之前抬头看了下招牌。 sevens。 22 惹事 震耳欲聋的音乐猛烈的撞击着高兴的耳膜，光线昏暗，无数衣着紧实或清凉的男男女女纠缠在一起，忘情的拥抱、接吻，释放着白天无处安放的荷尔蒙。 高兴本能的产生反感，昏暗的光线、压抑的环境、吵杂的噪音让他有一次有那种胸口憋闷的感觉，但是见秦芊语轻车熟路的往里走，只能跟了进去。 在吧台的位置坐下，高兴要了一杯没有酒精的鸡尾酒，这个酒的名字叫水蜜桃，味道前酸后甜，高兴喜欢这个名字，跟赵飞燕的胸触感差不多。 秦芊语要了一瓶洋酒，拿了杯子自顾自的喝着，两杯酒下肚，秦芊语的脸上爬上了微微的红润，她扭头看了一眼高兴，正巧高兴手里的杯子刚刚送到嘴边，墙角一个巨大射灯的光线正巧落在高兴周围，清秀的脸部线条形成一道秀美的弧线，杯边轻轻贴着嘴唇，嘴巴微张，红黄相间的液体顺着光滑的杯壁一点点流进嘴里，细碎的刘海没能遮住的眼睛眼神深邃。 真好看。 秦芊语有那么几秒钟看的痴了。 她忘了对他的反感，他极差的衣品以及他和赵飞燕的暧昧眼神。 “跟我去跳舞！”秦芊语扭着脖子对高兴喊道。 “你说什么？”高兴的耳朵被嘈杂的音乐声震的嗡嗡响，心里正一阵烦闷，突然看见旁边的女生跟他说话，他扯着嗓子大声问道。 秦芊语没再说话，她直接拉住高兴一只胳膊，两个人向着舞池走去。 高兴一愣，只感觉手腕被这个女孩攥的生疼。 舞池离的并不远，里面已经挤满了人。 见一个高挑美女进场，原来舞池的人自动让出了一块地方。 场上本来已经有两个姿色上佳的美女在了，dj见又来了一个大美女，右手一伸一声清脆的响指声，原本激昂的音乐变得更加狂躁，进一步的刺激着这些年轻人的神经。 高兴的跳舞经验为零，只是本能的跟着音乐的节拍扭动身体，但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可是专业的。 转身，扭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蹲起，两条纤长的胳膊配合着鼓点快速的变幻着动作。 随着音乐的继续，高兴变成了秦芊语的钢管，各种高难度的舞蹈动作被秦芊语完美的展现出来，舞池中的很多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女人的存在，性感的舞姿将在场绝大部分雄性动物的激情点燃，高兴已经被这个女人的绝美舞姿所吸引，本来也不会跳，索性就做个人肉钢管配合她，还能偶尔享受一下香艳无比的碰触。 一曲结束，秦芊语的最后一个动作也恰好完结，连续的高强度体力运动让她的额头微微见汗，她本想拉着高兴下场去休息，奈何音乐的无缝连接并没有给她机会。 又是一首节奏轻快的舞曲，身体对于节奏的敏感反应已经让她再一次不自觉的扭动起来，高兴微笑着冲她摇了摇头，挤出了人群，这样的运动确实不太适合他，又不想扫她的兴，高兴主动下场去对付自己那杯水蜜桃。 拥挤的舞池立马又被无数男女填满，有几个大胆的男人主动的贴到了秦芊语的身边，秦芊语微闭着双眼，享受着音乐的旋律以及被人簇拥的感觉，挺翘的臀部随着节奏左右来回摇摆，长腿细腰，纤细的手臂，性感的身段惹人犯罪。 突然秦芊语睁开了双眼，笔挺的瑶鼻微微扭曲，她感觉身边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分，酒吧跳舞，正常的身体碰触是难免的，但是周围这两三个男人明显已经把她包围在了中间，一个男人的手还伸到了自己的屁股上。 秦芊语的眉头微微皱起，刚刚跳舞得来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她觉得这几个男人特别恶心，尤其是手，特别脏。 她伸手去推男人的肩膀，想要离开舞池回到吧台去。 没想到男人强壮的力量出乎她的意料，见一个手不行，秦芊语干脆双手一起上。 “美女，怎么了？舞还没跳完呢怎么就想走了？接着跳哇。” 说话的男人西裤衬衫，金丝边框眼镜架在鼻子上，一脸人模狗样的说道，刚刚在秦芊语身周一阵的磨蹭让他感到异常刺激，他情不自禁就把手伸到了秦芊语的屁股上，刚刚感受到挺巧的曲线和惊人的弹性，被摸的女人就停止了动作。 他在酒吧做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见美女要走，下意识阻拦。 “让开。”秦芊语的脸上冷的能滴出水来，语气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衬衫男见美女语气冷淡，没来由的也是一阵火气上涌，以前遇到的女人，被占了便宜顶多就是瞪个眼，基本不会声张，毕竟出来放松，基本都会有这种心理准备。 这个女人前所未有的性感风骚，也激发了衬衫男骨子里的变态。 “我要是不让呢？” 秦芊语猛的伸出左臂，想要一巴掌呼在衬衫男的脸上，然而事不随人愿，刚刚落下的手臂被衬衫男一把抓住，跟刚刚她抓高兴时候一样，手腕生疼，想收还收不回来。 “臭娘们，想打我？不想混了是吧？”衬衫男见治住了秦芊语，一股变态的快感油然而生，说话间一巴掌抽了过去。 衬衫男幻想着手掌打在女人白嫩小脸上那种刺激的快感，兴奋的他全身发热，微微颤抖。 然而他想象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只觉得小臂上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本能的收了回来，另外一条胳膊捂着被刺的地方揉了揉，没有出血，只是短暂的麻木。 刚刚还控制在手里的女人此刻已经到了两米开外，女人面前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脸颊消瘦，细碎的刘海微微挡眼，此刻正眉眼含笑的看着衬衫男。 “大男人打女人，过分了吧？”高兴嘴角扬了扬，双手插在裤兜里。 酒吧里从不缺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群男男女女从四面八方将舞池围住。 男的看秦芊语，看她水蛇一般的腰身和裸露的细长大腿，幻想着这样的女人在自己胯下承欢， 女的看高兴，看他精致的面容和飞扬的气质，如果能再露个肌肉人鱼线啥的就是完美了， 不男不女的，一脸好奇的猛嘬手里的饮料，在周围的清凉身体上扫来扫去，贼眉鼠眼。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女人是怎么脱困的，只感觉眼睛一眨，刚刚还纠缠在一起的男女就分开了距离，一个漂亮的小男生出现在了场上。 “怎么？毛都没长齐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衬衫男很享受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一脸嚣张的说道。 “nonono，”高兴冲着衬衫男晃了晃十指， “我的毛长没长齐你不知道，”高兴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秦芊语，然后冲她眨了眨眼， “她知道。” 秦芊语砰砰跳的心脏刚刚平复下来，对于高兴的调戏反应慢了那么几秒，等她醒过闷来，又羞又恼，有心想锤他几下，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秦芊语默默记下仇，留待日后再报。 高兴很开心，他终于迈出了调戏小妞的第一步。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调戏女人，这感觉果然很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呦，帅哥真会撩啊…” “来，小帅哥，姐姐来检查一下，毛长齐了没？” “啊妈妈，好帅好有型，我又恋爱了，” 无数女观众对着高兴猛抛媚眼，搔首弄姿，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之情。 衬衫男一愣，感觉这辈子没受到过这么大的侮辱。 “你找死！”衬衫男含怒出拳，直奔高兴左脸而去，这张清秀的脸他越看越生气，为什么比自己长得帅？为什么自己这么丑，这么好看我要毁了它！ 高兴在心里默默计算，从吧台蹿回舞池，一指点在衬衫男的胳膊上，从他手里夺回秦芊语，拉着这丫头移动了两米，总共用了大概两秒钟不到。 高兴对于自己身体强化的程度并没有清晰的认知，他只觉得对面这个男人的拳头很慢，慢到可以看清男人衬衫的褶皱收起，然后再松开。 矮身躲过了这慢吞吞的一拳，右拳紧握，直接打在了男人的侧肋上。 高兴轻飘飘的一拳取得了惊人的效果，衬衫男眼睛激凸，身体被大力撞击弯成了弓形，顺着高兴发力的发现飞了出去。 围观的人群默契的给衬衫男让出了一个缺口。 没人看清高兴的动作，只感觉人影一闪，一个一米八个子的大汉就倒飞了出去。 舞台的动静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衬衫男的同伴见有人吃亏，快速往舞池集中。 热闹越来越大，围观群众越来越兴奋。 高兴被淹没在一片口哨声，叫好声，起哄声之中。 23 卫阳河畔 高兴暗中将感知铺开，全场不到二百人在内所有人的动向他都一清二楚。 十几个人高马大的衬衫西裤男正在朝他的方向大步跑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刚刚衬衫男的同事或者朋友，一直呆在楼梯上的保安正百无聊赖的靠墙抽烟，看有人闹事，扔掉手里的烟噔噔噔往楼下跑。 高兴回头看了一眼秦芊语。 然后他就发现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此刻秦芊语正一脸兴奋的看着高兴，两个小拳头握得紧紧的，两只眼睛充满了小星星，身体微微下蹲，一股时刻准备战斗的姿态。 十二厘米的高跟鞋搭配上大腿以上的短裙，让这个姿势充满了另类的诱惑。 “喂，等下注意安全啊，尽量躲着点。”高兴偏着头对身后的秦芊语嘱咐了一句。 正前方三个，三点方向两个，身后一个，七点方向两个，九点方向四个，他们身后还有远远赶过来的安保。 心里默默盘算了下人数以及方位，高兴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首当其冲是面前的三人，并驾齐驱往舞池里跑，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冲了过来，刚想动手将这个年轻的小男孩狠揍一顿，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的悬空，然后狠狠的砸在地上，三个人不分先后，几乎同时到底，脊背先着地砸的眼冒金星，高兴在三人身上分别补了一拳，打的他们惨叫连连。 收拾完面前的几个，高兴回身往秦芊语身边跑去，身后的那个已经快到她身边了。 然后这个笨蛋只顾着兴奋，完全没有发现。 高兴猛地启动，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一个飞腿直冲秦芊语的方向踹去。 秦芊语眼看着高兴直冲着自己飞过来，还以为他打红了眼敌我不分了呢，她想动一下身子躲开，两条大长腿像灌铅了一样根本挪不动，绝望的捂住了漂亮的小脸蛋，等待着辣脚摧花。 高兴准确的擦着秦芊语的身边飞了过去，一脚将狂奔而来的一个大汉踹飞。 大汉本想先占够了这个风骚小娘皮的便宜再说，刚刚一段火辣的舞蹈看的他裤裆都支起来了。 高兴的一脚正踹在他的裤裆上，大汉的后半辈子应该都报废了吧？ 然而这并不是高兴要去考虑的问题。 两拳将七点方向的两个男人分别打飞，强壮的身体下落过程中砸破了好几个圆桌和椅子。酒瓶酒杯骰子等玩具散落了一地，高兴直直向着九点方向的四人跑去。 人数最多，必须提前解决掉。 四人见高兴几秒钟之内就解决了数人，心里开始萌生退意。 其实他们只是一个单位的同事，犯不上因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而且对面这个小青年眼看就是有功夫在身，速度快的吓人，同样人高马大的男人一拳就能打飞，这得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办到？ 这都是一群在社会上厮混惯了的白领人士，让他们推杯换盏吹牛泡妞那是样样在行，但真要是动手，就得另说了。 然而高兴并没有给他们任何讲话的机会。 身形原地一扭，高兴诡异的出现在四人最左边男人的身边，一手抓衣领，一手抓西裤，沉腰发力，直接将这个男人举起来扔了出去。 其他三个男人被吓的呆立当场，任由身体被来人砸到，登时四人倒了一地，过道狭窄，挡住了狂奔过来的一众安保的道路。 剩下的衬衫男的同伴没有几个还能站立的，见大部分人已经被打倒，其中一个男人抓起一个椅子，朝着秦芊语的方向扔了过去，椅子高高飞起，重重落下，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秦芊语的头上，这一下要是砸中，肯定要见血。 高兴敏锐的感知一瞬间锁定了这个男人，处理掉面前的四个大汉，他忽然转身，意念一动，天缺瞬间闪现，金色的小剑凌空一闪，飞在空中的椅子已经被劈成了几瓣，散落在四周的地上。 有几个倒霉鬼被椅子的碎片砸中了脑袋，捂着脑袋一边骂街一边想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眼前只有金光一闪，就好像汽车远光灯晃了一下眼，一个好好的椅子就散架了。 真特么晦气，看个热闹都被误伤！ 一旁看热闹的众人捂着脑袋上的大包骂骂咧咧。 一剑劈掉了头顶上的椅子，天缺被瞬间收回。 津城卫的武器轻易还是不要在普通人面前展现，否则容易引起恐慌。 仅剩的两个衬衫西裤男被椅子的诡异状态吓傻了，两条腿筛糠一般瑟瑟发抖，看高兴的眼神就好像见了鬼，表情扭曲到吓人的地步。 “喂，你们俩！在酒吧打架闹事，损坏的桌椅板凳统统需要照价赔偿！”安保伸手指着高兴和秦芊语大声叫嚷，身后的同事对着对讲机快速的说着什么。 “还看！快跑啊！”高兴一把抓起秦芊语的小手，撒腿就跑。 安保费力的将几个倒在地上哼哼的大汉推开，高兴已经拉着秦芊语跑出了大门口。 一阵凉风将秦芊语热血上涌的脑袋微微降温。 此时她的手被高兴紧紧攥住，他的手很大，很暖，巨大的前冲力带着她的身体不自觉往前移动，挺拔的背影此时在她眼里都有不一样的味道， 刚见面时对他的反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身上的天蓝色t恤也变得异常清新。 她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就这么一直跟他跑下去也不错。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在大马路上快速跑，就像身后有百十条饿狼在玩命追赶一样，穿过了两条街区，钻过了几条黑漆漆的小巷子，秦芊语的心脏没来由的砰砰乱跳。 这家伙要是突然停下把我按在墙上轻薄我怎么办？别看他看着挺瘦，打起架在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他要是硬来，我又打不过他，怎么办？好紧张！ 不过他长的还挺好看的，打架又厉害，被他欺负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嘛，想到这，她又花痴的笑了出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兴已经牵着她跑过了没有路灯的小巷子，来到了卫阳河边。 宽阔的河面上风平浪静，观光游船此刻已经停止了来回游曳，沿河的高楼大厦肆意的展示着自己高挑的身姿，两座大桥横亘河上，金属的桥身上此刻亮起了形状各异的外饰灯。 卫阳河夜景是津城旅游的一个地标式景点，外地的旅人只要来津城游玩，这一站是必到的。 柔和的黄色灯光将河边供人行走的小路照亮。 时间已经很晚了，晚上出来散步的津城人此刻大多已经回家。 高兴和秦芊语坐在路边的台阶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一阵猛跑搞的秦芊语香汗淋漓，她一边伸手冲着自己的脸扇风，一边打理着被风吹乱的头发。 休息了一下，高兴的呼吸渐渐平稳，他起身走到河边的护栏上趴着，阵阵的微风吹在脸上，特别舒服。 秦芊语摸了摸自己的脚踝，刚刚猛跑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这会歇下来了，左脚的脚踝胀胀的，一摸还有点疼。 臭男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我都疼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关心我一下！ 秦芊语看着高兴的背影，一边揉着肿起来的脚踝一边低声的嘀咕。 高兴吹够了河风，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小女生，他扭头看了一眼台阶上的秦芊语，才发现她此刻眉头紧皱，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走回秦芊语的身边蹲下，她的脚踝已经肿成了包子一样。 “崴伤了，需要消肿，帮你揉一下。”高兴伸手将秦芊语的高跟鞋脱了下来，故意坐低了两个台阶，将她的大腿放直，小腿放在自己的腿上面，动作轻柔无比。 高兴努力回忆着老丁头教他的按摩手法，先在小腿上几个穴位按压了几下，然后开始顺时针绕着肿胀的部分轻轻的按摩。 白皙的玉足此刻就在高兴眼前，细嫩的皮肤白皙无比，五根晶莹的脚趾纤细修长，指甲上涂着亮红色的指甲油。 她的脚好漂亮，好想抱在怀里细细把玩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高兴在心里默念清新咒，努力让燃起的邪念快速消除。 他偷眼看了一下秦芊语。 此刻对方正一脸通红的看着他。 糟了，是不是力气太大了……高兴第一次给女生按摩，使用的力气都是按照之前老丁头教的，并没有实践经验。 “对…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高兴一脸歉疚。 刚刚还对人家的脚产生了旖念，真真是禽兽不如！ ……秦芊语没有说话，表情有点凝重。 “我尽量轻一点，疼了你就喊。” “没有男人摸过我的脚…”秦芊语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说完脑袋放的更低了，恨不得扎进自己怀里。 这句话对一个小处男的杀伤力是致命的，本来手上的力气还能有点分寸，这一下…… “啊！轻……轻点，疼！”秦芊语惊呼出声。 吓的高兴浑身一哆嗦，手上立马变得如蚊子咬人般轻柔。 “痒…痒…哈哈，”秦芊语的小腿一阵乱动，痒的她笑出声来。 高兴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一塌糊涂，刚刚秦芊语的小脚不经意间蹭了一下小高兴。 早就蓄势待发的小高兴如同吃了兴奋剂，立马立正敬礼！ 是谁说跟女孩子有肌肤之亲特别享受来着？ 你特么给我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24 无臂相师 “扶我起来。”秦芊语红着脸低声说道。 高兴忍着巨大的诱惑终于完成了按摩的所有步骤，他扶着秦芊语的胳膊，索性把另一只高跟鞋也替她脱了下来，陪着她一瘸一拐的走到河边。 河边的微风将她的长发吹起，露出了漂亮的侧脸，修长的身躯微微前倾，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河边的护栏。 “啊......”她突然冲着河对岸的方向大喊，直到声嘶力竭，小脸憋的通红才不得不停下。 高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的释放，身边这个妹子整个都变得轻快了很多。 她的侧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 没有压抑，纯真的笑。 “今天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就得挨巴掌了。”秦芊语一脸笑意的看着高兴，开心的笑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散发着明媚的光芒。 “没什么，总不能看着你挨打。”高兴摸摸后脑勺，其实大多数时候，跟女孩子沟通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厉害！那么多人你三拳两脚就都打趴下了，练过功夫？”秦芊语的眼神都变了，一脸崇拜的看着高兴。 “跟着师傅学过几手，也不算功夫，学来防身的，”高兴被她炙热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 “那你教我好不好？我学会了就不怕坏人了。”秦芊语双手捧心，一脸乞求的看着高兴，两人本身离的就不远，这一侧身，差点就扑到高兴怀里了。 高兴也吓了一跳，感觉怪怪的，但是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好不好，好不好嘛！”秦芊语越来越过分，见高兴没有反应，直接抓着他的胳膊摇来摇去，不时还碰触一下自己并不丰满但胜在挺翘的丰满，声音嗲的让人听了听头发麻。 高兴心里这种奇怪的感觉越来越重，虽然才刚刚接触一天，但是这白天跟晚上的差别也未免太大了点。 高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胳膊继续撒娇式的进攻。 见高兴还是不搭理她，秦芊语直接把头靠在了高兴的肩膀上。 高兴一下子囧住了，挺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咳咳，两位缘主，无意冒犯，打扰了，只是这大半夜路遇二位，也算是有缘，在下略懂相术，不如我给二位看看面相如何？如若说的不准，分文不取。” 一个洪亮的中年男声救了正处于窘境的高兴。 高兴顺势把被秦芊语抱住的胳膊抽了出来，见她还是不依不饶，只能勉强将女孩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向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对面几米之外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男人面容消瘦，高鼻阔口，稀疏的头发如多日未打理的杂草，随意的纠结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陈旧但还算整洁，只是两条手臂处空荡荡的，任袖管耷拉在身体两侧。 在高兴打量中年男人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他俩。 高兴的表情正常，秦芊语一脸的妩媚，表情羞涩的就如刚刚坠入热恋的二八少女，偶尔瞥向高兴的眼神恨不得将他融化。 无臂男子眉头皱了皱，随后展开，开口说道。 “在下自十五岁师成之后，前后看相三十余载，对于世人所问所惑皆能解释一二，今见二位郎才女貌，男如潘安在世，女有西施之姿，登地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不瞒二位在下其实专攻姻缘一相，看过的痴男怨女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见二位眉心朱红聚而不散，近期恐有感情不和，烂桃傍身之灾啊，在下这里有一计可化解，不知二位......” 江湖骗子！高兴本来因为男人替他解围心存感激，结果越听越离谱，索性拉着秦芊语的手转身就要走。 “诶，别走哇，我还没说完呢，”本来在那自顾自滔滔不绝仿佛背书一样摇头晃脑，偶一睁眼见对面两人已经转身往后走了，便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大喊。 “小哥我见你天庭圆阔，眉眼含情，此生是一个桃花满地的大好命啊，不缺女人不缺钱，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扯淡！ 高兴越听越气，什么桃花满地！什么不缺女人！不缺女人老子都二十岁了为什么还是个处男？你给我解释一下啊？ 见二人越走越快，无臂男人急了，大吼了一声， “这女娃就不太好了！” 高兴闻言下意识停住了，转身问道，“怎么个不好法？” 旁边的秦芊语乖巧的像一只小猫，右手被高兴紧紧攥在手里，毫不掩饰爱慕之意的双眼仿佛都能滴出水来。 “她被人下了毒。” 无臂男人沉声说道，声音不大，高兴刚刚好能听到。 话音刚落，就感到周围的空气突然为之一紧，一股浓烈的杀气将他周围半径一百米之内的区域全部包围。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你有什么目的？” 高兴以最快速度进入战斗状态，之前一直可以压制的经文能量彻底放开限制，他的双眼锁定了无臂男子的方位，默默防备着对方的一切。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无臂男子主动的退后了两步。 “你最好让我感受到你的诚意。”天缺接受召唤出现在高兴身旁，如闪电般飞驰向无臂男子，眨眼功夫，剑尖已经直指无臂男子的眼球，距离不大于零点零一毫米，剑身嗡鸣，兴奋的一塌糊涂。 难得的是，无臂男子一动没动，用无言的行动展示着自己的诚意。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 高兴挥了挥手，天缺原地消失，施加在无臂男人身上的感知力也被高兴收了回来，通过对敌我双方的大概判断，高兴对于击杀这个男人有着必然的把握，而且他发现，这个无臂男人的身上一点灵力的波动都没有。 这就是个普通人。 而且他感兴趣的是刚刚无臂男子说的内容。 “你刚刚说她中毒？详细解释一下。” 沉默之后，高兴主动开口。 无臂男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锋利无比的剑尖直指眼球不是谁都能够正面承受的，他正了正身姿，努力不让自己的僵硬身体表现的过分难看。 “这女孩子近期是不是性格反差特别巨大？”无臂男子问道， “就是那种突然的变化，让人根本接受不了的那种？” 高兴心里咯噔一下。 见高兴没说话只看着地面发愣，无臂男接着说， “她被人下了毒，这种毒叫做醒时鸳。” 高兴看了秦芊语一眼，对方的头又一次搭在了自己肩上，不时磨蹭两下。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脸色潮红，双腿明显绞在一起，恨不得整个人揉进你的身体里。”无臂男子挑了挑下巴，一脸幸灾乐祸看着高兴。 “说详细点。”高兴很难受，有心想将女孩子一把推开，却又被一次次肉体厮磨带来的阵阵快感击败。 “醒时鸳，需抽取199个因爱生恨，含恨而死的怨灵之力，以秘术重炼成为一个新的毒灵，植入宿主体内。” “这样下去会怎么样？” “性情大变，毒灵的灵力会逐步影响宿主本身，做出一些不由自主的行为，比如这位，明显是情毒入体，病入膏肓。” “这毒怎么解?” “无解。” …… 高兴表情变得异常凝重，想起秦老爷子来找自己，看样子对于他孙女的情况并不知情。 什么时候被下的毒？从秦家大宅出来之后，秦芊语一直都没离开过他的视线。 “不解会怎样？”高兴的思维一时堵塞，如无头苍蝇般乱撞。 “症状会越来越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女人情毒入体，得不到合理发泄的话，很伤身，毒灵会一点一点吞噬宿主的主体。” “最后会怎样？” “会死。” “没的救？”高兴的眉心已经拧成了川字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半天相处下来，除了性格刁蛮说话比较冲之外，对这个女人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除非找到强大的灵体，将毒灵生生从体内打出来，但是会有两个实际的问题， 第一，灵体去哪找， 第二，找到了，凭什么帮忙。” “这个我来解决，怎么能把她弄清醒？” “没办法，只能等她自己清醒。” “为什么帮我们？” “缘分，都是缘分，两位缘主如果觉得我说的准，以后有需要尽可以找我，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见无臂男子又要开始长篇大论，高兴一阵心烦。 秦芊语浑身瘫软，恨不能像树袋熊一样挂在高兴身上。 高兴弯下身，左手环腰，右手从膝盖下抱过，稍微一用力，将秦芊语抱了起来，凭着记忆往车的方向走去。 “在哪能找到你？”高兴头也没回的高声问了一句。 “南湖区金沙江路124号。”无臂男子高声回答，笑容归于平静。 25 人形解药 驱车回到秦家大宅已是半夜。 在无数值班卫队和佣人管家异样的眼光中，高兴从车里把秦芊语抱了出来，并一直送到了三楼的闺房中。 秦芊语在车上中途已经沉沉睡去，高兴轻轻将她放在专属的粉红色大床上，没想到如此御姐范的姑娘选择颜色上竟然如此少女心，屋子里大部分的陈设都是粉红色的，包括散落在床上沙发上椅子上的内衣和内裤。 早有管家将已经睡下的秦老爷子请了出来。 这是秦老爷子休息之前再三嘱咐的。 陪在老爷子身边的还有一对中年夫妇，想来应该是秦芊语的父亲和母亲。 高兴从楼上下来，分别和中年男女握了握手。 “老爷子，真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休息，但是有个事必须跟您汇报一下，这是我的职责。” “怎么了？是不是小语有什么问题？”中年女人一脸焦急，毫不掩饰对秦芊语的关切之情。 通过刚刚的寒暄高兴知道，这是秦芊语的母亲，瑜美人。 “今天碰到了一个相师，他说秦小姐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做醒时鸳的毒。” “中毒？”中年男子眉头一皱，十指紧紧绞在一起。 秦芊语的父亲秦世青看了看秦老爷子，又看了看高兴，低头陷入思考之中。 “可知道这是什么毒？”相比较中年夫妇，秦老爷子显得比较淡定。 “简单的说，恶灵缠身，那位相师说只能以灵克灵才能有解。”高兴的手肘支在两条大腿上，淡淡说道。 “这个相师是什么人？说的话可信么？”秦世青结束思考，抬头问道。 “中年男子，没有手臂，自称是南河区金沙江路人，具体姓名没问。” “是否衣着朴素，形容枯槁，头发还乱糟糟的？” 高兴努力回忆了下，点了点头。 秦世青的脸色惨白，悠悠的说， “他姓知，叫知晓，特别有名的一个相师，不少达官显贵争着找他测算吉凶，号称前知一百年后知一百年，据说灵验的很。” 秦夫人闻言方寸大乱，无处安放的双手显得异常紧张。 身边的爱人赶紧抓住了女人颤抖的双手，入手一片冰凉。 “我的小语，我的小语，这可怎么办。”秦夫人明显已带上了哭腔，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打转。 秦老爷子眉头紧锁，继续问道。 “以灵克灵是什么意思？” “找一个强大的灵体，将秦小姐体内的毒灵逼出来。” “我秦家都是普通人，去哪里找这种强大的灵体呢？” “听说今年轮到秦家接管天机塔。” 秦老爷子一直盯着高兴看，闻言一愣，随意笑道， “我说找老丁借人怎么这么痛快，原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高兴没有接话，感觉脸上烧烧的，臊臊的。 大厅里侍立在一旁的无数仆妇管家早已被挥退，偌大的空间里突然没了人声，显得异常安静。 长久的沉默之后，秦老爷子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瞒你说，天机塔的事项是最高机密，按理说不到开启时间是不能为了私人目的随意开启的，但是为了救我的孙女，我不得不寻私......” 秦老爷子盯着高兴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可有把握治好小语？” 高兴略略思考之后回道，“尽力而为。” 秦老爷子点了点头，似乎对高兴很满意，之前是对这个人很满意，而现在是他负责任的态度。 高兴躺在三楼最里间客房的大床上，干净的床单和被褥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香气，草草洗了个澡，四仰八叉的把自己放在大床的中间，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从中午出门到半夜回来之间遇到的人和事。 无数次的确认之后，高兴得出结论，她的毒不是今天被下的，应该是在高兴还没有接触她之前，被人盯上的。 这是一场针对秦家有预谋的算计。 正值高兴心思活络刚刚得出结论的空档，只听门锁清脆的一响，客房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小缝，一个清瘦的人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然后又轻轻的关上了门。 人影走到大床边，大落地窗透进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映衬出一件粉红色的清凉睡衣，两条肩带随意的跨在肩膀上，胸前很少的布料被高高的顶起，漏出了中间虽不深邃但异常迷人的沟壑，腰身的曲线在贴身睡裙的衬托下显得异常诱惑，下摆堪堪遮住屁股，两条修长健美的大腿完美的暴露在月光下。 人影先是双手支在大床边上往里探索，两条大腿相继跟上了双手的步伐，胸前的丰满此刻已经完全暴露在高兴面前，随着她并不快速的爬动颤颤巍巍，一头靓丽长发遮掩下的小脸逐渐清晰，正是高兴看着她熟睡过去的秦芊语。 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醒了过来，并且鬼使神差的闯进了高兴的房间，爬到了他的床上。 “高兴哥哥，人家醒过来没有看见你，好不开心，” 她的鼻子距离高兴的脸不超过二十公分，说话时吐气如兰。 “你陪人家睡好不好？” 秦芊语说话间已经压在了高兴身上，头枕在高兴的肩膀上，不算丰满的上围顶住高兴的胸膛，展示着惊人的弹性，大腿微屈，紧紧贴合着高兴的下半身。 这样还嫌不够，将脖子下面高兴的胳膊拿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用左手的食指在高兴的胸前一圈一圈的画圆。 “你个妖精！”高兴咬着后槽牙恨恨的说，他现在天人交战，每一秒都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就是妖精，专吃小男孩，不服你咬我呀。”秦芊语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左手的画圈已经变成了抚摸。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看非礼勿碰非礼......非礼啊！ 高兴此刻只想大喊非礼。 然而理智小人已经被禽兽小人一剑斩于脚下！ 高兴只感觉一股热血冲进大脑，兽性大发，恨不能把身边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用最残酷的方法蹂躏千百遍。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然而当他做好了准备想要把将身旁的女孩就地正法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带着甜甜的笑意又一次睡着了。 高兴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被撩拨的不上不下的处男是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有心想把睡着的女孩弄醒然后强推，理智小人恰到好处的回光返照告诉了他如今的女孩并不是真正的女孩，欺负人不算英雄好汉！ 这可苦了此刻充血立正展示着自己狰狞面孔的小高兴，它孤单的站着。 然后就站成了永恒。 左手搂着一个青春靓丽的美女，高兴此刻觉得自己特别像个傻逼。 如果！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一定一定要办了她！ 这是高兴睡着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26 天机塔 阳光洒在屋里的大床上，扬起了一股清新的味道。 高兴迷迷糊糊的睁眼，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单，雪白的被子，身边还有一个雪白的......妹子。 试着动了动发麻的胳膊，秦芊语的小鼻子俏皮的动了动，好像因为高兴的颤动打扰了她睡觉在表达着不满。 胳膊还压在秦芊语的头下面，看样子想抽出来是不可能了，高兴只能一点一点以微小的幅度调整胳膊的角度，让有些麻木冰冷的胳膊恢复一些直觉。 秦芊语保持着服帖在高兴身上的姿势，实际上她一夜都是这样过来的，大腿及其的不老实，时而将高兴的一条腿夹住，时而直接放到高兴肚子上。 高兴虽然已经非常注意，但是持续的小动作还是成功的将熟睡中秦芊语弄醒了。 幽幽的睁开眼，似乎对于身边的环境还有点陌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漂亮的脸。 秦芊语的脑子有点懵。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漂亮的小哥哥，她可喜欢他，总是粘着他，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然后有一天晚上突然醒了没看见他，于是就爬起来去找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努力的想要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想起来，但是她发现头有点疼，一夜的酣睡好像并没有达到休息的效果。 她瞪大了双眼瞪着高兴，满心满眼都是疑问。 她觉得这时候她应该一声尖叫，然后把身边这个男人踢下床，尽管这个男人长得很漂亮，她很喜欢。 但是她没有，甚至连清凉的睡衣肩带倾斜露出的春光都没有伸手去遮挡。 这时候的高兴也是懵的，但是他懵的点和秦芊语不一样。 从她醒来看他的第一眼，高兴就知道她恢复了正常。 满眼的桃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的提防、审视和冷漠。 单凭当前的姿势以及所处的环境来判断，借高兴八张嘴他也解释不清，何况他还是一个嘴笨不太会说话的人。 不管怎么说，占了人家的便宜，这个时候都应该给个解释。 他慢慢的把胳膊抽了出来，伸手拽过被子，把秦芊语此刻魅惑无比的身体盖住。 “首先我需要道歉，对不起秦小姐。” 高兴淡淡的说，其实他紧张的要命，只能强装镇定。 “你中了毒，昨天半夜到你醒来之后，你的意志一直被毒灵所控制，你试着回想一下，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还能不能想起来。” “我只记得从酒吧跟你跑出来，到了卫阳河边，之后.....” “你被人下了毒，那时候恰巧发作，我把你带回来的。” “那为什么我们......” “昨天晚上我亲手把你送回房间的，你家里的佣人和管家都可以证明，但是到半夜的时候，你......你又自己跑了过来。”高兴的声音越来越低，明明说的是实情，反倒像编的谎话一样。 “你是说......”秦芊语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大半张脸，她的脸此刻红烧火燎，一股强烈的羞耻感从心底滋生。 自己半夜穿成这样，爬上来一个男人的床。 秦芊语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假如地上有的话。 “那我们......” 秦芊语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我没有动你，这个我可以发誓。” 秦芊语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失望。 “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秦芊语咬着嘴唇说道，热辣辣的目光充满着威胁和警示。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 “快快......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高兴七手八脚把衣服穿好，一手拉开了房间门。 这好像是我的房间吧？高兴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出去把门带上。 吃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秦老爷子拒绝了儿子与儿媳陪同的请求，独自带着高兴与秦芊语往天机塔所在地而去。 高兴本以为天机塔这种秘密的地方肯定应该是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至少也应该是人烟罕至不容易被发现，但是下车之后，高兴发现秦老爷子带着他和秦芊语来到了福宁公园。 福宁公园位于北河区与辰仓区交界，是一座普通性质的山水公园。 “老爷子，咱们来这是干啥？” 秦老爷子看了高兴一眼，没有说话，当先朝着公园管理处走去。 与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大喇叭里开始播放清园检修的广播。 津城人的素质还是比较高的，虽然不解大白天为什么突然要检修，但是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出来遛弯锻炼遛狗遛娃的人群都走了个干干净净。 进了公园，秦老爷子在前面带路，高兴和秦芊语在身后跟随。 园内有一片巨大的人工湖，湖心有一座小岛，需要划船过去才能登上，平时虽然有小船供游客租划，但是对于管理是相当严格，船上会有职业的划船人掌舵，没有允许是不能私自登岛的。 站在湖边，高兴手搭凉棚四处观望，别说塔了，连个高点的建筑都没有， “老爷子，关于天机塔，我有几个疑问，不知道能不能问您？” “天机塔的存在是最高机密，没有上面的允许私自告知他人信息是要按叛国罪处理上军事法庭的，”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但是事关小语的安危，而且你又是老丁头的徒弟，层层关系之下，我也只能硬着头皮走这一步了。” “塔内是什么构造？” “我是没有权限进入天机塔的，只是一个保管钥匙的人，你们津城卫执行任务，如果有活口留下，会有专门的人负责扭送到这里来关押。” 秦老爷子微微摇了摇头， “据说，天机塔一共九层，其内关押着历年来津城卫所俘的恶灵大妖以及天魔。” “最后一个问题，天机塔，叫塔的话，塔在哪里？” “四十年前，原天机塔被人意外打开，其内关押的大多数恶灵妖魔逃脱，当时的理事长和老丁两个人废了好大的劲才重新把逃跑的在押犯抓回来，并重新选址建造了新的天机塔。”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秦老爷子仿佛下了好大一个决心，当先跳到了停在湖边的小船上。 高兴在秦老爷子的授意下充当起临时划船人，慢慢向湖心岛划去。 最后一个跳下船，高兴发现这个小岛比他想象中的要大。 岛的中心有一座仿古建筑的凉亭，亭内有一方石桌，高兴走近一看，桌面上是实线雕刻的一副围棋棋盘，盘上密密麻麻的放置着黑白两色的棋子，高兴的象棋都是马马虎虎，围棋更是一窍不通。 只见秦老爷子表情严肃，从上衣内里的口袋里摸出一枚石质的棋子，颜色质地都与石桌如出一辙，他两指握子，将棋子放在了一个空着的位置上。 棋子落盘的瞬间，高兴的神识猛然为之一振，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将整座人工湖包裹在内，平静的湖面上如开水滚沸一般升腾起无数的水花，凉亭为中心半径十米范围内开始发生震动，起先只是轻微的摇晃，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范围内外的交界处开始出现明显的裂痕，新鲜的草地被一道道缝隙撕裂。 “天机塔已开，按照规定，我是不能下去的，小语的问题就拜托你了，如果不行不要勉强，安全第一。” “老爷子放心，我一定将秦小姐安全的带回来。” 高兴伸手一推，一股柔力将秦老爷子的身躯推到了震动范围之外，刚好落在缝隙边缘上。 “秦小姐，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比较危险，出于安全考虑，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几个条件，” 高兴看着身边的秦芊语，注意到她的脸上有轻微的不安和紧张，当先开口说道。 “第一，不许乱跑， 第二，尽量躲在我身后， 第三，抓紧我的手。” 不由分说，高兴主动攥紧了秦芊语嫩白柔软的小手，美好的触感一阵一阵的撞击着高兴的神经。 秦芊语突然被人抓住了手，精神一紧，下意思想要往回收，然而手被握住的那一刻，一阵强大的按压力量作用在她的身上，仿佛背上凭空多出了一座大山。 感受到高兴的手再次握紧，她身上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原来这家伙不是故意占我便宜！ 心头微微一甜，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如跳楼般往下坠去。 27 第一层 身体失去控制的感觉是特别难受的。 高兴有意识的弯曲双腿重心放低，尽量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但是那种电梯从八楼三秒内坠到一楼的巨大冲击感还是让他重心不稳坐在了地上。 从新回到地面上的感觉真好。 高兴站起来，拍了拍蹲疼了的屁股检查了下身体，发现又一次来到了虚无一样的空间。 秦芊语躺在不远的地方，同样承受了巨大冲击力的小女生连尖叫的反应都没有发出，直接就被震晕了过去。 探了探鼻息，高兴使劲掐了她的人中，过了有一分多钟才醒过来。 扶着秦芊语站了起来，两个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四处查看。 于高兴来说还好，这种处在虚幻与现实夹缝中的环境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但是对于秦芊语这个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来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从小在唯物主义思想的教导下长大的孩子，对于这种做梦都无法企及的环境是无法理解的。 本能的恐惧让她抓紧了高兴的手臂。 “我们这是在哪？” “天机塔内。”高兴感觉到小女生的害怕，拍了拍她紧抓自己的小手，以示安慰。 “这里是......地下？”虽然无法接受，但是脚下实实在在的触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看着四周黑漆漆一片，秦芊语开口问道。 “看来是的。”找不到微弱光亮的发光源，高兴索性放弃了这个愚蠢的做法。 他把秦芊语抓着他胳膊的左手拿了下来，握在自己的右手上，然后拉着她往光亮指引的方向走去。 秦芊语此时的想法非常复杂，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牵住手，哦错了，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之前也已经发生了比这亲密一百倍的身体接触，虽然不是自己意识下的，但是身体的清晰感知力是无法说谎的，二十年来的所有第一次基本上都给了这个男人。 想着高兴并不让人反感反而异常漂亮的脸，秦芊语心中七分羞涩三分甜蜜。 请原谅一个女生思想的天马行空，毕竟对于女生来说，浪漫是这个世界上最可不缺少的生活必需品。 不管这种浪漫发生在哪里，茂密无人的树林、阳光充足的沙滩、学校图书馆的厕所亦或者现在这个虚无黑暗的地方。 面前是一条并不宽阔的通道，通往前面无尽的黑暗，星星点点的亮光勉强能够提供照明。 两人走的很慢。 早在秦芊语醒来的时候，高兴已经将神识铺散开来。 精确到毫米的感知力告诉他，目前为止，什么都没有。 但是黑洞洞的前方总是让人有种无法放下心来的紧张感。 两个人抓在一起的手越来越紧，秦芊语被高兴握的生疼，但是她并没有出声，感受到了身前这个男人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淡定，没理由的生出了一股豪气，她想要保护这个男人。 无尽的紧张之中，二人终于走到了通道的尽头。 同时踏出最后一步，突然之间，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在二人耳畔响起。 “天机重地，未经允许，不得擅闯，本次开启时间未到，你二人因何而来？” “津城卫常规巡视组临时组长高兴，携秦氏家族继承人秦芊语，前来公干。” 高兴感觉到头顶似乎有两条目光在审视着他俩，见有人问话，只能硬着头皮答道。 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视了许久，高兴脖子后面的汗毛此刻根根竖起，他将秦芊语拉到身后紧贴自己的后背，天缺在手臂中蓄势待发，随时准备迎头一剑。 “塔内所囚皆是当世大妖天魔，你二人完成任务后且速速离去，万不可逗留，可清楚？”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似是通过某种方法验证了二人的身份，语气放缓了不少。 “小子记住了，感谢前辈指点。” 高兴冲着黑暗中鞠了一躬以示尊敬，然后前着秦芊语继续往里走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以高兴方圆五百米的感知能力，竟然无法探到边界，站在黑暗之中，高兴有种摸不到边的淡淡恐惧感。 当然，并不是所有一切都在害怕，似是感受到了召唤或者是什么，天缺的反应很是兴奋，如果不是主人始终没有召唤，它就早就破空而出，绕上一万圈来展示自己的激动之情。 天缺对于这里似乎很是熟悉......高兴感觉到天缺的反应，一时半会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也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想起之前老丁头对他说的，似乎已经注定早晚他都要来这走一遭。 既然逃不掉，那就来吧！ 刀山火海，我都要趟一趟。 无故产生的一股豪气影响了高兴的气势，之前产生的畏惧之感此刻散了个七七八八。 他开始研究起周围的环境。 正当他想要继续铺散神识探一下究竟之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想起。 “你是谁？” 问话之声从天而降，仿佛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音响，让人分辨不出方位。 “你又是谁？”高兴刚刚放松下来的身体瞬间绷紧，他左臂在前，护住上身，说话的声音比平时大了两分。 “你这娃娃真是有趣，明明是我先提问，你还没回答，怎么又反问回来？先来后到，懂不懂？”问话声再次响起。 高兴没弄懂此刻跟先来后到有个什么关系，继续回答道， “我有正事要办，没有时间跟你玩文字游戏，我要找同样关在这里的灵，最厉害的那种灵体，你认识么？” “切，实话跟你说，这天机塔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存在，帮你找可以，但是得看大爷的心情好不好了。” “要怎样才能帮忙？”高兴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随意问了一句，没想到这个出声的家伙似乎还真能帮上忙，不管有用没用，也总比自己在这陌生的环境里瞎碰要强不是？ “呦，你身边这个小娘子不错啊，细品嫩肉琼口瑶鼻，把她留下陪我，大爷高兴了兴许帮你找一下。”出声的家伙说完开始淫笑，下作无比。 秦芊语见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顿时一阵恐惧，生怕高兴一时兴起真的答应了这个奇葩的要求。 高兴见身后的秦芊语抓着自己的小手又一次握紧，长长的指甲毫不客气的陷进了皮肉里，一阵生疼。 高兴疼的呲牙咧嘴，手指轻轻用力捏了捏秦芊语的小手，示意她放松，见她的指甲松开了皮肉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不是不可以，缩头缩脑算什么样子，出来说话！” “出来就出来，本大爷难道怕你不成！”话音一落，一个淡淡的人形生物出现在高兴面前。 看不清具体的样貌，只是一个模糊的形状在空气中缓缓流转。 见激将法奏效，高兴暗暗欣喜，就怕你不出来，只要现身就好办！ 几乎在身影出现的瞬间，高兴蓄势待发的左拳早已等候多时，分辨出了方向，奔着身影所在之处就冲了过去。 啊！ 高兴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只能以一声长吼来衬托这一拳的威力。 拳头在霎那间到达了身影面前，如果击中，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绝大伤害，经过经文力量强化过的肉身，其力量的层次与之前普通灵力强化过的身体不可同日而语。 猛烈的拳风带动了身影周围的空气，但是就在碰触到身影的瞬间，身影诡异的消失，再次淹没在黑暗之中。 高兴兴奋的一拳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人到之时，对方在一声轻蔑的嘲笑中消失不见。 下一秒，一声女孩的惊叫声传来！ “啊！你干什么！高兴救命啊！” 听到叫声，高兴猛然转身，浑身的气势拔升，向着秦芊语的方向爆冲而回。 站在原地的秦芊语只感觉到有手指在她的耳边轻轻抚过，冰冷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尖叫出声，她不叫还好，大声尖叫之后，耳边竟然还有轻微的吹气声传来，撞在她的耳朵上，麻麻的酥酥的，让人很不舒服。 “有本事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缩头乌龟！” 高兴回到秦芊语身边，见她没有受伤，一时气急，大声喊道。 “哈哈，生气了？真好玩，有本事抓我啊！” 身影的声音再次响起，透出一股戏虐与邪恶。 “你真当我抓不住你？” 高兴动了真火，这个轻佻的身影极大的激怒了他。 28 万剑斩 “蹲下，我不让你起来你就别起来。” 高兴微闭双眼，默默提示了秦芊语一句。 原本被莫名其妙非礼的秦芊语仿佛得了圣旨一般，果断蹲下，双手抱膝，脑袋深深埋进双腿之间，努力的把自己藏起来。 熊熊怒火在高兴胸中燃起，比平时更宽更广的灵力感知全力铺开，他要先摸到这个空间的边际。 这里没有其他生物存在，细微的灵力波动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高兴的身体微微腾空，天缺已经应召而出，被高兴攥在手里，斜斜提着。 澎湃的经文能量被默默灌注到天缺之中，天缺的淡淡金色越来越亮，逐渐取代了周围昏沉的白光成为了最大的光源，充盈的剑芒越来越长，可照亮的范围越来越大。 “哼，以为剑芒可以照亮这个空间？做梦！”灵体高速移动之中突然停顿了一下，对高兴施展剑芒的笨蛋行为嗤之以鼻。 高兴等的就是这个瞬间。 感知力的铺散已经像犁耙一样将周围的空间反复搜索了两遍。 来来回回的过滤中，高兴惊讶于这个灵体的战斗经验以及对速度的把控。 高速移动之中的躯体会不自觉散发出少量的灵力，灵力在与空气的接触中，想要恢复到正常的稀薄程度是需要时间的，这短短的可以以微秒计算的时间很可能会暴露你的方位。 所谓身法再快，终究有迹可循，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抓到你了！ 高兴嘴角邪魅一笑，天缺瞬间抬至头顶。 沉腰垫背，配合手臂的力量，高兴冲着刚刚感知到的方位不由分说就是一剑！ 刺眼的剑芒在灰蒙蒙的空间中划下一道金光，照亮了沿途的黑暗。 一闪而过之后，空间之内再次恢复平静。 高兴悬空的身体微微扭曲，他的耳朵在动，眼皮之下的眼珠在左右旋转，五识配合灵体感知的方法当然要比纯感知的效率要高。 况且在刚刚的细微感知之下，高兴已经发现了这个以速度见长的灵体身法上的弱点。 他的身法不够顺滑，每一次转换方位都会不自觉的停留，虽然极力以速度掩盖，但是在高兴变态的感知能力下，根本无所遁形。 高兴在心里默默计算灵体的运行轨迹。 既然出剑的速度赶不上你，那我就砍你所有可能会移动的方位！ 高兴长长出了一口气，扭曲的身体使劲一拧，冲着刚刚相反的方向反身就是一剑！ 不行，距离不够！ 缓缓运转的经轮再次被高兴尬停。 经轮之前已经有过一次被硬生生停车的经验，此次已经是轻车熟路，附着的经文能量欢快的向着天缺冲。 本已亮的刺眼的剑芒在此暴涨，覆盖范围大大增加。 反身一剑的光亮刚刚落下，高兴再次变换方位，在左右各斩了一剑。 高兴拼命的催动经文能量往天缺转移，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封死灵体移动的所有可能。 一个闪亮的十字斩以高兴为中心施展开，他的身体开始以小范围的角度转换为准，没有规律没有方向，高兴凭感觉在试验。 对于身法方位的计算是十分复杂的一门功夫，当初高兴在老丁头的变态训练之下，为了完成看起来根本玩不成的任务，高兴不得不动脑筋去分析老丁头无处不在的戒尺会从哪里打来。 渐渐的，他对于身法的分析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但是应用到实战中，对于脑力的消耗是相当巨大的。 而且就算你能够算出大概方位，也要有能够相当匹配的速度来配合执行才可以。 高兴对于自己的速度是有自信的，但是对面这个灵体也不差。 仔细分析了敌我双方的优劣形势之后，高兴选了一个看似最笨但是也最有效的方法。 他要以足够快的身法来实现攻击范围内的全覆盖！ 换句话说，以一剑变万剑，以不变应万变！ 事实证明，这是非常奏效的方法。 灵体慌了，他以一种逗弄的心态戏耍高兴，看着高兴傻傻的一剑一剑劈出去，他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他有一种猫捉老鼠的感觉，抓住你，先不弄死，玩弄你，蹂躏你，玩够了再杀。 事实上他身法上的缺陷是他故意暴露给高兴的，为的就是测验一下这个人类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事实证明，玩火是早晚要自焚的。 高兴是个实心眼，他对于这种无法准确把握的问题选择用最笨的方法来解决。 后面几剑的速度和威力有着特别明显的增长。 而且这个变态还再提速。 眼见高兴就像一个不知疲累的切割机，前后左右各个角度一剑一剑的劈出去。 灵体本来十分活跃的速度不得不控制着降下来，因为他发现，他能移动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小。 灵活的身法可选择的移动方案有很多，所以下一个点的可选范围就有很多。 然而高兴的剑芒就好像能预知他的移动一样。 越来越快，越来越准。 出剑的速度已经快要将他的所有移动方位封死。 凌空的剑芒此刻已经逐渐形成了一块金色的光幕。 光幕笼罩着勤奋的高兴。 高兴越劈越开心，越劈越顺手。 此刻的高兴已经是一种惯性的出剑方式，他不再去计算方位，而只靠本能。 直觉告诉他下一剑该劈哪里他就劈哪里。 灵体心慌慌。 已经有两剑是擦着他的身体劈过去的，剑芒冷森森的锋利感无情的展示着它的威力，狂暴的经文能量夹杂着跳动的电弧刮的灵体的表面一阵阵刺痛。 他感觉到了危险。 陷入重重困境的身体此刻已经是被动的移动，只能寻找高兴的剑芒盲点去躲避。 之前是他逗弄高兴，现在反而有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绝大的剑芒不断在身前身后闪过，灵体狼狈的逃窜。 但是他始终坚信，人力总有穷尽时，这么肆无忌惮的出剑，天神下凡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他努力的维持着身体的移动，企图以时间耗死高兴。 其实他的想法是对的，看起来笨的不行的打架方式对于能量的消耗是巨大的。 高兴已经抽离了全身十分之七八的能量来维持出剑，恨恨的牙齿咬的嘎嘣响。 他在赌。 一股强烈的预感支撑着他看似无理的胡闹。 还能出十剑！ 十剑之内必斩他！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高兴的脸因为能量的过度透支开始变的潮红，他的头发此刻四散飞扬，癫狂的双眼布满血丝。 “给我出来！”高兴无法抑制的狂吼出声，只剩最后一点点能量，最后一点点希望。 天缺在无数次经过的一个方位上再次毫无保留的出了一剑！ 几欲刺破虚空的剑芒横空落下，一米见宽的经文能量倾泻而下，站在下面，有种被冰雹砸的既视感。 灵体惊恐的瞪大双眼，此时剑芒就在他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不足一秒时间之内，他将迎头撞上。 倾泻而下的经文能量已经让灵体感觉到了颤抖，相生相克此时体现的淋漓尽致。 斗大的汗珠出现在灵体脸上，他的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准备说点什么，但是又被吓的说不出来。 高兴的身体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待这一剑无功而返，然后拼尽全力斩出最后一剑。 “饶命！” 一声惊惧的叫喊响彻整个空间，空荡荡的四周引发着低沉的回声。 高兴在听到喊声的霎那间硬生生停止了动作，他赌赢了，巨大的愉悦感冲淡了心头的苦闷，但是停住这一剑的动作，将他身体所剩无几的能量全部耗尽。 悬空的身体瞬间落地，他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大马趴。 空气中有三个剧烈的喘息声。 灵体在剑芒临身的一瞬间终于喊出了声，他只觉得某个器官想要破胸而出，死里逃生的巨大快感让他的胸膛起伏的更快，他此刻只想贪婪的呼吸，虽然呼吸对于一个灵体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高兴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动作，试着动了一下手指，一股沉重的酸痛感反馈让他十分失望。 全场唯一还有行动能力的就是秦芊语。 抬起了头，适应了金芒消失后的黑暗，她看到了趴在身边的高兴。 跪爬到高兴身边，拼尽全身力量将高兴扶坐了起来。 此刻高兴全身的重量完全加在她的身上，她费力的保持着高兴的坐姿，入手都是被汗水浸透的衣服。 高兴大口大口的呼吸，将缓慢恢复的一丝力量变成了一句话， “还跑么？” 29 重囚 两方相隔不到二十米的距离相对而坐。 灰蒙蒙的空间里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天缺收回剑芒，未尽的部分经文能量回到高兴体内，一呼一吸之间，帮助高兴恢复体力。 此时他恢复了正常坐着的能力，看着对面显示出实体的灵体，若有所思。 灵体的呼吸趋于平缓，但是苍白的脸色没有任何好转。 他还沉浸在刚刚剑芒临头的恐怖场景中，无法自拔。 “我本无意杀你。” 高兴盘腿坐好，离开了秦芊语的怀抱，秦芊语一声轻叹，不知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 “多谢。” 灵体沉默许久，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我需要你帮忙。” 高兴默默运转经文能量，往后不知还会遇到什么危险，能恢复一分就多一分自保能力。 “你想问什么，问吧。” 灵体起身走近了几步，在不到两米的地方重新坐下。 “你是谁？为什么在天机塔里？” “我叫合欢，是灵体，我是被丁一鸣抓进来的。” “为什么抓你？” “因为......我找不到我女朋友，我满世界找她，可是找不到。” 似乎提到了某些敏感问题，合欢的表情不太自然，紧张中透着几分愧疚。 “说实话。” “我找不到她，以为她也会找我，马路上，商场里，别人家里，我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但是就是找不到她，却吓坏了好多人。” “你伤人了？” 高兴抬眼看了合欢一眼，淡淡问道。 “我没有，我也不想吓她们的，只是......只是觉得她们很像我女朋友。” 合欢的情绪有点激动，解释道。 “你要知道，你死了，你和她的尘缘尽了，再揪着不放只会害了她。” 合欢没有说话，呆呆的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说正事，我要找天机塔里最强的灵体，你知道在哪能找到么？” “天机塔一共九层，之前的高塔被意外损毁，现在这个地方是一个倒锥形的新塔，其实说是塔倒不如说是井。” 合欢收拾心情，开始给高兴解释。 “每一层只有一个重犯，每一个都是在津城造成过重大影响的家伙。” “那你造成了什么影响？说来听听。”高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出声道。 “我......我那次只是运气不好，撞上了丁一鸣，换其他津城卫任何一个，都抓不住我的。” 尖尖的下巴扬的老高，合欢骄傲的说， “哦，我也是津城卫的，我叫高兴，记住我的名字。” 似笑非笑的看着合欢，高兴的嘴角挂上了点点笑容。 合欢吐了吐舌头，没敢接话。 “你接着说。” “你们和我所在的是第一层，第二层是个人类，叫名扬，他是个喝人血的变态，” “喝人血？”高兴一愣，以前只听说过吸血鬼，没想到真的有。 “嗯，他的母亲是人，父亲是妖，相恋之后生下的他，由于先天特殊体质，每天必须喝下相当数量的人血才能维持生命。” 合欢对于这个明扬似乎特别看不上，一边说一边撇嘴。 “哦，你继续。” 高兴目前只对灵体感兴趣，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秦芊语解毒么！ 看着身后捶打肩颈的的秦芊语，高兴心里的焦急又重了几分。 “第三层的家伙叫瞿镜开，他是上一次天人战域外天魔的几个代表人物之一。” “天人战？”这还是高兴第一次接触到他记事之前的信息。 “嗯，二十年前，东海龙王牵头搞了一次大比拼，所有的人灵妖魔都可参加，那时候的津城卫还不像现在这样强大，只有少数几个人勉强挑大梁。瞿镜开是敖准破开虚空请过来的大天魔之一，我没跟他交过手，只知道他能够窥测人心。” 合欢双手绞在一起，十指来回搓动，尽量让自己的描述显得自然顺畅一些。 “他是怎么关进来的？” “当年的天人竞赛，津城卫是丁一鸣与一个神秘人全程参与，手下的几个小虾米连给人提鞋都不配，这里面的绝大多数都是被那两个家伙扔进来的。” “神秘人？”高兴开启了十万个不知道模式，抓住任何疑点直接就问。 “嗯，长相很普通，扔进人群里谁也不会注意到的那种，但是很明显易容了，功法很特别，没人能够看出他的来历。” “那怎么能确定是津城卫的人呢？” “当时他胳膊上带着一个白底红字的津城卫臂章，我还纳闷，见过的臂章都是白底黑字。” 合欢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将记忆中的情形说出。 “好，下一个呢？” “第四层是个人类，名叫祁九城，前渠城卫成员，错手杀死了同事，被全国通缉，a级通缉令榜上有名的人物，但是明面只说他是个杀人犯，民众提供信息也只需要报告行踪，但是没人知道，他早就被丢进来了。” “渠城的人，怎么会跑到津城来？” “逃命呗，国家机器想要抓一个人，除非你逃到域外。” “第五个呢？” “第五层是一个和尚。” 高兴噗嗤乐了，这人员构成也是够复杂了，一会儿可能还会有僧道尼姑女人和小孩出场。 怎么听着那么像杜撰的志怪小说呢？ 合欢气鼓鼓的看着高兴，要不是被刚才一剑之威所摄，他真想掐死对面这个吊儿郎当没有正形的家伙。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继续。”高兴摆了摆手，他还没有得到需要的·信息。 “这个和尚法号普度，在津城很有名，佛法高深渡人无数，而且，从不杀生。” “那为什么会被关进来？” “你着什么急？听我慢慢说，”合欢咽了口口水，尽量不让自己的唾沫星子飞出来。 “普度在入世修行的第十年，也就是马上完成俗世修行要回到山门的时候，遇到了明扬。” “二层的那个？” “对，就是他。” “明扬的父亲因为他的体质问题不告而别，母亲也在之后的几年重病离世，随着年龄增长，明扬对人血的需求越来越大，父母留下的钱用光了，光靠偷盗血库也无法维持他庞大的需求量，他开始盗挖新鲜尸体。” “后来他杀人了是吧？”高兴顺着他的思路往下问。 合欢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在一次他半夜痛苦难耐准备杀人取血时，碰到了普度。普度决定要度化他。” “然而在七天七夜的对峙之后，普度失败了。他开始帮着明扬杀人。” “他为什么这么做？” “不知道，没人知道，失败了的普度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头上的戒疤消失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眼神阴冷的如择人而噬的野兽。” “明白了，你继续。” “第六层是欲魔……这个……是依人心底的欲望而生的天魔。” “性欲的欲？”高兴偷偷瞥了一眼身后的秦芊语，见她正听得津津有味，手上就缺一包瓜子了。 “嗯……”合欢也害羞了，脸红的一塌糊涂。 “他有什么能力？” “他是应运而生，这个时代人们心底的欲念深重，所以他很强大，他可以无限挖掘对手心底的欲念，制造幻境让你迷失其中，不能自拔。” 高兴陷入了无限想象之中，五光十色，嗯嗯，特别美好。 “喂……”合欢见高兴很反常的没有接话，喊了他一声。 “喂！”见高兴还是不理他，他使劲的吼了出来。 “哦，咳咳，你继续。”高兴被一声大吼招回了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掩饰下尴尬。 “第七层是驳。” “驳？” “嗯，天南星，申沉，崔鹤鸣，驳，并称妖管会四大天妖。” “天南星！”高兴听到这个名字，恨得牙根痒痒，紧攥的拳头由于用力过度微微颤抖。 “怎么？你知道天南星？” “嗯，交过手，你接着说。” “驳和申沉向来不和，两大天妖在福禄洲郊区打了一架，失手毁掉了开发区的一片工厂，津城卫出动了很多人去抓，最后申沉跑了，驳由于受伤过重，被扔到了这里。” “大天妖……嗯，第八层是谁？”高兴听了半天，发现前七层一个像样的大灵体都没有。 “第八层……嗯，我劝你最好不要去。”合欢慢吞吞说道，仿佛不愿提起。 “快说，”天缺被高兴勉强召唤出来，在高兴与合欢中间的范围内来回穿梭游荡。 “你……你……你把它收起来！”天缺出现的瞬间，合欢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种令人绝望的压迫感，连忙哀求道。 “那个……第八层是一个大灵体！” 嗯？终于说到正题了！高兴收了天缺，一脸笑意的看着合欢。 “她叫竹葵，是个小孩。” “小孩？”心说你玩我是吧？高兴一伸手，天缺再次出现。 “别别别……别别，我没骗你，真是个小孩。”合欢双手连忙挡在脸前，结结巴巴说道。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我也是听之前关在这里的其他大妖和天魔提起过，她好像不是被抓来的。” “那她为什么在这里？” “不知道，好像自从天机塔诞生，她就存在了，传说她是自己进来的。” “这里对你们来说就是个监牢，还会有人自愿进来？” “谁知道，这种级别的存在本身就很神秘，实力高深莫测，脾气又古怪无比。” “那第九层呢？” “这个真不知道了，压根没人去过。”合欢一脸无可奈何。 30 想活还是想死 “我能直接到第八层么？”高兴想了想问道。 “不能，每一次关押的重犯都有自己独特的传送方式，除非他们心甘情愿，否则你是去不了下一层的。” “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恢复，第二层怎么去？” 高兴活动了一下肩膀，感受着体力一点点的恢复，在跟合欢交谈的时间他一直在默默运转经轮，发现在天机塔里，经文能量仿佛被加持了幅度，不论战斗威力还是恢复速度都有着不小的提升。 “诺，往你面前的方向一直走，尽头的角落里有一扇门，门后就是第二层。” 合欢指着身后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说道。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高兴闭着眼打坐调息，百无聊赖的秦芊语站起来溜达了两圈，实在无聊的紧了跑去找合欢聊了起来。 “喂，刚刚你说，你一直在找你女朋友？” 女人的八卦之火一旦熊熊燃烧，其蕴含的能量和破坏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找到了么？” 此刻她的脑子已经被一大堆的白痴问题所占满，完全忘了一段时间之前身边这个灵体还要轻薄于她。 “没有。”合欢摇了摇头，秦芊语的话仿佛戳中了合欢的痛苦，他的表情很沉默。 “你还爱她么？”女人对于爱情的话题拥有抱有超乎想象的热情。 合欢没有说话，他先是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出去之后，我帮你找她。”秦芊语拍了拍合欢的肩膀， 合欢的点头很认真。 她动了恻隐之心，感动于合欢对爱人的一片真心。 以前只听说过女人对于感情付出很多投入很多，到头来独自伤心，肝肠寸断，原来男人的感情也可以如此长久，如此细腻。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合欢的生前，他们的爱情，过往，发生的故事。 秦芊语沉浸在合欢与爱人甜蜜的感情之中，没有发现高兴其实已经睁开了眼。 长出一口气，高兴站了起来。 “走啦，还有正事要干。”高兴伸手拉起来坐在地上的秦芊语，领着她往角落而去。 一扇黑色的门伫立在虚空之中，高兴顺利的拧动了把手，迈步往里走的同时，大声说道。 “我会帮你找她，告诉她，你还爱她。” 说完，拉着秦芊语头也不回的走进门里。 “谢谢......谢谢。”合欢痛哭流涕，肆意释放着胸中的感情。 第二层不同于第一层，整个的色调是暗红色的。 相同的是，又是一片虚无空间。 这里的一切都是暗红色，就连缓缓流动的质化空气也被染上了暗红色的气息。 高兴领着秦芊语往中间走，直觉告诉他，中间有人。 一个形容枯槁的身影站立在不远的地方，四根巨大的锁链从虚无中伸出，将这个身影的双手双脚绑住。 粗壮的锁链闪烁着金属光泽，陈旧的扣式显示出它年代的久远。 高兴领着秦芊语慢慢走近。 一张苍白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男性，瘦的皮包骨头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头发乱糟糟的散在脑后，眼角下垂，眼窝深陷，浓重的黑眼圈让他看上去十分疲累，瘦弱的身躯上挂着几条衣服的残片，上面沾染着鲜红的血迹。 身影努力的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实际上四肢上的锁链锁的很紧，稍微一动，锁链就会立刻绷直阻挡他的行动。 他很累，但是不能走也不能坐，连跪下都不行。 这是一种酷刑。 折磨身体的同时也在折磨人心。 “你们是谁？” 身影的声音很沙哑，就像长期干涸的河道与沙土摩擦。 “你是明扬？”高兴反问道。 身影的头微微上扬，这个动作仿佛耗费了他很多的力气，他的胸口起伏的很厉害。 “从合欢那听过我了？你们来干什么？” “我要去第八层找竹葵，需要你让我们过去。” “找她做什么？” “给她解毒。”高兴指了指身后的秦芊语然后说道。 名扬抬了抬眼，看向秦芊语，久久没有说话。 “你真幸福，有人关心你......那又有谁会在意我的死活？” 一直很沉默的明扬突然间变的歇斯底里，过分的激动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圆睁的双眼布满血丝，其中掺杂了太过复杂的感情，羡慕嫉妒仇恨疯狂悔恨绝望...... “怎样才能让我们过去？” 面对被锁住的明扬，高兴没有太大的担心，对手的身形被限制，已经失去了先机。 “我需要血！很多血！” 明扬扯紧了双臂的铁链，再次用尽全身的力气狂吼。 “可以。”高兴思考片刻，果断回复。 目前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合欢说过，只能是囚犯心甘情愿，不然没法直接通过。 明扬无力的眼角突然上扬，仿佛突然有生机注入一般。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股邪魅的笑容爬上嘴角。 “那么是你？” 明扬的眼睛从高兴身上移到秦芊语的脸上，似乎对女人的兴趣更大一些。 “还是她呢？” 高兴抬腿就想往前走，之前二十年的人生信条就是，想到就要去做，把时间浪费在思考上，还不如做错了再重来。 衣服被身后的秦芊语拉住，迈步出去的高兴回身看了她一眼。 秦芊语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摇了摇头。 高兴腼腆的笑了笑，从这个女生身上，他感受到了深切的关心。 她怕他出意外。 把秦芊语拉住自己的小手攥在手里。 入手嫩滑，柔软，细长的五指宛若无骨。 高兴贪婪的捏了两把，让她安心。 在过去的几天里，两个人的手已经习惯于握在一起。 放开她的一瞬间，高兴有那么一丝怅然若失。 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催动他往前走，不管是为了完成任务，替她解毒救命，还是心底悄悄滋生的那丝淡淡的好感。 几步走到明扬跟前，天缺应召而出，极不情愿的在主人左臂动脉处轻轻划过。 金光一闪而过，鲜红色的血液顺着刀口往外渗。 高兴伸起胳膊凑到明扬面前，示意的看着他。 明扬将信将疑的盯了高兴两秒，抵不过鲜血的巨大诱惑，一口咬了上去。 嗯......高兴疼的闷哼出声，明扬的牙齿有些尖利毫不客气的刺穿了高兴胳膊的皮肤，在刀口的周围成功又制造了几个出血点。 一股大力的吸食感作用在高兴手腕上，鲜血奔涌而出，随之流出的，还有星星点点的经文能量。 人体的血液是有一定数量的，高兴能够感受到明扬的贪婪。 一口紧似一口，一口猛过一口，他没抱什么好心，按照他这样吸，高兴最后的下场就是被活活吸成人干。 高兴不傻。 他强行收回了自己的手臂，轻轻甩了甩，损失掉的血液一点程度上影响他的身体，不过还好，有经文能量在时刻的进行补充。 “怎么？反悔了？” 明扬的舌头舔着嘴上残余的血迹，一脸戏虐的看着高兴。 “可以了，还不满意？” 高兴歪着头看着明扬，拽拽的表情让人看了很不爽。 “满不满意是我说了算。” “这是要反悔的意思？” 高兴问了一个傻傻的问题。 明扬没说话，脸上的戏虐之情更佳浓烈。 “我的血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高兴歪着头的样子有点微微的欠抽，说话间带出的一点点高高在上的语气更是让人想狠揍他一顿。 天缺瞬间出现在高兴手里，长剑直指明扬的胸口，剑芒闪烁。 “仔细体会一下你喝下去的血，有什么不同。” 高兴平伸的手臂稳定无比，丝毫没有受到失血过多的影响。 来到第二层，经文能量变得更加欢快爆裂，对他身体的修复能力也更加强大。 明扬闻言一愣，突如其来的鲜血注入麻痹了他的神经，此时细细体会才发现，已经流入全身的新鲜血液之中，夹杂着为数不少的让他身体很不舒服的能量。 暴虐的能量随着血液在他全身游荡，肆意攻击着他已经干枯腐败几近化为尘埃的躯体。 脆弱的身体是经不起经文能量如此大力的洗刷的。 这个过程是异常痛苦的，犹如再造身体一般。 “经文能量会一点一点摧毁你的身体，我要杀你，都不用出剑，慢慢看着就好。” 威慑作用已经起到，高兴收回了剑。 这次换他一脸戏虐的看着明扬。 “喝血是为了活，这样下去，你就是个死。” “现在你告诉我，想死，还是想活？” 31 魔镜 明扬强忍着骨缝中传来的阵阵麻痒和酸痛。 血液中蕴含的经文能量肆意欢腾，在骨筋皮肉之间来回蹿动，本已接近枯萎的身体无法经受如此狂暴能量的洗刷，眼看着筋膜失去弹性一点点变成灰色，骨头上开始密布一层细微的裂纹。 全身的骨骼在短时间内已经如车祸现场一般。 经文能量收缩聚集，开始沿着胸口向脖子以上进攻。 本该是养料的能量却起到了正相反的作用。 咔……啪，骨裂的脆响再次响起，最后的一点腰背力量消失，明扬的身躯向前弯曲压的更低，双手的锁链被绷的笔直，森冷的金色光泽显得无情而冷酷。 “接下来经文能量会逆流而上，逐步破坏你的脏腑功能，你会感觉到呼吸困难，大脑昏沉，意识一点点开始模糊，留下你的遗言吧，心情好的话 我可能会考虑帮你实现。” 高兴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每一个字音都如重锤擂鼓般敲击着明扬的神经。 体内的感觉像被放大了十倍，明扬的双腿开始麻木，进而失去知觉，双臂剧痛，仿佛万千根针同时刺入他的身体，明扬大口大口的呼吸，但是怎么也满足不了肺叶对新鲜氧气的需要。 明扬害怕了。 被关在天机塔这么久的时间，体内的生机几乎消磨殆尽，虽然只剩一口气吊着，但是离彻底消亡还有一段时间。 世间最折磨人的不是看着生命一点一点消逝，而是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什么也做不了。 一根锯条在明扬的生命线上来回切割，不疾不徐，但成效显著。 “我不想死……” 明扬的声音里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我要去下一层。” 高兴的平静让明扬想要发狂。 “先救我。” “告诉我怎么过去。” “先救我！” “你没有资格提条件，再问你最后一遍，死还是活？” 天缺悬浮在半空，剑尖直指明扬的喉咙。 明扬的双眼死死盯着高兴，无尽的愤怒与不甘让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下定了重大的决心，明扬双拳一握，身后开始出现了机关转动的声音。 巨大的齿轮扣齿而转，一条巨大的锁链慢慢浮现。 粗重的锁链拖地而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从虚无中而来，直奔明扬的后背。 “顺着铁链一直走，走到尽头就是第三层。” 明扬气喘吁吁的说道。 高兴拉着秦芊语爬上锁链，锁链不够稳定，走起来微微颤抖。 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适应了这种浮桥一样的路况，高兴一回身，弹指送出去了一个佛印。 佛印正中明扬的后心，没体而入。 “经灵佛印会中和经文能量的狂暴属性，你尽量吸收，可以抑制你对血的需求，能恢复多少，要看自己了。” 说完高兴牵着秦芊语慢慢往前走，直到没入虚空中消失不见。 秦芊语抓着高兴的手一边走一边问他，“为什么救他？他不是个好人。” “他是个可怜人。” 过了半天高兴才答道。 铁链幽深而漫长。 两个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走的心里开始没底，才发现将将走到尽头。 跳下铁链，一面镜子出现在不远的前面。 这个空间比之前的一层二层要小，镜子高两米左右，五颜六色的流光附着在椭圆形的外沿上，镜面整洁纯净无比，随着高兴与秦芊语的走近，二人的影像在镜中慢慢清晰。 高兴站在镜前，尽量将秦芊语藏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观察镜子中的环境。 镜中与镜外完美复刻，没有任何奇怪的现象。 高兴的心里暗暗盘算，第三层按照合欢的讲述，是天魔。 之前并没有遇上过魔，甚至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哦小朋友，来看这里，天魔就长这样。” 镜子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尖细无比。 过于安静的环境突然之间被打破，高兴被吓的连连后退几步，踩了身后的秦芊语好几脚。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镜沿上方，斜斜坐着，一件紫红色的大袍将整个身体遮住，只剩两只脚耷拉在镜面上荡啊荡。 紫红色的头发扎成一个小辫子，细长的眼睛透着一股洞察人心的光，此刻正一脸笑意的打量着高兴，下巴一下一下的点动，尖细的能戳死个人。 高兴暗暗心惊，刚刚没人出声，这个坐在镜子上的家伙却知道他在想什么。 “哦不用惊讶，我是瞿镜开，如果不想表露心思，轻易不要动用你的思想，虽然这对你们人类来说很难。” 身影仿佛再次洞悉了高兴的想法，主动开口道。 身影说话的语调很特殊，就像电影里的小丑，每一个音都夸张的挑的老高，搭配上尖细的嗓音，难听无比。 “哦对不起，嗓音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凑合听吧。” 身影摊了摊双手，一脸无可奈何。 高兴抚胸微微鞠了一躬，面对一个能够读懂你心思的家伙，高兴索性不再胡思乱想。 “前辈，我的朋友中了毒，需要找竹葵帮忙，路过您这，希望您行个方便。” 高兴保持微微弯下的姿势没有动，等待着身影的回应。 半分钟、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高兴的腰开始酸疼，然而周遭又恢复了安静。 又等了两分钟，紧张的肌肉已经开始微微颤抖，高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镜子上方的身影不见了。 正暗自纳闷，身影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哦我收回我刚刚的话，你竟然能够做到控制自己的心思，不错不错，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兴，这是我的朋友秦芊语。” 高兴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小女生。 “哦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瞿镜开，来自域外，你们人类习惯称呼我为镜魔。” 高兴只是眨了下眼，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跟前，优雅的伸出一只手。 高兴伸手与他握了握，手指很细，很白。 “镜魔前辈您好，还请行个方便。” 镜魔往边上一闪身，指着身后的巨大镜子开口道。 “这是我的本命魔镜，进入其中，战胜我，就可以过去。” 高兴略一思考，直奔镜子走去。 “不用担心这个女娃娃，你出来之前，我保她安全，你若死在里面，我会送她出去” 感受到高兴的想法，镜魔开口道。 高兴抬脚往镜面迈去，没有任何阻碍，平滑的镜面仿佛被石子击中，荡出一圈圈涟漪，高兴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 身体顺利的透过镜面，一层湿滑的触感从皮肤上滑过，但是没有粘连任何物体。 镜中自成一个迷宫世界。 高兴身处其中，根本无法看到自己所处的方位，左手边有一条弯曲的通道通向远处，期间又有无数的支道从墙上打开，无一例外，前后所有但凡是墙壁的地方，全部都被镜子代替，看的时间长了，都觉得头晕脑胀。 二十分钟，走不出去，你会死在这里，加油吧。 心底一个声音无端冒了出来。 镜魔传音给他，双臂抱在胸前，一脸玩味的看着魔镜，跟身边的秦芊语闲聊。 “女娃娃，你说他能走的出来么？” 秦芊语没有搭话，咬着下嘴唇，高兴来这里是为了给她解毒，然而看着他一次次涉险，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过于用力的牙齿将嘴唇压的发白，两只小手紧紧的攥拳，浑身的力气不知道该往哪用。 此时的她只能呆呆的站在魔镜前，看着高兴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十步之后左转，第一个路口右转，再下个路口左转，看见一个花园，喷水池右后方那个通道刚刚实验过是死路，那现在去右前方那个试一试…… 高兴一边跑一边默默回忆刚刚跑过的路径，短时间剧烈奔跑让他气喘吁吁，好几次差点撞在对面的镜子上。 镜墙对记路有着特别大的干扰作用，一条直道超过一百步的距离，期间有那么三四个路口，路过一次，再次再来就跟重新走一遍没有区别。 高兴越来越烦躁，无数次走进死路之后，他选择停下来休息。 四肢摊开躺在地上，剧烈心跳的咚咚声已经开始严重影响他的思维。 闭上眼睛想要回忆走过的路线，连成片的镜墙却将他的思维完全打乱。 时间随着高兴的汗水流过。 呼……呼…… 与体力消耗相比，更大的压力来自于精神。 “愚蠢！走不出去就劈开它！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人教么！” 久不出声的老和尚突然厉声大喝，语气十分生硬。 高兴脑中的混沌瞬间一扫而光！ 天缺剑出，眼中的迷离瞬间变得清明，双手紧握剑柄，对着眼前的镜墙狠狠挥了下去！ 32 本相破魔 剑芒所向，摧枯拉朽。 没有想象中的坚不可摧，面前的镜墙如纸片一样支离破碎，随之崩溃的，还有这个脆弱的世界。 无数玻璃碎片向四面八方飞溅，飞到一定距离仿佛碰触到了屏障，开始重新组合。 破镜一点点重圆。 一面面巨大的镜子在高兴的眼前身后重新出现，天地变的光亮，镜与镜之间成一定角度排列，高兴一眼望去，每一面镜子中都有一个自己。 镜与镜折射，自己的镜像又多了一倍，镜像再次折射，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高兴持剑挥了一个圆弧，无数道大小不一的剑芒景象出现，亮瞎眼。 高兴伸手遮住刺眼的光芒，眉头深深皱在一起。 瞿镜开出现在镜子里。 高兴正对面的最大的镜子里。 “只会玩些虚幻的东西，这天魔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老和尚立在高兴身边，双手合十，再出口已经恢复了当初的高深模样。 “且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高兴持剑而立，双眼等着镜中款款走来的瞿镜开。 大袍遮盖之下，看不到他的具体身形，随着袍子的移动，一步一步走来，偏偏速度极快，镜中像已经从一个小点变成了普通大小。 “不错，能打破我的幻象实属不易，来，再接我一招，你不死，就可以通过。” 瞿镜开平平淡淡的说道，同样平平淡淡的伸出了一只手，曲指成爪，向着高兴咽喉而来。 用的正是刚刚与高兴握手的那只手。 手指细长，很白。 此刻苍白的手爪如夺命流星一般飞来。 一镜一爪，万镜万爪。 高兴数不清场间总共有多少面镜子，只感觉满天满眼都是手爪。 瞿镜开鬼魅般的速度全力施展，从成爪到临近高兴的脖子，也不过一息之间的事。 高兴不能坐以待毙。 左手的长剑斜斜上挑，一道剑芒与正对面最大的手爪发生了碰撞。 只听噗的一声响，手爪碎裂，剑芒没入镜面中消失不见，仿佛刚刚那一剑并不存在一般。 还是幻象！ 高兴心底一惊，有准备，但是也有措手不及。 此间的其他手爪并没有停止动作，临近的镜面中又有数个手爪马上就要近身。 手中剑舞了个剑花堪堪护住全身，手爪一触即崩，没有丝毫能量波动。 这个动作让高兴非常别扭，以往直来直去，大开大阖的战斗方式才是最适合他的，然而并不是所有敌人都会给他发挥的机会。 高兴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但现在显然不是自我检讨并改正的好时机。 “师傅帮帮忙。”高兴心底直接呼唤老和尚，这是目前效率最高最快的方法。 他不怕死，但是大丈夫必须死的重于泰山！ “天缺收了吧，这种情况剑的作用不大，身体交给我，很快。” 老和尚沉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什么其他情绪。 高兴依言收回了天缺，赤手空拳之下，近身的手爪更显危险，成百上千的手爪向着高兴飞来，远处镜子中的手爪仍然前仆后继。 高兴突然打了个哆嗦。 刺骨的寒冷感淋遍全身，仿佛赤身裸体跳进了零度海水之中，结成冰晶的小冰碴在身体表面与皮肤发生亲密剐蹭，那个酸爽的触感让高兴致死难忘。 我槽，真特么冷！ 这是高兴意识沉睡前的最后感觉。 只见高兴的身体突然原地坐下，双手合十置于胸前，高昂的头微微地下，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身体内蕴含的经文能量开始向体外散发，经轮上的一个个经文字四散飞舞在高兴身周，晶莹透亮的文字散发着柔和的金光，也不主动进攻，只是在高兴周身一米的范围内上下飞舞，默默积攒数量。 一股浩然的佛气从此刻高兴的身体上散发出来。 相较于之前剑锋的犀利，现在的气势柔和，但宽广。 高兴的诵经声由小及大，由近及远，借助无数镜子的传播，将整个空间完全覆盖。 瞿镜开的主场，现在反被老和尚利用。 诵经声越来越大，经文字在积攒到一定数量之后，开始在空间内按照经轮的嵌套模式运转，透过镜子，一个变万个，万个再生万个。 空间内赤白的光线已经被金黄所取代。 高兴平缓的诵经声开始变的急促，重音全部放在了几个突出的音节上。 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规律运转的经文字突然打乱了次序，各自向最邻近的镜子飞去。 经文字一头撞在镜面上，乍一接触便被碰的支离破碎，然而镜子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无数经文字不要命的撞击之后，终于，远处的一面镜子镜面开始奔溃。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高兴坐定的身躯突然站起，身影开始模糊，再次清晰之时，老和尚的面容已经取代了高兴出现在原地，保持双手合十的老和尚抬腿往前迈步，嘴里念道。 “我乃地藏经灵， 代佛巡视人间， 尔等天魔， 曲曲雕虫之计， 也敢以卵来碰？” 老和尚一步步稳健的走着，每一步轻轻落下，地面都会随之震颤，百面大镜同时崩溃，随之崩溃的还有镜面中的手爪。 再一步，数千面大镜毁于一旦。 老和尚步伐很慢，每一个重音出口，都会有无数镜面自动奔溃。 场间的的镜面飞速减少，老和尚离正对面的大镜越来越近。 眼见距离大镜还有三步距离，天缺剑不唤自现。 悬浮在老和尚头顶，剑尖指天，嗡鸣声遍布剑身周围。 老和尚抬脚再迈， “地藏灵剑天缺，” 一步， “斩天魔，毁魔性，” 两步， “去魔根，灰飞烟灭！” 第三步落下，天缺剑芒由黄见红，整个空间的经文字仿佛都在为它提供能量。 形象夸张的剑芒狠狠挥下！ 咔！镜沿在碰触的瞬间直接碎裂。 咔咔，镜面上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横跨镜体。 大裂痕出现后产生了连锁效应，无数小裂痕以大裂痕为起点开始向四周进发。 一时间，空间内都是镜面碎裂的咔咔声，不绝于耳。 镜中瞿镜开的影像也随着裂痕变的四分五裂，形象扭曲。 碎裂的镜面无法支撑大镜继续伫立，镜身开始歪斜倾倒，大块大块的碎渣掉落到地上。 虚幻世界再次崩溃，老和尚与瞿镜开同时回到了天机塔中的空间。 瞿镜开胸口处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虚幻世界的碎片被倒吸回去，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由紫变红，由红及白。 两个深呼吸后，一切归于平静。 瞿镜开好像有些虚弱，一直胳膊搭在镜延，只靠双腿目前无法保持站立。 “原来是天选意志，想不到想不到。” 回到现实中后，老和尚的本体开始虚华，似一道光影，逐渐消散于空气之中。 高兴的身形显现出来，额头聚集了无数的汗珠，打湿了刘海，顺着脸颊流下来。 秦芊语关切的看着高兴的脸，双手在高兴手臂胸膛在摸来摸去。 刚果镜中的一切都在她眼前发生，眼看着高兴颓然倒地，然后又跳起来挥剑劈砍，眼看着无数的手爪冲他而去，眼看着他奋力的反抗。 上下打量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显著的外伤，腾腾狂跳的心脏才慢慢放缓。 “没事吧？”秦芊语的语气中透出七分关切，还有三分并不明显的爱意。 高兴轻轻拍了拍秦芊语抓在他胳膊上的手，示意她放心。 “多有得罪，纯为自保，前辈见谅。” 高兴微微欠身，刚刚他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观察此时瞿镜开的状况，刚刚的对决老和尚明显是占了上风。 “经灵本相果然佛力无边，娃娃，意志选择了你是莫大的机缘，定要守住本心。切记切记。” 瞿镜开尽力保持身体直立，语重心长的说道。 高兴听的一头雾水，天魔是敌非友，于情于理都不该说这些云里雾里的话。 “定不辱使命。” 高兴再次欠身行礼。 “去吧，镜子后面就是下一层。” 瞿镜开闪身让开，大镜表面显示的是无尽星空，如迎风的风车，缓缓旋转。 眼看着高兴与秦芊语身影消失在镜中星空下，瞿镜开抬手一挥，一面微小的镜子顺着星空向天际飞去。 紧了不与地藏为敌...... 消息必须传回域外。 33 九城档案 “小娃娃，来这里做什么？” 高兴二人进入镜中的星空世界，没有光亮，分不清方向，只有头顶的天空有着星星点点的微弱星光。 高人凭着直觉往前探索，冷不丁一个低沉的男性声音突然响起。 一个男性身影盘腿坐在不远的地方，大部分的身体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脸，只能隐约分辨身材很强壮。 “帮朋友解毒。” 高兴双眼瞪的发酸发现于事无补，索性不再专注于看，开口说道。 “坐下说。” 黑影随意伸手一挥。 高兴与秦芊语只感到一股大力袭来，按着他们的身体往地上坐。 高兴身体的自主防御本能的反抗，但是都是徒劳的，不在一个级别上的两个人，举手投足间都显露出无法逾越的差距。 高兴的身体被强行按在地上，往后去摸秦芊语，发现她此刻正揉着摔疼的屁股，半趴在地上。 “哦不好意思，许久不动，力道都掌握不好了，我没有恶意。” 黑影再次发声，语调中隐含着歉意。 “请问可是祁九城前辈？” 高兴试探着问道。 “哦？想不到还有人知道我，你是？” “前辈你好，我是津城卫的高兴。” “津城卫......丁一鸣的那个津城卫么？” “对。前辈认识我师傅？” “他是你师傅？哦，我就说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跑到天机塔来。” “前辈，我朋友中了毒，需要找个强大的灵体帮忙解，能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么？” 对于无法分辨是敌是友的人，高兴都抱有百分之七十的敌意和百分之三十的戒备。 “什么毒？” “这种毒叫醒时鸳，毒灵入体侵蚀精神。” 高兴抓起秦芊语的手，语气相当的严肃，他是一个比较激进的人，有了一个目标在没有实现之前，是不允许自己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的。 如果一直无法解决，甚至还会引起焦虑。 秦芊语此刻已经不再反抗了，一分一分的甜蜜在她心里慢慢滋生，其实就这样一直握着也挺好的，但是这个笨蛋总是会主动放开。 “毒师秘术，听过。” 祁九城淡淡说道， “解毒需要寻找强大灵体逼出毒灵，毒师的能力和灵体的强弱都会影响到最后解毒的效果。” “对，听说竹葵在第八层，我需要尽快带我朋友去找他。” 高兴心里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任何阻碍他前进的因素都会让他变的烦躁。 而且不知怎么，自从传承了地藏之灵之后，这种烦躁的情绪越演越烈，稍微一不顺心，就有一股无名之火燃烧起来，让他烦躁，让他不安，就像传承无字碑能量的时候那种憋闷的状态。 “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祁九城没有说行或者不行，话锋一转直接开门见山。 “前辈请说，能做到的我肯定义不容辞，我朋友的毒随时有可能发作，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高兴的焦急都写在脸上，秦芊语在身旁默默看着他，看着他为了自己着急，心头的甜蜜如蜂蜜般醉人，感谢上帝，感谢万能的主，感谢命运，还要感谢爷爷，让我遇到了这个笨笨的男人！ 秦芊语的脸上又挂上了崇拜且爱意满满的笑容。 高兴无意间发现了她的笑容，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不为别的，醒时鸳每次发作都会对宿主的灵魂造成侵害，在他心底，已经隐隐将这个女人与幻想中的女朋友逐渐融合在一起，模糊的影子一点点的清晰起来，展现的都是秦芊语的特点。 直到秦芊语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他才放松下来。 “知道93914文件么？” 祁九城的思路特别飘忽，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 “祁无锋，津城卫s级通缉犯，罪名谋杀同事，极度危险。” 高兴略一思考，过目不忘的本事展现出来， “这个卷宗我看过，这人也姓祁，难道？” “我就是祁无锋。” 祁九城沉声答道。 “有没有兴趣听故事？” “好。”看目前状况，这老男人明显是憋久了，而且有求于人，且听听他说什么再做打算。 高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目标导向者。 “我是祁无锋，十五年前，通过了渠城卫选拔，成为了正式成员。” “滇南地区渠城么？”高兴问道。 “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原本是没有设立城卫必要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筹划。当年的我，初生牛犊，意气风发。” “而且，没有脑子。” 祁九城对自己的评价相当中肯，高兴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 然后发现自己的行为特别不礼貌，要知道，在一个人自黑的时候，你应该适当否定，并从侧面不着声色的给予鼓励，这样对方才有面子，也能显示你的素质。 “老天爷专门欺负老实人，我在渠城卫兢兢业业十年，终于做到了理事，负责渠城以及滇南地区的所有事物，上面很器重我，那时候就觉得天老大，我老二，” “嗯，我师傅也是理事，好像官挺大的。”高兴附和道。 “他？他只是个小虾米，还够不上资格。”祁九城不屑的说道。 高兴很不开心，当着人家徒弟的面说人家师傅，嗯，这个人确实很没脑子。 “五年前，长江以南九座城市成立九城联合卫，目的是为了防范天人战之后，南部地区整体的较弱防范给大妖天魔可乘之机。” 高兴点了点头，涉及到当年的事情，他并不清楚，津城卫也没有卷宗记录过当时的情况。 “但我只顾着防卫妖魔，却忽略自己的身后。” 祁九城的语气很沉寂，想起了当年的种种。 “九城联合卫汇集了长江以南地区几乎所有的精英，在天人战中，交出了极其亮眼的表现。” “那津城卫呢？”高兴对当时的情形特别有兴趣。 “京津地区的同事，整体战力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论单兵作战能力，九城卫，尤其是我，独占鳌头。” 高兴对此嗤之以鼻， “你是说我师傅打不过你喽？” “这个回头问问你师傅就知道了，”祁九城轻笑着说。 “你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还被我师傅扔到这里来？” 高兴接着问道。 “我是自己来的。” 高兴诧异，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自愿来坐牢。 “您继续。” “九城卫中我战力最强，被联合推举为总理事。祁九城其实是下属给我起的绰号，不是我的本名。当时心里是特别开心的，三十几岁的年纪，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在一次外出行动中，我们截获了域外一个大天魔的信使，他携带的信息足以震惊这个世界。” 祁九城仰头望天，点点星光洒在他的脸上。 眼神深邃，面容沧桑，脸颊上长着浓密的黑色胡须。 借着微弱的星光，高兴打量着祁九城的面容。 此刻的他脸颊消瘦，除了炯炯有神的双眼，浑身散发着一股濒死的气息。 “我的同事追击了三天三夜，终于在沧浪山顶将信使团团围住，信使拼死反抗，我的同事伤势很重，域外天魔的战力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想象的，” “瞿镜开是个什么水平？”高兴心里默默盘算着祁九城嘴里的域外天魔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最直观的比较就是镜魔。 “他勉强算是个天魔吧，太过追求虚幻，在绝对实力面前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当我赶到时，信使濒死，我的同事也是奄奄一息，逼着信使交出了信息，一时心软我没杀他，转身查看同是渠城卫出来的下属时，被其他的同事袭击了。” “叛徒？”高兴惊讶出声。 “九城卫是九个城市卫所的人组成，短时间内我也只是勉强混个脸熟，这次信使的信息也是叛徒和天魔利益交换的一个意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偷袭，天魔信使选择自爆，目的是为了给叛徒创造逃命的机会。” “他们逃了？”高兴纳闷这么重大的事件为什么津城卫的档案里竟然没有。 “受伤极大影响了我的速度，而且渠城卫的同事也因为我牺牲了。” “败类，这样的人应该上天道法庭！”高兴做拳紧握，一腔浓浓正义感无处抒发。 “更可恶的是，九城卫里有人配合叛徒，把私通天魔谋杀同事的罪名扣在了我身上！” 祁九城非常激动，几年时间过去了，内心还是无法释怀。 “停职审查期间，我非常痛苦，我不明白一心为国满腔热血洒在我热爱的土地上，到头来竟然说我叛国！” “我不服！” “上头来人宣布对我的处理结果的时候，我杀出重围逃掉了，我要自己去查事情的真相，然后我就成了你们档案里的通缉犯。” 祁九城的语气重新归于平静。 “那为什么你会来这里？”高兴疑惑问道。 “辗转来到津城，第一时间就被丁一鸣感应到，他找到我，说会帮我查这件事，条件是我必须呆在这里，直到真相大白。” “我师傅答应帮你？”高兴半信半疑，出于对老丁头的了解，没有足够条件交换的情况下，想得到他的一句承诺是相当难的。 “嗯，他带了一个人一起来找我，说是津城卫上一任的理事，这个人很神秘，从不以真面目示人，身上散发的灵力波动连我都感到压力，而且当时风声太紧，几乎全国的卫所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来缉拿我。” “明白了，您需要我做什么？”高兴问道。 “找机会，杀一个人。” “之前害你的人？” “对，找到他，杀掉他。” “可是他是九城卫的同事，我去杀他不也是谋杀同事？” “直觉告诉我，他应该不是，你去查，告诉你师傅，就说是我说的，只要能做成这件事，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好，我答应你。”高兴这一趟接收了很多信息，就算祁九城不开口，回去也免不了找老丁头谈心。 “去吧，这女娃娃的毒还是尽早解掉的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祁九城说完伸手猛的一挥，高兴二人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倒飞出去，飞向了走来的方向。 34 疯和尚 高兴和秦芊语努力在空中调整着身体的姿势，几个呼吸之后，稳稳的……屁股着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狂笑传来。 二人站起身来，往前面有光亮的地方走去。 面前是一个两米见方的大铁笼子，森冷的金属材质可以看出和锁住明扬的锁链是同一种材料制成。 一束天光正打在笼子四周，其他地方显得一片黑暗。 一个疯癫和尚双手抓着铁棍疯狂大笑，和尚肥头大耳，面色红润，头皮上干干净净，一身黑色的袍子破烂不堪，歪歪扭扭的挂在肥胖的身躯上，一双大手又宽又肥，儿臂粗的铁棍都能满手掌握。 他的双眼瞪得溜圆，直直看着高兴来的方向，眼神专注而呆滞，好像在看高兴又好像盯着高兴身后的远处。 “和尚，你笑什么？” 高兴走到笼子前两米的地方站定，看着和尚笑吟吟问道。 “嗯？哪里来的小娃娃，让开让开，别挡着佛爷消遣。” 大和尚开口粗俗不堪，一点佛家弟子的样貌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 高兴丝毫不在意和尚语气的不友好，继续问道。 “关你鸟事？让不让开？不让开……我……” 大和尚说怒便怒，刚刚还开怀大笑的嘴脸突然变的狰狞无比，他的双手死命的往外伸，冲着高兴的方向胡乱抓挠，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听着大和尚满口污言秽语，脏话夹杂着高兴听不懂的方言，高兴却一点都不生气。 这应该就是和明扬一起被抓进来的杀人和尚了。 这么疯癫，该怎么让他主动给我开启下一层的通道呢？ 高兴嘴角再次挂上邪邪的笑容，走近铁笼，脸都快要贴到铁栏杆上。 大和尚像被他吓到，竟然往后退了几步，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高兴邪恶的笑容像有种魔力，看的大和尚后脖子一紧。 “你看你怕啥，我又不会咬你，过来过来，保证是你感兴趣的事。”高兴笑的更邪，冲大和尚勾了勾手指。 最终大和尚被好奇心击败，百爪挠心的感觉实在难忍，他试探性的往笼子边上走，重新抓住栏杆，见高兴确实没有伤害他的意思，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过来一点，离我那么远干嘛。”高兴再次催促道。 大和尚身体再次向前，脑袋同样快要贴到栏杆上面。 此刻二人的脸相距不到三十厘米，四目相对，高兴能清晰的看到大和尚鼻头上的粉刺和下颚上的一颗黑痣。 “明扬喝了我的血。”高兴这几个字说的很慢，很清楚，他必须让大和尚听清，听懂。 大和尚起初呆呆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他眨了一下眼。 深邃的目光开始聚焦，开始变的有神，悠悠的注视之时，一种洞察一切的感觉灌透高兴的身心。 这时候的大和尚仿佛变了一个人。 赌对了！ 高兴在心里给自己默默比了一个yeah。 “他现在怎么样？”大和尚再次开口，语气语调，包括说话的声音都跟之前判若两人。 “放心，死不了。”高兴直了直腰，与大和尚的距离恢复正常。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大和尚问道。 “我叫高兴，我的朋友中毒，要来解毒，我要去下一层，怎么去？” 大和尚沉吟了半天，抬头说道。 “忘了。” 高兴的下巴惊的差点脱臼。 他设想了大和尚无数种答案，偏偏这一种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怨恨的盯着大和尚看。 大和尚似乎有些歉意，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在努力回想。 高兴那种烦躁的感觉再次袭来，波涛汹涌的胸口憋住了一口气，必须吐出来才能痛快。 他盯着大和尚的眼光开始变的阴冷。 “大部分的事情都忘了，为什么为什么，”大和尚努力的回想都是徒劳，他痛苦的敲击自己的脑壳，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记忆中有大段大段的空白。 高兴只觉得自己快要压制不住这股冲动。 天缺出现，他一把握住长剑，身体腾空而起，微微后仰的身躯蓄力完毕，然后全力下劈！ 剑芒准确的砍在了大和尚头顶的铁笼盖上。 轰的一声巨响，铁笼在地面上完成了一次腾空震颤后成功落回地面，剧烈的震动让身处其内的大和尚深受其罪，毫无防备的腾空而起，然后狠狠落下，大和尚摇晃着发蒙的脑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反观大铁笼，特殊的材质在经受了高兴六成力道的一剑之后，竟然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铁笼腾空而起角度稍稍改变，根本就看不出之前有被劈过一剑的痕迹。 高兴的胸部剧烈起伏，刚刚的一剑挥出，感觉好了一点，但是那种气闷的憋屈感还是缠绕着他的心脏，无法畅快呼吸的感觉实在是非常难受。 重新举剑，身体再次腾空，蓄力！ 既然如此，那我就一剑一剑劈出去，直到发泄完毕！ 在大和尚惊恐的瞪的溜圆的双眼倒影中，高兴的剑再次落下。 这一次蓄满了八成力道。 哐！ 猛烈碰触的金属杂音震的秦芊语捂住了耳朵，她不明白高兴为什么要玩命的砍这个大铁笼子，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一剑一剑的劈出去。 落地，再次腾空。 天缺被高兴举过头顶，疯狂灌输经文能量的天缺如擎天之柱，全力发动的情况下，再次劈下！ 咚！ 如巨钟被敲响，沉闷的金属碰触声音震的秦芊语一个跟头摔在了地上。 巨大的反震力将高兴的身体弹出老远。 笼内的大和尚此刻死死抓着两根栏杆，双耳双目和嘴角都流出了鲜红的血迹。 三剑下来，受伤最重的其实是他。 大和尚面前的栏杆被天缺剑余锋削中，大量的金属碎屑飞落一地，几根粗壮的栏杆都被削细了好几圈。 被震飞的高兴飞出去老远，此刻离笼子最近的成了秦芊语。 谢天谢地她只受了轻伤，双手保持捂着耳朵的姿势趴在地上，一脸痛苦。 满脸是血的大和尚看起来十分恐怖。 后背靠在栏杆上，大和尚瘫坐于地，双手无力的耷拉在身侧，显然是晕过去了。 巨量的能量输出掏空了高兴的身体，他努力保持着站立的姿态，喘气如风箱。 秦芊语赶紧跑过去，伸手扶住了高兴摇摇欲坠的身体，一只手在他后背轻轻的抚着，她知道起不到任何作用，手足无措的她只能做出本能的动作。 高兴使劲盯着晕厥的大和尚，混乱的思维无法正常思考，他陷入了无尽的焦虑之中。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空荡荡的身体终于得到些许恢复，高兴拍了拍秦芊语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又过了几分钟，大和尚悠悠醒转。 之前的深沉睿智再次被疯疯癫癫所取代。 双手猛地抓住细了好几圈的栏杆，使劲掰扯，肆意横流的血液顺着他脸上的沟壑汇成了让人恶心的画面。 这和尚怪力无敌，栏杆在他手里发出吱嘎吱嘎的怪响，肉眼可见的向两边弯曲。 已经快要形成一个可供普通人进出的宽度，但是和尚肚子很肥大，还需要再宽一点，再宽一点才可以。 大和尚不断加力的双手上青筋暴起，脸上已经干涸的小伤口纷纷崩开，鲜血再次流出。 怪力掰扯栏杆的吱嘎声，疯癫的狂笑声，扭曲的表情搭配上满脸的鲜血。 趴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的秦芊语被吓呆了。 十分慌张的把脸再次贴向地面，以为这样就能够逃离疯和尚的视线，就像一只鸵鸟，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摊沙子，她肯定会把脑袋深深的扎在里面。 两个栏杆终于不堪重负，被大和尚肥壮的双手拜到了夸张的角度。 一脸狞笑的大和尚迈步往外走，他走的很慢，双手反复摩搓，舌头伸在外面将上下嘴唇上的血迹全部舔进嘴里，咂么一下，表情十分享受。 高兴落地后略一停顿，然后全力扑回，才发现自己一时的泄愤造成了非常不利的局面。 直面疯和尚的人是秦芊语。 手无缚鸡之力，柔柔弱弱。 高兴懊悔不已，拖着虚弱的身体飞奔回来，天缺直指大和尚，只希望在他走到秦芊语跟前时能够赶得上。 高兴此时的五感异常强悍。 他清晰的感觉到，来自身后的一股强大的力量，以他所不能及的速度快速前进。 他以为是冲着他来的，全身略微紧缩，尽力做了一个防守的姿势，但是力量擦着他的身体直飞过去，冲着大和尚就是致命一击。 一股大力瞬间掀翻了大和尚肥胖的身躯。 在他惊恐的眼神中，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回铁笼中，狠狠的撞在了栏杆上。 咣当一声，不堪重负的铁笼再次发出痛苦的呻吟，略微颤抖过后，角度变的更加歪斜。 刚刚醒转的大和尚再次被撞晕了过去。 在笼子跟前，出现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 “快走，强行撕开这一层的空间，我也只能坚持一小会。” 祁九城的声音适时响起。 高兴赶忙扶起趴在地上作鸵鸟状的秦芊语，二人向着漩涡快步走去。 “谢前辈相助。” “记住答应我的事。” 35 欲海 祁九城强行开辟的通道极不稳定。 高兴扶着受了惊吓的秦芊语快步走着，输送一点点的经文能量到秦芊语体内帮她稳定心神，一段时间之后，秦芊语慢慢恢复，呼吸也趋于稳定。 通道有些长，两个人只感觉越走越热，高兴觉得体恤的圆领有点憋气，随手撕扯了一下，心底有一团火被点燃，小火苗噗噗的发出燃烧的声响，微小而稳定的燃烧着。 高兴尝试压制了一下心火，火苗歪歪扭扭，但是异常坚强，非但没有熄灭的预兆反而愈演愈烈。 秦芊语的小脸一片通红，她自己摸了一下，滚烫的触感让她迅速缩回了手，心脏咚咚的跳着，一万头小鹿在胸膛乱跑互撞。 不同于之前其他层，光线越走越暗，高兴只能凭着手里的触感，才能感觉到秦芊语的存在。 女孩子的手滚烫而略微颤抖，手心微微的湿润，不停的用手指抓挠他的手掌。 高兴握紧秦芊语，凭着直觉往前走。 两人来到了一个新的空间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那是一种纯粹的黑暗，高兴散出感知，不到五十米的空间瞬间就摸到边界和房顶。 这里很干净，什么都没有，至少在感知之中，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心底的火越烧越旺，已经从一个小火苗蹿出了一大丛火焰。 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身上的体恤已经微湿，然而微凉的身体触感让他明白，这不是外界温度的上升。 心火升腾，此刻已经烧到他的内腹之中，若有若无的酸麻开始在全身泛滥，胯下小高兴开始蠢蠢欲动，没有任何控制下一下一下的点头。 突然后背传来一股滚烫的触感，两座柔软的山峰顶在自己后背上轻轻摩挲，两只纤细的手臂环住高兴的臂膀，两只小手交织在一起，十指在高兴的胸口胡乱摸索。 “高兴，我好热，好热，好难受。” 秦芊语此刻感觉脸要烧着一般，一股股的冲动洗刷着她的全身，冲击着她的神经，她的双腿紧紧绞在一起相互摩擦，想要将那股噬人心肺的酥麻赶走。 半趴在高兴后背上，酥麻的身体已经无法保持站立，身体上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爬，满满的羞耻感与隐隐的兴奋交织在一起，双腿间已经湿润的一塌糊涂。 敏感的小处男哪能抵挡住这样尺度的接触，内火外艳，小高兴瞬间立正敬礼，牛仔裤都被顶起老高。 他伸手拉开秦芊语的双手，将她瘫软的身体拉到身前，双手撑住她的肩膀，前后摇晃，恋恋不舍的剥离肌肤摩擦带来的快感，冲着秦芊语大声喊道。 “小语！小语！冷静一下！看着我！” 高兴的剧烈摇晃让逐渐滑向欲海深渊的秦芊语稍微恢复了清醒，迷离的双眼多了一丝清明，然而黑暗的对面，她连高兴的脸都看不清，来自心底的强烈欲望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着她的神经，刚刚恢复的清明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快感淹没，她的双手无法自制的抚上自己的双峰使劲揉搓，深邃的欲望终于得到了些许的满足，双腿间的泥泞越来越深，顺着大腿往下流去。 秦芊语浑身无力的倒向高兴。 “高兴，我好难受，好想要，吻我，抱我，唔唔唔......” 秦芊语趴在高兴耳边喃喃细语，轻吐的滚烫热气侵蚀着高兴的耳朵，也侵蚀着高兴的心神。 兴奋于丰满肉体的重新入怀，高兴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有心想要推开她，但是美好的触感让高兴禽兽的一面一次一次的战胜禽兽不如。 我到底该不该推开她？ 推开，有一万个理由，不推，有一万零一个。 高兴抱紧了秦芊语的身体，防止她越来越剧烈的扭动进一步刺激自己的欲望。 然而控制的了身体，控制不了秦芊语的嘴。 见高兴没有行动，秦芊语开始在高兴脖子以上胡乱的亲着。 舌头无意间划过高兴的耳根，高兴浑身一颤，一股从没有过的兴奋感再次刺激了高兴的心神，这一动作犹如火上浇油，将高涨的欲望再次添高。 高兴紧紧守着最后一丝清明，开始躲避秦芊语的索吻。 然而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再怎么躲也是于事无补，秦芊语数次亲中高兴脸颊之后，终于在又一次的尝试时，沾上了高兴的嘴唇。 双唇相粘，犹如吹响了冲锋号，两人心中无处发泄的强烈欲望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出口，无师自通的两人生涩的吻着，先是轻啄，然而简单的碰吻显然无法满足需要。 秦芊语的舌头轻轻舔着高兴的嘴唇，上唇下唇之间，舌头轻快的抿过，细小的唇缝无法让舌头通过，一触即退，然后稍作休息再次进攻，数次尝试之后，秦芊语的舌头成功撬开了高兴的唇瓣。 成功突破的舌头遇上了高兴的双齿，灵动的小舌头无师自通的将其强行撬开。 再次成功的舌头犹如龙归深海，主动找到了高兴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软软的，甜甜的，湿滑软糯的丁香小舌在自己嘴里来回旋转，高兴目眩神迷。 口腔里仿佛多出了无数个感官细胞，敏感的触觉被放大了一百倍。 不自觉地，高兴开始生涩的回应，主动的将自己的舌头与口中的香甜交织在一起，缠绵婉转，焦不离孟。 一只手轻轻按在女生的头上，高兴搂紧了秦芊语，忘情的吻着。 肆意的交换着高涨的情欲。 “欲由心生，心坠欲海，逃离凡俗？你不过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一个声音在空间内默默响起，没有感情，不分男女，生硬而冷漠。 空间内突然开始变的拥挤。 无数女人出现在空间之内，长发飘飘，面容姣好，赤身裸体，不着片履。 她们或成群结队，或孤单而立，娇笑着，吵闹着，以高兴为中心形成了一副香艳的画面。 无数女子在远处搔首弄姿，肆意展现着性感的身材和优美的曲线。 或轻咬嘴唇，或媚眼含春，毫不掩饰的展示着赤裸裸的情欲。 她们就像一团团爆燃的烈火，围着高兴和秦芊语，想要将他们烧成灰烬。 秦芊语此时躺在已经坐下的高兴怀中，两人还在忘情亲吻，秦芊语的上衣已经被高兴野蛮撕开，浅紫色的胸罩被拨到一边，尺寸一般但胜在挺拔的白兔被高兴握在手中，揉捏成各种形状。 离的近的女子已经来到高兴身边，一个霸占左边的位置，双手撩开高兴的体恤，在他的腰身上肆意抚摸，一个靠在高兴右肩上，鼻尖在高兴的脖颈上厮磨，时不时亲一下高兴的耳垂，一个女人从背后将高兴抱住，雄伟的胸脯比秦芊语大了好几个尺寸，她卖力的在高兴后背上上下摩擦，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揉进高兴的身体中，合二为一。 “尽情释放你的欲念吧，燕瘦环肥，应有尽有。” 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空间内的众多女子仿佛受到召唤，更加卖力的展示自己的资本。 “热情似火，高冷冰山，矜持良家，放荡贵妇，只要你想要，我全都可以给你。” 一个身影突然现身，这是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形象，赤裸的上半身瘦的皮包骨头，重重的黑眼圈扣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两眼无神，尖嘴猴腮，一副犯了病的瘾君子模样，男人的下半身融入在虚无里，无法看到。 “来吧，让我看到你男人的雄风，这里的女人你都可以拿去享用。” 男人的嘴巴微动，一点一点的诱惑着已经陷入迷乱状态的高兴。 由于几个女人的加入，高兴享受到的快感是之前的数倍，沉浸于快感毒害之中的高兴犹如疯魔，他已经停不下来，贪婪的欲望勾引他，还可以更爽，只要你想要，不要停，一直要。 此时高兴脑中的经轮几乎已经停转，本就不多的经文能量被迅速腐蚀消散。 如果一直任由他这样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暗淡的欲念腐蚀掉经文能量，开始爬上停顿的经轮，只能咔的一声脆响，第三轮出现了一个微小的裂痕。 36 封印 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和尚突然睁眼。 本着试验的心态，他也想看看高兴对欲的控制究竟能到什么程度。 对于年轻人来说，沉沦欲望之海的经历，绝大多数都会有，荷尔蒙爆发的年纪，只要不过度，对身心都不会有太大的伤害。 然而老和尚错算的一件事。 他低估了天魔的实力。 欲望力量不但摧毁了高兴的意志，甚至已经开始破坏天选意志传承的根本。 使命的力量促使他不得不出手。 老和尚盘腿而坐，悬浮于高兴头顶，浑身散发出金黄色光芒，巨大佛印在身后缓缓旋转，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老和尚的手放在双膝上，苍茫的双眼直视天魔，一股佛家庄重的威严散发而出，临近的女子惊惧无比，纷纷闪身让开。 “你是谁？”老和尚开口问道。 “我没有名字，你们人类都称呼我为欲魔。”冷漠的声音如两根金属来回摩擦，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哦？域外天魔？” “我是你们心底欲念凝结而成的，域外？我不知道那是哪里。” “收了你的功法，若等我斩你，你能受几剑？” 老和尚挥手之间，无数经文能量汇聚在高兴身周，反复流转过后，身边的赤身女性已经被全部挥退，高兴从狂热的癫狂状态慢慢恢复，变的沉静，双唇主动离开了怀里秦芊语的嘴，只剩她一个还在苦苦索求。 经文能量一分为二，绝大部分进入高兴体内，开始重新建立循环。 在剩余小部分的反复冲洗之下，秦芊语的状态也有所好转，然而欲魔的功法成功的再次激活了秦芊语的毒，一个小花痴在高兴怀里微闭双眼，上翘的嘴角带着满足的笑意，在他怀里反复磨蹭。 经文能量至，高兴的神智整个嗡的一声，从一片昏沉中悠悠醒转，大片大片的暗系粉红色开始消退，高兴费劲的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女人，看着头顶对峙中的老和尚和欲魔，只感觉头疼欲裂，越努力的回想头疼的越厉害。 见高兴醒来，老和尚长出一口气。 “斩我？哈哈哈哈哈，” 欲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随意摆动着虚幻的下身，一脸不在乎， “来吧，杀死我，全城的人都将丧失欲望，七情六欲，一欲彻底消失，可以想象一下，这城市会乱成什么样，哈哈哈哈。” 欲魔癫狂的笑着，每个表情都充满了讽刺与挑衅。 老和尚闻言一愣，杀不得，他偏偏又挡在高兴前进的道路上，这该怎么办？ “呦呵，你这意思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然后小人就告退了？” 高兴低声在秦芊语耳边说了几句话，也没管此时的她能不能听懂，率先站了起来。 轻轻拍了两下手，整理了一下刚刚被拉扯的凌乱的衣衫，牛仔裤的拉链都开了，赶紧拉好。 “小子，女人的滋味怎么样？” 欲魔饶有兴致的盯着对面的高兴，对他的回怼并不介怀。 高兴顿时一囧，脸色通红，那种食髓知味的美妙感觉实在让人迷醉。 小初哥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诚实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天缺受到召唤，瞬间现身，在高兴的全力催动下金光闪烁。 “你最好检查一下你的内腹，” 欲魔抱着膀子好整以暇。 其实在高兴召唤天缺的同时，已经感受到了经轮的异常，运转十分生涩，有一种别扭的卡顿感。 那条微小的裂痕，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老和尚落下身形，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冲他摇了摇头。 高兴皱着眉头挥散了天缺。 师傅，我们怎么办？高兴传音给老和尚。 杀不掉就封印他，封不了就收了他。 高兴眼前一亮，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高兴为自己的冲动和头脑简单感到十分羞愧。 不是非要灭掉才能达成目的。 看来还有一万种手段需要去学习啊。 散出你的经文能量，封住这个空间，我尝试封印他。 老和尚传音过来的同时，手上已经开始了动作。 手指掐诀，嘴里念念有词，从他宽大的衣袍中飞出一张又一张的经文书页，书页很大，密布金灿灿的文字，字数不多，但是如果你仔细去看，会发现每一页上看似不多的文字却怎么也看不完。 无数经文书页飞出，自动贴着空间的墙壁和房顶铺连。 高兴指挥着经文能量飞舞，作为粘合剂首先附着在墙壁上。 不断质化的经文能量散发出金灿灿的光芒，掩盖住了艳情的粉红色，片刻时间，四壁已经质化完毕，天花板的面积最大，需要的时间会比较长。 欲魔起初看猴戏一般看着师徒两人表演，却不见有任何效用。 他觉得这两人气急败坏，只是虚张声势，脸上的轻蔑更加浓厚。 天花板的质化工作已经进行了一般，四散的经文书页只待质化完毕就开始形成合围。 欲魔突然感觉到一阵异样，空间内欲情能量的流动明显减慢，似乎通道被堵塞，本应从外界源源不断涌来的欲情开始减少。 本来这是正常的，世人不可能一直维持着高昂的欲望而不发泄。 微小变化让欲魔感到了一点点的不安。 天花板已经质化八成，整个空间只剩下一个细小的缺口还留给欲魔。 老和尚见时机已成，大袖一挥，经文书页开始以固定的顺序在墙壁上排列。 竖四横八，经文书页在墙壁上服贴完毕，缝隙处自动走出一条金线，光芒闪过，整面墙上的书页连为一体。 欲魔心里咯噔一下，他清晰的感受到，原本从这面墙渗透而进的欲情全部失去了联系。 刚刚的不安愈演愈烈。 原本以为自己特殊的体质已经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不死不灭，试问世间有谁能伤他？ 当初丁一鸣给他抓进来也着实苦恼了好一阵子。 好在高兴这次误打误撞的，解决掉了一个大隐患。 天花板九成九的面积已经完成质化，前后左右四面墙上的经文书页也在顷刻间完成相连。 对于高兴和老和尚来说，这是一个经文能量的世界。 所有的外界能量，最终都会被同化吸收，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但是对于欲魔来说，这是一个牢笼，一个让他非常不舒服的盒子。 他只能通过天花板尚未铺设经文书页的地方感受到微少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欲情。 他尝试调动了空间内的欲情能量，运转缓慢不说，总体已经十分稀薄的能量正在被迅速的分化吸收。 最后一点的质化工作完成，经文书页瞬间铺就。 随着一条金光闪过，一个密闭的书页空间彻底形成！ “嘿嘿，杀不死你我就收了你，来吧，看是你的欲情能量厉害，还是我的封字诀更胜一筹。” 高兴学着老和尚教他的手印快速动作。 只听哐当一声闷响，书页空间开始缓慢缩小。 欲魔惊恐的双眼望着四周的经文书页，金光流转的文字时刻刺痛着他的眼睛，缩到一个角落里试图躲避，哪知刚刚沾身的经文能量如同火焰般自主燃烧。 焚烧他的躯体，炙灼他的精神。 欲魔没有实体，但是对精神的侵害让他生不如死。 欲魔一抽一抽的调动欲情能量想要抵抗，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与无数书页上经文能量的对抗顷刻间抽空了他的躯体，欲魔本体明显小了一圈，深陷的眼窝中暴睁的眼球激凸出眼眶之外，细密的血丝密布其上。 没有任何能量补给，萎靡的欲魔不得不收缩本体存留实力。 然而书页空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持续缩小的空间内，欲魔已经被压缩成之前三分之一并且还在持续变小，充斥其中的欲情能量被同化的七七八八。 无数声痛苦中夹杂怨恨的咆哮声从内里传来，书页空间最终缩小成魔方大小。 在手掌上虚浮旋转的空间中，欲魔已经消散，恢复成一股原始的粉红色欲情能量，紧紧缩成一团，努力让自己的本体不再沾染空间的边界。 高兴轻扬嘴角，手掌一拍脑门，书页空间进入高兴的脑中，自动漂浮到第三轮的裂痕处稳稳落下。 其上蕴含的经文能量缓缓流出，默默修补着第三轮受到的损伤，一股细小的粉红色欲情能量夹杂在其中，随着经文能量一起流淌，然而粗心的高兴并没有发现。 金色与粉红色纷纷退散，空间显示出原本的环境，一座拱桥出现在不远处的前方，桥下是奔腾的河水，发出哗哗水声。 高兴扶起秦芊语，二人往拱桥走去。 嗷！ 一声惊天动力的兽吼响彻整个空间。 37 大天妖 一张巨大的脸庞在桥对岸浮现。 细密的绒毛遍布脸上，杂乱的毛发看不清本色，一对大耳朵耷拉在两侧，两只大眼瞪的溜圆，细长的红色瞳孔竖立在眼睛中间，散发着妖异的光芒，脸型细长，两个大大的鼻孔嵌在最下端，两颗尖锐的大牙齿露在外面闪着寒光，宽阔的嘴巴紧紧抿着，只显示出一条细长的线。 巨眼看起来就有一人多高，双眼眨动之间，细长的瞳孔开始变圆，每个瞳孔之中出现三个黑色的小瞳仁，瞳仁不断旋转排列，组合成各种奇怪的图形。 “你们是谁，为何来这里？” “前辈你好，我是津城卫成员高兴，朋友中毒，我们需要去下一层找人帮忙解毒，还请您行个方便。” “津城卫……”巨眼瞳孔瞬间瞪圆，两只红色巨眼散发出无尽的威势，三个瞳仁飞速旋转之后逐渐合并为一个黑点。 脸庞上的绒毛根根直立，由于过分激动而轻轻颤抖。 “你是丁一鸣什么人？”巨兽的声音很大，每一个都像把擂鼓狠狠敲击高兴的耳膜。 高兴的头被震的嗡嗡响，使劲晃了晃脑袋，高兴心里埋怨道。 这师傅你真是坑徒弟坑到死啊，怎么进来之后每遇见一个都好像跟你有深仇大恨一样，你是抢人老婆了还是揍人爸爸了？ 关键这锅最后还都得你徒弟我替你背啊，太没天理了！ “那是家师，不知你和我师傅有什么渊源？”高兴微微欠身，试探性问道。 “渊源？哈哈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巨脸猛的抬起，露出了其下修长的脖颈，上面有一条明显的伤痕，伤口已经结痂，周围的毛很七竖八的歪倒，脸上一条肌肉一抖一抖的。 “我会有今天，都拜你师傅所赐！” 高兴一阵无语，在心里给老丁头一顿诅咒。 “代我师傅向你道歉，消消气消消气，” 高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卑躬屈膝一点，只看见了对方的头和脖子，已经可以大概判断他的身形和力量了。 “哼！”巨脸一声闷哼。 晃悠了两下脖子，巨脸再次放回地上，两只眼睛瞪着对面的高兴和秦芊语，看的二人一阵发毛。 “谁中毒了？过来。” 巨脸闷声闷气的说道。 高兴赶忙扶着秦芊语走到桥上，来到桥中间，桥下湍急的流水发出哗哗的水响，盖住了大部分的声音。 这个位置显得对方的眼睛更加巨大，汇聚成一点的瞳仁再次分离，开始滴溜溜的转动。 “咦？前世鸳？这娃娃惹了毒师？” 嘴角动了动，巨脸的瞳仁旋转的速度再次加快。 “正是醒时鸳，我这位朋友应该没有接触过你说的毒师，请问前辈可能帮忙解毒？” 高兴耳边全是哗哗的水声，勉强可以听清巨脸的话，他扯着嗓子喊道。 巨脸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这种毒我只见过，但是解不了，需要强大灵体把毒灵逼出体外。” “多谢前辈！”高兴扶着秦芊语作势欲走。 但其实桥对面的空间已经被巨脸堵了个严严实实，要想过去，除非巨脸让道，或者给高兴装两个翅膀飞过去。 “站住。我让你走了么？” 巨脸再次抬起，这次抬的比前一次要高，只听几声咚咚响声，巨兽的脸离地越来越远，曲腿盘坐的四蹄完全伸开，站了起来。 高兴被对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虽然遇见到其身形可以非常巨大，乍一看见还是特别震惊。 粗壮的四肢如擎天巨柱一般支撑了庞大的身体，四蹄如虎，通体雪白，一条黑色的尾巴在身后左右摇晃。 高兴努力的仰着脖子与巨兽对视，在庞然大物的威压下苦苦支撑。 “让你过去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巨兽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如蝼蚁一般的高兴和秦芊语。 “前辈请说，但凡小子能做到，绝不推辞。” 高兴控制着筛糠一般的小腿，说实话，长这么大都没有面对过如此庞大的物种。 不同于之前遇到的祁九城，同样的实力高深，但是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人类，但是巨兽那种自然散发的王者威严根本无从抵抗 “我是驳，四大天妖之一，代妖管会镇守福禄洲，几年前与申沉在会里意见不和，一时头昏大打出手，毁掉了开发区的数百栋房屋，被你们津城卫以扰乱社会安全的罪名关押在这里……” “等一下前辈，我有问题。” 高兴突然出声打断。 “请问妖管会是个什么组织？之前没有听过。” “隐藏于本市的所有妖物，都需要登记在册，服从妖管会管辖，所有涉及妖物的事物本会是有权干涉的。” “维护津城秩序是津城卫的职责，你们这个组织并不为社会承认，顶多算是个民间自发组织。” “狗屁的津城卫，妖界根本不承认你们的地位，那都是你们人类自封的。” 巨兽明显表现出不耐烦，四蹄在地上轻轻登蹋，浩大的声势瞬间掩盖了高兴的声音。 “好好好，你们厉害你们厉害，你接着说。”高兴伸出一只手虚按，主动认怂。 巨兽打了一个响鼻，大眼白了高兴一下。 “几年的囚禁生活，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总感觉我掉进了一些人设计的阴谋之中，我不方便出去，所以需要你去帮我调查，所有涉及到这件事的人和妖物都需要详细的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后背算计我，” “前辈我还有问题。” “说。” “四大天妖都有谁？” “天南星，申沉，我，还有雨鸢……哦，不对，现在新补上来是尺郭。” “天南星，原来你是大天妖……”高兴低声嘀咕，这个人已经出现了很多次，他身上肯定背有自己需要的信息。 “尺郭也是大天妖之一？” “它就是个没有灵智的傻子，要不是雨鸢失踪，哪里轮的到它……这都不是重点，你要帮我去查申沉，如果可以，帮我杀了他！” 巨兽恶狠狠的盯着高兴，仿佛他口中的申沉就站在面前。 默默记住了巨兽提及的几个名字，高兴再次问道。 “申沉是谁？” “大天妖之一，本体是一只巨龟，主要活动范围在牵牛洲。” “为什么杀他？” “我怀疑他就是幕后黑手，就算不是，他也是主使人之一，我与他的仇不共戴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最后几个字巨兽根本就是吼出来的，高兴只感觉自己的灵识都被震得晃荡。 “前辈我就是个津城卫小职员，你一下子扔个这么大的包袱给我，我压力很大啊。” 高兴开始下意识的扯皮，这天机塔里关着的每一个都不是善茬，他嘴里的阴谋肯定复杂无比，怕麻烦的高兴开始想要简单粗暴的解决未来的难题。 “那我管不着，你们津城卫不是号称地表战力最强么？你自己不行就找帮手，想要过去，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巨兽一脸无赖，仰头望天，其实他的脑袋已经快要顶到天花板了，做出这个动作实在是滑稽至极。 “好，我答应你。” 见无法蒙混过关，高兴只能委曲求全。 先接了再说，反正你又出不去，我干不干你怎么知道？ “我身下有一个天井，连接到第八层，去吧，记住你答应我的事，办成了我有重谢，如果让我知道你没去办，我肯定会亲手杀了你。” 巨兽深谙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四蹄轻轻踢了下地面，示意高兴过去。 扶着身体瘫软的秦芊语，高兴慢慢往巨兽的身下走去。 庞大的身躯遮住了光线，在他身下形成了一大片阴影，高兴努力分辨地形，终于找到了不远处的天井口。 井口大概两米见方，刚刚好够两个人并行。 高兴一把抱起秦芊语，纵深一跳，没了踪影。 “丁一鸣啊丁一鸣，当年你伤我，现在我利用你徒弟，也算是报了当年的一剑之仇了！” 巨兽一边嘴里自言自语，四蹄再次弯曲，重新趴回了地面。 此时的高兴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不知是不是嫌高兴抱的不舒服，怀里的秦芊语不断扭动着，刺激着高兴的神经。 熟悉的爽利触感再次袭来，高兴努力的保持着脚下经文能量的运转，尽量让自己处于匀速下降之中。 天井深不见底，仿佛比来到天机塔时经历的隧道还要深。 莫不是这第八层不在上面，反而在下面？ 38 小女孩 “大哥哥，你能陪我玩一会么？”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无端在身边响起。 高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紧了紧抱着秦芊语的胳膊。 双脚刚刚站到地面上，右侧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女孩，长长的头发扎成两个马尾辫，圆圆的小脸有点婴儿肥，大大的眼睛小巧的嘴，小鼻子在脸上鼓起一个可爱的弧度，小手抓着高兴的牛仔裤左右摇晃，一脸期盼的仰着头看着他。 高兴将怀里的秦芊语放下，做花痴状的大姑娘与另外一旁的可爱小萝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兴明知道这样的环境突然出现一个小孩绝对不正常，但是任谁在看见一个如此呆萌可爱的小女孩的时候也升不起一丝的警惕。 高兴伸手揉了揉女孩黑亮的头发，笑着说道。 “小妹妹乖，哥哥和姐姐有事要办，办完了事再来陪你玩好不好？” 小女孩见高兴不想陪她，立马噘嘴欲哭，两只小手都抓着高兴的牛仔裤不放。 高兴实在无法无视小姑娘可怜的眼神，他摸着小姑娘的头，把刚刚他故意弄乱的刘海拨弄整齐。 “小妹妹，这位姐姐中了毒，哥哥先找人帮她解毒，然后再来陪你好不好？” 小女孩闻言没有说话，她偏过头，隔着高兴的身体打量着他身边的秦芊语，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透出一股智慧的灵气。 她现在看了一会，然后径直走到秦芊语的身边，小手一把抓住了秦芊语露在外面的手腕，闭上了双眼。 然后是短时间的沉默。 一股淡淡的紫气从小女孩的身上冒了出来，逐渐汇聚在抓住秦芊语的小手周围，凝聚成一团。 “大姐姐的毒是叫醒时鸳么？” 小女孩睁开双眼，看着高兴问道。 高兴知道这个小女孩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简单，但是也只是抱着瞎猫碰死老鼠的心态试一下，有聊胜于无么。 “嗯，你知道这个？” 高兴循循善诱。 小女孩双手背过身后，一只脚在地上踢着，抬头看了高兴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去，仿佛地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把被秦芊语一直抱着的胳膊抽出来，高兴蹲在地上，个头和站着的小女孩刚刚好持平。 “大哥哥，我帮姐姐解毒，然后你陪我玩好不好？”小女孩见高兴蹲下来，仿佛下定了很大决心，抬起来跟他说。 “你可以么？”高兴摸摸小女孩的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老爱摸，情不自禁。 “我很厉害的！”小女孩攥起小拳头在高兴眼前晃了晃，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让姐姐站好不要动，”小女孩指着秦芊语对高兴说。 高兴扶着秦芊语重新站好，等待着小女孩下一步的指示。 “大哥哥你扶好她啊，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千万抓住她。”小女孩碎步后退，大概退了十几米距离后冲着高兴大声喊道。 高兴伸手比了个ok。 只见小女孩在十几米外站定，双眼微闭，双手打开向天抱月，身体腾空而起，悬浮在半空，保持着姿势没有变化。 比之前手腕处浓烈百倍不止的紫气在她身体周围滋生，围着小女孩的身形前后游走，形成紫色的能量层，随着时间的推移，能量层逐渐变厚。 小女孩收回手臂，双脚落地，慢慢睁开双眼，冲着高兴再次大喊， “我要来啦！” 话刚出口，两条小细腿开始发力，冲着高兴的方向猛冲而来。 猛烈的劲风从对面刮来，刮的脸部生疼，下意识的运转经文能量抵御劲风，稳住两个人的身体，高兴暗暗震惊，这绝不是一个小女孩应该拥有的冲力。 仿佛一个火车头开足马力全力冲刺，紫色能量包裹着小女孩的身体瞬间达到秦芊语的身前，小女孩微微前倾，一个头锤准确的顶在秦芊语心口处。 高兴只感觉身体被一头巨象正面冲撞，无法抵御的力量向二人挟裹而来，高兴感觉自己的身体马上要不受控制的飞去，双脚已经快要离地。 高兴斜眼打量了一下秦芊语，大部分的力量直接作用在她身上，一个普通人，在这样力量的撞击下，瞬间就会被撞成废人。 努力调动体内的经文能量形成一个大圆球，离地的双脚在大圆球沉重质量的影响下勉强回到地面。 巨大的震动带起一阵尘土。 紫色能量迅速从小女孩身上转移到秦芊语的胸口，将她的背后生生砸出一个人形印记。 “啊……” 印记披头散发，张嘴发出惊天怒吼，吼声尖利无比，其中蕴含的愤怒和怨恨充斥了整个空间。 腰部以上已经全部被震出了秦芊语体外，就像一个下身同时长出两个上身，印记在吼声结束之后，重新伏在秦芊语背后，一脸怨毒的盯着对面的小女孩。 小女孩晃了晃小脑袋，两条马尾辫在身后左右摇摆。 她双手握拳，重新凝结的紫色能量再次发挥出惊人威力。 她出拳如电，以高兴的眼力竟看不清她的拳法轨迹。 势大力沉的小拳头在秦芊语身上来回敲打，每一拳击出，秦芊语的身体都会随之震颤，嘴角已经开始流出血迹，内脏在如此大力的敲打下显然受了伤。 伏趴在后的印记再次脱离秦芊语的后背，随着拳劲一寸一寸的向后脱离，小女孩在秦芊语的身上一共打了七拳，分别打在双肩、心口、双肋以及双腿的位置，秦芊语现在的身体已经无法站立，只能依靠高兴的经文能量苦苦支撑。 印记的身形越发清晰，只剩小腿以下还与秦芊语的身体重合在一起，它向后仰倒，身体弯曲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然而其如橡皮般的躯体硬生生的从快要触地的情况下扳了回来，她的双手按在秦芊语的肩膀上，锋利细长的指甲紧紧的扣进肉里，顺着指甲暗自渡了一股毒灵能量留在秦芊语体内，两股鲜血顺着肩膀流了下来。 秦芊语的生机随着鲜血的外流而迅速减弱，五脏六腑纷纷移位，混乱不堪，高兴眼睁睁看着秦芊语的生机流逝，顺着抓住她的手将大量的经文能量输送到她体内，牢牢护住她的心脉。 小女孩见状，再次蓄力，手肘外翻，左手拖住内里的右手，将全部力量都集中于肘尖，仿佛用尽全力向着秦芊语的中腹部再次撞去。 分神的高兴最终无法保持身体的平衡，当先飞了出去，紧接着是失去支撑的秦芊语。 软绵绵的身体仿佛被抽了骨头，重重落在了作为人肉气垫的高兴身上。 伸手探了探鼻息，微弱的呼吸时有时无，他赶紧将秦芊语的身体抱在怀里，左手按在她的脑门上，经文能量不要钱一样的灌注进去。 他要在第一时间查明她的伤势。 印记在小女孩的肘击之下彻底脱离秦芊语的躯体，倒飞而出的印记乍一飞起便调整身形作势要跑。 小女孩施展出最后的肘击之后，脱力一般站在原地，原本已经雪白的脸色变得煞白，她直勾勾的盯着飘飞的印记，就像看见了一顿美餐。 她小巧的嘴巴突然张开，冲着印记的方向念念有词。 印记的身躯仿佛中了诅咒，躯体定格在转身飞逃的那个动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小女孩冲着印记走了过去，她走的很慢，刚刚三下重击其实她也承担了相当的分量。 缓慢走到印记身边，小女孩伸手按在印记散乱的长发上，印记的整个躯体开始虚化，转化成为流动的能量顺着小女孩的胳膊进入其中，小女孩煞白的脸色逐渐好转，最终变得红润。 随着能量的吸取，小女孩的身形开始长高，浓密的头发长及臀部，圆圆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脸型的改变带来的是气质上的不同，之前的呆萌可爱已经被隐隐的青春萌动所替代，一双大眼睛更加有神。 她默默走到高兴身边，探头看着他怀里昏迷的秦芊语。 “大哥哥，姐姐怎么样了？”她小声问道。 “性命没有大碍，內腹受损有点严重，需要静养。” “哦。”小女孩乖巧的蹲在高兴身边，不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高兴问道。 “我叫竹葵。”小女孩答道。 39 墙 “大哥哥，姐姐没大事，你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竹葵摸了下秦芊语的手腕，稍一沉吟之后对高兴说道。 高兴脱下了t恤铺在地上，将秦芊语的身体放在t恤上，将她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尽量让她躺的舒服一些。 高兴蹲在地上看了她一会，伸手把她脸上的头发拢到了耳朵后面，动作亲密的就像热恋的小情侣。 竹葵捂着嘴没有笑出声。 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这么做，他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站起身，跟着走在前面的竹葵往远处走去。 赤裸上身的高兴露出了线条柔和的肌肉，竹葵走在前面小脸红扑扑的。 粗线条的高兴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现在竹葵已经变成了十三四岁的模样，但是说话的表情和动作都还是小女孩的神态。 这一层的空间很大，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二人走了一会，大概来到了中心位置。 竹葵突然停下脚步不走了。 回身看着高兴。 “大哥哥，这前面有一堵无形的墙，我不能触碰，墙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召唤我，你看看你能不能过去？” 竹葵看着高兴的脸，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双手自然的背在身后，双脚向内并拢，一副邻家小妹妹的样子。 高兴向前两步与竹葵并肩，伸手摸向眼前的虚无。 从来到这一层开始，体内的经文能量如感受到莫大的召唤，一直在欢腾，包括刚刚竹葵帮秦芊语解毒时候的三次撞击，如果不是经文能量突然爆发出的超水平发挥，第二次撞击的时候他可能就已经坚持不住飞出去了。 一阵温润的触感从手指上传递回来，柔和而柔软，如流水一般，但是不黏不腻不湿，就像……果冻与胶质的结合体。 一堵蓝色的流质墙突然出现在高兴面前，墙体墙面上水光肆意，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深蓝色能量在其中流转，高兴手伸进了墙体之中，接触的部位引来了越来越多的深蓝色能量来回缠绕旋转。 竹葵本能的后退了两步，似乎出现的墙体对她有莫大的伤害，她的双手挡在眼前，尽量不让自己的脸暴露在出来。 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了惊惧和疑惑。 高兴明显感觉到盘旋在手部的深蓝色能量开始交织固定，形成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孔，整堵墙的流光开始慢慢消失，逐渐固化下来。 片刻之后，当最后一丝深蓝色能量注入孔洞之中，整堵墙已经完全质化。 高兴抽出了手。 本就不大的孔洞继续缩小，最后形成了一个竖立的仿佛钥匙孔一般的存在。 就在刚刚，一股熟悉的召唤感再次袭来，高兴抽手的时候，已经汇集在手臂上的经文能量竟然出现了依依不舍的意思。 高兴观察着这个钥匙孔，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根据孔洞的不规则形状，越看越像天缺的外形啊。 意念一动，天缺剑直接出现。正悬浮在孔洞的外沿。 灵剑似感觉到了什么，浑身嗡鸣。 高兴盯着天缺仔细研究了半天。 突然之间眉头一展，天缺剑突然启动，直直向孔洞中插去。 天缺艰难的向内前进，似遇到了很大阻碍，高兴下马沉腰，单手抵住天缺剑柄，早已狂躁不堪的经文能量一股脑的输入到天缺之中。 只能咔的一声响，高兴全力推出的一掌野蛮的将天缺剑一下推入。 灵剑齐刃没入，只剩剑柄还露在外面。 剑刃与孔洞之间的摩擦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擦擦声，宛如刀割一般的魔音摧残下，竹葵双手握住耳朵，脑袋深深低下，发出了一声尖叫。 摩擦声对于高兴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是竹葵的尖叫声给他吓了一跳。 回身确认了下竹葵没事，高兴扭头继续观察墙壁。 天缺已经严丝合缝的插进了孔洞之中，原本已经安定下来的深蓝色能量此刻又围着天缺缓缓转动起来。 墙壁从质化开始一点点恢复之前的流质状态，天缺剑在深蓝色能量的携裹之下，慢慢向右转去。 莫大的能量硬生生的将灵剑扭了九十度。 随着一阵齿轮碰撞开始运转的机械声音，整堵墙以剑孔为中心飞速向两侧退去。 错落有致的砖体从自己的砖缝中退出、旋转，按照既定的轨道往后缩减。 几个呼吸之间，墙体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正当中的灵剑被一股深蓝色能量包裹着漂浮在空中。 天缺发出极其强烈的嗡鸣，似乎想要挣脱束缚，然而剑身被包裹的死死的，一点缝隙都没给灵剑留下。 墙壁完全消失的瞬间，整个空间被一束强烈的金光所笼罩。 高兴几步退回竹葵身边，一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一手将竹葵的身体拉近自己怀里，将竹葵的脑袋按在胸口，避免强光直射。 过了几秒钟，高兴渐渐适应了强光的环境，透过手指缝向更远的空间内看去，顿时愣在了那里。 一个巨大无比的经轮此刻正悬浮在半空中，缓缓旋转的轮体至少比高兴脑中的经轮大一百倍，其上流转的金光盯着看几秒钟，双眼就有一种强烈的刺痛感。 高兴拍了拍竹葵的头，轻声问她。 “丫头，你是灵体吧？” 竹葵抬起头，用可怜的小眼神看着他，楚楚动人的大眼睛里此时已经噙上了眼泪。 “没事别怕，后面的事哥哥来搞定，经轮对你会有一定的伤害，尽量离它远点，你回去守着姐姐，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不要过来，听到没？”高兴轻拍了两下竹葵的后背，放开她之后朝着经轮的方向走去。 竹葵站在原地看着高兴的背影被金光逐渐笼罩，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是强光对她的躯体确实有一定的伤害，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一步步后退，回到昏迷秦芊语身边，盘腿坐下。 体内的经文能量欢腾的犹如幼儿园放学的孩子，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来回冲撞，如果不是高兴死命控制，早已破体而出，与悬浮的大经轮合二为一。 在金光的沐浴之下，长时间呆在天机塔带来的冰冷触感完全消失，高兴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赤裸的上身，光线中蕴含的经文能量在表层肌肤上来回进出，完成了最初步的一轮交换。 好舒服，这段时间来积累的疲累与神经的紧绷仿佛被一瞬间带走，高兴不再刻意压制经文能量，双臂打开，全身完全放松，感受着肆意奔腾的经文能量带来的欢愉。 身体逐渐悬空，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他将自己完全交给了经轮，天选意志的传承绝对不会害他，在这里，他可以尽情的放松。 高兴的脑袋开始放空，什么都不想，在看到经轮的那一刻，他知道，此次来天机塔的第二个目的已经近在眼前，但是此时，他没有任何想要吸收掉经轮的想法。 就算是一个半大小子偶尔的任性吧，他需要先放松下过于疲累的身体和神经。 但是……作为故事的男主角，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一个人傻呆呆？ 嗯，故事的设定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水情节，不然观众都要骂街了。 在高兴马上进入放空状态彻底神游的时候，异变突生。 大经纶突然开始震动，轰隆隆的嗡鸣声将沉浸在舒爽之中的高兴唤醒。 悬浮在原地没动的天缺似再次受到召唤，剑芒闪烁，直冲高兴的后背冲去。 高兴笃定的没有移动，自灵剑诞生，一直伴其左右，他知道它不会伤害他。 但是他错了。 一股剧痛从后背直透前心，高兴感觉身体上多了一个洞，无数欢快的经文能量似找到了出口一般，先是在破洞处飞旋，然后欢快流出。 一同流出的还有大量的鲜血。 瞪大了双眼感觉着一瞬间的不可思议，痛！决裂的痛觉从他体表的触觉神经传回他的大脑，破损的脏器鲜血喷薄而出，呼吸变得急促，大量的鲜血仿佛要将整个气道堵住，高兴感觉气闷，一阵阵的眩晕感传来，他似无法保持悬浮的状态，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眼皮好重，但是他始终死撑着没有闭眼，比疼痛更多的是震惊。 40 破而后立 天缺竟然从背后捅了高兴一剑！ 捅了！ 它的！ 主人！ 一剑！ 无数的疑问、不甘、愤恨、恐惧、怨毒形成的复杂情绪占据了高兴的脑子。 他的世界崩塌了，自从天缺诞生，一人一剑便如兄弟一般日夜陪伴，他能感觉到天缺跳脱的灵智，它不是把死物。 然而一直相伴的灵剑竟然从背后偷袭自己。 高兴一时间不能接受。 巨大的情绪起伏加重了他的伤势，鲜血从口中从伤口处不断喷涌，迅速的带走了他的生机。 眼看着高兴越来越萎靡，脸上最后的一点血色也在鲜血不断流逝下渐渐消失，大经轮终于移动。 直立的经轮缓缓向前移动，宽大的轮面金光流转，有序运动的经文能量开始沿着经轮中空的部分划出金色的丝线，丝线在轮面上来回穿梭，临近高兴的身体之前，一张密实的能量网已经形成。 经轮匀速推进，逐渐与高兴所在的位面重合。 能量网的丝线上投射出莹白色的微光，密密麻麻的横线与竖线轻微抖动。 经轮经过高兴身体所在的位面，巨网从高兴的躯体表面扫过，轻柔的如同微风吹拂一般，能量丝线展示出半透明的材质，透过高兴身体之后，消失的部分再次显现，一张完整的巨网就如同没发生过任何变化一般。 而对于高兴，这看似平常的一次扫过却非同寻常。 透心凉的这一剑对他的身体已经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身体的脏器基本都处于半停工的状态，他全身仅凭着顽强的生命力和经文能量的恢复力强撑着，他的意识几近消失，脑子昏沉的如同堕入黑暗深渊，一股强大的无可匹敌的睡意一直在虎视眈眈，准备随时张口而噬。 灵台之火只剩最后一点点火星，他在下意识的求生，然而只靠经文能量的恢复能力根本无济于事，至少当前的高兴不可以。 能量网的扫过，彻底弥补了经文能量的不足。 洞穿伤的伤口处，血已经停止外流，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结痂，全身被能量网扫过的那几秒钟时间内，所有的细胞和脏器都好像被连打三针兴奋剂一样，就连体内的经文能量都像得到了莫大的补充开始疯狂施为，受损的脏器在逐渐修复，被经文能量推动的一点点恢复到自己本该在的位置上，堵住高兴气道的血液被瞬间清除，大量清新的氧气源源不断的进入到高兴干渴的肺叶，气息趋于平缓，高兴松弛的身体开始恢复生机，只是损失的血液无法快速再生，只能等待身体缓慢的恢复。 内腹的伤势得到控制，高兴的脸上重新恢复了些许血色，他慢慢睁开眼，这个动作仿佛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想要握拳，反应慢了两拍的手指颤抖着，努力的想要做到大脑弯曲的指令，但是在连续尝试了几次之后，高兴放弃了这一看似简单的动作。 经轮稳定的缓慢移动，此刻已经到了高兴身后不远的地方，稍作停止之后，再次向着高兴的方向过来。 高兴努力的睁着双眼看着经轮起始的位置。 此刻剑刃被挟裹成了深蓝色的天缺正悬浮在那里，一动不动。 高兴的嘴角轻轻蠕动，反复在念叨着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空间内好像存在着一股意志，仿佛感觉到高兴的疑问，一个浑厚的男声开口答道。 “天选意志传承，本就是莫大机缘，此经轮为第四轮，掌管杀戮之力，承此轮者，须经受天缺三剑，若三剑后不死，可继承地藏言灵最强战力之轮，” 经轮返回的途中再次扫过高兴的身体，能量网加身，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从网中传递到高兴体内，只简单的被经轮扫过两次，体内蕴含的经文能量已经是之前总和的两倍，欢快奔腾于高兴全身，造血能力被瞬间放大，他的身体极速恢复着，这也许就是传承过程的一种治疗手段吧，天缺太过犀利，被它所伤，受伤是小，它能掠夺目标的生命力才是最致命的伤害。 “天命选中，必非凡俗，当能受常人所不能受，才可扛起度化妖魔，巡视人间的责任！” 高兴控制着僵硬的身体慢慢动了两下，快速恢复的后遗症就是无法立刻适应身体，总比反应慢半拍，握了握手，攥了攥拳，可以自由活动的感觉真好！ “天缺三剑，第一剑，断生机！第二剑，断舍离！第三剑，断因果！此子，你可敢接第二剑？” 浑厚的男声高声质问，仿佛要将这空间震破，声音中仿佛蕴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不屈，高兴只觉得如果他敢说不接，一定会被耻笑到死。 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我是为什么来的？老子不是被吓大的！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高兴用平生最大的声音狂吼。 “来！谁怕谁是孙子！” 高兴摸了摸胸口，别的不说，刚刚洞穿那一下，是真特么疼啊！ 天缺再次启动，速度快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高兴还是头一次面对自己的兵器。 尽管做好了七八分的准备，但是锋利的剑芒临身那一刻，高兴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此剑的威力。 挟裹为蓝色的剑身在体型上并没有多大变化，然而高速运动中的天缺和在高兴手中散发出来的威势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根本提不起任何防御措施，高兴被天缺剑展现出来的一往无前的气势彻底折服了，眼看着剑身再一次的从自己身体上穿过。 刚刚的影像再一次上演，区别仅在于高兴这一次的伤势更重，但是他奇迹般的没有陷入昏迷，嘴角鲜血狂流，然而他竟然笑了。 剑身透体而过之时，仿佛带走一些情绪，高兴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冷了下来，血液冷了下来，对什么都不在乎不在意，包括自己的命。 气门被血液再次封堵，缺少氧气的高兴脸色发青，仅凭着微薄的空气吸入勉强维持。 高兴的头倔强的抬着，奔流而出的血液无法阻止他上扬的嘴角，他因为疼痛而暴怒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来啊！再来！” 经轮的平稳移动被打破，加速向高兴的方向袭来，熟悉的能量网，熟悉的划过，高兴感觉自己是一只小白鼠，切一刀，给一支强心针，再切一刀，再给一针，玩不死你，但是怕会残废。 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次能量网扫过，高兴的伤势再次大范围好转，高兴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好像收到了影响，可能是连续的快速恢复带来的副作用吧。 “还有一剑。来吧！” 高兴的情绪仿佛受到了影响，此刻的他烦躁不安，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有那么一刻，他想到了死，死了也挺好，就不用这么奔波劳碌，受苦受难了。 其实他并没有做好准备，高声呼喊的同时，远远的一个俏丽身影也在默默看着他。 看着他受第一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觉怪怪的，仿佛在乎的东西被拿走了，很难受。 看着他受第二剑，明明才刚刚认识不久，初见面却觉得非常熟悉，此刻仿佛是最在乎的人受伤，来自心里的悲伤彻底席卷了竹葵的心，她在纠结，在挣扎，经轮散发的浓重佛性让她恐惧，不想靠近，那种灵魂被刺痛的触感她此生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小小的她陷入了自责和不安。 看着那把剑再次对准了高兴，小女孩紧握的拳头突然松开，似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天缺剑深蓝色的剑刃划过一道流光，冲着高兴的胸膛第三次发次进攻，这一剑叫断因果，若斩中而不死，高兴就可以顺利传承第四轮。 高兴势在必得，然而他的身体能不能顺利扛下这一剑，谁都不好说。 灵剑没有任何停顿，眨眼间已临近高兴身前，高兴聚气，准备再次体验穿胸之痛。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高兴身前。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两个躯体被天缺一剑穿胸！ 41 回归 还是那个熟悉的病房。 高兴躺在熟悉的白色大床上，身上有一根根电线将自己与一大堆仪器连接在一起。 一身黑色制服裙装的庄妍安静的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双修长的大腿被黑丝包裹，自然的交缠在一起，黑色高跟鞋的尖利鞋跟闪烁着骇人的光芒。手里一把精致的水果刀正在一颗晶莹的苹果上精心劳作，然而她的刀工实在无法入眼，一个大苹果削完，基本也就剩下核了。 高兴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事实上高兴确实像是做梦一般。 他记得天缺第三剑马上刺过来的时候，一个身影替他挡了一下，绝大部份的灵剑力量都被这个弱小的身体承受了，以至于再次穿透他身体的余威只对他造成了简单的皮肉伤，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伤的不重，他却陷入了昏迷，之后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仔细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失血过多以及数次贯穿伤的皮肉伤害，机体基本处于正常工作的状态，巨大的第四轮此刻占据了大脑内的半壁江山，它的体型比前三轮加在一起还要大，将前三轮包裹其中，如水车般前后转动，因为它的存在，高兴体内不停奔流的经文能量速度比之前提高了一倍，容量提高了一倍，它就像一个打破能量守恒的永动机，强行野蛮的推动经文能量加速运转。 想来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好应该就是它的功劳吧。 高兴勉强睁开双眼，窗外透进来的强烈光线刺的他眼睛生疼。 庄妍将削完的苹果放进嘴里，嘴唇轻动咬下了一点点，然后一下一下轻轻的嚼着。 “你醒了。”修长的脖颈完成了一次优雅的吞咽，庄妍开口道。 “小语呢？”高兴尽量掩饰着自己盯着人家脖子看的赤裸目光，妄图岔开话题。 “秦小姐被她的家人接走了，秦氏集团在津城有自己的私立医院，你是秦老先生派人送回来的。” “哦。”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高兴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秦芊语是他的雇主，虽然请竹葵帮忙解毒，但是给人家造成的严重伤势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这都是其次，高兴心里有点失落，这是他第一次懵懵懂懂的对一个女人产生好感，但是貌似以后接触的可能性很小了，几乎是没有。 对了，还有竹葵，想来替他挡剑的只能是这个小丫头没错了。 那时候不过才认识几个小时，她怎么会替自己挡剑？要知道这一剑的威力可是非同小可，而且她是灵体，本身就对佛力有非常大的排斥。 那小丫头去哪了？ 难道......？ 高兴不敢往下想，但是他越不想想起，那个小姑娘漂亮的脸蛋就越在他眼前浮现。 “没有其他想问的？”庄妍见高兴发愣，接着问道。 “额......”高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问什么，从哪问起。 庄妍见他还是不说话，似等的不耐烦，主动开口道。 “经鉴定，本次任务已经圆满完成，虽然秦芊语小姐受到了一定的内伤，但是鉴于天机塔内部环境的不确定性以及任务的完成情况，秦氏集团已确认主要责任不在你，也就是说，你不需要对她的伤负任何责任。” 庄妍略一停顿，故意给高兴一个插话的机会。 但是高兴好像陷入了发呆中，根本没有搭话的意思。 庄妍无奈，只得继续说道。 “本次进入天机塔，你的第二任务是寻找地藏传承的第二处印记并继承，你找到了么？” 高兴点了点头， “继承了么？” 高兴还是点头，没有说话。 “很好，你没有辜负理事长对你的期望，但是你本次进入天机塔属于严重违规行为，上面如果追查下来，你一定要咬定是秦氏集团邀请你去的，之前你并不知情，关于这件事情秦老先生已经明确表态，他会负全责。” “竹葵，她怎么样了？”其实前面庄妍说的什么高兴根本没有仔细听，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小女孩纯纯的笑脸，挥之不去，他本不想问，但是实在憋不住。 “不知道。”庄妍的声音听起来冷酷而生硬。 高兴不侧眼珠的盯着她，眼神冰冷。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说的是事实，竹葵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灵体，她是天地灵气直接孕育出来的纯能量体，无父无母，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 “她替我挡了一剑。”高兴低声说道，不知道是说给庄妍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津城卫资料中没有关于竹葵的任何记载，我只是之前听理事说过，竹葵是自愿到天机塔中的，至于她为什么去，去做什么，抱歉我都无法解释。” 庄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这对习惯了官方问答的她来说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那她现在在哪？” “不知道。” “她怎么样了？” “不知道。” “她......死了么？” “高兴，你问的问题我回答不了，抱歉。” 庄妍体会到了高兴的情绪，语气温柔多了，原来这对她来说也不是那么难。 “根据津城卫资料库对天缺三剑的记录，第三剑，断因果，如果是你独立承受，将会斩断你之前所有的痕迹，你的记忆会被强行抹去，然而竹葵帮你挡了这一剑，她原本是不沾因果的存在，这一剑过后，你们俩之间已经产生了因果，如果要找她，这世上可能只有你才能办得到。” 高兴再次陷入沉默，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小丫头为自己牺牲，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她死了，就算闯一趟幽冥地狱，也要把她完好的带回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高兴与竹葵之间命运的连线已经形成，冥冥中交杂出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到这里，高兴不再纠结，他的心思也开始真正回归到与庄妍的交流之中。 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脸上又挂上了传承自老丁头的古怪笑容。 区别就是在老丁头脸上显得十分猥琐，在高兴脸上，就有一种诡异的羞涩与亲和感。 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高兴又长的那么好看。 “庄姐，一段时间不见，又漂亮了。” 高兴的鬼眼在庄妍美妙的曲线上来回溜达。 庄妍被他赤裸的目光看的如触电一般，古井无波的心境竟然产生了一丝波澜，这是近五年来不曾发生的事情，为了掩饰微微见红的脸色，庄妍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哦.....这一无心的动作正中高兴下怀。 高兴有本无良杂志，上面写着ol四大撩， 一捋头发二摸腿，三推眼镜四咬嘴。 制服长发高跟黑丝御姐眼镜娘，没有比这再标准的ol了！ 这臭小子好像恢复状态了，那个吊儿郎当的高兴又回来了。 庄妍心里暗暗盘算自己亲自来看他的决定是不是错的，她现在只想赶紧交代完事情赶紧跑路。 “喏，这是理事长给你的信。” 庄妍伸手掏出一个土黄色的油纸信封，上面写着五个歪歪扭扭的打字，混蛋徒弟收。 高兴一眼就认出老丁头的字迹，三两下拆开信封拿出信纸，看着看着就开始呲牙咧嘴。 “理事长临时有事出差，临行前嘱咐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还要我跟你交代一件事。” 庄妍眼看着高兴看完内容之后把信纸攥成一个球，气呼呼的紧紧握在手里，想提醒他一声但是又犹豫了下没有说。 “啊？还有啥事？庄姐你说。” 高兴气鼓鼓的说道，老丁头的嘴是越来越贱了，信里对他是极尽讽刺挖苦之词，看的高兴火冒三丈，他这会儿真想召唤天缺砍老丁头三剑，也让他尝尝被灵剑砍的滋味！ “理事长让我跟你说，谢一回去的时间有点长了，让你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就去重剑门探望他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 啊哦，最近没白天没黑夜的跟天机塔里一群非正常人类和非人类打交道，自己兄弟的事都扔到脑袋后头去了，还有唤海，也好久没有消息了。 高兴想到这里，恨不得马上动身，他一下从被子里跳了起来，四处找衣服找鞋子找袜子找内裤。 “你，你要干嘛？” 庄妍看着高兴鼓囊囊的内裤，脸红的一塌糊涂，将近三十年的清冷今天一天就被一个毛头小子全给调戏了，庄妍觉得她白活了。 “啊？出发去找老谢啊。” “你得先养伤。” “我觉得我好了。” ...... 庄妍无语之时，门口露出了一张熟悉的娃娃脸，小护士对着庄妍礼貌一笑，然后看着高兴跳脱的神态，脸色立马一遍，厉声喊道， “高兴！药吃了嘛？你站那么高干嘛？天花板上有药吗？” 高兴看清了小护士的脸，立马顺从的躺回被子里，被沿一直拽到了脖梗，一脸求助的看着庄妍，小声说道， “庄姐，我突然想吃个苹果，你给我削一个行吗？啊，对，不对！我说你这刀法也太差了，跟老谢差远了，我跟你说啊......” 高兴完全无视了庄妍的白眼，一直叨叨叨叨个没完。 42 二郎山 高兴开着车奔驰在牵牛洲北部的山区小路上。 历时两个小时，高兴终于在导航的指引下从市里驱车来到二郎山所在。 二郎山是燕山山脉东峦的一部分，乘六向延展开来的庞大山脉群山环绕，植被丰盈，属于没有被现代工业所污染的原生态动植物聚集地。 津城近年来一直都有对二郎山沿线进行旅游开发的计划，目的打造成享誉全国的完整生态旅游产业链的标杆产品，但是鉴于燕山山脉山势实在太过崎岖，开发计划只能按部就班的进行，第一步就是修路。 蜿蜒的山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宽阔的路面在第三次全国大修之中得到了彻底的优化，柏油马路平整无比，双向加宽两车道可以满足除大货之外的所有车型通过，每个急弯所在都有纯石料筑成的坚固护栏，栏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偶尔被车胎抬走的石块，掉进山谷半天也听不到回音。 蓝天白云，阳光刚好，暑尽秋来的温度特别适合人类出来行走，郁郁葱葱的绿色让高兴的心情变得非常之好，放下车窗，右手把住方向盘，左手伸出窗外，五指弯曲，感受着微风流过手掌的感觉。 “哇哦，b！哦，c！哇塞，d……我操，什么鬼！” 沉浸在温柔触感和美好想象中的高兴右手猛打方向盘，堪堪与对向一辆飞驰而来的小轿车擦身而过，黑色大切诺基的优秀性能此刻得到了充分体现，车身在八十迈急速过弯的瞬间保持了绝对的稳定，两组车胎在地上留下了长长的印记之后，带着高兴以小于一厘米的间距顺利的躲开了对面的轿车。 摆脱了离心力的作用之后，高兴平复了一下砰砰跳的心脏，坐直了身体，其实刚刚他也有责任，前几天在疗养院养病实在太过无聊，他看了一个挺有意思的电影。 电影里说，开车的时候把手伸出窗外，车速达到四十迈，会有b的感觉，达到六十迈，会有c的感觉。 高兴傻傻的没看懂什么意思，百度了一下知道才明白过来，心心念念就想着找个机会试一下。 然后高兴就有了开车出来试的机会！ 真是天助我也！ 高兴一点点加速，体会着指间从未有过的美妙触感，然后就有他一直哦b、哦c、哦d的怪叫。 然而弯曲的山道并没有太长的距离给他一直加速，猛踩油门往八十迈去，妄想体验d的感觉的时候，猛然发现已经到了面前的急弯，然后就有了刚才的惊魂一幕。 高兴充分吸取了教训，老老实实开车。 车里的导航一直在报方位，高兴看着二郎山的坐标越来越近，想着马上又能见到憨憨傻傻的谢一，脸上不自觉得带上了微笑。 谢一傻，他刀功比庄妍强，他削的苹果那叫一个晶莹、通透，他每次都可以去替高兴跑腿，有好吃的永远都是喊高兴和唤海一起吃，绝不会独享。 高兴总是调侃他和唤海，说他俩是自己的小弟，但是在高兴心里，他拿谢一和唤海当兄弟！ 好兄弟，哥来看你了！ 高兴抬眼望去，一座高耸入云的庞大山峰就在自己的右手边，导航报出目的地已经达到，驱车停在空旷的停车场里，高兴没有太过惊讶，虽然这里人迹罕至，但是多少还是有一部分原住民长期在这里生活，何况这次来的目的地是重剑门。 津城卫资料库显示，重剑门在百年前举派搬迁，而当时的掌门钟玉郎云游之时，无意间发现了二郎山所在，他观此山钟灵毓秀，灵气浓厚，自己名字与山名都有一个郎字，着实有缘，所以就将新的山门选在了这里。 高兴下了车，步行出了停车场，登上了面前的几十级台阶，一座陈旧的高大牌楼出现在面前，上书“二郎”两个大字，字色暗金，想来伫立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风吹雨打，腐蚀的厉害。 抬眼望去，一条望不到边的超长石阶通往山顶，在半山腰去被云层遮住，消失不见，高兴紧了紧背包的背带，抬腿往上走去。 石阶上很安静，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飞过，扑腾着翅膀落在高高耸立的山松枝头，传来几声叽叽喳喳的轻叫，高兴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他闷头走了好一段石阶，一个人也没有碰到，心里暗暗纳闷，难道这重剑门的门人都不外出的么？怎么一个人也看不见。 回身往山下看去，牌楼已经小的如拇指一般，轻柔的风从他的脸上拂过，细碎的长刘海已经被高兴剪成了清清爽爽的寸头，高兴脱下了黑色制服上衣，随意叠了叠塞进背包里，刚想抬腿继续走，突然之间，石阶边上的树上传来了一个声音。 “来者何人？重剑门山门所在，闲杂人等速速退去，不要再往山上去了！” 只听咚的一声响，一个粗壮的身影重重砸在了地上，松软的土地被砸出了明显的深坑，矮小的身影用手扶了一下树杆才让自己站稳，一脸尴尬的看着高兴。 高兴轻笑了一下，抱拳拱手， “这位小哥，我叫高兴，贵门弟子谢一是我同事，他离开时间太长，领导让我来探望一下，还望代为通报一声。”、 对面的小胖子脸圆圆的，光秃秃的头顶亮出天际，小眼宽鼻阔口，长的……实在不敢恭维。 “你就是谢一总提的那个高兴啊？” 小胖子双手抱肩，一脸吊吊的看着高兴。 “是我，怎么？” 高兴看着小胖子高高扬起的鼻孔，十分好笑。 “没有，总听谢一在我们面前吹嘘，说他在津城卫认了一个大哥，怎么怎么厉害，怎么怎么无敌，今天一见，也就不过如此么。” 小胖子声音尖细，看个头岁数应该不大，细皮嫩肉的小脸上干净的很，特别像一个刚剥了皮的鸡蛋。 “哦？难道进你们重剑门，还要试试功夫不成？” 高兴学着小胖子的姿势也抱起了双臂，一脸调笑的看着他。 小胖子双手叉腰，肥胖的胸脯一挺，大圆脸使劲的扬起。 “怎么？怕了？小爷的拳头可是硬的很啊！”小胖子左臂屈伸，紧握的小拳头虚晃了两下，宽大的袍子跟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 “可以，那咱们就对拳，谁力气大谁赢，我赢了，你就乖乖去通报，怎么样？” 高兴从小胖子的语气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愉快的心情被这个幼稚的小胖子影响了，看来谢一在家里的生活并不像他说的那么美滋滋啊。 那只能对不起了，先拿你立个威！ 我高兴的兄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小胖子见激将法奏效，心里对高兴的评价又降低了一层，没脑子的笨蛋，哼，让你尝尝爷爷的铁拳。 “我叫虚言，记住我的名字。” 小胖子沉腰札马，右臂微区收回，全身力量开始往紧握的右拳汇聚，蓄力需要一到两秒的时间，势必要保证一拳打出最大的效果。 一两秒时间眨眼便过，小胖子蓄力完毕抬眼看向高兴之前的方向，却发现已经消失不见，内心一阵慌乱，左右摇晃脑袋寻找高兴的踪迹。 “你在找我？”高兴戏谑的声音伴随着身影突然出现在小胖子面前，左拳随意的探出，直奔小胖子面门。 小胖子被吓了一跳，紧握的右拳迅速跟着上去，咔啪一声，拳骨直接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高兴原地站立，纹丝不动，小胖子直接倒飞了出去。 澎湃的经文能量在高兴的刻意压制下，只发挥了平常三成不到的力道，然而高兴还是高估了小胖子的力量等级。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小胖子只感觉一股巨力从对手的拳头上传来，挥出去的拳仿佛打在了一个粗壮的弹簧上，出的力越大，反震回来的力量也越大，二百多斤的身体在半空中飞出了老远，然后重重落在地上。 直接着地的后背传来一阵阵的酸麻，脑袋被摔懵了，颤抖的右臂犹如废掉，一点力都使不上。 小胖子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坐了起来，逐渐清晰的视线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含笑看着他的高兴，那个笑容里充满了戏虐、轻视和嘲笑。 小胖子脑子一热，不顾右臂的伤势，脖子一梗，又恢复了之前傲慢的神态。 “这局不算，有本事跟我比剑！” 然而他话音还没落，一把宝剑已经飞临他面前，锋利的剑芒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剑尖距离他的眼球不足一厘米。 小胖子吓得一动不敢动，身体后仰，保持着别扭且痛苦的姿势。 “比剑？你看这把剑怎么样？” 一同跟上来的还有高兴，他单膝蹲在小胖子身前，一边用手指弹动着天缺的剑身一边笑着说道。 43 欺负我兄弟?这可不行 高兴看着小胖子屁滚尿流的一溜烟跑的没影，好整以暇的慢悠悠往山上走，哨兵都出来了，想来山门应该也不远了。 中午的太阳有点大，微风已经输送不了太多的凉意，高兴抹了一把脖子后面的汗，暗自庆幸把头发剪短了。 又走了没多久，郁郁葱葱的绿色植被被大片大片的白色建筑所替代，一座巨大的门牌矗立在台阶正中央，整座门牌由一整块巨石刻成，线条粗旷奔放，左右两根石柱上刻重剑二字，两个大字应该是以无双剑气所刻，笔法放荡不羁，不拘小节，尤其是右边的剑字，一笔一画之间隐藏着深刻的剑道奥秘，高兴越走越近，越看越觉得深奥，索性驻足观看，捕捉着灵光一闪的感悟。 “小......小哥，掌门有请。” 小胖子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见高兴站在扇门外面盯着大字一直看，呆呆的盯着他半天，也不见他发现自己过来，于是走上前，战战兢兢的说道，刚刚高兴那一亮剑太过犀利，小胖子的魂都被吓丢了，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高兴无意之间进入了冥想状态，这对修行的人来说无比珍贵但又可遇而不可求，在高兴眼中，这巨大的字已不再是字，而是当时刻字人挥剑的动作、力道、角度以及心情，高兴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模拟着刻字的过程，字体的笔画变成了一剑一剑的刺、挑、劈、斩，从中高兴悟出了两招剑法，和他以前的大开大合比拼蛮力不一样，出剑的角度和时机彻底打破了之前他对剑道的浅显理解。 剑，不只是横平竖直的拼力气。 高兴只感觉到身体中有一股强大的气升腾起来，逐渐靠近四环经轮，然后被周而复始不停旋转的经轮一点点消化吸收。身体对于这股气的吸收没有任何反应，倒是一直在左臂温养的灵剑天缺，一扫平时安静的状态，整个剑身不自主颤抖，嗡鸣声响彻高兴体内，金黄色的经文能量上蒙上一层淡淡的白气，剑身的颤抖幅度一直在增加，要不是高兴一直压制，灵剑早就一飞冲天了。 跟在小胖子的屁股后头往上走，连绵的院墙将墙内墙外隔绝成两个世界，白的墙体，白色的建筑，无数亭台楼阁与鲜嫩的绿色风竹交相辉映，显示出宅邸主人清冷的品味和浓浓的书卷气，如果不是门口大大的重剑两个字，高兴会以为自己走进了古时候的书塾。 绛青色大门此时大开，高兴抬腿迈过了高高的门槛，向着内里的庭院走去。 脚下的青石板路一直通向面前的正堂，堂外是一个四方形的大庭院，无数身穿白色衣袍的弟子分立小路两旁，头微微地下，双手背后，规规矩矩的站着。 高兴在小胖子的示意下径直走向正堂，期间旁边的无数男女有那么几个活泼好动的都抬眼偷偷打量他，高兴目不斜视，一本正经的往前走，临近大门，小胖子侧过身，左臂虚伸示意高兴独立进去，想来是得到了某种吩咐，只负责引路。 高兴再次抬腿迈过了高高的门槛，他比较纳闷为什么要把门槛做的这么高？自己这长腿迈起来都费劲，谢一那小短粗能爬的过来么？ 一边迈步过来一边腹诽的高兴径直往里走，堂内的装饰古色古香，六把紫檀木椅在上首的左右两方陈列，中间的小茶几上摆放着各色瓜果和清茶，上首一张更加宽大的木椅上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剑眉挺拔鼻梁高耸，眼角的鱼尾纹深深嵌在脸上，一身白色衣袍显得仙气十足，双手随意的放在膝上，此刻正一脸笑意的看着高兴，下首的椅子上坐着四男两女，四位中年男性面色不善，不知是什么事情惹的他们烦心，反倒是两位女长辈，一脸笑意的向高兴点头致意。 下手六把椅子背后分别站着两到三个年轻弟子，个矮且胖的谢一此刻正在一位容貌粗旷的男子背后，一身白色衣袍穿在他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滑稽感，此刻正偷偷摸摸的挤眉弄眼对高兴示意，与谢一兴奋的表情形成强烈对比，他前座的中年男人披头散发，身上的白袍好像许久未洗显得脏兮兮的，双脚十分不雅的登在椅子上，此刻正气呼呼地看着房顶，好像在场的所有人都欠他钱一样。 仿佛感觉到高兴在看他，邋遢男子把盯着房梁的目光收回来，细长狭窄的眼缝眯成了一条线，上上下下打量高兴，嘴上的胡子横七竖八像杂草一样，随着男子的呼吸微微抖动，茂盛的胡须下有着一张大嘴，嘴唇很薄。 唇薄情浅，男子眼中极尽刻薄与挑剔，极大的诠释了这一句老话。 高兴对着上首老者一抱拳，微微颔首。 “晚辈津城卫高兴，拜见重剑门掌门及各位前辈，” 高兴向下首几位男女点头示意，从包里掏出一个油纸信封，双手奉上， “这是津城卫理事长丁一鸣写给您的信，请您过目。” 老者身后走出一位高大男子接过信件送到上首老者手中。 老者看过信件，随手放在一边，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开口说道， “原来是老丁的高徒，想来他与我重剑门还真是颇有渊源，此来是为了来看谢一？” “哼，老丁头的徒弟？还高徒？能有多高哇？高的过落月峰？”谢一面前男子两眼瞪得溜圆，一股怼天怼地的气势直冲云霄。 这老头的怨气好重，十世怨灵的怨气都没有他这么重。 “此行主要是奉师命来重剑门拜会，顺便来看看兄弟，”高兴略一偏头对着谢一眨了眨眼睛，谢一挤眉弄眼的回应。 “好！好！来人，给世侄看座。”老者大手一挥，便有弟子走出去帮高兴搬椅子。 “诸位前辈面前，哪有小子落座的资格，我就在旁站着就好。” 高兴鞠躬致谢，然后径直走到谢一身边，冲他挤了挤眼睛，在他身边站定。 “师兄，二十天之后是一年一度的试剑大典，三代弟子共计三百九十六人，除了在外修行的十五人以及......谢一之外，其他三百八十人皆可以上台比试。” 下首右边第二个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上首老者微微点头。 “落月峰全峰弟子不参与此次试剑。” 坐在谢一身前的男子轻轻说道，一时间屋里落针可闻。 “哦？楚师弟，试剑大典是本门一年一度的重要仪式，落月峰为什么不参加？” 上首老者一脸疑问。 “因为不公平。”中年男子冲着掌门敷衍的抱了抱拳说道。 “怎么不公平？” “本峰弟子谢一，武器折损，想要进入剑坟重新挑选趁手的兵器，却屡屡被阻拦，谢一好歹也是第三代核心弟子之一，凭什么不能重选兵器？是看我落月峰人少好欺负不成？” 高兴看了谢一一眼，谢一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剑坟是本门重地，本门弟子一生只得进入一次，谢一凭什么可以进两次？莫说他只是第三代普通弟子，就算是你楚狂人的私生子，规矩就是规矩，照样不能坏！” 刚刚开口禀报的中年男子直愣愣的盯着高兴与谢一面前的男人，一脸正色道。 “少跟我扯这些，剑坟本来就是为弟子提供趁手兵器的地方，那么多剑留着不用干什么？等生锈？” “这是规矩！规矩是随便能破的么！你还拿不拿自己当重剑门一份子？你还拿不拿门规和掌门当回事？” “门规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拿不拿掌门当回事你郑谛葵说了不算，” 楚狂人说完看也不看斜对面的男子，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衣袍，冲着上首老者说道， “掌门师兄，谢一是我关门弟子，他是落月峰众师兄弟中最有悟性最有潜力的一个，万不能因为兵器耽误了修行，还望师兄能够破例允许他再进一次剑坟。” “哼，悟性？潜力？这两样东西谢一有么？” 郑谛葵身后一个侍立的弟子小声说道，语气中有说不尽的鄙视。 楚狂人回身，一脸怒气的盯着说道的弟子。 “师门长辈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插嘴？” “放肆！还不快向楚师伯道歉？还有没有规矩了？”郑谛葵右手重拍椅子扶手，身后的弟子连忙向楚狂人连连欠身。 “不过，他说的没错吧？谢一的悟性,” 郑谛葵轻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戏虐的看着楚狂人说道，“好像确实不怎么样吧？” “请问掌门，我能说句话么？”高兴忍不住了，这明显是针对谢一而来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他决定反击。 上首老者眉头皱在一起，“世侄有什么话？请说。” “嘴皮子功夫再利索也没什么意义，这样，刚刚说话这位兄弟，你跟谢一比试一下，如果你赢了，谢一从此不再提找兵器这个事，如果你输了，恳请掌门允许谢一再去寻一柄兵器。” 想欺负我兄弟？这可不行。 44 谢一的麻烦 高兴斜眼看了一下刚刚出言挑衅的男弟子，抱拳弯腰对着上首老者施礼，等待老者的回答。 “狂人，谛葵，事涉你二人门下弟子，有什么意见？”老者略微沉吟，抬头问道。 “比！谁输谁去扫三年天梯！”楚狂人眼睛瞪的比灯泡还圆，看着郑谛葵恶狠狠的说。 “呵呵，既然楚师兄没意见，那我更不好说什么了，”郑谛葵抚须一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胡须和楚狂人嘴上的杂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十二，和谢一切磋一下，可行？”郑谛葵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求之不得，”刚刚出言挑衅的男弟子抱拳恭敬回道，一边说话一边拿眼睛瞥耷拉着脑袋的谢一，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又恰巧可以让堂内在座的人全部听到。 “可是师傅，谢一连兵器都没有，我跟他打未免有点欺负人，那我们怎么比？比拳脚么？” “这位兄弟不用操心，兵器我有，借给谢一用就可以。”高兴听着这个家伙说话，火冒三丈，尽力压抑着暴躁的情绪，低声说道。 “既然这样，掌门师兄，不如咱们移步演武场，也好看看两个孩子近期的修行成果。”郑谛葵起身冲着上首老者行礼，不管心里是不是真的尊敬，但是表面功夫做的还是非常足的。 “也好，允了。谢一胜，可再进剑坟，若输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老者一拍膝盖，站了起来。 “同门师兄弟，切磋可以，但定要点到为止，切莫伤人，可清楚了？” 老者双手背后，朗声说道。 “是！”在座六位长辈全部起身，连同身后的弟子一起向老者行礼，目送老者缓步下台，冲着堂外走去。 高兴跟在谢一身后，随着大部队往更深的院内走去。 “老谢，什么情况？刀呢？”高兴在内堂一直忍着憋着，可给他难受坏了，熟人面前他就是个话痨，一分钟不让他说话他能难受死。 “唉，一言难尽。”谢一摇摇头，几个月没见，这小子皮肤更黑了，脸更大了。 “说人话。”高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却被谢一泼了冷水。 “练刀练太猛，把刀练废了。”谢一小声说道。 “我去！你小子这是干啥了！”高兴长大了嘴巴，一时有点无语。 “我找师傅要了套刀法自己琢磨，太急于求成了，把刀砍断了。”谢一满心的沮丧。 高兴原本是想打趣一下谢一，消除他的心理压力，见他心情低落，便没了调笑的意思，高兴胳膊一伸，一下搂住了谢一的肩膀， “多大个事！看你那愁眉苦脸的样，武器没了哥陪你再找便是了，先把那个臭屁的小子打一顿，我看他特别不爽。” “对了哥，你的武器是那把枪吧？十二师兄的武器是剑，这我咋跟他打？枪我也没玩过呀。”谢一挠挠脑袋，一脸疑问。 高兴闻言对着他神秘一笑，两人故意压慢脚步拖到了队尾，一拍左臂，被压抑许久的天缺出现，在高兴的刻意压制下收回了炫目的剑芒，剑刃激增到谢一那把巨刀的尺寸大小，在二人身边旋转游曳。 谢一的双眼瞪的老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天缺。 “哥，你这......”一时间谢一都不知道该问什么好。 “啥都别问，先揍那小子，打完咱俩细聊。” 高兴一把抓住谢一的右肩，经文能量顺着手臂直接输送到谢一体内，驾驭天缺需要经文能量的配合，这是高兴造就想好的战斗策略。 “一会儿开打，你什么都不要管，就用你参悟到的刀势，把我的剑当成你的刀就行了，我保证他扛不住一剑。”高兴一脸坏笑小声嘱咐着谢一，随着大部队走了半天，来到了一个开阔的地域。 青石板铺就的巨大演武场出现在眼前，高兴之前在山下眺望，根本没有发现山上有如此巨大的平地，想来应该是半山腰以上的地区凭人力开凿出来的，这广场目测至少一万平米，好大的手笔！ 听闻弟子切磋，已经提前有人布置好了师门长辈的坐席，高兴再次谢绝了掌门的赐座，与谢一和谢一同峰的师兄弟站在一起。 “老谢，教你的都记住了哈，别给哥丢人。”高兴一边小声跟谢一说话，一边拿眼瞄着谢一的对手，被称为十二的弟子。 身背一把普通长剑，尺寸比正常体型的天缺要稍长一些，剑身雪白，搭配上一身白衣真有一副出尘脱俗的感觉，这个十二长的不差，一头黑发用发簪挽在脑后，像极了古代仗剑江湖的侠客，奈何就是个子有点矮，他就像个小人国来的，比高兴矮了将近一个头。 “十九，好样的，一会一定要把十二干趴下！”一个大块头的男弟子重重的拍着谢一的肩膀，丝毫没有在意谢一呲牙咧嘴的表情。 “十九，砍他！早就看他们黑竹峰的人不顺眼了，送上门的大脸，不扇白不扇。”一个竹竿身材的男弟子开口说道，白色衣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的，弄个夹子挂在绳上，他就是个活脱脱的晾衣架。 “十九哥，我会为你加油的！哇，你的剑好大。”一个萌萌的小萝莉走过来跟谢一说话，个字小小的，婴儿肥的笑脸上挂着一副可爱的笑容，她好奇的摸了摸天缺，天缺嗡鸣了几下，吓的她收回了手，然后又忍不住好奇有手指去弹动剑身。 “十九，看着我。”谢一的邋遢师傅走了过来，步履轻浮，一点练武人的精气神都没有，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伸手挥散了谢一身周的师兄弟。 “有把握么？” 谢一不太敢看师傅的眼睛，挠了挠头，又恢复低头的姿势。 “看着我，”谢一的师傅再次说道。 谢一下意识抬起头，正对上师傅盯着他的眼神。 “十九，必须赢他，听到了么？” “是......是，师傅，我......我知道了。”谢一被师傅盯的发毛，说话都说不利索。 楚狂人盯着这个略显怯懦的弟子，眼神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许久之后，他转身，慢慢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双方弟子，请入场！” 掌门临时指派了一个弟子作为裁判，清亮的声音传遍整个演武场。 谢一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袍，将双臂的袖子挽起一半，提着巨型天缺，慢吞吞的往场间走去。 他走的很慢，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谢一全身开始绷紧，右臂的肌肉规则的隆起，他的手紧紧攥着天缺的剑柄，在他的刻意控制下，剑尖在悬浮的身前轻轻颤动，以极微小的范围不停画着小圈。 他在熟悉天缺。 二人走到演武场中间位置，在裁判的陪同下抱拳行礼，深深的九十度一鞠躬，两个人如同夫妻对拜一样完成了行礼，然后各自退后几步，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十二伸手将背在背后的剑抽了出来，莹白的剑身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 “十九，我没想到你还真敢应战，你知道我们的差距有多大么？” 谢一微闭双眼，仿佛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我四岁习剑，九岁上山，无数个日日夜夜，你们在修行的时候，我在练剑，你们在吃饭的时候，我在练剑，你们在睡觉的时候，我还在练剑，就这样，我坚持了十年，” 无视谢一油盐不进的状态，十二仿佛进入了一种魔怔的状态，他也许是对谢一说的，也许是在说给自己听。 “你凭什么比我强？凭什么你一入门就是核心弟子？你修行比我用功？还是剑法比我强？” 谢一还是不搭话，斜指地面的剑尖轻微颤抖。 天缺在他手上开始配合他寻找刀势的感觉。 “哦我忘了，你是练刀的，可笑！重剑门弟子练刀不练剑！天大的笑话！” 十二越说越癫狂，声音已经铺满整个演武场，他的长剑直指天空，一脸狂傲的说道， “谁也帮不了你，你师傅，你的师兄弟，你的朋友，都不行，来吧，我们一剑决胜负！” 十二说话间，身体高高跃起，将全身的力量集中于双臂，弯曲的躯体释放着巨大的能量，莹白色的剑身此时在功法的催动下剑芒极速扩展。 谢一的剑尖颤抖越来越大，但是他还是没有动。 时机不对，感觉不对。 十二的身形已经达到最高点，蓄势待发的长剑已经快要落下，这是一个节点，十二气势最强的一剑已经完成蓄力，向着谢一的头顶斩来。 剑芒下落，剧烈的能量运动划破空气，产生一股微风，砸向谢一。 谢一脸上的汗毛竖起，紧身的衣袍已经湿透，他努力的控制着快要痉挛的肌肉，势必要在恰当的一瞬间作出该有的感应。 莹白色的剑芒距离谢一不足一米。 谢一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双手合举长剑立于头上，天缺剑芒瞬间爆起，直冲云霄，谢一大喝一声，双手毫不迟疑的将巨剑劈了出去。 “我有一剑，可斩天地！” “我心有执念，便可战胜一切敌人。”谢一狂吼的同时，心里默默念道。 45 三刀流诞生 二郎山第四峰落月峰。 面向山下的方向，是一个三十度的缓坡，郁郁葱葱的草木将整个山体的表面都蒙上了一层绿色，绿色代表生机，代表希望，也代表喜悦。 一如此时躺在草地里的小哥俩的心情。 高兴翘着二郎腿，任由阵阵微风拍打在他干净白皙的脸上，两眼微闭，仔细感受着午后温热但不干燥的阳光，嘴里的狗尾巴草一晃一晃的，不知道在哼着什么奇怪的曲调，右脚跟着固定的节奏抖啊抖。 谢一这块黑炭躺在高兴身边，大嘴咧着，眼睛眯成了两条小窄缝，双手垫在脑后，呆呆的望着天，好像天上的云彩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地方。 啵！ 一曲哼罢，高兴吐掉了嘴里的草茎，睁眼适应了一下仍然有些刺眼的阳光。 “老谢，刚刚那一剑可以啊，比之前精进了不少嘛。” 高兴学着谢一的样子看着天，开口打趣道。 “嘿嘿，哥的剑好，嘿嘿。” 谢一憨憨的笑着，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刚刚在演武台上，谢一一剑劈飞了十二，虽然在犀利剑气对碰的反震下受了一点轻伤，但是相对于比试结果来说，这点小伤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对面那位就不一样了，凡品兵器怎么能招架住天缺一剑之威？ 这还是在谢一对天缺不够熟悉的情况下仓促出剑，如果这一剑换成高兴来出，十二能不能活都是个未知数了。 就算这样，被劈飞的十二还是满身血迹的被黑竹峰的众师兄弟抬走。 检查之后，确认并无太重伤势，掌门老者也没有对谢一伤人的事太过追究，口头教训几句之后就挥退了众人。 “你师傅乐坏了吧？”高兴从身边的草丛里又揪下一颗新鲜的狗尾巴草，重新叼进嘴里，牙齿咬了两下草茎，一股微微甘甜的液体进入口腔。 “嗯，师傅......他老人家对我不错。”其实当时楚狂人并没有过分兴奋的表情，只是紧紧攥住的拳头和微微颤动的嘴角无不洋溢着浓浓的喜悦。 和郑谛葵的一脸错愕长着一张大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一步咱们干嘛？” “进剑坟，重新找兵器。” “我能进么？” “这个......得问问我师傅，剑坟是禁地。” “那还等啥？走！”高兴是个急脾气，想到就做，绝不拖泥带水，一拽身边谢一的胳膊，两个人站了起来，留下了两个深深的草坑。 “师傅，我......我回来了。”谢一和高兴并排对着上坐的楚狂人行礼，下首站着的都是谢一同峰的师兄弟。 楚狂人生性懒散，本就对门规的条条框框不以为然，对于收徒一事也没有多大热情，历年来门下才有不到二十个徒弟，楚狂人收徒只看心性，直接造成了门下资质残次不齐，修为进度七扭八拐。 “嗯。”楚狂人喝了一口茶，面无表情的看着哥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前几天拿给你的刀谱，练的怎么样了？” “回......回师傅，只......只......只悟到了前三招。”谢一脖子上的冷汗开始顺着耳根往下流，结结巴巴的回答问题，紧张的不得了。 然后是短暂的沉默，高兴站在一旁，不知道楚狂人在想什么，谢一躬着身子，压根看不到师傅的脸。 “其他人，加紧修行，十九刚刚那一剑你们都看见了，摸着自己的心口问问自己，你们当中，可有谁能劈出那种气势的一剑？最大的入门已经快十年了，最小的也有三年多了，我看你们的剑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吧？都给我滚蛋！试剑大典上，谁要是给我丢脸，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楚狂人突然开口训斥，站立两旁的众弟子还以为今天师傅心情能好点，见师父如往常一样大发雷霆，所有人都是一缩脖稀稀拉拉的往门外走，各自去悟自己的剑道去了。 没办法，师傅太可怕，这个喜怒无常的脾气实在太吓人。 “你们俩，跟我来。”其余众弟子走的差不多了，楚狂人起身往后堂走去，高兴和谢一紧跟其后。 穿过后堂，来到了一片竹林。 紫色的竹身宽大高耸，竹林并不密集，但胜在广阔，进入其中，一股幽静袭来，高兴感觉心中的一丝丝烦躁都被驱赶出了脑袋。 “这种竹子学名叫迎风竹，本峰弟子称为紫竹，有静心凝神的功效。” 楚狂人前头带路，一边走一边解释道，脚下的步伐却越走越快，高兴已经需要刻意加快步伐才能勉强跟上。 大概走了有二十分钟的样子，三人已经进入了竹林腹地。 楚狂人转身，站定，目光灼灼的盯着谢一。 “十九，把你悟出的刀法展示给我看。” 谢一闻言一愣，先是看了一样旁边的高兴，然后冲着师父抱拳行礼。 高兴心想，这明显是师父给笨徒弟开小灶哇，拉上我是几个意思？ 一拍胳膊重新召唤出天缺，递给谢一做兵器，高兴抱住双臂走远了一点，对于谢一自悟的刀法也有一丝好奇。 谢一闭眼，沉默，调整呼吸，全身的气势开始飞速增长。 谢一紧身的白色衣袍无风自动，随着气势的增长，衣角飘飞的幅度越来越大。 突然间，谢一睁眼，挪步，巨剑平举，双臂用力，全力下劈，嘴里一声大喝。 “哈！” 一道无形剑气顺者稀疏的竹林向外平扫。 谢一收剑，调整呼吸，突然之间开始强行拔升已经达到临界点的气势，他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了，暴睁的双目中爬满了血丝，双臂举剑，剑尖微微颤抖，他高高跃起，再次向着地面一剑劈下！ 这一剑，威势比之前一剑强了十倍有余，剑气在地上生生犁了一条一丈长寸许宽的深沟出来。 “师傅，第三剑是拼命用的，这样让我展示，我施展不出来。”谢一将天缺插入地面，刚刚的一剑看起来消耗了谢一不少的能量，收剑之后，谢一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脸色煞白，冷汗如洗澡一般从他脸上往下流，双手撑住膝盖，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高兴赶紧走过去，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谢一，经文能量小股小股的输送到谢一体内，帮他补充和恢复。 本来眉头紧锁的楚狂人在看到谢一第二剑的时候已经完全展开，一脸若有所思的盯着谢一的身形，当他听到谢一的话，嘴角已经不自觉上扬。 “哈哈哈哈哈哈哈！”楚狂人突然发出一阵痴狂的笑声，在这幽静的环境之中，显得那么苍凉与悲壮！ 楚狂人的笑声持续了很久，等他笑够了，双眼平视谢一，点头说道。 “祖师爷弃刀习剑，留下了这本刀谱，几百年了，终于让我碰上能够自己悟出刀法的门人！哈哈哈哈，上天待我楚某人不薄啊！” 楚狂人抓住谢一的双肩，谢一快二百斤的肥胖身材被楚狂人摇晃出了风中棉花的感觉。 “好！好样的！进剑坟，我马上去找掌门申请。” 楚狂人激动的语无伦次，说干就干，转身就往林外走去，剩下高兴谢一哥俩面面相觑。 “师傅，我哥能不能跟我一起？” 谢一见师父走远，心头那种压抑的感觉顿时好了不少，于是壮着胆子扯着嗓子问道。 楚狂人身都没回，只伸起了胳膊晃了晃，示意他听见了。 他又不是掌门，有什么事还是得去请示才行。 “哥，我刚刚那一剑帅不帅？”谢一突然开口问道。 高兴扶着谢一慢慢也往林外走，突然听到谢一的问题有点愣神，想来谢一从来不会关心这种问题的啊，什么情况？突然转性了？ 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谢一第二剑出剑的气势以及那一剑的威力，不得不由衷的发出赞叹。 “帅！宇宙超级无敌爆炸帅！”高兴努力搜刮肚里能用来夸人的词，可惜他的语文学的也是不咋地。 “嘿嘿，嘿嘿。”谢一发出了心满意足的憨笑。 “可是比起你哥我，还是差那么一点点的意思。”高兴淫笑的及其无耻。 “哥，不自夸能死不？” “能！” 46 山腹 二郎山山阴面有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 小路两旁的大树枝繁叶茂，路面由白石板铺成，从高处看，小路如一副纯绿油画上的弯曲白线，一行不到十人像蚂蚁一样在小路上穿行。 重剑门掌门老者以及六位师兄弟在前，高兴和谢一在后。 老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高兴伸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身上的衣服已经处于半湿透的状态，手搭凉棚往山下看，小路被淹没在无尽的绿色之中，虽然有路旁的参天大树遮挡，偶尔透露出来的阳光也将众人晒的头脸冒油。 “老谢，还有多远？” 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高兴开口问道。 谢一比高兴胖的多，此刻全身已经湿透，他拧了拧手里用来擦汗的毛巾，胡乱抹了把脸， “快了，马上了......” 谢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长时间剧烈运动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高兴从路旁捡了一根粗重的木棍交到谢一手上，谢一如获至宝。 “我说老谢，你知道你修行最大的阻碍是什么么？” 反正一路无趣，前面的几个老家伙只顾低头赶路，也没人说话，高兴就想拿小弟找找乐子，驱散一下炙烈光照带来的烦躁感。 “啊？为啥？”谢一疲惫的脸上突然涂抹上一层荣光。 “你这二百多斤的肥肉就是你前进路上最大的绊脚石！”高兴回头看了一眼谢一，打趣道。 谢一沉默不语，拄着棍子慢慢走，高兴耳边是谢一一声高过一声的喘息，低头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试剑大典之后，我要减肥，到时候你监督我！” 谢一呼哧带喘的声音略微颤抖，其中掺杂着几分坚定。 “哦，啊？你说你要减肥？”高兴惊讶不已，以前逗闷子说过他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他都一笑置之，这次怎么突然当真了？ “你说真的？”高兴再次确认。 “嗯！”谢一认真的眼神看的高兴有点不适应。 “嘿嘿，嘿嘿。”高兴一把挎出谢一的脖子，一脸淫笑。 “别怪哥提前没告诉你啊，跟着我减肥那可是魔鬼地狱式训练，保准让你终生难忘的那一种，嘿嘿嘿。”高兴猥琐的笑声传出去老远，不知道前面低头疾走的几位前辈有没有听到。 “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谢一一脸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的表情。 “其实吧，我看你走的挺辛苦的，不如我踹你一脚，以你的分量，团个球往下滚，应该比走路要快的多，省力又省心。” 谢一闻言猛的一哆嗦，他深知身边这位哥哥那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到肯定能做到的主，连忙拄着木棍蹭蹭往下走，腿脚矫健的一塌糊涂。 经过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艰苦跋涉，众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所在。 此刻应该是已在山腹之中，绵延的山势将四周围堵的严严实实，小路的尽头是一面石墙，被人力生生的开出了一面光滑的山壁，两尊大石人矗立在石壁两侧，手中的巨型石剑斜指天空，石人面目线条粗旷，双目圆睁，高兴还没走到跟前，已经感受到如同实质的四束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射。 高兴一时间失了神，有种错觉，这两个石人好像不是死物。 “哥，怎么了？”自从临近石壁，谢一便扔了赖以为动力的木棍，见高兴突然站住，开口问道。 “老谢，这两个石人......” “石人怎么了？”高兴欲言又止，谢一一头雾水。 “没什么，走吧。”高兴压抑住心头的疑虑，抬腿往前走。 “剑坟，乃重剑门禁地，门下弟子一生只得进入一次，今破例允许落月峰核心弟子谢一再次进入，望前辈放行。”老者说完，冲着石壁深鞠一躬。 身后的六位师弟妹协同行礼，高兴见谢一同样一躬到底，有样学样的对着石壁鞠躬。 同时，两尊大石人的眼睛闪过一丝光芒，石壁开始发出轻微颤抖的轰隆声。 颤抖越来越剧烈，连带众人脚下也跟着摇晃起来，如果放在外面城区，肯定以为是地震了。 地面的起伏在片刻之后逐渐挺直，石壁之上被一层氤氲的白色能量笼罩，能量汇合之后按照顺时针的方向缓慢旋转。 “进去之后，切莫强行拔剑，人寻剑，同时剑也寻人，一切都是缘。”老者侧过身，让出了通往石壁的路。 谢一和高兴对着老者和六位师门长辈一一行礼，大步冲着石壁走去。 二人一头撞进白色能量之中，一闪而逝。 临进入之前，高兴抬头看了左边的石像一样，闪亮的目光再次在他身上扫过，高兴浑身一机灵，他再次确认，石人是活的！ 二人身影消失，汇聚的白色能量逐渐消散，石壁重新恢复成平常的模样。 老者双手背后，仰头盯着石壁出神。 “狂人，谢一真的悟出了绝影刀？”老者深深叹了口气，打破了身边的寂静。 “回师兄，是的。他悟出了三刀。”楚狂人长身直立，邋邋遢遢的他从未站的如此方正。 “三刀……”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 “师兄，一百多年了，绝影刀再现江湖，可喜可贺。”老者身后两位中年妇女之中的一位开口道。 “是啊！重剑门立派之功……我对得起师尊的嘱托了。”老者略一沉吟，接着说道。 “成玉，你门下新收的那个小娃娃，是不是也悟出一刀？” “回师兄，是的。但是他只是误打误撞，这孩子对正经剑诀丝毫不感兴趣，倒是让他自己瞎琢磨出了一招。”另一位中年妇女出言道。 “哦？心性和悟性都是上上之资，好好观察。” “是，我会重点关注的。”名为成玉的女子再次应声道。 “弟子们的修为进度怎么样？”老者再次发问。 身后六位师兄妹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掌门师兄怎么对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么上心。 “回师兄，三代弟子目前进度尚可，各峰都有境界进入意剑级的弟子，近期有至少四十名弟子前去门楼参悟剑招，但是参悟不是一日之功，目前没有突破或者感悟的上报，倒是今天来的这个高兴，据哨岗回报，他在剑字诀前站立了好一阵，连通报弟子喊他都没有反应，想来应该是碰巧进入了冥想状态。” 站在老者左手第一位的中年男性当前开口道，一脸的欣赏之意毫无掩饰。 “丁一鸣的眼光很刁，能被他看上的后辈肯定不是平庸之辈，尤其是他那口剑，试剑台比试的时候不知道你们认真观察了没有。” “回师兄，那是口灵剑。”楚狂人开口道。 “嗯。”老者伸手抚须，“剑上蕴含着浩然的佛气，想来是佛家的兵器。” “师兄，不知十九这一次能不能拿到承影……”楚狂人心系爱徒，三句话不离谢一。 “承影是魔兵，魔性太重，当年祖师爷弃刀习剑，绝大部分原因是压不住刀的魔性，他将承影埋在剑坟，一是为了让剑坟的正气对承影有所压制，二是想利用坟炉的火力将魔性逐渐炼化。”老者开口解释道，他能体会到楚狂人的焦急，这关系到谢一将来的成就。 大凡功力高绝功成名就之辈，都需要机遇。 然而机遇与风险并存，有的时候，必须冒险。 成败只在一念之间，要么生，要么死！ “一切看造化！”老者再次望向石壁，两尊石人灵动的双眼逐渐失去神采，恢复到呆滞的石质。 “你们回山吧，狂人留下陪我说说话。” “是。”众师兄妹应声返回，郑谛葵临走前回身看了楚狂人一眼，阴沉的眼神中蕴含着三分怨毒七分愤恨，楚狂人再次恢复了松松垮垮的站姿，对郑谛葵的目光视而不见。 “狂人，对这个高兴，你怎么看？”待众人走远，老者后退几步，来到楚狂人身边，开口问道。 “吊儿郎当，一脸邪气，那口灵剑在他手里，浪费了。”楚狂人短暂错愕之后随意回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真的？”老者一改之前的威严面孔，调笑的看着楚狂人轻蔑的表情。 二人相对而立，四目相对，片刻之后同时无声发笑。 “眉眼之间英气逼人，一身浩然佛气流淌漫身，神鬼莫近，妖魔退散。”楚狂人略一思索之后认真说道， “要么是娘胎里带来的佛相，要么是侍佛修行之人。” “那把剑，如果没看错，是地藏之灵的随身兵器。” “天缺？”楚狂人错愕的长大了嘴，两个鸡蛋同时往里塞完全不费劲。 老者没有说话，一翻眼皮，一副你以为呢的表情。 “十九参加过试剑大典之后，让他回津城卫去吧，他的道……在世间。” 47 承影 当高兴随着谢一走近石壁能量层，原本温和的层面突然发作，如黑洞般瞬间将二人的身躯拉扯进去。 二人出现在一条长长的甬道当中，方壁圆顶，人工开凿痕迹十分明显，顶上错落有致的镶嵌了无数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石头，胜在数量多，勉强还能起到照明的作用。 当双脚再次贴近地面，高兴有片刻的不适应，突入其来的一阵天旋地转让他有点恶心，看了一眼身边的谢一，反倒没什么反应。 一股隐隐的热浪从甬道深处袭来，高兴抹掉脸上的汗珠，开口问道。 “这二郎山，不会是一座火山吧？怎么越走越热？” 谢一和高兴并肩前进。 “哥，这里是剑坟，埋藏了重剑门历代弟子收集或者打造出来的名剑灵剑，当年一位始祖游历到此，恰巧发现二郎山中有地火，便把此地作为搬离山门的备选之地。” “怪不得，重剑门还自己炼剑呢？”起初若隐若现的温热感还不会造成不适，此刻越往里走，灼人的热浪便越加疯狂，高兴索性将体恤脱了下来，露出了一身柔韧的肌肉。 “嗯，掌门师伯，五位师叔伯，我师傅都是铸剑师，重剑门的本命剑修行，不只要修身，还要修器。” “意思就是剑和人都得修行对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剑坟之中，除了个别收集而来的剑是外物成品，绝大部分都是历代铸剑师亲手打造。” “有成品直接拿走不就完了？还搞这么费劲干嘛？” “人选剑的同时，剑也选人，如果不能与看中的剑产生共鸣，是拿不走的。” “真麻烦。” “没办法，重剑门创建之初就已经墨守这个规矩了，而且铸剑师水平有高有低，打造的剑有好有坏，能拿到什么剑完全看运气。” 高兴没接话，这堂堂一大门派的兵器选择也......未免太儿戏了些。 “不用担心，有哥在，帮你选把绝好的成品剑！”高兴见谢一满脸愁容，似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便马上插科打诨缓解气氛。 “哥，我不是奔着剑来的。” “额......我忘了，那......这里有刀么？”高兴挠挠脑袋，才想起来，谢一的武器是巨刀而不是剑。 “有，我师傅跟我说，前代有比较有个性的弟子，不喜剑而喜刀，所以剑坟内也有大量的巨刃可以选择。” “好！有目标就好办，交给你哥我，看上哪把，我保准把它薅出来给你！” “哥，这里有把刀叫承影，我师傅说是剑坟里最好的刀，如果我拿不到，我师傅说我就可以别回去了。” “跟你之前那把比怎么样？” “听我师傅说，那是把魔刀。” “......你确定你师傅是亲生的么？” “师傅说，成大事的人都需要经受磨练，我没修剑已经是门派的异数了，如果不想湮灭在同门的优秀人才之中，我必须另辟蹊径！” “你师傅真是人如其名。来吧，既然陪你来了，刀山火海，哥都陪你走一遭，干！” 高兴习惯性的想撸撸袖子，结果胳膊上光秃秃的，只能悻悻收回胳膊，假装啐两口唾沫。 甬道内始终保持着淡淡的亮光，两人结伴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越走越热，热的高兴都想把裤子脱了只穿小内裤待着。 “到了哥。” 谢一当先快走了几步，甬道到了尽头。 高兴紧随其后，出了甬道路口，一个巨大的空间出现在高兴眼前。 整个空间都是圆形的。 一个巨型铁球嵌在正中间的坑洞里，只留下周围一圈宽度不到三米的空间可供人行走，十二条粗重的铁链连接着铁球的中部，将它圆滚滚的身躯吊住，一层层的热浪正从铁球的底部涌上来，想来就是谢一说的地火所在了。 高兴抬头看，周遭的墙壁上都是各式各样形状的剑，长短粗细，各不相同，奇形怪状，应有尽有，而且摆放的十分随意，根本看不出一个大门大派禁地该有的庄重和严肃。 由于所用材料不同，剑的颜色也是千奇百怪。 一把紫红色的大剑突然引起了高兴的注意。 没办法，高兴是个近战控加武器控，连打游戏都钟情于近战职业，他喜欢那种武器劈斩在怪物身上的打击感，酣畅淋漓。 这把剑线条刚硬，造型大气，属于重剑门最常见的巨型重剑。 高兴一时兴起，跳起来就去握剑柄。 然而高高跃起的高兴牢牢抓住了剑柄，但是发出的力好像泥牛入海一般，大剑纹丝不动。 “哥，蛮力是没用的，这里的武器需要重剑门的心法来配合感应，没有与剑建立联系，你是拿不动它的。”谢一高声喊道。 高兴听了重重的哼了一声，不信邪的又研究了半天，在无数次尝试之后，终于气喘吁吁的放弃了。 阵阵热浪让高兴心头产生一丝烦闷， “你要的那把刀在哪？” “不知道......师傅没说。” 高兴一阵无语，这时候他深深感觉到，老丁头猥琐的笑容是那么和蔼可亲。 人比人，气死人呐！ “咱俩分头找，你这边，我那边。”高兴伸手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好。”谢一肥胖的身躯移动比较慢，他仰着头看着墙壁上嵌着的无数兵器，偶尔可以看到一把把刀，但是只听师傅说过，承影是暗红色巨刃，别的信息一概没有，他也只能这样一点一点看过去慢慢找了。 高兴二人一人一边，在这个仿佛烤炉一般的炙热环境下，硬生生走出了快四十分钟，才在遥远的另一头成功汇合。 谢一终于看到了高兴的身影，他一屁股瘫坐在地，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这里的环境对他这样的胖子来说相当不友好，稍微一运动，出气都费劲，吸进去的气体带着一股火辣辣的灼热感，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高兴挨着谢一坐下，身上的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 “我说老谢，这么难熬的环境，你上一次是怎么挺过来的？” “上一次压根就没感觉怎么热，可能是呆的时间短，胡乱找了把刀，拿到就出去了。” “找到没？” “没有，你那边呢？” “刀看到几把，但是暗红色巨刃，还真没看见。” 二人相视无语，休息了半天之后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就又重新走了一遍，两个人换了边，等再次碰面的时候，仍旧一无所获。 一丝愁容爬上了谢一的脸，单纯一根筋的他，对待这种事情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别急，让哥想想。”高兴拍了拍脑袋，顺势靠在了身边的大铁链上，无意间将注意力放到了大铁球上。 “诶？咋把它给忘了？”高兴指着大铁球对谢一说。 “那是焚炉，熔炼材料铸剑用的，什么武器能藏到那里面？怕早就被熔化了吧。”谢一将信将疑，但凡是块铁，没日没夜的这么拿火炼，再坚固也得变成一滩铁水。 高兴抱着胳膊没说话，一只手抚摸着下巴上细细的绒毛，思考着可能性，整个空间已经完完全全的走了一遍，虽然大，但是很简单，没有什么隐藏的暗格之类，目前没有探索过的就剩这个大炉子，试试总没错的。 “用你的心法感应一下。” 谢一无奈，只能自顾自盘腿做好，双眼紧闭，五指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奇怪的手势放在膝间。 临行前师傅特地给了他一本书，上面记录着感应承影的独门密法，心思单纯的谢一也没多想，接过来牢牢记在了心里。 此刻心中默念口诀运起心法，一股奇异的感知力瞬间笼罩住了整个空间，无数的红点出现在谢一的脑海中，闪烁着明亮不一的光芒，红点分布在整个空间的各个角落，宛如满天繁星，每一个点的位置，恰巧都有一把巨刃嵌在那里。 谢一心中满满的震撼，早知道这心法如此霸道，刚刚哥俩走了那么一大圈岂不是白受累？ 然后最让谢一惊讶的不是漫天星。 在他正对面，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标识悬浮在大铁球的位置，宛如一轮太阳，与群星争辉。 “哥，你猜对了。” 谢一咽了口唾沫，努力让呼吸保持平稳， “它......它就在那。” 48 拔刀 地火在大铁球底部熊熊燃烧，在经历了身上的汗水出了又干干了又出的非人折磨后，高兴与谢一二人渐渐适应了周遭的环境，顺着一人粗的大铁链，高兴的手臂感受到一股暖暖得温度，这铁链少说也得有个三四十米长，可想而知，大铁球内当前的温度有多高。 高兴的眉头深深锁住。 这是个大难题，然而关乎于兄弟的前途，这一关必须得过！ 但是怎么过呢？这么高的温度，站在平台边上已经有一种被放在火上炙烤的感觉，想过去，只能靠天缺...但是谢一能真正操控天缺么？如果出现闪失，谢一的小命那肯定是保不住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高兴的双眼不经意间瞟过谢一，见这个小黑胖子正在试图爬到离他最近的大铁链上，手脚并用的谢一由于四肢短小显的十分笨拙。 “呆子！你在干嘛！”高兴似乎明白了谢一的想法，然而他的想法无异于送死。 高兴矮身从铁链底下钻过去，以最快速度冲到谢一身边，一个飞跃直接跳到了大铁链上，一把扶住了勉强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谢一。 小胖子回身对着高兴笑了下，一脸憨厚， “哥，我是个笨人，我师傅说如果我不比旁人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是不可能有什么成就的，但是我不想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那就枉来世上走一遭了。” 高兴看着谢一纯真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手紧紧抓着谢一的胳膊， “不能这么去，跟送死没区别。”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想放弃！” 谢一的眼神越发坚定，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散发出来。 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微微绷紧的胳膊一下将高兴的手弹开。 长长的铁链开始产生轻微的摇晃，适应着谢一着实无法忽视的质量。 双腿微曲，重心下移，谢一在左右摇摆的铁链上尽力的掌握着平衡，他的表情非常严肃，眼神坚定的看着前方。 略微适应了铁链的摇晃程度，谢一开始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高兴愣愣的看着身前的谢一，以前嬉皮笑脸的大胖脸已经被没有表情的大胖脸所取代。 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做大哥的怎么能让兄弟一个人涉险？ 高兴意念一动，经轮第四轮瞬间出现，身体腾空，巨大的第四轮将他整个罩在里面，银白色密实的大网再次出现，散发着蒙蒙的光。 第四轮的移动速度很慢，高兴悬浮的身体来到谢一跟前，向他伸出了手。 谢一嘿嘿笑着，走出没几步全身的汗水再次湿透，一半是被地火的高温烤的，一半是精神的高度紧张。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高兴一用力，将谢一拽上了第四轮之中。 经轮略微下沉之后，再次恢复正常的高度，白色大网穿过谢一的身体，将他身周炙热的触感慢慢驱除，清新的舒适感从体内传来。 “哥，你这是个啥东西？以前没见你用过。” 谢一好奇的问道，经轮表面的经文文字在经文能量的作用下熠熠发光，光芒流转之间，形成了一幅奇异的画面。 “之前接了个任务，那会你和唤海都不在，也算是意外所得吧，我想了半天，要接近大火炉，只有这个经轮能够勉强胜任。” 几十米的距离在经轮稳定的速度下马上就要临近，堪堪来到大铁球的上方，高兴真正感受到这个炉子的巨大，黑压压的半球形上盖一眼望不到边，即便隔着经轮的保护层，也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 “快到了，这盖子怎么打开？” “哥你看头上，有一根铁链，最笨的办法，抓住那根铁链，将上盖拽起来。” 谢一指了指头顶上方一根耷拉下来的链条。 “你特么是不是在开玩笑，这炉盖少说得有个几万斤沉！” “哥我也没办法啊，我还不是铸剑师，这焚炉怎么用我也不知道哇。” 谢一一脸苦笑，心里对他的师傅楚狂人也是颇有微词，幸亏有我哥跟着我，要是我自己进来，就算不被热死，这该死的炉盖让我怎么开？ 高兴重重的吐息了三口，平复了内心想要骂街的冲动。 天缺出现在他手边，冲着高处的巨型链条飞去。 希望这链条的材质能够禁得起天缺的剑刃吧！ 高兴心里默默祈祷，他能想到的办法只能是用天缺的蛮力来将炉盖强拉起来，没别的办法，靠人力，这炉子累死也打不开！ 咔啪一声脆响，天缺插进了铁链的第二个扣环之中，隐去剑芒的剑刃与铁链相比简直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天缺突然发力，松垮耷拉下来的铁链瞬间崩直，微小的剑身此刻迸发了无穷的力量，十二根链接炉盖的铁链开始一点点向上收缩，金属之间较力发出了刺耳的吱吱声，不过还好，这铁链的材质想来也不是凡品，没有被天缺锋利的剑刃砍断。 铁链绷直，连接炉盖的接口发现几声锈拙的哧啦声，高兴从天缺之上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炉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重！ 高兴伸手指天，全身一半的经文能量直接传输给了天缺，弥补它力量上的不足。 得到补充的天缺有如神助，被微微卡住的距离瞬间突破，开始坚定的，一直一直往下压！ 炉盖终于被拖动了。 严密的切口开始出现，上盖只占了整个球体的三分之一，随着炉盖的慢慢上升，炉体内里的颜色逐渐暴露出来，两人高的经轮已经停止前进，二人站在经轮上，悬浮在不远的地方。 正当二人面露欣喜之意，一股暗红色能量突然从炉内爆发出来！ 巨大的能量形成了一股强力的冲击波，以炉口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射开来。 强烈的冲击感令经轮一阵颤抖，歪歪扭扭的飘飞出去好远才堪堪停住。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对刚刚发生的一切表示极度震惊和迷茫。 由其是谢一，由于他学了承影的感知心法，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炉内有一股欢快的能量正在急速膨胀，打开的炉盖仿佛揭掉了它最后一层束缚，刚刚的冲击波就是它表达欢喜之意的作品！ 二人不知道的是，整个山门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冲击波一出，二郎山全峰开始发生地震般的摇晃，所有在山上活动的弟子猝不及防之下全部摔倒在地，功力高深的几位师们前辈相对来说好一些，一直坐在大堂之中的掌门老者缓缓张开双眼，冲着下首的楚狂人淡淡说道。 “承影出世了。” 楚狂人没说话，淡淡的兴奋已经将他出卖。 “魔性聚而不散，二郎山肯定会产生异相，去处理一下吧，省的津城卫又要过来巡视。” 掌门老者面无表情，不知道魔刀出世，对他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是。”楚狂人领命而出为他的徒儿擦屁股。 十九啊，这是你的机缘，就是不知道这机缘，到底是对还是错。 楚狂人摇了摇头，将脑中的复杂情绪甩掉，他直奔落月峰而去，刚刚冲击波产生的红色能量果然聚集在二郎山最高峰峰顶的上空，缓缓流转不愿散去。 高兴指挥着经轮再次向着焚炉飘去，感觉很奇异。 离的越近，感觉越清晰，原本应该黑漆漆的炉内此刻散发着一股红光，这红光好似实质一般，将整个炉身填满，而且红光之中蕴含着的能量还在不断外溢，外溢的能量越来越多，膨胀起来开始主动将悬空的炉盖顶起，高兴明显感觉到天缺承受的重量在一点点减少，就像一只大手在帮忙托举一般。 高兴一拍谢一肩膀，谢一会意盘腿坐下，再次运起承影的感知心法。 一阵欢快的嗡鸣从炉内传出，整个炉体都随之震动。 突然之间，第六感给了高兴一个不好的预兆，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这个预兆会应验在哪里，或者干脆只是自己太紧张了，希望...... “哥，我......” 谢一的脸上挂满了汗水，他顾不得擦，张开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 高兴心里咯噔一下，这该死的第六感，果然想什么来什么！ “这刀......” “别墨迹，刀怎么了？” 谢一吞吞吐吐的样子让高兴心中的烦躁再次升级，他不禁开始吼道。 “它......它好像有思想，它......它在争夺我身体的控制权！” 49 意外发生 谢一的脸色开始发红，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掐诀的双手哆哆嗦嗦的维持着手诀，异常艰难。 高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双拳紧握的同时，脑袋开始飞速思考。 暗红色能量已经形成了一股威压向整个剑坟空间扩散，他必须采取行动。 双手食指相对，其余手指交叉握住，高兴闭上双眼，第四轮以高兴为中心开始缓缓旋转，以近乎蠕动的速度向着炉体飘去。 谢一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滚落，经轮切面上乳白色能量网已经形成一个旋转的球体，将二人的身形全部包裹在内。 高兴勉强维持着第四轮的运转，他没想到看似简单的移动和旋转竟会对他产生如此巨量的消耗，体内的经文能量流水一般输出，感觉马上要被掏空，他分神看了一眼谢一，小黑胖子紧皱的眉头快要拧在一起，似乎白色球体对他的补充作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然而高兴此刻什么也做不了，为了维持第四轮的运转，此刻的他保持着掐诀的姿势直立，连动都不敢动。 然而高兴不知道的是，暗红色能量的威压至少有九成已经被经轮的旋转所抵消，他能感受到的只有不足一成，白色球体的补充修复作用已经被激发到了最大，但是对于承影的感知心法来说，实在是入不敷出。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一边散发威压，隐隐中还有一股吸引之力作用在谢一身上，这也是为什么谢一的眉头一直拧着的原因，然而高兴并感受不到，还以为此刻谢一是被狂暴的能力压的喘不过气来。 思绪流转之间，经轮稳定的接近炉体，离的越近越能感受到已经浓烈成粥样的暗红色能量的阵阵波动，片刻之后，经轮终于抵达炉边，巨大经轮缓缓旋转的同时开始产生微微的震颤感，一股强烈的不安爬上了高兴心头，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整个经轮已经被暗红色能量所包围。 庞大的炉体深不见底，氤氲的暗红色能量流转之间，内里有一小块区域，颜色明显深于周边，趋近于黑色，只能隐隐看到一个长条形的物体悬浮其中。 高兴想要移动经轮继续前往炉体中间，突然之间，谢一的脸色大变，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出，整个人也被一股看不见的能量拽了起来，高兴下意识的想要扶住谢一，奈何突然发作的谢一仿佛没了骨头，将近两百斤的身躯如一团棉花一般轻飘飘飞起，一头向着炉内扎去，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谢一头朝下的身体已经在高兴脚下三米的位置，高兴第一时间想要下去拽他，然而一直没有动作的暗红色能量突然发难，被能量紧紧包裹住的经轮如同拉满的弹弓中的石子，被一股的巨大的力量狠狠弹出。 高兴双眼爆睁，巨大的力量仿佛要将眼眶撕裂，他眼睁睁的看着谢一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远，迅速下坠然后消失不见。 第四经轮庞大的身躯根本不受控制，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气势狠狠撞上了石壁。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带起了散乱的灰土，迅猛的撞击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震动，经轮带着高兴直接嵌入了石壁与圆顶相连接的位置。 过了好大一阵，高兴才恢复清醒，他使劲拍了拍嗡嗡作响的脑袋，第一时间就想查看谢一的状态。 暗红色能量在高兴被撞懵期间已经收缩的七七八八，之前被能量顶住的炉盖在十二根受力的铁链反复摩擦发出的咔嚓咔嚓声中缓缓下沉，绝大部份的重量重新作用到天缺之上，此刻的高兴根本无法负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炉盖重新扣在炉体之上。 高兴努力的将身体从大洞里拔出，虚弱的身体直接摔在地面上，他手脚并用的爬起来，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焚炉。 招手间，天缺回到身边，高兴调集体内残存的经文能量，握住天缺向着焚炉扬手就是一剑。 金色剑芒与焚炉银白色的炉盖产生了激烈的碰撞，一声巨响过后，炉盖稳稳的停在炉身上，一道淡淡的剑痕附着在炉盖上，十分难看，但是并没有对焚炉本身产生哪怕微小的影响。 高兴脑子很乱，过度消耗能量的身体产生了一万种臆想，然而一种乐观的都没有，我要救你出......来不及做出判断，高兴干脆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兴醒了过来。 双眼第一时间盯住焚炉，反馈给他的是一片安静。 剑坟空间内除了他再没有其他活物，高兴愣愣的看了一会焚炉，理智重新占领高地的时候，高兴发现，此刻的他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 盘腿坐下，一边引导着经文能量在体内来回循环一边对当下的局势作出分析。 冷静下来的高兴发现，其实他对于重剑门选剑的流程并不清楚，之前也没有仔细问过谢一，也许这就是正常的流程也说不定，高兴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但是那股强烈的不安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焚炉之下的地火稳定的散发着热量，高兴在历经不到半天的时间，体内的经文能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他开始想各种办法企图再次打开焚炉。 他顺着铁链几次走到炉盖之上，仔仔细细检查之后发现，炉盖上除了造型怪异的繁琐花纹之外，没有任何可以下手借力的地方，操起天缺再次劈砍，比之前那一剑重了十倍有余，然而除了更长更大的剑痕之外，还是没有任何影响，炉盖与炉身之间没有任何缝隙，如果不是之前被打开过，高兴根本不能相信这是一个可以开合的剑炉。 最重要的一点，之前通过天缺可以勉强提起来一点的炉盖，现在沉重的仿佛与炉身浇铸在一起，高兴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然而炉盖还是纹丝不动。 百般尝试之后，高兴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出去找谢一的师傅和师们长辈来处理。 去你大爷的别人不能插手，老子兄弟命都要没了，我管不了那么多，如果不来，拼了命剑架在脖子上我也要逼着他们来！ 高兴心里打定主意，再等两天，如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扭头回去找帮手。 安静的环境之中，高兴无法分辨时间过了多久，他根本没法静下心来，之前那股强烈的不安时刻萦绕着他，小黑胖子憨厚腼腆的笑容在他的脑袋里转啊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高兴对谢一和唤海两个弟弟打心底里喜欢。 高兴性格不错，少数几个缺点之一是独，他很注重第一眼的观感，如果觉得这个人顺眼，那怎么开玩笑怎么相处都可以，如果看不惯，那对不起，你根本不可能走到他的心里，所以这么多年下来，高兴的朋友很少，嗯，应该说知心的朋友很少，毕竟以他的颜值从小到大都不缺少追求者，书桌的抽屉里永远都有粉红色的求爱信，绝大部分是小女孩写的，还有个别的，是小男孩的。 终于在不久前，遇到了两个还算顺眼的小男孩，而且对他的身体不抱有任何邪恶的想法，高兴很珍惜。 然而现在这种情况，一个生死未卜，一个下落不明，虽然有经轮之上的经文能量在一遍遍的洗刷他的愤怒，那股越来越明显的烦闷还是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咚！ 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十分突兀，高兴的思绪被瞬间打断，竖起的耳朵将听觉迅速展开，试图再次捕捉这能带给他希望的声音。 然而接下来又是一阵扰人的安静，霎那间的精神高度紧张让高兴以为自己幻听了。 就在他精神再次放松时，撞击声再次响起。 咚！ 高兴瞬间站起，双眼死盯着面前的焚炉，他清晰的感受到撞击声正是从炉内传来！ 50 斩魔 一头连接着炉盖的铁链在高兴身边微微颤动，再一次印证了高兴听到的是真实的声音。 实打实的力量撞击将本来安静的环境突然打破。 咚！ 咚！ 撞击声发出的频率越来越快，整个炉盖在越来越大的撞击力量下开始颤抖。 只听咔嚓一声响，炉体连接的缝隙终于在不断施加的巨力下再次开合，对于高兴来说，这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声响不亚于世间任何的天籁之音。 谢一还活着！ 高兴整个胸膛瞬间被狂喜冲刷一通，浓重的无力感和绝望都在这一声希望之音下迅速消失。高兴运起经文能量，身体悬浮于空中，由于没有暗红色能量的影响，他快速接近了焚炉，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此时的他感觉身轻如燕，一个跟头至少两百米。 咚！ 高兴全速启动的身体被又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硬生生逼停了一下，声波的穿透力透过炉盖直接撞在了高兴脑中的四大经轮上，饶是有了一定的准备，脑子还是像一口大钟被重力敲击，余生绕梁之下，嗡嗡震颤的经轮还是影响到了高兴的运动。 还未等高兴恢复过来，一声比之前猛烈十倍的撞击声再次在高兴耳边炸开。 咚！ 焚炉炉盖被高高顶起，巨大质量的飞起带起了呜呜的破风声，声波的冲击力推着高兴的身体后退，身体不受控制的高兴隐约看见炉内有个人形物体直冲而出，漂浮在对面一根铁链根部站定。 相隔距离近百米，高兴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但是除了谢一，他还能是谁？ 高兴尽力稳住身形，散开的感知努力寻找着谢一的气息，然而他发现，偌大空间之内，明明对面有个人，他就站在那，但是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一股被人注视的不适感产生，高兴感知不到对方的气息，但是直愣愣的目光还是很明显的。 高兴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落到了身边的铁链上，与对方遥遥对视。 高兴身上的肌肉微微绷紧，在他的感知之下，对方原本模糊的身形逐渐清晰，周身开始溢出出熟悉的暗红色能量。 远处的身影身体小范围的移动，仿佛在迅速适应和掌控着什么，然而对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高兴。 好像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躯体，身影开始沿着铁链一步步往前走。 高兴见他迈步，也甩开大腿大步走去。 两人各自前进了几十米，在感觉相对安全的距离下双双停住。 高兴打量着对面的身影，身上穿的是与谢一样式相同的白色长袍，一头暗红色的短发根根直立，脸上依稀还能见到小黑胖子的五官轮廓，只是脸型瘦了许多，肤色也白了许多，之前显得异常滑稽的白色长袍此刻肮脏破旧，仿佛经历了一场旷世混战一般被烧出了无数破洞撕裂了一尺多长的口子，但是在瘦了许多的身形衬托下，趁的对面身影挺拔而坚韧，右手握住一把暗红色的巨刃，刀刃朝上抗在肩膀上，见高兴上下打量他，他也一脸好奇的上下打量着高兴。 “你是谁？” 揪心于谢一安危的高兴当先发问。 身影没有立刻问答，嘴角带上了一丝邪异的笑容，抬起左手看了下掌心，又翻过去看看了手背，仿佛对这具躯体十分的满意，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高兴，脸上的笑意更浓，开口答道。 “你是问我，还是问他？” 高兴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承影，准确的说，我是第一代天魔。” 身影见高兴没有答话，便主动说道。 “承影不是把刀么？” 高兴听谢一提起过此次来这里要找的刀就叫承影。 “不不不，年轻人，这是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你愿意听么？” 身影伸出食指晃了晃，饶有兴致的对高兴说道。 “我更关心的是我兄弟的安危。” 高兴此刻并没有听故事的心情，既然现在是绝影在答话，那证明谢一目前还是生死未卜，至少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 他敏锐的感知力在对方外溢的暗红色能量中能够察觉到谢一微弱的能量波动，可以肯定的是，面前这个自称承影的天魔的身躯确实是谢一的，不知在一种什么情况下，被改造成了现在这样，他要做的是想办法唤醒谢一的意识，而不是在这听一个天魔长篇大论的说废话。 “哦，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耐性。好吧，告诉你也无妨，这具身体就是你兄弟的，他暂时不会有事，但是在我占据意识的时候，他暂时还不能苏醒过来。” 承影轻松的说道，仿佛拿走别人的身体对他来说就和喝汤吃面一样普通。 “你想怎么样？” 高兴再次绷紧全身肌肉，双眼死盯着对方，浑身气势如利剑剑尖一般直指承影。 “不要紧张，年轻人，你现在面对的可是你兄弟的躯体，不怕他受伤就尽管来，” 承影一脸戏虐的看着高兴，有恃无恐。 他打定主意高兴不敢对着谢一的身躯随意进攻，但是他算错了一点。 高兴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权衡利弊之后，天缺直接出现在高兴手中，体内澎湃的经文能量顺着手臂在剑刃上凝聚，高兴迅速启动的身形眨眼间来到了承影面前不远的地方，高高跳起，蓄满力道的一剑重重斩下！ “比力气么？我喜欢。”承影舌头舔了舔嘴角，双手握住暗红色巨刃，刃光一闪，身后出现一炳暗红色能量汇聚而成的刀锋迎剑而上。 两人都是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金色剑芒与红色刀锋在眨眼间触碰在一起，两股能量的对撞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将二人远远推开。 天缺剑尖在铁链之上留下一条明显的痕迹，能量爆发太过剧烈只能依靠武器来减缓后退的趋势，抬眼看对面的承影，一道明显的血渍从他嘴里流出，邪异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兴奋让他的双肩微微颤抖，手中巨刃一拄，半跪的身体慢慢站起，冲着高兴眨了眨眼。 “有意思，刚刚是你先，现在，轮到我了。” 承影将巨刃高举过头，双瞳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刃光闪现，刀刃颜色越来越暗，从暗红色变为紫红，然后是黑红，再然后变成了纯黑色，最后直接化为虚无之色，巨大的刀刃仿佛被包裹掩盖一般，只能感受到庞大能量流转的气息。 能量汇聚完成的瞬间，巨刃轰然斩下，无声无息的轨迹划下一道黑影，剑坟之内的空间仿佛被这一刀硬生生划开一道缺口，连接着另外一个未知世界的虚无。 天缺仿佛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剑身的嗡鸣已经达到了最强的频率，指间可调动的经文能量已经全部输送到了天缺之上，高兴面对着出山以来最大的压力，他不得不拿出十分认真的态度来对待，直面一个天魔的战斗还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承受的，然而眼前情况就是这样，容不得他喊咔，然后重头再来。 第四轮在与绝影刀锋触碰的第一时间直接崩溃，重新化为经轮回到高兴脑中，蓄满九成力道的天缺迎着刀锋而上，如一道大梁横在高兴眼前。 哐！ 剑身迎接刀锋最直接的劈砍，高兴直立的身形瞬间半跪，膝盖骨与身下铁链产生了最亲密的碰触，铁链在如此巨力之下剧烈摇晃，随时都有将高兴荡下去的可能。 一股火辣辣的痛感顺着剑身传遍高兴全身，骨节与筋膜之间都在刚刚一瞬间的碰触之间产生了错位和出血，高兴只觉得内腹翻江倒海一般，一股烦闷顶着自己的胸口，不吐不快。 一张嘴，一口鲜血吐在了身前。 急促的呼吸补充着肺叶缺失的氧气，颤抖的左臂连剑都拿不太稳。 勉强抬头看着对面的承影，高兴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把他打趴下，兴许谢一还能回来，如果不行...... 往下高兴不敢想。 老家伙，得出来帮忙了。 呵？终于想起我了？ 言灵睁开双眼，枯老的面容瞬间焕发神采。 “灵剑灭魔，言灵请地藏王菩萨赐灭魔真力，哆！” 取代高兴控制身体的老和尚嘴里念念有词，挥手一道旋转的佛印冲着绝影飞了过去。 印身穿过承影身躯的同时，天缺灵剑当头劈下，不同于高兴的金色剑芒，老和尚手中的天缺，散发出了是金中带蓝的绚丽色彩。 51 魔心炼躯 高兴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到躺在祖国最南端的沙滩上，阳光很暖，柔和的海风吹动了身边的椰子树，海里有百八十个比基尼美女在戏水，蓝的、白的、红的、黑的，波光碧影，五光十色。 高兴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享受着梦里的无限美好。 突然他感觉到身旁有人推他胳膊，摇晃的身体将梦境一点点打破，高兴眼看着身边的美女逐渐远离自己，直至消失不见，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张略显熟悉的脸。 “哥你醒啦？哥你没事吧？哥感觉咋样？”见高兴醒来，身边的人立刻咧嘴笑了起来，一股憨憨的气息从眼前这种越来越清晰的脸上散发而出。 脸有点儿熟悉，这感觉更熟悉。 高兴美梦被吵醒，他很生气。 伸手捏住伸过来的脸，拇指和食指掐住了脸上的皮肉，开始用力。 “小胖子，啊？出息了啊？敢朝你哥耍刀子了，啊？” “哥，哥，哥！疼疼疼疼疼！”谢一脸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一边大喊一边试图挣脱高兴猛掐的手，一脸可怜相的看着高兴。 见他求饶，高兴主动撒了手，坐起身来晃了晃发懵的脑袋，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宽敞的房间里。 “咱俩咋出来的？” 高兴的记忆停留在和承影对砍的第二招，之后的事情完全是空白。 “我师傅一直守在剑坟外面，他说是你把我扶出来的。” “哦。你师傅呢？” “他在落月峰等你，来之前他交代，你醒了之后让你去找他。” “走。”高兴站起身，跟着谢一往外走去。 此时的谢一与之前有点儿相同，身材比之前长高了不少，直追高兴，白色长袍掩盖之下，还是肥硕的身躯，和他脸上始终如一的真诚笑容。 路上遇到的重剑门弟子，但凡看到谢一的身影，都会略微弯腰，喊一声十九师兄，眼神恭敬无比，甚至有的人还带有一丝畏惧。 这货肯定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 一路兜兜转转，二人终于来到落月峰。 楚狂人端坐在正堂之上，身边站满了门下弟子，此刻正一脸笑意的看着走来的谢一与高兴。 谢一走到师傅下首，和同门师兄弟们站在一起，高兴来到楚狂人对面，弯腰行晚辈礼。 “楚先生，谢一说您找我，我过来了。” “高兴，你可知道我和你师傅有旧？”楚狂人笑吟吟问道。 “听我师傅提起过。”高兴心里暗暗打鼓，心说我师傅是说过你，说你是疯子你知道不？ “我与你师傅也有几十年的交情了，送十九去津城卫，也是想让他在老丁的手下好好历练一番。” “谢一表现一向不错，我跟他相当投缘。”高兴看了一眼身旁的谢一，对方正对着他猛眨眼睛。 “此间事毕，你们就回去吧。”楚狂人开口道。 “之前听说谢一要参加贵派的试剑大典，这次来看他本也是想要接他回去，我们在津城卫也有本职工作需要处理的。” “试剑大典已经结束了。” “哦……啊？”高兴心头一惊，疑惑的看了谢一一眼，谢一对他神秘一笑。 “十九留下，你们各自去修行吧。”楚狂人对着左右点头，身旁的弟子鱼贯而出，几个呼吸之间，偌大的正堂中只剩下楚狂人、谢一和高兴三个人。 “此次谢一寻刀，本是我重剑门的机密，想来还是希望小友能够保守这个秘密。”四下无人的正堂显得十分空旷，楚狂人的话竟然产生了回音。 “这是自然，不过想来谢一这次的机遇实属奇异，想瞒住一时可以，他只要出手，外界一定会有所察觉。” 高兴抬头平视楚狂人，不太清楚他话的意思。 “承影出世，肯定会引起有心的注意，不过……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如果他能不出手，请小友一定尽量帮他隐藏。” 楚狂人语气很平静，说出来的话让高兴继续摸不到头脑。 “楚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知道魔心炼躯吗？”楚狂人沉吟许久，突然问道。 “愿闻其详。”高兴知道肯定跟承影有关，与其瞎猜还不如直接让楚狂人讲出来。 “绝影是重剑门开山祖师爷以一己之力封印天魔所得，本着慈悲之心祖师爷是想感化他，遂将其封在随身佩刀之中，奈何此天魔顽固的很，经年累月的教化与重剑门独门心法的温养对他的效果微乎其微，而且待其元气恢复之后隐隐有反噬的征兆，无奈之下，祖师爷弃刀改剑，将承影封在坟炉之中，想要用绵延不绝的地火将其炼化。” 楚狂人咽了口唾沫，瞥了谢一一眼，眼神中带着说不清的感觉。 “本来可以一直将其压在山底，无尽岁月的地火熔炼之下，天魔只有形神俱灭的下场，然而……” “然而什么？” “谢一的缘在刀不在剑。”楚狂人一脸慈爱的看着谢一，那感觉比亲生父亲还要充满父系的光辉。 “师傅，我……”谢一突然跪下，头埋在胸前，略带哭腔欲言又止。 “我重剑门以剑立派，剑锋所至，开山拓海，无往不利，但是十九入门十年，他在剑道的成就一眼就能望到边，所以，我只能一搏。”楚狂人双眼望向房顶，微湿的眼眶噙着泪水， “希望你不要怪我，” “师傅，我知道您是疼我的，”谢一双膝前行来到楚狂人座下，楚狂人伸手摸了摸谢一的头。 “以谢一的修为，根本压制不住天魔，所以在他试刀的一瞬间，身心已经被天魔占据，如果不是最后你将天魔暂时封印，谢一早就沦为其进补的一味药材了，说来还需要谢谢你。” “谢一是我兄弟，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过您说的魔心炼躯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考虑到可以借用你身上的佛性对承影起到一定的压制作用，没想到佛印的能量如此巨大，天魔再次被封印，但是承影占据谢一躯体之时，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影响，魔性沾染了他的身心，从外形上来看，淬体的作用不太明显，影响最严重的，是谢一的心。” 楚狂人伸手扶起跪地的谢一，双手背后迈步走到门前，望着门外的风景接着说道。 “被魔性沾染的心灵时常会陷入癫狂状态，那时候的谢一会狂性大发，六亲不认，十分危险。” “怎么会这样，可有办法解决？”高兴原本轻松的心境瞬间绷紧，任何对他或者他身边人不利的境地都会让他产生本能的躁动。 “有，但是不可行。” “为什么？” “炼躯炼躯，重点在这个炼字上，魔性会进一步的改变谢一的躯体，短短几天时间，他肉身的力量和坚实程度的成长让人心惊，而且这种成长还在继续，试剑大典上，他一刀劈飞了三代弟子实力排名第二的飞云峰老七，全门弟子震惊。” 高兴一脸欣喜的看向谢一，谢一摸了摸眼角的泪痕，冲他憨然一笑。 “不该让他如此涉险。”高兴略微权衡了下利弊，还是开口询问道。 “我在赌，赌谢一的命。” “太危险了。” “人活一世，或震天动地，或庸庸碌碌，想来你年纪轻轻便身怀佛运，也有不一样的境遇吧？”楚狂人看着高兴，鸡贼的表情让高兴有种在面对老丁头的错觉。 “谢一心性单纯善良，如果以后他狂态发作，尽你所能去帮他就够了，剩下的看天意。”楚狂人伸手拍了拍高兴的肩膀，两只手分别牵起高兴和谢一的手，然后将两只年轻的手掌放在一起，紧紧握住。 “我会的，他是我兄弟！” 紧紧握住谢一的手掌，高兴说道。 52 蹲守 北河区与牵牛洲交界处，一辆黑色越野车停靠在马路边上。 这是津城三环线西北在建路段，崭新的柏油马路宽阔无比，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到的黑暗之中，越野车停留在一根路灯杆之下，可能是市里对本次三环路的建设空前重视，就连路灯都比市里的要明亮一些。 谢一坐在驾驶位上，手上一张一张翻看着结案报告，密密麻麻的字看的头晕脑胀，伸手端起塞进车门侧面的可乐，咬住嘴里的吸管，嘬的滋滋作响。 高兴坐在副驾驶，手里的灵香已经燃烧了一大半，胳膊搭在完全放下来的车窗上，看着被微风吹的忽明忽暗的烟头发愣。 谢一耐着性子捋完了手里的文件，伸手按了按发酸的脖子，整个人瘫在已经放倒一半的靠背上，丝毫不在意被胳膊碰掉的汉堡薯条和吃剩下的垃圾。 “哥，积压案子的处理结果基本出来了，只剩下庄姐后来给的两个案子，除了外事组提供的线索，毛都没有一根，”谢一使劲向后舒展了一下双臂，闷闷的说，声音里带着几丝疲惫。 “再等一天，如果没有任何进展，回去结案。”高兴深深吸了一口烟之后弹飞了烟头，双手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让混沌的精神状态可以稍微精神一些。 过去一个多礼拜的时间，高兴兄弟两个几乎踏遍了津城的大街小巷，总数不下九十个案件在两人的超高效率之下迅速完成，但是高效工作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吃住都在车上解决，在数次动手清理灵体之后，拥有钢铁般躯体的二人也受不了了。 高兴再一次抽出之前被他失手揉成一团废纸的案情介绍，上面清晰的显示出目前所在区域出现过不明来历的生物气息，但是这个区域范围实在太大，开着车转悠了两圈之后，高兴的感知力锁定了当前这一块区域。 守株待兔的方法是最笨的，过去的两天两夜之中，除了偶尔路过的寥寥车辆和几个艰难度日的拾荒老人之外，什么都没有。 连条流浪狗都不会来这种除了黄土、大树还有荒草剩下什么都没有的野外。 但是出于对案子负责的态度，高兴二人愣是在这里蹲了两天，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耐性极好的高兴也开始烦躁起来。 越来越不耐烦的情绪里，夹杂着几分没来由的心悸。 刚刚强迫自己闭上眼休息一会，一股陌生的气息突然之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车头前不远的地方。 一个瘦长的模糊身影笼罩在昏黄的灯晕之中，光线过暗看不清容貌，对面的身影面冲着高兴的车看了几秒，转身开始飞速移动。 高兴急忙推门下车向着身影移动的方向追去。 本能告诉他，这个身影和手里的案件有很大的关系。 提气拔腿狂奔，体内温和流淌的经文能量大量灌注到双腿，高兴已经提到极致的速度硬生生再次拔升一个等级，人眼已经无法完整捕捉他的运动轨迹。 高兴的动作惊醒了已经睡过去的谢一，见高兴下车狂奔，谢一迅速启动车子狂奔追去。 睁眼、点火、挂挡、踩油门，三秒钟不到车子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看着迈速表上还在不断上扬的时速指针，谢一努力的寻觅着高兴的身影。 此时的高兴已如瞬移一般，眨眼之间已经前行了百米距离。 然而已经是这样的速度，也只能堪堪跟上前方的身影。 高兴数次想要强行提速追上去，但是当他拼着之后力竭的代价再次提升速度，前方的身影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也伴随着提升速度，高兴减速，他也跟着减速，这感觉不像是在追击，反倒像是给高兴引路。 发足狂奔了将近十五分钟时间，一影一人一车的路线早就偏离了三环线大道，进入到了牵牛洲腹地中。 早在十年之前，津城还是一个以重工业为主要支撑的城市，国家大力扶持之下，各种工业工厂纷纷在津城选址落户，为了集中方便管理，将重工基地选在了当时还是一片荒草地的牵牛洲。 然而三年前突然下发的大力发展旅游经济的文件将这个俨然成型的工业基地彻底打碎。 大片的废旧工厂林立，路过一个还算宽大的十字路口之后，高兴来到了一家名叫“镇远机械二厂”的工厂门口。 确定了刚刚紧追的身影就是在这个工厂内消失，高兴反而不再急于去追，那个身影给他的感觉很奇怪，像是故意引着他往这里来一样。 谢一将车子随意的停在工厂门前，急忙跳下车上下打量高兴，发现他没有任何外伤，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走。”高兴看了看谢一，迈步往里走。 工厂占地面积并不大，一排破漏的联排平房之后，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厂房。 厂房的门半开着，其内漆黑一片。 绕过眼前的平房，高兴二人径直冲着厂房走去。 一边走高兴再次散出感知，却发现之前突兀的气息如人间蒸发一般，了无痕迹。 随着二人的脚步，离厂房大门越来越近。 高兴一伸手，天缺已握在手中，虽然无法看清厂房内的情况，但是突然消失无踪的气息还是让他第一时间产生了警惕。 谢一的巨刃扛在肩上，跟着高兴一步步往厂房内走去。 高兴的警惕提升到了最高，完全进入到门内黑暗之中。 高兴清晰的感觉到两股生机，分别散落在大门一侧和正对面的不远处，正面的生机相比较十分微弱。 刚想抬脚继续往前走，身后突然出现一个强有力的臂膀，一把扣住高兴的肩膀，将他搂在怀里。 高兴第一反应是挣脱，然而平时强健无比的身躯在此人的怀抱中却发挥不出丝毫的力气，高兴尝试调动经文能量，一把锋利的匕首出现他颈前，匕尖精准的刺在高兴脖颈的皮肤上，再多一分马上就要出血，此人的力道相当精准，手臂稳得仿佛一尊佛像。 “呦呦呦，新鲜躯体的味道可真好闻，哈哈哈哈哈。”一副尖利的公鸭嗓发出了刺耳的笑声，这难听的声音仿佛撕裂黑暗的手臂，轻轻一挥，厂房内的黑暗自动消散。 高兴双手保持着紧攥脖子上手臂的动作，整条胳膊毛茸茸的，僵硬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脖子上被顶着尖刀，高兴只能移动自己的眼睛。 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就躺在不远的麻袋上。 高兴的双眼瞬间瞪的如铜铃一般。 “让我来看看，嗯？魔躯！嗯？佛子！”公鸭嗓大呼小叫的走到高兴与谢一的中间，惨白的脸上带着十二分的不可思议。 面前是一个枯瘦的小老头，站直了将将能到高兴的肩膀处，已经基本秃干净的头顶上稀稀拉拉的耷拉着几根幸存的头发，眼歪嘴斜，龅牙扇风耳，这张脸做成面具可以吓哭全津城的小孩！ “行了老莫，这是我的两个晚辈，放了吧。”高兴正对面的小老头费劲的说道，有气无力的话语轻飘飘的，撞击着高兴和谢一的耳膜。 谢一一脸的震惊，高兴更是硬生生掰开了困住自己的手臂冲到了小老头的身前。 “师傅，你......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伤成这样？”高兴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的小老头，乱糟糟的头发被泥泞糊在一起，嘴角流出的血迹已经快要干涸，整个人躺在一个大麻包上，一脸慈祥的看着高兴。 “被一个小兔崽子偷袭了，没大事，你们怎么来了？这是…谢一？小黑胖子？”老丁头伸手拍了拍高兴，看了两眼走近蹲在身边另一侧的谢一，开口问道。 “是我，理事长，您这……”谢一心底一阵翻腾，双眼瞬间变红，握紧的拳头咯嘣嘣发出脆响。 “老谢，冷静。”高兴说着一巴掌扣在谢一肩上，一股温和的经文能量输送到谢一体内，中和暴戾的情绪。 “好温馨的场景，不过麻烦父慈子孝的情节请过一会再上演可以嘛？我还要回去交差。”公鸭嗓的难听声音不适时的打扰到了老丁头三人。 高兴回头看了一眼，两尊铁塔一般的躯体正站在公鸭嗓的背后，更显得他身体瘦小。 一脸阴险的笑容让他看了十分不舒服。 53 老丁头被袭 “你是谁？我师傅为什么会成这样？”高兴松开抓住谢一的手，反身站起，将谢一和老丁头的身影挡在后面，满心疑虑都集中在老丁头身上。 “这个问题，应该问你师傅。”公鸭嗓小老头继续保持双手背后的站立姿势，下巴一下一下的冲前点动。 “好了高兴，跟老莫没什么关系，先扶我起来。” 老丁头一只胳膊被谢一掺着，另外一只手费力的撑起沉重的身体。 身下的麻布包软塌塌的，使劲一摁直接陷出一个坑，老丁头失去平衡作势要倒，高兴赶紧回身走到身边，一把将摁空的那只手扶住。 感受着师傅胳膊上传来的虚弱但还算平稳的生命体征，高兴悬着的心算是放下来一点点，看着身侧老头花白的鬓角，突然有点心酸，高兴心底拿他当爷爷，虽然这个爷爷经常坑他并且非常的不靠谱。 “这位是信息司下辖民俗风情研究办公室主任，莫有为莫先生。” 老丁头在两个后辈的搀扶下勉强站住身形，嘴角带上他的标志性猥琐笑容开口介绍道， “哦，这是官方介绍，其实就是个养尸的臭老莫。” “诶？我说贱人丁，你怎么说话呢？要不是我救你你这回离嗝屁朝凉有多近你知道么？诶我这个暴脾气诶，”公鸭嗓听了老丁头的话顿时炸了毛，像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上蹿下跳，撸起袖子扬拳就要垂，但是看到老丁头站的歪歪斜斜勉勉强强的样子，又悻悻的放下了扬的老高的手。 “我就特么不该救你，然后你现在是具尸体，虽然七老八十瘦小又干瘪，但是带回去修理修理拾掇拾掇，勉强还能用！” 公鸭嗓低声嘀咕，细小的声音听的高兴连连皱眉。 “托你的福，一时半会我还死不了。” “那要是我再补一刀呢？”公鸭嗓伸出舌头舔舔上嘴唇，一股嗜血的气息突然升腾。 高兴和谢一同时感受到公鸭嗓身上气息的变化，手掌天缺瞬间出现，高兴一闪身，抬手就要劈下去。 公鸭嗓身后一直站立不动仿佛雕像一般的庞大身躯终于动了，仅仅一步便跨到公鸭嗓身前，双臂交叉护在胸前，想要以血肉之躯硬抗高兴这一剑。 高兴出手这一剑又快又狠，磅礴的经文能量在仓库内带起了一阵微风。 “收剑！高兴！他没有恶意，武尸扛不住你的剑。” 老丁头抓住谢一胳膊的那只手瞬间收紧，五根手指仿佛铁钳一般紧紧扣进谢一的肉里，过于激动的情绪搞的他气血一阵翻涌，脸色潮红之后紧跟着一阵煞白。 怒劈而下的剑尖在巨人手臂上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生生停住，虽然对于天缺已经熟悉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但是硬生生阻挡倾泻而下的一剑，高兴本身也要承受相当的反冲，眉头紧锁的高兴并没有放下手中剑，是敌非友，如果他再次图谋不轨，高兴怕自己反应不过来。 “嘿嘿，臭老莫，高兴这一剑劈下去，你辛苦养了这么久的武尸就差不多要废了。” “吹呢吧？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老丁头嘴里的臭老莫努力作出一脸不屑的表情，但是他发热的眼神已经将他彻底出卖，他对高兴，或者说，对高兴的身体，有着极大的兴趣。 “未来津城卫第一战力，要不你让你的武尸出去试试？” “你说他......老肖呢？”老莫头一脸震惊，看着高兴手里的剑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出了一个高兴陌生的称呼。 “老肖......没了。” “尸体呢？”老莫头三句不离老本行。 “尸体和灵体都没找到，只找到了地藏言灵。” “啧啧，我说这小子身上这么重的佛性，诶，说你呢，把剑放下，我跟你师傅几十年交情了，你拿个破剑指着我，没大没小。”老莫头略一沉吟，眼神中失落之意闪过，然后迅速恢复正常。 高兴心想，得了，又是一个老丁头的熟人，一看这不正经的样子就能确定个七八分了。 收回天缺，高兴走回老丁头的身后，谢一扶着老丁头，身底下麻布包垫高了之后再次坐了下去。 “师傅，究竟怎么回事，我跟谢一查案蹲在这附近三天了，谁伤的你？” 高兴当先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我公差去凤城，路上被一队来路不明的人给拦住了，本来以为只是一群小鱼小虾，没想到隐藏了一个功力十分高深的人在里面，一个不留神被偷袭了。” 老丁头砸莫砸莫嘴唇，接着说道， “幸亏老莫路过出了手，要不你师傅这条命，弄不好今儿就要交代了。” “搞清楚是谁了么？”高兴努力抑制着夺门而出的战意，一股怒火在胸中燃起，怎么浇都浇不灭。 “你省省吧，别看你是天选意志继承人，去了一样是送死，能出手伤你师傅的人，肯定不是简单人物。”老莫头感受到高兴身上的战意，出言蔑视道。 “不过如果你非要去送死我也不拦着，你这具身体，已经被佛性蕴养的相当不错了，你死了，我把尸体带走，好好炼一炼，最起码能是一具抗大旗的金尸，还有你，那个身具魔灵的小子，你也一起去送死，我一块带走，省的来来回回跑，费死劲了。” 老莫头越说越上瘾，索性将边上一直没说话的谢一都编排了进去。 “行了老莫，我这俩后生你暂时别惦记了，我拼了老命不要也得护他们周全。那人你交过手，什么感觉？”老丁头见老莫头说上了瘾，赶紧出言打断。 “什么感觉？我说贱人丁你这几十年真是越活越撅回去了，那不是人。”老莫头二郎腿一翘，抱着胳膊翻白眼。 “不是人？”老丁头默默重复了几遍，心中疑虑。 “是魔，当年天人战大天魔的水平。” “确定？” “七七八八吧，匆忙对了两招，没有出全力，不能说死。” 老丁头没在提问，面无表情的陷入了沉思。 “刚才对不住了莫先生，我师傅受伤，精神有点紧张。”高兴对着老莫头抱拳，为刚刚的匆忙出手道歉。 “好说好说，我跟贱人丁......不是，老丁几十年交情了，这都不是事。”老莫头摆了摆手，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津城卫出了问题。”老丁头沉思完毕，开口说道。 “师傅，你的意思？”高兴看看谢一，对方一脸震惊的表情显然跟高兴想的一模一样。 “老莫，一会送我去个地方。高兴，你和谢一该干嘛干嘛，回去和任何人不要提见到我的事。” “还有谁可信？”高兴高效运转的脑袋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点。 “所有人都有嫌疑，最近队伍里可能会有大的变动发生，保护好自己。”老丁头看着高兴的眼睛，缓缓说道。 高兴仿佛读懂了老丁头的意思，默默点头。 “本来我就是个路过，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牛皮糖似的？黏上就掰不下来了？能不能要点脸？啊？”老莫头一脸不情愿的吐槽，一边叨叨一边走过来扶老丁头。 “师傅，有唤海的消息么？”高兴问道。 “那小子......他家里的事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俩就别掺乎了，非常时期，自保为上。”老丁头说话的时候无意识的看了一眼仓库角落里的黑暗，然后迅速收回目光，自然的任何人都没发现。 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老莫头独自一人就将老丁头扶了起来。 两个老头缓步往外走，老丁头拍了怕高兴的肩，给了谢一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说我是不是倒霉？我就出来接个尸体，怎么就遇上你这个大麻烦？” “老天爷派你来救我，恩人呐！” “放你奶奶个屁，老子只是路过，鬼知道为什么就会遇见你！” “我安排的，故意在你必经之路上等你。” “给我滚！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儿然后自己跑路？” “我错了老莫，咱俩过命的交情，喝完酒比鸡儿大小的兄弟啊！” “我的车上除了我从不坐活人，这回带了你也算是破了例了。” “没事，你就当我死了。” “那我给你一刀......” 两个老头的声音逐渐远去，月亮躲进一块路过的乌云里不再出来，高兴揉了揉脸。 要变天了。 54 流浪诗人 坐在副驾驶位上，高兴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右手攥着老丁头临走写给他的一张纸条，左手捏住脑门正中间，揉捏两下之后轻轻敲击。 “哥，纸条上写的什么？” 谢一驾驶着车子往东海区方向狂奔，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眼前的马路上，牵牛洲在西北方向，而目的地东海区却在东南，等于要横穿整个津城。 一个漂亮的提速加塞儿，谢一成功的在黄灯一秒时通过路口。 左手在额头上重重捏了两下，留下一小片红色的印子，高兴睁开了眼，“师傅留了一个联系方式，说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这个人。” 右手手指无意识的搓动，纸张摩擦发出了轻微的沙沙声。 “嗯，理事长让咱们该干嘛干嘛，听他的就好了，给你这个纸条肯定有他的用意，相信他没错的。” 谢一下意识的点头，在他的认知里，丁理事长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说的一切都是对的，即使不对，他也认为对。 但是他不曾考虑的是，他心目中的神被人暗算成了重伤。 真的遇到控制不了的局面该怎么办？就怕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让你跑出去找人，两个二十岁的小孩恐怕招架不住。 高兴的脑子里一直在转着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事情，大学里出现的那个大蝙蝠和奇怪的食魂妖、继承天选意志、秦芊语和天机塔里的重犯、谢一的刀和他的身体问题、然后师傅被袭、唤海音信全无，还有师傅刚刚似是而非的话。 高兴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朦胧月光，依稀可见，又看不通透。 长长出了口气，想不通就不想，看不透就不看，有时候头脑简单一些会轻松很多。 将车玻璃透出一个缝隙，嗯，清醒了！ 呼呼的风吹的高兴表情一阵扭曲，连忙将车窗关上。 “老谢啊，你变聪明了。” “啊？”谢一被高兴没脑没脑的夸奖搞的一头雾水。 “嘿嘿，没事，听不懂算了，诶，前面那个奥迪，超它！开车像乌龟爬，不是娘们，胜似娘们！超它！” 抛开所有杂念，高兴恢复了单纯的自己，该说说，该笑笑。 嘎吱！ 轮胎与柏油马路路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黑色suv停在了沿海公路路边。 高兴当先跳下车，冲着海边缓步走去，一边走一遍甩动发木的胳膊，坐了两个多小时将近三个小时的车，全身的肌肉都僵了。 谢一在车边做着拉伸动作，他比高兴要累的多。 海浪拍打着岸边的沙滩，踩在脚底下松松软软的，高兴背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沿海公路，仿佛约好了一般，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 柔和的海风打在脸上咸咸湿湿的，高兴的心情在一浪一浪的海波声中无限放松，海边果然是适合度假的地方，然而二人大半夜来这里可不是为了闲逛。 “哥，这里就是东海区沿海公路199-201路段，八天之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法医鉴定结果是利器刺穿心脏，尸体被肢解，散落在海边，面部被划伤，无法认尸，刑警东海支队提供的资料基本就是这些。” “接着说，”高兴没有特别的回应，这些信息之前在庄妍给的文件里都有陈述。 “我们的人随后两天给出处理结果，现场无明显灵力残留，调集近两周沿路以及附近区域的监控，没有查到车祸或者其他意外死亡事件发生，”谢一这几天将文件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闭上眼睛都能说出案件介绍上面的内容。 “也就是说，人类作案？普通凶杀？”普通凶杀案根本不会进到津城卫里来，高兴甩了甩发沉的鞋底，松软的沙子已经沾上了一大块。 “我也不太明白，按照东海区同事的处理结果，已经可以结案上报了。” 谢一挠挠头，面前是苍茫大海，没有人能够解答他的疑惑。 “牵牛洲的情况还可以理解，毕竟过去这么多天，找不到痕迹很正常，” 高兴拆开一包灵香，扔给谢一一根，掏出打火机点着。 “经过庄妍的手，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那么问题就在这个案子本身了。” 深深吸了一口，高兴闭上双眼，右手食指在裤线上有节奏的敲击。 “刑警队还是我们的人遗漏了信息？”谢一顺着高兴的思路简单的推理。 “不好说，倒着想。” 高兴迈步顺着海岸线往远处走去。 “如果你我杀了人，然后肢解毁容，想要让别人看不出来，需要哪些条件？” “干净利索，一击毙命，清理现场，嗯，还有......” “不不不，你忘了一点，”高兴打断了谢一的冥思苦想。 “什么？”谢一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还遗漏了什么。 “你说，如果是我师傅杀人，你跟我，能感受的到灵力么？” 高兴停住脚步看着谢一，谢一瞪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姿势保持了将近十秒。 “诶我说老谢，你是不是想歪了？我只是打个比方，” 高兴哭笑不得，他无心的一句话好像被谢一曲解了。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凶手实力远在你我之上，是不是就是现在的情况？” “什么都没留下......”谢一感觉到自己想多了随后一阵尴尬。 二人杂乱的思绪突然间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打断，高兴竖起耳朵仔细听，歌声......好像是从海上飘过来的。 “褪去双鳍，我来自海里， 一颗心被阳光和爱意滋润， 我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 然而以为，只能是以为， 我愿意当个哑巴， 也愿意在很远的地方守着你， 只希望你在孤独的时候想念我， 想念你曾经爱过的鱼， 迟来的爱人呀， 请你珍惜当下， 不要流下珍贵的泪水， 远去的爱人呀， 我们各自珍重， 能够在美满的幸福中老去。” 忧伤的曲调打动了高兴，一汪静湖般的心田仿佛被歌声激起层层波澜，然而引起高兴注意的还有这歌声中隐含的一丝灵力。 高兴散开感知去寻找歌声的源头，哗啦啦的海浪声中，高兴锁定了大海中的一个方向，那里有一个小岛。 岛离岸边并不远，一百米不到的距离，如果是白天，一眼就可以发现。 左右环视一圈确定四下无人，高兴召唤第四轮，两人跳上经轮，往小岛的方向飘去。 平静的海面之中，一方几十平米的陆地出现在眼前，说是个小岛，其实只是一块突出水面的大礁石。 礁石的最高点，坐着一个浑身白衣的青年，忧伤而低沉的旋律从他手中的吉他缓缓发出，青年一头白发随着身体轻轻摆动，面容略显呆滞，与其说在唱歌不如说是在喃喃自语。 “大哥，这首悲伤的歌，不知是唱给何人的？” 高兴花了几秒钟打量着眼前的青年，弹动吉他的手每拨一下琴弦都会散出或多或少的灵力。 “唱给爱人。”白衣青年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高兴和谢一，呆滞的眼神仿佛对任何人和事都产生不了兴趣，看了几眼，继续低头拨弄手中的琴。 “爱人去了何处？”高兴接着问。 “去了该去的地方。”少年接着答。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高兴再问。 “我不能去。”少年再答。 “为什么不能去？”高兴仿佛沉浸于简单的问答之中。 “因为去了也找不到她。”少年有问必答。 “她......死了？”高兴的问题有点尖锐。 “嗯。”少年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天之后才回答。 “岸边的人是你杀的吧？” 高兴没头没脑的问题让身边的谢一都微微一愣。 白衣青年放下手里的琴站了起来，仰头仔细打量着高兴和谢一，缓缓说道， “无情无义之人，该杀！” “他是普通人，该不该杀自有法律评判，”高兴一只手默默背到身后，打着手势警示谢一。 “法律？”白衣少年仿佛听到了荒诞的笑话，轻蔑的哼声让人汗毛直立。 “这种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天不收，我收！你们人类的法律，都是狗屁！”少年愤怒的话语蕴含着浑厚的灵力，音波直插高兴和谢一耳膜，二人只感觉耳朵一阵酸痒，随后便是钻心的疼痛。 “津城卫巡视组高兴，奉命缉拿凶杀案案犯，如若反抗，格杀勿论！”高兴第一时间提起战意，浑身经文能量倾巢而出，天缺长剑斜指脚下的白衣少年。 “说出你的名字。” “我？我只是个流浪的落魄诗人。” “在这苍茫东海之上，还没有人可以和我叫板，要杀我？拿出本事来！” 白衣少年手臂直指空中的高兴和谢一，一脸高傲的大声咆哮。 “找机会通知城卫来人。”高兴嘱咐了谢一一句。 隐隐的第六感引领着他向着歌声的方向寻来，果不其然这里有着他要的答案，然而第六感，也将他带进了未知的危险之中。 天缺在经文能量的灌注下剑芒越来越亮，照亮了黑漆漆的海面......和夜空。 55 怒戟狂刀 跳下经轮，言灵老和尚的巨大佛印出现在高兴背后。 缓缓旋转的佛印给高兴提供了悬浮的力量，高兴举剑虚空而立，剑芒闪烁之中闪电般劈出。 一道金色匹练划过，白衣青年消失不见，身下的礁石被剑芒斩出一道沟壑，无数细小石块被碰撞的力量击碎四下飞散，周边的海水都在能量的撞击下汹涌起来。、 瞬间消失的白衣青年在五十米后的天空中出现身影。 青年双臂抬起，一头雪白长发无风自动，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搭配一身白色衣衫显得飘逸非凡。 几秒钟之后，一股磅礴的能量以他为中心，在半径二十米范围内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力场。力场内的海水仿佛煮沸一般，无数水花翻腾其间，散发着欢快欣铭之意。 少年收回手臂，双手在身前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中指无名指弯曲对贴，拇指食指小指之间相对，嘴里念动的语调骤然加快。 一把造型古朴的长戟自圆形力场的中点逐渐冒头，雪亮的戟尖上刻画着一圈黑色的细小符文，戟尖不同于普通长戟，不规则的刃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刃面下二十公分处还有两根方向相反的长钩，然后是笔直的戟身，通体雪白。 几个呼吸之间，一人多高的白色长戟出现在高兴二人眼前，戟身横在白衣少年跟前，浑身萦绕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哥，这能量反应好熟悉......” 谢一提在手里的承影微微颤抖，仿佛感应到召唤一把，浓烈的血腥气息散出，淡淡的血色闪过谢一双瞳。 然而不待谢一细细感受，白衣青年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一把握住长戟身形一扭便向二人的方向突来。 眨眼之间，青年修长的兵器已经临近，流光般闪过的刃面带着一股海腥味对着高兴的面部就是一刺。 高兴的身后就是谢一，一招不能两人挨，这样太亏，所以高兴不能躲。 高兴挥剑一挑，想要将直刺过来的长戟挑离行进路线。 白衣青年冷笑一声，正和他意。 看似勇猛的直刺只是虚招，刃面与剑身接触的瞬间，白衣青年突然再次发力，刃面划过剑身前进了二十公分，天缺被刃面左侧的长钩钩住。 高兴在第一时间想要收剑回防，伴随一声刺耳的金属切割声，天缺虽然成功收回，却被长钩带偏了一点点。 就在高兴收回被带偏长剑需要多耗费的不到一息的时间，白衣青年双手握戟，变刺为砍，以无比迅猛的力道再次来袭。 高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人的反应再快，也需要大脑先做出判断，然后将指令传递给躯体，躯体收到指令后辨别成功然后做出相应动作，高兴自问身体的灵敏度已经相当惊人，然而就在刚刚，白衣青年有意带偏自己的长剑之后，运用他收剑的间隙再次劈出一戟，说起来看似没什么，但是这其中的差距只有高兴感受最为明显。 如果角色互换，高兴是做不出这样精细的计算和变态的反应的。 眼见收剑出招不及，高兴暗暗运起老丁头教给他的身法，想要依靠步伐来将头上这一戟躲避掉。 身体微微后仰，高兴努力调整身体的姿态，想要在长戟临身之前尽量向后。 白色长戟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当头劈下，戟身携裹的蓝色能量散发着冰寒的气息。 就在高兴身体以一个倒身鱼跃出海的姿势向后飞退之时，一把暗红色巨刃出现在刚刚高兴的位置，横握的刀身与白色长戟结结实实的碰撞了一记。 哐！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触声发出之后，两把武器的主人纷纷震开。 双手握刀的谢一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反震力量，紧急之下悬浮在空中硬抗这一刀的身体生生被震低了一个身位，巨大的力量反震进入他的身体肆意奔走，内脏在无法控制的震荡中受到了不轻不重的伤，一小股鲜血顺着喉咙反涌而出在嘴角留下一道血迹，谢一将刀交到左手，甩了甩右手，碰撞带来的酥麻感到现在还隐隐不散。 反观对面的白衣青年，长戟恢复悬浮状态，横在青年身前，他拧着眉头盯着谢一的脸，明显在刚刚的对碰之中，他也承受了不小的力量。 谢一眼中的血色闪动越来越快，血气激荡之下，狂暴的魔性已经无法依靠自身来压制。 谢一的身躯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贴合身体的津城卫制服开始变得紧绷直至成为一种束缚。 仿佛感受到外套的不适，谢一上半身微微用力一挣，剪裁精良的制服上衣就变成了一堆废布。 失去了身上的束缚，谢一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了渗人的嘎嘣声，右手重新提回巨刃，只比长戟短上一点点的巨刃刃尖指着对面的白衣青年，歪着脖子看着他。 谢一身上的魔性已经浓重到了一定程度，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大范围的飘散，高兴堪堪控制住身形，他早想到谢一可能会控制不住魔性而爆发，看来爆发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要早。 魔性奔腾之间，谢一再也无法控制承影的嗜血欲望，双手握紧巨刃，冲着白衣青年冲去。 白衣青年双眼微闭，似乎对谢一冲过来并没有做出反应的打算。 谢一双臂的肌肉隆起夸张的角度，无处发泄的力量疯狂倾泻到眼前劈出的一刀上，眼见刀刃马上就要近身，一直悬浮的长戟终于做出了反应。 戟身在主人没有操控的情况下自动护住，正面迎上了对劈下来的刀刃。 又是哐的一声脆响。 不过这一次，刚刚受力受伤的双方互换了个角色。 白衣青年被一刀劈飞，煞白脸色的映衬下，一股鲜血夺口而出。 吐出了一直闷在胸口的瘀血，青年的脸色恢复了少许，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胸膛如破风箱一般起伏不定。 谢一这一刀，承受的力量跟刚刚被动防守时承受的伤害根本无法相比，刀身传回的震荡并不强烈，势大力沉的巨刃在正面劈砍之中肯定不会落下风。 一刀见红。 谢一舔了舔嘴角流出的血迹，咧开嘴笑了起来，不过在别人眼中，他的笑容犹如地狱来的魔鬼，危险和邪恶。 谢一将巨刃再次举起，疯狂游走的魔性被他强行催动着往承影上奔去，谢一自行领悟的三招刀法，在运劲的方法上，与高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这也是为什么谢一第一次领悟刀势是在模仿高兴出剑方式运气模式之下的原因了。 魔性由谢一全身被催动着往双臂方向流走，谢一的双眼更红，头发发色更加鲜艳，如潮水般倾入绝影的魔性带走了周身空气中的血腥气息。 第一刀，是散。 第二刀，是收。 空气中的血腥味明显变淡、更淡，直至消逝，只剩下并不让人讨厌的海腥味。 收势完成的那一刻，就是第二刀出刀的时候。 谢一的巨刃在他玩命催动下，已经凝结出暗红色的刀影，凶狠一刀劈出之后，刀影还在空中凝聚，未曾下落。 白衣青年举戟抗刀。 刀身刚刚沾染戟柄，白衣青年整个人狂震了一下，一大口鲜血当即飞溅，倒是有大部分喷到了戟身之上。 承影中封印着一位大天魔，魔性如果全部激发，别说是白衣青年，就算是老丁头那个级别的怪物，也要认真应付。 白衣青年飞身后退，但就在他飞退的同时，一直静止未动的刀影突然启动，仿佛锁定青年气息一般，向着他身躯的方向追去。 眼见暗红色刀影有如实质一般，这一下如果劈到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青年第一次露出慌乱的神色，后背的冷汗将他的衣衫瞬间打湿，他嗅到了许久不曾出现的危险气味。 他没有想到眼前两个毛头小子竟然能够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战力。 然而刀影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思考。 一瞬即至。 一至便斩！ 哐！ 血肉横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一柄比白衣青年的长戟更大、更长、气息更浓厚的长戟凭空出现，挡住了刀影！ 56 唤海归来 一柄更加古朴的大枪凭空出现，硬生生扛住了从天而降的刀影。 横亘的大枪笼罩在深蓝色的虚影之中，枪身上环绕着五爪金龙图腾，尖利的龙爪、飘逸的龙须在有如实质的虚影衬托下显得栩栩如生，枪头龙口大张，枪尖喷薄而出，夸张的达到了五十公分的长度，森冷的锋刃闪烁着银光，彰显着它的锋利，龙尾在枪身末尾盘聚。 龙枪虚影承受了刀影疯狂的战意，枪身在巨大力量的影响下震颤，以极其高速的轻微颤动化解了大部分的压力。 白衣青年在枪身身后不远的地方站定，冷汗额头流下，贪婪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他伸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了摸，确认没有明显的伤痕。 他的胸口快速起伏，颤抖的双手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刚刚谢一的一刀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如果龙枪不出现，他今天必须要留下点什么才能结束这一切。 五脏六腑七上八下，白衣青年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刀影力竭，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直至消失不见。 龙枪周身的深蓝色虚影一阵翻腾之后，一个笼罩在白色斗篷之中的身影凭空出现。 “四哥，没事吧？” 一个疲惫的声音出声问道。 “我没事，九弟，你不该来。” 白衣青年双手背后，面无表情的说道，看起来又和高兴刚刚见到他时一样。 “好了四哥，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先走。” “他不能走。”高兴一抬手，第四经轮缓缓移动，笼罩着此刻勉强保持悬浮状态的谢一，白色能量网缓缓旋转将其笼罩其中。 高兴松开抓住谢一胳膊的手，一股温和的经文能量进入了此刻已经空空如也的谢一体内，虽然此刻谢一的双眼还是让人心生恐惧的艳红色，但刚刚劈出的第二刀仿佛掏空了谢一的身体，这让暗自发愁如何解决谢一魔控之后暴走状态的高兴松了一口气。 “他杀了人，需要跟我们回去。”高兴伸手指了指白衣青年，对着面前离他更近的白袍人说道。 “人是我杀的，跟他没有关系，我跟你们走。” “就凭你一张嘴，我怎么相信你？” 白袍人沉默了几秒，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缓缓将罩在头上的大兜帽摘掉。 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双眼布满血丝，疲惫而有神，脸部线条瘦削，脸型尖利，可能长期缺乏营养，面色苍白，通红的双唇仿佛能够滴出血来。 “哥，我是唤海，好久不见。”白袍人微微咧开嘴，努力在脸上挂出笑容。 黑色suv平稳的行驶在东海区沿海公路上。 蒙蒙亮的天光笼罩住了整个城市，一轮红日在遥远的天际缓缓出现，一点点的展示出它强大的能量。 狠踩一脚刹车，车子一个变向，向着海边的沙滩上开去。 松软的沙滩上留下两条深深的车辙印。 高兴当先推门下车，站在海水浸湿的沙子上面对着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兴心里很乱。 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高兴都在担心唤海的情况，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几个人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场合里碰面。 一个白色身影走到和高兴齐肩的位置并排站下。 “唤海，我要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 本来已经混沌的思绪被海风吹的更加散乱。 “哥，人是我杀的，至于为什么，我只能说这个人该杀。” 唤海侧过头，清澈的目光盯着高兴的侧脸。 “跟我回去之后，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么？” “哥，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唤海扭过头，全身被笼罩在淡淡的金光之中，温暖的光线将他苍白的脸色稍微遮盖住一点，但是盖不住的，是他脸上浓浓的疲倦。 “一个女孩只身来到津城投靠她的男友，狠心的男友却有了新欢不想再理她，她被小偷偷走了钱和证件，走投无路的女孩无意间被一个男人遇上，男人帮了她，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女孩说好会将钱还给男人，在之后的相处之中，女孩的单纯善良打动了男人，男人想要更好的照顾她，陪伴她，然后，他向女孩表白了。” 唤海咽了咽唾沫，接着说道。 “女孩心中还有她的男友，为了不让女孩为难，男人一直默默陪伴，替那个负心男友尽职尽责的照顾着这个女孩，不久之后，偶然的机会女孩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当然，是她男友的。” 接过高兴递过来的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唤海接着说， “女孩惊慌失措，告诉了男友这个消息，男友立马表示他会负责并接走了女孩，男人一度情绪低落，他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跟女孩错过了，但是过了不久，女孩主动联系了男人，她被男友骗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 “男人听了很愤怒，更让他气到发疯的是，在女孩将孩子打掉之后，男友竟然将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从此失去了联系。” 唤海的情绪仿佛受到了故事的影响，不会吸烟的他被呛的咳嗽了几声。 “男人重新找到了女孩，并表示会为女孩讨回公道，女孩痛哭流涕，表示男友是津城一个有着很大势力家族的子弟。男人不想再次勾起女孩的伤心事，决定此事到此为止。但是一段时间之后，男友竟然再次主动联系了女孩，并说想在海边约见。” 唤海吐掉嘴里的烟头，烟头掉进水里，迅速熄灭。 “男人暗中跟随女孩赴约，起初二人还能正常沟通，但是之后不知说到了什么，男友开始激动，并且掐住了女孩的脖子，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出手了。” “这个男人是你吧？”高兴默默听了整个故事，简单的联想就能知道，唤海说的是自己的经历。 “不是我，是我四哥。”唤海回身看了车一眼，车上两个身影沉沉睡去，一个是虚弱的谢一，一个是受伤的白衣青年。 “那是你四哥杀了他？”高兴一直怀疑唤海在骗他。 “不，是我杀的。” 唤海的语气十分平静，仿佛杀人和吃早点一样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始乱终弃，人渣，但是罪不至死。”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四哥已经表明不会再追究，但是女孩的男友找人伤害了女孩的家人，这就不可原谅了。”唤海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他必须死。” “唤海，杀人是犯法的。”高兴内心十分挣扎，他知道这世界上有的人渣死不足惜，但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些规则必须要遵守。 “我知道，但是他家里势力很大，我怕他继续危害我四哥和女孩身边的人。” “你特么混蛋！”高兴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死死盯着身边这个男孩，发现他身上多了一些之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哥，我做的事情我会负责，我没想过逃避，整件事跟我四哥没关系，放他走吧。”唤海迎着高兴犀利的目光毫不退缩，平静的语气让高兴心里一阵不舒服。 “这个案子是庄妍特意指派给我的，我要带你回去，你说的所有情况我会如实写在报告之中，唤海，哥没办法……” “我知道哥，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唤海看着高兴的双眼，感受着高兴目光中的质问、责怪与浓浓的失望，心里一暖。 高兴很失望，对唤海失望，更对自己失望。 努力将烦乱的心思驱逐出大脑，高兴接着问道， “从你离开津城卫之后一直没能联系上你，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哥，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说吧，故事有点长。”唤海着看着高兴，他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高兴在他身边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唤海，我……” “我明白。” 他不再说话，将双臂平伸在身前。 57 新任理事长 “庄姐，这……” 高兴与庄妍并肩走在津城卫大楼楼道中，高跟鞋尖细的鞋跟紧扣地面发出的清脆哒哒声在安静的楼道中回响，两人用只能勉强听清的声音小声交流。 就在几分钟前，庄妍给高兴看了一份文件。 当高兴看到卷头“绝密，编号00937”字样的时候，就意识到以他现在的级别，是不应该看这些东西的。 但是庄妍既然给他看，似乎说明些什么问题。 “兹经最高领导层研究决议，现对津城卫人事变动做如下安排： 任命修形为津城卫理事长，原理事长丁一鸣另有工作安排， 此人事任命于2018年10月20日正式生效，望你部做好接待工作。 战略部署委员会发。” “我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你师傅在哪？” 高兴跟着庄妍的脚步来到典礼大厅，此刻已经聚集了津城卫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员。 “庄姐，这么急把我们召回来是有什么事？” “对啊，渠城和冀城协防的同事也都回来了，是丁理事有什么事情要宣布？” 见庄妍走过来，几个高兴有点眼生的同事围拢过来问道。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庄妍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要结出霜花。 高兴抿着嘴，他不能确定庄妍一再追问老丁头的下落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他没有说话，站在庄妍的身边望着空旷的典礼台发呆。 抬手看了一眼表，秒针刚刚走过十二点的位置，距离十点钟还有两分钟不到，揉了揉皱在一起的眉心，庄妍闭目养神。 身后黑压压的站着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同事，嗡嗡的说话声逐渐归于平静。 大厅的安静环境保持了不到两分钟，被礼堂正门的开门声所打破。 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鱼贯而入，笔挺的裤线下是擦的锃亮的皮鞋，打头阵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大步走到典礼台上，面对底下众人站定。 台上用来演讲的话筒早就有人负责准备好，他伸手调整了下话筒的角度，开口问道， “请问现在最高负责人是哪一位，请上台前来。” 梳成大背头的头发颜色被发胶映衬的不亚于他皮鞋的亮度，一副无框眼镜架在一对倒三角眼上，虽然他努力睁大，还是凸显出一种吊儿郎当的无神。 “您好，我是庄妍，代理津城卫日常事务，您是修先生么？”庄妍走上典礼台，伸手与中年男人握了握。 男人点头致意，从西装内里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庄妍， “这是我的任职书，请您确认。” 庄妍双手接过纸张，浏览之后递还给对面的男人。 目送庄妍走下典礼台，中年男人重新握住了话筒。 “大家好！” 男人的声音很洪亮，中气十足，偌大的空间之内每个角落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修行，” 男人很努力的在脸色挤出一丝笑容，但是他的眼睛搭配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有一句话叫笑比哭还难看，用来形容他显得很贴切。、 “我将接替丁一鸣先生担任津城卫新一届理事长，” 男人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双眼奇奇瞪大，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上这个三角眼男人，台下众人开始三三两两窃窃私语，一时间场面显得有点儿混乱。 “我知道大家会有疑惑，现在两分钟时间，有问题的同事可以提问。” 男人短暂沉默之后再次发声，洪亮的声音盖过了台下的讨论声。 “请问修先生，城卫理事长任期是二十年，丁理事为什么突然调走？” 外事组是平时与老丁头联系最多的部门，几个组长嘀咕了一下，有一位开口问道， “各城城卫理事长的人事任命是最高领导人的决策，至于为什么，恕我无法回答，我的级别不够获取这个信息。” “那请问修先生，丁理事调去了哪里？” “据我所知，丁理事不再担任任何部门的具体职务，可能会有新的职权部门成立需要老资历的前辈去带。” 两个问题过后，众人面面相觑。 说了等于没说。 但是仔细想想，最高等级的机密肯定不能随便流传。 底下众人又是一阵嗡嗡声，其中只有三个人没动。 庄妍，高兴和谢一。 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小声说话，甚至连动都没动。 修行饶有兴致的盯着台下表现迥异的三个人，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好了，大家如果还有疑惑，私底下可以来找我，能说的我肯定会告诉大家，” 修行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下面，宣布三条决议，我命令！” 台下所有人下意识立正，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第一，津城卫原编制保持不变，各部门负责人解散后大会议室开会。 第二，津城卫防卫等级即刻起提升至a级，所有部门所有人员负责的区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查，后勤保障部门把近十年所有研究成果及报备物资整理成册，会有专门的人员负责审查。 第三，我宣布，第二次天人战提前启动，津城卫务必将准备工作执行到位。 解散！” 台下所有人在听到解散二字之后，除各部门负责人之外，全部以最快速度退出典礼大厅，a级是津城卫倒数第二级防卫保准，最高s级，代表着城市已经危在旦夕。 不到一分钟时间，偌大的典礼厅中只剩下不到二十人，高兴与庄妍互换了个眼色，转身和谢一往门外走去。 “高兴，你留一下，稍后的会议你需要列席。” 修行走下典礼台，在高兴刚刚转身想要往外走的同时开口说道。 谢一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高兴，高兴冲他点点头，拍了拍肩膀，转身随着大部队往会议室走去。 高兴还是第一次进入到津城卫大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长桌边上，放着三十把高背座椅，主位是理事长座位，一左一右分别是与会常务领导和书记员。 修行当先坐下，庄妍坐在左手，另一位外事组组长作为书记员坐在右手，众人按照级别和部门做好，高兴没有职务，坐在了离主位最远的位置上。 “大家好，我是修行，首先感谢大家过去多年来对津城保卫工作作出的贡献，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能够继续精诚合作，把城卫的本职工作做好。我是第一次参加城卫工作会议，对流程并不理解，请庄小姐代为主持。” 庄妍站起身，将投影仪打开，手里拿出一个u盘插到了连接好的笔记本上。 “修理事您好，各位与会同事大家好，今天的会议内容主要有两项， 第一，津城卫下辖整个津城地区，其中包括市内五个区，郊区五个区以及开发洲级区域四个，在编人数三百九十二人，以下是津城卫自2014年至今的所有数据，为了节省会议时间，不再让各负责人述职，如果有特殊需求或者报备案件的会后处理。 第二，津城卫被最高领导钦点，作为五城联合卫出战天人战，以下信息为最高级别机密，请大家务必遵守保密规定。 1.天人战时间，2019年5月12日，历时一周，五城联合卫选派60人，津城卫12人，人员选拔要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具体考核项目稍后我会和修理事商量后告知大家 2.即刻起到天人战结束，津城保卫等级a级，所有部门负责人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最大限度的保卫城市安全，不惜一切代价 3.五城联合卫成员一旦确定，不能退出，需要在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这一段时间可能会有不明生物入侵城市的事件发生，一旦发现危及人民安全，绝不姑息！参加天人战的不止人类，我们无法用人类的法律去约束他们！ 诸位，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除了庄妍外，参加会议的清一色是男人，所有人腰杆笔直，高兴被这种严肃的环境所感染，一股军人的肃杀气息迎面而来。 “我有个提议，新成立的常规巡视组，目前编制是三人，根据日常工作需要，我推荐高兴作为组长，负责巡视组的日常工作，大家有没有意见？” 58 碰头 “修理事，为什么？” 高兴皱着眉头坐在办公桌对面，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盯着修行的眼睛，开口问道。 修行双手自然的放在扶手上，眼带笑意，没有说话。 “我知道这样跟您说话很不礼貌，但是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为什么。” 高兴反复深呼吸，努力将拱上来的邪火压制住，他的脸色微红，额头见汗。 “怎么？升了组长反而不高兴？” 修行盯着高兴的眼睛足足盯了一分多钟，然后才悠悠说道。 高兴心说这不废话么，我什么表情你看不出来？ “好了，给你解释一下。”修行站起身，双手背后走到窗户边上，脸看着远处的建筑。 “考虑给你晋升出于三个原因， 第一，常规巡视组成立之后一直没有负责人，在执行力和决断力的综合考虑下，你是最合适的， 第二，津城卫人手一直不足，给你晋升是为了让你承担更多的工作，不要多想， 第三，你是丁一鸣的徒弟，更是天选意志继承人，天人战你是种子选手之一，出去了代表的是津城卫的门面。不知道这个解释，你还满意么？” 修行回过身，靠在窗台边的沙发背上，双手抱胸。 事出反常必有妖，高兴第一眼见这个修行，就觉得他带有敌意，那种敌意深入骨髓，虽然修行刻意掩饰，但是高兴敏锐的第六感时刻在警醒着身周一切的异常情况。 “好了年轻人，未来是你们的，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们当不了几年开路先锋了，不要疑神疑鬼，好好干，” 修行走过来拍了拍高兴的肩膀，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那修理事，没什么事我先走了。”高兴权衡再三，觉得有必要找老丁头合计一下的，但是他仔细回忆了下，老丁头貌似没留联系方式给他。 带着心事起身走出理事长办公室，高兴低着头往外走，大楼内的空气让他呼吸不太顺畅，他迫切的想要到外面去待一会儿。 谢一百无聊赖的靠在车身上，见高兴低着头走了出来，主动迎了上去。 高兴扔给他一根烟，点头示意两人上车。 一左一右坐上了座驾，高兴用眼神回复了几个跟他打招呼的同事。 停车位上的车一辆辆开走，偌大的院子里开始变得空旷起来。 “哥，刚我听他们一直在讨论，你升组长啦？”两个人点着了烟，将车窗放下。 “嗯，刚刚开会突然宣布的。”高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这是好事啊，咋看起来你不太高兴呢？” “这个组长，恐怕没那么好当，而且唤海现在麻烦缠身，全组就你跟我，当不当组长，有什么区别么？” 谢一挠挠头，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要不要找丁理事商量一下？” “我找不到他，只能等他联系我，”高兴扔掉手里的烟头，慢慢说道，“算了，走一步看一步，不能事事都指着老头，走，新案子。”高兴示意谢一开车，将手里牛皮纸文件袋背面的线扣解开。 线扣缠了至少几十圈，高兴拽着线头一直绕啊绕。 钉！ 高兴拿起手机开了一眼，新邮件提醒。 “津大好客佳饭馆，7点30分。” 高兴的嘴角不适时的扬起，黑色的车屁股消失在大院门口处。 津城卫大楼六楼最东面的窗户处，修行推了推无框眼镜的镜片，双眼盯着车辆消失的门口，久久无语。 “为什么选这儿啊？”高兴谢一风尘仆仆，找到三楼的包厢一屁股坐下，老丁头不在，日常工作还得继续跑，哥俩在城边子上溜溜转了一天，看时间差不多才返程，高兴一边走一边纳闷，老丁头为什么选在了一个大学里的饭馆见面。 隐蔽，嗯，要神秘，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紧张起来，高兴想到老丁头猥琐的面庞带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不由笑出声来，谢一开着车一阵嘀咕，可能哥出来忘记吃药了。 “修行见过了吧？”见两小子坐定，老丁头脱下显得与饭馆格格不入的黑色斗篷，兜帽之下是略显疲惫的脸。 “嗯，到底怎么个情况？”二人一顿猛灌茶水，不到五分钟喊服务员要了两壶茶，服务员撇撇嘴，要不是老丁头示意点菜都以为这老少三个是跑来蹭免费茶水喝的。 “事出突然，首长突然召我进京汇报工作，隐晦表示要我休息一段时间。” “然后你就屈服了？”高兴放下手里的茶杯，抓起一张精致的餐巾纸随意揉捏。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丁头展颜一笑，脸上的疲倦散尽，一脸轻松。 “少来，唤海还麻烦缠身，你一句话不留甩手就走，让我咋办？我还有个小弟需要照顾，这下我们成了没了娘的孤儿。”高兴拍拍谢一的肩，一脸忿忿道。 高兴心里不痛快，从一开始老丁头对他来说就如靠山一般，谁成想突然有一天靠山倒了，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立刻不知所措。 “你肯定有后手对不对？”高兴满怀期盼的望着对面的老丁头，希望他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申请。 对面的老丁头正襟危坐，抿着嘴看着高兴，就看跟耍猴一样。 高兴从满怀希望到略显失望到基本绝望，顿时委顿。 谢一看看老丁头，又看看高兴，根本没听懂两个人说的啥。 “其实也不是一点都没有，除了交给庄妍负责的一部分工作之外，涉及到机密的信息我一直在布置，只是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老丁头见逼装的差不多了，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幽幽开口。 “既然是机密，就别说了，我怕被灭口。”老丁头想说了，高兴被气的不想听。 “津城整个防御系统分成十三个节点，具体节点的位置与基础设施布置都是我亲自做的，这部分除了我和上一任理事之外，我敢保证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继续，”高兴发完脾气，胸闷的感觉好了很多，脑子也可以正常运转了，见老丁头终于开口讲述， “之前你们发现的尺郭，曾经是大天妖，某次战役后尺郭不知道受了什么伤灵智尽失，变成了一个只会追寻灵气浓度无规则行动的尸妖，之前他的运动轨迹一直在津城卫掌握之中，但是一个半月之前，尺郭突然失去踪迹，再次出现就是在案发现场了。” “我们在案发现场还遇上了自称天南星的家伙，看样子不像是人，而且好像跟你有过节。”高兴看了一眼谢一，开口说道。 “他是妖界的后起之秀，之前跟我打过几架，最狠的一次伤了他的翅膀，一直记恨于我。”老丁头解释道， “但是，这不是重点，”老丁头接着道。 “嗯？”高兴坐累了瘫在靠背上，对他故意卖关子表示唾弃。 “本身尺郭成了尸妖，对津城的整体稳定不会形成多大危害，需要处理的情况就是在凡人看到尺郭真身事后抹除掉当事人的记忆，但是负责追踪尺郭踪迹的人员回报称最近一段时间尺郭的运动轨迹有被人为控制的痕迹。” “多久了？” “半个月左右。” 高兴陷入沉思，他对尺郭的印象就是一个移动灵气黑洞，仿佛对灵气的需求量无穷无尽，打个比较恰当的比喻，灵气是电量，那尺郭就是一块超大巨大无限大的充电宝。 “有人在刻意聚集灵气？”高兴思索之后，模模糊糊的摸到了一条看不见的线。 老丁头没有说话，默默点头。 “目的呢？”这条线看似就在那里，但是稍加分析，却哪哪都看不透。 “暂时还不知道，但是灵气就像能源，我不知道是谁要干什么，但是一定会有人搞事，这是可以肯定的。” 高兴翻来覆去的琢磨这句话，发现……它就是句废话，于是又翻着白眼看老丁头。 “你怀疑妖族？”高兴脱口而出，这个时候服务员推门而进，老丁头点的菜来了。 “吃饭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老丁头见菜上来两眼放光，刚刚说的什么估计都忘脑袋后头去了。 一顿风卷残云，六菜一汤一盆米饭被打扫干净。 酒足饭饱的老丁头拿了根牙签在剔牙。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高兴喝掉最后一口汤，抹了抹嘴，开口问道。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不轻信任何人，”老丁头剔牙完毕，开始喝茶。 “理事长，新来的修理事长刚刚给我哥升了组长，我哥一直闷闷不乐，这中间难道有什么猫腻？”谢一终于找到个机会插上话。 老丁头听闻一声轻笑，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是在挑拨我跟你哥的关系呢。” 谢一挠挠头，一头雾水。 “这个修行之前没怎么打过交道，来了就给你哥升职，一方面做出一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姿态，一方面借这个事告诉所有人我的到来跟丁老头没有任何关系，他的人我一样会用，而且会重用，还有一方面，就是向高兴示好，试探他有没有拉到他阵营的可能，想法不错，就是手段拙劣了点儿。” “那我们走了，还需要回去交差。”高兴留下了老丁头新的联系方式，带着谢一转身离去。 “小心修行，安全第一。”临出门，老丁头接连叮嘱。 59 处理结果 津城卫大楼正门外，两个人影在不停转圈。 高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惴惴不安，但是下意识不停小范围移动的身影透露出他的焦躁，谢一与高兴保持相同的频率，来来往往路过的同事都一脸疑虑的看看二人，又看看脚下，都以为大楼前的地面上可能架着一口看不见的烧的滚开的热锅。 终于在不停踱步了十分钟后，谢一逐渐跟不上高兴的频率，选择蹲在一边的台阶上开始抽烟。 高兴的腰微微弓着，两只手不知所措的上下摩挲，随着脚步的移动身体轻微左右晃动，清秀的脸上没有表情，额头被硬生生挤出三道皱纹，横躺着按川字排列，嘴角颤动，可能在小声的念叨什么但是离的有点远，听不太清。 庄妍站在一楼大厅内驻足观察他整整半个小时了。 今天是唤海处理结果公布的日子。 即便是在得知老丁头被顶替的日子里，高兴除了刚刚听闻消息时有过刹那的恍惚，之后也是迅速的恢复了正常，他的淡定和从容一度让庄妍忘记了高兴只是个二十岁的孩子。 这个孩子终于绷不住了，庄妍看着高兴来来回回的身影，心里有点憋闷。 “别晃了，我头晕。”庄妍的心疼并没有好好的表达出来，正如津城卫其他人对庄妍的一贯认知一样，她是个高高在上的冰山美人，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冷漠意味，换句话来形容，她说话从来不会好好说，往往沁人心脾的温柔言语也会披上雪亮钢刀的尖利外衣。 高跟鞋叩大理石地砖的哒哒声引起了高兴的注意。 他抬头看了一眼，修长笔直的美腿包裹在黑色套裙之下，没穿丝袜，光洁无比。 但是此时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被成功吸引，看了看走过来的庄妍，然后继续低头踱步。 庄妍走近，双手抱胸，一旦她保持这个姿势，浑身上下都会被一股强劲的气势所笼罩。 路过的同事都会对她点头致意，目光中带着欣赏，玩味，猜测，狐疑或者单纯的畏惧，这个女人就像朵带刺的玫瑰，好看但不好碰，生人勿近。 “早来晚来都会来，你在担心什么？”庄妍开口问道。 高兴闻言一愣，抬起的左脚没有立刻放下，但是也只是迟缓了那么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身体的惯性还是不自觉的去寻找固定的频率，又踱了几步，高兴的声音幽幽的飘了过来， “他喊我哥，出了事我帮不上忙。”高兴说完摸摸口袋，谢一见状赶紧起身，递了一支烟。 高兴狠狠吸了一口，希望烟气在体内循环一周，将压抑全身的燥气一起带出去，但是灵香并不是真正的烟，除了些许灵力的补充，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三四口的功夫，一支灵香燃尽，高兴掏出口袋里的烟继续点上，继续吸。 他现在的情绪不允许自己有一分一秒的空闲时间，做什么都好，最好是可以无限循环下去的事情，别让他停下。 高兴一个人的吞云吐雾一度让大厅门口形成了一团紫色的灵气云，也许是总部地理位置上的优势，灵气聚而不散，基建处的几位同事看着高兴手里快速燃烧的灵香一阵肉疼，这种津城卫特供烟全部出自他们之手，即便是在发明者老丁头精简了绝大部分制作工艺上的繁琐之处，但是想要生产一盒这样的香烟也需要不小的人力输出。 白色的烟盒上印有津城卫的特殊标识津字，与城卫外勤人员的臂章相得益彰，这种烟是作为灵力大量消耗之后的快速补充品或者轻伤疗伤用，必要时候还可以起到止痛的作用。 但是现在，它成了高兴排解烦闷的玩物。 庄妍抬手看了下表，时间差不多了。 四辆黑色suv护卫下，两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大院，在离正门不远的地方停住。 车门打开，下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津城卫刚刚上任的第三任理事长修行，身后跟着他的常务秘书、警卫和津城卫专门安排的护卫人员，两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被众人拱卫在中间，为首一个国字脸，四十岁上下，面无表情一脸威严，稍微落后半个身位的男子则稍微年轻，一副精致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二人长袍漆黑如墨，胸口是用金线绣成的大大的天字。 二人在修行等人的陪同下缓步前行，高兴扔掉抽了一半的灵香，侧过身正对着走来的一群人。 “进去说吧。”修行走到高兴面前，张口说道，随后从他身旁走过，临走前拍了拍高兴的肩膀。 庄妍高兴谢一三人对来者微微欠身，然后随同大部队一同往楼内走去。 津城卫大会议内，长长的圆桌坐满了人。 首位被两位黑色长袍男子占住，修行坐在右手副位上，开口道， “给大家介绍下，这两位是天道法庭一级审判官杜怀仁以及他的副官杜子玉，本次前来是对唤海之前所涉案件的处理结果做一个说明。” 所有人正襟危坐，会议室安静的落针可闻。 “大家好，本人谨代表天道法庭对津城卫在编人员敖唤海杀人一案做如下判决， 被告人敖唤海，于2018年10月14日在津城东海区192号区域对原告楚就良实施杀害，据询问被告本人供认不讳，其为执法人员，但仍旧知法犯法，违背了不得伤及凡人的原则，判处被告人敖唤海剥夺其津城卫身份，拘押东海海眼未经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具体精神及物质赔偿由双方家族自行商议，以上为判决结果，请各位周知。” 审判官发言时中气十足，声音在会议室中久久未能平息。 最能扣动高兴心弦的几个词都没有听到，还好还好，高兴第一次发现，对诸如处死、枪毙、绞刑这一类看似虚无缥缈永远不会有交集的词汇这么恐惧。 努力调整心绪，心跳从140开始缓步下降。 高兴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陆续离席，当他环视四周的时候，偌大的会议室已经只剩下副位上的修行和自己。 “判决比想象中的要轻，唤海的家族肯定使了不少力。” 高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站起身，对着修行的方向微微鞠躬，“谢谢。”高兴心情复杂，这两个字根本不想说，但是理智告诉他，于情于理，都该摆出自己的态度。 修行一愣，随即摆了摆手，“我只是尽了一个领导该尽的责任，毕竟唤海也是津城卫一员。” 高兴心口大石落地，被挤压的错位变形的心肝脾肺肾终于不再让他感到气闷。 没死就好，死不了就有翻身的希望。 “理事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得到修行首肯，高兴退出会议室。 大门外，谢一依旧蹲在台阶上抽烟，身边站着高挑的庄妍，说实话谢一有点怕和这个美丽清冷的女人独处，为了掩饰无话可说的尴尬，干脆蹲在地上与烟为乐。 “哥。”高兴的出现解了谢一的围，快步走向高兴的同时不忘向经过的庄妍点头微笑。 甩掉精神包袱的高兴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尤其是在往外走的同时收到了老丁头的邮件。 浑身散发着一股足以影响到身边人的朝气，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带着师从老丁头但是并不十分猥琐反而还有几分小帅的下贱笑容，就差没把一切尽在掌握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 “庄姐，我和谢一要出去一趟。”高兴冲着谢一点点头，随即走到庄妍身边，小声说道。 “去吧。”庄妍迅速甩掉脑中的小差。 “谢谢。”二人奔向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 庄妍发现她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 根据老丁头给的地址，二人来到南湖区一个住宅小区。 南湖区前进社区22号楼2单401，高兴的手指头一直摩挲着手机的屏幕，揣摩老丁头的用意。 小区有点老旧，六层的砖楼至少有二十年以上的房龄，虽然旧但是很干净，保洁阿姨肯定特别勤于打扫。 房门虚掩，高兴轻轻敲了三下。 “进来吧，门没关。”一个女声应道。 二人推门而入，错过玄关，一个不大的空间展现在眼前的珠帘之后，一个中年妇人端着刚刚泡好的茶从内里空间走了出来。 “过来坐吧。”女声的主人伸了伸手臂，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高兴二人坐定，妇人主动开口。 妇人皮肤很白，眼角的些许皱纹暴露了她的年纪，一头长发盘在脑后，身形隐藏在宽大的衣裙之下，看不出胖瘦，从刚刚扫过的几眼来看，身高不会超过一米六。 高兴仔细打量妇人的面容，最后只得出一个判断，平凡。 “唤海没有性命之忧，你大可放心。”妇人给高兴和谢一分别倒了一杯茶，继续说道。 高兴对于眼前妇人知晓唤海的情况并不惊奇，遂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我想问的是唤海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脱困？或者说我能做什么？”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妇人答非所问，说话玄而又玄，见对面二人一头雾水，不禁一声轻笑， “你可知唤海的来历？” 60 新案 高兴坐在车子上经过了津大的大门，看着头顶硕大的烫金字体，与谢一一前一后跳下车。 时隔两天，二人再次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学校。 路过长长的校园主道，前方聚集了一大群人，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指着不远的活动楼方向小声低语，路过的其他学生见有热闹可看，纷纷驻足，与身边来的更早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学长学姐询问八卦。 高兴路过人群，往八卦党们手指的方向径直走去。 抬手穿过隔离带，一群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忙忙碌碌，地上躺着一男一女，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穿着应该是学生，不远处一个戴眼镜的警官正在拍照，身穿白大褂头带警官帽的男人静静等待，几个便服的男性走过来伸手想要阻拦面生的高兴与谢一，二人向他们的方向展示了下臂章，几个男性面露迷茫，一个人离开队伍走向不远处警车附近，打断了正与身边女性低声说话的男人。 男人走到高兴身边，扫了一眼他左臂上的臂章，主动伸出手象征性的握了握。 “死者是津大学生，男性二十岁，女性十九岁，今天早上六点左右接到报案，与双方的老师与室友沟通过，基本可以确定是情侣关系，两人昨天晚上都没有在寝室，具体的死因需要等待尸检的结果。”男人知道二人的身份，但是对于这个既神秘又隐蔽的部门，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称呼，干脆省略。 “感谢，请问贵姓？”高兴知道对方其实没有必要跟他陈述案情，对方既然主动表达善意，自己也不能太过冰冷。 看似是一个普通的命案，高兴不清楚为什么会让他和谢一两个人赶过来，但是既然来了，该有的流程必须要有。 比如现在，他们必须等待警方走完所有的程序才能接手。 “免贵，姓周。”男人咧嘴笑，长期吸烟门牙焦黄。 “津城卫，高兴，这是我同事谢一。”高兴自报家门。 “周哥，依您经验看这是怎么个情况？” “线索太少，不好分析，我猜测可能是小情侣夜不归宿遭遇不测，我的人正在检查，咱们等等结果。” 高兴点头，转身和谢一小声交代了几句，谢一扭头淡出人群，不知道去做什么。 津城卫查案和警察办案是有区别的，对警察异常重要的案发现场对于高兴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所以留他一个人就够了，刚刚高兴跟谢一吩咐的就是扩大范围去搜寻。 在姓周的警官两根烟抽完之后，取证工作终于进入尾声，所有人开始收尾。 戴眼镜穿白大褂的警官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周姓警官身边的高兴，眼神示意，周警官口称没事，你说。 “周队，我查看过了，死亡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最关键的一点，”警官推了推眼镜，继续说道，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确定一点都没有？”周警官一愣，下意识问道。 “确定，就好像两个人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突然就死了。” “这位警官，请问这种情况您之前遇到过么？”高兴问道。 “从来没有。”警官答道。 “好的，感谢二位，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高兴心知警方基本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仍然主动与面前二位握了握手。 目送警察队伍纷纷上车离去，高兴一步步往案发现场走去。 津大“知行”楼位于学校整体的西北方向，比较偏，楼下是一片超过三百平米的大空地，被横竖各两条绿化带隔成一个类似网球场的地方，按说一般的学生如果不是上课，轻易是不会往这种地方来的，当然小情侣月下幽会肯定是找人少的地方去。 高兴见聚集的人群逐渐散去，走到空地中央，确认稀稀拉拉还在逗留的围观群众绝大部分注意力已经不放在他这个方向的时候，闭上双眼，主动释放感知力出去。 以高兴所在为圆心，方圆一千米左右的灵气波动都能够尽收脑中，这学校的灵气分部果然如高兴预料中一样，有浓有淡，而且极不均匀。 高兴的第一反应是干净，实在太干净了，除去身周更靠近学校边缘的一个灵气异常浓郁的点之外，干净的有点让人发指。 高兴睁开眼，这种情况绝对不正常。 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拨到了庄妍的办公室。 “庄姐，请问津大是哪位同事负责？” “两分钟。”庄妍的回答简洁有力，语气中的不容置疑透过话筒传递过来。 然后是难言的沉默。 “津大属于南湖区，负责人付春来，案子什么情况？”庄妍的声音没有任何预兆再次响起，高兴一直保持举着手机贴近耳边的姿势，胳膊有点酸。 换了个胳膊甩了甩，高兴继续问道，“警方无法提供更多线索，看来只能自己查了，这地方有点古怪。” “嗯？” “跟我们在科大的情况有点相似，又不太一样，说不太清，我和谢一查一下，有进展联系你。” “需要联系付春来么？” “暂时不用，南湖区这么大，赶过来时间上怕来不及，而且白天人多眼杂，不能暴露太多。” 咔吧，庄严果断的挂机。 这个女人……高兴正在琢磨这通电话应该以怎样的话题结束，结果庄妍根本没给他发挥的机会。 手机揣回裤兜，高兴保持感知力开始移动，为了掩人耳目只能挑人少的路线走，津大很大，大到把五万人铺进来只能占据不到四分之一的面积。 高兴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看似一步步向前走，可是他的寻常一步跨出的是十米都不止的距离。 “队长，刚刚的是什么人啊？神神秘秘的，制服倒是挺帅。”负责开车的是刑警队刚刚进来的毛头小子，外号钉子，倒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且这小子对各种八卦都抱有比女人还恐怖的好奇心。 “不该问的不问，少说多听多做，你师傅教你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了？”周警官闭目养神，双手抱胸，这一身制服代表什么他心里可是明白的紧，他们是警察不假，但是这世界上，警察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是挺多的，超过了范畴，那就需要专门的部门来处理，无疑，今天遇到的俊俏小哥就是这个部门的一员。 周警官直接把外表憨憨厚厚的谢一给自动过滤掉了，不知道谢一知道这种情况会是个什么反应。 “哥，津城卫都是一群什么人？”白大褂眼镜男接过话茬，他在队里呆的时间不短，见识自然比实习生要多，直接问出了关键。 “一群非正常人，咱们处理不了的案子，最后都会到他们手上，”周警官酝酿了半天，在不触犯纪律的前提下解释了一番。 钉子的眼神为之一亮！不过后排的队长和两位前辈都看不见。 刚刚队长的解释极大的满足了他的八卦之心，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则彻底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钉子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左后视镜，这是他从学车开始就养成的良好驾驶习惯，然后轻描淡写的一瞥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 镜子中一个小点从无到有，直线距离行驶中的吉普至少两公里，车子在以六十五迈的速度直线前进，然后奇迹般的情况就是小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晰起来，那是一个人，而且看清晰的速度应该比车子还要快！ 这是什么概念？ 这个人凭双腿快要赶上车子了，而且貌似还在加速。 一身黑色的制服再次映入眼帘，镜子中的影像虽然小，但是对于八卦的钉子犀利的双眼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刚刚与周队站在一起的那个年轻男人。 “嗯，树林湖泊比较浓，虽然是人造的，人越密集灵气越稀，基本符合规律，嗯，这一块基本没问题，还要到另外一边去看看。嗯？什么情况。”高兴走的忘我，在他计算的时间内，警队的车子怎么着也应该离开校区了，却没想到在这条偏僻的路上竟然会撞见。 高兴心里暗骂谢特，又需要联系同事抹除记忆了。 既然已经被发现，干脆加速超过去。 钉子的下巴惊得快要掉到方向盘上，周队首先发现了钉子的异样，顺着他的反应往窗外看了一眼，只见一个影子唰的一下闪了过去，周队感觉自己眼花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眨了一下，什么都没有。 嗯，就是眼花了。 钉子一脚急刹，后排的几个前辈没有防备全部撞到了前排靠背上，对着钉子一阵臭骂。 “妈了巴子钉子你一会儿给我滚回家睡觉去，别搞的我好像天天虐待新人一样！”周队一边揉着撞疼的额头一边说。 高兴再次目送警队的车离开，确定他们已经走远，才从一棵树后闪身出来，刚想继续完成感知，却发现一个小胖子气喘吁吁的冲着自己跑了过来。 “哥，有……妖气，好浓好浓的……妖气！”谢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臃肿的身材气喘的喉咙极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话语。 61 先知 时隔一天，庄妍办公室内。 庄妍翻看高兴交给她的报告，双眼在前后两张纸上快速浏览，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密密麻麻的文字便阅读完毕。 “说说你的看法。”庄妍推了推鼻梁上略微下滑的眼睛，抬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高兴。 “死者一男一女，无法从下手对象上判断出对方的意图，警方的结果是无外伤意外死亡，我远远的看了几眼，表面上看不出是什么手法致死。”高兴伸手将另一张纸交给庄妍，继续说道。 “我跟谢一趟了整个校园，大概的灵气分部是正常的，只有西北方向有一个建筑物灵气异常浓郁，如果不是确定是大学校园，我都以为是个天然的福地。” “那个建筑是什么？”庄妍翻看着手里公安的案情报告，一边看一边问道。 “找了几个学生问过，是一个垃圾回收处理站，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奇特。需要重点检查一下么？” “不用，超出外巡组的工作范畴了。你继续。” “地面上部分没有异常发现，但是借助谢一，发现地下蕴含着惊人的妖气。” “妖气？确定？”庄妍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报告，摘掉眼镜，揉了揉发皱的眉心。 “确定，跟我们在科大遇到的天南星散发出来的气息很相似。”高兴面无表情，从学校回来一直在思虑这个问题，疑问仿佛一个张开大口的巨兽，蹲在原地默默等待高兴一步一步走入。 “妖管会组织神秘，上次你们遇险之后我翻阅了津城卫所有的档案，没有查到信息。” “问过我师傅么？” “问过，理事长说津城卫没有阅读权限，不了了之了。” “仔细感知之下此处的妖气与天南星和尺郭的气息还是有不同，而且如此怪异的分布方式，应该是专门处理过。” “依你看？”庄妍将手里的报告叠放在一起，收入一个专门的档案夹中。 “一定范围之内，肯定爆发过战斗，或者，”高兴顿了顿。 “或者什么？”庄妍追问道。 “或者有其他妖物在处理什么东西。”高兴双手绞在一起支住下巴，拇指交替转动。 “进来。”几声敲门声响起，庄妍出声应答。 一个中年男性走进办公室，拉开高兴旁边的椅子坐下。 男子看了一眼高兴和谢一，点头致意，随即转过头看向桌子对面的庄妍，开口问道，“庄姐，您找我？” “看一下，外巡组队关于津大案件的报告，”自从这个人走进办公室，庄妍眼神从温和变的凌厉，气温都下降了好几度，谢一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一层鸡皮疙瘩无来由的蹦了出来。 寥寥几页纸付春来迅速翻阅完毕，将文件夹轻轻放回桌子上，动作很轻柔，透出一股小心。 “庄姐，津大虽然属于我的片区，但是丁理事长曾经叮嘱，津大区域不需要我过多关心，当时我还问过，理事长没有告知我具体原因，所以出了问题我才没有第一时间到场。”付春来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缓的说道。 “如果不是北河区负责人打电话给我，临时调派外巡组去查看，你知道这对于津城卫是多严重的事故么？”从付春来进门开始，除了伸手递给他报告，连正眼看他都没有，手里的钢笔一直在文件上圈圈点点。 “是，这是我的疏忽。”付春来急忙站起身，凳子腿与木质地板摩擦发出词儿的嚓嚓声。 庄妍放下笔，盯着付春来低下的头，缓缓说道，“情况我会如实上报给修行理事长，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你需要去接受问责，清楚么？” “清楚，那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冰冷的气氛中时间犹如蜗牛，耐心等待了很久，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付春来转身走出这个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办公室。 凝重的气氛并没有减少，接下来是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庄姐，没有必要这么对待他吧？”高兴无法忍受，率先出口打破尴尬。 “首先，第一时间不是了解情况而是推诿责任，其次，丁理事长统管期间，付春来负责的区域出过两次重大事故，如果说他无心之过，那已经再一再二，这次第三次了，说的过去么？” ……高兴和谢一不了解情况，一阵无语。 “新领导一来就急忙过去俯首帖耳，这样的狗，不配留在津城卫。”庄妍推开座椅走到落地窗跟前，双手抱胸，眼神锐利的仿佛两把利剑，能直接戳死人的那种。 这个眼神，与走出庄妍办公室后重重出气，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的付春来如出一辙。 他看了一眼暗红色的实木大门，快步走出这个让他异常压抑的环境。 “哥，庄姐对付春来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激了？”谢一开着车，对副驾的高兴问道。 “很显然，津城卫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如果庄妍能划到咱们这个阵营，那付春来就是铁杆的敌对。”庄妍最后一句话对高兴的触动很大，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想过城卫内部还会有派系之分。 意识到这一点的高兴一身冷汗，对自己小孩子气的思维方式感到不耻。 自己仿佛长不大，这种情况下吃了亏都不知道去拜哪座庙门取经。 高兴开始学着思考，除了身边的兄弟和不着调的师傅，其他人暂时都需要放到未知这个区域内，不敢轻信。 掀开帘子，二人再次走入妇人的房间。 上次说话让高兴觉得玄而又玄不着边际的妇人自称姓崔，抛开她突兀的沟通方式，泡的茶还是非常让人赏心悦胃的。 对于品茶，年轻的高兴和谢一还停留在粗鄙的好喝与难喝的初初级阶段。 比如谢一，滚烫的汤水缓缓入喉，没吃早点饥肠辘辘的胃一阵欢愉。 好喝！谢一此刻端着黄色的茶汤一脸享受，心里给出了对他来说最高的评价。 “崔姨，又来麻烦您了。”高兴双手握着茶杯，必要的客套到什么时候都是必要的，尤其是跟别人不熟的时候。 “不用这么拘束，我跟你师傅是朋友，到了我这里放松一些。”崔姓妇人没碰桌上的茶，手里一串不明材质的珠子在妇人手中一颗一颗捻过。 “唤海的事情，请您多跟我说一说。”高兴听了妇人的话，将她的位置稍微往自己的阵营挪了挪，但是也仅限于挪，至于何时能划归到自己人这边，不知道。 “你们这次来不只为这个吧？这样，你有什么问题，一起说出来，我再回答。”妇人看人的眼神很清澈，说不上温柔，但是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还有津城卫的案子可能和妖管会有关，如果您知道妖管会的信息，请您也解答一下。”高兴虽然知道眼前的崔姨肯定不是普通人，但是还是对她惊人的感知力感到惊讶。 “唤海来自东海龙族，是当代龙王敖准最小的儿子，但母亲是普通人类，由于本体缺少龙气勉强活了十六年最终夭折，龙王以秘法将唤海的龙魂强行寄生于古龙族遗留的龙枪内蕴养，算他命大，强行吸收龙枪内残存的古龙气息奇迹般回转，但是重生的龙魂记忆全失，唤海母亲受不了龙族内部的种种排挤选择带儿子离开。”崔姨娓娓道来。 “也就是说，现在的唤海并不知道自己是龙族？”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随着龙魂与龙躯融合度越来越高，龙族本能和龙气会让他慢慢察觉。” 高兴回想之前唤海遇险时整条布满鳞片的手臂和突然爆发的气势，色泽和品质一看就不是凡物，只是之前气氛紧张高兴根本来不及多想。 “什么时候会全部想起？” “这个，不知道。” “您上次的意思，天道法庭对唤海的处罚并不一定是坏事？” “这要看怎么理解，年轻人心性浮躁，拘押于海眼这种坐牢一样的事情肯定是种折磨，但是近海眼的地方是龙族生命的本源，不管龙族进化到何种程度，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环境，对他龙魂和龙躯的融合以及修行都是有莫大好处的。” “您的意思是唤海因祸得福？” “这要看问题怎么来看待，法庭对唤海的处罚肯定是龙族与千一家族磋商之后的结果，明面上看，禁足的影响很大，但是反着想，似乎也没太大坏处。” “谢谢崔姨，” “好，下一个问题。”崔姓妇人将手珠放在茶几上，珠体晶莹剔透，与几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和谢一查案，在津大感受到异常浓郁的妖气，怀疑与妖管会有关，关于妖管会您了解么？” “深究的话，妖管会前身和津城卫差不多，是一个旨在维护城市稳定的组织，出现时间比津城卫要早的多，会长凤王，麾下原有六大理事，但是在津城卫成立之后，因为组织成员都为妖族，这个组织逐渐淡出了视线，退而统管妖族。” “上次在科大我们三兄弟遭遇了天南星和尺郭，他们身上都有很强的妖气，请问他们与妖管会有关系么？” “尺郭本是六大理事之一，以战力高著称，但是在上一次天人战之后销声匿迹，再次出现就是现在这副模样，灵智全失，变成了一个移动灵气收割机，至于天南星？他只是一个顶替上来的家伙，勉强能达到理事等级吧，功力马马虎虎，资历不够。” “津大的妖气与天南星和尺郭不太一样，另外几个理事呢？” “申沉长期在福禄洲活动、崔鹤鸣的辖区是牵牛洲、至于雨鸢，是五大理事中唯一的女性，失踪状态，没人知道她的去向，还有一个是驳，你应该见过了。” “有没有可能是其他几个理事干的？” “自从凤王消失，妖管会群龙无首，已经很久没有他们的消息了，以天南星为代表的新生代力量，似乎有走歪路的苗头，比如上次出现在科大，可能是偶然，也可能不是，”妇人可能说累了，端起面前微凉的茶喝了一口， “万事皆有可能，只要说的通。” 高兴一阵无语，刚刚建立起来的些许好印象又没了。 “崔姨，请问您是做什么的？怎么懂的这么多？”谢一在高兴与裴姨聊天的过程中一直在喝茶，一壶茶绝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里，见高兴不想继续说话，于是出声问道。 “我啊，我是先知，专门为你们这种小屁孩儿解答疑惑的。”裴姨一脸戏谑。 两个小男孩一阵翻白眼。 62 天人战序幕 “庄姐，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突然了。”坐在松软的沙发里，看着眼前合成树脂制成的超大落地窗下的宽阔空间，谢一左右扭了扭身子，沙发特别宽大，很舒服，但是他老感觉屁股底下好像有几个针尖。 庄妍没有说话，舒服的把自己的身体放在沙发靠背上，手里一反常态的端着一只高脚杯，被子里是一种不知名的白色液体，随着杯体轻轻摇晃。 庄妍在正式场合从不喝酒。 高兴一惊，随即安稳下来，对于他来说，被未知的事情砸中脑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过分的好奇心只会适得其反，他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一个字。 等。 然而一边的谢一貌似没有这种觉悟，好奇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连墙壁上用来照明的新型技术灯具都没有放过，一脸好奇宝宝的呆萌模样。 哦不，也许在庄妍看来，谢一是个好奇……黑傻宝宝。 “那是基建处最新研发的成果，利用钽矿中提取的钽元素经过特殊处理形成的新型光源，比现有的照明技术更加持久耐用，用一句当下的广告语来说，柔和，舒适，不刺激。”庄妍一口喝掉杯中的不知名液体，彻底打破她冷面美人的面具。 二人还是第一次在非工作场合听到庄妍一次性说出这么多字，要知道高兴一度怀疑庄妍是津城卫高科技产物，只有两种状态，一种是高效率工作，另一种是准备高效率工作进程中，后来经过试验发现，这个女人会怒，会骂人，会发脾气，嗯，还好她不是个机器人。 庄妍保持慵懒，胸前白色衬衣的纽扣被高高顶起成紧绷状态，丝毫不在意左手边飘过来的一丝欣赏中夹杂三分侵略性的雄性目光。 身段完美，曲线玲珑，拥有尖利鞋跟的高跟鞋随意的躺在脚榻一边… 高兴鼻腔有两股冲动泛起，有种开闸泄洪抑制不住的感觉。 “看够了么？”庄妍手里的空杯在眼前轻微晃动，残留在杯壁上的液体跟随她的动作左右旋转。 高兴意识到失态了，下意识的坐直身体掩饰囧相，沙发宽阔扶手上的一张纸被他胳膊碰到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你们手里的文件是今天刚刚下发的，包括我也是才接到通知。”庄妍款款走到落地窗前，双眼不知盯着什么，缓缓说道。 命令： 津城卫所有战斗序列在编人员即日起参加天人战人员选拔，相关协调工作由修行全权负责，务必保证天人战如期如实参与，事关大体，诸君勿负重望。 战略部署委员会0903001号文件 高兴看着手里纸张上简简单单几个字，赤红色的字头显示这是绝密文件。 “哥，天人战是个啥？”谢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感觉屁股底下大概也许可能存在的针尖更多了。 高兴没有说话，盯着光脚走到落地窗前的倩影没有说话。 之前好像听老丁头提起过天人战，但是没有细问，这个时候突然集结，想来跟这个所谓的天人战人员选拔有关系。 “天人战是决定整个津城管理权限的方式，每30年一次，需要整个防卫系统最精锐的力量前去参加……” “对不起庄姐，打断你一下，什么叫决定津城管理权限？”高兴熟悉的那个庄妍又回来了，听着她公式化不带有一丝感情色彩的语调，极力分析其中蕴含的信息。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简单的说，津城卫赢了，继续管理城市，津城卫输了，交出管理权，就这么简单。” 震惊！在高兴的认知里，津城卫于津城而言，简直就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区别于普通人的认知，当然普通人大概也不知道有津城卫这样一个部门的存在，毕竟这样一群特殊人类，处理的都是超出普通人认知的超自然事件。 这样的一个部门，不说鞠躬尽瘁，也是尽职尽责，甚至说乐于奉献都无可厚非，现在从庄妍嘴里才知道管理权竟然还需要去竞争？ 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也会有人来争？ “好的，请继续。”高兴压抑住疑问，与其这样一问一答还不如让庄妍一口气说完。 “天人战保密等级属于最高，没有任何书面以及视频资料留存，为的就是防止相关信息流入普通民间引起恐慌，所以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庄妍转过身，继续说道。 “好了，基本信息就是这样，可以提问了。” “天人战都有哪些人参加？”高兴首先提问。 “目前已知的势力有津城卫，津城三大家族，域外天魔以及妖族，但是津城卫发往妖族的询问信息至今没有回应。” “三大家族是哪三家？” “津城有三个古老家族，世代传承，与津城卫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系，秦家，你和他们家应该有过一些接触了，”庄妍看着高兴说道。 高兴挠挠头，脑袋里浮现出了一个靓丽的身影，自从上次一别，已经一段时间没有她的消息了。 庄妍饶有兴致的盯着高兴，高兴被她看的发毛，不由自主的开始躲避她的视线。 庄妍完全无视了高兴的窘态，接着说道，“然后是楚家和千一家，三家在津城生存近百年，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拥有不俗修行天赋的后辈层出不穷，这一次的选拔，三家都有派遣自己后辈子弟参加。” 高兴突然抬头往落地窗外看去，入眼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场地，对面有着一排间隔十米分布的小房间，特制的落地窗从外面看只有白茫茫一片，也许，她就在对面的某一个房间里吧，想到可能可以再次见到她。高兴悻悻的傻笑。 “那个庄姐，这个域外天魔和妖族又是什么势力？”谢一看看高兴又看看庄妍，见高兴不说话，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忙开口问道。 “域外天魔，来自另外一个空间，是津城卫的老对手，至于妖族，你们俩已经有过接触，” “有过接触？什么时候？”谢一问道。 “第一次出任务，你们遇到的那个穿斗篷的，就是妖族的一个大天妖，”庄妍出声答道。 高兴回过神，想起先知告诉他们的信息，对于妖族的了解，他俩应该比庄妍的程度要深了。 “天南星交过手，还有其他信息么？” 庄妍摊开双手，表示无可奈何。 “妖族对于此次津城卫的询问没有回应，不确定他们是否会参加，理论上来说，津城卫只有询问权，妖族在地位上是与津城卫平行的单位，而且不受津城卫管辖。” 高兴刚想继续提问，突然一个熟悉的全息投影出现在场间。 庄妍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提醒高兴和谢一走到落地窗前。 “各位津城卫和三大家族的精英们，大家好，”一身黑色津城卫制服的修行表情严肃，特意戴上了一副白色无框眼镜。 “从今天开始，将进行为期三天的天人战选拔，我作为此次选拔的总负责人，预祝各位旗开得胜，取得让自己满意的成绩！” 高兴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修行说完之后，往他所在的房间处看了一眼，房间离地十米，修行微微扬起的下巴扭转了一个十分清晰的角度，但是高兴又不敢确定，定睛观察之时，修行的影像已经从原地消失。 “好了两位，该去抽签了，”庄妍分别理了理两个人的衣领，目送他们离开房间。 搭乘电梯回到地面，四面八方的房间中至少出现了100个人，高兴兄弟二人向熟识的同事招手致意，但是绝大部分都是陌生面孔，众人走向场中一个渐渐升起的礼台。 众人自觉排好队，按照个次一一按下代表抽签的红色按键，高兴和谢一一前一后，分别按完之后，一道看不见的线路将信息传送到二人专属的房间，落地窗边沿迅速闪过一个光圈随即消失。 抽签进行的十分迅速，所有人回到自己所属的房间中等待结果。 高兴二人两头雾水，按说抽签这种事情应该知道自己抽到了多少号，对手是多少号，虽然对于比赛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心理上至少有种落地的感觉。 “运气不错，你们俩分在了不同的战区，基本上不会撞到，接下来的目标就是保证取得参加天人战的名额，次要目标是尽量取得好的名次。”房门自动打开，庄妍手中已经拿着一个平板在等待他们了。 “庄姐我们抽了多少号？”谢一按奈不住开口问道。 “59和101，本次参加选拔人数是128人，而能够参加天人战的名额是16人，也就是说，你们俩至少要打赢四轮比赛就可以拿到名额，但是城卫对你们俩的要求是尽量拿到好的名次，”庄妍看了一眼手里的平板，故意停顿了一下，好像就知道二人要在这个时候提问一样。 “能去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拿更高的名次？”高兴果然开口问道。 “因为你继承了天选意志，” “然后？” “天选意志战力人间界第一，这是人间界公认的，为了不堕这个名头，你也必须拼尽全力。”庄妍推了推眼镜，回答道。 63 谢一砍树 “哥，我去啦。” 全息投影的数字匀速滚动，最终停在了59号上。两道链接独立房间的红线瞬间生成，其中一道终点是高兴谢一所在的房间。 “庄姐，这东西不是按分配的号码来的？”高兴走到落地窗前开口问道。 “出场次序随机生成，放心，你们抽完签的瞬间智能系统已经将名单生成，做不了弊。” “老谢，一切小心。” 谢一憨憨一笑，站起身拿起斜靠在墙上的黑色背包，紧了紧带扣，冲高兴点了点头，随即推开房门，消失在电梯口。 庄妍右手中变戏法一般多了一个平板托举在胸前，将左手一直未停止摇晃的高脚杯中的红色液体一饮而尽。 仿佛嫌高跟鞋碍事，再次将鞋子一脚甩开。 这已经是进入房间之后高跟鞋受到的第二次冷遇了。 脱了鞋的庄妍明显比高兴矮了一头，但是热辣的目光一点都没有减退。 以前的庄妍看人很冷，冷的让人骨缝溜风，今天的庄妍目光灼热，但是不知为什么，被盯住的高兴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庄姐，谢一的对手是谁？”高兴被盯着看的浑身紧绷，实在受不住了，开口解围。 “千一三树之一，千一红杉，”庄妍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平板，然后便像背课文一般竹筒倒豆。 “不同于秦家和楚家这两个存在过百年的老牌，千一家是近三十年迅速崛起的新兴家族，来历神秘，津城卫曾经组织人手查过，在刚刚打完报告的时候就被上峰拦下了，只告知不必理会，保持中立就可以，这些年来的资料记载中，这个家族对于津城卫的所有行动还算比较积极，例如这次，千一家第四代的精英几乎全部到来，千一红杉，目前是第四代核心继承人之一，对于一个身高超过一米九五的普通人来说，他具有高到变态的运动天赋，他的速度、力量、灵活性以及肌肉纤维强度都达到了正常人两倍的数值，而且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偶然的机会被发现，他拥有修行的资质，”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那他的能力是什么？” “不清楚，三大家族对于后辈子侄的资料十分看重，津城卫在正常情况下无权调阅它们的资料，千一家三颗大树，包括千一红杉在内，还有千一绿松和千一白桦，只知道他们身材高大，身体素质异于常人，仅此而已。”庄妍放下了手里的平板，右手手指在落地窗玻璃上显示出的几组画面中点击了右上方的一个，画面放大，谢一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央，谢一的对面，是一个身材如楚秋一般的男人。 男人长相粗旷，除了根根直立的短发之外，最显眼的就是一张大嘴。 谢一的战斗方式并不以速度见长。 他不满一米七五的身高，他的五短身材，他松松垮垮的站姿，浑身上下暴露出超过一万个弱点。 不像是故意示敌以弱，倒像是真的初涉战事，一点经验都没有。 总之，谢一歪歪扭扭的姿态很有欺骗性，至少这时候的千一红杉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红杉一般的高大身材瞬间从原地消失，带着一阵劲风刮向了谢一。 谢一脸上仍是憨厚的淡淡笑容，任谁也没有注意到黝黑的面庞上两条蜡笔小新般的粗眉此刻轻微的颤抖。 心里默算的声音除了自己谁也听不到。一，二... 就是现在！ 原地消失的千一红杉身形显现，前伸的直拳准确的对着谢一心脏的方位迅猛突进，千一红杉思路很清晰，面对不清楚底细的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其必守，夺取先机。 硕大的拳头如愿以偿的砸中，一股磅礴的力量顺着千一红杉粗壮的腰身经由胳膊传送到面前小黑胖子的身上。 千一红杉对自己的拳头有着莫大的信心，这一点从他大嘴嘴角扬起的角度就能轻易看出。 谢一急退，双脚的鞋子与运动场不知什么材质的地面摩擦发出了低沉的响声。 在他默算千一红杉进攻时机的同时，双臂自然在身前交叉，可防护的范围很大，他本心就没想过精准定位，只是想先接下这一拳。 目的达到。 极速后退中，谢一向地面卸掉了承受的大部分力量，稳了稳中心，收回略显麻木的双臂，终于在退后三米有余后，整个人才站稳。 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皮糙肉厚的谢一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小胖子被高兴私下磨练了许久，本能的先想要对对手的实力有个判断。 怎么判断呢？ 先挨打。 师傅和高兴都跟他说过，想学打人，先得学挨打。 当然了，他师傅说的肯定是为了他好，但是高兴嘛，目的就不得而知了，至少在闲来无事的时候，经常提着刀被高兴举着剑追着砍。 高兴美其名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揍其面貌，打其身体，锤其精神！ 时间长了，谢一的抗揍能力确实有了显著提升，他也养成了先手防御，后发制人的习惯。 揉了揉主要承受力量的左臂，猛然间承受力量的麻木在几秒钟时间内逐渐散去。 “你打了我一拳，下面该我喽。”谢一对千一红杉的力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接下来，需要了解一下对方皮厚的程度了。 谢一左右抖了下肩，没有在意背后有点碍事的黑色背袋，双脚与地面形成一个反作用力，右拳向着对面千一红杉的方向奔去。 千一红杉有点傻眼。 对方很胖，速度也不快，慢慢悠悠的一拳看起来轻飘飘的，他一时间有点疑惑，迟疑了那么一秒钟。 谢一的身形突然启动，下一秒已经送到了千一红杉跟前。 他太高了，拳头根本够不着面部，只能向着腰部与肋骨中间的方位进发。 谢一努力之后的速度也没有快到哪去，至少千一红杉有时间摆出足够的防御姿势。 面对谢一的拳头，千一红杉选择的是对拳。 “谢一的战斗力看起来并不强，或者说，千一家的后辈实力还是可以的。”庄妍对谢一的能力并不了解，实际上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新加入的津城卫出手，单从眼前的形势来看，并没有看出谢一有多么亮眼的表现。 “那可不一定。”高兴拧开一瓶矿泉水倒进嘴里，只有他知道谢一的想法。 他只是在以肉体的力量战斗，对方没有动用能力，那么他也不动，这符合他这段时间以来养成的先观察后动手的习性。 “嗯？”庄妍对高兴的意见表示了一定的疑问，眼前的画面也印证了她的想法，两拳相碰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各自退后，然后再次换招，基本都是近身格斗的形式，你来我往，在对方高大身材和迅猛的攻势之下，谢一还展现了相当的颓势。 庄妍对谢一的结果并不看好。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高兴，见他只是安静的看着，脸上一点担心的表情都没有。 高兴也在观察。 嗯，速度不错，但是过于高大的身材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速度的优势，力量上老谢逊色于他，不采取硬碰硬的策略是正确的，这段时间的切磋没有白费，老谢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弱点和优势都在哪，闪的好！巧用腰力，多利用惯性来完成规避动作，可以极大的节省体力。 两个人乒乒乓乓的打了一阵后很默契的分开，两个胸膛微微起伏。 “庄姐，不如咱们打个赌？”高兴感觉到了什么，嘴角见笑。 “什么？”庄妍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老谢不行么？我赌谢一赢，赌注两盒灵香，怎么样？”高兴面对庄妍，脸上挂着笑意。 “同意。。。”庄妍先是一愣，然后鬼使神差般的回答了两个字，连她自己本身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轻率的答应，她本能的对比赛结果产生怀疑，但是一时间又找不到怀疑的点在哪。 “ok，咱们接着看。”高兴自信满满，内部灵香的供应是有限制的，能从庄妍身上捞点好处也不错，嘿嘿，老谢啊，加油哇，哥牛皮都吹出去了，可别让哥打脸啊。 高兴如是想。 “千一红杉是吧？热身结束了，下面干点正事，你这颗杉看着牛高马大的，但是枝枝杈杈的长歪了，我给你修修树。” 谢一嘴里说着话，胳膊往背后伸去，并没有看清他怎么拉开的拉链，一把暗红色的巨型战刃已经牢牢握在了右手中。 长刀在手，谢一的气势猛然一变，凌厉无比！ 64 谢一砍树下 谢一握刀的手很稳，暗红色的刀尖悬浮在离地二十公分的距离上，纹丝不动。 千一红杉有种错觉，之前的小黑胖子好像一下子高大了许多，始终在背后的大黑包看起来特别夸张，如果不是斜背在后背上，细长背包的底部可能要拖地，此刻长刀在手，黑包不知何时已经被谢一甩到了一边。 长刀一拧，谢一的身形从原地消失。 来了！ 千一红杉本能摆出防御姿态，一直沉淀未动用的能力瞬间传遍全身，本已强壮无匹的身躯再次暴涨两圈，原本修身的小礼服变得如紧身衣一般，雄壮的二头肌将臂袖绷出几条褶皱瞬间拉平，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应对来临的一击。 长刀还未临身，一股凛冽的气势首当其冲。 澎湃的刀气顺着二人并不多远的距离传来，刮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还是高估了自己。 千一红杉此时的观感全部集中在身体表面，他以为凭借他从小打磨的身躯加上苦修而来的能力应该可以有正面与小黑胖子抗衡的能力，至少应该可以走过几个回合，但是他错了。 越来越强烈的危机感灌满他的脑海，身体的本能反应想躲开，但是时间已经来不及。 接踵而至的是砰的一声闷响。 仿佛一支带着拳套的拳头正面击中一座铜钟。 千一红杉飞退，双腿踉跄后错了许多步之后终于站定，右臂上臂袖绷开，一道紫红色的印记出现在隆起的肌肉上，印记周边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谢一显现，长刀已经扛在肩膀，稍微活动了下发酸的手腕，脸上仍旧带着憨憨的笑。 千一红杉猛烈喘息，刚刚的一刹那于他来说无异于经历一次生死，右臂短暂的麻木之后，巨大的疼痛伴随着酸胀席卷而来，左手扶住被击中的右臂，触手一片火辣，已经不能活动哪怕一丝一毫。 对面的小黑胖子仍旧憨笑，但此刻在他眼中，对方的笑似乎蕴含了许多意义，有胜利者的骄傲，但更多的是面对弱者的怜悯和轻蔑。 “嘿。”高兴没忍住笑出了声，瞥了瞥旁边一脸惊异的庄妍。 庄妍感觉自己的右脸像被抽了一巴掌。 “疼不疼？躲的倒是挺快。”谢一扛着到，开口说道。 千一红杉没说话，左手在无数次尝试后终于可以轻微的按揉，痛感有那么一丝的消逝，但是他意识到右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此刻才猛然意识到，他不是在恢复，而是残了。 至少目前是这样。 “你刚才明明有机会直接斩下来，为什么突然变招？” “你我无仇无怨，没必要下重手，而且在我出手的时候，没有感受到你的敌意。”谢一如是说。 千一红杉的右臂耷拉在体侧，连续按揉无果之后，他干脆放弃了这种想法。 “再来！用全力！”骨子里的倔强被强敌激发，左拳紧握，右臂受伤影响了体内灵力的运行路线，受阻的灵力被他强制运转，再次补充到全身，千一红杉的脸涌现一种病态的潮红，整个身躯再次暴涨。 “他强行激发了秘法！这个笨蛋！…”独立房间内一个同样高大的男人狂吼，面相与千一红杉有几分相似，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千一绿松明白家族秘法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身体是他们最大的本钱，秘法可以短暂提升修行的功力，但是后遗症同样严重，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刻是不能动用的。 “红杉有他自己的想法，别急。”说话的男人插在裤兜里的双手手心满是汗水。 “你确定？好，成全你。”回应他的是对手充满战意的眼神，心境一直平和无比的谢一也被挑起了兴趣。 谢一的左手默默握手刀柄，右前左后，长刀竖握身前，闭上了双眼。 两秒钟的时间，整个场地内安静无比。 千一红杉默默感知周围的情况，本来缓缓流动的灵力突然之间开始向着谢一所在的地点集中，由慢及快，如同一个缓慢形成的漩涡，将能够触碰到的灵力野蛮吸取。 灵力集中到一定程度开始有质化的现象，千一红杉有一瞬觉得眼睛有点花，谢一的身形开始变的模糊，看不真切。 此时，谢一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猩红色的瞳孔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双臂迅速上举，长刀直指体育馆的馆顶，刀身表面笼罩了一层黑色的光晕。 只那一瞬，千一红杉模糊的视线猛然变的清晰，一道黑芒转瞬即至。 黑芒的运动轨迹根本无法察觉，只是模糊的感知，它是直线劈下，仿佛划开了空气，刀刃与空气摩擦产生了轻微的嗡鸣。 唰！ 黑芒直劈入地。 谢一在眨眼间完成了一次跳起，挥刀到劈砍的全过程。 千一红杉庞大的躯体向后崩飞，一口鲜血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弯曲的弧线。 “游戏结束。”高兴在看见谢一闭眼的时候，已经意识到比赛要结束了。 第一刀强行变招对手腕的伤害并没有过多影响到他的实力。 之前还在为谢一临阵变现出的莫名其妙的善意而恼火，这是比赛，如果在真正的战斗中他也如此，那此刻被击伤的人说不定就是那个憨憨的小黑胖子了。 “比赛结束，津城卫谢一胜。”机械的提示音适时想起。 谢一瞳孔的红色逐渐褪去，他走到千一红杉的身边，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对方的外套，前襟，裤子上满是血迹，第二口鲜血没控制住再次从嘴里流出，依靠自己已经无法保持站立，谢一见状将他的左臂扛在脖子上，将他身体的重量完全倾斜在了自己身上，往对方独立房间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缓慢走去。 “谢谢。”千一红杉努力调息后勉强说出了两个字。 “别说话，调息。”谢一扛着他庞大的身躯努力保持平衡，路走的有点费劲。 “你的肉体优势很大，大到超过普通人的程度，但是同样是因为身材的问题，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你速度上的优势，看你的战斗方式，你应该修行的是强化身体方向的能力吧？我觉得你还是沿着一个方向走比较好，全都想要的结果就是全都得不到，”谢一的声音略微颤抖，任谁扛着一个两百多斤的身体又要保持平衡前进又要分神说话都不轻松，况且刚刚的战斗虽然没出全力，但是也不是一点消耗都没有。 “还有，你第二次的能力应该是动用了某种方法，在你原来的基础上再次提升了肉体强度，很强，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咱们有的打，但是这种方法存在缺陷吧？你好像并不能保持多长时间，尤其是在受伤的情况下，” 千一红杉沉默，谢一说的全中，这是千一家族密不外传的信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不说。 “当然这都是我猜的，说的不对你也别介意，”谢一抬头看了一眼场地边上，此时已经有两个身材同样高大的男人快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谢一如释重负，长长出了一口气。 “好了，你的朋友来接你了，”两个有力的臂膀将身上的重量接走，谢一突然感到一阵轻松，只是对方来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复杂，三分谢意六分敌视还有一分不解，谢一挠了挠头，转身向着房间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的刀和背包还留在场地上。 “庄姐，我赢了。”高兴此刻的语气有点嘚瑟，庄妍很鄙视，伸出手指在平板上快速的划动，信息飞快的流转，不知道是在查看什么信息，还是纯粹为了掩饰尴尬。 高兴的嘚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讪笑了一声，扭身过去开门。 “伐木工回来了。哈哈。”电梯门打开，高兴一把抱住谢一，使劲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勒的谢一直吐舌头。 “臭屁完了赶紧过来看。”庄妍出声喊道，手指在大窗上迅速滑动，选定了一副画面，点开放大。 二人迅速回到庄妍身边，此时庄妍让他们看的，必定对自己有益。 庄妍选定的画面此时已经开打，乒乒乓乓的打的异常热闹，一个身材十分敦厚的男人仿佛靶子一般，基本看不到出手，一直在被动挨打，对面的选手异常敏捷，笼罩着乳白色淡光的双臂上下翻飞，拳拳到肉，但是神奇的是，敦厚男看似被动挨打，但是一直在稳定的向前压制，对手的活动范围被他逼的越来越小，一旦想要转移方位，意图都仿佛被敦厚男提前感知到一样，被铜墙铁壁一般的身躯强行拦截。 高兴看看谢一，后者已经被敦厚男变态的防御力惊的张大了嘴。 “庄姐，这是谁？”高兴出声问道。 “你问哪个？” “这个，”高兴伸手指着敦厚男问道。 “津城卫，庞世雄，绰号胖熊，四大金刚之一，攻击能力一般，特长是防御。”庄妍看了一眼手里的平板，抬头继续说道。 “对手叫楚合，楚氏家族第四代后辈，资料不详。” 65 庞氏战法 胖熊的身躯稳定无比的前进。 除了基本的防御，他很少有多余的动作，整个场间只能看到对手令人眼花缭乱的移动和出手，前突、左右移动，每一拳每一脚都准确无误地击打在胖熊身上。 啪咔咔！ 一记重拳正面命中了胖熊强壮的胸膛，拳头与黑色制服的直接碰触激起了灵力外溢的蔚蓝色光点。 对手对重拳的效果满意的微微点头，然而胖熊面无表情。 胖熊胖熊，他的长相还真对得起这个绰号，一双大眼瞪如铜铃，大嘴紧紧抿着，津城卫黑色制服的立领设计完美衔接了他的脑袋，根本看不见脖子。 “庄姐，我来的时间短，给说说这位胖熊呗。”巨大的体育馆内被分割成了无数个五十米见方的比赛场地，高兴眼看着胖熊对手的活动范围一点点被动缩小，饶有兴致提问道。 “庞世雄，津城卫四大战将之一，他的身躯以灵力打磨了数十年，防御力惊人，他负责的是全津城号称最乱的牵牛洲，也是津城卫数十年来从没有败绩的战斗人员。”庄妍对于自己人的资料如数家珍，手里的平板压根看都没看。 “没有败绩？确定？”高兴的惊讶写在脸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庄妍甩给他一个白眼。 “哥，熊哥很强的。”谢一突然搭话。 “嗯？怎么个强法？说说。” 谢一除了跟高兴单独相处之外，在人前从来没主动发言过，这次竟然主动说话，高兴对这个胖熊的兴趣更浓了。 “熊哥说，对于人类来讲，灵力归根结底是外来的东西，如果依靠能力直接拿来战斗，再怎么熟悉也不可能像自己的身体一般用起来顺手，所以他选择反其道而行，以灵力磨练身体，达到强化战力的目的。” “也就是跟刚刚被你打残的千一红杉一个路数？” “方向是一样的，但是等级的话，就差的远了。” “能有多远？” “不用能力，光拼身体，千一红杉在熊哥手下走不到二十个回合。”谢一想了想说道。 “嗯，如果用能力呢？”高兴点了下头，跟他心里的估计差不太多。 “动用能力的话...基本秒杀。” 呯！ 对方收在肋下的右拳突然蓝光大盛，突然提速让胖熊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多年的战斗经验已经让身体形成了对危险来临时的应激反应，本来左移的身体硬生生被扳成了右移，诡异的躲过了对手的致命一击，抬起一脚踹在了对方漏空的侧肋上。 人体最脆弱的部位遭受重击，对方面容扭曲，极度痛苦，但是更令他无法置信的是胖熊对刚刚自己全力一拳的反应。 就好像他能提前预知自己的意图一般。 难道他刚刚表现出来的笨拙都是假象？ 难道他刚刚故意左移只是为了迷惑我？ 嗵！ 身体撞击在柔软的贴墙防护材料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剧烈的震动让楚合的脑子仿佛灌水一般发懵。 “来了。”随着谢一的一声低呼，胖熊的身体从原地突然消失。 他的速度让高兴咂舌，与之前慢慢悠悠稳稳当当完全是两个状态。 胖熊的整个身体被淡淡的土黄色包裹，速度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一拳已经来到刚刚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的楚合面前。 二人的战斗已经乒乒乓乓的打了将近三十分钟，这个时长对于体力的消耗无疑是巨大的，楚合看似精壮的身躯此时正在微微颤抖，左脚脚尖轻点着地，刚刚与墙壁的撞击伤到了小腿的肌肉，别说脚站实，就是稍微多承受一份力气都会传来钻心的疼。 胖熊的手臂异常粗壮，至少有普通孩童腰部粗细，此时在能力催发的情况下，淡黄色的胳膊平伸，维度竟然已经快要达到楚合腰围粗细。 沙包大的拳头已经飞临面前，如果被这样这一支手臂击中，那楚合此时就和众佛寺的登顶钟一般无疑了。 据说登顶钟的钟锤重达两千五百多斤，平时至少需要六个成年男性僧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勉强敲动，每天早午钟声一响，方圆百里几乎整个燕山区的居民都能听的到。 楚合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如此强敌时自己竟然还有功夫走神。 他想躲么？ 当然想。 但是当他试着调动体内灵力想要驱动身体做出闪躲姿势时才发现，之前胖熊看似杂乱无章而且寥寥无几的几次主动出手，竟然对他体内灵力运转路线的几个重要节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淤塞、桎梏，难以前进，伴随全身传来的浓浓无力感和腿伤的痛感，楚合苦笑一声。 下一个呼吸间，胖熊的拳头正中楚合小腹。 巨大的冲击力量将楚合的身躯打成了弓形，拳力由冲变挑，楚合将近一百六十斤的体重竟被对手一拳打的原地飞起。 楚合双眼暴凸，一股狂暴的力量顺着小腹冲入体内横冲直撞，将他的内脏搅的七零八落，失去身体控制权的楚合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嘴角的口水不争气的飞溅，但此时他什么都做不了。 胖熊一拳建功，紧接着右腿蹬地，壮硕的身躯如出膛炮弹一般冲向空中的楚合，飞至至高点的楚合在重力作用下刚要重新摔回地面，如期而至的胖熊一个膝顶再次命中了楚合的腹部，与之前出拳击打的位置一模一样。 呯！ 抛飞的身体受力再次向着更高的空中飞去，胖熊一击力竭，竟然违反常识的在空中再次加速，与楚合的身躯保持同一速度。 飞临最高点的瞬间，胖熊的左臂早已蓄力完毕，重重轰在楚合的后背上。 “结束了。”庄妍与高兴心有灵犀一般的同时看向对方，似乎看懂了互相眼中的含义。 “嘿嘿，我就说嘛，熊哥很强的。”谢一咧开嘴开心的笑了，似乎对自己之前的判断十分满意。 “老谢，你跟熊哥交过手么？”楚合失去知觉的身体摔回地面的同时，胖熊双脚稳稳落地，他保持微微下蹲的姿势减缓了下冲带来的冲击力，还是面无表情，好像刚刚的战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触动。 高兴基本天天在外面跑，对于津城卫的同事几乎没有什么了解，罩过面能叫上来名字的，两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嗯，有一次在总部碰上，聊过几句。” “哦？他跟你说什么？” “他说......我的身体条件一般，过分追求速度和掌控力是没有意义的，不如多磨炼身体，才有可能有所建树。” “你跟他打过没？” “打过。” “怎么样？” “没动刀，我被虐的很惨。嘿嘿。” “为什么不动刀？” “我怕......我控制不住。” 难怪。 高兴对谢一的战斗方式也产生过疑问，他的力量绝大部分来自于他的刀，那把刀入手冰寒，高兴用手握的时候还会感到一股隐隐的排斥感。 有刀和无刀的谢一完全是两个状态。 “津城卫，庞世雄胜。” 在比赛结果宣布之前，胖熊已经移步往他所在的独立房间的方向走去，他又恢复了之前慢悠悠的状态，每一步都走的很稳很仔细。 “有点不对劲？”庄妍伸手将画面划开，在几个津城卫出战的界面上快速切换。 “嗯，总觉得......”高兴摸摸鼻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太弱了。跟我们的人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庄妍貌似没听到高兴的话，只是在自顾自自言自语。 “按照三大家族的底蕴，派出来的后辈不应该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们对三大家族的资料掌握很有限，从目前的比赛结果来说，确实是这样，胖熊和猴子都拿下了第一场，楚秋不在，其实我拿第一梯队的战力与三大家族的人员去对比本来就有点不公平，但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一时间还说不出来。” 庄妍很不喜欢这种情况不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滴。下一序列准备，请59号进入9号场地等待区。” 机械提示音的响起打断了三个人的思路，高兴要出场了。 “哥，小心。”谢一关切嘱咐。 高兴给了庄妍一个眼神，拍了拍谢一的肩膀，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 “哥，小合被那个大胖熊揍得很惨，都快看不出人样了，你一定要给他报仇哇！”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拉着一个男人的衣袖，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忽闪之间透露着十二分的机灵，嘴上说的凄凄惨惨，但是脸上的笑意早已将她出卖，同情的意味远不如幸灾乐祸的成分多。 “好了小离，庞世雄这个人，小合不敌也是在意料之中，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女孩儿个头不高，男人说话间拍了拍女孩的头，两根马尾辫在脑后轻轻摇晃。 女孩甜甜的笑，眼神崇拜之极。 我哥最帅！ 我哥最猛！ 我哥是天底下最好最棒的男人！ 女孩对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大喊，完全不顾身边人看过来的或惊讶或奇怪的目光。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影逐渐隐现。 来了！ 66 楚悲 “你是高兴？”对面站定的人首先开口发问。 高兴的心很虚。 从电梯出来短短不过几十米的距离，高兴走的如履薄冰。 从他走出电梯，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冰冷的气息包围，而气息的来源，便是对面这个颀长身躯散发而出。 此人五官清秀，洁白如玉的脸上始终带着一层淡淡的笑意，右耳一枚小巧的黑色耳钉在稳定的光源照射下熠熠泛光。 对方笑意满满，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却觉得他笑的很假。 “津城卫新秀，地藏言灵的继承者，人间界战力第一，久仰久仰。” 对方的声音很干脆，每一个字出口，都如同被风吹动的风铃撞击他的胸膛，高兴胸口产生一股不适感，那种感觉说不出来，视线出现一瞬间的迷糊，然后迅速恢复。 高兴拱手还礼，心虚的不行。 自从高兴走出信息司，不论是老丁头、楚秋、庄妍以及津城卫认识的、见过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否说过，高兴天选意志继承人的身份在众人眼中似乎都有着不一样的含义，最基本代表的是，这个人一定很强很强。 但是高兴自己什么样他自己再清楚不过，面对天南星面对尺郭，那种无处不在的危险预知都像个警钟一样不断给自己提醒。 我很强？ 不见得。 至少接手案件遇到的对手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面对强敌，高兴也如大部分年轻人一般产生过恐惧，甚至是退意。 这应该是高兴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以天选意志继承人的身份在人间界正式亮相。 “我叫楚悲，是楚氏家族第四代继承人之一，鄙人不才，曾与上一代言灵继承人肖知命肖大哥有过几面之缘，我的毕生追求也是追赶甚至超过他。”高兴心虚的表现在楚悲眼里变成了拘谨，楚悲主动开口继续说道。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如今的言灵继承人变成了你，那么你，就自然变成了我的目标。”楚悲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高兴的眼睛，他的眼睛清澈、狂热，还有浓浓的敌意。 “所以接下来的比赛，请你出全力，”随着未落的话音，楚悲主动出手。 叮！ 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响起，两道身影已经在眨眼间交换了方位，天缺几乎是在楚悲临身的瞬间无主自现，与楚悲长剑对撞之后悬浮在高兴身前，长剑剑胚上佛光流转，散发着轻轻的嗡鸣，楚悲右手一道淡蓝色的长剑剑尖斜指地面，一身白色西装无风自动，脸上笑意更浓。 “你用剑，我也用剑，那咱们就在剑上一决高下吧。” 楚悲执剑于胸前，主动出击。 白色西装的后开叉尾襟在闪转腾挪间若隐若现，蓝色剑光不断挥出，收回，在空气中留下无数道无规则的轨迹，高兴在前面几次的提速躲避之后似乎也有所适应，老丁头授予的诡异身法逐渐展开，黑色制服在淡金色佛光的笼罩下摆脱了一味躲避的局面。 楚氏一族硕果仅存的几位老人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抚须微笑轻轻点头。 楚悲是他放弃族内事物，专心教导后辈的数十年时间内资质最好的一个，他完美的继承了自己对剑道的感悟，在剑心上始终坚守的便是进攻！ 剑之一途，必须坚持一个方向，并始终坚定不移的往这个方向上努力，才有可能有所成就。 进攻！一味的不断的进攻，摧毁敌人的防御，瓦解敌人的剑心。 剑心一毁，斗志便失了，那还拿什么去取胜？ 连续两次变向，高兴轻巧的躲过了身后楚悲的两道剑光，身形拧转想要回身反击的瞬间，楚悲突然改变出剑的频率，停住身形，蓝色长剑从背后诡异伸出横扫而过，唰的一下，与高兴突然突进的身形撞了个满怀。 高兴心里满是惊异，激变之下下意识的硬生生停住身体并后撤，蓝色剑光堪堪扫过身前，幸运的是并没有对他造成伤害。 二人快到肉眼不可见的身形再次显现，楚悲保持着长剑前伸的姿势，高兴低头看了眼黑色制服下摆上的一道剑痕，质量优异的布料被剑光扫出了一条三寸多长的裂口。 高兴使劲的深呼吸了几口，刚刚的高速移动在体力上是不小的消耗，他本以为已经摸到了楚悲移动和出剑的频率，但是刚刚对方的突然变招彻底将他刚刚建立的认知打乱，高兴双眼微眯，盯着楚悲。 楚悲刚刚的一剑初见成效，收剑而立，眼中全是不加任何掩饰的狂喜。 他没有说话，但是此时高兴感觉脸上发烧，他的神情，他的姿势，比说一万句的话伤害还要深。 呼吸逐渐进入平缓，高兴现在才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敌人，同样的年轻，同样的意气风发，不同的是他眼里的执着。 那是对胜利近乎疯狂的执着。 有那么一瞬，高兴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我能战胜他么？ 心念一动，体内的经文能量随之而动，但之前流畅无比的能量循环此时却变得有些晦涩。 身边是散发着莹莹佛光的天缺，高兴伸手握剑，长剑仿佛感受到召唤，嗡鸣声突然变大。 “很好！你终于开始正视这场比赛了！” 尽管楚悲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刚刚出手的几剑对高兴造成的伤害极大的鼓舞了他的信心，言灵继承人？ 也不过如此嘛！ 根本无法与之前的肖大哥相提并论。 那曾经是一个眼神就瓦解了自己剑心的存在啊！ 想到那个伟岸到无法直视的身影，一股隐隐的兴奋感遍布全身，舒爽的恨不得叫出声来。 经文力量的运转虽然晦涩，但不代表不能运行，高兴强行催动经文能量灌入天缺中，剑光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 高兴始终保持着闭嘴状态，一口气憋在胸中出不去进不来，将他憋的够呛，将这口气强行咽下，努力压制那股恶心，天缺发出一声剑鸣，高兴脚底不再有任何迟疑，一团金色的光辉向着楚悲所在的位置飞速移动。 一剑直指敌人！ 体内能够控制的经文能量快速抽空，天缺全速前进，无法灵活运转的经文能量险些让高兴的身体跟不上灵剑的速度，但是高兴并不在乎，真正的胜负取决于一瞬之间，高兴现在只想赶快将楚悲解决，在刚刚的战斗中，他发现了一些问题。 第一次接触天缺，在继承意志的过程中，自己完全是被意志推动着接触经文能量，那时候的经文能量圆融且温和，如同温顺的白兔一般供那时候的高兴驱使，而且那一次的出剑，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身躯实在无法承载过多能量而产生的一种释放行为，而且就算再惊天动地，其实也没有对敌人造成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现在回想开来，事情结束之后，高兴也没有进一步的感受过经文能量的运转模式，而是任其依靠本身的惯性存在。 得到意志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但是这一次才是高兴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主动运用经文能量到实战之中，如同一个孩童抱着聚宝盆而不得要领，高兴心思有一丝悔意，但是此时后悔无济于事，必须全力控制自己能控制的能量，并依靠它来取得眼前战斗的胜利。 现在没有时间留给他坐下来仔细琢磨，必须一往无前，以他最熟悉的方式来解决敌人。 高兴双手握剑高举，前行的身体逐渐离开地面，形成下劈之势。 楚悲第一次感受到了高兴的战意，他不再压抑体内的兴奋感，照着高兴的姿势有样学样，竟然做出了一样的姿势。 二人同时前冲，一金一蓝两道剑光马上要在空中形成一记对劈。 轰！ 两道剑光凶猛相撞，荡起的波动以二人为圆心向四周迅速散去。 二人同时落地，双脚急速后退，楚悲退后五步之后强行稳住后退之势，率先停住，反观高兴，足足后退了十几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你在迟疑什么？”言灵的虚影突然间在高兴脑中浮现，老和尚的双眼迷蒙中缓缓睁开，似乎不太高兴。 “我感受不到天缺与你的联系。”言灵的语气越来越冷漠，高兴胸膛剧烈起伏，他感觉言灵一直盯着自己，仿佛能够刺穿表象看到他的内心。 “看来你并没有真正的将我当成你，此刻的你连天缺两成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如果你还在迟疑，那么就把身体交给我吧。”高兴开口想说话，但是发现嘴张开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自己似乎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 “莫要辱没了天选意志的威名，睁大眼看着，我是怎么做的。”言灵抬袖一甩，高兴感觉自己脱离了身体的束缚，整个感知的敏感度都提高了许多。 他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与敌人的运行轨迹，刚刚对劈的一剑像慢动作一般在眼前浮现。 “我哥今天有点不对劲…”谢一原来舒缓的情绪随着高兴最后一剑的败退紧紧皱在一起，语气变的严肃无比。 庄妍没有说话，手指紧紧按在平板的边缘上，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随着高兴的战斗进程而变的紧张起来。 67 你输了 高兴交出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顿感轻松，第三人称视角带来的感受十分惬意。 晦涩迟缓的经文能量犹如淤塞经年的决堤大河一般汹涌澎湃，之前顽固无比的阻碍弹指间被能量洪流冲毁，温和的能量在言灵近乎蛮横的引领下开始沿着原本的循环冲撞。 能量流经躯体的浅浅温热感是如此的真实，高兴感觉暖洋洋的，但经文能量的边沿刮蹭到骨肉如同针扎一般，无数根针同时刺入身体的痛感一次次的提醒着高兴这是真实存在的体验，此时的他痛并快乐着 “臭小子，我被你继承意志时的表现蒙蔽，高估了你在实战中运用的能力，但是有些东西只能自己去感悟，我只展示一遍，能吸收多少，全看你自己了。” 此时的言灵如影子一般悬浮于高兴身体右侧，左肩与身躯有些许的重合，在高兴眼中就好像连体婴一般。 言灵一抬手，天缺的剑胚顿时发出了刺眼的光芒，金黄色的剑光努力铺满整个空间，数百个独立房间内的人们不由自主的伸手挡在眼前企图将眼睛产生的不适挡住，受到剑光影响最严重的当属场内的楚悲。 抬起手臂只能挡住一部分的剑光，但是眼睛的敏感无处不在，抵挡不住的强烈刺激让楚悲本能的闭了下眼，双眼微合之时楚悲突然惊醒，对自己此时做出的愚蠢反应感到羞愧，楚悲只感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将他锁定，气息冰冷无比，一时间竟然无法移动身体。 “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变化。”庄妍手心中满是汗水，刚刚高兴的颓势被她看了满眼，本已隐隐觉得败局提前锁定的庄妍被高兴突然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所感染，她对他的人身安全并不担心，反而对他接下来要做出的反应感到一丝紧张。 “经文能量与灵力一样，都是人间界至纯的能量，区别在于普通修行者需要吸收范围内的灵力化为己用，而经文能量本身就储存在经轮之上，需要使用的时候催动经轮将能量激发出来就可以了，你之前的问题在于实战经验太少，被动的遵循着对手的战斗节奏来走，首先你要记住，与水平相当的敌人对阵，胜与负的转折点在于谁先把握住先机，” 天缺犹如流星划过，金黄色的刺眼光芒一息间已经蹿到楚悲面前，速度快到无法甄别真伪，此时的楚悲还保持着单臂挡在额头的动作，似乎对于对手的突然出手没有任何反应。 叮！ 同样是一声兵刃交击之声，不同的是刚刚的高兴狼狈后退，此时后退的人变成了楚悲。 言灵耷拉的眼皮颤抖一下，终于抬起看了对面的楚悲一眼，对他最后出剑的时机表示肯定，不错，是一个有价值的陪练。 然而此时的楚悲并不像看起来那般轻松，危急时刻的出剑来自于无数次的剑道磨炼，进攻、防御、路线的选择已经成为了他本能的一部分，楚悲对自己的剑很有信心，曾经盲目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他觉得自己的剑是世间最快最锋利的剑。 如果说还有人能让他佩服，那只能是曾经的天选意志继承者肖知命了。 然而眼前这个刚刚还一直处于绝对劣势被自己追着打的男人，此时表现出来的威势跟之前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楚悲的右半面身子陷入了麻木中，勉力支撑身体不至于摔倒的左腿由于负担过重已经开始颤抖，幅度正在不断加大，已经几乎感受不到的右手勉强握住蓝色长剑，剑光在刚刚一击之下被打散，灵力被混入了奇异的微小电弧，在体内流淌跳跃，尤其是麻木的那半边，电弧的影响尤其严重。 “取得先机之后，需要将优势继续扩大，经文能量融合的电弧会对敌人的移动造成不小的阻碍，要充分利用这一点，在速度上压倒他，造成更大的伤害。” 高兴的身形急转，绕过楚悲麻木的身躯转移到他的背后，灵剑直指后背，一剑刺出。 楚悲的身体在经历了极热之后便是极寒，长剑透体而过，在天缺没有实质的剑尖穿破他的胸膛之时，剧烈的痛感才传遍全身，将麻木淹没，然而此时的楚悲什么都做不了，一丝鲜血随着极快的剑光飙射而出。 “啊！三爷爷！”双马尾女孩儿右手猛然抓紧，整个身体无法控制的蹦跳起来，一边跳一边紧张无比的大声喊叫， “哥哥他不会死吧？对面那个家伙明明就打不过哥哥，怎么会突然间……”楚离一半惊讶一半恐惧，先前楚悲表现出来的优势实在太明显了，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一时间无法接受。 白发老者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双眼死死盯着场中的楚悲，右手里的两颗核桃猛力揉搓，暗红色的鲜艳包浆都被他蹭破了皮。 “大开大合的出剑有悖于剑道的轻灵，相比之下更适合于刀，但你几次临战都是以这种方式出剑，如果你非要坚持自己的选择，就要在这条路上走到极致，你原本的步法不错，但是要做到应用自如收放从心，还需要不断的磨炼。” 言灵控制下的高兴身形走位飘忽不定，对于已经失去移动能力的楚悲来说看似有点多余，但言灵真正的目的在于让高兴的身体找到战斗的感觉。 天缺调转剑尖面冲楚悲，剑光内敛，显现出十分模糊的胚型。 “正面对抗拼的就是实力高低，硬碰硬需要不断催动经文能量注入到天缺之中，你的剑比对方锋利比对方强，那么你就能赢，最后一剑你自己来。” 长剑重新入手，高兴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放轻松，把天缺当成你身体的一部分，最大限度的激发灵剑的灵力，其他的，交给天缺，回忆当初面对天南星时候的感觉，细细感受。”言灵恢复盘腿坐姿回到高兴脑海之中，但嘴里的话一直没有停。 高兴没有任何迟疑，持剑狂奔。 澎湃的经文能量没有任何桎梏，稍一催动就向着左手所在的天缺流去，金色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亮，最终在剑尖之前形成了两寸长的剑芒。 “他！……他竟然能激发出剑芒!”白发老者突然的惊呼吓了楚离一跳，楚离吐了吐舌头，并不明白剑芒对于一个剑道修行者的意义。 这是他追求了一辈子的境界，然而已经古稀之年，仍然无法领悟剑芒的奥义，今天在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孩子身上看到了犹如神迹的一幕，内心的震撼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楚悲……输的不冤。” 老人默默念叨，声音低的连离他最近的楚离都没听清楚，胜负在他眼里已经有了定数。 高兴仿佛进入了另外一种境界，外界的一切都与他失去了联系，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剑，胸中憋住的一口气已经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但是这一剑不斩出去，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遵照言灵的嘱咐，他努力回忆初次继承意志那一刻的感受，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眼眸闭合，然而心眼已开，面前的楚悲在他眼中方位清晰无比，高兴将身体尽量的舒展，极致的放松带来的是身体最佳的状态，纵身一跃，高兴窜入空中，上半身后仰形成了一个充满美感的弧度。 天缺的剑光并不盛，甚至与之前相比暗淡了不止两个层级，但是目睹这一场比赛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个想法，这一剑，毕当是这个少年的最强一剑。 高兴将体内最后一丝经文能量送入天缺之中，灵剑仿佛饮饱了水的海绵发出了极致欢愉的剑鸣。 整个体育馆中数百人的眼前同时闪过了一道金黄色的光芒，光芒一闪即逝，凡是目睹光芒的人心头不禁微微一紧，默默等待着紧跟而来的能量撞击迸发的声响。 然而，什么动静都没有。 秦芊语美丽的双眸一直盯着场中那个黑色的身影，复杂的感情在她眼眶中与晶莹的泪珠混合在一起，始终在打转但并不曾流下。 她努力的克制自己，克制着奔向场中那个夜夜出现在自己梦里的人。 经历了几秒钟的不解，目光中的困惑随即释然，拿出手帕不动声色的擦了擦眼睛，淡淡的笑意重新挂回脸上。 高兴的剑悬在楚悲头上，注视着楚悲痛苦的神情，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收住了这一剑。 杀心一起，高兴怕自己会迷失，杀人不是目的，赢了就可以了。 “你输了。”高兴重重吐了一口气，感觉胸中舒服了太多，说出了下场之后的第一句话，然后转身往独立房间的方向走去。 68 猴哥 高兴重重的吐出了胸中浊气，拍了拍酸胀的左臂，步履轻快的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他发现在融合了言灵留给的能量运行方法之后，身体都好像轻了许多。 “你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你，要时刻牢记秦家的立场。” 秦芊语身边的老者须发灰白，一种病态笼罩在这个身材与身边女子一般高的枯瘦小老头儿的身上，一身乳白色的唐装仿佛挂在身上一般，空荡荡的衣服下面透露出一股羸弱。 唯一不同的是老人的眼睛，眼神晦暗但坚毅，或者说是偏执。 秦芊语没有搭话，握紧的拳头下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手掌的肉里。 “你的表现让我惊讶。”电梯门打开，高兴直面不远处的庄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献丑献丑。”庄妍的目光火辣而赤裸，仿佛要将高兴从里到外的看个通透，高兴实在尴尬，讪讪说道。 “津城卫第一轮所有战斗结束，结果和我想的差不多，第一梯队全部入围，第二梯队大部分入围，不过我对你们俩做出的战前评估可能要重新做一下了。” 庄妍用目光将高兴上下抚摸了个遍，在并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信息之后果断放弃，开口说道。 谢一接替了庄妍手里的活儿，手指在巨大的屏幕上不断的划动确定着场间穿着黑色制服人员的战斗结果。 比赛数据不断的传送到庄妍手中的平板中，上下翻动看了几眼，心里默默计算着什么。 “胖熊、猴子和孙老师都过了第一轮，希望第二轮不要撞上……第二梯队四十几个进了不到四十，还可以……” 高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拧开瓶盖猛灌了两口水，身体上的酸痛这时候才像反应缓慢一般席卷全身，虽然在言灵的帮助下，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但是本该斩出去的最后一剑生生停下，期间绝大部分的力量都被自己承受。 肌肉酸酸涨涨的感觉达到顶峰之后是将近十秒钟的全身麻木，麻木到胳膊根本拿不住水瓶。 身边的庄妍不停的小声念叨，仔细听了一会儿之后发现根本听不太懂，谢一发现身边的高兴似乎状态不是很好，主动坐过来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高兴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盯着庄妍的背影，脑袋突然间放空，他不禁在想，最后一剑的后遗症虽然让他非常不舒服但是他并不后悔，如果这一剑砍下去，杀戒一开，等待他的也许将是怎样一种状态？ “下一轮比赛什么时候开始？” 一个深沉的男声在安静的房间内突然响起，拥有最新特殊防尘技术的屏幕上非常的清晰明亮，左上角一直不断回放着高兴劈向楚悲的最后一剑。 “按照规定，第二轮比赛将在三个小时后开始。”男人低声回答道，身上的制服并不是很舒服，他轻微的晃动着脖子，但身体始终保持着恭敬的微躬。 “对垒名单出来了没有？”修行双手插兜，眼睛始终盯着回放中高兴慢了八拍的身体蹬地腾空，弯身举剑，挥剑斩出，直至剑停留在楚悲头上。 画面已经回放了无数遍，然而修行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转移，仍然饶有兴致的盯着屏幕。 “已经出了，高兴躲过了津城卫的第一梯队，”男人答道。 “对手是谁？” “津城卫第二梯队，名字叫周术。”男人翻看了平板上快速形成的名单答道。 “如果不出所料，高兴第二轮应该不用打了。”修行沉默了几分钟之后缓缓说道。 “为什么？这不符合流程，天人战选拔没有这样的先例。”男人的声调突然提升了一个八度，声音尖利的刺向修行的耳膜。 修行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对不起理事，我失态了。”男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主动道歉道。 修行终于将目光转向身边的男人，看着他矮小并微微前倾的头顶，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作为明目上的津城卫理事，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明显，尊上交代的是尽量为天人战扫清障碍，而不是在这里直接杀死他。”修行的语速越来越慢，说到最后，基本等同于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他的语气冰冷无比，丝毫不像是在跟下属对话。 “对不起理事，请原谅我的鲁莽。”男人的腰身更弯，看上去谦卑无比，重重低下的头颅下，一双眼睛散发着怨毒的光芒。 “做好你该做的事，我该怎么做还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修行对男人的态度很满意，缓缓转过头再次看向屏幕中的回放。 你究竟继承了多少？ 看来，我只能自己出手试探了。 在看到第二轮的比赛安排之后，庄妍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轮比赛结束，参加天人战的名单将确定，所以显得至关重要。 所幸的是，智能系统没有将来自津城卫的人员安排的过于密集，至少在几个关键位置上的对战名单都没有出现熟悉的名字。 其中也包括高兴和谢一。 这两个本来没有放在种子选手名单中的预备人员已经被庄妍重新评估后增添了重重的一笔。 虽然新来的修行理事长私下与庄妍的几次沟通中，一再隐晦强调高兴之与天人战的重要性，但是庄妍对于工作似乎有她自己的一套准则，亦或者，她并没有将修行真正的作为津城卫的领导来对待。 至于她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这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你们俩，接下来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高兴的对手是津城卫的周术，谢一的对手是秦家的秦悟道。” 庄妍转身对着坐着的二人说道，伸手划动了一下平板上的数据。 “周术的战力在津城卫只能算中游，至于秦悟道，没有具体的数据作为参考，但是他在第一轮中取胜，应该也不是易于之辈，所以你们两个必须打起精神来，留给你们的恢复时间不长，但是你们的对手也一样。”庄妍稍微停顿了下，继续说道。 “能不能参与天人战就看这一轮，在真正的战斗之中，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你们可以把这次选拔当成一种锻炼，毕竟日常工作中，可能遇到的对手不一定是谁，有什么能力，有多强大，总之，提前体验紧张的氛围是没有坏处的，这也是丁理事让我转告你们的内容。” 高兴二人互相对看一眼，年轻的双眼中满含兴奋。 庄妍将该交代的交代完重新转过身去，高兴二人闭目入定，抓紧时间进行恢复。 房间之中重新恢复了安静。 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均匀的呼吸声中悄悄溜走。 第二轮选拔正式开始，请显示编号的选手进入场地等待。 机械提示音打断了高兴体内自行缓缓流动的经文能量，高兴站起身，伸了个不大不小的懒腰舒展了下身体，几步走到大显示屏的跟前站定。 在庄妍的操作下，屏幕上显示了一个正在进行准备的场地。 一个身穿津城卫黑色制服的身影站在场地中间，背对高兴，一根通体黑色的棒子被他随意的扛在肩上。 “这位是谁？看衣服是咱们的人。”高兴问身边的谢一。 谢一摇摇头，表示他也不认识。 “他是猴子。”庄妍随口答道。 “猴子？”高兴一脸懵逼。 “对，他叫候昱，武器是一根铁棒，猴子是代称，除了几个老资格之外，其他人都叫他猴哥。” “猴哥？齐天大圣啊？”高兴听到猴哥这个称呼，没来由的想笑。 “他是肖知命以下，津城卫第二人。”庄妍并没有抓住高兴调侃的笑点，冷冰冰说道。 “肖知命……又是谁？”庄妍越解释，高兴越糊涂。 “上一代的天选意志继承人，也就是你的上一任。”庄妍对高兴的无知已经无语，翻着白眼回答道。 高兴讪讪点头不再提问，回过头就看见黑色的身影突然启动，冲着对手的方位冲去。 高兴对速度的感受非常深，这全部得益于他有一个战力变态的师傅，老丁头对速度的掌控已经到了一个高兴根本无法体会的等级，如果让他面对自己的师傅，他从内心上就无法说服自己去站在他的对立面上。 从心里上直接认输！ 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身上，再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高兴根本看不清猴子的动作，他唯一能看到的是猴子手中的铁棒挥出，对方防御被击破，整个人飞了出去！ 高兴仿佛能够真切的体会到猴子对手的无力感，被抽飞的那一刻，高兴浑身一哆嗦，那看似平平淡淡的一棒仿佛抽在他自己身上，火辣辣的触感突然遍布全身。 死死盯着屏幕想要捕捉到猴子的身形，高兴的眼睛瞪的发酸开始流泪也根本无法捕捉到猴子哪怕一瞬间的动作。 高兴充血的瞳孔不可思议的看向庄妍，企图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到答案。 庄妍对高兴的反应很满意，伸手拍了拍高兴的肩膀，笑容狡黠。 只听噗的一声！ 铁棍与肉体结实碰撞发出了一声闷响，一个身影被狠狠抽飞！ 69 入选 “我知道你。”周术的开场白十分的简短，说的高兴一愣。 一时间，高兴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周术的脸色略显苍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高兴和谢一一样能够轻松的完成第一轮的比赛，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强悍到近乎变态的恢复能力。 比如眼前的周术，能够在第一轮中战胜对手已经是拼尽了他的全力。 此时的他还能勉励独自行走，还要得力于津城卫按人头数配发的迅速激发体内蕴含灵力的高科技药品。 “你是高兴，天选意志新的继承人，打从你第一天加入津城卫，我就注意到你了。咳咳。”周术的话还没说完便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虚弱的身体只能勉强保持站立。 “你好。”高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简单的打个招呼。 “我的身体情况我知道，三个小时根本不够恢复在战斗中损耗的灵力，我的战斗资质只能算中等，即便是全盛状态我也可能不是你的对手。”周术嘴上说着话，脸色露出一丝腼腆的笑，看上去是在笑自己的弱小，笑意也有对自己不中用的愤恨。 周术的制服上有一道来自对手的口子，下摆的最后一颗纽扣以及袖扣都已不见，鞋子很肮，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神，骄傲且狂热，丝毫看不出眼前这个少年意境濒临身体的极限。 “咳咳咳，”又是一阵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周术的身体已经不能容许他长篇大论的说话，高兴有心走过去扶起他弯下支住身体的臂膀，周术似乎感受到高兴的意图，伸手示意拒绝了他。 高兴欲行又止，愣在原地。 “我想去打魔族！我要将所有威胁到津城安全的异类全部屠杀殆尽！”周术重新抬起的脸上爆发出一阵不合时宜的潮红，他的神情激动无比，他的声音高亢到想要掀翻此地高达数十米的天顶。 “但是我只能止步在这儿了。”周术的眼神火辣辣的，死盯着高兴的眼睛，似乎想要通过眼睛把自己的复杂情绪传递给他。 “你不一样，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因为你是天选意志的继承人，也许你现在还不够强，但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周术的话似乎触动了高兴的神经，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小火星，滴答在高兴这堆干柴上，暂时还未点燃，但是只是在积攒，火苗与柴都在等待点燃的那一刻。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的身后永远都有津城卫成百上千的兄弟！斩妖灵！御天魔，天佑我津城卫！”周术收足站直，右拳扣左胸，一声震耳欲聋的津城卫口号响彻整个空间！ 这声音似乎有无限的穿透力，所有身着津城卫黑色制服的人员在听到这一声口号时都不自觉的昂首肃立，眼睛看向发出声音的场地。 犹如干柴遇火，呲拉一声，高兴整个人被彻底点燃，不自觉的昂首挺胸，右拳扣住心口。 “我会的！你放心。”短短几个字，蕴含了无限的热血与激情在其中。 周术对高兴的表现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将胸前的右手高高举起，嘴里喊道。 “我弃权。” “对手弃权，津城卫高兴获胜。”机械提示音适时响起。 周术盯着高兴看了几眼，随即转身向自己所属的房间方向走去。 叮。 庄妍手里平板电脑上的信息发生了些微变化。 周术的名字在树形图中消失，高兴的名字出现在最新分支处。 庄妍若有所思，谢一一脸雀跃，想来高兴应该是第二轮获胜最快的一个了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 修行插在裤兜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声音太过低沉，身边的近侍即使竖起耳朵也没有听清，心理暗骂老狐狸。 高兴默默回到房间，脸上并没有获胜之后该有的表情。 与庄妍短暂对视之后，高兴发现庄妍对于结果并不十分意外，意识到可能有另外一种原因。 “不用怀疑，津城卫不会主动影响任何一个同事的决定。这完全出自于他自己的意愿，我并不知情。”庄妍只一眼就看出了高兴的疑虑，主动开口解释道。 “事实上你没有撞上第一梯队的三个人算是你运气好，不然这出线权也不是那么轻易能获得的。” “猴哥的比赛打完了么？”高兴思虑片刻，否定了脑中的想法，开口问道。 “早打完了，不是一个等级，秒杀。”庄妍轻描淡写道。 “哥你刚刚没看见，猴哥只出了两棒，就两棒，对面就被抽飞到墙根昏迷不醒了。”谢一神色兴奋，黑黑的胖脸上眉飞色舞。 “如果不是顾及到选拔规则不许过分伤人，也许会更快。” “这么说猴哥还留手了？”高兴惊讶不已，当时的猴子身形已经快到肉眼无法捕捉，如果他此时还留了余力，那如果全力施为，又会是什么状态？ 高兴越想越心惊，全身刚刚褪去的火辣感再次来袭，得知在心中设想了不下十次却没有任何胜算的敌人竟然还没出全力，一股淡淡的兴奋感竟然从心头油然而生。 “津城卫内部的切磋中，很少有人能在猴子的铁棒下走出三回合。” “胖熊也不行？”高兴问道。 “不行，”庄妍想都没想答道，“没人知道猴子全力出手是什么样，好了，不说他了，接下来等谢一打完第二场，后面的安排等待系统通知就好。” 庄妍放下手中的平板，高兴拍了拍谢一肩膀，坐回到沙发上，脑子里反复出现猴子出手的两棒，经文能量似乎感受到高兴情绪的起伏，运转的速度骤然加快。 “选拔完成之后，入选人员继续对战，排出先后，我要对所有参展人员的战力有个统计。”修行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出声。 “是，理事长。”近侍出声应承。 “去安排吧。”修行揉了揉发皱的额头，大量思绪在他出声之后终于得出结果，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我就不信，试不出你的深浅。 比赛的进程并没有因为高兴的获胜而停止，谢一下场与对手战斗，不惜进入了魔化状态才勉强将对手击败，庄妍不停的在屏幕上进行切换，统计着津城卫的相关数据，看起来她并不只负责高兴兄弟俩。 刀尖拖行过地面，发出了难听的滋滋声，谢一缓慢的走出电梯。 啷当一声，巨刀被随意丢弃在一边，谢一终于坚持不住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中，圆滚滚的身体将沙发坐垫压出了一个夸张的凹型。 高兴伸手扶住谢一后背，触手潮湿，高兴的第一反应是血，急忙拿出津城卫配发的疗伤药品，想要涂抹在谢一伤口上。 谢一挣扎着挡住了高兴拿药的手，冲着高兴摇了摇头，动作僵硬，反应迟缓，虚脱到了极点，但是不管高兴怎样坚持，谢一就是不同意用药。 高兴没办法，只能收回药品，一脸急切的神情，庄妍在谢一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谢一的不对劲，但是她隐隐觉得，并不像是受伤过重造成的，倒像是过分透支体力造成的虚弱感。 庄妍的目光在谢一朴实无华的身体上上下扫描，单从外观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而更让庄妍惊讶的是，原本杂乱不堪的呼吸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竟然在飞速平缓，这种惊人的恢复能力闻所未闻。 “哥，我没事，给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好。”谢一按住高兴的手，阻止他强行给自己上药，他现在特别不想说话，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往外挤。 “你......”高兴一时无语，不过想到谢一每次被自己揍的遍体鳞伤，过不了多久就立刻活蹦乱跳也就不再坚持。 庄妍终于放弃在谢一身上寻找他秘密的决定，回过头不再关注二人，继续进行自己手里的工作。 房间内没人说话，只剩下谢一越来越平缓的呼吸声。 十分钟不到，谢一从沙发上缓缓站起身，左右动了动脖子，然后是肩膀，轻微的抖动下，一层看不见的物质从谢一身体上掉下，飞散到空气中。 高兴第一时间检查了刚刚自己手触的位置。 谢一的制服后背上有一道很长的豁口，要不是制服质量实在太好，此刻这件衣服早就变成了上下两片废布，裸露出来的黝黑肌肤上，一道明显的疤痕显露出来，疤痕周围淡淡的血痕此刻已经干涸，成为无规则的线条密布在疤痕周围，而且在高兴注视疤痕的几秒之内，疤痕仍旧在飞速的变浅，变淡。 高兴知道谢一的身体很壮实，很抗揍，但是没想到他的恢复能力竟然已经变态到了这种地步。 “哥，我好啦，你看。”谢一大黑脸上笑开了花，手舞足蹈的在高兴面前向他展示自己的身体，动作滑稽无比。 “你小子，吓死我了。”高兴一拳锤在谢一胸口，不知怎的，脑袋里竟然出现了唤海的样子。 不知道唤海怎么样了...... “好了，别玩了，第二轮比赛结束，”庄妍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她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系统的通知了。 “各位获胜者注意，首先恭喜诸位在选拔中脱颖而出，这是荣誉，也是挑战。” 修行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空间，各个房间内忙碌的身影都停下等待下文， “作为津城的守护者，你们肩负着时刻预备与敌对势力抗争的责任，我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牢记自己的使命，” 修行停顿了不到两秒的时间，待思绪稳定之后，继续说道， “天人战，将决定津城未来三十年的防卫归属，这是上神定下的规则，我们无法反驳，只能接受，但是首长给我的命令是，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各位肯定也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同事、朋友在魔族的监视下度过漫长的三十年吧？” 空阔的空间内，修行的声音产生了很小的回声，但是更多的则是听到这句话的人们的心里反复激荡的一个词。 魔族？ “鉴于天人战的重要性，此次选拔将增加排名机制，所有入选的战斗人员继续进行比赛，我会将诸位在比试中的表现记录在案，用于天人战中出站次序的安排，这是对你们的生命负责，也是对战果负责，三个小时后，比赛继续，诸位，各自准备吧。” 70 初碰猴王 候昱就那么站在不远处，黑色制服的袖子与白衬衫的袖口重叠高高挽起，手里的黑色铁棒随意的扛在肩膀上。 “高兴是吧？我知道你。”候昱开口道。 高兴苦笑，怎么所有人看见自己的开场白都是这句？我在津城卫已经这么出名了么？ “实话告诉你，这场比赛是我主动要求的，知道为什么么？”候昱左手拇指轻轻划过鼻尖，五官挤在一起，努力想要做出笑的表情，但是在高兴看来，候昱的小眼塌鼻大嘴怎么看怎么难看。 高兴的脑子里一直重复回放着候昱上一场比赛的出手，难看的面容不断的与齐天大圣的脸庞重合、分开，再重合，在分开，直至最后合在一起，再无分开之意。 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弥漫在空气之中，对四周的空间都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包括站在他对面的高兴。 似乎看破了一切，又似乎是根本不将眼前的毛头小子放在眼里，高兴看不懂，也捉摸不透。 “因为你是他的后辈，你身上有他的影子。”候昱侧过头，脑子里泛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他慢慢闭上眼，极力想要将这股回忆赶走，但是心底又有一股隐隐的矛盾感产生，相互制肘。 是对他的怀念？还是不服？亦或者是对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 候昱自顾自又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的东西就不去想，索性放开了思维，任由那个熟悉又高伟的身影逐渐占据整个心门。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候昱说着话，吸了两下鼻子，双眼睁开，两道精光从他小而微微发肿的眼皮下激射而出。 候昱睁眼的瞬间，高兴感受到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老实说这是一种从没感受过的气场，强大如重剑门掌门，亲近如老丁头，积年累月攅攒起来的气势也没有如此犀利。 高兴本能的想要后退，僵硬的躯体在刚刚产生迈步想法的时候，腿脚竟然在一起不听使唤。 不能退！退了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言灵的声音响起，其内蕴含的充沛能量将包裹住高兴头脑的精神力量生生粉碎。 高兴突然惊醒，原来自己不知不觉走进了对手营造出来的力场之中。 “这场比试，是我向理事长要求的，不为别的，只是表示对肖大哥的怀念，”铁棒离开候昱的肩膀，别于身后，黝黑的棒身被一种不知名的昏暗花纹笼罩，棒尖纹丝不动。 “其次，试试你是否配得上天选意志的选择。” 候昱右臂挥动，铁棒如划过空气的一阵黑风，棒尖直指高兴， “你，准备好了么？”候昱爆和一声，狂奔而来。 老实说，高兴的脑子到现在还是懵的。 庄妍在得知入选后还有比试的时候，神情还比较自然，但是在她看到比试名单的同时，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敏锐的感知力第一时间让高兴意识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谢一打了个寒颤。 “名单出来了，你对战猴子。” 高兴清晰记得庄妍说出这句话时候的神情，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不至于将紧张、不解、愤怒以及同情同时表现出来，就算要表现出来，也不至于表现太过明显。 高兴对于这样的结果其实有一定的预想，而且在高兴的内心，竟然有一种无法自控的跃跃欲试，追根究底，发现本不该出现的情绪竟然来自于脑中的经轮。 绵延不绝的经文能量从缓慢旋转的经轮上喷薄流出，被这种想法影响，每一个闪烁着淡淡金光的经文文字都带上了一股无法言表的战意，蕴养在左臂中的天缺发出嗡鸣，一阵强似一阵，高兴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察觉到灵剑的异常，手臂的微微颤抖已经无形的出卖了自己。 从庄妍的神情中，高兴感受到了不好的东西，但是事到面前不得不面对。 自己可以选择弃战，但是这个时候，男人能说不行么？不能。 所以，高兴选择此时站在场地中，面对着携卷劲风而来的黑色身影。 狂暴的冲力与空气剐蹭产生的劲风吹的高兴面部失衡，在候昱说话的同时，高兴已经将全身经文能量提至巅峰，一个侧移的念头刚刚诞生，身体已经被能量带动来到了侧方三米的位置。 黑棒转瞬而至，棒尖顺势一扫，候昱以自己为圆心划了一个圆。 棒尖扫过的空气直接停滞，形成了一个两米见方的黑色圆环。 高兴根本没有时间研究候昱的动作，他的身体与棒尖明明还有几十公分的距离，但是停滞的圆环竟然开始向他运动。 这一情景完全违背了高兴对战斗模式的认知。 他一时间愣在那里，任由圆环向着他移动。 候昱一击未中，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意思，他站在原地不断画圆，眨眼间六七个圆环形成，开始无规则运动，虽然没有直接靠近高兴，但是圆环仿佛天生慧眼，速度由慢而快，动力十足，目标都是高兴所在的位置。 你再愣神，这圆环沾身可不好受。 安坐高兴眉心的言灵实在看不下去再次出声提醒，他不知道为什么意志会选择这样一个少年，根骨一般，悟性一般，身体在名师锤炼下勉强算的上一流，但是这个临战状态，除了继承意志时的惊天一剑，实在找不出可以夸奖的地方。 言灵费解，其实他没想到的是，意志就是他，他就是意志，这也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面前的黑环已经快要近身。左右两个成包夹之势，远处还有一个直直向着高兴弹射而来，高兴终于在被黑环撞击的前一瞬看清了轨迹，他不躲不避，闪身进入环阵，利用老丁头传与他的步法在圆环之前腾挪。 圆环的边沿闪着黑色的光芒，几次险而又险的闪避之后，黑光在高兴的制服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割痕，虽然一再计算下高兴已经最大限度的控制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在他发现对于圆环的锋利程度过分低估的同时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刚刚在几秒内完成的十七次闪躲，有两到三次计算失误，本打算硬碰硬的时候身体奇迹般的擦边闪过。 高兴没有时间擦掉额头冷汗，惊险无比的跨越了两个圆环的夹击，一阵阵后怕如潮水般袭来，不断撞击他的脑壳。 这个环阵凭你的身法勉强可以应付，但是这人肯定还有后手，尽快想办法脱离，不然你会越来越被动。 高兴在高速移动中不断吸收着体内的经文能量来弥补损耗，经轮感应到需要，发出一声咔的脆响，整个运转开始提速。 越来越多的经文能量流入体内，躯干贪婪吸收，一开始让高兴感到十分舒服，能量的适时补充驱散了肌肉的酸疼，但是盈满则溢，明明已经补充完毕，但是高兴的双腿双臂仿佛海绵一般仍旧不知疲倦的疯狂吸收。 高兴只感觉越来越胀，马上就要影响到身体的移动。 一个失神，面前两个黑环与身后的一个再次形成包夹，远处两个圆环停止移动，上下重合，开始合并。 融合的过程很快，不消两次呼吸，一个更加厚重的黑环出现，速度比之前快了两倍不止，朝着高兴的方向再次激射而来。 连续两次左探躲过了夹击，眼看惯性朝前倾倒的身体马上就要与大号黑环相撞，高兴不退反进，借助惯性再次提速，主动朝着大圆环撞去。 此时没有入选的人员早已退去，场间为数不多还亮着暖黄色指示灯的房间只剩下二十几间，入选人员的比试都是单场进行的，几乎所有人在高兴选择主动撞向圆环的时候都主动闭上了眼，等待着肉体与锋利环边的撞击。 有人欢喜有人悲。 分属不同势力的几个男人适时的露出了不同程度的笑容，修行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笑，该怎么笑，外人终究无法通过表情判断他此时的感觉，一张扑克脸板正的可怕。 几个女人早在高兴陷入困境的时候已经选择闭眼，更有甚者，秦家仅剩的一个房间内，秦芊语背过身去，单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眼中原本干涸的泪水这次直接奔腾而出，根本控制不住。 楚离跟随楚家家主提前离开了场地，不知道如果她看到了高兴将要吃瘪，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只有庄妍仍旧看着场中的情况。 从她得知高兴与候昱对战，便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 虽然结局无关出线，但是这样的场合面对失败，不是每一个年轻人都能够有重头再来的信心。 全场所有人都不看好高兴的选择，只有一个人不这么想。 言灵浑噩的双眸突然爆发异彩，经文能量的运行在他感知下显现无疑，言灵突然很合事宜的笑了，在自己不断指导下的年轻人终于做出了一次在他看来十分正确的决定。 意志永远不会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选择。 一道金光闪过，高兴被凶猛能量的反震击飞，终于第一次脱离了圆环控制的范围。 落地的高兴单膝跪地，灵剑杵地支撑着上半身的重量，他抬起头，秀丽的下巴勾勒出一道帅气的侧脸。 “成了。”高兴自言自语道。 71 二碰猴王 不待高兴为验证了正确性的选择而洋洋得意，圆环再次变阵。 大号圆环一击未果，一分为二，继续追击，其余圆环保持自己的速度，逐渐往高兴所在方向聚拢。 瞥了一眼飞速而来的圆环，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圆环不是问题，可以依靠身法来躲避，问题是候昱不见了。 高兴的感知力迅速覆盖周身十米范围，哪怕有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都能够敏锐捕捉，但是任其感知能力再强，竟然无法捕捉到候昱移动的痕迹。 要么候昱的速度已经快到可以逃避感知力的捕捉，要么候昱没有靠近高兴身边。 如果没有靠近，为什么看不到他？ 他去了哪呢？ 高兴刚刚清晰过来的思路被对手再次打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快慢不一的圆环再次来临，最快的两个擦着他身体的边缘飞过，最后磕在一起，高速旋转的圆环相碰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环边的色泽在剧烈摩擦下暗淡许多，锋利的环刃上磕碰出了大小不一的裂口，另外三个圆环从左中右三个角度继续逼近，速度不快，但胜在稳定，圆环的间隙在移动中越来越小，变相缩小了高兴移动的范围。 关键时刻，距离就是生命。 任你身法再强，没有足够的距离施展，都没有意义。 避无可避之时，只能选择正面击破。 高兴握紧手里的剑，酸麻的手臂向后一震，给了自己一个主动向前的力，之前之所以一直选择躲避，是因为不清楚对手的实力高低，不想在初期碰撞中浪费过多能量，但是，凡事都怕有但是。 感受到寄体的反应，天缺发出一阵欢快的嗡鸣。 大量经文能量的补充让天缺再次亮起金光色的光芒，长剑一挥，正面斩在正中央的圆环之上。 给我破！ 高兴的心中爆和一声，大腿手臂的胀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无处可去的经文能量终于不再疯狂涌向高兴的四肢，统一向着更大的出口奔涌而去。 长剑斩出，剑身划过一道金光，金黑两色相碰，但预料中的能量碰撞并没有发生，近乎质化出实体的能量圆环突然虚无，高兴的一剑仿佛斩在了空气中。 不好！ 黑色圆环的环光一闪即逝，根本抵挡不住天缺的劈砍，剑环刚一接触，圆环立即崩碎。 高下立判！ 不对！ 高兴浓重的危机感非但没有消除，脖子后面的汗毛仿佛能够预知危险一般根根直立。 圆环消失，从环心正中奇迹般出现一个黑色身影，身影的双臂高举，手中黑色的铁棒向下猛挥，动作快的吓人。 哐的一声金属交错，高兴被一股大力按压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推着他向后飞掠。 关键时刻，高兴抬臂做出了格挡姿势，天缺与黑棒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这也是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手，没有电光飞射，更没有你追我赶的身法比拼，只是双方武器的一次简单碰撞。 冲击见缓，高兴勉强稳住身形，他在停住的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双脚脚尖着地，一只手臂给了地面一个反向力，大腿配合发力，竟然主动向着来时方向冲了出去。 观战中的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不同层次的单方面捶打，从刚刚高兴应对环阵的身法、武器对拼后的状态，以及到目前为止靠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对手的身形，之前还对高兴的天选意志继承人身份抱有三分质疑七分好奇的人纷纷摇头。 更多的人无语，看来也是顶着光环出来的年轻人，还太嫩。 这其中包括庄妍、谢一、津城卫其他两位战将以及修行和修行身边的一众随从。 “理事长，看来这个少年跟您判断的一样，根本是个绣花枕头，顶着天选意志继承人的虚名，”修行身后站位稍远的一个男人低着头说道，他说话的同时轻轻晃动了脖子，津城卫制服柔软的面料似乎对他来说十分的不舒适，但是在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皮子底下又不能太过放肆，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刺痒。 修行面无表情，按理说他此刻应该高兴，因为高兴正像他想的那样，可以用不堪一击来形容，这样水平的选手，根本用不着试探他的深浅，对于尊上交代的事情，他始终抱有一种无法理解的困惑，但是正如刚刚出言的男人对于他自己来说一样，自己对于尊上的地位而言，也差不多少。 有些人，有些事，只能服从，不允许有问题，也不允许说出来。 更何况对方不是人，脾气秉性更不能按照人的标准来判断。 但是奇怪的是，此刻修行的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希望高兴能够稍微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至少不是像眼前这样一击即倒。 跟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庄妍。 输是肯定的。 即便是庄妍对高兴的战力以及未来发展潜力做出了系统化的评估，但是在面对绝对强手的攻势下，各项数据上都处于绝对劣势的高兴没有赢的可能。 庄妍相信科学，即便是对于津城卫这种超自然人力防御系统的从业者来说，庄妍也从未放弃过坚定唯物主义的思维。 身边的谢一在高兴惊险躲避圆环以及被击倒在地的同时几次抓住自己的手臂，庄妍本身对这种肢体触碰的行为十分抗拒，但看到谢一满含担心和激动的眼神，她沉默了。 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兄弟情。 十分珍贵而奢侈。 多少年没有看到过这么纯粹的眼神了。 高兴啊，你可要争气一些，不要输的这么快。 至少也要多撑上几个回合。 连庄妍都在惊讶，自己内心为何突然会蹦出这么奇怪的想法，这不是她的性格。 事实上高兴的处境并不想观众们想的那么狼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想的。 凭借多年练就的身法，高兴成功避免了环阵对自己的威胁，但是始终困扰他的最大问题在于他找不到对手的位置，即便是敏锐到极点的感知力也无法察觉对手的方位，这对处于风暴中心的高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是在劈掉正面圆环的同时，对方终于憋不住出手了，这也印证了高兴出剑斩环时的想法，圆环的存在不光是为了限制自己移动空间和造成伤害，它最大的作用在于，隐藏对手的身形。 至于为什么圆环可以隐藏身形，高兴不得而知，眼前的形势也容不得他多想。 反冲而出的高兴一往无前，眼前是透明的空气，所有观众都不知道高兴的突然暴起是为何，都以为他是漫无目的的出手以挽回丢失的颜面。 在刚刚对方出手的瞬间，高兴的感知力场终于给出了一丝丝的反馈，细微到了极点的波动带给高兴的是极大的狂喜。 这丝波动一闪而逝，高兴的剑已经准确的削在了姗姗来迟的圆环上。 咔的一声，天缺锐利的剑锋发出了一声脆响。 本不该发出声响的时间和位置。一根黑榜立于身前，候昱显露出来的眼神带有一丝差异，随后释然。 “好小子，这么快就看穿了我的环阵。” 候昱声音很小，小到也许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铁棒与灵剑一触即分，候昱似乎并没有恋战的想法，身形一闪，在此消失。 嗯，我想的没错！ 想法得到印证，高兴止步收剑，凭借着脑中的灵光一闪，想到一个破境的方法。 高兴突然猛的提气，一口仿佛要将整个空间内的氧气吸入体内，随着空气开始流动的还有他全身的经文能量，大量氧气的汇入让他紧绷的精神得到了一定的放松，开始活跃起来的经文能量欢快的顺着手臂向灵剑流去，呲啦作响的剑锋上微小的电弧跳跃流转，原本两尺长的剑芒被充裕的经文能量硬生生顶到了三尺。 剑锋所在，地面上开始凝结白霜，空气仿佛可以燃烧一般耗尽，一时间整把灵剑所在成为了真空。 双手举剑，高兴的冲势不减，对着迎面而来的快慢不一的圆环猛然挥出。 “给我......出来！” 72 三碰猴王 剑锋随着高兴一声爆和落下。 所有圆环应声而碎。 候昱单膝跪地，一头短发被剑芒蕴含的电弧电的根根直立，黑棒高悬于头顶。 在高兴一剑斩下来的瞬间，即便是强于候昱，也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压力，这对他来说是许久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能够逼我现身，看来之前低估你了，小子不错，”候昱站起身，活动了下跪地的左腿，刚刚硬接一剑，绝大部分的力道都是依靠左腿承受，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热身结束，小子，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候昱提着铁棒的手微微往下按，调整到抓握最舒服的姿势，双腿猛然发力，冲着高兴直扑而来。 面对不再隐藏身形的候昱，高兴心里压力倍减，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天缺的战意已经浓厚到了化实的地步。 来吧，真正的比试，现在才开始。 刚刚一直被对手压制的憋闷一下子发泄出来，高兴再次提剑狂奔。 这一次目标明确，失去环阵的候昱没有表情，面对奔来的高兴，不知道脑中在思索什么。 “作为一个合格的修行者，必须时时刻刻用心去感受武器的回应，我知道你的战斗方式倾向于大开大合，但是对于天缺的反应，你的感知还是太弱了，要多分出心神来感受，这样才能在不断的战斗经历中摸索到真正适合你的战斗方式。” 一往无前的剑尖被一个硬物阻挡，铁棒横于候昱身前，剑尖与铁棒接触的点是棒身乌黑花纹的一部分，暗淡的纹路闪过一抹红光，沿着棒身的纹路向下直至棒尾，看似轻飘飘的一剑点在铁棒上有如千钧之力，候昱连续后退两步，双臂猛的一震，卸掉了灵剑施加在棒身上的巨力。 重获自由的铁棒如释重负，候昱左臂持棒横扫，长逾两米的棒身在高兴面前形成一个黑色的扇面。 高兴悬停在空中的身体仍旧保持前突不变，完全无视铁棒的扫势，剑尖稳定无比的直刺，目标是候昱的左胸。 棒体扫过眼前，空无一物。 本该诧异的候昱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能提前预知高兴方位一般，铁棒伸到背后脊椎左侧两寸，身体猛的启动，向前突进。 看起来像是进攻，但是面前空旷无比。 高兴突然出现在候昱身后，仍旧保持剑身平举直刺，他启动的比候昱早，所以即便候昱速度惊人，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想要立刻逃脱对手的进攻显然是不现实的。 叮的一声！ 不同于第一次剑尖与棒身的接触，此次碰撞看起来仍旧不温不火，不带一丝烟火气，但是对候昱来说，感受却大不一样。 第一剑刺在铁棒之上时，候昱已经感知到高兴的移动，虽然眼前的影子十分真实，真实到充满杀意的眼神都滞留在空气中，铁棒的直挥只是验证自己的想法，果不其然面前的只是一道残影。 候昱当机立断需要快速判断高兴的位置来防御他下一次进攻。 无数次生死考验磨炼出对危险的变态感知第一时间发现了高兴的位置，他一边做出防御姿势，一边企图逃离那个致命的位置，但是他对于新的天选意志继承人战力的基本判断还是低了至少两个层级。 棒身的花纹短时间内不能再次替他抵御一次碰触，在如此情境下候昱别无选择，只能以自己最大限度的速度来缓解这一击对身体带来的伤害。 剑尖点在铁棒之上，如同重锤撞钟，候昱一口鲜血根本无法控制的喷出，前襟之上冉冉血迹。 高兴一击得逞，欲乘胜追击，刚想继续贴近，言灵的告诫在耳边及时响起。 含怒出手，一定程度上放大了灵剑的威力，但是你内心一定要清楚，一切无法自由掌控的力量都是虚幻的，想要变强，必须脚踏实地，就是现在，调整心境，取胜不是目的，目的是在战斗中感受力量的控制和灵剑给予的反应。 紧随其后的高兴突然静止，天缺脱手悬浮于身体左侧与眉齐平。 闭眼，调整呼吸，努力让自身对气息的吞吐与灵剑的反馈保持一致。 包裹住候昱的凶猛气势飞速减退，候昱逐渐停下身形转身望去，只见此刻的高兴微微浮空，整个人仿佛融合于天地之间，原本强烈的生命体征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虚无，这并不代表高兴陷入生死之中，而是处于一种人体与人间界最本源力量的沟通与融合，候昱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剧烈的心跳猛烈撞击他的胸膛，如果高兴能够自由进入现在这种状态，只要他的速度够快，那么他将获得随意隐藏身形的能力。 虽然依靠环阵一样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但是这种能力有很多的限制，比如空间，比如对环阵的掌控力，虽然候昱的修行方式对于自身来说已经近乎残忍，但同时控制八个圆环已经达到了极限。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修来的能力在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前竟然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候昱内心泛起一股不甘与淡淡的酸气。 手掌中的铁棒纹路开始流转，候昱提起全部气息，施展两倍于之前逃脱速度向着高兴奔去，天缺却如未卜先知一般，于无形间主动移动到了高兴身前，剑尖直指候昱，暴射而出。 豆大一颗汗滴从候昱额头流出，顺着他的侧脸流下，直至下巴并掉落到地面上。 候昱的双眼暴凸，眼白被灵剑无匹的锋锐气势剐蹭出无数血丝。 眼前的灵剑如之前在少年手中一般散发着金色的寒光，如诞生了自我灵智一般，面对眼前的敌人，灵剑仍然想要一往无前。 但是眼前的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阻挡了灵剑的前行，刚刚候昱的进攻同样是被这一层屏障阻拦，候昱试图破之而后快，但是在他尝试撞击的同时，屏障不但将他全速启动的巨大撞击力全数吃下，而且还给了他一个相对十分温和的反冲力将他反弹回来。 在自己被弹出的那一刻，候昱知道他根本奈何不了这道屏障，哪怕现出真身也可能需要耗费很大力气才能打破。 而眼前的灵剑，虽然被屏障阻挡，但是剑尖仍如同高速飞射一般，与屏障发生了粘滞而长久的摩擦，飞溅的经文能量与屏障纠结在一起，扭曲的空间被撕扯成无数的褶皱，灵剑后劲十足，屏障逐渐被顶出一个夸张的尖利形状。 破障只是时间问题，候昱内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怯战之心。 双手紧紧握住铁棒，候昱双眉紧皱，内心无限挣扎，仿佛内心下了老大一个决定，持棒的身影突然颤动。 停下！ 平静无比的心境之下，高兴感受到天缺凌厉的杀意，他下意识的左手平伸，想要阻挡天缺的继续前行。 一阵象征性的挣扎之后，灵剑剑身一震，逐渐恢复平静。 高兴心中同样惊异，此刻自身与灵剑的沟通仿佛不需要任何介质，真正意义上达到了心意相通。 回来！ 高兴再次试探性的发号施令。 灵剑此刻表现的异常乖巧，剑身如闪电一般，下一秒已经重新悬浮于自身的左前方，锐利之气尽去，显得温和无比。 很好，这种状态叫做归一，要记住此刻的感觉，对你和灵剑的修行大有裨益。 高兴逐渐睁眼，双脚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微微攥拳，战斗中身体种种不适的感觉一扫而空，充沛的经文能量随着拳心的掌握与张开随意去留，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暖洋洋的舒服感。 高兴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候昱，此刻二人的状态仿佛调换过一般。 短暂的四目对视之后，候昱闭眼低头，双腿并直，身体停止了颤动，双手于身前合十，铁棒自如横卧于双臂臂弯之中，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73 本相碰撞 高兴看着候昱的举动，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是此时他的气息竟与刚刚自己进入归一状态时的气息如出一辙。 有种根源上熟悉但细枝末节间又略有不同的奇怪感觉。 心眼已开的高兴眼前出现了奇异的感觉，候昱气息消散殆尽，整个人如进入寂灭一般。 一尊巨大法相从候昱身后拔地而起，浑身被深黑色的袈裟笼罩，头戴黑箍，双眼紧闭，全身保持着与候昱一样的姿势。 法相全身散发着一层淡淡的黑色，如黑洞一般将身周的空气吞噬，双臂间平躺的黑棒如横亘于整个体育场之中，长长的棒尖与棒尾穿透两面墙壁，无法看到全貌。 复杂艰深的花纹流光回转，黑棒如有灵智，简洁而有力的跳动声震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咚！ 咚！ 咚！ 场间所有人脸色大变，修为较浅的后辈纷纷手捂胸口，面露痛苦之色，即便是年岁较长的中青年，也都眉头紧皱，暗暗抵挡着如心脏跳动的声音对自己內腹的侵袭。 修行眉头紧皱，法相现身一刻，整个房间的所有人脸色齐齐煞白，他们承受的打击要远远大于其他普通人类。 裤兜中的双手紧紧握拳，修行以自己的深厚修为抵御着声音的撞击，但心脏仍像被巨人握于手心，肆意揉捏。 场间除了高兴，还有一人反应尤为强烈。 法相初现，谢一双膝突然跪地，双手死死按住地面，十指如触碰救命稻草般没命乱抓，指甲破裂鲜血迸出仍如毫无知觉。 谢一表情十分痛苦，如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嘴唇死死咬在一起，紫里透黑。 庄妍躬身蹲下，一脸关切的抚住谢一肩膀，凡人之躯的她对于谢一此刻的问题没有一点办法，分神看了一眼场中的高兴，心中希望之火熊熊燃烧，从感知到高兴气势突变的一刻便诞生的一丝希望。 熟悉的气息…… 小子，交给我吧，现在已经不是你能应付的场面了。 一直闭目的言灵枯滞的双目渐渐撑开，嘴里淡淡说道。 膝盖上的双手散去结印，重新归于胸前合十，嘴角微微颤动，小声念着什么。 下一刻，言灵的身躯无限放大，盘膝坐于高兴身后，淡黄色的袈裟无风自鼓。 来！ 言灵一声轻和，天缺身躯瞬间涨大百倍，悬浮于言灵左肩，微微颤动的剑身散发出一阵欢愉之意。 “言灵参见圣僧。” 紧接着是一声低沉嗤笑，两个闭目竖立的年轻男子背后是两尊同样面面相对的金身法相。 众人只觉得飘忽的声音发忽心底，重重叩击胸口，双耳全是高分贝声音与空气摩擦的嗡嗡声。 密闭空间内一丝风都没有，轻裟在身的老僧宽大的袖口却无风自动。 老僧嘴角不曾有一丝颤动。 心鼓擂动的越来越快，在场众人不管修为高低，所有人的境界都在一瞬间崩坏，与凡人无异。 大家不约而同的产生一种期待，期待着横棍耸立的法相赶紧答话，仿佛对方答了话就能减轻声波对自己灵魂深处的猛烈撞击。 其实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定，是否是这两尊巍峨耸立如山峰的法相在对话。 因为对方一样纹丝没动。 可能是在追求极静之道。 天下万象皆可为道。 然而看两尊法相的外观，可能与道家没有丝毫关系吧。 有关系也应该是佛家。 毕竟一个身披袈裟，一个金甲圣衣，与那传说中的齐天大圣一般无异。 难道真是大圣亲临？ 那不是杜撰中的人物么？ 真的存在么？ 还在场的年轻人都是听闻大圣事迹从小长大，从小接触的世间也与普通人的世界不一样。 无数纷乱思维在空间内碰撞，漫天飞炫，无规则的运动划动出五颜六色的痕迹。 老僧虽然闭目，但仿佛仍能看到这空间的玄异。 “圣僧远离人间界已久，可还是有您的风采传承。” 老僧闭目微笑，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 “你再说这两个字，我就拿棍子砸你。” 众人在庞大的威压之下纷纷闭上双眼，但脑中还是浮现了老僧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对方无力言语的表情。 “圣僧息怒，初见圣僧法相，惶恐不安，更是好奇您为何会突然出现……” 老僧飘忽但异常平稳的言语被突然之间的黑暗打断，众人所在的空间黑如极夜，伸手不见五指。 “妈妈妈妈，天怎么突然黑啦？”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凭感觉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右手紧紧抓着大手不停摇晃，香甜硬化的糖色粘了一脸。 小孩身边的妇人抬头望去，一片凭空出现的黑云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边。 只剩下太阳模糊的影子藏在黑云后面，只能大概看到了轮廓。 整个津城上空都被黑云笼罩，无数人伸头观看。 幸运的是，并没有对人们的生活造成多大影响。 “没事没事，太阳公公在天上呆了一天了，他跳到云彩里休息一会儿，休息够了他就出来啦。”妇人轻声安慰小男孩，一边四处寻找可以暂时遮蔽风雨的地方。 毕竟毫无预兆的突然天黑，接下来很可能就是突然的狂风暴雨。 自己淋雨无所谓，身边这位小祖宗生病了就糟心了。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嘴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甜中带酸的迷人味道将心头淡淡的恐惧驱散殆尽，前后只用了几秒，就重新笑颜如花了。 金甲法相的动作很快，快到众人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迹象。 只有高兴隐约看到了。 一根通天彻地的黑色长棍迎面砸来。 棍风强烈的仿佛能够瞬间撕裂高兴的身体。 金色符印流淌而过，在四周强烈的气旋中留下了点点印记。 黑色长棍在老僧头顶三寸处生生停住。 一根极细的白光阻挡了黑棍的去势。 天缺的经文能量洒落在老僧四周，终于在几乎消耗殆尽之前堪堪拦住了直劈老僧的黑棍。 黑棍被白线阻挡，迅速抽回，庞大如山峰之柱的黑棍在金甲法相手中有若无物，只剩道道残影还在老僧头顶逐渐消散。 “再说那两个字，我就砸烂你的法相，真以为菩萨的一把剑就能护住你了？他亲自来了也不敢这么硬气。” 金甲法相头冠的两条长翎缓缓飘荡。 “是吗？” 不同于老僧的无尽沧桑，一道悠扬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津城上空无限高处的空中闪过一条金线，所有在天空下的人们都只觉得眼前一闪，之后逐渐恢复了光明。 黑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温暖的阳光重新铺满整个城市。 金线完成自己的任务，身形一拧，重新回到老僧法相左肩之上，缓缓悬浮。 金线正是灵剑天缺。 一剑打散了金甲法相的黑云阵，高兴心头没来由一阵轻松，仿佛一座悬浮大山被搬开，身体轻飘飘的，似要飞起。 密闭空间内的众人瞬间炸醒。 随着金线飞落的短短两个字犹如悠扬佛钟，不立竿见影但胜在悠远绵长，一声声洗刷掉之前被强加在心湖上的重重涟漪。 “真是出息了。” 落针可闻的空间内，声音再次响起。 老僧法相金光大绽，金甲法相还保持站姿，双目位置急速耸动，似经历了一些不好的境遇。 再次响起的声音似对金甲法相有极大的压制，虽然其极力保持，但其实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轻松。 “你自封万年，连佛祖都对你的选择惊讶不已，原本大道可期，却最终毁在了这短短的不到百年之中，你可知道完成这万年约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闷了，就出来了，有错么？” 74 本相碰撞下 金甲法相久久沉默之后随意回答了一句。 看似出奇，又字字在情理之中。 然后是一声包含了复杂情绪的叹息。 “你我相识数万万年，不要让这样的见面将交情磨灭，弄丢了铁棒，你与我正面交锋已经没有胜算，还打算继续打？” “我不回去。” “那就离开，不要挡路。” “挡路？”金甲法相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直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神光直射眼前渺小的高兴的身体， “你是说他？” 没有人回答，金甲法相被晾在了当场。 高兴只感觉自己被两道炙热的目光锁定，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烈火炙烤，钻心的疼痛在体表弥漫，继而深入內腹，如煮沸的大锅开水将五脏六腑冲荡。 高兴本能的想动，但是身体被一股昊然力量死死按在原地，最终连灵魂都好像被架在火焰上灼烧，高兴想喊，但逐渐丧失的五感将他与外界的联系默默关闭。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声音以及老僧法相对于金甲法相的做法都视而不见，默许了高兴的一场劫难。 亦或者是造化。 在高兴的神智在清醒与昏迷中死去活来了好几个来回之后，金甲法相的目光逐渐削弱，双目缓缓和闭。 高兴表皮之下，内里组织纷纷龟裂，整个人都像个打碎的瓷瓶。 只剩下脑中的经轮仍然稳定的运转，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虽然高兴体内的经脉全乱，缓缓流淌的经文能量如有记忆般按照既定的路线缓缓流淌，在碎瓷上穿针引线，企图将破碎的不能再碎的瓶身重新缝合。 经文能量的效果并不显著，但胜在稳定、长久。 在数不清的运行圈数之后，高兴龟裂的身体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丝线”重新串接起来。 金甲法相久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翘起嘴角，似对自己的故意之举以及高兴身体的应激反应产生了兴趣。 “罢了，老子状态不好，就不与你掰扯了，你也不用做那佛祖的说客，我说过的话自会履行，但不要企图用这种东西控制我，谁都不行！” 金甲法相的话蕴含了七分真意、两分坚定与一分无论怎样都无法掩盖的愤怒。 但即便愤怒只余一分，仍震得在场所有人心湖狂浪翻滚，七窍流血。 只有此刻五感全失的高兴免去了这一番折磨。 金甲法相逐渐消散，在黑棍马上消失的瞬间，法相下颚微微抬起，面朝高兴，做出了临别一瞥的姿态，然后便彻底消逝在天地中。 “此次遭遇，对于他来说，是祸，也是福，心性还需要进一步打磨，你的担子重了。” 声音再度响起，空荡荡的空间内只余下老僧的法相。 “言灵领法旨。” 老僧法相头背微微躬下，合十的双手抱在身体正中，极尽谦卑。 过了大概十秒钟，空间内的众人纷纷醒转。 候昱跌坐在地，身体表面开始渗发出一层细密的血汗，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胸膛的反复剧烈起伏达到了夸张的程度。 终于吃饱了氧气，候昱才有功夫分出神来打眼观瞧对手。 高兴仿佛没了骨头，整个人软塌塌的，之所以还能给保持站立，是他身边有一个似有似无的人影在搀扶着他，高兴绝大部分的重量都交给了身边这个影子。 在缓过神的一瞬间，候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 之前在心窍狂暴翻涌的战意一下子龟息了，给人一种无尽疲惫之感，仿佛经历了数万万年无休止的争斗，倦了累了，连带他整个人的气势也弱了三分。 手边的黑棒也轻了很多，材质似乎也起了变化。 内里种种只能等回去之后再慢慢体会了，这一战损失之大无法想象，至少在候昱心中，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百战不殆的猛将了。 最后久久凝视了对面显然已经昏迷的高兴，候昱主动伸手攥着黑棒的手臂，抬手认输。 “津城卫，高兴胜。” 机械提示音响起的同时，高兴已经被快步赶来的庄妍接过，谢一拽起高兴的一条手臂，扛起他大部分的重量，朝着休息室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仍然保持站立姿势的修行大汗淋漓，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身体，让人感到十分不适，但是他并没有伸手去调整，双手仍插在口袋里默默拈动。 计划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 短短两周时间，谢一过的恍恍惚惚。 每天奔波于崔鸣湖的小屋与津城卫本部之间。 黝黑的脸上没有表情，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眼睛始终在前方和两个后视镜之间来回穿梭。 黑色的suv在马路上飞驰，谢一目不斜视，不断变道超车引来周围司机的无数声咒骂。 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车子被红灯拦住。 谢一缓缓靠住椅背，闭目养神。 努力想要把纷乱的思绪放下，但是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高兴苍白消瘦的脸和崔姨紧紧皱在一起的双眉。 在扶着高兴出了体育馆的第一时间，谢一拿高兴的手机打了一个陌生但又熟悉的号码。 回复自己的是嘟嘟嘟…… 谢一看着高兴躺在床上的身体，入手冰凉。 他能感受到来自高兴身躯上散发出的丝丝火热气息，但是从外观上看，怎么都看不出问题的关键。 除了虚弱，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除了发愣，他什么也做不了。 在崔姨低声安慰之下，谢一草草吃了两口东西，便匆匆驾车离去。 接到总部电话，所有点到名字的部门负责人必须回去开会。 庄妍在电话里特别强调了理事长的要求，立刻！马上！ 崔鸣湖单手抚住高兴的脑门，顺着手臂缓缓流入的灵力再一次无功而去缓缓消散，她坐在床头的一张凳子上。 她已经尝试了无数次，在发出去那条信息之后，在等到回信之前，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不敢做。 只能一次一次的进行早已知道结果的尝试。 窗外的阳光逐渐倾斜，又是一天将要过去。 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这个小家伙还活着。 这种感觉真的特别不好。 崔鸣湖看着窗外，怔怔出神。 滴滴滴！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将闭目的谢一惊醒。 车子缓缓启动，伴随着又一阵的咒骂声，一骑绝尘而去。 总部大会议室，此刻已经坐满了人。 所有人进入会议室前，必须摘下所有武器，不管是谁，这是当初丁理事长定下的规矩。 谢一在末席找到空余的椅子坐下。 这本该是高兴的座位，但是此刻自己不得不代替他前来。 其实不只会议，常规巡视组的日常工作还是需要按时完成的。 高兴不在的日子，这些事情全都落到了谢一一个人的肩上。 坐下来的众人三三两两的低声言语突然消失，伴随着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 修行走到主位坐下，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环视众人。 “突然叫大家回来，是为了通报一个情况。”修行看了一眼坐在左手边的庄妍。 庄妍打开文件夹，将一叠白纸递给坐在左右手顺位的人。 “根据各部门近两周数据反馈，我们外出执行任务的外勤人员，有一部分在执行任务或休假期间受到了来路不明的袭击，其中轻伤合计31人，不影响直接战力及日常工作，中度及以上受伤人数12人，经总部康复中心治疗后日常生活已经无碍，但是工作岗位可能会出现一部分的欠缺，重伤2人，现在仍旧处于昏迷状态。” 庄妍抬头看了坐在末位的谢一一眼，后者手里拿着那张纸，愣愣的没有发现庄妍的目光。 75 重伤 庄妍重重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根据受伤人员的反馈以及对被袭击现场的初步勘察，不能排除成建制成规模的大批敌对势力的渗透，前后联系了与津城卫有联系的妖管会、武尸研究所等部门，都表示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出现。” “补充一点，受到袭击的人员，基本都参与过天人战选拔。”修行抬手晃了晃，眼神示意庄妍暂停。 有人放下手中的事件通报资料，靠着椅背陷入沉思。 有人习惯性的摸向口袋中的烟，但是突然意识到这是总部会议室，只能讪讪收回放下的手，对着理事长报以歉意的笑容。 修行轻轻摇头，并不在意。 在座的都是津城卫主要战斗力量的部门负责人。 可以说如果这个时候，哪个敌对势力朝着此时此地一顿狂轰滥炸，之后的津城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与脱了衣服赤诚相见的白嫩娘们一般无异。 “我先说吧。”一位面生的男子主动开口，一手轻推鼻梁上的银白色无框眼镜，一只手手指来回摩挲着白色纸张。 “我的辖区内，最近一周连续发生了不下十起袭击事件，出事地点分布毫无规律性，根据我的人描述，袭击者都是一身黑衣，务求一击致命，一击之后便退走，对战果好像并不在意，所以我分析，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袭杀，更像是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 “同意，卫阳河沿线，同样出现了4次袭击，3次被我的人击退，最近的一次是队员落单，在处理完过路阴灵返回驻地时，疏于防范造成的，但是受伤不重，我现在已经要求外出人员结伴同行，尽量减少单独出勤的几率。” “两个重伤员中有一个是我的人，淮海路77号福缘寺有一场法事，按照规定我们的人要去现场监督，务必保证法事的顺利进行，偷袭者并未向我的人出手，反而一剑对着当时在寺院中聚众席地而坐的僧侣而去，” 说话人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继续说道， “就好像算准了我们不会见死不救一样。” “好，补充一点，天人战人员的战损，直接会影响到战局结果，大家不要拘泥于眼前，思维可以放的更高远一点。” …… “会不会是天魔？” 会议室长久的沉默被突然的发声打破。 其实所有人都有想到这个可能性，但是都不愿意承认而已。 天魔无声无息入境，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被袭击的至少是津城卫战斗力排在第二梯队的人员，未来十至二十年内，会逐渐成长为津城卫的中坚力量，出手对付他们的代价必然不小。 那么出手之人的修为则需要更高。 这样的一批人悄无声息的潜伏在津城辖境之中，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最关键的，是他们还成功的出手打伤了津城卫好大一批战力苗子。 这是对整个津城卫的挑衅！ “在没有明确敌人身份之前，任何势力都在怀疑范围之内，” 庄妍适时补充，她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习惯性的拧开钢笔准备记录。 最新的会议记录仪早就送到了她的手里，除了会议影像，她始终习惯于手写会议记录。 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落于纸上，所有人的发言一字不落，偶尔庄妍还会有补充内容写在旁边。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行动，妖管会近几年名存实亡，市内几个区辖区内虽然少有作祟，但是近郊远郊几个辖区，大部分的案件都是妖物所为，所以他们的嫌疑也不能排除，最好是联系妖管会的高层，要求他们配合我们一起清查，” “一方面摆脱他们自己的嫌疑，一方面手足相助，虽然香火情已经消磨殆尽，但是交情还在。” 此言一出，远郊辖区的负责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人间界也不能置身事外，联系三大家族，询问他们的人是否有受到同样的袭击，冲在第一线的人员流血流汗，他们也该是时候体现一下他们的价值了！” 付春来忿忿说道。 他的辖区在市内，与几个大家族的势力范围盘根错节，打交道最多。 几个市内辖区的负责人相互看了几眼，默默无声。 所有人的反应修行都看在眼里，唯独远处的谢一端坐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一，高兴不在，日常巡视组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修行适时插话，引得所有人一起转头看向相反方向的生疏面孔。 “近两周常规巡视组出勤6次，任务完成率百分之百，可能因为我……的出勤地点并不固定，所以并没有受到袭击，” “协助出勤的结果呢？” “期间有帮助同事勘察过现场，分析过战斗痕迹以及现场灵气的运转残留，基本排除了其他城市修行人士出手或者大妖恶灵过境所为的可能性，他们的战斗方式跟我们有很大的区别。” “有结论么？” “在之前的事件报告中我已经详细阐述过，之前几位负责人也分别说起，我就再啰嗦一遍，对数据报告的分析后所得，这是一次无组织，有预谋的无差别袭击，一股不属于津城的敌对势力，潜伏地点很随机，他们的目的就是对出现在这些地区的津城卫战斗人员的战斗力进行消耗，如果能杀掉最好，杀不掉，至少也要带下一块肉来，是奔着杀人来的，但是实力并没有多高。” “如果不出意外，人间界此次在名单上的天人战出战人员多多少少也被波及了，” “怎么说？” 修行内心咯噔一下，印象中，这个憨憨傻傻的小黑胖子一直是站在高兴身后，很少见他说话，没想到少了高兴之后，他的脑子竟然突然灵光了起来。 距离真相只差一步了啊。 修行突然不合时宜的起了杀心，然后又不得不强行压下。 “不光是针对我们，所有参与天人战的战斗人员都是他们的目标，那么受益方就很明显了，” 谢一默默叠好事件报告装进口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众人面前抬头挺胸。 谢一稳稳的开着车，副驾上坐着脸色苍白的高兴。 车窗外夜色降临，高兴双眼紧闭，额头微拧，白皙的皮肤皱结成了一个若隐若现的川字。 副驾的靠背放的很低，高兴一只手手背抵住皱起的脑门，一只手放在大腿上不断敲击。 “崔姨说昨天总部开会了，有什么进展？”高兴缓缓开口。 “怀疑的对象很多，又无法确定，基本除了自己人，谁都有可能是凶手。”谢一答道。 高兴的声音很小，语气中透出一股中气不足的味道。 高兴煞白的脸色一度让谢一十分心神不宁，但是拗不过自己这个哥哥，只能依着他行事。 比如现在，二人正驱车赶往红杉林酒店。 “哥，昨天会见三大家族，除了诉苦什么也没问出来，为什么还要再约他们？”谢一开口问道。 “老头子来信儿了。”高兴调直座椅靠背，淡淡回道，虚弱的身体多说几个字都一阵气喘，强行压制之下，满脸通红。 “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信。”伸手解下了津城卫配发卫星定位的手表，随意扔在了储物匣里。 “自己人？”谢一一头雾水。 一天之前，他想的是如何能让眼前这个人醒过来，但是当第二天清早他出现在崔姨小屋的时候，奇迹般的看到高兴坐在床上对着他打招呼，他竟然出奇冷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当然了，狂喜是有的，但是谢一心中始终认定高兴一定会醒过来，尽管当时崔姨的脸色看起来像死人一般可怕都没能动摇他的想法。 76 四方会谈 奇迹真的发生了，谢一心中如泰山般高大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此时他突然发现，眼前自己大哥的话竟然有种听不懂的意味，于是再次试探性问道。 “津城卫……”谢一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握住方向盘的双手都不自主的颤抖了两下。 “除了你跟我，包括剩下的所有人，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高兴的话默认了谢一的疑惑。 谢一只觉得脖子后冷汗直流。 “我需要确定三大家族的情况，不亲自会一会，怎么能放心？”高兴抬眼看着前方被黑暗淹没在无尽远处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时间倒回到一天之前。 再一次夜色洒向窗边的时候，崔鸣湖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她不断打量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高兴，手里死死抓着自己的电话，在她无意识的活动之下，已经围绕着小圆桌转了无数个圈圈。 事实情况由不得她不急。 而好不容易等来的关键人物的信息只有一个字， 等！ 这让我怎么等？ 床上躺着的可是挚友的孩子。 我曾答应她要替她好好照顾，如今出了意外，如果不能顺利解决，这种发自内心的愧疚感就要背负终身了。 崔鸣湖天真的期望上天可以保佑这个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经历这般诸多痛苦。 然而当她凝望黑色夜空许久之后，心中渐渐放弃了这个荒诞的想法。 曾几何时，自己不就是期盼的那群人中的一员？ 可如今呢？ 自己站在苍穹下期盼敌对的势力保佑自己的晚辈？ 这玩笑开大了。 崔鸣湖自嘲的笑了。 时针默默走向八点十五分。 “各位，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路上堵车。” 高兴伸手推开了金丝楠木的包间大门，开口向屋里的人主动问好。 硕大的圆桌上坐着三个年轻人，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站了起来。 “几位请坐，不用客气，今天不是官方的会面，只是私底下吃个饭，聊聊天，诸位不用紧张。” 高兴伸手拍了拍离他最近的秦家代表，秦正人，之前去秦家大宅时见过几次，是秦老太爷面前能说得上话的子孙辈之一。 五人分主宾坐好。 “首先，我谨代表我个人表达一下态度，此次会面，只是私下联络感情，不涉及任何官方性质。” 在谢一一再眼色暗示无果下高兴端起面前的酒，接着说道，“其次，我这人说话不喜欢兜圈子，这次找几位来，想问一下之前人员被袭击的事，希望各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不等几人回应，一口将满杯白酒干掉，然后笑眯眯的看着三人。 秦正人、千一重湖、楚非京三人面面相觑，只得拿起酒杯一口而尽。 “高先生，就在昨天，我们几家的家主已经与津城卫理事长就这件事情进行了会面，不知道今天又找我们几个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你不喜欢兜圈子，我也是个痛快人，你想问什么就问吧？”秦正人放下酒杯，首先开口道。 这也是三人在高兴没来之前达成的一致意见，谁让他跟高兴有过几面之交呢?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津城卫的出勤名单和活动区域信息，是不是你们泄露给天魔的？”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要对你自己说的话负责任！” 秦正人楞了一下，错过了三个人一起发言的机会！ “不要激动…冷静，冷静。”高兴笑眯眯的看着反应激烈的千一和楚家两个人，“是你们让我直接说的，本来我准备了好长一段开场白，但是想了想，又觉得浪费时间，索性直接问了，也显得真诚。” 狗屁的真诚！ 这一顶大帽子毫无征兆的扣在三人头上，雪白的衬衣背后都已经湿透。 “官方会见家主已经明确表明了我们的态度，对于遇袭事件深表同情，但这不代表楚家就是可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这个事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楚非京表情异常严肃。 这个时候他必须义正言辞！ 这也是楚望天再三叮嘱他要表明的态度。 千一重湖重重将高脚杯拍在桌子上，以示愤怒，只恨嘴没有楚非京快！ “虽然我们的家族子弟没有遇袭，但是你要知道，三大家族始终是和津城卫站在一条战线上的盟友，我们并不希望你们的人遭受如此重大的损失，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知道这对津城卫和三大家族的关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嘛？” 秦正人思考再三，开口说道。 他不是傻子，他也相信眼前的高兴和谢一一样不是。 他无法确定这是高兴私人的意思还是津城卫的意思，以高兴的智商，这么蠢的问题怎么能这么直白的问出口呢？ 当是三岁小孩玩过家家呢？ “那如果你们说不是，那就不是好了，来来来，吃菜吃菜，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到诸位的兴致。”高兴再次举杯。 秦正人是个特别适合外交的角色，在他的主动缓和之下，剩下二人才慢慢解了脸上愠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一顿饭吃饱喝足，客人尽兴而归。 送走了三大家族的代表，高兴坐回椅子上，陷入沉思。 谢一始终不明白高兴到底什么意思，怀疑是对的，但是不该这么直白的问啊？就算是对方干的，人家能大方的承认嘛？这不是自己伸脖子找挨砍的白痴行为嘛？ 但是谢一仍然保持沉默。 在高兴醒过来之后，谢一默默的回到了自己该在的位置，少说话，多干活，敌人来了我先上！ 动脑子的事全部交给高兴就对了。 在高兴没有醒过来之前，他想了很久，也与言灵聊了很久。 逐渐适应了身体上难忍的炙灼感，高兴恢复了一点神智，他挣扎着起身盘腿坐下，才发现言灵就坐在离自己不远的虚无之中。 想死吗？ 不想。 答案非常肯定。 虽然背负了寻常年轻人难以想象的负担，也承受了非人类的痛苦，但是想要让他就这么放弃了得到的一切，对于高兴来说，很难。 人都是贪婪的。 贪生，贪功，贪利，贪情。 人生四大贪，高兴一样都不落。 “既然不想死，为什么一直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言灵质问道。 高兴很无语，这很疼的好嘛！要不换你来试试？老子费了多大功夫才能勉强适应？ 坐着说话不腰疼！ 高兴抬眼看了看言灵，想说又不敢说，憋的很难受。 “经文能量的恢复效果抵不上法眼神光的消耗，必须想办法借助外力。” 高兴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言灵不再说话陷入沉思，思考着那种情况的可能性。 “别琢磨了，不太可能，不然他就不会默许这什么神光直接打在我身上，” “你这身体可扛不住神光的侵蚀……” 言灵言语未尽，一股柔和的能量突然出现，顺着高兴残破的身躯四散开来，乳白色的光芒如海水般充斥了高兴身体的各个角落，神光遇到能量，如岩浆乍遇海水，一阵激烈翻滚之后，化为水汽般飞腾殆尽。 光芒散发的速度不快，胜在稳扎稳打。 就在崔鸣湖心烦意乱，就要强扯封印之时，一个陌生的老人突然出现在门口。 老人黝黑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淡淡开口道，“久等了。” 解开包袱，将一块黑乎乎的饼干一样的东西放在了高兴嘴里，看着它一点点溶解消逝之后，老人便收拾包袱默默离去。 老人还未走出门口，崔鸣湖察觉到高兴的反应，一阵狂喜，连忙道谢。 老人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说了声，“幸不辱命，”便匆匆离去。 只给崔鸣湖留下一道伛偻的背影。 77 二人世界的独处 乌云笼罩之下，斜阳渐渐落下，空气有些闷。 然而恶劣天气的提前预告并没有阻挡这城市中男男女女的造作热情。 动感的音乐震耳欲聋，无数年轻男女在场间徘徊，这里没有工作，没有领导，没有恋人，没有生活琐事带来的烦恼，绝大部分都不由自主的跟随强节奏的鼓点尽情扭动。 长发女生的头发肆意拍打着身边人的头脸，一位英俊的男士默默接近，伸手递给她一瓶啤酒，女生抬眼看了看他，略微犹豫后便随手接过，男士趴在她扭动躯体的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两人便牵手从舞池中离开，一旁吧台的酒保嘴角含笑，在一群花痴满眼的色女注视中表现了一手漂亮的背后抛接，赢得了一片欢呼。 不知道是看上了酒保高超的技术，还是他绝世的侧颜。 秦芊语背靠栏杆，看着满眼的红男绿女，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她没想到身边趴在栏杆上的男人会主动约自己，以至于在接到电话的时候竟然卡壳说不出话来。 高兴注视着夜色中朦朦胧胧的点点亮光。 身处四十一层的高度，已经能够俯瞰到大部分城市的风光，纵横交错的黄色灯光排成长龙向着远方蜿蜒而去，津城的道路并不横平竖直，当年依河而兴起的城市，早年的规划曾被无数市民诟病，但是当权者并没有对此有过任何修正，也就不了了之了。 喷薄的音乐再次响起，巨大的轰鸣声震的门外的两人都耳膜生疼。 真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怎么忍受这种噪音的。 秦芊语如是想到。 能把酒吧开在大厦顶楼，足见背后老板的能量，这种位置，再高分贝的声音都会消散在高空的空气之中，也就无所谓噪音污染了。 其实这老板还挺有心的。 高兴如是想，他喝了一口啤酒，感受着闷热空气中难得的几丝微风。 “高兴，”秦芊语出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相对于屋内狂躁形成巨大反差的安静。 “嗯？”高兴偏头看了过来。 “这里怎么样？” “酒不错，”高兴扬了扬提着啤酒的右手。 两支酒瓶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其实，我知道你找我的意思。”秦芊语陪着他喝了一小口，并不怎么喝酒的她脸色立即一阵潮红。 “别多想，公事我跟你们秦家的代表已经谈完了，” 高兴开口解释道。 “那，”秦芊语欲言又止。 三家代表与高兴碰面不欢而散后，秦老爷子第一时间便知道了高兴的用意，在得知孙女要与高兴单独外出后，嘱咐了她很多。 面对爷爷的再三叮嘱，秦芊语答应了下来。 但当她真的面对高兴的时候，却发现看着这样熟悉的脸，有些话她真的说不出来。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就是单纯的喝杯酒，散散心，毕竟我们之前还有过几面之缘，在我不多的几个朋友里面，你算一个。” 高兴趴累了，站起身直了直腰。 晶莹的睫毛长而翘，在并不强烈的光线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个女人很美，脸部线条柔和的像是这并不凉爽但十分难得的微风。 一种淡淡的情愫悄然而生，一般电视剧里演到这种桥段，接下来都该是唯美的吻戏了。 秦芊语听到高兴的话，起初是欣喜，继续失落。 他拿我当朋友！ 他拿我当朋友...... 高兴不再说话。 秦芊语转过身，与高兴肩并肩站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跟高兴呆在一起，秦芊语就觉得心境很安宁。 “津城卫的人遭受了程度不等的袭击，这你大概知道了，” 二人之间默默无言了几分钟，高兴主动开口道， “这么有针对性的袭击，背后肯定有人接应，我找不到这个人。” “我能帮你做什么？”秦芊语开口问道，很真诚很直接。 “让秦老爷子放心，我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毕竟在这个人找到之前，谁都有嫌疑。” 高兴感受到秦芊语的关切，轻笑说道。 “好，我会跟我爷爷说的，保证一字不落！” “谢谢。” “光谢谢可不行，” “啊？还要怎样？” “下次喝酒，换你请！” 二人相视一笑，此时的气氛才是理想的感觉。 秦芊语伸了个懒腰，仿佛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本来来见高兴之前，特别是爷爷不厌其烦旁敲侧击的嘱咐了半天之后，秦签语就觉得单纯的见面已经变得不单纯，仿佛背负了好大一个任务。 这种感觉让她十分别扭。 此刻高兴的主动解围让她重归轻松。 她本就不是个心里能藏住事的人，毕竟她才十九岁。 十九岁的年纪，还在父母的羽翼下肆意妄为，不知人间疾苦。 高兴偷偷的瞄向身边的女人。 无可否认的是，她很美，花季雨季的男女，往往情不知所起。 能不能一往而深，就要看缘和份了。 高兴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脑袋里突然涌现出了很多念头。 老头子的指引总是朦朦胧胧，自己一天天瞎猫碰死耗子的作无用功，虽然他不在，想必也是看在眼里的，不制止不提示，什么意思呢？ 难道他不想自己掺合进来？ 可是从我进津城卫那天起，就注定趟了这趟浑水了啊。 现在放着我自己在这儿不闻不问，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倒是明说啊。 他这是吃准了我爱钻牛角尖的脾气。 我只是不想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这压力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儿太大了。 其实不得不说，十分钟之前的高兴，看似是在欣赏夜景，其实在他固定乃至僵硬的姿势里，充斥的都是满脑子肆意横飞的念头，无数疑问一次次将他带向死胡同，普通人撞了墙也就服软认输了，可是高兴偏偏就是个死臭拗的脾气。 算了，不找了，已经出来放松，不能因为这个死疙瘩坏了好心情。 高兴一仰头将剩下的半瓶啤酒干掉，然后得意洋洋的伸向秦芊语，一脸臭屁。 秦芊语白了他一眼，继续小口抿酒。 轻轻甩掉脚上的高跟鞋，光洁白嫩的小脚直接踩在了地上。 没有压力的轻松感让她的心情变得很好。 正当二人一同趴在栏杆上一边欣赏津城夜景一边聊天的时候，高兴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仿佛突然置身于雪山冰窟之中，这种被冰冷层层覆盖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一丝不安。 高兴有那么两秒时间愣神，正聊到兴头上，给高兴讲述大学生活的秦芊语并没有发现。 正滔滔不绝打开了话匣子的秦芊语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倾倒，一个强壮的身躯此刻从侧面挤压着她的身体，在即将接触地面的时候，身侧的男人巧妙的转换了角度，尽最大可能的将自己的身体包裹在他的臂膀之内。 所以在触地的那一刻，除了膝盖和小腿有轻微的碰撞疼痛，并没有多大的感觉。 然后便是刺目的红光。 秦芊语本能的闭上了双眼，耀眼的光线一闪而过，当她眯眼企图打量光线的来源之时，耳边飘来高兴的声音。 “呆在这里，打电话给你的家人。” 然后便是一个黑色的身影起身冲向栏杆，一个纵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身侧的依靠没了，秦芊语只得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持身体的平衡，右腿的疼痛告知她虽然他全力保护，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她受了伤。 秦芊语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失落与羞涩并生。 78 再遇独臂 高兴对危险的预知能力很强。 尤其现在这个敏感时期，绝大部分人挂彩，不可能独独放过自己。 约秦芊语出来喝酒，不无以身试险，病急乱投医的想法。 只是对于秦芊语，高兴心里饱含着浓浓的愧疚，毕竟拿一个女孩子的生命安全陪自己做赌注对于她一个不知情的人来说，不公平。 在自己被敌人气息锁定的一瞬间，高兴抬眼望去，极远处的空中，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漠然浮现，同时出现的还有他手中如弯月般拉满的长弓。 不给高兴仔细打量的时间，蓄满力量的长箭挟裹一抹暗红向着高兴所在的楼顶飞射而来。 一个反身扑倒堪堪躲过，高兴只觉得后背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红色箭光擦着高兴的背急掠而过，消失在更远处的黑夜之中。 箭光来的快，去的也快，除了平台之上的二人，室内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 来袭之敌收起长弓，留给高兴一个冷漠的凝视，一个闪身便只剩背影，背后张起一双庞大的灵翅，一个呼吸之间，便消失在空中。 高兴岂能让他轻易走掉，于是便是秦芊语眼中飞身跃下的一幕。 啪嗒一声。 离大门口最近的卡座，一个帽檐压的很低的人手中的电话掉在了地上。 她长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处栏杆的位置。 电话里是一个男人大声的叫喊。 就在一分钟以前，她打给自己的哥哥汇报偶然之间发现的情况。 “喂，哥，你猜，我看见了谁？” “我很忙......” “别别，你先别挂电话，我知道你最近在查两个人，嘿嘿。” 楚离鬼灵精怪的沾沾自喜。 “你又偷偷进我书房了？” “我......诶呀，我直接告诉你吧，我看见高兴和秦家的那位大小姐在一起喝酒哦，呃......” 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机身与地面发生了亲密接触，清脆的响声被爆炸的音乐瞬间淹没。 除了头戴鸭舌帽的楚离，摇头晃脑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人留意到露天阳台上发生的一幕。 保持着手持手机的姿势愣了好几秒，楚离才从不可思议的震惊中惊醒，一把摘下帽子，使劲的将满头黑色长发甩乱。 室内闪烁交错的灯光始终无法将楚离脑中刚刚记忆的一切掩盖，眼皮数次开合之后，还留有血红箭光的点点余亮。 使劲压下发自心底的战栗，她踉跄的站起身，向着大门口迅速跑去。 急速降落中，高兴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已经顾不上掩人耳目，心念一动天缺自动现身，主动充当起台阶。 几次借助天缺卸力，高兴平稳的落到地面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半空中模模糊糊几近看不见的虚影，全力启动向着虚影的方向追去。 高速移动中高兴除了风声基本什么都听不见，速度快的仿佛一道虚影，零零星星在街上行走的人们眼皮开合之间，只是感到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刮过，还没来得及寻找，高兴已经跑远。 高兴双眼死死盯着远方虚空中的身影，虽然已经竭尽全力追赶，但距离并未有丝毫拉近，而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仿佛还有越拉越远的嫌疑。 高兴一边竭力保持高速移动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前进的路线，附近的地形在他脑中自动展开为一副平面地图。 短短几分钟时间，自己至少已经跑出四五公里了，再往前不到两公里的距离，就是卫阳河。 天上的那位肯定不会受到地形的影响，但是距离自己目前前进方向最近的铁架桥，至少要横向移动至少一公里的距离。 本来就可能追不上，这下铁定要越拉越远了。 心里暗暗盘算了一下借助天缺横渡卫阳河的可能但随即立刻否定了，一来临河夜景灯火通明，二来就算人很少，但如果在世人面前展露能力，实在太过惊世骇俗。 一时间，高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两公里不到的距离很快到达，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卫阳河岸，高兴不得不减速的同时惊喜的发现，天上的那位竟然同时减速，最后悬浮在卫阳河的上空。 虚幻的身影逐渐凝实，高兴异于常人的视觉系统之下，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在卫阳河上空浮现，整个人笼罩在一袭暗红色大袍之中，大袍无风自动，诡异无比。 更加诡异的时候那双没有瞳孔的血红双目，始终盯着高兴。 高兴不禁停下脚步，就那么看着那双眼。 高兴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冥冥中一种莫名其妙的感知告诉高兴，他在笑。 冷笑。 短暂的对视之后，高兴重重吐出一口气，心念一动，就想召唤天缺。 终于等到你！ 自己不惜暴露行踪甚至搭上秦芊语才堪堪勾引出来的对手此刻就在眼前。 这段时间以来积攒下来的怨气、怒气仿佛都找了发泄口。 一股几近控制不住的冲动顶着高兴就要爆发。 但就在这时，只见红袍男人大袍微微一动，似乎里面有了什么动作，一股更加狂暴的力量突然向高兴袭来，一瞬间将高兴刚刚鼓起的力量浇灭，随即化为一股强大的吸力，就要将高兴身形强行吸走。 高兴本能的想反抗，但是力量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角力只在刚刚接触的一瞬间便宣告结束，高兴的身体不听使唤的被拽向红袍男人。 越来越清晰的脸上，一道长长的疤贯穿面部，随着红袍男的冷笑扭曲成一条恶心的图形。 手指环节由于剧烈的反抗发出咯嘣的脆响，天缺悬浮在身边，被压抑的剑身疯狂颤抖，嗡嗡的微鸣声在高兴耳边环绕。 高兴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对方，身体被无形的力量禁锢。 正当高兴鼓足力量打算再一次冲击禁锢时，一个略显熟悉的身影从红袍男的背后缓缓出现。 “我们又见面了。” 高高的颧骨之上眼窝深陷，浓重的黑眼圈几乎要连在了一起，稀疏的头发胡乱的盘聚在头顶，男人的大嘴缓缓蠕动，发出低沉的声音。 高兴看着对方垂在身侧空荡荡的袖管，瘦削的身形缓缓飘动，最终停在了离红袍男和自己不远的地方，形成三个人两两对视的距离。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现在开始，你问，我答。”男子没有在意高兴扫向自己袖管的眼神，缓缓说道， “我可以保证几点，第一，我没有敌意，”男子瞟了身边红袍男一眼，换来一声轻哼， “第二，我们处在一个隔离空间之中，世人无法轻易发现我们，”男子稍稍一顿，记着说道， “在我解答完你所有疑虑之后，我希望你能安静的听我说，现在，问答开始，” 男子平静的目光看向高兴。 限制身形的力量随着男子的话音落下消弭于无形，高兴微微收紧手臂与大腿的肌肉，强行压制体内跃跃欲试的能量，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他是谁？”高兴问话的同时看向红袍男，语气中仍透出七八分的警惕。 “忘了介绍了，这位是酆都鬼将，夜叉。” “酆都？”高兴小声的重复道， “关于这个，稍后我会给你解释，”男子默默答道。 “他为什么袭击我？” “我不方便在人间界现身，所以拜托鬼将去邀请你，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提示，至于他干了什么…男子转头注视红袍男，语气中带有三分嗔怒。 红袍男喉咙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哼声，并没有说话。 “是什么人袭击了津城卫？”高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问道，这是一直困扰他许久的最大的疑团，百思不得其解。 79 武尸警告 “据我所知，津城大部分区域都遗留有天魔的气息，气息或轻或重，只是个体实力差距的问题，但是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们所为。” “天魔？”拨开迷雾的大手只是轻轻撕开一个缝隙，仿佛无数云层向着自己的头脑冲了过来。 “这是不同于人间界的一个种族，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在针对津城卫，” “确定？”高兴恨不得第一时间把得到的信息传回去，但是思前想后，发现除了身边的两个兄弟，已经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天人战三十年一次，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此有针对性的对津城卫参战人员出手，我敢说八九不离十。” 其实在问出口的同时高兴心底已经确定了，眼前的男子和红袍男虽然气息陌生，但是从禁锢自身的力量解除那一刻开始，高兴便再也没有感知到杀气。 眼前的两人对自己没有敌意。 “你为什么帮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男子缓缓说道。 “受谁之托？” “恩人，也是故人。”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难看的眉眼之间竟然带上一分笑意。 男子的回答似是而非，说出来的话总是需要一阵琢磨。 见高兴不再发声，男子说道，“问完了？” 没等高兴回答，男子自顾自继续说道， “接下来听我说，津城卫丁理事走了之后，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不只一个势力在针对你们，你以及你的兄弟现在处境很微妙，之所以你还没有受到袭击，可能是天魔对你们几个的评估出现了偏差，不排除之后有进一步的行动，而且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建议你天人战不要参加，酆都与人间界分属两个不同空间，管理范围上没有重合的区域，我能保证的是，在天人战结束之前，酆都对人间界没有敌意，这一点，可以放心。” 最后可以放心四个字男子刻意加重了音调，暗暗希望高兴可以听懂他的话潜在的意思。 高兴清秀的眉头微微抖了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男子话中的含义，不由得心底对男子的疑虑又深了几分。 他不可能轻易的完全相信眼前这个人说的话，即便他透露的信息极其极其重要。 男子话音落下，高兴并没有接话，空气凝固了几秒钟。 仿佛会透了男子的意，红袍男抖了抖大披风，瓮声瓮气的出声说道，“酆都不参与人魔之战。” 夜叉的声音沙哑，就像一把尺锯在喉咙里反复摩擦。 心头最大的疑虑终于有了答案，虽然不敢全信，但至少有个头绪，不用再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胡乱飞撞。 “我们不能停留太久，毕竟这里是人间界，不管你能不能听得进去我还是要说，天人战你不能去。”男子说完转过身，夜叉的大袍一抖，二人的身影消失于无形。 高兴在半空楞了几秒，随即转身离去，渐渐消失于光影之中。 “没有得到主上的许可，你凭什么能代替酆都表达态度？”夜叉沙哑的声音缓慢飘出。 在距离刚刚对峙不远距离的空中，二人身影再次显现，目送高兴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你说如果我告诉主上，你擅自对意志传人出手，你会不会受罚？”男子没有回答夜叉，反问道。 “别忘了你的身份，阶下囚。”夜叉一个字一个字的蹦道。 “我能跟主上饮茶下棋，巡察使大人，你能么？”男子对夜叉的挑衅毫不在意，眼中始终带着淡淡笑意。 “我只是想试试这一代意志传人的能力，果不其然，黄鼠狼下老鼠，一代不如一代。” “呵，下次我与主上下棋会一字不差的将这话转告主上，而且，有个叫高荣恩的人，也很乐意跟你讨论讨论黄鼠狼这个话题。” 男子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夜叉独自在原地愣神。 主上与高荣恩两个名字，仿佛两座大山，压的他无法动弹分毫。 一辆黑色越野停在大马路边上。 唯一的一片工业区也在垂死挣扎之后彻底放弃了这片土地，随着大量工人的离去，这片土地逐渐失去了生气，荒凉无比。 只有偶尔通过的几辆车带起马路上积沉的尘土。 .“哥，情报是不是有问题？” 谢一掐灭了烟，揉了揉被风吹的生疼的眼睛。 津城的风沙越来越严重了，尤其郊区大片大片没有绿植稳固的沙土，风一起，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按理说不会。” 高兴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双腿，嘴上说不会，心里也在怀疑情报的真实性。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半天连个人都看不见，报告上说有妖物在此行凶？” 谢一拉开车门，费劲的爬上驾驶座，脑袋靠在头枕上，舒服的喘了口气。 高兴没有答话，漂亮的眉毛皱了皱。 问题的关键就在这儿。 严密的监控网络之下，除非有重大情况发生，否则津城卫的案件并不是非常多，而且大多集中在人群密集的地方。 毕竟，有人的地方才有萌生争端的基础。 谁会在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行凶？ 杀谁？ 对着大风一阵狂砍？ 但是来之前高兴与负责此地域巡查任务的同事碰过头。 通过津城卫专业仪器的监测，这片区域内确实出现过非人类活动的痕迹。 “也许，是其他城区的目标被驱赶过来呢？” 高兴一阵思考，随口说道。 “哥，这烟真不错，还有存货没？” 头脑简单的谢一也只是突然灵光一闪，随即注意力就被转移到十万八千里外毫不相干的地方去了。 “学坏了啊。”高兴看着憨厚的兄弟此刻靠着椅背嘬着烟一脸享受，不禁笑骂道，随口点开副驾的储物箱，两条纯白色外皮的灵香安静的躺在里面。 谢一叼着烟仰着头斜向上四十五度，一口猛吸之后，丝丝点点的烟气从嘴唇的缝隙飘出，谢一一脸享受，仿佛体验到了不可名状的舒爽。 总的来说，谢一模仿高兴抽烟还是模仿的挺像的，如果没有轮廓分明的双下巴以及三下巴出卖他。 高兴知道灵香对人的好处，所以即便它出自老丁头之手，即便老丁头离开之后这东西的存量越来越少，高兴也不曾对自己兄弟吝啬过。 修行者的灵力无时无刻不在流逝，区别只是快与慢的问题，灵香的灵力补充作用虽然不大，但是对灵力的恢复速度却有着惊人的提升。 这东西普通人吸一支，无病无灾过一生有点儿夸张了，保证三五年不生大病还是没有问题的。 高兴没有陪着他继续吞云吐雾，随手拿起了被他扔在前面的任务报告。 “经确认，福禄洲东北部9号区域有非人类生物移动痕迹，活动区域不排除向外扩散的可能，已命令区域负责人以及附近可迅速到岗的同仁前往巡查，如发现不明生物踪迹，可自行处理，此命令自今日14时起至24时结束，所有参与人员事后提交任务报告，津城卫指挥办公室，负责人修行。” 福禄洲属于津城四洲一海其中靠北的部分，面积比其他洲都要大。 他们蹲守的区域属于福禄州最北部，与临城分界线只有不到五公里的距离，这里也是公路能延伸到最边际的地方，再想往北，就是一大片废弃工业区和平坦的土地。 正闭着眼在脑中过报告内容的高兴突然被一阵气流冲击惊醒。 这是有物体高速移动产生的气流。 “来了。” 80 武尸警告中 高兴的声音在车内安静的环境下还没消散，谢一猛的睁眼，只见到高兴已经下车往前冲去，几秒钟后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小点。 “挖槽！说来就来！”谢一急忙推门下车，提起重刀往背上胡乱一系，一边跑一边吐掉嘴里的烟头儿，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到脚下的利索。 “等等我哥！” 事实证明高兴的机敏非常难得。 在他前面有两个人互相追赶，稍微落后的那个身形高大，身高至少有一米九，肩膀宽阔的异于常人，肩部以上笼罩在黑色兜帽之下看不清特征。 而在他前面的家伙则异常瘦小，此刻正一脸惊恐的频频回头，苍白的脸上满脸是汗，长时间高速奔跑加上被人追杀的恐惧已经快要让他崩溃。 瘦小生物的体力即将耗尽，而高大生物却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而且隐隐还在加速。 距离正在逐渐缩短，一直维持奔跑姿势的高大生物突然之间抬起右手，脚下一个拧转，以两倍于之前的速度迅速逼近。 高兴确定两人就是目标，天缺在高兴心念一动间出现，对着前方就是一剑。 高大生物一拳打在瘦小生物的后心上，将瘦小生物轰飞出去，然后在天缺来临之前硬生生转身闪出一个身位。 高兴斩空了。 高大生物的兜帽下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脸色铁青，双眼紧闭。 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具没有气息的尸体。 尸体不会站立，然而对方就那么安静的站着，距离高兴不过二三十米的距离。 高兴从他紧闭的双眼下似乎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目光。 是的，目光。 对方在审视自己。 高兴没有任何停顿，挺剑直刺，越靠近对方，那种冰寒的感觉越深入骨髓。 就像突然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冰库。 二十来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剑锋与寒气的摩擦激射出肉眼可见的冰花。 经文能量璀璨流转的剑锋上逐渐蒙上一层灰白色，然后是剑刃，剑身。 灰白的颜色企图彻底遮盖住金黄色的剑身，每覆盖一寸，都会被经文能量激烈反抗并溶解掉一大半。 但寒气犹如无穷无尽一般，随着高兴突进不减反增，高兴隐隐感觉到前进的力道都开始承受若隐若现的阻力。此刻的谢一正在拼命向前跑，速度本来就不见长的他累的呼哧乱喘。 他一边跑一边偷眼瞧，被高大生物一拳轰飞七八米远的瘦小生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根本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挖槽！”谢一一声惊呼，一边跑一边解胸前之前胡乱系上的扣子。 哧！ 天缺剑尖准确无误的直刺在高大生物心口，臆想中平顺无比，鲜血横飞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甚至，剑尖只是轻点在高大生物外衣上，再难寸进！ 金色剑身灰白化的进程骤然加快，彻底覆盖剑身后甚至有向紧握着剑柄的高兴的胳膊蔓延的趋势。 高兴反应灵敏无比，第一时间撒手后撤。 逐渐吞噬掉剑柄的灰白能量见失去目标，果断回溯重新给天缺再次涂上一层重重的灰色。 高兴后撤后调整呼吸，怦怦乱跳的心脏逐渐恢复平静。 双眼死死盯住对方，高兴心里飞速谋划对策。 天缺明显落入对方控制，剑身剧烈挣扎，想要脱困，在与灰白能量一次次的较量中炸出金色的能量斑点。 失去武器的高兴并没有感到惊慌，因为他感受不到杀气。 就算高兴一剑刺中对方心口，高大生物只是稍微抬起了头，闭合的眼皮没有一丝睁开的意思。 对方仍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最大的区别在于，灰白色能量因为温度极低的关系迅速驱散了空气，在高大生物身周形成了一个方圆五米的能量场。 “哥，你没事儿吧？” 呼哧呼哧的谢一紧赶慢赶总算到了。 看着高兴严肃的表情便意识到事情不妙。 扭头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高大生物，没再吭声，巨刃反握于右手便向对方冲去。 眨眼间，谢一已经冲到了高大生物的面前，高兴本想出声阻止也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谢一瞄准高大生物的腹部，右臂猛然使力，一个标准的上撩式。 虽然思维比较简单直接，谢一在空闲时间也一直在琢磨自己的战斗模式。 承影宽大的刀身适合大开大合的战斗，力求最短的时间最少的碰撞取得最大的战果，他与高兴不同，这也是在两人历次对练中逐渐意识到的问题。 斜向上四十五度正是无数次试验后效果最好的一个新招。 谢一也是第一次将之运用于实战，舔了舔舌头，心头隐隐升起一股兴奋感。 然而，事实并没有向他想象的那般美妙。 事实上，他的刀都没有碰到高大生物的身体。 因为高大生物比他更快。 谢一刀锋上撩的同时，高大生物身体突然向左方移动，距离恰恰够躲开谢一刀锋斜向上行进的路线，紧接着，是势大力沉的一拳。 谢一只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寒气包裹住，浓稠的仿佛伸手可摸，这股寒气冰冷到仿佛骨头都要被冻住，他的身体微微一顿，只在这个瞬间，高大生物的拳头已经击打在谢一的小腹。 嘭。 一声闷响过后，谢一向身后的方向跌飞出去，强劲的力道冲击将谢一的身体打出了一个凹型，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向后飞出足足二十米，谢一才与地面完成了一次亲密接触。 连续几个翻滚，谢一与之前瘦小生物一般躺在地上，气息微弱。 高兴第一时间移动，挡在谢一与高大生物之间，双手握紧，时刻准备应对高大生物的下一击。 然而出于意料的是，高大生物再次收拳站立，恢复平静，只是紧闭双眼对着高兴站着。 更加出乎他意料的是，不见高大生物有任何动作，之前一直受困的天缺突然崩开灰白能量的包裹，迅速返回高兴身边。 剑身微微震颤的嗡嗡声，展示出来自灵剑的愤怒！ 刚刚的轻敌让他和谢一吃了不小的亏。 高兴重新握住剑柄，经轮在不要命的疯狂催动下爆发出源源不断的经文能量，游走充盈过高兴四肢百骸后，顺着左臂逐渐向着天缺运动。 高兴身体周围开始出现盈满自缢的经文能量，星星点点的金黄色能量符文飘动游弋，逐渐形成一个能量光圈，被疯狂注入经文能量的天缺震颤幅度越来越大，剑身被能量涂抹出一道金光，寒锋凛凛。 高兴感受着左手灵剑欢快的震颤，自己不由得产生了与灵剑一样的感受。 他在等待，等待灵剑吃饱迫不及待的一刻。 安静的高大生物任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安静的，平静的站在那里。 一灰，一金，正面对峙！ “呦！我们的小家伙生气了。” 鬓角斑白的莫有为莫老头与一个一身职业装的女性隐去身形站在不远的地方，莫老头抱着膀子，一手轻轻撵着下巴上稀疏的山羊胡，一脸调笑说道。 猥琐的笑容与某为老不尊的家伙如出一辙。 “莫先生，我希望你知道你现在正在干什么。” 庄妍的脸色如冰山一般，面无表情的说道。 “知道知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莫老头摆摆手，收起猥琐笑容，随口答道，眼睛始终盯着处于战场中央的两个人。 “此次事件我会上报到津城卫丁理事那，请他与民调办的领导核查。” 庄妍并没有在意莫老头说什么，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莫老头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转头看了一眼庄妍，心里默默盘算老丁头嘱咐他办这件事的用意。 81 睁眼 “民调办最大的领导不在，核查？找我就行了。” 庄妍淡淡看了一眼老莫头满是褶子的脸，心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欣赏一下吧，你作为津城卫的次中枢人员，很少见到真正的实战吧？” 莫老头将最后一根弯曲的山羊胡捋顺，再次挂上了玩味的笑容。 呯！嘭！ 高兴与高大生物闪电般换了两招，两人身形相错，高大生物沙包大的拳头一拳砸向斜后方的高兴，正砸在横剑防御的天缺剑身上，恐怖的力道溅起四散的金色能量花，高兴被强推着后撤，鞋底与沙土地面剧烈摩擦，激起一阵尘土。 沙尘飞扬之间，高兴的眼睛藏在天缺剑锋之后，抵住剑身的右臂一阵酥麻之后，强大的力道被抵消了七七八八。 充盈的经文能量四散之下，高大生物灰白色能量的腐蚀效果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犹如光明与黑暗的对碰，高下立判。 力量的较量暂时不好说谁输谁赢，至少在能量的属性上，高兴并不怎么落下风。 对方肉身的坚实程度高于高兴的判断，这在刚刚的换招之中已经有了结论，高兴突然升起以能量对抗的想法。 高兴再次催动经轮运转，仿佛被什么东西无形桎梏的第四轮勉强开始转动，一股不同于之前的肃杀能量缓缓流出，混入高兴体内，开始发挥作用。 一股悄然而生的杀念由经轮而出，缓慢向着高兴大脑中枢的制高点游去。 金色剑身之上开始渡上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银色，银色只停留在剑锋之上以直线来回运动，待两条剑锋完全运转完毕，高兴隐隐感觉到天缺的灵性稍微收敛，一股隐隐的杀气不断向自己的大脑进发。 左手拧剑再次上前，高兴在高大生物身前两米的地方一剑划过。 银色剑锋轻而易举的切开了之前厚重如盔甲般的灰白色能量，拨开能量层，高兴第一次切身感受到来自高大生物的气息。 混沌而死寂，没有任何生命波动。 微微惊讶之后，高兴回过神来，手上动作丝毫不减灵敏，剑锋于高大生物身前一扫而过。 高大生物抬臂格挡。 呲…… 天缺剑锋犹如切割在厚重金属之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 一剑得势，高兴趁机高高跳起，双手紧握剑柄，对着高大生物兜帽下的头一剑劈下。 高大生物仿佛未卜先知一般，在高兴跳起的同时双臂交叉高举，不偏不倚的正架住剑锋。 咔的一声！ 天缺在巨力碰撞之下崩撒出一捧金色能量碎花，高大生物仿佛被重锤狠狠一击，双脚站立的地面微微一震，土地向下沉了至少半寸。 高大生物的眼皮第一次发出了震颤，似乎有要睁开的趋势，双臂衣袖被剑锋撕裂，同样铁青色的皮肤上留下两道白色印记。 高兴一剑劈下之后迅速收剑，身形顺势跳到高大生物的身后，天缺在完成使命后得到指示迅速消失于高兴身后，高兴早已蓄满杀意的左拳直接击打在高大生物的后心。 许久不曾全力出手的高兴对突然疯狂进攻大脑的杀意感到无比惊讶，甚至连眼睛都开始萌生一层淡淡的血红色薄膜，在一刹那错愕之后，高兴死命的将蕴含着无穷杀意的经文能量驱赶到左臂之中，拼命压抑住逐渐要占领制高点的杀念。 一股疯狂的战意突然而至，完全不受高兴控制。 高兴此刻只想快点将手臂中蕴含的杀意释放出去，也许可以稍微减轻大脑的压力。 如是想，高兴已华为金黄色的手臂直直扣中高大生物的后背。 高大生物第一次出现了被动位移。 与高大生物相比较并不如何强壮的手臂刚刚触碰到敌人后心，高大生物如同纸片一般被瞬间炸飞老远。 远处的庄妍脸上挂上一抹戏谑的笑容。 莫老头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他看着站在自己侧前方女人的后脑勺，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还是少和这个女人打交道为妙。 太冷了！ “莫先生，我津城卫的战斗力怎么样？” 庄妍突然开口说道吓的正在默默心里絮叨的莫老头一个机灵。 莫老头迅速甩掉尴尬，干咳了两声说道， “咳咳，马马虎虎吧。金尸闭眼，战力只能说一般，一会儿你接着看。” “不知道您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看我怎么替老丁头教徒弟。” 莫老头淡淡的说。 “丁理事？他在哪？”庄妍一反常态，追问道。 “该见面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不过有前提，” “什么前提？” “不说这个了，先做好我们的事。” “做什么事？” “需要做的有很多，比如，怎么让高小子在天人战保住命？” “我已经看到了，他的实力很强。” “眼见不一定为实。” “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是么？那你接着看。” 莫老头右手五指连点，心中默念，睁眼！ 被一拳炸飞的武尸身形一顿，仿佛得到召唤一般。 他的双脚稍稍离地一寸，没有任何预兆的缓缓转身，一直处于半低头状态的武尸缓缓抬起头颅，眼皮在一阵如蚯蚓般蠕动之后猛然睁开！ 在武尸睁眼的瞬间，高兴仿佛感受到一股虚无的力量在拉扯自己，如果不是全力控制，恐怕盈浮在身体表面的经文能量也会被这股力量吸走。 武尸周围已经浓稠如雾般的灰白色能量以极快的速度被武尸睁开的双眼重新吸收，几个呼吸之间消散于无形，武尸空洞的眼眶上蒙上了一层淡红色的薄膜。 如同解开了某种封印，武尸轻微活动了几下手臂与双腿 几声清脆的关节交错声响起，伴随着睁眼，武尸僵硬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韧性十足。 武尸歪了歪脖子，填满眼眶的红色薄膜如同眼球般盯着高兴，一动不动。 澎湃的杀意随着拳头被输出体外，头脑逐渐恢复平静。 高兴突然感觉到，此刻的高大生物才能被称之为生物，至少，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生机。 武尸的安静并没有维持多久。 实际上，在高兴刚刚意识到高大生物拥有了生命那一刻，高大生物就动了。 噗！ 高兴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双眼暴凸，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与刚刚的高大生物速度和力量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钢铁一般的拳头直接落在了高兴的小腹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远处时不时响起的噗噗的沉闷打击声中，谢一逐渐醒来。 一个鲤鱼打挺只挺起了上半身，左右甩了甩脑袋，随即被渐渐清晰的视线中看到的一切惊掉了下巴。 身形高大的武尸不断前后突进，一拳又一拳的砸在相比之下略微瘦小一些的高兴身上。 此时的高兴似乎放弃了抵抗，中门大开。 高兴的双手双脚在空中随意摆动，不是他不想防御。 实际上他比谁都想。 睁开眼睛的武尸仿佛变了个人一般，在起初硬碰硬的对了两拳之后，突然改变战术打起了游击。 身高比高兴高出一个头的高大身材，敏捷度竟然远超高兴。 几个身位的快速交换之后，武尸抓住高兴一个空荡，更是一拳将高兴整个人打的腾空而起。 自此，高兴就变成了此刻谢一眼中的皮球。 每次在高兴即将落地的前一瞬，武尸都会准确的找到最佳的受力点然后出手。 两个人的战场范围逐渐缩小。 但是在第一次交手失利后，武尸对他的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的打击在体内经文能量循环流淌的薄弱部位。 82 毒师 能量循环被一记重拳击中后瞬间溃散，即便能量在经轮运转下会自主恢复，但是在完全恢复之前，武尸的下一记拳头继续出现。 能量供应的断档会让身体出现微小幅度的迟钝。 但是对于睁眼的武尸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飘在空中的高兴只能一记又一记的吃下重拳。 从对方冷漠的红色瞳孔中，高兴仿佛看到了兴奋和。。。 嘲讽。 谢一的嘴唇被风抽的干裂。 回身摸到躺在身边不远的绝影，谢一的手攥在刀柄上，越来越紧。 一股畅快的、张狂的、肆意的精神洪流如电流般进入谢一的身体，谢一的腰背被顶的挺直，双眼眼白刹那间变红。 竭尽全力压制的谢一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控，过分用力的手脚微微颤抖。 就在谢一瞳孔马上要被猩红攻陷之际，一股更加强大的精神力量如泰山般降临。 “小朋友，别激动，安静的看就好了。” 谢一身周几米见方的范围内，整个地面塌陷下去，而谢一则像被无形无踪的泰山压顶，从鲤鱼打挺失败半撅式，变成了乌龟出海钻泥倒栽葱式。 “好了，表演到此结束，你觉得怎么样？” 莫老头一手捻着山羊胡，一手背在身后，手指连点。 远处的武尸突然停手恢复站立姿态，双眼缓慢合拢。 重新恢复成毫无生命气息的模样。 “这么对待丁理事的徒弟，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庄妍稍微迟疑了下，发现有儿拿不准此刻身边这个陌生老头的想法。 看着重重摔倒在地的高兴勉强的爬起来，知道刚刚武尸并没有出全力。 心中对山羊胡老头疑虑减少大半，她没有回答，反而出声问道。 “老丁头只吩咐我办事，并没有告诉我该怎么办。” 莫老头反复揉捻着手指环节，继续说道 “走吧，该我们出场了。” 说着当先走了出去。 高兴咬着牙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费劲的扳着腿坐下来，全身骨骼如碎了一般剧痛。 他看着凭空出现向他走来的一男一女，满脸怨毒。 “别这么看着我。” 莫老头走近蹲下，一脸玩味的盯着高兴的脸，有意无意的忽略了面前清秀少年右眼圈的青黑。 “莫先生，这么欺负一位小辈，你不觉得过分么？” 刚刚短短的时间内，高兴至少吃了武尸几十拳，疼的他此刻后槽牙都在颤抖。 从看到莫老头出现的一刹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心中升起的愤怒羞耻和怨恨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有人不希望你死在战场上，本来我也以为你天纵奇才，但是现在来看，你还是太嫩了。” 莫老头不置可否的摇摇头，一脸的惋惜。 高兴和庄妍都不知道他在惋惜什么。 “这能说明什么？什么也说明不了！” 高兴抹掉嘴里流出来的血，扭头看了一眼背后安静的武尸，又看了看莫老头。 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心里很不舒服，被人看扁是一方面，至于另一方面一时间自己也说不明白。 “说明什么？哼！” 莫老头表情没变，语气却轻蔑无比。 “金尸的全盛战力可匹敌域外天魔，以你现在的修为，也属于正常，这次过来，就是专程为了给你提个醒，别被人挖了坑还傻了吧唧的往下跳。” 莫老头站起身，一个眼神抛给庄妍，背着手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悠悠的说， “不要老想着依靠他，他能救你一次，不能次次救你，你的命只有一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武尸跟着莫老头的背影不紧不慢的走远，只剩下高兴坐着，庄妍站着，位置极不协调。 庄妍迟疑了几秒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解释道， “我是被他掳来的，事先并不知情。” 说完也转身离去。 只留下坐着的高兴，和远处倒栽葱的可怜谢一。 “没看出来啊，这臭小子的剑锋还真犀利，亏了亏了，这次一定得想办法从老丁头那敲出竹杠来！” 莫老头走出老远之后，伸手在自己胳膊上反复摩挲，仿佛高兴的剑没有砍中武尸，而且砍在了他胳膊上一样。 夜晚的降临，点燃了城市的另一种喧嚣。 高兴一个人窝在sevens喝闷酒。 从下午寥寥几人到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高兴的脑子里乱的很，并且始终没有整理出一个头绪来。 狠心拒绝了几个妖娆魅惑的眼神勾引，带着大墨镜的高兴彻底沦为了这人间欢场的背景。 高兴并不在意，大墨镜很好的掩盖了他没有完全消肿的熊猫眼，也将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环境完全隔绝于自己的世界之外。 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非但浇不灭心里燃气的无妄之火，反而有种推波助澜的趋势，烦闷的高兴突然开始怀疑，似乎喝酒这种凡人排解忧愁的方式并不适合自己。 十分的不适合！ “抱歉，我能坐在这里么？”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高兴面前响起，透过乌黑的视线看去，对面是一个粗糙的汉子。 来人三四十岁，乱糟糟的茅草头下是一双长期酗酒熏出来的三角眼，微眯且无神，乌黑浓重的络腮胡子几乎盖住了他半张脸，长期被烟草摧残的声带布满了毛躁的沙砾。 汉子见戴着大墨镜的少年对着他一阵打量，抬手扬了扬拎在手里的洋酒，另一只手将两个玻璃杯放在了卡座的圆桌上。 汉子适时的侧了侧身，将不怎么宽广的视线之下酒吧依然火爆至极的景象展现给高兴。 汉子的意思挺明白，能在这里找个位置着实是不易。 不怎么想被打扰的高兴鬼使神差的扬了扬手示意汉子坐下。 在汉子一转脸的瞬间，高昂的鼻梁曲线给高兴留下个一个深刻的印象。 看起来再粗糙的男人应该也曾经精致过。 高兴没来由的乱想。 “朋友，不是普通人吧？” 汉子拔掉酒瓶的塞子，倒了一杯对着高兴示意。 高兴扬了扬手里的啤酒瓶，对方瞬间会意。 “哦？怎么说？” 对于陌生人的慷慨，高兴一向抱有敬谢之心，但是聊两句的性质还是有的。 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男人一口将小半杯暗红色的液体灌下去，不怎么健康的暗黄肤色涌起淡淡的潮红。 “我看你伤的不轻。” 男人舔了舔嘴唇，说完之后，舔了舔嘴唇，似乎对酒的味道十分满意。 高兴原本松弛的心弦突然绷紧，抿了一口啤酒，没有接话。 男人察觉到高兴细微的变化，自嘲一笑，拿起酒瓶继续倒酒，边倒边说。 “别紧张，我就是个找不到位置临时拼座的烂酒鬼，嘴上没把门的，见谅。” “皮外伤而已，你是大夫？” 高兴试探道。 “额。。。有个词叫殊途同归，你就当我喝多了胡说八道吧。” 男人自嘲一笑，拿起酒杯靠在卡座柔软的沙发背上，盯着酒吧房顶上炫闪的灯光愣神儿。 两个男人间的距离不足一米，却被几句简单的对话划出了明显的分界线。 “朋友，你身上的尸气浓而不重，散而不发，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或者说，你经常接触尸体？” 两人之间短暂的沉默再次被男人打破，高兴心里烦闷感越加厚重。 隔着大墨镜，男人一点也没有察觉出来。 “跟人打了一架，对方。。。有点儿古怪。” 男人闻言，伸手拿过另一只酒杯开始打酒。 单掌抚住装了三分之一容量的厚实玻璃杯一划而过，暗红色的液体变的纯白透明。 男人拿起酒杯递给高兴， “喝一杯，能治你的伤。” 83 陈新 高兴看了看男人手里的酒杯，又看了看大胡子遮盖下泛着红光的脸。 没来由的，高兴心中升起一股信任感。 这信任来的荒谬，尤其是几秒钟之前明明因为男人说出他的伤势还心生警惕。 高兴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没有浓烈的辣味，反而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顺着喉咙蔓延开来。 紧接着，高兴身体一紧。 仿佛经受了什么巨大痛苦，高兴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几次深呼吸之后，高兴大汗淋漓，衣服都有被浸湿的迹象。 男人对咸湿中夹杂淡淡腥臭的刺鼻气味没有太大的反应。 看着高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男人咧嘴笑了，露出了满口的大黄牙。 高兴沉浸在一股高度紧绷之后突然释放出来的舒爽感中，随着那口酒被剥离出体外的除了积存在体内的尸气，还有高兴烦闷无比的心情。 久违的轻松感重新出现，高兴身心舒爽的想要大喊几声。 “谢了，你这酒。。。有点儿意思。” 高兴爽够了，拿起酒瓶伸向男人。 两只玻璃容器在空中轻碰发出啪的清脆响声。 “出去吹吹风？” 男人放下酒杯，第一次没有一口闷掉，开口说道。 高兴摘掉大墨镜，丝毫不在意青黑色的眼圈暴露在时明时暗的光线之中。 他自己不知道的是，随着尸毒的排出，眼圈的颜色已经淡了很多了。 平台上的门口就像一个收音器，再吵闹的环境都会被这道门隔绝于之外，高兴来到室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事实证明他确实不适合那种喧闹嘈杂的环境，高兴的头发又长长了，风的吹拂下一下一下扫过他的眼。 “萍水相逢，谢了。” “举手之劳，不必。” 两人相对而立，男子粗糙的外表之下，高兴竟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这个男人一定经历过什么。 “这尸毒不一般，你的对手是谁？” 两人搭手握了握，男人继续开口问道。 “准确的说不是对手，父辈的朋友，算是一种。。。指导吧。” 高兴一想到白天的情景就感到丢人，以至于把倒栽葱一脸懵的谢一拔出来后，报告都丢给谢一去写，自己则跑出来喝闷酒。 “看出来了，对方有留手。” “尸毒的种类很多，你身上只是残留，就算没遇到我也会在几天之后自行散去，我以为你是常年接触尸体导致的。” 男子解释道。 “你再说你不是医生我都不信了。” 高兴半开玩笑道。 “确切的说，算是同道中人吧，我是一名毒师。” 没有见到意想中的惊讶，男人看着高兴平静的脸，心中的想法进一步得到印证。 “临城五年前有毒师下毒滥杀被清剿，连累的毒师同盟解散，你是其中的人员么？” 高兴听到他的身份却是没有惊讶，脑海中迅速翻出之前看过的加密档案。 “同盟。。。那只是个松散的组织，首领的意志甚至连下一级的执事都会阳奉阴违，名存实亡而已，解不解散的，没什么太大意义，我只是个小喽啰，不值一提。” “是善是恶？是正是邪？” “没有所谓正义或者邪恶，毒师同盟只能算个中立势力。” “滥杀无辜总是不好的吧？”高兴对男人的话并不赞同，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每一个毒师都是单独的个体，凭好恶行事。” 男人的脸上泛起一阵唏嘘，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临城那个毒师，妻子出轨了自己的领导，他气愤之下毒杀了二人，你说他有错么？” “同时有很多无辜的人中毒身亡，” “意外而已，档案里写的不一定是真的，至于真相，除了当事人，谁也说不清楚吧？” 那是一段不愿意被提起的经历，高兴没有刨根问底的癖好，也就不再追问。 短暂的沉默后，高兴继续问道， “对于尸气，有什么好的对抗方法么？” “方法有很多，归根结底就三点，”男子伸出一根食指， “第一，绝对的力量压制，” 男子转过身，背对高兴往前走了两步，仰头迎着淡淡月光， “当你比敌人高一个层级甚至几个层级的时候，再厉害的尸气也无法对你造成任何影响，正面的对抗也就变成了纯粹的力量对抗。” “那第二呢？”高兴心里默默的将自己和白天武尸的战力做了个对比，发现根本无法估算强弱。 “第二，如果你本身的能量属性能够对尸气产生克制，也可以发挥出超常的效果。” “哪种能量可以克制尸气？” “这就多了，每一种能量修炼到极致，都会产生一种质感上的变化，就比如，你身上的佛气，” 男人转过脸来看着高兴，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 “你看出来了。”高兴默默点头，不置可否。 “能看出你接触这种能量的时间还不长，运用的也不是多么随心所欲，压制不住尸气也是正常的，毕竟你这么年轻。” 高兴不好意思的抬抬手，被对方的恭维话说的有点儿脸红。 “能力属性之间的压制确实是存在的，你的能量属性天生对妖气、魔性有一定的压制作用，但压制的强弱则取决于敌对双方修为的高低，” 男人摆摆手，对高兴表现出来的羞赧抱之一笑， “任何一种能量修炼到极致都是可以无视一切的存在，打个比方说，你这位前辈的尸气，如果修炼到极致，是可以无视你对他压制的，就算你和他修为在一个等级上，在面对他的时候，你的能量属性也无法提供额外的加成。” “邪不压正。”高兴笃定的说道。 “这只是一句不太客观的评价，能量属性本是混沌世间人为划分出来的，使用他的人代表正，那才是真正的正，和能量本身的属性无关。” 看着高兴面无表情，男子知道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种观念，也就不再深入交流，继续说道， “还有一种方法，用毒。” “用毒？” “简单的说，就是以毒攻毒，尸毒也是毒属性的一种，毒和毒之间也有相生相克的诸多变化，这个。。。你不是毒师，说多了你也无法理解，” 男人摆摆手，及时掐住了话头。 “你以后肯定遇到各种各样的修行者，人修，剑修，妖修，到时候你就会对能量属性有更深层次更直观的体验和认识了。” 男人下巴上的胡子随着他说话轻轻抖动，高兴只是一味倾听，他深知以他二十岁的阅历理解不了眼前人的说法是正常的，但并不妨碍他对自身修行有益无害的信息的吸收。 高兴主动伸出手来，郑重无比，认认真真的道谢。 “重新认识一下，津城卫，高兴。” “毒师，陈新。” 两只手重重握在一起。 高兴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慢慢相互捻动，不时放到鼻子下面闻一闻，一脸若有所思。 天色黑了下来，亮起来的路灯如星辰般整齐的向着远方排列。 高兴推出车门跳下车，决定走一走找一找状态。 入夜的学苑路不复白天的喧嚣，如蝗虫般密布的小商贩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不甘在学校里浪费时间的男男女女偶尔从高兴身边经过。 高兴点燃一根烟叼在嘴上，一身黑衣的他走在路旁树木的阴影里并不显眼，烟头亮起，一股烟气迅速充盈高兴的肺部，然后带着或明朗或继续疑惑的心思被缓缓吐出去。 烟头几明几暗，高兴发现他还是无法得知下午在津大突然对他出手的人到底是谁。 84 答礼湖神秘人 一触即走，并不恋战，似乎，并不是针对他来的。 当时其他组的同事相距距离并没有多远，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悄无声息的出手，继而悄无声息的消失，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可以办到的。 毕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对深韫能量一道的修行者来说都是再明显不过的痕迹。 高兴仔细回忆战斗的瞬间，惊奇的发现，好像真的一点波动都没有感知到。 难道是一个仅凭肉体力量来去如风并且能够随意隐藏行迹的人？ 有点儿可怕。 高兴从下午坐在车里一直等到入夜，最后终于决定下车去学校里再看看。 不是针对我，难道是学校里有什么东西？或者是人？ 一系列的想法让高兴不禁想起了之前津大的天南星。 不对，气息不一样。 高兴一边琢磨一边走，光线逐渐亮了起来。 抬头看了看大的夸张的门楼上亮闪闪的津城大学四个大字。 你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不对，似乎。。。 秦芊语是这里的学生。 一个靓丽的身影在高兴脑子里浮现，涵盖了所有对女人的溢美之词。 紧接着是一阵紧张，如果是针对她，那她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高兴甩甩脑袋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像她那样的家庭，身边的防卫力量只多不少，与其担心对方还不如为自己的处境想一想。 高兴又有点儿后怕，这个级别的对手，如果突然出现攻击自己要害，不被秒杀也得重伤！ 想到这里，心里本能产生的一点点恐惧背后，竟然有一股刺激感悄悄诞生！ 在刺激感与对未知事物的好奇的双重推进下，高兴的脚步并没有减慢，走到了知书亭。 亭边是宽阔的答礼湖，显示着黑压压的静谧与深邃。 湖边一个人都没有。 正常情况下，除了谈恋爱的小青年之外也很少有人会在入夜后来到答礼湖附近。 这个湖在整个津大校区的西北边，位置相对于教学生活区集中的中心区域来说偏僻的多。 高兴与负责这个区域的同事下午来此巡查，在白天无法摆脱普通学生视线的情况下，只能扮作游客四散在附近。 高兴确实能感受到明显浓郁的妖气，并且这妖气有那么几分熟悉。 正当高兴灵光一闪马上要发现妖气来自哪个熟悉的人物之时，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乱了他的思绪。 一只灰白色的男人的手突然自后背方向抓来，高兴应急之下不得不向站在他身边的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身上撞了过去。 高兴闪躲的同时回身一拳打在大手之上，拳手相碰，高兴只感觉手背一阵火热，之后奇痒无比。 戴眼镜的男生被撞出去老远，爬起来之后对着高兴一阵大骂。 在男生的骂声中，高兴手上的奇痒在几秒钟之内迅速达到巅峰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手指上留下了一点点似有似无的香气。 在男生对着他喋喋不休的骂了二十秒之后高兴一个眼神将对方吓的不敢言语。 对方骂他的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丝香气有那么一点熟悉，但是无论他如何去想，也想不起来到底属于谁。 高兴开始对他二十岁的脑袋产生质疑，最近记不住想不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高兴站在湖边，一边继续摩挲着手指，一边如是想。 闭上眼，能够更大清晰的感知到能量的流动。 一股暗黄色的妖气蕴含在空气中，凝而不散，随着风跟着空气的轨迹缓慢移动，无法凝结出实质形状的空气更没有颜色，此刻就像一张涂满暗黄的纸被风反复揉搓。 一会儿被揉成一字，一会儿又被揉成人字。 但就是不散。 这是妖物长时间停留或者爆发战斗的特征。 根据妖物修为的高低，妖气的范围、浓淡、运动速度都会有一定的不同。 对于平时纸面工作做的异常扎实的高兴来说，短时间内便判断出这是个大妖，实力至少不弱于津城卫几个内城区的区域负责人，但是他又不能轻易下决断。 毕竟还有其他不可抗因素会对妖气产生多多少少的影响。 高兴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贸然上报会打草惊蛇。 对于现在的高兴来说，无数疑问已经织成一团乱麻，他迫切的需要找到一个线头，顺着这根线索一路揪开这一切。 吴有为可以确定是站在老丁头这边的，他特地以庄妍的名义引为出去锤我一顿是为了给我敲敲警钟，但是老丁头这家伙到底是去干了什么？ 这是高兴每次见到先知崔姨的时候都会追问但永远也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至于毒师陈新。。。 崔姨盯着高兴看了一会儿，评论只有短短几个字，可交，不可深交。 高兴不明白为什么平时特别健谈甚至有点儿中年妇女通病之唠叨症的崔姨每每在自己问到有点儿价值的问题时，都一反常态的表情严肃，而且往往答非所问。 偏偏高兴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强，每次带着疑问去，结果就是疑问没有解决，并且会带着更大的疑问回来。 比如无臂相师的身份，比如唤海被关的位置，比如天人战资格选拔时救醒自己的是谁，再比如。。。 有人告诉他，生气的时候，烦躁的时候，有问题想不通的时候，就深呼吸。 高兴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企图把心里憋的所有疑问随着肺里的二氧化碳一起吐出去。 高兴如是反复了几次，似乎真的管用，感觉舒服多了。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小兄弟。” 湖边的安静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 高兴一愣，定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不远的地方。 校园主干道上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勉强能够提供一点儿视线。 “陈大哥，没想到这么快又遇上了。” 对方缓步走近，高兴通过乱糟糟的头发和杂乱的胡须看出了来人的身份。 毒师，陈新。 “你来这做什么？” 高兴脑子里飞速的思考对方来此的目的。 “找人。” “来这儿找人？”高兴指着面前黑乎乎一片的湖面，疑惑问道。 “是。” 陈新伸手指了指半空。 那里有一团暗黄色的妖气，此刻已经逐渐运动成了一大团棉花糖的形状。 高兴心里一沉，经文能量的运行骤然加快。 “别紧张，我没有敌意。” 陈新看了一眼高兴，转头看向黑黝黝犹如一面平静的湖面，继续说道， “很久没回来了，有些事，想找人问清楚。” 高兴没有答话，心里琢磨着崔姨说的可交又不可交的评语到底指的是什么。 “有时间听故事么？” 陈新走到高兴身边，两人并肩站立， “我不是津城人，” 陈新顿了好久，突然开口道， “二十年前，我学成出师决定出门游历，临出门时师傅告诉我说，毒之一道，重在修心。” 陈新一边说，一根手指在面前写下心这个字。 写的很慢，笔画很重。 “那个时候，毒师一门昌盛的很，出过很多有名的大人物。” 心字写完，陈新收回手指，双手背后，继续讲道。 “我一心沉醉于毒道，只想着学成之后争霸天下，成就一番名声，” “我很诧异师傅为什么突然跟我讲这些，我从蒙童时期开始学艺，除了用毒炼毒解毒，师傅从不跟我说别的，” “你没问？” “问了，但是师傅说完摆摆手就让我走了，” 陈新摇摇头， “年轻气盛的我跟人斗狠，那些年，直接间接死在我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称新说着伸出手，盯着自己粗糙的手掌看。 85 申沉 高兴闻言看了他一眼，毕竟有之前临城数万人死于毒师一怒的先例，心中并未起多大波澜。 “杀的人多了，戾气也就见长，当我意识到我快要压制不住心中残暴之气的时候，我很害怕，无助的我突然对之前的所在所为感到后悔，甚至有那么一个瞬间，戾气冲顶，整个人变的嗜血失控，我想过自杀，” 陈新讲到激动处嗓音都变了，呼吸明显散乱不少。 “直到我遇到了她。”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她告诉我，人的快乐不应该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说到这个女人的时候，陈新的语气开始变的温柔，脸上似乎带上了幸福的表情。 “她就那么俏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陈新，你不是个魔头，我要拯救你！” “听的出来，你挺幸福的。”高兴被陈新平静的语气中咂摸出一丝幸福感，嘴里应承着，心中生出一点点的羡慕。 “然后呢？你们就在一起啦？”高兴继续问道。 “她死了。” 陈新的语气依旧很平淡，但是短短三个字却让高兴感觉瞬间冰冷，如芒在背。 “怎么死的？”高兴抖抖肩膀，忙追问道。 “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 陈新从回忆中走出，恢复了正常， “这也是我今天来这儿的原因。” “妖气弥漫，这里有大妖逗留或者爆发过能量，你是说。。。” “他就在这儿，”陈新打断了高兴的话，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答礼湖。 “确定？” “确定。” 高兴马上掏出电话，他需要第一时间报告。 如果是大妖，他一个人是铁定应付不来的，至于陈新。。。 无法判断立场的家伙，暂时不能划分到友军的行列。 “别喊人，” “为什么？” “别问，当你还我昨天解你尸毒的情了。” 陈新看着高兴的眼睛，直到高兴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 “谢谢。” 陈新的道谢让高兴一阵手足无措。 两人正要陷入话题无法继续的尴尬境地之时，突然一阵掌声传来，打破了尴尬。 “好感人的故事，”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位，叙旧结束了么？” “申沉，你终于出现了。” 一个矮矮的身影逐渐浮现于湖面之上，小而粗壮的身体掩盖于一身十分肥大的土黄色棉衣棉袍之中，此人脸色蜡黄，丑陋的面孔之下是一个十分短小的脖子，臃肿的棉衣之下，裸露在外面的手脚都是蜡黄色，此人虚立于半里地外的湖面之上，一圈圈涟漪以他为中心荡漾开来，诡异无比。 “哦？陈新，原来是你啊，没想到你还活着，” 来人声音嘶哑，难听的就像是不通过声带，完全从嗓子挤出来一样。 “拖你的福，暂时死不了，倒是你，哼哼。” 自从来人出现那刻起，高兴就感觉到陈新的身体整个绷成一条线，连声音都因为过度紧绷而显得有些颤抖。 “咱们有仇？” 来人闻言一愣，不解的问， “杀我妻子，毁我名声，有仇？此生我必杀你！” 陈新说话间突然冲了出去，脚踩湖面伸手抓向前方的申沉。 申沉面不改色，身形一抖，只听扑的一声闷响，满湖的涟漪突然变的更加繁密，原本轻轻拂过的水圈像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道，突然形成浪潮，一圈一圈连绵不绝，无风自动。 陈新突进的身影瞬间与最外圈的第一层浪花相撞。 浪花如同纸片一般被瞬间撕裂，激起无数水花之后落回湖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陈新势如破竹，连续撞破第二层，第三层乃至十数层浪花后，顺利来到申沉面前。 看似没有受阻的陈新实际上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每一次浪花的撞击，实际上都会引起陈新内腹脏器的震动，这种剧烈震动经历的多了，对于身体强度并不是强项的陈新，其实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陈新面部改色，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努力突破到申沉面前，这样才有机会。 毒师杀人，要么杀人于无形之中，要么取命于手爪之下。 多年浸淫毒物使陈新的手如砂纸般粗糙，他的手指十分修长，五指弯曲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申沉的瞳孔逐渐收缩，手爪上附带的力道虽然已经被水浪消磨掉了大部分，但是其上附着的闪烁着淡绿色星点的光芒却让他感受到一丝寒意。 申沉身体在此一震，身上棉衣如气球般突然鼓起，身体成了一个夸张的椭球形。 球形逐渐涨大，申沉的头与脖子逐渐消失，整个变成了一个大圆球。 “哼！缩头乌龟！” 陈新一声爆和，原本直取申沉脖子的他突然失去了目标，索性手爪握成拳，手上的绿芒突然暴涨，随即一拳砸在申沉圆鼓鼓的身体上。 一绿一黄两股能量发生了一次激烈的碰撞。 整个湖面被炸出了一个深坑，湖中的游鱼随着湖水飞溅的到处都是，在空中滞留一瞬之后掉落在地上，扭曲着身体，尾巴胡乱的拍打着草地。 高兴见闹出了这么大动静，马上伸手想要布置能量场将能力波动隔离掉，但是他突然间想到，这两位的战斗层级，恐怕自己的能力场刚刚形成就会被瞬间击破。 如果被学生看到刚刚诡异的一幕，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津城卫最大的一条纪律就是不许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能力，甚至于引起恐慌，眼见自己控制不了局面，高兴有点儿发愁。 正当高兴一筹莫展，陈新的身体被一股大力弹回了他的身边。 被陈新一拳在身上砸出一个凹坑的申沉好像被打出了火气，身体缓慢回缩之后突然间向外猛力弹出，正想要再次一拳砸在相同位置的陈新没有防备，直接被弹出去老远。 被弹回来的陈新喉咙动了动，硬生生将要喷出来的血咽了回去。 他眼睛死死盯着申沉圆滚滚的身子，头也不回的说道，“不用担心，我来的时候用了点药，这个学校的学生会睡的很沉。。。” 高兴闻言松了口气，瞬间召唤天缺准备参战。 陈新被天缺的光芒吸引，若有所思的看了高兴一眼，继续道，“不用，这是我跟他的事，你帮我压阵就好，” 陈新努力弯了弯手指，慢慢的恢复着之前的麻木与僵硬， “有可能还有其他人在，自己小心。” 手指恢复了知觉，陈新再次突进，继续一拳一拳的轰击申沉的圆球身体。 每一拳下去，申沉被打出一个凹坑的同时，陈新都要承受一定程度的反震，但是陈新好像丝毫不在意，任由内腹被震出的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随着出拳的频率加快，变成了疯狂大笑。 出拳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流血越来越来越多，受伤越来越重。 陈新在狂笑的脸上涌现出癫狂的意味，整个人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每一拳打在申沉身上如同打在他自己身上，至少申沉不见有多严重的出血，他自己的前襟已经被血浸透了。 这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九百九的打法。 申沉的身体已经被打的如陨石表面一般凹凸不平了，仗着功法的特殊性，独特的反震里可以卸掉一部分来自攻击者的力道，但是如果不是自己种族天生的变态防御力，在毒师附带超强腐蚀性和毒性的近身攻击之下，根本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陈新的癫狂状态让高兴吃了一惊。 此刻的对方表现出来的疯狂与陈新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有着太大的反差。 86 爆发 初见此人，颓废、消极，当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热心。 刚刚的故事中高兴了解到这个中年油腻男人内心中原来藏着一段很曲折的感情历程，痛失挚爱的感觉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是高兴也以自己二十年不到的人生经历去设身处地的感受了一下，那是一种触之即崩的痛。 高兴猛的冲了上去，双手附着了无数的经文能量，尽量将能量控制的温和无比，他直接冲到陈新身后，一把从腋下将陈新架了起来，双臂锁死，一个反身拼尽全力将疯狂的陈新带回岸边。 申沉见对方的攻击停止随即撤去功法恢复原身，一身狼狈的他盯着不远处的陈新，突然笑了出来。 “对，就是这个状态，别控制，继续来啊！” 饶是自己防御力变态，也被陈新硬生生的打成了内伤，此时他毫不在意， “你不是要杀我么？来继续，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申沉丑陋的大嘴嘴角咧到了耳根子底下，张狂的挑衅就连高兴听了都一阵火气上涌。 但是他没时间回击，此刻的高兴只能勉力控制住发狂的陈新，一股股强大无匹的绿色毒素能量形成能量波在高兴身上炸开，从背后抱住陈新的高兴虽然整个身体都被经文能量笼罩，但是始终禁不住毒素能量的不断轰炸。 在经文能量扛不住轰击破开的瞬间，高兴被直接入体的毒素能量震成内伤。 受伤的高兴仍然在勉励支撑，他能感觉到陈新的挣扎正在逐渐减弱。 再抗几下！这么下去，他不死也得重伤！ 高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刚刚认识的陈新突然生出一股同情。 也许是他那个短暂而凄凉的爱情故事打动了自己吧。 但是远处的申沉似乎还不想让陈新摆脱出来。 “怎么回事陈新？不想报仇了？来啊，我就站在这里，来杀我啊。当年的绝命毒师，就这么点儿本事？你这次杀不死我，我就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当年的绝命毒师，发起疯来是连自己爱人都会狠心杀死的怪物！哈哈哈哈。。。” 挣扎力道刚刚有减弱趋势的陈新仿佛真的被申沉刺激到了，高兴只感觉到一股比之前力道强大数倍的反震将自己一下弹开，身体不受控制的后撤，脱困的陈新如离弦之箭一般冲着申沉直冲而去，双手绿色毒素能量暴涨，形成两条如藤蔓般虬结的长鞭，向着申沉看似破败的躯体抽去。 凶狠的陈新仿佛用出了毕生的力气，绿色鞭影之下，是申沉暗黄色昏昏沉沉的眼，此刻他的眼球中密布血丝，一张大嘴疯狂喊叫。 “来啊！来杀我！就算杀了我，也无法掩盖你亲手杀掉你的妻子的事实！” 申沉的吼叫仿佛胜过任何能量，沙哑的声音形成的音波如尖锐的匕首般穿透了陈新的大脑，直达天听。 背对着高兴的陈新动作顿了一下，两条绿色长鞭在空中虬结交错两股并为一股，但是竟如时间静止般没有落下。 高兴紧跟着后退了几步后止住退势，稳住身形的他脑子里回荡的都是刚刚深沉歇斯底里的吼声。 高兴不能相信，虽然陈新自己的自述中对妻子的感情，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是其中蕴含的对妻子的爱却充实如满溢之水将要流出文字一般。 陈新至少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 但是此刻陈新手上动作的迟疑却又让高兴陷入困惑。 如果他胡说，他为什么停手。 而且此刻陈新的表现确实有点问题。 高兴发现自己的立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滑向了丑陋的申沉一方。 陈新的双眼在极度癫狂之下暴凸而出，密密麻麻的血丝几乎要将他的眼白染成红色，双耳双眼鼻孔流出来的细密血丝将他的脸涂画的如恶鬼一般。 在极度癫狂之下，陈新的脑中灵光一闪，一丝清明似乎重新在天听处出现，随即是一种久违的舒畅感，虽然这感觉还很小，很淡。 陈新举在头顶停下的双手上，绿色毒素能量逐渐消散，最后消失于空气之中，整个人的气势一去不复返，萎靡了下来。 申沉被陈新突然之间的变化惊到，随即一阵狂喜，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背在身后的双拳慢慢积蓄力道。 就在恢复正常的陈新刚想开口问话之时，已经积蓄了五六分力道的申沉突然对陈新出拳。 蕴含着暗黄色大地能量的拳头重重击打在陈新胸前，陈新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向着高兴的方向飞去。 湖边的高兴来不及继续思考，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接住陈新。 两个人身体撞在一起之时，高兴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实力或者说太过低估了对方。 非但没能拦下陈新，两个人反而一同被推着继续后退。 高兴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在高兴想尽办法想要止住退势的时候，陈新苏醒过来伸手抓住高兴，一个转身硬生生将那股大力卸掉。 此时陈新的气息已经明显萎靡的不行，剧烈喘息的他放开抓住高兴的手，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申沉。 申沉见状，似乎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双手背后也不见脚下有什么动作，身体便向着远处的黑暗中飞去。 陈新略微调整气息，一个健步就跟了上去。 只剩下还在原地发愣的高兴。 那股似有似无的淡淡香气次出现，就在刚刚陈新下意识伸手抓他的瞬间。 啪的一声响 手掌与桌面接触发出的清脆响声打破了会议室里的静默。 修行气的站了起来，手里的行动报告被他大力的拍在桌子上。 修行盯着津大区域的负责人问道，脸上的愤怒没有丝毫掩饰。 “全校师生被人下药，整个学校仿佛坟墓一般死寂了半天，你们这一组至少六个人铺在那附近，一点都没察觉？真不知道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修行恶狠狠的说道，坐在下首第四位的鲍春来羞愧无比，原来已经低下的头埋的更低了，恨不得扎到桌子底下去。 姗姗来迟的庄妍推开门走了进来，站到修行的耳边，俯下身子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说话的同时手上递出了一张纸。 修行单手将纸张举到眼前， “因配合防务组执行任务，现提供任务报告补充内容一份，具体如下， 1.昨日参与津大防区防务组巡查任务，对答礼湖地区出现妖气进行排查 2.外巡组高兴在排查过程中遇袭，未受伤，未抓到袭击者，无法通过有效身份辨识信息确认袭击者身份 3.经确认，答礼湖地区爆发战斗，能量等级b+，不排除a级可能性 4.经确认，答礼湖地区确实有大妖停留，具体身份不详 5.经确认，答礼湖地区有大面积绿植枯萎，湖水中至少上千鱼类死亡并漂浮在水面，经化验均为剧毒中毒死亡，怀疑现场有剧毒物质或擅长用毒者逗留 6.已对答礼湖附近布置了迷踪阵，防止有师生误闯中毒，请总部速派解毒专家前去 7.经确认，津大范围内师生均中了一种叫安尔眠的催眠类药剂，除了昏睡之外，无其他副作用，由于涉及人数过多，不适合做记忆删除处理 8.已对部分尚清醒的学生做记忆模糊处理，尽量将影响降低，后续事件善后还需领导定夺 以上为本次任务报告补充内容，感谢津大防务组各位同仁的支持，请领导参阅。 津城卫外巡组高兴” 修行捏了捏手里崭新的还带着温度的打印纸，逐字逐句的阅读中，刚刚窜的老高的怒火奇迹般的慢慢平息了下来。 87 往事 一阵沉吟之后，修行坐回椅子上再次开口， “解毒专家派了么？” “基建处负责药剂的几位教授都去了，资格都很老，有问题会随时通报。” 庄妍手捧文件夹，不疾不徐对答道。 “嗯。”修行伸手示意，庄妍立刻将早已复印好的补充报告发到了每个人手里。 接到报告的一瞬间，下首众人不由得统一松了口气。 这位新上任不久的理事长脾气阴晴不定，你也不知道哪天哪里或者哪一个字不对他心意就会劈头盖脸的对你一通狂卷。 这不，鲍春来就是那个敢于第一个吃螃蟹的倒霉蛋儿。 鲍春来接到补充报告后如获至宝，挤在一起的眉毛终于舒展开来，偷眼抬头瞧了一眼陷入思考的修行，吓的再次低下头来，恨不得将纸上的每一个字抠出来塞进嘴里。 “诸位，有什么看法。” 文件下发之后，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修行心里将两份报告上的内容过了一遍，对事件的始末有了一个大致了解。 “妖气出现，妖族肯定逃脱不了干系。” “高兴被袭击，说明来人是冲着他来的，当时答礼湖附近应该也有普通人，嗯，目标非常明显。” “能量等级b+，甚至是a，也就是说，全城登记在册的达到级数的妖修都有嫌疑，” “也有可能是野修，或者其他城被驱赶过来的也说不定，” “有过记录的大妖就那么几个，确认一下昨天的方位逐个排查就可以了。” “野修？敢来津城内部肆无忌惮的释放妖气？莫不是修炼修的脑子坏了吧？” “剧毒…这个…” “已经好些年没有过关于毒物的消息了，难道是…” 说话之人眼睛突然睁大，显然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到了。 修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说话的人果断低头闭嘴。 他从修行的眼中看到了警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细节，等大声的发言逐渐变成小声讨论，修行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一锤定音。 “不排除毒师出现的可能性。” 短短几个字将在座众人震的一惊。 所有人脑海中通通浮现了几年前临城的绝命毒师事件。 毒素无色无味，无声无形，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通过任何载体进入你的身体，附着在你的皮肤上。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可以随毒师心意随时随地爆发，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 在场众人几乎全部看过绝命毒师的案卷。 案件定性为毒师丧失神智，对修行者和普通人无差别攻击。 那一次，直接或间接死伤者多达四万人！ 对于津城这种人口上千万的世界级大都市来说，四万人可能并不很多。 但是当你眼睁睁看着四万个活生生的人在没有任何救助可能的情况下失去生命，任何一个拥有正常人性的生灵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由于案件的影响太过严重，案卷上的记录很模糊，没有提及姓名、事件的起因，至今也没人知道，当初那个灭绝人性的毒师到底是谁。 他是不是还活着？ 又或者，这次突然间在津城出现的毒师想要干什么？ “命令。”修行面无表情的突然开口道，所有人在听到这两个字时全部坐的笔直。 庄妍适时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笔纸，随着修行不急不缓的声音记录。 “津城卫自今日起，进入一级警备状态， 取消在假人员的休假，所有人二十四小时分三班全城巡视 联络所有可以联系上的友方群体，将毒师可能出没的消息传递给他们，请他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忙寻找，” 修行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 “诸位，毒师是所有生命公敌，这个可怕群体的破坏性和影响力不需要我再赘述了，这次所有人务必做好配合，暂时放下你们之间的私人矛盾，收起小心思，如果再让我知道有人因为疏忽造成严重后果，严惩不贷！” 修行故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声音大的恨不得穿透玻璃飞到天上去。 训话之后，修行当先起身离开会议室，庄妍紧随其后。 等人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修行突然偏了一下头，对身后跟着他的庄妍突然说了一句， “津大的防御节点可能被破坏了，抓紧找人看一下，确定结果后告诉我。” 说完，修行调转方向，向着他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崔姨，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偷袭我？” 高兴坐在茶几前，看着对面一脸认真表演茶艺的崔鸣湖。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年纪轻轻的，要那么重的心思干什么，你就该跟谢一学学，心宽体胖。” 高兴扭头看了看谢一，对方正一把瓜子一把花生吃的不亦乐乎，脸上沾着花生碎屑，面前堆了好大一堆的瓜子皮和花生皮。 高兴一阵无语，只能苦闷的盯着桌子上的瓶瓶碗碗。 待一套完整工序完成，崔鸣湖伸手递给他一只茶杯。 淡黄色的茶汤清澈透明，冒着热气，但是高兴一点喝的兴趣都没有。 高兴将茶杯放下，双手托着脑袋，做冥思苦想状。 崔鸣湖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应，只得站起来，慢慢踱步。 “毒师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职业。” 沉默了几秒之后，崔鸣湖突然开口，短暂的沉默可能是她在整理思绪。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五年前，一群不明身份不明来历的家伙在临城与城卫军大打出手，丁先生赶去支援的时候，临城理事长已经被打成重伤，无奈之下，丁先生出面，与这个组织讲和。” “城卫力量打不过对方？”高兴震惊，要知道津城卫出动，除了极个别榜上有名的大妖恶灵，剩下的本土野修，基本被铲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小猫小狗也都服服帖帖老老实实，且全部都在津城卫的严密监控之下。 基本都在碾压状态下执行任务的高兴还是头一次听说代表正义的城卫军竟然与敌人讲和。 当然了，此时考虑问题的高兴自动忽略了他出道以来前后遭遇的各大势力的大牛们。 毕竟除了他，不是谁都是每次出门都遇上棘手人物的倒霉蛋儿。 崔鸣湖摇了摇头， “津城卫是成立时间最早的城市保卫力量，实力与影响力在全国城卫中间是最强的，临城的城卫军当时刚刚成立势单力薄，所以权衡利弊之后，丁先生只能代表临城城卫与这个自称毒师联盟的组织讲和。” “这么说毒师的总部不在津城？” “不知道，”崔鸣湖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确切的说，没有人知道毒师联盟的总部在哪，首领是谁。” “这么神秘？” 崔鸣湖点点头接着说道。 “这个组织整体战力确实强大，毒素能量无色无味无形，伤敌杀人无往不利，这也是当初丁先生对他们颇为忌惮的原因，但是，组织内部管理极为松散，明面上只有几位经常抛头露面的执事负责日常事务。” “这么一群危险人物无人约束。。。”高兴立马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关键。 “想的没错，这个松散的集体在勉强维持了几个月后便宣告解散，诱因是几个不服管理的毒师与执事发生冲突，随后去了其他城市自立门户。” 高兴没在问话，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有一就有二，随着成员接二连三的离开，毒师力量开始散步全国，但是唯独几个实力最强大的执事却没有离开，收缩手下为数不多的人员龟缩在临城。” 88 防卫节点 “他们的立场呢？”谢一舔舔嘴唇，吃饱喝足之后，终于开始参与谈话。 “没有什么立场，这是一个中立势力，对临城的归属感基本为零，人员大幅削减以后，几乎销声匿迹，见不到踪影。” “我不信他们没有所图。”高兴仔细捋了一遍，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不得重点。 “实际上，在这个组织转入地下以后，城卫力量已经不怎么在意他们了，毕竟一城之卫平时需要顾及的事情非常多，” “一直到，发生了那件事。”说完崔明湖重重吐出一口气。 “绝命毒师…”高兴小声念叨着。 崔鸣湖一愣，这个名字她确信自己没有对高兴提起过。 “哥...哥歇...歇会儿。” 谢一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紫，终于停下灌铅一样的脚步，停止了幻灯片一样的奔跑。 呼...呼... 空气不要钱一般吸进谢一的肺里，驼着背的熊壮身躯随着剧烈的喘息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卧弓型。 “起来，跑完步不能直接坐下。” 高兴双手叉腰，满头满脸的汗顺着发梢流下，黑色的短袖背心早已湿透。 等谢一的呼吸进气儿出气儿终于恢复了平衡，高兴才开口说话。 谢一费劲的抬起头，呆滞的目光在高兴脸上停留了一秒，脑袋就又不听话的耷拉了下去。 谢一伸着胳膊在身前摇了摇， “哥...没有你这么跑...步的，咱俩从天擦黑...一直跑到漆黑了，三环都跑出去一大半儿...了吧？” 谢一再次抬头看看周围，发现一个他认识的标志建筑物都没有。 高兴扔给他一瓶水，自己打开另一瓶小口小口的喝着，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一接过水一顿猛灌，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极速流下。 几秒钟一瓶水就被解决，极度缺水的身体得到了补充，好不舒爽。 谢一好不容易把气儿喘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兄弟俩并肩往前走去。 宽阔的双向十六车道上不时有车辆经过，被交通司撵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货运司机也只有在入夜以后才敢在环路上奔驰，还要冒着流动监控和突击拦截检查的风险。 通明的路灯下，谢一稍落后半个身位跟着高兴。 高兴没有开口，谢一也就在脑子里慢慢消化着这一天何方传来的消息。 “哥，你遇见陈新的事，为啥不跟崔姨说呢？” 沉默了好一阵，谢一感觉自己稍微有了一点头绪，开口问道。 高兴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信不过她？”谢一眉毛一扬。 “不，我师傅说，崔姨可信。” “那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高兴还是没回答，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谢一见高兴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 “哥，下午庄姐打你电话打不通，打到我这儿了，她说，理事长判断，津城防御节点被破坏了一个。” “嗯？防御节点？哪里？” “就是你去的那个津大答礼湖，那里有妖气，那肯定就是妖修干的。” “我当时就在哪，看见了申沉。”高兴淡淡回复。 “申沉！大天妖？”谢一眼睛瞪的老大，一脸不可置信。 “你跟他动手了？哥你没事儿吧？”谢一说这话，手就往高兴身上乱摸。 就在手快要接触到高兴身体之时，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讪讪的收回了手。 特么一个受伤的人能拽着自己在三环上跑了五六十公里？！！ “我没动手，动手的另有其人，”高兴摇摇头答道。 “那是谁？等等...毒素能量..毒师？...陈新？.” “嗯。是他。” 谢一深吸一口气，他发现自己对信息的消化好像有点儿不太彻底。 “他的实力怎么样？” “申沉略强一筹，但当时他状若癫狂，有点儿失控的样子，如果真在拼命，胜负难说。” 高兴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中肯的评价道。 “哥，这个人很危险，要谨慎。” 谢一神情严肃，申沉这个等级的人物，不是他们这种初出茅庐的小虾米可以轻易撼动的。 之前兄弟三个面对天南星的惨痛教训至今记忆犹新。 “崔姨也说过，所以我没有把申沉和陈新交手的事直接告诉她，她本就不希望我掺乎进去，要是知道了，不定怎么教训我了。” 其实还有一点高兴没有说，直觉告诉他，陈新这个人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不说他了，说说防御节点是怎么回事。” “津城有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能量隔离罩，可以自动分辨生命体携带能量的属性，它会将能量属性分为两级，正极和负极，人类能量携带者默认为正极，人类之外的修行者默认为负极，能量罩负责将外界的负极携带者隔离在外，从而保证津城一地的安宁。” “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庄姐大概个我解释的就是这个样子，”谢一挠挠头，背课文一样的背出了这些内容。 “所有的生物都包含在内？”高兴疑惑道。 “普通人是感受不到这层能量罩的，只针对修行者，外人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当然了， 达到一定等级的人物，也就不受这层能量罩的限制了。” “比如？” “比如。。。”谢一左手掰右手，基本粗胖手指来来回回张开合上，最后也没说出几个名字。 对于津城地区战力排行情况，哥俩基本等于两眼一抹黑。 “啊，想到了！”谢一灵光一闪，咋咋呼呼道， “丁理事长这个等级，基本无视人间界的其他势力力量，如果把能量罩比作阵法。有他坐镇津城，就相当于能量罩找到了阵眼。” “老丁头已经不是理事长了。。。”高兴冷冷道， “呃。。。”沉浸在对站在力量巅峰顶礼膜拜中的谢一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能量罩有几个节点？” “不知道。。。”谢一被问住了，吞吞吐吐。 高兴回头看了他一眼， “庄姐电话里没说，而且我感觉她好像也是刚刚知道的样子。” “嗯？”高兴脑子飞速运转，有些东西乍现之后就溜走了，高兴想抓住却没能成功。 “庄姐的意思是修行理事长会议之后单独跟她提起节点的事，脸色很不好。” 谢一努力回忆庄妍电话打来时的语气语速和具体内容，绞尽脑汁的去想原话的每一个字。 修行说的，只跟庄妍提起。。。代表能量罩的信息属于机密，可是为什么要跟庄妍说呢？明面上这个女人对谁都冷漠不已。根本看不出她到底属于哪一派，拉拢她？这个女人职级但是挺高，但是人际关系实在是。。。高兴不用闭眼都能想起庄妍冷冰冰的脸，虽然明面儿上都对她客气有加，背地里没几个人真的了解她吧？更不用说势力了。。。是试探么？拿这个信息来诈出庄妍跟我，或者说老丁头的关系？但是这对他有什么实际好处？他在忌惮什么？ 老丁头？ 还是其他什么人？ 高兴不是神，光靠几个看上去毫无关联的点，能得出的信息实在有限。 “至少，庄妍站在我这边。。。丁老头和吴有为的态度很好的说明这一点。而且她第一时间打来了电话。。。那么她的举动是不是在修行监视之下？她会不会有危险？” 高兴阴沉着脸，嘴里碎碎念的念叨着。 高兴声音很小，谢一努力想听清楚高兴说的什么，但是他失败了，冷不丁的，他突然打了个哆嗦。 89 异变的尺郭 双手在露在空气中的胳膊上来回搓了两下，手底下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哥，有没有感觉到冷？” 谢一跟在高兴身后慢慢走着，身上的汗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伸手蹭了一把脑门，汗水干了之后留下些许盐分，手感发皱，但是手上什么都没留下。 敏锐的皮肤触感瞬间在全身炸开，温度确实有些凉，此刻如一根根绣花针般在高兴的皮肤表层试探性扎去。高兴挺住脚步，抖了两下胳膊，将那种不舒服的触感驱散掉。 这感觉，凉的不正常。 极远处的路灯灯光发散成了整齐排列的光团，道路自脚下向面前方向笔直铺去，高兴突然意识到了是哪里不对劲。 “有多久没有过过车了？” 谢一微微耷拉的脑袋猛然抬起，浑身又是一个机灵， 刚才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车辆高速从身边经过的刷刷声渐渐习以为常，但随着聊天的深入，二人的注意力逐渐集中于内容，实际上，貌似身边这种安静的状态已经保持了有一会儿了。 “来了。” 高兴首先发现了远方一个缓慢移动的黑点儿。 在这样的环境下，这个位置出现的人或者其他生物，说他没有问题，鬼都不信。 谢一见高兴迈步冲了出去随即匆忙跟上，他发现今天跑跑停停走走，三环线一整圈八十多公里已经快到到头儿了。 极速跑动之中高兴和谢一用了全力，远方的黑点逐渐变大，视野开始清晰。 一阵白色袍子挂在来人身上，袍子破破烂烂的，上面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口子，夸张的兜帽将鼻子以上全部盖住，来人身体摇摇晃晃，双臂平伸指向前方，双脚似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颠一颠的走着，摇晃的幅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大，却偏偏在快要摔倒的时候迅速调整平衡。 来人的喉咙上下颤动，似乎在低声沉吟。 “这。。。这个东西怎么跑到了这里！” 谢一指着来人身后缓缓旋转的黑色漩涡一脸震惊。 高兴没有任何停留，径直一个跳跃飞过马路中间隔离带，天缺应声而出，抬手就是一脸劈下！ 绚丽的金色剑芒自空中落下，直接砸向了白袍头顶。 剑芒快若闪电，白袍反应也不慢，前进的身形迅速停下，算准了剑芒落下的时间，双臂猛的一抬，奔着剑芒就甩了过去。 哧！ 天缺与白袍手臂的碰触激起了一捧能量碎屑，金黄炸散之下，照亮了白袍流着血迹的下巴。 并没有受到预想中剧烈的反震，高兴身形轻轻落地，左手反复握紧剑柄，抵消了未能全部发挥出去的力量。 “哥，这东西咋会在这儿？” 谢一快步跑到高兴身边，手对着白袍指指点点。 “一直有专人监控他的运动轨迹，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儿。” 高兴一边回答，一边左右看了看。 越来越快的黑色漩涡开始抽离空气，温度的急剧下降产生了刺骨的冷意。 越离近白袍，那股冷意越重，绣花鞋的触感已经换成了捺鞋锥，扎在皮肤表面异常难受。 白袍身后的黑色漩涡在高兴劈中他后开始加速旋转，如黑洞般强大的吸力开始摧残周围的树木，整片整片绿化带的草坪被掀翻随即不知道甩到哪里。 突然间，漩涡的旋转仿佛被人为减速，高兴和谢一同时听到一种类似齿轮咬合的锯齿中插入一根铁棒的坚硬摩擦声。 断断续续的声音沉闷无比。 白袍仿佛本身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双臂疼的颤抖，摇摇晃晃身形只能勉强保持站立。 摇晃中破烂的白衫前襟散开，露出了中间一道恐怖的伤口。 白袍的胸前自右肩到左胯被利器划开，伤口平顺略微外翻，已经干涸的紫色血迹之上，又有大量的新鲜紫色血液从伤口流出。 白袍的下颚动了动，喉咙终于发出了一丝声音。 “尺郭尺。。。尺郭不要，尺郭不。。。” 白袍嗓子里好像堵住了什么东西，发生很艰难。 黑色漩涡的转动在一股力量的刻意压制下始终保持相对缓慢的速度。 “哥，他好像受了挺重的伤。” 高兴点点头，刚刚前襟下的伤口高兴看的很清楚，在不久之前，三兄弟切身体会过尺郭战力的强大，尤其是全力催动的漩涡，那股吸力仿佛能将面前所有的一切全部吸走。 这次偶然间碰见他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气息微弱，满身伤痕，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非常大的感觉，那股冷酷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气势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压制，承受反噬的同时，还要维持自身能量的运转。 高兴一时间无法想到是什么将这些矛盾全部集中在了眼前这具大妖身上。 “他。。。跟上一次遇见不太一样。” 高兴突然有种错觉，但不十分真切。 没有确切把握之前，他不能轻易下结论。 “哪不一样？”谢一疑惑道。 没有武器在手的谢一一直盯着尺郭，生怕这个生性残暴的大妖突然暴起袭击。 “他好像。。。在刻意压制自己的能量。” “哦。。。嗯？” 谢一下意识回了一句没当回事儿，回过神来却觉得哪里不对，随即疑惑的嗯了一声。 “你仔细感知他背后的漩涡，有。两股能量在相互较劲” 高兴出声解释道。 “难道他。。。？”谢一高兴猜到了什么。 “我不能确定，只是猜测。”高兴点点头肯定了谢一的想法。 这时候一直保持防御姿态的白袍缓缓收回了上举的手臂，继续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 经过高兴身边时，白袍下看不见的双眼球似乎转了一下，高兴一个机灵，满脸不可置信。 他。。。好像在求救。 摇摇晃晃的身体缓慢的前进，但脚下道路却如缩地成寸一般，人影已经在几十米开外了。 直到白袍再次变成一个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小黑点儿，高兴的手突然搭在了谢一肩上。 “他刚刚看了我一眼，他在挣扎。” 谢一抬头，望着白袍消失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重新有车子从二人身边经过。 “哥，我想唤海了。” 谢一开口道。 一股异样的情绪突然从心底流出，高兴的心情仿佛被谢一突然之间的话语感染， “好，我们去看他。” 东海区海面距岸边约八十公里处。 今天的阳光格外好，深蓝色的天空在极远处与大海彻底连为一片。 蓝色让人心生安静之感，能净化人的心灵。 温暖的阳光铺满全身暖洋洋的，高兴闭上眼一脸享受。 谢一…有点儿局促。 “哥，还得多久能到啊？” 放眼望去全是海水，安静的海面上只有不时荡过来的浪花。 谢一抓着高兴肩膀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嘴唇有些发白。 他好像有点儿深海恐惧症。 高兴肩头一紧，咧开嘴笑了笑，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谢一的窘境。 “怕水？” 高兴的感知力开始向四周扩散，努力寻找当初留下的精神印记。 “其实是不怕的，只是这海太大了，漂在上面没有脚踩大地那么踏实。” 谢一努力稳住身形，自己左摇右晃的身体勉强找到了重心。 “快了快了，之前送唤海过来的时候，记得就是在这附近。” 铺成平面的感知力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得到了想要的回应，高兴控制着船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摇摇晃晃的海面上，高兴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船。 越靠近目的地，越能发现其中的不同。 90 探亲 这个地方应该是被人释放了高等级的掩息术，之前放眼望去一片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此刻随着船只的靠近，逐渐出现了一个滴溜溜缓缓旋转的水蓝色大圆球，圆球半嵌入水面中，表面光滑如镜，不时流转着水蓝色的精纯能量，能量纯度高的令人发指，不时飘散出来的些许能量缓慢融入到圆球周围水面之中，水面颜色瞬间成为墨蓝色，随着大圆球的转动，蕴含精纯能量的墨蓝色水块逐渐靠近球面，随后能量再次被抽取后重新回到圆球表面。 大圆球不徐不缓的转动，并且以极慢的速度向前方移动。 在远离陆地的海面上，已经不能清晰判断方向，高兴只能简单的以前后左右来分辨。 高兴将船控制在圆球百米之外的位置，盯着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大圆球出神。 唤海就在里面，当初是自己亲自送他来的。 “哥，这是啥？” 谢一终于稍微适应了画面上的起伏，扶着高兴的肩膀，看着大圆球问道。 “东海海眼。唤海就在里面。” “奥，咱俩咋进去？” 耿直谢一思考问题总是直截了当。 高兴愣了下，被问住了。 上次来这里是有多人陪同，进入海眼的过程完全有其他人操作，可是目前只有自己和谢一两个人，而唯一来过的自己还不清楚怎么进去。 “走，靠近点儿看看。” 高兴一脚踩在船沿上开口说道。 二人各自召唤武器踏空而去，在距离陆地如此远的海面上，很少有人会出海如此远，已经不必在意会被普通人看见。 “嗯？有人来了？” 大圆球内负手而立的老头自言自语道。 老头伸手在身前一扫，刚刚靠近大圆球五米左右距离的高兴和谢一只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将自己的身体包住，然后就被拖向了圆球内部。 圆球光滑的表层并没有形成阻碍，粘稠的触感就像粘上了一层浆糊，随着身体的深入随即脱离身体表面，一点都没有带下来。 二人身体进入圆球后落地，站在了老人身边，待看清了身边老人的脸，兄弟二人一脸惊喜！ “师傅！” “丁理事长！” “嘿嘿，臭小子们。” 老丁头伸出手拍了拍两个小子的肩膀，一脸笑意。 “师傅，你怎么在这儿？” 高兴首先开口问道， “怎么？就允许你们兄弟情深，我这老头子就不能来看看后辈子侄了？” 老丁头笑骂道，熟悉的语气和声音让高兴和谢一感到一阵踏实。 谢一说的没错，有没有老丁头的津城卫，给高兴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此刻的唤海盘膝坐在圆球中央，双眼微闭，身体悬浮于半空，双手结印，与之前唯一的不同在于，海眼从海水中吸收并炼化的精纯能量有一部分被直接输送于唤海体内，此刻的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深蓝色的光芒。 唤海的头发披散着，精纯能量驱使着发梢轻轻飞舞，一把造型古朴的大枪立于唤海头顶，随着能量的注入缓缓旋转。 “丁理事长，唤海这是…” 看着唤海闭目盘膝面色平静，谢一喊了他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只能求助于老丁头。 “事实上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龙族特殊的修炼方式吧。” “他还要在这儿呆多久？”高兴看着唤海头顶旋转的大枪，枪身转动的频率似乎与大圆球的频率保持着一致。 “短时间之内出不去，楚家咬他咬的非常紧，也算是给你们这帮毛头小子鲁莽行事的一个教训吧，” 老丁头负手而立，看着修炼中的唤海缓缓说道。 “其实也不一定是坏事，你们两个感知一下唤海的能量，是不是与之前有些不同？” 说到此处，老丁头嘴角扬起，似乎十分得意于自己的发现。 二人闻言各自散发感知力，但唤海身周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他与圆球内环境隔绝开，感知力一旦接触就会被弹开，根本伸不进去。 “师傅，唤海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禁制，我的感知力伸不进去…” “我也是。” “咳…咳…”老丁头刚刚得意完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轻咳几声掩饰了一下尴尬，随即发生道， “算了，感知不到就放弃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师傅，你不在这些日子里，津城卫出了一些事儿。” 高兴收回感知力，随即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们昨晚上遇上尺郭了？” 高兴闻言看了一眼谢一，二人都是一愣，昨晚上才撞见的事，怎么今天一直没在津城露面的老丁头竟然都知道了。 “不用惊讶，不只我们一拨人在盯着他，津城其他势力乃至临城的一些势力都有耳目在，恰巧我认识一些其中的关键人物，关系还不错。” “这次遇见，我感觉他有点不对劲。”高兴想了想，还是决定要询问。 “哦？说说看，怎么个不对劲法。” “气息、气势和状态都不对，似乎受了伤，伤还不轻，之前和天南星一起出现那次，他的力量暴戾而凶猛，旋涡的吸力大的可以吞噬天地，但是这么久没有遇到，他的能量不退反进，而且我感觉…” “感觉什么？”老丁头继续追问。 “感觉他自己在和自己较劲。”高兴停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是在和控制他的人较劲。”老丁头听后短暂沉默，随即解释道。 “控制他的人？”谢一适时插嘴道。 “对，根据我最初的分析，尺郭的行径是有人指使的，许给了他重大的利益使他不得不这么做，但是后来，我慢慢发现不太对。” “利益？他不是失去了灵智？跟一个失智的人谈交易？”高兴立马发现了老丁头话里的问题， “谁跟你说他失智了？”老丁头盯着高兴的眼睛，满是责备的问道。 高兴瞬间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尺郭失智是城卫内部档案中记载的内容，但是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没人清楚，我意识到最初判断有误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跟你一样，源于一次偶遇。” “您也遇到他了？”谢一再次问道。 老丁头点点头，“离开津城卫之后我在津城逗留了几天，有天晚上在远郊我撞上了尺郭，他没动手反倒…有像我求救的意思。” 老丁头摩挲这下巴，似乎也想不通其中的关键。 高兴抬头说道，“我也感受到了。他在求救。” “后来我想了一下，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如果是交易就只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尺郭替人办事，别人给他好处，但是上升到了求救的层面，就说明，” 老丁头与高兴对视了一眼， “尺郭实际是被人控制，不得不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现在想要脱困，却被控制他的人重伤，不管是逃脱还是再次被驱使，尺郭在想办法自救。” 高兴此刻的思路在老丁头引导下清晰无比，迅速总结出了之前一直思考不清楚的问题。 “不排除是合作，但是由于分配不均或者其他什么问题谈崩了而尺郭又不敌对方，被打伤后逃走。”老丁头适时补充。 “行了，尺郭的问题不要再插手了，就算他受伤功力退步，也不是你们一两个小辈能够轻易对付的，还是说说你们自身的问题吧。高兴，你知道你暴露了什么么？” 老丁头适时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行使他师傅的责任。 高兴一时间被问的没有头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91 海族 “不该跟修行正面冲突，选拔之时不该意气用事，修行临时加的最后一轮明明就是冲着你去的，有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但是很多时候，要学会隐忍，不能冲动。” “冲动是魔鬼，”谢一在一边感同身受，边点头边附和，对老丁头的话深表赞同。 老丁头扭头看了看他，继续说道， “还有你谢小子，你的那把刀其实是把双刃剑，用好了是一大助力，如果出了问题，弄不好连你自己都得搭进去，有些话我不太方便说，找时间回师门去找你师傅聊聊。” “哦哦，我知道了丁理事长。”谢一正在边上幸灾乐祸，老丁头突然矛头转向自己，不由得打了一个机灵。 “津城能量罩在津大的防卫节点被破坏了，而且，我认识了一个叫陈新的毒师。” “嗯，你崔姨已经告诉我了，” “嗯？我…” “你以为你不跟她说她就不知道么？这个陈新…怎么说呢，绝命毒师的头衔，古往今来这个特殊的群体里，除了他还没有人得过。”老丁头答道。 “果然是他，临城杀了四万人随后销声匿迹，现在又突然出现在津城找上我。” 高兴内心的想法再次被印证，喃喃道。 “四万人？呵呵，”老丁头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后面添个0还差不多。” “四…四十万人？！”谢一的嘴张的老大，被老丁头随口说出的数字惊的一时间忘了合上。 “只多不少，档案记录的内容也要考虑到时态严重性和影响，这个人…怎么说呢？我觉得他人格分裂，正常情况下就是个颓废的烂酒鬼，一旦变了身，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老丁头边说边回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舌头舔了舔下嘴唇。 “行了，陈新的事以后再说，你们俩跟他接触提防着点儿就行了，节点的事不用太过担心，明面上都知道的节点位置被破坏也是难免的，” “不会影响到能量罩的激发么？”高兴疑惑问道。 “津城能量罩防卫节点一共有十一个，只要有半数以上完好就不会有大的影响，事实上知道所有节点位置的除了我，没别人。” “确定？”高兴再次质疑。 “因为都是老子一手建造的，你说呢！”老丁头被连续质疑两次异常不爽，调门高了两度。 “行了，见也见了，留在这儿也是于事无补，等他出去了有的是时间聊，滚吧滚吧，”说完重重出了一口气，老丁头袖子随意一甩，温和的能量再次出现携裹着高兴和谢一的身体顺着球体往外推去。 “唉，老高啊，当初我就不该上你的贼船，这事好像越闹越大发了，想保住你这个儿子，不费一番功夫是不行了，”老丁头独自站在唤海身前，对着缓缓转动的大枪低声说道， “残缺意志可能已经被修行发现了，必须抓紧解决，现在我好奇的是，你的身后又站着谁呢？” 又体会了一次深蓝色精纯能量的粘稠感后，高兴和谢一两个人被一股轻柔的力量送回了不远处的船上。 还要多亏海眼旋转产生的轻微拉扯力始终把船保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不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船指不定飘去了哪里。 高兴驾驶着船快速向陆地方向驶去，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 一是见到了唤海平安，更加意外的是丁老头的出现。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总是神情十分猥琐的老头确实如谢一所说，只要有他坐镇，周围的所有人都会莫名的踏实很多。 这是一种神奇的魔力。 而率先表达这一观点的谢一，此刻正如无根浮萍一般死抱着船舷东倒西歪，圆脸苍白，神情严肃。 我恨坐船！ 谢一此刻在心中无数次的咆哮！ 心情愉悦的高兴好像对谢一的不适一点儿没有察觉，把船开的飞快。 陆地与大海相接的地方在前方画出一条长长的线，随着船只的快速行进，岸边的一切开始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在高兴全速前进之时，一个黑点儿迅速向船只靠近。 黑点速度飞快，逐渐变成一个黑色身影，临近船只时速度不减，又继续向着船只来的方向后退了几十米才勉强停下。 极速后退的身影在海面上留下了一条明显的沟壑，由于来力巨大，划下的沟壑足足存在了两个呼吸的时间才被汹涌的海水淹没。 高兴猛然间减速，船只在一阵飘荡后稳定下来，晃的谢一直翻白眼儿。 谢一抬头刚想问话，却看到一个人从船的左前方不远处缓缓靠近。 “我说你怎么突然间转变方向往这边逃了，原来是叫了帮手。” 来人秀气的嘴巴上下翻动，如果不看他泛着淡淡绿色的皮肤，长的还算周正。 高兴上下打量对方，细长的身材悬浮于水面上，浓密的长发束于身后，油绿油绿的，眉眼上挑显得盛气凌人，尖利的下巴仿佛锥子一般，窄肩瘦腿，清凉衣服下裸露的大片肌肤同样泛着青芒，右臂背于身后，手里握着一杆同样细长的兵器，尖端浸没于海水中，看不出是什么。 裸露的双脚不见如何移动，来人却向着高兴所在的船逐渐靠了过来。 “这次来的又是什么货色？来，让我好好看看。” 略显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充满挑衅与不屑。 “津城范围内，殴打我津城卫人员，我不管你本体是什么，属于哪个势力，现在立刻跟他道歉，” 高兴伸手指着身后的方向，对着来人说道。 “技不如人就搬靠山？” 来人的轻蔑越来越明显，他张开双臂身体微微后仰，仿佛要拥抱大海， “这东海，是龙族的地盘，津城卫？在陆地上你耀武扬威，到了海上，你算个什么东西！” 来人的音量很大，附近的海面好像有扩音的效果，到处都充斥着他的声音。 面朝高兴的方向，来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刚刚那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高兴，还是在说高兴身后刚刚被他击退的人。 高兴只感觉腹部一股邪火腾的一下的窜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火气压下，却没想到一直维持半死不活状态的谢一猛然间冲了出去。 “冲你刚刚这句话，我让你知道知道津城卫是个什么东西！” 谢一一直绑在身后的刀不知何时解了下来，此刻正握在谢一手里，猛冲向前的肥胖身形带起一阵涟漪，眨眼间巨刃绝影已经来到了来人头顶。 宽阔的刀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黑芒，谢一没有任何停顿，当头一刀痛痛快快的斩了出去。 谢一蕴含着十二分怒气的一刀猛的砸在了来人举过头顶的长矛上。 造型怪异的矛尖出水之时挑起了一捧海水，随之被挑出的是一股奇异的力量。 散落空中的海水迅速分解成无数个水滴附着于长矛之上。 只听哐的一声。 谢一一脸不可思议的被震飞出去。 他只觉得刚刚的一刀像是劈在了钢铁之山上，巨大的反震力将他的身体硬生生弹回了船上。 后背与甲板重重的撞在一起，谢一的眼前被震出了重影。 之前被击退的人此刻来到了船上扶起谢一，黑色的津城卫制服被海水淋湿，后背干涸处留下了淡淡的盐渍。 “他能借助海水之力，力气大的吓人，手里的兵器也很奇怪，攻防转换十分迅速，要小心。” 在得到谢一肯定的答复之后，高兴问道， “怎么交的手？” 92 海族下 “我叫裴力，东海区03号地区属我管辖，我今天执行任务追赶一个目标到海边，对方往海上逃，我不得已只能追过来，追到一半对方突然潜进海里，我只能回退，”摸了摸胳膊上的津城卫徽章，裴力一脸歉疚， “追出来的时候没有考虑到离岸过远，想回退时被面前这个人拦了下来。” “不得已？东海上有什么说法？”高兴追问道。 “你不知道？”裴力很惊讶，随即继续说道， “东海区陆地面积只占一半多一点，有将近百分之四十五的面积属于东海，而东海区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尽量不要在海面上执行任务。” “为什么？”高兴之前从来没听人说过东海区还有这种说法。 “其实他说的没错，东海范围内属于龙族管辖，任何非龙族要进到海水范围，事先都需要与龙族协商。” 唤海就来自龙族… 高兴与谢一对视一眼，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沿海的渔民和一些渔业公司出海打渔，难道也需要跟龙族报备？ 似乎意识到高兴在琢磨什么，裴力主动解释道， “正常的捕鱼作业是不受限制的，普通人出海基本不会涉及到海平面以下的部分，龙族不会干涉，主要限制的还是咱们这类情况，比如我，” 裴力看了一眼远处好整以暇盯着自己这边的高挑龙族，对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在谢一主动出手后，并没有还击。 “和你们。” 裴力的声音落下，高兴转念一想，自己和谢一出海去找海眼也没有受到什么限制。 这中间似乎有人为操控的痕迹。 高兴如是想。 “津城卫，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是一起上？还是轮着来？” 对方青色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蒙上了一股淡淡的白色光晕，好像是刚刚长矛激起的水汽附着在了身体表面。 谢一扶着裴力的肩膀站了站稳，给了高兴一个眼神后，转身再次面对着远处的龙族。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辱我津城卫，今天必须给你一个教训，” 谢一左手一圈一圈的卷起了右臂的袖子，伸手捡起了躺在甲板上的承影，盯着暗红色的刀身凝视了几秒，当他再次抬眼的时候，瞳孔之中一片血红。 肥胖的身躯瞬间启动，不复刚刚的摇摆，此时已经急速前冲的谢一如履平地，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高挑龙族瞳孔中闪过一次惊异，再次扑过来的肥胖身躯速度并没有多快，然而他的眼前似乎产生了幻觉，对方的大黑圆脸好像变瘦了一些，一双眼角挡不住上挑之势向着耳后延伸，妖异的红色瞳孔散发着一股邪气。 海面上谢一飞速狂奔，双脚点在海面上产生了无数个小范围的涟漪，暗红色的神秘力量促使着涟漪的水纹相互撞击，奇异的是水纹相撞之后并不消失，仍然保持着一圈一圈相互荡开的样式。 谢一右手的刀同样在身后拖行，刀锋在距离海面两三公分的高度以一种极微小的幅度轻微颤抖，高兴敏锐的感知力瞬间抓到了这一细节，眉头皱在了一起。 裴力站在高兴身边，察觉到高兴严肃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为了眼前有此强敌还是谢一的冒进在发愁。 这承影的魔性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谢一啊…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主动出击，看样子谢一很难控制的住它了，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个大隐患解决掉！ 谢一的手臂逐渐要压制不住来自承影的震颤，瞳孔的暗红色越来越浓郁，谢一只觉得自己心口烦闷的不行，必须找一个发泄的当口。 右手尽全力握紧刀柄，几十米的距离之内，谢一已经将几乎全身的气力凝聚到了握刀的右臂上。 更让高挑龙族感到惊异的是，此刻在自己眼中，前冲的胖子和刀似乎调换了主次。 踏潮的眼前是一片暗红色的刀光。 冲到踏潮跟前的谢一猛的一甩胳膊，快要控制不住的承影主动向着踏潮泛着青光的头顶砍去。 细长的眸子眯成两条线，暗红色的刀光将他的身体完全笼罩，谢一简简单单的一刀在他眼里仿佛无数道刀芒组成的正面矩阵避无可避。 一直沉入水中的矛尖猛的提出，带起一大捧鲜亮的水珠，飞散的水珠迅速雾化蒙在横于身前的矛身之上，这次还有多余的水珠抖落，星星点点的水汽附着于踏潮皮肤上，迅速消失不见，泛青的皮肤笼罩上一层白色。 朦胧之间显得踏潮的躯干都变得雄壮了不少。 哐的一声碰撞。 改单手为双手的谢一死死握住手上的巨刃，锋利的刀刃没能破开对方的防御，长长的矛杆随之猛的颤动，震散了附着之上的水汽，水汽再次飘散于空中，凝结成水滴模样，重新归于海域。 此时的谢一没有退后，硬生生吃下了这一次碰撞，耳朵被刀身传来的碰撞之力震的嗡嗡响。 甩了甩脑袋，尽力将颤抖的视野恢复正常，看到了对方细长眸子里的惊讶。 前后两次对拼给踏潮的感官差异实在太大。 就在刚刚，细密的刀影带着空气的摩擦砍在了矛身上，饶是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的踏潮在巨大到不可思议的猛力之下双脚硬生生的被砸进海面。 要知道自己可是借助了海之力。 就算不是正统的龙族，手中的长矛也是龙王亲赐，碧蓝色的大海海面之下蕴藏着的海之力在一定范围内是可以被自己随意调动的。 看着脚下略微泛白的海水，在承受了承影一刀的同时海之力急剧消散之下形成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圆圈。 从某种意义上说，海之力无法迅速凝结，是广阔无边的海水以及无法计数的海生物共同营造出来的，海之力扛的住消耗，前提是踏潮能够在对手的进攻之下能够游刃有余的移动。 但是现在的谢一不可能给他机会。 本来就已经被承影的魔性影响到了心智，剧烈的震颤将他仅剩的一丝清明彻底震散，迷糊之中，谢一觉得自己已经被承影控制，暗红色的刀身犹如猛虎出笼迅速集结魔性于刀锋准备再来一下。 谢一体内的灵力在刀柄处受阻，承影蕴含的魔性竟然开始隐隐阻止谢一灵力的输入，谢一企图再次控制承影的打算彻底落空。 猛的抬起双臂，高举过头的巨刃刀尖在太阳照射下闪出一点刺眼的光芒。 不远处的高兴与裴力同样被这一点光芒晃的闭了下眼，在这一闭之下，承影迅速下落，对着眼前的踏潮又是一击。 没有海之力的支撑，踏潮看起来不怎么强健的身体更感觉到一丝虚弱。 面对凶猛如谢一，踏潮心中产生一丝怯战的想法。 两军对垒，先怂的人先输。 迟疑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长矛在身前虚晃，想要探查承影的轨迹。 承影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竖立的刀身化作一道细线，迅捷无比的正面劈下。 没有海之力做后盾的长矛与承影初碰即败北，踏潮的身体犹如被奔腾的巨象猛的一撞，飞一般的向后退去。 踏潮急剧后退的同时努力稳住身形，天生水族的特性在海平面上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迅速的抖动了两下胳膊，将被承影一磕之下差点脱手的长矛死命拉了回来，左臂前伸抚住长矛前端，第一次正视对面再次袭来的胖子。 谢一动作快如闪电，承影一击得手乘胜追击！ 93 龙王 谢一被刀身上越来越澎湃的魔性完全控制，身体不受限的前奔，再次到达踏潮身前，谢一猛的跺脚，脚下海平面犹如坚实大地一般给出了厚重的回馈，身形猛的一偏绕到了踏潮背后，长刀变砍为削，对着踏潮的腰部就是一刀。 感受到承影宽大刀锋上蕴含的寒气，踏潮一边保持身体平衡一边不断的吸取海之力来弥补之前的消耗。 不等踏潮恢复，刀锋在他左侧画出了一道圆弧，踏潮身上的战甲下摆被劲风刮的哗啦啦直响，刀尖险之又险的在战甲表面划过，留下一道细长的痕迹。 被刀尖划过的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战甲鳞片竟然主动脱落，鲜艳的颜色如昙花般迅速枯萎暗淡，仿佛被吸收了生气一般。 “大胆狂徒，毁我宝甲！” 踏潮的身体猛的一紧，被承影击中的地方犹如猛兽一口咬住脖颈拼命吸吮，海族赖以生存的海之力都被强行吸走了一部分。 刚刚从海平面下强行吸收用以恢复的海之力被窃取了大半，愤怒的踏潮双臂发力，细长的茅尖一甩，对着谢一长刀背后的脑袋直直刺了过去。 面对踏潮的谢一面上一阵冰蓝色划过，奇异的感觉让谢一本来如烈火焚烧般的炙灼感迅速降低了不少，头脑恢复了一点清醒的谢一惊异于这突如其来的感觉，马上意识到可能是承影主动吸取了对方身上的不明力量造成了这种后果。 不管怎么样，恢复清醒总比承影一直控制着他要好得多，双手猛的用力将刺过来的茅尖击偏，谢一身子猛的向旁边一滚，脚下海平面犹如大地一般的触感让谢一一阵惊奇。 想来这是承影的魔性造成的吧，一定范围内的海平面都被质化了。 谢一腰身猛的一沉，双臂开始肉眼可见的隆起，全身上下澎湃运转的灵力迅速向着双臂集结，谢一再次将巨刃高高举起，双眼清明的神色蕴含着汹涌的战意。 承影意识到刚刚贪婪的吸吮竟然意外解开了自己对谢一身体的控制，刀身剧烈颤抖了一阵之后终于放弃了对控制权的争夺，服服帖帖的听从谢一的使唤。 足量的灵力携裹着还没能完全消化掉的海之力在承影表面镀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芒，刀身颤抖之下，承影主动释放出了一部分的魔力与灵力携裹在一起，充盈的能量在遍布整个刀身之后开始溢散，刀芒迅速变长一倍有余。 谢一蓄力完毕，身形猛的跳起，蕴含庞大能量的刀身如重锤般落下，直奔勉强转身的踏潮而去。 轰！ 一个呼吸之间踏潮机敏的反应救了他，身体本能的侧移将身下的海域让了出来。 原本平静的海面被谢一一刀斩的暴起，飞腾溅跃的水花向着四面八方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浪潮，汹涌的能量燃爆将海水炸出一个大坑，大量的水蒸气飘散在空气中雾气胧胧。 被水浪稍微波及的船上，高兴站的稳如泰山，裴力则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老谢这一刀又有长进，而且分明是他自己的能量，不是被承影控制！ 大量的水雾对踏潮的视线造成了遮挡，一击之后的谢一突然失去了踪迹对踏潮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他在朦胧之后迅速搜寻对方的身影，但是在几个环视之间竟然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个胖子到底去了哪里？ 就在踏潮心中升起一阵怀疑之时，他的头顶正上方突然有一物落下，巨大的冲击力将踏潮周围的水蒸气都生生吹散了。 不好！ 只留给踏潮一个抬头的瞬间，谢一肥胖的身子在令人惊讶的置空之后迅速下落，手中的承影此时能量尽散，仿佛刚才的一刀已经将凝结起来的所有能量打出，此刻只剩下刀身而已。 承影庞大的刀身在踏潮圆形的瞳孔之中迅速变大，踏潮只来得及将长矛平举双腿微微弯曲，突如其来的进攻从天而降并没有留给他多少时间来反应，只能硬着头皮硬接这一击。 “可以了。” 一个男性浑厚的声线突然出现，将周围的一切归于平静。 踏潮的头顶三寸之处出现了一层碧蓝色的能量层，柔和的能量在与承影接触之下迅速消化掉巨刃上蕴含的能量并轻柔的反弹，谢一只感受到一股力量推着他后退，不明情况的谢一第一时间借力向后移动。 踏潮脸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剧烈喘息之中带着一脸劫后余生的兴奋。 “年纪人，魔兵不是那么好驾驭的，首先要学会控制魔性。” 来人一席夸大白袍，一双白色皮靴露在外面，身体离海平面十几公分虚空悬浮，任由能量对碰形成的余波徐徐划过，来人站的稳如泰山。 踏潮没有看到来人面孔，只在一息之间便收矛静立，肩背向着来人的后背微微弯曲，高昂的不可一世的头颅向下四十五度。 这是东海水族对首领的最高礼仪。 谢一攥着刀有点儿不知所措，这种打完架貌似要盘道的活计他实在不怎么擅长。 高兴双脚在甲板轻轻一跺，第四环凭空出现，带上了裴力缓慢向着谢一的方向移动。 来人的额头很高，硕大的鼻子至少占了全脸的三分之一，一双立瞳目随着眼皮的开合不断的变换着方向，双耳几乎快要贴合在脑后，嘴下是一层细密的胡须，连绵的络腮胡几乎要与头发连为一体，须发洁白。 来人右臂伸出一挥，几人所在海平面如同瞬间结冰一般坚实无比。 白袍白靴白须白发，来人的双手重新背于身后，身形并不十分高大。 高兴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力，一部分来自于来人那双不同于人类的瞳孔，一部分来自于其身上散发着的威势。 一种久居上位长时间浸淫出来的王者之势。 高兴一个眼神，谢一收刀默默走回高兴身后。 “津城卫高兴、谢一、裴力办案至此，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三人抱拳行礼，高兴当先开口说道。 来人头颅向后转了一个角度，踏潮随即上前耳语了几句，声音小的三人根本听不见。 “东海海域不容许轻入，这是当年我与丁一鸣共同定下的规矩，今天念在初犯，况且我族后辈行事也有不当之处，就不做追究了。” 踏潮主动横跨一步，同样对着对面三人抱拳，深深一躬。 “非我水族不可能在水面下停留太长时间的，这两位小兄弟且跟随踏潮去拿人吧。” 来人的声音在高兴三人的耳边环绕，踏潮随即一礼之后转身向着大海深处移动，身影快要消失之时，谢一与裴力只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力量突然推动二人身体不受控制的前行，绕过高兴向着踏潮消失的方向而去。 场上顿时只剩下高兴与来人两位。 “你是高兴？丁一鸣的徒弟？”来人开口询问，相比旁人过于巨大的瞳孔中，几个小黑点快速的移动着，眼睛一闭一合之间，散发着奇异的观感。 “家师正是丁一鸣。”高兴心底默默盘算，嘴里答道。 “我有事与你谈，随我来吧。” 不等高兴答话，来人当先转身，向着侧方迈步而走。 一步跨出了至少四五十米。 来人经过的海平面形成了一条宽约一米五的长长冰面，透过冰面能看到其下有无数的鱼类来回游曳。 高兴连忙跟上。 远处的海面有一团雾气笼罩，视线遮挡的厉害，什么也看不见。 二人的身形逐渐消失于雾气之中。 94 龙族往事 高兴只是一味随着来人行走，全力跟随之下，没有余力观察周围环境的变化。 走着走着，二人面前出现了一座冰山，山基巨大无匹一眼望不到边，陡峭光滑，乍看之下高耸入云，如镜面一般的山体上连个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眼看着来人身形突然漂浮于空中隐隐有着向上而行的趋势，高兴也想召唤第四轮带着自己跟上，正当高兴召唤经轮未果之时，那股奇异的力量再次出现，带着高兴的身体向着冰山峰顶而去。 一朵朵白色的云彩在高兴的身边缓慢飘荡，随着高度的拔升，阻碍视线的白雾渐渐散去，清晰的视野之下，高兴发现刚刚经过的云层竟然只围绕着冰山这个范围移动，奇异无比，土黄色的大地边沿与碧蓝色的大海形成一条弯弯曲曲的海岸线。 头顶蓝天，俯瞰碧海，高兴借助着奇异的力量悬浮于冰山之巅，凭借着上帝一般的视角尽力的欣赏着难得的景色。 一时间沉入其中的高兴只听耳边一声滋滋的摩擦声。 扭头一看，一条巨大的白色巨龙已然悄悄盘踞于冰山巅顶，龙身一圈一圈盘绕着山峰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体积，不知有多少丈长。足有一人高上下的瞳孔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盯着高兴，其中兜兜转个不停的黑色瞳仁看的高兴头皮一阵发麻。 白色的龙须在空中随风飘荡，粗壮的笼罩深深扣入山峰冰面之中，白色的龙鳞犹如一面面镜子在阳光下反射着异样的光芒。 “我是东海水族首领敖准，也是……唤海的父亲。” 巨大的龙头盯着高兴看了一会儿之后缓缓调转方向看向远处的天空，龙嘴开合，浑厚的声音再次出现。 “见过伯父。”高兴正了正身姿，及其正式的对着巨龙行礼。 “这是海神山，万千水族的圣地，只有正统龙族才能感知并攀登的极致所在，能登多高，代表着龙族的潜质与修为，” 高兴不知道老龙王要说什么，只能安静的听着， “我今天带你来，是想跟你说说唤海的事，你愿意听么？” 提到唤海的名字，巨龙的身躯不能自觉的发出了轻微的震颤，看不出表情的龙头笼罩上了一层无法名状的情绪。 “唤海是我兄弟。”高兴不假思索的说道。 龙头再次调转方向，硕大的龙目对着高兴一阵审视，随即点了点头。 “唤海的母亲，来自人间。”龙头轻轻一甩，一团白色的雾气飞散到一龙一人的面前，雾气飞到高远之处逐渐铺开，形成了一块投影仪般的白色幕布。 幕布之上出现了一个女性的身影，逐渐清晰的面容之上能看出与唤海有七八分的相似，白皙的皮肤与极具魅力的容颜搭配上姣好的身段，是所有雄性生物都会见之欣喜的女性。 然而高兴的注意力绝大部分都放在了女性的双眼之上，淡淡的柔和的目光透出一股温暖的关爱，女性抱着看着手中的一个婴儿，眼神温柔如水。 这让高兴想起了高妈，妈妈虽然有的时候神经稍微大条了些，为人不拘小节了些，但是看到儿子时候的目光与幕布中女性如出一辙。 一时之间，儿子想妈了。 巨龙的瞳孔微微眯起，也许也是想起了一些埋在心底的往事。 “我们相恋之时，她并不知道我是异族，”巨龙浑厚的嗓音将高兴对高妈的想念之中， “即便在知道了之后，我们两个也都坚信，爱情能够打破种族之间的限制，” 高兴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之前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一句话：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与年龄身份国籍距离时空性别无关。 高兴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在看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莫名其妙的就表示了赞同。 “直到唤海的出生。”巨龙发出了一声犹如人类叹息的声音之后，继续说道。 “龙族后代诞生极难，但是唤海的出生特别顺利，这也是让我非常高兴的一件事，但是也是唯一高兴的一件事，” “在他足月之后，我以龙族秘法探查他体内龙气的含量，含量的高与低将决定这个孩子未来能达到的高度。但让我十分惊讶的是，当时弱小如蝼蚁一般的唤海体内竟然有一股不知名的能量在蚕食龙气，我活了近千年竟然没见过这种情况，” 巨龙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人类与龙族的血脉不能相融，强行融合的后果就是产生无法控制的后果，” “唤海他……”巨龙没有说完，高兴感觉到事情的走向可能比自己理解想象的更加严重。 “他夭折了。”巨龙沉吟了几秒钟，随后说道。 高兴在听到这几个字的同时脑子里如同爆炸了一般嗡的一声，同时浮现的是唤海在东海海眼中随着龙枪双眼闭合微微旋转的修行模样。 唤海生下来就死了？ 那现在的唤海又是谁？ 高兴一时间无法消化这让他无法接受的信息。 “他的母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终日以泪洗面，将所有的罪责都加在了自己身上，并且对当初选择与我结合的决定产生了质疑。我深爱着她，同时我也无法接受我们爱情的结晶过早的消逝，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 巨大的龙爪突然发力，一声冰块被碾碎的声响同彻全峰。 “我以唤海还算完整的龙魂与龙族秘传的兵器相结合强行将他再次唤醒，但是这么做的后遗症也很严重，他的性情显得孤僻冷漠，而且基本丧失了龙族的传承，他上不了海神山，甚至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活着，活着就好。”高兴喃喃自语道。 “在看到已经失去的孩子重新回到身边的那一刻，他的母亲终于露出了笑颜，那一段时间，也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但是，好景不长……” 巨龙对高兴的喃喃自语表现出了十分的赞许，继续说道。 “族内开始有一些声音质疑唤海的存在，他们觉得，已经丧失传承可能性的龙族后裔不适合继续与龙族一起生活，期初我并不在意，作为整个海族的首领如果连家人都无法保护，那就枉为人父了，” 幕布之中女性怀抱中的婴儿逐渐长大，个子开始长高，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小朋友模样。 “直到有一天，唤海的母亲带着唤海不辞而别。” 巨龙的声调突然升高，声波中带着一股压抑但几近疯狂的愤怒。 唤海的母亲给我留了一封信，信中她深感不安，她怕唤海在族中无法健康成长，甚至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可能会对逐渐懂事的孩子产生无法预测的影响，同时她也不想让我在父亲与首领这两个角色之间为难，所以她选择离开。 幕布中，女性与孩童的身影逐渐变淡，直至消散。 高兴终于明白为什么唤海在津城卫的档案中姓氏不是敖。 几个念头在高兴脑中迅速出现，巨龙的声音消失，高兴开始发问， “伯父，我有几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 “虽然他不在我身边长大，但是对他的一举一动，我还是有些了解的，其他人或许还要存疑，但是对于你，没有什么不可说，” “感谢伯父信任，我与谢一和唤海一同加入津城卫，出生入死，他为我挡过刀，是可以换命的兄弟。我不管他是不是龙族，也不管龙族内部怎么看待他，如果将来有人想要对他不利，至少在我这儿是绝对不允许的，这一点您可以放心，我想问的是，唤海目前的情况究竟怎么样，未来会面临哪些问题，还有就是，我能做什么？” 95 审问 意识到陈新已经是强弩之末，看来刚才的战斗中他也不是如看起来那般游刃有余，高兴伸手握住天缺，准备抵御外敌。 申沉的身躯被雷电无差别覆盖，整个人笼罩在刺眼的光芒之中。 两个呼吸之后，意想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待雷电余威散尽，申沉的人影也随之消失不见。 一席宽大的披风出现在远处的空中，来人整个身形被披风盖住，他在空中盯着高兴与陈新看了一眼，随后调转身形迅速消失于黑暗。 整个工厂范围内的空气在极度混乱之后迅速归于平静，只剩下灰尘飘飘荡荡，一时间无法回归土地。 高兴迅速来到陈新身边，查看他的伤势，见陈新并没有外伤，只是脸色异常难看。 “刚刚那人......”高兴伸手想扶陈新，见他没有拒绝，才意识到他没有自己看到的那么轻松。 “那是天南星。”此刻的陈新仿佛被抽走了浑身一半的生气，他找了个墙角靠着坐下，缓了一会开口说道。 “我知道这个人，之前交过手，他打伤过我兄弟。”高兴蹲在陈新身边，缓缓说道。 陈新看了高兴一眼，没再说话。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高兴继续问道。 “本来想将申沉留下，但是他被人救走，那只能在楼上那三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了。” “你的伤怎么样？”此刻的陈新脸色灰白之意更甚。 “透支生命力留下的后遗症，可能会虚弱几天，”陈新毫不在意的说。 “你跟申沉有死仇？”高兴惊讶于对方的回答，这样说来，陈新最后得到提醒堪堪躲过雷击时突然爆发出的力量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死仇！不死不休！”陈新听到这里，那股消逝的疯狂之意再次在脸上涌现，只是此刻体内空空如也的他再也没有多余的能量可以支撑他此刻的疯狂！ 握紧的拳头由于用力过猛微微颤抖，陈新再次伸手扶住门框，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终于控制不住吐了血。 “走，去把那三个家伙弄醒，”在高兴搀扶之下，二人向着工厂办公楼的顶楼慢慢走去，此时的陈新，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不带有一丝生气。 “我建议你......最好......说实话。” 陈新的声音断断续续，毫无底气可言，费劲的说道。 身体斜靠在宽大柔软的真皮沙发背上，眼皮没眨动一下都仿佛要耗尽毕生的气力。 高兴看看陈新血丝尽退不见一丝黑色的灰白色瞳仁，又看了看此时跪在脚下不断哆嗦中的秦家后人，心中没来由产生一丝戾气。 “我......我......” 秦冬岭身如筛糠，舌头也不听使唤的跟随身体一起剧烈抖动，他不敢回头看身后从昏迷中醒来后又再次人为进入昏迷状态的两个人。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他很害怕。 对面这一中一青两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恐惧。 尤其是这看起来似乎虚弱异常的中年，眉头青的好像能够滴出竹水，双眼是让你心头发紧的黑白色，嘴唇紫黑，唇边雪白。 清醒过来的秦冬岭脑海中闪过中年的样子，这副尊容可能要一辈子刻在他脑子里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也许？以自己这还算强健的身躯能够在一瞬间将这二人打晕然后疯狂逃命？ 有那么一个瞬间，秦冬岭产生了意一丝疯狂的念头。 然而对面的年轻人抬手就将楚怀远和千一瑾打飞晕厥的样子又在一瞬间将他心中的疯狂浇灭。 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我......我叫秦冬岭，是秦氏第三代成员，这次来工厂是为了和申沉先......和申沉谈判，” 秦冬岭努力的，顽强的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盯着他的青年。 “说重点！” 陈新的脸上升起一丝血色，游走在脸上的青绿色能量兜兜转转之后逐渐消失不见，短暂的休息之后似乎恢复了一些气力，至少，三个字不再需要极大的努力就可以顺利吐出。 原来略微整理好思路的秦冬岭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又一哆嗦，整个人从跪趴变成了呆坐。 眼神中的惊恐将仅剩的一丝清醒彻底驱赶了出去，整个人如同傻了一般。 高兴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不禁出现了秦山岳和秦芊语的面孔，在与面前这如傻子一般的秦冬岭相对比，高兴轻轻的摇了摇头。 有那么五六分相似的面孔之下，隐藏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灵魂啊！ “别害怕，我是津城卫常规巡视组的组长我叫高兴，我相信你知道私下秘密会见大天妖如果被送上天道法庭会是个什么罪名，只要你将实情说出来，我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你的安全，” 高兴说话间心虚的看了一眼此刻已经闭目的陈新，见对方呼吸平稳，似乎进入了一种特殊的吐纳过程中，也稍微放心了一下。 “如果你反抗或者拒不交代，那么他们就是你的榜样。”高兴伸手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另外两个年轻人说道。 被吓得三魂不稳七魄不齐的秦冬岭呆呆的看着高兴的脸，一丝不太听话的口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 “我说！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是......但是请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我叔父......我叔父如果知道我供出一切，他......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一定会的！” 恢复神智的秦冬岭状若疯狂，手膝并用的想要爬向高兴，爬了两步之后又自己停下，仿佛想到了更加恐怖的情况，一副惊恐又害怕的样子。 秦冬岭的脸扭曲出了一种奇异的模样，让高兴看的犯恶心。 高兴忍着恶心再次说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秦氏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从老爷子将秦氏交给秦世青打理之后，这个人有意无意的开始将家族中的二代和三代子弟排除出核心管理层，这些年下来，要不是硕果仅存的各位叔父死死攥着手里剩下的产业，估计也是在一旁看戏的命了......” 秦冬岭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述，见对面的二人一人闭目养神一人似乎没有多大兴趣，话锋突然一转，继续说道， “秦世青的吃相让旁系的几位叔父心中颇为不满，老爷子虽然还健在，但是没有嫡系男丁，所以虽然明面上几家还是交好，私底下多多少少都会联络其他家族或者势力来壮大自己，” 秦冬岭咽了咽唾沫，清醒之后的脑海中在飞速的组织语言。 对面这家伙絮絮叨叨不知道要说到什么时候，捻了捻额头，高兴也不知道自己的耐心是不是足够等到他全部说完。 “我问你答，只说重点。” 高兴的声音变的冰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冬岭的脸。 刚想张嘴的秦冬岭嘴里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能傻傻的点了点头。 “这次会面的主使是谁？” “......秦俊峰。”秦冬岭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反复咽了半天唾沫才吐出三个字。 “关系。” “他是秦氏第二代旁支，老爷子有两个兄弟，他是老爷的二儿子。” 打破了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秦冬岭惊奇的发现自己说话都变得平顺无比。 “目的。” “叔父这些年来私底下一直都与楚家和千一家有联络，秦氏生物制药这个范畴的产业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属于势力比较大的那一部分，他一直都对秦世青不服，想要取而代之。” “你们与申沉会面聊了什么？” 96 内鬼 “期初我是不知道要见谁的，叔父只是告诉我让我出来谈一笔生意，见到另外两家的代表并且到了这个工厂之后，我才知道是与申......沉会面。” “不要想着撇清自己，说实话。” 高兴歪了歪头，如果他没有趴在楼顶听到他们谈判的内容，也许还真被这个家伙糊弄了过去。 小心思被高兴识破，秦冬岭讪讪说道， “制药行业虽然利润丰厚但是竞争同样激烈，在国外领先于我们的制药技术和国内其他厂商的恶性竞争之下也只能说是勉强度日，所以叔父一直谋划着制药产业的出路，而且似乎......” “似乎什么？”见秦冬岭没有继续说下去，高兴追问道。 他很讨厌这个人，说话絮叨不说，一说到重点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叔父没有直说，我个人感觉，这次的谈判是申沉主动找上了我叔父，但是我不敢确定。” 高兴脑中不断分析着之前听到的内容与秦冬岭说的话，发现确实无法证明到底是谁主动。 “继续。” “申沉声称自己在津城的饮用水源头下了毒，这种毒只有他能解，要三家和他合作，可以从中分一杯羹，这符合我叔父和其他两家抱有同样目的的人的利益，” “所以你们也就顺水推舟了？” 高兴心中升起一股愤怒，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发火。 “我们什么都没做，来的路上几家的长辈才交代我们具体的内容，我跟他们两个也通过气，应该是申沉主动找的我们，没错！就是他主动找的我们！” 高兴刚想继续问话，一直处于寂静状态的工厂范围内突然出现了声音。 来人走路的步伐非常重，沉重的脚步踩在地上得到的是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咚咚声。 与其说是走路，还不如说是跺地来的更加贴切些。 高兴适时的闭上嘴站了起来，秦冬岭吓的面如金纸，主动后退贴到墙根才堪堪给了自己一丝安慰。 脚步不急不缓的匀速接近，紧跟着上楼，走到了高兴所在的房间内。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了看此刻正盯着他这个方向的高兴，又扫了几眼屋里的其他人，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 “津城卫楚秋，奉命前来调查饮用水投毒案。” 天台的边沿上，楚秋听了高兴大概的描述，脸色不是很好。 脚下的地面上，几个身穿黑色津城卫制服的人员进进出出，或扶或抬的将几个衣着各异的年轻人送上来车。 临上车之前，秦冬岭努力抬头往楼顶的方向看，发现除了黑色的夜空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之后，终于放弃，一头钻进了车里。 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但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楚秋高大的身躯一动不动，在高兴小声叙述的同时，一直保持着平时前方的姿势。 “陈新先生，不知道您与申沉究竟有什么私仇，但是这次三大家族与天妖密会案件实在您的帮助下发现的，我代表津城卫对您的善意表示感谢。” 楚秋在几分钟的静默对着高兴身旁的陈新微微鞠躬，开口说道。 陈新此刻的身体得到了恢复，基本已经能够独自行走。 他只是挥了挥手，在与高兴一个眼神交换之后说道， “不用谢我，只是碰巧遇见，我先走了，” 对着高兴做了一个电话联系的动作，陈新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楚哥，刚刚有什么话不好说，现在可以说了。” 高兴右跨一步与楚秋肩并肩，平行视线只能看到对方肩头，让他一阵别扭。 “别怪我没提醒你，修行知道这件事。” “知道就知道呗，刚刚还是我提交的报告......” 高兴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随口回答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是被他直接指派来的。” 结果高兴递给他的灵香，楚秋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一会儿，掏出打火机点燃。 深吸一口之后，闭眼露出享受表情的楚秋笑了起来。 “丁理事的灵香，现在也就你小子还有存货了吧？奢侈。” 轻笑着看了高兴一眼，楚秋慢慢坐下，开始一口一口的享受。 高兴似乎陷入某种思维之中，脑子里的念头一直转个不停。 “你是说这次三大家族与申沉会面修行知道？” 高兴的疑惑之情写在脸上，一脸的想不通。 “我什么都没说，瞎猜瞎猜。” “别别，楚哥，你肯定知道什么，快告诉我。” 楚秋深吸一口灵香，体内缓缓运转的灵力循环像被注入了一股能量变得活跃起来，他收起享受的表情，开口解释道。 “修行肯定有渠道事先预知了这一次的会面，至于是哪方面的渠道不好说，也许是津城卫在三大家族内安插的人手，也许是修行自己的什么情报来源，” “那他为什么派你来？这前前后后的因果关系我想不明白。” 高兴挠挠头，无法分辨敌我的感觉十分不好。 “派我来当然是查案，津城大范围的中毒属于恶性案件，这事情必须有人出来背负责任，目的嘛，不好说，给大家族的掌舵人提个醒？敲打敲打不听话的旁支？又或者，阴一手大天妖？谁知道呢？” “你是说津城卫在三大家族内有人手？” “也许有，也许没有，这谁说的准。” “肯定有，对吧？” “互相提防，互相试探，来来回回，周而往复。” 楚秋的话虚无缥缈，贪婪的吸了最后一口，然后恋恋不舍的将灵香掐灭。 “我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的东西就不要想，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趁高兴陷入沉思不注意，楚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站起身向楼下走去。 “我先走啦，明天例会见。” 看着楚秋高大的背影伸了伸手臂，在黑暗中慢慢消失，高兴不禁心中默念，那你又属于哪个势力呢？ 姓楚...... 隔天早上，津城卫例会。 “关于津城大范围中毒案件，性质恶劣，经查明是大天妖申沉背后主使，三大家族个别人员鬼迷心窍，从旁辅助，关于这些人员的处置已经移交天道法庭并通知各家族首脑，他们会自行处理，这个案子就这么定案了，各位还有没有异议？” 修行翻阅手中整理好的几页报告，说到最后一句抬眼看了看会议室内坐着的众人，眼神在末位上高兴的脸上有意无意的扫了扫。 众人纷纷点头，庄妍接过报告转身出门。 “天人战在即，现在的津城防务需要各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任何非津城防卫力量的势力都有可能对我们造成危害，守卫城市守卫人民是各位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不希望再有此类案件发生，请诸位尽忠职守，加强防卫！” “是！” 下首众人第一时间起身，齐声应道！ 津城卫理事长办公室，修行的手中此刻还有一份报告，报告上的内容似乎不是出自身系统。 修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一个年轻人走进办公室，来到修行办公桌前坐下。 “是高兴啊，找我有事儿么？” 高兴进来的同时，修行已经将报告收了起来，不动声色的问道。 “理事长，关于申沉的事情，我想有必要与您再沟通一下。” “嗯？他的案子刚刚不是已经结了么？” 修行盯着高兴的眼睛，想要从中找到一些答案。 “我怀疑，津城卫内部与大天妖勾结。” 高兴思虑再三，说出了思考了一夜的成果。 97 两女相争 预想中的惊讶并没有在修行脸上出现。 “哦？说说看。” “原因有三点， 申沉提前去了津大的津城卫防卫节点，节点位置信息在津城卫内部都属于机密，具体去做什么我不知道，但至少可以确定，节点位置被泄露了出去， 大天妖的行踪之前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之中，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申沉等人的移动范围明显扩大，行踪不定的情况下，我们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情报，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能是两种，第一种是他们有意隐藏自己的行踪行一些不希望我们发现的事，第二种，有人刻意掩盖他们的行踪或者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们的行动提供便利， 申沉在饮用水处理工厂下毒，我本没打算正面交锋，但是申沉似乎提前预知到了我的存在，故意露破绽给我，” “是露破绽给你和陈新吧？” 修行突然提到陈新让高兴措手不及，修行没有表情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的答案。 “绝命毒师是极度危险的存在，据我所知陈新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申沉交手了，但是在你的报告里，我并没有看到关于他的任何记录，” 修行镜片后的眼神散发出一股锐利的光芒，他盯着高兴的眼睛，那种探寻一切的想法更加旺盛。 见高兴没有说话，他继续开口道，“年轻人有警惕心是好的，但你的分析必须在有充足根据的前提下才能站得住脚，随意怀疑身后的战友是大忌。” 此时的修行宛如一个慈祥的长辈在训诫后辈。 “好的，我知道了。” 高兴起身离开，本就没想能在修行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但不知为什么，自己还是鬼使神差一般的来了。 看来想要了解这一切，还是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 一步一步往楼外走去的高兴一抬眼，看见了庄妍办公室的门牌，几秒钟的迟疑之后，继续向着楼外走去。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高兴的车离开，修行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铃声响了许久之后对面才接起。 “什么事？” 电话内微弱的电流声响掩盖不住他声音的虚弱，低沉的仿佛要沉入土壤之中。 “事情差点儿败露，你太不小心了。” “是我低估了陈新的战力，还有那个孩子咳.......咳咳......” 低沉的嗓音说话及其无力，元气大损的他在强迫自己吐出几个字之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这是最后一次，记住，”修行不假思索的继续说道，“如果再有下次，你们休想再得到我的任何帮助。” “修行，你究竟在怕什么？”电话那头一个尖锐的问话声传了过来，咄咄逼人的口吻让人听了很不舒服，但是他似乎并没有考虑到电话那头的接受程度，继续说道， “我们不是你的下属，你是不是在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颐指气使惯了？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吓破了胆子？哈哈哈。” 天南星的笑声很爽利，字字如针刺在修行心头。 此时的修行冷静的可怕，仿佛丝毫没有受到电话那头语气的影响。 “天选意志的继承人，你们不怕？” “怕，当然怕，”对面顿了顿， “但前提是，他真的继承了全部意志。” “不说了，那孩子的直觉敏锐的可怕，小心行事。” 短暂的沉默之后，修行挂断了电话闭目养神，脑子里几个身影来回不停的转悠，随便哪个都是能让他狼狈不堪的存在，修行使劲甩了甩但仍然挥之不去，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老谢，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高兴坐上副驾驶，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 一股强烈的探索欲望腾腾生气，撞的天灵盖生疼。 他十分急切的想把这个内鬼抓出来。 身后时刻站着一个敌人，不定什么时候从哪个角度就阴你一刀。 这感觉着实不好受。 “盯着的几个人基本没什么异常，哥，我感觉咱们的方向错了。” 谢一欲言又止，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开车上。 汽车呼啸而出，扬起一阵尘土。 “防卫节点的位置属于高度机密，之前丁先生也说了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没有可能知道，这个存在不确定因素先排除掉，再说申沉几个天妖的问题，他们那个层面，如果不想让你发现踪迹，我估计除了几位长辈亲自跟踪，不然基本确定不了方位，那是不是有一种可能，之前他们故意暴露自己，只是在营造一种假象，故意迷惑我们？” “尺郭的出现怎么解释？” 高兴稍微迟疑之后主动提问，这种团队头脑风暴的感觉很好，终于不再是一个人苦恼了。 “他是个异类，行动可能都不受自己的控制，而且......” 谢一的话如石块落入湖中惊起一片涟漪，有几个一直困惑的点突然之间发生了若有若无的联系，高兴没有开口，继续听着谢一的分析。 无心插柳的谢一继续说道， “而且会面信息的问题，我们假设申沉不是当时发现的你，那么必然有人通知他有人在查他，如果是我提前得到消息，肯定会更换会面地点，最起码不会在明知道敌对势力在场的情况下仍然进行谈判。” 谢一不紧不慢的语速平稳无比，说完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高兴的两个大拇指来回旋转，这是他动脑思考时候的标准动作。 “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你在怀疑......” 谢一咽下惊讶，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高兴。 碰巧高兴也在看着他，二人很有默契的心照不宣沉默了下来。 “哥，咱们来津大干嘛？” 推门下车跟着高兴往学校里走，谢一背后夸张的背包引起了一群学生的注意。 “有人告诉我说知道下毒事件的内幕，过来看看。” 高兴习惯了被人注视，周围三三两两的指指点点却让谢一一阵不习惯，圆圆的脸上爬上一丝涨红。 低头耳语了一番，两人逐渐拉开距离，谢一背后几乎与他等高的巨大背包成了所有人关注的重点。 高兴走到约定好的地点，此刻正是午餐时间，餐厅门口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一场激烈的争端正在喧嚣之中酝酿着，双方如斗鸡一般头颅高高昂起，时刻准备迎接来自对方的挑战。 “我告诉你矮冬瓜，做女人呢，是需要有资本的，”说话的女生此刻双手叉腰，胸前夸张的维度随着女生轻微扭动发出让人心颤的抖动。 “像你这种个头儿，还是乖乖回到小学去吧！” 赵飞燕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楚离，一边说话眼睛一边在楚离不是很曲折的胸前来来回回扫过，仿佛不战而胜一般一脸得意洋洋。 很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赵飞燕一下抓住了楚离的软肋，搞得对方满脸通红。 “胸大无脑听过嘛？看上你的男人，不一定是喜欢你的大胸，有可能是看上了你没有脑子，哈哈哈哈哈。” 楚离身边三四个姐妹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连带着周围停下脚步看热闹的人也都发出笑声。 “你！”赵飞燕气的冒烟，手臂却被身后的秦芊语抓住。 赵飞燕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才是今天的正主，只是她一向不理这种事情，而且今天楚离突然跑来挑衅，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我不像你们，身高腿长又怎么样？女神又怎么样？到现在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赵飞燕，你交往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了吧？有一个是能呆满两个月的么？” 98 必有一伤 楚离说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在秦芊语脸上扫过。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有男人的人。” 楚离的头迅速低下，一丝羞赧的红色迅速爬满全脸，双手背后的动作犹如情窦初开被人撞破心事的少女，左右扫视的眼神突然定格在一个方位上，脸上露出了幸福无比的笑容， “喏，我的男人来了。”楚离近乎小跑着迅速向高兴靠近，脸上笑的如花一般美丽。 高兴心思微转，楚离的意图已经明白了七七八八，但是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毕竟，暂时他还有求于人。 楚离在冲着高兴跑来的短短数米之间经历了激烈的情绪起伏，在见到高兴没有明显反应的时候才发自内心的踏实下来。 一把挽住高兴的胳膊，脑袋靠在高兴的手臂上。 身高相差至少二十公分的她也只能靠在他的手臂上，但楚离并不在意，脑袋在高兴的手臂上轻轻的蹭着，像一只舒服的小兔子。 高兴默默接受着周围众人的目光，其中也包括秦芊语和她身边瞪大眼睛盯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的赵飞燕。 高兴没有从秦芊语的眼中看出一丝波澜，她的眼神很平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丝失望。 没有打招呼，没有说话，高兴被楚离拖着离开了这里，留下一群或羡慕或嫉妒或气的跳脚的男男女女。 “楚小姐，戏演完了，还请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两人一步一步走出人群，高兴开口说道。 高兴手臂上一直紧紧扣着的女生胳膊突然松动了一下，楚离原本幸福满满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被她迅速收起，瞬间又变回了鬼灵精般的模样。 她松开高兴的手臂，两步跳到高兴面前，一脸玩味的盯着他， “想知道？陪我一会儿我就告诉你。” 楚离背着肩膀，一手扣住另外一只胳膊的肘部，转身蹦蹦跳跳的向着知书亭的方向走去。 有一份可能就必须去尝试，目前没有其他办法的高兴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的收集信息。 略加思索之后高兴便跟了上去，虽然已经结案，但是案情的关键点还是没有找打，私心作用之下，高兴隐隐觉得楚离知道一些自己一直在寻求的答案。 这种感觉很玄妙，说不出具体的根据。 答礼湖附近自从上次经历陈新的荼毒之后显得有些破败，但是这并不影响津大内的男男女女跑来谈情说爱，毕竟环境什么的在气氛和情调面前都是次要的。 楚离几步跑进知书亭坐下，拍拍身边长椅，一脸笑意的看着高兴。 二人并肩坐在湖边，高兴看着平静的湖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与女人相处一直都不是他的强项，尤其是现在拜陈新所赐，答礼湖周围除了风声其他几乎什么都听不到，安静的有点儿吓人。 “楚小姐......” “叫我阿离，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楚离双手支住长椅，两条小腿不断来回摆动，透过树冠的几缕阳光落在上面，显得更加白嫩。 “阿离，你叫我过来我陪你过来了，还请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 “你们男人都这么无趣的嘛？” 楚离拧了拧小巧的鼻子，埋怨道。 “额......” 高兴很无语，除了上次天人战选拔时短暂的会面，这次才是两个人第二次碰面，你让一个缺少感情经验的小白来对着一个娇小可人的女孩子花言巧语，这实在是有点儿难为高兴了。 “哎算啦，本小姐心情好，就都告诉你吧。” 楚离心里默默骂了一声呆子，但还是开口说道。 “这次津城卫对中毒事件的研究是下了大力气的，楚家的制药专家也参与了对毒素的研究，之前的猜测在昨天得到了证实，” “什么猜测？” “从水中得来的毒素样本，经过无数次的实验后证实，这是一种神经毒素，少量摄入是不会对生活产生影响的，但随着毒素在人体内的不断累积，会逐渐加重对人体神经麻痹的程度。” “津城卫的专家得出的结论是不会致死，” 高兴疑惑道，这些信息之前他就知道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楚离会再次跟他说这些。 “不，那只是初步的判断，”楚离站起身走到答礼湖边上，捡起一个小石子扔进了湖里， “跟最初的判断恰恰相反，这种毒素的致死率极高，水是生活必需品，” “你的意思是说......”高兴逐渐意识到楚离的话里到底蕴含着什么，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据楚家的专家回复，津城卫内部的信息检索结果称，这种毒素与五年前临城发生的恶性杀人事件相关的毒素是同一种，它来自一名毒师，这种毒素叫今日灭。” 楚离感觉到高兴的反应，神情严肃的说道。 “今日灭......” 宁静的湖面上小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消失，高兴心中却升起了巨大的波澜。 事情比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但是为什么呢？ 高兴心中的疙瘩没有解开，此时在新加入的无头绪线索下反而越结越大。 陈新他...... 跟申沉不是死仇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高兴迅速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知道现在还不能先乱了方寸，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见高兴第一次主动向她问话，楚离突然间感觉到，冒着被爷爷骂的风险偷听这一切完全是值得的！ “我爷爷很疼我的，所以一些重要的家族信息都会让我旁听，” 楚离一脸小得意的神情，但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嘟囔道，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不能告诉别人，不然爷爷又该骂我了......”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太谢谢你了，你提供的信息非常重要。” 高兴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起身对着楚离表示感谢。 “你是不是要走啦？” 楚离突然问道， “我......” 原本高兴是想立马离开的，但是被楚离这么一问，他反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楚离背对着高兴又捡了一个小石头扔进湖里，这次非常用力，她把石头想象成高兴，所以十分用力的，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把它扔了出去！ “走吧走吧，就是一根木头，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楚离气呼呼的嘟囔道。 “那我就先走了，再次感谢你的大力帮忙！” 高兴面对明显耍小性子的女人更加手足无措，敷衍的打了声招呼后立马转身离开。 “亏我还看这小子生的眉清目秀的对他颇有好感，原来私底下早就跟楚离那个小浪蹄子勾搭到一起去了，你说这男人的眼光怎么就那么差，专门喜欢那种美胸没屁股说话还尖酸刻薄的矮冬瓜，眼珠子长到后脑勺儿上了吧？” 赵飞燕和秦芊语以及另外一名女生坐在四楼的小餐厅里，一边数落高兴，一边对着面前的米饭一阵猛戳。 旁边的女生碰了碰赵飞燕的胳膊，下巴点了点对面明显走神了的秦芊语。 “小语，怎么啦？不高兴啦？” 赵飞燕开口调笑。 其实她早就看出秦芊语的异样。 以前从来不会失神的她，现在动不动就发呆，这是一个女人心里惦念上男人的基本表现！ “嗯？啊？哪有......” 秦芊语低头思索被打断，手里的筷子来回扒拉着碗里的菜，以前觉得这食堂的饭菜非常合胃口，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怎么也吃不下去。 “呦......你还真被那个小丫头片子刺激到啦？没想到我们的秦大小姐也会有吃醋的一天？哈哈哈。” 99 来援 而且只要对上申沉，陈新就好像会陷入癫狂，这种频次的鞭笞对于能量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从陈新逐渐苍白的脸色和越发血红的眼睛上都可以看得出。 申沉错就错在面对陈新先手时的应对上。 陈新出手的能量强度高兴是有体会的，仅仅是两股能量对碰的余震就可以轻易将高兴的识海震荡出波涛汹涌的感觉，这还只是申沉被动防御没有主动出手。 高兴舔了舔嘴唇，刚刚陈新传音让他不要出手，自己还暗自遗憾了下没有体会高手过招的机会，这么看来，对方是在保他的命。 不是什么局都允许小白去尝试的。 也可能是担心自己被俘会影响到他的决策也说不定....... 在高兴走神思考之时，申沉仿佛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整个人从紧绷中放松，再次将身体表面薄弱的本命能量散去。 紧接着是一口猛吸！ 大量的本命能量汇入体内，申沉的眉眼被能量充盈的充实感带出一个喜悦的弧度。 而就在这时，陈新的鞭笞突然停下。 一个呼吸之间，申沉只觉得自己的能量汇集重组的外部阻力突然消失，全力运转的重组能量发出一股畅快的欢笑声以比刚才快了不只十倍的速度向着四肢驱赶奔去。 嗯，陈新终于停了。 不对！ 高兴突然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身形猛的弓出一个弧度。 这是对一股凭空出现的外界能量的本能反应！ 申沉本命能量需要经过三次锤炼，在抵御鞭笞时由于消耗过多只勉强维持到了两次能量锤炼便宣告殆尽，能量的缺乏让他在面对强敌时不得不选择再次放弃抵御。 在能量被吸入体内的短暂时间内，申沉的防御力是最薄弱的时期。 “等你这个时刻已经很久了。” 陈新停手之后，双臂突然扣在一起，长鞭开始融合，两条散发着青绿色的能量长鞭开始汇聚，一息之间便形成了一个尖锐无比的细长尖锥。 申沉正推进能量汇集以便完成最后一次锤炼的同时，一把尖锐的长锥突然出现在眼前，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锥尖已经到达眼前！ 细长的尖锥在申沉眼球中形成了一道长长的倒影。 青绿色能量环绕其上，锥尖由于与空气剧烈摩擦仿佛烧红的烙铁一般，申沉的中腹部感受到一股热浪，毫无疑问这热浪是尖锥其上蕴含着的毒素能量以超高速接近自己而产生的。 失去能量防护的躯体脆弱而敏感，虽然身体强度远超人类，但在拥有独特腐蚀效果的毒素能量之下，仍然脆弱的像张纸一样。 尖锥如愿以偿的顺利的刺入申沉的皮肤，携带者强大冲击力的尖锥一度将申沉的身体向后推出老远，细长的椎体摧枯拉朽，从前胸到后背给申沉来了一个透心凉！ 透体而出的锥尖上带着丝丝褐色血液，血液离体迅速凝结，在尖锐的椎体上形成了难看的褐色斑块。 申沉被穿透的身体一滞随即开始微微颤抖，两个伤口只在被刺穿的初始阶段微微张开，眼看着体内未完成锤炼的本命能量就要顺着伤口流散而出。 反应过来的申沉双眼瞪的如铜铃一般，双手不知觉的握住胸前透体而过的椎体。 丝毫没有在意椎体上毒素能量与自己双手皮肤接触而产生的滋滋啦啦的腐蚀声响，收紧伤口处的肌肉，看起来颇为夸张的伤口竟然主动将尖锥包裹住。 留存在申沉体内的尖锥之上，毒素能量浓郁的仿佛流动液体一般，除了已经被凝实的本命能量紧紧护住的部分躯干，毒素能量迅速融入申沉血液顺着他还能正常运转的筋脉疯狂奔腾。 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狼藉。 申沉的防御能力是天生赐予的，全盛状态下的肉体强度在敖准的定义当中，也属于人间界佼佼者的层次，换句话说，很难被破防。 但是，凡是都怕有但是。 一旦被破防，申沉的肉体完整度出现轻重不一的损伤，尤其是这种从内而外的损伤时，他的防御能力将大打折扣。 期初还能勉强抵御毒素能量侵蚀的部分肌体在不断被同化的进程中逐渐放弃了抵抗，混合了毒素能量的血液流淌过的躯体，未经锤炼的土黄色的本命能量被消磨殆尽，逐渐沾染上了青绿色，破损的脏器在毒素能量的倒灌下挪位挤压变成了各种形状，受伤最严重的血肉处被毒素能量灼烧成了黑炭般的颜色。 陈新保持着手持尖锥的推进状态，申沉双手握住胸前的锥身，二人相隔不到半米，四目相对。 陈新双眼被血丝填满，带着疯狂的快意。 申沉满眼怨毒与震惊，被肆意破坏的身躯疯狂颤抖，不知他此时握住锥身，是在抵御陈新猛冲带来的力道还是身形已经站不稳而借助陈新的力量站立。 而此时未在场中的高兴脸色凝重，在他看不见的漆黑夜色之中，一朵巨大的乌云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出现！ 天缺应召而出，不断的在高兴身周十平方米范围内来回游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般。 这股带着一丝熟悉感觉的能量让高兴产生了巨大的危机感，不顾场中能量对碰的影响，高兴的感知力迅速铺满整个工厂区域，企图在未知能量发生侵袭之前做好准备。 “这是你应得的。” 几近疯狂的攻击之后是短暂的平静，面前申沉褶皱的皮肤令陈新感到一阵不适，手上尖锥上传来微微的颤抖，夹杂着复杂的情绪传递到陈新的手中，陈新略显空荡的声音传到申沉耳朵里，充满了讽刺意味。 “我本不想与你结死仇，既然这样......”申沉低头看了看插在胸前的青绿色尖锥，再次抬头之时，眼中写满了不符合他一贯常态的疯狂！ 头顶看不见的黑幕之上，朵朵乌云缓缓运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一直处于警惕之中的高兴突然惊醒，他忽然意识到这种熟悉的能量到底来自何方！来自何人！ 沉闷的响声越来越明显，陈新与申沉同时抬头看了一眼，入眼尽是无尽黑暗。 在听到响动的同时，一直相对而立的两人同时做出了反应。 “退！” 一直未曾出声的高兴发疯一般的狂吼！ 他不知道这一声提醒是否可以帮到场中的陈新。 几乎就在高兴出声的同时，滚滚雷云之中一直酝酿的能量仿佛隐藏不住一般倾泄而下。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在无尽的黑幕之上切开一条细长的口子。 粗壮如水缸般的雷电自黑云中落下，速度奇快无比的接近场中仍然相对而立的二人！ 目标！陈新！ 倾泻而下的雷电带着破风的速度自空中落下，眨眼之间，滋滋啦啦的电弧声将场中几人的耳朵彻底填满。 几乎就在高兴大喊之时，陈新敏锐的反应让他在第一时间猛力抽回尖锥急速后退。 双手握于椎体之上的申沉企图通过自身的力量对陈新造成一定的阻碍，不用很久，一刹那！就足够了！ 然而被破防的申沉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明明体内已经空空如也的陈新不知从哪里诞生出来的力量，猛力回抽的尖锥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轻松拔出抽身而走！ 雷电险之又险的擦着陈新的衣角划过，彻底将申沉覆盖于其中。 见陈新躲过雷电，高兴紧张的情绪得到一丝缓解。 陈新虽然躲过雷电，但急速后退中的脸色灰暗无比，仿佛死人一般。 100 测试(本章为94龙族往事后续) “简单的说，唤海现在并不是完整的龙族，也不能算纯粹的人类，当年我强行唤醒他是以牺牲掉他的龙气为代价，没有了龙气，他永远也无法幻化完整的龙身，成为真正的龙族，但是万幸，他的龙魂保存的还算完整。” “我们在出任务对敌的时候，唤海的身体出现过龙变的迹象，也就是说……”高兴迅速分析着龙王的话语，企图找出其中问题的关键。 “这么跟你说吧，拥有龙魂便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龙变，但是想要彻底幻化为完整的龙族，必须以完整的龙魂做根，强盛的龙气为枝干，唤海现在只有根，枝干全无，” 敖准突然收起龙身，白色衣袍之下的人类躯体出现在高兴身边。 “唤海是依附于古龙族世代传承的古龙枪而存在，他的肉身是以数万万年龙枪内世代龙王刻意存留的本命龙魂重塑出来的，龙枪内蕴含的龙气对唤海的身体有莫大的好处，但是外来的龙气只能作为养分不断滋养强化他的身体，想要在他体内留存是不可能的，” “那您将唤海安排在海眼里禁足是什么用意？”高兴问道。 “那是千一家族死咬之下的权宜之计，如果不是为了权衡与人族之间的利弊，我也不想将他幽禁在那样一个闭塞狭小的空间内，既然是幽禁，放远不如放近，放他人处不如放自己处，还能防止有人对他不利，”敖准的白发缓缓飘动，额头的皱纹显现，露出一股老态。 “况且海眼中蕴含着整个东海最精纯的本源海之力，这股力量对海族有着无法名状的好处，龙枪在海眼其中会自动吸取能量，进而反哺唤海，至于能够得到多少好处，就要看唤海的机缘与造化了，毕竟聊胜于无。” “唤海的禁足要多久？”高兴继续问道。 “关到关不住为止。”敖准的话似是而非，高兴一时间也没弄明白。 高兴看对方也没有想要说明白的意思，就不再纠结。 “有哪些人对唤海有敌意？或者说想要对他不利的？” “这个……不好说，我的子嗣众多，唤海之上还有八个哥哥，散步在世界各地，很难说谁对这个最小的异类弟弟会抱有想法，至于族内，至少有我坐镇的一天，没人敢在明面上动唤海的心思，谁都不行！” 敖准的声音冰冷的可怕，一如他一身白色装束般透出的冰寒气势。 高兴的脑子里庄妍的样貌语气突然蹦了出来，高兴拿来与敖准做了对比，高下立判，这小娘们在老龙王面前，三秒就得秒成渣渣。 “我明白了伯父，那需要我做些什么？”高兴看向敖准。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目的，确定了你们兄弟情深，那我就可以将他交给你了，我是一海之主，离开海域范围会有诸多不便，所以，一旦以后唤海离开海眼重获自由，脱离了我的势力范围，他在外面的人身安全可能就需要交托给你了，” 不只是一个老父亲的嘱托，高兴感受到了敖准对他的一种肯定。 重重点了点头，算是对唤海老父亲嘱托的应承。 “伯父，完成完整的龙变究竟有什么好处？”一阵思索之后，高兴再次开口发问。 “第一，龙族拥有比人类漫长的多的寿命，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可以加深对能量运用的理解，反复琢磨提高能量的强度，这是人类所无法比拟的， 第二，完整形态龙变的肉身要比人类肉身强大的多，打个比方，普通健康人类的肉身强度是一个单位，那么完整形态龙变之后的肉身强度大概相当于五千个单位左右，甚至更高，单论肉身，龙族人间界无敌， 第三，完整形态龙变最大的好处，是对各种能量的感知吸收和运用，还是和人类做对比，普通修行者对灵力的感知能力是一个单位，那么完整形态龙变之后对灵力的感知能力将提高十倍，或许都不止，而且龙族可以吸收的能量众多，龙族本身的龙气，人间界的灵力，海族的海之力，刚刚那个憨胖小子的魔性力量也不是不能吸收，只是这种能量邪异无比，可能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这话，敖准看了一眼高兴，随即说道， “还有你身上的佛力。” 这次高兴倒是没有惊讶，毕竟当初初出茅庐之时，与尺郭的正面对抗中，唤海龙变后的手臂是与尺郭的双手正面交锋过一次的，虽然不敌，但是从事后恢复的情况来看，肉身强度确实强悍。 “上一代的天选意志继承人姓肖，有他在的人间界，能够正面与他为敌的人物，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陨落，或者是遇到了什么其他情况而放弃了继承，但既然天选意志再次选择了你，就要把这份责任扛起来，莫要堕了名头，” 敖准无视了高兴脸上的尴尬，继续说道， “看你身上能量流转的强度一般，肉身强度也只能说马马虎虎，既然想要守护的东西很多，那就要有能配得上你野心的实力，” 敖准说的越多，高兴的脸越红，臊的整张脸火辣辣的，两只耳朵好像要着火一样。 “站在你背后的人有很多，只有你强大到足以让所有人信任，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战友才能安心的把后背交给你，你懂吗？” 久居上位的敖准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就带上了一股颐指气使的态度，说出来的话虽不算难听，但是也如根根钢针准确无误的扎在了高兴心上。 “小子，全力运转你的能力，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程度，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能不能彻底把唤海交给你。” 不待高兴回答，敖准再次开口说道。 “海神山方圆十里内，除了正统龙族，除非你的能量能够超出我的能量强度，否则谁也无法感知到，所以你可以放心，” 高兴闻言也没答话，心头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被敖准一顿扎心言语彻底刺激了起来，瞬间召唤出第四轮将身体移动到敖准面前不远处，双眼闭合。 “老和尚，快出来。”高兴在心底狂吼！ “叫我何事？” 一段时间没有露面的老和尚形象在高兴脑海中清晰了起来，双腿盘坐双手放于膝上，不见嘴动却能发出声音，眼睛一如既往的闭着。 “我被人鄙视了。” 高兴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一脸的愤恨。 “鄙视的好。” 老和尚眼皮下的眼睛左右动了几下，随即随口说道。 “你……”高兴气的七窍生烟。 “你也是时候该正视你自己的问题了，” 老和尚的话轻飘飘的，基本很难在他言语中听到多少语气上的波澜， “或许……是我。”这四个字只在老和尚心中升起，不知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你有时候就是想的太多，给你自己造成了过多的门槛，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却妄想背负整个世界，最后只能产生焦虑，焦虑使你原地不前，甚至退步，门槛跨不过去，更加焦虑，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老和尚终于还是点出了高兴的问题。 “你有没有试过，放下，把不属于你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放下，体验一下纯粹，是什么感觉？” 老和尚的话犹如醍醐灌顶。 一直缓缓自如转动的经轮犹如注入了一股强劲动力，逐渐加快的运转速度让高兴惊异，在经轮加速的同时，高兴脑海中纷乱复杂的种种信息竟然真的在自行剥落，一个大圆变得四分五裂，一些无关紧要或次要或不那么主要的东西全部掉落于下层，慢慢的，其内被层层包裹住的一团金黄色经文能量逐渐显露出来。 101 不完整的传承(上接100 测试) 这股能量刚刚显露便迅速化为能量洪流开始冲击高兴的四肢百骸，多日不曾体验过的充盈与满足感逐渐布满全身。 闭目站立的高兴身体表面突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随着经轮的飞速运转，越来越多的经文能量开始出现在高兴皮肤表面，不时可以看见一个个经文文字带着点点金黄色的炫光滴落于脚下，高兴的黑色制服突然鼓胀起来，整个人的身形强壮了好几圈。 身体表面的能量层发出的光芒越来越耀眼，伴随着左臂天缺感受到能量召唤的阵阵嗡鸣声中，在高兴身体正中一柄剑胚初具模型，模型显现，大量的经文能量开始主动向着剑胚汇聚，形成了一个比高兴身体轮廓更加耀眼的存在。 运行速度已经近乎癫狂的经轮开始发出不自如的咔咔声，其上主动流淌而出的经文能量连高兴本身都感到惊异，但是高兴并没有参与其中，只是继续催动经轮，他也想要看看自己在如此状态下到底能形成多么大的能量。 阳光照耀下，海神山能量覆盖中，一个金黄色的光球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隐隐有与太阳争锋之势！ 不够！还不够！再来！ 高兴不甘心现在的状态，他觉得自己还可以更强！ 执拗的意志再次作用于经轮之上，已经出现异常的经轮在这股意志的驱使之下仿佛度过了掣肘的境地，运行速度竟然再次强行提升了一个台阶。 剑胚之上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能量，继续出现的经文能量开始沿着剑尖的顶部爬升。 人形光球之上，开始出现以寸为单位增长的剑芒。 一寸。 三寸。 六寸。 几息之间，一道丈许的金黄色剑芒维持住了形状，在空中熠熠生辉！ 对面的敖准起初点了点头，随后眉头又逐渐皱在了一起。 这份传承……好像不是那么完整。 长谈之后，高兴离开。 敖准保持着迎风傲立的姿态，面前因为能量过分充盈而闪耀着夺目光彩的身影仿佛还在，记忆中的那个人形发光球体与高兴当时的身形逐渐融合。 天选意志的再现，代表着人间界战力的峰值指数。 不知道为什么，敖准总感觉高兴的意志体现不是那么的完整。 连带着高兴拼尽全力爆发出来的剑芒都显得逊色了一些。 缺少杀气，气势不足……敖准晃了晃脑袋，挣扎着走出了这个他也不擅长的议题。 高兴的脑袋里反反复复转悠着敖准的话。 “老和尚……” 高兴与老和尚的意识对面而坐，高兴主动开口，脑子的疑问只能找他询问。 “听到了，”言灵一反常态的没有闭眼，伸出手掌放在自己眼前，回应了高兴之后便不再说话。 然后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这个问题，老实说我也回答不了你，我只能说也许，你的经文能量在第四轮之后便毫无寸进，爆发出来的能量等级当然跟当年肖平荆全盛状态下不能比拟，也许这就是问题所在吧。” 老和尚沉默许久之后收回手掌，他第一次没有在说话的时候盯着高兴的眼睛。 敏锐的洞察力将老和尚的反常收入眼底，高兴闻言没有答话，只是意念一动，脑中的身形便逐渐散去。 在高兴没能察觉的言灵意识背后，一块巨大的缺口白生生的展示出来，此时的老和尚略显呆滞，仿佛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默默开车的谢一将高兴的沉默看在眼里，他知道在高兴不知在思索什么的时候最好不要主动打扰，但是奈何事发突然。 “哥，庄姐电话打过来，说津城范围内出现了大面积普通人中毒的情况，要我们协同卫阳河防区附近的同事一同去查看。” 谢一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 高兴瞬间惊醒。 目前问题的关键还是集中在继续开启后续经轮上。 至于老龙王的说法，无法验证，答案无法寻觅，也只能先这样了。 “嗯？具体什么情况？” 高兴开口问道。 “从今天凌晨开始，各区负责人陆陆续续汇总上报了关于普通人莫名中毒的情况，中毒者大部分都有共性的特征，目光呆滞，反应变慢，不爱说话，伴随着轻重不一的呕吐，而且据询问，这些中毒患者最近都去过卫阳河附近。” 谢一想了想，将庄妍告知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普通人？怎么上报到咱们这儿来了？” “根据报告上的信息，有中毒者就医，医生在一系列仪器检查之后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所以就到咱们这儿了，庄姐怀疑……” 谢一看了高兴一眼，没有继续说， “怀疑什么？”二人目光对视了一下。 “庄姐怀疑，可能跟津城内活动的毒师有关……” 高兴闻言马上明白了庄研的意思，双手搭在一起，没有再说话。 高兴独自行走在卫阳河边的人行道上，除了河边的快速公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大白天的河边没有多少人烟，之前偶尔能见到的三三两两结伴钓鱼的老大爷今天也出奇的一个都没出现，河面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色雾气，稍微遮挡了视线。 高兴走到一处直连到河水中的台阶，走到紧邻河水的一级之后蹲下，伸手沾了一些河水塞到嘴里。 咸涩之中带有一点点腥气，对于直接与大海相连的河水来说味道还算正常。 谢一费劲浑身解数终于在老远处的一个停车场找到了一个车位，没办法，津城核心区域的停车情况一直十分紧张。 屁颠屁颠跑过来的谢一来到高兴身边，学着他的样子也伸手尝了尝，还仔细咂摸了两下，没有任何感觉。 等了一小会儿高兴索性坐在了台阶上，体内已经化于无形的水突然之间滋生出一股细小的能量，这股能量打一诞生便冲着高兴的中枢神经慢慢爬去。 只是尝了一点点河水而诞生的能量微小无比，但仍然另高兴能够感受到其对中枢神经的撞击以及散发的毒性。 细微的毒性伤害不到自己，高兴扭头看了看没事儿人一样的谢一，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这水有点问题。”高兴的手指又沾了些河水，拇指与食指慢慢撵动。 “水有什么问题？”谢一挠挠头，刚刚尝过的河水，在他嘴里只留下了一点点苦杏仁一般的苦涩味道。 “卫阳河也不是津城的饮用水源，那为什么会有人因此中毒呢？” “可能是下河游了泳，吃了水里的鱼，凡是与这河水接触过的都有可能，这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股毒性，普通人误食肯定会有反常的状态，” 两人站起身，高兴继续说道， “就是不知道这毒有没有生命危险，”高兴说到这儿突然之间灵光一闪，马上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喂，庄姐，我是高兴，普通人中毒这个情况是哪些部门反馈过来的？奥……好我明白了，嗯，在查，我跟谢一先看看，有需要会打给你，我知道，我想办法联系他。” 挂掉电话，高兴看着水面若有所思。 “走，”高兴喊了谢一一声，随即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津城南开发区，饮用水处理中心。 “哥，咱们到这儿来干啥？”谢一不解的问道。 高兴二人在当地防区负责人的帮助下，成功进入了水处理中心的核心区域。 一套庞大的仪器几乎将这个近万平米大近三十米高的厂房填满，仪器之下有一个几十平米见方的出水池，高兴走过去伸手沾了下放进嘴里，没有搭理谢一。 102 密谋(上接101 不完整的传承) 谢一抬眼，庞大的净水仪器如标兵般一字排列出去，这也就是在开发区这样的地方，地皮不怎么值钱，如果是城区内，光是这几十台仪器的占地费用就得是个天价。 嘴里淡淡的苦味验证了高兴的想法。 谢一将高兴紧皱的眉头看在眼里，意识到可能事态的发展不太好。 “哥，有什么发现？” “你尝尝这水。”高兴蹲在水池边上开口道。 谢一蹲下身子沾了一点塞进嘴里，跟卫阳河里的水一样都带有淡淡的苦杏仁味，区别就是一个是过滤后的饮用水，一个是带有咸腥海水味道的活河水。 “有没有感受到能量的冲击？”高兴问道。 “没有，仔细咂摸有一点点苦味，其他什么都没有。”谢一努力想感受到能量的变化，但体内始终平稳无比。 拥有魔躯的谢一本来就比同级别的行修者肉身强度要高，无法感受到细微毒性能量的冲击也是可以理解的。 无法在谢一这儿得到一致的答案，高兴继续往旁边的其他净水机器走去。 挨个尝试了十几个净水机器底下的出水池中的水，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一样的反应。 “人为下毒，已经可以肯定了，给庄姐打电话，要求协查这个饮用水净化工厂的所有人员。” 高兴起身缓缓说道，谢一闻言拿出手机到一边去打电话了。 高兴抬眼继续往后面的净水机器看去，无意间竞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离高兴几百米远，一套深棕色的衣衫明显不是净水工厂的工作人员，此人和高兴的动作几乎一致，蹲下尝了尝出水池的水，然后站起来若有所思。 可能是察觉到了高兴在注视着他，那人伸出手臂对着高兴摇了摇，高兴快步跑了过去。 “陈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高兴疑惑问道。 陈新扬了扬下巴，嘴里咂摸着水的味道，开口说道， “和你一样。” “有什么发现？”高兴正愁联系不上陈新，他就突然出现在这里。 “人为下毒，这手法好熟悉……” 陈新脑袋微微上扬，味蕾疯狂分析着水中蕴含毒素的特性。 “你怎么会来这里？”刹那的惊讶之后，高兴恢复了理智的分析。 “毒师联盟虽然没落，但是情报渠道还是有的，这不重要，你…们跟我来，带你看点儿东西。” 陈新看了一眼跑过来的谢一，迟疑了一下随即说道。 高兴二人跟随陈新上了饮用水净化工厂办公楼的顶层。 夜幕降临之下，三人的衣物起到了天然的隐藏身形的作用，工厂里用来照明的路灯高度有限，办公楼高层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陈新的手在空中一握，顶层还亮着灯的房间仿佛被人为加了扩音器，三人的耳边响起了清晰的对话声。 “先生，这里只是千一家的一处工厂，条件简陋的很，不如咱们回市区，家族长辈交代，绝对绝对不能怠慢与您。” “是啊申沉先生，楚家对于跟您的合作一直是抱着莫大的诚意的，还希望您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好好招待您。” “酒宴已经准备好了，车子就在楼下，还请您一定要给我们这个机会。” 三个声色各异的声线开口说道，对于对面那人恭敬到了极致。 高兴与谢一对视一眼，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陈新一反常态神情平稳无比，似乎里面坐着的那个叫申沉的家伙与他毫无相关。 高兴默默思索，这毒师陈新似乎真的是人格分裂。 “客套就不必了，丑话先说在头里，事成之后我要五成。” 申沉的声音沉闷无比，传到三人耳朵里微微发痒，不太舒服。 晃了晃脖子，秦冬岭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他第一次抬头正视申沉，眼神对视的一瞬间，就被申沉不带任何生气的目光看的浑身冰冷，他壮着胆子开口道， “申沉先生，对于您愿意与我们三大家族合作族内长辈是抱着十二分的欢迎态度的，但是对于利益的分成问题，您一个人占五成，这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秦冬岭极度紧张以致于声音都有一丝的颤抖，他不停的用眼神示意其他两个同坐的年轻人，另外两人则如老僧入定一般，低眉顺手默不作声。 “怎么？事情还没成就想翻脸不认人了？” 申沉一声讥笑，声调提升了几分继续说道， “你们此刻坐在这里，代表的是自己身后的家族么？” 申沉视线一一扫过三人。 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三大家族的后辈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你们代表的谁你们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事情败露，我想你或者你身后的长辈都不可能得到什么好果子吃，想要壮大自己的势力光靠自己是不行的，这也是你们几个的长辈找到我的原因。” 申沉端起手边的热茶，吹散了表面的茶叶后喝了一口。 “年轻人不要拘泥于眼前的利益，我能给你们这个赚钱的机会，就代表我以后还能给你们更多，你们可以回去问问你们的长辈，是想要一锤子买卖还是想要长远的合作？” 楚怀远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不禁抬头看了另外两人，发现其他二人竟然同时回望。 三个年轻人都属于家族中平平无奇之辈，但又偏偏不满足于单单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被与能力极度不匹配的野望蒙蔽了双眼的年轻人是极度可怕的，但是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身后会有分属各个不同势力的家族长辈默许……或者支持。 一个家族的分崩离析可能只在一夜之间，但是埋下隐患和导火索的是最初的意见不和，自私、贪婪和被欲望扭曲了的人性。 毫无疑问，申沉的几句话已经将三人心中的欲望之火点燃。 高兴听到这里，对着谢一做了个手势，谢一心领神会，掏出手机开始写报告。 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谈判的节奏完全抓在自己手里，申沉满意的点点头。 “申沉先生，对于合作的细节我们需要磋商一下，还有关于解毒药物的配方您看……” 千一瑾只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仿佛大捆大捆的钞票正在向他招手，他是三个人当中年龄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沉不住气的一个。 “我在卫阳河种下的试验品已经初见成效，水是仅次于空气的传播范围最广、最快，与普通人都密切相关的传播途径，通过千一家的这家全市唯一的饮用水净化工厂散播出去，用不了多久，这种病毒就可以几乎遍布于全市，到那个时候，你们三家下属的制药集团宣布攻关成功拿出成品药，便可以名利双收，你们几个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就不能同日而语了。” 三人听到申沉的话，虽然极度压制但还是有压不住的喜悦飘上眉梢。 “至于解药的配方，我会直接与你们的长辈商谈，就不劳三位费心了。” 申沉不忘添油加柴，将对面三个年轻人的欲望之火越点越高。 “麻烦申沉先生了，我还需要确认一点，关于实施计划的安全性到底有多大的把握？” 秦冬岭也如其他二人一般沉浸在自己对未来的无限美好想象中了一会儿，但稍微年长的他还是第一个清醒过来，对于长辈交代的厉害问题一直挂于心上。 “安全性你们尽可以放心，这种毒是我一位毒师朋友研制然后由我重新提炼而成，我保证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能够提供解药，除非……” 103 剧烈对碰(上接102 密谋) 申沉的耳朵一直在动，只是在对面三个普通人的眼中，移动的幅度小到了肉眼难以分辨的程度。 “除非什么？” 问题的关键点之前，三个年轻人一脸迫切，异口同声追问道。 “除非，楼顶上停着的那位出手。” 申沉说话间突然暴起，向着窗户的位置飞逃。 高兴只是愣了一下，一直趴俯在身边的陈新仿佛箭一般冲了出去。 在二人猛力的突然启动中，窗户上的玻璃终于承受不住被震碎了。 高兴刚想跟上，突然意识到这工厂中还有零零散散的没有下班的员工，办公楼里也还有着为数不少的普通人类。 不能在普通人面前爆发战斗！ 仿佛与高兴心意相通，陈新在暴起而出的同时猛的挥舞双臂，一大片粉状药物被挥洒到了空气中，工厂中的路灯仿佛被突然袭来的电流冲击闪了一下，穿着工作服还在路上行走的工人突然感到脑袋一阵昏沉便晕了过去。 深处楼顶看不到办公楼内的情况，想来陈新的药粉应该是无差别覆盖的，高兴冲到楼沿猛的纵身一跃，天缺感知召唤瞬间出现。 被高兴握在手上的灵剑爆发出一阵金黄色的光芒，对着夺窗而出意图向前方逃跑的申沉的后背一剑猛劈。 提前于申沉启动的陈新速度并不比申沉慢，虚空站在申沉前行的必经之路上，双手青绿色毒性能量瞬间覆盖，浓郁的能量使双臂如同爬满青苔一般。 申沉未见任何慌忙，速度不减反增，无视掉后方一剑劈下的高兴，一头撞向在前方好整以暇等待他的陈新。 陈新双臂交叉，青绿色能量在身前形成了一个磨盘大小的圆形护盾，青绿色的护盾颜色显得鲜嫩欲滴，飞溅到空气中的星星点点一旦脱离陈新的手臂，就好像被点燃的火柴般急速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高兴借着猛然跃下的力量劈出的一剑结结实实的砍在了申沉后背上，给已经猛力前冲的申沉又添了三分力，巨大的冲击力使的申沉一头撞上了陈新刚刚凝结出来的圆盾。 嘭！ 随着一声炸响，刚刚凝结的圆盾瞬间消散，青绿色的能量飞散的到处都是，陈新的胸口被申沉的迎头撞击顶出了一个夸张的凹陷，而对面的申沉大口喘息，被陈新的死命阻拦挡住了去势。 “不死不休？”申沉喘息之间有一点点血迹从嘴角留下，眼神阴恻恻的盯着陈新。 每次遇到申沉，陈新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甚至有点儿兴奋的过头，他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淡青色的能量场，先是包裹住身体，然后逐渐向上，最后连头都被彻底染成了青色。 高兴虚空悬浮于申沉身后，默默感受着两股澎湃的力量聚集碰撞，透过申沉的背影，陈新被血丝几乎盖住的黑色瞳仁散发出一股疯狂。 “你别出手。”高兴的耳边飘来陈新传音。 几乎就在同时，陈新手臂突然抬起，两条由手臂能量凝结而成的绿色长鞭冒出丈许长，毫无征兆的向着申沉仰头砸去。 手臂挥舞之间，两条长鞭织出一片光影，将申沉粗壮的背影彻底笼罩，淡绿色的毒素能量没抽打在申沉身上一下，都会激起青色土黄色能量斑点的飞散。 高兴稍微拔高身形，整个工厂的全景尽收眼底，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被一大圈浓重的黑雾所笼罩。 申沉体表的能量防护与陈新的鞭影进行着顽强的抵抗，被鞭影压制的身形一时间无法找到破敌的机会只能被动挨打，被能量罩震散的毒素能量并没有飞散出很远，反而在申沉周围游荡，稍微找到机会便会附着在申沉身上。 毒素能量粒子微小无比，一旦沾身便奇异般的开始发挥它的腐蚀作用。 势均力敌的二人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但越来越多的毒素能量粒子几乎快要将申沉围住。 高兴不得不将散出去的感知收回，场中两个大佬的碰撞震的他识海巨晃，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毒素能量无差别的攻击除了陈新之外的所有人，伸手弹掉粘在身上嘶嘶啦啦作响妄图侵入经文能量防护内部的毒素能量粒子，高兴彻底放弃了侦查。 没办法，想要越级打怪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 汇集成篇的毒素能量粒子发挥出了惊人的腐蚀作用，在申沉逐渐变得深沉的脸色中可以发现，全力抵御陈新疯狂进攻的申沉无暇顾及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散的毒素能量已经形成了几个小块，无声无息的沾染在申沉能量防护的个别部位。 当申沉感受到防护罩异常时，背后已经被毒素能量粒子灼伤，脑后的区域形成了一个缺口，零星的毒素能量粒子顺着缺口沾染在头皮上，附着着毒素能量粒子的一小撮头发瞬间消失不见，一股轻微的焦糊味飘到申沉鼻子里。 申沉的神经再次被一股来自耳洞中的灼痛刺激到，耗尽能量的毒素粒子最终飞散于空气，完美的完成了它的使命。 还好，不知道为什么背后的毛头小子没有出手，不然现在隐隐落于下风的自己还不至于更加的焦头烂额。 “还敢分心？”陈新的讥笑声将申沉被灼痛惊扰到的心神拉了回来，密集如墙壁的鞭影中几乎已经看不到手臂的挥舞，一下重于一下的抽打终于让申沉的防护罩都开始产生无法抵抗而微微颤抖。 本来无心恋战的申沉终于收起心思，放下胸前交叉的手臂，一个猛的吸气。 一口气仿佛抽掉了身周方圆几平米内的所有空气，同时被抽走的还有申沉覆盖于身体表面的土黄色能量。 申沉的身体开始膨胀，躯干的维度向着不似人类躯体的夸张维度发展，尤其是身体像气球般不断胀大，被吸入体内的能量开始打破重组，申沉已经近似圆球般的身体突然瘪了下去，但在下一秒再次恢复圆球状。 失去能量护罩的躯体硬抗了几下绿色长鞭的抽击，膨胀的身躯上留下了数道抢眼的白色鞭痕，长鞭的抽击并未对申沉造成实际的伤害，但是只有此刻的申沉知道，长鞭每抽打在身上一下，都会将本来已经凝聚的本命能量生生击散一部分。 申沉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他深知自己的命门就在能量的汇集上，天生妖族的缺陷限制了他积蓄能量的速度，而且想要将本命能量发挥出极致效果，需要经过至少三次的锤打过程。 顶着陈新密不透风的鞭击，申沉凝聚本命能量的速度不断减慢，硬抗了整整两轮能量汇集压缩充能的时间，申沉衣服上已经被飞散的毒素能量粒子烧灼出了不少破洞，裸露出来的淡黄色肌肤上遍布着被毒素能量粒子烧灼而出的焦黑痕迹。 在与陈新鞭笞对抗中，申沉用于压缩重组的能量消耗比平常要大得多，几经计算之后，申沉还是艰难的做下一个决定。 此刻脚下的战局让高兴有点儿看不懂，明明对手已经处于劣势，为什么陈新没有乘胜追击给对手一记重创而还是把持着密集鞭打的频率？ 要知道申沉的颓势是发于他一开始的决策，如果他上来就选择与陈新硬拼那么胜负难说，从之前二人交手的情况上来看，至少差距不远，胜负在伯仲之间，但是申沉错就错在失去了先手，一上来就被动挨打的局面肯定是要弱于对手一筹的。 （本章后续内容的正确顺序为99来援-95审问-96内鬼-97两女相争-98必有一伤-104质问，稿件文本出现问题导致先后顺序错误，抱歉，sorrysorry） 104 质问(上接98 必有一伤) 秦芊语被说中心事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赵飞燕和旁边的女生看着秦芊语越来越囧的表情一阵欢笑。 他真的跟楚离在一起了？ 秦芊语心里设想了一万种可能，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将高兴与楚离那丫头联系在一起，虽然那丫头一副含苞欲放还没张开的模样，但是架不住有的男人就是喜欢这一型的啊。 秦芊语低下头，胸前高高隆起的部分遮挡住了一部分视线，藏在桌子下白皙的双腿又细又长，但不知为什么，秦芊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不自信的感觉。 推开了面前没怎么动过的碗，秦芊语站了起来， “你们吃吧，我没什么胃口，先走啦。” 她需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将自己的思绪好好的捋一捋。 “唉，又一个即将坠入爱河的女人呦，啧啧啧......” 赵飞燕看着秦芊语清丽的背影，一边摇头一边调笑道。 “别酸了，要是都跟你一样胸大无脑，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受轻伤的女人了，” “你说谁胸大无脑！胸大我承认，毕竟这是事实，但是我怎么就无脑啦？说！你是不是楚离那个浪蹄子派来的奸细！” “啊！救命啊！我......我.......我错了，哈哈哈，别抓别抓。” 两个女生打闹在一起，吸引了无数身边单身狗的目光。 高兴快步离开答礼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联系谢一，约定大门口见面之后，高兴再次拨出一个号码， “喂陈哥，下毒的事得到一些线索，想找你聊一聊。”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对面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答道， “我正好也有事找你，过来吧，一会儿给你发位置。” “好。” 耳聪目明的楚离听着高兴的脚步一点一点远离，心中产生了特别强烈的失落感，她本想着依靠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能够更近一步的接近下高兴，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木头了，简直就是个极品！ 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但是在跟秦芊语的交锋中她明显占了上风，想到秦芊语呆立的表情和赵飞燕气呼呼的样子，楚离心中升起的失落感又瞬间一扫而光。 我赢了！ 握紧拳头，莹白纤细的小胳膊在身前轻轻一震，楚离做了一个胜利的姿势后迈开双腿向着餐厅的方向行进，五脏庙要造反了！ 下午的酒吧冷冷清清，除了几个还打着哈切一脸睡意的服务生，见不到几个客人。 陈新伸出手臂对着门口的高兴和谢一示意了一下，二人走过来坐在了沙发上。 机灵的服务生立刻走了过来，往桌子上的两只空杯里倒酒，谢一及时的伸出手盖住一只杯子，对着服务生摇了摇头。 倾斜的酒瓶中，深棕色的液体顺着瓶口缓缓流入杯中。 良辰因美酒而欢愉，但此刻的高兴却笑不出来。 抱着胳膊看着桌子上的酒杯，服务生见气氛有些生冷倒完了酒便立刻离开，卡座上只剩下对面而坐的三个人。 “陈哥，毒素的来源查到了。” 高兴低眉顺眼，并没有看向对面的陈新。 陈新没有答话，手里的酒杯送到嘴边抿了抿便放下，等待着下文。 “今日灭。” 来之前的路上，高兴已经将事情的前前后后捋的差不多了，现在只想让眼前的当事人解开几个疑惑。 或者当事人这个称呼并不准确，但高兴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定论。 听到这个名字陈新明显愣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高兴的眼睛。 高兴抬头迎上陈新的目光，就这么回望着，似乎能从对方脸上看出点儿什么来。 “我......” 陈新率先败下阵来，他的头一瞬间耷拉了下来，双眼失去了不久之前还健在的神采，伸出两只手放在眼前，呆呆地看着。 两只大手纹理粗糙，多年浸淫毒虫毒物使得双手颜色沾染上一层灰白。 此刻的陈新似乎回忆起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痛苦与困惑不知孰轻孰重，在这个人到中年的汉子脸上交织在一起，两只手由于过分激动而微微颤抖。 陈新手指轻微的抖动被高兴看在眼里，心里的一个疑惑迎刃而解。 有些事情不需要非得说出来。 他感觉到陈新的压抑，愤怒，不甘和......悔恨。 强行将继续问话的欲望压下，高兴终于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与对面桌子上的酒杯碰了碰。 然而没人回应他。 一口将小半杯不知名字的辛辣液体灌入喉咙，一股热力顺着液体蔓延全身，游走一周之后再次返回，向着高兴的脑袋冲去。 高兴的脸腾的一下变的通红，脑袋很热很胀，一股火气悄然而生冲着他的天灵盖猛烈冲击。 对面的陈新仿佛失去了意识，始终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一动不动。 谢一被气氛压抑的有些不舒服，主动起身向着天台走去。 再留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留给他们二人去面对吧。 谢一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东西，但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说说你吧，” 高兴放下酒杯，玻璃和台面清脆的撞击声打破了二人之间让人窒息的宁静。 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 高兴没办法，只能耐心等待。 “五年前，我亲手了结了出轨的妻子和奸夫，在之后的逃亡中直接或间接死在我手上的人数多达数万人......” 长久的沉默之后陈新终于恢复了正常，一口长长的浊气吐出，紧跟着有些东西似乎再也拦不住了。 几分钟的沉默在高兴看来仿佛过了很久，就连墙上钟表跳动的秒针都仿佛慢了好几拍。 “为什么？”长时间盯住一个方向凝视，高兴眼睛有些酸涩。 “对感情不忠的人不配活着。” 陈新的声音不大，离卡座不远处的一个服务生却突然缩回了原本摸着玻璃杯的手。 服务生触电一般的动作迅疾无比，视线在杯子上停留了一秒之后紧接着便飘向不远处的卡座，眼神中充满了慌乱与恐惧。 “你毒杀了无数的普通人，为什么？” 高兴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尤其是最后三个字。 声波撞上四周的墙壁在整个酒吧内回荡，引得远处零星的几位客人与服务生闻声而望。 “我......我忘记了。” 陈新再次抬起双手，就这么放在眼前，食指和无名指轻微的抖动任他再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 “忘了？就像这次的下毒一样？” 酒精带来的热力顺着高出三度的声音飞散在空气里，胸中的憋闷好了很多，高兴强压下激动的情绪，努力的平稳的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陈新的面色刹那间雪白而后变得通红，如此往复了两三次之后，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大口的呼吸着，双手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我......我好像控制不住我自己。” 涨红的脸色看起来极不正常，就连声音也开始变得颤抖。 高兴的警惕心一瞬间竖起。 不远处靠着栏杆的谢一突然后背绷紧，瞬间转身。 高兴一边警惕的盯着陈新，防止他突然失控暴起，一边眼神示意谢一，对着他摇了摇头。 “今日灭......确实出自我手，但是为什么申沉会有我不知道，我确定我没有交给过他！” 陈新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斩钉截铁的说道， “服务生，酒！” 近乎吼出来的嗓音嘶哑无比，吧台离卡座最近，那里先前倒酒的服务生已经吓的快要尿了裤子。 端起桌上倒满的酒杯猛的倒进嘴里，陈新闭上眼靠在了靠背上，无视了落荒而逃的服务生。 105 试探 “我妻子出轨，是他告诉我的，怂恿我杀人，也是他，如今下毒波及到我，又是他！我当初就应该杀了他！” 浓重的青绿色毒素能量在陈新脸上浮现，映衬的他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是说，五年前的事情，申沉也参与了？” 高兴意思到一丝不对的地方，迅速发问。 “嗯，我逃亡的时候也在他在帮我，否则凭我一个人，逃不掉的。” 陈新睁开双眼，脸上的青绿色逐渐退去，伸手拿过酒瓶倒酒，此时的他没有表情，稳定的双手预示着他又暂时归于平静。 “这里面有问题......为什么每次你遇到申沉，都会变的癫狂？你仔细回忆一下，那是种什么感觉？” 高兴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开口问道。 “愤怒，怨恨，想杀人。我感觉我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每当遇到他，另一个我都想要破壳而出，取我而代之。” 陈新仔细回忆，嘴里吐出几个词，描述的内容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你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你......” 高兴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两种猜想都有可能，但是眼前的陈新应该给不了他答案，也许只能靠他自己了。 “有件事我不能瞒你，这个情况，我必须要上报。”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短时间的相处竟让高兴对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产生了一股好感，这种好感只在老丁头，谢一和唤海几个人身上出现过。 高兴不能分辨这到底是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还是对方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但直到现在，高兴还是这么认为的。 “你离开吧，最晚明天津城卫估计就要对你采取行动了。” 高兴看着陈新，似乎想把他的脸刻在脑子里。 陈新一仰头干掉杯中酒，眼神灼灼，不复刚才的疯狂，一脸平静， “谢了兄弟。” 此时的他知道他们该告别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走了。” 高兴站起身，从刚才的突然警觉便扭过身体靠着栏杆盯着他们的谢一适时跟上，二人迅速消失在门口。 只剩陈新一个人一口一口慢慢喝着酒，远处几个服务生扎在一次低声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飘向那个卡座里仍然坐着的中年大叔。 今天的经历真是太可怕了，早知道我就跟不小郑换班了！ 服务生娇弱的拳头无力的锤打在桌子上的毛巾上，嘴里啐骂道。 “哥，这个陈新的事怎么处理？” 谢一开着车向着总部方向奔驰。 “上报。” 这个事情想盖是盖不住的，不定哪个势力哪个角落都有津城卫的眼线，如果瞒住不报，对自己这方不利。 出了酒吧的门高兴就在盘算，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做出了不得已的决定。 “我没有感受到敌意，哪怕是刚刚突然剑拔弩张的气氛下，” 谢一扫了一眼后视镜，今天高兴一反常态的坐到了后面，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明白，力量的自然反应罢了。” 高兴也不想将陈新暴露在视野之下。 这是一个谜，解开它的关键就在陈新身上，然而现在这个关键人物可能要消失在自己视线内了，高兴突然有点儿失落，许久不曾升起的烦闷再次来袭。 二人不再言语，直到走进修行的办公室。 门口把守着几个没怎么见过的新面孔，谢一想要跟进的时候被他们伸手拦下，高兴冲着谢一点了点头，谢一扭头离去。 “理事长，下毒案有新案情汇报。” 走到办公桌前的高兴没有坐下，直直盯着修行戴着眼镜的脸。 不见修行有什么动作，门口一直守着的人自行退去。 门扣锁轻轻响了一声，偌大的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坐，可以说了。” 修行签署完一份文件，摘下眼镜揉了揉眼。 “毒源找到了，绝命毒师，陈新。” 高兴没坐下，两步走到落地窗前，靠着栏杆说道。 他想要证实一些事情。 “哦？看来案卷你都看过了，说说你的看法。” 修行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揉眼的手都没有哪怕一丝的停顿。 “陈新制毒，以不确定的手法下毒，申沉从旁辅助，” 高兴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没死心，在等修行的反应， “继续，” 修行眼睛的酸涩终于得到了缓解，起身走到高兴身边，迎着落地窗前充足的光线，不知道看着什么，轻声说道。 “表面上看，申沉与陈新配合无间，但是以我对陈新的了解，这二人之间有仇，而且仇怨很深。” 高兴继续试探，今天他必须得到一个结果，面对修行，他心里是没有底的。 “这怎么说？” 修行表现出了适当的惊讶，意料之外的申请写在脸上，控制的刚刚好。 “几次相遇，陈新明显是在找申沉的踪迹，而且见面就打，拼命的那种架势，所以我觉得，这二人合作的可能性很小，有可能，是申沉以某种方式取得了毒源，” “还有呢？” 修行抱着胳膊，一只手在下巴唏嘘的胡茬上轻轻摩挲。 “还有几个我想不通的点， 两个人有仇，没有合作的基础， 陈新没有下毒的动机，这是建立在申沉谈判时候故意卖破绽给我的情况下， 申沉故意卖破绽给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好像一直想要激怒陈新，他激怒他有什么目的？ 陈新说当初临城的案子，是申沉帮他脱身， 陈新自己表示自己可能会在某种状态下控制不住自己。” 高兴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的盯着修行没有表情的脸。 对方听完高兴的陈述陷入思考。 “好，针对你的疑问，我继续分析一下， 你事前接触过陈新？” “是。” “你看过档案室的案卷？” “是。” “为什么不上报？” 修行转过脸，终于不再看着外面说话。 “事出偶然，而且最开始我不知道他就是陈新。” 高兴有些心虚，事态好像在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他有些控制不住。 “这个先不说，你觉得毒师，会轻易的被别人控制么？” 高兴沉默，简单几句话的功夫，节奏已经逐渐的被修行掌握。 失去主动权的感觉有点别扭，高兴不喜欢这种被动迎合的场面，但是为了试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对待。 “你一直在阐述他怎么说他怎么说，仅凭他一面之词，不能作为证据，你是津城卫的成员，说话要注意立场。” 修行的言辞开始变得犀利，高兴被刺更加不舒服。 “还有，你最后的一个疑点，意识是，你已经跟他接触过了？” 高兴听到这儿心里咯噔一下，但修行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如果以上你对陈新的袒护成立，那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的态度？” 修行的言语越来越尖锐，高兴原本低下去的头突然抬起。 你终于露出马脚了。 “理事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高兴的语气也变得冷淡了下来。 “就是字面的意思，你可以辩解。” “我跟陈新只是偶然间相遇，之后他与申沉两次相遇，也都是在我提前不知情的情况下，你怀疑我？” 高兴将一个年轻人的冲动演绎的十分到位。 “别激动，只是正常的推理案情，我没有怀疑你，” 修行欲盖弥彰的话让高兴一阵恶心，他强忍着发火的冲动继续说道， “我也是刚刚得知毒源来自陈新，但是根据他的描述，他与申沉合作的概率基本为零，这里面肯定有一些我们没有得到的消息，可以促成这一切。” 106 雨鸢来信 “他有没有可能是在演戏？”修行稍加思考再次说道。 “演戏？”高兴不解。 “装作偶然遇到你，然后引着你一点一点的进入他们的事情中来，让这一切变得合理。” 修行循循善诱。 “防卫节点的位置怎么解释？申沉为什么会知道？” 高兴索性将问题铺开，看看他到底怎么应对。 “虽然是绝密但也不是没人知道，比如我，比如你师父丁先生，我们能保证我们没有说出去，但是别人就说不定了，”修行说话的同时手指往上指了指，意思不言而喻。 “那申沉提前知道我在，是什么情况？” 高兴再次抛出一个问题。 “不一定是你，你的功力比不上申沉，这你承认吧？” 修行淡淡的说，高兴点了点头。 “隐藏踪迹的本事有高有低，他能发现你这不奇怪，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对陈新的气息一定非常熟悉，有什么特殊探测的方法也说不定，所以，这也不是个问题，” 修行顿了顿继续说道， “申沉与修行，这两个人之间很可能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但是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是，毒源出自陈新之手，申沉与三大家族谈判，两个人或多或少都参与了下毒，那么他们，就是津城卫的目标，在津城安全这个大前提下，不容许出现任何偏差！” 高兴将修行的观点迅速消化，发现他的看法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至于事实的真相，不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谁也无法定论。 “那陈新......” 陈新的脸出现在高兴脑子里，不管出于什么立场，他都不希望陈新被证实参与了这一切。 “我会安排，你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继续参与了，这个案子交出去吧，” 修行在落地窗在来回踱步，脑子里迅速思索。 绝命毒师，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善于之人。 高兴对修行微微躬身行礼随即退出了办公室，修行走回办公桌，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几分钟之后，刚刚守在门口拦住谢一的几个生面孔走了进来。 “通知三大家族的组长，绝命毒师出现在津城，让他们派人协助津城卫追查他的踪迹，一旦发现立刻回报。” 修行重新拿起钢笔在一份崭新的文件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是。” 桌前几个人齐声应答后转身离开。 毛头小子一个，竟然想要试探我。 修行轻哼之后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朦胧的夜色再次降临，高兴打开车里的灯，一字一句的读着手里信纸上的内容。 高兴你好。 听闻最近妖管会所属成员对你以及你的朋友造成了一些困扰，思虑再三之下觉得有必要提供一些信息以供参考，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我本同属妖管会大天妖行列之一，但自凤王失踪妖管会群妖无首，我逐渐发现凤王旗下各天妖之间似乎存在着不小的问题，我不愿参与之中遂脱离了这个行列，不用深究于我，需要相见的时候我自会出现。 下面所说的一切完全基于我对几位天妖的了解。 凤王座下共六位天妖。 尺郭，原为人类，具体来历不详，由凤王以及吴有为先生合力将其复活，以万物生灵灵气滋养，由于其可以主动吸收灵力的特殊属性，是诸位天妖中修行速度最快战力最强者，在之前几次对外战争中多次受伤而伤及灵智，只能依稀保有零星记忆，行动不受控制。此人极度危险！如遇到一定多加防范。 申沉，本体为陆地象龟，为凤王游历时偶然间发现，性格沉稳，心思缜密，不善言语，但正由于其性格原因，如果与其正面交锋，一定防卫他后手，他的最大依仗是防御力极强！ 天南星，本体为燕山吸血蝠，但在其修行的数百年中没有任何的伤人记录，甚至连伤及同类的行径都没有，性情温和，是新晋一代晋升的天妖，但自从晋升天妖之后，性情发生了改变，飞扬跳脱令人不喜，我与其接触不多所以无从了解原因，想来应该是受了外族势力的影响，其移动速度极快，出手角度刁钻，需要多加防范。 崔鹤鸣，山城鹤族遗种，是五位天妖中修行时间最长得道最久的一位，由于其幼年时族中遭遇的原因，性情阴冷，从不主动与其他人交际，喜欢研究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独来独往。凤王还在位时便与其有诸多不合，如果遇上，一定要提防。 驳，上古凶兽，被凤王发现之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凤王以博大妖力将其唤醒，由于其所生长的年代与我们相距太过久远，思维显得与我们格格不入，但他其实是几位天妖中最不擅心思的一位，直来直去，恩仇分明，之前由于犯错被丁先生关入天机塔，如果你碰上他，报我的名字，想来他不会过分为难与你。 最后一个就是我。如果有缘相见，我会当面自我介绍。 以上五位同为妖族表面上多多少少都会有矛盾，我不能说谁好谁坏，但我能够确定的是以天南星为首的激进派系，一直致力于与外族合作提升妖族地位的事物中，具体做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以天南星一贯的行事风格，很有可能会有津城卫产生或多好少的交集，根据我的观察，能够确定的是驳没有参，其他三位我不能确定，但如果发现其中任何一位有预谋破坏津城卫防务或妨害津城安全的意图，人神共斩之！ 希望以上信息能够给你提供帮助，保重！ 雨鸢。 “看看这个，” 高兴将拆开的信纸递给谢一，停好车的谢一伸手接过，一脸好奇。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写信。收发室的同事今早拿到这个还惊讶了半天。” 谢一接过信纸，逐字阅读。 “这......” 谢一读到一半，看了眼高兴又看了眼信纸，动作重复了好几次。 “从内容上看，这个人应该是善意的提醒，驳我以前见过，与申沉有矛盾，而且不小，天南星出现在饮用水工厂救走申沉，尺郭两次出现的状态异常，崔鹤鸣......暂时还没有出现在视线里，先不管他。” 高兴双手垫在脑后，慢慢说道。 “哥，咱的敌人真多。” 谢一看完了信纸上的内容，冒出一句。 高兴无奈一笑，自从跟着老丁头糊里糊涂的加入了津城卫，好像自己就从没有安生的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下巴点了点，高兴接着说道。 “写信的这个叫雨鸢的人，暂时可以划归友军的行列，这一点从她叙述的内容和写信的目的上可以分辨出来，” 谢一挠了挠脑袋提问道，“藏头藏尾的，搞这么神秘干什么。”，说着推门下了车。 乌漆嘛黑的路口，四周都是幽深的见不到光的小巷子。 高兴绕过车头，刚刚到达谢一身边，突然后背一紧，浑身的汗毛突然炸开！ 谢一的身体突然被一股猛力推开，眼前是高兴模模糊糊的身影，在他的身影背后，一道白光横空乍现。 只来得及猛的推开谢一，后背上的布料便被利器轻松划开，滚烫的血液从后背伤口流出。 此刻的高兴出奇的冷静，后背上血流渗出迅速浸湿衣服，强烈的感官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第一反应不是转身对敌而是迅速挪开。 背后出手的人变削为刺，当他一击得手，想要一剑穿透面前身体之时，高兴已经在受伤的第一时间闪身向左偏移。 107 刺杀 算计之中的一剑刺空，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现身追击，模糊的黑影速度很快，高兴偏移出去的身形此刻后背还是对着他，再次一剑刺出，想依靠自己的速度优势再次建功。 谢一稳住身形之后眨眼间便向着高兴移动的方向窜了过来，意识到刚刚关键时刻是高兴推了他一下，不然这时候被砍中追杀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的他愤怒无比，牙齿在大力咬合下嘎嘣作响，抽出背后的巨刃，提刀便砍。 拦住他！ 谢一没有任何蓄力，唯一的想法就是尽一切可能的拦住这个人！ 反应迅速无比的高兴在两次呼吸之间窜出去至少二十米，灵剑在自己受伤的同时便自动激发出现，高兴握住剑柄的同时，后方追杀而来的杀手和谢一的反应已经全部收集过来，默默计算了下时间，高兴猛的停住，反身一剑劈下。 巨大冲力带着高兴突然反转的身形继续向前平移，向后挥出的一剑不闪不避直接架在了直刺过来的长剑之上。 叮的一声！ 天缺剑锋准确无比的劈中了来剑的剑尖，又一股外力作用在高兴身上，反身飞出的速度再次快了一分。 刺客的身形被天缺的劈砍力道阻挡了一下，身后巨刃袭来带起一片呼呼的风声。 势大力沉的巨刃像一块铁板，落下的声势一时间让刺客心惊，他有心反身格挡，但此时的状况容不得他多加思索。 被自己一剑砍中的家伙此刻正保持着反身前冲的姿态，漆黑的夜色中看不太清对方的神情。 肯定不能将后背给他！ 此刻突然发现攻防角色在短短几息之间就产生了改变，此刻自己正处于前后夹击之中！ 进退两难！ 不待刺客仔细思索，承影带着风声重重落下。 一股寒气瞬间笼罩住刺客的后背，超长的刀身将刀尖稳稳送到。 猛力下劈的巨刃一闪而过，刺客在刀尖几近皮肤的瞬间向前挪移了一小步。 刺啦一声，此刻的衣物不如津城卫制服材质来的坚实，被利器划开发出了一声声响。 高兴卸掉力道稳住身形，脚下不做停留，立刻向着来人冲去。 不到十米的距离，高兴反客为主，天缺平稳的向前直送，想要在谢一劈过的间隙中一剑命中目标！ 刺客险之又险的躲过了承影的刀尖，正暗自庆幸之际，面前刚刚被自己追刺的家伙突然启动。 一把浑身闪烁着异常光芒的长剑眨眼间便到达自己面前！ 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刺客迅速做出反应，他收剑闭目，人影突然消失。 谢一瞪大双眼，一时间愣住了。 没想到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对方竟然突然隐藏了身形。 “对周围出刀，他跑不远的！” 高兴刺出的剑被他硬生生收回，刚一停住便瞬间挥剑回砍。 全力催动之下，天缺剑芒大胜，金黄色的剑光在身后划出一道圆弧，覆盖了周围几十步的范围。 谢一听到高兴大吼，一刀挥出，一高兴的剑光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默契非常。 挥剑完毕，高兴呼呼的喘着粗气，刚刚高速运动中无暇顾及背后的伤势，被划开的衣服此刻黏在了后背上，大开大合的动作牵动着背上的肌肉，高兴有意控制伤口的肌肉阻止血液继续流出，但好像伤口上附着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阻碍了高兴的动作，火辣辣的痛觉席卷了他的脑海，高兴眉头申沉，尽力不让疼痛影响了他的感知。 谢一平地挥刀无果，他猛的吸气迅速跳起，达到最高点之后再次全力出刀。 握刀的手在极度激动之下微微颤抖，巨刃在空中划出一个满圆。 两刀间隔及其短暂，谢一在争取找到敌人隐身之后的位置。 噗的一声！ 刺客黑乎乎的身影被承影命中，仰头喷出一口鲜血，身形直飞出去。 隐身后的刺客想要在第一时间离开战斗圈，奈何目标二人反应实在迅速，倒霉的刺客无奈的撞在了承影之上，结结实实被砍中一刀。 伤口深可见骨！ 受了重伤的刺客在空中倒飞之时极力想要控制身形，他还在找机会逃跑。 此刻的他十分后悔。 为什么独自接下了刺杀这两个目标的任务！ 之前的刺杀行动一直很顺利啊？ 高兴背上的伤势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活动，后背的伤势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减轻反而愈加疼痛。 应该是剑上涂抹了什么毒药...... 刺客现身的同时，高兴强忍着剧痛迅速靠近，比他还快的是没有受伤的谢一。 承影劈中刺客带来的反馈第一时间传递给谢一。 握刀前冲，落地的谢一没有任何停留双脚在地上轻点之后如炮弹一般向着刺客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没人看得见的情况下，谢一的双眼瞬间被一层血红蒙住，承影蕴含的魔性力量在谢一无意间被他自己激发，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兴奋感。 舔了舔嘴唇，谢一对心底产生的一种对血的强烈欲望感到心惊。 一步跨出数米，谢一的速度超过高兴，双手同时握住刀柄，承影斜斜拖在身体右后方，巨刃的刀尖在高速移动中划着微小的圆圈。 高兴感受到谢一的变化，意识到他又被承影的魔性控制了，但此时的他自顾不暇，背后伤势正在逐渐侵袭他的神经，他感觉自己的反应都比刚才要慢了不少，只能眼看着谢一冲向刺客，臆想着此刻谢一脸上并不属于他自己的狞笑。 倒飞出去的刺客受伤极重，飘飞在空中的身体在几次尝试之下一点反应都没有，他逐渐放弃了尝试，想到了无数同伴在被俘之时都会完成的举措。 然而贪生怕死不只是人类的短板，魔族也是一样！ 刚想闭眼自行了断的刺客只感觉到一股劲风来袭，紧跟着谢一胖胖的身影迅速出现，双手握住的长刀猛力上撩，一刀再次命中！ 哐的一声。 沉闷的声响仿佛击打在厚重的钢板上，这次命中承影锋利的刀锋只入肉不到一寸便被一件厚重的金属物体阻挡。 刀刃的前进之势被挡住，只剩力道作用在刺客身上，将要落地的刺客再次被击飞，离高兴越来越远。 “停下老谢！问话！” 不管有用没用，高兴对着越来越远的谢一后背再次猛吼。 似乎起到了一点点作用，谢一的身形猛的一震，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整个人站在原地没动。 一次呼吸之后，谢一红着双眼赶回高兴身边，扶着他向着刺客倒地的前方走了过去。 “哥，我......” 谢一眼中的血红色散去不少，一脸的愧疚。 高兴拍拍他扶着自己的手，表示不在意的同时暗暗心惊，谢一竟然凭借自己的力量拜托了承影的控制。 不过这时候不是研究这个的时机，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刺客身前，谢一将侧卧的刺客扳平，高兴半蹲着，只一个动作便让他疼的龇牙咧嘴。 “谁派你来的？” 高兴扒开刺客的兜帽，出现一张苍白的脸，深紫色的血液顺着七窍慢慢渗出，试了试鼻息，微弱但平缓。 还好没死。 刺客缓了好一会儿，连睁眼的力气都要使不出来。 他的嘴唇抖了抖，仿佛拼尽力气也说不出话来。 高兴无奈，单手抚开刺客衣衫残破的胸口，一件精美的金属甲衣露了出来，甲衣正面侧面有两道裂开的口子，应该是先前被承影劈中的两刀。 见刺客想要说话，将一股经文能量平稳的渡入其体内，高兴暗自庆幸，幸亏谢一没砍他脑袋，如果砍中...... 108 指点 高兴看着刺客兜帽下白如纸张的脸，无法想象那个情形。 经文能量的疗伤效果十分显著，渡入的同时，刺客脸上便恢复了一丝生气。 “谁派你来的？” 高兴给了他几分钟的恢复时间，再次问道。 “魅......魅魔大......大人。” 刺客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平缓渡入自己体内的神奇力量带来了一丝生机，这股力量在自己体内游走，修复着破损严重的肌体，随作用很小但是聊胜于无。 最后一次希望都被浇灭原本只想等死的刺客仿佛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在高兴给他恢复力量的几分钟时间里，刺客剧烈心里挣扎后，决定放弃抵抗。 “你们是魔族？” 高兴深吸一口气，之前会上讨论的总总此刻得到了证实。 “你们有多少人，首领是谁？” 不待刺客回答，心中已有定论的高兴继续追问道。 “首领不在，只有几个.......” 刚刚恢复些许生气的刺客突然双眼暴凸，一息都不到的时间，脸上的表情便永远定格在了惊恐之上。 刺客的声音戛然而止，高兴与谢一对视了一下。 谢一抬头起身，极为警惕的盯着四周。 深夜之中，十分偏僻的地区人烟稀少，周围的环境安静的有点儿渗人。 高兴探了探鼻息，对着一脸警惕的谢一摇了摇头。 失去生命的刺客身体逐渐萎缩，继而虚化，最后消失于空气之中。 谢一警戒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情况，便跑回车上去拿药箱。 高兴坐在马路牙子上思考，不待谢一回来便掏出了手机。 津城第二高楼，双子楼a座楼顶。 一个女性坐在楼沿上，左手按在地上支撑着斜向后的身体，极短的裙摆下，修长圆润的双腿根本盖不住，叠放在一起脚丫一点一点的，配合着另一只手上正在玩弄的紫红色圆球。 圆球虚空悬浮在女性面前，散发出来的紫色光芒映照在她脸上，极美的容颜笼罩上了一股妖异的神情。 圆球上四条红色丝线，以球体的轴心为头尾相连，女性的右手隔着空气不断做着抚摸的动作，细长的手指微微一弹，最左侧逐渐由红变白的丝线应声而断，女性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脸色为微微潮红。 “有趣。” 女性的樱桃小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笑意逐渐深沉。 “喂，崔姨，你听过雨鸢这个人么？” 谢一拿着药箱跑回高兴身边，脱下外套和衬衣，赤裸上身的高兴背对谢一，拨通了电话。 崔鸣湖的声音顺着手机听筒传了过来。 “妖管会天妖，失踪很久了，怎么突然问起她？” 崔鸣湖作为大龄女单身......青年有着很严重的强迫症。 在被两个半大小子连续骚扰了两天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爆发，要求谢一将二人搞的一团糟的屋子收拾干净。 哪里乱了？ 并没有哇？ 被逼无奈的谢一挠挠头开始动手。 更多的东西离开了它们原本该呆的地方。 高兴疼的龇牙咧嘴。 背后崔姨的呼吸越来越重。 他只能感觉到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一遍一遍的淋在背后的伤口上，先是火辣辣的灼痛，后劲酥麻，余味有点儿痒痒的，三种感觉交替而来，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脑袋被连续敲了三个暴栗之后，高兴很识趣的闭了嘴，一点意见都不敢有。 不知名的液体再次淋在背上，这次好像添加了别的成分，痛感强烈的冲击下，虽然极力闭嘴但实在没忍住的高兴长长的咝了一声，身体很配合的抖了起来！ “抖什么抖，做好！” 一个暴栗再次落在高兴头上，清脆的声响吓的一旁的谢一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前忍着笑的谢一赶紧把缩起来的脖子伸直，顺手将凉透了的水倒进了崔鸣湖不久前刚泡的茶水中。 于是，背后两道怨毒的目光变成了四道...... 谢一打了个激灵。 “姨，再敲就傻了。” 高兴脑袋被敲的生疼，感觉好像肿了。 想伸手摸摸，稍一琢磨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傻了好，总比死了强。” 崔鸣湖悠悠的说道，忙乎完手上的工作，身体稍微后仰闭了闭眼，然后终于忍无可忍的对着谢一说道， “好了谢一，休息吧。” 原本在屋里转转悠悠的谢一如获大赦，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小圆凳上。 倒一杯冰凉的茶水，搓一颗饱满的花生米扔进嘴里，和着凉茶咽下，一脸满足。 花生米红色的米衣细碎的飞散。 “姨，我哥这伤没事儿吧？” 谢一一颗接一颗的吃着，丝毫没在意茶水的凉。 “死不了，但是这伤我治不好，” 拍拍高兴的肩，帮他把衣服穿好，崔鸣湖走到圆桌前，瞪了茶壶两秒之后拿起整壶倒掉。 重新烧水，捻茶，呼...... 崔鸣湖长出一口气。 感觉舒服多了。 “啊？” 谢一被崔姨的话惊得长大了嘴，往嘴里扔的花生米力道失控，砸在脸上弹到了桌子上。 高兴刚刚站起来的身体也楞在了那。 “魔族刺客兵器上可能涂了不知名的毒素，我的药只能帮你止血，但毒素附着在伤口上，凭你自己，根本愈合不了。” 热水壶中的水开始咕噜咕噜的翻腾。 高兴愣神结束，走到圆桌旁坐下。 崔鸣湖动作迅速无比，两倍滚烫的热茶分别送到了二人面前。 “你的经文能量也没用吧？” 茶杯放在高兴面前，崔鸣湖问道。 高兴点了点头，已经无数次的尝试过了，受伤位置的筋脉阻塞的厉害，甚至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能量的运转，更别说是恢复伤势了。 “这......怎么办？” 谢一对花生米彻底失去了兴趣，心情急切的问道。 “怎么办？还知道问啊？” 崔鸣湖抿了口茶，只感觉胸中憋闷的怒气消散了一大半。 也不知道这怒气是对面前这两个孩子，还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见崔姨语气不善，二人立刻低头，一副小学生办公室挨训的姿态。 “跟你们俩强调了多少次了？安全！真以为自己功力无双，天下无敌了？要真是那样，还至于被一个小小的刺客斩伤？我跟你强调了多少次了？注意！安全！听话了么？当回事儿了么？” 崔姨的声调并不高，但是每一次叩问都仿佛撞在二人心间。 谢一的脑瓜子嗡嗡的，崔姨的训话仿佛魔音一般，高低起伏连绵不绝。 崔姨这天赋，当老师绝对是一把好手！ 两个人各怀鬼胎，脑袋压的低低的。 “还好魅魔没在，如果真是她亲自来......” 说到这里仿佛想到了什么，崔鸣湖没有说下去。 高兴抬起头，收起玩闹心态，他感到心里暖暖的。 崔姨骂的越狠，说话越大声，越透出浓浓的关切。 谢一更感觉幸福，眼前一个哥一个姨。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不说了，请假了没？” 崔鸣湖恍惚之后，开口问道。 谢一与高兴对视一眼，掏出手机向一边走去。 “高兴，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我必须再跟你强调一遍。” 崔鸣湖抬眼看着高兴的眼睛，郑重无比。 “你和你的朋友，现在处境相当危险，这次刺杀本该来的更早，也许并不是最后一次，这次只是侥幸，来犯之敌并不是多强悍，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死了，你知道会有多大的影响么？” 崔鸣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男一女，数年的光阴如电影一般流过，翻江倒海，一片大乱！ “我知道了崔姨，从现在开始我哪也不去，安心养伤。” 高兴郑重无比的答道。 109 拦路 谢一适时回来，开口道，“给庄姐打过电话了，庄姐说上报理事长，伤好之前暂时不用去基地报道了。” 继而心虚的瞟了一眼崔姨，再次说道，“姨，你别骂我哥了，他都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他关键时刻推了我一把，他也不会受伤。” 谢一此时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们都是津城卫的中坚力量，不管是谁受伤，都是津城的损失！天人战之前，是战力最容易折损的时期，敌暗我明，不知道谁会在背后捅刀子。” 崔鸣湖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一个刚刚二十岁，一个二十岁都不到，这样的要求，是不是有点儿太高了？ 崔鸣湖起了恻隐之心，但立刻又被自己压下，大局之前，没人在乎你的年纪是不是足够，敌人更不会因为你年纪小而留手。 “行了，大道理讲太多反而不妙，利害关系都跟你们说过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崔鸣湖拾起纷乱的心绪，语气绵软了许多。 “我知道了崔姨，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我哥！” 谢一抬起头，像个孩子一样的做出保证。 “我哥这伤怎么办？”谢一脑子一转，问出了关键。 “去北方，立刻走，你这伤耽误不得。” 崔鸣湖站起身走到窗边，向着北方眺望。 目送两个孩子离开，崔鸣湖拨出一个电话，聊了两句便挂断了。 答案不尽如人意，也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再次拨通电话，等待许久，老丁头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什么事？” 声音略显疲惫。 “高兴受伤了，”崔鸣湖缓缓说道。 “很严重？”听不出语气上的变化，老丁头沉稳无比的问道。 “魅魔手下干的，伤口沾了毒，我让他去见山神。”崔鸣湖沉吟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老丁头没立刻答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安排的不错，我们都不在，辛苦你了。” “丁老您别这么说，都是为了孩子们，就是我怕......” 崔鸣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欲言又止。 “你在怕什么？”崔鸣湖此刻做出安排后通知自己，想来事态不算严重，这让久不在高兴身边的老丁头稍微放下了心。 “怕孩子们受伤，怕他们死。” 崔鸣湖似乎想到一些无法接受的事情，声音略微颤抖，情绪临近失控。 “加入津城卫的那天，他们就应该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谁都会死，就看死的值不值得，” 老丁头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微微一笑，继续改口道， 放心吧，这几个小子命硬的很，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崔鸣湖挂断了电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谢一开着车，高兴坐在副驾驶默默盘算。 “哥，崔姨让咱们去找山神？”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110 反思 魔音的影响越来越大，高兴不得不分出越来越多的经文能量去抵御，原本就有伤在身的高兴逐渐有点儿抵抗不住的意思。 再次出现在原地的魅魔悠悠的吐出一句话之后，身影突然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在侧面马路边上，面带惊讶。 原本狂冲而过的谢一横着一刀挥出，身形停在刚刚魅魔的位置。 充足的阳光洒在承影巨大的刀身上，刀锋映射出一道刺眼的亮光。 魅魔一脸不可思议，刚刚背后袭来的刀锋让她都感受到一股不可无视的犀利。 “魔兵？原来你身上的魔性是来自于它啊？” 高兴体内的经文能量过分消耗，此刻已经有点儿站不住了。 魅魔对谢一的兴趣显然要超过高兴，谢一一刀未果，再次向着魅魔所在的方位冲去。 先手谋划的魅魔占据了天时与地利，几次身形闪现，堪堪躲过了谢一手中的承影。 暴走状态的谢一在些许清醒的灵台引导下，尽量避开了高兴所在的方位，而魅魔对高兴的杀心似乎并不重，一直没有冲着明显处于虚弱状态的高兴出手。 谢一在几次追击无果之后突然停住，一直单手持刀的他突然双手握住刀柄，承影的魔性顺着谢一的胳膊顺畅无比的进入谢一体内，欢快奔流的魔性能量充斥谢一全身。 承影刀身被一片血红色能量笼罩，巨大的刀身如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谢一双臂颤颤巍巍的将承影举过头顶，费劲的样子就像举起一块大石。 刀尖指天，充盈的魔性能量在刀尖之上汇聚，逐渐形成一个耀眼的光点。 魅魔收起轻视，眼中第一次出现郑重的神色。 就在光点逐渐胀大，谢一快要控制不住之时，承影携带着刀尖凝聚的能量光点准确无比的向着魅魔斩下！ 光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下一刻，高兴与谢一再次出现在车里，不顾车后司机狂按的喇叭与四周的咒骂声，车子突然启动然后迅速离开。 “谢啦幻哥哥，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今天我要栽在这个不显山露水的小子手里了！” 身形在高空之中突然显现，脚下是如蚂蚁一般大小的奔驰的车辆，无数小黑点儿之中，有一辆就坐着刚刚如做梦般的二人。 踉跄的身姿被身边一个高大的身影扶住，魅魔惊讶之后双眼含笑的看着对方说道，右手轻轻拍着自己隆起的胸脯。 面容清冷的男性放下扶住魅魔的手臂，伸出另一只手放在眼前。 一道细长的血痕贯穿手掌，紫红色的血迹顺着伤痕缓缓流出。 “走吧，陪着你胡闹，被魔尊知道了，又要责罚 了。” 男子的声音落下，二人身形一转，逐渐消失在空中。 谢一按下自动巡航，车子终于不再哆哆嗦嗦，进入正常的平稳状态。 眼中的红芒逐渐褪去，手由于抓方向盘太过用力显得皮肤发白，直到现在大腿上的肌肉还在一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111 山神 谢一站在高兴身边，学着他的动作远望了一阵便失去耐心，走到凉亭中坐下休息，提刀与人对阵又一路开车奔行，神经忽然放松下来之后，年轻的谢一感觉有些困意。 高兴闭目而立，经文能量平缓散出，尽最大努力覆盖到能覆盖的范围，心中默默念道。 山神前辈，津城卫后辈有事拜见，还请现身。 经文能量覆盖的范围堪堪达到半里方圆，然而默默等待半晌并没有人回应。 能量范围太窄了，可能感知不到吧。 就在高兴马上就要放弃之时，眼前又是一阵恍惚。 不到一息之间，高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君山背后密林之上，刚刚在凉亭打盹的谢一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脚，神经一下子又紧绷起来。 “你们，找我？” 低沉的声线如炸雷般响起，高兴和谢一伸手捂住耳朵，耳膜仍然被震的生疼。 一个巨人的身形突然显现，稳坐君山山腹，几百米高的山峰如同他的靠背一般。 巨人肤色暗青，与身周大片绿植区分开来，一双巨眼看着对面如蝼蚁般大小的二人，布满岩石纹理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晚辈高兴谢一，拜见山神前辈。” 高兴二人初一愣神便反应过来，拱手行礼。 “熟悉的气息，高荣恩是你什么人？” 山神似乎感受到二人的弱小，声音放低了很多。 “额......如果说的是一个人的话，我父亲叫高荣恩。”高兴一时间摸不到头脑，不问老丁头，不问崔姨，怎么问起我爸来了？ “明白了，找我何事？” 山神略一思索，语音放的更加平缓。 “晚辈被敌人偷袭刺伤，伤口中毒，家里长辈让我来找您帮忙。” “过来吧，我看看，”巨人大手一挥，二人恍惚间再次回到君山山顶。 一个穿着青色袍衫的高大男性出现在二人身旁，男性的身材及其魁梧，胳膊上隆起的肌肉比高兴的大腿还要粗壮，方目阔口，一头短发根根直立，两条剑眉十分浓重，显得威严无比。 “脱掉衣服，我看看伤口。” 山神引着二人在凉亭坐下，高兴顺从的脱掉外套和衬衫，解下染血的绷带，背上细长的剑伤暴露在空气中。 粗壮的手指在高兴伤口上点了几下，青绿色的能量在指尖一闪即逝迅速进入高兴皮肤之下，伤口开始肉眼可见的愈合。 高兴虽然看不到，但是背上伤口的愈合带来的淡淡麻酥感却清晰无比。 与谢一对视一眼，脸上带上了欣喜的笑容。 山神收回手指，看着上面沾染 上的点点紫红色，两条浓重的剑眉皱了皱，开口问道， “天魔干的？” “是，一个女人拦住我俩，如果不是老谢拼命与那女人打斗，我俩想脱困，难。” 高兴默默穿好衬衫，偏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谢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112 血色天空 高兴与山神的头一次会面不欢而散，两人聊了许久，高兴拍醒睡得迷迷糊糊的谢一，随即离去。 燕山区城区不大。 待二人找到津城卫分部所在，安顿好了住处，谢一陪着高兴找了一个小烧烤摊位，要了两瓶啤酒。 热气腾腾的烤羊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两个大号扎啤杯在空中轻碰，发出一声脆响。 “哥，你想的有点儿多。” 一手抓着一串羊肉，谢一嘴里努力咀嚼着，说话有点儿含糊不清。 “嗯？” 高兴放下酒杯，脸色不是很好。 “能够成神，是靠他无数年苦修得来，未曾得人助，这是他的运，所以说他不愿帮忙，从本质上来说，没错。” 谢一将满口留香的羊肉咽下，再次抓起一串，趁着还没塞进嘴里的间隙轻描淡写的说道。 谢一的想法简单直接，但确是高兴没有意识到的一点。 在他的意识里，或者说在崔鸣湖告知他前来求助的时候，高兴下意识的已经将山神划归到友军的行列。 既然背靠一尊神，还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呢？ 但是他同时也忽略了一个问题。 人间界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这个法则不但适用于人族，同样会对诞生于人间界的诸多生灵产生束缚。 不论地位高低，必须遵守。 或许吧。 至少他是友非敌。 高兴在心底这么安慰自己。 “至少他愿意出手为你治伤，咱们这一趟就不算白跑。” 谢一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的靠着椅背。 山神注视着两个小子消失的方向，直到二人的身影逐渐化为黑点消失在人流中。 夜幕降临。 清冷的山顶上，强壮的身躯寻到一处没有围廊的崖边坐下，山神愣愣的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既成神，存在的意义到底在哪里呢？ 伸出右手，青绿色神力浮现，由点到面，由大再到小，心念流转之间，就连山风都随着他的心意改变着方向。 许久之后，山神自嘲一笑。 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坏了自己的道心。 昊天啊昊天，我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期待中遮蔽天空的巨眼并没有出现，黑暗的天空平静无比。 山神内心的失望一闪而逝。 万万年过去，这是一成不变的定论。 看着谢一满足的笑意，高兴被他感染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仰头干掉多半杯的啤酒，冰凉的液体入喉，将心中一小团燃烧着的火焰彻底浇灭。 火焰之中包裹着一个身材伟岸的人影也随即消失不见。 “这羊肉真是美味，还有那鸡翅，再不吃就要凉了！” 谢一休息片刻，一手一串举着，对着高兴咧嘴笑道。 放下内心的成见，高兴的伤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113 水与空气 高兴与谢一停好车子跳下来快步走进总部大楼。 一改往日悠闲的气氛，迎面来人匆匆走过，抬头看见二人也只是微微点头便继续赶路，手中大多拿着或厚或薄的资料边走边看。 或面无表情，或眉头紧锁。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同样两个字。 紧张。 高兴站停与谢一耳语了几句，谢一转身离去，留下高兴一个人向楼上理事长办公室继续进发。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屋内几个基建处的同事中央，修行正在认真看着什么，搬了一张桌子坐在旁边的庄妍抬头看到了门口的高兴，冲他招了招手。 高兴走到庄妍身边，脚步刻意放轻，正聚精会神的几人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庄妍放下手中的工作，上下打量着高兴。 前前后后的甄视目光让高兴一阵别扭，有一种一丝不挂躺在床上被人临摹的裸模感觉。 摸摸有些发红的鼻头，高兴想要出声提醒，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放弃了这种想法。 津城卫各部门之间的信息，除了开会公布之外，私底下是不允许互通的，事关机密，已经是津城卫内部没有明文规定的铁律。 不允许任何人踩线。 没办法，高兴只能默认庄妍的“亲切关爱”。 修行从专注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高度眼镜，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屋里似乎多了一个人。 抬头看了眼高兴，冲了点了点头。 与身边的人低声讨论了几句，几人似乎得到了命令合上了手中的文件走出办公室。 “看看这个，” 修行递出一张纸，高兴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接了过来。 “津城卫第八驻防组上报，福禄州高空发现红色不明悬浮物，雾状，无味，吸入请轻微苦味，驱而不散，从昨天开始浓度突然加深，恐对津城普通人类会造成中毒症状，特此上报。” 高兴逐字读完，与自己遇到的情况基本一样，二人还在路上奔驰的时候摇下车窗，闻到一股淡淡的杏仁味儿。 自己身体异于常人所以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普通人就不一定了。 高兴若有所思。 “从昨天开始，津城所有区域除了燕山区之外全部上报这种情况......” “报告！” 门口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修行。 “进来。” 修行面无表情的接过来人递过来的文件，来人随即退出。 “已经有6个区报告有普通人中毒的症状，各区医院正在排查原因。” 修行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来走动了几步，来到落地窗边。 阳光照射进来，映的他的脸一片粉红。 “先是水，后是空气，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联系。” 屋内很安静，高兴声音不大，但修行和庄妍听的十分清楚。 “你也这么觉得？” 修行转过身问道。 “前后不过几天，如果不是有意为之，就太巧合了。” 忙于治伤的高兴也没忘了继续思考案情的进度，抛开陈新的因素不说，看到天空异常的瞬间，高兴脑子里就出现了几个标志性的影子。 “陈新没有抓到，咱们的人在城区内转了几天了，这家伙似乎很擅长隐匿行踪。” 修行接过庄妍递过来的茶杯，嫩青色的茶叶在沸水中上下弹跳，最后浮于水面，宛如青葱少女翩翩起舞。 “问题的关键应该不在他。” 高兴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感觉越来越强烈，但说不清楚。 “庄姐，能联系到毒师协会的负责人么？” “找过了，这个组织名存实亡，津城卫对他们的监督很严，基本没有什么活动的空间。” 庄妍拿出一张表格，上面有记录在册的毒师姓名以及简单的架构，接着说道。 “事情一出理事长就命令找过他们，来人说已经很久没有几位执事的消息。” “他们在避嫌，陈新出现的消息不只咱们知道，毒师之间应该有特殊的联络方式，也许是陈新支使他们这么做的也说不定。” 修行似乎咬死了陈新这条线。 高兴想了想没有反驳，天妖的踪迹无用查起，明面上只有陈新这一条线，要是自己肯定也会多留心几分。 “能肯定是毒师的手笔么？” 高兴试探性问道。 “不能肯定，但没有任何征兆的大范围布置，逃过了津城这么多防卫人员的耳目，除了毒师，我想不到其他的人选。” 真希望你跑了。 高兴如是想。 种种迹象都将矛头指向了陈新，尽管高兴下意识的想要搬开目标指向，但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也不能堂而皇之的为他开脱。 私心有点重了，犯了大忌。 高兴强行将自己的心思摆正。 修行低头喝茶，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先走了，有进展我会随时回报。” 修行点了点头，高兴对庄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心中的预感很强烈，高兴将之死死压住，才没让声音显得颤抖。 “理事长，高兴似乎并没有反常的反应。” 高兴离开后，庄妍收拾手中的文件，对着修行说道。 “他是唯一接触过陈新的人，并且不知一次 ，不管有没有用，我都必须点他一下，即使起不到作用，给他提个醒也是好的。” 修行吹散了杯中的茶叶，头也没抬的回复。 连续拨了几次陈新的电话，回复自己的都是长久的手机铃声。 默默放下了心，想来这次的事件应该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继而高兴又有一丝失落，失去了熟悉毒师手法的助力，这案子更加无从查起了。 迅速收拾心情，将对外力的依赖感剔除，开始整理脑子中的思路。 “哥，饮用水处理厂没有发现异常，我亲自试过了。” 高兴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馆，在里面独自坐到了傍晚，直到太阳下山，离开许久的谢一才露面。 谢一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咖啡一饮而尽，吧嗒吧嗒嘴仔细品了品，发现自己对这种苦了吧唧的饮料还是没法接受。 高兴看着谢一的扭曲表情一脸笑意。 前台的服务生一脸鄙夷。 没见识的农村土包子！ “我和处理厂门卫大爷聊了聊，据说这次事情闹的有点儿大，据大爷说，工厂的老板，老板的老板，老板的老板的老板都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牵连，而且似乎没有刻意隐藏，传的沸沸扬扬的。” 谢一说完端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对着盘子里的黑森林蛋糕开始进攻。 甜！ 谢一的包子脸笑出了一朵狗尾巴花。 服务生只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 “三家这是在表明态度，弃车保帅了，做给人看的。” 高兴放下手中基本没有翻动的杂志默默说道。 “嗯？给谁看？” 三口两口将一块蛋糕解决掉，谢一疑惑问道。 “给有心的人看，这个事情影响很大，如果捂着，恐怕会有人拿这个事背后算计他们，有把柄捏在别人手里，随时扎你一下，换做是你，你能舒服么？” 高兴耐心的分析给谢一听。 谢一点了点头，似懂非懂，这些复杂的东西他那简单的脑袋实在装不下。 高兴无奈摇头继续解释道， “三家的主事人混迹商场这么多年，都不是傻子，在关于家族前程的事上，大是大非摆的很正，是保住几个无足轻重的人重要？还是留存家族延续发展的根基更重要？” 谢一听的模模糊糊，索性不再去想。 “哥，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个问题，卫阳河那边的能量浓度似乎有变化，” “什么变化？”高兴追问。 “说不清，我着急往回赶，没太在意。” “走，去看看。”高兴抓起外套当先离开，留下身后女服务生满眼的桃花。 114 剧毒 夜幕降临，未央河边散步游玩的人群很多。 专门安排修建的沿河路灯之下，成群结队的路人享受着河边的微风惬意无比，三三两两的老人带着马札坐在路灯下垂钓，别有一番趣味。 找到一处可下水的台阶，谢一蹲下弯腰，一根手指沾了河水伸到嘴里尝了尝，随即说道， “哥，这水不对劲啊。” 高兴随即效仿谢一的姿势蹲下，沾染河水的手指塞进嘴里，一股咸腥味儿之后是特别浓重的苦味。 一股陌生的能量随即入体，刚刚进入身体便被经文能量层层包裹，不消片刻便被吸收的干干净净。 “有毒。”仔细分辨了一番水中蕴含的苦味，高兴发现和中午回到市区时闻到的空气中的杏仁味儿有七八分相同。 一个泛白的物体逐渐浮出水面，高兴定睛一看，是条死鱼。 鱼本身不大，泛白的腹部露出水面，高兴翻看了一番。两颗鱼眼如被重墨涂过，漆黑无比。 “通知总部，卫阳河需要封锁。” 高兴沉声说道。 “哥，卫阳河太长了，几乎贯穿市区，封锁影响有点儿大。” 谢一皱着眉，注意力全放在了高兴身上，随着入口的水进入身体的奇异能量被他完全的忽略掉了。 “虽然不是饮用水，但是沿河游玩的人太多了，不沾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但是谁也没法保证会不会有下水游泳或者钓鱼回家做菜的，空气已经有问题了，如果再出现水中毒，影响会更大。” 谢一听完没再搭话，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 高兴站起身，看着沿河三三两两垂钓的老人，不知道该怎么劝离他们。 算了，留给一会儿过来的同事烦心吧。 “庄姐，基建处解毒剂的研发怎么样了？” 电话接通，高兴开口问道。 “还在研制中，津城卫对毒师很陌生，他们的用毒手法有些怪异，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分别时间不长便接到高兴的电话，庄妍心中有几分疑虑。 “卫阳河河水有剧毒，之前只顾着饮用水处理厂那边，忽略了其他地方，必须加紧排查。” 高兴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多少情绪。 “我知道了，谢一通知了开平区南湖区驻防组的负责人，一会儿会有同事带人过去，你们......小心。” 庄妍挂断了电话，在纸上迅速写下几行字起身冲着修行办公室走去。 高兴挂断电话，感知力迅速笼罩眼前卫阳河水体区域。 一股浓厚的能量粒子携裹在漆黑的河 水之中，隐含在深不见底的河水之下，随着河水的流通缓慢移动，越来越多大小不一的鱼类泛白漂于水面上。 高兴凝结出一小团经文能量偷偷深入水中，能量离体与水中蕴含的毒素能量粒子乍一接触便迅速展开，毒素能量对经文能量十分排斥，但耐不住经文能量的强大同化作用，一小团的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115 试毒 津城，随意园。 随着近几年房价的连番攀升，津城老城区的房价已经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保安人员的素质很高，稍微核对了下拜访信息便放高兴二人进入。 不能得罪！ 保安心中暗道，高兴身上的黑色制服另保安产生了误解，以为是机关单位的访客。 进入小区内部，不是很宽阔的人行道上，映入满眼的是沿路缓缓展开的绿色植被，路旁的小花园中，一座小亭台隐藏其中，脚下是一条人工开凿的活水小河。 小区内看不到太多的人，幽静环境之下，河水流淌的声音显得清晰无比。 高兴二人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位于小区位置最靠里的一栋高层，按下了电梯。 叮的一声脆响。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高兴和谢一下意识的捂住口鼻，迎面是一个宽大的客厅，长长的沙发上，衣服裤子杂乱的散落在上面，沙发前面的茶几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空酒瓶。 高兴二人缓步走近，发现除了沙发区域之外，房子内其他区域十分整洁，没有看到人。 扶起脚边上一个空酒瓶看了看，上面的外文高兴没看懂，走近了之后，越过沙发不高的靠背，看见了陈新。 陈新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宽大的落地窗外，阳光携裹着微红的天色落在陈新脸上，映射出一股潮红。 略显病态。 高兴再次蹲下身，陈新脸上的胡茬虬结，嘴边上沾染的酒渍还没有全干。 窗外光线的干扰下，高兴起初没有发现陈新的异常，仔细一查看，陈新的脸色红的厉害，与光线的颜色没有多大关系。 谢一伸手探了下鼻息，冲着高兴点了点头。 高兴伸手按在陈新心口，一股经文能量输入到陈新体内。 没过多久，陈新悠悠醒转，迷蒙的双眼缓缓睁开。 先是长达十几秒的迷茫，待瞳孔逐渐凝聚，才算恢复了一点意识。 他想做出一个笑的表情，但是不知为什么，脸上的肌肉好像有点不听使唤。 “来了，”陈新脸上的肌肉努力的抖了抖，费劲的吐出两个字。 高兴没说话，一个眼神示意谢一，二人合力将身材健硕的陈新抬到了沙发上。 “让你走，为什么不走？” 接过谢一端过来的水，高兴喂陈新喝了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中年汉子无力的靠着，自嘲的笑了笑，“事还没办完，我不能走。” “修行已经盯上你了，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 兴略一思索，崔姨的提示一直在脑子里转悠。 陈新与申沉的仇只是表象，内里这个人在想什么，确实自己并不了解。 高兴看着陈新，突然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很陌生。 喝了口水的陈新似乎多了一丝力气，“这块石头压在我心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116 魔与毒 再三确认了陈新的伤势无大碍，高兴与谢一告辞离去。 “哥，我怎么感觉他的反应不太对？” 开车出了随意园地下车库，谢一开口问道。 “哪里不对？” 最近谢一的脑袋越来越善于思考，总是能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给到高兴重要的提示。 “总感觉他的记忆出了问题，比如申沉，当你提到这个人的时候，陈新的反应并没有你之前跟我描述的那么强烈。就好像......不记得了一样。” 谢一只是猜测，也不能打包票。 高兴闻言仔细回忆，逐一检索过刚刚交流的内容，确实发现了异样。 陈新记得饮用水处理厂的下毒与自己有关，但是对于与申沉出现相关的内容回答的都很模糊，语气平淡，情绪稳定，并没有之前见面时表现出来的深仇大恨。 “会不会......他被酒精烧坏了脑子？或者自己试毒毒失了忆？” 谢一继续分析道。 高兴也不能确定，将这种疑惑埋在了心里。 二人驱车再次来到卫阳河边。 拉着警戒线的河岸上，不远的距离就有穿着便装的警察值守，来往的民众在连续几天的好奇之后逐渐失去了靠近的兴趣，岸边上有工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几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工作人员抱着电脑在一旁工作，不是交头接耳的聊了几句，但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保持着与水面的距离。 高兴和谢一走到岸边，值守的便装警员看了一眼二人的制服便没有阻拦。 津城卫从来没有工作证，制服左臂上的标志便是最好的工作证。 谢一当前躬身蹲下，整只手都伸进了水中，眼睛一反常态的闭起，似乎在感受什么。 高兴看着谢一举动有些反常，没有阻止，静静等待结果。 “哥，这毒素能量浓的吓人，这河水恐怕已经变成一河毒水了。” 谢一的手刚刚伸到水下，浓厚的毒素能量似乎感受到召唤，方圆两米内的毒素能量迅速汇集到他的手上。 水里蕴含的毒素能量将河水染成了深灰色，肉眼看不到的水面下，一个灰的发黑的能量球直径超过一尺，将谢一的整只手完全裹住。 谢一有种手要被吞噬掉的感觉。 挂在背上的承影突然开始颤动，好像感受到了某种召唤。 水下的毒素能量球如同露出獠牙的毒虫，开始是弹性的撕咬谢一的手。 “哥......这毒素能量好像是活的......它们在咬我。” 谢一眯起 一支眼，起初痒痒的触感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高兴听的莫名其妙。 谢一的手掌猛的握拳，体内蕴含的魔性能量出于自保，本能的开始向拳头汇聚。 魔性能量乍一与水面接触，与毒性能量产生剧烈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如水下点燃了火炉将附近的水烧开了一样，细密的气泡从水下升腾起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117 贪婪的代价 高兴将车停在沿海公路的边沿上，放眼望去。 目光极尽之处一片白茫茫雾气将东海上空罩住，什么也看不见。 脚下的佛印托着高兴，沿着人迹罕至的礁石浅滩，高兴的身影消失在白雾之中。 雾中的能见度很低，托着高兴的天缺在海面上缓速前进，徐徐的海浪在脚下推进，将海水推向越来越远的海岸线，一层接着一层。 除了海浪声，雾气中显得静谧无比，高兴略一思索，脚下开始发力。 咚！ 蕴含着充沛经文能量的一脚重重的跺在佛印之上，佛印感受到压力向下沉了沉，直到没入海水中，水面迅速浸入，沾湿了高兴的鞋子。 两股经文能量的碰撞产生了挤压，一股能量气流沿着高兴的脚下扩散开去，冲乱了浪头的方向，层层雾气经受震动，仿佛抖落了些许碎屑。 能量冲击扩散到方圆几十米之后便逐渐散去，被打乱的海浪在远处重新聚集，再次汇聚成浪头向着海岸线方向推进。 能量对碰产生的沉闷响声稍一扩散便消逝，周围再次归于平静。 高兴的脸蛋儿抽了抽，略一思索之后，再次一脚跺了下去。 咚！ 这次的响动更大，能量冲击扩散之时，高兴身体周围的雾气被明显的冲散了很多。 高兴凝聚了七成力道的一脚跺下，佛印经受震动有些摇晃，直到高兴的裤脚被海水浸湿才堪堪缓过劲来，重新托着高兴回到海平面以上。 眼睛凝视着仍然平静如初的海面，眉头深锁。 脚下佛印的运转速度明显减缓。 高兴默默计算佛印崩碎还能承受的力道，一旦破碎高兴便会沉入海水中，一想到黏黏的触感，高兴一身不舒服。 不光谢一对水有抵触，高兴也有。 还不出来！ 高兴心底默骂一声，短暂计算之后，左脚再次抬起，准备再来一脚。 就在左腿挺起到最高刚要落下，平静的海面上终于出现了变化。 离高兴近百米远的海面上，零零星星出现了几个礁石般颜色的物体，雾气极度妨碍了视线，高兴眯着眼睛使劲瞧，终于看清了一张逐渐出现在海平面之上的熟悉的脸。 脸上挂上满意的笑容，将抬起的腿缓缓放下。 “津城卫的人真是有规矩，大白天的在东海上跺脚玩儿？” 长脸的主人肤色发青，尖细的声线与他瘦长的脸有的一拼。 高兴见熟人到来，收起笑容抬手抱拳。 “对不住了踏潮大哥，我有要紧事求见海族首领，还望踏潮大哥帮忙通传一下。” 淡青色的肩头裸露在海面之上，听到高兴的话，踏潮楞了一下，脑袋微微向左后方转了一个极小的角度，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钟的迟疑之后，踏潮瞪了远处的高兴一眼，身形逐渐沉入海水中。 随着踏潮身影消失，他身后星星点点的脑袋也都相继沉入水下。 高兴心底捏了把汗。 粗略扫了一番，刚刚冒头的海族至少有上百，如果都跟踏潮这个好战分子一般群殴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 放下胳膊的高兴正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瞬间腾挪带来的熟悉虚幻感再次降临，一眨眼之间，身形便出现在海神山山巅上。 一对巨大的龙目此刻正盯着自己，六颗相对较小的深黑色瞳孔聚集在一起，看的高兴一阵发毛。 龙尾在山腰处轻轻拍打山体，轰隆隆的声音如同雷鸣。 “找我何事？” 白色的巨龙脑袋轻轻点着，龙须随风飘荡。 “伯父，津城上空这层毒雾想必您已经注意到了，今天又在卫阳河发现了相同的毒素，整条河水已经被污染，卫阳河连着东海，海域内可有发现？” 高兴见龙王现身，开口问道。 龙目闭合，巨龙的身体微微收紧后逐渐舒缓下来。 “没有发现，如果有毒素侵蚀海域，海族的孩子们第一时间便会告知我了。” 尽管对自己的族人有充足的信心，龙目一闭一合之间，龙王还是对海水进行了一次检测。 “人间界对这次毒素事件没有太好的办法，不知伯父能不能出手帮忙？” 高兴试探性的问道。 “不能。”龙王的回答干脆无比，没有任何迟疑。 “这......”高兴愣了，不知为何龙王的回应如此生冷。 “你们负责陆地，我负责海上，既然海上没有出现毒素，我就不能出手。” 龙王沉默后缓缓说道。 龙王语气中透出的冷漠让高兴感到一丝不舒服，但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人间界的事物自然有人间界来解决，我若出手干预，有些事情便会说不清了，” 龙王似乎有所感，瞥了一眼高兴的脸，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 “不能越界。” 高兴心弦一震，虚无浩渺的法则说第二次在高兴心底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第一次，是与山神的闲聊中。 法则无形，但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不需要您出手，但是必要的时候请您协助一番，这样总可以吧？” 高兴脑中飞速盘算，继而再次问道。 龙王再次陷入沉吟。 久久的沉默之后，高兴得到了回应， “可以。” 龙王声音沉稳无比。 高兴听见，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抬手向龙王行礼。 龙头向着津城城区的方向偏移，躬身行礼的高兴的身影便在海神山上消失，继续重新回到海面上。 龙爪冲着高兴一弹，一道闪着冷冽白光的符印追着高兴打入他的身体里。 “以后再来东海，不许在海面上胡闹，不然小崽子们如果揍你，我可就不拦着了。” 龙王的特殊符印一闪而逝，声音传到自己耳朵里，后背处如百十道钢针般的目光阴恻恻的盯着他，高兴感觉到事儿不好，落荒而逃，有多快跑多快！ 背后是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随着雾气的远离，逐渐隐没。 驱车返回市区，高兴一边开车心中默默盘算。 龙王的意思很明显，不涉及海域的问题，龙族不能轻易插手，毒素没有随着河水侵袭海域，意图便很明显了，直指人族！ 虽然求援被拒，高兴心中并没有多少怨气，他觉得龙王说的对，如果轻易打破固有的规则，对手指不定还会翻起怎样的浪花。 自己的问题就需要自己解决。 虚弱如陈新的脸突然浮现，高兴心中泛起一阵期待，希望他能对此次的毒素事件有所帮助吧。 高兴脚下的力道逐渐增强，扔下谢一一个人在卫阳河，心中还是有一丝担心的。 刚一回来，便发现原本四散在河边的工作人员竟然聚集在一起，对着河面上指指点点的说着什么。 高兴快步走近，发现原本浑浊无比的灰黑色河面上，此刻如沸水翻腾，巨大的气泡从水底喷薄而出，瞬间将一个区域内的水体都蒸发了些许。 随着热气蒸腾，水体的灰黑色逐渐变得清澈，但是随即又被一股淡淡的红色掩盖。 整个河段呈现出一股诡异的颜色。 几人见高兴走过来便主动散开，他们讨论了很久也不知道这奇异的变化到底是来自何处。 高兴盯着水面仔细感知，水下谢一原本还很平缓的能量输出此刻变的狂暴无比。 谢一本体的力量虽然已经所剩无几，但此刻仍在顽抗，河水的毒素能量在承影的魔性面前不堪一击，但源源不断的体量一时间将承影的力量阻挡住，不让它对此刻相对弱小的谢一发起最后的攻势。 三者间暂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津城卫在试验新的解毒剂，河水的反应是正常的，咱们等待结果就可以了。” 高兴想了想，随即对着身边的一众工作人员解释道。 118 无臂的帮助 谢一还是太心急了！ 水体的翻腾并没有停止，一众工作人员见没有其他变化便逐渐失去了兴趣，高兴见自己的解释起了作用，稍微松了口气，但立马又开始心忧谢一的困境。 大量魔性能量的消耗下，确实获得了不少的纯净能量，纯净能量固然不错，但也让承影再次有了可乘之机，自从第一次谢一继承承影开始，承影的魔性便被一人一刀强行压制，偶尔谢一需要借助承影的力量才会将刀身封印解除，允许承影的一部分魔性主动浸染自己的身体，但那是可控的。 也可能每次谢一变态的节制力让高兴产生了一种错觉。 谢一不会被承影完全控制！ 想到这里，高兴出了一头的冷汗。 两道红色的目光顺着水体马上就要射出水面，在水体颜色的遮掩下，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此时的谢一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毒性的腐蚀与魔性的冲击在自己体内反复拉锯，早在本身蕴含的魔性能量耗尽之时，对毒素能量的防御便消逝不见，谢一无奈之下也对自己的贪欲后悔不已，但此时不允许他过多思考，为了抵御毒素能量，只能开启刀身的封印让承影的魔性进入身体。 两种能量的战场由体表进入了体内。 大量毒素能量与魔性能量在谢一体内消磨殆尽，谢一的身体如一个点燃的火锅一般，顺着身体的毛孔，大批大批的气泡产生随即漂浮到水面上，在岸上的众人眼中，也就形成了蒸腾的画面。 承影的魔性妖异无比，在逐步消耗掉毒素能量的同时，仍然没有忘记对谢一的灵台发动冲击，开启封印之后谢一的双眼便遍布血丝，随着承影魔性能量的逐渐侵袭，血丝越来越密，最后彻底将双眼染红。 谢一的身体似乎被某种东西禁锢，他在水下使劲的挣扎，但挣扎无济于事。 谢一感觉自己正在逐渐失去意识，对于自己当初的贪欲更加后悔。 高兴只能隐约感知到谢一的变化，但对此刻他的情况无能为力。 谢一这一关必须自己扛过去！ 如果始终无法面对承影的魔性，对于实力的提升将是一个致命的关卡。 既然继承了魔刀，就要将它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 直面他！ 战胜他！ 控制他！ 这样它才能为你所用。 虽然心中打定主意这次要让谢一完全依靠自己，但仍然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谢一水下的变化。 虽然看起来有些惨淡，但远没到危及生命的时候。 谢一的心底逐渐出现一个人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虚幻的影子越来越凝实。 一个长发的男子形象逐渐显现，脸部线条锋利，嘴角始终带着邪异的笑容。 他始终注视着谢一，谢一仅剩不多的清醒意识反复在告诉自己。 他在嘲笑你！ 男子向上的嘴角不断的蠕动，但似乎欠缺些什么，声音很小，小到谢一根本听不见。 男子的耐心很好，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向着自己所想的那个方向发展。 他已经等了无数无数年，再等那么一会儿，也没有多么不能接受。 谢一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一张被水浸湿的纸，虽然在尽力抵抗，但仍扛不住全方位无时无刻的能量侵袭。 魔性能量如水体顺利无比的对谢一的意识内扩散，随着时间的流逝，仅剩几个边角区域仍然保持干燥，但如果保持这个状态，被完全浸湿也只是时间问题。 谢一心底的男子形象已经凝实如真人，男子脸上的笑意浓厚的让人发冷。 就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也将沦陷的时刻，男子突然表情一愣，接着便是不可思议。 脸上的笑意被一股怨毒取代。 刀身上的封印没有任何预兆的开启。 澎湃的魔性能量如同大江截流，顺着尚未完全封闭的通道渗出的些许能量已经不能支撑庞大的消耗。 毒素能量的主要对手逐渐消失，如同具备灵智一般的能量瞬间席卷谢一的身体，对他的内腹造成了深浅不一的伤害。 受创的谢一七窍开始冒出些许的血丝，随着毒素能量的不断侵入，血丝越来越多，逐渐形成血流。 此时谢一的脸看起来恐怖无比。 随着魔性能量的急剧减少，谢一双眼的红色逐渐暗淡下来，将体内积存的纯净能量强行凝聚，一部分用来同化残存的魔性能量为自己所用，一部分用来抵御毒素能量的侵袭。 虽然纯净能量的浓度十分高，但是仍扛不住似乎无穷无尽的消耗。 谢一的手指没有预兆的突然动了动，勉强重新拿回身体控制权的谢一第一反应就是立刻离开卫阳河。 汹涌的毒素能量如同猛兽，而这猛兽的力量不但没有因为过度消耗而显得虚弱，反而像受伤的母兽一般越发疯狂。 强忍着毒素能量入体带来的剧烈疼痛，谢一攒起好不容易积聚的些许魔性能量猛的一跃，双脚触底的瞬间，一股反弹力带着谢一的身体向上猛冲，划破水体对他的最后限制！ 感受到谢一细微变化的同时，高兴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松，谢一身上的变化起因他并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在这一次的交锋中，谢一赢了。 谢一身体出水的刹那，高兴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一发力将他拽回到岸边来。 谢一瘫坐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眼神有些发愣，盯着水面一言不发。 待谢一苍白的脸恢复一些人色，高兴蹲下身，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谢一哆嗦着两只手按到地上，感受着久违的坚实触感。 “没事儿了。” 高兴一手按在谢一的肩膀上，经文能量的平缓输入帮助他稳定心神。 被水几乎浸透的纸张在谢一离开卫阳河之后，水体迅速褪去，纸面上开始显现出干燥后的褶皱和痕迹。 这些印记都是教训，需要他以后慢慢的抹灭和抚平。 “哥，我是不是太贪了？” 谢一突然间想到，如果刚刚没有刀身封印的自动开启，这时候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吧？ 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劫后余生的感觉十分微妙。 “谁也无法拒绝对力量的渴望，只是路不能走偏，承影的魔性，一时半会儿不是你能对付的了的，别急。” 高兴的手一直按住谢一的肩膀，直到他的呼吸逐渐归于平缓。 看着水体明显清灵了很多，高兴心思转了转。 虽然谢一临时起意看似有效果，但是后遗症太强，这始终不是解决卫阳河问题的办法。 何况卫阳河这么长，况且是活水河，一段水体的毒素淡化会迅速被其他区域的毒素补充进来，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 高兴一时间束手无策。 兄弟二人在河边坐了一会儿，高兴扶着稍显虚弱的谢一站起身。 刚刚站起，一道传音飘入耳中。 “我是无臂，近日的毒素事件如果想要解决，可以前往北河区妙仁诊所，找方知儒老先生，如果信我，可以前往一试，不用找我，只是传音。” 高兴听罢，第一时间抬头环视一圈，随后目光定在左方。 久久无果。 判断没错的话，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高兴没有过多迟疑，扶着谢一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粗大的钢铁大桥廊柱背后，一个卖甜糕的小摊位上。 高瘦男人微微低头，示意老板将挤满各种酱料的甜糕袋子挂在自己脖子上。 老板看了看客人空空的两条袖管，随即低头继续准备下一位客人的甜糕。 无臂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河边逐渐消失的背影，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119 老大夫 北河区是高兴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街一巷都熟悉无比，好不夸张的说，闭着眼在北河区游荡，高兴能够找到任何他要找的地方。 刚刚跳下车，谢一脸色一变，内腹受伤后渗出的淤血被积聚在心口的气顶了出来。 高兴拍了拍谢一的背，努力让他好受一些。 两口鲜血吐出，谢一脸色逐渐恢复，堵住心口的血排出体外，说不出的舒爽。 地上的鲜血之中含着密密麻麻的灰白色丝线，一股让人反胃的怪味随着升腾的点点热气飘散开，高兴赶紧扶着谢一离开，向着妙仁诊所的方向走去。 诊所有些破旧，两扇略显低矮的老旧铝合金大门有些松垮，常年缺油的门轴随着门体转动发动嘎吱嘎吱的难听动静。 屋里很窄，至少是三十年前的老旧格局，细长的门厅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后坐着一个老人。 岁月在老人脸上划下了重重的印记，没剩几根的头发被老人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雪白雪白的，两个眼皮耷拉着似乎要睡着，鼻梁上的眼镜已经滑到鼻尖都没有发觉。 老人的头前后幅度微小的轻点着，眼看上身马上就要倒下的时候就会神奇般的恢复到原来的位置，握着一本老旧书籍的双手放在桌子上，随着老人的身体轻微移动。 高兴打量着对面的老人，伸手在推开的玻璃门上敲了敲。 “进来吧，把门关好。” 老人被敲门声惊醒，下意识的去推鼻子上架着的眼镜，待眼镜归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年轻人，随即说道。 高兴扶着谢一在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老人放下手里的书，不动声色的将桌上被烟头烫出好几个大洞的灰白色厚棉布盖住，眼睛盯着谢一苍白的脸。 “我弟不舒服，您受累给看看。” 谢一虽看起来脸色很差，但进门之前高兴便探查过谢一的内腹，除了几处灼伤略微严重了些，其他无碍。 本身对于无臂半信半疑，见到他嘴里的老人之后，也抱着一丝试探的目的。 老人闻言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谢一身边，探着脖子对他一阵猛瞧，时不时动一动鼻息。 高兴没有阻止，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留意着老人的动作。 老人身材不高，一身洗得发白的黑色长袍穿在他身上显的瘦削的身形更加单薄，老人脊背笔直，一双厚底布鞋踩在地上左右移动没有任何声响。 老人脊背挺直，除了脸上皱纹多了些，没有这个年纪老人该有的虚弱感。 “小子挺顽皮啊，没事儿跳卫阳河里玩儿去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死啊！” 老人左左右右转了几圈，像是发现了什么，遂走回桌后宽大的椅子上重新坐下。 高兴的手轻按在谢一肩上，谢一马上闭上嘴，心有灵犀一般会意。 “我弟失足掉了下去，费了半天劲才爬上来，但上来之后就感觉不舒服，这不带着他来您这看看......” 高兴制止了谢一之后，稍加思索后说道。 “失足......呵呵。”老人轻笑一声，抬头看着站在谢一身边的高兴一眼， “毒素都快要深入骨髓了，要不是这小子身体素质变态，你现在应该送他去火葬场，而不是到我这儿来了。” 老人眼中的浑浊尽去，靠在宽大的靠背上抖了抖肩膀，开口答道。 老人的话印证了无臂的传音，高兴对面前的老人信了六分。 “老先生，还请您出手帮忙。” 高兴抬起按在谢一肩上的手臂，兄弟俩对着老人拱了拱手。 老人抬起下巴对着旁边点了点，示意高兴坐下。 待高兴坐定，老人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有我的规矩，求我办事便得依着我的规矩来。” 老人扫了一眼对面的谢一，注意力大部分还是集中在高兴身上。 “您说。”高兴不假思索的答道，谢一跟着点头。 “我手里确实有个方子，应该会对目前的毒素有所缓解，但是我不能保证，只能说试试，” 鼻子上的眼镜再次滑落，老人索性将之摘下扔在一边，一脸嫌弃。 “您能出手晚辈已经十分感激了，” 高兴心里默默盘算，无臂每次出现必是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掐的时机太准了。 一次两次可以理解，但是三番四次的出现，并且每次都是出手相助，未免太巧合了，高兴腹黑的想到。 “别忙着谢我，第一，我不保证管用，第二，我缺一味入药的药材，有点儿不好找。” 老人瘦削的脸上皮包骨头，摘掉累赘般的眼镜后竟有些不习惯。 “什么药材？” 龙王的拒绝断送了高兴寻求外援的想法，雨鸢自从来信后便再无消息，之前跟崔姨提过毒素的事，如果她能解决便不用自己如此费心费力了。 老人的话让高兴再次看到了解决这次事件的希望，语气自然带上三分急切。 “听说过彼岸花么？” 老人对高兴和谢一的反应似乎很满意，伸手捋了捋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灰白胡须后说道。 “黄泉之滨，花开彼岸，花不见叶，叶不见花。” 高兴想起老丁头经常在嘴边念叨的几句话，不由自主的小声念了出来。 老人见二人年轻，本没抱着什么希望，听到高兴的低声念叨之后，先是一愣，心中狂喜。 有门儿！ 无臂这家伙果然靠谱儿！ 老人强行压抑心中喜悦，脸上故作镇定。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还有些见识。” 老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些许笑意还是没能掩饰住，挂上了满是褶皱的脸颊。 “不错，正是此花，将它带来，我便帮你将这毒破解。” 高兴没有立刻回答，两只手握在一起，手指上下摩挲，心里暗自思索。 见高兴没有反应，老人心中泛起一阵失望。 “好，我找到这花就带来给您，” 长久的沉默之后，高兴如同下定决心般说道。 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但眼前这年轻的过分的两个小子却带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活了六七十年了，能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少之又少。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兄弟这毒有没有大碍？” 高兴站起身走到谢一身边，开口问道。 “放心吧，你这兄弟，身体好的很，只要以后别再作死，没有大问题，” 老人看都没看谢一一眼，小眼在高兴身上上下扫视， “倒是你，有功夫担心别人，不如多注意注意你自己。” 老人没再多说，自从高兴答应为自己找药，谈话的兴致便消退了七八分，语气有些生冷。 也不知是不是人上了年纪之后都喜欢说话说一半，高兴听惯了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不只这一个老家伙跟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好像有什么事要在自己身上发生。 没有再多想，高兴扶起谢一对着老人再次拱手，开口告辞。 “那我们先走了。” 高兴言罢与谢一转身打开门离去。 天色暗了下来，老人双手背在身后踱步来到门边，漆黑的天幕将有些诡异的暗红色光线逐渐压住，沿街的大小店铺灯光相继亮起，将一条长街照的如白日般光亮。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有人带你入局，但又不愿你死，但可知因你会有多少人命丧敌手呢？亲人也罢，敌人也罢，一旦做了决定，命运就不是你自己能掌控的了，能走多远，全看命。” 老人看着街对面店铺招牌上炫目的射灯，随着灯口的灵活转动不断变换着方向。 待完成一组花哨的展示后，灯口重新回归向上，充足的灯光如一柄剑直插天幕！ 120 彼岸花 “哥，这么隐蔽的老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短暂的不适之后，谢一逐渐恢复状态，坐上副驾驶，谢一开口问道。 “之前遇到一个无臂相师，刚刚你从卫阳河上来的时候，他传音给我，说这个老人能解津城的毒。” 高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回答道。 “他说的彼岸花究竟是什么？” 刚刚高兴与老人的交谈谢一在一边听着，云里雾里的没太听懂。 尤其是高兴低声念叨的几句话。 “是一种红色的花，花瓣细长，花开叶落，花落叶生，奇异无比。” 高兴回想起很久之前，老丁头拿给他看的一株红色的花，当时他还诧异，看似粗犷非常的老丁头竟然还有养花的爱好，还因为口没遮拦的吐槽老丁头没少挨揍。 当初只是当个故事听的，没曾想，这种自己只感觉美丽异常单的花竟然还是一味药。 “黄泉之滨......”谢一回想高兴的话，默默念叨着， “哥，这花......不是人间界的吧？” 谢一扭头看向高兴的侧脸，随即问道。 “嗯。来自地狱。”高兴平淡的说。 这也是老丁头告诉他的，当初只觉得猥琐老头在自己面前吹牛皮，说什么黄泉之路直通黑暗，无门地狱阴森恐怖，奔涌的河水冰凉刺骨，只有这种红色的花开在河的对面，要过河只能通过石桥，走过去，摘下花，想在走回来便比登天还难。 高兴一眼便识破了老丁头的牛皮，当时就质问他，那你摘了这花，咋回来的？ 老丁头一时语塞，意识到牛皮吹爆了，便使出无往不利的暴栗之法，狠狠的修理了高兴一顿。 啧啧啧。 谢一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摇了摇头，随即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问道。 “那哥你见过呀？” “嗯，见过。我师父就有一株。” 老丁头带着猥琐笑容的脸庞在心中逐渐浮现。 高兴突然发现，多日不见那猥琐老头，心中的思念之情已经浓郁到了这样的程度。 “挖槽！” 谢一惊呼一声默默伸出大拇指，除了不太文明的两个字之外，心中的敬佩与崇拜竟无以言表。 “哥，庄姐说津城的毒素已经开始影响普通市民的生活，今天各辖区内都有普通人中毒入院的报告，情况轻重不一，形势有点儿严峻。” 谢一掐断电话放下，庄妍在电话里很少见的跟他说了好几分钟。 高兴在开车不便接听，谢一便将庄妍告知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必须尽快将这毒素解决掉！ 二人开车返回总部，除了零星值班人员的屋中还亮着灯，整座大楼陷入一片黑暗。 高兴领着谢一路过大厅，直接向着底下二层走去。 津城卫总部地下共有两层，地下一层是基建处及各技术部门的实验室，专门负责研发津城卫需要的各种辅助工具及高科技产品，底下二层原本是留给外勤人员的练功房，但是外勤人员大多很忙，驻防人员可能连续几个星期都见不到面，大部分的练功房便失去了作用，只剩几件稍小一些的充当杂物间使用。 高兴领着谢一走到底下二层最里面的房间掏出钥匙推门进去。 无尘化处理过的房间内干净无比，两个巨大的柜子贴墙立着，上面是一个个的小格子，高兴走到左边柜子前，找到了老丁头经常使用的格子，按下密码之后，格子打开，里面露出一块厚重的六边形金属。 金属片的正面是一个大大的津字，白底红字，与津城卫制服左臂上的袖章形状规则完全一致，厚重的金属握在手中沉甸甸的，足有七八公分厚。 高兴取出金属片，走到右边柜子靠里的侧面，伸手不断摸索。 终于摸到开关，一个隐藏的凹槽出现在眼前。 高兴将金属片放进凹槽中，完全吻合的金属片如吸铁石一般，与柜体稍一接触便牢牢扣在上面。 高兴发力旋转金属片，待扭到九十度的位置，柜子后面的装置自行启动，柜体开始缓慢向着右侧滑动。 房间内发生的一切领谢一惊讶无比，高精密的机械设计没有发出哪怕一丝声响，超过一人高的柜体向右移动了大概半米左右，高兴面前出现了熟悉的入口。 入口稍微有点儿低，谢一紧跟着高兴钻了进去。 密室内的照明装置在柜体发生移动的同时便自动亮起，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光源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谢一一进入密室，便被其中陈列的种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住。 一副不知名的猛兽骨骼放在正中间，围绕着它的是一整圈见都没有见过的奇异花草，这些花草似有灵性一般，无土自生，一个个被盛放在不明材质的透明容器中，谢一一扭头，密室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大概半人高的培养皿，一个不明生物泡在灌满液体的容器中，生物的眼睛紧紧闭着，细小的四肢与臃肿的主躯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每隔一段时间旁边的机器便会向容器中输入新鲜的液体，带起一股细密的气泡，逐渐附着在容器壁上。 高兴没管谢一，绕过中间的骨骼，直奔密室左边的角落而去。 一朵晶莹的红色花朵出现在角落的容器中，光秃秃的花径上没有半片，细长的花瓣微微卷曲，向着四面八方努力伸展，缓慢且轻柔的摆动。 高兴看着奇异的花陷入沉思。 师傅的藏品，按说不应该轻易乱动。 但此时为了解津城的毒，老头儿就算自己动了他的宝贝，想来也不会怪罪自己吧？ 大不了再去帮他寻一株来！ 高兴心中大喇喇的想道。 高兴伸手搬起容器，动作轻柔无比。 左看看右看看，满足了好奇心之后的谢一终于来到高兴身边，第一次看到了老人口中的彼岸花。 “哥，这就是彼岸花么？”谢一一脸好奇宝宝的问道。 “对，就是它。” 尽管高兴十分小心的搬动，容器内的花朵仍然如经历了震动一般，鲜红鲜红的花瓣轻轻抖动，细密的鲜红色光点从花瓣上落下，在快接触到容器底部的时候消失于无形。 将手中的容器交给谢一，高兴仔细无比的将每一道锁重新锁好，二人发动车子，消失在黑暗中。 “无臂，你怎么知道这俩小子手上有彼岸花？” 妙仁诊所的老人躺在竹制的躺椅上，双手随意的放于腹部，神色轻松，表情享受，诊所内空无一人，旁边的竹几上，一个小巧的紫砂壶冒着阵阵热气。 “不可说。” 无臂的声音在不大的诊所内飘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呵，还跟老子打起哑谜了。” 老人没睁眼，啐了一句。 “你拿到你想要的，其他的，不必多问。” 无臂对老人的无礼没有任何反应，语气十分平淡。 “要不是有求于你，就你这副欠揍的嘴脸，我早揍你八回了。” 老人的小眼睁开，拿起身旁的紫砂壶往嘴里灌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一点儿没见老人有嫌烫的意思。 “哈哈，方大师英明神武，风采不减当年，就别跟晚辈一般见识了。” 无臂似乎不想与老人继续纠缠下去，主动服了软。 “哼！” 老人鼻子轻哼，一脸的不以为意。 “他来了。” 无臂的声音逐渐隐没在房间中，老人放下手中的小茶壶，没在说话。 高兴二人直接将车停在了妙仁诊所跟前，谢一怀里抱着容器，紧跟高兴推门而入。 吱嘎一声难听的响动之后。 老人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121 布雨 高兴伸手一抛，手中的小瓶子飞向了身边的敖准。 敖准拔出木质瓶塞，随手向着前方扬了出去。 无色无味的液体顺着瓶口飞出，一遇空气便迅速挥发消失不见。 敖准的身形消失不见，巨大的龙躯出现在更高处的云层中，不断的翻腾游曳，不时探出云层范围的宽大鳞片，折射着月光的皎洁。 高兴从没在如此高空欣赏过津城的夜景。 俯瞰整个城市，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 宽阔的双向十六车道此刻如三道明亮的黄线，将整个津城划分为内、中、外三个区域，横七竖八的灯火长龙将津城再次分割成细小的部分，虽然歪歪扭扭，但却显得井然有序，无数奔行在马路上的汽车此刻如蜗牛一般，以高兴此时敏锐的视力，也只能看见一些密密麻麻的黑点在马路上缓慢蠕动。 一切显得静谧而美好。 如果没有那层淡淡的泛着粉红色的薄雾的话。 高空中巨龙翻腾的阵势还在继续，不时能够听见几声沉闷的嘶鸣声。 高兴突然打了个寒颤，本以极低的温度突然再次降低不少。 抬头望了望，刚刚还在极高处的云层此刻已经下降到距头顶不到几十米的距离，云层的颜色暗沉无比，其内蕴含了一股极庞大的能量。 几次呼吸的时间不到，云层增长到无边无际彻底与漆黑的颜色相连，高兴紧了紧衣领，眼中显出无事般的轻松。 巨大的龙尾从云层下沿划过，云层的颜色彻底变成暗黑色。 乌云压顶。 高兴耳边开始传来呜呜的风声。 云层内看不见的地方，一股磅礴的能量开始缓慢下坠，巨大的能量体积如圆球一般将云层拉扯出一个向下的凹型。 高兴身处凹型探向下端的最低处，仿佛所有的能量都汇聚在自己头顶，压力倍增。 云层如将要破损的苫布努力维持着平衡。 就在高兴顶不住能量威压想要移开身体之时，敖准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他身边，双手背后，脸色沉稳无比。 “差不多了。” 敖准一手按住高兴肩膀，一层温和的能量将高兴包裹住，莹白色能量层被月光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啪。 敖准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 随着手指与空气摩擦的清脆声音响起，不堪重负的云层突然猛的一抖，苫布如突然开出了千百个大小不一的口子，大团大团的水汽开始下落，经过云雾的层层筛解后变成雨滴。 “伯父，能有用么？” 高兴看着宛如神迹般的巨大乌云，心中对力量的渴望竟没来由的深了几分。 “我不是神，只是借用了东海的一部分水势，管不管用，还得看你带来的那瓶药。” 按住高兴肩头的手被敖准收回，没有在意高兴略显崇拜的表情，淡淡说道。 大颗大颗的雨滴接连不断的落下，始终在云层中被含住的磅礴能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途径。 高兴伸出手掌，任雨滴打在柔嫩的肌肤之上，每一次轻柔的碰撞之后，雨滴消失于手掌上积存的水中，一股淡淡的能量在手掌之上萦绕，自行运行几秒之后便逐渐散去。 这一颗颗雨滴之中竟然都蕴含着能量！ 高兴看了敖准一眼，满脸惊讶。随即盯着手掌上不断激起小水花的颗颗雨滴。 “伯父，这是您的手笔吧？” 敖准笑了笑接话道，“希望能够尽可能多的激发药水中的药力，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越来越多的水汽加入到下落集团之中，从毛毛细雨变成瓢泼大雨。 蕴含着淡淡能量的雨滴如瓢泼般下落，从上空向下看，整个津城上空再次蒙上一层淡淡的无色水雾，无数雨滴内蕴含的能量逐渐汇聚在一起，向着下方那层淡粉色的薄雾播散开去。 迅速下落的雨点没有任何停留的与淡粉色薄雾发生撞击。 预想中的变化并没有发生，庞大体量的雨滴瞬间穿过薄雾，向着地面倾泻。 敖准原本舒展开的眉头稍稍拧起，神情略显严肃。 “伯父，这......” 高兴满含的希望被突然的变故打破，手足无措的望向敖准。 “别慌，不可能这么快产生效果的，再等等。” 背于身后的双手十指开始捻算，回顾整个过程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雨势越来越大，云层之中仿佛无穷无尽的水汽下落之时几乎连成了片。 随着大批水体与薄雾密切接触，淡粉色的雾气层终于产生了些微的改变。 不断被雨水冲刷而过的雾层上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坑洞，薄雾之中蕴含着的剧毒能量似乎被雨水中携裹的药力驱散了一部分。 但也仅仅是一部分。 薄雾上出现坑洞的部位迅速由全体方向的毒素能量赶来修补。 坑洞在逐渐的缩小，某些微小的坑洞刚刚产生便瞬间恢复，仿佛从没出现一般。 消耗与修补之间，薄雾与雨势中能量的摩擦带来了巨大的消耗。 空气中原本消散于无形的药水瞬间被耗尽了三分之一。 “治标不治本。” 敖准稍稍摇头，十几息的沉默捻算之后，对药水的效力有了大概的估算，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 “小子，这药有用，但不能治本。” “是量不够用么？”高兴心中急切，拿出老丁头心爱之物换来的解药如果不能奏效，那损失未免太大了点儿。 敖准摇了摇头，“不是量的问题，说的通俗一点，这药，不够对症。”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巨大的失落。 高兴再次陷入茫然无措的境地。 不知不觉间，高兴发现自己竟然将能否解毒的关键全部押宝在了这瓶不起眼的解药上。 无臂并不能完全归在友军范围，他介绍的人也不应该全信。 万一这药不是解药而是敌人的又一手安排呢？ 又犯了轻易交出自己的致命错误！ 想到这里，心底暗暗发冷。 迅速收拾心情，高兴恢复冷静的判断。 有年轻人的冲动、热血，又不失冷静。 敖准将高兴脸上短短短短几秒钟时间的变化看在眼里，对高兴的欣赏又增添了几分。 “不要过分在意，你再看那薄雾。” 敖准适时说了一句，高兴抬起视线再次注视下方的雾层。 连绵的浴帘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视线，但肉眼可见的范围内，淡粉色的薄雾层确实又轻薄了几分，原本如粘稠洗涤剂一般的质地此刻也被稀释了大概一般的浓度。 唯一不能让人满意的就是，正片薄雾的体积没有缩小，任然像个盖子一般笼罩在津城上空。 迅猛的雨势在连续倾泻二十几分钟之后逐渐变小。 东海的水势也不是可以随意取用的，如果一次性挪用过多，会影响东海的稳定。 高兴对着敖准行礼，开口说道，“感谢伯父出手相助，希望不要影响到东海才好。” 敖准摆了摆手， “津城与东海，本就唇齿相依，不管这毒雾出此谁手，对付完津城，东海也不可能免于其难，所以帮你们也就等于在帮自己。” 见高兴如此，本来就因没能彻底解决问题而产生的些许惭愧变得更加浓重几分。 “我先回去了，再有什么事情，去东海找我。” 高兴对着敖准再次行礼后，敖准身形逐渐消失在空中。 突如其来的大雨在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停了。 谢一推开办公室的窗户，比之前清新不少的空气顺着窗户飘进办公室，低头发现高兴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着大楼走近。 “喂？” “是我。”老丁头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出现。 “师傅，我失败了。”难掩的失望之情显露无疑。 122 百年之毒 谢一发动车子，二人驱车向着城外飞驰而去。 放下手机，打开公放，老丁头的声音从扬声器内平缓飘出。 “不用在意，这毒解不了是正常的。” “师傅你开玩笑吧？喝高了？” 高兴听了老丁头的话，眼睛瞪得老大。 “去去去，臭小子，听我说，”老丁头停顿了一下，“你知道这毒叫什么么？” “不知道。别卖关子，说重点。” 高兴语气不善，将刚刚解毒失败的气全都撒到了电话那头的老丁头身上。 反正隔着那么远，气气他他又不能冲过来揍我一顿。 “这是今日灭。” 老丁头丝毫没有在意高兴吃炸药般的语气，平稳说道。 “早就听过了，陈新之前在饮用水工厂用的就是这种毒。” 高兴不屑的说道。 “不不不，你错了。陈新用的，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跟这次的毒可不一样。” 老丁头缓缓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 高兴与谢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 “严格意义上来说，今日灭来自于一个特别古老的传承，不是出于人间界，毒师这个职业不过诞生百年，早在数百年前，这种毒已经有了记载，” 老丁头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刚刚诞生时的今日灭杀伤力巨大无比，这种影响不是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能够想象的到的，一城一地只要沾染，在很短的时间内会杀死所有生灵，而且最关键的是，无药可解。由于影响太过巨大，神族觉得它不应该出现在人间，便将这种毒素封印，配制的方法也随着一把火在人间彻底消失，” 老丁头停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路，继而再次说道， “今日灭这种毒素在人间界真正出现，是在一百年前，毒师的祖师爷出现，那是一个惊才绝艳之辈，在那个年代，没有人能与他媲美，也是从此他开创了毒师这个职业，也是他，声称自己拿到了今日灭的配置方法，这种毒素才重现人间。” “然后呢？”见老丁头再次停顿，高兴等不及一般追问道。 “别急，听我说。毒师是一个边缘职业，所收之人大多心性不佳，在队伍急剧膨胀之后，毒师的祖师爷预见到今日灭如果传播出去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对于这种毒素的传承，设置了非常高的门槛，他也开始致力于清除毒师协会内的极端分子，尽力维持着这个协会的健康发展。资质有高低之分，对于今日灭的研究经历了数十年的时间，期间有人或多或少的获得了一些传承，有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在获得部分传承的基础上开始开发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有了现在所谓绝命毒师陈新手中的今日灭这种毒素。” “也就是说，陈新在饮用水处理厂下的毒，不值一提？” 高兴开口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虽然后辈毒师再没能出现他们祖师爷那个层次的人物，但是毒师对毒素的研究和掌握也不是你我不懂其中一二的人可以理解的，陈新的功力你也见过了，正面对敌，你有把握杀他么？” 老丁头反问高兴，高兴沉默无语。 “还是的，”老丁头仿佛看到了高兴反应一般继续说道，“陈新当年在临城用的应该就是今日灭的变种毒素，虽然与古老的今日灭不能同日而语，但其杀伤力也不可小觑......跑题了，说正事儿，关于毒素的事，你就先别管了，我已经请了人专门处理。” “那我干什么？”高兴问道。 “保命。”老丁头嘴里蹦出两个字。 高兴眉头挑了挑，随即安静了下来。 老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上次的袭击事件，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天魔一直在暗处盯着你们，巴不得你们天天上窜下跳的蹦跶，然后冷不丁的给你来那么一下，能弄死最好，弄不死，恶心恶心你也够你受的。” “我说师傅，你到底是我这头儿还是敌人那头儿的？” 老丁头的邪恶语气听的高兴火冒三丈，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一顿才解气。 “话糙理不糙，总之这段时间你给我老实点儿，谢小子在边上么？” “啊？我......我在，丁先生，您说。” 一直专心开车的谢一被师徒俩的对话逗的憋笑，突然听到老丁头提到自己，惊的舌头都打了结。 “告诉楚疯子，啊，也就是你师父，就说丁一鸣请他喝酒，让他到津城来做客。” 老丁头语带笑意的说道，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他话里并不是单纯请人喝酒那么简单。 “好的丁先生，我给我师父打电话。” 一个是偶像，一个是师父，谢一压根没听出老丁头话里的意思。 高兴摇了摇头，心想谢一啊谢一，你师父要是追杀你为兄可帮不上忙了。 “高兴，我再跟你说一遍，老实呆着，不该你出头的时候别瞎冒头，现在的形势比我当初预估的要严峻的多，四面八方敌人茫茫多，都在等着对方先露出破绽，而你，是破局的关键所在，如果你死了，所有人的努力都将毁于一旦，” 老丁头语气突然变的强硬，十分严肃的继续说道，“你必须活着，顺利活到最后，直到完成你的使命，天选意志在人间界出现不是没有原因的，带着使命来，那就必须完成使命。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东奔西跑上，不如静下来仔细想想怎么提升实力，如果你死在战场上，那我什么都不说，这是命，谁也抵抗不了，如果你死在敌人的阴谋诡计之下，那你就算变成鬼，我也会把你拘回来吊起来抽！” 老丁头的话说的有些狠，但高兴还是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关切。 一时间，老丁头许久不在身边的孤单感消散了大半。 其实师傅一直没离开自己，也许他只是有事暂时脱不开身吧。 “师傅......”高兴欲言又止。 “嗯？干啥？”老丁头疑惑。 “我......想你了。”高兴说完脸上一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多愁善感起来。 “臭小子，嘿嘿嘿。等我抽开身就回去了，几天的事儿。不说了，你俩注意安全。” 老丁头放下电话，桌子对面的高爸一直盯着自己， “我儿子，他还好么？”高爸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开口问道。 “放心吧，活蹦乱跳的，好着呢。”侧面的柜子处，高妈早已泪流满面。 老丁头故意大了大嗓门，除了对面的夫妇，屋外一直来回踱步的老人听完嘴角含笑，缓步离去。 在完成这件事之前，谁都可以死。 唯独你不行！ 老丁头心头默念。 “丁老的意思，让咱们苟着？” 见高兴放下电话，谢一开口问道。 “他说了这么多，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有人利用下毒来吸引我们出现，然后有针对性的对咱们下手，上次刺杀就是，后面指不定还有什么等着咱们。” 高兴摇下玻璃，将雨后清新的空气放了进来。 不知不觉之间，车子开到了卫阳河附近，高兴漫无目的的扫视，突然发现了异常。 一个黑影半蹲在河岸上，身子前倾不知道在探查什么。 高兴左右看了看，本该在岸边巡查的工作人员竟然没了踪影。 “停车。” 不待车子停稳，高兴便推开车门窜了出去，直奔河岸边的黑影而去。 唉。 谢一叹了口气，将刚刚老丁头的叮嘱忘到了脑后，下车紧追高兴。 黑影稍稍侧了下头便猛然起身沿着河边逃走！ 123 罪魁现身 雨后清新的空气一解津城人民连日来的憋闷。 许多人们选择出门散步，街上的人流无端端大了许多。 卫阳河沿岸封锁，不然又是个散步怡情的好地方。 高兴紧追前面的黑影，街上越来越多的人群对他的快速移动造成了一定的阻碍。 一方面多日没有头绪的追查终于今天让自己撞上了活的线索，一方面不能在人前显得太过惊世骇俗，高兴不得不压制速度，尽量挑人少的地方狂奔。 前面疯狂逃窜的黑影似乎与高兴想法一致，不顾后方的谢一，二人一跑一追，一头扎进了人际相对较少的小路内。 黑影的速度很快。 几十米的距离眨眼间便窜了过去，路口等待红灯的司机只感觉眼前嗖的一下过去了个什么东西，等眼皮抬起，却又什么都没发现。 见鬼了！ 司机打了个哆嗦，鬼鬼祟祟的左右观察隐入黑暗中的一切。 等绿灯一亮，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不要命般向前猛冲。 逃跑的速度快，高兴追的也不慢，尽力避开人群的视线，在一个大路口果断向北转向。 黑影离开了城区，向着福禄洲方向飞速前进。 谢一的速度略微慢了一些，高兴散出感知，给了谢一一个方向，便再次提速向着黑影追去。 离开中环，穿过一大片的住宅区，视线变的开阔起来，面前除了宽阔的环城公路，便是邻立的工厂与大片的园区。 黑影没有任何停顿，一头扎入此刻陷入一片黑暗的工业园。 怎么又到了这样的地方。 高兴追着黑影跑入园区，失去了路灯光线的指引，眼前隐约是一字排开的一个又一个的路口，工厂的规划极其整齐，但占地面积巨大，林林总总的建筑高低不一，透过铁栅栏向内望去，或多或少的都堆有货物。 视线不同程度的受阻，高兴一边盘算一边追。 黑影始终保持在前面不到百米的距离，左拐右扭之间，突然一个闪身，身影消失在一条细小的夹缝之中。 夹缝是两个工厂的临界处，由于间隔太近只留下了一条宽约一米的通路，两边的铸铁栅栏密实的像是铁笼子，别说是人，就连稍微胖点儿的猫想过去都费劲。 高兴追到附近一阵查看，间隙深处一片漆黑，望不到头。 刚刚抓到线头一端的高兴陷入烦躁，暗暗后悔不该分心。 稍等了片刻，谢一从背后气喘吁吁的赶来。 经过上次卫阳河底惊险一幕，谢一的身体素质又有了不小的提高，至少在刚刚二十多分钟高强度奔跑中，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疲态。 “哥，人呢？” 谢一稍微调整了下呼吸，警惕的注视着四周问道。 太过安静的环境透出一股诡异，四周一片黑暗，让人心里发毛。 “追到这里便不见了。”高兴伸手指了指小路。 谢一伸头看了看，抬步想往里走。 高兴伸手拦住他，这里的地形看似简单，但身处其中之后又感觉不太对劲。 高兴向着来时的路回望，漆黑的夜色下，只能借着淡淡的月光勉强看到一半的路程，刚刚路过的工厂似乎掩盖在黑暗之中。 诡异。 “这地方不太对劲，小心。”高兴放下胳膊不再拦着谢一，谢一抽刀握在手中，开始向里前进。 高兴心念一动，天缺被留在了小路的路口，隐去一身剑光嗤伏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 小路比想象中的要长，逐步走入黑暗，终于在将近三分之二处的地方发现了一处缺口。 谢一伸手摸了摸铸铁的断口，光滑无比没有一丝毛刺。 “切口很平滑，不像是钝器凿开的。” 谢一一边说着侧身进入缺口中，圆圆的肚子在两根铸铁栅栏上蹭了蹭。 “哥，有毒。” 谢一两根手指在肚子上划过捻了几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说道。 “走。”高兴点点头，暗道没错。 应该就是这里。 迎面是一个三层楼高的车间，侧面的大门直对着栅栏上的缺口虚掩着。 高兴在谢一耳边低声吩咐几句，运气经文能量，轻手轻脚的潜入其中。 厂房内很黑，面前是堆积成山的木质箱子，透过箱子边缘，一个黑影背对着高兴站在一张长条桌子前，低头整理着什么。 谢一紧随高兴进入，手里死死攥着承影。 二人将脚步放到极慢，高兴伸出三根手指，心里默数，每数一声一根手指便放下。 待最后一根手指收回，高兴身形突然启动，向着黑影冲去。 本以为甩掉了敌人的黑影只感觉背后右后方一阵劲风来袭，本能的侧身向左边躲避，高兴算准了方位，前冲的方向稍微向右。 敌人果然向预料中的左方闪避，高兴快要冲到黑影身前两米的距离果断停住，谢一长刀高高举起，向着计算之中的方位一刀狠狠劈下。 电光火石之间，黑影迅速转身，没有任何停顿的直直向着谢一冲去。 谢一眼含惊讶，手上动作没有任何迟疑，承影划过空气，与猛冲而来的黑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咚的一声。 承影如同砍在了厚实金属之上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巨响。 牟足力道的长刀被黑影不知什么材质的双臂生生架住！ 没有时间留给高兴过多思考，左拳迅速凝结经文能量，向着黑影背后猛砸。 拳头没有任何阻碍的落在黑影背上，经文能量炸开激起一蓬金黄色的碎花。 黑影后背承受一击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痛觉。 只有高兴知道刚刚的一拳蕴含的力道。 一击无果，高兴右拳再次汇聚能量准备再来一下之时，黑影猛的向上抬臂，双臂收回之后，两把翠绿翠绿的尖锥瞬间出现，对着谢一的胸口就是一顿猛刺！ 锥尖刚刚沾上衣服便发出滋滋啦啦的腐蚀声响，谢一接着承影被荡开的力道顺势后退，被震得几乎握不住刀柄的右手猛的一个回旋，承影刀背向后携着砸向黑影伸出尖锥的双臂。 高兴的右拳再次袭来，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黑影的左肋上方。 坚实的仿佛金属般的触感再次袭来，高兴的拳头只是将黑影砸的向右偏离了一点，黑影的锥尖擦着谢一的左腹划过，在衣物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切痕。 谢一只感觉左腹一凉，紧接着是轻微的刺痛，酸麻胀痒的感觉迅速袭来，长长的伤口瞬间肿了起来。 黑影的尖锥没能顺利扎透谢一，左臂向着高兴的方向猛的一个平挥，锥尖在高兴面前划出一道圆弧。 高兴敏锐的向后撤了两步，堪堪躲过了锥尖的范围。 黑影趁机后撤，不带任何迟疑，几步消失在厂房深处的黑暗中。 高兴一时间愣住，黑影锥尖扫过来的时候，厂房高出缺了玻璃的窗户处透过的月光洒在黑影脸上，那个眼神高兴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哥，他......他是陈新！” 谢一哆哆嗦嗦的说着，伤口的麻痒让他十分想挠，火辣辣的痛感又阻止了抬起的手，一时间谢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高兴迟疑过后迅速来到谢一身边，掏出身上携带的一小瓶药粉弹在谢一的伤口上。 药粉刚刚沾染上伤口，一股清凉感将麻痒和疼痛渐渐驱散，见伤口上的青绿色能量逐渐消失，更印证了谢一刚刚说的。 “哥，这家伙绝对有问题！前几天还躺在家里装虚弱，这会儿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河边，还引着咱们跑这么远，你说......这毒是不是真的是他下的？” 谢一稍微活动了下左臂，带起左腹的肌肉跟着颤动，没有再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下，忿忿说道。 124 旧病复发 其实在尖锥出现的瞬间，高兴已经意识到对方是谁。 但直到那个眼神的出现，高兴才不得不强行说服自己，他就是陈新。 虽然心底极度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冰冷的，狠狠刺向心底的一剑。 高兴一时间有些迷惘，那个在家试毒，将自己折腾的虚弱无比的憨厚眼神，怎么就能和这个冰冷决绝的眼神来自同一个人呢？ 高兴再次陷入纠结。 “哥。你怎么了？”谢一开口问道。 与高兴缓步走出窄巷，见高兴愣愣的出神，只是机械般向前行走。 “老谢，你说，如果毒是陈新下的，那他为什么拿自己来试毒试图解毒呢？” 这其中的矛盾点太多了，高兴百思不得其解。 “额......”短暂的沉默之后，谢一发现这确实是个无解的问题。 走到窄巷口收回天缺，灵剑安安静静的趴在小巷口的背光出。 看来他不是从这逃走的。 高兴看着四面八方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岔路口，高兴突然想起了之间谢一无意间说过的一句话。 他也许是......人格分裂！ 这个念头刚一诞生，心中诸多疑虑和不合理的地方迎刃而解！ 正当高兴想要就这这个线头继续往下捋，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高兴，我是庄妍。”庄妍的电话从来不给人反应时间。 “庄姐，什么事儿？”高兴问道。 “马上回总部一趟，有人过来找你。”庄妍答道。 “谁？”高兴思索了一番，没有想出是谁会跑到津城卫总部来找自己。 “秦氏的老爷子过来了，点名找你，看起来很急。”庄妍心中也有几分疑虑，一个大财团的掌舵人为什么会跑来津城卫找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庄妍放下电话后摇摇头，想不通的便不去想，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好，我马上回来。”高兴放下电话，对着谢一说道。 “老谢，我师父说的没错，你赶紧通知楚前辈来津城，我总感觉有事要发生，多一个帮手多一分保障。” “好，我这就给师父打电话。”谢一摸摸肚子上已经消肿的伤口答道。 津城卫，理事助理办公室。 高兴推门而入的时候，秦老爷子正与庄妍在喝茶。 庄妍适时站起身对老爷子行了一个晚辈礼，率先开口道， “秦老先生，高兴来了，您有什么事就跟他说吧，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完，拿起桌上的文件走了出去，将办公室留给一老一少。 “老爷子，这么晚了，您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高兴与庄妍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坐在沙发上，接过秦山岳手中的茶壶，将秦老面前的茶杯蓄满。 秦山岳见庄妍离开办公室，脸上的轻松神色立马被一股愁苦取代，纵是老爷子十分注重保养，脸上的皱纹也在连日的愁眉不展中逐渐加深。 唉！ 老爷子轻拍了下膝头，发出一声叹息。 “您别上火，喝茶。” 高兴起身，弯着腰端起茶杯送到老爷子跟前。 秦山岳端着茶杯只是轻抿了一口便放下，思前想后之后，还是开口说道， “我就不瞒小友了，这次来找你，还是为了我那孙女小语。” 秦山岳一边说话一边拿眼角注视高兴，见高兴没有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 “自从你帮她解掉了身上的毒，小语这些日子一切如常，直到前几天，小语跟几个同学出了趟门，回来之后就发现她不对劲。” “嗯？怎么个不对劲法？”高兴刚拿起茶杯送到嘴边，听到老爷子的话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时常发呆，一个人傻傻的笑，脸色发红，问她怎么了也不说话。”老爷子解释道。 “找大夫看过了么？”高兴放下茶杯，接着问道。 “看过了，还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秦老爷子说到痛处，语气显的焦急万分，“我找了很多关系托了很多人，但是都看不出小语是什么问题，这不实在走投无路，想着来找你帮忙看看。”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吧。” 高兴的沉稳都是伪装出来的，事实上当听到老爷子的来意是为了秦芊语之时，高兴的心便如针扎了一下一般。 听了老爷子的描述，高兴再也坐不住，主动起身来扶老爷子。 “好，好......”高兴的反应令秦老爷子惊喜万分，抓着高兴胳膊的手颤颤巍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跟着老爷子的车来到了秦家私宅，见到了多日未见的秦芊语。 还是一样的美丽。 光洁的额头上，新长出来的细碎毛发随意的铺散着，脸颊上淡淡的绯红掩去了三分清冷显得十分可爱，秦芊语安静的坐在自己闺房的床上，双眼平视，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嘴角含笑。 秦世青推开女儿闺房的门便退到了一边，秦母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的哭腔影响到房中的女儿，给了夫妇二人一个放心的眼神，高兴轻轻的走近秦芊语的闺房中。 蹲在秦芊语身边，看着这张梦中怎么也挥之不去的俏丽脸庞，高兴心底泛起一阵柔软。 有那么几分钟的时间，高兴忘记了一切，眼里只有秦芊语。 仿佛多日未见的老友，高兴轻轻开口，“你怎么了？” 平时根本不搭理人的秦芊语俏脸微转，看到高兴的一刹那，脸上爆发出幸福的笑容， “小哥哥，你来啦！” 如同见到热恋中的爱人，秦芊语主动扑向高兴，双手搂住高兴的脖子，脸蛋在高兴的脖颈上轻轻蹭着。 高兴在秦芊语主动求抱的同时身体适时的站了起来随即坐在床上。 感受着女孩热烈的情感，高兴有些恍惚。 他知道这是假的，病态的情感不能当真。 然而事实上他并不知道秦芊语对他的情感到底如何。 “好了好了，我来了，你告诉我，你怎么了？” 高兴缓慢的拍着女孩纤弱的脊背，等她完全放松下来，轻轻扳开她的身体，再次恢复对视状态问道。 “我没事呀，就是想你了。”女孩的声音娇弱无力，眉心有一道深红色的印记，不时会有能量飞速闪过，不是修行中人，很难发现。 秦芊语脸色潮红，高兴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追问。 高兴趴在秦芊语肩头耳语了几句，秦芊语如同七八岁的小女孩一般竟然乖巧的上床躺下，没过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眼前发生的一切在秦芊语父母眼中显得那么不可思议，尤其是秦芊语的母亲，盯着高兴的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帮睡着的秦芊语将被角掩好，高兴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对着门口的秦父秦母打了个手势。 三人回到一楼大厅，秦老爷子在沙发上端坐，面前茶杯中的茶早已凉透，一口没动。 “老爷子，伯父伯母，小语这个状态持续多久了？”高兴让过两位长辈，自己最后一个坐下后问道。 “有三四天了。”秦世青皱着眉头说道。 高兴略微沉吟，看到秦芊语的时候，高兴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醒时鸳再次毒发了。 之前竹葵明明已经将秦芊语体内的毒灵撞了出来，一时间高兴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再次出现这种情况。 “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小语当初中了一种叫醒时鸳的毒？”高兴思虑再三，还是开口解释道。 秦氏父母对视了一眼，其实他们早就猜到这种可能性，不然也不会让老爷子亲自跑去津城卫请高兴过来。 “我怀疑，小语再次毒发。”高兴沉沉说道。 125 南方有大灵 “之前不是说治好了么？”秦母开口问道。 “可能小语又接触了什么东西，引发了毒素。”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再次毒发，猜测道。 “别让我知道是谁在害我秦氏！”秦父的眼中爆射出一股寒芒，身边的秦母见状，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二老别急，我会尽力帮忙，当务之急是找到能够彻底解掉这种毒的人，我会尽力帮忙，既然第一次可以顺利解毒，那必然是可以根治掉的。”高兴尽力安慰三位家长，也为了让自己狂躁的心跳努力的平静下来。 “拜托高兴小友了。我秦氏感谢不尽......”秦老爷子的声音颤颤巍巍，多年商海沉浮历经沧桑也不曾有过的疲态此刻出现在苍老的面容上。 老人老了，对于后辈总会有发自心底的关切。 出了秦氏私宅，高兴打了辆出租车。 窗外的景色飞速闪过。 正好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思索办法。 高兴想起了天机塔内那个突然长大的小女孩，长大之后的小女孩面容有些模糊，高兴回想到的都是竹葵小萝莉般娇小可爱的样子。 抬起右臂试着呼唤许久不曾露面的小女孩，狭窄闭塞的车内，尽管声音很小，还是引得司机师傅不断抬眼，通过后视镜一眼一眼的看他。 我这两天是怎么了？总遇上这种奇奇怪怪的家伙。 应该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司机师傅又瞥了一眼低着头小声念叨的高兴，暗暗腹诽。 然而四周很安静，并没有人回应他。 失望之感爬上心头，高兴又念叨了几句之后便放弃。 打了个电话，辨别了方向，司机师傅带着高兴奔向崔姨的家。、 崔姨的大门似乎永远都不会关上。 推开虚掩的门，谢一与崔姨相对而坐，不知道在聊着什么，见高兴进屋，二人都站起身来。 “姨，秦芊语的毒又发作了。”高兴将崔鸣湖让坐下，顺手拍了拍谢一的肩。 “嗯？你不是说已经彻底拔除了么？”崔鸣湖端出一盘干果放在谢一面前，疑惑道。 “在天机塔，我亲眼看着竹葵将秦芊语身上的毒灵撞出来，秦芊语还因此受伤住了院。” 高兴低下头，对面前的干果没有一点兴趣。 “会不会是毒没清理干净？”谢一反常的没碰干果，稍一思索便追问道。 男女之情他不懂，但是他感受到了高兴内心的不安。 “会不会......跟这次的下毒有关系？”崔姨适时补充道。 高兴低着脑袋没说话，陈新最后隐藏在黑暗里的那个眼神再次在脑海中浮现。 “都有可能。”高兴强行将纷乱的思维压下，努力整理着思路，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给她解毒。” “之前是怎么办到的？”高兴神色见缓，崔鸣湖悬着的心才安定了下来，继续问道。 “天机塔内有个灵体叫竹葵，人看着小小的，但是能量不容小觑，秦芊语体内寄生的毒灵是被她硬生生撞出来的。”高兴叙述道。 “也就是说，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灵体，复制这个过程就可以了。” 崔鸣湖敏锐抓住了高兴话中的要点。 高兴点了点头。 “问题很清晰了，找到一个大灵，说服它帮忙解毒。” “可是津城范围内的灵体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啊。”谢一扭了扭发酸的脖子，解释道。 “津城没有，可是查一下周边临近城区的范围，不可能全都被驱赶的干干净净。” 崔姨再次点了一句。 “明白了崔姨，我俩先走了，赶回总部去翻下档案。” 崔鸣湖几句话便解决了高兴心中的难题，脸上带上笑意对着崔鸣湖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去。 下楼刚坐上车，高兴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 “我是楚离。”鬼灵精小美女的甜美声音从电话那头飘了过来。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儿？”距离上次在津大会面过去有段时间了，如果不是她打电话来，高兴已经快要忘了还有这么个娇俏的女孩子。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切！......你是不是在跑秦芊语中毒的事情？”楚离小嘴一瘪，语气不屑，虽然七八个不情愿，但还是说出了来电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高兴瞬间警惕起来，语气有些生冷。 “......拜托！秦老爷子已经将消息洒遍了整个津城，稍微有些头面的家族都知道了好不好！亏我还打电话来想要帮忙，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搞的我好像图谋不轨？” 楚离先是一愣，随后被高兴生冷的语气搞的异常气愤！连珠炮般的话语如机关枪一样从楚离灵巧的小嘴里向着高兴倾泻而出！ 冲着高兴一顿发泄之后楚离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凭空而生的怒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收拾下心情，将心底那一丢丢的心疼感觉强行掩盖掉。 就那么一点点，楚离努力自我催眠着。 “抱歉，误会你了。”高兴被怼了错愕了一下，随即释然，自己的精神太紧张了。 “......呼......告诉你啊，秦芊语中的毒想要解掉，需要借助能量强大的灵体帮忙，由于津城卫定的规矩，实体强大的灵体是不能在津城过多停留的，所以你们只能向临城去找，楚家耗费了不少的资源才打听到，石城有一个大灵，你们也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深吸以后然后重重的吐出，楚离将自己狂躁的小脾气按捺住，随即说道。 高兴惊喜的看了谢一一眼，谢一心领神会，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代表秦芊语向你道谢，你的消息太及时了。” “光嘴上谢啊？实际的呢？”楚离调笑道。 “等我回来，全凭楚小姐安排！”高兴有了头绪，开始思索安排接下来的事。 算你有点良心！ 楚离放下电话，一股微微的甜意迅速将心疼的情绪浇灭。 一直坐在楚离对面的老人手中握着拐杖，尾端来回旋转，皮垫与大理石地面不断的摩擦。 冲着老人点了点头，老人满意起身离去。 楚离对老人的反应感到奇怪。 楚家与秦家隐隐站在对立面上，一直不是只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么？ 为什么这次对秦芊语的事情这么上心？ 心中的疑惑来得快去的也快，楚离见爷爷离去，一个飞起将自己的身体重重砸在柔软的床上，两条小腿兴奋的乱登，手里抱着手机，笑容甜蜜。 “老谢，我得去趟石城。”高兴放下电话，对着谢一说道。 “有头绪了？”高兴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谢一透过高兴的话，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你得跟庄姐说一声，现在风声紧，这个时候离开，理事长那至少得有人去说明。” “好......你的魔性......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楚先生来之前，我会通知唤海他老爸想想办法，如果你实在顶不住，就去东海求援，他不会不管的。”高兴顿了顿继续说道， “如果陈新再出现，不必留手！”说到这个最不愿提起的人，高兴的语气再次冰冷下来。 “我知道了哥，你也要注意安全。”谢一暗自握了握拳头。 承影安静了几天，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封印在它不间断的冲击着下，随时都有可能松动，如果再出现之前卫阳河那般的失控状态，高兴不在身边，谢一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该来的总得来！ 不知道为什么，魅魔妖异的笑容突然在高兴脑海里浮现，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压迫感，压的高兴有些喘不过气来。 气势上不能输！ 来吧。 高高暗自给自己打气！ 126 激战 谢一重重喘着粗气，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嗓子眼干的快要冒烟。 死死盯着对面熟悉的身影，谢一握刀的手剧烈颤抖着。 哥刚走，这家伙这么快就出现，难道他提前掌握了高兴的行踪？ 谢一刀尖一挺，陈新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秒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藏在袖子中的手里握着一颗青绿色的能量球，向着自己的脑袋砸了过来。 谢一敏捷的向左方打了个滚，能量球擦着耳朵飞了过去，不待谢一站起身，陈新手上动作奇快无比，一条超长的绿色长鞭瞬间出现，向着半跪在地上的谢一凶狠的抽了过来。 承影宽大的刀身硬挡了一击鞭笞，细长的鞭尾灵活的扫到了谢一背上。 熟悉的刺痛感再次降临，麻麻痒痒的，沾身便对谢一的状态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无数看不见的毒素能量粒子渗进了谢一皮肉之中，一阵难忍的疼痛之后便恢复正常，谢一没有过多在意，接连不断抽过来的鞭影几乎将他的身形完全笼罩。 这样下去可不行。 谢一心底暗自琢磨，迅速站起身，开始寻找机会进攻。 目送高兴带着秦芊语开车离去，谢一将手里的纸条塞进口袋里。 高兴临走的时候布置了几件事需要他去完成。 其中就包含了陈新可能会出现的几个地点。 高兴不在，只能谢一独自前去。 承影越来越难以压制了。 成功突破了一次封印之后，谢一独自承受了体量不大的魔性反噬。 在与承影魔性能量的剧烈摩擦之中，谢一凭借着被卫阳河中得来的纯净能量强化过的肉身再次取得了胜利。 承影再次失败，陷入安静。 但是刀身内部蓬勃的魔性能量还是让谢一再次后怕。 不断腾挪变换方位的谢一眯着眼盯着陈新，心里暗暗盘算着接下来的策略。 长鞭能量仿佛无穷无尽。 谢一越来越心惊，纯能量体的鞭身携带的威势越来越重，一鞭强似一鞭。 这家伙的实力怎么这么变态...... 谢一没忍住，一口血线喷在了承影刀身上，身上被鞭尾接连扫中多了好几处伤痕。 魔刀开始异变，刀身上的血液被刀身迅速吸收，两次呼吸之间便干干净净，暗红色的刀身开始发烫，发出清水入滚油一般滋滋啦啦的响声。 谢一目光一沉，横刀在胸前的身形突然动了起来。 陈新刻意拉开的十几米距离眨眼间变成临身。 谢一拖在身侧的长刀直到现在也没有举起，陈新一时间愣住，他竟然看不出谢一的想法。 谢一的目光决绝，迅速前冲的身体眼看就要去陈新撞在一起。 陈新愣神的一下留给了谢一足够的时间，青绿色长鞭失去了距离的优势难以发挥作用，陈新左手尖锥瞬间出现，对着谢一的面庞就是一记猛戳！ 一双遍布血丝的眼睛给陈新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陈新的脑袋突然一疼，剧烈的阵痛让他无法顾及场间的危险。 脑海中对立的暴戾与温和两个自己再一次不合事宜的开始打架！ 谢一前冲的身体奇迹般的消失了，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在陈新的右后方。 头痛欲裂的陈新本能的将右手长鞭后甩，但失去准头的鞭笞没能起到作用。 主动解开封印的谢一此刻双眼血红，一股疯狂的嗜血冲动前所未有的冲击着他的灵台，从承影上汹涌而出的魔性能量被渲染成了血红色，能量刚一入体便将谢一的五脏六腑尽数沾染。 邪异的魔性能量填满了谢一的整个身躯之后，便向着谢一仅剩的灵台清明发起冲击，冲击灵台的同时，血色魔性能量竟然开始同化谢一的内腹。 谢一的牙关咬的咯嘣作响，内腹被侵蚀的剧烈疼痛让他一度想要昏厥，坚守灵台的最后一丝清明又不允许他昏过去。 大口大口的血液顺着谢一的嘴里流出，目光开始暗淡下去。 谢一知道，自己这次主动开启的封印可能要出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此刻呆立原地胡乱挥舞长鞭的陈新，刚一交手的时候展现了超绝的能量，虽然只与他交过一次手，但谢一能感觉到，他的能量再次产生质的飞越。 谢一的眼皮越来越沉，这一次可能真的要被承影得手了...... 必须得在彻底魔化之前干掉他! 灵台清明之火只剩下一个残烛般的小火苗，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仍然死死防守的清明已经有心无力，谢一强行忍住不断喷涌的鲜血，艰难的举起巨刃，冲着陈新的后背一刀斩下！ 刀影奇快无比！ 脑中正在两方激烈缠斗的陈新后背猛的一紧，巨刃带起的劲风划过后背，紧接着锋利的刀刃就要砍在自己身上。 控制着身体的暴戾人格在身体争夺之战中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始终被压着打的温和人格节节败退，本就虚弱的能量此刻变的奄奄一息，无奈之下只能隐匿踪影，恢复能量等待下次爆发。 成功压制敌手的暴戾人格将凶残演绎到了极致，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青绿色毒素能量瞬间在背部集结，形成了坚硬的护盾，能量护盾形成之时，竟然闪烁着金属般的光芒。 陈新背对谢一的脸上露出轻笑，温和人格战力一般但研究能力确实世间少有，这新进化而成的毒素能量稍加改变便可以形成比之前强大一倍不止的破坏力与防御力。 谢一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感知到陈新形成的防御，但下落的刀身已经不能变招，只能尽力催动能量将这一刀劈实！ 不行，还不够！ 再来！ 没有了顾及的谢一索性将封印彻底散去，久久没有如此欢脱的魔性能量开始自主的在刀身上集结。 还是没能做到...... 一滴血红色的魔性能量成功将灵台击破，滴落在微弱的小火苗上。 灵台之火彻底熄灭，谢一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下一个瞬间，刚刚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双眼之中的血红浓重到了深紫色的地步。 谢一脸上带上了不属于他的邪异笑容。 挥舞巨刃的双臂猛然间加力，一股比之前迅猛数倍的力道加持到下落的刀身上。 承影对魔性能量的掌握不是谢一可以比拟的，汇集在刀身上的魔性能量眨眼间质化，本已经十分宽厚的刀身变的如门板一般。 手臂稍稍歪了一个角度，长刀磕在陈新能量护盾的边沿上，激起了无数的能量碎屑。 刀刃与碎屑刚一接触便开始出现裂缝。 成竹在胸的陈新感到后背一凉。 长刀顺着护盾的裂缝顺利砍了进去。 锋利无匹的刀锋顺利完成切割，陈新的右臂如纸片般飞了出去...... “到底什么情况？”修行摘下眼镜，双手按住病床的边角，开口问道。 围着病床站立的津城卫成员分分退开，只剩下庄妍与修行二人。 “谢一遭遇陈新，发生激烈打斗，现场看到大量鲜血，谢一砍下了陈新一条手臂。” 庄妍检查了插在谢一身上的诸多仪器，继续说道，“谢一内腹出现很严重的灼伤，毒素能量只是一部分，更严重的伤势好像来自于......魔性能量。” “天魔？陈新怎么跟他们搅在了一起？他现在怎么样？” “一直昏迷，魔性能量好像在同化他的内腹......”庄妍拿过谢一的检查报告，一时间也没法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行接过报告，陷入沉思。 谢一安静的躺在床上，除了面无血色，看不出什么异常。 也许，可以利用一下也说不定。 127 老长虫和赶尸的 “老长虫！你给我出来！” “缩头老乌龟！” “出来啊！咱俩打一架！” ...... 莫有为站在东海边上，跳着脚对着宽阔的海面玩命狂喊。 老头运足了中气，一阵狂喊之后，脸上憋的通红。 呼哧呼哧的喘匀了气，莫老头对自己的表现好像相当满意，手捋着山羊胡，一脸得意。 莫老头矮小的身躯后面站着两个身材雄壮的大汉。 除了徐徐的海浪，并没有人回应。 大汉安静的站在小老头背后，没发出一丝声响。 “嗯？”莫老头眉头挑了挑，我都这么挑衅了，竟然还不出来？ 这老长虫难道转性了？ 好！ 我就不信你不出来！ “金尸，给我轰！”莫老头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 左边的大汉无声而动，脚下动作快的几乎看不见，眨眼间便冲到了海面上。 足足冲出去得有二三百米，岸边上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 借着前冲之力，金尸高高跃起，蓄满力道的拳头砸在了平静的画面上。 嘭！ 几百米外的水面上炸起了一团十数米高的水浪。 拳心周围十数米的范围的海面上被炸出一个深坑，向着周围汹涌而出的海水在力道耗尽后逐渐回填到坑中。 一波又一波的浪头沿着深坑向四面八方涌去。 金尸的身影被激起的水浪淹没，待水浪回归水面，金尸平静的悬浮在海上，一丝水汽都没有沾染。 东海极远处，缓慢旋转的海眼中。 海面的细微变化顺着一株奇异的海花输送到海眼内部，已经与海眼收尾相连的唤海身体颤了颤，似乎有苏醒趋势的，待水平归于平静，盘膝而坐的唤海也随之安静下来。 “还不出来？”莫老头面带怒色，手上默默掐动。 莫老头手指默默变幻之时，远处海面上的金尸突然一震，闭合的双眼猛然间睁开！ 两道暗红色的尸气自空洞的两个眼洞中爆射而出。 充盈的尸气窜出三尺有余，持续了十几息的时间后才逐渐收敛回到金尸眼眶中。 暗红色的尸气将空洞的眼眶填满，进而在金尸全身流淌。 不带一丝生气的金尸表面开始萦绕上一层层暗红色的能量。 开启尸气的金尸左右活动了下脖子，拳头再次握起。 两息之后，金尸无声而起。 急速上蹿的身体违背常理的无限拔高，到达几十米的高空之后又以数倍的速度开始向下猛冲！ 下落的金尸右臂探出，身体直愣愣的向着海面再次轰击。 轰！ 能量爆炸的声音被巨大的水声掩盖。 莫老头脚下产生了轻微的震动，却站的奇稳无比。 海水在金尸的有意压制下没有激起太高的浪花，能量冲击波带着大量的海水向着四面八方再次推进。 岸上莫老头的眼中，一股超过三米高的巨大浪头从远处产生，向着岸边急速涌来。 以金尸为圆心的数百米范围内蒸腾起薄薄的雾气，金尸的身影化为一个小点，在雾气内若隐若现。 海面上的动静以比刚才大了数倍不止的变化传到了缓慢旋转的海眼中，唤海闭合的眼皮急速颤抖，眼皮下的眼球转了数圈之后眼睛突然睁开，伸出抓起头顶与自己隐隐相连的龙枪直直向上方冲去！ 没有任何阻碍，海眼似乎与唤海心意相通顺利的将唤海送回海面。 唤海斜向后握住古朴的龙枪，身体贴着水面急速前行，向着发出声响的水域而去。 “终于有人来了。”莫老头眯起双眼，一道水线自东海极远处迅速前来，直冲金尸所在区域。 唤海移动的声势不小，也没有刻意掩饰。 急速狂奔的唤海右手手腕一转，龙枪划过一道半弧直指前方。 金尸的身形随着唤海的位移逐渐变的清晰，安静悬浮于海面之上，等待着龙枪的降临。 淡蓝色龙气在唤海脸上升腾，脚下如填充了充足的燃料，唤海的速度再次提升，数百米的距离眨眼便至。 视线与尸气形成的能量冲击相撞，没有形成任何阻碍，唤海持龙枪迅速杀到金尸面前，枪尖急速震颤，挑起一丝海水水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晶亮。 一直保持安静的金尸在枪尖快要刺破衣襟的同时突然后撤数米，堪堪躲过枪尖之后身形向左闪出一个身位，斜向靠近唤海，右拳握起，暗红色的尸气瞬间在拳头上凝聚，对着唤海平伸而出的手臂下暴露的软肋轰去。 唤海枪尖一扫，大枪在手中划过一个半圆，将金尸前进的路线封死，绕到身体左方的枪尾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化枪为棍对着金尸的头顶劈去。 金尸面临横扫的大枪丝毫不乱，一拳轰向水面止住前冲的力道，身体接着轰击水面的反冲力再次后撤，跳出大枪砸下的范围。 唤海乘胜追击，大枪砸下的枪尖刚刚没入水面，龙枪竞如插入坚硬地面一般，唤海猛的弯曲枪尾，韧性极佳的枪身弯曲出一道惊人的弧度。 唤海右臂之上点点龙鳞浮现，面对明显不弱于自己的武尸，唤海不自觉动用了蕴养多日的龙气。 龙鳞布满整条手臂，被磅礴龙力压成弯月形状的龙枪发出一声刺耳的龙鸣。 唤海突然松开死死压住龙枪尾部的双手，枪尾携裹着刺耳的龙鸣声闪电般回弹。 堪堪躲过大枪砸下的金尸没来及反应，就感觉一根粗壮的棍状物弹射过来，速度快的来不及躲闪。 金尸下意识将双臂架在身前，与弹射而来的龙枪第一次正面接触。 嘭。 枪身上蕴含的惊人力道直接将金尸弹出十多米。 虚空悬浮的金尸脚下似与空气摩擦，后撤产生的冲击力道溅起一道长长的水线。 唤海突然前冲，接触反弹之力跳出水面的龙枪被他一把抓住，龙臂紧握龙枪，犹如连成一体。 面无表情的唤海右臂持枪身，左臂持枪尾，眨眼之间，左臂上已是布满龙鳞，双腿在水面猛然发力高高跳起，双臂猛的一抡，大枪绕过身后，顺着头顶的方向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硬砸！ 双龙臂握住龙枪，枪身剧烈颤抖，似乎感受到了召唤，本属同源的能量在龙枪枪尖上迅速集结，大股大股的淡蓝色龙气不断聚集压缩，再聚集再压缩，直到枪尖镀上一层耀眼的冰蓝色光晕。 光晕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向着海平面上的金尸再次当头砸下。 “升龙术......原来老长虫抱的是这个心思。”莫老头收起笑容，嘴里低声念叨着，手指快速捻动。 面临若隐若现的龙威，金尸没有惊慌失措，一直没有动静的嘴巴突然张开，一口浓重的尸气从中吐露出来，大量的尸气瞬间形成一层迷雾将金尸的身影盖住。 带着蓝色光晕的枪尖切开尸雾没有任何阻碍的劈下。 唤海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明明还在原地的金尸竟然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不好！ 唤海轻微停顿之后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危机感！ 刚刚落地的双脚迅速发力，身体急速后撤的同时，双臂将龙枪提起，想要横在胸前。 然而浓重的尸雾中突然蹿出一个身影，原本消失不见的金尸突然出现，越过没能抬起的龙枪，一拳砸在唤海暴露出来的胸口。 嘭！ 嘭！ 两声闷响，唤海仰头倒飞，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方冲去。 金尸收拳站定，胸前惊人的伤口如蠕虫一般，从右肩直至左胯。 一直不曾露面的白衣男子身形突然浮现，一手接住倒飞而出的唤海，面色阴沉道， “赶尸的，无端跑来惹事又伤我孩儿，你是想死斗不成？” 128 人龙之争 “呦呦呦，小长虫功力不济，老长虫终于舍得出来了？” 莫老头见正主现身，带着身后一直沉默的另一个大汉悬浮而来。 检查了唤海的伤势，微弱的龙气在体内游离，刚刚形成规模后又被外力生生击散，敖准丝毫没有掩饰怒气， “你干的好事！我儿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拆了你的破烂尸体！” 敖准盛怒之下一挥手，金尸瞬间被轰飞，胸口炸开一个大洞。 莫有为丝毫没有在意狼狈不堪的金尸，一脸戏谑的看着敖准。 两个人是老对头了，见面就掐。 敖准含怒出手后平静下来，仔细检查一番，确定唤海没有致命伤势，开口道。 “找我什么事？” “你搞清楚，可不是我找你，老丁喊我过来，说让你跟我去津城卫协防。” 莫有为看看昏迷中的唤海，又看看敖准，二人面相上有六七分相似，一脸好奇。 “他人呢？”敖准稍一思考后问道。 “天知道。”莫老头摊开双手，一脸无辜，“要不是欠他人情，我才不会应这苦差事。你呢？堂堂东海龙王竟然会给丁老头面子？” “不用你管，走吧。”敖准懒得跟这个死赖皮解释许多，索性不再理他。 “诶我说，升龙术可是损根基的法子，这孩子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 莫老头不在意敖准的态度，二人并肩而行，沉默的壮汉抱着昏迷的唤海在身后缓步跟着。 “我欠他们母子的......”敖准想起梦中那个清丽的影子，一阵唏嘘。 “你打坏我的金尸怎么算啊？”莫老头见敖准神色不对，立刻转换话头。 “他打伤我儿子，我没拆了他就不错了，怎滴？还想让我赔啊？”敖准被这个无理还要搅三分的无赖气乐了，想起唤海母亲的悲伤都被冲淡了几分。 “那我不管，修补金尸需要的材料可多了，一百年往上的鱼骨砂给我来三十斤？不，五十斤！” 莫老头的小眼眯了起来，开始敲竹杠。 “没有。有本事你自己去挖啊？”敖准瞥了瞥莫有为矮小的身躯，想起了这家伙致命的缺点。 “废话，我要是能入水我还用你？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啊。”莫老头被敖准的王之蔑视盯的脸色通红，气急败坏道。 “那你就去抢好了。”敖准心情好了起来，再怎么互相看不顺眼，也是掐了半辈子的老友了。 “就等你这句话了，我跟你说，不许事后翻旧账啊？”莫老头猥琐的笑起来，那贱贱的笑容跟老丁头如出一辙。 “你敢！” “诶不是你说的么，你这老长虫真是翻脸跟翻书一样，丑长虫，死泥鳅，诶呀！你偷袭我......” 津城卫会议室。 驻防组组长付春来默默布置好会议室，修行一个眼神示意下，付春来便退出会议室，从外面关好了门。 今天这个会议来的都是津城各个势力的代表，他的级别是不够列席的。 修行左右看了看会议圆桌旁的众人，面带笑意说道，“诸位大家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能够赶来开这个会，这次会议的内容是关于各家族协助津城卫加强城市防卫工作方面的部署，庄妍，把资料给各位看一下。” 侍立于修行身后的庄妍挨个将手中的文件放到各个代表身前的桌子上。 “各位先大概浏览下文件的内容，如果没有问题，我再做具体的说明。”修行适时解释道。 “修行先生，在开始正式会议之前，我想先核实一个情况，不知道可不可以？” 千一家族代表千一瑾面色严肃，身上笔挺的西装显示着此人的一丝不苟。 推了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千一瑾双眼盯上了坐在斜对面闭目养神的敖准，“请问敖准先生，您的儿子敖唤海是不是私自离开了东海海眼？” 会议室内十分安静，众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二人。 敖准如同没听见一般，眼观鼻鼻观心。 没人回应他的千一瑾面露尴尬，声调提高了三分又问了一遍，“敖准先生，请问你的儿子是不是私自离开了禁闭？” 千一瑾语气生冷，态度咄咄逼人。 “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敖准眼睛缓缓张开，面对气势汹汹的千一瑾一字一句的说道。 莫有为在边上捂着嘴，前忍着没有笑出声。 千一瑾被敖准淡漠的态度气的爆炸，但面色上还得维持着上位者的雍容。 尽量将面色伪装的和善一些，千一瑾说道，“天道法庭审判结果是敖唤海终生禁闭，他私自离开，这算什么？” “谁告诉你唤海出来了？”敖准龙目一闪，盯着千一瑾问道。 突然被敖准盯住，千一瑾不禁打了个哆嗦，肉体凡胎的他仿佛置身冰窖，只感觉这偌大的会议室内温度都凭空下降了几度。 “我们家族的外事人员回报......” “回报错了，再去查。”敖准打断千一瑾，抢先说道。 被抢白的千一瑾脸色一红，阵阵怒气顶的他脑门发青。 “敖准先生，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千一瑾只感觉怒火中烧。 敖准抬眼看了看他，面色十分白净，养尊处优人到中年的他脸上开始出现了臃肿的痕迹。 咄咄逼人的态度让人恶心。 “龙族的动向不需要你操心，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敖准语气中的漠视又重了几分。 “好一个龙族，难道你们连天到法庭都不放在眼里？” 千一瑾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把柄，不可能轻易放掉。 一定大帽子结结实实的扣了下来。 “东海服从天道法庭的判决，事实上我们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至于你说的唤海出了禁闭，请你拿出证据，如果没有证据，就闭上你的嘴。” “好！好！我千一家族的人就算是白死了......” “无故给别人扣帽子，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凭你，还不够资格这么跟我说话。”敖准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渣滓死了也就死了，留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我儿不杀他，也会有别人杀他。” “你......”千一瑾气的浑身颤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敖准说道，“我千一家族为津城做了多少贡献，如今你竟然这样侮辱我们，我要个说法！” 啪的一声。 千一瑾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 “我为津城流血的时候，你爷爷可能还没出生，侮辱你？你还不够资格。” 敖准的话如尖刺般扎向众人。 只有莫有为莫老头没脸没皮，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修行面色不悦。 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千一瑾的怒气得到了一定的发泄，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表现似乎过头了，心虚的看了修行一眼，见修行面色不对，忿忿坐下。 “二位先消消火气，”修行见千一瑾吃瘪，修行接过话茬，主动开口道，“忘了给大家介绍了，这位是巡查司下辖民俗风情调研室的莫有为莫老先生，” 修行站起身，一边介绍一边伸出手臂示意。 莫有为没有起身，坐在座位上对着几人拱手， “别在意那些虚衔，我就是个赶尸的，诸位家里有没有资质好的后辈？最好是夭折的，没有的话年轻点的也行，我喜欢年轻的，嘿嘿。” 莫有为的笑声听得几个人浑身直哆嗦。 “修行先生，协防津城是我千一家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敖准的态度严重影响到了合作的基础，我相信我族人回报信息的真实性，不会随意捏造谎言来诬陷别人，” 千一瑾说到最后，目光从修行脸上再次转移到敖准身上。 “我说过了，没有就是没有。”敖准的态度强硬无比！ 129 大灵吴玉 “如果你真的要指正，请你拿出证据来，如若没有，你我就请天道法庭派人来说道说道。” 敖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剑指千一瑾。 涵养颇好的千一瑾忍无可忍道，“你是想开战么？”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 修行面色变了变，奇迹般没有出声。 莫老头放下了一直捻须的手，神色复杂的看着千一瑾。 敖准突然笑了，“上天入地，明里暗里，只要你敢来，我龙族都接着！” 秦世予与楚敬荣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瞪得老大的眼睛中，都看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莫有为面色阴沉下来，思索着敖准的用意。 “哼！”千一瑾盛怒之下对着修行略微致意后推门离去。 修行没有回应，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说老长虫，平时见你挺稳重的，这千一家明显故意找茬，你怎么还打蛇随棍上了呢？” 津城卫召开的协防会议在一股奇怪的气氛中草草结束，划归了一处分部给敖准和莫老头使用，莫老头心中的疑惑一直没有解开，不禁开口问道。 “蠢材。”敖准看了眼莫有为光秃秃的头顶，回答道。 “我没问他，我说你。”莫有为被敖准弄的莫名其妙。 “没错，我说的就是你。”敖准答道。 “诶你怎么骂人呢？那你说，我怎么蠢了？”莫有为终于反应过来敖准的意思，气急败坏道。 “东海海眼的结界是我亲手布置，功力达不到一定层次，根本发现不了唤海的气息，小小的千一家，是怎么知道唤海离开的？”敖准解释道。 “你是说......”莫有为想通了什么，小眼突然变的有神起来。 “修行在试探我，不到他打错了算盘。”敖准一息白袍十分扎眼，然而面对普通人的注视和指指点点，没有丝毫的不适应。 “老丁不是叫我们来协防么？那这么说的话......这俩人？”吴有为脑子跟不上敖准的思维，但稍加思索后还是明白了一些。 “才看出来？协防？呵，真倒是真的，但是防谁，可就不一定了。”敖准将老丁头的真正用意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说话说一半，你跟老丁头一个臭毛病。”莫有为最讨厌这种费脑筋的勾当，索性将两个人一起骂了。 敖准没在意莫老头的抱怨，继续说道，“协防这种事，普通人能起到多大作用？修行把三大家族喊来，一是壮大人族的优势，怕我气急败坏突然杀人灭口，第二，试探你我的态度，至于三嘛，他恨不得我突然暴露伤人，好在其他两家代表面前坐实我的过失。” “怪不得修行一直没说话，原来抱的是这个心思。”莫老头顺着敖准的思路想了想，终于明白了过来。 “拿我儿子来试探我？这修行也真是奇葩，老丁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敖准想了想，“对，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莫老头突然站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着前面的敖准说道，“我要告诉狗王，你跟老丁头说他坏话。” ...... 敖准一阵无语，真不知道老丁找这二百五来是来帮忙还是来捣乱的...... 想到这脚下发力，一袭白影如一阵风般迅速消失。 经过六个多小时的长途奔驰，车子终于进入石城地界。 这个城市很小，面积不足津城的三分之一，高低不平的山路虽然修建的很齐整，但对平原地区的居民来说，仍旧觉得颠簸。 入眼都是奇形怪状的巨大石块，被多年风雨侵蚀成了各种形状。 难怪叫石城，果然都是石头，高兴默默的说道。 一个多小时的爬升后下落，车子终于在石城西北部停住。 这是一个废墟一般的地方，人迹罕至。 不同于城市中满处可见各种巨石，这里仿佛脱离了石城的范畴，郁郁葱葱的杂草长的半人来高，拨开草丛，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长条的石柱和各种腐烂不堪的木梁。 “到了，咱们走吧。”高兴跳下车，敲敲后座的车窗。 秦芊语在不断的颠簸之中小睡了一会儿，她做了个梦，梦里坐上了过山车，速度不快，但巅的人心烦意乱，胃里不太舒服。 不怎么惬意的梦被高兴惊醒，短暂恢复正常的秦芊语推开门走了下来。 “这是哪啊？”左看看右看看之后，秦芊语发现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石城。”高兴的感知力不经意间洒出，寻找着大灵可能存在的痕迹。 “走，咱们时间不多。”高兴当先向废墟内里进发，本能的想去牵秦芊语的手，手朝身后抬起又迅速放下，脸上微红。 自己这是怎么了？净想着占人家便宜...... 秦芊语默默跟在高兴身后，看着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心里涌起一股失望。 向前走了不到五百米，高兴的感知力与一层无形的能量层撞上，能量层隐隐有一股拒人千里之外之感，对外来的能量有一股阻挡之力。 高兴停步，仔细观察眼前的情况。 半人来高的野草之下，隐约可以看见一层石料砌成的地基，上面零星竖立着几根残破的廊柱，一根体积庞大的主梁斜着躺在地基上，外皮漆黑，看不出质地。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但高兴能给明显的感觉到，那层看不见的能量层之中，灵力要比外界浓厚的多。 里面肯定有东西在！ 高兴暗暗思量找对了地方，深吸一口气后朗声说道。 “晚辈津城卫高兴前来求助，还望前辈现身一见。”高兴恭敬的抱拳行晚辈礼，身体微微向前躬下。 高兴的声音传出去老远，运足中气的声响在郁郁葱葱的绿植之中回荡。 没有人回答。 仿佛这片世界中，只有高兴与秦芊语两个活物。 秦芊语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的样子。 高兴没有其他动作，身体保持着鞠躬的姿态继续了几分钟。 就在高兴开始怀疑自己感知力是否出现问题的时候，一个声音凭空出现。 “津城卫的人......” 大灵吴玉！ 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听不出年龄，甚至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波动。 果然是高人！ 高兴暗自回忆楚离电话中提及的内容，五城联合卫的翘楚之辈，死后不愿入轮回，以大灵姿态继续修行...... 不待高兴过多思索，略显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丁一鸣的人，来我石城做什么？” 各城城卫之间默契的遵循这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可以相互求助，但不能跨城区办案。 这是规则，也是禁忌。 虽然没有看到对方，但高兴基本能够确定对方就是楚离提到的大灵吴玉。 高兴从他的声音从听出了一丝不太客气的意味。 “前辈，晚辈这次来是私事，有求于您。” 初次会面高兴摸不透对方的脾气，只能一五一十的解释道。 话音刚落，如钢针将自己严密包裹的气势突然松了几分。 高兴稍微抬头，眼前不远处躺着的横梁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形。 如果不是能量的波动将对方的身形勾勒出个大概，高兴根本看不见对方。 宽大的梁柱上，吴玉保持着坐姿，一条腿登在梁柱上，方便胳膊架在上面，另一条腿随意的向前伸着。 高兴的解释让吴玉脸上的敌意淡了八分。 高兴只能模糊判断对方的位置，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找我做什么？” “晚辈的朋友身中剧毒，危及生命，希望前辈能出手帮忙。”长时间弯腰的高兴脊背发酸，但面对对方这尊大灵只能强忍着，不敢有丝毫失礼。 130 出手相助 吴玉盯着对面的年轻男女，有十几秒钟的时间没有出声。 高兴酸疼的腰背开始微微颤抖。 秦芊语站在高兴侧后方，作为普通人的她根本没有看到吴玉的样子，所以在她看来，高兴一直在跟空气对话。 “你喜欢她？”吴玉突然出声。 高兴的脑子仿佛被腰背的酸疼干扰，听到吴玉的声音后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本能的想要回到看秦芊语的反应，但是又不能动，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吴玉的声音落到秦芊语耳中，她不知道对方问的到底是高兴还是自己，小女生的扭捏心态作祟，秦芊语低下头，嘴角含笑，意思不言而喻。 二人的反应吴玉都看在眼里，继续问道， “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欢她？” 吴玉的问话让高兴一阵无语，但目前有求于对方又不能得罪，高兴陷入思想挣扎之中。 作为感情初哥的高兴脑子里想了很多，大概的意思就是搞不清秦芊语的想法。 再三思虑之间，时间一秒一秒的流过。 “是。” 秦芊语俏生生的声音快于高兴半秒出口。 二人的声音一前一后，几乎重叠。 终于吐露心声的秦芊语鼓起勇气说出口这个简单的字后又迅速低下头，得到高兴正面的回复，秦芊语心中灌满了甜蜜。 “吞吞吐吐，婆婆妈妈，面对感情这种事还需要人家女孩子先表露心意，怂！” 吴玉的声音有些清冷，但也带上了几分人味。 秦芊语听在耳朵里，意识到吴玉刚刚的问话的对象不是自己，羞赧之意渐起，她不断抬眼看着高兴的后背，心中对这个木头一般的男人不断责怪。 “对不起前辈，还请您能给出手相助。” 高兴心意一乱而后又稍显轻松，说出的对不起也不知是对吴玉说的还是对着身后心仪的女孩说的。 “为了心爱的人跑这么老远，还算有情有义，过来吧，我看看。” 吴玉站起身，一挥手撤去了看不见的能量层。 隐隐的能量排斥消失，高兴站直身体转过身，鼓起这辈子的勇气，主动握住了秦芊语的手，向着吴玉的方向走去。 女孩的手冰冰凉凉，柔软的手掌握在手里十分舒服。 高兴心里暗道。 不是第一次牵她的手了。 却是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来到吴玉身前几米的地方，对方的身形凝实了很多。 一股股灵力在他身体表面来回穿梭，就连秦芊语都能看到对方明显的人形。 被高兴牵着手的秦芊语脸上红的如果熟透的大苹果，她只感觉心中一股火焰燃气，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吞没。 秦芊语的脸上越来越红，而且有逐渐向脖颈扩散的趋势。 女孩的小手突然热了起来，温度越来越高。 高兴突然警惕起来，之前秦芊语毒发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症状。 “别慌，不碍事。” 吴玉出声安慰道，眼睛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 热的发烫的身体让秦芊语有三四分的不舒服，但又被心底产生的一丝欲念迅速占据，欲念越来越强烈，看向高兴的双眼中含着淡淡的水汽，一股春意勃然而出。 双腿越来越软，秦芊语只感觉身体的力量被一丝一丝的抽离，有些控制不住的前后扭动。 “醒时鸳？你们得罪了毒师？”吴玉的头歪了歪，仔细观察了秦芊语的反应之后，突然开口问道。 “确实是醒时鸳，您说毒师？”高兴伸手扶住秦芊语的肩膀，对方顺势倒在他的怀里，耳鬓厮磨之间，高兴也被挑逗起一丝欲念。 “先不说这个，她的毒应该解过一次，怎么又毒发了？” 听了吴玉的问话，高兴迅速将欲念掐灭，仔细回忆后回复道，“确实解过一次，之前也是一位大灵帮忙，将小语身上的毒灵撞了出来，我原本以为毒灵已经拔除干净了，她这次毒发也是突然间的。” 吴玉听了高兴的话略一思索便做出决定，“好了，放开她吧，你站的远一点，一会儿的动静可能会有点大。” 吴玉的话语仿佛带着一股气势，高兴顺从的放开了双手，见秦芊语被灵力拖住没有软倒下去才放下心，身形迅速后退了几十米后站定。 吴玉深吸一口气后突然张口，大量的灵力从中倾泻而出，一大团灵力在吴玉面前形成一个能量球，悬浮在他面前缓缓旋转。 坑坑洼洼的球面被浓厚的灵力不断修补变的光滑，不见吴玉有何动作，能量球体缓缓剥离，一分为五。 五个能量球大小一致，各自保持着一定的速度缓缓转。 吴玉的右手在身前猛的一握，五个能量球仿佛受到挤压，圆滚滚的球体开始拉长。 拉长的球体逐渐失去圆形，尖锐的头部闪过一丝光芒。 吴玉握拳之后便不再有动作，直到五个能量球体彻底化为五个粗壮的针形。 高兴脚下突然晃了晃。 伴随着五根能量钢针成形，整个区域内都产生了剧烈的能量波动。 “嗯？这么明显的能量波动？吴前辈那边？” 正在石城内执勤的陆元感受到了能量震动，不假思索的就开车往这边赶来。 无根钢针刚刚成形，便迅速向着秦芊语飞去。 被灵力勉强顶住身形的秦芊语几乎失去了神智，身体如烂泥一般完全依附于灵力的稳固。 位于中部的两根能量钢针对着秦芊语的双肩没有任何迟疑的钉了进去！ 针头刺破身体，透体而出。 此刻的秦芊语双眼紧闭，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高兴在旁边看着心急如焚。 “想要解毒，必须得承受点儿痛苦。” 吴玉适时出言告诫高兴，高兴迅速冷静下来。 眼看着另外两根钢针再次钉住秦芊语的双腿，高兴将内心的关切压下。 这个时候只能靠你自己了。 最后一根钢针瞄准的是秦芊语的眉心，钢针一点点的刺入，仿佛扎在高兴心口上。 眉心的钢针体积最小，等到钢针完全隐没身形，秦芊语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无根钢针制住。 吴玉右手单掌横放，掌心面向自己，脚下稳住身形，迅速握住左拳，拉到背后极致处。 高兴只感觉吴玉的左拳成了一个不断吸附灵力的黑洞。 大量的灵力在其拳头上汇聚，随即被结结实实的压缩进拳心，在不断吸取压缩吸取压缩了将近二十秒钟时间后，吴玉的左拳突然挥动，速度快的高兴根本抓不住轨迹。 噗！ 左拳狠狠砸在右掌掌心！ 拳掌相击之时，秦芊语站直的背影下，一股浓重的黑色能量突然出现，吴玉左拳的力量透过手掌，如同重锤一般砸在秦芊语身上，无根钢针抹去了灵力对肉身的影响，汹涌的力量完全作用在了一直趴在秦芊语背上的毒灵身上！ 一拳之下，毒灵的灵体被生生撕裂了一半，浓郁的恶臭味令人为之作呕。 毒灵不成型的脸上升起一股怨毒的表情，双手双脚将秦芊语勒的更紧，被毒灵扼住呼吸道的秦芊语艰难喘息，脸上的痛苦之色又浓了几分。 高兴看着痛苦的秦芊语心急如焚，又看看此刻的吴玉，模糊的面庞上，高兴看到了一股尽在掌握的从容。 不能乱了方寸！高兴不断告诫自己。 秦芊语身上毒灵的变化吴玉都看在眼里，左拳砸向右掌之后没有任何停顿，再次收到身体后方，锤炼灵力的速度不断提升。 这一次的能量汇聚只用了刚才一半的时间，势大力沉的一拳再次重重砸在了右掌上。 秦芊语的头突然扬起，嘴里发出了一道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尖利嘶吼！ 131 莽陆元 毒灵被拳头携带的灵力再次正面轰击，如果不是仅剩的一只手死死掐住秦芊语的脖颈，此刻已经被完全砸出了秦芊语的身体。 毒灵体内的毒素能量再次大量消散，浓重的黑色躯体如一块破布一般遍布大小不一的坑洞，乌黑的毒素能量透过破口不断向外飞散。 一声尖利的嘶吼之后，毒灵仿佛下定决心，一口重重咬在秦芊语肩头，双眼散发出疯狂的意味，挑衅着对面的吴玉。 吴玉见毒灵此状，心中大定，收回右掌，全身力量再次向着左拳汇聚。 一个微小的灵力旋涡在吴玉左手上出现，方圆数百米内的能量都随着旋涡的出现产生振动。 咚的一声！ 开车狂奔的陆元心湖之上突然炸起，剧烈的波动让陆元的眼前都出现了重影。 吴前辈在与人战斗！ 必须迅速前去。 陆元狠狠踩下油门，车子在高低起伏的山路上飞速奔驰。 灵力旋涡对灵力的吸附想当凶猛，乍一出现，吴玉身体周围方圆三米的范围内灵力眨眼间被吸取了个干干净净。 树叶被剐蹭的哗哗作响，半人高的杂草东倒西歪。 更远的灵力开始向着吴玉的左拳汇聚，能量大范围运转，搅乱了周围的环境。 此刻的吴玉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手握旋涡的左拳每一分每一毫的移动都好像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拳心的旋涡越转越快，仿佛将要脱离吴玉的控制。 僵硬的臂膀带给吴玉一丝掣肘，将心一横，左拳带着无比沉重的姿态向前狠狠挥出。 拳心蕴含灵力向前冲击，失去了右掌的阻挡，灵力顺利无比的砸在秦芊语的身体上。 五颗能量尖钉将秦芊语的身体死死的钉在空气之中，剧烈的能量冲击冲破胸口，被死死束缚住的手脚在能量的冲击下摆出了扭曲的姿势。 秦芊语嘴里涌出大股鲜血，将胸前衣服打湿。 灵力的冲击没有停止，连高兴所在的方向都受到了影响。 经文能量在灵力临近的时候自主出现，在高兴身前形成了坚实的防御层。 毒灵残缺的身体被灵力直直轰中，作用在秦芊语身上的巨大力道绝大部分都打在了它的身上，再也无法稳固身体的毒灵被一击击飞，秦芊语后背方向飞出一个漆黑的颀长影子。 影子刚刚飞出秦芊语的身体便作势要逃。 “制住它，快！”吴玉搅动天地的一拳挥出后仿佛失去了大部分力气，见毒灵离体，第一时间冲着高兴狂吼。 高兴心领神会，右臂猛地一挥，一直温养在手臂之内的佛印迅速飞去，打入毒灵体内。 长手长脚刚想逃窜的毒灵身体一震，金黄色的佛印根本来不及躲闪便将自己定在了原地。 离开秦芊语身体的毒灵意识到自己要面临的结局，偏偏身躯都制住，什么也做不了。 隐去左手上的旋涡，吴玉的右手逐渐展开，一团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在手掌上浮现。 秦芊语陷入昏迷，高兴惊奇的发现一点也感受不到火焰的温度。 火焰乍现，毒灵第一时间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吼声！ 业火！ 状若疯狂的毒灵拼命想要突破佛印的禁锢，高兴脸色紧张起来，挥手招出天缺，对着毒灵就要斩下。 不待天缺做出动作，吴玉手中的火焰如凭空出现一般，瞬间将毒灵漆黑的身体包裹住。 白色火焰稳定的晃动，其内毒灵黑色的身体眨眼间化作一团黑雾，凄厉而痛苦的嘶吼刚刚发出一半便戛然而止。 “没事了。”吴玉托着右掌，微小的火焰与毒灵身周的熊熊大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高兴迅速冲到秦芊语身边，撤掉尖钉的秦芊语一下子软倒在高兴怀中，气息微弱。 “她没事儿，普通人经受不住灵力的冲击而已，死不了。”吴玉深吸一口气，刚刚大范围的抽取灵力，对他的灵体产生了不小的负担。 业火与黑雾仿佛天生相克，几次呼吸之间已经被磨灭了大半。 见毒灵被拔除，高兴心中安定了几分，“前辈，我想跟您聊聊。” “恐怕，得过一会了......”吴玉看着高兴的方向，缓缓吐出几个字。 高兴听了吴玉的话，正暗自诧异，突然背后一股劲风袭来。 高兴本能的向左一闪，锋利的长剑刺空，向着高兴所在位置顺势斩了过来。 身法很快！ 剑锋在自己面前划过，高兴不断后退。 察觉到吴玉没有阻拦的意思，高兴暗暗猜测这突然出现之人的身份。 “你是谁？”高兴突然提速，躲过来人灵活的长剑。 “五城联合卫，陆元，你又是谁？”陆元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挺剑直刺，剑剑不离高兴的心口。 刚刚吴玉拔毒的动静不小，果然引来了石城的城卫。 石城太小，没有单独设计城卫的必要，所以石城联合附近四座差不多规模的城市，组成了五城联合卫。 津城与石城距离太远，高兴又刚加入津城卫不久，与外界的城卫基本上没有什么联系。 同为城卫，高兴便没了争斗之心。 “我是......”不待高兴说完，陆元长剑再刺，六七米的距离给了陆元冲击的前提，剑尖闪过一丝灵力的光芒。 一再闪躲回避之下，高兴被陆元的鲁莽激怒，连日来的压抑产生些许怒气，经文能量在左拳上汇聚，身形不再后退，迎着来临的剑尖一拳轰去。 肉拳对铁剑！ 两股能量撞在一起，巨大的反冲力将两个人推着向后都退了几步。 “你能不能听我说话？”高兴的怒气越来越大，声音便高了几分。 “刚刚是你和吴前辈动手吧？”陆元比高兴多退后了几分，对方能量强度远高于自己，拳头上蕴含的拳劲透过长剑直接打在自己身上，握剑的手腕震的生疼。 没有怯战之意，陆元遇上了比自己强的对手，反倒被激起了高昂的斗志，他举起长剑，剑尖指着高兴问道。 吴玉抱着膀子站在一旁，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是......”高兴刚想解释，不料陆元再次来袭，端正态度的陆元速度再次提升，剑光隐没之下，身形眨眼间便冲到高兴身前，变刺未砍，对着高兴的脖子一剑抹了过来。 高兴被这个叫陆元的家伙彻底激怒，不再开口解释的同时身体突然向后倒下。 蕴含充沛灵力的剑尖贴着自己的鼻尖扫过，高兴大腿突然发力，身体奇迹般的恢复站直，一拳冲着陆元的脸砸去。 陆元反应奇快，在高兴的拳头马上要砸在脸上的时候迅速收剑防御，一手提剑，另外一手抵住长剑的前端，拳头与长剑发生了第二次碰撞。 咚！ 高兴的拳头砸在陆元的长剑上，溢散的经文能量激起着金黄色的能量碎屑，包含着高兴怒气的一拳砸的陆元长剑微微颤抖，陆元迅速后退，接连退后十多步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既然你喜欢打，那就打个痛快！ 高兴被陆元激起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天缺在陆元出现之前便收了起来，高兴活动了下手腕，抽出拳头再次冲着陆元奔去！ 拳心经文能量再次涌起，大量汇聚的金黄色能量将高兴的拳头包裹住。 闪着耀眼光芒的拳头迅速逼近，陆元手肘伸直，长剑斜指地面，提速冲着高兴伸出的拳头迎面而去。 澎湃的灵力在剑身之上来回流转，凝实之后如附着了一层莹白色光晕。 十几米的距离转瞬及至，陆元握剑的手臂因为过分用力微微颤抖，在与拳头马上碰在一起之时突然上撩！ 132 五星定魂术 猛然间上撩的剑锋在陆元面前画下一道莹白色的轨迹。 陆元算准了时间，等待着剑光与拳风的再一次碰撞。 然后想象中两相碰撞之后能量飞散反震弹开的力道并没有出现，陆元连震退之后怎么调整身姿怎么连接下一次进攻都想好了，结果全部落了空。 虚影！ 陆元突然意识到刚刚看到的带着金色能量溢散的拳头只是对手营造的假象！ 莹白色剑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后，陆元急速抽回。 果然！ 高兴原本急速冲来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 就在陆元想要散出感知探查高兴踪迹的时候，右后腰处突然刺痛，高兴的身形在陆元身侧突然出现，拳头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陆元的后腰上。 陆元身体被巨大的拳劲砸飞了出去。 拳劲很冲。 陆元只感觉自己像被火车正面撞击，整个人以腰为节点快要断成两半。 身体失去重心飘飞在空中之时，突然一个金黄色的印记再次打入自己体内。 本就已经失去控制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陆元试着握紧长剑，手指的反馈与大脑的指令存在至少一秒的偏差！ 禁锢术...... 陆元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高兴此前并没怎么用过右臂上的佛印，从经灵那拿到之后对它兴致缺缺，却在今天这种场合之下两次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对着陆元飞出去的身形迅速跟上，高兴的拳头再次凝聚经文能量，开始玩起了当初被武尸用在自己身上的人肉皮球战术。 一拳打在陆元后背上，让他将要下落的身体再次腾空，精确力道控制下的人肉皮球会在自己算准的位置下落，高兴游刃有余的移动身体，蓄满力道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的将陆元的身体不断送入空中。 高兴的拳头很重，每一次击中陆元都对他的内腹产生了不小的伤势。 吴玉一直在一旁观战，抱着磨炼弟子的心思。 来人正是大灵吴玉膝下唯一的弟子。 果然是什么师傅带出什么徒弟。 吴玉哪里都好，功力深厚，为人和善，带人热忱，但也有着致命的缺点。 就是莽！ 但吴玉从没觉得这是缺点，即便是身死之后，硬是凭着坚定的毅力不入轮回。 他始终觉得，走自己认为对的道路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他也是这么教导徒弟的。 五城联合卫年轻人不少，挑来挑去就挑中了这么一个跟自己当年特别像的陆元。 看着陆元皮球一般被高兴一次一次打上天，吴玉摇了摇头。 太嫩点儿了。 这个叫高兴的小子有点意思。 身法不错，速度不错，关键知道动脑子。 还有他那把剑...... 吴玉摸着下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突然开口道。 “可以了，停手吧。” 高兴的怒气在一拳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对面这小子身上的时候就消的差不多了。 起初觉得陆元很莽，打着打着，突然又觉得他和谢一很像。 想到谢一，高兴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不知道这小胖子自己在家里怎么样了。 听到吴玉喊话，高兴顺从的收手。 最后两拳，高兴故意打在了佛印之上，禁锢之力已经消失。 陆元狼狈落地，向一旁啐了口嘴里的血沫，看着高兴，一脸不服。 高兴对陆元满含不甘的目光毫不在意。 “一时兴起，和前辈的弟子切磋几招，前辈不要介意。”高兴十分乖巧，抢先说道。 “你怎么知道陆元是我的弟子？”吴玉点点头，没有追究的意思。 “他的灵力运转方式跟您的基本相同，”高兴答道。 陆元瞪大双眼，欲言又止。 “跟高兴学着点，你还嫩的很。”吴玉看着陆元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责备。 对于这个唯一的徒弟，吴玉还是很喜欢的。 “你那口剑，天选意志？”天缺出现的时候，吴玉就被剑光上蕴含的浓厚经文能量所吸引，吴玉看了几眼就认了出来。 高兴点了点头。 “怪不得，”吴玉释然，对着陆元露出了一个你输的不冤的表情。 “你想问什么，问吧。”吴玉引着二人来到梁柱旁边坐下。 “前辈，您刚刚说，醒时鸳与毒师有关？”高兴脱下外套，轻柔的将昏迷中的秦芊语盖上，眼神温柔。 毒素再次拔除后的秦芊语脸色除了有些苍白倒没有其他的症状，高兴默默放下了心。 整理了下思路，高兴开口问道。 “这种毒很奇异，毒性不经激发是不会发作的，而且下毒也有很多限制，很久之前见过，确实出自毒师之手。”吴玉拉过陆元，一手握住陆元的手腕，检查他的伤势。 陆元顺从的蹲在地上。 “您认识陈新？”高兴看向吴玉模糊的面庞。 “我说的毒师就是他，怎么？你也认识？”高兴的话让吴玉一阵疑惑。 “明白了。”高兴顿了顿，没在继续说话。 “那家伙很危险，别轻易招惹。”吴玉检查完陆元的身体，发现高兴并没有下重手。 看起来拳劲很重，但打在陆元身上，大多是皮外伤，心底对高兴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对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不愧是天选意志的继承人。 ......高兴心情复杂无比，犹豫了一下之后，便将于陈新的相识直到现在的敌对全部告知了吴玉。 吴玉听完之后，久久没有说话。 随着一声重重的叹息，吴玉再次开口道，“这陈新说来也是个惊才绝艳之辈，原本毒师传承到他这一辈已经几乎快要消失，他硬是凭着天资将这个职业生生带了出来，但是坏就坏在，他本身的缺陷上。” 吴玉看了高兴一眼，继续说道，“这个人是罕见的双重人格，人格切换毫无规律，我跟他相识之时觉得这人十分温和，特别对脾气，但是后来有一次，他突然发作，我跟他大打了一架，发现他暴力人格之下的战力比温和的时候要高的多。很危险。” 高兴安静听着，没有搭话。 “按照你说的事情经过，津城的毒多半与他有关，想要解毒，可能还得继续找人帮忙。” 吴玉仿佛知道什么，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 “找谁呢？吴前辈您要是知道就告诉我。”高兴感觉到吴玉的言下之意，追问道。 “问你师傅吧，老丁的人脉可比我们这些人都强，他的名字在外面，可比我们管用多了。”吴玉自嘲一笑，抬眼看了看四周。 这里很安静，根本不适合脾气不太好的吴玉。 但是出于一些限制，吴玉可能终其一生也不能走出这里。 陆元蹲着身子，在师傅抬起的模糊脸庞上感受到一丝落寞。 高兴站起身，对着吴玉再次行礼，深深的鞠了一躬之后，开口说道，“不管怎么样，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说完话高兴抬头看着吴玉，眼含真诚。 “照顾好你的小女朋友，我只能暂时拔除掉她体内的毒灵，要想让她不再出事，陈新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吴玉没有扶高兴，作为长辈完全受得起高兴的礼。 高兴将吴玉的话记在心里，蹲下身将秦芊语抱起，顺着来时的方向退了出去。 “师傅，五星定魂术对您的灵体伤害太大了，为了这么一个陌生人，值吗？”陆元和吴玉目送高兴抱着秦芊语离开，等到二人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陆元站在吴玉侧面，一脸关切的问道。 “他是天选意志的继承人啊，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么？”吴玉没有回答陆元的问题，自顾自的说道。 陆元被吴玉的问题搞的莫名其妙，摇了摇头。 这代表着，如果他不死，他必须放弃亲情、友情、爱情、记忆，甚至自己。 吴玉久久望着高兴身影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道。 133 暴怒的高兴 天缺支撑着高兴没有躺下，用力抓地过狠的右手暴着青筋，手指深深插进松软的泥土之中。 高兴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对面不远的金尸，眼白上密布着密密麻麻的血丝，眼球使劲的向外凸着，恨不得从眼眶蹦出来。 津城卫总部大院里站了许多人，目睹了很多年都没有出现的一幕。 跟随莫老头而来的两个高大身躯默默的站在院子中，人来人往之间，就算有人抬眼看，也不会过于在意这两具安静的有些过分的躯体。 大家见怪不怪。 直到侧方偏楼中一道璀璨剑光从窗户一跃而出，直奔其中一具躯体而去！ 高兴将略显虚弱的秦芊语送回了秦家私宅，婉拒了对方的宴请之后直奔总部。 这两天不在津城，高兴的右眼皮一直在有一下没一下的跳着，自从跟随老丁头修行，这种异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高兴隐隐觉得出了什么事，脚底下的力道一再加大，黑色的车子如火箭一般在马路上狂奔。 跳下车子之后，高兴风一般的跑到了庄妍的办公室，庄妍深吸一口气，引着略显焦急的高兴来到了大楼右手边的偏楼。 庄妍来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似乎知道高兴接下来的反应一般，没有跟着进屋。 推门进去，莫有为光秃秃的脑袋与敖准正一左一右的坐在谢一的床边。 屋子很大，敖准右手边是他施加了高明掩息术的一小块空间。 在高兴的眼中，谢一与唤海并排躺在了一起，屋里的气温比外面要低一些。 高兴在有些冰冷的空气中慢慢走近两个兄弟。 一样的面无血色。 一样的气息微弱。 “谁干的？”高兴好像压根没看见眼前的两个长辈，眼睛愣愣的看着两张病床的中间，开口问道。 “额...”莫有为有些心虚，不断对着低头继续给谢一检查身体的敖准使眼色。 敖准压根没理他，背对着高兴的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 莫老头有些窘迫的神色落在高兴眼里，高兴的脑袋转向他，声音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难听，“莫先生，告诉这是谁干的。” 莫老头凭空打了个机灵，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这个男孩。 脸色冷的好像能滴出水来。 “那个......谢小子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粗略检查了一番，发现他体内的脏器有被毒素能量灼伤的痕迹，至于小长虫......哦不，唤海么，是......” 另一道锐利的目光袭来，莫老头立刻纠正道，“是......金尸一时失手。” 莫有为公鸭般难听的嗓音基本印证了高兴的猜测。 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燃起，一经出现便不受控制的在高兴体内肆虐起来。 一直保持着平静无波的心湖底下仿佛填上了一把柴火。 咕噜。 一个微小的气泡不断升腾，最后在心湖湖面上爆破开来。 升腾的火焰焰顶不断炸出火花，滋滋啦啦的灼烧着高兴娇嫩的脏腑。 咕噜。 每有一个气泡炸开，高兴的手指都会从握紧的拳头中硬生生的掰直。 越来越多的气泡不断出现，高兴的身体产生了异常的颤抖。 起初只是肉身抖个不停。 然后是表情。 每一个气泡微小的力量带动着脸上的肌肉做出各种狰狞的变化。 再然后，言灵的眼睑逐渐睁开，高兴脑中缓缓运转的经轮都发生了轻微的震颤。 不是好兆头！ 高兴心湖之上，气泡升腾的越来越密，越来越频繁，一层淡薄的水雾在心湖之上逐渐形成。 言灵第一反应便是与高兴建立联系，经文能量刚刚被调动，就发现他与高兴的灵识被水雾隔开，这水雾看似淡薄，经文能量却无法穿透。 高兴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从没有过的状态。 自己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不断升腾的雾气仿佛带有灵智，一经出现便朝着他大脑的方向缓缓飘去，经过的地方都会水雾沾染。 嘭！ 无名之火终于点燃了心湖！ 沉闷的爆炸声在心湖湖面上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 水花升腾之时，高兴的灵识嗡的一震，眼中还是出现万千重影。 言灵的身体被这一炸都震的歪了歪。 灵剑天缺主动护主，感觉到高兴的异常第一时间具现，乍一出现剑尖便直指高兴正对着的莫有为。 金黄色的剑身上闪过一丝寒芒。 高兴使劲甩了甩脑袋，视线中的莫有为从一排变成八个，八个变成四个，四个变成两个。 不待视线完全恢复，高兴左臂猛地抬起，手握剑柄一拧身便从二楼的窗户蹿了出去。 天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着金尸狠狠刺去，几十米的距离眨眼便至。 金尸没有得到指令没有任何反应，天缺剑尖刚一接触金尸身体便推着它向后猛退。 “这孩子好重的杀气！让他出出气吧。” 敖准直起腰回身看了高兴窜出去的方向，缓缓说道。 真倒霉...... 莫有为轻啐了一口，手指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便放弃了后续的动作。 一直垂首的金尸缓缓抬起头，丝毫没有在意顶在自己心口的灵剑。 高兴含怒一刺仿佛刺在了棉花上。 金尸的胸口空荡荡的，被敖准一击炸出的大坑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金尸不断后退，脚下与地面的摩擦逐渐将灵剑携带的力道卸掉。 高兴抽剑而回，被水雾影响到运转的经文能量猛然间在左臂上凝聚。 剑光突然间乍起，映的大院内停下脚步的众人不得不伸手遮挡。 高兴仿佛觉得力道不够，前冲的身形刚一稳住，一个原地回转，灵剑从上方斜着向金尸的脖子砍去。 当的一声。 灵剑剑锋砍在了金尸抬起的左臂上。 经文能量在碰撞的刹那间跳散，零零星星落在金尸身上，发出了滋滋啦啦的炙灼声响。 强烈的反震令灵剑差点儿脱手。 虎口上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裂口。 握着灵剑不似实体的剑柄，轻微的刺痛一下一下刺激着高兴要被水雾彻底包裹住的灵识。 心烦意乱之间，高兴右手一把握住剑柄，双手同时发力，剑锋顺着金尸抬起的手臂斜着划下。 单纯比拼力气的情况下，高兴并不占优。 高大强壮的金尸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能量，坚硬的如含铁一般的手臂与剑锋剧烈摩擦，激起一阵刺耳的切割声。 剑锋硬生生在金尸身体表面划过，单薄的衣物立马出现一条长长的割痕。 用尽全身力气的高兴身体失去重心，前倾的身体几步冲到金尸身前，抬起右肘再次扣在金尸身上。 金尸再退。 距离大院的围墙就还剩下短短的几米距离。 金尸一直闭着的双眼眼皮猛的抖了抖。 应急反应之下，金尸仿佛感受到了足够的威胁。 金尸右手闪电般出现在身前抵住高兴袭来的手肘，后退数步的金尸右脚猛的跺地，止住了后退的身形。 略显僵硬的金尸再次产生了一瞬间的停顿后突然发力，高兴抽身退后。 “给他添点作料，这样才够尽兴。” 莫有为与敖准站在窗口边，莫有为双手背后，颇有些闲散意味的说道。 一直防守的金尸身体突然启动，对着退后的高兴猛然冲去。 握紧的拳头似乎攥住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一记重拳对着后退中高兴的面门突然袭来。 金尸此时的灵活与灵动打了高兴一个措手不及，接着身体后撤的力道，左手灵剑抬起，剑尖在身前平着划出一道圆弧。 嘭的一声。 剑尖划中拳头，高兴身形没能稳住，被金尸巨力一拳砸飞出去。 134 寂灭状态 被金尸拳劲轰飞的同时，高兴心湖之上再次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炸响。 踉跄落地，止不住退势的高兴就地一个翻滚，剑尖拄地，半跪在地上。 高兴努力的甩着脑袋，想把那股奇异的眩晕感驱逐出去。 左手虎口上的血水顺着剑柄缓缓流下，金黄色经文能量流转的剑胚上，被笼罩上一层暗淡的红色。 高兴的血液如同流动的毒药，与经文能量接触的同时便带起一蓬极细小的炸烈声，飞溅的经文能量上，蕴含着天缺之前被天雷击中时暗自吸收掉的些许雷霆之力。 细小的电弧在剑胚上跳来跳去，不时蹦到高兴手背上。 虎口与剑柄不断摩擦带来的些微刺痛感在电弧的作用下被不断放大，高兴喘着粗气，待视线再次恢复，双脚猛的一蹬地，身形冲着对面不再有动作的金尸再次冲去。 大院中的人越聚越多。 各个办公室内的工作人员也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趴到窗台上看着院子里动手的两个人。 按照规定，津城卫总部所在是不允许任何人动用武力的，天大的恩怨，也不能在总部范围内出手。 这是铁律。 戴着眼镜的修行感知到能量波动的同时便来到窗边，宽大的落地窗提供了绝佳的视野。 见高兴对着金尸不断出手，修行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能动用的经文能量越来越少，淡薄的水雾在高兴没有在意的短暂时间内已经变的浓重无比，身体开始变得有些沉重。 高兴感觉自己的思维越来越不受控制，身体移动的速度和角度都开始出现较大的偏差，努力的控制着有些酸胀的手臂，高兴灵台之上突然出现了被侵占的预警。 水雾在很短的时间内已经将整个灵台围住，以灵台上活跃跳动的火焰为中心开始向中间挤压。 火焰活动的范围瞬间缩小了二分之一。 起初颤动不已的经轮突然发出了停转之前警告一般的咔咔响声。 努力将剩余不多的经文能量汇聚在左臂，高兴没有时间去管经轮产生的变化，他现在脑子里已经被蒸腾了大半心湖的水雾填满，浓厚的仿佛要滴出水滴来的水雾中，竟然蕴含了心湖之下火焰的精华。 水雾每浓重一分，高兴脑中的温度不降反升。 高兴的脑门开始出现大量的汗珠，细碎的头发周围开始出现些许的雾气。 仿佛被高温烧的失了智，高兴手中的灵剑对着金尸砍了下去。 经文能量不足的劈砍起不到太大作用，金尸架在身前的双臂轻易的抗住了下劈的灵剑。 双臂猛的一挺将灵剑荡开，高兴左臂随着天缺摆到身体一侧，金尸的拳头再次出现在高兴面前，无力反抗的高兴被一拳砸中胸口，身形倒飞着冲向来时的方向。 “过分了。”敖准抬手就要帮忙。 莫有为一把抓住敖准的手臂，看着对方明显比自己高出一头还要多的脸冷静说道，“这一关他得自己过。” “你就不怕打废了他，老丁回来找你算账？”抬起的手臂被对方抓住，敖准心头一紧后，手臂带起一阵破风声恨恨的放下。 “那也比他走火入魔，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要强。” 莫老头不甘示弱的回望，对敖准脸上的复杂表情视而不见。 倒飞而出的高兴在众人的目光中，身体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后重重落地。 挣扎着想要起身，可惜四肢的力量都不太听他使唤。 灵台之上的水雾已经快要将仅剩的一丝火苗压灭。 高兴距离彻底陷入沉睡只剩下不多的时间，稍加思索之下，高兴便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灵剑突然脱手，来到高兴头顶上方。 剑尖直指天空。 高兴猛然间一使力，随即缓缓闭上了眼。 主动掐断五识的高兴只感觉周遭的一切正在缓缓离他远去，灵台之火仿佛被抽取了绝大部分力量，只剩下一个微小到肉眼都快看不见的程度。 被水雾阻碍了运行的经轮在高兴主动停止催动的情况下逐渐停止了转动。 言灵的双目突然间睁大！ 这个混蛋！ 言灵突然间站了起来，宽大佛衣之下的双臂猛地在头上划下一个完整的圆。 然而还是迟了。 四个互相嵌套在一起的经轮在惯性彻底消失的瞬间彻底停下。 一直附着在经轮之上随着经轮周而往复的经文能量失去指引，开始逐渐脱离经轮的范围。 高兴头顶的天缺开始自转了起来。 速度很慢，但又毅然决然。 灵剑的转动仿佛带动了总部周围的灵力转动。 一直被地下神秘阵法控制的很好的灵力布局开始被打乱。 咔！ 天缺在偌大的阻力之下，艰难无比的转动了一周。 仿佛撕破了某种禁制，津城上空的云彩都好像感受到了能量分部的变化，随着天缺的转动开始缓缓移动。 好像起风了。 站在总部大门口台阶上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微风。 不！ 不对！ 这是...... 修行口袋中的双手瞬间握紧，随即又缓缓张开，宽厚的双手手掌上，突然出现了满满的汗渍。 天缺仿佛挣脱了束缚，转动越来越快。 大量的经文能量挣脱了经轮的吸引，主动向着高兴头顶的天缺奔腾而去。 这是力量最本源的反应。 同源能量的相互吸引在高兴彻底放弃经轮的瞬间便主动开始运转。 “阻止他！这小子在犯傻！” 莫有为感受到能量的急剧变化，原本平静的脸上突然涌起了一阵潮红！ 身旁的敖准在他话音刚起的时候便已经出手，浩瀚的龙气分出两股，一股将津城卫总部所在范围层层包裹，一股直奔此刻陷入寂灭状态的高兴而去。 灵剑的转速已经达到了惊人的每秒上千转！ 激散的经文能量形成了一个颗金黄色期间带有些许白色电弧与印红血色的火树！ 天缺的吸力仿佛无穷无尽，经轮之上的经文能量不记本钱的急速向着天缺汇聚。 经轮所在逐渐暗淡下来，离彻底熄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龙气的突然覆盖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灵力分部的变化，但津城上空仍然出现了一个仿佛黑洞般的巨大坑洞。 被吸走了能量的坑洞透过淡粉色的毒雾，透出一股诡异的色彩。 敖准的龙气精准无比的冲着高兴的脑海而去，然而意想中的作用并没有发挥几分。 高速旋转的天缺带起了一圈快速循环的经文能量，龙气一头撞了上来，不消片刻便被分解的干干净净。 高兴孤注一掷的一剑似乎不能被外力阻挡。 天缺的威势越积越重。 剑身上不断来回流转的经文能量最后都逐渐向着剑尖方向汇去。 剧烈而高效的能量压缩在众人眼中带起了一丝扭曲感。 肉眼已经无法分辨转速的天缺开始收敛光芒。 突出剑胚已达丈许的金黄色剑芒逐渐回缩，直到剩下两尺有余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高兴的双眼早已闭合，躺在地上的身形突然站了起来，左臂本能的去抓头顶的剑柄。 院中的众人已经被此刻这一幕惊呆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做出正确的反应。 敖准见龙气没能奏效，本能的越过窗户便冲着高兴的方向飞来。 高兴向上伸出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剑柄。 此时的敖准不要命的催动龙气，想要让速度再快上几分。 然而一切都迟了。 手指碰到天缺剑柄的瞬间，高兴右手瞬间伸出，两手一前一后抓住天缺，双臂猛的下压！ 罢了！ 言灵在千钧一发之间迅速做出决定，身形恢复坐姿，双手合十。 眼睛刹那间闭上！ 135 背锅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高兴从昏迷中睁开了双眼。 终于不是那个倒霉的医院了...... 模糊的视线中，高兴大概看清了病房内周遭的布置，又想起了那个脾气跟身材一样爆炸的小护士。 “醒了？”崔鸣湖坐在高兴床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刚刚削好的苹果。 高兴对着崔姨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阳光无敌暖心又可爱的微笑。 然后......看着崔姨将削好的苹果一点点的送进她自己的嘴里。 额...... 高兴一头黑线。 似乎很满意高兴的表情，伸手将已经掩的十分严实的被角又掩了掩。 “想吃么？”手里拿着对高兴存在无限诱惑的粉嫩大苹果，崔鸣湖戏谑的问道。 “嗯嗯嗯嗯嗯......”高兴用尽全身力气之下脑袋也只是稍稍离开了松软的枕头，嘴里发出猪仔一般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行。”崔鸣湖残忍的拒绝了他。 高兴怨毒的看了崔鸣湖一秒，继而转头看向桌子上其他的水果。 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 高兴从没觉得水果也能这么好看过。 光是想想咬在嘴里的感觉都能口齿生津。 “这些都不行。” 崔鸣湖接下来的话再次将高兴的兴趣一棍撂于马下。 “那我能吃点儿什么？崔姨，不瞒你说，我可能睡了挺久的，现在很饿。” 高兴咂摸咂摸嘴巴，他试了试之后，发现只有嘴勉强还属于自己。 “只能吃这个。”崔鸣湖冲着床尾小饭桌上的一碗白粥努了努嘴。 高兴将脑袋重重的还给枕头，一脸生无可恋。 在崔鸣湖的细心喂养下，高兴还是将一碗白粥喝了个干干净净。 嗯，跟想象中的一样。 一点味道都没有。 “好了，进食完毕，说正事。”崔鸣湖放下手里的空碗，抽了张纸细心的在高兴干净的嘴角上擦了擦。 “第一，你确实睡了很久，至于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崔鸣湖说话的时候仔细的观察了高兴的反应。 然后什么也没有看出来，高兴吃完东西，两只眼睛就盯着白花花的房顶，似乎那里有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一般。 “第二，谢一就住在隔壁房间，他的体质比你好，估计过一会就该过来看你了。” “唤海呢？”高兴有些涣散的眼神突然凝聚起来，开口问道。 “敖先生带他回东海了，紧闭期间，不太好这么招摇。”崔鸣湖解释道。 “第三呢？”高兴放弃了白花花的房顶，眼睛落到崔鸣湖的脸上接着问道。 “第三，你的行为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你津城卫的同事今天一早来看你，并且带来了对你的处理意见。” 崔鸣湖抽出压在床头水果下面的一张纸，递到高兴眼前。 高兴逐字读道。 “津城卫外巡组高兴在值守期间与协防部分莫有为先生麾下在津城卫总部大打出手，此行为严重违反津城卫训诫条例第一条：城卫总部严禁动用武力，严禁搅乱灵力部署之规定，现对涉世人高兴做出以下处罚， 暂停高兴津城卫外巡组组长职务，具体工作与外巡组谢一交接， 向莫有为先生当面道歉并做出深刻反省，书面反省材料以后续通知时间为准上交， 鉴于其处于养伤期间，不做过多处罚，望吸取教训， 此令自发出之日起生效，具体撤销日期等待另行通知。 津城卫理事长修行” “被停职了，呵呵。”高兴自嘲的笑了笑。 崔鸣湖收回手臂，从高兴脸上看出满满的失望。 “后悔了？” “有一点。” “你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么？”崔鸣湖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 “我......”高兴一时语塞，他有好多话想说，但是想了想，还是别说了吧。 不然崔姨肯定要骂人了。 但是就算他不说，这顿骂也是躲不过去的。 “你差点毁了你自己，也差点毁了丁先生的计划。”崔鸣湖稳了稳心神，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不那么急躁。 “我师父？”高兴疑惑问道。 “自从你被天选意志认可，你师父就开始围绕你启动了北极星计划，事到如今......罢了，为了防止你以后愣头愣脑的冲动行事，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崔鸣湖瞪了高兴一眼，继续说道， “其实这个计划很多年前就已经成型了，但是前任意志继承人突然身故，你才被临时安排进来，丁先生起初是想全力培养你作为接班人，但是临时发生了一些事，他不得不离开去处理，” “也就是说，津城发生这些事都在老丁头...奥不对，我师父的意料之中？”高兴插嘴问道。 “可以这么说，丁先生离开时只告诉我必要时候从旁辅助你，但是我没有料到事态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崔鸣湖对高兴的打断没有在意，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崔姨你继续。”高兴有些昏沉的脑子突然变得清醒起来。 “丁先生早就知道天妖有异动，这些年一直压着没有上报，因为一直没有发现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的离开也可以看成是一个引线，将隐藏在背后的人揪出来。”崔鸣湖故意停了一下，见高兴认真聆听没有提问的意思，又继续讲道， “他故意将节点位置的消息放出去，结果真的引出了几个天妖，妖管会内部分崩离析，越多人跳出来，其实对局面越有利。但是丁先生没有算到的是，你的出现是个变数，” “我？不是他安排我进的津城卫么？”高兴不解问道。 “他算准了对方会对你有所行动，但是没有算到的是，事态比预想中要严重。”崔鸣湖看着高兴的脸，关切之情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高兴在崔姨身上感受到一股母性的关怀。 “从你继承了意志开始，已经数次撞破了几大天妖的计划，他们对你看似没有多少关注，其实是因为谋划中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一旦完成，你的处境就危险了。” “针对我？你是说天妖和天魔......”高兴略加分析，得出一个让他后槽牙发酸的结论。 崔鸣湖点点头。 高兴再次陷入沉思。 “上次魅魔安排人刺杀你，在告诉路口截杀你，都说明天魔已经按奈不住了，他们没有把握一定可以拿下天人战，所以想要提早将你这个变数解决掉。” 崔鸣湖顺着高兴的思路说了下去。 “天妖和天魔都针对我，目的是确保天人战的胜利，天人战决定了津城卫管理权的归属，也就是说......”高兴继续分析道。 “天魔和天妖有共同的利益，或相互利用，或借刀杀人，具体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而丁先生的应对，就是鼓动各方他能够借用的势力确保你的安全，在保证你不死的情况下尽量磨练你，以确保天人战中，你能够活下来。” 高兴仿佛看见魅魔妖娆的脸上突然露出两颗獠牙，冲着高兴张开血盆大口直直咬了过来。 “这么说这是一个针对我的必死局？”高兴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敌人比想象中的还要多啊。 “不光是你，丁先生被突然支开之后迅速有人接任，想过原因么？”崔鸣湖不再单纯讲述，而是引着高兴的思维逐渐向自己靠拢。 “敌人背后还有敌人。”高兴喃喃自语。 “无法确定的事，不能轻易说出口。”崔鸣湖点到即止。 “这个计划执行到现在，难就难在我们好像在腹背受敌、敌人比想象中强大，然后就是一个不断作妖而意外百出的你！” 我就知道！ 最后这个锅肯定是得我背！ 高兴心中不忿的想道。 136 无事一身轻 “嘿嘿，老谢啊，最近你是不是胖了？这速度有点跟不上啊。” 高兴收回天缺，舔了舔嘴唇，对着不远处躺在沙滩上的谢一笑骂道。 谢一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粒，不料这沙粒粘性有点儿大，大颗粒一拍之下变成了小颗粒，粘在衣服上，怎么弄都弄不掉。 自从二人出院，高兴每天拉着谢一在东海边上对练。 东海区最靠东南的方向，很少有人来。 很安静，没有人打扰。 高兴的剑一天比一天快，一天比一天锋利。 谢一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杀气。 低头看看胸前衣服上细细的剑痕，谢一有点愣愣的说道，“哥，最近火气挺大啊。” 高兴走过来一把拽起谢一，两人在东海边上缓步走着。 徐徐的海浪扑打在沙滩上，四周很安静，只有一波一波的海浪声。 “崔姨说我太冲动，干不了大事。”高兴与谢一撞了下肩膀，谢一左臂上显眼的津城卫标志让高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拉了拉身上的黑色修身夹克，高兴缓缓说道。 “咱们这个岁数，冲动......不是挺正常的么？”谢一挠挠头，没听明白高兴话里的意思。 “我差点儿劈了老莫头的武尸......”高兴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哥，那不是你的错，如果我知道是武尸打伤了唤海，说不定我也会那么做。”谢一停住脚步，看着高兴一脸认真的说道。 高兴知道谢一是在安慰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唉。 “不说我了，你怎么回事？谁把你打伤的？陈新？”高兴的拳头轻轻打在谢一宽厚的肩头，一脸关切的问道。 谢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继而说道，“是，也不是。” “嗯？”高兴被谢一的回答弄的有点懵。 “你带着秦家小姐刚走，他就适时出现了，我追了他一段路便交上手，这家伙真的很强。” 谢一咽了咽口水，脑中开始复盘两人真正意义上的正面交锋，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我是真的打不过他，情急之下把承影的封印给解了......” “打不过没必要拼命啊。”高兴抓住谢一的肩膀，所剩不多的经文能量一股脑的转入谢一体内，转悠了一圈之后，高兴惊奇的发现，谢一的肉身好像又发生了变化。 “等等，你主动解了承影的封印？完全形态的？” 高兴惊讶的问出了声。 谢一憨笑着点了点头。 “你也不怕真的被承影夺了舍，这么好的肉身，差点儿就浪费了。” 高兴说着一把搂过谢一的脖子，左臂轻轻抓住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具体的感觉说不出来，只能隐隐感觉到，他的肉身确实不一样了。 高兴空空荡荡的体内仅剩下一丝细小的经文能量还在孜孜不倦的运转。 意识到自己的窘态，不禁苦笑了一声。 脑中之前一直徐徐运转的经轮此刻安静的躺在那里，暗淡无光。 没了经轮的支持，经文能量的恢复速度比乌龟爬还要慢，每天跟谢一对练时运用的能量，都是一天一夜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体量。 关键还不能过分用力，逼的高兴不得不珍惜每一次出剑的机会。 这也是谢一感觉高兴出剑力道和速度产生巨大变化的原因。 时代不同了啊。 高兴心底发出一声叹息，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得过多少天。 也许这辈子就这样废下去了？ 唉，都是自己作的，跪着也得忍下去。 谢一喊了几声，见高兴突然没了反应，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愣住神的高兴半天才反应过来。 “哥你没事吧？” “没事，你接着说。” “这个陈新，不管是战斗经验、模式以及基础的能量运用等方面，都不是你我能跟他相提并论的，高了不止一个层次，按理说短时间之内击倒我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吧......我跟他战斗的时候，我不经意间在他眼里看出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谢一缓缓说道。 “看出什么？”高兴追问道。 “痛苦、挣扎，还有一丝后悔？我也不是很清楚，很复杂的一种眼神。”谢一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也没法说出当时看到对方眼神的感受。 笨嘴拙舌，语文不及格！ “我的判断没有错，他应该是拥有双重人格。” 二人转过身，面相大海的方向，高兴迅速组织脑中的思绪，接着说道。 “从他出现开始算起，前前后后的事情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他与申沉的死仇看起来不像假的吧？但是他参与下毒也不是假的吧？他为了津城这毒在家以身试毒不是假的吧？他引着咱们去的福禄州废弃工厂还有我走之后你们俩大打出手，都不是假的吧？” 高兴的一连串问题之下，谢一只能不断点头。 “现在得出这个结论，那这些看似没有任何联系的线头就可以一一拼接了。”高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事情将要水落石出的感觉，让他心口一阵舒畅。 “我还是有问题，那他为什么会跟申沉他们合作呢？” 谢一顺着高兴的思路一路往下想，发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抛出来给高兴。 “他的双重人格不是自己切换的，应该会有一些特定的场景或者什么东西刺激他，才会将他的另一面暴露出来，换句话说，另一个他控制他身体的时候，也许就是他与申沉那一伙人混在一起的时候，”高兴略一思索便回答道。 “他能得到什么？”谢一继续问道。 “不清楚，也许毒师和天妖一样站在了我们的对立面？”高兴试图分析出一个结果，却发现可能性远超他的预估。 谢一摇了摇头，不是很认同高兴的想法，“不像，他这个人格切换就是个雷，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抽冷子变那么一下，背后捅谁一刀......如果我是申沉，是不会放心把这样的不安定因素放在自己身边的，太危险了。” “也许，申沉他们掌握了一些刺激陈新做出人格切换的方法？促使他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手帮忙？”高兴的脑子里迅速理出了另外一条死路。 “这是目前最符合我们思路的判断，至于到底是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高兴眼神透出一股坚毅，心中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哥，别乱来，崔姨说了，你现在最大的事是养伤。” 谢一察觉到高兴的变化，连忙嘱咐道。 高兴的电话突然响起，掏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谢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喂，是我。”熟悉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显得有些虚弱。 高兴与谢一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高兴看到满满的警惕。 “你在哪？”高兴问道。 “福禄洲，工厂里，你应该认识。”陈新的声音轻飘飘的，“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过来吧，当面说。” “等我。”许久之后，高兴只说出两个字便挂断了电话，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哥......哥，你听我的，别去。”谢一迅速跟上高兴，伸手想要拉住他。 “咱们必须把这事情弄清楚，不说给我师父分忧吧，至少，把我惹出来的事情的屁股擦干净。”高兴回头看着谢一，脸上的表情毅然决然。 “万一是陷阱呢？崔姨说的没错，防人之心不可无。” 谢一知道自己拦不住高兴，又不能把他打晕，但仍然想要改变他的想法。 高兴被谢一的话点了一下，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便继续往车上走去。 在相信他最后一次。 高兴默默对自己说道。 137 醒时鸳的原作者 数次呼唤言灵都没有人回应他之后，只得不甘愿的放弃。 高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言灵就在心底的一个地方，但是无论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言灵的影子。 感受到高兴的情绪不动，收在左臂中的天缺发出一阵嗡鸣。 高兴轻抚左臂。 不幸的是，失去了经轮的支持，经文能量不论是恢复速度还是体量远达不到支撑高兴战斗的程度。 不幸之中的万幸，天缺没有因为经文能量的欠缺而陷入沉睡。 马路两旁高大的树木飞速后退，高兴直向前看着，心里默默计算。 谢一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如果这是陈新设下的埋伏，自己这么贸贸然闯过去，无异于找死。 就算搭上谢一，就算两个人联手能将陈新制住。 那申沉呢？ 天南星呢？ 万一魅魔也跟着一起来，那兄弟俩今天是肯定要栽在那了。 高兴越想越心虚，看了谢一一眼。 谢一只是简单的规劝了几句之后便开车带着高兴奔向废旧工厂。 他知道自己劝不住高兴。 高兴心底胡思乱想的时候，谢一的脑袋里也没闲着。 人到用时方恨少。 谢一仔细思索之后发现，在兄弟俩需要帮助的时候身边竟然一个能够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这磨炼......难度有点超纲了啊。 实在不行，只能再解一次封印了...... 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让哥自己面对这一群敌人！ 两人各怀心思之下话少了许多，一路上没遇到什么红灯，车子在马路上飞驰而过。 进入废旧工厂区之后转过几个路灯，找到了之前追寻陈新而来过的那个小路路口。 “听哥的守在这，我自己进去，你现在跟着我，如果真是陷阱，咱俩就都扔里了。” 高兴按住谢一双肩，将他钉在了驾驶座上。 “如果我真的需要帮忙就传信给你，你从背后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高兴无力的解释道，说出来的话连自己都信服不了。 谢一看着高兴的双眼，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默默点了点头。 “小心。” “好。”高兴轻声应道，转身向着小路走去。 再次进入工厂，周遭安静的环境让高兴一阵的不适应。 轻车熟路的绕过一堆大木箱子，毒师的背影出现在眼前。 有段时间没见，毒师弯着腰的背影矮了许多，左臂在面前的桌子上不断翻弄着什么，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随着身体的不断移动摆来摆去。 高兴有限的感知力散发出去，偌大的工厂内除了陈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不像是有埋伏的样子，高兴在心底给自己打气。 抬步向着陈新的方向走去，脚下的力道重了几分，故意弄出响声。 陈新闻响而动，弯下去的腰直了起来。 他转过身，对着高兴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高兴走到陈新面前三四米的地方停下，从对方脸上的笑容中，看到的满是愧疚。 两个原本有些熟悉的人突然间觉得对方很陌生。 “我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总之，对不起。” 久久的沉默之后，陈新率先开口。 “没事你慢慢说，我现在别的没有，时间一抓一大把。”高兴路过桌子继续往前走，找了个铺着苫布的箱子坐了上去。 与高兴的距离再次拉远，陈新转回身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玻璃瓶，对着高兴扬了扬手臂示意了一下，里面装着大概小半瓶的浅红色液体。 “是什么？”高兴的身心略微放松了一点，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状态让他本就刚刚恢复的身体感到一丝疲惫。 “这是醒时鸳的稀释剂，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中毒状态。”陈新放下手臂说道。 “为什么给我这个？”高兴听到醒时鸳三个字，秦芊语娇弱的小脸蛋立刻在脑中浮现，不禁眉头一紧。 “赎罪。”陈新缓声道。 “说明白点。”高兴语气不善的说道。 陈新对高兴的冷漠没有在意，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始说道，“秦老先生先前在津城范围内大肆寻找能够破解醒时鸳的人，我知道你跟秦家小姐交情不浅，想着请你转交给她。” 陈新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高兴，双眼满含真诚。 “我能相信你么？”高兴没接陈新的话茬，突然开口问道。 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兴脑中恍惚了一下，对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能够在只字片语之间就让别人轻易对他产生信任。 但这想法刚刚产生便被高兴狠狠掐死。 “醒时鸳这毒......是我制造的，这世上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解它。” 陈新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健康，话语中透出明显的虚弱感。 看来谢一那一刀伤他不轻。 曾经强壮的中年男性，现在看起来肩膀一高一低，似乎站稳都显得有些费力。 “我想知道，秦芊语为什么会种这种毒。”高兴继续问道。 陈新听完自嘲一笑，似乎早知道高兴会提出这个问题。 “如果不出意外，我干的。” 伸出左手食指指了指自己。 搭配脸上说不出是何种情绪的表情，显得滑稽无比。 “另一个你干的吧？”高兴再三思索，终于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陈新先是一脸惊讶的看了过来。 愣神了将近五秒钟之后，陈新终于释然了。 指了指高兴身边一两米处另一个木箱子，陈新看着高兴的脸问道，“我可以坐下么？” 高兴挥了挥手，并没有拦着。 从现在的陈新身上，高兴没有感受到一丝能量波动。 陈新慢慢走到木箱前坐下，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费力。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陈新开口说道，“我的爱人叫施笛，我们是在临城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认识的，她很漂亮，温柔可爱，我一见到她就深深的爱上了她。当然，我隐瞒了我毒师的身份，那个时候觉得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守护她一辈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说到这里，陈新仿佛想起来很多美好的事情，脸上开始带起笑容。 “我们相恋三年之后便结婚生活在了一起，白天我照常出门工作，晚上回家便与她守在一起，只要能够看见她便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毒师协会在那些年已然没落，为了生计，不得不做一些暗地里的勾当，接触的人物非富即贵，经中间人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叫秦红棉，也是从那时开始，便埋下了祸根，” 陈新顿了顿，继续说道，“替她处理了她家里的一些事情之后，这个女人对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三番五次的私下约我，你也知道，富人之间有一张看不见的关系网，出于对客户的尊重，也为了多一个来钱的途径，我只能礼貌性的赴约，在一次酒局上，秦红棉喝多了对我吐露了心声，她暗示我想要跟我发生进一步的关系，” “你同意了？”高兴听到这里一阵鄙夷，一个男人面对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相信结果是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 “我没有，”陈新果断回答道，脸上笑容尽去继而陷入一阵痛苦。 仅剩的一只手使劲的揉了揉脸，陈新继续说道，“也正是因为我决绝了她，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事情。” 陈新尽力让情绪不去影响到自己的思维，“她找到了我爱人，将我是毒师的事情告诉了她，并且说她已经和我发生了关系，让我爱人离开我。” 陈新的表情逐渐扭曲，声音也产生了一丝变化，“我爱人很平静的将这一切告诉了我，并且表示不相信秦红棉说的话。” “你的爱人......”高兴将之前了解的内容稍加整合，便明白了故事的大概。 “她死了。”陈新语气突然一冷，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杀气。 138 拔毒 “日防夜防，也防不住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我不可能一直守在小笛身边，终于在一次我不得不外出处理事务的时候，秦红棉骗走了小笛。”陈新越说越激动，拳头攥的嘎嘣作响。 “他们......杀了她？”高兴本能的不想问出口，但故事的发展推进到这里，这是最大的可能性。 “不知道。我找遍了临城所有的地方，甚至不惜损耗修为寻找小笛的下落，但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迹。”陈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如风箱一般。 “之后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她跟我说小笛走了，她不能原谅我的欺骗和背叛，但是我......”陈新死命的盯着自己的手掌，好像就这么一直看着就能找到爱人的下落。 “那你......”高兴能够感受到一丝陈新的痛苦，这种痛无法用语言表达。 剜心之痛，心都被挖开切走了一块，可想而知那是种怎样的感觉。 “我恨她，但我更恨我自己。”陈新的手指用力握紧，任指甲扎进肉里。 点点血迹出现但陈新毫不在意，好像血液的流出能够缓解他此时内心的疼痛。 “这女人什么来头？”淡淡的血腥味飘进高兴鼻子里，高兴皱皱眉，试图将话题引开。 “秦山越次女，秦世青的妹妹。”陈新握紧的手稍微松了松，缓缓道。 “小语的姑姑。”高兴自言自语道，明白了其中的缘由，高兴再次看向陈新逼问道，“然后你就迁怒于秦芊语，在她身上下毒？” 高兴的声调突然升高，逐渐冷静下来的陈新侧目，开口解释道，“醒时鸳的毒灵是在我对小笛的思念中逐渐成型，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诞生了些许灵智，但是我不记得我对秦家小姐下过手，冤有头债有主，我还不至于迁怒于秦氏的小辈。” “你这话就说的没意思了，这毒诞生于你手，秦芊语中毒，你与秦氏有怨，现在你说不是你干的，你拿我当傻子么？”高兴怒气冲冲的起身，指着陈新质问道。 陈新抬眼看了看高兴，随即又低下头。 高兴深深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淡下来，“不纠结这个了，你刚才说这毒可解，怎么解？” 陈新看向桌子上摆着的小瓶子，伸手指了指，“那个药剂可以压制毒性，一段时间之内都能保证不再毒发，但如果想要彻底解掉，需要她......” “需要她怎样？”早在进来听到陈新说秦芊语的毒可解，内心便燃起一丝希望，前后两次的灵体拔毒看似成功，其实只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醒时鸳的发作。 最关键的是，高兴不确定这毒在秦芊语体内留存时间过长，会不会产生其他的影响。 “此毒情起而毒发，毒灵依靠宿主心底的情愫为养料，想要彻底拔除，必须切断养料的来源，也就是......她要忘掉心底的那个男人。” 陈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高兴的脸。 高兴猛然间愣在那里。 他设想了一万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但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代价。 可能就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女人就在自己心底占据了一块小小的位置。 起初并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心底淡淡的影子逐渐凝实，模样俏丽的脸时长出现在高兴的梦里，一颦一笑之间都带上了奇特的魅力。 二十年未曾涉及男女之事的高兴，第一次对女人有了除了妈妈之外的认识。 幸运的是，她对他也有着相似的感觉。 面对吴玉时秦芊语一声清脆的肯定解开了高兴最后的心防。 懵懂的爱情在略显青涩的年纪悄悄滋生。 此刻的高兴，大概能给体会到陈新失去爱人的三分痛心。 那是来自心底被挖空的深切感受。 原本平衡的内世界瞬间倾斜，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恢复正常。 高兴只感觉内里一阵翻腾，那种憋闷与难受无法用语言形容。 高兴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斜着眼瞟了一眼陈新问道， “对她，会有什么影响？” “毒素能量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损伤，身体恢复之后人会显得冷漠”看着高兴痛苦而阴冷的眼神，陈新补充道，“但这只是暂时，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唯一的改变就是，她会彻底忘了你。” 高兴的心脏化作把心，被陈新的几句话彻底射穿。 锋利的箭矢无情的凶狠的切割着娇嫩的心头肉。 “确定可以彻底解掉？”高兴使劲的捂住胸口，但是仍然止不住汹涌袭来的痛觉，他艰难的开口问道。 “我确定。”陈新无比坚定。 “再信你一次，跟我走。” 高兴说完，当先冲着仓库侧门走去。 谢一一直守在车边上，来回走动的他根本无法定下心神。 不时向着幽深的小路内看看，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探头之后，看到了一前一后走出来的两个人影。 确认了高兴身后是陈新之后，谢一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高兴走近按了按谢一的肩膀耳语了几句，谢一盯着陈新的脸看了许久，终于心有不甘的跳上了车。 在谢一不间断的看向后视镜中陈新的过程中，车子来到了秦氏私宅。 门口的佣人看见高兴下车，第一时间通知了宅子的主人。 秦老爷子领着一群人亲自出门迎接。 “小友怎么突然过来了？上次小语的事情你出手相助，还没来得及谢你。”秦老爷子满脸春风，之前因为秦芊语毒发而一直深锁的眉头此刻也已经舒展开来。 “老爷子，这次过来是带个朋友来看看小语的情况，她的问题还得我这位朋友才能彻底解决掉。”高兴对这位老人有种莫名的好感，语气中透着十分的尊敬。 秦山越老爷子绕过高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陈新，一时间只觉得这个中年男子眼熟的很，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敢情好，请，小语在楼上休息，我让人叫醒她。”秦老爷子转身就想领着高兴上楼，被跟着出来的秦世青一把拦住。 秦世青盯着陈新的脸看了很久，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爸，您在楼下等着就行了，我带高兴他们上去。” 说完秦世青又看了陈新一眼，面无表情的当先上楼。 秦宅几位主人的身后是五六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仆，一个女仆见到陈新的第一眼便露出惊讶之色，趁大厅中众人忙乱之际，悄悄退出大厅，向着后花园的方向快步走去。 来到秦芊语房间门口，高兴直接走了进去，陈新抬脚想要跟上，秦世青突然前冲几步，挡在了陈新的面前。 秦世青错开半个肩膀的距离，身高不如陈新的他头顶只能勉强达到陈新的下颚，挥退了一众管家和佣人的秦世青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的女儿，如果让我知道你想对她不利，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秦世青说完直直的盯着陈新的眼睛，随后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早有佣人上来叫醒了秦芊语。 睁眼的同时看到了心底最想见的男人，秦芊语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 “你来啦？” 高兴被秦芊语的笑正面击中，心底最柔软的部分鼓荡起温柔的形状。 想到这个心仪的女人不久之后就要彻底的忘记自己，那股强烈的痛感再次包裹心房。 “你怎么样？好些了么？”高兴伸出手想要摸摸秦芊语的脸，意识到偌大的房间内还有其他人便又悻悻放下。 秦芊语被高兴的动作弄的脸色微红。 门口的陈新愣愣的看着坐在床上的秦芊语，明显年轻了许多的面庞上，竟与当年那女人有五六分的相似。 139 拔毒下 陈新的心情一时间复杂无比。 几十年的岁月沉淀一朝被粉碎。 仇恨点燃了他的双眼，手臂过分用力而微微颤抖。 安静的空气之中，高兴敏锐察觉到陈新的变化。 实际上高兴一时都没有放松对陈新的警惕，发现他的异常之时，高兴本能的拉起秦芊语，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高兴的动作和反应看在陈新眼里，陈新意识到自己失了态，精神猛然间一松。 凝重的空气逐渐恢复正常。 高兴又愣了几秒，确定陈新不再发作之后，走过去推开了窗户。 稍显冰凉的空气进入室内，屋里各怀心思的几个人都冷静了不少。 “今天怎么会过来？”被高兴突然拉起来的秦芊语先是一阵惊讶，然后便被高兴突然表现出来的亲密弄的羞涩无比，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对着高兴问道。 “带朋友过来看看你的病。”高兴贪婪的望着秦芊语的脸，想把这副频频出现在梦中的面庞刻在心里。 “你好，”对着站在门边不远的陈新稍微点了下头，秦芊语心底喜悦不已。 这木头终于开窍啦！ 高兴将目光从秦芊语脸上恋恋不舍的移开，对着陈新问道， “需要些什么？” 陈新一挥手将之前装着淡红色液体的瓶子抛了过来，见高兴伸手接住后答道，“安静，不能被打扰，需要你配合。” “老谢，守在门口。”高兴朗声对着门口喊道。 “放心哥。”谢一将装着承影的背包抱在怀里，靠在门边上回答道。 “开始吧。”高兴手里握着瓶子，目光重新移回到陈新脸上。 陈新向前走了几步，与秦芊语的距离拉近到三四米左右。 高兴拉着秦芊语的手轻轻的捏了几下，示意她会一直在身边陪着。 “闭上眼吧，可能会有点疼，忍一下就过去了。”陈新的目光在顺从闭眼的秦芊语脸上稍微停留便再次与高兴对视。 他的话似乎并不是跟秦芊语说的，而是在示意高兴做最后的决定。 高兴松开了秦芊语的手，面无表情。 陈新一挥手，高兴手中瓶子的盖子自动飞了出去，瓶中的淡红色液体瞬间挥发，变成无数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点飘散在空气之中。 斑点略微停滞了一下，便主动向着秦芊语的头顶围绕过去。 先到的斑点在秦芊语头顶形成一个大概的圆环形状，随后到达的斑点进行补充，随着斑点的不断凝聚，秦芊语头顶出现一个淡红色暗含氤氲气态的光圈。 光圈乍一形成之时，一层薄幕自光圈中自行落下，比轻纱还要透亮百倍的薄幕将秦芊语的身形整个笼罩其中。 陈新抬手，仅剩的左手对着秦芊语的方向屈指弹了四下，四个绿色光点化为一指长的能量长钉向着秦芊语飞去。 轻易的穿过薄幕，四颗长钉准确无误的打入了秦芊语中腹靠下的位置。 一声尖锐嘶吼从薄幕内传出，音波撞上薄幕后竟只能在秦芊语周围来回荡漾。 秦芊语的身体抖了一下，轻微的疼痛让眉头皱起一个好看的形状。 “接下来我要开始割离她的情域，这个过程中，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能动摇，你必须在身边不断以语言刺激她，越尖锐越好，最好是能让她放弃对你的爱意，甚至恨你，只有这样，她所承受的痛苦才能尽量少一些。” 陈新做完手里的动作便闭眼给高兴传音。 传音完毕不等高兴答应，陈新的手突然再次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其他手指回握，指尖正对着秦芊语所在的方向。 翠绿色的毒素能量在陈新指尖绽放，不断喷涌的能量迅速凝结，逐渐幻化成一把剪刀的形状，粗糙的模型在源源不断的毒素能量的补充下逐渐变的精细，不消片刻，剪刀细长的刀身上出现了两道闪着寒光的刀刃。 剪刀化形完毕，对着被四颗能量长钉定位的位置稳定缓慢的推进。 淡红色薄幕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似恐惧又似兴奋。 剪刀穿过薄幕发出断断续续的沙沙声，淡薄但细密的薄幕上出现了一个破口，一直来回荡漾的异物嘶吼声似发现了出口想要破洞而出，然而缺口刚一诞生便被秦芊语头顶圆环上淡红色的能量斑点瞬间添补，根本找不到一丝痕迹。 剪刀稳定推进至秦芊语的下腹部，散发出的森森寒气领秦芊语不断颤抖。 没有任何迟疑，剪刀尖锐的刀头顺利钻入秦芊语的衣物。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高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恨不得现在在薄幕中被剪刀刺入的人是自己。 一直闭目的陈新眼前出现了一方鲜红鲜红的能量源，表面上无数根细密的长线将能量源与秦芊语的肉身紧密相连。 眼前密密麻麻的长线让陈新一阵眩晕，操控着能量剪刀找准最近的一根长线，锋利的刀刃对着长线缓缓闭合。 滋...... 预想中顺滑的手感并没有出现，长线比想象中要坚韧的多。 刀刃一点一点的侵入长线中，看着并不怎么粗壮的长线却表现除了惊人的韧性。 陈新一直闭合的双指突然间分开又缓缓合上，然而合到三分之二之时，便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而迟迟不能完全闭合。 “别愣着，说话！不想让她受苦就按我说的做！”陈新一边操纵剪刀一边分神给高兴传音。 高兴脸上闪过一丝纠结，随即开口道。 “秦芊语，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 高兴看着秦芊语眉头紧皱的脸，一字一句都梗在喉咙里，要特别用力才能挤出来， “当初我师父安排我来保护你，只是为了借助你秦家的特权进入天机塔，因为那里有我要的东西，给你解毒，只是顺手而已，” 高兴咽了咽唾沫，尽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 “你以为你在酒吧惹事我很高兴么？不，我很讨厌，我喜欢保守的，太浪太贱的女人我接受不了，” 高兴的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到了秦芊语耳朵里，听到高兴的话，惊诧的同时又有几丝不解，她想要说话，想要解释。 我不是那样的！ 你误会我了！ 但是秦芊语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甚至身体都不能动弹一下。 烦乱焦急之中，高兴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还记得你在卫阳河边上对我投怀送抱么？那时候的你就像一只发了情的母猫，骚的让我起了反应，但是我又不得不伪装的道貌岸然一些，你说我难不难受？” 高兴一直噙在眼中的眼泪终于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 剪刀看似遥不可及的方位上，一根长线无声而断。 “我住在你家的那天晚上，你主动爬上了我的床，不得不承认，你作为女人的资本还是很雄厚的，就差最后一口就把你吃了，送到嘴边的肥肉谁不吃呢，你说是不是？” 高兴的眼泪连成了线，每一句话都比天缺凌厉十倍，斩在对方心上，也斩在自己心上。 “不过幸亏你及时收手，不然我可是个吃干抹净下床就不认人的男人。” 秦芊语的身体在薄幕内剧烈的扭动，高兴的话如同疯狂奔驰的列车一次次的撞在她的心房上，剧烈的疼痛强烈的刺激着她的大脑，声音在喉咙里强烈挤压，但就是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天人战选拔的时候，我知道你一直在看我，你说你为什么不过来跟我说话呢？那样我不就有光明正大占你便宜的机会了？” 高兴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笑的贱一点，渣男一点。 陈新只觉得连接能量源的长线在剧烈颤抖，这代表着这个女人的心思在动摇。 140 错误的时间和人 手中的剪刀没有任何迟疑，对准一根长线果断的剪了下去。 咔嚓！ 剪刀锋刃相碰发出一声脆响，长线应声而断。 呼...... 陈新出了口长气。 贱男的语言表演还是十分有效的。 想要攻破一个女人的心理防线，有三**宝。 喷香的菜。 贱男的话。 嗯......还有一些不太健康的物体。 “你一定觉得我更喜欢长腿妹吧？其实你错了，我喜欢娇俏可爱，小鸟依人的，看着就有保护欲，一个女人生的高高楞楞的，太难看。” 高兴顿了顿，特别不想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对，你猜的没错，我喜欢楚离。但是楚离这丫头吧，太平，又不符合我的标准，哎，真难办。” 高兴话音还没落，陈新只觉得剪刀上角力感瞬间变弱，坚韧如铁的长线终于恢复了绵软的体质，剪刀轻松无比的通过。 咔嚓！ 咔嚓！ 眨眼间便剪完了长线的三分之一。 鼻子强烈的酸胀感被高兴死死的压了下去，忍住嗓子里的哽咽，高兴继续说道， “其实我不并喜欢你，但偏偏你爷爷明里暗里老把你往我这里推，你说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高兴说完轻轻的切了一声，努力表演着一副不屑的样子。 “还有个可笑的事，吴玉问我的时候，我犹豫了半天，但是偏偏你傻愣愣的直接就说出口了，不嫌害臊么？连累我还得跟着说假话，” 陈新的两根手指疯狂开合，剩余长线对剪刀根本形不成阻力，一大半长线都是稍碰即断。 一直被长线束缚的能量源失去大多数禁锢，隐隐有要向上飞窜的趋势，仍然相连的长线根本拽不住它。 “最最可笑的是，你竟然当真了？哈哈哈哈哈哈，妹子，哥长这么帅，会为了你这一颗小树放弃一片大森林么？别做梦啦！” 高兴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笑中带泪。 咔嚓声不断，飞舞的剪刀在剩余的长线上来回穿梭，仍然连接的长线已经所剩无几。 “怎么样？是不是才发现我是个渣男？” 高兴之前闭起来的眼睛突然睁开，就这么看着站在薄幕中此刻已经不再颤抖，恢复了平静的秦芊语。 “这样的人渣，你还喜欢么？” 最后一句话，高兴说的很轻，轻到连自己都只能勉强听清楚。 也不知道她听到了么？ 已经不重要了吧？ 高兴如是想道。 最后几根相连的长线被能量源自己拽断，彻底挣脱束缚的能量源如同脱缰野马，以一往无前的态势顺着秦芊语的身躯直冲而上！ 有如实质的能量源顺利的穿过了秦芊语的内腹，凶狠的撞击在她的天灵盖上，秦芊语只觉得脑袋一懵，整个人的身体便失去力气软倒下去。 “别动！”闭眼的陈新察觉到高兴的动作立刻出声警告，高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芊语一点点倒下，身体砸在木地板上。 能量源摆脱人体束缚，一头扎在还悬浮在空中的淡红色光圈上。 随着秦芊语的软倒，光圈突然旋转起来，能量源没能顺利突破封锁，被光圈控制在了空中。 飞速旋转的光圈不算散出能量斑点，密布在薄幕上，待能量斑点均匀分布之后，所有的斑点如被同时点亮，开始产生一股强劲的吸力。 能量源如遇灭顶之灾，开始在薄幕范围内疯狂乱撞。 然而徒劳无功之后，处于吸力核心部位的能量源表面开始被强行剥离。 鲜红的能量源开始被拆成一个个的红色能量颗粒，逐渐吸附于薄幕上，然后逃不掉被同化吸收的命运。 幕布吸附能量源的消耗同样巨大，空中保持高速宣传的淡红色光圈开始泛白，逐步淡薄下来的光圈开始隐隐变得透明。 能量源越来越小，在所剩无几之时，薄幕能量率先耗尽，光圈随之逐渐消失。 没被消耗掉的点点能量源也逐渐飞散在空气之中。 屋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高兴的心思却好像缺了一块一般，有些失魂落魄的呆滞。 机械的将倒在地上的秦芊语抱上床，替她盖好被子，高兴最后重重的看了她一眼。 以后再相见，就是陌生人了吧。 高兴轻轻把门带上，然后一下子整个人瘫倒在谢一身上。 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 在秦老先生多番挽留与秦世青警惕的目光之中，高兴三人开车离开。 车子开出私宅没多远，一辆小轿车迅速跟上，远远缀着跟在后面。 从高兴一上车，谢一便感受到高兴明显的变化。 整个人如同失了魂，脑袋搁在玻璃上，随着车子的颠簸一下一下的磕着。 谢一几次与他搭话都没有反应。 谢一警惕的看了几眼后视镜，陈新对此无可奈何。 “后面那辆车跟我们很久了。”谢一突然出声，明知道高兴不会搭理他的情况下，明显是对陈新说的。 “停车吧。”陈新顿了一下说道。 车子缓缓停下，陈新和谢一一前一后跳下车，车门关上的声音将高兴从发傻的境界中带了回来，使劲甩了甩脑袋，高兴随后推门跳了下去。 后方的车子跟着停下，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三四十岁，衣着雍容华贵，精心保养的脸上看不到岁月的痕迹，仔细观察，与秦芊语的样貌有五六分相似。 女人一下车便盯着缓缓走过来的陈新，空荡荡的袖管带起了十分强烈的冲击。 女人鼻子一酸，眼中泪水应声落下。 “跟着我干什么？”陈新如同没有看到女人的眼泪，语气生硬的问道。 “你的手......”女人一手捂住口鼻，声音哽咽。 “不关你的事，我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可你偏偏又出现在我眼前。”陈新眼含怨毒，冰冷的目光在女人身上扫射。 谢一与高兴快步走近，对着女人上下打量。 秦红棉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略一打量目光便回到这个魂牵梦绕的男人身上，岁月没有磨掉他身上迷人的气息，饱经沧桑的脸上，杂乱不堪的胡须在她眼里都透出一股异样的魅力。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女人激动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缓声说道。 “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仇人相见，以后如果再让我遇见你，我不确定会不会对你动手，你走吧。”陈新没有任何留恋，对眼前女人唯一的一点好感早在当年她骗走自己妻子的时候消磨殆尽了。 “你真就这么恨我么？”女人眼含不甘，愤声问道。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我没立刻动手杀你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你。”陈新的反应刺激到了秦红棉，泪水不够控制的再次夺眶而出。 秦红棉没有伸手去挡，任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梨花带雨，伤心至极。 高兴和谢一对视一眼，似乎都受到了触动。 陈新冷笑一声，出声提醒道，“你们别被这个女人的演技骗了，她最擅长的就是逢场作戏，这些年没少用这招收服男人吧？” 陈新的话确实伤人无比，高兴挑了挑眉毛，心里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这男人对女人太狠了。 继而又暗骂自己立场不坚定，已经听过这俩人故事的版本，怎么还会升起对着女人的同情？ “不管你信不信，当年真的不是出于我自愿，是有个叫申沉的人怂恿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们的提议......呜呜呜......”女人话没说完就哭了起来。 陈新闻言一愣，与身边的高兴对视了一眼。 高兴心底暗叹。 这狗血的言情片好像又要有新的版本了。 141 水落而石出 随便找了家安静的咖啡馆，四个人围桌而作。 高兴和谢一默契的离桌子远了一点，留给另外两人足够的悄悄话空间，而又保证大部分内容都能听得懂。 前台的服务生走过来放下四杯咖啡，眼神装作不经意的瞟了又瞟陈新空荡的袖管，看着颇显年轻的高兴和谢一，一边走脸上一边露出同情的神色。 唉。又是家庭破裂引发的惨剧。 狗血的伦理苦情戏。 这周是第几场了？ 第三场还是第四场？ 服务生回到前台，一边整理着顾客的餐牌一边频频摇头。 高兴和谢一看着服务生，神色古怪。 这戏多的家伙，脑补到什么剧情了？ 桌对面的两个人则完全没有注意到服务生的反常，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对方身上。 “这么说，你找到我的中间介绍人是申沉？”陈新安静听完秦红棉的讲述，当年的一幕幕重新浮现，打碎又重组。 秦红棉点点头，眼眶通红通红的，长时间含泪的眼廓明显的肿起来一圈。 陈新的冷漠没有影响到秦红棉的含情脉脉。 秦红棉确实对陈新有好感，只是在错误的时间被错误的人加以利用，这好感就变成了压死二人可能性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新和秦红棉二人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谢一不习惯这种苦了吧唧的饮料尝了一口就皱着眉头放下。 只有高兴一点一点小口抿着。 微酸带苦的口感刺激着他的大脑保持高速而缜密的运转。 除了极个别声音低到桌子下面的声音，绝大多数的交谈都听在耳朵里。 秦红棉发出邀请...... 陈新接受...... 秦红棉对陈新心生爱慕（这里面不排除有申沉暗箱操作的可能性，看秦红棉的反应，感情基础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浅）...... 陈新拒绝...... 秦红棉找到施笛施压（申沉怂恿）...... 施笛失踪...... 然后是陈新之前和自己提起的后续情节，高兴的思维突然停滞，故事的情节走向系了死扣。 这时候不得不出声打断了，高兴看向二人，出声问道。 “施笛的死讯是申沉告诉你们的对吧？” 二人点头。 “这个消息，既能激起你心底埋藏的**，又能促使你的第二人格快速形成，可谓一举两得，申沉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高兴先了秦红棉一眼，紧接着又将目光移到陈新脸上。 “控制红棉，以她为切入点破坏我和小笛的关系，然后以感情破裂来刺激我，让我的暴力人格快速完成取代，可是他图什么呢？” 陈新快速分析后再次产生疑问。 “你身上如果没有对他有用的东西，那就是图你这个人，”高兴抿了口咖啡，凉掉的苦味更加显得刺激，“当代最优秀毒师，如果你一直处于暴戾人格控制的状态，将是个非常好的打手。” 高兴继续平静的说道，“先是用手段激起你的暴戾人格，然后引导你越陷越深，临城的那次大事件，应该也是他的手笔，目的就是为了控制你为他所用。” “这个人渣！”陈新原本寄托在秦红棉身上的仇恨现在全部转嫁到申沉身上，不禁愤恨出口。 “不，你错了，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不算是个人。” 高兴的表情非常认真。 秦红棉不禁笑了出来。 眼前这个孩子，长得不错，脑子好用，而且......还很幽默。 一时间搞的高兴有点尴尬，摸摸鼻子，高兴继续说道。 “这个事件从头到尾申沉都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有他的从中作梗，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他想要的方向发展，将你、施笛和秦姨全都套了进去，那么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他为什么这么做？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控制你？” 陈新陷入沉思，多年的心结解开一多半，眼前的女人看起来都没那么厌恶了。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就在这条瞎路上一去不复返了。”陈新抬头突然站起，对着高兴微微鞠躬。 秦红棉默默扶住陈新的手臂，同样躬身。 她心底的感谢之意更浓，如果没有高兴，也许跟这个男人的情结，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两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对着自己行礼，高兴显得有些拘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站起来，伸手需扶二位长辈。 前台的服务生一直默默关注着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看到两个父母模样的男女突然给儿子鞠躬，不禁瞪大了双眼。 这么什么剧情走向？ 父母闹离婚，儿子当和事佬？ 难道是在拍电影么？ 也没看见摄影机啊...... 服务生脑袋乱转，上下左右的寻找也没找到哪怕一个看起来像是片场工作人员的存在。 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一通苦寻未果，服务生终于放弃，嘴里碎碎念的继续去忙活了。 “哥，这俩人的事就这么解决了？” 谢一开着车，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非常好奇。 “哪那么容易，秦家有头有脸，陈新当年闹成那样，不可能这么快就能接受他的，你是没看见之前小语......他父亲看向陈新时候的脸色。” 无意间提到了那个名字，高兴极力掩饰的悲伤再次爬上心头。 “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一直缠绕在兄弟三人身上的疑团被一点点揭开，原本以为陈新会是身边最大的雷，现在雷成功排掉，谢一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双手垫在脑后，高兴看着车窗外淡粉色的天空，迅速说道， “天上地下水里，这毒一日不解，我都没法完全放下心来，陈新答应继续帮忙研究解毒，我现在不需要每次去总部报道了，可以腾出手来给陈新帮帮忙。” 高兴口是心非道，一直困扰他的疑团消失，心里竟然涌起了小小的失望。 又瞟到了谢一身上的制服，失望之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剧烈。 在一个路口跳下车，高兴目送谢一的车子向着津城卫总部的方向开去。 掏出手机，高兴给崔鸣湖打了一个电话。 “喂，崔姨，陈新的事解决了。”高兴慢慢说道。 “不是让你安心养伤么？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崔鸣湖责备道。 听在高兴耳朵里，却显得那样的亲切。 “事发突然，没留给我过多的时间准备，好在没出现啥变故，圆满解决。”高兴赶紧解释，努力让自己的罪恶值降低一点。 崔鸣湖长出一口气，算是勉强认可了高兴这个不太让人糟心的答案。 高兴一时语塞，二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崔鸣湖敏锐察觉到高兴的异常，稍一思量后试探着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不像你平时的表现啊。” 一口气堵在心口，高兴有种说不出的憋闷，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 好在崔鸣湖耐性很好。 “姨，我心情不好。”高兴胸中有万千话语，到嘴边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为什么心情不好？”崔鸣湖问道。 “因为......感情。”高兴有些羞于启齿，像个早恋的学生第一次向父母吐露心声。 崔鸣湖脸上突然带上了笑意。 姐姐家的孩子终于长大了啊！ 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如果不是进了津城卫，现在的他，应该还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着轻松的生活和年轻的美好吧。 “过来吧，咱们当面聊，快到了告诉我，我给你煮茶。” 崔鸣湖欣慰的笑了，这笑容里又暗含着淡淡的心疼。 高兴放下电话，一步一步向着崔姨的家走去。 暗含心事。 他需要一个人生导师来帮他排解下情感上的困惑。 142 破魔剑阵 “还是不行。”盘腿坐在地上的陈新对着面前的十个瓶子再次摇了摇头。 思维进入死循环，颤抖的手指一个大意，小心搭配的毒素立刻崩溃。 其中一个瓶子的瓶塞扔在一边，毒素能量的崩溃在水体表面形成了剧烈的晃动。 高兴双手托腮，坐在陈新侧面，盯着陈新不断颤抖的手指发呆。 这种高专业性的工作高兴一点忙都帮不上，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中了陈新的道。 高兴的突然到访让陈新有些措手不及，感觉到高兴的心不在焉，不禁调笑道，“怎么，不用去津城卫报道？” 崔鸣湖的开解只在起初几天起到了一点作用，在高兴更多的独处时间中，刻意被压下的失落情绪失常出来骚扰高兴。 再加上突然不用工作，大量的空白时间让高兴的脑子有足够的空闲去胡思乱想。 成功帮秦芊语拔除了醒时鸳，彻底缓解了陈新与高兴之间有些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两个人相处时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高兴对自己的直觉暗自骄傲，去除暴戾人格的影响不算，平和人格的陈新身上总是有种让人不自觉想亲近的神奇魔力。 秦红棉在厨房里进进出出，餐桌上摆出了丰盛的菜肴。 “先吃饭吧。” 简单的围裙穿在尽显华贵气质的秦红棉身上，没有任何违和感。 面对高兴，秦红棉更多的是感激之情，而看向陈新时候的温柔，足以融化世上任何男人的心脏。 家族接不接受，是挡不住两个有感情基础的人的。 高兴摇了摇头，自嘲的一笑。 想不到为了排解忧愁突然跑来陈新家里，却又被结结实实的喂了一把狗粮！ 嗯！ 手艺不错！ 高兴吃的很快，但是也挡不住秦红棉一直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 刚刚消灭掉的小山再次被堆起，高兴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对了，秦小姐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新对秦红棉的刻意接近不再排斥，看向她的眼神之中也不再满是歉意。 连续几天的接触，陈新冰山一般的心思竟然有被秦红棉融化的意思。 人心归根结底都是肉长的，产生了情愫，再想掩盖也是徒劳无功。 有人说，这是对忠贞爱情的背叛。 换个角度去想，何尝又不是两个人的新生呢？ 高兴竖起耳朵倾听，手上不停扒饭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高兴的反应陈新都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好多了，只是人有点清冷，对谁都不亲近。” 此时的秦红棉是她将近四十年的人生中最圆满的阶段，家境优渥的她从不缺少物质，陈新对她态度的改变也开始将她几十年来的感情空白一点一点的填满。 高兴突然意识到陈新问话的目的，对他报以感激的笑容。 陈新只是摇头。 “一会带我去卫阳河附近看看，也许会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好，我联系谢一，我被停职，现在去卫阳河，未必能过得去了。” “停职？因为我？”陈新听完高兴的话，疑惑问道。 高兴摇摇头，将自己失控差点搅动津城灵力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新听完笑道，“我说前几天怎么突然感到津城范围内灵力有股不正常的波动，原来是你小子干的。” “损失有点大，我的能力出现了问题，经文能量的恢复速度达不到消耗的要求。” 高兴空下来的这几天，每天都在尝试重启经轮，在多日搜寻不到言灵之后，对经轮的重启运行没有一点头绪。 “别急，修行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要不我帮帮你？” “别，我才二十岁，还不想这么早英勇牺牲。” 三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高兴喊来谢一，三个人一同前往卫阳河。 维持了多日的河道封锁让整个卫阳河沿岸显得有些寂寥。 三人顺利穿过了封锁线，陈新伸手捧起河水，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毒性很烈，完整版的今日灭果然名不虚传。” 陈新两根手指稍稍用力摩擦，指尖的水珠迅速蒸发，出现了些许灰白色的粉末。 “这里的毒素浓度比之前的两个位置明显要低，按照水体的流动性来说，这不符合常理，是不是出现过什么情况？”陈新伸手一弹，灰白色粉末迅速消散在空气中，继续疑惑问道。 高兴看了看谢一，后者挠挠脑袋开口说道。 “我之前偶然间发现，魔性能量接触水里的毒素，能够产生一种对我来说极为有益的能量，所以我就......跳了下去。” 谢一一边回忆自己当初的鲁莽行径一边描述，“起初确实是十分惬意，水下的毒素能量会自动向我靠拢过来，但是就像你说的，毒素能量的体量十分巨大，我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消耗，还差点把自己搭在里面。” “你是说，你能主动吸收这水里的毒素？”陈新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追问道。 “能。”谢一点头肯定的答道，主动走到水边弯下腰，将手插进水里。 谢一的手乍一与水接触，魔性能量瞬间将整个手掌包裹，水体中的毒素能量疯了一般向着陷入水下的手掌汇聚，魔能与毒能开始摩擦，一股透明的精纯能量逐渐形成，绕着谢一的手掌不断盘旋。 浑浊的水面下，灰白色的毒素能量越聚越多，吓的谢一赶紧将手抽出。 透明的毒素能量如有灵性的小蛇一般绕着谢一伸出的食指不断盘旋，随后逐渐隐没在谢一手指之中，消失不见。 水下毒素能量突然失去目标，片刻后恢复平静。 “喏，就是这样。”谢一做完演示，满意的收回手指。 细微的精纯能量对他来说无异于大补之物，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陈新的手掌在下巴上不断摩挲，但精心打理过的下巴上，一点胡茬都没有。 顺滑的下巴美观但缺少一丝手感。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有效的办法，但是需要外物配合。” 陈新思考许久，缓缓说道。 “需要什么？”高兴闻言不禁大喜。 就知道在你身上押宝是对的！ 绝命毒师看来真不是盖的！ “谢一无意中的发现提供了一种可能性，魔能可以中和毒能，但前提是需要足够体量的魔能用于消耗，接触面越大，消耗速度越快，但就算把谢一吸干了估计也够呛完全中和掉这整条河水蕴含的毒素能量，” 陈新蹲下身，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不多时便在地上留下了一副简易的阵法。 “根据谢一魔能与毒能的特殊中和效果，我们换个思路，不去消耗毒能，” 高兴二人紧随陈新蹲下，陈新手里的树枝在地上一点。 “不消耗？那怎么去毒？”高兴不解问道。 “以谢一的魔能做牵引，将河水中的毒素能量集中起来，储存在特殊的容器中。” 陈新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边的二人。 “能行么？”高兴再次问道。 “我只能说试试，谢一做引，我试着将毒素能量压缩，然后转移到能够储存的容器里面，但前提是容器要足够多，品质要足够好。” “这个简单，重剑门有大量的灵剑，毒能与灵力本质上都是精纯能量，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谢一想了想，将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敲定。 三人眉头同时一展。 “上面要求的结案日期越来越近了，理事长的压力很大。”谢一看向高兴，询问之情挂在脸上。 “事不宜迟，咱俩马上去一趟，你等我的消息。” 三人蹲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阵后果断起身，跳上车飞速而去。 143 请剑 再次回到二郎山，二人迅速通过山门，没有过多停留。 驻守在山门左重右剑两个大字下的重剑门弟子看清谢一的面貌，不禁大喜。 “十九师兄，你回来啦？” 守山的小弟子正是落月峰谢一的师弟，而这位小师弟最崇拜的就是谢一了。 谢一冲着小师弟点了点头，脚下没有任何停留，与高兴二人迅速通过山门，向着后殿而去。 重剑门正殿之中，掌门在中首高坐，下首是山门各峰峰主。 楚狂人斜靠在椅子上，与其他峰主相比，坐姿十分随意，除了楚狂人之外，其他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站着几个弟子。 谢一与楚狂人提前说明了来意，如今掌门及各位师兄弟正坐在一起商议。 不消多时，谢一与高兴一前一后走入正殿。 二人抱拳，对着殿内众人行大礼。 “重剑门弟子谢一（津城卫高兴）拜见掌门师伯，各位师伯、师叔（各位重剑门长辈）。” 坐在首位的掌门抬了抬手，底下众人纷纷对着二人点头致意。 “师傅。”谢一小声对着楚狂人打招呼。 楚狂人装作不经意的看了谢一一眼。 气息内敛，没有一丝的能量溢散，不错。 楚狂人对自己的弟子十分满意，但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转脸面对掌门师兄，楚狂人开口道，“掌门师兄，如今谢一在津城卫任职，我们做长辈按理说应该给小辈提供足够的支持，不如就将门内灵剑借予他们使用如何？” 上首掌门抚了抚胡须，略一思索后开口道，“诸位师弟师妹以为呢？” 郑谛葵见几人默不作声，便出声说道，“重剑门所存灵剑乃是十数辈山门弟子倾心打造或外出搜寻所得，乃是重剑门立派治本，轻易外借是不是不太妥当？” 郑谛葵说着看了对面的楚狂人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胆子便又大了几分，他面向谢一与高兴问道，“不知道你们打算借用多少？” 谢一看了看高兴，得到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开口答道。 “回师叔，我们需要九十九把。” 重剑门各峰主抬了抬眼皮互相看了看，没有再做声。 气氛稍微冷了下来，谢一见气氛不太对立刻补充道。 “弟子只是借用，待解了卫阳河的毒之后立刻归还。” “九十九把......相当于山门一小半的存剑了。”郑谛葵悠悠说道。 “剑是拿来给人用的，天天挂在墙上等着吃灰？” 没做声的楚狂人突然开口，直接将郑谛葵顶了回去。 “山门存剑意义重大，关乎到门派的立派之本，小辈功力有限，万一丢了损毁了，都是不可挽回的损失......”郑谛葵不甘示弱，众师兄弟没人发声，但内里想来都是支持自己的，山门重器，一次性拿走这么多，任谁心里也会不舒服。 “师弟，你的鹊鹞多少年没见过光了？”楚狂人盯着郑谛葵的脸，一丝狞笑突然出现在他脸上。 郑谛葵本想回怼，看到楚狂人诡异的笑容本能的低下头去。 “掌门师兄，剑坟内的存剑，过百年没见过阳光的少说也得有七八十把了吧？不知道灵力还能有几分留存？” 正面秒杀了宿敌之后，楚狂人收起笑容对着上首掌门继续问道。 “这个......”掌门老者没有多言，近些年来，够资格进入剑坟挑选灵剑的弟子功力越来越低，即便能够进入，可以成功带出灵剑的也是少之又少。 “灵剑灵剑，估计再这么过个几十年，等灵气溢散殆尽，这灵剑之中的灵字，恐怕就要拿掉了。”楚狂人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面向众位师兄弟说道。 “掌门师兄，是该让山门的存剑见见光了。”坐在楚狂人左手边的二代女弟子深吸一口气，对着上首掌门老者缓缓说道。 “好。”掌门老者似乎下定了决心，双手一按膝头便站起，往殿后走去，“你们随我来吧。请剑！” 郑谛葵虽心有不甘，但掌门决定的事情他无权反对，稍稍迟疑了一下后便也随之而去。 各峰峰主纷纷起身朝着掌门离开的方向跟去，楚狂人离开之前给了谢一二人一个眼色，二人转身离开大殿。 “请剑是重剑门重要的仪式，三代弟子是不能旁观的。” 谢一拉着高兴在大殿外随意溜达，远远看到练功台上，各峰的大小弟子聚集在一起，对着后山的方向指指点点。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高兴脚下的地面突然猛的一震！ 只听嗡的一阵轰鸣！ 大殿后山之上，一道璀璨的剑光迎空而起，剑光直冲苍天，锐利的剑气在阳光下带起一道炫目的黄色光彩。 紧随其后是一道略显暗沉的黑灰色剑光，粗壮的剑身之上携裹着汹涌的威压，灵剑刚一现身，便搅动的空气杂乱无章，一阵突然袭来的风将身边的花草吹着斜斜向后摇摆。 两把灵剑现世，飞升到一定高度后便不再爬升，剑尖直指天空缓缓旋转。 重剑门守山大阵感受到灵力的波动主动现出原形，一层闪烁着灵动光彩的能量罩将重剑门所属的众山峰笼罩在其中。 越来越多的灵剑冲天而起，与之前楚狂人说的灵气散失似乎不太一样。 “这灵剑看起来灵力相当充沛啊，为啥你师父说灵力散尽呢？” 高兴看着头上远处悬浮的一众灵剑，不解的问道。 谢一左看看右看看，确保四下无人后才小声对着高兴解释道，“我师父跟郑师叔向来不和，从我上山记事起，只要是我师父说往东，郑师叔总会说往西。” 高兴听完了然。 宿敌！ 粗略一数，空中悬浮的灵剑已经过百，造型各异的灵剑依照固定的方位组合排列，散发的威压令一众功力较低的弟子从内到外的不太舒服。 高兴本身没什么反应，内里虚空的他对于此事灵力的感知能力已经降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现在的他，也就比普通人稍微强那么两三点，倒是高兴手臂内的天缺，感受到天地间突然充沛起来的灵力，发出一阵嗡嗡的微鸣。 “快收剑了。”谢一适时出声，高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将视线收了回来。 “跟我走。”楚狂人的身形突然在二人身边出现，身法快的如同瞬移一般，看了高兴一眼，似乎看出了高兴的问题，一把抓住高兴的肩膀，一个纵身二人身形便在原地消失。 重剑门后山之后，一个隆起的小山峰峰顶。 宽阔的峰顶上是一块人为削平的巨大平台。 上百把灵剑此时按照特定的方位斜插在平台的土壤中，各剑入土长短不一，散乱无章，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灵剑只作为毒能储存器实在是太亏了，教你们一个阵法，按照此阵排列的灵剑，不仅可以提升储量，关键的是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毒能不会外泄。” 楚狂人一脸得意的看着谢一，“知道这东西对你小子可能有用，现在，赶紧，把这个阵法给我背下来！” 高兴起初对楚狂人的安排有些发懵，听了他的解释后，内心不由得对谢一能有这样为他着想的师傅而感到高兴。 但高兴只是暂时高兴了一下，看着眼前这散乱的阵法却有点儿犯难。 上学的时候，最烦的就是老师让背课文！ 这么多剑，既要记方位，还要记进土长度，这...... 高兴看了看此时的谢一，一张脸比苦瓜还要苦。 楚狂人负手而立，看着两个小辈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禁轻叹了一声，随手将一张纸扔出便迅速转身离去。 144 暴打小朋友 归程的路上，换成了高兴开车。 高兴不时的看向副驾上的谢一，嘴上挂着少见的笑容。 谢一皱着眉头，不停的掰弄十根手指，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剑一，东南，十二。剑二，东，九。剑三......” 谢一粗壮的手指不太灵活，点来点去就忘了刚刚计算过的数字。 “别算了谢一，我头晕。” 高兴突然出声，一脸坏笑。 “嗯，啊？哥你说啥？”长时间集中精神导致谢一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高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维，下意识的出声问道，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事，没事，你继续。” 高兴恶作剧完装作没事人一般。 谢一的脑袋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低下去跟自己的手指头较劲。 然而想要再次进入状态的谢一发现，前面明明背的很熟的剑位编号突然就对不上了，一脸欲哭无泪。 一到十这么简单的数字我都记不住...... 谢一开始怀疑人生。 高兴伸手拍了拍胸口，叠放的纸张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要是依靠二人的脑子，恐怕这个阵法难逃整段垮掉的命运。 黑色的车子风驰电掣一般带着车内的二人奔向市区。 时隔一个白天，陈新接到高兴的电话，早已在卫阳河附近等待。 擦着夜色来临的边际，三人碰头后，迅速向河边走去。 谢一腰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布袋，随着谢一走路左右摇晃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 走近河岸，浑浊的水面上开始升腾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雾气。 陈新轻轻吸了几下鼻子便开口说道，“河水内的毒素能量已经浓郁到了一定程度，再这样下去，水体中的毒素能量将会随着水体挥发，飘散到空气中。” “天上已经有一层了，地面上如果再来一层，那就彻底没活路了。”谢一应道。 “马上布置，咱们必须赶在河水毒素爆发之前尽快完成。” 高兴接过谢一递过来的布袋，抬头看看天色，手上拽住布袋上面的绳子。 夜色彻底降临，三人的身形隐藏进钢铁大桥之下的阴影中。 高兴手里拿着楚狂人给的阵法图，心里一遍一遍核对着各个灵剑的方位，陈新与谢一站在大桥阴影的边际处，陈新小声的嘱咐谢一。 “一会儿灵剑取出。高兴会告诉你每一把剑的准确位置，你要以你最快的速度把灵剑钉进河底，一定要快！尽量减少你在水下停留的时间。” 谢一默默点头。 高兴缓缓闭上双眼，一个完整的阵法出现在自己脑中。 抬起胳膊，指着面前大桥阴影下的水面，开口指示道，“这里，半径二十米，画一个圆。” 高兴声音刚落，谢一猛然挥手，魔能能量在漆黑的阴影中划下一个巨大的圆。 魔性能量散发着微弱的红光，超过阴影部分的圆形暴露在大桥底下的水面上， 没办法，桥面宽度有限。 高兴抬手对着布袋一拍，一道毫光从袋口飞出。 全神贯注的谢一在灵剑出现的刹那便抓住剑柄，魔性能量瞬间包裹全身，对着大圆之中一头扎了下去。 “剑一，东南，十二，入地三十。”高兴嘴里默默流出脑中记录的剑阵方位。 谢一入水的角度十分刁钻，只带起了很小的水花身形便消失不见。 经文能量形成一个斑点准确出现在高兴描述的方位上，斑点刚一靠近水面便向下形成一道微弱的光束。 只能做到这样了！面对空空入内的体内，高兴苦笑连连。 几秒钟时间，入水的谢一突然冒头，带着一身水珠跳上岸边。 抖了抖肩，快速的入水出水对谢一好像形不成多大的伤害。 谢一对着高兴点了点头，高兴手嘴并用，动作没有停留。 再次拍了拍布袋，嘴上快速念道，“剑二，东，九，入地十八。” 谢一抓住淡蓝色的剑光再次一头扎入水中，顺着出现的金黄色光束迅速下潜。 陈新安静的站在一旁，卫阳河水面下的毒素能量产生了细微的变化，全都因为谢一特殊的能量属性频繁在水下出入造成，默默计算了下时间，陈新开始为了剑阵完成之后的任务做准备。 “剑三，西南，二，入地四十五。” 每一次灵剑入地，谢一必须在岸边停留几秒，将河水内毒素能量对他肉身产生的影响彻底消除后才再次入水。 这是几人商量后的结果，不能因为求快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谢一上次的遭遇还历历在目。 时间是非常紧迫，但是也不能快在这一时。 布袋内的灵剑迅速减少，相应的频繁入水也对谢一的肉身和魔能造成了相当大的消耗。 重重的喘息之后，谢一再次示意高兴可以继续了。 高兴刚想开口，岸边突然传来了人声。 “呦，这不是高兴么？这么闲啊？津城卫不是很忙么？” 陌生的声音突然喊了一声高兴的名字，“奥对了，你被停职了，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忘了。” 随着剑阵方位的推移，高兴的身形不知不觉间也从大桥底下的阴影中暴露了出来。 转身顺着声音看了看，两道细长的人影站在路灯下，高兴想了想，冲着他们走了过去。 “咱们认识？” 高兴仔细回忆，可对方的两人除了身材瘦高之外，样貌实在没什么印象。 “不不，我们都是小人物，你怎么可能认识我们呢？就是过来打声招呼。” 其中一人继续开口道，脸上的调笑之意渐浓。 “不好意思，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们，我还有事。” 高兴说完，就要转身回去。 “都停职了，还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你有什么可忙的？” 另一个瘦高个出声挑衅，声音比刚刚那个人要尖细不少。 高兴还没完全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朋友，我没得罪过你们吧？” “怎么了？就是看你不爽！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啧啧啧。” 哐！ 高兴的身形原本离二人有几米的距离，可下一秒，高兴已经出现在刚刚出声那人的面前，腿高高抬着，还保持着刚刚踹出去的姿势。 出声的瘦高个应声而倒，蹭着地面向后又划出好几米。 “你！.......你......敢打我！”躺在地上的瘦高个捂着肚子，突然袭来的一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他下腹上，内里一阵翻腾，晚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嘴贱的后果，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吃完屎要刷牙么？” 高兴缓缓收腿，双眼盯着还站在对面的另一个瘦高个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野蛮！我们只是过来打声招呼，你为什么出手伤人？真以为你是津城卫的人就没人敢动你么？敖唤海杀我族人，不一样被软禁？你津城卫有什么了不起？” 在高兴收腿看向他的瞬间，还站着的瘦高个不禁浑身一颤，脸上肌肉疯狂颤动，两片抖动的嘴唇之下，后槽牙不受控制着发出碰撞的声音。 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瘦高个必须完成今天的任务。 哪怕......挨顿打也只能挨着！ 事实上，挨打是必然的。 高兴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对方话音刚落，高兴双拳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高兴身子突然一矮，右拳直接砸在瘦高个的肚子上。 瘦高个亏虚的身体徒有其表，身体立刻向前弯曲成一个虾米。 高兴收步回撤，第二圈对着瘦高个的下巴狠狠的抡了过去。 高兴的拳头准确的落在瘦高个下颚骨周围，瘦高个应声飞出，比刚刚挨了一脚的家伙飞的还要远出一米。 145 暴打小朋友下 被击倒的千一槐刚刚爬起来，就看见同来的千一垂杨被高兴两拳打飞。 他的大脑告诉他，你必须冲上去！ 他的身体却诚实无比，不！你不能！ 千一槐的身体产生了一丝迟疑，高兴却没有任何犹豫。 哐！ 刚刚爬起来的千一槐再次倒地，跟自己的堂哥千一垂杨作伴去了。 抖了抖右腿，高兴甩了甩有些别扭的手腕。 一直积蓄在身体里的憋闷感在刚刚的两拳两脚中得到了极大的发泄。 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高兴感到了久违的神清气爽，再看看正挣扎着想要再次爬起来的兄弟两个，脸上笑容玩味，“报上你们的名字，别挨了打结果我连我打的是谁都不知道。” “千一家族，千一......” 哐！ 千一垂杨的话明明已经吐出来，高兴突然靠近的右脚又一下给他踹了回去。 情急之下，千一垂杨咬了舌头，血液顺着伤口遍布牙齿，剧烈的撕裂疼痛极度刺激着他的神经。 “我又突然不想知道了，两个虾兵蟹将而已，没有记名字的必要。” 高兴双手插兜，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向着二人走来。 马路边上，已经有路人被三人的撕打吸引了注意力，好事的纷纷驻足，一脸兴奋的看着。 高兴脸上的笑容很淡，清秀的面容加上淡淡的微笑加上昏暗的灯光形成了一个邪异的效果。 千一垂杨的身体平时很注意锻炼，比普通人要强得多，尤其是身边这个沉迷于酒色的废人，但此刻的他与千一槐两人一样的悲惨。 费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两人相互搀扶才能勉强站稳，千一垂杨的舌头动了动，两颗松动的牙齿应声而掉，被他一口吐了出去。 连续吐出几口带血的唾沫，千一垂杨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敖唤海杀我族人，你现在又对我和我堂弟大打出手，怎么？我们千一家在津城卫眼里就是任人宰割的角色？” “不不不，别给我扣帽子，我已经被停职了，我代表不了津城卫，就是单纯的看你们不顺眼，我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高兴伸出双手，中门完全放开给对方，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 高兴走的很慢。 千一垂杨和千一槐却在一直后退。 “两个千一家的废物也敢出来找我麻烦？怎么？你们家族是没人可用了么？大名鼎鼎的世家就这点儿底蕴？” 高兴越说越开心，越说越大声。 最关键的是，解气。 苦于找不到发泄途径的高兴今天终于释放了天性。 就在高兴逐步接近千一家二人之时，一个黑影迅速从河边冲出，眨眼间便超过了高兴的沈巍。 谢一眯着眼睛直直冲着二人冲了过去。 “老谢！”高兴出声提醒。 “放心哥，我有分寸。”谢一给了高兴一个肯定的眼神，隐去了魔性能量。 谢一的速度很快，一头撞向了千一垂杨两个人。 刚一接触，谢一前冲的力量直接撞在两个人身上，原本扶在一起的两条胳膊瞬间分开，两个人向着不同的方向仰倒。 谢一突然伸出双臂，两把薅住两个人的衣领，双臂猛的发力，野蛮的将二人倒下去的身形硬生生拽了回去。 千一垂杨还好，千一槐虚空的身体哪能经受这么大的冲击，脑子一阵晕眩，眼前的矮胖身影都看不太清楚。 “听说你们是千一家的？不巧，我前一阵刚刚打过一个你们家的人，叫什么来着？” 谢一歪歪头，做冥思苦想状。 “奥对了，叫千一红杉，” 抓着两人的手臂突然猛的向中间用力，千一家两个半边缘人士的肩膀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咣！ 千一垂杨只觉得自己结实的臂膀此刻就像要散架一般，左臂已经失去了知觉。 千一槐已经快晕了。 围观的民众越来越多，不少人嘴巴张成了o型。 谢一毫不在意，二人相撞的结果似乎令他很满意，随即继续说道， “你们这身体素质照那千一红杉可差远了，同样一片地种出来的树，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谢一似有不解，一边说一边摇头。 咣！ 握紧领口将两个人的身体再次狠狠撞在一起，谢一舔了舔嘴唇，开心的笑了出来。 千一槐的骨头如碎裂般疼痛，他想喊，但发现发出的声音只是微弱的哀嚎。 大概......也只有千一垂杨能听得清楚吧。 “小树不修不成才，长歪了可不行，我来帮忙修修。” 谢一松开两人的衣领，二人失去束缚享受了不到一秒的轻松。 千一槐已经站不住快要倒下。 谢一的气势突然下沉，腰间向上涌现出一股埋藏了许久的纯**力量，两个拳头瞬间收紧，拳骨上蕴含的力道越来越大。 哐！ 两拳没有任何迟疑的砸在千一垂杨与千一槐身上。 巨力脱手而出，千一垂杨向后趔趄着倒退，脚下一拌蒜成滚地葫芦，向后疯狂旋转。 千一槐双脚离地，向后飞去几米距离之和狠狠砸在地上。 谢一收拳直立，挠了挠脑袋，“还是没收住力气。” 话刚刚吐出口，人已经再次前冲。 千一家两个废柴一前一后倒在地上，谢一路过他们身边一把一个迅速将两个身形明显比自己庞大的人抓起，速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谢一提着两个庞然大物狂奔，手里轻若无物。 “内里亏虚，冲你这个作法，45岁基本到头了。”谢一瞅了一眼右手边的千一槐，脸上的唾弃之情毫不掩饰， “这个还算可以，勉强算是过关，”对着千一垂杨点了点头，谢一脚下速度不减，提着二人直冲钢铁大桥而去。 咚的一声！ 谢一手上两个看起来如纸片般轻巧的人影被结结实实的扣在了桥梆上。 金属质地的桥身因为突然承受力量的撞击而发出一阵震颤的声音。 千一垂杨只感觉一阵风声在耳边划过，紧接着后背一阵巨疼，巨大的撞击力道几乎让自己昏死过去。 千一槐早在撞击之时直接干脆利落的晕了。 谢一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双眼一直凝视着还有意识的千一垂杨。 “修理完毕，嗯，看起来顺眼多了。” 千一垂杨苦笑一声，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谢一有些松弛的手再次抓紧，千一垂杨的后背再次被按在冰凉的金属上，随着谢一力道逐渐加大，千一垂杨先是脑袋然后是后半身，都快要探出桥梆的范围。 “这河里蕴含剧毒，你说，如果我现在把你俩丢下去，你们，还能活么？” 谢一说话的时候认真的看着千一垂杨的双眼，对方向后倾斜的身体马上就要失去平衡。 千一垂杨心中一寒，不知从哪出现的力量开始驱使他的身体剧烈挣扎。 谢一再次按住他，以远超对方身体的力量死死将他按住，嘴上调笑道，“别动，你再挣扎我一个不小心撒了手，你可就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面临死亡，千一垂杨立马失了冷静，脸上的恐惧之色难以言表。 “你好好看看我，记住我这张脸，今天是我打你的，想要报复，可以，冲我来！有些人你这种废柴不配出言侮辱，哪怕是提起名字都不行！我哥脾气好，我不行，如果再让我听到你敢对他们出言不逊，下次，就不是打一顿那么简单了！” 一直按着对方的手突然收回，千一垂杨顺着桥梆彻底瘫软下来。 旁边不远便是早就昏死过去的千一槐。 看着谢一转身逐渐走远，心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146 动后而谋定 “你们俩是真可以啊！” 崔鸣湖双眼在两个低着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小辈身上扫来扫去，颇为无奈。 高兴和谢一、如同在办公室罚站的小学生，双手背后，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谢一啊谢一，平时看你挺憨厚老实的，怎么这次跟着高兴一起发昏？” 崔鸣湖手里的纸张抖的哗啦作响，纸头上红色字体的标识证明，这是津城卫下来的文件。 “崔姨，这次不怪我们，是他们先出言挑衅的。”谢一看了崔鸣湖一眼，见对方一直瞪着她立马收回视线。 “这么明显的坑都看不出来？打完了舒服了？舒服之后呢？” 崔鸣湖放下手里的文件，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冲着高兴和谢一一阵挥舞，虎虎生风。 鸡毛掸子划过空气，发出一声声让人肉皮发紧的咻咻声。 谢一耷拉着脑袋，感受着鸡毛掸子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挥舞，没挥过一下，谢一都一阵哆嗦，没打到身上，心里又暗自庆幸。 不能让老谢替自己受罚！ 好兄弟！ 讲义气！ 高兴顶着咻咻的让人发抖的魔音，声音有些颤抖，“姨，我能不能说两句？” “说！我又没拿胶布封住你的嘴！”崔鸣湖越想越气，扔下鸡毛掸子，抓在茶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很明显，千一家一直派人盯着我们。我们前脚刚去卫阳河摆阵解毒，他们后脚就跟来，可是我就是个津城卫跑腿干活的，盯着我干什么呢？” 高兴咽了咽唾沫，崔姨的鸡毛掸子终于放下了，高兴顿时感觉安全等级至少上升了两个台阶！ “主动跑过来挑衅我，这我当时就意识到了，之所以顺着他们的意愿被牵着走，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高兴一边说一边观察崔鸣湖的反应，见对方脸上的愤怒逐渐退去，高兴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一点点， “反复的提我师父，是让我生气的原因之一，但是后来我仔细想想，这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崔鸣湖适时问道。 “说明他们不知道我师父到底去干了什么，一个津城卫理事长等级的存在会很可能对他们对局势的判断产生很大的影响，尤其是现在这种走势不明的情况下，” 高兴说完看着崔鸣湖，似乎在等她提问。 “嗯，继续。”崔鸣湖看了眼高兴，算是给了他询问眼神的一个回应。 “敖准跟我说，千一家在上次的协防会议上对龙族直接发难，唤海只是个引子，千一家不清楚为什么龙族和莫有为会突然跑来协防，而修行刚来时间不长，明明跟着两位没什么交情，” “千一家......在试探？”崔鸣湖仔细分析着高兴的话，许久之后缓缓问道。 高兴眼珠子盯着桌上的茶水，眼神对着崔鸣湖疯狂暗示。 崔鸣湖没好气的指了指。 高兴立马在桌子旁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下，喝完还不忘伸手拽了拽发呆的谢一。 茶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高兴感觉舒服多了。 “只是一种可能，稍微追查一下就不难发现，两个老头是我师父安排过来的，千一家对我师父已经离开但是影响力仍然不减这件事抱迟疑态度，但又没有突破口，所以找上了我。” 高兴放下茶杯，伸出手指头指了指自己。 “我判断，他们派人盯着我已经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什么收获，而上次我在总部对着莫有为的金尸出手，再次让他们陷入了疑惑，一个阵营的人怎么还会大打出手？” 高兴笑了笑说道，但是看到崔鸣湖的手再次向着鸡毛掸子的方向抓住，高兴一个机灵，立刻又板起了脸正色道， “但是他们这手挑衅玩的实在不太高明，” “别兜圈子，说重点。” 崔鸣湖出声催促。 “津城卫在修行的带领下，态度暂时是明朗的，如果那两个废柴没昏迷的话，相信已经跟千一家汇报了这次的情况，想从我这打听到我师父的目的也就算落空了，但是也正是这几次试探，暴露了他们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千一家......投敌？”崔鸣湖眉头一挑，暗道不好。 “我没有证据，但是至少从态度上，他们有点着急了，这么急着想知道我师父的动向干什么？我分析有两种可能，第一，千一家还在观望，但我师父这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影响到了他们的判断，选择站哪边？有人在逼着他们做决定；第二，千一家已经投敌，背后的人命令他们找出我师父的下落，怕他影响到他们后续的布置。” 高兴不紧不慢的语气让崔鸣湖陷入沉思，谢一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高兴。 他原本以为，高兴怒火中烧只是想打对方一顿出气，一直也憋着气的谢一自然要站在大哥这边，但没想到...... 老阴比！ 谢一心底第一次给高兴扣上了这个不太好的形容词。 高兴一通分析打散了崔鸣湖心头的火气。 这么说的话，高兴出手打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他需要制造出一种假象，继续迷惑敌人。 用敌人这个词好像不太准确，但至少明面上，给千一家一个越来越乱的感觉。 这小子的心思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不行，不能助长他的气焰！ 崔鸣湖尽量以不被人轻易发现的角度偷偷观察高兴，见高兴两人眉来眼去，正进行了不为人知的交流。 心头被压下的火气再次涌起。 “谢一也被停职了，这下好了，津城卫彻底没有自己人了，怎么办？” 崔鸣湖把手边的纸扔了出去，轻巧的纸张飞上桌子，落在高兴面前。 拿起报告看了看，高兴轻笑了一下， “本来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停不停职的，影响不大，用您的话说，还能少给我师傅惹点事不是？” 高兴说完，只见崔鸣湖一把抓起鸡毛掸子就冲着二人走了过来。 手里的鸡毛掸子高高扬起，崔鸣湖指着高兴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打人还有理了？你别跑！” “诶呦！” “诶，崔姨别打，诶呦！崔姨！我是谢一啊，你打我干嘛呀？” 谢一捂着脑袋，火辣辣的疼痛从后脖子上传来，谢一一阵哀嚎。 “打的就是你，两个愣头愣脑的小子，看你们长不长记性！” “诶呀！” 高兴屁股上挨了好几下，蹦起来老高，冲着门口的方向疯狂逃窜，一边跑一边高声喊道，“崔姨我先走了！有事我再来！” 不等说完，拽开门就跑没影了。 谢一趁着崔鸣湖不注意，身子一矮从崔鸣湖胳膊底下也钻了过去，崔鸣湖果断甩出鸡毛掸子，结结实实在谢一屁股上钉了一下！ “啊！”谢一揉揉屁股头也不回的喊道，“崔姨再见！” 崔鸣湖被气笑了，缓缓摇头后坐了下来，开始思量刚刚高兴的话。 哥俩灰头土脸的一阵狂跑，互相看了一眼又笑了出来。 没有了津城卫的身份，行事可能不像以前那么方便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高兴一顿胡诌也算是勉强过了关。 “哥，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谢一见高兴心情不错，也跟着笑了起来。 “咱们啊......”高兴大概规划了一下，“最主要的当然是守着剑阵看下效果，接下来么......” 高兴还没说完，电话响了起来。 “是我，过来卫阳河一趟，剑阵好像出了点问题。” 陈新说完便挂断，对着比之前清灵了许多的河水皱起了眉头。 147 反向改动 “怎么样？”高兴耐心等了很久。 一直闭目引导毒素能量的陈新缓缓睁开眼，摇了摇头。 谢一蹲在水边，不时把手插进水里，水体中的毒素能量依然狂暴，但是强度与之前相比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 之前的感觉是被能是撕咬，现在也就跟蚊子叮一下的感觉差不多。 连续几天来，三人都是半夜无人的时候赶来驱毒，效果相当不错。 今天陈新路过这里，稍微探查了一下便发现了异常。 “按理说，不可能这么快的，剑阵中的灵剑每一把都不是凡品，而且剑阵还可以进一步提高灵剑对毒能的储存量，怎么会就填满了呢？” 谢一站起身回到二人身边，苦思冥想也得不到答案。 “之前的过程很顺利，跟我们设想的一样，谢一的魔性能量为引，将水体中蕴含的毒素能量吸引过来，我再将附近范围内的毒素能量收集并压缩，输送到剑阵之内，阵法自动运行，毒素能量被拆解成九十九股分别存入灵剑之中，按照这个运行逻辑，只要时间足够，理论上可以将整条河中的毒素能量吸收掉绝大部分。” 陈新解释道。 “不能完全吸收么？”高兴问道。 陈新再次摇了摇头，“没有任何一种形式能够将毒素能量完全清楚，要知道毒素也是人间界自然存在的一种物质，就算没有这次下毒，河水中也是蕴含有毒素的，只是浓度和体量都达不到伤人的程度，没有被发觉而已，而且这也是我发现的最严重的问题，” 陈新指着剑阵的方向继续说道，“你们仔细感知一下剑阵附近的能量有什么异常。” 高兴与谢一散出感知。 布阵时划下的圆环已经在水面上消失，但在河底圆环范围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剑阵内的能量完全吸附，一丝游离出来的能量残余都没有。 “完美吸附，这不符合常理。”高兴睁开眼，缓缓说道。 陈新点点头。 “剑阵确实高明，但是也不可能一点能量溢散都没有。” “请楚前辈来一趟吧。”高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向前辈求助了。 谢一走到一旁去给师傅打电话。 “问题到底出在哪呢？”高兴喃喃道。 “先确定阵法的问题再说，不急于这一时，”看着高兴面无表情，陈新将话题引开，“之前打那两个小子，没什么问题吧？” 陈新目睹了二人暴打小朋友，也只是一笑而过。 “将计就计而已，”高兴闻言轻笑了一下，下巴点了点一旁的谢一，“老谢也被停职了。” 陈新一愣陷入沉思，但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我师父说一会就到。”谢一打完电话回应道。 年轻人嘛，需要适当的把心里的郁闷发泄出来，憋久了容易生病。 陈新直接忽略了被打之人的感受。 我又不认识他们，考虑他们那么多干嘛。 “没看出来啊谢一，个子不高，爆发力还挺强。” 陈新对着谢一一阵调笑。 谢一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仨人找了个地方坐下，默默等待楚狂人到来。 一辆出租车在河边停下，楚狂人从车上走了下来，谢一跟工作人员好说歹说，对方终于同意楚狂人靠近河边。 “您一定要多加注意！水边很危险，要不是这两位两哥一再保证，我是不会同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接近的。” 工作人员尽职尽责的叮嘱道。 楚狂人一脸黑线，出了山门的他还是稍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衣着干净整洁，就是脸上的胡须和沧桑的面容让他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倒像是五六十岁。 高兴和谢一强忍着笑一人一条胳膊将楚狂人架走，生怕他一时忍不住跟工作人员吵起来。 呼！ 长出一口气，楚狂人将注意力完全放到了水面上。 感知刚刚铺了出去，楚狂人便发现了异常。 咦？ 初时的异常并没有阻挡他的继续探索，水体内毒素能量的浓度以及这个河段大概的情况一看便知。 但随着时间的推进，楚狂人的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谢一时刻关注着师傅的动向，脸色的变化完全看在了眼里。 与高兴对视一眼，谢一不知道师傅发现了什么。 “剑阵是完全按照图纸布置的么？”安静了许久的楚狂人突然开口问道，双眼闭合，身体一动没动。 “是的，我负责定位，谢一负责插入灵剑，丝毫不差。” 高兴答道。 楚狂人来之前，高兴已经来来回回将阵法的每一个方位核对了三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偏差。 “每把灵剑都是我亲自钉入河底。”谢一附和道。 “这几天阵法运转有没有异常？”楚狂人又问。 陈新短暂回想之后回答，“之前几天一直很顺利，阵法正常，今天我偶然路过，发现了一点小问题。” 楚狂人睁眼转头，对着出声的陈新问道，“你是谁？” “毒师，陈新。”陈新的自我介绍很简短。 “怪不得......”楚狂人多看了他几眼，嘴里吐出几个字，脑袋回到正面再次闭上眼。 三人面面相觑，都不懂楚狂人的意思。 楚狂人不再说话，仔细探查阵法存在的问题。 水下灵剑似感受到同源气息，在水下不约而同的闪起各色光芒，如果此时从水下经过，将会发现上百道各色光柱在水底凭空出现的奇景。 四人陷入长久的安静之中。 过了许久，楚狂人闭着的双眼缓缓张开，双掌打了一个圈，向下虚按。 两股劲风自袖口向地面冲出，将地上的石栎尘土吹的干干净净。 “这阵法，被人改动过。” 楚狂人缓缓说道，眼中的不解逐渐消失，一脸了然。 “阵法的吸附力不合常理的强大，能量溢散几乎为零。” 陈新将之前告知二人的信息再次说了出来。 楚狂人扭头对陈新点点头，对他的看法表示赞许。 “阵法的方位图被人整个调过来了，原本的布置只是为了增强灵剑之间的联系，加大储量，这么翻个的话......这是一个炸弹啊。” 楚狂人越想越觉得精妙，然而这巧妙改动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三人闻言动容。 这听起来，并不像个好消息。 “动手之人肯定不是无名之辈，或者背后有高人指点。” 楚狂人作势捋了捋胡须，但虬结的络腮胡配上做作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 见身旁三个人一脸不解的盯着自己，楚狂人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九十九把灵剑本身蕴含着充沛的灵力，这也是保证剑阵自动运行的能量来源，剑阵的每一个方位布置是根据每把灵剑不同的特性来划分的，剑与剑之间沟通互联，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毒素能量进入剑阵之后，灵力与毒素能量的天生相克会主动压缩毒能的体量，进一步节省空间，” 楚狂人再次看向陈新，“你在输送毒能的时候，提前压缩过毒能对吧？” 见陈新点头，楚狂人印证了内心的想法， “本来阵法是正向吸收能量，但被人为修改之后，阵法整个倒了过来，一个开口的坛子，你正着向内倒水，不费力很顺畅，但如果倒扣在水中，你还怎么往里倒水？” “那能量不溢散又怎么解释呢？” 陈新问道。 “这个河段消耗掉的毒素能量会随着水体流动逐渐补足，能量浓度在没有降到一定程度下之前，始终会顶着剑阵内已经吸附的毒能浓度，”楚狂人舔了舔嘴唇，眼睛始终盯着水面，“改动剑阵的，是个高人。” 148 节点被毁 “目的是什么呢？” 高兴问道。 楚狂人笑了出来，“目的嘛，当然是为了阻止你们解掉这河水中的毒性，顺便再造个毒能炸弹出来。” 听到炸弹两个字，三个人同时心口发紧。 楚狂人察觉到三人的反应，继续解释道， “改动阵法的人利用阵法中灵剑之间的联系构造了一个近乎封闭的储存空间，防止毒能的溢散，就算你们不主动引导毒能，自动运行的剑阵也会主动吸收毒能，如果长此下去，不断被吸入的毒能总会到达剑阵能够承受的临界点，一旦剑阵承受不住，灵剑之间的微妙联系会自动断开，剑阵内蕴含的毒能将会再次爆发，那就不是水体内蕴含毒素的事了，” “果然是炸弹......”高兴自言自语道， 楚狂人偏头看了高兴一眼，“另外，不排除这人能控制灵剑的可能性。” “本门灵剑不是只有重剑门门人才能感应并操控么？” 谢一听到外人能给操控灵剑，一时不解。 “这批灵剑，只有一部分是重剑门门人锻造的，其他那一部分，就算炼化的再彻底，外物始终是外物，”楚狂人再次出声解释。 三人面面相觑，原本用于解毒的剑阵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不稳定的存在。 “我会将剑阵修改回来，并且守在这里，保证剑阵的稳定运行，待它完成使命，需要第一时间处理掉。”楚狂人心思几转，随后缓缓说道。 “我留下了帮忙。”陈新主动出声。 见楚狂人没有回绝，高兴与谢一低头合计，随后转身离去。 这里有了楚狂人坐镇，高兴心中最大的石头终于落地，带着谢一直奔津大。 有些人情，用了是要还的。 哪怕是用在了某个可能已经不记得自己的人身上。 崔姨对高兴说了很多，但再多开解的言语也抹不掉那个女人留在自己心底的模样。 高兴心中又是一阵隐隐的疼。 世上最难治的便是情伤。 无药可解。 只能靠着时间慢慢自愈。 “喂，楚小姐，我是高兴。” “叫我阿离。” “好......阿离，我们能见一面么？” “你在哪？” “在你学校门口。” 高兴挂断电话，与谢一耳语了几句，独自向着津大内走去。 不多时，一个小巧的身影蹦蹦跳跳的在对面出现。 “怎么想起来找我？稀客呀。” 楚离在高兴身前停下脚步，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高兴。 楚离凑的很近，高兴突然间有些不适应，本能的想要后退，想到这个动作可能有些伤人，便只得止住后退的脚步。 “过来谢你，上次的事情多亏你帮忙。” 楚离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杂质，挺翘的小鼻子动了动。 “哼，又是为了那个女人。”楚离佯装生气，“不过看在你主动找我的份上，原谅你啦。走吧，请你吃饭，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很不错哦。” 脸上的表情瞬间多云转晴，楚离主动拉起高兴的胳膊就向里走，没有丝毫扭捏。 神奇的是，高兴对于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竟也没有感到别扭，顺从的被她拉着走。 在路上的年轻男女看来，这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小情侣相见了。 “吃饭就不必了，咱们随便走走吧？”高兴被楚离拉着，就这么走出去拉远。 “行呀，反正我也不是很饿，你......”楚离拿不准高兴的来意，而且这家伙也没有主动要说的意思。 唉，木头就是木头。 楚离心中暗叹。 主动放慢脚步，楚离暗自观察高兴的表情，很快发现一丝异样。 “你怎么一直苦着脸呀？本大小姐这神仙一般的颜值难道都不能入你法眼？” 楚离半开玩笑的问道。 “没有没有，在想一些事情。”高兴努力让自己笑出来，但他自己并不知道笑的有点难看。 “你不开心？”楚离没有放弃，继续问道。 “没有。”高兴口是心非，这学校里的每一处景色仿佛都有她的影子。 “让我猜猜，是因为......秦芊语？” 楚离提起这个名字就不舒服，因为两个人是宿敌。 她不知道高兴现在更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高兴没有回应他，陷入沉默。 然而越不想提的人越会被提起，越不想见的人越会遇见。 刚刚走到生活区，迎面几个女生走了过来。 年轻的少女如花团锦簇，而走在最中间的高个子女生更像是万花丛中最高傲的那株。 一头长发披散在肩头，刚刚恢复的身体纤细而瘦弱，两腮微微塌陷，略施粉黛也挡不住连日的卧床造成的苍白脸色。 与身边叽叽喳喳的女声不同，女孩话很少，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然而刺痛高兴的，是那双眼。 眼缝狭长，眼角微翘。 高兴曾在那双眼里看到过名叫爱情的东西。 但是今天看到的，只有冷漠。 女孩的眼神冷的能结冰，看在高兴脸上，仿佛根本不认识。 女孩像往常一样在众人脸上扫视，迅速划过的目光不带有一丝温度。 高兴不敢看她，但是仍管不住自己的双眼。 赵飞燕的眼神和胸口一样上下翻涌，随着和身边女孩的打闹而到处乱窜，无意中，她发现了对面的高兴。 一阵惊奇过后，是发自心底的鄙夷。 一伙女生就这么从高兴和楚离身边走过，赵飞燕故意高昂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要说这男人啊，最重要的是不能眼瞎，如果真的特别不幸眼瘸了，这辈子都只能看到那些二等残废加飞机场了。” 有几个女生听懂了赵飞燕的指桑骂槐，频频回头观察一男一女的背影。 楚离气的七窍生烟，马上就要跳脚反击。 高兴按住楚离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反手拉住她的手臂，向着答礼湖方向走去。 “你干嘛拦着我？她骂我们！看我不撕烂她那张贱嘴！” 楚离气冲冲的往前走，两手不断扯着已经老高的袖子，脸上的表情夸张的要吃人。 “算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高兴的心一颤一颤的疼，但仍强颜欢笑的说道。 赵飞燕伤人的言语和秦芊语陌生的眼神比起来。 不值一提。 “你为什么替她道歉？” 机灵的楚离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稍一琢磨便大概领会了高兴的意思，不禁喜上眉梢。 “你......跟秦芊语分手了？” 楚离知道自己这么问显得很三八，但女人的好奇心一起，是这世界上最难压抑的东西。 高兴陷入沉默，直到走到答礼湖周边的树林附近才缓缓开口。 “就没在一起，谈不上分不分手吧？” 高兴的声音很低，低到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得到。 楚离听完一愣，终于明白了高兴的失落到底源于哪里。 楚离刚要出声安慰他，却见高兴的手瞬间抬起，差点儿捂在自己的嘴上。 机灵的楚离乖巧的没有发声。 只听高兴压得极低的声音钻进自己的耳朵。 “阿离，我突然想到有点事需要去处理，你先回去吧，等事情办完了我再过来找你。” 高兴的汗毛根根直立，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物，刚刚随意的一步差点就撞上了答礼湖的能量残留。 尺郭...... 高兴心头的悲伤瞬间被危险预警压下。 强烈的不安之下，高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更自然一些，随便想了一个理由想要打发走处理。 看出了高兴表情下的严肃，楚离乖巧的独自离开，只是走出几步之后，响起了对某个不解风情木头人的无限咒骂声。 但此刻的高兴根本没时间顾及这个。 答礼湖周围各处都遍布着尺郭相当特殊的气息。 149 三妖齐聚 尽量将自身气息压制到最低，高兴找到了一个隐蔽的方位，猫在一棵大树后偷眼观察。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高兴心里暗道，大白天的三大天妖在答礼湖聚齐，丝毫没有掩人耳目的意思。 距离高兴大概百米不到的距离，尺郭正看着水面愣神，一动不动，申沉与天南星停留在稍远的地方，沿着湖边来回走动。 偶尔路过的学生只是习惯性的看了几眼便不再关注，每天来津大的校外人士很多，大部分是穿着奇奇怪怪的艺术类从业者，或采风或寻人又或者单纯的想要换个环境以刺激创作灵感，学校抱着向大众敞开校门的想法也没有过多阻拦。 申沉身上的土黄色衣衫和天南星身上的大红色披风显得异常扎眼，尺郭的一身破烂白袍相比之下冲击力就小了很多。 大概又是某个艺术社团为了安静特意找到了这里，在排练吧？ 路过的学生没有停步，对于津大的学生来说，对这种场景好像已经司空见惯。 高兴长出一口气。 幸好！ 赶紧走！ 高兴不断揣摩着三大天妖的心思。 谢一接到高兴传音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临近树林时特意放轻脚步，来到高兴身边一同蹲下。 “哥，他们怎么大白天到这来了？”谢一的声音小的如蚊子一般，高兴将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睛始终没有离开湖面的方向。 很明显，三大天妖在津大发现了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高兴仔细思量前前后后在津大与这几位的会面，不难发现其中的问题。 最早是津大的命案，高兴三人发现了津大西北方向灵力异常浓郁的一个点，当时高兴心里就在琢磨着除了天然形成灵力凝结的其他可能。 第二次是答礼湖与申沉偶然会面，陈新与申沉爆发的争斗将高兴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过去，忽略了之前灵力浓淡的问题。 至于现在，高兴与谢一所处的范围之内，灵力浓郁的如同形成实质一般，轻微的流动都像是在用勺子搅动锅里的白粥，比上次发现申沉时这里的灵力状态还要浓！ 老丁头说过，津大有个防卫节点...... 高兴前后一联系，大概明白了三大天妖的目的。 而远处三妖的行动进一步印证了高兴的想法。 只在高兴眨眼间，三妖的位置便发生了变化，申沉与天南星的距离突然拉开，尺郭如脚底生风，不见如何动作便迅速挪移到了距离高兴最近的湖边，三妖分别占据一个方位，呈三角形将答礼湖围住。 三股汹涌的妖力自三妖体内喷出，在答礼湖上空会合，突然出现的妖力与周围浓重的灵力产生碰撞，刚一出现便显得格格不入，一方便被三妖推动强行进行融合，一方面要防着灵力的突入，与灵力纠缠。 三妖的身形缓缓升级，开始变得虚幻。 正盯着场中三妖的高兴脑中突然跳起一丝波动。 他感受到了尺郭的挣扎，并非完全出自自愿的尺郭一边被迫输出妖力一边好像要挣脱某种控制，这对空中三股妖力的融合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高兴与谢一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疑惑。 之前对尺郭的判断是对的，他被某人或某妖或某不明确身份的势力控制，在做自己并不情愿做的事。 妖力融合的进度在稍微减缓后便恢复正常，虚弱的尺郭在强大如申沉或天南星面前，翻不起多大浪花。 奇怪...申沉之前明明被陈新重伤，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有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高兴疑惑不解，仔细感受三人妖力的输出，申沉与天南星在体量上竟没有太大差距。 随着妖力融合的逐渐推进，答礼湖附近妖气四溢，渐渐压过了溢散的灵气，幸亏此时没有学生路过，如果有，大概率会被弥漫的妖力迷了心神。 融合后的妖力形成一个直径数米的圆球，在答礼湖水面的上方缓缓旋转，球体表面从最初的凹凸不平变得越发光滑，球面上不是闪过黄白红三色流光，代表着来自三位不同属性天妖体内的妖力。 三妖的动作缓缓停下，失去妖力输入的圆球已经进入巧妙的平衡状态，自行维持着缓缓转动的姿态停留在空中。 接下来是几秒钟时间的平静。 三妖似乎在等待什么，短暂的平静过后，一直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的妖力能量球开始缓缓下落，直冲水面而去。 能量球的靠近在水面带起了层层波澜，球体顺利无比的入水，宛若拥有实体的能量球比想象中要安静，并没有带起多大的动静。 随着能量球完全没入水中，答礼湖范围内开始蒸腾起一层不太正常的雾气，水面的层层涟漪荡出后不见有后续动作，逐渐归于平静。 如镜面般的水面刚刚恢复，水下的妖力能量球终于发挥作用，与深埋水下的防御节点正面接触。 没有想象中的决裂爆炸，甚至除了轻微的水流声，高兴与谢一没有听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两个人心里同时捏了一把汗。 就在妖力球形成的时候，高兴已经意识到三妖想干什么，强烈的危机意识下高兴第一反应就是搬救兵，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人过来，该干的事早干完了。 早在妖力能量球入水的时候，谢一脑子一热就要冲上去，刚要站起来的时候被高兴一把按住肩头，谢一一屁股坐下，肩膀被高兴死死按住。 看着高兴拨浪鼓一般摇晃的脑袋，谢一眼中弥漫的红芒逐渐褪了下去。 谢一并不知道三妖具体在干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认为他们聚在一起有所动作，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高兴一通比划之后，谢一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冲动之后是长时间的冷静思考。 这么直接的冲上去，无异于找挨揍，别说现在高兴体内空空如也自保都成问题，就算兄弟两个都是巅峰状态，谢一完全解封承影，能不能打赢都两说。 而且就算赢了，谢一怎么办？高兴再三思量之后，及时按住了谢一。 答礼湖平静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小股喷出的水流，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托着湖面向上喷涌，力道不大但胜在持久，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随着诸多泉眼一般的水流出现，自答礼湖湖底缓慢溢散出更多的灵力，这灵力好像之前被人力强行压制在湖底，三妖的妖力能量球入水，成功将灵力解救了出来。 灵力溢散的越来越快，答礼湖附近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 高兴眉头一拧，坏了，预想中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仔细回想上一次陈新与申沉在这里碰面，申沉就是隐藏在水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那时候就能够明显感受到灵力的溢散，只是被二人战斗吸引了过多精力，没有太过在意，事后又被其他事情牵绊，这里的问题就抛在了脑后。 此刻想起，这个节点在上一次申沉过来的时候应该已经被破坏，只是陈新的适时出现干扰了申沉的动作。 怎么办？ 谢一表情凝重的看着高兴，眼看着敌人把节点破坏掉，灵力不要钱一样在空气中飞散，面临巨大的损失，二人却什么都做不了。 高兴和谢一一样着急，但是他不能冲动。 等！ 高兴的手指在树干上慢慢写出了这个字，用眼神警告谢一。 这个问题只能通知老丁头了，凭我们几个绝对没戏。 师傅啊，你赶紧回来！徒儿要顶不住了......高兴心里如是想。 150 老丁头现身 “崔姨，必须马上联系我师父，津大的防卫节点被申沉他们破坏了。” 高兴和谢一一直等到三妖气息完全消失之后，从津大迅速赶到崔鸣湖的小屋，崔鸣湖看着二人严肃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电话拨出之后，崔姨从阳台走了回来，面色有点奇怪。 “我师父怎么说？”高兴急切问道，现在这个时候必须想办法补救，事关整个津城的防御体系，高兴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师父的原话是，警惕性不错，继续保持。”崔鸣湖复述道。她也弄不清楚老丁头的想法，对他的回复一样感到奇怪。 “完了？”高兴的眉毛迅速挑起又急速放下，这是什么答复？ 崔鸣湖只得点点头，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此时的老丁头坐在津城卫分部的屋子里，看着对面吹胡子瞪眼的两个老头，脸上带着无法名状的笑意。 “杠了一辈子了，都多大岁数了？还杠呢？”老丁头拇指和中指捏着一个打火机，机身每旋转九十度便与桌面轻碰一下，发出哒哒的脆响。 “是他先挑衅的，我的布防图你都看过了，有什么问题？”莫有为难听的公鸭嗓首先开声，不知是对老丁头说的，还是对身旁的敖准说的。 “你那武尸就是一堆废物，连起码的感知都没有，几十具武尸，最远的大几十公里，你能操控的过来？”敖准话中带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废物？呵，你嘴里的废物刚刚料理了你的宝贝儿子。”莫有为翻了个白眼，压根没管对方看没看见。 “打伤我儿子你还有理了？信不信我拆了你的破烂儿？”敖准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冰冷的看着莫有为瘦小的后背，椅子腿与地面发出了让人牙碜的摩擦声响。 “你拆啊，去，赶紧去！我去东海找你，谁让你不出来？你儿子见面就动手，功力不济被打伤，赖我么？”莫有为扭过脸，矮小的身形使劲拔升，气势上一点不输给高大的敖准。 “有你那么找人的？”敖准的声音越来越高。 “废话，东海那么大，连个报信的都没有，你告诉告诉我，我怎么找你？”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莫有为使劲的仰着脑袋，头顶快要磕到敖准的下巴。 “行了！喊你们来是来帮忙的，别裹乱。”老丁头放下打火机站起身，收起了看戏的笑容。 “怎么突然回来了？事情办完了？”敖准率先离开二人的战场，熟知对方脾气的情况下，只能无奈的退一步给对方一个台阶。 莫有为轻哼一声，走到一边去倒了三杯水。 “那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的重心要回归津城。”老丁头缓缓走到挂着津城地图的墙边，拿起笔在地图上划个几个圈。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是之前通报的遭遇战地点，属于需要重点布防的区域，”老丁头拿笔点了点画圈的几个位置，对着莫有为说道，“你的武尸战力不错，全散出去，能控制多少地方算多少，” 接着又拿笔在津城几个郊区的位置虚画了几个大概的方位，对着敖准说道，“调一批水族过来，沿着这些区域的边际游走，时刻注意灵力分部的突然变好和陌生气息的进入。” 伸手接过莫有为递过来的水抿了一口，老丁头继续说道，“刚刚崔鸣湖来电话，高兴和谢一两个小子在津大撞见天南星申沉还有尺郭，不出意外的话，答礼湖那个节点已经没了。” “消息是谁漏出去的？”敖准点了点头，对老丁头的安排表示赞成，继而正色问道。 老丁头手里的笔指向自己，敖准与莫有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老丁头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想要钓鱼，必须得有饵，鱼钩上什么都不挂，你让鱼儿怎么舍得咬钩呢？” “这损失是不是太大了些......”莫有为思量过后询问道 老丁头摇摇头，“有几个节点的位置，其实不只我一个人知道，用一个暴露的节点换对方仓促出手，这买卖不算亏。”，老丁头看看二位老友的脸色，循循善诱道，“越急着出手，越容易露出马脚。” “知道是谁了？”莫有为又问道。 “千一野狐那个老东西！”敖准拳头握紧，对于这个害自己儿子遭禁足的家族领导人一直怀恨在心。 莫有为闻言惊诧不已，他原本以为这两家只是明面上的矛盾，一点没把对方的立场往敌对方向上想过。 “越咬人的狗越不叫，千一家这么急着跳出来，与其说是在试探我，不如说是在表明态度，他们那点小动作逃不过我的眼。”老丁头拍了拍敖准高大的肩膀，一脸玩味的笑道。 “别对我这么笑，太猥琐。”敖准第一时间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之后发现老丁头的分析不无道理。 老丁头闻言一愣。 “哈哈哈哈哈！”莫有为伸出手指头指指敖准，又指指丁一鸣。 “不是千一家，那能是谁？”敖准被莫有为魔性的笑容恶心到，等他笑完，继续问道。 “没有确切证据之前，这话不好说，毕竟明面上同属一个阵营，”老丁头前半句语气温和，但后半句突然冷了下来，“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我不介意多损失一些，只要能把这些人揪出来，而且我必须把他们揪出来，在最后决战之前！必须保证这个计划万无一失！” “高兴那孩子，怎么办？”敖准问道。 “就是为他回来的，这段时间的磨炼，心性上成长了不少，还是欠摔打，如果不是时间太紧，倒可以换个不这么激进的方式。”提到宝贝徒弟，老丁头眼神温柔了许多。 “天选意志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敖准在高兴昏迷之后探查过他的身体，经文能量的枯竭迹象非常明显，而敖准找不到原因所在。 “找人看过了，这是意志对继承人即将进入失控状态启动的一种保护措施，暂时没有再次激活不要紧，总会有办法的，这一点咱们也帮不上忙，不用担心。” 高兴的一举一动似乎完全掌握在老丁头手中，面对敖准的问题早有准备。 “这小子......挺能惹事的。”敖准闻言心下大定，突然评价道。 “是吧？哈哈，像不像老高年轻的时候？”似乎说到满含回忆的过去，老丁头突然来了谈兴。 “嗯，混蛋的一面，跟他老子如出一辙。”莫有为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说道。 “等老高回来，我得把你对他的平价原话转告。”老丁头笑的越发猥琐，莫有为又是一个白眼。 “马上天人战了，必须保证几个孩子的安全，唤海有他爹问题不大，主要是高兴和谢一。” 莫有为难得如此正式的说话。 “天魔难防啊，来的比我想象中的要早，”老丁头喃喃道。 “魅魔截杀，竟然无功而返，让我有点想不通。”敖准思量之后说道。 “按说十二天魔想要灭杀高兴这个层级，不应该失手才对。他们在忌惮什么？”老丁头语气中暗含疑惑。 莫有为越听越不对，这两个家伙到底是站哪边的？怎么好像盼着两个小家伙被对手弄死？于是瞪着眼睛不耐烦道， “我说你们俩不是敌军派来打入我军内部的奸细吧？怎么自家小辈没死，你们好像很不开心？咋地，非得死一个祭旗才够欢乐啊？” 151 主动道歉 高兴和谢一两个人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老丁头的话里到底暗含着什么意思。 反正也不用去总部报道，兄弟俩索性窝在崔姨家里蹭吃蹭喝。 温暖的阳光打在二人脸上，难得可以睡懒觉的两兄弟被崔鸣湖一前一后提着耳朵拽了起来。 吃着热乎乎的豆浆油条，崔鸣湖不时抬头看看桌子对面的两个年轻人，默默盘算着老丁头电话里的内容该怎么告知他们。 “丁先生来电话了......”崔鸣湖吃了两口油条就不再动手，豆浆一口没动。 “嗯？师傅说什么？”高兴嘴里嚼着油条，含糊不清的问道。 “他说......你们得去千一家道歉。”崔鸣湖缓缓说道，说完下意识的想要喝一口豆浆掩饰尴尬，伸出去的手还没摸到碗边，想了想又缩了回来。 高兴听到道歉两个字的时候，顿时觉得嘴里的油条不香了。 谢一放下喝干净的碗，伸手抹了抹嘴，率先开口道，“姨，我觉得我们做的没错。” 谢一说完盯着崔鸣湖的眼睛，干净的眼神中透出一股执拗。 “仗着天到法庭对弱势群体的照顾，屡次三番的挑衅，针对我的我可以忍，一再侮辱我师父侮辱我兄弟，我不能忍。” 看着二人同样固执的眼神，崔鸣湖意识到自己对两个小辈的看法还是有些片面了。 她觉得两个人会拒绝是碍于年轻人的面子，不愿意向任何人低头。 听了高兴的话，崔梦湖一时想不到继续说服两个孩子的理由。 “打人的时候，解气么？”崔鸣湖再三思虑，还是决定执行丁先生的吩咐，深吸一口气之后，崔鸣湖再次开口问道。 其实她也不明白丁先生执意要两个孩子这么做的想法，只是下意识觉得所有安排都应该听从他的意见，保证不被其他意外因素影响到计划的顺利实施。 高兴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胸中怒气发泄出来的极致快感让他十分舒爽，他沉浸在那种美妙的感受中，嘴里不自觉的说道，“爽。” 说完还看了谢一一眼，从对方眼中也看到了一样的感受。 崔鸣湖感到无奈，刚刚对二人建立起来的全新认识瞬间崩塌，毕竟只是两个二十岁的孩子啊！ “打人时候是爽了，想过后果么？”崔鸣湖再问道。 高兴二人立刻从舒爽的体验中醒过神来。 “我觉得......”高兴之前对千一家派两个小辈过来的目的有过自己的分析，而且到目前为止，他仍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于是下意识的想要反说服崔鸣湖。 “你的分析我已经听过了，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是，这是你师父的决定，虽然我不清楚他要求你们这么做的原因，但我觉得，你师父不比你傻，你能想到的，他想不到么？” 高兴听完脸色立刻严肃起来，开始思考自己之前的分析有哪些站不住脚的地方。 “跳出你的思维定式，把眼光放长远一些，也许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崔梦湖说完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好转身走向厨房，将空间留给高兴和谢一两个人。 安静了许久之后，谢一突然对高兴说道，“哥，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千一家投敌，所以在打人这件事上，我们不占理，我没想明白丁先生要求咱们道歉的原因，但是他既然说了，必定有他的理由，我觉得我们应该听。” “你真这么觉得？”高兴没有太多思考便得出结论，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听到谢一这么说，他不得不强行逼迫自己接受这个安排。 “打完人去道歉，不管你怎么想，我是觉得挺丢脸了，抹不开面子，但是咱们反过来想，他挑衅咱就揍他，确实是有点莽了，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不成？”谢一说完心虚的看了高兴一眼，知道自己这个比喻用的不太恰当，但是还是小声继续说道，“结果咱俩不但咬回去了，而且咬的还挺狠......” 高兴听完抬手就要打，谢一适时躲开，脸上憨憨笑着。 崔姨离开后留下的沉闷气氛瞬间消散，高兴顺其自然的接受了道歉的安排。 丢脸算什么？不能打乱了老丁头的安排！高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自己。 崔鸣湖再厨房呆了许久才出来，为的就是给两个孩子足够的思考空间，见二人神色正常的看向自己，崔鸣湖心下大定。 “想通了？”崔鸣湖欣慰笑道。 “道个歉而已，又不会掉块肉。”高兴主动起身，抱了崔鸣湖一下。 南湖区樽御庄园，这是津城最顶级的富人区，在门口岗哨颇为繁琐的外来访客登记后，两个暂时失去津城卫身份的年轻人一身便装来到千一家别墅的门口。 门口安保人员奇怪的眼神让谢一很别扭，我知道我的字也的很丑，但是也不用那么看着我吧？ 谢一不知道的是访客电话打到宅子里的时候，对方回应的那种咬牙切齿的语气。 来到指定的别墅，高兴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边的谢一吩咐道，“一会进去之后，少说话，我们就是奔着挨骂来的，一定要做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记住了没？” “哥你是认真的么？”谢一摸不准高兴的脉，狐疑道，心里揣摩着他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 高兴高深莫测一笑，没再解释，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宽阔的大门，宽阔的庭院，此时中门大开，离老远看过去，都能看到里面黑压压一片的人头。 谢一落后高兴小半个身位，刚刚走到院子一半的距离，仿佛遇到了一股阻力。 两个人的身形被屋内的数人凝视，冰冷的目光友若实质，仿佛要推着二人离开这个并不欢迎他们的地方。 来者不善！高兴和谢一毫不客气的回望，盯着莫大的眼神压力强行往前走。 二人跨过敞开的大门，屋内众人的脸逐渐出现在高兴和谢一眼前。 屋内正对大门是一张造型夸张的高背沙发，只有一个老人坐着，老人的背后及周围站着一众男丁，各个面色不善。 千一正声是当代家主，中正平和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此刻只是平静的打量着站在面前不远处的两个年轻人，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老人背后是一众后辈，年龄大小不一的脸上各挂着不同的神色。 千一家族自开创至今，千一正声的同辈族人纷纷故去，硕果仅存的千一正声顺其自然的成了整个庞大家族的主心骨，这个家族秉承着千百年来的家族传统，男权至上。 此刻场中绝大部分族人都是男性，零零星星几个女性由于身高问题，只有在歪过身子的时候才能暴露在外。几个颇为年轻的小女孩上上下下打量着高兴，满脸的好奇，至于外观明显不太符合审美的谢一，则习惯性的被几人忽略掉。 谢一偷眼观瞧，能看见的装饰部分都是金灿灿的颜色，整个大宅的布置当真将一个壕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谢一在众目睽睽之下扭了扭脖子，心中暗暗咂舌，这千一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还是把‘我很有钱’四个字毫不掩饰的写在脸上的那种。 谢一惊诧的表情落在众人眼中却变了味，一个颇为年轻的男孩突然间出声。 “土包子！”声音不大的男孩突然被身边明显年长的男性狠命握住手指，眼神无声的凶狠训斥，男孩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脑袋迅速低了下去。 高兴在面前数十人的脸上迅速扫过，注意力逐渐集中在场中唯一坐着的老人身上。 152 千一正声的态度 在高兴眼中，千一正声的眉头只是轻微的抖了抖，如果不善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眼中突然出现又突然收起的寒光。 小男孩不大的声音迅速隐去，高兴和谢一并没有在意对方的嘲讽，从老人的脸上，高兴已经看到了一丝不悦。 今天来，就是奔着挨骂来的，这个时候不能出声，也不该出声。 高兴的脊背弯下一个微小的角度，极力让自己的站姿显得谦卑一些，低调一些。好像主动将鞭子递到老人手中，还是九十度鞠躬双手奉上的那种。 高兴只针对老人一人摆出的姿态看在众人眼中变成了示弱、认错、心虚或者其他众人心中所想，有人面露兴奋，有人眼含怨毒，更有几个带有明显敌意的男性，仿佛已经体会到了下来的复仇快感。 就在众人心中意淫接下来痛快淋漓的激爽场面之时，老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臆想。 “行了，欢迎仪式够隆重了，都散了吧。”老人厚厚的嘴唇轻微开合，掷地有声的说道。 众人闻言面色纷纷一紧，一小部分人果断转身离去，剩下的一大部分驻足未动。 “怎么？我说话不管用了？这千一家家主是换人了么？”老人并没有给身后族人很长的时间，挺直的身躯丝毫未动，连一个扭头回望的姿态都没有，双手自然的放在双膝之上，右手上一串紫红色的佛珠在手上轻轻捻动，看不出质地。 剩下的人中，抱着看戏心态的一部分缓缓挪动脚步，敌意明显的几位面露凶光恶狠狠的用眼神钉了高兴与谢一几下之后，也只能忿忿离去。 “见笑了，远来是客，坐吧。”老人听不出有多少问责意思的语气让高兴心里一阵舒服，但仍时刻牢记此行的目的。 “不能坐。”高兴想了想后回复道，说着腰身比刚刚弯的更深了一些。 在高兴看来，对方此刻如果暴跳如雷甚至破口大骂才是正常的反应，越是像现在老人这般云淡风轻，越是让高兴心里打鼓。 谢一没有高兴那么多心思，见高兴躬身，他就照做。 “哦？为什么不能？”老人听了高兴的话之后饶有兴致的问道，目光落到眼前两个长相各异的年轻人身上，第一次主动并且详细的打量着。 “小辈犯错，在长辈面前，没有坐的资格。”高兴的江湖经验很少，只能按照自己的思维回答问题，尽量做到多挨骂，少挨揍。当然了，多挨揍那肯定是不行了，毕竟......挺疼的。 老人打量完毕收回目光，眼中平添几分赞许之色，左右稍稍动了动脖子，缓缓起身说道，“这大厅里耳目众多，不适合谈话，跟我来吧。” 老人的声音比刚才高了几分，在此刻显得有些空旷的空间里飘飘荡荡，几个藏在角落里探头探脑的小年轻突然一哆嗦，转身蹬蹬蹬往楼上跑去，比兔子还快。 老人的个头不高，宽厚的肩膀虽达不到谢一的程度但也要比一般的成年人要强壮，身上穿着质地考究的乳白色唐装，脚下一双顺黑色的布鞋，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高兴与谢一跟在老人身后，走进一间宽大的书房中。 说是书房，其实屋子里书很好，围墙而建的展示柜中，一格一格的放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刀，高兴抬眼望去，一片珠光宝气，这柜子上陈列的刀，观赏性已经超过了实用性。 千一正声进屋后仔细打量着在书桌前站定的两个年轻人，高兴只是大概扫了扫便恢复垂首而立，倒是谢一今天没带武器，对陈列柜上的各色长刀兴趣不小。 “感兴趣的话随便看看，”千一正声看出了谢一的兴趣于是出声，傻乎乎的谢一刚要抬步就被高兴抓住手臂，没来得及给谢一眼色，高兴调整身姿正面面对千一正声说道， “老爷子，我们是来道歉的。” “嗯？道什么歉？”千一正声的话一出口，高兴与谢一被这老头的明知故问搞的双双愣住。 没有时间留给他过多思考，高兴试探性答道，“唤海和千一良木的事情，他欠您一个道歉，我和谢一前几天打了您家的晚辈，又欠您一个道歉，今天过来是为了请罪，要打要罚我们哥俩听您安排。” 高兴说的不卑不亢，态度诚恳但绝不谄媚。 终于进入正题了，高兴说完一长串话之后缓缓心中缓缓出了口气，年纪轻轻的他对打哑谜这种成年人的文字游戏一点都不感冒。 千一正声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高兴，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恍惚之间，面前年轻人的样貌与记忆中那个年轻后辈的似乎有所重合。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千一正声轻咳一声，拿起桌上的雪茄，抬头问道，“不介意吧？” “您请便。”高兴看着千一正声自然翘起的二郎腿，雪茄点燃之后一明一暗之间，一股浓重的江湖气息从面前这个上一秒还是儒雅绅士的老人身上散发出来。 一口浓重的烟气从嘴里喷出，老人的表情极其享受。 两口之后千一正声仿佛过够了烟瘾突然开腔，“我是混江湖出身，年轻的时候争勇斗狠的事情没少干过，那时候我大哥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记了一辈子，一个男人想要成功最重要的是要有担当，不惹事，惹了事别怕事，所以敢作敢当是我这辈子奉行的第一条行事标准，就冲这一点，你们两个就比我外面那一帮子子子孙孙强上太多，” 老爷子似乎起了聊兴，指指他边上的几把红木椅，“别推脱了，坐吧，” 高兴与谢一只能坐下，红木椅子很硬，不管怎么调整姿势都很难受。 “年轻人哪有不犯错的，难能可贵的是知错认错，有错就改，如果良木当时找到我，跪在我面前承认错误并且保证不再犯，那么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哪怕是整个家族，我也要敖家跟我一个交代，但是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千一正声看向二人问道。 高兴和谢一摇头。 “事发前两天我已经知道了良木暗中做过的一切，我等了他两天，他非但没有来找我，还找了族里的长辈帮忙掩饰，我的人当面质问他，他还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说绝对没干过，”千一正声说到这里一阵苦笑， “有功必赏，有错必罚，良木的报应是他应得的，就算敖唤海不杀他，十有**他也会死在别人手中，我不怪他。” 高兴没能分辨出老人说的我不怪他具体指的是谁，也许是自己的不良子嗣，也许是说唤海，但不管怎么样，高兴被千一正声如此公正的态度所折服。 “不管怎么说，我兄弟杀人在先，这一声道歉，我必须代他送到。”高兴说完与谢一一同站起，对着面前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老人无言的受了一躬，抬抬手示意二人坐下，脸上的悲情一闪而过。 毕竟死了一名晚辈，就算心中再不喜他的言行，隔辈人之间的亲情纽带确实怎么也抹不去的。 千一正声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发色灰白相间，依然茂盛，高兴不禁有些想念老丁头，一个和面前老人一样，永远不会把关切和爱护挂在嘴边的老人。 “千一家族这些年的飞速发展，高高的功劳簿上，一些人已经忘记了基本的做人准则，即便是第二代中的佼佼者，他们大多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活着，该怎么活着，个别人越来越出格的行为我都看在眼里，想必你师父也全都知道。” 高兴心头一紧，心中暗道，终于说到正题了。 153 不明朗 “我师父已经不是津城卫的理事长了。”高兴正色答道。 高兴的回答在千一正声意料之中，不禁笑道，“明眼人都清楚，丁一鸣的影响力，绝不仅仅是津城卫理事长这么简单，” “老先生，我有些问题不太明白，不知道该不该问，”高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 一个千一家的年轻人敲了敲门，随后端着一个茶盘进屋，见高兴与自家老爷子坐在一起似乎聊的不错，一直低着头的脸上带上几分不悦，属于高兴那杯茶的杯盖都被刻意加重的力气震的偏了位置，待年轻人退出房间，千一正声只是摇了摇头，暗暗叹气。 高兴继续说道，“津城卫上次的协防碰头会上，千一家族的代表和敖准前辈闹的很不愉快，个人认为，同为人间界势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个时候不应该跳出来主动挑起矛盾，这不符合我们的共同利益。” 老爷子拿起杯盖撇了撇浮在表面上的茶叶，脸上带上高深莫测的笑意说道，“总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代替我发声，” “您是说......”高兴越琢磨千一正声的话，越觉得其中还有更深的含义。 “一个家族成长太快，本身是缺乏沉淀的，总有一些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觉得自己能力更强，视野更宽，或者更干脆的，想要走一条前途不那么明朗的捷径。”千一正声继续说道。 “您作为一家之主，为什么不站出来发声呢？”谢一的问题永远简单直接，但是往往一针见血。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老爷子愣了愣，对这个打进门起就不怎么出声的小黑胖子重新审视起来。 “明白了，中立。”谢一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话中间有什么问题，高兴第一反应是阻止谢一但想了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想得太多城府太深，这些都不符合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人设，有时候就得莽一些才更讨喜，尤其是在这种一把年纪人老成精的老头子面前。 “如果我是个孤家寡人，早就站出来表明立场了，但是作为一家之主的我不能，在普通人眼里，我们家大业大，有钱有势，但是在某些人眼中，覆灭我千一家整个家族，也许就是动一动手指一样简单，有无数人指着我吃饭，退一万步说，为了这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我也不能贸然行事，他们再不济也是千一家的根，我不能让这个家毁在我的手上。” “理解。”高兴按住又想说话的谢一，开口答道。 千一正声看了一眼明显不是很认同他观点的谢一，继续说道，“感谢理解。” “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人在捣鬼？”高兴思虑再三，还是主动问了出来。 “也许是家族内的不同声音，也许是外部势力，人族，天妖或者......天魔。具体的还在查，也许有结果，也许没结果，普通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不管千一正声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高兴都选择相信，毕竟问出口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得不到准确答案的准备。 “不管怎么样，我代表我师父对您为人间界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高兴与谢一再次站起对着千一正声行礼，老人赶紧起身，面对两个年轻晚辈的礼，千一正声可以堂而皇之的接受，但是此刻代表的是高兴的师傅，千一正声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了。 “对于千一垂杨和千一槐，还请您代为转达我们的歉意。”高兴得到了千一正声并不明朗的态度，再待下去也没有实质性的作用，意识到是告辞的时候了。 “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不值一提，稍后我会派人去津城卫说明情况，责任不在你们。”千一正声笑道，两个晚辈姿态放得足够低，他一个长辈也不可能过分为难，尤其是面对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千一正声感受到了足够打消心中芥蒂的诚意。 “多谢您了，打扰您这么长时间，我们兄弟就先告辞了。您留步。”高兴说完，领着谢一出门离开。 离去的路上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千一正声站在书房的窗户旁边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爸，就这么放过他们了？”见高兴二人离开，千一珏主动来到父亲身后开口问道。 “还嫌不够乱？怎么？非得把我气死你们才满意？”嫡长子的问题让千一正声一阵烦闷，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刚跟高兴二人谈话时候的客气。 “垂杨他们的打就白挨了？”千一珏有着明显与他年龄和阅历不相符的火爆脾气，壮着胆子顶着父亲的怒气继续问道。 “给他们以树木取名，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拥有稳重而坚韧的性格，你看看现在！除了红杉几个，还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小辈么？一个个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给我吩咐下去，全都给我呆在家里关禁闭，谁也不许再出去惹是生非！”老爷子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宅邸。 千一珏明显不服气，但碍于父亲的闻言，只能心有不甘的离开。 高兴二人回到崔鸣湖的小屋，将与千一正声的谈话内容原封不动的告知了崔姨。 谢一在旁不忿道，“千一家这个老狐狸，知道我们是奔着让他表态去的，就是不肯给个准确的答案。” “站在他的立场，说的不无道理，好不容易经营了这么庞大的势力，任谁也不可能脑子一热就全部弃之不顾。” 崔鸣湖面含赞赏之意，高兴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知道站在别的立场去思考问题了，至于谢一......不重要，几个人之中只要有肯于动脑的一个，就足够了。 “崔姨，千一正声的反应还得麻烦你告知我师父。”高兴对崔鸣湖说道，经过这次谈话，高兴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开阔了许多，也许是心中积攒的情绪基本全都发泄了出去，一时间畅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赶紧唤醒言灵！高兴几斤枯竭的经文能量是目前仅剩的问题，也是最大的问题，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必须尽快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没有能力在身，出门都显得没有底气。 “应该的。你师父知道你们有所收获，心里肯定高兴。”崔鸣湖欣慰笑道。 “不给他惹祸就行，我怕他回来揍我。”高兴跟崔姨开起玩笑。 卫阳河边，高兴站在楚狂人身上对着谢一默默伸出了大拇指，谢一知道高兴在夸赞楚狂人，一时间与有荣焉，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楚狂人对剑阵的操控明显要强于几个小辈，之前谢一主操作陈新辅助的组合在效率上远远达不到楚狂人独自操控剑阵完成的程度。 使劲搓了搓手，楚狂人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恢复正常运转的剑阵在楚狂人师门秘法之下运转效率明显提升，这个河段的毒素浓度再次呈现缓慢下降的趋势。 谢一在一旁对着师父软磨硬泡，想要把楚狂人的看家本领学过来，楚狂人没给徒弟留丝毫面子，对着谢一就是一顿破口大骂。 “就凭你这个废物的资质，还想学剑阵？老老实实玩你的承影去，等把刀练好了再来跟我说别的！” 楚狂人追着谢一上蹿下跳，追上之后就是一个大大的暴栗敲在头上，高兴在一旁看着只顾着笑，陈新却没有过多兴奋的表情，伸手捅了捅高兴的胳膊，又指指天，没有说话。 师徒二人停下追逐的脚步，一同仰头看天，几天时间没在意，天空中的淡粉色薄雾颜色似乎又重了几分。 154 不怎么好的梦 “再来啊老谢，别躺下啊。”津城卫秘密训练基地中，高兴对着谢一喊道。 谢一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 高兴这几天好像心情格外的好，连带的战力都有了让谢一想不明白的提升，尤其是那个奇怪的步法，明明拳头都挨着衣角了，下一秒人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再然后就是一个绝对想象不到的角度上突然袭来的一拳。 被这样的战斗模式反复折磨了一个上午，谢一终于倒下了，他选择用这种耍赖的方式进行无声的抗争。 高兴看着谢一嘴角带着笑意，在高强度的集中训练中，每天能够用来消耗的经文能量实在少的可怜，逼得高兴不得不在能量的运用上抠的细之又细，比如经文能量对步法运用的加成，身体在高速运动中如何避免过高的空气阻力，这在之前的战斗中高兴从来没有在意过，但是在现在这能量匮乏的窘迫情况下，每一步不同方位的移动该消耗多少能量，都精确到了单个单位的能量层级。 刚刚的斜跨步浪费了一个单位的能量，下次可以少用一些，定位更准，转向更快，高兴两手在空中不断的写写画画，小声的自言自语。 谢一躺着抹了把脸，不是偷眼看着高兴。 他又进入那个恶魔一般的步骤了...... 每次将自己击倒，高兴都会有类似的经验总结一样的沉思，有时候瞪着眼睛愣神，有时候就像这样自言自语，但每次这个状态结束，高兴已经飘逸的身形会更加飘逸几分，变得像条泥鳅一样滑不留手。 要是能动武器......哼哼！谢一看着安静躺在场边的黑色大背包，一脸不忿。 “高哥，谢一，过来一下，有人找。”年轻的场管人员在门口位置大声喊道，训练场内的数十名集训成员纷纷停手，转头看向二人。 高兴走过去一把拉起不情不愿的谢一，两人一前一后向门口走去。 递给高兴和谢一一人一瓶水，庄妍抱着胳膊没有说话。 一边往嘴里灌水，高兴兄弟俩互相看了眼，不明白这个女人突然找过来是为了什么。 高挑的身段，迷人的黑丝，诱惑的制服，知性的眼镜，冰冷的面容。 嗯，还是那个味！高兴目光不敢过多停留，只能匆匆扫过。 “总部对你们的处罚已经撤销了，报告就不拿给你们看了，口头通知一下。”庄妍平静的说道，听不出一丝感**彩。 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两兄弟没说话，默契的一同点了点头，等着庄妍的下文。 “丁先生......让我告诉你们，好好集训，津城卫内部的问题，直接跟我说。”庄妍的头微微低下，左脚的高跟鞋尖翘起左右晃了晃，随即抬起头说道。 高兴尽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有过多起伏，但是从庄妍嘴里说出老丁头的名字，这说明了一些问题，至少，津城卫内部高兴能确定的盟友又多了一个。 但不管高兴再如何掩饰，一丝的惊讶还是被庄妍敏锐捕捉到了，尤其是高兴与谢一对视那一瞬间暴露出来的信息。 庄妍被高兴对自己的怀疑激起了怒火，已经十分冰冷的脸上仿佛又挂上一层寒霜。 “高兴！你要为你怀疑我的行为付出代价！”冰山女神撂下这句话之后迅速转身离去，不带一丝迟疑。 谢一在边上煽风点火，嘴里含着一口水一边摇头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得罪了女王大人，哥，你有罪受了。” 高兴有一丝不太好的预感，随即被谢一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敏感的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对着谢一的圆脸露出了老丁头招牌式的猥琐笑容，“嗯？女王大人？这么亲密的称呼，莫非......你对庄姐有想法？” 噗！ 谢一嘴里没咽下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进入气管的液体呛的谢一剧烈咳嗽起来，想说话又说不出，憋的满脸通红。 “不......不......不好拿庄姐开玩笑啊，会死人的哥！”咳了得有半分多钟的谢一脸憋成了猪肝色，气刚喘匀实便急忙解释道。 高兴哪肯听他解释，恶作剧完就转身往训练场走去，脚步轻快无比。 回到总部，高兴二人取回了崭新的制服，开着车子，往自己的住所方向而去。 “我睡一会，有事叫我。”经过高强度战斗的高兴明显疲乏下来，没有足够能量的支撑，高兴很容易感觉到疲乏。 车子在路上不断颠簸，高兴迷迷糊糊的睡着。就快要进入深度睡眠之前，高兴梦里突然闯入一个人影。 高兴瞬间清醒，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在睡眠状态之中，试着呼唤了几声，谢一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专注开车，高兴知道自己进入了奇异的状态，不得不强打精神警惕起来。 “你醒了？”一个飘忽的声音从四周的黑暗之中传来。 “你是谁？”声音出现的瞬间，高兴的心弦崩到了最紧，试着铺出感知之后，高兴发现声音的来源根本捕捉不到。 “不用试着找我，你找不到的，”声音逐渐凝实，高兴面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的位置并不固定，高兴每一次眨眼，他都会换一个方位。 梦里的高兴使劲甩了甩脑袋，再次定睛看前面，什么都没有。 找不到人的高兴不知道为什么就将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与截杀自己的魅魔联系到了一起。 “我现在这个状态，想杀我就直接一点，畏首畏尾的，你在怕什么？”高兴心生一计，突然开腔道。 声音没再想起，短暂的沉默后，似乎识破了高兴的想法，调笑道，“杀人需要心情，现在我心情不错，所以决定留你一命。” “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拙劣的激将法，没用的，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杀你。”凭空出现的声音总是能够顺利无比的钻入高兴耳朵中，就好像这人时刻趴在高兴耳边一样。 “那你可以走了，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慢走不送。”高兴假装放松心神，但内心的警惕丝毫没有减少，左臂天缺蓄势待发，高兴感应到灵剑的嗡鸣，心里安定不少。 “先别着急赶人，我来是想告诉你，不要参加天人战。”声音继续响起，中性的嗓音缓缓送入高兴耳中，弄得高兴耳朵痒痒的，十分别扭。 “为什么？”高兴不解问道。 “因为去了你会死。” “如果我偏要去呢？” “对于冥顽不灵的人，我不介意提前杀死你。” “那你可以动手了。” “我跟你说过了，今天心情不错，不想杀人。” “你废话真多。” 声音没有再次响起，回答高兴的是长久的沉默。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希望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也许下一次，我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中性嗓音再次响起。 “我也是这么想的，再也别见。” “哈哈哈哈哈！”中性嗓音发出了难听的笑声，不男不女的笑声中夹杂着让人难受的媚态。 “下次记得别睡觉，不许累，不许困，不许出现任何精神会松懈的状态，否则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来哦，哈哈哈哈。醒来吧！” 中性嗓音的最后三个字声音很大，撞得高兴耳膜生疼。 高兴双眼猛的张开，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了一下，心脏突突的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是真的一样。 “哥你怎么了？”谢一见高兴状态不对，关切问道。 “没事，做了个......不太好的梦。” 155 梦境刺杀 谢一的身形迅速突进，一头撞向对方瘦长的身体，已经受伤的对手无力抵抗，直接被撞飞，谢一反握承影，干脆利落的一刀抹向现出本体的大蛇七寸处。 巨刃刀锋顺利无比的切开鳞甲，只在稍显粗壮的骨骼处费了点劲便一刀将大蛇斩为两段。 “哥，这么下手是不是太狠了？”谢一收刀，刀身上的血迹被刀身直接吸收，看不出一丝刚刚浸血的痕迹。 “非常时期，以免后患。”高兴抱着肩膀站在车边，二人一路追来，终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追上这条为祸人间界的大蛇。 碗口粗的蛇尺被好歹掩埋了一下，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变成此地肥沃土壤的养料，只是可惜他多年苦修，一朝化为乌有。 “津城卫规定，已经化形的妖物必须登记并且接受津城卫的约束，你要是一直在深山老林也就罢了，主动现身还企图伤人，那就不得不除了你了，对不住了兄弟，希望你早日轮回，来世......好妖吧。”谢一一边掩埋蛇尸，嘴里一边嘀嘀咕咕的念叨个不停。 津城卫对超自然生物的管控相当严格。 不同于灵体，本土或过境的化形为人的妖物一旦进入津城境内必须主动登记，否则将视为没有户籍的......妖士，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黑户。 灵体的存在本身有伤天和，只要不是强大的过分的灵体，津城卫遇到一般都是直接灭杀，但考虑到生灵修行不易，能够化为人形更加需要机缘，所以在不违反规定的情况下，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咱们不是封闭训练么？怎么训着训着，又要出来执行任务？”谢一干完活拍了拍手，对着高兴随口问道。 “天知道。”高兴也在纳闷这奇葩的要求是谁提的，几天前把一堆人叫到一起说要封闭训练，不许接触外界，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结果几天之后恢复工作的兄弟俩又被通知出来执行任务。 本来停职状态下这种事情倒是不会轮到高兴两人头上，既然恢复了工作，也就失去了不来的理由。 这几天高兴总是想起梦里那个奇怪的声音，连带的他就连睡觉时候心神都是紧紧绷着，看谢一干完之后走了回来，二人准备上车离开，每天的训练任务很重，得马上赶回去完成才行。 连续几天的神经紧绷，高兴已经极度疲乏，此刻只是强打精神，没有了足够经文能量支撑，这非人一般的精神和**的双重压力他根本承受不住，疲累了一天之后就指着晚上好好睡一觉恢复精神，偏偏晚上又睡不好，于是进入了一个恶性死循环。 坐上车的高兴眼皮很重，意识告诉他不能睡，但是身体的疲累已经足够严重了，意识在很短的时间内有些恍惚。 来了！ 意思模糊的刹那间，高兴感觉仿佛被人为的拖到了那个周边全是黑暗的场景里，和上次那个奇怪声音出现的场景完全一样。 进入奇异状态的高兴很精神，完全感受不到之前的乏累，就在惊讶之余，高兴的警惕性忽然升到最高，一股阴冷的气息逐渐笼罩过来，浓重的黑雾里仿佛隐藏着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高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陌生空间内飘出去老远，然而没有人回应他。 高兴的心神越来越紧张，脑袋有种血压上升一跳一跳的疼痛感，眯着双眼，高兴警惕的注视四周，对危险感知异常敏锐的高兴嗅到了一丝杀气。 杀气并不浓烈，能够感受到就隐藏在浓雾里，不知在哪个方位哪个瞬间，就会突然出手。 试着感应了下天缺，然而进入陌生状态下的高兴与灵剑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抬起自己的手臂，原本凝实的身形突然开始变的虚幻。 幻境......与之前魅魔出现时的感觉差不多，但又不完全一样，至少之前，高兴能够顺利召唤武器，现在却只能完全依靠自身了。 谢一开着车，扭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高兴，怕打扰到他休息便没有出声，最近这几天，高兴确实没有休息好，整张脸上都写着疲惫。谢一脚下的动作稍微轻柔了点，尽量将车子颠簸对他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高兴紧绷的心神马上就要到达临界点，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盼着对方赶紧现身，做出应对之后至少还能有喘息的机会。 再次屏住呼吸，高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四周哪怕很轻微的声音，长时间闭气之后，严重缺氧的大脑有些恍惚，就在他终于承受不住主动吸气的瞬间，对方动手了。 一根头发丝一般的细线突然扎进了高兴的心口。 起初只是感觉被蚊子叮了一下，这种轻微的痛觉被高兴过分紧绷的心神完全忽略掉，直到细线开始向内继续深入。 疼！ 高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钻心之痛！ 绵软的细线被一股精确的力量带动，仿佛穿上了针，一头扎进高兴的心脏中。 金属般锐利的线头一路开疆扩土，在娇嫩的心头肉上肆意穿行，绵软的线身通体雪白，而一旦扎入高兴心脏就变的坚如钢铁。 高兴的意识好像都停止了，随着线头的深入，脑袋上好像从太阳穴也钉入了一根钢钉，钢钉的速度与线头保持一致。 无法忍受的疼痛面前，高兴仿佛忘记了喊叫，**上的痛感异常真实，不但真实，仿佛还上升到了精神层面。 线头的突进缓慢而稳定，冲着彻底钻透高兴的心脏这一伟大目标不断奋进着，高兴的脑袋嗡嗡的，线头每前进一寸，都像一把大锤猛的砸在太阳穴上那颗自己幻想出来的钢钉上。 咚！ ...... 咚！ 稳定而有节奏的重击如果砸实都能把高兴彻底砸晕，但对方好像刻意控制着线头的速度，让你在想晕又晕不过去的状态下仔细感受这极致的痛苦。 前后不过几秒钟，高兴心脏的另一端上突然出现一个细小的洞，线头带着殷红的血液顺利钻出，彻底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就在钻透高兴心脏的一刹那，重锤同时砸向高兴的脑袋，宛若实质般的重击将高兴的绝大部分意志完全砸碎，整个人进入晕厥边缘。 “我们又见面了......”那个中性且难听的声音突然响起，然而此时的高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线头停止钻行，痛感没有刚刚那么强烈，高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失去呼吸的权力，努力挤出一个字后，受损严重的心神已经不能供应更多的能量用来说话。 “跟你说过了，别睡，别累，别恍惚，不然我就会出现。”中性声音越来越凝实，随之一同凝实的还有他的身体。 一席宽大的黑色披风之下是颀长的身躯，秀美的面庞与魅魔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高兴根本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只能隐约感觉到身前不远的地方站了个人。 高兴的身体无力的站着，甚至高兴都怀疑，此时的自己怎么还能继续保持站立的姿势，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叫做一箭穿心，感觉怎么样？”俊美男性伸出修长的食指，对着高兴的方向做了个穿行的手势，脸上带着与魅魔同样妖异的笑容。 高兴努力抬着眼皮看着他没有说话，实际上，高兴已经说不出话。 目前，就是个任人宰割的情况。 156 言灵苏醒 身体的反应仿佛慢了好几拍，直到俊美男性伸出手指，血液才从高兴的嘴里涌出来。 突然吐血的高兴把谢一吓了一跳，车子猛然间在马路中间停住，隔了几秒之后又突然启动发疯一般的向着津城卫总部奔去。 高兴的双眼此刻已经眯成一条缝，身受重伤且受制于人，被细线洞穿的心脏仿佛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原地。 对方的耐性极好，好像知道高兴已经说不出话一样，一句接这一句，极尽嘲讽之意。 “哦忘了，你好像已经说不出话了。”俊美男性收回伸出的手指，隐没在黑色披风下的另一只手上出现了一把长剑。 银白色的剑锋上闪烁着冷冽的寒光，俊美男性抬起剑尖，在眼前仔细的看了看，似乎对剑刃的锋利很满意。 “一箭穿心还有最后一道工序，这把剑会从正面刺入，并且再次洞穿你的心脏，放心，我会尽量温柔一点，让你多体会体会这种极致的快感的。” 男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手中的长剑已经到达高兴身前，剑尖顺利无比的刺入高兴的衣服，进入高兴的身体。 此刻剑尖距离高兴的心脏只有零点零一公分，只要俊美男性手上力道再加重一分，高兴就要再次体验一把一箭穿心的感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梦魔，魅魔的哥哥，”梦魔的声音随着剑锋的突进而响起。 “对这个世界说再见吧！”梦魔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长剑剑尖没有任何停留，迅速无比的扎向高兴的心脏。 就在剑尖马上要没入高兴心脏的瞬间，多日不见踪影的言灵突然现身，胸前合十的双手向上一扬，嘴里开始吐露艰深的佛语。 高兴体内金光乍起，经文能量在高兴心脏之上形成一层又一层的能量罩，梦魔剑尖受阻，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等待了好几天，精心准备的刺杀好像就要毁于一旦，梦魔的剑锋不甘心的继续刺入，与言灵的能量罩撞在一起。 “还不离去？”梦魔的动作激怒了言灵，一边查看高兴颇为严重的伤势，手上迅速结印，一个硕大的佛印从言灵手中飞出，对着持剑的梦魔狠狠一砸！ 意识到危险的梦魔果断弃剑后撤，披风一抖，整个人消失在周围茫茫的黑雾中。 看着高兴残破的心脏，奄奄一息的样子让言灵颇感无奈，言灵下颚微微上扬，高兴脑中停转的经轮似乎感受到召唤，多日处于暗淡中的经轮突然大亮，缓缓旋转起来。 一点一滴的经文能量从恢复运转的经轮中流出，在高兴体内走完一个循环之后逐渐在高兴心脏处汇聚，这个伤势......恐怕要恢复一阵子了。 言灵心中默想，盘坐的身形逐渐隐没消失不见。 谢一在急救室的门口急的团团转，走廊两旁的长椅上坐满了人，津城卫总部能来的几乎全来了。 修行坐在最前面，抬头看了一眼手里攥着手机不停转悠的谢一，面色不善的说道，“你再把事情经过给我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我和我哥去执行任务，牵牛洲上报有个妖修伤人，我们赶去将它处理掉，赶去封闭训练的路上，我见我哥闭目养神就没多想，谁知道之后他突然开始吐血，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就直接将他带了回来。” 这段内容谢一已经重复了好几遍，他努力回忆之后确实没有其他的遗漏，门前的急救灯还亮着，证明里面的人还没脱离危险。 修行站起来拍了拍谢一的肩，然而这种安慰显得很无力，谢一紧张的神色并没有得到丝毫缓解。 “大家先回到岗位上去吧，等他醒了再过来看望。”长椅上坐着的众人分分起身，挨个过来跟谢一低声说了几句便一起离去。 修行看了庄妍一眼，后者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主动走了过来。 “参加封闭训练的都是津城卫战斗部队的精英，突然之间大批被抽调，人手上明显不足，所以会安排他们逐个换岗出来执勤，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这是我的失误。”庄妍推了推眼镜，不时看向急救室的大门。 修行摆摆手，“不是你的问题，等医生出来吧。” 早在修行带人到来之前，谢一早把能打的电话全都打了一遍。 又等了大概十分钟，莫有为与敖准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上，急救室的灯同时灭掉，一个年老的医生推门走了出来。 几人纷纷点头致意之后，众人一起看向大夫。 摘下口罩，年老医生的头上满是汗水，见众人全部盯着自己，缓缓说道，“不明原因的大范围内出血，尤其是心脏，万幸，这孩子命大，出血已经停止，”想了想之后，年老的医生将后面的提醒咽了回去，诸如病人需要休息不要打扰之类的提醒，此刻显得并不合适。 眼前绝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修行与庄妍留下与大夫小声询问着什么，莫有为敖准和谢一则直接推门进入。 高兴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进医院了，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多日没露面，甚至连感应都感应不到的言灵此刻就在那里看着他，高兴想说话，但是虚弱的身体根本说不出来，甚至自己的意识连翻身起来坐下的力气都没有，尝试了几次之后，高兴只能放弃。 隐隐约约的，高兴能感受到这个不大的空间里站着好几个人，气息很熟悉，老谢肯定在，还有敖准和猥琐的莫老头，咦？这气息...... 老丁头回来了？ 不知又过了几天，高兴的眼皮急剧颤抖了几下之后，终于缓缓的张开。 崔鸣湖和谢一一左一右趴在床边沉沉睡去，左边的崔鸣湖还抓着自己的手，高兴张张嘴，虚弱无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水。” 站在窗口背对自己的老丁头突然转身，几步跨到高兴床前，脸上的欣喜之色丝毫没有掩饰，“好小子，就知道你死不了！” 老丁头的手重重拍在高兴身旁，惊的谢一突然坐直了身子，见高兴醒了，同样咧着大嘴笑了起来。 老丁头的动作同样惊醒了崔鸣湖，二人耳语几声之后，崔鸣湖盯着高兴的脸看了又看，终于转身走出病房。 “我让她去给你弄点儿吃的，怎么样？能说话么？”老丁头思虑再三，还是压不住心头的急切。 敖准与莫有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纷纷围在高兴床边。 高兴点点头，虽然虚弱，但是说话还是不成问题的，给了谢一一个眼神，谢一拿来一个枕头垫在高兴身后，扶着他坐了起来。 躺了不知道多少天，高兴的身体有点不适应突然间的运动，左右动了动肩膀，还好，虽然有点僵硬，但最起码能动了。 “谁干的？”老丁头问出口之后，三个老人纷纷盯着高兴的脸。 “梦魔，魅魔的哥哥。”高兴回忆了下当时梦魔的话，缓缓说道。 “该死的天魔！”莫有为拳头瞬间握紧，站在院内的武尸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变化，一直低着的脑袋突然抬起。 “他的特殊战斗模式确实防不胜防，单论战力倒不是很强，能力恢复了？”老丁头心思一转，发现了高兴身上的异样。 为了避免跟修行碰面，老丁头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随后的几天，老丁头每天都能感受到高兴体内经文能量的逐渐恢复之意，经轮提供的能量虽然还达不到巅峰时期的满溢状态，但恢复正常的经文能量对他伤势的恢复却有着莫大的好处。 “往后的一段时间之内，你的身边必须安排人。”老丁头默默说道。 157 谢一vs梦魔 “从今天开始，你只能呆在这里，金尸24小时全天候守在门外，以防有人偷袭。” 高兴盘腿坐在病床上，崔鸣湖坐在他旁边，红彤彤的大苹果在她手上被一点点的剥下外衣，身边几个老头经过有点激烈的讨论之后，莫有为对着高兴开口说道。 高兴佝偻着腰没什么精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这么看着对方，似乎在等待下文，莫有为左看看右看看，见其他两人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继续解释道， “老丁和敖准的功力确实比我高，但是津城防务的工作量很重，所以暂时只能由我负责你的安全问题，”老莫头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低下脑袋掩饰尴尬。 高兴看向崔鸣湖露出求助的神情，对方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低下头继续去对付手里的苹果。 无处求援，高兴终于放弃抵抗，身体靠回床头的软阵，双手双脚完全摊开，一脸的生无可恋。 距离苏醒已经过去三四天时间了，在言灵坚持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把高兴心脏扎着的那根细线完整的......拔了出来。 高兴当时就昏过去了，据谢一说，高兴醒来的第二天半夜，本来自己睡得好好的，突然之间高兴就像疯了一样发出了一声大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痛呼穿透力极强，估计大半个总部的人员都能听得见。 听谢一描述，从没听到过如此惨烈的叫声，痛苦就不说了，直白而且苍凉，就连谢一这没什么文化的憨憨都能听出其中蕴含着十分复杂的感情，当时谢一一边描述一边摇头，小声嘟囔的内容高兴没听清楚，大概用四个字来形容一下，那就是，惨绝人寰。 诶？说到谢一，他人呢？ 夜色缓缓降临，高兴顺着窗户往外看，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今天好像有点阴天，天空阴沉沉的，白天那层怎么也遮不住的淡粉色毒雾此刻也消失在窗外的夜色中。 “知道你想出去，但是没有比总部更安全的地方了，老实呆几天，以后有你出去逍遥的时候。”老丁头总是傍晚时候过来，除了询问高兴的身体情况，基本很少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梦魔再来呢？”高兴每天都会象征性的挣扎那么两下，企图打破这种实则软禁但美其名曰保护自己安全的做法。 “之前你能力全失被梦魔钻了空子，现在你能力恢复了，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吧？”老丁头一眼就看出高兴的诡计，直接怼了回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丁一鸣心里还是给梦魔打上了一个大大的记号。 再严谨的人类，也总有打盹放松的时候，现在高兴是恢复了，可备不住对方算准了他们的想法，故意反其道而行呢。 高兴挥挥手，放弃了争辩的想法 别理我，我就是一条咸鱼。 见高兴赶人，三个老人顿时觉得没有面子，给了崔鸣湖一个照顾好他的眼神，老丁头领着敖准和莫有为推门走了。 “你师父是为你好......”崔鸣湖开始习惯性的对着高兴念咒，一点一点消磨着自己在高兴心目中的好印象，而自己却完全不自知。 又过了一会，安静的门轴突然发出响声，一个丸子头顺着门缝伸了进来，见屋里只有床上的病人和崔鸣湖，便对着崔鸣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见这个熟悉的小女孩又过来了，崔姨终于停止了唠叨对着高兴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随即起身说去给高兴弄吃的，将空间留给了年轻的男孩和女孩。 高兴扭头看了一眼门口和崔姨小声交流的楚离，面露喜色而内心悲伤。 喜的是我高兴混了这么些日子，还是有朋友的。 悲的是，那个人不是她。 谢一的身形出现在津城上空，手里托着刀，面色有些发红。 沉默了许久之后，谢一在茫茫黑暗之中开口说道，“我知道有人在这里，隐隐约约能够感应你的存在，去通知那个梦魔，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 谢一一直低着的脑袋突然抬起，巨刃承影平伸，指着面前的黑暗说道，“我叫谢一，你打伤我哥，我来报复，有胆的现在现身，我们一对一。” 谢一的声音在津城上空迅速传播出去，阴沉沉的天空上看不到一丝光亮，就连月亮都被乌云掩住身形，脚下极远的地方，一条条灯火长龙蜿蜒曲折，在某个亮着灯的小光点内，高兴正与楚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谢一的身形仿佛定格一般，动作保持了很长时间，直握巨刃的右手纹丝不动，魔性能量在他周身游走徘徊，偶尔有几点能量突破皮肤在谢一黑色的津城卫制服上跳动起几个暗红色的斑点。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除了耳边呜呜的风声，谢一听不到任何声响，但谢一认定这片黑暗的天色中，梦魔就在那。 对方比谢一的耐性要好。 时间堪堪到达十五分钟的时候，谢一握刀的手有了一丝细微的松动，分不清是故意还是无意。 梦魔敏锐的抓住了谢一松懈的瞬间，直接出手。 入梦诀仿佛挑开水泡的细针，企图顺着谢一精神松懈产生的细小裂缝突破而入，针尖看似顺利的突入，隐藏身形的梦魔嘴角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然而梦魔逐渐上翘的嘴角突然停住，百试不爽的入梦诀竟然如一针扎在铁锅锅底，看似露出破绽的谢一双眼通红，左手抓住承影平伸的刀柄，默默说道，“找到你了。” 梦魔的笑容定格在一个尴尬的角度。 谢一握手的双手猛然使力，一百八十度转身之后，身形突然启动，向着身后的方向直直刺去。 承影巨大的刀身眨眼间来到面前，在距离自己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梦魔终于失去耐心放弃了入梦诀，黑色斗篷在天空下缓缓出现，一个闪身，人已经在五步之外。 谢一前冲的身体划出一个坚硬的拐角后拧身直追，承影没有丝毫停顿，斜向着右方一刀挥出，暗红色刀光一闪，刀尖撩到了梦魔的长袍。 梦魔再退，他没想到对方看似粗壮笨拙的身形竟能做出如此敏捷的动作，急速心跳过后，梦魔长出一口气，右手长剑出现藏在斗篷之下，默默计算着谢一行进的路数。 锋利的刀尖顺利划破斗篷，留下一个十公分左右的口子，顺畅的切入感让谢一找到了一点战斗的感觉，舔了舔嘴唇，放开握刀的左手，长刀拖在身后，盯着通红的双眼，谢一再次启动，一头撞向梦魔所在的方向。 面对谢一越来越快的速度，梦魔逐渐感到应接不暇，正面对敌不是他的强项，而赖以成名的入梦诀却又奇迹般的失效，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更谢一硬碰。 单薄的长剑在迎接了两次承影不同角度的劈砍之后，梦魔果断放弃了硬钢的想法。 该死！对方的力量根本不是人族能够发挥出来的！ 势大力沉的第三刀再至，握剑的右手下意识的抬剑防守，但心神一闪之下，梦魔不得不做出艰难的决定，一口咬破舌尖，身形再次陷入隐没之中。 长刀反握自头顶直直劈下，承影在谢一面前形成一道巨大的扇面残影，而明明刚刚还在原地的梦魔却已消失不见。 “害怕了？来呀！”即使强壮如谢一，在一连串迅猛进攻之后也是气喘如牛，然而他毫不在意，承影蕴含的魔性能量此刻有一半流入谢一体内，澎湃的战意流淌全身，谢一通红的双眼此刻散发着浓浓的杀意。 158 谢一入魔 谢一周身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汹涌的魔性能量一波又一波的涌向谢一的灵台，备受冲击的清明只能勉强保持清醒，对面的气息突然消失，连带周围的风好像都停了。 不惜施展秘术瞬间挪移出几里地远的梦魔此刻正不可思议的盯着远方的一个小黑点，不记得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强烈危机感仍然撞击着他的神经，黑丝披风之下，梦魔的全身都在颤抖，双手抖的尤其厉害。 竟然失效了！梦魔盯着自己的右掌，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抖个不停。 在承影的魔性能量干扰之下，极远之外，谢一逐渐陷入模糊的意识只能隐约感知到梦魔的方位，巨刃再次抬起，指向那个不是十分确定的气息。 看到谢一刀指向的方位，梦魔心中松了口气。对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不可能隔着这么远还能定位到自己的气息。 然而下一秒，梦魔再次被谢一的动作惊的瞪大双眼。 承影巨大的刀柄上，谢一的双手再次握紧，巨刃仿佛被某种不明力量牵引，缓缓举过谢一的头顶，像往常一样彻底解掉刀上封印的谢一明显感受到此次承影魔性能量的不同，欢快奔腾的魔性能量给肉身带来熟悉的充实感，但那股对同源力量的渴望让谢一有些疑惑。 不待谢一仔细思索，事实上此时的谢一也已经快要失去思索的能力，肉身只是下意识的被魔性能量牵引，承影从面前划过攀升至头顶的短短距离之内，刀身之上不知不觉之间应该被魔性能量填满。 暗红色刀芒在承影巨大的刀身上来回游走，刀尖部位被魔性能量顶出一道五六寸长的刀芒，阴沉的夜色下，浓重的压迫感一定程度上掩饰了刀芒的视觉效果，但在梦魔的眼中，这一刀上蕴含的能量确实那样的熟悉！ 难怪入梦诀会失败！ 原来这小子是同族！ 比刚刚强烈十倍的危机感再次降临，梦魔的下唇被过于激动的牙齿咬出了血，眼看着谢一举起长刀，眼看着长刀飞速落下，即便并没有面对自己的方向，仍心有余悸的再次挪移出几里地的距离。 没办法，小命要紧。 事实证明，梦魔骨子里的惜命确实救了他。 谢一此时已不受控制的双手中，承影迅速落下，手腕被承影带动轻轻一抖，下劈的方向向着右前方稍稍调整了一个微小的角度，身前的无尽黑暗被巨大的刀影笼罩上一层暗红色的薄幕。 就在谢一，哦不，应该说是承影出手的那一瞬间，诡异的魔性能量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间锁定了梦魔的方位。 空中红芒闪过，梦魔先前所处的方位上刮起一道强烈的劲风，有若实质的魔性能量脱离承影，汹涌而至！ 刀锋所向在连续两波脱离刀身的能量冲击之后逐渐归于平静，刚刚再次挪移出几里地的梦魔鼻尖上仿佛还有能量刮过的轻微刺痛感。 梦魔双手拉紧披风，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见，彻底没了比斗之心。 谢一当年在二郎山上，自己的师傅面前说过，自己悟出了保命三刀，最后一刀是用来拼命的，而刚刚极短的时间之内，谢一的第三刀第一次在人间界展现。 不可否认的是最后一刀的代价极大。 承影汹涌的战意带走了谢一体内绝大部分的魔性能量，为了配合承影，谢一将体内维持正常运转的魔能强行挤出，随着承影一起挥出。 强烈的虚弱感将此时的谢一层层笼罩，而承影上仿佛无穷无尽的魔性能量见缝插针一般彻底将谢一的身体填满。 陌生的魔能反客为主，在谢一体内点燃了魔性之火，谢一身体隐隐发烫，不正常的高温让谢一仿佛置身油锅，隐隐的灼痛感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灵台。 然而更让谢一恐惧的是，身体对疼痛的反应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连带消失的，还有自己本就所剩不多的意识。 灰暗的夜色下，津城的高空中，谢一的身体表面隐隐升腾起一层病态的红色，双眼之中的红芒彻底摆脱了眼眶，在谢一脸上绘制成一幅繁密而复杂的图案。 矮胖结实的肉身突然后仰，发出了一声似欢愉又似痛苦的怒吼。 天空之中一道红芒划过，谢一原本静止的身形突然蹿出，跌跌撞撞的向着东海的方向飞去。 “谢一这小子到底去哪了？”盘腿坐在床上的高兴突然之间没来由的一阵心烦意乱，嘴里低声念叨着。 楚离坐在高兴的床边，一根手指在床头堆积如山的营养品中点来点去，计划着高兴下一顿要吃的东西。 自打得知高兴受伤，楚离每天都来病房报道，雷打不动，崔姨看出了女孩的心意，每天话里话外的调笑都让楚离脸红不已。 然而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仿佛并不怎么领情，两个人实际上的沟通很少。 楚离不时的偷眼看他，对方隐隐的拒绝之意始终另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清晰的界限。 压下心中的失落，楚离努力带上甜甜的笑容，对着高兴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高兴仿佛没有发现楚离的异常，随口答道，“这的饭菜太淡了，我想吃点有味的。” 见楚离起身离开，高兴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聪明的他岂能不懂楚离的心意，但是从一开始，高兴就抱着拒绝她的心思。 有些人，喜欢就是喜欢，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强求不来的。 羞于启齿的高兴只能用这种半冷处理的方法对待楚离，企图让后者知难而退。 高兴不知道自己的处理方式对不对，实际上没有多少感情经验的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处理。 没有在女人身上过多的耽误工夫，高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剑阵怎么样了？”电话刚刚接通，多日不曾联系的高兴主动开口询问。 “一切正常，楚前辈说卫阳河水域再有个几天就能撤掉警戒了。”陈新平静答道。 “谢了。”犹豫再三，高兴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感激，话到嘴边变成了最简单的两个字。 “哪的话，才几天没见怎么显得这么生分？对了，天上的薄雾，我有了一点眉目，有时间过来一趟，我与你细说。”陈新调笑之后认真说道。 连续的利好消息令高兴振奋不已，再次问道，“这几天谢一去过河边么？” “没有，他不是一时守在你那边么？”陈新闻言一愣随口答道。 “好我知道了，随时联系。”高兴挂断电话，心里开始盘算着谢一可能的去处。 总部知道高兴受伤，也就没再给谢一安排外出的任务，他能去哪呢？高兴思索半天也没有准确的答案。 正在苦思之际，崔鸣湖推门进来，看了一眼高兴，脸上的神情不太轻松。 反复斟酌之后，崔鸣湖还是决定将刚刚得到的消息告知高兴。 “谢一失踪了。”崔鸣湖简单的话语印证了高兴内心的不安。 “啊？没事崔姨，谢一那么大人，不会出什么问题的。”为了稳住崔姨，高兴只能装作不在意。 崔鸣湖被高兴搞的一愣，心中设想了一万种高兴的反应，唯独遗落了这一种。 “姨，不知道为啥我突然特别想吃芒果，你能不能......”高兴一脸贱笑的看着崔鸣湖。 盯着高兴的脸，崔鸣湖突然发现有点看不透高兴了，点了点头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我买了酱板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附近卖吃食的太少了，你......”楚离推门进屋，手里的塑料袋中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看着空空如也的床上散乱放着的病号服，楚离没有说出口的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159 海外福地 趁着崔姨外出，楚离未归的间隙，高兴迅速换好衣服，从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几经思索之下，高兴迅速赶往莫有为和敖准所在的津城卫分部。 莫有为外出，留守的敖准对高兴突然前来感到惊讶。 “不是让你养伤么？怎么跑来了？”敖准上下打量着神采奕奕的高兴，言灵苏醒之后，充盈的经文能量灌注全身，能量对身体的特殊蕴养功效使高兴的状态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 “谢一失踪了，我不放心，想出去找找，我已经全好了，再躺在床上只是浪费时间。”高兴默默答道，心中的急切之情升起。 没有太多时间用来磨蹭，高兴直接说明了来意。 “伯父，你把唤海的龙枪给我，我这次出去先安置唤海，处理妥当之后，再去找谢一，两个兄弟，一个也不能少！”高兴看着敖准说道，眼含真诚。 看着高兴的眼睛，敖准仿佛看到了几个苍老的背影，有的活着，每天拌几句嘴打两场架，让他剩余的龙生不会显得太孤单，有的走了，这辈子都没有再互损互怼的机会了。 轻轻一挥手，一把古朴的龙枪凭空出现，敖准将龙枪唤型的口诀对着高兴念了几遍，默默记下之后，高兴收起龙枪，转身离开。 “一定注意安全！你不能再出事了！”高兴迈出几步后，敖准大声提醒。 高兴头也不回的招了招手，身形迅速消失。 离开分部，高兴全力催动经文能量，铺天盖地的感知散了出去，终于在津城上空，发现了谢一战斗后留下的痕迹。 这魔性能量怎么这么重...... 高兴疑惑了一阵，打消了上去探查的想法，大白天的在天上飞来飞去，会被普通人当成ufo的。 等等！这是...... 谢一浓重的魔性能量残留之下，携裹了细微的天魔印记。 梦魔！ 想起这个名字，高兴心脏一抽一抽的，钻心之痛如萦绕在大脑之中，枯骨铭心。 谢一与梦魔交手了！高兴心中对谢一的担忧更加深重，稍一盘算之后便得出谢一不是对手的结论。 高兴压下心中的焦急，循着谢一留下的痕迹，发现大概的方向竟然也是东海。 身形保持着能够在人前显露的最快速度，高兴冲着东海区海岸线的方向迅速移动。 脚下佛印出现，高兴寻着印象中海眼的方位，贴着海平面急速飞驰，急飞一阵之后，高兴眼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明明记得就是这个方向的，怎么飞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记忆中那个缓缓旋转的大圆水球消失的无影无踪，平静的海面上，除了缓缓推动前行的海浪，什么都没有。 高兴不知道的是，东海海眼一直是处于缓慢移动之中的，这种移动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一次简单的潮汐，都可能会把海眼带到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地点去。 失去方向的高兴只能执拗的往前飞，身后的海岸线已经几乎被海面遮挡，大片大片的冰蓝色海水将整个视线填满，要不是天空上那层淡粉色的薄雾还在，天水即将连成一色。 抬眼望去，数千米之内的海平面上视野极好，如果海眼就在附近，第一时间就能够发现，但是任凭高兴在海面上不知飞出去多远，空荡荡的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现。 漫无目的的飞驰一段时间，几次改变方向之后，高兴终于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发现了不同的颜色。 几个面积不大的小岛在高兴正前方散落，此时距离海岸线已经至少超过三百公里了，高兴摸摸鼻子，一头扎进了离他最近的小岛之上。 小岛面积不大，被海水不断冲击而变形的礁石之上，是一个相对来讲比较平缓的地面，与想象中的荒岛不同，这个小岛上的植被郁郁葱葱，十分茂盛。 想不到海外一个不知名的小岛之上，灵力竟然浓厚到了如此地步。 伸手捏了捏一株半人多高的灌木的小叶片，绿植之上凝聚的灵力受力如水般从叶片中流出，飞散在小岛的半空中。 令高兴惊讶的是灵力竟然没有溢散，在空中兜转了几个圈之后再次回到小岛地面上，缓缓隐入地面之下，变成了这岛上植被的养料。 这几个小岛之上，必定有高人布置了凝聚灵力的阵法。高兴在几个小岛之间穿梭了一圈，发现附近几个面积不大的岛屿上或多或少都被布置了类似的聚灵阵法。 回到当初距离最近，也是凝聚灵力最浓厚的小岛之上，高兴探出招出蕴含了唤海残破龙魂的龙枪，枪身一出现便自成体系的缓缓旋转，一股股看得见的灵力被龙枪自转形成的吸力微微拉扯，顺从的进入龙枪之内。 “唤海，我没能找到海眼，伯父说实在找不到就找一个灵力充裕的地方将龙枪放下，这杆龙枪可以自行将天地间的灵力转换为你需要的龙气来蕴养龙魂，灵力不如海神之力精纯，但是找不到海眼只能退而求其次，你不用着急，这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事......” 高兴也不管唤海能不能听见，絮絮叨叨的嘱咐了很多，包括他和他父亲之间存在的问题，高兴知道再好的兄弟也不应该过分插手别人的家事，但心中埋藏的东西实在太多，索性趁这个机会好好倾诉一下。 倾诉完毕，高兴心中不畅的感觉消失了很多，再次重重看了龙枪一眼，高兴转身离开，脚下佛印再次显现，顺着魔性能量留下的越来越淡薄的痕迹，再次向着海外深处飞去。 就在高兴离开海岛范围的同时，龙枪仿佛受到感召，自转的速度猛然加快，海岛之上原本缓慢流动的灵力以龙枪枪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急速下压的漏斗形状，漏斗的最下端紧连龙枪，大股大股的灵力被龙枪近乎野蛮的掠夺，疯狂灌入龙枪之内，小岛奇特阵法蕴含的灵力肉眼可见的缓慢减少。 龙枪内的虚无空间之中，得到补充的残破龙魂显现出唤海淡淡的虚影，虚影的眉头急速动了动，双眼没能睁开，随即再次陷入沉默。 寻着越来越淡薄的魔性印记，高兴一路向着更远处的海面进发，高兴一边飞驰心中一边嘀咕，谢一到底跑出了多远！ 此时的魔性能量残留已经几乎淡薄的看不见印记，高兴只能凭着本能继续追寻，在一个纯色世界内呆久了，高兴心中升起一股烦躁。 强压着这股烦躁，高兴再次将速度提升，澎湃的经文能量推着高兴往前走，冥冥之中高兴有种感觉，谢一应该就在附近！ 天色由明转暗，高兴大半天的时光就在东海半日游中迅速流逝，天色越来越暗，视线中原本冰蓝色的海面上慢慢变成了灰蓝。 急速划过水面的佛印带起了一道长长的水线，视线变的越来越昏暗之际，高兴眼前极远的地方再次出现了一个海岛的影子。 魔性能量最后残留的一点点痕迹在海岛方向上彻底断掉，高兴再次提速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达到了小岛之上。 整个海岛呈一个微微鼓起的小山包形状，山顶的最高点似乎还向内凹陷了一定的面积。 相比于之前安置唤海的小岛，这个岛屿的面积明显要大出很多，光秃秃的地面上，除了暗黄色的土壤上有着稀稀拉拉的杂草之外，看不到过于高大的植被。 这海上的岛屿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普通...... 一番探查之后，高兴惊奇的发现，这偌大的岛屿上竟然没有蕴藏一丝灵力。 160 无主的镇法 高兴蹲在这小岛峰顶的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处于峰顶正中央的谢小胖。 谢一整个身子埋在土里，只剩圆圆的脑袋留在地面上，高兴连着呼唤几声谢一都是闭眼不答，要不是感知到谢一的气息还算平稳，高兴早就冲进去了。 实际上刚刚发现谢一的时候，高兴下意识的就想往中间走，但高兴每次迈步走，不超过三步，就会有一股隐隐约约的力量将他向外推，高兴越是仗着能力强行往里走，反向的作用力越大，直到最后，高兴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抬不起脚步的时候，也不过是往前走了不到十步的距离，但一旦高兴停下脚步，就会被一股更大的力量直接弹回原地。 这股力量宛若拥有灵智，没有攻击性，只是固执的守护着这这片土地。 峰顶的面积不小，高兴眼睛一扫，粗略估算下至少近万平米，不规则的圆形大平台上，一株杂草都没有。 高兴走上来的时候还在纳闷，怎么峰顶以下的位置灵力淡薄的几乎为零，直到他登上峰顶，才发现原来全部集中在了峰顶位置。 高兴思虑再三之后还是决定闯一闯，毕竟谢一就在眼前，即便没事，也不能让他一直埋在土里不是？ 高兴刚想抬脚，言灵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别试了，你闯不进去的。” 嗯？ 迈出去的脚适时的收了回来，高兴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浓郁到让人有些不适应的灵力在眼前的土地上来回穿梭。 “这是一个阵法，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言灵继续解释道。 “什么阵法？”高兴问道。 “看不出来，阵法的主人将自身的能量压制在这片土地上，从能量溢散的程度上来说，像是运用了某种镇法，”言灵答道。 “那谢一怎么进去的？”高兴拧着眉头问道，如果有人看到这时候的高兴，肯定会把他当成一个疯子。 渺无人烟的海外荒岛，浑身黑衣的少年坐在峰顶的边缘，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还煞有其事的做出了各种表情。 “仔细感知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同？”言灵循循善诱。 “两股力量，一明一暗，在互相纠缠，嘶......谢一体内的魔性能量似乎在被这里的灵力从他身体里揪出来？”高兴闭眼散出感知，经文能量飘飘荡荡，在这个宽阔的平台上铺出老远。 灵力怎么会与魔性能量相互纠缠？不是应该天生相克么？见面就是打一架的节奏才对啊...... 高兴想到想不通的地方，睁开眼睛嘀嘀咕咕道。 “悟性真是差到一定境界了......”言灵对高兴充满嫌弃，继续说道，“再仔细感知，这真是灵力么？” 高兴闻言脸上不禁一红，伸出一只手抓起地上的土壤，拇指与食指稍一用力，土块便碎成了渣子，一股清灵的力量从碎裂的土块中挣出，在高兴面前飘荡了一会之后便再次回归土地。 “咦？精纯的灵力本身没有颜色，而此时在高兴面前出现而后又消失的能量，其内却有一丝金黄色与暗红色暗含其中，颜色及其淡薄，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高兴的手指不断摩挲，指尖上残留的点点土色越来越黑暗。 “看起来很精纯，其实驳杂的很，应该是吸收了一部分谢一的魔性能量吧？”手指上的土块彻底消失不见，高兴再次开口问道。 言灵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那他到底怎么进去的呢？”高兴再问。 “两种情况，第一，谢一误打误撞，仗着能力强行闯入，结果被其内蕴含的不明能量缠住，不得脱身；第二，这阵法的能量属性与谢一本身的魔性能量有一定的联系，换句话说，谢一是被吸引着自己走进去的。” 高兴仔细回忆着刚刚自己强闯之时受到的阻力，在心底默默对比了下谢一与自己的战力，随即说道，“巅峰状态下，谢一的功力比我还是差了一些，如果承影的封印不完全解封，强行闯入的可能性不大，那就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 “那如果魔刀的封印确实全解了呢？”言灵再问。 “没有那个必要，谢一根本控制不住承影的，如果不是拼命，轻易完全解封等同于找死。”高兴随口答道，突然之间，脑中电光一闪，津城范围内谢一魔能的残留，加上梦魔的印记，谢一反常的运动轨迹，然后又出现在这里...... 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谢一的遭遇被高兴推演了个七七八八。 这么说，谢一遭遇了梦魔，被袭击之下开启封印拼命，打完之后失控，来到了这里，被这阵法吸引，主动走了进去，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谢一的状态就像睡着了一般，高兴正好坐在了谢一的侧面，谢一圆滚滚的脑袋将插在身侧土壤中只剩下一截刀柄的承影完全挡住。 怎么把他弄出来呢？高兴心底刚刚泛起这个想法，言灵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别瞎琢磨了，不管他是怎么进去的，这个阵法的能量刚好可以压制他的魔性，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高兴与言灵对话的几分钟之内，峰顶的能量颜色再次出现细微的变化，暗红色的魔性能量平缓的从谢一体内流出，与阵法能量混合在一起，金色与红色的平衡被突然涌入的红色打破。 “这阵法的主人是敌是友都不知道，我怎么能放心将他自己留在这？”高兴心底一阵烦躁。 “全力运转经文能量都走不出十步，目前的你暂时对它无能为力，这是其一，”言灵开口道，“谢一身上的魔性，或者说承影的魔性，对他自己来说，始终都是个不定时炸弹一般的存在，他和它之间，必须有一个正面交锋的过程，这个过程可早可晚，在我看来，早面对早解决，对他或者对你，都有好处，这是其二，” 言灵见高兴陷入沉默，继续说道，“如果阵法的主人是冲你们来的，就冲这明显高于你，甚至连你身边长辈都不一定能够达到的能量层级，肯定会有比这更直接更有效的办法，这是其三。” “我只是给你建议，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你。”言灵默默叹息之后便不再说话，将时间留给高兴独自思考。 高兴双手按住膝头，一阵冥思苦想，越琢磨越觉得言灵的想法是对的。 救人肯定是不可能了，即便是能将谢一带出来，被魔性彻底控制的谢一，高兴也没有把握能够制服他，至少从目前看来，谢一的状态还算稳定。 “老谢啊，言灵说的没错，这是你必须面对也必须闯过去的一道关，我帮不上忙，不管你能不能听见，这阵法对你的魔性有很好的压制作用，也许你可以通过它彻底征服承影！我必须得走了，等你回来！” 打定主意之后，高兴缓缓起身，直直的盯着土里的谢一，嘴里低声念叨着。 脚下佛印显现，高兴大概辨认了下便冲着来时的路飞去。 叮咚！ 一滴金红相间的液体滴入谢一陷入沉寂状态的灵台，枯竭的灵台之火原本的位置被一方不大的池子所替代，此刻里面已经汇集了数量可观的水滴。 等待水池注满，谢一可能就会醒来。 奇异的阵法能量将引导出谢一体外的魔性能量逐渐包裹，一阵细微的摩挲之后两股能量双双消失成为一小片金红相间的雾气，雾气缓慢回到谢一体内，逐渐汇聚成水滴，最后滴入谢一灵台的水池中。 叮咚！ 水滴稳定且匀速的注入，谢一埋进土中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随即再次恢复平静。 161 毒雨 “没有必要这样吧？”高兴伸手按住陈新的肩头，嘴里喃喃说道。经文能量平缓的渡入他的身体，陈新铁青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明显治标不治本。 高兴此时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有疑惑，有解脱，明明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却又觉得不值得。 “他说他要赎罪。”高兴的神情全部落在楚狂人眼里，犹豫再三，楚狂人还是开口道。 “他说他活了三十几年了，人生的前半段全是灰暗，不管做出错事的那个他是不是本意，他都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只有这样，将来身死入了地府，才有可能抵消自己的业障。”楚狂人说到这叹了口气，眼中满含对陈新的欣赏之色，再次看了眼高兴，楚狂人接着开口道。 “他预料到了你的反应，他让我告诉你，不用担心，解药没有做出之前他死不了。” 楚狂人说完起身离开，卫阳河的剑阵还需要有人盯着。 看着推门进来的秦红棉红肿的双眼，高兴心中的愧疚一瞬间爆炸，他站起身主动对着秦红棉深鞠一躬，开口道歉，“秦姨，陈新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固执。” 秦红棉赶紧扶起高兴，刚刚止住的眼泪又不听话的流了出来，“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说他有错，我又何尝不是呢？恨只恨我只是个普通人，帮不上你们的忙。” 秦红棉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望向床上的陈新，嘴角轻动，脸上挂着淡淡的责备，而更多的是被浓浓的爱意填满。 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兴很羡慕陈新，有人倾心于他，几十年光阴过后此情仍不变，这就够了。 “秦姨，他这是第几次了？”高兴与秦红棉一同坐在陈新床边，高兴刚刚得知陈新倒下的消息，还没来得及询问具体的情况。 “第二次了，”秦红棉递了一杯水给高兴，“之前他每天都会去卫阳河边给那位老前辈帮忙，回来就开始掰弄他那些瓶瓶罐罐，直到有一天，津城下了一场雨。” “雨？”高兴仔细回想，印象中并没有下雨的天气，不禁疑惑道。 “对，那场雨来的很突然，前后不过二十分钟，但是这雨水有腐蚀性，很多来不及躲避的人们衣服都烧坏了。”秦红棉解释道。 高兴走到床边抬头望天，淡粉色的薄雾依然悬停在半空中。 “陈新说，那场雨中包含了薄雾的一部分毒性，好在毒性不大，影响还不是很严重，”秦红棉看着高兴的背影说道， “他说这场雨只是试探性的尝试，必须尽快找到解毒的办法，不然下一次再次爆发，就不只是烧坏衣服那么简单了。” “我看这毒雾并没有什么变化......”高兴疑虑道。 “毒雾是被人人为控制的，消耗掉的毒性已经补充过了。”高兴没有回身，秦红棉的声音再次从背后飘了过来。 敌人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次来的到底会是谁呢？ 与秦红棉互留了联系方式，高兴再三要求秦红棉一旦陈新醒了，第一时间给自己打电话，待对方应承后，高兴转身走了出去。 自己诳了崔姨偷跑出来，此时......必须面对恶果了。 一想到崔姨指着自己鼻子跳脚发火的样子，高兴不禁打了个哆嗦，立刻拿起电话将两位老前辈喊来，准备分摊一下火力。 然而...... 崔鸣湖的爆发比高兴想象中要严重的多。 冷眼射线加沉默攻击加怪笑光环的第一波组合拳就打的高兴差点跪地求饶，高兴耷拉着脑袋不时的递眼色给身边的敖准，并且在心里不断咒骂托词不来的莫有为。 猥琐的莫老头！有好处的时候哪哪也少不了你，弟子有难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跑的没边没影了！ 敖准看到高兴的眼神心领神会，一直站在边上不曾开腔的他清了清嗓子就准备为高兴求情，他哪知道这个不太明显的表态直接将崔鸣湖的怒火完全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什么跟着年轻人一起胡闹？？老不休？？为老不尊？？这些都还算客气的，尤其是后面居心叵测、心肠歹毒、置小辈安危于不顾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汇听的高兴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怎么办？ 唤海他爹这是为了给我撑腰啊？ 这万一一会敖老爷子面子上挂不住锤崔姨一顿怎么办？我是帮是不帮？我要是帮了，这小胳膊小腿的，就是送上去给敖老爷子锤啊？我要是不帮，事后崔姨免不了还是给自己一顿锤啊？ 想到这里，高兴有点怀疑自己喊敖准来分担火力的想法是不是哪出了问题...... 同样的，敖准对他漫长的龙生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难道真像老丁头说的，自己这几百上千年的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也不对啊？ 狗王今天才百岁不到哇，时间对不上啊。 “敖先生，您刚才不是说分部那边防务还有重要问题需要讨论么？抓紧去吧，这边留我自己就好。”高兴一边说着一边背对着崔姨给敖准一阵挤眉弄眼。 敖准明白了高兴的意思，面含羞赧的对着崔姨口称抱歉，“消消气消消气。”稍微拱了拱手，扭头便走，大步流星。 以后给小辈出头的事情还是让莫老头来做吧！ 敖准想起那个横眉冷对振振有词的女人面孔，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哆嗦。 支走了敖准，高兴见崔姨的神色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冰冷，高兴套上十层脸皮，开始改变战术。 “姨，我知道错了。”高兴突然双膝跪地，膝盖几次起落便来到正坐着的崔鸣湖脚下，双手抓着崔姨上衣的下摆一角轻轻摇晃，一脸的奉承讨好，极尽恶心的将一个姨字拉的老长。 崔鸣湖扬起胳膊作势要打，高兴脖子紧缩，两眼紧紧闭在一起，等着后脑勺那一下最最亲密的接触。 然而预想之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被窗外传来的阵阵雷声所代替。 高兴抬头眼神示意崔姨，得到允许后迅速起身来到窗边观察，对着天空一阵猛看，可惜暗下来的天色阻碍了绝大部分的视线。 不多时便有点点雨丝飘落下来，高兴顺着窗户伸出手，任凭几个雨滴落到手指之上，收回手掌，几个手指缩在一起，对着上面的雨滴轻轻揉捏，一股若有若无的毒素能量从其中挥发出来，对此时已经恢复功力的高兴自然形成不了影响。 高兴皱着眉头回头看向崔姨，后者立刻走了过来。 “你昏迷的几天里已经有过一次了。”如果说刚刚训斥高兴的时候崔鸣湖只是佯装严肃，那此刻她的脸上就是真正的严肃神情。 高兴回忆着此前秦红棉告知自己的信息，想来是自己对形势的估计太过乐观了。 正在高兴暗自思量之际，身材高大的敖准去而复返，探头进屋与崔鸣湖点头示意，随后便对着高兴说道，“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敖准带着高兴趁着夜色悄悄升空，不多时便来到了薄雾之上，高兴此前从未如此近距离的观察过薄雾的形态，灰黑色的天空将薄雾的颜色掩盖了个七七八八，但其上蕴含的浓郁毒素能量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 必须尽快将它解决！ 此时高兴的心中对陈新的解毒进度反倒产生一丝期许，不知他醒了没有...... “我是梦魔，十二天魔之一，津城所属，可有人敢来一战！” 有段时间没有听到的声音再次在心中炸起，高兴偏头看看敖准，对方一样一脸严肃的神色。 这就是**裸的挑衅了！ 162 忍为上 高兴无处发泄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出口，天缺感知到主人的战意，在高兴身边瞬间显现，乍一出现便金光四溢，满含经文能量的剑尖之上顶着一道三尺长的剑芒。 如果此时津城地面上有人抬头，就会看到城市上空突然出现一道发着亮光的不明物体，这东西悬停在津城上空，为黑暗的天空增添了一丝光亮。 高兴感知力无声散开，在偌大的范围内搜寻发声的梦魔。 感知无声无息的穿透毒雾，看似轻薄的雾气中蕴含着一股暴虐的毒素能量，这能量似还在不断积蓄之中，等待最后爆发时刻的来临。 高速运转中的经轮不断发出嗡嗡的响声，大股大股的经文能量被高兴引导至握在左手中的天缺，剑芒越来越盛，一股高昂的战意将高兴逐渐笼罩。 “停下！”敖准大喝一声，抬手冲着身旁不远处的高兴猛然一拍，一只庞大的龙爪在空中现出白色虚影，从高兴头顶直直拍下。 哐的一声！ 占据高兴整个脑海的战意被龙爪这一猛力拍打瞬间震散了一半，消散的战意顺着高兴的身体逐渐弥漫开来，高兴被冲动的战意蒙蔽的灵台突然清灵，晃晃脑袋，看着左手依然闪烁着耀眼剑芒的天缺，高兴直出冷汗。 “注意力集中，别分心！”敖准伸手拍醒了暴怒的高兴，嘴皮翻动几下，细小的声音传到高兴耳朵中，“现在不是开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掉这毒雾，等毒雾散了，我希望你在天人战上......杀掉他！” 敖准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冰冷无比，说出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然而此时的高兴并不反感，一直隐隐抱着排斥态度的高兴竟然开始对天人战满怀期待。 头顶的乌云逐渐笼罩天空，电闪雷鸣之下，高兴散去经文能量的天缺不再光彩夺目，二人将梦魔的挑衅剔除出耳朵，将重点集中在下方那层薄薄的毒雾上。 云层中的水汽逐渐承受不住越来越重的重量开始逐步下落，落入空中之时，穿过毒雾，每一颗雨滴都被毒雾中蕴含的毒素能量侵袭，带着一股腐蚀力落入地下，此刻进入黑暗的城市中路上行人并不多，突如其来的雨并没有给普通人造成多大影响。 高兴二人降低高度，浑身笼罩在一层能量护罩之中，雨点砸在能量罩上，毒素能量与经文能量刚刚接触便发出一阵明显的沙沙声，细小的雨滴瞬间被经文能量蒸发，连带一起消失的还有雨点带下来的毒素。 身旁的敖准浑身罩着一层乳白色的光晕，跟高兴一样置身雨中，却听不到任何能量相互摩擦消耗所发出的声音。 高兴散去手上的能量护罩，雨滴在手掌上逐渐汇集成一小捧雨水，手掌稍微用力，集中起来的经文能量逐渐将掌心的雨水蒸发，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随着水蒸气飞散出来。 高兴抽抽鼻子，大概判断了下雨水中蕴含毒素对普通人身体的伤害程度，心中有了底，然后一脸嫌弃的将完成使命的手掌迅速甩了甩，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味道。 “走吧，呆在这雨里，就算伤不到你也没什么好处，去看看你说的那位朋友，”敖准对高兴说道。 雨水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大，之前那场不同，一时半会没有停的意思，高兴刚想扭头降落，梦魔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 “怎么？偌大的津城连个敢站出来的人都没有么？” 随着梦魔心声响起，在高兴身边极远的空中，开始出现影影绰绰的黑影，黑影出现之后便四散向着地面奔去，不多时便消逝在整个城市之中。 “天选意志？不过是个废物罢了，面都不敢露，你是乌龟嘛？”梦魔心声每个字都像一根钢针，不断的在高兴心上暗戳，刚刚压下邪火的高兴只感觉脑内嗡嗡作响，一股无法控制的力量顶着自己的脑门，几欲破体而出，高兴身形突然启动，全力冲着感知中隐约感受到的方位冲去。 高兴突然启动打了敖准一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敖准面色铁青，心念一转，高大的身形便从原地消失，眨眼间便在高兴前冲路线上再次出现。 “稳住心神！不要被他影响！”敖准冲着高兴大吼，巨龙怒吼般的嗓音产生的声波迅速刮过高兴面庞，减小了梦魔传音对高兴的影响。 这传音中带有魅魔的一丝魅惑之一，会让人的思维不自觉的跟随传音者的意念而走。 极远处的城市边缘，福禄洲与西河区交界，一直隐蔽待命的金尸突然升空，对着空气一阵猛抽。 黑暗之中，如此远的距离之下，被敖准挡住去路的高兴只能模糊感知到远方有能量撞击产生的乒乒乓乓的响声，响声被雨声遮掩，高兴无法判断是谁，但很明显，自己对梦魔方位的感知应该是对的，声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 “让我去！”高兴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金尸在空中漫无目的的出手，方圆十米范围内，尸气阻挡了雨水的下落在金尸周围形成了一片真空般的区域，急速移动之中，金尸频频出手，双拳在四周不断轰击，试图找出梦魔的位置。 “不能去，他在故意激你引你出手！”敖准的身体突然胀大，隐隐有化龙的趋势，高大的人形肉身带上了巨龙的气势，挡在高兴面前有如一座高山。 高兴的拳骨捏的嘎嘣作响。身体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 “不要因为一时冲动破坏了你师父的安排。”敖准见高兴不再有动作，声音不降反升，“激你出手然后灭掉你，他们就有了提前开战的机会，现在的形势对我们不利，忍！忍到天人战开始，在那里你可以放肆的杀，能杀多少算多少！但是现在，这里不是你的战场！” 敖准的吼声震的高兴耳朵嗡嗡作响，听到最后，握紧的拳头逐渐松开，瞪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被敖准硬拉着回到地面。 金尸肉身的移动速度已经快到了一定地步，方圆数百米的范围内已经被它的尸气撑起一片真空区域，雨水砸在尸气形成的防护罩上纷纷向着四周流去，不断移动的金尸看似漫无目的，频频出拳轰在不同的方位。 一把长剑突然在金尸脚下出现，剑锋带着一席宽大的黑色披风斜里刺向金尸的后腰，长剑出现的无声无息，速度奇快无比，瞬间来到金尸后身。 剑尖准确无误的点在高速移动的金尸后腰上，一声金铁相交的清脆响声之后，顺利切入金尸的肉身，眨眼间便只剩剑柄插在金尸腰上，剑尖仿若带有千钧之力，金尸如同被炮弹击中，整个躯体被长剑推着飞出去老远。 一剑之力被消耗殆尽，梦魔右手迅速抽剑，剑身抽出金尸身体的过程中发出剧烈的刺耳摩擦声。 呲...... 剑锋迅速抽出的同时，金尸如同没有痛觉般突然转身，反身一拳便砸向身后梦魔的巨大斗篷，梦魔不退反进，一个矮身再次靠近金尸，左拳结结实实的砸在金尸胸膛之上。 一拳洞穿！ 金尸胸口出现一个巨大的破洞，再次被梦魔一拳轰出老远，梦魔未散的拳劲携裹了魔性能量将雨水一层一层的推出，不断下落的雨水瞬间蒸发。 失去战力的金尸肉身砸落在地上，梦魔双手向上举起，宽大的披风被带起一个轻微的角度，脸上带着张狂的笑意大声狂吼， “津城战力都是这种水平？一群废物！” 163 迟到的解毒剂 津城卫分部，临时作战会议室。 老丁头蹲在一个简易津城布防沙盘旁边，对着一堆大大小小的旗子不断摆弄，一会拔掉几个扔在一边，一会从手边堆积的各色小旗子中间挑拣出几个重新插在不同的方位上，嘴里低声念叨着谁也听不太懂的话语。 沿着墙根摆放的一圈沙发上，坐着敖准、莫有为、高兴和刚刚伤愈的陈新。 连续不断的阴天天气让整个津城上空都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迷雾之中。 一场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现在窗户外面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除了老丁头低声念叨的声音之外，屋子里没有人出声。 不远处桌子上的信息接收器传来滴滴的提示音，打印机迅速吞入一张白纸，整个空间内被打印机工作时发出的哒哒声迅速填满。 “拿过来吧。”老丁头抬头看了一眼高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冲着高兴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再次低头接着摆弄沙盘。 高兴走过去拿出打印机吐出的纸张，扫了一遍纸上的内容开口说道，“庄姐发过来的，第二次降雨雨水的采样分析。” 高兴将手中的报告递给距离最近的莫有为，老莫头接过纸张扫了一眼便递给敖准，敖准又拿给身旁的陈新。 “各位，发表下意见。”老丁头扔掉手里攥着的黄色小旗子，似乎是蹲累了，一屁股坐在沙盘前面，仰头注视着众人说道。 “毒雾形成之后先后两次降雨，第一次探查没有发现天魔及大天妖的踪迹，昨晚梦魔突然出现，对方发出挑衅，敌方意图不明，所以没有贸然出手。”敖准首先开腔。 “老莫，说好的金尸只负责盯梢，为什么昨晚会突然上天？”老丁头听完敖准的话没有任何表态，眼珠子盯着莫有为干瘦的脸接着问道。 “我只是气不过......”莫有为深吸一口气，胸膛迅速鼓起，顶起了瘦小的身躯，不知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鼓起的胸膛突然瘪了下去，重新恢复成伛偻的坐姿，耷拉着脑袋一边拿眼瞥向老丁头一边说道。 “跳梁小丑而已，他愿意蹦跶就让他蹦跶，”老丁头绷着脸说道。 “他骂的太难听了。”老莫头自知做错了事，脑袋压的更低了，但是并不耽误他狡辩。 老丁头闻言笑出了声，“以前比这骂的更难听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也没见你跳出来干架啊？怎么？上了年纪，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莫老头没再吭声，老丁头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就凭梦魔那三脚猫的功夫敢自己跑来挑衅？放出金尸去试探，被打废了吧？赔本了吧？心疼不？” 老丁头一连串的问号气的老莫头咬牙切齿，当然不全是针对明显在嘲讽他的老丁头，绝大部分敌意都给了当晚一拳洞穿金尸胸口的梦魔。 “老莫家底丰厚，打坏了再修，就算金尸碎了，大不了重做一具就是了，”敖准突然开口道，看似解围，实为拱火。 “你以为金尸那么好做么？不得找合适的尸首？不得搭一堆材料进去？不得耗时间啊？诶我说，不说这个我都忘了，鱼骨砂啥时候给我，我还等着用呢。”老莫头听懂了敖准的暗讽，反常的没有怼回去，似乎是还有求于人。 “试探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做法欠考虑，武尸布防的点很重要，要是放了大鱼进了津城，就得不偿失了，”老丁头缓缓说道，“别拿魔尊当傻子，他的每一个安排都是有目的的。” 老丁头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盯上了高兴，从对方年轻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丝丝不服。 这很正常，如果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面对挑衅连一丝冲动都没有，那就失了少年该有的心性了。 “敖准不让你出手是对的，打不打的过先不说，如果对方有埋伏，你多半就交代在那了，”老丁头的话传到高兴耳朵里，看着高兴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想说什么就说，这里没外人。” “师傅，我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弄这么一出。”高兴眼含不忿，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思考对手的想法。 “第一，趁乱潜入，津城这么大，防备力量再严也难免会有疏漏的地方，制造点响动吸引下注意力，看看有没有机会塞几个天魔进来，”老丁头站起身，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空中挥了一下而后说道，随即转头看向莫有为，“武尸盯着的几个点，都没有问题吧？” 得到莫老头肯定的答复后，老丁头稍微点了点头， “第二，引你出手，津城卫战力最强的天选意志继承人，如果能在天人战之前弄死你，那几乎这场仗就不用打了，必输无疑，压着你是为了保你的命，我敢确定的是，对方除了梦魔，至少还有一尊天魔在暗处藏着，就等你忍不住上去开打，” “第三，这毒雾看样子就是天魔布置的，今日灭的毒应该是从陈新小子的手上骗去的，至于为什么两次降雨都没能形成明显的毒性，是我想不通的一点，但绝不能等到第三次。”老丁头说话间看向久未出声的陈新，对方苍白的面色下满是虚弱，见老丁头看向他，拿起手边茶几上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站起身开口道， “几位前辈，这是我最新配置的解毒剂，凭我现在的能力，想要独立破解这毒雾中蕴含的毒素几乎不可能，只能以毒性相克的原理尽力破坏今日灭本身的结构，以我自身为宿主，我试验了两次，目前这个解毒剂是对人体伤害最小的配比，” 陈新手上一抖，装着无色液体的小玻璃瓶飘到屋子中央，在几人面前悬浮。 “这东西本身也是剧毒，就不让各位过手了。” “有心了。”老丁头面带笑意，对着陈新缓缓说道，对他的付出表示肯定。 “都是我造成的，不管怎么样，我必须将它解决，否则良心难安。”陈新对着三个老人深鞠一躬，盯着老丁头的双眼眼神熠熠。 “安排一下防务，入夜之后敖准高兴陈新你们三人去把这毒雾解决了吧，悬在头上这么久了，看着闹心。”老丁头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半圈，开口吩咐道。 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这样的安排具有一定的风险性，但人力实在捉襟见肘，有些时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在毒雾没有爆发，解决了它之后，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抵御外敌之中了。 “要不要我从东海调人过来？”敖准看出了老丁头的为难，开口询问。 “别，你那族人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不小心暴露了还得费神去抹除普通人的记忆，不够添乱的。”老丁头迅速开口阻止。 敖准轻哼一声，其实他也不想看到一堆螃蟹虾米蚌壳之类的生物在津城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游荡。 “散了吧，高兴陈新去卫阳河看看老楚，这么大年纪了，日夜无休的这么耗着，必须得去慰问一下，不然又该挑我这地主的刺了。”老丁头手指点向二人吩咐道。 高兴二人起身往外走，路过老丁头身边的时候，高兴似乎想到什么，继续问道，“师傅，你刚刚说了三点，那还有没有第四点？” 老丁头闻言一愣，想了想之后答道，“第四，没有什么实际目的，就为了恶心我们！”说话间老丁头手指一弹，一直握在右手手心的一面红色小旗子飞射而出，准确无比的砸在插在沙盘正中的一面明显要大上两号的黄色旗子之上。 164 陈新的保镖 “伯父，陈哥，一会全看你们的了。”高兴脚踩佛印，左手握着极力压制光芒的天缺，一脸笑意的说道。 陈新对着高兴点头致意，敖准在旁协助，做着施雨术的准备工作。 不同于高兴脸上的轻松，这是一项极其耗费心神的工作，敖准一脸严肃，双手动作一刻不停，一边忙碌一边吩咐高兴，“我们没有隐藏气息的方法，全力施为之下也根本藏不住，一会肯定会有人前来捣乱，我们俩必须全神贯注不能分神，而你的任务就是拖住来人，保证在我们顺利完成解毒之前，对方不能近身。明白？” 敖准人形态双目扫过高兴的脸，一道数百丈长的白色龙形虚影在背后显现，巨大的龙头不断调整角度，在三人身周扫来扫去。 “明白，必要时候，我会采取措施，务必完成任务！”高兴说完全身一震，感知力迅速铺开，方圆数公里内的动静都在高兴掌握之中。 苦于没有防御型的术法，不然此刻在敖准陈新二人周围布置一道屏障，被突袭时也能有个感应。 无奈之下的高兴只得全力运转经轮，大量经文能量充盈全身，时刻待命。 晚风徐徐，月明星亮，今夜本不是个适合下雨的夜晚。 敖准缓缓闭合龙目，手指在宽大的袖管中不断翻动，背后虚影瞬间凝实，龙头不再左摇右摆，庞大龙身逐渐成盘踞状。 一丝微风起，刮在高兴脸上柔柔的，很舒服。 但此时的高兴没有时间仔细感受，敖准闭眼的瞬间，高兴全身的毛孔全部打开，如镜面般铺开的感知力将每一寸夜空下的细微响动全部反馈回来。 大雨雨来轻风起，敖准此次的准备比上一次施雨要完善的多，动用海水体量也不可同日而语。 陈新左手在胸前虚空结印，印结扣住装着无色液体的透明小瓶，几股细小的青绿色毒素能量在小瓶瓶身上如丝线般相互缠绕，陈新手指轻动，嘴里念念有词，瓶身在数条毒素丝线的作用下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瓶口以一个微小的角度倾斜，不多时，瓶身自顾自开始缓慢旋转。 瓶中白色液体随瓶而转，平静的液体突然运动在瓶中带起细小的水花，这液体似乎很重，突然随转力飞起的部分未等腾空便迅速砸回，在屏蔽上形成激腾的翻滚。 陈新嘴里念叨了好一会，一直翻动的嘴唇突然张开，一股青红相间的毒血飞出，迅速融入瓶中液体后消失不见，这口毒血异常精纯，毒血离体，陈新原本苍白而虚弱的脸色再次一垮，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颤抖。 精血养毒！ 每个修行者经年累月的积累之下，都会修一口精血，血中糅合自身最精纯自然也是最珍贵的本命能量，保证在油尽灯枯的情况下还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精血一失，修行者就相当于没了半条命。 高兴看着此刻已如强撑的陈新，才明白过来在会议室时陈新落地有声的每个字都包含着毅然的决心！ 然而此时术法已起，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高兴只得振奋自身，外溢的经文能量将身上的制服鼓荡起老高，漠视四周。 风起万云动。 大片浊色云朵从遥远的天际向津城上空汇聚，明亮的星星一颗一颗被遮掩，月亮在几近朦胧的层层遮罩之后也彻底失去痕迹，几片乌云将天空中最后的缝隙填满，第一道闪电伴随而来。 一道突兀的光明在空中划过，高兴三人的身姿巧妙的隐入闪电的轨迹，在地上的人们只看到闪电突显，便迅速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最近这津城是怎么了？大北方的城市，三天两头的下雨，唉...... 无数带着不同目的奔向不同反向的男男女女心中都起了相同的疑问。 闪电过后便是轰隆隆的雷声。 雷声响起，身在空中的高兴心境随之一震，原本平静吴波的镜面湖水起了波澜。 不是什么好兆头。 蓄势已久的天缺嗡嗡的回应着高兴，随时准备出手一斩！ 悬浮在三人头顶上方的一大朵乌云突然向下一压，其内蕴含的无数吨水汽着实太重了些，不似真正的降雨，敖准以龙族秘术模拟的施雨毕竟只是形似，什么时候降雨，降多少雨全在他一念之间。 “陈小子，我准备的差不多了，什么开始，你提前言语。” 敖准两道传声分别飘向不同的方向，一为警醒，一为提示。 陈新闻言双目合闭，手上的工作一直未停。 “随时可开始，等一下我会炸碎小瓶，解毒剂分三次释放，您的雨水带着解毒剂下落，将被破坏掉结构的毒雾带到地面上。” “明白。”敖准右手抬起，单指向着前方空中轻轻一点。 第二道闪电在空中划过，云层之中蕴含的水汽一阵翻涌，不堪重负的云幕开始落下雨水。 陈新适时撤掉手上的印结，失去的小瓶被一股力量隔空推着向前飞去，陈新食指向前一指，飞出几十米远的小瓶应声而碎。 嘭！ 瓶碎而液体未散。 夹杂着陈新毒素精血的透明液体急剧翻腾，一度快要飞出沸腾的气泡，液体表面如气球一般不断胀大，内里蕴含着的爆裂能量眼看着要破体而出。 一直在二人身旁静立的高兴突然移动，身形向着敖准陈新二人所在方向的侧面迅速飞去，十几米的距离眨眼而至，迅速调整方位之后，高兴对着小瓶炸裂的位置一剑挥去。 终于得到出手机会的天缺一声微鸣，光芒自高兴手中起，斜向下划出一道闪亮的剑光。 地面上众人只感觉头顶上一道不似刚才闪电那么强烈的光亮闪过，但随后并没有接踵而至的雷声，不禁一阵奇怪。 梦魔的身形突然在小瓶碎裂方位的附近出现，天缺剑光堪堪擦着梦魔的面皮划过，梦魔披风一抖，身影便闪现到十步距离开外。 高兴并没有发现对手的踪迹，只是隐隐感觉有人靠近，对着小瓶挥剑只是本能的行为，第一剑之后，高兴已经盘算好了第二剑乃至第三剑的方位。 梦魔一脸惊异的看着高兴，内心对高兴敏锐的感知感到十分惊讶，不似人类能有的俊美面容挂着邪异的笑容，“终于舍得出来了？” 梦魔微微歪头的动作极尽嘲讽之意，乍一出现便锁定了高兴的方位。 看见这张铭记在脑子里的脸，高兴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抽抽，一箭穿心的余威尚在，高兴迅速收敛心神，将战意提到最高。 仔细观察场中形势，梦魔便发现此战的目标不应该放在高兴身上，但看此刻的高兴，尤其是手中那把熠熠生辉的兵器，梦魔有种本能的厌恶，厌恶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惧。 “我说怎么敢来，原来是有帮助，是一起上？还是单对单？” 施雨术带来的雨水没有任何停留，大颗大颗的雨点向着空中悬浮的四人砸下，四道颜色各异的能量护罩亮起，将冰冷潮湿的触感隔绝。 高兴在梦魔说话时再次调整方位，梦魔话音刚落，高兴已经站在梦魔正对面，敖准与陈新则在他身后的位置。 见高兴并不答话，梦魔便来了继续嘲讽的兴致，做了一个俯身前冲的姿势，身上披风飘飞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极尽优雅之姿。 “哦？看来是要单对单了，那就来玩玩吧。”梦魔迅速前冲，带起一道悬停的雨幕，急速划过的漆黑身影眼看就要撞到高兴脸上。 只听身边不远处嘭的又一声响。 一直悬浮着的液体终于股涨到了极点炸裂开来，约三分之一的液体瞬间气化带着其内蕴含的毒能向四周形成无差别能量冲击。 165 艰难的保镖任务 明明只是一团拳头大小的液体，首次爆裂竟然带着如此强大的能量。 高兴只感觉一股带着令人作呕的咸腥味不停的钻入鼻腔，要不是事先服下了陈新特制的毒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强烈的毒能冲击下能不能扛得住。 汹涌的毒素冲击扩散很快，马上要与高兴装个满怀的梦魔则先被毒素冲击波击中，黑色披风下分不清实体还是虚影，仍是硬生生被冲击波带偏了一点角度，梦魔手中长剑擦着高兴的右肋划过，除了剑锋急速运动带起的冰凉触觉，什么都没有留下。 梦魔的脸色几经变化，显然受到了毒能冲击的影响。 高兴迅速转身，手中天缺挺剑直刺，此刻斜着背对他的梦魔将大片的后背暴露给自己，而此刻梦魔好像受了毒能冲击的影响而一动不动，这是天大的好机会！ 天缺剑锋转瞬即至，拼命催动的经文能量在剑尖上探出三寸剑芒，眼看便要刺入梦魔的后心。 高兴不断幻想天缺刺入梦魔后心，刺破心脏时的细微感受，脑中被一片复仇的恶意全部沾满。 而此时背对高兴的梦魔脸上一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敖准身旁的陈新能够清晰感知到高兴的移动，但他此刻必须全神贯注的控制解毒剂的反应，不断鼓胀又收缩的解毒剂之内能量爆裂涌动，全凭陈新一人的精神来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这种平衡随时会被打破，他必须坚持到下一波爆裂到来的时间，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陈新只感觉高兴的身形迅速在侧方滑过，而下一秒却突然停住，没有任何动作，稍微分了分神，左手无名指便一阵剧烈的颤抖，解毒剂内毒能精血一个爆裂冲击，差点冲破禁制被释放出来，一直全神贯注的陈新额头一阵冷汗，连忙收敛心神不再关注身边的情形。 “告诉过你了，别分心，别分心，别分心，怎么就说了不听呢？” 又是那个熟悉的虚无空间，梦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高兴心间剧烈震颤，一直努力保持平静的心湖此刻波澜涌起，久久不能平静。 握了握手中灵剑，高兴稍微踏实了一点，上一次面对梦魔没有一点还手之力，这次至少可以尝试反抗一下。 “嗯，看出来了，你功力恢复了，但是你真的以为，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么？”梦魔宽大的斗篷在高兴面前不远处再次浮现，脸上的笑容更加戏谑，“这里是我的主场，你杀不了我，而我，可以杀死你。” 随着梦魔双臂缓缓抬起，在身侧形成一个拥抱的形状，他整个人仿佛与这虚无空间连接在一起。 “游戏开始。”梦魔嘴唇翻动，突出几个字后身形再次消失，而此刻带给高兴的确实庞大的压力。 梦魔身形消失的那一刻，高兴只感觉整个空间开始收缩，极致的压迫感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这里，然而这个奇特的空间像是阻隔了与外界的一切交流，除了手中灵剑，高兴什么都感知不到。 毒能冲击波的余威终于在极远处缓缓散尽，解毒剂在毒能剧烈能量下形成一个巨大的面积，大量的雨水划过解毒剂形成的层面，带着解毒剂直直下落，一头撞向空中悬浮着的毒雾。 看不到颜色的薄雾自顾自的缓缓流转，雨水划过薄雾的瞬间，解毒剂迅速与毒雾混合，细密的雨点在毒雾层面上形成一个个炸裂的点，每一个雨点都被两股毒能激烈摩擦带起的能量迅速挥发，没能挥发掉的雨点则被能量余威炸的四处飞溅。 一时间，空中的淡薄毒雾好似一层顶棚，暂时阻挡了雨水下落的趋势。 一声声毒雾炸裂声响逐渐汇聚成明显的响动，地面距离空中极远，人们除了疑惑雷声之后为何没有雨水下落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距离毒雾位置相对较劲的陈新却再次分神，解毒剂按预想的效果正在发挥作用，而令他隐隐担心的是身侧距离并不远的高兴，明明刚刚还能量充盈的仿佛小太阳一般的身形此刻却变的暗淡无比。 “不要分心，做好自己的事，相信他能应付。”一直闭目的敖准感知到陈新的异常迅速出声提醒，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必须各司其职，争取尽快腾出手来，才能去帮忙。 得到提示的陈新稳了稳心神，将精力再次集中在手中对解毒剂的操控中。 噗的一声响。 梦魔的长剑迅速贯穿高兴身上的制服，原本质地优良的面料被梦魔手中不明材质的长剑顺利隔开，高兴后背上再添一道显眼的剑痕。 超过二十公分的细长伤口上迅速开始浸出鲜血，少量出血的同时经文能量迅速制血，开始缓慢修复高兴背上的外伤。 此刻的高兴略显狼狈，身上已经平添几处明显的外伤，死死咬着嘴唇，微微躬下的身体保持着最佳的防御态势，敏锐的眼神不时斜视。 唯一另高兴庆幸的是，似乎自己的直觉天生就很敏锐，在最初慌乱之下几次被梦魔刺伤，每一次受伤之后，高兴反而越来越冷静，失去了基本的感知力，高兴已经能够凭借敏锐的直觉搜寻隐匿了身形的梦魔的踪迹。 再次深深吸入一口气，而后缓慢的吐出，一吸一吐之间，陌生而诡异的空间带给高兴的压力似乎都被抵消掉了一部分。 一股陌生的能量流动在这空间内产生了微小的震动，高兴敏感的后退一步，一道凭空出现的血亮剑光擦着高兴的鼻尖直刺而过。 高兴后退时下意识的用上了老丁头教他的步法，一步退出，竟直接退到了梦魔这一波攻势的边缘处。 高兴反应的明锐将再次出手的梦魔暗暗咂舌，对方此次的表现跟上一次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几次试探之后梦魔不得不一次次调整出手的方位，而对方时刻紧守的心神也让梦魔失去了释放杀手锏的机会。 如此缠斗并不是梦魔的专长，心念一转，梦魔便放弃了迅速拿下高兴的心思，改为......控制。 “猫抓耗子的游戏一点都不好玩，现在改变玩法，试着从这里出去吧。”梦魔一击未中身形再次隐没，声音再次从四面八方涌入高兴耳朵的同时，四周开始恢复寂静。 空间的压抑感突然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梦魔若隐若现的气息。 此次前来，梦魔是带着任务来的。 没有任何气息掩饰的三人刚刚升空，一直在津城上空隐没行迹侦查的天魔便感知到了，一直等到三人开始分工动手，梦魔脑中才得到来自域外的指令。 费尽心机得到的毒雾不能轻易被破坏。 雨势已经形成规模，而此时的毒雾却如锅盖一般罩在津城上空，梦魔不知道陈新炸裂的那团液体到底是什么，但忽然炸开的能量冲击连自己都承受不住，本能告诉他必须毁掉那个东西，才能阻止空中不断施法的二人。 大定注意之后，梦魔迅速移动身形，不断接近此刻并未间断鼓胀的解毒剂。 此次施雨解毒，对敖准与陈新二人有相当大的限制，全力施法的二人身形不能有任何移动，不能受到任何外力影响，不管是二人所在，还是解毒剂需要外力控制才能把持的微妙平衡，一旦被外力打断，都很可能对最后的结果产生影响。 陈新自打梦魔现身便第一时间感知到了他的行迹，眼见他冲着解毒剂的方向而去，心中焦急万分却什么都做不了。 166 魔星归来 然而陈新的担心并不能对形势产生任何影响。 高兴被困在入门决独立空间内，找不到方法的话一时半会出不来，梦魔面前不再有任何阻碍，刚刚被毒能冲击搞的心惊肉跳的梦魔不得不一点一点试探性的接近解毒剂，隔着老远便能感受到这团看似微小的奇异液体内暗含的剧烈毒素能量。 反复思量之后，梦魔好似下定了决心，右手长剑显现，一股股暗黑属性的魔性能量在剑身上萦绕，就其属性而言，竟与谢一的暗红色魔能有五六分的相似。 梦魔宽大的披风在魔性能量的鼓荡下飘飞起来，雪亮长剑的剑身逐渐被暗黑能量覆盖，第一次在人前显露能量属性的梦魔毫不吝啬，不断催动之下，暗黑色的能量剑光不断拉长，只是在同样黑暗的天色下不甚明显罢了。 察觉到梦魔意图的陈新内心一阵翻腾，失了方寸的手部动作几次导致解毒剂的提前爆裂，强行压下内心躁动的陈新努力搜寻应对之法，想来想去最后只得暗下了决心。 就是死，也要保证解毒剂的顺利释放！ 对解毒剂毒能强度的隐隐忌惮之感令梦魔不敢靠的太近，努力将体内魔能催动到极致，手中长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剑鸣，长剑眼看处于崩溃的边缘。 梦魔不得不双手握剑，从头顶猛的一剑挥出，这种直来直去的挥剑劈砍给梦魔带来了极大的不适之感，剑锋携带的魔性能量不偏不倚的向着解毒剂悬停的方位落下，魔能剑光划过解毒剂，一小半解毒剂体量被瞬间分割开来。 陈新心中一颤，一直与解毒剂内部保持着微妙联系的心神突然断裂，手指上的动作顿时失去了分寸。 解毒剂内部原本就是艰难维持的能量平衡被彻底打破，剩余的一大部分解毒剂迅速进入第二阶段的爆裂。 嘭！ 毒能瞬间爆炸，带着剩余的解毒剂成分再次形成冲击波向着四面八方涌散，刚刚出手之后跨入能量衰弱期的梦魔被冲击波扫中，蕴含陈新本命精血毒能的能量粒子一部分附着在梦魔体表，稍一停顿便迅速钻入梦魔体内，梦魔身体突然间颤抖了几下，面色一寒。 可惜的是，原本第二次解毒剂的爆裂便只有第一次二分之一的强度，而先前被梦魔一剑削掉的一小部分更加降低了毒素能量的强度，毒能入体对此时的梦魔确实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还不至于致命。 敖准身形纹丝未动，磅礴的龙威保证了天空中暂时的霸主地位，稳定且体量越来越大的雨水从空中乌云上落下，忠实履行着自身的职责。 陈新与梦魔几乎同时嘴角带血，前者被解毒剂反噬，而后者是被前者的毒能所伤。 眼见出手奏效，陈新原本羸弱的气势再次虚弱下来三分，梦魔开始七窍出血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还算及时...... 梦魔眼睛始终盯着陈新的方向，对方摇摇欲坠的身形只能依靠着身边龙族老者勉力支撑，也许应该把目标放在这个一直没有动静的老头身上才对...... 梦魔心思涌动，默默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高兴原本冷静至极的头脑再次被愤怒填满，以为自己再一次掌握了主动，至少是不再被动，然而对手战术上微小的一个转变便将自己再次拍落马下，运起七分怒气的剑光在虚无空间内划过，除了几道夺目的光彩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高兴在这诡异的空间内兜兜转转了不下几十圈，然而四周的无尽虚空仿佛无边无际，别说出口，高兴连此刻自己的方位都搞不太清楚，微弱的光亮之下，高兴渐渐陷入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之中，言灵几次想要出声提醒但都及时止住。 能量层级上的差距可以通过不断的修行来弥补，但在对不同环境不同战局的适应与突破上，高兴必须依靠他自己的力量，毕竟不可能每次困局言灵都能够出手相助。 梦魔是依靠自己心神松懈产生的间隙强行进入自己的意识空间，那么这个空间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属于自己，我该怎么突破自己的意识空间呢？ 连续数次的瞎撞未果之后，高兴陷入思索，封闭心神，那么意识空间就是一个密闭空间，再次打开他，理论上梦魔可以进入的地方必然有一个入口，找到这个入口，自己就能顺着出去...... 高兴闭目思索之时，天空上的局势正在发生迅速的变化。 梦魔的心思逐渐转移到一直悬停未动的敖准身上，敖准身旁已经虚弱到极致的陈新在他眼里已经失去了战力，不足为惧，体内刚刚恢复的魔性能量全部用来抵御陈新毒能的冲击了，看来想要出手伤敌，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才行。 还好梦魔耐性极好，此刻的形势也允许他继续花时间等待。 就在梦魔想要隐匿身形等待能量恢复的同时，一直耷拉着脑袋的陈新突然抬头，仅剩的左臂猛的锤向胸口，这一下锤击用力甚猛，陈新的身体被自己锤的微微弓下，一口蕴含精纯毒能的精血再次喷出，冲着空中所剩已经不多的解毒剂飞射而去。 梦魔一脸诧异的看着陈新，甚至都忘了隐匿身形的想法，陈新原本已经虚弱至极的身体迅速枯萎下去，面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脑袋再次无力的垂下，敖准感知到陈新的动作，不得不分出一股龙力揽住陈新就要坠落的身体。 “感......感谢前辈！”陈新甚至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仅剩的一口气顶着他不至于昏迷，嘴里费劲的吐出几个字。 一股微弱的龙气缓缓进入陈新体内，本源不同的能量只能保住陈新的命，其他的，就做不了太多了。 “守住心神，咱们的活还没完成，唉。”敖准一边精准控制着头上雨云的挥洒，一边发出叹息声。 得到精血补充的解毒剂体型瞬间胀大了两圈，原本就暴虐无比的能量在新的毒血加入后显得更加暴躁不安，陈新仿佛耗费掉最后的力气，举起的左臂颤颤巍巍，没法保持平稳的手指在空中勉力的比比划划。 解毒剂的狂爆属性彻底点燃了梦魔的努力，他没想到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陈新竟然还能有此动作，一股疯狂之意涌上心头，梦魔顿时杀心四起。 此时选择杀掉陈新比出手削弱解毒剂要来的轻快一些。 念头一转，梦魔原本已经退出老远的身形再次显现，对着陈新和敖准所在的区域迅速冲去。 东海海外极远处，一座峰顶稍稍隆起的岛屿，深埋地下的谢一似乎受到感召，双眼突然睁开，双手一拍地面身形猛的冲天窜起，向着津城城区的上空急速飞去。 谢一双眼眼白之下涌起淡淡的红色，不加任何遮掩的能量溢散在空中拉起一道长长的暗红色光彩。 峰顶御魔镇法针眼处，与谢一一同深埋底下的承影仿佛感知到主人的离去，刀身在地下急剧颤抖，努力想要脱离镇法的控制，但奈何镇法实在太过强大，魔能四溢的魔刀被压制的死死的，不管如果挣扎都无法脱身。 谢一感受到魔刀的反应，脸上带起满意的笑容，抬起右手，四指微区动了两下，嘴角轻动吐出一个字， “来。” 一直挣扎不停的魔刀突然挣脱束缚冲天而起，以更快的速度追向空中已经飞出老远的主人。 哥！我回来了！一定要挺住哇！ 167 两刀劝退 梦魔生性谨慎，即便知道此刻陈新已经油尽灯枯，但还是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前冲，毕竟对方身边还有个没有出手的龙族。 脚下的毒雾在第二波解毒剂涌入之后继续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毒雾内蕴含的毒素能量被解毒剂所破坏，毒雾肉眼可见的变得稀疏。 无法负担雨水重量的毒雾之上开始出现稀稀拉拉的坑洞，部分雨水顺着坑洞向着地面掉落，坑洞在不断变多，变大，由面成网，开始失去笼罩津城的态势。 敖准身后凝实的巨大龙影第一时间发现了梦魔的轨迹，紧闭的龙目突然睁开，龙头轻转，两只巨大的坑洞就这么盯着不断接近的梦魔。 毒雾的明显变化极大的刺激了梦魔的心神，等不及能量的恢复，黑色披风下的长剑再次显现，剑身上密密麻麻的裂痕也无暇顾及，梦魔猛直长剑，对着目标所在直直刺去。 勉强控制了几下解毒剂内的能量暴动后，彻底失去力量的陈新手臂无力的垂下，嘴角不断涌出的鲜血顺着下巴不断往下流。 一声惨笑过后，陈新主动挥散了帮他稳住身形的龙力，最后一股维持生命气息运转的毒性能量被催发，混合着剩余的最后些许精血，陈新作势欲冲，打算跟梦魔拼命。 敖准察觉到陈新求死的心态，一直稳而未动的手臂猛然间一挥，背后龙影震动，巨大的龙头猛然张嘴，强横至极的龙气从口中喷出！ 一直平稳的雨势被打破，瞬间变为瓢泼一般，而此时敖准没有心思再管，右手迅速向下一压，陈新原来升腾的毒性能量立马如失去动力，再次回归陈新身体各处，缓缓熄火。 “还没到该拼命的时候，留着有用之躯！”敖准紧皱着双眉怒声吼道。 发自内心的狂吼蕴含了龙族龙吼之力，仿若能够穿透灵魂的余音竟有一部分传到了高兴耳朵里。 高兴心神一震，苦思不得解的问题仿佛找到了解决的方法，顺着敖准的声音一点一点捋过去，高兴逐渐发现了这该死的思维空间的入口所在。 快了！ 再坚持一会儿！ 澎湃的龙气夹杂着龙族数万万的年威势席卷了梦魔所在的方向，梦魔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身形前冲的态势都受到了一定的阻碍。 咬紧牙关，梦魔稳住持剑的右手，顶着弥漫开来的龙威，艰难而又顽强的继续前冲。 谢一此时的身形已如风驰电掣一般，但心头涌起的强烈不安却越来越浓重，谢一右拳突然紧握，对着一直与自己保持相同速度的承影刀柄尾处猛然挥出。 携裹着全身魔能的一拳重重砸在承影刀柄之上，原本已经快若闪电的巨刃如加上了一个火箭推进器，速度再次攀升几倍，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向着前方迅速掠去！ 巨大的刀身之上，浓烈的魔性能量来回流转，恍若划破虚空的暗红色刀影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喷射痕迹。 最先感受到承影气息的是一直处于全盛状态的敖准。 龙息一喷之下，梦魔前冲的态势受到一定的阻碍，但并没能打消对方的念头。 近了！ 数百米的距离在梦魔近乎偏执的前冲态势下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长剑距离陈新还有不足百米。 敖准如果此时出手，头上的雨云将失去控制，说不定就会彻底消散，而不出手，陈新免不了血溅当场。 陷入两难的境地的敖准迅速做出决断，已然决定放弃雨云出手对敌！ 身后龙影突然间变换，在敖准头顶形成一把样式及其古朴的长刀，长刀成形的瞬间，龙影被长刀迅速吸收，磅礴的龙气开始凝实刀身。 谢一全力一拳之下，承影眨眼而至，锋利的刀尖带着刺破空气的尖锐嘶吼声猛然撞向前冲的梦魔。 远远看到呼啸回来的一个黑点，敖准长出一口气，龙气停止灌入长刀，右手一挥，刀身缓缓消失，再次恢复成百丈龙身。 梦魔耳边只来得及听到承影带起的尖锐嘶吼，便感觉腰间被一股巨力集中，原本前冲的身形再次加速，如炮弹般向前弹射！ 敖准轻轻一推，与陈新之间形成一个五米左右的缝隙，刚刚好容得梦魔飞出的身形迅速穿过。 承影一击得手，仿佛受到召唤，刀身反向回冲，窜回接踵赶来的谢一手上。 手握巨刃，谢一同样穿过敖准陈新二人之间的间隙，对着去势不减的梦魔再次一刀挥出。 全力催动的魔性能量形成一道丈许长的暗红色刀芒，巨刃下劈的动作干脆无比，毫无拖泥带水。 被承影击中后腰的梦魔登时被吓的魔魂都快要透体而出，强烈的生死危机刺激了他的潜能，借着被承影一击的前冲之力，竟在千钧一发之际再次向前飞出老远。 刀芒堪堪擦着梦魔的披风一角划过。 瓢泼大雨之下，提着巨刃虚空悬浮的谢一浑身魔能笼罩，暗红色的魔性能量仿佛能量黑洞，威风凛凛，宛若魔神再世！ 巨大的刀身再次平举，谢一长刀直指梦魔，缓缓说道， “两刀，别逼我再出手。” 此刻谢一手中的承影在梦魔眼中已如梦魇一般，他实在无法想象几天前刚刚交手时还被自己猫玩老鼠一般耍弄的胖小子怎么就突然变的如此凶猛？ 还有他身上浓烈的魔性能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不应该是同族才能拥有的高端战力么？ 一层层的疑问不断席卷梦魔的心神，直到心底的传音再次响起。 回来吧。 声音苍老而威严，透出一股不容置疑之感。 此时的解毒剂在彻底失去陈新操控的情况下再次炸裂，第三次能量冲击已不足第一次的四分之一，微小的影响几乎可以无视。 稍微失控的雨势在敖准重新进入掌控之后渐渐恢复正常，毒雾此刻已经消散成了及其微薄的一层，再经带有解毒剂的雨水冲刷一遍，将降临到地面上的毒素能量降低到最少。 怨毒的眼神在谢一身上扫过，梦魔双手一拢披风，气息彻底消失在天空上。 谢一放下持刀的手，重重吐出一口气，转身冲着陈新所在的方位飞去。 高兴循着敖准龙声的引导，终于在无数次的尝试探索之后发现了意识空间的出口，主动跳了出来。 与谢一一左一右扶住昏死过去的陈新，兄弟二人手臂结结实实的握在一起。 “伯父，还需要多久？”高兴抓着陈新肩膀的手紧了紧，一股股温和的经文能量输入到陈新体内，帮他恢复生机。 然而陈新体内却如空壳一般，几乎感受不到能量的存在，他就像是睡着了，不管高兴怎么喊他都没有反应。 一阵努力搜寻之后，终于发现了已经如烛火一般微小的本命能量，能量蜷缩在陈新心脏处，只能勉力维持着微薄的跳动，不管高兴的经文能量怎样引导都无法让这股微小的本命能量重新恢复生机。 “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敌人退去，解毒剂仍像毒雾一般浓而不散，不能将这同样蕴含毒素能量的解毒剂放置不管，早在敖准强行拍下陈新拼命念头的时候，便已经感受到他的萎靡，但当时情势危急，根本来不及仔细探查，敖准默默盘算一番后缓缓说道。 “哥，伯父这里交给我，你处理他的问题。”谢一看出高兴眼中的不安，随即心领神会道。 高兴轻轻点头，双手同时抓住陈新的肩膀，两股经文能量同时向陈新体内输入。 你不能死啊！ 高兴如是想道。 168 冒头的小间谍 津城卫分部大门口，高兴和谢一一左一右蹲在两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大部分时候，高兴都处于半愣神状态，谢一跟他搭话都要问个两三遍对方才能听得见。 “哥，你说......他还能醒过来么？”谢一靠着墙壁，圆滚滚的身体像个肉球一般瘫在地上，他不像高兴，长时间蹲在地上腿早就麻了，干脆一屁股坐下，大老爷们没那么多讲究。 高兴沉默了半天才开口答道，“不知道，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看天意。”说完，高兴抬头看看天，阳光很好，没有了淡粉色薄雾的天空看起来蓝的很健康。 “总觉得是我亏欠他的。”脖子酸了，高兴不得不低下扬起的下巴，小声说道。 劝人不是谢一的强项，只能试探着说道，“哥你不能这么想，陈新这么做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损失心血可不是小事，伤肉身毁根基就不提了，他在做出决定之前肯定想到了现在的状况，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证明他想要个了断。”谢一偏着脑袋看着高兴说道。 高兴同样看向谢一，他说的自己都明白，但就是跨不过心里那个坎。 奉献型人格和索取型人格是两个极端，前者会费尽心力的替别人着想，哪怕自己吃亏也会淡然接受，后者自私自利，哪怕别人做的再多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高兴明显属于前者，而且是近乎偏执的强迫症最晚期。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高兴不再出声，谢一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开解宣告失败，同样再次陷入沉默。 分部作战医疗室内，陈新安静的躺在屋子正中间宽大的台子上，身下的台子冒着丝丝冷气，冰冷的金属气息将陈新逐渐笼罩。 老丁头直接拒绝了高兴进来的要求，命令兄弟俩在门口蹲守，意思相当明显，接下来的对话不太适合让两个年轻人听到。 “怎么样？”老丁头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见敖准收回手臂便开口问道。 敖准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种族不同，功法不同，本源能量有着不小的差别，我已经最大程度的去刺激他的心火了，没有什么反应。” 莫有为给陈新做了个全身外伤检查，敲敲这里听听那里，看着空荡荡的右臂位置，皱了皱眉头仿佛不太满意。 “别敲了，他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人家尸首了？”敖准见莫有为的动作顿时没好气的说道。 绕着陈新走了好几圈，莫老头白了敖准一眼，终于伸手抚住陈新的头顶。 陈新内里分部清晰的展现在莫有为眼前，五脏六腑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无一例外都是被剧毒物质毒伤的，重伤未愈之下，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失修行者最重要的心血，此时的心火只剩下火柴棍那么大，盘缩在心脏位置颤颤巍巍的燃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肉身内伤、外伤轻重不一，过分透支心火，心血损失及其严重，如果不是这小子资质不错再加上这几十年时间还算勤勉，换个人这种情况早就升天了。”收回按在陈新头顶的手，走近几步在陈新心脏位置敲了敲，接着说道。 “这里，心火之所以还没熄灭，是毒师本身奇异的能量属性所致，灵力损失殆尽，此刻支撑他的，就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浓缩毒素了。” “能不能救？”老丁头总是这样，话不多，直接问重点。 莫有为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不知道是没希望还是把握不大。 三个老人眼中情绪复杂，各自沉默思考。 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十分舒服，暂时卸下包袱的谢一很快开始打起了瞌睡。 半睡半醒之间，一个高大的熟悉身影顺着大院的大门走了进来。 只见楚狂人大步迈进远门，右手上提着一个身材瘦弱的男性身体，衣领被紧紧攥着，男性纤细的双手使劲的攥着楚狂人的手腕，脸憋的通红，身体不断扭动，双脚乱蹬，离地四十公分做着无力的抗争。 楚狂人边走脚下还踢着个什么东西，路过院门猛然就是一脚。 咕噜噜噜...... 一个团成一团的不明物体冲着高兴所在的方向飞快接近，下意识保持警醒状态的高兴立刻起身，全神贯注的看着这个迅速滚过来的东西。 力道被地面摩擦耗尽，不明物体在地上摊开，原来是一个人。 身材不高，但及其肥胖，至少拥有三层下巴的大脸上满是擦伤，刚刚经历了一脚大力金刚腿射门的胖子激烈喘息着，眉头不受控制的颤抖，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疼的，还是疼的。 高兴和谢一靠近观察了一下，没弄明白楚狂人的意思。 谢一刚想开口，就见另一个瘦弱的男性身影迅速飞了过来，直直砸在了胖子的身上。 两个人的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之后，瘦子向旁边迅速滚落，处于上方的他除了脑袋有点晕之外没有太大感觉，然而他身下的胖子就倒了霉了，刚刚停下身体得到片刻喘息，突然间一个满身骨头尖的人砸在自己肚子上，胖子被一砸之下上半身直接挺起而后又重重落下，握着腹部身体蜷缩起来。 身上痛点实在太多，胖子只能尽力蜷缩身体，脑袋恨不得扎进双膝，，就像个大虫子一般。 “师傅，这是什么情况？”谢一昨夜回归便去找楚狂人报道，没想到师傅他老人家一大早便再次来到分部，而且还带了两位......客人。 “盯他们好几天了，一直在我剑阵周围鬼鬼祟祟，今天早上下水移动阵法，被我逮了个正着。”楚狂人眼神对着地上的两个人瞟了瞟解释道。 “我进去喊人。”高兴对着楚狂人躬身示意了一下转身往屋里跑去，不多时便走了出来，跟谢一一前一后托着两个死狗一般的客人往里走。 宽大的会议室沙发上，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围成一个小半圆，高兴和谢一则站在临门口较近的地方，将此刻已经清醒过来趴也不是跪也不是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二人围在了中间。 老丁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即对着地上的二人开口说道，“你们俩，交代一下吧，谁先说？” 胖子与瘦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迅速把头低下，各自心怀鬼胎的想着什么，默契的没有说话。 楚狂人大马金刀的坐姿相当狂放，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他装作莫不在意的笑声念叨着，“看来是想吃点皮肉之苦了。” 谢一浓重的眉毛突然抖了抖，在他十几年的记忆中，师傅每次这么说话的时候，师兄弟们至少得有一个人遭殃，师傅表情越拍平静，事后挨打的屁股肿的越高。 楚狂人声音不大，地上此刻已经跪着的二人闻言便被吓的浑身发抖，显然是已经经历过了什么。 见二人还不吭声，楚狂人佯装发怒，双腿猛的一用力就要起身，一股凌厉的劲气从腿部扩散开来，胖子的心理素质明显比瘦子要好，尽管哆哆嗦嗦但仍然抢先开口，“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胖子的思维异常清晰，起初断断续续的声音随着吐露信息的增多而逐渐恢复正常。 “姓什么？”老丁头闭着眼睛听他说完，睁开眼盯着胖子的眼睛继续问道。 胖子低下满是伤痕的脸，不是用眼睛瞟着老丁头，几次低头抬眼的动作之后，终于答道，“姓......姓楚。” “不想死的话，不想上天道法庭的话，我给你们个建议，”老丁头突然起身弯下腰，近乎脸贴脸的对着胖子说道， “现在马上打电话，让你们的家长来领人，要能主事的那种。” 169 楚离的哀求 待胖子打完了电话，老丁头便吩咐谢一将两个人带到隔壁房间看管起来。 外人离开，老丁头走到楚狂人面前亲手递过一杯茶，面带笑意说道，“老楚，这些日子辛苦了。” 楚狂人对丁一鸣的态度有些诧异，要知道这俩人私底下可是互称楚疯子和丁流氓的存在。 楚狂人结果茶杯之后摆摆手，两人见面没有互损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老丁头收起笑容，走到对面三个老家伙的面前站定，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我们内部肯定有对方的人，至于是谁，一个人还是一群人，甚至是某个势力，我不敢说，也没有证据，但那俩小子应该是个突破口。” 老丁头指向门外的手指缓缓放下，继续说道，“目前我还不方便出面，所以一会对方来人，就由你们出面接待。” “楚氏子弟参与其中，千一家家族代表反应异常，秦家倒是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妖管会八成已经倒向了对面，接下来就是隐藏在暗处的散兵游勇了，不足为惧。”莫有为一一将津城尚存的几方明显势力列举出来。 “你漏掉了一个。”老丁头淡淡说道。 “嗯？你是说......”莫有为转头看了看敖准，对方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二人默契的没再说下去，老丁头见状也没有点破。 只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哪怕是自己精心打造了数年的团队，也可能禁不住一朝人走茶凉。 “重剑门始终站在你这边。”楚狂人放下茶杯，盯着老丁头的眼神说道。 莫有为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楚疯子之所以被称之为楚疯子，就是因为他处事疯疯癫癫反复无常，像这么郑重其事的表达立场还是头一遭。 “你确定要将重剑门牵扯进来么？”老丁头脑中高速运转，边思虑边问道。 “十九送到你身边的那刻起，已经分不开了。”楚狂人下巴冲着门外点了点，暗指出去了的谢一。 “好！好啊！”老丁头大感欣慰，连续几个好字出口。 “楚氏子弟参与破坏卫阳河解毒剑阵，这个事情楚家必须给我一个说法，我这个人最忌讳的就是背后有人捣鬼，你可以不帮忙，但是你不能拆我的台。你要是在背后动作不断，我就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老丁头这段话说的杀气腾腾，想必也是被几大家族连日来的折腾弄的有了火气，看着莫有为抬起来的眼睛，老丁头继续说道,“跟他们没必要太客气，我已经几次三番的给了提示，再不知道收敛，我可就要下重手了，你们可以把我的原话告诉他们，就说这是我的意思。” 几人纷纷点头，年轻的时候，现在的几个老头子凑在一起，永远都是老丁头动脑，楚疯子打头阵，莫有为策应，敖准望风，这个组合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任何敌手都被己方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习惯了老丁头指挥的几人，只感觉手心微微发热，年轻时几人玩笑一般的誓言在心中同时响起，大事一起干！大祸一起闯！ 数十年因各自忙碌而升起的淡淡生疏感在老丁头一席话之下瞬间消融。 高兴看着几个老人之间超越友谊的亲密感顿时感到一阵羡慕。 我也有兄弟！现在只盼唤海赶紧伤愈归来...... 高兴沉浸在对未来的某种期待之中，不知过去了多久，几个老头小声讨论结束，老丁头适时消失，现在的他还不适合在津城各大势力面前显露身形，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在合适的场合下出现。 “来了。”谢一不知何时来到高兴身边，趴在高兴耳边小声说出两个字，并用眼神对着坐在沙发上的几位前辈示意。 透过宽大的窗户，几位老人看到楼下已经停了几辆豪车，不多时车上走下几个......年轻人。 “怎么是他？”高兴小声念叨着。 合体的西装完美衬托出来人的身材，衬衫的纽扣每一颗都严密的扣紧，不留一丝缝隙，面色如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辆车上下来总共七个人，六男一女，下车后纷纷默契的跟在年轻男人的身后，抬步向门内走来。 高兴在领头男人的脸上稍作停留视线便转移到身处队伍最后的女孩身上。 “你认识？”莫有为稍微偏过头，视线仍停留在对方一行人脸上，对高兴问道。 “天人战选拔的对手，楚氏第三代第一人，楚悲。”高兴开口答道，眼睛盯着最后那个一身黑色职业服饰的楚离。 她怎么会来？ 楚离身上的衣服与高兴对她的印象完全不贴合，显得有些别扭。楚离似乎感受到高兴眼神的温度，抬头看向二楼窗户，二人登时四目相对。 迟疑了两秒，楚离迅速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队伍。 身旁秘书缓缓推开会议室大门，楚氏一行人员鱼贯进入会议室内。 足够宽大的空间并没有因为人数众多而显得拥挤，从提前安排好的座位上来看，两方中间隔着一小块空地，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谢一一直不明白莫有为这么布置的目的，只能听命行事。 短暂的沉默在会议室内形成一个近乎真空的空间，楚氏一行队伍中大多为普通人，纷纷别扭的轻轻扭动脖颈。 “你是楚氏的代表？”首先出言打破沉默的是莫有为，事实上，在对面交际的场合，老丁头不在的情况下，一直都是莫有为充当嘴巴，而一旁的敖准和楚狂人，则是出力多一些。 “楚氏集团楚悲，见过各位前辈。”楚悲主动起身，以修行者的见礼方式对着三个老人微微躬身行礼，身后众人纷纷跟随。 “呵，我让那胖子打电话喊家长来，却没想喊了一个同样的毛头小子，怎么？你们楚家是你主事？”莫有为一声蔑笑后问道。 楚悲闻言一点不恼，将一个晚辈的姿态做到最好，“回莫前辈的话，小子刚刚升任集团总经理，目前负责楚家对外的一切大小事务，长辈们年纪大了，小辈该出的力必须做到位。” 莫有为盯着楚悲稍微地下的面庞，一直冷着的面色不知在思考什么。 十秒钟的时间不长不短，莫有为突然间再次开口问道，“你知道他们犯了什么事么？” 楚悲答道，“小子不知，秘书通知我说两个旁支族弟被一位前辈带到这里，让楚家来领人，敢问前辈，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犯错？哈哈哈哈！”莫有为似听到什么可笑的东西，突然间大笑起来。 楚悲身后几人低着头互换眼色，他们也不明白为何这个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老头会突然发笑。 “津城卫负责处理卫阳河河水含毒一事，在卫阳河河段布下一个解毒的剑阵，你们家族的弟子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几次三番打着破坏剑阵的主意，今天被我们逮了个正着，请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莫有为笑过之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一股强大的威势将坐在对面的一行人完全笼罩，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还好，顶多只是感觉气温低了一些，但以楚悲为首的修行者却明显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白皙的脸上剑眉渐渐皱起。 “如果罪名成立，天道法庭上等待他们的将是幽冥雷劫！”莫有为对对面众人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继续说道，“现在，知道他们犯的是什么事了么？” 此刻高兴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楚离身上，明显与身边几人格格不入的楚离不安的扭动着肩膀，不时抬起的双眼频频与高兴视线撞在一起，眼中满含哀求。 唉！ 170 三族会议 高兴的脑子里满是楚离临走时的哀求声。 满含泪水的双眼诉说着无数无数的话语，而高兴能够完整记住的只是几个关键词。 表兄、最能理解她想法也最护着她、替她挨打受罚、最知心的闺中密友...... 高兴与楚离最后的短暂交谈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出乎意料，楚氏集团代表团成员似乎默许了二人对时间的耽误，带走两个凡事成员后迅速坐进车里。 楚狂人等一众老人站在二楼的窗边，谢一小声的讲述着他认知范围内高兴与楚离二人的交情。 黑色的豪华轿车在阳光下散发出庄严的肃杀气氛，黑色的职业装掩盖不住楚离此时悲伤的情绪，哭花了妆的小脸上梨花带雨，楚离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再次试探性的问道早已明知答案的问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高兴看着对方的脸眼神复杂，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的他最终选择一脸严肃的结束这段简单的谈话。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我能做的很少，抱歉。” 终于说出心底话的高兴一脸平静，被楚离悲伤情绪莫名感染的高兴极度烦躁之后便是极度的冷静。 有些人踩了雷，光凭想象便只得事态的严重性。 最让高兴接受不了的是楚离离开时最后的那个眼神，直到车子驶离大院，高兴都愣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安排人盯着他们。”久未出声的敖准突然开口道。 莫有为默契的抬起右手，手指掐了几个印结之后，一直伫立在津城卫分部大楼墙角下的两具武尸无声而动，身形消失在大门口的方向，追着汽车离开的方向而去。 “唉。年轻人呐。”谢一小声讲述完毕，楚狂人久久沉默之下蹦出了几个字。 都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少男少女之间的淡淡情愫哪能逃得过长辈的法眼？ 只是这感情来的太突然，也太......不是时候。 高兴在原地驻足良久，直到谢一下楼来到他身边。 谢一隐隐约约能够体会到高兴的感受，对男女之事经验为零的他此刻并不知道该说着什么，也许无声的陪伴便是兄弟之间最该有的态度。 单手按住高兴的肩膀，看着对方一脸的迷茫，谢一回以一个坚定的眼神。 此时缓缓离开的黑色汽车上，七个人分乘三辆，楚离跟随楚悲坐在车子后座上，前座则是楚悲的秘书与司机，楚悲上车之后便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陷入巨大危机感中的楚离知道，现在能救胖表哥的，只有眼前的楚悲，几次装作不经意间偏头观察对方的神情，回复她的，都是一张没有表情的英俊侧脸。 没有人说话的车里，气压一时间降的很低，楚离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到，身边的大表哥竟然如此的陌生。 “阿离，有话就说，这里没有外人。”前座一直暗中观察楚悲神情的秘书闻言精神一松，一直紧紧绷着的后背终于可以安稳的放在座椅靠背上。 “哥，楚凌和楚云......还有救么？”楚离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向楚悲。 沉默许久，楚悲似理清了思路开口答道，“津城卫咬他们俩咬的很死，这件事如果楚家不给一个交代，以后在津城的地位将变的岌岌可危。” “只能把他们交出去？”楚离心有不甘的继续问道。 “这是我的想法，也是族内长辈们的意见，这个雷，必须有人背。”楚悲面色如常，轻描淡写之间，已经决定了两个楚氏旁支子弟的命运。 等待他们的，将是永生难忘的刑罚。 “他们背后一定有人主使，是谁？楚天骄还是楚九龄？”楚离语气突然一冷，两手紧紧握拳抵在皮质座椅上。 “楚离！我警告你！这个话就只能咱们兄妹私底下聊聊，下了车你把它给我忘的干干净净，不许再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听见没有？”楚悲闻言忽然大怒，好像意识到什么严重的事情即将发生，大声训斥道。 楚离原本涣散的目光逐渐凝实，心中的猜测不禁又印实了几分。 汽车没有返回楚家私宅，而是朝着楚氏旗下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方向驶去。 楚离跟随楚悲的脚步向里走去，走到最大的包间推门而入。 从门口到包间的路程不过短短几百米，期间至少三个人默默跟上楚悲的步伐小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一人说完自动退下，下一人自动跟上。 待楚悲亲手推开大门的刹那，最后一个人刚刚好停留在大门的左边，见主人走近屋，便双手交叉放在腹部，恢复正常站立的姿态。 这些楚家的忠实员工都是带着任务来的，比如探查清楚此刻坐在屋内另外两家代表的身份以及言行。 大的出奇的圆桌之上，此刻坐着的都是熟悉的面孔，楚悲以晚辈姿态对着几位年长的前辈纷纷见礼，最后眼神停留在圆桌在左手的秦芊语脸上。 自大楚离进门，楚悲便感受到两个女生之间隐隐的跳跃的火花，而让楚悲隐隐好奇的是，二人之间的火花到底是何时产生，又是因何变大的呢？ 装作不经意间回身给了楚离一个眼神，对方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后便选择乖乖坐在哥哥身边，做一个眼瞎耳聋而又没有感情的吃饭机器。 想到那个木头，楚离心里又是一疼，莫不是这家伙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如果不是，为什么每次他的出现伴随而来的都是坏消息呢？ 楚离在哥哥与众人谈笑的同时不时的望向秦芊语，嗯，比之前更加清冷，瘦削的脸上略施粉黛，高高在上的神情确实对大多数少男都有着不小的杀伤力。 正暗自思量着自己小九九的楚离，被一个升高了八度的声音突然打断。 “我说楚悲，话呢要掂量着说，今天可是你邀请我们两家过来议事的，怎么着？你们家淌了雷还必须得拉上我们两家做垫背？” 声音来自一个猥琐的中年胖子，聪不聪明的不太清楚，但至少是已经绝了顶了，油腻的脸上布满了横肉，名贵的西装被他穿出了一种戏服的滑稽感，胖子两片厚厚的嘴唇一开一合之间，大片的油光显露出来。 千一正声面无表情的拄着拐杖，桌上的筷子一动未动，老僧入定一般，仿佛桌上的所有事宜都与他无关。 千一瑄见叔父没有表态，说话的底气顿时又涨了三分，端起手里的红酒杯狠狠灌了一口之后便挑衅般的盯着年轻的楚悲。 “晚辈不敢，只是如今楚家遇到困难，我是代表楚家来向两家的前辈求助来了。”楚悲姿态放的足够低，没接千一瑄的话茬，眼神在千一正声和秦世宇两人脸上转了转。 “听你的描述，津城卫这是抓了个正着，我们即便是想出力，也摸不到要领啊。”秦世宇看了一眼一直不做声的千一正声，主动开口道。 “三大家族，同气连枝，如果一同使力，事情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楚悲看向出言的秦世宇，主动挑明了自己的意思。 秦世宇说完便陷入沉默，似在思量其中的厉害关系。 “哼，同气连枝？”千一正声突然出声，昏花的双眼似感冒了一般没有精神，“不知道是同谁的气，连谁的枝？” 楚悲突然间愣住，不知道久不出声的千一家老爷子为何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 “这事情太复杂，我千一家，就不掺和了。”千一正声说着缓缓起身，千一瑄肥胖的身体敏捷的仿佛山中野兔，赶忙站起来扶住老爷子的一条胳膊，二人当先向着大门方向走去。 “哦？在开会？似乎......谈崩了？”一直看向窗外远方的莫有为手指互相点了点，喃喃自语道。 171 不认识 “怎么？这是要动手的意思？” 千一瑄看着门口侧身挡住大门的保镖，油光锃亮的脸立刻阴沉了下来，半转过身对着楚悲质问道。 “晚辈不敢。”楚悲稍微低下头，不见任何动作，门口的保镖便主动让出了大门。 “老爷子慢走。”楚悲向前跟了几步，目送千一家一老一少离开，继而转过头来面对还端坐未动的秦世宇报以歉意的笑容。 秦世宇心中对楚悲的印象顿时提高了几分，今天明明是有求于秦家与千一家，但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言谈举止，丝毫不见慌乱。 也许处理问题的手段稍显稚嫩，但难能可贵的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 “秦世叔，今天招待不周，您多担待。”楚悲主动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秦世宇敬酒。 二人的酒杯在空中示意了一下，秦世宇轻抿了一口便放下，“世侄，其实你也不用介意千一家的态度，不久之前他们刚和津城卫之间爆发了冲突，不愿意再掺和进来也是有情可原的。” 见楚悲稍稍点头，秦世宇继续说道，“而且据说津城卫高兴和谢一主动负荆请罪，两个人和千一家老爷子在书房密谈了很久......” 秦世宇欲言又止，想了想没有过多解读。 “明白。”楚悲一点就透。立场可以不明显，毕竟作为津城普通人类中势力最强大的三方之一，谁也不能磨灭千一家对津城建设所作出的贡献。 但是态度必须要明朗，阻碍津城卫任务进程这么大的一个坑，明眼人都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一个什么位置。 “世侄，秦家的态度非常明确，我们始终站在维护津城安稳的一边，至于你刚刚提的建议，恕我们也无法赞同。”秦世宇思虑再三，再待下去不知道这个年轻的楚氏代言人还会给他出什么别的难题，索性和千一老爷子一样，主动离去比较好。 秦芊语跟着叔叔一起起身，本就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要求自己一起前来，现在更是被弄得一头雾水。 路过楚离身边时，一直埋头吃东西的楚离突然放下筷子站了起来，楚悲以为她要为难对方，刚要出声制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秦芊语，你还记得高兴么？”楚离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奇特的想法，虽然都是打酱油的角色，但是不能真的就打了酱油。 秦芊语闻言盯着楚离明显矮了一头的脸，双眼露出迷茫的神色。 楚离内心嘀咕，这演的可真像啊！ “你不记得他了？”楚离不甘心的再次问道，此时楚悲的手已经拉住了楚离的胳膊。 秦芊语只记得自己与楚离在学校的时候谁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身边聚集的一群小姐妹，每次相见都会唇枪舌剑的斗上几个回合。 她不明白为什么楚离会突然这么问，听到这个名字，脑子里只有个模糊的影子，但仔细探查，却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 “不认识。”秦芊语努力思索一阵后对着楚离摇头说道，说完便没事人一般跟上了叔叔离去的脚步。 楚离被秦芊语的反应惊的瞪大双眼，呆呆站在原地好几秒没有反应。 这...... 本想小小的刺激对方一下，却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接招？ 这反应不对啊......楚离小脑袋里迅速开始思索，一丝领先对手的优越感戛然而生。 此时早已离去的千一家族族长专用轿车上，“叔，楚家这么大的事，怎么会推一个这么年轻的继承人出来？他能搞得定？” “楚老头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只是让自己的孙子打个前站，在咱们几家面前混个脸熟，顺便试探我和秦老头的态度。”千一正声一扫刚才的沉默，开口回答道。 “现在拉咱们入伙，关键时候推咱们挡枪，楚雄风这个老贼，当真好算计！”千一瑄硕大的脑袋里装的也不全是酒肉，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楚氏的用意。 “呵，楚老头这是嗅到了苗头！”千一正声喃喃道。 “为了两个半大小子，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千一瑄不解问道。 “哼，当然不是，他楚雄风儿孙众多，损失两个也不会伤筋动骨，更不会心疼，他想保的肯定是后背主使那人，那这人是谁呢？楚家人？还是其他什么人？又或者，是津城卫在逼他表明态度？”千一正声思维逐渐扩散开去，闭上眼睛还是罗列所有的可能性。 一家之主不是那么好当的，千一瑄见老头子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趣，也识趣的闭了嘴。 从陈新的房间出来，高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突然就闲了下来，楚狂人的剑阵已经处于收尾阶段，莫有为安排了足够数量的武尸从旁协助，敖准和神出鬼没的老丁头坐镇分部，高兴和谢一又回到了每天总部签到，执行完既定任务之后便开始摸鱼的日子。 让人不太满意的就在于，陈新还是老样子，毒素能力的滋生在失去外力添补之后变得非常缓慢，谢一有意以魔能刺激毒能的反应，但在一次轻度尝试之后差点扑灭了陈新仅剩的心火，谢一只能讪讪收手。 只能靠你自己了......高兴如是想道。 高兴喊来谢一蹲在一起，想要将安置唤海的位置告知对方，就在这时，二人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对视一眼，分别将电话接通。 “喂？” “我是天南星。”对方的声线在高兴脑袋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虽接触不多，但这显得有些虚无的声音实在是非常有特点。 “找我？”高兴听到这五个字突然一惊，随即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对方的意图。 “找你。”天南星没有过多的废话，简单直接。 “什么事？”高兴眼神示意走到一旁的谢一，谢一挂掉电话之后迅速回到高兴身边。 “见面说吧，卫阳河，金刚桥下。”天南星说完便挂了电话。 高兴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一时想不明白对方找自己的意思。 “哥，他怎么会突然找你？”谢一回到高兴身边的时候只赶上电话的尾巴，没说几个字便挂断了。 “天知道......”高兴苦思无果，默默收起手机。 “要不要通知丁理事他们？”谢一问道。 “先不用，津城现在的防卫力量如铁桶一般，这个时候大天妖主动现身，要么是有什么秘密潜入之法，要么就是真的有事......”高兴顺着自己的思路分析道。 不待谢一再问，高兴主动说道，“咱们先去看看，你在暗中藏身，见面的地点离楚前辈不远，如果真是为了引我出现，也好迅速找帮手，一起留下他！” 这个时候冒着被生擒的风险出现，如果不是对方犯傻，那就是真的有事商量了。 最起码可以了解敌人的动向，高兴的手指轻轻的敲着裤线，脑中的想法逐渐成型。 谢一对于高兴的想法不置可否，趁着夜色，两人迅速离开分部，奔着卫阳河方向而去。 绕开路上的绝大多数普通人，谢一的身形隐没在不远处一座高楼的阴影之中，高兴找了一个不太显眼的方位，扫了一眼远处盘腿坐在河边的楚狂人，以及在他周围分散站立沉默不语的武尸，身形迅速隐没在金刚桥下的黑暗中。 一团若有若无的虚幻身影在河面上悬浮，高兴尽量隐没佛印的光辉，飘身向前，身形沾染上一层薄薄的隔绝能力层之后，高兴的身形在桥下彻底消失。 楚狂人一直闭着的眼皮突然抖了两下，熟悉的能量反馈在高兴临近的同时已经传了回来，保持身形纹丝没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找你来是商量点事。”天南星宽大的红色披风突然出现在眼前。 “说。”高兴天缺在手，气势十足的说道。 172 不良企图 见到天南星现身的那一刻，高兴的心脏就就被自己攥紧，在自己嗓子眼砰砰跳个不停。 熟悉的场景，不一样的人。 面对魅魔是直来直去的刺杀，而梦魔则是无孔不入的渗透，此刻的天南星，虽然对方身上没有一丝的杀意，可那对狭长且半眯着的冷漠眼神，却让高兴的警惕心不自觉的提起。 “放下吧，我没有恶意。”天南星披风紧紧裹住身体，悠悠说道。 高兴握剑的手稍微松了松，一点收剑的意思都没有，天南星见状只能表示无奈，随即继续开口说道。 “津城附近埋伏了很多武尸，收了吧。” ？？？ 天南星命令般的口吻令高兴十分不舒服，为了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耐着性子答道。 “第一，我只是个小兵，防务我没有资格插手，” 高兴说完舔舔嘴唇，越来越澎湃的经文能量丝毫不加掩饰的往天缺中灌注， “第二，你我是敌非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找我，但是我警告你，背叛这座城市的人，都将承受守备人员的怒火......” 越来越压不住的愤怒令高兴的声音有些颤抖，尽量稳定情绪后，高兴继续说道， “第三，你说话的方式让我很不舒服，请你稍微客气一点，我不是你手下的妖物。” 天缺在身前虚划而过，经文能量形成一道明亮的金黄色痕迹，如楚河汉界般将二人空间隔开，形成隔空对立之势。 “怎么？想杀我？就凭你？” 天南星闻言一愣，随即嘴角挂上一丝冷笑，一向嚣张惯了的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语气上的不妥。 高兴似乎想到了什么也笑着答道，“我可能不行，但我不介意换个人来跟你谈，比如......我师傅？” 高兴饶有兴致的死盯着对方的大披风，“很久之前，他就有句话让我带给你，翅膀还疼不疼？” 高兴脸上的笑意逐渐戏谑，“被人生生撕掉翅膀的感觉，不好受吧？” 天南星闻言身体不自觉一震，那个苍老男人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肉翅被伤那么简单。 深吸一口气，天南星缓缓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妖管会不像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高兴不知哪来的底气往旁边啐了一口，“没有恶意？阻我传承，伤我兄弟，哪一次重大事件你们不在场？津大的防卫节点是你们破坏的吧？水和空气里的毒，你敢说跟你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陈新现在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那是申沉和陈新的私仇！不能算在妖管会身上！”天南星被气的不轻，不等高兴说完便出声打断。 “私仇？呵......我只知道，陈新全力助我解毒，不惜自毁根基！为了消除毒雾，陈新生机几近断绝，差点就死了......而你！你敢说，这毒雾背后，不是你们在捣鬼？” 高兴长剑直指天南星，紧紧咬着牙关将最后几个字挤了出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不用解释，我没兴趣听敌人狡辩，说出你的来意，或者，赶紧滚。”高兴不等天南星解释便出声打断。 怒火从天南星的双眼中喷薄而出，要不是带着任务前来，此刻的他早就出手教训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小子。 嚣张跋扈惯了的天南星哪曾受过这等鸟气，尤其对方还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半大小子。 祈祷你有个好师傅吧！天南星如是想道。 尽力压抑愤怒，天南星再次说道，“我说过了，撤掉武尸对妖管会的监视，我们......没有恶意！” “我说，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高兴不解的看向天南星，脸上淡淡的疑惑无时无刻不在嘲讽着对面这尊大天妖。 天南星的眼神瞬息几变，最后露出三分怨毒六分不甘以及所剩一分的释然，淡淡点了点头后，身形逐渐隐没。 随之消失的，还有隔绝外界能量探查以及起到隐藏身形作用的能量罩。 能量罩逐渐散去，脚踩淡淡金光悬浮在水面上的高兴显得太过惊世骇俗，急忙回到岸边大桥下的阴影中，远远看见谢一已经站在了楚狂人身边。 高兴摸摸鼻子，不断回想刚刚的对话中对方表露的信息。 不上钩啊？ 我都这么嘲讽了......不是说天南星是最沉不住气最嚣张的一个么？ 我就差跳脚骂娘了......这都激不起对方的怒气？ 真失败...... 缓缓走回楚狂人身边，谢一对着高兴摇了摇头。 高兴一时间没明白这摇头的意思，见楚狂人盘坐纹丝没动，便一同站在他身旁等待结果。 这一站就是将近三个小时，从晚上九点直到将将午夜。 一直不曾开腔的楚狂人引导剑阵运行完最后一个周期后缓缓睁眼，略显粗犷的嗓音传了出来，“这件事，你办的欠考虑。” “感谢前辈庇护。”高兴有些发僵的身体第一时间弯腰躬身行晚辈礼。 楚狂人背对着他摇了摇头，“应该叫老丁他们过来，留下他，或许可以逼问出一些事情。” “大天妖应该有独特的挪移之法，他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约我，一定是将可能有的变数全部算计在内了。”高兴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 楚狂人点点头，大天妖成名早在他们几个老家伙之前，功力即便比不上人间界翘楚，但如果一心想跑，谁来也没有用。 “本想听听他们的意思，但是天南星翻来覆去就在重复一套话。” “说了什么？”楚狂人接着问。 “要我们撤掉武尸对妖管会的监控。” 楚狂人听完陷入沉思，高兴与谢一对视一眼，显然没有明白对方的用意。 “我一直试图激怒他想要套出点别的信息来，但这天南星好像改了性子，变得十分沉稳。” 楚狂人闻言拍了拍高兴的肩膀，眼含赞赏道，“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 楚狂人说完转过身，面对着几乎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河水，缓缓说道，“河水的毒性已经被吸附的差不多了，一会儿我会出手收回剑阵，你们两个在一边小心盯着。” 高兴和谢一闻言点了点头，一左一右来到楚狂人身边。 剑阵所在的金刚桥与刚刚会面的桥底相距不过五百米，又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直到街面上基本上看不到路过的行人，楚狂人对二人点点头，手上开始结阵。 楚狂人的手臂上下翻飞，此次动用的灵剑实在太多，就算是他也需要耗费一番功夫。 每一把灵剑，根据方位以及入阵长度的深浅，先收与后收都是有顺序的，布阵时只是单纯的按照既定阵法排剑，而收阵相对就要难上许多。 既要保证绝对的顺序，还要兼顾阵法的平衡，尤其此刻每一把灵剑中都蕴含着巨量的毒素，一个不小心，毒素溢出再次飘散，就前功尽弃了。 楚狂人的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连续点了数下，一个微缩版的剑阵示意图便出现在面前，前后标记了近百个点之后，楚狂人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左手拖住右手，右手结剑诀。 只见楚狂人右手指尖点住微缩图上的一个点位，结成剑诀的食指与中指向下虚按，按下一定角度后，双手齐齐发力，开始上提。 楚狂人双臂衣袖瞬间鼓荡，似承受了千钧之力的双手微微颤抖，高兴只感觉脚下地面轻轻一震，一道剑影从水底拔出，在卫阳河水体中跟随指尖上扬的速度同步上升，淡淡的紫红色光芒逐渐显现。 楚狂人剑诀突然停住，紫红色剑光离开水面，悬浮在空中嗡鸣不止。 这蕴含了剧毒的灵剑......怎么这么诡异？ 楚狂人内心嘀咕道。 173 魔镇充能 老丁头蹲在地上继续摆弄沙盘，每只手里都攥了一把各个颜色的小旗子。 听了高兴的叙述，老丁头轻笑了两声随即说道，“老莫，武尸的人海战术奏效了，还得继续投放。” 莫有为颇为自得的捋了捋没有几根的山羊胡，随即意识到些什么，脸色垮了下来，“臭老丁，又骗我给你打零工。” 老丁头迅速挑出手里的红色小旗，插在市区与郊区几个既定位置上，看着沙盘左右蹭了蹭双手，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师傅，这么布置的用意是什么？”高兴看了半天，能看出红色是莫老头最近在津城周边投放的武尸，黄色是天魔出现过的位置，但绿色与紫色就不得而知了，十分散乱，没有任何规律可循。 “老莫那一晚金尸出击，我本以为会打乱已经安排好的计划，但是从天南星的反应上来看，他们误会了武尸布置的目的，我就是要他们慌，越乱越会出错，” 老丁头边说边拔掉其中一个距离比较近的绿色小旗，“这样才能找到他们的藏身点，逐个击破！” 将手中的小旗扔在一旁，老丁头对着高兴说道。 “你的应对没什么问题，恰恰相反，就是要狂！要让对方觉得我们底气十足还找不到我们底气的来源！” “终归只是虚晃一枪，如果天妖缓过神来仔细思考，不难发现其中的问题，高兴和谢一的战力，面对天妖和天魔，始终还是差了一个档次。”敖准坐在一旁缓缓说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一城之防卫，不可能做到每一个点都能够坐实了优势，只要能够迷惑敌人一时就足够了。”老丁头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 “况且，他们内部应该出了问题。” “怎么说？”莫老头扬了扬眉毛，疑惑问道。 “主动找上高兴而不是你们两个，是觉得高兴年纪小功力差，能够轻易的控制，” 老丁头冲高兴眨了眨眼，对方十分嫌弃的选择不看他， “要求撤掉武尸，是不想腹背受敌，他们需要集中精神来面对一方，不是我们，那就是别人，” 莫老头捋胡子力气稍微大了点，本就没几根的胡子又揪掉了两根。 “假设天妖与天魔达成了同盟，我原以为他们的同盟很牢固，天魔是以天妖无法拒绝的利益来诱使天妖为他们所用，但现在看来，他们的同盟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牢固。” “师傅，为什么要假设他们是同盟？很明显他们就是一伙的啊。”高兴站在一旁仔细倾听老丁头的分析，听到不明白的地方主动开口问道。 “妖管会曾经也是津城不可小觑的一方势力，没有绝对的利益驱使，他们不会甘为他人所用，天南星敢在这个时候主动现身中找上你，除了提要求之外，也在传递另一个信息。” 老丁头再次看向高兴，似乎对这个徒弟的成长很满意。 “他在求和？”高兴敏锐捕捉到了老丁头说出的点。 老丁头缓缓点头，“准确的说，是在示弱。” “那有没有可能，把他们拉到我们的阵营来？”高兴顺着老丁头的思路继续分析道。 老丁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我说过了，他们不会甘心被人驱使，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他们会立刻选择倒戈相向，我们的阵营里，绝不允许出现后院起火的情况。” “我明白了师傅。”高兴作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老丁头伸手拍掉高兴的手掌，笑骂道，“功力那么差劲，杀心还挺重。” “不管敌人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接下来......”老丁头说着，再次蹲下身，注意力再次转移到面前绝大的沙盘上。 “接下来干点啥？”莫老头追问道。 老丁头抬头看看身边身材越发挺拔的高兴，开口说道，“接下来，这小子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功力提升，现在的状态想要打赢天魔，没戏。” 魅魔飘忽异常的身法和梦魔诡异无比的空间秘术在高兴脑海中一一浮现，高兴攥紧双拳，对力量的渴望从未如此热烈。 莫有为听完老丁头的话便迅速缩回宽大的沙发中，一脸嫌弃的说道，“拜托，天选意志啊！你以为像买棵大白菜一样伸手就有？” “机缘，全看机缘。”老丁头摆摆手，似乎并不十分在意，“这小子运气一向不错。” 老丁头正说着，楚狂人推门走了进来。 看着对方深陷的眼窝，一脸的疲惫之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完事了？”老丁头看向走进来的楚狂人，开口问道。 楚狂人点点头，走到最近的一张沙发上，一屁股走下后拿起身旁的茶杯一顿猛灌。 高兴和谢一全程在一旁盯着楚狂人的动作。 实际上只有第一把灵剑出水时显得颇为费力，仔细熟悉了蕴含大量毒素的灵剑操控之后，楚狂人后续的动作越来越驾轻就熟。 从一剑到两剑，再到四剑、八剑，同时拔出水面的灵剑越来越多，楚狂人脸上看不出多少变化，但是付出的辛苦却是呈几何数倍上涨的。 饶是对方功力高深，也架不住频繁分出心神去操控平衡近百把灵剑组成的剑阵。 “这灵剑怎么处理？”老丁头开口问道。 楚狂人大口喝下茶水后抹了抹嘴，“还能怎么办？带回重剑门，回炉重炼。” 楚狂人瓮声瓮气的说道。 老丁头吸了两下鼻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个剧毒的体量，稍有不慎，万一在二郎山炸开......那就是一桩灭门惨案。” “那怎么办？要不我把它们留给你？”楚狂人突然说道。 “别，千万别。我事务繁忙，还是能者多劳吧。” 老丁头闻言急速摆手，那架势就像耗子见了猫，能有多远躲多远。 楚狂人翻了个白眼，一脸唾弃。 但老丁头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本来已经打定主意的楚狂人顿时动摇了心思，一时又想不出解决办法，不禁陷入苦恼这种。 这烫手山芋，想吃吃不下，想扔扔不掉，着实让人烦恼。 一直站在一旁不曾出声的谢一走到高兴身旁低声说了几句，高兴暗下去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随即给了谢一一个肯定的眼神。 “师傅，我倒知道一个地方，也许可以处理这些灵剑。”谢一想法得到肯定，主动对着楚狂人说道。 几个老头闻言纷纷盯着谢一。 谢一见众人盯着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开口道，“我之前魔能失控，误打误撞去到了东海三百里外的一处荒岛，那个岛上有一个不知道什么人留下的镇法，对我的魔能有极佳的压制作用，而且它还有种神奇的转换功效，我觉得我们可以带着灵剑过去试试。” “有风险......”莫有为说道。 “风险与机遇并存，试试总没坏处。去吧。”老丁头当即拍板做了决定。 一大两小迅速起身，冲着东海海域的方向迅速进发。 全速赶路的状态下，三人经过许久之后终于赶到了谢一当初被深埋的荒岛之上。 三人一路走上封顶，熟悉的大平顶再次展现在高兴眼前。 这神奇的镇法几天时间不见内部能量竟浓郁了很多，想来之前被谢一的魔能消耗掉的能量尽然这么快就补充了回来。 哪来的能量补充？这不科学......高兴如是想道。 这要是没弄好毒素能量炸开......敖准估计天涯海角都得追杀我！ 174 陈新梦语 “楚前辈，咱们开始吧？”三人围着封顶的位置左左右右转了几圈，除了浓郁的能量浓度以及对外界力量的隐隐排斥感，其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另谢一同样的不解的是，明明之前迷迷糊糊只剩下一丝灵智，都能顺畅无阻的走进去，但现在但凡一抬腿，镇法之内的能量都会隐隐将他向外推。 二人看向楚狂人，似在等他做决定。 独自沉吟许久，楚狂人终于下定决心，先拿一剑试一下，如果不行，迅速遁走，就算毒素能量失手扩散，如此宽大的海域，不消片刻便能将这毒素能量稀释掉。 伸手拍了拍腰间的布袋，一把散发着紫红色异样光芒的灵剑应声飞出，已经缩小成手掌大小的灵剑见光后迅速恢复本体形状。 这是一把外形颇为宽大的长剑，剑身上密布着细密的复杂花纹，道道紫色光晕在剑身原本的红色剑光上流转，紫红相间的颜色在阳光照耀下显得异常夺目。 只有临近灵剑距离过近的三人才能隐隐感觉到灵剑之上蕴含的弄弄毒素能量。 一股散发着破败与腐朽之感的能量威压自悬浮在空中缓缓旋转的灵剑上扩散开来，乍一出现便影响了镇法内原本安静的能量运转。 镇法能量开始紊乱，缓慢进入土壤的丝丝能量开始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部分能量想要冲入空中拜托镇法的束缚，刚刚冲天而起，就在半空仿佛撞到一层看不见的能量防护层，最后不甘的再次落回地面，缓缓隐于地下。 灵剑缓缓旋转的同时，楚狂人再次手掐剑诀与灵剑本体建立联系，指尖反复两次轻挑之后，开始缓慢而平稳的下压。 空中悬浮的灵剑跟随手指的角度向着荒岛镇法所在的平台上缓慢下落。 没有预想中的能量阻挡，蕴含巨量毒素能量的灵剑顺利务必的插进了镇法之中。 灵剑插入地面，剑身上一直流转不停的剑光瞬间隐没，楚狂人掐诀的双手突然一松，只觉得自身与灵剑之间原本强烈的联系突然间被中断。 剑身入地不过十几公分，宽大的剑身一大部分露在外面十分显眼，三人丝丝盯着灵剑，丝丝镇法能量开始缓慢向着灵剑所在的位置靠拢，不断在地面与土壤之间来回穿梭。 “成了？”谢一瞪着灵剑看了许久，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灵剑安静的插在土中，什么反应都没有。 楚狂人没有答话，全神贯注的感知镇法周围乃至整个荒岛山的能量变化。 除了被隔绝探查的镇法周围，荒岛之上每一寸土地之上的细微变化都逃不过楚狂人的感知，散乱的长发随着海风飘荡，楚狂人如同变成石像，闭着眼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楚狂人缓缓睁眼，一直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 这镇法......着实奇异。 感受不到期内的能量流动，甚至隔绝之法都不是楚狂人可以分析明白的，但难能可贵的时候，镇法对能量的镇压实在太过强大，几十分钟的仔细感知，不但没有丝毫的能量溢散，竟还有种隐隐吸附周围能量进入镇法的奇妙能量在缓缓运作。 楚狂人缓缓点了点头，似对这镇法的功效给与了肯定。 高兴二人一直悬着的心同时放了下来。 至少......重剑门保住了！ 楚狂人接下来的动作与撤阵时差不多，区别在于此刻的楚狂人更加专注，每一次只取一剑，剑诀下压的速度比之前撤阵要慢上许多。 没办法，这海外陌生之地，必须慎之又慎。 从天亮一直忙乎到天黑，楚狂布袋中的灵剑终于全部插入镇法。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过于专注的楚狂人此刻心神一松，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似乎要倒下，谢一眼明手快的迅速扶住师傅的手臂，高大的身躯几乎完全压在了谢一身上，压的对方龇牙咧嘴。 本想迅速返回的高兴不得不再次为楚狂人护法，供他打坐调息恢复精力。 高兴闲下来的心思再次回到老丁头对他的评价上。 目前，最紧要的问题就是提升自己的战力，天选意志在顺利继承前四轮之后便逐步失去了方向，自己最大的依仗除了老丁头，言灵之外，貌似只剩下崔姨和久未露面的父母了。 崔姨虽然是先知，但是能力似乎有所局限，不知道在她那，能不能得到关于经轮的提示？ 还有这不靠谱的爸妈，丢下自己出去游玩，这都几个月了？不照面也就算了，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虽然听老丁头的意思，高爸高妈明显也不是普通人，但是寄希望于他们......似乎还不如自己努努力来的靠谱。 高兴进入內视状态，不断放大之后的经轮，始终只有前四轮在缓缓旋转，耀眼的经文能量不停的在四轮之间来回流窜。 看着后方一环大过一环的经轮，高兴不停调整着经轮旋转的速度，但就算全力催动之下，前四轮上经文能量哪怕已经浓重的刺目无比，也丝毫没有向着还是昏暗状态的第五轮至第七轮上游走的趋势。 到底该怎么办？ 高兴坐在地上，不停的挠头。 太阳逐渐隐没在大海的边缘，黑暗逐渐将这天地笼罩，失去本色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不断拍打荒岛的海岸，发出徐徐的浪潮声。 楚狂人没有给高兴过多时间纠结，稍稍恢复了下，过度消耗的精力得到了些许补充，便主动起身。 高兴与谢一二人同时站起身，楚狂人回头看了一眼略微隆起成一个小山包模样的镇法，脚下一跺便拔地而起，向着津城方向飞去。 回到分部院中，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的莫有为当先迎了上来，“陈新一直在呓语，过去看看吧。” 高兴闻言猛的冲了出去，谢一紧随其后，留下莫有为与楚狂人在原地小声交流。 推门进入陈新所在的屋子，不知材质的金属大床上，陈新的嘴角不停的颤动，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声音太过微弱，听不太清。 基本上每天都会前来的秦红棉坐在大床一旁，两只手紧紧攥着陈新的手掌，无声的流着泪。 高兴冲着秦红棉点了点头，单手扶住陈新的胸口，原本一直蜷缩在陈新心头的心火剧烈摇晃，似狂风吹拂又像是陈新体内发生了什么不可知的变化。 高兴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一股经文能量送入陈新体内，将对方狂躁的心火团团包住，尽力稳定他的状态。 “对......对不起......施笛。”陈新的声音突然间稍微大了一些，高兴趴到陈新嘴边，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 “陈新？陈新？能听得见吗？”高兴试探着对他喊道。 秦红棉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对着高兴抬起来的视线摇摇头。 “从今天开始，他就一直这个状态，嘴里一直反复念叨，有时候能听清，大多数时候听不清。”秦红棉的眼睛肿的厉害，连日来不怎么好好休息加上动不动就流泪将一个人近中年的美妇人折磨的仿佛老了十岁。 “对不......起......红......棉。”陈新的喃喃自语再次传出，秦红棉听到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哭出了声。 高兴的经文能量并没有减缓陈新心火的抖动，高兴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要苏醒的前兆，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可以帮得上忙的办法，不禁急的团团转。 “对......对不起，高兴。”陈新嘴里断断续续的又蹦出几个字，高兴闻言愣了愣，手掌不自觉的抓住陈新的肩膀。 “你要活着！必须给我醒过来！” 175 日月为轮 “崔姨，告诉我，怎么变强？”高兴平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崔鸣湖。 连日来的憋闷，思来想去都回到一点，自己的实力不如人。 如果自己够强，唤海不会重伤至今昏迷不醒， 如果自己够强，陈新也不会失去一条手臂，自己肯定有办法拦下梦魔，他也不会一直躺在冰冷的大床上不省人事， 如果自己够强，谢一也不会忍受魔变的痛苦，侥幸平安归来的他完全是靠着自身的机缘硬逼出来的。 归根结底，一切事情的根源都在于高兴自身实力不如人。 从前的高兴，一直都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被动接受了意志传承，被动接受了前四轮的安排。 这一切似乎都是前辈们安排好的，自己只要按照既定的路线往下走就可以了。 而今，高兴第一次生出了主动探索的想法。 这也预示着以高兴为首的津城防卫力量走向的些微变化。 当然，短时间之内这种变化是不会为人发现的，只能在一个相当小的范围内酝酿成果，等待瓜熟蒂落那个瞬间的爆发。 崔鸣湖看着对方年轻的脸，这一切都是命运的驱使。 这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过早了承担起了本不该这个年纪就该承担的责任。 为战友。 为朋友。 为了和自己站在一起并肩作战的人们。 满腔热血为谁拼？ 高兴在数次的变故中，在敌人的强大中开始迷失。 但幸好，他没有沉迷于技不如人的失落中，而是渐渐找到了方向。 崔鸣湖很欣慰，高氏一族的血性在这个年轻后代的身上已初显端倪。 但...... 崔鸣湖本已带上淡淡笑意的脸又逐渐暗淡下去，嘴角抽动了两下，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姐姐只有这一个孩子。 就算现实推动着他不得不向众人最不愿看到的方向走去，但作为一个女人，始终都会有感性压倒理性的一面。 感性往往会将理性带偏，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不求能有多大功绩，健康就好；一方面现实的压力逼着自己亲手将孩子推向一条不归路。 十死无生的不归路。 高兴看出了崔鸣湖的纠结，此时的崔鸣湖频频陷入愣神，与平时四平八稳的状态有着很大的区别，数次欲言又止和飘忽不定的眼神，另高兴再次确定了崔姨肯定知道些什么。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并不愿意说。 “崔姨，你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告诉我呢？高兴后半句话憋在心里没有问出来。 崔鸣湖脸上的忧郁和纠结高兴都看在眼里，敏锐的嗅觉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这感觉很模糊，但八九不离十。 “我......”崔鸣湖再一次欲言又止，说实话她也不明白当初姐姐姐夫以及一众身边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安排。 设计将自己的孩子引入死局？ 虎毒还不食子呢！ 崔鸣湖还是动手泡茶，期望泡茶的过程能帮自己的心静下来。 但这一次，她还是失手了。 平时稳定无比的双手不知为什么总是颤颤巍巍，手腕不听使唤的一抖，点点滚烫的水珠就飞到了手臂和手背上，烫的她一哆嗦。 高兴适时抓过了水壶，顺势接过了崔鸣湖没有完成的工作。 双眼时不时的抬起看向对面这个妇人，高兴心中疑惑越来越浓。 硬逼肯定是不行的...... 那就只能一个字，等！ 心态尽量放平，高兴开始专注于泡茶，手上动作缓慢而平稳，每一道工序都进行的一丝不苟。 不久之后，两杯清亮的茶汤分杯倒好放在二人身前，高兴将其中一只杯子缓缓推到崔鸣湖身前，示意她试一下。 高兴惊奇的发现，原来泡茶真的能够平心静气。 脸上急躁尽去，高兴再次伸手示意崔鸣湖品尝茶汤。 崔鸣湖久没碰茶杯，而是认真的盯着高兴的双眼，暗暗下定决心的她已经打定主意，想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怯懦或者迟疑。 而让崔鸣湖失望的是，对方双眼明亮，眼神坚定。 罢了...... 也许，这就是你该走的路吧。 崔鸣湖放下最后一丝自私的想法，伸手拿过笔纸，刷刷刷写下几个字。 将纸张叠好递给高兴，端起茶杯尝了一口。 清香悠远，回味绵长。 茶艺已得了绵、稳二境的六分真意，在这个年纪，足以作为与别人吹嘘的谈资了。 “拿好，走了之后再看。”崔鸣湖小口抿着茶汤，最后还是没有亲口告知后续经轮的获取方法。 高兴乖巧的接过纸条，抬腿就想告辞。 纸条的出现，将原本处于无欲无求的微妙心境再次打破。 没办法，少年易躁，这需要足够年份的沉淀。 “坐下，跟你说点事情。”崔鸣湖不动声色的说道。 高兴刚刚离开凳子的屁股不得不再次落了下去，不时抬眼瞥向对面的崔鸣湖，见对方神色如常，才逐渐放下心来，端起桌上的茶汤喝着，掩饰内心的尴尬。 “你母亲......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外公的事情？”崔鸣湖问道。 高兴闻言一愣，不知道崔姨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仔细回忆一下，似乎只在自己很小的时候见过一张老旧照片，那时候的高兴刚刚记事，只能模模糊糊记得一位老人的样貌，但你要让他具体描述，还真描述不出来。 想来也是奇怪，长这么大高妈一次也没带自己去过外公家。 后来逐渐长大的高兴也曾疑惑过，但有碍于家庭生活过于和谐美满，高兴对于亲情之间的高低优劣只能从电视上无聊的家庭伦理剧中去剖析。 可能......妈妈与外公闹翻了？ 隐世巨富世家女爱上了平平无奇小混混？ ...... 高兴倒是一次也没有问过，大人的世界光怪陆离，爹妈不说，自己也不问。 崔鸣湖突然发问，高兴才将深埋心底的一点疑惑又重新挖了出来。 高兴对着崔鸣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外公一家一无所知。 “一次都没说过？”崔鸣湖继续追问。 “我妈平时很少提起外公，怎么？崔姨你认识他？”高兴反问道。 “唉......你母亲她......”崔鸣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果然！ 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高兴一脸期待，崔姨肯定知道些什么，熊熊燃起的好奇心开始作祟。 “你的母亲出自一个古老的家族......”崔鸣湖一边叙述一边将不适合现在告知高兴的内容掩饰掉。 “你母亲与你父亲相识，完全是一个意外，也是直接导致你母亲与你外公产生矛盾的根源所在......” 高兴摸摸鼻子，果然，情节和电视上看到的内容及其相似。 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电视上演的东西不一定都是假的！ “那......我外公也是修行中人？”高兴咂摸咂摸嘴，开口问道。 崔鸣湖缓缓点头。 如果被削了一半神格的神祇也算修行中人的话......那他应该算是吧。 崔鸣湖暗自思量。 “那我母亲......？”高兴抬眼，眼神示意崔姨。 崔鸣湖再次点头。 高兴心头了然。 从老丁头嘴里大概可以猜出老爸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原来老妈也不是，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会被突然安排接受意志的原因了。 隐藏的还挺深！ 高兴仔细回忆平时生活的点点滴滴，发现父母确实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想明白其中关节，高兴没有继续追问。 崔鸣湖暗自惊奇，竟然不问？ 这可不是一个好奇心高到顶点的二十岁孩子应该有的表现。 高兴电话突然响起，接听后是谢一催他回基地集训。 离开崔姨的小屋，缓步走在老旧而干净的小区中，高兴边走边思量刚刚崔姨说过的内容，伸手将口袋里崔姨刚刚给的纸条打开， “山河大地，日月为轮。” 高兴将纸条重新装好，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八个字。 176 月晕轮 津城卫集训基地。 宽阔的有些过分的巨大演武场中，全力催动经文能量的高兴高高跃起，高举过头顶的木质长剑带着一抹耀眼的金色剑光当头劈下。 剑光对着单手撑地的谢一狠狠劈下，谢一来不及起身的瞬间，临近面前的剑光突然隐没，剑身倾斜一个角度，变砍为拍。 啪。 木剑在谢一偏头的瞬间在他脖颈与胸前留下一道红红的印记。 好在剑身不宽，印记刚刚出现便迅速肿了起来。 携带巨力的一剑再次将谢一的身体拍会地上，高兴稳住身形，伸手将他拽起。 谢一扭扭脖子，肿起来的部分有些别扭，但好在没太大影响。 “哥，你速度又快了。”谢一伸出大拇指，脸上带着憨笑。 高兴苦笑着摇摇头。 连续几天的对练，高兴确实感受到了速度与身法技巧上的提升，经文能量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程度。 但不能动用兵器，始终无法全力施展，可动了兵器与能力，这不算多么坚固的演武场可能一剑就塌了。 这种形式的集训没有任何意义...... 高兴与谢一靠着墙坐在场边，看着场中其他位置的人乒乒乓乓的过着招，一时间又陷入苦苦的思索之中。 崔姨只给了八个字，但是任凭自己怎么领悟，都参不透其中玄机。 “哥，又在想崔姨给的提示？”谢一递给高兴一瓶水，拧开之后小口喝着。 高兴点点头，“我明白修行的意思，他需要咱们时刻保持全胜状态，准备迎接天人战，状态是很重要，但功力更重要。” 高兴喝了一口水便放下，“崔姨给了提示，但又不说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谢一挠挠脑袋，对于这种不甚明朗的提示，他也帮不上忙。 最近与高兴对练确实收获不小，肉身对魔性的掌控再次上了一个台阶，更加圆润自如。 原本黑灿灿的脸上都带上了健康的红色，身体比之前瘦了一圈，但力量却已不可同日而语。 全力催动魔性能量的情况下，谢一的速度隐隐要比高兴要快上一个层次，但临场的反应与应对却还是不如高兴。 谢一仔细思考一阵，开口道，“哥，我不知道对不对啊，山河大地，日月为轮，前半句里包含，山川、河流、天空、地面，后半句日月为轮，是不是说你的下一环经轮，是由太阳和月亮组成？” 高兴缓缓点头，谢一说的东西高兴早就思考过，前半句可能没有实际的意义，重点应该就在日月为轮这半句上。 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把太阳和月亮摘下来做经轮？ 这也做不到哇？ 演武场的窗户很高，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天色渐晚。 也许，可以到高空去试一试？ 这需要合适的时间和地点...... 在谢一提示下，高兴思考着这种想法的可行性。 不管怎么说，有了想法总得试一试！ 高兴当先站起身，冲着盥洗室方向走去。 没走几步，高兴电话响起一声提示音。 看着上面楚离的署名，高兴有些晃神。 几天前楚离表哥的事情刚刚过去，本以为，本就不太相熟的两个人从此就是陌路人了，却没想到这时候楚离主动相邀。 与谢一打了个招呼，高兴洗了个澡便前去赴约。 楚氏集团旗下一座六十六层的商用办公楼楼顶，楚离见高兴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示意高兴坐下。 紧走几步来到楚离身边，个子不高的小女生靠着水泥台子坐着，身边横竖躺着几个空了的啤酒罐。 主动扯开一罐灌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缓缓流下，轻柔的风拍在脸上很舒服。 高兴学着楚离的动作倚在台子上，四仰八叉的半躺着，感受着难得的轻松和宁静。 虽然接触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跟楚离待在一起，感觉很轻松。 高兴心头划过另外一道靓丽的身影，与身形差别很大的两到身形逐渐重合。 甩甩脑袋将身影驱散掉，连带一起甩掉的，还有内心淡淡的悲伤。 “我以为......你不会再找我了。”高兴主动先开口。 “为什么？”听到高兴的话，楚离直起身子，笑着看向高兴。 一双的大眼睛恢复了之前的灵动，得体的休闲装衬托出面前女孩子的青春与朝气。 “你表哥的事情我......”高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楚离的神情突然暗了下去随即便快速恢复正常，“大表哥说，还是孩子的时候，可以有任性和闯祸的权利，出了什么事都会有家长出面擦屁股，但是成年了，就必须要为做过的事情负责，” 楚离站起身，背着双手往前走了两步，随即转过身面对高兴。 “身为富家子，更应该有时刻维护家族利益的觉悟，他们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所以这件事，我不怪你。” 高兴仰头灌了一口啤酒，面前这个女孩子越显得明辨是非，自己心里越难以释怀。 但不得不说的是，楚离的态度高兴很喜欢，至于对这个女孩子本身喜不喜欢，高兴也不太清楚。 朦朦胧胧，就像现在的月色。 天气很满天繁星明亮无比，没有一丝云彩的天上，一轮超大的月亮挂在头顶上方。 从未如此近的观察过月亮，算算日子，今天应该是十五。 楚离看了看手表。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楚离嘴里喃喃道。 手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 再过五分钟，应该是一个月里月亮最圆的时候。 楚离回过身坐下，脑袋枕在高兴平伸出去的胳膊上，相同的姿势，相同的角度。 从空中看向二人，就像一对小情侣半躺在一起赏月。 “真圆。”楚离嘴里吐出两个字便不再说话，注意力仿佛全部放在了月亮上。 高兴只感觉胳膊一沉，但注意力更多的被眼前的月亮吸引。 挂在遥远天空上的月亮，此时竟对他有种隐隐的吸力。 仔细感知之后，发现这吸力并不是针对他，还是针对的脑中经轮！ 嗡！ 没有任何催动意念作用下的经轮突然发出一声主动加速运转的响声，大量的经文能量开始在高兴全身流淌。 楚离只觉得高兴的手臂隐隐发热，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兴，对方白净的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的神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上，仿佛看什么东西入了神。 高兴只觉得体内的经文能量好似不受束缚，顺着月亮越来越明显的吸引力好像要破体而出。 极力控制经文能量未果，第一缕经文能量顺着高兴的眉心跃出体外！ 身为普通人的楚离看不到外溢的经文能量，只感觉高兴胳膊一震，高兴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 第一缕经文能量迅速飞像空中的月亮，在近乎圆满的圆形边际上画下了冒着淡淡金色的一笔。 随着第一笔落下之后，越来越多的经文能量透体而出，高兴经历了第一次能量外溢之后便没有任何反应，任由经文能量跃出身体，飞向空中的月亮。 越来越多的经文能量在月亮边际上笔笔勾勒，金黄色的能量形成了一个淡淡的圈，待这个圆形的圈完全成型之时，高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完整的经轮。 嗡！ 高兴脑中经轮再次嗡鸣，之间一直处于沉寂状态的第五轮突然开始震动，振幅越来越强烈，晃的高兴脑袋发昏，视线开始出现重影。 楚离意识到高兴状态不太对劲，主动开始呼唤他。 连着叫了对方几声，高兴一声不吭，只是死盯着空中，身体僵硬的一动不动。 177 重塑龙气 一时间楚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高兴脑中经轮嗡鸣不断，眼前出现诸多幻影，无数个以月亮为模板的淡淡金黄色经轮轮圈不断重合又分离，继而再次重合！ 高兴眼中天空中的经轮数次分离又重合后，终于形成一个有若实质般的轮圈，轮圈刚刚定型，一道经轮虚影便向着高兴所在的方向落了下来！ 虚影速度飞快，眨眼间便砸在高兴的身体上。 楚离眼中，高兴后腰如被什么力量推动，整个身体突然绷直，而后又迅速软了下去。 楚离伸手抓住高兴的衣服，不断剧烈摇晃他的身体。 经轮虚影砸中高兴的瞬间，高兴只觉得一股磅礴的能量近乎野蛮的冲进脑中，飞速旋转中的经轮嗡嗡的想着，第五轮最外沿突然亮起，无数繁密的经文文字飞快的附着在外沿上。 第五轮似发出一声欢快的声响，而作用在高兴脑袋上，便是经轮再一次的嗡鸣。 眼前重合的经轮再次分离，重合。 循环往复。 ...... 第二道虚影落下。 高兴脑中第五轮次外沿亮起。 第三道虚影落下...... 第四道...... 第五道...... 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十五分钟。 楚离起初发了疯一般呼唤高兴，但在发现高兴并没有明显反应的情况下便逐渐安静下来。 隐隐感觉到高兴好像在经历着什么，楚离便不再发声，安静的坐在一旁等待。 没有人说话的楼顶上安静无比。 楚离只感觉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缓慢无比。 高兴连续被五道经轮虚影砸中，不断挤进脑中的能量消化了好一会才算将将吃下，看着已经亮起一半的第五轮，高兴心中喜悦无比！ 这楚离真是自己的福星！ 高兴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突然双眼瞪大，一个猛烈的吸气之后，身体突然坐直。 高兴突然间的动作吓的旁边的楚离跳了起来。 如见鬼般的眼神看着高兴，楚离默默拂过胸前的平坦，一边深呼吸一边问道，“你刚刚怎么了？” “没......没事，刚刚有所感悟。”高兴一边剧烈喘息一边答道，喘气的幅度就像是刚刚跑完马拉松一般。 “恭喜恭喜，功力再进一步。”楚离笑着对高兴说道。 高兴对着楚离拱拱手，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意。 试着催动了一下第五轮，虽然无法自主旋转，但明显亮起一半的模样还是让高兴十分兴奋。 苦苦追寻了许久的传承之路终于再次发现了方向。 月晕轮拿到了...... 接下来，就是太阳轮了。 不知道这太阳轮是不是也需要特定条件来触发？ 可是这太阳也没有月圆或月缺这种规律啊...... 难道也是高空中就能触发？ 必须尽快找机会试试...... 高兴思虑之间，主动打开一罐啤酒，脸上带上了真诚的笑意。 对于福星，必须发自内心的表示谢意！ “我干了！你随意！”高兴豪气干云般说道，说罢便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下。 楚离看着高兴的举动，只感觉傻乎乎的，傻的可爱。 告别楚离，不知是因为领悟了月晕轮还是与楚离的关系有所缓和，高兴足足兴奋了大半夜。 第二天，盯着一对熊猫眼的高兴出现在津城卫分部。 “哥，你这是......”谢一看着高兴的熊猫眼暗暗纳闷。 睡到暗夜迷迷糊糊的谢一只知道高兴回来的很晚，却不知道其实他回来之后几乎也没怎么睡。 兴奋感过后，一阵阵疲倦袭来，高兴坐在副驾上差点睡着，见到了分部，强大精神走进办公楼。 几个老头见高兴精神萎靡，纷纷围过来询问。 直到太阳在东方缓缓升起，高兴脑中第五轮与月亮的联系才逐渐掐断。 一股股奇异的力量顺着这种微妙的联系缓缓注入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第五轮中，不同于前四轮的金黄色，第五轮闪着微微白光，不甚明亮，但在第五轮明显比前四轮要大出两圈的身形下，显得各位引人注目。 当然，也只有高兴自己可以看到如此奇异的一幕。 “日月为轮......原来是这个意思。”高兴小声念叨着，经文能量在全身缓缓流淌，支撑着他明确有些缺觉的身体。 高兴使劲撑着的眼皮越来越沉，莫有为与敖准不明所以，只有老丁头看出了高兴身上微弱的变化。 默默感受了一番高兴身体表面明显有些凌乱但正在逐渐恢复正常的能量循环，老丁头沉吟了好一会之后开口问道。 “去见过崔鸣湖了？” “嗯。” 面对老丁头，高兴没有丝毫隐瞒，其实早在很久之前，师徒二人就讨论过天选意志的后续问题。 老丁头明确表示自己只知道前四轮的传承所在，对后面的一切所知甚少。 看着隐隐有所突破的徒弟，老丁头一时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 “也好，天人战在即，增强一分修为，在战场上便多一分胜算，是好事。” 老丁头悠悠说道，不知是在劝慰高兴还是在安慰自己。 高兴默默点头，老丁头看向敖准，眼神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敖准主动开口道，“高兴，我还有件事需要拜托你。” “您说。”高兴答道。 “之前拜托你安置唤海的龙枪，还记得吧。” “记得，我回来的时候跟您说过了，没找到海眼，我将它放在海外一个灵气充裕的海岛上了，出了什么问题？”高兴听到敖准主动问起唤海的情况，不由得心里一紧。 敖准连连摆手，“没什么问题。只是......” 敖准欲言又止，听得高兴有些急躁。 “有什么事您直说就好，自己人，不用有所顾忌。” 疲倦感一扫而光，高兴精神逐渐集中起来。 “还是关于安置唤海的事......我直说了吧。”敖准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麻烦高兴跑一趟。 “唤海的情况你也知道，涣散的龙气必须足量的能量来温养才能达到重聚的目的，这个过程可长可短，我当然是希望他能够早日醒来。” 敖准背着手原地踱了几步，继续说道，“距离你送走龙枪有几天时间了，我能隐隐感觉到龙枪的反应，但是这个速度......不够。” “您的意思是......”高兴当初选择将唤海安置在海岛，是因为找不到海眼的第二选择。 “他的意思是，灵力对于唤海的恢复有用，但是用处不大。”老丁头主动插话道。 高兴看向敖准，敖准冲着他点点头。 “那我再去一趟。”高兴说完转身就走。 老丁头伸手抓住高兴肩膀，一把将他扳了回来。 “等会，话还没说完了。” “由于龙气的特殊性，温养龙枪须以海之力最佳，灵力次之，海之力是东海范围内无数海族吸收灵力转化而来的，而蕴含海之力最为浓郁的，便是东海海眼。”敖准再次说道。 “我去找海眼，这次一定找到，找不到不回来！”高兴说道。 敖准点点头，“海眼是移动的，整个东海我都能够控制，唯独这个海眼......它是海神催生，属于东海又独立于整个东海体系之外的奇特存在，我无法感知到它的运动轨迹，而且它的形态也会随时改变。” “海眼不是个半嵌在水中的球体么？”高兴问道。 敖准摇摇头，“那只是唤海禁足时期海眼外显的虚影，其实海眼没有真正的实体。” 高兴点点头，看来这真不是个简单的任务。 “你需要找到它，将龙枪安置在海眼之中，保证它能够稳定的吸取其中蕴含的海之力，加速凝聚龙气，才能尽快的将唤海唤醒。” “哥，我跟你去！”谢一紧了紧承影的背带，一脸坚定的说道。 “让高兴自己去吧，有另外的任务给你。”老丁头吩咐道。 178 雨云与旋涡 收拾好一切，听完了几个老人的再三叮嘱，高兴再次踏上了寻觅海眼之路。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高兴顺利来到了安置唤海龙枪的海岛上。 徐徐海风吹过，一杆大枪离地虚浮在海岛上空，枪尖直指天空，缓缓旋转的同时，一股股浓郁的灵力被枪神主动吸引，顺着枪尾钻入大枪之中。 高兴伸手一招，龙枪缓缓向他移动，主动飞入高兴手中。 单手握住修长的枪身，入手明显感觉比之前带来的时候重了许多。 看来几天来灵力的温养还是有效果的。 高兴将龙枪在背后背好，纵身而起，脚踩佛印开始了寻觅海眼之旅。 入眼都是碧绿色的海水，温暖阳光照耀下，海面上不时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没有任何目的性，高兴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全力运转经文能量的情况下，高兴速度飞快，贴近海面急速飞行，磅礴的能量在海面上带起一道长长的水线，视线极远处，碧蓝海水与蓝色天空几乎相连，看不到任何边际。 东海实在太大了。 高兴耐着性子不知道飞出多远，直到一道明显的印记横在眼前，高兴默默计算了下自己离开海岸的距离，发现了敖准提醒的第一个地标。 海沟。 一条黑绿色的巨大沟壑绵延数十里长，边际一直延伸到高兴眼力所不能及的区域。 一千一百里了...... 脚下发黑的海水宽度约一里，距敖准说，以海沟为界，再往里去便是东海深海处，绝大多数渔民的渔船都到不了这么深的地方。 但是海眼...... 不知道它的具体运行轨迹，所以高兴需要搜寻的范围要扩大到几乎整个东海海域。 又耐着性子向前搜寻了大概一百里的样子，高兴的耐性被消磨殆尽，开始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直觉。 离开海岸太远，高兴已经基本失去了方向感，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碧绿碧绿的海水。 海天一色，说起来确实磅礴壮观，但是放到此刻带着任务而来的高兴身上，却是让人有些烦躁。 直觉已经无法给高兴提供足够的指引了，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几乎找不到太多的不同，明明刚刚经过的水域，转头继续飞行，高兴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个方位上不停打转一般。 实在太像了，一个没有任何远洋出海经验的人面对一望无际的大海，都会感到无助。 时间如海水般在高兴脚下飞速流逝。 从太阳东升到正悬在头顶，再到西落，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预示着一天时间的过去。 高兴的影子在水面上逐渐拉长，越来越暗。 直到太阳逐渐沉入极远处的海平面以下，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然而高兴还是一无所获。 入夜的海水发出一波一波的海浪声，失去了阳光的照耀，四周的一切陷入一片黑暗。 高兴召唤天缺，剑身刚一显现便大亮起来。 借着剑身的光线，高兴继续在无风起浪的海上四处搜寻。 ...... 一夜无话。 高兴突然睁开眼，连续几天几乎进入废寝忘食状态的高兴终于在第四天还是第五天的夜晚来临时倒下了。 连高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的一处海岛上，大颗大颗的雨点将睡梦中的高兴砸醒。 越来越强烈的风声带起一阵令人作呕的咸腥味，高兴坐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望天，阴沉的天色黑蒙蒙的，分不清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 下雨了，看这天色，这场雨应该小不了。 冥冥中似乎有种力量在吸引着高兴。 主动起身，高兴脚踩佛印来到空中，脚下本就不大的海岛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头上不远的地方，一块大的吓人的乌云迅速盘踞，几乎将高兴目力所及的地方全部罩住。 雨水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的雨点打的高兴几乎睁不开眼，不得不主动升起一层能量防护罩将雨水隔开。 耳边不时响起有些发沉的雷声，天地间能量的运转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 哗啦啦的雨声几乎将其他声音全部盖住，高兴努力向远处看去。 乌云不断翻滚，极远处的云层上，滋滋啦啦的电弧不时在空中显现。 这股能量...... 高兴离的老远便能感受到一股磅礴的力量正在酝酿之中，处于好奇，高兴主动向着能量凝结的方位飞去。 越向着那个方向前进，乌云的翻腾速度越快。 云中一直闪烁着金色光点的电弧此刻已经连成道道细线，不时在高兴头顶出现。 一股淡淡的危机感在心头升起。 高兴速度逐渐放缓，仔细观察着水面的变化。 徐徐流动的海水开始出现一层一层的纹理，流动的方向如被一股力量牵引，开始向着不远处的一个点汇集。 大量汇集的海水不断向着这个点进发，仿佛在酝酿着更大程度的爆发。 海水不断涌起，高兴脚下甚至开始出现半人来高的浪头，全长超过百米的浪头逐渐涌现身姿。 高兴居高临下看过去，四面八方同时都有相同程度的浪头向着那个奇怪的点靠拢。 不断逼近的海水将那个点不断压缩，而靠近该点的海水却如凭空消失一般，在马上降临那里的时候突然消失。 高兴心头一紧，默默盘算如果自己身处那个中心点，此时需要承受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正在高兴陷入思索之际，不断汇聚海水能量甚至压缩了巨量海水的中心点突然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 一个微小的旋涡出现，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而刚刚涌进此处便消失的海水突然出现，主动跟随旋涡缓慢右旋，旋涡的主体迅速增大。 高兴眨了下眼，原本只是胳膊一般长短的旋涡已经扩大了到数十米的范围。 乌云中一直凝聚的力量仿佛感知到旋涡的诞生，轰隆隆的雷声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要将这个世界都湮没。 这不是雨云！ 高兴猛然间意识到这一点！ 本能反应之下，高兴脚下佛印拼命旋转，想要离开这片诡异云彩的范围。 然而云彩的范围实在太大了。 高兴扭身向后疾驰的时候瞥了一眼旋涡，发现此时的旋涡已经成长为半径上百米的超大范围。 这...... 高兴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凑过来看了一眼，便赶上了这奇异的一幕。 没有丝毫停顿，高兴全速向着来时的方向褪去。 然而高兴没有想到的是，旋涡形成的速度比他全速飞行的速度还要快。 脚下的海水逐渐改变形态。 高兴分出心神来感受之时，却发现自己脚下已经身处旋涡之中了。 一股隐隐的吸力从脚下不断旋转的旋涡中传来，高兴心中又惊又惧。 不好！ 头顶的奇异乌云仿佛都被旋涡的庞大吸力影响，旋涡正中心位置的云层上，一股股细小电弧能量逐渐汇聚到一起，随着仿佛被旋涡拉扯而不断降低的云层逐渐落下。 电弧滋滋啦啦的声音不知为何飘入高兴耳中，距离近的仿佛就在他身后。 不敢回头多看，高兴不断将经文能量注入脚下佛印，佛印的旋转已经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中。 就在高兴全力奔逃之际，第一缕电弧已经伸进旋涡中心。 轰！ 看似轻巧的接触发出了一声震彻天地的响声。 细小的电弧能量在旋涡中心炸开，崩出的金色能量碎屑闪着耀眼的光芒四散飞开，旋涡中心仿佛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旋转的力量都因此停滞了些许。 两股磅礴能量碰撞产生的余波将高兴的身形猛的推了出去，原本已经飞速奔驰的高兴速度下意识的又快了两分。 179 雷云唤形 云层中降下的雨水越来越汹涌。 受到海面上巨大旋涡的影响，大面积的雨水还是向着旋涡中心点的位置汇聚。 默默感受着来自雨水力量方向的改变，高兴抹了把脸，干燥的触感让高兴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 刚刚电弧与漩涡中心那一下碰撞，高兴身上的压力骤然减小，那股隐隐拽着他向背后而去的力量有了几个呼吸之间的停滞。 不待高兴仔细体会，旋涡已经成势的身形再次缓缓启动，目光所及之处，半径已达数里地长的庞大旋涡再次被推动着缓缓旋转。 高兴稍微愣了一下便再次启动飞逃。 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逃出这个范围！ 抬头看着越来越浓重的黑云，高兴心中默默想道。 不断翻腾的云层间，越来越多起初根本看不清的细小电弧迅速的向着漩涡中心上空汇聚，云层之间好似金属摩擦一般发出刺耳的声音，震的高兴耳膜生疼。 原本只是徐徐划过海面的旋涡转速越来越快，中心处已经形成了一个黑的透亮透亮的巨大坑洞。 高兴不时扭头观察，这大洞底下......连接的又是哪里呢？ 高兴一边想着，全身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全力飞出去许久，终于在足够远的前方，能够依稀看到不同于头上乌云的点点夜色。 高兴心中一喜，不管怎么样，总算是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 回收摸摸背上贴合的龙枪，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就在高兴冲着不远处的安全地带全力进发的时候，背后旋涡中心处上空的乌云中，第二道电弧携带者无法承受之压再次落下。 轰！ 比之前粗壮了几倍的电弧能量一瞬间落下，进入旋涡中心的巨大黑色坑洞。 与黑色坑洞相比，电弧的身形虽然有所膨胀，但仍不及坑洞的百分之一。 但体积小并不代表能量的匮乏。 巨大的爆炸声席卷了整个海面。 高兴虽在天上，但仍能够感受到脚下东海的震颤。 巨量的海水在爆炸力量的推动下还是相互推搡，越来越高的浪头不断在高兴脚下不远的地方跃起一浪又一浪的高峰。 巨浪的浪头抛出一朵朵水花，打在高兴此刻笼罩全身的能量防护罩上，而后仿佛不甘心般重新回到大海。 似乎离旋涡中心位置足够远了，此时的高兴没有受到能量撞击余波的太大影响。 就快出去了！ 高兴不断向脚下佛印输入经文能量，偌大的佛印散发着刺眼的金色光芒向着乌云边际所在飞掠而去。 而就在距离乌云边际之处不到一里位置之时，高兴保持向前猛冲的身姿突然硬生生停住。 原因来自于那杆龙枪。 高兴背后一直处于沉匿状态的龙枪突然开始发出嗡鸣，一声声似有似无的龙啸从龙枪之上发出。 随着越来越清晰的龙啸声一同散发而出的，是这杆古朴大枪上数万万年蕴藏着的龙族龙气！ 难道...... 高兴克服心中恐惧，硬生生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远处巨大漩涡的中心，双拳不自觉开始握紧。 龙枪的嗡鸣声越来越强，隐隐有一股想要脱离高兴束缚的意思。 高兴略一思索后边返身而回，伸手摘下背后大枪反握在手里，高兴仔细感受着龙枪的反应。 顺着旋涡比之前大了许多的吸力，高兴的速度前所未有的迅速，越靠近旋涡中心，高兴发现手中龙枪的颤抖越剧烈。 本就不属于高兴的兵器越来越暴躁，隐隐有一股主动带着高兴钻向旋涡中心的势头。 难道这旋涡...... 海眼没有固定形状，没有固定行进路线，不受任何人控制，看这龙枪的反应，说不定这旋涡便是海眼的一种存在形式？ 头顶云层的威势没有丝毫减弱，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响在头顶上不断碰撞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高兴死命握住龙枪，脑中迅速思索之后便决定试上一试。 左臂默默蓄力，经文能量有意识的在左手汇集之时，高兴整条左臂仿佛被金色能量点燃，陷入黑暗中的天空中，只见一印一臂带着一把大枪，主动飞向那看着就十分渗人的旋涡。 高兴与旋涡中心点的距离在不断缩短，二十里......十五里......十里......五里。 在到达五里左右的距离时，高兴只感觉手中龙枪越来越沉，枪身挣扎的力量越来越大。 似乎......在高兴不断向着旋涡靠近之时，龙枪在默默吸收着一股熟悉的能量。 就在高兴感觉马上要握不住龙枪之时，高兴手臂突然扬起，一直默默蓄力的手臂向后一震，枪身在高兴手中向后一缩，紧接着脱手飞出！ 这已经是高兴能够承受的最小距离，再往前，高兴不确定自己能在下一次电弧落下之时有足够的时间能够逃离。 长枪划破黑暗，直直向着旋涡中心所在位置飞掠而去。 轰！ 长剑飞掠的瞬间，第三道电弧先它而至。 不再疯狂逃命的高兴终于正面观摩了一次两股力量的对碰。 旋涡看似一直被动挨劈...... 此刻已如水桶般粗细的电弧直直落入旋涡中心，绚烂的金色在空中竖起一道通天巨柱。 光柱落入旋涡中心后的两秒，一股猛烈的劲风迎面而来，高兴费尽力气才勉强保持身形没有被这股狂风吹出去。 第三道电弧蕴含的能量远非前两道电弧可比，金色光柱在空中矗立许久，威能久久不散。 直到龙枪莅临之时。 锋利的枪尖直直划过电弧，锋沿扫过电弧那一刹那，整个枪身都被密密麻麻的细小电弧所笼罩，旋涡似感应到又有外来能量侵袭，原本已经被电弧轰击的几乎要停止运转的旋涡猛的一滞。 有那么一秒，高兴有种时间定格的错觉。 脚下的海水仿佛停留在了上一秒疯狂旋转的瞬间，高兴正自诧异之时，停滞的时间突然走过，只保持了短短一秒安静的水面再次波涛汹涌起来。 龙枪已经被电弧完全湮没，高兴从外已经看不到龙枪的身形。 一股磅礴的陌生力量从电弧与旋涡中心对撞之处散发开来。 不多时，电弧威能逐渐褪去的同时，一直潜伏其内的龙枪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枪身逐渐化为虚影，一条数十丈长的虚无龙影在原本电弧所在的方位缓缓盘踞。 硕大的龙头轻轻抬起，慢慢偏过头扫了一眼高兴所在的方向，所以龙口大张，对着空中的乌云发出了一声整天动力的龙吼。 吼！！！ 高兴不断在双耳处附着厚厚的经文能量，但哪怕他动作再快，也扛不住巨龙怒吼声对耳膜的不断冲击。 双耳之中都是嗡嗡的轰鸣声，高兴不得不做出双手捂住耳朵的姿势。 在这么下去...... 非得被震成内伤不可。 不是说唤海还没醒么？ 这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高兴以为是唤海龙魂苏醒的巨龙一声怒吼之后便逐渐散去，虚无的龙影慢慢消散开来，一个虚空悬浮盘坐的身形逐渐显现。 唤海！ 高兴看清此人的面容，不禁大吼一声。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龙枪唤形，这是敖准说过的唤形唤海的标准流程。 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高兴心头一喜，苦苦追寻数日的海眼终于是被自己找到了！ 接下来...... 只能看你自己的了，兄弟！ 高兴心中默默祈祷。 头顶乌云翻滚之势在三次落下电弧之后已有消散之势，但唤海突然的出现似再次引起了云层的兴趣。 缓缓翻滚的云层逐渐收缩身形，宽大数十里的庞大云层不断收缩，最终定格为不到五里大小。 高兴眼前光线明显亮了起来的同时，一直盘坐的唤海突然间动了一下！ 180 太阳轮 海眼辛苦积攒多时的海之力此刻被电弧劈散了许多，朦朦胧胧仿若形成实质般，在唤海身周形成一层朦朦胧胧的乳白色雾气。 隐没了龙枪形体的唤海现出真身，但对海之力的吸附能力一点都不比大枪来的差。 唤海的肉身似感受到周身能量的浓郁，张口一吸一吐之间，方圆一里之内的浓重雾气仿佛被唤海吸走了十分之一，竟肉眼可见的淡了下来。 空中雷云的形成原因无法考究，但明显它不愿意看到刚刚到来的唤海坐享自己的成果，虽已进入能量衰弱的低谷期，但仍在云层中默默凝聚剩余不多的电弧能量。 呼...... 唤海紧闭双眼的脸上，嘴巴本能的张开，大量的海之力化成的雾气都被他张口出现的庞大吸力强行带走，不见如何动作，笼罩唤海的海之力雾气再次轻薄了一圈。 淡淡的虚影开始逐渐凝实，高兴看着唤海此刻的变化，心中的喜悦无法言表，连日来的疲累在这一刻一扫而光，精神极度兴奋。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雷云再次落下的电弧。 这电弧能量似与海眼蕴藏的海之力天生相克。 第四道电弧并没有多少威势，看似只是勉强形成后边从云层落下，但电弧临近海之力雾气的瞬间，整团雾气竟如气球爆炸一般，本已浓度下降的雾气此刻变得稀薄无比。 高兴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 不能让这雷云影响唤海对海之力的吸收！ 好不容易找到的海眼，本以为雷云的电弧能量与海眼相碰，唤海能够捡个便宜，但目前海之力总算是找到了，但雷云好像并不想让唤海拿走太多。 高兴召唤天缺，打算助唤海一臂之力。 剑光大盛，注满经文能量的天缺带着金色剑芒直直刺入云中。 乌云没有实质，剑芒直插如云，顺利无比。 细小的电弧在天缺临近之时主动跳上剑身，并顺着剑身全部转移到高兴的身体上。 原本天缺剑胚在高兴第一次继承意志时便已蕴含了电弧能量，但与之不同的是，原本的电弧能量并不会影响到高兴，但此次外来的电弧却在高兴身体表面不断交织，逐渐形成一张金黄色的电网将高兴完全罩住。 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更隐隐有向内腹侵袭的倾向，高兴不得不集中全身的经文能量与电弧能量抗衡。 好在雷云中的电弧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一段时间的消磨之后，高兴身体表面的电网逐渐淡化，直至消失不见。 眼见雷云中的电弧再次汇聚，如果再让电弧能量劈下，已经散的差不多的海之力将彻底消散，重新回到大海。 高兴看着脚下的旋涡转速明显放缓，已经开始呈现萎缩之时，高兴明白这一次必须把握住机会，不然唤海还需要再次等待海眼的下一次出现。 打定主意后，高兴握住长剑，主动调整呼吸。 脑中经轮应声而动，缓缓开始转动的经轮发出一阵嗡嗡的微鸣，第五轮受到其他四轮的震动也想要主动自转，但每次蓄势待发之时，总是缺少点儿什么，在几次尝试之后，终于失去动力再次陷入沉静。 高兴没有受到第五轮的影响，全身迅速流淌的经文能量使得高兴逐渐达到巅峰状态，天缺长剑高举过头顶，高兴的身体微微后仰，双臂之上凝聚的经文能量将高兴的后腰弯折出一个夸张的角度。 第五轮的部分点亮终归是给高兴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功力增长，天缺剑芒涌出明显比之前长了许多，而其上蕴含的能量纯度也远不是只开四轮所能比拟的。 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实验下半开第五轮的破坏力到底能达到个什么程度！ 高兴双臂猛的挥出，握剑的双手猛然下压之间，空中黑云下一道金色黄光柱从云中扫过。 空气凝滞了大概两秒。 高兴缓缓吐出一口气，长剑扫过黑云之时，高兴能够明显感受到，黑云内部的某些联系已经被天缺的剑芒所破坏。 两秒时间转瞬即逝，相当一部分黑云与主云体之间突然分离。 高兴一剑扫过，切下了一大块的黑云。 离开主云体的黑云缓缓消散，期内蕴含的电弧能量也随着云体的消逝而逐渐消失。 高兴暗自放下心来。 得亏刚刚这雷云和海眼较劲，狠命输出之后陷入了极度虚弱期，否则如果电弧能量充足，至少目前的高兴是拿这雷云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抖了抖发麻的双手，剑锋划过雷云时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电弧能量顺着长剑进入了高兴体内。 好在体量不大，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高兴没有任何停留，头顶这块直径大概五里的雷云基本已经不再翻腾，但就算能量汇集再慢，下方已经涣散的海之力都扛不住这电弧的一劈之力了。 高兴开始有意识的加快速度，手中长剑不断挥出，每一次天缺在空中划过，必会带下相当一大块的雷云。 数分钟过后，高兴已经累的汗流浃背，不断保持全功率输出的高兴也扛不住如此巨量的能量消耗。 经轮全力运转之下，经文能量源源不断的补充着高兴的消耗，抬头看看已经所剩无几的雷云，高兴咬咬牙，一股疯狂的念头油然而生。 这雷云只还有不到一里的范围，期内蕴含的电弧能量已经快要落下了，高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毁掉它！ 双手再次举起长剑，高兴不断催动体内的经文能量向手中天缺之上汇聚，剑胚剑光四射，越来越璀璨，离老远都能看到一块奇异的黑云之下，一道晃的人眼花的亮光越来越闪耀。 身体由于能量过分透支开始颤抖，而此时的高兴并没有在意，所有精神都放在头上这一块仅剩的雷云上，高兴在等待一个临界点。 等待自己到达所能承受的最大能量输出，便是自己出手之时。 天缺剑芒前所未有的一窜再窜。 直到剑芒停止生长，高兴能够清晰感知到经轮运转不畅所发出的咔咔顿响声，此刻高兴没有任何犹豫，高举长剑对着头顶的雷云直直刺去！ 破天一剑！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剑光冲破雷云，高兴在身处雷云之中时及时调整身姿挥剑扫过一个圆。 大块大块的雷云开始脱落，云层不断降低高度的同时，逐渐消散不见。 高兴原本颤抖不已的身体此刻已经忍不住开始哆嗦，最后一整块雷云中蕴含的电弧能量完整的传导到了他的身上。 高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心脏之上密密麻麻的电弧能量扭转跳动时轻微的疼痛感。 此时体内经文能量几乎耗尽的情况下，高兴只能硬生生挺着。 一头冲破雷云，眼前光线开始变得明亮起来。 大大的太阳不算散发着威能。 高兴不自觉的抬头看去。 刺目的阳光并不允许高兴过多凝视。 嗡！ 高兴脑中一震！ 一直安静的第五轮如同受到刺激一般突然发出嗡鸣。 高兴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熟悉的感觉再次降临。 第五轮上乳白色的不知名能量主动离开经轮，透出高兴体外向着空中的太阳而去。 扫过太阳边际后，在无边无界的阳光之下隐隐形成了一个乳白色的光晕圆环。 高兴双眼再次模糊不已，不再刺眼的太阳此刻出现了数百分身。 满眼都是重影。 高兴想要甩甩脑袋，但发现此时自己的身体竟然根本动不了。 不知名能量仍然在进行着勾画的工作，只待勾画完成，太阳轮降临！ 181 第五轮诞生 不知名的乳白色能量缓慢而稳定的透出高兴身体向着空中的太阳所在方位汇聚。 此时的高兴已经无暇顾及唤海，没有了雷云的威胁，唤海吸收海之力只是时间问题，高兴此时的心思完全在空中太阳之上。 恍惚之中，高兴发现阳光不再那么刺眼，视野在极度模糊之后，逐渐恢复正常。 想来，这也是能量传承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吧...... 不然传承没完成，眼珠子先废了。 乳白色能量的勾画工作进行的相当缓慢，想来可能是太阳的能量要远比月亮要庞大的多。 高兴无法动弹身体，灵机一动之下竟突发奇想的主动尝试操控乳白色能量。 出乎意料的是，高兴真的可以做到。 此时高兴识海中，自己仿佛手持一支画笔，在空中对着天上的太阳，努力描绘着一个圆。 圆满的圆。 这个圆，不容许有丝毫的缺陷，每一个弧度都透出一股圆融之意。 高兴画的很吃力，看似简单的图形却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高兴运笔的手很稳，哪怕此刻因电弧能量入体而疼痛难忍，但从自身识海形成的虚影上，看不出高兴有一丝异样的表情。 月晕轮的形成是完全自发的，太阳轮，我要自己勾画！ 高兴暗自下定决心，持笔的手仿佛注入无穷力道，继续稳定的推进。 不知过去了多久。 唤海的意识逐渐苏醒。 不知自己在哪里的唤海只感觉一股股暖流不断洗刷过全身，游走一周之后最终回到自己的脑中温养龙魂。 暖洋洋的感觉十分舒服，唤海不禁轻轻发出叹息。 嗯...... 最后一次呼吸吐纳，海眼被电弧轰击后爆出的最后一丝海之力被唤海完全吸入体内。 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之后，唤海久闭的双目缓缓睁开，睁眼的一瞬间，脑中一直沉寂的龙魂突然爆发，自己不受控制的身体再次化龙！ 近百丈长的雪白龙身显现，巨龙一头扎入海水中，强壮的龙爪在出水入水之间不断猛力拍打水面，激起数米高的巨大浪花。 沾水的龙须在空中肆意飞舞，巨大的龙头终于发现了空中保持一动不动的高兴，不禁注视了他许久。 恢复人身的唤海隐隐感到高兴正在经历着什么重要的过程，随即主动担负起护法之责，离了稍远的距离继续熟悉有些显得陌生的身体。 高兴对大圆的勾画已经完成了五分之四，过于专注的他对于唤海的苏醒一无所知，注意力不自觉投入到眼前的圆上之后，高兴竟发现自己对经文能量的运用理解都产生了一些新的认识。 圆既是开始，也是结束。 不断费尽心力维持手上动作接近完美的同时，高兴隐隐悟到了力量的真谛。 横冲直撞固然痛快，但圆融的力量却也有着异样的锋利。 高兴运笔的手在长时间的固定动作下，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保持原有速度的同时，手腕轻微的抖动竟然能够隐隐抵消掉阻力！ 意外收获令高兴欣喜不已，而同样高兴的还有一只隐隐震颤的第五轮。 高兴伸出的右手稳定向前，执笔的动作异常标准，就在最后一笔之际，高兴手腕猛的一抖，原本还需要一些时间的进程竟然在高兴领悟出来的取巧方式下一笔喝成！ 大圆既成，识海中的虚影消失，意识恢复到高兴肉身上，眼前已经恢复清明的视野里，一道圆满的乳白色光晕将太阳的形状完全笼罩。 冒着被阳光刺瞎的危险，高兴使劲的眯着眼盯着太阳，生怕错过这此生也许只能见识一次的奇景。 乳白色光圈形成之时，瞬间被仿佛突然胀大了一圈的太阳所吞噬。 金色的太阳与乳白色光圈几次互相吞没之后，乳白色光圈上被镀上一层厚重的金色。 金白相间的光圈逐渐凝实，高兴不知是不是错觉，自己竟然能在刺眼的阳光下，看到光圈上浮现的个个经文文字。 光圈开始顺时针旋转，转速越来越快，就在高兴眼睛迷城一条缝，马上就要闭眼的同时，处于高速旋转中的光圈突然落下第一道虚影！ 嘭！ 庞大的光圈虚影降临到高兴面前之时已经缩小成了一人大小，虚影撞击到高兴身上的力道没有思考缩减，撞破高兴身体，进入到高兴脑中。 嗡！ 高兴只感觉满脑袋都是嗡嗡的响声，身体被虚影砸的降低了十多米。 虚影贴合到第五轮上之时，轮体的震颤仿佛要跳出高兴的脑子，连续数十次的跳脱之后才逐渐归于平静...... 疼！ 体验过钻心之痛的高兴，这次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头疼欲裂。 被唤醒的第五轮锋利的轮圈仿佛要将他的脑袋切开！ 随着轮体的安静，高兴头疼之感逐渐消逝。 刚刚缓过劲来的高兴还没有所反应，第二道虚影再次降临！ 两道虚影在第五轮上重叠，金白相间的颜色与其他四轮明显不同，高兴无暇顾及这细微的差别，再次袭来的强烈同感让他抱着脑袋只想喊救命！ 光圈虚影的降临越来越快，几乎前后脚来临的第三和第四道虚影将高兴的身形再次砸下数百米！ 此时的高兴距离水面只剩下不到百米的距离。 剧烈的痛感令高兴一度想要放弃继承。 实在是太疼了...... 唤海在一旁看着高兴一次一次下坠后堪堪稳住的身姿，脸上的焦急也十分明显。 但他隐隐感觉到，此时自己决不能上去。 手握大枪，唤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在高兴醒来之前，自己必须做好警戒的任务！ 四......四道了！ 高兴疼的差点晕过去，不得不主动咬住舌头来刺激自己的精神保持清醒。 嘴里淡淡的血腥气开始弥漫，高兴眼中坚定之意丝毫不减。 应该还有一道！ 就在高兴思索之际，最后一道虚影猛然间落下，虚影下落之时，原本在空中相当明显的光圈已经消失不见。 金白相间的虚影再次砸在高兴身上，承受不住如此巨力的高兴身形直接被砸到了海水中。 从数百米的高空被虚影击中，高兴的后背直愣愣的砸向海水中。 高兴只感觉后背被水泥地砸中，整个人已经淹没在无尽的大海里。 深入水下数米后，高兴才堪堪止住下落的态势。 五道虚影全部印在第五轮上，整个轮体一反常态的不再挣脱，金白相间的颜色在轮体上不断流转，每一次流过轮体表面，原本光滑无比的轮体上便显现出复杂繁密的经文文字，白光在彻底描绘出文字之后便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金光将文字逐个凝实。 仿佛一种仪式的开场，一直不曾产生转动的第五轮在前四轮的带领下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的旋转。 咔...... 仿佛冲破了某种桎梏，第五轮正式开始旋转。 此时身在水中的高兴不知何时变成了盘腿而坐的姿态，乍看下去竟如言灵坐姿一般无二。 五道复杂相套的经轮此时逐渐重合，最终形成了一个精美的轮盘。 高兴端坐轮盘正中，五道经轮以高兴为轴心分别以不同的姿态旋转。 经轮旋转留下无数道金黄色能量丝线，丝线在经轮带领下，逐渐形成大小不一的圆球，将高兴层层包裹其中。 丝线形成的圆球不断缩小，最终回到高兴体内。 此前高兴劈落雷云时所受到的创伤，在经文能量丝线形成的圆球入体之后便迅速恢复，肉身在丝线的浸染之下，不断强化重组。 短暂停留之后，一道身影破开水面，冲天而起，于空中与唤海遥遥相望，傲然而立！ 第五轮！ 日月轮诞生！ 182 超凡龙魂 高兴含笑看着不远处的唤海，重新适应了愈加磅礴的经文能量。 唤海主动靠了过来，年轻的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哥，祝贺你突破！” 高兴抓住唤海的肩膀，从他身上感受到了雄浑的力量和勃勃生机，与之前不得不寄生在龙枪内的唤海简直派若两人。 “走吧，你父亲还在等咱们的消息。相信他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高兴的手重重拍了拍唤海的肩膀，见唤海面露难色，大概明白他心中所想，主动开口劝解道。 “哥说你两句，你别嫌我多嘴。” “不会，哥你说。”唤海一时半会改不掉性格中的羞赧，哪怕是在最亲近的两个兄弟面前，依然会经常脸红。 “你不在的时候，你父亲跟我讲了你和你母亲的事，这个不能全怪他。” 高兴二人并肩看向西落的太阳，高兴缓缓说道， “他是一族之长，在面临选择的时候，必须考虑整个海族的繁荣与稳定，我知道你怪他，但是咱们长大了，要主动学着去体会父母的不容易，” 高兴说着看向身边的唤海，见他盯着远方的落日愣愣出神，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进去。 “你的母亲......已经不在了。多陪陪他吧，你是他的心结，这个结解开了，对你对他，都有好处。” 唤海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也许听进去了也许没听进去。 二人起身返程。 高兴原本以为，自己开启了第五轮之后，在速度要会有比较明显的优势，跟谢一还没有比过，然而身边的唤海，在重塑龙魂之后，竟然隐隐有与他争锋的实力。 看来得找个机会切磋切磋了...... 高兴心中暗道。 不然大哥的地位要不保！ 二人回到海岸线，迅速向着津城卫分部的方向走去。 连日来没有消息，津城卫分部陷入一阵沉闷的气氛之中。 百无聊赖的莫有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抠指甲，武尸的研究进入了一个瓶颈，多天来怎么也进入不了状态，索性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专心与老丁头......斗嘴。 “我说臭老丁，你徒弟到底靠不靠谱，这都几天了？怎么来个人影都看不见？” 莫有为一边抠手指一边拿眼瞥席地而坐的老丁头。 老丁头眼都没抬，继续摆弄自己的沙盘。 “怎么？想他了？” “你还别说，几天没见，确实怪想的，平时总在眼前晃悠，这突然看不见了，还真不习惯。”莫有为答道。 “别想了，我徒弟，你没份。”老丁头手里抓着一把小旗子，不断在几个方位上来回换着不同颜色的标志。 “切，谁稀罕。”莫有为颇为不满的嘟囔道。 “不稀罕？不稀罕你也收一个去啊，我看看你能收个啥样的回来？”老丁头嘴角带着笑看了莫有为一眼。 老丁头的猥琐笑容看在莫有为眼里，满满的挑衅意味。 莫有为吹了吹胡子，才发现自己没有山羊胡。 “你们吵来吵去的，有意思么？”敖准从隔壁办公室走进来，神色匆匆。 “你坐下，坐住了，挺大岁数了，心里想的啥都写脸上了。”老丁头回头看了敖准一眼，吐槽道。 “嗯？我脸上有字？”敖准默默自己的脸，一脸疑惑的看着莫有为。 莫老头憋着笑没搭茬。 “对，有字，脑门上四个大字，心！神！不！宁！可清楚了！”老丁头毒舌的功力把敖准和莫有为捆一块也不是对手。 敖准双手拄膝，不断摩挲，双眼不经意间飘过窗外时，却看见了两个年轻人并肩走了进来。 敖准突然蹭的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不多时，高兴与唤海一前一后走进大会议室中。 老丁头扭着身子看了一眼两个小伙子，与高兴交换了个眼神，高兴的神色已经说明了大部分的问题，至于其他的，师徒俩私底下再聊就是了。 “理事长、莫前辈。”唤海分别对着老丁头和莫有为微微躬身，然后便看向了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的敖准。 堂堂一族之长，敖准此刻表现出了本不该他这个年纪他这个身份应该有的慌乱与紧张。 他现在......只是一个父亲。 对儿子抱有歉疚的父亲。 “父......父亲！”唤海咽了咽唾沫，无比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儿子回来了。” 唤海的身形不如父亲高大，此时站在敖准身前，微微低着头，一副乖巧模样。 “好！好！”敖准双眼顿时湿润，大手高高扬起，轻轻落在唤海肩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敖准本来准备了许多许多的话用来跟儿子和解，万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主动开口与他讲话。 一时间，敖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行了，你们父子体己话过会再说，先探查下唤海的身体，高兴，你过来。”老丁头站起身，拍拍屁股后说道。 敖准一把拉住唤海的胳膊，龙力顺着唤海的手臂进入其身体，开始检查龙魂的完整度。 “突破了？”老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兴，脸上的神情有些......猥琐。 熟悉的表情又回来了，高兴看着老丁头皱巴巴的脸，突然感觉有些温暖。 高兴点了点头，“第五轮开启了。” 高兴手一招，微缩版的经轮模型在面前出现，缓缓旋转的第五轮保持着固有的姿态和频率，不受其他四轮的丝毫影响。 “不错。”老丁头拍了拍高兴的肩膀，一脸欣慰。 “啧啧啧。”莫老头一边嘬着牙花子一边摇了摇脑袋。 老丁头伸出手指点了点他。 莫有为毫不客气的瞪了回来。 “这龙魂强度......”抓住儿子的手臂一番探查之后，敖准发出一声赞叹，“堪比我，不，已经比我强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敖准脸上的喜悦难以言表，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看唤海，随即面向高兴问道。 “我在海上找了好几天，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海眼，海眼变成了个大漩涡，一片雷云聚集，电弧落下击散了海眼凝聚的海之力，我把唤海的龙枪丢了过去，相比是海之力足够浓郁，唤海才能因祸得福。” 敖准的反应再一次印证了高兴的想法，起初只是觉得唤海重新醒过来感到高兴，后来仔细想了想，事情必定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敖准闻言点了点头，“想必是雷云激活了龙枪内沉寂的历代龙王的龙魂，我这一代，在龙魂的强度上，确实比前龙族要差上那么一截，不过没关系，我儿子龙魂强大！” 敖准说完哈哈大笑，能看出他是真的十分开心。 笼罩多天的阴郁气息一扫而光，心头最大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敖准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看的莫有为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 “酸！山西老陈醋都没你这么酸！这屋里我真是待不下去了。”莫有为说罢起身就想往外走。 一对是父子，一对是师徒，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莫有为心里就来气。 自己孤家寡人惯了，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偏偏看见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心里顿时酸涩不已。 再想想一直没有进展的武尸。 唉...... 莫有为心中颇为烦躁。 “好了。唤海回来了，接下来，该研究研究解除禁足的事了。” 老丁头悠悠说道。 “师傅，需要我们做什么？”高兴与唤海同时上前一步，同时看向说话的老丁头。 “求和。”老丁头带着考验的心思看向高兴，企图从他脸上找到哪怕一丝的不情愿，但是他失败了。 “没问题，我再去道一次歉。”高兴不加思索的说道。 “还有我！”唤海紧随其后。 “还有我！”谢一匆匆从院外跑上楼，不紧不慢正好赶上。 183 负荆请罪 推开车门，三兄弟再次向着楚家私宅的方向走去。 楚氏一族的宅子临近郊区，一整个大家族几乎买下了一个别墅区。 高兴在左，谢一在右，二人身上黑色的津城卫制服此刻与光着上身，露出一身雪白肌肤的唤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唤海走在中间，隐隐超出一个身位的他步履稳定，眼神坚毅，赤裸上身的皮肤白的发亮，虽然瘦但是有着明显的肌肉线条，小区内外出遛狗或者遛娃的业主一个个隔着老远对着这三人指指点点。 三人的步伐尽量保持一致，唤海背上斜背着的藤条随着步子的起伏而轻微摇摆，坚硬的倒刺扎在唤海娇嫩的皮肤上，每一次扫过都会带起一排红色的印记。 这是三人来之前在车上商量好的对策。 真诚。 心态要摆正，咱是去道歉的，道歉就要有个道歉的态度，拼着挨骂挨揍，只要事情能办成！ 真实。 对方知道你是修行中人，让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头抽你，不见血不见伤，对方怎么平息怒气？怎么达到示敌以弱？ 此行的目的是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最艰难的任务！ 想来想去，三人还是觉得返璞归真，把主动权让给对方。 唤海的身形刚刚出现在楚家附近，高兴就感觉自己一行已经被很多道气息锁定。 这一家子......怨念是真的深！ 不过也可以理解，任谁家看到仇人登门，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一次的登门和上次高兴和谢一二人前来，完全不是一个气氛。 刚刚走进院子，面前就被几个面容青涩的年轻人挡住。 其中一人面带不善的说道，“你们又来干什么？” 面前五个年轻人，虽然只有最右手的这个人开口，但面容上的六分相似加上又都是差不多一副表情，乍一看还是颇有气势的。 如果将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流动完全忽略掉的话...... 高兴默默估算了下抽飞这几个人大概需要几秒的时候，左拳下意识攥紧而后又松开。 如此重复了好几次之后，站在左后方的高兴才开口。 “我们来见老爷子，聊一些......工作上的事。” 饶是高兴已经做好了完备的心理准备，但真的到了说出服软言语的时候，年轻人的好胜心再次起了不怎么积极的作用。 倒是光着上身的唤海比高兴要洒脱一些，双手抱拳对着面前五人微微鞠了一躬， “晚辈敖唤海，自知犯下大错，今日特来拜会，负荆请罪，请老爷子无论如何见我一面！” 唤海声音很大，说完一个长躬下去，看起来应该是对着屋子里的某个老头子说的。 久久无人回复。 直至面前的几个年轻人主动散去。 高兴和谢一一左一右主动扶起唤海，三人再次抬步往里走。 高兴在谢一眼里看到了火气。 说实话，这下马威给的气势十足，饶是高兴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内心之中同样有股火气不断上窜。 倒是唤海，左右看看二位哥哥，一脸坦然。 事情因他而起，今天就算吃再多苦，受再大委屈，也要把楚世雄拿下！ 看到唤海的表情，高兴原本已经开始默默运行的经文能量逐渐恢复平静，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 快走到大门附近的时候，去路再次被几个人堵住。 明显年长的几人一个个仍然是横眉冷对的表情。 膀大腰圆的几个中年男人将门口牢牢堵住，气势汹汹地盯着三人。 高兴被气得想乐，千一家这老老少少还真是有意思，明明在千一正声面前一个个老实的像老鼠遇见猫，却非得在正主没有表态之前出来蹦跶两下。 彰显一下受害者一方的优越感？ 不对......如果没有某人的授意，这些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最压不住脾气也最直的谢一抬脚就要闯，高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对着他轻轻摇头。 在高兴的眼神制止下，谢一狠狠的一跺脚，拳头攥的嘎嘣作响。 “跪下！” 面前四个中年男人，居中的一个最富态脸也是最大的一位当先出声。 三兄弟闻言都是一愣。 “耳朵聋了？让你跪下！”中年人冷眼看着站在最中间的唤海。 复仇的快感席卷全身，中年人不禁开始幻想摘下他身上的藤条，将面前这个肤白肉嫩的年轻人抽的满身是血，死去活来。 那感觉。 爽！ 舒服！ 中年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面前三个年轻人谁都没动，就这么愣愣的看着他。 那眼神，就像在看......傻子。 高兴想明白了千一正声的用意。 这是在用自己不成器的族人打压己方的气势。 自己想出这一手，务必是要在人间界几大势力之间传出消息的，也不无用其他势力见证楚家对待唤海态度的用意。 我是来道歉的，但是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如果你非要打丁一鸣的脸，可以，但是你得小心事后他无处不在而又无迹可寻的报复！ “几位叔伯，莫要忘了楚氏的待客之道，落了楚氏的面子，”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几个中年人身后适时响起。 几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在说话，不禁身形稍微往旁边缩了缩。 楚悲主动走出来，先是对着唤海三人微微点头，随即转身面向几位虽然退开，但仍然堵着路的中年人鞠躬示意。 “那就良......就白死了？”刚刚发声要唤海下跪的中年人仿佛想到了悲伤之事，有些花白的头发之下，脸上的难过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是爷爷的意思......三叔请节哀。” 做足了小辈的礼数，楚悲再次转身面向高兴，似认准了三人的主心骨就是他一般。 “三位，我爷爷有请，请随我去爷爷的书房。” 说着侧身伸出手臂，引着三人顺着中间两个中间人让出的一条缝隙钻了过去。 谢一肩膀宽厚，钻过二人中间缝隙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用力撞了过去，二人纷纷抓住身边同伴才勉强保持站立没有摔倒，随后一个个双眼喷火的看着谢一不高但极其壮实的背影，敢怒不敢言。 没办法，老爷子发话，谁也不敢造次。 哪怕是死了儿子的楚旭升。 轻轻敲了敲门，楚悲站在门口示意三兄弟进去，而自己则丝毫没有进入的意思。 爷爷只通知自己领人。 聪慧如楚悲，绝对不敢在自己看不透想法的爷爷面前画蛇添足。 做好本分，就够了。 唤海当先走进屋子，高兴与谢一落后几步，一左一右站在唤海背后的方向。 宽大的书房内，迎面是一张纯红木打造的书桌，造型古朴的书桌之后，此刻正坐着一个带着花镜的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并没有这个年纪的老人应该有的颓势，保养得当，面色红润，看坐着的身形并不十分高大。 楚悲适时关上了书房的门，整个空间内安静无比。 楚世雄眼见三个年轻人走进来，摘下花镜后缓缓站起，但并没有主动出声的意思。 三人以唤海为首，也只是默默盯着老人的脸。 空气之中凭空增添了几分凝重，等待最先开口的人打破僵局。 高兴正暗自盘算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只见唤海突然屈膝下跪，双膝触到松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老爷子，我是领罚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今天要打要罚，甚至要我的命，全屏您一句话，只希望，能求得您的原谅。” 唤海仰头说完之后便低下头颅，双手按住自己大腿，整个人保持一个挨打受罚的标准姿势。 184 三鞭 高兴的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 唤海这一手先声夺人玩的妙！ 他算准了楚世雄不敢杀自己。 天道法庭的审判结果是公平公正的，唤海杀人有错在先，但如果不是楚就良为非作歹在先，也不会轻易招来这杀身之祸。 如果楚世雄盛怒之下对唤海出手，那就说明他对天道法庭的判决心存不满！ 这是对绝对权威的一种蔑视，私底下你可以尽情的发泄，但绝不能让这种态度流传到对方耳中！ 高兴直到现在，才渐渐明白老丁头说出和解两个字时脸色的笑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起初只以为是要自己来道歉。 毕竟杀了人，挨顿揍能征得对方谅解那都是轻的。 现在想想，老丁头是拿唤海再逼楚世雄站队。 你原谅了这个后辈，是给我面子，证明你始终站在人间界防卫力量这一边。 如果你选择不原谅，那我就要考虑你是否有通敌嫌疑的问题了...... 毕竟之前，楚氏的小动作全部都在老丁头的眼皮子底下，再加上刚刚过去不久的卫阳河剑阵被预谋破坏，老丁头有一万个理由拿下你。 即便拿不下你，对你形成一定的干扰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一个人间界的普通氏族，如果家族根基受到影响，那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如果楚老爷子没有老糊涂，这将会是一个确定能够拿到肯定结果的事情。 高兴想到这里，双膝一软也跪到了地上。 时刻关注二人的谢一见大哥与三弟先后下跪，自己也没闲着。 高兴与谢一没再发声，当事人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朗了，自己只是陪着跪，权当是给对方施加一丢丢微不足道的压力吧！ 与高兴想象中略有不同，楚老爷子很平静。 背着手在三人身旁缓缓踱步，老爷子脚下的软底布鞋踩在松软的地毯上，没有丝毫声音。 老爷子始终没有出声，而是在三人身边兜兜转转了好几圈。 沉默的气氛令高兴心中有些不适，老丁头抛给楚老爷子一个难题，现在楚老爷子同时在考验三兄弟。 看不透他的想法，即便你知道最优的选择已经是什么，但对方是个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在对方做出选择之前，你没法确定他是不是会按照你的思路走。 “好！好啊！我接受你的道歉。” 墙上的时钟无声而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直走来走去的楚老爷子终于出声。 高兴与谢一对视一眼，同时深深出了口气，楚世雄看在眼里，轻笑之后没有点破。 唤海听到老爷子出声的刹那如释重负，挺直腰板之后，伸手接下胸前绑着的藤条，双手高高拖过头顶。 “唤海伤人性命，自知罪孽深重，请老爷子责罚！” 唤海说话时盯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楚世雄，眼神真诚无比，说完再次低下头去，将选择权交给楚世雄。 这丁一鸣......当真好算计啊！ 我打了，证明我彻底接受了道歉，天人下见证之下，我就彻底是你丁一鸣战船上的一名小卒，但凡我对你的决策有丝毫异议，所有人都会戳我脊梁骨。 我不打，证明我对你丁一鸣抱有戒心，不愿表态。我不表态，你就有足够的理由收拾我，偏偏我还说不出个四五六来，最最关键的是，天道法庭会认为我对判决结果抱有成见。 小人啊！ 你真特么是个小人！ 楚老爷子的眼神突然间锐利起来，就在他心头对着老丁头一顿臭骂的时候，眼神的变化落在了正抬头观察的高兴眼中。 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高兴微微纳闷，这老爷子表情阴晴不定，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算计在内的老丁头此刻正端坐津城卫分部宽大的沙发上，手指上沾着沙盘内的些许砂砾，拇指与食指不停的搓动。 “你说......楚氏会同意唤海解除禁足么？”敖准坐在对面突然开口问道。 老丁头笑了笑，看了一眼敖准明显担忧的脸，随即视线再次回到自己的沙盘上，手上搓动的动作一刻也没停止。 老丁头不知从哪让莫有为弄来了一张巨大的桌子，此刻的沙盘已经放到了桌子上，宽大的会议室内，沙盘几乎占掉了靠近沙发位置的所有空闲区域。 “唤海恐怕得受点皮肉之苦......”老丁头手指捻动之间，指尖的砂砾不时掉落到地上， “楚世雄如果不傻，应该会同意。” “他真敢打我儿子！”敖准右拳猛的砸在沙发扶手上，三十公分宽的实木扶手顺着木板的纹路逐渐裂开。 “挨几下揍，换回自由，不值么？”老丁头看了一眼对面老友的反应后摇了摇头。 关心则乱，多少年了，原本队伍里最稳重最能沉住气的敖准，在事关自己孩儿的问题上，却表现出了不该有的烦乱。 跟高兴料想的一样，楚世雄伸手抓住藤条，绕到唤海的身后，扬手就是狠狠一抽！ 呜！ 藤条高速划过空气时带起一阵呜呜声。 长达七八十公分的藤条结结实实的抽在唤海裸露的后背上，一抽之下，一道血红的印记瞬间出现，娇嫩的皮肤在藤条的抽打下瞬间肿了起来。 没有任何防护的背后上，藤条之上密密麻麻的尖锐小刺轻易的割裂了皮肤，点点殷红的鲜血顺着一道道长短不一的伤口迅速留了出来。 好在尖刺不长，伤口不深，唤海承受了一抽之下，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紧紧咬着牙关没有出声，任由鲜血流满半个后背。 “今天我打了三下，这第一下，是为了惩罚你伤人性命。你，认服么？” 楚世雄被多年不见得鲜血微微刺激道，咽了咽唾沫后缓缓说道。 “唤海认服！老爷子请！” 唤海闻言腰背再次挺直，只要可以解了禁足，挨再多下也值得！ 呜！ 藤条扬起后瞬间落下，唤海背上再添一道血红的长印。 更多的血液顺着更多的伤口流出，饶是唤海忍着没有痛呼出声，额头上的冷汗以及身体越来越严重的颤抖都说明了此时疼痛的等级。 “这第二下，是为了彻底化解你我二族之间的矛盾，从此以后，楚氏一族与东海龙族和平相处，你，认服么？” 楚世雄握着藤条的右手轻轻颤抖，随着两次抽打，似发泄出了内心积聚的怨气，楚世雄长出一口气后再次说道。 “唤海认服！”唤海后背上的肌肉如同呼吸一般，不断隆起而后落下，不受控制的腰间肌肉疯狂颤抖，唤海的拳头死死握住，尽全力控制着身形，近乎狂吼一般说道。 呜！ 没有给唤海任何反应的时间，已经挂满血迹的藤条再次落下。 第三道血痕出现，与第一道，第二道呈交错之势，外翻的皮肉血肉模糊，大量的鲜血涌出，几乎涂满唤海整个后背。 “这第三下，是为解我丧孙之痛，希望你能体谅一个花甲老人的感受。你，认服么？” 结结实实打在唤海身上的藤条，就像是从此昭告了天下，自己就是丁一鸣这一方的人了。 没到山穷水尽那一步，不应该主动站队。 楚世雄是一名商人，这不符合商人的根本利益。 但现实情况下，为了保全家族利益，为了楚氏一族可以长久、稳定的在津城扎根生长，此刻的自己不得不做出违规本心的选择。 楚世雄打完三下，浑身上下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藤条都快要握不住。 “唤海......认服！”唤海死死咬紧牙关，顺着牙缝挤出了几个字。 185 配合演出 三鞭之后，唤海已经濒临昏迷状态，大量失血的情况下，高兴与谢一没有过多与楚世雄交谈，搀扶着唤海往往走去。 临出门之时，楚悲在门口贴心的被唤海披上一件白衬衣，高兴对他的善意报以一笑，楚悲点头示意。 不管楚氏一族族人如何，楚悲目前表现出现的善意是高兴十分乐于见到的。 对，当然还要加上楚离...... 不知为什么这次楚离没有现身，但对方当真是自己的福星，每出现一次，自己都会有好事临门，想不重视都不成。 楚世雄站在二楼窗钱，眼见高兴三人离去，对着站在门内一言不发的楚悲问道， “津城卫此行，你怎么看？” “爷爷，楚悲不敢妄自揣测。”楚悲微微低着头，在这个老谋深算的爷爷面前，楚悲从不敢主动吐露心迹。 喜怒不形于色的阴沉老人，哪怕是最器重最看好的孙子，也从来没有表现出哪怕一分的过多关注。 楚悲拿不准爷爷的用意，本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选择闭嘴。 “让你说就说，没有别人，不用藏掖。”楚世雄看着三道年轻背影逐渐消失，没有回头，继续问道。 “是。”楚悲应声答道。 “这三人是津城卫当代最活跃潜力最高的种子选手，敖唤海因为当初杀就良的事一直处于禁足，这是其一， 东海龙族应该旗帜鲜明的站到了丁一鸣的阵营，丁一鸣暂时脱离津城卫，所以津城卫的阵营目前并不明确，莫有为的武尸遍布整个津城，明面上看是协防津城，暗地里，不无监视监察各大家族势力的目的，楚氏接二连三的出事，丁一鸣有逼着楚氏表态的意思，这是其二， 秦氏没有特别明显的态度，而千一家，根据之前的情报来看，千一正声似乎与高兴达成了某种协议，协议的内容不得而知，但大体逃不过站位这个情况，我判断，千一家应该是中立，” “哦？何以见得？”楚世雄打断了楚悲的思路，主动问道。 “千一垂杨主动挑衅高兴被暴打，高兴二人据说是去道歉，与千一正声在书房聊了许久，根据事后我找秦氏与千一家......的时候，千一正声的态度相当不耐烦，似乎并没有兴趣与我们和秦家有过多的接触，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他表现出这样的态度，不得不令人深思。” 楚悲见楚世雄扭过来的眉心明显皱在了一起，便巧妙的隐去了那段所有楚家人都不愿提起的事情。 说自己该说的，做自己该做的，其他的，不要多想。 面对自己的爷爷，楚悲多年摸索之后，发现根本摸不清这个阴沉老人的想法，遂只能严格遵循自己总结的行事准则。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如果他是故意这样表现为了迷惑我们呢？”楚世雄对这个最满意的孙子不无考教之意。 “不太可能，敏感时期，如果是我，会选择主动交好，甚至不惜将自己绑在对方的战船上，哪怕损失一些利益都在所不惜，为的就是能在危险来临时身边能有个跟自己一同挨到分担火力的伙伴，而不是把别人都推开自己独善其身的做派。” 楚悲说完偷偷观察楚世雄的面色，见对方没有表情，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爷爷似乎并不满意。 楚悲急忙暗自思量，刚刚说的话哪里出现了纰漏。 “分析的不错，你继续。”楚世雄心底对楚悲的评价又提高了一个档次，但脸上却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楚悲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 “目前这三个人，能够确定是丁一鸣这一方的，能不能代表津城卫的态度，有待考证，至于目的，我觉得有三点， 第一，争取解除敖唤海的禁足；” 楚悲看了一眼楚世雄的脸色，见楚世雄点头后，楚悲心里已经将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做了个大概的总结。 “第二，争取楚氏的表态，如果您旗帜鲜明的站在丁一鸣一方，自然是丁一鸣喜闻乐见的， 第三，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用不了多长时间，敖唤海负荆请罪，您欣然原谅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津城，以您对这件事的态度来影响其他势力，丁一鸣在争取更多的人站在他这一方。” “为什么如此确定是丁一鸣的手笔？”楚世雄听着楚悲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知为什么，第一次升起了放下一切，主动退休的念头。 “敖准是外族，莫有为临时调来帮忙，修行初来乍到，没有这么大的面子，”楚悲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津城卫分部自成立以来，处理问题的方式以及手法都带有浓重的丁氏印记。” 楚世雄听后，转身望向窗外没再说话，楚悲安静的站在楚世雄身后，深知爷爷正在沉思，自己就在一旁等候吩咐就好。 许久之后，楚世雄缓缓出声，“与天道法庭沟通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去处理吧。” “是。”楚悲低声应道，转身欲走。 楚世雄突然转身喊住了他，“悲儿，爷爷老了，如果将家族大任完成交付与你，你能扛起来么？” 楚悲闻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脑中迅速分析爷爷突然间吐露心迹是为了什么。 “爷爷，楚悲太年轻......”迅速盘算了下自己的势力以及众多叔伯可能出现的反应，楚悲没有太大的把握能够稳住大局。 楚世雄缓缓摆了摆手，双手背后慢慢踱步走向书桌后的椅子。 唉...... 楚悲与楚世雄心中同时暗叹，但叹息的原因，却各不相同。 谢一在前方开着车，高兴坐在后座，扶着摇摇欲坠的唤海。 没有任何功法防护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程度的抽打，实诚如唤海，连龙躯对人形肉身的特殊加成都主动驱散掉了。 高兴看着雪白的衬衫被唤海的鲜血浸透，既欣慰，又心疼。 演戏就要演全套！ 唤海似乎比高兴更能体会其中真味，为了拿回自由身，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这老头子，下手可真狠！”谢一的手重重拍了拍方向盘，忿恨的说道。 唤海伤在后背，靠也不是，不靠也不是，高兴只得让唤海先趴在自己腿上。 “只要能解除禁足，受点皮肉伤算什么？”唤海咬着嘴唇说道。 “只要他肯打，问题就不大，怕就怕他不接招......”高兴轻声说道。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谢一抬眼看了下后视镜，通过镜子可以看到高兴的表情。 “等，如果楚氏有动作，津城卫很快会拿到通知。” 车子迅速奔向津城卫分部的方向。 刚进院子大门，一直忧心儿子情况的敖准一把就接过了唤海，看着唤海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敖准的眼皮不自觉的疯狂跳动。 使劲压下心头的怒气，赶紧搀扶唤海进去上药。 其实唤海伤的不重，只是不曾开启主动防御，伤口有点吓人，回来时的车上，高兴已经主动以经文能量给唤海止血，除了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没有太大的问题。 有句话叫关心则乱，用在关系刚刚缓和的敖氏父子身上，再确切不过。 “成了？”老丁头见高兴进屋，缓声问道。 高兴点点头，心里不是特别的有把握。 “他打了唤海三鞭，这皮肉之苦不能白受吧？” 老丁头听完顿时眉开眼笑，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不能，打了好，打了好，我就怕他不打。”老丁头说完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对着高兴说道。 “陈新醒了，去看看吧。” 186 先知神游 “感觉怎么样？” 高兴走进陈新一直躺着的房间，那张宽大的金属台不见了，换成了一张普通的床。 对着床边的秦红棉点了点头，对方对陈新的一脸关切之意令高兴一度感觉自己显得非常多余。 “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陈新脸色红润，一点都不像刚刚大伤初愈。 “我跟自己做了个了断。”陈新悠悠说道。 ......高兴对这没头没脑的话有些无语。 “你也知道，我进入癫狂状态下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甚至连思维都会被控制。这个梦很长，长到我能跟另外一个自己坐下来平静的交流。” 陈新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意味深长，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自己跟自己坐下来交流一番的。 “有什么结果？”高兴好奇问道。 陈新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切都是我干的，确切的说，是另一个我干的，他对此供认不讳。” “什么动机？”高兴继续问道。 “我没问，也许是报复？起初他有点歇斯底里，最后就算能够平静的交流，他也不愿意说太多。”陈新继续摇头叹息。 “不过还好，我及时补救了。”陈新暗淡的脸上扬起一丝笑容，看向另外一边的秦红棉，对方一直握着他仅剩的左手。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陈新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对着秦红棉说出体己话，这也代表着，陈新从心底开始接纳这个女子。 秦红棉连日来的期盼终于成真，眼泪再一次止不住的夺眶而出。 “虽然我拼了命才堪堪止住这场灾祸，但我自知罪孽深重，等我伤愈便会主动去找丁先生请罪，要打要罚都任凭他处置。”陈新收回看向秦红棉的目光，对着高兴认真说道。 见对方说的正式，高兴也不好推辞，便点头应允，伸手按住陈新肩头，经文能量进入陈新体内一番探查，原本窝在心口的一小朵火焰此刻恢复了些许声势，虽然仍然弱小，但胜在稳定且持久。 待你再次长大，陈新又是一条好汉！ 高兴离开陈新的房间，回到大会议室。 已经包扎完毕的唤海已经坐到了敖准身边。见所有人都在，高兴自己找了张沙发随便坐了下来。 “人到齐了，我说一下接下来的人员安排。”老丁头扫视了一眼众人， “敖准，你回东海去。”老丁头首先出声，将一面白色小旗插在了沙盘上东海区的方位上。 敖准一脸疑惑的看着老丁头，不明白他这么布置的用意。 “我需要给对手一个假象，让他们觉得我们现在缺乏人手，而这里最有理由突然离开的，就是你。” 敖准闻言点了点头，莫有为突然出声道，“我也需要走么？” 老丁头摇摇头，“你的价值在于武尸，武尸不撤，你走不走，没有太大影响。” 高兴没憋住笑出了声，看到莫有为脸色通红的瞪着他才讪讪闭嘴。 “高兴，谢一，每天去总部报道，然后该干嘛干嘛，集训是必须参加的，天人战越来越近了，这个事情，你们要上心。” 老丁头看向两个年轻人，一脸正色吩咐道。 高兴与谢一对视一眼，齐齐对着老丁头点头。 “唤海，天道法庭解除禁足应该是板上钉钉了，但是在这个通知下达之前，你作为高兴的影子存在，切记，尽量少的暴露在世人面前，能做到吧？” “能！”唤海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面容坚毅。 “陈新伤还没好，等他伤愈了，我打算让他做个后勤支持，没意见吧？”老丁头再次扫视众人，像是在征求意见。 高兴动容，他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老丁头已经猜到了高兴的想法，主动起了吸纳陈新进入队伍的念头。 “好，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老丁头将手里五颜六色的小旗子分别插到对应的方位上，原本已经十分繁乱的沙盘此刻变得更加......繁乱了。 想来这屋里也只有老丁头自己能够完全看懂吧。 三个年轻人离开分部，高兴和谢一带上唤海，要求拜会崔鸣湖。 当初唤海出事，就是在崔姨指点下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现在自己有了突破，谢一魔性得到了有效的压制，唤海因为禁足得到意外重生，并且禁足马上就能解除，三兄弟怎么着也应该去找崔姨报个喜。 跳下车，三人轻车熟路的走到崔姨房门前，见门虚掩，高兴没怎么在意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干净，也很安静，安静的......好像没人在一样。 “崔姨？”高兴站在客厅出声喊了一声，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三人分散寻找，终于在最里面崔姨的卧室，发现了崔姨的踪迹。 崔鸣湖躺在床上，面色从容平静，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高兴第一反应是走了出来，轻手轻脚的与谢一和唤海打招呼。 “崔姨好像睡了。”高兴声音放的极低。 “睡觉怎么不关门？”谢一下意识问了一声。 高兴心里咯噔一下，不对，崔鸣湖从不会犯这种错误。 高兴快步再次走进崔鸣湖的卧室，来到床边，伸出手探了探鼻息，呼吸平稳绵长，表情平静，不像是生病或者出现异常情况的样子。 伸手推了推崔鸣湖的肩膀，对方就像没有知觉一般，没有反应。 高兴心头一慌，单手扶住崔鸣湖肩膀，一股温和的经文能量顺着高兴的手臂想要进入崔鸣湖体内探查一番。 但就在此前，从未出现过排斥反应的经文能量却被崔鸣湖体内突然涌起的一股奇异能量给硬生生顶了出来！ 这股奇异能量的领土意识相当强烈，刚刚感受到经文能量的用意，便主动出现，穷追不舍。 高兴讪讪收回了手，他早就知道崔姨肯定不是一般人，但却从未想过对方体内蕴含的能量竟然如此的激烈而......暴躁。 “怎么办？”高兴对着谢一和唤海摇了摇头，谢一主动开口问道。 “给我师傅他们打电话吧。这个情况咱们处理不了。”高兴看着崔鸣湖开口道。 谢一走到一旁去打电话，唤海主动靠近崔鸣湖想要试试龙力的反应，高兴一把将他拉住，“别试了，你有伤，崔姨体内的能量反应异常激烈，再伤到你反而不好。” 谢一打完电话，三个人围着圆桌而坐，沉默不语。 高兴想起之前每次来，都能喝到崔姨亲手泡的香茶，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那个泡茶的长辈却躺在床上不知是什么情况。 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袭来，原本功力提升的喜悦荡然无存。 就在三人谁也不说话的沉沉气氛之中，老丁头与莫有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走进里屋，老丁头与莫有为一人一边，对着崔鸣湖做了细致的检查。 老丁头的眉头越皱越深，抬眼看了对面的老伙计一眼，问道，“什么情况？” 莫有为的眉头同样深锁，一起都很正常，但人偏偏就想睡着了一般怎么叫都叫不醒。 “体内的能量反应很激烈，这能量......有点陌生，她是什么来历？”莫有为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不能确定的情况下，主动问向老丁头。 老丁头如同没听见一般沉默了下去，随即又回过神来，没有搭理莫有为，反身向外走，“高兴，你们几个守在这里，崔鸣湖没醒过来之前，不能离开，懂了么？” 老丁头面色严肃无比，准确的说，高兴从没看到老丁头这样严肃过。 回头对着追出来的莫有为说道，“你看好家，我要出门一趟。我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老丁头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门，高兴发现崔姨的突然倒下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187 可疑行迹 高兴在崔鸣湖床边守了两天，水米未进，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但高兴仍然陷入了纷乱之中。 唯一还算欣慰的，是崔鸣湖的状态很稳定，就像是个睡熟的人，只是一直醒不过来。 老丁头离开时的吩咐，更加印证了高兴的想法，崔鸣湖肯定进入了某种不太好的状态，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哥，吃点东西吧。”谢一不知第几次进屋，看着坐在崔鸣湖床边一动不动的高兴劝慰道。 高兴没说话只是摇头，一股火气顶在心口，憋得他难受。 现在的他恨不得出去找个看不顺眼的人狂扁一小时，才能发泄掉内心的愤怒！ “哥，我不想说，但是我必须说，”谢一心里也很别扭，“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们必须保护我们自己，崔姨一旦醒了，如果用得到我们，那时候你累垮了......咋办？” 高兴有如醍醐灌顶，从那个自我否定的负面情绪深渊中逐渐爬了出来。 活动了下已经麻木的肩膀，高兴慢慢站了起来，双腿酸胀，血液长时间不流通的情况下，高兴缓了好久症状才得到缓解。 对着谢一轻轻一笑，高兴浑身上下弥漫的颓废气息一扫而光。 “你说得对！养足精神，等她醒过来！”高兴走出房间，抓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 唤海安静的看着高兴狼吞虎咽，默默递给他一杯水。他跟崔鸣湖不太熟悉，但从高兴和谢一的表情中，能看出他们两个对这个中年妇人的依赖，就像儿子对母亲一般。 高兴吃了几块点心之后不得不停下，长时间未进食后，突然开始猛吃猛喝，胃抠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哥，下午的时候，你的手机响过，是秦氏的老爷子找你。”唤海见高兴不再吃喝，便主动开口告知。 “他找我？说什么事了么？”高兴疑惑问道。 唤海摇摇头，“只说与你有旧，让你有空过去一趟，”唤海伸手给高兴续上水，“他总是欲言又止的，话里有话。” 高兴仔细思索了一番与秦氏的交集，自从给秦芊语拔完毒之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跟他们接触过了，突然找我，什么事呢？ “哥，你得去看看。”谢一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师傅让咱们守在这......”高兴悠悠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去一趟看看情况，但崔鸣湖才是他目前最重要也是最上心的人。 “听丁理事的意思，他在计划布置一个大坑等着对手来跳，这个时候，津城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必须重视起来，现在唤海回来了，你跟他一明一暗，出去也有个照应。” 谢一坐在高兴身旁，左右与高兴和唤海分别对视一眼后说道，“崔姨这里有我，放心。” 谢一的眼睛不大，却很亮，眼神中除了真诚，还是真诚。 高兴久久没有说话，似在权衡。 自己三人始终留在这肯定是最稳妥的方式，但是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与外出探查情况之间，高兴几乎不假思索的便选择了后者。 师傅为自己考虑，那么自己也需要为对方考虑，作为一个成年人，就要主动去分担成年的责任和义务。 高兴再次走回崔鸣湖的房间，趴在崔鸣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后，便带着唤海离开了崔鸣湖的家。 谢一站在阳台窗户前，对着临上车的高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高兴与唤海便驾车离去。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崔姨昏迷......第三天了。 高兴的车开的很快，每每踩着黄灯的尾巴迅速穿过路口，到达秦氏私宅的时间，也不过刚刚过去三十分钟。 “唤海，天道法庭的解禁令还没有发过来，你现在不适合出现在世人面前，一会你守在这里，我不会待太长时间，咱们速战速决。”高兴对唤海吩咐道。 唤海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见高兴下车后迅速扭转身形，龙族特有的敛息之术让唤海彻底失去了存在的痕迹。 这样的一个存在，真真实实如影子一般。 高兴迈步向大门走去，迎面而来的佣人看见高兴的面容急忙跑进屋去通报。 得到消息的秦老爷子不多时便出来在大门口，左手被管家搀扶，右手拄着拐杖，眼含笑意的看着高兴。 高兴急忙紧走两步伸手接过管家的活计，扶着老爷子往屋里走。 “老爷子，您不必出门迎接我，太折煞晚辈了。” 高兴将秦山越扶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主动拿起桌上的茶具，开始泡茶。 管家得到老爷子一个眼神后主动褪去，秦山越驱散了身边围着的一众佣人，眼睛看着动作娴熟的高兴，没有说话。 “老爷子，现在没外人了，有什么话，您说吧。” 高兴说话的时候头也没抬，手上动作不见丝毫停顿，他知道自己这么说话不太礼貌，但秦山越主动让别人支开的行为明显表示了他的用意。 高兴说完二人之间陷入沉默，之后水壶中倒出的开水发出水流的声响，高兴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进行着手上的工作。 待高兴斟出两杯香茶，一杯推到秦山越面前时，秦山越端起茶杯没有喝，放在鼻子底下仔细闻了闻，然后闭上眼睛不知在思索什么。 又过了许久，高兴只感觉耐性已经被消磨殆尽之时，秦山越终于开口说话。 “可靠情报，天机塔附近有形迹可疑的人出没。”秦山越说完，将杯中茶一口饮尽，温度刚刚好。 “老爷子，您搞错了，我是津城卫的人，天机塔......不归我们管呀。”高兴乍听之下愣了下神，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秦山越会突然告诉自己这个事情。 “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高兴只感觉跟年老成精的人物打交道，一旦对方打定主意跟你打哑谜，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高兴自己觉得自己这边的信息肯定要比秦山越知道的多，但是信息越多，各种看似不相干的内容排列组合到一起，得到的结果可能都各不相同，这需要庞大的数据运算能力和优秀的逻辑思维能力。 还好，高兴这两样能力都还算过得去。 “老爷子，能说说具体情况么？”高兴试探性问道。 秦山越好似整理思路一般，重重出了口气后开始说道，“由于天机塔的机密性，秦氏知道它存在的人寥寥无几，而我们又是普通人，能做的事少的可怜，我只安排了少数几个信得过的老伙伴在附近盯着，” “据他们回报，来人总是高来高去，行踪诡异，我的人都只是练武练了一辈子的普通人，对于这种不在一个层级上的对手，根本没有照面的必要，” 秦山越说完看了高兴一眼，“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去查看查看。” 高兴前后思索着秦老爷子的意思，严格意义上说，他和自己这边不属于同一条线，没有义务通知自己这个情况。 既然他选择告诉了我，那就说明...... 高兴看了秦山越一眼，从对方没有表情的脸上，高兴读出了几分......善意。 一道靓丽身影自视线之中的拐角处走了出来，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段，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感觉。 秦芊语看了一眼和爷爷坐在一起看起来还挺亲密度的陌生男孩。 嗯，长的不错。 没了。 眼神一秒停留都没有，甚至连跟爷爷一个眼神交换之后连句话都没有，秦芊语从二人身边路过后消失在大门口，驾车离去。 天机塔有可能会出事...... 老秦这是在传达善意...... 自从那个身影出现，高兴的思维便进行不下去了。 188 暗探 按照秦老爷子的指引，高兴与唤海来到天机塔所在的福宁公园。 夜已深，公园内散步锻炼遛娃的人群渐渐散去，喧闹的园区开始恢复平静。 高兴与唤海分别藏身于公园两个方向的阴影中，刻意隐藏气息的唤海，就算是此刻的高兴，也只能隐隐约约感知到大概方向上有人，但是具体位置，高兴都不敢确定。 龙族秘法，果然厉害，这次唤海重生归来，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多了几分沉着与冷静，少了几分青涩与冲动。 而高兴不知道的，此刻唤海的意识和思维虽然还是自己，但上古龙枪内无数代龙族首领的残魂在重塑唤海龙魂期间，多多少少对他的龙魂产生了一些影响。 这直接导致了唤海异于以前的冷静与沉默。 高兴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高兴只知道，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会是自己身后的兄弟。 直到公园内最后一个游人离去，整个园区彻底恢复安静。 经文能量默默游走全身，高兴如一具僵尸一般站在园区角落里的阴影中，连日来的研究，高兴发现第五轮日月轮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会自动吸收太阳和月亮精华对宿主进行强化，这种强化无声无息，对于平时的高兴确实有很大益处。 但是在某些场合，也有可能会暴露高兴的踪迹，比如现在，高兴主动切断了日月轮与月亮之间若隐若现的联系，在经文能量充盈全身之后便停止了经轮的主动旋转。 高兴的气息逐渐与四周的安静环境融为一体，直到他本身化为一块假山里的石头或者不远处的一棵树一般。 对手高来高去，如果想要仔细探查，只能选择在地面上隐藏踪迹。 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秦山越嘴里的自己人。 此刻的高兴，除了津城卫分部的一众成员之外，对待任何人都会抱有三分戒心。 福宁公园像之前度过的每一天一样逐渐迎接夜的到来。 对方既然找到了这里，目的有三种可能， 第一，冲着天机塔来的，目的未知，但肯定不是高兴想看到的那样； 第二，福宁公园附近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多次出现这一现象可以作证； 第三，防卫人员过于敏感。 高兴仔细思量，发现没有什么头绪，但秦山越这么笃定的称来人形迹可疑，肯定是有一定依据的。 高兴想不通便不再琢磨，只等来人再次出现，探查一番便能知道。 安静的环境下，津城的夜空干净无比，公园的白炽灯会亮到夜里三点半才会熄灭，几条弯曲的主干道在灯光笼罩下十分明亮。 为了隐藏行迹，高兴的感知力都没有铺出太远，只求有人从自己这个方向经过时能够有所感应就好。 突然之间，一道黑色影子从高兴头上闪过。 身形很快，高兴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影，如果不是对方移动速度太快，黑影完全可以隐匿在浓墨一般的夜空中。 默默对比了一番自己与对方的速度，高兴得出结论，就算全力施为，高兴也有可能追不上他。 不能打草惊蛇，先看看对方想要干什么吧。 黑影凭借快若闪电的身法在福宁公园上方来回摇晃，声势很足，高兴越看，越觉得对方丝毫不在意暴露行迹，甚至有主动展露踪迹的意思。 高兴不禁有些疑惑，如果是暗中行事，不是应该越隐蔽越好，这怎么看着对方像是...... 奈何对方速度太快，也没有落地的意思，不管高兴怎么凝聚视线，都无法看到对方的脸。 这种速度，已经超出了普通修行者的范畴，目标明显就是福宁公园，你在找什么呢？天机塔？ 天上的人影不断盘旋，高兴脑袋上的问号便不断冒出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兴都想主动冲上去问了。 时间在天上人影的兜兜转转中逐渐过去了三十分钟，人影没有任何意外的毫无收获后逐渐远去，园区内高兴早就探查清楚的几处地点，一直拼命掩藏行迹的几个防卫人员探头探脑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几个明显年岁不轻的男性聚集在一起，其中一人出声问道。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 就算是高兴，短时间内都分辨不出对方的目的，更不用说这个充其量也就是比普通人稍微强一点有限的修行中人了。 待这群人彻底散去，高兴绕过公园的围墙，从外围接近了唤海藏身的方位。 “哥，看到天上那个黑影了么？”唤海见高兴前来，主动开口问道。 “速度很快，我估计追不上他，这里是天机塔所在，咱们不能现身，如果对方还在确定天机塔的方位，咱们贸然出现，就成了不打自招了。”高兴点点头后说道。 唤海认同道，“有道理。我尽量模拟了来人的身法路线，很杂乱，就像是无头苍蝇在乱撞一般......” 没有头绪的问题同样困扰着唤海。 “也许对方就是在确认方位，但天机塔只是个押犯人的地方，对方找到这里是要干什么？”高兴疑问道。 “难道是救人？”唤海顺着高兴的思路想了想后说道。 高兴一阵思索后还是没什么头绪，索性将电话打到了庄妍那。 “庄姐，秦氏老爷子找我，说天机塔附近有形迹可疑的人物，我已经探查过了，情况属实，咱们......” 高兴拿不准庄妍的态度，只能试探性的汇报。 “两分钟。”庄妍清冷的声线还是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大概一百来秒的沉默之后，对方的声音再次在电话中响起。 “天机塔不属于津城卫管辖范围，有专门的所属部门负责，原则上，我不建议你参与到它的相关工作中，如果与对方部门撞上，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庄妍的意见在高兴意料之中，“我明白庄姐，但现在津城形势微妙，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高兴和庄妍说话的同时大脑飞速旋转，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把老丁头回归的消息告知对方。 庄妍深吸一口气后吩咐道，“斟酌着来吧，尽量隐藏行迹，最好不要让对方发现津城卫参与其中。” 放下电话，唤海问道，“哥，庄姐怎么说？” “她的意思咱们最好不要参与，免得真正的负责人来了，说不清楚。”高兴解释道。 唤海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接着问道，“那咱们还盯么？” “盯，等对方来人咱们再撤。” 高兴与唤海各自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再次掩藏气息。 就像配合高兴的想法一般，黑色身影果然去而复返。 身形闪过高兴头顶的时候，高兴眉头一拧，不对呀，这个气息......很熟悉。 天南星！ 来人宽大的红色披风相当眨眼，四下安静无人的环境中，极远处的高空下，远超常人目力的高兴能够清晰的看到天南星妖异的面容。 他来干什么？ 难道刚刚速度奇快的黑影就是他？ 又或者是妖管会的势力？ 反正两道身影先后到来，要说没有一点关系，打死高兴高兴都不信。 就在高兴陷入思索之际，身上的手机微微震动。 掏出手机一看，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号码的主人此刻就头顶极远处悬浮。 “福宁公园。” 四个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高兴散去气息的掩饰，脚下佛印出现，身形一闪便来到空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高兴悬停在距离天南星不远处，一上来就直接问道。 高兴突然出现让天南星一愣，随即脸上带上了欣喜的笑意，“这个回头再说，赶紧跟我走。” “干什么？”高兴警惕之意瞬间升起。 “救命。”天南星说完转身便走。 189 奄奄一息 就好像笃定高兴会跟着他前来，天南星飞行的速度极快，高兴几乎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可以跟的上。 拖天南星骚包的大红色披风的福，差点跟丢的高兴硬是凭着过人的目力弥补了速度上的不足。 谢一有魔躯加成，唤海是超凡龙魂，相比较之下，高兴的经文能量在速度上的确存在劣势。 但经文能量的恢复力是独一无二的，就比如现在，天南星引着高兴足足飞出上百里，终于在远郊一处叫不上名字的小村落里逐渐停下。 高兴刚一落地，就被周围浓重的妖气撞的有些不舒服。 津城对妖物的管制严苛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妖管会逐渐脱离修行者视线的同时，津城卫不得不将防卫的范围逐步扩大到除了人类以外的所有族类。 尽量避免麻烦的产生，比出了事之后再去平息，在节省时间成本和降低人力成本上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而至于对其他生灵是否公平，这并不在津城卫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个世界，拳头大的人才有资格说话，你不服气，可以，先打赢他，打完了如果对方愿意跟你讲道理，你才有说话的资格。 但对方愿不愿意跟你讲道理，有些时候，并不完全取决于你是否强大。 这个辩证有些费脑筋，以至于高兴从不愿意多费心思去思考这些玄之又玄的问题。 有那时间，多研究研究经轮不好么？ 跟随落地后仍然脚步未停的天南星，高兴逐渐向着村落深处走去。 入夜的村庄安静的出奇，实际上，除了成群结队的妖物，高兴一个人类的气息都没有感知到。 应该是个荒废的村子，高兴一边往里走一边想道。 二人一前一后的脚步终于停下，面前一座相对较为高大的瓦房，明亮月色下，高大的门楼后是幽深的走廊。 身后跟着的数道妖气跟到门口便纷纷停住，高兴对屋里的人......哦不对，大概率不是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非常令高兴好奇的是，自己一点紧张或者害怕的情绪都没有。 难道是多开了第五轮，实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 天南星推开门厅大门，进门左手边，床上躺着一个人。 高兴看清那人的面容，脸上的神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天南星感受到高兴气息的变化，主动转过身来面对高兴。 “你让我救他？”高兴伸手指着床的方向。 此刻申沉平躺着，面色如纸，有出气没进气。 天南星表情严肃，他明白高兴的意思。 “陈新因为他差点死了，我杀他的心都有，你现在让我救他？”高兴指着申沉的手指头不断在空气中点动，歪着脑袋看着天南星没有表情的脸，高兴疑惑道， “我都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咱们是敌人，你已经第二次主动找我了，第一次就算了，第二次你竟然让我救我的敌人？” 实在想不通对方是怎么想的，高兴转身就走出了房间，刚刚踏出几步，偌大的院子内便有好几道气息锁定了高兴。 高兴冷笑一声。 怎么？软的不行来硬的？ 左手虚握，天缺应声而出，灵剑出现的瞬间便光速飞出，冲着院子一个角落的黑暗处直直刺去。 天缺在空中带起一抹金黄色的光辉，来回如影的灵剑一刺之后没有任何停留，主动回到高兴身边慢慢游曳，高兴仔细感受着阴影中气息的消散，双眼微微眯起，不断在面前的扇形范围之内扫来扫去。 几道气息在天缺主动出击之后纷纷有所畏缩，蕴满了经文能量的灵剑天生在属性上对妖物就克制，再加上修为明显较为浅薄，扛不住天缺一剑再正常不过。 左右环视过后，高兴对一众妖物的反应极其满意，收了灵剑便要出门而去。 “你在福宁公园是在蹲守吧？我可以告诉你是谁在打天机塔的主意。” 天南星后退两步，身形在门口内再次出现，他面朝着申沉的方向，声音顺着门口飘了出来。 高兴迈出的脚步顿了顿，陷入两难。 想起申沉的脸，高兴就有种隐隐的排斥感，先入为主的印象决定了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敌人，永远是敌人，不可能变成朋友。 出手帮助自己的敌人，就等于是在自杀。 但敌人手中有自己想要的情报，这情报可大可小，虽然目前没有察觉有哪些利害关系，但直觉告诉高兴，关系应该不小。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及心理建设之后，高兴拧身回到屋里。 “我希望你别骗我。 如果你骗我，我追杀你一辈子，我功力不济无所谓，总有成长起来那一天，我有师傅，有诸多前辈，有兄弟，有朋友，如果你骗我，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兴不知自己哪来的底气，仰着下巴瞪着天南星明显高出一头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高兴说完径直朝着大床走去。 申沉的身材不算高大，本来颇为粗壮的躯干此刻却有些树木枯萎般的扭曲，土黄色的面部本色尽数褪去，苍白如纸，衣服上满是大大小小的破碎痕迹，没有明显的外伤，没有出血。 大概检查了一番之后，高兴扭头问道，“他怎么受的伤？” 天南星为难的摇摇头，“不清楚，大概是被震伤的，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高兴扭回脑袋，抚住申沉一侧肩膀，经文能量主动伸出触角，开始进入申沉的体内。 破败！ 第一次探查大天妖肉身的内部情况，高兴的好奇心在內视视线亮起的一瞬间便消失殆尽。 入眼都是灰黑色的重度创伤，经文能量毫无阻碍的进入之时，携带强大恢复效果的经文能量便主动向着最近处的伤痕附着过去，淡金色的能量一闪即逝，附着处的伤势有了些微的好转。 手掌抬起，经文能量回馈的信息令高兴十分疑惑。 这股反馈......倒是和谢一身上的魔性能量有些相似。 难道是......天魔？ 高兴看着天南星，面露疑惑，你们不是一边的么？怎么自相残杀呢？ 高兴看着天南星的表情令天南星十分不解。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写字了？ 信息量有点大，得好好思索一番......高兴在申沉身上一阵翻看，随即开口道，“他的伤很重，生机接近全无，肉身已经开始枯萎，內视去看的话......基本全部都被黑白色的不明能量破坏，嗯，很彻底。你过来。” 高兴头也没回的招了招手，天南星赶紧俯下身子。 “这里，这里和这里。”高兴对着申沉胸腔正中以及两肩的位置分别指了指，“我记得他肉身防御最强的几个点，你现在看看枯萎的程度。” 天南星打眼看去，申沉撩开衣服的前胸上，以高兴指着的三个点为起始，分别出现了程度不一的皱纹。 这皱纹......就像老去的树皮一般。 “肉身防御被破，我想，你明白这对他意味着什么。”高兴瞥了一眼天南星后继续说道。 “能救么？”片刻后，天南星问道。 “我尽力。”高兴再次抚住申沉的肩膀，大量的经文能量开始聚集并顺着高兴的手臂向申沉体内输送。 就算能量属性在高兴控制下再怎么温和，对于别人来说，始终属于外来能量，高兴在保证能量不会额外灼伤对方的前提下，尽量快尽量多的将经文能量输入对方体内。 至于能不能救活，能救活几分......看命吧。 对方是大天妖，是敌非友。 高兴有那么一刹那又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190 醒转 经文能量的恢复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但在高兴之前，似乎前一任的天选意志继承人并没有过多开发经文能量的这一属性。 这位姓萧的前辈，似乎只醉心于对力量的追求，高兴不知道自己这一无心的发现是不是将方向带跑偏了。 如果全心全意的追求力量，是不是自己此刻早已经七轮全亮，进入大圆满了？ 高兴在申沉身旁，一站就是大半夜，巨量的经文能量顺着高兴的身体进入申沉体内。 近乎毁灭性的内伤在经文能量的温养下进入缓慢的恢复期。 再一次內视过后，高兴直了直腰，收回手掌稍做休息。 他也会累，经文能量并不是无穷无尽的，经轮只能促进经文能量的加速产生，但如果高兴没有足够的精气神做支撑，经轮就会进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境地。 盘膝坐在地上打坐调息，天南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高兴也不怕他跑掉，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离开的时候自己应该和唤海打好了招呼，等天机塔的管理人员到达，唤海就会沿着自己的气息所在寻过来。 打定主意的高兴开始调息，再次睁眼之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高兴起身来到房间门口，初晨的气温还有些低，湿漉漉的空气有种粘腻感，抖了抖衣袖，高兴坐在了离床不远的椅子上。 申沉迷迷糊糊之中恢复了意识。 眼前的天花板越来越清晰，费力的眨了几下眼，申沉无比确定，自己确实是活过来了。 动作缓慢的偏了下头，看到坐在身旁的高兴，申沉内心翻起一阵浪潮，只不过此刻虚弱如他，内心再大的浪潮也无法从表情上看到多少。 扭回脑袋让自己躺的尽量舒服一点，低沉沙哑且没有多少力气的声音响起，“我没想到是你救我。” “你别误会，天南星拿情报换的。”在申沉睁眼的同时，高兴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下，高兴彻底放了心，对方即便恢复，短时间内也不具备什么战斗力，至于突然暴起伤人...... 别做梦了，现在的申沉，高兴一根手指就能将他推到，毫不夸张。 申沉苦笑，皱皱巴巴的面部皮肤如老树死皮一般叠在一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谢谢。”许久之后，申沉再次吐出两个字。 突如其来的道谢令高兴有些措手不及，原本见面就该分生死的敌人，此刻却在同一个空间内心平气和的聊天。 高兴对于这声谢谢没有回应，准确的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一码归一码，我有两件事要告知你，”天机塔的信息令高兴想起了一些事情，当初带着秦芊语闯塔，似乎是带着一些人的嘱托和任务出来的，这其中就包括面前的申沉。 “第一，陈新的账，我会记在你头上，等你伤好了，我会找你算这笔账。” “应该的。”申沉脑袋在枕头上轻轻点动，对高兴说的话不置可否。 “第二，驳让我问你，当年的事情，是不是你算计他？”高兴仔细回忆了半天，才想起当初驳的要求。 申沉闻言一愣，随即问道，“你去过天机塔？” 高兴看白痴一般的看着申沉，这个问题没有脑子，我选择不回答。 申沉见高兴不说话，只得再次开口，“当年确实有逞勇争胜的心思，但算计谈不上，我跟他除了是......情敌，没有多大仇怨。” 申沉说到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高兴果断隐去了申沉话里的八卦内容，继续问道，“它还让我问你，雨鸢失踪，是不是也是因为你？” 申沉摇摇头，“跟我没关系，我承认我确实喜欢她，但她一直心有所属，驳......这家伙太憨了，雨鸢的心一直都在姓萧的身上，至于她为什么失踪，我也不知道。” 高兴想起了署名雨鸢的那封信，传达的善意令高兴将这位素未谋面的雨鸢暂时划归到了己方阵营。 “如果还能见到驳，你的原话我还转告他，”问题问完，任务也算结束了，高兴继续说道，“至于你我之间的仇，下次见面，我定会清算。” 高兴站起身准备离开，最后看了申沉一眼，碰巧申沉也偏头看着他，高兴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复杂的深意。 没有过多停留，高兴抬步向外走去，刚一离开屋子的范围，比昨天晚上多数倍的气息一瞬间再次将高兴锁定。 高兴一声冷哼，天缺在阳光下显露身形，闪着金光的剑胚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不怕死的，尽管来，我想走，凭你们这群臭鱼烂虾，挡得住我么？” 高兴抬步踏出一步，正在身边游曳的灵剑刹那间冲出，剑光在院子西南方向一扫，速度奇快的妖物竟然玄之又玄的躲了过去。 几根绒毛从剑光消散的位置逐渐飘下，高兴盯着盘踞在院墙顶上的诸多妖物朗声道，“我劝你们褪去，再敢出手，我就要开杀戒了。” “阳光之下，你们本就不占优势，修成得开灵智，更是不易，我不愿伤你们性命，但你们也别逼我。” 高兴气势完全清冷下来。 正要抬脚向外走，远处一道气势磅礴的龙啸声传了过来。 一道上百丈长的龙形虚影在空中显现，就在高兴进村的方向。 “我哥就在里面，我劝你们别挡路，谁挡我，我杀谁。” 唤海右手握住大枪，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前方，周围零零碎碎散落着诸多妖物，似乎被唤海的气势镇住，又似乎唤海没有踏进他们的防御圈，没有妖轻举妄动。 唤海抬步向村子中走去。 终于有控制不住的妖物主动先前扑击，一道毛茸茸的肉爪携带劲风向着唤海扫来，唤海右手一抖，大枪在面前迅速扫过，锋利的枪尖扫中来妖，妖血飞溅，本就不算很大的妖物本体被枪尖挑出去老远。 似乎对妖血十分嫌弃，大枪斜向下的枪尖上沾染的血迹迅速滴下，不多时便恢复的光亮如新。 唤海舞枪的动作干净利落，只一个呼吸之间，袭击的妖物便被甩飞，而唤海前进的身形却像并没有动过一般，右手中的大枪稳定无比。 越来越多的妖物聚集，这荒芜的村庄似乎变成了妖物的大本营。 唤海越走眉头皱的越紧，身为龙族，虽然不会被妖气所影响，但对方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心中对高兴的担忧之情越来越浓，唤海不知觉的加快脚步。 面前好几条妖物再次聚拢，仅从气息上来看，要比之前出手的妖物要强上许多。 唤海盯着面前的敌人，心里盘算着怎么样尽量快速的解决眼前的战斗。 高兴马上要离开院子的时候，巨大的龙身再次显现，而此时，不再是虚影，而是唤海真的化形。 巨大龙尾拍飞了最后一个敌人，唤海颇为庞大的龙身在空中来回盘旋，幸亏此地人烟稀少，如果被普通人看见，必将又是一条微博热搜。 真·巨龙腾空！ 天南星来去匆匆的身形从空中落下，面对着想要离开的高兴，欲言又止。 高兴知道他想说什么，主动开口道，“他醒了，我在他体内留了一多经文莲花，至于能吸收多少，能恢复多少，看他造化了。” 天南星面露疲态，即便身为大天妖，连日来的奔波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明白高兴此刻看着他的意思，天南星附在高兴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出乎意料的，得到答案的高兴并没有过于惊讶，面色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听到。 天南星不禁暗叹，眼前这个男孩，已经不是数日前在无字碑处初次会面的男孩了。 191 武尸进化法 哪怕唤海已经跟随高兴消失许久，百丈龙躯的威压久久未散。 天南星走进屋内，看着此时已经勉强坐起身的申沉沉默无言。 申沉双眼直直的盯着前方愣愣出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天南星一脸风霜，半夜告辞离去不知道又去做了什么。 盯着明显不想开口的申沉看了一会，天南星一声叹息之后，转身离去。 门外的妖修又少了几个，然后天南星毫不在意，只要最顶尖的几个大妖没有受到致命伤，那么整个妖管会的战力都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至于它们......充其量只能算是炮灰。 明知道打不过还硬上，没有脑子的妖族根本活不到化形。 天南星高大的身躯站在院子中间站了很久，终于在太阳逐渐露出金黄色光辉的时候，单脚一跺地，身形瞬间拔地而起，不知去向。 “哥，它们没为难你吧？” 唤海上下打量着高兴，看对方的样子，不像受过伤。 看着高兴摇头，唤海才算放下了心，见高兴没有说话的兴致，唤海也知趣的闭嘴。 高兴的思维已经沉浸在最后与天南星的几句对话内容上。 高兴问他，为什么每次出事天南星都偏偏恰巧出现在现场？ 天南星似乎不愿多解释，只是含糊其辞的称自己是迫不得己。 不是出自本心？ 那谁又能命令你呢？ 天魔？ 魅魔和梦魔口中的魔尊？ 高兴摇了摇头，将这种不怎么靠谱的想法甩掉。 天魔与天妖，就算追求的是共同的目的，顶多也就是合作关系。 不同体系，必然听命于不同的人，怎么看天南星怎么都不像甘为人下的家伙。 那么申沉到底被谁所伤？ 能将申沉伤成这样，生机几乎全部被掠夺， 如果是被天魔打伤，那么他们到底是不是一个阵营？ 如果不是天魔，那么是否还存在另外一方势力？ 高兴捂着脑门，想到这只觉得脑袋疼...... 天命不可违？ 天南星始终在重复这么一句话，但是在高兴看来，没有什么可不可为，天神就一定不会犯错么？ 不一定吧？ 而且在高兴心中，始终对这种站在食物链最顶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仙佛隐隐抱有敌意。 天神又怎样？ 天若出错，我必阻之！ 高兴还记得，自己随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天南星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 有纠结，有不解，又有与之相悖的豁然开朗。 那个表情高兴看不太懂，也许，天妖的世界普通人永远也理解不了。 高兴也不想理解，只要你别做对津城不利的事就好! 然而有些事情，不是高兴想不去想，就能够彻底放下的。 几大天妖的处境、立场以及接触过的，他们说过的话，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信息，在高兴脑袋里不知觉的相互交织。 高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有的时候脑子里信息太过繁乱，竟然还会影响到与谢一的对练。 目前的高兴对阵谢一，仗着第五轮开启，如果可以动用能力，基本可以压着谢一打，但是在集训场地内，不能动用能力的情况下，哪怕是一瞬间的走神，都有可能错过最关键的一刻。 嘭！ 原本应该轻松躲过的一拳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高兴左脸上，脑子里一刹那晃神身体已经半斜着向旁边倒去。 踉跄了好几步，回过身来的高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丝血迹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谢一收回自己的拳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按说......不应该啊？ 就算自己速度上的成长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一拳就能轻易打中他啊。 高兴看着谢一一脸不解盯着自己拳头的表情十分无奈。 唉。 脑子里的东西不捋清楚，集不集训的，意义不大。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老丁头让高兴隐瞒了自己第五轮的事情，目前津城卫范围内，除了谢一，谁也不知道高兴功力大涨。 也许......是出于对自己的一种保护吧。 擦掉嘴上的血迹，高兴冲着淋浴间走去。 离开集训场地的高兴回到津城卫分部，一进大院的门，就看见莫有为蹲在一旁的地上愣愣出神。 走近一看，此时莫有为面前好大一块土地上，密密麻麻画满了高兴看不懂的图形和公式。 一直施展敛息术的唤海显露身形，随着走到莫有为身边蹲下来。 “这是......鱼骨砂，这是......蕨液，这是......” 唤海逐个扫过地上高兴根本看不太懂的图形，挨个说出了大部分图形所代表的名字。 “小子有点见识。”莫有为偏头看了出声的唤海一眼，略带欣赏一笑后再次陷入苦恼之中。 “这都是干嘛用的？”高兴趴在站起身的唤海耳朵边上小声问道。 “鱼骨砂，是东海深海里一种特别特别稀有的鱼类，自然死亡后所剩下鱼骨化成的沙土，这种鱼类寿命很长且身体异常强壮，而且它们对死亡有着超乎种群的感知能力，可能它们也知道自己的鱼骨十分珍贵，在死之前，会自行寻找十分隐蔽的地点，在那里死去。” “蕨液，来自一种生长在西南方一个超大山脉上的藤类植物，这种藤类的表面长有密密麻麻的倒刺，触之即伤，其内含有毒素，对人体有一定的麻痹作用，从这种藤类植物上，可以提取出一种无色粘稠状液体，只要用量得当，对肉身外伤有奇效。” ...... 唤海一股脑的讲出了这些东西的由来，听得高兴一愣一愣的。 看这意思，莫有为是在琢磨修补金尸的事。 金尸一直在莫有为身旁默默伫立，前被敖准一击命中胸口，后又被天魔出手从空中击落，撩开金尸胸口处的衣服，除了一个十分显眼的大洞，此刻又增添了好大一块面积的凹陷。 金尸的肚子整个的瘪了下去，但还好，武尸只是尸，不知道疼。 “莫......先生，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高兴蹲在莫老头身边，小心试探道。 老莫头眉头紧锁，本就满布皱纹的脸上此刻沟壑更加扭曲纵横。 莫有为两只胳膊夹在双腿和胸腔之间，两只手抵在下巴上不停的捏来捏去。 “死路死路，都是死路。”莫有为嘴里不断念叨着，高兴问他的话就好像没听见一般。 “什么死路？”高兴不解，再次问道。 莫有为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说道，“想要修补并不难，难得是在修补的同时能让金尸的战力有所提升，总说破而后立，破而后立，现在破了，怎么立呢？” 高兴闻言陷入深思。 与老丁头和敖准不同，莫有为的功法属于偏操控向，虽然他自身功力不俗，但与老丁头这种专供杀伐的人物相比，莫有为主要的进攻手段还是依赖于他所淬炼的武尸。 但是武尸本身的功力是有上限值的，这与武尸成尸时的身体素质，开发潜力，以及强化武尸所用的材料都息息相关。 之前的金尸，功力已经到达了阙值，怎么进一步提升是一直困扰莫有为的第一等烦心事。 金尸受伤，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正是金尸不断受伤更加暴露了金尸功力不济的事实。 “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莫有为抽出被压得发麻的双手，从蹂躏自己的下巴变成按摩自己快要秃干净的头皮。 “莫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过给金尸.......自建一个能量循环体系？” “嗯？” 莫有为脑海中存在了许久的桎梏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他整个人不由之主的突然站了起来！ 192 妖族桎梏 “你继续说。”莫有为个子不高，索性蹦起来重重拍了一下高兴的肩膀，脸上怎么都掩饰不掉喜悦。 揉了揉被莫有为拍的生疼的肩膀，高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老头，看起来瘦瘦巴巴，劲是真大！ 围着金尸转了两圈，高兴双眼在金尸身上仔仔细细的查看。 高兴这一动作引起了莫有为与唤海两人的好奇心，纷纷盯着他，生怕漏掉了他说的内容。 “莫先生，我想您肯定是觉得，武尸的强化，应该走外部路线，对吧？” 高兴说着看向莫有为。 对方回应他的是一脸懵逼。 高兴淡淡一笑，“换个说法，您想的是，通过珍贵的材料，不断去强化武尸的肉身，以此来提升战力，没错吧？” 高兴使劲拍了两把武尸比他还要高出一个头的肩膀，跟自己不同的是，自己被莫老头拍的龇牙咧嘴，武尸却没有丝毫反应。 莫老头对着高兴疯狂点头。 印证了内心的想法，高兴继续说道，“其实您可以考虑换一个角度，不走外部，走内部。” 莫有为陷入沉思，高兴的话带给了他一个全新的死路，莫有为的眉头逐渐展开，偶尔紧锁，然后再次展开，再次紧锁，似乎正在攻克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高兴走到唤海身边，两个人小声的交换意见，没有打扰莫老头思考的意思。 专业的事情，需要专业人来做，有的时候一个局外人提供的思路，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就像现在，高兴一个抛砖引玉，莫有为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无数个方案，虽然可行性还有待研究，但毕竟是开发了一整个全新的领域。 “小子，有没有具体的想法？”莫有为起初脸上的兴奋逐渐敛去，平静下来的面容恢复了最初的神色。 “以我自己为例，天选意志的能量在经轮的推动下，无时不刻不在我体内流淌，自建的能量循环会对整个肉身进行纯力量性质的强化，而外物对武尸的强化始终有个顶点，这受限于武尸成尸时本身的潜质与外物获取的难易程度，” 听到莫有为提问，高兴将自己灵机一动想到的东西一股脑掏了出来，“当然了，不是说外物不重要，两者应该同时进行，相辅相成，” 见莫有为不断点头，高兴继续说道，“我与金尸切磋过，他本身的能量属性属于尸气能量，那能不能以尸气为基础，在金尸体内建立一个自主运行的能量循环？” “能量源怎么解决？”莫有为顺着高兴的思路思考，想到问题便主动问出。 “金尸功法里有一个将外散尸气吸回体内强化攻击效果的过程，我觉得可以在这个功法上下下功夫，将金尸放出去，自己寻找尸气浓郁的地方去吸收能量。” 高兴想了想，继续说道，“而且其他生灵修行需要考虑能量的驳杂程度，而金尸未开启灵智，不用担心各类生灵的尸气对金尸本身灵智产生影响。至于能量循环本身，我就帮不上太多忙了，专业问题，需要专业人士来解决。” 高兴舔舔嘴唇，这么一会说的他口干舌燥。 “好小子！”莫有为不知何时脑袋微微低下，两只手臂自然下垂，双掌掌心朝上，不多时，一个虚拟的能量循环在莫有为面前逐渐凝结成形。 解决了能量源与能量循环的搭建问题，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实验阶段。 莫有为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大楼，高兴和唤海赶紧跟了上去。 一进莫有为的专属实验室，高兴便被屋内的瓶瓶罐罐惊的长大嘴巴。 有半面墙都是大小不一的培养皿，里面各种颜色的培养液中不知道浸泡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正对大门这面墙这是一张长的吓人的操作台，在台子的最里面，是一套高兴从来没见过的透明玻璃状设备，上百根细长的管子将多个大大小小的玻璃容器连接在一起。 更让高兴惊奇的是，这套设备里缓缓流淌的是一股熟悉的青绿色能量...... 毒素？ 只见这股青绿色能量从眼前的一个小瓶里略过，有若实质的能量迅速雾化，变成一团油绿油绿的雾气向着前方的管子不断推进，而在连续几个细管之后，雾化能量经过了一层不知材质的纱网，雾化能量穿过纱网之后逐渐凝实恢复成原本的实质能量体。 高兴追着这股青绿色毒素能量完成了一整个循环，最后回到了左手边那面墙上一个封闭的黑色罐子中。 莫有为和高兴一样看着眼前这套奇特的装置，轻声说道。 “原本从陈新借了一点毒素能量，想要研究给武尸加入毒素能量的可能性，但能量来源问题和输入方式一直在困扰我，你刚刚的思路很新颖，彻底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莫有为好不掩饰言语中对高兴的赞赏，甚至看向高兴的眼神都熠熠发光。 莫老头甚至动了收高兴做记名弟子的念头...... 那眼神，就好像花猫看到鱼，狗熊见蜂蜜，男人看见了不穿衣服的女人...... 高兴被一个越看越不怎么正经点的眼神盯的发毛，主动后退一步，站在了与莫老头一米多的距离，高兴才稍稍松了口气。 看着高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情，竟然与猥琐的老丁头有七八分神似，这小子，什么不好学，偏偏学臭老丁的猥琐！ 刚刚升起的收徒念头瞬间消散，眼中布满了嫌弃。 高兴被莫有为脸上表情的瞬息万变弄的心惊胆战，心里不断嘀咕着，这老头到底什么脾气？一会不会揍我一顿吧？ “莫......莫先生，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高兴深深吸了口气后赶紧说道。 “说。” 高兴将天南星再次找到自己，申沉重伤垂危，自己出手医治，以及最后天南星说的一席话全部告诉了莫有为。 莫有为听后久久没有反应，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循环系统内青绿色的毒素能量不断运行，反复变换形态的毒素能量不曾留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高兴的眼睛跟着毒素能量运转了足足十二圈之后，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道。 “莫前辈，我知道你的意思，天南星的话我压根是不信的，只是有些关节想不通，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莫有为全身像是僵住一般，就那么背对着高兴和唤海立在操作台前。 过了足足二十分钟，高兴只感觉眼睛很酸，伸手揉了揉之后，上前几步想要拍莫有为的后背。 “呼......” 莫有为突然间长出一口气，似乎是从某种状态中回复过来。 慢慢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继续不停捻动，看了看抬脚之后还没放下的高兴，开口答道。 “天妖？叫的好听点称一声大天妖，叫的不好听了，就是一群侥幸得了道的畜生！” 莫有为说到这里眼睛瞪的老大，似乎对天妖一系有着很深的成见。 高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事是这么个事，但是话不能说的这么难听，毕竟对方也是化了形，开了灵智的生灵，而且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比人类修行更加艰难，能够达到现在的高度，必须付出一般人无法想象的辛勤努力。 “不要用人类的思维去推断妖族的处事方式，归根结底，他们的本体不是人。” 见高兴好像想要开口，莫有为再次抢话道。 “凤王已经是当代妖族的顶点了，他为什么失踪？”莫有为眼神扫过高兴以及明显神色不善的唤海。 莫有为的一句话把刚刚激活龙魂算是再次重生的唤海也给搭进去了。 193 妖性临界点 从根本上说，龙族，也属于非人类生灵的一种，而唤海特殊的身世更是夹在龙族与人族之间无法自处。 再加上莫有为语气不善，唤海心中感觉很不舒服。 高兴不停对着莫有为挤眉弄眼，莫有为提到天妖一族似乎气的失了方寸，回过神来看到唤海不太好的脸色，连忙干咳两声。 “凤王作为天妖一族的首领，早在百年前便已摸到了那道边界，之所以迟迟没有迈出那一步，是以为妖族修行，有着最致命的一个弱点。” “什么弱点？”高兴追问。 “每一个妖族化形之后，在脑中都对形成一个本命妖核，妖核内留存着妖族最重要的妖性，随着修为的精深，妖性也会在妖核中逐渐累积，天妖一族，尤其特指修为有成的大天妖那个等级，原本以为妖核是妖族修行最为重要的东西，但其实，他们错了。” “问题出在这个妖核上？”高兴似乎找到了一丝头绪，在他给申沉疗伤的过程中，经文能量在其全身运行的时候，大脑中的一个区域经文能量始终进不去。 莫有为点点头，扫了一眼旁边的唤海，“不用过分介怀你的身世，你父亲是敖准，你母亲是人族，那么你既是龙子，也是人类，这一点上，没有人可以否认，我为我刚刚的话说声抱歉。” 莫有为言语诚恳，唤海闻言脸色腾的红了起来。 “妖核内积聚的妖性一定程度决定了天妖的修为高低，越是勤于修行，妖性积聚越多，妖族就会显得越强大，但是到了大天妖这个等级，妖族会面临一个临界点。” “到达了这个点，妖族想要继续提升修为，便要转为主修妖核。” 看高兴和唤海陷入思索，莫有为顿了顿，给了二人一点消化的时间。 “怎么个修法？”片刻之后，高兴抬头问道。 “磨灭其中的妖性，然后......摧毁它！” 高兴一惊，回头看了一眼唤海，对方同样一脸惊讶。 莫有为在操作台前前后踱步，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每一个妖族，想要化形，都要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勤勉修行，而且，化形是有失败几率的，如果失败，就意味着前功尽弃了。” “所以，每一个修为有成的妖族，妖核以及其内蕴含的妖性都异常强大，而想要磨灭妖性，摧毁妖核，也就显得异常艰难。” “每一个妖族都要经历？”高兴不断回忆着与自己有过照面的妖族，似乎从对方身上都无法感受到妖核这种东西的存在。 莫有为再次点头，“很多妖族终其一生都达不到化形这个地步，自然也就接触不到摧毁妖核这一步，而每一个面临摧毁妖核这一步的大天妖，都要经历一个自杀一般的过程。” “妖族在常年累月的修行与战斗中，会形成对自己妖性本能般的依赖，但一旦开始了磨灭妖性这一步，就相当于将自己一点一点的打回原形。” “会影响到他们的修为？”莫有为徐徐道来，高兴每到疑惑之处，便会主动提问。 “当然，打个比方，大天妖的妖性值为10，每磨灭掉1点，他的妖性便只剩下9点，修为也会相应下降。” “那还修个什么劲？”高兴越听越迷。 辛辛苦苦修炼得道的修为，反而要自己一点一点的磨灭掉？ “错！”莫有为的手指头在高兴脑门上点了点，由于矮了高兴一头，这个动作显得不是那么的随意。 “妖族到达临界点，妖性开始阻碍修为的增长，这种阻碍是成量级增长的。” “也就是说，如果大天妖不主动磨灭妖性，他们的修为最后就会停在这个程度？” 高兴问道。 “对。”莫有为点点头道。 “那为什么不选择停在大天妖这个程度，而要去磨灭妖性？这不符合逻辑。”冥思苦想之后，高兴还是想不通。 “因为有前人突破过。”见二人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自己身上，莫有为缓缓说道。 “凤王作为妖王，到达临界点之后果断选择了磨灭妖性，这也是他逐渐退出大众视线的原因，老丁他们猜测，有两种可能。” 莫有为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种，妖性的磨灭对妖族伤害很大，凤王不得不躲起来保证自身安全，” 再伸出一根手指，“第二种，磨灭妖性达到一定程度，非依靠自身便能完成，需要借助外力，所以凤王外出寻找可以借助的力量，想到达到传说中的那个程度。” “妖族，也可以成神？”高兴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脑洞实在是过分的大。 而莫有为却十分配合的再次点了点头。 今天的莫有为点头的次数比之前数十年加在一起的次数还要多。 一时间，两兄弟只感觉浑身热血沸腾，而莫有为的脸色却复杂的很。 “自己都没闹明白，还在这忽悠小朋友。” 一盆冷水将高兴和唤海刚刚燃起的熊熊热血彻底浇灭，敖准的声音比他的人先传进屋内。 高大的身形走到操作台附近，放下了手里提着的一个箱子，敖准没有在意莫有为瞪起来的眼睛，转身对着高兴二人解释道。 “凤王出走，原因可能有很多，结合当时情况来看，磨灭妖性可能到了关键阶段，找个稍微安全点的地方猫着罢了，没有他说的那么邪乎。” 敖准再次看了一眼莫有为，自大敖准进屋，莫有为的趾高气扬便顿时萎了下来，似乎将自己的主场都交了出去。 “还是不明白，”高兴摇摇头说道，“以损失修为为代价来谋得一个虚无缥缈的神位，真有人会这么干？” “要不说某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在这误人子弟呢！”敖准背对着莫有为，故意挑高声调， “磨灭妖性，是为了更加贴合人形这个概念，妖族化形只能算是徒有其表，勉强在肉身方面获得了类似人族的得天独厚的良好条件，而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妖性会阻碍妖族修行，因为昊天的意志，是不允许妖族修行得道的，这本就是一种逆天而行。” “昊天的意志？”高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昊天，代表着三界秩序，但凡是诞生在三界内的生灵，都直接或间接的受到昊天的影响，对于昊天意志的安排，我们只能遵从，无法反抗。” “谁都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敖准最后对着高兴和唤海说出了这四个字，似乎其中蕴含着什么深意。 “也就是说，大天妖磨灭了妖性，然后便是无限接近于人？再次重新修行？”高兴再次问道。 “不，妖性磨灭的过程中，会诞生一种类似于人族修行者修炼时在体内积存的能量，人间界称为灵力，”敖准答道。 “先以灵力蕴养妖性，再将妖性转化为灵力......”这妖族修行者也真够惨的，高兴嘴上念叨着，心里暗暗叹道。 “没办法，哪怕是我龙族，哪怕也曾经有先辈达到过那个层次，也逃不开昊天意志的安排。”敖准内心唏嘘，眼中流露出对远古时期龙族崇高地位的憧憬之意。 “诶，差不多就完了，吹什么牛，说正事！”莫有为瞟了敖准一眼， “老丁不是让你回东海么？又跑回来干嘛？” 敖准下巴冲着桌上的箱子点了点，然后再次面向高兴与唤海二人，“天机塔附近出事了，就在你们俩跟着天南星离开之后，秦氏派去驻守的一个人被杀了，现在是天机塔专属防卫部队接受了这个案子的调查。” 194 驻军友谊赛 “好浓的魔性能量。” 谢一吸了吸鼻子，嘴里小声念叨着。 与谢一在距离福宁公园大概两公里的地方会了面，隔了老远，谢一都能感受到一股浓重的魔性能量。 “就在那个方向。”谢一伸手指了指右前方。 大白天的，明面上的高兴和谢一不好直接腾空，只能在地面上以比普通人快一些的脚步向着目标方向移动。 离着目的地越来越近，福宁公园不高但胜在典雅的古式围墙逐渐出现在远方的马路对面。 果然是这里...... “老谢，能感受到是谁么？”高兴二人走到大概几百米距离时便停下，公园围墙外没个不远就会有一个黑衣人，眼神冰冷的盯着四方，将所有企图接近公园的普通人全部逼走。 谢一闭眼了好一会之后才睁眼，摇了摇头对着高兴说道，“感知不出到底是谁，魔性很浓。” “不只一个？” “很可能。”谢一点点头，又摇摇头。 高兴看他的动作看的一阵蛋疼，到底是还是不是...... “咱们得凑过去看看。”谢一说道。 高兴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看对方的着装，应该是敖准嘴里的天机塔专属卫队，远看之下，制服的样式与津城卫制服长的挺像。 “等他们撤。”高兴不断盘算。 这么明显的魔性能量溢散，这个专属卫队不可能感知不到，看这么大的阵仗，八成也是蹲守的意思。 这咋办？ 两拨人想一块去了。 其实就算过去，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是谁，面对天魔，尤其是梦魔，高兴有种本能的畏惧感，毕竟穿心之痛给他留下的阴影实在是有点大。 哥俩从下午一直等到傍晚，围墙外的卫队人员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高兴和谢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蹲在墙角蛋疼的要命。 “走，不等了。”高兴首先站起身，谢一跟着他的身形一起往回走。 进入津城卫分部，高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手边的矿泉水一通猛灌。 “有什么发现？”敖准给莫有为送来了他要的鱼骨砂，莫有为乐的屁颠屁颠的一头扎进实验室里不出来了，敖准来了就没打算走，见高兴与谢一进门，开口问道。 一大口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留下，高兴摇了摇头，“把守的太严实，我跟老谢进不去。” “魔性能量溢散很严重，离老远都能感受到，我能确定，来的不是一个天魔，但是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除非对方压根没走或者再次现身，否则进不进去，意义不大。”谢一在旁附和。 “老莫！别玩了！说正事！”敖准沉吟一番后突然吼了几嗓子，巨大的声音震得几个人耳朵疼。 莫有为拧着眉头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从门口慢慢走了进来。 “天机塔附近是天魔干的，又进来了。”这个消息对于敖准来说，似乎有着很严重的影响。 莫有为慢慢走到老丁头的沙盘附近，看着上面纷乱复杂的各色小旗子，根本看不懂。 但是他能确定的是，黄色代表的是武尸的布置，红色代表天妖，当初他与老丁头做战术推演时曾经问过，武尸的防卫对于大天妖以及天魔一级的敌人，脆弱的就像一层纸，老丁头还要这么费劲心力的织这么大一张网，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时老丁头只是对着他笑而不语，没怎么在意的莫有为也就没有追问，事实上，有老丁头这个智脑在，莫有为是能不动脑子就不动脑子的存在。 “针对天魔，我们的防卫手段有限。”莫有为盯着沙盘看了许久，就连最稳的谢一都开始觉得沙盘上是不是开花了的时候，莫有为才缓缓开口道。 得！ 也就是说，只能被动挨打，等着天魔打进来。 “别琢磨了，你们总部来电，津城卫要和驻军换防，所有在编人员必须返回。” 敖准看了一眼墙上的表，算算时间，适时开口道。 高兴与唤海对视一眼，敖准看出了高兴的心思，一脸慈爱的看着唤海说道， “这次老丁就没想让你正面参战，不暴露也好，留一手奇兵也许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高兴面露喜色，“通告下来了？” 敖准对着三个年轻人点了点头。 “你和谢一，现在就回去吧，据说天人战参战选手和驻军的尖兵会有一场友谊赛，也许对你们会有益处。” 驻军？ 那不是一群普通人么？ 让我们跟他们打，能有什么好处？ 欺负人？ 增加自信？ 高兴和谢一带着一头的问号迅速离开。 唤海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又迅速恢复正常，敖准看出儿子不喜，随即解释道。 “老丁不知道和修行达成了什么协议，按说在编成员解除禁足回归是需要全员通报的，但既然津城卫没有对外宣布，就说明关于你，老丁有更进一步的安排，” 敖准拍了拍唤海比之前壮实了一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有时候并不是非要刚正面，尤其是你们几个年轻人，一定要相信老丁的安排，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 唤海缓缓点头，看着敖准有些唏嘘的面庞，似乎对方回忆起了曾经的潇洒岁月。 黑色的suv在路上飞驰。 “哥，我们和一群普通驻军打个什么劲？”谢一一脸不解，双手把着方向盘，不时看向副驾的高兴问道。 “谁知道，可能......对方有高手也说不定。” 高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之前一直在等待天人战到来，如今日期临近，高兴一时被琐事塞满的内心竟然不自觉升起一丝紧张感。 年轻人的热血在此刻毫无保留的展示出来，紧张之余，还有一点点的兴奋。 反观谢一，黝黑圆润的胖脸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谢一的脑子比较直来直去，你让他往后想太多，似乎是有些难为他了。 车子开进大院停好，此时院子里已经聚集了相当一部分人了。 与几个熟识的同事打过招呼，高兴与谢一径直朝着站在总部大楼门口的庄妍走去。 面容冷艳，一如既往的黑色职业套装下是一双包裹在黑丝里的修长大腿，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真怕你冻出什么毛病来。 高兴没敢把调笑的表情展示出来，看着一众男人之中鹤立鸡群一般的庄妍，高兴主动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庄姐，我们回来了。” 庄妍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归队吧，理事长要训话。” 院子里散落成几堆的人员迅速向着礼堂走去，按照建制安排，外巡组属于最新成立的部门，高兴和谢一默契的来到最后方站定。 不多时，一身黑色制服的修行从侧门直接上到了典礼台。 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修行的目光在底下近百号人员脸上扫视，众人感受到修行的目光，纷纷回视。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修行缓缓开口。 “诸位，” 哐！ 近百号人本能般立正，脚后跟相碰发出了整齐划一的声响。 修行对这样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脸上带上了些许的笑意，“天人战在即，津城卫要抽调相当一部分人手去参战，接下来的防卫任务会移交到津城驻军部队的手上，下面有请驻军部队曹参谋长为大家讲话！” 修行左移两步，将主位让了出来，底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一道黑绿灰相间的迷彩身影迅速从侧门走向典礼台正中，步伐坚定，每一步都像尺子量过一般保持着相同的距离，来人在典礼台正中站定。 195 横练精英 来人扬手对着修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修行回以津城卫扣胸礼。 来人皮肤是常年阳光曝晒而成的紫红色，侧脸线条锋利无匹。 与修行见过礼之后，来人转身，面对下面近百号津城卫战斗人员。 “我叫曹祖光！津城驻军部队第一参谋，时任巡查司下辖津城防备办公室总干事，诸位参加天人战期间，津城防务将由驻军部队接手。” 曹祖光的视线在下方近百号人员脸上扫过，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甚至连眼神的动作都没有。 “请诸位将士放心！你们在前线战斗，大后方的家园，我们替你们守护！驻军部队将以百倍的精神，千倍的专注，将津城打造的铜墙铁壁一般！” 常年保持锻炼的曹祖光中气十足，但他刚一开口，高兴便知道他只是个普通人。 简短的讲话以一个正式的军礼结束，在曹祖光右手放下的瞬间，修行右手扣胸，当先对着空气狂吼。 “斩妖灵，御天魔，天佑我津城！” “斩妖灵，御天魔，天佑我津城！” “斩妖灵，御天魔，天佑我津城！” 高兴和谢一胸中满是热血与澎湃，跟着队伍大吼出声。 年轻人，就是这么容易被感染。 强烈的吼声在偌大的典礼堂内回荡，曹祖光脸上没有多少变化，内心却是震惊不已。 没想到津城卫这撑死百十来人的队伍，气势上竟然可以媲美驻军大方阵上千人！ 曹祖光内心开始嘀咕，自己主动提出与津城卫参战人员进行切磋友谊赛到底是对还是错？ 话已经说出口，没有收回来的道理，这不符合军人言出必行的风格。 修行面带笑容伸出一只手，曹祖光赶忙伸手握住。 “曹参谋，津城防务就交给你们了，辛苦。” “哪里，驻军的任务之一就是守卫城市，分内之事。” 两只手短暂握了握之后便分开。 “修理事长，咱们的友谊赛约定不知道还算不算数？”曹祖光眼神再次在纹丝不动的津城卫众人脸上扫过。 不愧是津城第一守备力量！ 这份过人的军事素养，战斗力便可见一斑！ “当然算数，这也算是给年轻人们一次切磋交流的机会嘛。” 修行笑着应道，“这里地方太小，咱们去集训场地吧，那里地方宽敞些。” 修行说着冲着底下众人一挥手，津城卫队伍有序开始退场，冲着大院里早就停车等待的大客车上。 “哥，这参谋长是个普通人，难道咱们真的要和普通人打比赛？那不是......” 高兴连忙伸手捂住谢一的嘴，这家伙嗓门实在太大，伸出脑袋对着坐在最前方的两位最高领导方向看了看，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也幸亏坐的位置相对靠后，不然这话要是落在人家参谋长耳朵里，不知道会不会惹出乱子。 谢一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看着高兴不断重复下压再下压的手掌，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看这意思是人家驻军部队要求的，咱们只是去撑个场面而已，跟一群普通人打什么劲？收不住力道打伤打残了咋办？意思意思得了，别让人家脸上不好看。” 高兴将声音使劲压到最小，谢一会意的点了点头。 车外的景物飞速后退，二三十分钟之后，一行人再次来到津城卫秘密集训场地。 这大的过分的体育馆是津城卫临时征用过来的，高兴与谢一一下车，便看到一队身着迷彩的军人列队站在原地。 同样的肤色，同样的动作，甚至连看向前方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这应该就是驻军部队的精英了吧？ 看体型都是普通人，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心中对来人竟然产生出一丝期待。 想来也可以理解，哪个少年不曾有过军旅梦？ 那是最能凸显男儿阳刚之气的地方！ 手持钢枪，保家卫国！ 何等的英姿飒爽！ 可是高兴的从军梦尚在襁褓时就被高妈残忍的掐灭了。 一颗冉冉待升的军星就此夭折...... 多看了对方急眼，津城卫同样开始列队。 双方领导携手进入体育馆内，高兴和谢一随着队伍缓缓向前走，而驻军部队的队伍则从另外一个方向的入口进入。 再次回到这个还算熟悉的体育馆，高兴敏锐的发现馆内的设施出现了些微的不同，原本四散在各处的各种锻炼器械全部清空，地上出现了一条显眼的直线，隐隐将体育馆划成了两个部分。 津城卫的队伍与驻军部队的队伍分别在直线两方站定，不待领导发话，双方队伍同时升起一股气势，两股不同的气势在空气中相互摩擦，竟然产生了淡淡的火药味。 都是年轻人，既然选择比赛，便不可能失了争胜的心思。 两位领导相视一笑，默契的分别走到自己队伍前方，对着自己的人小声交代着什么。 曹祖光的背影在驻军部队前方缓缓移动，声音不大，听不太清对方在说什么。 修行来到津城卫队伍前方，不需要参加天人战的战斗人员没有过来，此时津城卫的人员相对于驻军部队来说少了不少。 人虽少，气势不能倒，高兴体内经文能量下意识的想要释放而出。 修行一反常态，笑眯眯的盯着眼前这十几个人，手指在众人身上虚点，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小声吩咐道。 “我只说重点，第一，不许动用能力，对方很可能只是普通人，扛不住你们刀剑劈砍， 第二，下手要有分寸，轻伤可以，但不许过分，对方应该都是驻军部队的精英，需要负责接下来的防务，同时你们也要注意保护自己，能不受伤，尽量不受伤， 第三，虽然只是普通的交流切磋，但不能妄自尊大，你们都是身怀超自然能力的修行者，跟军方的磨练方式肯定不一样，尽量从对方身上吸收一些对自己修行有益的内容，也不枉费我们安排这一次比试， 最后说一点，我不希望输。” 修行的眼神在几个重点人物的脸上稍作停留，其中就包括高兴和谢一。 谢一习惯性的想要摸鼻子，突然意识到实在修行面前，手刚刚抬起便又迅速放下，修行看来眼里，笑了笑，再次开口道， “放轻松，只是一次友谊赛而已。” 修行说完便抬步离开场间，跟随而来的庄妍手托平板电脑走了过来。 “，由于对方身份特殊，我们没有拿到太多的资料，可以明确的是驻军部队绝大部分是普通人，但不排除有天赋异禀的修行者存在，他们的肉身强度、身法、速度乃至能力类型，能力强度无法给到各位准确的数值，初步判断之下，应该是以横练为主，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肉身修行，” 庄妍的目光在胖熊和谢一脸上着重停留了一下， “再次申明，不许动用能力，不许下重手，这是死命令，我们的出场顺序是随机安排的，稍后会划定一个范围，长宽各十米，最先退出比试范围的一方视为输掉比赛，诸位，加油吧。” 庄妍说完抬眼看向众人，众人纷纷点头后庄妍迅速离去。 曹祖光和修行同时来到场边，坐到椅子上不时的搭话聊天。 “理事长，我们这边可都是普通人，您的人可不能下重手啊。” “哪里哪里，我这的毛头小子修行浅薄，一会要是被您的人击倒了，您可不能笑话我啊！”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高兴和谢一拿到自己的出场顺序后愣了愣，谢一手上写着1的纸条显得格外刺眼。 谢一将纸条攥在手心，对着高兴憨笑道， “哥，第一场看我的！” 196 魔躯碾压 津城卫除了谢一留在场上，其他人纷纷选择视角比较好的地方坐下，准备观战，驻军部队一方则拉开阵势，各自做着准备工作，活动筋骨，放松关节。 有工作人员上来划定比试区域，以体育馆显眼的中线为界划定了一块一百平米的范围，特殊材质画成的线不会由于摩擦损坏等情况出现模糊不清的情况，待工作人员完成后离去，谢一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场中，显得有些......呆滞。 相较于对方不断大动作的活动筋骨，一直傻站在场地内的谢一确实显得有些突兀。 谢一挠了挠后脑勺，这时候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从来没有热身这个环节。 从对方散落的人群中缓缓走出的一个人，脱去军装上衣，同样迷彩色的半袖紧紧贴合在强壮的上半身上，迷彩军裤的裤腿在脚踝处扎紧，修剪的极短的圆寸头显得十分干练，眼神和脸部线条一般锋利，攻击性十足。 偏头注视了下对手及对手一方的选手，发现单从发型、肤色和体型上来看，过来的这队军人个体辨识度实在是不高。 二人同时向前走到分界线处站定，谢一主动抱拳开口说道，“津城卫谢一，领教高招，请。” “驻军部队胡岩，请！” 对方同样还礼，二人的右拳轻轻碰在一起后，迅速后退，拉开架势。 谢一稍微后退几步后便站定，面对此刻的敌人，谢一没有主动进攻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 谢一的站姿稍显松散，看起来漏洞百出，而津城卫一方的人员稍微感知一下便可以发现，谢一体内魔性能量已经充斥全身，这样的肉身强度，对方只要达不到热武器级别的攻击，根本伤不了他。 高兴摇了摇头，看着谢一对手并不十分粗壮的身躯，心中二人对比后的天平毫不客气的歪向了谢一一方。 一个是普通人，一个是修行者，偏偏还是谢一这种肉身被能力反复淬炼过的修行者，怎么打呢？ 有的打么？ 谢一的随意并没有对胡岩造成任何影响，迅速后撤后的胡岩就好像没看到谢一动作一眼，闷头一个冲刺便到达谢一前方，右拳主动探出，对着谢一的前胸就砸了过去。 咚！ 拳肉相碰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谢一稳健的身姿竟然向后挪了一步！ 高兴惊的差点跳起来。 只要他了解，谢一运起魔性能量时，肉身的防御强度到底有多高。 高兴以速度见长，多次与谢一对练中，如果是正面碰撞，不利用巧劲和身法上的优势，几乎是打不赢谢一的。 对方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拳竟然能够将谢一的身体轰的后撤！ 和高兴同样震惊的，还有场中的谢一。 谢一没有丝毫还手的意思，胡岩一拳命中后稍微一愣，思路有些散乱，迅速调整身形后从侧方再次冲向谢一。 谢一此刻还沉浸在对方的拳劲之中，他没想到普通人普普通通的一拳竟然能够将体内的魔性能量搅乱！ 侧方猛冲而来的胡岩带起一阵劲风，谢一腰部发力，身形一转，探身就是准备好的一拳。 满含魔性能量的拳头被一团黑红色的能量包裹，向着胡岩冲来的方向轰去，强烈的能量波动令胡岩一惊，千钧一发之际，手臂向下压了一个细微的角度。 二人手臂在空气中交错而过，而出于本能运起魔性能量的谢一在身形交错时便主动散去了拳头上的能量。 身形快速交错，胡岩借助身体前倾的力量，右臂猛然间发力，向着谢一空出来的左肋挥去。 谢一主动挥散的魔性能量令他体内的能量循环稍微顿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停顿令他没能躲过胡岩探向肋间的拳头。 嘭！ 谢一再挨一拳，对方奇异的拳劲顺势钻入谢一体内，谢一身形向着侧方足足退了三步才堪堪停下。 高兴的眉头突然拧了起来，不能动用能力，老谢明显留了手，束手束脚的情况下，打起来很别扭。 “老谢！身法！”高兴一个没忍住便出声提醒。 然而谢一背身对着他，一只手在空气中晃了晃。 面对着胡岩的谢一，脸上带上了执拗。 高兴愣了愣，这是谢一第一次没有听取自己的意见。 也对，这是他的比赛，该怎么打，想怎么打，都应该他自己拿主意。 没有改变战术的谢一毫无悬念的又挨了对方一拳，胡岩的拳头从后方砸了过来，谢一转身迎敌，对手撤拳，在谢一扭身最难受的那个角度，胡岩收起的右拳再一次弹了出来，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谢一右手大臂上。 酥！ 麻！ 胀！ 谢一左手捂住被击中的右手大臂，如同被电流窜过的胳膊不停的哆嗦着，谢一的右手数次想要握拳都失败了。 嗯......大概弄懂了你的拳劲。 魔性能量在右臂被击中的范围处形成一个包围，迅速将侵入的拳劲能量消耗干净，谢一的手臂舒服了许多。 深深吐出一口气之后，谢一脸上开始挂上了憨憨的笑容。 调整状态后的谢一虎躯一震，气势猛然间发生了改变。 主动进攻的胡岩节奏不能断，高速运动中的身体掠过一条超大的弧线后，再次朝着谢一冲了过来。 修行面色发紧，谢一连续数次被击中给了他不太好的预感。 眨眼间胡岩的拳头贴着谢一的面庞滑了过去，谢一适时后撤了一步，没有再次选择硬接，回身的同时，谢一以刚才两倍的速度突然探出双手，抓住胡岩的手臂顺势一带，胡岩身体失去平衡，本就前冲的身形顿时失去平衡。 谢一伸出左腿，双臂凝聚的魔性能量突然爆发，手腿配合便将胡岩甩了出去。 胡岩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上半空，而此时的谢一身形鬼魅般出现在胡岩身下，伸手就是一拳！ 嘭！ 纯以肉身能量轰出的一拳砸在胡岩此时向下的腹部，胡岩身体承受巨力，飞出的身形再次高了几分，眼看就向着比试范围之外飞了出去。 谢一身形再动！ 谢一瞬移一般到达了场地边沿，比胡岩飞出去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就在胡岩飞到场地边界的同时，再次运起魔性能量的拳头对着胡岩逐渐下坠的肩头又是结结实实的一拳！ 嘭！ 沉闷的响声在场中不断响起。 胡岩的身体经受谢一满含能量的反向一拳再次向着场中飞去，这次谢一没有再次跟进，任凭胡岩失去控制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落地后一个翻滚迅速起身，胡岩双眼警惕的盯着此时站在场地边缘的谢一。 身上两处被连续击中的部位隐隐传来疼痛感，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疼，但是没有太多受创的感觉。 对方留了手...... 单膝跪地的胡岩眼中喷出强烈的好胜心，不顾小腹及右肩肩头传来的阵阵麻酥，脚下猛的蹬地，竟然再次向着谢一的方向冲去。 谢一几乎与胡岩同时启动，二人同时右臂平伸，竟然是想正面对上一拳！ 谢一肉肉的拳头上看不到丝毫魔性能量的光彩，早在谢一出手反击的同时，修行的脸色才终于恢复正常。 见手下人重新夺回主动权，修行一直暗暗用力按住膝头的双手松了松，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看了一眼身边的曹祖光。 曹祖光眼神讪讪，一扫刚刚的春风得意，神情有些严肃。 二人速度很快，两拳在空气中迅速相碰。 双只拳头不偏不倚的砸在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火花四溅，平平无奇的一记对拳却取得了相当耀眼的战果！ 197 老丁头的神奇身法 胡岩的拳头在对碰的瞬间突然散开，右手的五根手指像根本不受控制一般激烈颤抖，不论胡岩怎样用力，五指就是无法再次并拢成拳。 蹬蹬蹬连续几步后撤，胡岩才勉强稳住身形，随着两拳对碰进入自己体内的魔性能量如洪水猛兽一般，近乎野蛮的穿透手臂，甚至对他的身体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好！”修行突然一声惊呼，身边的曹祖光被吓的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这是我手下最强的兵啊！ 曹祖光暗自叹息，就算是以他普通人的视角也能看出，胡岩在正面与谢一的对抗中，一招便输了。 之前数次进攻后累计的优势，在他大意之下被谢一抛上天空那一刻起，便荡然无存。 这......还是收手了的情况下？ 曹祖光不禁暗自惊叹，眼睛看向谢一的时候燃起了不小的兴趣。 “津城卫果然名不虚传，藏龙卧虎啊！” 曹祖光为了掩饰尴尬，主动对着修行说道。 “哪里哪里，侥幸而已，这孩子天赋异禀，肉身强度异于常人，力量上确实有很大优势。” 修行礼貌性的谦虚了一下，稍稍掩饰了下得意之色。 胡岩面对陌生的魔性能量显然缺少应对措施，野蛮狂暴的能量在其体内很冲直撞，勉强调集体内能量将魔性能量压制住，此刻的胡岩已经丧失了再战的能力。 曹祖光主动起身走向场中呆立的胡岩，小声询问伤势后对方缓缓摇头，曹祖光主动抓起胡岩的手臂开口道，“这一场，我们输了。” 胡岩眼中满含黯然，被战友扶着离开场地，谢一摸了摸鼻子，慢慢走到高兴身边，二人手掌在空中一击。 “嘿嘿嘿。”谢一刚一坐下便对着高兴傻笑，高兴轻轻打了下他的肩膀，谢一毫不在意。 谢一一上来被对方压着打，说实话高兴替他捏了一把汗，不能动兵器，也不能过分动用能力，对于他们这种习惯了出手就是杀招的战斗模式来说，有着不小的影响。 既要退敌，还不能伤敌太狠，对力量的运用和把控是个相当严峻的考验。 “哥，他们不是普通人，拳劲之中蕴含着一股奇异的能量，应该是某种特殊的训练方式，类似于修行，但是又不太一样，尽量不要被正面击中。” 谢一喝了口水，缓缓说道。 高兴缓缓点头，刚刚观察对方出手，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达到了普通人的极致，但如果只是这种水平，想来曹祖光也不会主动要求与明显都不是普通人的津城卫成员切磋比试。 这才对嘛！ 高兴心中的兴奋感越来越强烈。 接下来的两场比试一赢一输，这种切磋方式看似公平，其实对津城卫成员多少有些影响。 不是谁都能在极短时间之内控制住自己不用能力的。 这是一种长年累月战斗下，近乎本能的反应。 输掉的那场，最后一击的情况下，津城卫这边显然是没收住手，如果不是对方身形确实敏捷，堪堪躲过，结果不堪设想。 严厉的评判直接宣布津城卫违规，输掉了比赛。 这是比赛，也是考验，只是考验的内容有些严苛罢了。 高兴缓缓起身，扭了扭脖子，迈步向场中走去。 “这就是这一代天选意志的继承人？”曹祖光眼见高兴走进场地，探头向修行问道。 修行点头，“对，他叫高兴。” 曹祖光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驻军部队中同样走出来一人，个头不高，身形相对于其他战友也偏瘦弱一些，给高兴留下最深印象的是那双眼睛，小而有神，充满灵动。 “津城卫，高兴。” “驻军部队，罗英。” 两拳轻碰之后，二人身形几乎同时启动！ 高兴对自己的速度很自信，第五轮开启之后，经文能量对肉身的淬炼再次上了一个台阶，肉身强度和速度上多日来的瓶颈自然打破，再次提升了一个台阶。 反观对手，步伐有奇特之处，但更多的还是依靠着特殊修行方式得来的奇异能量支撑，这种高强度的消耗，对于之后的战斗多少会产生影响。 配合老丁头教给自己的步法，高兴显得异常轻松，维持身形的经文能量消耗对他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从这一点上看，高兴的优势十分巨大。 罗英属于速度型选手，上场之间便打定主意依靠自己最大的优势获得胜利。 一个字，耗！ 耗到对手精疲力竭的时候，闪电出手，迅速结束战斗。 罗英想要以韧性取胜。 但是他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化，单比韧性，高兴可以说不输给任何人。 不能用兵器让习惯于天缺存在的高兴有些束手束脚，拳脚功夫一直是高兴的弱项，即便是在跟谢一对练时有意识的加强，也不如谢一野蛮肉身加力大无穷来的爽利。 曹祖光在场边，只能勉强捕捉到二人的身形，移动速度实在太快了。 原本以为以罗英逼近普通人极限的速度，可以稳稳立于不败之地，但刚一开场高兴的表现便打消了曹祖光的想法。 只能寄希望于奇迹出现了...... 想起高兴响当当的天选意志继承人的名头，曹祖光心中就为罗英捏了一把汗。 果不其然，二人在场中急速周旋的同时，高兴出手了。 高速移动中的高兴身体表面照着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庄妍趴在修行耳边低声询问，这样算不算违规，修行摆了摆手。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一定要将自己人压制的这么死，想来也失去了对手想要切磋比试的用意。 庄妍就是这样，面对工作，没有亲疏远近之分，而只有公平。 而他们确实也冤枉高兴了，除了维持速度的些许经文能量的运用，高兴并没有主动调集能量使用，而光罩的产生是经轮感受到高兴体内能量变化而产生的自主应激反应。 罗英只感觉左臂一沉！ 一股大力顺着抓住自己左臂的手上传来，生生将自身的速度压了下来，罗英试图挣脱，但抓住自己之后便如铁索一般死死扣住自己手腕的高兴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高兴单手一带，罗英身形随着前冲的力量前探，高兴攥住对方手腕的手突然间一拧，扭曲的疼痛令罗英脸上直抽抽，本能反应让他想要挣脱，但对方的手就像是粘在自己手腕上，纹丝不松！ 无奈之下，罗英身体只能随着高兴拧转的方向旋转，刚刚转出半圈，后腰上便挨了一脚。 高兴顺势松手，罗英便如滚地葫芦一般向前翻滚。 二人身形第一次展现在众人面前，一个罩面罗英便失手。 离开高兴一段距离的罗英迅速起身，右臂疼痛难忍，几乎到了丧失知觉的地步，耸了耸肩，罗英再次向着高兴冲来。 与刚刚的周旋不同，罗英改变战术径直向着高兴的高兴狂奔，高兴脚下一停，双眼始终盯着对方的脸。 冲到高兴面前的罗英突然一矮身，本就瘦小的罗英顺利的从高兴手臂之下通过，单膝滑地来到高兴侧后方，抡起左拳对着高兴后腰就是一记猛锤。 拳头如重锤般落下，然后并没有想象中拳头与皮肉之间触感的产生，罗英只感觉眼前一花，高兴的身形诡异般出现在自己一步之外。 不对！ 刚刚明明是贴身的！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高兴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笑意，看在众人眼中颇为熟悉。 这笑容......诡异中带着几分猥琐，让人看之......浑身不舒服。 不待罗英多加思索，高兴的身形再次消失，一阵风般绕到了罗英身后！ 198 三招克敌 当年高兴还是个十六岁的孩子，跟着老丁头修行，吃尽了苦头。 每天身上都是被藤条抽的又青又红的瘀伤，老丁头美其名曰说这是对他的磨砺。 “瘀伤总比剑伤好，被藤条打，顶多疼几天，要是被兵器砍中，是会流血，会死人的。” 这是老丁头的原话。 无数次高兴想要放弃，老丁头总是用这句话刺激他，高兴弄不明白，和平的年代，美好的生活，哪来那么多刀光剑影？ 每次想起自己十几岁被一个老头忽悠，高兴都一阵脑瓜子疼，当初是什么鬼迷了我的心窍，才跳进了这么大的一个坑？ 奇怪的是，高兴身上的伤被高妈发现了几次，一向对儿子疼爱的过分的高妈，一反常态没有过多询问。 于是，高兴不但跳进了这个坑，并且踏实稳健的在坑里待了好几年。 高兴主动出击的双眼中，罗英瘦小的身形逐渐模糊，化成了一个仿佛没有生命的标志，高兴只需要靠近他，不断靠近他，出手击打他最脆弱的部位，让他失去战斗力就可以了。 眼睛是肉身最脆弱的部位。 高兴单手平伸，脚下步伐丝毫不断，迅速接近罗英的同时，两根手指探出指向罗英的后脑。 罗英眼前人影一晃，便失去了高兴的踪迹，有一刹那的时间留给罗英愣神，人类......真的可以达到这样的速度么？ 就在罗英愣神的不到一秒钟时间，高兴衣角与空气的强烈摩擦产生了细微的声响，迅速反应过来的罗英以平生最敏捷的速度转过身。 而刚刚面对直冲而来的高兴时，只看到两根已经快要到达面前的手指和手指头模糊的笑脸。 面容清秀，笑意莹莹的脸上看不到杀气，而是淡淡的......欣喜？ 高兴双指稳定无比的接近罗英的面庞，巨大惯性并没有让早已熟练掌握强化后肉身的高兴产生丝毫的不适感，这种感觉很舒服，舒服的让高兴想起了老丁头教他身法的最后一天。 藤条变木棍，木棍变戒尺，戒尺变手掌。 武器越来越短，速度越来越快，而高兴被打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直到那天，高兴在老丁头划定的圆圈里不断腾挪，老丁头追他追到有些气喘。 自那之后，每天都要坚持的挨揍训练就停止了。 高兴清晰的记得，不用再挨揍的第二天，兴奋的不行，然而第三天、第四天之后，反而又有点失落。 现在，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不过，角色扮演上可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罗英面对高兴伸过来的手指，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挡，但高兴的速度太快了。 手指距离罗英双眼只差一寸，无可奈何之下，罗英更加震惊的发现，高兴的进攻彻底封死了他左突右冲的路线。 貌似自己......只能后退了啊！ 罗英浑身冷汗直冒，念头刚起，身体便听话的向后撤去。 迅速后撤的罗英发现，自己渐渐摆脱了高兴的攻击范围，不是自己退的有多快，而是对方没有追击。 怎么突然停下了？ 在罗英眼中，面前的高兴此刻应该迅速追过来继续封住自己的移动路线，逼着自己与他正面决战，而不是此刻站在场中，仿佛雕塑一般。 高兴脸上满足的笑意褪去，平伸出去的左手食指与中指活动了两下，逐渐从分开并拢在一起，手腕侧翻，捏起剑诀对向了面前的对手。 只见高兴双腿猛然下蹲，蓄足了力量的双脚蹬地时甚至发出了一声弹射的音爆声。 乖乖...... 谢一在一旁看着高兴肉身突然爆发时的力量，右手再次摸上了自己的蒜头鼻。 原本高兴的速度已经快到了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但此时此刻，整个体育馆内，还能准确捕捉高兴位置的人不超过三个。 修行的眼球在眼眶里上下翻转，饶是尽最大努力集中注意力捕捉，也只能依稀在几个点上发现几抹隐约的影子。 这小子......功力增长的有点快啊！ 跟谢一不同，同样是唏嘘，修行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欣喜。 高兴脚下的步伐如刻在自己的骨髓中一般，已经融入了自己站立、走路乃至休息的所有时刻。 所以此刻的高兴只是依照身体最本能的反应，在罗英身周不断徘徊，企图在最出其不意的角度打出最出人意料的一击。 本来步法就十分玄异，再加上高兴愈加变态的速度，罗英一双聚光小眼中，高兴的影子从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 罗英甩了甩脑袋，他感觉自己眼花了，但甩完了之后再看，高兴的影子更多的了。 在自己身周大概几平米的位置上，高兴肉身迅速掠过留下的残影几乎已经将罗英包围了起来。 不得不说罗英不愧是驻军部队精英中的精英，得到了特殊培养的罗英等人，其修行的毅力和决心简直可以算作是非人类。 爆炸好的心理素质在此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哪怕是此刻强敌环绕的情况下，罗英肉身的防御姿态丝毫没有放松，逐渐调整身体到最佳状态的情况下，罗英的眼睛不断四顾，企图在身边越来越多的身影中找到真实的那个！ 残影再多，活人只有一个！ 罗英右脚跨出一步，身体向右挪移了一个很小的距离。 也就是在罗英抬脚的瞬间，此刻在他右后方的高兴突然暴起，左手剑诀直指罗英腰部！ 高兴并拢的双指上，蒙蒙亮的金黄色光点迅速凝结。 罗英只感觉右后腰军服下的皮肤突然起了整片整片的鸡皮疙瘩，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锐利触感如冷兵器锋利的锋刃一般。 没有兵器！ 罗英根本没有功夫回身查看高兴手上是不是违规拿上来武器，左右计算了下方位，不得不狠下心来，一口咬破了舌尖！ 罗英一脚踩在高兴刚刚闪过的位置上，与高兴一道残影重合。 残影一碰即散，罗英心中刚稍稍松了口气。 呼！ 但随之而来的，是后腰上的一丝冰凉。 罗英的右后腰上，塞在迷彩裤中的军绿色背心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道子。 罗英小眼一凛，这冰凉之后的一丝火热...... 太熟悉了！跟被高速运动的刀锋割伤时感觉一模一样！ 罗英不禁愤怒不已，虽然没有看到，但他能够肯定，对方拿上了武器！ 然而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罗英思考，身边道道残影之中，肯定有一道是高兴本尊！ 一击被躲过的高兴并没有太多情绪上的波澜，双指上的奇妙触感令他对经文能量的运用又多了一层明悟...... 似乎，缺了天缺这个载体，经文能量也挺锋利的。 比起拳拳到肉的实打实碰撞，高兴更偏爱于挥剑砍人。 两根手指分开，之间的点点金黄色能量溢散不见，再次合并的同时，经文能量瞬间填满了指间剑诀。 这股能量的属性似乎有所变化，具体的高兴说不太清，毕竟第一次运用，需要仔细体会才可以。 只要足够锋利就行，高兴心底暗道。 不断移动的高兴数次看到了罗英的后脑勺，在第十九次从罗英身后经过时，高兴双指再次启动，简单直接的对着罗英后脑戳去。 如刀锋般锋锐的触感再次出现，罗英如临大敌，在转身迎敌与前突闪躲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 然而罗英刚升起转身的念头，高兴冲向自己后背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安静的站在自己身前！ “如果我手中有剑，此刻，你已经牺牲了。” 高兴双指平举，指尖淡淡能量溢散不断散发着熟悉的锋利感。 199 隐身真龙 “天选意志果然名不虚传，津城卫藏龙卧虎哇！” 曹祖光的欣赏丝毫没有掩饰，眼神灼灼的盯着走到场边与谢一坐在一起的高兴。 修行没有搭话，一脸得意。 失手的罗英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到身后的战友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从那种复杂的情绪中缓过来，随后转身回到自己的阵营。 高兴坐下低声与谢一聊着什么，没有注意到罗英一直盯着他的眼神。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有输有赢，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适应不能使用能力的情况，没有了能力的辅助，面对明显要比普通人强得多的军人，打的束手束脚。 在高兴和谢一干净利落的赢了比赛以后，修行对接下来的战斗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直接表现在他一定乐的合不拢的嘴上。 直到最后一场比赛打完，修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曹参谋，没想到军队中同样人才济济，领教了。” 修行对着曹祖光拱拱手，笑着说道。 战绩仍在统计中，但从曹祖光明显有些紧绷的脸上看，驻军部队似乎输多赢少。 修行的笑容看在曹祖光眼里，令他有那么一丝不舒服，军人的天性便是争先，争胜！ 曹祖光的好胜心极强，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仍坐在一起的高兴和谢一，越来越火热。 不多时，庄妍抱着平板走到修行身边耳语了几句，旁边有工作人员开始通知双方队员集合。 体育馆正中央那条显眼的分界线两边，两队人排列整齐的面对而战，按照这个队列顺序，高兴站在队尾倒数第二的位置上，他的对面，正好是罗英。 高兴此时才发现罗英一直死盯着他看的目光，不禁好奇的回看。 困惑、不解、不甘、失落、挑衅...... 短短几秒钟，对方目光之中传递出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的信息。 分神往边上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的安排，之前在场上的对手，都被安排成了面对面的位置。 此时的场间目光如剑，赢了的趾高气扬，输了的就算硬挺也要挺出自己的气势，不能低了对方一头，两方中间相隔不过几米的狭小空间内，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 直到三个人快步走入，才将两边的目光交战打断。 “此次交流赛共比赛十二场，津城卫八胜，驻军部队六胜。” 宣布完战果，庄妍迅速离去，修行和曹祖光并肩走来，分别面向自己的队员开始训话。 “不要骄傲。”修行在列队站立的一众人员脸上一一扫过，“这只是热身，后面还有更加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你们，”修行踱步走过，目光在高兴脸上多停留了一秒，“你们都是津城卫的精英！人间界的秩序能不能稳固，全在天人战的战果上，所以......” “只许胜不许输！” 修行近乎吼叫一般的声音在体育馆内回荡，津城卫所有参战人员感受到修行高昂的战意，齐齐扣胸。 此刻背对修行的曹祖光突然咧嘴笑了。 此前可是很少在这个年轻军官的脸上看到笑容的，本来输掉比赛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军人不禁疑惑。 “输了就是输了。”曹祖光的目光点名一般挨个在自家队员脸上扫过。 “比赛可以输，但信心不能输！”曹祖光的目光越来越凌厉，所有人仿佛都感受到他的气势，不禁站的更加笔挺。 “对手都是身怀超自然能力的战斗序列成员，面对这种的强敌，输了，不丢人。”曹祖光见队员一扫颓态，对这群年轻人的状态似乎很满意， “但是，你们要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才是这场交流赛的目的！所以，收起你们的骄傲，只要刻苦！更加刻苦！才有可能弥补你们与他们之间的差距！” 曹祖光的胳膊直直指着后方，盯着眼前这群年轻军人说到。 “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曹祖光话音刚落，十二名训练有素的军中精英脚跟齐齐扣响，一个个挺胸抬头，气势如虹！ 双方领导训话结束，交流赛告一段落，两支队伍开始有序退场，接下来还要交接防务，很多琐碎的事情需要处理。 高兴和谢一随着队伍向场外走去，曹祖光突然出现在二人身边，主动对着高兴伸出手，一脸笑意的说到， “我知道你。” 高兴一头雾水的伸手与曹祖光握了握，开口问道。 “您......认识我？” 曹祖光又与谢一握了握手后继续说道，“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天选意志继承人高兴，之前只在战斗序列资料上看过，今天也算见到活的了。” 高兴与谢一对视一眼，还是不知道对方的来意。 “不知道你们俩......有没有兴趣参军？” 曹祖光眼神火热，说话的时候恨不得将二人的手臂抓在手里，生怕他俩跑了一样。 高兴挠挠头，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谢一则一脸好奇的看看曹祖光又看看高兴。 正在高兴左右为难之际，修行及时赶到解了围。 “我说曹参谋，当面挖我的人，这样......不太好吧？” 修行说话的时候一脸调笑，似乎也没当真。 曹祖光闻言一脸讪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这不是见才心喜嘛。莫怪莫怪。哈哈。” 曹祖光尴尬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体育馆中。 津城难得寂静的夜晚，福宁公园上空，梦魔一直掩藏在黑暗中的身形逐渐显现，宽大的黑色披风将他修长的身躯完全笼罩。 深邃的双眼直直盯着脚下公园内的湖水，湖心凉亭所在，似乎有某种吸引他的东西。 他已经在公园上空潜伏了许久，但周围过于安静的环境令他感受到一丝诡异。 天机塔守备部队处理完命案之后已经撤退，此刻的公园游人渐散，安静的环境中，好像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梦魔心中隐隐的不安令他心神不宁，本来很顺利的侦查在他眼里反倒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又在高空中悬浮许久，梦魔身形突然移动，直直冲着湖心凉亭的位置冲去。 一道黑线极速着落，在漆黑如墨的天空中很难发现。 梦魔转眼间到达凉亭，比他想象中要顺利的多，再次仔细感知了一遍，终于能够确定。这四周确实是......没有人。 杀掉那个守备，也是无心之举，他没有想到，派来守卫天机塔的竟然是普通人！ 每每想到这里，梦魔的眉头就会不自觉皱起，他实在是想不通对手的这一手安排到底是什么情况！ 引来守备部队是意料之外，还好还好，没有对计划产生太大影响。 梦魔放下心思，开始在湖心凉亭寻找天机塔的机关。 湖心小岛的面积并不大，任凭梦魔在凉亭周围寻找许久，也没在发现任何能量波动，盯着不远处的水面，梦魔决定要向水下探索。 闭上双眼，魔识开始向着水底下沉，无声的黑暗之中，梦魔惊奇的发现这湖水意想不到的深。 继续向下许久之后，一直处于茫茫黑暗之中的魔识突然感觉到眼前白光一闪，一个庞然大物从他眼前极速晃过！ 梦魔魔识狂震，尚在凉亭之中的本体双目突然睁开，冷汗从额头上疯狂滑落！ 一直平静如镜子般的水面开始出现波纹，随着荡开的波纹越来越大，水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快速游动，想要破水而出。 哗！ 几乎就在梦魔魔识回归本体的下一秒，一条银白色的庞然大物突然从水中飞起，无数水花飞扬四溅！ 200 自杀式逃离 水花四起之时，银色巨龙的头颅首先穿破水面，紧接着是近百丈长的巨大龙身，四只强壮的龙爪在虚空中肆意挥舞。 巨龙在空中划过一条圆满的弧线，龙躯逐渐虚化，唤海颀长的身躯在空中显现。 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雪白长袍的下摆无风自动，单手背在身后反握巨大的龙枪，左手伸出食指，隔空虚指梦魔。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唤海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传到梦魔耳朵里。 梦魔被唤海的突然出场打了个措手不及，之前一直隐隐作祟的不安侄之意随着唤海出现也归于平静。 注目凝视空中的唤海，对方的身形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一股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在对方身体周围来回盘旋。 此时的梦魔没有接话，盯着唤海悬浮在空中的身形看了一会，似乎摸清了唤海的底细，身形突然启动，冲着唤海所在的位置冲去。 从唤海的角度看去，只感觉一道黑线从地面极速飙射而来，唤海二话没说，背后握住龙枪的手臂猛然使力，斜向下的枪尖三十度划过，直指脚下飙射过来的黑线。 停稳的枪尖没有丝毫停顿，唤海自上而下调转身形，全身力量集中在龙枪之上。 龙枪修长的枪刃之上蒙上一层醉人的冰蓝，近看之下，这种纯粹的蓝色散发着一股迷人之意，而此刻的梦魔，却只顾着感受到向下猛刺的枪尖的锋利！ 呼！ 唤海全力向下猛刺，枪尖刺破虚空，一枪挑破了来袭的黑线，黑线虚影迅速化为无形。 唤海收枪而立，停在离水面十几米的空中寻找黑线的本体。 梦魔原来直冲唤海的身形在公园的西北角上出现，在感受到唤海枪尖的凛凛寒意后，最终还是决定改变战略。 再次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唤海对视一眼，打定主意想走的梦魔刚想转身离去，一把宽大的长刀接踵而来！ 血红色的刀身在漆黑的天空中划过，留下一道显眼的红色尾巴，梦魔刚刚停留的方位在刀身运行轨迹之上，长刀飞抵之时，梦魔先知一般向前方飘飞十几米，才堪堪躲过了凶猛一击。 这磅礴的魔性能量...... 梦魔一眼认出了飞来的承影，上次在空中的交手还历历在目，梦魔眼眉低垂，自己似乎掉去了对手的埋伏圈。 “呼，还是用刀砍人爽。” 谢一的身形不知何时来到场中，单手握住承影刀柄，一脸狂热的看向不远处的梦魔。 梦魔的目光在唤海和谢一的位置上略过，默默计算着可以逃走的路线。 自己任务本来就是侦查一下，打个前站，没有必要现在就拼个你死我活，面前这两个人年纪不大，一身的能量波动确是十分汹涌。 尤其是后到的谢一，每次面对这个敦实的家伙，梦魔心中都会升起一股隐隐的不安。 梦魔眼神飘忽四顾之时，高兴的身形在他选定的一条最佳逃亡路线上出现。 “还好，总算赶上了。” 高兴刻意压制之下，脚下缓缓旋转的佛印散发出一股微弱的金黄色光芒，没办法，全力赶路就有暴露身形的隐患。 三兄弟在空中占领了三个点，隐隐有将梦魔控制在其内的意思。 天缺始终在高兴身周滴溜溜的转悠，待高兴稳住身形，剑尖如有灵性一般主动指向了中间的梦魔。 “又见面了。”高兴淡淡说道。 梦魔没有说话，眼前这三个少年给自己提供了浓浓的危机感，尤其是这个用剑的少年，上次见面还被自己一箭穿心，困在虚无梦境中待了好久。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身上的气势，强大了这么多？ 高兴似乎看出了梦魔的疑虑，索性没有点破，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问道。 “梦魔大人，这次光临津城，有何贵干？这里......有天魔在意的东西？” 梦魔转过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高兴的脸，同时魔识时时警惕另外两个敌人，不敢有丝毫放松。 “明知故问。” 长时间的精神紧绷令梦魔产生了一丝紧张感，梦魔强行将内心越来越浓烈的不安压下，隔了很久后欢欢说道。 “不请自来，这是第几次了？” 高兴似乎起了聊天的心思，语气不急不缓。 梦魔双眼微眯，从高兴的只字片语中，梦魔听出了一丝的蔑视。 梦魔心下十分不爽，昔日手下败将竟然敢如此出声挑衅？ 但不等梦魔出手，高兴的声音再次悠悠传来， “既然你这么喜欢津城，来了，就别走了。” 高兴单手握住灵剑，天缺在充盈的经文能量驱使下发出阵阵嗡鸣，仿佛已经等不及想要飙射而出！ 唰！ 高兴身形瞬移一般向前突进，灵剑剑锋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尖锐的气流，破空形成的唰唰声在不大的范围内回荡。 一剑穿过梦魔所在的方位，高兴回身面对闪过自己剑锋的梦魔，嘴里继续问道。 “陈新的暴力人格，是你干的吧？” 天缺剑指梦魔，高兴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到梦魔耳朵里，梦魔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气喘的他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害怕这种感觉。 “我说过，会给他一个答案，” 听到高兴的话，谢一长刀抬起，唤海龙枪平伸，一刀一剑一枪，矛头直指梦魔！ “你今天不留下点什么，别想离开。” 高兴的声音沉稳无比，对于陈新的事情，思前想后之下，高兴已经可以确定，必是敌对势力所为，纵观已经露面的敌人，也只有梦魔有这个能力能够在不动声色下轻易影响到陈新的心神。 答应别人的事情，就必须要做到。 本来对于梦魔行踪一点头绪都没有的高兴，正愁没处去找人，天机塔地区的突然异常让高兴闻到了一丝敌人的味道。 如此敏感的时期，还敢在津城内可以说是禁区的地方频繁搞事，即便来的不是梦魔，也必是天魔一属。 高兴让唤海化为龙形利用龙族特有的掩息术守在这里，等的就是敌人见天机塔守备部队撤走，而忍不住前来查探！ 果然被高兴等到，如果能生擒了梦魔，那对于此时的战局将会有相当大的助力。 此时的我们，并不一定办不到！ 高兴目光灼灼的看着梦魔，不知道从哪得来的信心。 “就凭你们？” 被几个小辈连番算计的梦魔愤怒至极，真要玩命去打，不一定打不过，即便梦魔并不擅长战斗，但逼急了他施展秘术，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只是现在这个时刻，并不适合火拼。 梦魔十分精明，强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事，不到最后时刻尽量不要去做。 而此时，面对明显做足了准备的敌人，梦魔更不可能选择拼命。 万一对手背后还有埋伏，自己一个不好就有可能真的死在这。 想到这里，梦魔心下一狠，目光在三兄弟身上环视，似是想要将三兄弟的长相牢牢记住。 梦魔再次闭眼，魔识如不断充气的气球一边迅速膨胀，膨胀到达极点之时，随着一声气球爆炸一般的轻微残破声，梦魔黑色披风笼罩下的身影突然间支离破碎！ 三兄弟同时一惊，被梦魔突然间的变化弄的手足无措。 高兴算到了梦魔会反抗，但是没有算到的是梦魔会直接选择释放折损修为的秘术！ 支离破碎的魔识从三人中间迅速渗出，匆忙升起的能量隔绝只来得及阻挡了一小部分的魔识。 飞出三兄弟能量隔绝的大部分魔识在极远处缓缓汇合，重新凝结就身形的梦魔脸色煞白无比，阴狠的盯了三兄弟几眼后，迅速消失于夜空之中。 201 走火入魔 剿灭了梦魔残留的魔识，三兄弟面面相觑。 谢一舔了舔嘴唇，见高兴没说话，当先开口笑问道。 “哥，他说的天命所归是什么意思？” 高兴摇了摇头，默默感受这股庞大的魔性能量逐渐消散，彻底归于这整个人间界，仿佛从未存在过。 “什么叫天命所归？什么叫顺应天道？他一个天魔，也好意思说出口？” 唤海大枪使劲指向身后的黑暗天空，一声高过一声。 三人缓缓落地，高兴伸手拍了拍唤海不断耸起的肩膀，唤海脸色潮红，嫉妒愤怒之下，只能不断通过深呼吸来平静自己的心湖。 “本来想留下他的，”高兴边说边往前走，脚步很慢，“没想到，他竟然舍得自损修为。” 谢一一把抓住唤海的手，快步追上高兴的脚步，开口说道， “事发突然，这不能全怪你，哥。” 谢一只能试探性的尽力安慰，但明显没什么效果。 高兴走出几步后，高兴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 “老爷子，我是高兴。”高兴缓缓说道，丝毫看不到刚刚的茫然与无措。 “高兴小友？”秦山越今天却一反常态，总是感到心神不宁，拿着随身佩戴的佛珠念了好一阵子的经，刚要睡下就接到了高兴的电话。 “天机塔被人盯上了，对方是天魔。”高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 “......”电话那头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 “我本想留下他，但还是被他跑了，我觉得，有必要通报您一声，打扰您休息了吧？” “没有没有，只是......”秦山越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 “老爷子，有什么难处？”秦山越的反应在高兴意料之外，一时间高兴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 “唉！守备部队刚刚撤走，如果我这时候通报，怕不是要背上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秦山越一声叹息，满是皱纹的脸上纠结不已。 “津城卫本无权过问天机塔的事，给您添麻烦了.....” 高兴听出了秦山越的无奈，对自己的莽撞更加懊悔。 “不能这么说，你有你的职责，我相信你是无心的，好了，这件事情后续就交给我吧。” 秦山越说完挂断了电话，一股重重的无力感席卷全身，一直捻动佛珠的手指都好像突然失力一般停了动作。 任谁也无法想象，在人间界普通人中已经坐拥超然地位的秦山越此刻内心的彷徨与无助。 再多的资产，再高的地位，在那个世界的人眼中，都如浮云一般虚无缥缈，自己就如蝼蚁一般，随时都有被人抹除的可能。 放下电话，高兴再次进入茫然状态，他越走越快，似乎只有不断的走路才能让他躁动的思绪冷静下来。 随着身体前后摆动的手臂被唤海一把抓住，高兴呆立原地，转过头盯着唤海的眼睛，眼神涣散，如行尸走肉一般。 “哥，我刚刚有点失控，对方是冲着天机塔来的，他肯定是胡乱说的，什么顺应天意？天神难道会放任人间界的秩序被一群天魔所操控？无稽之谈！” 唤海义正言辞的一席话如涨潮一般不断冲击着高兴的识海。 但此刻只有高兴知道，天神，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始终代表正义和公正。 这是山神说的，人间界资格最老的正神，拥有完整的神格。 神，也有自己的世界观，也有自己的情绪和性格。人会贪婪、冲动和自私。神也会。 高兴识海中的浪潮一波高过一波，之前一直坚守的信念如纸片铸造的堤坝一般瞬间崩塌，迅速被越来越高的激扬浪花所吞没。 识海翻涌，高兴脸色随之忽明忽暗，唤海和谢一看出了高兴的异常，顿时警惕无比的看着四周。 二人意识到高兴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没想到对手简单的几句话竟然有如此犀利的作用。 识海心湖别人帮不上忙，再大的浪涛都只能依靠自己的意志去守护，就像当初归息的唤海和入魔的谢一一般，除了守在高兴身边，谢一和唤海什么也做不了。 识海的滔天巨浪已经达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脆弱的堤坝在几次潮汐冲击之下几近崩溃，处于走火入魔边缘的高兴拼命压抑着内心不断升起的烦闷与杀意。 不能说！ 如果将这席话告诉了身边两个小弟，顶多也就是多两个人跟着自己一起走火入魔！ 看着自己识海上空比繁星还要明亮的八个大字，一向不甚坚定的高兴突然升起一阵不合时宜的执拗。 来！ 天神指引又怎样？ 天命所归又怎样？ 想入主津城？可以！ 先弄死老子再说！ 高兴灵台之火不断翻涌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爆燃力量，噼噼啪啪的炸响不断在高兴脑中响起，每一声炸响都震的高兴识海轻动，如同直接作用在识海的狂野巨浪之上，巨浪腰部不断被炸起朵朵水花，水花不大，但胜在持久且繁密。 看不到尽头的巨浪不断逼近堤坝的位置，在灵台之火的影响下，巨浪的浪头似乎低下了不少，但声势依旧骇人。 近了！ 巨浪的推进速度极快，自浪头凭空涌起到全盛状态，再到此刻距离堤坝只剩不到一里，也只用了前后三息的时间，如果任凭堤坝被冲毁，那么......高兴将进入一个从未踏足过的状态。 走火入魔！ 想到这里，高兴竟然有种淡淡的兴奋感，但又在下一秒，高兴迅速将这变态一般的兴奋感及时掐灭。 不说高兴走火入魔后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单说那时候的高兴，可能已经不是高兴了。 就在高兴瞎琢磨的功夫，巨浪再次推进，眼看就要一头砸在风雨飘摇的堤坝之上。 加油啊！ 想弄死我？没那么容易！ 灵台之火似配合高兴的意识变动，再次发出炸裂之声！ 噗！ 这一声炸裂，结结实实的作用在了巨浪之上，遮蔽天空的浪头突然间矮了半截，如被人一剑拦腰斩断，巨量海水蕴含的千钧之力过早的向下倾泻，继续推着脚下的海水向着堤坝的方向奔涌，回归识海的海水凶狠砸中堤坝，脆弱的堤坝发出一连串刺耳的折损声，但......终于算是挡住了。 呼...... 脸色惨白的高兴如突然摆脱窒息环境一般，仰头猛吐猛吸，贪婪的汲取身边的空气。 随着一身冷汗打湿了衣服，高兴的意识重新归于本体，弯下腰，双手支在膝头，经文能量明显感受到高兴的异常，但除了不断在全身奔流，没有自主意识的经文能量什么也做不了。 不断有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高兴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两个兄弟连忙蹲下，凑到高兴身边，一脸关切。 看着身旁一直守着的两个兄弟，高兴觉得自己经历这一切都值了，唤海的境界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稳定，龙气确实强大，但对应的，想要彻底融合前辈龙族遗留的龙气，所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都是成几何数倍增长，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想要据为己有，哪有那么容易？ 而谢一......似乎走的就是一条独木之桥。不稳定的魔心，被魔心炼化的魔躯，一把住着异世古老天魔的魔刀，看似是被海外的无主镇法压制，但如果要让谢一代替自己，或者说跟自己一起承受走火入魔的危险..... 高兴没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 一般有情况，自己直接就上了，如果自己搞不定，那八成自己已经挂了，身后之事，自己说了也不算。 但还好，这次......算是挺过去了！ 202 重犯转移 直了直腰，高兴浑身传来一阵无力感，手脚颤抖的几乎站不住。 高兴扭了扭脖子，大量虚汗浸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两手同时揽住身边多出来的肩头，高兴龇牙咧嘴的开口笑道，“放心，我死不了，识海巨浪翻涌，不过幸好，已经平息了。” “走火入魔！”唤海低着头喃喃道，抓住高兴手腕的手不禁又紧了紧。 谢一没说话，同样的事情他也经历过，只不过他那时候灵台之火几近全灭，那时候的感觉......出了昏沉，似乎没啥特殊的。 三人就这么在街头走着，等待高兴体力恢复的那一刻。 “如果我没猜错，近期天机塔内关押的犯人会转移。” 逐渐恢复的高兴渐渐感觉脚下有了力气，便开始尝试驱动经文能量来加速体力的恢复，天机塔作为绝密信息，位置已经暴露，上头不会允许这么一个炸弹还留在这里。 “天魔盯着这里，有什么目的？” 见高兴说话声音有了点底气，谢一开口问道。 “不知道。也许......制造混乱？让我们应接不暇？” 谢一与唤海同时点头，对于高兴的判断，二人同时表示赞同。 对方贸贸然前来，在三人看来缺乏必要的布置，在这之前，高兴已经叮嘱过唤海，如果对方来的人过多，宁可丢掉天机塔也不能冒然出击。 而梦魔损失修为而逃命的选择，也从侧面说明了对方并没有安排后手，这令对方本就不明朗的目的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也许......对方只是在试探？ 反而是自己这边冒然出现被对方试出了想要的信息？ 也不对啊，那对方怎么会提前知道自己这边会事先布置人手的？ 说不通啊...... 实在是纷乱复杂的过分，高兴手指碰了碰扣住自己手腕二人的肩膀，示意自己可以行走了。 揉了揉被两个兄弟攥的生疼的手腕，高兴选择将这一切放下。 事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看一步！ 不能再瞎琢磨了，万一再来一次走火入魔......自己这小命弄不好真得搭进去。 三人加快脚步回到津城卫分部，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说给敖准和莫有为听，已经做好挨骂准备的高兴竟然破天荒的没有挨训，两位长辈只是转着圈的给三人上上下下来了一通仔细的检查之后便吩咐三人回去休息。 高兴带着疑问沉沉睡去，又带着疑问缓缓醒来。 高兴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梦里自己对着一个身形虚幻的天神出剑，剑光扫过天神身躯，对方逐渐消散，但当高兴再次转身，却发现天神又在身后出现，不断出剑劈砍，却发现对方似乎不死不灭。 这个梦做的很累，以至于一早上起来，高兴的黑眼圈都有些重。 只来得及洗了把脸，谢一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吼。 “哥，天机塔守备部队今天晚上要转移犯人，津城卫在编战斗人员被要求协防。” 果然！ 秦老爷子最后还是上报了...... 也许，这才是天魔要的结果？ 高兴思来想去，最容易出现问题的时候，恰恰也是天机塔守备部队押人去往别处的时候！ “我们俩不能去，还有你，也不能去。”敖准说话的同时莫有为点了点头，身边一直跃跃欲试的唤海在听到自己老爹的话时也迅速蔫了下去。 “你们俩，我明白你的想法，但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论心机，论手段，天魔集团的首领魔尊，都要高出你们十万八千里，所以，老老实实出任务，尽力就好。” 敖准明白这三兄弟之中最有主见同时心思也最重的就是高兴，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兴的眼睛。 直到高兴认同的点点头，敖准这才算放下心来。 老丁头突然离去，现在的津城不能乱，尤其是分部以及分部内的众人，敖准必须保证在老丁头回来时，将一个完整的津城卫分部交还到他手中！ “去吧！” 看着高兴与谢一上车离开的身影，敖准背着手站在二楼的窗户前久久未动。 福宁公园今日闭园，门口的工作人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跟前来散步遛娃闲逛或者其他目的的游人解释着，园内湖水正在做清理，需要闭园一天。 公园内外，身着黑色制服的天机塔守备部队成员有序散落着，看似杂乱无章的占位却将各个方向能够靠近湖面的路线全部封死。 一股股强大的灵力波动从这些人员身上散出，配合身上黑色制服以及冰冷的面容，让人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其实白天只是一种形式，重要的事情都是入夜才办。 高兴等人被安排在最外层的防御圈，谢一已经无聊的蹲在地上逗蚂蚁玩。 同属于战斗序列，但有互相之间没有交集，高兴发现天机塔守备部队的人员，似乎对谁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让人看了很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自己只是听命行事，没有必要再横生事端，而且看这样子，秦老爷子并没有将自己供出去，不然这个时候，肯定会被仔细的盘问一番。 因为知道天机塔位置这件事，本来已经属于违规。 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高兴只盼夜晚赶紧到来，顺顺利利的把这帮大爷送走，自己落个清净。 眼看着夕阳余晖散尽，点点星光布满天空，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天机塔守备部队终于有了动静。 由于今天公园闭园，平时还算有些人流的马路上今天异常的清净，此刻还站在园外围墙边的守备部队成员一个个身体紧绷，如临大敌一般。 算算时间，应该是快到了。 高兴看着眼前路灯下青灰色的围墙，虽然看不到内里的布置，却也能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气氛从里面传来！ 嗡...... 一股熟悉的能量嗡鸣突然在高兴耳边荡开，蹲在地上的谢一几乎同时站起身看着高兴，显然也是听到了嗡鸣声。 高兴一边打手势告诉他稍安勿躁，一边暗自计算时间。 正常情况下，开启天机塔，导出人犯，押走人员，整个过程最多十分钟就可以搞定，前提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不过看这阵势，守备部队在守卫力量上也是下了大力气的，至于津城卫的人，有和没有似乎没有太大区别。 嗡鸣声持续了大概五十秒后渐渐停止，这代表天机塔正常开启，随后再次恢复宁静，只待带队的领导发来传音，高兴这些外围打酱油的选手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就在高兴心中默数时间之时，一股强烈的生日危机感瞬间笼罩心头，高兴想都没想拽起谢一飞一般的转头就跑！ 就在高兴拉着谢一往公园相反方向逃跑的同时，福宁公园上空突然出现六道漆黑身影，六个人于公园上空突然出现，毫无预警，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块庞大的黑云！ 黑云压的极低，几乎将整个公园笼罩，如海绵一般厚实的黑云宛若拥有实体...... 不对！这就是实体！ 地表的路灯照亮了整天街道，公园内的沿路小灯还散发着蒙蒙白光。 实体黑云散发着黑玉般的流光，一股极其不稳定的能量波动从黑云内传来。 高兴两条眉毛突然抖了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只见空中六人同时撤去手印，一直托着实体黑云的六只手掌收回的瞬间，黑云实体瞬间下落，不偏不倚的砸在福宁公园的位置上！ 203 群魔乱舞 黑云实体如小山一般突然砸下，打了底下公园中天机塔守备部队人员一个措手不及，离湖面最近的不到二十人瞬间气化，连个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 六只手掌不再托举黑云的时候，黑云内蕴含的狂暴能量开始互相倾轧，实体看似强大，其实非常脆弱，根本禁不住无数磅礴能量的互相拉扯。 黑云模糊的边际上开始闪烁出各种颜色的光点，来自不同天魔不同属性的魔性能量终于在失去平衡后彻底爆发！ 黑云实体砸落之时，所化实体瞬间崩碎，露出的无数道裂痕上，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各种光亮，强烈的气浪一股接着一股的向四周冲击，公园厚实的围墙都在冲击下不断摇晃，激起了无数陈年灰尘。 第一圈气浪向外横扫之时，高兴刚巧停下身形回身观察，刚好和冲过来的气浪撞个正着，脚下一个不稳，高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带着向后斜斜飞出。 第一波气浪刚刚力竭，第二波接踵而至，高兴勉强站定的身形再次向后倾斜。 两波气浪之后，高兴被能量爆发炸出的气浪足足推出去三四十米！ 而此刻的谢一，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汹涌的气浪只是带的他向后退了几步便停住，谢一回身想要拉住飘飞出去的高兴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实在是太过突然。 单手撑住身后的墙壁，高兴总算是站住了，抬眼往前看，公园围墙附近的守备部队成员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他们身处能量爆炸的核心部位，能够不死已经是万幸了。 六道身披黑色披风的身影同时降临，将公园湖面团团围住，只见护心凉亭的位置此刻多了一个大洞，刚刚黑云实体砸下的时候，刚想第一个冒头的家伙敏锐感受到了危险，迅速缩了回去才免去一劫。 “出来吧，你们自由了。” 一个从未在人间界出现过的声音响起，凉亭地上能量大洞之中探出一个脑袋，看着天上悬浮的六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走......还是死。” 声音再次响起，与梦魔相比，这个声音显得嘶哑，并且苍老。 合欢慢吞吞的爬出大洞，发现头顶上几个黑色披风丝毫没有动他的意思，赶紧爬出大洞，迅速离去。 早在天机塔出口开启，黑云砸在地面上之时，塔内关押着的各个人犯早就有感应，但一时间没人妄动，怕有圈套。 最后还是离出口最近的合欢第一个做了小白鼠，见他顺利离开，塔内在押的人犯全部齐齐化为流光飞出。 高兴抬眼看去，六道黑影之下，天机塔所在方位，一道接一道的璀璨光影向着津城上空各个方向不断冲出。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出来了！多谢各位兄台相助！丁一鸣那老东西呢？来啊！来抓我啊！” 驳并没有幻化人形，巨大的本体顺着能量大洞的洞口冲天而出，身形拔高到一定程度后站定，对着空气疯狂叫嚣。 嘴是很硬，但身体非常诚实，驳越喊越激动，声音却越来越小，离去的速度越来越快。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锋利无屁的剑光从梦魔耳边划过，吓的梦魔本能的向右方闪躲了一小步。 太快了！快到自己基本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本能强大的危险预知能力，这一剑怕不是要给梦魔来个透心凉？ 梦魔脸上冷汗哗哗往下流，原本六大天魔齐出，梦魔暴涨的信心瞬间崩塌。 “蠢材！” 刚刚发声的苍老声音再次响起，暗含四分不耻与六分的不耐烦。 梦魔好像根本没听到一般，两只眼睛瞪的老大，剑锋划过的余波还在影响着他。 祁九城剑光冲天而起，最终化为一个星星一般的小光点，消失在黑暗中。 哗啦......哗啦...... 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从洞口露面，慢吞吞的爬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个光头和尚。 名扬的动作很慢，沉重的铁链对他来说负担很大，抬头看着天上的六道黑影，双手在身前紧紧握住，不断用力的双臂微微颤抖。 上空一直只有他发声的黑披风单手一扬，名扬手上脚上的粗壮铁链应声而断，扣住手腕脚腕的链条迅速脱落。 名扬抱了抱拳，身后的和尚双手合十后二人双双离去。 “嗯？还有没出来的？” 上方六道黑影中再次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 “不用管了，走。”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音刚落，黑色身影已经消失不见，空中六道黑影变成五道。 不待高兴多加思索，剩余五道身影缓缓消失。 天魔来得快，去的也快，挥一挥衣袖，留下一地的残兵败将。 高兴和谢一快步靠近，扶起最近的一个躺在地上的守备部队人员，探了探鼻息，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体内灵力散乱的一塌糊涂，短时间之内应该是醒不过来。 高兴一股经文能量迅速注入他的体内，帮助他梳理疯狂乱撞的灵力。 “哥，咱们怎么办？”谢一盯着躺在臂弯里好像没有知觉的守备部队人员，面色严肃无比。 高兴没有说话，双腿一用力，直接越过公园围墙跳了进去，入眼一片散乱。 公园内的树木花草都被能量爆炸引起的气浪冲的七扭八歪，绝大多数的叶子都被吹落，只剩下零星几片还挂在光秃秃的枝丫上，成人一抱粗的大树勉强算是没有歪倒，一整层树皮被劲风强行拔掉，露出里面乳白色的树干。 大堆大堆的树叶被气浪扫进了湖里，散落在湖面上，轻飘飘的连成老大一片。 高兴打眼望去，园区内原本应该有至少三四十人！ 此刻，一个也没看见，就像从没在这出现过一样。 陆陆续续有津城卫其他人员进入公园内，冲着湖水所在的方位赶过来，津城卫安排的守卫地点在最外围，虽然受到了气浪的冲击，但都没有大碍。 天机塔的入口就在凉亭旁边，洞口浓郁的能量来回流转，深不见底。 “哥，怎么办？” 谢一跟着高兴跳进来，横七竖八躺倒一地的树木揭示着这块地域刚刚遭受了什么样的打击。 “等理事长来，这个事情......咱管不了了。” 高兴和谢一挨个探查公园周边的守备部队人员，幸好，没再出现死亡，一时间，影影绰绰的黑色制服人员将另外一堆躺在地上同样身穿黑色制服的人员放到一起，等待上级到来。 不多时，一辆黑色suv赶到，修行当前下车走了过来，后面跟着庄妍和几个随行人员。 “什么情况？” 走到距离最近的高兴身边，修行黑着一张脸开口问道，眼睛看向公园门口躺倒在一起的守备部队人员。 “不太清楚，不明人物入侵，公园内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能量爆炸，我们人的位置靠外，没有受到太大波及，但是园区内的守备部队......” 高兴没有往下说，此时的修行面色冷的仿佛能够滴出水，继续追问道， “守备部队怎么了？” “园区内至少有四十守备部队，现在......都不在了。”高兴说完重重突出一口气，心口被一块大石压着，沉重无比。 修行快步走到幸存的守备部队人员身边挨个翻看，伸手探过对方的鼻息，直起腰来沉默不语。 “这都是园区外的守备部队，还好，不然就全军覆没了。” 高兴跟在修行身后开口解释道。 “什么人干的？”修行沉默了很久后再次问道。 “魔气很重，天魔。”一旁的谢一鼻子动了动，答道。 204 祁九城来电 天机塔重犯四散逃离，发生在修行到来之前。 高兴清楚的感受到了祁九城身上的气息，这是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人类，所以高兴对他的印象特别深。 福宁公园热闹了整整一宿，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躺在公园门口的天机塔守备部队残留人员早早就被接走，整个公园都被连夜整修，终于在拂晓时刻基本恢复了原貌。 无论怎么样，不能让普通人知道这里昨夜发生了什么。 最让人头疼的是天机塔的入口。天魔选取的偷袭时间，正好是天机塔入口刚刚打开的时候，黑云砸下的重要部位就是天机塔入口，入口的灵力循环刚刚开启极不稳定，被狂暴能量炸裂的能量冲击的七零八落，杂乱无比。 一群陌生的专家围着入口忙乎了好半天，再加上福宁公园灵力的稀薄程度......最后不得不征用现场所有的战斗序列人员，其中也包括高兴和谢一。 当了大半夜的人肉能量提取器外加不会说话的木头人，谢一蛋疼的要命，跟在一群戴眼镜的老头屁股后头，这补补，那补补，最后发现不对了，还得推翻了重来。 此时此刻，看着蒙蒙亮的天色，谢一恨不得对着东方缓缓现身的大火球来上一刀，那才叫畅快！ 高兴心里不断嘀咕，怎么事事撞到自己身上，都透着一股阴谋的意味呢？ 自己只是发现了问题，跑过来看看，也没有过分的动作啊，怎么你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我过来的时候碰上？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梳理了一遍，问题就出在秦老爷子给自己打电话那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自己冒冒失失就接了这个活，之后就是一连串的关联事件。 有因，但高兴说不清楚，心中那道靓丽身影始终挥之不去，如果没有她，自己还会答应帮忙么？不一定吧...... 高兴将思绪拉了回来，不再去想，对方......对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想太多容易心伤。 正在高兴走神瞎想之时，电话适时响起，在一群老专家鄙夷的眼神之中，高兴快步退出公园大门，那速度真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留下谢一两道无限羡慕而又欲哭无泪的呆傻目光。 “喂？”高兴看着陌生的号码，点开接听键。 “我是祁九城。”对方的声音沉沉传出，听不出太多情绪上的变化。 高兴愣了足足好几秒中才反应过来，抬头左右看了看，最近的天机塔守备部队补充而来的人员也在十步开外，高兴故作镇定，装作熟稔的表情，嘴皮子迅速上下翻动。 “谁让你跑的？现在来了很多人，事情闹大了！重犯无故私逃，知道是什么罪名吗？叛国！” 最后两个字高兴极力压低声音，但说出口时，连自己的心跳都被带动的咚咚作响。 “赶紧回来，也许还能洗脱罪名，如果扣实了，上了天道法庭，你！必死无疑！” 高兴见祁九城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祁九城还是没答话，二人之间只有短暂信号不畅时的沙沙声作为联系。 等待许久，高兴都以为对方早就挂断，现在只是自己的幻觉之时，祁九城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我明白，但是有些事必须做，做完了，我自会回来自首......至于天魔，我还不屑于与他们为舞！” 高兴早就预想到这样的结果，如果一个电话就把十年甚至十数年前修行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召了回来，那才叫惊世骇俗呢！ 高兴放下电话，目光上提，精神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修行不知何时站在了高兴对面不远的地方，就那么安静的看着高兴，高兴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肌肉，表情尽量自然一些。 他没听到自己打电话吧？听到的话......听到了多少？我的表情很奇怪？不然他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 高兴实在无法忍受修行审视而又怀疑的目光，主动开口道，“理事长，津城卫分部的敖准和莫有为打电话来说，津城周围几道防线上都有不明身份的人物活动的迹象，地点不少，人手缺口有点大，希望总部调人过去，帮忙。” 高兴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修行的眼睛，修行继续盯了高兴几秒钟，发现这个年轻人确实有着过分之处，至少......演技不错，这真诚的眼神，平和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之前手下人回报，说丁一鸣已经秘密回了津城，自己还无法确定，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 没有拆穿高兴的谎言，修行转身离去，一边走一边说，“这边的事情应该没那么快，跟庄妍说一声吧，人手让她去协调。” 高兴看不透修行的内心想法，自己急中生智的说法对方竟然信了...... 后续的工作基本没有津城卫什么事，一群戴眼镜的专家跑前跑后的修复天机塔入口，这重量级大牢一般的存在多半是废了，就算是修好了，暴露了地点也不可能再用了。 理事长始终没走，陪在几位老专家身边不时的询问着什么，能量循环试验做完之后，高兴和谢一便从老专家身边解放了出来，剩下的都是技术活了。 高兴几次眼神示意始终安静站在一旁的庄妍，都被庄妍冷冷的回绝。这个时候，领导还在，你想先走？ 一个字，耗！耗到领导作出决断！ 高兴被庄妍刀子一般的冰冷眼神连续几次击中，好像悟出了其中的意思。 直到送走了一辆辆满载老专家和天机塔守备部队的车，高兴长出了一口气，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站在队首的修行缓缓说道，“忙乎了一夜，诸位辛苦了，但现在暂时还不能休息，分部来电求援，各位还得再去支援一下。” 修行说完眼神示意了一下庄妍，庄妍开口说道，“分部提供了一些有可疑人物活动的地点，地点信息已经发到了各位的手机上，各自搜索一番然后提交报告就可以了，诸位辛苦。” 修行和庄妍转身上车离去，聚集在福宁公园的津城卫人员也纷纷四散，不多久，公园周围就剩下了高兴和谢一两个人。 “哥，咱们走吧？”掏出手机看了看，谢一试探性问道。 “不用去了，假的。”高兴摆摆手，拉着谢一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高兴掏出手机，拨通了秦山越的号码，“喂，老爷子，是我，高兴。” “怎么样了？”秦山越的声音传来，苍老而病态。 “守备部队死了很多人，天机塔废了，守备部队的专家刚刚将能量循环恢复，好歹算是关上了入口。”高兴解释道。 “好！好......那就好。”秦山越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只是不断重复着好、好的字眼。 “老爷子，这个事还没完，早做准备吧。”高兴对这个老人观感不错，出声提醒道。 秦山越身边传出一个女声，声音不大，被秦山越阻止住了，高兴没听出是谁，也就没有在意。 “行了，老爷子，不说了，我有电话进来。”高兴说完便礼貌的挂断了电话，看着来电的陌生号码，一个小时之内，这是第二次打过来了。 电话刚刚接通，祁九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对方似乎很着急，语速很快，“没工夫跟你闲聊，你记一下天机塔其他人的大概位置，合欢......名扬......” 高兴默记了祁九城提供的信息，越听越是心惊，一是天机塔重犯一个也没有逃出津城范围，二是祁九城这个人心思缜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一夜的时间，便探查到了其他人的位置。 “防着他们，别让他们惹出大乱子！” 祁九城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挂断了。 205 扎心一击 津城声名最显的三家老爷子罕见的坐在了一起，东海区一座临海别墅内，里里外外站了不下四五十人，三大家族各自第二第三代都来了几个，助理、秘书、保镖散落在别墅庞大的院落内，木质院墙外面，被密密麻麻的豪华车辆挤满。 “多少年了，这津城啊，不是当初的津城了......” 第四层的开放式阳台上，围桌坐着三个老人，正对东海的楚世雄首先开口道，手上的拐杖在木条做的地板上来回摩擦。 秦山越给桌上的三个泥质茶杯注满茶水，千一正声看着对方两个老狐狸，没有搭话。 “天机塔......没了。”秦山越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杯给手指传来痛感，但此时的秦山越仿佛失去了知觉，端着茶杯，不喝也不放下，愣愣出神。 千一正声不动声色，心中冷笑，楚世雄的目光没有收回来的意思，一直盯着辽阔的海面。 犹豫再三，秦山越还是将茶水送入了口中，咂摸咂摸，除了苦，喝不出别的味道。 一夜没睡的秦山越老态尽显。 一直盯着海面的楚世雄终于舍得收回视线了，目光落在昔日的老友，更是对手的脸上，不甚唏嘘。 斗了一辈子，笑了一辈子，每次重大决策之上，对面这老小子都仿佛先知先觉一般，总能快自己一步，数十年屈居人下，如果不是养气功夫确实超凡脱俗，楚世雄估计早早便撒手去了。 有时候他自己都在想，我这一生，从激进莽撞到心机暗沉，全都拜面前这老家伙所赐，现在他栽了，我是该拉一把呢？还是该踩一脚？ 楚世雄有些两难。 接到秦山越电话的时候，楚世雄已经知道了大概的意思，是托是踩，楚世雄思考了一路，现在看着对方颓唐的双眼，坚如铁石一般的心肠却仍免不了内里的一丝柔软，彻底掐死对方......还真有点下不去手。 千一正声冷笑连连，对着楚世雄暗啐一口，虚伪！转过头对着秦山越嘴唇轻动，做作！ “我们能做什么？”楚世雄问道。 秦山越没说话，只是摇头，千一正声无数次想站起来走人，但面对巨大的利益，他的屁股始终没舍得离开椅子。 “我走了之后，善待我的家人。给他们留口饭吃。”秦山越平静无比的说道，就像在问上午吃什么一样。 “有这么严重？”楚世雄面色一沉，听到事主亲自说出口，感觉还是不太一样。 秦山越没有回答，两只手在桌子底下来回搓着。 “顶多给你个看管不严的罪名，想多了，死不了。” 看着对面两个人煞有其事的演戏，千一正声一阵恶心，但同时也不无借鉴学习的心思，身居普通人世界中所谓的高位，有时候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便是超绝的演技。 演给路人，演给敌人，演给友人，最后演给自己。 如果你的演戏能够修炼到自己都相信自己演的是真的，那你就离成功一步之遥。 眼前这二位，无疑都是演技派，自己只能望其项背，被落下一眼望不到头的距离。 千一正声的话犹如一根救命稻草，秦山越一直低着的脑袋缓缓抬起，求救般看向对方。 千一正声愣了愣，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都有些分不清秦山越到底是在演，还是真情流露。 不愧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果然老辣！ 正了正身，千一正声分析道，“事情经过你讲过了，说实话充其量你只是个拿钥匙的，真有人想入室抢劫，你个普通人拿什么去拦？仔细想想，遗漏了那些关键点可以利用？” 千一正声循循善诱，秦山越陷入思考，一旁的楚世雄一秒破功，处心积虑营造的气氛被耿直的千一正声瞬间打破，一时间没甚好气，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挪到阳台边上。 海风有点大，海岸线上一波一波侵袭而来的海浪连绵不绝。 “是高兴。”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传了过来，秦芊语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阳台面积不大，放下一张圆桌，三把椅子，顶多还能在站三四个人。 略显拥挤的阳台上，此刻人员已满，跟随秦芊语走过来的还有楚悲和千一瑾。 秦山越听到秦芊语出声，本能想要阻拦，但命运的安排让他在这个最该发声的时候仿佛哑巴了一般，鬼使神差的纵容秦芊语说了下去。 “根据爷爷的描述，津城卫外巡组高兴曾数次前往天机塔所在地福宁公园，原因不明，前后也是他找到我爷爷，我爷爷才将天机塔位置信息告知与他，这其中，他肯定是控制了某些关于秦氏的秘密，以此作为要挟，对不对爷爷？” 这锅甩的......啧啧啧。 背对着众人的楚世雄纹丝不动，脸上却挂上了一丝笑意，秦家......后继有人呐！ 秦世青与秦世宇两兄弟，冲劲有余，城府不足，反倒是第三代这个小丫头，继承了他爷爷七分真意。 千一正声就差嘬牙花子嘬出声了。 你们这爷孙俩......戏演的是真好，也是真狠呐！ 秦山越仿佛默认般的态度让这个论调板上钉了钉。 “我已经将高兴数次主动要求接触天机塔的报告提交给了津城卫，不管他手里拿着什么秘密，爷爷你放心，他休想控制我秦氏！” 秦芊语的每一个字，都好像钢针一般在秦山越心上猛戳，但此刻的秦山越什么也不能说，请来楚家和千一家家主，目的就是做个见证，却没想到，自家这个一直冷漠清丽的孙女会将矛头直接指向了高兴！ 这是秦芊语自己发现的，秦山越提前知晓，但......并没有阻止，他在赌孙女的心性，赌赢了，大不了赔上秦氏，赔上自己这条老命，留给后人一世无忧，也算尽了家主之责。 可如果赌输了......秦山越没有想过。 此刻的秦山越内心不断翻腾，他感觉一些东西正在离他远去，一辈子都找不回来的那种。 身为大族掌舵者，不可以一时意气为主导，凡事必三思而后动，时刻以家族利益为重，先大家后小家。 秦氏祖上就是商贾出身，奉承了无数年的组训就像刻在脑袋里一般，影响着世世代代的秦时子孙。 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看一脸理直气壮的秦芊语，秦山越内心涌起一阵阵的愧疚，这愧疚感，来源于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年轻时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丁一鸣，一个是不久前才接触还帮了秦芊语大忙的高兴。 一个雪中送炭，一个锦上添花。 而此刻，面前的孙女对那个宛若救命恩人一般的男孩一点记忆都没有了，甚至此刻，倒戈相向，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不惜将祸水引到对方身上。 这是一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也许......该让位给年轻人了。 老了......秦山越心态上的巨大变化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脸色逐渐黯然下去。 楚悲与站在身旁的千一瑾对了对颜色，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四个大字。 如临大敌！ 而此刻，站在修行办公桌前面的高兴，手里拿着一页报告，上面数次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说说吧，事情一出，秦氏的人第一个跳出来甩锅给你，我对这报告的真实性表示怀疑，想听听你的解释。” 修行双方手指不断摩挲着椅子的扶手，金丝眼镜挡住了双眼，看不到太多表情。 一个字一个字读完报告上的内容，包括落款处信息来源的秦芊语三个大字的签名，高兴心脏像针扎一样疼。 206 情劫降临 有一部分原因涉及到老丁头，所以高兴不能说，所以他选择沉默。 有一部分原因涉及到秦芊语，高兴不想让修行知道这层关系，所以他选择继续沉默。 高兴将报告纸放到背后，攥成一个纸团，紧紧的握住，想要将它握碎。 沉默的高兴看在修行眼中，不用解释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默认了？”修行问道。 高兴还是不说话。 “你说，如果我把你交给天机塔守备部队，他们会怎么对待你？”高兴沉默的态度并没有打消修行提问的兴致。 高兴还是不回答，二人之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理事长办公室的门十分默契的配合着两人之间的沉默，长达十十分钟的时间里，没有人打扰，二人比赛一般的，看谁最先沉不住气。 十多分钟后，还是修行先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这件事我压下来了，到此为止。你是津城卫最主要的战力，马上就要参战了，这个时候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高兴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说不出是感激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现在的高兴，心里滋味很复杂，被喜欢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天色由明至暗，高兴呆坐在马路边上的长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高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修行办公室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这里，伸手撑住长椅，入手冰凉，有点扎手。 高兴只感觉自己的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灰尘越来越厚，面积越来越大。 昏昏沉沉的高兴沿着卫阳河一直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间酒吧之内。 接过酒单，高兴随便点了一瓶洋酒坐在卡座上喝着，这酒吧很吵，吵到正常说话根本听不到声音。 不多时，人满为患的酒吧里，几个外出觅食的年轻女子便盯上了这个面容俊俏的小男生。 胆子大的不像话的女人第一个主动做到高兴身边，身上的衣服清凉的几乎可以用忽略不计这个词来形容。 趴在高兴耳边说了几句话，不知二人说的什么，两只酒杯在空中碰了碰，各自一饮而尽。 辛辣！冰凉！火热！刺激！ 加了冰块的酒顺着喉咙流下，高兴沉迷于被酒液激起的淡淡兴奋感，只有不断的寻找这种刺激，才能让自己已经快要被灰尘蒙住的心找回一丝自我。 酒杯不断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声清脆无比的声音。 耳鬓厮磨，肌肤相亲，随着另外几个抱着同样目的的女人加入战团，高兴这一桌彻底成为了整个酒吧内的焦点，浓妆艳抹的女人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但那暴露的堪堪只能托住半个大白兔的胸衣上，可是白花花货真价实的料哇！ 一层层的臀波肉浪，看的隔壁桌，乃至离了老远的吧台处无数年轻年长大小色狼们愤恨不已。 高兴没有在意点了多少酒，只是一次次重复倒酒灌下，找回一丝丝自我，再倒酒，再灌下，再次找回一丝丝自我这个无聊的过程。 这种找醉式的喝法，酒量再好也得倒下。 几个抱着找乐子的目的的年轻女孩，见高兴这种近乎自杀式的喝酒方式，顿时对他这个人更加好奇。 这应该是个......有故事的男孩吧？ 于是，劝酒的更加殷勤，灌酒的名头更多，又过了不多时...... 几个女孩无一例外的把自己放倒了。 喝的晕晕乎乎的高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喊来服务生把账结完，一步步往外走去。 高兴似乎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双眼看向外部，朦朦胧胧，模糊无比，但这世界在此刻他的眼里，却又是十分真实。 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这难道就是大人们所说的情伤？ 真的挺疼的，心疼，疼的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高兴扬手将酒瓶子直接对着嘴巴狂灌，无数酒液顺着下巴流到衣服上，醉汉一般的身形令无数从他身旁经过的人们敬而远之，生怕高兴突然倒下砸到或者干脆讹上自己。 被酒精过分麻痹的神经只能保证高兴勉强向前走，但方向上就不一定能保证一直是直线了，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远处一直默默跟着他的敖准对莫有为说道。 “看起来，对他打击挺大。” 莫有为点点头，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步入正式恋爱历程的岁数。 可是高兴这初恋似乎......还没开始便结束了。 “让他发泄一下，情绪过去了，也就好了。” 敖准对莫有为的观点颇为赞同，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为情所伤？ 于是...... 第二天，醉醺醺的回去...... 第三天，醉醺醺的回...... 第四天，醉醺醺的...... 第五天，醉醺醺...... 直到一周之后，高兴再次走进那家酒吧，他的脸已经成了店里的至尊vip卡。 无数年轻女孩闻风而来，听说最近这家酒吧有个帅小伙，出手十分大方，不占便宜不揩油，坐下就是喝酒，喝完就走，最关键的是，帅的一塌糊涂。 即便不能春风一度，蹭点酒喝也是好的呀！ 怀抱各种目的的女孩对高兴趋之若鹜，只要高兴出现的地方，座位便会在三秒钟之内被抢光，你要是没个长腿小腰以前胸前傲人的资本，你都不好意思往那沙发上坐。 太丢人了，一个容貌中上但实在是平的女孩非常幸运的抢到了一个座位，却在一旁众多大胸妹杀人般的目光中主动站了起来...... 算你们狠！一个个跟举着俩椰子一样，走路不累嘛！ 女孩气哼哼的离开了酒吧，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家了，脚下细高跟一边发出哒哒的声响，心里一边咒骂着。 高兴对身边坐的是谁并不在意，他只想喝酒，哪怕发现酒精也激不起心头那一丝清明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早已喜欢那种醉醺醺的眩晕感。 眼角余光划过门口没关严的门，漆黑的夜色透过窄小的门缝，揭示着此刻的时辰。 奥......原来是晚上啊！ 高兴突然咧开嘴傻笑了一下，已经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又是一通狂喝猛灌。 期间有两个想跟高兴发展一下超越酒友友谊关系的女孩被高兴冷漠的眼神伤到，哪怕委婉表示不介意三人一起的时候，高兴的回应仍然冷淡的不像个正常的男人。 最终两个女孩骂骂咧咧的走了，高兴惨然一笑，并没在意女孩嘴里没干没净的话。 萍水相逢而已，不用过分在意。 高兴再次起身，在一众酒吧工作人员恭敬的目光中默默走去大门。 这几天的消费......这个男孩在酒吧花的钱，快顶上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了。 财神呐！ “这么下去，这孩子要废啊......” 莫有为看着路灯下，高兴摇摇晃晃的身形，捻着几分山羊胡缓缓说道。 “老丁又来电话了。”敖准默默说道。 “怎么说？”莫有为问道。 “让咱们看紧这孩子，说那女孩是他的劫，这个劫的应，还只能他自己应。” 敖准语气平淡，三个小辈两个闭关，稳定境界，一个颓废，终日流连声色犬马，说这是个劫，还是真劫。 情劫。 敖准与莫有为不太清楚其中的关键所在，但看高兴的状态，便猜了个**不离十。 偏偏是这种事，旁人一点劲都使不上，只能看着干着急。 “津城卫的庄妍找过高兴了，但貌似没什么效果。” 敖准说道。 “咋办呢？”莫有为松开山羊胡，两只手在上衣上不断来回摩擦，他思考的时候就是这个习惯性动作。 “心病还需心药医，看着他，别出事，其他的，看他自己。” 两人商量期间，高兴摇摇晃晃走出去老远，敖准急忙迈步跟上，一边追一边说道。 207 焦头烂额的老丁头 要说这一年谁是最忙的人，那肯定要说到丁一鸣。 收了个倒霉徒弟，徒弟的爹妈都不是一般人，跟徒弟的老子谋划了许多年，结果计划阴差阳错的开始出现问题，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丁一鸣东奔西走，几乎可以说脚不沾地。 就在高兴坠入情劫的第九天，丁一鸣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津城卫分部的会议室里。 “那小子呢？”来不及坐下喝口水，丁一鸣进屋就问道。 “睡下了。”敖准见主心骨回来了，顿时踏实了很多。 “怎么样？”丁一鸣在问。 敖准没说话，只是摇头。 高兴连日来的醉生梦死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而且最近两天开始变本加厉，在酒吧里和人大打出手，醉醺醺的高兴硬是凭着过人的身体素质占到了小便宜，当然也吃了不小的亏。 肿起来的嘴角一抽一抽的，看着高兴无法形容的表情，也知道他就算睡着了，做的也不是什么好梦。 老丁头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这一劫，是在意料之中的。 当初秦山越找上门来，丁一鸣就有隐隐的感召，为了印证这一劫数，丁一鸣找到了无臂。 无臂给出的结论是四个大字，命中注定，随后不管丁一鸣怎么追问，无臂都不再搭理他，搞的他也是一头雾水。 字面上来看，劫数已成，但没有性命之忧，但也只有无臂知道，应劫的释文后面还有四个大字：在劫难逃。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无臂到最后也没有告知丁一鸣后四个字，以至于无臂不得不去到酆都见到那位大菩萨时，对方也对这八个字沉默不语。 圈圈绕绕的，命里注定这孩子的路......很难走，不单单是荆棘满地，还有其他人或者事，横生枝节。 丁一鸣不是没怀疑过无臂的话，但本身他就是个人类，身边除了无臂和先知这两个异类，再没有人能有类似预知的能力，想到先知，丁一鸣更加无力。 古神有一族名罗刹，掌天地秩序，仅屈居于昊天之下。 当年的好友走了狗屎运，得到罗刹神族神女的青眼，随后，崔鸣湖便凭空出现在老丁头的视野中，温和、睿智、平静，与神女简直是......两个极端。 这些年来，丁一鸣习惯了崔鸣湖的存在，即便自我感觉脑子已经足够好用，但在大局观以及与其他势力的沟通协作上，即便是臭屁的丁一鸣也只能甘拜下风。 一个女人，在神女隐去神光，和自己的老兄弟过起小两口的日子并诞下一子的时候，选择了站在丁一鸣的身后。 人们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肯定有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 咳咳......可能用在这里不太对劲，但事实确实是这么个事实，崔鸣湖的存在逐渐成就了丁一鸣。 但是如今，崔鸣湖神游，丁一鸣找遍三界，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难道......每每丁一鸣的思路往不老的方向上探出头，都会被他自己急速掐灭。但现在，丁一鸣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回到分部之前，丁一鸣去看过了崔鸣湖，肉身没有腐坏，实际上，连日来对方都保持着熟睡的体征，崔鸣湖体内崩坏的神力对人间界灵力相当排斥，稍一接触便会发出炸雷般的响声，连续试了几次之后，老丁头不得不放弃了以能量唤形她的想法。 向左，高兴应劫，结果未明；向右，先知神游，失了最重要的助力；向前，天魔频频出手，敖准将天机塔失手的事情刚刚告知；向后......都走到这个份上了，根本没有向后的余地！ 老丁头，背着手弯着腰，慢慢踱步到分部大楼的门口，蹲在台阶上，点燃了一只灵香。 烟头一明一灭，一股淡淡的灵力随着烟气进入身体，挑逗着体内缓缓流动的灵力。 老丁头闭上双眼，不知是在享受这短暂的安宁，还是若有所思。 莫有为站在老丁头背后，不甚粗壮的背影上仿佛压了一座山，山脚已经压倒老丁头的头顶，而对方却无处可躲。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的蹲到老丁头身边，默契的冲着老丁头伸出手。老丁头笑骂一声，还是掏出了自己的灵香。 三个老头排排蹲，左手拿烟，两条胳膊都放在膝盖上，抽烟的姿势、表情、神态仿佛如出一辙。 这是这几个人从年轻时就喜欢的姿势，时间久了，竟然都成了习惯，三人相视一笑，没人出声，但胜过千言万语。 兄弟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搞基吧？不是！ 是陪伴。 无论到任何时候，我都在你身后的陪伴！ 高兴的身体不断颤抖，梦中出现了各色女人，表情不善，纷纷质问高兴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高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言灵在看着自己，但无论怎么呼喊，对方都不搭理他，这让他十分郁闷，自己仿佛被封闭在一个隔绝的空间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孤军奋战。 脑袋不停的左摆又摆，高兴总算拜托了越来越恐怖的梦境。 缓缓坐起身，连续酗酒加缺觉加睡眠极度不好令高兴的面色白的厉害，灌了两口不知是谁放在身边的水，高兴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外走去。 此刻已经身在二楼的老丁头透过窗户看向高兴的背景，久久没有发声。 “我去跟着他。”莫有为说完转身欲走，老丁头按住对方的肩膀。 “我去。” 还是那家熟悉的酒吧，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过程以及......结果。 高兴摇摇晃晃身形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异常孤独，老丁头身边站着无臂，两个人藏在路灯照不到的黑暗里静静看着那个醉生梦死的年轻人。 “决定了？”无臂眼中看不到丝毫波澜，开口问道。 老丁头没有回答，再次陷入两难。 眼前只有一个办法，无臂可以让酆都鬼将吸走高兴身上一部分的黑暗能量，但同时，高兴会损失一部分的战力，这对接下来的天人战十分不利。 但如果任由高兴持续当前的状态，别说参战了，能不能健康的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当断不断......后半句怎么说来着？ 老丁头一直盯着高兴的目光中似乎下定了决心。 “就这么办吧。”终于将决定说出口，老丁头心头的怅然若失竟然减少了几分。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属于干扰他人劫数，逆天之举，昊天意志在上，监察四方的同时肯定会有所感知，但人往往就是这样，不管出于私心还是其他什么。 一道黑幕凭空在高兴头顶出现，面积不超十平米的黑幕在空中一闪即逝，随即化为一道淡淡的黑色影子从空中罩向高兴，临近高兴身后之时，黑影化为了人形，无声无息的趴在了高兴背后。 没有任何感觉，高兴歪歪扭扭的走姿甚至都没有出现哪怕一丝的微小变化，而出现在背后的黑色人影却突然张开大嘴，一口咬上了高兴的脖颈。 嘶! 高兴只感觉颈侧一凉，不太舒服的感觉让他扭了扭脖子，这个动作似乎碍到了背后的黑影，刚刚咬住的嘴松了松，两颗长长的尖牙稍微往外提了提。 等那种不适感渐渐消失，停止动作的高兴再没有任何感觉，背后的黑影才将尖牙一寸一寸的送入高兴体内。 咬住高兴脖子的黑影四肢紧紧缠在高兴身上，看的老丁头眉头紧皱。 “索命？”老丁头狐疑的看向无臂。 对方只是笑了笑， “别担心，你接着看。” 老丁头闻言只得继续往下看，他心里怎么也无法将面前这个失去了双臂却还有莫大能量的家伙往卧底奸细的那个方向上想。 208 逆天而为 高兴背后趴着的黑影的尖牙长度似乎无穷无尽，恨不得将高兴洞穿那一种长。 打他的牙刺入高兴体内那一刻开始，高兴原本凝实的身形在老丁头眼中便成了一具能量汇集而成的虚影。 金黄色的经文能量占据了绝大部分，心脏位置一段灰黑色的能量盘踞，将高兴的心脏团团包住，几乎没留下一丝缝隙，大脑位置的经轮之下，到心脏位置之上，如果眯着眼睛仔细看，还能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粉色能量。 “那是......”老丁头疑惑问道。 “欲念。”无臂开口答道，“高兴当初借言灵封了天机塔内的欲魔，这个封印一定程度上促进了高兴力量的快速增长，因为它的存在对经轮的运转是种助力，但有得必有失，这孩子年纪太小，道心不稳，这很正常，但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动摇，当初的封印都有可能松动，甚至被破坏。” 老丁头听懂了无臂的意思，高兴前前后后经历的种种对他的内心成长算是一种磨练，在增长心性的同时，欲魔的封印也同样在消蚀。 “情劫是不是欲魔封印的影响？”老丁头接着问道。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命中之劫的产生，与很多因素都有关联，如果当初你和高荣恩不去谋划，这孩子也不会继承天选意志，也就没有后面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无臂说到这里，似对老丁头和他嘴里的高荣恩心有不满，话说的有点不太好听。 “别说这个了，你弄头索命鬼来干嘛？”老丁头摆摆手，无臂这老小子哪都好，就是爱翻旧账这个臭毛病让自己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无臂白了老丁头一眼，自己对对方何尝不是厌恶的紧？ 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开口解释道，“索命阴魂会吸走宿主身上的能量，高兴身上的情劫之力对阴魂来说大有裨益，一定程度上可以催生阴魂诞生灵智，从这一点上看，这是互惠互利的方式，但是，阴魂对能量的吸收是无差别的，这会造成高兴功力一定程度的下降。” 无臂说完看了老丁头一眼，见对方没什么特殊表情便松了口气，接着说道，他也害怕这个老家伙反反复复，拿不定主意。 “阴灵吸走经文能量，属性相克，这不是作死么？”老丁头早就知道后果，此刻的他没有太大反应。 “这......你就不用管了。”无臂哀伤的看向高兴背后趴着的索命鬼，为了大局，必须有牺牲，能有多大收获或者永堕轮回......全看你的造化了。 趴在高兴背上的索命鬼没有任何感知，能够在世间留存，完全是靠着一股冲天怨气，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凭借本能趴上后背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属性。 只是本能索取......索取......再索取。 “开始了。” 随着无臂话音落下，高兴能量虚影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背后索命鬼本身黑雾形成的躯体内开始缓缓流入颜色，金黄色的经文能量首当其冲，在索命鬼虚幻的身体上勾勒出一道淡淡的金色。 索命鬼浑身颤了颤，哪怕只是一丁点的经文能量入体，都像是钢锯锯条剌过身体的那种痛，索命鬼的怨气被激的冲天而起，一道一通天际的怨力将此刻的高兴和索命鬼团团笼罩。 索命鬼发了狠，起初只是试探性的小口吸吮，随后便是不要命的长鲸吸水！ 高兴的能量虚影出现了一丝丝的萎顿，能量的不断流失令他的精神都受到了影响，而诡异的是，这种能量流失似乎是永恒的，连带经轮转动所产生的经文能量都变得涓细了一些。 老丁头手臂握紧，眼神丝丝盯着此刻的高兴。 咔！ 高兴体内发出一声轻响，仿佛外壳碎裂一般的声音。 一直紧紧包裹高兴心脏部位的灰黑色能量突然松动，不怎么坚硬的外壳在索命鬼无差别拼命吸吮之下开始随着经文能量一起流入索命鬼体内。 一股同源之力带来的欢愉令索命鬼愉悦不已，本性之中的贪婪令他吸吮的速度再次增加了三分。 这是一个恶性死循环，因为贪婪而增加吸吮效率，经文能量与灰黑色劫数之力大量融入体内，喜欢和不喜欢的能量同时进入，怨气增长，贪婪更甚。 不消片刻，索命鬼的身形竟然比刚刚胀大了一圈，反观高兴，原本健康体态的轮廓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索命鬼吸不净他的劫数之力，你随时可以喊停。”此时高兴体内包裹心脏的灰黑色劫数之力已经消散了一部分，至少在无臂和老丁头眼中，原本密密实实的包裹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缝隙。 老丁头没有说话，高兴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气息只是稍微萎缩了一点，这比想象中的结果要好一些。 见老丁头没出声，无臂安静的站在原地，索命鬼的吸吮无休无止的进行着，周围的人群都被设置的禁锢引着走去了别的方向，老丁头不可能让普通人走过来影响到此时的高兴。 “你喊停，我就停。”无臂缓缓闭上双眼，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高兴能量流失的速度牢牢把握在老丁头心中，劫数之力形成的心脏外壳的缝隙越来越大，眼看着消融。 还得再等等......索命鬼的身形已经快要胀气两倍大，这怨气阴灵应该没有所谓能量承受上限吧？ 看着高兴背后那个如气球般鼓起来的黑影，内里混杂的金色与灰黑色能量互相倾轧，谁也奈何不了谁，老丁头小声嘀咕着。 这东西如果一会承受不了能量炸了......那笑话可就大了。 “你还是担心担心高兴吧，其他的不用管。”无臂颇为无奈，对老丁头神一般的脑回路佩服的无以复加。 “这不是酆都成，劫数之力如果炸了，飘散到普通人身上，我不得背这因果？”老丁头闻言老脸一红，不客气的回怼。 然而对方没再理他，这让老丁头多多少少有点难受。 时间在二人的沉默中逐渐流逝，劫数之力形成的外壳之上，无数缝隙开始连成大块的坑洞，算算面积，已经消逝了接近一半了。 “劫数之力对高兴也算是另一种磨砺，不能消散的太多。”劫数之力的消散速度在无臂默默感受之中，见老丁头还没有出声的意思，忍了又忍，终于开始忍不住开口提示道。 “唉！” 一声叹息之后，老丁头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纠结，最后还是不情愿的说道。 “停了吧。” 无臂几乎在老丁头开口的瞬间睁开双眼，趴在高兴背上的索命鬼突然顿了一下，好似受到某种限制，尖牙开始肉眼可见的缩短，直至离开高兴的身体。 索命鬼似乎极度不情愿，扣住高兴身体的四肢死命的保持着姿势，与逐渐开始拉扯自己的神秘力量开始较劲。 但他的力量实在太过弱小，神秘力量近乎野蛮的将其手臂和双腿从高兴身上掰了下来，脱离高兴身体的那一刻，索命鬼原本没有五官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 那是......怨毒。 “果然是产生了明智啊......”无臂悠悠的说道。 眼前鼓胀的黑影刚刚脱离高兴后背，便被神秘力量再次拉扯成了一张面积比之前大了不少的黑幕，随之消失的，还有刚刚诞生的一丝丝灵智。 黑幕离开高兴身体，逐渐升高，直至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呼...... 无臂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完成了一个重大任务一般。 209 失足......少年 “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笼罩高兴全身的怨力随着索命鬼的消失而逐渐消散，无臂扭头看向老丁头，似乎在等他同意。 老丁头无奈的点点头，稍微盘算了一番，高兴损失的功力大概在一成到一成半之间，这种程度的损失可以承受，但面临天人战，高兴的凶险程度便又上升了不少。 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至少......现在的高兴看起来似乎恢复了一部分精神。 而此时的高兴心中同样惊讶无比，原本如同永堕黑暗一般的心境突然开始升腾，虽然还有为数不小的负面情绪围绕自己，但足够清醒的神智已经有了与负面情绪抗衡的能力。 看了看自己身上满是褶子的衣服和手上拎着的酒瓶，高兴仿佛重生一般，对着眼前的自己呆呆发愣。 自己这是......怎么了？ 正当高兴想要回溯自己过往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无臂的两条袖管在身前荡了两下，那张怎么看都算不得好看的面容却是那么熟悉。 “你让我很失望。” 无臂没头没脑的话听得高兴一愣，我干啥了？上来就是开批斗大会的架势？ 无臂没有给高兴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 “这个时代，容不得你有丝毫的停顿，确实，你年纪还小，该有的优点你有，该有的缺点，你也一个不落，”无臂一边说话，眼神一边上上下下审视着高兴， “没有时间留给你犹犹豫豫了，必须强大自己，才能撑起人间界的一片天，” 无臂掷地有声的话语仿佛在高兴心中炸开，还留存的劫数之力似乎阻挡不住这股爆炸的威势，高兴的心脏开始极其有利的跳动。 咚......咚...... 每跳一下，都震的劫数之力还未消散的残破外壳上掉落一点点的残渣。 “你是天选意志的继承人！你是菩萨在人间界的代言人！你必须振作起来！” 高兴连日来被酒精浸泡的浑浊感，被无臂刻意用上佛音的话语不断冲刷洗涤，高兴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所有的念头都被驱赶出去，只剩下刚刚无臂的三句话在不断盘桓。 勉强保持住身形的高兴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无臂的身形变的虚幻无比，等高兴稳住神魂，再定睛查看的时候，无臂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随手丢掉酒瓶，一阵阵困顿感袭来，连日来身心之上的疲乏一股脑的冲了过来，高兴的眼皮沉的仿佛两座大山。 老丁头见高兴状态明显好转，伸手撤了四周的禁锢，身形隐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高兴的身边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路人。 在别人眼中，此刻的高兴还是标准的醉汉，尤其是迎面走过来的几个年轻人。 就在前一天，这几个人还在酒吧里跟高兴大打出手，流连九色而身体亏空的几个人哪是高兴的对手，即便高兴醉醺醺的，也没有在几人手上吃亏。 走近看了看，对方几人脸上顿时出现喜色，高兴此刻双眼迷蒙，明显是又喝多了，此时不报何时报！ 几人快步走到高兴面前，对着眼皮都快要合上的高兴摆了摆手，高兴身体微微摇晃着，只能感觉到面前出现了几道人影，然而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他太困了。 “呦，真是冤家路窄啊。哈哈哈哈哈！”当前一个红毛小子嚣张大笑，看对方萎靡的精神就知道今天可以报昨天那一巴掌的仇了。 妈的臭小子，让自己在一群靓女面前丢脸，今天必须好好收拾收拾你！ 红毛伸手推了一把高兴前胸，高兴随后向后踉跄了几步，但没有倒下。 “呦呵！”红毛作势挽了挽袖子，看了看身边黑亮的卫阳河河面，心头升起一阵阴狠。 红毛快步走近高兴，一把拽住对方的胳膊，腰部猛一发力，扯着高兴就向河里扔去。 此时的高兴身体就像一团棉花，轻飘飘的。 噗通！ 一声水响引起了四周稀少路人的注意，纷纷看向发出声响的河段上。 “看什么看！走走走！”红毛拍了拍手，似乎对自己的做法十分得意，红毛身边的众人对着路人一阵吵嚷，吓得一群过路人赶紧闪躲到一边。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因为看热闹惹上了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红毛得意的看着河面，等着高兴漂上来之后疯狂的呼喊声，这个时候放两句狠话，那感觉，啧啧啧。 红毛不禁开始意淫，如果能够对着他的脑袋撒泡尿，那就完美了！ 红毛淫笑着看向河面，等待着那个让他成就感爆棚的画面出现。 然而......高兴还是让他失望了，疲惫至极的高兴掉入河水中之后直接向河底沉去，除了河面上溅起的水花以及淡淡的涟漪，剩下什么也没有。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红毛脸上冷汗不禁落了下来，身边的伙伴走过来，脸色发白的说道，“老......老大，他......他不会淹死了吧？” 红毛心中发毛，跳起来一巴掌打在说话那人的后脑勺上，随即吼道，“快跑啊！还等什么！” 几个人飞一般的离开了河边，又过了十分钟，高兴还是没有浮出水面，然而再次路过的人们，已经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高兴仿佛进入半沉睡状态，内里与身体外部形成一个奇妙的能量平衡，经文能量的缓缓流淌代替了外部呼吸系统，竟然再次进入之前偶然状态下进入的归息状态。 身体飘飘荡荡，随着卫阳河河底的水流动来动去，遇到受阻的地方，还会随着水流来回旋转，至此高兴彻底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安静沉睡。 卫阳河与东海交界处，大量河水自上游流下，不断注入东海之中，两股庞大水流交界的地方，水下形成了一个湍急的逆流。 高兴的身体被水流推着来到了这里，其自身并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上，这里已经是卫阳河的末端了，除了偶尔经过此地之上挺起大桥的车辆，很少有人烟来此。 一道独臂身影快速行进，人迹罕至的路段，身影速度很快，然而始终沿着卫阳河河道向前奔驰。 直到到达河海相交之地，陈新停下身形，仔细感知微弱的能量感应。 老丁头回去之后吩咐陈新出来盯着高兴，陈新依言去到市内高兴落水的地方，仗着数次高兴输入经文能量进入他的体内，自己对经文能量微弱的感知力，陈新才一路沿着卫阳河追寻过来。 能量感应若有若无，这说明高兴肯定在河里，但不知道为什么感知异常微弱。 直到那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感应不再移动，而是在河海交界口隐隐被阻挡，陈新才盘膝坐下，静静等待他出来的那一刻。 这一等，就是两天两夜。 在索命鬼撤走之后的极度疲惫，在近乎死一般的沉睡之下得到了充分的缓解，睡够了的高兴神采奕奕，睁开双眼的同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略显陌生的地方，主动在水底游曳一番，发现前方有些发黑的庞大入海口，高兴才大概确认了自己的方位。 高兴沉入水底，双腿猛地发力蹬地，想来个漂亮的鱼跃龙门之时，脚下原本应该坚持的触感却随着高兴的踩踏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一股庞大灵力从机关处喷薄而出，推着此处的河水连带高兴向着入海口疯狂奔去！ 坏了！ 此时的高兴被突然湍急起来的水流席卷的七零八落，瞬间在水底转了好几个圈，被晃的发慌的脑袋里隐隐约约预感到，自己似乎......又闯祸了。 210 河海交击之力 几乎就在河底未知的磅礴灵力喷发而出的同时，陈新猛的站了起来，水面被灵力带动开始波涛汹涌，一股大力推着河口附近的河水向着东海急速涌去。 陈新眉头皱起，突然之间无来由的变故往往预示着......有坏事发生。 来不及探寻灵力的来源，陈新突然跳起，一头扎进水中去找寻高兴的下落。 入水之后陈新顿时后悔，此刻河底已经被灵力搅动的混乱不堪，大量的淤泥沙土混杂在水中，浑浊的水体几乎将视线阻挡的结结实实。 河底的乱流不断击打在陈新身上，放出毒素能量在体表形成一层防护罩，但防护罩能够扛住灵力的冲击，却扛不住水体涌动时产生的巨大力量。 于是此时，河里原本距离也就几十米的陈新和高兴都被突然涌起的水流带着开始转圈。 高兴的脑子被转的懵懵的，抽出闲空来思索了一下，才发现了其中的异常之处，原本灵力喷发，河水应该畅通无阻的奔向东海，汇入海水之中，但此刻河口与大海交界的地方，竟然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隐隐阻挡河水的前进趋势。 高兴仔细回忆刚才的情况，自己无意间踩中机关，灵力喷出，河水搅动，海口阻挡的神秘力量...... 高兴不断探寻之下，产生了一种模模糊糊的想法，然而想法刚刚形成，异变再起！ 一直隐隐阻挡河水汇入东海的奇异力量似乎感受到灵力的侵蚀，竟然推着海口处的海水向卫阳河内袭来！ 这......高兴刚刚稍微稳定住的身形再次被这股庞大的不像话的力量推走，高兴尴尬的身处两股力量交汇处。 哐！ 高兴后背与前心几乎同一位置上同时被两股喷薄而出的力量同时砸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痛！ 体内心脏位置如同被前后两把大铁锤同时砸中，身体剧震的同时，心脏的跳动受到了极大的阻碍，血管撕扯之下，一股剧痛瞬间侵袭大脑，高兴疼的差点晕过去。 反观残破不堪的劫数之力，勉强维持心脏外壳形状的各个坑洞上，出现了细碎的裂纹，两股力量一次锤击之下，阵阵余波将裂纹的长度不断增长，数道裂纹连到一起，发出噼啪的细微碎响。 然而此时的高兴根本顾不得观察劫数之力的变化，两股力量锤的高兴体内五脏六腑错位，甚至就在脑中的经轮运转都产生了一刹那的停顿。 高兴发现自己的命是真的惨，长这么大没吃过的苦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是挨个找了上来，强忍着剧痛，高兴在水底努力维持着身形。 好在两股能量一次正面碰撞下好像失去了大部分敌意，灵力与东海神秘力量各自牵引着自己的水流在水底开始交织，你从上面向前突进，我就从下面抄你的底，一平一错之间，两股力量携带的水流竟然在水下逐渐形成一种交错之势。 高兴勉强维持自己在水中直立，之前湍急无比毫无章法的水流此刻开始逐渐变的规律，顺着身体蹭过的水流力量没有刚才那么大，但每一次两股水流从身上擦过，都会将心脏处劫数之力形成的外壳上细碎的裂纹加深一点点。 裂纹还没有产生效果，此时的高兴感受不到明显的作用，只知道两股力量的暴虐属性逐渐散去，开始变得温和，甚至有一瞬间，高兴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尤其是牵引海水袭来的那股神秘力量，给了高兴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陈新同时感受到了水流的变化，浑浊的水体在乱流逐渐恢复平静之后，开始清凉起来，不远处高兴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在眼前肤浅，陈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星星点点溢散出体外的经文能量预示着这家伙现在应该没事，陈新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了下来。 两股力量似乎取之不尽，源源不断推进而来的灵力源自那个隐蔽的机关。 老丁头似乎说过，卫阳河底有津城防御大阵的一个节点，自己之前一直认为，既然是防御阵法的节点，怎么也应该是在市区内的河段，但如此磅礴的灵力，如今看来...... 高兴咂摸咂摸嘴，这祸闯的有点大啊！ 任谁也想不到河海交界的地方会布置一个防卫节点！ 高兴是故意的么？当然不是！ 但是确实是他无意间触动了机关，将节点的灵力提前释放了...... 这可咋整？ 高兴心里一阵抓耳挠腮，回去没法交差啊...... 两股能量牵引的水流没有一刻停顿，不断冲刷着高兴的身体，心脏处的劫数之力外壳上，裂纹几乎遍布其上。 咔！ 清脆的碎裂声再次响起，一处裂纹终于承受不住能量的连续冲刷，一小块外壳脱落下来，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碎片脱落。 碎片一旦脱离外壳实体，便瞬间化为一股黑灰色能量汇入高兴体内流淌的经文能量之中，然而与处于无限循环中的经文能量相比，细小的能量碎块实在不值一提，随着经文能量运行一周之后，便在金黄色经文能量之中消融不见。 劫数之力的灰黑色被彻底抹掉之时，高兴体内的经文能量仿佛注入了一点点鲜活的力量，奔涌的速度主动提升，随着越来越多的能量碎片汇入，经文能量开始奔腾起来，飞一般的冲回经轮处，等待进入下一轮的循环。 一直稳定运转的经轮仿佛注入一股鲜活的力量，转速逐渐加快，连带着再次离开经轮的经文能量也变得湍急起来。 高兴的喘息声逐渐加速，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变化是好是坏，但随着劫数之力外壳破碎进程的不断加快，高兴心底如升起一轮火热的太阳，阴霾尽去！ 人生之路再次被阳光照亮，原本就所剩不多的负面情绪迅速褪去！ 仅凭这一点，便令高兴感受到希望，他不禁想让两股水流冲刷的速度再快一些，将这困扰自己很多天的颓废之感赶紧带走！ 然而......水流没有感知，任然以固有的速度来回流转。 哗！ 陈新的身形冲天而出，带起一大片飞扬的水花。 轻身落在河岸上，陈新盯着逐渐恢复平静状态的水面愣愣出神。 只要确定高兴没事就好，想来，不管这力量来自哪里，对他来说，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造化。 陈新面色平淡，任凭身上的水珠滴答滴答的不断掉落在地上，脚下迅速形成了一滩水迹。午后的阳光温暖无比，淡淡海风吹起他空荡荡的右手袖管。 劫数之力外壳的破碎速度比高兴想象中要快，两股水流不断积蓄的力量在第一块碎片脱落之时便显露出来，碎片从一开始零星掉落到到后来的大片脱落，前后也不过是几次呼吸的时间，融入经文能量中的劫数之力越来越多，催动的经文能量运动速度越来越快，高兴脸上迅速涌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脑门处被一股能量顶的生疼，高兴隐隐有种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 直到最后，最大的一块劫数之力的碎片彻底融入经文能量之中，高兴早已控制不住的身体突然间向上爆冲！ 哗！ 一大股水花向四周飞散，陈新刚刚被海风吹干的衣服顿时再次被打湿，陈新眉毛上下飞舞，使劲压下了心目中的怒气！ 你出就出来吧，搞这么大阵势干啥？ 但此时的高兴根本没在意这个，一道金黄色锋利剑芒冲天而起，大白天的在天空中形成一道璀璨光芒。 高兴冲入高空之中，压抑在心口的憋闷感疯狂释放，双手在头顶互相握住的瞬间，猛烈的向下劈砍而去！ 伴随着一声狂吼，金黄色的剑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痕迹。 211 抓人 凌空尽兴一剑劈出，高兴心头说不出的舒爽，整个世界都被充足炙热的阳光包裹，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上，都暖洋洋的。 看着地面上卫阳河河岸上那个熟悉的身形，高兴一个拧身便落在陈新边上，看着对方明明已经被风吹干的头发上滴答滴答落下的水珠，高兴一阵尴尬。 强忍着揍人的冲动，陈新憋的脸上的肥肉跟着乱颤，没办法，这些日子被秦红棉投喂的太狠，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步入了中年发福大叔的行列。 高兴一脸蛋疼的表情看看陈新，又看看一股一股冒上来仿佛突然多了数个泉眼的水面，思前想后也没想到办法。 这特么咋整？被老丁头知道了，自己这屁股铁定要被打开花啊！ 陈新没说话，一副你摊上大事了的表情。 高兴一屁股坐在水边上，愁眉苦脸的盯着呼噜呼噜不断冒泡的河面发愣。节点的灵力储备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尽管有东海奇异能量的干扰却也在水面下形成了数个泉眼一般的存在，看起来像是水中的气泡喷薄而出，其实随着水体不断上升的，是一股股浓郁的让人心生醉意的灵力！ 普通人如果这个时候待在这里，肯定会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但让高兴颇为蛋疼的是，自己的能量体系自成一派，面对这庞大体量的灵力，只能干看着，任由灵力从水体中散出，逐渐归融于这天地之间。 高兴扭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陈新，挠挠脑袋开口道，“要不你吸收了吧？” 高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祸已经闯了，这灵力放着浪费也是浪费，我也用不了，要不你用了吧？ 陈新使劲甩了甩头，把高兴送他的水珠还了一部分回去，然后才没好气的回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这样卫阳河以后就下不去人了。” 高兴听了直牙疼，忘了这货的毒师身份了。 毒师修行的根源能量也是灵力，需要毒师以自己的功法将灵力转换成自身的毒素能量来蕴养毒躯，肉身强度越高，储存能量的体量越大，毒师也就越强。 不过缺点之一就是，灵力转变毒素能量之时，会有多寡不一的毒素能量外溢，外溢的程度随毒师能力的提升而减少，但......就算你立地封神，也达不到神华内敛，自成完美体系的程度。 陈新在感知到灵力外泄的时候没有选择吸收灵力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如果他那时候吸收，这卫阳河一段时间之内都别下去人了，只要你敢下水，严重了没有，拉个一星期肚子那是肯定跑不了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陈新脸上没有表情，看着高兴抓耳挠腮的样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喂？” “奥，是，我跟他在一起，找到了，对。额......” 高兴听不见对方说的啥，只来得及看到陈新瞥了他一眼，随即起身走到稍微远了点的地方，此时的高兴注意力全在水面上，每一个往上呼噜呼噜冒泡的地点都好像出现了一张老丁头的脸，正对着他破口大骂！ “出了一点问题。高兴好像触动了水底一个机关，大量灵力外泄，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嗯.....好的，我让他回去。” 陈新抬眼看了一下坐在水边背对着他的高兴，心说这下你是真的摊上事了。 老丁头此刻手里再次攥上一把小旗子，两面黑色的一个插在了津大答礼湖位置，另外一个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十分不情愿的插在了卫阳河与东海交界处。 敖准看了之后似乎意识到什么，开口问道，“又废了一个？” 老丁头没答话，只是点头，莫有为适时走了进来，看了看大眼瞪小眼的俩人，顿时乐呵了，“啥情况啊？苦大仇深的？” “高兴废了一个防御节点......”老丁头缓缓说道。 莫有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小子......” 斜眼看了看敖准，对方一脸你特么别瞎说话的申请，莫有为顿时心领神会，闭上了自己惹事的贱嘴，然而老丁头准确无比的接茬道，“该打！” 高兴突然平白无故的哆嗦了一下，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寒意凭空而生，陈新走过来拍拍他后背，“丁先生......让你回分部一趟。” 高兴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顶多挨顿揍，打不过我还不会跑么！ 高兴起身就走，火急火燎的样子好像后面有狗追着撵他！ 回到分部，高兴蹑手蹑脚的像个小偷一样往里走，刚刚转个一个墙角，老丁头那双猥琐的倒三角眼奔着火冷冷的瞪着他。 “师......师傅，你......你咋回来了？”高兴吓的魂不附体，屁股上的肉一抽一抽的，好像已经被鞭子抽过。 “我不回来？我再不回来，津城估计都得让你拆了！”老丁头说着话扬手就是一下，手里不知从哪变出来的小木棍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高兴的屁股上！ 酸！ 胀！ 火辣辣的痛感由屁股传向全身，高兴下意识就蹦了起来。 蹦起来的后果就是......下一棍没打屁股，而是打在了大腿根上！ “啊！师父别......别打！你听我解......解......啊！.....解释啊！” 高兴挨了第二下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狂喊。高兴在前面跑，老丁头在后面追，津城卫分部大院内狼烟四起，鸡飞狗跳！ 终于，高兴在屁股后背上挨了无数下之后学聪明了，一溜烟的跑出了分部大院门口，老丁头喘着粗气收起了木棍，这小子越来越难逮了！ “有这个必要嘛？”敖准看着师徒俩上演全武行，自己是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好不容易完事了，敖准急忙出来解围。 “津城大阵十三个防卫节点，天人战还没打，已经废了两个！”老丁头喘匀了气，缓缓说道。 “事已经出了，你打他也没用啊。”敖准心知那个节点的情况，当初还是他帮老丁头一起设的。位置隐蔽就不说了，因为有东海海之力的干扰，这个节点当初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好。 “出出气，打他两下，痛快多了。”老丁头答道。 老丁头嘴上说痛快，眉头还是隐隐锁在一起，敖准似乎意识到什么，继续问道，“先知还是没消息？” 老丁头愣了一下，随即无力的点头。 “是不是那边？”敖准没有说完，好像有些禁忌。 “我联系不上他们。”老丁头再次答道。 敖准与老丁头并肩站在一起，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夜空出神。 此时的高兴一蹦一跳的在路上走着，龇牙咧嘴的表情看的路上行人一阵好笑。 这臭老头！下手也忒狠了点！净朝着肉嫩的地方招呼，双腿大腿后侧被木棍抽肿了，每一步带动肌肉都有种撕扯的酸疼感。 咝...... 走出去老远，高兴疼的两条腿直哆嗦，一股怨气升腾起来。 二环外临近三环的一条小马路上，车少人少，高兴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艰难行走，不多时，昏黄的路灯下，一个光头反射的昏黄光线引起了他的注意。 高兴一瞬间警惕起来，经文能量迅速将受伤部位包裹，身体调整成最佳状态，净顾着自己，但是忘了抓人的事了！ 抬头看了看路牌，自己这是......走进疯和尚和名扬的活动区了？ 212 吸血鬼缺血 锃亮的光头在路灯下十分显眼。 高兴躲在墙角，面前好像是三个人，光头死命的扣住身前的一个，另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柄尖刀，刀尖抵在中间那人身上。 中间那人被疯和尚的大手握住口鼻，双眼爆发出恐惧的毫光，死命的挣扎。 名扬的刀尖轻轻在中间被制住那人的胸前点着，看向对方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一顿大餐。 “你最好老实一点，我就咬你一口，很快的，不会很疼。” 惨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潮红，手上稍微用力，刀尖顺利割开了衣服，一点一点的深入。 中间那人眼睛越瞪越大，一脸的不可思议。谁成想自己看到一个人窝在路边，好心好意的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那人抬起脑袋的刹那，自己都吓了一跳，脸色怎么白成了这样...... 此时已经由不得这个人多加思考，刀尖已经越过两层衣物抵上了皮肉，凉凉的。 名扬的嘴角逐渐咧开，刀尖随着嘴角上扬的角度逐渐深入，高兴没有多加犹豫，脚下一使力，整个人便向着三人所在的方位冲了过去。 一阵风一般冲过来的高兴打了对方一个搓手不急，伸出的手肘不偏不倚的撞在了疯和尚扣住中间那人的手臂上，突然间着力，疯和尚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臂，身形急速后退，名扬的反应稍微慢了半拍，高兴一撞之下，借着前冲的力道右手轮起来对着名扬的下巴就是一拳。 一冲之下，三人原本快要贴合在一起的位置突然间分开，中间那人反应十分灵敏，扣住自己的手臂刚一松开的同时，那人身形一矮，紧接着不要命一般的超前疯跑。 没有时间顾及自己送上门来的猎物，被高兴撞到手臂的疯和尚眼睛追着高兴的身影而去。 “果然是你们。”高兴冲出去好几步之后收住脚步，扭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两个人。 一胖一瘦的身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疯和尚光亮亮圆滚滚的脑袋也和名扬纷乱的头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借着路灯的灯光，快要晕过去的名扬模模糊糊的看见了高兴的脸，尖刀向后一转，正握改为反握，不顾一旁疯和尚的阻拦，主动向着高兴冲了过去。 对方的脚步歪歪扭扭，感觉连重心都不太稳当，还好，这条小路狭窄而隐蔽，一般不是熟知津城道路的基本不会走这条可以超近的小路。 高兴召唤天缺，挺剑便与袭来的尖刀正面碰在了一起！ 直刺过来的尖刀被天缺磕歪，面对瘦弱的名扬，高兴没有任何客气，抬步向前又是一记肘击，缺血过多的名扬反应实在是跟不上，胸口被高兴的手肘砸中，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出去。 高兴收剑就要上前，与名扬一同冲过来的疯和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铁棍。 呜...... 实心的铁棍划破空气在高兴耳边响起一阵风声，高兴的身形硬生生向左挪移出半步，铁棍擦着高兴手臂袖管划过，势大力沉的一击磕在地上，坚实的地面都被砸出一个大坑。 闪身躲过一击的高兴眼神一转，这和尚之前被关在笼子里，除了力气大，没看出有什么异常，反倒是这个吸人血的家伙看起来很是虚弱...... 想到这里，高兴不再管疯和尚，长剑一出，对着半躺在地上的名扬急速刺去。 天缺的剑光远远胜过路灯的昏黄灯光，名扬只感觉一道刺眼的光芒飞速向自己袭来，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是对方的兵器，可是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一般，他想爬起来，但是刚刚爬到一般，颤抖不已的胳膊便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而再度倒下。 强烈的求生欲刺激的名扬在地上拖着身体向前拱了一小段距离，紧接着便是剑锋刺破血肉的疼痛。 噗...... 疯和尚的长棍一记很扫，对高兴前进的路线造成了很大的干扰，匆忙躲避的高兴执拗的握剑，剑锋快要追上名扬的同时剑尖处能量突然暴涨，突然长出两寸的剑芒在名扬腿上狠狠划过。 “啊！......”一声惨叫袭来，鲜血淋漓！ 高兴一个翻滚借力向一旁闪过，名扬抱着被天缺剑锋扫中的小腿不停哀嚎。 疯和尚见状急忙跑到名扬身边，大手颤巍巍的虚抚名扬小腿，极度缺血的名扬脸色由白转青，狭长的伤口处流了一点血之后竟然奇迹般不再流出！ 疯和尚状若疯癫，眼中爆发出极度的愤怒，“非要赶尽杀绝？” “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忘了？”高兴站起身，眼神冰冷的扫过二人，“你们不属于这里，回你们该回的地方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和尚扶起名扬虚弱的身体，左手一把抓住仍在地上的铁棒，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回去？有本事你就来！” 强壮的双臂紧紧握着铁棒，疯和尚站起身，粗壮的身形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冥顽不灵......”高兴眉头皱起，刚刚匆匆忙忙的，没空查探疯和尚的境况，此时细细感知之下，一股磅礴的灵力自疯和尚身上不断溢散，双臂在外溢灵力的不断填充之下越来越粗壮，乳白色的僧袍无风自鼓。 天机塔当初关他那个笼子，应该是可以隔绝灵力，此时失去了笼子的束缚，疯和尚的双臂似有降龙伏虎之力，儿臂粗的铁棒在疯和尚手上好像没有重量，单手抓住棍身，向前一个弓步踩出的疯和尚整个人向后弯成了一弯新月，下盘的恐怖力道顺着腰腿急速汇聚到右臂之上。 嗡...... 铁棍在灵力的不断灌注下蒙上一层莹白色的光芒，疯和尚持棍的手臂猛然向前挥出，铁棍如标枪一般向着高兴急速飞去。 铁棍转瞬即至，根本没有留给高兴过多思考时间，只来得及错开半个身子，高兴脚下迅速后退的同时，天缺在身前急速划过，想要荡开飞来的铁棍。 然而，他低估了疯和尚含恨一击的力道。 天缺没有实体的剑胚上传来一股巨力，乍一与铁棍接触便被弹飞！ 高兴虎口处被剑柄生生震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痕，长剑微微嗡鸣，似十分不喜对方这蛮横霸道的力量。 这家伙力道好强...... 鞋底与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高兴被疯和尚铁棍上的大力生生向一旁推出一米有余，眯着眼看着失去武器的疯和尚，高兴的脑子里开始飞速转起克敌的办法。 不能硬拼，比力量，这家伙甚至比谢一还强！ 高兴脚下连动，始终与疯和尚保持着五步的距离，利用身法和速度上的优势寻找疯和尚的破绽。 赤手空拳的疯和尚双拳在身前轻握，见高兴改变战术，面含冷笑。 “之前你在笼外，我在笼内，我奈何不了你，你还真以为我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 高兴仿佛没听见一般，脚下的步法丝毫不乱，速度越来越快，一道道残影开始出现在他刚刚路过的位置上。 嗯？？？ 疯和尚明显体会到围着自己转圈的高兴速度一点一点的提升到自己都看不清的程度，心里暗道，这才几天没见，这小子的功力提升的这么快么？刚刚的轻视之心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开始变的认真起来。 一红一篮两道身影急速移动，迅速穿过二环到三环之间的诸多道路。 谢一一边跑一边嘀咕，“理事长急急忙忙的喊我们过来干啥？还指名道姓的到这个区域？” 左右转了转脑袋，这附近......除了荒凉，啥也没有哇！ 唤海落后谢一一个身位，两个人因为所处区域的问题不能御空，跑着跑着，唤海突然脸色一喜， “哥在前面！” 唤海伸出手指着前方，两个人发足狂奔！ 213 真·疯和尚 高兴在疯和尚身周疯狂试探，不时可以看见金黄色剑光在疯和尚的各个方位出现，但每一次，疯和尚都仿佛未卜先知一般转身应对，而刚想出剑的高兴不得不收剑再找机会。 充沛的灵力将疯和尚的僧袍顶的鼓鼓的，原本就粗壮的躯干变的像水缸一般，高兴心中暗暗纳闷，难道这大光头天赋异禀？怎么对自己能量运行的感知这么敏锐？莫非有什么秘法？ 高兴暗自纳闷的同时，疯和尚也同样震惊。 快！这小子的身法似乎暗合了某种从未见过的能量运行规律，在高兴看来，自己每一次意念刚动，疯和尚都能够及时作出应对，但只有疯和尚自己知道，高兴的剑锋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这代表什么？代表疯和尚越来越跟不上高兴的速度。 高兴突然开始压制体内经文能量的运行速度，只留极小的一部分供步法消耗，天缺收回手臂之中，双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疯和尚光亮亮的大脑袋。 而最让疯和尚恼火的是，自己对能量运行时产生溢散的特殊感知好像失效了，只能模模糊糊感知到几个点，而且这些点越来越无规律，往往前一秒刚刚踩过，下一秒再次踩中，就好像......对面这小子在原地跳高？ 同一个方位连续出现了三次溢散，疯和尚心说停了？早已蓄势待发的粗壮双臂毫不客气的对着那个方向轰去！ 双脚连动，双臂携着千钧之力砸向左前方十点方向，双拳凝实的灵力形成两团乳白色的光晕，走近细看，光晕已如实质一般。 以疯和尚为中心，高兴的虚影在他身周大概五米的地方形成了一道影墙，因为速度太快在空气中留下虚幻的影子，而唯独疯和尚冲过去的方向上，那道虚影稍微凝实一些。 呼...... 拳风四起，大块头的疯和尚调动巨力轰来的双拳迅疾无比的砸在了面前的虚影上，疯和尚似乎产生了一种幻觉，虚影中仿佛出现了高兴的面容，此刻正蔑笑的看向他。 双拳一前一后击中空气中的虚影，虚影被凶狠的力道顺利撕裂，倾时间化为虚无，一直包围着疯和尚的虚影圆圈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也许是高兴累了，也可能是疯和尚的突然出手干扰了高兴的步法，一直维持着的虚影圆圈突然开始消散，疯和尚只感觉自己背后凉飕飕的。 目光和剑光同时在疯和尚后脑上凝聚，目光很冷，剑光比目光更冷，好不容易抓住疯和尚一刹那晃神的机会，灵剑随高兴意念而动，单手呈握剑的姿势向着疯和尚后身刺去，身体刚刚启动，天缺便准确的出现在高兴手中，精准无比！ 金色的剑光在脑后一闪即逝，疯和尚下意识的保持前冲的态势想要躲避，但以无心对有心，高兴全力出剑的速度是他根本无法比拟的。 “这么强烈的能量共鸣......哥在跟人打架，快！” 此时的唤海与谢一距离高兴与疯和尚的战场只剩下两公里不到的距离，二人不再顾及旁人是否会发现，过于激烈的能量对碰让他们不得不全力赶路。 灵剑与疯和尚后脑的距离不到十米，疯和尚前冲的脚步突然停住，大脚猛踏地面发出一声轻震，一股磅礴的灵力从他体内突然爆开，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天缺剑锋的冲刺速度。 嗡...... 刚刚疯和尚铁棒注满灵力时发出的嗡鸣声再次响起，被疯和尚当成标枪投掷出去的铁棒竟在主人召唤的时候主动向着对方手里飞回。 这铁棒......不是凡物！ 棒子与疯和尚的距离更短，所以更快的回到疯和尚手中，抓住铁棒的一霎，疯和尚抡起铁棒就是一阵横扫！ 一圈！两圈！左手换右手，右手背接，再换左手，一根铁棒在他手里舞的虎虎生风，身周水泄不通。 高兴没有停下前冲的身姿，手中灵剑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 铁棒之上充盈的灵力在空气中急速划过，激起无数灰尘，棒尖画出无数道气浪将疯和尚的身形牢牢包裹。 嘭！ 两股精纯力量正面碰在一起！ 一道身形倒飞出去，天缺脱手而出，在空中翻了几个个儿之后自行回到高兴身边，被能量反震推出去的高兴双脚离地，向后飘飞了足足二十米才勉强落地。 反观疯和尚，烟尘比刚刚更加浓烈，逐渐飘散之后，鞋底在地面上剧烈摩擦留下一道焦黑的印记，他竟也倒退出去十多米的距离！ 高兴嘴角被疯和尚癫狂出手的力道震出了血迹，伸出舌头舔了舔，一股咸腥味传来。 疯和尚保持着微微屈膝的姿态，双臂横卧铁棒，显然刚刚天缺剑尖点中的就是铁棒的棒身。 疯和尚双眼眼角出现了轻微的裂纹，刚刚一记对碰之下，竟隐隐发现对面这小子的能量竟然丝毫不输于自己。虽然没出全力，也差不多了，除非是...... 疯和尚正自思考之时，背后两道身影突然在荒凉的小路上出现，两道凶猛的能量再次袭来！ 唤海大枪平刺，双脚交替的速度几乎是贴着地面疾飞，而此时的谢一，早已按捺不住身形高高跳起，手中一把血红色巨刃亮出，高举于头上。 一地面一天空，二人急速靠近，丝毫不掩饰气息，而且观二人方位，似乎将疯和尚可以移动的身位牢牢锁死。 怎么办？ 疯和尚稍微侧过身形，半面对高兴半回头观察身后二人，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逝，几乎就在疯和尚彻底转过身迎敌的同时，唤海大枪枪尖已经送到，铁棒之上再次传来金铁交加之声，疯和尚身形不得不再次后退，而接踵而来的，便是头顶出现的谢一！ 血红色的刀身散发着诡异的气势，暗红色的能量几乎全部压抑在刀身其中，看起来除了大反而平平无奇。 谢一蓄满力量的一刀凶狠劈下，疯和尚双臂再次隆起，挺起铁棒正面接招！ 嘭！ 谢一在力量上可以稳稳压过高兴，刚刚这一刀，直接让疯和尚彻底成了滚地葫芦！ 铁棒被长刀砍中，不知为何整个棒身突然间烫的握不住，疯和尚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野蛮的推了出去，脚下踉跄了一下便成了向后翻滚。 不知滚出了几圈，疯和尚再想站起来时，面前已是一枪一刀直指他的脸，抬头望去，竟是两个一样年轻的少年！ 看着谢一身上津城卫的制服，疯和尚突然间对老丁头当初抓他的怨恨少了许多，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看的谢一和唤海二人直皱眉头。 这眼神...... 这二人...... 俩人不约而同的起了两身的鸡皮疙瘩！ 高兴与两个兄弟交换了下眼神，提了天缺冲着还躺在地上的名扬一步步走去。 剑尖抵在名扬心口上，看着对方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铁青脸庞，高兴缓缓说道，“不起杀人之心，也许我还可能放你一马，如今，只能说抱歉了。” 高兴知道他并没有昏死过去，能进天机塔的哪个不是天赋异禀？ 似是宣判一般的说完，高兴手肘猛的一收，再次凶猛刺下！ “住手！不能杀他！” 一群人跑动的皮鞋声在陌生人声之后传了过来，高兴依言停手，而此时，也正好给了疯和尚最后的机会。 看向名扬的眼神极尽温柔之意，疯和尚似是解脱了一般，突然抬头望天，体内积存上百年的灵力开始急速压缩，当压缩到极致之时突然放开桎梏！ “他要自爆！快退！”高兴只来得及出声提醒，便被一股庞大灵力爆炸形成的气浪冲飞出去！ 214 高兴的碎碎念 尘埃落定之后，高兴拍拍身上的灰尘，从百米之外的绿化带中站了起来，看着谢一和唤海在不同的方向上陆续起身，高兴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这是一条荒凉的小路，除了极个别极个别会超近路走这里的老津城居民，这里基本可以算人烟罕至。 马路正中央，刚刚还是疯和尚站的位置，此时多了一个大坑，被灵力炸开的路面下满是深红色发黑的沙土石料，坑大的几乎将道路斩断，马路两边的树木绿化带全部被推倒，横七竖八的倒向不同的方向。 高兴将身上沾着的最后几根杂草拿掉，一步一步向着马路的方向走去。 刚刚突然喊话的是谁？ 迈过已经基本不成型的绿化带，高兴加快脚步冲着躺倒在地上的一群人走去。 唤海挨个探了探来人的鼻息，黑色的西装西裤上满是在地上翻滚是留下的破洞。 “刚刚灵力自爆的震荡太大，昏了。”唤海挨个检查完来人，似是对高兴解释道。 此刻躺在地上的七八个人都是满脸灰，乍看之下高兴没有一点印象。 找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看起来像是领导的西装男，高兴伸手向他体内灌注了一丝经文能量，他需要对方快速醒过来。 不多时，肥胖男悠悠醒转，迷迷糊糊的双眼逐渐清晰的时候，就发现三张年轻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一时间，躺在地上的肥胖男还没从刚刚的爆炸中醒过神来。 见对方醒了，高兴开口问道，“你们是谁？” 肥胖男起初不想回答，但见三人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而且其中问话的那个明显语气不善，胆小的他随即答道，“我们是千一家族卫队。” “来这干什么？”高兴再问。 “千一家正式成为津城新地牢的守护者，我们负责协助抓捕之前的逃犯......”肥胖男咬着嘴唇，他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反正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 “你们？抓逃犯？”对于肥胖男说的高兴是半个字都不信，唯一相信的，就是对方的身份。 千一家......高兴想起了那个看起来坦诚而直爽的千一正声。 你这老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不，家主吩咐，抓捕逃犯的工作有专人负责，我们只是从旁协助，协助......”肥胖男无根手指胖的跟鼓槌一般，一边说话一边在身前疯狂摇动，他想坐起来，但看眼前这三人的态度，似乎并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于是只能乖乖躺着。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疯和尚自爆，烟消云散了，名扬......”高兴回身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面， “跑了。” 说完，高兴当先离去，谢一和唤海急忙跟上，只留下肥胖男和他一众仍处于昏迷之中的兄弟。 “师傅，千一家拿到了新的地牢守护权？”高兴三人回到分部，水都没来得及喝，见到老丁头还在，急忙问道。 “嗯，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老丁头回应道。 “这里面有问题。”高兴眼神不善。 “什么问题？” “祁九城联系过我，给了我天机塔重犯的大概位置，今天晚上我遇上了疯和尚和名扬，刚想抓人的同时，千一家的人正好赶来。”高兴说完看向老丁头，见老丁头低头思索，便没再继续。 “呵，来的真是时候。”不多时，老丁头突然开口，像自言自语一般，“你继续说。” “据我接触看来，天机塔内能跟祁九城抗衡的，只有驳。” “不，那就是个没脑子的畜生，真要拼命，他干不过祁九城。”老丁头打断高兴说道。 “那就对了，能够掌握逃犯位置的，只有祁九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祁九城提前告知了千一家逃犯的位置，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对方为什么来的这么准，这么快。” 高兴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这就有另外一个问题说不通了，祁九城的年代，千一正声那时候也就刚刚步入中年，一个是修行界翘楚，一个在商界虽然算小有成就，但要说那时候他有多大名气，都是无稽之谈，这样的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 老丁头看着高兴的眼睛，接着说道，“所以这个解释是说不通的，千一家有问题。” “不能确定，跟那老家伙接触不多，看不出个一二三来。” “行了，现在你们仨，去看看崔鸣湖，天人战马上开始，你们专心备战，其他的，交给我。”老丁头就像高兴的定心丸，不管问题多么复杂，形势多么严峻，只要他在，高兴就从来没犹豫过。 再次来到崔鸣湖的小屋，高兴将谢一和唤海推到门外，关上门，自己坐在崔鸣湖的床头，替她掩好被角，看着对方平静而祥和的面容，开始絮絮叨叨。 “崔姨，我来看你了，你已经睡了好多天了，怎么还不醒？” 高兴抓起崔鸣湖的手，继续说道， “天人战马上开打了，我还想跟你问问注意事项啥的，我感觉，你比老丁头他们懂的都多，” 高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崔姨，你泡的茶很香，你做的小点心很好吃，谢一那个贪吃鬼每次都会把我的份都吃完，害我没得吃，你下次多做一点好不好？” “崔姨，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有种见到妈妈的感觉？这感觉很奇怪，一种很熟悉，很了解的气息时常在你身上出现，但是你跟我妈长的又不像，那肯定也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姨了......” “你是不是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远亲？不然为啥你这么帮我？你太宠我了，害的我现在一有点什么事都会往你这跑。” 高兴的眼眶里，眼泪开始打转，吸吸鼻子，高兴将马上夺眶而出的泪水憋了回去。 崔姨还躺着，这个时候哭，不太吉利。 “崔姨，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命回来，如果我回来了，答应我，你醒过来好不好？” 高兴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崔鸣湖的脸，但对方始终没有反应，一动不动。 “崔姨，谢谢你这么长时间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如果没有你，也许我还得走很多弯路，我不会说很多煽情的话，但是请你相信我，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会过来照顾你的，哪怕你醒不过来，真的，我们拉钩好不好？” 高兴抓着崔鸣湖的手，小拇指勾住对方的小拇指，左右摇了摇，然后两个人的拇指再次对在一起，这就算是誓言成立了。 “崔姨，我得走了，回总部集合，我会叫人每天来打扫你的屋子的，放心吧，啥也少不了。” 高兴抹了一把还是没能忍住的眼泪，乐呵呵的笑道。 起身离开崔鸣湖的家，高兴和谢一开车回到总部，参加天人战的众人已经在会议室集结等着了，高兴二人匆忙跑进会议室，在尾座上坐好。 “各位！”修行出声的同时，所有人同时起立，抬头挺胸，腰杆挺的笔直。 “天人战即将打响，我们即刻就要出发赶赴战场，我现在问你们，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修行的声音在整个会议室内回荡。 “剑斩天魔，此战！必胜！” “剑斩天魔，此战！必胜！” “剑斩天魔，此战！必胜！” 统共十几个人的声音，却吼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修行对众人的反应似乎很满意，扫视一圈之后说道，“出发！” 众人分先后走上楼下停着的一辆大巴，看着路边飞速后退的夜景，高兴愣愣出神，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目标，天柱山！ 进发！ 215 天柱神威 “相传天柱山，是天神所立。” 坐在大巴车最后面的高兴和谢一正各自愣神，突然听到一旁靠窗的胖熊小声说道。 周围的人纷纷探出头来，好奇的望向后边。 胖熊看着右手边庞大无匹的山脊，“此山名为天柱，顾名思义是作为天的柱石一般的存在，天神为开辟战场，不让修行者的争斗影响到普通人，遂一剑削掉了上半座山峰，作为天人战战场所在，接近一百年了。” 高兴依言向窗外看去，右手边距离马路极远的地方，一座看不到边际的巨型山峰耸立，青黑色的山体如打磨过一般，表面光滑无比，目光随之向上，青峰高耸入云，穿过云层的高度再往上，却看不到山峰所在。 高兴伸手指向天柱山的方向，谢一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对那里有特殊感应，一手捂着心口，面色严肃。 宽阔的马路上，几乎看不到车子往来，司机师傅可以撒了欢的狂奔。 道路两旁的参天大树飞速向后退去，蜿蜒的马路距离天柱山越来越近，直到车子来到距离山底不远的地方，这马路似乎也修到了尽头。 放下一车人，大巴司机默契的调转车头迅速离开，一不问雇主信息，二不问去程目的，三不打听闲七杂八，这是跑运输行业默守的规矩。 来这鬼地方，一来来这么多人，莫不是传销吧...... 虽然不能打听，司机师傅一边猛打方向盘，一边在心底嘀咕，脚底下的油门越踩越深，庞大的车身随即猛的冲了出去，逐渐消失在极远的地方。 看着远去的大巴车，确认对方确实已经离开，修行转过身，对着身后站着的一众年轻人，开口说道， “诸位，天柱山已到，山顶，便是战场！” 眼神在诸人脸上扫过，高兴只觉得修行看他的时候眼神有些奇怪，但无法分辨到底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的路程，需要我们自己走，天柱山范围内，有上一代天神留下的禁制，这里，不准御空！所有人，只能在地面前进。” 见众人没有过多意外，修行胸口动了动，“上山路还长，各位，出发吧！” 修行说完，当先走上了上山的小路。 似乎是故意不想让车辆通行，崎岖的山路高低不平也就罢了，越往上走，越像巴蜀地区的过山走廊一般，紧窄之地，只能容许一个人走过。 看着脚下已经离地几十米的高度，饶是高兴习惯了高空飞行，此时也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一阵山风吹过，高兴津城卫制服的衣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崎岖小路望不到头，抬眼只能看见走在前面的谢一的后背，高兴心底暗叹，这天柱山，未免太大了些...... 算算时间，已经快走了三个小时了，谢一刚刚回头告知他，竟然只勉强到了山腰的位置。 而最关键的是，越往上走，一股奇异的能量感应越强烈，似是身上有个背包，自己一边走，边上便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往背包里放石头。 咔！ 一声并不存在的虚响，突然在山路上行进的人们心中响起。 似是踩中了某种机关，又或者是迈入了某个特定的场景，一声清晰而短暂的清脆响声之后，众人脸上露出了轻重不一的神色。 所有人的腰身齐齐下沉了一下，包括领队的修行。 修行面色如常，这是天柱山神力遗留的影响，人间界普通人面对神力，属于下位者硬扛上位者气息而行，承受神力威压是正常的，功力越深，承受的压力越重。 修行此时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但他不能表现出一丝颓态，硬扛着莫大的压力，背上如有千斤巨石。 看着路面明显变宽的山路，修行咬着牙冲着身后喊道，“诸位，天柱山的考验已经开始，神力笼罩的范围内，必须尽快通过，不然威压越来越强，你们有被永远留在这里的可能性，所以，必须加快速度！” 腰间微微使力，这点威压对高兴来说，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而最轻松的就算谢一了，前前后后十几人的队伍中，大家多多少少都露出了异样神色，只有谢一，面色如常，仿佛没事人一样。 “哥，咱们得快点了。”谢一回头与高兴轻声交谈，高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队伍里的众人纷纷动用能力抵抗神力威压，各色光幕在众人身上染上微微的光晕。 每一步都比刚刚沉重了许多，但眼看修行明显加快的步伐，众人全部打起精神向着高处的山路继续前进。 没有人再说话，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运转能力抵御威压。 高兴沉默前行了大概半个小时，越往上，威压越重，高兴体内奔腾流淌的经文能量，运行速度已经足足提高了百分之三十，但仍然有隐隐不堪负荷威压重负的迹象。 不得不再次提升经轮运转的速率，高兴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天缺似感受到主人的能量运行异常，主动跳了出来。 灵剑刚一显形，一张无形威压大手好似一把按在剑身上，灵剑的位置从高兴眉心的高度突然下降到小腿处，任凭灵剑怎样震颤挣扎，都被牢牢按在原地，不能移动分毫。 “不要动兵器！神力威压对杀意的监测敏锐的要命，你想被天罚钉死在这里么？” 突然加重的威压无差别作用在众人身上，修行不用扭头都知道是谁召唤了兵器，冷冷说道。 高兴讪讪收回天缺，直到灵剑回到手臂内，还带着一股被压的动弹不得的愤怒。 这该死的山路......到底还有多长？ 清晰感受到腰身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肉身凝练程度远不如谢一的高兴面色开始微微发红，吃力的继续抬腿前进，看着队伍里晃晃悠悠的众人，除了天生体质变态的胖熊和其他几个偏重肉身修炼的人，其他人纷纷面带苦色，就算看不到面容，从伛偻的身形和颤抖的步伐上，都能看出对方也不怎么好过。 几次突然从心底蹦出来的暴躁之意都被高兴迅速压下，这个时候，必须咬紧牙关挺住！ 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原本距离高远的云层似是下降了许多，众人走过的路程已过三分之二，再坚持一会，应该就能达到山顶了！ 头上威压如小山一般，压的高兴每走几步便得停下喘息，双手按住膝头，即便是弯腰休憩的时候，威压也如背包里的小石头一般不断疯狂累积。 直到按在膝头的双手微微发白，高兴不得不再次直起腰身往前走。 胜利就在眼前了！ 没成想，还没跟天魔开打，便已经被神力威压压迫到了这个地步。 高兴咬紧牙关，腰背一点点的直立起来，如置身于千钧高压之下，高兴腰背每移动一寸，脊椎骨便会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咔咔响声，胸部以下的骨骼，被威压硬生生压出了一道惊人的弧度，高兴疼的后槽牙微微打颤，但仍倔强的一点点恢复直立。 脊椎骨的咔咔声听的让人牙疼，就在高兴头铁的想要硬刚神力威压之时，一只粗壮的手臂突然扶住高兴肩膀！ 谢一双臂刚刚搭上高兴肩膀，高兴便感觉背后装满石块的超大背包被剪断了一个背带，压力顿时小了许多，腰身骨骼的惊人弯曲逐渐恢复正常，高兴直起身体，对着谢一露出感激的笑容。 即便肉身强横如谢一，独自承担几乎双人的神力威压，对他来说也是一股莫大的压力，自大走上天柱山，一直不曾露出异样神色的谢一，眉头终于皱在一起。 “哥，我扛不了太久，咱们得赶紧走！” 216 十二天魔 高兴与谢一的脚步逐渐加快，身形超过身后数人，直追修行脚步而去。 深知是谢一帮他扛住威压，高兴与谢一互相抓住对方的肩膀，一同前行。 越快到山顶的部分，山路反而越宽阔，一个个越过身边的战友，二人朝着厚厚的云层一头撞了过去。 浓重的云雾遮盖了视线，除了脚下的一小部分，周围几乎都被乳白色填满。 循着山路继续往上，二人逐渐穿过云层，身边的山体墙壁逐渐变矮，直到彻底穿过云层，两个人的脑袋第一次在云层之上出现。 不知何时，谢一的手已经松开了高兴的手臂，高兴突然间发现跃出云层，距离山顶只有遥遥几十步的距离，神力威压竟然逐渐减退，迅速消失不见。 使劲的伸了个懒腰，一身骨头随着双臂向上伸起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说不出的舒爽。 紧接着便是修行，胖熊二人随后而至，被神力威压挤的通红的面容在跃出云层之时纷纷褪去，修行走到高兴与谢一身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胖熊则一屁股坐在地上，劫后余生一般。 火红的夕阳在宽阔的山顶上出现，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峰异常平整，西沉的太阳从高兴的位置看去好像正在放在峰顶之上，整个山峰都被一片红色所笼罩。 高兴左顾右盼，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正西南方依稀有着几道人影，好像也是刚刚登上山峰。 修行伸手指着众人左方的位置，“我们登山的位置是正南，那里，是我们驻扎区。” 修行手臂平移，指向右边的一块超大平地，“那里，是战场。” 高兴的目光在左方稍作停留便迅速滑向右边，一股股浓郁的灵力从右方战斗区域传了过来，灵力流动极为迅速的峰顶令高兴一阵惊讶。 普通修行者，如果能在这里长久修行，那速度还不得起飞？ 似看出高兴的神色，修行在身旁解释道，“别看这里灵力浓厚，都是无数年积累所致，普通修行者在这里短暂修行是有益的，但如果长久待下去，无休止的吸取灵力只会导致一种结果。” “爆体。”总算恢复了精神的胖熊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拽过后方好不容易通过威压区域的战友，缓缓吐出两个字。 谢一在一旁沉默点头，对于他们偏重修肉身的修行者，当然是灵力越充裕的地方越有益于修行，但这个充裕是有一定限度的。 当你的功力达到一定层次，就算你停止修行，肉身的所有毛孔也是无时无刻不在吸取灵力，换句话说，肉身对灵力的索取近乎没有限度，就像海绵，扔进装满水的水桶中，它会一直一直不停的吸取水分。 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吸饱了灵力的肉身都需要一定的锤炼去夯实内里的灵力，使灵力对肉身的改造更加彻底，如果心智不够坚定，抵抗不住超大量灵力的诱惑，无休止的索取索取再索取，终有一天，肉身会承受不住庞大体量的灵力，最终爆体而亡。 “修行不是一日之功，夯实基础，一步一个脚印。” 胖熊的脚步在几人面前来回反复，似印证自己的说法一般，每走一步，脚下便多出一个印记，脚印十分整齐，丝毫不乱。 就在这几步的范围之内，饶是距离战场还有老远，胖熊的肉身便好像更加凝实了一般。 此时的谢一突然间再次握住心口，脸上的表情不太正常，高兴低声询问，谢一答道，“这里......似乎有我熟悉的东西。” 一阵让人心惊肉跳的悸动之后，谢一再次恢复正常。 西南方向的身影影影绰绰的冲着津城卫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高兴几人等后方的战友全部到达，也向着对方的方向迎了过去。 “五城联合卫的人。”修行当先领着一队人迎着对方走去，胖熊走在高兴和谢一身旁，小声说道。 随着双方越走越近，对方领头人的面容逐渐显现出来，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相比之下这位负责人算是十分年轻了。 “五城联合卫，周鹤堂。” “津城卫，修行。” 两位领导简单的握了下手，站在一旁小声的谈论着，高兴打眼看过去，对方队伍人物比自己这边要多一些，此刻也是刚刚经过神力威压范围，一个个显得极度疲惫，无精打采。 “其他城卫到了么？”修行拉着周鹤堂走到一边，小声问道。 “看样子，没有。”周鹤堂抬眼四顾，平坦的峰顶上视线极好，如果上来人，一眼就能发现踪迹。 “天人战津城卫打主力，剩下的，就得拜托你们了。” 修行对着周鹤堂拱手，虽然与对方不熟悉，但该有的客套还是不能少。 周鹤堂闻言轻笑，天魔人多势众，高手如云，莫说津城一卫，就算把五城卫、渠城卫、临城卫和中城卫全部绑在一起，胜负也只能说五五开。 谁也不敢打包票，每战必胜。 “对方还没到？”周鹤堂开口问道。 圆滚滚的太阳擦着天柱山山顶的边际慢慢隐没行迹，火红色的夕照逐渐撤出天柱山范围之际，天边极远方开始出现一抹幽暗。 这抹黑色凝实至极，巨大的边际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圆形物体。 此物移动极快，自出现到邻近天柱山，总共不到五分钟时间。 一个巨型透明时钟出现在众城卫人员面前，透明的时钟钟身如镶嵌在黑暗中，三道凝实的黑色能量指针粗细不一，悬在空荡荡的时钟中心缓慢旋转，时钟背后的黑暗仿佛一个漩涡，反时针缓缓旋转。 令人看不懂的是，时钟上没有时间数字，反而被十二个黑色或白色的光点所取代。 彼时由于离开的太远而看不清的光点，在时钟逼近天柱山之时，才显现出具体的身形。 十一个身着黑色披风和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形生物端坐在每个时间数字对应的座椅上，在十一个黑色人形生物的衬托下，坐在一点位置一身白衣的人形生物显得十分突兀。 两拨势力隔着偌大的天柱山峰顶遥遥相望，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对方是......”高兴在看到时钟之时，心中的震撼令他紧紧握住拳头，一股隐隐的敌意从左臂中的天缺上传来，高兴感觉马上就要压制不住天缺的敌意，反观谢一，黑灿灿的脸上露出一股迷惘。 “十二天魔。”胖熊的声音从身后飘来，高大强壮的身形就算站在人群中也显得鹤立鸡群一般。 众人听到胖熊的声音，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对面的巨大时钟之上，站在不远处的修行和周鹤堂久久没有发声，似在等待着正主降临。 然而陷入沉默中的人间界势力并没有等到意向中的人物到来，一时间峰顶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魔子首先发声，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一点位置的赵天左，眼神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下手位置的赵天左仿佛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反倒是坐在五点位置的魅魔，两条披风都无法盖住的修长大腿白生生的暴露在空气中，嘴角轻笑，看着高兴所在的人间界势力队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魔子俊俏近妖的面容上没有过多的反应，似早已习惯了赵天左的冷淡性子，他缓缓起身，就这么虚空站在了座椅的前方，略微感应了一番，便伸出手臂，遥遥指着分成两堆站着的人间界势力。 似找到了高兴一般，伸出的食指直直指着高兴所在的靠右的位置，开口说道， “剑，那是你第一战的敌人。” 坐在三点位置的人形生物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一身狂暴剑意瞬间展开，气势十足！ 217 佛剑vs魔剑 夕阳西沉，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那一刻，天柱山峰顶霎时被黑暗笼罩。 “他果然来了。”此时高兴看不懂修行脸上的神情，只听他淡淡说出几个字，不同于往日的绛紫色天空上，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能量薄膜。 就在剑魔睁眼的那一刻，人间界阵营顿时被对方锁定，所有人如临大敌。 “不用惊慌。”修行迅速修正脸上不该有的神情，转过身面对着津城卫和五城联合卫的所有人开口说道，“看见了吗？那就是十二天魔，域外阵营的中坚力量......” “也将是你们未来主要的敌人。” 修行的目光在津城卫几个人身上重点跳跃了几下。 “现在，安营，休息。” 一夜无眠。 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的人间界阵营，没有人选择休息，整个人间界休息区内隐隐被一股不安与兴奋感所笼罩，而相对的，与人间界遥遥相对的域外天魔方，则显得淡定许多。 似乎域外天魔代表的是永恒的黑暗，从巨大时钟状座驾之后，前前后后跳出了数十个奇形怪状的魔族战将，魔族很少说话，只是默契的前前后后忙碌。 人间界众人纷纷盘膝而坐，尽量让自己恢复到巅峰状态，这其中，有那么几个人显得有些不太合群，首当其冲的是高兴，隐隐感觉对方阵营始终有那么几道目光在盯着他，这种感觉很虚幻，却又像几道尖刀始终顶在自己背上。 而后，便是谢一，自从上到峰顶，他就一刻也没消停过，就算是大多数人盘坐恢复功力的时候，他也坐不住，就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人间界众人身边不远的地方兜兜转转，高兴几次想伸手拉住他，但谢一似乎有提前的感应，每次都在临近高兴身边的时候绕了过去。 直到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巨大时钟的轮廓再次出现在人间界众人面前之时，看起来一直处于坐立不安状态的谢一在逐渐安静下来。 没人告诉大家，天人战到底怎么打。 一对一？ n对n？ 高兴左右环视，入夜之后，剩下的几家城卫人员分别从不同方向上的山路纷纷到达山顶，与津城卫汇合到了一起，高兴大概扫了几眼来人，看不出哪个是负责战事安排的后勤人员。 换句话说，来的，都是打手。 等吧，有领导在，这些事情不要自己操心，高兴开始全神贯注于左臂中的天缺，接下来，不定什么时候，就得咱俩相依为命了，右手轻轻在左臂上来回摩擦，高兴心中默默念道。 “正午十分，昊天意志会现身，神族代言人会依次通知每一战的出战名单，按照提示出场就可以了。” 盘膝而坐的修行张开双眼，开口吩咐道， “不光是津城，天人战战果，关乎到在座各位家乡城市的入驻权和管理权，这场竞赛，没有规则！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保命！杀敌！” 修行的声音不大，却在人间界数十人耳边清晰浮现，被修行的话所影响，所有人都是脑门渐红，肉身血气翻涌，起初淡淡的杀气逐渐变的浓郁，最后仿佛浓稠的粥汤一般在人间界阵营内来回流转。 “呵，好浓的血气。” 域外天魔一方，离地十米悬浮着的巨型时钟上，稳坐六点位置的男性天魔猛的吸了一口气后满脸潮红，饶有兴致的说道。 魔子右手不断摩挲着左手上的黑玉戒指，嘴角始终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抬头看看天色，紫红色的能量罩在逐渐释放温度的阳光下显得熠熠夺目。 “心，骨，雷，镜，留下一道分身，去办你们的事吧。” 天魔一方将沉默演绎到极致，没有任何一人应答，巨型时钟上两点、七点、九点、十一点位置上端坐的四位男性天魔不约而同的一撩披风，四股强大的魔能瞬间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在赶往津城的路上。 少了四位天魔的巨型时钟悬浮的位置向上方又移动了两三米，一股隐隐的风舞雷鸣之声在时钟上方出现，魔子皱了皱眉头，单手一挥，四道天魔的分身瞬间出现在各自的座位上，隐隐出现上升趋势的时钟缓缓下沉，再次回到离地十米的位置时，风雷交加的预警声才渐渐消失。 魔子瞥了一眼紫红色光罩外的天空，吐出一口浊气。 时间一分一秒不断流逝，魔种的能量指针稳定运转，上午十一点五十八分开始，在场所有生灵心中同时出现一个虚幻的计时器。 计时器反向读秒。 120...... 60...... 嗡！ 前后一分钟时间，铺天盖地的灵力在天柱山峰顶席卷而过，最终盘踞在战斗区域上空，紫红色的能量罩晃了晃，最终还是稳稳停住，没有出现破损。 近万平米的宽阔平地上，巨量的灵力开始一层一层的覆盖，从地面到天空，整个战斗区域，除了不限制任何人进入之外，仿佛将这块场地包裹成了粽子，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层的能量护罩。 “进了战场，尽可以全力施为，放心，你打不破那些能量护罩，更不用担心误伤自己人。” 胖熊小声在众人之间传递着信息。 高兴手臂中的天缺发出一波又一波的强烈震颤，连带着高兴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湖都开始泛起波澜。 15...... 3...... 2...... 1...... 一股磅礴的神力突然出现，相隔近千米成对立姿态的两房同时感受到莫大的压力，悠扬而苍老的男性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天人战，开启。” “第一战，人间界，津城卫，高兴，对，十二天魔，剑魔。” 声音飘落之时，两股神力自天空中探出，分别捕捉到高兴和剑魔的气息，将二人身形温柔笼罩，缓缓送向正前方的战场。 身形离地向前飘飞，再也压抑不住天缺战意的高兴索性放手，不再刻意压制的灵剑瞬间具现，悬浮在高兴肩头，灵剑开始缓缓旋转，高兴隐隐发现，灵剑自转时产生的感觉竟然与这牵引自己向前的神力有着些许的相似之处。 剑魔在牵引神力出现的瞬间突然撑开双臂，宽大的过分的黑色披风失去束缚，在空中飘舞之后端端正正的落在魔钟座椅的高大靠背上。 背后一柄血色的大剑剑柄异常修长，摸了摸剑柄，感受着魔剑传来的丝丝暖气，剑魔冷着一张脸，任凭神力牵着自己向前飘飞。 人间界众人抬步就向往前走，修行急忙伸出手臂拦下， “不能靠近，战场附近都是凶猛的灵力乱流，你们扛不住的，老老实实看着就好。” 神力牵引几乎同时将二人送到战场边缘，近百米的直线距离，高兴才得以仔细端详对方的面容。 一头紫色中长发规规矩矩的梳向脑后，纹丝不乱，一双狭长的眼缝内可以看出，对方也在打量自己，鼻梁很高，不甚宽大的嘴紧紧抿着。 见对方也在观察自己，高兴不禁挺了挺脊背。 “此战，没有规则，直到一方认输......或战死。” 苍凉的男性声音之后再也没有响起，战场内外，被灵力护罩隔绝掉的风声在人间界众人耳边回荡，场内二人面对而立，不说话，不动手，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 谢一在后方点着脚尖努力看向战场，长久的沉默令他十分不解，正当他想开口提问的同时，身边的胖熊心有灵犀一般开口解释道， “他们在蓄势。” 既是功力深厚如胖熊一般，几乎在肉身锤炼上已达登峰造极地步的修行者，一时间也对场间两位代表双方最高势力的剑修之间的比拼，带上了浓厚的期待！ 218 一剑 两道人影，数百米距离，安静的战场。 如果不是身处这天柱山上，人间界众人都感觉自己是出来郊游而不是来拼命的。 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高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炽烈的光线将整个峰顶的景色全部展现在众人面前。 巨大的平台之上，放眼望去，都是满目的天蓝。 此时的高兴无暇顾及这一切，气机在进入战场的同时便被对方锁定，死死盯着对方这个身形和自己差不多的人，体内经文能量的运行速度开始隐隐加快，而更多的经文能量开始向着灵剑汇聚。 似感受到高兴的能量流动，一直没有表情的剑魔突然露出了些微笑容，双目缓缓闭上，整个人似乎进入了某种玄异的状态。 噗...... 就在高兴凝神运转经文能量的同时，对方剑魔身上突然出现一阵气浪，气浪范围不大，自剑魔身上出现，携卷着脚下的尘土向外迅速推出。 这泄气一般的声音令高兴的灵台产生了一刹那的震颤。 这是什么意思？ 疑惑并没有令高兴的能量运转产生停滞，不断积聚经文能量的天缺嗡嗡作响，剑身上开始出现耀眼的金色光芒。 一直没有动静的高兴肩头，突然的光芒乍起瞬间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拉回战场之中，众人注目的同时，只见与高兴遥遥相望的剑魔背后突然飞起一道血红色亮光，亮光直直冲向天空，在近百米的范围内调转剑锋，而后向着地面凶狠刺下，剑锋下冲似携带着千钧之力，速度快的令人间界众人眼睛都跟不上。 直到离地一米不到的距离，下冲的血红色亮光似被一层看不见的能量拦住，众人终于得以定睛观看，亮光之中，一柄比普通长剑要长一些宽一些的大剑显露出身形，被能量拦住下冲之势的长剑仍然保持着向下的冲劲，飞速旋转的剑尖在阻拦自己的能量层上扎出一道夸张的帐篷。 然而无论剑锋怎么努力向下，始终无法突破能量层的桎梏，一直闭眼的剑魔缓缓睁开眼睛，皱起的眉头不知道在不喜什么，第一次在人间界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你是剑修，我也是，”剑魔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看向高兴，而是盯着眼前的大剑，目光中说不出的沉浸之感， “与其乒乒乓乓的一阵乱打，不如倾全力，只出一剑！” 剑魔的目光从大剑上收回，盯着百米外的高兴的脸，一脸诚恳的说道， “我们一剑决胜负，可以吗？” 这句话像是请求，又像是挑衅，高兴从剑魔的话中听出的浓厚的战意和......骄傲。 高兴没有答话，而是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一把握住悬浮在身前的灵剑，脚下猛的发力，身形向着剑魔所在的方向冲去！ 高兴骨子里的骄傲被剑魔几句话激起，我！不差于任何人！ 百十米的距离不消片刻便能到达，必须在这短短的百米距离内，将自身的能量催动到极致。 然而普通的极致发力怎么能达到此时高兴的要求，高兴脑中不禁开始回想当初选拔之时那道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出剑，几乎看不到的剑影最后化为一道黑线，一剑斩开漫天乌云！ 现在的高兴可能还达不到那种高绝的境界，不听话的回想一遍一遍在高兴脑中过电影一般的回放，经轮的运转速度得到再次提升的同时，也带给高兴一股烦闷，自己无法达到想象中那种程度的烦闷。 此时经轮的转速已经达到高兴可以承受的极限，经轮发出的嗡嗡声充斥着高兴的脑海，震的他眼前都快要出现虚影，努力维持着经轮疯狂旋转的同时，渐渐丧失的五感已经无法支撑高兴对目标的锁定，只能依靠着对对方气息的感知来判断大概的方向。 还不够！ 高兴拿出了拼命的架势，之前意志之力对经轮留下的后遗症阻碍了力量的进一步凝聚，但此时的高兴已经无暇顾及，只是本能一般的不断催动、催动！ 手握散发璀璨剑光的天缺，快若闪电般的身形在战场中留下一道金黄色的剑影，百米距离眨眼间经过一半，一直处于站立不动的剑魔应声而动！ 一把捉过身前竖立的长剑，剑锋歇指大地，被剑魔拖在身后的魔剑一瞬间爆发出血红色的剑光，形成一道红色虚影，向着高兴冲来的方向正面迎去。 就在剑魔的高速移动中，越来越凝重的红色剑光隐隐有股夺主之势，几乎就在众人感觉剑魔的大剑马上就要脱手而出之时，向前猛冲的剑魔手臂刹那间平举，一道丈许长的剑芒出现在众人面前！ 剑魔顶着红色剑芒一头扎向高兴前冲的方向，明明后启动的他竟然有种后发先至的意思。 一金一红两道剑光在战场中迅速接近，人家界众人忘记了眨眼，纷纷屏住呼吸，在感受到二人气势与力量的同时，大家都知道，这是要一招定胜负的节奏。 “剑真是一如既往的直。”魔子安静的看着场中两道光芒大盛的身影，放在扶手上的胳膊支撑着脑袋，悠悠的说道，与人间界紧张的氛围不同，战场上的比拼对他来说，似乎就像看戏一样轻松。 魔钟在空中保持着固定频率的上下浮动，各个时间点上坐着的天魔神色各异，但唯独对场间比拼的关注度兴致缺缺，似乎都对胜负没有太大的期盼。 也许是......对剑魔过度自信？ 意志之力虽然完全消散，但似乎对第五轮的运转产生了永久性的影响，高兴拼命催动经轮运转的时候，总是感受到一丝不太顺畅之意，没有功夫细细查探，从来不曾出现过的经文能量量级此刻在高兴手中的灵剑上不断堆积。 高兴四轮全盛之时，一剑可斩出丈许剑芒，方圆一公里之内，可斩断所有生灵的生机，但在成功开启第五轮之后，高兴从没试过自己全力出手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说句实话，高兴对自己的功力心里并没有底。 但真到了拼命的时刻，有没有底已经不是决定性的因素，高兴此刻的心湖都被经轮的转动震得不断翻滚，上下翻腾的湖水隐隐有化气升腾的感觉。 高兴也不知道这状态是好是坏，昨天和经灵一夜的闲聊后发现，经灵竟然对第五轮之后的信息一问三不知？？？ 只能靠自己了！ 就在心湖之上，第一缕心湖之水化气升腾之时，高兴脑中的经轮瞬间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原本清晰的轮体变得模糊，飞速旋转的经轮将雾气牢牢所在经轮表面上，原本已经无处承载的经文能量开始在雾气上附着，甚至就连经轮上原本闪烁着奕奕光芒的经文文字都开始飘散，而后逐渐附着在这层雾气之上。 那股熟悉的烦闷感再次袭来，不似高兴可以掌握的能量只想快速发泄！发泄！发泄！ 单手持剑的高兴不禁再次改为双手，对面迎来的剑魔就在眼前，高兴在毗邻对方不到十米的地方突然起跳！ 灵剑剑锋扬起的时候，在空中划过一道近十米上的金黄色剑光，剑光在空中一闪即逝，刚刚达到高兴头顶便疯狂落下。 轰！ 一金一红两股能量正面碰在一起，魔剑的剑尖与天缺的剑锋第一次正面交锋！ 大量的尘土被狂暴的能量爆炸推出战场范围，涌起的气浪如同核弹爆炸一般，在战场上，两人正面对碰的核心地带升腾起一朵模模糊糊的蘑菇云！ 219 惨胜 汹涌的气浪携裹着一层厚厚的尘土迎面扑来，谢一伸手抹了把脸，就算这样，他也没舍得眨一下眼，双眼死死盯着战场上的情况，生怕遗漏了一丝一毫。 蘑菇云升腾出去老高，几乎就在同时，两道身影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倒飞而出。 谢一一瞬间便判断出向后飘飞的身影是高兴，身体本能的便要冲出去迎接他，修行一把按住谢一的肩膀，面色严肃的说道，“不能去！战斗还没有结束！” 谢一有一瞬间想要震开修行的手，拜高兴所赐，谢一连带着一直对修行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此时此景，心中的焦急与警惕并存，谢一脑子一转便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意。 双眼同样盯着战场上的情况，修行眼神复杂。 两道身影被炸飞的同时，两把长剑同时失去了踪影，高兴向后飞出去足足二十多米后才堪堪落地，几乎失去了身体控制权的高兴在地上不停翻滚，在再次翻滚了好几米的距离后才勉强停住。 蘑菇云带起的大量尘土挡住了视线，众人看不到剑魔的身形，只知道被能量碰撞炸出去的，是两个人。 高兴在地上趴了很久，魔剑的能量痕迹十分怪异，刚一触碰对方剑尖的时候，还只是单纯能量强度上的较量，这个阶段，高兴并不输给剑魔，反而是不惜代价的拼命输出，在能量强度上还隐隐压过了对方一头，但伤就伤在，剑魔手中魔剑的特殊能量痕迹！ 全部能量集中于剑尖的魔剑刺中天缺剑锋，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兴感觉全身的能量运转都产生了一下停顿，狂暴的魔能被经文能量消耗了绝大部分，但仍有一丝魔能好似不受经文能量的胁迫，硬是钻进了高兴的体内。 本来只是一丝微小能量体的魔能瞬间化为九把血红色的微缩版能量大剑，大剑刚一形成就在高兴体内疯狂穿梭，五脏六腑瞬间出现无数的细小剑痕，本就被能量震动炸的几乎错位的脏腑再次受到割伤，高兴嘴里涌起一股鲜血。 一个没忍住，一大口血吐在了地上。 随着高兴吐血，一直没有动静的高兴也算是醒转了过来。 体内经文能量对入体魔能的抵抗效果微乎其微，好在魔能小剑每一次割伤高兴内腹，自身能量便消散一些，终于在留下无数道细小但清晰的割痕之后，魔能小剑终于消失。 看着体内被魔能小剑割的满目疮痍，高兴不禁露出一丝惨笑，继续承受着不计后果催动经轮时产生的后果。 心湖之上的翻腾并没有停止，经轮表面蒙上的雾气在与剑魔一剑对拼之后便消散不见，但其上携带的经文能量和经文也被带着一同回到心湖。 这一下，如同滚油入水。 经文能量似与心湖之水格格不入，回到心湖中的经文能量根本无法稳定存在，不受控制的开始产生一次又一次的能量爆炸。 嘭！ 高兴心湖之上一声沉闷的炸响，使尽全身力气支起身体的高兴双臂突然一软，再次倒在了地上，心湖的炸响令高兴清醒了一些的脑子再次陷入迷蒙，远处的人影变的更加模糊。 炸响一声接着一声，在高兴心湖上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恐怖巨浪，刚刚恢复听觉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响声。 蘑菇云不断升腾，带起的灰尘在空中飞散了好久之后逐渐落回地面，离高兴几十米的地方，剑魔的身形出现在众人面前，对方同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原本一身黑色劲装的剑魔此时一身的血红。 距离太远，谢一看不到对方身上的鲜艳红色到底是因为产生了异变还是由于大量失血造成，谢一丝丝盯着离他更近的高兴，此时的他早就将修行的警告忘到了脑袋后头，只待如果剑魔抢先站起，自己就得马上去把高兴抢回来。 谢一担心的同时又在心底给高兴默默鼓劲。 哥！站起来呀！ 好在，高兴再一次清醒过来之时，剑魔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先是脑袋动了一下，高兴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撑起了身体，从趴着一下变成了平躺，胸腔以极慢的速度鼓起后又落下，看到高兴苏醒，谢一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了大半。 还活着！ 高兴就这么躺着躺了很久，直到心湖之上的爆炸声不再响起，直到脑袋里和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声音消失了许多。 高兴的手指不断屈伸着，地面坚实的触感给了他还算不错的反馈，再一次发力，强忍着内腹剧痛和腰腹部传来的酸疼感使劲一挺身，高兴总算咬着牙坐了起来！ 看着战场上躺在几十米外的剑魔，高兴咧嘴笑了一下，这个微小的面部表情似乎牵动了太多的伤口，高兴疼的眯起了一只眼，但剩下的一只眼仍然死死地盯着剑魔。 一剑决胜负！ 看来......是自己赢了。 是时候去收获战果了！高兴心中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再次发力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膝盖已经不能给身体提供足够的支撑力，此时的高兴完全是靠着一股执拗保持站立，大口大口喘息的同时，还不断有血液从嘴角流出来。 高兴试探性的向前迈出一步，有些错位的腿部骨骼摩擦传来钻心的痛。 嗯...... 高兴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嘴里发出疼哼的同时，左腿稳定的向前挪了一步！ 成功！ 剧烈的疼痛之后是无限的成就感！逐渐适应了痛觉的高兴竟然觉得身体恢复了一丝知觉，经文能量将被魔能小剑割的七零八落的筋脉不断修复，开始发挥出一点点的效果。 再次向前迈出一步，高兴眼中迷茫进去，透出一股嗜血的光芒。 “剑......输了？”魔子停下了玩弄戒指的手，一脸疑惑的说道，然而还是没人理他。 魔钟之上，透出一股冷漠之意。 高兴前进的步伐缓慢而稳定，所有人都知道，高兴要去摘取第一战的胜利了，除了天人战这样可以公然击杀对手的场合之外，想要杀掉一位天魔，可想而知需要什么样的谋划和能力。 魔剑安静的躺在剑魔身边，和他的主人一样，奄奄一息，仿佛自身具有灵智一般，隐隐发出的血红色光芒似在唤醒主人一般，然而没有人回应它。 佛剑对天魔的压制之力几乎贯穿到骨子里，在先天属性上，魔能便矮了一头，再加上高兴不弱于剑魔的功力，彼时对拼剑魔所承受的压力和伤害要远远高于高兴。 剑魔的魔魂被佛剑一剑劈出惊人的裂痕，这对天魔来说相当于损了修行的根基，但生而为魔，便站在了人间界的对立面，每一个魔族，都不缺直面人间界而战的勇气。 无关对错，阵营不同，信仰不同罢了。 此时的剑魔魔魂飘飘忽忽，只能微弱感知到身处魔殿之中的魔尊对自己的隐隐召唤。 勇气，有时候是制胜的关键，但在力量相当，绝对的属性压制面前，再大的勇气也打不破已成定数的结局，就像剑魔召唤魔剑，魔剑下冲之时那层阻挡魔剑的能量层，无法突破，便改变不了结局。 一直端坐在一点位置，久未发声的白衣男性终于开口。 “不能让他死了，认输！” 赵天左就算说话，脸上的冷漠也没有褪去，战场之上，已经可以缓步前进的高兴面前似乎出现了一股阻挡他继续前进的力量，苍凉的男性声音再次在众人耳边响起。 “域外天魔方，认输，第一战，人间界，津城卫，高兴，胜！” 220 长夜 正午时分，温暖的阳光透过津城卫分部的窗子撒下来，莫有为不知道从哪倒腾来一张宽大的摇椅，躺在窗前采光最好的位置，摇椅边上一张小茶几上，一壶滚烫的热茶仙气袅袅。 老丁头和敖准又出去逍遥了！ 前后微微摆动的摇椅上，莫有为闭着眼睛靠在上面，双手扣着放在腰上，两根大拇指不停的摆来摆去，莫有为心里不停腹诽。 这津城，到底是谁的防区？怎么正主天天看不见人，反倒是我天天在家里坐镇？战场都转移到天柱山去了，不知道你们一天天的，都在瞎忧心个啥...... 不过听说津城的水果萝卜不错，臭老丁要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眼力见儿，带个几斤回来，嘿嘿嘿。 嗞！ 美美的灌了一口茶，莫有为脸上开始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一直闭着的双眼感受到一阵幽暗，莫有为没有在意，云层的飘动肯定会不是挡住阳光，一会就会过去。 整个津城卫分部的光线都暗了下来，莫有为等了许久，这暗下来的光线非但没有重新恢复光明，反倒越来越黑了下去。 莫有为一下子从躺椅上蹦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窗外如暴雨之前的昏暗天色，位置太低，眼前的云层一眼望不到边，浓重的黑云自高空盘踞，而后不断向下压了过来。 而令莫有为感到不安的，是这异常的云层之上蕴含的一股股惊人的能量波动。不断的通过秘法读取武尸的监控范围，莫有为稍微松了一口气，心尖上一直突突的跳个不停的那块肉终于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十五分钟之前，津城上空。 碧蓝色的天空之下突然凭空出现了四个黑色小点，四个黑点分别占住津城东南西北正方向中的一个，彼此遥遥相望。 距离地面实在太远，如果不是目力极佳的人抬头使劲找，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心、骨、雷、镜四魔分别占据自己计划中的方位，只听一个沙哑的嗓音瓮声瓮气的在其他三魔耳边响起。 “津城卫调走了绝大多数防卫力量，这个时候不如一举攻下津城，何必还要废这么大的佛功夫？” 雷魔的面容看起来年纪不小，沙哑的嗓音似乎经历过无数岁月的摩擦。 “不要小看了津城。”瞿镜开尽量减少看向脚下津城的次数，刚刚逃出生天没多长时间，本来对于再次回来执行任务就心有余悸，而面对魔尊的威严，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雷魔对镜魔的话嗤之以鼻，根本没有在意，骨魔闭目不语，四天魔之间沉寂了几分钟之后，面容俊逸的心魔突然开口道。 “剑......输了？”心魔不禁再次打开自己右手的手掌，一道几乎观察掌心的刀疤清晰的呈现在眼前，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跟着魅魔来过一趟津城之后，心魔经常盯着自己手掌上这条刀疤愣愣出神。 魔能威力强大，可以抹平任何伤痕，但此次意外受伤的心魔却选择留下了它，短短三个字吐出，其他三天魔低着的脑袋瞬间抬起，三道不可思议的目光齐齐投向发声的心魔。 雷魔的黑色披风在阳光下猎猎作响，单手一招，一身的灰黑色魔能开始在身上环绕，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从不断翻滚的魔能之中传了出来。 对于魔尊的安排，众天魔习惯性的选择服从，而面对这个年纪最长也是最沉不出气的雷魔，心魔也感到微微的头疼，不去过分探究魔尊如此安排的深意，一颗小小的纯黑色种子无声无息的在雷魔头顶诞生。 魔种诞生之后，如失去控制一般向下方掉落，无声无息的穿过雷魔头顶，融入雷魔心脏之中，雷魔刚刚涌起的怒意迅速熄灭，被强行压制下去的怒火令雷魔出了一身的冷汗。 汗津津的雷魔心头猛然惊诧，多少年......没有出过汗了？ 看着自己湿润的手心，雷魔疑惑的看向数公里之外心魔的方向，这小子......功力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 心魔似看到了雷魔的神情，双臂一拢披风，沉声传音，“剑的瓶颈已经持续很多年了，输了，并不奇怪，他的对手可是天选意志的继承者。” “天人战就交给他们，我们的任务，是按计划控制津城，这两方战场同样重要，哪个都不容有失，开始吧。” 心魔说完，身形逐渐在高空中消散，一股冲天魔能瞬间破散开数平方公里的范围，其他三魔依言而行，四股强大魔能在天空中逐渐接壤融合，直至连成完整的一片。 灰黑色的魔能不断凝实，就连距离不远的云层都被沾染上了浓重的黑色，大片大片的黑色云朵被魔能强行拘押过来，以黑云为遮挡，向着津城下方齐齐压了过去。 遮天蔽日的黑云刚一出现，便引起津城普通人的注意。 街边商铺的老板和客人，马路上的行人，就连正在堵车中的司机师傅们，一众普通民众纷纷探出头观察这突如其来的黑云。 众人看了一眼便不再注意，如今的天气变化实在太快，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立刻倾盆大雨，只有路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云彩压的这么低，不走快点，一会准浇成落汤鸡！ 只有修行之人，才能感知到头上黑云处不断翻腾且有越来越剧烈之势的能量流动，短短二十分钟，莫有为已经接到两次津城卫总部换防驻军部队的电话。 修行带走了津城卫大部分的战斗力量，剩下的都是一些战力不怎么样或者专注一个方向的后勤和研究人员，而驻军，应付一般情况下的异族入侵还可以，但这头上的能量波动，莫有为都感觉到心惊肉跳...... 驻军部队的反应是正常的，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赶紧通气了解情况，那才是白吃饭不干活的典范！ 默默盘算了一阵，莫有为刚摸出电话来要打，登登的上楼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听脚步，是老丁头无疑。 进了会议室，老丁头快步走到莫有为身边，盯着天上诡异的黑云出神。 莫有为看向老丁头的眼神有些怪异，对方双手空空如也，啥也没拿。莫有为眼含幽怨，就这么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老丁头。 老丁头被莫有为盯的发毛，不禁出声道，“你干嘛？” 憋了许久，莫有为终于憋不住了，“我的萝卜呢？” ......老丁头气的想打人，他不禁开始思考，找来莫有为，倒是是帮忙还是捣乱的？ 老丁头没接他话茬，伸手指了指窗外，“敖准在上面。” 似乎为了配合老丁头的话，一抹白练一般的巨大身躯在灰黑色云层中不断显露身形，但相较于近乎无边无际的黑云，敖准的百丈龙躯也显不出多大的威势。 在黑云层中穿梭了好一阵，敖准散去龙躯，化为一道白光从空中迅速落下。 来到两个老头身边，敖准面色极冷。 老丁头问询的眼神看了过来，敖准才开口说道，“是天魔，黑云内魔气纵横，似乎在交织某种阵法，刚刚形成，还看不太出来，至少来了四个，或者更多。” 敖准眉心一股黑意闪过，不过迅速被自身龙气压制了下去，非魔族长时间处于魔能之中，对自身来说，多多少少会浸染一些魔性，不过对于敖准这个层次的修行者来说，这点魔性还产生不了什么影响。 “就知道他们回来。”老丁头听完敖准的话，反常的没有露出惊讶，似乎早有预料。 一旁不停翻动手指的莫有为突然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地面上有多处防线被袭击，两处失守，有人......掳走了秦家那个丫头。” 221 魔尊的谋划 高兴一瘸一拐的走回人间界阵营中，首胜对众人的士气起到了莫大的鼓舞作用，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对着缓缓走过来的高兴报以欣赏之意，而此时的高兴根本无暇顾及，此刻的他极度疲倦，过量消耗能量的后遗症越来越明显。 谢一冲出去扶住高兴摇摇晃晃的身体，引着他走到众人身后的空地上坐了下来。 “怎么样，哥？”直到高兴坐下，谢一都没有撒开箍在高兴肩膀上的手。 感受到谢一语气中的关切，高兴无力的摇了摇头，一直苦苦支撑着的气势瞬间垮了下去，坐在地上的高兴似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整个人蜷成一团。 以修行为首的几个城卫负责人纷纷走近，修行伸手搭住高兴的手臂，稍后沉吟道，“伤势极重，谢一，看好他。” 留下一句话后修行转身站起，几个城卫负责人纷纷对着谢一点了点头，便又凑在一起小声的商量着什么。 天人战，前前后后要打数十场，胜负由上层意志决定，报上去的名单最后也不知道汇总到哪里。也就是说，在真正开打之前，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对手会是谁。 修行与周鹤堂早早便将两方尖端战力的名单对了一遍，而其他三城再次加入之后，几人林林总总的也将手里的人员做了个简单的估算。 如果以一换一的打法继续，人间界这边的尖端战力，满打满算不够二十之数，再往下，则是差着一个境界的比拼。 这就只能寄希望于域外天魔一方高手不多了...... 几个负责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天魔一方始终悬浮着的魔钟，其上还剩十位黑衣和一位白衣。 天人战并没有因为高兴的下场而停滞，苍凉的男性声音不久后便再次响起，循环往复，似不知疲倦，人间界这边，在最初的激动和兴奋都被无尽的等待时间磨灭之后，陷入一股沉闷的寂静氛围之中。 高兴的伤，确实很重。身体在走回阵营坐下的那一刻便彻底垮了下去，但意识却一直处于清醒状态，这让高兴自己都感到十分的惊奇。 经轮转动十分无力，被心湖那个雾气带走的经文能量需要补充，而经轮之上原本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经文文字也需要重新蕴养，一时间，如果不是还有一条极为纤细的经文能量还在不停的运转，高兴都要觉得经轮......废了。 好在......经轮传出的经文能量的涓涓细流，一点一点的修复这高兴的伤势，聊胜于无嘛，高兴安静的坐了一阵之后，终于抬起头，煞白的脸色看的谢一胆战心惊。 第二场已经开打，战场的方向不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能量碰撞声响，听谢一说，参战的是其他城卫一个不知名的选手，使劲眯着眼，战场上两道模糊的身影不断交错方位，你来我往，十分焦灼。 “对方也不是天魔，听理事长说，是魔将。”谢一与高兴小声聊着，高兴看了一会眼睛就酸疼的不行，伸手使劲揉了揉，原本安静下来的内心又开始一阵没来由的悸动。 抬头看了看空中那层若隐若现的紫红色能量罩，高兴似乎感觉它的范围又大了。 “这针对性......有点强呀。”高兴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谢一没听懂，只是随着高兴也抬头看了过去，那层能量罩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 “王，我......我输了。”一道失去实体的灰黑色魔能能量体站在一个巨大宝座的跟前，能量体身上烟雾缭绕，一道显眼的裂痕将这道能量体差点劈成了两半，只剩下很少的部分还相连接在一起，如果被彻底劈开，此时的能量体也许早就消散了。 魔尊巨大的身形居高临下的看着脚下的魔魂，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打着，发出一声声有节奏的声响。 “天选意志......果然犀利。”魔尊眼中竟带上一缕赞许之色，收回看向魔魂的目光，嘴里喃喃说道。 脚下的魔魂缓缓跪下，趴扶下的身躯上，魔剑不时闪过血红色的光芒，证明了眼前魔魂的身份。 魔尊屈指一弹，一道精纯的魔能从魔尊指间飞出，准确打入魔魂的眉心。 “剑......希望你能借此一举突破，去吧，机会只有......这一次了。” 魔尊的声音传到剑魔耳中，原本微微颤抖的身躯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恐惧、希望、兴奋......不断交织的复杂情绪在剑魔心尖环绕，剑魔萎靡的气势在精纯魔能的注入后突然间澎湃起来，魔魂中间扎眼的裂痕被黑雾笼罩，缓缓修复。 气势一层层的攀升，剑魔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去吧，天柱山才是你的战场。”魔尊抬手一挥，剑魔魔魂自动消散，偌大的虚无空间显得空空荡荡的，一股寂寥之感袭来。 “残缺的天选意志......” 魔尊自言自语的同时，伸出的右手在身前紧紧握拳，天柱山上空那层紫红色能量罩竟开始向外围隐隐扩散，刚刚沾染到上山山路的神力威压之时，两股力量触碰之下开始发出无声的震动。 谢一原本蹲着的身形突然跪了下去！ 这股震动......看着边上高兴似乎毫无感知，谢一心底泛起一股异样，再次看向空中的能量罩，对方还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断变厚并向外扩散的能量罩开始挤压神力威压，不断注入的魔能能量竟隐隐压过了神力，一米......两米...... 修行装作不经意的向天柱山边际上看去，颇为明显的能量隔绝之感，过不了多久，肯定会被人间界众人感知到，修行摸了摸嘴，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哥，有没有感受到，哪里不一样？”谢一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嗯？”此时的高兴正沉浸在骨裂愈合酥麻胀痛的酸爽感觉之中，谢一不经意间突然问话，高兴只来得及散出感知，便发现异样。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一点点的隔绝到天柱山峰顶与外界的能量沟通，就像一扇门，起初是完全开启，而此刻，这扇门不知是被谁推动，已经关上了一半，灵力的流动似乎都变的慢了些。 抬头四顾，身边大多数都被战场上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没有人关注灵力的细微变化，但如果有人受伤需要依靠灵力来恢复伤势，那时候...... 高兴不算思索，并在谢一再次看过来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内心的不安应该就是源自这里吧！ 嘭！ 对方魔将甩出一道黑灰色能量匹练，直接击中了前冲状态下的人间界出战人员，早已受伤且伤势颇重的战友身形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之后便没了声息。 站在一起的几个城卫负责人之中的一位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得不开口认输，几个相熟的人急忙跑过去将没了动静的战友抱了回来。 “败了？”人间界众人之间不断交换着意见，前后两场战斗相隔不过半个小时，先胜后负的战果让众人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反差感。 一时间，众人脸上都是茫然的神色，只有一个人，脸色如常，甚至带上了隐隐的笑意，这笑意一闪即逝，透过人群，这人隐隐看了坐在人群之后的高兴一眼，嘴里小声的叨咕着什么，但听不到声音。 随着魔能入侵并隐隐与神力威压和平相处，魔尊一直紧紧握住的右手逐渐展开，看着眼前魔镜中，被一层魔能牢牢罩住的天柱山上山的山路，魔尊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了一丝笑容。 222 谢一vs魅魔 “第三场，人间界，津城卫，谢一，对，十二天魔，魅魔。”提示音响起，人间界众人纷纷看向一直陪在高兴身边的小黑胖子。 “哥，到我了。”谢一看向高兴露出憨笑，缓缓站起身，迎着一众期待、鼓励的目光，谢一穿过人群向着战场方向走去。 坐在魔钟之上五点位置的魅魔微微一愣，似对天人战的安排感到诧异，随即身形一动，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魔子中指之上的黑石戒指慢慢转过一个角度，目光不时瞟向赵天左。 此行之前，父尊与这个人类密谈了很久，而自己数次主动凑上去询问，对方的嘴巴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一般，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天选意志对上了剑，现在上场这小子身上......有股若隐若现的魔性。 难道是......？ 魔子的思绪飘出好远，但苦于没有人能够讨论，一时间也得不出结论。 一男一女，相隔老远，一步一步向着战场中走去，谢一背后承影的刀套实在宽大的过分，随着有些矮胖的身形一晃一晃的，从后面看去，只能看到几乎拖到地上的刀套，而谢一则好像隐藏在了巨大的刀身之中。 魅魔的裙摆侧方开到了大腿根部，每一步迈出，修长的大腿都会露出一抹雪白，姣好的身姿行走之中自发的带上一股媚态，再加上绝世容颜的面庞，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这一场，但凡换一个正常的人间界男性，多多少少都会被对方身上诡异的魅惑之力所影响，但......魅魔的对手是谢一。 两人也算是提前打过一次照面，上一次魅魔突然出现截杀高兴，最后的紧要关头，谢一似乎根本不在意魅魔的魅惑之力，劈出的一刀被随行的心魔挡下。 远远看过去，小黑胖子的脸除了大而圆，在黑色津城卫制服的映衬下五官并不十分明显，魅魔似对自身的条件相当有自信，步伐轻动之间，极尽魅惑之态。 没有男人能抵抗的住我的功法......从来没有！ 魅魔心底好似自我催眠一般的陈述刚刚响起，一股柔和的牵引之力随即将她的身形送入了战场边缘。 双方相隔百米，一男一女，正面相对。 谢一右手伸向后背，刀套应声而落，黑红色的宽大巨刃落入手中，矮胖的身形与修长巨大的刀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不过这明显不太相称的对比，看上去有那么一丢丢的别扭。 人间界众人之中，对谢一不熟悉的其他城卫人员纷纷交头接耳，谢一的刀上，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灵力波动，一阵疑惑的讨论之后，众人注意力纷纷放到了谢一身上，想要在第一时间抓住对方的变化。 “我不愿意和女人打，你们身板太弱，换个男的来吧。”谢一将承影扛在肩上，宽阔的刀身竟然有谢一两个脑袋那么宽，他突然咧嘴笑了出来，那笑容看上去要多憨有多憨。 “你可以不把我当女人。”魅魔淡淡回应道，粉红色的舌尖在嘴唇上舔过，一举一动之间都显现出诱人之意。 原本对男人颇具杀伤力的表情在谢一看来却十分别扭，伸手挠了挠脑袋，好似下了老么大的决心，“好吧，来！” 谢一巨刃拖在身后，身形突然启动冲着魅魔的方向急速冲去。 魅魔认出了承影，这小胖子，没想到速度还挺快，魅魔思索的片刻，谢一脚下隐隐带上黑红色异样魔能，速度快的几乎肉眼无法分辨，场外的众人只看到了谢一躬身准备冲刺的身形，下一个瞬间，谢一已经出现在了魅魔站立的位置，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一直拖在身后的承影猛的就是一记横扫，不见任何移动的魅魔嘴角含笑的就被拦腰斩成两段！ “结......结束了？”除了津城卫之外，其他城卫的所有人不禁全都瞪大了双眼，刚刚惊讶完谢一的速度，随后就对下一刀的成果再次长大了嘴巴，几个人使劲按着自己的下巴，防止挂钩突然掉下来。 这小胖子也太猛了！ 然而只有战场上的谢一感受到了异样，魅魔的表情似乎定格在了最后的微笑上，漂亮的丹凤眼含着无限纯情，随着上半身逐渐向后飘飞出去，直至......逐渐消散。 虚影！谢一一刀斩过之后急速转身，然而魅魔的身形只在他侧过来的时候闪现了一番，一颗黑色的魔能能量球出现在那里，而魅魔却再一次消失不见。 谢一的双眼之上瞬间布满血丝，不断向前蜿蜒爬出的血丝在谢一眼睛上结成一张恐怖蛛网，猛的咽下一口气，只见谢一身形一震，一道黑红色的能量圈自谢一身上猛的向四周喷发出去。 稀薄的黑红色魔能向四周炸出，方圆二十米之内的能量流动都在谢一感知之中，那个悬浮在空中的黑色能量球外表极其光滑，滴溜溜的高速旋转之余，竟隐隐将靠近的黑红色魔能向内吸收。 黑红色魔能进入能量球中，一直转个不停的能量球竟然突然停滞了一下，正伺机寻找出手机会的魅魔身形跟着停滞了一下，谢一眼神一转，巨刃在手中画出一个半圆，向着右后方十几米的距离扫出一个扇形！ 呜！ 宽大的刀身划过空气，气流被刀刃割出一道明显的痕迹，魅魔不得不向后飞退的同时终于显露身形，黑色能量球瞬间出现在她身前。 魅魔两条眉毛出现了些微的皱起，能量球上传来的一丝丝异样感令他十分不习惯，明明是熟悉的魔能，怎么会对魅惑之心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然而谢一根本没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一刀逼出了对方的身形，谢一没有丝毫犹豫，双手举起巨刃直接一刀劈下！ 人间界众人眼前出现一道超长的刀影，黑红色的能量光柱一闪即逝！ 魅魔轻咬贝齿，身形再次闪出数米之远，然而她的速度隐隐在谢一之下，承影的刀尖几乎是擦着她的裙摆划过。 撕拉！ 一道十几公分长的裂口出现在魅魔飘飞的裙摆上，魅魔双眼丝丝盯着对方再次冲过来的谢一，就在对方高举巨刃的那一刻，魅魔只感觉如山般的压力完全将自己笼罩，除了后退，竟然无法做出其他选择。 几个呼吸之间，二人在战场之上不断腾挪，费劲了力气，魅魔终于将谢一的奇异魔能从魅惑之心上完全驱散，移动时轻微的别扭感终于消逝，魅魔想要故技重施再次寻找机会，脸上闪过一丝重拾自信的笑容。 此时的谢一好不容易抓出对方的身形，不可能再给她隐匿的机会，依靠着魔躯变态的素质，谢一几乎是无间断的连续出刀，终于在劈出第四刀的时候，抓到了魅魔的身形。 二人之间相隔不到十米，这样的距离对于谢一来说只需要一步，再次猛冲而去的谢一眨眼间便出现在魅魔眼前，但此时耳边却突然响起高兴的一声喊。 “老谢！” 熟悉的声音令谢一愣了一下，但只是愣神这一瞬间，魅魔原本停止不动的身形却飞速在谢一身旁闪过，一把雪亮的匕首从谢一持刀的右臂上闪过，顺利的切开津城卫制服，留下了一道显眼的伤痕。 谢一魔躯被破！ 高兴猛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有一直注视战场情况的高兴知道，谢一的魔躯到底有多么变态，曾经无聊之时，两人做过实验，哪怕锋利如天缺，高兴如果不出到三四分的力气，也休想隔开谢一的皮肤。 而此时，魅魔手中平平无奇的匕首却顺利的在谢一手臂上割了开去！ 223 斩天魔 谢一狐疑的向人间界阵营方向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刚刚起身的高兴的目光。 两人眼中不约而同的狐疑，谢一隐隐纳闷关键时刻，高兴传音给自己干嘛？而高兴此刻则对魅魔手中的匕首充满兴趣。 高兴双手拢在嘴上，对着谢一狂喊，“老谢！注意她的兵器！” 魅魔一击得手，脸上的魅惑笑意更加浓厚，身形在谢一周围一闪即逝，再次进入诡异的隐身状态。 本以为你不吃媚术，换一个方向，看来......嘻嘻嘻。 魅惑之心的旋转速度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股股黑灰色的魔能从其上飘散出来，蒙在匕首的锋刃上，反手握在手中的匕首渐渐失去了光华，将最后一次暴露身形的光亮完全遮盖住。 嘶......谢一突然感觉哪里不对。这个女人的战斗模式令谢一有些难受，总有一种有劲使不出来的感觉。 谢一双臂突然猛然下沉，承影刀尖顺利刺破地面，巨刃的宽大刀身插入地下，谢一闭上双眼，就这么站在承影身后。 谢一的举动令魅魔一阵疑惑，随后便是如突然被大奖砸中一般的惊喜。 一直在谢一身周游走的魅魔开始试探性的靠近，每一次身形都向着成承影的方向前进一点点，逐渐的，魅魔发现谢一原本狂暴无匹的魔能竟陷入一种沉寂般的状态，几次自己几乎快要到达承影身边，谢一都像没有感知一般人仍然静止不动。 终于，耐着性子等待机会的魅魔再一次出手，手中匕首不知何时变成直握，魅魔直冲向承影的身形诡异的拐了一个弯，从谢一侧方猛的刺了过去。 就在魅魔马上刺中谢一手臂的同时，承影突然巨震，自承影长长的刀柄之上，倒飞出一道血红色的魔能，刚一出现便笔直的飞出空中。 饶是魅魔铁了心的要在谢一身上再添一道伤口，但一直随主人沉寂的承影突然爆出能量也让魅魔心惊不已，当时匕首的刀尖距离谢一只有不到十公分，心念巨变之后，魅魔还是硬生生改变了匕首的轨迹，变刺为削！ 咻！ 短小的匕首在空气中留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响声，匕首的刀尖顺利划过谢一手臂，擦着承影的刀身根部化了过去。 得手了？ 刀刃划破皮肉，产生隐隐的顿挫感，这小黑胖子的肉身确实强横的过分，魔尊亲赐的魔兵也只能堪堪破开他的防御！ 谢一闭着眼的脸上稍微抖动了一下，短时间内连续两次被对手破防，对方手里匕首奇异的触感打乱了他的感知，然而谢一还是没有睁眼，任由手臂上再添的一道伤口上鲜血缓缓流出。 高兴见谢一发呆一般再被砍中一刀，双手颤巍巍的，顶着双臂及手掌的骨骼上传来的麻酥和疼痛，两个拳头慢慢的攥在一起。 承影上窜出的魔能升空后便不见踪影，魅魔一削之后便立刻后悔，如果没有被承影窜出的魔能影响，这一刀......废掉他一条胳膊也不是不可能！ 魅魔的小心脏被连续两刀破防的成就感逐渐填满，原本对谢一颇高的评价顿时也矮了几分，虽然不知道对方突然间安静下来是为了什么，但事实摆在眼前，不断的给他创伤就好了，肉身再强，也扛不住不断的消耗。 谢一突然站住不动，令人间界众人再次陷入议论之中，不断猜测谢一的目的，但除了极个别几个人，绝大多数人都对谢一不太了解，高兴默默站在人群后方，只有他隐隐猜到，谢一此时在想什么。 承影之上的魔能窜入空中，血红色的能量在上升过程中竟然如逐渐消散一般，逐渐褪去该有的颜色，最终化为无形，就像烟花，在冲刺的最高点炸开，然后逐渐归于平静。 但高兴隐隐感觉到，那股褪去颜色的能量并没有消散，虽然分出十几股，但每一股都凝实如实物。 谢一此时的状态前所未有的沉静，体内魔心之上，几乎被血色罩住四分之三，仅剩的四分之一被谢一用来维持清明，对面这女人虽然有些难缠，但还不足以开启魔躯去对付他，对谢一来说，这场战斗正好可以试验下自己之前突然诞生的想法。 谢一脑中，战场的范围被自动划分成无数细小单位的方块，空中无色魔能在谢一有意识的操控下，变成十几柄纯能量体形成的尖锥，凭着自己对天魔魔能的特殊感知能力，魅魔每一次移动时细小的魔能震动都会被谢一牢牢的打上一个印记。 每捕捉到魅魔一个点，空中的一把尖锥便会自动落下，钉在那个点上，尖锥的下落速度快的吓人，同时被钉住的，还有魅魔身上溢散出来的，属于她自己的特殊魔能余蕴。 谢一不是在等，而是在划定一个更小的战场范围。 追逐战不是他的强项，他擅长的，是面对面的硬刚！ 高兴想到这里，攥紧的拳头一点一点的松开，静待战果。 魅魔此时也陷入纠结，小黑胖子沉寂的模样对她来说产生了一定的迷惑效果，对方不动用五识，甚至连战斗的能量波动都变的极为微小，这让魅魔一时间竟无计可施。 不能动用能力，这场战斗就变成了纯粹速度与力量的比拼。 然而这并不是魅魔所擅长的，自己刚刚形成的战斗节奏被对方一拖再拖之下变的杂乱无章起来。 嗖...... 场外众人看不到同时也感应不到的同时，又一把能量尖锥迅速落下，钉在谢一身后正后方七八米的位置上，魅魔的移动再次出现了令她自己都感到诧异的停滞感。 魅惑之心上的奇异魔能明明已经完全驱除，这......突然到来的异样感觉令魅魔有些不安，只能依靠频繁的移动再次拉开距离。 五枚...... 六枚...... 空中尖锥的数量急速减少，一旦捕捉到魅魔的位置，尖锥的下落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而每一次钉入地下，一缕缕尚未飘散的魔能余蕴都被压制的死死的，根本无法逃离。 “这一身魔性的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着战场中一直静止不动的谢一，魔子陷入疑惑，但除了赶往津城的四天魔之外，其余几人没有一个有答话的兴趣，三点位置上，剑魔受创的魔魂逐渐在座位上显现，虽然受创眼严重，但魔子仍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气势一层一层的逐渐攀升，到达顶点之后，这攀升的态势竟然没有褪减，隐隐有种冲破桎梏的感觉！ 魔子手上的黑玉戒指随着他的思绪再次转了起来。 第十枚尖锥准确无误的钉在了魅魔刚刚出现的位置上，此时魅魔的身形已经出现了特别明显的停滞，但不管魅魔怎样检查，都找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这股粘稠的触感如双脚踩入泥潭一般，没走一步，脚下都会带上一股限制她移动的感觉，魅魔一阵烦闷，身形在承影正面再次出现。 就在魅魔现身的同时，空中的最后一枚尖锥突然下落，竟不再捕捉魅魔的轨迹，而是直冲魅魔此时的身位急速钉了下去！ 前面十枚尖锥钉住了魅魔的魔能余蕴，在最后一枚迎头而下的尖锥钉下时，对魅魔的移动产生了明显的拉扯之感，感知到拉扯里存在的魅魔暗道不好，但也就是在强行撕裂拉扯感的同时，第十一枚尖锥顺着魅魔头顶直接钉下！ 魅魔顿时浑身一震，谢一一直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没有任何迟疑的拔刀、前冲、双手握刀，而后一刀自头顶凶狠劈下！ 224 崔鹤鸣 血红色刀影当头斩落！ 被十一枚颜色透明的魔能尖锥钉住了身形的魅魔只能瞪大了双眼，眼看着锋利的刀刃向着自己的脑袋砍了过来！ 魅惑之心似感受到主人此刻的生死危机，主动向着魅魔头顶的方向撞去，纯黑色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圆球刚刚接触承影的刀锋便立刻炸开，无数灰黑色的魔能从球体内飞散向四面八方！ 魅惑之心竟然挡不住承影的一刀之力，直接粉碎！ 反观承影，好似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宽大的刀身带着一股噬血之意继续落下。 魅惑之心碎裂，魅魔双眼中的神采当时消失了一大半，浑身上下光滑柔嫩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原本双臂平伸，不停猛烈挣扎的身形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好像认命了一般。 瀑布般柔亮的黑色长发在魅魔头后四散飞舞，就在承影的刀锋即将落在魅魔头皮上的时候，一道人影突然间出现在魅魔身前！ 轰！ 一声剧烈的能量炸响在战场中三人之间爆发出来，魅魔当时站在原地的身形登时向后被轰飞，原本应该直接斩在魅魔身上的承影仿佛砍在了一大块坚硬的石头上，刀身上承受的反震力带着谢一向后飞退，谢一快步向后倒退的同时，眼前逐渐出现了来人的身影。 无数纯净的洁白羽毛在来人头顶飞舞，两道巨大的肉翅紧紧并拢在一起，在两翅相交的位置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刀痕，鲜红的血液顺着刀痕浸染到周围的羽毛上。 翅膀上的羽毛被承影一刀之力震得七零八落，白羽之上，双道血痕愈加清晰，随着流出血液越来越多，血痕逐渐变宽，并有向着更远处羽毛上染色的趋势。 硬生生接下谢一一刀的代价是显而易见的，来人身形连退数步后才卸掉承影施加给他的力量，两道翅膀缓缓打开，默默收回身后，来人一脸惊异的看着对方的谢一，似乎对对方这小黑胖子手中的承影杀伤力感到不可思议。 来人一张脸白净如玉，一头黑色长发在头顶上盘了一个发髻，肉翅收回身后，一身洁白的长款大袍露了出来，身材修长。 “他们违规了！一对一的战斗能允许别人参与？” “对啊！谢一这一刀如果斩下去，我们这一场直接就赢了！” “什么情况？车轮战？” 人间界众人纷纷开始抗议，而站在最前方的几个城卫负责人却默契的没有说话。 实际上，天人战期间，也没有人类发声的资格，规则是什么，怎么样算违规，都会有天道中人去辨别，至于公平与否，你可以发表意见，但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 “你是谁？” 等待了许久，也不见对方有先说话的意思，见对方只是警惕的看着自己，谢一无奈之下只得先出声问道。 “崔鹤鸣。”来人的注意力全在谢一的刀上，虽然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受伤甚至丢掉性命的准备，但在对面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上，仅仅是一刀便伤了自己赖以生存的翅膀！ “奥，大天妖......”谢一会意一般点了点头，随即手中承影横举，指着面前不远处的崔鹤鸣再次说道，“那么说，妖管会，叛变了？” 崔鹤鸣听后轻笑了一声，“别给我扣帽子，我只代表我自己。” “好，叛徒都该死。”谢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乎点中了崔鹤鸣的死穴，原本严阵以待的仙鹤大天妖背后肉翅突然展开，与身体比例完全不相符的巨大翅展散发出一股磅礴的能力波动。 “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么？” 崔鹤鸣的双眼死死盯着对面的谢一，一个字一个字从紧紧咬死的牙关内蹦了出来。 “我说，叛......徒......都......该......死！” 谢一死字还没出口，圆滚滚的身形突然启动，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展翅的崔鹤鸣。 承影之上，血红色魔能立现，只要仔细感知都能感觉到，谢一的魔能沉淀比数日之前要好上至少两个档次，之前的魔能虽然同样强大，但能量的溢散同样十分严重，全力催发的魔能如果有十分，通过承影发挥出来的能有七分就算不错了。 而现在的谢一，竟然能够隐隐达到能量外放而丝毫不散的程度，虽然还有一定量的溢散，但那是不可避免的，如果能够将十分的能量完全发挥出全部的作用，甚至超水平发挥出十一分乃至更多，那不是人类能达到的程度，而是神了。 崔鹤鸣在谢一冲向自己的时候几乎同时向着谢一冲了过来，一双肉翅向后平展，诡异的身法似乎比谢一还要快上几分！ 眼看着对方的身形向自己飘来，谢一刀尖纹丝不动，目标直指对方前心！ 承影之上的魔能被压制的死死的，众人之间一道红黑色的能量条迅速向前，眨眼间便要与对面同样飞驰而来的白色身影撞上！ 崔鹤鸣雪白的身影极为扎眼，对方似乎也没有隐藏身形的意图，完全是直来直去的打法，这种方式正和谢一之意，嘴角带上一丝憨笑，谢一握刀的手紧了又紧，速度再次提起两分。 然而，原本已经直接撞在一起的二人并没有产生接触，崔鹤鸣背后双翅只是削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便带着主人的身形诡异的飘向一边！ 承影自崔鹤鸣翅膀边上擦过，带起一片白羽，谢一刀锋一卷，白羽登时粉碎，变成了漫天的白色碎渣。 斜向掠出的崔鹤鸣身形没有停顿，转过方向后再次对着谢一直冲出去的身影追去。 原本对冲的二人变成了谢一在前，崔鹤鸣在后，此时谢一抽刀向后已经来不及了，崔鹤鸣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 然而崔鹤鸣将将达到谢一后心之时再次选择闪开了方向。 刺啦一声。 谢一后腰一凉，崔鹤鸣肉翅之上的羽毛锋利至极，只是蹭了谢一衣服，便划开了一道口子。 崔鹤鸣在天生肉翅的帮助下身形几乎处于不会停顿的状态中，每次转换方向都显得圆转如意，谢一摸摸被划开口子的地方，没有血迹，手腕一拧，承影斜在胸前，始终保持着与崔鹤鸣面对面的方向。 场外人间界众人等待了许久，直到谢一与崔鹤鸣再次发起战斗都没有等到上层意志的判决，而此时众人好像忘了对方违规一般的车轮战术，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对战二人身上。 “怪不得雨鸢前辈说，妖管会看似强大，其实只是一盘散沙，凤王失踪后，心怀鬼胎之人早晚会露出马脚，我原本以为，第一个冒头的应该是天南星或者申沉，没想到，原来是一直没怎么露过面的你。” 谢一持刀而立，旁若无人的说道。 “你......你见过雨鸢？”崔鹤鸣原本迅捷无比的身形突然一震，“快说，她在哪？你告诉我她在哪，我饶你不死！” 崔鹤鸣语气中的急切丝毫不做掩饰，谢一听了微微一愣，脸上的憨笑更加明显。 “想杀我？可以，我给你机会，但是有个条件，你接我三刀。”谢一突然收起笑容，圆圆的脸上露出一股严肃至极的表情，左手伸出三根手指，继续说道， “三刀，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谢一原本满是血色蛛网的双眼瞬间被血色填满，双目中浓烈的奇异魔能几欲夺目而出，浑身上下的气势终于不再压制，肆无忌惮的向着四周扩散开去！ 嗡！ 战场的另一边，安静的不像话的天魔阵营内，一直悬浮在空中的魔钟突然没来由的开始震颤，而且振幅越来越强烈！ “父尊？......怎么来了？”魔子突然打了个哆嗦，自言自语道。 225 拼命一刀 谢一的气势无限攀升，体内贮藏的魔能主动去唤醒一直处于沉寂状态的承影，魔刀感受到封印的松动，开始蠢蠢欲动。 气势上升到顶点，已经隐隐快要摸到头顶的紫红色能量罩，然后一反常理的气势爆发似乎还是没有结束，被唤醒的承影之上，突然爆发出一股上古大天魔的意志，一下子钻入谢一体内！ 如山般的气势一举撞上紫红色能量罩，谢一粗壮的双腿微微向下弯曲，只持续了一息的时间便再度挺直。 气势山峰之上，最尖锐的地方似乎化为了承影的刀尖，顶着紫红色能量层的一个点便开始蛮横的拉扯。 能量罩登时被顶出一个尖锐的刀型，远远看去，竟和承影的外形一模一样。 “嗯？远古的气息？有意思的小子。” 魔尊似乎只是意志降临，巨大的实体本尊还稳坐在魔殿的巨型宝座之上，但虽然只是声音显露，魔钟之上一直坐着的众天魔却第一时间全都站了起来。 “父尊......您怎么来了？”魔子喃喃自语的话再次说了一遍，只是此时的他身体微微鞠躬，语气恭敬至极，面对这位父亲，是来自骨子里的敬畏。 “天选意志，上古天魔，这冥冥中的死对头竟然出现在同一个阵营里，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么？” 魔尊的声音继续响起，魔钟上众天魔面面相觑，一直没怎么在意的小黑胖子，难道他是......？ 众天魔心中纷纷猜测，但没人敢出声询问。 只有魔钟一点位置的赵天左丝毫没有陷入思索的意思，他平静的看着战场中对峙的二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左，你怎么看？”魔尊突然间开口问道。 “回尊上，他的魔气应该来自于那把刀，本体......我不敢确定。”赵天左回话的同时对着空气抱拳。 魔尊沉寂了一会之后才再次开口，“再看。” 众天魔依言同时抬眼看向战场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谢一与崔鹤鸣身上，至于躺在战场边缘生死不明的魅魔，似乎没有一个人去在意。 一直在紫红色能量层上撑起一把巨刃形状的气势最后还是没能突破出去，谢一右脚在地上重重跺下。 咚！ 天柱山峰顶上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感受到脚下传来一股震颤，但任谁也无法相信，这是谢一那一跺脚发出来的动静。 随着右脚跺下，谢一的气势迅速回落，逐渐收敛回到他肉身之内，再看此时的谢一，浑身肌肉鼓起，整个津城卫制服都被肉身之中蕴含的气势顶的满满当当。 更让人感到惊诧的，是谢一的眼睛。通红通红的底色上，逐渐爬上一抹黑色，两种颜色在谢一眼中交织、混合，直至完全融为一体，彻底化为与承影之上来回流转的魔能同样的颜色。 “魔躯......”高兴感应到谢一的变化，他知道这时，谢一是真的动了杀心。 被唤醒的承影似乎增加了许多重量，谢一拎着承影抖了抖手腕，似是在熟悉这种重量带来的不适感，握紧巨刃在身前简单划了几下，空中边残留了几道淡淡的红黑色刀影。 “不对......这个人的气息......”赵天左额头突然出了一层冷汗，直到谢一开启魔躯，赵天左才发现之前的判断完全是错误的！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族！赵天左在魔钟之上众天魔或脸上或身上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天魔中能在魔性上胜过这个人类的，不超过一手之数。 赵天左习惯性的忽略掉了魔子，不知为什么，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着天大的隔阂。 呼...... 一道红黑色的魔能从谢一嘴里吐出，谢一就连呼吸都会不自觉的带出些微的魔能。 谢一将承影举在身前，直到他左手也握上承影的长柄，两道闪着红黑色光芒的目光才再次落在崔鹤鸣脸上。 谢一再次笑了起来，只是原本显得憨厚的笑容此时看上去，有股诡异的杀意！ 谢一紧跑两步，身边便高高跳起，一直举在头顶的巨刃之上，瞬间被一股冲天而起的黑红色魔能包裹住，刀身上的光柱刚一形成便窜出去一丈多高，汹涌的魔能散发着无尽的能量。 魔躯现世，驱使承影，崔鹤鸣只感觉面前的空气突然一滞，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声音一般。 直到承影带着丈许长的刀光落下，崔鹤鸣只来得及做出本能的防御动作，将两道已经带伤的肉翅再次交织在身前。 轰！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效果，只是这局面，却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黑红色的刀光在空中一闪而逝，谢一双脚刚刚落地，崔鹤鸣再次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被承影砸中的肉翅上，一股血液向着空中喷发而出，而裹着崔鹤鸣的一双肉翅之上，出现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肉翅的尾端，无数的骨骼筋膜被承影直接撕开，只剩下一点点的皮肉还勉强连在一起，尾端原本还算齐整的白羽尽数掉落，露出了里面微微泛红的血肉。 失血的崔鹤鸣与血液一起在空中飞舞，被承影砸中的一瞬间，如同被一座巨型山峰从正面冲撞，区区肉体怎能抗住如此巨大的力量，崔鹤鸣连肉翅的伤势都来不及看一眼，身体便向后直直飞了出去。 “这股力量......”赵天左似乎想到些什么，再次对着空气恭敬说道，“尊上，这崔鹤鸣，留着还有用，不用牺牲在这里。” 魔尊被赵天左说的微微一愣，随即便意识到对方应该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不是我的人，”众天魔此次真的是不约而同的看向赵天左，对方一脸茫然的回望着，眉头皱在一起，正在思虑自己的分析到底错在哪里。 “但，可以是。”赵天左听到魔尊后面的话，嘴巴张了几下，但最后没有说出话来。 谢一与崔鹤鸣的距离拉开了些许，落地后的谢一好像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承影斜指着地面，瞪着红黑色的瞳孔，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向崔鹤鸣的方向。 肉翅如手臂一般拄在地上，刚想使力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这个时候崔鹤鸣才来得及查看肉翅的伤势，失血过多的翅尖已经没有了知觉，崔鹤鸣不断翻腾的内腹中，一股血液顶的他十分难受，但他仍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这时候吐出来，可能也就交代在这了。 看着谢一慢慢走过来的身形，勉强爬起身的崔鹤鸣第一次质疑自己选择的正确性。 谢一肉身之内，放眼望去，一片血红，一颗心脏稳定而强劲的跳动，一下强似一下，而其上的黑红之色，正在一点一点的将范围扩大，一股嗜血之意随之在谢一心头盘踞。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起跳，只是这一次这一刀，比刚刚的魔能更强！ 谢一高高跃起的肉身释放出了一半如山般的气势，但饶是只有一半，却也是融合了此时谢一与承影两个载体的魔能意志！ 呜！ 黑红色的长刀猛然挥下，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空声。 人间界众人眼前刀光一闪，崔鹤鸣应声而飞！ 至少倒飞出去几十米的崔鹤鸣重重砸在战场区域的边缘，以神族意志画下的战场边界在地上熠熠生辉，崔鹤鸣砸下的时候激起一层灰尘，灰头土脸的崔鹤鸣满头满身的鲜血，此刻被他压在身下的肉翅上，再添一道显眼的伤痕。 右翅上划过的那刀，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的抽疼，然后没有崔鹤鸣只来得及感受了下疼痛，便看到谢一的身形再次缓缓走了过来，再次跳起，而后便是那把带着无限恐怖之意的巨大刀刃！ 226 大天魔后裔 “唉。”众天魔耳边传来一声叹息，一股强大的意志突然具现，庞大的身形一闪即逝，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是在谢一的面前。 一颗红心马上要被涂抹成黑红色的谢一陷入了嗜血的深渊，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红色，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崔鹤鸣，此刻在谢一眼中已经不再是个生灵，而是一个能够满足他越来越狂暴的嗜血欲望的载体。 谢一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舔舌头的动作，似乎已经在为不久后刀锋砍中对方时爆出的鲜血提前庆祝。 然而突然出现的庞大身影挡住了去路，对方身上隐隐传出一股很熟悉的感觉，而在真正谢一的心底，却又感觉很陌生。 此时还保有相当一部分清灵的谢一登时清醒了几分，眼中红黑色光芒褪去了一点，他盯着眼前出现的高大的过分的身形，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到对方的面容。 “小子，可知你手上巨刃的来历？”魔尊的声音主动飘进谢一的耳朵，而场外观战的众人，只见一个颇为高大不似人形的生物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谢一面前，而自打这生物出现后，刚刚动作快的不似人类的谢一突然就恢复了安静。 “一把魔兵。”就连谢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的选择回答他的问题，但谢一就是开口说了，说的莫名其妙。 “你可知这魔刀的宿主是谁？”魔尊再次问道，似乎对于谢一，耐性前所未有的好。 问到了谢一不曾知道的问题，谢一只能看着对方模模糊糊的脸，闭口不言。 两人之间产生了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魔尊先开口，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追根溯源。” 魔尊轻飘飘的话却如炮弹般直直命中谢一的心！ 一时间愣在原地的谢一没顾得上回话，脑袋里，耳朵里都是追根溯源四个字产生的嗡嗡乱响。 好像觉得筹码还不够多，魔尊再次主动开口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不是人族，至于你是谁，来自哪里，跟我去了，自然就知道。” 谢一体内原本平静运转的魔能突然间如海啸一般，翻江倒海一样的魔能在谢一体内肆意冲撞，得亏是经过魔心炼躯之后的肉身，得亏在海外魔镇之中再次被不知名的纯净能量二次强化过，不然光是自身内部魔能的疯狂冲撞，就不是一个人族修行者能够轻易承受的。 顶不住内腹气息的翻腾，一口黑红色的魔血自谢一嘴角缓缓流下，一直压住心口的这口血吐了出来，谢一憋闷的感觉舒畅了许多。 谢一的异样高兴第一时刻看在眼里，此时的高兴没有任何迟疑便想冲到谢一身边，对方来人显然不怀好意，原本气势和状态都处于巅峰状态的谢一，不知对方用了什么功法便被一举击溃，而且显然，谢一受了伤。 这对一个肉身强悍到变态地步的修行者来说，需要面对怎样的对手，才能在短短几秒钟，甚至都没看到对方出手的情况下便能造成伤害？ 高兴没工夫考虑那么多，他只知道，不能让谢一独自面对危险。 原本崔鹤鸣突然进入战场，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违规的处罚，高兴心中便憋了一口气，一部分来自于与剑魔的对拼，自己虽然惨胜却也差点失去了意识，一部分便来自于不公平的待遇。 但是一直有种念头压着高兴没有冲出去，这世道，哪里有绝对的公平？公正？ 但此时再次出现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站在谢一的对立面，高兴已经忍无可忍。 托着受伤的身体，高兴连招呼都没打就打算直奔战场之中，然而他脚下刚刚开始距离经文能量，一只大手便按在了他的肩头，将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死死钉在地上，不能动弹丝毫。 高兴转头怒目而视，即便对方是修行，高兴也没有丝毫客气。 高兴愤怒的目光中透出几分蔑视，反正从修行来到津城卫，代替了老丁头的位置那天起，高兴就没看他顺眼过。 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虽然高兴没有手拿把抓的证据，但高兴还是蛮不讲理的把账全都记在了修行头上。 “放开！我要去救人。”高兴不客气的语气引的身边好几个人对着他这边看了过来，尽管被多人注视，高兴的不耐烦之意也没有丝毫掩饰。 “你不能去。”修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拒绝了高兴的请求。 “放开！”高兴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人间界阵营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大部分看了过来，不知道这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你去干什么？去送死？”修行似乎被激起了怒意，同样大声吼道。 高兴的脸上由于过分激动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剧烈喘息之下，身体跟着一上一下轻微颤抖，然而修行按住他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开的意思，一股灵力始终在高兴周围徘徊，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你不属于这里，这是人类的世界，你应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魔尊循循善诱般继续说道，竟然主动充当起了说客的角色，只是被说服的一方似乎反应很慢，往往要在魔尊说出几句话之后才会给出些微的反应，但魔尊似乎对此并不在意。 “数万年前，魔族先辈诞生于域外。” “和人族一样，魔族同样有着普通人，和不世出的天才。” “可是，无数天才死了，或死于外乱，或死于内斗，或死于......寻找第二故乡的途中。” 魔尊的声音十分悠扬，自带7d环绕立体声加16倍低音炮效果，让人听了......就有种想坐下来休息的感觉。 谢一呆呆的站在魔尊面前，耳朵里除了魔尊叙述的故事之外，已经听不到别的声音。 “一位当时数一数二的天才前辈成功破开虚空而去，就再也没回来，之后经过无数次的探查，只知道他去的地方，叫地球。” “他这一族的血脉，拥有其独有的传承，非同族，血脉不可融。” “他修刀，修万道归一，他那一辈，没有比他功力更强的天魔存在。” “他背负着为同族寻找适合生存的家乡的任务而去，却将他的刀留在了族中。” “他曾说过，谁能拿起他的刀，谁就是他的传人。” “他的名字，叫承影。” 咔的一声轻响，谢一不知道为什么，灵台之上的清灵已经处于呆滞状态的情况下，手腕上竟然不自主的抖动了一下，带动骨骼摩擦发出一声脆响。 被魔尊絮絮叨叨的声音念叨的有些发昏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 无感逐渐回归，终于能够再次感知到身边的一切了，颠了颠右手上沉重的巨刃，谢一突然觉得，刚刚是不是承影故意震醒的他？ 人间界阵营突然传来一声暴吼，高兴放弃了冲进战场的想法，扯着嗓子玩命喊道，“老谢！干嘛呢？” 熟悉的声音彻底惊醒了谢一，眼前再次出现身形庞大的魔尊，然而谢一心头没有丝毫畏惧，巨刃瞬间抬起，双手凝聚了全身上下所有的魔能，向着魔尊所在的方向一刀斩去。 功亏一篑的魔尊脸上闪过一丝烦躁，对人间界突然出声的那个小子颇为不耐，而眼前这个魔族后裔......罢了，也不在这一时。 但就在下一秒，原本对谢一出刀毫不在意的魔尊突然间眉毛狂跳，心头的剧烈震动就连手指都不受控制的连续抖动。 这股气息...... 魔尊眼中，谢一手中的承影之上，隐隐出现了一道远古天魔的模糊身影！ 227 灵魂拷问 承影在眼前划过，魔尊双目之中的天魔虚影，被承影黑红色的刀光所覆盖。 虽然知道这一刀伤不到自己，魔尊的身形仍然向后飘飞出老远，直到魔钟跟前才缓缓停下。 “差点就被你忽悠了。”谢一抿了抿嘴唇，小声嘀咕着，瞥了一眼距离霎时间拉开的魔尊，对方身上雄浑的魔能隐隐产生一股吸引之感，谢一稍一思量便放弃了继续追击，脚踩在战场边缘的分界线上，谢一一手拽起重伤昏迷的崔鹤鸣，转身向着人间界阵营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高兴等人等待了许久，崔鹤鸣身下满是伤口的翅膀在地上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高兴一瘸一拐的向着谢一迎了上去，就在谢一快要走到战场边缘之时，迟来的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 “第三场，津城卫，谢一，胜！” 听到这似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提示音，谢一停下脚步，看了看天，除了紫红色的一层能量罩，别的什么也看不见，而谢一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丝嘲弄。 让高兴比较想不通的是，天魔一方，对于谢一将崔鹤鸣拽过来竟然选择了视而不见，难道不应该收拢人手先治伤么？ 看着战场上那道显眼的红色血痕，高兴停住了脚步。 谢一走回高兴面前，脸上的汗水和尘土都活了泥一样，他突然露出了憨憨的笑容，对着高兴一阵龇牙咧嘴。 “哥，我赢了！嘿嘿嘿。嘶......”谢一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向后腰上的伤口，魅魔砍他那两刀可是实打实的伤口。 高兴抬手一拳砸在谢一身上，没怎么用力，怕谢一疼，更怕刚刚好一点的自己疼。 一直拽着崔鹤鸣翅膀的手一松，崔鹤鸣的身体趴在地上，就像死了一般，高兴蹲在他身前，一股经文能量不计成本的输入到崔鹤鸣体内，高兴需要他醒过来，他要问几句话。 高兴经文能量输入崔鹤鸣体内后，特殊的疗伤属性逐渐激活了崔鹤鸣体内的生机，对方先是手指动了动，一直闭着的眼睛随后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人魔之战，你也算是津城土生土长的妖族，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你能获得什么？” 高兴蹲在地上，看着崔鹤鸣的眼睛，缓缓说道。 回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崔鹤鸣似在积蓄力气，双眼之中逐渐恢复了些许的神采。 “雨......雨鸢在哪？” 没有等来想要的答案，一身雪白衣袍上满是血迹和泥土，血液与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股腥气。 “回答我！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高兴一把抓住崔鹤鸣的领口，刚刚恢复的手腕顿时刺痛无比，强忍着疼痛的高兴目光凶狠的盯着对方。 崔鹤鸣稍微有些神采的双眼陷入迷茫，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才缓缓说道，“我......我只是顺应天意。” “狗屁的天意！天意让你与人类为敌？如果人类不容与你，你能安心修行到今天？你能拥有现在这般的功力？现在帮着天魔打我们，你告诉我，这是天意？” 高兴双手由于用力过猛变的惨白，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的问话近乎是吼出来的，修行等几个城卫负责人开始向着这边靠拢。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崔鹤鸣脸上闪过一丝惨然，像是在嘲弄自己一般，“生而为妖，你可知道我为了修成人形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欺凌？人类？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不知从哪来的底气，崔鹤鸣狂笑后将自己呛的猛烈的咳嗽起来，憋的他满眼血色。 “你们拥有无数妖族梦寐以求的肉身，占着人间界这最适合修行的资源，你没资格跟我谈什么立场，什么公平！你是人，我是妖，这便是这辈子最大的不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用在妖族身上，同样适合！” 崔鹤鸣回光返照一般说了一大段话，满面潮红之色在他说完之后迅速褪去，面色再次苍白如纸。 “我......”高兴的手不自觉的向着崔鹤鸣的脖颈而去，而在刚刚要抓住对方脖子的时候，一双大手突然阻止了他。 “不能杀！”修行的声音适时响起，他背后站了几人，刚刚崔鹤鸣与高兴的对话几人全部听在耳朵里。 “为什么？”高兴凶狠的目光扫向侧方几人，憋了好久的怒气向着几人的方向倾泻而去。 刚刚对方车轮战打谢一，那个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发声？ 对方明显是boss级别的人到来，谢一生死危机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发声？ 高兴目光之中带着无数的问号，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争！ 无言的对视在高兴和修行不到三十公分的距离间形成了一层火药味颇浓的气场。 高兴需要一个解释，但......貌似没有人能够给他。 耍小孩子脾气一般，高兴与修行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抵不过对方雄浑灵力支撑下仿佛无穷无尽的力气，主动松了手。 随着高兴松手，修行背后几个人成为负责人同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天魔阵营一方，不知何时，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已经来到人间界阵营附近，停在距离几十米的地方，似乎在等待人间界这边的结果。 “诸位，战果已出，还请让我们带走人手，回去疗伤。”魔子站在赵天左的左边，优雅的向着修行等人的方向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修行提着崔鹤鸣的伤躯，向着二位天魔的方向缓缓走去。 “告诉我......雨鸢在哪里。”崔鹤鸣双目迷茫之色越来越浓，始终盯着还蹲在地上的高兴，声音微小的追问道。 谢一扶着高兴站起身，暴怒之后逐渐平静下来的高兴答道。 “她没出现，只是给我们写了封信。” 崔鹤鸣眼中最后一丝神采突然消失，身体再次软了下去，修行将之交给过来的两位天魔，随后返回阵营中。 两道高兴颇为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天魔阵营之中，天南星见魔尊虚空悬浮在魔钟跟前，当先抱拳说道， “尊上，驳......还是不肯。” 血红色的披风极为扎眼，刚刚出现便引起了高兴的注意，远远望去，高兴一眼就认出了来的是谁。 “哥，妖管会几个，全都倒戈了。”谢一在高兴身边小声说着，目力极好的他同样发现了天南星和申沉的到来。 “嗯，上场之后多加注意，这天人战......不好打。”高兴的注意力在天南星身上稍加停留便再次回到修行伸手，对方一直背对着他，不知道在与几个城卫负责人说着什么。 津城上空，遮盖天地的黑云之上，不是爆发出一团蓝色与红色亮相交加的光彩，唤海大枪挺立，背后一道天蓝色的龙形虚影若隐若现，此时的他眉头紧皱，一直紧紧注视着不远处一尊天魔。 骨魔手中握着一把修长的骨刀，乳白色的刀身上，赫然能够看出一节一节的骨骼痕迹，刀背的弯曲如人类脊椎骨的自然弯曲一般，自成一道弯月一般。 正西方的黑云向下塌陷了一些，失去了骨魔坐镇的方向，黑云似承受不住其内蕴含的巨大重量，不断下沉。 一道蓝色流光再次向前伸展，唤海双臂紧握枪尾，挺直的枪尖如巨龙之角，向着骨魔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骨魔白色骨刀的刀刃隐没在灰黑色的魔能之中，硬接了唤海一枪之力，将枪尖隔开一个角度，刀尖气势不减，对着打枪之后同样冲着自己冲过来的唤海直接削下。 随着龙枪急速旋转的唤海果断弃枪，双手平伸，随着旋转的姿态，硕大化龙，向着骨魔大开的中门一头撞去！ 228 撞天柱 巨龙以无上威势一头撞上骨魔的胸口，对方宽大的披风第一次荡开，露出里面一句惨败的骨架。 咔咔声不断从骨魔身上传来！ 骨魔被唤海龙形一撞，直接倒飞出去，撞进黑云之中，一撞之下，唤海似乎也承受了不小的力量，龙魂一阵翻腾，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重新恢复人形的唤海不得不回到地面。 透过浓浓黑云，一直关注着空中战况的敖准双拳攥的噼啪直响，但老丁头一直没发话，他不能动！ 只是抬头看着天空的老丁头一直没出声，黑云之上，浓厚的让人产生窒息之感的魔能不断翻腾，就像没有尽头一般，还在继续累积。 “派走的信使还没到？”老丁头突然出声问道，吓的莫有为一机灵。 “按照路程计算，如果不考虑被普通人发现行迹，这个时间应该到了。” 看着手中始终保持沉寂状态的玉符，莫有为同样心急如焚，现今的态势是留守的三个人没有预料到的，准确的说，三人知道天魔回来，但不知道的是，会来的这么早！ “心、骨、雷、镜......好啊！来了四个，天柱山那边压力应该小了不少。” 老丁头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只靠唤海一个，似乎打不破这魔阵。”唤海的身形出现在分部院子中，落地之后，迅速上到三楼。 敖准一把抓过唤海的手臂，看着对方苍白如纸的面色，不由分说开始检查伤势。 莫有为说的正是老丁头此刻正在考虑的，但老丁头的思路跟身边这二人不太一样。 唤海体内本就不稳定的龙魂稍稍安稳了一些，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看着身边三位长辈，不知自己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四天魔坐镇四方，现在骨魔被唤海打伤，北方的黑云失去了魔能支持，魔阵凝聚的速度应该会减缓。”老丁头不紧不慢的说着，脑袋里不断的推演当前的局势。 “我再去一趟！”唤海说着就要跃出窗口。 “不，另外一处战场更需要你。”老丁头转过身，看着唤海的双眼说道。 ......剩下三人听了老丁头的话同时一愣，不明白他的用意。 “十二天魔一下来了四个，白衣赵天左是人类，从没见过他出手，除了天魔，剩下的魔将对上高兴几个基本就是白给，这天柱山上，天魔一方的力量没有任何优势......” 老丁头背在伸手的双手不断握紧又松开。 “魔尊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天柱山的战况，肯定不像我想象的那么轻松，所以，你要去支援高兴！” 老丁头踱步走到唤海跟前，脸对脸的与他说道，“你，敢去么？” 唤海眼神坚定，“敢！” “出发吧！”老丁头大手一挥，果断的好像早就有此安排一样。 唤海不加思索，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屋子内，再次出现，已经升空，向着天柱山的方向急速飞去！ “津城这么大，可用的战力几乎都堆到天柱山去了......” 莫有为出声道。 “两处战场，必须保证一处，唤海就算留下，拼了命也就能再拿下一尊天魔，但对于魔阵的汇聚，起不到根本性的破坏作用。” “那津城这边怎么办？放任不管？”莫有为体会不到老丁头的用意，对他的安排根本无法理解。 “还有防御阵法，可以抵抗一阵。”老丁头好像自我安慰一般，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老丁头回身再次看向头顶，津城已经陷入黑暗十多个小时了，不知道这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云，何时才能褪去。 而它真正褪去的那一刻，就是天魔魔阵显露威能的时候！ 全身带伤的唤海根本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势，升空之后，一头扎向天柱山的方向，夕阳余晖落下，极高的天穹之中，一条蓝色光华拖着长长的尾巴从空中划过。 接连几场战斗，上场的都是其他城卫的人员，而令高兴吃惊的是，输多赢少，对方阵营中出战的魔将似乎特别沉默，不怎么说话，进场就打，而且次次出手都是以命换命的态度，不惜重伤，也要下杀手的那种。 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番，高兴突然发现，五城城卫中的顶尖战力，除了自己和谢一，似乎都被有意无意的略过了...... 这天人战出场次序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怎么好像......有种刻意针对的意思？ 得不到答案的胡思乱想只能加重思虑的重量，高兴索性不再思索，站起身来在人间界阵营中来回溜达，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色逐渐黑了下来。 众人一同回到休息区中，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高兴与谢一简单吃过了东西，两个脑袋靠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 “总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高兴小声说道。 “你也感觉到了......”谢一先是一愣，然后缓缓说道，“白天跟魅魔打，要杀她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崔鹤鸣突然跳了出来，而后又是那个什么魔尊。” “对了，我看你和对方对峙了很久，他跟你说了什么？” “嗯......他说承影的宿主来自域外，是大天魔，还说......”谢一挠挠脑袋，似乎不太好意思说。 “还说了什么？” “还说......嗯......我不是人类，是承影宿主的后裔。”谢一说完，求证似的看向高兴。 “胡说八道！”高兴斩钉截铁的说道，没有任何犹豫！这么拙劣的心理战术，也亏他用的出来！ 就在二人小声聊着的时候，背后不远处的地方突然传来响声。 咚！ 声响有些沉闷，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天柱山上，但这山体实在太过巨大，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咚！ 响声再次传来，高兴瞬间站起身，同时站起来的还有人间界休息区中其他的众人，这第二下响声，似乎是撞在了天上那层紫红色的能量罩上！ 罩体十分宽大，看不见的天柱山边界处，黑夜中隐于颜色的能量罩牢牢的将峰顶罩在其中，隔绝了峰顶与外部。 咚！ 第三声响声传来，高兴十分确定，山下，或者是山外，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能量罩！ 头顶上方，几十米外的边界处突然闪过一抹幽蓝，这抹蓝色一闪即逝，没有任何停留。 天魔一方，魔尊一直没有离开，闭着的双眼在若隐若现的撞击声传过来的时候缓缓睁开。 “嗯？龙族？” 唤海此时已是满头的鲜血！ 自踏入天柱山地界，一直悬空飞行赶路的唤海便被一股恐怖的神力威压死死的按在了地上，不得已之下，只能一步一步沿着津城卫众人上山的山路走了上来。 好不容易扛着威压走到山峰顶端，面前却出现了一层看不见的能量罩隐隐挡住了去路！ 厚厚的能量罩与神力威压混合在一起，在最后登山峰顶的数十米范围内形成了一层无法突破的障碍。 唤海心急如焚，不惜幻化龙形一头撞在了能量罩上！ 第一次......辨别不出方向的唤海直接撞在了天柱山山体上！ 与天柱山相比，唤海原本宽阔的龙身此刻却成了蚯蚓一般的大小，就算这一下撞的结结实实，却不能撼动天柱山丝毫！ 第二次......终于辨别出方向的唤海发了狠一般的直接撞上能量罩，妄想撞开阻碍！ 然而，神力威压将唤海的功力压制的太死，即便化为龙身，角力的过程也显得颇为费劲，龙头撞上能量罩的瞬间，一股腐蚀之力便覆盖在龙头之上，唤海登时满头鲜血！ 而此时的唤海，陷入了一种癫狂的境界，内心只剩下一个声音。 撞开它！ 我要撞开它！ 229 修行是敌......是友? 咚！ 响声越来越大，那抹蓝色贴在能量罩上越来越近，高兴隐隐可以看出对方长的过分的身形！ 这股气息...... 能量罩几乎隔绝了天柱山峰顶与外界的一切能量交流，但高兴还是从对方若隐若现的身形中发现了异样！ “是唤海！”高兴突然间惊呼出声，而此时的谢一正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二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向着声源地赶去，快速向前移动的同时，高兴发现修行从他自己的帐篷内走了出来。 离的越近，那股巨大碰撞在能量罩上形成的能量波动越加明显，距离天柱山峰顶边界还有几米距离时，一个硕大的龙头虚影突然出现在高兴和谢一面前！ 咚！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此时的唤海意识近乎恍惚，硕大的龙头被能量罩的反震之力荡到一边，猛扑而来的龙身斜着砸在能量罩上，激起了更大范围的能量波动。 饶是能量罩宽厚的夸张，在唤海不计代价的狠撞之下，也出现了老大一个凹槽。 魔尊久没有表情的脸上带上一丝笑意，看不懂他在笑什么，手指只是轻轻动了几下，被唤海硬生生撞出一个凹槽的能量罩竟然开始缓缓自我补充。 眼见能量罩缓缓自我修复，确定了来人身份的高兴情急之下就要召唤天缺帮忙，谢一一把按住高兴抬起的胳膊，背后巨刃突然间出现在手上。 “哥，你受伤了，我来。” 眼睛盯着头顶上方唤海不断撞击的那个点，谢一巨刃举在身前，双眼开始蒙上一层血红色，身上的气势再次如白天一般迅速蹿升。 “终于还是出手了啊......”魔尊嘴唇翻动，听得一直在边上待命的众天魔一头雾水。 谢一的刀身之上开始蒙上一层红黑相间的颜色，奇异魔能乍一出现，谢一面前数十平米内的能量罩似受到威胁一般，其上蕴含的魔能隐隐有着向外流窜的意思。 谢一毫不犹豫的开启了承影的封印，这个时候赶紧打破能量罩，唤海也许可以少费几分力气，不待过多思索，汹涌的魔能涌入谢一全身，一直举刀不动的谢一突然间高高跳起，对着头顶处的能量罩就是一刀劈下！ “唤海！让开！”谢一高高隆起的双臂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挥下的同时嘴里狂吼了一声，也不管唤海能不能听得见，黑红色刀光不偏不倚的砸向能量罩。 噗嗤一声...... 就像一刀斩在皮球之上，谢一一刀将能量罩砍出了一道数米长的巨大豁口！ 隐隐的风声携卷着淡淡的血腥味从豁口处传来，一道蓝色龙形猛的撞了进来，还没落地便恢复了人身，然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落地后的谢一与高兴一起跑上前去，一把将趴在地上的唤海翻了过来，唤海七窍流血不止，满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挣扎着睁开眼，一股虚弱之感从对方身上传来，在高兴和谢一的脸上打量了许久，终于认出了二人。 重伤垂危的唤海突然间笑了一下，随即开口断断续续的说道，“哥......我......我终于......赶到了......津城......天魔......入侵，秦......家小姐......被抓走，丁先......先生让我来......支援你们。” 支撑着说完整句话，唤海脑袋一歪便晕了过去，急忙伸出手检查唤海的伤势，发现他刚刚稳定下来的龙魂再次进入游离状态，再加上一身伤势，此时已是奄奄一息。 高兴只感觉心底最柔软的一块区域被乱刀砍中，原本正常恢复的伤势一瞬间崩坏，一股鲜血平白无故的从高兴嘴里流出，一只手死死抱着怀里的唤海，另外一只手握着心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也许就是与陈新帮秦芊语彻底拔掉前世鸳的那一刻，这个女人已经成了高兴最大的心魔，任何关于她的消息，都会使高兴原本平静的心湖一瞬间波涛汹涌，她的身影、她的笑、她的冷漠，都像尖刀一般插在高兴灵魂上。 最是那一抹动人的风情，却成了高兴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如果他知道，三大家族共同把锅甩给高兴是秦芊语的主意......也许，那一次就是彻底压垮高兴的最后一根稻草。 世间唯情关最是难过，无分老幼，不论男女，沾了这个字，一辈子挣不脱甩不掉。 高兴心头巨浪翻腾不止，饶是劫数之力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此时高兴心头却再次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雾。 谢一一手架着高兴，一手将唤海昏过去的身形重量完全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艰难的向着休息区的方向走回去。 高兴身上很冷，好像没有任何温度一般，偶尔扫过来的目光更冷，冷的......似乎不认识自己一般。 路过众人好奇的目光，三人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帐篷中，将唤海躺下放平，谢一架着高兴再次钻出帐篷。 “哥，我知道你着急，但是着急不是办法，这个时候天魔入侵津城，显然是早有预谋，这么多人，单单抓走秦家小姐，也许......”谢一将高兴按在一块石头上，说着了自己的判断。 高兴看向谢一的目光冷的让对方一机灵，但谢一并没有畏缩。 “要么是她有问题，要么是天魔用她来要挟你！” 高兴只是陷入了当初被劫数之力控制时相似的状态，但不代表他不能思考，高兴没有答话，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是唤海来了？”修行突然走了过来，主动出声询问，作为此地最高长官之一，他有权随时查探人间界区域内的任何事物。 “理事长好手段。”久未出声的高兴突然开口，修行和谢一突然有点懵，两人都不知道高兴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修行有点尴尬，高兴的突然发难令他内心咯噔一下。 难道......被发现了？ 修行念头一闪而过，这不可能！ “津城卫减员严重，其他城卫也出现了死伤，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天魔突然入侵津城，将对方最强的战力安排给我们，理事长，你敢说，不是你的安排？” 高兴目光冷冷的看向对方。 “高兴，我希望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修行突然面色一紧，语气十分严肃的说道。 “我很清楚。”高兴坐在石头上，双手不停的揉着脸，“从你来到津城卫，就在不停的试探我，仔细想想，申沉数次恰巧被我撞上，陈新与申沉之前的仇恨，我与三大家族之间的矛盾，还有当下天人战的战况......” 高兴的声音不断钻入修行耳朵中，没跳出几个字，修行的神经就跟着跳动一下，此前高兴一直也没有出声问询过这些事情，原谅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了啊...... “理事长，这么打下去，天人战是输是赢......你有把握么？如果输了，你和几位城卫负责人，是不是都要被问责？亦或者......你已经想好了怎么把这个锅甩出去？” 高兴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起来，他第一次抬头看向站着的修行，“甩给谁呢？我么？” 高兴伸出手指指自己，在修行眼里，高兴就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十分陌生。 “我保留追诉你污蔑的权利，高兴，我再跟你说一遍，天人战的出场次序是上层意志安排的，我，根本无权干涉！”修行歇斯底里的说道，尽管一再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引起了不远处几人的注意，纷纷看向三人所在的方向。 “那我们也有拒绝出战的权利。”高兴淡淡答道。 “可以，但战后，你将面临天大法庭的问责。自己想想吧。” 修行扔下一句话后转身便后，在高兴看来，对方心事被点中，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230 收服还是杀戮 如此明显的与修行撕破脸，是谢一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哥，心急了。”谢一试探性的说道，他不能确定此时的高兴到底有没有恢复正常。 “只是想到了一些关键点，憋的难受，说了也就说了。” 听到高兴的话，谢一心下大定，总算是恢复正常了，二人回到帐篷中，二人决定守在唤海身边，刚刚他只是大概说了情况，必须等他清醒过来之后详细的再说一遍。 “尊上，您找我。” 赵天左出现在魔尊高大的过分的帐篷里，站在魔尊身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赵天左显的如同小矮人一般。 “天左，我想听听你对局势的看法。”魔尊眼睛一直闭着，沉默了几秒后缓缓开口道。 “此次兵分两路，个人感觉您的重点还是在天柱山这边。”赵天左似早有所想，几乎是在魔尊话音刚落的同时便开口答道。 “哦？说说看。”魔尊似乎来了兴致，睁开眼看了脚下这个人类一眼。 “您手上战力最强的十二天魔，一下子被派去津城四个，表面上看，天柱山上天魔阵营的力量好像是削弱了很多，其实，仔细分析过对手的资料后便知道，需要重点关注的，就那么几个人，所以，顺着您的安排的思路往下分析，不难看出，心魔等四位只是去津城故布疑阵的。”赵天左顿了顿，随即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错，你继续。”魔尊缓缓说道。 “心、骨、雷、镜，四位天魔，心魔战力远在其他三人之上，您让他领队前去，应该是为了迷惑津城卫的丁一鸣吧？”赵天左说话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魔尊，见对方没有接话的兴趣，于是接着说道， “毕竟对方对天魔阵营也不是一无所知，心魔坐镇东方，也就是魔阵的阵眼，无论是从威慑力上来说，还是从保证魔阵的正常凝聚来说，都是上佳的选择。” “丁一鸣已经不是津城卫理事长了。”魔尊突然出声打断，似指出了赵天左话中的漏洞。 “他的影响力，跟他做不做理事长，关系不太大。”赵天左没有过多解释，对于丁一鸣这个人的了解，魔尊应该比赵天左要深厚的多。 见魔尊再次沉默，赵天左继续说道，“真正的魔阵，需要凝聚十二位天魔的魔能才能真正成型，他们四位，应该是拿到了您赐下的某种魔能储存装置，不然根本负担不了魔阵凝聚所需要的庞大魔能。” 像是为了佐证赵天左分析的正确性，魔尊袖袍一挥，数十颗魔能能量球的虚影在魔尊面前显现，隐隐组成了一个威力巨大的阵型，看到阵型虚影的那一刻，赵天左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分析是对的。 “再说天柱山这边，战力上不及只是一种表象，天魔最大的敌人，也是最有威胁力的敌人，是人间界号称天选意志继承人的那位，应该是叫高兴。” “现在需要加上两个，一个是今天打败魅和崔鹤鸣的谢一，我能肯定，他不是人类，另一个，是今天晚上撞破我能量罩的那条小龙，” 说到这里，魔尊似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竟然破天荒的笑了出来。 赵天左急忙底下稍微扬起的头，要知道，魔尊已经无数年没有主动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了，看的他毛骨悚然。 “好的，高兴，谢一，以及那条龙，目前人人带伤，谢一应该是情况最好的一位，除了这三人，人间界阵营里能算是顶尖战力的，不超过一手之数，您的能量罩，已经在天柱山边际区域，与此地上层意志遗留的神力威压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层隔绝天地的薄膜，再加上今天的出场次序问题，我个人分析结果是......” 赵天左卖了个关子，而魔尊也很敬业的配合了他。 “结果是什么？” “您应该......和上次意志达成了某种协议。”赵天左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赵天左此话刚出口，整个帐篷内的空气好似被突然间抽空，处于真空状态下的赵天左突然五感尽失，他顿时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但具体错在哪里，他不知道。 顶着莫大的压力，赵天左脑袋疯狂运转，冷汗瞬间打湿了他的后背。 接下来，赵天左经历了人生中最难忘的十个呼吸。 没有声音、没有听觉、没有嗅觉......什么都没有，他似乎失去了与这方天地之间的所有联系。 就在这股令人窒息的感觉压的赵天左快要翻白眼的时候，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突然间消失，如同一座小山突然间压在他身上，而后又突然间搬开。 赵天左劫后余生般的大口喘息着，刚刚在魔尊面前竭力维持的从容不迫瞬间破功。 恢复正常的赵天左发现魔尊正好整以暇的盯着他，急忙弯下腰，将脑袋压的不能再低。 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了这位喜怒无常的领导，然而这个时候，老实撅着，是他不二的选择。 “对这三人，你觉得该如何？”魔尊的声音再次出现。 “我认为......”赵天左一边说着，单手在空气中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 “有没有可能，收服他们，为我所用？”魔尊开始主动提出问题。 赵天左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认真分析了下可行性后才答道，“您爱才之心我可以理解，但实际情况可能不太乐观，首先是高兴，天选意志对除人族之外的其他种族先天性的排斥，这点从上一任意志继承人身上可以看出，态度明确，下手很辣，可以说意志的手上沾满了魔族的血，想要通化甚至是收服，难度很大，其次是谢一，他身上虽然有很浓重的魔性，但其功法所表现出现的特殊魔能，似乎与诸位天魔大人的魔能有些差别，同源，但不同宗，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样的人，收到您身边，有可能是一把锋利的刀，但同时，也是一颗定时炸弹，最后是那条龙，如此不计后果的莽撞，可以看出心智还不够成熟，而且龙族也是上古便存在的种族，他背后也许还有不为人知的势力在关注。” “都杀掉？那岂不是无形中又竖起了更多敌人？”魔尊听完赵天左的话，沉吟半晌后再次问道。 “立场不同，初心不同，只要开战，死伤在所难免，”赵天左咽了口唾沫，似乎正在进行强烈的思想斗争。 你永远都不知道魔尊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想听的是什么，在无数次相同的经历之后，赵天左逐渐摸出了规律，将内心深处所想原原本本的说出，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知道了，下去吧。”魔尊挥了挥衣袖，赵天左被一股魔能轻轻向帐篷外推去，直到退出门口，赵天左始终保持着躬身抱拳的姿势，丝毫不敢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魔尊小声的重复着，声音在空荡荡的帐篷内回荡，但此刻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到。 这句话，从他一个人类的嘴里说出来，倒显得十分恰当，魔尊想到这里，嘴角再次向上微微扬起，不见有任何动作，身形逐渐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到了不远处魔钟的附近。 今天梦魔值守，独自坐在魔钟上的他只感觉到脚下人影一闪，待看清魔尊的身形，他登时从座位上站起。 “梦，明日你将对战天选意志的继承人，可有什么想法？” 魔尊开口问道。 “天选意志对天魔一族天生便有压制之力，杀他可能会有些吃力，属下觉得可以以虚幻梦境控制他，能不能行，还需要尝试。” 魔尊得到想要的答案满意而去。 梦魔心惊肉跳之下顿时觉得庆幸不已，军师果然厉害，连对敌之法都逃不过他的神机妙算。 231 再对梦魔 再次面对高兴，说实话，梦魔心里有一丝不甘。 上一次交手，梦魔最大的依仗虚无空间被高兴强行突破，虽然是在旁人的帮助下，但本就不擅长战斗的梦魔还是在心底种下了对高兴的恐惧。 高兴站在战场边缘，浑身的疼痛还没有消散，经文能量已经恢复了大概一半的程度，但想要战场梦魔，还是有点困难。 高兴苦笑一声，这样的局面，其实也是自己造成的。 局势不明的情况下，第一场那一战，有点用力过猛了，不断打量着对面熟悉的身影，前前后后交手已经两三次了，自己熟悉对方，对方对自己也十分熟悉。 怎么办？高兴心底没底。 “又见面了。”不管怎么样，气势上绝对不能输，高兴手提灵剑，遥遥指着对面的梦魔说道。 ......梦魔看着高兴就牙疼，看着对方的笑容，梦魔有些分不清高兴到底是不是虚张声势。 昨天明明瘦了重伤，今天怎么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恢复能力这么强？ 只有谢一知道，昨天高兴经历了怎样的一夜，就连津城卫其他人员也被高兴外在变现出来的风轻云淡给蒙在鼓里，众人纷纷指指点点，得出了一条结论。 天选意志，果然名不虚传！ 高兴和言灵聊了整整一夜，经文能量在二人联手探索之下终于有了起色，谢一同样一夜没睡，看着高兴头上冷汗一层一层的出现、流下而后消失，周而复始。 全身骨骼骨裂、错位的恢复是要付出代价的，如蚂蚁爬遍全身，酸、麻、胀、痛一股脑的冲击着高兴的神经，在被折磨了整整一夜后，脏器的伤痕恢复了七七八八，而骨骼的声势，勉强算恢复了六成。 谢一深知此时高兴的样子绝对是装出来的，但他偏偏不能出声提醒。 修行的意思已经摆在了明面上，明摆着针对你们，还必须得按照既定的顺序来，打输了可以，但如果你不上场，就按逃兵处罚。 虽然津城卫不是军队，但逃兵这个罪名，在任何战斗序列中，都是重罪！ “废话少说，来吧，咱们速战速决！”高兴抿了抿嘴唇，眯着眼睛说道。 梦魔的拳头攥在一起，对高兴此时表现的疑惑更加浓郁，拿不准对方的深浅，梦魔考虑再三，还是进入了战场。 身体被那股力量推入战场范围内，双脚刚一落地，梦魔的身形便凭空消失，高兴放下手臂，闭目散出感知，目前的他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战斗消耗，刚刚说的速战速决也是与谢一讨论许久得出的结论，无论面对的是谁，必须留存实力，不出剑则已，一旦出剑，必须达到想要的效果。 没有多余的能量可以让高兴去浪费，就算现在正面迎敌，高兴体内一半以上的经文能量也被分去继续修复伤势，这也是面无表情注视战场方向的谢一最担心的问题。 梦魔刚刚施展能力，便惊奇的发现对方看起来强势，但此时的状态确实松散之极，漏洞百出！ 感知不会骗人，此刻对方千疮百孔的身体上，一股若隐若现的灰色在高兴心脏处出现，梦魔见由此发现顿时欣喜不已，如果高兴真处于全胜状态，无从下手之下，这一仗肯定会打的异常艰辛。 高速移动中，梦魔全神凝视那一小点灰色能量，身形急速向着高兴的方向靠近。 快一点......再快一点！梦魔内心狂呼，而眼前已经失去高兴身影的梦魔双眼之中，一道女性倩影渐渐浮现，在影子出现的一刹那，梦魔的虚幻梦境成功交织，无声无息的将二人一影成功包裹。 人间界众人的注视之下，高兴突然浑身一颤，便陷入呆立之中，就连能量波动都被彻底隔绝，此刻的高兴在外人看来，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就在秦芊语的模样出现在高兴面前的那一刻，高兴便意识到，自己再次进入了梦魔的虚幻梦境，明知道眼前的人影是假的，但对方的一颦一笑仍旧牵动着高兴的心，不自觉的伸出手，与秦芊语虚影伸向他的手掌默默相对，二人之间刚刚还有数米的距离突然间拉近。 二人中指相对，轻轻碰了一下，对方指尖冰凉，但真实的触感还是让高兴一阵心惊。 多次交手之下，高兴对梦魔的虚幻梦境也算是有所了解，主要跟自己内心深处的执念的深浅有关，在乎的东西越多，幻境越是真实，而越真实的幻境，越难打破。 压下心头的执念，高兴发现身边不远的地方一股明显的敌意有意无意的向着自己的方向露出獠牙。 秦芊语的虚影在于高兴指尖轻碰后便逐渐向他靠近，正面的视线被凝实的虚影阻挡，高兴明显感觉到那股杀意不再游离。 就在虚影背后！ 虽然身体虚弱，但对杀意的敏锐感知还是让高兴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进入幻境便消失不见的天缺突然出现在高兴左手，灵剑乍一出现，高兴左臂猛的抡起，对着身前就是一记横扫！ 嘭！ 秦芊语的虚影应声而碎，金黄色的剑光在幻境内一闪而逝，剑光闪过，幻境重新化为虚无状态，原本偌大的空间重新恢复成数十平米的一个小房间的模样，除了不时有灰黑色魔能在脚下和头顶各个方向上流过，其他什么也看不见。 高兴突然出剑吓的梦魔冷汗直出，原本自己是打算从正面突袭高兴，赖于这特殊幻境的性质，彻底隐入幻境中的梦魔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剑。 自己差点一头撞在高兴剑锋上，面前扫过的气流刮的他脸上生疼。 “还是老一套啊......”高兴喃喃说道，安静的幻境之中，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不知是在嘲讽梦魔，还是在感叹自己的处境。 同样的招数不能对圣斗士用两次！ 但莫说高兴现在算不上圣斗士，就算他是圣斗士，也只是个......半残的圣斗士！ 幻境内不断出现的魔能循环令高兴嗅到了一丝异样，眼神一变，自始至终都保持安静的高兴突然间对着前方猛的出剑！ 璀璨的剑光令梦魔再次陷入疑惑之中，原本觉得高兴已是强弩之末，刚刚的气势都是装出来的，但看这出剑的气势，灵剑的剑光已经璀璨如太阳一般，这......对方到底是真的重伤未愈还是故意伪装出来骗人的？ 可对方出剑明明是与自己相反的方向，难道是......胡乱出招？ 高兴突兀的一剑令梦魔更懵了，但高兴的动作没有停止，正面一剑劈下之后，紧接着闪电般转身，对着身后梦魔所在的方位又是一剑。 梦魔急忙闪身，可以融入虚幻梦境的他可以借助整个梦境实现移动，可以说此刻的他便是梦境，梦境便是他。 但似乎......高兴一早的目标便不是找到他！ 两道剑光快若闪电，在梦境之中几乎连成一线，剑光的锋芒扫过梦境边缘，竟然将梦境切开两道缺口！ 果然！ 高兴双目一沉，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梦境是纯魔能缔造的，就算梦魔可以融入自身梦境之中，但魔能再雄厚，也会有个限度，这么大的空间，靠着梦魔自身的魔能支撑，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找不到你是吧？不现身是吧？可以！ 那我就拆掉这梦境！看你出不出来！ 两剑划过，高兴脑中依稀浮现了当初初入天机塔时面对合欢时的情境，手中天缺没有任何停顿，侧过身形，一左一右两剑迅速劈出，梦境空间四壁之上再添两道超长的剑痕！ 232 梦境魔种 四道剑痕霎时间便出现，梦魔只感到整个梦境的魔能循环出现了明显的停滞，天缺劈出的裂缝边缘，魔能自发的开始修复裂痕，但能量的顿涩感还是令梦魔感到一阵危机。 天缺不停，各个方向上开始出现长短不一的剑痕，高兴额头上开始冒汗。 就算是全盛时期，如此密集的出剑对于经文能量来说都是莫大的考验，经文能量本就捉襟见肘，高兴不得已之下，只能抽调用来恢复肉身的经文能量出来劈砍。 数不清出了多少剑之后，力竭的高兴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大口大口喘息之间，高兴眉间竟带上了一股笑意。 很累，但同样有效。 魔能对梦境裂痕的修复无时无刻不再进行，就在高兴停下的这一小会，前四剑劈出的剑痕已经愈合了一半，还未完全收拢在一起的部分，魔能也在进一步的运转汇合中。 高兴停了，梦魔也得到了短暂的喘息时机，相比于高兴，需要同时维持梦境的梦魔消耗更加巨大，原本还想在高兴出剑之时趁机偷袭，但眼见高兴剑势越来越密集，丝毫不给他出手的机会。 原本漏洞百出的高兴，此刻却像被剑光团团围绕着的刺猬，就算高兴力竭，就算他明显露出疲态，此刻的梦魔除了忙着牵引魔能修复梦境，竟真的抽不出手来对付高兴。 最后的几道剑光已经是勉力劈出，此时除了一直缓缓运转的经轮缓缓输送而出的经文能量，体内已然空空如也。 “维持这梦境，不轻松吧？”高兴忙着喘息的空隙，也不忘出声嘲讽。 梦魔心头怒火中烧，但此时的他必须全力修复梦境，毕竟这里是他的主场，如果梦境被打碎，失去了优势不说，对梦魔本身，多多少少都会产生魔能的反噬。 “原本这一剑，想要留到最后，对付你们天魔最强的人选，但现在，只能用在这里了。”高兴声音低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在给自己打气。 梦魔恍惚之间听到了高兴的话，不知为什么，此刻背对着他站在梦境中的高兴，虚弱之感已经十分明显，但从这股虚弱的根源上，突然间爆发出一股气势！ 一道璀璨的剑光升腾而起，如九天腾龙一般青云直上！ 灵剑天缺在高兴脑中浮现，以携带无匹气势直愣愣的撞向了经轮，两股同源的力量在高兴脑中炸开。 高兴突然抱着脑袋痛苦出声，剧烈的能量波动几乎要将脑壳震破！ 灵剑与经轮一记硬磕，天缺瞬间被弹飞，而被天缺刺中的经轮突然将光芒大盛，从未有过的磅礴威势在高兴脑中出现，突然加速运转的经轮传出一阵剧烈的嗡鸣声。 脑海中的刺痛渐渐褪去，原来......天缺还能这么用？ 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高兴好奇之下，想要操纵天缺再给经轮来一下，眼看此刻经轮上输出的经文能量已经与受伤之前的体量一般无二，如果能再刺激经轮一下，没准......还能更强？ 然而天缺被经轮炸开一次之后，经轮同源能量产生的威势拖着天缺剑光继续攀升，自高兴脑中一冲而起，向着虚无梦境的天花板上刺去。 不大的梦境中，一道磅礴的金黄色剑光冲天而起，之前头顶位置上，一道被天缺扫过的裂痕还没来得及恢复，便再次被此刻的剑光命中，裂痕瞬间变大，此时剑光扫过的位置，维持梦境的魔能如坏死了一般，竟然根本不再往破损的位置移动！ 经轮上输送出的经文能量越来越多，破开梦境天花板的剑光继续攀升，直到二十米的长度才堪堪停下。 顺着梦境裂缝，高兴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是无尽的天穹，点点星光点缀其间，散发着微弱但持久的光亮。 舔了舔嘴唇，高兴再次说道，“你的功法我已经看透了，砍中你的梦境，滋味不好受吧？” 高兴笑了笑，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能隐藏行迹，这是你的优势，但我这人不轴，找不到就算了，我把这个梦境直接摧毁！” 高兴手嘴配合的天衣无缝，话音刚落，一直伫立在头顶的巨大剑光直愣愣的向前劈下！ 唰！ 虚幻梦境之上，一道高大数十米的剑光直接穿透梦境边缘，自上而下一闪而过！ 剑光闪过，梦境发出一阵极不稳定将要崩溃的震动，梦魔登时口吐鲜血，陷入疯狂之中的他突然现身，手中一把雪亮长剑向着刚刚斩出惊天一剑的高兴直直刺去。 全身能量随着一剑输送出体外，陷入短暂虚弱状态的高兴只来得及闪身躲过要害，梦魔一剑刺中高兴右臂，肩头处出现一道抢眼的伤口。 人间界众人眼前只感觉人影一闪，高兴的身形突然间向后猛退几步，好不容易收住退势，众人的注意力才来得及关注对面的梦魔。 此时的梦魔看起来比高兴伤势要严重的多，大量鲜血从嘴里涌出，披风早就不知道飞到哪去了，黑色的衣襟前面被血液染出了明显不同的颜色。 就在梦魔一剑刺中高兴的同时，一直藏在左手中的一枚黑色种子无声无息的进入高兴伤口之中，能够明显感受到种子一般大小的黑色能量粒子的存在，进入高兴体内后，没有被经文能量消磨掉，而是随着经文能量不停的在高兴体内穿梭。 拿这种子没办法，暂时也没感受到异样的感觉，高兴只能暂时放任它留在体内。 “怎么样？还打嘛？”高兴腰背弯曲，双腿勉力支撑，右肩上的洞穿剑伤不时流出一股股鲜血。 梦魔此时除了心惊还是心惊。 自己的虚幻梦境......就这么被人破掉了？ 曾困住无数天魔的梦境竟然能被人一剑斩碎？ 梦魔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高兴见梦魔愣愣的神态没说话，心里暗骂一声，再次召唤天缺，举剑对着梦魔。 就在高兴凝聚经文能量准备继续战斗的时候，梦魔突然间出声，“停！” 梦魔站在原地抬起一只手，“没有必要打生打死！这一局，算平手怎么样？” 高兴闻言一愣，天魔居然主动求和？ 梦魔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一阵嘀咕，不知道军师到底是几个意思，种下梦境魔种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主动求和...... 难道是早就预见到我打不过他？ 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赵天左的用意，这人类的脑子真不是普通天魔能比的。 “好。”高兴答应的很干脆。 目前来看，平手是最好的结局，伤势不会加重，对战局没有影响，最重要的是，现在真要高兴杀掉梦魔，高兴真做不到。 似感受到战场中二人战意的平息，场间提示音再次响起， “第二轮第一场，津城卫高兴，对，天魔梦魔，合。” 高兴闻言不再犹豫，转身向着人间界方阵走去。 众人注视中，场间一直没有看到梦魔的影子，只有高兴一个人呆立在场内，没多久大伙便反应过来二人似乎进到了独立的空间中战斗，等梦魔再次现身之时，两个人身上纷纷带伤，此时听着提示音响起，众人心中纷纷落定。 高兴神色如常，除了还有些虚弱外，脸上的疲惫消除了一大半，这要归功于被天缺刺激了一番的经轮，大量经文能量的灌入强行提振了高兴的状态。 谢一放下心来，就在高兴缓步走回人间界阵营的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突然在人群中出现，对着高兴微笑。 这小子......觉醒了龙魂之后，果然不一样啊！ 233 左右开弓 “怎么样？”高兴和唤海坐在帐篷前的石块上，谢一从一旁走过来，高兴主动开口问道。 谢一摇了摇头，盘腿坐在地上，拍了拍身旁唤海的肩膀。 “修行不同意，理由是唤海被津城卫除名，上方意志不会允许他上场。”谢一想了想之后说道。 “哥，津城现在被天魔围攻，上空出现一块巨大无比的黑云，丁先生说，黑云内在凝聚魔阵。”唤海同样开口说道。 “去了几个天魔？”高兴没怎么在意谢一的答案，这是预料之中的，高兴心中更加认定，修行绝对有问题。 “明面上是四个，骨魔被我打伤，没有出现增援，应该只有这么多。”唤海答道。 “我师傅还说什么了？”高兴思考之后再次问道。 “丁先生让我来增援你们，说天魔袭击津城，天柱山战况肯定会好一些，必须保证一方的稳定，所以我就来了。” 默默盘算了一番战况，情况没有老丁头想象的那么乐观。 如果在修行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也许还能占据优势，但看上方意志的安排，天魔最强的战力基本用在了消耗自己、谢一以及其他几个人间界顶尖战力上，如今修行不允许唤海参战，最大的优势也就算不上优势了。 而且看唤海的状态，明显处于刚刚恢复，头顶上冒出一对小巧的龙角，一身冰蓝色龙力始终围绕身体，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腕之上，蓝色的龙鳞若隐若现。 看肉身状态，唤海比之前要强上许多，再加上这一夜之间便几乎完全恢复的变态愈合能力，高兴认定如果唤海能够参战，对人间界的战果，肯定是非常大的助力。 但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修行不允许唤海参战！ 唤海再待在这里便失去了意义，高兴仔细盘算了一番战力对比，剑魔重伤，魅魔重伤，梦魔受伤但任有战力，四天魔去了津城，那么十二天魔，还能上场的就有五位，但已经在此地折损的人间界战力便不下十位了。 津城卫还好，除了高兴等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其他城卫已经开始出现阵亡，对方默不作声的魔将，出手便是杀招，以命换命的打法，出现意外也算正常。 但不同的是，天魔阵营对于魔将损失似乎毫不在意，但高兴这边不行！ 能参加天人战的选手，都是各个城卫选出来的顶尖战力，每损失一个，都是各个城市防卫力量的巨大损失！ 这天人战......必须尽快结束！再打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 “唤海，你留在这起不到作用，回去告诉我师傅，就说修行有问题，就这么跟他说，他一听就明白。”高兴仔细思量后开始做出布置。 唤海闻言点了点头，和谢一示意了一下便起身向着不远处的上山小路方向走去。 “老谢，天人战已经变了味道，我怀疑这是天魔与修行一同做局，将我们引到这里来，不是要灭杀我们，就是想偷袭津城！”高兴揽过谢一肩膀，两个脑袋埋在一起，高兴小声嘀咕道。 谢一一惊，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高兴，高兴连忙按下谢一又挺起来的背，竖起食指顶在嘴上示意谢一不要出声。 “你看，从一开始和天魔接触，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咱们到哪，天魔就会在哪出现，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能是巧合，但是三次四次，就有点说不过去了，这是其一。” “其二，陈新出现与申沉矛盾爆发，按理说，我只是碰巧遇见，但是随后数次，我每次与陈新一同出现，申沉便如影随形一般的跟来，这是不是太巧了？” “其三，津城卫的布防和任务指派，只有高层几位领导知道，我师父和莫老头他们一再点我，庄姐是自己人，不会卖咱们，那你说，几次外出遇袭，是谁报的信？” “其四，大天妖如果不站在天魔一方，我还不能把修行和天魔联系在一起，如今崔鹤鸣、天南星、申沉等人旗帜鲜明，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高兴搂着谢一肩膀一阵嘀嘀咕咕，高兴一边说眼睛一边在附近众人身上来回瞟过，生怕别人听见。 公然怀疑最高指挥官，这在战时是大罪，以谋逆论处，高兴现在还拿不出来真凭实据，所以这番话，只能控制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越少人知道越好。 谢一越听越觉得有理，正要开口询问，突然就被身旁唤海走出去的方向上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让开！”唤海极为不客气的声音传了过来，高兴与谢一抬眼望去，一身红色披风的天南星不知何时来到唤海跟前，二人正对峙着。 “天人战未结束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回去！”天南星目光沉稳无比，相比较身形有些单薄的唤海，天南星显得高大许多，也强壮许多。 唤海寸步没让，反而针锋相对一般的迎了上去，昂着头，对上了天南星细长的眼缝，几个字从唤海嘴里蹦了出来。 “我要是非要走呢？” 这话听起来相当的自不量力，但此时的天南星竟隐隐被唤海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压制，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瞪着一对大眼睛看了天南星一会，唤海突然间笑了，这笑容充满了浓烈的嘲讽之意，唤海突然转身，一步一步向着天柱山边界上走去。 唤海步子看似缓慢，但几步之后，已经离开了十数米的距离。 天南星见唤海根本没拿他当回事，单手掠出，本着后衣领便追去。 天南星速度很快，眨眼间便追上了唤海的步伐，眼看就要抓住唤海衣领的时候，原本在眼前的唤海突然间消失不见。 啪！ 响亮的耳光声从二人所在的方向传来，高兴与谢一快步赶到的时候，正看到天南星脑袋被一耳光扇的偏向一旁，身体被一股巨大力量抽的向另外一个方向摆动。 这一耳光抽在天南星脸上，高兴和谢一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舒爽。 被扇了一巴掌的天南星脸上顿时肿了起来，疏于防范的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动作如此之快，眼前人影凭空消失之后再出现便是一个巴掌映了过来，躲都躲不掉！ 火辣辣的痛感席卷了整个脑海，疼还是一方面，主要是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还是一个小辈扇在脸上，面子上根本挂不住，天南星只感觉怒气顶着脑门，身后披风突然一震整个鼓荡起来！ 被一巴掌扇出火气的天南星一把抓住唤海的手臂，想要将他拉到近前，但手中原本握的结结实实的手臂却突然变的泥鳅一般滑不留手。 衣袖顿时被撕了下来，唤海原本被抓住的胳膊上一层冰蓝色的龙鳞闪过光芒便消失不见，唤海的身形随着天南星的力量主动向着对方的面前冲去。 快！ 高兴一时间发现，自己竟然都无法捕捉到唤海的轨迹！ 啪！ 又是一记耳光抽在天南星另外一侧的脸上，不同的是，有了防备的天南星身形极稳，明明比刚刚力道更大的一记耳光扇他在脸上，竟然纹丝不动！ 天南星再挨一记耳光，双目登时血红无比，无法忍受这种近乎侮辱式的进攻，手臂猛的收紧便要使出雷霆一击！ 正在天南星出手之际，魔尊的声音悠悠传来。 “让他走。” 整个天柱山峰顶，魔尊的声音飘过之后，陷入了异常的安静。 天南星眼珠子恨不得瞪出来，但不知为什么，听到魔尊的声音，原本鼓荡的圆滚滚的披风一下子瘪了下去。 234 谈判 天南星一脸怨毒的看向对面的唤海，而唤海却像没事人一样回望，眼神中的挑衅之意越来越浓烈。 天柱山峰顶边缘，原本厚实无臂的紫红色能量罩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唤海防备着天南星突然出手，倒退几步之后，果断转身，身形一闪便消失，再一次出现，已经化龙飞入天空。 眼看着唤海离去，能量罩上出现的缝隙瞬间闭合，天南星闭上双眼，身形扭转便向着天魔阵营的方向奔去。 “唤海的功力，好像比之前强了很多。”谢一砸吧砸吧嘴，缓缓说道。 高兴没说话，只是点头，他也被刚刚唤海急速出手的两级耳光震撼到了。 几天不见，这小子更强了！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高兴与谢一扭头回到帐篷跟前，开始考虑接下来的事情。 天人战必须尽快结束，人间界这边，自己根本说不上话，功夫看来只能下在对手一方了。 眼睛在天魔阵营的方向上扫过，崔鹤鸣生死未卜，天南星刚刚和唤海交恶，高兴能称得上是打过交道的，也只有申沉了。 相隔数百上千米的距离，高兴只能勉力给申沉传音，希望他能听得到。 “我是高兴，找你有事。”高兴传音入密。 天魔阵营一方，一直在僻静角落打坐的申沉缓缓睁开双眼，同样传音回来。 “什么事。” 听不出申沉的反应，只是感觉比上一次给他治伤的时候，显得健康了许多，至少听不出虚弱之感了。 “我想找天魔这边主事的人聊一聊。” “聊什么？” “你能做主？” “做不了，等着。” 两人传音沟通的同时，谢一一直在高兴身旁警惕观察，生怕二人传音的能量波动被其他人察觉。 战时与敌人互通，如果被修行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给他扣个什么罪名，高兴虽然不在乎，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时的他只想赶紧离开天柱山回去津城，内心的惴惴不安只有他自己清楚。 远远看过去，申沉站起身走到阵营内便失去了踪影，想来应该是去找魔尊了。 “老谢，魔尊是个什么样的人？”高兴想了半天才问出口，但总感觉自己的话很别扭。 “嗯......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他跟我说的都是一些玄玄乎乎的东西，挺温和的，没什么敌意。”谢一努力回忆，但交流时间实在太短，而且最后自己还砍了人家一刀。 被砍了一刀都没还手，这应该算......温和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申沉的传音突然响起。 “魔尊有令，你的级别不够与他面谈，会派人来找你，入夜时分，等消息吧。” 高兴没再回复，此刻战场上的胜负高兴也已经不再关注，他只感觉时间过得太慢，从来没这么盼着天黑过。 好不容易到了入夜时分，今天人间界阵营的战绩十分难看，第一天保持的些许威势在今天打完之后彻底消失，不断出现伤亡的各城卫人员，各自成体系的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没了兴奋和期待，除了疲惫，便是被漫长时间夏末殆尽的精力。 终于熬到所有人都昏昏沉沉的睡去，高兴将谢一安排在修行帐篷不远处，时刻盯着对方的行迹，如果被修行发现，谢一会第一时间通知高兴。 悄悄摸出休息区，尽量隐蔽气息的高兴快速向着战场所在的另外一边奔去。 刚刚申沉又传音过来，天魔阵营的代表已经到了。 天柱山峰顶看似一马平川，但仔细看过去，战场所在方向上，除了双方阵营所在，以及休息区的地方还算平坦，此时高兴目的地方向有着一道微微隆起的小土坡，像是一道天然屏障一般将土坡背后挡在那里。 高兴临近目的地时，一道白色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见对方盘膝坐在不远处，高兴猫着腰靠近，在对方身前两米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 二人进入四目相对阶段，对方一身白衣，就算在夜晚也十分扎眼，相貌极其普通，没有特别能够引起关注的地方，但对方的眼神十分明亮，不似天魔一般，奇异的瞳孔颜色之下，深邃的能够湮没一切。 “我找赵天左，天魔方代表，找我来，想谈什么？”白衣赵天左见高兴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于是主动出声询问。 “你不是魔族吧？”高兴仔细感应了一番，惊奇的发现从对方身上，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的魔能波动。 赵天左沉寂许久后，缓缓开口道，“我是人类。”说话时，赵天左的眼睛一直盯着高兴。 “身为人族，为什么投靠魔族？”对方的答案在高兴预料之中，没有过多惊讶，高兴继续问道。 “问得好，那你觉得，人族与魔族，区别在哪里？”赵天左闻言一笑，似乎来了聊两句的兴致。 赵天左问的高兴一愣，心思急转之下，高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固有观念之下，人族守卫家园，天魔入侵，那天魔理所应当扮演的就是坏人的角色，这个问题涉及立场，涉及利益，破坏己方利益的一方，便是敌人。 但抛开立场不谈，让高兴说出人族和魔族之间的区别，高兴回答不上来。 “我不知道。”高兴诚实答道。 “那让我来告诉你，最大的不同，在这里。”赵天左的手使劲扣了下胸口，双目之中尽是唏嘘之色。 高兴隐约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这不是你背离人族的原因。” “我是个孤儿，几十年间看遍世间百态，尝尽人情冷暖，温和友好的表象之下，你猜不透对方心底的想法，人心是这世界上最险恶的东西。” 赵天左缓缓说道。 “同意，但不能认同。”高兴立刻反驳道。 “魔族打天人战的目的你不是不知道，天魔欲夺我家园，难道他们的心地就不险恶？” 高兴听到赵天左的话，眼前立刻呈现出修行的面庞，对赵天左的话顿时认同了八分，但仍剩余两分在抗争。 那只是个例！无数人族正站在守卫家园的第一线上，比如津城卫的同僚们，比如接替津城卫防卫工作的守备部队，比如心怀善念的异族天妖雨鸢。 赵天左笑了笑，“这关于立场问题，不能混为一谈，跑题了，说说你找我来的目的吧？不是只为了与我辩论吧？” “我提议尽快结束天人战。”高兴重重吐出一口气后说道。 “结束？你当天人战是儿戏吗？上方意志安排的竞赛，你跟我说了不算。”赵天左云淡风轻的说道。 “继续打下去，人族与魔族将继续扩大死伤，这不符合双方的利益。”高兴循循善诱，试图说服对方。 但赵天左并不接招，“这点损失我们还承受的起，魔族最不缺的，就是肯为信念牺牲的同胞，倒是你们，这样的损失，扛得住么？” 赵天左似笑非笑的表情令高兴十分不喜，尤其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同为人类的人身上，一股怒气凭空出现。 “别生气，我只是实话实说，现在的战况，对魔族还是相当有利的，继续打下去，魔族的赢面很大，倒是你们，可就不一定了。” 似乎拿住了高兴的软肋，赵天左逐渐取得了谈话的主动权。 “你......”高兴极力压制怒气。 “说出你的条件吧。”高兴终于放下了抵抗之心，这样的局面是在他算计之中，不付出点代价，单凭空口白牙，想要停战，难上加难。 “你很聪明。”赵天左开口道。 “尊上的条件是，人族认输，你和谢一，归属天魔！” 235 第一次谈判失败 “绝不可能！” 高兴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全神戒备的看着赵天左。 他预见到了人族需要认清失败的现实，但对方要求自己和谢一归顺，这触及了自己的底线。 “别紧张。”高兴身上的气势反映了他此时的心态，见对方有要对手的意思，赵天左急忙出言安抚。 “谈判本就是个讨价还价的过程，还是你提出来的，说明你对尽快结束天人战的需求比我们要大，那么我们开出的条件稍微过分一点，也是正常的吧？” 高兴不说话，只是怒气冲冲的盯着赵天左的眼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动手揍人。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清人族此时的处境，那么就谈到这里吧，”赵天左见高兴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意思，意识到再谈下去只是继续激怒对方。 赵天左缓缓站起身，转身离开之前再次说道，“如果你想通了，可以再找我，随时恭候。” 赵天左说完，一身白衣飘然而去，只留下高兴在原地愣愣出神。 谢一始终没有发出信号，这代表修行一直呆在自己的帐篷里，直到高兴回到休息区，死一般沉静的氛围下，高兴面色十分难看。 “哥，谈的怎么样？”谢一见高兴面色不善，对谈判的结果已经有了预计。 “魔尊要你跟我归顺他们。”高兴坐下来，仔细思量着赵天左前前后后的话， “我没答应。” 谢一沉默下去，随即抬头说道。“咱们的人伤亡越来越高了，现在只靠我们几个撑着，这么打下去，一旦再有人受伤，输是肯定的。” 咽了咽唾沫，谢一接着说道，“哥，你说，我是说如果，我们都死在这，五座城市，是不是都要失守？” 一边说着谢一一边拿眼看向高兴，高兴脑袋深深埋着，看不到表情，见高兴没说话，谢一只能坐下来默默陪着。 谢一说的情况，高兴不是没想过，这也是他陷入纠结的原因之一，想要结束天人战，也是抱着赶紧回到津城，看看能不能组织一波力量，抵抗接下来天魔对津城的入侵。 至于其他城市，高兴能力有限，津城能不能保住都要另说，更不用说分出心神去担心其他城市的安危了。 不过一想到赵天左嘴里的归顺两个字，高兴打心眼里膈应，是侮辱，更是一种背叛。 正直的高兴无法接受这种结果，哪怕心中的天平在大多数人命和自身得失之间越来越倾向于前者，高兴也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关乎人性，以及原则。 接下来又是一天没有意义的牺牲。 天魔阵营出战的天魔和魔将，好像打了鸡血一般，不论是功力还是战意，都和前两天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再次付出几人伤亡的代价后，这一天草草结束。 津城卫第一次出现阵亡，看着昔日不算太熟但仍能叫得上名字的战友永远的闭上了双眼，高兴内心的挣扎更加剧烈。 修行一脸严肃，战局走向与自己预料的偏斜有些严重，人族会败，这是注定的，但是天魔阵营的突然发力好像打乱了他的既定安排，不能将一切牢牢掌握在手的感觉令修行一阵不舒服。 “诸位，天魔比我们预想中要强得多，五家城卫阵亡不在少数，我希望你们在出战之时必定竭尽全力，尽力争取每一场战斗的胜利，这对人族至关重要！” 这是要大伙不惜代价拼命的意思啊...... 高兴扫了一眼谢一，对方立刻心领神会，私底下高兴早就和谢一说过修行的目的，没想到对方真的在众人面前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伤员怎么办？”高兴出声问道，众人随着高兴提问，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都集中在修行脸上，等待他的答案。 “目前没有可更换的战力，只能依靠诸位自身的恢复能力了，尽量留存实力，将每一分力气都用到杀敌上！” 津城卫众人身上携带的药物，只能起到疗伤作用，想要在一夜最长不超过两天两夜的情况下恢复如初，除了肉身极度强悍或者极个别恢复能力超强的人员，其他人根本办不到。 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这么打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除了高兴和谢一，众人纷纷紧紧握拳，将内心的仇恨全部施加在天魔身上，修行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反应的二人，内心的忧虑有一部分就来自这两个不合群的家伙身上，但修行一直相信，这个层面的战斗，但靠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根本掀不起多大风浪，更不用说影响战局！ 一定要自然的、正常的、不留下破绽的......输掉天人战。 修行最后扫了一眼高兴，便起身往几家城卫的负责人方向走去，与修行的神情不同，几家城卫的阵亡情况要比津城卫严重的多，相应的，天人战失败，他们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重的多。 见修行走远，犹豫再三的高兴终于开始起身，在选中的几个人身边蹲下，小声与对方交流，等高兴转了一圈下来，几人再看向高兴的眼神各有不同。 有赞同、有怀疑、有平静，高兴装作对这些眼神视而不见，努力做到根本没有交流过一般。 “哥，你刚刚跟他们说什么了？” 除了谢一，几乎人人带伤的人间界纷纷忙着疗伤，已经没工夫再关注身边人在干什么。 “他们几个，都是各个城卫的中坚力量，基本没怎么受伤，”高兴不经意间点了几下下巴，谢一顺着高兴指点的方向，果然发现了几道至今仍不时看向这边的目光。 “我把我对战局的判断告诉了他们，要他们留个心眼，别最后怎么死的，死在谁手上，都不知道。” 高兴觉得，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这几人都不是傻子，高兴的意思他们稍微琢磨琢磨就能明白。 而此时，天魔阵营一方，魔尊再次召见赵天左。 白衣赵天左不知道原因，除了昨晚崩了的谈判，也没有其他事情了。 “修行......应该是暴露了。”魔尊面对战场的方向站着，缓缓说道。 赵天左闻言一愣，“尊上，怎么会有这种判断？” 魔尊没回答，只是淡淡笑着。 赵天左发现，自从天人战开启，魔尊笑容出现的次数，比自己之前看到过的加起来还要多。 “你说这五座城市，哪一座更合适魔族？”魔尊再次发问的时候，问题又偏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赵天左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丝的不舒服，昨晚的谈判看似是自己在说服高兴，其实高兴的话何尝不是在影响着他？ 归根结底，赵天左是个人类。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魔尊只是在利用他，利用他不同于魔族的思维和过人的谋略，但，魔尊不相信他，准确的说，魔尊除了自己，不相信任何人。 其实赵天左的处境，怎么会像自己描述的那么好？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其实这句话不够全面，应该说是，有生灵的地方，就有纷争才对。 人心险恶，魔心也纯净不到哪去。 但一入魔门深似海，从此回归是妄言。 无数个日日夜夜之中，还没有被泯灭掉的人性总是在满月之时出来作怪，赵天左总会在那个时候诞生出一股奇怪的思绪。 那种感觉，叫做......想家。 他是个孤儿，他没有家，准确的说，应该是想念那个人类繁衍生息的地方吧。 赵天左少有的失神状态，愣愣的弯着腰保持了很长时间，魔尊似看透了一切一般，笑而不语。 236 修行暴露 “尊上，天人战正向着预定的方向推进，这时候召见，有什么吩咐？” 苍茫夜色下，紫红色的能量罩上方，修行的身形出现在魔尊对面，两个人脚踩虚空，面面相对。 在这绝对严禁飞行的地域内，虚空悬浮的二人似乎与神明，签订了某种契约。 修行语言中虽然透露着恭敬，但双手背后，脸上表情略带笑意，哪能看得出一丝恭敬之意？ 魔尊心有不喜，但脸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修行，你暴露了。”修行这张笑脸，魔尊越看越厌恶，索性不再看他。 “前期铺垫已经结束，我的任务就是将津城卫的顶尖战力引来天柱山，现在任务已经完成，至于暴露与否，重要吗？” 修行闻言一愣，随即想到了从昨天开始，高兴突然间反常的表现，至于魔尊嘴里的暴露，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既要保持人设，还要引导事情的走向，心思再缜密的人，也难免会出现纰漏。 “我不管上神给了你什么任务，现在天人战还没有落幕，如果因为你的暴露导致战局出现变化，那么你，必须负全责！” 魔尊不客气的回呛，如果谢一在场，一定会惊异于魔尊此时的神态，那个温柔、和善的魔尊不见了，那股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神情，是那么的......欠抽。 这么明显的指责如果修行再听不出来，那就太对不起他这数十年来浸淫官场泡出来的悟性了。 理了理思绪，修行抱拳说道，“这是我的疏忽，尊上责备的是，但是在我看来，五家城卫的有生力量绝大部分都聚集在天柱山，只要将他们全部留下，就可以绝了后顾之忧。” 修行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魔尊，见对方仍然盯着他，于是继续说道，“其实能够决定战局走向的，只有那么几个人，重点掐灭掉，其他的小虾米，翻不起多大的浪来，至于那几个人选，不用我说，您心里肯定也知道。” “大胆！我该怎么做，还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魔尊突然大怒，黑色袖袍猛然一挥，一股巨力迎面而来，修行的身形被推出去老远。 足足退出几十米距离，修行才堪堪停住，本来就是忍着性子低眉顺眼的答复这位魔尊老爷，对方的无礼之举彻底点燃了修行内心的怒气。 “称你一声尊上，是表达对你的敬意，你我同为上神做事，还真以为我是你身边那十二条狗，随你打骂，任你驱使？” 修行刚刚说完，魔尊双手之上突然凝聚起了两团巨大的黑灰色魔能光球，两团光球涨到头颅大小，便脱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修行，一直不曾显露修为的修行瞬间做出反应，乳白色灵力在身前瞬间凝结成一个井盖大小的圆盾，几近实质的盾身上，无数繁密复杂的古文字闪烁着银白色的流光。 灰黑色光球一头撞在白色盾牌上，两股力量碰撞，预想中的巨响并没有发出，光球在与盾牌碰撞的刹那，盾牌如黑洞一般，将突然袭来的能量进入吸入盾牌之内，圆盾的形状顿时胀大了一圈，原本白色的盾身上开始出现黑色的纹路。 白黑相间的盾牌散发出一股魔气，但始终都被圆盾原本的灵力丝丝压制，两股能量互相挟制之下，竟实现了奇妙的平衡。 魔尊不解的目光传递过来，修行笑了笑，挥手之间，携带了魔尊含怒出手的两道光球的圆盾凭空消失，连带光球的魔能都一同消失不见。 “你的火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啊。”修行拍了拍手，自言自语般说道。 魔尊惊讶之色渐去，沉声道，“我会向上神报告你的妄行，等着被责罚吧。” 魔尊说完袖袍一抖，身形逐渐在空中消失。 魔尊异常高大的身形消失后，视野内一片空旷，修行愣神了一会之后向着人族休息区对面的方向上飞去，他必须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其实魔尊说的对，保证任务的顺利进行，无论如何都是排在第一位的，修行盛怒之后逐渐恢复平静，越想越觉得胆战心惊。 己方最大的刺头，高兴，除了确定他的意志传承存在问题，其他的一切，他都拿不准，包括昨天的突然发难，着实是将了修行一军。 匆忙应对之下，修行也不能保证自己表现是否如常，事后看高兴的反应，并没有太大反常，当然他不知道高兴已经私底下与赵天左谈判过，但魔尊知道。 人族内部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在魔尊看来，这是不能接受的，尤其对方是人间界顶尖战力之一，即便他战力缺失，即便他受伤，但对方如果将人族有生力量集中起来，天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修行点出的问题魔尊同样思考过，但保证任务顺利完成的前提，就是要将所有出现意外的苗头掐灭。 但是在修行看来，问题最大的地方，反而不是问题，这也是魔尊突然动怒的原因。 魔族与人族最大的差异，就体现在思维上，一个喜欢直来直去，一个习惯于拐弯抹角。 修行无声无息的回到人族休息区，越想越是心惊，钻进帐篷的同时抬头看了一眼高兴与谢一所在的帐篷，帐篷里亮着灯，两道人影映衬在帐篷的幕布上。 修行脸色阴沉下来，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魔尊回到天魔阵营的同时，一直坐在魔钟上的众天魔齐齐起身，纷纷向着魔尊行礼。 “关于接下来的战局，你们怎么看？” 赵天左意外不在，不知道在忙什么，见魔尊面色不悦，众天魔神经同时绷紧，仔细思量着魔尊的用意。 “父尊，对方折损的人手越来越多，顶尖战力还保持完整的都没几个，我方基本已经锁定了战果。” 魔子抢先说道，魔尊意外没有理会他的答案，而是转头看向魅魔。 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魅魔不复往日神采，一张俏脸上满是疲惫，但听到事关高兴，对他产生了异样感觉的魅魔勉强答道，“父尊，先不说十二天魔能不能灭了人间界的顶尖战力，单说灭掉对手的代价，便是我们承受不起的，魔族的族人，每一个都是精锐，天人战之后，我们的力量如果损失过大，对我们后面的计划会有很大的影响。” “嗯......”魔尊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还是没有评价，然后视线转到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剑魔身上。 见魔尊看了过来，剑魔身形一挺答道，“父尊，我的对手高兴，从我自身来说，想杀死他，很难，除非一拥而上，以车轮战耗死他，但就算杀掉了他，还有个谢一，而谢一之后，我们无法判断是否还有同样棘手的人物存在。” 剑魔没有明确立场，但话中透出的意思也是偏向魅魔一边。 一直隐藏在一旁的一团黑影突然间出声道，“父尊，想要谁的命，可以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他在上战场之前，至少失去半条命。” 魔尊转向黑影的方向，沉声道，“血，你在人间界隐藏了这么久，如果这时候贸然暴露，就枉费这些年的功夫了。” 魔子听了魔尊对黑影说的话，终于发现了十二天魔一直缺席的那一位到底是谁，赵天左一直占据的一点钟的坐席，原本就是留给眼前这位一直不曾露面的......血魔！ “父尊，您的意思我们明白了，那这天人战，还要不要打下去？” 魔子知道了魔尊的心思，出声问道。 “打！打到他们主动求饶！” 魔尊厉声回应！ 237 天魔尸 天魔阵营一方，魔钟之上，七点方向的坐席。 尸魔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即便是在魔尊驾临，要求所有天魔提供意见的时候，他依然保持沉默。 如同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尸魔自从到达天柱山战场，便不发一言，十二天魔，除去赵天左一身白衣，只有尸魔的斗篷上有一个巨大的兜帽，平时也是将兜帽盖在头上，整个面容完全隐没在兜帽之下的黑暗之中。 很少有人见过尸魔的脸，有见过的，都死了。 没有人知道尸魔的来历，传说有很多种，有说他是魔尊外出带回来的，有说他是魔尊意外发现的一句上古天魔尸祭炼复生，有说他本是人族，自祭修炼入魔，但从没有人向他求证过，也没人向魔尊求证过，前者是因为他很少理人，而后者，是因为不敢。 一直端坐在魔钟上的尸魔突然起身，众天魔对他的异常举动没什么反应，平时几乎很少与其他天魔往来的尸魔落在地上，一步一步向着战场的方向走去。 似受到某种力量感召，一直低着头的尸魔与人间界的高兴同时抬头，遥遥相对。 “第二轮，第九场，津城卫，高兴，对十二天魔，尸魔。” 高兴闻言向修行的方向看去，明明第二轮还没有打完，高兴却意外的再次出场。 如果说这不是有针对性的安排，打死高兴都不信。 修行的表情一如往常，已然是崩了人设，修行现在只能强行演下去，等待着彻底翻脸的那一刻。 谢一伸手抓住高兴的手臂，二人迅速眼神交换后，高兴挣脱了谢一的手，向着战场的方向走去。 二人同时被一股力量送入战场中，刚一站定，尸魔便如一阵风一般冲来，没有任何言语和预兆，对方突然动手！ 尸魔的身形就这么直愣愣的冲了过来，眨眼间，二人上百米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五十米，高兴身形一沉，双脚猛然发力蹬地，天缺乍现便对着尸魔冲过来的身形直刺了过去。 早在津城卫集训的时候，高兴因为失去能力，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将自身力量的每一分都发挥到极致，这段时间没少被谢一收拾，但是在逐渐适应了那时候的战斗模式之后，高兴对能量运用的理解上升到了更高的一个层次。 尸魔的肉身力量很强，急速冲过来的身形上上下下都带着一股充沛的魔能，想来对方应该是修肉身一道。 天下功法，殊途同归，选择的方向有所不同，但最终，都会落实到能量的积累之上，剑修兵器的锋利程度，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量强弱，而体修的肉身强度也是一个意思，区别就在于一个是将能量附加在兵器上，一个是附着在肉身上。 和谢一是一样的路数，那么第一剑，先试你的力量。 高兴保持直刺的姿势，以最小的能量消耗冲到对方面前，剑尖即将刺到对方的同时，右手突然握住天缺，长剑突然上扬，而后猛然下劈！ 尸魔的冲力丝毫不减，对于高兴上扬的灵剑视而不见，挟裹着巨力的肉身蛮横的撞向高兴。 咔！ 高兴猛力下劈的一剑不偏不倚的斩在了尸魔头顶，尸魔的兜帽披风不知是何种材质做成，在如此凶狠的劈砍下除了一道淡淡的白色痕迹，竟然连道剑痕都不曾留下。 剑身之上猛烈的反震之力，震的天缺几乎脱手，高兴主动跳起来劈下，身形却在空中被对方震的向后倒飞。 紧接着，便是尸魔的舍身一撞。 嘭！ 剑光劈下的响声刚刚响起，接下来便是尸魔正面撞上高兴肉身时的巨大响声。 高兴只感觉自己被奔驰中的火车头撞上，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再次被一股巨力重新送回天上，远远向着后方飞了出去。 至少飞出二十米，高兴的身形才重重的砸在地上。 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痛，最强烈的痛感来自被尸魔正面撞上的胸口！ 挖槽！ 这肉身，比谢一差不了多少！ 高兴吐出嘴里的血沫，幸亏在对方冲过来的时候，自己未卜先知一般在胸口凝聚了一道经文能量形成的护盾。 巨大部分的冲撞力道都被护盾抵消，而这面能量护盾也在尸魔一撞之下支离破碎，此刻的高兴除了脑子里嗡嗡作响之外，倒是没受太重的伤。 在高兴刚刚落地的同时，尸魔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再次冲着躺在地上的高兴冲了过来。 按道理说，纯肉身战斗的修行者，比拼的便是能量的储存和能量的精纯。 但高兴在刚刚的一撞之下，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魔能波动。 难道对方纯靠的肉身之力？ 高兴倒地之后瞬间而起，第一剑原本就是为了试对方的力量，吃点小亏在所难免，既然你力量这么强，就必须转变战术了。 高兴几乎起身便蹿了出去，对着尸魔斜向的方向穿了过去。 本就偏离的方向上，高兴和尸魔之间逐渐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反手握住天缺，剑尖在冲过来的尸魔身上扫中一下。 原本想象中的剑锋入体并没有出现，天缺再次被磕偏，高兴身形被带的一个趔趄，勉强稳住之后，踩着固定的步法，开始思考破敌之法。 对方的肉身已经强横到兵器无法破防的地步，破不了防，那么对方就已经利于不败之地。 高兴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一股无力感，对方就像一个圆滚滚的石头，无处着力而又坚硬无比。 高兴步伐加身，身形开始飘逸起来，对方战术的变化令尸魔一阵不适，习惯了力量对碰的他下意识的想去捕捉高兴的行迹，几次堪堪抓住高兴的时候，都被对方诡异的身形移动所摆脱。 几次险而又险的避开尸魔伸出的双手，高兴越来越心惊，对方从刚开始不适应高兴的速度，到隐隐能够摸到高兴的运动轨迹，只消耗了不到十息的时间。 这是什么概念？高兴自师承老丁头学会了这个步伐，在人前使出时，没人能够抓到他。 虽然尸魔同样没有抓住他，但对方对高兴出现的位置以及时机的把握，都令高兴有种错觉，面前这天魔，不会是老丁头假扮的吧？ 高兴的灵巧身姿看在人间界众人眼中都感觉十分惊奇，对方明显是体修，对付这种习惯了大开大合蛮力加身的选手，必须在速度和身法上有足够的优势。 但只有谢一能够看出来，高兴面对尸魔，已经越来越吃力，自己对高兴的步法熟悉无比，自问自己在高兴面前，别说出手伤人，能够算到高兴出手的时机，不被对方所伤已经难上加难。 谢一顿时进入全神戒备状态，他心底想的是，如果高兴不敌，必须第一时间冲出去将他抢回来！ 此时战斗的胜负对高兴和谢一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二人要做的就是尽量保存实力，耗到天人战结束的那一刻！ 高兴闪转腾挪之间，不断计算着尸魔可能出现的反应以及应对的方法，就在高兴迈出下一步的同时，尸魔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将手伸到了高兴将要到达的位置上，高兴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尸魔刚刚伸出的手臂闪电般缩回，化掌为拳对着相同的方向一拳轰去！ 在高兴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尸魔的拳头直接命中了高兴去而复返的胸口。 嘭！ 高兴再次倒飞而出，尸魔竟然成功破掉了高兴的步法！ 以无心对有心，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挨了结结实实的一拳，高兴心口处刚刚恢复的骨骼再次出现了小范围的塌陷，连带着内腹挤压破损，一大口血液再也抑制不住喷了出来！ 238 二档魔躯 如果不是面对梦魔时经轮被天缺刺激了一下，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如果不是高兴肉身在大量经文能力的滋养下基本恢复了正常，刚刚尸魔这一拳，已经可以让高兴提前退出天人战！ 再次受伤高兴顿时萎靡了下去，不是高兴不想打，而是没法打。 剑砍砍不动，高兴随即放弃了近战肉搏的战术，而在速度和身法上，对方的适应能力和应变能力竟然超过了之前遇到过的所有敌人。 庞大的压力将高兴笼罩，随着尸魔拳劲的逐渐消散，高兴竟然发现自己面对尸魔，竟然完全没有破敌的办法！ 无力感渐渐加深，高兴脑中再次闪过拼命的念头，但念头刚起便被及时现身的经灵压了下去。 高兴从没见过经灵出现震怒的神情，要知道高兴每一次拼命的举动，都有可能直接造成天选意志的永久性缺失，几次侥幸得回，全仗着高兴的狗屎运和身边贵人的帮衬。 高兴年轻气盛可以任性，但经灵不能，这取决于经灵生来的立场。 他自天选意志所蕴含的经文能量中诞生，拥有自己的灵智，这灵智依托于意志存在，虽然现在的他似乎并不是完全体，但仍保有相当的判断能力。 也许高兴发疯一般的举动能够取得胜利，但那有怎么样呢？拼着功力全废，达到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高兴与经灵同体同生，可以说他就是高兴，高兴就是他，现在的局面容不得二人过多交流，但经灵的想法可以无差别的瞬间传递给高兴。 尸魔一拳得手几乎近身，打算贴近高兴继续扩大战果，刚刚的高兴被打中一拳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只能以手中灵剑数次格挡。 尸魔的拳劲越来越威猛，似乎有心比拼，拳头竟有意无意的正正巧巧砸在天缺剑身上。 光是长剑之上传来的反震力都能震的高兴连连后退，在人间界众人看来，逐渐落入下风的高兴，落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此时的高兴距离谢一只有不到数十米的距离，谢一的神经越来越紧张，哪怕高兴递来一个眼神，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这种层级的体修，如果不是肉身同样强大到一定程度，根本没得打，对方站在那里让你砍你都砍不动，怎么打？ 石头剪子布猜拳定胜负？ 如果当初被意志之力消磨掉的一两成功力现在回到高兴身上，也许还有一战之力，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单纯的被动挨打。 再次被尸魔刚猛的拳劲砸中天缺，高兴脚步连续退出十多步才将拳劲抵消掉，肩膀不堪重负传出一阵骨膜剧烈摩擦的咔咔声。 在这么打下去，手臂也要废了...... 战斗时间越拖越长，但对面尸魔就好像不知疲倦一般，每一拳都保持着相同的力道，似乎力量用之不尽。 “尸魔的肉身强度世间罕见，也许......他能直接将高兴拿下也说不定！” 魔子远观战场上的情势不禁喜上眉梢，顿时忘了魔尊对战势走向的判断，明显魔尊对活着的高兴兴趣更浓一些。 不知何时回到魔钟之上的赵天左眉头紧皱，看着高兴被尸魔打的节节败退，不知为什么，赵天左心头一阵紧张。 魔子无意间将赵天左的神情捕捉到，颇为玩味的盯着对方，赵天左感受到上方一道不善的目光袭来，顿时将心头的紧张及时驱除。 赵天左的异样神情给了魔子很大的启示，想来，是该跟父尊好好谈谈这个军师的事了，自从他来到父尊身边，一直充当军师角色的自己竟渐渐变成了边缘人物。 心有所想的魔子收回目光，注意力再次放回战场之上，眼见高兴一点一点被尸魔逼向战场边缘，这场战斗，基本上结束了。 魔子在心下已经给高兴判了死刑。 高兴根本扛不住尸魔的进攻，这么僵持下去，几乎就是个死。 此时的高兴已经被尸魔逼的退无可退，脑后不到三米处就是战场边缘，边界线上蕴含的上层意志一直散发着光亮，如果脚步踏出边界，便是主动认输！ 拼着再挨一拳，也不能退出去！ 高兴心下一横，一直保持防守状态的天缺突然一剑刺出，尸魔如同没有反应一般，根本不防守，出手的拳头一往无前！ 手臂加长剑，长度肯定要大于尸魔的手臂，但此刻尸魔面对着人间界众人出的这一拳，却像是要打在众人的脸上。 一道身影从人间界阵营突然冲了出去，直奔高兴后心。 等修行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一已经冲出去老远了。 眼看着高兴的剑尖刺中尸魔，眼看着对方硬生生抵住剑尖，根本刺不进丝毫，高兴想要逼退对方的一剑没奏效，看着尸魔一拳袭来，高兴下意识的闪身想躲，身形刚刚向旁边歪出去一点，便感觉身后一阵劲风刮了过来！ 原本感觉已经躲不掉的拳头意外的没有集中自己，身后一阵风一般刮过来的谢一没有丝毫停留，借着高兴闪身让开的一点间隙成功窜了进去，一拳和尸魔的拳头对在一起！ 嘭！ 自开战以来一步不曾后退的尸魔竟被硬生生一拳轰退！ 谢一从飞身而起，与高兴擦身而过，与尸魔对上一拳，到落地，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再次站起来之时，谢一没工夫与高兴寒暄，竟对着尸魔所在方位主动冲了过去！ “你是体修，我也是，你不用兵器，那我也不用，我替我哥跟你打！”谢一急速跑动之中，全身魔能瞬间澎湃而起，脚下一步重似一步，双臂之上犹豫魔能过盛再次鼓胀起来。 嘭！刚刚稳住身形的尸魔再次被动接了一拳。 双拳对碰之时，尸魔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拳头再次被谢一轰退！ 三步......十步...... 尸魔双腿急速交替，足足后退十几步之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尸魔一直护在身前的双臂突然放了下来，，谢一停下进攻的节奏，两人之间十数米的距离，四五秒的时候，陷入诡异的沉默。 一直不曾出声的尸魔第一次开口，声音如同从地狱中爬回来的恶鬼一般，不带任何生气，“你很好。” 谢一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称赞搞的一愣，不得不说，这声音实在太难听了，对音波攻势一向不怎么感冒的谢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尸魔突然举起双臂，一股强烈的魔能波动第一次在他身上出现，充斥于全身的魔能似无法过多在他体内储存，在身体表面来回流窜的同时，不时带着身上的兜帽披风上下翻动。 巨大的兜帽不时被掀起，几次差点露出尸魔的真容。 谢一没有给尸魔过多的时间，双拳握紧再次强攻，右拳抡圆了对着尸魔的头部扫了过去！ 尸魔唤醒到一半的魔能强行中断，手臂微微下移，挡住谢一的拳头，学着谢一的拳势同样一拳砸了过来。 同样的拳风四起，同样的出圈角度，就连出拳的气势都学的有模有样。 几乎一模一样的拳头产生的效果却天差地别！ 想要伸手挡下尸魔拳头的谢一失算了，尸魔带上魔能波动的拳力似突然放大了无数倍，谢一抬臂一挡之下，竟然被砸的向侧方跨出了好几步！ 人间界众人同时齐呼！ 谢一的后背冲着尸魔，没有太多的反应时间，用尽全身的力量转身，刚刚转过来的同时，尸魔已经来到谢一近前，硕大的拳头再次出现在眼前。 快！ 此时的尸魔与刚刚和高兴战斗的尸魔如同是两个人，无论从力量上还是速度上都不能同日而语。 本已无处躲藏的谢一突然一个矮身，躲过尸魔拳风的同时向着尸魔侧方冲了出去！ 239 二档魔躯下 如果说此时的谢一打不过尸魔，似乎还有待商榷，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尸魔的肉身强度至少，不比现在的谢一弱。 对方的魔能属性与其他天魔殊途同归，但单单从肉身与能量相结合的程度上来看，尸魔是目前下场过的天魔中，力量运用最好的。 就好像......尸魔生来便以魔能与蕴养肉身，已经达到了肉身与魔能共鸣的地步。 修行达到极致的标志什么？是自身能量能与天地共鸣，这个天地指的是你所处在的那个空间内，共鸣，则说的是你自身的能量可以带动天地间的能量，甚至将天地间蕴含的能量化为己用。 这是一个特别难的过程，谢一斜向冲出去的同时，出圈如风，被黑红色魔能包裹的拳头每一拳都对着尸魔的肋下轰去。 冲到对方侧方只需要一息的时间，谢一殷红的双眼中流露出些许嗜血的光芒，谢一不动刀的时候，很少会出现这种情况。 拳头沾上尸魔兜帽披风的边，如命中石块一般，拳劲被挡，略显滞涩的回馈没有阻挡出谢一的拳头！ 哐！ 如一拳锤在人形大钟之上，尸魔的身上发出了一声巨响以为回馈。 这尸魔的肉身......谢一眉头皱在一起。怎么感觉内里空荡荡的？ 尸魔......尸魔......难道......？ 谢一想到一种可能，脑袋迅速在尸魔面前闪过，借着尸魔身上传回来的反震力向后撤了一步，变拳为掌，五指指尖如烧红的铁钎一般，直插尸魔心口。 尸魔扳正身体，刚刚谢一突如其来的一拳竟然穿透了天魔尸的表层防御，直达内里！ 还好......自己没有内腹，还好......自己本体只是一具身体。 高兴怎么也不会想到，尸魔得名正是因为他原本就是一具尸体。 但与其他天魔猜想的不太一样，他不是远古天魔遗留的尸身，他是一个真正的人！ 魔尊当年无意中发现他的时候，早已气绝身亡多时，但尸魔凭着一股冲天的怨气凝实凝结了灵体，并始终不散！ 魔尊以秘法将灵体重新化魂，强行牵引回了他的尸身之中，当然，这是尸魔自己同意的。 魔尊曾问他，我救你可以，但你必须入我魔族，可愿意？ 尸魔当时没多考虑，只想着活下去！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 于是尸魔便成了一具半人半尸的奇异生物，拥有生前的记忆和思维，但也永远的停留在这里，他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自他复生之日起，便失去了主动学习沉淀接受外部信息的能力。 他生前的记忆中，修行的记忆遗留了一大半，但肉身被掏空，自己只剩下一副躯壳，能做的便只有以魔尊恩赐的魔能日夜锤炼肉身，不能修行又怎样？我倒要修出个世间最强肉身来给你们看看！ 到我肉身大成的那天，我要让这天都在我面前震颤！ 尸魔误打误撞总结出来的肉身祭炼之法，和莫有为的金尸锻造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二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一点，在祭炼肉身提高强度的同时，肉身内腹的强度根本承受不住高纯度能量的反复倾轧，二人同时选择放弃内腹，只练躯壳。 莫有为曾经与高兴探讨过，鉴于谢一肉身的强横，保留内腹的祭炼方式是不是要强于只留躯壳，但经过数次试验之后莫有为还是放弃了。 强如金尸，肉身已经达到外物辅助之后的祭炼极致，也扛不住谢一全力猛锤，于是......莫有为和高兴进入了一个死循环，躯壳强化不够强，完全体肉身强化，找不到合适的实验体，总不能把谢一弄死让莫老头做实验吧？ 谢一想到高兴提出这荒诞提议时莫老头看向他的淫邪笑容，不禁打了个哆嗦。 起了比试之心的谢一突然间停住身形，站定之后，就这么看着尸魔。 眼见明显掌握节奏的谢一主动放弃进攻，尸魔一时间也想不通他是什么意思，于是也静下来，二人再次陷入短暂的对峙。 高兴倒地之后，人间界迅速有人上前将他拉起来，抽工夫看了谢一与尸魔对阵，高兴越发觉得肉身的强大在修行者对战之时实在是占尽了大便宜！ 不过这时候想这些都是多余的，谢一的选择在众人看来无法理解，但高兴隐隐能够感觉到，战场上这二人，恐怕是要正面争个胜负了！ 早在救援高兴的时候，情急之下，谢一直接开启魔躯进场，红与黑两种颜色将谢一内腹完全浸染，但始终维持着平衡，此刻谢一的头脑相当清醒，承影一直背在背上，就像自己的第三只手一般，这次谢一想要试试，只依靠自身的魔化能不能战胜尸魔！ 一拳！ 谢一拳出，尸魔几乎与谢一同时出手，一红一黑两只携裹着各自魔能的拳头第一次正面对碰在一起。 谢一体内魔能登时间被炸的搅合在一起，红与黑的平衡瞬间被打破，谢一双目从血红转向黑红，而反观尸魔，巨大的兜帽始终罩住脑袋，收拳回身，仅后退了两步便站定。 魔躯竟然隐隐被压制......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 谢一任凭黑色在原本一片血红的内腹上浸染，两种浓重颜色融合之后，谢一的拳头隐隐带上了一股奇异的能量。 咚！ 双拳对碰，谢一撤出五步。 咚！ 再碰，谢一撤回三步。 咚！ 咚！ 咚！ 不知道对了多少拳，谢一脚下后退的范围越来越小，而眼中的血红色已经被黑色几乎盖住。 谢一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将魔躯发挥到极致的气机。 尸魔的强大只有高兴知道，切身体会过对方的力量和速度，才能知道此刻谢一看似平分秋色的局面下，到底承受了对方多大的能量。 尸魔同样震惊，原本以为，只有自己这种已不似人类的特殊生物才能以纯魔能祭炼纯躯壳肉身的方式保持长时间战斗而不力竭，但眼看对面这小胖子一拳一拳的打过来，稳定的魔能输出如无穷无尽一般，尸魔自复生以来，第一次竟然生出了无法承受之感。 咚！ 又不知道多少拳袭来之后，谢一双目之中已经被黑色魔能彻底浸染，一直等待的契机已然达到，黑红色魔能竟然自体内全面向体外迸发！ 噗！ 一声气浪响起的声音，人间界众人只感觉一道强烈劲风袭来，纷纷伸出手臂挡住面部。 而此时的谢一竟然一身鲜血，但鲜血刚刚铺满全身，便诡异的顺着皮肤再次回渗回去！ 就连血都被黑红色的魔能染成了相同的颜色，谢一看起来有些虚胖的肉身好像稍微瘦了一些，刚刚被血液沾湿的制服迅速干涸。 汹涌的黑红色魔能几乎要占领谢一灵台的瞬间，似乎能量迸发达到了极致，魔能不甘心的再次向着灵台之火上伸了伸触角，但奈何支撑它的能量开始回缩。 谢一的肉身似乎进入了新的境界。 感觉身体好像轻了许多，谢一急于试验现在的肉身强度，再度一拳挥出，尸魔被刚刚谢一突如其来的变化震惊之余，下意识的接了这一拳。 咚！ 尸魔肉身被一拳炸飞！ 高兴不禁与人间界众人一同惊呼。 果然！ 谢一的魔躯在第一次魔心炼躯之后再无寸进，原来他的功法必须以更强的能量来刺激他本身的潜能才能得到提升。 一拳轰飞尸魔，谢一乘胜追击，速度快的几乎是之前的两倍，只见尸魔刚刚倒飞出去，谢一便如瞬移一般已经达到尸魔面前，再出一拳不偏不正的砸在尸魔心口位置。 240 魔钟的防御体系 谢一的拳头伴随了尸魔倒飞出去的全程。 不断的出拳，追击，再出拳！ 尸魔的肉身自战场的这头一直飞到战场那头，直到谢一不再跟进出拳，尸魔才得以落地。 胸口被谢一几乎锤破，如果不是身上不知材质的兜帽披风遮掩，一个凹陷下去的大洞极为明显。 尸魔砸在地上之后有了明显的停顿，但随即迅速站了起来，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只有谢一知道，自己刚刚数次挥出的拳头蕴含了什么样的能量，彼时尸魔还能站起，谢一脑中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这尸魔......应该和莫先生的金尸一样！ 没有痛觉，战力完全来自于能量祭炼而生的肉身之力！ “你......你很好。”尸魔二度开口，这一次距离天魔阵营一方距离很近，众天魔齐齐惊讶，原来尸魔也是会说话的。 “你再来，我要下杀手了。”谢一的拳头始终没有松开，肉身进入新的阶段之后，似乎体内的魔能不用开启承影的封印便能自主迸发，一股股能量充斥全身，不断翻涌，沸腾！ 尸魔以行动回答了他，但再次袭来的拳头在谢一看来却比刚才慢了两分。 再次正面对了一拳，尸魔的拳头再也无法握紧，被谢一一拳砸废！ 脚掌贴紧地面发出了长长的摩擦声，尸魔身形再退。 谢一背后承影似受到魔能召唤，开始不安分的颤抖，然而谢一没有动用它的意思，说好了肉身对肉身，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便送你一程！ 谢一身上的气势开始攀升，双拳缓缓抬起，凝聚的能量逐渐变浓，纵容一般的容许尸魔再次起身，谢一似乎在酝酿着最强一击。 众天魔察觉到了战势的变化，刚想出声提醒的时候，魔尊的声音突然出现， “不要阻挡，这是尸自己的选择。” 在魔尊看来，十二天魔已经到了突破自身极限的时候，然而面对这个问题，各个后辈的选择不尽相同，魔子视而不见，似乎对目前的处境还算满意，这也是他逐渐倾向于赵天左而渐渐冷淡他的原因，剑和尸都有话少的共性，但话少不代表没有想法，天人战是风险，同时也是机会。 看起来剑魔被高兴众创，但同时也打开了剑魔一直奉行的修行法则，魔剑再凶，毕竟也有天生压制它的存在，功力相当的情况下，高下立判，相信此次过后，剑魔的修为将会出现进一步的提高。 而此时战场中面对谢一的尸魔，同样面临着突破的契机，他的修行路比一般天魔都难，无法自主修炼魔能，不能产生能量共鸣，似乎只能不断重复着能量淬炼肉身，承受痛苦，继续淬炼，继续痛苦的无限死循环，但他从未多说过什么，魔尊能感受到的只有他近乎畸形的世界观。 这个时代，只有有想法又有与之匹配的信心和毅力的人，才能闯出一片天。 十二天魔在魔尊心中早就有了高下之分，但战场便是战场，一旦踏足其中，便有生死危机。 尸魔此刻便面临着生与死，复生之后的执念已经支撑着他走到了现在，骨子里那股执拗不允许他在这时候退缩。 再次抬起双手，尸魔继续刚刚被打断的召唤魔能的仪式，这需要时间，而此刻谢一似乎故意留给了他最宝贵的时间！ 谢一在二人的争斗中，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最后这一击，将是奠定生理基础的最后一捧黄土！ 两股气势在战场中对峙，谢一身体微微颤抖，只感觉一股强烈的能量潮汐似乎要托着他离地，但天柱山遗留的神力威压又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两股力量同时作用在谢一身上，谢一全身骨骼不堪重负，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两股能量的不断争斗带给了谢一莫大的痛苦，已经到了忍耐极限的他双脚突然蹬地，一个箭步便冲向面前不到十米远的尸魔。 汹涌的魔能自体内喷出，右臂之上笼罩了一层密密实实的魔能，如脱膛炮弹一般轰向对面的尸魔！ 嘭！ 勉强完成魔能召唤的尸魔同样抬臂前冲，以魔能对魔能。 咚！ 战场边界线上的神力威压似乎都没能挡住这两股魔能相撞产生的爆炸。 两道身影在战场上飞速后退，其中一道向天魔阵营方向激射而出。 魔尊闭上双眼，抬臂一挥，直接被轰出战场的尸魔肉身被一股力量挡下，缓缓落地。 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 谢一一拳打出，说不出的酣畅淋漓，始终找不到能够跟他刚正面的对手，也正是借着尸魔的力量，他才能将魔躯开启到全新的阶段。 急速后退的同时，谢一勉强稳住身形，堪堪到达战场中央的位置，恰巧停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上神意志的提示音特别突兀的响起，“警告，人间界选手无故进场，此战，天魔阵营，尸魔胜！” 人间界众人同时震惊！ 明明千辛万苦赢下这一仗，却被判违规？输了？ 高兴突然冲着天空大吼，“那谢一对魅魔那一战怎么算？崔鹤鸣不是无故进场？魔尊不是无故进场？天道不公！” 最后四个字高兴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人间界众人虽然没人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同时变现出对高兴的支持！ 然而提示音却像消失了一般，没有人回应。 只有还站在战场中的谢一耷拉着脑袋，刚刚那一击，自己虽然打飞了尸魔，但尸魔召唤魔能之后融合肉身之力的一拳同样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原本便如岩浆般不断翻滚沸腾的魔能不断在体内炸起，灼热的能量如火烧一般将谢一内腹层层包裹，外力对肉身产生的震荡逐渐消除，谢一浓如黑魔般的眼眶突然迸发出一股陌生的气势，背后承影突然挣脱，主动飞到谢一手中。 “天道不公！” 谢一猛力握住刀柄，承影与谢一接触的一刹那，封印自动解除，原本已经进入癫狂状态的谢一突然对着天空大吼，双手握刀对着天魔阵营的方向冲了出去！ 魔族上下一片震惊！ 自开战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有人主动突袭敌对战场的情况。 谢一长刀举过头顶，滔天的气势有承影的加入变得犀利无比，暴涨的刀芒如一道黑红色的光柱，随着谢一突进的身形不断前移。 众人只见眼前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一闪，随即远处天魔阵营中便传来一声炸响。 轰！ 承影刀芒一刀劈中魔钟！ 嗡......嗡...... 传闻上神赐下的座驾被谢一一刀劈的竟向后退出几十米，原本钟体背后逆时针缓缓旋转的能量黑洞猛然收缩，似正在消化承影携带的力道，反观魔钟之上，众天魔只来得及匆匆离开座位，根本无暇出手抵挡。 魔钟正中间的三根能量指针，最短的那根被承影生生震断！刻着繁复花纹的银白色钟身上方，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刀痕！ 谢一全力挥出一刀之后，停在战场中不断喘息，体内能量终于停下了翻腾，就在这时，谢一手臂被一只手从侧方握住，谢一偏头看了过去，高兴不知什么时候赶到他的身边。 “冷静老谢，我们不做无畏的争斗。” 高兴凝重的目光说服了谢一，瞪着双眼死死盯了一种天魔几秒钟，谢一缓缓转过身，二人向着人间界阵营方向走去。 “没想到啊......” 众天魔正疑惑魔尊原本就在这，怎会纵容人族向己方阵营挥刀，对方的声音便从虚无中传来，竟听不出生气的意思。 赵天左站在阵营边缘的地方，盯着缓缓离开战场的二人的背影，目光久久没有移开。 241 不一样的冷静 人间界一方，好一阵的愁云惨雾。 原本谢一的胜利出现了一波大反转，专门负责比赛分数的人员，脸色异常的难看。 顶尖战力的比拼上出现意外，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这不公平，凭什么对方就可以无休止的上人，而我们就不行！” 这次，高兴明目张胆的拉了几个其他城卫的尖端战力坐在一起，其实，人间界还能完完整整坐下说话的人数，已然不多了。 奇怪的是，修行看到了这边的群情激奋，意外的没有出声。 高兴的伤势正在缓慢恢复中，不同于其他人难看的脸色，他在思考，这场仗，输是肯定的了，现在需要做的，是保存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对上尸魔高兴也没有出全力的原因。 高兴的目光在身边几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一个人身上。、 他太安静了。 他整个人好像都与天柱山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仿佛天人战的胜负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小声的向身边人询问这位仁兄的战况，身边熟识的人都说，这位大哥出手十分果断，对阵魔将，基本不超过十分钟便会结束战斗。 渠城卫......高兴小声念叨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这位仁兄的方向。 祁九城的老东家，高兴想起祁九城很久之前的嘱咐，自己自从出了天机塔便一直被事物缠身，这件事也就渐渐忘记了。 答应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先了解了解情况，也是好的。 高兴打定主意便主动出出声打招呼，“这位兄弟，请问你是哪个城卫的同事？” 血魔如愣神般的状态被高兴打断，看了高兴一眼，随即脑袋再次向下低了一点。 “渠城卫，邓平。” 邓平的反应高兴都看在眼里，迟疑了一下，高兴继续问道，“渠城卫？不知道你对祁九城这个人怎么看？” 身边几个人听了，纷纷带着惊异的神情看向高兴，无论在哪家城卫档案里，这个名字都会记录在册，但从来都不会有人主动提起，像是多年来已经形成一种默契。 几个人纷纷对视，都不知道高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三十年前，他是个英雄。”眼前的邓平没有回避问题，只是沉吟的时间有点久，“我一直坚信他是被陷害的，也是渠城卫历史上最强的领导者之一。” 要知道，当年祁九城的事件早已盖棺定论，如今邓平的观点，令身边几个原本活跃的人纷纷闭上了嘴。 又观察了半天，高兴始终没有发现破绽，心中的疑惑团团环绕，但终归没有找到答案。 原本这个答案应该令高兴安心，看对方的年纪，肯定不是祁九城同辈人，对当时情况不了解的后辈，言传身教之间都应该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上一代天骄恨之入骨才对。 但整个人的表现......实在太奇特了。呆滞的表情，冷淡的态度，特立独行的观点...... 高兴甚至产生一种怀疑，这该不会是藏在城卫内部的敌方奸细吧？ 高兴将心头的疑虑压下，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得将保存实力的想法传递给所有人。 我们，不能再出现阵亡了！高兴身在天柱山，心却像飞回了津城一般，如果......这些人全都死在了这，那么五座城市，包括津城在内，面对天魔，宛若空城！ 高兴与几人小声商量了一阵后，小团体便散开了，血魔披着邓平外壳的伪装，心中轻叹，他竟有些看不透面前这个名叫高兴的年轻人。 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着边际，说实话血魔有些应接不暇，披着这个身份，在渠城卫队伍里隐藏有段时间了，如果刚刚没有回答上来，是不是就会暴露？ 问题就像提线木偶，签一线而动全身，血魔眼见其他人纷纷起身离开，自己则必须将这个有些呆滞，反应还有些慢的人设继续演下去，不禁感觉十分别扭。 这都几年了？竟还是无法完全适应这个邓平的性格。 高兴和谢一起身往休息区帐篷方向走去，一边走，高兴一边不着痕迹的说道，“老谢，这个邓平有问题，要注意。” 谢一愣了一下，“什么问题？” “现在还不能确定，直觉。总之，注意就好了。现在只要不是朋友的，全是敌人。”高兴说完向后转身看了一眼，背后不远的地方，坐着躺着站着一大片人。 谢一同样回头，似乎明白了高兴的意思。 “爷爷，津城这是怎么了？极夜？”楚离看看窗外，又看看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楚世雄，不禁开口问道。 楚世雄好像没听到她的问题一般，眉头始终紧锁，短短几天时间，平时保养极好的脸上生生多出了几道明显的皱纹。 见爷爷不愿说话，楚离乖巧的闭上了嘴，屋内灯火通明，所有佣人都十分知趣的退出了主人所在的大厅。 皮鞋扣地的声音传来，声音稳定而匀速的接近。 “哥，你回来啦？”楚离抬头，正好看见楚悲进入大门，正朝着她和爷爷的方向走来，于是甜甜的喊了一声。 楚悲看到妹妹的笑脸，先是下意识的笑了一下，但似乎马上想到什么一般，脸色迅速暗了下去。 楚悲的表情楚离都看在眼里，见表格表情不对，想来肯定是有事要与爷爷商量，再看爷爷的表情，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楚离十分知趣的站了起来，不该听的就不听！这个时候，赶紧溜！ “阿离，你坐下。”一直不出声的楚世雄放下了手里的小叶紫檀佛珠，直起身体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楚悲。 楚悲走到楚离面前，身后按了按她的肩膀，而后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爷爷，天魔的魔阵一直在津城上空盘踞，津城卫......似乎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楚悲坐下后整理了一番衣冠，十分正式的说道。 楚离心里咯噔一下，一双大眼不动声色的在爷爷和表哥身上左右跳动，一股诡异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形成，最难受的就是楚离。 就算之前爷爷对自己百无禁忌，几乎所有的事务或密谈都不会刻意避过楚离，但真的让她列席，她反而浑身不舒服，有种强行被大人拖着进入大人的世界一般。 表哥张嘴就是津城卫的事，楚离偷眼看了看窗外，原本是下午的天色却如入夜一般黑暗，楚离迅速想到了津城卫里那个无数次做梦梦到的大男孩，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楚世雄就像感受到了楚离的问题一般，“天柱山一行，大势已定，我们......也是时候表明立场了。” 楚悲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挣扎，双手突然握紧，指尖在丝滑的名贵西裤上划过，留下数道不太明显的痕迹。 楚离隐约听出了爷爷的话外之意，但这些都不是她关心的问题，此刻的她，心中早已被高兴的笑容填满，急切的想要知道他的安危。 “我明白了爷爷，我去安排下后续的人手。”楚悲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下定了决心，然而眼前这个明面上早已退居二线不问俗务的老人，似乎也不会给他做出其他选择的机会，楚悲说完便起身再次离开，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楚世雄再次拿起茶几上的佛珠，一颗一颗的在手中捻过，再次陷入沉默。 楚离此刻坐立难安，爷爷的神情似乎说明了问题，楚离忍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问道，“爷爷，我们真的......” 楚世雄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便让楚离从头凉到了脚。 “其他两家呢？”楚离仍然没有私心。 “谁也跑不了。”楚世雄缓缓说道。 242 内忧外患 楚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间。 关上房门，整个人脱力一般全部重量都依靠在门上，即便是离开了客厅那诡异沉闷的氛围，楚离的心脏仍然咚咚咚的猛烈跳动个不停。 使劲深呼吸了好久，楚离激动的情绪得到了缓解，窗边的粉红色纱帘被风吹的飞了起来，天色漆黑如墨，楚离对高兴的担心越加深重。 犹豫再三，楚离还是掏出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离楚氏死宅不远的地方，一辆小轿车缓缓出发，冲着津城卫分部的方向驶去。 此刻的莫有为正对着敖准发牢骚。 “你说这个臭老丁，到底靠不靠谱？啊？” 莫有为围着丁一鸣的宝贝沙盘缓缓移动几步，一个一个的把沙盘上插着的各色小旗帜全都拔了下来，一边拔嘴里还一边嘟囔。 “这津城到底是谁的底盘？这外面都成啥样了？他又跑了？” 莫有为停下动作看了一眼敖准，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到同仇敌忾的眼神，然而敖准始终耷拉着脑袋，根本没理他这茬，莫有为的邪火顿时更重。 “老本我都搭进去了，要是真折在这，我以后还怎么混？”莫有为手里的小旗子已经一大把，狠狠的往沙盘上一扔，原来隆起的一个小山包被砸成了盆地。 “慌什么？”敖准颇为不耐的瞥了对方一眼，主动走到窗户边上负手而立，遮天蔽日的黑云将整个津城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敖准的声音低沉下来。 “我连儿子，都搭进去了啊......” 二人正瞎聊着，唤海从门口窜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走进会议室，唤海毫不客气的一抛，手里的人便摔到了地上。 “这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我看见就提了进来。” 来人与地面猛烈撞击，震的脑瓜子嗡嗡作响，刚一抬头，便看见了敖准那张不怒自威的脸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顿时吓的说不出话来。 “干嘛的？”敖准眼神在唤海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见对方气息正常，便对着地上的家伙开口问道。 “我......我是......楚氏楚离小姐派我来的。”来人被敖准吓的不轻，吞吞吐吐的说道。 “嗯？”莫有为停住围着沙盘转圈的脚步，走到来人身旁蹲下来问道，“她让你来做什么？” “小姐说......说......高兴去的地方很危险，楚家......楚家会有动作。” 来人只是楚离近身保镖中的一个，平时呆头呆脑的，没什么存在感，突然接到楚离的电话，这人欣喜若狂，但楚离吩咐交代的话确实遮遮掩掩的，来人琢磨了一路也没琢磨出什么名堂，来到津城卫分部，一直在门口转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才被回来的唤海给提了进来。 敖准和莫有为同时向对方看了一眼，传话这人不懂，他们却明白。 莫有为伸手将来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妆模作样的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衣服，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尽量和善的说道，“多谢小兄弟了，回去转告你家小姐，好意我们收到了，替我们谢谢她。” 来人莫名其妙的被送走了，但刚刚将他提进来的年轻人却在背后几步的位置一直跟着他，直到他走出津城卫分部的大门，那人的气息才消失。 唤海再次上楼，来到敖准身边便开口问道，“父亲，这人的话，可信么？” 敖准与莫有为正大眼瞪小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听到唤海问话，敖准答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说不定，是楚氏故意放出的烟幕弹，用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莫有为补充道。 “唤海，你去一趟，跟着那个人去查一下，我们现在情报来源太少，好不容易得到的消息，不能轻易放掉。”敖准沉吟之后迅速说道。 唤海点头转身便走，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大门附近。 宋小虎开着车，美滋滋的向家的方向行驶，这次替大小姐办了差，不知道会不会得到奖励，嘿嘿嘿。 “小虎。”一路上乐呵呵的宋小虎刚刚下车，便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宋小虎转过身却没有看到人，正纳闷的时候，突然背后一道强劲的手臂突然勒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尖刀准确的插在了他的前心上。 宋小虎的双眼从睁大到缓缓闭上，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杀手见宋小虎没了动静，便将他的尸首拖进了车里，随后坐上驾驶座，将车子缓缓开走。 一直隐藏在暗处偷偷跟着的唤海目睹了这一切，他亲眼看到杀手做完这一切，还打了几个电话出去。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楚世雄身边一个突然出现的男性对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楚世雄听完登时站了起来，对着楚离房间所在的方向猛烈喘息，渐渐发红的面色代表着他此时升腾起来的怒气。 “看着她，不许她走出房门一步！” 对着身边人冷冷的说了一句，楚世雄快步向门外走去。 两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性一左一右站在了楚离房间门口，客厅里原本沉闷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见家主离去，原本打算进来打扫的佣人吓的再次缩了回去。 久久不见宋小虎回信，楚离手里攥着电话，在房间内一圈一圈的来回踱步。 高兴怎么样了？受伤重么？是死是活？ 无数问题在楚离脑袋里兜兜转转，保镖的电话却怎么打也打不通，楚离的情绪越来越焦躁。 下意识的瞥向窗户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楚离一跳！ 楚离身体向后连续后退，直到脚跟贴到墙壁上才稳住身形，她惊恐的看着头上顶出一对犄角的唤海，声音颤颤巍巍的问道。“你是谁？” “你别怕，我是唤海，高兴的朋友。”唤海说完左右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派人去津城卫分部送消息？” 楚离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派去送信的人......已经死了。”唤海平静的说道，但听在楚离耳中却十分震惊。 “没时间跟你多说，现在你房间外面有人把守，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走？”唤海沉声问道。 楚离陷入两难，看来爷爷和哥哥肯定知道自己走漏了消息，如果现在离开，怎么面对他们？ 但是高兴又...... 唤海本没打算带走楚离，从她的反应和楚离房间外层层布置的人手来看，消息肯定是真的。 见楚离迟迟不出事，唤海扭头就想离开，刚刚转过头，楚离突然间出声，“我跟你走！” “小姐在跟谁说话？”一直守在门边的人突然问话，另外一个人同样疑惑的看向对方，手里一直拿着对讲机，看起来像是头目的人快步走近房门，耳朵贴在门上，但此刻唤海已经带着楚离从二楼跳了下去。 意识到事情有变，此人一脚便将房门踹开，屋内空空如也，此人急忙来到宽大的窗户边向外看，只来得及看到唤海与楚离快步离开的背影。 “小姐被人带走了，快，着急人手，快追！”来人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一点对着对讲机狂吼一边快步向楼下跑去。 “怎么样？联系上了么？”敖准在会议室内走来走去，莫有为盘膝坐在一边，张开眼睛，摇了摇头。 “这老东西不知道跑去哪了，电话不通，秘术传音有距离的限制，一点感应都没有！”莫有为双膝一用力便站了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道。 前有强敌，后有伺虎，这一仗，怎么打呢？ 此时，一列黑色车队在津城卫分部门口缓缓停住，楚悲当先推门而出，脸上神情焦急无比，蹬蹬蹬的上楼。 “两位先生，还请将舍妹交给我！” 243 凤王 遗忘之地，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它就在人间界的某个地方，但普通人如果不知道开启通道的方法，一辈子也发现不了它的所在，这里高山耸立，大海一望无际，比人间界风景丝毫不差，唯独差的，是人气。 相比普通人居住的人间界，这里有些冷清的可怕。 本该守在津城的丁一鸣，正与一男性对面而坐，屁股下面，是一颗两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巨木，不知被谁放倒。 丁一鸣深知，凭自己一人的力量，根本挡不住天魔的进攻，必须去搬救兵，能搬来一个是一个！ 所以，就算津城情势再危机的情况下，丁一鸣脸上都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担忧，但其实他心里有多苦，压力有多大，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老宋，真就打算这么窝在这里？” 丁一鸣看起来耐心很好，笑呵呵的看着对方。 被称为老宋的人似乎对丁一鸣颇有不耐，睁眼看了他一眼，随即眼睛再次闭上。 好几天了，这丁一鸣就像个苍蝇一样的围着自己，嗡嗡嗡个不停。 “你不在你津城守着，跑这来干嘛？” 老宋心说必须赶紧将这苍蝇打发走，不然根本没法安静修行。 当年自己突然放下妖管会事务外出游历，本就是冥冥中对自己最后一关的到来有所感召，没想到啊没想到，躲了这么些年，还是被人给找到了。 老宋心里暗自纳闷，这丁一鸣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丁一鸣将对方的疑惑全都看在眼里，继续笑呵呵道，“受不住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嗯？”听丁一鸣话里话外的意思，津城出事了？ 心中默默计算了下时间，今天是天人战的年头，莫非......？ 老宋就这么看着对方，心说你来找我，现在这副让我先开口的样子是几个意思？ 丁一鸣见铺垫起了作用，对方成功的被自己吊起了好奇心，于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原本天人战我就没当回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上神定的规矩，我人间界接着就是了。但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丁一鸣顿了一下看了对方一眼，见老宋一脸不耐烦，急忙继续说道，“天魔有备而来，而且有恃无恐，我不知道他们的依仗是什么，但这次，明显是直接冲着津城来的。” “天人战胜负已经不重要了，就现在，魔尊派了四天魔已经在津城上空支起了魔阵，就等着大部队到来，马上就要大举进攻。而且......” “我说你这人什么毛病？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一次性说完会死么？” 老宋是个急脾气，丁一鸣这噎人的叙述方式令他十分难受。 “你手下的崽子们，似乎......都跟了天魔。” 丁一鸣话音刚落，老宋蹭一下瞬间站起身，一股恐怖的气势突然散开，将丁一鸣团团围住。 “丁一鸣，你最好说清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老宋的气势来自于背后超过十丈高的凤凰虚影，虽是虚影，但其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犹如实质。 “天柱山刚刚传回来的情报，崔鹤鸣倒戈，天南星和申沉同时出现在天魔阵营，尺郭受伤，倒是没出现在那里，至于驳，天魔袭击了天机塔，他逃走之后不知道去了那里，雨鸢......追随那人的行迹去了，至今仍不愿相信他的死讯。” 丁一鸣承受着如山般的压力，心头同样震惊，自己是抱着求援的心态来的，但没想到，失踪已久的凤王宋振元真的还活着，而且功力似乎又进一层境界。 “昊天意志......默许了？”直到此刻，宋振元仍在怀疑。 丁一鸣点了点头，宋振元一挥手，背后火凤虚影尽散，二人陷入沉默之中。 “混蛋！妖族悖守契约，是要遭天谴的！”宋振元的怒火并没有平息，愤恨说道。 “如果......是上神的指引呢？”丁一鸣说话的同时死死盯着凤王的眼睛，企图将他所有的反应都记在心里。 宋振元一脸的不可思议，但从丁一鸣身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玩笑意味。 “妖族修行不易，本不想掺和到纷争之中，我会给你个交代！” 宋振元落地有声的说道，“这个事情，我会查清楚，如果属实，妖管会会给津城卫一个交代。” 丁一鸣没有太大的反应，眼神温和的看向对方，如多日不见的老友即将分别一般，“保重。” 宋振元闻言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身形突然一震，整个人冲入天空，一道庞大无匹的火凤身影出现在空中，眨眼间便在天边消失不见。 “呼......呼......”战场中的高兴剧烈喘息着，对方出场的魔将与之前的敌人全都不同，若隐若现的身形，一分为二的奇特功法，而且最让高兴难受的是，此刻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两道身影，自己竟然分辨不出到底哪道是真，哪道是假！ 再次闪身躲开两道同时袭来的兵器虚影，对方却如附骨之疽一般丝丝粘着自己，不给丝毫喘息的机会！ 天缺之上的剑光已经微弱无比，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上场了，再强大的经文能量也扛不住连续高强度的消耗，此时的高兴还能勉力躲开对手的进攻，已经是十分不易。 这样下去不行，高兴发狠一般对着右侧的本来的身影扫出一剑，金黄色的剑光顺利无比的扫过。 果然！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击碎对手的虚影，但是眨眼间，左侧身影之上摇摇晃晃的又出现一道虚影，两道身影数次交换位置，再次向着高兴袭来。 剑魔、魅魔、梦魔、尸魔，已经交过手，津城有四个，除了赵天左之外，还有三天魔没有出过手。 高兴一边应付着魔将的攻势，心中默默盘算敌我双方的战力对比。 原本以为，天魔之下，地方魔将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此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个，却是异常的难缠。 高兴一直左突右进的身形突然间停住，天缺高举头顶之上，所剩不多的经文能量全部朝着灵剑汇聚。 突然停住身形的高兴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魔将的两道身影一模一样，同时带上了冷笑，只等着高兴进攻。 几乎抽空全身经文能量的高兴再次向着右侧的魔将虚影一剑斩去！ 嘭！ 虚影再次破碎，破碎的同时，左侧的魔将真身已经来到了高兴身前，手中雪亮的弯钩几乎就快够到高兴的衣角。 原本已经落下的天缺突然再次在高兴头顶出现，刚刚那一剑就像并没有出手一般，灵剑上璀璨的光芒映射在魔将苍白的脸上，对方一脸的不解！ “你会用虚影，我也会！”高举天缺的双臂好不迟疑的落下，这一次才是天缺真正的出手！ 剑光快似闪电，魔将自头顶至胯下，一道笔直的金光光柱将魔将的肉身从中间切开，魔将再也无法出声的喉咙里发出最后的咳咳声，随即变成两片尸体，倒在地上。 身上的制服被对方的铁钩划出了无数道口子，高兴一把将上衣脱下，扔在魔将身上，随即将天缺当做拐杖，一瘸一拐的向着人间界阵营走去。 谢一和一个名叫云非的山城卫成员一起迎了过来，几次接触中，高兴意外发现这个同样修剑的少年与自己的脾气格外相投。 “好样的，赶紧恢复，后面的战斗，交给我们。” 云非和谢一一人架起高兴一边手臂，高兴乐得将重量完全交给对方，缓缓向前走的同时，高兴努力向后回头，眼神看向魔尊所在的天魔阵营一方，不知心里在考虑着什么。 244 气剑vs魔子 天柱山意外的一切似乎都与天柱山战事没有任何关系，天人战一场接着一场，虽然比分大家心知肚明，但就像巨大战场机器下的零件一般，一股力量不断推着大家向前运转，不管胜负如何，双眼通红的上场，双眼通红的回归。 云非不紧不慢的进入战场区域，对方迎面而来的是许久没有露面的魔子。 其实魔子之前出战过，只是战斗结束太快，再加上高兴的注意力早已不再战事上，便被高兴和谢一有意无意的无视掉了。 此时见魔子入场，人间界还能正常观战的人群对着对面一阵指指点点。 魔子与云非相对而立，左手不断转动着右手上的黑玉戒指，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毫光自戒指上散发出来，身上的能量波动不亚于任何一位天魔。 “说出你的名字，我不杀无名之辈。”魔子眼神玩味的看着对方，之前的对手太弱了，弱到根本挡不住他一击的程度。 魔子的目光绕过云非，直接凝聚在他身后观战区的高兴身上。 剑魔折在他手上，梦魔与他打成平手，尸魔被他与另外一个小黑胖子联手击败，魔子觉得，那才是他最应该关注的选手，而不是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子。 云非感觉到魔子看向身后的目光，也默默回头看了一眼，找到了魔子的关注点后，似乎对对方的无视一点都不生气，开口答道。 “山城卫，云非，就是个无名小辈。”云非自我介绍完毕，露出了标志性的狡黠笑容。 魔子对云非的笑十分不喜，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 “你们人类真的很弱，之前那个，连我一招都扛不住，你呢？又能扛几招？” “能扛几招，打过才知道。”云非个子不高，平时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当他真正认真起来，却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似乎知道魔子马上要动手，随着云非猛的一口气吸入，战场中云非身周半径七八米的范围内，空气突然稀薄不少，除了被云非吸入体内的空气之外，身边同事同时开始出现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痕迹。 痕迹乍一出现便消失不见，仔细看过去，毫无任何规律可言的气痕，每一道都平整、光滑的令人发指，就如同裁纸刀裁出的一般。 连绵不断的气痕在云非面前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如同上百把锋利小剑在空气中自由飞舞穿梭。 魔子对云非面前的气痕之网视而不见，数次感知之下，对方 体内的灵力运转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变化。 虚张声势。哼！ 魔子轻哼一声，身形突然从原地消失，脚步踏地几乎没有发出声响，便向着云非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不见亮出任何兵器，魔子带着黑玉戒指的右手五指伸直，一股浓郁的魔能气息从其手掌上传来。 云非面前的气痕数量还是减少，憋住一口气的云非抬起眼皮，面对冲过来的魔子没有丝毫的慌乱。 魔子右臂抬起，做刀斩式下劈，灰黑色魔能覆盖的手掌边缘，竟闪烁起金属兵器一般的锐利锋芒。 魔族是一个好战的种族，而其选择兵器的方式也与人族大有不同。 人族修行者，都会经历一个一开始单纯追求兵器的锋利到追求心意相通的过程，这也是为什么人族高阶战力，到最后一般都是不使用兵器而是单纯依靠能量来战斗的原因。 而魔族不同，魔族对兵器的选择，在乎一个缘字。 每一个魔族自魔魂诞生那一天起，都会去主动感应自己本命兵器的气息，这个过程有快有慢，比如剑魔，魔魂刚刚产生意识，来自上古遗传下来的魔剑便如奴仆一般主动飞临到他跟前，这便省去了无数感应兵器的时间，而与兵器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能更早的进行磨合，以达到尽早发挥出最大威力的目的。 但......魔子的情况十分特殊，其父魔尊的存在，犹如一座大山般横亘在他面前，自出生那天起，魔子便立志以魔尊为榜样，此生必修行到父亲那样的高度。 但不断攀登父亲这座高山的同时，魔子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费心费力自不必说，但成长到现在，自身魔能已经达到天魔水准的时候，早就应该做出感应而出现的魔兵竟然一点出现的迹象都没有。 魔子有时都会怀疑，是不是父亲的天然威压对自身的影响太重，而压制了魔兵对自己的感应，但是对父亲天生的敬畏令他不敢产生这种疑惑，只能在日复一日的修行中，努力磨练自己对魔能的运用，以期待某一日，魔兵突现的那一刻，站在魔族最顶尖那一批战力的位置上！ 魔子肉身向下一沉，竟直接撞在了云非面前还没完全消散的气浪之网上。 如玻璃碎裂的声响发出，魔子的身躯撞破气网，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魔子暗自纳闷，别说阻碍，甚至连任何感觉都没有。 冲破气网的魔子高举的手臂顺势向下斩去，此时距离云非的头顶只有不到两米的 距离。 云非的腹部一直保持鼓胀的状态，瘦长的身材如装弹完毕的炮台，突然对着魔尊吐出了蓄势已久的一口气！ 呼！ 能量划破空气的声响再次传出！ 一道手臂粗细的无色能量自云非口中窜出，速度奇快，空气中再次出现一道明显的气浪，但这次的气浪，比刚刚云非面前出现的气浪体积更大，距离更远！ 魔子斩下的手刀已无法收回，与急速突进的无色能量正面撞在一起。 轰！ 无色能量被魔子一记手刀斩的支离破碎，看起来不甚坚固的能量气流逐渐归于空气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魔子被能量碰撞产生的力量震的向后退了两步，散去手掌上的魔能后，一道细小的伤痕出现在手掌下端，深红色的魔血一点点从伤口渗出。 魔子顿时收起了轻视之心，方才明明感受不到多少能量波动的气浪，竟然在魔能包裹的情况下伤到了自己！ 云非隆起的腹部立刻瘪了下去，憋的通红的脸上露出了一阵轻松的神色，魔子脸上的凝重落在他眼里，云非再次换上了吊儿郎当的神情，身形突然朝着正前方窜了出去。 急速移动之中，云非左手快速掐起剑诀，在距离魔子不到三米的距离时突然改变方向，魔子将疑惑压在心底，心知自己被对手表现出来的弱势所蒙蔽，见对手冲过来，魔子手刀之上再次凝聚魔能，身形一转，竟不再与云非缠斗。 身穿深紫色制服的云非此刻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紧追魔子的黑色身影而去，高兴一直紧紧注视战场情况的目光中，一紫一黑两道人影不断来回交错，却看不到双方出手。 两个人都在等，等对面忍不住先出手！ 此时魔子承受的心里压力相对重些，对手的能量运用方式十分陌生，但锐利程度，却不亚于任何有实体的兵器。 手掌上传来的痛觉不断刺激着魔子，提醒着对手的诡异。 一直引而不发的云非突然间向着右方探出双指，一道熟悉的能量气浪再次划破空气，隐隐封住了魔子右方的空间，魔子不得不转向左手，紧随其后的云非突然提速，二人第二次碰撞在一起！ 云非右臂挡住了魔子回身劈下的手刀，左手剑指直接点向对方的胸口。 叮！ 云非指尖停留在魔子身前不到五厘米的地方，一面灰黑色魔能凝结而成的镜子挡住了手指的去势。 245 魔尊显威 无数道涟漪在魔能汇聚而成的镜面上出现，镜子中心与云非手指接触的范围内突然产生一道道细微的裂痕，裂痕逐渐向外扩散，裂痕刚一产生，阻拦云非剑指的魔能镜面突然向内塌陷，魔子面色一惊，一道锐利的无色气流隐隐有透过魔能镜面，扎向自己前胸的态势！ 魔子脚下猛的一踏，身形急速后退，云非剑指如影随形，耗费大量灵力才产生的效果怎么能轻易放弃？ 魔能镜面上不断传来不堪重负的咔咔碎裂声，此时镜面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了边缘处，只待魔能完全失去链接后，第一块能量碎片的掉落。 魔子手刀被挡，魔镜被破，一时间竟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尤其是对方的速度，奇异的能量运转方式竟然不会暴露出能量波动。 二人的身形紧紧粘合在一起，眨眼间便从战场边缘滑行到了中心区域。 这小子......可以啊！ 高兴心中暗叹，之前几次接触之下，只感觉对方和自己很对脾气，尤其是在面对天魔的战术上，二人总是能够想到一块去，高兴隐晦表达出的意思，云非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一点，就连谢一都做不到。 见云非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高兴顿时放下心来，最少，人间界的力量又有了一道保证。 不再是自己孤军奋战了呀！ 云非并不像高兴看起来那么轻松，气剑无形，优势在于这一点，而劣势，也在于这一点。 正如大多数人了解的那样，一柄上佳兵器，主人修行能量深厚，那么兵器本身的锋利程度便会得到极大的加成，这种加成是建立在兵器品质上的。 而云非修行的功法，则是彻底放弃兵器加成，单凭自己修炼而成的气息凝聚成剑，这把剑的锋利程度，完全依仗于修行者功力的深浅。 在云非的师傅看来，其实他并不适合修习气剑，不够稳。 沉不下心来的云非误打误撞般学会了师傅的法门，但在修行过程中，气息的累积方式和师傅教导的越来越偏离。 气剑最终还是没能彻底破开魔能镜面，云非果断收剑反身向后撤去，无形剑气离开的那一刻，魔能镜面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细碎的能量碎片如碎渣一般脱落。 透过魔能镜面传来的冰冷剑气扎入肉身，一个殷红的血点在魔子胸前出现，血点附近是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一剑带给魔子的，更多的是心里上的震撼，双臂突然在前胸交叉，两股魔能贯穿其上，两道灰黑色的能量不断凝聚，在到达能量巅峰之时，突然双臂锤地。 地面上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痕，磅礴的魔能沿着地上的裂痕主动窜向云非的脚下，能量从地面传输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云非剑双脚反向猛蹬，似乎嫌自己的速度不够快，左手剑指猛的指向地面，一道无色气浪冲出，带着云非的身体飞速向后退去。 入地魔能随影而行，速度竟与云非不相上下！ 云非飞退的身形刚一落地，见对手魔能竟然拥有如此威势，不禁眉头拧住，稍加思索之后便主动开始凝聚剑气。 魔子的本命魔能本不应该主动放出体外，如果这股魔能被对手击散，将会对他的根基造成永久性的伤害。 但面对云非诡异的气剑，魔子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本命魔能的伤害力远超普通魔能，此时的魔子只希望对手扛不住这一击而取得胜利。 一道气剑在地上划过，与魔子的本命魔能碰撞在一起，这一次，气剑的能量反馈令云非都心惊不已。 对面这股异常磅礴的魔能只是被消耗掉很小的一部分后，来势竟然丝毫不减。 云非也是第一次面临这种无法掌控的局面，连续三剑都阻挡不住对手的魔能，魔子脸上露出冷笑，双臂再次凝聚魔能，只待云非接下本命魔能这一击后上前补刀。 眼见魔子的身形消失不见，云非不得不将心神分出一部分来捕捉魔子的气息。 面前是来势不可挡的本命魔能，四周还有魔子若隐若现的身影，任何人面对这种组合攻势都将进入手忙脚乱的状态。 一时间想不出太好办法的云非心下一狠，张开嘴再次猛然间吸了一口气！ 被自己师傅吐槽过无数次的战斗模式虽然低端，但面临这样的局面不得不再次施展。 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二口气体入体，云非身前主动凝结出一道比刚才更加粗大的气剑。 气剑乍现，无形的能量体散发出雄浑的气势，气剑与空气间的细小摩擦在气剑表面上不断翻滚，云非双臂平举，不断颤抖的手臂似乎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事实上，云非凝聚的这一剑，本不是他这个水平所能掌控的。正常情况下，气剑出，剑主将承受来自整个空间施加在凭空出现的气剑上的反作用力，剑气越凝实，承受的反作用力越小，就像弓箭一般，你拉弓的力量越大，射出去的箭式越猛。 比云非腰身还要粗壮的气剑刚刚出现，云非双腿便陷入弯曲，整个人凭空向后硬生生退后了一米，沉腰扎马，使出了全身力气才堪堪扛住这恐怖的反作用力，过度用力之下，嘴唇都被云非咬破，淡淡的血腥味充斥整个口腔，不断刺激着快要崩溃的云非。 奶奶的，这次好像玩大了！ 远非心中暗骂一声，庞大气剑上传来的反作用力越来越强，气剑发出需要积累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远非的后槽牙剧烈摩擦，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但仍挡不住腰身被反作用力顶的向后弯曲。 气剑的凝结并没有阻挡住魔子本命魔能的突进，就在魔能马上就要击中远非的那一刻，似乎达到极限状态的云非身形突然一震，庞大的气剑突然飞出，冲着云非面前空荡荡的区域内直射而去！ 这笨蛋！ 高兴不禁暗骂一声，气剑刚刚离体，本命魔能便击中云非，云非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方人间界阵营飞了过来，高兴突然冲出，一把将飞在空中的远非接住。 谢一几乎与高兴同时启动，二挡魔躯踩在地面上发出密集的咚咚声，黑红色的承影早已提在手上，主动冲着战场方向冲了出去！ 高兴接住云非的同时，二人在地上滚出去老远，才堪堪卸掉本命魔能的冲力，看着口吐鲜血的云非，急忙伸手探查他的伤势。 云非不像谢一，甚至连自己的肉身强度都要比他强上许多，被魔子本命魔能击中，体内生机被搅的乱七八糟，伤势颇重！ 云非的心跳已经陷入极微弱的状态，高兴经文能量不要钱一般的向他体内灌注，堪堪护住脆弱的心脉，先保住命再说。 庞大气剑一出，沈星一直摇摆不定的魔子便如被气剑锁定，锋利的剑气不管魔子如何移动，始终面朝着他所在的方向。 “父尊，救我！”陷入生死危机中的魔子突然间狂吼，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恐惧！ 几乎就在魔子狂吼的同时，魔尊高大的身形出现在战场之上，魔尊单手伸出，直接挡住了庞大气剑！ 魔尊抬手的同时，手掌前二十公分的距离凭空凝聚出一道魔能墙，墙体厚实无比，气剑剑锋直直撞在魔能墙上，竟然无法前进分毫。 猛烈的剑气不断冲撞在魔能汇聚而成的墙体上，不断消磨的气剑竟肉眼可见的急速变小！ 就在气剑缩小，威势逐渐减弱的同时，谢一提刀赶到，高高跳起的同时承影高举过头顶，也不管面前是谁，凝聚魔能的巨刃当头一刀斩下！ 246 天平的左与右 父尊身影在魔子惊诧的双眼之中无限高大，不见他有太多动作，只是简单的抬手，便拦住了可以要他命的庞大气剑。 刚刚松了口气的同时，谢一黑红色的刀影自空中落下，魔尊向前轰出两拳，来人再次被打飞。 空中飘散下来一些碎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人间界众人齐齐上阵，将倒飞而回的谢一抢了回来。 云非和谢一一左一右躺在高兴身边，同时陷入昏迷，刚刚众人看不到的战场上，魔尊一拳将谢一的刀化为无形，接下来的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了谢一身上。 关键时刻，是承影主动护主，魔尊绝大部分的拳劲作用在承影形成的防护罩上，层级相差太多，魔兵终究挡不住魔尊的拳劲，刀柄崩碎。 不过还好，高兴自谢一肉身之上没有发现太重的伤势，只是被巨大力量击中，陷入短暂的昏迷，失去刀柄的承影之上，封印被彻底撕裂，一股股奇异魔能不断自刀身流出，汇入谢一体内。 魔尊在战场中静静伫立，眼神平静的他不知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人族的战力还在自己的预估之中，但频繁涌出的年轻面孔却令魔尊心中产生了不安。 三十年，短短的时间之内，人族竟然多了这么多后起之秀。 反观此时仍陷入惊诧状态的魔子，稍一对比，高下立现。 “交给你一个任务。”魔尊缓缓转过身，向着天魔阵营的方向走去，路过魔子身边的时候出声道。 魔子被魔尊突然间出声惊到，急忙躬身附耳。 “对方天选意志继承人，魔化他。”魔尊说完身形飘忽，随后便消失不见。 魔子又在原地愣了很久，才缓缓步出战场。 直到夜幕十分，云非才悠悠醒来。不由分说，高兴再次检查了一番对方伤势，见心跳已经恢复正常，这才放下了心。 谢一还在昏迷，承影之上的魔能似乎无穷无尽，不断汇入谢一体内，谢一则没有任何异常，如同睡着了一般。 “还是输了呀。”身体还不能动的云非眼睛看向高兴，传达着谢意，嘴上却在自嘲。 “早跟你说过了，这天人战，必输。”高兴说这话的时候心有不甘，但奈何力量有限，根本改变不了局面。 “你说我们来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非的问话令高兴陷入沉默，不知为什么，赵天左说的话突然间在脑海中浮现。 如今的战斗，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真的要投敌？每每想起赵天左说这话时的神情，高兴就被一股怒意顶的脑门子生疼。 避开了几个城卫负责人的短暂会议，高兴循着传音而来的方向赶去，没了谢一帮忙盯梢，高兴不得不全神戒备。 再次见到赵天左，对方看向自己的神情明显产生了改变。 “叫我来，有事？”高兴将对方的细微表情看在眼里，不明所以之下，只能出声询问。 “你们......已经没有力量反抗了。”赵天左犹豫再三，最后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方式说明来意。 高兴一脸不屑，没有说话却已经表明了态度。 “不要意气用事，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这场仗你们必输。”赵天左见高兴还是这副神情，不禁有些焦急。 有句话叫，好汉不吃眼前亏，但眼前这个少年，明显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吃过亏，更被挨过社会的毒打。 “只为争一口气。”高兴听出了对方语气中的一丝急躁，不免有些疑惑。 “非要所有人都死在这里？这是你想看到的局面么？”赵天左有些气急败坏。 “你是人类的叛徒，没资格说这些话。” 高兴此话一出，赵天左一阵黯然，努力调整了一番情绪，赵天左继续说道， “尊上还是那个意思，你和谢一归顺魔族，魔族可以放这些人一条生路，好好考虑吧。” 根本没给高兴反应的时间，赵天左说完便转身离去。 这次的会面极其简短，同样的内容，同样的人，却带给了高兴不一样的纠结。 其实赵天左说的没错，自己是在拿所有人的命去赌气，但这口气到底该不该赌？高兴觉得应该，人不能为了活着而放弃了自己的底线。 但现在底线已经威胁到了绝大多数人的生命，已经有不少人永远的长眠在了这里，难道真的要所有人都一起陪葬么？ 输赢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高兴带着一大堆的疑问回到了帐篷中，将沉沉睡去的云非和昏迷不醒的谢一安排好，高兴独自坐在帐篷外的石头上，盯着紫红色的天空愣愣发呆。 一方是人命，一方是底线，之前向着底线一方牢牢倾斜的天平，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了水平的位置，杠杆不断轻晃，随着高兴思绪的变动不断移动。 到底该怎么办？高兴突然有些想念崔鸣湖，如果此刻她在，自己大概也就不用这么烦心了吧？ 清晨，突然惊醒的高兴发现自己竟然靠着大树在外面睡了一夜，云非掀开帐篷，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面色有些苍白的他一屁股坐在了高兴旁边，双臂下垂，将全身力量交给了背靠的大树。 “恢复的怎么样了？”高兴开口问道。 云非摇了摇头，饶是自己恢复能力有了高兴经文能量的加成，但仅仅一夜时间，还达不到行走自如的程度，能站起来，已经需要莫大的精神支撑了。 “出来找你是为了聊两句。”云非开口道。 “聊什么？”高兴看向云非。 “你，我，谢一，还有其他三个人，几乎人人带伤，”云非向着旁边不经意看了一眼，清晨时分，几天前还吵吵闹闹的营地内如此一片冷清，云非接着说道， “这场仗，这么打下去没有意义了。” 高兴一愣，他现在云非的话和昨天晚上赵天左说的基本差不多。 “昨天天魔一方找过我。”高兴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事情告知云非。 云非僵硬的身体突然间挺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高兴，眼中的怀疑一闪即逝，随即陷入沉默，“他们找你干什么？” “要我投降，归顺他们。”高兴淡淡道，他听出了云非的怀疑。 任谁听到这个消息，都会产生怀疑，这是正常的反应。 “条件呢？”云非继续问道。 “人族认输，结束天人战，所有人可以活命，”高兴看向云非，解释道，“条件是我和谢一，要归顺魔族。”高兴说着，伸手指了指帐篷的方向。 “你怎么想？”短暂的沉默后，云非再次问道。 “很纠结，想了一夜。”最近频繁的皱眉，令高兴双眉之间的皮肤上产生了一道竖纹，一旦高兴眉头皱起，这道纹理就会扭曲成各种角度。 “结果呢？” “不知道，如果有了结论，我也不用纠结了。”高兴缓缓站起身，脖子使劲的向后仰，伸了个大大的拦腰，身体舒爽了一秒之后，再次被思绪上的沉重压力沾满全身。 “我觉得，你可以假意归顺。”云非并不是想帮高兴做决定，实际上他也没法帮忙做决定，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 “魔族没那么傻，先不说他们有没有控制我的办法，万一要求我出卖人族，我怎么办？”高兴不是没想过假装归顺，但种种问题随之而来，心绪被搅的更加纷乱。 “嗨，兵来将挡，见招拆招，真真假假，你背后不是你一个人，玩脑子，人族从没怕过。” 背对云非的高兴突然一愣，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而此时只是随口一说的云非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一句话，给了高兴多大的启发。 高兴心头天平突然间迅速倾斜，彻底放弃了底线，而选择了人命！ 247 火凤 遮天蔽日的黑雾笼罩下，津城上空的长夜已经持续了三天。 无数普通人一开始还会好奇的研究一下，随着电视里各种专家出来辟谣，人们也就渐渐相信了专家的话，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日全食，具体消退时间未知，但不会影响人们的生活。 绝大多数的人保持着日常的工作，只是一些有心人闲下来的时候会看看天空，暗自怀疑这被天狗吃掉的太阳也吃的太干净了吧？ 然而不管出现任何情况，心魔都稳稳占据着津城上空东方的位置，岿然不动。 攻城魔阵的阵眼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一旦魔阵开启聚魔开关，则必须有一尊天魔守在这里，保证阵眼的安全。 厚厚的云层中，除了周围灰蒙蒙的颜色，心魔基本什么都看不见，骨魔被唤海击伤开始，其余三天魔都选择了避而不战，而津城捉襟见肘的防卫力量也不允许他们过于频繁的升空作战，一时间，地面与空中形成了短暂而平和的气氛。 不知为什么，心魔有些心神不宁。 魔阵的聚魔阶段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毕竟如此庞大的阵法，启动并维持它的运转需要的魔能都是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的，而且这聚魔阵十分特殊，不能打断，不能停止，更不能受到震动，这也是心魔自接到任务后边始终隐而不出的原因之一。 津城上空，一如既往的宁静，但连日来的宁静没能维持多久便再次被打破。 心魔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每跳动一下，都仿佛撞在自己天灵盖上，突突的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强烈的危机感降临，心魔下意识的左右转头去寻找这危机感的源头，然而四周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间，空中正南方位置闪过一道火红色的光亮，这光亮一闪即逝，刚一出现便快速隐没在灰黑色一片的云层中。 嗖！ 心魔清晰的感受到，面前不远处的地方，一道庞然大物刚刚从哪里飞速经过！ 不对！ 什么东西竟然敢在如此浓厚的魔能浓雾中穿行！ 急忙散出的魔能感知被硬生生的撞了回来，震的心魔原本纹丝不动的肉身生生向后挪了好几步！ 好强的能量！ 火红色的光亮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到达了云层的正北方，也是骨魔应该坐镇的位置，但那里的骨魔始终处于疗伤阶段，陷入沉睡的天魔隐约会有感知，但不能移动，一旦苏醒过来，未完成的疗伤将前功尽弃。 嘭！ 天空之中，灰黑色的夜空上，一道火红色的亮光自北方散出，引起了地面上不少人的注意。 “嗯？这是......打雷了？”一个烧烤摊的老板抬头看了一眼，疑惑说道，手上半熟的肉串上下飞舞，动作不免快了几分。 “这光......不对劲啊。”路上不时有行人抬头看天，有人驻足观看，搞的后面低头玩手机的年轻人直接撞在了他后背上。 “有人放烟花？这也不是年不是节的，而且，津城不是早就禁放了吗？”一个老年人一手抓着孙子，一手抓着狗子，两条狗，哪个也不能松手！ 光亮同样引起了津城卫分部人员的注意，敖准与莫有为同时出现在窗边，盯着头上越来越明显的光亮，一口同时的问道， “那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满满的疑惑。 凤王宋振元的身形在云层中逐渐显露出来，拧着眉头的同时，好不在意身上光亮的产生，双拳逐渐握紧的他满脸怒意，似这云层的存在惹到了他，蓄满力道的双拳向前猛然挥去。 背后一道庞大的火凤虚影出现，不断燃烧着的奇异能量随着拳头的挥出向前猛的探出头去，火凤的身形在云层中不断向前飞掠，所过之处，均是两股能量碰撞燃烧产生的滋滋啦啦的声音。 原本平静的云层中不时翻滚出黑色的浪花，只是以普通人的目力，除了一道道火红色光亮在云层中不时闪现，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凤王的突然出手产生了不小的震荡，每一拳无声的挥出，心魔心头都像是被重锤接连砸中，他本身已与这磅礴的魔阵形成了一定的联系，云层虽只是虚影，影响不到魔阵的运行，但谁也不知道包裹在其中的魔阵是否会在凤王一拳拳的轰击下，产生什么样的变动。 宋振元出拳的威势起初很足，但连续多拳挥出后，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一样，他主动停了手。 表面上看去，云层似被他的力量生生剥离了一层，但在他不断轰击切割云层的同时，云层内部内嵌着的魔阵同时也在制造云层，被凤王消耗掉的云层迅速得到了补充，刚刚划过的区域内，不多时便再次被翻滚腾挪着的魔能黑云再次笼罩。 这样似乎达不到目的......凤王双目一凛，偌大的火凤虚影在前冲之势不减的情况下逐渐消散，终于消失在空中，而凤王的身形突然下坠，向着津城卫分部的方向落去。 临近分部大门的同时，一龙一凤两道气息首当其冲的对上，针尖对麦芒一般的气息对峙中，就连空气中似乎都蕴含着无数锋利的刀子，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顶着对方气息威压一步一步向着分部院内走去，直至走到敖准与莫有为面前。 “你是谁？”莫有为当先开口问道，当敖准身上的气息突然散发的一瞬，莫有为便感受到来自对方的莫名敌意。 “凤王。”宋振元昂首挺立，目光在莫有为脸上扫过之后，注意力便在敖准身上完全击中。 “丁一鸣喊我来帮忙。” 似乎为表示诚意，凤王此话一出口，浑身凌厉无比的气势便强自压下，敖准轻哼了一声，龙族气息没了对手，随即也消失无形。 “妖管会首领？”莫有为心下一松，此时来人是友非敌，原本身上压力已经够大了，不管来人助力大小，总归不是来捣乱的就好。 宋振元点点头，几步走到二人身边，看着窗外不正常的夜色开口说道。 “津城如今防卫力量怎么样？” “人手明显不足，”莫有为吐了口气继续说道，“驻军部队大部分是普通人，个别修行者的功力也达不到镇守的要求。” “普通人？”宋振元偏过身子，疑惑问道。 这家伙颐指气使的样子让人看着特别不痛快，但鉴于对方抬出了老丁头，莫有为只能耐着性子答道，“修行带走了绝大部分的高端战力，剩下的都是第二乃至第三梯队，功力不行不说，经验上也有着许多不足，协防部队原本只是临时起意调来的，就没想他们能够起到多大作用。” 宋振元听完陷入沉思，脑子里不断转着老丁头临走时说的模棱两可的话。 天人战战果未知，津城遭遇突袭，虽然暂时没有正面开战，但看这架势，明显就是奔着攻城来的，这个时候，老丁头不在津城坐镇，竟然跑到遗忘之地去找帮手？ 早就知道这老家伙不靠谱，但没成想能不靠谱到这种地步！ “联系三大家族吧，要求他们派遣所有家族修行者加入津城防卫队伍里，津城的防卫等级调到一级！” 在敖准与莫有为惊讶无比的眼神中，宋振元好像早就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信封落款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写着“丁一鸣。” 莫有为第一时间接过信封便去打电话了，此时坐镇津城卫总部的驻军部队长官才是明面上的津城最高长官，剩下一龙一凤单独留在会议室里。 “你是来帮忙的？”凤王心里暗自琢磨，怎么连龙族都掺和到津城战事里来了。 敖准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空气微微震动，显示了他的态度。 “巧了，我也是。”宋振元仿佛自言自语般的话出现在不大的空间里，久久没有散去。 248 秦芊语黑化 唤海接上楚离，身形不断在一幢幢房子的屋顶上跳来跳去，速度奇快，楚离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修行者的速度，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突然之间，一直保持快速移动的唤海停了下来，楚离这时才感受到自己突突突的心跳声，唤海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二人身形蕴藏在一个拐角的黑暗之中。 不多时，一队人的黑影从面前不远处的小路上经过，来人皆是一身黑衣，如此黑暗的环境中，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对方的身影。 楚离只是个普通人，如果不是对方经过路灯照明的路段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前方有人。 唤海没有在意楚离的反应，双眼一直盯着前方几个人的动向，只见当头一人身形纤细苗条的不像话，一身黑衣素裹之下，只能隐约判断出对方是个女人。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唤海思考，唤海隐约判断出对方的前进方向与自己好像一致，一把抓起身旁的楚离，在楚离差点惊呼出声的同时身形再次启动，向着这几个不断向前移动的人影的方向追去。 急速奔跑中被晃的晕头转向的楚离再次产生一股恶心感，强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二人的身形逐渐追上了那一队人的最后一个。 唤海突然间出手，正在全速向前的黑衣人被突然出现在脖子上的手臂带的一个趔趄，一手握住对方口鼻，双手猛的向两个方向一错，对方脖子发出一声咔咔脆响，便身形软倒下去，失去了生机。 楚离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盯着再次摸向前方的唤海，她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死人。 从唤海追上对方，到抓住对方，杀死对方，再到对方倒地，这时间绝对不超过两秒。 楚离似乎能够感受到一股生机从躺在地上那人的身上逐渐飘散，一股来自心底的恐惧让她再也无法忍受，正当她要惊呼出声之时，唤海适时回头看了她一眼。 冰冷的目光似一把时间钥匙一般，将时间定格在了楚离喊出声的前一秒，楚离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领头女人似乎察觉到异样，当先停了下来，被留在原地的楚离此时距离死者的位置不超过五米，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似乎想把自己揉进厚实的墙体里，这样对方也就发现不了她了。 身后几人也随着女人的步伐停了下来，没有察觉到丝毫动静的几个人回头之间，都惊讶的看着最后一个人倒在地上气绝身亡的样子。 领头女子快步向回走去，来到倒地那人的身旁伸手探了探鼻息，随即双眼便向着楚离躲避方向的黑暗中看去，眼神冰冷无比。 当楚离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对方脸的那一刻，双眼竟然瞪的比刚刚还要大。 秦芊语！ 刚刚领头向前狂奔的竟然是她！ 她是修行者？怎么可能？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一直是个深藏不露的修行者？ 楚离的思绪一时间不受控制的飞散向不同的方向，念头刚起便被自己牢牢否定。 正当秦芊语的气息已经锁定了楚离的位置，而且能够感受到对方极力控制但仍显得杂乱不堪的气息时，秦芊语身后再次发出了跟刚刚情况相同的咔咔声。 只来得及扭过身子，刚刚还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黑衣人依样躺在了地上，颈骨断裂，登时死亡。 秦芊语的注意力不得不离开那个黑暗的角落，身边剩下的三个还活着的黑衣人一时间手足无措，纷纷盯着身边面容清丽的秦芊语，似在等她发号施令。 此时的秦芊语产生了一刹那的愣神，随即眼神示意几人之后，转身再次奔逃。 嗖......嗖嗖...... 身形在路灯下快速闪过，如果仔细看过去，能够看到一丝不该属于黑暗中的冰蓝出现在路灯下，随即，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应声而倒。 一只拳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秦芊语后方，速度快的吓人，几乎就在秦芊语抬腿跑出三步的同时，拳头已经快要打在她的后背上。 噗...... 几乎是在唤海杀掉剩下几人的同时，向前奔跑的秦芊语突然回身，纤弱的手臂向后探出，白皙而小巧的拳头与唤海的右拳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一起！ 唤海双腿下压，后退两步之后勉强停住，不可置信的神色在脸上爬满，反观秦芊语，一拳之后，秦芊语被唤海打的向后急速退出数步，鞋底与地面发出数声难听的摩擦声后，才算停了下来。 “是你。”唤海收拳直立，看着对方紧绷的俏脸出声道。 “你是谁？”秦芊语看向唤海的脸上只有戒备之色，这是个可以杀人于无形的高手，自己对上他，有胜算么？ 唤海被秦芊语的回问搞的一愣，反观对方的神色，似乎真的不认识自己。这......唤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 高兴与秦芊语的故事，大部分都是谢一讲给唤海听的，而唤海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对方，除了样貌可人之外，没有太深的印象。可刚刚抓住的几名黑衣人身上的气息，明显不属于人类，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身上，竟然也有着明显的魔能气息。 “秦小姐，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跟天魔中人混在一起。”唤海眉宇一沉，主动开口道。 不管你是谁，战时与敌人在一起，便有通敌嫌疑。 “西源是津城防卫重地，非津城卫及防卫部队成员不可擅自闯入，我有理由怀疑你的动机，你或者秦家的主事人必须亲自到津城卫解释这件事。” 将秦芊语没说话，唤海继续说道，从父亲的吩咐中，唤海隐约可以得知这片区域必然存在着某些重要的东西，父亲才会吩咐自己重点查探这个方向的状况，果不其然，发现了问题。 秦芊语脸上闪过一丝茫然，记忆的断层令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秦小姐，你与我哥是旧识，这个时候我本不该为难你，但现在战事吃紧，津城卫必须防患于未然，得罪了。” 唤海说完，身形再度向前突进，冲着秦芊语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待秦芊语有什么反应，她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道灰黑色的能量波动，其内出现了一只怪手，一把将处于茫然之中的秦芊语拉了进去，待唤海冲到跟前，能量波动已经消散不见。 唤海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刚刚的能量波动，明显是魔族所为。 一直躲在黑暗中的楚离探出脑袋，她只看见了唤海冲着秦芊语冲了过去，而后秦芊语便凭空消失了，唤海便呆立在那里不动了。 刚刚唤海的话楚离全都听在耳朵里，从侧面印证了她对刚刚那个人影身份的判断。 楚离一脸玩味的看向唤海，此时在她的眼中，对方已经和本来就关系不对付的秦芊语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反身回到楚离身边，唤海出声道，“现在进程不安全，我送你去分部。” 然而唤海伸出去的手却抓了个空，楚离原本就小巧的身形突然一矮，便躲过了唤海的手臂，“我自己会走。” 楚离略带嘲讽的表情完完全全的看在唤海眼中，忍着升腾起来的怒气，唤海没有说话，而是跟在楚离背后缓步走着。 如果刚刚不是她暴露气息，自己也不用提前出手，也许现在，已经抓住了秦芊语扭送回去了吧？ 想到这里，唤海心中对楚离的恶感再次深了一层。 249 谢一vs石魔 “云非，气剑到底是怎样一种运剑方式？” 高兴手上学着云非的掐诀姿势，但不懂运力心决的他一点剑气都放不出来。 “我这一门，修一口精纯之气，讲究的是心随意动，意动而气发，以灵力为胚，以精气为主体，形成气剑，” 远非看着挠头的高兴一阵好笑，十分随意的伸出右手，只见他掐住剑诀的右手手指上，一道透明的能量突然出现，冒出指尖三尺有余，浓郁的灵力气息自能量上飞散出来，远非抓起一把小草扔到空中，手指对着草叶一划，七八根小草应声而断，切口整齐无比。 见高兴听的一头雾水，云非搂着高兴的肩膀，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一个耐心的教，几乎是倾囊相授，一点不藏私，一个真心的学，虚心的就像个刚刚进入校园的小学生。 其实也不怪高兴，之前经轮出现问题，几乎丧失经文能量的时候，高兴便陷入过一种尴尬的境地，无能量可用的他在与谢一对练中，必须将能量的运用精确到个体单位来计算，那段经历痛苦无比，但也是那个时候，高兴对能量的运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锻炼。 也正是现在，面对一个乃至数个强敌的情况下，高兴再次进入了有力没处使的尴尬境地，面对尸魔，根本破不开对方防御的情况，使高兴再次认识到自己对自身力量的运用其实还处在一个相当浅薄的层次。 他不是想要学习云非的剑气，而是想通过对方不同的运力技巧来强化自己对经文能量运用的能力。 云非滔滔不绝的讲了十几分钟，仔细倾听的高兴渐渐发现，对方的运力技巧竟然跟经文能量的自主运转有几处相似的地方，高兴闭上眼凝神思考，双手同时掐诀在身前不断的挥舞，似对远非说的内容有了一点理解。 渐渐的，高兴面前的空气中开始出现两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原本应该无色无形的剑气在高兴指尖凝聚，但高兴的无形剑气却带上了淡淡的金光色。 云非原本得意洋洋的神色突然一紧，一口水全部灌进了气嗓里呛的他连连咳嗽，来不及擦掉咳出来的眼泪，云非一手握着嘴剧烈咳嗽一手指着高兴，如同看怪物一般的看着高兴。 而此时的高兴仍然闭着眼，根本没发现云非的异常，高兴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之中，这种状态似乎打开了他对经文能量固有运行规律的认识，原本换一种方式，竟然也可以使出力来！ 嗯！ 高兴似乎对自己刚刚的发现十分肯定的嗯了一声，随即睁开眼，云非咳的差不多了，但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一点也没有退散，盯着高兴双手指间的金黄色剑气愣愣发呆。 惯用的左手在草地上划过，一道明显的印记出现在地上，剑气所过之处，一道明显的剑痕出现在那里，容不得旁人无视。 云非看怪物一般的神情看这高兴，心说这小子的悟性这么高？我不就是巴巴了十几分钟么？已经讲的这么透彻了么？挖槽！ 当年我单单是找这口气的存在，便足足找了一个半月啊！ 这怎么可能？不到二十分钟学会了气剑的运剑技巧？？？ 云非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就连背后帐篷里走出来个人都没有察觉。 谢一的脸色看起来和常人无异，悄无声息的来到高兴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正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的高兴被他吓了一跳。 “老谢你醒了？”高兴先是一惊，然后便狂喜一般的看着谢一出声道。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谢一，发现对方一丝受伤的痕迹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 “魔能的恢复能力真的是变态。”高兴暗暗心惊，随即看了一眼天魔阵营的方向，不知被己方打伤的天魔，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恢复能力。 “哥，我的刀柄碎了。”谢一露出了标志性的憨笑，随即没有没尾的说出这么一句，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时间有些尴尬。 “人没事就好。”高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这位兄弟，任谁承受了对方魔尊的一拳，还能站起来都已经是奇迹了。 “但我感觉我的肉身又强了不少。”两只无措的手紧紧握拳，之前需要凭借承影才能散发出来的气势凭空产生，惊的周围其他的人间界战斗人员纷纷心惊。、 谢一眼中淡淡的血红色引起了高兴的注意，之前每次谢一开启魔躯，战斗结束之后，不知怎么的，那股血红色便会逐渐褪去，但这一次承影刀柄碎裂，这股血红便像是留在了谢一眼中，谢一的瞳孔呈现出半白半红的奇异景象。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肉身的强度，刚刚坐下的谢一瞬间站起，身形一闪便向着战场方向急速冲去。 战场之上，人间界的出站人员根本就不是对方的对手，连连吐血之下，眼看已成败局，站在战场边缘，只等对手最后一击便要退出战场范围。 突然出现的谢一无声无息的直接进入战场，对手挥出的一拳奇快无比的砸了过来，谢一身形乍现，绕过己方战斗人员便与对方一拳轰在一起。 轰！ 一声响亮的能量爆炸声后，带起的尘土逐渐飞散，谢一身形稳稳站在己方战斗人员面前三米的位置，一拳对碰之后，一步不退！ 突进的石魔原本想要一拳结果了对手，但突然出现的谢一却将他的身形打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石魔宽大的披风被谢一一拳打的向后飘飞不止，淡淡的魔能不断翻滚，如石块般的皮肤上泛着莹莹的白光。 灰黑色的魔能一闪而逝，双臂再度鼓起一道夸张弧度的尸魔也不说话，足下霍霍生风，两条有如人类腰身粗细的胳膊不断挥舞，再度与直接进入战场的谢一缠斗在一起。 谢一原本需要运力的魔能此时像是产生灵识一般，不见任何鼓荡，向前平平挥出的一拳似携带了相当庞大的魔能，划过空气之时，竟然产生了尖锐的啸声。 一力降十会！ 这是力量与力量的直接碰撞，双方似乎都对自己肉身有着巨大的信心，两只拳头在空气中撞在一起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如同两座山峰隔空对碰！ 嘭！ 谢一的身形在对方白黑相间的能量萦绕之间显得有些普通，此时的黑红色魔能像是完全蕴含在手臂之中，每一拳挥出，除了空气的尖啸声之外，竟然看不到能量的溢散。 百分之百控制能量？ 高兴和云非作为人间界顶尖战力的一员，对能量的运转和气息的变化有着其他人无法比拟的感知能力，此时的谢一整个人就像一个密实的空间一般，肉身内蕴含的魔能除了挥拳时打出去的部分，竟然丝毫不见溢散！ “我滴个乖乖，没了刀的谢一比有刀还猛啊？”云非不自觉的抓上了高兴的手臂，只是旁观谢一的战斗便让他产生了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恨不得现在上场一同杀他个天翻地覆！ 高兴眼中尽是惊喜之色，没想到承影意外崩了刀柄，对谢一来说，竟然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而此时处在谢一对手一方的石魔越打越是心惊，对方的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每一拳都像是打在自己魔魂之上，自诞生之日起，这种感觉已经多久没有过了？ 谢一越打越是畅快，这种拳拳似乎都印在对方灵魂深处的感觉十分奇异，而对方魔魂的震颤令谢一感到发自心底的喜悦。 这对魔拳，名为镇魂！ 250 我有三刀 谢一与石魔的战斗机具暴力的美感。 在人间界众人看来，双方都不动用兵器的战斗反倒是体现了战斗的公平性，比拼的就是肉身的强度以及修行的深浅。 而眼前这两个人，应该代表了两个阵营肉身最强的阶段。 谢一的拳劲好像越打越强，慢慢的，正面已经无法与谢一匹敌的石魔开始左右突进，妄图进入谢一的防御圈近身寻找机会，而谢一每每都在对方堪堪进入自己防御圈的同时，一拳将对手打了出去。 魔魂是魔族的根本，谢一的拳头似乎对魔魂有一定的伤害作用，看似你一拳我一拳的对拼，其实石魔所承受的伤害要比谢一严重的多。 一点点的外伤谢一现在根本不放在眼里，同化了承影之上的魔能之后，谢一体内的黑红色魔能似乎取之不尽，算上之前几次的肉身强化，现在谢一的肉身已经隐隐摸到了大圆满的边际。 修行界战力最强的修行者是哪一个门类？这是一个存在了无数年的话题。 有人说是剑修，一剑出，万物崩， 有人说是妖修，突破了妖族本体最后一层限制的那一刻，可以达到肉身成圣，陆地真仙的层次，但，从未有妖族达到过， 而排到最后一名也是最少有人发声的，便是体修。 以人族为例，肉身对能量的增长存在着诸多限制，而最大的桎梏便是肉身强度无法承载更高层次能量而自行崩坏，这也是一直阻碍莫有为炼尸进度的最大问题之一。 此时看着谢一已不似人类能达到的肉身极限般的表现，第一次对赵天左叙述的内容产生了质疑。 难道谢一......真的是魔族后裔？ 高兴自己身为剑修，对自己能达到的极限战力十分清楚，但同时高兴也十分清晰的感知到此时谢一的能量竟然还在不断攀升之中。 看起来好像又瘦了一些的谢一，此时肉身所蕴含的能量已经不是此时的高兴所能比拟的，也许能跟他正面一较高下的，只有魔尊了吧？ 高兴如是想道，但如果对方不出手，也没法验证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但有一点高兴是可以肯定的，不管谢一多强，他仍然是自己的弟弟，过去是，现在是，将来，只要谢一还认他是大哥一天，他就永远是自己的弟弟。 永远是人族的一员！ 天缺在高兴心念一动之时便自动显现，冲着战场中的方向飞去！ “别和他纠缠，解决了他！”灵剑飞出的同时，高兴向着谢一所在传音过去，灵剑一闪便来到谢一身边，谢一反手握住剑柄，脸上露出了憨憨的笑容。 剑出，同时代表着高兴的立场，谢一原本悬着的心顿时定了下来，看向对方的眼神更加凌厉。 “我有三刀，你可敢接？” 谢一手持天缺指着石魔，石魔如临大敌，眼看着对方原本已如高山一般隆起的气势再次向上攀升不少，心中开始打鼓，然而谢一好似根本等不及对手出声，灵剑一声微鸣便当头劈了下来。 手握天缺的谢一，好像是想起了当初在二郎山上，第一次在师傅面前展现自己悟出的三式刀法，魔能下意识的便借着灵剑剑体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黑红色的刀形，那刀形远远看去，竟是与承影丝毫不差。 唰！ 黑红色的刀影当头劈下，石魔魔魂疯狂颤抖，这一刀似透过天魔本体，直冲自己的魔魂劈下！ 轰！ 两道交织在身前的手臂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碎裂的纹路，坚实的皮肤上龟裂如缺水的大地，要不是一层又一层魔能的包裹，石魔的手臂也许会当场碎掉也说不定！ 石魔的双臂虽然挡住了谢一的第一刀，但也只有石魔自己知道，有若虚影一般的刀光还是有一部分透过了手臂，直接斩在了自己魔魂之上，魔魂受创的石魔此刻只感觉双臂火辣辣的疼痛，这在十二天魔中以防御力成名的石魔身上是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的情况了！ 而自己魔魂的颤抖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止，这是令石魔心中产生畏惧的最大来源，肉身的疼痛可以依靠意志力强行压制，但精神上的呢？ 眼看谢一一刀斩过之后，握住天缺的右手丝毫没有颤抖，而原本半白半红的双瞳已是满眼血红！ 双手缓缓在头顶集合，当其左手也握住天缺剑柄的那一瞬间，天柱山上所有人的气息都随之一滞，一股苍凉之感飘上心头，似乎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最初踏上修行路的那一刻，有人兴奋，有人迷茫，更多的则是对未来不确定的一种疑惑。 而唯一一个异类，便是谢一，原本只是重剑门一废柴，得师傅照料而改学刀法，这三刀，与其说是他对师傅私授刀法的感悟，倒不如说是自己对自己平凡或者说是废物人生的反击！ 我！ 谢一！ 不比任何人差！ 剑锋直指天空的那一瞬间，一道庞大无比的刀影再次出现，此时如承影再现般的巨大刀影，直直顶到天穹之上紫红色能量罩的边缘，在谢一极力催动之下，原本化身为无形的黑红色魔能疯狂凝聚，刀影不断的凝实，直至最后连魔尊都为之动容。 “尊上，石魔扛不住的。”赵天左同样被谢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撼，除了在魔尊身上感受过之外，这是第二个可以在心底令赵天左侧目的人物。 魔尊没有开口，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双目凝聚在此时持剑而立的谢一身上，直至对方头顶的刀影直直劈下！ 轰！ 已达数十米长数米宽的绝大刀影砸在地上，石魔在被刀锋砸飞不见，整个战场区域都被升腾而起的灰尘形成的浓雾所覆盖。 直到浓雾尽去，谢一弓着身子喘息，面前地面上是一道长达数十米宽三米有余的超长裂痕！ 石魔早在谢一凝聚刀势的时候便心生退意，而在谢一刀影落下的同时，背后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力突然出现，将石魔的身形堪堪拉出谢一刀影的范围，但最终，刀影的尖端还是擦过了尸魔的面前，自石魔眉心之上开始，一道明显的刀痕直接贯穿全身，就连背后宽大的天魔披风都被一分为二，在空中飘飞了数秒之后变成两片破布落在了地上。 “还是没能杀了啊。”谢一眼白上翻，双眼盯着远处天魔阵营中那个已经和傻子没什么区别的尸魔，嘴里喃喃道，而除了谢一之外，包括高兴和云非在内，人间界所有人都被刚刚谢一的一刀所震撼。 高兴甚至想到，如果谢一可以连续不断的挥出这样的几刀，那么天人战，是不是可以赢？ 而同时陷入震惊的还有天魔阵营的一众魔族。 谢一的刀，似乎斩在了对方早已高高挂起的一副旗帜上，旗帜上大大的“必胜”两个字从中间直直裂开。 “三刀，呵，还有一刀，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此时还算正常的只有魔尊一人，也只有到了他这个层次才能保持着相对的冷静。 就在众人还在惊异的同时，迟迟没有动作的谢一缓缓站直，手中的灵剑竟然再次想要举起。 “他还有一刀！”人间界阵营中，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也正是这一声呼喊将陷入震惊中的高兴惊醒。 没到拼命的时候，高兴看着谢一缓缓举起的手臂，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同时，身形已经冲了出去。 “停下！老谢！”高兴嘴里狂喊着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同时心中不断的想要召回被谢一死死攥住的天缺！ 251 你究竟在坚持什么 “理事长，你究竟在坚持什么？”高兴盘腿坐在修行对面，眼睛一直盯着修行的脸。 目前还能活动的几个人纷纷坐在高兴周围，包括其他城卫的负责人，前前后后的，几乎将修行包围了起来。 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周围的人，修行脸上带上一丝冷笑。 这是什么？逼宫么？ 只有一人没有坐下，谢一站在所有人的身后，强壮的身躯就那么直直站在那里，便已经可以与遥遥相对的整个天魔阵营的气势斗个旗鼓相当。 魔尊不出，单从气势上，已经没有人可以压制此时的谢一，谢一没有控制的意思，任凭气势如高山般巍峨耸立。 “怎么？还在怀疑我？” 修行毫不客气的回望，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甚至包括身后的几个城卫负责人。 “连你们也都怀疑我？” 修行眼神扫过，几个城卫负责人纷纷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虽然从未表示过，但几人之前一直都是以修行为核心，毕竟津城卫战力最强，而修行下意识表露出来的气势也是几人之中最足的。 云非眼神复杂的看着修行，几次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他隐隐有种不该说话的感觉，但高兴数次隐晦表达出来的意思又有让他问之而后快的强烈欲望。 见背后几人表现出退缩之意，修行的注意力重新放回正面的高兴和云非身上，只有你们两个，才是今天的主角，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敢正面挑战自己的权威？ 久居上位而养成的气质从修行身上蔓延出来，与老丁头的亲和不同，修行虽然坐着，但一个眼神一个表情的变化，都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感觉。 “坦白的说，我对你有很多不解。”高兴是场间唯二没有受到修行影响的人之一。 “哦？说说看。”修行似乎被高兴挑起了谈兴，随即回复道。 “天人战的出场次序问题我就不再细说了，想必大家心底都有这个疑问，请问理事长，这个锅，你背还是不背？” 高兴的大帽子一出手就牢牢的扣在修行头上，容不得他挣扎，几乎就在高兴出声的同时，身边众人齐齐看向修行，修行抿着嘴唇，话到嘴边不得不强行咽了下去。 这个问题不能答，说了，就会带出后面一连串的问题，看着高兴似笑非笑的挑衅似的表情，修行脸色微红，但最终没有发作。 修行好像默认了一般的表情在众人看来根本无法接受，有几个下意识就要起身质问的身影纷纷被身边人拉住，一个眼神便让对方懂了，高兴还没问完。 等！等下去，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感谢您的坦诚，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将津城卫绝大部分战力都带到了天柱山，那如果此时津城被敌军偷袭该怎么办？你，想过这个问题么？” 众人之间的气氛霎时间变的肃杀，一时间数道不可思议的目光齐齐集中在修行脸上，津城卫是这样，其他城卫大概也是，一城受到影响，难保其他城池能够幸免。 修行脸色一暗，仿佛发愣般，一时没有回答。 “唤海来的目的，我不说您也知道吧？”高兴一句句点给修行，目的就是要看修行的反应，激怒他，然后从他的反应判断他在这个阴谋里到底扮演了个什么角色。 “津城卫临出发前与驻军部队交接过。”修行想了很久，但说出来的时候仍显得底气不足。 “驻军部队？呵，普通人能抵御天魔入侵么？”高兴此言一出，刚刚集中在修行身上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他的身上，数道目光直视自己的时候，确实能产生一股让人相当难受的气势。 修行的脸色涨得通红，他憋的很难受，但此时，真的不能说。 “好的，我懂了。第三个问题，死伤的战友，你究竟是怎么安排的？” 除了高兴、谢一、云非几个体质或功法异常变态的成员之外，目前人间界几乎人人带伤，而且是依靠自身恢复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复原的那种，更有甚者，牺牲了的战友遗体全都摆放在休息区距离很远的边界上，能量罩之内感觉不到风吹日晒，但这样的待遇，令还活着的众人心中都感到不舒服。 “走不掉的，谁都走不掉。”修行涨红的脸色犹如熟透的大苹果，他再次环视四周，喃喃自语般的不断重复着几个字。 众人面面相觑，听不太懂他的意思，只见修行突然伸手指向天空。 “看见了吗？那是魔尊的能量罩，自天人战开始，他便没有让你们回去的意思！” 修行突然间站起来，脸上带着终于吐露心声的快感。 “天人战？这天人战就是一个笑话！你们真的以为只要拼命就可以赢么？” 高兴与云非第一时间站起，防备着修行突然出手，修行突然间发狂一般的神情令众人应接不暇。 “那你，为什么配合他们？” 高兴这个问题憋了好久，从陈新出现的时候开始算起，中间大大小小的事情或前或后都有修行参与的影子，修行是个不太合格的演员，但单论功力，高兴看不透，这也是直到现在高兴也没敢放松警惕的原因。 “为什么？为了顺应天势！天势！你懂吗？” 修行的脸凑到高兴跟前，表情的极度扭曲令他的脸看起来十分恐怖。 “牺牲掉你们几个，可以保住几座城市成千上万的性命，值吗？你们说，值吗？” 高兴距离修行最近，对方近乎狂吼出来的声音震的他耳膜生疼，而更令他震惊的是对方说出来的话。 牺牲我们？换几城安宁？ 这不正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么？ 赢了天人战，打退天魔...... 那牺牲又是什么意思？ 原本以为，揭穿了修行可以让事情明朗起来，但没想到非但没有挖出幕后的一切，反倒令这迷雾更加厚实。 云非紧贴着高兴，双手剑诀时刻防备着修行出手，而此时的修行在抒发掉内心憋闷的不快之后，脸上竟然带上了几分......懊悔？ 对方的表情云非根本看不懂，陷入癫狂状态的人做出什么样的表情都是正常的，他只盼修行不要暴起伤人，刚刚他狂吼的同时，身上不自觉涌起的灵力强度让自己感到不安。 “这个蠢材！” 天魔一方，一直闭目的魔尊缓缓吐出几个字，一直躬身站在一旁的赵天左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眼球，似乎......对方阵营中正在上演着一出好戏。 这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联到一起，赵天左脑中渐渐出现了一个计划的雏形，头脑异常活络的赵天左一点一点将计划本身填满，但涉及到似乎更高一层的势力之时，竟有种进行不下去的感觉，不是不能，而是不敢，那是来自遥远而未知的上位者的威严，不容一个小小人类随意揣摩和臆测。 “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但你，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高兴面对凑过来的修行，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将脸凑的更新，近到修行脸上的皱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 高兴此刻只剩下一个想法，要从对方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这曾经只是无数可能性之中的一个，但修行的反应实在太激烈了，能让一个隐忍了这么久的人突然间爆发，他在帮谁掩盖事实？ 高兴确定没有见过对方，但脑海中竟然开始出现模模糊糊的影子。 然而，修行回复他的只有愤怒的眼神！ 自始至终，谢一稳稳站着的身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因为在这之前高兴吩咐他，盯着天魔就好，剩下的，交给高兴。 高兴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因为高兴说过，他们永远都是兄弟！ 252 魔阵攻城 黑云压城城欲摧。 莫有为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念叨着这句诗，念叨的敖准心烦，而刚刚到来的宋振元在首次尝试撕裂黑云无果之后，便好像放弃了再次试探的意思。 浓重的黑云之中，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能量旋涡缓缓旋转，自遥远天穹之中补充而来的魔能源源不断的汇入黑云，期内酝酿着的东西，三人谁也看不见，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津城卫做出了无数的尝试，但毫无意外都失败了，他们面临着最大的问题，无法阻止魔阵形成。 遥远的天空之上，正东方，几天来一直纹丝不动的心魔缓缓睁开双眼，胸中好似一直悬着的一块大石轰然落地，他吐出一口浊气，双臂向后使劲伸展，整个肉身呈现出一道优美的弧形。 “总算完成了啊。”心魔小声念叨着，眼前这令他自己都心惊不已的魔能波动逐渐开始收敛，随之而来的，是庞大无匹的黑云开始一点点缩小面积。 这缩小的速度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心魔有的是耐心，只是身处黑云最边缘的四天魔在黑云持续不断缩小的同时，渐渐暴露在天空之上。 “来了。” 一直盘腿打坐的凤王瞬间站起，来到窗边看向遥远的天空，三个老头模样的家伙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空中魔能的异常，浓厚云层中看不见的位置，一直缓慢旋转吸收魔能的旋涡的吸力正在消失。 黑云的消退速度逐渐加快，云层的边际一缩再缩，津城边界上的一些地区开始出现久违的阳光。 “通知庄妍吧。”敖准眯着双眼看向空中，出声道。 几乎就在同时，莫有为冲着敖准晃了晃手里的电话，早就打完了。 “你们说，防卫阵法能扛住魔阵的侵袭么？”莫有为小声问道。 凤王与敖准同时保持了沉默，没人搭理他的莫有为再次出声抱怨道， “这老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再不回来家都特么要没了！” 失去才会懂得珍惜，黑云的迅速消退令整个津城都沸腾起来，大量阳光开始透过越来越稀薄的黑云落在津城，普通民众的脸上都带上了幸福的笑容，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看似风轻云淡的天空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危险！ 虽然已经做好了相当的心里准备，但当看到真正的魔阵降临之时，三人还是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遥远的天空上，魔阵庞大而精密，而最关键的是，竟然是透明的，犹如印章一般四四方方的阵法边界上偶尔闪烁着一丝灰黑色的魔能痕迹，但很快便会消失于无形。 “这......”莫有为三人面面相觑，眼看之前黑云的架势，还以为魔阵形成会是怎样一番景象，而此时如果不是仔细感知天空中能量的波动，三人甚至都无法准确辨认魔阵存在的方位。 魔阵悬浮在空中，似乎在等待最后一丝能量的汇聚。 咔的一声轻响在津城无数修行者心间同时响起，看起来并不如何威严的魔阵突然间下坠，速度奇快无比！ 再一次确认过津城防卫阵法已经启动之后，三人一时间陷入了无事可做的状态。 “这是纯阵法的比拼了，我们似乎......使不上劲。”敖准拳头砸在面前窗边的墙壁上，整座楼都因为他的拳劲跟着晃了一下，莫有为和凤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魔阵下落的速度非常之快，快到三人几乎刚刚反应过来，便与津城防卫阵法撞在一起！ 咚！ 如钟声般悠扬的能量碰撞声在津城上空响起，还在马路上奔忙的人们齐齐惊异，这悠扬的钟声到底是哪里传来的？津城最近频频出现奇怪的现象，这给平凡的生活增添了许多乐趣与谈资。 嗡！ 一股强烈的能量威压自津城防卫阵法上散出，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津城卫总部的数部电话同时疯狂响起，好几个接线员跑前跑后的接通、挂断，忙的不亦乐乎。 临近几座没有感受到异样的城市纷纷都在确认津城突发情况的原因，几个接线员接到的通知都是尽量安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告知津城目前的状况。 印章一般的魔阵几乎是在津城正上方与防卫阵法撞在一起，如碗状将津城牢牢罩住的阵法显露出一层乳白色的光泽，碰撞的面积并不大，数百平米的接触范围内，滋滋啦啦的能量炸裂声从空中传来，一黑一白两股能量的互相倾轧与消耗令这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 津城卫总部楼下，一辆黑色suv突然冲了出去，车上带着一个一身职业装束的女人。 原本对防卫阵法没有太多了解的三人，看着空中仿佛被一股巨力按在防卫阵法上的魔阵，眉头同时皱了起来，防卫阵法看似雄厚，但非常明显的几个点上，却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缺口，最严重的当属津大上空与卫阳河与东海交界处上空的位置。 “那两处......”莫有为还没说完，匆匆赶来分部的庄妍突然出现在门口，接话道。 “那两处，一处是大天妖破坏了的节点所在，另外一处，是高兴误打误撞触发了的节点位置。” 缓步走进会议室，脚下的高跟鞋发出了节奏鲜明的哒哒声。庄妍走到三人身边，缓缓说道。 “目前魔阵只是试探性的进攻，一旦对方察觉了防卫阵法的薄弱之处，如果着重攻击那里，防卫阵法的压力将增加数倍。” “这阵法的能量不能自行修复缺口么？”莫有为问道。 庄妍摇了摇头，否定了对方的说法。 “如果损失的灵力体量小还勉强可以，但目前已知的防位节点就被毁掉了两个，损失太大了。” “这混小子......”莫有为咬牙切齿的说道。“老丁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庄妍闻言苦笑了一声，丁一鸣似乎对津城情况的预估相当乐观，当初离开之时，也只是将防卫阵法的操控方式告知了庄妍，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阵法能量被魔阵消耗，防卫范围将有一定程度的缩小，边界地区，阵法缩小的地方，就只能拜托各位了。” 庄妍说完对着三个老人鞠了一躬，莫有为赶紧掐指对散步在外的武尸进行查看，漏网进来的小鱼小虾将全部交由他处理，敖准与凤王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如果有天魔进入津城范围，便是他二人出手的时机。 楚离早早便被唤海带回了分部，将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甚至连水都不曾喝过一口，唤海一直守在对方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唤海总感觉这女人身上藏着不小的秘密。 一番查探之后，武尸并没有特别严重的情况反馈，莫有为稍稍放下心，盯了好一会空中两股不断互相消磨的能量后突然问道。 “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节点损失的灵力补充进去？” 剩余二人听见莫有为的问话，目光齐齐看向身边的庄妍。 庄妍推了推眼镜，语气不急不慢的说道，“理论上是可以，但防卫节点所蕴含的灵力体量实在太大，不是修行者个体去补充就能够完成的，就算是榨干修行者自身灵力，也许还达不到节点灵力要求的万分之一。” “这......”臭老丁到底留了多大一个烂摊子！还有高兴这小子，你说你玩什么不好，非得玩防卫节点？这下闯祸了吧？ 一阵腹诽之后，无计可施的莫有为最终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敖准和凤王身上，这一龙一凤家底很厚，这时候不坑他们，更待何时？ 253 取海眼 见另外两人盯着自己，凤王一时间有些心虚的说道，“我......久不在津城，积攒的家底几乎都被败光了。” 凤王说着随即将目光落在身旁的敖准身上，此时的敖准正处在纠结之中，迟迟拿不定注意。 “臭长虫，有话就说啊，吞吞吐吐的，跟个娘们一样！”莫有为口无遮拦，此话一出，站在对面的庄妍毫不客气的狠狠剜了他一眼。 莫有为讪讪笑着和庄妍无声道歉，而敖准仿佛下了老大的决心，开口说道，“东海海眼......灵力很足，也许，可以试一试。” “取了海眼，势必影响到整个东海的正常运转，那是无数海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凤王听完登时无法接受，大手一挥便要阻止。 敖准笑了一下，开口道，“津城与东海相偎相依，如果津城失守，东海也就完了，”说到这里，敖准眼神突然间变的坚定，“不如搏一搏，也许能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就在敖准下定决心的同时，唤海如感知到父亲的决定一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敖准对着出现的唤海招了招手。 “儿啊，去东海，将海眼取出来，补充到防卫节点之中。”敖准语气十分平淡，唤海听后也没有太多的表示，转身便离开。 走到楚离一直紧闭的房门之前，唤海还是停住了脚步，小声在门外念叨着。 “我知道你对我抱有敌意，我不怪你，但秦芊语这个人对我哥来说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我不能下重手，当时事发突然，她虽然勾结魔族，但我必须问清楚之后才能做出判断，不论是处于何种立场，希望你能理解。” 唤海说完，屋内外还是安静无比，不见一丝声响，唤海叹了口气，抬步向外走去。 此时屋内的楚离后背紧紧贴着门板旁边的墙壁，心中无数的问题想要问出，但不知为什么，她还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停住唤海离开的步伐逐渐远去，楚离悄悄打开房门，只来得及看到窗外一道庞大的龙形生物腾空而起的身影。 “你认识高兴？”楚离最终还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口。 “他是我哥。”巨大的龙目顺着窗户看了楚离一眼，楚离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但对方目光中却透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他......还好么？”楚离再问道。 唤海龙目之中露出纠结，没再回复楚离，龙头一转身形腾空而起，向着东海的方向急速飞去。 寻找海眼，是一件需要碰运气的事情。 唤海自知百丈龙躯太过惊世骇俗，不得不升高高度，将身形隐藏到云层之中，尽力遮掩。 仗着龙族对东海的独特感知，唤海循着隐隐约约的方向感向着东海深处移动。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消耗，津城上空印章一般的魔阵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防卫阵法的能量，不知道魔阵有没有补充魔能的方法，但唤海知道，找到海眼之前，津城防卫阵法没有。 辽阔无比的海面上竟没有一丝风浪，唤海凭借着若有若无的感知力，急速向前推进，一双硕大的龙目在下方不断扫来扫去，却没能发现一丝异样。 有些急躁的唤海隐去龙身，飞临海面之上，不禁一脚踏去。 咚！ 方圆数里的海面上升腾起一层水雾，无数海族感知到震动，纷纷冒头查看情况。 “你们可知道海眼的方向？”一众尚未开启灵智的海族陷入迷茫，不懂眼前这人类为何会在海面上频频制造动静。 极远处，几只巨大的水母来到海面上，无数触须隐隐都指向相同的方向，唤海敏锐的捕捉到水母的反应，对着水母露出感激的神色，对方极尽臣服之意，不为别的，活了年岁颇长的水母在唤海身上感受到了龙族的威压。 唤海贴着水面急速前行形成一道长长的水痕，久久不曾散去。 越向着大海深处进发，海水的颜色约加深重，唤海对海眼所在的感知也越来越强烈，但......海面上还是风平浪静的样子，一时间根本无法准确定位海眼所在。 海眼的运行没有任何轨迹可言，也许是一个巨大的球体，也许是之前高兴赶上的旋涡，也可能是其他任何形式的存在。 父亲给予的任务也太难了一些...... 唤海只能依靠直觉不停前行，仔细感知着平静海面下哪怕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不多时，一股暗流的涌动引起了唤海的注意，仔细打量了一番四周的情况，不知有多深的海面下海水极为清澈，失去了礁石对海水运行的阻挡，怎么会产生暗流？ 就是这里！ 唤海十分笃定的悬停在海面之上，一手按向海面的同时警惕的向四周看去，谨防如此重要的时刻有外敌入侵。 准确意义上来说，东海一大部分都处在津城防卫能力罩的外部，毕竟东海实在太大。 仔细感知了一番这股莫名出现的暗流涌动的方向，唤海确定，这便是海眼所化。 没有任何迟疑，一股龙力突然注入海水之中，突如其来的能量注入打乱了海眼在水下缓缓涌动的频率。 嘭！ 平静的海面上突然炸起数米高的浪花，仿佛一颗水雷在水下突然爆裂，一直平静涌动的海眼能量变的混乱起来，一个巨大的圆形球体在海水中形成，似承受不住海水巨大的压力一般，被硬生生顶出了海平面！ 海眼被挤出水下的同时带起了无数的水花，水花临近唤海面前之时，如同遇到了一层看不见的能量层，水花贴着能量层向下流去，最终汇入海水中消失不见。 海眼形成的球体刚刚出现便开始缓缓旋转着向外移动，移动的速度不快，但此刻的唤海，再次陷入了两难之中。 还不容易找到了海眼，但如此巨大的球体，怎么取出来呢？就算取出来了，怎么带回津城呢？ 海眼之上传来熟悉的感觉，毕竟当初唤海禁足，就是在海眼独特的空间之内，唤海单手抚住海眼球体表面，一层层波纹从手掌的边缘产生，不断向外荡去。 这股力量......唤海心惊的同时，竟然涌出一股同源之感。 海眼是海族修炼的根本，在不断吸取海水中能量的同时，也会将自身孕育的海族之力还到海水之中，而海族赖以修炼的本源能量便是海族之力。 顺着这股熟悉的感觉，唤海双手同时抚住海眼表面，双臂同时使力，想将海眼从海水中举起来！ 唤海的人形肉身与海眼相比较如蚂蚁一般，但此时蝼蚁一般的微小人类却将海眼的球体向上缓缓移动了一公分！ 不要小看这一公分的距离，海眼亿万年来储存的巨量海族之力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重量，唤海脸色登时憋的通红，抱住海眼的双臂上冰蓝色龙力来回流转，一片片龙鳞突然显现，代表着此时唤海吃力的程度！ 起！ 刚刚举起一公分便脱力般放下的海眼再次向上升起了几公分的距离，无数水流在海眼的球体上落下，不断汇入到海水之中，眼看着海眼在面前这人形生物的双臂环抱下竟然真的一点点升了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整片大海似乎感受到了人形生物的意图，海眼属于东海，相辅相生，亿万年不变，此时有人想要将海眼取走，还沉在海水之下的海眼部分竟然与东海产生了一股巨大的粘性。 唤海此时已经几近力量的极限，但海眼下那股不大但粘稠的触感却令他压力倍增！ 254 映日龙吟 唤海原本白皙的脖颈之上，此刻已经被冰蓝色的龙鳞层层覆盖，过分用力的双臂之上，龙鳞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靓丽光芒。 五指似死死扣处海眼外皮，修长的龙族指甲立现，为抱住滑不留手的海眼提供了一丝助力。 此时的唤海在承受海眼本身巨大重量的同时，似乎是在和整片大海对立，随着海眼缓慢的上升，海水的拉扯之力竟然越来越大，隐隐与唤海形成了拔河之势。 早已血丝密布的双目中涌出一抹疯狂，迎合头顶耀眼的阳光，唤海肉身之上涌现出一股无可匹敌的龙力，一声龙啸在天地间出现。 吼！ 微小的人类肉身突然间膨胀、拉长，一条冰蓝色苍龙突然在天地间显现，而此时的蓝色苍龙龙身牢牢缠住海眼，奋力一扯，便将海眼与海水最后一丝关联彻底掐断！ 巨大的海眼在阳光下迅速升空，接着阳光照射竟然显现出一股透明的质感，只是这透明球体内部，却蕴含着让人咂舌的浓厚能量。 卷起海眼，蓝色苍龙在空中翻腾了几圈，似逐渐适应了这庞大的重量，苍龙带着海眼向着极远处海岸线的方向飞去。 苍龙身形被海眼坠的有些扭曲，但仍然坚持不懈的向着海岸线飞去，龙背之上，强健龙爪的根本数块龙鳞被崩落，殷红的龙血瞬间布满龙身，沿着龙鳞的纹路逐渐向着龙尾的方向流去。 虽然唤海携带海眼的速度略慢，但在普通人眼中，也只能看到一道冰蓝中带着一丝血红色的影子自空中闪过，盯着刺眼阳光想再次观察之时，眼前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距离东海最近的防卫节点，便是卫阳河与东海交界处被高兴误触机关的那处，唤海带着海眼勉力飞向那处节点的同时，早就等在节点位置的陈新却抢先迎来了他的敌人。 心魔在魔阵成型之后便独自离去，留下其他三天魔监视着魔阵的运行，天魔掌握的防卫节点信息实在不多，津大位于津城腹地，此刻给心魔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贸然潜入，那么来这里碰碰运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心魔急速移动之中，再次看向手掌那道显眼的刀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盘坐在节点旁河岸边上的陈新一直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在被告知唤海会来这里补充节点灵力的同时，陈新便感受到今日必有一战。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能说是直觉吧。 毒师的直觉一向很准，陈新又是毒师之中的佼佼者，果不其然，先唤海一步到来的，是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颀长身影。 “等你很久了。”陈新缓缓从地上站起，嘴里说话的同时，身前四道绿油油的毒素尖锥已然形成，冲着心魔所在的位置便激射而去。 刚刚到达位置的心魔心境之余操纵着肉身躲避尖锥，但对方的尖锥似锁定了自己气息一般，从身边飞过去的同时，又再次转回对着自己袭来！ 如此转动了几圈之后，原本魔阵顺利凝聚的好心情便被对手这突兀的攻击所磨灭。 心魔冲着陈新所在的方向伸出一只手，强大的魔能竟然对尖锥的运行产生了阻碍。 尖锥之上隐隐的顿挫感让陈新皱了皱眉，四道尖锥立刻化形，两两相连并逐渐拉长，顿时两条绿色长鞭便出现在手中。 失去一臂的陈新在莫有为无数次的威逼利诱之中终于同意了对方为他植臂的想法，其实他知道自己同意的那一刻，对方脸上笑的像个傻子一样，其实就是拿他当小白鼠了。 但陈新意外的没有拒绝，失去一条手臂对生活影响不大，但到战斗的时候，却总是有股力不从心之感，终于在莫有为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研究之下，做出了一条声称是他平生最高水准的加强版武尸手臂，而最令陈新惊讶的是，新植的左臂竟然对毒素能量没有任何排异的反应！ 双臂同时握住两条绿色长鞭，陈新身形登时飞到空中与心魔战成一团，两条能量凝聚的鞭影逐渐将心魔笼罩其中，与其说是缠斗，不如说是陈新织了一张油绿油绿的毒素能量网逐渐将心魔罩在其中。 唤海逐渐抵达河海交界口的同时便听到了能量碰撞的噼啪声，不断炸裂的绿色与灰黑色能量在空中形成一朵朵奇异的火花。 唤海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就在此时，陈新同样感知到唤海的到来，一边出手一边狂喊，“唤海，去补充能量，我来缠住他！” 此时被毒素能量网缠住的心魔双眼微眯，不得不将注意力分一部分到身边赶过来的唤海身上。 苍龙身躯实在太过巨大，速度已经提升到极致的唤海忍受着非人般的痛苦，一点点的将海眼移动到能量节点的上方。 下方原本平静的河水迅速搅动起来，河海交界口的东海海水似受到了海眼的召唤，也便的异常汹涌起来。 高达几十米的立交桥下，不是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 “果然是在这里。”心魔本着碰运气的想法到来，遭遇了早就守在这里的陈新不说，还被对手暂时缠住，但只要唤海在这里出现，这一切便是值得的！ 苍龙身形不断下沉，身下抓着的海眼一点点的沉入越来越翻腾的卫阳河中，本无任何能量的河水乍一与海眼接触，海眼之中自然释放的海族之力便将河水搅的更加汹涌。 不可计量的海族之力自海眼中不断散入卫阳河里，而河底的节点开关刚一触发，空空如也的节点内部便形成了一股吸力，将原本散在河水中的海族之力鲸吞入内。 海族之力，本源能量也是灵力，节点强大的吸附力将海眼原本随着汹涌河水飘飘荡荡的身形定住，而后便像一个巨大吸盘一般开始吸吮海眼内蕴含的能量。 唤海怕海眼还是不安定，整个龙躯随着海眼一起沉入水下，依靠自己的重量死死压在海眼之上。 待河底的乱流逐渐归于平静，唤海终于有时间喘息，这节点的存在十分奇异，磅礴的海族之力近乎完全被节点吸住，一丝一毫都不再外泄，只是节点吸吮能量的速度再快也有个限度，这个补充能量的过程可能会很长。 空中的二人还在不停换招，梦魔情急之下选择硬接了陈新两鞭，暂时脱身的他直冲河底的唤海而去。 要给他致命一击，才有破坏节点的机会！ 陈新如影随形，双鞭不停在身后交织，企图对梦魔造成一定的干扰，但以无心对有心，梦魔始终在他前方数米的距离，暂时指不上。 “唤海！小心！”陈新竭尽全身力气再次狂呼，两条长鞭狠狠向中间一碰，能量体瞬间融合成为一把巨大的剑锋，追着梦魔的身形急速向下！ 身后有强敌追击，梦魔此时距离唤海只有不到五十米，浑浊的河水极大的阻挡了心魔的视线，已经逐渐归于平静的河面之下，也不知道蕴藏着怎样的危险。 心魔心思一转，手中一颗浓如黑墨般的魔能种子瞬间凝聚，心魔不计成本的一口咬破舌尖，混合了心魔本源能量的魔种闪过一丝灰黑色的光华，被心魔突然打了出去。 嗖！ 魔种在空中直直划过，一下打进了此刻仍死死盘踞在海眼之上的唤海龙躯上！ 魔种入体，除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之外，但没有什么疼痛之感，唤海一心都铺在海眼上，并没有十分在意。 而心魔打出魔种之后，身形诡异的消失于空中，再次出现之时，已是回到了空中。 陈新速度能量巨剑失去目标，抬眼再看的同时，心魔似发动了某种秘术，身形连带气息一直在原地消失不见！ 255 炸裂魔种 防卫节点能量补充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太阳逐渐西沉，才算彻底结束。 这是龙形的唤海和双臂刚刚恢复的陈新所没有想到的，吓退了想要捣乱的心魔，陈新便一直盘膝坐在卫阳河岸边上，感知铺散到能力所及的尽头，生怕有敌对势力再次干扰。 直到卫阳河河面再次恢复平静，唤海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来自海眼的震荡感逐渐减弱，随之缓缓流逝的，是海眼无数年来辛苦积攒的海族之力，虽然能量在逆向传输的过程中不断流逝，但令唤海好奇的是，这海眼的体积貌似并没有减小。 清灵的河水之下，巨大的龙尾随意搭在海眼球体的中下部，不时随着河底的水流轻轻摇摆，唤海和陈新谁也不知道节点能量补充完成会发生什么，所以......只能一直等。 直到身下节点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巨响，唤海只觉身下海眼突然间一阵震荡，一颗浓缩到极致的灵力能量球自卫阳河河底突然飞出，直冲天上透明的防卫阵法而去，能量球接触阵法的一刹那，进城上空一张无比巨大的半圆形能量网闪过一层乳白色的光辉。 能量网正中与印章般的魔能阵法接触的部分，原本滋滋啦啦的能量摩擦声突然间小了很多，节点得到补充的能量网终于在能量强度上勉强可以和对手一较高下了。 防卫阵法的缩小速度突然减弱，并隐隐有着向外撑起的趋势，莫有为散在津城各地的武尸第一时间通报了阵法的情况，敖准与凤王一左一右站在莫有为身旁，见他一直紧锁的眉头突然间舒展了大半，敖准心中便知，唤海应该成功了，不犹豫缓了一口气。 直到彻底感受不到海眼之内的能量波动，唤海庞大的龙身才敢稍稍有所动作，蓝色苍龙脊背与躯干上的龙血早已干涸，但留在冰蓝色龙鳞缝隙之中的血红色却怎么也退不下去。 挺起龙身，巨大的龙爪抓着海眼一点一点的向上方水面浮起，唤海极其小心，生怕轻微的触动再次将节点的能量释放出来，费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才补充上的节点，要是突然间又废了，唤海非得吐血不可。 直到苍龙龙躯浮出水面，紧接着是海眼离河，这个过程才算是彻彻底底结束。 “感谢陈哥赶来帮忙！”龙头转向陈新，对着他轻轻点了一下。 “应该的。这海眼，怎么处理？”陈新摆了摆手，开口问道。 父亲只告诉自己将海眼取来，并没说之后该怎么办，身下的海眼不时传来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要求唤海将它送回东海。 “我得把它送回去。”唤海想了想之后说道。 “需要帮忙么？”龙背上红蓝相间的颜色十分扎眼，陈新问道。 唤海龙头摇了摇，“回莫先生他们身边去吧，那里更需要人手。” 陈新对着唤海点了点头，两道身影同时升空，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失去了海族之力的海眼就像个巨大的气球，如果不是体积并没如何减小，此时的唤海很可能已经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带着海眼向东海外海方向飞出老远，唤海才将海眼轻轻放到海面之上，入水的海眼刚一接触水面便缓缓沉了下去。 但不知为什么，之前一直影影绰绰在心头泛起的感召之意竟再次明显起来，重新入海的海眼似得到了力量的补充，对龙形唤海竟开始产生一股拉扯之力。 此时的唤海已达到力竭的边缘，长时间握在海眼之上，连动都不敢动，勉强压住海眼的震动已经消耗了唤海绝大部分的力气，亏虚的龙力刚刚和海眼的拉扯之力产生较量的念头便败下阵来，甚至来不及反应，唤海便再次被海眼拉入期内的禁闭空间之中。 重新化为人形的唤海重重的摔在禁闭空间的地板上，体内庞大龙枪离体而出，主动与这奇异空间产生联系，缓缓旋转，而此时的海眼再次化为无形，不知飘荡到了海中何处。 津城上空极高高度的一处，心魔努力将身形与气息掩藏起来，脚下正下方，天魔魔阵与津城防卫阵法之间无时无刻不处在角力之中。 “尊上，心魔前来复命。”心魔秘法展开，与遥远距离之外的魔尊产生了一丝联系。 “嗯，津城那边怎么样了？”魔尊的声音在心魔脑海中响起。 “回尊上，魔阵已经初步形成，津城防卫阵法的抵抗强度在我们意料之中，不过......” “不过什么？” “东海龙族取了海眼，将高兴之前误触的一处节点能量补充了进去。”心魔犹豫再三，还是没敢隐瞒。 魔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声音再次出现，“不碍事，申沉一伙人确定已经破坏掉了一个节点，缺了节点的防卫阵发便像破了洞的网，再怎么补救也没有意义。” 心魔没有答话，心头突然泛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觉，这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在这形势一片大好，对己方积极有利的环境下，甚至连为何会产生都不知道。 久未出声的心魔引起了魔尊的注意，“你怎么了？有话就说。” 心魔忙收起念头，想了想开口道，“尊上，之前咱们对津城防卫力量的估计还是存在问题，前后出现了几个功力深厚之辈，一道火凤虚影在魔阵成型的关键时刻突然来袭，如果不是他一时间找不到魔阵阵眼所在，也许光一个他我们都对付不了。” “你想说什么？”魔尊听出了心魔的话外之意，追问道。 “修行这个人......不老实。”心魔说道，“如果可能，天柱山上的所有人类尽量都消灭在那里，以绝后患。” “好了，这边的战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专心控制好魔阵。” 与魔尊的联系被对方主动切断，心魔不禁嘀咕，难道是自己哪句话又触到了魔尊的霉头？ 大口大口的龙血从唤海的嘴里不断流出来，唤海心惊之下，竟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这血液的流出。 融合了心魔本源力量的魔种突然在体内炸开，灰黑色的魔能如同迷雾一般充斥在唤海全身，如果不是此时海眼之内，古朴龙枪通化而来的龙力源源不断的在补充，也许下一秒唤海就会被这浓烈无比的魔能彻底吞噬掉。 难道海眼感受到了天魔的气息？是主动拉我进来的？ 心魔与陈新战斗之时，心魔随手打出的一记魔种唤海是感知到了的，但当时情势所迫，自己根本无法做出闪躲，再加上魔种初入体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而专心压制海眼的唤海随后便忘了这魔种的存在。 此时魔种突然爆发，对肉身的伤害极大，即便是强壮如龙族，也在能量爆发的一瞬间被破坏了诸多脏腑器官，大口涌出的龙血便是见证。 一时间，海眼内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殷红色所填满，唤海不得不引导着不断传入体内的龙力，将内腹器官一层一层的包裹起来，将遗留在内部的魔能逐渐蚕食掉，而后彻底将魔种魔能隔绝在龙力之外。 海眼传来的能量如涓涓细流，一时间根本达不到唤海对能量的要求，此时的唤海不得不陷入半沉睡状态，将自身对能量的消耗程度降到最低。 此时站在天柱山天魔阵营中的魔尊眼中，隔了两天再次上场的云非就像个没事人一般，大大咧咧的站在战场区域内，对着天魔阵营喊话道。 “我的对手是谁？” 256 血魔 云非的轻佻没能激怒魔尊，反倒是身后的天魔面对云非，愤怒不已。 但眼下能打的天魔纷纷带伤，不得不说，这一代几家城卫的中坚战力确实很强，而且也很年轻，如果放任他们成长起来，将是人族之外所有势力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久久没有出声的魔尊仿佛陷入沉思一般，眼神透过云非，直视人间界势力阵营。 “好像......只能藏到这里了啊。”魔尊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开口道，“血，出来吧。” 天魔一方，距离魔尊最近的几位天魔纷纷侧目，并不明白魔尊突然开口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而人间界一方，一直藏在众人身后的一个身影终于控制不住，全身颤抖的他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当身边的战友发现他的异样时，对方身形突然暴起，惨败中带着一丝血红色的剑影在身边人的脖子上划过，带起一捧鲜艳的红色。 人间界一方顿时炸了锅！所有站在突然出手这人附近的人间界战斗人员飞速闪开，顿时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十数米的空荡区域，但匆忙散开的人群哪能抵挡对方的突然出剑，带着一丝血红色的剑光不断在最近几人身上划过，距离最近的几人根本来不及躲避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高兴与谢一站在人群最外围，二人同时反应过来对着那人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但此人并不恋战，取得战果之后身形一闪，下一刻再出现时，便已经站在了远非对面不远的地方，面带微笑的看着云非。 血魔长剑之上，一滴滴的血珠顺着斜指向地面的剑身上流了下来，地上开始出现一个血红色的斑点，斑点越来越大，颜色扎眼至极，似乎还带着温度。 云非原本轻笑的表情瞬间被愤怒取代，眼眶几欲挣裂的远非含怒出手，扬手一道无形剑气对着对方的头便劈了下去。 嗤！ 对方奇快无比的身形轻易的躲过了剑气的劈砍，连续两次点地之后，血魔退后几米之后再次出现。 “生气了？”血魔眼色一转，远非第二道剑气已经再次袭来，而此刻面对他的血魔似乎仍游刃有余，不忘开口说话。 回答他的是接二连三到来的剑气，云非此时双手掐剑诀，数道无形剑气不要钱一般向着血魔不断飞去。 身形不断腾挪的血魔终于停下动作，抬起手中长剑硬接了云非一记无形剑气。 长剑与剑气相碰，对方的长剑似乎对能量有种诡异的吸收能力，长剑在空气中只是发出一阵震荡，而云非打出去的无形剑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高兴接连检查了倒下的战友，却发现对方的剑确实有古怪，早已失去生命气机的尸体上，血液正在迅速干涸减少，似乎......这剑可以吸食人血液。 “云非，小心！他的剑可以吸血！”高兴放下手中战友遗体，对着战场方向大声呼喊。 几乎就在高兴出声的同时，血魔长剑正贴着云非耳边擦边而过，剑锋上的魔能突然炸起，云非耳朵上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 伤口刚一出现，一股狂野的拉扯之力便从伤口上传出，耳廓周边密布的细小毛细血管纷纷开裂，一层层的血液从耳朵上渗出。 云非听到高兴喊声，急忙闪身，一股灵力附着在耳朵极其微小的伤口上，阻止对方奇异的能力对自身血液的牵扯。 血魔闻言不慌不乱，抬起自己手中的剑，眼神充满欣赏与沉醉。 “我血魔，得此长剑那天起，便注定这一生便要与其相伴，它喜欢血，那我便给它血，即便是我自己的血，也在所不惜。” 血魔说着，左手握住长剑剑身猛的向上一错，手中长剑似感受到无尽欢愉般开始颤鸣！ 嗡嗡的剑鸣从血魔手中长剑上发出，原本只是一丝的血红色逐渐爬满整个剑身，不多时便形成一道血红色的剑光重新出现。 血光乍现，血魔的气势自长剑中起，连带着他本身的战力都有着非常显著的提升！ “以血引剑，以剑著势，以势逼人，一剑出，天地尽红！” 高兴喃喃自语的声音并不大，谢一听不懂，所以疑惑的看着高兴，而远在战场中的血魔却好似听到了高兴的话一般。 “算你有见识，不错，这便是传承自上古的血魔之剑！” 远远的瞥了高兴一眼，血魔满眼轻蔑的说道。 “这是真正的魔兵！它对血的渴望不分敌我，现在的你也许还能游离在清醒的边缘，一旦继续修习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迷失在它对血的渴求中，最后甚至被剑吞噬！” 高兴脑中不断响起许久许久之前，老丁头闲聊时提起的诸多秘闻，当时高兴权当是老丁头为了显示师傅的权威在胡编乱造，没想到，这魔兵竟然真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那又怎样？我魔族自诞生起，毕生只追求一件事，那就是变强！变强！变强！” 血魔长剑的嗡鸣声逐渐停止，但血魔自身的气势已经被长剑强行拔高到了令人咂舌的地步。 “没想到，你的朋友懂的还挺多的。”此时的血魔歪着脑袋，看向云非的表情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但......好像没什么用啊。你呢？你怎么选择？战？还是降？” 盛怒之后的云非奇迹般的归于平静，好似没听到没看到血魔的话和表情，一股股无形气浪从他脚下升腾而起，到头顶便消失不见，第一道气浪奇快无比，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直至九道气浪全部出现，从第一道开始，便逐渐向着云非的右臂而去，最终全部乖巧的环在远非手腕上。 “我叫云非，师承悬叶剑神，古千川。”云非话刚出口，左手化掌为刀，一记猛烈劈砍斩在了自己右手肘关节上！ 咔的一声脆响，如打开了全身气穴的云非整个人猛的向内一缩，一道奇异的灵力旋涡在他身上产生，整个天柱山峰顶之上的灵力开始向着他的身体疯狂袭来！ “师傅曾说，我辈修行中人，心中应时刻谨记三个目标！” “第一，修行先修心！” 云非手腕上第一道气浪圆环逐渐消失，顺着云非的手指迅速前行，最终在右手食指与中指指尖凝结，强烈的乳白色光晕自凝结之处散出出来，云非掐诀的右手疯狂颤抖，竟好像控制不住这强劲的能量。 “第二，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 气浪之上所蕴含的能量似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向指尖凝聚，云非右手的颤抖越来越明显，待达到极限之时，指尖似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压力，骨关节都开始发出咔咔的脆响。 呲...... 一道微小的无形剑气自手指尖钻了出来，刚一接触空气便迅速涨起，而似承受了巨大痛苦的云非脸上表情突然一松，随即闪电般抬手，对着血魔所在的位置就是一剑刺出！ 云非面前的空气一时间都变的有些稀薄，无形剑气自空气中划过，竟产生了一道无形残影，剑尖一瞬间便到达血魔身前！ 快！ 云非的无形剑气已经快到了连血魔都反应不过来的地步，只来得及本能的抬起长剑格挡，两剑相碰，强烈的能量摩擦声响便在血魔长剑上发出，刺耳的剑鸣发出，血魔双耳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见。 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血魔惊异的发现，刚刚站在对面出剑的云非此刻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自血魔心中升起，血魔突然大步向前猛冲，似在躲避着什么！ 257 剑神九剑 嗤！ 血魔刚刚跨出几大步的背后，云非的身形突然间出现，他在空中保持着身体平衡，向前努力探出的指尖，一道比刚刚还要粗壮的无形剑气再次探出，巨大的能量波动自无色无形的剑气上散发，对着向前猛冲的血魔穷追不舍！ 这无形剑气与刚刚云非含怒出手之时的剑气有着相当大的不同，每一剑都有如提前计算好一般，挡掉云非第一剑之时，血魔握剑的右手虎口已经被震出鲜血，附着在剑柄上的血液迅速被血魔长剑吸收，血红色的长剑颜色再次深重了一分。 无形剑气终究有其攻击范围的尽头，血魔前冲的身形突然扭转方向，来不及调转的云非果断放弃这一剑，第三道气浪自手腕上消失，能量运转已经可以随云非心意而动，第三道无形剑气刚一出现，云非毫不犹豫的向着身后的方向猛的挥出！ 唰！ 无形剑气一道比一道宽厚，待第三道剑气向身后斩出，瞬间形成一道长约三米的巨大扇面，血魔躲避第二道剑气的路线暴露无疑，第三剑完全是冲着他接下来要突进的方向覆盖的。 无奈之下，血魔只得回身同样一剑横扫，血红色的剑光同样形成一道扇面，两股能量的攻击范围重叠了一部分，顿时响起一阵乒乓的爆炸声！ 能量碰撞激起了地上的灰尘，只见茫茫尘埃中一道身影迅速向前突进，云非横扫一剑之后没有任何犹豫，第四剑已经出手，此刻的剑气已如双掌般宽阔，云非如感受不到剑气的重量一般，抡起宽阔的剑气便向着血魔一剑斩去！ 血魔再次闪躲不及，被无形剑气刮到了左手手臂，黑色紧身衣应声而破，一道近二十公分长的剑伤赫然出现！ 血魔越打越是心惊，对方这不甚强壮的肉身之内，竟蕴藏着如此磅礴的能量，眼见剑气一道强似一道，出手一剑比一剑快，而反观自己，失了第一剑时的契机之后便一直被云非压着打，节奏完全乱了，手中上古魔兵竟没有其发挥的余地！ 众人嗡嗡的议论声听得高兴一阵心烦，将牺牲的几位战友遗体处理好，高兴开始观摩云非的出剑，而越是仔细观察，越能发现云非此时运剑的能量流动，和他之前给自己讲的有着很大的不同。 云非自己说过，他是个坐不住的人，而师傅交给他的法门，他自己练着练着，就随着自己的心意走向了一条完全陌生的路，依照云非教自己的能量运行路线，高兴总有种能量供给不及时的顿挫感，这种感觉十分难受，试想一下，你与他人战斗期间，赖以生存的能量时不时的给你停顿一下，你这架还怎么打？ 而反观此时的云非，能量运行顺畅无比，但透过云非越来越犀利的剑气来看，他这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运气法门运用的还有些陌生，从高兴的角度来看，刚刚的几剑，出剑时机再早一分，角度再调整一分，血魔早就受伤了。 一直被动挨打的血魔似乎被刚刚受伤打出了火气，剑身贴紧自己的伤口，任血魔长剑将他流出的血液吸食殆尽，血魔长剑的剑光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血魔长剑一挺，拧身迈步，主动迎着云非前进的方向冲了过去。 突然跳起的血魔双手握剑，血红色的长剑剑锋一抖，一剑结结实实的斩下，手中并无兵刃的云非只得后退，右手手腕上的九道气浪是师傅的成名绝学，任何一剑都不能浪费，必须产生克敌制胜的效果。 呼呼的喘着粗气，此时的云非也不像众人眼中看到的那般轻松，眼看着九剑已经斩出一半，也只是在血魔身上制造了一道不大不小的伤口，反观血魔的态势，似乎战力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自己平时疏于修炼，这九剑，也只是刚刚勉强能打出第七剑的程度，对方手中诡异的兵器更是让云非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刺鼻的血腥气迎面扑来，血魔一剑逼退云非之后不断强攻，血红色的剑光在空气中不断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残影，不断压缩着云非可移动的范围。 一攻一守转换的极快，高兴看出了云非的疲态，心中暗暗担心，谢一双拳紧紧握住，两股黑红色的魔能已经在拳心闪烁光芒，如果云非不敌，自己必须第一时间冲上去将血魔打退。 吸血剑？先打破我的防御再说！ 再次一剑挥出，血魔前进的态势被无形剑气稍微阻挡了一下，云非得到了喘息机会。 “刚刚吸的太狠了。”云非只感觉肺部一阵阵的抽痛，右手的剑诀都险些掐不住。 五道无形剑气之后，云非自觉已经快要达到自己的极限，必须在仅剩的两剑之内制造战果！ 云非双目一沉，躬身矮下半个身位，整个身体近乎蜷缩成一团，向前快速冲去，第六道剑气在指尖凝聚，云非双指紧并掠在身侧，眨眼便冲到血魔身前。 双指在空气中一划，原本应该如水桶般粗细的剑气竟被他强行压缩成手指一般，血魔登时向上起跳，身形猛的向空中窜去，强烈的切割感自足底传来，压缩之后的无形剑气竟带起一道火光！ 见血魔向上蹿升，云非蜷缩着的身体猛的伸直，果断放弃掉第六道剑气，手腕上仅剩的三道气浪再次消失一道。 嗡！ 云非肉身能量已达极限状态，一道能量冲击自他身上产生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不再强行压制剑气的体积，一道如腰身粗细的剑气出现在云非头顶，剑气直指血魔，云非双脚一踏地面，追着血魔上升的身形直刺而去！ 成败就在这一剑！ 云非强行压榨体内灵力，将所有能量抽离而出顺着指尖输送到剑气之上，原本已经无比粗大的剑气再次胀大一圈。 空中的血魔猛的将长剑跑抛出，剑身得到血魔力量加成，上升的速度比血魔还要快，逐渐达到顶点之后，血魔长剑如感知到血魔召唤一般，调转剑尖向下直刺，血魔突然发出狂笑，脸色瞬间通红无比，就在长剑飞临面前的瞬间，一口魔血突然喷出，血魔长剑的剑光再次强盛几分。 一红一透明两道剑气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嘭！ 能量爆炸声不断出来，空气中形成了一大团血雾，再次抽空灵力的云非在第一波能量爆炸时便被冲击波带了出来，而血魔的身形却像消失在血雾之中，雾气实在太浓厚，什么都看不见。 高兴和谢一第一时间冲出去将云非翻了过来，只见云非并没昏迷，正紧闭这一只眼，不断的倒吸凉气。 “早知道有这天，我就跟着臭老头好好练了，第八剑和第九剑如果能用出来，我应该有把握杀他！嘶......” 云非絮絮叨叨的说着，高兴才发现他肩头出现一道剑伤，伤口的皮肉向外翻起，白色的骨头露了出来，最关键的血液，这伤口竟诡异的没有一丝血液，想来应该是被血魔长剑触体的时候吸走了！ 云非的痛感，一部分来自于皮肉伤口，更大一部分则来自于血魔长剑触体时吸走的鲜血，就算剑锋只是一触而过，伤口上残留的气息也还在不断销蚀着云非的血液。 一手按住云非受伤的肩头，高兴抬脸看向了空中的血雾，开口问道。 “当年祁九城的冤案，是你在背后推动的吧？” 听到高兴的问话，空中不断翻腾的血雾似活过来了一般，不断向内凝聚，待血雾完全消失，血魔的身形重新出现在空中。 258 旧案罪魁 云非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被高兴和谢一死死按住，高兴始终盯着空中的血魔，丝毫不客气。 高兴始终记着离开天机塔时祁九城的吩咐，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线索，他觉得既然受人之托就该忠人之事，只是这事忠的......稍微晚了一些。 人间界众人在短暂的迷茫之后逐渐明了，毕竟当年祁九城的案件也不是什么机密，基本上所有叫得上名字的城卫，闲的没事的时候都会翻看陈年的卷宗，只是众人都在疑惑，这突然从自己阵营暴起杀人的叛徒，到了高兴那怎么突然就和当年的案件联系到一起了？ 打到现在，这明显变了味道的天人战已经提不起大家的兴致了，甚至就连战场上的输赢都变的不再那么重要，见血魔不回话，众人心中都被吊起一丝丝的好奇。 血魔将空中的血雾尽数吸入体内，整个人都如同一个红彤彤的火龙果一般。 歪着脑袋盯着地上的三人看了许久，血魔终于开口，“那是他咎由自取，跟我有什么关系？” 本来高兴只是试探性的问问，直觉中这个人的神态反应各个方面都透出一股诡异，设想了很多种对方可能会说出的答案，但唯独，没有想过对方会如此直截了当的承认，和祁九城的案子有关系。 高兴一听有门儿，捋了捋思路，继续说道，“93914号档案，当年九城联合卫中间有质疑他的声音，他没在意，只当是同辈修士眼红他的地位和功绩，这样的人哪里都有，一点都不稀奇，稀奇的是，当年追击天魔信使，祁九城说受伤的同事没来得及管，但最后死了，期间有人配合天魔偷袭他，怎么就这么巧，他追击敌人的时候，偷袭者能够一击让他重伤？天魔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让偷袭者脱身？恐怕，只有当时被意外杀死的同事才知道偷袭者是谁吧？” 血魔歪着脑袋，再加上他此刻有些扭曲的表情，看起来特别欠揍，许久沉默以后，血魔才再次说道，“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我只是猜测，帮别人找寻一个真相而已。你现身的时机不太对，再忍忍，我也就不会往你身上想了，可惜......”高兴吐了吐舌头，脸上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可惜，有些人说过，有时候真相，并不需要证据来辅助，对吧，周尤勇？” 天柱山上空，紫红色护罩几乎隔绝天地的空间之内，一道璀璨的剑光突然凭空出现，光亮一闪而过之后，血魔应声倒飞而去！ 一道瘦长的身形逐渐显现在刚刚血魔所在的位置，一身长袍破烂无比，无数坑洞和撕开的口子无风自动，来人头发乱的跟鸡窝一般，满脸络腮胡子，如果不是刚刚剑光乍现便重伤了血魔，几乎无法将这样的形象与当年那个威震四海的风云人物相提并论。 足以震慑四方的气息刚一出现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两道最强的气息瞬间锁定了祁九城，一道来自魔尊，另外一道则来自修行。 在高兴嘴里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同时心惊，血魔爆发的太快，快到人间界众人一时间都忘记了查看身边到底少了谁，几个与周尤勇熟识的人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这个人平时蔫头耷脑的，很少说话，怎么想也不可能将陈年旧案与这样一个人联系在一起。 祁九城的突然出现出乎所有人意料，各怀鬼胎的众人纷纷等着上神意志的声音，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祁九城像是暗自松了口气，双眼似透过天魔阵营众人，一直盯着被劈到极远距离之外的血魔。 如今的血魔，人如其名，一身是血，也不见祁九城手握兵器，但对方剑气的锋利程度谁也无法无视。 高兴曾根据祁九城自己的描述估量过对方的战力，但也只有在真的见过对方出手之后才能有一个更加直白的认识。 自己......还是低估他了，当年他说老丁头打不过他，自己还以为他在吹牛逼，但如今看来......对方是真牛逼！ 血魔的强势好像根本控制不住，甚至血魔长剑化形入体，竟挡不住自己体内血液的流失速度！ 血魔勉强挺起身，但无论怎么用力脖子都直不起来，血魔的呼吸好像都受到了影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怪不得当年风天魔被你盯上最后选择自爆，起初我觉得是多此一举，看来，还是低估你了。”血魔满脸是血，殷红的面色加上扭曲的笑容，模样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承认了？”祁九城一身气势丝毫不加掩饰，即便在现身的一瞬间便被大大小小数道气息锁定，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紧张的神色，双眼中的凝重逐渐褪去，困扰自己多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周尤勇这个名字，用了这么些年，突然间没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血魔接连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为了学习你们人族的文化、习惯，我用了很多年，也正是这个沉默寡言的周尤勇，帮我省去了很多麻烦。” “你早就杀了他？”祁九城继续问道。 “当年选定他时，就变成了血魔长剑的养料。” “为什么陷害我？” “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血魔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尽管呕血不止，但仍强撑着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笑声。 “你这个人吧，修为没的说，输就输在脑子上。”血魔瞥了一眼祁九城，“九城第一？人间界翘楚？你真以为你够资格么？” 祁九城眉头紧紧拧住，依20年前的脾气，早一剑劈了他，但如今的祁九城，多了一份沉稳。 “这么明显的捧杀都看不出来，我当然乐的看你成为众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血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但嘲讽之意也随之越来越明显。 “知道我为什么能够特别准确知道你追击风天魔的地点么？知道当时受伤的同事是谁杀的么？” 血魔表情陷入癫狂之中。 “不是你？”祁九城藏在背后的双手瞬间握紧，再次锁定了血魔的气息所在。 全身气势如出鞘利剑般再次向血魔压去，高兴只感觉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剑树立在天空一下，只待祁九城一个念头，便会让它的目标灰飞烟灭！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重伤垂死的血魔面对祁九城丝毫不惧，巨大的快感充斥他全身。 这世上最大的难过是什么？ 一生追寻一个答案，却求而不得。 与祁九城相反，血魔彻底放弃了无法愈合的伤势，沉浸在报复一般的剧烈快感之中，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永远埋葬，就像一根扎在对方心脏上的刺一般，只要它还跳动一天，便永远也无法无视这根刺的存在。 祁九城陷入沉默之中，高兴很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终于摸到了真相的边，但这边沿滑不留手，还没抓牢便再次远远荡开。 为了等到这次机会，祁九城花了多少年？再想等到这样的机会，还要多少年？换一个角度，还会有这样的机会么？ 听血魔的意思，他只是推波助澜，顺势而为，问题的关键，似乎存在于祁九城和当时九城联合卫内部的关系上。 高兴一时间也无法判断血魔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知他学习人物文化与习惯的同时，心机、算计和阴狠又学到了几分？ 259 上神意志 “我自问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从不曾对不起过任何人，你可以针对我，但不能侮辱我。” 祁九城的声音在战场范围内久久回荡，侮辱两个字语气很重，似乎祁九城特别看重对方对自己的评价。 “无愧于天地？哈哈哈哈哈哈！” 血魔的癫狂笑声再次传来，他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脖子挺直，眼神愣愣的盯着祁九城，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是这天，看你不顺眼呢？” 血魔此言一出，高兴耳边都是众人齐齐倒吸凉气的声音，埋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个猜测再次浮上心头，将遮住阳光的乌云纷纷剥开，高兴离那真相就还剩短短的几步之遥。 当年的祁九城，现在的自己，不一样的主角，似曾相识的剧情，再加上修行进入津城卫之后的种种事件，天人战开始之后各种诡异的情况...... 高兴再次想起赵天左前后两次找自己时候旁敲侧击的暗示，尤其是第二次！ 自己好像真的一头撞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啊......修行自祁九城现身开始便一直盯着对方，神色紧张，高兴默默将修行的反应记在心里，是时候找修行求证一些事情了。 血魔的意思明显么？ 已经再明显不过，纵观场间两方对立阵营，上百人的脸色，也许只有祁九城仍是一脸的纠结。 祁九城从未像今天这样质疑过自己。他承认自己性格上有缺陷，且这种缺陷称之为硬伤都不为过，但是无论他怎样思考，也从未将敌人往更上方的层次去联想过。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祁九城的声音中隐藏着一丝颤颤巍巍，如果不细细倾听，根本发现不了，但就当他的气势都开始产生了摇摇晃晃的变化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血魔三言两语之间，竟然真的影响到了祁九城的判断。 人间界众人心中都在疯狂呐喊，怎么这个二十年前不世出的一代天骄，脑子竟然这么死？ 先不说对立立场之下，对方的话是否可信，但就算真是这样，难道你就要当场认错？ 这错来的毫无道理！ 高兴双拳紧紧握住，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恐惧之意，如果......这是的祁九城被对方的言语击垮，难道自己也要重蹈这样的覆辙？ 高兴不自觉的再次看向修行，注视之下，对方默默运转的灵力将他的打算完全出卖，修行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s级通缉犯祁九城现身，各城卫同事合力缉拿！” 然后并没有人动，人间界众人纷纷陷入沉默，各自以眼神传递着信息。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么？难道诸位都忘了自己身为城卫战斗人员的职责了么？”修行见众人没有反应，再次厉声说道。 高兴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与几个相识的人互换过眼神，从对方几人眼中，看到的全都是震惊和无奈。 “临阵抗令，将以叛国罪处置！难道你们都想上天道法庭？” 一时间，整个天柱山峰顶，除了修行一个人的声音笼罩住的人间界阵营，其他地方都静悄悄的，原本就悄无声息的天魔一方，所有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好整以暇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直到，祁九城缓缓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人间界众人。 空中的虚无剑影随着祁九城转身而调转剑锋，修行首当其冲。 “怎么？今天你公然现身，难道还想反抗不成？” 修行盯着祁九城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在他说话的同时，身上的气势突然涌起，隐隐与祁九城形成对峙之势。 祁九城犹如无视天柱山法则一般，就那么安静的悬浮在空中，要知道，在上神意志的威压之下，是不可能飞行的，但对方的出现，却好像打破了意志的桎梏。 陷入迷茫中的祁九城终于清醒了一点点，他的脸色逐渐归于平静，缓缓说道。 “我还不能回去。” 修行闻言一愣，祁九城的出现，本就在他计划之外，但无论如何，这样一个巨大的变数，必须控制在自己手中。 “你想反抗？”修行面色一紧，气势不断攀升的同时，修行心中涌出一股明显的杀意。 祁九城轻笑一声，似乎根本没有将修行放在眼里，反而微微抬头，看向了天空。 “你，真的对我有意见？” 祁九城喃喃自语般的说道，在自己无数次与这天地产生共鸣的时候，祁九城曾模模糊糊的感应到一股力量的存在，那是一只巨眼，巨大到整个天地仿佛都放不下的地步，它无时无刻不再窥视着这方天地，但却一次都不曾出声。 无数次发自心里的疑问再次没有任何回答，祁九城一声轻叹，脚步在空中虚踏，几步便向着地面落了下来。 几乎就在祁九城抬脚下降的同时，修行突然间出手，一道不弱于祁九城的白色剑影自修行头顶轰然斩下！ 剑影飞速斩下的同时，修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面的祁九城仿佛没有任何反应一般，下降的脚步丝毫不乱。 唰！ 雪白剑影将对方瞬间搅成碎片，而也......仅仅是碎片而已。 修行脸上的笑容连一秒钟都没有保持住，白色剑影瞬间再次于头顶出现，他猛然间抬头向上看，原本应该倒在他剑下的祁九城此刻却出现在更高处的天空中。 “我想要的答案，还是没有得到，也许这一生都得不到了，”祁九城的身影不断向上拔高，径直向着头顶处的紫红色能量罩撞去。 “但......战友的仇我一定会报，不管是谁！哪怕是这朗朗乾坤之中的神明，我也要他们付出代价！” 祁九城背后的剑影越来越庞大，剑尖撞上紫红色能量罩的一刻，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冲天而起，随即化为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哥，这家伙很强，他刚刚为什么不继续出手？”谢一靠近高兴，小声问道。 在场中人，也许只有高兴感知到了上神意志的存在，祁九城剑影第一次落下是，剑意流畅无比，高兴只觉得剑就是他，他就是剑，出剑没有任何阻碍。 也就是在刚刚，修行出手攻击祁九城的同时，高兴隐隐感觉到，一股明显的能量在压制祁九城，他的身影明明还在修行剑光之中，但随后便再次出现在高空之中，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再加上对方无视意志威压可以升空飞行，这都是高兴想不明白的地方，但高兴可以肯定一点，上神意志已经开始注意祁九城的举动，与修行对拼的一剑产生了明显的顿挫感，他们那个层级的人物，能够在意志压制的同时仍然一剑挥出，并且丝毫没有落于修行下风的态势。 这祁九城，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难道真的是太过惊才绝艳而遭到了上神的嫉妒？ 高兴摇了摇头，似在回答谢一，又好像是在心底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而此刻魔尊身旁，血魔已经瘫倒在地上，一身视若能量源泉的魔血已经打湿了地面，殷红的血液露出了扎眼的颜色，魔尊始终挺直站立，仿佛没有看到地上那来自自身相同血脉的残破魔魂。 “最终还是忍不住了。”魔尊轻轻说道。 身旁赵天左的视线一直在血魔和魔尊身上来回移动，身为军师的他必须保证在任何情况下都要跟上魔尊的思维，一直隐而未现身的血魔刚刚出现便落了个这样的下场，那下一个是谁？ 赵天左最后看了魔尊一眼，你，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260 战败 在莫有为看来，丁一鸣是个特别不靠谱的人。 从始至终，从没告诉过自己这一仗的目的到底是干什么。 守卫津城？对方除了一方魔阵，便没有任何进攻的意思。 防范天魔？我要防谁？那你觉得对方要来，他倒是来啊！莫有为现在恨不得冲到天上去轰击那时刻都在消磨防御阵法灵力的魔阵，将藏在魔阵后方的敌人印出来。 堂堂正正的刚一次正面不好么？ 莫有为气的揪了揪本就没剩几根的头发，看的身旁的敖准一阵皱眉。 这种要死不活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两天了，出去参战的人员根本没有回来的迹象，眼看着头顶上始终悬着一方印章一般的魔阵，要不是唤海拼着修为损耗将海眼能量及时补充到防卫节点上，这劳什子防御阵法根本扛不住魔阵的消耗，即便是补上了一个节点，但津大那个节点是被彻彻底底的破坏掉了，根本没有修补的可能，这明摆着就是一个破不开的死局！ 唯一一个看起来还算靠谱的庄妍，说话就像挤牙膏一样，同样的问题，你问她三遍，不到最后一遍，她是决计不会给你最终答复。 莫有为瞟了一眼身边看着自己一脸警惕的敖准，又看了看坐在远处闭目养神的凤王，这俩就是三拳打不出个屁来的角色，指着他们寻找破敌的方法，无异于白日做梦。 唯一能让莫有为有点心气的，只有金尸了，眼看随着高兴提供的思路而逐渐有所进展的金尸，莫有为终于叹了口气，这小子走了好久了，竟然有点想他！ 背起双手踱步走回了自己的实验室，看着陷入沉睡状态中的金尸胸口处那丝若有如无的乳白色光点，莫有为终于眉开眼笑，手底下动作如飞，沉浸在自己的研究之中。 “天人战，应该打完了吧？” 敖准被莫有为连续的表情转换弄的措手不及，见他离开刚刚松了口气，一直闭目不言的凤王却突然开了口。 敖准一时间没有答话，实际上他也在时刻关心着远去的高兴和谢一，自从二人离开津城，对方的气息感知就像断开了一样，无论敖准怎样搜寻，都找不到对方的位置。 唉！ 似乎被莫有为影响，敖准一声叹息之后，主动走到窗户边上，盯着高空中头顶那方魔阵愣愣出神。 其实敖准心中同样在嘀咕，这津城看起来相安无事，但也只有他们几个人心里明白，除非几人亲自出手，不然底下的小兵根本挡不住敌人来犯，但就算他们三个再能打，又能挡住几人？而敌人始终藏在暗处，来的谁，来了多少，为了什么，自己一概不知道。 习惯了站在众人背后的敖准第一次对丁一鸣的回归产生了期盼，这种费心的事情留给他就好，动脑子这种既费神又费力的活计，终归还是不太适合自己。 天柱山，人间界阵营。 现在还能站着的，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意志的声音始终没有再次响起，而计划中的战斗场次，已经悉数打完。 高兴在几个帐篷之间来回徘徊，脸上阴沉。 经文能量的疗伤效果确实很好，但他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伤势都能就得回来。 连续两次，身边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对着他摇头之后，高兴默默起身，向着自己帐篷的方向缓缓走了回来。 谢一和云非靠着大树坐着，得亏他们仨早就心中有数，这俩人的战力目前保存的还算完整，而其中的主心骨高兴，却成了需要保护的那一方。 高兴脸上的表情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二人对视一眼，默默腾出了中间的位置，高兴一屁股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死了几个？”一阵沉默之后，谢一对着云非挤眉弄眼，云非不得已，只能先开口询问。 “两个，还有重伤昏迷的。” 高兴伸出一只手，经文能量在指尖不停跳动，高兴盯着手掌愣愣出神，随口答道。 “尽力就好，你......不要压力太大。”云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 “哥，我们没死，已经是万幸了，你救了不少人了，够了。” 高兴的经文能量似乎在配合谢一的话，原本运转还算流畅的能量突然开始出现断档，原本连成一体的能量突然断开，食指与中指的指尖上分别残留了一些，数次尝试联络之后得不到回应，便不甘心的没入高兴指尖，消失不见。 高兴发出一声苦笑，随即再次摇了摇头。 知道自己没法上场了，索性高兴便开始给受了伤的战友们医治，高兴一直赖以生存的经文能量不要钱一般的灌注到伤员的体内，有些轻伤的确实效果显著，但有些伤重的，生命气息眼看着流失，而经文能量能起到的，也只是有限时间的续命罢了。 为了能够给别人多提供一丝生机，高兴不惜将经轮所能产生的经文能量压榨的干干净净，但数量上的优势并无法弥补质量上的或缺。 最让高兴难受的是什么？ 如果自己再强一些，也许，经文能量便能救活那一条条永远离去的命了。 听人说，见惯了生死，心间便不会为此起波澜，但短短的两天时间，已经先后几条鲜活的生命在高兴面前永远的消失，而高兴心湖之上的起伏非但没有因为见多了生死而平复，反而又有着汹涌起来的趋势。 心湖之下埋藏的怒气仿佛被一次又一次的点燃，高兴只觉得自己离真相前的最后一层迷雾越来越近，但始终无法达到触手可及的地步。 “你能量的透支太严重了，尽力了。”云非看着没有反应的高兴，单腿跪在地上，眼神灼灼的看向高兴。 事实上，云非都没有想到高兴能在自身受伤的情况下，还会出手医治战友，但在过去的两天时间里，看着高兴跑前跑后的忙碌，之间对高兴和谢一的种种猜测彻底打破。 这就是两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年轻人，而高兴的善良也是最触动云非的一点。 在前天正午，没有任何声音提示的情况下，众人都知道，天人战已经结束了，看看人间界这边惨淡的情景，战果如何，众人心中都已经有了数，但大家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提及，只等着最后上神意志的声音再次响起。 其实声音到来的早或者晚，对结果不会有任何影响，但众人心中都有种隐隐的期盼，盼着这声音来的早一些，早日宣布，便代表着这噩梦一般的日子早一些可以结束。 这一天，阳光炽烈的有些灼人之感，眼看着太阳爬升到头顶，战场区域边界的能量突然泛起金光，一道悠扬的声音突然响起。 “天人战，结束！获胜方，天魔阵营！” 悠扬的提示音向天空上方不断飘去，随即便是战场区域近万平米边界处的意志能量突然向上拔升，似是隐藏在某个不知名地点的力量之主在召唤它们回归。 近万平米大小的正方面能量边界突然间飞向空中，带起了一阵烟尘，待意志能量彻底消散，整个天柱山峰顶的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一些。 天魔阵营一方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任何欢呼与雀跃，就好像这天人战的胜利与他们毫无关系一般，众天魔齐齐站在魔尊身后，再后方是黑压压一片的魔将。 而人间界一方，修行从城卫负责人聚集成的小圈子中站了起来，走向人间界阵营的中央。 谢一和云非合力将高兴架了起来，随着众人的脚步，主动向着中间区域靠拢。 261 必杀一击 “首先，感谢诸位的倾力出手，我们，败了。”修行语气十分平缓，似乎天人战的失败与他毫无关系。 众人虽心怀期寄，但都不是小孩子了，意志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便已经将众人永远刻在了战败的耻辱柱上。 修行的声音如同再次将刚刚愈合的伤疤撕裂，大部分都低下头，紧紧握着拳头，心有不甘！ “此次战败，我作为津城卫理事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各城卫负责人将会带领各自的人员进行修整，我们入夜时分下山。” 修行的眼神不断在众人脸上扫视，高兴适时抬眼看了他一下，正巧与修行转过来的目光对上，高兴没有说什么，修行大手一挥，众人再次散去，各自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谢一重重叹了口气，幸不辱命，老丁头临走前交代他，一定要将高兴活着带回来，他做到了，但眼看高兴目前的状态，似乎答应对方的事情并没有做好。 谢一突然间开始回忆老丁头对于天人战似乎有交代过什么，尤其是对战果上，但仍由谢一如何回想，都没有想起哪怕一丝一毫对战局的嘱咐。 难道丁先生，早就遇见到天人战会失败？ 谢一心头涌起疑问，但事到如今，再琢磨这个已经没什么实际意义了，也只有见到了老丁头本人，才能求证是否真的是这样。 高兴回到树下再次开始发呆，所以打点行装的任务便落在了谢一身上，来的时候，人间界是数十个活蹦乱跳的身影，而如今，各个帐篷落下的同时，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个人。 津城卫建制还算完整，奇迹般的没有出现阵亡，但除了谢一之外，几乎人人带伤，忙忙碌碌的收拾好东西，云非再次走了过来。 “你这样是不行的，必须疗伤。”云非走到高兴身边猛的抓起他的手臂，一股精纯灵力顺着高兴手臂开始输入到高兴体内。 但此刻的高兴似乎再次进入了归息状态一般，体内经轮几乎进入停滞状态，体内只剩下一股用于维持能量运转的经文能量还在不断穿行，云非的灵力入体，奇迹般的没有遭到排挤，但也如泥牛入海一般，没有任何气息反馈。 云非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这小子的执拗被高兴激起，你不用是吧？我偏要给你，原本只是单手传输灵力的云非盘腿做好，双臂与高兴主动搭起了能量桥，自身蕴养的灵力不断注入高兴体内。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眼见天色黑了下来，云非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苍白的脸上，汗珠大颗大颗的滴落。 谢一没有打扰他们，实际上他也不愿意高兴一直处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之中，一直守在二人身边的谢一如同雕像一般站立着，面朝天魔阵营的方向，他隐隐觉得，如果有人出手吗，必然来自于对面那个阵营。 “天选意志的继承是不完整的，我可以确定。” 魔尊在上神意志宣布了战果的那一刻，挥手间便收了一直笼罩在天上的紫红色能量罩，入夜之后的天柱山上，第一次出现了星空。 极高处的天空中，两道声音的对话响起。 “我知道。” “这是留下他的最好机会，你还在等什么？”修行仍在人间界阵营中的肉身脸上，出现了一抹怒意。 “我怎么做事，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要想完成上神的任务，这个人必须死！” 修行说完之后，对方的声音没再响起，沉默激起了修行心中的烦躁，眼看着败局如同计划中一样顺利出现，原本该有的轻松却并没有出现，反而因为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同反应而越发紧张起来。 确认对方已经离开的修行缓缓睁开眼睛，心中如有一面大鼓暴露在外面，鼓槌在对方手中，这种无法掌控主动的局面令他十分不舒服。 一声愤怒的轻哼之后，修行站起身，遥遥盯了一眼天魔阵营的方向，转身开始招呼津城卫的人员开始下山。 魔尊自正午开始便一动不动的身形突然动了一下，一步跨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整个天魔阵营一直绷着的一根弦也随着这一下轻动而松了下来。 赵天左站在天魔队伍的最前方，看着魔尊身形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这一去......肯定是要做点什么。 似乎印证了赵天左的想法，魔尊的身形突然在高兴和谢一帐篷的所在地出现，现在那里早已空无一物，就在魔尊出现的一刹那，一直纹丝不动的谢一突然出手，双拳轰向魔尊！ 两只拳头到达魔尊身前的时候，魔尊只是抬头看了谢一一眼，谢一便感觉之前一往无前万物可摧的拳劲如打在了一大团棉花上，拳劲全失不说，就连自己的移动都出现了明显的迟滞。 谢一心底暗道不好，随即身形猛地一扭就想离开对手身边奇异的力场，但天不遂人愿，对手的力量实在太过高深，谢一受到影响的身形确实飞速后退，是被打飞出去的。 魔尊只是抬手出了一拳。 只一拳，谢一便如炮弹一般飞出去数十米远！ 卸掉对手魔能的反震，谢一眼见魔尊一步一步走向还在疗伤进程中的高兴和云非二人。 谢一拼了命的往回冲，但他不是魔尊，他达不到对手那种仿佛可以撕裂空间瞬间移动的层次。 一秒，仅仅一秒，谢一眼看着魔尊走到二人身边，一拳隔空打在云非的手臂之上。 云非应声飞了出去，倒地昏迷。 顾不上查看云非的伤势，此刻高兴已经彻底暴露在魔尊面前，而高兴似乎还是浑浑噩噩，没从那种莫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魔尊不见任何动作，一直呆坐在地上的高兴凭空站了起来，见高兴表情不对，魔尊似乎心有不喜，开口说道。 “有人想要你的命。” 高兴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知道。” 被轰飞的云非似乎醒了过来，见他拼命想要站起身，魔尊缓缓说道。 “你的朋友拼了命救你，你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为了什么？” 高兴似乎没有听到魔尊的问话，他抬起头主动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不像话的身影。 “我知道有人想杀我，天选意志挡了你们的路，对吧？天南星和申沉早就投靠你们了，对吧？修行......应该没有投靠你们，但肯定也不是我们这边的，对吧？” 高兴连续问出三句话，努力抬起头看着魔尊隐藏在黑暗中并不十分清晰的面容，继续问道， “天人战早就有了结局，人间界必输，对吧？” 四句问话出口，高兴高昂着的脑袋似乎彻底摆脱了那种发呆一般的状态，状若疯狂的吼道， “有人想杀我，你也想杀我，来啊！还在等什么？” 云非脚下一个颤抖，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再次倒在了地上，谢一不要命的向着魔尊冲去，但不管他怎么用力，仿佛也够不到魔尊的边。 此刻只剩高兴独自面对魔尊，而高兴近乎狂吼一般的话语似乎是在故意激怒对方。 魔尊居高临下的盯着高兴，这个孩子很年轻，魔尊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对方的想法，但除了不解与疯狂，他什么都看不到。 隐藏在黑色衣袍下的右拳缓缓抬起，魔尊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道。 “那便成全你。” 拳随声至。 硕大的拳头在高兴瞳孔中不断放大，也许根本不用一秒的时间，对方的拳头便会砸在高兴的头上。 高兴缓缓闭上双眼，也许......要带着这堆疑问离开这个世界了。 高兴如是想道。 262 先知归来 但是，事情并没有按他想象的那般发展，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形虚影在高兴面前开始凝结！ 魔尊的重拳快的仿佛没有踪迹，一拳结结实实的印在了高兴的脑袋上！ 高兴身形应声而飞，全身经文能量都被这看似普通的一拳直接打散！ 痛！ 剧烈的痛感让瞬间陷入昏迷之前再次醒了过来，无边无尽的痛觉如同一股黑雾几乎将他的灵台完全遮蔽，而让高兴最无法接受的是，原本一环一环以奇异方式嵌套在一起的经轮竟然被魔尊的一拳打散，五道经轮竟然散开，在高兴脑中各自悬浮，而赖以生存的经文能量失去了源泉，原本勉强还算正常运转的能量立刻开始出现断档的痕迹。 魔尊眉头深皱，那道虚影如影随形般再次出现在飞退出去的高兴身前，直到高兴力竭倒在地上，虚影才跟着停下了移动。 就在魔尊凝结魔能想要再次一拳轰出的同时，看似柔弱的虚影刚好完成凝结，一把将魔尊的拳头牢牢握住，手臂一抖便将魔尊高大的身形甩了出去。 虚影冷冷的声音同时传出。 “敢杀他，必灭你全族！” 魔尊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惊讶，对方这气息...... 魔尊能够确定，对方甩开自己的那股力量，曾经交手过，但那个种族不是被放逐了么？ 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站在这个男孩的面前？ 无数问号从魔尊脑袋上冒出，接着虚影的力道，魔尊主动向后退出了数十米，直到魔尊确定自己不再像刚刚那么危险，魔尊才得意看了对方一眼。 从对方近乎透明的虚影上，魔尊似乎看到一丝蔑笑。 就在虚影出声的同时，高兴愣在了那里，这时候的心情怎么形容呢？就像幼儿园的孩子受了委屈，正无助大哭的时候，迎面走来了自己的小姨，手里还拿着自己最爱吃的棒棒糖。 “崔姨......”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高兴便进入油尽灯枯般的虚弱之中，生命之火几近熄灭。 虚影慢慢转过身，伸出手臂摸了摸高兴的脑袋，那丝无比微小的生机被虚影准确捕捉到，虚幻的面目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还好，我来的不晚。” 高兴想要伸手触摸对方，但此刻的疼痛让他根本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回去再聊。”崔鸣湖的虚影再次转过身，与隔了一段距离的魔尊遥遥相对。 “我不管你们在谋划什么，这是第一次警告，也是最后一次，再敢打这个孩子的主意，想想后果。” 崔鸣湖愤怒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右手在空中不断画着，像是在写着什么字，两个古朴的文字在空中闪烁着莹白色的毫光，刚刚诞生的瞬间，崔鸣湖的虚影单手一推，两个字便飞速向着魔尊所在的方位冲去！ “果然！” 魔尊心中响起一声又一声的炸响，面前两个莹白色的古朴文字飞速向自己靠近，每临近一寸，自身的魔能便如同被封印一般减少一分，魔尊手臂在空中一挥，身后巨大的黑色披风在空中一展，巨大的身形猛的转向身后，一步踏入破碎虚空，随即消失不见。 “没用的东西！”已经快走到天柱山边缘的修行默默关注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见魔尊主动逃走，暗骂一声之后，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向着下山小路走去。 这一夜，天空中繁星点点，众人依次离去后的天柱山上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返程的大巴车星夜奔向津城的方向，高兴瘫坐在车上，谢一和跟上车的云非一左一右的护在身边，高兴脑袋歪在谢一肩头吗，心中一股传音不断回响。 “你的意志传承是残缺的。” “去你吗的残缺！狗东西！”硬顶着没有陷入昏睡的高兴在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之后，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庄妍终于等到了一直等待的消息。 已经几天没合眼的庄妍跑去洗了把脸，冰冷的水冲在脸上让庄妍感到十分舒服，这副担子实在太重了，老丁头离开津城时，只告诉她危急时刻就去分部求援，但自从老丁头走后，津城一直维持着一种不紧不松的中间状态。 这令一向对待工作无比认真的庄妍十分难受，责任感告诉她她不能休息，但她终究只是个普通人，连日来的不眠不休已经透支了她绝大部分的精力，现在的她只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在强撑。 必须撑到老丁头回到津城的那一刻！ 已经不能掌控高跟鞋尖细后跟的庄妍努力维持着平衡，这让从办公室到总部大门这短短一百来米的路程走了足足十分钟之久。 曹祖光一早接到庄妍电话便出现在总部门口，身后是此刻还在津城卫总部值守的一众士兵，军人的风姿在此刻显露出来，刀砍斧剁一般的个头，标枪一般的站姿，雄壮的气势，身后的兵令曹祖光很满意。 一脸笑意的面对总部大门口的方向，曹祖光已经做好了给津城卫出征将士庆功的准备，实际上，庄妍也只告诉了他津城卫参战人员回归的消息，但是胜是败，庄妍没有说。 曹祖光当然以为津城卫是大胜而归，直到庄妍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他身边，从身旁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脸上，曹祖光看到了一丝不太和谐的东西。 难道......曹祖光内心不自觉的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偏移，但随即又迅速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这女人一直这样冷冰冰的，并不能代表津城卫就一定败了！ 虽然强行给自己安利了一波，曹祖光心中还是打起了小鼓，就连看向身后士兵原本满溢的笑容都收了起来，恢复了他曹黑脸的荣光！ 大巴车出现在总部大门口，曹祖光和庄妍立刻快步迎了上去，庄妍是为了确定此刻津城卫人员的状态，而曹祖光，则是为了印证心中那个不太好的想法的真实性。 待车门打开，第一个走出来的，是一脸阴沉的修行。 看到修行的表情，庄妍只感觉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还是曹祖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庄妍的手臂，此刻的曹祖光有些尴尬，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还是修行当先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二人的手臂。 “这些日子辛苦二位了。”修行说完便向着总部大楼内走去，没有时间留给他休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安静思考。 修行身后，津城卫参战人员接二连三的走了出来，有自己下来的，有被人扶着的，也有趴在别人背上还在昏迷着的，当谢一和云非搀着昏迷中的高兴走下来的时候，庄妍再也坚持不住，直接向着曹祖光的方向倒了下去。 “怎么伤成这样？”莫有为听说高兴回来了，急冲冲从实验室跑了出来，一眼便看到躺在冰冷大床上的高兴。 那个床位，曾经是陈新的。 一边仔细检查高兴的身体，一边听着身边谢一絮絮叨叨的讲述天人战期间发生的事情，莫有为没再说话，敖准和凤王脸上的表情时明时暗，能看得出来，这两个老头的心情都不太好。 云非站在一旁心里直打鼓，不太明白内情的云非心中暗道，这津城卫......怎么都是一群奇奇怪怪的人？ “你是说，高兴昏迷之前喊了一声，崔姨？”莫有为准确抓住了谢一叙述之中的重点，提问道。 谢一点点头，他确实清楚的听见了高兴的声音。 “你现在赶紧去一趟崔鸣湖的小屋，如果她醒了，立刻让她过来！” 莫有为出声吩咐的同时，谢一飞一般的窜出屋子，临出屋的同时，没忘了拉一把云非，一直在心中暗自嘀咕的云非脚下一个拌蒜差点摔在地上，随即跟着谢一的脚步蹬蹬蹬跑下楼。 莫有为眉头再次拧出难看的花纹，“这下麻烦了。” 263 游魂 不知过去了多久，高兴从昏迷中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屋子里横七竖八的躺了好几个人，莫老爷子就趴在自己身边，自己右手手腕被对方牢牢抓住，哪怕是睡着了也不曾放开，就像是......怕自己丢了一样，敖准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闭目养神，凤王高兴不认识，只感觉自己醒了的一瞬间，凤王睁眼看了自己一下，但最终好像没有感知到高兴苏醒过来的意识，再次合上了眼睛，云非连续几天几夜没合眼，终于扛不住倒下了，身上还盖着不知是谁的外套。 还好，都在。 对着自己内腹一番检查之后，高兴发出一声苦笑，这笑声无声无息，就好像只在高兴意识中发出一般。 你们见过剁碎的肉糜么？ 是的，高兴现在的内腹状态就像是被搅散的肉糜一般，模模糊糊的一片，至少有五种能量在他体内乱窜，最明显的是魔尊紫红色的魔能，也正是这股能量将高兴受损严重，几乎可以用崩坏来形容的内腹搅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高兴体内筋脉断裂的干干净净，一股微小的几乎密不可闻的经文能量乍隐乍现，虽然对所经过的路途有点滴的修复作用，但能量本身太过微小，那点恢复能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还好，脑中那个一直回响的传音已经消失不见了，这也是目前高兴唯一庆幸的一件事。 高兴只感觉自己的脑子现在空的很，五道大小不一的经轮离开了它们固有的位置，各自散落在高兴脑中一个角落，不要说转动，就连最起码的光亮都消失了。 试着催动一番，原本那种与自己有着强烈共鸣的感觉消失了，就好像经轮与高兴之间的联系断掉了一样，黯淡无光，一片死寂。 高兴试着坐起来，但耗尽力气猛的向上一挣，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坐起来了，身体却毫无反应。 伸出双手放在眼前仔细打量，虚无接近透明的灵体令高兴一阵咂舌。 这感觉......就像几天前，最后看到崔姨的那一眼一样，高兴使劲大喊，想要将身边众人唤醒，但对方几人却好像完全听不见，离自己最近的莫老头嘴巴动了两下，好像梦到了什么好吃的，但最终也只是咂摸咂摸嘴，还是没有醒来。 窗外一阵风吹过，轻轻柔柔的力量对此刻的高兴来说，却好像不可抗拒，高兴虚影的双腿逐渐从肉身上脱离，直至双脚也离开的那一刻，整个人直接悬浮在了空中。 脑袋紧紧贴合着天花板，高兴只觉得自己的虚影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完全不受控制的灵体就像个气球一般，只要再有一阵风袭来，自己就将顺着窗户飘到外面去。 从没想过风能有这么大的力量，高兴意识到自己现在这种状态似乎......不太好。 我成了孤魂？ 高兴脸上明明还有笑容，但不断向下弯曲的嘴角却让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又一阵风吹过，高兴果然如自己想的那样，身体飘飘荡荡的向着窗外飞去。还没怎么适应这种状态的高兴被风刮的七零八落，在空中不断翻腾的灵体一度令高兴感觉昏厥，恶心，但高兴奇异的发现，自己好像丧失了昏迷这种能力。 强忍着恶心想吐却没有东西可吐的奇异感觉，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重重的磕在了窗框上。 噔！ 疼！ 脑袋与水泥窗框的触感十分清晰真实，这痛感......明明已经离开了肉身，但自身的痛觉神经仍然再给自己传递着痛觉。 应该是还没死透？ 高兴只来得及最后看了自己还躺在大床上的肉身一眼，虚影便顺着窗户飘飞了出去。 不知随着风飘出了多远，高兴在空中不断适应着这种没有重量的感觉，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高兴终于能够在气流的不断冲撞中勉强保持站立的姿态，这时候才有时间观察身周以外的情况。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貌似除了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试着借助风力让自己向前飘荡，这也是长时间摸索与尝试之后，目前能够掌握的唯一技能。 高兴的魂体在津城上空飘荡，炽烈阳光照射之下，魂体几近透明，没有人能看见他，他却能真实的看见所有人。 修行与庄妍的气息离的很近，那个方向，应该是总部吧。 陈新的气息......来自他家里，家里还有别人，想来，应该是秦红棉？高兴不敢确定，毕竟这事情谁也说不好。 遥遥东海的方向，熟悉的气息若有若无，唤海怎么又去那边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高兴此时的感知能力如同再上了一个台阶，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津城上空好像被什么东西扣住了，那股力量很温和，但貌似无时无刻不在跟另外一股力量对抗，高兴使劲往天空中看去，但他却什么都看不见。 不再纠结这些，因为此刻的高兴除了随风飘荡，什么都干不了。 地面上人群车流不断穿行，高兴努力的向着地面贴近，直到他能够看到行人清晰的脸。 不多时，高兴的注意力开始被一些人吸引住，这些人有老人，有小孩，当然更多的是青中年的男男女女，他们站在偌大的十字街口，与身边形形色色奔走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身边的人群似乎也看不到他们一般。 一动，一静，对比鲜明，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外界所触动。 那种呆滞的目光似曾相识，曾经的高兴，在被老丁头逼着晚上主动加班的无数个夜晚，高兴在对方脸上都能看到这样的表情。 游魂？ 这游魂的数量......也未免太多了些？ 高兴主动提升高度，敏锐的感知力下，发现大大小小的路口，或多或少都站着一群游魂。 自己不做引路人好久了，自然会有新的引路人前来接手，难道他们全都罢工了？ 老头，我现在，还能送走他们么？ 高兴再次耐着性子找言灵说话，但，还是没人回答他。 自从高兴苏醒，这种无用的对话进行了很多次，但每一次，言灵都只是看着他，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言灵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般。 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高兴再次发出苦笑，现在的自己，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以前的自己，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面临死亡，事到如今，竟然也升腾起一种对未知的迷茫和......恐惧。 莫老头突然从梦境中惊醒，他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手中冰凉的触感传来，莫老头握着高兴手腕的手猛的攥紧，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传来。 “这孩子......”莫老头的声音很小，但即便是这样，身边的敖准和凤王还是第一时间醒来。 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修为哪怕再高深，也无法留住一条已经逝去的生命。 “慌什么，他......没那么容易死。” 刚刚升腾而起的悲伤再次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破，莫有为心中一阵狂喜，这大悲大喜的情绪变化令他一时间涕泪横流！ “你特么还知道回来！”莫有为使劲抹了一把老脸，不想让自己如此不堪的一脸暴露在那人面前。 从一开始，莫有为便知道高兴对丁一鸣来说很重要，所以很多时候，莫有为都理解不了老丁头对高兴的安排。 难道不应该护着自己的孩子么？难道非要放他出去面对连自己都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斗争？ 老丁头解释过，这是他该面对的，也必须只能他自己去面对。 以前莫有为不信，当看到老丁头脸上那极度疲累之下仍然掩藏不住的希冀与关心之时，莫有为信了。 264 老朋友的抉择 “能量太杂乱了。” 老丁头打一进门便自然而然的取代了莫有为主治医生的位置，被取代了的莫有为也没生气，现在也不是生气的时候，凑到老丁头身边，莫有为仔细看着老丁头的一顿操作。 也不见老丁头如何检查高兴身体，似乎对他的情况已经了然于心，在凑过来的几人惊异的目光之中，老丁头打开后背上的布包，从中拿出了一方古怪的八边形物体。 这东西看不出材质，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拿在老丁头手里，充其量只有巴掌那么大，但是就连随后醒过来的云非都能够清晰感知到，这镜子一样的物体上蕴含着多么庞大的能量！ 老丁头没有任何迟疑，手中八棱镜啪的一下印在高兴心口，不知多远之外，还在随风飘荡的高兴魂体突然间一震，一股莫名的吸里从高兴魂体内自发运转，原本有些飘散的魂体被牢牢的钉住，这股力量奇异无比，原本随风飘出老远的魂体突然定格。 平平无奇的棱镜之上，莹白色的光幕开始闪烁，一明一暗之间，浩然无匹的能量瞬间将高兴的肉身团团包住，几次眨眼之后，原本面容清晰的高兴此刻已经被莹白色覆盖的几乎看不到面容了。 老丁头做完这一切之后叹了一口气，心中大石轰然下落，盯着高兴的肉身看了两分钟，随后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全身重量似乎都交给了椅子，粗壮的实木材质突然受力，与地面发出了难听的嘎吱嘎吱声。 “这孩子，还有救？” 莫有为眼见老丁头一镜拍在高兴心口，原本能够清晰感知到的生命流逝竟然突然中止，这镜子一样的物体的神异就不说了，关键是那种主心骨回来的踏实感，让莫有为心头涌起一阵舒坦的轻松。 伸手抓了抓老丁头的手臂，对方淡淡的瞄了他一眼，莫有为尴尬的放下了手，老丁头的目光疲惫至极，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在强打精神。 似看出众人眼中的疑惑，老丁头缓缓开口道， “他死不了，高荣恩与晓月的孩子，如果这么轻易就死了，这世界，也就要乱了。” 老丁头说的很慢，似乎浑身力气都随着棱镜一起拍到了高兴肉身之中，几个老头听到高荣恩和晓月的名字的时候，齐齐脸色一变，莫有为更是夸张的嘴巴拢成了o型，唯独年轻的云非一头雾水，高荣恩是谁？晓月又是谁？跟高兴有什么关系么？ 奥......都姓高，那想来是高兴的父母？他父母什么来头？ 云非偷眼观察几个老人的表情，从对方的神情上来看，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那个......麻烦问一下，这位老先生，高荣恩是谁？晓月又是谁？咱们现在不是应该救人么？” 云非再次左右看了看，似确定了什么之后，再次疑惑问道，“咱们现在不应该救人么？” 丁一鸣被云非的话气乐了出来，苦笑的表情让云非本来就一头雾水的表情更加一头雾水。 你说你笑啥呀？有话你倒是说呀，可憋死我了...... 云非本就是个话痨，几个老头之间固有的沟通方式令他十分难受。 我生平最讨厌说话大喘气的人！ 云非见还是没人搭理自己，刚想爆发，一只胳膊突然将他肩膀搂住，奈何对方个头太矮，手臂也短，这么突兀的一搂，反倒像是挂在了云非身上。 “来来，小子，我给你普及普及修行界的知识重点，好好记，考试要考的。”莫有为胳膊紧紧锁住云非的肩膀，强行将他的身子扳向门口的方向，迈步向前走的同时，脚步一点一点的，看起来十分滑稽。 “你去了放逐之地？”一直没有言语的凤王突然开口问道。 老丁头闭着的眼皮抬了抬，冲着凤王点了点头。 “见到了？”凤王再问。 老丁头指了指高兴，“他爸给我的。”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老丁头是累的不想说话，凤王作为去过放逐之地的人来说，他知道人类去了那里代表着什么，而在敖准看来，那个修行界连提都不能提的地名，如今再次出现，又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莹白色的能量仿佛无穷无尽，在高兴身体表面织成一张能量网，能量网越来越密实，原本无数个看起来很大的缝隙一层层的覆盖，再覆盖，直到彻底将高兴肉身笼罩其中。 此刻躺在床上的高兴，就像一个白白的蛋。 长久的沉默过后，老丁头似乎恢复了些许气力，睁开眼的同时便盯住了对方的敖准与凤王，语气十分正式的说道。 “对不住二位，诳了你们过来帮了这么多天的忙。接下来的事情，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猜到了一些，如果现在想走，还来得及。” 老丁头的脸上多了几丝血色，即便是长久奔波，功力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按说本不该应该出现气血两亏的情况，没有人知道老丁头这些日子的离开，到底经历了什么。 老丁头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脸平静的看着对面两位老友，似在等待他们的决断。 凤王几乎是下意识的立刻站起身，脸上的纠结之色数度出现，这个选择......对他来说太难了。 妖族修行不易，越是修为精深之后，对这一点的理解越是深刻，凤王的性格相对平和，他不想掺和到这纷争之中，这也是当初他为什么会突然扔下妖管会，独自寻求修为上的突破的原因。 但无论凤王内心怎样挣扎，那本该迈出的一步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老丁头看出了凤王的为难，主动开口道，“老宋，我明白你的想法，也没有强求的意思，我本可以一直瞒着你们，直到瞒不住的那天，但我老丁不是那么下作之人，绑着上战船的战友，心不齐，我宁可不要。” 老丁头只觉得对方站起来，已经表明了态度，而老丁头看起来不甚在乎的样子在凤王看来着实有点气人。 两人多年来的情谊，起初是打出来的，一个人类，一个妖族，身在同样的高度，谁又能服谁呢？但是打着打着，老丁头有些处世的观点和思维却让凤王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当然，凤王从没把这种认同感表露出来过，他怕老丁头沾沾自喜，而看着对方吃瘪难受，似乎是他们这一代几个老家伙之间乐此不疲的消遣方式。 “我最讨厌别人激将我，你越激我，我越不上你的当！” 凤王搜肠刮肚，发现实在说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留下了的理由，索性耍无赖一般的说道。 老丁头对着他嗤之以鼻，本想吹吹胡子以示轻蔑，但散乱的胡茬实在太短，达不到嘲讽的作用。 凤王拉开架势作势要打，老丁头急忙抬手。 打住打住！我怕了你了...... 目光转向一旁不发一言的敖准，老丁头再次说道。 “东海，本是个可以独善其身的地方，龙族自上古以来的损失，已经足够大了，我不想拉着你们再跳一次火坑。” 敖准听着老丁头的话突然有种错觉，对方明明是在劝自己离开，怎么自己听了这话之后，反倒觉得所有后退的理由都被堵死了呢？ 敖准面色一冷，原本有些纠结的神态立刻清明了起来，抱着胳膊冷声道，“他都留下了，我凭什么走？” 凤王越琢磨越来气，要不是高兴还在这里，早就出手了！ 这两个老小子，一个比一个能气人！ “诶？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莫有为的小脑袋突然出现在门口，面对着屋内的三人露出了猥琐的招牌笑容。 “滚滚滚！” 屋内三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 265 来自心底的呼唤 “进来吧，丫头。”老丁头适时喊了一声。 连日来，一直守在高兴门外的楚离默默走了进来。 齐耳短发好像长长了一些，此刻凌乱的缚在脑后，大大的眼睛红红的，眼圈早就肿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高兴床边，对着出声的老丁头微微鞠了一躬，双眼便落到此刻已经被白光笼罩的严严实实的高兴身上，本来控制的很好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苦了你了，孩子。”楚离原本灵动的双眼中，此刻只有哀伤，看的老丁头心中一酸，但随即便恢复正常。 “别哭了，他死不了，只是......出了一点问题。”老丁头不断出声安慰，“他会回来的。” 自从唤海将楚离带回来的那天起，津城卫分部便住进了一个小女生，莫有为几人都知道这个女孩的存在，但除了偶尔吃饭喝水时有过照面，对方也只是礼貌的点个头，从不说话。 直到，谢一和云非将昏迷的高兴送回来的那个晚上，莫有为自大一进屋就知道，那个女孩坐在了屋子外面，一夜未合眼。 楚离只是个普通人，莫有为几个人可以不眠不休的盯着高兴，她不行，但只要她睡醒，便会坐在高兴所在的屋子外面，一直哭。 莫有为试着安慰过几次，见对方没有反应，也就不再出声。 傻子都能看出来，楚离对高兴有着很深的感情，但众人疑惑不解的是，难道不应该是秦家那个丫头么？ 但唤海回来告知他们，曾在西源地区见过秦芊语，对方似乎记忆全失，而且身上有着很浓重的天魔气息。 几个老头不只一次的感叹，造化弄人啊！ 懵懂少年少女，这个年纪，最难闯的，便是情关。 “三大家族的人来了，已经到了楼下。”莫有为再次出现在门口，对着老丁头说道。 说罢，莫有为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楚离，出声提醒道，“你哥也来了，要不要......回避一下？” 楚离没有动，也没有出声，老丁头冲着莫有为摇了摇头，莫有为叹了口气，转身下楼去迎接。 三大家族齐齐出动，主动来慰问津城卫的将士们。 但当看到高兴此时此刻的状态，三个年轻一辈的家族代言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三大家族本就没什么好印象的丁一鸣只是简单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便负手站在一旁，没有主动寒暄的意思。 “丁先生，原来您已经回到津城了。”楚悲站在秦千一两家代表的前面，主动向着老丁头出声道。 老丁头看了他一眼，“津城最近风波不断，我这把老骨头，应该还有能用得到的地方。” 楚悲听出了老丁头心中的不满，但身为家族代言人，有些话有些事，能听能看，但不能做。 身后长长的随行队伍将手上的各种补品放了下来，楚悲再次对着老丁头鞠了一躬，在一一向着几个老人示意之后，再次说道。 “本来是想对高兴表示下慰问的，但现在他的情况好像不太适合，那我们就先走了。” 楚悲说完，眼神转向屋里怎么也无法忽略掉的楚离。 楚悲深吸了一口气，淡淡说道，“阿离，我希望你跟我回去，和爷爷道歉，也许，爷爷还可以原谅你的过失。” 然而楚离就像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床边，就那么看着高兴。 “阿离！我知道你能听见，能不能不要耍小孩子脾气！”楚悲的声调突然提高，莫有为的眉头在脸上跳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跟不跟我回去？”此刻的楚悲气的脸色煞白，看起来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云非抬腿就想上前，被莫有为一把按住肩膀，冲着他摇了摇头。 这毕竟是对方的家事，外人不适合插手，她是走是留，需要她自己决定。 如果她愿意走，那谁也留不住她，如果她不愿意，那就在这，在这津城卫分部的一亩三分地上，也没谁能强行把她带走。 莫有为的气势悄然间提起，防备下一刻有人突然出手。 “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楚悲目光中的情绪十分复杂，疼惜、不解之中夹杂着几分轻松和释怀。 “自今日起，楚氏家族彻底断绝与楚离的亲属关系，楚离自动放弃其法定财产继承人的资格，以后其本人的言行，将不代表楚氏家族的意志。” 在众人齐齐的惊异目光之中，楚悲转身向门口走去。 “好自为之吧。”楚悲最后说了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身后的秦家和千一家的代表纷纷惊讶的看了楚离一眼，随即各怀心思的转身离去。 楚离脸上的泪水似乎就没有断过，不知是心伤高兴，还是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难过。 “派一队人保护她。”临上车的前一刻，楚悲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对自己身后的秘书吩咐道，秘书闻言一愣，不解的盯着楚悲，楚悲坐到车里之后才淡淡说道，“爷爷的意思。” 秘书立马心领神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目送长长的车队离开，莫有为被对方的言行搞的有点迷糊。 “他们跑这一趟，是为了什么？”原本做好准备要出手揍人了，但对方非但没有用强，还撂下了这么一段狠话。 “山雨欲来，这是在准备后路哇。”老丁头撂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莫有为独自苦恼，反正冲着高兴的房间走去。 楚离原本无声的泪水此刻也变成了抽泣，楚悲的话彻底击垮了少女脆弱的心理防线，两股悲伤撞在一起，楚离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努力捂着嘴，好像发出声音就会吵到高兴一样，但其控制不住不断颤抖的身体已经将她的情绪彻底出卖。 任凭楚离发泄般的哭了一会，老丁头没有出声，这个时候，也许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舒缓吧。 “丁先生，我能帮高兴做什么？”哭够了的楚离努力抹了一把泪水，脸上只剩下平静的吓人的表情。 “试着和他说话，也许，他能听得见。”老丁头说完便转身离开。 不多时，云非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喘着粗气说道，“不......不好了！那孩子上......上天台了！” 楚离费力的爬上了津城卫分部的楼顶，这楼不高，但楼顶位置只有一个供工人上下用的铁条梯子。 柔弱的女性手臂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爬了上去，楚离坐在了楼顶边缘，两条小腿耷拉着，不时的摇晃两下。 她遥遥望着津城的一个方向，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感觉高兴就在那个方向上，而不是躺在楼下那张冰冷的大床上。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打在脸上，异常舒服，楚离紧绷的情绪似乎得到一点点的舒展，她低头不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高兴啊，我是楚离，我相信你能听得见。” 楚离低下的头稍微抬起了一点点， “我们好久没见了，没想到，再见的时候，你躺在那，也不说话，你不说话的样子好傻，但还挺可爱的。” 说到这里，楚离突然笑了一下。 “在学校里，那是你第一次拉我的手，原本我以为......以为你拉我去树林，是想占我便宜，但是......你这个木头！” 楚离的小拳头在空中划过，奶凶奶凶的。 “在天台上，你第一次对我敞开心扉，那时候的你肯定很苦恼吧？你的臂弯挺软的，你也没嫌我胖。” 楚离脸上的笑容温柔如水，仿佛想到了世间最温暖的事情。 “高兴，我想你了。” 楚离脸上爬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多日来泪水拂过的面皮仿佛熟透了的大苹果。 高兴，我喜欢你。 犹豫了很久，楚离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在心底一遍一遍的默念。 266 受人之托 罗刹一族的魂游天外，需要很长的恢复时间，尤其是长时间在外的先知崔鸣湖，她本身的神力已经达不到支撑她长途魂归的要求，强行开启，只会令她恢复的时间无限延长。 崔鸣湖的小屋内，奉命守在这里的谢一低着头瞌睡，挥散了其他津城卫的人员，谢一觉得他自己守在这里也就够了，这样如果崔姨醒了，不用跟其他人解释太多，带着崔姨直接赶去津城卫分部会方便一些。 这一等，就是七八天。 百无聊赖的谢一这一天仍旧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但即便是睡着了，敏锐的感知力也会时刻监察四方，屋内一点一滴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屋内，一直悄无声息的地方突然发出一声轻松，谢一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风一般的掠进崔鸣湖的卧室。 谢一的大嘴在见过崔鸣湖睁开眼的那一刻，突然咧开，略带哭腔的说道。 “崔姨，你终于醒了，快去看看我哥！” 崔鸣湖眼前的人影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掀开被子的一瞬间，一股腐朽的气息从被子之中飘散出去，顺着窗户汇入了外面的空气之中。 “走。”来不及寒暄，崔鸣湖跟着谢一的步伐向着楼下跑去。 直到看到高兴体表笼罩着的那层莹白光幕，崔鸣湖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了地。 单手伸入光幕之中，原本安静的光幕在崔鸣湖主动接触之下竟有着向崔鸣湖手臂聚集的趋势。 收回手臂，崔鸣湖说道，“魂魄离体，得想办法把他找回来。” 老丁头、莫有为、敖准和凤王四人面面相觑。 这......业务范围有点超纲啊！ 老丁头再次犯了难，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晃的莫有为头晕。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要吊住那口气，保住高兴的命就可以了，后续只要崔鸣湖赶回来，总有办法能救高兴，但现在看来，神族中人也有能力穷尽的时候。 老丁头不是抬头看向崔鸣湖，崔鸣湖读懂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神格不完全，我没有直接唤魂的能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老丁头踱步的速度越来越快，似乎脚步越快，脑子也能转的越快一样。 就连敖准和凤王的眼睛也不自觉开始跟着老丁头左右摇晃的时候，老丁头脚步突然停住，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使劲一拍大腿，老丁头惊呼，“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无臂相师的面前摆着一张宽大的棋盘，棋盘上黑与白两种颜色占据了大小不同的两块区域，总的来看，黑棋占优。 一颗白子凭空飞上棋盘，悬在半空中，等待着主人的意念。 对手没有说话，白皙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耐心很好的样子。 无臂相师凝神思考，他注视了棋盘好一会之后，突然间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对手。 “我得走了。”无臂淡淡说道，似乎为了配合主人的话，那颗悬在棋盘之上三指高度的白子，缓缓飞回原地，无声无息的落在一堆白子之中，就好像，从没移动过。 “你知道你这一走，意味着什么吗？”坐在对面的男子突然开口，声音悦耳至极，一股股隐隐的佛力在幽静的四周震荡，八个站在角落里的棋侍默不作声，只当自己不存在。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做人的时候结下的因，死了，也得还。”无臂似乎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大嘴嘴角向上翘起，拉出一道夸张的弧线。 “远离尘嚣不好么？非要回去淌这浑水。”对方说话的同时，宽大的过分的袖袍在身前划过，面前的棋盘上，所有棋子全部消失。 “抱歉，不能陪你下棋了，有缘再见吧。”无臂缓缓起身，对着棋盘对面的对手深鞠一躬，不卑不亢，不见丝毫谄媚。 最令对面这人欣赏的，也正是无臂身上这一点。 无臂直起腰身，似对这幽静的环境没有丝毫留恋，抬步向后方走去。 目送无臂走入虚空之中，对面这人久久没有说话，身后一直站着的二人只敢移动眼球，不断以眼神无声交流。 终于有一天忍耐不住，主动走到那人身边，俯下身子，身上华贵的衣袍立刻出现了数条褶皱。 “您看这人，怎么处理？”俯身之人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低一些，轻柔一些，生怕惹恼了这坐着的人。 脸上的胡须随着嘴唇动作来回颤抖，头上戴着的巨大头冠似乎毫无重量，腰身几乎弯到九十度的夸张形状，头冠仍稳稳的缚在头上。 “你是酆都主事，这问题，不该问我吧？” 听到那人回话，俯身之人偷眼看了身后站着的同僚，见对方正幸灾乐祸的盯着自己，不禁气的够呛。 是啊！ 我是酆都主事，没错啊！ 但这不是我头上还有个你么？ 我不请示你，回头你一个不高兴，又找我算账怎么办？ 森罗殿可禁不起您再拆了......再拆一次，我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起了啊！ 俯身之人一阵腹诽，但面对面前这位，他一个字也不敢抱怨，脸上始终带着恭维的笑容，缓步离开那人身边，然后拽着身后的同僚风一般的跑走了。 唉！ 原本一直保持微笑的面容上突然出现一丝纠结，还好，那两个酆都之人跑了，如果让他们看见，估计今晚都会吓的睡不着觉！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呢？你已经不属于我了呀？” 一柄小剑模样的神物突然出现在身边，繁复的经文似乎织结成一张大网，覆盖在剑身表面，散发着金光的剑身凝实无比。 小剑不断在那人身边来回盘旋，似在诉说，又像是......哀求。 一张破旧不堪的相师长桌之后，无臂满脸的风尘之色，似乎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一般，他的脸色难看到可怕的地步，桌上光秃秃的，只有一张纸，但就在无臂凝神看着这张纸的时候，一只轻巧的纸鹤突然间从纸上飞了出来。 纸鹤起初的飞行动作僵硬无比，但在天上盘旋了两圈之后，仿佛获得灵智一般，逐渐向着屋外飞去。 “等消息就好。”纸鹤仿佛剥夺了无臂的精气神一般，后者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不断的喘着粗气。 纸鹤凌空飞去，白色的翅膀没扑闪一下，都会有一丝奇异能量挥散到空气中，这种能量只要与空气接触，便会将同样处在这个空间中的所有灵体位置反馈回来。 虽然防备，但纸鹤的飞行速度有限，想要找到人，需要时间。 高兴此刻躺在安静的卫阳河河底，也就是在白日漫无目的的游荡之后，他突然生出了一种想法，也许自己，真的只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了。 高兴从未想到自己真的直面死亡之时，可以如此淡定，他只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总结下自己不算太长的人生。 也许会有遗憾吧，有很多事情该做的，没有做好，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去做，但那些都没有意义了，只能放到虚无缥缈的下辈子。 但真的会有下辈子么？下辈子自己又会是个什么样子？是男是女？ 隐约之中，高兴似乎听过到有人在呼唤自己，这种呼唤发自心底，竟然可以穿透任何介质准确的传递到自己的魂体中，可能，是特别在乎自己的人吧？ 高兴只觉得那股奇异力量突然产生的时候，原本铺散的十分久远的感知力突然被切断，就算自己再怎么去倾听，也无法听出这呼唤到底来自哪里，来自谁。 那一声声呼唤与高兴的魂体联系持续存在了很久，直到现在，仍然有丝丝点点的印记残留在空气中。 空中的白鹤飘飘荡荡的向前飞，直到经过卫阳河上空的时候，才准确的定位到高兴此刻的位置，白鹤发现了目标，不再向前飞舞，而是停在卫阳河，高兴下沉的方位上方，不断盘旋。 “找到了。”汗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相师干裂的嘴唇突然动了动，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神情。 267 醒来 “拜托了。”崔鸣湖脸上的急切令无臂动容。 也许是血脉的缘故吧，无臂的力气仿佛透支了一般，整个腰身都无力的蜷缩成一团，纸鹤找到高兴的那一刻，面前桌子上的那张纸突然间燃烧起来，伴随着纸张燃烧，卫阳河河面上方的纸鹤也仿佛完成使命一般，突然自燃，最终化为一滩灰烬，飘入河水中，消失不见。 这肉身，终归不是自己的，再加上天生残缺，用起来，始终是别扭了一些...... 无臂眉头轻蹙，空空的袖管随风飘荡，但在下一秒，袖管似有两条无形手臂一般，不知从哪里再次拿出一张纸。 这张纸通体红色，看不出其上的颜色是何种颜料涂成，无形手臂在空中不断划过，在红色的纸张上画着什么。 崔鸣湖谢一与云非三人分成三个方向守在无臂身旁，整个过程安静无比，除了身周越来越阴冷，温度明显下降之外，三人没有其他感觉。 无臂袖管舞动的速度不断加快，画画的进程逐渐进入最重要的部分。 相师长桌所在的破旧小屋之外，一道道虚空中凭空产生的能量黑洞不断产生，黑洞位置飘忽不定，朦朦胧胧的，无法准确分辨，它最终到底会出现在哪里。 黑洞仿佛还在凝实之中，一黑一白两道颀长的模糊身形在其中若隐若现，整条长街上，最后一家店铺的灯也在几近凌晨的时候关闭，只剩下路灯昏黄的颜色。 相师周围的空气温度越来越凉，对灵力变化异常敏感的云非，只感觉全身上下如同一捧捧冰渣子在自己身上上下摩擦，那感觉，嘶......酸爽！ 极低温度凝结而成的冰碴，划过肌肤的感觉极其刺激，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待冰碴划过之后不断涌现，云非忍不住活动了下腰身，身上的衣服伴随而动，而衣服表面上竟响起了咔咔的轻微碎冰声。 “好冷......”云非吐出的一口气在空气中清晰可见，崔鸣湖没说什么，她同样感受到了温度的奇异变化，但仿佛怕影响到此时正在施法的无臂，她一句话都没说。 “外面......好像有人来了。”谢一无时无刻不在感知着方圆数里之内的能量变化，温度的降低对他似乎没有多大影响，反而是门外到底飘忽的能量黑洞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分明感受到了两股不弱的能量一直在门外飘来荡去，却怎么也定位不到他们的位置。 相师陷入许久的沉默，两条袖管的飘舞已经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地步，但手臂是虚无的，手中作画的笔也是虚无的，面前那张红的能透出血来的纸上，一条条看不见的能量丝线杂乱无章的汇聚在一起，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但肉眼盯着看，却又什么都看不见。 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从无臂瘦削的脸颊上滑落，好似承受了极大压力的无臂突然间出声，“如果......他们进来了，替我挡一会。” “放心，交给我。”谢一闻言立刻答道，左脚向一旁跨出一步，两条粗壮的手臂轻微上提，双拳紧握的同时，两团抢眼的黑红色魔能在这蔽塞的狭小房间内爆发出抢眼的光芒。 无臂又坚持了大概两分钟的样子，直到两条坚持挥舞了数分钟的袖管无力的耷拉下去，无臂猛的吸了一口气，几乎蜷缩成虾米状的腰身再一次强行直了起来。 嗡！ 一股明显的能量气息袭来，谢一双拳握的咔咔作响，那两股飘飘荡荡的能量，终于定位到你们了！ 离相师所在房间大约两公里的地方，两道已经凝结而成的身影抬步走出能量黑洞，两个人各自很高，一黑一白两席长衫坠在二人身上，两顶高的离谱的帽子分别顶在二人头上，白衣手中持一道木质令牌，黑衣手中则是一条铁链，铁链又粗又长，伴随着黑衣不断向前迈出的脚步，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明显响声。 二人的速度很快，看似只是一步踏出，却迈过了数十米的距离，要走完这不到两千米的长街，对这二人来说，不过就是几十步罢了。 “终归还是来了啊......”无臂抬头向前，一方不大的小窗户上，破损了一小块的玻璃上满是灰尘，模模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但相师好像能看到什么一样，喃喃道。 崔鸣湖感受到无臂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好像在等，等某个时机的到来。 黑白两道身影面容瘦削，昏黄路灯之下，惨败的面色似没有任何表情一般，两人的脚步几乎可以达到协同一致，一步出，几十米，以这样的速度迅速接近了相师的小屋。 铁链擦过地面，发出明显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近了！ 谢一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拳一般，只待对面二人闯入，便当先两拳齐齐轰出，但就在他凝神准备出手的时刻，铁链发出的哗啦声竟然......从面前荡了过去。 崔鸣湖与云非此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倒不是怕了对方，只是这明显施法中的重要时刻，能不被打扰当然还是不被打扰的好。 随着铁链的声音逐渐远去，两个人齐齐松了口气，而谢一并没有松气，仍然全神贯注的盯着大门所在的方向。 屋外那黑白二人，仿佛没有任何感知，更没有任何目标，变成了两个午夜游荡在街头的......游魂？ 几乎就在黑白两道人影路过相师小屋而不入的同时，无臂的嘴再次轻动，一道看不见的能量自无臂身上散出，一头扎进面前的鲜红色纸张之中！ 一直保持平静的纸面突然开始挣扎，不断凸起的纸面就好像沸水之上的大片水泡，这些水泡甚至顶着纸张向上飞起。 红纸数次飞离桌面，似在阻止着什么从纸张上离开。 只听撕拉一声，红纸登时出现数条撕裂痕迹，三道血红色的能量丝线自破碎的纸上上诞生，漂浮在无臂面前。 不见无臂有任何迟疑，下巴点中其中一条丝线，猛的向外一挥，红色丝线飞速离去，透过门板，消失不见。 大概两个呼吸的时间不到，无臂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立体之魂，结！” 无臂脸上生平第一次出现血色，大呼出声的同时，无臂站了起来，两条袖管再次飘荡，似在强行建立某魂魄与肉身的连接。 而此刻正躺在卫阳河底意识都要逐渐模糊的高兴突然间瞪大了双眼，他似乎可以看到，一条红色能力丝线瞬间出现在卫阳河河面上，丝线的一头扎进水中，拴在自己左手手腕上，而丝线的另一头则无限伸长，直直伸向津城卫分部所在的方向。 另一方线头伸向高兴被莹白色能量网固定住的肉身时，老丁头第一时间伸手拦住了察觉到异常的莫有为，在敖准和凤王的注视中，静静等待着变化。 嗯？ 黑白两人一直稳步行进的身形突然间定住，二人齐齐转身，动作协调的仿佛是一个人，白衣脸上涌现出了然之色，随即二人再次抬步，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这一次，目标已经锁定。 “大限未至，醒来！” 无臂再次狂呼出声，声音震的身边的三人耳中嗡嗡作响，这声音似乎可以达到人的灵魂深处，云非伸手想要捂住耳朵，无臂的声音钻入耳中的同时，自己的灵台仿佛地震一般，震荡的云非眼前都开始产生重影。 而此刻已连接高兴魂魄和肉身的那条丝线，猛的突然拉紧，肉身纹丝不动，似承受了千斤重量，而河底的魂魄突然间承受猛力，高兴只觉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魂体，丝线上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268 拦不住的鬼将 红色丝线似带有某种法则之力，根本不给高兴反应的时间，魂魄猛的离开水底，被丝线拽入了空中。 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高兴什么也听不见，来不及思考这奇异变化，高兴只知道，应该又是谁在施法救自己了...... 红线的力量并不像看到的那般猛烈，将高兴已经远离肉身的魂魄强行拽出，似乎已消耗了它巨大的能量储存，原本凝实无比的血红色暗淡了不少，拉力也在能量的不断流逝中变的轻柔起来。 见第一线奏效，无臂脸上涌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但几乎就在同时，刚刚远去的铁链磨地的声响再次靠近，哗啦哗啦的响声仿佛磨在屋内四人的神经上，听这声音，对方这一次......直奔他们而来。 时间不多了。无臂双目凝实第二条红线，悬浮在面前的红线如同得到指令一般再次透门而出！ 殷红的丝线离开大门之后便没入屋外的黑暗中消失不见，但白衣仿佛能够感受到丝线能量所在，仰起头，注视着丝线能量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黑衣就在一旁等着他，这二人身上，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之前的高兴几乎感受不到肉身与残魂之间的任何联系，事实上，即便是修行中人，一旦魂魄离体，自身魂魄的能量都会一点一点的飘散在空气中，这种能量挥散是不可逆的，对自身魂魄也会造成永久性的损伤。 不过还好，高兴的意志也是刚刚出现松动，天选意志的继承令他的魂魄能量无形中得到了相当大的提升，虽然魂魄力量不可避免的消散了一部分，但还没达到伤及根本的程度。 眼见早已失去的联系再次建立，心灰意冷一心求死的高兴突然涌现出对生的渴望，红色丝线仿佛感受到了他意志力的变化，已经被肉身与魂魄拉扯的如头发丝一般粗细的红线努力坚持着，没有崩断。 咚！ 高兴只感觉连接自己的红线如同被什么东西一头撞上，产生了剧烈的震荡，连带自己飘在空中的魂体都开始左右飘荡起来，抬起手腕查看，原本已经细不可见的红线竟然再次明显的变粗。 第二条红线如期而至！ 高兴魂体被第二条红线撞的七零八落，丝线上的拉扯之力更加剧烈，待这丝线倒提着高兴的魂体向肉身飞速靠近之时，高兴已经可以确定，肯定是有人出手在救他，是谁呢？崔姨么？还是师傅？ 高兴肉身之上的莹白色能力网突然间开始消退，老丁头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计可施，唯一能让他心安一些的便是凭空出现在高兴肉身手腕上那条宛若有生命一般的红色丝线，当莹白色能量完全褪去之时，一直扣在高兴心口的八角棱镜突然间碎裂开来！ 棱镜的碎裂似乎打开了高兴肉身的桎梏，只见绑在手腕上，原本松松垮垮的红线突然间绷直，线的那头透过窗户伸到窗外。 不知道为什么，高兴肉身之上，竟然隐隐透着对魂体的排斥之意，这排斥力道不大，但隐隐约约，总给老丁头一种不太安稳之感，而此刻在空中不断变换各种姿势的高兴，魂体本身竟也有抗拒回到肉身之中的感觉。 这...... 高兴的脑袋一会冲着地面，一会冲着天上，一会又不知道调转到什么地方去了，尝试着挣扎了一下，虽然抗拒之力明显，但这红线确实霸道异常，施法那人的功力和意志，必定高深无比！ 无臂的眼皮轻轻颤抖，仿佛丝线用出的每一分力气都来自无臂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所剩的最后一条红线，分不出精力来的无臂只盼着时间过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天总不随人愿。 就在无臂施法之时，原本还在门外的铁链磨地声突然停滞了一下，谢一和云非突然心头一震，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哗啦哗啦的声音，突然断了，竟然还有些不太适应。 谢一站在众人最前面，当他从铁链声消失的刹那失神中回过神来，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长长的铁链一直拖在身后，竟似可以无视实体门板的存在，两道颜色对比鲜明的人形安静站立。 “酆都鬼将，奉命办差。”白衣手中的令牌始终双手碰在胸前，模样恭敬至极，而白衣的声音幽冷而深邃，云非听他说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谢一没有说话，他知道无臂正在施法的关键阶段，前跨一步，距离黑白二人的距离更近了。 黑衣抬头看了谢一一眼，实际上，谢一也无法判断对方到底是在看自己还是在看自己身后的无臂，黑衣手中的铁链突然一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时，对方铁链那哗啦哗啦的响声如同在灵魂深处响起，震慑人心！ “你，不该在人间界逗留，跟我们回去吧......”白衣端着双臂，似乎根本无视谢一的阻拦，抬头的动作显得优雅而从容，面对着谢一的面孔，却是和谢一身后的无臂说道。 无臂哪有功夫搭理他，红线上承受的两相排斥之力虽然不大，但无臂失去肉身之后，自身能量所剩无几，要支撑这种看似无穷无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成的术法已经很吃力了，哪还有功夫说话？ 无臂眼睛本来就小，此刻已经近乎眯成一条线，第三条红线在面前悬浮之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这声音传到黑白二人耳中，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惊异之色，白衣脸上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聚魂术，你自己都是灵体，还敢施展这样的法术，不怕控制不住能量，最终反噬？” 黑衣一脸不耐，白衣总是这样，台词不说完他是不会动手，于是手上一抖，身后不知多长的铁链突然间向前飞速探出，绕过谢一直奔无臂而去。 谢一反应奇快，早已蓄势待发的拳头带起一阵劲风砸在铁链之上。 哗啦啦啦啦啦...... 铁链被谢一拳头砸中，上面扣在一起的圆环相互碰撞，爆发出一阵炒豆子般的清脆响声。 嗯？ 黑衣铁链被砸飞，连带手掌中的部分竟然也有随之飞出手心之感，他沉吟一阵，发现竟是无法判断出对方到底是何种功法，黑衣突然间抬步向前，就是放弃了手中长链，直接正面撞向谢一。 谢一最不怕的就是近身肉搏，仗着肉身强度就打算跟对手来一记硬碰硬。 无臂限于专注力的问题，虽然不能说话，但黑白鬼将的行动他同样看在心中，见黑衣抬腿向前，剧烈的危机感促使他不得不出声提醒。 “让开！快让开！”一直沉默的无臂突然的狂吼令崔鸣湖一愣神。 “你挡不住他！”几乎就在无臂大吼的同时，黑衣与谢一正面相撞！ 冷！ 谢一全身犹如至于北极冰川之中，数万万年累积形成的极度冰寒之意透彻骨髓。 谢一的关节处传来让人牙疼的摩擦声，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级别的疼痛了？谢一如是想道。 而反观黑衣，从谢一肉身上透体而过，虚影般的身形在钻出谢一肉身的同时再次凝聚成型，而谢一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冰封一般。 此时此刻，黑衣与无臂正面相对。 崔鸣湖下意识想要上前，但......好像也是于事无补。 来不及了！无臂心中如擂鼓般轰隆作响，本已超负荷运转的能量层级再次强行拔高，脸上的潮红之色越来越盛，无臂突然间厉啸一声，面前悬浮着的最后一道红线应声而起，当着黑衣的面飞速没入空气之中。 269 高兴苏醒 好像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黑衣视若不见，仿佛对红线丝毫不在意。 此刻狭窄的房间内，无臂与黑衣，谢一与白衣，两两相对。 崔鸣湖瞟了云非一眼，云非心领神会，但在默默计算双方战力对比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边，好像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对手太诡异，面对肉身强横的谢一，竟然可以毫发无伤的将其控制，谢一到目前为止都一动没动，看不到谢一的表情。 高兴飘飘荡荡的，眼见自己被红线拉回了津城卫分部那个房间的窗户。 屋里人很多，该在的，都在。高兴无意间发现了站在角落里，没什么动作却时刻关注着自己肉身的楚离，心中有种说不出滋味油然而生。 对方的眼睛肿着，仿佛知道这一刻将有事发生，并没有哭泣。 两条叠加的红线展现出了超凡的拉扯之力，在离体游魂与肉身的双重排斥之力下，硬是生生将魂体拽回了肉身所在之地，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即便是修行者，也只能隐约感知到一定范围内魂体的所在，但出于魂体的特殊性，想要再次将肉身与魂体合二为一，可不像是往瓶子灌水那般简单。 高兴魂体与肉身之间的红线越缩越短，而悬在空中的那一端，则证明这高兴魂体之所在。 莫有为与老丁头面面相觑，因为谁都插不上手。 高兴现在的感觉有点奇异。 看着床上那个熟悉的面容和身形，怎么看怎么感觉别扭，这跟照镜子还不太一样。 你明知道镜子里的是自己的镜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不是你，但现在......高兴漂浮在空中，红线那一端连着的，也是他。 自己看自己......这种感觉，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正当高兴一阵瞎捉摸的时候，第三道红线循着前两道的气息汹涌而至，这一次，红线没有再次叠加到之前的两道之上，而是直直打在了高兴后腰上。 噗！ 红线拐了个弯，在高兴魂体面朝正下方肉身的时候，准确的扎在了后腰上！ 高兴此时的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气球，被牙签一下扎中，扎的力气有点大，高兴只感觉自己几乎是被一股大力推着向下方的肉身撞去！ 肉身的存在是那样真实，真实到几乎脸贴脸的时候，高兴下意识的闭上眼，等待那一下结实碰撞带来的疼痛感。 然而......什么感觉也没有。 魂归肉体，高兴的魂体迅速分解成大小不一的无数个部分，各自向着高兴体内的各个方向依附而去，最大的一块急速向着大脑方向前进，在灵台上那一抹微小的小火苗即将熄灭之际，如滴入一滴灯油在火苗之上，小火苗呲啦一声，突然燎起一抹黑烟，似乎将那块魂体中的部分物质祛除掉，暴涨的火苗只维持了大概两秒便迅速恢复常态，稳定且热烈的燃烧着。 只余一段还系在高兴手腕上的红线在空中飘荡了一阵后逐渐消失，老丁头对着楚离招招手，指指高兴，而后带着几个老头缓缓走出房间。 几乎就在高兴魂归肉身的同时，老丁头已经清晰感知到高兴自身生机的些许恢复，接下来，就要看他何时醒了，走出房门，多日不曾点燃的老丁头从口袋里摸出自己卷的灵香，挨个发了一根出去。 一时间，整条楼道里只有吞云吐雾的声音，一股股鲜活的灵力在紫色烟雾中不断穿梭，如同仙境一般。 “崔鸣湖应该找了无臂。”老丁头一口抽掉了灵香的四分之一，夹烟的手指轻轻抖着，一副老烟枪的做派。 “无臂？他不是死了么？”莫有为蹲在老丁头身边，不知道对方为啥突然提一个死人。 老丁头像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莫有为看到老丁头的表情，双眼迅速瞪大，想到了其中的关节所在，敖准默不作声，凤王......一脸懵逼，原本就不是混一个圈的，自己甚至不知道无臂是谁，而且看这仨人的意思，也没想给自己解释。 “这老小子，真是倔啊！”莫有为突然间笑了出来。 “他之前还找过高兴，我当时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没当回事。”又狠狠嘬了一口烟，老丁头继续说道，“没想到，他一直关注着这孩子。” “我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了。”莫有为突然间直愣愣的说道，然而，身边的人仿佛没听到一般，齐齐没什么反应。 莫有为不乐意了，难道这个时候，你们就算不问我，难道连个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嘛？ 看着莫有为吃瘪的样子，身边三人齐齐露出笑容，暗自啐骂，傻逼。 无臂完成了施法，仿佛解脱了一般，身形再次恢复伛偻，看着对面仿佛纵容他完成施法，对着黑衣竟然露出了感激般的笑容。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成功与否，他只能做到这样了，毕竟这术法，自打学成那天起，便没什么机会施展。 尽力了。 从刚刚黑衣有所动作便没有出声的白衣突然说道，“我们不想为难你。” 而就在这时，谢一也突然开腔，“等等。” 崔鸣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原本以为谢一已经被制住，正苦思破解之法的同时，谢一突然间说话，则代表着对方至少还有行动的能力。 “你们是魂体，对吧？”谢一突然间问道。 看着对面的白衣，谢一心中似乎认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缓缓转过身，对着黑衣的后背缓缓说道。 “刚刚你对我出手了，现在，该轮到我了。” 黑衣闻言一愣，面对人类，尤其是人间界无数年来见过的人类，黑白鬼将似乎天生便站在了高一层级的位面上，别说恐惧，就连内心波动都未曾产生过分毫，但不知道为什么，身后这个身材并不怎么高大的小黑胖子，竟然自己产生了一丝的忌惮。 谢一抬起拳头放在眼前，“我这拳头，可以打散天魔的魔魂，不知道对你们，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效果。” 谢一轻描淡写般的话语听在黑衣耳中如炸雷一般，他终于知道对方让他忌惮的地方在那里。 这家伙......好像不是人类！ 就在黑衣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谢一被黑红色魔能再次包裹住的拳头已经袭到自己背后，魔能在黑衣身体表面激起一道道能量波纹，这是两股能量的对抗，而此时的黑衣竟不自觉的向前迈出了一步。 仅仅一步，却未能躲过谢一仿佛后发先至一般的拳头，拳劲透体而过，谢一只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了空气中。 黑衣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突兀出现的拳头，黑红色的魔能竟然穿透了自己的魂体！ 无数年了，只有自己穿别人，还从未曾有人能够直愣愣穿透自身魂体的时候！ 站在谢一身后的白衣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只是普通的一次拿人，竟然遇到了可以打伤鬼将魂体的存在！ 也算是他们倒霉...... 谢一并不知道魔能对鬼将的伤害到底有多大，反而是空荡荡的拳面触感让他有种怅然所失的感觉。 一拳打在空气里，哪有打在肉身上那种力量宣泄的酣畅感？ 谢一意犹未尽，右拳迅速收回的同时，左拳再度袭出！ 白衣手中的令牌再也拿不稳，脱手掉落的令牌在触地之前便化作一股力量凭空消失，白衣双脚离地，身体飞速向后方倒退而出，而谢一挥出的左拳也只是擦着了黑衣魂体的边。 黑衣手中的铁链被白衣抓住，狠命向后一拉，胸前破开一个虚空大洞的黑衣便被拽飞了出去。 “我们......还会来的。”铁链磨地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空气中只有白衣的声音缓缓回荡。 270 变成普通人 白嫩的小手中拿着汤匙，舀起一勺小米粥放在嘴下吹了又吹，随后送到高兴嘴边，见高兴张嘴完全喝下，楚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亲眼见证了高兴的昏迷、濒死直到重生，楚离内心的起伏也如过山车一般，完成了一轮人生中的喜悲体验，楚离一边喂高兴喝粥，一边偷偷的打量高兴，她不知道高兴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对他的心意，这就够了。 都说，陷入恋爱中的小女孩智商为零，只会为了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傻傻付出，至于能不能得到对等的回报，对不起，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吧！ 高兴看着楚离的表情，只感觉这一勺勺的粥甜的发腻，有些齁人。 一席黑色披风出现在门口，走动之间，里面黑色的津城卫制服暴露出来，老丁头面容红润，一头梳向脑后的头发黑白相间，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 “感觉怎么样？”老丁头走到高兴窗边，面带笑意的问道，只是这脸上的笑意，看起来还挺正式的。 “死不了。”高兴嘴里含着粥，含含糊糊说道，然后便迎来楚离嗔怪般的目光。 看到老丁头身上的制服，高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进展，他没有主动问，老丁头却主动说道。 “修行......被上面派人带走了。” “他害死了很多人。”高兴听到那个名字，原本有些无神的双眼突然间凛冽起来，仿佛提到的那个名字，有多大的仇恨一般。 “别管了，自会有人处理他。”老丁头看了高兴一眼，对方回望过来，眼中的阴冷逐渐消失。 “你的伤......”老丁头欲言又止，高兴醒了两天了，他一直不愿提及。 高兴伸出左拳握了握，但无论他怎样使力，左拳就像不怎么听他使唤一般，根本无法握紧，只要高兴手臂颤抖的不行，重重落回被子上。 冲着老丁头摇了摇头，一阵无力感再次涌起，从他醒来开始，高兴明里暗里已经偷着尝试过无数次了，然而......经文能力的感知几乎为零，就来肉身的力量，都达不到之前的水平了，简单的说，现在的高兴已经是个普通人，甚至连普通人中身体健康的人都比不上。 “别急，会好的。”老丁头深深盯了高兴一眼，希望高兴能从自己的眼神中读懂自己的意思，但高兴并没有看他，而是低着头盯着白白的被子出神。 见老丁头转身要走，高兴开口问道，“师傅，是谁救了我？” “无臂。”老丁头转过身说道。 “我想见见他。”高兴看着老丁头的眼睛，淡淡答道。 南湖区金沙江路124号，这是一片有些破败的旧房，市区旧房改造工程如同将这一片区域忘记了一般，迟迟不见动工，如果不是面前的马路还算开阔，高兴走入这里，就好像除了市区，进入郊县范围了一般。 还是那件狭窄的小屋中，一张宽大而破败的相师长桌之后，高兴再次见到了那个两袖空空的中年男人。 男人面色一如既往的苍白，这不健康的白色之中，甚至透露出一股青色，此刻的无臂正对着门前的高兴笑着，高高的颧骨之下，大嘴咧成一道弧形。 “早就跟你说过，有事就过来找我，没想到，你压根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无臂相师有些抱怨般的语气，听在高兴耳中却有一股暖意，这股暖意，高兴只在崔鸣湖身上感受过。 恭恭敬敬的对着无臂相师深鞠一躬，高兴开口说道，“多谢先生救命。” 无臂本想摆摆手，看着空空的袖管，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主动站起身，示意众人坐下。 高兴坐在长桌外侧的长凳上，他隐隐猜到一些，这次是带着问题来的。 “有话就说吧。”相师的笑容不怎么好看，原本长的就有点对不起社会，笑起来也掩盖不了他有点难看的面容。 “先生，之前秦家小姐......毒发的时候，你就已经在示意我了，对吧。” “对。” “那就是说，您不是碰巧路过，而是在那等我。” “是。” “无亲无故，您为什么这么帮我？” “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我与你父亲......和母亲是旧识。” “这么说，是我父亲？” “不，准确的说，是你外公。” 谢一与云非对视了一眼，高兴似乎早就预料到什么，连续的问话令不知情的二人纷纷露出好奇的神情。 崔鸣湖和楚离坐的位置稍微近一些，崔鸣湖一眼未发，身边楚离的注意力则大部分放在高兴身上，对二人对话的内容兴致缺缺。 高兴陷入沉思，外公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仔细回忆一番，高兴发现高爸高妈在自己二十年的人生之中似乎刻意忽略掉了外公外婆这样的存在，而爷爷奶奶早在高兴降生之前便早早离世，所以高兴从小到大，几乎没有隔辈亲人这样的概念，甚至就连叔伯舅姨这样的亲属都没有。 高爸说自己是独生子，而小时候的自己也没有好奇过这方面的东西，久而久之，也就渐渐遗忘了。 被无臂相师这么一提起，高兴对外公这个人物产生了一丝好奇。 “关于你外公，还是你亲自去问你父母吧，我......不方便多说。”似乎触及到某种禁忌，无臂相师主动拒绝了高兴继续往下问的方向。 而对方越是不说，高兴越是好奇，但对方已经明显不愿多说，高兴也只能暂时按下。 “您......”高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问出口，但对方身上透出来的怪异确是真实存在的，虽然丧失了能力，但高兴对能量属性的感知还是在的。 在无臂相师身上，高兴感受到一股不似生人应该有的......死气。 无臂苦笑一声，“没有必要瞒你，我在十年前就死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无臂低头左右看了看自己残疾的肉身，继续说道，“这肉身，便是你外公当年赐下的。” 高兴没有过分关注无臂话中的问题，等待着无臂的下文。 “当年承蒙你外公搭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恩，他告诉我，要我在能力范围之内多关注你。” “明白了。”高兴点点头，对方没有必要骗自己，这也就能解释的通，一个萍水相逢之人频频出现，指引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 “其实你现在丧失传承的能力，未必不是件好事。”无臂正视高兴双眼，郑重无比的说道。 “魔尊说，我的意志传承是残缺的。”无臂仿佛戳中了高兴的痛处，高兴一脸黯然，默默说道。 “他说的没错。”无臂丝毫没有回避。 高兴低垂的双眼再次抬起，对上无臂的目光，对方眼中的坚毅令高兴一阵不舒服，仔细探究，这不舒服更多的是来自丧失能力本身，而非对方的眼神。 高兴再次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他想问无臂，怎样才能恢复能力，但看无臂好像并没有令他恢复能力的意思，高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残缺的意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自从继承了天选意志之后，已经不是一个人跟自己说过这个问题，敌人？自己人？老师？朋友？父母、外公的朋友？ 陷入思索中的高兴变的沉默，小屋里静悄悄的，生怕发出声音会打断高兴的思考。 哗啦......哗啦...... 熟悉的锁链磨地声再次响起，谢一和云非第一时间猛的站起身，盯着大门的方向，如临大敌。 凌晨未至，鬼将先至！ 271 垂头丧气 与无臂相师平静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其他人都是一脸的紧张。 唉，该来的总会来，黑白鬼将还未现身，无臂当先站了起来。 无论自己怎样挣扎，总有那么一方鬼气森森的城池，一个人，在那等着自己，人力再强终有穷尽之时，天道与轮回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几天之前，无臂尚有不甘，因为恩人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办完，虽然身死，但心中仍有一团火焰熊熊燃烧，这火焰仿佛可以焚尽世间一切阻碍。 这种信念叫做责任。 但如今，看着对方这年轻人平安归来，无臂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原本放在面前可能有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但在棋局上，在那人的目光注视之中，无臂选择了遵从初心。 事了自当抚衣去，无臂的目光在屋内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似想要将大家的脸都记在心里，随后微小着说道。 “诸位，我得走了，大家......保重。” 高兴听出了无臂的决绝，原本涌起的层层疑问全部被压了下来，谢一放下双臂，对着空荡荡的门板方向愤怒的哼了一声。 哗啦哗啦的声响越来越明显。 黑衣鬼将对此次任务的目标产生了一定的心理阴影，但埋在鬼将灵魂深处的职责之力却驱使着他不得不再次来到这个地点，面对目标。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再次出现在狭小的空间之内。 与上次不同，黑白鬼将似乎做好了见面便开打的准备，白衣手中的令牌与黑衣手中的锁链均带着一层凌冽的寒光，只待下一刻对方出手之时，便会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出。 “我跟你们走。”无臂在黑白鬼将出现的同时便出声说道，崔鸣湖欲言又止，她心中明了，这是无臂必须面对的态势，如果此时再反抗，那就是拖着整个酆都城加入这乱局，津城现在的局面已经够乱了。 天魔背后，似乎有神族的影子，有了异心的大天妖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被剥夺了神格的古神族显得有心无力，而人族内部，似乎也有不同的声音。 最令崔鸣湖举棋不定的，是昊天意志一直不曾出面，这人间界最高层级的生命，好像失声一般保持了沉默。 人间界本就显得有些单薄的势力，实在不宜再增加对手了。 作为最能够统观全局发展的存在，崔鸣湖的每一个判断，都必须保证事态向着健康的方向发展，别人或许偶尔可以任性，但崔鸣湖知道，自己不能。 无臂脚步很轻，绕过长桌，缓缓向着门口方向走去，直到走到黑白鬼将面前三步的距离时，对面的两位鬼将齐齐长出一口气。 谢一没有出手，这令他们的压力小了很多，而目标异常配合，更出乎他们的意料。 无臂站定之后缓缓转身，若有所思的再次对着高兴说道。 “意志传承这条路，没有人能够帮你，只能靠你自己一点一滴去摸索，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你做的已经不错了，加油！” 粗壮的锁链一圈一圈的缠在无臂身上，白衣鬼将手中的令牌别在铁链之中，自令牌插进铁链那一刻起，无臂身上的生气完全消失，彻底变为一道灵体。 牵起铁链的另一头，黑白鬼将转身缓缓离去。 “崔姨，其实这些事，你一早便知道吧？” 众人自无臂跟随黑白鬼将离开后，像是进入愣神状态一般，没有人动，也没有人出声，直到高兴当先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身边诸人才跟上。 一行几个人在马路上走着，高兴突然出声问道。 崔鸣湖点点头，“这都是你母亲的安排。” “包括您一直在我身边？”高兴问话的时候并没有回头，但从崔鸣湖的回答中，已经听出了大概。 “是。”崔鸣湖盯着高兴此刻还显得有些虚弱的背影，答道。 我妈？ 想来已经几个月没有相见了，但无论高兴怎么回忆，除了脾气有时候大了点之外，怎么看老妈都和其他人的母亲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高兴知道就算自己再问下去，崔鸣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索性不再问，将对老爸老妈的疑问先放下，体内空荡荡的，失去了经文能量滋养的肉身现在只能依靠之前锻炼出来的身体素质缓慢恢复，甚至就连走路走的远了，都会感觉到累，这令高兴十分的不适应。 崔鸣湖在半路就与几个人分道扬镳，回到津城卫分部，高兴拒绝了谢一和云非的作陪，独自爬上了楼顶，靠着围墙坐在边沿上，他想静一静。 自从苏醒之后，高兴有意无意的回避着关于能力的问题，他真的像看起来那么不在意吗？当然不是。 他只是不想把自己的失望挂在脸上。 老谢是兄弟，云非是朋友，不分白天黑夜的陪在自己身边，如果自己一直愁眉苦脸，二人势必会受到影响，而这个问题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发愁就能解决的嘛？很显然不是，所以，高兴索性放弃了这种无用的发愁。 楚离这些日子来的照顾，高兴全都看在眼里，老丁头私下里也跟高兴说过，从自己昏迷归来开始楚离的反应，眼睛终于消肿之后，楚离恢复了之前俏皮可爱的模样，每天除了给他喂饭，时不时还会讲两个笑话来逗高兴开心。 对方的心思高兴都明白，所以他更不能再将自己的愁苦情绪传递回去，至于楚离的心意......高兴一时间想不明白，主要问题在自己，他始终无法忘记脑海里那道清丽脱俗的身影，而知道对方近况的老丁头几人，则集体失忆一般选择沉默。 “就知道，楼下找不到你，你肯定跑到这来了。”楚离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高兴回过头，楚离已经来到身边坐下。 “这地方不高，但不知道为什么，能有种让人放松下来的感觉。” 楚离没给高兴开口的机会，坐在高兴身边，脑袋自然而然的搭在高兴肩上。 对方的头搭住自己的时候，高兴触电般颤抖了一下，本能的想往旁边躲。 “不许躲。”楚离嗔怪的说道，随后好像又感到自己语气的不妥，“让我靠一会儿，有点累了。” 高兴奇迹般的没有躲开，这时候如果有别人看见，则会发现，这二人此时的画风是那么的和谐。 “其实我知道你不开心。”短暂的沉默之后，楚离突然说道，脑袋在高兴肩膀上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你不用憋着，实在不开心的话，可以跟我说。” 高兴露出苦笑，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多一个徒增烦恼而已。 将重心完全交给背后的墙面，也是从几天前自己才开始发现，楚离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只要她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竟然真的能够放松下来，有的时候高兴都会有种错觉，似乎自己与楚离的气场才是相配的吧？不然怎么对方出现的时候，自己会感到轻松？ “我......我失去能力了，你......” 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高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他是想问，如今自己成了没有能力的普通人，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 强烈的自尊心作祟，高兴最终没能说出来的话变成了支支吾吾。 楚离突然间坐直，一脸得意的笑道。 “没关系啊，我养你！” 楚离扬着下巴，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得意中透着几分狡黠。 高兴好像被对方感染，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楚离面上带笑，心中却在叹息。 唉！ 真的是根木头！ 272 一醉方休 “还是不行？”老丁头再次问道。 高兴蹲在地上，皱着眉头仔细感知，散乱的经轮表面上裹着的那层灰黑色魔能，就像牛皮糖一般，揪不断扯不掉，而这魔能的存在不仅阻止了经文能量的产生，甚至高兴想要牵动经轮重新嵌套在一起都做不到。 这已经是几天来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了，崔鸣湖站在高兴身后，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魔尊最后打他的一拳是有讲究的，伤人还是其次，似乎那一拳的目标便是高兴体内的经轮，但对方是怎么知道经轮的？又是怎么精准找到了经轮的缺点？ 无论高兴怎样牵引，散落的经轮都好像毫无感知一般，魔能彻底隔绝了高兴与经轮之间的联系，蹲了好半天，还是毫无头绪的高兴缓缓站了起来。 “师傅，修行被带走了？” “嗯。”老丁头回身仰头，总部大楼一角的那间办公室，本来是自己的，后来变成修行的，现在修行被带走了，自然，那间最大的办公室还是得自己来用。 “他会上天道法庭吗？”高兴追问道。 老丁头没有直接回答，“天人战失利，他要负主要责任，而且，不光是你发现了他的问题，”老丁头说话的时候看了高兴一眼，庄妍适时从大楼门口走出，来到老丁头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高兴若有所思。 “我的任命还在走流程，但是唤海的，已经下来了。”老丁头接过庄妍手里的平板，拿给高兴看。 一封纸质的嘉奖令出现在上面。 “兹： 鉴于原津城卫成员敖唤海，于天人战期间，以编外成员身份，传递天柱山战事重要情报回津城，护卫津城有功，特此批准，重回津城卫编制。” 嘉奖令的红色字体不断刺激着高兴，将平板抵还给庄妍，高兴与谢一相视一笑，这也算是诸多不幸之中的值得高兴的事了。 “唤海呢？”高兴问道。 “之前取海眼补充节点能量，可能自身能量损失太大，这一去就没回来。” 高兴面向东海的方向，此时丧失能力的他感知力也几乎不能使用。 “老谢，喊上云非，咱们去找他。” 谢一看向老丁头，对方点点头，谢一跑进大楼，找云非去了。 “别急，会有办法的。”老丁头拍了拍高兴手臂，和庄妍一同转身回到大楼中，津城卫刚刚失去理事长，还有很多防务工作要与驻军部队交接，有老丁头忙的了。 东海海边。 辽阔的海岸线上，海面显的很平静，第一次看见大海的云非对着海面大喊大叫，显的很激动。 高兴和谢一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云非，感觉到对方异样的目光，云非干咳了两声。 “咳咳，嗯，我那边没海，第一次见，激动了激动了。” 高兴突然咧嘴笑了，好几天了，高兴心头一直笼罩着的愁云惨雾好似被云非几声狂吼喊散了不少。 仨人肩并着肩坐在沙滩上。 “就是在这，唤海第一次失踪后，就是在这，我与他再次相见。” 高兴辨认了下方向，奈何海滩上长的几乎都一样，高兴指着海里一块凸起的巨大礁石说道， “唤海的四哥有个人类爱人，被楚家一个渣子欺负，唤海当时说，是他没忍住杀了那个渣子，事后我查了很久，也没查到到底是不是他。” 高兴轻描淡写的讲着当初与老谢和唤海相遇时的情景，过于差不多大半年了，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谢一瘦了一点，但还是那么黑，脸圆圆的，笑起来憨憨的，云非一直喊他憨哥，谢一神经粗大，没怎么在意。 “真羡慕你们，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云非傻乐了半天，突然间面色暗淡了下来。 “以前是哥仨，现在是哥四个了。”高兴感受到云非情绪的低落，主动将胳膊搭到云非肩膀上，稍微一使劲便将云非搂了过来。 云非抬起头，发现高兴和谢一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心中升起一片温暖。 自从在天柱山上相识，几个人便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性格相近，或者说，臭味相投，高兴从云非身上找到了多年老友般的默契，这对高兴来说，十分难得。 “我可能得回去了。”三人一阵嬉闹后，云非突然正色道。 云非也是山城卫正式成员，天人战结束之时，顶着山城卫理事长的巨大压力，硬是护着高兴一路回到津城，这一呆，就是小半个月的时间。 如今高兴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云非不得不回去报道了。 “天人战所有参战人员都需要回去面谈。”云非一边解释一边看向谢一。 谢一冲着高兴点点头，云非调笑般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啊，打完架床上一躺就是一个多星期，身边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小妞陪着，不眠不休的伺候照顾着，这小日子，美滋滋啊。” 云非肩膀撞了高兴一下，眼神猥琐的看着对方，“说实话，你们俩......” 云非双手握拳，两根拇指相对，不断弯曲又伸直。 看懂了对方的意思，高兴笑骂道，“滚滚滚，哥是正经人。” “对，你是正经人，不正经起来不是人。” 高兴作势要打，云非先一步起身跑到一边，剩下谢一独自歪着脑袋坐在地上暗自纳闷。 好像从没看过高兴不正经的样子啊？平时确实挺正经的，谢一一边想，脑袋不停的轻点着，似在确认自己的看法，但如果真的不正经起来......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谢一想着想着突然乐了，似乎发现新大陆一般向着已经跑远了的二人的方向追去。 此时正在海眼空间内盘腿修行的唤海，自身龙力在海眼海族之力的滋养下已经恢复了大半，这海眼不愧是海族神物，虽然自身能量之前被唤海压榨的干干净净，但只要重回大海之中，丝毫不影响它转化储存能量的效率，而对唤海尤其重要的，就是时间。 唤海被海眼吸入内部空间之时，天人战战果未明，津城防卫力量空虚，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如果不是自身实在虚弱到根本无法挣脱海眼空间的地步，唤海肯定不会留下来疗伤。 怎么感觉功力越深，自己受伤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多呢？ 心中没来由升起一阵烦闷之意，而正是这股烦闷提示着他，疗伤已经接近尾声，是时候该出去了。 单手向上一招，头顶大枪虚影瞬间回到他体内，唤海悬浮着的身形落在空间地面上，抬步向前走去。 掌握了海眼空间的开启之法，唤海此时可以轻易的离开，刚刚脱离海眼，周围海水的触感给了唤海一股亲切之感，感知力无限散出，突然发现，海岸线上，不算远的地方，一道熟悉的气息正在移动。 唤海身形向上猛冲，突然窜出水面，带起一团巨大的水花。 高兴回头一看，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畅快的笑意出现在脸上，伸手在空中一招，大喊道。 “走，喝酒去！” 距离东海不远的一条街道上，有一个烧烤摊，夫妻二人共同经营，丈夫在烤炉前专心对付着各种肉串，妻子则招呼着不断聚过来的个人，跑前跑后，摊子上热闹非凡。 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周围的四个年轻人引起了丈夫的注意，对方身上黑色的衣裤透露一股庄重感，但再庄重的衣衫都没能掩饰住四人身上属于年轻人特有的勃勃生机。 端着烤好的肉串送到这个小方桌上，面对自己的年轻男孩对自己展颜一笑。 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丈夫转过身，一边走一边用围裙擦了擦手，不禁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不由得看向此刻正弯着腰给顾客点单的爱人，眼神中说不出的温柔。 年轻真好啊...... 在丈夫独自一人的感叹中，身后年轻人的桌子上发出一声啤酒瓶相碰的清脆响声。 273 你真是自愿的吗? 津城，塔陵公墓。 公墓的管理员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大群人进入，心中暗自纳闷，这公墓一年到头，除了清明节之外，很少能见到活人，更不用说这么一大群活人了。 偷眼向外观察，对方身上整齐的黑衣黑裤隐隐透出一股肃杀之感。 没有人说话，几名女性手捧鲜花，其他人甚至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老丁头走在队伍最前面，领着身后一众津城卫成员向着公墓最深处走去。 管理员吐了吐舌头，回过身，原来他们是去那里的...... 公墓之中，有一块禁地一样的区域，就连管理员都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做什么的，埋着谁，因为就连他都进不去那个地方。 老丁头掏出钥匙打开面前的铁门，推门走了进去，众人鱼贯而入。 里面的空间相对外面来说小了许多，布置和公墓里没有什么不同。 老丁头走到最深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身后众人站定。 “这里，是津城卫历代牺牲的同志长眠的地方。” 仅仅一句话，在场所有人不禁全部挺胸直立，面对为了津城牺牲的同袍，必须抱有足够的尊重。 “今天，是津城卫约定俗成的纪念日。” 老丁头的身后，有一块不大的石碑，碑面上密密麻麻的刻着小字，离的太远看不清楚上面写的什么，尤其是新晋加入津城卫的高兴等人，这时候才发现，刚刚路过的墓碑之上，都是光秃秃的，一个名字都没有。 “我不愿意看到有一天，你们的名字出现在这里，”老丁头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但是从我们加入津城卫的那天起，就必须肩负起保护这方故土的职责！这个担子很重，但我们必须扛起来！” 在这肃杀的气氛之下，老丁头的表情庄重无比，他大声问道。 “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右手扣胸，一起狂吼道！ 几位女性成员主动走出队伍，将手里的鲜花放在前面的石碑下，老丁头默默注视着众人，待几人重新走回队伍之中，老丁头再次开口说道。 “天人战战败，我不追求大家的责任，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我，就不允许异族入侵津城！谁都不行！” “这是一场战争！战争，是会死人的。你们还年轻，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后悔了，可以离开。” 老丁头的声音在空气中传出老远，然而，久久沉默之下，没有一个人动。 似乎对这样的局面很满意，老丁头对着众人点点头。 “很好！你们都是有血性的年轻人！那么今天，在诸位津城卫先烈的见证下，我要宣布一件事情。” 庄妍从队伍中脱离，走到老丁头的身边，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他。 “津城战争动员令！” “异族天魔入侵，试图掌控我津城，人类必须奋起抵抗，保卫家园，特此，启动战争动员令！所有津城在编战斗序列，进入一级戒备状态，凡遇到非合作关系异族，可直接控制，必要情况下，可先斩后奏，各部须严防死守，保证津城平安！” “斩妖灵，御天魔，天佑我津城！” “斩妖灵，御天魔，天佑我津城！” “斩妖灵，御天魔，天佑我津城！” 老丁头高举的右手中，白色的纸张发出脆响，随即化为粉尘在空气中飞散。 “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斗争！请诸君......共勉！” 进行了剩下的祭奠仪式之后，众人成群结队的向外走，高兴稍微落后几步，谢一和唤海在身边陪着。 “要不要给你放个假？”不知何时，一直陪在老丁头身边的庄妍突然出现在三人身旁。 “不用。”高兴摇摇头，老丁头刚刚的话一直在高兴心中回荡，但此时的他也就相当于一个普通人，有心而无力。 庄妍没有继续劝服，对方的执拗似乎深深刻在骨子里，不是谁劝两句就能轻易改变的。 坐上车，津城卫众人各自散去，还有自己的日常工作需要完成。 高兴和唤海坐在后排，谢一开着车，三人今天的任务是巡视西源区，根据唤海提供的情报，天魔有人潜入津城，在这个区域反复出现，必然是在图谋什么。 防御阵法一直处于启动之中，天魔......是怎么进来的？高兴陷入疑惑，能力没了，脑子还在，大脑飞速运转，查找自己漏掉的信息。 天色渐晚，不再炽烈的阳光慢慢失去原有的温度。 三人开着车在西源附近不断晃荡，这个地区不大，但凭借谢一和唤海的感知力范围，也需要不断变换方位才能将整个区域覆盖。 据唤海说，这里可能有一个防御阵发的节点，但没跟老丁头求证过，涉及到机密信息，就算求证，也可能得不到准确的回复。 很明显，老丁头的回归是带着任务的，今天的动员令可能就是任务的一部分，如此敏感的时期，情报的安全性要放在防卫工作的第一位。 夜色逐渐侵袭，整个地区的上班族陆陆续续离开，马路上着实喧嚣了一阵之后，再次归于平静，就在路灯亮起，大部分区域都陷入黑暗的时候，三人的神经不约而同的绷紧。 “来了。”对魔能异常敏感的谢一首先出声。 几乎伴随着谢一出声，两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现在马路对面的建筑阴影中，四层小楼的身侧是一片黑暗，但就在那浓重的黑暗之中，两道人影出现在那里，似乎直视着三人所在的车子。 谢一推门下车，高兴没来得及将他拉住，眼睛盯着对方两道黑影中右面的那道，始终无法挪开。 迅速翻过围栏，谢一和唤海主动将失去能力的高兴挡在了身后。 按说以高兴目前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外出执行任务，遇到情况之时，现在的高兴非但帮不上忙，反而很可能会成为拖累。 距离越来越近，对方的面容越来越清晰，高兴看着那张不断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脸，心里有一万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心魔当先开口，“几位，好久不见。” 谢一和唤海没有搭理他，紧紧盯着对方的同时不忘防备，身后的高兴则一直盯着心魔身旁的秦芊语，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二人，直接无视了心魔。 秦芊语面容清冷，目光呆滞，看向前方的眼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你是自愿的么？”高兴突然间出声，打破了双方的沉默。 心魔刚想出声，不料对方谢一和唤海直接向他冲了过来。 秦芊语疑惑的看向高兴，怎么也想不明白对面这个陌生的面容怎么这么问她。 高兴心中压抑的不满和愤怒不断膨胀，他主动向着秦芊语的方向走了过去，近乎狂吼一般的再次问道。 “你真的是自愿的吗？” 对方眼中的疑惑更深，二人距离不断拉近，此刻的高兴，多么希望对方能够露出哪怕一点点的异样，但此刻除了疑惑，什么也看不到。 高兴还在不断向前走，愤怒之后，是无尽的悲伤，此时的他心如刀绞。 高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站在对立面，脑子里不断浮现出之前秦芊语的笑容，有开怀的，有害羞的，更多的是透露着无限情意。 直到高兴逼近秦芊语面前，对方手中的匕首主动向着高兴刺来，高兴却如没看见一般。 “现在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这是送给你的惊喜，怎么样？喜欢吗？” 心魔一边应付着谢一和唤海的夹击，一边不忘出言刺激高兴。 “哥！”扭头看见秦芊语的刀尖直刺高兴胸口，谢一大喊一声，毫不犹豫的反身冲了回来！ 274 崔鸣湖解惑 唤海手中大枪在心魔面前扫过，心魔闪身向后躲避，退开一段距离之后，冲着秦芊语的方向一招手。 几人相距的距离并不远，谢一发现及时，一把将马上就要撞上对方匕首的高兴一把拉了过来，秦芊语一刀没有刺中，感召到心魔的召唤，身形一闪，敏捷无比的向着心魔的方向追去。 高兴被谢一大力拉扯的跌坐在地上，犹如丧失了全身力量，谢一一直在身边扶着，才没有倒下。 唤海斟酌之后放弃追击，主动回到高兴身边，眼含关切。 “我没事。”高兴此刻满心满眼全是悲伤，看的谢一鼻头发酸。 “哥，我俩送你回去吧。”谢一和唤海一左一右架起高兴，上车离去。 呆坐在莫有为的实验室里，高兴像失了神一般，再次进入自我封闭状态，莫有为围着高兴走来走去，挠挠脑袋，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 唤海和老丁头耳语了一阵之后便离开了，西源区看来真的有什么东西，才会有天魔三番四次的出现，谢一和唤海必须回去查探，防止对手破坏。 老丁头在门外沉吟了半天，最后还是走了进来，莫有为与他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老丁头坐在高兴身边，莫有为适时走了出去。 偌大的实验室中，只剩下师徒二人和对面垂手而立的金尸。 “我知道你难受，最近不顺的事，确实有点多。”老丁头之前就斟酌了半天，涉及到年轻男女的感情，问题就会无限复杂下去，在感情问题面前，道理和逻辑会显得苍白无力，这就像个黑洞，一旦陷进去，任何人都会丧失应用的水准。 “师傅，你说我，是不是活的，挺失败的？”高兴突然从沉默状态中恢复过来，脸上带着笑意，看向老丁头。 虽然脸上在笑，老丁头却品出了一股苦味。 咂么咂么嘴，老丁头竟然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好像是，有点儿。” 高兴被气乐了，心说你老故意的吧？听不出我这是自嘲吗？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好言安慰一下吗？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徒弟？ 高兴此时就像是全身浸泡在苦瓜汁里，嫌不过瘾还喝了几口的感觉。 “护不住心爱的女人，也护不住自己的兄弟，如今自己成了废人。” 高兴嘴里发苦，但让人难受的是，心里比嘴上还要苦的多。 “人力终有穷尽之时，压力再大，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解决不了。”老丁头扭头面对高兴。 “有时候吧，自私一点，多关注自己一点，还能舒服点。” 不管高兴能不能理解，事实就摆在面前，高兴脸上的表情充满了迷茫和不甘，显然是品不透老丁头话里隐含的意思。 老丁头也没想他立刻就能明白，数十年人生积攒下来的经验，如果高兴一朝便明了，那也显得光阴太不值钱了些。 只希望以后他能渐渐明白吧？ 老丁头脸上露出唏嘘的神色，在他比高兴长一些的生命中，何曾没有过让人肝肠寸断却又无能为力的事情？ “师傅，天选意志是残缺的，这个事你知道么？”高兴继续问道，无法控制的悲伤过后，高兴感觉自己似乎比之前要强了一些，但具体强在哪里，高兴说不好。 “这个事情，到时候自会有人告诉你的。”一把按住高兴肩膀，老丁头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只剩下高兴一个人呆在这里，房间有些旷，高兴有些孤独，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崔姨，你在家吗？” 一杯浓香的热茶放在面前，高兴耷拉着脑袋，双手交叉将茶杯捧在手中，崔鸣湖和高兴相对而坐，实木圆桌将二人隔开一段距离。 “来了就一句话不说，怎么了？”高兴的反应崔鸣湖都看在眼里，少了几分年轻人的浮躁。 如果这时候高兴发疯，也许在崔鸣湖看来才是正常的，至少，可以把心中积攒的不快全都吐露出来，人在足够的压力面前，需要适当的释放，才能保证身心的健康。 但面前的少年太平静了，掩盖情绪的痕迹很明显，他在努力压抑，给所有人一种我很好的感觉，但其实心里已经一团乱麻。 崔鸣湖身上熟悉的亲切感打破了高兴的所有顾虑，几次深呼吸之后，高兴将纷乱的思绪整理好，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自陈新出现开始的种种事情。 一部分，崔鸣湖之前听过，更多的，是天人战开始之后的事，崔鸣湖除了往高兴茶杯里添水，不曾发出一个字的声音。 高兴一说就是将近两个小时，直到口干舌燥，看向崔鸣湖的时候，对方举着空空如也的茶壶对着他摇了摇。 见高兴停下，崔鸣湖才缓缓说道，“心里藏了这么多事，现在吐出来了，是不是感觉好点？” 高兴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装满了垃圾的大桶，此刻将塞的严严实实的污秽全部倒了出去，仔细体会了下，确实舒服多了，就连喘气都是凉凉的。 将高兴面前茶杯里的茶叶倒掉，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泡了，浓绿色的茶汤在无数次的稀释后已经和白水无异。 “崔姨，能和我说说我的爸妈吗？”高兴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崔鸣湖认真看了高兴一眼答道，“高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你父亲和你母亲以及她背后的家族，牵扯的范围有点广，如果我现在和你说，依你的性格，势必又是一个庞大的包袱，这不是我，更不是你爸妈愿意看到的。” 将新泡好的茶推到高兴面前，崔鸣湖继续说道，“现在的你应该把那些琐事都扔掉，清空你的脑子，放松心情，对你身体的恢复才是最有好处的。” 见高兴欲言又止，崔鸣湖补充道，“在我们这些长辈看来，你取得多大成就、行为多么高深，那都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什么都不如你健健康康的活着重要，我是，你师傅是，你的爸妈，更是。” “可我想给我师傅帮忙，想给我的兄弟帮忙，我想恢复能力，但偏偏恢复不了，这种感觉，你能理解吗？”高兴双手摊在身前，似乎将自己的一切都展示给崔鸣湖看。 “我懂，但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有些事情你越着急，越会蒙蔽你的双眼，而你静下心来好好思考，反而可能会有更好的效果。” 也许是心境上产生了变化，崔鸣湖说的只是一些简单的道理，但此刻的高兴却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似乎每次来到崔姨的小屋，都能有收获，有时候多，有时候少，但基本不会空手而归。 高兴只觉得这屋子真是有种神奇的魔力，脑子里突然蹦出另一个想法，暂时不知道走不走得通，但至少，提供了一种思路。 高兴情绪上的变化在脸上清晰的体现了出来，眉毛向上挑，代表他有了新的发现，崔鸣湖暗自摇头，孩子果然是孩子，就算掩饰的再好，也压不住骨子里的特征。 “崔姨，那我能问问，我爸妈现在在哪吗？”高兴早就想到爸妈当初说出去旅游只是个托词，至少不单单是出去玩那么简单，崔姨和老妈之间肯定有某种关系，但崔姨不说，自己问也问不出来。 “他们......我只能说，他们在为了你的事四处奔走。”崔鸣湖答道。 “他们还好么？”高兴再问。 “好，挺好的。”崔梦湖笑了，心里暗道，这人间界，除了天上那几位，能伤到那二人的，也没有别人了吧？ 高兴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似乎是发自心底的，甚至连崔鸣湖都被他的笑感染到了。 知道父母还平安，高兴便满足了，就好像突然间就悟透了崔鸣湖嘴里的道理一般。 摸了摸自己的肚皮，高兴贱笑着问道，“崔姨，那个......有饭吃嘛？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都瘦了。” 275 难题 一道微小的无形剑气直冲唤海面庞而来，唤海挥手一挡，冰蓝色的龙鳞在手臂上凸显，硬吃下了剑气。 “哥，这是什么招数？剑气虽然无形，但......锋利的很。”唤海举起手臂，一道明显的白色剑痕出现在唤海手臂上，剑痕拖了老长，在唤海胳膊上十分显眼。 高兴白了对方一眼，知道唤海是故意示弱，自己发出的剑气威力什么样，自己难道不知道？ 唤海笑了笑，来到高兴身边，哥俩并肩坐在津城卫总部大楼门前的台阶上，高兴手指不断变换着动作，一股弱小的灵力随着手指不断来回跳动。 “云非的无形剑气，实际上是取巧了。”高兴默默说道。 “这家伙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他老师的运力方法虽然繁琐了一些，但有些窍穴的运用，对剑气的连贯性是有很大好处的，他跳过了那些关键点，理论上来说根本行不通。” 高兴指间的灵力越来越粘稠，短短数分钟时间，如果能量天生属性的灵动，外观上看起来，就像一团没有颜色的橡皮泥。 “但他就是成功了啊。”唤海没看过云非留给高兴的气剑修行法门，一脸不解的说道。 高兴手指停下动作，指尖灵力失去了催动缓缓消失，“是啊，他成功了。倚着他投机取巧的心态，竟然真的让他琢磨出来一套更加简洁的运力线路，不得不说，这货的悟性超高。” 收起灵力的高兴就像个普通人，以目前唤海对能量变化的感知力来说，刚刚明明还有明显波动的灵力，突然之间完全消失于无形。 他是怪物，你这家伙也不差啊。唤海心里暗道。 就在唤海惊叹高兴对灵力的控制程度的时候，高兴体内一股无名灵力突然爆发！ 锋利的无形剑气自高兴身上升腾而起，高兴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但从院外走进来的人分明感觉到，大楼门口有一柄剑，一柄锋利无匹的剑正盯着自己！ 直盯大门口的双眼沉着无比，看的迎面走来的一个小兄弟直发毛，这人认识高兴，不禁出声打趣道。 “高哥，这是修习什么新招数了？”来人刚刚说完便下意识的向后疾退，嘴里惊呼道。 “挖槽！” 连续几个后空翻外加一个横向跨步后，来人才算勉强躲过了高兴离体而出的剑气，这还要多亏高兴刚刚修成的无形剑气速度还不是很快，勉强打出去，方向控制上还有些僵硬，要不然...... 来人偷偷捏把冷汗，一脸惊异的盯着高兴。 高兴脸色苍白无比，按下唤海想要扶他的手臂，不断的喘着粗气。 云非老师的运气技巧确实要好的多，但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修习的难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了的，高兴连日来不断在琢磨其中的精髓，但也只只能说掌握了些皮毛而已。 剑气锋利与否，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修习者对灵力的运用熟练程度与感悟，高兴身体还处在恢复之中，原先根本不用灵力的他在熟练与感悟这两点上，都还处于很初级的状态。 原本以为很简单的法门，钻进去之后才发现，门槛不是一般的高。 高兴在唤海的帮助下站了起来，讪笑着说道，“对不住了兄弟，伤刚好，有点控制不住力道，没伤着你吧？” 对方赶紧摆了摆手，抱紧手里的文件快步向大楼内走去，一边走心里一边嘀咕，不是说高兴丧失能力了么？怎么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可这剑气，不是一般的锋利啊？ 不断回忆刚刚的经历，那蹭的皮肤生疼的触感可是真实存在的，现在看看，手背上红红的呢。 高兴失去能力的事，在津城卫内部已经传开了，这不是什么秘密，实际上，高兴也没想过隐瞒。 原本已经准备好，接受身边或异样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各种眼神之时，高兴却发现，身边的同事，不管是不是天人战下来的，大多选择对高兴失去能力的事闭口不谈，更不用说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但凡遇见高兴的，不管是谁，都还像平常一样。 无声无息的关怀，有时候比说出来还要感人。 来到地下一层的练功房，高兴的心境久久平静不下来，就算他连日来不断自行摸索气剑的修习，但对恢复经文能量的渴望，一刻也没有停息过。 再一次內视经轮，黑漆漆的魔能将经轮完全包裹在里面，谢一曾经尝试将这股奇异的魔能吸收掉，但数次尝试后发现，自己的魔能层级还是略低于魔尊，这一级，犹如天堑一般难以逾越，不管谢一怎样努力，都无法撼动对方的魔能一丝一毫。 数度尝试之后，高兴主动放弃了这一方式，他心里知道，这样肯定行不通，至少以目前谢一的功力，还打不破魔能对经轮的桎梏，高兴再次陷入困惑之中。 这种困惑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对他气剑的修习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哥，秦家老爷子找你。”唤海拿着高兴的电话走了进来，斟酌再三，还是将电话递了过来。 目前高兴的情况，需要静养而不是操之过急的修炼，老丁头不止一次的旁敲侧击，但拗不过高兴的脾气，最后只能默许，只能不断的嘱咐唤海和谢一，让他俩盯着高兴，这些日子，哥俩已经替高兴挡掉了很多人的探望和约见，包括差不多一天跑一趟的楚离。 但对方姓秦，深知高兴与秦芊语关系的唤海，纠结了好久之后还是选择告知，他怕高兴事后怪他。 “喂，老爷子，我是高兴。”平静的接过电话，唤海在高兴脸上没有看到什么波澜，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高兴，我知道你刚刚伤愈，本不想打扰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对方苍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别客气老爷子，我知道您打电话的意思，我会尽力。”高兴的平静出乎唤海的意料，他不断挖掘高兴平静表情下的深意，但惊奇的发现，高兴的平静似乎由内而外，不带一丝遮掩。 难道他已经放下了？唤海心中不禁产生了这种想法，但无从求证。 “小语这孩子，不可能归顺他们的！还请你相信她......”颤抖的声音略带哭腔，在强大的心智，面对自己陷入危险的至亲，也做不到冷静对待。 “被天魔控制了心智而已，但老爷子，我的情况你应该知道。”高兴欲言又止。 她不会有事的！高兴在心底不断催眠自己。 “难为你了，孩子。”秦山越沉默许久，说出这句话后便挂断。 高兴的表情平静的让人心惊，将手机递还给唤海，默默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楚离又来找你了......”唤海抓着手机，看着高兴的背影说道，对方没有回答他，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 高兴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大楼外的，楚离没有进去，连日来唤海和谢一令他明白的一些事情，高兴需要安静，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恢复，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控制不住想见他的心情。 “好久不见。”其实两个人只是三天没有见面，但看不到高兴的日子里，楚离度日如年。 高兴走到楚离面前站定，专注的看着她，平静的目光中透射出洞悉一切的能量。 楚离的脸上涌起一抹淡红，被心爱的人如此注视，女孩子面皮本来就薄，顿时产生了害羞的神情。 “对不起。”面对楚离汹涌而来的情意，高兴只说了三个字，但也就是这三个字，将楚离憋在心里的千言万语全部挡了回去。 楚离呆呆的站在大楼门口，久久未动。 276 小五岳之峰 津城卫理事长办公室，丁一鸣抓着手里的一张纸，久久没有出声。 站在一旁的庄妍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放他一个人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纸上的字体很熟悉，出去散散心五个大字跃然纸上，老丁头放下手中的纸，同时好像做出了什么决断。 “随他去吧，一直憋着也不是好事，没准出去瞎逛一圈，回来就好了也说不定。” “他的安全......”庄妍还是不放心，再次问道。 “老莫的金尸暗中跟着了，那小子鬼的很，出不了大事。”老丁头摆摆手，自己的徒弟，自己怎能不关心？ “倒是我们，天魔的魔阵一日不散，我这心都难放下来。”起身走到窗外，老丁头悠悠的说道。 “此前天魔布下魔阵，天人战也已经落幕，津城卫战力受损严重，按说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大张旗鼓的赶来才是，这都过于这么久了，还没有动静，不正常。”庄妍无论何时，都能保证冷静犀利的思维，想了想便说道。 “我们的人受伤，他的人也好不到哪去。”老丁头的后背向后拱了拱，“而且，他是听命行事，他自己，哼哼，做不了主的。” 庄妍似乎听懂了老丁头的意思，“此前唤海两次在西源区域发现天魔和秦芊语，已经确认，是心魔，我很奇怪，天魔是怎么无声无息的进来的？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老丁头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笑道，“拿着秦家的姑娘做筹码，这是掐死了高兴的死穴，心魔以为控制了这个丫头，就能压着高兴，进而影响到我的决断，好心思！” 庄妍似懂非懂，“您的意思是说......” “你以为高兴只是突然兴起跑掉么？”老丁头转头看了庄妍一眼，见对方仍一脸的不解，继续说道，“高兴早就怀疑三大家族倒戈了。” 老丁头此言一出，庄妍虽然早就知道高兴的怀疑，但仍露出无比惊讶的目光。 此前只能说是怀疑，但从老丁头嘴里说出来，这事，九成九已经掌握了实际的证据。 可是想不通的是，人类和天魔，有什么合作的基础？人类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利益呢？ “高兴比你印象中要鬼的多，自天人战伊始，高兴虽然没能参与到津城防务中，但自打他醒来，从旁人的情报中已经分析出了对方的意图。” 实际上，心魔的任务是留下继续破坏防卫节点，这个节点的位置，就在西源，但任凭三大家族再如何神通广大，这种机密中的机密也不可能完完整整的透露出去。 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的？ 老丁头私下里只跟高兴透露过个大概，既是是亲如父子的师徒，老丁头在底线问题上都有着清晰的分寸。 那么敌人是谁就很清楚了。 明知道敌人拿着敌人自己的人做要挟，高兴还既要伪装成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副很担心的模样，还得时刻防备着敌人有可能出现的偷袭。 明知道是个火坑，你跳还是不跳？ 老丁头摇摇头，想想都累。 跑了好！跑了一了百了！ 高兴的选择很巧妙，将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东西都规避掉，自己走人，那么剩下问题的处理方式就很简单了。 自己的徒弟果然继承了自己的狡猾！不对......是机智！ 想到这里，老丁头美滋滋的笑了出来，猥琐的面容看的庄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时坐在大巴车上的高兴正随车在山路上颠簸，突然之间没任何来由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旁座的几个大妈纷纷拿出手绢堵住口鼻，用惊异的眼神盯着他。 高兴一边冲大妈们挥手致歉，一边心里暗骂，到底是谁在一直念叨我！ 其实老丁头分析的对，高兴主动离开，就是怕自己耽误了师傅的安排，自己这么一走，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安排了，自己夹在中间，不单自己难受，身边的人都会跟着难受。 希望这老狐狸能想到这一层吧，不然就枉费我的良苦用心了！ 那道倩丽身影再次在脑中浮现，高兴将对她的念头强行压下，注意力逐渐放在路两旁愈加郁郁葱葱的树木之上。 面前的山路只能供两车勉强并行，道两旁是看不到边际的山峰，高耸直入云霄的峰顶盘踞着大量的白色浓雾，浓雾之下，则是连绵的绿色树木。 天气渐冷，不知道为什么，这山里的树木还能保持如此繁盛的绿色，高兴的注意力一直停留在道旁的树林之中，没想到，这大山之内灵力都要比城市里要浓重的多。 大巴行驶到一处平台停车场，众人依次下车，人到中年的导游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挥舞着手里显眼的小旗子集合自己团里的人。 身旁衣着鲜艳的大妈们一直叽叽喳喳，导游昏沉的声音好像根本没睡醒，高兴都没听清楚导游说的什么，只见一群人轰然散开，一群大妈赶紧跑到一处早已选好的景点，从包里掏出更加鲜艳的红绿丝巾缠在脖子上，对着手机相机各种数码产品露出了自以为魅惑众人的笑容。 高兴被这一幕感染了，努力的控制着没有笑出声来，放眼望去，但凡是还算山水秀丽树木齐整的地点，都会有一个或者几个身材臃肿，浓妆艳抹，身上大红大紫搭配大绿的大妈各种搔首弄姿。 摇摇头，主动走到靠在车身侧面点烟的导游身旁，开口问道。 “大哥，这地方，哪人稍微少一点？” 导游斜眼看了他一眼，叼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没有搭理他的兴趣。 高兴不动声色，掏出了几百块钱偷偷塞进导游上衣口袋里，满脸胡茬的导游顿时眉开眼笑，跟刚刚的反应判若两人。 一只胳膊搂过高兴肩膀，扳着他面向右前方一条略显隐秘的林间小路，另一只手指着小路的方向说道，“看到那里没？顺着小路往上走，有一间大庙，山路很陡，还有点长，很少有人去的。” 导游说话的时候，点燃的香烟塞在嘴里，随着嘴唇的动作上下抖动，高兴敏捷的躲掉了掉下来的烟灰，心领神会的对着导游道谢，导游摆了摆手，高兴随即抬步走去。 高兴的身形迅速消失在密集的山林中，石头砌成的台阶宽大异常，走一段还可以，但每一阶至少三十公分的高度，绝对会劝退绝大部分的游客。高兴抬头看去，石阶一路向上，仿佛没有尽头。 高兴闷头往上走，一步一步稳健无比，随着向上行程的不断继续，高兴发现自己的心境在这看似机械的重复运动中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身体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但高兴总觉得哪里别扭，在网上随便浏览了一下，便选定了这处名叫小五岳的旅行团，不为别的，云非当初说，他师傅隐居的地点就在这附近。 高兴拾级而上，再高的山，也扛不住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连续不断的攀登。 在宽大的石阶上走了至少二十分钟，石阶的陡峭逐渐放缓，一座宽大的庙门逐渐出现在眼前。 紧走了几步，越过最后几级台阶，高兴来到了寺庙的大门前。 寺庙占地面积极大，正面宽阔的庙门前方，竖着摆放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这石头形状十分奇异，像是被人精心雕琢过。 石头表面上，好像刻着一个字，笔法大开大合，其中似乎蕴含着......灵力。 高兴顿时来了兴致，快步向前走了几十步，当他能够清晰看到石头上刻着的大大的气字时，竟突然伸手挡住自己的双眼。 好犀利的剑气！ 277 气之韵 即便抬手挡住双眼，高兴仍能感受到汹涌而来的剑意！ 无形剑气的余波擦着高兴的胳膊飞过，清晰的触感从胳膊上传来，仿佛镌刻在巨石之上的四画如雄鲸猛象，高兴脚步连连后退，终于在连续退出七步之后强行停住。 双腿忍不住瑟瑟发抖，这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最令高兴动容的是这股残留剑意的气势，剑招再犀利，失去了主人的控制，便失去了四分真意，这犹如从巨石之中突然迸发出的力量，好像再次等候了许久，高兴乍一出现便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透过手臂边缘，高兴尽量眯着眼睛看像那座巨石，剑气刮起的尘土四散在空气中，但高兴突然发现，电光火石之间，仿佛想要他命的剑气竟然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名老僧面容错愕的盯着他看。 老僧一身土黄色的僧袍，手中握着一只光秃秃的大扫帚，此时扫帚拄在地上，老僧的眼神有些浑噩。 狐疑之中透出三分不解，随即迅速被惊喜所代替。 “这位......施主，你......能看到这上面的字？”老僧满是沟壑的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扫帚被带出一米的距离，和手臂共同指着身体斜后方的巨石。 高兴的注意力在老僧身上停留了一下，便转移到了巨石上，赫然发现石头表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这幻觉......也未免太真实了！ 高兴抬起左臂，刚刚剑气刮过手臂带起的层层鸡皮疙瘩刚刚消退，隐隐的火热与敏感不断提醒着高兴，这不是幻觉。 对着老和尚点点头，高兴缓步向前走，不断靠近巨石。 老僧将扫帚靠在巨石上，双手合十对着高兴行礼，高兴见状赶紧站定，恭恭敬敬的回了一个佛礼。 面前的老和尚让他想起了无名古寺的那位主持，和善、庄重，最重要的，高兴在他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老师傅，这巨石上的字是您留的么？”巨石竖在寺庙门口，老僧突然出现，高兴失去能力，感知能力减退严重，一时间看不出这老僧的深浅，只能试探性问道。 老僧闻言笑着摇头，“不瞒施主，老僧只是个普通人，这字......乃是一位老先生所留。” 高兴点点头，再看老僧，便觉得对方所言非虚，这犀利的剑气连看上一眼都觉得心惊肉跳，肯定不是面前这孱弱老僧所留。 “您可知这老先生叫什么？晚辈想要当面请教一番。”剑气如龙，犀利的程度远超云非，高兴猜到这人可能和云非有些关系，但见不到本人，高兴也不能确定。 老僧再次摇头，“那位老先生脾气......有些古怪，前几日他来到本寺，在后院住了几天，每天都愁眉苦脸的，后院的墙都快被他搞塌了。” 嗯？高兴听的一头雾水，修行到了这种层次的人，还会为何事烦恼？ “您可知道那位老先生为何会留下这个字？”高兴再次开口问道。 老和尚若有所思，“当日那位老先生背着手在寺庙里散步，我见他气鼓鼓的便上前询问所为何事，他没说，只是一直摇头，踱步到了寺庙门外对着这块石头发愣，愣了一会便见他在巨石前挥袖，左右几下之后，叹了口长气，便离开了，这一走，就没再回来。” 高兴左右一想，很明显，剑气的主人含怒出手，但不知道原因到底是为何，但单看这剑气的犀利程度，至少要比自己全盛时期至少高出两个境界！ “那您能看到这巨石上的字么？”高兴伸出触摸巨石，冰冰凉凉，但丝毫感受不到灵力的波动，就像是一块死物。 “我只是寺里一名普通扫地僧，已经这般年纪了，唉......”老僧连连摆手，“咱们这寺庙路不太好走，上来的游客少之又少，但即便上来了，也都像没事人一样走巨石旁路过，像您这般反应的，还是头一次出现。” “既然您看不见，那您是怎么确定这巨石上有字的？”高兴心生疑惑，随即问道。 老僧似乎早知道高兴有此一问，继续解释道，“我虽看不见巨石上的字，但每天洒扫，路过这巨石附近，都能听到上面传来微弱的金器切割之声，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幻听了，但连续几天之后，我可以确定，那老先生挥手便是在巨石上刻了什么，但碍于我不是修行中人，看不见而已。” 高兴双手合十对着老僧行礼，面露感谢之意，老僧连忙回礼。 “老师傅，我能住在这里么？”高兴原本就是出来散心，碰上了感兴趣的人和事，高兴便决定先住下来，至于旅行团的行程，金钱开道，便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当然可以，后院备有专门给游客的临时住所，您随我来吧。”老僧拿起扫帚，领着高兴往寺庙内走去。 一夜安眠，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高兴便起身来到院中，寺庙的后院很大，中间是一大块空地，围着院墙有一圈木质走廊，不知经过了多少年风雨的侵蚀，廊间的木质表面呈现出一种褪了色的陈旧感，而更让高兴惊讶的是，这后院四墙上，满是剑痕！ 昨天晚上高兴入住之时，即便感知能力消退眼中，但仍感觉这后院的灵力波动十分明显，当时天太黑，高兴没有深究便早早睡下，而今早起床一看，才知道这满满一院子的灵力残留都是墙上剑痕散出来的！ 一道道粗细不一定的剑痕在刷着白色石灰的墙壁上十分显眼，有的剑痕很长，有些却很短，部分擦过走廊石柱的剑痕留下了清晰的痕迹，高兴走过去摸了摸，切口平滑无比，高兴两根手指在剑痕上蹭了蹭，竟是一丝灰尘都没有留下。 高兴回到后院中心位置站定，闭目仔细感知，一道道剑痕残余灵力在身体周围织成了一张杂乱无章的剑网，高兴努力去寻找内里的规律，但最终一无所获。 老僧早早来到后院门口，本是想来给高兴送些吃食，但刚刚走到门口便看到高兴闭目站在院中。 相比，这年轻人也是修行中人吧？不然怎么能够看到那老先生留下的字呢？ 老僧在门口臆语一番后，轻轻放下手中的托盘便悄然离开，高兴这一站，便是两个小时，太阳正式东升，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高兴只感觉这山中的空气实在好的可怕，全身的毛孔似乎都打开了，贪婪的吸收着空气中的养分。 但此时的高兴精神绝大部分都放在了四周模糊的剑网之上，起初看起来毫无规律可寻的剑网竟在高兴全神贯注之下开始拆分，无数次的拿取与推开之后，高兴眼前只余下一道剑痕，这一剑平滑无比，似乎与高兴此时平和无波澜的心境。 左手自然而然的掐起剑指，引导着早已在体内开始运转的那小股剑气顺着手臂激发而出，就在剑气临近指尖那一刻，高兴左臂猛然间一挥，一道无形剑气突然出现，在空气中发出一声尖啸。 高兴凝眉睁眼，这一剑，比之前挥出的无形剑气要凝实的多，但那股气力运行的滞涩感却始终无法摆脱，就像这一剑是强行逼出体外，高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指尖，待不适感彻底消退，再次闭目静力，默默感受着剑网的余韵。 嗖嗖的剑气声在后院中不断响起，引起了前院不断醒来的和尚们的注意，众人纷纷走出房间凑在一起，对着后院的方向指指点点，老僧正抓着手中的扫帚一下一下的扫着地，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后院吸引，抬头看了后院一眼，手中的动作丝毫没停，不知在想些什么 278 蛇龟乌龙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在这空旷无人的环境之中，高兴得以肆意发泄，原本还遵循着剑网灵气遗留的讯息出剑，但约往后，高兴越有一种了然于心的感觉。 高兴闭着的双眼早已睁开，主动挥散了剑气灵力残留汇集而成的剑网，仅凭自身心意随意出剑，一剑一剑挥出，，带走了大部分的戾气与不甘，胸口说不出的畅快，那一股原本微小的剑气非但没有半点损耗，反而在高兴心无旁骛的情况下约加清晰与强壮起来。 灵机一动，高兴将原本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的两条剑痕轨迹连在一起，无形剑气剑锋扫过空气，竟留下了肉眼可见的剑影！ 最后一丝剑气运行的滞涩感，在高兴无数次出剑之后被逐渐抹去，此时的高兴剑指指地，指尖所指的方向的地面上，一个仿佛被风吹散的小点清晰的出现在土面上，一股尖锐的力量似乎想要破土而入，不断激起这小点四周的尘土。 指尖已经感受不到之前出剑时的麻木感，高兴似乎有所感悟，在飞快流逝的光阴之中，原本只有半丈长短的无形剑气，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达到了一丈开外！ 抬头看了看面前墙上的剑痕，高兴突然笑了出来。 想来这位修为高深的前辈，应该也是个玩闹的性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有不快，发泄的时候没控制力道，便将人家寺院的墙壁搞成这样。 抬步向院外走去，高兴发现了放在走廊扶手上的托盘，伸手抓起早已凉了的馒头塞进嘴里狠咬了一口，香甜软糯。 不断向外走的同时，站在前院注视着后院情况的僧人们见有人走出来，纷纷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高兴赶紧把叼着的馒头拿下来，一边还礼一边说道。 “多有打扰，还请见谅。见谅哈。”高兴放慢脚步，频频弯腰。 想来自己没有意识的胡乱出剑，搞出来的动静引起了很多僧人的注意，高兴心中有些愧疚，自己是客，在主家胡搞瞎搞这怎么行？自己又不是那位脾气古怪的老先生...... 终于走过寺庙前院，原本想要进正殿去参拜的高兴被一群人盯着，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快步走出寺庙大门，发现了巨石旁仍在扫地的老僧。 恭恭敬敬对着老僧行了个礼，高兴开口答谢，“感谢老师傅收留，我早上的动静......是不是太大了？”高兴说完挠挠头，面容有些羞赧。 老和尚笑着摇摇头，“无妨，比那位老先生差远了......他早上起来之后，整个寺庙的各殿正梁都会频频摇晃。” 高兴暗自咂舌，随即再次问道，“老师傅，您可能也看出来了，我是修行中人，这次出来是因为碰上了些事情，需要找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老在寺里后院折腾也不像话，您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稍微安静的地点？” 老僧闻言想了想，伸手指着寺庙侧方的一个方向说道，“那边是小五岳内峰的方向，旅游景点尚未开发，很少有人去，您可以往那边去看看。” “谢谢您了。”高兴再次躬身一礼，随即便顺着老僧指引的方向走去。 山间的植被葱葱茏茏，丝毫看不出来是秋末要入冬的节奏，这条小路也不知道是谁走出来的，可能是很少有人走的原因，地上的树叶逐渐堆积，踩上去软软的，高兴左手不断把玩着已经进入玩转如意境界的剑气，粘稠的灵力体积增加了一倍有余，偶尔看见实在无法跨过的树枝或野草，一道剑气过去，便扫平了眼前的所有障碍。 不断向前走去，高兴进入一片密林之中，这里的树木长的异常高大，高兴抬头望去，高数的树冠完全交织在一起，使得脚下这方土地上基本上看不见阳光的痕迹。 这片不太平整的土地夹在两座山峰之间，不远处应该是有条小溪，潺潺的流水声似乎带有一种暗合天意的节奏，林间不时传出叶片轻碰时发出的沙沙声，也许是小动物路过，高兴并没有在意，这个环境正适合目前的自己。 沉下心来，高兴不再控制气剑的力道，猛的一剑挥出，直接命中了面前四米左右的一颗大树，树干怀抱粗细，剑锋刚刚降临便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剑痕，稍加寻觅便再次进入了寺庙后院之中的状态，高兴开始试验自己之前突然的各种奇思妙想。 左手剑的动作没停，依着固有的运力途径，高兴开始尝试右手出剑。 对于一个习惯了左撇子的人来说，右手是他的一大短板，也许高兴并没有想过以气剑作为以后的战斗方式，毕竟自身的传承还在，只是目前出了问题，但多一种技能，便是多了一重保命的屏障！ 右手指尖轻微的不适感传出，不受控制的颤抖越来越剧烈，随着一声尖啸，右手剑指突然前伸，力道甚至比左手出剑时还要强大！ 噗！ 剑气击中另一颗大树发出一声闷响，高兴突破右手桎梏的一剑竟然将怀抱般粗细的一颗大树直接洞穿！ 树下高高扬起的草丛中发出嘻嘻索索的响动，也不知是什么动物一直猫在里面，被高兴一剑的动静吓的疯狂逃窜！ 高兴心随意走，脚步随意向前迈出，此刻的他没有任何想法，更不会去刻意辨认方向，不用担心毁坏了人家的房子，此刻的高兴只感觉酣畅淋漓！ 这片树林很大，高兴不断移动的同时，不知不觉便来到树林左下方的一小块区域，一样是茂密的绿色植被，但不同的是，这里安静的有些过分。 但沉迷于气剑流转那种说不出的畅快之中，高兴没有在意这一方区域的异常，左手一道剑气在身前划过，离体而出直奔一颗大树而去，这棵树粗壮的有些过分，乍一看去，至少要三人合抱才能将躯干围起来，就连数米之上的枝干都有成年人腰身般粗细。 打出的剑气命中大树枝干的正面，在高兴看不到的背面上，一个灰褐色的巨大到三角形头颅双目闪着寒光，修长的舌头前段分叉，不断吐出。 高兴脚下动作不停，身形始终与这棵大树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不断转换角度的高兴一点一点的接近着这方奇异区域，待高兴一脚踩进这方区域那看不见的边界之时，异变凸起！ 一直藏在大树枝干之后的庞然大物高昂着脑袋，高兴无意间挥出的剑气令它感受到了一定的威胁，闪着寒光的三角眼中刚刚出现高兴的身影，这生物便张开血盆大口，向着高兴的方向凶猛袭来！ 地面上原本平整的落叶突然暴起，一块至少有三四平米大的庞然大物突然从地面上飞起，这巨型生物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扁平如地面一般的身形突然间飞向空中，与探头冲着高兴冲过来的另一生物直接撞了个正着！ 咚！ 两个巨型生灵在空中正面撞在一起，失去倚仗的庞大身躯重重砸在地上，高兴从忘我的境界中惊醒，一条碗口粗的巨蛇和一只灰色如大型suv一般大小的巨龟突然出现在眼前！ 高兴第一反应是后撤，心脏咚咚跳个不停的同时，数道无形剑气疯狂冲着两只生物所在的地面倾泻！ 巨蛇至少数十米长的身形在地面上不断翻腾，强壮的躯干撞的身旁树木哗啦作响，身下的杂草与落叶一抹之下全部被推平，蛇尾拍打地面的同时，不忘抽向身旁的巨龟。 也难怪高兴没有发现，这巨龟的龟壳颜色与落叶几乎一模一样，而且又是藏在厚厚落叶之下，不知道在这方区域内趴了多久了。 279 都是你的责任 高兴虽然失去了能力，但身体素质还在。 心跳逐渐趋于正常，这普通人很可能直接被吓晕过去的场面在高兴眼中逐渐变的清晰，双手不断打出无形剑气，无差别覆盖了大蛇与巨龟所在的区域，巨蛇原本的第一目标是高兴，但眼见高兴逐渐脱离自己活动区域之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身旁巨龟身上。 这大的出奇的龟也不知是何品种，强壮的四肢不断拍打地面，移动速度奇快无比，一头将巨蛇撞翻之后，巨龟落地后闪电般袭出，一口咬在大蛇颈下！ 大蛇吃痛之下，身体疯狂翻腾，粗壮的蛇身之上，灰褐色的鳞片刮在龟壳之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被咬住的大蛇蛇尾疯狂拍打龟壳，长长的蛇尾在空气中抽出一阵阵的破风声。 高兴掩藏在一颗树后，身旁不时传来自两个巨大生灵身上传来的腥臭气息，高兴心下疑虑不已。 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肯定会有一些超越人类认知的生物存在，但这么大的蛇类，不知道已经存活了多少年了，起码高兴是生平仅见，就连之前处理过的已经产生灵智的妖修，化身本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震撼。 但这巨龟......一口咬住蛇颈之后根本不撒嘴，任凭巨蛇怎么翻腾，蛇尾抽在龟壳上的力道几乎可以开山裂石，但这巨龟仍然像是没事一般。 殷红的血液开始从巨龟咬住的伤口中流出，这大蛇看起来气势汹汹，但好似对着巨龟毫无办法，龟壳的防御力在生物界是出了名的强悍，眼见这龟的体型已经超出了普通生物的范畴，想来也是有道行的，只是这深山老林之中，龟类......怎么会出现？ 高兴的疑惑越来越深，平生不多的生物学知识根本无法解释这奇异生物的出现到底是因为什么。 大蛇巨嘴张了又张，但奈何巨龟选的位置太过准确，就差那么一点点，扭动的蛇头刚刚好够不到巨龟的身体，单凭蛇身的碰撞和尾巴的拍击，对着巨龟的伤害实在有限。 高兴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他天生便不怎么喜欢蛇类，准确的说，是对爬行类生物就没有什么好感，再加上那巨蛇出现的时候，高兴隐隐觉得对方本来要攻击的目标便是自己，但被巨龟突然冲入战局，便形成了两大生物争雄的场面。 眼见巨龟逐渐占了上风，高兴一直紧绷的心弦暗自放松了下来，只待这大蛇被巨龟活活耗死那一刻。 就想着找个舒服的环境练个剑而已，竟然也能碰到这种怪事...... 大蛇一通翻腾之后，力道逐渐减小，原本通红的蛇目之中散发出来的寒芒一点点的消退，在这场力量的较量之中，马上就要输了，然而这巨龟丝毫撒嘴的意思都没有，龟首旁的蛇鳞刮过留下数道明显的伤痕，但这巨龟就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死不撒嘴！ 巨蛇的翻腾持续了大概十分钟，满身的血迹甩的倒出都是，绿色的植被之上，殷红色的蛇血散发着诡异的寒光，奈何这片区域似乎早就被清理过，除了这两个大的出奇的生物之外，便没有了其他活物。 奥对了，高兴还在，双手指尖同时凝聚出剑气，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大蛇突然暴起，垂死挣扎的话，高兴打算替巨龟补上那么一下，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不喜欢蛇，而如果巨龟咬死大蛇之后，如果奔他而来，那么他也得考虑自己接下来的战斗。 毕竟对方不是人，你不能用人的思维去定义一个野兽的思维。 大蛇最后颤抖了两下，终于不再翻腾，巨龟四条龟足终于可以平稳着地，死咬着大蛇颈部的巨龟好似不放心一般，再次观察了大概两分钟之后，大蛇已经一动不动，巨龟才算是试探性的松了嘴。 然而就在巨龟和高兴同时松了一口气的刹那，原本已经没了动静的大蛇突然间窜起，蛇首向后猛的一扭，张开大嘴冲着巨龟的龟首便咬了过去！ 巨龟好像愣了下神，好似没有想到大蛇会装死一般，但这巨龟的动作实在太过灵敏，粗壮的龟足竟在千钧一发之际似乎出自本能一般强行扭转了半个身形。 哐！ 巨蛇一口咬在龟甲之上，森白的蛇牙一下钉住龟甲，巨蛇恐怖的咬合力仿佛想要将龟甲碾碎！ 高兴几乎在大蛇动作的同时突然袭来，双手凝结的气剑同时挥出，两道无形剑气扫向大蛇已经离体一米高的巨大蛇头！ 巨蛇所在的区域内，原本宽大的空地对它来说还是小了一些，抽不出尾巴来对付高兴，情急之下的大蛇咬着巨龟，蛇头突然一甩便砸向正向他奔来的高兴，已经出手的两道剑气无法收回，高兴突然间跃起一定高度，双臂在身前形成剪刀之势，同时戳向大蛇的眼睛！ 高兴的动作快的出乎大蛇意料，本想以巨龟抵抗高兴剑气的大蛇突然间脑袋一矮，两道剑气擦着蛇头头顶而过，竟然斩空了！ 跃过大蛇头顶，满眼都是粗壮的蛇身，高兴在空中强行扭身，再次探出的两道剑气向着身后一扫而过，就算一剑刺不中大蛇的眼睛，也一定要伤它！ 高兴强行催动的剑气突然间向前又探出半米长，蛇吻根部被右手剑气扫中，登时出现了一道明显的伤痕，巨龟意识到大蛇的咬合之力出现了刹那间的松懈，疯狂挣扎的同时四肢与龟首缩入壳中，竟然开始旋转。 蛇嘴内的组织相对来说很脆弱，巨龟突然间的转动划破了它嘴里很大一块区域，再次吃痛的大蛇不得不松开嘴，转头向着高兴的方向再次咬去！ 坏了！ 高兴暗道不好，没想到这大蛇竟然如此疯狂，眼见咬不死巨龟，竟然直接放弃对方直冲自己而来。 脚下在蛇身鳞片之上一点，滑腻腻的触感令高速移动中的高兴产生了一丝偏斜。 高兴身形拼命向前，双手剑指突然合并，原本想的是一剑刺伤大蛇给巨龟帮个忙，没想到这大蛇的反应如此灵敏，当下如果落在大蛇的身躯内部，不用别的，一个缠缚就可以将自己生生挤死。 两道剑气在指尖迅速合并为一道，高兴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拼了命也要将这大蛇斩了！ 比之前数次出剑都要粗大的一道无形剑气猛然间挥出，高兴一直向前突进的身形突然回转，脚下再次借力，虽去势稍显不足，但此时的高兴别无选择。 但......似乎高兴和巨龟想到一起去了。 巨龟脱离大蛇蛇吻的同时突然间龟首从龟壳内钻了出来，刚刚出现便直接向着大蛇蛇吻受伤处一口咬了过去。 高兴的无形剑气并未脱手，习惯了手握天缺战斗的他下意识的觉得只有手握兵器才是最能发挥出力道的战斗方式，所以这一剑，扎的又准又狠，但......却扎在了巨龟恰巧伸过来的龟首上！ 噗！ 无形剑气锋利无匹，而巨龟的龟首又是最脆弱的部分！ 一股鲜血飞出，高兴的剑锋推着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大蛇与巨龟向前探去！ 巨龟龟首被剑气扎中的一瞬间便没了气息，而大蛇并没有死。还在不断流血的蛇颈一颤，高兴前突的同时第一次与这大蛇正面对视。 两道殷红的寒光死盯着高兴，似乎在计划着，怎么弄死他。 而就在这时，一道剑气突然降临，原本盯着高兴的蛇目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便随着已经断开的蛇颈砸落在地上！ “都怪你！”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出现，将处在懵逼状态的高兴惊醒！ 280 奇怪的老头 谢一身处东海外无名小岛，愣愣的看着自己断了刀柄的承影发呆。 失去了武器的谢一，并不像看起来那么毫无触动，只有他自己知道，自身的魔能在丧失了承影之后，受到多大的束缚。 那种感觉就像打架的时候，自己有绳子绑住双手，虽然靠着头铁和钢牙也能赢，但总感觉不舒服。 能够伤敌魂魄的双拳虽然好用，但在面对更高一级的敌人之时，谢一总觉得力不从心，似乎......自己与承影上辈子便结下了渊源，如今对方不在了，他很难受。 原本寄希望于此处的魔镇可以将承影修复，但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了，除了魔能的汇聚，承影断掉的刀柄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但在时间的不断流逝下，谢一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 一把将插在底下的承影拔出，谢一重重叹了口气，如今......只能回去师门找师傅求助了。 一个老头怒气冲冲的从树林里走了过来，高兴明明觉得对方距离很远，但也就两秒不到，远处那道灰色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对方的衣袍有些脏，鞋子上满是沾着泥土的落叶，略显肥胖的身躯之上，是一张灰色的老脸，不知在这树林里待了多久，胖胖的脸上，泥土都干涸了一般糊在他脸上，此刻这明显上了岁数的老人正对着高兴怒目而视。 “都怪你！把小强害死了！”对方伸出一根胖胖的手指，宽大的黑色袖袍上有一条长长的口子，像是被某些带倒刺的植物撕裂的。 高兴原本就懵的脑子更懵了。我？小强？害死了？ 这都什么玩意？ 高兴看着倒在地上的蛇尸，大量的蛇血从断掉的蛇颈之上流了出来，高兴往旁边挪了一步，不想让又黏又腥的蛇血沾到自己的鞋子。 巨龟的尸身就躺在离高兴不远的地方，脑袋被剑气命中，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来人走过来踢了踢大蛇的脑袋，沉吟了一下之后，继续对着高兴怒目而视！ “你说，这事怎么解决？”这个胖胖的老人似乎火气很大，满脸都写着你一旦让我不愿意我就揍你的神情！ “老先生......”高兴挠挠头，从目前这情况来看，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弄死我的宠物小强，你就说怎么办吧？”老人双手叉腰，灰色衣袍下，一道肥肥的游泳圈显露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高兴一边道歉一边往右手边跨步，突然间脚下一软，高兴低头一看，自己正好踩在巨龟已经烂了的脑袋上。 “你这死孩子！弄死它就算了，还踩！”老人怒吼出声，脑袋上竟开始飘起一团白色的雾气！ 高兴触电一般跳开，刚刚躲过蛇血，却又一脚踩在龟首上，高兴只感觉鞋底黏黏的，想想都恶心。 “您息怒......消消气消消气。”高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着老人，脚底下下意识甩了甩，想把鞋底沾上的粘稠物体给甩掉。 但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老人，都不见老人有丝毫动作，高兴面前突然飞来一道剑气，待高兴反应过来的时候，剑气已经指着自己鼻子快到面前了。 高兴下意识的向右再次跨步，斜着面对高兴的老人似乎算准了高兴的动作，又一道剑气飞来，竟对着高兴即将落地的位置准确扎了过去！ 高兴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迅速提升，接着身边大树的树干，一脚登在上面，然后一个漂亮的侧空翻，身形出现在了老人的另一侧。 “咦？身手不错嘛？”肥胖老人似乎来了兴致，双手仍然插在腰上，只是下巴对着高兴所在的位置连续点了几下，数道无形剑气齐齐飞出，彻底封锁了高兴前后左右所有方向的线路，高兴见状只能再次蹬地腾空，但刚刚腾空几米，两道剑气再次向着空中的自己飞来，如果自己保持速度继续向上，便会被剑气撞个正着。 高兴被这老人的咄咄逼人打出了火气，身在半空中腰身一扭，以更快的速度落回地面，一个闪身便移动到大蛇残留的蛇身之后，身形一矮便失去了踪迹。 “呵！以为这样我就找不到你了？”胖老头的手第一次离开腰间，随意向着高兴身形消失的方位点了几下，藏身在蛇身之后的高兴便感觉自己所在这一方天地都好像被剑气笼罩了！ 这......跟寺庙后院墙壁上的那些剑痕，怎么有些相似？ 高兴以生平最快速度离开那一方蛇身，然而也就是他刚刚脱离，长达两米的蛇身便被一阵无形剑气支撑的剑网彻底搅碎！ 漫天碎肉与血光之中，高兴忍着恶心冲了出来，单手掐剑诀，一道无形剑气突然飞出，对着胖老头所在的方位刺了过去！ “停！”高兴剑气飞出的同时，胖老头突然单掌平伸大声喊道，另一只手在身前一挥，高兴的剑气便如同刺进异度空间一般消失了，胖老头收起努力，疑惑的问道。 “你怎么会用气剑？你是谁啊？” 尽管高兴已经全力脱身，但身上还是免不了粘上了一些蛇血与碎肉，那股淡淡的腥臭气息让人想吐。 “我......我是在山上寺庙里学的。”高兴想了想，对方身份未明，不能将认识云非的情况告诉他。 “怎么学会的？说说。”胖老头似乎很感兴趣，继续问道。 “我在寺庙门口大石头上看到一个气字，那个字很刺眼，看不了急眼眼睛就酸的流泪，我在后院住了一宿，早上起来看见墙上都是横七竖八的痕迹，看着像是剑砍上去的，我就站着看了一会，越看越觉得像是有人在我面前练剑，我就跟着学了学，就会了。” 高兴瞎编了半天，突然就被对方打断。 “你放屁！石头上的字是我留的，后院墙上的剑痕也是我留的！不会气剑根本看不到那个字！你特么跟我说实话，你从哪学的气剑！”胖老头气的几乎跳了起来，只是身体太胖，可能跳动这种姿势对他来说有些难度，但单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现在划个火柴扔到老头身上，可能瞬间就能腾起一大团火焰！ “额......”高兴眼前扯谎被拆穿，有点尴尬，琢磨了一番，便决定坦白。 “实不相瞒，老先生，我是跟一位朋友学的，他叫云非，师承悬叶剑神古千川，我的能力出现了问题，暂时用不了，他便将气剑教给我，只为防身。”高兴猜到了面前整个人的身份，不动声色的点了一句。 “嗯......原来是那混小子教你的。”胖老头的火气似乎小了一些，圆滚滚的手指在硕大的双下巴上不断摩挲着。 高兴抬眼仔细看了看对方，浑身上下，除了头上那个盘的还算规整的发髻，其他地方简直是一塌糊涂。 “混小子教了你多少？”胖老头沉默了半天，突然再次问道。 “他会的都教我了。”既然选择坦白，高兴便没再隐瞒。 “来，你随意向我出剑。”胖老头摸下巴的手再次伸了出来，对着高兴招了招。 高兴有些错愕的看着对面这个奇怪的老头，想不明白对方脑子里到底在琢磨什么。 “让你出剑你就出，哪那么多废话？”胖老头瞪大了双眼再次喊道，“用全力！” 高兴双手掐住剑诀，脑子里不断回忆这刚刚那种忘我的出剑状态。 看到高兴掐剑诀，对面胖老头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混小子，误人子弟啊！”胖老头说话之间，袖子只是简单一挥，便将高兴刚刚形成的庞大无形剑气打的烟消云散！ 281 蜡像馆内有玄机 唤海最近累的要命。饶是龙族肉身强壮，精力旺盛，但也扛不住如此变态的工作强度。 修行走时，留下了一个硕大的烂摊子，天人战参战人员，是各区防卫力量的主力，几乎人人带伤的局面，让老丁头面临着无人可用的境地。 面对着桌子上越堆越多的方位报告，老丁头只觉得头皮发麻，而站在一旁的庄妍和唤海纷纷露出苦笑。 老丁头虽然平时显得不太正经，但一直充当副手角色从旁辅助的庄妍知道，其实老丁头是个工作狂。 无父无母，无儿无女，老丁头在津城卫总部拥有一间独立的休息室，实在是累了就在休息室内囫囵睡下，睡醒继续工作。 修为再高，他也终究是个人类，瞪着通红的双眼，老丁头伸手递给唤海一份报告。 “咱们现在情况特殊，只能挑重要的案子来。”唤海伸手接过报告，这是一份举报文件，已经交接完防务离开的驻军部队发现，天人战期间，津城内部有诸多地点灵力运转出现异常，如果是津城卫编制还算完整的情况下，派人过去查探一番就好，但驻军部队始终不是津城卫，当时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按兵不动。 “去走一趟，查清楚对方是谁，想干什么。”老丁头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手上翻文件的动作一刻没停。 唤海被老丁头身上那种紧绷的气氛所感染，接过文件头也不回的离开。 “理事长，蜡像馆老板不是......”庄妍始终藏着疑问，唤海身形刚刚在门口消失，便迫不及待的问出口。 “今时不同往日，我必须一一确认，明白吗？”老丁头抬头看了她一眼，瞳孔里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唤海的车停在一处二层门市的门口，这里地处北河区，不是市中心，更不是商业圈，秋末即将入冬，整条街上除了依次排开的一整排二层小楼，行人有些稀少。 抬头看看这家店铺的招牌，被风雨侵蚀过的木质能勉强看出深红的颜色，上面拿不知名的颜料写着蜡像馆三个字，字体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并不美观，而这家店的主人似乎也不在乎美观与否，老式的大木门只是虚掩着，中间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缝隙。 唤海推门而入，锈蚀的门轴发出难听的吱嘎声，一道u型柜台将整个一层分为内与外两个部分，柜台是玻璃的，透明质地能看到里面摆放着一些大小不一的蜡制模型，唤海扫了一眼，绝大多数的模型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泽，都不知道已经在那放了多长时间了。 站在外层，唤海发现偌大的一楼内，除了视线右方那道通往二楼的楼梯，只剩下此刻坐在柜台后面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坐在柜台拐角去，彼此没有任何联系，即便是唤海推门进屋，这二人也好似失去了抬眼看他的兴趣，唤海左手边那人，面前摆着一副高大的画板，此刻正专心致志的在上面描绘着什么，而右手边那人，面前摆着一大团不知名的材料，手中的刻刀不断变换角度，随着他手臂的动作，点点碎屑从那团不知名材料上掉落到地上。 “津城卫办案，请问哪位是老板？”短暂沉默之后，唤海主动出声，这老旧的蜡像馆之内处处透露着诡异。 然而没人回答他，一楼这两位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陌生人，似乎没听到唤海的问话一般，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唤海故意抬高声调又问了一遍，而面前这两个人就好像没有生命的机器，还是无动于衷，唤海龙力加身，右脚抬起向前跨了一步。 咚！ 带上龙力的一脚跺在地上，整座二层小楼都发出了明显的震颤，制造出颇大动静的唤海平静的看着前方，一脚落下之后似乎意犹未尽，左脚想要继续跟上！ 就在这时，那位一直画画的陌生人终于有了反应。 只一眼，画画那人的一只眼睛透过画板上沿露了出来，唤海只觉得全身都被一股奇特的能量包裹，抬起的左脚任凭如何使力，都始终放不下去！ 安静的一楼空间内，充斥着画画那人与唤海角力的咔咔声，脸上冰蓝色龙力闪过，青筋暴起的脖颈上出现了一块又一块密实的龙鳞，那只眼睛始终盯着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唤海一直抬着的左腿轰然落下，画画那人又重重的盯了唤海一眼，脑袋便收回画板后面失去了踪迹，而此刻的唤海却陷入纠结之中。 对面这人，仅一个眼神便能控制自己的肉身，虽然自己最终挣脱了束缚，但那种无处不在的奇异能量却让唤海升起一股危机感，先回去汇报再做打算，这不是自己能应付的局面，唤海想到此处转身便走。 原以为自己离开也会受到阻挠，但唤海惊奇的发现刚刚那股奇异能量竟凭空消失，转身顺利无比，没有任何力量阻挡他。 自己距离大门其实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但唤海转过身刚向前迈出一步，一道人声在背后突兀响起。 “喂，想画幅画吗？”声音透出一股年轻人的活力，但如果再多那么几分生气，就更好了。 唤海奇迹般的转过身，原本想离开的他发现画板背后露出来一张年轻的脸，白皙的面皮上五官精致而立体，能看出来是个男性，但这阴阳调和，怎么看怎么顺眼的五官唤海总觉得不该出现在一个男儿身上。 对方面带微笑，对着柜台旁边的一张高脚凳用眼神示意，唤海鬼使神差一般的爬上去坐了下来。 长久的沉默，唤海保持着挺直的坐姿，对方阴柔的面庞在画板后面时隐时现，整个一楼只有铅笔搁在纸上的沙沙声。 唤海突然间再次发现了哪里不对，即便直到现在，另外一边专心对付着眼前那大块材料的家伙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即便是唤海偷偷用余光观察，得到的结论也是如此，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与他面前的材料，其他人全都不存在一样。 “好了。过来看看吧。”画画那人横卧在手里的铅笔最后一次离开纸面，轻轻吐出两个字，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唤海一个挺身窜下来，几步走到柜台边沿，画板的侧沿随着唤海移动一点点的消失，一条闪着冰蓝色光芒的苍龙跃然纸上！ 刚一看到那条铅笔绘制的苍龙，唤海心中便猛锤击下，不断响起轰隆隆的战鼓声！ 唤海怎么也想不透，只是铅笔画成的苍龙，怎么会令自己有色彩的感觉，但他真真实实的体会到了，纸上的苍龙栩栩如生，越看越觉得像是要活过来一般。 “你到底是谁？”此刻唤海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别紧张，我不是坏人，那是我哥，”画家抬起下巴对着旁边一直保持安静那人点了点，“我们是被店老板邀请过来参加展览的。” 唤海没再说话，他根本不知道面前这越看越是怪异的二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既然来了，一起去参观一下吧。”画画那人主动站起身，伸出一道手臂，指着楼梯的方向说道。 唤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楼，画画那人的声音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不允许任何人有不同的意见。楼梯越往上，光线越暗，直至踏入二楼的地面，整个二楼空间完全黑了下来。 巨大的遮光帘将三面墙上的窗户完全挡住，唤海登时愣在那里。 高兴的身形突然出现在眼前，就那么笑着看着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唤海心中没有丝毫见到兄弟的愉悦，只有毛骨悚然！ 282 古老板 像！太像了！ 唤海站在老丁头面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自己见到的情景。 老丁头皱着眉，耐心的等着唤海连说带比划的叙述，唤海发现自己的语言天赋在面对这样诡异的情况时竟然如哑了一般。 楚秋大步走进老丁头的办公室，待他走到桌子附近，老丁头再次出声道。 “唤海，那蜡像馆里看到了什么，你再说一遍，说清楚点。” 唤海点点头，努力平复着复杂的情绪，“根本报告上的地点，我去到一处蜡像馆，看起来有点破旧，一楼有两个年轻人，脾气很怪，但实力超强，有个画画的家伙，喊住我给我画了一幅画。” 第二次叙述的唤海思路清晰了很多。 “画画？”刚进来的楚秋疑惑问道。 唤海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配合他了，有股奇异的能量，先是挡住了我的前进，然后便鬼使神差一样的开始配合对方了。” “你继续。”楚秋想了下便示意唤海继续说。 “他在纸上用铅笔画了条龙，我看见那条龙的第一眼便认出，他画的是我。”唤海咽了咽唾沫，继续说道，“随后他就引我上了二楼，光线很暗，楼上全是一比一真人大小的蜡像，正对着二楼楼梯口的是我哥的，然后理事长的，谢一的，还有我父亲的蜡像在我哥的那尊身旁一字排开。” 众人都没说话，似乎都在思考着唤海叙述的内容里到底蕴含些什么。 “除了这两个人，还看到别人了么？”老丁头首先开口打破沉默。 唤海摇摇头，“没有。我在二楼转了几圈，发现除了熟识的几个人是完整蜡像之外，其他的部分都用大块的布料盖着，看不出下面到底是什么。” “楚秋，你和唤海再走一趟吧，看看对方到底是谁，在搞什么名堂。” 自己一方数人的蜡像突然出现在这蜡像馆里，要说没有关联，也未免太巧合了一些，但苦于没有太多信息可以分析，只能再次前往，一探究竟。 再次出现在蜡像馆门口，唤海内心根本无法平静，随着门轴的刺耳响声，二人一左一右推开大门，却发现原本躲在柜台之后的兄弟俩齐齐站在柜台之前，似乎就是在等着他们到来。 画画那人的哥哥长的平平无奇，面无表情的他似乎习惯于沉默，哪怕是做着奉命前来迎接的活计，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最后还是画画那人当先说道。 “来了，老板吩咐我们在这里迎接，二人，上楼吧。” “这里的老板知道我们要来？”楚秋与唤海对视一眼后问道。 画画那人笑了笑，转身让出身后的通道。 四个人齐齐上楼，楚秋在第一次正面看到高兴蜡像时，也产生了一瞬间的晃神。 像！实在太像了！几乎可以摆脱蜡像这个范畴，除了还不会动，甚至连神态都有了活人一般的风采。 然后楚秋只是愣神了一下便迅速恢复正常，带着任务而来，必须取得足够多的信息。倚着一排排蜡像空出来的道路，楚秋逐渐向内里深入，走了大概十几米之后，楚秋高大的身形突然停住。 唤海错开身子定睛一看，面前不远的地方，一个小角落里，一个坐着的身影背对着众人，手上正拿着某种不知名的材料，往一尊刚刚开始现出雏形的人像上添加。 背影丝毫没有掩饰手上灵力的意思，乳白色的灵力将手中抓起的一小块材料层层包裹，抬手放手的动作极快，每一次抬手，人像上便会多出一块，不多不少，刚刚好的样子。 “您是这里的老板？”楚秋主动出声问道。 然后对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不断重复着弯腰拾物，起身雕塑的过程。 双方大概沉默了十秒钟，背对众人的那道身影终于出声，“我是。” 声音显得有些苍老，唤海再次仔细观察，对方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坐着的身形也不算高大，一股暮气从对方身上传来。 “您这作品，塑的又是谁？”楚秋知道正主出现，便打着探听的心思开始问话，至于对方答不答，说不说真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令楚秋和唤海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坦诚。 “这是魔尊。”背影几乎隐藏在二楼的黑暗之中，遮光帘的效果很好，即便是白天也能将光线挡个严严实实，更莫说现在已经入夜。 魔尊两个字刚刚出口，整个二楼上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原本没太在意的二人突然间将戒备提升到最高，两股气势升腾而起，而奇怪的是，无论是面前的背影还是站在唤海二人身后的两兄弟，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是敌是友？”楚秋再次出口的话已经不太客气，如此敏感的时期，多提防一手，便多一分占据主动的机会。 “呵。”背影轻笑一声，对楚秋的不客气没有在意，而是继续淡淡说道，“我只是个小商户，小本经营而已。”背影似乎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缓缓站起，对着面前越来越明显的人像看了一会，继续说道，“我不是敌人。” 背影说着想要转身，但楚秋根本没给他转身的机会，几乎就在背影话音刚落的同时，一直站在原地的高大身形突然间出手，一只手探出直取背影的后心。 楚秋的动作奇快无比，而唤海反应也不慢，一杆大枪突然出现，唤海拧身向后，面对着身后两兄弟全神戒备。 然而令楚秋惊诧的是，对方显得有些矮小的身形仿佛不是实体，又或者，对方的速度太快，楚秋的手还没探到对方身边，对方的身形已经在原地消失，随后出现在距离楚秋四五米距离的右前方。 那里有一小块空地，而此刻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楚秋的老人终于露出了面容。 老人面容清瘦，皮肤很白，一头中长发梳向脑后，没有刻意染黑，雪白的颜色占据了大块的面积，二楼太黑，看不太清老人的面容。 “我说了，我们不是敌人。”老人似乎用行动在证明着自己的话，背着双手看向楚秋，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 此时的楚秋根本不信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一招抢攻没有奏效，再次冲着不远处的老人冲了过去。 大步迈进的同时在二楼地面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这动静不小，但时刻防备两兄弟的唤海却发现，画画那人和他哥哥竟只是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口，一点要出手的意思也没有，那感觉，就好像笃定初秋不是老人对手一样。 唤海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楚秋与老人的战局，但他立刻发现，对面这老人似乎没有缠斗的意思，面对楚秋长手长脚的进攻，只是在一味躲避。 只见楚秋逐渐将老人逼向一个死角，只待彻底控制住了对方活动的空间便可以将对方擒住，楚秋再次向前大步迈进，迈进的同时，两条胳膊在身前猛的一甩，让老人向左与向右的两个方向全部封死。 老人见状叹了口气，身上分不清颜色的袍子突然一鼓，一道能量墙突然出现在楚秋面前，急速向前甩动胳膊的楚秋控制不住身形，直接一头撞了上去。 哐！ 楚秋被自己的力量反向震的退了好几步，而不待楚秋站定，虚空中竟然出现一道黑色锁链，向着楚秋倒退的方向直直抽了出去！ 哗啦哗啦！ 锁链响动如催魂长歌，唤海大枪一挺，对着虚空中冥冥出现的锁链响动声处直直刺去！ 283 悬叶剑法 唤海龙枪后发先至，黑衣鬼将的魂体刚刚现身，龙枪便已一枪扎中魂体。 大枪一枪扎出便闪电般收回，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一直哗啦作响的锁链被楚秋轻易躲过，面容冷漠的黑衣鬼将第一次出现了惊讶的神情，低头看了看胸前显眼的大洞，刚刚出现不到两秒的魂体便开始主动消散，唤海挺枪直立，默默注视着黑衣鬼将消散的方向，预防对方还有后手。 画画那人暗啐了一声，似乎对鬼将的到来感到厌恶。 楚秋的目光在对面几人身上来回晃动，终于打定主意，主动抱拳对着老人说道，“多有得罪。”随即一抓唤海肩膀，纵身一跃，从二楼遮光帘后面直接跳了下去。 一时不曾做声的哥哥走到窗边，单手一扬，大大的遮光帘便被拉开，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透了进来。 远处是楚秋和唤海狂奔的背影，而街对面二层小楼的楼顶，站着一白一黑两道鬼影，白衣鬼将一直盯着站在床边的老人，没有做声，而此时的黑衣鬼将，魂体只剩下一半，而且仍然不断挥散。 “酆都鬼将，这时候出现，是想下场参战的意思么？”老人和白衣鬼将对视许久，缓缓说道。 白衣鬼将没有答话，在老人注视他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看着对方，老人话音落下之后又过了很久，白衣鬼将一提黑衣残破的魂体，两道鬼影纵身一跃，齐齐消失在空气之中。 “唉。”老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不停的叹息。 “放心吧，酆都不会参战的，毕竟有那人压着。”画画那人走到老人身边，开口说道。 “最后一条真龙也出现了。”站在老人另一旁的哥哥第一次在人前出声，瓮声瓮气的，和弟弟清灵的嗓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惜啊，真龙与天为敌，又能活多久？”老人看着天上残缺的月亮，悠悠说道。 高兴被胖老头的评语气的想乐，这老爷子，说话扎心的程度是自己生平仅见，他真的没骂你，但是比直接骂你还要难受，一语双关不说，连带着对你的讽刺都能让你难受。 这种感觉，叫做扎心。 高兴半开玩笑的对着老头说道，“我说老爷子，我这年纪轻轻的，功力不济不是很正常么？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胖老头似乎累了，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随手捡起一片落叶在手里把玩，双眼轻蔑的看向高兴，“岁数不大，脾气还不小，本事不行，凭什么让我尊重你，有本事你打我啊！” “挖槽！”胖老头突然口出脏话，刚刚还坐着的身形突然拔地而起，而被他坐下去一个凹槽的落叶堆上，高兴的无形剑气一扫而过，荡起无数残破的叶片。 “嘿嘿嘿。”突然出手偷袭的高兴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满意，但接下来，就是胖老头对他的无尽追杀。 高兴在前面跑，胖老头在后面追，而不是擦着耳朵和头皮飞过的无形剑气让高兴难受不已。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偷袭算什么能耐？有本事咱俩光明正大打一场啊!” 嘣！ 一道无形剑气打在胖老头身旁的树干上，留下一片木质碎屑，胖老头嘴长的老大不断的呸呸呸，但嘴里怎么都摆脱不掉那股淡淡的树皮味儿。此刻二人距离大蛇与巨龟的战场已经跑出去老远，但胖老头似乎也不在乎了，只是追着高兴打。 一追一跑，始终处于被追杀地位的高兴突然间开心的笑出声来，有多久没这么痛快的玩过了？如果不是后面老爷子总是抽冷子甩出来的无形剑气，似乎也达不到这种全力出手时身心同时都有触动的畅快之感！ 再次回身给出一剑，高兴惊奇的发现不知何时，胖老头身前竟然同时悬浮起几片落叶，而自己刚刚回身那一剑则被对方身前的那片落叶准确挡住！ 脆弱的叶片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高兴惊讶的停住了脚步，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原本气呼呼的胖老头见高兴停住脚步，以为对方力竭，一挺将军肚，迈着四方步，得意洋洋的冲着高兴走了过去。 “跑啊！你小子怎么不跑了？刚刚不好跟兔子一样跑的飞快么？” 此时高兴仿佛被胖老头身前的几片悬浮着的落叶吸引，胖老头看出了高兴的好奇，原本已经抬起老高的下巴再次向上提了两分，层层叠叠不知道几层的下巴终于有机会舒展开来。 “老爷子，您能不能告诉我，你为啥说我的朋友误人子弟呢？”高兴即便问话的时候，眼睛也没有离开那几片悬浮着的树叶，因为他惊奇的发现，这几片树叶上，没有一丝灵力波动，也就是说，对方不是依靠灵力控制着树叶不落地，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好好的气剑，被你练成这样，教你那小子不是误人子弟是啥？”胖老头清啐了一声后说道。 “晚辈不是很明白，还请前辈赐教。”高兴一扫之前调笑的神态，恭恭敬敬的对着胖老头抱拳鞠躬行礼。 胖老头似乎对这一套很不适应，挥了挥手便再次坐了下来，盯着高兴看了一会，随即问道。 “小子，你原本是剑修吧？” “是。”高兴没有丝毫隐瞒。 “有兵器么？”胖老头再问。 “有，只是......现在用不出来。”高兴想了想，还是如实回答了胖老头的问题。 胖老头闻言点点头，似乎抱着考教的心态，想了一下继续问道。 “那你知道，剑修最重要的是什么么？” “寻找自身与兵器最契合的点，发挥出最强的战力。”高兴一愣，以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仔细想想，竟发现这个问题深奥无比。 奇怪的是胖老头点点头，又摇摇头。 “二十年前，我也是你这个想法，但我发现，这条路有尽头。” 高兴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胖老头没有在意高兴的神情，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兵器锋利与否，取决于用它的人。过分执着的追求极致，就像走进了死胡同，扎进去便很难走出来，”胖老头说着看了高兴一眼，似乎对他的状态毕竟满意，“还好，你现在站在十字路口上，还有的救。” 胖老头随手抓起一把落叶，使劲往头顶一挥，成把的落叶在空中飞舞，各自以不同的姿态不同的速度向地上飘舞。 树叶有大有小，散开的过程中飞出的距离有远有近，不下百片的落叶一大部分重新落回地上，然而高兴的注意力完全放在空中，那里有十六片树叶没有掉落，甚至在某一时刻起，全部保持着同样的高度，甚至就连浮在空中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悉悉索索的残渣落地声中，高兴眼前出现一副比寺庙后院还要散乱的剑气密网，无数大小不一的无形剑气在飘飞的叶片中间经过，脆弱的落叶一旦被扫中，都拜托不了化为碎渣的命运。 此刻高兴的脑袋被震的嗡嗡作响，几乎是在胖老头挥手洒出树叶的同时，密密麻麻的无形剑气从高兴四面八方不断涌来，几道最为宽大的剑气在树叶飞入空中的同时刷刷扫过，被扫中的叶片顿时崩碎。 “天下剑修皆修剑，而我偏偏要另辟蹊径，剑之一道，本该修心！”仿佛要印证自己的理论，胖老头手指轻松，离地三米悬浮的十六片树叶齐齐嗡嗡，一片片树叶的叶脉之中似乎都充斥着无穷的剑气一般，虽然已快达到承受极限，但没有任何一片落叶崩碎！ 284 悬叶的难点 高兴被悬浮在空中的叶片所深深吸引，但叶片四周的剑气太过密集，即便他想要走近去看，也无济于事。 “剑锋再利，也始终无法摆脱外物的范畴，就算你与兵器可以心意相通，但它仍是它，它是独立存在的，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 胖老头说话的同时，突然间一挥手，离高兴最近的一片落叶仿佛失去悬浮的力量一般缓缓落下，高兴伸手接住，自己看去，落叶上的叶脉出密密麻麻全是小小的剑孔。 “悬叶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保持内心深处对意念这个东西的掌控。”胖老头循循善诱，高兴仿佛没听见一般，手上的落叶安静的躺在手心，但此刻高兴的眼中，满是前一刻这片落叶在空中悬浮时，无数剑气临身的轨迹。 “错！”胖老头又是一剑挥出，但这一剑仿佛没有实体，而是将高兴刚刚形成的固有思维模式一剑击穿！ “不要去在意剑气的轨迹，轨迹是随机的，要用心！用心去体会！”胖老头大喊道！ 高兴晃了晃脑子，再次全神贯注的盯着手中的叶片，努力让自己不去注视上面的剑孔，叶脉之上此刻还残留的剑气仍在不断显露着微弱的亮光，高兴一时间没有头绪，只能循着叶脉上的剑气痕迹不断往下走。 一片树叶很小，还不如巴掌大，但高兴随意跟随剑气在叶脉上行走之时，却发现这剑气并不像能够直观看到的那般。 横平竖直，出剑果断，不拖泥带水，力求剑剑伤敌，这是每一个剑修入门时的基础思维，但高兴越看落叶越是心惊。这上面蕴含的剑气彻底打破了高兴一贯的运剑思路，他下意识拍了拍左臂，本该直接出现的天缺并没有显露行迹。 高兴这一怪异的动作被胖老头看在眼里，知道他是有所感悟想要试验，便再次开口道。“想到了什么？” 高兴摇了摇头，只是惊鸿一瞥般的想法，乍现之后再想找到，难上加难。 “扔掉它。”胖老头的声音再次响起，迷茫的双眼看向胖老头的时候，一道剑气突然临近，刚刚还留在高兴手掌之上的落叶已经化为了一把残渣。 “不要拘泥于这一方感悟，剑是练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胖老头随手抓起一片落叶，“来，试试。” 胖老头伸手将落叶抛出，高兴本能挥出一道无形剑气，剑锋擦着落叶的边际飞过，叶片承受不住如此巨力，直接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胖老头摇摇头，这悬叶剑，如果能这么快便能被人学会，枉费自己下的十年苦功了。 高兴愣愣站在原地，脑子里不断回忆着刚刚出剑时的感觉以及眼中叶片的反应，他站了好一会后主动弯下身，捡起地上的一片落叶，握在手中，五指不断向内发力，直到叶片被自己攥成皱皱的一团，脆弱的叶脉被挤出了一点点的汁液，这片叶子是刚刚从树上掉下来的，不似地上成堆的枯叶那般清脆。 高兴手指张开，树叶失去压力，迅速恢复成舒展开的模样，高兴轻轻用力，叶片应声飞入空中，一道剑气闪过，叶片竟然没碎！ 高兴刻意压制着剑气的力道，心中想的只是将叶片推走，而站在离高兴不远处的胖老头正一脸调笑的看着高兴，突然被这一幕惊的长大了嘴巴！ 噗！ 高兴第二剑挥出，尽管心意已变，但这种力道与心意之间的转换与联系不是这么简单便能掌握的，叶片上留下一道比刚才小了不少的口子，缓缓飘落到地上。 高兴主动对着胖老头展颜一笑，似乎发现了可以提起他兴趣的东西一般。于是高兴开始不断重复着捡树叶，练习，感悟，再捡树叶，练习，再感悟，这一练，就是小半天的时间。 胖老头早就收了空中的悬叶，展示给高兴看，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虽看不出这少年的深浅，但对方一进入状态便似乎忘我的态度令胖老头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胖老头就这么站着看了高兴一下午，直到树冠缝隙之中已经没了阳光的痕迹，胖老头才悠悠出声，“小子，天不早了，有地方住么？” 正沉浸在感悟中的高兴突然惊醒，看着地上散落一片的残缺树叶，高兴挠了挠脑袋，对着胖老头摇摇头。 “跟我走吧。”胖老头转过身，脸上带上一丝笑意。短短一下午，高兴这小子已经可以保持四剑树叶不破！ 虽然距离悬叶还有很远，但这份悟性......胖老头不想在想下去了，自己那个混蛋徒弟一看悬叶就放弃了，根本没有修习过，就连他号称剑神九剑的玩意儿，都是他自己瞎捉摸出来的，根本不是自己教的！ “对不起老先生，失手弄死了您的宠物。”高兴坐在一堆篝火面前，身后是木板材撘成的小屋，伸手接过胖老头递过来的烤鸡，鸡皮香脆可口，皮下的脂肪被火逼了出来，整只鸡油亮油亮的，一股香气从其上散发出来。 胖老头一手抓着另外一只烤鸡，另一只手对着高兴挥了挥，仿佛根本不在意。 “云非那小子，还好吗？”胖老头咽下一口鸡肉，突然开口问道。 高兴的嘴刚刚咬上鸡肉，听到胖老头的问话，惊异的看着对方。 高兴滑稽的样子看的胖老头想笑，伸手作势要打，高兴急忙往旁边闪了下身子，胖老头再次开口道，“你早猜到我是谁了，别跟我装傻。” 高兴撕下一大块鸡肉在嘴里嚼着，平时总听云非说起自己的师傅是多么多么的不靠谱，多么多么的不着调，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啊！ “他挺好的，天人战......打输了，他回山城述职去了。”高兴正说着话，自己的胳膊突然被胖老头一把抓住，对方随即闭眼。 “你有伤？”大概过去一分钟，两人之间只有柴火燃烧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高兴点点头，突然感觉香喷喷的鸡肉好像都失去了味道。 “吃吧。”胖老头不知道自己该说着什么，放开了高兴手臂的同时显得若有所思。 “年轻人，机会还多，不要气馁。”胖老头难得正色道，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篝火。 高兴没有答话，似乎不想对过去的事情过多提起，“老先生，云非的气剑跟您的，似乎有很大不同。” “那小子，沉、静、稳三字，一个都不占，要不是天资不错，根本学不会气剑的，他那一套都是自己瞎捉摸出来的，没想到还真被他歪打正着。” “许多年前，我跟你一样，也是天下茫茫剑修中的一员，追求的也是剑的犀利，但我越是往上走，越是发现这条路似乎存在很大的问题。”胖老头放下烤鸡，用手边的木棍捅了捅火堆。 “稳是剑修的根本，也是检验一个人能够修剑的最基本标准，提剑砍人谁都会，但要说保证生平每一剑都能够保持正心的姿态，确实比登天还难。” 高兴听着胖老头的话若有所思，仔细回忆自己经历过的战斗，逐渐发现自己似乎连这稳字的一半境界都未能达到。 “然后便是静，要时刻牢记自己握剑的本心，学会起剑的同时，同样要学会收剑，如果压不住心头的戾气，再强的剑也只是表象。” 高兴摇摇头，第一层境界都没有达到，后续的问题是真实存在的，但那层感悟确是怎么都摸不到边。 “最后便是沉，至于这一境界，我也是刚刚摸到些许，具体的我也说不太清，但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感悟，” “所以，不要急。”胖老头与高兴对视一眼，高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是期待！ 285 人间兵器 在所有异族意识形态中，人族无大能。也许是在这些种族成长的过程中，不断被别有用心的家伙在传递这种错误的认知，导致这种畸形的意识广为流传。 然而只有站在一个种族最顶点的那一小撮人才明白，人族的战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绝大多数的人族俊杰选择隐藏自己，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在无数有据可查的战事记载中，一个个震慑人心的名字仿佛无数把人家兵器，扛起了这看似脆弱的人间界。 自高兴那晚与古千川聊了天人战的种种遭遇，高兴总能听见古千川小声的嘀咕，翻来故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魔族狗杂碎......自不量力......来一个杀一个......老子当年天下无敌。 古千川虽然有意放低了声调，但本就脾气暴躁的小老头的声音还是传到了高兴耳朵里，高兴没有做声，而是日以继夜的与落叶为伴。 高兴心中憋着一股气。 四片落叶在眼前悬浮，每一片落叶的叶脉之上不断有无形剑气闪过，强烈的嗡嗡声在安静的山林中显得十分明显，古千川的住所很简陋，但这小木屋四周近百米的范围内，早就没了小动物的踪迹。 高兴手中紧紧抓着一片落叶，双目在眼前的四片落叶上不断跳动，连日来的苦修，终于让高兴摸到了稳字诀的精髓所在。 左手轻轻一抖，落叶向着空中四片落叶的方向飞去，而心念一动，数道长短不一的无形剑气凭空出现，无数剑气尖端或刺或挑，落叶以极其微小的幅度在空中震动，直到它的身形完全稳固下来，此时高兴再出剑之时，剑锋已如钢针般绵密。 剑气发于心，而止于意。伤敌于无形之中才是无形剑气第一层稳字诀的要义。 之前的云非，在他教高兴无形剑气的运力技巧之时，境界还是停留在运用兵器的层面上，这种认知从根本上便悖离了气剑的修行之道，而当高兴已经可以熟练控制四枚悬叶乃至第五枚都可以勉强同时控制之时，高兴心中对这一个稳又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修行的意义就在于日复一日不断重复修行的过程中依靠实践达到认知累积的过程。高兴弯腰再次捡起一片落叶，就在他低头视线离开空中五片悬叶之时，五片叶子似乎同时失去支撑，齐齐下坠，高兴弯腰的动作很快，当他目光回到悬叶之上，下落了至少半米的五片树叶再次齐齐停住，恢复到悬叶嗡嗡作响的状态。 犹豫了许久，高兴还是轻轻抛手，第六片落叶飞出，加入悬叶阵营之中。 嗡...... 六悬叶形态刚一形成，自动开始绕着中心一个看不见的点缓缓旋转，面对这种奇异的变化，高兴有些手忙脚乱，要知道控制一片树叶保持静止不下坠，只要时刻保证剑气的着力点准确和力道适当就可以了，但是一旦叶片开始运动，这工作量就是成倍的上涨。 高兴额头开始冒汗，同时操控六片悬叶已是极限，而此刻必须分神计算每片悬叶运动时角度和力道变化已经让高兴焦头烂额，而最难的，是保证六片悬叶在运动时的微妙平衡感。 嘭！ 一声炸响，六片悬叶突然在空中炸开，化作无数碎屑缓缓飘下，高兴悬在空中的手指抖了抖，大意了......刚刚一个不小心，一道剑气稍微偏了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高兴一屁股坐在地上，胸中不断起伏中，周围的空气快速消失，在高兴贪婪般的吸收之下，甚至这片林子中的灵力都显得稀薄了不少。 古千川一直没有说话，坐在木屋前的一块木墩子上，脸上满是笑意。 高兴的悟性不错，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便能达到稳字诀的巅峰。 六悬叶，古千川自自创气剑修行法门开始，达到六悬叶的稳字诀巅峰状态，用了足足三个半月，近百天的时间，但高兴和他没有可比性，一种功法从无到有，气机的运转，运力技巧乃至于灵力的使用都要经历一个相当长的打磨过程，但饶是如此，高兴短短几天的进境还是令古千川感到心惊，与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徒弟相比，已经算是倍感欣慰了！ 古千川抬头看看天色，茂密树冠之中透出几缕带着温热的阳光，从温度上判断......又到饭点了。 “小子，别练了，该吃饭了！”古千川对着高兴所在的位置大声喊道。 高兴暗戳戳撇了撇嘴，站起身转过来对着老剑神的方向欠了欠身，随即身形消失在密林之中。 事实上，也只有那天晚上第一餐是古千川出去抓的鸡，而从第二天清晨开始，无肉不欢的老剑神便将做饭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甩给了高兴。 林间多走兽，一定程度上也满足了高兴的口腹之欲，正是二十来岁需要能量的年纪，而古千川高超的烤肉技法无数次的打破了高兴对美食的认知。 也不见他添加多少作料，只是简单的一把盐一把不知名的自制香料撒下去，那股沁人心脾的奇特香味便能将高兴肚子里的馋虫一次次的勾出来，这也是高兴甘愿当个抓鸡小弟的原因所在。 运气不错！ 爬上一颗大树的高兴四下一看，远处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一只灰色的兔子突然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刚刚冒头有向外跑走的趋势，便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彻底没了生气。 高兴屁颠屁颠的走到跟前，抓起兔子便向小木屋的方向狂奔。 递出手里的兔子，古千川伸手接过，上下打量一番，便对高兴点了点头。 高兴清楚的记得几天之前，自己带回来满身是血迹的猎物时，古千川那嫌弃的目光，而此时的猎物身上，不管你怎么找都发现不了一丝血迹。 高兴纯是以数道剑气的碰撞再加上灵力侵入其中产生的震荡将猎物震死的。 这小子......进境比自己看到的还要快！古千川手上熟练的剥皮、切割，脸上不动声色的想道，原本还想继续教导的内容已经在高兴灵机一动之下失去了意义。 稳字诀一成，下一步就是准字诀。 一滴滴油脂在滴入火堆，原本已经燃烧的相当炽烈的火焰再次窜起几朵高高的火苗，肉类炙烤之后的奇特香气不断钻进高兴鼻子中，咽了咽口水，高兴盯着面前的烤肉，发现怎么也移不开双眼。 撕下一条最肥美的兔腿递给高兴，一老一小二人美滋滋的吃着。 “古先生，您知道佛剑么？”高兴一边吃一边开口问道。 古千川闻言一愣，仔细搜刮记忆，“听过，天选意志继承人，据传有把灵剑，但没见过。” 高兴轻点了点头，升腾而起的希望之火再次被掐灭，高兴脸上的希冀神色古千川都看在眼里，待高兴啃完手里的兔腿，突然再次抓住高兴的手臂，闭目不言。 高兴任由古千川抓着自己手臂，许久之后，古千川才缓缓睁眼。 “你的问题......我解决不了，脑海之中有一道想当年浓重的异族能量盘踞，剑气打进去，怕误伤了你。”古千川放开高兴的手臂，有些遗憾的说道。 “不碍事，终归能解决的。”高兴露出笑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显得不是那么失落。 “我这气剑不比任何人差，修到极致，天大之下，皆可取得，剑修殊途同归，对你以后的修行之路肯定会有帮助，小子，你的路还很长！”古千川心底一声叹息，嘴上同时说道。 286 重回津城 “古前辈，我得走了。”高兴与古千川立于一座不知名小山峰峰顶，高兴对着古千川郑重其事的拜别。 古千川对高兴突然辞别感到诧异，六悬叶形态成功形成，目前高兴已经到了可以同时控制十悬叶的程度，虽然还不稳定，但继续修行下去，必然可以一举突破！ 但就在高兴连续两天都无法静下心来修行之时，高兴便知道，自己该回去了，算算时间，出来已经接近二十天的时间，散心也散的够久了。 站在峰顶，看向津城城区所在的方向，高兴感到一股隐隐的感召之意。终归还是要回去的，自己，属于那里。 “离家太久了，再不回去，家里长辈估计要跳脚骂人了。”高兴轻声笑道，老丁头气急败坏的嘴脸浮现在眼前，亲切无比。 “去吧。”古千川心生不舍，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沉说了两个字之后便不再出声。 “前辈，小子原本失去能力，心情跌落低谷，承蒙您不弃收留，还教我功法，恩同再造！今日与您拜别，还望日后有机会再能相见，请您受我一拜！” 高兴突然间双膝跪地，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了明显的动静，古千川心惊，下意识就想弯腰扶他，却同时听到高兴出声。 缓缓收回伸出的手，古千川心里明白，眼前这孩子似乎承受着不可名状的痛苦，但他并没有被压力所制，反而越挫越勇，隐隐有着反弹的迹象。 次子，定非池中之物！ 高兴一拜之后迅速起身，消失在山下的密林之中，而此时的古千川突然间衣袍鼓荡，一股磅礴的杀气冲天而起，以古千川自身为中心，方圆数十米范围内突然升起一道庞大无匹的无形剑气，剑气直指苍天，仿佛那天尽头有敌人不断窥视！ 不管你是谁！是何种族，想灭我人族，便要承受这剑锋之利！ 这一日，悬叶剑神古千川境界再次提升，沉子诀，大成！ 高兴原本想要静悄悄的回归，但消失了许久的高兴突然出现在津城卫总部，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视，于是，高兴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只要是还在总部的津城卫成员，纷纷都来跟高兴打招呼。 再次送走了一批同事，高兴将理事长办公室的门关好，走到沙发边上，与早就等在那里的唤海轻轻击了下掌。 “二哥回山门了，说是为了重铸承影的事。”高兴左右看了看，还是熟悉的场景，还是熟悉的人，唤海主动出声告知。 高兴听完点了点头，没了武器一直是谢一一块心病，谢一不说，不代表高兴没看出来，但自己似乎帮不上忙，谢一回去找他师傅，也许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老丁头呢？”高兴仿佛不在意一般随口问道。 实际上屋里除了他俩就没别人了，但唤海还是像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理事长出门了，没告诉我们他去干什么。” 除了高兴，整个人津城卫没人敢跟老丁头没大没小，高兴也只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才敢跟师傅打打屁，毕竟事关领导威严，当众拆台，事后是要挨揍的。 高兴吐吐舌头，幸亏师傅没在。 “走，去找崔姨。”留在总部左右无事，唤海忙碌了大半个月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也乐得清闲几天，二人开着车往崔鸣湖的小屋而去。 推开小屋屋门，一股饭菜的香气自厨房中飘出，高兴不自觉吸了吸鼻子，在山里吃了这么久的烤肉，再香的肉也吃的有些乏味了，家常饭菜才是高兴的心头肉，转头看了看唤海，对方已经满眼小星星，主动跑到餐桌旁边，坐好等着开饭了。 “崔姨，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高兴憨笑着看向端着菜走出来的崔鸣湖，对方见高兴和唤海手里抓着筷子排排坐，像幼儿园等待开饭的小朋友一般，展现出幼稚而又满足的笑容，不由得白了对方一眼。 高兴下筷如飞，不多时一碗饭见底，起身屁颠屁颠的跑向厨房，又端着一大碗跑了出来，崔鸣湖看着两个少年狼吞虎咽，露出了慈母般的欣慰心情。 简单吃了两口，崔鸣湖放下了筷子，“你母亲来信了。” 一直低头扒饭的高兴突然抬头，多日没有消息的父母终于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了啊！ “她说，你的能力，让你继续等，不能急。”崔鸣湖尽量简短的说道。 高兴听了再次点了点头，连日来跟随古千川修习气剑，高兴已经可以很好的压制心头的火气，但始终没有将之彻底浇灭的想法，面对魔族，尤其是魔尊，高兴时刻铭记自己必须保持高昂的斗志，这种想法与能力无关，而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想法。 “放心吧崔姨，我跟古千川老剑神学了一套气剑，多厉害不敢说，防身是肯定没问题的。” “哦？这老前辈许久不在人间界行走了，你是怎么碰上他的？”崔鸣湖闻言感到惊奇，遂出声问道。 高兴将云非师承以及怎么在山中遇到古千川的经历前前后后与崔鸣湖讲了一遍，崔鸣湖听后频频点头。 “哥，还有个事需要跟你说。”唤海放下碗筷，开口说道。 见二人注意力被自己吸引，唤海说道，“之前北河区有家蜡像馆，天人战期间，驻军部队遗留下的报告里称那里灵力运行频频异常，我和楚秋去了一趟，店里一共三个人，明显都不是普通人，而且我们在那，遇到了黑白鬼将。” 唤海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没有在意崔鸣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怪异表情。 “楚秋出手试探了下蜡像馆的老板，是位老人，修为不浅，黑衣鬼将偷袭楚秋，被我一枪刺中之后便消失不见。” 崔鸣湖没有做声，脸上的怪异表情一闪而过，而此时的高兴同样陷入沉默。 又是酆都城的人...... 第一次出现，引着自己去见无比，在天台上射出的血红一箭，高兴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危险异常，但对方当时明显表示，酆都不会参战。 第二次出现，是在无臂的相师小屋，对方明显是来拘魂的。 两次出现都是事出有因，高兴可以理解，但这第三次出现，高兴摸不到头绪。 酆都......到底是敌是友？这陌生的名字已经数次出现在高兴印象中，但始终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倾向。 至于蜡像馆，高兴没有具体的看法，还得去走一趟看一看，既然鬼将在这里出现，说不定与酆都城会有什么联系。 崔鸣湖几次欲言又止，实际上他也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说，酆都鬼将出现在蜡像馆附近，这是她不知道的，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高兴不经意间目光在崔鸣湖脸上滑过，对方神色尽收眼底，但高兴鬼使神差般没有出声询问。 崔姨肯定知道些什么，但她不想说，自己也没必要刨根问底，想知道的话，走一趟就行了。 高兴想到这里，主动站起身告辞，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给崔姨报个平安，见高兴主动告辞，心中对高兴没有追问升起一股感激。 直到高兴和唤海驱车离去，站在窗户旁注视的崔鸣湖叹了口气。 护了这孩子二十年了，最后的最后，却发现所有的一切还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对，对上那仿佛高高在上的对手，他真的有胜算么？ 崔鸣湖喃喃自语中抬头望天，交给天意吧，毕竟昊天意志，才是这方世界里最高等级的存在。 287 封山 二郎山封山三个月，不时会有剧烈的灵力波动自后山山底传来，这样的异常报告，早在几天前便已经放在津城卫理事长的办公桌上。 丁一鸣不在，庄妍草草看了一眼便做出了不再继续监察的批示，一是主力成员谢一便来自此山门，二是重剑门门主早就表态，始终站在津城卫一方，维护津城稳定，所以于情于理，都没有继续关注的必要。 津城卫内勤人员频频讨论，聚在一起猜测重剑门究竟在干什么，而只有此时正在与金尸对练和陪在一旁的唤海知道，重剑门地下的剑炉重启，谢一要重新炼刀。 二郎山自山脚下开始，每隔数百米便有重剑门弟子散开守护，每每有想要进山的游客，重剑门弟子便会立即出现，耐心将其劝离，整个山门都笼罩在一股怪异的气氛之中。 重剑门门主此刻正站在巨大的剑炉旁边，身后站着楚狂人以及众师弟妹，与门主一脸庄重有所不同，楚狂人一脸风尘仆仆，浑身上下透出一股疲累。 自谢一背着受损的承影回山说明来意，楚狂人便申请下山寻找当年十三太保中的铁匠，但当年叱咤风云的十三太保，死的死伤的伤，归隐的归隐，铁匠是否还活着都是个未知数，为了将这个存世大能找出来，楚狂人费劲了心思。 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站在众人最前面，瘸了的那条腿明显短了一截，手中沉重的金属拐杖拄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瘸腿铁匠缓缓移动，不时看向面前巨大的铁球般的剑炉，暗自沉吟着。 巨大的山体内部空间，数道白色身影正围着剑炉不断检查，粗壮的锁链上不时传来沉重的金属交鸣声。 一阵忙碌之后，一位年轻的弟子来到门主身前回报。 “禀门主，剑炉检查完毕，完好无损，随时可以开炉。” “你们，都退出去吧。”门主久久无言，终于在作出决定后说道。 前面禀明的弟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仍是对着身后的一众师弟们一挥手，众人齐齐向着门主身后的入口处快步走去。 待一众年轻弟子消失在出口之后，门主才再次开口，“司空，这次，拜托了。” 瘸腿铁匠仿佛没听见一般，只是愣愣看着面前剑炉，没有任何反应。 门主沉吟之后转身离去，楚狂人对着身旁的谢一暗自吩咐了几句后也跟着门主的脚步离开，剑炉炼器，除了兵器原本的主人与铁匠之外，不能有任何外人在场。 铁匠天生便是金火同源的命格，兵器出世之时的震荡可能对他没什么影响，但可能出现的兵器不受控局面，即便是铁匠，也不能十分肯定的说就一定会安然无恙。 “有生之年，还能见到神兵出世，也不枉我来这人间界走一遭了。”瘸腿铁匠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断了一截的残腿，自嘲般说道。 “先生，我不能瞒你，这是把魔刀。”谢一不知道师傅到底和这铁匠说清楚没有，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事实告知对方，愿意帮忙当然好，但如果对方不愿意出手，总不能让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毕竟重炼承影，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谁也说不清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瘸腿铁匠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神兵如何？魔兵又如何？拿着神兵向普通人开刀，那又是什么？” 瘸腿铁匠的笑声在山体空间内持续回荡，谢一分明在这笑声中听见了金铁交鸣的尖啸声。 “小子，你很坦诚，我喜欢。”瘸腿铁匠再次说道，“别耽误时间了，开始吧。” 谢一与铁匠并肩站定，倚着门主教给他的引火之法，对着剑炉底下的坑洞不断双手不断挥出。 一股剧烈的灼热感突然从剑炉之下的坑洞传来，谢一头上顿时出现大颗大颗的汗液，扭头看了铁匠一眼，对方深红色的面庞上，除了兴奋，还是兴奋。 一道剑气自指尖飞出，擦着来袭金尸的右肋而过，高兴闪身躲过金尸一拳，绕到背后对着金尸后腰便是一拳！ 咚！ 高兴拳头打在金尸肉身之上，经过莫有为数次强化后的金尸肉身强度已经不是从前可比，拳头被反震力震的生疼，高兴撤步向后疾退，金尸长腿向后扫了个空，瞬间转身便再次向着高兴扑了过来。 丁一鸣与庄妍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楼下大院中不断与金尸换招的高兴，丁一鸣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 高兴回归的第一时间，庄妍便电话告知了丁一鸣，等丁一鸣赶回津城卫总部之时，看到的已经是一个不一样的高兴了。 原本的颓废一扫而空，眼见此刻高兴的动作比数日之前的时候要敏捷许多。 “他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丁一鸣默默点头，自言自语般说道。 “失去天选意志，整个人并没有消沉，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竟然又学会了一门剑诀，这份心智与毅力，非旁人可比。” 庄妍在身旁小声说道，虽然明知道对方有刻意夸赞的嫌疑，但听到别人夸自己徒弟，丁一鸣脸上没反应，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金尸依靠强大的肉身将高兴逼到墙角，面对肉身防御堪称变态的对手，高兴立刻放弃了硬碰硬的想法，本身经文能量就不是硬碰硬的能力，但习惯了正面硬刚的高兴硬是将天选意志的能量当成横练功夫一般使用，在后续的战斗与感悟中，高兴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问题，双手同时掐剑诀，两道一米来长的无形剑气自指尖凝聚，一前一后迅速向正面扑来的金尸斩去！ 剑气斩在金尸手臂上，发出滋啦般的响声，临近查看竟能看到零星火星飞出。剑气无形，高兴前后两剑只是为了阻挡金尸的扑势，剑斩之后，高兴主动撞向金尸，在与金尸护在身前的双臂只剩下不到二十公分距离时，前冲的身形突然停住，右腿自身后突然鞭出，画了一个超过一百八十度的超变态弯弧之后准确点在了金尸脖子上。 额......原本是想踢对方脑袋的，奈何金尸实在太过高大，高兴使劲全力去踢，也只能勉强命中脖颈。 相对较为脆弱的脖子受到攻击，金尸脚步不受控制的后退几步，高兴抓住空档一个闪身，便再次回到宽阔的环境之中。 “行了，如今这样也好，至少遇到对手，不至于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丁一鸣看了一会便主动收回目光，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本来以为高兴散心回来还会保持之前的状态，但对方的表现已经远超自己预期。 “理事长，蜡像馆那边还要不要继续跟进？”庄妍开口问道。 丁一鸣沉思片刻，吩咐道，“守在那里的人撤回来吧，交给高兴和唤海。” 庄妍一愣，对方的立场并不明朗，这时候让高兴顶上，危险系数有点过于高了。 丁一鸣见庄妍愣神，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此时也只有他知道，蜡像馆的老板到底是谁，但是偏偏他又不能说，对方的出现，代表古族已经表明了态度，至少，是蜡像馆老板这一脉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 “不用担心，让他们去吧。”丁一鸣私下里早就和唤海说过，之所以安排人盯着蜡像馆，不是为了监视其中，而是怕再有外部势力前来而自己不知道。 “停停停！你个混小子给我停手！”莫有为突然从总部大门口出现，金尸身上已经出现了数道明显的剑痕，莫有为手指指着高兴不断颤抖，却气的说不出话来。 288 好漂亮的蜡像 北河区长沙路44号，这已经是几天时间内唤海第三次来这间蜡像馆，轻车熟路的推开大门，高兴跟着唤海走了进去。 画家与雕塑家仍然各占一个角落，除了铅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之外，屋里安静的有点吓人，第一次来的高兴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特别的发现。 “来了。”画家的声音从画板后面传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高兴看向右手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雕塑家，对方面前那块不知材质的材料此刻已经现出了一点轮廓，高兴盯着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对方要雕什么。 似乎是感受到了高兴注视的目光，这次是雕塑家主动站起身，“老板一直在等你们，上楼吧。” 雕塑家说完就坐了回去，继续抓着刻刀专心对付面前的材料，唤海引着高兴登上二楼，高兴迎面便看到了自己那尊蜡像。 走过去摸摸自己的脸，那眼神，那神情，要不是触手没有任何温度，高兴都要怀疑这世上竟然还有另一个自己存在！ 太像了，鬼斧神工！高兴赞叹至于，对这蜡像馆的老板产生了几分好奇。 路过自己的蜡像，高兴接连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而最角落一具半成品同时引起了高兴的注意！ 那是魔尊，虽然面目还不完全，身形也只是出现了个雏形，但第一眼看到，高兴便无比确定，那是自己无数个夜晚魂牵梦绕，做梦都想弄死的那个人！ 高兴走到半成品面前久久凝视，终于发现这蜡像身上奇异的地方，其实并不一定是作者技艺多么高超，而是做这蜡像的作者将融合了对方气息的灵力灌入蜡像之中，使其有内容外的散发着对方应有的气息，带动你的感官去主动描绘出蜡像原来的模样。 临摹别人的作品，最传神的，永远是你脑子的那幅。 “既然来了，就上来吧。”苍老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唤海第三次来了终于发现，在一堆被盖住的东西后方，还有一个上楼顶的楼梯。 二人拾级而上，一个老人出现在眼前。 面容方正，有些发福，白白净净的脸上没有过多皱纹，此时对方正坐在木质长椅上，面前放着宽大的茶海。 头顶上方是一个自行搭建的小凉棚，这在津城属于违规私建，被发现是要立刻拆除的。 “过来。”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兴与唤海对视一眼，走到茶海对面的长椅上坐下。 二人与老人面对而坐，老人拿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两杯滚烫的茶汤送到二人面前。 “尝尝。” 高兴端起茶杯送入口中，入口微涩，回味有淡淡的苦，与崔鸣湖的茶有不小的区别。 不太习惯这种味道的高兴眉头皱了一下便重新舒展，老人看了他一眼便面带微笑的说道。 “年轻人，不适应这味道很正常。” 对方身上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唐装，前襟的扣子解开两颗。 “您是这蜡像馆的老板？”高兴将茶汤一饮而尽，滚烫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胃里暖洋洋的，味蕾仔细体会一番，浓重的苦味之后，竟然有一丝甘甜。 高兴放下茶杯，开口问道。 “算是吧。”老人身体后仰，身体靠上椅背，看起来很放松。 对方回答有些模糊，高兴双眼不断在对方身上徘徊，却没有什么发现。 “想问什么就问，跑了这么多趟了，你们累，我也累。”老人主动说道，一只手放在腹部不断摩挲手指。 “蜡像馆的灵力波动，是您做蜡像的时候故意散出的吧？” 老人低垂的双眉突然抬起，他想到了无数种高兴可能问出的话题，但等对方开口，却发现还是没能猜透面前这年轻人的想法。 “哦？何以见得？”老人顿时来了兴趣，反问道。 高兴整理了下思路，“您的每一具蜡像都很传神，而这种传神，得益于蜡像内蕴含着的包含蜡像主人气息的灵力，我说的没错吧？” 老人没说话，只是慢慢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兴。 “我身边的人几乎全部出现在您的蜡像馆里，相必，您应该是全都见过。” 高兴说完再次停顿了一下，然而这次，对面的老人并没有给他回应。 “但我仔细回忆了一番，之前与您似乎并没有见过面，所以我想问的是，关于我的气息，您是怎么收集到的？”高兴的第一个疑问便源于此，也是他在自己蜡像和那具半成品面前驻足许久的原因。 老人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开口答道。“我有没有不回答的权利？” “当然，说与不说全凭您的心意，但您既然做出这样的蜡像，还故意以灵力波动引起津城卫的注意，目的已经十分明显了，”高兴说到这里，微微起身将老人面前的茶壶抓了过来，给自己和唤海再次倒了一杯，稍微凉了一些的茶汤更好入口，高兴再次一饮而尽，咂么咂么嘴后，赞道，“茶不错。” 高兴低头喝茶的同时，老人眼中迸出一抹惊喜，但掩藏的很好，高兴并没有发现。 再次放下茶杯的高兴眼神平视老人，“我已经来了，您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说出来，不然我们再来，您累，我们也累。” 老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兴将他刚刚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有些没大没小，但竟丝毫没有激起自己的怒意。 “有意思的年轻人。”老人的后背离开了靠背，双臂手肘抵在大腿之上，二人同时前探的脸距离再次拉近。 “我是，为你而来。”老人此时笑容尽去，脸上的表情认真且庄重。 “要跟你谈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胆量听。” 高兴此刻双耳嗡嗡作响，对方说出口的话，似乎每个字都撞在自己心房之上，只是短短一句话，高兴发现，自己的心跳乱了。 “别紧张，我不是敌人。”老人似乎感受到高兴呼吸的急促，随即再次说道。 高兴似乎不敌，身形主动向后错了错，眼眶中瞳孔一沉，再次扬起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恢复正常。 “津城卫高兴，很高兴见到您。”高兴说着伸出一只手。 “古族弃人，名字不足挂齿，你叫我古先生就可以。”古先生的手与高兴握在一起，这一握，象征着某种意志重现人间。 “古族？”高兴疑惑道。 古先生脸上重新升起一团笑容，主动起身道，“如果你们没什么事，就听听老头子讲个故事吧。” 说完当先向着楼梯口走去，似乎笃定高兴和唤海一定会跟上来。 回到二楼，古先生依次将宽大窗户上的遮光帘打开，顿时二楼一片光明。 “我来自古神族，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了。”古先生循着蜡像中间空出来的小路缓缓走着，高兴与唤海跟在后面，仔细倾听。 “古神族由三大种族构成，古族，罗刹族，以及龙族。”龙族两个字刚出口，高兴与唤海默契对视，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高兴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唤海父亲敖准身上那种上位者的威严感到底来自何方。 原来龙族，曾经也是古神族之一。 “这人间界，属于昊天意志，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昊天意志无法在人间界现身，而古神族，是昊天意志亲手选拔出来的佼佼者，代替他管理人间界。” “古先生，问个题外话，这是谁？”高兴走到一具女性蜡像跟前，对方的容貌自不必说，而更为吸引高兴的，是对方身上那种出尘脱俗的气质。 古先生没有丝毫故事被打断的不喜，今天的会面似乎就是为了给高兴讲故事，他看了一眼便对高兴说道。 “这是妖管会大天妖之一，唯一的女性，雨鸢。” 289 错误的决定 蜡像馆老板古先生给高兴讲了许多，以至于高兴连续很久都在做同一个梦。 高兴的母亲无数次的出现在梦里，而对方就像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而每次梦到老妈，基本都会进行同样的对话。 对话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妈，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儿子。” “你跟爸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们......在我的故乡，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妈，天选意志的传承......没了。” “我知道，这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别急，保重自己，孩子。” “妈，你知道传承的存在？” “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让你受苦了。” “妈，我不明白。” “会有人告诉你的，不要急。” 高兴再一次从梦中惊醒。 突然间睁开眼，高兴发现还躺在自己的床上，深夜的月光顺着窗户透了进来，高兴站起身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发呆。 母亲的样子还在自己脑海之中，一点没变，她与自己对话时，脸上一直带着宠溺的笑意，但说出来的话却有着明显的情绪起伏。 在起初连续几天梦到老妈的时候，高兴已经知道这是对方有意的安排，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梦境中的人和事，乃至对话的内容，都透出一股诡异之感。 蜡像馆老板当天拉着高兴讲了许多，旧神族没落，新神的崛起，完成了一次正常阶级层次的完整更替，而旧神族的待遇可想而知，被剥夺了一般神格的旧神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蜷缩成一团，等待适当的机会。 这种可怕的想法不知何时在旧神族身上开始滋生，而令所有族人都想不通的是原本昊天意志选择的族人怎么会在神族血液更替之时突然被放弃掉。 要知道，那可是昊天意志啊！整个人间界最崇高的存在，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刚刚崛起不到百年的新神族怎么可能取老神族而代之？ 然而，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蜡像馆老板的突然出现必然是带着目的来的，而老妈嘴里会告知自己真相的人到底在哪呢？ 难道......？ 高兴不自觉的便将古先生与母亲嘴里提供的线索联系起来，得到了一个出乎高兴意料而又在情理之中的可能性。 古族......罗刹族......龙族，高兴小声念叨着，房间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此时高兴的大脑从未如此清晰，一张庞大的脉络网开始在脑中出现。 昊天意志，新神，被剥夺了一半神格的旧神，魔族，妖族，人族，人族修行者，人族普通人......还有一个最近频繁出现的酆都城。 再往下，便是一个个曾经出现在高兴面前的具体名字，所有的名字化为一个小点，由中间看不见的线纷纷连接在一起，形成一张完整的树状图形。 梳理线索的过程中，高兴越发惊奇，他发现根据自己的推测，所有的线索和已经掌握的信息基本都能够对的上号，但到了旧神这一层次，却缺少了最为关键的一个因素。 目的！ 赵天左和天南星，乃至于申沉，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重申，自己的行为是遵守了上神的意志，那这个意志到底来自于哪里？ 是昊天意志的意思么？这个根本无从查起，除了极个别人物，根本没人知道这个只存在于虚无中的至高神在哪，说过什么。 旧神族失去一半神格，余威也许尚在，但他们还能指挥的动如今表面看起来如日中天的魔族么？ 答案是，不能。那么是谁在背后谋划，就显而易见了。 新神！高兴在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发现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少之又少，平时很少有人提及到神族，也少有典籍记载，而事实上，如果不是蜡像馆老板的陈述，自己曾经都怀疑过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神族的存在。 而如今，这个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巨大部分的可能，自己以及自己身后的一群修行中的人类，已经站在了新神的对立面。 人类与神为敌，这个念头一在脑子中浮现，高兴只感觉头皮发麻，披上外套，高兴打开门走了出去，他需要清冷的空气帮助自己冷静一下，他感觉自己疯了。 重剑门后山山腹之中，剑炉之下的灵火持续不断的散发着热能，灼热的气浪一层又一层的向四周无情冲刷，可能是这密闭空间太过气闷，谢一的黑脸上罩上一层不正常的红色，似乎炉内正接受煅烧的不是承影，而是他自己。 气浪撞击到四周墙壁便又反弹回来，此时盘坐在剑炉旁边的谢一和铁匠二人已经脱的不能再脱了，与谢一的不适有所不同，除了毛发干枯卷曲发黄，瘸腿铁匠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高温，看了一眼身旁的谢一，铁匠摸了摸下巴，露出异样的神情，似乎还挺享受的。 傻人有傻福。身边这小子看起来愣头愣脑，但没想到的是，在修行的坚定程度上竟是自己生平仅见，融刀重炼，最难的第一步在融这个字上。 承影不同于其他兵器，其独特的构造在铁匠阅器无数的人生之中也是第一次见，虽然刀柄破碎，魔能有一定程度的流失，但灵火对它的煅烧收效甚微，如果没有外力辅助，想依靠灵火来磨，不知道要磨到何年何月。 这地底的灵火不是无穷无尽的，整个燕山山脉的灵力都处在缓慢的移动之中，而移动的方向都指着二郎山。 咔！ 金属断裂发出的轻响声从炉内传来，浓重的血气迅速席卷了整个炉体，能够清楚看到炉内变化的铁匠不动声色，突然间一个念头升起，也许可以帮助更快的融掉刀身。 “血！用你的血来加速，快！”铁匠突然间大喊道。 残破刀身上裂开的小口正不断向外散发着血气，灵火的灼烧之力企图将裂口扩大，但刀身内魔能充盈，灵火基本上起不到作用。 一股鲜血从谢一手中飞出，临近炉体之时，铁匠手中拐杖对着剑炉上方悬着的大铁链一点，极其沉重的巨大炉盖出现一丝缝隙，刚刚好让谢一的血液飞入炉内。 哐的一声脆响，炉盖再次盖了回去，谢一收回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道的手指，如今的谢一，能够伤到他肉身的兵器已经少之又少了，能够做到的，只能是他自己。 谢一血液如符印一般，一进入炉内便附着在刀身缺口上，原本微妙的能量平衡突然被打破，血气翻涌的越来越快，而魔能的输出似乎被血液挡住，灵火的压力突然变小，破开的小口开始稳定的变大。 见血真的有用，铁匠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喉结上下窜动，干裂的嘴唇开开合合，这环境实在是艰苦无比，但但凡从事这个行当的人都知道，有些苦是必须吃的，当利器出炉，神兵再现，那种席卷灵魂的畅快之感会更加强烈！ 谢一送出的是一股精血，乃至于原本殷红一片的内腹之中，都因为这股心头血的失去，颜色都变得淡了一分。 承影上蕴含的魔魂，不知何时已经与谢一完成了融合，这种融合对谢一力量的提升起到了很好处，但现在的情形，显而易见的，带来的坏处也同样体现了出来。 此时谢一脸上的不适，一大部分都来自于正在炉内接受煅烧的承影，谢一感觉自己就是承影，承影就是自己，自己眼看着自己在炉子里被大火烧，偏偏还不能反抗，不能打断，什么都做不了，自己能好受么？ 而身边铁匠越发显得兴奋的神情，令谢一发出一声苦笑。 290 新魔兵 谢一在山腹内部承受烧灼之苦的同时，重剑门诸位高层在外界同样担心。 开炉铸剑，向来是重剑门头等大事，也是重剑门历代祖师与弟子的主要方向之一，但是近百年来，剑炉开启的次数极其有限，有资格继承灵剑的弟子进入剑炉，纷纷都是感应到灵剑的召唤便持剑而出，有点吃老本的意思。 从长远角度上看，这不利于整个山门的发展，但同样得力于历代弟子的奋进，如今重剑门的积累还算丰厚，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掌门担心的不是这一点，早在丁一鸣回归之时，便派人送来了津城战备令，始终宣誓站在津城卫一方的重剑门，此时同样承担着守卫领土的重则。 剑炉的开启是需要庞大灵力支持的，这种程度的消耗，势必要动用整个燕山山脉南峦的灵力积累，掌门心中嘀咕了许久，不知道谢一重炼承影，究竟会消耗掉多少的灵力，而这种消耗，是否会对津城防卫起到什么影响。 掌门脸上的纠结和焦虑众师兄弟都看在眼里，楚狂人似乎猜到了掌门师兄的担忧，但仔细思量过后，这也是无奈之举。 谢一目前是津城卫主力战力之一，失去了兵器对其战力势必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而津城与天魔迟早会有一战，主战场，肯定还是在市区的范围，保证主要防卫力量保持巅峰战力与平衡燕山山脉的灵力储存目前出现了分歧，二者只能取其一，不管从哪个方向去考虑，帮助谢一炼刀都到了势不容缓的地步。 从另一个角度说，谢一是自己的弟子，说是自己的儿子都不为过，说实话楚狂人是藏了私心的，但这私心一直披着公道的外衣，旁人也许心中有异议，但谁也无法说他做的不对。 无非是自己这方承受的压力稍微大一点罢了，这么多年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如今只不过是当年历史的重演。 修行中人怕临战？怕个球！怕这怕那，你修行干啥？ 楚狂人一股热气冲顶，突然间起身冲着山门之外快速掠去，换防去了。 三天时间，山腹之内分不清日夜，谢一只知道铁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累，盯着剑炉的狂热眼神，就像盯着久别之后再次重逢的小情人。 直到最后一部分刀身全部化为血红色的铁水，始终缠绕这谢一的那种不适感终于消失，不知道到底是这种感觉消失了，还是在连日来的灼烧中谢一已经逐渐适应，突然之间没了，谢一还有点不习惯。 曾经因为害怕承影噬主，无时无刻不在防着魔魂反噬的谢一终于可以放下心来好好休息一下，此时化为一滩铁水的承影之上，已经感受不到对方丝毫的气息。 “呼......”最难的融刀阶段已经完成，比铁匠想象中的速度要快的多，铁匠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没砸了师傅的招牌。 “想要打成什么刀形？”铁匠习惯性的问道。 谢一挠了挠头，从没想过刀的外形还可以改变，事实上，谢一对刀的定义很简单，能砍人就行，至于外形什么的，对不起，糙汉子从不在意外表。 “原先的外形就挺好的啊。”谢一随意般说道，但就在此话刚刚出口，剑炉内原本已经和承影融化而成的铁水合二为一的那丝心血突然间从铁水中抽离出来，沿着铁水的边际开始划线。 “嗯......嗯？”铁匠本想闭上眼睛稍事休息，一旦开炉炼器便水米不进，这是炼器界不成文的规定，外物的干扰会打乱铁匠本身对兵器锻造的判断，精度上出现千分之一的偏差，成品的走向就会出现巨大的影响。 铁匠刚刚合上的眼皮猛然间睁开，爬满血丝的瞳孔上迸发出不可思议之感！ 遥远的剑炉之内，虚空悬浮着的一团铁水之上，一条殷红色的丝线突然出现，沿着铁水不规则的边际开始勾画出一道平滑的线条，线条似乎约定天成一般，缓慢而又平稳的前进，失去刀柄的承影形状在红色血液形成的丝线勾勒下再次被描绘了出来。 雏形刚刚出现，铁匠铁拐向地面一杵，身形飞起便向着剑炉的方向飞去，而刚刚飞出数米，便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被震了回来，反震之力太强，铁匠腿脚不便，哐哐哐后退了好几步，还是谢一眼疾手快接住他，才没有再次坐在地上。 铁匠偏过头，死盯着谢一的黑脸，“你这小子，有点意思。” 铁匠的舌头不断舔着干裂的嘴唇，脸上的笑意逐渐便的浓厚，谢一心头血自行将刀的外形勾勒出来，这又省去了大量时间，谢一被夸的一头雾水，只能陪着憨笑。 炼刀的过程谢一帮不上任何忙，之所以一直陪在铁匠身边，就是打定了打打下手的主意，谢一表面上不露声色，但内心同样着急。 走的时候高兴不知去向，前线的所有压力唤海独自承担，谢一内心感到愧疚，但承影就像个心魔一般，没有刀在手，谢一始终觉得发挥不出全部的实力，而炼刀势必要耽误时间，这段时间，当然是越短越好。 “老师傅，炼刀我帮不上忙，只能拜托您了。”谢一郑重的对着铁匠行礼，铁匠对他点了点头，似乎能够感受到谢一的焦急一般。 “原本以为可能需要三个月时间，但现在看来，要不了那么久，刀身成型需要锤炼，我尽快吧。” 日升日落，天明天暗，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楚狂人掰着手指头默默计算着日子，发现才过去不到二十天。 哐！ 突然之间，一声沉重的落锤之声同时在重剑门门人心间响起，这一声巨响，震的众人纷纷从修行状态中退了出来，修为稍微差些的，此刻都捂着胸口，说不出的难受。 楚狂人第一时间站起身，看向后山山腹的方向，这声音...... 重剑门正殿大殿之中迅速飞出几道人影，纷纷注视着后山的方向。 哐！ 第二声落锤之声响起，一股强烈的能量冲击自后山方向传来，山峰之上的花草树木纷纷被吹的倒向一边，这一次，心间回响比刚才小了很多，待这声音的余震散去，众人大概都猜到了这是什么动静。 怎么这么快？楚狂人暗自纳闷，想要前去查探，但地处山腹之中的剑炉属于门内禁地，即便是自己弟子在里面，自己也不可以随便乱闯。 哐！ 哐！ 落锤之声越来越密集，虽然没对重剑门门人再造成影响，但这声音清晰无比，无时无刻不在山间飘荡。 此时的山腹之内，谢一正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铁匠自始至终都没有走近剑炉一步，而运用了特殊技法的铁匠，竟然可以带着谢一一同內视剑炉内承影刀身上的变化。 手中细长的拐杖随着铁匠手臂抬起又落下，而虚空点中剑炉的拐杖每次抬起，谢一都能看到一柄巨大无臂的灵力大锤在剑炉内凭空出现，随着拐杖落下，大锤便狠狠的砸在承影刀身之上。 哐！ 无数碎屑被砸飞，刀身狂震，碎屑还没飘出多远，便又奇迹般的自行回到刀身之上，兵器的锤炼讲究专门的技法，这个谢一看不懂，只感觉灵力大锤每一次落下，刀身便比之前凝实一分，短短几分钟内，铁匠已经不知挥出了多少锤了，但对方仍然像没事人一般不断继续的抬臂而后放下的动作。 谢一舔了舔嘴唇，眼中透出渴望之意，失去了的长刀马上就要回来了！ 291 再捉名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谢一再次被哐哐的大锤砸落声惊醒。 这是第几天了？长时间呆在山腹内部的谢一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身边铁匠的气息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但对方就像个机器人一般，仍然不断重复着手臂挥动的动作，每一锤的力量和角度都恰到好处，不曾产生丝毫的改变。 此时的铁匠已经进入了炼器的忘我境界，对自身的感知降到最低，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面前这一方如小号门板的巨大刀身上。 刀坯一旦成型是不能做出任何改变的，而如此巨大的刀身对铁匠的最后一步锤炼造成了相当大的困扰，耗费的精力也是成倍提升，饶是自身修为深厚，不眠不休的长时间挥锤对他的肉身和精神都造成了相当大的负担。 铁匠之所以还没有停下休息全仗着心中的一股执念，要知道一旦精神松懈，力道出现变化，对成品兵器的品质势必会造成影响，每一个匠人的身上都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执拗，也正是这种对更高境界和品质的追求，成就了一代又一代的炼器大师。 没工夫抹掉头上的汗水，铁匠只来得及出声提醒谢一，“身上还有锻刀的材料吧？一并扔进去吧，到了关键时刻了，能不能成，现在是关键。” 谢一这时才想起身上还带了唤海赠送的材料，一节弯曲的白色枯骨，一滴大红色的血液从谢一手中飞出，再次顺着炉盖的缝隙飞入剑炉之中。 蕴含着奇异能量的灵力大锤两下便将枯骨击碎，而那滴血液在临近承影新刀身的时候便自动没入了刀身之中，原本呈现出铁器自身金属光泽的刀身瞬间被血光笼罩，碎骨被融入其中，刀身两侧出现两条显眼的白色线条，线条刚一出现便自动向着刀尖的方向爬去，连续十数锤的时间过后，白色的龙形花纹已经出现在刀身之上。 “龙骨？那滴血液是龙血吧？”铁匠暗自咂舌，这小黑胖子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家底如此深厚。 “是蛟骨和蛟血。”承影刀身上的奇异变化谢一全都看在眼里。 “不错了，这样的炼器材料世间罕见。”铁匠点点头，如果身边这小黑胖子真的拿出龙骨龙血来锻刀，自己就要重新审视对方了。 蛟骨与蛟血的加入进一步提升了新承影的品质，已经数不清次数的锤炼之下，承影之上开始产生一股气势，谢一与承影原本断掉的联系再次重新建立起来。 轻轻握住双拳，谢一心头血带走的那丝力量正在逐渐回归，体内魔能不断翻腾，似乎在欢迎承影回归，而此时一人一刀的主次之序已经发生了改变。 “快要出世了......”铁匠小声说道，灵力大锤的锤击已经传来明显的反震之力，神兵成型，兵器上会产生一股自主力量来抵御外力的侵袭，此时的锤击，与其说是锤炼，不如说是激发兵器本身的能量。 自身与承影的感应越来越强，铁匠落下的大锤如同直接砸在自己身上一般，但谢一一声没吭，默默承受着来自灵力大锤的千钧巨力。 他在等待，等待承影彻底完成蜕变的那一刻。 正午十分，重剑门众人齐齐出现在山峰之上，齐齐看着后山方向似乎等待着什么东西降临。 最后一声锤击余音散去，下一声却迟迟没有传来。重剑门掌门登时扬手，布下一道灵力防护，而就在此时，后山并不算高的山峰之上，一道持刀人影突然冲天而起。 嗡！ 强烈的魔能震荡带着能量冲击向四周疯狂扩散，二郎山数个峰顶如起狂风，大树纷纷弯腰，杂草齐齐躺倒，空中持刀人影挥刀一劈，巨大的黑红色刀影在空中出现，美中不足的时候，刀影似乎缺乏能量，虽然庞大，但并不凝实。 手上熟悉的承影似乎轻了一些，肉身内的魔能自手臂轻易流入承影，一人一刀之间的能量桎梏彻底消失。 “重剑门弟子谢一拜谢山门前辈！”谢一握刀左右挥舞了几下便落回地面，来到掌门身前双膝一屈便跪倒再地，一头磕在地上。 “起来吧，应该的。”掌门扶起谢一，一脸欣慰的看着对方。 “掌门师伯，铁匠老前辈......晕倒了，还望您能替我向他道谢。”谢一将长刀背在身后，起身说道。 “放心吧，我会将你的谢意带到。”似乎知道谢一马上要离去，掌门登时嘱咐道，“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任何事，师门都是你强大的后援！” 再次拜谢过掌门，谢一来到楚狂人面前，小声说道，“师傅，铁匠老前辈让我给您带话。” 楚狂人狂喜之后重新恢复冷漠神色，“他说什么？” “他说......”谢一搓搓手，小心的注视着对方的反应，“他说，楚狂人那个老小子太能坑人，这次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楚狂人闻言一愣，伸手刚要打，谢一却像早就知道他的反应一般，早已腾空而起，向着城区方向急速消失。 一直俯首站在魔尊身旁的剑魔突然间抬头，似感受到某种力量的突然升腾，而背后的魔剑嗡鸣突然在大殿中散开，一圈圈的声波不断在众天魔身旁回荡，这是来自魔兵之间的感应。 “尊上......”剑魔咬着牙，刚刚恢复的魔魂竟然有压制不住魔剑的感觉。 “有新的魔兵现世了。”魔尊的声音悠悠响起。 津城卫总部大院内，正与唤海小声商量着什么的高兴突然间心神一震，熟悉的能量波动自高空中传来，与唤海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之意。 等了你这么多天，终于回来了啊...... 谢一携带新承影抵达津城上空，未做停留便向着东海方向而去，新承影刚刚成型，需要魔能补充，而最佳地点，便是东海海外那处魔镇。 高兴冲着唤海点了点头，二人身形同时冲出大门，一左一右分头而去，高兴快速去向东海方向，而唤海还需要留守大本营，处理日常事务。 以高兴目前的速度，全力赶路只需要大概二十几分钟时间，但是到了东海海岸线上，看着谢一不加任何停顿的飞过，高兴却犯了难，失去了经文能量，高兴已经无法腾空而起。 隔着海岸线，谢一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际，那处海岛在外海极远之处，谢一归来高兴一时兴奋，却忘了自己无法腾空，刚想转身回去，一把一直埋伏在附近，似乎算准了高兴行迹的匕首在此次出现。 突如其来的偷袭打了高兴一个措手不及，只来得闪身躲避，高兴迅速扭转身形，一张熟悉的苍白面孔出现在身后，高兴脸色一寒，矮身躲刀的同时迅速前冲，肩膀立刻撞在了对方胸口。 连续后退好几步，名扬一刀没中，苍白的脸上病态尽显，歪着脖子看着对面的高兴，阴冷的眼神令人十分不舒服。 “上次疯和尚舍命救你，如今你还敢出现，你就这么恨我？”高兴一脸不解的看向对面的名扬，不知道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疯子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不放。 “恨你？哈哈哈哈！对，我是恨你！我不光恨你，还恨所有人！”名扬持刀的手背上青筋暴露，近乎疯狂的声音中都透出一股虚弱之感。 “省的我费劲再去找你了，也好。”高兴对他没有太多观感，杀人饮血之辈，不需要太多同情。 高兴左手指尖无形剑气突现，对着名扬直直刺去！ 292 无解之毒 名扬挥刀格挡，但高兴的无形剑气锋利异常，两相交碰之下，能量的震荡将已经虚弱无比名扬直接震倒再次。 高兴惊讶于名扬的虚弱，数日前相见之时，对方明明还可以抵御己方的进攻，怎么几天不见，已经弱成这样了？ 名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接近油尽灯枯的肉身再没有力量可以支撑他起来，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自名扬诞生那天起，便伴随其左右，形影不离。 一直支撑他活下去的，是对这时间所有生灵的恨，他恨为什么别人可以健康的活着，而自己却像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一般，每日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当初被丁一鸣抓紧天机塔的那段时间，也是名扬内心最平静的日子，虽仍然需要忍受痛苦，但安静的环境之下，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而丁一鸣最初的用意也是如此。 心病还须心药医，但老丁头忽略了一点，长时间处于非人类能够承受的痛苦折磨之下，名扬的内心已经被扭曲的不成样子，沉默和反省只是暂时的，埋藏在他心底的仇恨永远都不可能抹去。 此时的名扬离昏厥只有一步之遥，但他仍然以怨毒的眼神盯着高兴，一条腿不断抬起，想要伸出去踢高兴。 高兴心中轻叹一声，很少去琢磨对手心里的他此时产生一股同情，内心善良，那么看谁都像是善良的，高兴始终觉得对方吸食人血是有苦衷的，但错了便是错了，同情归同情，原则面前，高兴的底线清晰无比。 出手打晕了名扬，高兴将他带回了津城卫总部。 “怎么样？查出什么问题了没有？”高兴见莫有为与陈新围着名扬一顿检查，开口问道。 莫有为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副小眼镜，奈何对方气质实在不怎么样，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没有行医执照的赤脚医生，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陈新开口答道。 “他的问题，在于血液。”陈新看了看莫有为，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 “你之前说他吸食人血，我以毒素能量试探他体内的能量反应，发现他自身的血对毒素有种自然的吸附作用。” “这说明什么？”高兴追问。 “正常人的血液，毒素是侵入，而不是被主动吸附，他的血会主动吸附毒素，说明对方的血液处于不饱和状态。”陈新解释道。 高兴一头雾水，这涉及到毒素和医学两个方面的专业知识，面前这二位是行家，自己是个门外汉，所以听不懂很正常。 见高兴不知所以，陈新继续解释道，“说的通俗一点，他自身体质有问题，先天血液存在缺陷，必须不断补充能量进去，如果断档，随时都可能会死。” “也就是说，他吸食人血，是为了补充能量？”高兴狐疑问道，这有点说不通，能量的形式多种多样，为什么偏偏要吸人血呢？ “另外一种可能，是他想以普通的血液替代自身有问题的血液，达到继续存活的目的。”一直不做声的莫有为开口补充道，感觉到鼻梁上突然多了个东西十分别扭，身后把眼镜摘下扔在了一边，自在多了。 “人体自身的造血功能不会因为血液存在问题而停止，而这种问题血液无时无刻不再产生，他想活着，就必须不断的吸血。” 高兴低头琢磨了一下，终于弄清了名扬的问题。 “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么？”高兴突然间说道。 莫有为与陈新齐齐看向高兴，二人都不明白高兴这是为了什么。 这样的人，由着他自生自灭就行了，明明就是敌非友，为什么还要救他？ “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每个人都有好好活着的权利，对吧？”高兴求助般看向对面二人，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升起这种想法。 陈新沉吟许久才说道，“我可以试试保住他的命，但解决他的问题就不是我的专业了。” 陈新说着扭头看向了莫有为，莫老头轻哼了一声，歪着脑袋走出了房间。 “谢了陈哥，算我欠你一个人情。”高兴走到陈新身边，感激说道。 陈新摆了摆手，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加入津城卫之后，陈新身上的戾气少了不少，身上多了一股儒雅随和的气质，比起杀人如麻的绝命毒师，此刻的对方更像是一个斯文的文化工作者。 “费力就这么个人，有什么好处呢？”高兴走出房间的时候，莫有为正趴在窗户边上向外看，似感受到高兴走近，主动开口问道。 “我只是觉得他可怜，一个人生下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但如果天生便存在缺陷，或多或少心里都会扭曲，但不管在怎么觉得不公平，都应该选择正确的方式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当初我师傅关他而没杀他，也是希望他自己可以想通这一点吧，至于救他，现在我们有这样的能力，何乐而不为呢？”高兴走到莫有为身边，想都没想便答道。 莫有为转过头来盯着高兴看，与对方认识的时间不长，当初第一次见面，还是一言不合就对着自己动刀子的毛头小子，没想到不过几个月时间，对方已经成长到了如今的层次，悲天悯人达不到，但发自心底的善良是跑不掉的。 似乎被高兴身上那股淡淡的随和气息所感染，莫有为对名扬的厌恶情绪消弭了很多，“我尽力吧。能不能行，看他的命。” 高兴对着莫有为露出发自内心的感谢，此刻的高兴心如明镜，似乎对这世界的认识又加深了许多。 入夜时分，莫有为与陈新还在忙碌着，嘴上说的容易，但这个领域对二人来说仍是稍显陌生，必须通过大量的试验和总结才能找到真正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 高兴帮不上忙，百无聊赖之中，爬上总部大楼楼顶一个人吹风。 这个季节的风已经不能用凉来形容了，有种钝刀子割肉的明显摩擦感，拉近衣襟，高兴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在安静的夜空下独自思考。 但天不遂人愿，这短暂的安静时光还是被人突然打破。 一席大红色披风突然出现，熟悉的身影站在了自己身后，天南星刚一出现，高兴便感知到他的方位，没办法，三兄弟出道后的第一个敌人便是他，对方的气息，化成灰高兴都认得。 “胆子越来越大了，津城卫总部，你也敢来。”高兴背对着天南星没有任何动作，两条腿不是晃荡着，只有声音飘了出来。 身后的天南星久久没有出声，就在二人都感觉尴尬的时候，对方终于悠悠说道。 “谢谢。” 高兴弄不明白对方的来意，按说以对方目前的身份，敢只身前来津城卫总部已经说明了问题，但方圆数百米范围内，似乎并没有其他陌生气息存在了。 “不敢当，你我是敌人，这个时候谢我，令我有点受宠若惊啊。”高兴出言试探道。 “不管怎么说，你救了名扬，无论你我是敌是友，这声谢谢，你都受得起。”天南星见高兴迟迟不愿转身，深知对方对自己的厌恶，犹豫再三最后仍是说道。 “他？你和他什么关系？”高兴似乎发现了什么，继续问道。 “他......是我弟弟。”天南星此话出口，像是吐出忍了多年的秘密一般，一股畅快之意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高兴缓缓爬起来，转过身看着天南星，似乎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什么。 293 真正的敌人 在常人眼中，名扬对血的需求是一种变态行径，任谁也无法理解一个人主动去吸食人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有为与陈新的观点一定程度上对高兴造成了影响，而出自心底的善良，高兴觉得每个人都有争取生的权利，能够正常的、健康的生存在这世界上已经是件很难的事情，更不要说名扬身体本身就存在问题，可以说，是高兴心底的善念救了名扬的命。 此刻天南星点明了名扬的种族，一个人类，突然之间成了异族，他吸血的目的便不再纯粹，天南星是敌人，不管对方何时何地出现，以何种语气与高兴交谈，目的又是什么，自打在科大二人首次相见，高兴就将对方放在敌人这个位置上。 对天南星的恶感自然而然的转移到名扬身上，有那么一刹那，高兴开始怀疑自己相救名扬的初衷到底是不是对的，心中原本坚定的信念开始动摇。 “名扬是有翼蝠族与人类的后裔。”高兴与天南星在楼顶上遥遥相对，二人之间十几米的距离就像一道天堑，但凡跨过一步，便是不死不休的战斗，而此刻二人只是相对而站，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多少火药味。 “我的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曾在普通人类的世界中隐居过一段时间，而当他回归之时，带回来一个婴儿，他就是名扬。”天南星思绪陷入回忆之中。 “自他到来，族人纷纷猜测他的来历，而每日父亲都要出门带回大量血液用以养活他。”天南星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高兴的双眼。 “蝠族与人族的血液无法相溶，他是一个畸形的存在，如果不是父亲一意孤行，他根本无法存活在这世上。”天南星慢慢说道。 “这也是名扬需要不断吸食人血的原因？”高兴突然间开口问道。 天南星点点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与蝠族有什么不同，但是就在十年前的一个下午，他突然......失踪了。” “父亲发了疯一般的找他，族人根本拦不住他，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天南星的语气越来越低沉，但似乎对高兴并没有造成多大的触动。 高兴不断捕捉着天南星话中的关键点，“你是说，你父亲抚养名扬，十年前名扬自己跑了，独自生活到现在？” 天南星点头，对高兴的判断不置可否。 “我原本是不认可这个弟弟的。他不是妖族，严格意义上，也不是人族，而且他的问题，根本无法根治。 “最终是父亲的执拗彻底改变了我，即便他非人非妖，但是他身上流着和我相同的血液，所以这些年来，从我确定名扬就是当年跑掉的弟弟开始，我一直在关注着他。” “你一直在关注他，是什么意思？”高兴再次问道。 “血液不相融，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想要让他活着，就必须不断的补充能量，但还是血液的问题，他没有修行的基础，只能不断的索取索取，就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为了救活他，你杀了不少人吧？”高兴冷笑着问道。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294 天道无常 “崔姨......”双手捧着一杯热茶，高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只要心里一有想不明白的问题，高兴就会下意识的往崔鸣湖这边跑，而每每崔鸣湖都可以一语将他点醒，但这次的问题有点大，高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想问什么就问，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啊。”崔鸣湖调笑道，这些日子以来，高兴身上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思维上，心性上，状态上，全都往好的方向不断上升，这是崔鸣湖乐于看到的，也是高兴老妈当年交代下来的任务。 保护高兴的命，是最低底线，但崔鸣湖直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父母保护孩子是天经地义，但为什么还要把一个明知道是定时炸弹的东西强加到这孩子身上？ 所以有的时候崔鸣湖也会想，能力和责任的观念对一个人的影响实在是太深了，而且如果这个人的思想意识足够强大，是可以影响到身边的人的，影响一个人，甚至是影响一群人。 高兴将自己的猜测原原本本的和崔鸣湖交代了一遍，包括天柱山上修行的反应、天魔中人找自己谈判的态度，天南星数次点出上神的意志，几大家族明里暗里的布置和态度，蜡像馆老板好像是故意透露给高兴的信息。 高兴一边说一边暗自观察崔鸣湖的反应，直到高兴讲完，崔鸣湖暗叹一声，最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啊！ “崔姨，人间界的法则和秩序是谁制定的？”高兴出言问道。 “这个问题很深奥，我一时间没法准确回答你。”崔鸣湖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高兴突然这么问。 “是昊天意志么？”高兴继续问道。 “昊天意志虚无缥缈，事实上，没人见过，但他是约定俗成的人间界至高神，法则和秩序的管理者。” “人族天人战失利，管理权要交给异族，无论对方是哪个种族，难道这不算打破了固有秩序么？为什么昊天意志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高兴将天南星留给他的疑惑再次全盘托出。 崔鸣湖一时间无语，事实上，她作为古神族成员，都没有见过昊天意志显现，她曾经也怀疑过昊天是否存在，但念头刚一出现便被迅速消灭在襁褓之中，这是对至高神的不尊重，是要遭天谴的。 “我对至高神也不熟悉，但他应该并不参与日常事务的监管，所以才会有古先生嘴里古神族的存在，这些神族被选出来，就是为了代替昊天治理人间界，至高神负责维护世界 的稳定，这个世界包含范围很广，人间界，只是其中之一。” “我概况一下，如果把世界比作一个公司，那么至高神就是董事长，而古神族，乃至现今的上神，则是人间界这个公司旗下部门的领导，董事长负责统观全局，而上神则负责具体事务，没毛病吧？”高兴倚着自己的理解说道。 崔鸣湖点点头，虽然并不十分恰当，但基本是这么个意思。 “魔族拿到人族管理权，大举入侵是肯定的，站在失败一方，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肯定是不想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295 顺势而为 “人到齐了。”随着魔尊沉闷的声音响起，东海海面上空，一道黑红色的身影急速靠近，临近海岸线之时，身影急速下坠。 轰的一声，整条海岸线发出了轻微的震动，谢一稳稳的落在地上，正着站在高兴身后，与唤海并肩。 这个季节的海边已经十分清冷，入夜时分，就连沿海公路上都没有什么车经过。 魔尊此时的身形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与身后站着的二人差不多的装束，都是一席宽大的黑色披风，梦魔与心魔齐齐出现在魔尊身后，两天魔一个负责入梦召唤高兴，一个负责津城上空的魔阵，此刻全都盯着高兴，表情各不相同。 “正式谈判日期还没到，你以这样的方式叫我兄弟前来，是为了什么？”高兴一脸笑意不做任何掩饰，就好像对面的魔尊不是敌人，反而像是老友相见一般。 就在几天前，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时间，高兴和老丁头聊了很久，老丁头将埋藏在心底几十年的计划和盘托出，高兴了解到具体内容的同时，竟发现自己的种种猜测和判断竟然与事实几乎相符，无论是思想还是形容，战略还是战术上，两个人的沟通都顺利无比，包括与面前魔尊见面，二人都达成了共识。 人的固有思维模式一旦被打破，会爆发出想象不到的力量。 打定了主意的高兴发现，之前的束手束脚完全属于画地为牢，自己给自己规定了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最后受到限制甚至吃了亏的，到头来还是自己。 跳出了这个怪圈，高兴从心理上彻底放松了下来。 心底对高兴的反应感到一丝惊讶，但魔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淡淡说道。 “之前赵天左找你谈过两次，你都回绝了，天人战魔族获胜，距离最后的谈判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再来问你一次，是否愿意归降？” 魔尊说完，本以为对面三人会愤慨，会不解，会疑惑，总之不应该是现在这样，三个人仿佛没事人一般，平淡如水。 看了一眼站在高兴身后面色沉静的谢一，宽大的背包缚在背上，其内一股强似一股的魔能波动第一时间便引起了魔尊的注意。 “你的真的很不错。”魔尊盯着谢一缓缓说道。 谢一翻了个白眼，没有答话，魔尊淡淡一笑，也没有计较对方的无礼。 “看来，魔族是打定了主意要入侵我人族了。”高兴笑容不减，打趣般说道。 “纠正一下，是接管，不是入侵。”魔尊答道。 高兴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只是想问一句，这件事是不是就没得商量了？” 魔尊听了这话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继续答道，“天人战是上神定下的规则，照章办事而已。” “我问句不该问的话，您这么觊觎人间界，到底想要得到什么？”高兴继续问道。 魔尊没再答话，只是看着高兴，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 高兴知道自己问到了点上，实际上也没指着对方能够回答自己，随即话锋一转。 “不知道如果我归降，能得到些什么？” 高兴此话一出，魔尊后背的心魔与梦魔齐齐震惊，同时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的高兴。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能满足的我都会满足。”魔尊没想到最后的试探竟然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最难啃的一块骨头竟然找到了下嘴的地方！ “明知故问。”高兴双手插兜，一脸你懂的的神情。 唤海第一时间以眼神制止了谢一，虽然不知道高兴的用意，但还是按耐住没动。 魔尊脸上笑意渐浓，抬手一挥，将经轮团团罩住，如同死物一般的魔能突然受到召唤，竟然隐隐有松动的迹象。 一直被死死压制的能量感应一点一点的回归，魔尊对魔能的召唤力量越来越大，但魔能就好像强力胶水粘在经轮上一样，始终有股顽固的力量阻止它脱离经轮范围。 高兴没动，极度兴奋之后就是极度的冷静，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能量而已，有啥可兴奋的...... 魔尊收回披风下的手不断做出动作，最终拳头紧紧一握，附着在经轮表面上的魔能仿佛被大手握住，强硬的将二者粘连在一起的地方强行拔除。 嗡！ 脱离了魔能包裹的经轮突然间疯狂震动，亮起来的五道经轮相互吸引，主动向一起凑去。 当经轮重新完成嵌套的一瞬间，高兴全身爆发出璀璨的金光，缓缓转动的同时，多日不见的经文能量自经轮上缓缓流出，沿着高兴体内静脉开始奔腾。 左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天缺挣扎着想要出来，但失去经文能量蕴养毕竟太久，此时还不能脱离宿主。 “谢了。”天缺剑尖扎的高兴眉头挑了挑，呲着牙冲着魔尊道谢。 魔尊轻笑着点点头，似乎对高兴的反应很满意。 “但这还不够。”安抚了下暴动的灵剑，高兴双眼没有离开魔尊，继续说道。 “还想要什么？”魔尊疑惑道。 “你一直说我的传承不完整，那我就要完整的，你给不给？”高兴调笑般继续问道。 早在几天前，高兴就以这个问题问过老丁头，但没想到老丁头对天选意志的传承问题也不了解，当初只是遵循着高兴老爸的吩咐，让他试着继承，就连继承成功，其实都是意料之外的事。 谁也没想到，天选意志竟然会臣服于一个十几二十岁的孩子。 魔尊企图从高兴眼中找到哪怕一丝的迟疑，但令他失望的是，对方除了对力量的渴望，竟然看不到一丝的杂质，也偏偏这一点，同时令魔尊十分开心，有欲望就好，有欲望的同时便有弱点，有弱点的人，便不难控制。 “这个暂时无法满足你，但我可以试着帮你查探，一旦发现天选意志的完整传承，第一时间告知你，怎么样？”魔尊试探着问道，高兴态度的突然转变在带给他喜悦的同时也增添了几分忧虑。 魔尊是不相信高兴的，就算到什么时候，哪怕高兴是真心实意的归降，他也不可能完全接受高兴，就像对待赵天左一样，给予你足够的尊重和重视，但想真的踏足魔族核心，不可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对待任何一个种族都同样适用。 高兴转身便走，身后两个兄弟快步追上他的脚步，魔尊还有话想问，刚想开口，高兴传音已经到达。 接下来的谈判中，我会让人间界其他势力支持你们，不用管我用什么方法，到时候看结果就好了，如果要找我，让你身后的梦魔入梦来通知，别再主动现身了，还有，别忘了天选意志的完整传承。 目送高兴三人离开，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心魔突然开口道。 “尊上，高兴不可能真的臣服于您，他的话，可信么？” 心魔的心思之深沉，在十二天魔中当居第一，甚至与赵天左相比也不遑多让，除开魔尊的几个子嗣不说，其实最得魔尊赏识的便是他。 旁边的梦魔同时开腔，“我与这高兴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对方之前的态度和如今反差实在太大，尊上，这个人不能轻信。” “你们是在教我如何看人么？”魔尊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身后两天魔急忙低下头，魔尊的反复无常他们是领教过的。 “互相利用而已，臣服？不可能的，顶多算是各取所需。”魔尊眼神闪烁。 “他的眼中有贪婪，只要他还有在意的东西，就一定可以为我所用！” 296 交接仪式 “崔姨，照你这么说，我的传承问题是来自于我爸？”高兴、谢一与唤海三人坐在客厅里，齐齐盯着对面的崔鸣湖，高兴开口问道。 “你爸一直是津城防卫力量的领导者之一，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丁一鸣走到台前之后，你爸逐渐消失在公众视野中，回归了家庭，但在修行界，提起你爸的名字，没人不认识。”崔鸣湖掏出一叠干果，手上一边泡茶，一边不假思索的说道。 “没听我爸提起过呀......嘶......”高兴摸着下巴仔细回忆，始终没有任何发现，平时在家里，老爸老妈就像是普通夫妻一般，除了频繁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撒狗粮之外，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这也是高兴疑点之一，如果是力量传承，哪怕是存在危险，你们都已经决定了，断没有不告诉自己的原因，那么一直瞒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问过我师傅了，他也不清楚。”高兴摇了摇头，在这一点上始终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这你只能当面问你爸妈了，他们怎么想的，肯定不会轻易告知旁人，老丁负责统筹全局，不知道也正常。”崔鸣湖解释道。 “哥，你为什么会答应魔尊合作呢？狼来了我们不打，反而扔块肉出去，这不是引狼入室么？”谢一一直忍着没问，直到此刻高兴和崔鸣湖都不再出声，谢一才见缝插针般问道。 高兴听到谢一的问话笑了出来，“老谢我问你，天人战，咱们是不是输了。” 谢一点点头，然后仍然一脸不解的看向高兴。 “按照规则，人族需要交出人间界的管理权，对吧？”高兴继续问道。 谢一继续点头。 “那么天魔现在就想举着圣旨，开口闭口都是上神意志，我们始终是不占理的一方，我们怎么打？”高兴再问。 谢一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而且，就凭咱们几个，也打不过啊。”高兴一边说着看了崔鸣湖一眼，崔鸣湖翻翻白眼，对于谢一这种直来直去的思维，必须将问题讲的明明白白，对方才能从根本上消除疑虑。 “人间界这么多修行中人，都聚在一起，不一定打不过！”谢一似乎想到什么，抬眼说道。 “不能再死人了，我们的防守范围太大，全都集中在一起，打不打得过另说，死伤是肯定的，而且其他防卫空虚的地方一旦被天魔入侵，结果是一样的。”高兴耐心讲解道。 “这样的战斗，打下去没有意义。” 谢一听完高兴的话陷入沉默，思量许久之后，抓起面前的小核桃，手掌一用力，核桃皮自动脱落，将核桃仁一把扔进嘴里，嚼的相当用力，似乎将内心的不甘全都发泄在了这核桃之上。 “我与魔尊谈条件，是想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高兴接过茶水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似乎是在跟在场的所有人解释。 “魔族只是先锋，背后隐藏着的势力还没有露头，现在不是我们反击的时候，忍！不管见到什么样的情况，一定要忍！忍到对方露出真正的目的，那才是我们出手的时机！” 庄妍看着手上的报告，字数并不多，但庄妍还是认认真真逐字逐句的读了三遍，高兴耐心的坐在庄妍对着，双手握在一起，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你确定，真的要这么做么？”庄妍明白高兴的意思，当仍然带着疑虑问道。 高兴的计划很简单，把自己卖出去，将所有人都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自己的立场要逐渐淡化，保持中立，甚至于偏向天魔一方，这样才能不断探知天魔的需求，搞清楚他们一心想要控制津城，乃至于最后控制人间界是要干什么。 但这种明显自黑的办法属于比较笨的那种，老丁头当初没有隐藏高兴的意思，而刚刚在人间界崭露头角的高兴表现出来的性格太过刚毅，从没在任何人面前低过头的高兴此时突然蹦出来站在津城的对立面，只要是明眼人，不说一定不信，但至少最基本的怀疑还是肯定会有的。 似乎看懂了庄妍的疑问，高兴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解释道。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牛我是已经吹出去了，能不能实现，就得靠大家的帮忙了。” 高兴站起身，在庄妍办公桌前面来回走了几步。 “我这么勇于自黑，牺牲相当大啊，我也不愿意，但是除了我，这活别人没法干。” 高兴双手支在桌子上，脸与庄妍无限贴近。 “老谢太直，唤海不是人族，即便他是，我也不能让我的兄弟去冒险。” 庄妍盯着高兴的双眼，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两分多钟，庄妍最终败下阵来，提起笔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高兴松了一口气，计划正常实施，等待自己的，将是满城的嘲讽吧？ 津城卫总部，院子里停满了各色豪车，最大的会议室内，每一方一个代表，此刻已经将超长的圆形会议桌坐满。 位居首位的丁一鸣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将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赵天左放在眼里。 必要的演技还是有的，丁一鸣心底暗自盘算着高兴告知自己的计划，此时自己代表的是津城卫的态度。 敌意！ 充足的敌意！ 哪怕是演的过了也无所谓，津城卫必须态度强硬的反对天魔一方提出的所有决议！ 庄妍此时扮演的这场重量级会议的主持人，抱着文件站在一旁，此时只觉得手中薄薄的几页纸似乎有千钧之重，天道法庭两个代表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此时不适合坐在会议桌上，他们到来的象征意义大过了实际意义。 两名代表互相看了一眼，这津城的天，马上就要变了啊！ 深深吸了口气，庄妍平静说道。 “关于天魔一方代表提出的，接收津城进出权限一项事宜的投票结果应出来了。” 挨个将手中的文件放到各方代表的面前，看着手上红黑两色笔迹代表的势力和票数，有人欢喜，有人忧，而此时秦山越老爷子的神情显得有些恍惚，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眼面前的报告便再次陷入呆滞中，对于这样重要的决定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自今日起，天魔一方将获得随意进出津城的权利，人族、妖族、魔族和谐共处，在没有报备的情况下，不得擅自向异族动武，原津城各方势力不做任何变动。” 会议室内没有任何人出声，庄妍的声音在宽阔的空间内来回回荡，宣读完决议之后，庄妍看向赵天左，出声道。 “赵先生，鉴于魔族对人间界各项规定和法律的不熟悉，还望贵方能够约束自己的族人，不要做出越线的举动。”庄妍保持着一贯的冰冷声线，说出来的话不带任何温度。 庄妍特地点出来的问题令赵天左感到一丝不舒服，但在这样正式的场合下，不好说其他，只能点头称是，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老老实实完成分内工作就好，其他的，不要节外生枝。 这是魔尊的吩咐，也是自己的初衷。 老丁头冷哼一声，当先离开会议室，见正主离开，众代表纷纷离开座位，向着大门外的车辆走去。 除了津城卫大楼，和煦的阳光落在身上，赵天左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数不出的舒服。 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赵天左一阵恍惚，一时竟然沉浸在温暖的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中。 “赵先生，以后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伙伴了，还望魔族多多关照哇！” 各方代表走到赵天左身边，齐齐发出类似的感叹，像是在央求亦或者是讨好。 297 你到底是敌是友 会议室到总部大楼门口的距离，满打满算不超过300米，但对此时的高兴来说，就好像有30000米那么长。 高兴故意放慢脚步，走在离开众人的最后，其他代表纷纷离开的同时，高兴的注意力则完全放在了还在大楼内逗留的人身上。 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是一身黑色津城卫制服的工作人员，看见高兴走过，都会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一会。 耳边不时有人小声嘀咕的声音飘过来。 “看到没？就是他，刚刚的交接仪式上，他投了赞成票。”、 “什么赞成票？” “天魔要接管津城，第一步是拿到自由进出的许可，人族好几个势力都投了赞成票，但他不同，听说他是理事长的徒弟，他叛变了！” 高兴的脚步放的很慢，而说话的声音声调却越来越高，说话那人身边的人赶紧伸手捂住说话那人的嘴，对方剧烈挣扎，两个人小范围撕打起来。 “哥。”谢一跟在高兴身后，拳头攥的嘎嘣响的同时，忍不住出声。 而高兴就像没听见一样，不紧不慢的往楼下走。 唤海硬拖着双眼冒火的谢一，绕过楼梯拐角，往大门外走去。 像大熊猫一般被看了一路，高兴面色如常，哥仨坐进车里，高兴一人发了一根灵香，开着窗户，吞云吐雾。 高兴已经很久没碰过这东西了，以前心烦的时候，总会掏出一根点上。 老烟枪们都说，烟这个东西，可解乏，可去忧，可醒酒，可取暖，不管你有多大的仇事，一口烟吸进肺里，转悠一圈再从嘴里吐出去，所有的烦心事也就都跟着烟雾飞走了。 高兴没有烟瘾，实际上，在老丁头不在他身边的想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高兴每次拉开抽屉，看着仅剩的两盒灵香，都会意识到，其实他不是想抽烟，只是在意的是老丁头在不在自己身边这件事。 师父很猥琐，但不能否认的是，只要有他在，高兴的心就会很安宁，至少不会像这段时间这样，焦虑、不安、纠结、彷徨。 深深吸了一口之后，将烟头扔出车外，高兴扭头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谢一，见对方一脸关切的盯着自己，高兴发自心底的笑了出来。 “不用担心，老谢，我没事。” “哥，”谢一低下脑袋，闷闷的说道，“我就感觉很憋屈。” 高兴能感受到谢一的情绪，事实上，自己虽然表现的很淡定，但看着津城卫众人或异样或鄙视的眼神，高兴心里也很不舒服。 叛徒，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高兴拍了拍谢一肩膀，开口说道。 “越多人怀疑，越是亲近的人怀疑，越说明哥演的成功。”后座上的唤海开口解释道。 高兴扭过身一脸赞许的看向唤海。 “哥要的就是这个感觉，自己人都在怀疑大哥，那么其他代表呢？三大家族投赞成票的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这个时候，就是越乱越好，越乱，越能混淆敌人视听。” 唤海被高兴看的脸上发烧，继续解释道，而虽然提前就知道高兴和老丁头之间的计划，但谢一怎么也拗不过那个劲儿来。 “走吧，别忘了庄姐交代的任务。” “尺郭又出现了？”唤海在后座翻着手里的报告，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忙碌于处理之前积压下来的案件，唤海是三个人里最忙的那个，但是高兴刚刚递过来的这份报告，确实他没看过的。 “确切的说，他一直都在津城卫监控之中，天人战期间，没有人手可以抽调的情况下，他的踪迹消失了一段时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最近，重新接手的同事再次将他的运动轨迹上报了过来。” “有什么异常么？”唤海快速的翻着，这份报告很长，绝大部分都是日期，时间和地点，这种类似于监控摄像头一般的记录内容看起来十分枯燥乏味。 “我仔细核对过了，最近一周，他去过无臂相师的小屋附近，而北河区那家蜡像馆，五天去了三次。”高兴双手垫在脑后，快速搜索着自己的记忆。 “尺郭以吸食灵气为生，出现在哪里都不为过，尤其现在整个津城被天魔搅的乱七八糟，灵气乱流时有发生。”谢一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是蜡像馆那边，咱们都去过，而且不止一次，要说那边有大范围灵力波动甚至灵力潮汐，不可能感知不到。”高兴继续解释道，这也是今天三个人跑这一趟的原因。 “那店里的老板和两个伙计，神神秘秘的，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天人战打输了的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来，肯定有问题。”唤海放下手中的报告，盯着前挡风玻璃中快速后退的街景说道。 高兴没再搭话，脑后的手指不断交替拍打后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个人跳下车，再次来到这方已经有些熟悉的蜡像馆。 吱嘎一声，门轴似乎上过油了，但是在锈蚀的太厉害，貌似效果不太好，映入眼帘的还是一样的陈设，一样的人物，画家和雕塑家一左一右，画板挡住了画家的脸，而雕塑家始终盯着眼前那块外形越来越清晰的材料，从高兴这个角度能看出，那应该是个人的头像。 见二人毫无搭理自己的意思，高兴领着两个兄弟径直冲着楼梯走去，然而一直到走上天台，一楼的兄弟俩都不曾有任何动作，甚至都没发出一丝声音。 “来了。”古老板只是抬头看了高兴三人一眼，便再次低下头去，滚烫的热水顺着壶嘴一点点的浇在紫黑色茶壶的外壁上，一丝丝热气自茶壶上散发开来。 “过来等着喝茶。”古老板抬头，眼神示意了一下对面的长凳，高兴三人缓步走了过来，纷纷坐下。 “我这小店，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古老板一脸笑意，高兴看不出他的深浅，也没听出什么弦外之意，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 “怎么，有事？”古老板见三人表情怪异，不禁笑着问道。 “这次来是公事。”高兴纹丝没动，面无表情的说道。 “有什么我能帮忙？”古老板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低着头答道。 “我有三个问题，希望你能配合。”高兴想了想，开口说道。 “问吧。”古老板面前有四个茶杯，挨个倒完之后，开口答道。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高兴问题一出口，三兄弟的心同时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整个楼顶范围内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古老板闻言一愣，脸上笑容尽去，随即正色道，“我姓古，大名不足挂齿，是这蜡像馆的老板，至于其他的，上次已经告诉过你了。” 对方的答案似乎在高兴意料之中，沉吟一番之后，高兴再次开口问道。 “好，那么第二个问题，尺郭最近几天数次在蜡像馆附近出现，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高兴问题一出口，古老板脸上爬上一丝狐疑之色，他能想到高兴为什么问他是谁，但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题会转的这么快，这让本想继续解释自己身份的古老板有点难受，深吸了一口气，古老板才开口答道。 “我这里的蜡像，多多少少都带有宿主的一丝本源气息，灵力波动很明显，相信你也注意到了，至于尺郭，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我也不知道。” “第三个问题，你到底是敌是友？” 高兴双手不禁按住面前的茶海，脑袋伸向前方，与古老板的脸正面相对。 298 虚虚实实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问，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乳臭未干的小子。”古老板的声调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在高兴听来，这才应该是对方本来的说话语气吧。 “抱歉，非常时期，不得不防。”高兴随口答道。 就在高兴说话的同时，一直坐在高兴两手边的谢一和唤海同时起身，分别站在了楼顶区域的两个角上，巨刃和龙枪同时出现，一副时刻准备出手的架势。 “看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古老板注意到二人的动作，但好似完全没放在心上，注意力始终放在高兴身上，将手边的茶杯向前一推，盯着高兴的双眼说道。 高兴没有伸手接茶的意思，好整以暇的等着对方的下文。 “有些事情从我嘴里说出来，估计你也不信，还是等你身边的人告诉你吧。”古老板端起一个茶杯，说完便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 “刚刚的问题你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高兴继续追问道，今天是带着目的来的，不问个水落石出，他是不会走的。 “是敌是友？这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古老板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那你突然出现是为了什么？利益？”高兴语带轻蔑的说道。 “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说的话做的事，在别人眼里，都会被看成是为了利益，那我还解释什么呢？你在那么多代表面前演戏，不也是为了利益？”古老板轻描淡写的说道。 高兴双眉急速下沉，眼睛眯成一条线，“你最好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怎么？想杀我？”古老板脸上的笑意重新占领高地，但此时的笑容，看起来高深莫测。 “如果你的意志力量是完整的，也许还有跟我这么说话的权利。”古老板再次拿起一杯半凉的茶水，丝毫没有在意已经集中在自己身上的三道杀气。 “拿回另一半意志力量之后再来跟我叫板吧，现在的你们，还不是我的对手。”古老板说话的同时右手大袖一挥，刚刚还在楼顶的三人奇迹般的出现在了蜡像馆门外，距离自己的车只有几步的距离。 三人齐齐打量自己，同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正在手足无措之际，高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高兴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按了接通键。 小声应付了几句，高兴便挂了电话，谢一和唤海赶紧凑了过来，三人盯着蜡像馆破旧的招牌看了很久，似乎出了神。 “哥，谁找你？”最先回过神来的谢一开口问道。 “秦世宇打来的，邀请我晚上参加他们的宴会。”高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慢慢说道。 “这时候办宴会？什么意思？”唤海疑惑问道。 “不知道，如果是我，刚刚站了队，肯定会猫在暗地里看下一步的走势，但是他还真就打过来了。”高兴也没想明白对方的用意，随口答道。 “用不用我们陪你？”唤海继续问道。 高兴摇摇头，招招手示意三人上车。 关上车门，高兴长长出了口气，“看来这古老板不像是敌人，天魔已经拿到了津城出入权，以他的功力，这个时候大可以大摇大摆的在津城行走，而不是一直窝在这小小的蜡像馆里一动不动。”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谢一出声问道。 “老谢，你继续查尺郭其他出现的地点，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唤海，继续盯着这里，我有种直觉，这古老板图谋的事情很大。” “老板，他又来干什么？”之前一直无声无息的画家这时候出现在古老板身前，身体站的笔直，只是身形瘦削，少了一些英气，多了一分阴柔。 “兴师问罪来的。”古老板慵懒般的靠着。 画家轻啐了一口，没再说话，雕塑家站在楼梯口，与画家遥遥相对。 “看来我表现的还不是十分明显啊......”古老板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右手屈指一弹，一道乳白色的奇异能量飞向二楼，准确的钉在高兴那具活灵活现的蜡像眉心，蜡像内一直缓缓流淌着的灵力突然被这股灵力击散，随即如气球爆炸一般，逐渐从蜡像身体表现四散而出，随后消失在空气之中。 而就在高兴出声吩咐的同时，谢一发动车子走出去还不到一百米，高兴心中那丝若隐若现的联系感突然中断，高兴回头看向蜡像馆的方向，心中再次印证了他的想法。 世纪万豪酒店，超五星级，如果不是地处津城边缘，这家超过四十层的摩天大楼一定会是津城地标建筑之一。 推开宴会厅的大门，脚下红色地毯传来一阵阵松软的触感，踩在上面十分舒服，眼前是一长溜的长桌，桌子上铺着干净的乳白色丝绒布，各色酒品甜点整齐摆放供人拿取，身着燕尾服的英俊侍者拖着盘子来到高兴身边，四十五度鞠躬向高兴行礼。 冲着侍者摆了摆手，高兴抬步往里走，而这偌大的宴会厅内，满打满算不到五十人。 偌大的空间内显得有些空旷，而此时宴会厅内部，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分成了大小十几个小团队，男的西装笔挺，女的姹紫嫣红。 秦家、楚家以及千一家，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全都来了，高兴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三家的老爷子，除了照过面的几个代表性的人物，剩下的高兴一个都不认识，而在场的女宾自高兴进场之后，都有意无意的投来好奇的目光。 年轻，英俊，笔挺的黑色津城卫制服将高兴身形的高大完美的衬托出来，而高兴不苟言笑的时候会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这恰恰合了这在场女宾们的胃口，这些女人，绝大部分都不是在场男宾的原配，而她们在这，充当花瓶的作用远远大于实际作用。 没有在意这帮女人吃人般的眼神，第一个与高兴碰杯的人是楚悲。 “高先生，很感谢您能来参加我们的宴会。”楚悲手中的酒杯在身前晃了晃，一直挽着他手臂的女伴自觉松开了手，对着高兴露出一个自以为倾国倾城的笑容之后，主动退到一边。 “哦？为什么谢我？”高兴故意打哑谜般问道。 “您的一张赞成票，确定了魔族入主津城的定局。”楚悲见高兴没有丝毫端酒的意思，脸上竟一丝尴尬的神情都没有，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后慢慢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投的是赞成票？”高兴脸上同样带上笑容，看起来却有些冰冷。 “在场势力就那么多人，谁投了哪一方，大家都心知肚明。”楚悲拿不准高兴的意思，只能继续赔笑说道。 “这么说，你们三家投票之前就达成共识了？”高兴伸手拿起酒杯和楚悲碰了碰，只是一下轻碰，却让楚悲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三大家族虽然商业上互有竞争，但在关于家族生死的问题上，还是有那么一点同进退共患难的意识的。”千一瑾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主动伸出手里的酒杯与高兴碰了碰。 高兴听完四下搜寻，却怎么也没发现打电话给自己的秦世宇的身影。 “你们真是好兴致，不怕津城卫突然来访，打你们个措手不及么？”高兴没有拒绝千一瑾的善意，岔开话题说道。 “这只是私人性质的宴会，津城卫管的再宽，也不能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吧？”千一瑾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对此好不在意。 高兴没有过多停留，陪着两家派出的代表说了一阵废话之后便告辞离开，看着高兴走出宴会厅的背影，楚悲与千一瑾互相对视。 对方的眼中，都是满满的兴奋。 而走出酒店来到马路上的高兴，却被站在一颗大树下的黑色人影突然间叫住。 299 雨鸢的来历 “我知道你和丁一鸣肯定有什么计划。”黑影自大树底下走出，露出一张中年面庞。 身上笔挺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秦世宇双手插在裤兜里，就这么站在高兴身前，开口说道。 高兴一时间摸不准对方的用意，停在对方面前，没有答话。 “你的赞成票确实让我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必须有人站出来将这一池子水搅浑，敌人看不清你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时候。”秦世宇没有在意高兴的反应，继续自顾自说道。 对方将自己的用意猜了个七七八八，高兴盯着秦世宇的双眼，从对方脸上看不到一丝兴奋与喜悦。 “另外两家在里面庆祝，你为什单单跑了出来？”高兴问道。 “在这等你。”秦世宇似乎早就知道高兴要这么问，高兴话音刚落，秦世宇便接着答道。 “等我？”高兴好像没听明白一般，明知故问道。 秦世宇似乎被高兴不紧不慢的语气激怒，突然间大吼着说道，“是！等你！我想知道你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与怒吼的秦世宇正好相反，高兴此时一脸平静，“你刚刚不是已经说了么，我投了赞成票，而你也投了赞成票，你还问我的用意，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好！好！......”秦世宇连续点头，而看向高兴的目光则从愤怒变成了无视，“算我秦世宇看错了你！”说完秦世宇扭头便走。 “你这句话......是代表秦家还是代表你自己？”对方转身离开，速度很快，皮鞋扣向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高兴看着对方迅速离开的身影，不紧不慢的问道。 “有区别么？”秦世宇闻言站定，用后背对着高兴，答道。 “有区别。告诉我，秦家是不是和另外两家站在了一起？”高兴的声音继续飘了过来，距离有些远，但每个字都能听的很清楚。 “小语在他们手里，秦家......不得已而为之。”秦世宇终于将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像是一个撑坏了的人突然打了个响嗝，舒服的无法言表。 秦世宇等了半天，后方的声音却再也没有传来，转过身看去，却发现不知何时，背后那个年轻人早已消失不见。 秦世宇愣在原地，不知自己刚刚冲动之下说出的那句话，将给秦家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蜡像馆一楼，画家连续第三天目睹高兴推门而入。 “来了。”画家的脑袋从画板便是露了出来，正好迎上高兴伸过来的脸。 “哥，你给我画幅像呗？”高兴一脸讨好的看着对方，他听说唤海第一次来的时候，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画家便主动要求给唤海画像，但自己这已经说不清是第几次过来了，非但没有给他画像，画家每次听到高兴这么说话，都会冷冷的看着他，至于画家画板上的画，太抽象，高兴看不懂。 也许这就是艺术吧，艺术不是每个人都能感受的到，领会的到的。 “古老板在么？”高兴见画家没理他，毫不在意的继续问道。 画家伸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高兴会意的跑了过去，路过雕塑家面前时，还不忘和他打声招呼，虽然每次对方都好像没看见他一般，但高兴仍旧乐此不疲。 “来了？”古老板此刻正背对着高兴坐在一个蜡像半身模型身前，听到高兴上楼的脚步声，头也没回的问道。 “嗯。”高兴主动凑过来，蹲在古老板身边看着对方手上的动作，开口问道，“今天学什么？” “塑线。”古老板的双手明明摆在身前，手上沾着白色的不知名材料的残渣，一个小型的模具出现在高兴面前，模具高二十公分，宽十五公分的样子，有一定的厚度，高兴伸手接住，对着模具愣愣出神。 这是自己来蜡像馆学艺的第四天了，而自己第一天过来和古老板说想学习制作蜡像的时候，古老板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扔给自己这个模具，让自己挑一个最顺眼的蜡像去临摹。 高兴在二楼转了很多圈，在确定自己的蜡像彻底消失了之后，终于确定那丝消失于心头的联系感到底来自于哪里，又在二楼转了很久，高兴终于在一具女性蜡像面前站定。 看着手上被自己画的有些歪的女性形象，高兴心中苦笑，自己本就没什么艺术细胞，而在这模具上画画，更是和在纸上画画有相当大的不同，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俏丽面容在自己手上，马上就要面目全非了。 但古老板一丝阻止的意思都没有，这也是高兴纳闷的地方，明里答应教自己制作蜡像，却每次都是扔给自己一个模具之后就忙自己的去了。 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师！ 高兴再次盘腿坐在雨鸢的蜡像跟前，就这么居高临下的不断打量着对方的面容，陌生且冰冷，蜡像终究是个没有生命没有温度的存在，想从她身上感知到对方的丝毫信息，怎么看都是个不靠谱的决定。 高兴这么一耗就是一天，直到太阳西斜，顺着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明显变暗，高兴才缓缓站起，和古老板打声招呼之后，下楼离去。 高兴前脚刚刚离开，二楼一个角落的阴暗之中便仿佛突然出现一个身形，纤细无比，足下轻若无生，这身影走到坐着的古老板身边，开口说道。 “我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来人的声音飘飘渺渺，十分悦耳。 “人类的思维是三界最复杂的东西，没有之一。”古老板似乎没有停下手上动作的意思，而早上还是半身的蜡像此时已经快要完工。 对方对古老板的反应没有丝毫诧异，继续说道，“这个年轻人，似乎对未知的东西都有一种极度的渴望。” “天性使然吧？或者是，家族遗传？”古老板直了直腰，似乎长时间的俯背工作对他身体产生了相当大的负担，挺直腰身的那一刻，古老板似乎带上了调笑的语气说道。 “你似乎，开始关注他了？” 来人像是被古老板说中了心思，一时间没有回答，待整理好了心思，才继续回答道，“在那二位眼里，天妖毕竟是异族，上不了台面的。” “别妄自菲薄，你本体并不是妖族。”古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不要在意，我和你开玩笑的，应该是他身上的天选意志力量吸引了你吧，毕竟......那曾是属于萧平旌的东西。” 古老板话音落下之后，对方便陷入了沉寂一般，直到她的身形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古老板才缓缓站起身，迎着夕阳，看向远方。 “我说几位老爷子，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啊，给个准信啊？”高兴回到津城卫总部，一头扎进莫有为的实验室便没再出来，他猜的没错，老丁头几个人全都聚集在这里，高兴来之前，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如今津城叫得上名头的老头子基本上都被老丁头划拉了过来，但当高兴问出雨鸢本体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其中几人除了面色有些怪异之外，齐齐摇头都说不知道。 高兴心说自己怎么赶上这么一群不靠谱的长辈啊...... “你突然问这个干吗？”老丁头坐在实验室最里面，见高兴开口，便反问道。 “我这几天猫在蜡像馆里，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但偏偏发现不了她在哪里，古老板的地方，本来就不正常，一个态度不明朗的大天妖也在那，难道不该搞清楚吗？”高兴振振有词道。 老丁头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心里暗道，只要不是看上她了就好...... 300 撞进圈套 “其实凤王才是最有发言权的，他的人，他肯定清楚，但不知道这老小子跑哪去了，怎么感应都感应不到。”莫有为不时拿眼挒老丁头，见对方对他翻白眼，才不得不开口道。 “这雨鸢，战力很强么？”高兴再次问道。 “好像很少见到她出手，或者见过的人，都死了。”莫有为见其他人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比天南星他们还要强？”高兴见只有莫有为搭理自己，只能追着他继续问。 “虽然并称大天妖，但修行有先后，天南星属于最新晋的大天妖，论资历论战力，应该都到不了拔尖的程度，雨鸢应该是比他强，但这女人的来历，功力到底如何，没人清楚。” 高兴几天来唯一抓住的一条线看似又断了，而在他想要用笔描绘出对方容貌的时候，除了缺乏绘画基础之外，他总感觉有一股力量隐隐在阻止自己这么做，这也是高兴直到现在仍然抱着模具一筹莫展的原因。 必须弄清楚这女人的来历！高兴心底暗暗将这个想法砸实，正在他心思沉静下来的时候，一道秘法传音突然在心中响起，高兴的眉头突然间皱了起来。 几个老头看到高兴表情异样，纷纷意识到了什么，实验室里一时间没了声音，安静的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来了。”高兴皱着眉头，怎么看怎么一脸发愁的表情，对着坐在最远处的老丁头说道。 “去吧。”老丁头缓缓起身，众人随着他一起站了起来，最前线的斗争，只能高兴只身前去，这其中是否蕴含着危险，或者阴谋，都不得而知。 高兴点了点头，转身在门口消失，高兴刚走出去，莫有为的声音就突然传了出来，“雨鸢猫在古先生那干什么？萧平旌死了就是死了，难道她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这女人一直中立，如果不是当年老肖曾经和他有旧，津城卫，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相对于古先生，这女人是敌是友，还真不好说。”老丁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似乎说起这个女人，众人脸上都没有太好的表情，和刚刚告诉高兴的内容相差的有点多，众人非但知道这个女人，而且了解的内情还不少。 “当初她和老肖走到一起，在场的，没一个人赞成吧？最后怎么样？老肖怎么死的？没人知道，是不是死在她手上，我看很有可能！” 似乎笃定高兴已经离开，莫有为的声音越来越大，迎着老丁头逐渐阴冷下来的目光，莫有为也没有丝毫退缩的迹象。 “你这么说，有证据么？”老丁头拢了拢披风，语气不善的说道。 “我要是有证据，早就出手灭了她！”莫有为似乎对雨鸢意见很大。 “这个事情，以后别再提了，尤其是在高兴面前。”老丁头吐出一口浊气，面色逐渐恢复正常。 “现在不怕她觊觎天选意志了？”莫有为蔑笑着说道。 “天选意志，天生便对人族之外的生灵有压制和排斥，别说继承，说不定刚刚见到无主的意志便第一时间被灭杀也说不定，这也是当年我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反对她和老肖走到一起的原因！” 老丁头的目光在几个老头身上来回转了一圈，随即说道，“你们谁有空，盯着点高兴那边，如果这女人真要对高兴不利，也好有个照应。” 说完，老丁头当先走出实验室，留下几个老头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这么激动。 高兴依照与申沉约定的地点，来到了卫阳河边上，隐藏在大桥之下黑暗中的申沉见高兴现身，便主动走了过来。 “尊上吩咐，有事需要你配合。”多日不见的申沉再次出现在高兴面前，脸上的虚弱神色已经消失不见，土黄色的面庞上，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什么事。”高兴问道。 对方伸手递给他一张纸条，待高兴打开之时，申沉的身形逐渐消失不见，没有在意对方提前退走，纸条上的内容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看完其上的内容之后，高兴将纸条团作一团扔进垃圾桶，身形快速移动消失在黑夜之中。 牵牛洲外环线外，一片空旷的土地上，循着申沉纸条上的地点信息，高兴找到了对方指定的位置，而与这个位置还有几百米之时，高兴便感知到一股浓重的魔能气息。 越靠近这个地点，魔能的能量气息越重，而高兴隐隐感觉到，这股魔能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依靠着一个阵法凝聚在这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谢一这些日子一直追着尺郭的脚步跑，如果他在身边，也许能够更快的分辨出这股魔能到底是在做什么，高兴到达指定位置之后，发现魔能气息来自脚下，单腿使劲一跺，震去地面上一层明显翻动过的土壤，露出了其下缓缓旋转的魔阵。 与以往的魔能波动不同，这股奇异的魔能竟然隐隐散发着一股生命的气息，随着这股气息不断壮大，魔阵的能量波动正在逐步减小。 高兴仔细回想，申沉纸条上写明的是要帮忙掩盖这个魔阵所在。 既然是帮忙掩盖，想必这魔阵爆发时的能量波动将会相当激烈！ 正当高兴思索之际，魔阵之中似乎蕴含着的某种生命力突然之间发出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连续三声闷响在高兴心间震荡开来，而就在同时，几乎小半个牵牛洲都能感知到这如闷雷般的声响！ 一时间，身在牵牛洲的津城卫成员全部向这个方向汇集过来，此时的高兴正陷入巨大的震惊之中，原本摸不清魔阵作用的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放任这未知生命继续壮大，也许将是津城遭受磨难的开始！ 但没有时间留给他继续思考，距离较近的津城卫成员已经靠近这一方位置，几个人快速移动中纷纷亮出兵器，津城卫范围内发出这么大的魔能波动，对方的意图可见一斑！ 这个时间，几个战斗序列的成员早就将庄妍所谓的人族、魔族和平共处的条例忘到了脑袋后头，不管怎么样，先干了再说！ 抱着这样的心思，一道剑光突然出现，直直劈向高兴所站的方向，而也就在双方即将会面的同时，出剑那人突然兴奋大喊。 “出现敌人踪迹！” 随着他一声暴喝，身旁另外一人迅速提剑跟上。戴眼镜的小哥在最后，心思相比较来说还算沉稳的他逐渐减速，掏出手机拨通了庄妍的电弧。 “喂。”庄妍的声音传了过来。 “庄姐，牵牛洲发现不明魔能波动，范围很广，疑似出现魔族，是否可以出手？”眼镜小哥尽量简短的汇报，对面陷入沉默，十秒钟中，庄妍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按照约定，魔族目前只有出入权，任何可能妨害津城安全的行为，目前仍是我们处理的对向。” “明白！”眼镜小哥神情振奋，但就在他抬头看向战局的时候，突然间被对方举起的金色剑光晃的睁不开眼睛。 “这剑光......”眼睛小哥用胳膊挡住双眼，而刚刚冲过去的两个同事已经齐齐向后倒飞了回来！ “什么情况？”眼睛小哥嘴巴张的老大，难道是天魔来了？ 剑光一闪而逝，高兴匆忙间一剑挥出将来袭的二人击退，但在出剑之后立马后悔，天缺的剑光太过特殊，只要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出手的是谁！ 高兴转身向后方狂奔，必须第一时间脱离战团，否则根本解释不清了！ “出剑很快，金色剑光，对方身上是黑色制服......”眼镜小哥没有选择追击，极佳目力辅助下，即便高兴跑的飞快，也还是落在了对方眼中。 301 无臂入梦而来 “你怎么搞的？怎么会被自己人撞上？”庄妍电话直接拨给高兴，夜已深，高兴那边传来嗖嗖的风声。 “我也不知道啊，申沉突然找我，给我一张纸条，让我帮忙掩盖能量波动，我才刚到，魔阵突然炸开，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咱们的人就冲过来了。”高兴一边高度移动一边说道。 “那也不能对自己人出手啊！”此刻的津城卫总部一片漆黑，只剩下庄妍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能量刚刚恢复，没控制住......”高兴有些羞赧。 “对方如果咬死了是你，这个事不好办，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吧。” 庄妍说完便挂了电话，面前的报告纸上空空如也，庄妍不自觉的咬着笔杆，思考着怎么把这个事情搪塞过去。 高兴跑的飞快，当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尽快离开，刚刚建立起来的人设不能崩的这么快！ 但高兴越跑越觉得惴惴不安，那个魔阵不知道在蕴养什么东西，如果任其发展，那东西钻出魔阵，势必会对津城造成影响，那几个追他的同事，如果自作主张的胡乱对着魔阵出手，受伤甚至死了.......也不是没可能！ 高兴前进的步伐越来越慢，陷入巨大的纠结之中，这卧底的计划执行的实在太不顺利了！ 正在高兴左右摇摆不定之际，几天前刚刚罩过面的无臂的脸突然间在脑中浮现，对方的影像显得十分真实，刚刚出现便对着高兴沉声道，“走。” 高兴停住的身形应声而动，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无臂师傅，你不是让无常抓走了么？”高兴迅速返回住所，盘膝坐于床上，与无臂四目相对，高兴开口说道。 高兴对于被同事撞上这个事，并没有过多在意，事实上，他在意也没有用。这个事情，得看对方怎么汇报，庄妍要怎么处理，自己再怎么忧心，对结果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一道残魂罢了，灵体的消散过程是不可逆的，感知到你有异动，跟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让我撞上了。”无臂的脸是青色的，看起来有些狰狞，然而高兴面对救命恩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并没有其他神色。 “你一直在注意我？”高兴疑惑道。 “事实上，我强行重返人间，目的就是为了盯着你。”无臂解释道。 高兴不解的望向对方，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我为解你的情劫而来。”无臂有些虚幻的影像之上透露出专注的神色。 “情劫？”高兴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对，当年你父亲救我，便算到还未降生的你，会有这一劫。”不见无臂有什么动作，离高兴不远的地方便凭空出现两道人影，一道高挑清丽，一道小鸟依人，左右四顾，两道人影皆身处虚幻之中，看着高兴，眉眼含笑。 “说来也是神奇，你这孩子年纪轻轻，情路却走的有些苦。”无臂说话的同时一直在关注高兴的反应，见看到秦芊语的虚影时高兴明显低落下去的情绪，便已心知肚明。 “无臂师傅，你这话，扎我心了。”高兴原本有些消沉的情绪突然间升了起来，高兴一脸苦笑，但脸上的笑意却做不得假。 无臂惊异于高兴的反应，身陷情劫之中，没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已经是万幸了，而现在的高兴竟隐隐有走出来的预兆，这是好事，但是不是坏事，无臂不敢确定。 仔细斟酌了一番，无臂继续讲述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一旦你跨入这个门槛，这把刀便一直于头顶高悬，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上那么一下，但这是人类的本性，一旦萌芽，收是收不住的。” “出现在你身边这两个女人，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情缘与你纠缠在一起了，你每与她们密切一分，你们之间的丝线便会缠的更紧一点，当然对应的，以后想要斩断，也就更费事一些。” “无臂师傅，我对她们俩，没太多心思了。”高兴有些违心的说道，其实到底有没有感觉，对谁更有感觉，高兴自己都说不清楚。 “在我面前，就不用遮遮掩掩了。”无臂突然笑着说道，似乎看透了小男孩的心思一般。 “我能明白年轻人的想法，有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但你要明白一点，情缘每个人都要经历，但对方与你已经不单单是感情纠缠在一起，如果继续深入下去，必将对你的其他方面造成影响。”无臂收起笑容，突然间正色道。 “你将来要面临的，必将是这世间最强的敌人，不要被其他事情绊住，专心思索对敌之法，也许......还有胜利的机会。” 高兴一直耷拉着的脑袋瞬间抬起，一直在脑中与对方说话的高兴突然意识到，相师也许知道些什么。 无臂这话脱口而出之后似乎也意识到不妥，“天机不可泄露，这次为你的情劫而来，看你状态不错，似乎也用不到我了，我这一缕残魂已经保持不了多久了，孩子，以后的路可能就需要你自己走了。” 无臂无比认真的说道，“保重，一定要活着！” 话音一落，没给高兴继续提问的机会，高兴脑中无臂残魂逐渐消散。 意识回归肉体，周围的安静令高兴一阵不适应，心头的孤独感迅速弥漫。 老爸老妈，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从我还没出生就开始布置了？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出现一下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么？ 原来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人守着自己，有的人见面了，比如无臂，比如崔姨，那没现身的人呢？还有谁？ 高兴带着一堆问号就这么沉沉睡去，当他早上赶到津城卫总部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被早就等着他的莫有为一把拉走。 顶着一对熊猫眼，高兴没精打采的被拽到实验室，莫有为死死抓着高兴肩膀，可能是怕他跑了，眼神不断示意高兴看向面前闭眼站立在培养皿中的金尸，一脸的得意。 多日未曾关注，金尸的肤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之前有些灰白的表皮逐渐开始焕发光彩，此时的金尸，勉强算是配得上他的名字。 “莫先生，这金尸......”高兴仔细感知着金尸的变化，开口询问道。 莫有为一边捋着山羊胡一边得意的点头，“之前根据你的建议，我用了大量的材料来强化肉身，卫阳河河底的灵力果然充沛，我在那给他专门建立了一个聚灵阵，没想到啊，效果这么好！” “河底的能量循环较为纯粹，没有其他能量干扰，确实是个修行的好地方。他的灵智......”高兴继续问道。 “诞生灵智可没那么简单，这是个水磨功夫，慢慢来吧。”莫有为手指一动，金尸纵身一跃便从培养皿中跳了出来，一身的粘稠液体迅速钻入体内，一滴都没有滴落在地板上，而刚刚落地的金尸突然抬臂向高兴横扫过来，高兴连忙抬手，左手指尖一道无形剑气瞬间凝聚，准确无比的点在了金尸右手手腕上。 嗤...... 金尸手臂迅速收回，而刚刚被剑气点中的手腕上，只留下一个白色的小点。 “肉身强度越来越高了。”高兴收回剑气，一脸赞许的说道。 此时的莫有为就像个打架打赢了的小孩子，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所有的器官都开始向上飞扬，一脸的雀跃，对着高兴大袖一挥，说道。 “走。” “嗯？去干啥？”高兴疑惑问道。 “下棋！”莫有为双手背后，四方步迈的板板正正，当先走出实验室，将一头雾水的高兴甩在身后。 302 雨鸢现身 车子开到蜡像馆门口，莫有为招呼高兴下车，一路沉默的高兴不知道莫有为的用意，只能跟着他，静观其变。 一楼兄弟俩还是像门神一般，冷漠的态度高兴早习以为常，却气的莫有为直跳脚。踩楼梯的噔噔声响彻云霄，木质的楼梯受到震荡，飞起一层尘土。 “老古，来找你下棋。”莫有为一屁股坐在古老板对面的长凳上，端起茶海中的茶杯就灌了下棋，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高兴安静的侍立在一旁，古老板眼神示意他坐下，但这明显是长辈之间的局，自己一个晚辈，断没有陪坐的道理。 “今天这么好兴致？”古老板看向莫有为调笑道。 “心情好，来找你杀几盘。”莫有为展颜笑道，高兴特别佩服莫老头的变脸本事，刚刚明明被门口哼哈二将气的想杀人，这才过去多久，两分钟都不到，已经笑的像个傻子一样了。 “那就......来吧。”古老板神秘莫测的又看了高兴一眼，大袖一挥，莫有为屁股下的凳子突然向后退去，而古老板面前的茶海和其他桌凳全部凭空消失。 莫有为与古老板分别坐在楼顶两个边际上，而此刻的高兴站在原来的位置上没动，显得特别突兀，古老板饶有兴致的看着高兴，一脸笑意，显得有些诡异。 “诶我说老古，是我来找你下棋，你老看着高兴干嘛？他脸上有花么？”莫有为一脸不耐烦，见对手好似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顿时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古老板似笑非笑，继续说道。“踩到我的棋盘了。” 高兴闻言低头看了眼脚下，不知何时，一方巨大棋盘已经出现在高兴脚下，看似虚幻的线条却又显得凝实无比，而此时高兴双脚恰好踩在最边界的一条线上，仿佛阻碍了棋盘的具现。 “滚滚滚，别妨碍我跟他杀棋！”莫老头颇为不耐烦的摆摆手，古老板嘴角含笑，手臂一挥。 “去二楼吧，那里有人在等你。”古老板挥袖的同时，话音在高兴耳边回荡，高兴的身形便从楼顶消失出现在二楼蜡像群中。 而让高兴惊讶不已的是，即便自己到了二楼，刚楼顶那道凝实的棋盘此刻也清晰的展现在眼前，二楼这方空间明明还在这里，却好像与三楼楼顶的景象重合在一处一般。 两处景象看似重合，实际上又各成天地，高兴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一时间愣在那里。 “这是空间具象之法，实际上，这个棋盘在底下一层。”高兴身边出现一道女性身影，约莫二十多岁，样貌普通，但声音很好听，十分悦耳。 女性刚刚现身便为高兴解答疑惑，高兴看了她一眼，对方的长相实在没有太出彩之处，高兴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注意力再次放回到棋盘之上。 这棋盘，乍看之下和当初津城卫第一关考核的木棋很像，棋盘面积没有那么大，做成蜡像的棋子相对应的也就小了一点，而当棋子分别凝实在棋盘之上后，金尸出现在莫有为右手边，而古老板的右手边同时出现一道身影。 高兴仔细看去，那蜡像的面容看起来与古老板竟有几分相似。 莫非......这是古老板年轻时候的样子？仔细分辨一番，这蜡像的妆容太过年轻，与此时的古老板相差有些大。 “那是古老板的儿子，当年为了救他，古老板为了救他散去一身神力，但最终......还是没有救回来，于是拜托莫先生帮忙炼尸，也算是......一种陪伴吧。”高兴身边的女人再次出声道。 “你能看透我的心思？”高兴疑惑道，每每自己心头产生疑问，这女人都能适时给出解答，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女人嘴角含笑解释道，“从你的表情和注意力以及视线看过去的方向，不断判断出你在想什么。” “你好像很了解我。”高兴盯着身边这女人看了一会，印象中确定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算起来，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女人再次笑道。 “我之前见过你？”高兴再次看向对方的时候，却惊异发现身边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出尘脱俗的气质，美艳高贵的侧颜，挺拔纤细的身姿，尤其是那股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超凡气场，始终让高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那么的不真实。 “怎么？盯着我的蜡像看了好几天，认不出了？”雨鸢天鹅颈轻转，对着高兴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是雨鸢？”高兴迅速从失神中恢复过来，刚刚那一瞬间，惊讶大于惊喜。 “如假包换。”一身大红色的古装在雨鸢身上显得相得益彰，也只有这样超尘脱俗的气质才能衬得起这种服装。 “凤王座下，大天妖之一？”高兴不假思索的继续问道，几乎所有人都会这个女人的来历和过往闭口不谈，如今她主动出现，高兴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确认自己想要的信息。 “凤王他老人家，还好么？”雨鸢明眸中升起一股怀念。 “之前的信，是你寄给我的？” “是。” “为什么？” 高兴问出这句话之后，雨鸢便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突然发现面前这孩子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单纯，想起自己对古老板说出口的评价，雨鸢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年轻人。 “妖管会始终站在津城卫一边，如今走到这个地步，是我的失职。” 高兴努力分析着其中蕴含的信息，却发现这女人表现出来的气度和说出来的话存在着巨大的反差。 “家里前辈说，你的功力很强。”高兴小声说道。 雨鸢没有答话，只是笑着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天南星他们呢？”高兴疑惑问道。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光靠武力是拢不住人心的，他打定主意要走，你能怎么样？关着他？杀了他？没用的。”雨鸢解释道。 高兴觉得她说的不对，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反驳的点。 二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宽大的棋盘上，金尸与蜡尸不时抱起棋子向前移动，但更多的时候，是两个老头子拖着下巴思考，看起来高深莫测，其实...... “咱们走吧。”雨鸢突然开口道。 高兴全身绷紧，瞬间警惕起来，雨鸢感受到高兴的变化，伸手指了指前面，主动抬步走了过去，那里有一具古老板刚刚完成的蜡像。 高兴向前迈出一步，迈步的同时，眼前的棋盘与棋子慢慢消失，不多时，二楼恢复了原本的景象。 二人来到那具蜡像跟前，面容有些陌生，身材比高兴略矮了一些，高兴仔细回忆一番，发现印象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影子。 “你和他很像。”从看到这具蜡像开始，雨鸢的注意力才算彻底从高兴身上转移出去，高兴的目光不断在蜡像和雨鸢身上徘徊，发现这女人看向蜡像的眼神很复杂。 从她的目光之中，高兴看出了浓浓的爱意。 “放心吧，我不是你的敌人，古老板也不是，我们对你的意志力量，一点兴趣都没有。”雨鸢凝视着眼前的蜡像，仿佛这世界上只有她与蜡像，其他人全都不存在一般，她喃喃自语道，而这话听在高兴耳中，却好像说给他听的一般。 “你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雨鸢主动伸出手去摸蜡像的脸，动作轻柔的好似怕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便会受到伤害一般。 高兴越听越是惊诧，这女人和蜡像的原型，必然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303 自称天下第一 原本以为，雨鸢突然现身可以挖到自己需要的信息，但现实狠狠给了高兴一巴掌。 一个女人，特别是不熟悉的女人，一旦对方陷入到某种回忆的情绪之中，再想将她拉出来，就高兴这点男女之间的微末道行，根本做不到。 看着两个臭棋篓子从天亮杀到天黑，莫有为眉宇之间的煞气非但没有减退，反而越积越多，古老板虽然下的也很臭，但明显比莫有为要强，稳稳压过他一头。 直到莫有为用力的摔了下副驾驶的门，高兴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算得以解脱。 刚刚，就在刚刚，有好几次当口，高兴都感觉这俩老爷子马上就要干起来了，没有看过古老板出手，但就凭他无声无息之间就能把高兴哥仨从楼顶无声无息的传送到门外，高兴都感觉到一股无力感，莫有为很强，但能不能打得过古老板，是个未知数。 这个时候选择苟，一点毛病都没有！ 高兴一脚油门下去，车子蓄满力道突然间弹射出去，放下窗户吹着冷风，高兴才感觉到一丝畅快，至少，这一趟是有收获的，雨鸢亲口说出古老板和她，至少不是高兴的敌人。 女人的话能信么？高兴不知道，但从对方流露出来的表情和情绪上，高兴没有感受到一丝杀气。 以对方的等级和功力，想杀他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在刚刚，高兴甚至不自觉的拿魔尊和古老板想比较，而比较之后的结果连高兴都有些不信。 高兴一路开着车，精神逐渐放松下来，之前之所以那么紧张，是因为对方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太过凑巧，如今见莫有为明显与古老板有旧，对古老板和雨鸢的好奇心也就逐渐回归正常状态。 高兴三步并作两步，抢先进了莫有为的实验室，如今这方十几平米的小屋已经成了众人聚集的窝点，不大的房间之内，椅子的数量比实验桌还要多。 见高兴回来，谢一和唤海同时迎了过来。 “都在啊。”高兴笑着和两个兄弟打招呼。 “哥，云非来信了。”谢一递过来一个信封，高兴伸手接过，抽出里面的信纸打开。 “出大事了！ 前几天山城来了一个少年，自称天下第一剑，要挑战天下学剑人！主动跑来山城卫挑战，山城能打的都被他挑翻了，告诉高兴，如果这少年去了津城，一定一定不要让他接受挑战！切记切记！ 云非留字。” 云非的字弯弯扭扭，和他的性格一样，吊儿郎当。 高兴看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总是能有突然之间制造笑点的能力。 “什么年代了，还写信。”高兴笑着将信纸叠好重新塞回信封里，看着两个兄弟问道，“你们不会真的信了吧？” 谢一和唤海对视了一眼，也对奥，明明有电话，偏偏郑重其事的写封信过来是怎么回事？ “哥，虽然云非这小子不靠谱，但他既然说了，咱就没有不防的道理，你身体才刚好，能力也刚刚恢复，如果这少年真来了，有我跟唤海挡着，你千万别出手。” 谢一煞有其事的语气令高兴感到十分温暖，而谢一说的也是实情，高兴的经文能量还在逐步恢复之中，左臂中的天缺仍然不听高兴召唤，那晚匆忙劈出的一剑完全是情急之下的举动，之后不管高兴怎么召唤，天缺都毫无动静，似乎失去经文能量的滋养，天缺也需要时间来恢复。 但高兴也没把这少年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山城和津城山高水远的，对方就算真跑来津城挑战，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恢复功力也说不定，高兴找了最角落的一张椅子坐下，左手五指之间，一道无形剑气如带锁链的指环一般套在高兴手指上，无根手指接连颤动，感受着剑气内部随着移动而产生的细微变化。 经文能量恢复之间，高兴一天也没有将气剑扔下，失去能力之后的数次窘境不断提醒着高兴，必须多手同时准备，才能在危急时刻保住小命。 燕山山脉北麓，群峰耸立，直入云霄，其中最高的一座，名为不见峰，峰顶常年隐藏在云层之中，不见峰，也是因此而得名。 此时不见峰峰顶之上，一个老人站在树梢上，老人双手背后，一头花白头发乱七八糟如草窝一般，正盯着地面上一个少年不断腾挪。 少年手中有一剑，剑锋每从空气中扫过，四周弥漫着的云雾都好似会被剑锋搅动，缓慢飘移。 少年似在蓄力，起初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剑势逐渐犀利起来，脚下动作不停，突然之间，似乎蓄满力道的一剑突然向前猛刺！ 一股犀利剑意自剑尖喷射而出，飞速窜入树林之中，带起一片树皮与落叶，和利器切割入木的嘈杂声。 少年剑锋移动越来越快，时刺时挑，而当少年挺剑飞身而起，全力下劈之时，面前浓重的云雾都好像被一剑劈开，分为两半的云层之间出现一个颇为平整的切口，力道进入地面，一时间尘土飞扬。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树林间不不时有虫鸣鸟飞，偶尔还会有小动物迅速穿过草丛的窸窸窣窣之声，但无论少年怎样长剑，这林间的动物仿佛没有感觉一般，自顾自进行着自己的事，好像在看热闹。 “蠢货！”站在树尖上的老人足下一动，身形便落回地面，脚下刚沾地便对着少年破口大骂！ “你的杀气呢？”老人蓬头垢面，但脸上的怒意却十分浓重，“剑剑避开生灵，你的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玩转如意？下山赢了几个人便沾沾自喜了？不要忘了你的使命！” 老人愤恨的声音带着几分怨毒，尤其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从齿间挤出来的一般，少年被骂的时候第一时间低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弟子知错，使命从不敢忘，打败气剑，扬我意剑之威！”少年似乎调整好了表情，仰头的瞬间，眼神如面前老人一般犀利。 老人数次深呼吸之后勉强将内心的怒气压下，也许是看少年最后的表情确实与自己如出一辙，哼了一声之后快步走开，不多时，不见峰峰顶之上，只剩下少年自己与一群大大小小隐藏在林间的小动物们。 少年左听右听，在十分确认师父已经走远之后，才快步跑到树林之中，蹲在一颗树下半人高的草丛之中，抱出一只可爱的小灰兔。 “唉，师父他老人家，年纪越大，这火气越大，以前一个月骂我一次，这才多长时间，已经变成半个月要骂两次了，好不容易下山去玩，还规定时间必须得回来，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少年一手捧起灰兔，另一只手不断抚摸着对方的毛，一脸苦逼的自言自语。 少年眼睛看向手里的兔子，声调极其温柔的说道，“你们啊，明知道我练剑，还赖在这树林里不肯走，我是真的不想伤你们啊。走吧走吧，这片树林危险的很呢！” 少年蹲下身，将兔子放在地上，小兔四腿着地向前蹦了几下，而后竟然又向着少年靠了过来。 少年脸上再次露出温柔的笑容，但几秒之后还是将笑意收了起来，冲着兔子挥挥手，无奈道，“走吧，别再回来了。” 小兔在少年周围徘徊了许久，最后还是一跳一跳的跑远了。 少年又在原地蹲了好久才起身，走到林间那片宽阔的空地之中，拔出戳在地上的剑，放在背上缚好，头也不回的向下山的方向走去。 304 必死劫 自从弄清了雨鸢和古老板的立场之后，高兴便没再去过蜡像馆。 而今天早上，老丁头神神秘秘的拉着高兴出来喝茶，高兴才发现老丁头的车竟然再次开向了蜡像馆的方向。 下了车，跟着老丁头走向蜡像馆顶楼，这时高兴才意识到或许老丁头和古老板早就认识。 那早先你们都干嘛去了呢？我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趟，就没人说出来告诉我一声？ 高兴内心忿忿，跟在老丁头身后不时小声诅咒着，辱骂对象几乎囊括了会主动出现在莫有为实验室中的所有人！ 再次见到古老板，高兴已经没有了当初愣头青一般的神情，主动接过了古老板手中的茶壶，当起了临时茶艺师。 “古先生，这次来是想拜托您一件事。”老丁头似乎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直接开门见山道。 古老板微笑着示意老丁头喝茶，然后盯着高兴问道，“这下知道我是敌是友了吧？” 高兴被问的有些羞愧，之间自己还特地跑来质问对方的立场，这时候被对方调笑，自己多少是有点莽撞了。 “这孩子心太浮，藏不住事，您别当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老丁头似乎对古先生很尊重，言语间没有丝毫不敬之意。 古老板则很随和的摆了摆手，“我跟他爸是老相识了，认识的时候，也就是他这个年纪，他跟他爸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的像，脾气更像，哈哈哈。” 古老板说完大声笑了出来，随即看向老丁头，“你和老高是朋友，更是战友，那咱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那么多虚礼，显得生分。” “好！”老丁头一直绷着的心弦稍微放松了些，带着任务而来，对方的态度让他觉得心安了许多。 “找我是想让我护着这孩子吧？”古老板似乎看出老丁头的来意，主动开口问道。 老丁头点点头，似乎对对方知道他的来意并不惊讶，放逐之地传来的消息再快，也没有古神族之间无数年的接触来的密切。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古族与罗刹族相生相依了这么多年，如今我虽然已经脱离了古族，但我的血脉还在，再说，还有他爸妈这一层关系，我如果选择坐视不管，当初崔鸣湖找我，我也就不会回来了。” “崔姨找过您？”高兴听到这里，抢先问道。 古老板点点头，继续解释道，“还记得当初你被大圣意志的神光扫中肉身么？” 老丁头面露了然之色，高兴却是一头雾水，自己醒来的时候，对方早已离开了，而崔姨也从没提起过这件事。 “那是来自古族的最后一块玉牌，能解三界肉身之痛。”古老板缓缓说道。 “感谢古先生救命之恩。”高兴匆忙站起身，九十度鞠躬对着古老板行了一个大礼。 救命之恩，恩同再造，于情于理，高兴都该对面前这人表示足够的尊敬，再想起之间自己的无理举动，更觉得羞愧不已。 “好了好了，都说了不必拘礼。”古老板一抬手，高兴弯下的腰身便抬了起来。 古老板冲着高兴身后招了招手，不知何时已经在楼梯口等待着的画家抱着画板走了过来。 “给他画一幅吧。”古老板对着画家说道。 画家似乎有些不情愿，但最终开始将画架支好，选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开始下笔。 时间在茶海之上的茶杯之间一分一秒的流过，没人对高兴提出要求，但高兴很自觉的一动没动，这个状态保持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直到来自画家笔下的沙沙声不再想起，高兴一直绷着的肩膀颤抖了一下，见没人出声，高兴才彻底放下心来。 “好了。”画家放下铅笔，揭下画纸递了过来。 画纸之上，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少年，青涩的面容细看之下与高兴有六七分相像，少年盘腿坐定，背后一个偌大的佛印正缓缓旋转。 高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懂画家的意思，一脸狐疑的看向古老板，等着对方解释。 “这是画家天生的能力，他不擅长战斗，但可以看透你力量的本质。”古老板适时解释道。 高兴依言再次观察，却还是没有看明白其中的意思，“这跟我也不太像啊。”高兴喃喃自语道。 “你的能力仍处于成长之中，天选意志的继承并不完整，所以不像，才是正常的，当你拿到完整意志时，再画的话，就是你本人无疑了。”古老板听到高兴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这是一条没有后路的路，一旦开始，便必须一直走下去，而且在前方，有一个必死劫在等着你。”古老板接着说道。 此言一出，高兴和老丁头的目光同时集中在古老板脸上。 必死这两个字，在高兴和老丁头那里造成的震动是不一样的，早在几天前，无臂的一缕残魂已经告知了高兴自身情劫的存在，而对方模模糊糊的表达的意思，是这劫一旦形成，是解不了的，只能依靠自身的机缘来化解，所以此刻听到必死劫这三个字，高兴除了对自己命运曲折无比的苦逼抱怨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感触。 而丁一鸣不同，高兴便如同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无论高爸高妈是否有过嘱托，在他这，高兴都像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听到必死劫这三个字，带来的震动不可谓不大，要知道，这原本不该是高兴应该经历的，但就在高荣恩做出这个决定开始，高兴的命运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变化目前看来，是恶劣的，走向勉强还控制在自己手中，但高兴未来会怎么样，老丁头不敢说，更不敢想，之所以一直没有告诉高兴，也是怕对方一时无法接受而崩溃。 老丁头独自承受着来自外界、津城、乃至于原本已经是高兴的压力，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实际上，自己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这劫，可能解？”老丁头急切问道。 古老板没说话，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然后便看向正拿着画纸发愣的高兴。 老丁头第一时间便明白了古老板的意思，这劫数，最终还是要看高兴自己的选择。 高兴的注意力始终没放在必死劫这三个字上，往回捣一捣记忆，似乎经历过的生死次数已经不少了，但每次都是险之又险，最终成功化险为夷。 自己的命，看起来......还是挺硬的。 “古先生，你们都说我的意志传承不完整，那您能帮我找到那另一半传承么？”高兴最后还是选择放下画纸，这画上的内容只能代表现在的高兴，而高兴不能一直驻足不前，面对如魔尊般绝强的敌人，甚至魔尊背后的天神，高兴必须时刻将提升自己的战力放在首位。 古先生平静的看着高兴，开口答道，“我能告诉你的东西不多，你记住一点就好，完整天选意志，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好获得。” 丁老头似乎听出了古老板的意思，突然间提着高兴就要告辞，高兴被老丁头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跟着离去，古老板没有阻拦，目送师徒二人消失在楼梯口。 “老板，为什么不告诉他？早一天拿到，我们也多一分胜算。”画家一直站在古老板身后，见二人起身离去后才开口询问。 “高荣恩明显存了私心，那可是他亲生儿子啊，得天选意志者，代仙佛巡视人间，这只是前半句。”古老板答道。 “那后半句呢？”画家好奇问道。 “身为灵山佛子，必断七情绝六欲，受天缺自崩之苦，”古老板声音越来越小，“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305 剑挑天下 “师父，这古老板，你熟悉么？”老丁头开着车，高兴扭头看向他问道。 “只能算认识，还是当初他找老莫来炼尸的时候碰巧撞见的......”老丁头答道。 “前天莫先生还来找古老板下棋，他们是旧交？”高兴继续问道。 “当初古老板来找老莫炼尸，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交情吧。”老丁头似乎也没有打听过这段故事，言语间显得有些模糊。 “古老板的儿子......是怎么回事？”高兴想起了那个下棋时，一直站在古老板背后的蜡尸，再次问道。 “具体的，老莫也没提过，只知道古老板的儿子被敌人打伤，最后不惜散尽一身神力也没救回来......”老丁头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至于这和他离开古神族有没有关系，就不得而知了。”老丁头说着看了高兴一眼，“怎么突然对他的事这么感兴趣了？” “......就是觉得，这老人有些可怜。”高兴没敢看老丁头的脸，低着脑袋自顾自说道，“老来丧字，不愿意他永远离开，这种心情我能理解。”高兴的手指一直在不断交缠，只听他继续说道，“但是没了就是没了啊，你就会把肉身留在身边，那也已经不是他了。” 高兴似乎终于鼓起勇气看向老丁头，“我能感受到他内心中对骨肉至亲的不舍，但总觉得他这种执念很可怕，又很可怜。” 老丁头久久没有说话，他没想到一个男孩子的感情竟然也可以细腻到这种程度。 刚刚回到津城卫总部，庄妍便将一份报告递了上来，瞥了几眼高兴之后，似乎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信息，直接当着高兴的面说了出来。 “理事长，石城、渠城等九城城卫总部发来信息，最近一个月，有一个自称天下第一的学剑少年前来城卫挑战，起初只觉得是小孩子瞎闹，但陆续有城卫中人被这少年击败，九城联合卫给我们发来讯息，要我们注意下这个少年。” 老丁头刚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老丁头的茶杯和钢笔已经恰如其分的摆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伸手接过报告看了两眼，眼神便飘向坐在对面的高兴。 老丁头轻笑着看向高兴，开口问道，“这个事，早就知道了吧？” 高兴伸手接过报告，上面有一张彩色照片，这少年长的十分精神，眉宇间英气十足，照片下面有一分大概的资料，最上面一行写着，姓名，魏无极。 高兴的手指头在报告纸上戳弄了一阵，随即抬头解释道，“之前云非寄来一封信，信里写的就是关于这个魏无极的信息，但内容很简略，大概意思就是他去石城挑战，打伤了好几个用剑好手，说他可能会往津城来，让我别搭理他。” 高兴说完将报告纸放回桌上，庄妍看了高兴一眼，开口说道。 “理事长，这个时间突然出现，会不会是敌人？” 老丁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看向又低头玩手指的高兴问道，“云非跟他打过？” 高兴点点头。 “输了？”老丁头追问道。 高兴含笑继续点头。 老丁头陷入短暂沉默之中，不知在盘算什么，庄妍与高兴，一站一坐，只能陪着。 过了许久，老丁头突然向高兴提问，“气剑练到什么样了？” 高兴被老丁头问的一愣，随即盘算了一番，没什么信心般的答道，“勉强能见人。” “一个人闷头练剑，一辈子你也练不出来，找个人陪你练吧？”老丁头脸上带上了招牌般的笑容，循循善诱道。 高兴立刻明白了老丁头的意思，还不带高兴表态，老丁头已经向庄妍吩咐道。 “以高兴的名义通知九城联合卫，就说高兴是气剑传人，愿意接受魏无极的挑战，请九城卫派人将这少年送过来。大概意思就这样，行文你斟酌着办就行。” 庄妍点头会意，丝毫没有征求高兴意见的意思，径直走出了老丁头的办公室，高兴一脸无语的看向老丁头，新想这老混蛋真是坑徒弟没商量啊！ 我伤才刚好没多久啊！ 我经文能量还处在恢复期呢，半吊子气剑你让我怎么打？ 你就这么喜欢看你徒弟挨揍么？？ “臭老头，坑徒弟上瘾是不？”高兴小声嘀咕，不敢让老丁头听见。 老丁头的听力那是何等敏锐，带着猥琐笑容的脸上，两只眼睛逐渐眯成一条缝，“你说啥？再说一遍！” 高兴吓的一机灵，怨毒的看向老丁头，但根本不敢再说。 “上次对着自己人出手，辛亏没伤到人，知道你现在很难，做事之前一定要仔细思量！现在最大的注已经下到你这，自己想想吧！” 高兴起身离开，没走出几步，老丁头的声音在此次传来。 “那几个人的记忆被我抹了，这一点不用担心。” 带着一肚子的气愤和埋怨，高兴离开了老丁头的办公室，见到谢一和唤海，高兴气鼓鼓的样子另两个兄弟一度憋笑。 “干嘛，看我吃瘪你们很高兴吗？”高兴没好气的说道。 两个兄弟连连摆手，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看怎么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 “云非那货的电话打通了没？” “没有。一直关机，也不知道这小子干嘛去了。”谢一摇摇头答道。 自从云非寄来那封信，三兄弟其实早就对这少年的身份产生了兴趣，都是年轻人，见对方战绩彪炳，不免会产生比较的心思。 眼看着这个叫魏无极的少年像推土机一样，短短一个月时间，已经快把九城联合卫推平了。 九城卫的高端战力不次于津城卫，甚至在人数上也不少于津城卫，只是在天人战期间，津城卫是主要战力，其他城卫派去的人员相对来说少一些，但并不代表九城联合卫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即便顶尖那一批人根本不屑出手，其他的城卫战力也不是吃素的，频频传来少年打赢城卫人员的消息，可见他有多厉害。 高兴将老丁头的决定告诉了谢一和唤海，谢一摸了摸头，随即说道，“哥，如果打输了，这脸可就丢大了啊。” 谢一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高兴的反应，只见高兴原本气鼓鼓的脸......更鼓了，唤海十分识趣的闭上了嘴。 高兴又气了半天，才主动开口说道，“我明白师父的意思，是想借这少年刺激我的好胜心，看看能不能让经文能量尽快恢复。” 高兴抬起左臂，自打上次在牵牛洲挥出那一剑，天缺就像彻底与高兴失去了联系，无论高兴怎样召唤，没都有丝毫回应。 高兴怀疑过，是不是魔尊在撤掉魔能对经轮的粘连时是不是同时给自己下了什么禁制，但在连日来的感知中，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失去光泽的经轮重新开始运转，除了维持高兴肉身每日所需的能量，还得将暗淡下去的经轮逐个点亮，只有完全恢复正常之时，高兴灵剑的战力才能恢复到天人战之前的程度。 需要力量防身，而处在与天魔接触的第一线，更需要力量来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此时的高兴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力量，灵剑不行，那就只能是气剑，老丁头让那少年前来，也是抱着给高兴磨剑的意思。 高兴不是怯战的性子，一旦念头通达，临战时的兴奋感一波接着一波，将他仅剩下的其他杂念全部冲洗干净。 剑挑天下？ 高兴回忆着报告上短短数字对魏无极的形容。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 306 十分，二比! 石城通往津城的高速公路上，一辆黑色suv飞速驶过，车内音乐声开的很大，此时的云非正一边开着车一边跟着节奏感极其强烈的鼓点不停扭动身体，一副超大的蛤蟆镜戴在脸上看不清表情，但不断向上挒的嘴角代表了他此时的心情十分不错！ 石城太闷了！对于刚刚二十岁的云非来说，每天低头抬头都对着一群少说得有三四十岁的中年大叔，是一种煎熬。 他又不是高兴，没有从少年时起就与各种大叔共事，给各种大爷大妈处理鸡毛蒜皮小事的丰富经验，所以在得到理事长允许，可以前往津城观摩挑战的那一刻起，云非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车速越来越快，原本需要五六个小时才能到的路程，他愣是不到四个小时就开到了。 车子开进津城卫总部，机盖上大大的山字标识成功引起了津城卫总部驻守人员的注意，迎着一群走进走出的人注视的目光，云非一把甩掉蛤蟆镜跳下车。 看着津城卫巍峨的总部大楼，云非感觉到一股生气，只属于年轻人的生气。 脸上的表情逐渐兴奋起来，这里有他的朋友！他的兄弟！ 好兄弟们！我来了！ 云非刚想喊，结果被周围一直谨慎盯着他的几道气机成功的......吓了回去。 缩手缩脚的站在车边，此时的云非显得低调了很多，谢一碰巧走出总部大门，云非贼眼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对方，一边招手一边大喊。 “老谢！”云非的手摇成了风车状。 谢一突然间抬头，看到远处对着自己招手的云非之后，仿佛见了鬼一般突然转身又跑回了大楼内！ 他得去通知高兴他们，这个电话始终打不通的孙子来了！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云非有些尴尬......长大的嘴巴好像挂钩掉了一样，怎么也合不过来，讪讪的收回手，他只感觉这个世界变的有些不友好。 这是咋了？我才刚走几天啊？啊？ 我这么可怕么？脸上画啥了？ 云非胡思乱想着的同时，两只手使劲揉搓着脸，就在指缝之间露出些许视线的同时，云非只见津城卫总部大楼门口同时飞出三道人影，速度快若闪电，只一个眨眼的瞬间，面前三人已经分三个方向将自己团团围住！ 不待云非做出反应，三个人同时使力，云非只感觉自己双脚离地，随即便被扔进了一辆车的后座上，谢一爬进驾驶室发动车，扬长而去。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对高兴三人如果不够熟悉，肯定以为这三个人是敲诈勒索绑票的惯犯了，这动作，太熟练了！ 在车上，高兴和唤海对云非进行了惨无人道的物体攻击，直揍的云非嗷嗷求饶。 “你的电话是不是用来砸核桃的？一天打两百个，打不通？你要它干嘛？饿了填肚子么？” 唤海两只手外加一条腿将死命挣扎的云非按趴在座位上，高兴专挑痒痒肉多的地方玩命挠！ “哈哈哈哈哈......大哥！大哥！我.......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大哥饶命......啊！哈哈哈哈！” 云非癫狂般的笑声顺着打开的车窗一路飘到了东海边上。 脚下是松软的沙滩，兄弟四人打闹够了，并肩站在海边，迎着冰凉的海风，高兴开口问道。 “魏无极什么来路？” 高兴刚问出口，谢一和唤海同时转头，看向最右边的云非。 “不知道，突然冒出来的，起初只认为是哪个隐世家族出来历练的后辈，但等他出手时才发现，这家伙很强！”云非看向高兴，言之凿凿的说道。 “你没打过他？”高兴含笑问道。 云非选择闭嘴，一脸你很不知趣的表情，哪壶不开你提哪壶，要说这津城卫，一个情商高一点的都没有，练功都把脑子练坏了。 奈何三个人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云非被盯的心里发毛，只能不耐烦般的说道，“没打过！剑神九剑出到第七剑，还是挡不住他的剑意，太锋利了！” 云非说道这里似乎陷入对那一剑的回忆之中，“他的剑似乎只为战斗而生！” 高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剑神九剑呢？我都见过你师父了......” 高兴看着云非，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想知道你师父怎么评价你的么？” 云非突然一愣，随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高兴，而高兴也没和谢一、唤海提过这回事，二人同样好奇的看向高兴。 高兴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的模仿道。 “啊......你说云非那小子，天资嘛，还可以，悟性么，马马虎虎，你要非让我给他打分的话......我给十分！”高兴故意模仿古千川的声调说道。 云非皱着的眉头突然间舒展开一些，似乎在心底对师父对自己的评价还是颇为看重的，见分数并不低，顿时开心起来。 但高兴的话并没说完，眼见云非的反应，高兴大喘气一般继续说道，“嗯，十分......二比！” 谢一和唤海尽快特别努力的控制笑意，但奈何实在是控制不住，哈哈哈哈的嘲笑声铺天盖地而来。 极致的冷静之后是极致的愤怒！云非指尖气剑瞬间凝结，向着高兴的方向一剑刺来！ 早就有所准备的高兴哪能被他刺中，早在云非脚下做出动作的同时，高兴同时启动，面冲着云非向后飞退，双脚几乎看不清踪影的倒退在沙滩上行留下一行笔直的脚印！ 双方始终保持四五米的距离，高兴后脚跟突然一使力，止住了后退的去势，左手剑气一出，两道无形剑气在空气中生生对斩！ 嗤的一声！ 同源剑气爆裂开来，激起的气浪推着海水反向流动，一圈圈的波纹被不断袭来的海浪逐渐击碎，最后化为无形。 云非惊讶于高兴气剑的进步，要知道不久前自己离开时，高兴刚刚醒转，那时候乃至之前的高兴，能够激发一寸来长的气剑就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而此时与自己一剑对劈而丝毫不落下风，不禁对高兴刮目相看。 高兴得意洋洋的看向云非，对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满意。 “怎么样？我这气剑，练的还行吧？” 云非没说话，瘪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兴走近，一把拉起云非的手臂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走到谢一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古老先生说了，你这气剑，练的有点歪。”三人挨个坐在高兴身边，高兴开口说道。 云非嘴唇动了动，但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但是他并没有否定你。”高兴又说道。 云非有些动容，自己师父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也许只有在旁人面前，才能听到他对自己的真实评价吧。 “古先生说，气剑本就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这条路不一定对，也不一定是唯一对的那条，他说你很聪明，也许你走的，是气剑的另外一条路。”高兴继续说道。 云非看向高兴，似乎在求证高兴此刻说的是不是在安慰他。 “真的，原话。”高兴见云非不信，继续说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坚持你认为对的。”谢一想了想，出声说道，唤海点点头，似乎这四个人，都有着感同身受的经历。 云非点点头，随即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我这次来是顶着观摩的名义来的，魏无极到了么？” 云非此言一出，高兴三人齐齐看向他，“难道不是你带他来么？” 高兴发现自己的判断好像出现了误差，而且自始至终，都没发现那个陌生少年的踪迹，三个人好像失忆一般集体忘了那个人的存在。 “不是啊，我从石城过来的，他早就离开了。”云非一脸懵逼的说道。 307 拔剑就砍 津城，入夜时分，303国道是连接津城与临城的唯一主干道，基本上除了北面，想要进入津城地域，这条主干道是必经之路。 一个背剑少年缓步在路边行走，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少年的步伐很稳健，每一步似乎都在保持相同的距离，这是一种修行。 剑阁弟子千千万，其中以当代大师兄和二师兄为尊，但本该守望相助的师兄弟却产生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随着修为的逐渐精深，师兄弟二人前后脚达到了修为的顶点，想要再做突破，必须另辟蹊径，这也是剑阁历代前辈走过的路。 大师兄天资聪颖，自创气剑一脉，二师兄相对来说资质稍差，只能沿着前人的道路继续走，但这一走，理念便不再相同，越走越远的同时，二人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深知二人矛盾的大师兄选择避开，主动脱离剑阁体系，成为了自由自在的散人，而在其后的十数年中，二人之间的矛盾非但没有淡化，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魏无极脑子里不断回忆着三师叔偷偷告诉自己的信息，而印象里，对大师伯的印象一直很模糊，脑子里纷乱复杂，但脚下的步法丝毫不乱，这是师父差不多十年来严苛指教的成果，这种走路也是修行的论调，曾在魏无极童年时留下了相当大的阴影。 但一个少年如果从小便生活在重压之下，性格可能会稍显扭曲，但奇异的是，除了在师父面前表现的低调谦逊，甚至在师父看来有些怯懦，但总的来说，魏无极也是个极其阳光的健康青年，三观正直，性格开朗。 唯一让魏无极有些无法接受的，便是师父从小灌输给自己的理念： 你的大师伯误入歧途，走向了背离剑道的错误道路，你学成下山之时，就是证明剑阁一派，意剑才是剑道正宗，而不是他悬叶剑神，剑阁大师兄自创的气剑！ 魏无极一直想不通师父为什么会对这一点耿耿于怀，大师伯留存在剑阁内的气剑修行法门自己也看过，基本上和自己这一派的修行法门殊途同归，最后的最后，魏无极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于师父的好胜心。 从入门开始，便一直屈居于大师伯之下，师父一直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不比大师兄差！但眼前对方越走越远，自己可能永远都跟不上他的脚步，便把这种执念强加在了自己的弟子身上。 呼...... 一想到离开了师父身边，轻松自在，魏无极长长出了口气，步伐都变得轻松了许多，沿途灯火通明，越临近市区范围，街边的各种店铺愈加热闹，这条灯火长龙一眼望不到边，与山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是大城市好哇......魏无极心中将津城与石城、山城等去过的城市做了个对比，眼中对津城的期盼又多了几分。 那个自称是气剑传人的高兴在哪呢？津城卫总部又在哪？也没人告诉我啊...... 背剑行走的魏无极逐渐走入人群之中，身形湮没不见。 高兴四人开着车在津城的马路上漫无目的的游荡，高兴不时看向窗外，“云非，你说魏无极从不用交通工具？” “对，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说，这家伙从来只靠双腿。”云非的脑袋伸向另外一边的窗户，开口答道。 石城地区到津城，至少七八百公里的距离......高兴默默计算着，计算是修行中人，这样的距离纯靠双腿行走，恐怕一时半会也到不了吧。 但高兴他们想不到的是，魏无极此刻已经到了津城地域内，此刻的他正面对着津城卫与魔将的正面交锋。 “任何企图破坏津城安全的行为，都将视为津城的敌人，你以及你的种族，只获得自由进出权，我劝你老老实实猫着。”津城卫外事组一名成员此刻举着刀，指着对面一名身着巨大兜帽的黑色身影说道。 “津城卫？呵，天人战都输了，在这耍什么威风呢？”黑袍魔将整个人笼罩在巨大的斗篷之中，兜帽之下，一道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津城卫可以输，但绝不允许你这样的渣子存在。”说完，长刀直刺对面黑袍魔将，魔将如没反应过来一般，就站在那里，刀尖转瞬即至！ 就在长刀马上要扎入黑袍之内时，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魏无极突然间出手，不见他有拔剑的动作，背在背上的长剑瞬间出现在他手中，剑尖在刀尖与黑袍刚刚接触的刹那准确点在了刀尖之上，巨大的力道自刀身上传导至手臂，津城卫这位成员手臂吃痛，这根本不是人类所能承受的力量！ 只是剑尖一点，便将持刀少年震出了几米开外，而就在同时，魏无极的剑尖稳定前伸，代替刀尖直接扎进了黑袍之中。 黑袍之下，原本看起来仿佛真人一般的魔将肉身本就是魔能汇聚而成，而就在魔将上一秒毫不在意的目光之中，突然迸发出一股恐惧！ 魔将只感觉扎入体内的不是一道剑尖，而是万道！ 剑意一起，一剑如万剑！万剑齐发，在魔将纯魔能汇聚而成的肉身之内疯狂乱搅，不断四散飞舞的剑气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紧紧两秒，魔将魔能肉身被搅的七零八落，互相之前失去联系的魔能开始逐渐消散！ 强忍着能量消散的巨大痛苦，魔将沙哑的声音再现，“你不是津城卫中人，你到底是谁？” 魏无极轻笑，“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剑阁，意剑传人，魏无极。” 收起长剑，眼前的魔将快速消散，最终消失于路灯昏黄灯光之下，这条小路人烟稀少，而自打刚刚一剑震开对方，持刀的津城卫外事组成员便在一旁偷偷注视，直到此时，魏无极转过身来主动面对对方，这名持刀成员如临大敌，眼神警惕的盯着魏无极。 “不要紧张，我的剑，只杀异族。”魏无极轻轻抛起长剑，多年来相互陪伴的默契令长剑直直插入背后剑鞘之中。 “你是津城卫的人？”见对方警惕之色丝毫不减，魏无极心中暗叹，继续问道。 对方点头。 “我叫魏无极，次来是为了挑战高兴，你能带我去你们总部么？”魏无极继续问道。 对方疑惑之后，主动打开联络器，向总部求证。 而此时的谢一正开着车，从两条街道外的位置经过。 “高兴，我不得不提醒你，魏无极这个人，出剑和不出剑时就像两个人一样。”脑袋一直探向外面的云非突然缩回身说道。 “哦？怎么说？”高兴同样缩回脑袋，扭过来看着云非问道。 “他的剑很犀利，犀利到好像收不住的程度......他很危险，出剑必伤人，跟他打过的人，几乎人人带伤。”云非默默下巴，似乎在斟酌用词，“怎么说呢？这小子好像不太懂人情世故，下手没轻没重的，你这身体刚刚恢复，我是怕他再伤了你。” 云非话刚说完，高兴的拳头便开玩笑般落在他肩头上。 “灵剑不能用，我只是抱着学习切磋的心态想跟他打一场。”高兴收回拳头，仔细思量之后说道，“你们说，如果我到时候眼见打不过，故意认怂，怎么样？” 高兴的突发奇想换来了其他三人齐齐的鄙视，云非冲着高兴伸出中指，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正在这时，车上的通讯器上传来庄妍清冷的声音。 “高兴，魏无极到了，我们的人正跟他在一起，你现在过去吧。” 308 意、气之争 高兴一行四人迅速赶到两街之隔的地点，下车之后，同样都是一身黑色制服的高兴四人引起了魏无极的注意。 抱着剑坐在马路牙子上的魏无极缓缓起身，与对面五个人隔道而立，唤海与之前出刀的外事组成员小声交谈，不时看向魏无极的方向，高兴站在最前方，第一个对上了魏无极打量过来的目光。 持刀少年在与唤海交谈之后迅速离去，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对面魏无极一眼，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对方刚刚那一剑都出乎自己意料，如果正面对敌，对方的敌人是自己而不是魔将，那么此刻，高兴等人来的时候，自己的尸体应该已经凉透了。 唤海小声在四人之间转述刚刚持刀少年叙述的经过，高兴站定的身形始终没动，自打撞上魏无极扫过来的目光，二人之间就形成了一股隐隐的竞争气势。 谁先放松，谁就输了。 “我叫高兴，来自津城卫。”高兴死盯着魏无极的双眼，缓缓说道。 “魏无极，来自剑阁。”魏无极的声音同样传来，其他三人没有什么反应，而云非听到剑阁两个字，脖子突然间向后仰了一下，看向魏无极的目光开始变的复杂。 那是古千川的师门，而云非自打小时候被古千川收入门下，林林总总听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所以他对这个名字原本没什么印象。 但此次魏无极嘴里再次听到云非便想起了无数个夜晚，独自坐在房顶上喝闷酒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小，只认为是师父嘴馋了偷酒喝，却不知道这一口口烈酒之内，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感情。 那时候的古千川嘴里，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个讨人厌的二师弟，云非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始终都没有见过，而每次云非刨根问底的时候，回应自己的都是一顿柳条的无情抽打！ 算起来，自己和魏无极应该是同门，但这同门情谊，似乎在十几年前，自己师傅和魏无极师傅那一辈出现矛盾之时，便消失殆尽了吧。 “剑阁意剑传人，挑战天下学剑之人，出剑吧。”魏无极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中，长剑平举，剑尖直指对面的高兴。 高兴沉默几秒，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里地方太窄，不是打架的场合，跟我们走吧。” 说完，没给魏无极反应的时候，四人鱼贯上车，留下魏无极在原地发愣。 身处陌生地界，此时的魏无极有些纠结，但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魏无极收起长剑，主动凑到车前，迈步坐了上去。 车子突然启动，向着东海的方向狂奔。 月明星稀，除了徐徐而来的海浪声，这里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长长的海岸线，自沿海公路向大海的方向延伸出去足足数百米距离，接着淡淡的月光，普通人勉强能够分辨出海水与沙滩之间的界限，此刻一辆车停在公路边上，几个黑点从车上跳了下来，向着海边缓缓走去。 唤海是东海的主人，自下车之后，几步便踏至海面之上，谢一与唤海则分别站定在其他两个方向，三人隐隐将站在中央的高兴和魏无极包围起来。 “这里地方开阔一些，可以全力出手。”高兴看向对面的魏无极，对方的脸型、发型乃至身形都跟自己差不多，唯独眉眼与自己区别较大，魏无极的眼睛细长，两条剑眉斜斜向上。 “刀剑无眼，如果受伤，不要有怨言。”魏无极正色道。 “当然。请吧。”高兴伸出右臂示意道，而就在此时，魏无极长剑瞬间出现，一道锐利剑气顺着剑身直刺向对面的高兴！ 快！ 高兴只来得向一旁闪身，勉强躲过了直刺过来的剑锋，但就在高兴意图转移的同时，刺过去的剑锋一转，向着高兴所在的方向斜斩而去！ 矮身已经来不及，高兴一纵身向前跳起，不得不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算重新获得了移动空间。 左手指尖无形剑气猛然间出现，出手便是手臂般粗细的剑气斩出，魏无极后腰处的衣服下摆被剑气扫中，灰色的布料登时被削掉一块。 魏无极临危不乱，对步法与力道的感知已经练到极致，高兴剑气斩下的同时，魏无极只是向前跨了一小步，手中长剑自腰间画了个圈，脱手飞向高兴的方向！ 眼见对方长剑激射而来，高兴双眼一眯，身形迅速后退，两手指尖在胸前快速交叉，指尖之上两股无形剑气迅速凝聚，一道足有刚刚三倍宽大的无形剑气迅速凝结实体，待剑锋产生锐利之感，擦着空气的边沿对着飞来的长剑直直撞去！ 硬碰硬！ 高兴抱着试探地方力道的心思，选择直接正面硬刚，而长剑脱手的魏无极迅速判断了局势之后，激射而出的长剑突然间被收回手中，长剑竖在身前，竟然选择迎接了一道无形剑气！ 粗大的剑气直接命中长剑，韧性十足的剑身被撞出一道弯弯的弧形，承受力道到极点之时，材质不明的长剑突然之间迸发出一股反震之力，剑身突弯弓回形，超乎常理的反震力竟隐隐将激射而来的无形剑气隐隐推了出去。 此时已是双手握剑的魏无极死命转动剑身，剑刃转过来的那一刻，携带庞大力道的无形剑气竟被剑刃从中间劈开，形成两道残缺剑气向着魏无极两边的方向飞出！ 高兴拧眉直立！ 刚刚那一道无形剑气，可以说是自己气剑修行最顶点的力道了，即便是高兴勤于练习，但两剑并一剑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十次尝试能成功一半高兴就美的不行了。 但眼前自己最强的一剑竟然被魏无极直接劈开，高兴登时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但有差距不代表一定会输，即便是输，也不是现在。 双手指尖无形剑气再次凝聚，高兴冷冷盯着对方的魏无极，而此时的魏无极握剑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刚刚选择硬刚那一剑，并不像高兴看起来那么轻松。 但意剑毕竟是剑阁数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修行之法，存在即合理，和古千川对云非近乎放养的状态不同，魏无极的修行之路是其师陆钧严格制定的，但凡出现一点点偏差，魏无极都要面对陆钧近乎变态般的惩罚。 起初魏无极很不理解，小孩子心性爆发的时候，也会跳着脚和师父争论，但拳头大不过师父，每次争论之后只会令惩罚更加严重，久而久之，魏无极选择逆来顺受，而正是这种严格按照既定计划培养出来的下一代，直接展示出来了剑阁的真正战力！ “你的剑，力道很沉，但总有一种后劲不足的感觉。”长剑交于右手，魏无极主动开口说道。 “你喜欢大开大合对吧？”魏无极再次开口问道，不待高兴作出反应，对方已经提前冲来！ 身形快若闪电，高兴只感觉一阵风汹涌而至，周围的气流都被这股冲刺的强劲力道打乱，接踵而来的便是长剑锋利的剑身，魏无极变刺为砍，竟选择正面与高兴硬刚！ 原本这是高兴喜欢的战斗方式，但眼见魏无极直愣愣冲了过来，观战的三人同时眼神一亮，高兴此时的反应出乎三人的意料。 只见高兴的身形突然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之时，十数道无形剑气已经对魏无极形成了包围之势，而每一道剑气来临的方向，都代表高兴刚刚出现在那里！ 连日来的悬叶不是白练的，此时的高兴已经超脱了自己，打破了固定的战斗方式！ 309 怼天怼地魏无极 魏无极着全力的一剑劈了个空，无处安放的剑意随着长剑下劈在沙滩上撕出一条狭长的裂缝。 细小的剑气临体，魏无极只觉得浑身上下如被针扎一般，努力将身体扭曲成一个别扭的姿势，随着剑气体积变小，高兴控制它们的精度和准度都有很大的提升，锋锐如细针一般的无形剑气如海胆般不断袭向魏无极的面庞、手臂以及躯干，魏无极无奈，躲避掉绝大部分剑气之后选择硬吃了几计。 “旁门左道！”魏无极气急败坏的大喊道，高兴灵活的战术以及气剑无形剑气的多变令他非常不适应，多年来在师父熏陶下对气剑的鄙视开始作祟。 高兴并不在意，双手指尖无形剑气再次凝结，以更快的速度反身挺进！ 乒！ 乒！ 剑锋对撞的声音接连传来，高兴换招得手之后主动欺身近前，选择自己最擅长的近身肉搏！ 而就在魏无极忙于应对高兴不断袭来的剑气之时，高兴竟然突发奇想，第三道剑气在二人头顶的斜上方无声凝结。 场间观战的三人齐齐动容，最为惊诧的要算云非了。 要知道，一个人可以同时控制的灵力是有上限的，而无形剑气依托灵力而存在，剑气尖细，相对应的，数量上便可以增加，但如果要同时维持三道较为宽大剑气的消耗，云非自问还做不到。 换句话说，高兴此时的尝试，根本不是他们这个层次可以做到的事情。 魏无极的身法也有其独到之处，起初应对高兴的近身剑击显得有些慌乱，但在逐渐适应了高兴的节奏和出剑角度之后，依靠独特的身法，魏无极渐渐扭转颓势，长剑在手中如蛇般扭转，不断袭向高兴近身。 一边与魏无极纠缠，一边分心凝聚剑气的高兴此时显得有些吃力，只是突发奇想一般做个尝试，没想到念头刚起，头顶那道剑气便瞬间显化，从感知上来看，和云非当初的剑神九剑走的是同一个路子，减少必经气穴的个数，迅速凝结剑形。 这种方式在古千川看来有些取巧，他虽然不喜，但却从来没说过这样做不对！ 头顶的剑气越来越凝实，而在逐渐凝实的过程中，宽大的剑身不止一次发出轻微的剑鸣！ 无数剑气自四面八方汇聚进入这道宽大剑气的剑身之内，而悬叶剑法的精髓则在于寻找万种力道最微妙的平衡点，剑气越凝聚越大，而此时高兴需要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强。 强咬着牙，高兴手中两道剑气自身前斩过，双臂极度外摆的同时，中门打开，直接送到了魏无极身前。 魏无极眼睛一亮，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按照刚刚高兴与自己对敌时的表现，这么明显的破绽是不应该暴露给自己的，难道他力竭了？还是故意露破绽给自己还有后招...... 好几个念头瞬间在脑中中飘过，魏无极手中长剑习惯性的前探，不管怎样，这样的机会绝对不容错过，而出乎魏无极意料，长剑平顺无比的伸到了高兴身前，距离高兴前胸位置只差十公分不到！ 险之又险！高兴已经可以感受到对方剑尖携带的一缕寒气，胸口处的汗毛根根直立，刚刚过度分神的情况下，步法出现了一丝偏差，而后导致的身形凝滞差点酿成恶果！ 身形急速后退的过程中，高兴故意调整角度，顺着自己悄悄凝聚出的宽大剑气褪去，魏无极一剑没有刺到，刚想追击，却敏锐察觉到了头顶上的异样。 冷笑一声，魏无极收剑而立，一直不曾使用过的左手突然举过头顶，此时的高兴和云非心头齐齐一震，一股同源的力量开始在云非高举的手掌中凝聚，似剑非剑。 脱离战团的高兴，可以控制的灵力体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头顶处嗡鸣不断的剑气震的他心烦意乱，双手隔空拖住宽大的剑气，如甩标枪一般直接将剑气投掷出去。 目标！魏无极！ 而此时的魏无极，左手手掌之上已经凝聚出一大团灵力，眼见对方的卷大剑气崭露头角，魏无极手掌猛的向前一推，掌中灵力如感知到主人的意图，冲着飞射过来的剑气直直撞了上去。 轰！ 一剑一球正面相撞爆发出巨大的响动，高兴和魏无极首当其冲，身形止不住的后退，就连站的很远的云非和谢一两个人，脚步也被能量爆炸带起的气浪向后退出好几米。 伸出手臂挡住四处飞溅的沙子，待海水浪潮褪去，魏无极的手臂才放了下来。 此时的高兴能蹲在地上，不断向外啐着唾沫，一股咸腥味在嘴里环绕，就在刚刚，能量碰撞时激起的沙子有一些飞到了嘴里，高兴怎么吐都感觉没吐干净。 胜负还没分，魏无极握剑的手一抖，反握的长剑斜指向地面，向着高兴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就在距离高兴还有四五米之时，高兴的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咳咳......我认输！咳咳......”刚刚有沙子飞到气嗓里去了！ 高兴能够掌控的灵力在最后一剑挥出之时就已经消耗殆尽，这个时候还硬挺着就是自己找打了。魏无极前进的脚步停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出来前前后后好几十天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但对方似乎力有不逮，总感觉像是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劲来。 “气剑传人，也不过如此。”魏无极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我可不是气人的传人。”一直蹲在地上的高兴突然站了起来，望着魏无极的背影说道。 “古先生的气剑精髓我根本学不会，只是得他老人家指点了几招而已。”高兴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滴溜溜乱转。 “其实，你一直也在修习气剑吧？” 高兴此言一出，魏无极脚步突然停住，转过身来面对高兴，一脸严肃。 “剑阁意剑一脉，乃是剑道正统，这是我师父以及众位师叔伯一辈子奉行的真理。”魏无极出言解释道。 “你刚刚最后那一招灵力凝聚，用的就是气剑的运气法门吧？自己琢磨出来的？” 高兴根本不接他的话茬，自顾自继续问道。 “你......”只有魏无极自己知道，无意间看过大师伯留下的气剑运气法门之后，那个运行路线就在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年轻人好奇心都重。 “我没有门派，只有一个不太着调的师父，我的剑，全靠自己摸索，但最近功力出现了问题，无意间，我遇到了古先生，古先生教给我一个道理，” 高兴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魏无极的眼睛，“古先生说，这世间剑道千千万，为什么非要分个对错呢？不管是气剑、意剑，还是别的什么剑，只要能够杀敌，就都是好剑！” 魏无极重重看了高兴一眼，转身离去，高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比我和云非都强！一周之后，还在这里，还是这个时间，我们等你！” 魏无极步伐稳定但速度奇快，身形迅速隐没于黑暗之中，脑子里不断转着高兴刚刚说的话，身上许久没有动静的电话突然响起。 “喂？” “请问是魏无极先生吗？” “是我，你是谁？” “我是津城楚家，我叫楚......” “你学剑吗？”不待对方说完，甚至就连名字魏无极都没兴趣，直接抢话道。 对方愣了足足三秒之后才慢慢说道，“我不学剑。” “我不和废人说话。” 魏无极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只剩下电话那头楚氏一脉众人面面相觑，摸不到头脑。 310 津城五子齐聚 有第一通就会有第二通，魏无极的电话这些天以来，就没像今天这么繁忙过，接连接了三个，以同样的方式怼回去，魏无极将电话关机，感觉畅快了许多。 数年来一直在师父刻意压制之下，魏无极即便有不同的看法和想法，也不敢轻易说出来，久而久之，任何事情放在他面前，不管有没有决断，一定会选择沉默，这不是天性，而是生生被他师傅陆钧锻炼出来的一种本能。 高兴的话，魏无极很赞成，他并不觉得剑阁意气之争真的像师父说的那么有意义，仔细琢磨琢磨，大师伯早已不再剑阁出没多年，即便是当年吵的最凶的时候，大师伯也没有像师父描述的那样，跳着脚指着鼻子骂过人，倒是这些年来，师叔伯们的有些变现，魏无极是看不惯的，但作为晚辈，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剑阁的风气越来越偏激，这也是魏无极十五岁之后选择入山独自练剑的原因之一，而就在得到师父准许下山之前，魏无极同样觉得意剑与气剑根本没有分个高下的必要，但为了圆师父的梦，也是为了解他一个执念，性格温顺的魏无极选择了遵从师父的嘱咐，下山挑战天下剑手。 胜负重要吗？ 重要，尤其是对魏无极这一代的年轻人来说，非常重要，这是独属年轻人的一分执念。 争强好胜，也许在上了年纪的人眼里，是不够沉稳，是虚浮，但也正是这种争胜的心思，推动着一代代年轻人的进步，有思想上的，也有修为上的。 魏无极便走便思考，思维一旦发散开来，根本收不住，只要他从自己的意识形态中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走出去老远。 这是一条安静的街道，马路不宽，深夜时分，津城边际地区，连车辆都很少从这经过，马路两旁的商店都已经关门休息，只剩下一排排的路灯杆整齐排列。 凌晨一点三十分，路灯齐齐熄灭，路上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但黑暗并没能阻挡住魏无极的脚步，直到他面前，出现了一道黑色人影。 光线很暗，魏无极眯着眼也没能看清对方的长相。 “你好，我是域外十二天魔之一，心魔，正式认识一下。” 虚空之中，伴随着对方的声音传来，魏无极面前出现一只手，但令魏无极惊讶的是，对方明明站在十米开外，他的手是怎么伸过来的？ 歪着脑袋盯着对方模糊的脸看了几秒钟，魏无极出声问道，“你学剑么？” 心魔一愣，随即答道，“我不学剑。” 魏无极随即向左方跨过一步，继续向前走去，路过心魔身边之时，正小声嘟囔着，“浪费我的时间。” 心魔怒气横生，出手便是一枚魔种飞向魏无极后心。 魔种是魔化的第一步，只有顺利进入宿主体内，生根发芽，宿主本体才有被进一步魔化的可能。 心魔此来是带着任务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魔尊嘴上没说，但心魔总感觉对方对自己最近的表现很不满意，以至于每次赵天左被单独留下的时候，心魔都有一种被漠视的感觉。 魔种光芒内敛，飞向魏无极的速度奇快无比，但就在马上临近魏无极后心之时，一直背在背后的长剑如同有灵智一般，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魏无极手中，长剑剑尖准确无比的点外魔种上，独特的泛着一丝青色的能量将整个剑身裹住，剑尖顶端与魔种之间形成了一层尖锐的气浪，阻挡着剑尖与魔种直接接触。 仅仅两秒，魏无极持剑的手以微不可见的速率快速抖动，逐渐发出嗡鸣声的剑尖之上，轻微的抖动带起了一圈又一圈破坏力十足的细小气浪，魔种表面的保护层禁不住如此细密的进攻，被剑尖搅散后消散不见。 魏无极重重盯了心魔一眼，虽然看不太清面容，但对方身上的气息已经深深印在了心里。 “异族使者，别再让我看见你。” 魏无极的速度快的如幻灯片一般，前一秒还持剑点向魔种，下一秒已经恢复背剑继续前行的行走姿势，留给心魔一道长长的背景。 待魏无极走远，即将消失在街口之时，又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心魔身边，魔子刚刚现身便轻笑道。 “看来，你又失败了。” 魔子的调笑，在此时的心魔听来是那么的刺耳，赵天左没投靠魔尊之前，原本是魔子和心魔一左一右出谋划策，而自从这个人类进入天魔的队列，虽然没有天魔之名，但凭借过人的头脑和思维，隐隐有凌驾于十二天魔之上的意味。 有人不在乎位次，有的人却把这看的很重，至于到底是在乎位次，还是嫉妒赵天左与魔尊相近，心魔自己都有点分不清楚，魔子脸上的笑意越看越是心生厌恶，心魔转身欲走，但在离开前，还是得将信息传递给对方。 “这刚刚出现在津城的少年，打败了高兴，不知跟脚，不知背景，不知立场，应该还没有被人族收服，第一次魔化失败。” 心魔有些愤恨，但仍必须对魔子微微欠身后交代道。 魔子脸上笑意不减，待心魔说完身形一拧便消失不见，在此次出现时已经身在魔尊巨大的宫殿之中。 “禀尊上，魏无极魔化失败。”魔子脑袋深深埋下，不敢抬头。 魔尊脸上没有什么反应，“又来一个年轻人，这津城，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身旁的赵天左眼球动了动，有些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魏无极兜兜转转的走了好几天，当他意识到这世上剑修已经成为众多门类修行者中的一种，而不再是主流的时候，顿时感到有些别扭。 带着使命修行，带着使命下山，原本以为剑道在人间界应该是昌盛的，虽达不到上古时期人人皆修剑的程度，但也没想到人间界剑修的稀有程度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 昊天......似乎在有意阻挡修行者前行的脚步。 这种想法刚一产生，魏无极便出了一头的冷汗，这是对至高神的质疑。 几天的时间，连续挑战了几位既定计划中需要挑战的剑修，无一例外全部胜利，这让魏无极有种有劲没处使的感觉，不知不觉之间，魏无极竟然走回了当初与高兴比试的海滩处。 独自一人面对海上的冷风，魏无极此刻无比清醒，胸中的郁闷无处发泄，背后长剑飞临手上，对着徐徐涌来浪头的海面凶狠出剑。 唰！ 一剑将涌来的浪头从中间劈开，能量的阻断挡不住回涌的海水，而魏无极仿佛一剑不过瘾，灵力不断灌输到长剑之上，接连对着刚刚出现便要消失的剑痕处连续出剑！ 轰！ 连续几剑全部劈在相同的位置，积存的能量终于承受不住，在海水中爆裂开来，一道浪花高高跃起，四散飞溅开来！ 一直盘踞在东海的敖准龙头轻摆，微微叹气之后，将魏无极的位置传递给了唤海，而后继续看着这个年轻人在东海海边胡作非为。 这样的战力......如果能够吸纳进津城防卫力量，必将是又一大助力，但亲眼见证过他与高兴的比试，不清楚内情的敖准也意识到，这中间必然存在着相当大的阻力，怎么办，能做到什么份上，只能看几个小家伙的了。 敖准不自觉的就将希望寄托在了高兴身上。 魏无极连续出剑之后是连续的沉默，直到高兴的声音突然传来。 跳下车子，高兴兴奋般喊道，“来了？走，带你去见个人。” 311 一把钝剑 “他学剑吗？”魏无极转身看向走来的高兴，直接问道。 高兴被问的满脸黑线，之前偶遇魏无极的同事也说过，似乎面前这个少年，每次遇到别人，第一句话都是这个。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高兴略一思考后答道，不能正面回答他，这家伙，心思有些不合常理的直。 将信将疑的，魏无极再次坐上了高兴的车，而车子则飞速驶向蜡像馆。 进入城区范围，魏无极的眼睛在越来越紧窄的街道上划过，这样的地方，太不适合比试了，他狐疑的看向坐在身边的高兴，而此时的高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并没有看他。 到了蜡像馆门口，高兴当先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一行五人向着馆内走去，一路径直上了顶楼，高兴发现古老板特别爱喝茶，而且每天早上都会固定在楼顶泡茶，晒太阳，就像每天必须完成的任务一般。 抬眼看了一下到来的一队年轻人，眼神只在魏无极身上稍作停留便再次专注于手上的工作，出声问道，“怎么这么早跑过来？” “古先生，我想让画家帮忙画幅画。”高兴说着，伸手指向后方的魏无极。 此时古老板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魏无极身上，身形挺拔，五官与高兴有些相似，同样的短发根根直立，一柄长剑背负在身后，但从外表看不出来太多。 古老板沉吟一番，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画家便从楼下慢慢走了上来。 默默摆好画板，画家在古老板侧方做好，高兴推着魏无极向前，站在画板前不到三米处的地方，而身后的谢一、唤海和云非，则都好奇的看向画家，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这一画，便是将近一个小时，而魏无极心底同样惊奇，面前这人明明没有任何修行过的痕迹，可对方身上明显的灵力波动却时时刻刻没有断过。 整个楼顶空间之内，除了茶壶与木质茶海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响声以及铅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其他什么都听不见。 “好了。”画家放下铅笔，画板向古老板的方向稍稍转动了一个角度后说道。 几个年轻人纷纷好奇的凑到跟前，想要看看这人到底画出了什么。 而只有唤海和高兴知道，画家笔下，可以描绘出任何人的力量本源，而通过这种本源力量的雏形，可以看出目前的问题，乃至于......缺陷。 纸上是一把大剑，剑身极其宽厚，但宽厚的剑体上，剑锋暗淡，好像是一把还未开锋的剑。 高兴几人看不太懂，纷纷看向作画的画家，但画家一脸沉默，没有开口的意思，魏无极最后一个走过来，看了一眼纸上的钝剑，眉头猛然间一凛，一股杀意突然出现，矛头正指向对面的画家。 画家没有任何动容，就好像根本感受不到魏无极情绪的变化一般，就在几人之间气氛突然冷下来之际，古老板的声音适时响起，“都过来喝茶吧。” 高兴拽了一把魏无极的手臂，硬拉着对方走向古老板的茶海，魏无极始终死盯着画家的脸，倒退着被高兴拽走。 将茶杯一一推向几个年轻人，古老板的目光在对方几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魏无极脸上。 “剑阁传人？”古老板出声问道。 “是。”画家走到古老板身后站定，魏无极将目光挪移到古老板脸上，出声答道。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叫陆钧。” “明白了。”古老板说完便陷入沉默，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众人都没动面前的茶杯，等待着古老板的下文。 “剑阁是剑修圣地，你能入剑阁修习，代表你与剑有缘。”古老板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说道。 “剑阁当代有意、气之争，对吧？”古老板背起手向后踱步，绕到长椅背后，开口问道。 魏无极不知道古老板要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回应的古老板继续说道，“之所以会出现争端，是因为，剑修的瓶颈期越来越容易到达，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几个年轻人纷纷面露不解，接触修行的日子不长，而深层次的感悟，几个人还都没有走到那个地步，而追求力量本源的方式本来就不一样，高兴的修为来自传承，云非和魏无极则分别师从意、气两派，他们的修行之路都是师父传授的，而真正属于自己的修行感悟，少之又少。 “剑乃百兵之祖，剑修的破坏力异常强大，这也是自上古时期开始，修剑的修行者要比其他修行路的修行者要多的多的原因，但现在，天道意志变了。” 古老板声音平稳，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让几个年轻人纷纷动容，这些修行界的内幕是他们从不曾接触过，更不曾思考过的。 “现在的修行界，讲求一个平衡，追求一个能量上和力量上的平衡。” “所以剑修想在意志法则下增进修为，必须另辟蹊径？”魏无极似乎想到什么，接话道。 古老板赞许般的点头，面前这五个少年中，如果单论对修行的理解和感悟，魏无极无疑是其中最好的那个。 “从某种意义上讲，修行就是逆天而行，而想要摆脱法则对力量的束缚，势必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古老板双手按在长椅靠背上，继续说道，“你们能够摆脱法则的桎梏吗？不能。只要你还在人间界，你就必须遵从意志法则，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律。” “为什么是钝剑？”魏无极继续问道。 “那是你本源力量的体现，也可以说是你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古老板与抬头看向他的魏无极对视，目光毫无退缩之意。 “不管你是意剑一脉，还是气剑传承，如果你坚定的走下去，那么你的剑锋早就已经开了，但你没有。”古老板答道。 魏无极面色突然一白，古老板说出的话直接点明了他此刻的心境，事实上魏无极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意剑、气剑本就同源，只是运力方式和灵力运用上有些许不一样的地方罢了。 “你早就在偷偷的修习气剑了吧？”古老板继续追问道。 魏无极面色恢复正常，但第一次主动低下头，不敢继续与古老板对视。 对方好似可以看透内心的目光此刻显得有些刺眼。 “不用心虚，这是好事。”古老板说完，高兴与云非对视一眼，亲身与魏无极交过手才能感受到，对方凌厉剑锋下，那缕若有若无的无形剑气。 “不管选择哪条路，意剑也好，气剑也罢，最终的目的都是想突破剑修瓶颈，进入更高的境界，而不是争个谁高谁低，你师父的路，走偏了。”古老板似乎累了，双臂撑了一会便再次放下，慢慢走回长椅前坐下。 “有时候心思太深沉，对修行反而没有好处，钝剑需要磨，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就应该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魏无极闻言突然站了起来，主动退后两步后双膝跪倒。 “多谢先生传道。” 古老板一席话彻底将陷入迷茫状态的魏无极点醒，背负着师父的期望和嘱托，他一直致力于完成自己该完成的任务，但当这条既定的道路走到了尽头，魏无极如失去了前进的方向一般，主动向前摸索，但苦于没有人指引。 如今有人站出来，指明他探究的方向是对的，如同给魏无极本来摇摆不定的心境吃了一颗定心丸，魏无极恭敬一拜之后站起，眼中同时爆发出一股锐利的光芒！ 钝剑开锋！ 312 替人办事 “回禀大人，既定计划都在稳步执行之中，但津城有些大，我们的人手不太够，还需要一点时间......” 天南星站在楚氏一旁支子弟身边，这楚氏子弟面见魔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明显的底气不足。 魔子站在旷野之上，四周明显的灵力波动令他感到十分舒服，注意力没有放在汇报这人的身上，魔子的目光在身前各个方向不断大量，似乎在巡视自己的疆土一般。 “仅代表我父尊向各位表示慰问，诸位辛苦，但计划必须按时完成，津城防御阵法的节点信息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全部收集完毕。” 魔子看够了四周的景色，实际上，月光之下的旷野上也没什么可看的东西，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查探津城防卫节点的收集进度，果然，如魔尊预料的一样，基本没有任何进展。 本来就没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如果能够被这群人轻易找到，那么津城防卫节点位置的准确信息也就不是机密中的机密了。 陪着楚氏子弟废话了一阵，天南星便和楚氏子弟主动离去，人族这些渣滓自大天魔到来，便如嗅到了食物味道的狗，主动向魔族靠拢过来，凭着天南星这一条线，三大家族或多或少都与魔族有了接触，而其中倒戈最为彻底的，当属楚家。 商人都是贪婪的，丁一鸣执掌的津城卫几次挡住了楚家伸过去的手，而面对楚氏明显想要亲近的态度，丁一鸣也表现的有些油盐不进，如墙头草般摇摆的楚氏则迅速搭上了天南星，选择将宝压在了刚刚到来的魔族身上。 出卖人族利益？不存在的，这人间界，人族执掌和魔族执掌，实际上不会有太大变化，难道魔族还会毁了人族的栖息地不成？ 商人面对选择时，总是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没有永恒的敌人，只要价码够足，任何人都可以握手言和。 “蠢材。”目送天南星和楚氏子弟离开，魔子甚至都没记住对方的名字，即便是在魔族眼中，这种主动倒戈贴过来的异族，都不会受待见。 只是单纯的利用罢了，用完了，怎么处置只是魔尊一句话而已，一群连修行资质都没有的普通人，连利用的价值都极其有限。 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一道秘法传音主动送了出去，传音结束后，魔子重重出了口气，好似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般。 一直坐在屋里和老丁头闲聊的高兴突然间一愣，老丁头看出了高兴的异样，开口询问道。 “他们又来了？” 高兴没说话，过了好一阵后才开口答道，“魔子要见面。” “上次见差点撞上自己人，他们在卖你......”老丁头不想让高兴再继续下去，面临风险不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危险。 “他们想通过我办事，卖我的可能性不大，上次应该是巧合。”高兴想了想之后说道，“那个阵法研究的怎么样了？” “老莫一直守在那，一时半会看不出里面在蕴养什么，但想来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老丁头缓缓说道，“你真的要去？” 高兴已经站起身，抖抖衣服的下摆，迈步往外走，“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豁出去了，不能半途而废啊。” 老丁头没再说什么，递了个眼神给谢一，身旁坐着的谢一和唤海起身跟了出去，跟到总部大门口的时候，高兴头也没回的说道，“别跟着了，我自己去，不然容易出问题。” 谢一和唤海的脚步突然停住，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好，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高兴的身形迅速隐没在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旷野上荒芜一片，没有任何遮挡，魔子独自站在冷风之中，有些无聊，传音给高兴之后，等待对方前来的这段时间，魔子好好整理了一下思绪。 高兴有了合作的态度，经轮的桎梏虽然解开了一些，但关键的部分还捏在魔尊手中，合作只是暂时的，至于他最后会不会真的归顺，魔子不确定，甚至就连魔尊都不敢肯定。 天选意志，本应是人间界最强战力，想办法破坏它，甚至毁掉它，是保证魔尊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的最佳途径，但魔尊似乎没有针对高兴制定什么计划。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这其中，应该有赵天左的注意。 明明是个人类，却在帮魔族出谋划策对付人类...... 赵天左已经归顺许久了，但也许这魔族心目中，人类终归是人类，始终无法真正的融入到自己的族群之中。 “上次差点被自己人撞上，这次又找我？”魔子正暗自思量之际，高兴已经赶到，与魔子相对间隔几米，高兴开口问道。 “没办法，尊上有任务给你，我们都是跑腿的。”高兴无声无息到达，魔子突然间觉得，如果刚刚高兴趁自己出神的时候如果出手偷袭，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有时候吧，我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在故意坑我，上次那阵法，里面在孕育什么？”高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但事实上，自打上次差点儿被自己人撞上，但凡出门高兴都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警觉。 “那是魔族机密，我也不知道。”魔子摇摇头说道，高兴暗啐了一声，就算知道你也不会告诉我。 “这次找我又是什么事？”高兴迅速进入正题，一边说话一边四处打量，这破地方这么荒凉，如果被有心人察觉到再被撞见一次，高兴就算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一个月内，尊上要你确定全部津城防卫节点的位置信息。”魔子缓缓说道。 在魔子的注视之下，高兴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魔子心中惊讶无比。 来之前，魔子已经向魔尊求证过，除了少数几个能够接触核心机密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防卫节点的具体位置，高兴要拿到位置信息，只能从丁一鸣身上入手，但高兴此前表现出来的态度，说实话，就连魔尊都没有预料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魔尊不得而知，但之所以将这件事交给楚氏、大天妖和高兴同时执行，目的就是全线推进，没指望能够通过谁全部拿到，但肯定是越多越好。 “这东西只有几个人知道，难度很大。”高兴思索了一阵后沉吟道。 “没难度的事也不会找你了。”魔子喜欢看到高兴略微纠结的表情，“我的任务完成了，告辞。” 魔子说完转身便走，高兴立刻叫住对方。 “我的经轮屏障为什么还在？” 魔子背过去的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笑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吧？ “那是尊上的功法，只有他能彻底解掉。” “我不是已经归顺了么？为什么还要限制我的能力？”高兴继续追问。 “你终归不是魔族，魔尊防着你，难道不是应该的么？”魔子背对着高兴说道，“放心吧，差事办得好，魔尊会解除最后的屏障的。” 魔子说完不待高兴再次出声，身形便消失在黑暗之中，回去复命去了。 这次只剩高兴独自站在冷风之中，挥手召出天缺，失去经文能量光泽的剑胚暗淡无比，之前的灵动也消失不见，高兴握在手中，有如死物一般。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事实上，就算高兴能够拿到，也不会给到天魔一方，那是津城防卫力量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高兴他们失守了，防御阵法再没了，那就彻底没指望了。 高兴左右挥剑劈风，落寞而去。 313 两个疯子 自打与魔子会面回来，高兴显得有些落寞，即便是兄弟几个凑在一起聊天打屁，高兴都经常愣神发呆，刚刚加入这个小团体的魏无极感受到了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来自年轻人之间的相处和快乐，不自觉的便融入其中，虽然一时间还是和云非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但倒不至于动不动拔剑对砍的地步了。 唤海主动找老丁头说明了高兴的情况，老丁头同样纠结。 高兴是为了卧底去的，但这个身份，势必要面临出卖津城情报和获得魔族情报之间的取舍，果不其然，魔族很不客气的提出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无论是道义上还是原则上，老丁头都不可能把节点位置的全部信息都告诉他，这事关整个津城的最后一道防线，节点一旦被破坏的过多，防护罩的能量层次达不到要求，打红了眼的时候，魔族大范围杀伤性能量根本无法抵挡。 这是时代，个体的战力被吹捧到极致，但战争中要论杀伤力最强，还是来自于阵法。 津城防御阵法，是数代津城防卫力量共同开发和改进的，这一道防线，不论到了何种地步，必须紧紧握住！ 这也是高兴矛盾的地方，想拿回能力，就得提供情报，但拿不到情报是一方面，即便拿到了，到底给不给对方，又是一方面。 高兴很纠结，但又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只是偶尔流露出来的忧虑被细心的唤海看在眼里。 高兴一个人坐在休息室最后面的吧台附近，唤海最后一个走了进来，与聚在一起的几个人小声的说了高兴的情况，魏无极听完，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走向高兴，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走到窗户附近纵身一跃，两个人的身形便落在了津城卫大院中。 高兴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却猛然发现迎面一道犀利剑气袭来！ 敏锐的向左方一个翻滚，剑气一奔总部大楼门口而去，堪堪到达门前之时，剑气应声而散，魏无极对力量的把控精度再次提升了一个台阶。 “诶，我说你......”高兴刚想问话，却不料魏无极手中长剑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反手便是一剑下劈，无形剑气于剑尖之上凝聚，冲过来的魏无极把高兴当成了仇人，这一剑劈的是又快又狠。 高兴矮身躲避之前，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杀意，正苦苦思索自己到底哪里又得罪了这位大哥，无形剑气便已临近更前，连日来，在老丁头的默许之下，魏无极在津城卫成了五子集团的一份子。 这要得益于其本身修为的高深，年纪轻轻便已在剑道修为上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这样的人才自己送上门来，老丁头岂有不要之理。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到底哪里得罪过对方，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的高兴突然间含怒出手，矮身欺近魏无极的同时，一脚踹上对方的脚步。 躲闪不及被高兴踹了一脚，魏无极死命表现出来的巨大杀意被突然的疼痛打断。 “这小子......出手时真狠呐！”揉了揉前腰，魏无极提着剑再次冲了上去，高兴指尖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314 孺子可教 高兴领着魏无极来到蜡像馆面见古老板。 “古先生，无极说有些问题想向您请教。”高兴说完让出身位，露出站在身后的魏无极。 魏无极面见古老板，直接跪在地上恭敬行了个大礼，对于在修行路上肯于点化后辈的前辈，值得这一拜。 “古先生，意、气两剑想要融合，有个问题我想不通，明明是同源演化出来的两种剑道，但在相融之时却隐隐相互排斥，每次强行将其融合在一起，体内窍穴都好像被能量塞满要爆开的感觉。” 魏无极的问题说出口，古老板没动，胳膊撑住脑袋的姿势保持了很久。 直到魏无极的腰背产生酸痛之感，古老板才堪堪出声，“去下棋吧。也许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说完不待魏无极回复，古老板右手一挥，魏无极便从原地消失，虚幻的棋盘虚影再次在高兴面前出现，这次出现的棋盘比上次小了许多，魏无极正围着棋盘转圈，不得要领。 而在魏无极的对面，一道和他本人一模一样的虚影安静的站在那里，与团团转的魏无极本尊不同，虚影显得异常沉静，仿佛在等待本尊安静下来的那一刻。 “这道棋盘，可以帮助他更好的认清自己。”古先生解释道。 “感谢古先生肯出手相助。”高兴抱拳向古老板鞠躬致谢，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对方肯开口指导，对于一群刚刚踏入修行路不久的后背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古老板摆摆手，示意高兴坐下并开口答道。“我不是剑修，剑道上没法直接指点他，只能通过思维上的方式来引导他了，希望对他能够有用。” 高兴不时回头看向身后的棋盘虚影，魏无极已经从起初的无头苍蝇变成抱臂思考，这个棋盘实际是在地下一楼，高兴此刻能够看见，是古老板施展了某种秘法。 “尽量别去打扰他吧，这个问题如果他能自己想通，那将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古老板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嘱咐道，年轻人热心是好的，但不能好心办坏事。 古老板又坐了一会便离开，高兴放心不下魏无极，盘膝坐在座位上，准备等待魏无极出来，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日夜。 魏无极仿佛沉浸于棋局之中，这漫长的时光里，高兴每次睁眼望去，魏无极要么在思考，要么在挪动棋子，不曾有一刻停下来休息。 高兴实在耐不住性子，蹬蹬蹬跑下楼去找他，但楼下的禁制并没有阻止高兴，想来之前古老板说的不要打扰，也是控制在一定时间之内吧。 几天都没露面的古老板应该也没想到，魏 无极能够不眠不休的坚持这么长时间。 乍一见到魏无极，高兴被面前这个顶着一对熊猫眼的家伙吓着了，精神过于透支的对方目前仅靠着一股精神力量勉强支撑着，连走路都有些虚晃。 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魏无极，高兴出声道，“醒醒老魏，别走火入魔了！” 而此时的魏无极全身重量全部压在高兴身上，嘴里仍不忘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315 我真舍不得伤她 魏无极心意贯通，最后一层桎梏被捅破，全身窍穴隐隐透出一股畅快之感，体内汹涌的力量好似控制不住，充满每一个窍穴之后，竟然沿着全身筋脉向头顶汇聚！ 唰！ 一道璀璨的剑光自魏无极头顶自主飞出，背后长剑似感受到这剑意的汹涌，配合剑光冲天而起！ 魏无极人随剑走，脚下猛然一跺，灰色身影手握长剑，冲着天空急速升起。 高兴目送魏无极升入空中，见对方剑意通达，修为再升一个层级，竟升起了比较的心思，双手同时向中央抱拢，胸前灵力开始汇聚，一道水桶般粗细的无形剑气逐渐形成。 两道剑气一上一下，一前一后，魏无极整个人笼罩在乳白色的剑气之中，人既是剑，剑既是人，此刻全身力量集中在剑尖一个点上，不断蹿升的剑尖竟然还没有达到力量的尽头。 高兴全身气机似被魏无极的意、气相合所带动，气剑剑身在怀中凝聚，剑锋乍一出现，竟产生了刺耳的磨砺声！ 魏无极随剑向上飞窜的眼神稍微向下沉了沉，嘴角带上轻笑。 “你的剑意......还不够。” 此言一出，原本已快要没入云霄的长剑突然间调转剑尖，直直向下刺去！ 高兴此时如怀抱剑形山岳，从未感受过的压力如泰山压顶一般，无形剑气承受的来自对方气息的磨砺，已经给高兴施加了相当大的压力，而此时对方目标直指自己，高兴只觉得一把钢针扎在鼓鼓的气球上，钢针尖细无比，气球的脆弱直接体现在双方功力的高低和此时心境的不同上。 一个主动出手，一个被动迎敌。 高兴保住无形剑气的双手开始抖动那一刻，古老板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毕竟不是本命剑，随即轻轻一挥手，原本如同赤裸相见般的无形剑气之上，一层看不到的能量将剑锋及高兴完全笼罩，魏无极的剑气速度极快，直接与防护罩正面撞在一起。 高兴只来得及仰头看魏无极的状态，只见对方手中长剑直直刺入防护罩内，剑气炸裂要烟花一般，而四散飞舞的剑气残片却仍如拥有庞大力道，即便化为细小的剑气残片，仍旧不断向着能量罩的内部深入、再深入，想要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 剑尖顺利无比的突入能量罩，剑锋上无数细小的剑气来回游动，撕扯着沿途遇到的任何物体，剑锋所过之处，切口皆是密密麻麻的沟壑，这是不但搅动的各向剑气所造成。 魏无极看似只出一剑，实际内部包含了无数剑锋，主剑犀利无比，而无数副剑多个角度的不断搅动，其内蕴含的是气剑的精髓！ 这一刻，高兴虽看不懂，但也能感受到对方意、气相合之后所发挥出来的劲力！ 能量罩的存在不是阻挡，而是消磨。 魏无极长剑剑尖不断下沉，最终准确无比的撞在高兴怀中无形剑气之上，而也就在两剑刚刚相碰还没来得及发力之时，古老板大手一挥，两个人，两道剑气，一道能量罩同时消散，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时候未到，不要做无畏的比拼，有那力气，留着杀敌！”古老板面色平静，但心头一股掩饰不住的振奋还是顺着双目流露出来。 年轻真是好哇......这一代，少年俊杰辈出！ 古老板目光在魏无极和高兴脸上扫过，前者一脸振奋，一点看不出刚刚巨大能量消耗后的虚弱感，而后者却有些黯然。 刚刚的压力被古老板的能量罩承受了绝大部分，自己的经轮桎梏没有出现松动的迹象。 “不用过分在意，这不是你的本命剑。”好似开导一般，古老板对高兴说道，说完目光随即转到魏无极身上，“知道你想替他磨剑，但他的剑......你磨不了，没有必要浪费力气，可能还会受伤。” 魏无极看起来有些不以为然，刚刚获得更高层次的力量，有些目中无人的意思。 古老板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随即说道，“剑阁一脉......谦逊的太久了，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古老板好似还有话说，但就在同时，唤海蹬蹬蹬跑上楼，一边跑一边喊道。 “哥，我父亲传信过来，东海发现秦小姐的踪迹.......” 高兴虽然没说，但上次在西源碰上与心魔同行的秦芊语，高兴的反应已经说明一切，这几天高兴陪魏无极的同时，谢一唤海和云非明里暗里都在注意秦芊语的动向。 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云非在海边上守着，二哥跟着他们，沿途都有标记。”三人身形在街上迅速移动，尽量挑没人的小路前进，唤海始终保持落后高兴半个身位，而反观魏无极，却足足跑出去好几米远！ 看他此时的身形、速度以及移动时带起的能量波动，这几天相比是有不小的收获。 高兴没有答话，不断催动体内为数不多的经文能量，他必须尽快找到秦芊语，越晚......对方越危险。 进入东海区，人烟逐渐稀少，三人全力赶路，一头撞进位于东海区陆地中央部位的密林之中。 这个位置，灵力汇集异常浓重，高兴刚一进来便发现了异常，但自己印象中没有谁特地再此布置过类似的聚灵阵法。 其他人同样能够感受到灵力浓度的变化，唤海伸手蹭了蹭树皮，一股如水般的液体自其中流出，他狐疑道。“这里的能量已经浓到快要液化的地步了。” 几个人分别在土壤中，树的躯干中测试灵力浓度，得到的结论几乎相同，灵力浓厚，分先天和后天两种情况，已经可以排除是人为制造了，看这里能量运行的速度都比外界要慢一些，难道这里真的藏着什么？ 不会是......防御节点吧？ 高兴想到这里，冲几天招招手，随即再次向密林深处奔去。 两道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出现在密林深处，这里是津城城区之外，郊区之内仅存的一片天然树林，平时会有旅人或者外出度假的城市居民再次野炊，但也仅限于树林外部，毕竟已经多年无人入内，里面有什么、有没有危险都没人能说清楚。 心魔身旁，秦芊语的身形略矮了一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僵尸一般，但心魔清楚，对方只是被魔化而已，自主意识和行动能力都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上次遇上高兴之后，秦芊语的魔化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但具体出在哪，一时半会还难以发现。 心魔见秦芊语久没有动的意思，便主动抬起左手，一道细长条形状的灰黑色魔能自手掌中飞出，如有自主意识一般主动向着一颗大树飞去，临近树干的同时，能量一头扎进树中，片刻后又主动钻了出来，主动辨认了一番方向，接着向距离最近的下一棵大树飘去，而能量的尾部，一道细不可见的丝线钉在了第一棵大树身上，随着飞临树木的逐渐增多，这条丝线开始织网。 这一切都被藏在远处的谢一看在眼里，沉吟一番之后，谢一没有动，而是选择等待唤海喊人到达。 几乎就在谢一做出静观其变决定的同时，一道剑气划过的破空声自心魔头顶响起，这剑气出现的无声无息，甚至就连提前的感知都没有丝毫波动！ 心魔于千钧一发之间，食指点住眉心，下一刻，原本站在不远处的秦芊语突然出现在心魔的位置，而完成了移形换位的心魔则胡乱找了个方向疯狂逃窜！ “别伤她！”高兴的一声暴吼震的林间藏着的鸟类瞬间飞起，一阵纷乱的扑腾声中，高兴、唤海和云非稳稳落在心魔身前。 316 再一次擦肩而过 高兴的吼声歇斯底里，魏无极眉头紧皱，出手斩出去的剑锋向旁边稍微偏了一点点，沿着秦芊语的左肩坐下，速度奇快，角度奇准，带起的劲风刮的披风一阵飞舞。 而令魏无极惊异的是，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竟好似对刚刚自己的一剑毫无感知，只是目光呆滞的看向自己，一动也没动。 “这个怎么办？”魏无极不敢放松警惕，但眼见高兴对她的态度明显不一般，自己也不敢瞎做决定，于是大声喊道。 高兴眉头疯狂抖动，眼前是个大敌，哪有功夫分神顾那边。 “允许你们自由出入，这是上面的决定，我没办法，但如果你要搞破坏，那就要问问我这几个兄弟了。”高兴死盯着心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死心吧。” 心魔念头一转，便明白了高兴的意思，但带着任务而来，岂能被对方三言两语就打发走？想起了高兴对自己身后那女人投鼠忌器的样子，嘴角带上了邪异的笑容。 单手一招，秦芊语像木偶一般突然移动，片刻便出现在了心魔身边，心魔一脸戏谑的看向高兴，眼见对方脸上的怒气突然间升起，心魔心中涌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感。 “还有她，必须交给我！”高兴伸手指着秦芊语说道。 即便是当下这种情况，秦芊语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失去了自我意识，变成行尸走肉一般。 “你想要？”心魔再次偏头看了秦芊语一眼，随即伸手在她背后猛的一推，秦芊语的身形便向不远处的高兴扑去。 就在高兴惊诧之时，一旁的云非捕捉到秦芊语眼中一丝寒光，突然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云非向着高兴大喊！ “小心！” 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秦芊语突然抬头，眼中寒光大盛，不知藏在那里的匕首突然出现在手中，速度奇快的向着高兴扎去！ 唤海手中大枪立现，猛跨两步来到高兴正前方！ 当的一声脆响。 匕首自枪身上划过，秦芊语矮身躲过横扫出去的大枪，根本不顾唤海的阻击，继续冲着高兴刺去！ 这女人...... 匕首的寒光再次袭来，高兴手中两道无形剑气架在胸前，从对方眼中，高兴感受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感情色彩。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带着不解与愤怒，右手剑气荡开秦芊语的匕首，二人四目相对，高兴极力想要唤醒秦芊语的意识，但呼应他的......是又一记匕首横扫！ 迅速向后方跨出一步，飘起的衣襟被匕首扫中，划开一道相当长的口子。 秦芊语对高兴的牵制令心魔十分满意，重重向前方看了一眼，心魔扭身向身后窜去。 “老谢老魏！别放跑了他！”，秦芊语此时的匕首如灵蛇吐信，不断近身挥砍，高兴手中剑气不断挥出，分神观察了下心魔动向，早已计算好方位的众人除了高兴，全部向着心魔压了过去。 “你醒醒！” 当！ 高兴没有伤人的意思，而且面对这个女人，自己根本狠不下心来伤她，而对方手中短小的匕首竟舞的虎虎生风，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个女孩能达到的程度。 “是我啊！我是高兴！”高兴不断大声呼喊，他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必须得试试，万一有用呢？ 就在高兴出声的同时，秦芊语的动作竟真的突然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之后便顺序恢复了正常，来自灵魂深处的命令是攻击对方，目前的秦芊语，一时半会还摆脱不了对方的控制。 心魔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都被一个少年堵死，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时被对方盯上的，竟然一丝异动都没有发觉。 正前方和左方的两道能量波动最强，右边和后边稍微弱一些，只要自己一动，便会受到来自其它三个方向的同时夹击，能够直接脱身还好，如果脱不了身，等待自己的将是狂风暴雨般的倾泻！ 尤其是正前方这个背剑少年，身上不断流转的气机竟然是一把一把微小的长剑，剑气绵远留长，气息平稳无比，此时少年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只要自己有哪怕极其细微的动作，他背后的长剑都会给自己最致命的一击！ 津城......何时又冒出来这样一个少年？心魔微微皱眉，魔族的情报系统实在太差劲了！ 估算了下当前的形势，心魔放弃了再次施展移形换位，将秦芊语挪到此地，自己或许可以逃掉，但这尚在魔化中的女人却九成九要落在这些人手中了，尊上绝对不想看到刚刚花费功夫魔化的人类就这样被对方夺走。 心魔一声暗叹，唉！ 尊上赐下的瞬移灵器，还没过多长时间便只剩下一枚了，这高兴......真是个灾星！每次见到他，准没好事！ 心魔好似非常不情愿，自披风中掏出一颗不大的银色圆球突然捏碎，两道相隔数十米的身形突然间开始变得虚幻，弯曲成各种奇异角度，随后逐渐飘散在空气之中。 刚刚挥到自己身前的匕首突然间消失，高兴心头一松，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同时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喘着粗气，而刚才还围着心魔的四人此刻面面相觑，只有谢一和唤海知道，对方再次施展了上次的秘术，凭空消失了。 唤海一手一个，抓住想要上前的魏无极和云非，看着高兴的方向缓缓说道。 “让他自己待一会吧。” 见魏无极和云非二脸不解，唤海小声的讲述了两个人的关系，云非听完一脸羡慕之情，魏无极连连点头，怪不得刚刚冲着自己大喊大叫，原本是遇见相好了！ “明明两个人都有那个意思，为什么非得别别扭扭的？”魏无极问话的声音很大，独自坐在远处的高兴都听见了，抬眼看了下围坐在一起等自己的四个人，高兴喊了一句，“都过来吧。” 随着四人走近，高兴挥挥手，大家齐齐坐下。 “想问什么就问，”高兴在魏无极和云非脸上分别看了一眼，出声道。 “你喜欢这女人？”魏无极直截了当，谢一和唤海好似看白痴一样看着他，高兴明显就是客气一下，你还真问啊？ 高兴抱着膝盖沉吟了很久之后，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没在一起？”面对感情问题，除了半吊子水平的高兴，其他四个人都像白纸一般，此刻魏无极的提问，恰恰也是兄弟几个心中所想。 “她之前种了一种毒，叫醒时鸳，我在恰当的时间出现，这种毒......具体的我就不解释了，会自发的对出现在身边的人产生好感，我没法确定她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毒的原因而喜欢我，而且......彻底拔了毒，她对我的记忆都消失了。”高兴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和秦芊语之间的感情，从未正面表白过，一切都只是眼神交流而已。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谁是你的事，跟对方无关。”魏无极再次开口道，说出来的话好似特别有道理，但仔细琢磨一番，又好像是废话一样。 高兴看向对方面露惊异，魏无极被高兴看的有些羞赧，随即好像是在解释般说道，“这都是书上看来的，你别这么看我，我没谈过恋爱，我也不是很懂。” 高兴苦笑着摇摇头，随即站起身向林外的方向走去。 我不想考虑那么多了，因为心很疼，我只要看着她开开心心的，别有危险就好。 高兴一边走，心中一边想道。 317 为爱被误解被骂受委屈 楚离已经很久没有在眼前出现过，自打老丁头带队回归津城卫本部，原本一直住在分部中的楚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明显倒向天魔一方的三大家族好似重新焕发了新的活力，一直阴沉着脸的楚世雄终于展露了笑颜，对楚悲想要接回楚离的请求默认了下来。 苦肉计起到了应有的效果，当然这也是楚世雄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为了保全楚氏一族的家业，为了应对可能来临的另一种走向，楚老爷子不得不做出两手安排，而这一切，楚离并不知情，这一点，从楚离归来之时，连看都不看自己曾经最爱的爷爷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默默摇了摇头，在楚悲复杂的目光中，楚世雄拄着拐杖默默上楼，而此时就算楚悲向对楚离解释这一起，似乎对方也没有心情来听。 连续两天了，楚离的房门都没有打开过，每天除了固定时间的一点点水和食物，楚悲连她的面都见不着。 连续尝试了多次无果之后，楚悲无奈，只能找来了平时和她关系最好的大表姐。 楚妍一把推开楚离房间的门，在楚悲惊异的目光之中，又咚的一声重新关上，摔门声极其响亮，引得楼下干活的一众佣人纷纷抬头观瞧，楚悲一个眼神扫过去，佣人们纷纷低头继续干活，只敢在私底下小声议论着，主人家的事，不是自己这种打工者能够参与和议论的。 “呦，小离长大了，会哭鼻子啦？”宽大的房间内，楚妍走了一圈，最后才在阳台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楚离。 楚离原本就身形娇小，双腿缩在自己臂弯之中，晶莹的泪水不停的从眼眶中涌出来，小脸哭的梨花带雨，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不停舔舐自己的伤口，让人不禁心生怜爱。 看着放在面前根本没动过的饭菜，楚妍主动走过去跪在地上，一把将楚离的身体抱在怀里，不无安慰道。 “好了好了，是谁让我们可爱的小妹这么委屈，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去出气。” 楚妍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在楚离背上，好似母亲一般温柔，楚离终于感受到一丝来自家人的温暖，眼中的泪水非但没有止住，反而越流越是畅快。 任凭楚离的泪水打湿自己的前襟，直到楚妍跪在地板上的双腿生疼，实在保持不住这个姿势的时候才松开楚离。 楚妍双手抓着楚离的肩膀，六七分相似的眼睛四目相对，楚妍再次出声问道，“我知道你难受，但你必须告诉姐姐，你到底为了什么而哭。” 楚妍想了一下，出声解释道。“别怪爷爷凶你，实际上，我们这些晚辈，哪个没被他凶过？但我必须告诉你，你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就连楚悲都不行。” 楚妍说话的时候始终认真的盯着楚离的双瞳，想要从她眼中看出点什么，但楚离盯着表姐的脸看了一会之后，眼神有了一丝躲避之意。 原本如此......楚妍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这小妮子......原来是动了春心了。 “姐，喜欢一个人，到底该是什么样的呢？”连续几天，楚离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思考同样一个问题。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喜欢我为什么不说？我不去找你，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很多次机会了，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呢？ 楚离心中始终抱着幻想，她知道他心里有另外一个人，但她不知道的是，另外那个女人，在他心里到底占据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小女孩的眼神不会骗人，楚妍心中微微叹息，每个女人到了这个年纪，似乎都逃不掉受情伤。 “小离，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和高兴的事情，楚悲和我讲过，我现在只想问你，你真的喜欢他么？”楚妍的问话来的十分突然，楚离双目迷茫的看向表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问话的楚妍第一时间便得到了答案，楚离的心乱了，自己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其中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那么你告诉姐，你为什么哭？”楚妍心中升起对高兴的一丝厌恶，一个男人如果真的爱一个女人，怎么舍得让她受这么大的委屈？看来楚悲说的是对的，高兴先是和秦家那位小姐不清不楚，随后又与楚离眉来眼去，楚离没有经验，真的走近他了之后又发现对方摇摆不定的态度，所以才会这么痛苦。 这个混蛋！人渣！脚踩两只船的男人！不要脸！ 楚妍怒火中烧，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猜想。 猛然起身，楚妍扭头就朝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别哭了小离，姐替你去骂他，骂醒这个臭男人，让他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爱他，在乎他！” 楚离想喊住表姐，但此时的她已经虚弱的喊不出声，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滑落。 他没说过喜欢我......从来没有，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我只是不甘心，我哪里比她差么？为什么呢？ 楚离的脑袋深深迈进双膝，一直默默流泪的楚离第一次哭出了声。 卫阳河畔，高兴每每心思烦乱的时候，都会来到这里坐一会，哪怕是对着水面发呆，也可能会获得一丝平静。 是心湖上的平静，这是能够供自己安静思考的一种奇异状态。 再次碰上秦芊语，高兴的心弦在见到对方的一刹那便乱了，失去了正常判断力对此时的高兴来说是致命的，自己正处于一个维持双方微妙平衡的节点上，不能因为儿女私情乱了阵脚，走错一步，都有可能让所有人的付出前功尽弃。 响亮的刹车声从背后的马路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女人高跟鞋触地时急促的哒哒声，不待高兴回头，一个女人的咒骂声劈头盖脸的向高兴涌了过来！ “你个混蛋！负心汉！还有脸跑到这来躲清闲？你知道我妹妹这几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么？” 一头波浪长发在眼前不断飞舞，纤细白皙的长腿在包臀短裙之下清晰暴露在空气中，此刻楚妍双手叉腰，正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凶狠的盯着高兴！ 高兴被骂的一脸懵逼。大姐，你找错人了吧？我们认识么？ 高兴懵懵的正要开口，对方却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楚离喜欢你，知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倒是给个准话啊？啊？这么吊着，算几个意思？” 见对方提起楚离，高兴才明白这女人是为何而来。 “我......”高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扬着脑袋看了对方几秒，随即又低下头去。 感情问题太复杂了，需要梳理一下，需要好好思考。 “怎么？说不出话了？你和秦家那个小娘们本来就不清不楚的，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楚离？你这男人到底有没有点责任心？” 楚妍的声音非常大，惹的周围路过的人们纷纷向这里注目，楚妍对此视而不见，高兴低着脑袋苦笑，大姐，没必要闹的人尽皆知吧？ 有些话，说出来很伤人，但不说，似乎解决不了问题，高兴明白楚离对自己的心意，他也不否认，有那么几个高光时刻，确实是对楚离产生了一种男女之间的情愫，但......事后高兴主动思考过，这并不足以压下自己内心对秦芊语的在乎、 是的，在乎，哪怕对方的记忆已经消失，哪怕对方不记得自己是谁，但自己内心对她的感情是存在的，就算自己骗自己，也于事无补。 “对不起......”高兴始终低着头，犹豫再三，也只说出了三个字而已。 楚妍面露冷笑，“就知道是这样，不要脸的男人！哼！”说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迅速离开。 318 老爸老妈 直到楚妍上车，直到车子离去的引擎声飘出去老远，高兴心中都是对楚离满满的愧疚。 不时会有路边的行人对着高兴指指点点，而此时低着头做颓废状的高兴可以让他们肆意编排出各种故事情节，此时的高兴就像一只斗败的公鸡，接受世人的批判和怀疑。 “又见面了啊。”无臂相师的声音突兀出现，高兴脖子扭了一下，没有抬头。 “我说老哥，你的残魂真多。”陷入纷乱情绪的高兴被相师突然出声惊醒，不禁打趣道。 “你叫我什么？大哥？？？”无臂气的不轻，随即好像又想到什么一般，逐渐平静下来。 “算了，大哥就大哥吧，实际上，这道残魂留在这里很久了。” “专门等我？”高兴偏头看了对方一眼，实际上，这残魂的形体已经十分虚幻了，普通人根本无法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嗯。等你。”无臂点点头答道。 “等着看我出丑？”高兴两手搓了搓脸，问道。 “等着帮你渡劫。”无臂这次没有开玩笑，反而十分认真的说道。 “渡劫？”高兴疑惑问道。 对方点点头，“三世情劫会应在你身上，我的任务，就是保你安全度过。” “能不能说明白点？”高兴一头雾水，连日来遇到的情况已经够多了，此时无臂说自己还有这样那样的新情况，高兴不禁暗自苦笑，自己这命还真是苦哇。 “你爸妈安排我保你平安。”无臂随口说道。 “我爸妈？”高兴思索了一阵后才发现，实际上前几次接触中，对方就已经提到过，只是自己一直没怎么在意。 “给我讲讲他们过去的事吧。”高兴开口问道。 卫阳河河边的行人不断，眼见高兴一个人坐在台阶上，仿佛在对着身侧的空气说话，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约莫三四岁的样子，两条马尾辫随着走动一抖一抖的，此刻正被妈妈牵着一只手，两只大眼睛盯着高兴，见他不断看向身边空无一物的地方，嘴巴不断开启，说话声不大但清晰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妈妈妈妈，这个叔叔为什么和空气说话呀？”小女孩拽了下妈妈的手臂，开口问道。 一旁的妈妈看了一眼高兴，刚刚下车的长腿女人对着高兴嘶吼的一幕碰巧被妈妈看在眼里，她对着女儿解释道，“告诉你呀闺女，以后长大了找男朋友，一定不要找这样的，看着眉清目秀的，其实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小女孩似懂非懂，被妈妈拉着往前走，但明显对高兴兴趣非常浓厚，小脚丫不情不愿的一步一步往前蹭，妈妈也不管女儿能不能听懂，一边指点着高兴一边给女儿解释，“刚刚那个阿姨多漂亮啊，身高腿长，要啥有啥，这男人明显始乱终弃，还没有男人担当，一看就是小白脸！这样的男人不能要！” 小女孩终于在极度不情愿中被妈妈拖着走远了，临离开时还送给高兴一个看不太懂的眼神，刚刚妈妈的点评高兴全都听在耳朵里，不禁对女人的臆想能力佩服的肝脑涂地。 无臂在身边一声轻笑，引得高兴颇为嫌弃。 二人共同目送小女孩离去，无臂终于开口说道，“说起你妈，二十多年前，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她......” 高兴只觉得哪里不对，但具体哪别扭，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她是罗刹族的圣女，如果罗刹族没有被剥夺神格，那么她就是神女。”无臂说着目露向往之色，“当年的她，英姿飒爽，金光不让须眉，那个时代的三界，但凡冒头的年轻俊杰，没有几个没被你妈揍过......” “额......”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按这家伙的形容，老妈就是个超级暴力女啊！ 高兴不禁挠挠头，自己回忆之中，除了成年累月不分场合时间地点的给自己秀恩爱喂狗粮，要说暴力......自己还真没见过老妈出手！ 就连老爸犯了错被罚跪搓衣板，那都是老爸心甘情愿的啊...... 这故事......还真是毁三观啊，不过高兴的兴趣被无臂的讲述突然间调动起来，即便有些出乎意料，但高兴兴趣仍旧浓烈的很。 “神女姿容天下无双，但太过暴力，喜欢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真正敢主动跑去追求的，凤毛麟角。”无臂说到这里，轻叹一声，“随后，你爸就出现了。” “他是个人类，人族与神族是不能通婚的，而你爸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偏偏就入了你妈妈的法眼，二人迅速坠入爱河，但却遭到了你外公那一族的强烈反对！” “之后呐？”高兴仔细琢磨了一下，难怪从没见过母亲那一方的亲戚，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故事。 “之后，你妈被你爸勾搭走了，两个人竟然私奔，你外公气坏了，罗刹族举族追杀你爸，直到......后来他们带着你回去见他才算告一段落。”无臂看向高兴，轻笑道。 高兴一脸黑线，原本自己......是个意外收获啊！ 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高兴此时的表情又哭又笑，吓得路过的行人纷纷走快不少。 这人......别不是个疯子，一会突然暴起伤人可就倒了霉了！ 高兴急忙用手把脸上表情遮住，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样才好。 “没想到啊没想到，老高两口子，竟然还有这种事迹......”高兴酸溜溜的说道，心中不禁羡慕的不行。 一方面是对爸妈感情的羡慕，一方面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再联系无臂口中的三世情劫，高兴明知道没有答案，但还是开口问道。 “我......这情劫还有的救么？”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无臂这次没有正面回绝，说了句似是而非的答案，高兴点点头，总比直接告诉自己一个没法接受的答案强，高兴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你办不办，事情就在那里，不会因为你纠结的时间长或者短而消融一丝一毫，事到如今，走一步看一步吧。 扭头看了无臂残魂一眼，高兴说道，“我得走了，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 看着高兴好似释然了的表情，无臂有一刹那的恍惚，似乎眼前的高兴与他老爸的面庞突然间合二为一了一般，当然那个男人，就干了这三界没人敢干的事，那二十年后，他的儿子，是不是也可以？ “保重吧。”无臂残魂说完便逐渐消失，一直盘踞在这里的这股能量也彻底消散，无臂与这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了。 高兴转身离去，他必须将遭遇秦芊语的事情通报给秦家，并且告知秦老爷子自己的决定。 高兴的突然到访令秦家上下动容，从大门口开始，不断有秦氏核心或旁支子弟出来迎接，除了秦氏青和秦世宇两兄弟，其他人高兴都没怎么见过，一张张比高兴要年长一些的陌生面孔不断凑到身前，似乎都想与高兴打个招呼，混个脸熟。 高兴脸上没有表情，内心却在冷笑，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直到见到了秦山越老爷子，老爷子一招手便挥退了一众族人，高兴见绝大部分人都已散去，才主动开口道。 “老爷子，两位叔叔，我必须明确告知你们，今天在东海，我们再次遇到了天魔和秦小姐在一起，我与秦小姐交了手，对方明显被天魔控制。” 秦山越布满皱纹的手突然间使力，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颤抖不已。 苍白的老脸上连日来不负之前的光泽，有些虚弱的说道，“多谢高兴小友来告知我孙女的消息，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319 撕心裂肺 在秦氏核心几人异样的目光之中，高兴离开了秦家大宅，秦山越老爷子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发一言，两个儿子只能陪在一旁，互相对视，却谁也不敢先出声。 “唉，该来的总会来。”秦山越愣神了很久，随即好似做下什么决定一般，突然间开口道。 “父亲......”秦世青摸不准父亲的想法，眼神询问道。 “小语已经被天魔控制了有段时间了，这次高兴能来，明显是来表达善意的，世宇，这么看下来，高兴这孩子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秦山越说话同时看向小儿子，而对方却颇为不以为然的回望。 秦山越摇摇头，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儿子也能赞同。 “高兴为了救小语，已经仁至义尽了，他的意思我明白，无论站在何种角度，如果小语三番四次的为天魔做事，明面上，津城卫肯定不能忍，他虽然没说，但也是这个意思。” 秦山越一手抓着拐杖，另外一只手不断在膝盖上敲敲打打，手指起落之间，似乎带着某种固有的频率。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秦山越手中拐杖突然往地面上一杵，开口说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别后悔。” 两个儿子似得到了某种命令，纷纷起身先后离去，秦芊语的命是大，但秦氏背后还有无数老老少少在看着他们一家的举动，整个家族不能为了一个后辈彻底停滞不前，该走的路要继续走，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能落下，只是对于秦芊语......秦山越见儿子离去，再次闭上眼睛，靠在沙发靠背上，老泪纵横。 离开了秦氏死宅，高兴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秦老爷子肯定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在自己踏出秦家的那一刻，之前积累的香火情也算是彻底断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无论高兴对秦芊语的感情如何，那都是私事，但涉及到津城卫与秦家这个层面，高兴不可能将感情与公事混为一谈。 感觉自己与秦芊语渐行渐远，高兴心中的失落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没经历过感情的初哥往往都会犯同样的错误，将过分多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对方身上，甚至有更甚的，将对方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一般，一旦有一天，感情出现变故，自己的人生便像天塌了一般，活的生不如死。 这个时间可长可短，有的人也许很快就恢复，迅速投入到下一段感情之中，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生活阴影中走不出来。 高兴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迷失在感情中，这可能就是无臂说的三世情劫？ 历练与磨难共存，修体修心，同样重要。 一个看似不是办法的办法，将秦芊语这条线暂时斩断，接下来便是楚离，回想过去她对自己的点点滴滴，高兴打心底里感激，但要说上升到情爱层面，似乎还差一些什么。 色字头上一把刀，如今高兴还没抱得美人归，却已提起这把刀，挥刀斩下！ 拨出一个号码，简单说了几句，高兴站在sevens的天台之上，独自拿着一瓶啤酒一点一点喝着，清冷的风不断从领口灌进去，此时的高兴冷静无比。 一道小巧的身影从门口出现，脸上略施粉黛但仍遮不住哭的有些肿的眼睛，楚离到来之时高兴正巧与她对视，对着楚离点了点头，高兴继续应付着手上电话里的声音。 与电话那头聊了几句，高兴才挂断，楚离已经走到高兴身边，身体靠在高兴旁边的栏杆上，开口问道。 “是我家的人吧？” 高兴不无惊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缓缓点头。 “可以理解，你刚从秦家出来，我家就已经接到消息了，千一家应该也会联系你。”楚离眼睛平视前方，夜晚的华灯排成一条多条长龙，将津城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方块。 “你们几家之间......还真是没有秘密可言。”高兴没有说破，主动跑去秦家，被有心人关注是很正常的。 楚离轻笑一下，随即解释道，“不管明里暗里，我们三家都会互通有无，但这消息肯定不是正规渠道传出来的，天魔进入津城，人族必须保全自己的利益。” 高兴没有答话，实际上这个问题很敏感，保全自己的利益只是冠冕堂皇的说法，站在高兴的角度，这句话便带有了其他的意味，比如背叛和出卖。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高兴一口将啤酒干掉，为自己壮胆。 楚离摇了摇头没说话，不知是在否定什么。 “你能主动找我，我已经很开心了。”楚离偏过头，发下高兴正盯着她看，对方似乎有话要说，但话到嘴边，高兴却又再次犹豫，两个人之间陷入一种尴尬气氛之中。 “我姐......你别怪她，她就是这样，风风火火。”楚离出声道。 女人口是心非的时候，眼睛喜欢乱看，就像此时面对高兴的楚离，明明说着让高兴不用在意，但内心仍然有种奢望般的期盼，期盼高兴能给出她想要的答案。 “你姐......骂的对。”高兴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他猛然间发现，下决心是一方面，真正说出口时又是一方面。 楚离的心境不断下沉，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嘛？”楚离不断躲闪的目光突然间直视高兴，高兴只觉得对方的目光如强光手电一般，直刺自己内心。 “我不能骗你，有。”高兴老老实实回答道。 “那你喜欢我吗？”高兴的回答给了楚离一点点信心，明明已是大颗眼泪落下，但脸上仍带上了幸福的笑意。 “喜欢。”高兴心里明白，这问题根本躲不掉，还不如直面自己的内心，实事求是。 “那你......还喜欢她吗？”楚离不知鼓足了多少勇气，才问出这句判生死的话。 本来故事到高兴回答时就该结束了，非常圆满，两个人经历坎坷最终走到一起，从此成双成对，双宿双栖，但......事实往往不随人愿，两个人之间还夹着另外一个女人，不情不愿，不清不楚。 高兴脸上带着痛苦之色，原本被自己强压下去的思念再次涌上心头，此时高兴内心，纠结和郁闷已经显得微不足道，有把尖刀在高兴心头疯狂切割，不见血，但剧痛无比，这种疼，来自灵魂深处，好似完整的灵魂被人强行撕下来一块一般。 高兴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楚离不敢继续看对方的眼睛，她怕自己的脆弱纵容自己做出更加不可思议的决定，扭过身，用后背对着高兴，肩头不断颤抖。 多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楚离一直手捂着嘴，却止不住抽泣时带起的身体颤动。 高兴悲从中来，这是个多好的女孩啊......自己濒死，她一直守在一旁，自己受伤，她没日没夜的照顾，哪怕得知自己受伤，都是第一时间跑来探望，为此甚至与家族决裂...... 但......这是感情啊！ 感情不是付出的多就一定能够得到相应收获的，楚离对高兴是如此，那高兴对秦芊语不也是如此么？ 三世情劫......如果这是情劫必须经历的痛苦的话，高兴已经切身体会到了，这不同于肉身之痛，再重的伤，只要不死，总有个恢复痊愈的时候，但情伤不是啊，有的伤受了，可能会跟自己一辈子。 高兴最终还是没能怄过自己，双臂从背后将楚离轻轻拥住，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给她，让她的悲伤和无助留给自己。 此时的楚离哭的撕心裂肺，仿佛正经历着人世间最悲伤的事情。 320 蜡像馆遇袭 楚离离去之后，高兴独自在天台上呆坐了很久。 他一直很不喜欢酒吧这种嘈杂的环境，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状若疯狂的扭来扭去，震耳欲聋的音乐震的人心烦意乱。 看着台阶上那方小小的包装盒，里面装着自己最爱吃的牛舌酥，高兴清楚的记得，自己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无意间和楚离提过一嘴，至于其他人，高兴连提都没有提过。 一小盒牛舌酥，东西不多，却显得异常沉重，拿一块放在嘴里轻轻拒绝，原本香甜的点心此刻却吃的满嘴苦涩。 牛舌酥很干，然而高兴毫不在意的嚼着，好像可以将之前过往的种种全部嚼碎，咽进肚子里之后，便会像没发生过一般，直到唤海的电话打了进来。 “哥，蜡像馆出事了。”唤海的声音简短而有力。 “我马上过来。”高兴草草咽下了嘴里的点心，身形消失在酒吧门口。 当高兴到达蜡像馆之时，其他四人全都到了。 谢一守在门口，一扇大门躺在地上，另外一扇的百叶被生生撕开，只剩下一半还连在门框上，犬牙般的豁口遍布其上，可见力道之凶猛，一楼的玻璃柜台几乎全碎，大量的碎玻璃渣散落在地上，脚踩上去哗啦哗啦直响。 “能量震碎的，不然不会碎的这么彻底，”高兴走近查看一番，无数玻璃碎渣在地上均匀分布，闪烁着本不该属于它们的光芒。 唤海没说话，跟着高兴径直向楼上走去，二楼偌大的空间内，四壁上的窗帘没动，蜡像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位置已经相当杂乱，但没有一具蜡像出现破损。 继续抬步向上，天台之上站着几个人。 云非和魏无极最先赶到，此刻正站在天台上和古老板聊着什么，画家和雕塑家一左一右站在古老板宽大木椅的后边，好似在防卫着什么一般。 “古老板，什么情况？”高兴几步走到古老板坐着的身前，开口问道。 对方看了高兴一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唤海趴在高兴耳边小声说道，“之前总部接到蜡像馆电话，画家称蜡像馆遭到不明袭击。” 唤海说完，高兴看向画家，对方面无表情的站在古老板身后，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故人到访而已，画家......有些紧张了，还劳烦你们跑一趟，对不住了。”古老板开口道。 高兴一脸不可置信，故人到访？然后就拆了你的店门，打碎你的柜台？弄乱你的蜡像？ 这古老板怎么看起来一点不生气的样子呢？ 高兴陷入疑惑之中，而雕塑家好似得到了命令，从一旁将茶海搬了过来。 “谁干的？”高兴继续问道。 古老板笑着看了高兴一眼，就知道这蹩脚的理由对方肯定不信，挥挥手，招呼几个年轻人在身旁坐下。 “别紧张，都坐下。”古老板见众人纷纷落座，一边泡茶一边说道。 一直默不作声的画家见古老板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终于忍不住说道，“是大天妖，他们不知道在找什么。” 高兴闻言了然，几个年轻人纷纷眼神传递信息，谢一小声给魏无极解释大天妖的来历。 古老板的动作缓慢而沉稳，并没有因为画家出声而露出不满的神色，待他一壶茶的工序走完，古老板主动看向高兴问道，“有没有兴趣听个故事？” 古老板说话的语气、神态甚至是动作，都与高兴第一次起来是如出一辙，而对古老板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高兴也没什么办法，这是对方的产业，他不愿意说，还能怎么样？ 高兴点点头，古老板便开口说道。 “凤王是妖管会首领，原本座下有七大天妖。”古老板顿了顿，随后继续讲道， “原本妖管会是津城卫最大的合作伙伴，人族治理人族，而妖族全部交给妖管会治理和约束，所以妖管会，曾经也是津城防卫力量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直到，上一次天魔入侵。” “上一届天人战，人族大胜，但就在人族胜利后回归的同时，天魔大举入侵津城，人族仓促备战，妖管会主动请缨，但......战果有些惨烈。” 古老板分别倒了几杯茶推到几个年轻人面前。 “一位大天妖战死，尺郭侥幸被救回，但凤王就算费劲了心力，也只是保住了他的命，灵智几乎全失，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形怪物，天南星是年纪最小的大天妖，也是心思最为活络的一代，至于驳和申沉，成名已久，也是最早跟随凤王的两位大天妖，但他们向来不和，至于为什么不和，接下来再说，还有一个叫崔鹤鸣，这位大天妖很少在人前走动，性格十分孤僻，就连凤王有时候都摸不准他的心思和行迹。” 谢一掰着手指头数，一二三四五六，见古老板再次停下，便问道，“还有一个呢？” 古老板笑着看向谢一，开口道，“最后一位，名叫雨鸢，也是大天妖中唯一一位女性，但她虽是女性，确是功力最为高深的一个，也是最有可能接掌妖管会的人选。” “但她......却爱上了一个人类。” 古老板此言一出，五个年轻人纷纷抬头看向他，这......有些不可思议了。 异族相恋，一直都是禁忌一般的话题，众年轻人的反应全都看在古老板眼里，一时间没有继续往下讲，留给几个人消化的时间。 “但也正因为她是女性，先天性格上的弱势让她无心接管妖管会，凤王的突然离开，彻底将几位大天妖之间的微妙平衡打破。” “大天妖之间，不和？”高兴疑惑道。 古老板点点头，继续讲道，“驳与申沉对雨鸢倾心已久，当得知雨鸢心有所属之时，都以为雨鸢爱上的是对方，于是这二人在津城境内大打出手，但打到最后，才知道雨鸢爱上的，其实是个人类。” “两位大天妖被津城卫缉拿，但也就在这期间，两个家伙跑去找那个人类的麻烦，将对方打伤，雨鸢大怒，教训了两个同伴之后负气出走。” “后来呢？”高兴正听到关键的地方，见古老板闭上了嘴，竟然不再讲了，顿时有些急切问道。 “后面的我来讲吧。”之间在二楼与高兴有过一面之缘的女性声音再次出现，不待几人回头，女性如同瞬移一般，身形直接出现在古老板座椅旁。 高兴更加笃定，这女人就是雨鸢！ 含笑看向高兴，似乎肯定了他的判断，雨鸢继续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妖管会人心已散，首领离开之后，谁也不服谁，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已经没有非得凑在一起的必要，我那段时间，也可以算是出去游历，但同时发现了一些情况。” “天南星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对方因为人妖血液不相融的问题危及生命，天南星为了给弟弟治病，不惜与天魔勾结，暗地里达成了什么约定我不太清楚，但看现在的走势，似乎是投靠了对方，崔鹤鸣和申沉更是出现在对方的阵营中，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大天妖集团已经集体倒戈。”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津城不知道在找什么，突然来到蜡像馆想必也是这个原因。” “他们在找防卫节点的信息，把这里当成目标地了。”高兴默默说道，其实兄弟五个私底下闲聊的时候高兴已经透露过这个信息，但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敢跑到蜡像馆来查找。 高兴想不通的同时再次看向古老板，按照老丁头他们的话说，对方可是半神族，即便神格残缺，也不应该打不过几个天妖吧？ 古老板也不知道看没看出高兴的疑惑，只是一直笑吟吟的盯着对方。 321 罗刹族高级vip 古老板最后也没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高兴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以至于接连几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唰唰唰！ 魏无极与高兴日常对练，抓住高兴一个空当，连续几剑抢攻，一道剑气直接崩掉了高兴制服上的第一颗纽扣！ 剑气擦着高兴脖颈斜掠而过，大颗大颗的冷汗自高兴头顶滴下，高兴抹了一把脸，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魏无极面露轻蔑的笑容，似乎对高兴不太状态心有不满。 “刚刚如果不是我留手，你已经死了。” 高兴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后摆摆手，随即站起身独自向外走去。 高兴内心有些乱，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捋一捋。 目前天魔奉命在寻找防卫节点，但津城这么大，除了明面里灵力比较浓重的几个位置，基本等同于没头苍蝇一般，这一点目前不用太过担心，如果这种大海捞针式的搜索都能被他们撞见，那也只能叹一声狗屎运太强。 这里就显得有些矛盾了，自打上次与魏无极对练，经轮桎梏出现了一丝松动之后，不管高兴再怎么找寻，这种突破束缚的感觉都一去不复返，这是高兴纠结的地方，但眼前暂时解决不了，且主动权还掌握在敌对手中。 名扬的事情，早在之前高兴便已知晓，但高兴从没怀疑过的是，天南星为什么会愿意主动说出他和名扬之间的关系？难道只是自己表现出来的善意打动了对方？ 高兴冷笑着摇头，念头刚起便被他彻底掐死，这样的人物，会为自己表现出的一丝善念打动？别逗了！那......对方主动告知自己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凤王为什么不管？自己手下的高端战力存在这样巨大的隐患，难道凤王就没考虑过么？ 雨鸢的说法是，当时凤王被神族召见，哦不，是半神族，但......雨鸢口中的遗忘之地，或者叫放逐之地又在哪？一群被夺了一半神格的神族为什么会突然召见凤王？ 妖族的王者，快要突破那一层桎梏的妖修，为什么会甘愿被原神族召唤？ 高兴越想脑袋上的问号越多，这涉及到古老板的家族和母亲的家族，但不知为什么，每每想起的时候，高兴都没什么归属感，就和陌生人甲乙丙丁一样，对于高兴来说只是一个名字。 信息的严重不对称令高兴十分痛苦，使劲揉了揉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结果抬头看了下周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崔鸣湖的住所。 一节一节台阶走上去，每离崔鸣湖的小屋近一些，高兴内心的负担便轻一些，就像是有种魔力，可以自行化解高兴的烦闷。 开门，推门，进入屋内，崔鸣湖的背影出现在高兴眼中，对方正在炒菜。 “姨。”高兴看着崔鸣湖的背影，就像看到了老妈，有一瞬间，高兴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自己从没像现在这样想念过妈妈。 高兴就这么呆呆的站着，看着崔鸣湖忙乎的背影，直到对方端着菜走出来。 看到高兴脸上滑过的泪痕，崔鸣湖突然间慌了，不知道高兴为什么哭的她迅速放下手里的饭菜，一把抓住高兴的胳膊，扯着他坐到沙发上，一脸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孩子？” 高兴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容，这让他脸上的两道泪痕看起来并不那么扎眼，伸手抹了把脸，高兴努力把嘴咧的更大，这样看起来笑的更开心一些。 “没事崔姨，有点想我妈了。” 得知高兴没事，崔鸣湖突然间悬起来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你的爸妈......唉，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崔鸣湖给高兴乘了饭，拉着他上桌。 “听老丁说，你在练习气剑？”崔鸣湖犹豫了一下，随即问道。 高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气剑只是无奈之举，如今经文能量陷入沉寂，每天经轮的运转只能勉强够高兴肉身的日常消耗，临阵对敌防身，必须选择其他的方式。 看着高兴明显兴致不高的表情，崔鸣湖思虑再三，从怀中摸出一块牌子，扔到了高兴面前。 高兴伸手接过，这方牌子非石非玉，入手有种其他的温热感，略微泛着青白色的牌面上，刻着一种高兴看不懂的繁密图案，看起来像是个字，但高兴左翻右翻，也看不出写的到底是什么。 高兴询问般的眼神看向崔鸣湖，对方才开口解释道。 “拿着吧，这块牌子在全国各地都通用，见到它、认识它的人都会主动给你提供帮助的。”崔鸣湖说着起身，将牌子亲手戴在了高兴脖子上。 当温热的牌背贴近肌肤的时候，高兴有种异样的舒服，只感觉之前纷乱的心绪在牌子戴上一刹那都突然间平静了下来。 崔鸣湖见高兴从进门起一直紧张兮兮的表情终于得到了舒缓，这才放下心来，给他的，是罗刹族印记，这方牌子，但凡能够感知到灵力波动的生灵都不能无视它的存在，牌子代表身份和地位，这是法则的力量，即便是罗刹族核心成员，也会为拥有一方印记牌子而感到由衷的骄傲和自豪，虽然现在罗刹族已经沦为弃族，但久居上位的威慑力还在。 希望能对他有用吧......崔鸣湖一口一口的扒着饭，只感觉今天这饭似乎没什么滋味，盐放少了。 感受了一番牌子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高兴才开口问道。 “崔姨，一直都没得空问你，之前你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几个老头说你神游了？” 崔鸣湖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表情一下子暗淡了下去，虽不愿意提起，但整理了一番心情之后，还是告诉了高兴。 “我回了自己的故乡......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我的故乡。”崔鸣湖面露唏嘘之色，这在一个已近中年的女人脸上看起来是那么的沧桑。 “我与你老妈是同族，在罗刹族还是上位神族的时候，我就没见过父亲，从我小时候开始，不管我怎样追问，母亲总是对他闭口不谈，只知道他独自在人间界生活，”崔鸣湖放下碗筷，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父亲一直在羊城隐居，当我神游出去飘飘忽忽的到了父亲的居所时，才发现，他已经走了一段时间了。”崔鸣湖情绪出现了波动，高兴有些动容，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崔鸣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发现父亲过世我没死心，多番探查之后，发现羊城境内有十分浓重的天魔气息。” 高兴抓着筷子和碗的双手同时一紧。 “当时我便察觉不对劲，越查探越是发现，这股天魔气息与出现在津城范围内的天魔气息几乎一模一样，可以判定，是同一伙人。”崔鸣湖看向高兴，发现对方同时在盯着自己，便已经知晓高兴目前在想什么。 “我查过，但是查不到父亲的死到底和出现在羊城的天魔有没有关系，神游是有固定时间限制的，我耗到了最后也没能查个明白。”崔鸣湖的手紧紧攥着茶杯，原本红润的肤色绷出一片煞白。 “羊城的防卫系统已经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我原本以为，天魔的目标只是津城一处，但直到那时候我才发现，我错了。” “您的父亲，应该也是罗刹族人吧？”高兴疑惑问道。 崔鸣湖闻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惨然的笑容，“他也是人类，如果他是神族，母亲就不会对他闭口不谈了。” 322 谁也不相信谁 心中的疑团并没有解开，崔鸣湖的叙述反而令高兴心中再生疑团，但好在崔姨的小屋魔力还在，脖子上的牌子也是此行的收获之一。 高兴哪哪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心思太重，一旦心中有疑惑解不开，就会困扰他很长时间，就像现在，高兴拉着兄弟几个出来一起压马路，这就让几人非常不理解。 云非就算了，山城卫跑出来偷懒的，魏无极是个闲人，高兴怕他每天练功练的满脑子都是肌肉，所以拉他出来逛逛也是无可厚非，但谢一和唤海不一样啊，高兴三人都是津城卫在编成员，虽然最近，老丁头已经有意的将任务分给其他部门，但总归还是要出勤的，即便可以顶着出勤的名义出来闲逛，但......次数多了，难免会被领导责难。 至于刚刚发生的小插曲，云非嘀嘀咕咕的和几个人小声讨论，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显得特别暴躁，几个小杂鱼在路旁约架，高兴愣是上去三拳两脚便将几个小年轻全部打倒在地，里面有个特别骄横的小子，即便被高兴踩在脚下也嘴硬的很，直到被高兴扔进卫阳河里，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要报复。 报复？呵呵。来吧！ 当四个人同时对着刚刚爬上岸的小子狞笑着再次走近，对方的神色已经显得有些慌张，看见魏无极背后背着的长剑的时候，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了。 想起那时候那个小子恐惧的表情，几个人脸上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原来当恶霸......这么爽啊？ 高兴一个人插着兜，独自在前方走着，领先其他几人几米的距离，除了魏无极一身灰色布料的衣裤之外，高兴几人身上黑色的制服不断吸引着路人的视线，除了极个别情况，白天很少出现在公众眼中的黑色制服看起来庄重无比，独特的制式超脱了绝大多数普通人对制服的认知。 扯了扯身边云非和唤海，谢一下巴指了指路旁不时盯着自己一行人的路人，几人快步向着高兴追了过去，身处特殊部门，不该在大白天这么招摇过市。 天色有些阴沉，看样子快下雨了，高兴不断回忆着与老丁头通话的细节，在得知羊城被袭击的第一时间，高兴便电话通知了老丁头，对方听完似乎很平静，简单问了下大概便挂断了电话，似乎是求证去了，这个消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原本以为，以津城为主，其他临近几座城市为辅，天魔此次所谋在众人看来已经很大了，但没想到的是，远在南边的羊城同样受到了天魔的袭击，而且与津城不同，天人战战果的范围只控制在北方几城之间，至于南方，这样的情况如果是真的，那么就是人类和天魔正式开战的信号！ 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高兴有些想不通，但每当心思虬结，胸前的牌子都会迸发出一股温和的力量，将那股烦闷逐步化解掉。 就在高兴脑子里疑团纷乱不可解的时候，高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打了千一家的人？”老丁头声音从对面传来。 高兴心道消息传的是真快，就在那个特别硬气的小子出声反抗的同时，高兴已经意识到对方出自哪里，没怎么在意，打了也就打了，正好看看千一家到底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 “没事师父，他们现在还得求着我。”高兴似乎胸有成竹，并不十分在意的说道。 “明白了。”老丁头会心一笑，现在高兴对于几大家族来说，就是建立与天魔沟通桥梁的关键所在，打了几个人算什么？只要别打死，都不会有事。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高兴看了眼手机，另外一个陌生号码同时顶了进来，临挂断前几秒钟，高兴突然间说道，“师父，年后就是新一批选拔了吧？” “嗯。”老丁头答道。 “让我当个考官怎么样？”高兴开玩笑一般说道。 “......”老丁头没答话直接挂断，高兴就知道老丁头会是这个反应。同不同意你倒是给个准话啊！颇为无奈的再次接通电话，高兴静静等着对方先开口。 “请问是高兴先生么？”千一瑾在电话那头，声音显得恭敬无比。 “是我。”高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冷酷一些。 “您好您好，不知道......您现在说话方便么？” “我有点忙......”高兴看了身后几个兄弟一眼，对方同时回望，不知道高兴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那我简单跟您说几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的......那个......先替家族小辈跟您道个歉，无意间冒犯了您，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千一瑾谄媚般的语气令高兴有些不舒服，但仍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最近对家族小辈属于管教，这是我们的失职，对于今天对您的冒犯，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您放心！” “太客气了，年轻气盛，可以理解。不用太过在意。”高兴此刻显得老气横秋，一点都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要的要的，哈哈哈。”千一瑾爽朗的笑了起来，本以为对方会抓住这个机会发难，但没想到的是，高兴比想象中要好相处的多。 “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您帮忙。” “你说。”高兴暗道，正题来了。 “关于明年，津城卫选拔新人，还希望您能对千一家的几个后辈，多加关注。”虽然已经打了半天腹稿，但当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千一瑾的呼吸还是突然急促了几分，这是请求，也是试探。 “个人能力是津城卫最看重的素质，至于其他的......放心吧。”高兴不能把话说的太死，只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但当高兴放心二字出口的时候，在千一瑾那代表的意思却完全变了个味，似乎得到了高兴承诺一般，千一瑾激动万分，“那就先多谢您的帮助了！您放心，您的恩情千一家定会牢牢铭记！” 千恩万谢之后，千一瑾挂断了电话，高兴有些不知所以，自己也只是私下里和老丁头谈过关于下一届选拔的事情，怎么听这家伙的意思，外界已经知道自己会参与进去了？谁放出去的消息，不会是......老丁头吧？ 摸了摸下巴，高兴也没弄懂，如果是师父故意散出去的信息，又有什么用意？砸实自己间谍的身份？就在高兴打电话的同时，几个兄弟百无聊赖，站在石桥之上拿石子砸鱼玩。 蜡像馆里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只是今天突然来了一位稀客。 无臂相师坐在古老板对面，不见他有任何动作，面前的茶杯缓缓升起，主动将茶汤倒进无臂宽大的嘴巴里。 “好茶！”无臂喝完之后闭着眼睛仔细咂摸味道，不禁赞叹道。 “拼着福泽受损也要跑回人间界来，不会就为了来夸一声我的茶吧？这代价也有点大啊！”古老板面对无臂，说话显得十分随意。 “能回来喝一口你的茶，也算值了。”无臂睁开眼睛，应着对方开起了玩笑。 “为那小子回来的吧？”古老板轻笑着问道。 无臂没有反应，古老板却已猜到，只是端着被喝茶。 “这恩情，回报的够多了。”古老板眼神瞥向无臂，好似漫不经心般说道。 “不够，滴水之恩涌泉报，这恩情，比天还重。”无臂答道，显得庄重无比。 “老高还好么？”古老板再次问道。 当古老板问出口，无臂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不解之中透出几分质疑，只是偏着脑袋愣愣的看着对方，似乎在等待下文。 古老板这次真的只是漫不经心疑问，却发现自己好像无意中......踩了雷？ 323 魏无极的任务 “我是不是越界了？”古老板摸了摸鼻子，再次问道。 无臂轻哼了一声，表情登时冷了下来，古老板有些看不懂，外界人都知道，无臂自从入了酆都，再出来肯定已是酆都中人，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鬼城的利益。 但此时此刻对方出现在自己这里，再加上之前收集的情报，无臂对高兴的照拂已经超脱了一般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和爱护。 一个人要时刻把握自己所处的位置，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你代表的势力的利益，但无臂呢？之前只是默默无闻的守在津城，十数年如一日。 但当对方一朝出现在公众面前，乃至而后三番四次的反复出现，其目的太过明显，这个名叫高兴的孩子集中了许多看似与他没有任何联系的资源和人脉。 天选意志，津城卫，隐世先知，人间界三大家族，还魂相师，大天妖，剑阁......还有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兄弟，一个是不知来路的魔躯人类，一个是东海龙族？ 而这些势力背后的势力呢？ 津城卫背靠哪里？人间界意欲几何？雨鸢内心到底是怎么想的？对她来讲，致命的吸引力到底来自萧平旌本人还是来自于天选意志的力量？剑阁意、气两脉的传人已经双双出现了，那么代表人间界剑道至尊的势力，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魔族......和龙族？ 古老板与无臂对视许久，期间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过着许许多多的讯息，奥对了，最后还有一个地方。 酆都。 鬼将出现不是一次两次了，口口声声不参与人间界事务，那几次三番的出现又是怎么回事？捉拿无臂？别逗了...... 骗骗高兴那群小孩子还可以，至于处于酆都统治者之上那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连天选意志都是你的，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为了什么呢？ 看不懂，看不透......古老板摇了摇头随后站起，一切论因果，如果还未展露头角，就是时候未到，等就是了，反正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走，带你看看我最新的作品。” 古老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而是主动引着无臂相师下楼参观蜡像。 再怎么灵动也是一群死物，无臂似乎对这些东西不甚感冒，更不用说体会其中蕴含的艺术气息，越走越觉得气闷，对方明显是为了缓和刚刚有些冷下来的气氛，自己又不好太过敷衍，只能勉强跟随对方的脚步前行。 古老板突然停下，无臂随之抬头一看，面前出现了一位头戴高帽，身披黑袍的高大蜡像，蜡像手中的铁链栩栩如生，仔细听去，其上似乎还有哗啦哗啦般的轻响声。 黑衣鬼将的气息......无臂看向古老板，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知道古老板可以收集任何他见过的人的气息，但......鬼将只是灵体，于真正的修行者来说，想捕捉鬼将的气息实在太难。 他是怎么做到的？ 无臂多次感知之下，越发觉得这平平无奇的蜡像之中蕴含的那抹鬼将气息是如此真实。 莫非...... 无臂想到了一些可能，但仍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而反观此时的古老板，只是一脸笑意的打量着眼前的作品，似乎对它很是满意。 “你已经脱离了古族，还这么做，不怕酆都盯上你？”无臂犹豫再三，面前是自己数十年前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无论出于哪种目的，都有必要提醒对方。 “盯上我？哈哈哈。”古老板伸出双臂，爽朗大笑。“盯我干什么？如今我是个孤家寡人，儿子都死了，我还能有什么盼头？” “古族最卓越的首领候选人之一，也是当年呼声最大的，就算你现在脱离了古族，外人眼里，你也脱不了干系的。”无臂看着对方的笑容，皱在一起的面部皮肤之下，藏着更多的屈辱和不甘！ “不提了，都过去了......”古老板笑过之后，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似乎刚刚说到的一切都与自己不相干。 “凤王之下的几个小崽子来过了，趁我虚弱当口。” “他们来干什么？”无臂有些动容般问道。 “不知道，以为......丁一鸣在我这藏了什么东西？”古老板面露疑惑，不过也就是一闪而过的意思。 “回去吧。酆都......不参战。”古老板再次看向无臂，满脸都是面对挚友时的真诚。 “你要走？”高兴看着默默收拾衣物的魏无极，再次出声确定道。 屋子里大家都在，谢一和唤海坐在一旁，云非倚在门边，魏无极手上动作很慢，本就不多的几件衣物想要收拾好根本不用多长时间，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小小的包裹还是没有装好。 魏无极被几人表现出来的不舍之情弄的有些别扭，说实话，自打到了津城，与高兴不打不相识一番之后，他逐渐发现，一向习惯独来独往的自己，竟然开始喜欢上了和这几个小伙伴待在一起的感觉。 同吃同住，打架都是一起上，魏无极感受到了十多年都没有过的东西，那种东西，叫做友情，无关利益，更不涉及立场，只因为单纯的意气相投，大家相处，不用过多考虑彼此，舒服就好。 但......自己始终背负着师父交代下的任务，这个任务就像是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哪怕在连日来的轻松之中，自己都对当初的选择产生过质疑，但魏无极深知，师父对自己虽然严厉，但那都是为了可以成就更好的自己，这个任务必须去完成！ 坚定了一番心中的心念，魏无极终于有勇气转过来面对大家。 “感谢诸位连日来的照顾，尤其是高兴！”魏无极对着高兴面露微笑，“如果不是你，我的功力不可能得到这么多的增长，剑阁意、气之争，已经有了新的进展，而这种融合能够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就看你我了。” 魏无极转向云非，与对方主动伸出来的拳头撞在一起，之前谁看谁都不顺眼的同门，现在马上面临分别了，却突然生出了一丝不舍。 “还有老谢和唤海，”魏无极再次转身，谢一和唤海同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分别与魏无极拥抱了一下，“我不在的时候，高兴这小子就交给你们了，他在冲动的时候，记得拉着他。” 魏无极开玩笑一般说道，谢一和唤海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行了，别搞的好像生离死别一般，”高兴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伸手拍了拍魏无极的肩膀，随着他一起往外面走。 众人开着车，直到送到东海海岸线上才停下车来。 “送到这就行啦。”众人纷纷跳下车，魏无极看着站在对面的兄弟四人说道。 “老魏，那个......一直都想试试你的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谢一挠挠头，开口问道。 魏无极一愣，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不禁瞪着眼睛看向对面的谢一，见几人纷纷讪笑着看向自己，才知道这几个人都是计划好的，看看海边这个环境，想起当时与高兴在这里比试。 这还真是个适合动手的好地方！ 魏无极没有丝毫犹豫，扬手将布包扔给了云非，肩膀一晃，背上的长剑骤然出窍，在空中发出一声嘶鸣后稳稳落入手中。 “在这么？来吧！”与第一次和高兴比试不同，此时的魏无极满脸笑意，意气风发，剑势一起便有连绵不绝之势。 “去海上打吧，更安静一些。”唤海轻声说了一句，随即一个闪身便窜了出去，再次出现之时以化身龙形，一头扎进水里，向远方游去，沿途遇到的各类海族，纷纷退避出老远。 324 魔刀融剑 谢一新承影自回路重炼之后还未见过天日，今日长刀一出，谢一身形同时拔地而起，红黑两色交缠的长刀在空中留下一道明显的印迹。 魏无极衣袍鼓荡，一把长剑带起全身气势，双腿猛然下弯，蓄满力道之后同样冲天而起，雪亮长剑带起一条耀眼的光华向着谢一头里的方向追去。 眼见二人纵身而起，高兴失了悬空的能力，而云非还做不到带人飞行，一时间显得有些尴尬，待二人身形逐渐消失于天际，最先离开的唤海已经返回，巨大的龙头自浅海中探出，冲着高兴喊道。 “哥，来，我带你过去。” 高兴会心一笑，关键时刻，还是唤海靠谱！ 高兴走到海边纵身一跃，身形稳稳站在唤海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龙身之上。 有个词叫如鱼得水，但当真正的龙族回到水中，高兴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此刻如果岸边有人看到高兴的身影，肯定会惊讶无比。 只见高兴双足稍稍没入水中，脚下的唤海龙尾只是轻轻一摆，一龙一人已经划出去数十米的距离，这让在空中飞得歪歪扭扭的云非面子有些挂不住，本就功力不济，悬空也是勉强而为，云非索性找准了时机，直接从空中一下落在了唤海身上，结果谁知道唤海龙身之上竟然滑腻无比，初次站立其上的云非极不适应，一屁股坐了下去。 衣服被海水瞬间打湿，云非气鼓鼓的，高兴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禁笑出了声。 一龙二人迅速向唤海刚刚开辟出来的战场奔去，唤海沿途已经将水下的海族驱逐了个干干净净，保证等下两个人发力太过凶猛造成误伤。 而就在唤海距离战场范围还差数百米距离时，一股股剧烈的能量波动带着层层气浪不断袭来！ 这两个家伙！ 高兴伸出手臂遮挡迎面吹来的气浪，气浪带起的一波波海浪从脚下拂过，如果不是唤海稳如泰山一般的龙身拖着他，这一阵阵的浪花就够将他荡出去老远的。 极目远眺，只能隐约看到空中灰黑两道身影各自隐藏在自身的兵器光芒之中，红色刀芒极其宽大，这得自于承影原本就宽大无比的刀身，而相比较来说显得纤细无比的剑芒却有着不输刀芒的气势。 纤细、凝实，魏无极每次长剑中挥出去的剑芒之上都蕴含着青与白两种颜色，二人都放弃了你来我往的换招，而是选择面对面直接换招！ 轰！ 意、气相融之后，剑阁独特的能量运行路线赋予了剑道新的生命，原本感谢有些摸到气剑精髓之感的高兴和云非，在看到魏无极每一次出剑之时，隐隐有再次升起感悟的迹象！ 这是真正的融合，看着一青一红两道能量光芒不断撞在一起，而后炸裂开来，形成强烈的能量波动，高兴喃喃道，“剑阁的新剑道，该取个名字了。” 此时的云非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魏无极出剑，清白两色的剑芒没挥出一次，云非仿佛感到自身被剑芒斩中，之前对师父教予种种想不通的地方，都好像被一剑复一剑的野蛮劈砍，透过坚实的外壳之后看到了内里蕴含的真谛。 云非右手指向的水面，突然开始出现一个个的尖细坑洞，灵力似受到某种同源力量的感召，竟自主向着无形剑气的指尖向外喷发！ 之前一直被云非选择性放弃的窍穴突然间被灵力主动灌注，云非整个人仿佛突然膨胀了一圈，突生变故的云非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而无意间划过唤海身体的无形剑气疼的唤海龙躯狂摆！ “云非！你在干嘛！”扬在水面上的龙头疯狂咆哮，显然刚刚云非无意间展露的气剑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威胁！ 窍穴主动开启，云非好似安奈不住体内接近疯狂态势的灵力，突然之间蹿升至空中，对着一刀一剑交鸣的地方一剑凶狠挥去！ 此次云非挥出的无形剑气，竟像是拥有实体一般，在空中留下一道诡异的残影之后，正面撞上两方完全不同的力道！ 轰！ 爆炸之声再起！而刚刚挥剑挥出的云非则仿佛没事人一般呆在空中，那股引而不发的憋闷感突然消失，剩下的就是全身窍穴溢满灵气的强烈满足感，这时的云非很想舒服的大喊一声，爽！ 但好像......不太符合事宜，云非左右看了看，此刻正对敌的二人丝毫没有受到自己突然出手的影响，顿时感觉存在感太低，灰溜溜的回到了水面上。 “抱歉抱歉，刚刚没控制住......”云非一边挥着手一边对唤海讪笑，直到巨大的龙头不再恶狠狠的盯着他才作罢。 “通了？”高兴似笑非笑的看着云非，对方起初有些愣神，随即抬起手指，努力感受着刚刚剑气冲出体外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嗯，通了，还是师父......说得对。”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云非突然有点想念那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了。 原本根基不太稳固，青白两色有些溢散的剑光，经过与谢一刀芒不知多少次的对拼之后，已经变的凝实无比，而之前隐隐落入下风的趋势也在剑光的逐渐凝实之中将颓势逐渐扳了回来！ 这一次，谢一试刀，魏无极融剑，无意间竟然还将云非练歪了的气剑窍穴给修正了回来，一举好几得！ 高兴真心实意为众人感到高兴，但一想到自己仍然处于桎梏状态的经轮，高昂的情绪便再次有些回落，为了不影响到场间的众人，高兴赶紧将低落的情绪藏了起来。 嗡！ 突然之间，头顶上方一直对拼的二人同时启动，谢一久未动用的魔躯再次开启，双眼登时血红的他双臂比平时粗了一倍，而之前一直形成阻碍的承影魔魂，此刻在重炼之后也显得乖巧无比，再也不能阻碍能量的运转。 魏无极见谢一魔能突然爆发，单手猛地用力将长剑抛入空中，双目紧闭，双手在身前疯狂结印，十指狂动如幻影一般，随着魏无极指尖的动作，周遭数百米范围内的灵力被他突然搅动，无数把灵力小剑骤然形成，剑身凝实的瞬间便主动飞向空中的长剑。 叮！ 叮！ 接二连三的脆响在空中发出，每有一枚灵力小剑撞上长剑，灵力小剑没入长剑之中，长剑便涨大一圈！直至长剑化作数米长短之时，魏无极手上动作突然停滞，似承受了万吨之力开始不断颤抖！ 剑阁意剑一派秘技，悬空斩！ 呜！ 两道破风声响起，从未展现过如此巨大身姿的青白色剑光与血红色刀光正面撞在一起，随后便是无边无际的能量爆炸声！ 轰！ 出招双方招架不住能量的反馈，纷纷闪身向后飞速躲闪，强烈的气浪涌起数米高的浪头，即便是唤海控水能力超凡，但面对如此大体量的海水侵袭，唤海不得不腾空而起，才能免得高兴和云非被浪头席卷进入水下的尴尬境地！ “很强！”众人回到海岸线上，魏无极冲着谢一挑起大拇指，夸赞道。 “嘿嘿！”谢一同样伸出大拇指，两只拳头撞在一起。 “我走了！”紧了紧背在背上的布包和长剑，魏无极扭头大步离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师父是个邋遢老头！但他此生有一个执念！”魏无极走出不远，突然间朗声说道，说话的同时，左手食指高高举过头顶。 “天下第一剑修是他的梦想！但终其一生都没能得到，这一辈子他败于三人之手，抑郁成疾之下，误打误撞悟出意剑！” “遂重燃争锋之梦，教一徒，下山寻找故人！” “此番下山，不成天下第一剑修，绝不回返！” 325 九曲十八湾 刚刚送走魏无极，津城卫总部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一行四人开着车，马不停蹄的往牵牛洲奔去。 “哥，庄姐说郊区兄弟监测到牵牛洲灵气波动异常频繁，量体大的吓人。”唤海放下电话，将接到报告的手机递给高兴。 高兴接过来翻看一番随后道，“牵牛洲在四个郊区内属于最大的一块区域，凭我们几个短时间之内想趟一遍，不太可能。” “先过去看看吧。”谢一一边说着，脚下油门越踩越深，车子向兔子一般向前窜了出去。 刚刚临近牵牛洲范围内，众人便被一股浓郁的灵力迎头撞上。 云非不无惊讶的开口道，“这灵力浓度，确实是不正常。” 车速放缓，沿着公路继续深入，此时整个牵牛洲，灵力已经浓郁到几乎成雾的地步，乳白色的雾气能够看出有明显的运动痕迹，与普通浓雾不同，普通人闯入这雾气，非但不会感觉难道，短暂停留还会感觉很舒服。 “人为的。”高兴伸出手，雾状灵力从指间缓缓划过，全力放出感知，大片大片的灵力雾气仿佛被某种力量驱动，沿着一条看不见的轨迹在缓慢运转。 “谁干的？”几人全部跳下车，这样诡异的氛围之中，车子的动静太大，想要继续深入，只能弃车，谢一几步走到高兴身边，出声问询道。 高兴摇摇头，可疑的人选太多，再加上天魔频繁出没，又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谁都有可能。 高兴手机轻微震动，掏出一看，是老丁头发来的信息。 “注意湖面。”简短的四个字仿佛给了高兴继续探寻的方向。 “牵牛洲的湖很多么？”高兴看向唤海问道。 连日来频繁在全市范围内各处跑，单论对各洲区地图的熟悉程度，几人里唤海要属第一。 “牵牛洲很大，要说湖水，大大小小十七八个，号称九曲十八湾，但不久前人工填了一个，也就还剩下十七个的样子，大概在......这个方向。”仔细回忆了下，在灵力浓雾中努力辨认了下方向，唤海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走。”高兴一字出口，几条身形同时向着唤海指出的方向窜了出去。 沿着唤海指出的方向，灵力浓度丝毫未减，几人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到达第一个湖面所在，沿着湖面仔细探寻了一番，灵力活动范围并没有局限在这里，那么目标便不是这。 “这十几个湖的分布很散，并不是直线。”唤海伸出进入湖水之中，这样量级的灵力移动，按说水体多多少少都会蕴藏一点点，但唤海惊奇的发现，水下一片死寂，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其中原本的灵力抽取了个干干净净一般。 “不急，一个一个找过去，总能发现点什么。”高兴回应道，既然老丁头指明了是湖面所在，就算牵牛洲再大湖面分布再分散，也总有能走完的时候。 然而一个一个湖面趟过去，除了灵力移动的速度逐渐加快之外，一点发现都没有。 “前面是牵牛洲最大的湖，名叫净莲。”唤海见高兴脚步放缓，主动开口介绍道，而此时让几人同时停下的原因，则是灵力运转速度陡然加快。 越往前走，越能够清晰感知到灵力运转的方向，面前出现一方巨大的湖面，一眼望不到边际，此处灵力没有呈分散态势，随着周遭灵力的不断涌入，逐渐在净莲湖湖面上开始汇聚，这股牵动灵力运转的力量突然变强，就连湖面附近的灵力浓雾都开始稀薄起来。 几人纷纷敛息隐蔽，灵力运转再次出现异常不是没有原因的，这里，应该就是老丁头所说的湖面了。 这里到底有什么？高兴心头浮现一丝疑惑，而就在高兴等人对面，几公里外净莲湖的另一面，随着灵力浓雾的逐渐稀薄，几条人影慢慢浮现。 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像黑点般的几道人影在慢慢走动，而湖面上不断汇聚的乳白色灵力浓雾越聚越浓，颜色逐渐加深，而就在浓雾内部灵力不断翻腾的同时，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间狂震，似乎水下埋藏着什么东西受到感召！ 灵力浓雾内部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窟窿，而这窟窿刚一出现，灵力浓雾便猛然间向内塌陷，大量的灵力灌注进入黑色窟窿之中，而原本十分细小的窟窿仿佛承受不住如此巨量灵力的挤压，洞口不断变大，而洞口越大，浓雾塌陷的速度则越快！ 灵力浓雾原本蕴含的灵力供不上向内塌陷的消耗速度，身周的灵力开始出现拉扯，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强行向黑色窟窿的方向凝聚。 “这是......超大版的聚灵阵法！”看不清对方到底是谁，但能清晰感知到灵力黑洞形成的谢一第一时间疑惑道，“他们制造这么大的灵力黑洞，到底是要干什么？” 高兴脑中闪过几个可能，之前蕴养不明生物的阵法，为了不暴露身份，差点被同事撞上，要么......就是防卫节点，但是周遭的灵力都是从其他地区聚拢过来的，看起来也不像。 那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虽然看不清对方是谁，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对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肯定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就对了！ 似乎为了应验高兴的想法，三道黑色人影齐齐向着湖面上方的灵力黑洞靠近，待高兴看清对方身上的黑色披风，便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 天魔！ 谢一肉身一震，按捺不住就想上前，高兴死死按住谢一肩膀，眼神示意他不能轻举妄动。 唤海第一时间掏出电话想要汇报信息，但发现此地能量波动阻碍了手机信号，看来想要汇报，只能跑一趟总部了。 再次对着唤海摇了摇头，示意他按兵不动，高兴沉静无比，在不知道对方目的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只能造成被动局面，三天魔齐出，不说打不打得过，即便能打过，想留下对方也是难上加难，一番打斗对方逃脱，到头来还是拿不到有用的情报，等于是做无用功。 就在高兴思虑之际，一道秘法传音突然出现。 “别藏了，知道你来了。”魔子的声音在心头浮现，惊的高兴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高兴有些恼怒，但此时分明敌暗我明，原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自己好似完全暴露在敌人视野之中，对方能看到自己，而自己还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呵，我们干什么？不用跟你汇报吧......”魔子似乎很有谈兴，传音的同时装作不经意的向高兴藏身的方向看了一眼，“倒是你，一个月的期限没剩几天了，防卫节点的信息收集的怎么样了？” 父尊留下的印记果然好用......魔子心中叹息道，要不是高兴经轮之上残留的魔能桎梏，在这纷乱的能量波动之下，想要发现隐藏的个把人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已经暴露，便没了隐藏的必要，高兴不再按着谢一，伸手一提，二人身形突然间站了起来，暴露在湖面三天魔的视线之中，其他两位天魔并没有发现高兴的踪迹，见湖面上突然出现几道人影，纷纷如临大敌。 魔子一摆手，脸上笑容灿烂无比，对高兴内心的想法更加琢磨不定，继续猫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更好？为什么会突然现身？ 而此时的谢一长刀已经握在手上，刀身之上黑红色的魔能灌注之后，强烈的光亮将周遭的灵力浓雾都沾染上一层红彤彤的颜色。 326 我要活的 “怎么？想打架？”魔子似笑非笑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欠揍，而此时谢一的反应也在他计算之中。 长刀挺起，瞬间开启魔躯的谢一瞪着血红的双眼，身形一跃便一刀劈了下来，灵力浓雾掩盖了长刀的光亮，刀光在湖面上空一闪，冲着魔子头顶疯狂劈下！ 当! 一声剧烈脆响过后，湖面之上窜起一道数米高的水花，而魔子所在，乃至三天魔相距并不远的位置上，一道明显的能量防护若隐若现，在承受了谢一巨力一刀之后，光芒流转，而魔子没有丝毫动作！ 甚至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丝毫变化，眼见谢一被反震力弹开，魔子笑容更盛。 “怎么样？这防护不错吧？想破防？凭你们还不够。”魔子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高兴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动作挑衅至极！ 唤海手中大枪浮现，直接就想腾空而起，而魔子似乎发现了对方的踪迹，着重了看了唤海一眼，不知在思索什么。 就在三天魔刚刚出现的位置上，几道人影再次出现，乍一出现便向着湖面上空飞临，尺郭、申沉和崔鹤鸣！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与申沉的面无表情不同，崔鹤鸣看向高兴等人的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仇恨。 “怎么？想二打一？”魔子眼球向下沉了沉，随即再次笑道，“也可以，打群架......貌似你们人也没我们多啊。哈哈哈哈。” 魔子状若疯狂的大笑，猖狂至极！ 唤海怒气上涌，大枪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圆，双手持枪猛冲入空中！ 将枪身交于左手，大枪枪尖直直指向魔子所在，唤海背后一道冰蓝色苍龙虚影浮现，庞大龙躯盘踞，龙头面向魔子，大口发出龙啸！ 哈！ 唤海出枪的同时狂吼一声，背后虚影猛然前窜入没入龙枪中一般，唤海只觉大枪猛然间变得沉重，而刺向魔子的力道同时大了不少。 只一眨眼的功夫，大枪便与魔子身前的能量防护正面撞在一起，滋滋啦啦的响声从枪尖传来，没入枪身之中的巨龙虚影突然出现，对着魔子张开血盆大口，悍不畏死的一头撞向能量防护！ 这一记挺刺的视觉冲击力相当强悍，巨龙虚影撞的粉碎的同时，能量防护猛然间震动，而身处其中一直稳如泰山的魔子也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外人看不见的地方，魔子背后冷汗顺着脊背向下流淌。 不愧是上古神族......魔子心生忌惮，哪怕魔子再自负，面对巨龙临面怒吼也有些承受不住。 唤海一枪没能取得战果扭身便走，但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的魔子此刻却突然间有了动作，带着黑玉戒指的拳头突然间轰出，就在唤海转身的同时，拳劲已经突破到唤海身前。 时刻保持防御姿态的唤海大枪第一时间横在身前，魔子一拳轰在枪身之上，唤海脸上闪过一丝惊异，这魔子的能量......怎会突然如此强大？ 一口鲜血喷出，原本堪堪可以抵住对方轰击的唤海直接被炸飞了出去 身体失去平衡倒飞二回，魔子打出去的拳头突然屈指一弹，一道细不可闻的灰黑色魔能顺着指尖飞出，准确无误的打入唤海体内！ 父尊说的果然没错！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其实蕴含了秘术，这有关于魔族魔化的最深层奥义，魔子并不知晓，用巧力轰击了特定的几个窍穴，成功引爆了唤海体内早已留存的魔种！ 几乎就在唤海倒飞出去的同时，最后一道引发魔种的魔能突然间炸开，如果此时高兴能够內视其肉身便可以发现，原本只是一个微小黑点般存在的魔种，此时竟然如种下的种子一般，破除了肉身之内几处限制，再由魔能激发，魔种迅速生根发芽，肉眼可见的壮大起来！ 先是所处的筋脉被逐渐染成黑色，这黑色如附骨之蛆，一旦产生便向着唤海全身迅速蔓延开去！ 勉强接住倒飞出去的唤海，高兴第一时间查看他的伤势，唤海嘴里不时冒出几股鲜血，起初还是红色的，而后再吐血的时候，已经开始沾染上显眼的黑色！ 谢一怒极，提刀欲再砍，云非此时已经站到高兴和唤海所在的身前，警惕的盯着对方空中的五六道身影。 今天这是踢到铁板上了啊......云非双手无形剑气凝实，自己这边明显处于劣势，但想走，似乎也不太现实，那能怎么办？打！ 谢一提刀再砍，但缩在能量防护中的魔子一击得手之后，便没了打斗的兴趣，任凭谢一怎样挑衅，都是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看着谢一如同看耍猴一般。 魔殿，魔尊高大的身形坐在上首宝座上，底下是一众天魔与魔将侍立。 “尊上，近期津城相关布置都已进行完毕。”心魔站在天魔位首，低着头主动说道。 “嗯，防御节点找的怎么样了？”魔尊淡淡应了一声，继续问道。 “......魔子大人那边还没有信息传回。”心魔犹豫了一番，表情恭敬无比，内心一阵冷笑。 “抬起头来。”魔尊说道。 心魔直起腰身抬头挺胸，迎上魔尊视线的一刹那，心魔有种被洞察一切心思的感觉，眼球有一瞬间的躲闪。 对方想什么，魔尊一目了然，但奇怪的是魔尊并未点破，“你等同属魔族，出门在外就是同袍，非要分的这么清楚么？” 被魔尊点名心意，心湖狂震之下，心魔再次低头俯身道，“属下知错，定会全力辅助魔子大人寻找防卫节点。” 眼神自心魔身上飘过，停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赵天左身上，魔尊暗自盘算，毕竟是个外人，以后还是得在魔子和心魔中间选一个出来，制衡一下，但这两个蠢货......哼！ 一个隐瞒不报，一个阳奉阴违，近期折损在津城范围内的魔将越来越多，可是战时汇报的时候，一个敢说的都没有！内斗就算了，把这种心思带到战场之上，那就是纯纯的找死行为了。 没有影响到大局，怎么都好说，出了事......哼哼，魔尊内心冷笑连连，看向底下众人的目光再次冷了起来。 “我再重申一遍，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务必通力合作，如果该完成的任务完不成，什么样的惩罚等着你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魔尊此言一出，魔殿中侍立的众人齐齐一震！ “关于高兴那三个小子，别打死了，能给我带回来最好，我要活的！” 魔尊说完大袖一挥，身形消失在魔殿之中，只剩下底下的众天魔和魔将面面相觑。 谢一久攻不下之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破不了魔子的防御。 这奇怪的能量防护就像乌龟壳一般，无论从任何角度进攻，都显得滑腻，不吃力不说，能量反震还大的厉害。 眼见谢一取得不了战果，后方的云非心思突然间翻滚起来，这倒霉老魏，你说你啥时候走不好，偏偏这时候离开，如果他在，至少自己这边还多出一个强力打手！ 魔子周围始终围绕着五六个人，像在等待他的命令便将几人拿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对方自己撞上来的，这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算上魔子在内，六人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围上高兴四人所在，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中，谢一眼含不甘，但却毫无办法。 高兴的心思全部铺在唤海身上，对方已经不再吐血，但明显暗淡下去的生机却预示着对方受伤的严重！ 一层层陌生的气息正在阻断唤海与外界的联系，起初唤海还隐约能听见高兴的呼喊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喊声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327 他不敢来 天魔对高兴四人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谢一无能为力，恨得眼眶欲裂，云非手中两道剑气拼命运转，就待对方临近的同时狠狠的斩出去！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云非生平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窘境，但奇怪的是，内心并没有多大波澜，仿佛面前的一切，根本不算个事！ 高兴果断放下唤海肉身，加入到战团之中，三兄弟背对背，面对不断缓步走进的六人，脸上露出决绝之色。 魔子正面对高兴，见对方神情不对，发现好像是要拼命的样子，一时间心下有些嘀咕，原本父尊就再三交代，不能杀，不能杀，不能杀。 重要的事情已经说了不下三遍了......但现在看这形式，对方肯定是要顽抗到底了！ 魔子猛的横下心，杀便杀了！大不了事后去父尊那里领罚就好。魔子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原本有些畏畏缩缩的动作突然间放开，张手就冲着高兴所在冲去！ 而就在魔子距离高兴还有两三米之时，一道声音突然自虚空中传来。 “住手！”来人的声音浑厚而低沉，众人闻言纷纷一愣，高兴起初并没分辨出来人的声音，但当看见对方的身形从虚无中缓缓走来之时，顿时面露诧异之色。 雕塑师！ 平时那个仿佛与整个世界都失去联系的憨厚男人此刻正缓步走来，每踏出一步都好像踩在水中，凭空出现的涟漪一圈圈荡开，与下一步的涟漪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复杂的波纹。 而好似踩在虚空中的每一步，都会产生一股股震荡的力量。 咚！ 咚！ 雕塑师的步伐无声无息，但每一次踩下都会在众人心中产生一个鼓点般的响动。 咚！ 咚！ 这响动对高兴等人没什么影响，但反观围攻高兴的魔子等人，鼓点每响动一次，众人的身形便会向后挪动一些，仿佛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着他们后退！ 法则之力！神族？ 魔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雕塑师，对方平平无奇的脸上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也可以说是阴冷。 “放人！”雕塑师几步便跨过相当长一段距离，最后一步站定，已经将围住高兴四人的魔子等人生生震出了数米开外！ 这股力量，无法抗拒，众天魔与天妖齐齐看向突然来临的雕塑师，对方不明来路却可以动用法则之力，难道真是神族来临？ “老板说了，放他们走。”雕塑师对众人看不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平静说道。 魔子心中悸动，对方口中的老板他当然知道是谁，申沉和崔鹤鸣突然抬眼，对方说的老板，难道是......？ 三天妖除了尺郭，剩下两人登时心生退意，原本只以为是普通的搜寻，却没想到却撞上这么一尊煞神，雕塑师看出来了两人脸上的退意，不禁轻笑出声，“真以为你们可以在老板面前肆意妄为？想杀你们，一个念头就足够了！” 雕塑师背着双手，于无声无息之间便站在了高兴等四人的身前，脑袋向旁边侧出一个角度，小声道。 “走。” 高兴看了雕塑师后背一眼，领着众人迅速离开此地，直到高兴四人身形消失在远方，雕塑师暗自叹息，这一次出手......苦修近一个月积攒的神力又没了，离开了遗忘之地，就连神力的恢复都成问题。 目光在面前六人身上一一扫视，雕塑师完成使命，转身离去，几步之后，踏破虚空消失在黑暗之中。 津城卫总部，一屋子人忙忙碌碌乱糟糟一片，高兴始终守在唤海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唤海仿佛失去生气一般躺在冰冷的大床上，敖准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对着唤海肉身一番查看之后，陷入沉默中，莫有为看了看众人的反应，摘掉眼镜扔在一旁。 这种情况，之前谁也没有遇到过，一时间竟然束手无策。高兴突然间迈步向门外走去，此刻的他显得异常平静，但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窝深处，一团怒火熊熊燃烧，几欲焚尽世间一切！ 高高堪堪跨出房门的时候，一道女性身形恰好出现，高兴收不住步子一头撞在对方身上，莫有为抬头瞄了一眼，还算及时赶到，这一屋子人，除了崔鸣湖，似乎也没人能劝得住高兴了。 不待高兴说话，崔鸣湖主动牵起高兴的手，将快要走出房门的高兴再次拉了回来。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中的敖准突然开口道。 “本命龙气可以唤醒他，我来。”敖准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说完便站起想要出手，老丁头比他稍快一些，抬头阻止道，“非常时期，你不能损失功力。” “那是我儿子！”敖准瞪着双眼看向老丁头。 两个人僵持不下，敖准执意救人，老丁头百般阻拦，崔鸣湖沉默了一阵之后说道。 “只是魔化，死不了人。” 崔鸣湖一出声，所有人都看向她，似乎提前知道会引起注意，崔鸣湖继续说道，“但魔化如果进入完全体，唤海将丧失自己的灵智，变成另外一个人。” “崔姨，这该怎么办？”高兴听完第一时间问道。 ......崔鸣湖说完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待她再次抬头，开口道，“我可以试试找罗刹族帮忙。但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 “拜托了崔姨，但凡有一点可能，都必须要尝试！”高兴面向崔鸣湖，主动说道。 崔鸣湖点点头，走出房间去联系罗刹族，老丁头主动开放阻拦敖准的手，看向高兴说道，“太冲动了。” 高兴知道老丁头指的是什么，刚刚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崔鸣湖恰巧出现，自己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都回去休息吧，轮流过来看守就行。”见敖准一屁股坐下便不再动，老丁头挥散了屋子的众人，强推着高兴出了房门。 迷迷糊糊中，高兴好像做了个梦，梦里只有他和魔尊，魔尊不断开口说着什么，但听不见对方的声音，高兴一直在对对方吐口水，魔尊震怒，伸手想要来抓高兴，但就在手即将抓到高兴的瞬间，一股力量突然横空出现，将梦境震碎，高兴登时醒了过来！ 还是半夜......高兴坐起身，自己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高兴有些发沉的脑袋清醒了些，推门而出，发现崔鸣湖和老丁头还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主动走了过去，老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对着高兴招了招手，待高兴走进，老丁头和崔鸣湖同时起身。 “走，带你去散散心。”老丁头说完便扭头下楼，高兴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唤海的房门的方向，敖准冲他点了点头，高兴才放心的跟着崔鸣湖向下走。 待老丁头停下车子，半夜的马路上已经冷的看不到一个行人，推门而入，来到二楼，高兴发现古老板已经泡好了茶，好像已经等在这里很久了。 “大半夜还喝茶，不怕失眠？”老丁头看了对方一眼，说着话一屁股坐了下来，崔鸣湖是首次来到古老板的蜡像馆，同样身为古神族，二人相互点头致意后，崔鸣湖拉着高兴坐了下来。 古老板将高兴有些神不守舍的神情看在眼中，主动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开口说道。 “人老了，觉就少了，总是喜欢琢磨一些有的没的事情。” “感谢古老板出手相救。”当时的情境，如果不是雕塑师突然赶到，恐怕这时候自己应该在魔尊手上了。 古老板摆了摆手，随后再次说道，“放心吧，他不敢来。” 328 战力评估 古老板的话没头没脑，但听在高兴耳中却显得很有针对性。 偏头看了一眼崔鸣湖，高兴能够确定，自打进门起，古老板和崔姨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古老板最后那句话明显是针对自己说的，莫非他能看穿我内心所想？ 高兴想到此处，不禁疑惑的看向对方，古老板好似感受到高兴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不用怀疑，我对魔尊还算了解，他想干什么，我都能猜到一些。” “唤海被魔化了。”高兴有些无神的双眼突然爆发出异样神采，开口说道。 古老板点点头，在魔子激发唤海体内埋藏魔种的同时，古老板便感应到对方气息的变化，这也是他能够及时派出雕塑师搭救高兴的原因之一。 “只是初级魔化，只要解除的及时，没有太大的影响。”古老板答道。 “我已经通知了罗刹族，请使者前来帮忙。”崔鸣湖突然开口道。 古老板看了她一眼，虽同属古神族，但族人众多，之前也不可能全都认识，冲着崔鸣湖点点头，古老板继续说道，“初级魔化并不算多高级的术法，但难就难在彻底拔除魔种上，但凡遗留一点点，这神奇的种子就会再次重生，一旦再次被激发，还会重蹈覆辙，没有半神之上的力量，无法彻底拔除。” “必须要神族么？”高兴有些不甘心，完全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确定的帮手上，令高兴很不安。 “法则之力是目前三界已知最高等级的力量，人间界......除了燕山那位，没人能达到这个层级，那位大神，你请的动么？”古老板看向高兴反问道。 高兴想起了坐守燕山后山的山神，对方的固执远超自己预料，就算自己跑去软磨硬泡，面对一块石头，你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成功。 见高兴默认，古老板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而在此接着之前的话头说道， “此次对唤海的魔化只是魔尊计划的一部分，之前天人战期间，他们也对你说过一样的话吧？” 高兴点点头，他不知道古老板是怎么得知这些讯息的，对方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谢一就不说了，身上的魔性比一般魔族还要重，你和唤海都是魔尊魔化的目标。”古老板抿了一口茶，“尤其是你。” “为什么要魔化我们？”高兴不解问道。 “天魔拿到了津城的进出权限，这对他们来讲已经是极大的便利，魔尊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肃清一统津城的障碍，包括城市防御、武力、人员和其他各个方面，而你们三个，太显眼了，如果魔尊不拿下你们，将来折损在你们手上的魔族肯定是个相当可怕的数字。” “魔族也是血肉之躯，他们死的人多了，也会肉疼。”老丁头适时补充道。 古老板点点头，“如果能够成功魔化你们，津城少了高端战力，魔族少了对手，一个不巧魔化完全，你们成了彻头彻尾的魔族反过来诛杀人族，一举三得，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见高兴再次沉默下去，古老板再次说道，“倒也不用过分担心，他不敢亲自来的，魔种的激发需要诸多前提条件，唤海这个只能说是凑巧，一早便有人盯上了他。” “魔尊......很强么？”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兴突然抬头问道，问出这话之后，看看古老板又看看老丁头，最后目光停留在崔鸣湖脸上。 “呵，很强？”老丁头脸上露出苦笑，与古老板对视一眼后说道，“你师父我跟他相比，我就是这个。”老丁头伸出小拇指在面前晃了晃。 高兴对魔尊的战力没有特别直观的感受，唯一与魔尊正面交锋，对方出手也是为了打散他的经轮，这么说来当时对方肯定没有出全力，如果全力出手，这时候的高兴还在不在都要两说了。 “崔姨，我刚刚做了个梦，梦里魔尊一直在跟我说话，但我听不到他说什么，我冲他吐口水，他伸手来抓我，但快抓到我的时候，不知怎么我就醒了。”高兴小声和崔鸣湖说着，他觉得有必要将这个情况告知几位前辈。 “魔尊入梦，说明有什么规则的力量在限制他降临，但这梦境是拥有真实杀伤力的，如果你再次遇见，一定要小心。” 高兴叙述的声音并不小，古老板听完之后主动开口解释道，不知是谁的法则之力隐隐在保护高兴，但除非高兴不眠不休时刻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否则力量再强也阻止不了无孔不入的渗透，最后突然切断联系则是法则之力强行侵入的结果。 “放心吧，我还是那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来。”古老板继续给高兴喂定心丸。 “古先生，唤海的魔化，除了法则之力可以解除之外，还有其他办法么？”高兴点点头后再次问道。 古老板沉吟一番之后答道，“除非他自身意志力超乎想象，在被魔种压制的情况下，凭借自身灵识扛住压力，并且一点点的夺回被魔化肉身的控制权，才可能从魔化中苏醒，但这种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高兴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被古老板打散，只能彻底将期盼放在罗刹族身上了，崔鸣湖轻抚了两下高兴肩膀，眼神温柔的望向对方，不无安抚之意。 高兴看向老丁头问道，“魔尊......真的那么强么？” 老丁头摸了摸下巴，似乎在仔细计算两个人之间战力的差距，许久之后开口答道，“说实话，正面对敌，我肯定打不过，但如果一心想跑，他想留住我，也不是多么容易，对敌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单论战力，津城没人是他的对手。” 高兴听完老丁头的话，目光再次看向古老板，古老板赶紧摆手，“别看我，我年纪大了了，久不在江湖走动，都快忘了怎么打架了。画家......不会战斗，雕塑师的神力恢复很慢很慢，为了救你们，他攒了一个月的能量已经消耗殆尽了。” “师父，我觉得我不能再这么被动的挨打了。”高兴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主动说道，几人听出高兴的意思，纷纷竖起耳朵。 “嗯？你想干什么？”老丁头嘴上不说，其实也被这种被动的感觉弄的很不舒服，但苦于没有破局的方法。 “第一步恢复经轮运转，第二部去找另一半意志传承，没有能力，我连和天魔正面对敌都做不到，出了事还需要谢一他们站在我面前，我......” 高兴很纠结，魔尊对防卫节点信息势在必得，想拿回能力，势必会对津城防御阵法造成损失，这是个死循环，又偏偏触及老丁头一直守着的机密信息。 老丁头陷入深思，低着脑袋不断盘算，目前局势走向正逐渐向着不利一方倾斜，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只能出奇招，但真的将防卫节点信息透露出去，津城将面临无阵可守的局面，一旦人族失守，整个城市也将沦陷。 一面是付出代价搏一个可能，一面是固守现在落个暂时性的平衡，一时间该何去何从，老丁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而此时在场的四人，只有崔鸣湖清晰的了解高兴一旦拿到完成传承将意味着什么，在高兴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看向高兴的目光逐渐变的复杂，而这一切，又恰巧被细心的古老板全部看在眼中。 “天选意志自萧平旌意外身亡后便遗落在外，另一半意志你确定能找到？”老丁头抬头问话，而当他问出这句话时，也代表着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而此时回答他的，是高兴异常笃定的眼神！ 329 十五的月亮 今天是十五，一个月里月亮最圆的一天，临近深夜时分。 唤海还是没有醒，听敖准说，实际上唤海的意识是清醒的，但受到某种力量的制约才表现出昏睡状态，高兴独自坐在津城卫分部的楼顶上，心情烦闷。 昨天晚上给出的意见，老丁头最后还是没有点头，至于他怎么想的，高兴可以猜到个七七八八，自己的出发点肯定是救人，但老丁头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唯一的一条路被堵死，高兴再次陷入无路可走的尴尬境地。 高兴感觉很孤独，除了天空之上大大的月亮，身边空无一人。 谢一被重剑门紧急召回，理由是有个背剑少年上山挑战，号称天下第一剑，态度十分傲慢，但他的剑配得上他傲慢的态度，重剑门年轻一辈弟子已经在他手上折损多人了，高兴和云非听见这个消息时哭笑不得，实在不得已，老谢跑回去解决争端去了，至于这件事最后怎么解决，结果如何，高兴没法管，也没心思管。 爬到高处坐了一会，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得到心湖上的平静，却等来了不该来的人。 “高先生，防卫节点的信息收集的怎么样了？”高兴坐在楼顶边沿上吹冷风的同时，天南星的身形出现在他背后，朗声说道。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高兴头都没回，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只是来给你提个醒。”天南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随意答道。 “有眉目了，等着。”人是魔子打伤的，高兴将全部怒火都加在了敌对阵营身上。 天南星是不是敌对？这个答案已经相当肯定了，如果此时高兴有一击杀掉对方的能力，他根本不会犹豫。 天南星距离高兴只有三四米的距离，但此时......似乎笃定高兴不会有什么动作一般，越靠越近。高兴心中冷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但空有气愤之意，却奈何不了对方。 “我们能等，有些人......怕是等不了了啊。”天南星脸上笑意渐浓，见到高兴如此不得志的样子，他心里竟有种畅快之感。 天南星眼前突然一花，原本坐在楼顶边沿处的高兴已经消失不见，再次出现的时候，数道无形剑气从四面八方顶在了天南星的脑袋上，剑气十分锋利，长短不已的无形剑气尖端不断向外喷发着灵力，冰冷的触感在天南星额头、下巴、脖子乃至肩膀部位不断撞击，不时有滋滋啦啦的轻微响声从上面传出来。 剑气无形，天南星却像被一把把手枪顶在脑门上，一动不敢动！ 他很笃定，此时的高兴没有杀他的能力，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高兴如此犀利的无形剑气，竟然会心生畏惧！ 此刻高兴站在天南星对面，两三米的距离对二人来说只是一眨眼的事，高兴手中握着一道无形剑气，虽不长不宽却凝实无比，这是魏无极走时，给高兴和云非留下的融合剑要诀修出来的成果，高兴几天来的研究只能说稍见成效。 天南星此刻仿佛被冻住一般，数道快要刺入肉身中的无形剑气限制了他的移动，眼球在眼眶里转了转，高兴身上的杀气顺着手上显现出剑身的融合剑汹涌喷发，撞在天南星脸上，热热的，却如针扎般刺痛。 “别冲动，我们无仇无怨，不值得。”天南星本能抬手想要阻止高兴剑气再向前，但就在双臂刚刚弯曲的一瞬间，两只手手背上突然间同时传来刺痛！ 融合剑剑锋的犀利不是普通剑气可比，两道剑气闪过，留下两道长长的剑痕，过了大概三秒钟，才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高兴始终眯着眼，沉下来的眼皮好似可以压死人一般，冰冷的眼神始终锁定天南星，“我告诉你，如果唤海出了什么事，我就算拼了命，也要你们陪葬！魔子是吧？有一个算一个，让他们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天南星被高兴的气势震撼到，愣在原地半天没有任何动作，直到高兴提前离开，直到一直指着自己身体各处的无形剑气消散于空气中，直到天南星从那股震慑人心的气势中缓过劲来，才像重新恢复呼吸一般，与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了联系。 高兴双手插兜，走在冰凉的大街上，与其他偶尔路过的行人相比，衣衫有些单薄。 刚刚一时冲动差点闯祸，还好，对方被自己的气势震出了，还好自己跑得快，不然等天南星醒过闷来，高兴还真不见得打得过他，融合剑只学到了皮毛，距离真正能够参战的水准还差得远。 意外得来的东西，还真是不如自己的本命剑啊...... 高兴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卫阳河钢铁大桥附近，见左右五人，高兴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大桥钢架。 坐在数十米高的钢架顶端，视野好了很多，面前卫阳河斜斜向远方延展开去，高兴瞪着显得不再那么宽阔的水面愣神，想到一种可能可以救唤海的方法。 海眼！去找东海海眼！那个东西蕴含了巨量的海族之力，之前唤海说过，这是整个海族都需要的特殊力量，也许可以提前唤醒他！ 在起初的激动之后，高兴又迅速冷静下来，莫说之前补充防卫节点已经耗尽了海眼的能量，就算它还是完好的，凭现在的自己，连悬空都做不到怎么去找？ 使劲摇摇脑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似乎所有的办法都被人为封死了，难道真的要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罗刹族？ 虽然这一族与母亲有关系，但高兴从生下来就没和对方接触过，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有，更不用过熟悉和热络了，对高兴来说，那只是一个陌生的族群。 陌生人会选择出手相救么？高兴不敢确定，即便有老妈这一层关系，高兴也不能打包票，这世界毕竟人心冰冷，陌生人与陌生人之间，如果没必要，多一句都不会说的。 圆圆的玉盘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就在高兴脖子发酸想要低头的同时，月晕轮突然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震动。 嗡...... 这一声微小的震动，点燃了高兴心中最后的希望！ 刚才坐在分部楼顶上，高兴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思考上，却忽视了圆月与月晕轮之间可能存在的共鸣！ 嗡...... 又是一阵嗡鸣，这次比第一声更大，更强。经轮震动，表明上附着着的能量杂质被抖落下来，而阻止经轮间产生联系的魔能桎梏似乎也挡不住这来自天上的共鸣感。 嗡...... 月晕轮再震！与此同时，太阳轮似乎受到月晕轮的感召想要加入嗡鸣的队列，但奈何没有本源力量支撑，只能以月晕轮的余震来完成自我唤醒！ 一种微妙的联系在高兴与圆月之间出现，来自月亮的奇异能量似乎对经轮的沉睡状态并不满意，所以尝试唤醒它！ 嗡！ 嗡鸣声再起！一直处于平静状态的心湖都好像受到了月能的感召，水面上不断喷发出细密的水泡，进而开始蒸腾起来！ 高兴瞬间狂喜，虽然只有月晕轮再动，但他分明可以感受到月晕轮在挣脱魔能桎梏的束缚，随着月能的拉扯力越来越大，两股力量陷入胶着，而得到月能灌注的月晕轮越来越亮，其上原本暗淡无光的经文文字一个接一个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喂！高兴！”就在两股力量在高兴体内互相拉扯之时，一声清脆的喊声将高兴从內视状态拉了回来，低头一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脚下。 楚离手中提着一个塑料袋，正仰着脑袋一脸好奇的盯着他。 330 执着还是发疯? “大人，高兴那边还是没有进展。”天南星低着头站在魔子面前，小声汇报。 “哼，本来也没指望他能有用。”魔子说话的时候不忘转动手上的黑玉戒指，抬起眼皮看了对面天南星一眼，对方手上两道明显的剑痕没能逃过魔子的眼睛。 “受伤了？”魔子问道。 “我用唤海刺激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沉不住气......”天南星第一时间将双手背到身后，但立刻又觉得这想法有些幼稚，索性大大方方的将伤口露在魔子身前解释道。 “还真是兄弟情深啊......父尊的想法果然没错！”魔子一脸冷笑着说道，再次看了天南星手背一眼，“不用再盯着高兴那边了，本来就觉得他可疑，迟迟没有成果，我会向父尊汇报的，你去休息吧。” 天南星主动退走，待对方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魔子暗自沉吟，父尊已经将心魔放到了和自己对等的地位，对方最近的进展不错，那么自己这边......必须加快魔化的进程了！不能在任务上被对方比下去！ 魔子高昂着头，对着天空中的圆月吼道，“我才是魔族正统！我才是下一任魔尊最有利的继承人！” 高兴与楚离趴在卫阳河边的栏杆上，楚离从塑料袋里掏出两罐啤酒，扔给高兴一罐，两声开罐脆响之后，两只易拉罐撞在一起。 河边风有点大，有点冷，冰凉的啤酒下肚，高兴却感觉暖暖的，楚离脸上的关切做不得假，小手不得不将往里灌风的领口拉近，两条马尾辫随着脑袋轻轻晃动，一只手臂挤在身前的栏杆上抓着领口，另外一只手将啤酒送到嘴边，小口喝着。 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奇的看着高兴，就像两个人当初刚刚认识时候一样，高兴有些唏嘘，如果当初先认识的是楚离，也许......便是另外一种人生了吧。 “你怎么啦？有心事？”高兴看起来闷闷不乐，楚离便陪着沉默了很久，但女人的好奇心是不允许她撞见一个秘密却绕路走开，忍了很久，楚离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唤海......受伤昏迷了。”事情涉及到津城卫内部信息，高兴只是简单的说了说，楚离对唤海的观感并不算好，两次相遇，唤海对她的态度和做事的方法都令她有些反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高兴说起他，尤其是对方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关切和担忧，楚离心中有些羡慕。 这便是男人之间的兄弟情吧？这种感情，女人无论关系多么相近多么好，都无法切身体会到。 “别担心了，只是受伤而已，会好的。”楚离的安慰在高兴看来有些单薄，但对方真情实意的关心又让高兴感觉心里很暖，对着楚离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对方的安慰。 “你......最近还好吗？”楚离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敢看高兴的脸，但内心的期盼又推着她的小脑袋逐渐向着高兴的方向偏离，角度一点点的转向高兴，当发现高兴正对着他轻笑的时候，一阵红晕瞬间爬到脸上，楚离羞的脸上发烧。 “还好吧，也就那样，我是个劳碌命，停不下来的那种。”高兴摊摊手，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过得算好还是不好，随意答道。 “那个......我的生日快到了，在家办生日会，现在正式邀请你，你会来嘛？”等脸上的红晕逐渐退了下去，楚离似乎对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情感逐渐适应，主动仰着头说道。 高兴闻言一愣，生日？奥也对，这样大户人家的子弟，过生日都是会办成宴会一般，和自己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吃个蛋糕唱个歌就算过了生日的生活方式是不一样的。 “好，我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去！”迎着对方期待的眼神，高兴会心一笑，随即答应道。 “一言为定！”楚离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十分开心，主动扬起手中的啤酒瓶。 “一言为定！”两只易拉罐再次碰在一起。 两人分开之后，高兴发足狂奔，刚刚被楚离打断的月能召唤之力似乎还在，他必须找一个更高的，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继续尝试！高兴脚下生风，独自在灭了路灯的黑暗马路上迅速穿行，直到来到一栋三十几层高的大厦之上。 这里的风更大，吹得高兴几乎站不住脚，但丝毫无法阻挡高兴与圆月继续感应的决心！靠着一处中央空调外机勉强站住身形，再次抬头看向月亮，原本显得有些微弱的牵引之力在高兴爬上高楼之后变的异常清晰。 果然没错！距离月亮越近，能获得的月能便越多！月晕轮原本被魔能桎梏牢牢包裹住的边际上，此刻已经在不断的碰撞与摩擦中产生了一条大约一指宽的缝隙，虽然只是其中一个经轮，但失去魔能桎梏的阻挡之后，经轮转速已经恢复了正常，月晕轮上的经文文字一个接一个被点亮，这预示着月晕轮自身的充能过程正在稳步进行之中，等它自身充能完毕进入正常运转状态，那么就可以给高兴提供经文能量！ 而经文能量的一大特点就是可以帮助疗伤，唤醒生机！也不知道......对唤海对抗魔化的魔能有没有帮助！ 高兴双拳紧握，虽然只是一个经轮的恢复，但聊胜于无！原本已经进入走投无路境地的高兴再次燃起希望，眼神坚定无比！ 蜡像馆二楼，画家和雕塑家一左一右坐在两边，古老板刚刚端起面前的茶杯，突然间心生异样，整个人愣在那里，雕塑家最先发现古老板的状态，顺着对方脑袋偏过去的方向感应过去，一股极其微弱的能量在那个方向上出现，本不属于人间界的能量突然降临，将不知道距离多远的地方的灵力波动搅的一塌糊涂。 “是那孩子......”仔细感知一番之后，雕塑师瓮声瓮气出言道，画家抬眼看了对方一眼，接着继续低头研究他的手指，仿佛对手指之外的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唉......这孩子跟他爹一样，认准了一件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古老板起初只是愣神了一下，接着便好像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魔尊禁锢了高兴的经轮，这他是知道的，高兴私底下问过他，他也无能为力，但就这么被他误打误撞的发现了解除魔尊禁锢的方法？ 古老板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魔尊不傻，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解除了桎梏，那魔尊也就不是魔尊了，但刚刚的能量波动，确实来自月能...... 这一点让古老板十分不解，这根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界的能量确确实实是在高兴身上出现了，这也让他对高兴身上蕴含着的天选意志产生了一丢丢的兴趣。 酆都......地藏......天选意志......萧平旌......高兴......高荣恩，晓月......罗刹族...... 古老板嘴角含笑，这一条线似乎牵动着很多人的心呐！ 古老板轻笑着，而此时的雕塑师表情却越来越凝重，“他在牵引月能，这能量不容于人间界，少量还好，如果体量过于巨大，怕不是会被人间界灵力排斥......” 雕塑师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古老板，眼神询问之中带上了几分焦急，古老板看着对方，雕塑师平时话很少，但可以看得出来，数次与高兴接触之后，明显对高兴产生了一种欣赏之情。 “没事，如果他不这么执着的话，也就不是高荣恩和晓月的孩子了。”古老板解释道。 “执着？我看是发疯还差不多。”雕塑师似乎并不同意古老板的观点，脑袋始终面向高兴所在的方向，小声嘀咕道。 331 勇者斗恶魔 然而高兴根本听不到古老板和雕塑师之间的谈话，他完全沉浸到月能对月晕轮的牵引之中，借助这股牵引之力，月晕轮经历了相当长的颤动时间之后终于算是彻底摆脱了魔能桎梏，恢复了正常的运转，而就在高兴不经意间，月能的牵引之力越来越强。 就在雕塑师已经忍不住想要出手斩断月能牵引力之时，高兴却突然间主动切断了经轮与圆月之间的联系，原本越来越磅礴，有种倒灌之势的月能突然间失去了目标，一阵不甘心的试探之后，终于回归圆月，人间界颇为明显的一次能量波动逐渐归于正常。 雕塑师重重出了口气，一是为高兴主动切断能量联系的果断，二是为两股互不相容力量的倾轧。 如果高兴不管不顾继续引导月能进入人间界，那么等待他的，乃至整个津城的，便是月能与灵力平衡的极致被打破，产生一场旷世骇俗的能量大爆炸！ 这不禁关乎高兴一个人，而是整个津城人族的安危！ 古老板似笑非笑的看着雕塑师，不禁调笑道，“别紧张，我们不是还在么？怎么可能让那孩子胡来？”古老板推了一杯茶过去，雕塑师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这才算是彻底从担忧之中解放出来。 “喊他过来喝茶吧，他可能没意识到，但这些东西必须得嘱咐一下了。”古老板淡淡说道，雕塑师应声离去。 看着高兴不明所以的站在身前，古老板给了雕塑师一个眼神，雕塑师随即说道，“这次喊你来，是想给你一个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高兴默默体会体内月晕轮的转动，虽然没有经轮嵌套同时运转时的轰鸣，但经文能量确是实实在在向外输出的，速度虽然慢，但经过时间的积累，肯定能达到高兴需要的程度。 将全部的经文能量都灌输给唤海......想来，应该是有用的吧？ “我们需要你做一个蜡制地图出来，具体的要求稍后老板会告知你，需要将所有的点都标注清楚......”高兴半走神状态的听着，心思完全不在这个上面。 古老板看出了高兴的心不在焉，待雕塑师交代完，随即说道，“高兴，这个东西必须重视起来，这东西可能会对唤海摆脱魔化有帮助，具体的，我就不多说了。” 古老板挥手间，一张卷在一起的纸张飞到高兴手中，打开看了一眼，上面是一副不知道区域的地图，左看右看，高兴都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于是狐疑的看着古老板。 可一向不吝赐教的古老板这次嘴巴却很严，无论高兴怎样暗示，古老板都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高兴等了一会便主动将纸张收了起来，告辞之后抬步向外走去。 窝在角落里始终没有出声的画家叹息一声，手中正有一笔没一笔在纸上划过的铅笔突然之间发出一声断裂的脆响。 古老板心中咯噔一下，随即喃喃道，“该来的，总要来。” 雕塑师扭过头，画家的脑袋从画板背后伸了出来，二人同时看向出声的古老板，不明白他话里蕴含的意思。 “族内回信了，不日将派遣使者前来。”崔鸣湖清早到访津城卫，此刻唤海所在的房间内，几乎能来的全来了，崔鸣湖此言一出，屋内所有人都长长的出了口气。 自打唤海陷入昏迷之后，每每踏入这个房间，都被一股愁云惨雾形成的低气压笼罩，似乎除了求助罗刹族之外便没有了其他办法的众人，在听到对方终于回信愿意帮忙救人时，全都齐齐叹息，这个看似无解的问题终于算是有了着落，唯独半夜匆匆赶回来的高兴，此刻只是倚着墙根蹲着，愣愣出神，好像没听到崔鸣湖的话一般。 自己回来的时候查探过唤海的身体，比刚刚救回来的时候生机暗淡了很多，他还能等到罗刹族使者来的那天么？高兴不敢继续往下想，下巴放在膝盖上，暗自发愣。 一直等待消息的众人逐渐散去，只留下高兴、崔鸣湖和老丁头三人，两位长辈的注意力逐渐转移到高兴身上，见他愣神，崔鸣湖主动开口道，“高兴，在想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兴听到崔鸣湖喊他，耷拉着的脑袋逐渐抬起，直愣愣的盯着对方的眼睛，开口问道。 “崔姨，其实罗刹族并不想派人来吧？” 崔鸣湖闻言一愣，她都不知道高兴是怎么猜到的，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崔鸣湖努力掩饰着诧异，却没能逃过高兴的眼睛。 高兴一眼便看出对方的反应，随即笑容变得有些冰冷，“本就没奢求他们能够出手相助，想来对方派人来，也是抹不开我老妈的面子？” 高兴的话不断撞击着崔鸣湖和老丁头的耳膜，话里话外蕴含的意思都指向了罗刹族的立场，两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些东西都是谁告诉他的？难道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那这孩子也未免太妖孽了些...... 尽管知道高兴对罗刹族已经形成了恶感，尽管自己同样对罗刹族没有太多的归属感，但崔鸣湖还是尝试解释道，“人间界的法则对古神族有一定的限制，就像人族的法律，所有人都必须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行事，这一点，还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呵。”高兴轻笑的站起身，走到唤海跟前，“他们有他们的立场，连神格都丢了......”高兴没有在意崔鸣湖看过了的眼神，只是盯着唤海愈加苍白的面色，继续说道，“我自己的兄弟，我自己救！” 高兴说完，手掌抚住唤海的肩膀，来自月晕轮连夜来积累的经文能量轻柔的传输到唤海体内，一股股明显的能量波动预示着高兴此刻正在干什么，老丁头一阵惊讶，不是说经轮被魔尊桎梏住了么？那这经文能量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现在是在干嘛？ 月晕轮蕴含的经文能量毕竟有限，而打定了主意的高兴从一开始便是全力输出，勉强算是充满全身的经文能量根本扛不住这样的消耗，不多时便消耗殆尽，但唤海......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微弱的生命力都没有得到该有的增长。 “停下！高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老丁头对着高兴狂吼，出手就要阻止高兴继续输送经文能量，而此时的高兴突然抬头看向老丁头笑了出来。 “师父，别管我了，我能做的不多，但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唤海就这么没了。”高兴的声调开始颤抖，“当初我几次濒死，都是谢一和唤海在身边守着我，现在换他遇险了，我如果不尝试，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高兴说话的同时，经文能量的传输并没有丝毫减慢，外部的经文能量已经再次干涸，高兴开始压榨月晕轮中的存货。 嗡...... 月晕轮再次发出颤抖，而随着颤抖的产生，原本闪亮的经文文字突然暗淡了下去，一个，两个......随着经文文字接二连三的暗淡，刚刚恢复运转不超过十个小时的月晕轮能量飞速流逝，失去了动力的经轮转速越来越慢，就在经文能量流失殆尽的那一瞬间，经轮再次停转。 咔的一声脆响，高兴心弦都被这声响动撩拨的震颤了一下，高兴眼前一黑，上半身向唤海身上倒去。 “唤海，哥......尽力了。”就在高兴能量耗尽彻底陷入昏迷的前一秒，高兴心底一声哀叹，还是没能救回来啊！ 332 勇者斗恶魔下 高兴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接到老丁头通知的古老板第一时间赶到津城卫，查看了高兴状态之后眉头深深皱在一起。 当时感受到高兴在接引月能，原本以为他只是无意间发现了恢复经轮转动进而魔能桎梏的方法，这方法原本就有些鸡肋，只唤醒一个经轮对于意志力量的恢复根本起不到太大的效果，但谁成想，高兴抱的是这种心思。 之前重伤之后肉身虽然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但失去了意志能量的肉身，与之前的身体素质已经无法相提并论，而此刻再次透支经文能量全部传输给唤海，这种做法相当莽撞！ 先不论经文能量对于解除魔化到底有没有用，单说透支能量对高兴自己来说，都会造成永久性的伤害！这是无数修行者战斗到最后一刻才会选择的无奈之举。 有个词叫油尽灯枯，油尽说的就是高兴目前这种情况，体内能量被抽离了个一干二净，除了一股微弱的生机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 天选意志加身，除了经文能量之外，任何属性的能量都不可能与之相融，再这样特定的情况之下，高兴的肉身没有经受过灵力日以继夜的强化，意志能量还在的时候，看不出多少差别，但一旦失去了意志能量，高下立现。 修行者的肉身，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巨大的能量容器，随着修行者功力日益增长，起体内蕴含着的能量就会逐渐增多，这种能量的增长，就等于变相在增加能量容器的厚度，容器越厚实，自体也就越坚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而如今的高兴，已经不是第一次完全抽离自身全部能量了，尽管之前并不是自己自愿的，但事实上对肉身造成的伤害没有任何差别，至于再次抽离能量的高兴会不会到灯枯的地步......这就要看命了。 “这个混小子......”老丁头愤恨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古老板第一时间将老丁头拉出了房门外面，小声交谈着，屋内众人听不到内容，此刻高兴和唤海并排躺在一起，倒真是应了一句话，好兄弟，就在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高兴陷入昏迷之中，眼前是一片无尽黑暗，在这片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之中，隐约能看到很多不断晃来晃去的影子，待了一会之后，随着高兴对周围黑暗环境的不断适应，他可以发现身周不远的地方站了许许多多的人影，而这些人影或大声或小声都在同时说着什么。 对方的声音全部混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只能偶尔听到几 句完整的问话。 “你说，你为什么缠着小语不放？你说，你是不是想睡她？” “不，那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了......” “去你大爷的！老子就是看不惯你这么狂，高兴，我早就想揍你了！” 耳边的声音很乱，有些和自己有关，因为指名道姓的念了自己的名字，而有些好像和自己又没什么关系，偶尔还会有几声拳头打在身上，扇耳光的声音出来，又过了不多时，高兴能够感受到一高一矮两道黑影出现在自己 如内容未显示全，请浏览器中打开：（五块五毛） 333 面对黑龙的挣扎 “恭喜父尊魔化成功！”魔子站在魔尊身侧，亲眼目睹了魔尊魔化高兴的全过程。 此刻的魔尊面带笑意，只是随意的看了魔子一眼，魔子冷汗瞬间打湿脊背，不知道刚刚父尊那看似含笑的眼神背后到底蕴含着什么意思。 自己这马屁拍的，又一巴掌拍马腿上了？魔子心底嘀咕个不停，而站在魔子对面的心魔一系则暗暗冷笑，魔尊脾气喜怒无常，这都多少年了？高兴魔化进程明明刚刚开始，这个时候，老老实实在一旁看着比什么都强，号称距离魔尊最近的魔子，连这点都没注意到？ 一众非核心魔将被魔尊一个眼神挥退，偌大的魔殿之中，只剩下魔子等零星几个人，还未在魔尊身旁。 左手右手都是肉啊......魔尊在魔子和心魔身上分别点了点，随即开口说道，“高兴突然间歇斯底里，是你干的吧？抬起头来！” 魔子浑身一颤，脑袋抬起看向魔尊，发现对方正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冰冷的目光仿佛可以洞察一切，不敢与对方对视的魔子只得再次低下头。 “找人刺激他？这就是你的对敌之道？哼！”魔尊大袖一甩，魔子如被重拳集中一般，整个人倒飞出去，仿佛被巨力钉在粗壮的廊柱上，半天没缓过劲来。 “月晕轮差点被彻底激活，如果因为你破坏我的计划......我不介意拔了你天魔的皮，将你送回魂钟！” 似乎为了映衬魔尊此时的心情，一直坐落在后殿中的大钟突然间开始爆发光芒，悠扬的钟鸣声突然响起，众天魔脸色齐变，似乎对着大钟十分忌惮。 目光转向心魔一系，魔尊再次说道，“寻找津城防卫节点的任务进程必须加快，你等，全部都去吧！” 魔尊的威压无差别覆盖魔殿中的所有人，心魔一系尽管极力控制，个人肉身却同时开始产生幅度不一的颤抖，尤其是站在位首的心魔，颤抖幅度最大！ 魔尊一挥手，施加在心魔一系身上的威压散去，众天魔如临大赦，纷纷离去，临走时，还不忘将受伤的魔子带着一同离开。 平日里斗归斗，此时一定不能在魔尊面前表现出来。 魔尊目送一种天魔离开，眼含轻蔑的说道，“一群废物！” 一直站在隐蔽角落中的赵天左缓步走出，魔尊看向对方，似乎在等待他主动开口。 刚刚魔尊施展威压，身为魔族的众人纷纷感受到来自上位者的窥视，而唯独身为人类的赵天左，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尊上，魔子与心魔这两派斗的愈加剧烈了。”赵天左对魔尊拱手拜了拜，当先开口道。 “都以为我蒙在鼓里看不见，哼哼。”似乎被赵天左说中心事，魔尊连连冷哼，气息都变得沉重了许多。 “人族还没有正面抗争，内耗太严重，随队来的魔将几乎损失殆尽，我们带来的人力......已经扛不住这种消耗了。” 从一开始，赵天左就被魔子和心魔隐隐摆在了对手的位置，三人都争着成为魔尊身旁最亲信的那个人，赵天左身为异族，势单力孤，两位天魔似乎选择性的将他漠视掉，或者说将对方当成自己功成名就的最后一块丰碑。 而赵天左，也乐得没人来找自己麻烦，你们自己斗去吧，我不参与，但正是这种孑然一身的态度，落在魔尊眼中，偏偏成了最大的争势。 不争......也是争！ 魔尊怀疑一切的态度不容许他对任何人表现出过多的信任，你......到底想要什么？ 唤海眼睁睁的看着高兴躺倒在自己身前！ 他想喊，在高兴给他传输经文能量的时候他就想要出声阻止，但是他做不到，一层明显的禁锢能量好像将他和整个世界隔绝开来，正如其他人看到的那样，此刻的唤海除了微弱的生机之外，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与高兴体内的魔种不同，唤海的魔种隐藏在筋脉之中，随血液在肉身之内不停游走，此时那颗小小的种子去了哪里就连唤海自己都感应不到，但......魔化的力量是显而易见的，唤海肉身內视，大片大片的黑灰色侵袭，就连龙族独有的龙魂，都被无处不在的魔化力量沾染，原本冰蓝色的龙魂之上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黑色，这能量像一层蛋壳一样，从唤海的脚底产生，一点点的要将唤海彻底包裹其中。 能量增长很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魔化进程在平缓且稳定的完成，最让唤海难受的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无能为力！ 唤海心念一动，巨大的龙枪在手中显现，用尽全身力气一枪刺向魔化蛋壳，唤海眼前突然一黑，随即慢慢恢复正常，他心知这是高兴经文能量的补充，不然刚刚那一刺，也许自己已经承受不住能量反噬而昏倒。 一道模糊的龙形在蛋壳外逐渐形成，而这龙形......是黑色的！ 隔蛋相望！ 经文能量在初入唤海肉身的时候，只来得及激发唤海体内的生机，随即便被无处不在的魔化能量彻底隔绝在外，仿佛有自主意识的经文能量数次尝试突破魔化蛋壳进入其中，就好像钻入其中，汇聚到唤海身上，就能将唤海彻底唤醒一般！ 然而......魔化能量不会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魔化正在一点一滴的完成，而对面黑龙肉身越来越凝实，在龙形彻底勾勒完成的刹那，黑龙仿佛获得意识，一对巨大的龙目直直望向身处魔化蛋壳中的唤海，眼神中透露出对吞噬的渴望。 唤海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被自己凝视的感觉，这龙头这龙躯，明明和自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但此时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却好像看到了一份丰盛的大餐，只待时机成熟将自己一口吞噬！ 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尽快打破这禁锢...... 唤海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手中龙枪不断向魔化蛋壳戳去，但这蛋壳好似是两种力量的结合，一方面限制唤海不让他出去，另一方面，却好似在保护唤海一般！ 而连唤海都不知道的是......魔化的进程是不会出现禁锢力量的，这层看似带有浓重灰黑色的蛋壳状能量，其实是龙枪感受到危机时施加在唤海身上的最后一层保护，只是魔化能量太强，就连龙枪的保护层都被涂上了敌对的颜色。 而唤海并不知情，这也是他每每大枪戳在蛋壳上，都会陷入眩晕状态的原因，龙枪在护他周全，他自己却不知道！ 魔化能量对唤海的心境产生了极大影响，极度烦闷的情绪让唤海此刻只想冲破这牢笼一般的存在。 打个痛快！ 杀个痛快！ 一股浓烈的杀意自心头涌起，黑龙似感受到唤海心中的杀意，巨大的龙目突然爆发出殷红色的光芒！ 唤海身后的方向，几乎与黑龙一模一样的龙头和龙躯突然显现，两条一模一样的苍龙同时龙身盘踞，中间隔着唤海本尊，遥遥相望！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看起来好像在对峙的两条巨龙之间其实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联系，而身处蛋壳之中的唤海则是控制平衡的所在，起初，蓝色苍龙占据很大的优势，而随着魔化进程的推进，天平的另一端开始逐渐加码，随着对方力量的不断增强，两条巨龙之间的联系愈加明显，一股强烈的拉扯力正在将蓝色苍龙拉向对方黑色苍龙所在的位置，如果黑龙力量产生压倒性的优势，黑龙将蓝龙吞噬，那么唤海......也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334 女生外向 “理事长，今天又有七处地区出现能量波动，我们的人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了......”庄妍走进老丁头的办公室，将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随即说道。 庄妍冰冷的面庞上带着明显的面容，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基本没合过眼，此时的脸色看起来还不如老丁头这个糟老头子好看。 “理事长，我们的人力......确实不太够，老孙老庞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高......”庄妍话没说完，老丁头抬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便绝了庄妍继续说下去的念头。 从老丁头眼中，庄妍看到了怒火！ 多少年了，从自己进入津城卫跟着这个老人工作开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这种眼神了，但每次见他这副表情，就代表有人要倒霉了。 但这次......真的还能应验么？庄妍连续两次深呼吸，将脑中敌我双方的对比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但越梳理心底越沉，差距太大了，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不知道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庄妍不是个顽固的人，她深知面对强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多么的愚蠢，但在自己印象中一向以睿智著称的老人，却表现出了不应有的冲动。 老丁头的拳头牢牢攥在一起，津城的乱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一方天魔掀不起这么大的浪，内部肯定有人配合，至于是谁......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得到。 咚！ 拳头砸向厚实的实木桌面，办公桌承受不住如此巨力锤击，木质桌身开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庄妍吓的一哆嗦，更不敢看老丁头的眼睛了。 过了许久，老丁头出了口长气，如烈火般燃烧的眼神才渐渐熄灭，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身前的庄妍，看到对方脸上掩饰不住的倦容，开口道。 “去休息吧。” “可......”老丁头熟悉的柔和目光看过来，庄妍还想再说几句，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件一件的办，别急，几个小鱼小虾翻不起多大浪花。”老丁头拿起文件快速扫了几眼后放下，“他们想乱，那就乱好了，只要别伤及普通人性命，由得他们折腾！” 庄妍没有继续出言劝诫，面前的老人虽然好说话，但对方一旦做出决定，想要改变他的想法那是难上加难！ 微微欠身之后，庄妍转身离开，关上门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还有几分文件没有处理，看完再休息吧......庄妍闭着眼走了几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酸涩的眼睛得到了一点点的缓解。 “罗刹族罗刹族......”老丁头一边小声念叨着，手指不停戳击桌面，发出咄咄的声响。 “高荣恩你这老小子！都怪你！当初瞎特么搞，搞出事了吧？搞出个儿子来，你到底管啊！都快成魔了！你人呢？特么的......啥事都让老子一个人扛！”待庄妍走远，老丁头终于没忍住怒火，全都撒在了昔日最亲密的战友身上。 此刻正身处一处密闭空间之中的中年男子突然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摸了摸脑袋，高荣恩狐疑道，“谁这么想我？” 遗忘之地，遗忘海边缘。 数百上千米高的悬崖上，站着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已近四十年的岁月没有在这个女人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白皙的面庞，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去，这一男一女竟然有六七分相似。 “妹啊，回去吧。老爹那还在等你呢。”罗晓锋陪着妹妹在这站了老半天了，海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可看对方一点挪步的意思都没有。 罗晓锋脸色登时苦了上来，在这遗忘之地不知多少年了，还是适应不了海风砸在脸色的感觉。 “别生气了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非得闹的鸡飞狗跳的么？”罗晓锋有些无语，原本就不擅长安慰人，但自己老爹还非得把这费力不讨好的活强加给自己。 自己的闺女啥脾气难道自己不知道么？我小时候挨骂挨揍还挨得少了？这倒霉老爹，唉......罗晓锋对着自己老爹隔空吐槽了很久。 “你骂谁是鸡，谁是狗？”一直没有动静的罗晓月突然间扭过头，两道寒光瞬间将身后的哥哥笼罩在内。 罗晓锋没想到妹妹突然有了反应，被两道寒光锁定的瞬间突然浑身一机灵，随即脸上同时绽放出狗尾巴花一样的笑容，继续讨好道。 “看我这个破嘴，我就是一比喻。”罗晓锋伸手作势在脸上轻抽了一下，“妹啊，你一走就是二十年，爸其实......很想你。” “想我？”没想到听到这话，罗晓月眼中寒光更盛！ “他会想我？想我当年不同意我跟老高的事？想我当年还想把我们拆散？想我还派人追杀我们？想我，哼......我都觉得我不是他亲生的。”罗晓月一边说一边扭回身子，最后一句话，是冲着遗忘海说出来的。 “诶我说妹啊，你提这个我就得说说你了，我们是神族哇！神族的血统要纯！神格要完整！这关乎到整个神族的颜面！”罗晓锋好似被妹妹的话刺激到，语态突然激动起来。 “对，你们是保证了血统的纯正，神格呢？现在还完整么？”罗晓月的话字字诛心，罗晓锋面上闪过一丝愠色，似乎对方触及了不该触及的底线问题。 “不说这个，那我儿子呢？必死劫应验，我让他派个人去帮忙都不愿意？就这？他就是这么当外公的？”罗晓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天生强势的她可不会主动道歉，随即话锋一转，将矛盾再次引到自己儿子身上。 一想到活蹦乱跳的儿子命运的坎坷，罗晓月就高兴不起来。 高兴高兴，当初给他取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但自打混蛋老高出了那么个幺蛾子，自己儿子就没一天日子是安生过的！ 罗晓月越想越气，就连被自己老子关了禁闭的丈夫都显的不那么思念了！ “消消气消消气，爸他没说不管。”罗晓锋见她转变话题，深知妹妹脾气的他反应过来，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拉着罗晓月的手臂向回走。 罗振宇坐在宽阔的大厅之中，即便是被剥夺一半神格，即便是被发配到这荒凉的遗忘之地，罗刹神族就是神族，身为一族首领，罗振宇从未丢掉过属于上位神族应有的一切。 但......此时他的表情却出卖了自己，使者一早就派出去了！可多年不见的女儿一回来就冲着自己大喊大叫，甚至埋怨自己关了那个臭小子！ 我关他怎么了？一来就拐走了我最宝贝的女儿，一走就是二十年！难道不该关么？我不关他，这十二年的气怎么消？ 罗振宇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吹胡子瞪眼，好似在做什么演练一般。 一男一女从大门口走了进来，罗振宇轻哼一声，脑袋偏到一旁，不看对方一眼。 罗晓月一看父亲这副神色就来气，再想起被囚禁在密闭空间中的高荣恩，刚刚被哥哥压下去的火气再次烧了起来！ “爸，晓月回来了，你们好好聊聊，好好聊聊。”罗晓锋丢下一句话，随后便飞也似的跑走。 “你......”眼见父女二人之间最后的调和剂突然逃跑，罗振宇心底登时没底，刚刚气势磅礴的样子一下子萎靡了一半，不敢看女儿的表情，却又不能不看。 罗振宇刚想说话，罗晓月抢先一步说道，“什么时候放人？” 罗振宇气的火冒三丈，刚想说话，再次被罗晓月抢白，“关我老公，不管我儿子，你们不管是吧？我自己去救！” 罗晓月说完不待父亲有任何反应，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罗振宇伸手指向罗晓月消失的方向，颤颤巍巍的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生外向......古人诚不欺我！” 335 姑爷与老丈人 罗晓月出门之后便失去了踪迹，嘴上喊得响亮，但没得到罗振宇的允许，遗忘之地也不是想出就能出的。 “你儿子出事了。”罗晓锋来到囚禁高荣恩的密闭空间外侧，盘腿坐了下来，面对罗晓锋一面的密闭空间显示出里面的情况，此时的高荣恩同样盘腿坐在里面，二人隔着一层铁栅栏相对而坐。 “那也是你外甥。”高荣恩看了对方一眼，淡淡说道。 “是是是，你儿子，我外甥，被魔尊魔化了。”罗晓锋摆摆手说道。 原本这妹夫性情十分温和，怎么和妹妹相处了这些年之后，说话也这么冲了？嗯......任何接触过罗晓月的人最后都会变的不正常！ 妹妹啊！当年赫赫有名的罗刹族神女，怎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样子？ 罗晓锋愁眉苦脸的看向高荣恩，对方抬头看了一眼，这表情......什么意思？儿子真的出事了？ 高荣恩突然站起来，一股异常强烈的灵力波动从他身上蔓延开来，高荣恩的气势越来越盛，灵力飞速上窜，轻易突破了密闭空间的限制，一把长剑虚影自头顶生成，密闭空间好像受到了莫大的威胁，不大的范围之内开始产生剧烈的震颤。 罗晓锋被妹夫身上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这家伙......十几年没见，功力已经达到这个程度了么？ 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表情似乎让对方有所误解，罗晓锋坐在地上连连摆手。 “冷静！妹夫！冷静！”罗晓锋一边说话一边向四周乱看，生怕高荣恩搞出来的动静将其他族人惊动，要知道罗刹族虽然首领当家，但是无数长老以及长老的子孙都还在，罗振宇话语权最重，但其他族人......也是不能忽视的。 当年最为反对妹妹和妹夫的，其实并不是父亲，而是其他长老联合起来给父亲施压，不得已之下，父亲才会极力阻拦二人在一起，这么一比较之下，罗振宇还是相当开明的一个人。 但......妹妹和妹夫并不知道，妹妹更是将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了父亲一个人身上。 “我答应晓月了，一会就去找我外甥。”罗晓锋与高荣恩对视，一边守着手上一边做出动作，示意高荣恩不要冲动。 这牢笼......根本管不住他啊！老爹啊老爹，你说你非要这么冲动干嘛，人家两口子好容易回来看你一回，你可倒好，直接拘了姑爷，还跟闺女大吵大闹，干啥呀？演家庭伦理剧啊？没看见这姑爷念头一动就能从囚禁里传来？人家不出来是给你面子！ 罗晓锋在心底对着自己父亲狂喊，他也不管父亲能不能听见，反正此时高荣恩的表现确实吓了他一跳。 直到十秒钟之后，高荣恩在罗晓锋眼中没看到任何惊慌和迟疑，密闭空间的颤抖才逐渐减弱，高荣恩再次盘膝坐了下来，脸色平静道。 “那就多谢大哥了。” 罗晓锋刚想摆手，却不料自己的身体突然间被人提起，随即一甩便飞了出去，罗振宇的面容出现在高荣恩面前。 来不及去关注被甩飞的大舅哥，高荣恩立马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罗振宇施了一个晚辈礼。 原本......是应该带着晓月一起给罗振宇行礼的，但没想到在自己刚刚踏入遗忘之地那一刻，便被拘来了这里，之前计划了好久的和解工程，一步也没有实施。 罗振宇背着手，面容严肃的看着对方，似乎想从高荣恩身上看出什么，而此时的高荣恩十分紧张，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合适。 叫爸？他怕罗振宇当时就一巴掌把自己拍死...... 叫首领？太生分了吧？自己是姑爷啊，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是姑爷啊！ “您......”高荣恩情急之下，一个万能字脱口而出。 罗振宇冷哼一声，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 “高兴的必死劫应验，还望......还望您能出手救他。”高荣恩心中暗叹，自己也是情急之下，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如今儿子刚刚踏入成年不久，便要面对如此多的风雨考验，这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未免太残酷了些。 高荣恩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罗振宇驻足看了他很久，起初这小子刚刚与晓月接触，性情纯良且十分温和，自己只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直到他对晓月产生坏心思，自己才对他产生恶感。 没办法，这是每个有女儿的父亲，在女儿刚刚接触别的男性的时候都会产生的想法，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罗振宇摇摇头，摆着手缓步离开，一边走，罗振宇发现自己对这姑爷的怨念似乎也没有太深，女儿虽然流落在外，但好像......过得还不错，而且两个人还有了孩子，想起那个还未谋面的外甥，罗振宇心头竟然升起一股渴望。 还真是老了啊......罗振宇收拾了下心思，一边走一边说道，“必死劫只有在真正继承完成意志力量的时候才会出现，放心吧，他......死不了。” 老人的话像是给高荣恩吃了个定心丸，而一直隐藏在密闭空间不远处的某道女性身影，在听到老人似乎故意说给他二人听的话时，终于展颜笑了出来。 高兴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域之中，自打上次与魔尊交谈之后，自己便像陷入沉睡一般，而此次苏醒，应该也是被人唤醒的。 身边还是无尽虚空，只是这虚无的环境中，不时会有魔能能量团从自己身旁划过，这些能量团大小不一，速度飞快的划过高兴身边的时候，高兴能感觉到，它们......都是有意识的，似乎是在打量高兴一般。 大片的黑暗将空间延伸到远方，高兴脚下看不到地面，但一阵阵柔软的触感从脚下传来，高兴缓步向前，发现越往前走，划过身边的能量团越少。 直到很久都没有魔能能量团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高兴才发现自己似乎踏入了一方特殊的空间之中。 一个巨大的王座显露出冰山一角，王座上坐着一个人影，黑袍加身，头上戴着一顶奇异的王冠一样的东西，高兴看向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高兴。 “是你唤醒我的么？”高兴大概已经猜到这是哪，开口问道。 “是。”对方答道。 “这是哪？”高兴继续问道。 “域外，天魔的故乡。”上首坐着那人缓缓说道。 “召我前来，想干什么？”高兴再问。 “问问你，是否愿意加入魔族？” “愿意又怎样，不愿意又怎样？”高兴试探性问道。 上首那人突然笑了出来，掩藏在黑暗中的面容看不太清，“你能来到这里，已经说明是自愿被感召，此刻你跟我说不愿意，让我怎么理解呢？” 高兴轻笑了一下，失去经文能量，油尽灯枯之际，心神失守罢了，还真以为魔尊的魔化能真的降服自己？那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等等，之前见我的是魔尊......那这个......又是谁？ 高兴抬头想看清对方的面容，却发现无论自己怎样观察，对面的面目都掩藏在黑雾中，根本看不到。 “不用费劲了，这才是我的本尊。”似乎为了给高兴解惑，魔尊主动开口解释道。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高兴讪讪的低了下头，暗自盘算着什么，不待高兴答话，对方便再次说道。 “我先说说的条件，如果你愿意加入魔族，那么你就是新的魔子，将来，可以继承魔尊的位置！” 对方此言一出，高兴登时震惊无比！ 336 舅舅大显神威 高兴脑中的魔种自打诞生起边从未停止过旋转，但这魔种诞生的特殊，已经接近纯黑色的球面上，始终有一丝血红色无法完全排挤出去。 也正是这一丝残留的血迹，留下了找到高兴的最后一丝可能。 魔种受到魔尊召唤，旋转的速度徒然加快，而刚刚意识还清晰无比的高兴突然间感到大脑一阵昏沉，一股陌生的意志正在逐渐取得整个人的控制权，如果被魔种得逞，那么魔化的第二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要顺利完成。 就在高兴意识马上要丧失的同时，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间响起。 “总算找到你了，可费死个牛劲了！”一个身披白袍的陌生男子突然自虚空中凭空出现，好像从某种裂缝中爬出来一般，男子手脚并用，显得有些狼狈。 男子好不容易爬出空间通道，立时感受到身边高兴的变化，稍一愣神之后便自言自语道，“第二阶段？还好赶来的及时。” 男子自顾自的整理了一番衣袍，随即才得空看向坐在上首的魔尊。 然而男子脸上一丝恭敬的神色都没有，只是仰头看了对方，脖子似乎还有些不适应这种仰头的姿势。 “罗刹族的人你也敢染指，不要命了？”罗晓锋看向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比，可说出来的话却硬气的不行。 罗晓锋的身形落在魔尊眼里显得有些渺小，而这个世界不是看身形大小来决定战力高低的，“不请自来，这外域......不是你遗忘之地吧？” 罗晓锋轻笑了一声，原地跺了两步，看着陷入呆滞中的高兴，似乎成竹在胸，并没有多少着急的神情。 “怎么？外域不能来么？你是家里藏金条了还是外面养小三了？”罗晓锋再次站定的时候，调笑般说道。 魔尊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晓锋，对对方的挑衅显得有些无动于衷，“古神弃族，说话还是这么硬气。”魔尊说着，好似稍微摇了摇头，脸上一片唏嘘之色。 罗晓锋闻言面色一变，但随即快速恢复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不见有任何动作，但下一秒，原本端坐在王座之上的魔尊突然间消失！ 一道通天彻地的剑光闪过，璀璨无比，庞大的剑光直直劈下，偌大的王座应声而碎，化作无数光点漂浮在虚无空间之中，久久没有散去。 魔尊的身形自王座消失的位置缓缓浮现，一直掩藏在黑雾之中的面容第一次出现在虚无空间中，少一感知便面色一愣，随即脸上出现一丝愠怒！ 自己与高兴脑中魔种的联系被斩断了！ 好一个罗晓锋！ 此时罗晓锋正笑吟吟的看向对面的魔尊，似乎刚刚出剑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你惹怒我了。”罗晓锋轻描淡写的说道，瞥了一眼高兴的面容，眉心处的黑线正在飞速减退，脑中的魔种停下转动的那一刻，高兴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前迈了一步。 噔！ 一声脆响将高兴有些昏沉的意识唤醒，正左右摆首不知所措的时候，左臂上一股大力突然出现，直接将他扯着进入了一道空间通道之中。 魔种失去联系，魔尊唯一控制高兴的手段失灵，眼见罗晓锋强行开辟空间通道将人带走，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罗晓锋一进一出前后不过两分钟，却将魔尊近日来的布置全部毁于一旦！ 带着高兴逃离了外域，罗晓锋脸色闪过一丝煞白，刚刚装逼装过头了...... 落入人间界区域内，罗晓锋一把放开高兴的意识体，体内蕴含的法则之力与这人间界的灵力的不相融令罗晓锋有些痛苦，强压下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感，罗晓锋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的平淡一些。 第一次在外甥面前出现，不能丢了面子！ “大外甥啊，你舅舅我跑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高兴的意识体此刻正飘荡在罗晓锋身边，对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的同时，看向高兴笑着说道。 “大外甥？舅舅？”高兴疑惑不已，而肉身对意识体的召唤之力越来越明显，倚着高兴脑中魔种蕴含的最后一丝血液留下的痕迹，罗晓锋数次劈开空间前去寻找高兴，这个过程耗费了大量的法则之力，饶是罗晓锋功力深厚，此刻也有些扛不住了，再加上人间界天生对外部力量的排斥，罗晓锋看似坐在地上，其实是被人间界灵力强行按在地上，此时已经动弹不得！ 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罗晓锋望向高兴，主动自我介绍道，“我是你舅舅，你母亲的大哥，你看看我，仔细看看我，是不是和你妈长的很像？”罗晓锋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眉毛却不自觉的向上挑了挑！ 艹！灵力压制太厉害了！动个手都这么疼！ 罗晓锋强忍着龇牙咧嘴的冲动，努力保持镇定，而面对高兴明显疑惑大于亲昵的目光，罗晓锋淡然，二十年都没见过，也许他爸妈都没提过我，不认识甚至怀疑都很正常。 “去吧，赶紧回到你肉身里去，意识体毕竟是虚灵，离开肉身时间长了，终归是不好。”罗晓锋看似轻松的一摆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将高兴的意识体送入空中，飘飘荡荡的向着津城卫总部自己的肉身所在而去。 眼中罗晓锋的身形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化为一个小黑点，高兴心中不禁疑惑。 我还有舅舅？我妈怎么从来没提过呢？ 高兴再次睁眼的时候，屋子里聚集了一群人。 罗晓锋正在旁边检查唤海的身体，见高兴醒了过来只是点了点头，随即再次投入到对唤海的检查之中。 崔鸣湖扶起高兴，一脸喜悦的看着他，上下左右的对着高兴一顿摸，直到高兴满脸通红才算停止，崔鸣湖见高兴没什么损失，便在高兴耳边低声说道，“这就是罗刹族来的使者。” 崔鸣湖声音很小的，但也就是在崔鸣湖话音刚落之际，罗晓锋好像听到了她说话一般，开口道，“大外甥啊，我们已经见过了。” 一个笑脸递了过来，高兴和崔鸣湖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之中，罗晓锋终于找准了唤海体内魔种所在，左手食指与中指两指交缠，准确无误的点在了唤海身上！ 噗！ 唤海身体突然一震颤抖，一口黑血自口中喷出！ 罗晓锋没有任何停顿，循着刚刚测定的魔种运行路线双指连点，没点中唤海身体一下，唤海肉身都会颤抖一番，而唤海的眼皮也会随之震颤，几番波动之后，距离最后睁开只剩下最后一击！ 罗晓锋化指为拳，最后一圈结结实实打在了唤海胸口！ 唤海身体出现一个诡异的弧度，双目圆睁，恨不能将眼球瞪出来！ 剧烈的呼吸之后，唤海才算是彻底苏醒。刚刚罗晓锋的连续点击，每一下都打在那层已经接近完整的灰黑色蛋壳之上，每点一下，蛋壳上的黑色物质便会脱落一番，几次点击之后，直至魔种最后移动到唤海心脏附近，罗晓锋最凶猛的一拳落在，彻底震散了魔化蛋壳的结构！ 呼...... 罗晓锋收功，上位神族在人间界出手，不但要承受法则之力的消耗，还要与无处不在的灵力压制抗衡，刚刚的几下出手看似简单，但旁人体会不到罗晓锋承受的压力。 接过老丁头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罗晓锋面对此刻陷入虚弱状态中的唤海缓缓说道，“他的魔种是被天魔种进去的，我只能击散它，但无法彻底拔除它，想要彻底拔除，还得再想办法！” 337 认亲 再三确认唤海身体已经无恙，高兴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自从高兴和唤海接连醒来，津城卫的工作重心一股脑的压了过来，天人战参战人员几乎人人带伤，高兴三兄弟又接二连三的出现意外，各防区的人力一直处于亏空状态，每天为了调配人手，庄妍脸上的一对熊猫眼越来越重。 再次与高兴交接完手里挤压下来的案件，庄妍两眼无神的看了高兴一眼，飘飘荡荡的从老丁头的办公室离开，而此刻的高兴，对着面前堆积如山的报告发了愁，唤海目前刚刚恢复，还不适宜出勤，谢一回了二郎山，这积压下来的案件看来只能自己独自出去跑了！ 苦逼苦逼的在外面晃悠了两三天，当高兴将最后一个出现能量波动的地点跑完返回总部时，才发现罗晓锋再次出现在总部内。 耐着性子将所有的案件报告整理好放在老丁头的桌子上，高兴累的窝在沙发上打起了瞌睡，但没成想眼睛一闭便睡了过去。 直到，有人将他拍醒，高兴闭着的双眼又酸又疼，美梦被人打断，高兴颇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臂，想要将苍蝇一样打扰他睡觉的家伙赶走，但对方耐心很好，过几分钟又来拍拍他，乐此不疲。 直到高兴两眼睁开一条缝，看到对方那张大脸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才知道来的人是谁。 “诶我说大外甥，你可算醒了啊。”罗晓锋向前探着身子，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嘴里絮絮叨叨的听不太清在说什么。 高兴眼睛再次睁开一点，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的盯着他，蜷缩在沙发上的身体有些难受，高兴像虫子一般蠕动了一下，努力让自己舒服一些，但睁开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罗晓锋的脸。 见高兴真的醒来，罗晓锋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十指在扶手上来回点动，似乎对沙发的柔软十分满意。 “知道你很累，但现在，还不是睡的时候。”高兴看向对方的目光很冷，任谁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断都会很没好气。 “你爸你妈，很久没回来了吧？”罗晓锋放弃了与高兴对视，开口问道。 这像废话一般的问题得到了高兴的高度重视，之前爸妈留言出游，高兴只当是真的两个人跑出去玩了，又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高兴没怎么在意。 直到后来，老丁头和崔姨都提起过爸妈的事情，高兴才对二人目前的处境上心，但老丁头和崔姨，一个不知道详情，一个明显不愿意说，到头来，能给自己提供信息的人好像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高兴不是个杞人忧天的脾气，他发愁的都是近期必须面对且自己能够出上力的问题，至于父母那个层面，高兴从两位长辈那可以判断出，二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如果连他们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自己再参与，纯粹属于送死。 此时对方再次主动提起，高兴才算勉强打起了精神。 但令罗晓锋诧异的是，从高兴眼中看不到一丝亲情的温度，尽管自己大外甥长大外甥短的叫的亲热，但高兴自打醒过来到现在，似乎都没主动跟自己说过一句话。 唉...... 想起自己那个老爹，罗晓锋气就不打一处来...... 扯远了！ 罗晓锋整理思绪，正在思考如何和高兴迅速拉近关系的同时，却没想到对方主动开口搭话。 “对不起......您......真是我舅舅么？”高兴试探着问道。 尽管罗晓锋设想了无数种两人之间的开场白，却没料到，对方直到现在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深吸一口气，罗晓锋颇为正式的开口说道，“我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罗，叫罗晓锋，来自古神族罗刹族，我有个妹妹，叫罗晓月，她的丈夫叫高荣恩，嗯，亲生的那种妹妹。” 似乎怕口说无凭，罗晓锋屈指一弹，一个闪着银色光芒的物体飞到高兴手中，高兴招手接过，是一个汽水的瓶口拉环，上面刻着高兴两个字。 高兴接到拉环的同时手掌攥紧，拿到这个东西的一瞬间便确认了罗晓锋的身份，这是自己十二岁时母亲送的生日礼物，只因自己酷爱喝汽水，母亲便找了个首饰店亲手打了一个拉环模样的银质吊坠送给自己，上面刻上了高兴两个字，也是母亲对高兴人生的一种期望。 高高兴兴，开开心心。 眼看高兴的目光从审视变得柔和起来，罗晓锋心说自己这个姐姐对儿子还真是了解，生怕对方起疑心，让自己带上这个东西，没想到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舅舅......好。”高兴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虽然这个称呼很陌生，但还是主动站起身，对着罗晓锋鞠了一躬。 罗晓锋摆摆手，“一家人之前哪用得着这个......快坐下。” “舅舅，我爸妈......还好吗？”高兴依言坐下，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很多。 罗晓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外甥，我得问问你，关于你外公，你了解多少？” 罗晓锋说完便盯着高兴，直到对方看着他摇了摇头，罗晓锋便犯了难。 其实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无论高兴对罗振宇了解与否，对罗刹族了解与否，对事情的走向都没有太大影响，但依高兴的反应来看，妹妹对老爹的怨念并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减弱。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父亲早在妹妹提出要求的第一时间便派了使者前来，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高兴自己也犯了险，但妹妹的回归已经提起了族内其他势力的注意，父亲的反应在自己看来......有些太草率了。 罗晓锋只隐隐感觉到父亲与这个没有得到承认的姑爷之间肯定有着什么联系，这种联系连自己都不清楚......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肯定是瞒着所有人！ 罗振宇虽是罗刹族首领，但随着神格被夺，久居遗忘之地，首领的威信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之中消磨殆尽，无数人盯着罗振宇，盼着他犯错，也盼着罗振宇这一支能走出几步昏棋，让他们能看到取而代之的希望，但也就是在当初妹妹与妹夫私奔那天起，罗振宇的表现令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唉......就知道这一趟活不好干！ 但又能怎样？最疼爱的妹妹求到了自己头上，长这么大，就没见她主动求过人，哪怕......对方求人的时候语气不是很友好，哪怕......一个表情不对就是拳打脚踢，但那又能怎样？她还是自己妹妹啊！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就连长相，兄妹二人都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看着坐在面前这个长相酷似妹妹的年轻男子，罗晓锋内心唏嘘不已。 事到临头，必须有人带队冲锋，当儿子的，这时候不挺自己老子啥时候挺呢！ 罗晓锋隐隐猜到了父亲与妹夫之间私下肯定有联系，虽然妹夫第一时间就被父亲软禁起来，但那都是作为其他人看的，自己已经不只一次撞见二人偷偷交谈，但碍于怕被发现，不敢走太近的罗晓锋根本不知道两个人在商量什么。 表面上势同水火，其实...... 罗晓锋不由得想起，父亲居所的尖顶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团熊熊燃烧的异火，自己几次询问那火的来历，都被父亲厉声训斥，就好像是多么了不得东西。 直到今天，自己亲自与高兴面对面，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与那团火相辅相成的气息之时，才隐约猜到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338 罗刹族的立场 “你可能也知道，你爸......一直没有得到你外公的认可。”罗晓锋一时间也不知道高兴能接受到什么尺度，所以只能一边说一边观察高兴的反应，见对方似乎对这一点没有太大介怀，随即开始一点点的放开。 “你爸和你外公之间的矛盾有点深，这对于你以后回归罗刹族，会是个相当大的阻碍。” “我为什么要进入罗刹族？”高兴疑惑道。 “问得好。”罗晓锋拜拜手，随即说道，“这也是我见你这么累也必须把你叫醒跟你说的问题之一。” 罗晓锋盯着高兴的眼睛继续说道，“你朋友唤海，他的魔种已经到了二阶，我出手，只能勉强压制，魔种这东西，相当难缠。” 说到这里罗晓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随即继续说道，“只要不是彻底拔除，一旦给它足够的恢复时间，再遇到魔族中人，只需要特殊的手法激活，他根本抵抗不住。” “唤海的魔种和我的有什么区别？”高兴手掌摸着下巴，随即问道。 “区别很大。魔种魔种，究其根本，是一个魔能的种子，受到特殊能量激发，便会爆发出大量的魔能，侵袭你的肉身和意识，它的爆发是阶段性的，一层一层逐渐递进，直到最终完全魔化，如果进行到最后阶段，基本上，就救不回来了。” 罗晓锋接过高兴递给他的水喝了一口，继续解释道，“而你的魔化，是魔尊突然起意，那颗魔种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魔种，充其量，算是一直潜藏在你体内魔能的一种结合，魔尊依靠特殊手法与之产生联系，但被我一剑斩断联系之后，魔种失去了意识，也就彻底溃散了。” 罗晓锋一边说一边伸手比划了个斩断的动作，高兴听完皱了皱眉，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困难的多。 “舅舅，你的意思是......”高兴求证般看向罗晓锋。 “我的功力，不足以拔除魔种，如果有可能，你可以去求求你外公。”罗晓锋轻声说道。 高兴听完突然间起身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马上出发。” “你们现在暂时还不能走。”似乎是一直在外面等着，老丁头和唤海一前一后推门而入，唤海走到高兴身边坐下，除了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老丁头冲着罗晓锋点了点头，随即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津城最近事件频发，人手严重不足，你、唤海包括谢一，暂时还不能离开，这是纪律。”老丁头说话的同时看向高兴，而对方正一脸不解的回望。 “我明白，你担心唤海的身体，但有些事情，不能急于一时，唤海，我相信我的意思你也能明白。”老丁头说着转向一旁的唤海，唤海点点头，随即看向高兴，拉拉对方的袖子。 “哥，我暂时没事，我能隐约感受到魔种的存在，磨掉它不太可能，但是压制它一段时间，我应该可以办到。”唤海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有些虚弱罢了。 罗晓锋看向对面的两个少年，心底有些羡慕，唤海身上有伤，但还一心为高兴着想，而高兴脸上的关切和焦急根本装不出来，这是浓浓的兄弟情！ 而他自己，除了亲生妹妹，在其他人身上很少能够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交好情谊。 “高兴，我希望你明白一点，抛开咱们亲戚的身份不说，目前明面上看，这是人族与魔族之间的战争，打生打死，打的再狠，也没人能说什么。” 罗晓锋一边说眼神不断点向老丁头，见对方只是不住的点头，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但是，如果这时候，任何一方势力突然加入，帮人族，或者帮魔族，那在外人看来，这是种什么行为？”罗晓锋看向高兴，似乎在等对方的回答。 高兴沉吟了一下便答道。“参战。” “对！”罗晓锋拍了下膝头，随即继续说道，“昊天意志夺了古神族的神格，这代表什么？在外人看来，这就是彻底放弃了我们，被放弃的种族......没资格再翻身的！” 说到这里，罗晓锋灵光一闪，一直被迷雾笼罩着的真相之上似乎划过一道闪电，照出了其内真实的一角。 “那舅舅你跑来，岂不是......”高兴看向罗晓锋，对方说的是没错，但与他自身，此时坐在这里的行为那不就是背道而驰了么？ “不，我这算事出有因。”罗晓锋指指自己，又指指高兴，“咱们是至亲，至亲受难，我赶来帮忙，这个拿到哪里去说，都是无可厚非，这也是在域外找到你，我敢对魔尊出剑的依仗。” 罗晓锋有些心虚，实际上，弃族的地位还是被他本能的抬高了一点点，谁会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出现的？只要出现了，就代表有异心！就算没有，也会说你有！ “同样的，罗刹族使者在津城出现，出手帮忙医治唤海，这在敌对势力看来，就是罗刹族想要参战的预兆，那为什么想要参战？”老丁头突然间开口道，一直低着的脑袋抬起来看向高兴。 “因为他们不满，这种不满会被不同的人解读成一万个版本，不满昊天意志的决定，不满如今上神取代他们的位置，不满自己身居遗忘之地仿佛流放一般的处境......” 老丁头说话时的眼皮眨都不眨，似乎想把这种想法灌输给高兴和唤海一般，“但最后，敌人只会认为罗刹族选择站在人族一边，” 罗晓锋闻言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么罗刹族就会重新回到三界的注视之中......有些人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沉寂了太久，也许有些人已经忘了还有这个种族的存在，但同样在这段隐入幕后的时间之内，有些人被磨掉了斗志和心气，已经甘愿在弃族这个位置上扎根了。” 即便老丁头很早之前便被告知了计划的全部内容，即便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罗刹族中人亲口说出这个观点的时候，老丁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毕竟......这有种逆天而为的感觉。 不是感觉！就是在逆天而为！ 罗晓锋眼中涌起一股火热，这股温度犹如真实存在一般，自一诞生便有些灼人之意，高兴和唤海此时感受最为深切，那股火热仿佛能够点燃血液，能够将骨子里最后的能量完全爆发出来！ 也就是一瞬间，罗晓锋意识到这股火热的不切实际，灼热感突然消失，办公室内恢复了之前的温度。 “又说远了......你现在带着唤海去遗忘之地，如果你外公出手了，那就彻底坐实了罗刹族参战的传言，而你去了，你外公又不得不出手......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罗晓锋看向高兴问道，直到高兴点头，对方才算是放下心来。 “哥，不用着急，会有办法的。”唤海不想让高兴为难，主动出言宽慰道。 “走吧，来一趟不容易，我去见见老朋友，你俩跟我一起。”罗晓锋说完站起身，对着面前两个少年说道。 “去吧。”直到老丁头点头同意，两人才算是站起身跟着罗晓锋走出门去。 来到蜡像馆跟前，罗晓锋看着新装上的大门，一时间有些愣神。 “舅舅，怎么了？”高兴见罗晓锋站定，从身后问道。 “没什么，想起了昔年的一些事而已。”罗晓锋一边回答一边推门而入，而今天的蜡像馆，似乎为了迎接罗晓锋到来一般，雕塑师和画家一左一右站在楼梯口，对着迎面而来的三人做出了迎接的姿态。 339 古老板的真实评价 “好久不见。”罗晓锋与古老板似乎十分熟识，两只手见面便紧紧握在一起，随后便是一个十分亲密的拥抱。 高兴和唤海站在雕塑师和画家身前，静静看着这一老一中年两个人仿佛老朋友般叙旧。 直到古老板注意到站在楼梯口的几个年轻人，才招招手示意几个人过来。 高兴和唤海来到罗晓锋身边，一左一右坐下，雕塑师和画家则走到古老板身后站定，罗晓锋的目光在雕塑师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古老板好像看出了什么，出言解释道。 “我后来收的，跟古族没关系。” 罗晓锋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你怎么跑来了？”古老板倒了杯茶推到罗晓锋面前，开口问道。 “外甥有难，当舅舅的必须来救场啊。”罗晓锋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 “晓月逼你来的吧？”古老板看了对方一会，似笑非笑的问道。 罗晓锋一脸嫌弃，刚拿起茶杯的手立刻又放下，“就不能在晚辈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晓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不来，她不得揍死我？” 古老板没再答话，只是抿着嘴笑，高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与唤海对视一眼，对方也是一脸懵逼。 他俩嘴里说的......应该是我妈吧？ 咋滴，我妈这么暴力？诶？你不是我舅么？咋能这么说你妹呢？ 但看向古老板不断轻点的脑袋，这似乎......是真的？ 想起老爸时常跪的键盘和榴莲壳，高兴脑海中对老妈的印象正在迅速发生改变。 “你现在跑来这边，不好受吧？”古老板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迅速转变话题问道。 罗晓锋点点头，“起初不太适应，现在好多了，但也呆不长。” “这个时候跑来，罗刹族要有动作？”古老板开口问道。 罗晓锋故意看了一眼高兴，眼神示意他，看吧，别人肯定会这么问。 古老板看出了罗晓锋的意思，随即高深莫测的一笑，没在继续问下去，目光在高兴和唤海身上稍作停留，再次问道。 “魔尊出手了？” “嗯。”罗晓锋答道，“这也是我赶来的原因，高兴怎么说身上也流着罗刹族的血，想魔化他，得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古老板轻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事情真像对方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选定高兴，对方不可能没考虑到这一层关系，也不无将罗刹族拖下水的意思，罗晓锋这么一闹，罗刹族等于提前暴露在敌对面前，而罗刹族内部的声音，肯定不一致，不然对方也不会跑来找自己。 “别装了。”罗晓锋似乎对古老板的态度有所不满，颇为嫌弃的说道，“这俩孩子你得多留点心。” “我离开古族很久了......”古老板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至于高兴和唤海，压根没听懂。 “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就不信你真能脱身脱的那么干净。”罗晓锋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龙族的传承已经断了，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传人，我们这边已经放弃了。” 古老板不知为何，突然嗔怪的看了罗晓锋一眼，对方起初有些不解，但当看向身旁处于懵逼状态的唤海的时候，突然间意识到什么，随即再次看向古老板的时候，对方已经低下了头，看向手中的茶壶。 “不说这个了，你给两个孩子讲讲课吧。他们欠缺的东西......有点多。”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罗晓锋再次转换话题说道。 古老板手中的茶杯不动声色的转了转，一股气流凭空产生，原本无风的三楼楼顶上开始刮起一阵阵的风。 “这三界，原本是平衡的。” “就像这杯子里的水，倒到地上，一部分挥发成气体进入空气中，一部分残留在地上，一部分经过低温变成冰，这是法则的力量。” “而这一切平衡的基础，都在人类诞生之后，被悄然打破。” “人族是一个奇异的种族，先天便拥有最适合修行的肉身，轻易便可以获取其他种族需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才能获得的能量，而人族的学习能力又是逆天的强，” “可以说，你们人族，是最能威胁到神族存在和神族威严的种族。”古老板盯着高兴和唤海的脸说道，对方感受到古老板的注视，同时抬头看向古老板。 “昊天意志的一切安排都是有目的的，他允许人族存在，人族学习并持续壮大，很可能就是抱着一种试验的心态，他也想看看任由这个种族无限制的发展下去，到底可以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但......其他种族不会这么想。” “三界的平衡，不可能因为人族的壮大而被打破，如果追不上你们的脚步，有些想法极端的存在，便会尝试阻挠，甚至毁灭。” 高兴和唤海脑中齐齐一震！ 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论述，从一个人族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我们做的无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在外族看来，本身便不是一种可以被接受的存在。 人族的壮大，人族的野蛮生长，人族表现出来的贪婪，都令其他种族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而恰恰是这种人族不自知的东西，成了威胁到自己存在最大的诱因。 高兴心中产生一丝不安，原本自己的壮大，在别人眼里就是危险的信号！ 怪不得自打继承了天选意志，无数本不该出现在生命中的人或事都主动或者被动的介入到自己的生活中来。 而高兴不知道的是，他的这种不一样的人生体悟，本身便是被安排好的。 这一点，古老板不知道，他只是将不一样视角看待问题的结论灌输给此时的年轻人，而这些话听到罗晓锋的耳中，却又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 老爹房顶那股火焰，与高兴体内的能量同源，而这股隐隐间的联系，肯定不是先天存在的，那么妹夫在这其中肯定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晓月知道么？老爹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族中的意思？如果是族中的意思，那么平时和老爹不对付的几个人，又是什么态度呢？难道罗刹族早就有了参战的意思？只有自己蒙在鼓里？ 一连串的问号袭来，罗晓锋突然发现带着两个年轻人来听课，到底是他们听，还是自己听？ “您的观点......相当惊人。”高兴憋了半天，也没法彻底消化古老板的话，只能应和道，出声的古老板也没想着对方能立刻接受自己的想法。 “你们只是人族这一代的俊杰，而天才的成长也是需要时间的，当你们站的足够高，眼光足够长远的时候，便能看到，能感受到更多不一样的东西。” 高兴眼神一转，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平心而论，津城只是人族所在的城市之一，你现在能看到的，也只是一城之地所处的环境和变化，但......人族的疆土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你是天才，但并不是唯一的天才。” “各个城市，每一代都会有年轻俊秀，而这些天资悟性都是上佳的年轻人之中，必然会有新的巅峰人物，或者换一种说法，领军人物出现，有些人的路走着走着歪了，有些人的路越走越窄，这是自然规律，而一些站在时代巅峰的人选，则是所有人都需要力保的存在，因为必须保证这些人能够健康的成长，才能让他们在成长起来之后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出应有的力量。” “我想让你认清的是，你，并不是唯一的人选，人族近年来出现的俊杰之中，你能排在前百，但并不是不可替代的！” 340 按部就班的好处 看着两个年轻人离去，古老板与罗晓锋双双站在一起。 “刚刚的话，有点重了。”罗晓锋缓缓说道。 “你不就是想让我打压一下他么？”古老板看了对方一眼，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我也没让你说这么狠啊。”罗晓锋鼻子动了动，小声说道。 “那你提前倒是说一声啊。”古老板没好气道。 “算了算了，让他冷静冷静，别觉得自己真是天选之子，愣头愣脑的，遇上谁都硬刚！”面对纷乱的局面，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还没到最后阶段。 莽，有时候是解决问题的捷径，但更多时候，也是丢命的捷径。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知道什么？”古老板忍了许久，直到年轻人退场，才敢直接问出口。 “你是代表自己问的，还是代表古族？”罗晓锋看向对方，虽然两个人关系不错，但事关重大，必须弄清楚。 古老板摊开双手，一副你爱说不说的表情，罗晓锋顺坡下驴，直接不说话了。 直到罗晓锋也离开，雕塑师才走上前来，在古老板耳边低声说道，“高兴同意做蜡图了。” 古老板叹可口气，“为了这几个年轻人，真是操碎了心啊。” 摆摆手挥退了雕塑师，古老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下头不知道思考些什么。 接到回程的谢一，叫上云非，哥四个跑出去随便找了个烧烤摊撸串喝酒。 津城卫虽然没有命令禁制成员饮酒，但私下共识便是饮酒误事，虽然都是修行中人，但酒精这种东西，有时候会爆发出想象不到的力量。 比如......降低反应速度，拉低人的情绪值，与身边几桌同样坐下就高谈阔论的社会小青年不太一样，四个人围着一张小方桌，气氛有些沉闷。 “老谢，老魏去重剑门挑战了？”高兴见没人说话，便主动出声道。 谢一点点头，想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这家伙太猛了，一路从山脚下打到正殿，重剑门年轻一代弟子，没有一个能挡住他一剑的。” 谢一说完，几人想到刚见到魏无极时对方傻愣愣的样子，纷纷发出笑声，沉闷的气氛在魏无极为话题的调笑声中瞬间被打破。 “重剑门上下都不是对手？”高兴再次问道。 “那倒不至于。”谢一一口撸完一根肉串，嚼的心满意足，“年轻一辈，除了我，基本没人能跟他打，我俩堂堂正正干了一次。” “谁赢了？”云非来了兴致，开口问道。 “没输没赢。”谢一憨憨笑道，“魔躯全开，只要不是正面硬接，他伤不到我，这家伙的身法快的吓人，我想伤他，也很难。我俩打了很久，最后还是我师父出来宣布是平手。” “楚先生？”高兴疑惑道。 “对，我师父私底下跟我说，他好像认识老魏的师父，奥对，还有云非的师父，貌似之前跟剑阁的关系都不错。”谢一嘴里塞了很多东西，一边嚼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他还在重剑门么？”高兴继续问道。 “走了，我俩打完当天就走了，他说游历挑战，拿个天下第一，是他师父的意愿，无论如何也得去完成，他还说......” “还说什么？”三人的注意力都被谢一吸引，谢一见仨人齐齐放下手里的吃的盯着自己，赶紧答道。 “他说，让咱们等他，他打完一圈之后就会回来。” 谢一说完，高兴主动拿起酒杯，四只杯子在空中碰在一起，“等他！” 一纸正式的借调函，将云非的编制临时挪到了津城，而从当天开始，云非便是津城卫的一员了，高兴四人分成两组，白天处理积压下来的案件，而一到下午，两队人都会开着车准时在蜡像馆集合。 古老板的话一直在高兴的脑袋里转悠，而每每放松下来思考的时候，高兴都能从对方的话里感悟出不同的意思。 戒骄戒躁，这一点在最早先遇到古先生的时候，对方便不止一次的给高兴灌输这种思想，而高兴也从没把自己摆在天才的位置上，事情都是迎着自己脑袋撞过来的，想躲，有时候也躲不掉，而事事强出头......也许外人看来高兴确实有这个嫌疑，但个中真味，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沉下心来思考，每每拿起古老板留给他们的材料，高兴都会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面前这方巨大的蜡图之上，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真正用意，但想来不会让自己做无用功。 四个人分别蹲在蜡图的一角上忙碌，而初次接触此道的其他三人一遇到不会的地方便都纷纷来找高兴请教，灵力的奇特运行方式在制作蜡图时得到了充分体现，灌注方式的细微差距都会对蜡图的每一个部分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看着初显形状的蜡图，高兴好像渐渐明白了古老板的用意，一副津城地区的缩略3d地图逐渐出现，而内里蕴含着的灵力则形成了津城防卫能力罩的雏形。 在众人看不见的空间内，雨鸢正站在顾老板的身旁，二人聚精会神的盯着围着蜡图忙碌的四个年轻人。 “他好像悟到了您的意思。”雨鸢小声询问道。 古老板赞许的点点头，高兴仿佛真的醉心其中，将蜡图当成一件艺术品在完成，而不是一个任务。 “年轻人，能够沉下心来，终究是好的。”古老板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边的女性，“他悟到了，你呢？” 雨鸢似乎很奇怪古老板为什么有此一问，而每每想到最大的那个心结，都会产生一股烦乱，“再给我一些时间吧。” 古老板好似早就知道对方的答案，继续说道，“我可以继续给你时间，但你必须明白，死了的人，就是死了，陷进回忆里拔不出来，只会影响到还活着的人。” 古老板说完，似乎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雨鸢第一时间便感受到了来自身旁这位老人的唏嘘感，老年丧子，被本族驱逐，一身功力丧失殆尽，与对方相比，自己的遭遇......似乎根本就不算什么。 而男人和女人天生便不同，同样的问题放在面前，有的人很快便可以脱身，有的人，贼一辈子陷入回忆的泥沼中，甚至将自己一同埋葬。 没有人能帮忙，只能靠自己。 深吸一口气，雨鸢主动离去，几步踏入虚空之中消失不见，古老板没有动......对方已经到了可以随意穿越空间的程度了么？ “老板，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古老板的身形出现在楼顶，雕塑师第一时间走上来询问道。 “静观其变就好，对方比我们要着急。”古老板淡淡说道，似乎胸有成竹。 “这几个孩子......真的能将津城扛起来？”雕塑师似乎对高兴几人没什么信心，一直将画板支在一旁的画家看了对方二人一眼，随即继续专注于面前的画作。 一副津城缩略图跃然纸上，而其中几个位置被他用铅笔点了浓重的黑点。 “人族虽然聪明无比，但在长时间高强度的精神压迫之下，难免会忽略掉一些重要的东西。”古老板说道。 雕塑师一向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古老板见对方不解，随即笑着解释道，“津城纷乱是必然的，而且这种乱将持续不断，而且还会有愈演愈烈的可能，这个时候，一味的盯着已经起不到作用，人手是一方面，精力是另一方面，堵，不如疏。” 古老板说着大手一挥，地下一层兄弟四人忙碌的画面再次出现在楼顶，古老板伸手指向蜡图，继续说道，“即便防不住，就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是想搞事情么？可以，都到这里来搞就好。” 341 一辈子的朋友 “姐，他......还是没来。”楚离一蹦一跳的来到楚妍跟前，仰着脸，笑着对表姐说道。 楚妍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一脸宠溺的看向这个最爱的表妹。 姐知道你心里苦，可这笑容......年纪轻轻的，这么压抑自己干什么呢？ 每每想到这里，楚妍都对高兴颇有微词。 胆小、懦弱、没有担当！ 说句喜欢真的那么难吗？哪怕骗骗她也好哇！ 陷入爱情这个泥潭中的女孩子，大多数都会逐渐沉溺，楚妍突然用力的将楚离抱在怀里，生怕这个柔弱的女孩子突然消失在了面前。 感受到来自表姐的无声关心，楚离拍拍表姐的胳膊，示意自己没事，但不争气的眼泪还是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他可能......很忙吧。”两姐妹额头抵在一起，楚离缓缓说道。 楚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控制不住想要见他的冲动，但两个人的生活轨迹实在没有重合的地方。 “姐，能不能再帮我约他一次？”楚离看向楚妍的脸，看着妹妹满脸的期冀，楚妍根本不忍心拒绝，默默点点头后，迎来的是楚离一阵欢呼雀跃。 唉！ 看着楚离蹦蹦跳跳的跑回房间，一把关上房间的门，楚妍拨通了楚悲的电话，思虑再三，必须将楚离的问题交代清楚，至少，可以让楚悲帮忙留意着点楚离，这丫头，已经有点走火入魔了。 “喂？”楚悲与楚妍并不十分熟络，偶然间接到对方的电话，有些疑惑。 “关于楚离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跟你商量一下。”楚妍将楚离与高兴之间的纠葛大概说了一遍，而对方的反应则是沉默。 楚妍对楚悲本就没抱多少希望，对方是这一代家族中最受重视的子弟，从小便被无数该学不该学的内容将生活填的满满的，面对感情，女人有男人比不了的细腻，这是天生的优势，也是最大的缺点。 “楚离长大了，这是她人生必须经历的一课，外人......帮不上忙的。”楚悲听完对方的叙述后沉默了很久，作为家族下大力气培养的接班人，他对待感情的认知，也许还比不上其他不学无术的堂兄堂弟，跟不用想他能提供什么有效的解决办法。 挂断了电话，楚妍不无失望，但反过来想，对方并没有想要利用楚离的感情去达成某种目的的想法，又暗自觉得庆幸。 生在这样的大家族中，普通人眼中光鲜亮丽的生活背后，是说不尽的辛酸与痛苦，为了家族的昌盛与延续，所有人都要牺牲，区别就是牺牲大与小而已，楚离能有这样一个哥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再次接到楚妍电话的时候，高兴正在蜡像馆地下一楼忙碌，站起身挠挠头，高兴的样子被其他几人看在眼里。 “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后知后觉的高兴这时候才想起来之间答应好的约定，但算算日子，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 这些天来......算了，失约在先，怎么说都有错。 挂掉了电话，高兴抬步往外走，谢一和云非同时起身，兄弟几个几乎天天混在一起，高兴突然要走，几人询问的目光看过来的同时，高兴已经开口解释道。 “楚离找我吃饭，没事，你们继续。”高兴挥挥手便独自离开，留下三个感情经历为零的兄弟暗自琢磨，楚氏子弟突然找他？什么情况？几人纷纷摇头，随即再次将精力投入到蜡图的制作之中。 来到楚妍指定的地点，推开包间的大门，提前赶到的楚离突然出现在高兴面前，盛装出席的楚离此时就像个公主一般，俏生生的站在高兴面前，脚上的水晶高跟鞋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随手将路上买的项链递给对方，高兴颇有些愧疚的说道。 “晚来的生日祝福，生日快乐，楚离。”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女孩子，高兴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暴露出来，楚离脸上滑过一丝羞涩，美滋滋的接过高兴的礼物，将高兴让到餐桌的对面。 桌子很大，而显然，这顿饭并没有其他人。 “前几天遇到了一些事情，所以......”高兴主动开始解释道。 没想到楚离已经打开了高兴的礼物，拿出其中的项链对着高兴说道，“真漂亮，给我戴上好不好？” 楚离的手中，水滴形状的吊坠倒着镶嵌在白金之中，高兴起身走到楚离身边，将项链戴在楚离脖子上，高兴随口说道，“这是海洋精华，用海族之力凝结出来的，长期佩戴可以起到很好的助眠效果，我还是第一次送女生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听到高兴说自己是第一次送礼物，楚离内心的喜悦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俏生生的站在高兴面前，白皙的脖颈上，水滴形状的海洋精华闪烁着冰蓝色的异彩，其上缓缓流动的海族之力不断变换。 高兴说的没错，这股精纯的力量虽然不多，但对普通人的好处要远远高于高兴所说，而在此刻楚离的眼中，他是高兴第一次送给女生的礼物，而这个礼物，现在属于自己。 不管高兴是不是喜欢自己，不管他能不能放下秦芊语，至少现在这一刻，他，是属于自己的。 “谢谢。”楚离再次道谢，果汁送到嘴边还不忘解释道，“知道你执勤不能喝酒，杯子里是果汁，放心喝吧。” 高兴举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能清晰感受到楚离的情谊，但难受的是，他不能对着情谊做出丝毫的回应。 不能给对方错误的引导！哪怕这很伤人，但总比对她造成更重的伤害要好的多。 每个女孩子都是上天派到人间的天使，都该得到命中注定白马王子的宠爱，如果你不确定是不是对方的那个人，那就离开她，至少，不要伤害她。 高兴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老妈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那时候他还很小，小到连男女之间的区别都分不清的地步，现在想想，莫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老妈已经有意识的在给自己灌输感情观念了？ 见高兴若有所思，楚离原本喜悦的心情逐渐暗淡下来，每每想到高兴面对自己时的态度，心尖都会像被针扎过一般，很疼，但不足以令楚离退却，但经过前后几次的尝试之后，楚离逐渐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无法叩开高兴被某人关上的心门。 爱而不得是一个女孩子最痛苦的事情，哪怕此刻与他独处，哪怕拿到了他送给女生的第一份礼物，在此刻他心中那个抹不掉的女生身影面前，自己......都输了。 楚离迅速整理心情，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带上了满脸的笑容。 “高兴，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其实你第一次来学校的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你了......” 高兴的思绪被楚离的叙述拉回到了当初第一次去津大的时候，而那个时候，高兴的注意力还都放在秦芊语的身上，一想到那个魂牵梦绕的人，高兴心间猛然一紧。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高兴深知这个时候，面对另外一个女孩子不该想起她，这是对楚离最大的伤害，但如果自己的思绪真的那么好控制，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哪怕我们不能在一起......”楚离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甚至已经小到了听不见的地步， “也希望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答应我，好吗？”楚离说完，眼含期盼的看向高兴。 直到看到高兴肯定的点头，楚离心头又喜又痛。 终于还是......越走越远了啊！ 342 内讧 顺利的将楚离送回楚氏大宅，站在门口，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楚离，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直到楚离的身形消失在别墅大门口，高兴反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刚刚回来的路上，高兴清晰的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动，但在回程的车上，高兴没有动声色，楚离虽然一直强装笑容，但她每次低下头时脸上的失落高兴都看在眼里。 既然不能给她想要的爱情，至少应该把朋友这个角色扮演到位！ 迅速接近刚刚感应到能量波动的地点，高兴心中不停暗骂，魔族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不断在津城范围内露面，而每次高兴两组人出去处理的案件，十有八九都有魔族出没的痕迹。 而随着高兴离的越来越近，能量波动没有丝毫减弱。 在打架？高兴距离这个地点数百米时已经隐藏了气息，猫在一处黑暗中暗自观察情况。 两股清晰的魔能不断碰撞，入夜后的津城，明显冷下来的温度，除了几条著名的步行街，其他地方已经很难见到人了。 肆无忌惮的能量碰撞中，两道黑色身影突然面的面站定，一直不断爆发出的能量波动逐渐平静下来。 “耿越，你我同属魔将，你突然对我出手是什么意思？”其中一方黑色身影对着另外一方说道。 对方暗自啐了一口，随即答道，“明明是我先到达这里，你突然跑过来对我出手，现在反而倒打一耙？” 先出声闻言笑道，“都是为了魔尊效力，还分什么先后？既然一起到了，共同完成就好，何必分个你我呢？” “孙士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魔子的人，跟我套什么近乎？”耿越一脸不屑的说道。 “各为其主罢了，分要打个你死我活才痛快？”孙士儒也没否认，脸色一寒后说道。 “各为其主？你别忘了，你是魔将，你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魔尊！”耿越脸色的轻蔑另对方看了十分不舒服，但他好似根本不在意，继续嘲讽道。 “不管他们怎么斗，那都是魔子和心魔的事！你我都只是小喽啰，有必要打生打死么？”孙士儒说着向前一步。 “承认了？”耿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脸玩笑笑容的看向对方。 “既然摆明车马，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两位天魔明显要争个先后，你我之间也就不可能是朋友关系，不管之前关系怎样，既然撞上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孙士儒还没说完，突然暴起一拳砸向对方的面部，耿越反应奇快，其实在对方向他的方向踏出一步的时候，已经起了防范之心。 两道黑色身影再次扭打在一起，接着昏黄的路灯灯光，高兴勉强可以将两道不断翻飞的身影看在眼中。 “魔将之间打起来了？”高兴先是疑惑了一阵随即释怀。 看来魔族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团结，心念一转，随即抬脚往路上走去。 高兴与两魔将的距离不过数百米，大道笔直，此刻不再隐藏行迹的高兴看起来显得清晰无比。 缠斗中的耿越和孙士儒互相挨了对方一拳后迅速分开，就在高兴放开自己能力波动的同时，两魔将已经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这么大张旗鼓的在津城出手，怎么，当我津城卫不存在？” 高兴步伐相当稳健，一步一步的靠近两位魔将，耿越和孙士儒对视一眼，不明白高兴话里的意思。 至于走过来这人，天魔一方即便没跟他说过话的，也在无数次的会议之中或多或少见过对方的照片，而且，传言魔尊对这个人相当感兴趣，但凡是出来执行任务的魔属一方，没人不认识高兴。 “按照津城卫规定，我有权利抓捕二位。”数百米距离眨眼间拉近，高兴在距离两位魔将十几米的位置站定，伸手摸了摸鼻子，淡淡说道。 “你......”耿越最先开口，但不待他说完，高兴便再次开口。 “趁我还没有出手，识相的，赶紧走。” 两位魔将愣住，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敌对关系的高兴竟然愿意放自己离开，这代表什么？ 不待两位魔将过多考虑，高兴再次出声，“我的耐心不多，给你们五秒钟时间考虑，这么大的动静，肯定已经有我同事在向这边赶来。五。” 高兴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齐齐展开。 两魔将再次对视一眼，见高兴竟是真的要放自己离开，二人没有丝毫犹豫，就在二人转身的同时，高兴拇指收回，伸出的手指变成了四根。 “四。”耿越与孙士儒脚下同时发力，身体已经窜出去数米之远，耿越逃跑的时候不忘回头看高兴一眼，当发现对方真的站在原地没动的时候，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带话给魔子，我要见他，有情报传递。”高兴保持着伸出手指的动作，声音不大，但却同时传到了耿越与孙士儒耳中，耿越闻言顿时一喜，这人果然有问题！ 孙士儒面色一沉，原来......传言都是真的，魔子一方在津城卫有内应！但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他？ 直到此时，孙士儒还不忘怀疑高兴的身份，但当想到魔子与高兴私底下有接触，心中的疑惑便被瞬间砸实。身形一闪，孙士儒与耿越分道扬镳，二人隐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直到最后小拇指收回，高兴缓缓放下左手，自己还是不适合演戏...... 刚刚对方肯定都听到了，至于这一招能不能奏效，就得看这两个露面的魔将有没有脑子了，至于心魔...... 高兴想起了带着秦芊语被自己五人围攻的那道倩影，刚刚掩埋住的思念再次升腾起来。 你还好吗？是不是......已经彻底成为了魔族？ 高兴始终不愿意将对方放在自己敌人的一方，虽然事实越来越接近这种想法，但高兴仍旧固执的不不愿相信，两位魔将离开，街面上清冷无比，高兴转身往回走，思绪一下子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高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谈谈？” 高兴扭头往回走了几十米之后，一道声音从侧方建筑物的阴影中传来。 高兴停住脚步向传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一道黑色人形走出阴影，露出一半的身形。 “你是谁？”高兴疑惑道。 “心魔麾下魔将，我叫孙士儒。”对方缓缓答道。 “还不走，不怕我抓你？”高兴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冷冷说道。 孙士儒浑身一紧，浑身魔能运转都比刚刚快了几分，连续深呼吸之后，孙士儒才缓缓说道，“高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您与魔子大人......是不是有合作？” 高兴装作一脸疑惑的看向对方，故作震惊的问道，“你不知道？” 高兴的话令孙士儒心下大定，随即便开始琢磨怎么能将高兴拉到自己一方，犹豫了一会之后，孙士儒再次说道，“刚刚那个魔将，名叫耿越，是魔子麾下办事的，我们虽然同属魔尊领导，但各自都有自己的直属上级，所以涉及到魔子大人的情况，我......是不清楚的。” 高兴点点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那你去而复返，想要干嘛？”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也有合作的可能？”孙士儒内心闪过一丝狂热，如果......自己替心魔拉到了高兴入伙，那自己在心魔一方肯定会得势，然后...... 感觉自己抓住了机会的孙士儒陷入了对未来无限美好的憧憬之中。 “你？”高兴看向对方的眼神有些轻蔑，随即继续说道，“你还不够格，想谈合作，让心魔亲自来！” 343 秦氏异动 与自称孙士儒的魔将分别，高兴走在回程的路上独自思考。 自己突发奇想的想法是否恰当？真能挑起天魔之间的争端么？应该能，这种隐隐竞争的关系最容易诱发矛盾，就算不能让他们内讧，埋下一个不稳定的印子也是好的，至于心魔......手里握着秦芊语这张牌，这是高兴最大的软肋，对方如果真的产生了和自己合作的兴趣，到时候如果对方拿秦芊语来要挟，自己怎么办？ 还是有些不妥！刚刚只顾着挑唆天魔两派，却没有将所有因素考虑进去，但现在话已经说出去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里，高兴心下大定，脚下速度变的飞快，急于回去和老丁头汇报，看看能不能在天魔不和这件事上做做文章。 入夜时分，高兴连敲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进入，屋内两个老人同时抬头看向高兴，高兴顿时一愣。 秦老爷子怎么在这？这么晚了，两个老头坐在一起......高兴略一思量便想关门走人，后退的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被老丁头叫住，“进来吧。” 高兴依言进屋，关上房门后，走到秦山越面前微微一欠身开口道，“老爷子您也在。” 对着秦山越行过礼，高兴看向老丁头，一阵挤眉弄眼，一向不在意世俗礼节的老丁头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面容严肃的看向高兴，训斥道，“年纪轻轻的，满脸跑眉毛，成和体统！坐下！” 高兴被老丁头的态度搞的一愣，带着疑惑坐下，双眼不自觉的看向秦山越。 看来......这俩老头之间肯定出了什么事！ 高兴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事实上，秦山越......也是来赔罪的。 “老秦啊。按说你年纪比我大，于情于理，我都不想跟你说这话，但......目前津城形势不乐观，有些事我不得不盯紧，话如果说重了，还请你理解。” 两位老人面前放着两只茶杯，但看来谁也没有动过，只听老丁头继续说道，“之前津城进出权交接的时候我就说过，津城，不是津城卫一家的津城，秩序需要所有人一同维持，我不希望我的身后出现敌人的影子，你们是商人，选择与天魔一方接触，这我管不着，也没法管，但我希望你能明白，魔族......终究是魔族！” 老丁头此言一出，秦山越抓着拐杖的手突然间用力，原本有些伛偻的身姿突然间不自觉的挺直了一些。 “现在看来，你们需要平衡各方势力才能达到利益最大化，但同时想必你也清楚，如果天魔一方逐渐壮大，壮大到人族无法抗衡的时候，那么你.......我，他，你的族人，乃至津城所有的老百姓，都将是魔族砧板上的鱼肉！” 秦山越越听越是心惊，他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当这些内容真的从老丁头嘴里说出来，仿佛带上了更强的说服力！ “现在的繁荣都是虚幻的，无根浮萍，哪怕你长的再大，再枝繁叶茂，一阵风吹过，全部散尽，变成泡影。” 高兴在一旁始终没敢抬眼，只听了两句，就大概明白两个人在商量什么。 “这次的事，我可以不追究，我也没有证据，证明你家的崽子做了什么不利于人族的事情，但......没有下次了！如果再让我抓到有人私底下联络魔族，绝不姑息！” 整个办公室内的氛围压抑的让人气闷，高兴就算没抬头，也能感受到老丁头此刻目光的冰冷。 “我......我只是想找回小语啊......”秦老爷子此时的面庞已不复当日的荣光，神华散尽，比一般的老人都不如，肤色暗淡无比，原本白皙的脸上多了几块不太明显的老年斑，年纪大了，再好的保养再昂贵的药物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袭。 “我说了，这一次，我信你。”老丁头见对方突然软了下来，气息变的凌乱不堪，一时间也起了恻隐之心，秦老头膝下子孙满堂，但对方偏偏就挑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孙女！ “别难过，没死，就还有希望。”秦老爷子暗淡的目光看向老丁头，似乎想从对方眼中看出点什么，哪怕是一丝的承诺也好，但令秦老爷子失望的是，对方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如此形势之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应付魔族一方已经令老丁头焦头烂额了，再想让做出额外的承诺，不现实。 最后深深看了对面的高兴一眼，高兴从对方的目光中解读出好多意思，但最重的那层，还是自己与秦芊语之间的关系。 直到将秦老爷子送出门口，老丁头回到自己办公桌坐下，久久才吐出一声，“老狐狸！” 高兴再次关上门，恰巧听见老丁头对秦山越的评价，抬眼看了高兴一眼，老丁头再次说道，“秦芊语的事情，性质已经变了，你......” “我明白。”见老丁头欲言又止，高兴主动答道，老丁头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必须坚定不移的站在师父这一边。 “明白就好。”老丁头看向高兴，不无赞许之意，他发现自打高兴舅舅来了一趟之后，这孩子身上正在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具体哪里变了一时半会还说不好，但只能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这也是有些焦头烂额的老丁头近期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这么晚还跑过来，有事？”老丁头开口询问道。 “是师父，今天魔族两魔将在津城大打出手正好被我撞见，我打听了一下，原本天魔内部并不是一心，至少，不是所有人都甘愿屈居别人之下。”高兴在老丁头对面坐下，缓缓说道。 “哦？仔细说说。”老丁头来了兴趣，示意高兴继续。 “举个例子，目前津城范围内有多股魔族势力在活动，应该是在找防卫节点对吧？”高兴问道。 老丁头点点头，目前还看不出来他们有别的计划。 “今天遇到的是魔子和心魔麾下的魔将，而且这两个人和对方动手，是因为两个人同时发现了什么。”高兴一边讲述一边思考。 “在哪里？” “北河区和南湖区交界，一大片居民区，我没发现什么明显能量波动。”高兴答道。 老丁头沉吟一番也没发现什么。 “能看出来，他们的敌对关系很明显。” “魔尊会纵容手下拉帮结派？”老丁头疑惑问道。 “不知道，我隐藏起来看他们互相出手，不像是假的。”高兴想了想之后否定了老丁头的看法。 老丁头闻言陷入沉思，许久过后，再次看向高兴，“你怎么想？” “我觉得......是不是可以利用他们这种关系做做文章？”高兴试探性问道。 “你有计划了？”老丁头看向高兴，越发觉得高兴最近的变化十分明显，谋定而后动，前后推敲，弥补不足，这是为将者应该拥有的基本素质。 “有计划了便去做，需要什么支持尽管说。”老丁头感受到高兴的变化大为欣慰，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至于你的能力......我已经考虑好了。” 高兴心下一惊，老丁头说这话，证明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拿防卫节点的信息去换高兴恢复功力了，这对高兴来说是好事，但是同样，要背负巨大的风险。 “师父......”高兴感动不已，老丁头从未对他说出过类似关心的话语，但对方的关怀已经融入到骨子里。 有些事情，有些感情，是语言无法描述和表达的。 “别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我是在赌，但这一把，必须赌赢！” 344 机密 津城卫的文件按保密等级划分为普通、重要、机密三个等级。 凡是以红色铅印加盖过的文件，则属于机密等级，平时除了津城卫最高领导，也就是老丁头本人之外，其他人等是无权查看的。 即便是当初修行临时顶替老丁头前来主持工作，有些文件他也无权查看，问题就出在他的名头上。 代理理事长，代理二字，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而事实也证明，老丁头的谨慎是多么具有前瞻性。 “命令！” 高兴四人一字排开，纷纷昂首挺胸，仿佛接受首长检阅一般。 直到庄妍亲手将文件交到老丁头手上，老丁头的目光在面前四个年轻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即出口道。 “津城卫第二任理事长丁一鸣，于今日将红铅印机密信息文件下发至津城卫外巡组，该文件事关整个津城安危，极其重要，你等自行传阅之后务必妥善保管，不得告知、泄露给其他任何人，违令者，以叛国罪论处，上天到法庭接受审判！” 老丁头目光再次在四人脸上扫过，威严务必。 “你们，准备好了吗？” 高兴四人右手同时重叩左胸，齐声应道，“时刻准备着！” 将文件袋打开，其中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四人纷纷传阅，老丁头的声音在四兄弟传看文件的同时在耳边响起。 “这份文件只有数百个字，但现在津城范围内，所有出现的势力，都在找它！它的重要性我不说你们也懂，我要强调的是，文件的信息，只有你们四个知道，其他不管是谁，严禁泄露，包括人族！庄妍，告诉他们目前的情况。” 老丁头踱步走到一边，庄妍打开怀里的文件夹，开口说道，“根据理事长确认，目前津城十三个防卫节点，已暴露的有四个，其中两个被破坏，能量损失严重，河海交界口的节点得到了海眼能量补充，目前已恢复正常运转，至于剩下的一个，已经监测到魔族气息频繁在附近出现，对方是否已经确认方位，这个我们不清楚，但这个节点必定是接下来防守的重中之重！” 庄妍翻看文件的时候抬头看了高兴等人一眼，随即继续说道，“目前节点位置信息你们已经知晓，要求你们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在不暴露节点准确位置的情况下，每天巡视一遍，确保节点的安全。我们......不能再丢掉节点了。” 庄妍说完合上文件夹，目光在高兴四人身上稍作停留后看向背对自己的老丁头。 “又丢了一个？”高兴疑惑道，之前接触过的防卫节点，津大是第一个，也是最早被申沉和天南星等人破坏掉的，河海交界口是第二个，但那个已经被唤海用海眼补充完毕，但目标已经暴露，相比老丁头已经安排人专门去盯着，那再次丢掉的这个是哪里呢？ “牵牛洲，净莲湖。”正当兄弟几个苦思冥想之际，老丁头适时出声提醒道。 高兴心头咯噔一声！ 原来是那！怪不得众天魔和天妖会齐齐出现在那里，原本以为魔族派出大量人手，每天都像是无头苍蝇乱撞一般，原本这种地毯式搜索还真的能够找到！ “津城是很大！但只要人手足够，想要找什么东西，总是会有蛛丝马迹可寻的。”背着手看向窗外的老丁头转过身嘱咐道。 “接下来你们的任务会很重，位置信息都记好了，但千万要注意的是，不能让对手发现一丝一毫的线索！” 老丁头说这话的同时，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兴，昨天半夜师徒俩研究了大半宿，终于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敲定了具体的计划，一夜没睡的高兴显得神采奕奕，丝毫看不出彻夜未眠的样子。 年轻真好啊......老丁头在几个小子脸上挨个看了过去，除了满满的活力，看不到一丝忧虑和担心。 “时间紧，任务重，是分是合，路线自己去定，我只有一个要求！尽量守着节点，守的下来就守，守不下来，就跑！别死了！” 高兴四人领命而去，直奔频繁出现魔族气息的节点范围内去查探，去程的车上，高兴四人小声交谈着。 “唤海，你刚才说，感知到了同族的气息？” 唤海点点头，“是我七哥。”见几人纷纷盯着他，唤海继续解释道。“父亲是东海海族首领，对族人子弟要求极其严格，龙族后裔一旦成年，都会被安排出去独自历练，按照父亲的说法，安心守着海族的基业，只能将路越走越宅，走出去，去学习，去感悟，去战斗，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的战士才能带领海族走向更好的明天，才能保证海族长久的昌盛！” 几人听后纷纷点头，对敖准对族人子弟的安排表示赞同，这与人族为人父母的想法有着很大的差别，都想着让孩子生活在自己的羽翼下，得一时风平浪静，但真到了需要年轻人独自经受风雨的那天，缺乏必要经历的他们，真的能够胜任么？ “我有八个哥哥，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已经成年的哥哥们便全都出去历练了，父亲嘴上说必须让他们经受摔打，但私底下也是派了人暗中跟着的，龙族血脉异常珍贵，经受不起太大的损失。” “我能感受到七哥的气息，很浓重，比他刚刚离开的时候强大了不少！”谢一开着车子一路奔驰，冲着福禄洲方向急速奔去。 第一站，福禄洲，几人必须沿着暴露出龙族和魔族气息的范围搜索，不能暴露节点位置的情况下，掌握对方的活动轨迹！ “唤海，你四哥......怎么样了？”高兴提到对方的时候有些别扭，再怎么说，当初也是自己亲手将唤海拿回津城卫，如果不是自己出现，也许唤海就不用经受那一次的苦难，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他很好，和嫂子两个人平平淡淡，未尝不是件好事。” 高兴点点头，毕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找到了。”谢一与云非二人同时向两个方向搜索，不多时谢一那边传来声音，龙族与魔族两道气息交缠在一起，向着津城与临城边界的方向蔓延。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看来......偶然遇上的可能性不小，回头向着节点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高兴心下大定，以唤海为目标，向着唤海七哥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这个时候，双方可能还在缠斗，必须尽快赶过去支援！ 而就在高兴几人再福禄洲范围内活动的同时，古老板与雕塑师正蹲在蜡图半成品的边上仔细查看，几个散发着不同颜色的微小光点，正在蜡图上，朝着津城边际的位置缓慢靠近。 “能确定方位么？”古老板开口问道。 雕塑师闻言闭上眼睛，手中抓着一张四开的画纸，单手一甩，其上勾勒着津城详尽缩略图的画纸飞到蜡图正上方开始缓缓旋转，而画纸上画出的各个建筑物以及地域细节纷纷透射到蜡图之上。 时间过去了很久，雕塑师一直闭着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伸手在蜡图的一个点位上指了指。 古老板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开口说道，“辛苦了。” 雕塑师腼腆一笑，没再说话，静静看着古老板的动作，对方在蜡图边上久久凝实，最后终于像是选定了那个方位，单指伸了出去，悬在刚刚雕塑师指出的位置上，而就在古老板指尖马上就要点中蜡图的同时，手指位置突然移动，向着相反的方向移动出老远，随即重重落下！ 嗡！ 灵力波动带起一阵微鸣，在雕塑师惊讶的目光之中，古老板完成这个动作，起身而去。 345 意外收获 卫阳河边，兄弟四人再次停住行迹。 除了谢一独自在河边上查探，剩下三个人齐齐坐在岸边，小声交谈。 “唤海，我们追了这么久都没发现你七哥的行迹，真的没问题么？”高兴看向唤海出声问道。 唤海不无担忧，实际上，兄弟四个已经沿着节点位置附近的区域各自追出去老远，覆盖区域相当之大，虽然能量波动异常明显，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龙族与魔族的踪迹。 “放心吧，我七哥功力不弱的，我相信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 唤海给了高兴一个安心的眼神，几人毕竟有任务在身，在福禄洲浪费了大量时间之后，不得不沿着定好的路程继续查探。 节点位置很多，几乎涵盖了津城所有区域，每天都要巡查一遍，这是死命令，路过卫阳河附近几人稍作休息，却没成想谢一在此地发现了意外收获。 “你们快过来看！”谢一在水面待了一阵，久没出声的他突然间喊道。 高兴几人走到河边上，卫阳河水之前只能说是略显浑浊，一到夜幕降临，河边上的游船来回游曳，道道波纹之下，原本就有些看不清的水面便显得更加凌乱，但......水面的凌乱掩盖不住水下不算散发出来的魔能气息。 好浓重的魔能！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高兴第一时间蹲下身查看，唤海和云非一左一右，三人纷纷伸手探进水面下，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旁边一直咧着大嘴的谢一。 “老谢......”高兴没看懂谢一这个明显开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于是出声问道。 “你们不知道，承影开炉重炼之后，一直处于沉寂状态，我就琢磨着，去哪可以补充一下魔能，看看能不能把刀里沉睡了的天魔魔魂重新唤醒，真是想睡觉了送枕头，想什么来什么啊......” 谢一的手不断撩起水花，水珠顺着抬起的手再次滴落回水面的时候，一股灰黑色魔能的雾气若隐若现，附着在谢一手上，久久未散。 与谢一想的不同，高兴在纳闷是谁，能在卫阳河这么显眼的地方如此悄无声息的融入这么大体量的魔能！ 自打上次下毒实践之后，卫阳河就成了津城卫关注的重中之重，虽然现在人手紧缺不可能面面俱到，但这么大体量的魔能被汇入河水中，水下肯定有类似郊区高兴无意间撞见的融能魔阵存在，这阵法是谁布置的？什么时候布置的？高兴越想越是心惊，不由得看向身边几人，除了谢一一脸欣喜，唤海和云非也同样疑惑的看向高兴。 这只是一处，不知道的地点，不一定还有多少...... 嗡...... 一声轻微刀鸣声响起，谢一跑远，去到钢铁大桥桥下的阴影处将承影放进了水里，刀身刚一接触水体，一股股浓重的魔能便主动向着承影涌来，能量的波动带动河水轻微晃动，远处停靠在岸边的游船随着水体飘动了一阵后再次恢复平静。 “成了！”谢一美滋滋的跑回众人身边，见几个人都皱着眉头看向河面，不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 “不用琢磨，这水下肯定有融能魔阵存在，一定是天魔做的。”谢一缓缓说道，“这么大体量的魔能存量，都快超过东海海外那个小岛的魔阵了......” 仔细感受了一番承影吸收魔能的速度，谢一暗暗咂舌之下解释道。 “我们的防卫力量还是不够......”高兴小声说道。 之前无意间撞见的魔阵，明显是在孕育什么生灵，而这次误打误撞发现的魔阵，肯定也是一样的套路，但好在还没有感受到明显的生灵气息。 如果任由这样的阵法在津城凝聚，一旦魔能生灵诞生，其战斗力和破坏力爆发开来，影响不是一般的深重！ “不用想那么多，见招拆招就好。”云非见高兴久久未动，出声宽慰道。 “我们现在抓不到他们的轨迹，对方人手太多了，人数上的劣势，一时半会是弥补不了的。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在云非看来，目前津城卫的防卫重点标记的很清晰，拿重放轻，是在人手极端短缺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过分的担心是无用的。 “或许......丁先生和古先生的布置，就是在转移魔族的注意力呢？”唤海沉吟一番之后开口问道。 其他三人闻言纷纷不解的看向唤海。 “丁先生将节点位置的信息暴露出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得到消息，而古先生让我们制造的蜡图......那是津城的地图，而且非常详尽！”唤海大脑飞速运转。 “我仔细感知过蜡图内的能量流动，很奇异，而且我能够清晰感知到咱们四个残留在蜡图上的气息。” “让我们每天以不同的路线在津城巡查......制作一个详尽无比的蜡图......蜡图上残留我们的气息......难道？” 高兴顺着唤海的想法继续深挖，越想越觉得唤海的思路是对的！ 以蜡图的存在吸引敌人的注意，以四人的运行轨迹来砸实节点位置这个重要信息，要让对手知道我们拿到了并且是在按部就班的巡查，但同样，这种方式有极大的风险。 怪不得老丁头一再跟我强调，他是在赌，他是在赌......原本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别脑子一热直接拿节点信息去换经轮回来，高兴每每听到老丁头的论调还觉得对方是在嘲讽自己的智商，直到现在终于醒过闷来。 “之前魔子找我的时候，还跟我说过，再发现类似的魔能阵法，让我尽量帮忙掩盖。”高兴想到这里，脸上带上一丝明悟的笑容，感受着承影逐渐吸取卫阳河中蕴含的魔能，看向三个兄弟说道，“帮忙掩盖没问题，那......让承影稍微吸收那么一点点，应该也没问题吧？” 其他三人看着高兴不说话，只是笑，尤其是谢一，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同源的力量对承影来说是极为珍贵的养料，这和海外那个无主魔阵还不太一样，魔阵需要吸收灵力，然后转化为魔能供承影吸收，但这里不同，大量的魔能是为了蕴养魔能生灵做准备，精纯自不必说，而且如果不是这融能魔阵的出现，想去找这样一个天然魔能汇集的地方，在人间界，很难。 “是福不是祸呀。”高兴心思从最初的担忧中拔了出来，越琢磨越是发现这未必不是件好事，高兴主动将其他三人拢了过来，四个脑袋凑在一起，高兴脑子里出现了新的计划。 既然长辈们开了个好头，那自己必须把蜡图这个点玩出新高度！ 几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一直等到深夜，承影的魔能吸收速度有了明显下降才选择离开。 “他们几个......真的拿到防卫节点的位置了？”魔子身边此时站着几位魔将，其中一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此时主动向魔子凑近两步说道，“根据三大家族回复的信息是这样，虽然三家都有回复，但毕竟不是津城卫核心成员，这个消息还有待确认。” 魔子的心思随着手指上的黑玉戒指缓缓转动，津城上空的印章阵法无时无刻不在消耗魔能，而在津城内部布置的几个蕴魔阵法消耗的体量更是巨大，异地作战的魔族已经无法承担这样巨量的消耗，这也是魔尊一再催促自己加紧破坏防卫节点的原因！ 魔族与人族迟早有正面一战！魔子不断揣测魔尊的想法，而种种迹象表明，破坏防卫节点，并不像计划书上写的，只是为了尽量消弭津城防卫力量那么简单！ 346 打道回府 清晨时分，高兴冲着分别坐上两辆车的三个兄弟点了点头，目送谢一三人离开总部。 陪着罗晓锋走在路上，二人脚步很慢，之前的陌生感在连续几天的相处之下消散了许多，罗晓锋暗自以法则之力牵引高兴体内的神族血液，但多次尝试之后，竟惊奇的发现，这个便宜大外甥的血液融合竟然进行的如此完美！ 是运气好？还是另有内情？ 罗晓锋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暗自思量道，这点灵力威压自己还是能承受的住的，但内心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自己该走了，人间界，毕竟不是神族可以久居的地方，灵力威压对法则之力的消磨力度很明显，罗晓锋虽然不在乎，但......失去了一半神格的半神之躯，法则之力的恢复速度被压制的死死的，而且此行的目的已经完成，至于高兴血液的问题，还是回去问问妹妹吧？自己瞎琢磨半天还不如回去简单一句话来的痛快！ 只是不知道......妹妹知道自己尝试勾动她儿子的血液，会不会气急败坏...... 一想起妹妹那掩藏在美艳外表下的暴力因子，罗晓锋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动作十分明显，引得一旁低着头走路的高兴都不自觉的看向对方。 神族......也怕冷么？高兴稍稍落后罗晓锋一个身位，不禁疑惑道。 “咳咳......”罗晓锋干咳几声故作镇定，停住脚步看向高兴。 二人站在一段宽阔的马路中央，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路上的车流逐渐多了起来，喧闹的人声车声越来越集中，逐渐将二人的气息掩盖。 行走在马路上的人们奔忙之余不忘看向这明显有些不太合群的二人，衣着有些奇怪也就罢了，毕竟现今社会越来越讲究个性，喜欢什么装束的人都有，但安静站在不断川行赶着去上班去坐公交去赶地铁的人流之中，二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都显得与旁人格格不入。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么？”罗晓锋与高兴纹丝不动，甚至过于匆忙的路人不慎撞到了高兴的肩膀，高兴也没有出声。 罗晓锋的声音清晰传递到高兴耳中，两人之间出现一道普通人看不到的能量隔膜。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们，保证他们日常生活不会受到影响。”高兴一时间仿佛有所感触，淡淡说道。 罗晓锋努力感知，但不在人间界生存，再怎么努力感知，也好像缺点什么，自己和这方世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至于具体缺了什么，罗晓锋也说不出来。 与外界光芒闪耀的罗晓月不同，罗晓锋自诞生那天起便是罗刹族家族继承人的有力竞争者......之一，这样的人，必须保护起来，而极其护短的罗振宇的想法，也是得保证在任何情况下，罗晓锋都必须安全成长到成熟阶段才能放出去。 无论走到哪里，任何种族，男尊女卑的思想都已经在老一辈人那里根深蒂固，罗振宇虽贵为一族首领，也不能免俗。 之所以会放任女儿在三界行走，去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是因为他深知，生为女儿身的罗晓月必须依靠自己才能获得族人对自己的认可和尊重，而突逢变故的同时，罗振宇也为自己这一手提前安排暗自欣慰，女儿被剥夺了神格，但生活并没有受到该有的影响。 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罗晓锋琢磨了半天妹妹嘴里那种称之为人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特意赶来，却还是没能得到答案。 “我得走了。”暗自叹息一声，将从小对妹妹的羡慕之意强行压下，罗晓锋缓缓说道。 从小的过度保护，让罗晓锋丧失了很多原本应该扎根在神魂之中的东西，比如人性，比如阅历，比如......与身边这大外甥之间的亲情。 高兴早知道对方不可能停留很久，但猛然间听到对方要走，心头还是产生一丝失落。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高兴收拾了一番心情，随即说道，“无论如何，还是得感谢舅舅愿意跑这一趟。” 罗晓锋下意识的摆了摆手，也正是这一个动作，将二人与路上行人之间的隔膜彻底打破，喧闹的人车之声再次将二人裹在其中，耳边多了许多嘈杂的声音，但并不妨碍二人沟通。 “罗刹族内部，对人间界的事，并没有插手的意思，在这一点上，希望你能理解，你外公他......也有难言之隐。”打破了隔膜之后，罗晓锋嘴角轻动，不再选择传音的他突然发现，原本说话也是与这人间界产生某种联系的方式之一。 “明白，理解。”高兴只是略在思考便答道，回答简单清晰，似乎早就预料到一般。 舅舅之前就已经说过，能来跑这一趟，老妈在中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迟迟未到的神族使者，可能也在得知舅舅提前到来的时候便暗自归去，要知道这可不是个好差事，没人愿意来的。 “作为古神族的一员，哪怕丢了一半神格，我的立场也必须坚定不移的站在罗刹族一边。”罗晓锋顿了一下，随即继续说道，“但是。” 罗晓锋转过身看向高兴，眼中突然迸发出一股亲切的意味，“作为罗晓月和高荣恩的大哥，作为你高兴的舅舅，我也选择站在你这一边！” 罗晓锋此言一出，高兴震惊无比！ 他内心知道罗晓锋这话说出口代表的事什么意思，虽然一时间无法相信，但心头突然涌起的温暖之意却不会骗人！ 这是来自亲情的光辉，罗晓锋伸出手，在高兴明显有些惊异的眼神中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不要觉得你只有一个人，你老爸老妈......当年很厉害的！有些势力，该争取还是要争取，能不能成另说，但必须去尝试！” 罗晓锋一边说一边露出鼓励的神情，“罗刹族这一趟，你早晚要走，唤海的情况，除了你外公那个层级的少数几个人，没人能解决。于情于理，都得有这一行！” 放下手臂，罗晓锋继续说道，“行了，我觉得咱们再见面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我走啦。” 罗晓锋脸上带上了老丁头的同款笑容，高兴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这些天罗晓锋都跟老丁头凑在一起说了什么，怎么这笑容......如此之像。 就在高兴陷入愣神之际，罗晓锋转身便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对方的行迹逐渐汇入川行的人流之中，等高兴在去寻找对方的踪迹，已经消失不见。 待高兴也转身离去，已经踏入空间裂缝中的罗晓锋回身看了对方一眼，在罗晓锋眼中，人间界穿行的人流只是一群密密麻麻的黑点，而这黑点之中逆行而上的一个光点却十分清晰。 我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这一切，但想来，也都是在规则之内的游戏吧，毕竟昊天意志无处不在，想瞒过他，根本不切实际，但既然已经如此，身在局中的人就必须按照既定的道路走下去，至于能走多远，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高兴化成的光点逐渐隐没在远方，罗晓锋回过身，思绪随着肉身一同往远方的遗忘之地赶去。 直到身形再次出现在熟悉的环境之中，遗忘海边缘的悬崖之上，罗晓月心弦一动，转动转过身来。 见妹妹的感知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罗晓锋屁颠屁颠的小跑着赶到对方身边，一脸贱笑道。 “妹妹，我回来啦！” 罗晓月抬腿就是一脚，擦着罗晓锋的衣角蹭了过去，见对方满脸笑意，想必儿子的困境，已经解除了吧？ “别笑了，好的不学净学这用不着的，你们啊，都被丁一鸣那家伙带坏了！” 罗晓月嘴上不饶人，但心头渐暖。 347 救还是不救 高兴很反常的没有外出，一整天都猫在老丁头的办公室里，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有些心神不宁，老丁头看出了他的异样，但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低头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直到下午，谢一三个兄弟挨个推门进来，见高兴坐在沙发上，主动凑了过来。 “理事长，秦家小姐再次在南湖区出现，我们的人和对方交手，被打伤了几个。”谢一犹豫再三，高兴脸上的神情好像不太对，但事情已经出了，必须汇报。 老丁头放下手中的文件，还是没说话，不知从哪摸出一副眼镜戴上，金色的镜框显得有些厚重，但不得不说，眼镜确实是个好东西，即便是老丁头这样以猥琐笑容著称的人戴上，都多了几丝文气。 没人答话，气氛有些冷，见众人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高兴不得不出声问道。 “具体什么情况？” “魔族的人在南湖区出现，正巧被我们的人撞上，秦芊语带队，与我们的人打了起来，等我们几个赶到的时候，对方已经走了。”谢一想了想之后说道。 “她的魔化进程，比唤海还要严重。”高兴目光飘向唤海，对方见高兴看着自己，主动说道，“我现在每天运功压制，暂时还没有再次爆发的迹象。” 得到唤海肯定的答复，高兴还算放心了一些，舅舅走之前有提到唤海，而且就算对方不说，唤海的问题也一直埋在高兴心里，这个问题必须解决，得找时间带着唤海去遗忘之地走一趟，当务之急是处理秦芊语的问题。 高兴陷入沉思。 老丁头颇为赞许的看向高兴，自己这个徒弟，已经可以做到遇事冷静思考，哪怕事涉那个丫头，也没有自乱阵脚。 总算是有所成长啊！老丁头暗自欣慰道。 “师父，秦氏暗地里和魔族接触，但我看秦老爷子对他孙女的关心不像是假的，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高兴思考之后主动发问，涉及到人族内部的事情，凭自己几个小年轻是分析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高兴果断向老丁头求助。 久没出声的老丁头推了推眼镜，开口答道，“三大家族不像看起来那么团结，表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那是因为背地里有足够的利益纠葛。” 老丁头站起身，走到沙发前坐下，“而这几个家族内部，也都有不同的声音，拿秦氏来讲，最近多年，都是秦山越一脉掌权，但秦山越也有兄弟姐妹，面对秦氏这块大蛋糕，总会有人动心的。” “您的意思是......秦家内部有矛盾？”高兴试探性问道，随着高兴问话，兄弟几个的目光都集中到老丁头身上。 “不但有，而且很大。”老丁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商人吗，利益至上，哪个白手起家的人背后没干过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被成功的光环掩盖住了，被旁人有意无意的忽略掉罢了。” 老丁头见几个年轻人纷纷一副听课的样子，顿时感觉颇为受用，“秦氏这些年来被秦山越经营的不错，第二代的秦世青和秦世宇，一个把控集团主舵，一个处理外部事物，看起来繁荣昌盛，但内部，其他支脉的继承人可从没有放弃争权的想法。” 说到这里，老丁头话锋一转，“而秦芊语突然被魔化，我怀疑，这背后便是秦氏支脉所为！” “主动和魔族接触的，不是秦山越一脉，将秦芊语卖给魔族，一方面可以对秦山越一脉形成掣肘，让他们投鼠忌器，一方面可以将秦山越一脉推出去顶缸，一旦出了什么事，倒霉的至少不是自己。”高兴顺着老丁头的思路分析道。 “保存实力，明哲保身，等待机会！”老丁头点点头，附和道。 “对方是谁？”似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高兴继续问道。 “我每天忙的要死，哪有功夫去关注这个？”老丁头有些嫌弃的说道，“但不管是谁，秦氏明面上的主人还是秦山越，想打开突破口，还是得从他入手。” 唤海和云非没有说话，显然是听懂了老丁头和高兴说的话，只有谢一听的一头雾水，没办法，这种动脑子的事参与感实在太低。 “理事长，哥，你们看，这个事，到底怎么办？秦家小姐，咱们救么？”谢一挠挠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救！”高兴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 目前的情况，魔族有将秦芊语推出来的意思，明面上这是高兴的软肋之一，而且高兴前两次面对秦芊语的表现也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一石好几鸟，魔族好算计啊！”想通了其中关节，唤海小声说道。 高兴目光在几个兄弟身上一一扫过，随即看向老丁头说道。 “师父，我打算把秦芊语换回来，秦氏是人间界一大势力，虽然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总比他们被人推倒敌对一方去要好的多。” 老丁头盯着高兴的眼睛，二人对视许久后，老丁头才开口问道。“你有把握？” 高兴点点头，没有说话。 “那就去做。”此时的丁一鸣没有太多的想法，秦氏的问题，关键点就在秦芊语身上，能把她抢回来，至少可以保住秦山越的家主地位，而对方的立场，那是之后的问题了，不管站不站津城卫，至少不可能站在敌人那一方，这就够了！ 况且......这女孩对高兴来说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高兴四人随后离去，驱车前往秦氏死宅，将三个兄弟留在外面，高兴随着秦老爷子去到书房。 “老爷子，我这次来，是为了小语。”高兴开门见山道。 秦山越目光有些呆滞，直到高兴提起秦芊语，对方才算勉强提起精神，连日来的折磨，来自家族内外的困境，将这位叱咤商界多年的老人摧残的不像样子。 这是一个死局，苦于无法破局的老人看向高兴的眼神，就像看到一把打开枷锁的钥匙。 “小语被魔族控制，相信对您也造成了很大困扰。”高兴不断斟酌词句，尽量将自己掌握的信息传递给对方，秦山越看向高兴的目光不断凝聚。 “我有一个计划，假意与魔族合作，把小语换回来，但有个条件......”高兴看向秦山越，缓缓说道。 “什么条件？”秦山越双手拄着拐杖，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挺直，终日受这难题的折磨，见高兴主动前来，便像是抓住了某种希望一般。 “秦氏必须坚定的站在津城卫背后！”高兴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秦山越回望，从高兴的眼神中，老爷子看到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二人对视了十秒钟，而就在这短短十秒之内，秦山越仿佛看到了足够的希望，被现实打击的有些狠的老爷子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气度和状态。 弯曲的脊背逐渐挺起，直到最后一秒，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能把小语带回来，我秦氏定当不负所望！” 得到老爷子的承诺，高兴此行的目的达成，起身便向门口走去，有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只一个眼神，便足够了。 高兴的手摸上门把手的瞬间再次回头，开口说道，“放心吧老爷子，我肯定会还你一个完整健康的小语。” 高兴脸上重新露出自信的笑容，秦山越心下大定，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几个旁支的小子？哼！真当我老糊涂了不成！ 一声拐杖柱地的声响传出，代表着秦氏即将到来的一次大清洗。 而这一切，都不在高兴的思考范围内，他现在所想的，是怎样能将秦芊语完好无缺的带回来！ 348 魔子背锅 正如罗晓锋说的那样，魔尊真身暂时无法降临人间界，这是法则的力量，当个体能量强大到一定层级的时候，便会受到法则的制约，神族的法则之力在人间界出现要承受灵力威压，魔能，也是一样。 这也是一个误区，高兴等人在天柱山见过魔尊出手，便下意识的认为，魔尊可以随意出入人间界，而津城内部，以津城卫为代表的势力之所以迟迟不愿意交出进入权，也是出于这一点。 但也只有魔族内部，十二天魔清楚，魔尊无法真正降临，哪怕到来，也只是一缕魔能凝聚的分身而已，但无论是分身还是真身，其代表的都是魔尊的意志。 众天魔自天人战结束之后，便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人间界除了魔子和心魔在明面上活动，其他几位天魔都刻意隐藏了行迹，等待属于自己的任务触发。 而此次魔尊分身降临，似乎是对人间界的任务进度十分不满。 魔子身上的压力不小。 与心魔同时接到查探防卫节点的任务，但不知为什么，自己这方的任务进度总是慢对方那么几拍，这让一直自命不凡的魔子开始真正的正视心魔，暗自纳闷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对方，怎么突然会爆发出这么强的实力？ 魔将内部......暗地里肯定被对方收买了很多人！魔子愤恨般想到，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魔将队伍原本一直掌握在魔子手中，而平时不怎么在意的魔子也只有在有任务需要执行的时候才会召见，也许便是这种不在意的态度，让对方钻了空子？ 魔子心神不宁的同时，在与临城相邻的一处旷野之上，魔尊的身形款款而来。 此次魔尊前来，只带了一人，看了始终站在魔尊身后的赵天左一眼，魔子有些恍惚，久不见对方，却忘了还有这么大的一个敌人！ 哼，人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脸上没敢露出明显的敌意，魔子深深埋下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郁，魔尊一挥手，同时俯身迎接的魔子和心魔同时起身。 “任务进行的怎么样了？”魔尊出声问道。 魔子刚想答话，却没成想被心魔抢了先，“回尊上，目前津城十三处防卫节点，我与魔子大人分别负责津城一半区域，已经处于完全破坏状态的节点有两个，短时间之内没有恢复的可能，我这边已经加派人手，可以测定的新节点位置目前是两个，另外，魔灵的聚集阵法在津城布置了一些，只是试水，待测试过稳定性和持续性之后，便会开始大规模布置。” 魔尊听后点了点头，似乎对心魔的任务进度感到满意，随即转脸看向另外一方的魔子，魔子登时汗如雨下，实际上他这边，没有任何进度！ 刚想胡诌几句含混过去，刚刚说完的心魔突然间再次出声，“尊上，心魔大人的进度想必比我要快的多，我手下的魔将回复，心魔大人时常与高兴接触，而最近掌握的信息，对方已经拿到了确切的防卫节点信息，而且为了进一步的控制高兴，心魔大人还从我这讨要了秦芊语。”心魔装作恭敬的拱手低头，而嘴角微微上翘的表情却暴露了他！ 这个混蛋！ 魔子心脏狂跳如擂鼓一般，感受着魔尊看向自己越来越炙热的目光，巨大的危机感突然降临，“回......父尊的话，我这边......暂时没有进展。” 魔尊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心底，洞察一切，刚想扯谎蒙混的魔子一个机灵便将实话说了出来。 对方的目光越来越阴冷，魔子再次低下头，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到对方此时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神情。 “尊上，还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讲。”心魔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下意识想要乘胜追击。 魔尊始终盯着低着头的魔子，开口道，“说。” “是。属下奉命魔化秦芊语，在交给魔子大人之前，二段魔化已经进行到尾声，秦芊语已经可以独自带领魔将外出执行任务。这个女人的存在很特殊，一方面可以制约人间界三大家族之一的秦家，另一方面，她与高兴之间好像有着特殊的关系，前后两次遇到高兴，对方的反应都不太对，如果不是秦芊语，我可能逃不过对方的围追堵截。” “但......据属下手下的魔将回报，日前秦芊语突然出现在秦氏私宅，而且看她的状态，好像......脱离了魔化状态！” 心魔此言一出，仿佛一柄大锤正中魔子后脑！魔子的精神仿佛出现一丝恍惚，之前发生了的一系列事情纷纷在眼前过电影一般的浮现...... “你！”魔子突然抬头愤恨的看向心魔，双眼仿佛要喷出火来！ 一剑又一剑的不断扎在魔子心上，心魔嘴角含笑的看着对方，享受着胜利的喜悦！ “父尊，这一切......都是心魔和高兴串通好来陷害我的！”魔子状若疯癫，手指不断点向心魔，有些歇斯底里。 魔尊冷冷的看着对方这二人，一个气急败坏，一个状若无辜。 “心魔大人，请慎言！人是你自己要的，与高兴合作是你自己谈的，现在却都赖到我头上，这......不合适吧？” “少狡辩！我说你怎么会这么轻易把秦芊语突然交给我，原本抱的这个心思！”魔子此刻怒火席卷一切，已经顾不上在魔尊目中的印象，他此刻只想发泄，倾尽所有的发泄！ “魔子大人，请您搞清楚，人是您自己要的，是您亲口说要与高兴做个交易，况且，秦芊语是我亲手魔化，为了魔化她，可是倾注了我很多心血，难道我亲手魔化她，再亲手解除她的魔化，吃饱了撑的不成？”心魔早就想好了说辞，回答流利无比。 “你......”魔子一时语塞，总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憋屈！ “够了！”魔尊好像听烦了，厉声制止，颇为不耐的看向二人，“你们之间的问题，不用跟我说，我只看结果！” 魔尊说完，在魔子脸上重重看了一眼，“十天之内，必须再破一个节点！破不了......我就削了你的天魔位，打碎你的天魔魂！” 留下一声冷哼，魔尊转身离去，而一直站在魔尊身侧的赵天左只是在二人脸上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随即转身随着魔尊的身形缓缓离去。 直到脱离二人的视线，魔尊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你怎么看？” “争斗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赵天左不假思索的答道。 “哼！两个废物！”原本魔尊心目中，对一向选择隐忍和低调的心魔始终高看一眼，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针对的意味太强，而且心魔答话滴水不露，流利无比，就像提前想好了一般。”赵天左再次补充道。 魔尊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含笑的喃喃自语道，“还是小看你了啊，年轻人。” 赵天左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知道魔尊说的是自己，还是人族的那个小子......高兴。 “这么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魔尊渐行渐远，魔子眼中怨恨丝毫未减，凑到心魔跟前，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问道。 “大人，您这就冤枉我了，我......” “够了！”魔子粗暴的打断了心魔的辩解，此时看着心魔脸上胜利的笑容，魔子产生了一种掉入深坑中的阴冷感。 “走着瞧！”撂下一句狠话和一个更加阴冷的眼神，魔子转身快速离去，只留下心魔一人独自站在旷野中。 手中始终握着一张薄薄的纸条，心魔脸上笑意逐渐褪去。 高兴啊高兴，你的事我替你办了，希望你的承诺可以兑现！心魔如是想道，随即转身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349 等价交换 高兴十分轻柔的关上秦芊语的房门，扭头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秦芊语的母亲难掩激动的神情，一只手始终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来，秦山越老爷子和秦世青两父子一脸感激，坐的稍远的秦世宇则一直在审视高兴。 自打高兴带着秦芊语走进大宅内，秦世宇就一直在观察高兴，实际上直到现在，秦世宇也无法相信高兴真的将秦芊语带了回来。 这神情、这态度、这表现，与初识时候的高兴相差太大了......尤其是看到父亲和哥哥的反应，秦世宇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再联想到近日来就不碰家族事务的父亲突然开始干涉自己的工作，秦世宇得出一种结论。 一阵冷笑之后，秦世宇看向哥哥的表情充满了冷笑。交易罢了，用得着表现的这么感激涕零么？ “小语还很虚弱，接下来就得拜托你们几位了。”伸出手与秦山越和秦世青握了握，在秦芊语母亲激动的注视之中，高兴带着几个兄弟离开。 一直到出门，高兴都没有看旁边的秦世宇一眼。既然他对我成见这么深......那就让他琢磨去吧！ 出了秦氏私宅大门，谢一唤海和云非齐齐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高门大宅之内，偏偏有种乌云压顶的窒息感，每一寸空间内的空气中，都好像融入了一些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高兴看着三个兄弟的反应，不禁发笑。 “哥，咱们的办法，真的能行么？”四个人走在秦氏宽阔的院子中，谢一紧走几步追上了高兴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确定，但至少，换回了秦芊语，换回了秦家的忠诚。不是吗？”高兴说着回头看了高大的别墅一眼，说实话，他的内心也无法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每次觉得自己看透了对方，然而事实的巴掌却无情的扇了回来，千一家是，楚家是，只希望秦家这次不会再让我失望吧...... “时间太紧了，我们模拟出来的灵力波动也许可以骗过魔将，但只要向下深挖，毕竟是临时做出来的，瞒不了多久。”唤海喃喃道。 “能瞒一时是一时，师父说的果然没错，咱们拿到节点信息这才几天？魔族已经十分肯定位置信息在我手里，这时候我必须交出去，如果不交，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至于假的节点，我还可以狡辩一般，毕竟他们知道我拿到了，但谁也不知道我拿到的位置信息是真是假，本来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个叛徒，那我拿到了假的位置信息，也说得过去。” 高兴有些自嘲般的说道，留给几个人思虑的时间本来就很短，如今看来，至少在表面上，自己赚了。 “二段魔化，秦小姐的魔化程度比唤海还要深，这个程度......能压制的住么？”云非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高兴，“难道你还要带着她一起去遗忘之地么？” 高兴原本舒缓下来的心情再次绷紧，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此次临时起意的计划，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漏洞，但最大的不确定性就在秦芊语身上，她本身就是个普通人，心魔魔化她的时间最长，且魔化程度也要深过唤海，眼见唤海每天寻找魔种位置和压制魔种所用的时间本来就很长，那么一旦对方发现节点位置信息是假的，恼羞成怒之下再次重启秦芊语的魔种，这短暂的安宁就要再次被打破。 “还是不一样的。”唤海眼见高兴的状态再次出现起伏，赶紧出声解释道，“我的魔化是被罗先生出手斩断的，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主动解除魔化与中途打断魔化有着很大的区别，我的魔种只能被斩断了外部能量供给和魔种与天魔之间的联系，但魔种本身还处在激活的状态，但秦小姐的魔种不太一样，心魔说的主动解除魔化，应该是真的，在回来时的路上我检查过秦小姐的身体，没有感受到魔种的气息。” 上了车，唤海拍了拍高兴的肩膀，继续安慰道，“不用太担心，哥，我在秦小姐体内留下了一道龙气，但凡她体内魔种有波动，我都能感受的到，一旦发生变故，我们可以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高兴没说话，只是冲着前方点了点头，右手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在最后自己送秦芊语进屋的时候，对方其实短暂的苏醒了一阵。 直到秦芊语睁开眼睛，虚弱的吐出高兴的名字的时候，高兴才确定对方是真的恢复了意识，这魔化之后的解除，似乎撕开了之前高兴为了给她解毒在她体内留下的某种禁锢，虽然她只是短暂的醒来后便再次沉沉睡去，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会骗人。 摊开的手掌紧紧握拳，高兴仿佛抓住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几乎就在同时，魔子苦于没有头绪而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另外一方阵营中，两个本不该同框出现的人物却聚到了一起。 赵天左和心魔二人坐在沙发上，中央隔着一张小茶几，两个样式古朴的茶杯放在上面，动都没动过。 “太激进了，别忘了你手底下的人以前可都是跟他的，把他刺激狠了，你后面的活怎么干？”赵天左面无表情的说道。 听出了对方明显的责备，心魔脸上没有太多波澜，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墙壁，缓缓说道，“我要给魔尊一个态度，我心魔，并不比魔子差！” 赵天左偏头看了对方一眼，沉默的表情下透露出一股孩子气一般的优越感，就像炫耀自己的玩具比别人多一样，但这一点微末优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打破。 “时机不对，你以为你们做了什么魔尊看不出来么？他亲自来问责，说明他对魔子已经不满意了，你这个时候自己跳出来，摆明了是要针对魔子，你让魔尊怎么想？” 赵天左眼神如钢针般看向心魔，对方一个机灵，仿佛意识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再不济，也是魔尊的血脉，虎毒尚且不食子！” 心魔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赵天左，似乎对他说的话有极大的质疑。 “你们......都被他骗了，表面上看起来很冷漠，其实谁轻谁重，他心里明白的很。”看着心魔的眼神越来越迷茫，赵天左内心不断冷笑，继续质疑吧，越乱越好！ “至少，我拿到了节点位置信息。”心魔仍不死心的辩解道。 “你能肯定那份信息是真的么？”赵天左对此刻仿佛白痴一般的心魔已经失去了耐心，“如果是真的，那便还好，如果......是假的，丢了秦芊语这颗重要的棋子不说，秦家没了制衡倒向津城卫，你让主动靠过来的千一家和楚家怎么看？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提供的情报不算少吧？如果这个情报来源突然没了，你猜，你的任务会怎么样？魔尊又要怎么想？” 他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心魔内心深处不断重复着这句话，本以为自己稳赚不赔的买卖此刻被赵天左三言两语便说成了自掘坟墓？ 强烈的不安情绪席卷而来，心魔不自觉的看向门口，然而派出去的魔将还没回来，事实上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回来。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赵天左起身往门口方向走去，离出门时扭过头再次说道，“别忘了，魔尊在天柱山上说过的话。” “那时候我不在！”心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的狂吼道。 “我可以听你解释，但是他......会听么？” 赵天左的声音不断在心魔脑海中回荡，而对方的身形早已走出房门离开许久。 350 不速之客 赵天左原本以为，心魔是个可以立起来的人物，自己在魔族一方势单力孤，能够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盟友，对自己的生存有着不小的助力。 但赵天左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一直以来，看上去忍辱负重低调前行的背后，却没有一直想匹配的智商和格局。 说实话赵天左有些失望，对也正是心魔的试探，让赵天左看到了魔子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魔尊从未在人前承认过魔子是自己的血脉，但就在与自己看似闲聊的交谈中，对方有意无意的将这个信息透露给了他。 赵天左百思不得其解，魔尊什么意图？难道看出了魔子一直针对我？这是在敲打我么？还是说自己私下与心魔接触，魔尊产生了质疑？ 直到接到魔子手下魔将的邀请，赵天左的心思才算稍微舒缓下来。 看到魔子的状态，赵天左心下大定，他终于知道魔尊告知他这个信息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与赵天左的沉着与安静不同，此时的魔子根本无法保持往日的风度，全面被心魔压制，自己又没有得力的助手或谋士，此时请赵天左前来，不无病急乱投医的意味。 此时赵天左没有表情的脸上，在魔子看来已经写满了戏谑，但走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低声下气的向他求助。 主动低头抱拳，向着赵天左躬身道，“军师救我！” 抱拳探出去的手臂被赵天左一把扶住，心脏处仿佛被一股温暖包裹，魔子激动的想哭，拉着魔子走到一旁坐下，赵天左陷入沉默。 高兴的这一手玩的不能说不漂亮，虽然个别因素考虑不周，但目的已经达成，魔子与心魔之间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这在敌对津城卫一方看来，无疑是个利好消息，而高兴给出的节点位置信息......此刻却成了烫手山芋。 “联络千一家和楚家，让他们帮忙核实节点信息的真实性。”赵天左沉默许久后缓缓说道。 “节点位置信息，心魔应该也拿到了，我的人早就派出去了，这......”魔子不明白赵天左的意思，这个时候，抢占先机才是重中之重，联络人族，有什么用呢？ 赵天左瞪了对方一眼，登时有些怀疑魔尊刻意释放给自己的信息是不是在故布疑阵，就这智商，真的是魔尊一脉的血脉传承？ “心魔处处走在你前面，明面上你还有高兴这一大助力，想没想过是为什么？”赵天左开始出声引导。 魔子稍一思量便明白，“魔子提前取得了人族的帮助？” 赵天左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桌子底下的交易，没有抓到证据之前，不能胡乱猜疑，即便猜到了，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人族主动靠近，谁都有接触和交流的权利，心魔根基不如你，但赢就赢在，行动比你早！ 这话不能说出口，赵天左斟酌许久才再次说道，“不能把宝全押在一家身上，津城地区的任务，你是主导，事事都应该想在别人前面！” 魔子心说如果我能考虑到这些，现在也不用低声下气的来求你了！想是这么想，目前这个情况，对方就算劈头盖脸一顿骂，魔子也只能忍着，接着，以期盼对方能指条明路给自己。 “高兴给的信息是真是假，这一点有待查证，他的活动轨迹不是掌握在你手里么？挨个去查，现在你和心魔拿到的情报相当，比的就是一个速度，人族和魔族在津城范围内活动，哪个更便利？论地形的熟悉程度，哪个更高？” 魔子没有说话，只是不住的点头。 “还有高兴这条线，必须死死抓住！为什么心魔可以轻易探查到你的动向？为什么原本事事不如你的心魔如今走的比你高比你快？自己好好想想吧。” 赵天左不能说太多，魔尊的态度很模糊，自己这时候如果过分指引，在魔尊那里指不定会落个什么印象，在最后的接班人尘埃落定之前，赵天左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自己是人族，自己能确定得不到完全的信任，那么想要生存下去，就要学会在混乱之中掌握平衡，最重要的是，不能站错了队。 高兴啊......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尽力把这潭水搅浑，让魔子和心魔疲于奔命，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一旦醒过闷来一起针对你，那你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留下魔子独自发呆，赵天左隐秘离去。 高兴指尖剑气一转，面前蜡图上一块不太满意的地方被精准削去，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原本沉寂如死物般的蜡图上，此刻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能量光芒，代表不同颜色的几个小点此时全部汇聚在一起，而一道道复杂且毫无规律的线条则遍布津城范围内，一道道乳白色的线条在面前交织成一道大网，看的高兴眼花缭乱。 这是......最近这段时间自己几个人的行动路线？也太繁杂了吧？ 雕塑师一直在旁进行技术指导，见高兴有些愣神，出声调笑道，“要说你们几个也真是能折腾，津城防护阵法一共13个节点，却被你们画出了上百条不同的路线。” 面部僵硬的雕塑师脸上第一次有了些许笑容，“原本老板的意思是制作一个可以吸引敌人注意的东西，把他们关注的点全部拉到这来，但......你们几个又成功的把对方的注意力搅散了。” 高兴摊摊手以示无辜，唤海几个人纷纷笑着看向这边，原本几个人也没想折腾，只觉得不能轻易把自己真实的路线暴露出来，所以，起初是一车四人，后来变成两车四人，再然后......一车一人，剩下两人走路前进，而且往往会在一个十分陌生的地点停留很久，负责盯着高兴等人行迹的魔族最近很忙！ 高兴笑了笑没再关注这个，自己交出去的两份节点位置全是假的，而且笃定了这两位天魔不会互换信息，所以给他们的位置信息，也不一样！ 你们找去吧！ “古老板今天......有客人？”高兴出声问道。 “是，正在楼顶会客。”雕塑师答道。 “我能上去吗？”高兴再问。 雕塑师点头答道，“老板吩咐过，你随时可以上去。” 高兴被雕塑师的回答弄的有些奇怪，怎么好像对方能提前预知自己的想法？ 抬步走上楼顶，当看到此刻正背对自己那人的身形时，高兴突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 面对而坐的古老板二人同时心惊，预料到高兴看到申沉时会有反应，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 背对高兴的申沉后背瞬间绷紧，如同成千上万根针顶在皮肤表面，无形剑气的剑尖不时散发出冰凉的寒意，杀伤力不大，但却令申沉十分不舒服。 这家伙的剑......好像变的不太一样了？带着一丝疑虑，申沉抬头说道，“他好像不太欢迎我。” 古老板白了对方一眼，心说你这不废话么，明面上的敌人相见，对方不掩饰杀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我先走了。”申沉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没有任何迟疑起身一个纵越，身形消失在密集的建筑物空当之中。 直到申沉的身形从视线中消失，高兴身上隐隐透出的寒意才逐渐消散，高兴此刻的目光十分寒冷，看向端坐着的古老板出声问道。 “他来干什么？”高兴满脸疑惑，一直将古老板归为自己人，而且之前蜡像馆遇袭也是他们的，此刻两个人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高兴有些想不通。 “他来解惑的。”古老板轻描淡写的说道，高兴奇怪的表情没有引起他的丝毫不适。 351 老妈种树，儿子乘凉 古老板将高兴脸上的疑惑看在眼里，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申沉身上散发出来的天妖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直到高兴走到古老板对面坐下，一直站在楼梯口的雕塑师才抬步离开，没办法，刚刚高兴表现出来的气势有些吓人。 高兴抿着嘴，心里有个念头不断翻腾，古老板到底是敌是友？为什么他做的事总是透出一股诡异的味道？ 古老板不时抬头看向高兴，见对方始终盯着自己，也不着急，只是自顾自的泡茶。 几乎每次来蜡像馆，古老板都在喝茶，高兴也没觉得这茶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又或者说，高兴每次来这里，心思都没在喝茶上面。 品茗一道，要专注，要静心，如果你带着心事前来，再好的茶也只是杯有些味道的水罢了。 高兴强忍着发问的冲动，深知凭自己的阅历在对方面前就好像一张白纸一样，耐着性子等着，等着对方主动和自己说。 高兴脸绷绷着，看起来一副便秘的表情，古老板看的好笑，“怎么不问？” 高兴闻言一愣，古老板的声音好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刚刚自己明明都怀疑古老板的立场了，但对方声音刚一传出来，高兴便对对方重拾信任。 这是种没法用语言表达的感觉，很奇妙，高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憋了半天才答道，“不敢问。” 高兴的答案出乎古老板意料，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沉吟道，“其实没心没肺挺好的，有时候人想的太多，很累。” 古老板的话模棱两可，像是在说自己，仔细想想又不像。 就在二人短暂沉默的当口，楼梯口再次出现一道身影，身材纤细的身影脚步只是轻动几下，便已经到达二人身侧。 雨鸢端端正正坐下，好似没有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沉默一般，主动开口道。“他来过了？” 古老板点点头，手中三个茶杯依次烫过之后才调转杯口，滚烫的热水散发着热气，而古老板的手指似乎没有知觉，根本不惧怕这种温度。 “他不该来。”雨鸢淡淡说道。 高兴有些纳闷，难道申沉是为了这女人来的？ “有些问题想不明白，便会想找人倾诉，倾诉是种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的行为，但人族却往往愿意做这样费力但不讨好的事，对吗？”古老板说话的时候看向高兴，手上轻轻一推，注满绿色液体的茶杯放到高兴跟前。 高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雨鸢看出了高兴的窘境，主动接话道，“看来修行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 “是啊，情啊爱啊，三界谁能逃得过这两个字的折磨？”古老板仰头，表情有些唏嘘，看向天空中的某个方向，不知道心里想起了什么。 雨鸢脸上微红，表情有些羞赧，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她其实也没有做好置身事外的准备。 直到高兴有些坐不住的时候，古老板才低下头，第一次平视高兴。 “申沉是妖，但妖也有情感，他因这个问题入局，而今还在被它困扰，想不明白所以来此地寻找答案。”古老板的目光滑向一旁，雨鸢的头如触电一般轻微颤动之后迅速低下。 循着古老板的目光，高兴看到了雨鸢的反应，大概明白了古老板的意思。 “又或者，是找某个人。” 雨鸢的头越埋越低，高兴看不到的对方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和羞愧。 于感情一道，高兴只能算是走出了一点点，隐约明白了古老板的意思，也对一直只是模糊提及的天妖之间的感情纠葛升起了一丝丝的好奇之心。 “可以说吗？”古老板像是征求雨鸢的意见，但对方显然没有回复的意思。 古老板一声轻叹，随即开口说道。 “但凡是这三界中的生灵，都会有情感。人是这样，妖亦如此。雨鸢是凤王从外面带回来的，当她第一次出现在众天妖跟前的时候，年轻的男男女女之间，总会诞生那么一点奇怪的情愫，诞生的原因说不清道不明，一切可以归结于一个词，缘分，对于这一点，相信你的体会要比我多一点，对吗？” 高兴点点头，秦芊语和楚离的面容双双在脑海中浮现，高兴赶紧甩甩脑袋，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年轻人是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的，于是，几个男孩同时对一个女孩产生了感情，这......很麻烦。” 古老板的叙述似乎点醒了雨鸢，对方蜷下去的腰背逐渐挺直，脸上带上了些许回忆的神情。 “年轻人的感情很炽烈，一旦认定对方便不容许任何人侵犯。这......也是申沉与驳反目成仇的原因，我说的没错吧？” 许久之后，雨鸢才点了点头。 “感情没有对错，这是他们二人的选择，但在我看来，这选择做的没有价值，甚至连一个答案都没有得到。” 古老板的语气带上几分责怪，高兴有些奇怪，这责备的语气是针对谁的？难道是她？ 高兴看向一旁的雨鸢，对方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好似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经历。 “感情是自由的，没人规定对方喜欢你，你就一定要喜欢对方，但直到你负气出走，这两个家伙都没有得到答复，而你的离开，却再次加深了他们之间的仇恨，这笔账，也得算在你头上。” 雨鸢的脸上好像有泪水流下，但令高兴惊奇的是，除了对方满含泪水的眼眶，高兴只能感觉到眼泪流下，却怎么都看不到。 直到这时，高兴可以确定，古老板就是在说对方。 “你该给他们一个答案，哪怕是你亲口承认你爱上了一个人类，至少应该亲口告诉他们，也比让他们数十年都蒙在鼓里要好的多。” 这一段，高兴在崔鸣湖那里听过，但也只是粗略带过，在自己的意识中，人族与妖族大概是不会产生感情的，这不符合常理，也不会被大众所接受。 “我知道我错了，但就像您说的那样，一旦对一个人产生了感情，根本就不受控制。” 雨鸢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哭腔，“关于申沉和驳，我很抱歉，他们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好，在我心里，他们就像大哥和二哥一样亲近，但，这种感情也只能止步于此，我以为......我以为我不回应他们就能知道我的心意，我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雨鸢握住口鼻，尽量将自己的哭声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 “刚刚你应该出来见他一面。”古老板淡淡说道。 雨鸢只是拼命的摇头，白皙的额头上出现数道淡红色的印记，直到她的情绪平复一些之后，这些印记才逐渐淡化消失。 “其实他知道你在，”古老板推着一杯半凉的茶送到雨鸢面前，“他也知道你其实不愿意见他。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傻，也许，他只是想亲耳从你嘴里听到那个答案而已。” 古老板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对方迷离的眼睛，“这样他才能彻底死心。” “还有，你必须认清一点！”古老板话锋一转，语气生硬了许多。 “萧平旌已经死了！就算你再不愿意承认，对方也已经死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所以，你别再跟着他了，他不是他！天选意志已经换了继承人，那股气息只会越来越淡薄，你这么执着，有意义么？”古老板伸手指向高兴，高兴顿时愣住，雨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问题似乎又转回的到原点，感情一旦迸发，想要收回何其艰难！深陷其中的男男女女总会做出一些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来。 一旁的雨鸢一边轻轻摇头一边解释道，“不是的，您......误会我了！神女于我有再造之恩，我跟着他，是为了报恩！” 352 解铃还须系铃人 雨鸢乃天水化灵，而她口中的神女，就是高兴的老妈，罗晓月。 无根之水，原本要比有肉身的妖族还要难修，严格意义上来讲，她都不算是生灵的一种，而当初罗晓月行此事，其实也没抱什么心思，而对于雨鸢来讲，这无疑是生命的一次蜕变，从一捧雨水化为生灵，而后可以像一个正常的生灵一般，会思考，能修行。 随着化灵后时间的推移，雨鸢受世间熏陶心思逐渐健全，对罗晓月的感激之情却从未忘记。 她要报恩！连生命都是对方给的，对方就像是母亲一般，世间最大的恩情莫过于此！ 当得知寻不到踪迹的恩人有后代，而他又偏偏继承了萧平旌身上的天选意志之后，雨鸢便开始格外关注高兴。 也许......这便是上天的恩赐吧，天选意志能量上还有那么一丝萧平旌气息的残留，这连高兴都没有感知到的气息，确实雨鸢在人间界最后的念想。 她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高兴，直至高兴出现在蜡像馆内，雨鸢才终于找到了正面相见的机会。 其实高兴并不知道的是，雨鸢与古老板并不熟悉，而她出现在蜡像馆的目的便是高兴！但在古老板看来，对方的执念很深，已经深到了把高兴当成萧平旌的地步！ 这很危险！但古老板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拦，就像他自己说的那般，三界之内，没人能拜托情爱二字的折磨。 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有些问题必须正面面对才有可能解决，但今天得到的答案，似乎和古老板内心所想有很大的出入。 古老板心中有疑惑，但此时高兴的疑惑比对方更深。 “肖大哥死的离奇，天选意志继承人，人间界根本无敌手，是谁杀死了他？是谁能杀死他？” 雨鸢连续几个反问，带出了新的疑点。 之前只在老丁头那听过萧平旌的名字，但所有人都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对上一代天选意志继承人的问题闭口不谈，此时由雨鸢再次提及，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或者说，雨鸢现在的意愿，就是找到这个答案。 “看来是我错怪你了......”古老板凝实雨鸢许久后缓缓说道。 雨鸢没答话只是摇头，随后看向高兴开口说道，“你继承的意志力量是残缺的对吧？” “对。”高兴答道。 “当初肖大哥的意志力量是完整的，这一点我可以确定，但也就是在他继承意志力量几年之后，他的性情开始发生特别大的变化。”雨鸢继续说道。 古老板闻言眉头皱在一起，“性情大变？” “嗯。起初对我只是稍稍冷漠，随后便是漠视，再最后几次见面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都仿佛不认识我一般，很冷，很陌生。”雨鸢一边说一边回忆。 回忆如刀，一下一下在她心头上划过，留下一道又一道鲜血淋漓的痕迹。 “找到原因没有？”古老板再问。 “没有。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那时候根本没有能压过他的人出现，而如果那个层级的人出现在津城，不可能所有人都没有感知。所以我觉得......是天选意志能量本身存在问题。” 嗡！ 高兴突然双手抱头，只觉得耳道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无法承受的嗡鸣！这嗡鸣声来的十分突然，耳膜被瞬间刺穿，些许血液从双手手指缝隙间流出。 古老板瞬间站起，死死盯着对面的高兴，如临大敌，而见到高兴痛苦表情的雨鸢第一时间出手，一道柔和的水幕将高兴笼罩其中，尤其是高兴双耳部位，一股股柔和的能量开始附着在他手上，看着高兴痛苦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一点点，雨鸢才松了口气。 “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脑袋里突然出现一阵嗡鸣，像是......能量反噬？”高兴有些疑惑的说道，放下双手的同时內视经轮，仍然死气沉沉的躺在一起，自打上次压榨经文能量传输给唤海，被唤醒的月晕轮再次陷入沉睡。 不是意志能量，那是什么？难道真的被雨鸢说中了？ 高兴没敢往下想，突然出现的嗡鸣声震得心湖翻腾不已，至今心有余悸。 “这个问题，在没有找到可以明确问题所在的人之前，不要再提及了。”确认高兴没事，古老板才缓缓坐下，其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开始出现纠结的表情。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东海海岸线最西北边上，高兴和申沉并肩站在海边，徐徐的海浪声夹杂着凛冽的寒风不断拍打在脸上，同时吹起二人的衣角。 “你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主动找我？”申沉主动开口问道，事实上他也好奇，不久前还是一副要杀人模样的高兴为什么会主动联系自己。 “当初我闯天机塔，驳与我交换的条件是让我出来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高兴没答话，而是开口问道。 “他？”申沉轻笑一声，“傻狍子一个。” 申沉说话的时候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这笑意高兴很熟悉，每次面对谢一几个，对方看过来的笑容都是这样的。 “他喜欢雨鸢，我也是，雨鸢走了，他以为是因为我，他恨我。”申沉语气很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你......不恨他么？”高兴好奇问道。 “曾经最好的兄弟，说恨，谈不上，只能说是怨吧。”申沉的平静在高兴看来很不正常，但具体哪里不正常，高兴也说不清楚。 “那你们当初为什么大打出手？” 高兴的问话令申沉陷入思考之中，潮起潮又落，一波波浪头带起无数水花，打湿沙滩后缓缓离去。 “受人挑拨，鬼迷心窍。”许久后，申沉才出声答道。 “谁？”高兴问道，这是问题的关键，可能是解开申沉与驳仇恨的钥匙。 “崔鹤鸣。”申沉嘴里吐出这个名字。 “又是他。”高兴想起天柱山上那个双翅被废的家伙，语气不自觉重了几分。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太冲动了，别人在耳边煽风点火，自己还真就随了对方的愿。”申沉答道。 “他也喜欢雨鸢？”高兴再问。 “不知道，从没表露过，事实上，这家伙很不合群，性格孤僻，首领不太喜欢他，他好像也乐于不太被人关注。”申沉答道。 “咬人的狗不叫。”高兴低声说道。 申沉听这话神情一愣，高兴明显是把自己都骂进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申沉一点没生气，反而有些赞同道，“骂得好。” “关于你和驳的矛盾，我可以出面调停。”高兴再次说道。 “你能找得到他？”申沉不解，对方脱离天机塔之后便没了踪迹，指不定在哪猫着，抽冷子给自己来那么一下，驳就喜欢这种调调，跟他庞大的妖兽肉身所蕴含的气势大不相同。 “这就是我的事了，但我有个条件。”高兴看向对方说道。 “说吧。”申沉长出一口气，高兴的突然出现他没有预料到，但肯定不可能是拉着自己叙旧。 “我需要你的配合。”高兴与申沉对视，双方都企图从对方眼中找出破绽，但凝视许久之后，申沉突然蹦出一个奇特的想法。面前这个孩子，值得相信！ 而当初如果不是崔鹤鸣从中牵线，魔族答应可以治好自己的伤，自己起初并不想和天魔为伍。 “我尽力。” “一言为定。” 两只本不可能同框出现的手第一次握在一起，申沉扭头便走，迅速消失在海岸线上，过不多时，雨鸢再次出现在高兴身边。 “他知道你在。”高兴默默说道。 身旁的雨鸢只是愣愣盯着海面，喃喃道，“对不起。” 353 有时候打架不需要手 夕阳西下，海面铺上一层璀璨的红色。 高兴和雨鸢在东海海岸线上停留了许久，一高一矮并肩而立，从背后看去就像一对情侣，当然，如果忽略掉这冷冽的海风，这副画面将美到另外一层境界。 “浓情蜜意，二位好兴致啊。” 申沉离开许久之后，安静的海岸线上突然响起一道调笑声。 这声音出现的突兀，高兴仿佛完全沉浸在雨鸢的讲述之中，那个时代，几个年轻人，人族，妖族，情感纠葛，聚散与别离。 魔子声音出现，雨鸢适时看了旁边高兴一眼，没动声色，她早就感知到了魔子的行迹。 高兴寻声转身望去，魔子的身形出现在身旁不远的地方，黑色的披风被海风吹得飘飞起来，海风凛冽，魔子的表情异常严肃。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魔子盯着海面，缓缓说道。 “解释？什么解释？”高兴装傻道。 “这么长时间，都没拿到节点位置信息，还有秦芊语是怎么回事？” “节点位置我不是给你了么？”高兴眼神瞟向对方，“我希望你搞清楚，秦芊语是我给你做交换的条件之一，东西，我给你了，至于她怎么安排，就不是你该过问的了。” 高兴说话的时候，魔子最终还是按捺不住看向对方的脸，企图从对方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令魔子失望的是，高兴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海面，仿佛那里有什么能够吸引他注意力的地方一样。 魔子心中有怨气，节点位置还在核对，短时间内出不了结果，他来，只是想要一个解释，被耍被骗被出卖的感觉始终折磨着他。 “你......”怨气如滚油一般，魔子心头的火气越来越旺。 “怎么？我说的不对？”高兴反问道。 雨鸢站在高兴身旁，出奇的没有发声，她能感觉到高兴在故意激怒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高兴看向海面的脸上爬上一缕笑容，直到现在，针对魔子和心魔设计的计划还不算完，做事情要有始有终。 “这就是你合作的态度？”魔子的愤怒丝毫不做掩饰。 “我再说一遍，希望你搞清楚，我们是合作，我不是你手下的魔将，不要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来质问我，你没这个资格。”高兴冷冷道。 “好......好......”怒火中烧的魔子只觉得一股怨气直冲天灵盖，极力压制之下，双手的手指不知觉颤抖。 “说完了？说完你可以走了。” 打我！快打我！这魔子怎么这么能忍？高兴脸上冰冷，心中却急切无比！ 他需要魔子出手！需要让自己人和魔族的人的都看到魔子恼羞成怒！ 唰！ 一直没动的高兴和雨鸢两人突然间动了！ 一道剑光出现在刚刚二人站立的地方，剑锋撕裂了海风，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高兴第一时间向后闪躲，剑光闪过的同时，高兴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身形一拧向着突然出剑的魔子方向冲去！ 雨鸢不明白，就在她激起一捧浪花身形融入浪花之中的同时，高兴的传音飘了过来。 “不要出手，看戏就好。”初入海水浪花之中，久违的熟悉感将雨鸢彻底包裹，随着浪花重新归于海面，雨鸢的身形彻底消失在三人跟前。 雨鸢的突然消失只在魔子那引起了一时的注意，但随后注意力还是大部分放在了高兴身上，对方矮身冲了过来，双手两道无形剑气在身前交叉，如一把看不见的剪刀，魔子后撤一步，握剑的右手手腕一拧，长剑在手中划出一个半圆，正面与袭来的剑气撞在一起！ 嘭！ 双方各退几步，两道长长的足迹出现在沙滩上十分明显，高兴止住退势，后腿猛的使力，鞋子深深的陷入松软的沙滩中，腰背同时一拱，双手在身前成包圆状。 嗡！ 浑身上下可以调动的灵力全部在胸前一个点汇聚，由点成面，无数星星点点开始出现在高兴前胸，杂乱无比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律可循的光点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光芒渐盛，一个圆形的轮廓由无数光点逐渐汇聚而成，当所有光点连成一个平面，无数个基点之上开始迸发出大小不一的力量！ 咔！ 每一道由灵力汇聚而成的无形剑气自基点上迸出，都会带起一声脆响，宛如突破了某种桎梏！ 这是高兴最近刚刚领悟到的剑招，基于云非自己瞎捉摸出来的剑神九剑，加上来自古千川的传承，高兴虽自认为自己还没有领悟到气剑的精髓，但此时无数无形剑气自基点上射出，如万剑齐发一般！ 当初古千川让高兴练习悬叶，高兴经历了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要知道悬叶在一个高明的剑手看来，无非就是出剑速度、角度、精度以及对力道把握的综合考验，但看起来简单，想要做到，不是易事。 从万剑齐出到归于十六剑，体现的是一个化繁为简的过程，越到最后对精度及力道把握的要求越高，高兴并没有真正达到悬叶十六剑的程度，而他之所以能够得到古千川的认可，一方面在于他的天资与悟性，每个人对于功法的领悟力都有不同，不能苛求所有人都能够达到传道者的高度，甚至于基于传道者的功法理念，自己另辟蹊径再创新招也说不定，这也是古千川虽然知道自己徒弟心性并不足够，但仍对他的修炼不闻不问的原因。 修行在于心，如果逼迫能够逼出一道高手，那么修行界就变成了一个不断复制粘贴重复复制过程的大型流水线了。 剑出！ 高兴胸前的无数光点无数道剑气飞射出去，离开光点汇聚而成的光盘，剑气瞬间放大，魔子正面顿时呈现数道剑气直直袭来的局面！ 魔子眼睛微眯，多道剑气粗细不一，看起来声势浩大，但高兴此次最大的问题也潜藏其中，那便是......后劲不足。 左右两次闪身，最先临身的两道无形剑气擦着披风的衣襟飞过，脚下不断划出数个圆圈，披风飘飞在空中被剑气刺中，但魔子的人却毫发无损！ 魔子得到一刹那的喘息之境，低头看了一眼出现几个破洞的披风，右手长剑挺起，冲着高兴直刺而去。 刚刚飞出光盘的剑气并未全部袭向魔子，更多的剑气则是隐没于空气之中，仿佛消失了踪迹一般，而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况并没有得到魔子更多的关注，此刻对方眼中只有高兴保持弓身抱胸一动不动的苍白面庞！ 魔子的剑距离高兴只有不到十米！ 此刻高兴已是强弩之末，之前只是略有感悟，这一招还从未试验过，此次仓皇拿出，也是抱了一个测试的心里，高兴笃定魔子不敢杀他，这得益于魔尊对自己一直多有关注的态度，而且此时高兴相信，魔子还需要自己更多的配合来加快他的进度。 魔子还处于和心魔的竞争之中，他是个好胜心强到变态的人，绝不允许自己有败局！连一丝一毫的失败倾向都不能接受！ 这也是魔子此时跑来找高兴质问的原因，如果心魔得知，肯定会讥笑魔子，因小失大，分不清轻重缓急！ 此时重中之重是赶紧何时节点位置的真假，尽快将魔尊交代的任务完成，不为在二人的争斗中夺得先机，至少在面对喜怒无常的魔尊之时，不会突然间承受无妄之灾！ 而魔子仿佛被愤怒蒙蔽了双眼，在高兴、心魔以及赵天左的三重刺激之下，彻底乱了方寸！ 长剑挺进，眨眼间便到达高兴胸前，而一直隐没在空气中的数道无形剑气也逐渐露出痕迹，从四面八方不同的角度纷纷飞向魔子！ 354 因祸得福的古真龙族 此时的魔子如悬叶，如果高兴功力到家，灵力储备足够深厚，那么根据古千川的说法，十六剑之内，必能斩他！ 奈何......高兴这半路出家的选手只能用出这讨巧的计量，如果真的面对面硬碰硬，碍于积累的浅薄，高兴没有取胜的可能。 天选意志的力量虽然暂时沉睡，但其对灵力的抗拒确实无时无刻存在的，这就造成高兴吸收灵力时比普通人还要不如的境地，不是高兴不够努力，不够用心，造成这种问题的关键在于......时间。 四道剑气自魔子身侧袭来，比刚刚正面进攻的剑气快了许多，感受到气剑的锋利，不断重复前后震颤的动作来规避剑气的运行轨迹，魔子长剑前刺受阻，看似留给高兴一个机会。 然而......刚刚还璀璨如漫天星辰的剑气基点，在数道剑气飞出之后此刻已经暗淡无比，而随之流逝的，仿佛还有高兴的体力，看似轻巧激射的无形剑气实际上耗尽了高兴的灵力，而肉身承受如此强烈反冲之力的同时，体力同样消耗殆尽。 剑气基点黯淡下来逐渐消失，高兴一直抱在胸前的双臂似失去了之前承受的千钧重量，一道道剑气如同火箭炮一般打出，怀中一直抱着的重量瞬间减轻，身体的平衡被瞬间打破，高兴不禁向前踉跄两步，好似主动迎向魔子的剑尖！ 雨鸢心头一震，之前一直没有见过高兴出手，但数次接触之下，她也能感知到高兴体内意志力量的沉寂，直到高兴主动出手那一刻，雨鸢一眼便看出了高兴的问题所在，但对方既然既然说了不让自己出手，那么自己便安心看着就好。 直到此时，眼见高兴出现了如此重大的疏漏，雨鸢下意识就要出手救援，但也几乎就在同时，高兴似乎感知力异常敏锐，向着雨鸢潜入的水面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息了雨鸢心头的所有想法。 这眼神......太像肖大哥了，雨鸢精神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清醒的意识不允许她出现这样的恍惚，他不是他！ 四道剑气再次擦身而过，魔子心中怒气已经随着数次出手而平息了很多，心知魔尊对待高兴时的态度，如果自己一再针对他，势必会造成魔尊的恶感。 可......一想到高兴和心魔联手做局坑他，让他在魔尊面前丢了脸面，再想起事后心魔幸灾乐祸的嘴脸，魔子脑子一热，距离高兴前心只有几米距离的剑尖便不再有任何迟疑！ 就在此时，一直隐藏在魔子背后的无形剑气突然袭来，剑气划过空气留下十分明显的痕迹，四道剑气如打开的扇骨，直刺魔子后背。 避？还是不避？ 避开则不会受伤，但不刺他一剑，实在难解心头之恨，不避则能刺伤高兴，解恨是解恨了，自己必将同时承受四道无形剑气的袭杀...... 魔子一个愣神，剑尖已经临近高兴前胸，直到距离还剩下不到十公分的时候，魔子终于做出选择，怨毒与不甘的眼神之中，魔子身形突然腾空旋转，手中长剑收回，一头撞向高兴前胸！ 唰唰唰！ 四道剑气刺入沙滩，高兴被魔子一撞，身形向后飞退！ 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唉！ 你倒是刺我啊！一剑刺过来，以后我就能正大光明的和心魔接触了，你刺我，我便绝了和你合作的心思，继续扶持心魔对付你，多好？ 至于魔尊......魔子一再针对自己，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 可如今，这魔子实在是怕死的紧，都这样了还选择退避.......高兴被魔子撞中，猛烈的震荡之下五脏六腑有些移位，此刻已经虚弱无比的高兴已经无力再阻止进攻，勉强保证自己不倒，已经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魔子躲过最后几道剑气，眼见高兴已经没了抵抗之力，杀意一起，便欲一剑刺出。 正在此紧要关头之时，消失许久的申沉却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此地，看着一前一后不断飞退的两道身形，淡淡说道。 “魔子大人，魔尊有话带到。”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一股巨力将魔子的身形死死按在地上！ 魔子前冲的身形生生落地，双脚深深没入沙土之中，带着愤恨的眼神转身看向一旁的申沉，对方则一脸沉静，好似没看到魔子表情一般。 “魔尊大人吩咐，津城目前任务进程缓慢，魔子大人应该将精力放在完成任务上，其他无关事宜不要过多费心，至于高兴，他是魔族的朋友，合作是前提，如果再有人刻意针对，将领受魔族责罚。” 申沉语速不紧不慢，煞有其事的说道。 魔子的脑袋歪向一边，不可思议的看向身侧的申沉，心中又惊又疑，魔尊的旨意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附属妖族来传达了？ 但......申沉敢这么说，必有其依仗，如果他凭空造谣，难道不怕魔尊责罚？ 疑虑一层接着一层，思绪左右摇摆一阵之后，魔子冷哼一声，一甩披风，身形逐渐消失。 一直正面面对魔子的高兴偷偷松可口气，看起来轻松无比，但也只有高兴自己知道需要承受多大压力！ 眼神颇为赞许的看向一旁的申沉，默默传音道。 “这慌，撒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刚刚达成合作共识的申沉看白痴一般刺了高兴一眼，回应道， “这是心魔那边手下的人传来的消息，但想来心魔才不会主动告诉魔子，他巴不得魔子杀了你才好。” 高兴听完心惊不已，原地对方说的是真的？这已经不是魔尊第一次出言庇护了，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但都是以高兴获得暂时的安全为结局，如果不是笃定自己是老爸老妈的亲生孩儿，高兴都要怀疑自己和魔尊是不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想对付魔子，不需要这么偏激的手段，刀子刺到肉里，是真的会疼的。”申沉说完向海面上看了一眼，而他盯着的方向，恰好雨鸢就在那里隐藏了行迹，申沉说完便走，没有任何留恋。 被申沉说破心思的高兴讪讪一笑，刚想抬步，却发现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一般，任凭自己怎样使力都无法移动分毫，亦或者，此刻高兴已经没有力气了。 眼见申沉再次离去，雨鸢才显出身形来到高兴身边一把将其扶住，眼神复杂。 “他说的没错，为了对付魔子而受伤，不值得。” 高兴虚弱的脸满是冷汗，他展颜笑道，“想要有所得必然要付出，这戏要演的像，不出点血，怎么能让人信服？” 雨鸢再次看向高兴的脸，不一样的面容，却有着和他一样的神情。 此时津城卫总部大楼楼顶上，唤海坐在中央，谢一和云非一人占据一个角落为他护法。 唤海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浑身上下爆发出一股冰蓝色的龙力，力量飞腾环绕，一阵如火苗般的升腾之后，逐渐归于唤海体内，而原本漆黑无比的瞳孔，逐渐开始出现两种颜色。 龙力的冰蓝与魔化的灰黑，两种颜色在唤海瞳孔中不断交割，你追我赶之间，竟然隐隐形成分庭抗礼的程度，正当两股力量久战不下之际，一股突然爆发而出的金色能量突然显现，唤海体表原本的冰蓝之上，再次镀上一层金色，这金色能量刚刚诞生，楼顶附近原本平静的能量波动突然间变的剧烈，似感受到某种敌意，空气中蕴含的灵力主动迎敌，竟向着唤海所在的方向主动汇聚过来。 355 再次出走 金色能量如有灵智一般一头钻回唤海体内，而原本只有蓝黑两色的瞳孔之中，再次挤占出一部分金色空间！ 金、蓝、黑三色同时出现，在唤海中开始缓缓旋转，而在唤海体内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无数原本团聚的蓝色龙力正在被这突如其来的金色能量疯狂分解！ 唤海体内的龙力明显降低，没有任何慌乱，这是每天运功压制魔化能量时必经的一个过程，眼中三个能量所占的范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蓝色没减少一分，金色便会占据一分，丝毫没有给魔化能量留下空隙的意思，而且这金色能量霸道无臂，隐隐还有压过魔化能量一头的意思。 龙力被分解的过程顺畅无比，甚至就连唤海自己都感到惊奇，非但没有一丝一毫阻拦的念头，甚至......唤海觉得体内的灵力仿佛十分愿意被金色能量通化消融。 冰蓝之色肉眼可见的减少，但在金色能量看上去像是蚕食掉的龙力之中，一股股比之前强大数倍的能量波动自金色能量中袭来，这能量波动唤海很熟悉，也只有龙族本身才能对龙力波动有所感知，能量体量变小，但力量的犀利程度却在成倍上涨。 有那么一个瞬间，唤海差点迷失在这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变强的奇异感觉之中，而每当金色能量对龙力的分解进行到一定程度，本来高速运行着的能量转化都会逐渐放缓，直至能量波动彻底消失。 整个过程唤海无法把控，但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自身能量强大了的同时，魔种的力量在被一点一点的消磨，这消磨的速度很慢，每天的进度几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但之前罗晓锋已经说了，想依靠这种力量彻底消除魔种的能量几乎不可能。 即便耗尽了魔种的能量，但一天没有完全拔除，魔种都有死灰复燃的可能，将再次升腾而起的异样感觉压下，唤海从修炼状态中恢复过来，谢一和云非好像有所感知，通知看向中间的唤海，直到对方站起身，二人才走到唤海跟前。 “怎么样？”谢一开口问道。 “老样子。”唤海答道。 “高兴出去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云非疑惑道。 正当三人在楼顶闲聊之时，雨鸢已经扶着高兴走到了津城卫大门口。 抬眼看了看，雨鸢似乎对这里有些抵触，主动放开了高兴的手臂说道，“就送你到这吧。” 说完不待高兴有所反应，雨鸢一转身，身形直接消失在空气之中。 雨鸢的本体是雨水，待她修为高深之后，只要是有水元素的地方她都可以来取自如，而且她可以将自身气息融入无数水元素之中，从隐藏身形和气息的角度上来看，无异于此道王者。 雨鸢是个天生的刺客，无声无息靠近，突然发起攻击，得手后无声无息逃离，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如果再有一场大雨作陪，简直完美。 高兴抹抹嘴，收起艳羡的眼神，没有刻意遮掩能量波动的雨鸢如同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头，此时空气之中，一圈圈犹如实质的能量波动不断传来，已经恢复了些许气力的高兴被这能量波动推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唉！强大真好！”直到缓步退出能量波动的范围，高兴才摇头叹息道。 拖着虚弱的身躯，高兴再次来到老丁头的办公室。 “还要走？”高兴说明来意，好整以暇的坐着看向老丁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笑意。 “给了他们两份假的节点位置，估计他们有一段时间好忙了，谢一几个可以继续巡查。” 高兴说话的时候老丁头全程盯着他，尽管嘴上不说，整个人显得没太多所谓，但老丁头能看得出来，高兴对自己失去的功力仍然耿耿于怀。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实际上目前这个情况，如果脱离了城市范围，高兴的安全系数不升反降，微妙的平衡在于高兴如何把控，但眼前的情况就是，一旦对方察觉到节点位置是假的，必然会针对高兴采取措施，逼迫他拿出真的。这也是当初高兴制定这个计划时老丁头最担心的一点。 看出来老丁头的担忧，脸色有些苍白的高兴出言安慰道，“别担心，你徒弟我没那么脆弱，一头扎进山林里，想找到我，没那么容易的。”高兴说话的时候一直笑着，“况且现在魔族的人手也不宽裕，魔子和心魔最近出现的频率很高，一方势力主官亲自上阵，这足以说明问题，我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其实对方也一样。” 拍了拍老丁头的手背，高兴站起身往外走，直到走出门口，老丁头都没再出声。 这个徒弟......长大了啊！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自己说什么是什么的臭小子了！老丁头低声笑骂道。 其实高兴想什么他都清楚，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都在成长，而无论头脑还是实力一直处于领导地位的高兴突然间丧失功力，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肯定会有心理落差，心理素质稍微差一些的，一蹶不振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也是之前高兴申请出去散心，老丁头毫不犹豫就同意的原因所在。 面对重压如何排解，如果自我引导，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是人生的必修课，而高兴目前的表现......说实话老丁头已经相当满意了，最重要的是，津城卫需要高端战力！哪怕达不到天选意志力量的高度，但至少在面对天魔来袭时，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老丁头是有私心的，无论出于哪个方面来考虑，高兴的人身安全都是所有顾虑之中最重要的一环。天人战可以输，哪怕津城......也可以丢！毕竟防区丢了，还有拿回来的可能，但如果高兴出事了...... 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酆都这么大，掌管三界生灵轮回，轮回是法则力量的一部分，那是终点，也是起点，一旦触发了这一环节，就代表着旧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 老丁头果断掐灭了自己的想法，他害怕！无臂的出现曾经困扰了老丁头很久，他深知代表酆都势力的无臂相师突然出现在高兴身边意味着什么。 天选意志的主人在那里，而那里，确实所有生灵生命的终点，任何人，如无必要都不愿意面对的存在。 还好，数次试探之下对方都没有插手的意思，无臂的出现是有人安排，至于是不是老高，老丁头不能太确定，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在高兴身上不会发生什么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这就够了！ 至于高兴的小心思......老丁头拿起桌上凉透了的茶杯，打高兴进屋，主动给他泡了这杯茶，老丁头就完全没有喝它的意思，此时拿起来，放在嘴巴抿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不断刺激着老丁头的味蕾，先苦后甘，回味还有一点甜，也许.......高兴现在正处于苦的阶段吧！ 必要的磨练只会起到正面的作用，连高兴这个小孩都明白，然而到了大人这里，想要将后辈搂在羽翼之下的心思往往会起到反作用。 孩子长大了，也许......未来还需要对方反过来保护自己这群老弱病残也说不定呢！ 就在老丁头独自沉思之际，高兴没有离开，反而缓慢的爬上了天台。 直到谢一三人见高兴脸色不对，纷纷围上来露出关切的神情之时，高兴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眼神坚定的看向三个兄弟，开口吩咐道。 “哥几个，我得出去一趟，我师父交代的任务就拜托你们了，遇敌别硬拼，等我回来！” 高兴说着，伸手拍了拍唤海的肩膀，说完这些话，高兴再次转身，一步一步慢慢的消失在三人的视野之中。 356 扑空 还是熟悉的路线，还是熟悉的景色，甚至就连导游都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哥。 眼神和导游打了个招呼，似乎还对高兴留有印象的导游冲着他扬了扬下巴，没办法，就算不记得高兴这个人，但对方私下塞给自己的那几百块钱导游大哥是无论如何也会记得的。 修行者有修行者的世界，而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生活，人间界的一切都逃不开法则的力量。 主动屏蔽掉耳边大爷大妈的吵闹声，高兴陷入沉思，这一趟，与其说是为了出来增长功力，到不如说是为了寻找一个态度。 高兴总觉得，自己这边......太被动了。 他能够清晰的看到敌人想做什么，但反观自己这边，以师父为首的津城防卫力量集团，力量真的弱么？ 也许与魔族及辅助势力相比，津城好像没有什么优势，但我们毕竟是主场作战，师父的态度，却总是在逃避什么，兵来将挡，见招拆招，高兴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是，自己都能看得懂、想得到的东西，难道师父他想不到？ 高兴不信，但心思得到近一步沉淀的高兴选择了沉默，因为即便他这时候问出口，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所有能回答他的人都选择瞒着他，不管这种欺瞒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高兴都感觉到憋闷，一直被动挨打不服自己的脾气，找到敌人的弱点，打回去！甚至一路取得战争的胜利，在高兴看来，这才是作为津城防卫力量的一员应该做，也是必须做的事。 高兴临出发的时候，老丁头看懂了高兴的意思，但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随着车子的轻微颠簸，高兴的脑袋频繁的磕向车玻璃，一下下的碰撞能够让高兴的脑袋保持异常的清醒，他深知目前的自己根本没资格请战。 那就出去修行，意志力量没了又怎样？我还有气剑，我去找古千川继续修行，一直练到我可以正面站到天魔阵营的面前，我要主动出击！ 一张苍白而俏丽的面庞出现在高兴脑海中，让他有些纷乱的情绪得到了一丝安抚，秦芊语醒了，在自己出发前跑去见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握着高兴的手无声的看着他，虚弱的她仿佛失去了这一段时间以来的记忆，就像做了一场梦。 对，就是一场梦，不然为什么，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他了？为什么他突然说要走，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到哪里去？他还会回来么？我还能见到他么？ 她能清晰的听到高兴说话，但当她想做出回应的时候，嗓子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魔种抽走了她大部分的生气，现在能醒来，都不知道依靠的是哪一股力量。 楚离的面容与秦芊语始终在高兴脑海中打转，高兴最后还是食言了，没有去参加楚离的生日会，而对方也十分默契的没有主动联系高兴，本该打个电话道歉的高兴拿着电话犹豫了好久，却始终没能拨出去。 在秦芊语脱离魔化的那一刻，高兴心里异常清楚，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但这种选择，对楚离来说是残酷的，早先兵不应该接受她的关心和照顾，而反观今日，却不得不顶着对方的期盼来说出伤人的话，这不符合高兴的本心，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伤心。 车子逐渐停下，纷乱的情绪再次被导游的大喊声打断，随大流走下车，高兴主动递给导游大哥一根烟，两个人看着奔向山水之间尽情展露风姿的大妈尽情的吞云吐雾。 “我说兄弟，又碰上了，缘分啊。”导游大哥肩膀撞了一下高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高兴递过来的灵香，做工精致，上面没有牌子，点燃深深了一口，不但没有劣质香烟呛鼻子的气味，反而感觉身体暖暖的，本来有些昏昏欲睡的自己变的精神了许多。 高兴再次偷偷塞了几百块钱给导游大哥，低声说道，“哥，我要去山上玩两天，就不跟你回去了，多担待。” 导游大哥一脸了然，自己的这条线路只在津城周边，线路短而且没什么特色，除了一些退休后无所事事的大爷大妈，很少会有年轻人报团。 眼前这个小子，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这已经是第二次碰上了，至于高兴是去干什么，他不想问，也没那个兴趣。 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只要客人别惹事，别给自己找麻烦，导游大哥也乐得给人行个方便，看了看天色，导游开口嘱咐道，“山里晚上凉，注意保暖。” 高兴拍了拍背上的包，再次扔给导游大哥一根灵香作为道谢，迈步向着上山的树林走去，目送高兴消失在密林之中，导游大哥将烟别在耳朵上，上车找了个舒服的座位小憩，今天没白来，几百大元到手，美滋滋！ 紧了紧背包，高兴轻车熟路的走在台阶上，初次到来之时还有那么一丝好奇，但这已经是第二次来，高兴只顾赶路。 脚下的石阶陡峭异常，铺这台阶的人好似也没太考虑到上山下山的人是否会感到不便，直到登上寺庙大门所在的平地，高兴长长吐出一口气，迈步向大门口走去。 寺庙门口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学会了气剑的高兴也没再被古千川留在门口大石上的字所震慑，正在扫地的老僧听到脚步声抬头张望，看到高兴的时候略微思索，便想起了这个人。 老僧主动放下扫帚，对着印象中这个颇有礼貌的小施主躬身施礼。 高兴老老实实的双手合十，主动打招呼道，“老师傅，又见面了。” 老和尚笑着回应道，“天气渐冷，施主此来是为何？” “不知之前那位留字的老先生可曾又来过？”高兴伸手指着面前的大石头开口问道。 老僧陷入回忆之中，开口答道。“之前有来过一次，留宿了一夜便离开了，之后便没再见到，怎么，小施主还是没找到他么？” 高兴想了想便释然，古老前辈脾气有些......怪异，本来也没想着能在这寺庙找到他，于是开口问道，“老师傅，不瞒您说，上次来的时候确实见到了，但有些事情还需要再找他问一问，不知道能不能在您这留宿一夜？” “自然可以，随我来吧。”老和尚侧身伸出手，高兴随着老和尚的脚步走向寺庙中，路过前面大厅，走向自己之前住过的那个院子。 星夜。 高兴独自站在有些熟悉的院落之中，僧人的作息十分规律，在主厅晚课完毕之后，整个寺庙陷入一种祥和的安静气氛之中，夜晚的天空上遍布着星星点点的光点，高兴静心肃立，一闭上眼，院墙上古老前辈留下的剑痕便画作一道又一道的剑光在自己身旁闪过。 剑光轻盈而飘逸，原本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剑光此刻却似乎暗含这某种特殊的规律，得益于四周这安静祥和的氛围，高兴有意捕捉这剑光之中的规律，但久久闭目之后无奈睁眼，高兴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当初跟在古老前辈身边练剑时的那种感觉。 高兴一次次运起无形剑气，身周的空气中频繁发出鞭子抽打在空气中发出的破风声，然而每次都是只差临门一脚。 一遍遍的按照剑光的指引找寻却不得要领，这让高兴找到对方的念头再次加剧。 空气中蕴含着的灵力主动向高兴袭来，一点点补充着刚刚运功时的消耗，高兴强行压下继续摸索的念头，缓缓走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 357 钓不到鱼没饭吃 接连两三天，高兴每天清早都会出门在周围的山林中转悠，却始终没有发现古千川的影子，一时间高兴不禁怀疑，对方是不是离开了，但冥冥中某种直觉告诉他，对方就在这里。 又是没有任何发现的一天......高兴手里提着一根不知从哪折下的树枝，一边走一边对着路旁不知从哪伸出来的树杈不断抽打，枝叶乱飞，高兴的手掌上沾上了绿色的新鲜汁液，闻上去发出一股涩涩的味道。 一连几天，高兴每次都会特意路过之前发现大蛇与巨龟的那片树林，但大蛇与巨龟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地面上还留有巨型物体移动后的痕迹，除此之外，那方树林里没有任何的气息残留。 那么大的尸骨肯定是古老前辈处理的，任由它们停留在那里，如果被路过的普通人看见，虽然是死的，估计也得吓的够呛。 无迹可寻的高兴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寻找，早早便回了寺庙之中，也许......对方真的走了吧？自己这么贸贸然的跑来，真的对么？这一切是不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一时间，高兴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甚至就连自己恍恍惚惚走到寺庙大门口扫地老僧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过来。 “小施主，小施主。”老和尚见高兴愣愣的站在大石跟前，眼神呆滞，不发一言，明明自己已经走到他跟前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老和尚心想这小朋友莫不是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一连串的猜测让老和尚不断的推着高兴的身体轻声呼唤他，直到高兴突然间回过神来，半天没有动静的高兴突然扭头看向老和尚的动作吓了对方一跳，老和尚本能的后退一步，心脏噔噔的狂跳之下，见对方终于有了反应，才算是放下心来。 “对不起老师傅，刚刚有些走神......”高兴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对方了，思维进入了死胡同，心神有些失守，如果不是老和尚一直在外呼唤他，他也不见得能清醒的这么快。 心魔真是无处不在！ 稳了稳心神，高兴再次问道，“老师傅，您知道这附近还有哪些地方比较特殊的么？” 连日来没有任何收获的高兴本没抱什么希望，但身旁的老和尚仔细思索了一阵之后开口答道，“......西山那边峰顶有个大湖，天然形成的，面积还不小，周围四面全是山林，要说特殊的地方，也就是那里了。” “峰顶有大湖？”顺着老和尚举起的手臂看去，那个方向上有一座比寺庙所在地点还要高出许多的山峰。 “对，那座山峰十分巨大，峰顶的湖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形成的，而且终年水位都不会降低，就连冬天都不会结冰，说来，还是挺神奇的。”老和尚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多谢老先生了。”仿佛得到了某种指引，高兴有些低落的情绪突然高昂起来，迈步就向来时的路走去，老和尚闻言只是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的，当他再次直起腰的时候，面前的少年早已没了踪影，摇了摇头，老和尚拿起扫帚慢慢向寺庙中走去。 没有具体的指引，高兴只能沿着面前的小路摸索着向前走，一头扎进密林中之后，发现发现四面八方都像是一模一样的场景，还好，目标山峰高的有些离奇，只要一直往前走，总不会迷路。 路过一条小溪，高兴胡乱喝了几口水，运起灵力还是全速赶路。 这山看起来十分高大，但当高兴真正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判断还是有些不准，这哪是高大！这简直就像是通天巨柱一般！ 仰着脑袋往上看，一眼看不到头的峰顶直插入云层之中，比天柱山也不遑多让了吧？ 高兴摸摸脑袋，默默将面前的山峰与之前打天人战的天柱山做了个比较，一脚迈进此山峰的范围，迎面都是一股浓郁的灵力冲着自己涌了过来，如沐浴在灵力构成的泳池之中，高兴原本有些疲惫的身体在迅速的恢复。 这灵力的浓度，比津城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啊......高兴脚下速度再次提高一个档次，原本有些崎岖的山路此刻便的如履平地，有些地方原本需要四肢并用的窄小通道上高兴一个箭步便窜了上去，自远方看过来，此时的高兴就像是一个不断上窜的小黑点，行进在仿佛无边无际的大山中。 连续跳过两条拦路的溪水，爬上三处断崖一般的陡峭山势，高兴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一头短发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终于在数小时的跋山涉水之后，堪堪来到了峰顶之上。 绕过几颗拦路的参天大树，一方宽阔的湖面出现在眼前，极目望去，宽度至少达数公里的湖岸边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树木。 就在高兴临近峰顶湖岸边时，离他不远的地方发出一声清晰的鱼钩出水声，峰顶十分安静，连正常的虫鸣鸟叫声都没有，高兴一时间好奇望去，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对方正歪着脑袋往他这边扫来。 “没钓到鱼，怎么把这小子给钓来了。”古千川撇撇嘴嘟囔道，手腕一抖，鱼线那头的鱼钩轻巧的落在手里，只见这鱼钩没有任何弯度，直直的像是根钉子，上面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鱼饵。 高兴本没抱什么希望，此刻见到对方登时惊喜万分，真是找的我好辛苦哇。 然而高兴并没有初见时的莽撞，一步一步安静走到古千川身边，安静蹲下，似乎怕打扰到古千川钓鱼。 鱼线安静的竖立在水面之上，古千川的手很稳，这自制的鱼竿没有现代化鱼竿那么高科技，对于鱼是否上钩全看钓鱼者的经验和反应，高兴搂着膝头蹲在一旁，就差迸住呼吸了。 没办法，这老爷子脾气古怪，万一自己咋咋呼呼的吓跑了他的鱼，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就算没吓跑鱼......万一老爷子一个不高兴，还是要收拾他！ 高兴突然间觉得自己跑来找古千川其实就是来找虐的，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自己功力不济想要提升功力，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面前这个老头，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高兴却有种忘年之交的感觉。 嗯对！自己是拿古老前辈当朋友的！不管对方是不是这么觉得，至少我是！ 突然之间，一直安静的鱼线轻轻抖了一下，高兴全神贯注的看向水面，此时安静如镜一样的水面之下，肯定有一条大鱼在咬钩！ 古千川手腕再次一抖，水下的鱼钩迅速飞回手里，高兴赶紧凑过去看，刚刚鱼钩出水的时候动静不小，肯定是有鱼！ 然而......高兴半蹲着看向古千川的手掌，此时直钩正安静的躺在他手里，上面的鱼饵却是不见了。 “额......”高兴想吐槽，但是有不敢，什么情况老前辈？你玩啥呢？学姜子牙啊？一阵腹诽之后，高兴钢线说话，身旁的古千川却突然间将鱼竿扔给高兴。 仓皇之间高兴伸手将鱼竿接住，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愣着干啥？钓鱼！”古千川被高兴打扰，看似有些不高兴，黑着一张脸站了起来，将屁股底下的小板凳让了出来，“天黑之间钓不到三条鱼，晚上不准吃饭！” 高兴懵逼了......这特么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摆明了不想给自己饭吃！ 唉......高兴认命一般的抓起旁边放着的鱼饵，套在直钩上再次甩了出去。 不多时，一股烤鱼的香气从身后飘了过来，高兴偷着往后看了几眼，却发现古老头正抓着两根插在鱼的树杈放在火上来回转悠。 挖槽？真的钓到了？ 358 你想多了 “古前辈，我......”长久的寂静之后，高兴忍不住出声道。 “嘘，别说话。”古千川自顾自忙乎着手里的活，好似没工夫搭理高兴一般。 “这次过来找您，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再提高下功力。”高兴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他的精力根本不在钓鱼上。 废话，自己要是有这闲工夫跑来钓鱼倒好了！ “鱼都让你吓跑了！”古千川好像很生气，大吼道。 高兴缩了缩脖子，心说本来没跑，这回应该真跑了。 再次等了许久，高兴再次试探性问道。 “我......” “我看你是真不想吃饭了！”古千川再次气恼的说道。 “......” 从中午到夜晚，高兴足足在湖边坐了大半天。 当然，他也没钓上鱼来，如果真的有人能用直钩钓上鱼，那只能说明......高兴很废物。 他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古千川的用意，身后的火焰散发着炙热的温度，噼噼啪啪的燃烧声响不时传来，直到温度逐渐降低、彻底消失，整个峰顶湖边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古千川没有出声，事实上对方连出声的意思都没有，高兴接替了他手里的鱼竿之后，古千川的气息都消失了，不用回头，高兴也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但高兴没动，似乎真把对方嘴里那三条鱼的任务当成了一回事。 这孩子，好重的心魔！ 古千川此时立于一道树尖上，距离高兴数百米的地方，古千川俯视此时湖边上的高兴，眼中的高兴就像一团黑色火焰熊熊燃烧。 心思深沉是好的，但这年纪轻轻的，心里装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 古千川眉头皱到一起，修为已近人间界顶峰的双眼，可以隐约看到高兴体内不断翻腾飞舞的各色能量，这能量代表的不是实质的能量，而是高兴的心思，心思越繁杂，颜色种类越多，而此时古千川眼中，高兴就像一个打翻了的调色盘，各色颜料汇聚在一起，涂成了一个大黑疙瘩一般。 唉...... 高兴真的没有吃饭，直到深夜时分，高兴确实是没有钓到任何一条鱼，他缓缓起身，走向一旁那间有些眼熟的小木屋。 一看就是古千川自己盖的，连样式都差不多，高兴推门走了进去，找了个角落便躺下休息，一连串动作下来，古千川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任凭高兴将鱼竿插在小板凳旁边的鱼竿架上，鱼线还直直的垂在水面上。 他应该走了吧......高兴心很累，长时间的呆坐没能起到静心的效果，没得到任何帮助的高兴心思更加烦乱了，他想睡一会，但人是躺下了，但思维却并没有停下来，此时他的脑中就像有条高速公路，高兴越是想停下休息，越是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不断推着他前进。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高兴有可能会累死...... 让我睡着......让我睡着......让我睡着......让我睡着...... 高兴脑子里不停的自我催眠，但不知为什么，越是这么暗示自己，意识越是清醒，有过失眠经历的人都知道，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但大脑却始终保持亢奋的那种奇怪感觉。 很难受...... 直到高兴忍不住起身的时候，外面已是皓月当空。 推开门再次走到湖边，高兴走到小板凳跟前坐下，看着平静的湖面，此时朦胧的月色映照在湖面上，光线折射亮的有些无法直视。 脑中沉寂着的月晕轮感受到月能的召唤开始苏醒。 嗯？ 高兴感受到月晕轮的震动，轻微的振幅不断向外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力量，高兴脑中纷乱的情绪被这股力量感染，各色能量开始消散...... 一直在树尖上闭目养神的古千川适时睁开眼睛，感受到高兴体内浓重的黑色在逐渐被剥离成各色能量，而后开始消散，才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才像话嘛...... 胖胖的手指伸到空中，对着平静的湖面上轻轻划出几道线条。 月能的召唤很轻微，毕竟不是满月，还达不到唤醒月晕轮的程度，但这种程度的唤醒已经起到了作用，原本内心烦乱不堪的高兴此时惊奇的发现，灵台前所未有的清醒。 一阵阵轻松之意向高兴的脑中袭来，高兴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原本发沉的脑袋都轻了许多，而随后，月能持续不断的对月晕轮产生召唤之意的同时，高兴眼前平静的湖面上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线条。 高兴晃了晃脑袋，对于眼前一闪而过的线条有些不可置信，产生幻觉了？ 定睛向湖面上看去，平静无比，什么都没有。 不可能啊......那股熟悉的灵力波动，刚刚明明出现了一道线条！ 不对，是剑气！ 就在高兴暗自纳闷的同时，似乎为了印证他刚刚所见，一道无形剑气再次划破湖面！ 唰！ 一声细不可闻的声响之后，原本平静的湖面上开始荡起一层层涟漪，接着月光，不断向着高兴所在的方向荡了过来。 果然！ 高兴本想分神去寻找古老头的所在，但双眼却好像被眼前扫过的剑气钉住一般根本拔不开，在寺庙后院中那种一直摸不到剑气规律所在的感觉再次降临，而这眼前闪过的剑气轨迹，似乎就是为了解开这个谜团而来！ 唰唰唰！ 数道剑气接踵而至，彻底打破了湖面应有的平静，看似毫无规律可言的剑气轨迹在湖面上扫过，形成无数水圈，水圈之间互相碰撞，再次涌向四面八方，就像刚刚高兴脑海中纷乱的思绪一般，无头无脑。 唰！ 涌向四周的水圈被一道再次出现的剑气直接扫中，粗大的剑气撞破层层水圈，将所有四散开来的力量全部扫平！ 高兴脑中的疑问似乎得到了破解的渠道，而之前的种种疑虑就像是灌进这渠道中的水，此刻已经快要溢出来的水不断逛荡，只等渠道破开的一瞬间向前继续奔涌。 但......不断出现的无形剑气突然间再次消逝，高兴刚刚得到的某种明悟，再次失去了引导陷入停滞。 “你这笨蛋！”古千川感受到高兴思维的停滞，不禁出声骂道。 “别停啊古老前辈，再指点两剑！”古千川的骂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突兀无比，无形剑气出现的那一瞬间，高兴就知道古千川还在，而此时见对方不在出剑，憋的难受的高兴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指点个屁啊！鱼！看鱼！”古千川气恼道。 高兴依言望去，借着不怎么亮的月光，隐隐约约确实能看到水面下有几道水流不断涌动，高兴憋的满脸通红。 自作多情了！ 高兴感觉自己的脑袋此刻胀的难受，脸色红的发紫，他只感觉此刻的自己如果再得不到疏导，备不住就得爆体而亡。 “我就是胡乱画几下，你想多了！”古千川的声音再次传来，而也就是在此刻，高兴一直颤抖着的身体突然一震！ 想多了！ 古千川吐出的这三个字，犹如划破长空的一道闪电，直接命中高兴脑海！ 三字出口，犹如无数道犀利剑气，高兴脑中纷乱虬结的各色想法犹如被剑气直接命中，高兴脑中突然出现一道明显的炸响。 轰！ 第一道剑气命中目标，堵住高兴思绪的繁杂之物被剑气炸出无数裂缝，某种奇异物质形成的特殊壁体四分五裂！ 不待任何停留，第二道剑气再次袭来。 轰！ 壁体被震落无数碎块，思绪如大江泄洪一般突破最后的桎梏，颇有一番冲破阻拦奔腾向前的气势！ 剑气再袭！ 轰！轰！轰！ 捡起接二连三的命中壁体，本就碎裂的壁体逐渐破开，再也无法阻拦任何思绪的冲锋！ 359 练气 念头通达！ 此时高兴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感，一直堵塞思维的奇怪壁垒终于被炸破，前忍着跳起来的兴奋念头，高兴抬手就是一道无形剑气挥出，自高兴坐下的位置起，一道长达数米的剑气直愣愣的划破水面，形成一道又长又深的痕迹！ 唰！ 剑气擦着水面扫过，而此时一直掩藏在水面下的鱼类根本来不及躲闪，被剑气撞上的鱼类纷纷断成两截，而更深处的鱼类则被这剑气奔涌而出的浓烈灵力波动直接震死！ 一道剑气过后，水面上开始出现无数散乱的鱼尸，翻白的鱼肚被月光笼罩反射出不太明显的光亮。 高兴根本没工夫在意这个，他感觉自己终于摸到了古千川留在寺庙后院院墙上剑气的规律，一层层明悟袭来，高兴手中剑气不要钱一样的向着水面倾泻，横七竖八，看起来散乱不已，但也只有古千川看到出来，高兴好像真的摸到了练气的门槛。 练气...... 无形剑气需要心、气、神三剑合一，这门剑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学的会的。 高兴能够得到古千川青睐，处于他自身天资够强，悟性够高，最根本的原因在于，高兴有种不沉溺于前人固有思维的特质。 高兴刚刚明显有些走火入魔的倾向，有一部分原因，便是高兴思维走入误区所造成的，这个时候，如果高兴抱着固有的思维继续下去，心魔即将产生，古千川就算有办法能将高兴拉回来，但免不了还要费一番功夫。 好在......高兴思维足够跳跃，这也是修习气剑根本所在！ 这话听起来有些自相矛盾，但练气，确实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过程，不断发现自身存在的思维误区，找到它，反抗它，战胜它！ 从这一次次近乎自虐的方式中，找寻自身练气的那股熟悉感，一旦找到了这种怪异的感觉，便也就等同于入了练气的门槛。 臭小子，没想到能进入的这么快...... 古千川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忍不住赞赏了许久。 气剑心、气、神三剑，练气是最难的，普通人可能穷极一生也无法遇到高兴这种突破思维桎梏的情况，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主动面对内心深处最不想面对的东西的勇气，一旦丧失了勇气，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境地就会被自我封闭，永远沉入心底，一辈子都无法打开。 剑气冲破内心桎梏，是相当痛苦的一个过程，有句话叫快刀斩乱麻，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说的就是练气这种境界的一种处理方式，但说出这话的人可能不知道，乱麻之所以乱，完全是有自己内心产生的能量造成的，而刀斩乱麻，斩的便是这种纷乱的能量，刀是自己的，纷乱能量也是自己的，自己砍自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得去手。 高兴是个狠人！ 然而也正是因为他对自己够狠，却也误打误撞得到了修习气剑最难达到的一层境界。 心中烦乱犹如找到了发泄的当口，高兴每一剑挥出，困扰自己多时的复杂情绪都好像随着剑气流出体外，逐渐清明的灵台说不出的畅快。 但随着这股畅快之意逐渐占领高地，高兴的心绪逐渐归于平静，开始关注外部信息反馈的高兴逐渐发现...... 自己似乎闯祸了，面前湖面上已经飘起了无数鱼尸，都是刚刚自己没控制力道剑气扫过湖面造成的，高兴连忙收起力道，开始有意控制剑气入水时的角度和精度，但......从那种奇异的感觉中出现，高兴发现再次出手时的剑气只是在水面上留下了浅浅的印迹，那种连绵不绝，了然于心的奇异感悟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手上的动作逐渐放缓，高兴开始再次寻找刚刚那阵珍贵的感悟，但无论高兴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摸到那一层次。 古千川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从树尖上飘下，几步走到高兴跟前。 “行了，今天就到这了，一天都没吃饭，你小子还挺能扛。”古千川看着面前坐着愁眉不展的高兴，出声提醒道。 高兴伸手揉揉肚子，这时候才感觉到饥饿，不禁可怜巴巴的看向古千川，“古老前辈，还有吃的吗？” “没了！给你剩了条鱼，瞎出剑，身后的鱼都被你劈烂了，还吃个啥！睡觉去！”古千川大袖一扫，高兴适时向旁边一躲，才看见身后不远处插在地上的一根树枝上，原本烤好的一条鱼此刻就只剩下小半截，而另外的大部分鱼肉则躺在新鲜的泥巴上。 高兴欲哭无泪，只能站起来走向古千川的木屋。 这一夜，高兴睡的格外的香，连梦都没有做。 天色刚刚蒙蒙亮，古千川睁开眼走出木屋，却发现湖边上站在一个年轻人，不断冲着湖面挥舞手臂，而每一次挥舞之后，湖面上都会出现一道明显的印迹。 然而与半夜时候不相同的是，高兴此时的剑气再也没有命中任何一条鱼，高兴也在纳闷，明明昨天晚上一剑下去就能震死n条，怎么这会一条都没有了？ 高兴孜孜不倦的不断出剑，湖水被剑气扫的七零八落，古千川被气乐了，背着手在岸边来回踱步，不断摇头。 这家伙，不是饿的昏头了吧？ 看着高兴上蹿下跳，肩膀上头上都开始冒出散乱的雾气，古千川却出奇的没再出剑，高兴见古千川睡醒，急忙跑到对方跟前，央求的看向对方。 “古老前辈，劈几条鱼吧？”高兴没办法，太饿了啊！自己还没修到可以不吃东西的地步，这山上好像也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吃的...... 古千川看白痴一样看向高兴，绕过他之后走到小板凳跟前，架起鱼竿，悠哉悠哉的钓起鱼来。 高兴都要饿哭了......之前来的时候就没怎么吃东西，一天一夜过去了，除了上山时候喝了接口水之外，真的什么东西也没吃啊！总不能......高兴可怜巴巴的看向身后躺在泥里的大半截烤鱼，咽了咽口水。 见高兴实在是饿的难受，古千川袖子一挥，几颗果子飞到高兴跟前，这果子长的有点像梨，但比鸭梨小一些，青色的果皮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放到水中胡乱洗了洗，高兴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更不用说甜不甜了。 看高兴咬了两口便愣愣的看着湖面，古千川只感觉好笑，“修行中人，哪来那么多讲究，有的吃就不错了。” “没滋没味的，吃不下。”高兴在古千川旁边蹲下身，砸吧砸吧嘴之后小声说道。 古千川作势要打，高兴急忙闪开，只听古千川的声音再次传来，“想吃鱼？可以，自己钓，能钓上来就有的吃！否则的话......” 古千川一阵冷笑，“就继续啃你的果子吧！” 高兴不负昨夜时的振奋，蔫头耷脑的绕着湖面开始溜达，等走的离古千川足够远了，开始有一剑没一剑的向湖面试探。 唰！ 无形剑气扫过湖面，除了留下一圈圈涟漪之下，什么也没留下。 唰！ 唰！ 看着高兴对着湖水胡乱出剑，古千川也没再出声，继续着自己的钓鱼大业！ 这是必须的，因为如果真钓不上来，自己也没的吃！ 就这么硬挨了两天，挨到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看到那个青色的果子就有种本能的反胃，高兴终于受不了了。 跑到湖岸边，对着湖水双手连连甩出。 唰唰唰！ 剑气喷涌而出，无意之间竟然找到了一丝当天晚上剑势连绵不绝的感觉！ 嗯......古千川站在远处看向高兴，三天来，不下上万次的出剑，终于有点模样了！ 古千川再次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而此时的高兴却没能看见。 360 像个二愣子 连续不断的出剑之后，高兴抬手间便能感受到一股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好像......剑气就是自己的手臂，而此时手臂变的很长，手臂的振幅能够清晰的传回自己的大脑，怎样控制振幅，怎样让下一剑将没有完成的余韵完美的承接下来，此刻在高兴的脑海中都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 之前只是对着湖面出剑，而此时的高兴剑气再次挥出，剑气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都会反馈回来，怎样引导剑气，该用多大力，达到什么样的效果，每一次出剑都成了一个追着靶心跑的飞镖，而不再是一种试探性的出击。 具体的感觉......高兴有些说不清楚，这是一种质的改变。 噗！ 一声闷响自水中发出，水花飞溅之中，水面下的一条鱼被高兴剑气的灵力波动震出水面，高兴喜形于色，原本只是随心意试探却没想到还真的可以！ 唰！ 再次一剑飞出，结果......鱼儿被剑气直接命中，从中间断成两截。 高兴顿时傻了眼。 “唉，废柴！”古千川抬了抬眼皮，嘴里蹦出几个字。 连续几天来，高兴每天都要被这老头子冷嘲热讽一番，除非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否则每次高兴失败，对方都免不掉的出声骂他，高兴只感觉这辈子都没挨过的骂这三天全都挨遍了。 眼见到嘴的鱼肉又飞了，古千川还一个劲的骂他，高兴被气笑了。 “我说古老前辈，差不多得了啊。我没得吃，你也一样没得吃啊！难道你不想吃肉吗？要不你教教我？” 高兴眉毛挑了挑，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出声让古千川教他了，但每次对方都是瞪他一眼之后便没了声音，然而这次，古千川却出声了。 “剑道重悟。我告诉你了，你就会按照我的思路去做，你吸收的再好，又有啥用？练到头，也就跟我一个水平，没用！” 古千川顿了顿，继续说道，“想达到更高的层次，必须靠自己！” 古千川说完便起身离去，只剩下高兴留在原地发愣。 早在昨天，奥不对，其实是前天，高兴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是古千川在刻意锻炼他。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古千川的教授方式确确实实是在实践这句话，但......其中的弊端也十分明显，高兴在连续几天的实践之中，确实发现了不少的问题，比如刚刚领悟的那种延续剑势的奇异感觉，相信如果古千川愿意出声指点，其实早一些甚至就在刚刚领悟的时候，高兴就能够直接掌握，不至于说一直到现在才靠自己真正领悟。 但是就像古千川说的那样，人都有惯性思维，一旦对方开了提前解惑的口子，再遇到问题，自己肯定下意识的就想找对方解决，这种拿来主意会一直贯穿自己学习的始终，成为一种想当然，但是对自身修行又会造成极大阻碍的问题。 古千川的做法就是在规避这种问题，而真正由自身领悟而非他人教授的东西，印象才会更深，保不齐还会得到一些师父没有教授的感触。 天资好，悟性强，代表你可以比别人走的快，但这种快，不应该建立在他人的帮助上。 看来自己感悟的还是少，还是要多加尝试才对！ 高兴暗自下定决心，早早便将向古千川求助的想法掐灭，而是开始循着自己的想法，再次进入尝试之中。 气剑......佛剑，高兴突然间冒出一种想法，不知道倚着经文能量的运行轨迹来引导灵力，能爆发出什么样的效果呢？ 高兴想到就做，在这灵力异常浓郁的山峰之上，体内储存的灵力循着经文能量固有的运行轨迹奔腾而出，一股强烈的气势自高兴身上升腾而起，待蓄势达到圆满，高兴双手高举，一道粗壮的无相剑气自头顶升起，高兴猛的向上起跳，待身体蹿升至最高点，手中剑气猛然向下斩出！ 轰！ 数米长的无形剑气斩落水面，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水花四溅之下，小半个湖面都受到了能量冲击，一股猛烈的能量波动从内部推动了湖水，一道明显的浪头向四周推散出去，奔行老远。 古千川刚刚被高兴一言点到心坎里，陪着高兴啃了好几天果子，嘴里早就淡的没味，自顾自走到离高兴老远的位置，想趁着高兴自行感悟的空荡偷偷抓条鱼来吃，却不料鱼儿刚刚抓到手里，高兴气剑突然间落下，水面上巨大的响声吓了古老头一跳，手上一个没抓牢，到手的鱼儿便重新回归湖水，尾巴一摇便消失不见。 古千川顿时气急败坏的冲着高兴大喊，“你特么练的到底是剑还是刀？除了会劈，你还会不会别的？” 看到古千川破口大骂，高兴吐了吐舌头，悻悻的低头向旁边走了走，就好像离的远一些，就不听古千川的骂声了一般。 古千川嘴上骂人，心里却不断赞许道。 嗯，磨的差不多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的韧性生平仅见，天资好，悟性高，还认头练，这样的苗子如果还不能出头，那就真的只能说昊天无眼了！ 想到这里，古千川抬头看了看天，风轻云淡，此处地势颇高，离天空仿佛也近了一些。 古千川有一瞬间的晃神，似乎是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一幕幕，那个时候，师父也是这么教导自己的，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师父总是手把手的教的很细致，细致到每一处运力，每一次发力，都会指出其中的错误和不足，但......那又怎么样呢？ 拦路虎该出现还是会出现，甚至有时候古千川都觉得，是不是剑阁一脉这种手把手的教导方式本身就存在问题？不然为什么剑道有尽头？ 对于剑修来说，修杀气，求力量，便是本源，但顺着前人的道路走，走出来的，便都是同一条路，这也是自己和诸位师兄弟在面对瓶颈时会产生分析的原因之一。 自己的路，便应该自己走！而不是拄着前人的拐杖，走前人的老路！ 这想法有些大不敬，至少对于尊师重道一途来说，是在抹杀师父一辈人的付出。 他们错了么？没错，但也只能说，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否真的符合修行一路的真谛，这一点还有待商榷。 不知道......师弟走到了哪一步？师弟的传人呢？号称想得到天下第一剑修的陆钧，又教出了怎么样的徒弟？ 直到高兴控制不好力道再次炸开湖面，古千川飞出去老远的思绪才被再次拉了回来。 这小子......正面对敌的气势足够了，难道这就是佛剑的精髓？ 古千川一时间有些疑惑，这佛剑的路子与剑阁相差有点大，甚至......已经脱离了剑修的范畴。 高兴的气势很足，可以看出一往无前的态势是基于对自身足够的自信，有自信是好的，但是剑走清灵一道，不到修为足够高深的境地，正面硬刚便已经失了剑道的精髓，但......你也不能这么就定论，他的路是错的，毕竟天下万剑，总有自己还不知晓的那一门。 想通了其中关节，古千川出奇的没再出声呵骂，由着高兴折腾，也许......他能走出气剑的新高度呢？ 也许，那也就不叫气剑了吧？ 古千川摇摇头，脸上带上了期许的笑容，叫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古千川冲着高兴大吼， “光气势足有什么用？注意剑势的衔接！圆转！通融！你不是劈一剑就走，要连贯！别像个二愣子一样！” “练吧！我等着看你到底能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古千川看向此时被水花溅的一身狼狈的高兴，独自喃喃道。 361 练心 “诶呀！”高兴揉了揉被抽的生疼的胳膊，在身后老阴比......咳咳，古老前辈的催促下不断高速行进。 在这不知名的山峰峰顶历时三四天的非人时段之后，一老一少两个饿死鬼不得不再次一头扎进山林之中，没办法，坑人的古千川古老爷子实在饿的不行了！ 在高兴一阵腹诽之中，二人开始了漫长的密林之旅，高兴饿的两腿发软，但背后的古千川根本不给他任何休息时间。 “今天的干粮就看你的发挥了，遇上什么砍什么，我允许你出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见血！还等什么！想吃肉吗？那就给我快点！快！快！快！”古千川在高兴背后不断挥舞着手臂，手里不知道从哪撅下来的树枝不断抽打空气发出嗖嗖的破空声。 高兴听得一阵头皮发麻，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双腿不断飞速交替，这山林之中已经没有了路，只能依靠高兴直觉不断向前推进，山里越来越密，半人高的杂草成了前进最大的阻碍，高兴不得不一边前窜一边挥出剑气开道。 “让我出剑，还不能见血，这兔子野鸡一个个跑的比我都快！这臭老头，太能难为人了！”连续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的高兴饿的两眼发昏，一股绿油油的惨淡目光从越来越无神的双目中散发而出，与脚下向两旁躺倒一大片的杂草交相辉映。 突然之间，在高兴前进方向上稍微偏离一个角度的地域，又长又密集的杂草丛中发出一阵息息索索的碎响，杂草随着响动轻轻摇摆。 “嗯？”高兴看过去有些疑惑，随即脸上大喜！ 野鸡！那活动的物体好似感受到什么危险一般，移动速度开始快了起来，杂草被野鸡踩踏出现明显的变化，高兴随手就是一道无形剑气挥出，剑气擦着草尖向野鸡逃窜的方向飞了出去！ 嗖...... 剑气奇快无比的......给野鸡放了血。 剑气所过之处，成排的草尖被齐齐削断，不过数米的距离，剑气直接命中了野鸡的脖子，一捧鸡血飚射而出，溅的杂草丛中四处都是。 额......高兴感觉到背后被一股阴冷直接笼罩，高兴脖子一缩，只感觉一道破风声再次响起，古千川手中的树枝飞速落下。 啪！ “诶呀！”高兴发出一声尖啸。 疼！脖子被树枝抽中的地方瞬间肿了起来，火辣辣的，这小树枝在古千川手中，比鞭子还要恐怖！ “跟你说了八百遍了，不准见血！不准见血！你脑子被狗吃啦？”古千川在高兴背后紧紧跟着，狂呼呵骂声传出老远。 老变态！高兴没敢伸手去揉，事实上之前几次挨抽自己伸手去揉的同时，手上也会同样多出一条红肿的鞭痕。 让我出剑......还不能见血......还得打死猎物......这什么古怪的要求？ 好饿啊！再不吃东西......真的要死人了！高兴绿油油的双眼迸发出一股滔天渴望！肉！好吃的！前方数平方米之内的生灵好似感受到高兴浓重的杀气，有翅膀的纷纷第一时间逃离，没有翅膀的......尽量隐匿行迹不发出任何声音。 这山林好似无穷无尽，实际上一老一少两道人影已经朝着群山腹地之中奔去，这一路上倒霉的小动物很多，就比如此刻......古千川手里烤的滋滋作响的兔子，高兴看着那烤的微焦的兔肉双眼直冒光！ 古千川坐在火堆前面，手中穿着野兔的树枝不断来回转圈，古千川一边烤肉一边得意洋洋的看向高兴，不时从腰间一个小布包里掏出一把不知名的粉末撒到肉上。 香！粉末与火的完美结合不断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香气，高兴的鼻子疯狂耸动，这方圆数平米之内的烤肉香气全部被他吸了过来！ 一丝也不能放弃！高兴鼻子都快抽筋了，绿得发亮的双眼死盯着古千川手里的兔肉，直到一条兔腿向高兴的方向飞来，高兴热的灼人的目光才算稍微暗淡了一些。 根本顾不上手中烤肉滚烫的温度，高兴三口化作两口就将兔肉咽下肚，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席卷全身，高兴舒服的想要呻吟。 啊......嘴里调料特殊的香气还在不断环绕，高兴这辈子可能都忘不掉此刻吃下去的烤肉的味道，微焦，回甜，仔细品品，还有轻微的辣味。 “感觉怎么样？”古千川再次撕下一块兔肉抛过来，随即开口问道。 “嗯，好吃！”高兴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疯狂点头，满眼都是幸福的感觉。 “诶呀！”头顶被一股大力拍中，高兴整个人瞬间从屁股下的石头上滑到了地上，耳边都是嗡嗡的响声，似乎刚刚古千川这一拍的力道在施力范围内产生了无数的震荡，头顶这一下并不重，而数不清的细微震荡才是高兴屁股离开石头的关键所在。 一声惊呼之后，高兴飞速咀嚼并在第一时间咽下了嘴里的肉，好家伙！差点被一巴掌拍飞！ 还好，虚惊一场，但坐到地上的高兴突然间愣住，好似进入了一个奇异的感悟之中。 这力道......这震荡......嗯？不对！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兴甚至忘了嚼这个动作，满心满眼都是刚刚古千川那看不见的一次下拍！ 好似是一种本能，高兴脑中开始自动模拟刚刚古千川看不见的动作，运力轨迹，发力角度，以及最后的震荡！ 对！ 就是那股发力时同时产生震荡的灵力！ 像是有所收获，高兴挥手间就是一道无形剑气飞出，目标，对方大树！ 剑气飞速而至，剑尖直指大树树干，而此刻飞出的剑气临近大树树干之时，却好似定格一般停住！ 嗡嗡...... 锐利的剑锋划破空气不断产生嗡鸣，脱手而出的剑气仿佛被某种力道强行压制，两股力量相互掣肘，直到无形剑气开始缓缓旋转，却怎么也突破不了距离大树树干最后那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不对......高兴摇摇头，挥手间无形剑气散去，再次陷入沉思。 这小子......古千川一边撕下兔肉扔到嘴里小口嚼着，一边心里暗道，果然是天资聪颖之辈，只是稍微提示了下便能有所领悟。 但是这练心，如果能这么快就掌握，那也就不算号称心气神三剑之首了。 气剑心、气、神三剑，其实说白了，就是一剑，只是古千川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将这一剑拆分开来，针对每个不同的特质以及锻炼方向的不同而命名。 心剑排在第一，是因为它是基础，而高兴之所以前几天越过基础而直接领悟气剑，则是古千川刻意引导的结果。 三剑同样重要，而个人领悟力不同，有人需要循序渐进，而有人则需要重点培养，比如现在的高兴，有一定气剑基础的剑修面对的问题和初入此道的剑修是不一样的，练气练的是起承转合，这四个字高兴勉强算是摸到了起和承的边，古千川的教导方式以自悟为主，大量的感悟结合实践，得出的心得远比自己填鸭式的灌输要强的许多。 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高兴此时的状态在古千川看来无疑很好，不断获得感悟，不断沿着自己的想法走下去，这样得出的成果才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不带有任何人的痕迹。 唰！ 高兴手臂再次挥出，一道比之前还要凝练精致的剑气再次飞出，在距离树干只有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时再次停下，这一次，挥出的剑气比之前更快，而剑锋四周，则开始带上一丝轻微的震荡感！ 成了！高兴心头一喜，这种玄之又玄的感悟远比吃到兔肉还让他兴奋！ 362 进阶版悬叶剑 “力道的运用，有时候并不是你越用力越能产生效果，剑修，在追求超强杀力的同时，还应该兼顾力道的投入与产出比。” 持续近一天的不断尝试之后，古千川手里的猎物越来越多，虽然还是会冷不丁的给高兴来上那么一下，但这种机会越来越少了。 高兴身上能看得见的地方被古千川抽的肿起来的红色鞭痕还清晰可见，而此时高兴却根本无暇顾及，因为古千川把烤肉的工作交给了他。 其实高兴本身对食物的要求并不高，虽然嘴很刁，但那也仅限于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像现在这种需要自己动手才能勉强吃上一顿饱饭的时刻，高兴也就没什么讲究了。 学着古千川的样子将手里的野鸡野兔处理干净，而在马上就要上火的时候，古千川却一脚将高兴踢开，扔给他一把树叶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抓着手里一捧叶子，高兴陷入了思考之中。这......悬叶剑法之间不是练过了么？高兴一脸不解的看向古千川，不明白他是要自己干什么。 古千川抬了抬眼皮，随即说道，“你以为十六剑就是悬叶剑法的极致了？小子，你还太嫩了。” 古千川盯着手里的兔肉，左右转了转，再次说道，“我烤肉这串肉，大概需要二十到二十五分钟，要求不高，一片树叶，肉熟之前，不能落地。” 古千川低下头的同时竖起一根手指在面前晃了晃，也不管高兴的反应，继续说道，“完不成的话......没饭吃。” 高兴只觉得此刻古千川的表情特别特别的欠抽......看看手里的树叶，再看看已经在火上开始滋滋冒油的兔肉，高兴咽了口口水，认命了。 高兴手里抓着一片树叶，闭上双眼开始感受四周能量的流动，最低要保持二十分钟树叶不落地，看起来根本不可能，但......古千川还不至于拿一个不可能办到的事情来故意难为自己，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自己还没发现的点！ 火堆上不断发出噼噼啪啪的炸响声，高兴突然伸出抛出手中的树叶，一股灵力包裹着树叶，保持其尽量稳定的自然下落，没办法，想要完成古千川的任务不得不掺杂一些小技巧。 古千川只是看了他一眼，对他这种明显有些作弊嫌疑的行为出奇的没有出声。 实际上，高兴出手的灵力除了保持叶片相对的稳定，并没有阻止它的下落，而就在叶片飘飞到高兴视线平行的位置之时，高兴抬手一道无形剑气飞出，剑锋擦着叶片的边际飞过，灵力的震荡将下落的叶片再次推向空中，力道不大，但足以让轻灵的叶片再次飞舞起来。 这是高兴久思之后的结论，按照之前悬叶剑的出剑方式，这么长的时间，只有十剑机会，根本不可能，但要保持叶片悬浮，必须找到一个乃至数个完美的着力点。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嘛！高兴心情有些烦乱，第二剑在压到最后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剑气的运动角度出现了一丝丝的偏差，叶片比预定的飞行角度要偏离那么一点点，也就是这一点点的偏差，将高兴之后数剑的计划全部打乱。 “我让你练悬叶，没让你玩！是不是又不想吃饭了？”古千川似乎对高兴此时的出手一点兴趣都没有，眼皮压根连抬都没抬，语气不善的开口说道。 高兴吐了吐舌头，自己思考了很久也没有一个完整的应对方法，怎么办？只能试着来了，听到古千川的警告声，高兴收起了试着玩的心思。 已经浪费了两剑了......唰！ 第三剑再次挥出，高兴用上了刚刚领悟到的力道共振，无形剑气的剑尖直指叶片而去，而在马上命中叶片正中心的时候，剑气上附带的力道突然降低，四周开始出现数个细小的灵力震荡点。 脆弱的叶片经受不如无形剑气如此锋利的针对，叶片中心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小孔，以这个小孔为圆心，整个叶片处于一片不太平衡的震动之中。 一时之间，叶片真的达到了短暂悬浮的目的！ 高兴双目一亮，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但这震荡的基础，是必须在叶片上留下一个剑气小孔，只有这样，，高兴才有时间去感受叶片的受力情况，进而保持叶片的短暂平衡。 嘭...... 一声细不可闻的灵力炸响在高兴心头引起一丝波澜，原本保持的很好的平衡被这一次不太和谐的炸响破坏掉，叶片本身的震荡突然加剧，失去平衡的叶片向下坠落。 不好！ 高兴只是想着以剑气附带的灵力震荡去控制叶片，但没有过多思虑的是灵力震动并不是完全可控的，想要做到完全控制，需要长时间的锻炼。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叶片再次飘起，但叶片之上，圆心位置旁边一点，再次出现了一个小孔，树叶实在太脆弱了，连续两道剑气打在同一个点上，高兴怕叶片承受不住而碎掉，不得不再次选择一个位置重新寻找平衡。 高兴的动作古千川全部看在眼里，乐呵呵的欣赏着手里香气四溢的杰作，古千川对高兴的肯定再上了一个台阶。 刚刚那一剑，坚持了多少秒？三十秒肯定是有的吧？没想到这小子急中生智的本事还不错，古千川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嘴里开始哼上了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小调，只是这老头功力高深莫测，乐感......却差的一塌糊涂，跑调不说，难听的连高兴耳朵都有些发痒。 高兴不得不强行集中心神，面对这磨人的音波攻势一点办法都没有，再这么下去...... 高兴只感觉自己离中午这顿烤肉越来越远了。 心神一次次被古千川带偏，又一次次的费劲再拉回来，高兴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精力用来抵挡古千川的骚扰。 这老头，不会是故意给自己捣乱的吧？ 高兴心中一阵腹诽，但眼前叶片的悬浮时间也在无数次的调整之下保持了更长的时间。 多少秒了？至少一分钟以上了吧？ 还剩下六剑。六剑，要保持十六七分钟以上，平均一剑至少要保证两分半钟！ 高兴顿时压力山大，而过分分散的精力再一次让叶片的悬浮出现一瞬间的偏差..... 唉！ 高兴此刻憋的难受，始终有种有力没处使的感觉！ 再次挥出一道无形剑气，叶片上再次多了一个小孔，三个了！高兴能够清晰感受到脆弱的叶片上传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回应。 叶片本身接连受损，对着力点和力道都有着不同的考验，高兴必须控制剑气更轻、更准，而剑气周围的灵力震荡振幅要更小，更加精确，这样才能保证叶片的完整，而不至于承受不住力道而崩碎。 可以啊！三剑了！ 古千川看似不经意间的抬眼将此刻高兴的状态完全收于双目之中，自己出的这道题看似没什么，但也只有真正上手才能发现其中的关键。 不过极限也就如此了......正如高兴感知到的那样，叶片本身太过轻盈，能承受的力道是有限的，过度透支叶片本身，下一剑，必碎无比。 看来还是得教一点东西了啊...... 古千川如是想道，一手把着手中的树枝，另一只手突然间挥出，一道比高兴凝实无数倍的无形剑气突然飞去，高兴勉励维持悬浮的叶片突然间被击碎。 高兴猛然一愣，几乎就在同时，地上的一片树叶无风自起，高兴只感觉到数道无形剑气围着叶片纷纷扫过，待高兴定睛查看，双瞳不由得瞪得老大！ 叶片上没有出现任何痕迹，而叶片周围同时响起无数灵力震荡的嗡鸣声，连绵不绝！ 363 不疯魔不成活 高兴看着眼前的叶片，陷入长久的震撼之中。 无形剑气的运行轨迹自己可以勉强摸到，但叶片为什么没有受损？自己明明看到有数道剑气是直冲着叶片涌过去的，还有这共振，不是说十剑么？ 高兴根本回头询问，事实上高兴连开口问话的时间都没有，起初只是双眼无法挪开，而后不过数息的时间，高兴发现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叶片所吸引。 数道无形剑气的运行轨迹在自己脑中形成了一个固有的循环，而这特定的运剑轨迹产生的效果确实高兴没有预料到的。 原来......剑气的运行还可以这样引导，灵力的震荡点不是单一作用的，还可以组合使用！ 一层层的感悟不断袭来，古千川的突然出手令高兴的剑修之书再次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不对！ 不能过分在意剑气轨迹，古老爷子说了，剑道重悟！ 高兴万分不舍之下，还是选择闭上双眼，努力去感知剑气运行轨迹下的规律以及灵力震荡点的组合应用。 好！ 古千川内心大赞，出手之后唯一的顾虑消失了，这时候他才能够确定，高兴是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如果高兴还是一直抓着剑气的运行轨迹不放，那么这些天的刻意引导便失去了意义，古千川让高兴做的这些事，就是在给高兴一个思路。 你的剑，拿来对敌勉强够用，但是在遇到实力明显高于你的敌人之时，够用这个层级就显得不太够用了。 剑修一道，追求的便是杀力！而杀力从何而来，有人练心，有人磨剑，而古千川，重思考！ 每个人掌握的修行方法大不相同，而怎样能够在有限的条件之下，走到更高的高度？ 这个问题古千川想了很多年，而就是在他无意间创出气剑这一剑阁支脉，在不断完善和提高的过程中，古千川发现了反思的重要性。 一个修行者走在功力的最前沿，他能得到的指引少之又少，前方已经没有了路，想要继续走下去，那么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脚，双脚可以决定走过的路有多长，而你最终能够达到哪里，由你的头脑决定。 这也是古千川面对高兴求教时不主动出手而是一味让他自我感悟进而进步的原因之一，当然了，古千川......也有点懒，但这一点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高兴脑中无相剑气的运行轨迹已经淡的只剩下线条，而看似随意组合而出的这副线条在高兴看来，其内却蕴含了很多自己不曾接触过的东西，具体的感觉高兴说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股冥冥之中蕴含着的规律再次临近，前所未有的近！近到高兴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继续不断的对剑气线条拆分，一直闭目直立的高兴双手开始在空中不断滑动，每次挥舞过后，空气中都会留下一道灵力划过的痕迹，痕迹很淡，但古千川却能够清晰的看到。 嗯？ 好小子！ 古千川对高兴的领悟力再次给与赞许！ 这是......剑气图！ 高兴竟然在自创剑气图！要知道这可是古千川自创气剑数年之后才偶然间发现的！ 世间万物都有其固有的轨迹和频率，出剑也是一样，魏无极之所以在兄弟五人之中修为最强，是他在融合了意剑和气剑精髓之后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感悟，而这种感悟，与此时高兴在空中不断划出的灵力痕迹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终于抓到了气剑一脉的精髓！此时古千川脸上流出了欣慰的笑容，要知道这可真真正正是高兴自己感悟出来的，而古千川自己留在寺庙后院院墙上的剑气痕迹，便隐隐约约蕴含了一丝剑气图的味道在里面，高兴数次出现的模糊感觉便来自于此，终于在此时此地，得到了真正的传承！ 手中的烤兔肉已经许久没有转动，靠火的一面发出了烧焦的味道，而古千川毫不在意，他没动，甚至此时方圆数十米内的所有声响都被他无声无息放出去的气息控制住。 此时的高兴明显还在感悟之中，必须让他感悟完整，不能受到任何外力的侵扰！ 古千川好似雕像一般静止了许久，直到手中穿着兔肉的树枝被火烧断，早就焦糊一片的兔肉将烧成炭的火堆砸的尘土飞扬之际，才不得不发生一声明显的声响。 随着这声声响发出，高兴剑气图上密密麻麻的线条突然被打散，随即自动重组，无数线条重合而后主动连接在一起，原本散乱不看的剑气图突然清空，此时高兴的手臂已经停止了划动，而是在空中仿佛挑选着什么一样。 高兴手指轻捏，好似抓住了空气中根本不存在的物体，而就在他捏中的一瞬间，古千川与高兴所在的这方区域中突然划过一道犀利剑气。 唰！ 剑气前所未有的凝实，五行五色的剑气此时灵力已经浓重到了质化的程度一般，乳白色的剑气自古千川身旁飞速划过，直接命中了远处一颗大树。 轰！ 粗壮的树干竟抵抗不住剑气侵袭，一声剧烈炸响过后齐声而断！ 数米高的大树歪着倾倒，被一旁枝丫繁茂的树木挡住，而高兴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连续不断的在空气中拿捏，而每次拿捏，必有一道剑气扫过，这好似无主的剑气无差别攻击，前后两次竟冲着古千川所在的位置斩去！ 这小子......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运剑法则，不过也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谁也没规定，用剑就必须走清灵一道，重剑劈砍，也不枉为一条可走之路！ 闪身躲过那看起来比自己都不遑多让的凝实剑气，古千川对此次高兴的感悟不断肯定，这就是天资卓绝、悟性奇高的修行天才与平庸者的差距，你还跟在师父屁股后头不断重复着前人走过的路的时候，别人可能已经自创出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只是刚刚感悟，这小子的剑道......还是过于繁复了。 高兴在空中拿捏的手指还没停，除了高兴站在的一小片土地之外，其他区域已经被凶狠扫过的无形剑气搅的乱七八糟，高兴身上灵力环绕，就连附近区域内的能量波动都开始出现不太正常的变化。 还是嫩了一点......古千川出现在一旁大树树尖之上，俯瞰此时的高兴，对方身周剑气划过的区域，灵力的运转正沿着自成一派的独特线路勾勒独属于高兴的运力轨迹，乍看之下繁琐无比，但在这繁复的线条之中，已经开始出现数个仿佛人体窍穴般的闪亮存在。 不知多长时间，直到高兴手上动作减缓，身旁缠绕着的灵气已经在这片区域内形成一幅完成的力道运行图谱，待高兴完全停下手上的动作，这闪着诸多光点的图谱突然间一震，仿佛产生灵智一般主动缩小向高兴心口撞去。 图谱一头没入，高兴的身体迎来一震疯狂颤抖，而撞入高兴图内的图谱开始散发自身的力量，高兴全身上下开始凸出一个个的光点，大脑最多，随后是肩颈和手臂，而后是胸口和腰身，随即是双腿，直到代表运力窍穴的全部光点找到自己对应的位置之后，此时的高兴已经像是个大灯泡一般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树林繁密的枝丫挡住了高兴身上散出的光芒，但灵力的波动无法阻挡，远处的密林之中突然惊起一群飞鸟，好似被这里突然爆发出的强烈能量波动惊到，纷纷震出冲入天空，古千川看着此时高兴的变化，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疯魔不成活，此子，可教！ 364 不断增加的难度 直到高兴从感悟状态中醒转过来，看着四周一片狼藉，尤其是被炭火烧的焦黑的烤兔肉，高兴有些疑惑，自己不过是有所感悟，怎么......搞得这么大？ 肉烤糊了，中午......吃啥？ 高兴挠了挠脑袋，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树尖上的古千川，不禁开口道，“古老前辈，我这是......怎么了？” 古千川没好气的看向对方，明知故问！这种低调的炫耀怎么看起来这么欠抽呢？ 在高兴有些羞赧的目光注视下，古千川落地，再次走回之前烤肉的地方，一把将火堆上烤焦的兔肉扒拉到一边，有些没好气的说道，“明明烤好了的兔肉，被你一搅和，没了！” 高兴低下脑袋纳闷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指点自己几句么？怎么还在纠结兔肉？老头子是不是饿迷糊了？ 高兴正耷拉着脑袋腹诽之际，古千川不知从哪又变出来一只野兔，动作熟练的处理生肉，看的高兴一阵惊讶，连续几天的钓鱼打猎，别的没怎么学会，烤鱼烤肉这套手法却是越发熟练了！ 高兴毕竟是个年轻人，再怎么刻意掩饰，刻意低调，都藏不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古千川看对方的表情好似憋得有些难受，不禁又起了调教的心思。 心剑的起承转合，严格意义上来说，古千川对高兴的要求已经高出了一定境界，转和合这两重意味，实际上是修习到气剑层次才应该思考和打磨的重点，而刚刚高兴自我感悟出的剑气图，已经有了几分深韵起、承、转、合的味道。 自己好像......没什么可教的了？古千川有一瞬间的愣神，这小子成长的太快了，说是修行一道的妖孽都不过分。 但......不可能让他这么跳的！古千川古怪心思渐起，循序渐进，对高兴这样的修行天才来说，可能不适用了。 心气神三剑，还剩下最后一剑，古千川暗自琢磨着什么，一时间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高兴并不知道古千川已经起了继续敲打自己的意思，脑海之中，刚刚嵌入的气剑运力窍穴还在嗡嗡作响，想要达到与自身窍穴完全吻合，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高兴并不着急，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能给自己逼的太紧，自己这体质......好像有点容易走火入魔呀！ 高兴给自己想偷懒找了个大大的借口，此刻也乐得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会，刚刚的感悟过程看似轻松，但只有高兴自己知道，巨量的灵力消耗之下，自己的体力也已经达到了最大负荷，双手的手指到现在还在颤抖，一股股火辣辣的疼痛感不断从指尖传来。 两个人分吃了一只野兔，古千川一直在观察高兴的表情。 “怎么，刚有点成绩就翘尾巴了？” 高兴闻言一愣，顿时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点太过了，赶紧绷起一张脸。 古千川看的可笑，站起身走到一颗大树旁边，抬头看着枝繁叶茂的树杈，愣愣出神。 “还记得我当初教你悬叶剑法时是怎么说的吗？”古千川背对高兴突然出声问道。 高兴几步跟到对方身边，开口答道，“悬叶十六剑，只是基础，剑道无尽头。” 古千川微微点头，背在身后的两只手隐藏在袖管中。 “既然还记得，就接着练，你的时间应该很宝贵吧？” 老人身材不高，背对高兴的腰身有些粗壮，但这完全无法掩盖住他身上无时无刻散发出的犀利气势。 高兴默默点头，走到林中开始收集树叶。 悬叶悬叶，树叶作为自己唯一的伙伴，必不可少。 从中午到半夜，古千川没有在另外建造木屋，看来这里不会待太长时间，然而这一切与高兴没太大关系。 直到古千川亲自点明，高兴再次沉浸在悬叶剑法之中，不能自拔。 一片......两片...... 每增长一片树叶，高兴的工作量都在成倍上浮，这不仅仅考验灵力和体力，对一个人的意志力也是相当大的磨砺。 上一次高兴求学，为的是快速成型，而成型之后的战斗力并没有达到高兴的预期，这让一向战力处在领先地位的高兴十分难受，也是他选择在此进山寻找古千川进修的根本原因所在。 月晕轮的震动在脱离不知名山峰的峰顶之后再次沉寂，在白天日光最烈的时候，高兴也能隐约感受到太阳轮的轻震，然而这两轮的振幅还达不到自我唤醒的地步，而且即便是再次被激活，单纯一个经轮也没什么用。 意志力量与其他所有传承都不一样，成体系的存在才是其强大的根本。 不完整的传承......高兴一个走神，第六片悬叶的一道剑气出现了偏差，叶片接连落地，紧接着闪过的便是古千川不知何时捡起来握在手里的小树枝。 啪！ 高兴的手背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瞬间红肿起来。 “练功就练功，分什么心？挨打挨还不够吗？”古千川清冷的声音传来，手里的小树枝不断摇晃。 出手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古千川有些百无聊赖，见高兴突然间分神，想必是又想到了意志力量的问题？ 古千川嘴上不饶人，但内心深处对高兴的处境十分同情。 一个二十岁的少年，失去了传承的力量，能够鼓起勇气重拾信心选择重修，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但越是这样的少年，越应该在他处于人生低谷的时候磨砺的更狠。 宝剑锋从磨砺出！ 深吸一口气，高兴精神凝神，也不见他弯腰拾取树叶，几道微小的剑气划过，躺在地上的额叶片纷纷飞起，刚刚飘飞到比眉心稍微高一点点的位置，便诡异的悬浮于空中。 一片......两片...... 高兴一旦进入心无旁骛的状态，身周便会出现一副若隐若现的剑气图，每道剑气划过，自成一套体系的剑气图上便会出现一道等比例缩小版的剑气痕迹，数次出手之后，剑气图上纵横交错的剑气痕迹便会自主移动、重合、消失、再次出现。 而来自剑气图上的反馈便是高兴修行得到的成果，这剑气图来自高兴大脑，自主运行之下会对高兴每一次出手时的力道、精度乃至于各叶片之间对于剑气的反应做出综合判断，而剑气图的运行结果是惊人的。 神奇的演变之后，剑气图上会出现几道颜色不一样的剑痕，而高兴再次出手的时候，有时会与剑痕不谋而合。 仿佛一道出剑模板一般，高兴出手的剑痕与拥有着特殊颜色的剑痕重合度越来越高，而他取得的成果也相当不错。 五片......六片...... 叶片的数量不断增加，而高兴的应对越发的游刃有余。 古千川将高兴的变化看在眼中，其内心的惊讶更加无法言表，高兴的剑气图他可以清晰的看见，而剑气图上的变化则代表着高兴对于出剑的整个思考流程。 反应比之前更快了...... 得加料！ 坐在一根粗壮枝杈上的古千川突然间抬头，一道剑气飞出，直接命中高兴身旁的一颗大树。 哗啦啦啦...... 树干被突然集中的大树开始摇晃，其上繁密的树叶经受不住突然间的力道而纷纷落下，一时间，无数叶片翻飞，高兴头顶成为一片树叶飞舞之地。 “接住树上落下来的叶片，能接多少算多少！”古千川冲着高兴大喊。 高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的一惊，随即便知道这是古千川在考验他，赶紧屏气凝神，剑气图上迅速清空，随后，无数道剑痕突然间出现！ 叶脉飞舞，剑气纵横！ 纷纷落叶之中，能看到一少年傲然挺立，气势凌然！ 365 能一样么 满树落叶飘飞，高兴不是一般的手忙脚乱。 这可不是单纯数量级上的增长，从一片到六片，高兴经历了整整两天的锻炼，但......从六片再往上加，则又是另一番境界。 计算出剑角度、控制力道、还要估算每一片树叶维持悬浮需要的灵力震荡点的数量和各个震荡点的振幅，高兴的脑子不是超级计算机，一时间无数叶片飞舞落地，繁密的飞叶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变的稀疏了很多。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规律可循，看似一树落叶数量繁多，但只要找到其中的规律，皆可一剑破之！” 古千川奇迹般的没有骂人，他知道高兴需要时间适应，站在不远处一块空地上，古千川出声提醒道。 笑话！这不是一片两片的事，如果高兴能够立刻进入状态找到其中的规律，那这气剑......可能天生就是为他而创的！ 古千川刻意压制了自己的气息，整个区域之内，除了树叶飘飞时发出的沙沙声之外，听不到任何声响，高兴再次闭眼，开始感受古老前辈的用意。 高兴闭眼沉下心来用心感悟，就在他闭眼的瞬间，身旁仍以各色姿态飘动飞舞的树叶下沉的速度突然间慢了很多。 噗！ 伴随着一声闷响，自高兴体内突然间迸发出一阵灵力冲击，力道很轻但几乎囊括了除了脚下之外所有方向的区域。 已经落地的树叶被灵力冲击推出去一段距离，而还未落地的树叶则突然齐齐一震，短暂的出现了浮空的状态。 无数的星点再次出现，而每一个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灵力震荡点则代表着自己高兴对还在飘飞状态中落叶的定位！ 嗯，思路是对的，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怎样处理...... 几乎就是灵力震荡星点出现的同时，一副巨大的剑气图瞬间出现，与星点重合的同时高兴毫不犹豫的抬手就是一剑。 唰！ 一道无形剑气在身旁扫过，剑气图上两颗相距最远的灵力震荡点直接相连！ 仔细看过去，这条剑气痕迹竟然贯穿了最多的灵力震荡点，数十片落叶被高兴的无形剑气精准集中，不约而同的同时发出嗡嗡的低鸣声。 反应确实够快！古千川暗自赞叹了一声！ 高兴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快要接近的叶片直接放弃，第一剑挥出之后，高兴的无形剑气便再次开始在身旁织网，力争每一剑都可以影响到更多的叶片。 眨眼之间，数道剑气挥过，古千川已经只能从叶片的缝隙之中看到高兴平静的面容。数百叶片竟然真的同时短暂悬浮在空中！ 只有这样么？ 如果只是这样，你根本维持不住...... 古千川喃喃道，他很期盼！高兴给了他太多惊喜，这个小老头活了这么多年了，得到的惊喜都不如和高兴相处的这几天经历的多！虽然他嘴上不说，但并不代表这种惊喜不存在！ 人间武道千千万，每个时代都有惊才绝艳之辈，闯出了名声被世人所熟知，但......这毕竟只是一小撮人，万中取一都不见得能概括这种天才之辈出现的概率。 古千川自始至终只给了思路上的提醒，他确信自己从未有过哪怕一剑的真实教导，这一切都是高兴自己得来的......那么他，到底能学的多快？走的多远？ 这是练气最后一关的考验，如果他真的能够自我感悟，那么......接下来就是练神了！ 透过繁密枝叶的遮挡，古千川不禁抬头看天。 而就在古千川发出期盼的同时，高兴剑气图上的剑气痕迹突然间齐齐消失，灵力震荡点的振幅只能短暂保证叶片的悬浮状态，如果想要长时间悬浮，则需要不断制造震荡点来维持叶片的平衡。 古千川想到的，高兴隐隐约约也能感觉的到，身处落叶阵中的高兴同样疑惑，该怎样同时维持这如此繁多叶片的悬浮呢？ 叶片大小不一，着力点和受力情况基本不相同，还有灵力震荡点的选择，高兴将脑中剑气图上的剑气痕迹飞速拆分，试图从中找出结论，但......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时间不允许他过多思虑。 如果散乱的的叶片太难控制，那是否可以这么办？ 高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蹦出一个新鲜的念头。 想到就做！ 剑气图再现，无形剑气自高兴体内轰然而发，汹涌而出的剑气的目的不再是控制，而是......排列！ 无形剑气的运行轨迹大开大合，野蛮无比的剑气震荡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柔，数枚体积较小的叶片震碎了，但高兴毫不在意，他只是在尝试，尝试自己的想法到底能不能真的实现！ 同时向不同方向飞散飘舞的树叶被高兴数道剑气同时逼向空中，不断汇聚，只两次扎眼的时间，古千川瞪大双眼，他怎么都想不到高兴的处理方式竟然是这般！ 在古千川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浮在空中的叶片在剑气震荡的影响下竟开始主动排列，数枚叶片最先改变位置，在高兴头顶上方略高的地方一字排开，而后再次有数枚叶片被剑气荡开，主动插到之前的一字队形中。 高兴每一剑挥出，都好似从空中抱成一团的落叶中拆出几片而后安插到自己的队列中。 果然可以！ 高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自己只是灵光一闪便试了试，没想到还真的行！ 这也可以？ 古千川眼睛越瞪越大，他想破头也想不出高兴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规律，便制造规律？ 古千川意识到这一点，再次抬头看天，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浮现。 你......会同意他这么做么？ 不会的......你是昊天，是人间界秩序的缔造者，你不可能允许一个会打破原有秩序的家伙存在，甚至是思想都不行！ 怎么办？古千川越想越惊，越想越怕，再次看向此时控制着一长串树叶保持悬浮状态的高兴，眼中迸发出越来越复杂的意味。 难道这就是天选意志的选择？ 缔造新秩序......古千川不断默念这个曾经能够点燃无数人热血的词，但走过这条路的人，都死了。 再次看向高兴，古千川满眼的期盼、赞许和不舍，但这种复杂情绪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被一股狂野的热情浇灭。 好小子！ 不愧是天选意志的继承人，不愧是人间界年青一代的俊秀！ 都死了又怎样？难道人类就该彻底敕伏，对人间界这纷乱的秩序选择盲从？ 不！必须有人站出来，站出来对昊天说不，人类历经千万年的蜕变，已经不再是茹毛饮血那个蛮荒时代了，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能修行的人类有多少？与茫茫多的基数相比，九牛一毛罢了，反观魔族和妖族，几乎人人天生适合修行来说，公平么？真的公平么？ 曾经豪情万丈，如今垂垂老矣，古千川这一辈子，在现实的蹉跎中，在对武道的追求中，最后一丝的抗争之心也被磨灭了，每个人心底真正想的，都是怎样能够再进一步，再进一步，而真正关乎人类命运的大事......没有人再去关心。 但高兴不一样，他有重头再来的勇气！他有改变规则的想法，他有恐怖的执行力！这样的人身周，肯定会聚集一群人，在他背后无条件的支持他。 最关键的一点在于，高兴年轻！他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去打磨，让思维成剑！ 想到这里，古千川对高兴练神时的表现爆发出极大的渴望，目光火热的盯着面前的这个少年，直到高兴都感受到对方目光的温度而偏过头来看他时，古千川心头暗叹。 不一样的，能一样么？ 366 登峰 接下来的几天，是一老一少开始霍霍这密林中大树的几天。 也不管是否是参天古木，只要树木够大，叶片够多，二人便会停留片刻，古千川一道剑气激射，满树落叶纷纷飘下。 高兴能接到，能保持悬浮的叶片越来越多，多到......灵力控制范围内几乎无法排列的地步！ 而古千川对高兴的锻炼还不止于此，他要求高兴在每一片树叶上扎出十二个洞，高兴刚刚听到时很不解，在叶片上扎洞？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而随着他开始尝试，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古千川对高兴选择操控叶片一字悬浮的事只字未提，震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在于每个人对武道的领悟都不一样，没有必要非得将所有人的想法完全统一，事实上你也统一不了，就像面前这高兴，他的思维和想法完全和其他人不同，你能要求他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么？也许一次两次可以，但思维上的差异会让你们走的路越离越远，而且，他的路未必就是错的。 嗡...... 刚刚依照古千川要求扎出一个小孔的叶片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嗡鸣，随即突然间炸开！ 高兴有一刹那的慌神，这叶片的炸裂甚至影响到了漫长叶片队伍的稳定，再次花费一番功夫稳住了其他叶片，高兴开始思索自己刚刚出现的问题。 之前也在叶片上扎过小孔，侥幸维持的叶片平衡也被古千川说成是投机取巧，现在看来，叶片上出现的任何变化都会对叶片本身产生很重的影响。 高兴手中一道细针一般的剑气再次飞出，小心翼翼的在一片新的悬叶上再次扎了下去，高兴动作很慢，全神贯注之下，叶片的细微变化以及周围的能量流动全都掌握在他心中。 叶片受损，重量发生变化，叶片本身的能量运行改变，叶茎中的汁液流动，原本的灵力震荡点需要作出细微调整，下一道剑气的出剑方向和力道需要微调，但......这只是一片，针对它怎么调整都可以，那后面这一大摞的叶片又要怎么办呢？ 而且，古老前辈的要求是扎十二个孔！ 高兴苦笑一声，他发现这次见到古千川和上一次二人相见时的情况大不相同，脑力消耗相当严重！ 想归想，但对古千川留给他的任务，高兴向来选择不折不扣的完成，对方虽然没教导什么，但连日来的锻炼下，得到的好处是实打实的，此时的高兴如果再和魏无极对垒，不一定会败！ 高兴的自信心攀爬的很快，这得力于连日来几乎不眠不休的锻炼，一连数晚高兴睡梦中，古千川都要出手打碎高兴的虚无梦境，因为就在梦境里高兴都还在不间断的锻炼，古千川怕他这样下去精力透支的太厉害，不得不阻止了这种近乎疯魔一般的状态。 嗡...... 第二片树叶再次发出了不稳定的低鸣，此时的高兴早已满头大汗，控制针状气剑已经令他不堪重负，但意志极其坚韧的高兴还在坚持，他必须凭借自己找到这扎孔的问题所在。 嘭！第二片树叶碎裂。 再来！ 嘭！第三片树叶碎裂。 第四片...... 第五片...... 连续数十片树叶碎裂之后，高兴已经可以顺利的扎出五个孔！ 呼！ 高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精神长时间高度集中极其耗费精力，何况他还需要分出心神来维持其他悬叶的稳定。 高兴沉浸在这种挑战自我的奇异感觉之中，很累，但得到成果的感觉很爽！ 第一个孔扎出的同时，叶片重量的变化在第一时间以灵力震荡点的轻微挪移补齐，后续打孔位置的选择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叶茎汁液的流速，别问为什么，这是高兴在一次次失败之中积累的经验，而每一个小孔的出现，都代表着数十上百次的轻微调整。 灵力消耗在整个过程中十分巨大，即将耗空的同时，高兴完成了最后一个小孔！ 嘭！ 到最后已经是勉强在维持的悬叶阵突然间爆开，无数碎裂的树叶纷纷落下，高兴一屁股坐在地上，背后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无数碎屑沾到脸上。 高兴双手撑地，仰着头剧烈喘息，连日来在山间密林里兜兜转转，几乎没怎么洗漱过，下巴上冒出了稀疏的胡茬，脸上汗水、碎屑、泥土互相粘连在一起，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高兴原来的面貌。 古千川摇了摇头，能入门就不错了，对于高兴这么短时间就可以完成一张叶片的打孔再次表示赞许。 虽然最后悬叶阵崩了，这可能是灵力后续不足的问题，而灵力储量是一个积累的过程，急不来的。 等高兴休息够了，伸手抹了几把脸后从地上爬起来，古千川看着小花猫一样的脸，不禁失笑。 “走吧，该上山了。”古千川吩咐一声，随即转身背后而去。 之前就跟高兴说过，有一天，要带他上飞马涧。 那是古千川修行的地方，之前听云非提过很多次，那里有一座峰顶，是飞马涧小溪水的源头，没人知道为什么这小溪会从如此高的山头上流下来，云非记事之后，很多次想爬上去玩，都被古千川厉声制止。 云非的好奇心很重，但碍于师父的打骂，还从没上去过，他告诉高兴的也只有......那里云雾气息很重，其他的，他也不太清楚。 在山下溪水旁好好洗了把脸，高兴总算露出了原本的面容，跟着古千川一路登山，直至来到了云非一直魂牵梦绕的禁地。 飞马涧！ 这峰顶......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劈开一般，原本完好的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条宽不到三米的裂缝，一股股浓郁的灵力从这裂缝中传出，下方黑乎乎的，围绕着峰顶终日不散的雾气更是对视线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高兴只能看到一股涓涓细流从裂缝之中流出，顺着固有的小河道向山下汇聚而去。 这峰顶极其宅，长宽不过数平米，高兴站在古千川身旁，脚下是皑皑云雾，头顶是万丈蓝天。 “心气神三剑，今天教你最后一剑。”古千川与高兴并立在峰顶，嘴唇不断动作。 “闭眼，释放你的剑意。” 高兴依言闭上眼睛，连日来的感悟好似受到了某种召唤，在脑中不断翻涌，一道又一道无形剑气似要透过高兴大脑激射而出，其上蕴含着的犀利剑意根本掩盖不住。 古千川能感受到高兴体内气息的澎湃，但他要的不是这个。 “不对，那是你自己磨的剑，不是剑意，去感悟，用心感悟！”古千川厉声制止。 高兴一愣，随即将脑海中不断升腾起来的剑气强行压下，但大脑中恢复平静，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自脚下滋生，顺着气剑运行路线逐渐向上攀升，这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气剑运行线路转过了整整一圈之后急速褪去，再次归于脚下的土地。 轰！ 一声闷响在高兴脑中炸开，脚下突然如针扎一般疼痛，他想抬脚，但此刻整个人却像是被按在峰顶山一般，不得动弹！ 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自脚下传来，高兴仿佛立足于一把通天彻地的巨剑剑尖上，足底巨剑锋利无比，光是散发出来的寒气便让高兴有种忍受不了的感觉。 嗖！ 一道肉眼可见的虚幻剑意直冲天空，直至蹿升到万丈高度之后逐渐消失不见， 凝而不实！ 还是不对！但此时古千川没有再次出声，这珍贵的剑意领悟，必须让高兴自主完成，任何的出声打扰都对他没好处。 等等看，看看他的剑意到底能达到什么程度！ 367 练神 高兴脚下有些发虚，说实话他不太喜欢太高的地方，没有安全感。而此时脚下发虚的问题，来自于他自己。 在高兴感悟到剑意的瞬间，便被脚下这大山之中蕴含着的天然剑意所影响，虽然是同源的，但毕竟不是高兴自己感悟而来，这对高兴凝聚自身剑意来说是个非常大的影响。 但剑有双刃，对他产生影响的同时，也是一种压力和督促，高兴不知道的是，经年累月的修炼，这飞马涧之上，云非一次也没上来的峰顶，古千川修炼时溢散的剑意十成九都被这峰顶暗自吸收，古千川不让云非上来，是他怕身子太弱承受不住这样量级剑意的威压。 此地已经自成一处剑阵，不为杀，而为压。 一道虚幻的剑意升空之中，如无根浮萍后继无力，而此后高兴便好像陷入沉寂一般，原本有些鼓荡的灵力突然间安静下来，这让古千川疑惑不解。 按说以目前高兴的功力，这剑阵对他来说压力应该不小，但绝不至于被压垮，这得益于古千川对高兴的判断，这小子是那种遇强则强，我要比你更强的执拗脾气，这种人容易钻牛角尖，但于修炼一途，有执念的人往往要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 实际上高兴并不是沉寂，而是处在一种矛盾心理之中。 之前那道剑意，是他初次凝出剑意实体，但一时间又控制不好力道才会让剑意飞出，正当他想要再次凝聚剑意之时，却发现自身剑意与这周边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自己总感觉想法出现了问题，但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高兴百思不得其解。 手边的云雾被风推着轻柔移动。 风，及时剑意。 云，也是剑意。 身边空气之中灵力的运转，同样是剑意。 就连脚下这峰顶，此刻都透出一股剑意。 用心感悟......难道是去感悟这环境中蕴含着的剑意么？ 高兴好像明白了古千川出声提醒的关键，随即彻底将自身能量彻底压下，主动开始接纳身边这环境中的一切。 清风吹拂，云气在手边脚下拂过，空气不断流动，其中蕴含的灵力在高兴皮肤之上不断进进出出，一部分归于高兴体内，一部分则是带走了一丝不知名的物质，脚下的山峰终于恢复了原本的平整，这让高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了下来。 突然有一丝明悟，此刻的高兴仿佛不再置身这环境之中，而是他本身就是这环境中的一部分，他不再是他，而是与这环境融为一体。 风之剑，轻盈且快速！ 云之剑，凝实且锋利！ 空气之剑，无处不在，变幻莫测！ 山之剑，则为人之基础！ 轰！ 高兴脑中沉寂下来的所有气剑感悟全部碎裂，不复存在，但反观此时的高兴，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璀璨的金光，这金光与经文能量及其相似，或者......其中就是蕴含了一丝经文能量的精髓也说不定！ 高兴眼前开始迅速闪现之前经历过的一切，初识天选意志，磨砺天缺灵剑，继承经轮，天人战杀敌...... 下一秒，眼前再次出现的是还在那处峰顶钓鱼时，古千川看似随意在湖面上划下的剑气痕迹。 再下一秒，便是古千川一剑激起一树落叶而后自己胡乱出剑时的状态。 画面一明一暗之间，自身剑气图出现，剑气线条不断出现又消失...... 不对！ 还是不对！ 这还是我的剑！ 前后出现的无数画面纷纷崩碎，化作无数碎屑悬浮在四周。 我的剑还不够，我需要更多的剑！ 高兴脑海中出现一道自己的虚影，虚影手中仿佛捏着一把凝实的气剑，气剑不断在空气中挥动，每一次挥动都会留下一道明显的印迹。 而每一剑挥出，这仿佛带有无穷吸力的印迹便会主动附着漂浮在四周的画面碎屑，碎屑不断分裂再重组，最终融入到虚影手中的剑气中去。 气剑挥动越来越快，画面崩碎形成的碎屑已经几乎都被印迹吸走，逐渐融为一体。 高兴只感觉自己的剑再次出现了变化，这种变化很细微，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高兴可以清晰感知到其中的不同，但......好像还缺点什么。 一直站在高兴身旁时刻关注他变化的古千川见高兴到了关键时刻，立刻暴吼道，“人身为剑，你就是剑！人心向山，山就是剑！人有多强，剑意就有多强！山有多高，剑意就有多高！” 嘭！ 一直附着在高兴体表，那层隐隐阻止其他剑意进入高兴体内的桎梏终于消失，来自对身周环境感悟而出的剑意疯狂涌入高兴脑中自己的虚影之中，虚影不断壮大，凝实，手中气剑越来越亮，越来越锋利。 呜！ 一股通天彻地的气势首先从高兴身上爆开！强劲的气机令古千川都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 好家伙！ 好强的气势！ 此刻脚下的山峰与高兴自身的气势已经无法相比，融合了周身所有剑意的高兴此刻仿佛自己就是这山，而越临近山尖的位置，不断汹涌而出的气势自成一股锋利之感！ 这是......气势剑！ 古千川浑身一震！剑阁古籍之中记载，人身气势自可为剑！但近百年来，再也没有诞生可运用气势剑的人杰！ 只是这气势剑，还略显稚嫩了一些，但虽未经打磨，只有其表，但只要高兴气势不倒，这剑便是三界最利！ 此时高兴剑意的程度已经不重要了，气势剑已成，如果高兴可以继续打磨自身气势，气剑的修行与否并不吃紧，到走到如今这一步，能多一分保命的本事便多一分安全。 古千川强忍内心激动，再次出声提醒道。 “人心为天，天有多高，剑意便有多高！” 轰！ 一阵通天彻地的炸响，古千川只感觉脚下大山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 以气势为基，一道通天彻地的金光色剑光迅速涌起，如划破天空的匹练，直冲云霄！ 剑意还在不断壮大，飞马涧峰顶瞬间被覆盖其中，原本向下方不断涌出的潺潺溪水，此刻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感召，竟然在涌出的水口出不断汇集，有向上反冲的意味！ 狂风大作，云海翻腾，空气中能量的运转被这股突然爆发而出的剑意搅动的乱七八糟，但......这一切都无法影响到高兴。 此刻的高兴只感觉畅快无比，这是当初意志力量都不曾带给他的奇妙感觉，高兴整个人的心意好似随着剑意飞速拔升，视线中飞马涧峰顶已变得如黑点一般大小。 仰视苍天，俯瞰大地，此刻的高兴心中生出一股豪迈之情，雄壮的剑意竟欲刺破苍天！ 高兴超强的战意令古千川心惊，而此刻还在不断攀升的剑意已经隐隐摸到了天道的边际！ 无限成长型！万古五一的奇才！ 此刻古千川心中飞腾出一股可怕的念头，这念头刚一滋生便好似控制不住一般疯狂生长，这孩子......真的能达到那种程度么？ “是他吗？”一道悠扬的声音在宽阔的神殿中响起，上首两处神座之上，端坐着两位面容俊秀的男子。 魔尊此刻显得恭敬无比，低头应和道，“回上神，正是这一代的天选意志继承人，名叫高兴。” “没了灵剑，还能酝酿这么强的剑意，你的任务......不轻松啊。” 此刻魔尊不敢抬头看的对面，出声男子的身旁，另外一位面容白皙的男子正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大殿之外。 “空间，你说人族......真的可以成长到那个地步么？” 368 无招 高兴的剑意还在不断攀升，此时古千川已经有了打断他的意思了，但......这个时候出声打断，不知道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算了！由他去吧！ 高兴仿佛沉浸在这种畅快之中，有点不想出来的意思。 痛快！实在太痛快了！多日来的压抑仿佛得到释放的机会，高兴有些报复般的故意不断拔升！再拔升！甚至有种快要摸到天际的感觉。 但......高兴超强的抗压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积极的作用，连日来积累的阴郁情绪快速随着不断拔升的意识而逐渐消散，畅快之后是长久的冷静，此刻自己的意识俯瞰大地，已经几乎看不到飞马涧峰顶所在了。 我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剑意的高低，并不能代表这个人的修为高低，但剑意高绝与否，则直接会影响到你修行的天花板高度。 而剑修剑意的形成，又会受到天资、悟性、性格等多方面条件的制约，所以才会出现同门师兄弟，同样的修行时间和教导，结果修为会出现残次不齐情况的原因。 冷静下来的高兴气势有所回缩，意识飞速下降瞬间回到自己肉身之中，当高兴站在飞马涧峰顶上开始主动会散剑意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凝聚的剑意闪着金黄色的光芒，竟凝儿不散，犹如一道巨型无形剑气立于峰顶之上！ 这......高兴有些不解的看向身旁的古千川，眼神询问对方这是什么情况。 实际上，古千川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能够清晰感知到高兴神华内敛，那此时此刻的剑意便只是个空壳了。 刚想挥手打散它，但古千川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反手一扣双手猛然下压，金黄色的剑意实体迅速暗淡下来，竟随着古千川的动作开始向山体内滑去！ 巨山震动！ 来自外部的意识力量被人为强行压入山体，这力量有些虚幻，但此时山体承受的重量竟不弱于它本身！ 山体的震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开始减弱，而古千川的脸上也显现出一股苍白之色，见高兴看过来，古千川随口说道。 “你这剑意，凝实无比，直接打散有些浪费了，不如储存在这，也许可以造福后人也说不定。” 高兴没有任何意见，在他气势收敛的同时，自身与这剑意之间的联系开始减弱，没想到剑意这只存在于意识之中的力量竟然也可以质化，高兴只能惊叹修行路真的奇妙无比，还有很多东西是还没有发掘到的。 “过犹不及，建议凝聚实体是万年不遇的好事，但需要更长时间的沉淀，此等天赋，不要浪费了。” 古千川说完领头下山，高兴受教般点点头，主动跟了下去。 飞马涧一处木屋中，能看出这里是古千川的日常居所，木屋比之前见到的要大的多，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一套自己打磨过的茶具出现在古千川面前，高兴与古千川对面而坐。 烫过的茶具之上一阵热气蒸腾，云雾缭绕之间，此时的古千川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如果他生在古代，想来也是一位风流倜傥的......老剑仙了吧？ “懂茶吗？”古千川看了高兴一眼，随口问道。 高兴摇摇头，他那点微末茶艺，也就只能满足一下老丁头这种只图解渴的伪茶客，但在古千川面前，自己可不敢造次。 古千川第一次露出会心的笑容，高兴摇头的同时，目光中透出一股不自信，想来他是会的，只是......不精？ 每个人泡茶的手法和习惯都略有不同，比如古老板喜欢静置几分钟，再比如古老前辈，则喜欢端着茶杯轻晃。 高兴并不懂他们的小习惯代表什么，可能只是个人爱好？ “喝茶就是喝茶，不用太过在意之前的工序，哪怕经历万次变化，茶，还是茶。” 古千川一直拿来手里轻晃的茶杯突然停了动作，隔空伸到高兴面前，一股香气袭来，高兴鼻子动了动，这种香气很特殊。 伸手接过茶杯，高兴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随后仰头喝了一小口，入口甘甜，竟然一丝茶叶的苦味都没有。 古千川微笑着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评价，高兴憋了好久，终于有些羞赧的说道，“古老前辈，您就别考我了，我是真的不懂。” 除了香，高兴喝不出任何的味道。 “想问就问吧，别憋着。”古千川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开口道。 高兴好似下了很大决心，整理了一番思路之后才开口问道。 “古老前辈，我想问问，气剑到底有没有固定的招式？” 连日来高兴跟着古千川，对方除了偶尔会出声提醒几句之外，严格意义上来讲，并没有教授什么东西，被云非剑神九剑先入为主的种下了剑招这个执念，高兴发现自己竟然对此产生了执念。 “你觉得，修行者之间的战斗需要招式吗？”古千川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见高兴陷入思考，古千川继续解释道，“修行者之间的战斗，更多的依靠的是能量属性上的相克以及能量强弱的对比。” “当然了，如果你对自身力量了解够深，也许能在本身实力不敌对方的情况下做到势均力敌，甚至扭败为胜也说不定。” “但前提是，你对自身能量足够的了解，在无数次的实践过程中，能够发现其中蕴含着的某种规律，这种规律可以帮助你释放出比原本力量更强大的破坏力。” 古千川破天荒的说了很多，他再次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继续说道，“最近几天，你进步很快，但这些进步，都是建立在足够的天资和悟性上的，修行之路，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得到的很多，但还要看你最终能够留下多少。” “最后，解释一下你的问题，所谓剑招，都是武侠杜撰出来骗人的，给一个招数起了一个夸张的名字，这样读起来，会很有代入感，但......那都是假的。” “在我看来，所谓剑招，都是力量的组合与拆分，不同环境下该怎样运用能量，从而取得最大的战果，这才是一个踏足修行路的年轻人应该仔细去琢磨的问题。” “能看出来，天选意志的力量很强，直接造成了你习惯于大开大合运用能量的毛病，不能说这是错的，我只能告诉你，有时候婉转一些，轻柔一些，也许效果很更好。” 古千川说着随口向窗外一甩，一道无形剑气迅速飞去，精确命中了一颗大树之上的一根细小枝杈，就在刚刚，那里停留这三只麻雀，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古千川一剑过去，枝杈应声而断，但三只麻雀除了惊慌失措却毫发未伤！ 一阵费力的扑腾之后，三只麻雀纷纷飞走，高兴顺着窗户看过去，将发生的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我有一剑，足够强大，便不再需要那些花架子，究其根本，只是力量的巧妙运用而已，至于剑意与剑势如何运用到战斗之中，这个我无法传授，只能靠你自己领悟，凭你的悟性，不难。” 世间本无剑，修为精深，念头通达，一切皆可为剑。 无招！ 高兴似乎得到了某种明示，当他抬头的一瞬间，双目精光乍起！ 就在刚刚三只麻雀死命扑腾却好似无法飞起的那一小块领域中，一股强烈的震荡余波仍未消散，正是这种无处不在的震荡，竟让麻雀只能保持悬浮，无法升空！ 这......才是大成之气剑！ 369 各有各的劫 一老一少两道人影在山间密林里快速移动。 高兴手中始终抓着一片树叶，这是数日来跟随古千川活动养成的习惯，无论是手掌、肩膀、甚至是脑袋上头，始终能够看到一片树叶悬浮。 高兴很清楚自己和古千川之间功力的差距，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做到悄无声息的出剑，更不用说彻底消除保持叶片悬浮时树叶会发出的嗡鸣声。 手掌一翻，悬浮状态的叶片失去支撑力被高兴再次握在手中，二人脚步放缓，四周强烈的能量波动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小心点，可能是灵物在渡劫。” 二人停留在一块大石后面，古千川侧耳倾听，小声提醒道。 不时有小型的石块和沙土向外飞溅，一阵阵狂风将过膝的杂草吹的七零八落，树上树叶跟着飘落，整个空间都处于一种不太和谐的决裂震荡之中。 高兴眼前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巨大身影正盘踞在一颗粗壮的树木上，长长的尾巴随意的搭在树干上，而此物巨大的脑袋正高高扬起，头顶之上一块异状云彩正在凝聚，大脑袋好似仰视苍天，正等着这劫云形成。 能量波动越来越明显，方圆里许范围内的所有活物全部主动逃离，而与能量震荡产生的动静相比，其他小动物离开时发出的细碎声音已经不足为奇。 面前时一条灰褐色大蛇，与之前咬死古千川宠物龟的那条大蛇相比，这一条的身形更大，最让高兴惊讶的是，这大蛇身上的花纹十分繁密，看久了让人有种神秘的仪式感。 “又一条大蛇......”高兴不禁赞叹，这山间密林不愧是灵力汇聚之地，就连修行的妖物都更容易得道一些，眼见这能量溢散明显是功力增长到一定境界面前这大蛇有些控制不住，头顶的劫云越来越凝实，可能随时要降下天罚。 仿佛为了应和高兴的想法，一旁的古千川出声提醒道，“五岳之间多灵秀，无论是地理位置亦或者灵力浓度上，都是最合适妖物修行的地点，看样子，要渡劫了。” “渡劫？飞升？”高兴惊讶道。 古千川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解释道，“飞升个屁！仙侠看太多了！” 身子稍微向外探出一点点，努力将自身能量波动压到最低，这个时候能不引起对方注意还是不要引起的好，卡在功力瓶颈上的妖物，对渡劫这种事是又爱又怕，这个时候如果发现有其他生物出现干扰，如果扛不住劫雷的力量死了还好，如果侥幸没死，那谁来捣乱，就是死仇！ “人族拥有最适合修行的肉身，哪怕你功力通天，都不需要经受雷劫的洗礼，这是大天然的恩赐，也是天道法则对人类的宽容。” “但妖族不同，层次分高低，妖族肉身的强横是人类无法比拟的，但妖族食性复杂，肉身吸取能量的方式也比人类要稍逊一些，驳杂的能量在肉身内堆积时间过长，每卡到一个瓶颈都需要接受一次劫雷的洗礼。” 高兴点点头，嗯，跟里写的渡劫还是差不多...... 古千川见高兴一脸若有所思，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讲解道，“雷劫对妖物肉身和能量的净化作用很大，但同时伤害也一样大，这就是妖物很忌讳渡劫之时旁边有其他物种觊觎的原因，侥幸渡劫不死的妖物会进入很长的一段虚弱期，肉身受伤还是其次，关键问题在于糟粕能量被大量剥离净化，自己修为会降低一些，但更加精纯的能量对之后的修行有着更大的好处，所以渡劫这个事，总的来说好处总是大于坏处。” “所有妖物都要经历雷劫么？”高兴想到凤王座下一种天妖，难道他们也都经受过雷劫洗礼？ “只要是有肉身的妖物，每百年必受一次雷劫，当然也要看修行的进度，天道法则伊始，不会因为你修行进度缓慢而减缓雷劫的到来，所以妖族修行很难，寿命长是优势，但同时也是劣势。” “那龙族呢？蛇化蛟，蛟化龙......额......”见古千川嗤笑着看过来，高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都说了仙侠看的太多！龙族，自上古时期便存在，比人族的历史都要悠久的多，严格意义上来讲，那是被昊天承认的种族，等级位阶上比人族还要高一些。得益于人间至强的肉身，它们不需要经受雷劫，但......真龙一族已经灭绝了。” 高兴猛然间偏头看向对方，脑子里被刚刚古千川的最后一句话震的嗡嗡响。 古千川被高兴突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对方瞳孔内激射而出的目光有种隐隐的灼热感。 “蛇是蛇，蛟是蛟，龙是龙，也许渡劫成功肉身会发生一些外形上的变化，但根本上，种族特性是不会变的，大蛇渡劫成功，一旦产生灵智便可化形为人，修成人形，是妖族得道的标志之一，但，不可能生阶，这是天道法则的力量！” 古千川突然一把抓住高兴衣领，二人身形飞速向后退去。 “还是被它发现了......”飞速后退的古千川喃喃道，被对方抓着向后飘飞的高兴定睛看去，正和树尖之上正扭头看过来的大蛇对上一眼，对方幽冷的目光之中，满含迟疑。 嘭！ 刚刚二人藏身的大石突然间炸开，蛇信向外吐了吐，见古千川带着高兴飞速后退，不多时便已退出了里许，便没再过多关注。 “咱们离的太近了，犯了它的忌讳。”古千川稳住身形，伸手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这大蛇......很强！”高兴喃喃道。 就在大蛇凝视他的同时，高兴只感觉自己的精神产生了一种错觉，肉身的动作都比平常慢了半拍，如果不是古千川的刻意牵引，可能自己就要愣在原地接受大蛇的一击试探。 气息瞬间被锁定，如果只有高兴自己，想跑可能没什么难度，但如果对方不是在渡劫的准备过程中，如果高兴单独与它对上，胜负难辨！ “要开始了。”古千川出声道。 能量波动开始逐渐减弱，原本被搅动的上下翻腾的灵力不断向着大蛇所在的树木汇聚，一层层乳白色的光晕迅速凝聚，如同防护罩一般一层一层往蛇躯上套。 “看体型，应该比之前那条还要年长，但......不够自信。” 脱离了危险区的古千川显得从容了许多。 “要开始了，仔细观摩修行者与天道法则力量之间的碰撞，可能会对你的修行有帮助。” 古千川出声提醒的同时，大蛇的鳞片已经被乳白色的灵力防护罩挡住了原本的颜色，巨大的舌头高高扬起，尾巴抽动的频率变的很快，饶是大树粗壮异常，根部的树皮也被频繁的抽打开出了数道裂缝。 劫云的汇聚过程没有想象中的天地异象产生，天色只是有些微微发红，巨大的能量旋涡搅动着天空中泛着朱红色光晕的云层缓缓旋转，一股股隐隐暗含天威的狂暴能量开始展露头角。 天道法则......高兴同样仰头盯着天空，奇异的能量波动与这人间界的灵力似乎相生相斥，高兴能感受到劫云内蕴含的能量十分狂暴，但似乎人间界的灵力对其他外部能量都有天生的压制之感，相互抵消之下，又给大蛇争取到了些许喘息时间。 滋滋啦啦的电弧声响开始飘出，空中能量旋涡的转速明显加快，力量倾泻只在眨眼之间！ 细长的蛇信对着天空不断吐出，好似在挑衅一般，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红雷雷光突然降下，目标直指地面上的大蛇蛇头！ 370 替你挡了 红雷突降！ 地面上的大蛇目光中透出一股决绝，瞬间便被红色雷光笼罩全身。 轰！ 红雷仿佛一记重击，将蛇头死死按在树梢上，大量树叶瞬间气化消失不见，光秃秃的树尖上，大蛇下颚承受不住巨力轰击，竟扎在了最高出的一道枝杈上，饶是大蛇数丈长的蛇身死死缠住巨树，但还是被红雷轰的向下坠落了一段距离。 蛇血飞溅！ 宽大的气浪汹涌而起，漫山遍野的树木花草都被能量冲击震的剧烈摇晃，高兴双耳登时嗡鸣不断，而劫雷与灵力碰撞的余波还在不断侵袭高兴耳膜，如同一张砂纸不断来回摩擦，高兴伸手捂住，但根本无济于事。 “红色劫雷......这大蛇至少八百年道行了。”古千川出声道。 “八百年还没完成化形？”高兴双眼微眯，耳朵处的能量摩擦力道稍微小了点，甩了甩脑袋，耳膜不那么疼了，但仍旧有些痒痒的感觉。 “妖族化形是有概率的，并不是百分百成功，这家伙，不管修为如何，韧性绝对是有了！”古千川始终对天生万物保持着最起码的尊重，不会因为他是头还未化形的妖物便有任何偏见。 人精妖魔，天赐生命，众生平等。 高兴没有古千川那么高的觉悟，刚从红色劫雷的力道影响中缓过劲来便开口问道。 “这劫雷力道好强，修行百年的妖族，就这一下就灰飞烟灭了吧？” 古千川解释道，“妖族的雷劫是根据生灵的年纪累计了，这是种考验，也是馈赠。”伸手一抓高兴衣领，二人身形一纵便站在了树尖之上。 “仔细看大蛇的肉身，”古千川伸出手指指向大蛇所在的方向，高兴定睛看去，数道灵力防护被红雷直接击散，蛇身上渗出了一股股红黑相间的液体，像是血液。 一股股精纯的能量凭空出现，源自劫雷与灵力的能量摩擦，这种奇异的能量刚刚产生便主动向着大蛇的肉身汇聚，能量入体，大蛇身上繁复的花纹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大蛇被树杈刺破的下颚伤势竟奇迹般开始恢复。 “这茫茫大山之中，隐藏在内修行的妖族不知凡几，我碰巧遇上过几次渡劫，每次观雷劫时都会发现，这种好似仪式一般的雷劫对妖族的好处总体来说要大于威胁。” 第一道雷劫击中大蛇，对方的气势微弱了一些，但受创的大蛇并没有伤及根本，仿佛镌刻在蛇躯之上的花纹闪着异样的光芒，气势经过一次搓落之后，突然开始攀升。 轰！ 第二道红雷不期而至！ 比之前更大粗大的雷光再次降临，蛇头没有被再次压下，高高扬起，似对天空中的劫云发于嘶吼，蛇身瞬间收紧，全身鳞片被红雷扫过，哗啦哗啦的声音十分刺耳。 嘶......刚刚好一些的耳朵再次被音波洗礼，高兴有些承受不住的低下头，双耳之中一层又一层的灵力防护不断添加，但仍止不住音波向耳洞深处钻去。 “能量的消耗是其次，意识够坚定，肉身够强横，这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好似为了印证古千川的话，红雷降临的速度开始加快，第二道红雷的余波还没有完全消散，第三道接踵而至！ 轰！ 大蛇周围数十米内的树木被能量击散出无数碎屑，这些碎屑向四周飞散如刀片一般，狠狠插入更远一些的树干之中！ 大蛇紧紧缩成一团的躯干好似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冲击，突然间一滞，好像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好似挂在了大树之上一般。 “怎么这么弱？三道红雷就坚持不住了？”古千川看向大蛇，不禁疑惑道。 面前的大蛇第一次气势攀升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识，本来高高扬起的蛇头此刻显得有些无力，此刻正搭在一根横向滋出的树杈上喘息，蛇目之中精光不在，显得有些虚弱。 然而红雷并没有给它过多恢复的时间，第四第五道红雷好似首尾相接，越来越粗壮的红雷落下，蛇身在第四道红雷降临之时开始剧烈震荡，好似正在经历相当大的痛苦一般，不断翻腾的蛇身之上，红黑相间的不明液体已经覆盖全身，蛇尾已经没有力量胡乱拍打，无力的耷拉在一旁。 巨蛇好似心有不甘，强大精神想要与劫雷对拼，然而第四道刚过，第五道更加粗大的红雷再次袭来！ 轰！ 大蛇身上的鳞片同时竖了起来，在发出一阵好似胡乱拨弄琴弦之后的杂音之后，蛇鳞开始脱落！ 大量的鳞片被劫雷的力道撕扯下来，带起一捧捧鲜红色的血雾，肉身受损！ 身上最大的鳞片护甲被劫雷生生剥掉，此时的大蛇宛如浴血，能不能重生，就得看它自己的意志了。 “凶多吉少啊......”古千川眼含唏嘘，数百上千年的修行属实不易，但不知为何，刚刚看上去还气势很足的大蛇怎么突然间就被劫雷劈成了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劫雷的力量还在增长，第七道劫雷如同恶鬼捕食，在已经满是鲜血的蛇身上再次撕扯出数道显眼的伤口，深刻见骨！ 轰！ 第八道劫雷至！血肉横飞！ 大蛇已近油尽灯枯，此刻蛇头是全身上下保存最完整的部位，努力向下看了一眼千疮百孔的肉身，大蛇眼中迸发出最后一股不甘的气息。 咔！ 一声蛇骨断裂声陡然响起，大蛇蛇尾被自己生生震断！断掉蛇尾凝聚而来的生机迅速滋养全身，蛇血的溢出得到了有效缓解，奈何......肉身受创实在太过严重，这点可怜的生命力，想要恢复如初，需要很长时间的修养。 但......劫雷不等人！ 第九道红雷久久没有落下，好似在酝酿着最强一击，大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凝望，眼中的不甘迸射出老远，但......渡劫如入生死，是机遇，但同时需要拿命去拼。 空中能量旋涡的旋转几乎停止，将整片天空都染成红色的劫云开始缓慢收缩，颜色越来越重，能量波动越来越强，这最后一道天雷，与其是说最后一道考验，此时看过去，却像是鬼门关的大门敞开！ 古千川双眼缓缓闭合，似不忍心看到这悲惨的一幕，高兴同样有种上前帮忙的冲动，但他深知自己这微末道行，不用说替它扛雷，可能被劫雷扫中一点点边际，自己就直接嗝屁去鬼门关报道了。 轰！ 最后一道红雷轰然落下，在大蛇盘踞的树木范围内燃起一道璀璨的光幕！ 嗡...... 高兴抬臂挡住刺眼的光芒，剧烈的能量碰撞迸发出巨响的同时，大蛇周围数十颗大树同时齐声而断，这力道！大方位无差别覆盖！ 大蛇......完蛋了。 高兴如是想道，下辈子如果可能，投胎做人吧，至少可以免去这百年必遭的苦！ 随着最后一道劫雷落下，劫云逐渐消散，天空恢复成本来的颜色，待光芒大盛之后褪去，高兴放下手臂，感知力铺散出去的同时，高兴竟发现......大蛇仍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而它身旁，此刻正悬浮着一个人！ 敖惊涛静静的看着眼前光景惨淡的大蛇，而对方同样眼含复杂的盯着自己，复杂目光之中更多的，是感激。 刚刚最关键的时刻，这个人突然出现，竟凭借人族肉身，替自己扛下了第九道天雷！ 敖惊涛沉默了许久，随后抬起一只手，一股淡淡的龙力渡入大蛇体内，得到能量补充的大蛇登时惊讶无比。 这股力量...... 古千川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人族？ 此刻也只有高兴知晓，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能量波动十分熟悉，来自......龙族！ 371 高兴的失落 “妖族修行本就不易，已经熬了这么久，不能轻易放弃。” 敖惊涛淡淡说道，看向对方的眼中好似蕴含着某股力量，大蛇沉寂许久，稍微恢复了些许气力的蛇头再次扬起，对着敖惊涛微微点动，随后忍着疼痛，自树干上缓缓落下，自行向远方而去。 劫云彻底散去，除了留下满地的狼藉，密林之中再次恢复了平静。 敖惊涛目送大蛇离去，而后转过身，面对的正好是古千川与高兴所在的方向，敖惊涛微微颔首，两方相隔数里，而此刻高兴却感觉对方就在自己身前！ 古千川带着高兴靠近对方，双方相隔数米站定。 “刚刚大蛇的最后一道雷劫，是你帮忙挡了？”古千川疑惑问道。 “是，碰巧路过，不能见死不救。”敖惊涛回应道，高兴打量着对方，面相上与唤海有四五分相似。 想来应该是没错了。 古千川震撼于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刚刚的雷劫，饶是古千川修为高深，也不敢说能从最后一道雷劫下全身而退。 那种力量程度，不是人族孱弱的肉身可以抵抗的！ “看你年纪轻轻便有这般修为，失敬了。”古千川主动拱手行礼，高兴还是第一次见古千川脸上带上敬重的神情与人说话。 敖惊涛摇了摇头笑着答道，“前辈过誉了，晚辈只能仗着肉身稍微强了一些，见那大蛇扛不住雷劫便出手挡了挡，妖族修行不易，几百上千年的积累，此时化为泡影，实在太可惜。” “哦？小友师承何人？”古千川来了兴趣。 “晚辈无门无派，东海海族首领敖准第六子，敖惊涛。”敖惊涛抬手还礼，恭恭敬敬对着古千川施以晚辈礼。 “原来是龙族......”古千川点头道。 “果真是唤海的家人。”高兴听敖惊涛自报家门，才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你认识我九弟？”敖惊涛看向高兴，见对方年纪不大，气息流转却甚是流畅，想来也不是无名之辈。 “我与唤海是生死之交！之前唤海说他几位哥哥全都外出游历，目前津城正缺少人手，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高兴心情激动，不禁笑着说道。 “嗯？津城出了什么事？”敖惊涛问道。 高兴尽量简短的将津城天魔入侵以及唤海被魔化的前因后果给古千川和敖惊涛讲了一遍，敖惊涛听完面色一紧，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带上怒意。 “多谢告知，我先赶回津城去看看情况，咱们以后再聚！”敖惊涛再次对古千川行了礼，随后身形一转，一道庞大的龙形虚影在空中显现，对方已经消失在天际，向津城赶去。 古千川听了事情的经过，不禁叹息道，“多事之秋，天才辈出，因果循环，全都逃不过天道的安排！” “跟我来吧。”古千川向前先前奔去。 高兴跟随古千川回到飞马涧，自山顶缓缓流出的水流在山下汇聚成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无比，沿着小溪一路向上，古千川引着高兴来到一处窄小的平台。 “这里......算是飞马涧的一处密地，”古千川看向面前小小的空间，露出回忆之色，“我自年幼学剑之日起，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快百年，年老之际才回到这里，将这些年用过的剑全部封存。” 古千川扭头看向高兴，“你爱，其实我也喜欢，尤其喜欢独孤求败最后留下剑冢那一段，我虽没达到书中的境界，但也仿效书中前辈置了这处剑冢。一来留存回忆，二来时常提醒自己，不要走歪了路，练歪了心。” 见高兴惊讶，古千川笑道，“我也有过年轻的时候，追求剑道更高的造诣，寻求天下名剑，今日带你来，也算重温一下当年的修行路吧。” 一道剑气脱手击中石壁，触动了墙上的机关，一个宽阔的山洞洞口出现在这方狭小的空间之前，随着古千川的脚步向里走，高兴越看越是心惊。 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的山洞，与内里宽阔的空间相比，洞口显得有些狭窄，但也正是这种天然配置，洞内气温适中且十分干燥清爽。 石洞的墙上镶嵌着数颗散发出温和光芒的珠子，与视线平行的墙上，依次挂着六把长剑，剑身有长有短，有宽有细，稍微释放一丝感知力，便能感受到剑身之上凝聚的浓重灵力。 每一把都能达到半灵器的水准！ 天生便是武器控的高兴一眼便喜欢上了这数把长剑，不禁走上近前仔细打量，走走停停，来来回回，一时间竟看花了眼。 “喜欢？”古千川站在原地未动，笑着问道。 高兴回身点了点头，那副神情看起来......很馋。 “这都是我年轻时候用过的剑，那个时候很惨，一个人追求什么，但凡能有所得，便是这世间上难寻的最大的幸福。” 古千川看着墙上挂着的剑，它们在高兴眼中代表的自己，但在古千川眼中，都是一段段无法忘怀的青春。 “真的喜欢......就送你。”古千川再次开口道。 高兴难掩兴奋之色，数次回身，看到的都是古千川笃定的神情，高兴搓搓手，开始挑选自己最钟意的一把。 六把长剑由左向右，造型越来越趋近古朴、大气，简约而不简单，高兴再次在诸把长剑跟前走了一圈，情绪从极度高昂到失落，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高兴的情绪变化被古千川看在眼里，不禁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高兴耷拉下来的脑袋挺了挺，随即转身面前古千川，强颜欢笑道，“感谢前辈如此馈赠！晚辈很喜欢！但是......” 古千川一挥手，挂在正中的一把长剑从墙上落下，自行飞到高兴跟前。 “这把剑，叫十二，因为在它之下，斩过十二位大妖恶灵！剑身宽厚沉重，你喜欢肆意劈砍，它正适合你用。”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古千川以为高兴抹不开面子才不要，于是主动将长剑送到对方跟前。 “感谢前辈抬爱。”高兴手掌轻轻拂过剑身，眼中露出欣赏之意，长剑似与高兴有所感应，竟发出轻微颤动。 高兴动作一直很轻柔的手突然间向下一压，十二长剑剑身猛然一沉，高兴随即说道，“天选意志能量一直在蕴养一把灵剑，而自我得到此剑那一刻起，它便陪我出生入死，我不是个滥爱之人，对感情如此，对剑，也是如此！” 虽然对十二十分喜爱，但高兴仍旧向后一挥手，十二长剑自行飞临墙壁重新挂在墙上，高兴右手自左臂从上至下一抹，天缺失去经文能量蕴养的剑胚出现在手中。 古千川定睛看去，发现自己竟看不清长剑的形状！ 失去经文能量蕴养的天缺犹如干涸的河道，剑胚好似一块生锈的铁片，满是斑驳的颜色，古千川一阵大量，面色严肃至极。 他是爱剑之人，岂能看不出灵剑的问题？ 失去能量滋养的灵剑已经彻底断了与高兴心念之间的感应，高兴脸上失落的神情难以掩饰，但仍强打精神对古千川说道。 “天选意志代仙佛巡视人间，持此剑可斩仙佛！可斩妖魔！我不知道我找回能力需要多久，但从没想过放弃！” 高兴此刻激动无比，握着天缺的手颤抖不已，洞穴墙壁上挂着的六把长剑似为了配合高兴此时的情绪，齐齐颤鸣...... 这是......剑道鸣音！ 高兴一扫之前的失落，满脸的坚定，古千川看向对方年轻的脸，欣慰与赞许丝毫不做掩饰，此刻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激昂与热血，可压下一切失落！ 372 剑阁三杰的前尘往事 “你灵剑的问题，我解决不了，看来真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古千川拿着高兴的天缺剑研究了很久，虽然没有能量波动，但古千川拿在手里的同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这块还未完全成形的剑胚对他隐隐的排斥...... 也许除了高兴自己之外，其他人都会有这种排斥感吧，将天缺抵还给高兴，古千川如是说道。 高兴接过天缺，本就没有抱太希望，这时候也谈不上怎么失落，虽然对方帮不上忙，但连日来的教导已经和师父一般无二了，坐在石头上的高兴突然间双膝跪地，对着面前的古千川再次行大礼！ 三个响头之后，古千川伸手将高兴拉起，满脸都是欣慰的笑意，“都说了，你我只有师徒之实便可以了，不用这么拘礼的。” “受人恩惠当心念感激，这是晚辈自记事起家人及长辈对我的教导，如今我这情况，您能出手教我，已经恩同再造了。” 高兴犹豫了一下，再次坐回古千川身边，开口问道。“古老前辈，我能问个问题么？” “你问。” “之前老魏来津城......奥，魏无极，陆钧的徒弟。”高兴主动解释后继续说道，“他先去的石城，号称要挑战天下剑修，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含意义？” 高兴没有直接问出口，但他的好奇却瞒不过古千川的眼睛。 “想知道？”古千川脸上带着对过去的回忆，笑着问道。 高兴狂点头。 稍微整理了下记忆，古千川缓缓说道，“百年前剑道昌盛，人间界修行者十人之中，五人修剑，那个时候，尚是年轻人的我和陆钧几乎同时拜倒了师尊门下。” “实际上，陆钧的天资和悟性都要在我之上，如果不是我稍早一些拜入师门，那么他就是当代剑阁的大师兄了！” 古千川说道这里摇了摇头，“现在再提剑阁，已经很少有人知道，自师尊陨落之后，剑阁便逐渐走向衰败，而人间界剑修不知道为什么，纷纷改投了别的门道，但在是否坚持走剑修这条路上，我和陆钧的意见空前统一，绝对不会放弃！” “再然后，就是三师弟拜入剑阁门下，那时候师尊已经很老了，三师弟成长很快，但也在三师弟即将出师那段时间，直接促成了师傅的过早离世。” “其实也怪我和陆钧，除了师尊直接教授的内容，三师弟日常修习都是我和陆钧在督促，那时候年轻，除了督促他练功之外，在思维的培养上稍微欠缺了一些，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思想上的诧异却逐渐凸显了出来。” “剑道为尊！这是我们那个年代所有修行者潜意识的共识，但随着时代变迁，剑修的路似乎被堵死了，绝大部分剑修被卡在了所谓的瓶颈期，再难存进，这也是绝大部分剑修纷纷改投别家的原因，因为他们看不到希望！” “同样是在这段时间，三师弟的修为在突飞猛进的同时，他的思想意识被那个时代的风云变迁所影响，也正是这种影响，让他萌生出了一种不该有的念头。” “什么念头？”见古千川停下，高兴急忙追问道。 “三师弟当着师尊的面，直接质疑了剑道的地位！他修行的心是没变的，但当他对剑道生出质疑这件事，对师尊的影响很大，气剑修心、修气、修神，第一关便是练心，而练心的基础便是坚定信念，但当时，三师弟动摇了。” “......反叛了？”高兴犹豫再三，还是出声问道。 古千川摇摇头，“之前说过了，三师弟修剑的心没变，只是思维意识被当时所影响，萌生那种念头而已，但最后......三师弟走了。” 高兴愣住，在他的意识之中，这无异于思想上的欺师灭祖！ “当年师尊已经面临寿命大限，全靠一口心气撑着，三石弟的出走，对他来说无异于一记致命打击，崩溃只在一瞬间，不久后便离世了。” 古千川说完叹了口气，无论你是否愿意想起，遗憾就在那里，一旦留下永远也无法磨灭。 “剑道凋零，我和陆钧前后脚进入了修剑的瓶颈，为了突破，为了寻求更高层次的剑道，我和他的意见逐渐开始产生分歧，寻求至高剑道，做天下第一剑修，是师尊传递给我们的信念，天下剑修，修杀力！” “为了追寻天下第一剑修这个目标，我和陆钧谁也没有说服谁，分别按照自己的想法不断走下去，矛盾也就越来越大，师尊逝世之后，我干脆离开剑阁，在各地游历，不断增长见识，增强修为。也就是十几年前，云非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见他天资还算不错，便收他入门，想让他将我这一脉延续下去。” 古千川看了高兴一眼，高兴好像看懂了对方的意思，实际上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已经算是剑阁气剑一脉的半个传人了，当然了，这也得古千川认他这个徒弟才能算是名正言顺。 “意气两道，原本就是师尊生前剑道修习的两种突发奇想，他对剑道的研习很深，但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当初教授了我们师兄弟几个一些皮毛之后，便对此绝口不提，现在想来，应该是怕他对意气两道的理解会形成先入为主的概念，而这种概念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我们的修行吧？” 高兴仔细思量之后点了点头，古千川很少出声指导，高兴这些时日来的所有感悟，几乎都是凭借自己的理解而得到的，这种凭借自身得到的东西印象更加深刻，最关键的一点在于，它没有经过任何企图意识的打磨，不带任何人的痕迹，完完全全属于你自己。 “其实公平公正的说，意剑一脉更适合大众修行，对天资及悟性的要求反倒没有气剑这么高，气剑听起来便有些虚无缥缈，你是真正练过的，最有发言权。” 古千川对高兴报以询问的眼神，高兴点头表示赞同。 “但随着我年龄的增长，倚着对师尊传授的意气两道不断研习，还真让我逐渐摸到了气剑的门路，这么多年的摸索与尝试一下，这条路算是完完全全的走通了，但至于气剑算不算打破了剑修的瓶颈，这一点我不敢说，也许......只是剑道修习到一定程度之后，逐渐衍生出来的呢？” 在这一点上，高兴也无法确定，云非和魏无极两个人做对比，身上的气息很相似，但出剑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两个人的师父分别走在了两条道路的前端，就连他们都无法确定的东西，凭几个小辈，能有多少见识呢？ “人这一生，应该都在不断的探索和学习之中，是否突破瓶颈这个想法，已经走向了歪路，这些年来，师父留下的执念对我已经没什么影响了，但想来对于陆钧，可能影响还很大吧？不然也不至于一直还在纠结天下第一剑修这一虚名。” 古千川含笑说出的话，有些调笑的意思，但高兴没敢符合。 自己没有嘲笑对方的资格，任何抱有近乎偏执理想的人，几乎都拥有普通人做不到的执着和疯狂，执念会引着一个人走向思路，但往往同样是执念，可以让一个普通人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高兴从不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评价别人的对与错，当然，敌人除外！ “您一直在提起三师弟这个人，他后来怎么样了？”高兴再次问道。 古千川面带笑容的答道，“他呀，离开剑阁之后，生性洒脱不拘小节，可能正是他这种性格，才能不枉费他父母赐予的名字吧。” “这位前辈姓甚名谁？” “姓楚，名狂人！” 373 有人盯人族的梢 “停留的日子够多了，走吧。”古千川挥挥手，背过身去，不再看对面的高兴。 再次跪在地上对古千川行了个大礼，高兴起身独自走在下山的路上，石阶很陡，密林很密，只几步的时间，高兴的身形就消失在下方的树林之中，那是下山唯一的一条路，古千川站在台阶顶端，目送高兴离去。 什么剑不剑神？什么天下第一？虚名罢了！ 人生之路已近百年，他们这一辈的修行者，寿命已经接近尽头，大限之后化为一捧黄土，也许世间会留下一段他们的传说，但信息更迭如此迅速的当代，年轻人的记性......可都不算太好。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干年后，还有谁会记得？ 这么大年纪了，难道连这点都不懂么？古千川想起那个从年轻时就处处和自己不对付的二师弟，摇摇头腹诽道，随即又想起永远都显得那么特立独行的三师弟，随即心里再次产生一丝期许。 陆钧的徒弟......狂人的徒弟......云非.......高兴，竟然全都聚在了一起，好！ 很好！ 非常好！ 哈哈哈哈！ 古千川突然大笑起来，吓的身后正在扫地的老僧一机灵。 后继有人啊，剑阁已倒，但传承不断！ 古千川已经和高兴说好了，下山之后，再和魏无极打一场，如果真的输给了对方，那剑神的名号纵使让给陆钧又如何？ 古千川抬头望天，心中一声声音不断重复。 你看见了吗？这是我人族的希望！你永远都压剑修一头又如何？你压我一辈子又如何？总会有更年轻、更有活力的年轻人接过我们手里的剑，继续去探索，你压吧，压的越狠，反抗的越狠！ 古千川大袖一甩，全身气势鼓荡，一道强烈的能量冲击从他身上散开，原本散落在大庙门口地上的落叶尘土齐齐被推出地面范围之内！ 呼！ 如一阵狂风卷过，大量尘土拍打在周围杂草的身上，扫地老僧手里的扫帚停在半空，脚下的地面干净无比，自己的动作显得有些多余了。 额...... 原来气息还可以这么用？厉害！ 老僧一手抓紧扫帚，一手竖起大拇指，对着古千川的后背赞叹道。 高兴步行走了很久，小吴岳这片山林，似乎有某种魔力，每次带着重重心事而来，最后离开的时候，总会将一些负担放下。 高兴肩膀一震，脚步轻快，只觉得神清气爽，要回去面对的所有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了！ 坐上回程的车，经历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看到了津城外环线的样子。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高兴跳下车的那一刻，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郊区清新的空气被吸入肺里，里面蕴含着的少量灵力不断在内腹之间碰撞。 爽！ 高兴闷头走在熟悉的马路上，思索着接下来该做的事，回来了，就得换一副思维继续前行！ 路旁一辆造型熟悉的suv出现在视野里，看看车牌，这不是老谢的车么？ 高兴抬头看看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在这里看见了津城卫的车，高兴十分疑惑，难道是谁把老谢的车开出来了？ 走到近前，高兴脸贴着玻璃向里看，谢一正躺在驾驶舱里打盹，一脸疲倦，高兴本不想叫醒他，等了好一会之后，才不得不轻轻敲了敲车窗。 谢一惊醒，看到窗外高兴熟悉的脸，憨憨的笑容马上爬到脸上，瞬间赶走了疲倦！ “哥，理事长说你今天要回来，没想到还真等到你了。嘿嘿嘿。” 高兴拉开车门跳上副驾驶，谢一开口说道。 “特意跑来等我？”高兴疑惑问道，看着谢一难掩的疲累神情，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津城出事了？” 见高兴的脸瞬间绷紧，谢一赶紧摆摆手，“没，没有，只是魔族最近活动很频繁，咱们人手不够，有点累......” 谢一伸手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即发动车子，带着高兴绝尘而去。 可能是高兴的归来刺激了谢一，刚刚还睡眼朦胧的谢一睡意尽去，开始絮絮叨叨的给高兴讲他不在津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要说这古老板真是想法多，他不是让咱们做了一个蜡图么？你猜那蜡图时干嘛用的？”谢一斜着眼给了高兴一个神秘的眼神。 “故意让咱们绕圈，迷惑魔族，目的是不让他们发现真实的节点位置。”高兴没搭理他，平静叙述道。 “额......”谢一脸上难掩尴尬，奈何他跟着高兴这么久，别的没学会，脸皮那是练的比城墙还要厚。 “古老板这一招非常奏效，前后不下三十条路线，我、唤海和云非，每天每个人开着车出去转悠，基本上路线不会重复。” “确实有人盯着你们吧？”高兴询问道。 谢一点点头，“还不是一个，唤海前几天说，心魔好像盯上他了，跟了他很久，但是没现身。” 心魔......魔子，久不在脑子里转悠的人物再次浮现在眼前，之前为了换回秦芊语丢了个大雷出去，结果之后便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效应，自己不在津城，他们没追出来，反倒是盯上了留下的几个兄弟。 “没出什么事吧？” “咱们这边还好，古老板那，魔族去了一圈，蜡图被发现了。”谢一想了想之后答道。 “古老板没反抗？”想到当初雕塑师很空出世来救援时展露出来的力量，高兴疑惑问道。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谢一看向高兴说道，“雕塑师的力量恢复周期很长，让我想不明白的是古老板的态度。” “他怎么了？”高兴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好像早就知道魔族要来，说话云里雾里的，我听不太懂，还让咱们不用太担心他那，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谢一面带疑惑的解释道。 高兴一直觉得古老板让他们几个做蜡图是带着某种目的，但具体是为什么，高兴不好说，只能顺着线头往下捋。 蜡像馆一直在魔族监视之下，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古老板还大张旗鼓的让高兴带人制作蜡图，是为了啥呢？ 古老板对蜡图的要求很高，当时高兴只觉得是古老板为了让他平心静气保持一颗平常心随手布置的任务，到越到后来，尤其是雕塑师随手打掉了高兴出品但有些粗糙的一处蜡制模型的时候，高兴才发现这东西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微缩版津城地图，高兴等几人的力量气息，每天固定好的巡逻路线......高兴脑子里仅有的几条线索飞速旋转，不断打乱重组，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浮现。 也不对......只是一个蜡制地图而已，难道......真的可以模拟整个津城的能量分部与运行？ 这个念头一蹦出来，高兴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强了！凭借一己之力，可以模拟整个正式的能量运行，幸好古老板站在自己这边，如果他是敌人的话...... 正在高兴暗自思量的时候，一道秘法传音响起。 “高先生，秦家小姐我们已经如约送回，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履行咱们的约定了？” 高兴想了想，没有回复。 自己回来，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为什么天魔立刻就有传音过来？ 不用多说，肯定是有人提前提供了消息，高兴一声轻笑，突然发出的小声引得谢一一脸奇怪的神情。 还真有人族暗中盯着我？ 是谁呢？ 楚家？ 千一家？ 还是......秦家？ 高兴眼睛逐渐眯了起来，谢一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般高兴在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很生气，第二，他在算计人。 看似没有太大波澜的津城，好像一切都还在掌握之中。 374 气氛怪异的生日会 魔子最近的日子十分不好过。 一向以魔族正统自居的他，免不了会有一些眼高于顶的坏毛病，这一点虽然极少在人前表现出来，但真的露馅的时候，会让对方觉得这个人，哦不，这个魔......不够脚踏实地。 虽然手下魔将被心魔拉走了一大批，但真的对比双方实力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差多少，真要抠的那么细，可能魔子一方的整体战力还要稍高于对方。 但津城目前面临的问题不是单纯战力可以解决的，魔子仔细想了想，好像从刚刚到达津城那天起，心魔就在暗中增强他那一方的力量，自己实在是太疏忽了...... 手下一种魔将本来是赶来开会的，魔族的人手一样不富裕，而魔子对于计划的布置一向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具体计划怎么执行，全都靠手下这一批干将。 魔......也会累，人手捉襟见肘的情况下，几位魔将中的主官不得不亲自下场，但魔子一句话便将他们从津城各处召了回来。 明面上魔族得到了津城的进出权，但可能是习惯了的原因，所有魔族在外出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隐藏行迹，尽量不降自己暴露于大众视线之下，不管是魔族在盯梢人族，人族同样也在盯着他们。 几位主官风尘仆仆，站在下方看着坐着发愣的魔子，几人心中纷纷开始嘀咕，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魔子终于抬头看向这群手下，但让几位魔将心惊的是，此时的魔子两眼无神，好似失了心智一般...... “诸位......魔尊给的最后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你们那里有什么进展么？” 魔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力，那股趾高气扬跳着脚发号施令的嚣张气焰完全消失不见，几位魔将对主子突然之间产生的巨大变化显得有些不适应，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几双无奈的眼神中，站在最前面的魔将一声暗叹之后，只能开口答道。 “回魔子，我们的人还都在全力查探之中，您别着急，肯定会有收获的。”魔将其实心里很没底，对面这位除了修为还算可以，没什么真本事但脾气着实不小，不少人之前都尝过对方喜怒无常之下的暴戾手段，发生的魔将生怕魔子突然暴起，给自己来上那么两下，自己也就算彻底交代了。 但令众魔将有些奇怪的是，魔子听了之后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你们可以离开了，众人再次疑惑的互相对视，不明白魔子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突然转性了？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刚发声的魔将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看着再次耷拉下脑袋陷入发呆状态的魔子，一时间又对自己的判断持迟疑态度。 众魔将已经习惯了魔子动不动大吵大闹的样子，突然间整这么一出，说实话，众魔将心中都不是太习惯，使出反常必有妖，这是几个人此时心中共同的想法。 几人默契的同时退出房间的同时，一位一直没有发声的魔将突然间开口提示道，“大人，其实拿下防卫节点的关键问题，还在高兴身上，您不是和他一直保持联系么？可以继续联系看看，我听说......他回来了。” 魔将说完转身迅速离去，魔子听见了对方的话，但没有任何反应，他始终沉浸在魔尊单独和他说的那些话中。 在心魔跳出来明确针对他之前，魔子从未怀疑过自己正统魔尊继承人的位置，而之前的十二天魔似乎也都对争权夺利没有多大兴趣，唯一存在威胁的，便是魔尊身边那个人族谋士，赵天左！ 但魔子相信魔尊再怎么相信他，也不可能让一个人族来统领魔族，笑话！人心是这三界内最难把握也最难看透的东西，魔尊不可能真让让赵天左掌握什么实权，除非他失心疯...... 十二天魔代表着魔族新生代最尖端的一批人，也许战力并不算最高，但潜力很大，每一代的天魔也都是当代魔尊为下一任继承者培养的忠实班底。 魔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平日的相处之中，自然而然的提前带上了一副......领导者的姿态，然而当心魔真的跳出来，正式在魔尊面前崭露头角的时候，魔子慌了。 魔尊显然很器重对方，隐隐有种将心魔放在和魔子相同位置上的意思，偏偏这个时候，善于谋算的心魔处处领先于自己，当自己真的深刻审视自己的同时，才发现自身除了魔尊这一脉传承的血脉之外，没有任何优势！ 强烈的危机感就像一座大山强压在魔子肩膀之上，太重了，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而刚刚那个魔将提到的高兴...... 不提还好，一想起这个家伙，魔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明显是他和心魔计划好的坑了自己一把，到头来任何好处没有落下，反倒在魔尊面前抬不起头来！ 任务期限魔尊卡的很死，如此重压之下，两支队伍各自开足了马力在津城地面上搜寻，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魔子潜意识里总有种感觉，高兴绝不值得信任，而心魔那边，肯定还有别人在帮他！ 唯一的好消息是......对方那边同样没有什么成果！ 魔子深吸一口气，长时间窝着的胸口逐渐舒展开来，这屋子实在太憋闷了，身形一转，魔子的身形在屋里中消失。 此时的高兴出现在楚氏一处别墅之中，被楚妍硬拉来的。 没办法，对方不知道从哪得知自己回来的消息，车子直接横在了津城卫大门口，高兴再怎么不愿意，也不能让她阻碍了津城卫的正常运转，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屈从。 无论出席任何活动，高兴都是一身黑色津城卫制服示人，将高兴丢下便躲到隐秘角落里暗中观察对方的楚妍一声叹息，她就不明白了，楚离怎么就会对眼前这个除了长相还算过得去，剩下基本一无是处的家伙如此倾心！ 一身黑，严肃的像个老头子，不笑的时候，还算清秀的脸冷的像块冰，楚离身边小姐妹不少，来参加她生日会的纷纷注视站在门口的高兴，但基本都被对方生人勿进的气质震慑住了。 没有在乎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的指指点点，高兴抬步往里走，经过大厅之后，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见到了今天的正主......楚离。 一身盛装的楚离画上了精致的妆容，此刻的姿容气度仿佛公主一般，而高兴的注意力却被旁边的一个女人吸引，她怎么会来这？ 秦芊语身穿一件超低胸的黑色礼群，修长而优美的天鹅颈下是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不能再往下看了......高兴装作不经意的稍微偏了偏视线，但也就在同时，楚离和秦芊语同时发现了高兴的到来，两个女人同时站了起来，楚离抢先几步走过来，主动挽住高兴的手臂，一脸挑衅的得意笑道。 “秦小姐，高兴来了，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很般配啊？” 秦芊语化了淡妆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随后便强行压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高兴，眼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出的感情的同时开口答道，“还行吧，如果你能再长高几公分的话应该更配。” 高兴本能的想推开楚离的手，奈何对方抓的太紧，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对方指甲的锋利程度。 今天是她过生日，自己也不能太过分，但看着秦芊语明显不善的眼神，高兴有些哭笑不得，就知道这生日会就是个龙潭虎穴，楚妍拉自己来，明显的不安好心！ 唉！ 女人都是拦路虎，老丁头说的果然没错！ 375 我可能也要坑你了 秦芊语眼神有些冷，她看出了高兴对楚离的抗拒，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高兴的表现还是不够满意！ 每一个恋爱中的女人，都会对喜欢的男人有种执念，就像自己的洋娃娃，绝不允许别人触及！ 秦芊语在接到楚离生日会邀请的时候十分惊讶，和对方不在一个圈子里，甚至都不算熟悉，而且在高兴出现之后，两个人还闹了数次或大或小的不愉快，秦芊语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会主动邀请自己，但鬼使神差之下，自己还是来了。 果然，来了之后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心机女！秦芊语甚至意识到刚才楚离主动凑过来，旁敲侧击的询问自己和高兴的关系时那种隐隐的兴奋感，秦芊语有些失落，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一大块的空白，那在这段时间里，难道她已经进入了他的生活么？ 迎着高兴有些歉意的目光，秦芊语已经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楚离在高兴来之前和她讲了很多两个人相处的事情，他受伤她在一旁照顾，朝夕相处，无微不至，甚至在楚离的嘴里，秦芊语觉得高兴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已经接受了对方的存在。 自己的再次出现......是不是给他们造成困扰了？那么今天的生日会，两个人是不是要正是官宣了？ 秦芊语不敢继续想下去，而此时高兴眼中的歉意也被她曲解了意思，原本显得有些高冷的表情突然间黯然下去，秦芊语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此刻的她失去了强加在身上的光环，柔柔弱弱，我见犹怜。 高兴看出了对方的变化，本能的想上前询问，但胳膊被楚离死死抓着，这女人个子不大，力气却着实不小。 “秦小姐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楼上客房很多，东西全都是新的。” 楚离看向秦芊语，关切的神情之下轻蔑的意味毫不掩盖。 “不用了，我想我还是先走了，生日快乐。”最后四个字秦芊语是看着高兴的脸说的，说完迈步向外走去。 秦芊语最后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高兴瞬间便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什么，高兴想跟上去，楚离死命抓着高兴，就像怕他跑了一番，一只手不够就两只手一起，整个人使劲向后坠。 秦芊语越走越远，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大门口，而高兴心中突然升起强烈的失落感，他想不顾一切的追上去，那么身后这个女人就是最大的阻碍。 “楚小姐。”高兴不侧眼珠的盯着对方，平静说道，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楚离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立刻放开了手，低下头不敢看高兴的脸。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么好的日子，有些话原本不应该说。”高兴此时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随着秦芊语离开，对方的脚步不会因为自己有一刻的停留，自己只能尽快解决掉面前这个麻烦，然后追过去。 “首先祝你生日快乐，来的匆忙，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还请你不要介意。” 高兴的话很官方，楚离本能的抬起双手在面前摆了摆，高兴此时的语气太平静了，楚离不禁有种错觉，她好像马上要失去什么。 “感谢你当初在我受伤时对我的照顾，真的，这是作为一个朋友最真挚的谢意。”高兴对着楚离微微欠身，也正是这一欠身的动作，彻底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报答你，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表达我的心意......”高兴欲言又止。 “有些话我知道不该说，但此刻我必须言明，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你应该知道，我的心在谁身上，我没什么感情经验，到从小到大父辈都教导我，待人要真诚，感情要专一。” 楚离耷拉着脑袋，没有任何反应，高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做到了前半句，我相信我也能做到后半句。所以......对不起。” 此时的楚离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等着家长的训骂，藏在角落里一直暗中观察的楚妍此时双拳紧握，激动的疯狂颤抖。 高兴这个渣男！虽然听起来冠冕堂皇，但细品品，这不就是标准的渣男语录么？你不喜欢楚离？那你还让她离你那么近？现在说忘不了秦芊语了？早干什么去了？ 但楚妍再生气，也知道她此刻不能出去，再大的苦再大的伤，此刻只能她自己背着，自己去了，楚离连最后的尊严都没有了。 “我了解她，她不像看起来那么坚强，她的身体刚刚恢复，我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谁都不行！所以......对不起。” 高兴再次欠身致歉，随后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下楚离一个人呆立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直到高兴追出大门口，楚离才突然哭出了声。此刻的秦芊语早已不知去向，秦家守在门外的仆人告知了自家小姐的去向，高兴急忙向卫阳河的方向跑去。 楚妍任由楚离一个人抽泣，这个时候，她需要发泄，一直憋在心里，容易憋出病来。 在楚妍看来，楚离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对方拒绝，她的执拗，她的勇敢都表现在面对高兴的时候，但感情这种事，不是光勇敢就行的。 有缘无分啊！楚妍的脑袋靠在墙上，听着楚离时有时无的哭声，自己都被对方这种悲伤的情绪影响的心情有些低落。 哭吧，女人拥有脆弱的权利！ 高兴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未央河边，果然在河岸上，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到对方身旁坐下，高兴试图以最平静的方式与对方沟通。 “对不起......”不管是谁错了，先道歉！书上写的，这是缓和男女关系最有效的一招！ 秦芊语看了高兴一眼，面无表情。 高兴心里嘀咕，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对着自己大发脾气才对么？ “我跟楚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高兴再次出声解释道。 “其实她挺好的，如果换做是我，可能都不做到不分白天黑夜的照顾你。”秦芊语一点歇斯底里的意思都没有，说出的话听起来比高兴还要平静。 然而对方越是平静高兴心中越是没底，他急忙继续道，“我从没对她动过心思，她是挺好的，但是也......” “她很好？”秦芊语再次看向高兴，目光冰冷的出声打断道。 “不......不，她不好。”高兴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踩雷了！在一个女人面前，怎么能夸另外一个女人好呢？ “除了感激，我从没对她有过任何其他的想法！”高兴与秦芊语对视，想来这还是头一次两个人这么正式的对视。 高兴试图表现出真诚，但......对方的目光意味很深，一时间高兴也看不出具体的意思。 秦家的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河边的马路上，车内走下来两个人守在旁边，很识趣的没有打扰河岸上的两个年轻人。 笨蛋！ 秦芊语心中对着高兴暗骂一声，在高兴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起身向着马路的方向走去，当高兴回身看过去的时候，秦芊语已经上了车离开。 高兴摸摸鼻子，我又说错话了？没有哇......女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啊。 秦芊语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高兴独自在卫阳河边坐了许久，想起上次来这边，无臂相师留下的一道残魂说起的话，高兴不禁露出苦笑。 三世情劫啊......上一世种下的因，为啥这一世要我来承担呢？还有下辈子的我，先跟你道个歉奥，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也要坑你了！ 376 有线人的感觉真不错 高兴回到津城卫总部时已是深夜，没有任何意外，推开老丁头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几个兄弟全都坐在一起等着自己，挨个拥抱之后，高兴才来到老丁头面前坐下。 “师父，我回来了。”高兴笑着说道。 他伪装的很好，没有将两个女人带给他的复杂情绪表现出来，高兴觉得自己确实成长了，至少在面对感情这件事上，少了几分冲动，多了几分沉着。 老丁头透过镜片瞟了高兴一眼，手上迅速写着什么，嘴里同时问道，“听说楚家来人堵你？” 高兴闻言回头看了几个兄弟一眼，谢一三个人同时缩了缩头，没办法，太明显了，根本就瞒不住，高兴一脸尴尬，这事当时津城卫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不说，也会有人说。 “别在犯这种错误了，不好。”老丁头没有深究，只是轻声嘱咐道。 高兴啥也没说，他也不敢说，这事不能解释，越解释越说不清。 “谢一说，你觉得有人在盯着你？”老丁头再次开口问道，办公室内很安静，谢一几个人听到这里，纷纷起身走到办公桌附近围坐。 “我走的时候谁也没告诉，回来只和你通了话，如果不是你泄密，那就是有人盯我梢。”高兴解释道。 老丁头又抬头看了他一眼，高兴立刻伸手打了自己嘴一巴掌。 “确定吗？”老丁头再次问道。 “还需要确认一下。”高兴想了想之后说道。 “去吧，这个很重要。”老丁头手边堆着一摞的文件，一时半会肯定处理不完，出声赶人之后，四个年轻人纷纷走出办公室，随着门锁发出的清脆响声，老丁头不禁笑骂道。 “臭小子，都敢跟我开玩笑了。” 总部楼顶，兄弟四个站在边沿上一字排开，津城卫的大楼不算高，和那些动辄几十层的超级摩天大楼相比，矮的就像个小板凳一般，但不知为什么，每次爬上来向下俯视，都有种站在云端的感觉。 楼顶风很大，呼呼的风声可以掩盖一些痕迹和声音。 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四人背后。 “有事传音就行了，何必冒着风险过来。”高兴第一个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申沉出声说道。 “你刚回来，无论如何应该见上一面。”申沉感受到高兴语气之中的友好，有些不太适应。 “人族有人盯着我。”高兴看向对方的同时，兄弟三个纷纷回头，见对方是申沉，便同时放下戒备。 申沉点点头，没有答话。 “是谁？”高兴再次问道。 “暂时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三家都有人暗中在配合魔族的行动，而且，人数不少。”申沉答道。 高兴有些沉默，这不是个好消息，人族背后的势力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津城卫的底线，让高兴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最糟糕的是，已经有人盯上自己了，没错，是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之前高兴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过现在终于有了几分释然，利益！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 这是个悲伤的论调，但无数次的打脸之后，高兴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除了魔子和心魔，至少还有四位天魔在津城范围内活动，不过行迹隐藏的很好，我至今没有查到到底是谁，不过.....津城四郊区是他们主动活动范围。”申沉再次出声道。 “想到了，十二天魔全线作战，津城这么重要的城市，不可能只来两位。”高兴点点头符合到，随即给了谢一一个眼神，谢一转身向楼下走去，这个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告知老丁头和庄妍，津城卫的防卫部署掌握在两人手中，魔族的活动范围已经划定了，那么这些区域的防卫力度必须加强！ “魔尊给的任务时限马上就要到了，心魔和魔子两方都没有什么进展，这两人怨气很重，尤其是对你。”申沉看着高兴的眼睛继续说道， “近期这两个人肯定会联系你，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两个，你最好做好出血的准备，他们不拿到想要的东西，是不会罢休的。” 高兴沉默，之前以假的节点信息骗回了秦芊语，这一点很冒险，实际上如果心魔发现节点位置信息是假的，立刻再次魔化秦芊语，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但当时高兴赌的就是对方着急！而自己手里，握着他们想要的东西。 真的节点位置信息！ “其他四位天魔也是这两派的？”高兴心里想着怎么和魔子和心魔周旋，随即问道。 “目前还看不出来，据魔子手下的魔将说，之前心魔没露头的时候，所有对外事务都是由魔子主持，十二天魔看起来关系还算和谐，也没人对争权夺利这种事表现出热情，”申沉想了想再次说道， “但心魔已经表明立场了，不能排除其他人也有想法的可能。” “这上面，能不能做做文章？”高兴试探性问道。 申沉再次摇摇头，“很难，基本接触不到，魔族的防卫心还是很重的，如果不是之前就和魔子接触过，现在的情报都很难拿到，至于心魔，小聪明有，大局观很差，魔子手下的人他都有接触，作为利益交换，他会出卖一部分信息。” “有一个人要防。”申沉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突然说道。 “谁？” “赵天左。” 伸出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高兴、唤海和云非身上的气势同时一震！如果不是确定高兴没有杀意，申沉都觉得这三人要将自己留下了。 “人族，叛徒！”云非咬牙切齿的说道。 之前赵天左对高兴的拉拢几人都看在眼里，与三大家族的左右摇摆还不太一样，赵天左是旗帜鲜明的站到了人族的对立面，这样的人，人人得而诛之！ “不要小看他，一个人类，以一己之力可以影响到整个魔族的走向，他不简单。” 高兴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看着唤海和云非脸上愤恨的表情，申沉再次解释道。 “这个人我会多加注意的。”想起上次在津城边界上对方跟随魔尊前来时的神情，高兴突然对赵天左的想法产生了好奇。 他对人族的恨无法言表，但他真的了无牵挂了么？ “三大家族的确切信息，查到了尽快告诉我。”赵天左目前还没有站到台前，高兴只是在心底记住了这个名字，继续出声嘱咐道。 申沉再次点点头后转身离去，楼顶上只剩下三兄弟。 “说实话，我很讨厌跟这帮心口不一的人接触，但真帮人是真的不省心啊......” 呼呼的风声一刻也没有停过，高兴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哥，之前你让我们查的东西有线索了，净莲湖那边，接连发现了数个魔阵，都有很明显的生命波动，基本可以确定。”唤海出声提醒道。 “嗯，看来第一次引我过去，差点被同事撞见不假，但也不是全无收获。”高兴回应道。 “外有魔阵，内有魔灵，策反人族，天魔齐聚，好算计啊。”云非接着说道。 “谁让咱们是守土一方呢？本土作战，这是优势，也是劣势，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 高兴开腔道。 “不过还好，我们对对方的布置也不是一无所知，我终于能体会到警匪片里警察的感觉了，有线人的感觉真不错。” “申沉真的可信么？”唤海出声问道。 “他的心不在对方阵营，被人蒙蔽之后缓过神来，想走越又走不掉，这个时候，我主动找他合作，相当于给了他希望。” 而且，他最大的心结在于雨鸢，而能帮他也愿意帮他解开这个结的，看起来只有自己。 377 人间魔域 高兴蹲在净莲湖湖边，冰凉的触感不断从指尖传来，谢一三人大模大样的靠在车边上，一点隐藏行迹的想法都没有。 这是高兴定下的策略，既然发现了魔族的计划，一直藏着不如拿出来用一用，一是可以转移下魔族的注意力，二是探查对方到底在郊区范围内做什么。 福禄洲和牵牛洲灵力的异常波动已经引起了津城卫大部分人的注意，尽管庄妍一压再压，但津城卫的这帮人就好像看不懂一眼，一份份异常报告还是不断的向庄妍案头堆积。 “理事长，郊区的能量波动问题已经压不住了，一直这么下去，我怕会出问题。”庄妍在老丁头办公室门口犹豫许久，最后还是选择进门报告这个问题。 没办法，每天放出去的外勤人员多多少少都会带一点相关的消息回来，庄妍对此事的冷处理态度在私下里已经形成了不小的议论，庄妍不在乎这个，唯独怕自己贸然决策会对老丁头的部署产生阻碍。 丁一鸣面色平静的翻了翻最上面的几分报告，内容大同小异，福禄洲和牵牛洲同时发现了大范围的灵力异常波动，全是请愿前去调查的信息。 “高兴已经带人过去了。”放下文件，老丁头看了庄妍一眼后平静说道，似乎这一摞异常报告和普通的日常文件没有任何区别。 果然......虽然没弄懂老丁头的后手，但从十几天前就一直压着的案件还是在等待高兴归来。 是怕再次被同事撞上，解释不清？ 庄妍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在她看来，这都不是个问题，但不质疑老丁头的任何决策是庄妍的工作信条，带上其他几分签署了老丁头名字的文件退出办公室，这个疑问却始终萦绕在庄妍心头，百思不得其解。 “怪不得最近的异常报告越来越多，这灵力运转，明显再朝几个大湖汇聚。”唤海几步走到高兴旁边，蹲下来说道。 “和之前我遇到的那个很像，但......缺少了生命波动，确认是魔阵无疑，但这阵法是干嘛用的？”高兴想了半天也无法解释这突然出现的魔阵有什么作用。 “魔族不会做无用功，一边寻找防卫节点伺机破坏，一边布置不知道作用的魔阵，肯定所图非小。”唤海应声道。 “之前那个魔阵，最近我每天都过去查看，能量波动从刚开的异常爆裂到现在趋于平缓，其他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谢一和云非也走了过来，摸摸脑袋，谢一答道。 “魔族的肉身构成跟人族区别很大，他们也许只靠凝聚魔能便能催生新的生命也说不定。”高兴低声说道，似乎有了一些思路。 “或许，根本不需要多高的智商，战力凶猛就可以了......战争机器！”云非喃喃道。 其他三个人几乎同时抬眼看向他，云非思索一番之后继续解释道，“从人族的整体实力上来看，高端战力略逊于魔族，但战争的走向不可能只由最顶尖的那批人决定，如果真的全面开战，肯定是我们打我们的，中低层打中低层的，魔族进犯，他们可以输，但是我们......不能输！” “所以魔族破坏津城防御阵法的同时，魔阵的作用无外乎给人族施加压力，制造阻碍，或者......提升战力？”高兴顺着云非的思路继续推断。 “阵法的机动性很差，当然了，魔族那个变态的进攻阵法不算，固定在一个区域的阵法，撑死了能对方圆数公里范围内产生影响，但津城这么大，我们又不是死人，不可能由着他们随意布置杀伤力巨大的魔阵。”云非继续说道。 “那么意图就相当明显了，蕴养魔灵，制造某种战力强大的生物，不求抵御人族高端战力，只要能够对数量众多的中低端战力形成压制就可以了。”唤海站起身，他觉得自己已经摸到了魔族计划的边际。 还得等等申沉的消息。高兴暗自思索老丁头一大早将自己支到这里来的目的，如果消息属实，这不是个小事，越早掐断越好，但老丁头一直压着等自己回来是为什么？高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了。 “走，去后面几个湖看看。”高兴几人跳上车飞驰而去，在人烟稀少的宽阔马路上飞驰而去。 “牵牛洲五个最大的湖，都有不明原因的灵力汇集，大量灵力被强行输送到湖面范围内，这是导致郊区灵力波动异常的最主要原因。”谢一看着独自走下车呆在湖边上的高兴缓缓说道。 看着高兴手里不断飘出一片片树叶，那是他在一个湖边还算茂密一株长青木上摘得，叶片缓缓飞到湖面上空，而后悬浮在那里。 唤海和云非坐在后排使劲往那边看，距离太远，隔着一层的雾气，饶是几人视力超凡也看不太清高兴到底要干什么。 而此时的高兴，正在接受几枚悬叶传递回来的信息。 无法腾空，高兴只能选择依靠叶片虚浮的方式来探查湖面的变化，随着灵力运转产生震荡的叶片不时发出轻微的嗡鸣，可以确定魔阵确实存在，而且几个大湖的阵法运行轨迹基本一样。 “一波人做的......魔子还是心魔？”高兴自言自语道，随手抛出其他叶片，数枚悬叶在湖面上空形成一个奇异的阵法，以各自不同的振幅向高兴传递信息。 “这灵力走向......怎么感觉是在向前面那个湖而去？”高兴心中疑惑越来越浓，开车过来的时候，就隐隐有种灵力在缓慢运转的感觉。 空气中蕴含的灵力运转一般情况下是随机的，没有任何定向的可能，但此时湖面上灵力已经向粥一样浓稠，如果是蕴养阵法，那么应该团聚不动等待消耗才对，怎么还会有一种缓慢向外输出的感觉？ 高兴扭头向悬叶传递过来的灵力运行方向看去，雾越来越大了，地形不太熟悉，有点分不清方向，高兴回身看向车子大声喊道。 “老谢，上一个大湖在现在的哪个方向？” 谢一闻言脑袋伸出窗外，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高兴立马窜了出去，迅速消失在雾气之中，随着高兴离开一定范围，湖面上的悬叶似乎失去支撑他们悬浮的动力，缓缓飘落湖中，没过多久，高兴穿过浓雾再次出现。 “哥，什么情况？”谢一对着高兴大喊，只见高兴面色凝重，几人纷纷推门下车，凑到高兴身前。 “这几个湖......灵力是相互连在一起的。”高兴缓缓说道。 “我之前的想法是逐个击破，但刚刚我回到之前第四个大湖，试着牵动了一下灵力，却发现灵力之上有一股前后都存在的拉扯力，体量实在太大了，不知道魔族用了什么方法，让几个大湖之间的能量运行保持平衡，贸然介入，一旦平衡被打破，后果不堪设想......”高兴继续解释道。 “这就是个定时炸弹啊，看得见但不能摸，一碰就炸！”云非最先反应过来，摸着下巴喃喃道。 “事情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它是不是能蕴养魔族战争机器暂时不知道，但我师父不让其他人贸然前来是对的，如果没注意直接动手了，肯定会出现死伤！” “动静肯定小不了，普通民众好奇心根本压不住！”谢一插话道。 “我们几个估计搞不定，回去找我师父吧。”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情况，高兴心中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但理智告诉他，不能任性，万一一个不注意玩砸了，师父那没法交代。 忍着强烈的好奇心，高兴突然有种想找魔子聊聊的冲动，既然不能动阵法，恶心恶心对方也是好的！ 378 大势已去 最近老丁头忙的脚不沾地，不断的重复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办公室、会议室、休息室。 在津城卫总部四楼逗留了许久的老丁头今天却破天荒的出现在了蜡像馆。 迎着雕塑师恭敬但疑惑的目光，老丁头走上了古老板所在的楼顶，楼顶一脚，支起一块画板的画家只是看了老丁头一眼，冲对方点了点头，老丁头也不介意，对方手下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家伙似乎就是个冷淡性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提起兴趣。 走到古老板长椅的对面径直坐下，老丁头一副大马金刀的架势，满脸堆笑的看着对面这个昔日的好朋友。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古族高高在上，却意外的在人间界碰上了不拿神祇当神看的两个愣头青。 古老板瞄了对方一眼，随即开口道，“稀客啊。” 老丁头伸手抓过一杯古老板刚刚倒好的茶放在嘴巴抿了一口，随即答道，“没事我也不会来。” 古老板一愣，随即轻笑着摇了摇头，几十年了还是没变，说话能直接噎死个人。 见对方不接茬，老丁头有些按捺不住的焦急神色，“他们出手了。” 古老板面色有些不善，似乎对老丁头说的内容没有丝毫兴趣，“我只负责替你护着那孩子，其他的，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老丁头气的眉毛直接竖了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好你个古老赖皮，我说让你帮一把手，合着你真就帮一把？怎么滴？古族的荣耀不要了？失去的一半神格也不要了？” 老丁头脑袋猛然间凑近，死命盯着对方的双眼狠狠说道，“认命啦？” 唾沫星子横飞的同时，老丁头身上爆发出一股凶猛的气流，画家手上的铅笔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在纸上留下了一小块黑色痕迹，画家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出声。 因为古老板同样没动，只是玩味的看着对方。 突然间，古老板笑了出来，“你慌了。” 停在半空中的双手再次继续自己的工作，脑袋稍微低下一点，似乎从二人的对峙中败下阵来，“激将我没用，我一个弃人，起不到多大作用的。” “放屁！”老丁头猛然间站了起来，两根手指捏着铅笔的画家突然间将铅笔攥在手中，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肉身上开始升腾起一股气势。 对敌！ 老丁头身上的敌意引起了画家的杀意，他不会修行，但不修行，不代表不能杀人。 老丁头感觉到对方的杀意，回头瞥了画家一眼，高大的画板背后，看不到画家此时的神情。 老丁头回过头来，眼神略带轻蔑，“你的小崽子都忍不住了，你可倒好，修行都修到乌龟肚子里去了，别的功夫不见长，乌龟壳却是越来越厚。怎么样，缩在里面舒服么？” 饶是老丁头这话已经十分难听，古老板只是眉头皱了皱，语气尽量平静的继续说道，“他们......你们斗不过的，布置了这么久，努力这么久，老肖都死了，还不明白？” 古老板说着抬头看向对方，眼中多了一丝灰败。 “老肖死了，还有高兴，高兴死了，还会有后人，我们都是人，谁不会死？但我们宁可站着死，也不会选择一辈子苟且偷生！” 古老板挥挥手，老丁头一阵剧烈喘息之后，还是选择缓缓坐下，但仍旧气呼呼的看向对方。 “都忍了这么多年了？怎么？坐不住了？看来对方的举动触及了你的底线啊......”古老板似乎对老丁头十分了解，一把年纪了，这火爆脾气还和年轻时候一样。 “天人战输了，这一点我没算到，但还算可以接受，但魔族......被人当枪使，一点觉悟都没有？人族没了，他魔族能独占这人间界？那两个家伙能同意？”老丁头伸手指了指头上。 古老板眼神登时严肃起来，似乎老丁头的话和动作触犯了某种禁忌。 看出了对方的忌讳，老丁头有些讪讪的表情，但一直梗着的脖子始终没有放松，古老板再次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力的说道。 “我离开太久了，族里怎么想，我没把握。”古老板说话的同时端起一杯茶，就那么悬在空中，不喝，也不放下。 “要不你们当初会被人拉下来，一直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老丁头对对方的反应还是很不满意，但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冲动，显得稍微平静了一些。 “跟我装？你人族一城有多少生灵？不考虑他们？真因为战争死了人，这因果，你背么？”古老板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急脾气的人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定会死人，但我肯定会死在他们前面！如果我死了，我的人都死了，那人族......也离灭族不远了！”老丁头好似想到了什么，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 “真想知道我的想法？”古老板破天荒的主动问道。 老丁头刚刚落下去的眉毛再次挑了起来，额头的皱纹一行压着一行，两只眼睛瞪得像灯泡一样看着对方，心说你这不废话么？不然我大老远跑一趟是为了啥？ “大势已去。”只有这四个字，古老板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 老丁头面色一沉，对方这四个字很重，重到了老丁头感觉一肩之力无法承受的地步。 本来想的是重点培养，全面开花，不说全力以赴，但至少要出一部分力的，为什么？因为有共同的利益。 人族需要稳定、健康的发展下去，而其他各方，也都有自己的诉求，所求不同，但目的都是一个，至于敌人，很明显，老丁头刚伸出去手，想了想又再次收了回来。 “真就没有回旋余地了？”老丁头不死心，再次问道。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直到老丁头双眼瞪得发酸，对方才再次开口，“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老丁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而去，身形刚刚消失在蜡像馆大门口，古老板抬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道庞大的蜡治地图的虚影。 四个小光点正在缓慢移动中，而为了配合四人的行动，原本颜色暗沉的蜡图上画满了颜色不同的数十条线，纵横交错，毫无规律可言。 古老板凝视了这东西很久，突然间抬手一挥，虚影瞬间化为无数碎片，蜡像馆地下一层同时传出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雕塑师走上楼顶，开口道。“老板，花费那么多精力做的，就这么毁了？” “它的使命完成了，再留着，只能是祸患。”古老板答道。 “魔族几次三番为它而来，为什么不把它交出去，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雕塑师不解，继续问道。 “欲盖弥彰这种把戏，玩一两次就够了，魔尊不傻，耍人耍的狠了，对方突然发脾气，有人就得遭殃。”古老板似乎很有耐心，继续解释道。 “这么一来，高兴就暴露了。”雕塑师沉吟一番之后再次说道。 “那孩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没有功力都敢和天魔正面较量，这次回来，整个人的气息都不一样了。”对方提到高兴，古老板脸上带上一抹笑意，至于为什么笑，雕塑师没看懂。 雕塑师沉默，有些事情，不是他能问的，古老板看似没有太多规矩，但雕塑师心里明白，有些规矩，不能碰。 古老板破天荒的主动站了起来，几步走到画家的身后，做出一副欣赏画作的表情。 画家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哪怕老板走到身后也是一样，铅笔继续保持稳定。 一道犀利的剑光自纸上跃出，蹿升到高空中消失不见，而原本浑身闪着金光的年轻男性猛然间黯淡下来，身后一直缓缓旋转的巨大佛印直接消失不见。 古老板仰头长长吸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379 先礼后兵 离开蜡像馆的老丁头顿时神清气爽，这一趟跑的值得，不枉费他耽误公务的功夫。 古老板说的没错，老丁头确实慌了，人族看似强化，这得益于庞大的人口红利带来的好处，但人间界同样有着没法避免的弊病。 地域太辽阔了，精英再多，也无法覆盖上百万平方公里的面积，津城算是重城之一，大部分城市的防卫力量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这是从百年前便暴露出来的问题，也是个死命题。 随后便是实力，顶尖战力不少，但真要说能够决定战局结果的领袖级战力，人间界不是没有，但......习惯了做好多手准备的人族肯定要事先做好足够的功课。 拉拢能拉拢的，分化对立面，尽量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 老丁头将津城卫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团队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前后用了几十年，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他过够了，最要命的是，你知道敌人什么时候回来，但面对敌人的强大却束手无策。 人族的一部分底气，来源于盟友的支持，但让老丁头心里发慌的根源也在于此。 高兴的爸妈去了遗忘之地，迟迟没有消息传回，古真龙族覆灭，太久没有露面了，想找都找不到，而古族在外行走的唯一代言人古老板，一直没有明确的态度。 老丁头很慌，明明身后站了一群人，但当自己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伸手都要够不着的地方。 当初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丁头没开车，背着手独自走在路上，他的速度奇快，偏偏人来人往的路上就是没人注意他，低着脑袋的老丁头每次快要撞到人的时候，都会像未卜先知一般向旁边跨过半步，将将擦着肩膀让过对方的程度，不多时老丁头身影便消失在长街之上，再也找不到了。 还好，古老板的态度没有变，但不知为什么，老丁头的心里还是不踏实。 “高兴，你能主动找我，确实让我惊讶。”连日来庞大的精神压力令魔子不复往日的面容，眼窝深陷，惨白惨败的脸上盯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对魔子来说，高兴是救星，也是灾星。拿出防卫节点信息的时候，魔子在魔尊那里获得喘息的机会，那个时候，魔子对高兴是心存感激的，但随着后续寻找节点工作的毫无进展，魔子心中的怨气逐渐累积，但还好，心魔那边同样没什么进展，每当心中升腾起对高兴的杀意，魔子都用这样的理由安慰自己。 如今高兴主动出现在自己身前，除了气息更加厚重之外，看上去并没什么变化。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脸上那玩味的笑容令魔子心中十分不舒服，申沉作为魔子名义上的手下，此次陪同魔子前来与高兴碰面，高兴只身前来，申沉不动声色的看了对方一眼，他想不明白高兴急着和魔子碰面的原因。 “来找你，自然是有事。”高兴笑着回话。 这笑容在申沉看来有点莫名其妙，甚至有点挑衅的意思，但落在魔子眼中，生性多疑的他心头生成了无数个可能。 “防卫节点没有找到吧？”高兴不待对方回答继续说道。 魔子动容，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就是满肚子火气，按照高兴提供的节点位置，魔子手下魔将都快要掘地三尺了，结果连个节点的毛都没发现。 一张纸条飞速激射至魔子面前，魔子伸手接住，一脸疑惑的打开，上面只有四个具体位置信息。 魔子心中登时狂喜，看一眼纸条，看一眼高兴，如是反复了好几次。 难掩的激动之下是更深层次的怀疑，之前高兴给出的节点位置信息很可能是假的，心魔拿到的，应该也是！ 为什么突然之间又给我新的？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高兴好似看出了魔子的怀疑，出声解释道，“去查吧，查过就知道是真的假的了。” 申沉同样一脸震惊，此时的高兴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样的高兴让他有点看不懂。 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实话，申沉都不知道自己对高兴的信心来自哪里，如果高兴反叛人族，虽然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但也不是不可能！但申沉就是觉得......这小子肯定在玩什么把戏！ 魔子得到重要情报转身想走，结果高兴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等等。” 魔子转过身再次面对高兴。 “第一件事办完了，现在办第二件事。”高兴缓缓说道。 第二件事？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别的事？魔子不自觉的看向身后的申沉，也就在他扭头向后的一瞬间，高兴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无形剑气，挺剑直刺魔子心口！ 对危险的感知力突然爆发，魔子的身形瞬间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经到了高兴侧面十米开外！ 黑色的披风鼓荡飘摇，魔子一脸震怒的盯着高兴，“你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接连而至的剑光！ 申沉眼前光芒一闪而过，连他都没有看清高兴第二剑是怎么出的，剑光快要斩在魔子身上的同时，魔子披风下右手探出一道白光。 叮！ 一声脆响过后，高兴手中的剑气消失，只是后退两步便稳住身形，看着对面足足退出七八步的魔子，一脸满意的笑容。 两剑！哦不！也可能是一剑！ 申沉差点惊掉了下巴，高兴手中明显是能量汇聚而成的剑气他连出剑轨迹都抓不到！ 一剑逼退魔子！而且看他此刻游刃有余的样子，好像还没有出全力！ 他的经轮不是被魔尊封印了么？这是什么功法？难道高兴之前除了经文能量，还同时辅修别的？ 申沉是真正和高兴交过手的，对方身上的气息变化很大，但同样，很强！ 申沉一时无法分辨此时的高兴与以前的他相比，到底哪个更强，但看对方脸上的神情都是一般无二！ 魔子持剑的右手不断颤抖，刚刚对方看似轻飘飘的一剑斩来，其上所带的力道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对方的剑气似乎多了一种特殊的粘滞力量，在对拼的时候抵消己方力道的同时，还会对己方发力的途径进行阻碍。 高兴脑海中和身周剑气图缓缓浮现，图上，一道淡淡的痕迹代表着高兴只出了一剑，而也正是这一剑，奠定了高兴的信心！ 气剑学有所成，一直缺少一个像样的对手，而这次约魔子前来，高兴本就抱着揍对方一顿的心思。 “这一剑，是警告。”高兴左手食指指着魔子说道。 “我们是合作关系不假，但不代表我需要受你驱使，这是我第二次和你说这话，也会是最后一次，派人盯梢我兄弟？” 高兴歪着脑袋盯着魔子的眼睛，此刻对方竟然有点不敢看他的意思，“我之前不在，那也就算了，如果让我发现你敢伤我兄弟一根汗毛，下一次，就不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剑了。” 高兴脸上再次挂上浓浓的笑意，“其实我早就知道，魔尊不允许你们杀我，但是我不一样，我没有任何限制，你对我的人动手，我必杀你！” 杀字出口，万道无形剑气自高兴体内突然迸发，所有剑尖全部直指数十米外的魔子，只要高兴一个念头，万箭齐发！ 申沉一直站在原地没动，被此时高兴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牢牢震慑...... 这小子，几天前见面，看着还挺和善的，没想到内心也是个暴力狂！想到这里，不禁对自己提前选择战为人族而感到庆幸。 380 玩心眼 高兴手里不断把玩着一片树叶，和身边三兄弟聊着自己和魔子见面的事。 云非一直缠着高兴让他喊自己师兄，高兴一直在躲，但云非不依不饶，按照他的逻辑，你跟我师父学了气剑那就是他的徒弟，不管有没有师徒之名，我这个师兄是肯定当定了的。 轻飘飘的一拳砸在云非肩膀上，高兴正色道。 “跟魔子分开没多久，心魔的人就找上我了。”小巧的树叶叶茎被高兴手指捏住，不断转来转去。 “看来心魔身边的魔将扎的很深啊。”云非挨了一拳不痛不痒，主动接话道。 申沉的回应迟迟没到，想来这时候魔子肯定拉着他在计划破坏防卫节点的事，于是自己分析道，“这两派斗的火热，为了阻挡对方的任务进度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谢一和唤海提起了兴趣，同时凑到高兴身前，高兴挪了挪屁股，将身下的石头让出一部分空间。 “心魔没出现，他手下的魔将称魔尊将心魔召走了，但始终有一批人注视着魔子的动态，魔子出来见我，他们同样在第一时间联系了我。” “两派对掐？”谢一好奇的问道。 “他们也想要我给出去的节点信息，我没给。”高兴淡淡道。 “假的，给了也就给了。”云非满不在乎的挥手道，之前四个人一起做了一套假的节点信息，就连灵力波动都是联手布置的，可能达不到以假乱真的地步，但至少能骗他们一段时间。 假的......呵呵。高兴心里轻笑继续说道，“不给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两派继续敌对，而心魔一方找我的根本目的不是要节点信息。” “那为了什么？”谢一再问。 “为了牵牛洲五大湖的魔阵。”高兴淡淡说道。 “他们察觉了......”云非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没法不察觉，几个人去的时候根本都没遮掩行迹，如果这再没发觉，魔族就别混了。 “心魔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对方表示支持我破坏牵牛洲布下的魔阵。” 高兴说话的同时，旁边一直没插嘴的唤海一口水喷了出去，随后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高兴。 “不用惊讶，我还不能确定这魔阵的确切作用，但至少从心魔一方的角度来看，对方不愿意让魔子的进度超过自己，甚至支持我去破坏，这说明一个问题。”高兴看向唤海，后者伸手擦了擦嘴，接话道。 “两派敌对，都在进行魔阵的布置工作，心魔要不到节点位置信息反过头让你去破坏魔阵，说明这魔阵同样重要。”唤海的思路异常清晰，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 “没准在魔尊那，比找到节点破坏节点还要重要也说不定！” 高兴颇为赞许的看向唤海，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事不宜迟，咱们走吧！”谢一第一个站了起来，当先向外走去。 “别急，再等等。”高兴抬起头，淡淡道。 “也对，破坏那个五湖相连的阵法，可能动静不小，得先找理事长报备一下。”谢一挠挠头，风风火火的，想起一出是一出。 津城卫理事长办公室，此时四人齐齐站在老丁头办公桌前，乖巧的等待老丁头完成手里的工作。 他太忙了，就连见人说话都需要挤时间。 高兴只争取到了不到十分钟，够用了，他将自己想利用魔子和心魔之间矛盾的想法和盘托出，尤其点名了自己抛出去的诱饵的重要性。 “天魔不可信，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俩就一定能打起来？”老丁头最近这眼睛戴的是越来越顺手，基本在见人的时候都会戴着，戴上眼睛，看上去就像一个儒雅博学的小老头，有没有眼镜真的是两个人。 “所以，这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得先让魔子对我建立信任。”高兴有些惴惴不安，不知看向沉思不语的老丁头。 长久的沉默过后，老丁头缓缓说道，“可以！只是这一切必须值一个防卫节点！” 高兴心口的大石终于落地，他给出去的节点位置信息里，有一个是真的。 位置有些许偏差，但只要肯找，肯定能发现。 “魔族当然不可信，实际上我也不会相信他们，只要他们狗咬狗，别一直盯着我们就行。” 高兴如释重负的答道。 “那三家的事查的怎么样了？”老丁头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做大事要果断，三思而后行，依照局势，取和舍都是难免的。 “在等回话。”高兴脸上平静，实际上他比谁都急，与魔子见面的时候，出于保护对方的心思，高兴没有过多显露，原本以为对方今晚肯定会来相见，至少应该有个传音，但直到现在，都安静无比。 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急不能急，但事真撞到脸上的时候，说不急那都是假的。 老丁头需要掌握一些东西，有了这些凭证，他才好去敲打，或者说去收服那些人。 尽管他们帮不上忙，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捣乱，不能让自己后院失火，这是老丁头的底线。 大势已去四个字不断在老丁头脑海里萦绕，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能再进一步，至少也得保持退守的姿态！ 老丁头发现每次高兴找他，都会让他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境再次起波澜，高兴的计划很好，实际上能够成功挑起天魔内部的纷争，对人族和人族的其他盟友来说都是件好事。 一个节点而已，津城卫不是没有后手，只是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老丁头不想过早的把所有底牌全部暴露出来，拿定主意之后，老丁头主动哄走了几个年轻人，继续挑灯夜战。 “哥，你之前是不是已经把真的节点信息给出去了？”走出老丁头的办公室，唤海第一个醒过闷来，主动问道。 高兴一边走路一边点头，没说话。 “太冒险了。”其余三人同时升起同样的想法，对于高兴的冒进不太理解。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自打魔族进入津城地域，整个津城卫好像被套上了一层枷锁，总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高兴目光坚定的看向前方，继续说道， “这层枷锁必须打破，而破局的重点，就在敌人身上，心魔的手段和谋略远在魔子之上，那么最好的合作伙伴，就是魔子！” 高兴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是错的，投机取巧也许偶尔可以奏效，但想要有所得，必须有所付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魔子最在意的是什么？是他正统魔尊血统继承人的身份！是他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现在是被心魔压了一头，有些焦头烂额，先给他点甜头，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再协助他的敌对势力对付他，让他恨，让他疯狂！” 唤海几人逐渐露出了然神色，理事长已经同意，作为一线的执行人员，按照主官的思路去做就可以了。 高兴心中再生焦急，鱼饵已经扔出去了，只等鱼儿上钩，但就在同时高兴一直等待的消息却迟迟没有传回来，高兴急！他不是个大方的人，舍出去一个节点，他恨不得能将整个魔族消灭，但他知道这不现实。 扔下一块石头，至少也得听个响啊，要真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那才叫亏大了！ 不过高兴心里也知道，他交给申沉的任务难道不是一般的大，这时候必须要稳！稳住心神，等待好消息的降临。 四人不知不觉间走出去老远，漫无目的的跟着高兴一直走，直到高兴突然愣在原地不再移动，谢一、唤海和云非知道，高兴一直等的消息到了。 381 有舍才有得 安雄伸手直接抓向对面高兴伸过来的手，但当他以为自己得手之时，面前的高兴突然间四分五裂，安雄定睛一看，高兴已经出现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残影？安雄心中默默震惊，怪不得敢独自一人赴约，不是说他的经轮已经被魔尊封印了么？这身法和气息...... 高兴笑的高深莫测，安雄拿不准对方的意思，只能开口问道，“高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东西，可没那么好拿。”高兴收回手臂，手里的纸条煞有其事的在眼前看了看，随后放回自己裤兜里。 眼看到手的情报飞了，安雄有些恼怒，但深知自己任务的安雄不得不强自压下怒意，继续耐心的和对方周旋。 “高先生，是您主动约我过来的......”安雄出声道。 “我约的是心魔，至于你......抱歉，不认识。”高兴看似十分随意的站在原地，但只有安雄知道，就刚刚对方展露的这一手，仅凭自己和自己带来的一队魔将，想要拿住高兴强抢，基本没可能。 “我和您说过了，心魔被魔尊召回，有要事要谈，所以只能是我前来见您。”安雄继续说道。 “那就不要谈了，人都不来，诚意呢？”高兴转身欲走。 还没迈出步子，对方有些焦急的声音再次飘了过来，“高先生，您想要什么，直接说吧。” 半身背对对方的高兴诡异一笑，但回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 “你能做主？” 这话听着有些刺耳，安雄后槽牙咬的嘎嘣作响，怒火几欲压制不住，沉吟了两秒，手臂抬起，一张纸条飞向高兴。 高兴扬手接过摊开看了几眼，似乎对对方提供的东西非常满意。 “这是牵牛洲净莲湖附近魔子负责的韵灵魔阵的阵法运行图，其中阵法基点已经标注出来了，用蛮力打破，然后搅动聚集起来的灵力，就可以了。”安雄继续解释道。 长久的沉默之后，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高兴终于开口说道。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魔族，明明是来搞破坏的，竟然会把阵法信息提供给我，你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高兴根本没有交换情报的意思，安雄的怒火终于压制不住，语气不善的说道，“高先生，请您最好遵守游戏规则，” “跟着心魔办事，你应该很憋屈吧？”高兴丝毫没有在意对方的语气，岔开话题说道，“是不是做什么都有种摸不着他想法的感觉？是不是总觉得自己就像个机器，他让你打哪你就打哪？” “魔将不需要思考，按照命令办事就可以了。”安雄沉声道，明知道对方是在挑拨，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兴的话就像是一滴落入水中的滚油。 呼呼冒泡。 作为魔将，本来是属于魔尊坐下十二天魔之首的魔子统管，魔子这个人，平时很少与手下交流，而那副永远高高在上的做派特别令人反感，魔族的阶级观念是生来便有的，安雄作为魔将中的佼佼者，虽然每日过的都是像傀儡般的日子，但也挡不住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知道，跟着魔子，一辈子也不可能走到更高的高度，直到心魔出现。 原本以为，这个脾气秉性和魔子仿佛两个极端的心魔会是个明主，但真的跟着他之后，安雄发现了一个问题，似乎所有的魔族，在位阶到达一定程度之后，都会变的喜怒无常。 心魔的心思确实深沉，安雄等几个魔将中的小头目刚开始跟随他的时候，都有种过上新生活的错觉，心魔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但同时，也承担着不小的压力。 万幸的是，魔尊对魔将出现阵营对立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也可能在魔尊眼中，根本就没有魔将的位置吧...... 安雄想到这里脸上露出惨笑，虽然不想承认高兴的话正中他的心思，但事实就是如此。 “高先生，魔族的位阶观念深入骨髓，魔将生来就是为天魔服务的，所以挑拨没有任何意义，有这时间，你不如想想怎么能让魔子的任务进行的不那么顺利，毕竟他比我们要更早拿到你的情报，不是吗？”安雄回复道。 高兴心说没用？没用你跟我说这么多干嘛？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在意对方的话，高兴转身离去，走了老远之后，一阵传音飘到安雄耳中。 “最近几天，津城卫驻守防卫节点附近的人会被调走，时间不会太长，如果你想取得成果，在心魔面前的话语权更重，你得快点了。” 安雄闻言一愣。 实际上，心魔离开之时，他这一派的所有情报信息和任务进度就全部掌握在安雄手中，安雄隐隐有种成为心魔阵营二把手的感觉，在尽量短的时间内取得最大的战果，这是从魔尊那个层级便压下来的任务，安雄心知心魔被魔尊召回，肯定与任务有关，但到底是真的如心魔所说有要事相商，还是单纯的回去挨骂，安雄就不知道了。 但如果在心魔离开期间，自己真的能带人破坏掉津城防卫节点，几个......哪怕是一个，都能给魔尊留下一个印象！ 对，就是印象！心魔不在，我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那不就证明，自己比他强么？ 种种迹象看来，高兴都是在帮他，但安雄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高兴拿走了魔子韵灵魔阵的布置方法，这一点在安雄看来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本身就与魔子敌对，高兴破坏的越狠，对自己这方越有利，但为什么自己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呢？ “有舍才有得！”安雄给自己吃了颗并不存在的定心丸，转身没入黑暗之中，为接下来的任务布置人手去了。 “理事长，我不明白你的布置到底是什么意思。”庄妍此刻站在丁一鸣的办公桌跟前，一脸冷漠的说道。 就在今天早上，一直由自己负责的津城整体布防安排突然间接到外勤组的通知，有几个很重要的位置的人被撤了回来，庄妍已经再三确认过，是老丁头亲自打的电话。 在这之前，所有的命令都是通过庄妍发出去的，庄妍这个理事长总助确实做到了自己本职工作的百分之一百二，但唯独这个信息，是在人员调整已经做完之后自己才得知。 庄妍自己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于是跑来找老丁头解惑。 一直以温和面目示人的老丁头很忙，忙的根本没有时间抬头迎客。 见庄妍进门，老丁头只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便继续忙于手上的事情，许久之后才开口答道，“防卫节点附近驻守的人力太多了，调回来，其他地方有用。” 说了等于没说，庄妍继续冷着脸问道。 “理事长，本来我不应该过问您的决定，但我不明白的是，您调人回来的几个节点位置，都是最近魔族频繁出现的位置，这样的布置，很可能出现纰漏。” 如果换一个脾气暴躁的领导，此刻庄妍的话，换来的肯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辱骂，对方似乎猜到了什么，而老丁头，也没有瞒着的意思。 再次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老丁头放下手中的钢笔，走到庄妍面前，半身依靠在办公桌沿上，开口解释道，“你应该猜到了，这是高兴放出去的饵。” 庄妍神色一紧，最不想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理事长，泄露最高机密，要以叛国罪论处！” “别说的那么严重，这是我同意的。”老丁头淡淡说道。 “高兴脑子发昏，您也跟着胡闹？”庄妍的愤怒不做丝毫掩饰。 382 最好的情况是狗咬狗 “做人要懂得取舍，一味固守对局势没有任何帮助，博弈，需要付出！”老丁头双手抱胸，神色十分平静。 庄妍神色复杂的盯着老丁头的眼睛看了许久，直到释然，或者说主动败下阵来，庄妍才微微躬身对着老丁头礼貌行了一礼。 “对不起理事长，我为我的莽撞和您道歉。” 老丁头只是摆摆手，没有说什么，他可以用权利和身份直接压下庄妍的想法，但他没那么做，他也不想那么做。 这个孩子，也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一转眼，也长成大姑娘了啊。 目送庄妍离开，直到对方退出办公室大门，老丁头悠悠叹了口气。 嗯，年轻人们，不光高兴在成长，好事啊！ 高兴在门口出现，正好撞上庄妍，见对方看自己的表情不太对，没敢主动搭话，迈步走了进来。 “师父，谢谢奥。”高兴舔着脸对老丁头笑着道谢。 老丁头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嗔怒道，“少给我惹点麻烦，比什么都强。” 主动跑去给老丁头的茶杯甄满水，高兴讨好般的笑道，“这不是立刻就给您汇报工作来了。” “少贫嘴，说正事。” “好，好。”高兴讪讪的坐下，整理了一番仪容，之后一脸正色的说道。 “和我预想的一样，魔子和心魔两派打的不可开交，私底下有没有动手我不知道，但我拿到了魔子韵灵魔阵的阵法运行图。” “能判断真假？”老丁头问道。 “魔子拿到了我手里的四个节点位置信息，对方的部署心魔那边肯定知道，想从我这拿到这个，对心魔那边来说，有用的概率不大。” 老丁头愣了一下，没明白高兴的意思，对对方这种卖关子的行为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 高兴见对方要发怒，赶紧解释道，“我分析这东西很可能是真的，您看啊，魔子先拿到了节点的位置，那么对于心魔一方来说，如果情报是真的，破坏节点的任务他们这一方的进度就被落下了，心魔这么旗帜鲜明的站出来和魔子敌对，那么大概率他肯定掌握了魔子的把柄，可能有两点捏在他手里，要么是魔子那还有他的人，对方的任务进度不可能进行的那么顺利，要么就需要我配合，让对方的任务进行的不是那么顺利。” 老丁头想了一下就明白了高兴的意思，“你的意思是，韵灵魔阵的重要程度和破坏节点相当？” “只高不低。”高兴沉声说道，说完十分谨慎的假装左右看了看，好像怕消息走漏出去一般。 老丁头被对方的样子弄的哭笑不得，抬起手作势要打，高兴赶紧解释。 “我带谢一几个去查看过了，确实是在孕育某种强大的生命，一旦孕育完成，肯定是大杀器。” 见老丁头的神情还是不太相信，高兴伸手抓过一张纸，拿笔在上面写写画画，随后推到老丁头跟前。 老丁头看了几眼便明白，这是韵灵魔阵在津城几个区域内的具体位置，隐隐有种将中心城区包围起来的感觉。 “对方所图不小，空中有攻城魔阵，地面上，还想打造一支强大的战力团队，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这魔阵似乎不太稳定，如果一旦炸开，破坏力肯定相当惊人。” 高兴站起身，往前够着在纸上画了几个大黑疙瘩，怕老丁头看不懂，又用笔在几个位置上重重点了几下。 “战力生产流水线加定时炸弹......”老丁头喃喃道。 高兴在对面狂点头，对老丁头的睿智表示赞许。 “你真有把握？”老丁头眉头再一次皱起，情况比他想象的要严峻的多。 说实话，高兴没底，这个时候，老丁头问的正式，高兴也不能再打哈哈。 “至少，我们拿到了第一手的讯息，防卫节点丢一个......也值得。” 高兴说的有些心虚，老丁头盯着他看，看的他更加心虚，但到了这个时候，再去考虑已经扔出去的饵已经没太多意义了。 “丢了一个节点，防御阵法应该没太大问题，能打掉一个魔阵算一个。”老丁头不是瞻前顾后的性子，一旦做出决定，冷静分析之后，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 “事不宜迟，抓紧去办。”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留给进程一方的时间很紧迫，这一切都是基于高兴的推断，但是否真如他自己想的那样，必须得去做了才知道。 老丁头后悔了，但这个时候说这话等于扯徒弟的后腿，直到高兴退出他的办公室，老丁头陷入沉思。 你们一个个的都躲在后面，把我扔在火堆上烤，这也太不地道了...... “高荣恩啊高荣恩，你啥时候能靠点谱？”老丁头看向深夜中的窗外，自言自语道。 高兴马不停蹄的赶往牵牛洲，拿到情报的第一时间高兴便让谢一三人提起赶了过去，自己跑回来汇报也是为了让老丁头宽心，但到头来高兴却发现..... 好像真的亏了。 舔舔嘴唇，这个时候考虑这些已经没用了，计较得失的话，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继续沿着之前的人设往下走就可以了，但...... 什么是个头？ 自己拿不出有用的信息，对方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然后继续这种对峙的局面？ 人手不够，战力不足，需要防守的地区太多了，防着魔族渗透，防的过来么？还有明显再次倒向对方的三大家族。 人族是前有猛虎，后有群狼，这种局势之下，守，就等于输！ 高兴一边赶路一边给自己打气，不断给自己洗脑的成果相当显著，等他赶到净莲湖附近的时候，刚好看到谢一脚底下踩着什么人。 “有舍才能有得！”见谢一他们已经动手，高兴再次提升速度追了过去。 “哥，拿到的情报是真的，心魔那边，还挺靠谱。”谢一脚底下踩着一个魔将的身子，对方离昏迷只差一线，模模糊糊能听到谢一出声对高兴高喊。 唤海和云非还在不断对着湖面出招，剑气和大枪不断在湖面上留下痕迹，而隐藏在水下的魔阵基点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唤海大枪飞向空中，对着聚集在一起的灵力疯狂搅动，原本已经凝固的像粥一般的灵力失去了最大的牵引，开始四散向周围飘走，一部分则顺着后面大湖的魔阵运行轨迹缓缓流去。 “成了。”云非停手的同时唤海也收回了大枪，二人来到高兴身边，云非主动开口道。 高兴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这家伙怎么办？杀了？”谢一问道。 高兴有些犹豫，按说这个时候，绝对应该杀掉魔将，防止消息走漏，但就在谢一挥刀要结果了脚下魔将的同时，一道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不能杀。” 四兄弟齐齐向声音飘来的地方看去，安雄的身影缓缓出现。 “为什么不能杀？”高兴说话的同时一道灵力防护罩不动声色的加在了谢一脚下魔将的身上，谢一一脚踢出，魔将向着安雄的方向飞了出去。 闪身躲过飞来的魔将，安雄继续说道，“杀了，就暴露了，魔子此刻没工夫管，但肯定不能任由魔阵被破坏，所以不能杀。” “好吧，听你的。”盯了对面的安雄几眼，高兴领着几个兄弟继续向下一个大湖奔去。 隐藏在黑暗中的安雄小声吩咐道。 “你们几个，盯着他们，有情况随时跟我汇报。”安雄看向此刻趴在地上的魔将，对方显然已经昏迷。 几道黑影应声而动，向着高兴几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已经离开一段距离的高兴几人正在小声聊着。 “哥，他能信？”谢一有些担心的问道。 高兴沉默许久，直到确定自己施加在对方身上的防护罩没有被打破，这时候才放下心来。 383 人能胜天 “怎么样？”老丁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高兴远远的站在一处密林之外，看着其中忙忙碌碌的数道身影，高兴小声答道，“丢了一个。” 对方没有答话，二人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这是预想中的结果，尽管高兴几人已经在四个节点位置中唯一那个真的节点上附加了很多层防护，但还是抵不住魔族的人多势众。 连续被炸死炸伤了数位魔将之后，唯一一个真实的节点还是被对方发现了，魔子阴沉多日的脸上终于舒展开了一些，而此时的魔子还没有得到韵灵魔阵被破坏的消息，这时候的心情十分舒畅。 没有在意身旁一群人类的异样目光，手下魔将针对防卫节点的阵法正在有条不紊的布置之中，威力最为强大的几道防御阵法已经被魔将拿命破掉，剩下的，就是打破节点的灵力储藏阵法，将灵力彻底放出来，这个节点，就算是彻底废了。 这次，怎么着也比心魔他们快了吧？父尊对自己的印象可算是挽回了几分...... 此时的魔子已经开始想象再次回到魔尊身边时魔尊那赞赏的眼神，损失几个魔将算什么？哪怕全都死亡了，也只不过是回到大本营的墨池中，只要魔魂还在，重生，只是时间问题。 相隔不过百米的树林之外，高兴双拳紧紧握住，挂了老丁头的电话之后，高兴迅速离开。 实际上，破坏韵灵魔阵的行动十分顺利，而这个消息经历一夜竟然没有传回来，想来安雄应该是控制了那个唯一的活口。 难道真的杀了？高兴甩甩脑袋，不合情理，如果对方要灭口，那当时谢一要动手的时候，对方就不该现身阻止。 离开一定距离之后，自己附着在那个半昏迷状态魔将身上的灵力防护罩就感应不到了，虽然感觉对方应该没有灭口，但......魔子到现在都没有得到消息，这让他无法理解。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魔子对韵灵魔阵根本不在意？ 高兴不想这么想，但此时四下无人，没人能给自己解惑，心中的不安更加剧烈，高兴漫无目的的走，一抬头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蜡像馆的门口。 推门而入，一楼没人，一路走上楼顶，雕塑师正和古老板站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见高兴出现在楼梯口，似乎没有多少惊讶，古老板招招手，高兴主动走了过去。 画家的画板位置似乎没变，前几天老丁头来的时候就在那，现在还在那，这家伙的体力和耐力好的惊人，不管画多久，腰板都挺的笔直，再加上长的俊俏，如果扔到人流量大的街口，用不了几天估计就能成网红。 高兴路过画家身边，对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而此时的高兴正沉浸在一股莫名的失落之中，具体为什么失落，说不上来，但脸上的表情却再明显不过。 古老板看着高兴的神情，似乎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怎么？撞南墙了吧？”古老板没头没脑的问道。 高兴闻言一愣，对方这不着边际的问话听在高兴耳朵里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 “不用这么看我，你师父来过。”古老板解释道。 高兴会意般低下头，心中的不安没有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少年不知愁滋味，年纪轻轻的，怎么老苦着一张脸？”古老板对高兴的表情似乎有所不喜，再次问道。 “总感觉自己的判断是错的。”高兴没有太高的谈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里来了，而且还鬼使神差一般的上了楼。 难道是想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这时候就连高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意图，只是盲目的寻找一根救命稻草。 说救命稻草似乎有些严重了，但此刻这种情况在高兴看来，光乎一城得失，每一步都应该稳扎稳打，如今付出与获得好像不成正比，这让他这种性格的人无法接受。 “年轻人有赌性，好也不好。”见高兴没有太大改观，古老板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硬拉着他走到茶海前面。 然而原本香甜的茶汤此刻也没了味道，除了烫，高兴喝不出任何滋味。 “具体的，你师父没说，但我知道，你和他都在赌。”古老板缓缓说道。 直到高兴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古老板才继续说道，“你师父呢，是个劳碌命，老好人，别人给他指了个方向，画了个大饼，他就憨头憨脑的一头扎进去，往前走了这么多年，结果走到今天，才发现原来那大饼是镜中月，水中花，如梦如幻，但就是不真实。” 古老板说着，话锋一转，“而你呢？自认为自己比对方棋高一着，是不是真的高不见得，但就这心理素质，要放在我们那个年代，就这心理素质，你已经输了。” 对方说的什么高兴没太听懂，但他此刻的心境对某些字十分敏感。 比如输......比如失败。 高兴的脑袋如弹簧般瞬间抬起，然而用冰冷的目光盯着古老板的脸。 对方苍老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波澜，古老板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在相同心境的时候都跑到我这来，我又不是心理医生，心病我治不了。” 这话在高兴听来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高兴想起身走人，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动。 一直在观察高兴的古老板没动声色，如果这时候高兴带着怒气走了，那说明这孩子担不起这重任，但事实证明，数十年过去了，高荣恩和丁一鸣的眼光很准。 真就这么把你儿子推到台前？古老板此时继续斟酌着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但几乎就在惹人短暂的沉默之中，一道女声突然出现，添补二人之间的空白。 “尽人事，听天命，这时候想太多，没用。”雨鸢身形出现在二人身旁，雕塑师没动，从这个女人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意。 被对方抢了话，古老板有种被噎住的感觉，心惊对方何时来的的同时，也对雨鸢的突然出现来了兴趣。 高兴闻言惨然一笑，“如今是天命要我死，难道我也伸出脖子主动挨这一刀？” 心情不好的高兴说话有点冲，但对面这二人显然没有计较的意思，古老板坐直了身体，缓缓说道。 “那要看你的想法。” 短短几个字，点燃了高兴内心强烈的不甘。 古老板转头看向雨鸢，眼神询问对方的来意，雨鸢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再次看向高兴，眼神复杂。 古老板一声轻叹，不知道她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 而此时的高兴完全沉浸在古老板最后一句话中，原本自己的思维已经系成了死结，弯弯绕绕的很复杂，但对方的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巨型剪刀，对着纷乱的思绪一剪子下去。 咔擦！ 高兴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意思！ 高兴继续不甘心的问道，“人......真的能够胜天么？” 高兴眼中的渴望对方能够感受的到，但这个时候，不能给他太大希望。 能引着你走出思维困境就已经达到目的了，年轻人的成长，归根结底，还要看自身的领悟。 “一切皆有可能。” 古老板声音不大，但此刻算上雕塑师，天台上的四个年轻人竟齐齐看向古老板，见对方似乎说的云淡风轻，四人表情都不一样。 雕塑师一脸释然，老板终于做出选择了...... 画家握笔的力道不自觉的重了一些，纸上的线条开始粗犷起来。 而高兴的神情突然一缓，往日的笑容再次出现。 雨鸢盯着高兴，有些迷失。 384 冷漠与阴毒 尽管十分不情愿，三大家族确实都有人在配合魔子的行动，秦世青收到了手下人的消息，走到一直坐着的秦山越耳边小声说着什么，而秦山越听完之后，一脸凝重的看向坐的稍微远了一些的秦芊语。 自从上次去参加了楚家那丫头的生日会之后，秦芊语最近都有些不正常，愣神的情况频繁出现，而且......心情不大好。 秦氏枝繁叶茂，但要论最喜欢的后辈，作为秦家掌舵人的秦山越，还是最喜欢面前这个孙女。 大家族中人，亲情观念淡漠，再亲近的关系也会被掩埋于家族利益的延续之中，但也只有秦山越这一脉真正的核心人物才知道，在秦芊语被魔族掳走的这段时间里，秦山越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秦世青无数次和秦山越谈过，当时那种情况下，秦芊语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这得益于她与高兴之间的关系。 秦世青与高兴没接触过几次，但通过大哥大嫂的叙述，秦世青对高兴这个人的判断十分清晰，年轻、沉着、有责任心，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他对自己这个侄女绝对有感情！ 这也是他敢盯着老爷子发火的危险熟悉晓之以情的底细，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如今的津城，三大家族这个层级承受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外敌入侵，形势不明，商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唯利是图和趋利避害。 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人族这个时候已经报团取暖，共同抵御外敌，但......人性终归是自私的。 基于这两点，高兴不能说三大家族的做法是错的，不能奢望所有人都是圣人，维护自己的利益才是普通人的共识。 而这一次，秦氏选择坚定的站在津城卫一边，这是秦老爷子给老丁头的承诺，也是作为高兴救回秦芊语的报答。 “爸，秦氏参与魔族行动的人，怎么处理？”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秦世青也无法确定秦山越到底是怎么想的，魔族对参与此事的三大家族表示了赞赏，而他不知道的是，三家之中的秦家，是旁系有人主动参与，而不是秦山越的意思。 “已经交给你全权处理了，这种事情，不用再问我。”秦山越沉沉应道，秦芊语又愣神了，老爷子不知道自己这个孙女这个时候在想什么，但......这件事还必须她去办。 老爷子想来想去，秦芊语都是最佳的人选。 虽然选择了站队，但此时魔族的表现却又让秦山越心里打起了鼓，节点位置这么轻易就被找到了？丁一鸣在干什么？ 家里会有人忍不住参与其中，这是早就遇见到的，其他人的死活他可以不管，但......至少要保住自己这一脉，便是秦山越一直以来的想法。 大家族人丁兴旺的同时，也会出现许多不同的声音，每个人的底蕴和思维都不一样，格局的大小直接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成就，家里有人做出了选择，和其他两家一样，你有认为不对的权利，但是你无权阻止。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秦山越自顾自摇了摇头，终于开始开口说道。 “小语，爷爷有事要你去办。” 秦芊语突然间打了个机灵，随即看向发问的爷爷，一脸茫然。 秦芊语的母亲一直在一旁关注着女儿的反应，家族事务自己一个女人插不上嘴，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自己女儿的安危，见老公公主动开口，这心也就跟着悬了起来。 “小语，我需要你去找一下高兴。”秦山越看着自己的孙女，内心与此时的秦芊语同样纠结。 “我知道了爷爷。”秦芊语半天没说话，母亲数次想要出言，都被父亲拦住，看着父亲频频对母亲摇头，秦芊语才意识到此刻问题的重点已经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唉！ 秦芊语心中一声叹息，主动站起身，开口答道。“我知道了爷爷，这就去。” 说完秦芊语迈步向外走，一直守在外边的保镖主动打开车门，随后开车离去。 两个人在津城卫大门口碰巧遇见。 实际上，是秦芊语特意在这里等。 她不知道高兴会不会回来，何时回来，但内心的纠结不允许她主动打电话去联系对方，就好像这一个电话会成为自己彻底矮对方一头的关键。 秦芊语一直无法释怀，楚离当时的挑衅太过幼稚，但也正是这种看似上不得台面的炫耀，将秦芊语内心中那一丝微笑的不自信揪了出来。 自己的记忆缺失的有点多，虽然高兴再三解释，但她还是无法确信，自己不在对方身边的这些日子里，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实质上的接触？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秦芊语的恋爱经验完全得自网络，而无数毒鸡汤一般的文字让这个原本纤尘不染的女子心中多出了无数个想法。 以至于，再次与对方见面的时候，高兴被对方看的直发毛。 不知对方的来意，看到秦芊语那一刻，高兴心中一甜，但这丝甜意，迅速被对方冷若冰霜的表情烧成了苦味。 “我爷爷让我来找你。”秦芊语冰冷冷的说道。 高兴一愣，秦老爷子找我干什么？随即与刚刚发生那一幕一联系，便知道了个大概。 “他说你知道他的意思。”秦芊语怕高兴不明白，继续解释道。 见对方点了点头，秦芊语立刻觉得自己这句解释有点多余，于是看向高兴的目光更加不屑。 她要用这种不屑将真实的情绪掩盖住。 “我知道老爷子的意思，让他放心，东西是我拿出去的，同样换回来了一些东西，现在不方便说，时机合适我会当面解释。” 高兴急忙解释道，这女人脸上的表情高兴看懂了，但他同样无法确定，秦芊语的想法与自己是否一致。 但高兴没想到的是，秦芊语听完拔腿就走，纤细的长腿在上车的最后一刻留下一抹耀眼的雪白。 唉......高兴想出声喊住，但直到对方的车开出老远，高兴愣在原地，也没能发出声音。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楚世雄的目光在眼前几个二代和三代族人脸上滑过，嘴里淡淡说道。 一句话而已，已经决定了整个家族的走向。 楚悲明显面色不对，但面对这个强势的爷爷，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但......他似乎看到了整个楚氏被一股看不到的能量拖着，一路拖向深渊。 他有心阻止，但奈何力量太小，这个时候，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太年轻，如果给自己足够的时间积攒能量，说不定这时候能有他说话的余地。 面前的叔伯接二连三的离去，众人对楚世雄的决议都没发表意见，短短几分钟之后，偌大的大厅之中只剩下他与楚世雄相对而坐。 “想不通？”楚世雄早就发现了这个孙子的异样神情，待众人离去才出声问道。 “不敢。”楚悲面对楚世雄，恭敬的有些过分，但也正是这种存在于骨子里的恭敬，让整个楚氏家族显得少了几分人味。 楚世雄看向对方年轻的脸，这副貌似恭敬之下掩藏着的不服，和自己年轻的时候太像了啊！ 不愧是第三代最杰出的族人之一！ 就在二人相对无言的时刻，一直闭门不出的楚离缓慢走了过来，有些幽冷的声音似乎缺少了几分生气。 “爷爷，你的计划，好像缺了一环，我去吧。” 楚离此言一出，楚悲瞬间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而楚离压根没看对方的脸，脸上带着笑意说道。 楚世雄没说话，只是满意的点头。 最得我心的，还是楚离这个丫头！ 385 拼命压制的后遗症 乒！ 高兴硬接了一记大枪回旋，脚步快速后退数步之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双目一沉，这样下去不行！ 谢一和云非一脸警惕的盯着正动手的两人，而此时的唤海......双目被一片黑暗所笼罩！ 魔种再次爆发，此刻的力量是唤海根本压制不住的，与其说对方还是唤海，是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蓝色龙气还算熟悉。 数道无形剑气飞出，将唤海闪躲的方向全部封住，手中一道剑气凝聚，高兴主动迎了上去！ 哐！ 宛若凝为实质的无形剑气与唤海大枪结结实实撞在一起，无数能量碎渣飞溅开来！ 好强的力量！ 高兴再次后退，这力道......难道唤海在压制魔化的过程中意外获得了加成？ 一个个问号在高兴心底冒出来，但此刻他无暇顾及，唤海本就速度奇快，此刻力量再次上升一个台阶，手中大枪每次挥出都抽的空气震荡，高兴挥剑再刺，矮身躲过大枪横扫，剑尖之间点在大枪枪身之上。 高兴念头一转，手中剑气突然朝唤海射出！ 一直握剑近身战的高兴突然改变了策略，但这剑气打的有些歪，明显不是奔着伤敌去的。 无形剑气擦着唤海的脖子飞过，高兴身周剑气图再现，一道白色剑痕出现，下一道剑气已经凝聚完毕，沿着另外一边再次挥出！ 嗡！ 唤海瞪着双眼刚要前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果然有效！ 高兴打出的两道剑气不是漫无目的，力道的精准控制让两道剑气上附着的无数灵力震荡点同时发生作用，空气中存在的灵力此时都被剑气抽出一部分，附着在震荡点上维持消耗。 唤海见身形出现停顿，双臂猛的一用力，想要强行突破禁锢，就在刚要打破震荡点限制的时候，高兴第三第四道剑气接连飞至！ 唤海双腿仿佛凭空了多数倍的重量，同时向下沉去，两臂上冰蓝色龙气一闪，片片龙鳞凸显，顺着胳膊向手肘方向附着。 咔！ 突破禁锢的声响不大，但同时牵动着对面三人的心。 “哥！”谢一握刀的手一刻也没有送过，但眼见唤海明显动用了本命龙气在战斗，心急之下就要拔刀参战。 “不用你！” 此时的高兴大吼一声，沉着无比，双手之上剑气凝聚，不断飞出，而每一道剑锋都是擦着唤海的肉身飞过，不伤他丝毫！ 谢一出刀必见血，制服唤海肯定可以，但双方这个架势，肯定得有人挂彩，又不是对敌，哪有那个必要？ 难道是一直有天魔暗中盯防？ 不像，唤海这明显是突然发作，之前还好好的...... 高兴几人原本是一同出现巡防，唤海的些微异常并没有引起足够的注意，而在这之前，唤海一直好好的，没出现过任何问题。 直到此时，唤海抓着打枪的双手青筋直暴，要不是双腿上被灵力震荡点卸掉了大部分力道，这时候的高兴必然要面对狂风暴雨般的冲击！ 好强的压迫力！ 自唤海自己走出东海海眼之后，高兴就没再和唤海动过手，原来他已经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思维的跳跃没有影响到手上的动作，数道剑气再次飞出，而此时谢一和云非已经看出了高兴的想法，压制他！限制他活动！直到这个症状恢复或者......脱力！ 唤海全身不自觉颤抖，像是被灵力震荡点压制，更像是全身力量得不到发泄...... 云非一直警惕的盯着四周，不光高兴意识到不正常，这个时候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敌人这时候出现，很可能会出乱子！ 谢一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话要说，而频繁挥出剑气的高兴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剑气图上，白色的剑痕纵横交错，数道剑痕交织在一起，而中间空余的部分正是此时唤海战力的区域！ 剑气挥过之后便逐渐化为无形，但形成的空间限制确是实打实的，唤海还在坚持，黑色的瞳孔散发着痛苦的微光，一股股狂暴的戾气自他身上扩散开来。 高兴再次挥出一道剑气，三十二道！数百个灵力震荡点！ 空气中都是灵力震荡发出的低鸣声，伴随着这股嗡嗡作响的声音，好似魔种的爆发陷入了力量的枯竭，唤海再也握不住手中大枪，整个人的气息逐渐萎靡下来。 呼...... 高兴口中呼出一道浊气，气势一松，剑气图逐渐消失。 直到谢一一把将软下来的唤海接住，才得空开口向高兴解释。 “哥，其实唤海最近压制魔种爆发越来越吃力，但是他不让我跟你说。” 高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明白唤海的意思，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是魔种这东西，一直留着才是最大的麻烦！ 舅舅......想起那个没什么正形的中年男人，高兴再次涌起了往遗忘之地走一趟的心思。 带着唤海回到总部，高兴给崔鸣湖打了个电话，蹲在墙角，高兴一直没有言语。 直到老丁头和崔鸣湖同时出现在门口，高兴才缓缓站起。 “不能再等了，师父，崔姨，我得带唤海去趟遗忘之地。” 丁一鸣与崔鸣湖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纠结。 高爸一直没传消息回来，代表着罗刹族还没有明确的立场，这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任务，高爸高妈此次前去，抱得就是磨的心态。 丁一鸣其实一直不理解，除了已经灭绝的古真龙族之外，其他两家古神族，似乎对拿回属于自己的神位都很......抗拒？ 到底在怕什么呢？人族这么弱小，都敢站出来反抗，到了两家最大的倚仗这里，却突然掉了链子。 高兴这一趟，是肯定要走的，丁一鸣和崔鸣湖在老早之前就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即便对方是高妈的本族，即便高兴去了，应该没什么危险。 但......现在丁一鸣不那么想了，真的拿不准对方的想法，甚至就连老高和晓月......是自愿留下的还是被扣下了，都说不定。 崔鸣湖这，丁一鸣肯定得不到答案，对方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主动告诉自己。 “压制的越狠，爆发也就越狠！去吧，这一天迟早要来，看来是拖不下去了。” 崔鸣湖闻言，有些嗔怪的看了对方一眼，老丁头翻了个白眼，心说我是没辙了，你有能耐你来！ 崔鸣湖同样纠结，晓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时候让高兴过去，心里没底。 罗振宇是古族族长，但这么多年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磨下来，还有多少人能有当年的血性？高荣恩当年带走晓月，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罗振宇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不舒服，那么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外孙，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解掉魔种就算再简单，也是要耗费修为的，在这个敏感时期，会不会有人跳出来反对？ 高兴眼神越来越冷，老丁头虽然嘴上支持，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却不太正常，想战？这是想到了什么？ 高兴疑惑的同时，崔鸣湖的纠结同时看在眼里，高兴似乎意识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对当初罗晓锋走的时候看似轻描淡写般的话语都产生了质疑。 这一趟，看来并不好走哇..... 就在众人相对无言的空当，唤海悠悠醒转过来，费力的瞄了高兴一眼，语带虚弱的说道，“哥，别为我纠结，我只是没压制住，我觉得我还能坚持。” 高兴也很纠结，目前魔族人手大批量的在郊区范围内出现，自己在还好，如果自己和唤海离开，津城卫又将面临压不住对方的情况。 386 真傻还是装傻 思虑再三，高兴最后还是没有选择前去遗忘之地。 唤海此时凝神坐在较远的一方位置上，四周气息被谢一和云非完全封锁起来，高兴全力催动体内灵力，一道无形剑气自左手指尖显现，原本无形无色的剑气随着灵力的灌入逐渐凝实，直到仿佛拥有实质剑身时高兴才停下来。 随手在身边劈砍几下，熟悉的触感传来，空气中满是剑身划过的破风声，但......还是有些别扭。 高兴苦笑一声，无形剑气与天缺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差距，剑气再凝实，也没有天缺的重量，握在手中，缺乏真实感。 高兴此刻能够真切的体会到魏无极当初作为徒弟时的感觉。 一边是主意的实体剑，一边是主气的能量剑，这二者想要合二为一，难度何其大！ 看看云非就知道了，当初魏无极将意剑的修炼方法同样传给了云非，本就是一脉传人，必然没有保留，但看现在的云非，除了修为渐深，剑气更加凝实之外，似乎也没有摸到融合剑的法门所在。 摸了摸左臂天缺沉睡的地方，高兴能清晰的感受到，天缺就停留在那里，但失去了心意相连之后，无法感受到对方那宛若实质的能量波动，天缺就像凡铁一般，甚至就连基本的剑形都还没凝聚出来。 遗忘之地......去了也许可以将意志力量找回来也说不定！ 看了一眼头上不断升腾起奇异白色雾气的唤海，高兴心中再次萌生起走一趟遗忘之地的想法，但他深知，此时还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行！ 刚刚破坏了对方一处韵灵魔阵，其他地方有没有还不知道，自己必须留下来盯着！ 挥手间将剑气散掉，高兴的电话突然间震动，拿出一看，此时最不愿看到的号码出现在上面。 犹豫了很久，高兴还是接通了电话。 楚离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高兴......” 高兴没答话，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上次对方的生日会闹的不欢而散，而自己说话，着实重了一些，但事后高兴犹豫再三也没有道歉。 有时候道歉的话显得很苍白，即使说了也起不到该有的作用。 “我知道你在，能不能......见我一面？” 楚离声音清灵，还是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的口气，可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心头突然生出警觉。 这警觉来的怪异，就在高兴诧异的同时，对方再次说道， “我心情不太好，能不能陪我走走？” 高兴深吸一口气，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要离开一下。”高兴小声说道，谢一和云非询问的眼神同时飘了过来，高兴摇摇头，继续道，“没事，卫阳河那边，我过去一趟，很快回来。” 谢一和云非对视一眼，相比较之下，唤海这边确实需要人守着，为了预防唤海再出现意外，以后他每次压制魔种修行之时，身边必须有人看着。 高兴所处的位置有些偏僻，考虑到如果唤海魔种再次爆发，能够有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制住对方，当他赶到卫阳河岸附近的时候，岸边上坐着的一道娇小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抬步继续往前走，但就在离那道一看就是女性身影还差几百米的时候，身影突然间消失了。 高兴一瞬间警觉，但几乎就在同时，整个空间都被一股陌生的力量封闭起来，高兴本能的向后退，但也就是后退两步之后，背后出现一道肉眼看不见的能量隔层，这能量隔层极其灼人，高兴后背刚一沾上便传来一阵痛感。 警惕之下，高兴再次定睛看去，眼前确实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就连在河岸上散步的普通人都一个都看不到！ 虚幻空间？ 刚刚接电话时的警觉再次出现，而此时出现的异样感觉，确实这方独特空间实打实的危险信号传递出来的！ 走进敌人的埋伏圈了？ 谁在针对我？为什么会选这里？楚离被控制了？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然而没有人解答，这空间之中十分安静。 “没想到，你真的回来，呵呵。”楚离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环境中响起，高兴心底一沉，最不愿意面对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你......为什么骗我？”高兴拧着眉头问道。 “为什么？呵，你难道不知道么？”楚离的声音与刚才派若两人，即便看不到对方的面容，高兴也能想象中此时对方的表情。 拒绝的很决绝，话说的有点重，对方会生气，这一点高兴是可以想到的，但没想到的是，这明显是楚离针对自己设下的局。 凭她一个普通人，能布置这种虚幻空间？不可能的。 她想干什么？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想干什么？ 杀我么？ 虽然不能十分确定，但此时与楚离合作的人选高兴已经有了个模糊的影子。 “你想干什么？”将对楚离的最后一点好感消耗掉之后，高兴的语气也清冷了下来，既然是敌人，就没有再伪装的必要。 “想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心情不好，想你陪我走走啊。” 楚离再次伪装出那种古灵精怪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个不韵世事的小女孩一般，而此刻，对方的语气却让高兴直冒寒气，这么流畅的人格转换，如果不是其中老手，很难能达到这种程度。 那么之前面对自己的时候，是真的还是假的？ 到底哪个才是她真实的自己？ “你只是个棋子，让你背后的人出来吧。”高兴说话的同时不断观察四周，也许在下一刻，就会从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某个敌人，这个时候高兴必须全神贯注，否则防不胜防！ “嗯？你在害怕？” 高兴听出了楚离语气中的喜悦，似乎看到自己这种如临大敌的模样，对方有种复仇般的快感。 高兴没再答话，这么跟她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这个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回答。 高兴突然闭上嘴，危机四邻的情况下，感知力迅速铺开，虽然这虚幻空间对能量的隔阂十分严重，但聊胜于无。 “如果你选择了我，那该多好。” 许久都不见高兴做声，楚离的声音再次出来，高兴听出了感慨和惆怅，但同时也好似在对高兴宣判一般。 “感情的事，勉强不来的。” 高兴在做最后的尝试，虽然几乎不可能，但他还是解释道。 “怎么就是勉强呢？我到底哪里比她差？”楚离似乎不死心，再次问道。 高兴笑着摇摇头，这话太孩子气了，没有太多感情经历的高兴也无法认同对方的观点。 这跟谁好谁坏没有太大关系，高兴不想像个假冒的人生导师一般说教，实际上他也没有那个资格，但说的是自己的感情，那么自己就是最有发言权的。 “你很好，但我能说的，只有抱歉......” 高兴语气平淡，像是在给对方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从始至终，高兴的心就在秦芊语身上，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哪怕在帮秦芊语拔毒之后对方彻底忘了自己，自己也没有一天停止过对秦芊语的爱。 或许现在说爱这个字太青涩，但即便高兴对感情懵懵懂懂，这也是他唯一的心思，很残酷，也很真实。 说完抱歉，高兴整个人像是放松了许多，手中一道无形剑气瞬间凝聚，剑气直指身前，高兴朗声说道， “我不知道是谁要你把我约到这来，既然我来了，代表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但你今天的做法，将我们之间最后的情谊磨掉了，要杀要剐，划出个道来！” 387 原来你不傻啊 高兴能够清晰感受到楚离气息所在，但对方的身形被一道奇异的魔能遮掩，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楚离的双眼始终盯着高兴的脸，即便被高兴气剑剑尖指着鼻子，也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 女人在特殊时刻总能爆发出想象不到的力量！ 站在女人的身后，魔子自问没有这么大的大量，高兴的剑气锋利无比，不断流转的灵力散发着冰冷的温度，魔子有种上前拉开楚离的冲动。 合作归合作，楚离这女人身上明显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只是个普通人？ 魔子无法理解到底是怎样一种力量在支撑着楚离，她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站在那里，默默面对着就连魔子都不敢面对的汹涌气势！ 咔！ 高兴突然向前一步！ 突破虚幻空间桎梏的力量突然爆发，高兴双腿疯狂颤抖，但手中的剑却稳如泰山。 “楚家想对付我？对不起，你们打错了算盘。”高兴在冷笑，莫大的压力令他额头上爆出一层冷汗，汗珠随着声音滑落。 高兴的剑尖距离楚离还有数十公分，但对方丝毫没有闪避的意思，魔子暗叹，此时自己不得不出手了。 右臂在虚无空间中一晃，一直被空间力量压迫的楚离只感觉身体一轻，眼皮一开一合，整个人已经被移动到了虚幻空间之外，她有心想要再次进入，但只向前走出一步，一股无力感突然传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整个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 原本她并不像魔子眼中那么轻松，楚离眼中闪过恐惧之色，就在刚刚，她感受到了来自高兴的杀意。 冷漠，冰冷，虽然高兴看不见对方，但其流露出来的眼神带着一股隐隐的杀意。 对面看不到人，但气息的变化高兴能够感受到。 正主来了。 不该莽的时候不能轻举妄动，敌人在暗自己在明，高兴此刻的思路非常清晰，唯一让他疑惑的是，楚家竟然在老丁头眼皮子底下，隐藏了这个等级的高手？ 三大家族在老丁头眼里，一直都是人族中坚力量，但这个重要性，仅体现在他们处于普通人类中的层级，至于修行界......三家加在一起都不太够看。 高兴认定是楚氏想对自己不利，遍寻记忆也没有找到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资料，高兴继续出声挑衅。 “畏首畏尾，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藏着？” 话音刚落，虚幻空间之内，对面不远的地方，魔子的身形突然间显现出来。 看到魔子的那一刻，高兴不知为什么心底松可口气，可能是给自己一个放过楚离的理由？ “原来是你。”高兴手中气剑再次指向对方，冷冷说道。 “楚氏对付你估计不够，那么......加上我呢？”魔子面色苍白，淡淡说道。 “你就是这么对待合作伙伴的？”一身灵力疯狂鼓荡，数道剑气自高兴体内向外迸发，但好像有股力量在强行压制，高兴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没有在意。 “哼，你也好意思说，几次了？”魔子被高兴的逼问问出了火气，一直压抑着的脾气同样涌了上来。 “你给我的节点位置，只有一个是真的，对不对？”魔子继续问道。 “呵，是不是还需要我帮你去破坏掉？”高兴被地方气乐了，“那你这天魔当的也太舒服了。” 讽刺的力度似乎感觉还不够，高兴继续出声道，“怎么？魔尊对我的禁令解除了？你现在跑来对付我？你有这个信心，有这个能力么？” “你！”魔子被戳中了死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生气了？别，别动气，不然一会动手的时候收不住力，把我打死了，你说，魔尊会怎么对付你？”高兴怪笑着看向对方，言语间不断刺激。 在魔子出现那一刻，高兴反倒松了口气。 如果是楚氏要对付他，自己还有些畏首畏尾，人族自相残杀，不到走投无路的境地，高兴还真有些下不去手，而且退一万步而言，楚离做的再出格，当初自己重伤卧床期间，对方是真的实打实照顾了自己很久。 高兴嘴上凶狠，但这份情谊，说实话高兴忘不掉，但明确了楚氏的立场，从今天开始，二人之间便再无瓜葛！ 之所以松可口气，是笃定了天魔不敢杀自己！ 魔尊数次表现出来的态度中，收服大于杀戮，如果要自己的命，自己根本走不下天柱山！所以在数次与魔族的接触中，尤其是面对天魔这个层级的对手，高兴都抱着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这种姿态的根本来源便是魔尊对待自己的态度。 高兴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吸引到了对方，但看此刻魔子的反应就能知道，魔尊的态度没有变！ “尊上只说了，不能杀你......”魔子咬牙切齿般说道。 这是令他最难受的地方，杀是肯定不能杀的，先不论能不能杀得死，单说杀了之后怎么面对魔尊，这个问题魔子不敢想。 “哦，明白了，所以你这算什么？打击报复？”高兴突然敛起一身杀意，似笑非笑的看向对方。 “你怎么想都好，本就不是我想对付你，只是搭了对方的顺风车。”魔子遮掩道。 “别废话，楚氏在你面前就像条狗一样，你会和狗一起出现？你当我傻么？”高兴语带轻蔑，轻易指出了对方话中的漏洞。 呵！魔子生出一股无力感，这高兴就像自己命中克星一般，每次相见，无论是气势上还是言语上，自己都占不到哪怕一丝的便宜，就像现在，对方明显身处陌生且随时会有危险的环境，但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拿出剩下的位置信息，说不定我可以饶你一命。”魔子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和对方耍嘴皮子。 “那特么是绝密，你以为是想拿就能拿得到的？”高兴看白痴一样的看向对方，“自己废物不要强加到别人身上，这样会显得你没有但当。” “人族......阴险狡诈的人族！”魔子咬牙切齿，这种打不得还骂不过的感觉实在太让人憋屈。 “天魔，没资格说人类阴险。” 话音刚落，高兴沉腰扎马，一道雪亮剑光突然出现，闪电般直接射向自己。 魔子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宽大的披风猎猎作响，高兴擦着对方剑光闪开，左手无形剑气凝聚，一个上撩，目标直指魔子暴露出来的中腹。 嗤...... 魔子剑柄向回一收，手掌离开长剑，剑气斩中对方剑柄，长剑之上发出一声响动，随着剑气的运行方向旋转起来。 魔子伸手抓住长剑，剑柄在手中疯狂扭动，竟让魔子生成抓不住的错觉，高兴矮身向一旁冲刺，魔子急忙追过去，但当高兴刚跑出几步时突然转身，数道无形剑气直接向身后追来的魔子飚射！ 三道剑气被魔子躲过两道，被左右两道剑气限制了移动空间的魔子只能选择硬接中间的剑气。 蹭！ 魔子手中长剑直立，与无形剑气撞在一起，双脚稳稳站定，无形剑气上携带的庞大力道大部分由虚无空间承担，但突然间魔子双眼圆睁，面前原本只是一道的无形剑气好似被手中长剑切开，一道化为两道！ 魔子飞退！ 两道无形剑气锐利无比，追着魔子飞速后退的身形而去！ 魔子心下一狠，重心猛的下沉，后背与空间地面发出一声激烈碰撞，两道剑气擦着面皮飞过。 “你们还在等什么？”魔子有些恼怒的声音发出，空间之外一批楚氏修行者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谁去谁就死啊！ 但似乎没有留给对方这群人太多思考时间，原本空无一人的卫阳河河岸上，一道血红色刀光闪过，魔子与高兴之间的虚无空间界壁上出现一道巨大的缝隙。 谢一的声音瓮声瓮气的传了过来，“抱歉，来晚了。没有别人了。” 388 爱而不得便为恨 谢一旁若无人一般走入虚幻空间，任由背后空间界壁自行修补，没过多时，空间界壁重新恢复原状，而此时，空间内变成了二对一。 谢一这个特殊的存在......似乎所有的魔族功法都无法对他造成限制，感受着对方身上好像比自己还要汹涌的魔能涌动，魔子心生怯意。 现在的高兴，已经不是数天之前可比，功力提升不说，光是那股不断攀升的气势，就有些难对付，如今对方又闯进来了个不亚于天魔层级的帮手，这怎么打？ 高兴好像看出了魔子的犹豫，开玩笑一般说道，“别怕，让谢一动手那是欺负你，你的对手，只有我。” 高兴说完身形一闪，虚幻空间之内便消失了高兴的踪迹，而谢一真的像高兴说的那般，长刀背在身后，抱着膀子站在一旁看着，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对方竟然会放弃这种优势？魔子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换做是自己，二打一的情况下，不是没有留下自己的可能。 难道在高兴眼中，自己只是个不入流的家伙，连对手都算不上？ 怒自心中起，魔子身上魔能汹涌鼓荡，长剑之上附着一层灰黑色魔能，剑锋一挺，等待着高兴接下来的进攻。 然而......高兴并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 移动！不断的移动！每当魔子感觉快要抓住高兴的移动轨迹时，高兴都像未卜先知一般突然变换角度，速度很快，魔子只能勉强捕捉到高兴的虚影，但还未等他出剑，高兴已经窜出去老远，再次消失了踪迹！ 这是身法......不对，灵力的运用！ 人间界这方天地之中，灵力的存在对其他形式的能量都有种先天的压制作用，除非粗线条神经，如谢一一般，对灵力的压制基本视而不见，或者像罗晓锋或雕塑师那样，拥有可以隐隐与灵力抗衡的更高层级的能量，否则，始终要处于被灵力压制的状态。 魔族，压制力更甚，即便是挡下，魔子利用魔族秘法制造出来的虚幻空间，都无法摆脱这种限制。 魔子清晰的知晓，自己的上限在哪，但眼前高兴的移动还在不断加速，偶尔的几次出手还能勉强躲避，但继续往后呢？ 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谢一，魔子心生退意，但就在魔子这好似一愣神般的空当下，高兴准确抓住时机，身形突然出现在魔子跟前，一道无形剑气挥出。 唰！ 魔子心惊的同时本能的向后仰倒，但就在同时高兴嘴角露出诡异一笑，身周剑气图凸显，此刻魔子深处位置的身后，一道淡淡的白色剑痕横在那里，等待魔子的，是数个灵力震荡点的集体作用！ 这虚幻空间隔绝了外界与空间内部的能量交换，而灵力震荡原本应该产生的低鸣声也被轻易遮挡，魔子向后弯下去的腰身刚要回弹，却突然感受到一股精妙的力量在阻挡他！ 魔子心下大惊，仰头望天的同时，高兴的面容再次诡异般出现！ 手中长剑猛的向上斩去，结果却斩了个空！ 虚影？ 魔子后背仿佛被一股力量粘滞，双脚如生根一般钉在地上，不得不调动全身魔能与后背的那股诡异力道抗衡。 好不容易拔回上半身，刚刚站直身体的魔子再次被高兴撞上，一个凶猛飞踢，魔子身形突然飞起，向后急速褪去，而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宽大的能量剑气！ 剑尖顶着魔子的腹部向后急速掠过，宽大的披风之上，此刻已经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裂口，魔子无暇顾及，在空中勉强调整了下姿势之后便落地，双脚踩地的一瞬间，魔子突然间前冲，对着什么都看不到的身边就是一剑挥过！ 灰黑色魔能在虚幻空间之内形成一道贯彻天地的剑芒，这剑芒与空间上下连接，竟如同龙卷风一般向前不断推进。 一直隐藏身形的高兴被这道剑芒逼的现身，高兴身后的谢一同时看了过来，右手已经握住了身后的刀柄，时刻准备出手支援。 承影一出，这方虚幻空间可能很难支撑的住，而此刻的高兴，却想的是练兵。 对着谢一摇了摇头，谢一握刀的手再次放下，高兴双手在胸前虚抱，一道庞大的无形剑气在胸前汇聚。 高兴竟然选择正面与魔子对拼！ 虚无空间之内，灵力翻涌，而这灵力，全部出自于高兴本身！ 无数灵力飞散到空间中，而在下一刻，又再次飞回高兴怀中开始凝聚剑形，一道庞大的剑尖逐渐勾勒成型，闪着乳白色光芒的剑尖透出一股锋利之感。 魔能剑芒稳定前推，魔子挥出一剑之后，只来得及调整了一下身姿，而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高兴身前那道蕴含着狂暴力量的剑气所吸引。 没想到你失去了意志力量，还能拥有这么强的战力！ 空间开始震荡，谢一抹了把并不存在的汗水，暗道高兴的功力什么时候强到了这个份上？上一次感受这种能量波动，还是高兴用天缺追着揍他的时候！ 被虚无空间隔绝开来的灵力波动在卫阳河附近突然出现，原本感受不到这方特殊空间存在的人们纷纷侧目，盯着河边那块空地发愣。 那里发生了什么？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感觉......不太一样？ 卫阳河面上无风自动，停在临时码头旁边的游船被河水推着微微起伏。 高兴自身的灵力毕竟有限，虚幻空间外，一股股灵力还是向空间所在的区域汇聚，原本凝实的虚幻空间像是筛子一般，无数孔洞开始出现，而汇聚过来的灵力顺着这些细小的孔洞向着高兴胸前的剑气汇集。 魔子被高兴这一剑的威势震慑，如果再不动用力量，这一剑......恐怕要输！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魔子突然间全身一震，一股来自异空间的能量召唤突然开启，津城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上，一片乌云突然产生，乌云之上，满是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响。 “嗯？混蛋！”魔能封印的松动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而其中气势最足的一道意识突然间飘过，留下一声咒骂之后飞速离去。 这是在挑战人间界的压制之力！ 然而魔子有些自不量力了，即便功力达到了半神级别，罗晓锋当日都没敢与人间界灵力的压制力正面抗衡，而此时魔能封印只是松开了一个小口，便感受到了来自灵力的侵蚀！ 嗯...... 一声痛苦的闷哼自魔子口中发出，巨量的魔能自封印中流出，但随着魔能体量的增加，压制力接踵而至，此刻完全作用在这方虚幻空间之中，空间的主人同意感受到了如巨山一般的庞大压力！ 这样下去......会压爆自己的！ 魔子睚眦俱裂，眼白之中如蛛网一般的血丝飞速褪去，他怂了。 眼中满是怨毒之色，魔子最后看了对面的高兴几眼，挥手间便撤掉了虚幻空间，而随之消失的，还有魔子的肉身。 敌人第一时间褪走，高兴虚抱的双臂逐渐放下，重重出了一口气。 这一剑如果形成，虚无空间挡不住是肯定的，而且可能会在卫阳河附近引起剧烈的能量波动，这时候想起后果，连高兴都有些后怕。 高兴发现自己重新出现在卫阳河边，而眼前不远处，站着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 高兴手指指向对方，目露寒光，“你和魔族勾结算计我？” 楚离脸上只有冷笑，“来自女人的报复，怎么样，惊喜么？” 高兴歪着脑袋看向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接下来对方的话更出乎高兴意料。 “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你不杀我，将来我必杀你！” 女人声音很大，包括谢一在内，纷纷惊讶的盯着那道娇小的女性身形。 389 你不懂女人 “哥，就这么放她走了？” 兄弟二人走在大街上，离开了卫阳河沿岸，离开了周围普通人异样的目光笼罩，谢一挠挠后脑勺，不解的问道。 高兴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想一个静静。” 在谢一看来，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伙同敌人算计自己，那就是敌人！而放走敌人的行为，就是在给自己未来埋下祸根。 回头看向自己的兄弟，高兴有种憋闷感，身边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感情白痴，他们的额世界中除了修行还是修行，而还算有点感情经验的高兴，此刻却是局中人。 自己劝慰自己，可能有时候会有效，但此时的高兴正处在巨大的心里波动之中，他需要时间去思考，需要空间去沉淀。 这个时候，身边不能有人。 直到高兴开着车，在三环路上狂奔了许久之后，他的心境才算平复了一些，而脑海中不断炸裂开来的，全是楚离说过的话。 真的这么恨我吗？可明明几天之前，还是慢慢的情意啊...... 高兴右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喃喃自语道，。 猛地踩下油门，冰冷的空气顺着放下的车窗不断拍打在高兴脸上，有一丝丝的烦闷被冰凉带走，高兴越开越快，直到轱辘陷入松软的沙子之中才算罢休。 跳下车子，一个人坐在东海海边，这里海风更大，接近入冬的时节，海上的工作已经全部停止了，正常人已经很少会来海边。 安静，除了徐徐海浪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高兴知道此刻敖准很可能盘踞在海神山上，正盯着自己，但......无所谓了，只要不出来打扰自己，怎么都好。 魔子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高兴的重视，事实上，在数次提供了虚假情报之后，高兴已经做好了承受一波反扑的准备，如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高兴才应该担心，而如今看来，走势还在高兴掌握之中。 最出乎高兴意料的，是楚离参与了进来。 先给自己对对方的感觉定个性，高兴能够确定，除了一丝男女单独相处时产生的懵懂之外，高兴并不喜欢她，更多的是感激，以及不知如何拒绝，也不忍心伤害对方的初衷。 高兴强迫自己这么想，也只有这么想，才能彻底的将楚离放到自己的对立面。 对待敌人，可以杀伐果断，可以不择手段，高兴必须坚定自己的想法，尤其是面对......女人。 一道女性身形出现在高兴身边，大冷的天，对方已然是一席长裙，此刻陪着高兴坐在沙滩上，修长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接受阵阵寒风的洗礼。 高兴皱了皱眉，开口道，“如果不是确定你没有恶意，我早对你出手了。” 对方看了高兴一眼，对方的口气不善对她没有任何影响，雨鸢开口道，“你的心不静。” 高兴一声冷笑之后低下头，迈进双腿之间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终究还是看到了。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高兴闷声问道。 “怕你出事。”雨鸢抓起一把沙子，看着细细的砂砾从指尖缓缓流下，淡淡应道。 “刚刚你也在河边吧？”高兴抬起脑袋，看向辽阔的海面，继续问道。 雨鸢点头，手掌一翻，掌心剩下的沙子落入沙滩之中。 “那你为什么不出手？”高兴原本不想被人打扰，但此刻雨鸢的出现却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反感，还生出了一丝......感激？ 其实他渴望与人倾诉，独处的想法只是他掩饰内心慌乱的方式。 “天魔不敢杀你，演这么一出，只是为了泄愤。”雨鸢轻描淡写般说道，似乎对发生的一切都了然于胸。 “这么确定？”高兴对对方的笃定有些不解的反问道。 “嗯。”雨鸢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因为杀了你，会有人很多人发疯，这后果，他们承受不了。” 高兴无言，如果自己死了，师父肯定会给自己报仇吧？然后呢？远在遗忘之地的父母？还能有谁？ 雨鸢再次偏头看向高兴，突然间笑了出来。 “如果你死了，我会给你报仇。” 高兴愣了一下，第一次偏头和对方对视。 雨鸢的双眼之中写满了坚定，而这股坚定背后，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谊。 高兴不是傻子，这丝情谊不知从何而已，不知该怎么应对的高兴选择沉默。 沉默是金，在面对不知该作何反应的时候，最好的选择，便是沉默，然而对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说说吧，那个女孩，对你的敌意很深。”雨鸢察觉到自己的过分举动，主动转换话题来化解尴尬。 “她......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吧？”高兴喃喃道。 “你不懂女人。”雨鸢听完笑着说道。 面前这年轻人，和他太像了啊......就连不知所措的表情都仿佛如出一辙。雨鸢努力想控制自己看向对方的欲望，但......她失败了。 高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第一次试探道，“还请前辈赐教。” 雨鸢嗔怪的看了高兴一眼，仿佛对他用的前辈这个词不太满意。 “你不说我也能看的出来，她对你有很深的情谊，但你......并不喜欢她，对吧？” 高兴愣了很久，随即默许般的点了点头。 “你的心思全在秦家那位小姐身上，眼里容不下其他的女人，这对初入感情的人来说，很正常。” 雨鸢说完，高兴再次看向她，雨鸢继续解释道，“不用奇怪，你知道我跟着你，那我知道一些你的事情，也很正常。” 雨鸢摊开手，原本沾满砂砾的手掌此时光洁无比。 高兴回过头，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受伤的时候，她照顾了我很久，很细致。” “你感激她？”雨鸢偏着头追问道。 这次高兴很坚定的点头。 “感激不等于爱。”雨鸢面色平静，声音轻柔的说道。 “我知道。” “那你在烦恼什么？”雨鸢继续追问。 “我只是觉得，哪怕做不成朋友，也不用非得做敌人。” “这是对方应该思考的问题，你用这个困扰自己，得不到答案。”雨鸢作为旁观者，尽职尽责的为高兴解惑，但雨鸢突然有种深切的悲伤，自己呢？自己的问题又有谁能帮忙解决？ 高兴没有回话，只是愣愣的看向海面，仿佛那里有答案一般。 许久之后，雨鸢再次说道，“你不懂女人。” 高兴点点头道，“确实。” 秦芊语和楚离的面容纷纷出现在心底，两个人的面容不断重合又分开，最终形成对峙之势，高兴夹在中间，秦芊语气鼓鼓的，而楚离，则是一脸怨毒。 这是高兴与这两个女生相见时对方最后的表情，可能这个表情很会心底记住一辈子。 “女人爱而不得，真的会产生恨意吗？” 这是今天二人闲聊，高兴第一次主动问出口，而这个问题，恰巧问到了点上。 雨鸢是女人，而且恰巧，也正处于这个问题的旋涡之中，原本想要抛出一根绳索，将陷入其中的高兴拉出来，但直到此刻，雨鸢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也在这旋涡之中，搭不搭救的，没太大意义。 这次轮到雨鸢沉默。 对方的异样引起了高兴的注意，偏过头看向雨鸢，对方脸上的复杂神情仿佛囊括了诸多情绪。 这应该不是第一次看到对方这样的神情了，而关于雨鸢，高兴除了一点大面上的经历，其他的一无所知。 “她越恨，证明她越爱你啊。”雨鸢自言自语般说道，与其说是对高兴说的，倒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高兴抹了一把脸，随即慢慢答道，“这样的爱太重了，我要不起啊！” 雨鸢突然愣住，心中灰蒙蒙一片的天空中，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带来了丝丝光亮。 390 前辈的墓 下了车，高兴不知道怎么着就跟着这女人一步步往前走。 这是一片公墓，距离市区很远，除了日常巡视，否则高兴都很少往这边来。 普通人的观感还好，毕竟除了此地的工作人员，很少会有人长时间逗留，但对于高兴这种修行者来说，公墓附近凝聚的能量......很杂。 同样的死寂，但这里的安静氛围与海边完全不一样，跟着雨鸢的脚步一路往里走，高兴能够隐约看到几股特殊的能量在墓园中徘徊。 大白天的，灵体在墓园里晃动？ 高兴有些惊异，这处墓园与之前津城卫卫属所在的墓地不在一块，这里更大，更显得荒凉。 零星几座墓碑前还放着鲜花，几个里面燎的漆黑的铁皮大桶胡乱的放在甬道一边，脚下的鹅卵石不断传来奇怪的脚感，高兴一路往里走，选择性的漠视了周围几道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灵力波动。 三界之内，人间界是生灵最繁杂的地域，墓园是人类的最后一站，但生灵往复却一刻也不会停息。 这里是终点，也是起点。 直到走出老远，已经快到墓园的尽头，雨鸢的脚步才停下，前方是一块空旷的开阔地，而此地，立的都是无字碑。 雨鸢站在一块无字碑前，这碑比前面墓园中的碑体要大很多，看得出来，经常被人擦拭，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碑体上密布着灰蓝色的细小纹路。 雨鸢久久没有说话，在这墓园中诡异的沉闷气氛之下，高兴只能陪着沉默。 就在高兴有些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站在身前的雨鸢突然间开口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申沉和驳么？” 高兴乱跑的注意力突然被拉了回来，被雨鸢打了个措手不及，短暂的思量之后，高兴发现雨鸢对自己的评价非常对。 自己不懂女人。 高兴挠挠脑袋，这个问题自己确实解答不了，只能等对方来解释。 雨鸢叹了口气，随即继续说道，“一个太直，一个太憨。” 与驳相比，申沉与高兴接触的次数更多，而自从对方愿意与自己合作之后，对他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至少二人之间敌意不是那么明显了。 而驳......高兴对他最直观的印象便是傻大憨粗，还别说，这一点确实与雨鸢对驳的观感相差的不多，如果对方说的憨确实是指驳的话。 描述的还是太简略了一些，高兴一阵思索还是没明白雨鸢的意思，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看的雨鸢一阵发笑。 不得不说，对方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美，永远以一副少女模样示人的雨鸢看不出具体年纪，但看上去吹弹可破的皮肤掐一把恨不得能流出水来。 “真想不通，你这么笨的男人竟然还会有女孩子喜欢？” 雨鸢此时看向高兴的眼神有些玩味，高兴挠挠脑袋，哭笑不得。 “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不叫爱，只是觉得，看不得她伤心，更不允许她受到伤害。”高兴小声说道，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脑中对爱情的理解，还显得有些苍白。 “那为什么不直接表露心意？”高兴难得袒露心声，雨鸢继续追问道。 高兴摇了摇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时间不对，现实也不允许。” 高兴这话包含了多重意思，雨鸢第一时间便听懂了对方话的含义，每个人的感情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人心思坚定，有的人......犹豫不决。 但你不能说犹豫不决就是错的，就像高兴这样，不说，未尝不是一种对对方的保护心里在作怪。 有时候不说，比说还要难。 “有时候有种立刻要失去她的感觉，很难受，说不出的难受，而更让人接受不了的，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渐行渐远。” 说到这高兴主动闭上眼睛，似乎眼前飘过一些一时间无法接受的场景。 雨鸢心中一声叹息，陷入感情旋涡中的男女，都要承担一些非人的痛苦，也许不是身体上的，但精神的折磨更让人刻苦铭心。 “其实你可以选择楚离的。”雨鸢转过身，再次面对那块无字墓碑缓声说道。 高兴摇头轻笑，“过不了心底那一关，这里已经住着一个人了，没地方留给别人。” 高兴说着伸手指向心口，脸上萧索至极。 “确实，感情是这世界上最难懂的东西。” 雨鸢的肩膀从背后看去有些单薄，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而对方此时的背影在高兴看来有种淡淡的......悲伤。 “带我来这干什么？”高兴左右看了看，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无法适应这里的安静。 “来看看他。”雨鸢没动，沉声说道。 高兴几步走到雨鸢身旁，开始的打量眼前的无字墓碑。 这里面躺的，一定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吧......二人都没有发声，高兴如是想道。 “我诞生自无根之水，当年还是你母亲外出游历的时候，偶然间助我化人形，神族的法则之力对妖族修行有着莫大的好处，我......暂且自称妖族吧，实际上一个连本体都不是生物的修行者，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该算个什么种族。” 雨鸢此时表情有些惨然的继续说道，“直至归入凤王麾下，我才算真正与这人间界有了交集，学人语，明亲疏，但唯独一直不曾有所感悟的，便是感情。” “人族的感情很奇妙，亲情、友情、爱情，相同的血缘之下会诞生奇异的亲近感，这一点，我在无数妖族修行者的身上体会过，而友情，则是靠时间和相处自然诞生的另一种奇怪情感，但最让我不解的，便是爱情。” 雨鸢喃喃自语般说道，如入魔一般，如果不是高兴一直在身旁陪着，此时的雨鸢就像在对空气说话。 “没人能够解释这种情感诞生的原理，而每个陷入其中的男男女女也解释不清，但这种情感爆发时产生的力量却让人心惊。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都不需要说话，对方就能明白你的心意，为了他，你可以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你可以付出的东西，为的，只是让他开心。” 雨鸢脸上在笑，似乎想到了某些美好的东西，但划过脸颊的两行清泪却又预示着她此刻的悲伤。 高兴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好像被触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动作，只有雨鸢的声音继续传来，“爱情很甜蜜，这是起初我对爱情的理解，没有真正接触它之前，看起来确实很美好，但......当你真的进入其中，才会发现掩藏在美好之下的，种种纠结。” “你们人族，是不是觉得人与妖相恋，是无法理解的事情？”雨鸢偏头看向高兴发问，见对方只是愣愣的看向自己便回过了头，显然也没打算在高兴这得到什么答案。 “可是，感情一旦产生了，就是产生了，那是发自心里的感觉，什么种族？重要么？” 雨鸢此时的问话像是问高兴，更像是在问自己。 “真的重要么？”雨鸢的问话不断在高兴耳边重复，之前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便是敖准在和他讲述自己和唤海母亲的经历时，高兴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唤海是人与龙的后代，而名扬......人与妖的后代，这种感情有错么？ 高兴摇摇头，在他看来，爱情与年龄、种族、身高、性别都没有太大关系...... “他不这么觉得。”雨鸢伸出手指着那块无字墓碑，眼中的纠结神色已经到达一个峰值。 “他是谁？”高兴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人族，萧平旌，上一代天选意志继承人。” 391 我不是他 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好像从老丁头、古老板和崔鸣湖那，高兴分别听到过对方提起萧平旌这个人，如今再从雨鸢嘴里提起，高兴突然觉得这个人很神秘。 冥冥之中好像有条线将他和高兴联系在了一起，而区别在于，高兴活着，而他，永远的躺在了坟墓之中。 为什么他的墓不在津城卫卫属的公墓里？ 高兴脑中伤过一丝疑惑，雨鸢脸上的悲伤和难过不似作假，这个时候带着自己过来看他，这二人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对方不说，高兴也不问，二人之间陷入沉默。 墓园的风比外面还要冷一些，刮在脸上如砂纸不断摩擦一般，有些疼痛，雨鸢裙角飞扬，似根本感觉不到。 “难道你不好奇么？”雨鸢的语音悠悠响起。 “情理之中，猜得到。”高兴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多说多错，缺乏安慰人经验的他索性闭嘴。 对方扭头看向高兴，再次露出了那种复杂的神情。 之前在海边高兴没看懂，但现在，他好像看出了一丝不太正常的情愫。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心底开始升腾，这女人......高兴想后撤，但似乎有股无形的力量将高兴的身体牢牢按在原地。 眉宇间的细微变化被对方抓住，雨鸢一声轻叹，主动向前走了几步。 高兴悬起来的心稍微放下一些，似乎拉开的这几步距离便是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安全空间。 距离产生美......古人诚不欺我！ 高兴想伸手抹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但这动作太过突兀，他的眼睛始终盯着身前的雨鸢，之前他一直觉得对方没有敌意，现在仍然感受不到杀意，但此刻的高兴......不敢确定了。 女人心如海底针，抓不住摸不着，高兴身上的气机开始流转，墓园周围平静的空气流动被带起些微的变化。 雨鸢望向高兴的神情露出一丝不解，在他身上，雨鸢发现了之前不曾发现的戒备之意。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雨鸢轻声说道，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再次主动向后退了两步。 呵呵，我没法不紧张。 高兴尽量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但面对这个女人，不时颤抖的手指预示着主人的紧张情绪。 气氛瞬间被拉紧，寂静的墓园之内，有种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假象。 雨鸢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好似有什么巨大的困境在不断烦扰着她。 “只是想带你来看看他，没有别的意思，真的。”雨鸢的手轻轻抚住无字墓碑的上沿，触手冰凉，就像躺在里面那个人最后一段时间对待自己的态度，冷漠的就像个陌生人一样。 雨鸢面露苦涩，前一个是这样，高兴又是一样，雨鸢有一瞬间的恍惚，人族......呵呵，好一个人族！ 高兴的警惕完全出自于自我保护意识，他始终觉得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虽然不能通过目光分辨一个人的好坏，但善于观察的人总能发现一些细微的变化。 高兴是个粗线条，但此时的环境容不得他不多想。 空气中的水元素分子开始向二人所在的区域汇聚，这种汇聚是自发性的，高兴能够清晰感受到周围能量运行的变化，望向雨鸢的戒备之色越来越浓。 而此时的雨鸢一句话也没说，扶着高大的无字墓碑仿佛定住一般。 水系元素不断汇集，逐渐形成一道无形的能量光幕，光幕的形成彻底断绝了高兴对外界能量的感知，高兴面色一沉，这女人果然没抱什么好心思！ 剑气图浮现，高兴准备迎敌！ 一道无形剑气在指尖汇聚，高兴死盯着此刻仍然一动不动的雨鸢，时刻准备着迎接对方的第一招！ 唰！ 一道通天彻地的金黄色剑光自面前闪过！ 高兴只来得及向后翻身闪躲，这熟悉的感觉令他惊讶！ 经文能量......难道是......？ 高兴面露惊讶，但剑光根本不给他思索的时间，看不到实体的剑光一道接着一道向他涌来，高兴只能躲，不断的闪躲，而随着他后退的速度越来越快，剑光同样越来越快！ 不到两秒时间，高兴已经退出去十数米，偷眼瞧了一下雨鸢，对方仍然站在无字墓碑旁边，一动也不动。 她怎么能使用经文能量？难道她也继承了经轮？意志力量会同时选择两个继承人么？ 然而，此刻不断斩向高兴的剑光十分冰冷，缺乏一丝......温度。 高兴拧眉再闪，剑光给自己的感觉根本无法阻挡！ 没办法，好像对方的经文能量运用程度比自己要高的多，还是第一次被经文能量针对，高兴切身体会了一把自己敌人的感觉。 高兴打定主意要主动进攻，连续两个侧身翻滚，主动向着雨鸢所在位置冲去，这数道剑光闪过之后，高兴已经栖身到雨鸢身前，然而对方仍然一动不动！ 不对！ 高兴在剑气刺中对方的一瞬间突然收手，剑尖擦着对方衣裙的袖口划过，雨鸢仍然没动，刚刚还清亮的双眼此刻变的呆滞无比。 不是她......高兴此刻疑惑至极，对方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这不科学！ 剑光追着劈砍，高兴不得不再次闪身离开雨鸢身前，刚才慌乱之间，高兴来不及仔细感受，此刻迎着一道剑光主动撞了过去，手中无形剑气与金色剑光主动撞在一起！ 嗯？ 并没有想象中的能量炸裂声传来，无形剑气好似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的劈过，高兴疑惑更甚，看起来犀利且狂暴的经文能量......没有任何破坏力？ 高兴突然收起对敌姿势，此刻才刚刚发现，这突然出现的剑光确实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预示，也就代表，这是无主的能量？ 前后短短数秒钟时间，一直没动的雨鸢仿佛从窒息的环境中逃离，大口喘息的同时胸前剧烈起伏，同时声音有些虚弱的传来。 “我只能看到这些......” 高兴凝神望向对方，不明她的意思。 见高兴站的如此之远，雨鸢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这是他生前最后的记忆，我只能勉强截留到这些，带你来，是觉得你有可能能发现什么。” 高兴心说你有这话早点说不好么？师父说的对啊，永远不要试图去了解一个女人的内心，尤其是很可能对你有企图的女人，不管是什么企图！ 水系光幕在雨鸢缓过神那一瞬间迅速崩溃，其中经文能量汇聚而成的剑光也逐渐失去色彩，直至消失不见。 熟悉的能量，熟悉的剑光，但这能量的气息有点奇怪，高兴只觉得别扭，但具体哪里别扭，有些说不上来。 “你们同为天选意志继承人，对同种能量的感知肯定远超我们这些旁人。”雨鸢眼含期许的看向高兴。 “你怀疑是有人杀了他？”高兴问道。 “不是怀疑，是肯定。”雨鸢第一次露出咬牙切齿的神情，好似对面站的不是高兴，而是出手杀人的家伙。 “我希望你明白，他......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天道法则，别说是你，就算是神族，也没有复活生灵的能力，会遭天谴的。”高兴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雨鸢的气势有些回落，她失神的看向对方，目露哀求，而高兴好似没看到对方的神情一般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我不是他，请你不要那种眼神看我，我......不习惯。” 高兴和雨鸢脸上同时一红，没办法，这一点必须点破，不然身边总有个陌生女人拿看情人的眼神盯着你，换了你你也会不舒服！ 392 准备出发 从雨鸢截取的萧平旌记忆中，高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而最让高兴疑惑的一点，在于萧平旌最后的记忆中全是天缺挥出的剑光，而这剑光，很明显是针对记忆的主人来的。 高兴怎么也想不通，就连雨鸢的连声致歉都没往心里去，雨鸢只是情深意切，更大的疑点在于天缺怎么会向萧平旌出剑？这让高兴百思不得其解。 意志力量与萧平旌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变故！ 津城卫大院之中，几片树叶悬浮在空中形成了简单的悬叶阵，走过路过的津城卫工作人员都会好奇的看上几眼，高兴与谢一蹲在一旁小声说着什么。 老丁头没有给出建设性的意见，在高兴主动提及萧平旌的同时，对方有些闪躲，似乎对于这个人不愿多提，再联系对方的墓不在津城卫卫属公墓之中，这又是一个疑团。 看来这个问题，只能自己一点点去寻找答案了。 剑气图上道道剑痕并存，数十个灵力震荡点同时发挥作用，叶片的低鸣声不时传来，引起了谢一的兴趣。 走出去捡起一片树叶，谢一学着高兴的样子一刀劈出，在高兴调笑般的神情下，树叶一分为二，轻轻飘落在地上。 谢一挠挠头，看起来挺简单的啊...... 高兴主动将悬叶的要领讲了出来，至于谢一能不能学会就无法保证了，气剑与实体刀剑之间还是有一定的区别的，比如承影的着力点在刀身上，而气剑没有剑身，全靠出剑者把握。 于是，大院内的树叶遭了殃..... 一辆黑色suv风驰电掣般冲进大院中，在马上就要撞上高兴的距离狠踩一脚刹车，车上的驾驶员惊魂未定，争分夺秒的吼道。 “快，唤海和云非遭遇天魔，不知道为什么唤海突然向云非出手，咱们的人招架不住，快跟我走！” 坏了！高兴抢先窜入车中，几片残破的树叶飞到空中，谢一紧随其后上车，车头一扭，直接窜出大院消失不见。 乒！ 心魔嘴角露出邪异的笑容，不见任何兵器的痕迹，在唤海大枪横扫之后一拳直接砸中云非前胸。 噗！ 一口鲜血飞出，云非整个人倒飞出去老远。 站在身后的津城卫战斗人员主动上前迎敌，但奈何不是一个层级的对手，唤海双瞳漆黑无比，大枪两次猛力下劈，津城卫人员纷纷带伤后撤。 这......几人同时不解的看向持枪站在心魔身旁的唤海，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间对自己人出手。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心魔没有继续进攻，看了看身旁的唤海，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云非双手撑地，费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胸口，骨头好像断了，真疼啊！ 唤海的力道在被魔化之后的压制过程中得到长足的进步，这一点让一直陪在身边的谢一和云非暗自惊奇，甚至就在私下纯以力量的较量中，手握大枪的唤海甚至和与谢一斗个不相上下。 龙族肉身本就强横，魔种奇异能量的二次强化，让唤海的战力再次上了一个台阶，然而......这种战力提升此刻却变成了敌人的一大助力！ 一直面带笑意的心魔突然间神色一紧，随即再次笑着出声，“你的朋友来了。”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唤海犹如失去了神智一般，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心魔的感知力异常敏锐，而就在高兴所在的车子距离目的地还有数百米的时候，谢一已经按捺不住直接窜出车内，承影急速飞出，直奔心魔而去！ 血红色的刀光如炮弹般袭来，心魔没有一丝慌乱，身形主动朝唤海正侧方挪了挪，承影无法分辨出面前的目标，此刻刀锋直指唤海！ “老谢，别伤了唤海！”高兴一声狂吼，车子还没停稳便窜了下去，双腿连动的同时剑气图浮现，无形剑气以更快的速度直奔心魔！ 心魔应声而退，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而一直站立不动的唤海突然间挥出大枪，无形剑气一头撞上大枪枪尖，带的唤海一个趔趄，但没有倒地！ 不到一秒的时间，心魔如愿退走，承影在空中停下前冲之势，谢一一把抓过刀柄便要追击，高兴厉声将谢一喊了回来。 再次面对入魔的唤海，那股陌生的杀意瞬间将二人笼罩！ 高兴想要故技重施，但此时的唤海比上一次入魔的程度还要深，剑气自他身边扫过，灵力震荡点刚刚形成就被唤海以蛮力震开，根本形不成阵法！ “我来吧哥，唤海的入魔有时间限制，耗尽他的气力就会恢复。”谢一一身的怒意无处释放，瞪着心魔退走的方向看了几眼之后迅速说道。 不待高兴出声同意，承影主动斩向唤海。 当！ 当！ 当！ 承影刀刃不断击中大枪枪身，开启魔躯的谢一在力量上占有绝对优势，数次兵器对碰之中，唤海渐渐落入下风，只有招架之力。 直到唤海再次脱力躺倒，此次的危机才算是暂时解除。 停下进攻的谢一不断喘着粗气，可见他应付起入魔之后的唤海并不轻松，高兴急忙将软倒的唤海抱住，面色冷峻。 云非拖着伤躯走近，一脸严肃的说道，“再这么下去不行，唤海入魔程度一次比一次深，如果彻底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高兴此时与云非想法相同，之前就想带唤海去遗忘之地，这才几天，心魔再次出现引爆魔种，看来遗忘之地这一行迫在眉睫了。 “先去找伯父，唤海这个样子，带上他有点麻烦。”高兴几人将唤海拖上车，留下一众其他人员之后向着东海的方向驶去。 失去意识的唤海被敖准强行封入龙枪之中，背着龙枪，高兴一行人回到津城卫总部。 “师父，唤海遇上心魔，魔种被引爆，我必须带他去遗忘之地走一趟了。” 高兴看着老丁头的双眼，平静说道。 如果放在以前，也许高兴根本不会通知老丁头，而直接找上崔姨和古老板往遗忘之地去了，但此时津城的局势不容乐观，高兴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要考虑轻重缓急。 老丁头听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的低头思虑，他能体会到高兴的焦急，但迟迟没有消息传来，也让他心里打鼓。 遗忘之地是高兴老妈母族所在，按理说应该不会有危险，但......世事难预料。本来觉得压根就不是个问题的问题，此刻却成了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晓月和晓峰都在，老高也在，保高兴安全应该还是没问题的，但从老丁头自己来说，他不愿意高兴轻易涉足其中，那里是决定计划成败的关键，而这关键，同样危机四伏。 罢了！总是要去的，该面对的东西迟早要面对！ 老丁头挥了挥手，默许了高兴的请求，高兴神色顿时松弛下来，他也怕老丁头突然来一句大局为重，自己何尝不明白应该以大局为重，但眼看唤海入魔，不救？ 而且高兴隐隐有种异样的错觉，也许在遗忘之地，可以找到失去的意志力量！ 雨鸢截留的萧平旌记忆同样是个谜团，老丁头不愿意说肯定有其原因，但上一代意志继承人死亡，难道没个说法？ 老爸老妈据说也在那里，便宜舅舅也在，据说还有外公...... 这个称呼有些陌生，不知道他见到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神情，高兴正暗自思虑，又有人推门走进办公室。 庄妍见高兴几人都在有些诧异，但随即神色平静道。 “理事长，各区域驻防组同时回报，大批魔将入境，不排除有其他天魔降临的可能。” 老丁头暗自一声叹息，看了几个年轻人一眼，背着手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先参加会议吧。” 393 魅之一道 前后将近一个小时的等待，数位代表齐齐赶到。 在高兴几个人惊异的目光之中，三大家族代表前后脚进入会议室，而稍后赶来的，还有雨鸢，这女人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高兴，眼神便主动闪躲到一旁，高兴有些讪讪，二人之间多了一层说不太清的感觉。 在老丁头的默许之中，众位代表纷纷找位置坐下。 津城卫开会，一般情况下不会要求基建处和科研部门来人，但此次会议规模明显不同，不断有高兴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到来，直到几处驻防组的负责人接连坐下，一直没吭声的老丁头才缓缓出声。 “诸位，最新情报，魔族大批人手到达津城。” 老丁头手中握着一只钢笔，尾端抵在桌面上，手指不断摸索着钢笔帽上的夹子。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纷纷不同，几位驻防组负责人没什么反应，毕竟情报就是自己传回来的，后勤保障部门的几个负责人面容有些呆滞，连日来高强度工作之下，身体有些吃不消，这些人即便有修行者，也属于辅修类型，老丁头之前秘密给他们下达了任务，时间紧的几乎完不成，突然被叫来开会，几位负责人纷纷摸不到头脑。 而反观三大家族代表的反应，则明显有些不同。 秦世青似乎对这消息不甚在意，目光不断瞟向一旁的高兴，楚悲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本就瘦削的脸庞棱角更加分明，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低垂着目光，没敢看桌上的众人，千一瑾是几家代表中神色最轻松的一个，眼观鼻鼻观心。 老丁头目光不断在众人脸上来回扫视，似乎正在探查众人的想法。 “几天前，楚离联合魔子埋伏我，请你解释下，楚氏是已经背离人族，选择与魔族合作了么？”高兴的突然发声打破了会议桌上的沉默。 高兴此言一出，庄妍突然死死盯住高兴的脸，就连老丁头都一脸不解的望向对方。 这事......高兴一直没提。 楚悲一直低着的脑袋突然抬起，最不想听到的东西还是被点破了。 一声惨笑之后，楚悲出声解释道，“别误会，舍妹被天魔迷惑，她是普通人，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楚悲声音很小，有气无力的出声听起来便没什么可信服度，秦世青屁股下凳子发出一声响动，扭头看向一旁的楚悲，而千一瑾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会议室内气氛突然间一紧，包括几个驻防组的负责人在内，津城卫所属战斗人员同时锁定了楚悲所在。 庄妍在起初的震惊之后迅速恢复，面色不善的看向楚悲说道，“楚氏代表，请你解释下高兴的问题，战时联合地方针对我方人员，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是要上天到法庭的。” 此时的楚悲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气度，那股骨子里的自信好像被某种力量死死压制，颇有些不甘的看向高兴，对方此刻也在盯着他，好像要看看他怎么应付。 实际上，明里作为楚氏的全权代表，楚悲并没有全部的发言权和决定权，在众人的意识之中，楚世雄已经退居幕后很久了，但也只有少数几人知道，那个面向透出几分阴冷的老头子还牢牢的将整个家族的权利握在自己手中，没有一刻放权。 楚悲......只是被推出来的代表而已，他的意见很多时候与爷爷相左，包括与天魔合作，包括算计高兴，这些事情在楚悲看来，都是主动背离人族的表现。 他知道爷爷是在搏，搏一个混乱之中楚氏能够一飞冲天的可能，但这巨大的赌注之下，楚悲看不到落地的可能性，但奈何......他左右不了局势。 他想过私下里找高兴主动坦白，但这种坦白又有种背叛的意味，一面是背离人族，一面是背叛家族，如此高压的环境直接造成了楚悲此时的矛盾心理，面对津城卫上升到官面上的质问，楚悲竟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出一个字。 “楚悲，不解释么？”手中的钢笔帽缓缓旋转，老丁头面色平静的看向如坐针毡的楚悲问道。 众人显然不信楚悲刚刚的回话，如果此时他不能拿出合理的解释，等待他的，将是相当严重的后果。 “对不起。”楚悲主动站起身，而就在他凳子向后挪动发出声音时，几个一直戒备的津城卫成员气势齐齐爆发，以为他要动手。 楚悲的腰身猛然间弯下，对着高兴深深鞠了一躬，同时出声道，“我对舍妹的做法向高兴表示歉意，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 会议室内安静无比，楚悲九十度弯腰保持了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话。 “你负责不了，这就是楚氏的态度？”老丁头第一次在开会是脸上挂上的不悦的神情，而也只有庄妍知道，一向和善的老丁头带上了这种表情，那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 目光滑过楚悲，庄妍看向他侧面的千一瑾，手里捏着的文件有些发皱，老丁头没再出声，庄妍知道此时自己不能说话。 “带走吧。”老丁头仿佛宣判般说道，而一直保持鞠躬姿势的楚悲脸上神色顿时松弛了下来，说不出的轻松。 几个驻防组负责人押着楚悲离开了会议室，老丁头再次扫视众人，许久之后再次开口说道，“我不希望人族出现叛徒，但......诸位可能也有自己的考虑，我不做过多要求，不愿协助津城卫的，我不强求，但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人投敌，结局一定不会好。” 老丁头说完当先起身离开，众人见正主退走，也纷纷离去。 高兴的突然发难令与会众人同时陷入紧张的气氛之中，离开了会议室范围，所有人齐齐吐出一口气，后勤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庆幸，至少自己不用直接面对敌人，性命无忧，而另外两家的代表则面色有些难看。 离开之前，秦世青的目光在高兴脸上停留许久，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高兴事先与丁一鸣商量好要针对楚氏的计划。 反观楚氏的做法，真的等不及了么？秦世青肩膀被千一瑾撞了一下，对方咧着嘴笑道，“楚氏......完了，对于他们名下的产业，秦家有没有兴趣？” 秦世青有些鄙夷的看了对方一眼，加快脚步离去，千一瑾好像无所谓一般，优哉游哉的向外走。 还是自家老爷子好哇，至少没让当儿子侄子的去送死。 雨鸢陪着高兴坐到了最后，直到高兴主动起身走到她跟前，她都没有说出哪怕一个字，面对高兴，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那种错落的情感令她无地自容，但又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高兴果断转身离去，女人啊......果然是祸水，多大岁数的都一样！ 而就在高兴走出总部大门口的同时，一道久未出现的身影突然拦住了去路。 高兴抬头，魅魔出现在眼前。 “你还真敢来。”高兴回身看了一眼，对对方此时此地出现有些惊讶。 “魔族可以自由进出津城，我为什么不敢？”魅魔朱唇轻启，吐气如兰。 “如果我问你，天魔突然降临来干什么，你会告诉我吗？”高兴突然间问道。 灭魔闻言一愣，水蛇腰轻轻一摆，开叉开的老高的裙摆之下，露出了修长的大腿，随即娇笑着说道，“正常巡视，别紧张。” 三根白皙的手指挡住了小半张脸，魅魔漂亮的眸子始终盯着高兴，这大眼睛，好像会说话，无时无刻不再勾人。 高兴给了对方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随即说道，“不介意的话，一起走走？” 高兴的反应出乎魅魔意料，下颚轻点，迈步跟了上去。 394 合围 身材高挑，紧身长裙的包裹之下曲线完美至极，一颦一笑之间都透着诱惑，此时如果换一个年轻人来此，肯定抵抗不住。 高兴死命压制着内心的躁动，这股躁动来的无声无息，努力控制着不去看对方的脸，但那股蛊惑人心的魅意却无处不在。 深知对方属性的高兴暗自咂舌，魅魔魅魔，名副其实。 “你很怕我？”魅魔发现了高兴的异样，歪着头主动问道，二人走的很慢，魅魔紫红色的波浪长发随着身形摇晃不断前后摆动。 此女的姿容不在秦芊语之下，而对方身上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散发着的气息是小女孩比不了的，高兴不动声色拉开的一点点距离瞬间被对方再次靠近打破。 “别这样......”高兴装作招架不住，主动伸手阻拦。 见高兴讪笑，魅魔靠过去的身子主动远离，一股奇怪的幽香从身边传来，如果不是高兴早有防备，恐怕此时已经着了对方的道。 魅魔嘴角上撅，小声嘀咕道，“臭男人。” 高兴惊异的看向对方，这吴侬暖语般的嗔怪杀伤力实在太强，高兴有种鼻血上涌的感觉，暗道自己真是没出息啊！ 主动挥散了脑子里出现的不健康画面，高兴正色道，“不只你一个来了吧？” 魅魔两手背后，神情突然一变，脸上露出小女孩一般的清新笑容看向高兴笑道，“你猜呀。” 这妖精......高兴吸了吸鼻子，心里默念了一万遍佛家四字真言，努力不让已经上窜到鼻腔里的液体喷出来。 “魔子办事不利，被尊上召回了。”魅魔见高兴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 “然后派了你来？”高兴扭头问道。 “聪明！”魅魔伸出手指点向高兴眉心，高兴闪身一躲，对方的手指点了个空。 不知道为什么，高兴觉得和魅魔沟通起来十分舒服，这种感觉刚刚诞生便被他掐灭......这是敌人！ 再漂亮......再讨喜，也是敌人！ 一男一女两道身形不断引起路人侧目，尽管高兴卖相不错，但路人更多的目光还是被魅魔吸引。 可以敛去一身魔性的魅魔此时就像个普通的人族女性，哦不，是十分漂亮且气质出众的人族女性，在魅魔特殊属性的长期滋养之下，骨子里透着的异样魅力是人族美女无法比拟的。 这是天生的优势，也是魅魔的武器。 那次截杀，直接面对魅魔的是谢一。 天柱山上，与魅魔对战的，还是谢一。 也就是谢一天生缺根弦，才没有落入魅魔鼓掌之中，此时换做高兴，他自己都没底，能不能抵御对方的诱惑。 有的时候，战斗并不需要打打杀杀，不见血的刀，才是最锋利的。 “明白了，津城魔族主帅，换成了你。”高兴第一次主动停下脚步面对魅魔而立，“这也是你赶来见我的目的吧。” 对高兴的聪慧，魅魔早有耳闻，但到了魔子嘴里，则变成了对方的狡诈与多疑，高兴失去了意志力量，那股对魅魔的奇异吸引力减弱了许多，但这一次真正接触后魅魔逐渐发现，自己对他的兴趣不减反增。 还真是个有意思的男人呢！ 魅魔想到这里笑容更盛，路旁几个赶路的男性一时陶醉，一个撞上了电线杆，一个走进了绿化带。 再这么下去，要引起骚乱了......高兴二人只是稍稍站定，身边有意无意已经聚集了相当一部分人，而其中，男性占绝大多数，没办法，如此姿容的美女，是个雄性都不会视而不见。 一把拉住魅魔的胳膊，高兴努力向前跑去，魅魔被高兴搞的一愣，随即再次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容，随着他向前跑。 不知跑出去多远，事实上高兴也没有注意到魅魔的裙子和鞋到底适不适合跑动，一直到来到一条人流不是那么多的街道，二人才算停了下来。 握在一起的两只手触电般松开，高兴有些不敢看对方，而魅魔的脸上竟然爬上一丝红晕，魅魔面庞发烧，有些不知所措，这还是第一次在她身上出现这种感觉。 这就是人类的情感么？ 魅魔心底喃喃道，再次看向面前这个男人的时候，心底多了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 “怕你太受欢迎，再不走，一会就可能走不了了。”高兴有些欲盖弥彰的解释令魅魔心喜，险些忘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他这.....是在夸我么？魅魔思考的同时，不自觉的咬唇。 贝齿轻抵朱唇，说不出的诱惑，高兴压下被对方挑动的暴躁不安的荷尔蒙，正色道，“既然主帅换了人，还要继续合作么？” 不得不说，高兴的问话打破了二人间的暧昧氛围，魅魔有些嗔怒的看了对方一眼，一声叹息之后，也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 “当然，魔子和你的约定依然有效，只是......” 魅魔的话没说完，手突然伸向高兴肩膀，高兴下意识后撤几步，瞬间抬起手臂，指尖凝聚的无形剑气直指魅魔。 “第一次见面，没必要太过亲昵吧。” 就在刚才，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自对方身上升起，高兴警觉的观察四周，魅魔的声音再次传来。 “只是......有人真的要找你啊。” 魅魔话音刚落，三道强大气息突然出现，与高兴面前的魅魔瞬间形成合围之势。 一时间，高兴无法分辨出来的是谁，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天魔。 高兴一声嗤笑，面带不屑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合作？” 魅魔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别跟他废话了，先拿下再说。”身后一道陌生声音传来，三个方向出现的气息同时一震。 预想之中的围攻并没有出现，一把血色长剑突然竖立在高兴头顶，前后磕开了另外二人的气息之后，剑魔淡淡说道，“我要挑战他。” 血魔面露不屑出声道，“魔魂被重创，到现在都没恢复完全，你确定？” 石魔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好像跟他一点关系没有的样子。 剑魔无声，而一直悬在高兴头顶的血色长剑不时发出阵阵微鸣。 “好、好、好！”血魔强忍着极致的怒意收手，与尸魔二人主动向后退出一段距离，魅魔看向高兴，一脸无奈，就算自己是明面上的津城魔族主帅，但魅魔心知肚明，这几位，谁也不会听自己的话。 见魅魔同样退后，高兴第一次转身面对剑魔，对方开口道，“我是魔尊座下，十二天魔剑魔，我要挑战你。” 头顶处血色长剑微微斜下一个角度，好像在迎合主人的话一般。 “你们主子封了我的经轮，现在你来挑战？”高兴被气乐了，语带轻蔑的说道。 “魔子回复，你虽失了能力，但战力却没有多少消耗，同样修剑，我要挑战你。” 不善言谈的剑魔没有过多回应，此时拦住了高兴，必然要有一场较量，不管是战场上的，还是私底下的。 “好。”高兴一个好字出口，身周剑气图突然显现，一道庞大的无形剑气自胸口开始汇聚，巨量灵力被驱赶着汇入剑气之中，剑气图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动静，而此时的高兴也如同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这剑气......好重！ 第一次全力催动无形剑气的高兴好似双臂抱住一座大山，而这山的峰顶，则直指剑魔！ 高兴突然间出手，引的四位天魔齐齐注视，他身上不断翻腾起来的狂暴能量似乎在向他们诉说，魔子汇报的信息是真的！ 这家伙丢了能力，还是这么强！ 就在众天魔齐齐惊讶的同时，高兴胸前无形剑气完成汇聚猛然间飞去，刚刚还只能看到剑尖部位的剑气展露出巨大的身形，如炮弹般瞬间飞出，直直刺向剑魔！ 395 三打一算什么本事 空气中大量灵力被强行抽离，街道两旁的窗户在能量的剧烈震动下不断发生响声，无暇顾及太多，高兴的想法很简单，速战速决！ 剑魔首当其冲，而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退！ 和他一起后退的还有血魔，令人咂舌的窒息感不断传来，天人战期间血魔在人族阵营中猫了许久，高兴功力的深浅他是看在眼里的，而此时对方表现出来的战力却令血魔大跌眼镜。 没了能力，还能这么强？ 血魔心思流转，但身形没有丝毫停顿，凭借目前的肉身，勉强接下这一剑没啥问题，但肯定会重伤！ 一道血红色剑光直飞冲天，与空中倒悬着的剑魔长剑并立，两道黑影飞速向后退去，而另外一道更加粗壮的黑影没有后退！ 石屑飞溅！ 粗壮的双臂交叉护在胸前，黑色袍服的袖管瞬间崩碎，庞大的无形剑气剑尖抵在对方双臂的交叉点上，不断有化为实质一般的魔能能量残渣自两股力量的交汇处飞出。 脚下留下两道漆黑的摩擦痕迹，剑气推着尸魔身形不断后退，速度极慢，肉身的强横在此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高兴拧眉肃立，对方肉身的防御力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而自己的剑气......隐隐不敌！ 高兴没有太多的时间，除了爆发自身气势，这是目前能够挥出的最强一剑，然而如果选择爆发，那基本等同于拼命。 石魔的防御力给血、剑两天魔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空中两道血色剑光没有任何停留，剑魔首先稳定身形，一直悬在高兴头上的长剑当先下落！ 血剑染红了一片天...... 这个时候，已经有路旁居民察觉到异样走到窗边查看，窗外雾气蒙蒙，除了几道明显的光影闪过，其他的看不太清，窗户上的玻璃震动已经停止，这预示着高兴挥剑的力道达到了巅峰。 而巅峰之后，便是衰落。 石魔硬扛高兴一剑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灰黑色魔能不断在露出来的石青色皮肤上汇聚，抵消着无形剑气的力道，灵力一道对魔能的压制力之下，石魔的防御力无法全部展开，魔尊曾厉声制止过魔子企图打开封印的行为，众天魔面对人间界战力时，说实话有些憋屈，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很难受。 石魔承受的压力不断减弱，心知高兴这一剑的力量开始走向衰败，但此时双臂上的皮肤已经有些破损，细密的龟裂纹路自小臂处出现，不断向两头延伸。 石魔有些心疼，要不是血、剑两魔许下重利，他根本不愿意正面与高兴对敌，再加上他没有见识过高兴佛剑的威力，对高兴的战力判断出现了不小的失误。 两道血色剑光只落下一道，高兴只来得及闪身后退，饶是高兴身手敏捷，剑魔长剑剑光还是扫中了他的脚腕。 嗤啦一声！ 高兴与剑魔同时皱眉，大量灵力缺失令高兴的移动都出现了些微缓慢，而剑魔的魔魂不够稳定，这一剑，如果换成天人战之前，必定能够取得更大的战果！ 低估你了...... 面对这个天人战第一战的对手，高兴心底不断打鼓。如果意志力量还在，那么击退他只是一瞬间的事，但难就难在高兴现在的处境上。 血、剑两天魔主攻，面前这身躯像石块一般的天魔主防，旁边还有个一直没动的魅魔，虽然对方没有表现出一丝敌意，但高兴也不敢完全放心下来。 就算打败了剑魔，那么剩下的人呢？ 高悬于空中的另外一道剑光将另一片云彩染成红色，血魔长剑向下一沉，作势欲斩。 就在剑光璀璨到映照出人影的时候，剑魔突然发声。 “别出手，这是我与他的战斗！” 剑魔长剑不断在空中变换姿态，一道道剑光冲着高兴劈去，左右躲闪的同时，高兴手中剑气偶尔凝聚，抵抗斜劈过来的剑光余韵。 血魔脸上划过一阵看白痴一般的神情，心里骂了一句迂腐，随后真的收起了剑势，血魔长剑放出一声不甘的嘶鸣后再次静止下来。 石魔望向正与高兴比斗的剑魔，心说你哪来这么大的底气，确定可以拿下高兴？ 唯一没有任何动静的是魅魔，本就不是一路，也没有任何合作的意思，她对高兴的兴趣很浓，而她早就说过，战斗并不一定要打打杀杀。 她要以其他的方式和高兴较量！ “躲躲闪闪的没有意思，我们一剑定胜负吧！” 剑魔伸手接住飞退的长剑，超过石魔的身位之后站定，缓声说道。 蠢货！ 血魔对剑魔此时的举动不屑一顾，抱着膀子站在远处，心底暗骂道。 石魔与魅魔同样眼神异样的看向他，都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管是人头还是战力上，自己这边都占了巨大优势，你现在选择单挑？ 要不是深知剑魔底细，几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人族的卧底了...... 高兴没有答话，指尖剑气再次凝聚，二人升起的气势狠狠对碰，将其他几人全部隔绝在外。 高兴瞬间做出决定，而剑魔同样在蓄势！ 魔魂隐隐作痛，中间那道显眼的剑痕依然存在，无数魔能燃烧，仿佛点燃了剑魔的魔魂一般，只剩最后一丝联系便要彻底断为两片的魔魂此时就像黑蝴蝶的两片翅膀，熊熊燃烧的魔能之火覆盖其上，剑魔脸色明显白了下去，脸色的肌肉疯狂颤抖，仿佛在控制着什么东西。 一声轻微的响动在众天魔心中爆开，血、石、魅三魔突然齐齐看向站在前面的剑魔，他......竟然在操控魔魂？ 魔魂是天魔的根本，是魔尊之下拥有位阶的无上象征，而魔魂......也是消耗品，一旦出现破损，想要修复，需要花费难以想象的代价。 天人战结束，剑魔便被魔尊送回域外重新蕴养，饶是有天魔池的加成，剑魔的魔魂也没有得到根本性的修复，这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但显然剑魔等不了。 高兴击败他，只用了一剑，而对方的一剑如同一道厚厚的金色薄纱将自己的剑心罩在其中，能看到光亮，但一切都变的那么模糊。 必须挑破这层薄纱！否则......剑魔此生可能也就止步于此了。 黑蝴蝶的翅膀缓缓扇动，消耗的确实天魔魔魂最重要的魔能之火。 平地起狂风！这风很有力道，刮在高兴身上有股刺骨的寒意。 高兴也没示弱，气剑练神境界陡然爆发！ 这时候已经不是单纯的能量层级的较量，以高兴肉身为基点，一道剑气野蛮扫过所有阻碍，冲天而起，对面刮来的风再次撞在高兴身上，不待有任何感觉便被剑气搅的七零八落。 气势拔升十分之快，能量的震荡在空间内再次产生，头顶高悬着的血魔长剑剑光突然有些暗淡，好似被某种力量压制了下去。 红色剑光一闪，血魔长剑自空中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来到了高兴身后！ 黑蝴蝶每扇动一次翅膀，剑魔肉身都在肉眼可见的枯萎之中，脸上同时露出兴奋和痛苦之色，腰身逐渐玩下去的同时，一道灰黑色的剑芒自剑魔手中长剑上升起，握不住剑的手疯狂颤抖，剑芒在空气中发出颤抖，不断发出空气被撕裂的声音。 高兴蓄势已久，待剑气爬升到极致，一直不曾以气势之剑对敌的高兴第一次搬动剑气砍人！ 是的，搬动，气势为剑，这剑，重的吓人。 而就在剑魔手中剑芒与高兴同时向对方挥出的一刻，血魔长剑带起一溜血红印迹，直直刺向高兴后心。 “三打一还偷袭，算什么本事？” 一道幽冷的声音自虚空中传来，一道带着青白两色的剑光后发先至，一剑挑飞了血魔长剑！ 396 我只出一剑 轰！ 一声本不该出现在人族聚集地之内的爆炸声通天彻地，大半个津城都能听得到。 蕴含了剑魔魔魂精华的一剑与高兴的气势之剑第一次正面碰撞，二人吐血倒地！ 街道两旁的房屋如地震般剧烈摇晃，无数居民慌张下楼，就知道是地震了！刚才玻璃就在晃，再听现在这爆炸声，指不定是哪出了事。 无数烟尘在空气中飞舞，能量主动飘散形成的雾气暂时将众人包裹在其中，普通人看不到他们，但这明显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动静再大，天魔一方是无所谓的，但高兴，必须顾及普通人对修行者出现的观感。 魏无极一边摇头一边慢慢走了过来，就那么路过了倒地的剑魔和站在一旁的石魔，而更远处的血魔和魅魔则被他直接无视。 血魔大嘴一张，半天没缓过神来，要知道，魏无极的长剑出现的无声无息，血魔一点准备都没有，而对方挑飞自己的血魔长剑，似乎也没费多大力气，血魔突然间有些后怕，这一剑，如果不是为了挑飞血魔长剑，而是斩向自己，那自己......恐怕已经凉了吧？ 高兴倒地，下巴上满是血迹，魅魔本能的想上前查看，而她还没动，就被一股陌生气息瞬间锁定。 她没看魏无极，但能够确定的是，对方信步闲庭一般向前走的同时，如果自己再动一下，等待自己的肯定是一道如刚才一般闪过的剑光！ 魏无极的眼中满是嫌弃，高兴双眼有些迷蒙，上半身使了使力，强烈的虚弱感令他还是没能坐起身来，直到魏无极蹲下搭了把手，高兴才算是坐了起来。 “我就说你啊，这么明显的圈套没看出来么？拼命，拼什么命？想把自己主动送出去？” 魏无极说话很不客气，但高兴却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关心。 魏无极说完，抬眼向后看了几眼，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叫魏无极，此生以天下第一剑修为终极目标，当然，我这也是这个笨蛋的朋友。” 待高兴恢复了一点气力，魏无极站起身，面对石魔的方向说道。 “一对一较量，就算高兴输了，死了，我也不会管，那是他废物。” “咳咳......”高兴发出一声尴尬的咳嗽，然而被魏无极无视了。 “但是别人动手的时候从背后偷袭，这我就不能忍了。” 一把长剑自魏无极手上出现，剑尖抬起，直至石魔。 “这里是人间界，人族的底盘，我能容忍你们到来，但不能容忍你们肆意妄为。”魏无极眼球转了转，目光在远近不一的三天魔脸上一一扫过。 “这雾气用不了多久就会散开，谁觉得自己行，上来，我只出一剑，或者，你们一起上？” 魏无极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长剑在他手中平稳无比，一股比高兴刚刚丝毫不弱的气势爆发而出，而他的气势，更加犀利！ 石魔没动，魏无极的话说的很难听，但众天魔也不是被人一挑衅便会乱了方寸的人物，自魏无极出现那一刻起，石魔与魅魔就有种始终被人盯着的感觉，两天魔都很奇怪，对方明明只有一个人，就算加上受了伤的高兴，也不可能所有气息将二人完全锁定。 就在石魔疑惑之时，站在最远处的血魔当先出手！ 血魔长剑不知何时回到了血魔手中，长达数米的红色剑光闪电般飞临！ 魏无极剑尖一抖，没人看到他是怎么冲出去的，而下一刻，清白两色的剑光与红色剑光直直撞在一起。 魏无极身影再次出现，血魔倒地，吐血。 一剑，干净利落，快的吓人。甚至就连剑光都控制在很小的范围之内。 高兴看向魏无极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家伙，更强了。 前后不过几秒钟时间，石魔震惊的张大了嘴，脚下不自觉移动了一小步。 魏无极的剑尖随着他的移动同样动了一下，眼睛还看向远处倒地血魔的魏无极轻声说道，“下一个是谁？是你吗？” 你字出口之时，魏无极的脸才转了过来，石魔感受到了蔑视，但偏偏一动不敢动。 高兴双手撑地，用尽全身力气才算勉强站了起来，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但还好，貌似没受太重的伤，力道的震荡太过强烈罢了。 见石魔不敢再动，魏无极再次看向魅魔，仔细打量对方的时候脸上出现一丝异样神情，似乎也被魅魔妖艳的面容所影响，但随后迅速恢复正常道。 “我不打女人，但我也不介意破个戒。” 魅魔没说话，只是含情脉脉的看向两个年轻人，两臂抱在胸前，傲人的上围大片雪白露在空气中，裙摆之下是同样雪白的大腿，亭亭玉立，诱惑至极。 “看来她是不打算出手了，那么就剩下你了。”魏无极赶紧扳开目光，不能看！这是个妖精！ 眼神一侧，魏无极感受了下高兴此时的气息，还算平稳，嗯，一会跑路的时候应该不会成为累赘。 魏无极不傻，当他感受到四道强大的天魔气息在津城出现的时候，他便飞速赶了过来，到这一看，果然，是高兴这笨蛋。 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计策将他诳来，但魏无极肯定不能见死不救。 正面与四天魔对敌，魏无极没底，之所以能够一剑击退血魔，是占了先声夺人而后雷霆出手的便宜，如果在战场上与血魔对敌，赢是肯定能赢的，但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赢的这么轻松。 魏无极还占了一个便宜，在这之前魔族掌握的津城防卫力量资料中，魏无极从来没有出现过，他对于天魔一方，完全是个陌生人，但也就是再次之后，他肯定会被魔族重点关注，重要程度也许仅次于高兴也说不定...... 太强了！人族这一代的顶尖力量已经冒出许多位，而且，同样的年轻！ 石魔本就不是这场战斗的主力，打生打死，对他没有半点好处，有魏无极隐隐对峙了一阵，确定对方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石魔面对着魏无极后退了几步，扶起倒在地上的剑魔和血魔之后，主动离去。 眼看着天三魔的身形在雾气之中缓缓消失，魏无极松了一口气。打是肯定可以继续打，但这动静实在太大，周围已经出现了普通人的气息，战斗动静可以压盖一番，但如果出手的时候收不住力道，伤到普通人，那就不好了。 还好，对方主动撤退了...... 魏无极回过身，像看白痴一样看向高兴，随即吐槽道，“你说你挺聪明个脑袋，这么明显的陷阱你看不出来？不练剑道，练贱道？被个女人迷丢了魂？女人都是拦路虎，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魏无极的高冷只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而与他熟了之后高兴几个人才发现，这是个标准的话痨，可能之前十几年的修行经历实在太过孤独，魏无极好像憋了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说，只要让他找到话头，就会无休止的叨叨叨叨叨。 再次看了站在一旁的魅魔一眼，对方一直没动，目光一直在自己和高兴身上来来回回，对这个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魅惑气息的女人，魏无极的重视程度丝毫不亚于另外三天魔。 拿不准对方的意图，但总感觉和高兴有关。 给了高兴一个询问的眼神，而此时的高兴在与魅魔对视。 “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高兴突然间说道。 魅魔欣慰的点点头，十二天魔，名义是上一个整体，但......各有各的心思。 魏无极奇怪的看向两人，而从魅魔脸上，再次看出了不可言表的内容。 397 留住魏无极 “老魏，别走了，津城需要你。”高兴坐在饭桌对面，不断给魏无极洗脑。 “你少来，每次你这么跟我说话，肯定没好事......喔......这鸡肉不错，那个鸡腿递给我。” 云非有些嫌弃的看着对方，但手上还是抓起鸡腿送到魏无极跟前，魏无极嘴里已经塞满了吃的，嘟嘟囔囔的说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啥时候坑过你？”高兴有些赧然。 魏无极翻了个白眼，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有，但他懒得理高兴，左手一块排骨，右手一只鸡腿，左右开弓，吃的满嘴流油。 “唤海魔种爆发，已经两次了，我必须带他走一趟遗忘之地，我师父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走了，人手更不够了。”高兴慢慢说道。 咯嘣一声脆响！魏无极好像咬到了骨头，一时间用力过猛，直接咬碎了。 “啥时候的事？”魏无极抬眼问道。 “就最近，唤海入魔的时候很强，费了很大的劲才制服。”谢一给魏无极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基本没动。 这时候魏无极才发现，一桌子的吃的，除了自己，剩下三个人都没怎么吃。 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兴的伤看起来没大碍，但从他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对方同样在忧心。 魏无极纠结，师父交代的任务还没完成，这个时候留下，显然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剑心和修为在不断的游历挑战过程中有了长足的进步，这是魏无极的追求，而现在他也渐渐明白，天下第一剑修的名头，可能并不是师父强加给自己的任务，这目标的真谛，则在于不断挑战，不断提升自己。 剑修的瓶颈期可能随时会到来，老人被困了许久，也许是想让自己的徒弟少走些弯路吧？ 战斗！只有不断的战斗，才能让自己时刻保持紧绷状态，也只有在这样的状态中，才能不断的审视自己，不至于迷失了本心。 但......高兴一直在委婉的劝自己留下，谢一和云非虽然没说太多，脸上也都是相同的神情，一面是师命，一面是友情，魏无极有些难以抉择。 “别为难，强扭的瓜不甜。” 高兴看出了魏无极的犹豫，但他从来不做让别人为难的决定，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一直奉行的做人准则。 魏无极清啐了一声，高兴脸上的贱笑太假，而对方为自己考虑的心，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一路游历，一路挑战，无非就是不断在战斗中磨练自己，那么打谁不是打？津城面临大敌，也许......天魔的战力更强呢？ 回想起自己赶到时，与高兴对拼的剑魔出剑，魏无极的战意隐隐上涌，眼中透出一股狂热之意。 草草吃了几口，高兴领着几个兄弟赶到了蜡像馆。 无论魏无极是否愿意留下，这一趟遗忘之地，高兴必须要走，人手上的不足无法弥补，那么只能寄希望于外力辅助了。 古老板一眼便看出了高兴的来意，看破不说破，一时间没有明确回应的古老板在高兴看来又多了几分高深莫测之感。 古老板似乎很少离开蜡像馆，但对于津城的局势，掌握的情况未必就是津城卫差。 站的角度不一样，思考和分析问题的方式方法也不一样，津城卫的困境古老板早就看在眼里，他不是不想管，而是......有些犹豫。 津城卫，丁一鸣，甚至是以丁一鸣为代表的人族势力，还没有表现出足够的实力。 敌人的强大毋庸置疑，这是拿命在赌，没有绝对的把握便一头扎进去，那是莽夫的行为。也许绝对把握这一点要求有点过高，但至少，胜负面要在伯仲之间，这才有赌的意义，而此时，古老板看到赢的希望。 二十岁的肩膀，承受的东西确实有点多了。 眼前的几个年轻人此刻神色各异，但看在古老板眼中，确实一样的熟悉，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古老板一脸落寞。 都是从年轻的岁月走过来的，古老板也曾热血过，只是这热血曾无数次被敌人和自己的族人浇灭，慢慢的，年纪大了，看待生命的角度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仇人？呵，能称得上是仇人的人，死的差不多了，而唯一还活着的，便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气氛有些不对，高兴原本是想来求古老板出手相助的，高兴一直隐隐觉得，古老板与老丁头之间关系肯定不一般，但无论问谁，对方都不愿意多解释，可能有点多此一举的意思吧？高兴看着对面这个不说话也没有表情的古老板，就算多此一举，我也得来，万一有转机呢？ 坐在一边的魏无极好像看出了什么，一直盯着古老板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古老板发现了魏无极的异样，终于还是出声道。 “看出来了？” 此言一出，高兴几个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魏无极脸上，魏无极神色一凛，随即点了点头。 “师父曾经说过，师伯在远非之前，还有个弟子，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早早就过世了。”魏无极缓缓说道。 “古千川是我古族中人。”古老板解释道。 “惊讶吗？”看着高兴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古老板笑着问道。 不可能不惊讶，前后与古千川单独相处了许久，无论从面相、谈吐以及感觉上，都没察觉出古千川与面前的古老板有丝毫的相似。 而云非作为古千川的正式徒弟，也从不曾听师傅提起，自己还有个大师兄？ “天选意志的传人，不是什么功法都可以修习的，自己好好想想。”古老板没有点透，但高兴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原本意志力量还在的时候，自己就尝试过吸纳灵力，但那股强烈的排斥感至今记忆犹新，也就是在魔尊封印了经轮运转之后，高兴误打误撞和古千川修习了气剑，才发现自己竟然能够再次吸纳灵力用来修行。 起初只觉得是经文能量与灵力属性不同，互相排斥，如今古老板这么解释的话......说明气剑才是问题的关键！ 法则之力！这是高兴亲眼见过，唯一可以和灵力威压相抗衡的力量，而古千川剑气之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奇异能量，正是法则之力！ 此时的高兴豁然开朗。 “我儿子......生来便具有半神格，纵然修为不深，但想要无声无息的抹杀神格，能够办到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我没能确定，但跑不掉是他们。”古老板语气很平淡，但这平淡中却蕴含着狂暴的杀意。 “是谁？”魏无极气势突然暴涨，仿佛被古老板所影响。 感受到魏无极汹涌的杀意，意识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对这年轻人造成了影响，古老板全身一震，主动将涌起的杀意散去，看向高兴几人轻声说道。 “现在还不到时候，你们几个......在我看来还很弱小，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去提升自己，这样在敌人正面到达面前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实力自保！” “至于你，我清楚你的来意，我只能说，遗忘之地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哪怕你只是去求人办事，也可能会有阻碍，这种阻碍来自对方内部，如何解决，还得靠你自己，毕竟深究起来，那是你母亲的母族，多多少少，还沾点亲戚关系，即便求人不成，关系也不要搞的太僵。” 高兴动容，他没想到古老板会说这些。 阻碍？谁会拦我？那个从没见过面的外公么？还是其他什么人？ “我留下，你放心去。”魏无极突然出声道。 听到魏无极如此说，高兴彻底放下心来。 398 动身 将唤海的龙枪在背后扎好，一群人从津城卫总部大门口走了出来。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除了一身白色衣裤的魏无极之外，其他人都是黑色津城卫制服。 高兴背后的大枪和谢一背后的宽大承影刀套看起来很夸张，再加上众人显眼的衣服，路人纷纷侧目，这一群人，不是街头的行为艺术家，就是玩cosy的时尚潮人。 “师父，搞这么大动静，魔族知道我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么？”高兴跟在老丁头身侧，疑惑问道。 原本他是想一个人悄悄离开，尽量不引起注意，而老丁头却否定他的提议，拉了一整只队伍出来。 身量高挑的庄妍看了高兴一眼，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 丁一鸣就是要让魔族知晓高兴的离开，其中迷惑对方的意味非常明显，高兴一走，他和魔族的合作便再次陷入停滞状态，这对接下来的布防有着不小的意义。 接下来要重点针对原本属于魔子的韵灵魔阵的布置，你破坏我的防卫节点，我破坏你的韵灵魔阵，不管地方主官换成了谁，这种较量一直在暗中进行之中，高兴在，魔族就会不厌其烦的找上他，而他在对方面前离开，对方便失去了与津城卫联系的纽带。 直接将这个麻烦一劳永逸的掐掉，至于是否重启，要看高兴归来时的状态和想法。 高兴作出这种安排的目的是收集情报，而就在高兴从心魔一方拿到魔子韵灵魔阵布置的计划之时，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天魔不是傻子，想要从对方身上获得更多，那么付出的东西一样要更多。 必要的程度之内，津城卫可以承受，但如果触及根本，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高兴一走，魔族与津城卫之间，便回到了明面的敌对上，战力的比拼是免不了的，而缺乏高端战力是目前津城卫最大的问题。 直到高兴几个人从蜡像馆离开，古老板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协防意味，这代表着尽管自己一方与古老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对方仍选择观望。 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离开的时候不要出乱子，哪怕出了乱子，古老板在关键时刻会选择出手吧...... 高兴想了很多，唯独没有考虑的，是古老板关于高兴遗忘之地一行的种种提议。 高兴的性格便是这样，事前有所准备是应该的，但过早的将各种问题背负在身上，有种过犹不及的感觉，见招拆招，从容不迫，这是老丁头一直以来对他的教导，不管高兴有没有听进去，但至少目前看来，状态还算不错。 直到众人走到一个超大的十字路口，双向十六车道的宽阔马路上满是等红灯的大小车辆。 “就送到这里吧。”老丁头主动停住脚步，小声说道。 路旁都是满眼好奇的行人，无数司机看到这群衣着有些怪异的人，纷纷探出脑袋来观瞧。 挨个与几个兄弟拥抱了一下，尤其在魏无极肩膀上重重拍了拍，高兴对着老丁头和庄妍点了点头，随即迈步向对面走去。 这路口很大，数十米长的斑马线连接两端，而远处的马路对面，站着两个有些模糊的人影。 一道是崔姨，另一道是谁？ 众人随着老丁头的脚步向后退走，阳光有些刺眼，高兴眯着眼看过去，竟发现看不太清对方的面容。 路灯变换颜色，随着车辆的轰鸣声，高兴缓步向对面走去。 崔鸣湖负责为高兴引路，与对方约定的地点便是这里。 距离不断拉近，崔鸣湖的面庞变的清晰，而站在她身旁的人，也露出了自己的脸。 嗯？ 这不是谢一的师父么？他怎么来了？ “崔姨，楚前辈。”距离还剩下几米的同时，高兴出声与对方打了招呼。 “跟我来吧，时间有些紧。”当先出声的不是崔鸣湖，而是楚狂人，对方说完话，转身便走，高兴与崔鸣湖并排跟前对方身后。 “崔姨，这是什么情况？”高兴小声与崔鸣湖交谈，眼神不断飘向前方的楚狂人。 崔鸣湖了然，出声解释道，“去往遗忘之地，需要破开虚空，形成空间裂缝，我一个人可以做，但有些费力，便找了人来帮忙。” 高兴点点头，前方一直带路的楚狂人主动出声解释道。“我自己来的，魏无极说津城可能需要人手，刚到你师父就让我来干苦力了，真不是个东西！” 楚狂人说话的时候头也没回，声音很大，无时无刻都在展露他的粗狂性子，只是在高兴印象中，那个不修边幅的楚狂人不见了，刚刚见面，对方虬结的络腮胡子不见了，面容方正，脸色红润，看起来也有种出尘脱俗之感。 三人一路走，直到走到一处空旷的开阔地才停下脚步。 崔鸣湖嘱咐的声音传来，“遗忘之地，是上神为了放逐古神族而开辟的一处特殊空间，为了限制古神族的活动，这处空间的位置有些隐蔽，一般人，哪怕修为通天，想要找到遗忘之地也不是那么容易。” 崔鸣湖一脸认真的看向高兴，继续说道，“我会以法则之力暂时破开此地的灵力威压，狂人会出手击破虚空，裂缝形成之后，你需要迅速进入，连接两处空间的道路有些难走，里面的能量极其混乱，保护好自己，别受伤了。” 高兴点点头，全身进入紧绷状态，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崔鸣湖缓缓闭合双眼，而随着她双目闭合，一道强烈的能量波动在四周产生，原本平静的空气流动突然变的杂乱无章，庞大的压力瞬间降临，高兴脚下松软的土地仿佛突然下沉一般，三人的双脚齐齐陷入其中。 崔鸣湖身上升起一股奇异的能量，这能量属性有些熟悉，在罗晓锋前来的时候，高兴便感受过这股能量波动，失去人为压制的法则之力疯狂滋生，而随着这股能量的出现，人间界自然存在的灵力威压逐步降临，两股力量正面交锋，形成了短暂的对峙之势。 “就是现在！”一直安静的崔鸣湖突然狂呼，两股力量不断相互拉扯，在三人面前形成了一小块真空区域。 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直接击中了两股力量交汇的源头。 轰！ 三道力量同时爆发，面前的真空区域突然受力出现无数道裂缝，脆弱的像玻璃一般的真空区域，不断落下小块的空间碎片，一个小小的黑色圆洞出现，里面幽黑无比，洞口不断胀大，直到足够一人进入的大小时才停止增长，洞口边沿不断有各色能量飞速闪过，不时爆发出几处炸裂的光点。 “快进去！记住，不要胡思乱想，心里一直默念遗忘之地的名字，不管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不要分散注意力！去吧！” 崔鸣湖说话的时候眼皮一直在抖动，可见她要维持这空间隧道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面色一点点的白了下来，高兴没有任何迟疑，一个箭步便冲进圆洞之中，消失不见。 劈出一刀之后，楚狂人完成了使命站在崔鸣湖身边，尽管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承受的压力，但此时他已有心无力，这空间隧道的存在他也是刚刚才得知，维持隧道的稳定，他帮不上忙。 洞口的波动在高兴闪身进入时达到峰值，崔鸣湖的颤抖已经逐渐蔓延至全身，作为古神族中人，自己前往遗忘之地与送人前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而能量的损耗，也不可同日而语。 希望一切顺利吧，此刻楚狂人和崔鸣湖，心底同时默念道。 399 命运推动者 高兴从没体验过如此混乱的能量乱流！ 第一个感觉是疼！ 被强行撕开的空间裂缝自成一条小路，宛若隔了数道迷茫云雾的星河，星星点点的亮光随意的布置在漆黑一片的虚无空间之中，看起来宽阔无比，但也只有此刻的高兴知道，这美轮美奂的布景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危险。 如果高兴此刻是自行前往遗忘之地，只需要一边以法则之力抗衡空间撕裂的自我修复能力，一边以这股力量推着自己前进就可以了，但......此刻的高兴是被崔鸣湖的能量推着前进，这让他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不断有各种属性的能量自高兴身边擦过，速度奇快无比，而最让高兴头疼的便是这能量乱流来的无声无息，单团的还好，最危险的莫过于各种属性的能量混杂在一起，如同高速飞行中的球体撞在高兴身上，躲不过去的话，身上就会爆出一团耀眼的火花。 刚刚进入通道没多久，高兴已经被混乱能量球体命中了一次中腹，躁动的能量直接爆开，高兴直接吐血，腹部一面血肉模糊，这通道的不稳定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点，震荡十分厉害，高兴被混乱能量炸的气息紊乱，耳边一直嗡嗡作响。 早就遇见到这一路不会太平，但也没想多......真疼啊！ 嗖！ 一道金光飞过，直接在高兴袖子上留下一条撕裂的痕迹，高兴连反应都没有，血迹已经将破损的袖子打湿。 嘶......高兴嘬着牙花子，两眼盯着面前一眼看不到头的通道，此刻的处境就像个赤身露体的婴儿一般，进退两难。 蜡像馆楼顶天台上，聚集了很多人。 古老板与老丁头相对而坐，画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天台一角，猫在宽大的画板背后，雕塑师跑上跑下的搬凳子，没办法，今天来的人着实有点多。 勉力维持空间裂缝顺利闭合并且送了高兴一程之后，崔鸣湖和楚狂人按照约定赶到蜡像馆，而其他一群老头子几乎是前后脚到，其中最年纪的应该算是雨鸢，见凤王同样赶来，凭空出现的雨鸢几步走到凤王座位后站着，今天的这里，没有她坐下的份。 莫有为最沉不住气，见几个几十年老友神色各异，主动开口道，“都喊来干啥?” “开会。”老丁头似乎对手里的茶杯来了兴趣，不断摸索观察，有些不经意的说道。 敖准与崔鸣湖二人一同走了上来，老丁头抬抬眼，出声道，“人齐了。” 茶海旁摆了一排凳子，莫有为，敖准，凤王，楚狂人，崔鸣湖，古老板纷纷盯着站起来的老丁头。 老丁头原地踱步，双手背后，似乎在酝酿着说辞。 “你别晃来晃去的，看着头晕。”莫有为继续吐槽道。 老丁头瞪了他一眼，随即说道，“老高被困在遗忘之地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本来这会......应该他来开，现在我只能代劳了。” “魔族的布局已经开始......诸位，该你们表态了。”老丁头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古老板。 众人面露不解，绝大部分人都是站在老丁头背后的，都不知道今天老丁头搞这一出是为了什么。 莫有为抠着手指甲心里暗道，这老家伙，又要算计人了，这是逼宫么？在逼谁？ 抬头扫视一圈，古老头？还是凤王？ 目前也只有这二位属于还没表态的，今天这是必须有个说法了呗？ 莫有为与看过来的楚狂人四目相对，性格有些孤僻的他似乎和谁都不太对付，尽管已经几十年过去了，还是说瞪眼就瞪眼，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 崔鸣湖同样看向古老板，苍白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老丁头的意思很明显，人族肯定是不会屈服的，这一仗，早晚都要打，古神族三族后裔都在，这句话是在点他们。 但......貌似在场的三个人，都没有代表古神族的资格。 一直不曾发声的古老板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老丁，操之过急了。” “我没法不急！”丁一鸣的反应有些激烈，见古老板搭腔，猛地转过身大声说道。 “高兴那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如今我们一群老家伙守在后方，让几个年轻人冲锋陷阵？诸位，脸上不臊得慌么？”丁一鸣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除了凤王与雨鸢还保持着直立的坐姿，其他人纷纷低下头去。 “老丁，不是我们不想帮忙，高兴他......”敖准出声帮了古老板的腔。 他很尴尬，比古老板与崔鸣湖要尴尬的多。 古神族的传承，到敖准父亲那一代，已经基本断绝了，古真龙族的血脉极其稀少，而诞生后裔，对于他们这个种族那个层级的存在来说，难如登天。 就好像昊天彻底掐死了龙族一脉的神格一般，当最后一位古真龙族陨落的时候，来自龙族天生便于昊天存在的一丝联系也彻底断了。 看上去，龙族已经失去了争这一份位置的必要，但敖准同样心有不甘，这种感觉要比被家族驱逐的古老板更甚，比外放的罗刹族边沿成员崔鸣湖更甚！ “不用跟我说着，别忘了，高兴非要去遗忘之地是为了什么。”老丁头盯着敖准的双眼，直到对方主动低下头才算结束。 “这是老高做的选择，我不理解，但必须接受，但现在我要说的是，几十年前，人族作为旁观者，作为古神族的朋友，都心有不甘，这待遇不公平！” “为什么时间和空间可以轻易上来？成千上万年的积累难道比不过几个小辈？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昊天默认了，但我想，你们......应该心有不甘吧？” 古老板没说话，崔鸣湖和敖准耷拉着脑袋，一个是累的，一个是心虚。 “如今屠刀已经架在了人族的脖子上，我人族肯定是要反抗的，只是现在需要诸位的帮助，你们，怎么选？”老丁头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抛出，似在等待几人的回应。 古老板终于抬起头，久久看向老丁头之后开口道，“别再提及昊天。”说着抬头向上望去，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们。 “还在怕？”老丁头突然间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看着有些嘲讽的意味。 “怕，有用么？你还有什么？你还剩下什么？连儿子都葬送了......你没有资格怕！” 古老板的眼神霎时间阴冷下来，老丁头的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但老丁头就是故意的，激怒你，让你发疯，沉默的时间太久了，需要活跃一下情绪，才能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见古老板气息都便的急促，老丁头似乎很满意，转身面向一直不曾针对的凤王，对方见老丁头看向自己，暗道不好。 “凤王，说到底这里面没你什么事，如果现在你选择退出，我没啥意见。” 老丁头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凤王何尝不知道？ 拙劣的激将法，偏头注意了下雨鸢的反应，凤王随后开口应道，“屁话！我要撤了，除非你死在战场上，不然我这一辈子，别想消停了。” 凤王说话的同时心想道，我撤？我怎么撤？雨鸢与罗晓月有关系，与第一第二代天选意志继承人也有关系，申沉这臭小子与高兴在合作，不管目的是什么，合作是真的，在外人眼里，妖族能抽身？ 心头一阵冷笑，恐怕，人间界想要证道的所有生灵都逃不过这一难吧？ 能赢么？凤王暂时看不到希望，修行到了他这个层级，已经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昊天的存在。 你做了这么多安排，究竟是为了什么？ 400 尴尬的见面 高兴被一股能量乱流彻底撞出了空间裂缝。 如果他最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的一跃，这股能量乱流可能已经将他彻底撕碎！ 身下是坚实的土地，蓝天白云，空气十分清新，高兴无力的躺在地上，胸口剧烈浮动。 嗯？这里竟然有灵力？ 一丝一缕的灵力主动向高兴汇聚而来，缓缓没入肉身之中补充他之前的消耗，没办法，这一路高兴仿佛淌着血在走，即便是耗尽能量防御能量乱流的冲击，但此刻高兴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上血迹斑斑，预示着他此行的失败经历。 崔姨坑我啊！ 高兴只感觉浑身无力，这种能量被抽空的无力感让他连自言自语的能力都没有，手指被力量牵着颤了颤，想站起来是不可能的，还好周围是一片空地，高兴只能这么四仰八叉的躺着，等待肉身力量和能量的恢复。 一脸俏丽的小脸蛋出现在高兴眼前，挡住了柔和的阳光。 “你......怎么躺在这？”小女孩约莫十来岁，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好奇的盯着高兴问道。 对方倒着的脸看起来有些别扭，高兴一时语塞。 “需要帮忙么？”对方弯着腰继续问道。 高兴点点头，又摇摇头，这地方还是第一次来，而且刚来就陷入了四肢无力的窘境，这时候有人能帮一把当然是好的，但......初来乍到，还需谨慎一些。 高兴的反应令对方疑惑，犹豫了一下身体一直，对方的脸在高兴面前消失，不多时，一个男性面孔在高兴眼前再次出现，看起来与刚刚的小女孩有几分相像。 “你......不是遗忘之地的人吧？”对方开口问道。 这声音听起来好有磁性......但此时高兴没时间多想，前后两个人来询问自己，明显是引起了此地中人的注意。 遗忘之地......母族所在的地方。 见高兴面色突然间绷紧，对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挂上一丝淡淡的笑容。 “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带着妹妹出来散心，无意间发现你躺在这。”突然出现的男性打量了下高兴的穿着，随即继续说道，“妹妹突然跑过来说你可能需要帮忙，所以我过来看看。” 高兴抿着嘴没说话，男性犹豫了一下，随即一把将躺在地上的高兴拽了起来，一只胳膊扛在肩膀上，向着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走去。 将高兴的身体倚着大树放下，对方这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蹲下身，纷纷面露好奇。 “哥，他好像不是这里的人。”小女孩对高兴的兴趣似乎很大，开口问道。 男性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坐的有些吃力的高兴，没有答话。 “小兄弟，这里是遗忘之地，我不知道从哪来，但你必须告诉我，你为什么来。”男性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 高兴心知躲不过去，而且面前这兄妹，比自己想象中的防备心要重的多。 “我来自人间界，来到这里是为了寻亲。”高兴说话半真半假，对这二人一点都不了解，高兴还不能直接敞开心扉。 “寻亲？”男性听完高兴的话眉头皱了皱，这处地域是上神为了流放古罗刹族专门开辟出来的，外界的生灵很难能够进来，而这小子说寻亲，难道......是古罗刹族流落在外面的人？ 男性突然间转身离开，钻进旁边的树林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见男性离开，高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地方太陌生，面前这兄妹看起来挺和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高兴初到，也抱起了打探消息的心思。 “你们，是古罗刹族中人？”高兴主动开口问道。 这还是高兴第一次主动开口说道，旁边的小女孩两只手捧着圆圆的脸蛋，一边冲着他点头一边盯着高兴的脸。 看来自己来对了地方，心里捏了把冷汗的高兴暗自庆幸，自己这也算是经历过一次跨越空间的旅行了，但毕竟是第一次，如果误打误撞的走错了地方，那可就悲催了。 “小妹妹，你认识罗晓月么？不认识的话，罗晓锋知道么？”高兴再次开口问道。 身上的力量稍微恢复了一点，高兴稍微挪了挪身子，尽量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此刻高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灵力恢复之后再去疗伤了。 小丫头起初摇了摇头，脑后的两根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摆动，但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嘴巴张的老大。 “罗晓月......罗晓锋......首领的儿子？”小女孩脸上的惊诧越来越浓。 “你要找神女？”消失在树林中的男性再次出现，和小女孩一样惊讶出声。 “嗯，她是我妈。”高兴淡淡道，此刻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是遗忘之地没错，而面前这兄妹，显然知道自己老妈。 “怪不得。”男性说着在高兴脸上多打量了几眼，最近神女回归，族内或多或少都知道点消息，而面前这男孩，仔细看过去，面相与神女确实很相似。 “我妹妹年纪还小，神女的那个时代，她还没出生。”男性说着手掌在小女孩头顶摸了摸，眼神宠溺。 罗晓锋站在罗晓月身边，偌大的会客大厅内，此刻只有父子女三人在，看着自己老子和妹妹冷眼相对，罗晓锋有些挠头。 这父女俩，仿佛天生就是冤家，见不到会想，看见了就掐，看此刻自己父亲那副吹胡子瞪眼的神情，哪能想到他与独子对酌的时候想起远在人间界的女儿时那副落寞的神情？ 罗晓锋主动向着罗晓月凑了过去，想要从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妹妹先下手，然而他刚有往对方身边凑的趋势，一道法则之力突然出现，嘭的一声将罗晓锋炸飞了出去，而这期间，罗晓月始终保持着站姿，一动也没动。 罗晓锋有些狼狈的抖了抖袖子，从一根柱子侧面爬了起来，也不气恼，再次向着自己妹妹身边凑了过去。 这妹妹，除了脾气着实......急躁了些，其实，还是很好相处的。 “老妹啊，我说......”罗晓锋刚刚试探着凑了过去，确定再没有能量炸弹之后，刚要开口，大厅外快步走进来一个人，站定之后看了罗晓锋兄妹一眼，小声对着罗振宇说道。 “首领，外面有两个年轻人求见，说......”来人抖了抖眉毛，没敢继续说。 “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罗振宇被气的不轻，对着来报信的下属没好气道。 “有个少年，自称是神女的儿子，在外求见，”来报信的人说着看了看身侧的罗晓月，继续小声说道，“他身上全是伤，族里的年轻人给他敷过药了，但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 就在来人刚刚说完的瞬间，罗晓月全是气势突然爆发，一股猛烈的能量气流向外冲去。 罗晓锋适时猛的一跺脚，另一股法则之力澎湃而出，将罗晓月引发的能量气流彻底冲散。 房子随着罗晓锋的动作抖了抖，阻止了妹妹的气势爆发，见救星来了，罗晓锋转身就要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大外甥来了，我去看看。” “站住！”罗振宇厉声喝道，随着他出声，罗晓锋向后跑起来的动作瞬间定格。 “大呼小叫的，成和体统！”罗振宇训斥道，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吩咐道。 “先带他去偏厅吧。” 来报信的人领命而去，罗晓月彻底爆发，对着自己父亲吼道，“你不见他？” “我为什么见他？”罗振宇好不客气的回望。 “他是你外甥啊！”罗晓月气急败坏的说道。 就在这时，另一个罗晓锋奇迹般的出现在大门口，扶着高兴正迈过门槛，见老爹一脸怒意的看着他，不禁讪笑道。 “没控制住，见谅，见谅。” 老妈和姥爷的对话高兴全都听在耳朵里，耷拉着脑袋的高兴不禁想道，尴尬了啊...... 401 不见就发飙 直到罗晓月和罗晓锋带着虚弱的高兴离开，罗振宇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不是不想见高兴，而且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 得知高兴的诞生，罗振宇比谁都高兴，但每每一想到看起来蔫头耷脑的高荣恩竟然拐走了自己最看重的女儿，罗振宇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高兴多大，罗振宇就气了多少年，饶是这些年来心思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转变，但当当事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罗振宇发现当年的怒火竟然还没有熄灭。 这小子长的......还是随晓月多一些，罗振宇坐在大厅中央的宝座上，脸上露出了隔辈人见到亲孙该有的微笑。 “我说大外甥，伤恢复的怎么样了？”罗晓锋蹲在一旁的石阶上，对着站在树下发呆的高兴开口问道。 “没大碍了。”与那兄妹相遇那天，那男性给自己敷的药极见成效，这药不但可以治疗外伤，还可以激发高兴体内的灵力，辅助疗伤，几天过后，高兴身上的伤口开始结痂，除了有些痒之外，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舅舅。”对着大树发呆的高兴突然间出声。 “嗯，嗯？”罗晓锋有些走神，自打高兴来了之后，似乎是得到了罗晓月的授意，罗晓锋一直陪着他，遗忘之地很大，才过去几天，高兴便失去了继续游荡的兴趣，转而在遗忘之外边沿的这棵大树下开始发呆。 果然是晓月的儿子，连发呆的地点都选的一模一样，罗晓锋暗自吐槽，从侧面看去，高兴的长相与罗晓月如出一辙，如果高兴是个女孩的话...... “你说，为什么姥爷他......不愿意见我呢？” 高兴出声，打断了罗晓锋的思路，而此刻的高兴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当那个显得有些陌生的称呼说出口的时候，高兴有些别扭，但对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只是这种淡淡的陌生感，令高兴很不适应。 “这个问题......有点复杂。”罗晓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么和你说吧，当年你爸和你妈，那是修行界的金童玉女，但这只是外人的看法，你知道你姥爷当年为了这个事发了多大的脾气么？”罗晓锋看向高兴问道。 事涉当年，那都是高兴还没出生之前发生的事，而且这些年来，老爸老妈对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的情况闭口不谈，高兴只当四位老人已经故去，但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直默认的事实原来是假的。 “你母亲是当年的神女，神女......是个称呼，也是个位阶。”罗晓锋开始给高兴普及当年缺失的那段经历。 “你母亲脾气......不太好，这是她天生神格造成的，这一点上我跟她是亲生兄妹，我这么和善，谁见了都说好......” 高兴有些无语，几天形影不离的接触下来，这个便宜舅舅最喜欢的就是明里暗里的自夸，那副自恋的嘴脸谁看了都想抽两巴掌。 “咳咳。扯远了，继续说，在你爸出现之前，你妈和你姥爷的关系还算不错，至少没有明面上的冲突，但也就是以你爸出现为一个节点，你妈她脾气里的暴戾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我爸？”高兴疑惑问道。 “对，就是你爸！”罗晓锋有些忿忿，“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内里一肚子坏水，我妹妹也就是被他迷惑了，要不然......” 见高兴目光冷冷的盯着他，罗晓锋再次果断关上了话匣子。 “额......这都不重要，简单的说，你爸当年拐走了你妈，你妈甚至连神女的位阶都不要了，选择跟你爸私奔，所以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神仙眷侣，但是你姥爷始终不承认这桩名不正言不顺的婚事。”罗晓锋正色道。 “所以现在，这是迁怒到我身上了？”高兴露出惨笑，这被牵连的实在有些无辜。 罗晓锋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其实要让你姥爷见你，也不是没有办法。”罗晓锋欲言又止，琢磨着这么办，是不是有点混蛋。 高兴被对方带起了兴趣，等着他继续说的时候对方却再次闭上了嘴。 我......高兴暗里一阵咬牙切齿，对这个舅舅的乖张实在是无可奈何。 罗晓锋挠挠头，事实上妹妹交代的不仅仅是陪着高兴，同时也承担了化解这三方乃至算上高兴是四方之间存在的矛盾的任务。 这任务很艰巨，而且闹不好自己还会落下埋怨，但......谁让他是高兴的舅舅呢？ 想到这里，罗晓锋心下一狠，算了！吃点亏就吃点亏吧！毕竟这大外甥喊了自己一声舅舅，怎么也不能让他吃亏，至于老爹那边......做人要有取舍！ 嗯！就是这样！罗晓锋不断给自己洗脑，随后就想要说出自己的歪招，但也就在此刻，他惊奇的发现高兴从自己身上掏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行小字，隔了一段距离看不太清，而高兴此刻看的很仔细。 这是崔鸣湖留给自己的纸条，如果不是罗晓锋的提醒，自己甚至已经忘了它的存在，打开纸条一看，上面的内容令高兴咂舌。 似乎早就预见到了姥爷对自己的反应，崔鸣湖的纸条上写的清楚。 “如果首领不同意见你，那就告诉他，说你来取属于你的东西，如果还是不见，那就发飙！” 罗晓锋凑过来的时候高兴恰好看完将纸条重新收了起来，他不太明白崔鸣湖的意思。 对着姥爷......发飙？ 本来他就不太待见我的样子，这样真的好么？ 不过已经来了好几天了，除了第一天舅舅冒着挨揍的风险贸然带了自己进去，而后好像一点见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自己来这，也是带着目的来的，没有太多时间容许自己这么一直空耗下去！ 打定了主意，说走就走！ 高兴没搭理罗晓锋，扭头就往来路走去，见高兴走的果断，罗晓锋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满脸兴奋的同时却说着劝阻的话，“诶我说高兴，不管你想到什么，冷静！一定要冷静！事情要一点一点的解决，急躁是没有用的。” 高兴走的很快，对罗晓锋看似劝解实则有些煽风点火的话语好不在意，直到见到了之前给罗振宇报信的那个人，高兴主动走上前去，对着他说道。 “这位大哥，我是人间界的高兴，求见古罗刹族首领，还望通报一声。” 那人面露难色，首领早就交代过，这个年轻人，自己是不会见的，但对方几次三番的过来，再加上明显这是人家的家事，将他夹在中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为难的看了高兴好几眼，那人叹息一声后还是转身向里走去，不多时，带着失望的神色又走了回来。 “小兄弟，我说......”罗振宇说了什么高兴没听见，但看对方的表情，肯定是没好话。 不待对方说完，高兴再次出声，“大哥，我这次过来，是为了取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麻烦您和首领说一声，我的时间很紧。” 那人看出了高兴脸上的严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为难的神情突然消失，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再次扭头进去通报。 突然间嘭的一声，一道人影自内里飞了出来，而后重重砸在地面上，那人缓缓起身，随手掸了两下身上并不存在的土，而后向着高兴摊开双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之前到了这个时候，高兴都会转身离去，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高兴突然间气势大涨，一道无形剑气自指尖凝聚，对着面前的高大建筑直接劈了下去！ 轰！ 罗晓锋与先前进屋通报那人齐齐愣在了那。 挖槽！这小子出手了！ 发飙了发飙了发飙了！ 我就说妹妹的儿子不可能这么好脾气，果然！ 哈哈哈哈哈，好，干的漂亮！罗晓锋内心不断发出舒爽的狂笑！ 402 父子重逢 遗忘之地保持了许久的宁静被高兴的突然出手所打破，无数人察觉到能量波动，纷纷走出建筑来查看，见能量波动来自于首领的居所，不断有人凑了过来。 一道剑气挥出，没有任何准备的二人直愣愣的看到剑气劈到建筑物上。 轰隆隆的声音传出，坚固的建筑物轻轻摇晃了一下，报信那人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此刻冷漠的高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人间界高兴，为拿回自己的东西，求见古罗刹族首领，还请现身一见！” 高兴指尖剑气再次凝聚，只等对方没有反应的时候再挥一剑。 崔鸣湖教自己发飙，想来肯定不会害自己，也许，这是逼对方和自己见面最有效的手段呢？ 高兴嘴上不说，心里焦急的很，津城的形势不容乐观，带着唤海前来，是为了求人办事，但此刻这种桀骜的态度是不是对的，已经没有机会去思考了，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一直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的感觉十分让人不爽。 一位位老人从四面八方出现，首领的居所在整个聚居地中央，而这好似行宫般巨大的建筑跟前是一块类似广场般的巨大空地，不消片刻，整个广场聚满了人。 原来古罗刹族有这么多人啊......高兴暗自咂舌，这几天随着罗晓锋四处游荡，几乎没看到什么人外出，这是一块放逐之地，而古罗刹族人又不需要外出觅食，纷纷躲在自己的居所内修炼。 也就是高兴突然制造出了很大的动静，不然很难一次性见到这么多人的。 “何处来的小辈，竟然在罗刹族撒野！”一个威武中年突然从人群中闯出，指着高兴的后背厉声喝道，随着大喝之声响起，那中年冲着高兴所在急速冲来。 嘭！ 罗晓锋低着头出现在高兴身后，与冲过来的中年结结实实撞了一记！ 烟尘四起，法则之力的能量波动从身后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罗晓锋的声音，“罗淮南，对着一个小辈出手，你真是越活越撅回去了，他是我外甥，想打他，先把我干趴下再说！” 罗晓锋伸出大拇指对着自己点了几下，一脸挑衅的看着对方。 “你......”罗淮南面露怒色，却没敢再动，罗晓锋的功力有目共睹，古罗刹族内年轻一辈，能和他过招的人物，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无故对首领居所出手，这不和规矩。”站在罗淮南背后的一位老人手里拄着拐杖，见自家晚辈吃亏，主动出声解围。 “这是私事，外甥和姥爷之间的问题，他们太大惊小怪了。”罗晓锋语塞，面对上一代的长辈，无论如何要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罗刹族沉寂太久了，保持警觉是应当的，这孩子......是晓月的儿子？”罗振坤看着高兴转过来的面容，小声问道。 “是的二伯，他是晓月和高荣恩的儿子，叫高兴。”罗晓锋略微欠身对着老人行礼后说道。 “散了吧，几位老兄弟一起过来，听听高兴有什么话说。”罗振坤说完拄着拐杖向前走，腿脚有些不便，走的很慢，罗晓锋主动跑过去搀扶，路过高兴身边时对着他眨了眨眼。 高兴暗叹一口气，眼见刚刚还聚了一大群的人突然间散去，只留几个老人和几位中年随着一起走来，直到所有人都走进首领居所，高兴才抬步往里走。 再次走进这处宏大的建筑，高兴脑中经轮突然被上方一道熟悉的气息所吸引。 嗡......隔着魔能禁锢，数道经轮齐齐发出嗡鸣，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经轮的嗡鸣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十分明显，纷纷落座的几位老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高兴，刚刚出声的罗振坤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罗振宇坐在上首，盯着停下脚步的高兴，似乎在等待他回过神来。 经轮的嗡鸣持续了很久，震的高兴眼前不断出现重影，但这股召唤之力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每每达到唤醒经轮拜托桎梏的临界点便会迅速回落，而后再次逐渐升起，周而往复，没有尽头。 直到许久之后，一众老人纷纷看向不出声的罗振宇，对方才不得不停止了等待高兴的动作。 “高兴，你为何而来。”罗振宇一出声，此刻站在众位老人身后的中年人纷纷齐目看向高兴。 站在罗振宇一旁的罗晓锋不断对着高兴使眼色，挤眉弄眼的样子令罗振宇十分不爽，但他出奇的没有出声打断。 待经轮的震动逐渐停止，高兴甩了甩有些发懵的脑袋，主动抱拳对着诸位长辈行礼。 “晚辈高兴，拜见罗刹族诸位前辈，此次前来，是为了治病。” “治谁的病？”高兴一出声，众位老人齐齐在高兴身上打量，上看下看之下也没什么发现，下首一位老人疑惑问道。 “治我的兄弟，敖唤海。”高兴挥手间，一把巨大的龙枪出现在身前，人形虚影在大枪之上浮现，虚虚实实，看不太真切。 “龙族的气息......”刚刚发声那位老人喃喃道，脸上带上一副深思的神色。 罗振宇与罗晓锋齐齐叹了口气，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刚刚高兴在门外的喊声两人都听到了，如果高兴真的是来拿那个东西，此时的罗振宇还真不知道应不应该交出去。 还好，他没提。 “魔族进攻我人族，东海龙族首领之子冒死相助，被天魔种下魔种，已经数次入魔，这魔种凭我们的力量无法拔除，所以我来这，是为了求各位前辈出手相助。” 见罗振宇没说话，罗振坤双手拄着拐杖，开口应道，“救他可以，但罗刹族有个条件。” 高兴看向罗振坤，深深一躬鞠下，随即说道，“有什么条件，您说。” “加入罗刹族，我便出手救他。”罗振坤淡淡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站在老人身后的中年男子纷纷看向罗振坤，众人的惊讶的是罗振坤的态度，而更让人惊讶的是，首领竟然还没有出声...... 在场的人，都知道高兴的身份，而高荣恩不被首领承认，众人也知道，如今振宇振坤兄弟两个的表现，代表了两位老人对解决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问题的态度。 如果高兴同意，那这就是罗刹族的家事，一切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而罗振宇与罗晓月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斗争，也将以罗振宇全面获胜而告一段落。 罗晓锋神色一紧，狐疑的看向老爹，这不会是他一早就计划好的吧......再次看向罗振坤，罗晓锋的疑惑更加深重，不知道老妹知不知道老爹的想法？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她能同意？ 此时的罗晓月，正站在隔壁偏厅，大厅内众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听在她耳中，一直暴躁的罗晓月此时异常的安静，她也在纠结，和父亲争了这么久，也许......这也是解决问题的一分方法？ 不知不觉之间，罗晓月动摇，而也就在同时，一直保持安静深处紧闭空间中的高荣恩突然睁眼，浑身气势猛然间爆发，这方限制他身形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荷的碎裂声，高荣恩全身一震，恐怖的灵力波动瞬间开启。 轰！ 一道人影缓缓浮现，而刚刚还闪着幽黑而诡异光芒的紧闭空间之上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随着裂缝逐渐增多，这方原本坚固无比的紧闭空间突然间炸开，发出一声通天彻地的巨响。 “你不能进去！”首领居所门外数个守卫齐声阻拦，而高荣恩的步伐没有受到任何限制，没经过一个人身边，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对方便会一股巨力推开，力道很大，但并不致命。 高荣恩的脚步十分稳定，缓缓向内走去，迎着众位叔伯长辈的目光，高荣恩走到儿子身边，目光温柔的看向对方。 “爸！”一声略带哭腔的喊声出现，父子二人紧紧相拥。 403 法则与力量 高氏父子与古罗刹一族的正式会面在亲切而友好的氛围下结束，但遗憾的是，议题没有取得任何阶段性的进展。 高荣恩不同意高兴加入罗刹族，当然了，高兴自己也不乐意。 父子俩并排站在遗忘之海边的悬崖上，背后那颗大树下，高妈与便宜舅舅正在检查唤海的情况。 “爸，你......受苦了。” 高兴从罗晓锋那知道了这段时间来老爸在姥爷这里的处境，心生愧疚之感。 这兔崽子真是长大了啊，都敢跟老子开玩笑了，高荣恩伸手冲着高兴后脑打去，然而看到对方看过来的关切眼神，手掌落在高兴脑袋上，摩挲了两下之后便放下了。 “臭小子。” 高荣恩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自己的儿子，才不到一年，脸上的稚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与高妈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之间藏着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一个男人有了心事，代表经历从孩童到成人的转变。 “晓月，不然......就让高兴留在这儿吧。”高荣恩回过身，一道秘法传音钻进罗晓月耳朵里，对方一直低着的脑袋突然间抬起，四目相对之下，罗晓月内心一声叹息。 从自己老公眼中，罗晓月看到从未出现过的迟疑和担忧。 “我说你们过分了啊，无时无刻不再撒狗粮，能不能稍稍停下你们秀恩爱的步伐？干正事呢！” 如此情景怎么会逃过罗晓锋的眼睛，站在一边正在忙乎的罗晓锋手底下一颤，没好气的说道。 高兴跟着老爸的步伐走回到大树底下，唤海肉身悬浮在空中，被罗晓锋手上的法则之力托举着，双眼紧闭，仍然处于意识缺失的状态之中。 “三阶魔化，进程已经很深了，不过这孩子的龙魂有些异常，所以才能短暂维持意识。”罗晓月一阵忙碌之后终于完成了检查，沉声说道。 高荣恩与罗晓锋同时抱起胳膊，一只手拖着下巴，陷入沉思，高兴被老爸和舅舅步调一致的动作搞的有些诧异，面前这俩人，要不是长的实在不咋像，高兴都要以为是孪生兄弟了。 许久之后，罗晓锋看了高荣恩一眼，正巧此时对方也看了过来，目光一触便迅速分离，罗晓锋先开口说道，“三阶天魔魔种，只有你姥爷能彻底拔除。” 高兴询问般看向高荣恩与罗晓月，见二人纷纷点头，顿时犯了难。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而且高兴隐隐约约能够感受的到，罗振宇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复杂，这种复杂可能并不来自于高兴本身，但舅舅说了，上一代的问题可能也需要高兴来背负，高兴也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但让他现在加入罗刹族，就等于给自己套上一层枷锁，困在这看起来无边无际实际上却像是牢笼一般的遗忘之地中，显然高兴有些接受不了。 津城还需要他，将自己的老师、兄弟和朋友扔在一边不管，显然不符合高兴的脾气。 罗晓锋深知高兴的纠结所在，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讲，高兴能加入罗刹族是此时最好的选择，权衡利弊之下，罗晓锋终于做出了劝导高兴的决定。 “高兴，其实你姥爷的要求是当下最好的决定。” 罗晓锋主动出声，高兴见老爸老妈都没出声，便询问般的看向罗晓锋。 罗晓锋向旁边走了几步，随即再次说道，“古罗刹族是上神弃族，这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与你说过了，但无论古罗刹族处境多么不好，他仍然是上神曾经选定的种族......之一。” “救你兄弟对你姥爷来说，不过就是抬抬手的事，但这一出手，代表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见高兴始终盯着他，罗晓锋继续讲道。 “你和你爸，代表人族，你们前来遗忘之地，上神不可能不知道，原本撕裂虚空就是触犯法则的做法，没人追究，是上面在等你姥爷的态度。” 罗晓锋的眼神突然变的锐利起来，看向高兴的时候锋芒毕露，高兴有些招架不住般的闪躲。 “你姥爷此时如果出手，代表他主动插手了人间界的事务，在旁人眼里，古罗刹族就成了人族的盟友，当然，也就站在了魔族的对立面。一个人力量有多大，需要承担的责任就有多大。” “别兜圈子，说正题。”高荣恩突然发声道，不怎么客气的语气在高兴听在，反倒证明了大舅哥与妹夫之间关系的亲近程度。 被妹夫抢白，罗晓锋有些讪讪，肚子里酝酿的长篇大论顿时被打乱，整理了下思路，罗晓锋才继续说道。 “目前来看，在这个层面上，只是人族与魔族的矛盾。”罗晓锋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只手掌，掌心向下压在腰部的位置。 “如果你姥爷出手，代表古罗刹族参与其中，那么层面就会到达这里。”手掌向上平移，到达胸口位置时停止，罗晓锋看向高兴，见对方一脸不解，便给了高荣恩一个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高荣恩无奈，只能自己出声解释。 “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有些之前不该告诉你的内容现在可以说了。”高荣恩走到高兴身前，拉着他的手回到唤海身前。 高荣恩指着罗晓月罗晓锋两兄妹说道，“你老妈，你舅舅，代表古罗刹族，他们是古神族，是比人族高一个位面的生灵，当然了，他们的力量也比人族要强。” 高荣恩学着罗晓锋的动作，手掌上下移动。 “强多少？”高兴疑惑般问道。 “强很多，你无法理解的强大。”高荣恩解释道，不待高兴再有反应，高荣恩继续讲道，“现在你和我，代表人间界，我们在目前的位面层次上，处于最底层，也是矛盾爆发的层次，我们的力量很小。” 见高兴点头，高荣恩与罗晓锋再次对视，对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高荣恩才继续说道，“人族需要战胜敌人，魔族很强大，所以我们需要找帮手，而你也需要治好唤海，这必须你姥爷亲自出手，你姥爷的条件是你加入古罗刹族，因为这可以规避古罗刹族直接参战的风险，现在，懂了么？” 高兴的大脑跟着高荣恩的叙述飞速运转，剥丝抽茧一般，像是摸到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姥爷出手，等于古罗刹族插手人族与魔族的矛盾，下位面层级的争斗将上升为中层级，魔族背后一定有人支持，而这个敌人，在之前数次与长辈们的交谈中，矛头已经指向上神，而刚刚高荣恩与罗晓锋数次提及上神，这也是高兴如今有些疑惑的地方。 “上神......到底站在哪边？”高兴挠挠脑袋，不得不开口问道。 见高兴这么问，罗晓月给自己大哥和老公一人一个嫌弃的眼神，主动解释道，“上神，指的是昊天意志，那是超越所有位面生灵的至高神，上神只是人族对神灵的统称，如今的上神......不提也罢。” “那昊天意志......又是哪边的？”高兴再问。 三个长辈面面相觑，罗晓月随即再次解释道，“昊天意志没有阵营，也不会偏向任何一个人，他是法则的缔造者，他的力量难以想象。” “法则并不真实存在，只是各种族之间通过无数年的摸索总结出来的一种规律。”高荣恩补充道。 “简单的说吧，中层位面不得直接参与下层位面的争斗，如果插手，便是违反规则的表现，昊天意志不允许有生灵挑战他创造的法则，这等于是在挑衅他的权威。”罗晓锋继续补充道。 “但如今......这法则已经被破坏了啊。”高兴小声念叨道，三位长辈同时长长出了口气，高兴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404 避重就轻 “法则之力，是古神族可以运用的能量，在等级上高于灵力，强度与破坏力也不是灵力可比的，但要注意的是，法则之力不容于人间界，一旦出现会被人间界天然存在的灵力威压所压制。” 罗晓锋手中飞出一道奇异能量，这能量刚一诞生便如水中游鱼一般不断在高兴身周游曳，这能量的属性有些特殊，高兴仔细感知之下，发现与灵力存在着相当大的不同。 高荣恩站在一旁不断给高兴灌输着新的知识，然而现在的高兴有些恍惚，仍然沉浸在爸妈和舅舅给自己灌输的思想之中。 人族与魔族的矛盾，其实只是表象，而真正的矛盾核心点，在古神族与如今的上神身上，当年古神族被剥离一般神格，新上神上位，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而如今，古老板已经断定魔族背后的势力便是新神族，那么新神族到底在计算什么？ 高荣恩的意思是新神族在逼迫古神族站队，而人族与古神族之间存在这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古老板，儿子意外死亡，自己被家族除名，常年隐没于人间界，再比如高荣恩与罗晓月，一人一神的结合，古真龙族失去了最后的传承，表面上看已经不足为虑，但以敖准为首的龙族，乃至于整个海族，这都是下层及中层位面不稳定的因素。 总结来说，新上神不允许其他势力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发展，这会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地位。 新神族支持魔族与人族开战，人族需要古神族的帮助，而新神族正好可以借此来打压古神族，稳定自己的地位。 而古神族......一样不肯屈从！ 高兴眼中精光一闪，一道无形剑气突然间劈下，罗晓锋的法则之力没有任何反应，被剑气自中间斩断，能量结构被打乱，成为两道虚浮的能量体，不复之前的灵动。 高爸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气势够了，但能量强度......远远不够！ 高兴的突然出剑引起了罗晓锋兄妹的注意，这二人不约而同的向着远处一座聚集地内最高的建筑看去，那里有一团意志之火熊熊燃烧。 “爸，经轮被魔尊桎梏住了，我跟古前辈学的气剑，怎么都感觉差点东西......”高兴看着眼前变为两截仍然保持游曳身姿的法则之力，小声说道。 “这是我的失误。”高荣恩解释道。 “嗯？”高兴只是突然间抱怨加吐槽一下，没想到老爸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天选意志的能量，被我强行拆成了两半，你只是继承了经轮，而经轮蕴含着的能量，你顶多拿到了一半。”高荣恩与罗晓月对视许久，还是决定将事情告知高兴。 “为什么这么做？” 历时不到一年，也就是高兴第一次与言灵正面对话的时候，高兴才知道自己的天选意志之力是残缺的，而如今，这残缺竟然来自于老爸？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兴实在想不通，但当他想继续追问的时候，高爸已经当先往回走。 “也许当初，就不该让你继承。” 高兴随着老爸的脚步往回走，只听到高荣恩这么一句念叨，随后对方继续说道，“现在的情况，先救唤海，他不能继续耽搁了。” 罗晓锋拍拍高兴肩膀，老妈同样用鼓励的眼神看向高兴，高兴只感觉到压力山大。 这一去，基本就是一个字，磨。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要别动手，随便高兴怎么做。 这是罗晓锋给出的办法，而高荣恩与罗晓月夫妇这段时间以来没有办到的事，也同样强加到了高兴身上。 高兴脚步有些摇晃，身上的担子有点重。 严格意义上来讲，三个儿女是在变相逼着罗振宇表态，而作为一族首领的罗振宇偏偏不能贸然做出决定。 儿女的心思他都懂，而便宜姑爷的出现，则代表着来自人间界的支持，虽然这支持在力量的对决上起不到多大作用，但这代表了一种态度。 数万万年来，没有人敢挑衅昊天意志的决定，但现在......一群不甘如此不公平待遇的中年，乃至青年一辈，主动走到台前，要代表自己背后的势力发声！ 魔族入侵人间界，这本就是违反法则的举动，而新上神近乎默许一般的态度，令人族不甘。 当年新神族是怎么取代古神族的？古神族近乎无限时间的传承被突然间取代，试问他们能甘心么？当然不能，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古神族选择了屈辱的活着。 难道真的是昊天意志做出了选择？ 这一点上，罗晓锋罗晓月不知道，高荣恩同样不知道，罗振宇一次也没有说过，而这一点也是高兴诸位长辈一直以来努力的希望所在！ 昊天意志并没有认定新神族的地位，而只是在观望，也许......他也希望沉寂已久的三界，能够出现新的变化和......生机。 罗振宇同样纠结，初次与外甥见面，没有亲近感，两人之间夹着高爸与高妈这层关系，反而显得极度陌生。 久居上位的罗振宇拉不下面来主动接近，而儿子女儿的心思他难道不懂？ 他都懂，他是父亲，同样也是族群的首领，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他不能带着整个族群去冒险！这就是此刻他面对高兴时的唯一想法。 高兴面前龙枪悬浮，大厅里的爷孙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 罗振宇的目光不断在高兴脸上扫过，见对方迟迟不出声，心说无论如何我也是你长辈，主动叫声姥爷就这么难么！ 罗振宇冷着脸，对高兴的表现十分不满，而此时的高兴正苦恼于怎么说这句开场白。 “姥......姥爷。” 憋了许久，直到高兴的脸憋的通红，终于憋出了陌生的两个字。 这一声姥爷出口，罗振宇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地，冷冷的应了一声，算是默许了对方的称呼。 一声姥爷出口，高兴同样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其实二人之间只有一层窗户纸的距离，主动打破它，便有了进一步沟通的机会。 “姥爷，我次来就为了救我兄弟，为了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高兴稳了稳心神，语带坚定的说道。 高兴说话的时候，罗振宇始终盯着高兴的脸，突然出声问道。 “为什么不愿意加入罗刹族？” 罗振宇此时还在纠结，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呆在遗忘之地不好么？可以远离人间界的无数纷争，专心修行。 此时罗振宇好像想到了什么，脑袋微微抬起，好像看向了楼顶，那团熊熊燃烧着的能量火焰不断向下降临威压。 “作为晚辈，确实应该在您跟前尽孝，父母这些年来，也是这么教我的。” 高兴说着违心的话，不断给自己爸妈脸上贴金，没办法，缓和父母与姥爷之间的关系，也是自己的任务之一。 罗振宇听到这里，脸上的冷色少了不少，虽然仍然是吹胡子瞪眼般的表象，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但同样的，我来自人族，如今人族面临大敌，我作为人族的守卫力量之一，断没有这个时候离开的道理，我有老师、兄弟和朋友，他们都还等着我回去，我希望我的力量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打退敌人，保护他们不受伤害，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高兴说着，第一次主动与罗振宇对视。 “罗刹族有先天优势，而人族没有！罗刹族可以选择偏居一隅，安生的活着，但人族不能！我的家在那里，我不允许任何敌人踏足！” 高兴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内久久回荡，而对面的罗振宇盯着高兴的眼睛，久久无言。 405 内部会议 宽大的会客厅内，此时坐了不少人。 罗振宇冷着脸盯着下方的一众男性，有老有少，纷纷交头接耳，低声交谈的生意不断传到他耳朵里，听的他心烦。 这一众男性，是如今罗刹族的中坚力量，七八个老人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老态尽显，人族修行需要灵力，神族，同样需要法则之力，而这遗忘之地中的法则之力，并不是无限的。 似乎刻意为了阻碍罗刹族的休养生息，这方隔绝出来的空间之内，法则之力的体量并不足以所有人肆无忌惮的修炼。 老一辈已经开始出现气机丧失的迹象，而族群中新生代的诞生越来越难，这是罗刹族目前最大的问题。 高荣恩夫妇带来的，是另一个方向上的担忧，但与此同时，罗振宇同样肩负着如何带领罗刹族生存下去的问题。 也许在五十、乃至百年前，罗刹族还没有灭族的危机，但失去完整神格的罗刹族，寿命大幅缩减，并不是所有族人都拥有足够的资质去修行，而修行程度的高低，则决定了能够达到的高度。 寿命减少，能量越来越少，这将是压垮罗刹族生机的最后两根稻草！ 软刀子杀人，不用见血便可以让一个族群消逝，好狠的手段！ 罗振宇恨恨的想道，而反观底下这一群人，似乎完全适应了当下的环境，不知道族群危机的众人，注意力还都集中在要不要收高兴入族的问题上。 罗振宇的目光与看过来的罗振坤撞在一起，偌大的罗刹族之中，也就只有这个兄弟，能勉强跟得上自己的思维脚步了。 罗振宇暗叹一声，暂且将整个家族的危机问题强行压下。 今天召集族群所有核心成员到来，就是为了讨论高兴入族的问题。 “首领，再怎么说，高兴都是神女的血脉，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维护，至于加不加入罗刹族，没有太大所谓。” 出声的是一位壮年，在他说话的时候，坐在他前面的老人没有出声，仿佛默许一般，而这老人对面，一个身材矮小精瘦的老人则直接出声怼道。 “什么叫没太大所谓？高兴是谁？高荣恩的儿子！他来自人族！人族现在面临魔族进犯，你们觉得，魔族如果没人支持，敢主动出击么？这时候帮了人族，就等于将罗刹族全族推出去迎敌！我们现在，能承受那两个家伙的怒火？” “罗三通，我看你是被时间和空间打怕了吧？怎么样？当年受的伤还没好？” 精瘦老人对面的老人突然间呛声，对他怼自己晚辈的话十分不满。 “不劳你费心了，罗艳博，再怎么样我还能出手，你呢？已经老的快走不动了吧？” 两个老人针锋相对，引得其他人纷纷将注意力转移了过来，罗振宇没出声，罗振坤看了两个老人一眼，同样选择沉默。 “二十年前，神女入世，明里暗里已经被警告了一回，这次如果再管，上神肯定会再次降临，恐怕这半神格，都要保不住了。” 又有一位老人主动发声，而他的观点，也是站在了罗艳博一方。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罗振宇突然大怒，手掌狠狠拍在扶手上，厉声喝道。 “那两个狗东西封的半神，你就自认半神了？罗刹族的骄傲呢？当年我叱咤神界的时候，他们俩还不一定在哪玩泥巴呢！” 罗振宇气呼呼的看着说话的老人，对方的面容是这会客厅内最显苍老的一个，对方的年纪和在族群中的地位都不允许罗振宇这么跟他说话，但奈何对方是首领，意见与首领不统一，被怼再正常不过。 所有人都知道罗振宇的脾气，这一点看他的亲生女儿罗晓月便能看的出来，而此时罗振宇突然出声，几个还想开口的老人纷纷选择闭嘴。 首领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时候还站出来唱反调，那就是明里对着干了。 罗振宇向来都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 “大哥，息怒。二叔不是那个意思。” 罗振坤见众人沉默下去，主动出声为刚才说话的老人辩解。 “二叔也是为了整个族群考虑，这劳什子遗忘之地说是放逐，其实这些年以来，已经很久没有法则之力的补充了，完全靠自身蕴藏的能量撑着，不知道撑到什么时候就撑不下去了。” 罗振坤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上轻点，看向刚刚出声的老人继续说道。 “二叔的想法我懂，神格缺失，我们的战力能达到以前的一半就不错了，现在选择正面和时间两个人硬刚，无异于以卵击石，帮高兴可以，但......他必须证明他的价值。” 罗振坤转过身，面对罗振宇出声道。 “怎么证明？”罗振宇怒气已经在罗振坤说话的时候消散的差不多了，二叔的想法虽然与自己相悖，但也不能说他就是错的，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随你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族内还有一些资源，可以让他接受几项考验，只要证明高兴的能力足够，罗刹族全力支持他又能怎样？” 罗振坤面对罗振宇说道，“毕竟，还有天选意志力量在，总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罗振宇猛然间起身，不得不说，罗振坤刚刚说的办法是最折中的取舍，但他后半句，却再次令罗振宇愤怒！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天选意志，会要了高兴的命！” 罗振宇的怒吼声再次响起，恐怖的能量威压瞬间降临，在场的中年男性纷纷缩了缩脖子，全身汗毛根根竖起，如临大敌！ 多少年没有见过首领真正发怒了？上一次，好像还是得知高荣恩拐跑了神女，首领一怒之下震碎了空间树的时候。 原先欲望之地的天没有这么低的，遗忘之海边上那个粗壮的大树，之前是连通天地的桥梁，被罗振宇生生震断，致使天幕都向下压了很多。 而更让众人惊奇的是，面对罗振宇的震怒，罗振坤丝毫没有示弱，仿佛没有感受到对方的能量威压，罗振坤的声音继续平稳的传了出来。 “首领，我明白你的心意，高兴是神女的骨肉，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心疼他，我能理解。但整个罗刹族，同样都是神族血脉，在我看来，高兴和其他族人，没什么区别。” “当初高荣恩带着一半的天选意志能量回来，相信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对吧？”罗振坤目露询问之色，对方不答话，就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高兴身上的能量波动所有人都能感知的到，他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楼顶那团火突然爆发就能证明，既然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还在纠结什么呢？” 罗振坤的质问一波接着一波，不断挑战罗振宇的底线，他想发飙，但此刻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那只是无奈之举，不到最后关头，我不会让一个孩子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罗振宇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竟然在据理力争。 天选意志，代表人间界最高战力，是唯一可以跨越位面层级的限制，直接越级挑战的关键所在，但这一超高战力的代价同样非常之大。 这是会要命的啊...... 罗振宇心里再次将这个倒霉女婿骂了一通。 “为什么不问问他本人的想法呢？” 罗振坤同样没有退缩，此言一出，众人眼前纷纷一亮，一群人在这里讨论来讨论去，真的还不如找当事人商量来的直接。 406 三道考验 “这么说，修行是叛徒？” 高荣恩罗晓月与高兴坐在一起，一家三口聊着最近津城发生的事。 高兴点点头，“师父一回来，修行就被带走了，之后再没见过，我问过师父，他没说，我感觉天人战战败，跟他肯定有关系。” 高荣恩眉头皱了皱，两父子这个动作的相似度已经达到了九成，罗晓月站起身，伸手将这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的眉心轻轻抚平。 “现在担心也没用，做好眼前的事，比什么都强。”罗晓月的温柔很少有人能见识的到，这也是当初听说罗晓月被高荣恩拐走，所有人惊讶的同时同样好奇的原因。 神女脾气的暴躁遗传自罗振宇，而能够收服罗晓月的人，在罗刹族整族看来，那都是一个可称为传奇般的存在。 母亲的手十分温暖，高兴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对方，当他发现老爸老妈此刻正四目相对，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时，心中开始疯狂吐槽。 舅舅说的对啊！这两个家伙，无时无刻不忘撒狗粮！ 高兴絮絮叨叨的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讲了一遍，基本所有出现的人物都有涉及，尤其重点说了人族三大家族与魔族之间或多或少的接触，然而高荣恩一直没说话，直到高兴讲到古老板出现时，才算终于有了反应。 高兴能想到的事情，高荣恩同样想得到，也许比高兴想的更深更远，但古老板的出现确实出乎高兴意料。 也许高兴不知道，但高荣恩深知对方的底细，得知他藏身人间界之后，高荣恩与一众朋友找了他许久，然而对方如果想要避而不见，数千万人口的城市之中，想寻找一个人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不同。 “这家伙在，津城应该不会出大乱子。” 许久不曾出声的高荣恩突然间说道，一直都是高兴再讲，突然间老爸开口说话，高兴有些疑惑， “爸，古老板，很强么？” 高兴数次试探过，对方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能量波动，但到了遗忘之地，老爸老妈给自己讲解过更多内容之后，高兴才知道自己当初的判断可能是错的，更高层级的能量自己一时半会还无法感知到，这也是为什么对方看起来像是个普通人但同时还气势十足的原因所在。 “他？如果算备份，那得是前前前辈了。他这个人......很特殊，很少去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没有任何架子，而且很低调。”高荣恩边回忆边解释道。 “他只是一直藏着，如果他愿意出手，我和老丁加在一起，估计也不够他一剑砍的。” 高兴嘴巴长得老大，直到罗晓月作势要打，才收回了夸张的表情。 没想到一直畏畏缩缩稳如老狗的古老板，竟然还是个隐藏的大boss？ “爸......”高兴看向高荣恩，有些不敢说。 “有话就说。”高荣恩回应道。 “你之前都没说过，你也是修行者，咱俩......过两招？”高兴挑着眉看向老爸，表情看起来很欠揍，跃跃欲试的样子看的罗晓月一阵无语。 高荣恩歪着脑袋看儿子，心想这小子难道太长时间没挨揍，皮痒了？主动挑战我？ 高荣恩主动站起身，站在一旁不停使眼色的罗晓月直接被他忽视了，他也想试试自己儿子如今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罗晓月目光凶狠的盯着拉开架势的两父子，温柔与暴躁的转换自然无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欢，而高荣恩，最看重的便是罗晓月真性情这一点。 嗯......如果每次吵架之后，自己都不用跪榴莲壳，那就完美了。 “来儿子，全力对我出剑。”高荣恩站在十米开外的距离，对着高兴招手道。 “不会伤到你吧？”高兴从没见过老爸出手，自己这剑气锋利的可以，如果真的伤了自己老爹，那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这下不光是高荣恩，就连罗晓月都被高兴的话逗笑了，如果这时候的高兴能够一剑伤到高荣恩，那他老子也就没这么多可烦恼的事了。 高兴凝气凝神，体内灵力突然间迸发，剑气图浮现，而就在剑气图展露形状的同时，高荣恩和罗晓月同时感受到了这股奇异的能量波动，有法则之力的味道，但仔细追踪下去，又不太一样，有种另辟蹊径的感觉。 高兴双手指尖两道无形剑气开始凝聚，不同于以往战斗，这次剑气的凝聚速度并不快，高荣恩给了高兴充分的时间来准备，而此时的高兴，也想向爸妈展示自己的最强一剑。 双手剑锋逐渐凝实，而就在马上就要成型的当口，高兴双手突然向胸前一挥，生生震散了已经凝结的差不多的剑气！ 嘭！ 一声闷响之后，两道剑气化为一团灵力被高兴抱在胸前，而身周的剑气图开始自顾自旋转起来，刚刚出现的两道前边儿剑痕也随着剑气图的旋转勾勒出两道圆形痕迹。 胸前的灵力团被高兴逐渐压缩，直至压到隐隐有股抵抗之力的情况才罢手，一道细小的剑尖自灵力团上冒了出来。 高兴头上已经见汗，可见自这团压缩至极的另类之中挤出一道剑气是多么的艰难！高兴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手中看似小巧的能量团不是爆发出一股极不稳定的能量波动，其中的平衡全靠高兴的意志来维持，一边维持能量一边磨砺剑锋，这是高兴悬叶剑法练出来的本事。 而此刻自灵力团中不断冒出的剑气却引起了高荣恩的注意。 “这是......”尽管高兴的剑气运用还有些稚嫩，但从这特殊的运剑手法中，高荣恩感受到一丝从未察觉到的味道。 想来传授高兴气剑的这位古千川老前辈，也是位不世出的高人。 高兴的剑气一寸一寸的缓慢生长，没办法，这方天地之内，法则之力与灵力相互克制的十分厉害，灵力稀薄的很，根本无法支撑高兴爆发意志之剑。 也许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一剑，比意志之剑还要犀利呢？ 就在高兴暗自思索的同时，一道四寸长短的无形剑气已经形成，待最后一丝能量彻底脱离高兴手中的灵力团，灵力团瞬间爆开，高兴被炸的向后飞退，而出手的剑气也对着高荣恩激射而去！ 快！ 高荣恩面前灵力翻滚，自身超强的能量控制力瞬间抽空了这一片区域的灵力，一面小巧的灵力圆盾诞生，几乎就在同时，激射而来的无形剑气一头撞在了灵力护盾上。 叮！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高荣恩直立的身体突然间向后退了一步，面露惊讶的同时，前腿微攻，不断化解着来自对方无形剑气的力道。 剑修追求剑道杀力，强大的力量往往只在一瞬间爆发，而高兴这道剑气，却有着很大不同，他的杀伤力，来自于和剑气已经产生共鸣的无数个灵力震荡点。 “臭小子，原本这剑气的法门是在这里......”卸掉了剑气大概一半的力道，高荣恩突然间挥舞双臂，两道灵力组成的鞭刑瞬间将灵力圆盾抽的粉碎，而随之消失的，还有高兴的剑气。 高兴后退数步后，刚好看到了高荣恩出手击散了剑气，一脸失望。 “呦，这爷俩，这是练上了？”许久没露面的罗晓锋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换来的是罗晓月转身向后干净利落的一脚。 闪身躲过亲妹妹这充满爱意的一踢，罗晓锋调笑道，“你们爷俩真是好兴致，那边一屋子的老头正密谋算计你儿子呢！” 高荣恩和罗晓月同时看了过来，两道气机瞬间将罗晓锋锁定。 “停！”见识过这二人发飙的罗晓锋顿时摊开手掌挡在身前认输，“老爷子们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给高兴设了三道关卡，能闯的过，唤海就能得救。” 407 遗忘之镜 “这遗忘之镜，以前是一个湖。”罗晓锋站在高荣恩罗晓月身边，和高兴低声耳语。 “可调动法则之力的人走在湖面上，可观过去未来，本是这遗忘之地的一处神迹，但......二十年来，也就是你爸和你妈私奔那个时候，咳咳......” 罗晓月不动声色的拧了一把罗晓锋腰上的肉，恶狠狠的看着对方，罗晓锋面露痛苦之色，高荣恩一脸无奈。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和自己联系到一块呢...... 罗晓锋最后也没有屈服于罗晓月的淫威，在对方威胁的目光之下继续坚持着自己的论调。 “我告诉你奥，这是真的，当年我在这湖上没少玩，日月交替的瞬间，脚下会延伸出一道奇异的能量，指引你往你该去的方向走。” “该去的方向？”高兴面露疑惑，此时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在高荣恩和高兴站出来表示愿意接受考验的时候，族内基本所有的族人全都跑来看这个热闹，没办法，沉寂了太多年了，遗忘之地这块仿佛被昊天意志遗忘的存在，终于发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绝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 “别听他瞎掰。”罗晓月一把将扔在喋喋不休却一句正题都没有的罗晓锋扒拉到一边，自己走到儿子身边，低声说道。 “这湖水能观过去未来，但那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它，就像是个储存记忆的匣子......”罗晓月说到这里，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眼神有些迷茫，直到一只手被高荣恩紧紧攥住，才好像回过神来，对高兴笑着说道。 “如今的镜湖，只能观过去，这也是族内诸位长老商量之后将这里定位第一关考验的原因。”罗晓月向后方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与一众叔伯站在身后，对罗晓月这种临阵透露信息的行为视而不见。 随着罗晓月蹲下，一只手伸进这看似普通的湖水中，手指划过，没有任何异样感觉，但当湖水顺着手指的方向荡起涟漪之时，高兴心头仿佛产生了不小的震荡。 高荣恩单手按住高兴肩头，帮他稳固心神，适应镜湖的奇异感觉。 “感受到了吧？”罗晓月一脸关切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如非万不得已，她根本不想自己的儿子身涉这样的险境。 看似平淡无奇，但......真的很危险。 有多少人，陷入自己的过去之中，终其一生都没能走出那个困境，而这镜湖的作用，就是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所有过往更加精细、具体的体现出来。 但这些，罗晓月不能说，想了许久，罗晓月感受到身后父亲催促的眼神，颇有些不耐的同时，对着高兴最后嘱咐道。 “儿子，不要勉强，如果真的找不到出口，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给出提示，会有人接应你，唤海......我只能说，人各有命，你想背负的东西太沉重了，一人两肩之力，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 高兴心头一震，原本颇为平静的心湖突然间起了波澜，而面前这镜湖，仿佛感受到此时高兴的心境，无风抖起浪花。 “高家小子，如今罗刹族备有三关考验，你既然求到我们头上，三关全过，我们自然出手救人，不会再有任何阻拦，但若你没能闯过，就不要在纠缠这个事了。你可明白？” 罗振坤声音传来的时候，身边七嘴八舌的低声议论齐齐停止，身后无数男女，不论年纪大小，目光齐齐集中在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高兴一行人身上，而此时的高兴只经历了一刹那的晃神，随后便目光坚定的看向后方。 罗振坤说话的同时，罗振宇一直看着他，这个一向在族内低调示人的兄弟如今变化这么明显，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感受到高兴看过来的目光，罗振宇心中的纠结再次升起，但自己被架到了那里，高兴如果不给全族一个交代，自己贸贸然拖着整个家族卷入纷争之中，这不是一个首领该做的事情。 在大是大非面前，个人的亲情必须要为集体的利益让位。 给了高兴一个肯定的眼神，罗振宇手臂一挥，几个已经站在遗忘之镜边上的罗刹族中年齐齐一声冷喝，八股法则之力自八个方向同时升起，之前还与普通湖水没有什么区别的镜湖突然间开始翻腾起乳白色的浪花。 镜湖湖面上突然涌起无数泉眼般的浪花，连续翻腾了许久之后，宽阔的湖面上已经被乳白色的能量完全笼罩。 脚下的水边上，不断荡过来的水体上携带了说不清具体感受的能量波动，高兴谨慎的退后两步，在等待最后的通知。 “可以进入了。” 一声清冷的提示音传来，八位罗刹族中年像是完成了某种祭祀仪式，齐齐放下双臂，离人群最近的一位转过身，面对高兴说道。 高兴深吸一口气，抬步向前走，左脚向前跨出一小步。 高荣恩只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捏的生疼，注意力一直在儿子身上的高荣恩偏头看了自己妻子一眼，对方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一直笑屁笑脸的罗晓锋此时老实的站在一旁，拳头同样紧紧握在一起。 高荣恩也担心，但据他所知，这遗忘之镜虽然会激发人内心深处最深层的回忆，但好像不会有什么致命的伤害能力。 也许......他们太紧张了吧？ 高荣恩手指轻轻在妻子的手背上划过，希望这个细微的动作能够起到安慰心神的作用，而当高兴的右脚接替左脚向前，一步踏上了湖水之后。 罗氏兄妹几乎同时重重吐出一口长气，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好似两块大石同时落地一般。 “让你找的人找了么？”罗晓月突然出声，高荣恩愣了一下，不知道妻子说的是什么，这时候罗晓锋接话道。 “放心吧，早准备好了。” 除了这三个与高兴最亲近的长辈，后方站立着的一群人明显轻松的紧，盯着高兴缓步向前的同时眼中都是好奇之色，尤其是种族的晚辈们，要知道这里可是古罗刹族的禁地，未经首领允许是不能私自进入的。 罗振坤扫了一眼身边或站或坐的几位老人，突然间低声给罗振宇传音。 “大哥，我已经让人盯着高兴了，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罗振宇先是一愣，剑眉抖了两抖之后没动声色，同样传音回去。 “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罗振坤此时面色严肃无比，看似高兴的此次到来打破了古罗刹族的平静，他心中十分不耐一般，但也就在这同时，传音再次递出。 “族内早就有不同的声音了，如今晓月和荣恩回来，他们早就有了微词，高兴这算是撞在了枪口上，替他爸妈受过了，但......未尝不是好事，如果他真的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可以让很多人主动闭嘴，省咱们的事。” 罗振坤这一个咱们，让罗振宇心下大定，眼神依次在与自己位置平行的一种老人脸上扫过，默默盘算着什么。 高兴的脚步很慢，脚下绵软如踩在地毯上的奇异触感不断通过脚掌反馈回来，每踏出一步，镜湖之上那层乳白色的能量便如被击散，露出底下深蓝色的湖水，而湖水被脚掌踩中，除了一圈圈的涟漪之外，竟然会主动散发出九种颜色的混合光芒。 逐渐适应了这种奇异感觉，高兴的脚步稍微放快了些，而在后方看来，高兴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闪光，而这闪光刚刚出现，便迅速被一个漆黑如黑洞一般的巨大缝隙所代替，如此白黑交替了几次之后，高兴的身影已经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408 记忆大爆炸 四周的温度突然间低了下来，一直全神贯注盯着前方的高兴这时才敢回身向后看，果然不出所料，这遗忘之境是一方独立存在的空间，身后已经空空如也，而此时此地，只剩下了自己一人。 镜湖的面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在这方奇异的独立空间之内，仿佛一条宽阔的镜面马路一般，根本看不到尽头。 高兴赤着脚慢慢走着，眼前恒定的光源不断散发出温热之感，主动将高兴身周冰冷的空气驱散掉。 “老妈说，这里之前可以观过去未来，但为什么，现在只能看到过去呢？”等高兴完全适应了这方天地内的清冷和宁静，便主动思考着这个问题。 而就在高兴心思出现变化的同时，原本被乳白色能量笼罩着的湖面突然间发生改变，白蓝两色瞬间褪去，脚下陷入一片无尽黑暗之中。 高兴被这突然间的变化震慑住心神，第一反应是逃离这里，但双脚好似被粘住，除了前后移动，根本无法做出其他动作，而在此抬步向前，脚下的触感变的生硬起来。 感觉......变了。 脚下的黑暗之中开始涌现出白色的光点，这光点不知从何方飘来，速度很慢，但好像都在冲着高兴所在的这一小块区域靠近。 白色的光点不断靠近，待马上就要触碰到高兴脚底的时候，光点突然间炸开，一副清晰的画面展现在高兴脚下。 这是自己第一次完成引路人任务的时候！ 一个小女孩站在自己地面，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这笑容中充满了感激，小女孩手中抓着一个布娃娃，布娃娃有些脏，但似乎那就是小女孩最宝贵的东西，死死抓在手中一刻也不曾放开。 高兴心头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压抑、紧张、不解、愤怒、不甘，直至......释然。 高兴头上见汗，这种奇异的仿佛情境再临一般的感觉让他有些迷惘。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修行者世界的起点，从那一刻起，高兴便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心底原本洁白如纸的地方，被一杆不知名的笔点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斑点。 没给高兴仔细体会的时间，画面维持了短短数秒之后便主动消散，而下一个光点刚刚到达位置，主动爆开。 这是天雷劈中古寺无字碑的瞬间。 天南星对自己挥出的一剑在眼前不断放大，直到这方天地都好像盛不下那把剑的剑影的时候，高兴心跳如擂鼓一般。 他知道，那只是自己回忆中的一部分，但刚刚那道剑影劈下的时候，他分明能够感觉到杀意！ 记忆中的自己猛烈回击，同样一道剑光劈出，这方记忆片段轰然间粉碎。 高兴的头有些疼，大量的信息野蛮的灌入他的大脑之中，一时间无法承受这种压力的高兴不禁痛呼出声。 “糟了。”此刻站在遗忘之镜边缘紧紧盯着高兴的罗晓锋不禁低呼，他是为数不多能隐约看到高兴此时状态的人之一。 左手指尖飞速碰撞，罗晓锋不断推演遗忘之镜的变化，而这进程越是向前推进，罗晓锋的神色越是阴沉下来。 待他手指动作停止，便主动退后几步，临近高荣恩两夫妇的身边，小声说道，“这孩子的经历......很复杂啊。” 高荣恩与罗晓月对视一眼，对于这一点，高荣恩早有预料，但实际上高兴到底经历过什么，久不在还在身边的父母也没有过多的了解。 “会出事？”高荣恩此时心中焦急，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流露，他不能让自己的妻子跟着担心。 “说不好，这遗忘之镜，有些问题。”罗晓锋努力在妹妹面前保持镇静，但这伪装出来的镇静背后，同样对未知的情况担忧的紧。 “为什么遗忘之镜失去了观未来的能力？”罗晓月隐约能够感受到丈夫和大哥的情绪变化，主动出声问道。 罗晓锋内心咯噔一下，也许问题就出在这上面，摇了摇头，罗晓锋走到罗振宇身后，低声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 罗晓锋的担心并没有成功转嫁给父亲，在罗晓锋惊异的目光之中，罗振宇只回了他一个保持镇定的眼神，随即小声道，“必死劫应的不是这个，别担心，死不了，至少现在死不了。” “如果高兴出了事，晓月会发疯的。”罗晓锋对父亲的反应并不满意，这个时候，不是说保命的问题，只要高兴出了事，哪怕是掉了一根头发...... 往下罗晓锋不敢想了，缩了缩脖子，甚至都不敢再次回到罗晓月身边去，看着依偎在高荣恩肩膀上的妹妹，罗晓锋内心一声轻叹。 唉...... 帮忙吧！罗晓锋有些心虚的向旁边的一众长辈那边看了几眼，随即手指再次轻点，嘴角轻微颤动的同时，一道传音飞了出去。 “必要的时候，给他一些提示。” 站在遗忘之镜最远端的罗刹族中年浑身一震，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远处族人聚集的地方。 不是神女给消息么？怎么晓锋也来插一杠子？ 那人摇了摇头，算了，亲兄妹啊，一个亲妈，一个亲舅舅，谁说不是说呢？ 已经半天没有动作的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他，手上一道细不可闻的法则之力突然出现，隐没入平静的湖水中后迅速消失不见。 这人做完这件事，心虚的再次左右看了看，见还是没人盯着他，随即踏实了下来。 此时的高兴头痛欲裂！ 光点的出现与消失已经不能用眼睛来判断，几乎是刚刚爆开便迅速消散，而后无数光点还在后面排队飞来，讯息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向高兴脑中强行灌注，头疼已经不足以形容高兴此时的感受了，如果可以，高兴都想把脑袋割下来扔掉。 实在是太特么难受了！ 初遇尺郭...... 天机塔继承经轮...... 陈新与申沉对战...... 天人战打剑魔...... 无数记忆碎片在脚下爆开，而爆开的同时，巨量的信息疯狂向大脑涌入，身边已布满刀光剑影，而此时的高兴，一动也不能动！ 信息的获取与处理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即便是修行者肉身得到了极大强化，这种进程也只能缩短而不可能忽略掉。 而令高兴绝望的是，这种信息的倒灌仿佛无穷无尽，而且自己还没法主动拒绝，只能任由大量的记忆碎片强行装进已经有些胀痛的大脑中。 啊！ 忍无可忍之时，高兴一声怒吼，而随着他怒吼出声，大量记忆光点同时爆开，数倍于之前的记忆碎片信息再次向着他大脑涌去。 这进程，一时半会根本停止不了。 怎么办？ 指甲已经深入头皮，清晰的痛感好像可以轻微缓解一下脑袋的胀痛，就快要炸开了！ 难道自己要做第一个被自己回忆撑死的人？ 而就在高兴被记忆碎片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一道法则之力突然到来，如同铁棒一般，卡在了如精密仪器中飞速运转的齿轮的一个汇合点上。 光点的移动出现了一刹那的停滞，早已超过了承受能力临界点的高兴突然间爆发，向着面前猛然间挥出一道无形剑气！ 唰！ 罗刹族族众只感觉面前遗忘之镜的方向，一道陌生的能量波动突然出现，这波动来的突然，众人纷纷如临大敌。 而只有罗晓锋知道，高兴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开始出现了无意识的行为。 “爸......”罗晓锋按捺不住主动出声，罗振宇一抬手阻止了儿子继续往下说，脸上同样带着痛苦与关切的神情，一言不发。 409 作弊 这混蛋怎么还不出手？ 父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身为首领，不可能直接插手阻止高兴的试炼，而刚刚挥手探出一道法则之力的中年同样在纳闷。 自己的能量确确实实已经灌注了进去，为什么高兴还会出现失控的情况？ 罗晓月抬步就要往前走，如果不是高荣恩死命拉着自己妻子，相信此时的罗晓月早已冲到了高兴的身边。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莫说他们看不到高兴此时的状态，即便能看见，遗忘之镜这方隔绝出来的空间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强行打进去。 “别急！要相信儿子！”高荣恩双手紧紧抓着妻子的手臂，罗晓月早已满脸泪痕，她浑身都在抖，身为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涉险，那种感觉比自己承受着一切还要难受。 “我懂，我都懂。”罗晓月的抽泣不断在耳边响起，高荣恩主动将对方的肩膀搂在怀里，单手不断轻抚妻子的后背，仿佛这种徒劳般的安慰真的能够起到作用。 高兴的脑袋此时疼的厉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挥剑，只是单纯的觉得实在太难受了，也许发泄一下，可以适当缓解一下这种非人般的煎熬。 而主动挥出一剑之后，奇异的记忆光点好像真的不动了，刚刚爆发而出的记忆讯息失去了后继之力，脑袋终于得到一丝歇息的机会。 呼...... 指尖的剑气此时爆发出了从来不曾有的气势，好像强推着高兴想要让他再次挥剑出去，但......得到喘息机会的高兴稳住心神，将内心深处那股暴戾强行压了下去。 这种感觉......好像在强逼自己不断挥剑，直至......灵力枯竭？ 高兴想到这里，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先是记忆爆炸攻击大脑，然后是控制心神，耗尽能量，那么如果真的控制不住，此刻的自己已经丢了半条命了。 这遗忘之镜，果然很危险！ 如果所有进来的人都要经历这些，也就是观过去的过程，那么观未来，又是种什么样的情况？ 此时高兴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记忆光点此刻已经完全停住，卡在原地，不上不下的位置，而遗忘之镜的空间力量突然间出现一丝扭曲的痕迹，一道乳白色的法则之力在脚下出现，区别于记忆光点如星星般的亮光，这道法则之力相当显眼，而此时卡在某种看不见的关键位置的那道法则之力，已经变成了一道箭头，隐隐指着前方。 什么意思？让我继续往前走？这是谁留下的？ 高兴有些犹豫，此时突然出现的变故让他有些举棋不定，但此时好似停滞下来的光点轰炸看起来有些骇人，脚下是数不清的光点，而正是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却差点将高兴吸干。 心下一横，高兴继续抬脚往前走去，总不能一直困死在这块区域内，指不定什么时候这光点突然恢复，看这数量，明摆着是冲着撑死自己去的。 只能继续往前走！ 打定了主意的高兴抬腿就走，承受了非人折磨的大脑此时恢复正常，竟然隐隐觉得自己的思维比之前要清灵许多，难道......被折磨出了惯性？ 没工夫细加琢磨，高兴前进的速度逐渐加快，脚下限制移动的那股力量也消失了，走起来轻松无比，直到高兴隐隐看到了一扇大门，才再次停下脚步。 这里......怎么会有一扇门？ 这门出现的很突兀，好像一块巨大的石板竖在那里，宽阔的石板上刻着繁复的花纹，而从这些花纹上，高兴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波动。 灵力？这大门来自人间界？ 高兴陷入疑惑之中，遗忘之镜是遗忘之地内一方自称天地的空间，而维持这方天地运转的能量，很显然是法则之力，这一点从之前八个镜湖使者身上就能看的出来。 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面蕴含灵力波动的大门？ 高兴伸手贴在门上，沉重而冰冷的触感不断袭来，还好，没有什么攻击性。 高兴收回手掌，再次犯了难，反身往回看了看，原本以为自己走出了很远，但脚下那些记忆光点好似一直跟着他平移一般，根本没有超过范围。 这怎么办？推不开门，难道要走回头路？往回走，万一记忆光点再爆开，那岂不是还得再受一次折磨？ 走回头路是不可能的，这种想法刚一诞生便被高兴否决掉，那么只能从这大门上找线索了。 嗯？等等...... 高兴刚刚恢复了些正常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舅舅说，遗忘之镜突然失去了观未来的作用，这里又出现了灵力大门，难道是......人间界有人封了遗忘之镜？ 这种想法刚一诞生，高兴便差点惊得跳起来。 要知道，与古罗刹族相比，人间界属于下界位面的存在，而这样的等级观念是舅舅一众长辈一直给自己灌输的，而后自己便下意识的认为，法则之力应该是高于灵力的一种能量形式，但......现在看来，未必。 此时的大门便是最好的证据。 如果真像自己想的那样，是这扇灵力大门封住了遗忘之镜观未来的能力，那么只能说明，是下层位面有人出手，封印了中层位面世界中的一方空间。 高兴想到这里，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三界中的能量已经是没有高低之分的，区别在于使用它们的生灵到底发挥出了能量本身几分的威力。 顺着自己的思路不断走下去，高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种种之前想不通的问题突然间豁然开朗，而最直观的一个问题便是，魔族为什么突然间觊觎人间界？ 是因为人间界如同他们所说，适宜修行么？ 也许这确实是其中一种原因，但更重要的一点，也许是人族对灵力的运用，已经到了可以影响中层位面世界生灵的地步？ 高兴如是想道，手中一道无形剑气突然对着面前的大门挥出。 剑气自门上扫过，不曾留下任何痕迹，连基本的摩擦声音都没有，这大门好似没有实体，只是纯以灵力汇聚而成的天然屏障。 而就在高兴挥剑出去的同时，看似厚重无比的大门突然发出一阵震动。 “不......不可能！” 此时古罗刹族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来自遗忘之地的震动，小辈们脸上更多的是惊慌，自打有记忆开始，这方世界便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而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的几位古罗刹族老人此时齐齐站了起来，眼睛死盯着前方遗忘之镜的方向，同时惊呼出声。 罗振宇同样惊讶，但惊讶过后脸上突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果然是这样...... 罗晓锋被父亲突然出现的笑意所感染，似乎察觉到几分父亲的想法，此时很乖巧的没有出声。 高兴的气剑不断从手中激射而出，从一开始想要触动大门，已经到了此时与大门产生共鸣。 好似太久没有在此地遇到过灵力的灌输者，大门之上的灵力波动越来越频繁，而根本看不出任何开启趋势的大门突然间发出一声闷响。 嘭...... 仿佛尘封已久的桎梏被能量波动搅散，大门中间突然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而伴随着光芒的出现，高兴的身形逐渐浮现在眼前遗忘之镜的湖面上。 “他不可能出来的......”一位古罗刹族老人颤颤巍巍的说道，仿佛对于眼前逐渐显露出身形的高兴不敢置信。 “你们......你们肯定作弊了！” 老人的惊呼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罗晓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而罗振宇与罗振坤同时对视一眼，随后齐齐瞥向出声老人的方向。 410 人心散了 “你是说，你看到了一扇门？灵力汇聚而成的门？” 罗晓锋偏着头问出声，见高兴点头，便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远处的地方，罗晓月气鼓鼓的，而高荣恩正拉着对方的胳膊不断的说着什么。 “舅舅，我妈这是怎么了？”此时高兴的眼中，罗晓月仿佛被一团熊熊燃烧的乳白色火焰包裹，火焰之中蕴含的能量不断倾泻而出，高荣恩只是在苦苦支撑，眼看就要败下阵来。 “她呀......”罗晓锋苦笑一声，瞥了一眼还纠缠在一起的老夫妻，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你妈这是气不过，族里有人说你是作弊过的关，这一关不能算。” 高兴对这个问题同样好奇，那道法则之力的出现太突兀了，而且还隐隐幻化成一道箭头，事后高兴想想，不是老妈，就是舅舅，反正肯定是这俩人其中一个的安排。 高兴眼神询问般看向罗晓锋，罗晓锋摇摇头，手指竖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切尽在不言中。 远处一直争执不下的二人最后还是以罗晓月的妥协而结束，发泄够了的罗晓月迅速跑回高兴身边，左摸摸右摸摸，于是高兴的脸也随着对方的动作一会变成圆形，一会又变成方形。 “妈，别这样，舅舅还看着呢。”高兴有些无奈，但面对自己老妈骨子里透出来的关心，高兴除了尴尬之外，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哼。”罗晓月瞟了一眼哥哥，没好气的哼道，“要不是你爸和你舅拦着，我非把他们家那几个小辈的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高兴这时才意识到，罗晓月身上那股法则之力的火焰仍然在熊熊燃烧，下意识的向旁边闪开一点点，有些后怕的看着老妈，高兴问道。 “妈，那家是谁啊，怎么好像跟咱们有仇一样？” 见罗晓月闭着嘴不说话，高荣恩主动凑了过来，开口解释道，“那是你姥爷的叔伯辈，算起来，你还得叫一声太姥爷，不过一直跟你姥爷意见向左，平时很少走动罢了。” “叔爷这个人除了迂腐了点，算起来，他那一支的后背族人还是有几个像样的。”罗晓锋接过高荣恩的话茬继续解释道。 “我呸！”罗晓月颇有些嫌弃的向旁边啐了一口，有些气急败坏道，“谁？罗三通还是罗九道？就他们？让他们一只手......” 罗晓月有些霸气的说道，随即感觉到儿子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惊异，一直如斗鸡般昂扬着的情绪突然间放松了一些。 “儿啊，这罗刹族，不像你想的那样强盛，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顾虑，要不然，当初面对新神族那两个家伙，也不可能输的这么彻底。” 这段内容，谁也没给高兴讲过，高兴好奇般的看向老爸和舅舅，此时二人的嘴都闭的相当严实，一点提及的意思都没有。 “晓月，这些东西，以后不要再提了，会影响到你爸和他们的关系。”高荣恩愣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出声劝解道。 然而迎来的果然是罗晓月如针尖一般的视线，直到高荣恩再次低下头示弱，罗晓月才罢休般说道，“没什么不能提的，人心散了就是散了，一直藏着掖着也不能推翻这个事实。” “爸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唉。”罗晓锋还想替父亲辩解几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事实胜于雄辩，如今古罗刹族的处境和表现出来的意味都证实，妹妹说得对。 有时候忍耐和妥协并不能带来想要的一切，但在外人看来，身为一族首领，罗振宇必须肩负起古罗刹一族的延续，不说在他手上发扬光大走到多高的高度，但至少不能彻底衰落下去。 但再换一个角度想，如今被困遗忘之地，能量越来越稀缺，古罗刹族面临的已经是关乎整个族群生死存亡的大题，这也是他一反常态不断叹息的原因所在。 “不管怎么说，第一关算是过了。”罗晓锋将失落之意压下，重新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笑着说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把刷子，遗忘之镜我也曾经进去过，不过最后还是族内长辈将我救了回来。” “爸，舅舅，关于这灵力大门，我感觉并不简单。”高兴主动开口说道，“初到遗忘之地我便仔细感知过，这里的灵力蕴含很少很少，几乎少到了极限，这大门，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你的意思是，人族有人出手制造了这扇大门？”高荣恩思索后问道。 “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但有三个问题我怎么都想不通，”高兴看向老爸继续解释道。 “第一，如果人间界有功力能够达到轻易封印遗忘之镜的地步，那么这个人是谁？你肯定打不过他吧？” 高荣恩想了想，虽有些不愿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见对方认同，高兴继续说道，“第二，这个人是怎么来到遗忘之地的？而这遗忘之镜是古罗刹族的禁地，难道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而不被发现？” “这一点，有可能。”罗晓锋点头道，“如果按照你的推断，对方已经可以和中层位面平起平坐，甚至隐隐有种超脱出中层位面的趋势的话，那么想完成这一切，还是有可能的。” 高兴拧着眉头继续思索，舅舅说的有道理，但就是有一些地方觉得别扭，但要具体问哪里别扭，高兴又说不上来。 “还有第三点，他为什么要封印遗忘之镜？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高兴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陷入沉默，好像都在思索对方的想法，长久的沉默之后，罗晓月当先出声道。 “封了遗忘之镜，让古罗刹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再加上如今的处境，是让古罗刹族自生自灭的意思？” 罗晓月对自己的想法有些疑问，但当看到高荣恩和罗晓锋以相同的眼色看过来的同时，罗晓月便觉得自己离真相不远了。 “那么问题，还是需要回到第一个上来，这个人是谁？他与人族，是敌是友？”高荣恩神色有些严肃，这样的大能潜藏在人族，如果是友还好，如果是敌...... 高荣恩替老丁头捏了一把冷汗，暗地里始终有一个远超自己实力的家伙盯着你，偏偏你还不知道，这种感觉，相当难受。 “至少目前看来，对方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意。” 高兴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从刚刚接触修行到如今经历过的问题，始终没有发现疑点，于是下结论道。 “但愿吧。”高荣恩的忧色众人都看在眼里，但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至于将这个人找出来，更无异于痴人说梦。 “现在怎么办？”高兴继续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第一关已经过了，后面还有两关，先治好唤海再说以后。” 高荣恩其实很少发表意见，更多的时候，他都是猫在后方给众人出谋划策，高兴不禁想起了老丁头与莫有为和敖准等人相处时的模式，暗自想道，自己老爸肯定和这些人都熟识，而老丁头一直充当的那个角色，应该就属于老爸吧，只是老爸一直没露面，老丁头才不得不站到人前，将所有事情都扛下来。 “我大概能猜到后面两关要考什么。”罗晓锋说着，看向自己妹妹，而罗晓月与对方对视一眼，随后陷入思索之中。 希望不会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了...... 高兴暗自想到，无论后面要面对什么，都必须将唤海先救回来！ 411 父女谈心 “爸。”深夜时分，高兴与高荣恩先后入睡，罗晓月独自一人来到罗振宇宽大的会客厅，对方果然还没睡。 多少年没有听到对方叫自己爸了？ 罗振宇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女儿刚刚成年，意气风发的那个时候。 见父亲没有应声，罗晓月肚子里有万千话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父女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还知道我是你爸？”罗振宇从回忆之中拔除身形，呛声道。 而当他抬起头看向自己这最喜欢的女儿时，对方脸上早已两行清泪流下，无声哭泣了很久。 刚刚硬起来的心肠瞬间软了，罗振宇想起身，但他没有动，无论如何，自己是父亲，是古罗刹族的首领，断没有自己给女儿道歉的道理。、 自己做错了吗？ 没有，即便是二十年过去了，高兴都已经从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娃娃长成了肩膀宽厚的男人，罗振宇的想法都没有变。 他始终觉得，当初罗晓月选择和高荣恩一起离开遗忘之地，是她的错。 罗晓月没有任何动作，任凭眼泪划过脸颊最终滴落在地上。 “爸，对不起。” 罗晓月这一声道歉，罗振宇等了二十年，但当女儿真正站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罗振宇才发现自己早已经不怪她了。 再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对方身上流着和自己相同的血脉，还真的能够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罗振宇气，气的不是高荣恩的怯懦和莽撞，也不是罗晓月的一意孤行，他气的是自己。 最终罗振宇还是站起身来，主动走到罗晓月面前，伸手帮她擦掉眼泪。 “傻孩子。”罗振宇此刻满脸都是老父亲的怜爱。 也许真的是自己错了吧？ “爸，我帮高兴作弊是不对，但这不是对方出言挑衅的理由。” 罗晓月内心的憋闷无处发泄，除了哭，她想不出别的方式，但也就是在看见自己父亲的那一瞬间，对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是三叔公。”罗振宇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高兴是我儿子。”罗晓月毫不示弱的与自己父亲对视。 罗振宇慢慢转身，向前走了几步，随后说道，“古罗刹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有很大的责任。” “爸，如果还在纠结这个，那说明我不够了解你。”罗晓月看出了父亲的落寞，话锋一转。 “哦？那你说说，你看出了什么？”罗振宇起了考教之心，可能自己这个女儿，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知？ “古神族的战力，你我都清楚，当初时间和空间上位太突然了。”罗晓月边说边观察父亲的反应，然而一直背对她的父亲一动不动。 “昊天意志降临是一方面，但那只是最后定基调的作用，之前，肯定有人做了准备。” “你在怀疑谁？”罗振宇听出了罗晓月的话外之意，直接问道。 “我没资格怀疑，甚至我在决定和高荣恩出走的时候，我神女的身份已经被剥夺了，古罗刹族的族谱里，已经没有我的名字了吧？” 罗晓月有些自嘲般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回应，罗振宇似乎对她这种避重就轻的回答不太满意。 罗晓月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 “爸，不说以前，单论现在，遗忘之地的变化相信你也感受到了，如果再不做决定，法则之力的枯竭将会直接将整个族群葬送。” “我看不到希望。”罗振宇十分平静的说道。 罗晓月有些恼火，她发现自己好像已经看不清父亲的想法，而此时对方话里话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罗晓月刚要说话，罗振宇便打断了她。 “人族的争斗，归根结底还是下层位面的事情，就算你知道是时间和空间在背后捣鬼，证据呢？没有证据，罗刹族不敢轻动。” “难道就这么看着整个族群消失？”罗晓月心有不甘的说道。 罗振宇再次看向自己的女儿，对方骨子里的暴躁遗传自自己，但自己在数十年的流放，或者说，自我反思之中，似乎逐渐走向了一个误区。 “也许这就是古罗刹族的命运。”罗振宇叹息般说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高兴接受试炼？”罗晓月仰着头，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不是这样的，无论面对怎样的敌人，哪怕是当初面对昊天意志钦点的时间和空间，父亲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退缩之意，可如今...... 罗晓月突然间发现，父亲老了，头上的白丝似乎多了一些，这对仍拥有半神格的古罗刹族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这只能说明，对方心里的那团火，灭了。 罗晓月与高荣恩在遗忘之地逗留了这么久，便是一直在想办法想点燃父亲心中的那团火。 见对方提起高兴，罗振宇似乎来了兴趣，笑着说道，“那毕竟是我的外孙，即便我再不想承认，他也是。” 罗振宇似乎对高兴在遗忘之镜中的表现十分满意，“他身上有一半古罗刹族的血脉，我要看看我的后代，是不是也和当年的我一样。” 罗振宇这句话似乎没有说完，但他就这么停了，罗晓月有些别扭，对于父亲这种说话说一半的做派十分不耐。 “高兴发现了遗忘之镜的问题，可能与人族有关。”罗晓月耐着性子继续抛砖引玉。 “灵力之门？”罗振宇安静了几秒钟，轻描淡写般问道。 罗晓月一愣，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让高兴去呢？ “爸......” 罗振宇抬手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高兴的表现我很满意，但这仍不足以成为我主动相助人族的筹码。” “那个人是谁？”罗晓月仍不死心。 “那不重要，封了古罗刹族的未来，那么只能有两种结果。” 罗振宇左手竖起两根手指，“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消亡。” “族内有人就是这么想的。”罗晓月咬着牙忿忿说道。 “我知道，我还知道有人暗地里骂我老糊涂了。”罗振宇自嘲般说道，“但他也不想想，他好像......比我还要老的多？” 罗晓月笑了一下，她没想到一直严肃的很的父亲如今也会和她开玩笑了。 “放心吧，我如今还是首领，如果我决定了的事，其他人休想影响到我。” 主动喂了对方一个定心丸，罗振宇脸上终于出现了淡淡的笑意。 “倒是你，真舍得，高兴可是你儿子，我外孙，就这么让他应必死劫？” 罗晓月最怕的就是父亲提起这个，无数次与高荣恩的闲谈中，这个问题都是避而不聊，如今父亲提起，再也没有闪避的空间和机会。 “老高说过，人族不是一个人的人族，必须有人站出来，带领所有人往前走，从某种意义上说，高兴正在做的，便是你以前做过的事。” 罗晓月似乎早就想好了回答，“一路走来，人间界无数人死了，但同样的，还有无数人活了下来，这些人都活跃在保卫人间界的第一线，谁都想过安定的日子，但必须有人扛起这份责任。” 罗晓月双眼之中似乎有两团火在熊熊燃烧。 “他爸当年毅然决然选择站出来，这也是我能看得上一个少言寡语长的也不算太出众的穷小子的原因，舍一人而为大家，事实证明，他做的没错。” 罗晓月说到这里，眼中再次闪动泪花，不过此时的泪花与之前略有不同。 “他是我和他的儿子，我相信真到了那一天，他的选择会和我和他爸一样。” 412 护族神兽 遗忘之山，这是罗晓锋给这片无名山脉起的名字，在距离古罗刹族聚居地很远的一片山坳之中，高兴跟随众多长辈的脚步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罗振坤的声音再次在族群中响起，“高兴，恭喜你平稳度过第一关考验，今天是第二关。” 罗振坤一边说着几步走到队伍最前端，朗声说道。 “古罗刹族有一护族神兽，如今也跟随族人在遗忘之地生活，前面就是它的巢穴所在。” 罗振坤目光扫过，一种年轻族人纷纷面露好奇之色，一些孩童只在父母的描述中，听过神兽的存在，如今能够一睹真容，相当兴奋。 但随后罗振坤的话像是一盆冷水一般，直接将众人心中的好奇之火直接浇灭。 “神兽性格古怪，喜怒无常，除了一族首领，谁的面子也不给，是个相当危险的存在。奉劝族中小辈一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轻易不要接近神兽的巢穴。” 见一种年轻族人纷纷低下头向后退缩，罗振坤似乎对自己话的威慑作用十分满意，随即再次转头面向高兴说道。 “而你，第二关的考验，便是与神兽沟通，取得神兽的信任，如果你能成功，那么便视为第二关考验，过关。” 罗振坤看向高兴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甚至在其他人眼中，这与亲手送高兴去死没什么区别，但高兴不这么想，来这遗忘之地，就没想着能够轻轻松松就能达到目的，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两座山头之间走钢丝。 危险？只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生死际遇都已经几度轮回了，高兴有些看淡一切的意思。 对着罗振坤点了点头，随即向着一众古罗刹族长辈微微欠身，无论他们对自己的态度如何，罗振宇是自己的姥爷，就凭这一重身份，对古罗刹族的所有长辈，高兴都会报有最起码的尊重。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高兴独自走在通往神兽巢穴的小路上，罗晓锋与高荣恩夫妇同样站在罗振宇身侧，这一次的考验，不能有任何旁人陪同，而罗振宇做出这种安排，有一重意思，就是在堵某些人的嘴。 不动神色的向自己三叔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罗振宇面露思索之色。 他不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对方暗地里怎么骂自己，自己都知道，这还在底线之上，如果一旦对方越过了自己的底线，那么将要面临的，就是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衣袍下摆被抖的猎猎作响，罗振宇当先带人往回走，这一重的考验关乎很多方面，单纯留在这里没什么意义，只留下几个接应的族人，罗振宇便带人回去。 没办法，那团留在自己屋顶的天选意志之火似乎更狂暴了。 难道是因为感受到了高兴身上的气息？ 罗振宇面露疑色，一路思索而去。 “也不知道高兴能不能成功......”罗晓月自与父亲深谈之后，眉宇之间的忧虑淡了不少，但即便是知道高兴即将面对的神兽曾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仍免不了的担心。 “放心吧，那家伙最喜欢的就是你，现在你儿子去了，弄不好你的地位就要被取代了。还担心啥？”罗晓锋笑着安慰道，但频繁往后看的动作同时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晓月离开遗忘之地太久了，也不知道与那畜生的情分还留下多少...... 反正该嘱咐的都已经嘱咐过了，如果还不行，那只能说明高兴是个废物点心，而自己一直以来做出的努力，也将全部化为泡影。 抹了一把脸，罗晓锋暗自喃喃道，“大外甥，可别直接成了它的餐前小点心啊！” 高兴独自一路往前，原本以为越往里越会感受到强烈的能量波动，舅舅说了，护族神兽的修为高深莫测，具体达到了哪种程度，连他都说不好。 他只给了高兴一个建议，在没明确对方的想法之前，不要靠近！不要靠近！不要靠近！ 高兴脑子里不断翻转着罗晓月的叮嘱。 高妈说，神兽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你想和它沟通，聊外面的世界就可以了，它对外界的渴望已经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它很怕孤单，但遗忘之地就像个囚笼一般，将所有罗刹族人困在这里，同时也将它困在这里。 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自己的领地了，而平时姥爷约束的也紧，很少会有族人来到它的底盘，所以高妈判断，神兽可能会......有些暴躁。 一听到暴躁这个词，高兴不由得就想起了每次在家跪榴莲壳的老爸...... 为什么会想到老爸？高兴甩甩脑袋，将这不靠谱的思维赶紧甩掉，而就在高兴继续琢磨老妈说的，神兽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幻化成人形，去人间界吃各种好吃的时候，高兴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神兽的领地之内。 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突然间出现，高兴没有任何反应，身体便向后倒飞出去。 嘭！ 一声响亮的能量炸裂声响起，此地突然出现的法则之力浓郁的几乎要质化，与高兴的肉身产生了一次亲密接触之后，高兴便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真疼啊！ 高兴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肋骨区域不断传来剧痛，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高兴第一时间想要爬起来，但在连续试了好几次之后，高兴不得不放弃。 被一股力量按在地上，按的死死的！ 强烈的生死危机瞬间爆发，高兴体内灵力不要钱一般向着受伤的肋骨区域汇聚，一边疗伤，一边警惕的望向四周。 如临大敌！ 还没见面，便给了自己一记下马威，这神兽，果然像罗振坤说的那样，喜怒无常！ 正想着如何开场白的高兴被这一瞬间出现的情况搞的措手不及，刚想开口，一股强大的意识瞬间将高兴直接锁定。 “前......前辈，我只是想来找您聊聊，怎么突然间对我出手？” 对方的意识已经强大到了高兴见所未见的地步，而对方对自己的审视就好像是在扫描一般。 来来回回三遍，对方好似要将高兴每一寸所在全都探查清楚一般，然而许久之后，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才突然响起。 “人族？”对方仿佛陷入疑惑之中，“人族身上怎么会有死灵气息？你带了什么？叫出来？” 高兴脑子嗡嗡作响，刚刚对方意识在自己身上扫描的时候，高兴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没穿衣服的婴儿，赤身裸体站在对方面前，而对方此时的问话，又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死灵气息？高兴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仍然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一股大力突然间降临，将高兴刚刚扬起的上半身再次按回地上，苍老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要不是感受到了晓月的气息，你现在早已经死了，我再说最后一遍，把你身上带着的东西交出来，否则你再敢动一下，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拍成肉泥？” 对方说话很不客气，而高兴最大的依仗便是老妈的叮嘱，然而此时看对方的意思，好像并不买账，高兴一时犯了难。 确实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啥啊？ 死灵？ 自己什么时候接触过死灵？ 而就在高兴疑惑的同时，左臂之上突然闪过一层幽绿色的光芒。 一道挺立的人形光影逐渐在高兴身周凝聚，而对方的背影看起来有些熟悉。 直到人影凝实，向躺在地上的高兴露出微笑之时，高兴瞳孔猛然间一缩，自打离开天机塔便没再现身的竹葵突然出现在眼前。 有些苍老的声音再次想起，“果然是个狡猾的家伙，不打不老实！” 413 蚂蚁围墙 这家伙莫不是疯了吧？ 神兽如是想道，它能够清晰的看到高兴不断挥剑斩向自己时脸上的汗水，有一部分是累的，更大的一部分是疼的。 肋骨上的损伤根本没有痊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别说痊愈，连稍稍恢复都是痴心妄想，然而面前这个渺小的人类却好像暂时忘却了疼痛一般。 手里那道剑气倒是有点意思，沾上了一丢丢古族的气息，不过......还是太年轻了，这砍在身上跟挠痒痒一样。 神兽打了个响鼻，一对牛眼中透出两股不屑。 高兴手中剑气一道接着一道挥出，然而犀利的剑锋甚至连神兽的毛都没有摸到，对方庞大的肉身之上，时刻都有一层法则之力形成的乳白色能量罩，剑锋只能勉强斩进能量罩一指的深度，再想往下根本不可能。 高兴有些尴尬，对方这脾气阴晴不定的家伙说了，自己随便砍，只要能突破它的防御，它才会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而此时，竹葵安静的坐在旁边，细细的胳膊支在白生生的大腿上，双手托着脸盯着高兴的动作，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神兽眯起眼看向那道显得更加细小瘦弱的灵体，长长的尾巴一摆一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小小的灵体，除了一开始气味有些难闻，现在......那股刺鼻的味道竟然开始消散了？ 神兽身体微微摆动，高昂着的脑袋冲着高兴所在的方向，目光却越过高兴头顶始终落在竹葵身上。 尽管已经尽量凝实到最大程度，此时竹葵的躯体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幻，但这并不是神兽关注她的原因，竹葵一动不动的坐着，而其身体表面竟然不时有金黄色的能量光点划过。 人族的小子，半神的血脉，出剑带着古族的味道，身体还住着一道死灵......神兽正暗自思考之际，高兴出手的剑气不经意间刮到了它头上的角，虬结弯曲的长角之上传来一阵麻酥感，神兽脸皮一阵颤抖，硕大的鳞片相撞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许久没有挪动的巨大躯体突然间好似要站起来，高兴愣在原地没敢继续动，不是说好了不还手的嘛？咋滴，生气啦？ 长角上传来的麻酥感逐渐消退，隐藏在身躯下的强壮肢体还没完全伸展开便又再次压回身下，目光瞥过离它更近的高兴，神兽暗自盘算道，这么快就发现了我的弱点？不可能啊，这角也是法则之力幻化出来的，怎么可能被发现？ 高兴误打误撞的碰到了神兽的角此时却不自知。 看对方傻乎乎的盯着自己，神兽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一道女性身影。 “好多年没见到了，晓月，她可还好？” 神兽的主动出声令高兴惊奇，对方身上的气息流转逐渐平息下来，那股强烈的危机感随之消失不见，压在身上如山般的威胁力消失，高兴才算松了一口气，这时候，肋骨处的疼痛感重新传来，他想坐下，但只是稍稍一动便钻心般的疼。 直到身旁一条纤细的胳膊出现，高兴才在竹葵的搀扶下靠着一块大石倚坐。 “累了？”神兽对竹葵的动作没反应，而当她与高兴肢体产生接触时，身上不断浮现出来的金光色光点霎时间爆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伴生？神兽面露疑惑，如此精纯的佛力，竟然与死灵伴生？ 眼前这一男一女带来太多惊讶了，神兽如是想道，对高兴的兴趣更加浓厚。 “前辈，您就别讽刺我了，我这么小胳膊小腿的，想打动您，下辈子估计差不多。”后背一挨到巨石，高兴整个人的气势完全松垮下来，刚刚脑子一热便想要强撑下去，但肉身的伤势毕竟很重，强撑，也是有极限的。 神兽有些无奈，脸上几条长长的胡须飘飞之下，几道细细的法则之力飘到高兴身上，乳白色的光晕出现在高兴肋骨处，一股麻酥感传来，断开的骨头奇迹般开始融合。 然而法则之力与灵力毕竟属于相克属性，如果不是神兽实在过于强大，这样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疗伤动作也许会给高兴带来更大的损伤。 神兽表现出来的善意一点也没写在脸上，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两只牛眼滴溜溜乱转，却始终没有离开高兴与竹葵身旁。 “妹子，你一直在我胳膊里么？”高兴这时候才有时间与竹葵交谈，对对方这段时间来的处境表示非常好奇，当初自己离开天机塔，还因为找不到竹葵，着实难过自责了很长时间。 “是啊哥哥，哥哥身上的经文能量一直在滋养我的残魂，之前受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而且我还感觉比以前要强了那么一些。” 竹葵与高兴并排坐在一起，脸上的笑意令柔弱的小脸看起来都明艳了许多，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幻之外，竹葵已经和普通人类差不了多少了。 “前辈，我妈跟我爸过得很好，只是时常会说起你，她说这遗忘之地中，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也就只有你了。” 高兴信口胡编，罗晓月之前只叮嘱过，实在不行就和神兽套他们那一代的交情。 事实证明，罗晓月在神兽这里的待遇，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强，听到高兴的转述，神兽一直高高扬起的脖子缓缓放下，最后整个身躯都蜷缩成一团，但即便如此，视线还是要比此刻半躺着的高兴要高出许多。 强烈的能量波动已经可以带动整个巢穴区域形成一个循环，刚刚忙于出手，没怎么仔细打量对方，高兴盯着眼前这长相怪异的神兽，一时间也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外形。 有点像麒麟，但身体比麒麟要长，与龙族肉身又不太一样，对方身上的鳞片似乎并不完全是一个颜色，乳白色能量携裹之下，也只能隐约看到一抹深蓝。 “太久没动了，闷的慌。”神兽好似想起了什么，自顾自说道。 高兴心思一动，之前老妈就说过，神兽以前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幻化人形跑去人间界吃小吃，高兴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猛兽与趴在桌子上大快朵颐的形象联系在一起，但事实证明，越不可思议的事情，越有可能发生。 “前辈如果觉得闷，可以去人间界走走，那里很热闹，吃的东西也不错。” 高兴说完，分明听到一声喉咙吞咽口水的声音，与竹葵对视一眼，对方同样也在看着他，二人相视一笑。 神兽意识到自己的没出息已经被两个小不点发现，突然扬起脑袋，看向遗忘之地的天空。 这方空间之内，蓝天白云，似乎与人间界没有太大不同，但此时神兽仰望天空的动作在高兴看来，有些不一样的东西蕴含在里面，具体是什么，高兴说不清楚。 “前辈，您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三界皆可去得，不知到了您这个层级，难道还会有烦恼么？”高兴不能确定神兽的想法，只是试探性的问道。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保持着仰头看天的动作，一动不动，许久之后，神兽的脖子抖了抖，脑袋低下来说道。 “能力越强，限制也就越多，我不走，是因为还有使命在身，而那个人，一直在盯着我，这里与外界，其实并没什么不同。” 神兽再次恢复卧姿，脸上满是落寞神情。 “谁在盯着您？”高兴疑惑问道。 “法则。”神兽眼球在眼眶内转了一圈，随意答道。 又是法则......高兴心说这些日子，已经是第几次听到这个东西了？ 414 差一步进入永生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强调法则？”高兴每次听到法则这个词，内心都是一阵烦闷。 “法则是上层位面强加给下层位面的东西，无论你接受与否，它都存在。”神兽看着地面，缓缓说道。 “就像这地上的蚂蚁，你用手划出一道界限，不费吹灰之力，但这细小的缝隙，在蚂蚁看来可能就是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神兽脑袋突然间抬起，继续盯着天空，喃喃道，“我说的对吗？” 然而回答它的只有呼呼刮过的风声。 高兴依言低头看去，一群蚂蚁正排着队向前行进，几道痕迹突然在土地上出现，蚂蚁队形顿时散乱不堪，纷纷在有限的范围内打转。 高兴脸上的肌肉不自觉抖动，愤怒与释然这两种极致情绪本不该同时出现，而此时却齐齐爆发出来，神兽感受到高兴情绪的变化，冷着脸说道。 “是不是很恶趣味？” 神兽脸上的玩味彻底点燃了高兴的怒火，不甘的情绪突然间爆发，高兴身体瞬间站起，一股无匹的气势突然升腾起来！ 气势剑再次爆发！ 不断攀升的气势令神兽都为之动容，原本平静的天色好似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刺激，一朵朵沾染上杂色的云朵开始向着高兴头顶方向汇聚。 体内的灵力疯狂外泄，不断汇聚到高高隆起的气势之中，一把模糊的剑形刚刚形成，只见神兽突然间打了个喷嚏。 “啊......阿嚏！” 一股更加狂暴的法则之力瞬间冲出，一头撞进气势剑中，剑形本就很模糊，不太稳定的能量波动被法则之力一通乱搅，从内里开始崩溃。 高兴气息一滞，对气势剑的突然崩溃显然有些接受不了。 “这里和人间界不同，不想死，就不要随便爆发。”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神兽好似提醒般的话语飘了过来，高兴捂着肋骨处，仍然固执的站着，面露倔强之色。 “怎么，不服？”高兴露出来的决然神色令神兽动容。 不待高兴回答，神兽继续说道，“人间界的事情，我听说了，百年之内，天魔已经先后三次入侵人间界，对于法则来说，这本是不被允许的。” “那为什么天魔还敢来？”被神兽那股无匹的气势压住，高兴脖子不断发出咯嘣咯嘣的脆响，但他仍继续问道，一点认输的意思都没有。 “你是白痴么？不会动脑子？”神兽瞥了他一眼。 莽夫！除了肌肉连动脑子都不会的废物！ 其实高兴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一直以来，高兴都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哪怕目标更加高远一些，也不是没有摸到的可能，但与神兽见面的短短数小时之内，对方已经一次又一次的摧毁了高兴的自信。 你再厉害，也只是个人类，而人类在上神眼中，和蚂蚁没什么区别。 高兴低下头再次看向地上的蚂蚁，仍然在原地打转，没有任何头绪的乱撞。 迟迟见高兴没有开口的意思，神兽憋的够呛，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口说道，“上神的想法变了。” 高兴仍然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对方，心里却盘算着，对方嘴里的上神到底说的是谁。 “这只是一场游戏，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我皆是棋子，究其根本，是种博弈，有人与他人斗，有人与自己斗。” 神兽的话越来越不着边际，高兴每次都只能大概摸到个边际，再想往深里探寻，对方却不会再说一个字。 “棋子的命运，在于交换更大的价值，这种价值可以高到无穷，也可以低到令人发指，但最惨的是，身为棋子的你，却没有选择怎样做出交换的权利。” 神兽同样看向地面上更加微小的蚂蚁，继续说道，“就像这蚂蚁，随手划出的界限便改变了他们一生的轨迹，但再复杂的布置也会有看腻的一天，腻了，挥手擦掉，再画便是了，这一批蚂蚁没了，下一批很快就会到来，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尽管不想承认神兽的说法是对的，但这就是命运，人族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里，是生是死，都是上神一个念头罢了。 “这会死很多人。”高兴有种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但偏偏这掐住脖子的手看不见摸不着，但它确实就在那里，不紧不慢的发力，越来越紧。 “你会在乎，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神兽扬起脑袋，好似发出一声叹息，“他们只在乎有没有意思。” 高兴分明听到，在神兽说出他们这个词时，有种咬牙切齿的恨意。 神兽猛然间察觉，自己好像一个没收住，说的太多了，而此时对面那个小不点人类也以相同的神情看着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神兽有些心虚的问道。 “没什么。”高兴收回注视对方的目光，“只是觉得，您很坦诚。” “别您您的了，听着别扭。”神兽面向高兴说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有点意思，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见神兽主动问起，高兴便将此行的目的向神兽和盘托出。 神兽仰着脑袋向古罗刹族聚集地看去，那里有一团连自己都颇为忌惮的能量火焰。 原来是这小子的东西......神兽不动声色的又将高兴高看了几分。 “考验？呵，莫不是有人抱着想让我直接咬死你的目的吧。”神兽耐心听高兴讲完，随即有些忿忿的说道。 “额......”刚刚一人一兽聊起来，高兴便自动忽视了对方神兽的身份，仔细琢磨琢磨，似乎这第一与第二关考验，都有人憋着想弄死我？ “这古罗刹族，当初被废掉一半神格的时候，有些人的肩膀便彻底垮了，原本能扛起来的责任，也在时间的不断消磨中变的没了意义。” 神兽没有指名道姓，但高兴隐隐觉得，对方这隐含讽刺的骂意，直指整个古罗刹族。 没有人可以幸免。 高兴本想替姥爷辩解几句，血液中蕴含着的亲情此刻发挥出了不小的作用，尽管仍旧显得有些陌生，但亲人就是亲人，舅舅和姥爷，一样都是亲人。 神兽好像看出了高兴的意思，继续解释道，“你也不用替他们辩解，自罗振宇往下，任何一个族人，都必须背负神格丧失的耻辱，这是昊天给的，不得不承受，但昊天也没有说过，不可以反抗！” 高兴原本有些耷拉的眼皮瞬间睁开，他从没想过，这样的话能从面前这头看起来强大无匹的神兽嘴里说出来。 昊天意志，至高神，没有人可以忤逆的存在，但偏偏就是这么一头畜生，对不起，这是罗晓锋对它的称呼，偏偏是这么一位前辈，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说出这样的话。 一股熊熊燃烧的火焰突然升腾出爆裂的能量，高兴憋的满脸通红，但还是不敢轻易出言附和，也许神兽有说这话的资格，但高兴自问，不敢。 “怎么？怕了？” 高兴分明从神兽眼角看到了一丝轻蔑意味，但这轻蔑一丝嘲讽的含义都没有，恰恰相反，高兴被神兽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所震慑，竟隐隐有种臣服之感。 尽管肋骨处还有阵痛传来，高兴仍旧勉力维持着腰背挺直，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想要屈服的意识不会彻底弯下去。 就在高兴勉励维持的同时，神兽的和骂声再次传来，“老子天生神格，打遍天下无敌手！要不是当初空间那货出手偷袭，现在的古罗刹族还是上神族，我也就彻底踏入了永生之兽的行列！” 415 成为朋友 “永生啊！唉......” 神兽的叹息声再次响起，肆意发泄一番之后，神兽再次恢复原本的状态，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并不是它本身就是这样，而是好似被抽走了一部分精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高兴隐隐发现，在古罗刹族族人身上同样有着相同的感觉，这股感觉很奇怪，但高兴可以确定，面前这神兽身上有着相同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失去了一半神格的原因？ 高兴胡乱猜测着，这个问题也许除了昊天意志之外，谁也回答不了。 等面前这家伙发泄够了，高兴才继续说道。 “前辈，神族可以获得永生么？” 神兽愣了一下，随即解释道，“准确的说，并不是，但一旦获得完整的神格，寿命将会长到一个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人族修行者，吸纳灵力锻体，寿命也会得到相应的增长，而神格，作为中层位面层次里最高等级的存在，其对肉身和精神的加成是人类无法想象的，而且神格之所以珍贵，便在于它的成长性。” 神兽耐心讲解道。 “任何一种生灵，一旦选择修行，那么从进入修行界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上限便已经确定。” 似乎怕高兴听不懂，神兽旁边几颗小石子突然飞到空中，分别悬浮在不同的高度。 “人族拥有修行最得天独厚的条件，那么人类生来，就处于这个位置。”神兽控制着处在中层位置的小石子，石子不断震动发出嗡嗡的低鸣声，而后开始缓慢上升，直到快要触及到上方石子的时候，中间这颗石子的上升才算彻底停了下来。 “人族修行天才很多，但穷其一生，能够达到的高度也就是这样。” 中间那颗小石子为了配合神兽的话，不断上下浮动，偶尔还会触碰一下上方的石子。 “这种层次上的限制是先天存在的，准确的说，也是法则的一种体现，我见过太多人族天才了，最后的最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没能突破这一层桎梏。” “但神族不一样，生来就比人族的层次要高一些，但同样会受到寿命的限制。” 一直悬浮在上方的小石子应声而动，开始缓慢上升。 “可一旦获得了完整神格的恩赐，那么这一切都会发生质的改变。” 上方小石子突然间猛烈震动起来，随后一飞冲天，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古罗刹族整族都可以获得完整神格么？”高兴从未听到过关于位面层级的说法，不解的问道。 “并不是，有个词叫论功行赏，这只是一种大面上的说法。”神兽继续解释道。 “完整神格似乎是种超脱于生灵层面的存在，是有名额限制的，当然想要获得神格恩赐，需要积累大量的功勋和贡献才可以。” “那为什么你嘴里的时间和空间，可以获得？”高兴继续问道。 “他们原本就是新晋神族，只是在正式成为新上神之前，勉强算是半神格的拥有者吧。”神兽仔细回忆之后说道。 “半神格的拥有者，已经可以摸到法则之力的本源所在，而积年累月的修行和完成任务的过程中，累积功勋是可以达到自然生格的过程的。但时间和空间......他们走的不是这条路。” 高兴肋骨上的伤势得到了一定缓解，此时在竹葵搀扶之下，对方承受了他一部分身体的重量，勉强保持站立姿势与神兽对视。 这些消息太珍贵了，如果不是和神兽沟通，根本无从得知。 “古神族的传承等级十分严格，这也就造成了一种现象，新晋神族，只会从三个古神族之中诞生，古罗刹族，古族和古真龙族。” “古真龙族不是已经断了传承么？”高兴听到这里想到了唤海的境遇，继续追问道。 神兽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对，你说的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时间和空间在功勋累积没有达到自然生格的程度时能够顺利晋升的原因，我猜测，这只是其中之一。” “那一点呢？” “昊天意志......似乎默认了他们的生格。” “法则的限制不是对所有人都存在么？为什么他们可以超脱其外？”高兴被神兽说的一愣一愣的，这前后矛盾的叙述令他更加摸不到头脑。 神兽同样疑惑，因为这个疑点根本无法解释，只能靠猜测。 伸出爪子指了指地面，地上蚂蚁的徘徊一刻也没有停下，高兴再次陷入思索之中，不断的明悟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的大脑。 如果真像猜测中的那样......就太可怕了。 无力感不断侵袭而来，人族曾经最大的依仗，一次又一次的崩塌，而好像看到一丝曙光的高兴，在伸手便可触及这希望的时候，却发现只不过是一丝蒙蔽心眼的假象罢了。 要认命吗？那一直以来的努力和坚持又算什么？ 但不认......难道要和昊天意志为敌？ 这是个死命题，因为那样，真的会死。 没有人不怕死，高兴也怕。 但就在高兴愣神的同时，神兽同样在盯着他。 “你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吧？”神兽的声音间轻柔下来，苍老的语态消失不见，真正恢复了正常的神兽不无怀念的说道。 “晓月是我看着长起来的，那时候的古罗刹族，四处征战，为了维护三界的平衡数次徘徊于灭族的边缘，而每次回来，晓月都会跑来给我疗伤，陪我聊天。” 神兽的眼神越来越温和，好像想起了过去美好的回忆。 “在我受伤不能外出的那段时间，都是她一个人跑出去，带各种人间界的好吃的回来给我，晓月觉得我贪嘴，一点都没有一个异兽该有的样子，其实我并不是真的喜欢那些东西，而是感受到了一直不曾有的。” “那种感觉，叫做亲情。”神兽看向高兴的眼神好似在看自己的晚辈。 “我不是神族，只是当年昊天意志遗留下的能量孕育出来的异类，族人敬我畏我，只是看在我征战有功的份上，即便是古罗刹族的历任首领，顶多也就是和我闲谈几句，在他们的意识形态里，异兽和神族，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家人。” “但晓月不这么觉得，她拿我当朋友，这也是我这么些年来只和她一人亲近的原因所在。” “为了守着这份感情，我宁愿站在古罗刹族的身前，即便面对被剥离神格的处境，也从没退缩过，一旦我离开了，和晓月的联系也就彻底断了。” 神兽脸上的唏嘘不似作假，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真情不断触动着高兴，他没想到老妈当年的无心之举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善缘。 真的只是无心的么？高兴突然发现自己对母亲的了解仅仅局限于她表现出来的样子，而她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从来没有向外袒露过，也许只有老爸才了解的更深一些吧。 “从你眼中，我看到了畏惧。怕是正常的。”神兽话锋一转，再次将话题引回到高兴身上。 “我也有兄弟，我与他们的感情与你和我妈的感情相差无几，我的兄弟生死未卜，我要救他，必须救活他，这样才能在我的城市面临危险的时候，并肩作战，我们要一起回去包围我们的家，这是生而为人的责任！” 高兴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也就是在高兴话音刚落的同时，神兽已经来到了高兴身前，一只粗壮的前爪伸了出来，巨大的爪子放在高兴眼前。 “除了畏惧，我还看到了顽强、斗争和希望，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神兽居高临下，高兴高昂着头，一大一小两只手掌搭在一起，两个同病相怜的种族之好似多了一丝看不见的联系。 416 三十年是一道坎 会客厅中的三人同时抬头看向头顶突然间产生暴动的意志火焰。 只有一旁的罗晓锋没看向那里，而是注视着面前三个可以说最亲近的人，罗晓锋仔细回忆了下，妹妹与妹夫此次前来，好像还没同时出现在这里过。 这预示着......父亲可能有什么话要嘱托。 意志火焰的燃烧之力从未像今天这么剧烈过，不断迸发出来的经文能量仿佛马上要挣脱法则之力的束缚。 这感应......越来越强了啊。 罗晓月想要开口，手却在高荣恩手里握着，对方不断在揉捏自己的手掌，每到自己忍不住想开口的时候，揉捏的力道便会突然加重。 最后还是罗振宇当先出声，“意志力量的感应每天都在变强。” 这一半的意志力量，当初是罗振宇亲自出手封印的，对于它的变化，没有人能够更清楚，高兴的到来，就像是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推动。 他必须来，这一点在场的四人都知道，而此时这几个人想的，是怎么将高兴的到来尽量拖的更晚一些。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别扭，毕竟高兴就在离此地数公里外的一处山坳中与护族神兽谈心，那是古罗刹族核心成员为高兴安排的试炼，检验他是否有成为合作伙伴的资格，罗晓月的耐心实在有限，但想要挣脱高荣恩的手，一时半会还办不到。 之所以高荣恩一直拉着他，是因为他感觉到老爷子今天有话要说。 对方脸上的庄重和严肃，除了那一次大会战，高荣恩还是第二次看见，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他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面对那个最不愿意面对的话题。 “关于意志之力，你们怎么想。”罗振宇见几个子女都不说话，只能当先开口道。 罗晓锋想跑，当他发现父亲神色不太对的时候已经萌生退意，但当下的环境，他不能离开。 从小时候开始，一直处于被欺负地位的罗晓锋都处于跟班小弟的状态，或威逼利诱或哭鼻子攻势，总之罗晓锋妥协了，而直到如今，当他真正感受到意志力量的狂暴，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到底有多严重。 还是没人答话，偌大的会客厅内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唉......”罗振宇一声长长的叹息。 意志之力的问题，他也不想面对，一想到这个，怒气就控制不住的上涌，瞪了一眼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高荣恩一个机灵，但仍然没搭话。 最腻味的就是这三辊子打不出个屁来的蔫货脾气！ “今天叫你们来，是要说意志之力的问题。”罗振宇小声道。 “压制不住了？”高荣恩仿佛被罗振宇一眼定住，挣脱了高荣恩的手，罗晓月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抬头看白痴一般看了自己闺女一眼，罗振宇继续说道，“必死劫是意志之力本身的问题，靠他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消除，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只有三十年。” 罗晓月突然陷入强烈的不安，看看老爸，又看看哥哥，再看看自己老公，三个男人脸上都是一副严肃的神情。 来回轻巧的踱步并不能减少她的忧虑，事关儿子，她不能不急。 “真的没办法了？” 扣动众人心弦的问话一出，三个男人同时握紧拳头，空有一身能量却对这事无可奈何。 “这能量太过狂暴，时限已到，人必死！这是地藏亲手刻在轮回冕上的法则，谁也改变不了。” 罗振宇不想说，至少不想这话出自自己之口，但......形势似乎正在向着这最不好的方向上发展。 高兴已经被推着来到遗忘之地，古罗刹族下场，中层位面的矛盾走到台前，避无可避。 “意志力量必须重新降临人间界！”一直低头不吭声的高荣恩突然间说道，当他抬头那一刻，几人看到了他眼中的坚定与决绝。 “就没别的办法补救么？”罗晓月的不舍溢于言表，第一次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女人的柔弱与无助。 罗振宇有些意动，但此时的他清楚，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可以，第一，不让高兴继承意志，阻断两股意志之力的融合，只要意志不会真正降临，那么必死劫也就不会触发。” 罗振宇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高荣恩，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 “第二，想办法破坏轮回冕上的法则，但轮回冕脆弱异常，又是整个酆都的中心，一旦强行抹除法则，先别说地藏答不答应，整个三界的秩序都有可能出现混乱。” 罗振宇的目光重新落回女儿身上，“真的想做，不是做不到，打碎它就可以了，但后果......会很严重。” 让罗振宇没想到的是，罗晓月似乎对第二点提议兴趣很大，这让他有点挠头。 自己女儿的脾气自己最清楚，高傲、强势、暴躁，又有些混不吝的成分在里面，罗晓月归根结底是个女人，而自己的骨肉如今面临危机，一个女人会爆发出怎样的能量？ 男人考虑问题，需要考虑大局，考虑得失，考虑这考虑那，而女人不需要，女人只会考虑自己，考虑自己在乎的人。 罗晓锋同样感受到了妹妹的异样，他急忙补充道，“天选意志认定了高兴，说明冥冥中与他便有着什么联系，贸然出手阻断，地藏能同意么？鬼王能同意么？昊天.......能同意么？” 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妹妹的眼睛，但事实就摆在那里。 “难道眼睁睁看着高兴去送死？”罗晓月何尝不知道父亲和哥哥的意思？她只是不忍心看着儿子一步步走向绝路。 “这就得问你自己选的好老公了。”罗振宇没好气的看向高荣恩，这一切问题的始作俑者。 高荣恩深吸一口气，仿佛早就在等待这一天的质问。 “萧平旌的情况您也知道，意志力量突然爆发，他的死.......太突然了。”高荣恩陷入回忆中，正色道。 “分割意志其实只是个缓兵之计，我都没想到凭我一个人类竟然真的可以将天选能量顺利切割，而暂时化解能量危机的同时，再次面临的就是继承问题。” “我身边的人都到了一定岁数，而经文能量对灵力的排斥力道不亚于法则之力，这种能量的相斥是致命的，就想意志力量爆发一样可怕，那时候选择高兴，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高荣恩看向自己妻子，眼神温柔至极。 “当初和老丁商量，也只作为一种尝试，毕竟天选意志并不是天资悟性足够就可以顺利继承，而高兴能够唤醒言灵，说实话，我和老丁都没想到。” “我也很纠结，把自己儿子平静的生活打乱，强行拖进一段本不该出现在他生命里的歧路之中，这是他的劫，何尝不是我的？” 罗晓月主动拉住高荣恩的手，对方手心的温度有些灼人，这也体现出此时高荣恩情绪的巨变。 “但......人间界需要意志力量的降临！百年来天魔的频繁进犯，我们已经嗅到了不一样的苗头，而这一次，魔族来势汹汹，甚至比之前两次都要浩大，没有第一战力支撑，人族的胜败，我真的不敢说。” 高荣恩越说越激动，手臂微微颤抖。 罗振宇拧着眉头盯着高荣恩看了许久，最后只吐出冷血两个字。 “人族的家都要没了，还何谈亲情？生为男儿，就应该有牺牲自己的觉悟，别人牺牲得，我也牺牲得，那么作为我高荣恩的儿子，同样牺牲得！” 高荣恩这话近乎吼着说出来，一直坚守的底线被触及，任何人的面子都不会给，罗振宇沉默，夹在中间的罗晓月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这等于是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上绝路。 417 打就完了 第二关高兴平安归来，这出乎很多人意料。 首领居所前面巨大的广场上，古罗刹族几乎所有族人全部聚集在这里，为首的几位老人纷纷盯着面前的高兴，神色各异。 众人似乎对面前这少年多了一分熟悉感，仔细感知之下，才发现这熟悉感来自于对方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法则之力。 非中层位面生灵，是无法吸纳和使用法则之力的，这代表着护族神兽已经认可了高兴，而最让几位老人惊奇的是，对方身上的气息流转，明显还有灵力的痕迹。 这两种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人身上的能量此刻出现了，不得不让众人好奇。 高兴好整以暇的站在广场中央，等待着第三关考验的到来。 罗晓锋同样感受到了高兴身上能量的变化，不停对着他挤眉弄眼，高兴有些好笑，这突然出现的舅舅好像就从没正经过，你一个看起来都快四十岁的中年大叔，对着一个年轻人做鬼脸，被别人注意到真的好嘛？ 老妈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但对方没说，自己也就没问，此时的高兴已经能够确定，古罗刹族，是有反抗之意的，至少作为首领的罗振宇，也就是自己的姥爷，从没认输过。 这一点，只有偶尔会与罗振宇闲聊的神兽知道，此时传到高兴耳朵里，就好像喂给他一颗定心丸一般，再看罗刹族其他核心成员的几位老人，高兴心态都变得不一样了。 罗振坤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子不错，神兽竟然都认可你了。”罗振坤对高兴的欣赏丝毫不加掩饰，这让其他几位坐着的老人颇为不耐，但作为罗振宇的弟弟，这一房与高兴本就沾亲带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 “第二关顺利通过，那么本次考验，就剩下第三关，这一关，要测试你的战力。”罗振坤说话的同时用余光观察了一下罗振宇一行人，见对方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心下大定，继续朗声道。 “第三关，高兴要与古罗刹族年轻一辈最杰出的几人对战，这次考验不限定出场的人，谁觉得自己可以，谁就站出来。” 此言一出，高兴没动，古罗刹族族群之中响起了嗡嗡的低声谈论声，年轻一辈的族人一边小声议论着还不忘抬眼看看站在广场中央的高兴，脸上的兴奋之意根本掩盖不住。 直到一道颀长身影主动走出族群，众人的讨论声才算告一段落，这人冲着几位长辈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即朗声道。 “晚辈罗琦，想代表古罗刹族出战高兴兄弟，还请众位长辈准许。” 这人抬头，正是高兴到达遗忘之地当天，与妹妹出手搭救的那位兄弟。 罗振坤点点头，随即看向众位老人，似乎在征询众人的意见。 没人反对就是没有意见，罗振坤抬头一挥，一道乳白色法则之力在广场中央划定了一块区域。 “本场比试意在试炼，点到为止，一方认输则立即停止，莫要出手伤人，两位，听清楚了么？” 罗振坤出声的同时，眼神在族内一众小辈脸上一一扫过，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明白！” “明白！” 高兴与罗琦先后答道，待对方在面前不远的地方站定，高兴认出了来人是谁，当先开口道，“我来的那天，多谢出手帮忙。” 高兴说着双手抱拳，罗琦摆摆手，脸上一点杀意都没有，反而淡淡笑道。 “兄弟言重了，我上来，只是想试试人族的修行者到底有多强。” 对方说的真挚，高兴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主动出声道， “人族高兴，领教古罗刹族仁兄高招！” “古罗刹族罗琦，接战！” 二人同时抱拳行礼，同时移动！ 几乎就在同时，场间顿时失去了二人的踪迹。 场外观战的一位古罗刹族老人点了点头，似乎对罗琦的表现十分赞许，“罗琦这孩子平时低调的紧，但这战力，绝对能排进全族前五了。” 老人话音刚落，一道乳白色剑光在空中闪过，似乎与什么东西撞在一起，被生生震散，法则之力的能量光点像烟花一样爆开，如果此时是晚上，定然是一副美丽的模样。 高兴剑气图浮现，其上一道明显的剑痕横亘，其他人或许只看到了罗琦剑光被击散，而也只有此时的高兴知道，刚刚罗琦看似轻巧的一剑力道到底有多沉！ 左手手指直到现在还在颤抖，无形剑气的挥动虽没有受到影响，但能量与能量对碰产生的震动却实打实的传输到了高兴身上。 罗琦很强壮，而这一剑的力道仿佛融合了一些肉身力量与能量之外的东西，具体是什么高兴不敢说，但他知道的是，对方很强！ 被震散了剑光的罗琦同样在惊奇，对方的剑光无色无形，只能凭借感知力大概判断出运行的轨迹，而看似无形的剑光与自己的撞在一起，力道并没有多大，甚至还比不过自己，但对方在剑光上附着的数个灵力震荡点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集中全身力道与一点，两股力道对碰，强者获胜，这是古往今来战斗模式的核心，即便是运用多种手段，归根结底也是力量和能量层级的对碰，但高兴这一剑，很神奇，那股震得人肩肘酥麻的奇异感觉久久没有消失。 一剑对拼之后，二人算是不相伯仲，身形凸显之后再次消失。 高兴手中捏着一道颜色有些淡的法则之力，这是神兽净化过的，说可能对自己有些好处，自从拿到这股能量之后高兴就一直在把玩，但高兴至今都没有发现这股能量到底该怎么应用。 再怎么净化改造，能量的本质就是本质，法则之力与灵力相斥，即便是改造净化之后，仅仅也只达到了不相融的状态，要想灵活运用，可能还需要大量时间去琢磨和实践。 两人的身影再次在场中出现，而这一次，罗琦的剑光追着倒飞出去的高兴砍去！ “挖槽！”罗晓锋瞪大了双眼，双拳紧握之后迅速张开，见高兴好像走神了一般被击飞，在空中迅速调整落地的身形，而在空中苍茫挥出的一剑却有些胡砍的意思，罗琦搞不懂高兴的用意，出于谨慎回身防守。 此时的高兴哪有什么用意，只是刚刚琢磨事情有些出神，比罗琦的反应稍慢了一步！ 看着胸前长长的口子，高兴不禁有些后怕，刚刚对方明显是收手了，不然就这一剑，自己就得落个血溅当场的下场，双脚刚刚接触地面，高兴不退反进，双手气剑瞬间凝聚，两道无色剑光斜指地面，如炮弹一般冲向不远处的罗琦！ 来了！ 罗琦终于等来了正面一剑！ 眨眼间高兴已经冲到了对面面前，双臂猛挥，两道剑光突然在身前融合，变为一剑，高兴脚跟一发力，身形高高跃起，看不到剑形的无形剑气大力向下劈砍！ 唰！ 一道明显的能量运行轨迹在空气中浮现，众人心弦同时一紧，难道此时就要决出胜负了么？ 这也太快了...... 这只是小辈们的想法，真正能够看到双方出手的也只有罗振宇一众核心成员。 刚刚只能算是试探，如今，才算正是开始。 罗琦腰部向下一沉，双手似握住虚空，乳白色剑光在无形剑气临身之前突然出现，两道能量再次结结实实的撞在一起。 轰！ 能量碰撞带起了一阵散乱的气流，好在广场上干净异常，没有什么杂物与灰尘飞起，几个孩童模样的小辈脚步纷纷后撤，似乎对场间发出的能量爆炸声响有些害怕。 “攻他眼睛。”罗晓锋站在罗振宇身旁，耷拉着脑袋，尽量以最小的声音传音道。 418 越走越歪的修行路 回应他的是一道犀利的目光，不过不是高兴，是他老爹。 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罗振宇出奇般的什么话也没说，似乎是默认了对方的作弊行为，罗晓锋吐了吐舌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我外甥能赢就行，其他的人，我管他们怎么想呢！ 看着身前焦急与忧虑交加明显有些憔悴的妹妹，罗晓锋心里的别扭难以言表，对方担心的并不是正在比试中的高兴，再怎么样，即便打输了，罗晓锋也不能让对方杀了高兴，但高兴一旦从这出去之后......他也就没能力管了。 这种触手可及的危机感十分可怕，你明明知道它就像个定时炸弹般待在那，看得见，摸得着，甚至你都知道它什么时候爆炸，但偏偏......躲不开，又没有任何办法。 这种绝望罗晓锋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这里的人......可能也没几个还能活着吧？死了也好，死了咱们去酆都，继续做亲戚，嘿嘿。 罗晓锋想着想着，突然笑出了声，罗振宇看了身边这个又哭又笑的儿子一眼，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无形剑气再次毫无悬念的被震开，得益于法则之力的先天优势，罗琦无论在肉身上还是能量上都要稳稳压高兴一头，如果此时高兴经文能量在身，正面对拼他绝对不会怕，但如今......再次被震飞出去的高兴不得不思考破敌之法。 嘶......舅舅的传音适时钻入耳中，高兴双目一凛，几道稍显细小的无形剑气离体飞出，直奔对方眼眸而去！ 刚刚还好似信步闲庭一般的罗琦突然间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剑光几次闪过一一将飞临的无形剑气磕开，这时候在去找高兴的行迹，却发现对方再次不见了。 空气中除了气剑留下的灵力震荡点的嗡嗡鸣响之外几乎失去了能量波动的痕迹，这也是罗琦很感兴趣的一点，对方的运剑法门罗琦大概能够了解，但这灵力震荡点，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就在罗琦对周围灵力震荡点产生兴趣的同时，一道无形剑气突然自身边划过。 唰的一声轻响惊的罗琦向后退了两步！ 剑气贴着他的手臂蹭过，没有任何提前感知的罗琦惊出一身冷汗，这气息压制的功力实在强的可怕！ 再次集中精神观察四周，只能隐约感知到几个方位上高兴的身影迅速闪过，但想要准确捕捉基本不可能。 无迹可寻，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失去了对方能量运行的轨迹，加上对方身法奇特，速度快的不似人类，想要抓到他，难上加难。 两道无形剑气再次降临，一前一后自上空直插而下，罗琦眼中闪过一丝疑色，面前这条剑气明显是奔着头顶来的，而后方那道.......难道打歪了？ 明明距离自己足足远处了米许的距离，罗琦眉头第一次皱起，这不像刚刚交手时高兴所表现出来的战力会出现的错误啊。 正自思考之时，两道剑气再次来袭，一左一右刺向罗琦两臂，罗琦本能想要后退，瞳孔却突然间睁得老大，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道将他身形牵引住，让他后悔的速度稍稍慢了一点。 右手背上一凉，无形剑气擦过罗琦的皮肤，留下一道殷红的血痕。 然而罗琦并没有在意手背上的伤势，身周被高兴无形剑气布下的灵力震荡点才是关键所在！ 罗琦试着抬了抬腿，灵力震荡的某种规律似乎搅乱了此地能量的运行，法则之力刚刚产生便被搅的纷乱，你可以使力，但使不出全力。 这种感觉很别扭，就像此时的罗琦一般，高兴的剑光看起来更快了，可实际上，是灵力的震荡让他对能量运行的判断力出现了偏差。 还差一剑，高兴就可以将罗琦活动的范围封死，此时高兴的目的很明显，正面对拼我打不过你，那就扰乱你的能量运行，限制你的移动范围，一点一点将你封印。 高兴误打误撞之下，竟然从古千川的悬叶剑法中悟出了封印剑的诀窍，但也只是个雏形，如果古千川知道，一定会对高兴大加赞赏，他一向鼓励晚辈走自己的修行路，这也是他一直不肯教高兴剑招而是一再指导他自行领悟的原因所在。 高兴的无形剑气一剑接着一剑挥出，而罗琦的行动仿佛受到了限制，除了挥剑格挡，身形的移动几乎没有。 一次次撞上灵力震荡点，那股令人心惊的麻酥感不断传来，不致命，甚至连伤害能力都没有，但肉身的麻痹感对移动的影响非常大。 高兴左右挥剑，此时的他并没有用上舅舅的提示，而从对方活动范围的逐步缩小可以看出，自己的计划生效了。 嘴角带上邪异的笑容，高兴身形突然出现，再次直直冲向对面的罗琦。 来了！ 罗琦意识到高兴要正面进攻，而此时身旁的灵力震荡几乎连成一片，而突然冲上去的高兴在场外观战的众人眼中，突然分为两道！ 两道变为四道！ 四道变为八道！ 八个高兴举着手中的无形剑气从八个方向直刺向中央的罗琦，这一剑如果刺实了，罗琦就要落个透心凉的下场。 几位古罗刹族的老人纷纷动容，高兴的杀意不似作假，而此时对方的无形剑气已经快要刺中罗琦的肉身！ 几人纷纷看向一旁闭口不语的罗振坤，心说都到了这个份上，还非得见血才喊停？不是你说的点到为止么？难道之前都是在放屁？ 关心则乱，此时如果被困在中央的是高兴，众位老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直到高兴剑气刺中罗琦，罗振坤都没有出声阻止！ 噗！ 一声剑锋破开肉身的动静响起，几位老人纷纷闭上双眼，不忍心看到接下来这血腥的一幕，然而此时，罗振宇与罗振坤脸上同时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罗晓锋适时侧过目光，面前这两个老爷子......笑的可真像啊。 八个高兴同时出剑刺中罗琦，而只有正面这一具才是高兴本尊，剑锋刚刚沾染到罗琦衣服前襟，便在罗琦惊异与不解的神情中撤了回去。 衣服前襟被无形剑气搅了个七零八落，高兴收剑站在自己眼前，就那么看着自己。 这时候，罗琦才看到高兴胸前那道长长的剑痕。 突然间，罗琦双眼一疼，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张开之时，两道细小如针般的无形剑气正悬浮在自己眼前，不断震动的无形剑气散发着冰凉的寒意，似乎在等待高兴一声令下，直接穿透罗琦的双目。 一直面无表情的高兴突然间笑了，久没有出声的他笑着说道，“刚刚罗大哥留手了，礼尚往来，我也不能伤你。” 罗琦久久无言，刚刚那一剑，打了高兴一个措手不及，对方明明精力不够集中，这种战斗中的走神行为是对对手最大的不尊重，按理来说，罗琦应该愤怒，但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气不起来，反而心生一股亲近之感。 “高兄弟技高一筹，”罗琦左右看了看身旁这密密麻麻的灵力震荡点，一脸坦然道，“我败了。” 高兴对着罗琦拱了拱手，一挥手便撤去了剑气留下的灵力震荡点，重新恢复正常的罗琦抖了抖手和腿，没有任何束缚的感觉十分轻松。 罗琦转身对着族内众位老人鞠了一躬，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道，“晚辈技不如人，打不过高兴兄弟，我输了。” 罗琦说完迈步就往回走，潇洒异常，而此时高兴看着自己的手指，默默说道，“这气剑的修行路，越走越歪了啊。” 419 接战1v4 高兴的获胜出乎很多人预料。 古罗刹族被放逐的太久了，之前也很少有人接触过人族，在他们的印象中，下层位面的生灵都是不如自己的，这也是中层乃至上层位面的生灵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罗琦的落败，彻底将他们从自封的神坛上拉了下来，重新认识到了人族的强大。 罗晓锋笑的开心，高荣恩难掩得意的神色，罗晓月叹了口气后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见对方正盯着高荣恩的后背吹胡子瞪眼，不禁觉得好笑。 这一老一少，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到底要到什么时候，父亲才能彻底接纳他呢？ 也许......高兴的出现便是转机？ 一众罗刹族老人纷纷面露不甘之色，罗琦败了，有些人无感，有些人愤怒，好像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一般。 罗振坤站在一旁一直没出声，高兴需要得到全族的认可，而这种认可，必须发自内心，老一辈可以在罗振宇的压制下说不出什么，至于年轻一辈，必须高兴出手彻底将他们收服。 这是攻心一道，即便罗刹族内部再怎么有分歧，一旦选择了一致对外，必须做到所有人同心。 但显然有些人不会让高兴如此轻易便通过考验，几个年轻一辈的少年突然间走出族群，齐齐看向众位老人，高兴双眼一眯，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隔了老远，高兴都能感受到几个少年身上的敌意，而这种敌意，则是在对面几位老人的默许之下散发出来的，高兴一声冷笑，当先出声道。 “前辈，第一场我赢了，接下来怎么打？是一对一，还是一起上？” 高兴看起来是对着罗振坤问出的话，但此话一出口，几位老人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这小子的狂妄溢于言表，不过狂点也好，他既然说了可以一起上，那就让他长长记性。 “既然高兴都说了可以一起上，你们几个年纪小，就一起去领教领教吧。” 罗三通看向罗振坤说道，对方主持此次试炼，决定权在他。 看出了罗振宇的不喜，但对方没出声，自己也不能直接挡下，罗振坤看了一眼高兴，高兴适时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罗振坤心下大定，朗声说道。 “第二场比试，罗刹族四位小辈挑战高兴，如果高兴再次获胜，则视为通过本次考验，诸位，还有异议么？” 罗振坤再次看过去的眼神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这些年罗振宇很少有首领的身份压人，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试炼是众人一起决定的，更多的意味是给罗振宇找个台阶，既能给族人一个交代，又能满足高兴的要求。 这个台阶给了，大家皆大欢喜，如果再有人想从中作梗，那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古罗刹族是神族不假，神族诞生后裔也要比人族难的多，但这不是罗振宇一忍再忍的理由，族群内的大清洗，罗振宇不是没有干过，希望你们没忘了当初他的那股狠劲。 在坐的老人都不是傻子，罗振坤眼神中的意味多少都读懂了几分，被怒气冲昏了头的罗三通有些悔意，但话已出口，几个小辈已经向场中走去，这时候再出声喊回来，实在太丢面子了。 反正一直也跟罗振宇不对付，多一笔就多一笔，这账，反正也算不清了。 罗三通不断给自己心里安慰，但总觉得有两道阴冷的目光来自罗振宇的方向，这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罗真走在四个年轻小辈的最前面，也是这一代罗刹族中最刺头的一个。 天生的优越感让他面对谁都是仰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平时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吹牛的时候，那是连罗振宇都不放在眼里的。 眼前这个人族个子不矮，想起来还有股清秀的味道，只是对方身的气势着实与外表有些不同，这是个见过血的选手。 罗真有些心虚，但膨胀的虚荣心硬顶着他开口。 “高兴是吧？我叫罗真，应该比你小，罗琦表哥输了，我们几个一起来领教一下你的修为，没意见吧？” 罗真背后是三个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在高兴看来，对方这十六七岁一般的毛头小子脸上稚气还没脱掉多少，故意学着大人的口气说话，很是滑稽。 但下一秒，高兴突然神色一凛，脚下一动，身形已经出现在数米之外。 一道乳白色的剑光闪过，罗真脚下功夫不够扎实，身形稍微晃了晃，一脸的失望。 对于罗真的突然出手，身后的三个小伙伴没有任何诧异，纷纷抱着膀子一脸玩味的看向高兴，歪着脑袋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欠揍。 高兴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诉自己，一群毛头小子，不能生气！ 然而，一剑接着一剑，高兴连续闪躲之下，罗真手中的剑光不断袭来。 剑气凝聚还很涣散，剑光不够凝实，运力的技巧还能陌生，但杀意够了...... 罗真身上的气势很足，好像面前的高兴是有着天大仇怨的敌人一般，连续抢攻之下，高兴已经快要退到场地的边缘，脚后两寸的地方，便是法则之力划下的边界，高兴退无可退，眼皮一沉，身形瞬间消失。 罗真有一刹那的愣神，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身后几个少年不待罗真招呼迅速跟上，纷纷站住一个方位将罗真护在中央。 “嗯？噬魂阵法？这几个小子，什么时候研究上这个了？”罗三通身旁一个老人偏过头来问道。 罗三通得意至极，罗真是自己亲孙，而其他几个少年都是他的玩伴，噬魂本是罗刹族杀力很足的阵法，但从被流放伊始，这阵法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自己曾经撞见过罗真在偷偷修习，并没有点破，而且还明里暗里的给了很多心得和建议。 “小孩子胡闹而已，继续看吧。”罗三通尽量压下得意，但说出来的话怎么都带有一股嘚瑟的味道，身旁老人没再说话只是点头，但心中的厌恶却突然涌起。 “狗东西，对方是罗振宇的外孙，你让你孙子拿罗刹族对敌阵法来打他，你不是失心疯就是精神病！”老人脸上陪着笑，暗自腹诽道。 面对罗真一人，高兴不动用灵力震荡点，都相信自己可以轻松拿下，年纪的差距在那里，对方就算从娘胎里就开始修行，单看对方能量的运用程度，根本达不到一个合格战力的要求，这样的孩子，是不具备单独出战资格的，如今他们站出来，代表古罗刹族已经到了青黄不接的地步。 罗振宇很强，即便高兴没见过他出手，也知道他很强，至于有多强，高兴不敢说，但至少......应该不比古老板差吧？ 老爸说过，古老板的层级不是人族修行者可以比的，那么作为首领的姥爷，肯定也是一方霸主级的存在！ 老妈也很强，舅舅也可以，罗振坤等一众老人，虽然看起来苍老无比，但身上的能量波动做不得假...... 但再往下看......高兴暗自摇了摇头，除了罗琦之外，肯定还有几个不错的，但要说有多拔尖，肯定不可能。 高兴暗自估算了下古罗刹族的真实战力，突然发现自己之前一直在高估这一族的能量，可为什么老爸一直都要拉着古罗刹族下水呢？难道就因为是老妈的本族么？ 高兴的移动速度和这几个小屁孩不是一个层级的，四人虽然研习了噬魂阵，但不断挥出的剑光连高兴的边都摸不着，临阵经验的不足令四人有些挠头。 刚刚看他和罗琦表哥打的时候，挺激烈的啊，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躲猫猫？ 420 有人偷袭我 几次呼吸之后，高兴感受到了噬魂阵的玄妙。 这还只是几个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孩子组成的阵法雏形，空有壳子没有内在，如果让四个真正的高端战力组成阵法，只要不是真正高出一个位面层级的存在，想要捞得战果，必须要付出代价。 后方少年的剑光擦着高兴鼻尖划过，高兴一个侧身挤到少年跟前，侧方的少年的剑光接踵而至，控制力道基准的少年剑光长度看看够到高兴身边少年的衣服下摆，可逼退高兴的下一步进攻，足够了。 闪身躲过这轻巧的一眼，高兴眼球转了转，随即再次故技重施。 剑气图浮现，此次浮现的面积很大，几乎将高兴身周几平米内的范围完全覆盖，随后高兴双手在身前不断挥出，一道又一道细小的剑气自指尖瞬间凝聚后便扎向组成阵法的四人，固守的四个年轻人纷纷挥剑格挡，一时间，耳边都是剑气与剑光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本以为不入流的噬魂阵终于得到了首领的认可，下巴轻轻点了点，罗振宇没出声，几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好像真的摸到了一点噬魂精髓的意思，但还只是萌芽阶段，这阵法是古罗刹族代代相传的东西，其中的玄妙经过无数代族人的补充，不是几个孩子胡乱研究就能轻易搞的懂了，罗振宇余光扫了一眼不再掩饰得意神色的罗三通，轻哼了一声，随即再次被身后嘀嘀咕咕的声音打断。 “噬魂是很强的阵法，这几个小子明显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控制他们，用你刚刚对付罗琦时候那套封印法，一一击破，这阵法也就散了。” 罗晓锋叨叨咕咕的说了很久，罗振宇在一旁越听越是心惊，之前一直觉得，这个儿子吊儿郎当，成天不学无术，很少见他修炼不说，还成天到处乱跑，此刻听他给高兴分析噬魂，竟说的头头是道，仔细想想，自己好像都教过他这阵法，他是从哪学的？ 扭头看了一眼罗振坤，对方显然也听到了罗晓锋的嘀咕，同样惊奇的盯着自己。 “晓锋他......”罗振坤刚要出声询问便被罗振宇打断，抬起胳膊晃了晃，罗振坤便识趣的闭上了嘴，之前一直处于放养状态的罗晓锋此刻表现出来的状态完全出乎两兄弟的意料，而罗振宇似乎还想起了第一次与高兴见面时，罗晓锋做出的分身几乎以假乱真，得益于当时情绪有些失控，竟然连罗振宇都没有分辨出面前的儿子到底是本尊还是分身。 罗晓锋一阵嘀咕之后，有些口干舌燥的张了张嘴，见老爹责怪般的看了过来，迅速恢复之前蔫头耷脑的状态。 唉，我这舅舅真是命苦，高兴这孩子更苦，爹不疼娘不爱，姥爷更是拿他当个透明人，也就自己还拿他当外甥，苦啊...... 没有人在意罗晓锋的异常，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场中不断闪过的剑光所吸引，四个少年不断挥剑，高兴的身形偶尔会出现在某一个少年的身旁，但都会迅速被另一个少年的剑光轰走。一时间，双方再次陷入了谁也奈何不了谁的尴尬境地。 高兴攻不进去，对方不敢擅作主张，三个少年此时齐齐看向罗真，一直作为阵法核心的罗真此时心下一狠，主动向前迈了两步，脱离了阵法！ 等的就是这一刻！ 高兴身形再次出现，乍一现身便直直撞向罗真，罗真仓皇之中急忙挥剑劈砍，剑光一闪而过，而眼前的高兴再次失去了踪迹，一道宽大的无形剑气自头顶突然袭来。 唰！ 罗真的剑光比罗琦要差的太远，扛不住无形剑气的力道，罗真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上站在后方身位的少年。 高兴剑锋一转，宽大的无形剑气直奔罗真腰间，无差别覆盖住的剑气带起空气中的能量震荡，一道能量冲击向外散播，几个少年脚下不稳，左摇右晃。 高兴剑气再临！ 一改刚刚对敌罗琦时的诡异出剑，此时的高兴恢复了自己最擅长的大开大合，第一道剑气落下，几乎就在同时，高兴高高跃起，在空中显露身形，第二道剑气随着高兴的下坠再次劈下！ 哐！ 四人形成的噬魂阵终于发挥出了作用，剑气砸在阵法上空，乳白色的法则之力强烈震荡点的同时，不断消耗着高兴剑气中蕴含着的气力。 高兴气喘如牛，连续不断的出剑对肉身的消耗极大。 有点低估了这阵法的威力了...... 原本打定主意生生将对方阵法劈开的高兴突然间再次转变主意，一道道无形的剑气飞速涌出，数个灵力震荡点悄无声息的留在几个少年身周。 几个少年被刚刚高兴的野蛮出剑震慑住了，此时对方的状态太过迅速，一时间没有醒过神来。 “不能被他的剑气封住，散！”罗真刚刚一直在认真观察罗琦与高兴的对战，而越到最后，罗琦那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对他的触动越深，高兴不断挥出的剑气看似平淡无奇，但实际上，周围空气中灵力震荡点的阵阵低鸣声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四人依言散开，但也就在对方突然散开的同时，高兴剑气图上突然出现了数十道剑痕！ 从未一次性操纵如此多道气剑的高兴心生疯狂之意，不再过分关注剑气的角度，数道剑气对准罗真倾泻而去，目标直指对方心口！ 高兴起了杀心！ “这混蛋！”罗三通突然间叫骂着起身，随后便被罗振坤有些凶狠的眼神再次逼的坐下。 就在刚才，他分明感受到了高兴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杀意，而自己的孙子正顶在最前面，面对高兴，罗琦都白了，单打独斗的罗真怎么可能获胜？ 成功炸开对方阵法的高兴突然间笑了，他不再隐藏行迹，身形自地面高高跃起，对着罗真所在方位便是一剑挥出！ 剑气临体，能量翻滚的同时，灵力震荡点再次发挥作用。 罗真放大的瞳孔中，无形剑气带起的运行轨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直到快要砸到头上，罗真才反应过来。 “爷爷救我！” 罗真的狂呼令罗三通再也无法忍受，不顾众人阻拦就要冲入场中救人，只见站在一旁的罗振宇突然间出手，只是简单的指向罗三通所在，对方便如定格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还没分胜负，急什么？” 罗振宇愣愣的声音几乎要将其他老人的心头冻住，罗振坤有些动容，他没想到高兴会对几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而此刻的高兴，剑气再临！ 眨眼之间，三道剑气分别劈向另外三个少年所在的方向，几人想退，但被灵力震荡点干扰过的法则之力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只这一瞬，便足够了！ 哐！ 关键时刻，高兴挥出的剑气变斩为拍，巨大的力道如山般袭向底下四个少年，虽然高兴有意留手，但此时剑气的力道不是几个毛头小子能轻易承受的。 高兴落地，吐出一口浊气。四少年齐齐吐血而飞！ 只有四剑......高兴仿佛提前锁定胜局，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而就在此时，古罗刹族族群中突然闪出一道剑光，直奔高兴而去。 噗的一声！ 高兴双眼迅速睁大，底下脑袋一看，一道乳白色剑光透体而出，上面还沾染着些许自己的鲜血。 “偷袭？”高兴只来得及转一下脑子，便迅速陷入昏迷之中。 这出手来的太快，罗振宇第一时间便震飞了偷袭那人，罗晓锋瞬间窜了出去，直奔那人倒飞的方向而去！ 421 接与不接 高兴不出意外的昏迷了。 古罗刹族上下乱成一团，罗振宇怀抱着高兴，呵退了身边的众人，法则之力不要钱一般的向着高兴肉身内倾泻。 关心则乱，这个时候，罗振宇已经顾不上能量是不是相斥，此刻只有一个念头，高兴不能死！ 高兴的意识突然被另外一股力量牵引着，逐渐向高空飘去，而就在高兴意识离体飞速上升的同时，罗振宇仿佛感知到什么一般，抬头向上看。 直到下方的人群逐渐变为一团密集的小黑点，高兴随风飘出老远，开始在遗忘之地这方独立空间内打转。 风很大，高兴的意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前进的方向。 御风而行，神游万里......说的就是现在这个状态吧？ 毕竟意识离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也就没有任何畏惧之感。 直到他撞在另外一人的身上。 是的，高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另外一人的身上，结实的触感竟然将他的意识弹出去好几米。 第一时间抬眼观察，对方是一个年轻的僧人，浓眉大眼，俊美无比，朱红色的袈裟斜披在身上，而最让高兴触动的，是对方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淡然之感。 “你终于来了。” 僧人显然也是一道能量汇聚成的意识体，此时正双手合十，面对高兴平静说道。 “你是谁？” 高兴眯着眼仔细打量，记忆中并不认识这么个僧人啊。 “我是地藏言灵。”僧人答道。 嗯？言灵不是个老和尚么？怎么如此年轻？ 高兴狐疑的看着对面这突然出现的僧人，原本以为遗忘之地辽阔无比，此时脑子转了转，发现其实也并不算大，意识随风而动的速度不是肉身御空飞行可比的，兜兜转转之下，勉强算是绕着遗忘之地的上空打了个圈。 “为什么你如此年轻？”在对方说出身份的时候，高兴第一时间便已接受，不知道为什么，这和尚乍一出现便给高兴一种可信任之感，但心思谨慎的高兴仍然这么问道。 青年僧人闻言，嘴角上翘，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他是言灵，我也是，你之前见到的，只是他和我的一部分，他是我，我也是他，他......只是我的一部分。” 言灵说完便盯着高兴的脸，高兴挠挠头，这话听起来有点绕，言灵前后出现的外形相差实在太大了。 见高兴神色仍然疑惑，一道老和尚盘坐的虚影出现，与年轻僧人的意识能量体重合，对方睁眼含笑，老和尚闭目面无表情，除了苍老皮肤之上的差别，仔细看过去眉眼之间几乎完全一样。 直到此时，高兴才完全相信了对方的身份，主动双手合十对言灵躬身行礼。 这是天选意志形成的灵体，超脱出位面层级限制的存在，无论到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有足够的尊重。 “我在这里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经文能量波动，是你引我来的吧？”高兴接纳了对方的身份，便主动问出了心中疑惑。 青年言灵点点头，注视高兴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好似要好好打量这个新的继承人一番一样。 高兴被对方看的有些不自在，主动开口问道。 “之前老和尚跟我说，他只是残缺的意志灵体，那你......是完整的么？” 青年僧人闻言一愣，随即轻笑着解释道，“是，也不是。” 这和尚说话让高兴有些摸不到头脑，什么叫是也不是？ 高兴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对方，等待他继续解释。 “准确的说，言灵是我这一方意志自我诞生的灵智，而我......勉强算是本尊分割出的一道分身吧。带着任务而来，等你很久了。” “什么任务？”高兴点点头表示懂了，再次看向这青年僧人之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当初在天人战选拔之初，地藏菩萨便显露过一次威能，不过那次高兴同样处于被控制的状态，只闻其声，未见其面。 地藏示人，可能每一次都用的不同的面孔，这青年和尚实在太年轻了，这种等级的大能，高兴不信他会如此年轻。 在高兴为数不多的经验积累之中，牛逼的家伙都是老头子。 “你是意志力量这一代的继承人，按道理说，我有监察之责，不过......”言灵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高兴身上移开，看向罗振宇居所所在的方向。 “你父亲将意志力量一分为二，一部分拆分附着在原先的地方，一部分存放在那里。”言灵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向看着的方向。 高兴心道果然，每次去到姥爷的会客厅，那股奇怪的能量牵引都会突然爆发，经轮震动的频率高的吓人，魔尊的桎梏都好像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 “怎么才能将完整的意志全部继承？”高兴突然间问道。 言灵闻言转过身，再次盯着高兴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也不怕告诉你，你父亲当初分割意志，是我默许的。” “天选意志的力量十分强大，可以超脱位面层级的限制越级挑战，这个知道吧？” 见高兴点头，言灵的谈兴似乎很好，继续说道， “但伴随而生的便是昊天意志对天选意志的限制，必死劫，三十年为一周期，一旦你继承了完整的意志，这一劫，逃不掉。” 言灵说完便停了下来，似乎在等待高兴的选择。 高兴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必死劫这个说法了，只是不知道的是，原来应劫的根源在于意志力量的继承。 高兴渴望力量，但这力量的代价实在是有点大，说实话，高兴有点怕死。 这是人族的共性，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轻易便丢了性命。 “不用纠结，你的继承人身份比较特殊，可以说是人为造成的，是否选择完整继承，主要看你。” 言灵看出了高兴的犹豫，任何一个人在面选事关生死的选择时，迟疑都是最正常的表现。 “我需要力量。”高兴喃喃道。 言灵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散，“明白，人间界想要出头，必须以意志力量为基石，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自己考虑吧，我的任务完成了。”言灵伸臂一挥，高兴的意识体主动向下方飘去，言灵的能量体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 直到重新回到肉身之中，胸口伤口的痛感都没能将他的思绪完全拉回来，言灵的出现彻底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想打，人族必须拥有天选意志，而且是完整的，只有这样，才能有越级与中层位面生灵挑战的可能。 之前高兴只是猜测，如今这副重担突然压在自己身上，成败的关键转变成了只看自己的选择，这让高兴很为难，毕竟从言灵嘴里听到三十年之后必死这个消息，别说是高兴，就算是其他年龄高大，修为更深的人，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欣然接受。 这是生与死的选择，外人看来也许牺牲一个人换去战争的胜利不算什么，但从来不会有人去关心要牺牲那个人的想法。 凭什么就是他去牺牲呢？同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的命是命，难道高兴的命就不是命么？ 高兴有种被人架在火上烤的感觉，一开始并不致命，只是有点轻微的不舒服，但高兴清晰的知道，烤肉总会有烤熟的时候，区别就是时间长与短，这种明知命运如何，还偏偏只能坐以待毙，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实在非常的难受。 但连高兴都不曾意识到，言灵说出口的那个瞬间，他自己内心深处，已经有了选择了。 422 罗晓月的暴脾气 罗振宇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修行到了他们这种程度，不眠不休似乎没有太大影响，罗晓月看着父亲眼中密布的血丝，很是心疼。 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儿子，重伤昏迷，直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而自己的父亲，就这么一直守在床边，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的隔辈亲情此时对着高兴无声爆发。 罗振宇很愤怒，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怒意竟然开始自己消散，高兴的生机越来越旺，这代表对方虽然伤重，但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这个判断解了罗振宇最大的心结，如果外孙第一次来遗忘之地便意外的死在了这里，那么自己和女儿、女婿之间的疙瘩，一辈子也别想解开了，甚至从此沦为仇人也不是不可能。 罗晓月几次想上前劝父亲去休息，都被高荣恩与罗晓锋眼神制止，罗晓锋自打成年那天起，就从没在人前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很冷，冷的能滴出水来。 碍于自己是首领嫡子的身份，罗晓锋不能对出手偷袭的小崽子做任何动作，哪怕是呵斥都不行。 族内对这件事的处理态度还不明朗，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去触罗振宇的霉头，有个老家伙仗着自己的辈分出言顶撞，直接被罗振宇扔出了会客厅。 不用问，那一家子，从今往后低着头过日子吧，只要罗振宇活着一天，都别想有出头的日子。 罗振宇有脾气，只是不想把脾气都和自己的族人用了，但这种时候还敢出言叫嚣，就是真的不拿首领当回事了。 这可是他最疼的女儿的儿子啊！亲生的，真的不能再真的那种。 高荣恩一手一个，将面前的兄妹牢牢控制在手里，旁人只知道自己这媳妇脾气暴躁，但他们不知道的，其实罗晓锋的脾气更不好。 为了妹妹，这个哥哥牺牲了很多，古罗刹族首领的儿子，生来便是拥有半神格的存在，随着修为精深，功勋的累积，得昊天恩赐正式成为新神族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一言一行时刻代表着古罗刹族的门面，在高荣恩认识罗晓月之前，罗晓锋并不是现在这样，也就是在认识了高荣恩之后，一直在心底死死压抑自己脾气的廖晓锋才开始尝试放飞自我。 像父亲一样活着，活的战战兢兢实在太累了，然而妹妹已经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脾气，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太露锋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罗晓锋深知这个道理，如果不是确定高荣恩能护妹妹周全，罗晓锋不可能在遗忘之地忍到现在。 直到前天，高兴得胜之后被人背后偷袭，一直压制自己的罗晓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种失控表现在气息和状态上，罗振宇第一时间下了严令，警告罗晓锋的同时，未尝不是对那个出手偷袭的少年的保护。 已经够乱了，不能再让罗刹族继续乱下去，伤人者必须付出代价，但不能无声无息的消失。 罗振宇作为一族首领，这点认知还是有的，毕竟如今的古罗刹族，还需要表面上的团结一心，至于背地里，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想要冒头？可以，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往后不敢说，至少在目前的古罗刹族中，罗振宇有把握这样说。 高兴的眼皮和手指不断轻动，代表他的意识正在苏醒，他与言灵的会面无人知晓，哪怕是罗振宇，也只在高兴被言灵能量牵引的时候有一点模糊的感知。 眼皮一点点撑开，映入眼帘的是姥爷模糊的面容，直到父母和舅舅几人的脸清晰的出现在眼眶之中，高兴才算彻底醒了过来。 极度虚弱的高兴努力挤出几个字，罗振宇也是俯身趴在高兴嘴前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 “唤海，姥爷，救唤海。” 罗振宇被高兴的话深深触动，乃至于支撑着身体的手臂都微微颤抖，不断对着高兴点头，只为让他放心，不住颤抖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 “放心吧孩子，已经安排神兽去做了，魔种对肉身的伤害很大，神兽可以承受，但......损失一部分龙气是不能避免的，我已经自作主张让他们去做了。” 罗振宇的手不断在高兴肩头拂过，似乎怕伤到高兴一般，动作很轻柔，高兴还没有点头的力气，只能眨了眨眼皮对姥爷表示感谢。 直到此时，高兴才感受到罗振宇身上自然流露而出的关切。 这是自己姥爷啊，不管之前他对自己态度如何，自己身上始终流着对方的血。 似乎掐准高兴苏醒的时间，一个年迈老妪带着一个年轻人出现在会客厅的门口，老妪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担忧，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少年，而那少年，正是当日出剑偷袭高兴的家伙。 罗晓月果断转身迎了上去，老妪见罗晓月主动走了过来，微微欠身对对方行礼，如今的罗晓月已经不是当初的神女了，虽然她失去了神族的身份，但此刻她另一重身份似乎比神女来的更重。 她的是高兴的亲生母亲。 少年落后老妪两个身位，罗晓月仿佛没看见老妪一般，径直让了过去。 此刻，只剩下罗晓月与少年单独相对，老妪早就做好了来受辱的准备，但她没想到的是，罗晓月的应对是这么干脆。 嘭！ 不见罗晓月做出任何动作，少年的身形直接从会客厅门口飞了出去。 老妪眼眶狂抖，嘴唇已经吓的说不出话来，她不住转身又回头，手指在空中抖着，却什么都不敢说。 罗晓月的步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步一步缓慢的向外走，她的眼中，心中同时燃着一团火，尽管死命的压制，但只有罗晓月自己知道，马上就要压不住了。 幸好，可以发泄的对象来了。 哐！ 抬脚猛的一踹，勉强保持蹲姿落地的少年再次被踢飞了出去，少年面露惊恐，罗晓月表现出来的战力不是他一个毛头小子能够比拟的，对方似乎打定主意要揍他，偏偏他还躲闪不过。 “我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我只知道我儿子现在在里面躺着，是你造成的，我现在要出气。” 罗晓月声音很大，偌大的广场上瞬间聚集了一部分族人，他们基本都知道高兴当日发生的事情，可看向罗晓月的目光却各不相同。 罗晓月旁若无人般继续冲着少年走去。 “你是我的族人，不管这古罗刹族还承不承认我的身份，我都这么觉得，所以今日，我不杀你。” 哐！ 罗晓月抬脚，少年再飞。 “光明正大的比试，他受伤再重我也不会说什么，但从背后偷袭，是谁教你这么做的？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伤我罗晓月的儿子！” 哐！ 罗晓月越说越激动，脚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少年浑身骨骼如同散了架一般，不断吐血的同时，嘴里的牙都掉了几颗。 “敢伤人不敢站出来，让一个孩子替你们受过？古罗刹族是真的越活越撅回去了。”罗晓月脸上的轻蔑越来越重，这话明显是冲着孩子背后的长辈说的。 “我罗晓月现在就站在这里，你们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 罗晓月近乎狂吼般的话引出了诸多老人，纷纷面色难看的盯着对方，他们不明白的是，罗振宇怎么会容忍罗晓月如此野蛮行径。 高荣恩惊异于罗晓锋的沉默，他想出言提醒，但就在他想说话的同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罗振宇突然出言道。 “别拦她！” 423 忆往昔 罗振宇的声音不大，但有心人纷纷听出了对方的态度。 几位老人双手背后转身便走，这时候，千万不能站出来触霉头，罗振宇摆明了是在为自己外孙出气。 再深明大义的人，也免不了会有私心，而且无论从任何角度去说，过错都在对方，愿意把小崽子交出来，而且直到现在也没站出来阻止，已经说明了对方的态度。 这一切罗振宇都明白，站在首领的角度上，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但罗振宇同样知道，这件事情，必须处理的让高兴满意，或者说，要让高荣恩和罗晓月满意。 面前这便宜女婿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罗振宇能看的出来，对方心中有怨气，这怨气目前压制的很好，连罗振宇都惊讶于对方养气功夫的精深，但罗晓月不行。 刚刚出现缓和趋势的父女关系不能因为这件事再次决裂，罗振宇必须给对方足够的交代。 平息女儿女婿的怒气，最大限度的缓和族人与人族的矛盾，这一点想做到完全的平衡很难，毕竟古罗刹族久居上位，面对人族有种天生的优越感。 罗振宇也恨，但此刻这种恨意还不能表现出来，至少目前，不允许自己这样做。 还好，高兴醒了。 罗振宇深吸一口气，眼神嘱咐罗晓锋与高荣恩看守高兴，自己则整整衣装，走出大门。 等罗晓月发泄够了，还需要他去收拾烂摊子。 但当罗振宇走近时他惊奇的发现，原本那个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顾不上的女儿不见了。 罗晓月出腿的气势很足，哐哐的声响不断打击这周围围观族人的耳膜，罗振宇稍微感知之后便知道，罗晓月尽管暴怒，但下脚极有分寸，声势很大，但伤势并不算多重。 女儿果然长大了啊......罗振宇心下释然，但随后又是一阵心疼，他能感受到罗晓月内心的痛苦，这痛苦不仅来自于高兴受伤，更多的，是儿子面对人生选择时，自己的无力感。 她需要发泄，那么自己就让她发泄，打伤了怎么样？即便是真打死了......又怎么样？ 罗振宇已经做好了接烂摊子的准备时，却发现女儿看似极致的发泄之下，其实是极致的压抑。 罗振宇作为一族首领，面对这种事不要太过偏袒，父亲不方便做的事，女儿做。 所谓敲山震虎，敲山这个过程并不重要，即便自己真把这小伙子杀了，高兴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么？显然不能，而且杀了人，后果都需要父亲来承担，此时的罗晓月早就不是二十年的脾气，没好处的事情她不做。 互相为对方考虑的父女只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罗晓月果断收手，接下来震虎的工作，得交给父亲来做了。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少年，罗晓月轻声说道，“你还小，希望你能明白，这一次代人受过究竟值不值得，这是教训，但也是宝贵的经验，我不杀你，但这笔账，永远记着。” 罗晓月说完潇洒转身便走，不一会身形便没入罗振宇的会客厅门口。 “出手偷袭，不是我古罗刹族该有的风格，如果不服，正面挑战，赢了，那是本事，输了，更是你继续修行的动力，古神族又怎么样？还不是败在一个人族年轻人的手里？” 罗振宇的话并不只针对躺在地上的罗越，围观的族人之中，大部分的年轻人纷纷低下头面露愧疚之色，论修为，每个人能比得上罗真，首领的训斥是对的，血脉的高贵和位面层级的优越并不是傲视天下的资本，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念在你年纪尚小，此次就不多做处罚了，让你家的长辈来见我。” 小孩子层面的事解决完了，接下来就是大人与大人之间的对话。 “此次高兴三关考验均已通过，所有人，对这结果可有异议？”罗振宇朗声道。 不多时之后，从聚居地各个方向纷纷传出老迈的回应声。 “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 “没有异议。” 罗振宇似乎对结果还算满意，轻笑着收回手臂，转身走回到会客厅之中。 接下来，是长达一周的宁静。 躺在床上的高兴听舅舅说了，唤海被送到了神兽那里，神兽强行将唤海体内的魔种吸了出来，但同样，魔种扎的太深，唤海的本命龙气同样有所损耗，目前正在遗忘之地北方一个温泉池内修养，罗晓锋一再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对唤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后高兴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连日来，老爹老妈舅舅轮着番的来照顾自己，不是在削苹果，就是在喂高兴，直至高兴吃的撑的不行了，罗晓月一瞪眼，高兴只能继续苦着脸往下咽。 不得不说，遗忘之地这里这种长得跟苹果一样的水果对疗伤有奇效，原本脸色苍白的吓人，连续吃了几天之后，高兴的脸上已经红润的和普通人无异。 罗振宇走进来的时候，正看到罗晓月和高兴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 “一直躺着也不是个事，起来，咱爷俩出去溜溜。”罗振宇看着罗晓月与高兴相处融洽有些眼红，高兴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掀被子就要起身，那动作，快的跟兔子一样。 原本第三天的时候，高兴已经能够感觉到伤口愈合的程度已经差不多了，但是罗晓月不同意，便强制性的将高兴又按在床上三天。 这已经是躺着像猪一样被投喂的第七天了......高兴有些后怕，许久不见的老妈实在太热情了！热情的吓人！ “孩子还没完全好呢！”罗晓月给了父亲一个白眼，却没阻止高兴起身的动作。 父亲对高兴的态度转变十分明显，这是好事，夫妻俩长时间以来没做到的事，也许正是高兴挨的这一剑，仿佛出现了松动的迹象。 遗忘之外边，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坐在悬崖边上，高兴显得有些拘谨，和这个老人还是第一次单独相处，一时间高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还是罗振宇当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尴尬沉默。 “小子，最后那一剑，有人帮你挡了。”罗振宇眼神玩味的额看向高兴。 “嗯？”高兴装傻，眼神不经意的在自己左臂处飘过，竹葵就寄生在那里，如果有人会为他挡剑，那除了那个柔弱的小女孩，绝对没有第二个人。 罗振宇白了对方一眼，没有过多深究，剑锋入体的角度被硬生生撞歪了一寸，那股淡淡的死灵味道，直到现在也无法忘掉，但......不想说就不说吧，年轻人嘛，谁还没点秘密了？ “您给我讲讲，我爸妈年轻时候的事吧？”高兴在没能明确对方态度之间，不想透露竹葵的存在，赶紧转换话题道。 “你爸......”罗振宇表情有些复杂，沉默了一会之后才说道，“我对你爸的成见，来自于他私自带走了你妈，你妈当年是古罗刹族的神女，是比你舅舅还要接近正神的存在，就这么为了一个人族的小子毅然放弃了神格。” 罗振宇的叹息声不断响起，这一段，舅舅也讲过，老爹与老妈的相恋十分突然，而且顺利的得到了老妈全族的......反对。 “神族诞生后裔比人类要难得多，你母亲的天生神格完整度比你舅舅还要高，不客气的说，她是整个古罗刹族那一代的希望，也许就在某一天，积累功勋达到了要求，昊天意志就会降临，赐予她完整神格，成为古罗刹族的新领袖！” 424 忆往昔下 “女性也可以领导神族么？” 见罗振宇偏头看过来，高兴急忙摆手道，“我没有歧视女性的意思，就是随便一问。” 罗振宇摇摇头，“以前没有这种先例，但确实有天资卓绝的神族后裔率先获得完整神格的记录，你母亲比你舅舅强，这是事实，但是否能像我说的那样，毕竟没发生，谁也不好说。” “你母亲当时的脾气十分火爆，但年轻又漂亮的姑娘，谁见了不喜欢？古族数次派人来，暗示我想将晓月娶走，都被我顶回去了。” 罗振宇说的义正言辞，高兴吐了吐舌头，心想，姥爷啊姥爷，你管的也未免太宽了......这年轻人的感情，是能管住的么？如果能管得住，那我是怎么来的？ 高兴可以这么想，但是他绝不敢这么说。 “你爸......他是人族那一代的天才，单轮战力，除了萧平旌继承了天选意志之外，其他人都不够看，他也是津城卫第一任的理事长。” “啊？”高兴嘴巴长得老大，老丁头提过数次的第一任理事长，原本就是老爸！ 高兴表现出来的惊讶令罗振宇有些疑惑，心说你自己就在津城卫，竟然不知道么？ 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罗振宇继续讲道，“你爸他天资不错，功力奇高，人鬼妖，几乎在下层及中层位面都时常能听到他的名字。” “直到他回绝了时间和空间的半神恩赐。”罗振宇声音突然沉了下来，似乎说到了问题的重点。 “我爸......半神？”高兴越听越是惊讶。 罗振宇点点头，“由于一些原因，昊天意志剥夺了古罗刹族和古族的神格，降为半神格，而时间和空间则成为了新晋上神，上神拥有恩赐半神格的权利，可以直接提升除神族外其他圣灵的位面等级，但你爸他......拒绝了。” 高兴没再插话，老爸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没人知道你爸为什么会拒绝，毕竟对于下层位面的生灵来说，半神格对寿命和肉身的好处难以言表，最关键的是，那是身份的象征，中层位面看不起下层位面，人类看不起妖族和灵体，这是固有的阶级观念。” 罗振宇轻咳了两声，继续讲道，“我问过你爸，他的回答是当时正是魔族入侵刚刚平息，人族需要有人主持大局的阶段，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离开，但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直到这次他来找我，说出他的目的之后，我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老爸和您说了什么？”高兴问道。 “他和我说，人族无法承受魔族入侵造成的巨大损失，魔族也同样，但魔族这种不计成本的投入根本没有道理，所以他觉得，有人在后背怂恿魔族发起争端。” “新上神吧？”高兴不假思索便答道，古老板不止一次隐晦表达出这种想法，罗振宇再次提起的时候，不难将之和新上神联系在一起。 罗振宇颇为赞许的看向高兴，继续说道，“你爸怀疑是新上神在推动这一切，目的无从得知，但这种争端对人族的伤害非常大，所以，新上神始终是站在魔族背后的指使者，换句话说，他们是你爸的敌人。” “也是我的。”高兴愣愣说道，任何人企图对人族不利，就是整个人族的敌人，这时候的高兴提及上神，非但没有任何惧怕之感，反而涌起一股又一股的战意。 罗振宇能够清晰感知到高兴身上发生的变化，内心叹道，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还认死理的家伙！ “时间和空间一方面想收拢你爸，一方面支持魔族去捣乱，这其中肯定有隐含的深意，我和你爸讨论过，没有任何结果。” 罗振宇皱着眉头讲道，当初昊天意志的降临确实很突然，而时间和空间的突然上位更是没有任何预兆，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傻子才信，但顺着这思路往下推，结论都会归结到昊天意志身上。 三界之中，所有生灵都必须对昊天意志抱有尊崇之感，任何对意志的怀疑都被视为一种亵渎，是不被允许的。 这种观念已经深入骨髓，甚至就在罗振宇起了对昊天的怀疑之心时，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你爸和你妈认识之前，你爸一直暗中积蓄人族的力量，但也就是在你妈出现之后，他便逐渐隐于幕后，明面上都是丁一鸣在主持工作，那小子，如今应该也是个小老头了吧？” 见姥爷竟然知道师父的存在，高兴脸带笑意的点点头。 “他比你爸年长，但在连续被你爸收拾了几次之后，便成了十足的跟屁虫，你别看他这人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不论修为还是心思，这家伙都是上上之选。” 提起老丁头的时候，罗振宇满脸的笑意，显然对待老丁头和自己老爸，至少在当时是不同的态度。 “再说回你爸，性格十分内敛低调，这与你妈当年的意气风发实在是两个极端，我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看对眼的，直到你妈有一天突然来到我面前，跟我说她喜欢上一个人类，我才知道，你爸看似纯良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多么骚包的心。” “咳咳咳咳......”高兴听到这里，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脸色又白又红，变了又变。 罗振宇一边伸手拍拍高兴后背，一边继续说，“我本身对你爸没什么成见，相反的，还很看好他，要知道人族在没有任何依靠的情况下，能诞生这么一个人物是多么困难，所以在你妈第一次和我提起的时候，我并没有十分的反对。” “你妈是个急性子，也许等你将来有了女儿之后，你才能明白一个父亲的心思，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大白菜，又新鲜又水灵，突然间来了一头猪，要将白菜拱走，换了你，你肯定也不舒服。” ......高兴只能沉默，这个时候，不能随便瞎表达意见，高兴隐约觉得姥爷的比喻很恰当，毕竟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老丈人对新姑爷都会有种莫名的敌意，因为对方即将骗走自己养了很多年一直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 是的，即便你表现的再如何好，在老丈人眼里，你都是个骗子。 老爸啊老爸......太莽了啊！ 高兴一边在心里鄙视高荣恩，又给他的果敢默默点了个赞！ “我的迟疑在你妈眼里，就成了反对的意思，随后......这俩人就偷偷跑了，直到我追到他们，你妈竟然为了你爸宁愿放弃自己的神格！” 罗振宇说到这里有些忿忿，高兴心头暗道，这才是今天爷孙闲聊的重点。 姥爷看起来冷漠，其实是他长时间自我伪装的一种假象，他比任何人都需要倾诉，这些事情憋在他心里太久了，除了神兽，好像也没人能够让他彻底打开心扉。 老妈早就预见过高兴与姥爷之间会有这样一次谈话，这也是罗振宇主动找过来，高兴反应那么积极的原因，他是带着任务来的。 一面是爸妈，一面是姥爷，都是骨肉至亲，如果自己从中擀旋，能让他们之间存在的矛盾和误会彻底消散，那就算费再大力气，自己都愿意做。 让高兴十分欣慰的是，看起来颇有威严的老爷子，此刻就像在和朋友倾诉一般与自己聊天，也许姥爷也一直都在等自己吧？ 不是只有爸妈想要破除这种矛盾，其实姥爷......也想。 425 念头萌生 “他真是这么说的？” 罗晓月看着自己的儿子，愣愣问道。 高兴点头，罗晓月的眼圈瞬间红了，离开遗忘之地数十年，罗晓月一直处在愧疚与怨恨之中。 怨与恨，被时间磨掉了不少，但父亲当初追上自己时，态度的决绝令她寒心，一直站在自己背后的父亲突然间对自己横眉冷对，这让当时的罗晓月颇为无法接受。 都忘了自己当时是不是一时赌气，反正是跟着高荣恩走了，幸好，自己选男人的眼光还不错，这也是愧疚与逐渐消失的怨恨之外，唯一剩下的一点庆幸。 高荣恩主动搂过罗晓月的肩膀，感受着对方一下一下的抽泣。 自己的老婆自己最懂，当初真的和自己私奔，说实话那时候高荣恩很懵，对方是神女，而自己是人族，位面层级的差距是真实存在的，曾经有想过如果罗晓月后悔要怎么办，但高荣恩用行动证明了，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这是一个没有具体标准的规则，但至少高荣恩确认，在罗晓月那里，自己是合格的。 高兴的诞生是一个节点，直到罗振宇明里暗里打探到女儿诞下一个小男孩之后，便彻底放弃了对女儿女婿的追踪。 一切都是徒劳的，个人有个人的追求和路，路是她自己选的，如果走不通了，她也就回来了。 事实上罗晓月确实回来了，但回来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一个难题。 罗振宇与高兴的聊天是发自内心的，那种长时间无人诉说的压抑感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但关于新上神与古罗刹族的矛盾，罗振宇只是浅尝辄止，现在还不到人族正面与上神对峙的时候，换句话说，现在的高兴，太弱。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继承了完整意志，才拥有与上神直接对话的权利，但真的继承了意志力量，又将走入另一个困局。 一重又一重的压力不断施加在罗晓月身上，平时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实际上也只有高荣恩知道，每天深夜罗晓月都会独自爬到房顶上，一个人呆呆的看月亮。 父亲终于消除了心里的芥蒂......罗晓月哭的梨花带雨，一边流泪一边用拳头轻轻拍打高荣恩的胸膛，一旁的罗晓锋面露轻松之色。 二十年了，妹妹离开的时间里，罗晓锋不止一次想要打开父亲的心结，但......好像还不如自己这外甥前后连一个小时都不到的闲聊？ 罗晓月将宝押在高兴身上是对的，面对这个越看越顺眼的外孙，罗振宇终于选择袒露了心声。 罗晓月哭够了，看向高兴的眼神中满含释然与新生，一层层乳白色的法则之力不断涌起，而高兴身上同样升起了一丝相同的能量。 “嗯？神兽将它的能量都传给你了？”罗晓锋惊奇道，三人这才注意到高兴身上不经意间升腾起来的奇异能量，颜色比法则之力略淡，但同源能量之间的熟悉感是不会错的。 “你身上果然有古罗刹族的血脉，不然法则之力是不能与灵力共生的。”罗晓锋羡慕嫉妒恨般的说道。 “咋滴，自己外甥的便宜你也想占？”罗晓月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忿忿说道。 “嘿嘿，真想切开他研究研究。”罗晓锋一边躲闪妹妹的犀利目光，一边小声念叨着。 一旁的三人都很无语，远处温泉中咕咚咕咚的水声终于引起了注意。 唤海坐在温泉池的正中央，池子很大，浓重的雾气不断从池中水面上升起，烟雾缭绕之间，只能看到唤海的虚影。 “他还没有完全苏醒，这方池子对恢复气力有很好的功效，也就是他本体不不算太大，勉勉强强能完全浸泡，如果他再成长一段时间，可能都进不去了。” 罗晓锋认命般挨了妹妹两脚，站在高兴身旁解释道。 “他的本体有些特殊，并不是完整的龙族肉身，但肉身强度很高，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罗晓锋看了一眼高荣恩，对方回过来的同样是疑惑的目光。 “他是东海海族首领敖准的儿子，母亲是人族，他的血液存在先天问题，现在肉身是他父亲用上古遗留的龙气强行凝聚的，包括龙魂都是。”高兴出声解释道。 高荣恩和罗晓锋缓缓点头，这就能解释的通了，一般人泡在这个池子里，散乱的气息会迅速凝聚，但唤海不同，他一入池水之中，本体便自然而然的显化，而人形肉身却同样没有消散，这才形成如今这般人龙共存的奇异景象。 “这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看着高兴脸上的担忧之色，罗晓锋没答话，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孩子身上的气息很乱，而且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古真龙族？”罗晓锋用极其微小的声音喃喃自语，他不能确定，只是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 “如果真的是，那说不定是好事。”高荣恩听见了对方的低语，沉声应道。 “困龙索是龙族天生的自我封印，想踏出那一步，必须将困龙索震断，这其中的痛苦，普通人是无法想象的，他......真的有机会么？” 罗晓锋继续自言自语。 “先等他醒过来再说吧，人间界需要助力，如果他真的能成功，高兴也就多个帮手。”高荣恩向前多走了两步，然而还没到池水附近，纷乱复杂的能量乱流便如罡风般刮来，对着高荣恩向后退。 “能量太杂乱了，可能需要的时间还很长，我们先回去吧。” 高荣恩退到安全区域，随后说道。 见高兴盯着唤海站着不动，高荣恩扶住高兴肩膀，“在这里盯着也帮不上忙，你伤刚好，还需要修养，听我的。” 高荣恩语气十分温和，高兴顺从的点了点头，随着几人的脚步往回走，不断回头看向唤海的时候，池中一直保持不动的人形身影突然间发出颤抖。 “爸妈，舅舅，我能继续去找年轻人切磋么？”高兴心中有点憋闷，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外出，结果前前后后引出了这么多的事。 尤其是关于意志继承的问题，原本只是觉得缺少了一半传承，急于找到，找到之后便会助自己成为真正的顶尖战力。 但现在看来，找到是找到了，意志力量就存在那里，父母及众位长辈显然是知道的，但他们迟迟没有告知自己这个问题，是因为他们同样在纠结。 萧平旌是前车之鉴，天选意志之力确实强横无比，但这种有时限的强横代价实在太大，而长辈们的犹豫，则证明了事态还没有严重到必须继承不可的地步。 但......对方什么时候真正降临，谁又说得准呢？ 高兴脑海之中，地方阵营之中原本只是一群黑袍魔族，而就在此刻，漆黑身影之后，突然多处了两道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刺的人眼睛生疼，还未动手，便已经让人心生退意。 敌人的强大远超自己想象，如今放在面前的，是两条路，一左一右，差别极大，怎么选，高兴已经萌生了念头。 老爸和老妈的背影就在眼前不断晃动，就好像自己在两条路之间摇摆不定一般。 拿到意志，再活三十年，打退敌人，甚至推翻新上神的统治，如果不拿，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一点一点的将津城侵蚀殆尽，人族的底盘被魔族彻底接管？ 高兴不敢继续往下想，父亲当初决绝了半神格的恩赐，便是预见到了这种情况吧？ 如果津城真的到了那个地步，自己真的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么？ 这题太难了。 426 给未来留一丝希望 罗晓月的一通发泄效果十分明显，如今高兴走在路上，只要是见过当日母子出手的古罗刹族族人，或多或少都会指指点点。 罗晓月倒是无所谓，二十年前，无论认识不认识的人，罗晓月都是他们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醉心于修行，最会有进度缓慢或者压根就无心修行的后辈，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八卦上。 比如现在的高兴，一个人坐在栏杆上，他发现自己在这方独立空间内，竟然交不到朋友...... 说朋友都有些言过其词，实际上是一个愿意主动和高兴说话的人都没有。 当日交手的罗琦，再次见面时也只是客气的点头，而对方眼中自然流露出来的疏远与一丝恐惧，都没能逃过高兴的眼睛。 当日的事情老爹和舅舅死活都不肯说，但敏感的高兴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唤海仍处在稳定的恢复之中，高兴有些烦躁，想去找神兽聊聊，却被母亲告知神兽在消化唤海的魔种，一时半会没工夫见他。 “妈，为什么我爸不让我继承完整意志呢？”高兴试探着问道，他不确定老妈会怎么回答，而老妈的回答和自己意料中的是否相符就更加无从得知了。 就在高兴问话的同时，高荣恩罗振宇罗晓锋竟然同时出现在这里。 遗忘之海的浪头比东海要急的多，一波又一波不断撞击在海岸边的悬崖上，不断爆发出轰鸣声，这声音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众人的听觉，但此时站在一起的几个人，没人在意这个。 高荣恩和罗晓月神情严肃，高兴会这么问是意料之中的事，而怎么回答，两个人商量了很久，都没有想好。 “事实上，在萧平旌出事之前，我并不知道继承意志会开启必死劫。”沉默许久，高荣恩才开口说道，四男一女站在悬崖边上，风声与浪头声不断交织，衣摆被吹的咧咧作响。 “人间界需要高端战力坐镇，尤其是在那一阵不怎么安稳的时期，佛剑的光辉可以荡尽一切黑暗，魔族在天缺剑之前，根本不够看，包括魔尊。” “打过两次交道之后，我便隐约感觉到对方有人在背后支持，那时候的津城防卫力量比现在差远了，为了不把战线拉的太长，我只能力求一击克敌。” “那时候我只能勉强与魔尊打个平手，胜负都在五五分之间，但萧平旌不一样，他的剑，似乎对魔族有能量伤害上的加成。但与此同时，萧平旌身上的变化同样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看人的眼神越来越冷漠，开始变的健忘，甚至有的时候独自坐下发呆，你过去喊他，他那时候的反应仿佛根本不认识你一般。” 高兴暗自心惊，老爹说的情况竟然和当日雨鸢告诉自己的情况基本相同，萧平旌的性格和情绪突然发生巨变，可能真的和意志力量有关。 “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但我意识到可能是意志力量存在问题的时候，却被萧平旌反驳，他说他没问题，只是有的时候，有些迷茫。”高荣恩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似乎这个问题到目前为止还是想不通。 “佛剑一出，退散，上神是虚无缥缈的存在，但打天魔，萧平旌几乎一剑一个，他身上的杀意越来越藏不住，你现在看见天魔，基本都是新晋晋升的，因为老一辈，都死了。” “迅速击退魔族，人间界得以长时间的稳定发展，这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局面，我虽然担心，但也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击退敌人，萧平旌的问题再次湮没在俗事之中，时间长了，也就不了了之了，直到他再次出事。” “萧平旌这个人有点独，平时就不怎么与其他人接触，但当雨鸢当时找到我，告诉我已经数天没有萧平旌消息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事情可能出现了更坏的变化，果不其然，在多日的搜寻之中，我跟老丁最后发现了他。” “我到今天也忘不了他当时的眼神，那种冷漠与陌生感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他似乎丧失了记忆，没有感情，变成了一个纯为杀戮而存在的生物。” “当时我很急，先不说意志力量对人间界的重要性，萧平旌本人也是我的朋友，他身上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一把，但当我和老丁靠近对方的时候，他对我们出剑了。” 这些事情高荣恩一次也没有说过，如果高兴不是这么问，可能就要一辈子烂在他的肚子里，如今说了出来，罗振宇面露了然，而罗晓锋与罗晓月对视一眼，同时发现对方眼里暗含的意思。 炸弹炸了。 “萧平旌出手，我和老丁根本制不住他，甚至就连靠近都不可能，我原本以为他的敌意来自于我，或者说其他主动靠近他的生灵，但当我和老丁尝试了很多次之后才发现，他不断挥出剑光的目标，是自己。” 高兴面露不解，自己和自己为敌？杀人杀上瘾了？连自己都想杀么？ “他面前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我本以为他是对靠近他的人出剑，但后来发现不是，他的剑锋根本不闪不避，而当我退后之后，他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自己被自己的剑气割伤，神奇吧？但这是真实发生了的。” 高荣恩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朋友失控，当时的高荣恩只是无奈，但如今高兴很可能在继承完整意志之后重蹈萧平旌的覆辙，心中满是当初面对对方时那股无力感。 “所以你认定，意志力量存在一种自我反噬，三十年是一个期限？”久不出声的罗振宇突然问道。 高荣恩点点头，“我个人猜测，当时的萧平旌还拥有一丝意识，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越来越不受控，所以他选择在那个时候独立出走，甚至是......自我了结。” “意志之力存在问题，这个我可以理解，那这个时限是怎么回事？当时你们的年纪可能都不到三十岁吧？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罗振宇继续问道。 “无臂曾经数次和我提过，关于意志力量的继承，明里暗里都在告诉我，不要轻易去碰，而放在明面上说的只有一句话，天选意志，本不应该出现在下层位面。” “知道这股力量存在风险，为什么还要让高兴继承？”罗振宇再问，问这话的同时脸上的表情也变的十分严肃。 高荣恩面露纠结，看了高兴一眼，似乎是在表达歉意，“眼睁睁看着萧平旌死于意志力量的反噬，我跟老丁束手无策，但这股力量对魔族甚至是其他人间界敌人的威慑力是你们难以想象的，想要继续长久保持这种威慑力，意志力量就不能消失！” “切割意志力量，这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当萧平旌死后，我主动接触这股力量的时候，却发现它的温和与狂暴似乎可以共生。而我切割这两股不同力量的尝试竟然成功了。” “背后有人默认了这一切，是谁？地藏？还是其他什么人？”罗振宇好似察觉到什么，但一时半会还想不明白。 高荣恩摇摇头，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只感觉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背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再盯着他。 “高兴的继承，只是一种尝试，实际上，在高兴成长的那段时间里，我和老丁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但无论怎么样，我都必须给人间界的未来留下一丝希望。”高荣恩喃喃道。 427 三道困龙索 高爸讲述的内容对高兴的触动很大。 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老爹和师父有意安排的，但到头来却发现，好像这两个人也是被背地里一股看不到的力量暗自推动着，而高兴的参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种巧合。 不是他，也会有其他人，而高兴被选中，是众人愿意，也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高兴当日成功激活了意志力量，老丁头先是极度兴奋，意志力量的或缺，在那段时间里一直是高荣恩和丁一鸣的心病，幸好的是，魔族的进犯同样有时间限制，好像是在依着做好的计划表来一步步推进，但丁一鸣兴奋之后便是担忧，他同样不想当年萧平旌的境遇在高兴身上再来一次。 高兴是他看着长大的，没有子嗣的丁一鸣对高兴融入了几乎全部的感情，说是自己亲生的，一点都不为过。 丁一鸣本就纠结，意志力量重现人间界，这关乎到整个人间界的稳定，但高兴可能面临死境，这也是避免不了的问题。 高荣恩仅凭推测来行事，这一点丁一鸣不能认同，但......追根溯源，高荣恩是亲爹，丁一鸣只是干的，在高荣恩一再保证，只继承一半意志力量的高兴不会出现任何危险的情况下，丁一鸣默认了这种决定，但内心的担忧，却没有一天停止过。 那时候的高兴还是个懵懂的孩子，被人拽着一脚踏入修行界，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一辈子平平安安，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应该也不错吧？但自他诞生那天起，自上天帮他决定了自己老爹老妈是谁的那天起，好像注定他就与普通人的生活无缘。 有时候丁一鸣会想，难道这一切都是昊天意志的安排？高兴难道注定会有这一劫？ 每每这可怕的想法萌生，老丁头都会迅速掐灭掉，从本质上来讲，没有任何人是不可以死的，在抵御外敌的过程中，死了很多人，但只是一到高兴这里，可能是自己年龄大了的原因，总感觉有些无法接受。 高兴离开，已经数十日了，津城还算平静，只是频繁爆发的细小摩擦令津城卫上下有些焦头烂额。 天魔与津城卫之间联络的纽带不在，也就没了暗地里沟通的余地，魏无极和楚狂人在面对魔族时，出手越来越狠，双方好像都打出了火气，原本有些缓和下来的局面有再次反复的趋势。 当老丁头有时间抬头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夜色，甩了甩酸的不行的手腕，老丁头开始怀念高兴在的日子。 赶紧回来吧，津城很多人需要你。 “爸，津城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不可能一直等在这里。”高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远处还在池子里的唤海，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 唤海的情况正在稳步恢复，但想要彻底痊愈，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唤海没醒之前，自己这一行的目的就还没有完全达成。 等的时间太长了，原本高兴以为只需要数天便可以离去，但当下的形势，等于直接将自己困在了这里。 魔子被魔尊召回，四天魔来到津城，高兴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便被对方围杀，高兴将魔子的韵灵魔阵破坏了一部分，如今对方指不定又在暗自搞什么鬼，也许高兴回去也对大局没什么影响，只不过让他在一旁干看着什么都不做，他心里不踏实。 高兴觉得自己就是个劳碌命，一刻不停的奔忙，结果还很可能不如意。 高荣恩看出了儿子的焦急，但现在不是急的时候，唤海的情况有些特殊，贸贸然将他唤醒对他的恢复极其不利。 “别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没有力量，你回去了，也起不到太大作用。”高荣恩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儿子，只能对付道。 “我想要完整意志，你和老妈又不同意。”高兴摊开双手，一脸无奈的说道。 如今知道完整意志的问题，他打定主意老爹老妈是死也不会让自己继承的，索性拿这个和老爹开起了玩笑。 “嘘。”高荣恩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确定罗晓月不在身边才趴在高兴耳朵便上小声说道，“这话你跟我说说就完了，可千万别让你妈听见，不然她真得弄死我。” 高兴被老爸脸上的促狭逗笑了，这夫妻二十年，高兴从有记忆开始便见证了老爹被老妈欺压的二十年，只是这忌惮和惧怕之中，同样暗含着温暖与爱意。 高兴想到了秦芊语，自己和她......有希望在一起么？如果选择了退缩，也许可以成功走到一块，也许可能能和爸妈一样，吵吵闹闹幸福美满的度过余生，但......自己到底该怎么选呢？ 高荣恩当着罗晓月的面，只能说高兴继承意志是个意外，但也只有他自己和丁一鸣心里清楚，当初二人做出这个决定，可不仅仅是为了意志留存那么简单。 让高兴想不明白的是，即便高兴口中津城的情况再危急，高荣恩都不曾表现出担忧，这种反应令他很奇怪，好像压根就不怎么担心一样。 高兴的一众长辈，非常默契的选择瞒着高兴，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来这里之前，古老板已经暗戳戳了透露出了新上神与人族之间的敌对关系，而来这里之后，神兽似乎毫无忌惮，高兴问什么它就答什么。 如今即便他们什么都不说，高兴也大概明白了老爹的意思。 他在等其他势力的反馈，遗忘之地人族到来，这消息肯定是藏不住的，同样被流放的还有古族，那是古老板所在的族群，只是明面上，他是一个被家族除名的人，到底能不能说上话，高兴不能确定，但能够确定的是，高兴在等的，不单单是古罗刹族的回应。 此时的高荣恩正盯着池子里的唤海，眼神中不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气息越来越浓的，没想到儿子身边竟然还有能够触摸到古真龙族层面的小家伙在。 只是......这孩子天生便有缺陷，真的能突破困龙索的限制么？ 唤海肉身仍然处于一片氤氲缭绕之中，只露出上半身的人形虚影之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两道冰蓝色的痕迹。 这两道圆环一般的冰蓝能量仿佛枷锁一般，与唤海的人形肉身相生相融，此刻显现，也只不过是散发着微弱的亮光，高兴随着高荣恩的目光看过去，同样十分惊奇。 “这是什么？”高兴问道。 “困龙索。”高荣恩眉头皱了皱随后逐渐绽开，小声答道。 “龙族特有的？”池子里的能量乱流虽然平息了不少，但无论高兴怎么努力感知，都无法察觉到唤海身上突然凭空诞生的冰蓝色痕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高兴没有再追问，看高荣恩脸上的神情似乎没什么特别，就权当是唤海自身龙力的特殊体现罢了，但此刻高荣恩内心仿佛翻江倒海一般！ 两道！ 困龙索竟然会有两道！ 大喜之后是大悲。 古真龙族之所以断了传承，是后裔的诞生本就十分艰难，而新的真龙族诞生，必须突破自身困龙索的限制，高荣恩不是龙族，但他也能想象到想要打破那层仿佛位面层级般存在的自我封印到底有多强，而想要突破它，将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而这孩子，竟然有两道！ 破开一道封印已经难如登天，两道......当看到唤海胸口的第二道困龙索的时候，高荣恩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便彻底熄灭了。 根本不可能的...... 而就在高荣恩都看不到的池水之下，第三道冰蓝痕迹独自散发着微光，将唤海两条腿牢牢捆绑在一起。 428 神兽眼中的虚伪 “我爸说当初让我继承意志力量，只是为了保证它不会消散，但我觉得不太对，至少不全对，他明知道意志力量会出现问题，为什么还会选择让我继承呢？这说明他已经做好了牺牲我的准备，嗯，他不是好爹，亲手送儿子去死。” 神兽抬了抬眼皮，只瞥了这个坐在自己跟前叨叨叨的年轻人一眼，便再次恢复闭目养神状态。 “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想，津城如果出现危机，人间界需要顶尖战力来奠定胜局，人族修行者打不过对方，那只能依赖意志，意志选了那么多年，最后选中了我，这说明......我命中注定该死？呸呸呸。” 高兴觉得自己咒自己终归不到，啐了几声之后继续说道。 这时候的神兽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我觉得我爸第二种想法的可能性很大，在没爆发足以威胁人族生死的争端之前，我是不可能继承完整意志的，这样既可以给我妈交代，又可以保证意志力量不会消散，危机到来的关键时刻，我还可以挺身而出，这计划简直完美，你说呢？” 高兴一边点头一边有头有脑的分析道，最后还不忘抛给神兽一个询问的眼神， “阿秋！”神兽打了个喷嚏，高兴被一股劲风吹的向后歪倒，脸上沾了不知名的粘稠液体。 “其实与我来说，现在继承和以后继承，没太大差别，我现在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上，想要话语权，拳头不够大，打不过对方，对方怎么会老老实实听你说话，如果新上神怎么降临人间界，那时候我再来继承意志，还能来得及么？” 高兴的话头仿佛揪不断扯不断，实际上神兽半天都没怎么搭理他，一直是他自己在那自言自语，跟个傻子一样。 神兽一开始见高兴主动来找自己，还有些欣喜，但直到对方在自己面前坐下，开始唠唠叨叨说一大堆有的没的，神兽对他的兴趣就没有刚开始那么浓了。 然后逐渐经历了从好奇.......到淡漠......到反感......到鄙视......到恼怒的全过程。 “我跟你说，我也有个喜欢的女生，如果我真的继承不了意志，那选择回去跟她过过小日子也.......诶！” 高兴突然间主动向后闪躲，一直胳膊挡在眼睛前面，不敢看对方的神兽。 此刻神兽的脸上一脸不耐，一只爪子抬起来放到高兴脑袋上方，出声问道。 “你真不怕死？” “怕！人生父母养的，谁不怕死，谁是傻币！” 高兴仿佛很害怕，说话的时候也没放下挡住双眼的胳膊，第一次在神兽面前爆粗口，高兴突然间发现连日来积累下来的压抑情绪好像都随着这一声骂街消失了。 痛快！ 高兴尝试着放下胳膊，却发现神兽的爪子已经放下，巨大的身形站在自己跟前，大脑袋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 “虚伪！”神兽冲一旁打了个响鼻，没办法，眼前这小朋友太弱了，一个响鼻的力量可能都能把他推出去几米远。 “这不叫虚伪，这是人性，如果人族人人都悍不畏死，那这三界早就全是人族的天下了。” “我说的是这个吗？”高兴刚想继续拿起架子装逼，神兽一对牛眼瞪过来，高兴立马蔫了。 “跟我这絮絮叨叨这么长时间，说吧，找我干嘛？”神兽虽面色不善，但心中对着小朋友的接纳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罗振宇要求族中晚辈不要接近神兽，其实也是出于一种保护，像高兴这种，能独立与神兽瞎聊的，这么多年来，除了首领，谁也不行。 没有别的原因，它看你不爽，一口吃了，高兴伤了人可能还需要负责人，神兽？不存在的，要论对古罗刹族的贡献，历代首领捆在一起，可能也不如它一个畜生的贡献多。 神兽地位超然，脾气古怪，喜怒无常，这直接造成了它在族中处于半冷落状态的境地，而也正是这种境地，直接早就它与意外接触的罗晓月之间建立了深厚革命友谊的前因，而如今，高兴跑来摘果子了。 老妈不愧是神女，就是牛逼，倒出种树，儿子我伸手就摘！ 一个字，佩服！ 高兴收起了做作的姿态，再次盘腿坐了下来，脸色一垮，沉声说道，“其实没什么事，唤海还没好，我走不了，功力又不强，意志力量还不能用，津城形势不明朗，我心里不踏实，这种束手无策感觉，你懂不？” 高兴心里知道，和这神兽打交道，一般情况下的相处方式是不行的，反而你越不拿它当外人，它越会亲近你，当然了，前提是它看你顺眼，不然的话，一口可能吃不掉，但两口，高兴这一百几十斤肯定会直接报销。 高兴本以为对方会再次吐槽，但意外的是，神兽竟然再次趴了下来，有些沉默。 “你妈是个好人。”神兽突然间开口道。 这话有些突兀，高兴脑子一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真性情，从不掩饰，怎么想就怎么说，敢作敢当。”神兽继续解释道。 早就猜到了神兽对老妈印象不错，但没想到的是，评价竟然这么高。 高兴继续好奇般问道，“那......我爸呢？” “虚伪！”神兽吐出两个字。 额...... “我姥爷呢？”高兴再问。 “虚伪至极！”神兽升了两个调。 额...... “我舅舅呢？”高兴继续问道。 “那是个小混蛋！” 神兽虽然嘴上不客气，但高兴竟然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 没想到，在神兽眼里，舅舅的接受程度竟然比老爹和姥爷还要高？ “我爸他......”高兴有意辩解一下，虽然在高兴看来，老爹有时候执拗的可怕。 “你爸，处处为人族考虑，甚至连儿子都要搭进去了，先不说这个事是对是错，我只问一句，真有那么一天，他怎么和晓月交代？” 神兽神色不悦，继续说道，“这时候还是只能靠那套大义的说法吧？连你都明白，是人就怕死，难道他不怕吗？难道他忍心看自己儿子去死吗？他怕，但他又不敢怕，所以只能给自己找一个冠名堂皇的理由，这是不是虚伪？” 高兴无言以对，神兽的思路有些清奇，但仔细品品，确实是那么味。 见高兴不反驳，神兽继续讲道， “你姥爷，身为半神族首领，手里捏着一摞的高端战力，真的放开了打，会输给时间和空间两个毛头小子？还不是在顾及昊天的想法！” 神兽有些怒其不争般的忿忿说道，“事情明摆着的，两个毛头小子没人撑腰，敢跟你叫阵吗？打输了也就算了，这么轻易就接受流放，考没考虑过族人之后该怎么办？还美其名曰休养生息，我看这古罗刹族迟早得败在他手里！” “偶尔还会跑来跟我诉苦，我根本连搭理都不不搭理他，你可以迟疑，可以做选择，因为毕竟一族人的性命都扛在你肩上，但这并不是你一再退缩的理由，直到现在，他还是这副论调吧？” 高兴想了想，点了点头，从爸妈和姥爷的相处模式上来看，缓和了一些，但到底有没有明确的态度，高兴不知道。 “虚伪！虚伪至极！嘴上说的为全族考虑，还不是在为自己贪生怕死找借口？新神族怎么样？昊天又怎么样？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头好汉！” 高兴歪着脑袋有些愣愣的看着神兽，这副神情，怎么跟电视里英勇就义的家伙一模一样？ 神兽被高兴看的有些尴尬，梗着脖子说道，“跟你们人族学的，怎么了？老子难道长的不像好汉吗？” 429 半神往事 “这么说，我妈当年如果没跟我爸好，真有希望晋升上神？”高兴捶捶有些发酸的腿，随即问道。 坐的时间太长了，但神兽似乎被高兴勾起了谈兴，一发不可收拾，而对方将的，也都是高兴想听的。 “不是可能，是必定！”神兽肯定道。 “严格来说，时间和空间，都是和你妈同代的神族，他们的诞生只是个偶然，也许是昊天无意之间创造的也说不定，他们的来历没人能说清楚，就好像突然间蹦出来的一样，在他们爆发之间，你姥爷压根没把他们当回事......直到对方威胁到了你姥爷的地位。” “跟我妈同代，竟然能威胁到姥爷？”高兴有些没听懂。 “要不怎么说你姥爷虚伪呢......真的出手，那两个可能连你姥爷三招都接不下，坏就坏在，对方的身份上，昊天意志从不降临，而这两个新晋的半神竟然可以安然活在中层位面，你姥爷不说，但心里肯定猜忌。” “他不反抗，是在赌，赌昊天不可能让两个新晋半神直接取代自己和古族的地位，但事实证明，他赌输了。” 高兴没言语，努力消化着神兽说的一切，实际上，古罗刹族与古族，并不是被打败的，而是......直接投降？ 这话不能轻易问，万一传到姥爷那去，可就麻烦了。 “神族诞生后裔特别困难，而当年你母亲诞生时，携带了七彩神光，这是万年无一的神格象征，所以在随后的几十年里，尤其是你母亲成年的时候，几乎所有能跟古罗刹族搭上话的家族，都有意无意的想要将你妈据为己有。” 神兽面露回忆之色，“当然了，偶然间遇到你爸之后，你妈就像丢了魂一样，之前对你姥爷的安排从来没有抗拒过，但这一次，在你爸这个问题上，反抗的尤为激烈。” “那时候，古罗刹族已经被驱逐到这里，遗忘之地不是谁都能来的，你爸费劲力气跑过来找你妈，你妈当然感动的不行，然后......没过多久，就有你了。” 神兽主动看过来，见高兴陷入沉思之中，继续说道。 “当年新神族也起了爱才之心，主动表示想接你妈走，但你猜怎么着？”神兽再次露出那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高兴心说我哪知道去，你这说话吊人胃口的毛病也是在人间界学的吧？ “她把前来的神族使者打了一顿，两个翅膀都被撕了下来，随后直接扔出了遗忘之地。哈哈哈哈。” 神兽突然间笑了起来，大脑袋不由得左摇右晃。 高兴同样发笑，那时候的老妈，确实是暴躁的可以。 “我爸......真有那么大魅力么？怎么看也都是个普通人啊。一个鼻子两个眼的，个子也不算高，长的也没多帅。”高兴小声念叨着，不明白老妈怎么就会看上了平平无奇的老爹。 “各花入各眼，亏你还说有心上人，这点东西都不懂吗？”神兽有些嫌弃般的说道。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道倩影，高兴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神兽有些酸意，有些东西可以从人间界学到，而有些东西，不亲身经历是怎么也无法体会到那种独特感觉的。 “你妈为了你爸，直接放弃了神女的身份，甚至就连神格都放弃了，这是你姥爷当年的心结，我猜测，当初他有意将你妈送到时间和空间身边，拿到完整神格之后，很可能会直接挑起与新上神之间的争端。” “昊天会允许？”高兴问道。 “赌嘛，大不了就是保持现状，反正古罗刹族已经这样了，但你爸的出现将这一切都打乱了，你姥爷能有好气才怪。” 高兴点点头，神兽说的没错，如果姥爷当时真是这么想的，老妈就等于是整个古罗刹族翻身的希望，老爸突然横里插一杠子，这就有点恶心人了。 要是我，我也不能忍！ “要说你爸当年也是个铁憨憨，性格过于耿直，新上神要给你半神格，这对功力的提升不是一个下层位面的生灵可以理解的，如果他顺利拿到，处心积虑的阴对方几下，再厉害的家伙也受不了啊。”神兽说起高荣恩夫妇，有些嫌弃的意思。 “半神格这么强么？能直接对神族造成伤害？”这一点出乎高兴的意料，半对全，在高兴看来，可不单单是体量上的差距。 “半神与上神之间，神格的差距是一方面，功力的差距又是一方面，举个例子，你姥爷当年是无限接近于完整神格的存在，等的就是昊天恩赐，其实他的功力已经可以达到上神的层次了，只是神格不全，力量无法完全施展。” “懂了，半神格是天生的，完整神格是昊天恩赐，神格是决定力量层次的标准，面对神格上的差距，单纯的能量积累达不到跨等级而战的程度。”高兴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释道。 “基本是这个意思，但也不完全是，如果你爸当年拿到半神格，再加上勤加修行，打不过是肯定的，但如果找几个人一起阴对方，能不能得手，两说。”神兽再次解释道。 这么想来就对了，如果老爸拿到半神格，老妈拿到完整神格，再加上姥爷和古罗刹族以及古族中的高手，也许真有拿下新上神的可能。 不过如果真的走了那一步，可能也就没了高荣恩夫妇的结合，高兴也就可能不会诞生了，握了握拳头，感受体内灵力的奔腾，高兴突然间抬头问道。 “我有没有古罗刹族的血脉？” “你这不废话么。”神兽白了高兴一眼说道。 “那我......有没有可能继承神格？”高兴试探性问道。 这次轮到神兽愣神了，它盯着高兴的脸看了许久，惊讶于高兴想法多变的同时，对这个小朋友的看法又有些改变。 他对力量的渴望是真的强...... 高兴见对方盯着他，直接敞开心扉般说道，“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在正面面对天魔时有足够制胜的手段，意志力量暂时不能用，我爸妈也不会让我用，那我只能选择其他的方向。” 神兽没搭话，仍然盯着对方看，高兴被看的有些发毛，心说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触到了对方的霉头？ 就在高兴有些坐立不安之时，神兽突然间开腔。 “半神格是不可能了，除非你主动去捧时间和空间的臭脚，还得有让他们赏识你的能力，但我感觉你肯定不行，一听你爸妈是谁，估计找个没人的地方直接捏死你了。” 神兽脸上的神色有些改变，见高兴眉头紧锁，不像是说笑，便继续说道， “但如果只是想要单纯提升力量，那我可能还有些办法。” 高兴眉头瞬间绽开，这次来找神兽瞎聊，频频都有意外收获。 “可能会有些痛苦，肉身会很疼，能忍吗？”神兽打定了主意，办法它是有，但能不能接受，就要看高兴自己的意思了。 苦于没有力量提升渠道的高兴好像发现了一座绝大的宝藏，这时候如果退缩，那就不是高兴的性格了。 “能，只要不死，怎么都可以！”高兴话里透出的坚定令神兽动容，它不禁开始思索自己对人族的看法是不是有些偏颇，尤其是高荣恩，面前这个小朋友的父亲，难道你在对儿子的安排上还有其他没有露出来的深意？ “虚伪！不管埋的多深，都是虚伪！”神兽在心中继续骂道。 也许......铁憨憨这个称呼不太合适了，那么就换个词，没脑子加瞎耿直怎么样？ 430 神兽的大食堂 “上来吧。”打定主意的神兽走到高兴近前，主动趴在地上，示意高兴爬上去。 七手八脚的爬到神兽背上，硕大的鳞片边沿有些锋利之感，隔着裤子咯的高兴有些难受，但这点问题难不住高兴，一层灵力附着在屁股下面，保证不会被鳞片割伤就可以。 神兽主动起身，高兴的视角突然间变的高了起来，左右晃了晃，背上的高兴对于神兽来说就像是根稻草一般。 “抓紧了。掉下去摔死了可别赖我。” 神兽说这话，高兴暗自想道，没事，你可劲跑！能掉下来算我输！ 可当神兽向前迈出走出山坳的同时，肋下突然冒出两道乳白色的能量翅膀。 呼！ 一对能量翅在空气中扇动，不断发出呼呼的风声。 挖槽！你之前可没说过是要飞啊！惊慌失措的高兴赶紧选择手边两块最大的鳞片，一层又一层的灵力附着在手掌上，两腿夹紧，随即死命抓住鳞片。 翅膀的扇动带起一阵烟尘，身形突然一震，高兴只感觉自己开始离地，大脑轻微震荡之后，脚下的地面开始飞速远离。 呼...... 高兴长长吐出一口气，当初经轮没被魔尊桎梏的时候，依靠第四轮，高兴也可以做到短暂离地飞行，但与此时骑在神兽背上相比，两种感觉确实不一样。 身侧的能量翅膀不断颤动，一人一兽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直冲遗忘之海飞去。 “哇！快看，那是什么？竟然在天上飞！”一个小孩指着天上的神兽惊叹道。 “那是护族神兽，很久没看见过了，今天怎么突然飞起来了？”旁边一个稍微大一点的男孩将树杈扔在地上，挠了挠脑袋说道。 不断开始有人看到神兽在空中翱翔，偶尔侧过去的角度上，隐隐还能看见后背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是谁？ 神兽竟然让人骑着飞？ 但凡此刻看到这一幕的，纷纷都在惊讶，同时好奇神兽背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罗振宇正与罗振坤坐在一起喝茶，面前这个堂弟频频给自己带来惊喜，一个一向抱着闲散态度的族人突然间向自己靠拢，罗振宇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欣喜。 一个年轻族人走进来，在罗振宇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退走，见对方离去，罗振宇主动向罗振坤说道。 “神兽带着高兴出去了。” 罗振坤先是一惊，随即露出了然的神情。 这古罗刹一族中，最难搞的两个人都被高兴搞定了，罗振宇已经默认了高荣恩的存在，二十年的心结，看起来是解开了，而护族神兽，作为整个古罗刹族最特殊的存在，竟然这么快也被高兴搞定了？ 突然间，罗振坤对这个年轻后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哥，你猜神兽带着高兴去干嘛了？” 罗振宇没看懂对方脸上的笑意，来人回报，神兽往遗忘之海的方向去了，自来到这遗忘之地，那片海几乎没有族人踏足过，只有神兽偶尔会飞去海上，谁也不知道它去干什么，久而久之，那里也就成了神兽的乐园。 “不管它了，当年和晓月关系那么好，总之不会害那小子。”罗振宇笑骂道。 耳边除了能量翅膀扇动的声音便只剩下呼呼的风声，神兽的飞行比自己想象中要平稳的多，最初升空时的兴奋在不断的盘旋之中逐渐散去，脚下是一片碧蓝，离开大陆范围之后，前后左右都是水天相接的蓝色，第一次看见这种景象的高兴有些头晕，抓真神兽鳞片的双手不禁紧了紧。 飞了大概有二十几分钟的样子，高兴在广阔的海面上发现了一座小岛，而一人一兽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小小的岛屿。 待神兽四蹄稳稳落地，高兴急急忙忙从神兽背上跳了下来，双脚站在陆地上才真的有踏实感，高兴两手支在膝盖上，弯着腰脸色有些发白，神兽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 这么大的小伙子，竟然......恐高？ “你怎么样？”神兽主动开口问道。 高兴只是有点晕，冲身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神兽也没管他，转身一个纵跃，然后扑通一声，直接扎进了水里。 十几次深呼吸之后，高兴终于恢复了正常，甩了甩脑袋，才得空观察这方不算太大的岛屿，脚下都是柔软的白沙，往中间方向走，地势会稍微高一些，四周散落着白森森的骨头，看样子，像是某种大鱼，整齐的鱼骨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残渣，高兴伸手扒拉了几下，已经被风干的有些脆化了，高兴手指上沾了些鱼骨断裂处的粉末，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除了淡淡的鱼腥味，没有其他任何异常。 高兴用十几分钟的时间在整个岛屿上转了一圈，除了四处散落着的巨大鱼骨，其他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神兽吃的？ 这家伙喜欢吃鱼？ 高兴正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间身旁一道巨大的水花飞起，灰褐色的神兽嘴里叼着一头庞然大物冲到天上，随即向着岛屿的方向落来。 脑袋一甩，嘴里叼着的庞大鱼类飞了出去，掉落在地面上，鱼尾不断拍打在白沙上，扬的高兴一头一脸都是。 张着嘴巴的高兴不断向外啐口水，他可没有吃沙子的习惯，等他将嘴里的沙子吐了个干净，才有功夫打量面前这大鱼。 浑身无鳞，脑袋硕大，一对鱼眼好似人类一般不断转动，离开水体之后，失去平衡的大鱼只能侧躺在地上，尾巴还得不停的甩动，好像这样的动作能够帮助它再次回到水中。 “喏，吃吧。”水珠不断从神兽身上滑落，脑袋冲着大鱼点了点，神兽对着高兴说道。 高兴伸手指着大鱼，脑袋不断前后转动。 这大鱼乍看之下至少有高兴三个那么大，活鱼？生的？让自己......吃？ 高兴不是没吃过鱼生，但这么新鲜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自觉咽了口口水，高兴嗓子眼里有股恶心的感觉，那鱼拍打尾巴的时候眼睛还在不停的转，看的高兴有些难受。 “奥，对了，你是人类。” 神兽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主动向着大鱼走了过去，随即一爪子按在大鱼身上，尖锐的指甲迅速伸进鱼肉里，不断搅动的同时，大量的鱼血从伤口上流了出来。 鱼身在神兽爪子底下不断颤动，但被神兽按的死死的，一直在鱼身上搅动的爪子突然间停住，好像摸到了什么一样。 高兴口水狂咽，不是馋的，是吓的。 鱼血还在不断向外渗，这血淋淋的画面高兴不是没见过，但看神兽的意思，他翻找的东西肯定是要给自己吃的。 一想到自己要吃掉从鱼肚子里直接拿出来的东西，反胃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忙乎了半天的神兽爪子突然猛的一拽，一团白生生的东西被撕了下来，而随着这团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离体，大鱼的挣扎突然间停止。 死了。 一团法则之力包裹着这团白色的物体向高兴飞来，临近高兴身前才能看清，看起来像是猪脑，但纹理没有猪脑那么深，可能是刚刚离体过于新鲜，这东西还在不断颤抖。 “吃了它，可以帮你快速累积法则之力。”神兽有些嫌弃的不断甩着爪子，但粘在上面的鱼血怎么甩也甩不掉，最后不得不降爪子伸进白沙之中。 高兴恶心的感觉已经到了极致，而他惊奇的发现，这东西除了有些淡淡的腥味之外，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下咽。 伸手接过这团不明物体，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高兴眼睛一闭，直接一把全都塞进了嘴里！ 431 造神 腥！ 浓重的鱼腥味呛的高兴一阵作呕，满嘴都是黏黏糊糊的口感，想咽咽不下去，想吐，神兽一瞪眼，高兴只能闭上眼睛捏着鼻子拼命的嚼。 神兽看着高兴痛苦的样子点了点头，终归是没吐出来，这玩意对人类来说，难吃是难吃了点，但只要跨过那道心里防线，好处是难以想象的。 高兴这时只有一个念头！ 变强！ 神兽没明说，但嘴里猪脑一样的乳白色物体随着咀嚼正在一点一点散发出能量，神兽给高兴的那团变异法则之力，跟这股涓涓细流般的能量波动几乎相同！ 喉咙在颤抖，味蕾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让人恶心的东西，但高兴不管不顾的拼命嚼着，腮帮子已经没有知觉了，而吃这东西好像并不只有嘴巴在用力，没过多久，高兴全身都汗津津的，仅一团白色物体，已经累的高兴几乎瘫倒。 几次试探之后，高兴终于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两耳处憋的嗡嗡作响，双眼眼眶通红，短发之下的头皮上不断有汗水流出，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有鱼腥味，而更多的，是一种黑乎乎的东西从皮下被顶出来散发出来的臭味。 神兽有些嫌弃的退了两步，盯着高兴看了一会，见他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便转过身再次一头扎进水里！ 噗通！ 动静不大，但此刻的高兴仿佛亲身经历一般，自己与神兽的意识竟然产生了一丝联系，深入水中的神兽眼皮眨了眨，显然也感受到了，水下神兽的动作很快，不见他拍打水体，庞大的肉身冲着更深处急速扎了下去！ 轰！ 久不见动静的高兴体内突然如礼花般爆开！ 这乳白色物体蕴含的能量不是灵力可比的，炸裂开来的肉身之内一氤氲，看上去没什么侵略性的能量薄雾刚刚与灵力一接触便迅速吞噬，没过多久，高兴体内原本无色无形的灵力竟然开始罩上一层乳白色的光晕，这层光晕沿着高兴体内窍穴迅速奔走，当所有窍穴重新连为一体，原本没什么动静的光晕突然间开始向外扩张。 高兴肉身的强度还可以，但即便如此，此时也发出了金属之间摩擦时才会发出的刺耳声响。 咯咯吱吱...... 高兴听的牙疼，但这声音分明是从自己体内传出来的，不知名的黑色物质像垃圾一样被光晕推着透出体外，而光晕没完成一次挤压，便会有一部分进入高兴的肌肉之中，这看似人畜无害的乳白色光晕仿佛可以吞噬一切，当高兴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笼罩在光晕之中，远远看去，就像一团站着的白色云彩一般。 啪！ 一声物体触体的声响在高兴不远处响起，一条比刚才还要大上几圈的怪鱼狠狠砸在地上，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厚重的尾鳍疯狂拍地，做着徒劳的无用功。 神兽看到高兴体表那层光晕，歪着脑袋琢磨了很久，随即张嘴一吹，原本已经被吹散开来的能量光晕突然如气球一般急速瘪了下去，高兴的面庞终于算是重见了天日。 心跳至少有一百四，擂鼓般咚咚作响的心脏不断撞击着胸腔，高兴脸色通红，勉强眯着眼，看到神兽再次出现在眼前，急忙出声问道。 “这东西......好霸道啊！” 高兴刚说完，眼睛突然睁得老大，明明已经安静下来的乳白色光晕突然间再次爆发，冲着他大脑的方向猛然窜起！ 一头一脸的汗水像刚洗完澡一样，高兴整个人显得很僵硬，看得出来在不断使力，紧紧握拳的双手上青筋暴起。 “压着它，别让它冲过去。” 神兽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轻描淡写般说完便逐渐走向那条大鱼。 噗！ 爪子顺利伸进鱼腹，熟练的搅动，长长的指甲灵活程度与人类手指无异，硕大的脑袋微微扬起，眼球好似在配合指甲的动作一般不断转动。 高兴无暇他顾，努力控制着已经被光晕笼罩住的灵力组成一道又一道的薄弱防线，之所以说薄弱，是因为那光晕的冲击力极其凶猛，突然间给你来那么一下，几层灵力防御便被冲的七零八落。 这次神兽的动作好像有些慢，捣弄了半天也不见它有什么成果，而随着光晕几次冲击高兴灵台未果，高兴后腰处，一个乳白色的光点逐渐亮起，直到衣服再也无法遮挡这道亮光，才引起了神兽的注意。 嗯？ 才一团怪鱼精华就点亮了一阶？ 太......特么快了吧？ 神兽盯着高兴发愣，爪子的动作都受到影响直接停了下来，直到高兴浑身上下的颤抖逐渐停止，神兽才收回目光继续忙乎。 结束了......不能停啊，再来！ 在高兴看不到的角度，神兽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它没想到高兴对怪鱼精华能量的补充会这么贴合，要知道就算是自己，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将那股能量暴动压下去的。 高兴缓缓睁开眼睛，睫毛上全是汗珠，眼帘上结了一层不知名的物体，视线有些模糊，神兽脸上的表情更嫌弃了，此时的高兴，身体表面被一层肉身之中的杂质覆盖，味道难闻不说，还特别难看。 “脏死了，下去洗洗。” 圣兽爪子两根手指微曲，冲着高兴所在的方位轻轻弹了一下，高兴应声飞起，噗通一声直接掉进水里！ 冷！ 这遗忘之海的海水好像接近零度一般！ 高兴原本肆意绽开的毛孔瞬间收缩，原本水性不错，但这海水中似乎蕴含了某种怪异的能量，对高兴的突然闯入有种排斥感！ 突然间，高兴原本浮在水面上的脑袋直接消失，身体急速向下沉去，一股力量猛然爆发，竟想将高兴拖入海底！ 神兽原本只是想让高兴将体表附着的杂质洗掉，当他消失的时候，神兽疑惑了一下，随即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声大吼。 “不好！” 巨大的肉身猛的一转，身前数十米的距离眨眼间掠过，神兽直接砸进海水中，向着海底方向追去。 “鱼皇！你特么敢动他，信不信我直接咬断你的子孙根！” 神兽有些气急败坏，刚刚脑子一定是秀逗的，忘了这大海之中，还有那个比它还要贪嘴的存在。 水压越来越大，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高兴憋的难受，刺骨的海水扎的浑身生疼，高兴想反抗，但水下的环境他根本不熟悉，别说使力，就是分辨当下的位置他都做不到。 “这倒霉神兽到底什么情况？这是要把我喂鱼？” 刚刚神兽的吼声高兴根本没听见，耳边全是呼噜噜的水声，下坠的速度丝毫不减，越往下温度越低，高兴只觉得自己再往下，马上就要被冻住了。 而就在遗忘之海深不见底的水下，三双六道红彤彤的目光正盯着急速下坠的高兴，眼中迸发出的是汹涌的......食欲。 就在高兴觉得自己的意识马上都要结冰的同时，一道庞大的身形突然间出现，眼前黑光一闪，下坠的身形便止住了，手脚接触对方的后背，坚实的触感令高兴一阵踏实，而神兽追上高兴之后，在水下发出无声的嘶吼，一阵阵能量波动散发开来，水下的一方与神兽似乎在做着无声的争斗！ 高兴感觉自己被一点点的顶了起来，神兽承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高兴突然好受了一点，身下神兽的四肢疯狂搅动，虽然速度很慢，但仍托着高兴一点点离开水下。 哗！ 一道浪花高耸，一人一兽终于脱离海水，重新出现在空中。 重新投入空气怀抱的高兴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这时神兽的叫骂声再次传来。 “妈的，这该死的鱼皇，老子不就叼了你几条鱼么，至于这么狠？” 432 造神下 重新回到海岛上，神兽身子一歪，高兴便顺从的滚了下来。 沾了一头一脸的高兴再次张开嘴努力啐着裹进嘴里的沙子，神兽就这么歪着倒在沙滩上，累得够呛。 高兴啐了半天，双手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狐疑的开口问道。 “你没事吧？” 神兽牛眼眨巴了几下，无力说道，“没事，水里终归不是老子的主场，那几个家伙个头又太大，角力我是不怕的，但.......多了你这么个累赘，手脚施展不开。” 高兴撇撇嘴，刚刚在水下，神兽明明压力山大，此刻却把责任都推到了高兴身上，这甩锅的本事果然是高超。 体内的能量光晕还在不断散发威势，灵力与光晕的互相对峙一刻也没有停止，高兴有些心累，索性再次倒下，一人一兽相距几米，四丫八叉的躺在一起，看着天空发愣。 “刚刚让我吃的东西是啥？” 嘴里剩下的沙子被口水裹在一起，高兴只能勉强保证不会咽下去。 “不会说人话。” 神兽没头没脑的说道。 高兴脑袋偏过去，丝毫不在意头发再次沾到沙子，目光与神兽同时转过来的双眼对上，对方再次说道。 “就是一种鱼，他们祖宗也不会说话，所以我也不知道那是啥。” 高兴愣了愣，随即露出苦笑。 “不过那股能量我知道，很熟悉，很好吃，对吧？” 高兴撇了撇嘴，原本以为对方给自己的那股能量是它自身同化法则之力之后演变出来的，原本是它偶然间馋嘴发现的。 “灵力......法则之力......不知名的怪异能量。”高兴小声念叨着，原本不该共生的三种能量此刻都在高兴体内，当然在体量上有很大差别，但这种情况，已经是世所罕见，足以打破很多人的认知了。 “你们人类就是想的太多，什么东西都要追根溯源，就好像知道了根底就能对你们有大多好处一样。就像这能量，你管它是什么，能让你变强就可以了。” 高兴闻言再次看了过去，见神兽正不测眼珠的盯着他，突然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你再出剑试试。”神兽有些跃跃欲试的眼神影响到了高兴。 剑气图浮现，一道剑痕掠过，高兴发现自己心念刚刚一动，原本无形无色的剑气突然间在空气中留下一道乳白色的印记。 唰！ 无形剑气的嗡鸣此时清晰的要命，剑光所到之处，比之前至少多处十倍的灵力震荡点同时发出低鸣，这剑法与其说是对敌杀招，现在更像是一种困敌的招数。 “哼哼。” 高兴的剑光就在头顶不远处，虽然散发出来的威势还不足以威胁到自己，但神兽已经对这种本质上的变化非常满意了，而此刻高兴错愕的坐了起来，盯着空中久久不散的剑光有些愣神。 只有他自己知道无形剑气到底产生了多大变化，没有目标，无法测试威力，但他可以确信，再次面对天魔，十剑之内，可以困住对方，不论人数！ 这种自信来自于体内力量的增长，乳白色的光晕还在隐隐作祟，显然没能彻底收服，高兴的欣喜来的快，去得也快，强是强了，但还没能达到高兴想到的程度。 见高兴脸上的笑容刚一出现便迅速垮了下来，神兽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你摸摸你的脊柱。” 高兴依言摸了过去，隔着衣服触及腰部，一道坚实的凸起触感十分明显，而这处凸起，明显是自己的骨头。 神兽再次露出得意的神色说道，“嘿嘿，摸到了嘛？老子虽然不知道这能量是什么，但我可以确信，当你的脊柱凸起达到九个，你就可以拥有半神格一半的能量，如果时间和空间那两个混蛋知道我在人为制造神格，不知道他们俩会怎么想，嘿嘿，嘿嘿嘿。” 高兴先是惊讶，然后便了然。 神兽刚让自己吃，相比它已经亲身体验过了，而对方强大的战力似乎并不受遗忘之地越来越稀薄的法则之力的束缚，原本高兴还好奇这到底是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这处无边无界的大海，便是神兽力量的源泉。 这里是神兽的食堂啊......高兴摸摸脑袋自言自语道，还是无限量供应的那种。 原本对那团乳白色的不明物体排斥的要命的高兴突然间扭头看向一旁还躺着的大鱼，这鱼的生命力非常顽强，前后都多久过去了，对方的尾巴还在不停的拍打，虽然力道已经小了很多，但显然还没死。 “着急了？” 高兴的小动作被神兽看在眼里，神兽有些促狭般的问道。 高兴没答话，而是主动问道，“古罗刹族中人没有知道这个么？” “不知道，就算知道，他们也拉不下脸来吃这个。”高兴指着大鱼的手臂落在神兽眼里，神兽有些不耐烦道，“一帮自命清高的家伙，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抱着那点优越感不放，这地方的法则之力支持不了多久了，我看他们能挺到什么时候。” “力量提升的感觉怎么样？还敢吃么？”神兽突然间问道。 高兴握了握拳，“为什么不敢？” 至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力量在实打实的增长，而暂时也没有面临什么危险，只要别让自己再进海里就行，海水那股幽冷和水下不知多深处那几道吓人的目光给高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嘿嘿，就知道。”神兽有种奸计得逞的畅快感。 “遗忘之地这地方，原本就是昊天制造出来的，而海里那几头大鱼，奥，也就是鱼皇，更是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能量来源肯定不是法则之力，不然这方天地早就被它们吸干自行崩塌了。” 神兽摇摇晃晃的起身，继续说道。 “古罗刹族被流放到这里，昊天不无让他们反省的意思，一帮中层位面的家伙，养尊处优的久了，似乎都忘记了上进是个什么状态，然而你看现在，连人族都知道会有大事发生，而古罗刹族的反应呢？” “我需要力量，我吃！”高兴眼睛看着远方，好似下了好大决心，站起身主动走向躺着的大鱼，直接跳到神兽豁开的口子处，自己去拨弄那团乳白色物体了。 高兴影响不到古罗刹族的选择，但凡事都习惯提前做安排的高兴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变强，而眼前变强的方式又是如此的简单，吃就是了！ 高兴的手比神兽的爪子小了太多，而这条鱼又比刚刚的那条大了不少，顺着鱼腹上的口子伸进去，高兴直接摸到了一团乳白色的物体，没有任何犹豫的抠了下来，然后直接塞进嘴里，也不再捏鼻子，皱着眉头一边嚼手上一边抠，那副模样，比野人好像野人。 而神兽没再动，静静的看着高兴自己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直到对方将鱼腹内的怪鱼精华吃了个干净，直到高兴再次仰面躺倒在地上，身上不断传出骨骼摩擦的噼啪声，这时候，神兽笑了，它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小子看起来很沉稳，骨子里也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更多的光晕产生，之前消耗殆尽的光晕迅速得到了补充，而这一次，光晕的气势比之前要强上许多，肉身上的痛感更加剧烈了些，高兴咬牙忍着，骨骼摩擦带来的麻酥与疼痛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高兴的牙都要咬碎了，这种疼痛也在不断提醒他。 忍着，一定要忍住，只要不死，自己就可以重新站回人间界的巅峰！ 噗通！ 一直在边上盯着高兴的神兽身形再次消失，而等着高兴的，是不知道还要重复多少次的相同过程！ 433 最大的敌人是自己 “不能再多了么？” 高兴摸着脊柱上的九道凸起，喃喃自语道，一旁的神兽不断翻着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高兴。 “你省省吧。”神兽一蹄子踢飞了一条死透了的大鱼，身下才算腾出一块勉强供它卧下的空地。 “这才几天，你吃了多少了？心里没点笔数吗！” 起初神兽很欣慰，高兴这人类的体质真是变态到了极致，对那股特殊力量的承受能力似乎比神兽也差不到哪去，而高兴愿意吃，那神兽就由着他吃。 而接下来的几天高兴的反应让神兽都有点后怕，对方的眼睛很红，已经红到了几乎看不到黑眼球的地步，这是能量摄取过去频繁的表现，而此刻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息也比之前浓的不是一星半点。 太疯狂了，神兽咂么咂么嘴，它以前只知道兽类会有原始的进食欲望，而此刻高兴表现出来的对力量的渴望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 这世界上除了高兴，也只有它知道，享受能量增长的同时，要承受多大的痛苦，而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一声都没哼过。 神兽佩服他的勇气，同时也隐隐后怕，这方海域内的大鱼可以说无穷无尽，但神兽也知道，鱼皇不可能由着它肆意乱来，最近自己但凡接近海水，都会有至少七八股强大的气息锁定自己，但还好，至少目前对方还没对自己出手。 别看神兽叫嚣的厉害，对遗忘之地来说，它毕竟是外来者，而古罗刹族没到来之前，鱼皇已经不知道在遗忘之海中诞生了多久了，但仅从对方表现出来的能量波动来看，想杀神兽困难，但恶心它，伸手便可以做到。 偌大的岛屿之上，遍地都是鱼尸，此时的高兴正坐在一条死去的大鱼身上，看向远方不说话，淡淡的血腥气传来，神兽都不知道到底是他身下的鱼血味道，还是高兴身上的味道。 “看来只有九道啊......” 高兴的手不断在脊柱的凸起上摩挲着，而九道凸起的最上方，一个若有如无的小光点已经诞生，只是光亮十分微弱，连神兽都没有主意到。 “收起你的剑气，弄的跟刺猬似的，难看死了。”神兽打着响鼻说道。 高兴有些讪讪，随着身周不自觉探出去的剑气一道道收回，眼球上的血色红晕也逐渐褪去，血腥气消失，高兴重新恢复了一个正常人类的气息。 神兽深吸一口气，直接站了起来，“薅羊毛结束，走吧。” 高兴有些不舍，连日来一直都处在能量的消化与吸收之中，不眠不休之下，似乎都习惯了这方不大的岛屿上空气的味道，最后一次用询问的眼神看向神兽而被对方无视，高兴只能同样起身，爬到神兽背上。 一人一首凭空飞起，团团白云之上，只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形。 高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所吸引。 罗振宇早将的行迹告诉了高荣恩夫妇，而罗晓锋数次跑到悬崖边眯着眼睛眺望最终无果，高兴看着自己老爹老妈舅舅和姥爷，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而此时高兴并不知道，在几个最亲近的亲人眼中，高兴浑身上下都被一团乳白色的光晕笼罩，而这光晕的能量波动，与法则之力竟然有同源之感。 罗晓月一只手搭在高兴肩上，原本想探查高兴体内变化的她突然间手又收了回来。 就在刚才，高兴体内突然有股尖锐的力量刺了她手掌一下，罗晓月抬手看去，一个清晰的血点出现，逐渐变大，而后形成一滴鲜红的血液。 罗晓月愣住了，儿子身上的气势太锋利了，这股力量，远超自己的认知。 四位长辈面面相觑，随后死死盯着高兴，等着对方自己交代。 高兴惨笑一声，随后握着老妈的手掌，一脸歉意的说道，“老妈对不住奥，能量有点强，一时半会还控制不好。” “半神的力量......”罗振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高兴身上的能量波动骗不了自己，虽然达不到真正半神的层级，但那股隐隐升起的气势已经达到了半神级的标准，高兴此时的战力，如果再和罗真打一次，估计对方连一招都接不下。 高兴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这是他与神兽商议后的结果，高兴只需要让他们知道，神兽不会对自己不利就可以了，有些东西，没必要完全展露在他们面前。 高兴看了自己姥爷一眼，对方可能觉得神兽再厉害，也只是古罗刹族一个附庸而已，而当高兴真的静下心来去思考的时候，才发现双方的从属关系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神兽有自己的思维，而它如今还陪在古罗刹族身边，也只是为了某种契约。 高兴有意多和神兽聊聊，但每每说到关键的地方，对方总会将话题岔开，高兴能确定的是，它对姥爷的态度很不满，这种不满直接体现在它对待古罗刹族后辈的态度上，冷漠，不近人情，姥爷肯定有所察觉，但同意不知道为什么，听之任之。 姥爷也很无奈吧？族中到现在都还有不同的声音，有些人的斗志已经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苟延残喘的意识和怯懦的本质，这不符合中层位面生灵的身份，不用说上神，连半神的资格都快要失去了。 遗忘之地的问题一直都在，只是所有人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法都不一样，罗振宇在犹豫，而其他人......选择退避。 这不是自己能解决的，关键还要看姥爷自己怎么想，高兴此时才意识到老妈交给自己的任务是多么的艰巨，而自己这柔弱的肩膀，已经扛着人族偌大的责任了，再加上一个古罗刹族，能坚持的住么？ 不自觉的握拳，充盈的力量感令高兴安心，还是不够强，要继续变强！只有越来越强，才能有更多的话语权，才能肩负更大的责任！ 就在高兴暗自给自己鼓劲的同时，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 轰隆！ 远方的能量爆炸声十分清晰，坚实的高大建筑跟着一阵摇晃随即恢复安静，所有人同时扭头看向一个方向。 “什么动静？”高兴出声问道。 高荣恩皱眉说道，“好像是唤海那边。” 高兴闻言直接冲了出去，马不停蹄的赶往唤海所在的温泉池。 原本平静的池水此刻不断暴起巨大的波浪，咕噜噜的水声像开了锅一般，巨大的雾气升腾起来，唤海的肉身几乎消失不见，高兴赶到池边，刚想直接探身过去便被急速追来的高荣恩一把抓住！ “不能去！” 高荣恩死死抓住高兴出声提醒道。 “唤海之前一直在恢复气力，这地方的灵力是整个遗忘之力最浓厚的地方，他的气息很乱，能量更是杂乱的令人咂舌，不能出手打扰他，不然只能起到相反的效果。” “高兴！” 一直被高荣恩按住的高兴回头看去，罗振宇与罗晓锋兄妹同时赶来，姥爷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前方，厉声说道。 “如果你能感应到唤海的气息，那么试着跟他沟通一下，我感觉，他想化龙。” “化龙？”高兴疑惑出声。 罗振宇点头，随即解释道，“这是龙族的秘法，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做此选择，这个时候，明显不是他化龙最好的时机，他本身问题很大，能不能成功先不说，贸然进出化龙阶段，一旦失败，浑身龙气溃散，他很可能......会死。” 434 龙吸水 “化龙不是正常的龙族行为么？怎么会有生命危险？” 罗振宇一顿解释说的高兴云里雾里，他不是没见过化龙，唤海第一次利用龙气重生自己就是见证者。 罗振宇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这跟你说的化龙不一样，每一个龙族诞生，都会携带一个天然的枷锁，龙族作为上古便存在的种族，是有可能仅剩古真龙族几率的，但这种几率，同时也是死亡的召唤仪式。” “这道枷锁，名为困龙锁，龙族是诞生后裔最难的种族，数万万年的进化使得它们对自身后裔的保护意识非常强大，与其说困龙锁是枷锁，倒不如说它是保护龙族生命的最后一道防线。” 高兴脑袋不自觉的轻摆，就连敖准都没有跟他提过关于困龙锁的存在。 “想要突破古真龙族，拥有神格，必须击碎困龙锁。”罗振宇继续解释道。 高兴扭头看到池水中的唤海，对方的脸在升腾起来的雾气中间若隐若现，看不到表情，而此刻的高兴焦急万分，头顶不断有乳白色的气体蒸腾而起。 “急是没用的，我不知道唤海为什么会有冲击困龙锁的想法，困龙锁源自龙族血脉中对后裔的保护，所以即便是定位，已经是天大的难事，而更难的是击碎它，自己打破自己祖先留下的禁锢，而这禁锢恰恰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生的，这种危险程度，你能明白么？” 种族之间的差距令他只能选择旁观，罗振宇看出了高兴的焦急，但此刻虽身为半神格拥有者，他却无计可施。 “姥爷，救他。”高兴急躁到了极致后反而平静了下来，此时罗振宇的修为最高，如果能够出手相救，他是第一人选。 “我不是不想救，但唤海的情况非常特殊，他本身就不是纯粹的龙族，自身的困龙锁是第一道枷锁，而他利用祖先龙气强行凝聚的龙魂也将带有其他困龙锁的限制，也就是说，他不仅需要面前一道，甚至还有第二道困龙锁！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你懂吗？” 罗振宇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能体会到高兴此刻的心情，但纵然如此，他也不能贸然出手。 生死只在一念之间，不知道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唤海的小命可能就要葬送在这里。 “不只两道......” 高荣恩早就发现了唤海的异常，只是察觉到高兴本来就烦躁，所以一直瞒着没有说出来，此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瞒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伸手指着雾气之中的唤海继续说道。 “你们仔细看他肉身。” 众人顺着高荣恩的手臂看向对方，被雾气遮住的唤海肉身之上，隐隐透出两道冰蓝色的印记，这印记只代表困龙锁的存在，而它的位置，只有唤海自己能够定位的到，就在两道蓝色印记的下方，一道更加微弱的蓝色印记隐隐约约透露出踪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他的困龙锁，是三道！”高荣恩不容置否的说道，他双手把高兴的身体扳过来，对着高兴认真说道，“如果可以，马上让唤海停下来，三道困龙锁，想突破比登天还难，我们也不想看着他死！” 高兴早在到达的时候就在尝试与唤海沟通，但奈何对方身周的能量太过混乱，传音根本无法找到对方的意识所在，而现在的唤海，是清醒还是昏迷状态高兴都不知道。 怎么办？ 所有人都认定唤海化龙不可能成功，而此时又无法插手让他停下，难道真的要看着唤海龙气消散，直接死去？ “姥爷，如果想要帮他化龙，我要怎么做？”高兴突然间抬头问道，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太紧了，容不得他左右摇摆。 罗振宇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高兴的意思他清楚，既然阻止不了，那就最大限度的增大对方化龙成功的几率，但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 深吸一口气，罗振宇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维平静下来，“首先需要他自行定位，定位到困龙锁之后，击碎它，就可以成功突破禁锢，理论上来说，外力可以协助，但化龙时他自身是没有意识的，一生积累的龙气和能量会无差别攻击所有靠近的生物，你想帮忙，必须承受对方能量的攻击，并且对困龙锁出手。” “困龙锁是天然枷锁，击碎它，唤海本身要承受相当大的痛苦，这等于是在与之前的龙气划清界限，而由困龙锁破碎产生的能量重新凝聚新的龙气，再由唤海的意识主导，凝聚新的龙魂，这对龙族来说，无异于脱胎换骨，而唤海，这个过程要经历三次。”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第一，唤海能否承受住这种非人的痛苦，第二，你能不能承受住唤海龙气和龙力的高压。” “我不能看着他死。”高兴听完罗振宇的话，喃喃道。 罗晓锋和罗晓月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兴，高荣恩明明双手抓着高兴，但在这两兄妹看来，高兴已经做出的决定，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骨子的暴躁遗传自罗晓月，而执拗则得自于高荣恩。 母亲担心儿子的安全，这是天性使然，而深知自己丈夫脾气的罗晓月同样知道，一向在自己面前温顺无比的儿子，一旦认定了某个目标，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和态度都和高荣恩太像了。 亲生父子之间的血脉相似性此刻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体现。 “爸，让我去吧。”高兴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眼神平静的看向高荣恩，高荣恩皱眉的表情与高兴有六七分的相似，而此刻从儿子年轻的脸上，高荣恩看到了决绝。 这是只有生死相依的兄弟之间才会诞生的神情，高荣恩手上力道一松，随之松懈下来的，还有高兴的神情。 抖了抖肩膀，高兴转身面向唤海所在的温泉池，能量汹涌翻滚带起的冲击，隔着老远就能感受的到，主动向前走了一步，脸上都能感受到那股淡淡的炙热感。 罗晓月不自觉的想要跟随高兴的步伐，高荣恩和罗晓锋同时伸手阻拦，罗晓月已是满脸泪痕，这无异于亲眼看着儿子去送死，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主动伸出一只手臂让罗晓月保住，只听自己的妻子喃喃自语道，“我们日防夜防，就是想要高兴脱离生死危机，但为什么到头来，却还是会落在他头上？” 罗晓月的话同时击中了几个人心中痛处，但只有高荣恩出声答道，“这是高兴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能相信他，相信他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 “这次可以，那如果真的需要他继承意志力量，他还可以么？” 这次，就连高荣恩都没法回答，妻子问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答案的问题，而这个答案，所有人都不愿意说出口。 高兴走的很慢，不是他不想主动上前，每走出一步，能量冲击都在成倍上涨，此刻距离唤海还有数十米，全身上下就已经像针扎一样疼了，可想而知身处能量核心位置的唤海此刻正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 高兴咬着牙向前，而就在他缓步前进的同时，温泉池中一直勉强维持着的能量平衡突然被打破，一股巨力突然间像所有池子向空中抬起，一道龙形虚影自空中形成，硕大的龙嘴张开，凭空升起的池水主动向龙嘴部位汇聚，形成了奇特的池子倒灌异象。 “龙吸水......唤海在积聚能量，准备定位了！” 罗振宇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缓缓说道，而此时的高兴，身形已经逐步湮没在更大范围的雾气之中。 435 推龙脊 温泉池周边近百米范围内狂风大作！ 池子不断被空中龙形虚影吸走，同时消失的还有这方池水中积聚的能量，不到十次呼吸的时机，池内已经空空如也，而水体消失的同时，大量雾气将整个温泉池范围全部笼罩。 罗振宇等人被能量乱流推着向后倒退，即便他们再不想离开，此刻也只能由着身形不断退后。 这个时候，执意留在那个范围之内只能承受更大的能量冲击，即便可以承受，但这种承受也是没有意义的。 不能出手帮忙，至少不能成为高兴的负担，此刻众人眼前已经失去了高兴的踪迹，大范围散乱能量覆盖之下，已经无法感知到高兴的方位。 “这孩子身上的能量竟然杂乱到了这种地步.......”罗振宇小声说道。 “高兴当初背那杆大枪，应该就是唤海的，那杆枪一看就不是俗物，相比是龙族秘传的武器，高兴说过，唤海是他父亲以上古残留的龙魂强行唤醒的，龙魂残缺，龙力散乱，也就可以解释了。”高荣恩扶着罗晓月出声说道。 “这种程度的散乱能量，想要凝聚已经是难事，击碎困龙锁需要的力量远非人所想象，太难了。”罗晓锋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担心唤海的同时同意在担心高兴。 而此刻的高兴已经隐隐快要走到温泉池的池边。 眼前除了雾气，什么都看不见，而越接近能量核心部位，那股散乱能量的冲击感却不如外部那么强烈，高兴体表已经自动生成一层乳白色的能量光晕，这光晕乍一诞生便主动承担起了防御的重任，高兴暗自庆幸，还好跟着神兽去海上胡乱吃了一通，脊柱部位的九道凸起齐齐震动，仿佛有股力量在不断催生第十道凸起一般。 即便有乳白色光晕的加持，高兴此时也不轻松，双手两道无形剑气已然凝聚成型，乳白色的剑锋上不断有能量划过，这是积聚了能量之后剑气之上产生的自然变化，高兴适应了很久，原本无形的剑气突然间仿佛拥有了实体一般。 空中的龙形虚影愈加凝实，这一方面温泉池水，原本是留给唤海自然恢复气力用的，如今全部吸入虚影之中，能量体量已经大到了远非平日可比的地步，这也是唤海聪明的地方，虽然没有完全清醒，但困龙锁的存在却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的，只是那个枷锁的存在令他十分不舒服，便主动选择试探了一下，而这一下试探，则成就了刚刚高兴见到的那一幕。 困龙锁被成功激发，唤海需要直接面对，高兴则选择和自己的兄弟站在一起！ 苍龙虚影不断翻滚，冰蓝色的龙躯在雾气之中不断显露痕迹，而这翻滚在罗振宇等人看来，似乎是痛苦的表现。 “儿啊......一定要活着回来啊！”罗晓月脸上的泪水干了又湿，女性的柔弱自然流露，她再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女了，有了爱人有个儿子，人生便多了新的牵挂。 唤海的人形肉身始终端坐在池子中央，走近的高兴已经可以看到对方，而唤海胸口那道冰蓝色印记则和空中不断翻腾的龙形虚影隐隐相连。 这......便是困龙锁么？ 一道冰蓝色的能量将唤海肉身与虚影连在一起，随着虚影不断翻动，冰蓝色的能量如细线一般在空中飘摇，看起来并不多么粗壮，而困龙锁每一次看起来轻飘飘的震动，都会带起周边一阵阵的龙力倾泻！ 吼！ 仿佛无数条苍龙对着自己怒吼，高兴只感觉自己双耳被震得流血，但是一道龙吼的力道已经快要达到自身承受的极限，高兴强忍着耳中的嗡鸣，剧烈的心跳声不断传来，一次次敲击这高兴紧绷的神经。 胸腔的震动越来越强烈，龙吼之后便是一波又一波的能量冲击，高兴脚下死命抓住地面，但仍被能量撞出去好几米的距离，咬着牙对着空中的能量细线挥出一剑，剑锋刚刚擦到困龙锁的边便消失不见，乳白色能量竟然被龙气一冲之下直接散开！ 高兴双眼之中开始流血，看起来十分恐怖，而几欲挣开的眼眶突然爆发出一股决绝的意志。 “给我开！”随着高兴一声怒吼，双手剑气凶狠的撞在一起，两道剑锋化为一道，其上的力道徒然增加，随后便是一剑挥下！ 轰！ 两股力量第一次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 高兴躬身吐血，而池中的唤海同样承受了相当大的力道，脸色连续变了几变！ 困龙锁第一次被外力击中，空中巨龙好似感受到地面上的威胁，同时嘶吼，几次震荡之后，再次恢复轻飘飘的状态，毫发无伤！ 这样不行......必须唤醒唤海的意识，里外合力。 高兴想到便做，左手的剑气主动挥散，一把召出唤海的龙枪，也不考虑乳白色光晕的能量能够融入龙枪之中，双手握住龙枪便再次对着困龙锁砸去！ 轰！ 第二次能量爆炸声响彻天地！ 高兴的攻击奏效，身形再次倒飞的同时，池中唤海的眼皮数次翻滚，隐隐有睁开的趋势，他感受到了自身的能量。 空中巨龙龙躯突然间挺直如龙枪一般，而龙颈之下第一道脊柱的地方突然间出现一道弯曲！ 咔！ 一声清脆的响声出现，高兴持枪疾退的步伐生生停住，嘴角挂上一丝难看的笑容，鲜血不断从嘴里流出，下巴上多出一道难看的血痕，而高兴毫不在意，刚刚挥出的一枪，明显得到了唤海的回应！ 他醒了。 高兴双臂猛然一挥，大枪飞到空中悬浮，而龙枪上自主亮起的点点冰蓝色则预示着主人的苏醒！ 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乳白色能量光晕不要钱一般向着空中的龙枪汇聚，一白一蓝两种能量色彩在龙枪上不断倾轧，原本水火不容的能量此刻竟然迸发出奇异的观感，这大枪此刻成了高兴和唤海交流的渠道。 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兄弟二人的目标都是击碎困龙锁，饶是唤海需要承受绝大部分的力道，但此时的唤海没有丝毫退缩，置之死地才能后生。 得到唤海本命龙力倾注的龙枪变的沉重无比，高兴猛然间跃起，伸手抓住龙枪的时候，枪身已经烫的吓人，这本就不是他的武器，握在手里还有一丝抗拒。 听话，我只是借用一下，不断吐血的高兴此刻思维清晰无比，而那道看起来毫无破绽的能量丝线就在眼前。 “给我开！” 双手抓住龙枪再次大力挥下，高兴持枪猛砸，能量爆炸声再起！ 轰！ 大地在颤抖！这方独立存在的空间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动静了，无数生物主动现身，而看到空中龙形虚影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回避。 在它们眼中，那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而对方，正在经历龙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龙枪落下，直接命中困龙锁，冰蓝色的光芒在雾气中迸发出强烈的色彩，这色彩来自于能量的碰撞，而困龙锁，第一次出现了反应。 咔...... 清晰的碎裂声传来，而池中的唤海此刻已经成了血人，早已睁开的双眼正盯着空中的高兴，露出一丝笑容。 “辛苦了，哥。” 唤海的声音小的只有自己能够听到，而这时候的高兴就算能听见也无暇顾及，罗振宇说的没错，虽然唤海需要承担绝大部分的力道，但这龙力与龙气的攻击是无差别的，身上的衣服被震碎了，赤裸的胸膛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细小的伤痕。 没时间顾及自己的伤，高兴挺枪直立，随即再次狂奔，目标，困龙锁！ 高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给我......开！” 大枪再次落下，飘荡着的困龙锁主动断开，而龙形虚影的第一道龙脊弯曲则被结结实实的推了上去！ 436 九曲真龙 “呼......呼......”高兴耳边都是自己拉风箱一般的呼吸声。 手中龙枪再次沉寂下来，刚刚产生联系的两兄弟再次失去了感知，枪身上的灼热感没了，这代表着唤海似乎再次失去了意识。 空中的龙影还保持着挺直的状态，数十米长龙身如风筝一般挂在天上，高兴没有丝毫迟疑，既然找到了破开困龙锁的方式，那么必须继续坚持下去！ 不能睡，唤海，给老子醒过来！ 第一道困龙锁已经几乎断开，紧紧相连的丝毫能量之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能量线果然如罗振宇说的那般。 龙族用来保后裔的命，只要不碰，便不会触及化龙这一危险境地，但这困龙锁同样是阻止龙族晋升古真龙的障碍。 唤海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龙族，他身上同样有着母亲人族的血脉，这样的龙族后裔别说化龙，就连维持生命都是种奢望，但已经破开的困龙锁并不是毫无作用，其上缓慢迸发的新鲜龙气正顺着那一丝丝的联系主动灌输到唤海肉身之中。 原本萎靡下去的气势正在逐渐恢复，高兴握枪的手在抖，刚刚全力出手，对他来说同样不好受，能量反震的力道齐大，要不是有新能量的加成，换成以前的高兴，被反震力直接震晕都有可能。 高兴心底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如果......经文能量还可用，那斩断困龙锁，也许就是两剑的事。 高兴对意志力量的渴望再次达到了巅峰状态，即便得到了神兽的馈赠，但这股能量用起来，始终有种手生的感觉。 唉...... 原本觉得这是一道闯不过去的关，但身处能量乱流之中，时间久了，也就慢慢适应了这种环境，还要多感谢神兽老前辈，能量光晕的防御效果好的令人咂舌，刚刚含怒出手，高兴几乎忘记了防御能量乱流这件事，如果不是光晕主动凝结在体表，此刻高兴肯定比现在还要惨。 死估计死不了的，但脱层皮是肯定的，高兴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而困龙锁中蕴含着的龙气比高想象中的要精纯的多，唤海被震得晕死过去的意识再次苏醒过来，而身上的伤势也在飞速恢复之中。 眼皮几次颤抖之下，双眼再次睁开，而此时的唤海身上突然多了一股之前不曾拥有的气势，那是来自上位种族天然拥有的气势。 古真龙族！ 唤海眼中精光爆射，冰蓝色的能量在肉身体表不断翻滚，困龙锁的能量仿佛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补充着巨量的消耗，这一补一耗之间，空中的龙形虚影在缓慢消散。 即便正在消散之中，龙躯之上的第一道脊柱弯曲还是清清楚楚的存在。 虚影自第一道弯曲出现便不再如龙枪般挺直，但龙躯的弯曲似乎是天然存在的，一弯之下，虚影的龙目之中同样爆发出异样的神采。 这是一个神魂相融的过程，新的龙气滋养肉身，肉身强大起来之后主动融合龙魂，然后龙气反哺龙魂，达到一个完美的循环，这便是击碎困龙锁晋升古真龙的益处所在。 唤海的苏醒给了高兴莫大的信心，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血腥味散去，高兴持枪等待，等着唤海继续定位第二道困龙锁所在。 硕大的龙枪击碎了第一道困龙锁，巨大的雾气团也随着散去不少，高兴的身形隐约出现在眼前，而池中唤海身上飘在空中的冰蓝色能量丝线也同样出现。 “那就是困龙锁么？”罗振宇盯着前方，缓缓说道。 “没人见过，相比是吧。”高荣恩三人对视，随后答道。 “古真龙族很久没有出现后裔了，这小子如果成功......” 罗振宇没有说下去，而他的意思高荣恩立刻明白过来。 高兴舍命帮忙，唤海肯定会坚定的站在高兴一方，三方古神族后裔多多少少都与高兴存在联系，那么在新上神眼里，自己怎么选已经不重要了。 这么大的动静，新上神不可能没有察觉，而古真龙的诞生，在昊天那里，都是会有感应的，不知道......他怎么看？ 罗振宇看了一眼天空，浩瀚无际的空间之中，你是否也在盯着这一方天地？ 困龙锁的定位并没有高兴想的那么简单，第一道困龙锁之所以那么明显，是由于唤海本身的特殊情况造成的，而第二乃至第三道困龙锁，则需要唤海自身去探索才能发现。 这一等，就是数分钟的时间，高兴的神经始终紧绷着，短暂的胜利只能代表进度令人满意，但没走到最后一步，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就在高兴暗自思索的同时，第一道困龙锁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而困住唤海双臂的那道困龙锁突然出现，一道比刚刚那道要粗大许多的冰蓝色能量重新将唤海肉身与空中的龙魂连接在一起。 手中龙枪一沉，高兴感受到唤海意识的存在，稳了稳心神，高兴选择换一种能量激发的形势，大量乳白色光晕重新将龙枪笼罩，高兴将枪神交于左手，全身力道凝聚于腰部，而脊柱之上的九道凸起齐齐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蓄满力道的龙枪突然飞出，直冲第二道困龙锁而去！ 轰！ 能量炸裂声响再次传来，而第二道困龙锁似承受了强大的力道，向后猛的挺起，空中龙魂第二道弯曲产生。 咔！ 这一声响动清脆无比，而原本比第一道困龙锁粗壮许多的能量丝线直接出现了一丝断裂的痕迹。 果然是这样...... 困龙锁的存在十分玄妙，它是龙族肉身与龙魂的纽带，直接将其打破，无疑是高兴和唤海的目标，但那并不是最完美的状态。 困龙锁中蕴含的能量对龙族有极大的好处，本命龙气越浓厚，龙族能达到的层次则越高，唤海本就缺乏龙气，需要补充的体量则大的吓人。 高兴一时之下，发现这困龙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固，但此时必须将唤海龙气的吸收也考虑进去，直接击碎，速度是快了，但能力的吸收需要时间，龙气也一样，以高兴的性格，不可能让这宝贵的龙气消散掉一丝一毫。 必须全部被唤海吸收才行！ 手上的力道再次收住几分，此时高兴的目的已经从击碎困龙锁变成了吸收困龙锁，这才是龙族晋升古真龙的真谛！ 唤海此时是最大赢家，两兄弟误打误撞之间竟发现了其他人根本不曾接触到的密辛，原本十死无生的境地在高兴的摸索之下逐渐明朗起来，过程肯定是痛苦的，但结果肯定也是喜人的，这一点从唤海逐渐强大起来的气势上就能察觉到。 咔！ 咔！ 随着唤海不断吸收龙气，龙形虚影的脊柱弯曲不断出现，第三、第四，乃至第五道弯曲出现的同时，龙形虚影的龙目中已经带上灵智的光芒。 这样的龙魂才配得上古真龙的层级！ 而之前显得僵硬无比的龙魂此刻也开始随风摆动，只是后半段龙躯还保持着僵直状态，那一段，对应的则是第三道困龙锁！ 高兴急，也不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二和三的问题，他要给唤海创造足够的吸收时间。 虚影越来越淡，可能在真正击破第三道困龙锁的同时就会被唤海彻底同化，那个时候，唤海便是人间界数万万年来重新拥有古真龙血脉的真龙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兴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挥出了多少枪，而就在第二道困龙锁彻底消散之时，第三道困龙锁突然出现，打了高兴一个措手不及，这让刚想抽时间恢复一下的高兴有些难受。 来吧。 轰！ 轰！ 轰！ 能量爆炸声不断响起。 咔！ 咔！ 咔！ 咔！ 第六、七、八、九道龙脊自然弯曲！ 九曲真龙，重现人间！ 437 何为正义 为了帮唤海化龙，高兴付出的代价相当惨烈。 七窍流血，上衣崩碎，虎口承受不住龙枪的反震炸裂，全身上下都是很浅不一的伤口，同时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定量的混乱龙气，体内气穴的能量流动被搅的七零八落。 当空中九曲龙魂完全消散之时，唤海才算真正完成了神魂合一，而高兴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 嗡...... 阵阵不可避免的天地齐鸣混杂着刺耳的龙啸声向四周传来，一波接着一波，不断洗礼着遗忘之地这方独立空间内生灵的耳膜。 唤海龙枪迎风横亘，虚影仿佛贯通天地，一记凶猛横扫过后，空气中满是星星点点的冰蓝色能量痕迹。 大枪的虚影不断在空气中搅动，云层溃散，如轻柔的棉花糖在天际不断断裂又重组，这枪，竟然有不受控制的暴走迹象。 而一直端坐在池中不曾移动分毫的唤海终于动了，伸手握住大枪枪身，虚影几次膨胀之后彻底在头顶炸裂开来，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然而古真龙化龙的影响还没有完全消失，身旁数公里处遗忘之海的海面上突然开始升腾出无数个气泡，巨大的气泡不断开裂，仿佛幽冥地火将这方海域完全煮沸，海中的水族纷纷露出巨大的躯体，不安扭动的肉身透露着巨大的不安。 嘭！ 第一个气泡直接炸开，带起一捧数米高的水花。 唤海感应到身旁海水的变化，偏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那条随着水花高高跃起的怪鱼肉身直接化为血雾，落回水中，除了一片殷红之色，什么也没剩下。 唤海右手握枪，左手搂着昏过去的高兴，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古真龙现世，高兴再添一大助力！ 但此时的高兴没工夫叙旧了，那青年和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样？考虑好了么？” 这种意识形态的直接对话让高兴有些手足无措，和尚的态度很奇怪，似乎......高兴总有种并不愿意高兴继承的意思？ 高兴此时仍是那副浴血的模样，伸手在身前划拉了两下，满手都是油腻腻的触感，他始终盯着言灵的双眼，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不用这么看着我，古真龙现世，这已经远超我的预料了。”言灵第一次露出了唏嘘神色，虽然没动，但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气势之中有种隐隐的不安。 当初留下的困龙锁，与其说是龙族自保的手段，倒不如说是昊天赐给龙族的一道枷锁。 你以为真的是龙族为了保命才自我封印？ 谁信谁傻。 不过是维持平衡的一种手段罢了，存在的时间久了，龙族俊杰损失殆尽，人类之间以讹传讹的本事高的让人咂舌，这段往事，太少有人知道真相了。 至少面前这个半大小子并不知道困龙锁存在的真正意义，而误打误撞的击碎了它，更是乱世更乱的起源。 言灵看向高兴的目光更柔和了。 他是意志力量选择的继承人，本身只代表了他的优秀，或者说，这孩子巨大的潜质被意志认可，但这认可在他做出的其他事面前，还显得有些片面。 一个人类再强，真的可以搅动三界风云么？ 可不断出现的种种迹象都预示这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正在逐步展露出来，这一代的人族，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 言灵握住的手心中抓着一丝昊天意志。 你......真的赞成？ 言灵有些迷惘，而在高兴眼中，对方的神情并没有丝毫变化。 高兴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真的想好了？”言灵眉眼有些郁结，精巧的嘴巴轻动，白皙的面庞上带上一层凝重之色。 高兴更加不解，你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我都点头了，为什么一再追问？ 握了握拳头，虽然只是意识形态，但力量的增长是实打实的，现在出去，也许还打不赢魔尊，但面对其他天魔，即便对方在人数上有极大优势，但打不过跑......问题应该不大。 但为什么，自己心中的那团火会不断随着言灵的质问而一抽一抽的？ “我需要力量。”无论面对的是谁，高兴的想法始终没变，也许意志力量的继承并不简单，可能还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高兴从没退缩过，抛开诸多现实因素的影响，高兴本身对必死劫的看法并不大，只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非要应这必死劫呢？” 这么问出口，有种讨巧的意思，言灵代表意志力量本身，而这青年和尚似乎是地藏菩萨的一道分身，话语权更重，在他面前一再遮掩毫无意义，不如直接把心中所想全部倒出来，万一.......对方有办法呢？ 高兴这荒唐的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一瞬间便被对方打破。 “意志力量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界，如今你要将它拿走，必须拿东西来交换，” 这话很生硬，但现实问题是高兴需要，在不平衡的供需关系面前，有需求的一方没有话语权。 言灵的眼中，高兴神色连续几变，他想说话，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还是忍住了，言灵则直接出声解释道。 “这是法则的一部分，三界生灵，都需要遵循法则行事。” 后半句说完，高兴心里舒服多了，对方主动递过台阶，再不下，就有点不知抬举了，但脾气有点轴的高兴此时就是想不通。 “如果法则是公平公正的，为什么只用来限制下层位面？新上神呢？难道他们贵为天神，层级的优越可以直接跨出法则的圈子？” 其实高兴很明白，人族作为下层位面的生灵，是没有太多话语权的，更多的是遵循法则的限制，但面对种种不公，尤其是在高兴踏入修行界之后，原本有些想不太明白的问题如今矛头都直指新上神，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 “我说了，三界生灵都要遵循法则的限制。”言灵的语气稍稍重了一些，他感受到了高兴的气愤。 “中层位面可以为了私利肆意破坏下层位面，这公平么？人族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反抗，这公平么？恃强凌弱，还敢提公平二字？” 高兴有些咄咄逼人，他知道此时自己语气不对，而面对的对象更加不对，但理智了太久了，作为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偶尔也需要发泄一下来平衡逐渐胀满的怒气槽。 言灵没再说话，只是愣愣的看着高兴。 “人族所做的一起只为正义！”高兴梗着脖子壮着胆子说道。 对方是意志力量的主人，而这位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脱了法则的存在，这是高兴的猜测，如果不是这样，昊天会允许一种可以破坏位面平衡的力量存在么？ 在言灵看来，这种试探未免有点小家子气，此时的高兴会说出这话，言灵一点也不奇怪，他轻笑了一下，佛音挟裹着浓重的经文能量传递出来。 “正义？那么我问你，什么是正义？” 高兴配合的张张嘴，但突然有种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尴尬。 “说不出来了吧？那我告诉你，你眼中的正义，便是人族的利益，站在族群的至高点，将自己的私心糅杂在族群的利益之中，这就是你嘴里的正义。” 没给高兴反驳的机会，言灵继续说道，“三界之中，从没有位面层级的定义，这都是你们人族自己臆想出来的，而人间界，并不是沾个人字就代表着只属于人类，三界除了酆都，都是所有生灵共有的，力量层次达不到，便只能在自己那一方天地里转圈，怨得了谁呢？” “你嘴里的正义，只是一己私利。” 438 新上神的态度 “只是晕了。”罗振宇上上下下检查了高兴的伤势，对身边凑过来的几人说道，众人纷纷面露了然。 罗晓月将高兴身体擦拭干净，手掌在露出来的伤痕上不断划过，高荣恩与罗晓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不时低声聊两句，而唤海自始至终都守在高兴身边，连动都不曾动过。 这方天地还很陌生，即便面前这几天再三表示过自己是高兴的至亲，但......唤海很警惕，比往常都要警惕，仿佛有种天生压制自己的力量在盯着自己，或者说，盯着高兴，这种感觉让唤海很难受。 “肉身的伤不重，龙气对气息还有些影响，不过会平息的，放心吧。”罗振宇起身，这话是对唤海说的，但对方就像没听见一样，始终盯着高兴有些苍白的脸，仍然不动。 罗振宇没有在意唤海的失礼，从实际情况上来说，古真龙族已经太久没有在三界露面了，如今诞生了新的后裔，该怎么对待也是个问题，既然对方没有主动交流的欲望，罗振宇也乐得轻松，抬步向外走去，罗晓锋和高荣恩随后跟上，只留罗晓月和唤海在屋里。 古真龙族现世，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三界都会震惊，而对局势的影响......还需要分析，比如，古罗刹族的态度。 私心！ 一己私利！ 人间界并不是人族专属！ 高兴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处不断被言灵重锤猛击，心境狂震，心湖之上波涛汹涌。 这种论调，从根源上动摇了高兴的信念。他一直遵循着自己的本心，而这本心则是无数前辈和先烈遗留的愿望。 护人族一世安宁，这是老丁头办公室挂着的一幅字，字写的并不算好，也没有落款，但高兴每每看到，都会觉得舒心。 高兴每次烦躁的时候，只要看看这幅字，便又会重新找到方向，这是心灵上的慰藉，是一种叫做使命的东西。 而就在今天，在这虚幻的意志交流之中，言灵的话将这一切击的粉碎，高兴想要反驳，但当他张嘴的时候，词穷的感觉再次来临，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对言灵简短的叙述，竟无话可说。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对方说的......是对的。 人族始终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那么所有触感人族利益的行为，都被视为敌对，这种想法有错么？ 高兴认为没错，所有生物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人族作为万物之首，更是如此，但这种论调中，暗藏着人类骨子里的欲望和贪婪，只不过被人族自身粉饰的华丽了一些，在外人看来，也就稀松平常了。 但高兴不得不承认的是，言灵直接击中了高兴的本心，承认了人族的自私，便要承认言灵说的是对的。 一股异样的情绪逐渐升起，高兴有些害怕，自己竟然在不自觉的向着言灵靠拢？ 使劲甩了甩脑袋，高兴对自己这种近乎背叛的态度吓到了，再次看向对方，双方的位置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而这种心理上的靠近，也只发生于心理。 这让人很难接受，又不得不接受。 言灵察觉到高兴的变化，满意的点了点头，意志力量的继承人，如果始终站在本族的立场上考虑问题，那么接下来便是结局不可预测的打乱，人类的自私自利他是领教过的，而这种乱象必须从源头上掐灭。 “现在知道，意志力量的重量了吧？” 高兴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原本以为意志力量会是自己最大的助力，但此时他突然发现，给予自己力量的同时，意志力量也在限制自己。 这暗含法则的意味，直到此时，高兴才明白当初继承意志时，天边传来的那声提示的真正含义。 “持天缺代菩萨巡视人间，剑出，可斩恶灵，可斩妖魔，可斩仙佛！” 高兴嘴里不断念叨着，此时每一个字出口，都带着与之前不同的含义，而随着高兴默默念诵，脑中经轮竟然突破了魔尊的桎梏，一丝丝的经文能量散发而出，在高兴意识形态上缓缓勾勒出一个人形。 言灵再次点头，经文能量的出现代表着高兴自心底接受了言灵的意志，这是一个合格意志继承人该有的表现，只是这种表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超脱人族的范畴了。 正义二字，在刚刚出现的时候便被言灵的重锤直接击碎，高兴用尽一切办法想将它们重新粘合起来，但他发现这是徒劳的，散碎开来的两个字，碎片与碎片之间竟然出现了巨大的排斥力，似乎并不愿意重新组合。 长久的努力之后，高兴不得不放弃，看着自身突然出现的变化，有些手足无措，内心有种背叛的羞耻感，但偏偏又觉得这种态度才应该是最该出现的。 纠结，高兴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纠结这两个字的重量。 高兴的三观......彻底崩了。 罗振宇自顾自走出大门，转身对着屋顶那处尖塔所在愣愣出神，这奇怪的加盖与族群聚集地内的其他建筑风格相差太大，而那里，存放着另一半的天选意志力量。 意志之火熊熊燃烧，但自高兴到来之前，从未像如今这般狂暴过。 “他来了。”罗振宇伸手指了指屋顶的方向，高荣恩和罗晓锋同时抬头望去，脸上的严肃神情看起来有些可怕。 之前罗振宇还只是疑惑，高兴被偷袭受伤之时，意志之火的变化只是引起了罗振宇的注意，但这一次，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的降临。 “越来越控制不住了。”罗振宇声音很小，控制在罗晓锋和高荣恩能够听得见的程度。 “我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找高兴。”高荣恩内心几度翻腾，对之前的安排暗自后悔。 “不用后悔，你不选，那位也会选的，该来的，逃不掉。”罗晓锋好似在安慰，又像是有些无奈，自己的外甥自己知道。 “它在主动寻求融合，一开始我只是有感应，却没想到他会大大方方的出现，一点也不隐藏行迹，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高荣恩和罗晓锋同时看过来，罗振宇继续说道，“不用怀疑，我与他打过交道，超脱法则之外的存在，又在酆都这种特殊的地方坐镇，不可能不接触的。” “轮回冕还能控制神族？”罗晓锋眉毛一挑，语气中有些不可思议。 罗振宇嗔怪的看了对方一眼，“三界之内，都是他的地盘，你以为呢？” “惹不起惹不起。”罗晓锋赶紧低下脑袋，一边拼命摇头一边说道。 “真的要交出去？”高荣恩舍不得儿子，这是最好无奈的下下之选，不到万不得已，高荣恩宁肯不走这一步。 “已经不是我们交不交的问题了。”盯着房顶的尖塔看了许久，意志火焰不断炙灼自己留下的能量防护，就像在烧他的心一般，罗振宇缓缓闭上眼睛，认命一般抬步离去，看方向，应该是奔神兽老巢那里去了。 就在高荣恩与罗晓锋面面相觑之时，罗晓月快步走了过来，看到丈夫脸上的纠结，她的心情也没有多好。 “儿子醒了。” 高兴睁眼的时候，唤海第一时间抓住了对方的手，借着唤海的力量勉强坐了起来，高兴脑袋有些发昏，身上的伤口不是疼那么两下，高兴的眼皮一跳一跳的。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两个眼皮一起跳是怎么回事？ 接过唤海递过来的水，兄弟两个在做眼神的无声交流，能看得出高兴的虚弱，唤海不想给他再增加负担，于是只是在身边陪着，直到高荣恩夫妇与罗晓锋一同走了进来，高兴一直耷拉着的脑袋突然间抬起，出声问道。 “我们真正的敌人是新上神，对吗？” 439 罗振宇的纠结 这问题来的太过突兀，几人也没想到刚刚醒来的高兴会突然问这个。 答案已经写在了几人的脸上，高兴之所以会问，只是想亲耳听到对方回答而已，这种自欺欺人般的侥幸心理绝大多数人都有，高兴也不能免俗，但高兴的优点在于，一旦确定事情无法挽回，那么就会立刻调转船头，一头扎进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对父母长辈的隐瞒没有表示任何不满，高兴能够想到这是出于对自己的保护，但现在看来，自己反而应该是冲在最前面保护其他人的那个最佳人选。 言灵的再次出现，给高兴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决心直接下了最大的保证，从言灵的态度中，高兴可以确定两点。 第一，意志力量可以超脱位面层级的限制，直面神族，能不能打赢不知道，但至少，给了高兴信心。 第二，人族与古神族的敌人是共同的，魔族只是炮灰，而高兴的重心则应该放在应对神族上。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高兴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自己是天选意志的继承人，唤海激活了真龙族的身份，谢一的魔魂大概率来自域外，而魏无极与云非，则是剑阁的继承人，匆匆凑在一起的人族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巧合，但......真的是巧合吗？ 高兴脑袋扬的更高一点，瞪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肯定不是。” 高兴这一反常的表现弄的几人一愣，罗晓月更是蹲下身主动摸了摸高兴的脑门，冰凉的触感传来，罗晓月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妈，我没事，饿了，弄点吃的来吧。” 罗晓月快步向外走去，这时候众人才想起，大家从早上开始到下午，水米未进，看着罗晓月消失在门口，高兴重新看向面前的老爹和舅舅，突然出声道。 “爸，之前你们一直瞒着我，我不怪你，现在瞒不住了，都告诉我吧。” 高荣恩与罗晓锋对视一眼，竟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意思，重重出了一口气，高荣恩开始讲述各种族与人族之间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 此时的古罗刹族，罗振坤居所中。 这间会议室很隐蔽，出了罗振坤父子之外，基本没人踏足过，此时里面坐满了人，一群老人围坐在最前面，小桌全部撤去，只剩下椅子挨着椅子，而此时不论是坐着的老家伙们还是站着的一种中青年，都纷纷抬眼看着坐在上首的罗振宇。 罗振宇的突然到来令罗振坤震惊，即便之前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罗振坤也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来找自己，这传递出一种信息，罗振宇对胞弟的示好表示接纳，同时愿意让他踏足到古罗刹族真正的核心圈子之中。 这着实令罗振坤惊喜万分，但此刻对方确实整个会议室中表情最淡漠的那个。 罗振宇明里暗里已经提示过了，自己仍然要扮演好近乎中立者的角色，而他的任务就是观察其他族内老人的反应，将他们的态度牢牢印在心里。 罗振坤知道，罗振宇已经下了决心，但这决心究竟有多大，他无法察觉，但至少有一点他是明白的，一旦古罗刹族摆明车马站在人间界一方，那么将要面临的就是新上神的无情打压。 这是毋庸置疑的，而这种态度也在会议室一众人脸上写着。 这些都是罗振宇的班底，但饶是如此，一些人还是抱着不同的看法。 “首领，您着急我们来，想必已经有了决议，但是不是......” 有位老人见众人纷纷沉默便主动出声道，罗振宇低头喝茶没说话，罗振坤看了对方一眼，这是罗振宇近臣之一，也是众位老人家最敢说话的一位，没有子嗣，无牵无挂，所以他在族中一向是最光棍的那个，如果他觉得不妥，就算是罗振宇亲口说的，也敢顶上几句。 罗振坤摇摇头，将对方的名字用力记在心里，也许这份名单以后会有用，但至少目前，罗振坤不敢确定罗振宇是否真的要拿这些人先开刀。 刀锋应该一致对外，至少不应该对着自己人，罗振坤已经将自己划到了罗振宇的阵营中，而此时坐着的，可以说是己方的中流砥柱了。 罗振宇还是不说话。 一位脾气有些暴躁的老人突然间开口。 “首领，老罗的意思是我们究竟要摆出什么架势来应战？” 说话这位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跳跃，但每个人给他的回应都是沉默，有些人心知肚明，有些人浑浑噩噩，就在突然召集众人开会的前一秒，这些人可能还都在做着自己的小计划。 罗振宇同意高兴接受试炼，已经是亲近人间界的一个信号，这些人跟着罗振宇时间久了，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们需要首领发声，也只有他自己说出口，众人才能死心塌地的接受马上要发生的一切。 罗振宇今天的耐性出奇的好，就连罗振坤都在怀疑这平时一直在喝的茶叶味道真的那么好么？不然为什么对方一直抱着个茶杯，好像都忘了要出声的意思？ 见首领迟迟不发声，几位老人纷纷在底下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与罗振宇此时的淡然不同，但凡坐在这里的，内心都有几分焦急。 族内并不只有一股势力，这是众人都知道的，而除去这屋子中的几位老人，其他人都加在一起，除了少了一个首领的名头，似乎能量要比自己这帮人还要大，当然了，罗振宇三个字，在古罗刹族中就可以当一半实力来算了，这是所有人内心达成的共识，也是首领这两个字在族群中的重量。 一是威信，二是武力，无论哪一点，罗振宇在古罗刹族中无出其右，这是他一拳一脚硬生生拼回来的，其他人可以有不同的意见，对对方的地位和实力，却不得不承认。 议论的声音从老人逐渐扩散到背后的中青年，新生代对罗振宇的观感更多的是敬畏，敬他做人，畏他做事，骨子里则是或多或少的崇拜。 众多老人的一位后裔中年突然间发声，“我族沉寂的时机太久了，斗志都在这些年的放逐之中消磨殆尽，如果贸然拉出去对敌，族内的年轻一辈根本没有御敌的手段，怕是会动摇了根本。” 这说法一出，众人纷纷看向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打可以，但必须研究好后路，至少要保证在争斗失利的情况下，古罗刹族能够留下种子继续延续下去。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也许有所有这个词不太恰当，但罗振坤明白，罗振宇之所以一直不表态，不是他还没拿定主意，而是在思考得失。 “天选意志的继承人在，这是绝佳的机会，人族也许没有抵抗新上神的实力，但我们有。” 又有人出声，但这声音刚一响起便迎来了罗振宇的目光，至少半个小时了，这是罗振宇第一次有了反应，而被罗振宇盯住那人突然间愣了，一股犀利的气息瞬间将自己锁定，浑身上下如被万道钢钉抵住，能量尖端的锋利触感不时袭向自己，鸡皮疙瘩成片出现，说话这人吓得双手无处安放，拇指不断屈伸。 许久之后，罗振宇的目光才离开了说出这话的那人，众人再次陷入沉默，高兴是罗振宇的外孙，你拿他外孙当枪使，不是脑子坏了就是不想活了。 即便这是既定事实，但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藏着就好了，非得没头没脑的说出来，你不挨怼谁挨怼？ 就在众人纷纷各怀心思的时候，久不出声的罗振宇终于放下了茶杯，看向底下的众人，出声道。 “古罗刹族选择站在人族一边。” 440 法则都是狗屁 没有名字的山峰顶端，聊天的人群分为两堆。 高兴、唤海拉着老妈坐在山顶边沿上，刚刚恢复的高兴还有些虚弱，但说话已经没太大问题，这时正拉着罗晓月闲聊。 “妈，魔族的力量好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迎着风，高兴攥了攥拳头，虽然还有些无力，但已经比之前的状态好了许多，能量光晕的恢复效果很不错，比经文能量差了一些，但比灵力要强上不少。 “异界生灵踏入人间界，都要承受灵力威压的限制，这是法则所在，没有人可以例外。” 罗晓月出声解释道。 “天神，也一样么？”高兴再问。 罗晓月沉默，高兴苏醒这几天里，话题总是有意无意的指向新上神，而罗晓月一时无法适应高兴的想法，话题一避再避，高兴见老妈不愿意说，也就不再追问。 “灵力威压压制了魔族的实力，如果解除了这种限制，不知道对方会有多强。”高兴突然冒出一种想法，并且跃跃欲试。 “能力达不到一定层次，是无法摆脱这种限制的”，罗晓月眼神瞟向站在后方的高荣恩和罗晓锋，老哥的实力这些年来进步飞速，也可能......之前一直在掩饰？ 罗晓锋在人间界的表现高兴全都说了出来，除去添油加醋的成分，对方的斤两罗晓月心里已经有数，只是不明白一直吊儿郎当的大哥怎么会突然间变了性子？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谜题，饶是罗晓月与哥哥关系甚好，对方也没从和他提起过。 罗晓锋此时正和高荣恩聊着罗振宇开会的事情。 “老爷子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收拢族人，准备出战。” 两个人站在一起，一个小声叙述，一个认真倾听，不时补充几句。 “总有种拖着你们下水的罪恶感。”高荣恩突然间说道，然后肩膀上便挨了罗晓锋不轻不重的一拳。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罗晓锋瞪着眼睛说道，“当初拐走我妹妹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你这人，虚伪的要命。” 高荣恩只是笑，这话没法接，面前是大舅子，后方是老丈人，老丈人得罪的已经够狠了，幸亏儿子争气，一通骚操作给自己助攻，才算是有所缓和，大舅哥千万不能再得罪了，不然自己真的要面临光杆司令的尴尬境地。 罗晓锋笑了一阵，随即神色再次暗了下来，“有人拿高兴继承意志说事，被老爷子顶了一通，但这是不得不面临的问题，没有意志力量，人族基本没有胜利的可能。” 这是实际存在的问题，此言一出，二人再次沉默，逃避不是办法，高荣恩不想牺牲高兴，罗振宇同样不想，但不想归不想，事情就摆在眼前，只是早或者晚的选择而已。 见高兴没说话，罗晓月伸出胳膊指着后方说道，“你舅舅很强吧？但他也无法无视灵力威压的存在，即便可以短暂爆发能量，但那都是有限制的，而且爆发之后，还要承受反噬。” 高兴和唤海亲眼见过罗晓锋出手，斩向魔尊的那一剑尤其令高兴动容，也正是舅舅那一剑，让高兴对魔尊的敬畏程度大大降低。 原本魔尊，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只是力量层级比自己高而已。 魔尊，也可以死！ 敌人的神话境界一旦被打破，那么剩下的就只是单纯力量层级的较量了，看了一眼身旁的唤海，对方同样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就看对方敢不敢来，敢来打就完了，想那么多都是徒劳。 信心随着力量的增长而增长，也许还是抵不过魔尊那个层次，但至少，不像以前那么畏惧了。 “妈，你说，人是不是都是自私的？” 高兴再次出声问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而罗晓月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儿子的思维实在太跳跃了，自己有点跟不上的感觉。 想了很久，罗晓月才出声答道。 “从人性的角度上讲，是的，这是人类的本能，对或者错，只是看待的人站的角度不同罢了。” 自与言灵沟通之后，这个辩证问题始终困扰着高兴，偶尔会有所感悟，但更多时候都是迷惘，这是自己和自己掐架的过程，怪不得很多哲学家都有疯子的潜质，这样的问题不仅烧脑还很折磨人。 “贪婪和欲望是原罪之首，但只要是生灵，或多或少都会有缺憾，人族作为万足之首，已经是最接近完美的那个层级，当然了，这是站在人族自己的立场上说的，也许在其他生灵眼中，人族的缺点会被无限放大，而优点也就被掩盖了。” 罗晓月没有看高兴的反应，这样的问题每个人的看法可能都不一样，高兴之所以这么问，可能就是想不通而已，而听取别人的意见，虽然可能对思考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用，但至少，可以明白其他人的看法。 “我们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家园不被侵犯，难道这也是错的么？”高兴抛出了和当初面对言灵时一样的问题。 高兴脑袋里有一黑一白两个小人，白的叫理智，黑的叫冲动，一旦高兴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两个小人就无时无刻不再掐架，但这一次不同。 高兴突然间发现，理智与冲动两个小人身上的名牌没了，而同样都是两个字的名字，却在不断的变换，之前还能有个输赢，而这一次，就算决出了胜负，高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赢了。 “从人族的角度来说，这只是从了自己的欲望，而所谓保卫家园，只是人族自己给自己灌输的一个思想，为自己的自私冠上一个好听的名头，叫自我洗脑也可以。” 罗晓月看了两个年轻人一眼，似乎怕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这种想法，“人间界，人族只是生存在这里，但并不代表这里就是人族的专属地域，家园，是人族给人间界的定义，人族承认，其他种族未必会承认。” “所以魔族的进犯，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太多不当的地方，充其量，是为了换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这是魔族的本位思想。” 罗晓月赞许的点点头。 “在人族看来，魔族这种行为就是自私的，而在魔族眼中，人族霸占人间界同样是自私的......” 高兴不停小声念叨着，唤海在他身边听得久了，脑袋都有些晕，涉世未深，经历的东西也不像那么多，唤海的思维模式相对简单，并不是笨，只是还没有涉及这个层面。 与高荣恩和老丁头的小团体相处模式相仿，高兴在他的小圈子里，扮演的就是高荣恩和老丁头的结合体，是整个团队的核心智脑，所以大量需要动脑的问题全部集中在高兴这里，直接造成了他思维最为活跃也最为散乱的后果。 “别想了，这个问题没有答案的，跟着自己的心走就好。”罗晓月拍了拍高兴和唤海的肩膀，站起身轻声说道。 “那规则的制定者，会不会犯错？”原本低着头的高兴突然扬起脑袋，问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引起了一旁高荣恩和罗晓锋的注意。 没想到老妈想都没想便答道，“会！当然会！” 令罗晓月没有想到的是，几乎就在自己出声的同时，高兴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犀利的气势，气势携裹着大量乳白色光晕向上蹿升，一道庞大的剑形出现在不知名山峰的峰顶。 高兴仍然保持坐着的姿势，但双眼之中再次迸发出来的光芒却亮的吓人。 近乎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错的，但唯一没考虑的是，也许这法则本身就错了呢？我为什么非要遵循这劳什子法则？狗屁！都是狗屁！” 441 偏执狂 “高兴的状态不对。” 高荣恩尽力闪躲，但不知道为什么，重新归来后的高兴剑锋犀利的一塌糊涂，乳白色的无形剑气追着高荣恩的身形而去，一个清灵的空中翻越，避过了横扫过来的一剑。 高兴眼神一凛，出现了对敌时的杀意，而此时的对手，是他的老爹。 高荣恩被逼到了死角，避无可避之下，第一次与高兴正面碰撞。 唰！ 一道比高兴还要快上三分的剑光闪过，金白两个剑光直接撞在一起。 蹬蹬蹬连续后退，高兴脚步生生止住退势，剑气图上再次出现两道乳白色印迹，比之前的无形剑气痕迹要深的多，角度也要刁钻的多。 高荣恩再次闪身躲避，却没发现高兴的剑光比之前又快了一些，擦过高荣恩的衣服下摆，在衣袖上留下一道明显的剑痕。 罗晓锋靠在廊柱上，胳膊抱在身前轻描淡写的说道。 高荣恩明显留了力，数十年来的修行感悟不是突然修为暴涨的高兴所能比拟的，高荣恩在帮高兴磨剑。 一旁的罗晓月则十分担忧的盯着过招的父子，偌大的广场之上，已经有不少族人被这人族父子的出手吸引了过来，金白两色剑光不时划过，范围很好的控制在广场之内，不会伤到其他人。 “这孩子心中的火气还没散干净，让他发泄发泄也是好的。”罗晓锋主动走到罗晓月身边出声安慰道。 唰！ 唰！ 两道白色剑光突然挥出，一左一右袭向高荣恩，高荣恩矮身向下，却发现下方的移动范围已经被无形剑气封住，这剑光古怪的很，看似毫无规律的挥出，空气中遗留下来的灵力震荡点却都在嗡嗡作响，能量的运行都会被突然出现的灵力震荡所影响，这影响对高荣恩来说很小，但同样的，对方就在那里，任谁也无法无视。 这就是无形剑气的优势，与敌对阵，也许短时间内压不下对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优势在一点一点的积累，这种看似轻微的影响其实最为致命。 左右下三个方向都被封死，高荣恩只能后退，刚刚躲过左右左右两道剑光，高荣恩还没来得及出剑，高兴正面再次挥出四剑，四道乳白色剑光激射而出，对准高荣恩所在方位猛刺，高荣恩双足点地向上飞起，而几乎就在同时，高兴胸前出现一方由细密灵力震荡点组成的乳白色圆盘，一道粗壮的剑气瞬间凝结，对着空中的高荣恩凶猛而去！ 嗡！ 广场四周布下的法则之力护盾突然间启动，似乎对二人出手越来越强的能量有所反应，光幕形成的同时，剑气擦过高荣恩右肋直接撞在能量光幕上，乳白色的能量光幕不停翻转，消化这剑气上携带的力量。 高兴连续两个翻滚躲过父亲斩过来的剑光，单膝跪地拼命喘息。 痛快！这是此时高兴唯一的感觉，看着父亲轻飘飘的落地，身上有好几处剑气擦过留下的痕迹，高兴缓缓起身，散去一身的杀意。 高荣恩对高兴气势转换如此迅速同样心惊，这孩子身上的杀意很浓，对敌的时候，高荣恩分明感受到高兴可能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敌人，但在剑气脱手的时候，又很好的把握了力度，这种程度的力道控制不是高兴这个年龄段应该掌握的，但对方就是表现出来了，高荣恩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对高兴的担忧。 儿子越来越强了，越来越有种站在人前的气势和但当，但......真的要把他推出去么？ 这是和罗晓月之间一直争执不下的议题，罗晓月无论到何时都不会同意，这是早就预见到的，高荣恩可以理解一个母亲的感受。 但高兴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思维，一直压着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而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高兴表现出来的情绪控制力令高荣恩安心不少，至少不用担心他一时冲动做出一些傻事，但对方越是这样高荣恩越觉得心疼，这是自己亲生的儿子，自己为他担忧的同时，对方何尝不是在为自己考虑？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高兴对力量的渴望，但真正能够感同身受的，只有高荣恩，父子连心，血浓于水的亲情之上是精神意识的莫名联系，这种联系很玄妙，说不出道不明，却总能感受到对方最真实的想法。 儿子，苦了你了，平静的脸色下，是一直压抑的情绪，高荣恩走到高兴面前，主动抱了抱他，伸手在高兴后心拍了拍，高荣恩轻声说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刚刚恢复，需要多休息。” 高兴点点头，父子二人逐渐向罗振宇的会客厅走去。 “儿子......”罗晓月满脸担忧，而高兴回给她的是一脸笑容。 “妈......”高兴主动伸手将罗晓月抱住，而也就在此刻，罗晓月才感受到儿子胸膛的温度，不知不觉之间，这小子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了，而当自己的脑袋贴在对方胸膛上的时候，感受到的是莫名的安全感和宁静。 “我只是和老爸过过招，再不动动，身体都要生锈了。”高兴不断扭动着胳膊腿，有些撒娇般的说道。 高兴很少和母亲撒娇，但每次用出杀手锏，即便罗晓月有天大的气，也会瞬间消失于无形。 罗晓锋最先发现了高兴的异样，但此时看着眼前美满的一家三口，果断的闭上了嘴，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煞风景，他一把揽住唤海的肩膀，酸溜溜的说道， “这一家三口又撒狗粮了，没媳妇也就算了，和儿子还腻腻歪歪的，来唤海，给舅舅抱一个。” 唤海想跟木棍一般立在那里，任由身形高大的罗晓锋做作的依偎在他身上。 “嗯，感受到了。” 罗晓锋双眼微闭，一脸的享受，唤海站在原地，僵硬的像个木头人。 有罗晓锋在一旁插科打诨，气氛顿时轻松了下来，老妈的注意力被舅舅吸引走，高兴乐得轻松，坐下来之后仔细感受灵力与光晕之间的结合程度。 待了很久时间了，如今自己以外获得了力量的提升，唤海不但解了魔种，还阴差阳错的完成了古真龙的进化，这是好事，但在这里耽误太久高兴实在不放心，他已经蒙上了退意。 退回人间界，帮老丁头守城去。 高兴的沉默没有瞒过高荣恩，此间事情已经算告一段落，岳父大人的心结已解，接下来就是商议去邀请古族的事，到了这个层面，便是罗振宇与他的老友之间的事了，高兴再留在这里也没有太大好处，应该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而就在高兴还在考虑怎么和父母开口的时候，一阵剧烈的嘶吼声从远处传来，传到此地的时候，吼声已经不算大，但对神兽异常熟悉的罗晓月母女同时看向对方。 神兽很少主动嘶吼的，这吼声，可能正是为了引起高兴等人的注意，而反应最为明显的，却是唤海。 高兴看到了唤海的异样，主动出声问道。 “怎么了？” 唤海神态有些呆滞，原本凝实的肉身突然间变的虚幻起来，高兴只是眨了个眼，唤海已经从原地消失，不知到哪里去了。 吼！ 嘶吼声再起！ 高兴眼球一转便飞一般的跑了出去，罗晓锋绕过柱子躲过了妹妹的追打，高荣恩看着两个年轻人身形消失的大门口，开口道。 “儿子该走了。” 罗晓月抹了一把脸，趁老公和哥哥没注意，将眼角的泪痕悄悄擦掉。“我知道。” 442 碰一碰 高兴循着唤海的气息追过去，方向逐渐调整到了神兽巢穴所在，锁定唤海气息的瞬间，高兴的心便放下了，但越是靠近神兽巢穴，一股股强劲的能量冲击迎面扑来。 这俩家伙......怎么干起来了？ 嘭！ 高兴全力提速，当他刚刚走近通往神兽巢穴那条小路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倒着向后飞出。 头顶一个影子飞了过去，高兴都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唤海重重的摔在地上，腰背一阵触地疼痛之后，摸了摸嘴，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始终盯着小路的前方，就在那里，有一头庞大的妖兽，对方只是脑袋晃了晃，自己连对方的身形都没看清楚就被顶了出来。 “古真龙？有意思。” 咚。 咚。 庞大的体型脚步很重，每向前走一步地面都会随之震动，小路两旁树林中惊起无数飞鸟，各种奇奇怪怪的小动物纷纷探出脑袋，看到山大王一般的神兽走了出来，赶紧四散逃开隐藏行迹。 高兴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威压，和第一次与神兽见面时一样。 高兴一点点挪到唤海身边，小声问道。 “你跑这来干啥？” “不是我自己来的......”唤海指着前方那道庞大身影说道，“是它召唤我过来的。” “前辈，这是啥意思啊？” 唤海除了砸在地上有点疼之外，什么伤都没有，神兽出手还是极有分寸的，高兴挠挠脑袋不解的问道，想破头也没想出原因。 “没什么意思，玩玩而已。” 硕大的脑袋上一对牛眼始终盯着唤海，唤海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只感觉全身冰凉。 “古真龙族的家伙，有没有兴趣，碰一碰？” 神兽不像是说笑，事实上在它出声的同时，已经动手了。 神兽头上有一对角，这角与它脑袋的尺寸极其不登对，小小的就如同春笋的笋芽一般，如果不是神兽主动低下脑袋，与它日夜相处了好几天的高兴都没有发现，而此时这对小角之上升腾起一层乳白色的雾气，待能量雾气散尽，一对透明的巨角虚影缓缓浮现。 吼！ 高兴根本承受不住这一次的嘶吼，直接倒飞出去老远，神兽仿佛动了真怒！ “什么情况？神兽被袭击了？” 端坐在罗振坤家客厅里的罗振宇瞬间站了起来，面朝神兽巢穴所在的方向拧眉沉思，罗振坤站在一旁，露出同样的神色。 上一次神兽如此嘶吼，还是参与古罗刹族对外征战的时候。 高兴沾了满头满脸的灰土，一颗怀抱粗细的大树被他硬生生撞断了，要不是脊柱上九道凸起隐隐发光，这一下就可能再次让高兴陷入昏厥。 “这老家伙......”高兴双臂在身前胡乱挥动，面前这方数百平米的空间之中，尘土飞扬，几乎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接下来是数十秒的安静，直到高兴眯着眼勉强能看清的时候，面前已经是一兽一龙隔空对峙的局面。 双方之间原本只有几米的距离瞬间拉开，庞大的龙躯一部分盘踞在地上，高昂着脖颈，龙首对着神兽一点一点的。 神兽显得颇为不耐，“怎滴？比谁个子大？” 脑袋上的一对巨角晶莹剔透，不断散发而出的法则之力形成一团如白炽灯般的光亮，倒不是很刺眼，所以高兴能够勉强直视，而更让高兴惊讶的是，随着神兽话音落下，原本只有一层半楼房高度的神兽肉身开始疯长，直到勉强达到巨龙三分之二高度的时候才算停下。 此时的神兽肉身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神兽满不在乎的甩了甩脑袋，一脸得意的看向对面的巨龙。 巨龙的脖颈一直在抖动，仿佛还没有适应这一具重新具现出的龙躯，冰蓝色的龙鳞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 神兽有角，巨龙也有。 神兽四蹄突然启动，低下来的脑袋将兽角顶在最前，对着盘踞在地面上的巨龙肉身直接撞了过去。 嘭！ 这是肉与肉的碰撞！ 一透明一冰蓝，两色巨角直接撞在一起，发出令人心颤的巨大响声，高兴咧着嘴死死靠着只剩一截树干的大树，这种体积肉身的碰撞，自己是千万不能参与的，就自个这一百几十斤，估计两对长角稍微摩擦那么一下，自己就凉了。 巨龙在最后时刻选择低头脑袋，让龙角与兽角正面撞在一起。 巨龙纹丝不动，神兽仿佛承受了更大的反震力，四蹄没收住，蹬蹬蹬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看起来像是巨龙占了便宜，但此时神兽的声音再次传来，“果然只是个新晋的真龙，再来，比肉身，我就没怕过谁。” 嘭！ 这次巨龙选择直接出击，盘踞的龙躯一抖，主动向着神兽所在的方向冲去，而神兽再次启动时，透明的兽角之上蒙上了一层厚重的乳白色光晕。 高兴对这光晕再熟悉不过，原本神兽抱得是这个心思，比拼肉身么？ 高兴突然间来了兴趣，这一兽一龙，都是人间界难遇的顶级肉身，唤海的肉身强度他见过，谢一唤海和高兴三兄弟中，单论肉身强度，谢一稳居第一，但那也是唤海激活真龙族血脉之前了，现在，不一定，但高兴肯定是稳居第一的，不过是倒数第一。 三兄弟之间，之前不论是头脑还是战力，高兴都处于核心地位，但事到如今，高兴机遇挫折，而两个兄弟确是在稳步前进之中，这也是高兴心情郁闷的一个症结所在。 嘭！ 龙尾不断在地面上扫过，再次激起一片尘土，四散飞溅的微粒在空气中露出娇小的身影，其中还夹杂着不断飞溅出来的能量光点。 一龙一兽，有进有退，有输有赢，但从大面上看，神兽在之前稍微吃了点亏之后，便有种稳稳压住巨龙的气势。 嘭！ 短短数秒之内，双方已经发生了不下十几次的碰撞，而这数次碰撞发出的声响，已经引来了古罗刹族诸多强者，只不过除了早早进入战场中的高兴之外，其他人都知趣的停留在了数里范围之外，只是远远看着，即便是罗振宇，也没有贸然往里闯的意思。 这神兽的脾气众人都领教过，不问自来，赶上它老人家心情好，也许还不会有事，贸贸然直接往里闯，那就免不了一顿毒打了，打完你还不算，还得按在地上一顿摩擦。 高荣恩与罗晓锋第一时间发现了坐在战场范围内的高兴，但看对方一副轻松的样子，一点面临危险境地的意思都没有，而让众人不解的是，那巨龙明显是唤海，之前除了替唤海拔出魔种，这一兽一龙就没怎么见过，怎么现在突然之间就打起来了呢？ 没人知道答案的情况下，全靠猜，罗晓锋叨叨叨的说了一万种可能，直到罗晓月斜着眼睛看他他才讪讪停下，罗晓月的注意力更多的集中在高兴身上，在母亲的视角之中，此刻那个坐在地上悠悠闲闲的儿子此刻正面临危险，场上较劲这两方，无论哪一方收不住力，高兴最少得落个腿折胳膊烂的下场！ 罗晓月的胳膊一直被高荣恩抓住，罗晓月感受到丈夫手掌上的温度回头看去，对方正一脸温柔的看向她，高荣恩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罗晓月不可以去。 罗晓月与神兽关系好，这一点他知道，但他同样知道，神兽再怎么通人性，它的根也是兽类，兽类有兽类的骄傲，尤其是在它与别人较量之时，任何人的突然进犯都会被视为敌人，所以现在大家都选择围观，而不是贸然进入。 嘭！ 修长的龙躯擦着地面向后退去，一直处于优势地位的巨龙第一次出现了败绩。 443 怪力少女 高荣恩说的没错，神兽的骄傲来自于自身的血脉及实力。 神兽的领土不容侵犯，尤其是在它捍卫自己主权的时候，如果有人贸然进入，不论是谁，都会被视为敌人。 古真龙在遗忘之地诞生，这原本就是万年难遇的事情，之所以神兽没去现场参与，也是出于它对身份的自持。 神兽的年龄已经不能用年来计算了，事实上就连它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诞生于什么时候，一条小小的新晋古真龙而已，怎么可能让骄傲的兽大王前去观摩？ 难道不是应该龙小子主动来拜见自己才对吗？所以才有了之后主动召唤唤海前来的这一幕。 古真龙族存在的年代太久远了，久远到那个时候，神兽还达不到和古真龙正面抗衡的程度，所以今天乍一见这新晋古真龙，神兽便抱着试一试对方斤两的意思。 事实上，不论神兽怎么不愿意承认，但对方身上隐隐蕴含着的法则之力的波动都证明它的强大。 高兴对神兽的认知存在一定的偏差，他觉得古罗刹族是依靠法则之力修炼，那么神兽应该也是这样，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神兽根本无法吸收法则之力，这是昊天定下法则时对除人形生灵意外的其他种族的一个最大的限制。 可以让你肉身强横、也可以让你修炼速度像飞一般，但能量的天生缺失是神兽这一类高于下层位面妖族而又低于中层位面古神族的特殊生物的第一短板。 它当初给高兴的，就是经过自身改造过的怪鱼净化，那股能量之所以会有和法则之力及其相似的波动，一是因为怪鱼净化天生的能量属性，二则是神兽的刻意模仿。 神兽嘴上不说，其实对于这种可以吸纳能量修炼的体质是十分羡慕的，如果它也同样能够吸纳法则之力，或许......早就突破了那层限制也说不定呢？ 巨龙节节败退之下，仿佛有力竭的趋势，在神兽兽角再次撞过来的时候，庞大的龙躯突然消失，唤海的肉身凭空出现在空中，一杆大枪横在身前，然而不待唤海做出更多的应对，兽角已经撞了上来。 嘭！ 唤海直直向后飞去，一直飞出去好几里地，神兽一撞的力道才算逐渐消失，唤海被击飞，这场比斗也算是有了结果，高兴缓缓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树叶，主动抬手恭喜神兽。 “兽大王威武！我就说么，小瘪龙怎么能是你的对手！” 神兽给了高兴一个还是你上道的眼神，随后一脸得意的看向四方，等着这些早早到来的小爬虫前来祝贺。 然而......古罗刹族这群傻子一个懂事的都没有，战斗都结束了，还一个个傻愣愣的杵在原地，不上前也不退走，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最后还是罗振宇使劲咳嗽了一声，陷入半呆滞状态的一种族人才纷纷离开，没办法，刚刚神兽顶唤海那最后一下实在太凶猛了，这里一大部分的年轻人一出生便在遗忘之地，没见过神兽出手，也没有见过什么叫做真正的实力。 “这小龙刚刚晋升，力量还不太稳，需要进一步的锤炼。”神兽不断扭着脖子，刚刚与巨龙角力中，可能是伤到了，这小龙虽然力量不稳，但胜在年轻，后劲很足，最后如果自己豁出老命去发挥，可能......就要栽面了。 难道......我老了？神兽突然诞生了一种按说永远都不该诞生的想法，直到罗振宇背着手一步一步走近。 唤海没有再前来，罗振宇已经让家族后辈们先将他带回去了，神兽最后那一下是留了手的，但饶是如此，唤海还是被神兽的怪力给震晕了过去。 高兴看看神兽，又看看姥爷，两方的脸上都带着高深莫测之意，高兴挠挠脑袋，不知道姥爷故意创造出这种独处的环境是为了什么。 一直没什么动作的神兽突然间抬起前爪，硕大的爪子直接按向了高兴的左肩，这一爪一肩的尺寸实在太不匹配，高兴登时单膝跪地，高兴疼的龇牙咧嘴，肩膀上仿佛顶着一座大山，膝盖骨刚刚触地那一下好像碎了一般的疼。 “兽大王，你干嘛啊。”高兴的手想推开神兽的爪子，但距离十公分的时候就主动放下了，这动作是徒劳的，先不说能不能推得动，只要他推了，神兽可能一爪子给自己按到地底下去。 事实上，神兽爪子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增大，而罗振宇就站在身旁，带着一副看好戏般的神情盯着自己的外甥。 高兴疼的说不出话来，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神兽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出手？ 我干啥了？ 压力越来越大，高兴疼的满头满脸都是汗，就在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扛不住压力变成肉饼的时候，一股柔和的绿光闪过，高兴肩膀上突然一轻。 高兴想要站起身，但刚刚触地的右腿稍微一动便传来钻心的疼痛，强忍着疼，高兴颤颤巍巍的起身，摇摇晃晃的站定，竹葵的身形出现在身前，两只小拳头紧紧握着，气呼呼的看向对面退出去好几米的神兽。 神兽歪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孩，除了个子高一点之外，皮肤白的吓人，其他就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当刚刚那股力量的爆发却让神兽暗自心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纯肉身力量，竟然可以将自己刻意压下去的爪子弹开？ 眼神瞥向身旁的罗振宇，神兽突然发现这老不修正站在一旁，脸上笑眯眯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臭老头，你坑我！ 神兽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 “之前替高兴挡剑的，也是你吧？” 场中再次形成了一人一兽对峙的局面，不错此时人员换了，从一条憨憨龙换成了一个小萝莉。 竹葵的小脸上满是清冷，任何企图伤害高兴的，都是敌人！不，敌兽！ 罗振宇的问话没有得到任何答案，竹葵死盯着神兽，就好像怕它再次出手一般，直到高兴的说按在竹葵肩上，竹葵回头看了高兴一样，高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竹葵胸前的小拳头才缓缓放下。 对着身旁的罗振宇点了点头，竹葵又恢复了那副小女孩般的神情，站在高兴身旁显得有些怯生生的，还隐隐有往高兴身后靠的意思。 对方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但脸上的神情，却又和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罗振宇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死灵气息这么重，要不是经文能量一直在温养，你早被她吸干了。” 神兽似乎对竹葵很不喜欢，打着响鼻说道。 高兴一把将竹葵护到身后，对神兽说的话并没有在意，罗振宇摆了摆手，示意神兽不要再说了，他又向前靠近两步，对着高兴身后显得有些害怕的竹葵再次说道。 “告诉我，你和高兴是什么关系？” 竹葵藏在高兴身后，一只小手被高兴紧紧攥着显得很安心，从高兴手臂处露出半张脸，好奇的看着凑过来的罗振宇，脸上露出听不太懂对方话一般的神情。 “她是我从天机塔里带出来的......”高兴尽量精简的说了当时的经历，但最后自己昏过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竹葵是怎么进到自己手臂之中的，那里还有天缺在，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不是竹葵苏醒，自己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而就在高兴刚刚讲完的时候，一直没动的神兽突然间又冲了过来，爪子再次按向高兴，而刚刚还藏在高兴背后的竹葵一个闪身出现在高兴面前，细嫩的小粉拳对着神兽的大爪子毫不客气的砸了过去。 444 回归人间界 嘭！ 气浪再次席卷周围的树林，罗振宇抬臂挡住面部，神兽与竹葵同时后退。 竹葵脸上没有任何不适的神色，纤细的小腿只退后几步便再次站定，反倒是对面的神兽，四蹄在地面上不停的轻踩。 罗振宇心惊，这少女......好大的力气！ 神兽的尽量罗振宇是知道的，他自问即便全力出手，也不见得是神兽的对手，但面前这少女竟然一拳将神兽击退了？ 神兽有些尴尬，有心出手试探，还特意收了力气，但不到五分的出力按理说也不是一个小女孩能够承受的，但结果...... “咳咳。”神兽咳嗽了两声，随即再次说道，“这小丫头年纪不大，力气倒是不小，不过高兴你要注意了，她寄生在你身上，会不断吸取你的元气，现在你年轻还看不出什么，但以后就说不定了。” 神兽看出了竹葵对高兴的亲近，因为这个时候，竹葵已经再次走回了高兴身后，还主动把小手伸到高兴手中，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罗振宇和自己。 这副景象......太有欺骗性了！ 神兽心底闪过一丝龌龊的念头，目光在高兴和小女孩脸上不断来回跳跃，唉，人族的东西看的太多，辣眼睛啊！ 尾巴在身后随意摆动，神兽盯着高兴看了两眼之后，起身向后方退去，而罗振宇站在原地看了神兽很久，直到对方的身形消失在拐角处，才拉着高兴向回走。 一群人站在广场上，对面是高兴和唤海，这两个孩子终于要启程回归人间界了。 “你的肉身防御力已经达到了古真龙的境界，但力量毕竟刚刚获得还十分不稳，回去之后要勤加修行，尽快掌握。” 罗振宇站在众人最前面，面对着旁边的唤海出声嘱咐道。 “我知道了，谢谢前辈。” 罗振宇的关怀是发自内心的，唤海主动欠身对罗振宇行晚辈礼。 “古真龙族消失的太久了，如今你重新出现，势必会引起所有势力的注意，而你......”罗振宇看了看一旁的高兴，继续说道。 “既然你选择站在高兴一边，那么也就代表了三大古神族其中一方的势力，这重身份带给你的压力绝不会小。” 唤海再次点头，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离开高兴身边。 “姥爷，我们得走了。”高兴看着罗振宇的眼睛，这时候他才发现，对方眼角处已经出现了细密的皱纹。 再怎么强势，毕竟也是老人了。高兴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情绪，姥爷姥姥爷爷奶奶这些词，在之前高兴二十年的人生中显得十分陌生，但在遗忘之地停留的这段时间里，姥爷这个称呼，在高兴的心中已经不知不觉之间加重了分量。 “去吧，回到你的战场去，你有句话说的很对，人族固然自私，但活着总要有点念想，你爸当年就是这么说的，你会这么想，很好，遇到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跟着自己的心就好了。” 高兴点点头，突然产生了一丝不舍之意，随即抬步向前，一把将罗振宇抱住。 罗振宇突然愣在原地，似乎对高兴突然间的亲近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随即一直保持冷峻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高兴有力的心跳不断随着胸膛的接触而传来，罗振宇紧紧抱了高兴一下，随后手掌在对方背后拍了拍。 高兴松开罗振宇，与站在姥爷身后的老爹老妈舅舅和一种长辈挨个点头致意，老爹老么肯定还有事情要做，所以暂时没有离开的意思，姥爷这一站的任务算是彻底完成了，但随后等着他们的，还有其他地方，人族想要在这场争斗中取得胜利，无疑是非常难的，那么必须在发起争端之前，尽量联络到足够多的助力。 尽管对刚刚见面数日的儿子十分不舍，此时的罗晓月也没有表露出过多的难过之意，她知道高兴必须回到人间界去，那里需要他，而自己面前这个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儿子，俨然已经成了人间界防卫力量的核心。 鸟儿翅膀硬了，迟早有一天会离开父母身边，而这一离开，下一次相见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感性主导思维模式的走向，这是女性的特点，但罗晓月身上似乎有某种力量的存在，竟然生生将对儿子的不舍深深压在心底。 高兴转身，唤海跟上，竹葵不适合在众人前露面早早便回到了高兴手臂之中，与之前不同的是，如今的高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左臂中那股熊熊燃烧的生命力，神兽和姥爷不止一次的隐晦提示高兴，竹葵的存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高兴自身，但高兴并不这么觉得，因为此时的竹葵，竟然有隐隐反哺自己的趋势。 这股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外部存在一双看不到的小手，不断在给自己的生命之火添柴一般。 广场正中央，一根高高竖起的杆子下方，数道法则之力齐齐从周围古罗刹族族人手中飞出，八股能量以其他的方式相连，连接而成的图案有些模糊，高兴没有过多时间去观察，便发现这八股能量似乎在遗忘之地这方空间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大地再次产生震动，这八股能量的诞生好似影响到了独立空间的平衡，地面的震动并没有引起骚乱，绝大多数的族中小辈都一脸好奇的看着这生平仅见的景象，一道透露出漆黑之色的切口在广场中央诞生，起初只是一条淡淡的白线，但随着法则之力不断向外蚕食，这道白线越来越粗，直到生生在空气中撕开一道明显的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直到形成一个进两米高的圆形洞口之后才停止继续生长。 “去吧。” 罗振宇始终站在高兴和唤海背后，朗声道。 高兴和唤海没有任何迟疑，抬步便向着空间通道走去，身形消失的瞬间，空间通道缓缓收缩，直至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广场上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除了聚集起来还没来得及散开的人群之外，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罗晓月靠着自己的丈夫有些失神，儿子再次离开自己身边，就算表现的再怎么平静，内心的波动是掩盖不了的。 还好，他没有要求拿走意志，而高兴不提，众人也好似集体失忆一般选择闭嘴，那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局面，将另一半意志留在遗忘之地，似乎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二次进入空间通道的高兴少了一丝兴奋，身下不断飞速跃过的星星点点好像少了吸引力一般，高兴只是自顾自走着，任由那股来自遗忘之地的推力协助自己前进，身旁的唤海确实好奇心爆棚，如果不是高兴嘱咐过不能随意乱走，可能这时候他就要去研究那些平时根本看不见的奇特物体了。 空间通道的出口是随机的，黑乎乎的通道中没有时间的概念，当二人身形突然被空间通道挤出去，唤海瞬间化为龙形，将马上就要掉到海中的高兴稳稳接住。 人间界已经是夜晚了，而这处地处东海的海岸线上，突然闪过一道白色剑光。 高兴和唤海齐齐向剑光升起的方向看去，熟悉的能量波动不断传来，高兴神色一转，坐在唤海身上便向着前方奔去。 魏无极此刻面无表情，眼前这个女人在他看来，除了穿的少了点之外，与其他女人没有任何不同，与对方交换了两剑之后，便察觉到似乎这女人并没有打斗的意思。 而就在魏无极想要继续探知对方前来的意图时，漆黑的夜色中一条庞然大物正冲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袭来。 445 一顿大酒 魏无极瞬间戒备，但当他看清楚对方长达百米的冰蓝色龙躯之后，刚刚紧绷起来的神情迅速放松，脸上同时带上了浅浅的笑意。 魅魔心惊，与眼前这少年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高兴自被天魔围攻之后便消失了一段时间，而高兴不在的时候，魏无极前前后后已经与天魔打了很多次。 这少年的剑锋异常犀利，与高兴摸不到头脑的态度不同，魏无极似乎对魔族十分厌恶，见面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是长剑招呼。 而此次魅魔与魏无极在东海边上撞见，魅魔并没有开打的意思，而魏无极斩了对方两剑之后便停手，第一次有了沟通的趋势。 这是好现象，毕竟面对一个二话不说上来就砍的敌人，纵然你有八张嘴，也没有用武之地啊。 高兴的突然归来同样令魅魔惊喜，与高兴之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始终存在，只是对方突然间销声匿迹，这感情有些无处安放，魅魔出现在东海，不无散心的意思。 天魔也会心烦？答案是肯定的，只要是生灵，只要有独立的思维，就难免会有扰乱心神的事情发生。 直到接替了魔子，魅魔才切身体会到对方当时承受的压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直到真正站到这个位置上，魅魔才真正意识到需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势力。 与高兴偏怀柔的策略不同，目前的津城卫势力，以魏无极和谢一为首，这两个人都是简单暴力的代表，见面就打，打完就跑。 看起来高端战力上魔族并不匮乏，但真到了一对一的层面上，即便贵为天魔，也没占到多大便宜，魔尊坐下十二天魔，魔子已经处于半废状态，这要归功于心魔的从中作梗，而魅魔怎么都想不通，原本知书达理对自己颇为照顾的心魔如今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知道自己接替了魔子，便隐隐有与自己为敌的意思。 又是一个被权利和地位懵逼了双眼的家伙...... 高兴乍一出现便吸引了魅魔全部的注意力，对方的脸庞又瘦了一点，但与之前病歪歪的状态相比，如今双目炯炯有神的高兴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没有时间叙旧，高兴没想到刚一回来便要面对两方对峙的局面，前因后果不需要过多了解，魅魔始终是天魔，魔族在自己一方得不到好脸色是应该的，纵然心中同样有对魅魔的一丝异样情感，但高兴心里很明白，现在不是表现的时候。 女人都是拦路虎，每次罗晓月给儿子灌输这种思想的时候，高荣恩都在旁边一脸黑线，他想不明白的是，有哪个当妈的会一直给儿子灌输这种思想？难道你就不怕自己以后抱不上孙子么？万一儿子被掰弯了怎么办，唤海这个长相，这个脾气秉性......啧啧啧...... 但罗晓月不厌其烦的给高兴传授人生至理的时候，高荣恩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具体为什么......你肯定懂的。 “二位，怎么不打了？继续啊。” 高兴有些好笑的看着二人，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背后是哗哗作响的海水。 魏无极翻了个白眼，魅魔则饶有兴致的盯着高兴，抿着嘴唇不说话，唤海看了魏无极一眼，心想一般这个时候，自己的存在已经成了高度的大灯泡，他不断给魏无极使眼色，示意两人赶紧闪人，但魏无极一点回应都没有。 唉，又一个榆木疙瘩，唤海心里对魏无极疯狂吐槽。 离开遗忘之地，少了几分拘谨，人间界熟悉的空气令他十分舒服，见魏无极不理他，他便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魅魔，既好奇又不敢盯着对方看，他总是感觉对方转过来的目光里，始终暗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感觉。 “打吗？不打我可走了啊。” 高兴两手捧着脸不断观察面前处于敌对状态的二人，故意说反话，是为了让两个人都清楚，魅魔一下就明白了高兴的用意，深深盯了高兴一眼之后，转身便走，沿海公路有些昏黄的路灯灯光下，白生生的大腿随着高开叉裙摆的晃动不断露出来，纤细的腰肢随着行走不断划出诱人的弧度，直到对方身形消失在远方，高兴才咽了口口水，嘴上暗骂道。 妖精！ 魏无极见魅魔退走，也来到高兴身旁坐下，高兴屁股为轴原地转了个身，三兄弟肩挨着肩，面朝大海。 “辛苦了无极。” 高兴见到兄弟，原本胸中有万千话语，但话到嘴边却只有短短几个字。 太虚伪了！ 魏无极对高兴这种假客气十分不满，给了对方一个蔑视的眼神，魏无极脑袋转向一边，手里捡起一个石子，随手扔向扑过来的海浪中。 “你跟这女人什么关系？”魏无极随意问道。 唤海的耳朵突然就竖了起来，纯粹是好奇心作祟，而对方在见到高兴时露出来的神情十分不自然，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两个人肯定有问题，但这话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比自己瞎猜半天要有用的多。 “我说我喜欢她你信么？”唤海很明显的主动压了过来，高兴对着海面笑着说道。 魏无极没说话，对着前方做了个吐口水的动作，唤海噗嗤一声笑了。 “嘿，就知道你们不信。”高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女人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动物，之前的对手是魔子，那家伙就是个傻子，一直被心魔玩弄在股掌中，我和心魔联合坑他，可能直到现在他都还蒙在鼓里吧？” 魏无极和唤海见高兴说正事，纷纷收起嫌弃的神色，仔细倾听。 “但面对魅魔，原本的策略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对待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有时候战略层面上的调整要比战术上的杀伐要有用的多。” 见高兴又开始不说人话了，魏无极手一撑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刚刚被勾起谈兴的高兴正在兴头上，见自己唯二两个听众之一直接走了，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他扭着身子对着魏无极大喊，“诶，别走啊，我还没说完呢！” 魏无极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眨眼之间便走出去老远。 “总部的人都还等着呢，没工夫听你废话！” 魏无极的声音远远传来，高兴与唤海相视一笑，随即站起身追了上去。 人间界啊，我的家啊，我回来啦！ “师父，我们回来了。” 高兴站在老丁头办公桌前，看着比前一阵子脸庞明显消瘦下去的老爷子，高兴有些心疼。 看着站在一边活蹦乱跳的唤海，老丁头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高兴和唤海回归，谢一无极几个孩子的压力就分担出去了。 “你们年轻人出去玩吧，累了很多天了，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老丁头似乎还有文件要处理，对着面前的高兴摆了摆手后便再次低头伏案，高兴盯着对方的身影看了很久，之前不明白，现在都懂了。 老爸不在，人间界明面上的事务都压在老丁头一个人身上，他的个子不高，肩膀也很瘦弱，但硬是凭着一己之力将人间界扛到了现在。 师父，以后的事，徒弟替你扛！ 高兴暗自下定决心，招呼自己的兄弟一起向外走去。 还是那个熟悉的烧烤摊，老板在烤串，老板娘在几张桌子周围来回奔走，高兴、谢一、唤海、魏无极、云非兄弟五个齐齐举杯。 “哥几个，我不在的这段日子，辛苦了。” 谢一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魏无极和云非对视一眼，纷纷不怀好意的看向高兴。 高兴暗道不好，今天......看来是跑不了的一顿大酒了。 446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蜡像馆天台。 头一天晚上喝了太多酒的高兴脑子还有些发懵，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起来的，仿佛心底始终有一种信念在撑着自己，撑着自己大清早就跑来找古老板。 古老板似乎年纪大了所以觉很少，当高兴来到的时候，古老板正独自坐在天台上，看着远方的天空发呆。 高兴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对方过多的注意，只是出声说道。 “来了，坐吧。” 高兴依言走近坐下，自己主动去倒了杯醒酒茶。 精神的萎靡没能掩盖住高兴异样的神采，乳白色光晕不停在高兴体内沿着灵力的运转路线飞速奔腾。 “法则之力的味道，看来你在遗忘之地收获不小。” 古老板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不着边际的说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神兽将它获得力量的法门传给了我。”高兴自顾自喝了口茶水，滚烫的液体下肚，脑子瞬间清醒了许多。 见高兴低着头没再出声，古老板主动问道。 “唤海的魔种拔了么？” 高兴点头。 “你外公......什么态度？” 高兴点点头，又摇摇头，一直到高兴离开姥爷也没有明确表态，不过这些事情不需要说的太清楚，原本那也不是高兴去遗忘之地的目的。 “你这孩子，有话就说，憋憋屈屈的。”古老板看出了高兴的来意，但对方这副神情明显是有事要问。 “您......可以代表古族么？”高兴闻言主动抬起头，出声问道。 这次轮到古老板沉默了，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换个问法，古族......敢挑战新上神么？” 高兴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不能确定，唤海会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这是毋庸置疑的，古罗刹族决定出手帮高兴的那一刹那，无论他们怎么选，在新上神那边，态度都是了然的，如今唯一剩下的，就是古老板背后的古族。 对古神族这一另外的分支，高兴一点都不了解，而唯一有过接触的，便是号称被家族除名的古老板，高兴次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拉着对方一直面对敌人？ 这不是个简单的事，罗振宇作为高兴的姥爷，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强将目标达成，那么一点接触都没有的古族，又能从何处下手呢？ 高兴将希望寄托在古老板身上，但当高兴问出口，古老板看向高兴的神情显得是那么的复杂，高兴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自己迅速浇灭。 凡事都要做两手准备，自己的初衷是好的，但不可能事事都随了自己的愿，自己不是神，而即便是神，不也同样有被剥夺神格的可能么？ “我不是你的敌人。”长久的沉默之后，直到东方出现鱼肚白，古老板才缓缓出声道。 “这不够。”高兴很直白的答道。 古老板面色一紧，随即再次松弛下来。 不得不说，高兴走了一趟遗忘之地，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想必他已经都知道了，如今的高兴和之前有了很大不同，这种变化主要体现在他面对自己时的态度上。 尊重和恭敬还在，但骨子里的东西变了，他在试探。 古老板也想给出正面回应，但碍于家族内部的问题，他没法给。 丁一鸣在高兴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不止一次的找过他，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高兴急，丁一鸣更急，深知意志力量弊端的丁一鸣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免高兴走到那一步，而所有这些的基础，便是拉到足够的帮手。 半神族够强吗？在拥有完整神格的新上神面前，多少差点意思，但习惯掌控所有事情进度的丁一鸣却不这么想。 量变是会引起质变的，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那为什么不能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呢？这对谁都有好处，但令丁一鸣愤懑的是，这连小孩都明白的道理，在古族内部显然想不通。 至少古老板给丁一鸣的反馈是这样的，事情没有说的太明显，但聪慧如丁一鸣，怎么会听不出其中隐含的意思？ 曾几何时，高荣恩、丁一鸣、古老板、罗晓锋，不同位面层级的几个人曾经也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只不过几十年过去了，关系在时间的消磨中变的不再那么纯粹，丁一鸣有些伤心，但这是事实存在的，年纪越来越大，需要考虑的东西越来越多，兄弟之间分别的久了，关系也就.....一点点的淡了。 这是现实，而古老板第一直觉告诉他，这是丁一鸣让高兴来再一次试探自己的态度，或者说试探自己背后古族的态度。 这茶的解酒效果非常的好，高兴脑子一点点的清晰，而对古老板的沉默，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现在的淡然接受。 这是正常的，如果古老板急冲冲的跑来求合作，高兴反倒心里要打鼓，这不符合目前的供需平衡，自己这一方，好像一直都是求人的一方才对。 深吸一口气，高兴将表现出来的最后一丝不满收了起来，主动倒了一杯茶递给古老板，对方伸手接过茶，心中对高兴的变化再次伸出了大拇指。 这是顿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养出来的，高兴的心智已经彻底脱离了年轻人的状态，正式向着合作者的正确方向上走去。 抿了一口茶，古老板将茶杯放下，高兴发现今天的蜡像馆清净了不少，画家和雕塑师都不在。 “雕塑师和画家呢？” 要知道这二人就像是古老板的保镖一样，无论任何时间来到蜡像馆，始终至少有一个会陪在对方身边，高兴见二人罕见的一同消失，便主动开口问道。 “雕塑师出去办事了，画家......去了广场。” 高兴抬头看看天色，太阳还没彻底升起来，蒙蒙亮的清晨，画家去了广场？ 不过画家的行事风格向来不能以正常人的标准去判断，高兴见没有结果，便主动起身告辞，而离开蜡像馆之后的高兴，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广场所在。 这里的人流还不算太多，绝大部分都是早起的上班族，尽量避开行色匆匆的男男女女，高兴一眼便发现了坐在广场中央巨大花坛下的画家。 一副画板斜放在面前，画家清秀的侧脸露出一个优美的线条，手中的铅笔轻轻动着，高兴逐渐走近，直到沙沙的铅笔声传入耳中才停住脚步。 对面坐着一位年轻女性，红褐色的大波浪随意搭在身前，清秀的瓜子脸上始终带着笑容，见又一个小帅哥走近，暗自感叹到今天的运气真是不错。 高兴对女人的目光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完全被画家手中的铅笔所吸引，他在画魔鬼，张牙舞爪，青面獠牙，而画家不时抬起的目光却预示着，他就是在给面前这漂亮的女人画像。 高兴瞬间警觉，抬眼与女人对视，对方浅浅一笑，从外形上看没有一丝异常。 但此刻高兴清楚的知道，画家的笔可以洞察任何人的内心，而他画出来的东西，则代表着这个人的本体。 这女人......不是人。 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后，画家眼神示意女人画作完成，慢慢起身走过来的女性只盯着画纸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取下画纸便走了。 高兴站着，画家坐着，两个人目送女人消失在人群之中，画家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这人间界，已经人魔难辨了。” 高兴没说话，盯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而此刻蜡像馆的天台上，古老板一直保持坐姿的身体缓缓站起，眼睛盯着遥远的天空，那里仿佛有自己儿子的身影。 447 魏无极的最后一个对手 “再来。” 对面的高兴给了魏无极很大的压力，他没想到高兴只是离开了数天而已，功力竟然有了质的飞跃。 长剑在手中不断发出低鸣，这是预警的声音，代表敌人的剑锋已经可以威胁到魏无极的安全。 魏无极脸色一沉，心下发狠，竟然被高兴打出了真火。 “你们几个，躲远一点。” 除了高兴站在魏无极对面十几米的距离，谢一唤海云非三人纷纷向后退去。 高兴挥散剑气，饶有兴致的盯着魏无极，面露兴奋。 自打这家伙出现就一直被他压着，如今终于有正面一战的能力，二人到底谁高谁低，今天要见个分晓。 原本自己人之间，没有必要打生打死的，魏无极也是个好说话的人，只要不触及底线，很少去计较什么。 但......高兴的剑气太奇怪了，那股粘滞感令在场几个兄弟全都感到了压力。 唤海成功晋级，谢一在肉身强度上的绝对优势已经没了，二人谁强谁弱说不好，但好在这俩没有太强的争胜心里，云非是个小透明，存在的意义插科打诨多余干正事，只有高兴和魏无极，才会为了一个胜负动真火。 魔族都是垃圾！ 至少在高兴回来之前，魏无极是这么以为的，一人面对天魔，甚至是几位天魔，魏无极心理上会有压力，但真要说压力有多大，倒没有太明确的概念，他隐隐觉得魔族到来的这些人，出手都有些束手束脚的意思，但并不知道人间界的灵力威压对异族存在天然的压制力。 嗡！ 剑鸣声大作！ 身周密密麻麻的灵力震荡点被生生震碎，那股被操控的感觉稍微减轻了些，魏无极面色严肃至极，有多久没有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了？ 魏无极自打接触了高兴这伙人，便觉得人生有了目标，这种心态上的转变是把双刃剑，过于追求剑道极致，好，也不好。 好的地方在于，会时刻督促自己不要停下修行的脚步，而不好的地方在于，很累，是心弦紧绷一刻不能松弛的那种累。 高兴功力的突然增长令魏无极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在他的认知中，修行是按部就班，一步一个脚印的踏实前行，这样得到的功力比较接地气，他想要强大的力量么？ 答案是肯定的，在场五个年轻人，谁不想自己能够真正站在修行者的巅峰之上傲视群雄？但大家都明白，一口吃不下一个胖子，付出多少，才能有多大的收获，急功近利，往往会适得其反。 高兴的成长，更多的表现在他的心智和性格上，而这种能够体现一个人气质的蜕变，恰恰实在失去意志力量之后才变的尤为明显。 甚至就连高兴自己都没有发现，失去了意志传承之后，他才真正能够静下心来內视过往的自己，过于年轻，心浮气躁，澎湃的力量固然可以战胜敌人，但在不需要面对的更多的时间里，高兴需要时刻面对来自自己灵魂深处的拷问。 顺境的时候，人很容易迷失，过分强大的力量有反客为主控制主人的趋势，高兴经历过这种感觉，情绪的频频失控让他几度陷入疯狂，这种状态很可怕，不过还好，并没有造成大错。 而在失去力量之后，没有了依仗的情况下，高兴才有时间有精力去审视自己，去对过往自己的想法和做法做出总结，这对一个年轻人来说相当不易。 而此刻的魏无极，正处在功力的稳步增长，且隐隐有压过当代修行者一头的浪尖上，高兴的适时出现，将他再进一步的苗头抹杀了，这是好事，但是不是高兴刻意为之，就不知道了。 实体长剑的剑鸣声四起，隔了老远之外都能听得见，驱车经过的司机师傅纷纷向外探出头，这种能量波动太过强烈产生的兵器低鸣对普通人来说无异于灵异事件，在长时间的搜索无果之后，司机师傅们才收回注意力专心开车。 修行者距离普通人的生活太远。 东海区的密林深处，两道璀璨剑光自空中突然升起，闪过一青一白两道光芒之后迅速落下。 只一剑。 高兴与魏无极约定，一剑定胜负。 周围大树的枝杈被齐齐削断，能量冲击带起的波动向四周疯狂席卷，谢一三人齐齐伸出手臂挡在眼前，强烈的劲风刮的几乎睁不开眼，而场中对招的两个人却站在原地，除了身形微微下蹲稳住下盘之外，纹丝不动。 四周不断有杂草和断裂的树枝交杂发出的声响，飞鸟惊起，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十分慌乱。 剑光的出现十分短暂，两股能量的碰撞在散发出一波又一波的余威之后逐渐归于平静。 两个人，最后还是都收手了，如果真的全力出手，这片密林可能都保不住。 高兴双腿猛的发力，身形挺的笔直，乳白色光晕对灵力的加持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以前根本接不住魏无极的剑光，而如今，面对他的那股压迫感消失了，这得益于怪鱼精华的其他属性，背后脊柱处的九道凸起在衣服的遮掩下熠熠生辉。 疼痛感一闪而过。 魏无极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他想象高兴一样站直身体，但在几度尝试之后终于放弃，他输了。 输的莫名其妙，明明对方的能量强度稍逊于自己，但......输了就是输了。 只是一剑而已，他相信高兴可以像刚才一样继续出剑，而自己，慢了一拍。 不要小看这速度上的微小差距，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灵力震荡产生的能量波动让他牢牢桎梏，也许并不能控制他的移动，但长剑受到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手的反应跟不上大脑，这还打什么？ 强烈的不甘自心底涌起，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预想中的失落感并没有在魏无极身上出现，对方反而一脸平静的看向高兴，随即出声道。 “你回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高兴没想到魏无极的第一句话竟说的是这个。 “你还要走？” 魏无极点头，“我还有最后一站。” “青年一代，有点名头的，都被你教训过一遍了，还不满足？”高兴似乎对魏无极的决定有些不满，甩了甩脑袋后说道。 “最后一个对手，是大师伯。”魏无极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高兴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魏无极，直到对方被看的浑身不舒服，才开口问道。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高兴摇了摇头没立刻回答，一步一步走到魏无极身前，替他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兄弟，别怪当哥的没提醒你。” 高兴说着趴到魏无极耳边，声音小的像只蚊子，谢一几个被勾起了好奇心，刚想靠近偷听，却发现高兴已经说完了。 魏无极一脸的不可思议。 怪不得......师父被大师伯压了一辈子，原本对方竟然是古神族的人！ 高兴说完便神秘兮兮的笑着，这笑容让魏无极有些纠结，一方面怀疑这家伙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一方面又在琢磨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去找虐。 打败天下所有剑手，这是陆钧的执念，而魏无极作为这执念的载体，骨子里也有着一种变态的争胜欲望。 “现在的你，基本没戏。” 高兴伸出一根手指在身前不停摇动，横跨出一步之后向着密林之外走去。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压下魏无极膨胀的心态，还能给古千川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高兴心情不错，一边走一边吹起了口哨。 “实在不行，让你师傅去吧，那是上一辈的恩怨，你一个小徒弟，跟着瞎掺和什么。” 四人身形逐渐消失在远处，只剩下魏无极一人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448 打成一锅粥 魏无极最后也没走，高兴对他的选择很满意，对方的执拗深入骨髓，而这样的人一旦发生改变，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一，被形势压的不得不低头。 陆钧的执念，源自于古千川，作为剑阁的大师兄，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修行功力，始终都走在了陆钧的前面，虽然陆钧不愿承认，但不如古千川这是事实存在的，而让魏无极走出来，走到众人身前，不断以挑战者的胜利之姿来稳固他内心的想法。 他并不比古千川差，追根溯源，这是另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当陆钧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他都已经输了。 魏无极不傻，师父的执念对他来说，更多的意义在于鞭策。当他心生懈怠之时，便会想起身上背负的使命。 剑修修行不易，可以说是众多修行道中最难走的一个，但魏无极拜入陆钧门下从没有后悔过，这便是心智。 师父严苛的近乎变态的要求，在数年如一日的忍受中已经习以为常，而这种变态的要求下诞生出来的后辈弟子，至少在修行上，是合格的。 而第二点，则在于魏无极可能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这种思想意识上的转变是高兴愿意看到的，也是高兴选择这种硬碰硬的方式的重点所在。 打服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无敌路是行不通的，是错误的，进而开始反思，总结前路的经验和教训，这是高兴走过的路，他想让魏无极也走一遍，而这时候，单纯的语言攻势就显得有些苍白了。 如今高兴在认识到自身问题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身边几个兄弟存在的问题。 谢一很直，这种直源自于他的性格，直来直去的人面对困难的应对方法往往比较单一，但这种单一，往往会有奇效，如今谢一的状态就可以证明。 魔尊是目前谢一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但现在的高兴，自问还没有撼动魔尊的能力，但这种情况不是固定的，一旦高兴成长到那个境界，那么对方是自己必须铲除的目标之一，为了津城，也为了自己的兄弟，但不能否认的是，谢一是津城五子中状态最稳定，也将是会长期保持稳定的那个人。 然后是唤海，古真龙血脉的意外晋升，将唤海目前需要面对的问题全部打破，敖准的担忧在唤海晋级古真龙时已经不复存在，但接下来还有新的问题出现，古真龙族消失的时间太久，突然再现，在新上神眼中，必然是不稳定因素的一大体现，好在龙族没有大范围晋升的可能，不然的话......唤海将是被针对的对象。 至于云非......这家伙吊儿郎当的性格是显而易见的，而且不是刻意伪装，思维的跳跃让他有了在剑道上走得更远的可能，但至少在目前来看，他还没有找准自己的路，这段时间可长可短，主要决定因素在于云非自己的想法。 最后便是魏无极，这家伙身上的问题很复杂，想要彻底拎清主次，短时间内是不现实的，高兴选择站出来点醒他，也是出于快刀斩乱麻的想法，既然不能抽丝剥茧，那么至少先让他回到地面上，一个人飘的时间久了，容易拉不回来。 “还好，都有的救。” 坐在老丁头办公室的沙发上，高兴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道。 老丁头不动声色的纳闷，怎么几个小年轻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神色都变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面前这几个年轻人，或多或少都在改变。 “师父，你忙完了吗？” 高兴突然间出声打断了老丁头的走神，对方抬头看了自己徒弟一眼，“怎么，有事？” “心魔的人又找我了。” 高兴轻描淡写般说道。 “我回来的消息，不知道是谁透露出去的，对方找到我，跟我要剩下的方位节点的位置，看样子，好像很急。” 高兴说话的时候是侧对着老丁头的，掰手指的动作落在老丁头眼中，对方被气笑了。 “没法不急，魅魔令了魔族主官的职，手下带来的是一批新的魔将，两方势力本来没什么接触，但突然间站到了对立面上，明里暗里一直有摩擦。” 老丁头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谢一云非几人跟着点头。 最近津城卫的压力比之前小了很多，如果不是确定高兴没有跟魅魔搞在一起，老丁头都要怀疑是不是高兴在离开之前做了什么布置。 但虽然这么想，老丁头开始以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高兴。 高兴被对方盯的浑身不自在，不用想都知道老丁头在想什么，随即露出一副特别嫌弃的表情，“师父，你徒弟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见女人就上的色胚么？” 高兴向一旁暗啐了一口，“魅魔说实话，长的确实不错，但这女人同样很危险，我分不清她的话哪就是真哪句是假，总之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真真假假，分辨起来太费力气，不过对方一直爆发冲突是真的。”老丁头笑着说道。 谢一点头，在一旁补充道，“魅魔没有出面，不过双方底下的人频频冲突，光我遇上就不是一次两次了。” 谢一说完看向魏无极，见对方低着头愣神，一点搭话的意思都没有，随即悻悻收回目光。 “哦？自己人打成一锅粥？” 高兴摸着下巴思考，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魅魔代替魔子，是来完成任务的，压力有多大就不用说了，如今两方爆发的冲突比之前魔子在的时候还大，难道魅魔和心魔疯了？不怕魔尊怪罪么？ 这么想来，心魔的人找自己就可以理解了，顶着被责罚的风险与魅魔内斗，势必要拿出相应的功劳来给魔尊看，即便得不到嘉奖，至少可以遮掩自己的失职。 心魔都做的这么明显了？那为什么魅魔没有找我呢？自己回来的第一天可是就和对方碰上了。 不对......高兴点点头又摇摇头，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信息，但刻意去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这是好事啊，打吧，全都被打死了才好。” 高兴出声，引来了老丁头阵阵白眼。 “你准备怎么办？”老丁头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抬头问道。 “凉拌！”高兴想都没想的直接答道。 老丁头恨的牙根痒痒，手里的钢笔承受不住巨大的手劲，吱吱嘎嘎的不断发出响动。 “魔子和心魔作对，智商就不在一个层面上，对付魔子，都不用费劲，但这魅魔......不好对付。” 高兴的分析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只是来自直觉，直觉告诉他，这女人肯定不简单。 而此时魔族阵营之中，魅魔正和一群魔将坐在一起，七八个魔将目光全都集中在魅魔身上，一个黑紫色的小圆球在魅魔脑袋便是滴溜溜转着，轻微的震动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十分明显。 “大人，心魔的人已经和高兴接触过了，我们......怎么办？” 手下魔将都是一群新面孔，此时在魅魔眼中，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能完全相信，谁知道面前这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里面，有没有心魔哥哥安插进来的人手？ 呵，哥哥？这个称呼可真是讽刺。 这已经是明里暗里第几次对自己出手了？ 魅魔的手指在扶手在不断点动，许久之后才小声说道，“我想看看，他会怎么做。” “既然没有想法，那心魔的人找你，你是怎么回复的？”老丁头继续问道。 “答应啊，不断他说啥我都答应，但是做不做的，就得看我高不高兴了。” 高兴说着，脸上露出了老丁头的招牌笑容，这笑容，和相隔老远之外的魅魔几乎同时产生。 449 疯狂的决定 “哥，你这计划太过冒险了。”谢一坐在副驾驶上，犹豫了很久，还是出声劝道。 唤海几个都是同样的想法，但高兴不出声，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反应，直到开着车的高兴出声解释。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高兴也很无奈，他明知道敌人并不是魔族，但在老丁头的阻止之下，暂时还没有把他知道的一切告知几个兄弟。 目标人物的不一致性造成了兄弟几个对高兴决定的不理解，而更让几人想不通的是，理事长大人竟然同意了。 这师徒都疯了...... “魔族降临之后，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防卫节点。”高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除了防卫节点之外，咱们还发现了少数几个韵灵魔阵，再加上头上一直悬着的那方攻击性魔阵，你们想想，魔族想要干什么？” 高兴突然提问令所有人同时一愣，随即都陷入思索之中。 谢一第一个回答，“攻城，掠地。” 高兴点点头，但并没有出声，这是目的之一，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但这不是高兴要的答案。 “人族的实力整体不如魔族，他们在积蓄力量。”唤海想了想之后说道。 高兴再点头，但这仍不是问题的重点。 “增强自己，破坏我们，提前奠定胜局，难道......”云非话说了一半便没了声音，高兴回头看了他一眼。 别看云非在五人里面功力最弱，但要论心思活络，其他人根本没法跟他比。 “他们在破坏平衡。”高兴选择性忽略了魏无极，这家伙自从上次被自己打击了之后便陷入一种奇怪的情况，平时都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涉及到动脑子思考的时候，他往往都是后知后觉，反应都要慢上好几拍。 身旁的谢一面露不解，想不通高兴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高兴决定将知道的信息透露一点点，“你们想想，从始至终，魔尊露过面么？” “没有，即便来，也只是魔能凝聚的能量体分身，本尊从没有降临过。”谢一想了想之后摇摇头说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魔族内部竟然比魔子在的时候还要乱，魔尊这个层级的家伙如果降临，津城内没人是他的对手，那么他为什么会坐视自己人内乱，还不愿意来人间界？” 高兴继续抛出问题，他要让几个兄弟慢慢认识到问题的重点，当几人同时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也就不用解释计划的用意了。 这中间卡着一层灵力威压的问题，高兴如果不亲口解释，几个人想破头也可能想不到。 “他在怕。”云非再次开口，高兴的解释从另一个方面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对方不是不想来，而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来。 高兴瞥了一眼后视镜，给了云非一个肯定的眼神。 “魔尊是魔族首领，魔族进攻人间界，虽然得到了上神的许可，但魔尊仍在忌惮什么，人间界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连他都无法无视的存在。” 云非自顾自的继续分析道。 高兴一只手伸出车窗，快速流动的空气中，能够清晰感知到稀薄灵力的波动。 “灵力威压。”高兴收回伸出去的手，小声说道。 “非人间界生物降临，都要面临人间界特有的灵力威压，这是法则为了保护下层位面世界内的生灵而设定的限制，魔族作为域外种族，同样要承受灵力威压的桎梏。” 高兴车开的很慢，今天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将自己的想法传递出去，而另一个则是为第一个目的服务。 “怪不得，”谢一最先明白过来，“总感觉出现在津城的天魔有种虚弱感，有劲使不出来的感觉。” “你被围攻的那天，我一剑荡开了三个天魔的围攻，而后除了受伤的剑魔，其他人也没有选择继续出手，对方同样在忌惮，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也不愿意跟我们交手。” 一直没说话的魏无极突然出声，高兴有些惊奇，心想这家伙终于算是恢复正常了，至少愿意将一部分精力分不出来。 这是进步的信号，证明他这个习惯钻牛角尖的家伙已经有了调转方向的趋势。 “灵力威压对异族的能量运行会有一定的影响，功力不够高深，则是绝对的压制，当功力达到某个层级，便会受到一定的限制，天魔的功力没法完全发挥出来，他们避而不战就能解释的通了，而这也是他们会主动找我寻求帮助的原因。” 高兴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当然，最后一点是我猜的，也许真的把我当成了叛徒也说不定。” “破坏掉津城防御阵法，令魔族的能量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那些韵灵魔阵，我们觉得是在孕育战争机器，但实际上是不是，没人知道。但不能否认的是，一旦阵法被破坏，津城就会完全暴露在敌人面前，我们人手实在太紧张了，根本做不到完整的防御。” 云非再次出声道，高兴的意思他明白，但阵法的缺失确实会对津城造成严重影响。 “我跟师父聊过，津城卫早在很多年前就在为这种情况做准备，我们有大量的灵力储备，这种储备的体量超乎我们的想象，而关于防卫节点的修复，津城卫一直在培养这方面的专业人才，我想把节点位置交出去，是想看看魔尊下一步要怎么走，引诱他来人间界。” “节点可以修复，但魔尊......如果他真来了，即便是有灵力威压，人间界也没有能够确信可以压过对方的大能存在。” 唤海出声道。 几人顿时沉默下去，只有高兴的表情一如既往，这一层计划的深意他没有完全表露出来，几个人同时默契的选择了忽略某个人物的存在。 但高兴不能，在知道父母在做什么的时候，高兴有种空有满腔热血却无处安放的躁动，他也想为这个计划出一份力。 其实他的付出在长辈们看来已经够多了，但高兴就是这么一个性格，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参与进去，而如今，制造一种情势危急的假象成了他的一大武器。 灵力威压是真实存在的，是除了防御阵法之外人族修行者对于抵御外敌的最大依仗，魔尊如果敢前来，便要受到限制。 这是法则层面的力量，如果新上神无法撼动法则，那么高兴认定的那个人也许可以制衡魔尊，一旦魔族首领被引诱前来，发现事态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乐观，他肯定会求助。 高兴还是在赌，在赌那个人的态度，在赌那个人背后家族的态度，赌赢了，人族将再添一大助力，而如果赌输了...... 高兴没敢继续往下想，在二人就计划进行深度研究时，师徒俩也选择性的漠视了赌输这种可能会造成的巨大影响。 高兴试探性的问过，假如消除灵力威压对魔尊的影响，人间界是否有人能够抵挡对方，老丁头的回答是有。 一个是全盛时期的高荣恩，一个便是高兴认定的那个人。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概念，实际上没见过对方真正出手之前，谁也不能断定到底是不是像想象中的那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今狼群都到家门口了，还畏畏缩缩的躲在里面，结果逃不掉被吞吃的命运。 我就赌你了！ 高兴如是想着，在众人不解的思索之中，脚下油门狠命一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方窜去。 此时的古老板似有所感应，突然间抬头望天，喃喃自语道。 “报仇的时间，到了。” 450 只能拼命 只能拼命。 趴在楼顶酒吧天台栏杆上的高兴脑中不断浮现着老丁头最后说的一句话。 事实上，老丁头对局势的预估比高兴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纵观全局，在敌人有意的安排之下，似乎所有对人族有利的因素都在悄然发生改变。 灵力威压对异族的压制很明显，但高兴和老丁头心里都明白，即便这种威压存在，实际上还是受到新上神的威胁。 敌人实在太过强大，人族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显得十分无力，高兴在心情低落时会胡思乱想，自己、身边的朋友兄弟、自己的诸多长辈，日以继夜的像工蚁一般兜兜转转，到头来，真的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么？ 这又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会影响到最终的答案了，但真的让高兴坐以待毙，他肯定是不乐意的，什么都不做的等死，不是高兴的性格。 成长的烦恼啊...... 高兴攥着起酒瓶，转过身，靠着栏杆看向大门内状若疯狂的普通人们。 大家同样有烦恼，但那道大门就像是天堑一般，将门外的高兴和门内的他们彻底隔绝开来。 人类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烦恼，这不是环境造成的，而是一个人随着自身的成长，需要面对的问题，需要思考的东西逐渐增多换来的正常结果。 有的人选择逃避，有的人选择忘记，有的人选择纵情声色之间，而这些选择的根源，都来自于对无法掌控的问题的逃避心理。 普通人活的一样很累，他们自责吗？ 高兴不敢确定，屋内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肆意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在夜深人静之时，会不会寻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放声痛哭。 从高兴的角度上来讲，那也是一种解压的形势，毕竟成年人需要面对，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了，多到让人应接不暇的地步。 高兴也想像普通人那样，遇到问题之后可以选择用恰当的方式来舒缓情绪，虽然醒过来之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但至少，在放纵自己的那段时间内，内心是轻松的。 高兴很久没有体会过轻松是个什么感觉了，就像现在，他多想狂暴的音乐可以将内心的烦躁驱散出去，但听多了，除了更多的烦躁，一点用都没有。 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微微发苦的味道并不怎么样，但高兴想要麻痹自己，酒做不到，但他自己也许可以。 一道倩影自门口出现，天台没有灯光，昏暗的环境下，只能看到对方身量很高，脚步轻盈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看清了对方面容的高兴没有任何反应。 秦芊语很尴尬，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间见面，不是她想要的。 但她不得不来。 津城卫对秦氏的盯防越来越紧了，这让一直摇摆不定的三个家族同时体会到了危机感，津城卫的能量有多大，秦芊语没有具体的概念，但从父亲和叔叔日益难看的脸色上可以看出，情况要比自己想象的严重的多。 无论秦氏是否与魔族有染，只要家族掌舵人不傻，这个时候都必须向津城卫示好，秦氏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那便是秦芊语与高兴的关系。 当初秦山越求到老丁头头上，没有任何与异性相处经验的高兴本有些抗拒，但也正是这次偶然情况下的相识，奠定了二人之后相处的基础。 “你......还好吗？”秦芊语有些怯生生的问道。 高兴脸上的淡漠令秦芊语很不舒服，对方眼中的温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陌生人时候的冷漠。 高兴没有任何反应，两只胳膊架在栏杆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对方。 秦芊语双脚有些紧张的乱动，高跟鞋的鞋跟不断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秦老爷子让你来的吧？”高兴灌了一口啤酒，刚刚有些安定下来的心神被秦芊语的突然出现再次打破。 高兴发现，自己对秦芊语的好感竟然在主动消退，这种消退无关感情，而是出于立场的原因。 老丁头对三大家族的观感越来越差，他可以容忍商人做出选择，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脾气再好也不可能无视。 不听话的小弟需要敲打，不出手则已，一旦老丁头选择出手，肯定会给对方留下一个难以忘怀的教训。 津城卫的理事长是可以直达天听的，这种权利，不用则已，一旦用了，打谁谁死。 这是没有伤亡的无声战争，但只要还在人间界生存，便无法漠视这种能量的强大。 同样的危机感将三家家族掌舵人团团笼罩，秦山越觉得自己出了一记怀柔的好招，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对触及底线的容忍程度几乎是零。 每个人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将自己放在较为有利的一面，老丁头掐着三家的生死，想要打破这种局面，只能出奇招。 高兴有些厌恶的看向对方，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懂面前这个女孩。 罗晓月连日来洗脑一般的传输思想颇见成效，看起来心思越是简单的女人，一旦反目之后，对自己的伤害越大。 高兴没法判断对方此来的目的，但只是一句简单的试探，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这在高兴看来，就像是一种交易一般，利用高兴对秦芊语的感情，来达到某种目的。 高兴觉得这种手段很脏，他不屑于利用别人，但并不代表别人也不会这么做。 “秦氏很多人都在津城卫控制之中，他们只是无辜的普通人，你......能不能救救他们？” 秦芊语也不愿意面对这样的高兴，此情此景之下的尴尬令她难以接受，但即便如此，秦芊语还是说出了想要说的话。 高兴轻笑了一下，将内心的愤怒掩饰的很好。 “抱歉，我帮不上忙。” 高兴尽管在笑，但这笑容之下，已经看不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谊，秦芊语的眼泪登时夺眶而出，伸手努力的握住嘴巴，可轻轻的抽泣声还是顺着指间的缝隙漏了出来。 高兴的心不自觉的疼了一下，这曾是他发誓想要保护的女人，而在此之前，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从没想过两个人会站在对立面，但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 秦芊语走了，哭着离开的身形不断触动着高兴的内心，但高兴硬是扛着没动，直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口处，高兴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吸入肥中，将酒精带来的麻痹感逐渐赶走。 掏出手机，高兴拨通了老丁头的电话。 “秦芊语找我了。” 高兴再次将酒瓶送到嘴边，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手臂耷拉下去，高兴表情复杂无比的对着话筒说道。 对方一阵沉默。 高兴归来的消息迅速传到所有人耳中，而秦山越这一手安排令老丁头十分唾弃，但反过来想又显得可以理解，家族兴衰都掌握在一人手中，如果换做自己，也会想办法试图将这僵局打破。 没人能猜到老丁头的想法，即便是高兴，也不知道老丁头刻意这么针对三大家族有什么用意。 一个人起了反心，防是防不住的，威慑的意图很明显，高兴能够想象到老丁头在得知三家一再打破之前合作协议时愤怒的面容。 但再理智的人在面对情感纠葛之时，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主观意识的影响，高兴是人，不是神。 “这个事情，你不要管了，专心应对魔族就好。” 得到了不算答案的答案，高兴彻底死心，自己一直在拼命，但这拼命努力的背后，是不是真得值得？ 451 你得让他们相信，这是真的 津城卫的黑色suv奔行在牵牛洲的郊野上。 刚刚下过雨，淡淡的雾气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视线，寒冷的空气不断从打开的窗缝中灌进来，五个人同时哆嗦了一下，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云非一下子精神了过来。 “到了，走。” 高兴当先推门下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五个人四散分开，分别朝着五个大湖的方向靠近。 高兴来到距离最近的净莲湖，寒冷的天气已经程度上影响的空气中灵力波动的频率，这是没办法的事，津城卫对各区能量波动的监测还停留在人肉巡视的层级，这样可以保证信息的准确性，但消息传递是否及时，以及这种特殊情况的特殊影响就无法完全照顾到了。 蹲在净莲湖边上一阵深思，直到几个兄弟相继归来，高兴内心的不安应验了。 “之前被我们破坏掉的魔阵似乎被修复了，几个大湖之间已经建立了完整的能量体系，阵法埋的很深，探查过了，只能发现一些细枝末节。” 谢一几个人挨个说明，情况大同小异，高兴蹲在净莲湖边上没动，看着如镜面般的一汪湖水，小声念叨着。 “这女人，比我想象中的难对付啊。” 高兴缓缓起身，开始沿着净莲湖的岸边缓步行走。 整个湖面很大，高兴沿湖巡视的目的在于，验证弟兄们对其他几个湖的判断。 答案是肯定的。 看似平静的湖水之下，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韵灵魔阵，高兴清晰的记得，这个湖的魔阵是被自己亲手击破的，但当时并没有完全毁掉的意思，一是不符合高兴合伙人的身份，而是魔子与心魔斗的正狠，自己不能将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但现在看来，当时留下的祸根如今却给了魅魔可乘之机。 失算了。 高兴一边走，心底一边打鼓，这阵法目前还没发现什么异常，但人间界任由这么一个魔阵存在，就像一根卡在嗓子里的鱼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这阵法的布置相当精妙，与之前的阵法完全反着来，但奇怪的是，这样布置的魔阵竟然也有主动吸取灵力的作用，按说牵牛洲地广人稀的，灵力本来十分浓厚才对。” 云非不紧不慢的跟着，出声提醒道。 牵牛洲这方地域，犹豫大大小小的湖面密布，周围并没有得到特别有效的开发，放眼望去，如果没有雾气的遮挡，原本应该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旷野。 对于这样的地方，津城卫盯防的力量本就相对薄弱，而魔族布阵的手法很隐秘，没有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但这不代表高兴几人可以坐视不管。 高兴想要循着内心那股突然间升起的不安方向推过去，但这种先知一般的提示出现的很突兀，当他刻意去寻找，又变的无影无踪。 “哥，要不要出手毁了它？”谢一紧跟高兴的脚步，出声问道。 高兴没回答，其实在来之前，高兴也没想到当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对方将阵法藏的如此隐蔽，如果贸然破坏，一定会引起注意，高兴不想有很多人盯着他，这对他计划的实施并没有好处，但如果任由这阵法在此地运转，不爆发还好，一旦爆发了，又得是个大麻烦。 高兴进退两难，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手里握着的信息。 希望这节点位置，能够将对方的注意力完全引走吧！ 而就在高兴几人过于专注的讨论中，一直守在魅魔身边的魔将回报。 “大人，高兴几个发现了魔阵。” 一直面无表情的魅魔突然间笑了，没想到高兴如此聪明，竟然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便发现了自己的手笔。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去吧，去找他，就说我可以帮他将心魔的注意力引走，但心魔想要的，我同样想要，怎么选，让他自己做决定。” 魔将领命而去，偌大的房间之内，只剩下魅魔一人，高开叉裙摆之下，两条大腿交叠在一起，魅魔神兽像逗猫一般拨弄了一下滴溜溜旋转着的黑红色球体，喃喃自语道。 “你回来正好，我有帮手了。” 高兴带着众兄弟沿着净莲湖边走出去老远，看似漫无目的的行走中，高兴的思维一点点的沉静下来。 韵灵魔阵重启，可能就是心魔突然跳出来与魅魔正面争斗的原因，这说明魅魔的步伐已经走在了心魔的前面，所以心魔想要节点位置的心情才会如此急切，那么怎么做，才能不动声色的破掉这魔阵，还不会引起双方的注意呢？ 在听到魔族内部矛盾有继续扩大态势的时候，高兴便一心注定想在这上面做文章，魅魔的态度一直很好，但这看似友好的态度之下，高兴看不懂对方的用意。 与聪明人打交道，不得不多用几个心眼，免得被对方利用了还不知道。 高兴一遍一遍梳理着之前与魅魔接触的点点滴滴，但他奇怪的发现二人之间沟通的内容似乎更多的在于男女之事？ 高兴突然间笑了出来，自己实在太神经质了，与敌人谈情？那和与虎谋皮没太大区别啊。 就在兄弟五人谁也不说话的沉默气氛之中，身后突然出现了几道陌生气息。 魏无极反应最大，第一个转身的同时，长剑已经出现在手中，剑尖指着走过来的几个面生面孔，表情阴冷。 赶过来的魔将似乎脾气很好，对魏无极表现出来的敌意没有丝毫不满，满脸堆笑的看着魏无极说道，“请问哪位是高兴先生？我家大人有话要属下传递。” 魔将极尽恭敬之姿，高兴缓缓走进，伸手按下了魏无极的长剑，但即便剑身被按下，魏无极脸上的敌视意味一点也没有消散。 “你是谁的人？心魔？还是魅魔？” 魔将仍笑着答道，“回大人，我家大人说了，她可以帮您继续纠缠纠缠心魔大人，但您需要拿出足够的诚意。” 高兴没搭话，眼神平淡的看着对方。 魔将与魔将的面容没有太大区别，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高兴怀疑对方的身份，而来意，高兴早就想到了。 手里的东西迟早都要给出去，这是一早便于老丁头定好的，但究竟给谁，二人意见有些向左，最大的结论是高兴看着办。 “你家大人真是这么说的？”高兴出声问道。 “回大人的话，我家大人还说了，她与您的约定无论何时都有效。” 魔将的回复滴水不露。 高兴听完，没有任何迟疑，递出了手中的纸条，魔将如获至宝，十分珍惜的将字条收好，随后躬身对高兴行了一礼，倒退着走出数步，随即消失在蒙蒙雾气之中。 “不怕他是心魔派来搅局的？”魏无极抬步走近，小声说道。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命活到那一天了。”高兴答道。 几人都听到了高兴的话，而他提到的他究竟指的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见几人仍旧疑惑，高兴便主动解释道，“我的东西岂是那么好拿的？不付出点代价，都对不起我这么大的牺牲。” “哥，你要截杀他们？” 唤海与身边几人互相对视，随后出声问道。 “拿到的太容易了，对方心中可能会有疑惑，毕竟我给出假的情报，也不是第一次了。” 高兴继续解释道。 “但这次给的就是真的啊。” 谢一还是没弄懂高兴的意思，挠挠脑袋继续问道。 “有时候你说是真的，没人会信，所以你得帮他们证明，这就是真的，才能彻底消除疑虑，我说了，我的东西，没那么好拿。” 高兴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魔将消失的方向。 452 碟中谍 “哥，蹲了两天了，这帮孙子还挺沉得住气。” 谢一和高兴在河海交接口处碰了头，谢一瓮声瓮气的说道，高兴也在纳闷，按说魔族内部斗的如火如荼的，谁先拿到节点位置的信息，谁就应该在最短时间之内破坏掉，彻底奠定胜局。 高兴自以为摸清了魔族的想法，在和老丁头商定计划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这一步，自己牵着魔族的鼻子走牵习惯了，突然之间对方不按照自己的计划走了，高兴心里也有点没底。 奔腾往复的水声将其他一切声音完全遮盖，皱着眉头思考了好久，高兴还是没想出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难道魅魔与心魔的对立只是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高兴想了想，便迅速否定了这一想法。不可能的。 先前魔子与心魔的对立，就是魔尊刻意营造出来的局面，这里面有没有赵天左的影子高兴说不准，但双方的火气是实打实的高，起初高兴怀疑过，但多次与魔子接触之后，便打消了这种顾虑，但如今魅魔一方的反应实在出乎高兴的意料。 如果魅魔真的能耐得住性子，那么高兴提前布置的后手就等于全废了，也许影响不大，但高兴心中始终不太舒服。 在众位长辈眼中，高兴的成长在于大局观与谋略层面的进一步拔升，站在人前毫无顾忌一顿瞎莽，这样固然爽，但充其量只能充当一个打手的角色。 人族一方却打手么？缺，但缺的是顶尖战力那个层面的打手，在与魔族为时不长的较量之中，高兴眼中的敌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从天魔层面一跃而生，到了直面魔尊的地步。 丁一鸣曾经说过，你拿谁当对手，也就把自己放到了对手的那个层面上，高兴一开始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拳头不如对方大，自己这边要什么什么没有，拿什么和对方斗呢？ 也许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这个想法，但当高兴真正跳出了这种思维定式中之后，才逐渐开始认识到计划的重要性。 老爹老妈去遗忘之地之后发生的一切，舅舅都在闲暇时与自己聊过，一开始高兴并不理解，舅舅嘴里老爹的反应根本不符合高兴的认知。 而结果......无论自己的出现到底帮了多大的忙，但结果是喜人的，而正是由于自己的出现，还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唤海没有完成化龙的那段时间里，大量独自思考的时间将高兴的思维高度硬生生堆到了一个新的层面上。 站得越高，看的越远，眼界开阔的同时，能看到、能想到，会思考的东西也就越多。 回来之后第一时间找上古老板，实际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也许现在的高兴还不足以得到其他势力的认可，但至少在高兴眼中，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已经从如何战胜天魔阻止魔族对津城的破坏，变成了如何应战魔尊，在现有的条件之下尽量将损失减少到最低。 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想放弃的想法是年轻人特有的，但只有经历过现实的毒打之后，年轻人才能明白有舍才有得这一再普通不过的道理。 在年轻人眼中，这叫磨难，但在老一辈前辈的眼中，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心里的转变对人族来说是最难的，就比如现在的谢一，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断兜兜转转，关键是这样明显的烦躁并起不到任何效果，高兴看他走来走去十分好笑，便出声提醒道。 “老谢，歇会，你这么磨鞋底，魔族也不会循着声音就赶来的。” 不管怎么样，问题已经出现了，解决它就可以了，而不是一直自怨自艾。 谢一猛的叹了口气，终于停下了脚步。 高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接通之后，老丁头的声音传了出来。 “回来吧，有事商量。” 简单几个字之后，对方便出现了忙音，如果不是遇到了重要的事情，老丁头很少亲自给高兴打电话，而每次电话顶过来，都是火烧眉毛的大事。 对方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高兴强忍着想要继续在这守株待兔的想法，出声提醒道，“走了老谢，师父喊我们回去。” 谢一跟上高兴迅速离开，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失去主心骨的谢一此刻只想赶紧回到津城卫，看看老丁头有没有其他解决这个难题的办法。 高兴给出去的东西是真的，兄弟五个分成好几队不断在多个防卫节点附近守着，生怕漏掉了哪个。 交出去是真的交出去了，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好像没上当，又像是特别谨慎的在侦查信息的真伪，反正几个人谁也没有见到预想中的敌人，而高兴想要砸实这种信息真实性的想法也就落了空。 迅速回到津城卫，整个总部大楼空空如也，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津城卫已经如此超负荷运转了很长一段时间，而这种无休止的高强度作业，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老丁头也急，但他是理事长，他不能把情绪完全写在脸上。 “回来了。” 见高兴推门进屋，唤海云非魏无极几个纷纷起身，几个年轻人迅速围在老丁头办公桌附近，准备聆听指导。 挨个在几个年轻人脸上看了看，除了凝重还是凝重。 “喊你们回来，是有个事要说。” “师父......” 老丁头和高兴同时出声，话说到一半，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闭嘴，好像都在等待对方的下文。 “先听我说完。”老丁头等了两秒，见高兴没再出声，便继续说道。 “依据高兴提出的计划，对被破坏节点的修复计划正在筹备之中，不过在选拔工程师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老丁头说完，手里递出一张纸。 高兴伸手接过，这是一份人事资料，上面除了一张两寸免冠照片之外还有关于整个人的详细信息。 “楚圆，二十二岁，原津城信息联络处三级联络员，前年通过津城卫选拔进入总部，不擅长战斗，被分到了后勤基建处，主要负责外勤人员装备的研发。” 老丁头摘下眼镜揉揉发酸的眼睛，继续说道。 “资料中没有提到他的之前的履历。” “这不是有么？”高兴指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体，上面写着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经历，细致到连幼儿园是哪个街道哪个学校都有写。 “假的，庄妍已经去核实过了，这个人的资料被人为改动过，不过改动的人相当高明，虚虚实实，如果不是津城卫的权限够高，根本查询不到。” “玩了一辈子鹰，没想到被鹰啄了眼睛。”老丁头面色有些不善，摘掉眼睛之后，那股儒雅气息也伴随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渗人的阴冷。 “津城卫的资料也有人敢动？” 高兴已经意识到老丁头想要说什么，如果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这个人的能量就太可怕了。 能够瞒过老丁头悄无声息的塞一个人进津城卫，如果不是这次遇到问题重新调查入选人员的底细，可能还发现不了。 “这不是重点，津城卫有其他势力的人，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水至清则无鱼，其他人往我这安插人手，这一点我可以接受，毕竟对方那边，也有我的人。” 老丁头笑了笑，有些不在乎的说道。 “但这次这个人有点特殊，庄妍整理的节点修复主工程师中，有个人不可或缺，而他，身上带着很重的楚氏的影子。” 老丁头一边说着，手指在高兴扔在桌上那张纸上使劲点了点。 高兴盯着那张照片上长相十分普通的脸，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孩子。 453 命里有时终须有 离开了老丁头的办公室，兄弟几个出了津城卫大门，蹲在马路牙子上抽闷烟。 云非和魏无极并不抽烟，但看高兴兄弟三个叼烟的姿势十分老道，也纷纷有样学样，而灵香特殊的香气以及对灵力的提振作用立刻引起了二人的兴趣。 五个少年，一身黑衣，蹲在马路边上吞云吐雾，路人走过的时候都会看上几眼，而几人脸上的愁容是盖不住的。 年纪大些的，都会摇摇头迅速走远，人活一生，谁还不会遇到点难事？而稍微年轻些的，都会对几个少年的模样感到好奇，对方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制式的，只是除了胳膊上那个显眼的津字之外，什么都没有，这偌大的津城也没听说过哪个部门的制服是这样的，而且看这五个少年的面向，顶多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除了末尾两个人偶尔会被烟气呛得直咳嗽，另外三个，看姿势至少是烟龄颇长的老烟枪了。 此刻正值下班时分，马路上都是来来往往外出觅食的上班族，而蹲在马路边上旁若无人般抽烟的五人则成了一条特殊的风景线。 上班族太无聊了，巨大的工作压力下，使得他们对偶然遇见的特殊情况都会抱有浓重的好奇心，寻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类似摄像机一类的东西，应该不是在录段子？ 惊爆！当代年轻人说不出的烦恼？ 路过的男男女女不断的给这五个人的奇特画面意淫着吸引人眼球的标题，几个小姐姐还对蹲在最外面面容清秀的高兴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一支烟抽罢，沉浸在思索之中的高兴才算缓过神来。 老丁头给了一个不算坏的坏消息。楚氏是三大家族中唯一一个旗帜鲜明站位魔族的人族势力，在津城卫眼中，对方顶多算是有点资本的普通人，但在修行界中，普通人哪怕地位再高，只要没站到足以威胁到丁一鸣屁股底下那张椅子的层次上，根本不足为惧。 高兴思考的问题有两个，第一，这人是谁安插进来的。 楚氏是敌人，如果真是楚氏做的，那么在高兴心中，对方的地位已经划归到需要重视的那一方之中，这是对敌人的很高的评价了，毕竟如今高兴眼中能看见的，都是魔尊乃至新上神那个层次的人物，这个人在津城卫中敕伏这么久，难道就是在等今天的到来？ 莫说魔族的进攻并不是预料中的，老丁头被突然调走，修行的反叛，乃至于天人战的失利，这些在当时都是未知的，而也就是在这些巧合同时出现的情况下，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计划这一切，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心思和手段都已经高明到了非常可怕的境界，而高兴对第一个问题的顾虑也在于此。 从没有正眼看过的人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人物，就好像牢牢把控的后院中突然跳出一只猛兽，而在它被发现之前，一直蒙着一张人皮一般，这太惊悚了。 而第二个问题，到如今这个地步，老丁头的意思是这个人参与到计划中已是定局。 老丁头从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而楚圆这种小虾米的角色在老丁头眼中可能连个钉子都算不上，这种纵容般的态度可能是造成这种情况的最根本原因，但高兴不能指责老丁头，他太忙了，对于一个日理万机的人来说，不可能面面俱到。 这个计划高兴本没打算保密，因为这师徒的嘴都不是一般的严，但突然之间得知，计划的始末会流传到敌人的耳朵里，这令高兴很不舒服，有种自己的谋划暴露在阳光下，接受所有人审视的羞耻感。 没人能够清晰领会高兴的想法，这也是当初他选择站在中立位，成为连接津城卫和魔族之间那条暗线的原因之一，当时有很多人不理解，看向高兴的目光中满是怀疑，还有人甚至恶意中伤过高兴，他都没有在意，别人的看法终究是别人的，你不可能封住对方的嘴，也没法蒙住对方的眼睛，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高兴也就不是高兴了。 而现在，高兴内心的不安十分强烈，计划第一次出现纰漏，而纰漏之后再现纰漏，这消息无疑是个坏消息，但已成定局。 依据高兴的判断，计划的始末会传到楚氏耳中，而会不会从楚氏传到魔族那里，答案也是肯定的。 楚氏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邀功的计划，毕竟站出来明确反叛，魔族胜利他们才有反身的可能。 津城卫对楚氏的监视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而等待楚氏的，也将是应对完魔族之后送上天到法庭。 这是修行界最为严苛的惩罚，对普通人来说，叫残酷也不为过。 至于老丁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他们，可能是掌握的证据还不够多吧？高兴如是想道，扔掉手里的烟头之后，突然站了起来。 “敖准来电，东海区大量魔族聚集，南湖区有明显的魔力波动，需要去查看。”庄妍的电话顶了进来，好像知道高兴五个人凑在一起，突然间通知道。 “知道了庄姐。”高兴放下电话，看向还蹲在身旁的四个兄弟，出声提醒道。 “老谢，唤海，东海你们去走一趟，云非，无极，南湖区你们去吧。” 四人听到招呼纷纷起身，庄妍的电话他们没听到，高兴出声之后，四个人纷纷点头，分成两队扭头而去，而高兴则怔怔的望着一个方向有些出神。 “古老板，能给我讲讲魔尊这个人么？” 四十分钟之后，高兴与古老板并肩站在蜡像馆的天台上，望着南湖区方向天空上突然出现的那片黑云小声说道。 古老板没有立刻出声，似乎在整理思绪一般。 “域外是一片不毛之地，这一代魔尊，已经存在无数年了。” 伸手点了点天上那块黑云，古老板继续说道，“魔族主要依靠魔魂存在，魔魂不灭，只要有足够的魔性能量补充，可以无限重生，这是魔族与人族最大的区别所在，而魔尊，似乎是魔族最特殊的存在。” 高兴偏过头看了对方一眼，从古老板嘴里很少听到类似似乎这种模棱两可的词，似乎这种密辛他也不是十分的了解。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是来自半神家族不假，但并不代表我就知道这世间所有的事情。” 古老板对对方看得有些尴尬，如是说道，高兴笑着摇摇头，他没有那层意思，只是对对方说话方式的突然改变有些不适应。 “魔尊好像并不受到魔魂的限制，而且他的力量源泉，也不是来自镇魔池。” 好像是怕高兴听不懂，古老板继续解释道。 “这一代的魔尊野心很大，本来与人族相安无事，能够选择站在台前与人族正面为敌，如果不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就是背后有人许下重利。” 古老板冲着天上那朵越来越浓重的黑云看去，“你爸和老丁他们，都和魔尊交过手，当然，都不是本体，所以对于魔尊本体的战力到底有多强，没有人能够定论。” “你也不行？”高兴突然间出声问道。 古老板突然一愣，高兴的问题很尖锐，短短几天时间，高兴已经来找过自己两次了，而这个归来之后明显变的有些尖锐的少年，即便不说话，自己从他的表情上就能看的出对方的来意。 这一次，古老板十分意外的没有闪躲。 “如果全力出手拼命的话，也许......可以吧？” 高兴没再出声，古老板亲自出声承认，让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那么一点点。 454 自私的不只是人族 楚圆脸上戴着镜片十分厚重的圆形眼镜，面前放着的都是复杂的公式和数据，如果不是脖子实在酸疼的情况下，他可以保持伏案的姿势很长的时间。 眼神有些呆滞，鼻梁塌陷使得眼镜不断的从上向下滑，不断伸手推动眼镜这个动作使得楚圆有些心烦，但奈何高度近视是他实在无法放弃这个相伴多年的伙伴。 是的，身穿白大褂，身材有些臃肿的楚圆，不管你远看近看，都是一副标准的技术人才的模样。 津城卫基建处的人手不少，但真正能够接触到最前沿科技成果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此时还留在实验室中的人似乎都对楚圆的脾气很了解，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不会主动走过来打扰他。 这家伙平时很沉默，但一旦进入研究领域，谁也不会主动上去触他的霉头，除非......他的电话响起。 如果不是频繁的扫视自己的手机，楚圆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手中的笔不时落在草纸上，楚圆心烦意乱。 他在等一个电话，而这个电话，似乎与某个十分重要的人物有关。 实验室内的温度是恒定的，但即便是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楚圆还是不停的一把一把抹着脸上流下来的汗，他有些紧张，而越来越频繁的看向手机这个动作则将他的紧张彻底暴露出来。 叮。 短信提示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楚圆却突然间一哆嗦，酸疼的腰背直接直了起来，他先是做贼一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盯着他之后才拿起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外走。 而当他站起身的时候，身旁一直忙碌的众人突然凑到一起，对着实验室大门的方向指指点点。 走出门外，找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点，楚圆才掏出手机点亮了屏幕，开始阅读短信上的信息。 “已收到，表哥辛苦。” 短短七个字一个标点，楚圆却看了一遍又一遍，在足足五分钟之后，楚圆将手机紧紧贴在心口，露出一副满足的神情。 “楚圆，你在这里干什么？” 这条走廊十分静谧，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楚圆差点将手机扔出去，剧烈的心跳不断轰击胸口，脸上的汗水像是刚洗过澡一般哗哗往下流，一点一点转过身，有些胖的身形好像很重的样子。 老丁头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还好对方个子不算很高，如果像高兴一样挺拔，免不了又对仰着头和对方说话。 “理......理......理事长，您......怎么来了？” 被吓得说话都有点结巴的楚圆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心跳是不会骗人的，咚咚咚的像开足马力的内燃机一样。 “奥，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很热么？” 老丁头盯着对方的脸说道。 “没......没有，实验室有些气闷，出来透透气。”楚圆说话稍微溜嗖了一些，双手背在身后，死死抓着手机，似乎想把它捏碎。 “没事就好。”老丁头伸手拍了拍楚圆的肩膀，迈步越过对方向前继续走去。 “崔姨。” 和崔鸣湖许久未见，对方还是老样子，见高兴进屋，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看着桌上热腾腾的饭菜，高兴却没有太大的食欲。 “怎么了？”崔鸣湖看出了高兴的忧虑，但他没说，崔鸣湖也不会主动去问。 “抛出去一把鱼饵，魔族却没上钩，我师父那似乎还出了一些问题。”高兴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崔鸣湖说，高兴脑子里有些乱。 “慢慢说。”崔鸣湖将盛满米饭的碗放在高兴面前，递给他一双筷子，随即说道。 “姥爷这一关应该是过了。”高兴理了理思路，决定从头开始讲。 “好事啊，没想到你跑了一趟，竟然还帮了你爸妈的忙。”崔鸣湖笑着答道。 高兴苦笑着摇了摇头，意志力量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就像是坏了的蛋糕，扔掉不甘心，吃了又怕拉肚子。 如果现在继承了完整的意志力量，也许魔尊，已经不足为虑了，那么一直揪心的一切，也就不复存在，但只要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人赞成他这么做，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件事奔波劳碌，记在心上。 “这似乎不是重点。”崔鸣湖见高兴表情不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一些，继续铺垫道。 “神兽帮我堆砌了神格。”高兴继续说道。 “这不都是好事么？怎么你显得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崔鸣湖没有参与其中，而高兴说出来的都是利好的消息，她有点拿不准高兴的意思。 高兴再次摇头，“始终达不到意志力量的层次的，没有决定性的战力，对之后的战局起不到太大作用。” 见高兴终于说出问题所在，崔鸣湖内心一阵叹息。 这是最大的问题，高兴是个特别有主意的孩子，他一旦认定的东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不能走那一步。”崔鸣湖放下碗筷，实际上高兴没动，她也没怎么吃。 “古老板也是这么说的。”高兴淡淡说道。 “那你在纠结什么？”崔鸣湖神色有些严肃。 “我只是觉得，这是解决问题最快最有效的方法。”高兴胳膊放在桌子上，支着脑袋闷声道。 来崔鸣湖这之前，他已经想到崔鸣湖可能会有的态度，她绝对不会支持自己的想法。 这是肯定的，老丁头的殚精竭虑，老爹老妈的辛苦奔走，身边所有长辈的谋划，都是为了应对可能会出现的所有问题，而这些问题的根源，看起来与高兴没太大关系。 如果当初高兴没有继承意志力量，也许现在他还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学生一样体验着一生只有四年的天堂一般的生活。 但人生中没有如果这个选项，轨迹像是提前画好的，就等着高兴一步一步撞进这个死胡同。 在高兴的刻意刻制之下，已经很少被这个思维上的误区所桎梏，但不知道为什么，与古老板见面之后，似乎再次激发了高兴钻牛角尖的特质。 “古神族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无私，即便是在你姥爷的统治之下，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声音出现，这代表什么？代表着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出路而思索，谁也做不到绝对的公平公正，这是现实存在的问题，所以你姥爷肯冒着巨大的风险替唤海出头，从某种意义上说，你已经赢了。” 崔鸣湖尝试开解，但高兴并没有接招。 “想要的太多，但能力没达到，意志力量就放在面前，所有人都不想我去碰。” 高兴双手捂着脸，手掌的温热不断刺激着有些发红的眼睛。 “我知道你对现在的自己不满意，大家都知道，但你要明白的是，再怎么说，你是个后辈，你身边有无数长辈在，我们活了这么多年了，遇到事情需要牺牲，怎么轮也轮不到你一个小辈站在我们身前。” 崔鸣湖的话有些刺耳，说的高兴好像有些自不量力的意思，但高兴没有反驳，他确实是想尽可能多的出一份力，这种想法没错，但在其他人看来，好像不可接受，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连接首尾两端的，只有这么一条独木桥，而高兴每次尝试走上去，都会有这个或者那个长辈走出来，干脆利落的把桥砸断，不给高兴任何的机会。 而此刻的崔鸣湖好像还嫌不够，继续补充道。 “如果注定津城守不住......尽力就好，人，有的时候要为了自己而活。” 455 如能再见，必送你一场造化 高兴独自走在夜晚的马路之上，嗖嗖的冷风不断往领子里灌，不断刺激着高兴的神经。 古老板说，命里有时终须有，他的意思高兴听得模棱两可。 崔鸣湖说，人，有时候要为自己而活。这层意思高兴听懂了，也就是不让他再碰意志力量。 这时候高兴无限渴望言灵会再次降临，直接将另外一半意志之力砸在自己身上，将魔尊的魔能桎梏彻底消除，完整意志之力被激活，高兴大杀四方，手刃魔尊，与新上神正面对峙，带领人族对抗神族！ 想想都爽！ 高兴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从内而外的凉意将高兴从意淫中拉了回来。 至少在目前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古老板态度的转变已经说明问题，他与魔尊指间，肯定有着某种联系，不然不会在高兴到访的时候，主动和高兴说这么多。 如果魔尊真的来了，他会出手吗？ 魔尊这么特殊的存在，会受到人间界灵力威压的限制吗？ 如果真的不会受到限制，那么古老板能打的过他么？ 如果古老板打不过，那又该怎样？ 老爹？似乎曾经与魔尊交手过，但他现在不在，赶回来也需要时间，老妈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已经说过，要去古族走一趟，相对于古罗刹族，古族对高兴来说完全是个陌生的存在。 这一趟肯定不会顺利，高兴心里默默嘀咕，如果古族不肯帮忙，那么相当于失去了一大助力，古老板似乎只是个流落在外的边缘人物，即便他能稳稳压魔尊一头，那么新上神呢？ 高兴不自觉的就把新上神的战力向上抬了一个层次，至少从神兽和罗晓锋那听到的大概是这样的，完整神格的力量运用不是一半神格的古神族可以比拟的。 高兴攥攥拳头，背后脊柱上的九道凸起感应到宿主的召唤开始发出柔和的亮光，随着能量的不断汇聚，缓缓行走的高兴似乎变成了一个白炽灯泡一般。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状态，高兴赶紧将力量散去，可别吓坏了路人，高兴有些自嘲般的想道。 原本力量提升的喜悦一点都不存在了，再次面临难题的高兴仍旧困惑，似乎除了继承意志之力一条路之外，全是死路。 不知不觉之间，高兴走到了卫阳河边，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河边原本遛弯的人群几乎都窝在家里不出来了，高兴独自坐了下来，有些百无聊赖的看向安静的河面。 高大的卫阳河游船停靠在岸边，随着河水的波动不停摇摆，摇摆的幅度不大，船上的玻璃不断折射着附近高大建筑上射灯的亮光，在河面上形成几块大小不一的光点。 “有心事？”一道人声在耳边突然响起，高兴顿时警觉的四处查看，一个人的没有。 这声音非常熟悉，只是高兴一时间没敢相信而已，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高兴没动，那声音的主人是熟人，数次出手帮忙的情况下，高兴甚至连基本的防范都放弃了。 “还记得我就好。”一道人形虚影在高兴身边逐渐浮现，失去双臂的身形显得有些瘦弱，脸型消瘦，宽鼻阔口，高高的颧骨将脸部的塌陷映衬的十分明显，此时对方的虚影悠悠散发着白光，看起来有些吓人。 “没想到还能再见，有些惊讶。”高兴双手握在一起，两个大拇指不停来回摆动。 “原本想请你喝酒的，可是现在......不太方便。”无臂相师脑袋上下动了动，无奈般说道。 高兴笑了笑，突然之间心中感到一丝温暖。 “谢了大哥，心意已经到了。” 上次见面时，无常将相师带走，高兴本以为对方不可能再出现在津城，毕竟酆都是一个超脱于三界之外的存在，那里神秘无比，在阎君和地藏的双重高压之下，即便人间界已经闹成这样样子，也没有一丝一毫准备掺和的迹象。 可高兴没想到的是，相师的意识能量体竟然再次在人间界出现，这是不是预示着，酆都准备插一手？ 是敌是友？ 高兴再次看向对方的表情有些纠结，不复之前见面时的纯粹。 “有心事？”相师没有读心的本事，见高兴表情不对，试探性问道。 高兴摇摇头，这个死命题谁也解不了，除非某一天，事情真的严重到了谁也挡不住他的地步。 见高兴不说话，相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主动说道。 “当年还是你爸妈出手相助，我才能勉强保住一命。” 相师顿了一下，随即苦笑着继续说道，“错了，命最后还是没保住，但至少没有魂飞魄散。” 见高兴再次看过来，相师终于成功引起了高兴的注意，“蒙你爸妈的恩情，这辈子我就算舍出自己，也一定要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你，之前都没能帮上你的忙，而现在，我又受制于酆都，想在人间界出现已经是难上加难。” 似乎为了印证无臂相师的说法，在河对岸，高兴正对面，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缓缓浮现，左手令牌，右手锁链，看起来十分奇特。 高兴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所在，瞬间警惕起来，即便隔着数十米宽的卫阳河，高兴还是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一阵阵强烈的能量波动。 高兴本能的就想出手，无臂的数次相助给高兴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他心里，无臂早就是自己这个阵营的人，无常与他敌对，那么就是敌人。 对待敌人，就要像狂风暴雨一般犀利！ 蒙着一层乳白色光晕的无相剑气瞬间凝聚，剑锋指着河对岸外形怪异的无常，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但不待对方有所反应，一道柔和的能量突然出现，将高兴挺起来的剑气缓缓压下。 高兴偏过头，坐在台阶上的无臂正对着他摇脑袋。 高兴不解的看向对方，无臂出声道，“津城卫腹背受敌，不要为了我再添事端，酆都本就没有参战的意思，之前一再和对方动手，已经不是明智之举，我这次来，也只是来和你道别。” 无臂说着站起身，不大的眼睛始终盯着高兴的脸。 “年轻人，如果之前我的力量足够，肯定会帮你，但现在，显然是没机会了，如果还能再见，我定会送你一场造化。” 无臂的声音很轻，但对方的每一个字都好像在触动高兴的心弦，又一个战友要离自己而去了。 高兴心中闪过惋惜之意，人族与灵体本就相隔两世，如果不是命运的牵绊，双方可能都不会有所接触，但恰恰是这种看似平淡的接触之下，双方都诞生了惜别之感。 无臂最后看了高兴一眼，随即抬步向一旁走去，走出几步之后，虚影逐渐淡化，直至消失，而一直守在河对面的无常，却一步都没有动。 他刚刚明明感受到河对面那个人族对他升腾起来的敌意，而在无常眼中，一身佛意浓重的似乎要将高兴完全笼罩起来，巨大的佛印在背后缓缓旋转，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刺的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对方刚刚明明对着自己举剑，可不知为什么，这敌意来的快，去的更快，但身上的佛性是骗不了人的。 这样的家伙，怎么会出现在人间界？ 难道不是该在灵山么？ 或者，是自家酆都成内，那个无上存在座下的童子？ 无常脑中冒出无数疑问，对无臂意志能量体的离开似乎没有任何追过去的意思，一个虚弱的灵体而已，自己出马，他想跑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是高兴的突然出现着实令他惊异无比，思索了很久，才决定要回去报告一番。 456 灵魂三问 高兴潜意识中的召唤似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明明记得自己回到了津城卫的居所中沉沉睡去，但就是在这好似梦境却又真实无比的情况下，他与青年言灵再次相遇了。 “怎么离开了遗忘之地，还能遇见你呢？” 高兴对对方的出现又惊又喜，但一想到那个死命题一般的存在，高兴顿时又没了好脸色。 此时但凡一个接触过地藏那个层次的人物，如果看到高兴面对青年言灵的态度，都会惊的下巴都掉到地上。 因此此时的言灵，正是地藏的法身相。 白面无须，明眉皓目，修长的食指合十在身前，一身袈裟纤尘不染。 面对地藏还敢这么没大没小的说话，亿万万年来，可能出了高兴，再没其他人了吧？ 对方对高兴的无礼没有丝毫不悦，反而笑着开口道。 “不是你念叨着要见我么？怎么我来了，你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高兴撇撇嘴，盘膝坐在坐了下来，四周是一片浩瀚星空，这方虚无空间之内，只有自己和言灵存在。 “你来了也没用，意志力量被我姥爷封存，我拿不到，我这一群长辈想让我连念想到掐断。” 听高兴说话有些忿忿的意思，言灵脸上的笑意愈加明显。 “他们是为你好。”言灵轻声说道。 “那你当初就不该选我。”高兴继续说道。 “不是我选的，是意志选的。”言灵耐心解释。 “意志是你的。”高兴怼了回去。 “......”言灵无言以对，高兴说的没错，意志力量就是他的能量显化，如果非要追根溯源，一点毛病都没有。 “怎么？不说话了？”高兴看着对方无语的样子，心里一阵暗爽。 这青年言灵比那老头子有意思多了，如果换成和老年言灵对话，多半得是高兴自言自语。 或者对方根本不会来找他。 “行了，虽然问题还是没解决，但我心里爽多了。” 高兴拍拍屁股想走人，但突然发现自己是在虚无空间之中，自己想走未必能走得掉，随即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对方。 青年言灵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褪去，只是看着高兴的眼睛说道，“你心里对意志力量丝毫没有放下。” 高兴摊摊手，一点否定的意思都没有。 这家伙好像能看穿自己的内心，否认是徒劳的，不如大方的承认，甚至高兴心里好抱着一丝侥幸，如果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自己继承了意志，那就太好了。 然而青年言灵根本没给高兴留太多遐想的余地，直接出声道，“我这条路你就别想了，意志力量是单独存在的，我是它的主人，但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你才是，你不主动选择融合，便没有其他办法。” 高兴无奈，只能再次扔给对方一个白眼。 言灵不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高兴，这眼神中，似乎有某种引诱的意味。 高兴被看的有些不舒服，想说点什么将二人之间的沉默打破，但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气氛清冷下来，高兴有些尴尬。 “行了，笑话看够了，说出你的来意。” 高兴收起调笑的心思，怼了一阵言灵之后，心中的不快似乎消失了许多，他在没好气也不可能真的出言不逊，这可是地藏啊...... 虽然只是一道能量分身而已。 “还是那句话，你对意志力量根本没有放下，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与其说是我找你，不如说是你自己在召唤自己。” 高兴被对方玄而又玄的话弄的有些迷糊，什么叫自己召唤自己？ 难道我这爱钻牛角尖的破脾气已经到了自己产生环境的地步？ 而几乎就在同时，一直保持平和态度的青年言灵突然脸色一冷，朗声问道。 “彼时我有三问，如果你能答的上来，才有继承完整意志的资格。” 阵阵佛音飘出，高兴耳朵被对方的声音磨的有些痒，但这些文字像是有某种魔力，即便高兴有些抗拒，当仍旧锲而不舍的向高兴耳朵里钻去。 “第一问，意志力量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 高兴原本坐的松松垮垮的身形突然间一震，腰身不受控制的挺拔起来。 “意志！代表！什么！” 三个词如同重锤一般先后撞向高兴的心脏，心弦一跳再跳，猛烈的波动带起心湖一阵翻江倒海！ 嗡！ 一团海量信息突然间在高兴脑中爆炸开来，仿佛承受不住这种洗礼，高兴脑袋嗡嗡作响，异常难过。 看着高兴头上一层层冒出冷汗，青年言灵似乎对成果十分满意，而高兴不自觉坐直的身躯之上，一双手掌自然的放在双膝上，只不过手指紧紧抓着膝盖骨，指尖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高兴很紧张！ 三记重锤撞过，余震带起的阵阵波澜不断冲击着高兴的灵台，原本形成的思想桎梏瞬间粉碎，大量记忆碎片不断在三个词汇中间来回穿梭，排列组合成千千万万种组合。 这是高兴自主思维在寻找答案的过程，这过程可长可短，也有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结果。 这对高兴来说无疑是致命的，但在青年言灵看来，这是高兴必须经历的磨炼。 突然间的能量暴涨，在本心不够坚定的情况下极容易迷失，而高兴迟迟没有答案的结果，便是将迷失的概率逐渐提到最高的表现。 但言灵一点都不急，任何人面对这种大是大非般的选择，都不可能很快得出答案，这是伪命题，但确实真真实实存在的。 不待高兴得到答案，言灵口中再次蹦出一句。 “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佛音朗朗，刚刚平息下来的影响再次出现，高兴心湖上突然间炸起数道浪花，将原本平静的心湖冲击的七零八落，心弦之上，仿佛有人急速拨动，演奏着一段节奏湍急的高昂乐曲。 嗡！ 大脑再次发胀！ 伴随而来的，便是决裂的疼痛！ 高兴疼的想叫，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感全失，厉声嘶吼却没有听到自己一丝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将灵台的模糊驱散了一些，但同时被击碎的记忆碎片更加繁多，大脑中心处的词汇又多出来一个“意义”！ 高兴想让言灵停下，但现在的他竟然连睁眼看对方的力气都没有，而就在他刚刚产生退缩意识的同时，青年言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么做对么？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嗡！ 高兴突然间做出仰天长啸之姿，脖颈向后弯曲一个夸张的角度，如今的高兴好像还达不到承受如此重压的水平，但突然强加过来的压力同时也在强化高兴的心境。 这是一种越级挑战，言灵佛印震慑之下，道道魔性被压制的死死，根本找不到渗透的方式，而随后青年言灵屈指一弹，诞生自高兴内心深处的魔性便被击了个粉碎。 “在我面前，还敢放肆？”言灵露出一丝轻笑，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太过渺小了，不论是眼前的高兴，还是随着高兴心魔诞生的魔性，在青年言灵眼中，只不过是滚滚红尘中一蝼蚁，翻手之间，一个念头，便可以直接抹除在这人世间。 高兴肆意发泄之后，躁动的心田逐渐归于平静，而在言灵越来越浓重的笑意之下，竟然出现升腾出一股新的意识。 啪！ 无人能够听到的一声脆响一闪而过，“意志”这个词应声而碎，瞬间没入周围的记忆碎片之中，仿佛粘合剂一般瞬间将一大片记忆碎片粘合起来，重新恢复完整。 青年言灵面露欣赏之色，果然是意志力量选出来的继承人，心智之坚定，人间罕见！ 457 斗魔 高兴独自在黑暗之中坐了许久，借着窗户洒下的月光，伸手抹了把脸，手上湿漉漉的，代表刚刚出的汗是真的。 高兴只记得自己与言灵见了一面，说的什么都忘了，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多了些什么，但具体多了什么，高兴又说不上来，喝了一杯水之后，那种魂不守舍的感觉才好了一点点。 记忆最深刻的，是言灵最后离开时的笑意，这笑意中似乎带着某种满意的意思，他在预示什么呢？ 而就在高兴逐个击破言灵留下的佛音之时，重新恢复正常的记忆之上，两个大字逐渐显现出来。 “法则。” “又是法则！怎么哪哪都是法则，法则就是狗屁！” 高兴有些愤恨般的说道，但说完之后又有些心虚的看向窗外，直到数秒之后什么都没发生，高兴这才放下心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心中有万千反感，但自己不得不遵守这一铁律。 法则之下，三界无出其外。 这是言灵说的，突然之间在高兴心田间蹦了出来。 这是提示，也是警醒。 似乎一直在针对高兴对法则出言不逊。 这是对昊天的大不敬，作为一个诞生在下层位面的人间界生灵来说，这是无法想象的。 但偏偏，此时的高兴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有可能，他还想这么做。 高兴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继承了完整的意志力量，有没有可能......去挑战昊天？ 高兴想到这里，被自己的无知和莽都逗乐了。 看来最近真的压力太大了，都还是说胡话了。 摇了摇头，高兴再次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师父，南湖区的魔能黑洞已经形成，这里人口太密集了，可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清晨时分，兄弟几个纷纷起身坐在一起商量了很久，最后还是高兴打了电话过去汇报。 其实在昨天，云非和魏无极已经报告过相关情况，但高兴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老丁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搞清楚作用的魔阵突然出现在南湖区，这不是个好兆头，老丁头久久没出声，好似也在考虑其中的问题。 “目前的重点是准备防卫节点修复，既然不知道它的作用，先不用管它。” 前前后后已经数次和这魔阵打交道了，但让高兴纳闷的是自打魔阵布置完毕，魔族似乎就没有再次出手的意向，这魔阵扔在那里，除了昨天晚上突然形成了一片黑云之外，便没有任何动静。 云非和魏无极查探了很久，甚至冲到黑云之中近距离观察，除了异常浓重的魔能之外，没有任何其他迹象。 这魔阵，和之前在牵牛洲发现的是否属于同一类型，这么布置的意义何在？ 既然老丁头说暂时先不管，高兴也没理由继续在这上面浪费精力，晃了晃脑袋，高兴几人起身外出，各自向着目标所在的防卫节点位置奔去。 蹲守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但这本就是个长期任务，在没有取得成效之前，只能继续盯着。 而就在高兴奔向河海交界处防卫节点位置所在地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了奇怪的事。 剑魔与血魔在战斗！ 强烈的能量波动不断传来，隔了老远就引起了高兴的注意。 高兴隐藏气息之后主动凑了过去，观察了许久之后才确定，这两位天魔是真的在打！ 两道血色剑影自空中显现，一记对拼之中，双方同时向后飞退，血魔似乎技高一筹，稳住身形之后再次向前突进，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来到了剑魔身前。 胸前破绽百出的剑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血魔长剑与剑魔的本命剑正在上空纠缠，一时间剑魔也抽不出手来反击，而血魔双眼爆红，一道犀利剑光自手中亮起，短剑爆发出迅猛的气势直刺剑魔前胸！ 这一剑如果刺中，剑魔必定重伤！ 高兴突然间窜了出去，而比高兴身形更快的，是一道裹着银白色光晕的无形剑气。 哐！ 剑气与短剑相碰发出一声脆响，血魔势在必得的一剑被硬生生磕的偏离了角度，剑魔面露恼色，正偏过头观察的时候，高兴起身上前，无形剑气再次凝聚，直接刺向剑魔的下肋！ 血魔没有丝毫迟疑，猛地压下前冲的身姿，堪堪躲过高兴剑气的同时向右一闪，短剑再次挥出，而此时的剑魔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时间，接着退势猛然退走，眨眼之间便撤出十数米距离。 破开了血魔攻势的高兴正欲退开身形，却不料刚刚还呈现颓势的剑魔突然间手握长剑，直直向高兴这个方向刺了过来。 高兴面露疑色，双手剑气凝聚，向前猛的挥出，两道剑气一上一下刺向冲来的剑魔，剑魔长剑挽出一个剑花，无形剑气被瞬间搅碎。 这家伙......几天不见，功力见涨！ 没有给高兴留太多思考时间，刚刚还攻向剑魔的血魔伸手一招，血红色剑光突然暴涨，数米长的血色剑光对着高兴的方向一剑劈出！ 高兴脚下一动，仗着特殊身法的加持躲过了正面一剑，而就在高兴刚刚躲开的瞬间，剑魔退开的同时同样一剑横扫，彻底封死了高兴向左突围的路径。 刚刚还打的如火如荼，怎么突然间就对着自己来了呢？ 高兴的疑惑越来越深，但这两天魔根本不给高兴思考的时间，拉开距离之后，手中长剑不断斩向高兴，饶是高兴力量大涨，但此时仓皇应对二人，也只能勉强闪躲应对。 这两天魔明显分属不同势力，此刻同时出现在河海交界处附近，肯定是奔着节点来的，不过让高兴纳闷的是，这两天魔的功力，似乎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锐利的剑锋挥出，带着一片血红，堪堪擦着高兴的身前划过，带起的劲风蹭的高兴脸颊生疼，不管对方到底有什么古怪，这时候高兴都不能退缩。 双手猛然间攥紧，浓重的乳白色光晕再次出现，而此刻高兴手中的剑气已经被光晕层层覆盖，高兴持剑突然冲向血魔，他必须在最短的内击溃一个，不然放任这二人出手，自己只有挨打的命。 血魔的警惕性很高，见高兴突然冲来，冒起的乳白色光晕散发的能量波动异常陌生，但长期混迹人间界的血魔对高兴并不陌生，此时对方信心满满的冲过来，必然是留有底牌，此时与对方拼命显然不划算，心下拿定主意，血魔没有任何迟疑的快速后退。 两道血色剑光自身后涌起，高兴左右躲闪的同时心里也在嘀咕，血魔的突然后撤在他计算之中，逼退血魔专心对付剑魔，一对一的单打独斗，高兴在背后九道凸起的加成之下，有信心能打的过，但剑魔的出剑好像失了准头，除了给高兴分神之外，似乎并没有取得战果的意思。 一心逃跑的血魔速度飞快，几次起落身形便消失，而高兴回身再看，剑魔竟然在短短时间之内挥出两剑后同样逃跑！ 突然失去目标的高兴陷入长久的思索之中。 而就在不久之后，得到魅魔一方魔将回复的高兴眉头紧锁。 这不是魅魔安排的！ 那么剑魔和血魔属于哪一方阵营？难道是魅魔和心魔暗地里通气，让两天魔同时前来？ 不对，如果是同时前来，为什么会在这里开打？ 那么如果不是的话，剑魔和血魔又属于哪一方？或者同属两方之外的第三方和第四方？ 高兴有些用脑过度的眩晕感，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脑袋里。 赵天左？ 是你么？ 458 韵灵魔阵的真正作用 天魔来得快，去的更快，短短数息之间，突然安静下来的空气让高兴还有点不适应。 饶是心中疑惑不已，高兴也不得不跑去对着防卫节点一顿检查，发现并没有破坏痕迹之后，高兴心里更加不安。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天魔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好像故意在自己面前打了一架吸引自己注意，但事后发现目标好像真的只是自己。 针对自己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只是这样，即便是埋伏与被埋伏的对象掉了个个，高兴也不会真的害怕，但现在的高兴心底产生一丝畏惧，畏惧的对象，已经从天魔换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魔尊！ 魔尊座下那个人类军师终于出手了，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赵天左第一次真真正正走到了高兴面前，这是高兴的猜测，却也可以基本确定。 十二天魔之中，魔子已废，重新启用不符合魔尊用人的特点，魔子之前的表现已经将魔尊心中的印象分消磨殆尽，魔尊是个结果主义者，给了你平台，你却拿不出成绩，除了和自己人的勾心斗角，正事一点没干。 这是魔尊这种领导所无法接受的，要知道魔族举族进犯，所要承受的压力全在魔尊一人身上，至于天魔......与魔尊相比，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从天人战可以看出，剑魔是铁杆的魔尊党，而血魔敕伏人间界这么久，在人间界众人心中的击杀名单上，排名肯定靠前，对方最大的作用在天人战期间已经发挥过了，如今再次被魔尊放出来，除非魔尊亲自下场，否则出了拿着魔尊令箭的赵天左，高兴想不出其他的人选。 意识到对手是谁，高兴才猛然间发现，自己之前很少关心魔族的整盘战略，而之前看似每一个重要的点，现在却无论如何也连不成一个完整的位面。 头顶上方的魔阵在消耗人间界的灵力储备，大量天魔与魔将在津城周边埋伏，人族的有生战力一直被消耗，之前魔子与心魔内斗之时，除了暴露出来的韵灵魔阵之外，高兴并不知道对方一直在忙些什么。 而当高兴如今将视野拔高，第一次想要纵观全局之时，高兴有些迷糊，看不清对手的目的，甚至就连对方的位置，也都产生了与魅魔一方联系的依赖感。 危机四伏！ 高兴突然有种被人一点一点掐住喉咙的窒息感，而偏偏这魔族伸出的大手是一点一点收紧的，但自己之前好像根本没意识到。 稳了稳心神，仔仔细细将防卫节点上上下下检查了两遍，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之后，高兴果断撤退，他需要与老丁头再做一次信息互通。 而此时的津城卫理事长办公室中，多日没有露面的莫有为正得意洋洋的看向自己的老伙计。 两撇山羊胡一下一下的飞起，莫有为双手叉腰，神气活现的对着伏案批复文件的老丁头，等着对方的夸奖。 自己出去这一趟可是费了老鼻子劲，打进去多少钱就不少了，那对修行者来说本来就是身外之物，费了多少气力，走访了多少人，搭进去的人情才是莫有为这个层面的修行者需要考虑的东西。 然而付出的这一切并没有带来相应的回报，至少面前的老伙计抬起来的脑袋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之后便再次低了下去。 多少年了，这老小子爱臭屁的脾气怎么就不能改一改！ 老丁头面对老莫头，深知对方脾气的情况下，付出的精力永远不会多于十秒。 是的，十秒都是多的，老丁头看对方一眼只用了不到三秒，要不是考虑到他突然跳脚发飙，可能老丁头连抬个头的力气都不会浪费。 嗯，知道了，辛苦了，坐下，桌上有茶，自己动手，还特么等我替你泡？ 莫有为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白了下去，原本臆想中的热忱欢迎并没有出现，而老丁头的冷漠显得异常突兀，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在老丁头选择沉默之下越来越浓重。 噗！ 噗！ 莫有为故意将胡子吹的老高，但就算他直接把胡子吹掉，也休想吸引到老丁头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不只是高兴发现了异常，老丁头虽坐镇总部，但通过外勤人员不断传回来的信息上，老丁头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 自己一方最大的依仗便是人间界天然存在的灵力威压，老丁头断定魔尊一时半会不敢直接降临，这一想法贯穿始末，也是老丁头心里就算再急，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分毫的底气。 但现在......似乎这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从今早开始，津城各区多多少少都有魔族的影子出现，老丁头显得有些神不守舍，但在等到了高兴意料之中的汇报电话之后，一直保持心思平稳的老丁头也有些坐不住了。 灵力威压之下，任何异族的功力会被压制，至少三成！ 在这样的情况下，魔尊就算本体降临，老丁头相信凭借自己几个老家伙的存在，杀不死但能挡得住。 高兴归来，唤海两个人的功力都有显著提高，谢一云非魏无极三个人与天魔交手许久，多多少少都积累了一些对敌经验，再加上津城卫其他战线上第一梯队战斗人员的积累，乍看之下，人族并不弱。 但.......如果灵力威压没了呢？ 如果这一猜测坐实，将会是个足以震荡整个人间界的消息！ 老丁头不愿意相信，但不断传回来的信息一次又一次在证明这一猜测。 高兴交出了防卫节点信息，不论真假，傻子都会前去试探一番，但已经是第三天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十二天魔的频繁现身给出了另外一重信号，魔族正在进行一项比破坏防卫节点还要重要的任务。 除了迎接魔尊，老丁头想不出其他的选项。 “坐，等高兴回来，我有事说。” 莫有为老小孩一般的神情让老丁头内心一阵叹息，自己这一辈，年轻的时候也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老了老了，心性突然间都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莫有为本还想继续刷一刷存在感，听到老丁头发生，虽然这话听起来不怎么舒服，但至少目的达到了，莫有为轻哼了一声，竟然真的坐下来等待。 没办法，老高不在，一直扮演智脑和军师角色的丁一鸣发话，自己不得不听。 莫老头是带着任务离开的。 津城的高端战力一直比较富裕，但这种高端，放在魔族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而老丁头身边的几个人，除了莫有为之外，其他都属于单打独斗惯了的独行侠，于是，莫有为接到了一个艰巨的任务。 蕴养金尸！ 不断蕴养金尸！ 打造一支庞大的武尸团队！ 历时许久，差点跑断了腿磨破了嘴薅光了头发和胡子的老莫头终于得胜归来，原本想立马和老丁头吹嘘一番的，结果对方根本不接招。 莫有为很憋闷，偌大的办公室就像个笼子一般，将两人此时复杂的情绪圈禁起来，屋子里的气压越来越低。 时间在用来等待时走的异常缓慢，莫有为掰的手指都有些生疼了才听到一声久违的开门声响。 “师父......莫先生回来了？” 高兴探头和老丁头打招呼，而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老莫头，神情一愣，随即主动打招呼道。 “嗯。” 老莫头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对老丁头有点小意见的他把对方的小徒弟都捎带手的恨上了。 一老一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坏胚！ 459 蚂蚁抬象 老丁头和老莫头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聪明的高兴没有点破，主动跑去泡了两杯浓茶，一边奉上一杯，便同老莫头一同坐下，开始大眼瞪小眼。 “莫先生，您离开这么久，去干嘛了？” 高兴被对方的眯眯眼盯着有些不舒服，心说我也没惹你啊，一副看仇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我干嘛？ 实在被盯的没办法了，高兴主动开始寻找话题，企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 “奥，被某人指示出去干苦力了。” 老莫头在高兴身上重新找到了被尊重的感觉，一直挺着的腰背突然软了下来，靠在舒服的沙发靠背上，双手摊开，一边敲打着沙发的皮面一边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高兴分明看到老莫头说话的同时，眼球故意向后转了转，这个动作很小，但高兴自问是做不到的，眼球除了上下左右，竟然还能前后动？ 但这都不重要，莫有为的意思很明显，他是被老丁头指使出去的，干了什么，不知道，但肯定是重要的任务。 原本做好继续回答问题准备的莫有为见高兴竟然闭了嘴，心里再次暗骂，呸！果然跟你师父一个德行，一个老白眼狼，一个小白眼狼，用人的时候那叫一个殷勤，等用完了，一把推开，连看都不带看你的。 高兴心里也苦，对面这老头神色没太大变化，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肯定在老丁头那里吃瘪了，不然不会是这副怨妇般的模样。 摸不准对方脉的高兴选择沉默，莫有为再怎么说都是长辈，长辈和长辈之间的相处模式自己是摸不透的，这个时候高兴干脆秉承自己的原则。 多说多措，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闭嘴！ 一分钟...... 两分钟...... 五分钟...... 于是老丁头办公室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尴尬，不过这次是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 直到一支笔与桌面轻触发出清脆的响声，高兴和莫有为同时叹了口气，老丁头终于动了。 放下了手里的电话，老丁头拿着一张纸走到沙发上坐下，而几乎就在同时，庄妍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径直走到高兴对面的沙发前，一脸严肃。 伸手将纸张推到高兴和莫有为面前，二人探身向前注目查看，才发现，这是老丁头画的一张简易版津城地图。 凡是出现了韵灵魔阵的地点，都被黑色笔墨涂成了圆点，在白色的纸上显得十分明显，乍看之下，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阵法不是老莫头的强项，盯着面前的纸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庄妍离的比较远，从她的角度只能大概分辨出纸上的线条。 唯一陷入思索的只有高兴，他从老丁头给出的简易地图上，似乎看出了什么。 “说说你的看法。”老丁头面无表情，胸中尽管万马奔腾，此刻也表现的如同没事人一般。 手指在面前的纸张上不断点动，不时用手丈量着几个韵灵魔阵之间的距离，这手绘的地图对比例的要求不能太过严苛，高兴看过之后闭目沉思，脑中不断闪过自己接触过的阵法。 一层...... 两层...... 当韵灵魔阵的位置在脑中自然形成一幅阵图的同时，高兴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这是一版更大的韵灵魔阵......” 高兴出声，老丁头点头，老莫头一脸懵逼，庄妍表情冰冷。 “在牵牛洲，我亲手破坏过类似的阵法，这魔阵的用途似乎可以强行凝聚灵力，通过某种手段，将灵力化作魔阵的养料，供魔阵运行，而魔阵的作用......” 高兴再次陷入思索之中，之前一直不曾接触到的东西一点点跃出水面。 “消耗灵力，创造魔能旋涡。”老丁头突然开口补充。 老莫头脑袋不断在两师徒之间来回摆动，对方这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像挤牙膏一样，着实令他非常不舒服。 “灵力大量消耗，短时间无法得到补充，之前一直以为韵灵魔阵实在孕育强大的战争机器，但现在看来，可能有类似防卫节点的作用。” 高兴旁若无人的继续分析道。 “储存魔能，等待巨量的消耗。” 自打进屋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庄妍也出声道。 莫有为伸手挠了挠后脑勺，自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根本插不上嘴。 “为了布置韵灵魔阵，甚至不惜放弃防卫节点。”老丁头伸手点了点南湖区和西河区被化成黑点的位置。 “这两处韵灵魔阵形成时出现了天地异象，这说明韵灵魔阵的布置暗含了某种阵法的规律。” “阵眼。”高兴再次出声。 谜团一点一点的被推敲出来，魔族的目的越来越清晰。 “之所以之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是因为韵灵魔阵单个看来，除了自身对灵力的消耗之外，没有其他异常。”老丁头看了庄妍一眼，庄妍马上调出一组数据，将手中的平板放在了茶几上，一个滑动，到了三人面前。 “这是近期津城各区之内灵力浓度的变化。” 一条不断向下的曲线出现在众人面前，殷红色的线条像是针尖一般同时扎在三个男人心上。 “灵力的消耗是正常的，毕竟人间界各地的灵力浓度都不一样。” 高兴不愿意承认推测的正确性，努力争辩道。 “这是近三十年来津城范围内灵力浓度的变化，虽然我们也不愿意承认，但高兴你要知道，灵力浓度不断降低，是不争的事实。” 高兴没有答话，而是盯着老丁头的眼睛突然问道。 “灵力威压会随着灵力浓度的降低会减小么？” 老丁头没有答话，单手支着脑袋，脸色铁青，过了不久，伸手指了指头上的方向。 “单独应对任何一个点，都不足以对津城造成威胁，至少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老丁头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但目前看来，魔族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 “削弱灵力威压，迎接魔尊降临。” 高兴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庄妍脸色愈加冰冷，而此时的莫有为两眼瞪得老大，与之前他的眯眯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家伙，要来了？” 莫有为自言自语般说道，顿时感觉自己带回来的数十人的金尸团队不香了。 金尸固然强，融入一线作战队伍将是一股不弱的力量，但......如果面对的是魔尊，人数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老丁头和老莫头同时露出了严肃的神情。 “着急人手开会吧。”老丁头没有任何迟疑的吩咐道，叫庄妍过来，除了参与讨论之外，便有这样的心思。 庄妍拿起平板干净利落的出门，无论到了任何时候，她都不会因为外力的影响干扰到自己的正常工作，这是她能一直稳坐老丁头第一助手宝座的重要原因。 “即日起，所有在编战斗人员全部充实到一线严密巡查，发现问题第一时间回报，技术团队，务必保证防卫节点的修复工作正常进行，这是津城最坚实的防护罩，一定要保住！” 看着老丁头脸上的愁容，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高兴内心一阵叹息，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响起了意志力量的传承问题。 最后的最后，高兴还是被“法则”两个字套了个结实，在没有办法接触到那个层面之前，继承意志力量已经成了一纸空谈。 当敌人真真正正走到台前，高兴才发现自己之前的小聪明没了用武之地。 大象已现，高兴等众蚂蚁却出现了纷乱的局面，怎么将这庞然大物抬起，成了一个难题。 460 心狠手辣 高兴脸上的愁容影响着所有兄弟。 任务没变，还是蹲守，不过在几个年轻人眼中，这蹲守已经变成了困守，攻防两方的快速切换着实令人应接不暇。 谢一不断踢着街上的小石子，仿佛那就是某个天魔，直到石子滚入下水道的井盖中才堪堪作罢，唤海和云非同时保持沉默，落在五人队伍的最后面，魏无极落后高兴两步，内心的憋闷不亚于高兴，如果这时候天魔出现，魏无极肯定控制不住上去就要砍。 无处使力的感觉不光高兴有，魏无极同样有，之前一直是跟着高兴在算计别人，如今被算计的人换成了自己，魏无极才切身体会到这种难受的感觉。 高兴偏头看了一眼，魏无极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攥在手里，几人这么走在大街上，着实有些扎眼。 “收起来，不能让普通人看到。” 魏无极没控制好情绪，目光凶狠的看向高兴，而高兴此刻冷漠而冰冷的眼神不客气的回望，直到对方乖乖收剑，才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出去老远，高兴才突然出声。 “之前是我失算了，从我离开那时候起，魔族的计划已经悄然改变，而我却依然用之前的态度来面对，这本身就是错的。” 高兴停住脚步，战略层面的失误不是一个人的问题，但此时高兴却大包大揽的全部归到自己身上，目的，就是为了给众兄弟减压。 不能以这样的态度来对敌。 高兴很急，如果放在一年前，自己刚刚接触修行者圈子的时，此刻自己早就诳几个魔族的魔将出来，不由分说先杀个痛苦再说！ 但现在的高兴知道，逞一时之快对大局没有任何益处，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消耗几个魔将对魔族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当务之急，是尽可能的破坏韵灵魔阵。 老丁头没有明说，但这是固守之外最重要的事情。 魔族破坏防卫节点，人族可以防御，那么魔族布置韵灵魔阵，人族一样可以破坏，这是攻与守之间的制衡，只是魔族这个时间差把握的很好，成功将人族的注意力带偏之后，不声不响的完成了这一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今韵灵魔阵的阵法已经完成，想要破坏，已经不像之前单独出现时那么轻松，在尽可能破坏地方阵法的同时，高兴等人还要考虑阵法被破坏之后会对津城造成的影响。 南湖和西河，这两个区的居民十分密集，一旦阵法被破坏，魔能倾泻而出，说不好就会对普通人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修行者层面的争斗，不能影响到普通人的生活，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任何人不能逾越，如果彻底将津城卫乃至其他种族势力暴露在普通人面前，不定会引起多大的骚乱，毕竟在普通人眼中，像高兴等人这般的存在，和怪物没什么两样。 这任务太艰难了，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顾及的区域，远郊还好，即便动手，顾及也没有市区那么多，但高兴此时的冷静不是装出来的。 遇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这是应对一切难题的基本方法，万变不离其宗，老丁头在起初的愁苦之苦迅速恢复正常，坐镇总部的同时，也在努力寻找解决办法。 韵灵魔阵对灵力的消耗不是瞬时完成的，在魔尊真正降临之前，还留给高兴这些人一定的时间，而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最恶劣的那一步，魔尊真的降临，那么与对方制衡的，肯定也不是自己这几个小鱼小虾。 高兴离开之前，老丁头曾拍着高兴的肩膀说了几个字。 “尽力就好。” 这话说的无奈，却也现实。 “尊上。” 魔尊大殿之中，赵天左对着上首空荡荡的宝座行礼，下一秒，魔尊巨大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上面。 魔尊对赵天左变态的感知力没动声色，但心里同时在嘀咕，面前这人族年轻人，自己可以确信，他没有任何修行的能量波动。 那这敏锐的感知力到底是怎么来的......魔尊的多疑令他不得不怀疑，但也仅限于怀疑。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回尊上，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赵天左不卑不亢的答道。 “嗯。不错。” 赵天左没再应声，能从魔尊嘴里听到不错这样的评价，实属不易，魅魔与心魔可以偷着笑了。 “高兴是什么样的反应？”魔尊继续询问道。 “他很配合，提供的防卫节点信息是真的。” 不知道为什么，赵天左回复关于高兴信息的时候心情很复杂，一方面高兴没有给自己的任务造成困扰，一方面又觉得高兴这个人很不地道。 实际上，赵天左对高兴很陌生，短暂的几次接触都发生在天人战期间，那时候的高兴给赵天左的感觉很有血性，至少符合一个人族年轻人该有的所有特质，但...... 随后对方的反应令他大跌眼镜，魔子的栽盘可以说是高兴一手造成的，但对方提供的情报信息又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这种忽左忽右，乎正乎邪的立场令赵天左有些动容。 他心中始终认为高兴是坚定的人族拥护者，但也就是在魅魔拿到剩余节点位置信息第一时间呈给赵天左的那一刻，赵天左动摇了。 难道高兴......也要反叛？ 赵天左不止一次的否定了自己这一错觉，太明显了，处在高兴那个位置上，但凡他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人间界高层的注意。 如果说这里面没有其他长辈们的授意，打死赵天左他也不会信，魔尊想不到这一层么？不可能的。 魔尊是赵天左见过的心思最缜密的人，没有之一。这也是赵天左这个判出人族的流浪儿选择始终跟在魔尊身后的原因，一个拥有足够智慧但缺少平台的人，最需要的便是一个有容人之量的领导。 怀疑与信任并存，又愿意彻底放权，不得不承认，在魔尊座下，赵天左找到了人生的终极意义，当然了，如果此刻的他还能被成为人的话。 魔尊起初很高兴，久没见过的笑容出现在脸上，但也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便再次恢复冷漠。 魔尊对高兴很看重，天选意志继承人的身份是一方面，对方身上有种特别吸引他的特质，这种感觉说不清楚，总之在魔尊眼中，高兴和谢一的地位差不多，而谢一就很明显了，熟悉的远古天魔气息，不会错的。 “准备下吧，也到了我该出场的时候了。”二人之间短暂的沉默之后，魔尊出声吩咐道。 赵天左有话说，但他聪明的选择了沉默，高兴的问题还没有彻底解决，而这个面对困境奇招频出的年轻人已经被赵天左放在了对手的位置上。 在赵天左的思维模式之中，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所以他想在进一步解决掉高兴这个麻烦之后，才考虑魔尊降临的问题，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魔尊显得很急切。 高兴......高兴......赵天左心底不断重复着这个熟悉的名字，他在魔尊和人族中间，显得太过特殊，如何处置，赵天左目前也没有明确的想法，杀是肯定杀不得的，但杀人只是下下之选，魔尊不会允许自己动高兴，那么......只能继续周旋了。 制衡高兴的利弊在赵天左脑中迅速转换，这是他的日常工作，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尊上，魔子......怎么处置？” 赵天左问完之后，魔尊久久没有回复，当赵天左抬头查看之时，发现魔尊正盯着他，扬起的头立刻低下。 “你不是有想法了么？”魔尊出声道，但这声音却显得有些渗人。 赵天左沉默，这问题不敢回答，怎么答都是错。 见赵天左无言，魔尊仿佛没事人一般继续答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有负担。” 赵天左心下一沉，最不想面对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魔尊要自己处死魔子。 这心狠手辣的家伙！ 461 帮忙却帮的心里不是滋味 “师父，不扣下他们的人，他们是不会老实的。” 高兴站在满是人的办公室里，出声提醒道。 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莫有为、敖准、凤王、楚狂人，甚至就连崔鸣湖也出现在这里。 高兴几个小辈没有坐下的资格，此刻分散站在四周，高兴站在最中间，正和老丁头交谈。 庄妍靠着老丁头的办公桌，时不时需要处理传回来的信息，这个会议不能太长，因为高兴等人还有外出巡查的职责。 抬头扫了一眼，这应该是老丁头所有的班底了，如今全部叫过来，意味着老丁头要做出巨大的决定。 而现在的议题，就是怎么对待三大家族。 在高兴看来，一把抓是最好的应对方法，逐个去分辨敌人的立场，这工作量实在太大，将所有有嫌疑的人控制以来，最少也要将各家家族的掌舵人牢牢控制在手里，这样下面的人才会听话。 高兴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道理老丁头想不到，但对方的沉默证实了想法与高兴向左。 “还是要考虑三家的立场问题，监视是一回事，真的拿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老丁头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而人族内部的稳定是最大的问题。 狠话可以说，甚至必要的时候，雷霆手段也是不可避免的，但贸贸然的突然行动，目的性太明显了，而且老丁头也不能确定，三家没有其他应对的方法。 楚氏已经在明面上推出了新的继承人，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控制了楚世雄，也难免对方不会继续与魔族接触，之前老丁头已经明确表态，不会过分干涉三家的选择，现在出手拿人等于出尔反尔，这不符合一个上位者应有的气度。 在一点上，高兴与老丁头的认知有很大的不同。 身为人族，就应该为人族的未来做最坏的打算，但这打算的底线就是不能背离人族，楚氏跨出的这一步，已经触及了底线，这对高兴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高兴在面对秦家那女孩的时候的表现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态度，老丁头既欣慰又担忧，这三家对修行者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对普通人来讲，却是重中之重，这也是老丁头不惜召集所有人前来讨论的原因之一。 维持稳定，至少是表面上的稳定，个人有问题处理个人，但祸不及家人。 不可能所有人都参与的，即便是三家的族人，绝大多数也都是听命行事的小喽啰，就这么狠心的一刀切，不符合大局上的平衡。 此时的高兴更加矛盾，在大是大非面前，高兴坚定的选择了站在老丁头一边，不惜牺牲了自己对秦芊语的感情，但到头来，事情的发展却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逐渐走去。 到底是选择还是放弃？ 高兴原本坚定的立场也开始动摇。 “至少要扣住三家首领，保证节点修复工作的顺利进行。” 高兴终于做出让步，但好像自己没表达清楚，继续进一步补充道。 “想要让他们老实干活，就必须恩威并施，恩，几家可能并不在意，那么就要有足够重量的人来威胁，这样才能让他们老实。” 见高兴让步，坐在沙发上的众长辈才算放下了心，如果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族核心意见产生分歧，那么接下来的情况才是最糟糕的。 高兴的成长众人都看在眼里，欣慰的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问题，两个善于战略层面做出决断的伙伴同时存在，势必会出现意见向左的局面，这个时候，如果谁也压不住谁，就会出现分帮派的情况。 一众年轻人不用说，肯定会坚定的支持高兴，哪怕明知道高兴的决策是错的，也会先做再看，这是年轻人独有的冲动，而这冲动的代价，有时候会大到无法想象。 有时候明面上看不出的影响，却已经在水面之下暗流涌动了。 虽然召集所有人前来，但此刻众长辈心中都和明镜一样，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发声，什么该沉默，他们的到来，与其说是参与者，不如说是见证者来的更贴切一些。 如今这间办公室内产生的决策，对人族来说太重要了，莫有为与庄妍始终比老丁头低了一个层级，楚狂人帮忙的意味更重，而崔鸣湖，身为古神族，如果不是高荣恩夫妇的关系，压根不愿意掺和人间界的烦事，敖准与凤王都是异族，虽同属人间界，但职权的划分相当清晰，他们不参与人间界的决策，就像老丁头同样不会参与东海海族和妖管会的决策一样。 这是归属权的问题，有些话关系再近也不能贸然出口。 高兴松口退让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局面，无论从立场上、经验上还是年龄上来说，高兴都没有任何优势，他敢说出自己的意见，是基于与老丁头之间这一层师徒关系，但适时的让步，及维护了老丁头的权威，也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老丁头对着庄妍示意，庄妍走到办公室一角，开始小声打电话。 秦家在押人员如愿得救，津城卫的扣留虽然不至于伤及性命，但被扣住和回到家族中，必定是两种不同的心情。 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老丁头与三家之间的协议高兴不清楚具体内容，但想来师父的决断肯定是诸多方面考虑后的结果，只要能保证节点修复工作的顺利进行，其实高兴对三家，除了身为人族面对背叛者的厌恶，并没有其他太多的恨。 高兴帮忙了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帮了，当他做出退步的选择之时，实际上已经是在帮秦芊语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心中就是有些不舒服。 这忙，帮的不情不愿。 快速赶往河海交界处的同时，高兴脑中不断回想着刚刚老丁头说过的每一句话，但不论他怎样说服自己，那股不甘的情绪都压不下去，烦乱之中，高兴的电话响起。 接通放在耳边，高兴再次面对秦芊语时的情绪再次发生了变化。 “谢谢。” 秦芊语很激动，她有无数的话想对高兴说，但万千话语汇集到嘴边，却成了最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别客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高兴对这两个字感到羞愧，就在短短数分钟之前，自己还在极力建议老丁头要继续扣押三家的关键人物，这是一种态度，即便高兴最后让步，心中所想也没有丝毫改变。 屈从，这是一种权衡之后的选择，无论怎么样，他都支持老丁头的决断，但在内心之中，始终会保有自己的看法。 如果关系不够硬，这便是产生裂痕的隐患，但高兴从不担心自己和师父之间会产生隔阂，无关其他，只是源自心底对师父本人的尊敬。 高兴与秦芊语之间的交流，已经不复之前的轻松和愉悦，甚至高兴在对着电话的时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秦芊语的位置已经变了，她属于秦家，而在尘埃落定之前，秦家都会被放在敌对那个阵营之中，高兴不会给敌人一丝一毫的反驳余地，无论是谁。 肯定会有人说高兴冷血，高兴不会否认，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在楚离身上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没想到在魅魔身上，又吃了第二次亏，所以在面对秦芊语的时候，高兴聪明的做出了选择，无论如何，不会再次重蹈覆辙。 但令高兴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冷漠对对方的伤害大到难以想象，刚刚确定了丁一鸣的态度，得到喘息之机的秦山越父子三人，看着举着电话无声流泪的孙女和女儿，刚刚松弛下来的神色又纷纷紧张起来。 462 抵抗不住的天魔 秦家已经不是当初的秦家了，她也不再是当初的她。 高兴仰天一阵叹息，直到现在他还能清晰的记起第一次与秦芊语碰面，骨子里的傲娇是显而易见的，但随后共同经历过生死的二人之间逐渐产生了男女之间的情愫。 奇怪的是，高兴并没有对自己之前的付出感到可惜，他很感性，付出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他也不后悔，即便秦氏真的站在魔族一方，大不了战场上正面相对就是了。 他选择性的漠视了秦芊语敌人的身份，即便是在对方被心魔控制了心智那段时间之内，他也从没有把对方真正的当做敌人，如此冷漠的面对对方，只是高兴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姿态与她相处。 没有太多感情经验的初哥大多都是这样，本能的选择逃避，然后躲起来自我安慰。 可能老丁头选定的日子有着特殊的含义，至于怎么特殊，高兴没法查证，但......早上开会，中午秦芊语来电，现在，天魔来了。 三道身影迅速向着河海交界处接近，两道血色剑光并驾齐驱，中间是一道紫红色的身影，左右是剑魔和血魔无疑，剑光的特点很明显，中间这道.......直到对方靠近之后，高兴才确定，是魅魔。 分属三股势力的天魔一同出现，基本印证了高兴对天魔内部问题的论证。 赵天左出马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他，能把所有天魔凝结在一起。 “又见面了。”魅魔笑吟吟的说道。 高兴没搭话，只是看着对方。 魅魔扬了扬手，有些赞赏般的说道。 “多谢你的帮忙，我可省的不少的功夫。” 魅魔说话的时候，剑魔与血魔一左一右，始终盯着高兴，气息直接将高兴锁定，一番巡查之后，血魔满意的笑了。 对方确实是孤身一人。 高兴还是没说话，下定结论之后，过多的思虑已经是负担，这三个家伙此来的目的非常明显，针对防卫节点来的。 “朋友，上次还要多谢你出手相救。” 剑魔看待高兴的角度有些特殊，当初在天柱山一剑将自己击成重伤，此时再看，气势上没有太大改变，不知道此时再次交手，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但想要单打独斗今天肯定是没戏了，血魔不会袖手旁观，这家伙做事的目的性非常强，不论敌人是谁，都会不择手段。 高兴始终觉得，当天剑魔与血魔是在演戏，目的就是发现了自己故意引自己出来，但高兴不知道的是，剑魔与血魔之间向来不和，二人同为魔族剑修，但追求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再加上分属不同的派系，乍见之下，向对方出手再正常不过。 但今天，几人同时得到了魔尊的吩咐，不得不一同前来。 面对高兴，魔族向来都是以最高规则相待，平时接触是，在敌对状态下开战，同样也是。 剑魔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这副表情看起来有种嗜血的意味。 高兴笑了，脸上的轻蔑在魅魔眼中有着特殊的意味，似乎在嘲笑对方的心机与下作。 “要打就打，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高兴双腿稍微分开，就这么站在三天魔对面，身后数十米处便是河海交界处这一方节点所在。 这是最早暴露在敌人面前的一批节点，现在还幸存的，只剩下这一处了，陈新被老丁头派了出去，具体做什么高兴不知道，但老丁头始终把这一地点交给高兴，高兴就明白，这里是防卫的重中之重，他想到了敌人会对此地重点对待，但没想到的是，光是天魔就来了三位。 心下默默将自己的战力与敌人做了个对比，背后九道凸起同时发力的情况下，高兴自信能战胜一人，但三天魔齐至，高兴大概率是不敌的，尤其还有擅长辅助性攻击的魅魔在。 双手紧了紧，高兴稳了稳心神，这一战是避免不了的，区别就是一打几的问题。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挨个来？” 高兴偏着脑袋看向对方，似乎对面这三位天魔在他眼里不足为惧，高兴在遗忘之地究竟获得了什么，天魔无从得知，但眼看高兴露出来的神情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谨慎如血魔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多番探查到底是不是被人有意掩盖了。 难道有埋伏？ 血魔与魅魔对视一眼，直接忽略掉了剑魔，剑魔爱剑成痴，除了修行之外，对其他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高兴对于剑魔来说，是曾经的对手，也是打败自己的人。 高兴的存在，就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除非对方倒在自己剑下，否则对剑魔来说，可能一生的修为都只能止步于此了，他想与高兴有一场真真正正的较量，但此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 魔尊的吩咐是不可违逆的，身边这二人也不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眼神复杂的盯着高兴的同时，背后长剑突然间飞出，稳稳悬浮在空中，剑尖直指高兴。 这就要来了么？ “魔尊有令，十二天魔要逐步破坏津城防卫节点，你既然把位置都交出来了，这个时候还站出来阻拦，有意义么？” 魅魔见高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好看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迟早都要被你们找到的，扔出来只是为了吸引一下注意力，没想到你们不上钩，来吧，我与你们，迟早有一战。” 高兴左手指尖无形剑气凝聚，三尺长短，五指宽厚，浓重的乳白色光晕将剑气周身完全笼罩，高兴持剑而立，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自打我回来之后，一直都感觉憋气，直到今天才想起来为什么。” 高兴的剑锋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圆弧，举剑直指对方三天魔，朗声说道。 “那就是没找你们过招，来，陪小爷玩玩。” 高兴脸上的自信笑容令三天魔惊讶，都不知道高兴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来自于哪里。 血魔长剑应声出鞘，与剑魔的长剑悬浮在同一高度，一左一右遥遥相对。 “真觉得你能一挑三？” 血魔目露凶光，原本一直沉默的气势突然间爆发，空中的长剑突然爆发出一道血光，乍看过去，这剑光竟然凸出几丈长短。 咻！ 血魔长剑携带剑光主动向高兴飞去，剑尖位置突破空气桎梏产生的音爆被压缩成一道刺耳的尖鸣！ 紫红色的魔能圆球缓缓浮现，刚刚出现在魅魔身周的同时，方圆百米之内的空间之中开始出现一道道肉眼很难察觉的波动，这波动十分怪异，竟然有将这方空间彻底隔绝开来的意思。 高兴没有任何迟疑，举剑迎敌的同时，剑气突然脱手，就在无形剑气与数米长短的血色剑光相撞之时，高兴适时在胸口处再次凝聚出一道无相剑气，这剑气比第一道更加出粗壮，对方出手就是杀招，而且明显要比之前高兴突袭对方时候来的更加猛烈。 灵力威压......真的要失效了啊。 高兴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对方天魔功力突然增长的很没有道理，除了灵力威压的失效，没有其他可以解释的原因。 但这种念头也是一闪而过，敌人再强，高兴也不会心生怯意。 愤怒，可以激发人的无上潜力，背后脊柱九道凸起同时亮起，大量的乳白色光晕将新形成的剑气笼罩其中，而就在这时，剑魔也动了。 又一道血色剑光突然劈了过来，一刺一斩，就像提前说好的一样。 高兴顿时压力大增，足足向后翻滚出十米之后才堪堪躲过剑魔的一斩，血魔长剑在空中调转剑尖，直至高兴后心，随时等待血魔的先一步指示。 血魔在前，剑魔在后，魅魔压阵，局势，不太妙。 463 抵抗不住的天魔下 尽管高兴牛逼吹的响亮的，但真到一对二开打之时，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天魔之间同源能量的属性想合，对这种集体出手的局面有很大助力，分数两人的两道剑光配合的极其默契，一人主攻，另一人则封锁移动范围。 两道剑光再一次在空中交织，将这一小片天地都染上了一层淡红色。 魅魔始终没动，只是安静的看着场中不断闪转腾挪的三人，与剑魔和血魔相比，魅魔并不擅长战斗，而自身的媚术对高兴的作用不大，她此来的目的，更多的是辅助二人进攻，或者叫监工更合适一些。 灵力威压逐渐消失的成果是喜人的，而魅魔掌权之后充分吸取了魔子的教训，从一开始就将高兴放在了一个足够高的高度上，与他接触，尽量不谈立场和对错，利用自己女性的优势尽量拉近与对方的关系。 事实证明，高兴上钩了，这是魅魔的想法，她固执的将高兴的所作所为都归结在自己身上，只有这样才可以在众多擅长战斗的天魔之中稳固自己的地位。 心魔一直保持相对沉默，也是出于对魅魔的一种纵容的态度，明面上二人对立，这是阵营的问题决定的，而心魔对魅魔的特殊感情，相比魔尊也是知道的，故意将魅魔放到那个位置上，不无考验心魔的意思，心思敏捷的心魔想了很多，最后还是选择配合魅魔演这场戏。 人族不断在算计魔族，魔族又何尝不是呢，区别在于，之前吃亏的一直是魔族，魔尊震怒之下，就连魔子都没能逃过一死的命运，虽然魔族魔魂不灭几乎等于永生，但从天魔自身的角度来说，一生能够修行到天魔这个层次实属不易，全部推到重来，不一定还有这样的毅力和运气。 魔子的断送彻底将处在迷蒙状态的众天魔打醒，内斗可以，魔族本就不是爱好和平的种族，适度的争斗可以让族人时刻保持旺盛的斗志和最好的状态，从种族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这是有益的，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便是完成魔族的吩咐。 魔尊之于魔族，相当于至高无上的存在，任何忤逆或者违规魔尊意志的人，都将会被无声无息的抹除掉，贵为天魔，一人之下，但众人也深知对于魔尊来说，抹除自己可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魅魔脸上的笑意渐去，表情变的越来越复杂，她在心中不断说服自己，高兴是敌人，但也正是这种不断的自我催眠，预示着她心底对高兴还有这另外一种异样的情绪。 魅魔天生属性祸魅，对男女之间的调调有种敏锐的触感，多年来不曾动过的心思竟然会在一个年轻人族身上出现苗头，起初她也很害怕。 从根本上讲，二人是敌人，这无关立场，是先天种族决定的，魔尊想要收服高兴，这对魅魔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需要高兴配合，作为人族年轻一辈核心的高兴怎么可能配合？ 所以，魅魔明知道不该任由这种说不清的情愫继续生长，但......男女之情突然出现，悄无声息的生长，不是你想掐断就能掐的断的，如果真的可以，人间界也不会有那么多受尽情伤的痴男怨女了。 魅魔的心思飞出老远，在心底再次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最后才被面前打的火热的场间三人拉了回来。 唰！ 一道血红剑光自高兴面前斩下，高兴连续三个跳跃堪堪避过，原本以为自己闪过的高兴低头看了一眼，衣服下摆被削掉了一块。 高兴脸上开始露出凝重之色，天魔的功力增长已经很明显了，之前魏无极对剑魔的评价是对的，对方之前打起来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而此刻高兴再一次面对对方的剑光，却只能感受到犀利！ 前所未有的犀利！ 唰唰！ 一横一竖两道剑光再次袭来，高兴双手挥出两道剑气格挡，抵消掉一部分剑光之后，身形不得不一退再退，此时距离河海交界处只剩下数米之远。 不能再退了！ 高兴之前一直采取闪躲的姿态，是因为不想在一对多的情况下受伤，本来就被敌人压着他，如果再伤了，可能真的就得留在这了。 不过此时......退无可退的高兴内心深处埋的最深的一团火突然被点燃。 那是对意志力量的执念，数次与青年言灵沟通之后，“法则”二字化为一团意志之火将高兴的执念死死压下，任由任何能量也没能撼动它的位置。 但如今......敌人的步步紧逼彻底激发了高兴的血性，高兴突然全身一震，整个人的气势开始攀升，质地坚韧的津城卫制服甚至都无法承受这种气势上的犀利，从内部开始出现一道道的撕裂痕迹，终于化为一地碎布。 布料的撕裂声终于出现，剑魔与血魔同时停住攻势，高兴身上气势的变态同时引起了二人的注意，但注视许久之后，见高兴久久未动，更为躁动的血魔长剑再次劈下，直直对着高兴而去！ 当！ 长剑携带无匹的剑光直接斩在高兴头上，但几乎就在高兴头顶两寸处，一道拥有九道凸起的白色不明物体凭空出现，硬生生承受了血魔长剑的劈砍。 长剑似经受大力反震，直直冲上天空，直到看不见踪迹之后才算将反震之力抵消掉，而地面上的血魔此刻却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直站在地面上的高兴双脚开始离地，在离地三尺左右的范围内保持悬浮，而此刻高兴全身上下都被一股乳白色光晕所笼罩，饶是在这大白天里，此刻的高兴也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这光由于太过刺眼，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剑魔与血魔进一步的攻势，而就在此刻，高兴如同当天与古千川同时站在飞马涧峰顶，那股无匹的气势不断攀升，魅魔手中紫色红魔能能量球开始发出不安的轻颤，似乎构建出现的这方特殊空间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努力维持着能量球的运转，魅魔同样目露震撼之色，高兴失去意志力量，这是魔族已经达成的共识，魔尊亲自出手封印，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现在高兴表现出来的功力，非但不输天柱山上之时，反而隐隐有着比之前更强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的气息很陌生，仿佛从未在人间界出现过，但更令魅魔心惊的，高兴此时运用能量的方式方法似乎都在产生改变。 这已经超脱了生灵修行时需要遵循的一般法则，有种另辟蹊径的清新感。 不过此时高兴表现越强，在敌人眼中则是越大的危机，自己一方针对高兴而来，三天魔齐出如果还拿不下高兴，那只能说明，他们并不没有足够匹配天魔这一尊贵地位的实力。 魔族想来都是凭实力说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利，不可能被容忍。 血魔刚刚挥出去的一剑至少用上了七成的力道，他见高兴不动，当时就抱着一剑杀敌的心态，巨大的反震力，一部分来自自己出剑的力道，一部分则来自高兴头顶那道奇怪的东西。 这含有九道凸起的怪异物体通体乳白色，远远看去就像一道残缺的脊骨，在高兴头顶不断滴溜溜的自顾自转动。 一道乳白色的能量不断自这段脊骨状的物体上输出，在高兴头顶之上逐渐汇聚成一道剑形。 意识剑在高兴暴怒状态下瞬间与怪鱼净化的能量相融合，剑锋乍现，光芒万丈！ 463 来援 乳白色剑光通天彻地，远远望去，仿佛一道纤细的天柱凭空浮现，这一奇异景观被众多普通人察觉，纷纷掏出手机拍照。 一直守在东海的唤海第一时间察觉，果断放弃自己的防区向着高兴所在的区域赶去，而同时赶过来的，还有两道稍显陌生的身形一黄一青，巨大身形在普通人注意不到的高空中急速赶路。 长剑的威能一旦上升到气势层面的较量，单纯的能量强度已经不足以判断究竟谁强了，一如现在的剑魔与血魔，两把长剑在气势剑的威压之下，纷纷压低了悬浮的高度，而同样颤抖的剑身上，传递给主人的信息都携带着一点点的恐惧。 同样惊惧的还有一直负责稳固独立空间的魅魔，在她的印象中，高兴一直都是一个矛盾体的存在，天柱山一战，正面对敌，大开大合，剑锋所指皆弟弟，永远都是以一种霸气十足的态势对敌，而重新近距离接触之后，高兴表现出来的痞气而不喜欢按常理出牌，让这个同样年轻的魔族又有些摸不清高兴的脾气。 本以为付出了足够多的辛苦演出来的一场戏已经将高兴骗的团团转，但同时也彻底点燃了高兴的怒火。 气势剑是无形剑气最高等级的剑气显化，是能量运用达到一定层级之后出现的质变，跟着古千川的时间实在太短，如果不是高兴天资卓绝，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频繁质化气势剑原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 如果此时的高兴换做古千川，轻易引来天地异象并不是不可能，但即使是高兴这半吊子的气势剑，对付眼前的三天魔已经够了，至少从目前来说，应该是够了。 与人对敌，最忌讳的便是临战出现怯战之意，敌人的强大来自于能量体量上的压制，有句话叫一力降十会。 这种说法适用于绝大多数情况，但从古至今，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三天魔齐至，实际上已经是赵天左将所有会遇到的可能性算到其中的最佳安排，毕竟津城的防卫节点不是一个，如果在一个节点上浪费的战力过多，想要达到全面开花的效果无异于痴人说梦。 高兴不弱，他的几个兄弟同样不弱，赵天左稳坐中军，不停有魔将进进出出传递消息，这种久违的把控一切的感觉令赵天左感到十分舒爽。 屈居人下太久了，看众天魔的脸色也太久了，终有一天回到自己该在的位置上，赵天左感慨颇深。 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选择投靠魔族，那么自己，应该还在人间界某个小破城市里，吃着廉价的快餐，干着某件重体力劳动的工作吧。 同样是看老板的脸色，赵天左选择换一种生活方式，出卖自己的脑子，甚至......是灵魂。 赵天左一直不太同意这种说法，但除了自己之外，甚至就连大部分魔族背地里也是这么形容他的，但赵天左不在乎，如果真的在意旁人的看法，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独特而略显悲剧色彩的成长环境早就了赵天左近乎变态的坚硬内心，拉出来横向比较的话，赵天左的心理素质和抗压能力几乎强过所有天魔。 如果不是赵天左不是真正的魔族，如果不是他来自人族，如果不是他不能修行，他将是魔尊作为接班人培养的最佳人选，奈何......人生或者说魔生，没有如果这个选项。 手指不断在座椅把手上轻轻点动，赵天左单手撑着下巴，保持静默，这位新上位的决策者并没有其他天魔身上那股难闻的优越感，相反的，赵天左在和手下魔将沟通时，脸上总是带着一股善解人意的微笑，这种久违的善意在魔族这个层级观念异常严格的族群之中几乎不存在。 起初，赵天左手下的魔将十分不适应，越是表现的亲近下属的上级，抑制不住怒气的时候越会失控，此刻赵天左不出声，一众魔将只得低着头陪着沉默。 待赵天左真正从沉思中醒过闷来，才发现对面已经站了黑压压一群魔将。 “抱歉，在想问题，有些出神了，如果没事，你们都去忙吧。” 赵天左言语之中极有礼貌，众魔将如蒙大赦依次离去，没办法，赵天左越是表现的温文尔雅，魔将心中越是嘀咕，因为他们拿不准上级的心思会在什么时候突然爆发。 赵天左发出一声来自心底的叹息，他们敬我畏我不是因为我的才华，而是因为......地位？ 每每想起这些可笑的东西，赵天左都感到无法理解，如果在一个族群之中，修为和智商的地位，不足以匹敌血脉，那么这个族群的发展至少是不健康的，不管别人怎么想，赵天左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心魔将魔子成功挤掉，背后赵天左出了不少力，心思如赵天左，也不可能在天魔之间的竞争中表现出太明显的倾向，尤其心魔的对手是魔尊一脉嫡传。 人生就是一场赌博，每一个巨大的拐点，都是下了足够的注，并且赌赢了之后才能看到预想之中的变化。 赵天左在赌，高兴也一样。 高兴心念一动，庞大无匹的气势剑一眼望不到头，而魅魔一直苦苦维持的独立空间瞬间崩碎！ 震惊！ 饶是已经对高兴的战力做出了相当高的评价，但根本没看到高兴出手的魅魔仿佛突然之间被剑气所指，不待主剑锋做出动作，周围凌乱飞舞的无形剑气已经将整个空间搅了个七零八落。 能量的运行需要遵循某种规律，人族如此，魔族也一样，魔能威压在韵灵魔阵消耗了大量灵力之后确实有所降低，但这种威压限制的消失是逐步体现的，如今的天魔，功力勉强能够发挥到八成，而高兴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远超魔族对高兴作出的评估等级了。 如果此时高兴手握天缺，即便剑魔与血魔应付起来同样艰难，也不会产生当下这种畏难情绪，归根结底这是能量层级的比拼，经文能量对魔族的压制再强，也要受到高兴运用能量水平的限制，但气势剑不一样，这是可以无视能量压制的一种特殊领域的存在。 高兴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而古千川之所以没有留下高兴继续教导，可能也是存着留一手的想法，这不是藏私，而是因为，气势剑的难以控制是古千川已经发现了的问题。 而此时的高兴，也同样在体会这个过程。 此时高兴的气势剑已如山峰般高大，起初带给高兴的是力量增长的快感，而在高兴逐渐适应了这种感觉之后，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能量层级的硬性拔升同样有缺陷，人力可以控制的能量再高，也有一个限度，一旦超过这个限度，便会失控。 高兴正在经历这种从狂喜到担忧的过程。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抱不动这巨大的剑锋了。 气剑的领悟需要时间的积累，高兴悟性高是好事，这有助于他快速掌握并运用到实际的战斗之中，这才之前高兴以无形剑气对敌时便有所体现，但气剑心气神三境，每一层境界的拔升都会伴随产生一些不可避免的问题。 也许在高兴的修行路上，这是必须面临的问题？ 此时的高兴如是想到，因为就在他发现气势剑已经暴涨到了一个他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等级时，脑子里意志力量突然蹦了出来。 一直都想继承完整意志，那么完整意志的能量层级，自己真的可以完全把控么？ 此时的高兴如同怀抱一座高山，而这高山的峰顶，已经直达天际。 464 来援下 气势剑如山峰般的剑锋指引实在太过明显。 两道血色剑光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似乎有和气势剑争辉的倾向。 剑魔与血魔终于挣脱了高兴气势剑的震慑力，想起了自己次来的目的！ 无视了魅魔的旁观，两道血色剑光被主人疯狂催动，本已长达数丈的剑光迎风而涨，齐齐鼓荡的长剑发生兴奋般的低鸣，而剑尖，直指高兴！ 你是很强，但魔族绝对不会退缩！ 剑魔与血魔第一次产生了同袍之间本该有的心灵相通之感，两道剑光能量积蓄完毕，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单手挥出。 唰！ 几乎同时激射而出的剑光带起两道血红色的印记，空中出现两道殷红的能量运行轨迹，两把长剑仿佛在燃烧，跨过空气之时，强烈的音爆声不断在耳边炸裂。 高兴发现了对方飞来的剑光，但......他不能动。 气势剑庞大的剑锋将他压得死死的，此刻高兴就像个靶子一般，呆呆的离地悬浮。 眨眼间，剑锋临面而至，高兴双肩瞬间被穿透。 噗噗！ 飞临的长剑带起两道血光，而其中一道血线飞溅，另一侧的血液则诡异的被刺穿高兴肩膀的长剑吸收掉。 血魔脸上一丝殷红快速闪过，紧接着是满意的笑容。 差点就被高兴骗了。 这剑势确实骇人，但很明显，此刻的高兴同样被这庞大如山峰般的剑势死死压制，现在的他，明显还达不到安全运转的程度，强行提升能力的运用层次，便造成了此刻硬生生承受天魔两剑的尴尬局面！ 高兴第一次受伤！ 双肩之上已是血肉模糊，裸露出来的上半身已经被流出的血液染成鲜红色。 高兴脑门上暴起一道道的青筋，受伤的疼痛加上内心的不甘，差点将他的血管顶破！ 怎么办？ 气势剑已经超出自己可以掌控的范围，现在别说斩出去伤敌，高兴现在哪怕是想动一下都很困难，难道就这么站着让对方打？ 有几条命也禁不住对方这么砍啊。 怪鱼净化能量具现出的那块奇异物体也没有任何反应，显然，陪同高兴一起被气势剑压制了，这个时候，高兴似乎已经丧失了对敌的可能。 唤海距离这里不远，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对方不可能没察觉，但他到来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他来之前，自己必须想出应对的方法！ 高兴开始尝试挥散气势剑，但也只是动了心思之后便彻底放弃，本人气势一旦被对方激起，只要高兴战意不倒，气势剑便不会主动消散，高兴确实是受伤了，但这伤势，还不足以打倒高兴的意志。 高兴内心发出一声苦笑，有时候，意志力太过强大也不是啥好事，比如现在，想要撤掉压在身上已经变成包袱的能量都做不到。 就在高兴苦于无法逃离限制的同时，第一次尝到高兴鲜血味道的血魔长剑已经调转剑锋，准备再次给高兴来上这么一下。 剑魔皱着眉头，血魔的意图太明显了，这是准备趁着高兴陷入困境的时候继续扩大战果，这不符合他们此来的目的，而魔尊也曾一再吩咐过，高兴很特殊，面对高兴之时，不要下死手，这对天魔来说是一个特别不公平的待遇，凭什么高兴可以出手杀自己，自己却不能反抗？ 而显然，现在的血魔已经把这种叮嘱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待剑魔做出反应，血魔长剑一阵颤鸣，只对高兴后心而去！ 然而悦耳的血肉刺破声没有再次传来，一黄一青两道身影凭空出现！ 赶来的申沉第一时间发现了高兴的异常，一道土黄色能量护罩出现在高兴后背，与激射而来的长剑做了一次亲密接触，而申沉看都没看身后，与另一道青色身影直直向剑魔与血魔撞去！ 剑魔如临大敌，这二位无声无息的出现，出手便直奔自己这一方，显然是敌非友。 驳的本体异常情况，高大如三层楼一般的肉身脑袋上，长角闪着青色的能量光团一头撞进了血魔怀里。 噗！ 血魔吐血而飞！ 剑魔刚刚没有出手，手中长剑也与申沉的土黄色能量正面撞在一起，剑身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颤抖，剑魔止不住后退的步伐，追随血魔而去。 一青一黄，一兽一人，前后不过五秒，申沉站在驳庞大的肉身旁边，始终以人形出现的申沉当先开口。 “离开吧，今天不想杀人。” 申沉还是一如既往的深沉，但此时这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还能保持站姿的魅魔一点也不奇怪。 赵天左早就说过，大天妖之中，除了灵智几乎丧失殆尽的尺郭，谁都不可信，而一直没把天妖放在眼里的众天魔也同样没把赵天左的话放在心上。 这不是今天，就在血魔马上就要一剑了结了高兴的当口，原本是盟友的申沉却带着别人来救援高兴。 血魔受伤不重，只是刚刚一大口鲜血喷出，胸前一片狼藉，剑魔搭了一把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此时正一脸凶狠的盯着申沉旁边那头肉身异常高大的天妖。 “看啥看，再看揍你奥！” 驳对这种对峙的场面十分不耐，脖子一直动来动去，大脑袋不停晃着，头上的尖叫在空中不断划出杂乱的线条。 魅魔则一直盯着申沉没说话。 “还不走？那条龙正在赶来的路上，高兴其他兄弟离这也不算远，再不走，一会就都留下吧。” 申沉声音沉稳的说道，来的路上他已经感受到了唤海的气息，不算高兴，唤海赶到的情况下，三对三，天魔落不下好。 傻子都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但偏偏面前这个女人一直不动。 三天魔分属不同阵营，但直到现在，剑魔才察觉出一丝异常。 “走。”不待剑魔继续深思，魅魔突然吐出一个字，转身便离开，路过血魔身旁时，重重的看了对方一眼。 血魔知道这一眼的意思，如果魅魔如实回报，不知道魔尊会如何处置自己，但想到自己之前在天柱山立下的功劳，一股狂傲再次释放而出。 臭女人，凭你也想威胁老子？ 在心中放了无数句狠话，很会审时度势的血魔脚下一点也没放松，追随魅魔和剑魔的脚步而去，直到三天魔的气息完全消失，申沉一直揪着的心才算放松下来。 回身观察高兴，此时对方身上的伤口仍然在流血，不同于高兴之前的经文能量可以替自己疗伤，妖族的能量对人族来说没太大作用，弄不好还会加重高兴的伤势。 赶走了天魔，申沉的目的已经达到，而这次真真正正的站到了天魔面前，申沉继续在魔族阵营中潜伏的可能性也就没了。 高兴怀中的气势剑在天魔离去之后，终于如失去了目标一般停止了继续攀升，见是申沉赶来，高兴龇牙咧嘴般的出声道。 “离远点，老子要把这玩意扔出去了！” 申沉与驳闻言立马后退，而就在这时，唤海终于赶到，冰蓝色的龙力不计成本的散去，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防护层，高兴双臂猛的一紧，脸色从煞白变成铁青随即再次恢复煞白，腰背同时使力，脊柱处的九道凸起同时亮起，一声暴喝之下，轰的一声。 气势剑终于落地！ 唤海挥出的龙力起到了一定的缓冲作用，但饶是如此，整个东海区的地面同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唤海一把扶住身形有些摇晃的高兴，高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唤海说道。 “赶紧，给我师父打电话，魔族内斗是假象，赵天左现在是决策者，他们早就抱成一团了。” 465 不止一个内应 津城卫总部，老丁头办公室内。 啪！ 一支灵香被点燃，老丁头嘴里不断喷出紫色的烟雾，庄妍安静的站在一旁，一向讨厌烟味的她这一次出奇般的没有露出厌恶的神色。 理事长已经很久没有摸过烟了，而这一次破例，是在接到唤海的一通电话之后。 高兴所在的防卫节点被袭，这是早就预见到的，而同时只有高兴一处被袭，这是老丁头没想到的。 得知高兴没事，老丁头才点燃了一只烟，如果高兴出了什么危险，老丁头不知道自己此时会有什么反应。 也许......直接找到魔族大本营，去厮杀一番？ 抽着抽着，一直绷着脸的老丁头突然间笑了一下，庄妍表情怪异，此时对方最不该露出的便是这副表情。 津城防卫节点几乎等同于完整暴露，而韵灵魔阵的运转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阵眼处在人群聚集地，直接破坏无异于将定时炸弹引爆，会造成多大影响先不提，肯定会有普通人受到魔能的影响。 这是老丁头绝对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津城卫是保卫津城的力量，而守城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普通人族的正常生活。 庄妍的数套应对方案都被老丁头否决，在她看来，必要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津城卫成员一直在流血，那为什么普通人就不能为了津城的安宁做出应有的付出呢？ 庄妍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说出这种意见的时候老丁头脸上复杂的神情，其实他也在纠结，普通人是人，修行者同样也是人。 高兴受伤了，唤海电话里没有多说，但独自一人面对三天魔，如果不是有外力相助，高兴很可能直接栽在那里。 即便是魔尊一再表示对高兴兴趣浓厚，但异族的心思，不可能作为高兴的护身符的。 几明几灭之后，一支烟消耗殆尽，而此时一直处于沉默状态的庄妍才发现，这烟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味道，空气中流淌着淡淡的灵力，而这股灵力吸进身体里，竟然觉得神清气爽。 “去查一下吧，津城卫应该不只高兴一个人在和魔族联系。” 老丁头没有过多表示，庄妍应声而去，偌大的办公室内显得很安静，而正是这种安静的环境，才更适合思考。 “你要来，我挡不住，但伤我徒弟，这笔账，我记下了。” 空荡荡的办公室内，老丁头似乎对着空气说道。 “谢了。” 高兴坐下一阵调息，灵力的恢复效果比经文能量差远了，但聊胜于无。 肩头的两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高兴脸色苍白，强撑着站起来和一旁的申沉与驳道谢。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无论高兴对这两个大天妖印象如何，这个时候赶来救援，都当得起这一声谢谢。 凤王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与高兴有过接触，随后便好像消失在众人跟前一样，如果不是老丁头将他召回，高兴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自己离开的时间有点久，而刚刚与申沉之间建立起来的情报互通也在长时间的搁置之下沉寂下来。 实际上，申沉前后转变如此巨大，高兴知道症结在哪里，抛开两个人之间的几番接触不说，雨鸢的表态似乎令申沉真正私心了。 但申沉身边的驳......似乎还是老样子，还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吊样。 即便高兴已经十分诚心的道谢，驳似乎并不太领情，但对方此次跟来，肯定是申沉与它说了什么。 雨鸢和他们之间的结，真的能解开么？ 高兴不确定，这种感情问题异常复杂，而申沉和驳又都是执拗的性子。 可能永远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吧......高兴心底暗自叹道，而后高兴突然苦笑一声，自己目前这副模样，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吧。 唤海被高兴强行推走，一再表示自己没事之下，唤海才带着担忧离去，这一次针对高兴的行动其实只是试探，而此刻的高兴并不知道，驻守的防卫节点空了肯定是不行。 只有高兴这一点炸了，而且炸出的火花还不算大。 赵天左所在的房间内，安静到了一定境界，前来回报的魔将承受不住这种骇人的压力，说完话主动退走了，而陷入思考之中的赵天左并没有在意。 为难一个魔将，除了可以出气，还能有什么用呢？ 高兴这个点的试探取得了应有的结果。 赵天左从一开始便没想成功，而将剑、血、魅三魔放出去，也是想看看高兴的应对。 气势剑？ 这是赵天左唯一没有算到的东西，高兴一直展现出来的战力足够得到重视，但意志力量被限制之后，高兴竟然还能爆发出隐隐超越之前的能量，这就有点可怕了。 不愧是人间界这一代的领军人物。 赵天左虽对人族有颇大的微词，但对于他认可的人，一点不会吝惜赞美之词。高兴的正直，高兴的多变，高兴的计谋，这些在别人看来互相矛盾的特质在赵天左眼中，偏偏是这个人获得认可的关键。 人族不缺一往无前的莽夫，但莽夫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但一群莽夫真的能成事么？赵天左不知道，自身无法修行的缺陷决定了他思考问题时的立场和角度和其他修行者有着很大的不同，但现在，至少从目前来看，自己混的并不比那群修行资质卓绝的天魔差。 头脑，才是人族最强的武器！ 赵天左起身往魔尊大殿而去，边走边盘算着怎么和魔尊汇报。 血魔想杀高兴？ 赵天左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无论你是哪一方阵营的，都不能忘了自己始终在魔尊麾下，魔尊出言要保的人你都敢动手，我实在想不出怎么保你了。 自求多福吧！ 高兴与一魔将相对而立。 原本之前，二人还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合作状态，但此刻对方神情上的变化已经说明了自己在魔族一方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印象。 “没想到你还真敢来。” 高兴看着眼前的魔将，名字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这魔将的长相和他时刻保持的谦卑姿态。 “高先生，您这么说让我有点无地自容。” 魔将出声的同时微微欠身，脸上的笑意不似作假。 “我只想知道一点，我驻守的节点信息，是谁透露给你们的。” 高兴主动提问，既然身份已经被揭穿，他也懒得再和对方兜圈子。 “我能告诉您的是，魔族在人族内部的内应，不只您一个。” 魔将不假思索的回答，仿佛在来之前就知道高兴会有此一问一般。 这答案早在预想之中，而高兴也没想着能够知道到底是谁透露了信息，毕竟自己在天魔阵营中是挂了名的，如果有人存心想针对自己，根本不用费多大力气。 “我还可以告诉您，您提供的节点位置对我们的帮助相当大，目前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战果，在这一点上，无论您立场如何，我都要对您表示感谢。” 魔将再次欠身，虽然他尽量用词温和，不想激怒高兴，但传达的信息本来就对高兴刺激很大。 一道无形剑气闪过，魔将身上出现一道显眼的伤痕。 这魔将很硬气，一声都没吭，满脸冷汗的出声道，“您生气是应该的，这代表您没有彻底背离人族。” 魔将眼中似乎有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但这光芒看在高兴眼中却十分厌恶。 敌人越聪明，越显得自己蠢。 而这种蠢，偏偏又找不到方式来发泄。 杀他？ 除了脏了自己的剑，没有任何用处。 466 唤魔 时间不会因为某人的意愿而静止，津城再次悄然进入夜色之中。 而今晚的津城，似乎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极远处的高空之中，突然多出了一些黑色的亮点，与天空中挂着的点点星光不同，这些亮点黑的有些纯粹，而偏偏这股极致的黑色背后，却闪着不知来自何方能量的光芒。 十二天魔齐聚，黑色的宽大披风在冷风之中咧咧作响，这十二人中，有十一位老面孔，而隐隐占据主位的，则是一位新人。 乍看之下，这人的面容与前魔子有五六分的相似，令人不禁感叹血脉的力量果真强大，但与前魔子的傲慢不同，这人面容清冷的可怕，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而严格按照魔钟排位占据自己一方区域的众天魔没人出声，纷纷看着这个新面孔。 “诸位，开始吧。” 这是新晋魔子，在十二天魔之中，也是有位序排列的，魔子与其说是一个称呼，但不如说代表着一种地位。 魔子魔子，魔族之子，如果换做人族古代，大概相当于太子的地位吧？ 这一点不能确定，毕竟魔族的位次更迭或者说主次之分，并不一定和人族完全一样。 但新晋魔子出声，众天魔纷纷依言释放魔能。 原本悬浮在空中的黑色斑点开始逐渐放大，而十二个黑点在逐渐被两两相依的魔能线条彻底连接之后，空气之中传出一声闷响。 好似启动了某种开关。 地面上，津城各区域内，原本平缓运行着的韵灵魔阵突然开始升腾！ 牵牛洲净莲湖，平静的湖水毫无预兆的突然炸开，一声高过一声的炸响带起无数彭水雾，而伴随着水体炸裂的同时，一股股浓郁的魔能开始自水底向上升腾。 嗡嗡的低鸣声传来，大地开始跟着震颤。 “地震了？” 随着地面震动越来越明显，无数普通人族都感受到了，然而人们脸上并没有多少恐慌，可以确定的是，津城的地理位置并没有处在传统地震带上，这也就杜绝了破坏性大地震产生的可能。 不管这种消息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在普通民众心中，这是一颗巨甜无比的定心丸。 电视里并没有任何关于地震的预警信息或者报道，除了室内灯具的频繁摇晃之外，震动也没有愈加剧烈的趋势，人们疯狂的刷着朋友圈，将这百年难遇的经历分享给其他人。 普通人的生活太无聊了，在确定不会影响到自身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任何异象都会变成嘴里的谈资。 各区内韵灵魔阵的反应几乎相同，而这突然间的能量波动第一时间引起了津城卫的注意，无数人员在总部来跑上跑下，刚刚回到总部修整的外勤人员马不停蹄的再次出门。 防卫节点的驻守工作是二十四小时的，这种近乎连轴转般的高强度消耗，就算是修行者也有些吃不消，但奈何，吃的就是这碗饭，说的高大上一些，这些人心中都有着沉重的使命感。 “理事长，韵灵魔阵出现了强烈的魔能波动，但现在这种波动已经趋于平缓，原因不明。” 庄妍将一纸报告放到老丁头桌上，老丁头推了推眼镜，只是大概扫了一眼便放在一边，这是早就预见到的情况，只是比预期来的更早了一些。 庄妍没有出声，在她安静等待了近十分钟之后，老丁头终于推开座椅站了起来。 “走，去天台。” 老丁头在前面走，庄妍一头雾水的在后面跟。 直到出了天台的大门，老丁头和庄妍才看到早就坐在天台上的五道年轻背影。 高兴受伤之后，谢一唤海等人相继被接替的同事换了下来，今晚五个人很齐，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高兴向后看了一眼，见老丁头走近，一点起身迎接的意思都没有。 直到老丁头也在高兴身边坐下，高兴伸手指着空中已经十分显眼的多边形说道。 “师父，看。” 老丁头仰头，没有答话，庄妍抱着文件夹站在众人身后，同样抬头仰望。 十二天魔围拢而成的多边形，将天空划出一片独立区域，在这方区域中的空白处，一团黑红色的魔能正在缓慢凝聚，能量凝聚似乎受到了某种限制，慢的就像蜗牛爬。 “韵灵魔阵对灵力的消耗虽然很大，但相较于人间界的存量，还是不够看，魔能凝聚仍然会受到限制。” 老丁头默默解释道。 高兴点点头，早就老丁头上来之间，兄弟五个就发现了这一问题。 天魔突然在空中出现，并且丝毫没有掩藏行迹的意思，在发现对方的那一刻，高兴便知道天魔想要做什么。 自打高兴返回津城，每一处的韵灵魔阵都有魔族重兵把守，魏无极尝试过突袭，但连续失败两次之后，魏无极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于是，韵灵魔阵毫发无损的迎来了它......们发挥作用的一天。 “他要来了。” 津城卫总部天台上，除了呼呼的风声和老丁头的低语，没有其他任何声音，而就在老丁头出声的同时，六个年轻的脑袋纷纷看向他。 “你怕么？”而此时老丁头的眼中好像只有高兴一个，他看着高兴的眼睛说道。 令他欣慰的是，在高兴眼中，他没有看到一丝恐惧，反而是一片平静。 “说实话，我挺怕的。” 高兴伸手摸了摸肩膀上刚刚结痂的伤口，继续说道。 “法则对魔族的限制好像越来越轻了，这不是个好消息，魔尊降临，无疑是雪上加霜。” 高兴说话的时候，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在他身上。 “法则不会变。”不知道为什么，老丁头说这话的时候，没来由的有些心里没底，尤其是高兴怀疑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老丁头竟然想要躲闪。 出奇的是，高兴并没有反驳，继续仰头看着天空上那团正在缓慢凝聚的魔能。 “攻城的魔阵强度明确变强了。”许久之后，高兴再次出声。 “只是暂时的，魔能能量毕竟有限，不可能同时供应这么大的消耗。” 老丁头的出现似乎只为了给几个年轻人宽心，庄妍有些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她觉得对方应该正在想办法制止敌人的计划。 但实际上，这是没法制止的，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庄妍不知道。 缓慢增长的魔能意图将十二天魔框出来的区域填满，但碍于能量增长的过于缓慢，预示着这将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 “你说，如果我现在出去给他们来上那么一下，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高兴再次出声却引起了老丁头的警惕，皱着眉头盯着高兴，似乎在判断对方是在开玩笑开始讲真的。 老丁头心里明白，高兴如果执意要这么做，还真的可以办到。 河海交界处那方如山峰般的气势剑才消散不久，如果高兴不计成本的发疯，如果那柄剑真的能被高兴掌控，是不是真的可以击破这十二天魔组成的魔阵？ 一时间，老丁头都在思考这种可能性，但他能够确定的是，绝对不能让高兴这么出手！ 太危险了！ 十二天魔齐聚，这是一股任谁也无法忽视的力量，而看不见的其他地方，也许还隐藏着其他人手，贸贸然的出手，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但高兴肯定会被人集火。 见身边其他四个年轻人都没什么反应，老丁头这才放下心来，他肯定是说着玩的。 “放心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那柄剑，我还无法掌控。” 看出了老丁头的忧虑，高兴拍了拍对方的手背，出声安慰道，但就在随后，高兴突然间站起身，对着天空大喊道。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么？将自己的家园拱手让给他人？现在他们来了，你们看见了吗？” 467 黑云压城 高兴的喊声顺着空气向外传播，但也仅仅局限在津城卫总部这一块区域内，相信很多这个时候还在忙碌的同事都听见了，但在不同的人看来，这句话蕴含的意思都不一样。 点头之交会觉得高兴在矫情，毕竟在他们的眼中，高兴是一个里通外国的奸细角色。 稍微对高兴有些了解的，听到这句话会沉默，哪怕只是稍微沉默一下，也代表了他们同样也有一样的疑问。 没有人站出来，哪怕是给津城卫喊个加油也好，没有人在乎你付出了什么，也没有人在乎你是为了什么付出，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情境，信念再坚定的人也难免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是人就会有怨气，怨天怨地，等情绪逐渐平复之后，再怨自己。 而最接近答案的，是此刻陪在高兴身边的人，他们都知道，高兴这句话，没有针对谁，也可以说，针对的是所有人。 这个打击面很广，但仔细想想，似乎又没什么问题。毕竟在大是大非面前，除了津城卫，不对，甚至就连津城卫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除了坚定站在高兴一方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是高兴怨的目标。 这又涉及到了是非和对错的问题，此时高兴的心中，关于是非的论断牢牢被“法则”两个字压制，迫使他不得不站在一个相对中立的位置来评判这一切。 这悖离了人族的本性，而且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是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分析高兴意图的。 谢一觉得自己懂了，高兴在骂人族的叛徒。 唤海也觉得自己懂了，高兴在骂那些旁观且有能力却不愿出手的家伙。 云非觉得，高兴是在暗讽魔族，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入侵者的错。 魏无极思考的更深，高兴似乎说的，是自己这些人。 而只有老丁头听懂了高兴的愤怒和无奈，其实高兴说的，是他自己。 高兴的执拗深入骨髓，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不够执着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因为他的精力永远分散于散乱的事务上，不够专，也就不够精。 当初老丁头选定高兴，便是看中了高兴这一特质，天赋和悟性对于一个按照接班人标准来培养的后辈来说，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但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老丁头所想的那样，高兴逐渐走到人前，开始崭露头角，而这种压不住年轻的展露，同时暴露了高兴身上的问题。 过于执拗的人习惯于钻牛角尖，高兴几次败于心魔之手，都是因为这一点。 高兴越成长，老丁头越觉得当初的想法是错的，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了重头再来的机会。 让他发泄发泄也好，总是憋着，容易憋出病来。 老丁头没有安慰，也没有阻止，默默起身，转身离去，而高兴喊出口之后，只觉得说不出的畅快，仿佛一只积郁在心中的一块心病随着大声呼喊全部消失了。 空气冰冷，高兴嘴前不断形成一团团的哈气，再次瞩目于空中，原本还只是拇指般大小的魔能已经涨到了指节般，十二天魔身周突然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尺郭。 吭哧吭哧的逐渐靠近魔阵，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上还沾着血迹，高兴看不到的对方脸上，呆滞而冷漠，他主动靠近魔阵，胸中一直积攒着的杂乱能量突然一股脑的向魔阵之中倾倒。 轰！ 空中传出一声闷响，不同属性的能量互相之间擦着火花被倾泻而出，而充当能量容器的尺郭的身形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下去，直到腰身弯曲出一个惊人的弧度，尺郭再也控制不住悬浮的身形，这种能量的传输才算告一段落。 高兴没动，眼睁睁看着尺郭从空中坠下，这是他的命数，高兴可以出手救他，但难保在救了他之后，还会不会继续被敌人利用。 自己出手制造自己的障碍，这样的错误高兴可以犯，但绝对不会接连的犯。 空中魔阵中的魔能同化效果极强，原本彼此之间互不相容的杂乱能量还没能爆发出更大的火花，便被黑红色的魔能彻底湮没，而之造成的，便是指节般大小的魔能体量迅速增长到手指的长度。 兄弟五个齐齐盯着天空，任凭魔阵继续凝聚却无能为力。 韵灵魔阵一刻也没有停止运转，大量的湖水随着魔能的升腾而蒸腾成无数水珠，水珠甚至都被魔能染成了黑色，诡异的黑色水珠不断上升，直至在遥远的空中再次凝聚成一片片黑云。 大片星光开始被黑云遮挡，而普通人族屋子里的电视上开始插播极端天气变化的预告。 “据气象台报道，津城范围未来两小时内将出现短时雷雨大风天气，请民众做好防范措施，尽量不要外出。” 魔能的汇聚被灵力威压生生阻挡了进度，导致黑云凝结的速度并不算快，但这明显的天气变化仍旧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但没人知道的是，在逐渐被黑云遮蔽的天空中，唤魔阵正在悄然发挥作用。 轰隆！ 巨大的雷声从天际传来，在雷声之前，是数道划过黑云透出光亮的闪电。 高兴的脸上几明几暗，雨水越近，距离魔尊降临也就越近。 大风伴随接连到来的雷声吹过，夹杂着冰冷的空气，狠狠的拍打在高兴脸上，而此刻的高兴像是仰头看天的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而几乎就在同时，蜡像馆和崔鸣湖的小屋之中，古老板站在天台上，用和高兴几乎相同的姿势抬头盯着层层翻滚的黑云，嘴里默默念叨着。 你不该来。 崔鸣湖此刻正站在床边，闪电带起的光亮不断映照在她脸上，而此时的崔鸣湖手上掐着一个奇怪的印诀，嘴角不断翻动之下，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但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崔鸣湖面色的凝重。 一滴水滴突然打在高兴脸上，冰冰凉凉的，冷风接连不断的抽过，加重了透骨的寒意，几个兄弟纷纷起身，和高兴并排站在一起，就好像多个人一起，便能共同抵御来自天空的那股诡异力量。 雷声越来越响，前后几乎分不出差别的连在一起，轰隆隆的震撼着整个津城上空，雨势来的很快，不过片刻地面已经被打湿。 这雨水中含有淡淡的腐蚀性，高兴几人不得不分别升腾起能量罩挡在头上，而就在风雨雷电交下的声响掩盖中，十二天魔组成的唤魔阵正在进行最后的能量积蓄。 地面上不同位置的韵灵魔阵齐齐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阵法的作用已经发挥到极致，而魔能的抽取仍再继续。 轰！ 净莲湖上再次升起一道巨大的水花，预示着此地韵灵魔阵的彻底崩溃！ 魔能被抽了个干净，而原本担心破坏魔阵会让魔能泄露出去影响普通人的顾虑此刻也没了，除了略显沉闷的炸响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魔阵还在继续抽取魔能，甚至就连组成唤魔阵的十二天魔，都感受到了那股仿佛无穷无尽般的吸力，众天魔纷纷睁开眼，互相惊恐对视，这唤魔阵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它对魔能的吸取是无差别的，任何生灵只要变成魔能的提供方，都会被彻底吸个干净，这时候谁也不敢贸然移动，魔阵的稳固一大部分原因是依靠十二天魔的肉身为阵法基石，而阵眼般的存在，便是新晋魔子。 此时的新晋魔子，好像早知道唤魔阵的症结，竟主动放开限制，任凭魔阵吸取自身魔能。 这个举动在众天魔看来无异于自杀，而新晋魔子脸上同时升腾而起的是一股疯狂的狂热！ 468 你不该来 新晋魔子主动放开的口子像是个引线一般，将原本就在熊熊燃烧的魔阵彻底点燃，其他十一位天魔竟隐隐感觉到，魔阵在自主从他们身上吸取魔能。 新晋魔子脸色铁青，显然也没有考虑到魔能损耗的严重程度，这魔阵就像个无底洞，魔子自身的魔能瞬间便消失大半，这种消耗的速度十分惊人，也许过不了多久，魔子就会被彻底吸成魔干。 阵法的运行已经进入稳定状态，魔子甚至诞生了，自己这些天魔实际上就是为了魔尊现身人间界送出来的祭品的错觉。 使劲甩了甩脑袋，将这种恐怖预感强行驱散，其他天魔脸上同样露出痛苦的神色，天魔的位阶来自于自身实力的强大，魔能的损耗可以自行恢复，但如果因为过度损耗对魔魂造成影响，有可能是永久性的伤害，就比如被高兴一剑差点劈散的剑魔的魔魂，即便已经恢复，天缺留下的剑痕也永远的留在了剑魔的魔魂之上，到底有多大影响没人知道，但能肯定的是，受过伤的魔魂如果没有奇遇，肯定是会影响到战力。 十二天魔虽都对魔尊保持着绝对的忠诚，但在威胁到自身地位和生命安全的时候，任何人包括天魔都不可能直接任命。 这是天性使然，是生灵的共性。 而就在新晋魔子快要被唤魔阵吸干魔能之际，一直处于疯狂吸收能量过程中的唤魔阵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呼...... 感受着能量输出的放缓，內视了一圈空空如也的肉身，新晋魔子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自己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极度的安静之后是极度的狂暴躁动。 人间界这一天显得有些特殊，人们先是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地震，而后是狂风暴雨的组合，再然后......竟然天都在震动？ 这是一种从没感受过的奇异感觉，地震毕竟曾发生过，但天震......没有人能够给出清晰的描述。 但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的，空间出现了扭曲。 大量黑云遮蔽住的天空之上，唤魔阵正上方的无尽虚空之中，道道空间裂缝逐渐产生，而与人间界这方空间的连接点，便是十二天魔所在的唤魔阵！ 这种不同空间之间的连接似乎触动了法则的力量，空间裂缝产生而后迅速消失，继而在魔能的牵引之下继续产生，随后继续消失。 这是一个角力的过程，双方似乎都在等待对方产生懈怠的那一刻。 足足两分钟，十二天魔刚刚经历了被疯狂汲取魔能的恐惧，而后又被空间通道产生时伴随而出的能量乱流笼罩其中。 这股力量超脱于生灵所能掌握的层面，任何与之接触的生灵，都会被无情撕裂。 距离空间裂缝最近的无疑是十二天魔本尊，这方不大的空间之内瞬间被同时存在的正反两级的力量填满，上一秒还在吸取，下一秒便是疯狂排斥。 修为较弱的魅魔，此刻原本秀丽的容颜已经被能量扭曲出了难看的痕迹，似乎达到了天魔这个层次，在正反两级能量面前都完全不够看。 这是对连接空间通道之地的考验，如果十二天魔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道，那么空间通道的稳定性将出现诧异，会不会影响到魔尊降临不知道，但天魔的小命，肯定逃不过陨落的命运。 而就在魅魔、骨魔、尸魔接连出现不堪重负的异象之时，一道沉重的声音响起，宽大的王座突然出现在唤魔阵之上，只是王座的出现还是虚影，不够凝实的情况下，除了勉强维持唤魔阵的稳定，并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一道更加虚幻的影子出现在王座之上，当魔尊的虚影出现时，一直剧烈震荡的这方天地逐渐恢复正常。 振幅的减小，同样降低了十二天魔身上承受着的压力，正反两级的力量在十二天魔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但幸好，并不致命。 魅魔的面容在数次扭曲之下终于恢复正常，而魅魔仿佛经历了一次生死一般双眼之中满是呆滞。 她原本觉得，自己死定了，面对那股不断将自己推搡挤压的能量，能量层级上的压制决定了她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但幸好，魔尊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降临。 看着对方越来越凝实的身形，女性柔弱的一面充分展露，魅魔竟然无声抽泣起来。 一席大的夸张的披风将整个王座罩住，目光自脚下十二天魔身上一一扫过，魔尊面无表情的说道。 “诸位，辛苦了。” 随着魔尊的话音落下，连接整天魔的魔能痕迹逐渐消失，十二天魔重新恢复了自由，新晋魔子强撑伤躯，面含激动的当前躬身行礼。 “恭迎尊上降临！” 其他天魔经历了短暂的愣神之后，纷纷有样学样，对着魔尊行礼。 魔子披风下的大手突然一挥，随即再次说道。 “消耗不小，都去休息吧。” 不见魔尊再有任何动作，十二天魔的身形同时陷入虚幻，只一眨眼的功夫，纷纷消失在空中，而此刻，乌云之下，大雨倾盆，乌云之上，魔尊端坐于宝座之上，向下俯瞰，如君临天下一般！ “终于还是来了啊。” 魔尊用极小的声音喃喃自语道。 “你不该来。”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魔尊面前，双方相距数米，而对方的身形与魔尊相比，显得小了许多，气势上略有不足。 但饶是如此，对方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畏惧。 魔尊抬起眼皮，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眼前，只是这几十年未见的脸上，多了许多岁月的痕迹。 “我必须来。” 魔尊没有任何迟疑的答道。 “冒着被法则绞杀的风险，值得么？” 古老板始终盯着魔尊的脸，继续平静问道。 “法则......变了啊。” 魔尊脸上的肌肉动了几下，仿佛陷入沉思后继续答道。 古老板心头咯噔一下，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其实早在天柱山上变故突生时，古老板就意识到了异常情况的发生，不过那时候与高兴还不熟悉，古老板也没有做好真正参与进来的准备。 但此时此刻，从这积年对手的嘴里听到这样一个消失，不知道是该失望还是该沮丧。 古老板颇有不堪的伸手指了指天，但那里什么都没有，许久的沉默之后，魔尊点了点头。 “当年与你交手，你明显没出全力，这次，可以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了。” 古老板努力让自己躁动的心稳定下来，好久都没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了？过了多少年了？ 这世道，真的变天了么？ 连昊天意志定下的三界法则都可以改变？ 那么三界生灵，还有什么生存的依仗呢？ 直到现在，古老板仍旧不想选择相信，此刻唯有出手，出手将对方击败，甚至是杀了他，才能证明他在说谎。 唉！ 魔尊心中一声叹息，随即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古老板，出声道。 “我不想杀你。” 古老板一点被吓住的意思都没有，继续沉声道，“我儿子的仇，必须报。” 魔尊盯着古老板看了许久，随即目光向下落去，没再出声。 此时还在地面上的高兴突然有种被人凝视的感觉，但他再三抬头向上看，除了浓重的黑云和几乎连成雨帘般落下的雨水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都是为了保他吧？” 长久沉默之后，魔尊突然伸出手，指着下方浓重的黑云突然出声问道。 古老板知道魔尊说的是谁，但打死他也不会承认，那是人族仅存的希望。 “而我此来的目的，也是他啊。” 魔尊似乎并没有将古老板放在眼里，继续自顾自般的说道。 469 法则之链的崩碎 魔尊简短的几个字，不断撞击着古老板的心湖，他算到了魔尊对高兴的态度，但没算到的是，魔族应对高兴这个最大的问题，态度竟如此坚决。 乌云之下，风雨交下，乌云之上，风平浪静，强烈的反差仿佛两方世界。 头顶上方极远处的乌云似乎淡了一些，在其他人纷纷活动有些酸疼的脖颈时，高兴一动不动，他仿佛看见了云层之上此时正对峙的两道身影。 魔尊的目光时不时的瞟向高兴的方向，古老板如临大敌，他感应不到魔尊的能量气息，而意识正在不断提示他，魔尊正在锁定高兴的方位！ 必须阻止他！ 就在古老板下意识就要动手的当口，高兴的声音突然间在耳边响起。 “人间界，不欢迎你！” 依稀可以看到的两道能量虚影在黑云之上一动不动，一白一黑，极其明显，这种冥冥之中产生的联系十分玄妙，高兴在极致的愤怒之中下意识的出声。 连接黑云上下的声音传播介质好似出了什么问题一样，魔尊与古老板的对话姗姗来迟，一些模模糊糊的声音不时在高兴耳边飘过，也就是在大概听懂了二人对话的意思的同时，高兴不假思索的说道。 这一出声，所有人刚刚有所松懈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会空中，那层浓厚的仿佛要压垮天际的黑云之后，藏着魔族的首领。 魔尊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虽仍然盯着古老板的脸，但说出口的话却又像是对着高兴说的。 “这世界的秩序正在发生改变，而我，是这新秩序的维护者。” 魔尊双臂平伸，似乎为了增加自己的话的可信度，说话的时候，双臂不断震动。 古老板对这种论调嗤之以鼻，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既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直到给自己洗脑到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的时候，心中那种矛盾和愧疚早已荡然无存。 魔尊的声音仍然姗姗来迟，“新秩序......维护者。” 魔尊的声调平缓而苍老，仿佛在叙述早已存在无数年的故事，而正是这断断续续出现的词语，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将高兴意识体牢牢锁住的“法则”二字。 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像一种枷锁，将高兴的所有记忆牢牢锁住，不断在高兴心底给出暗示，你的所有思维和行动，必须在法则的范围之内，但凡有想要逃出范围的苗头，便会被这两个字上突然爆发而出的一股力量强行搅碎。 从另一个角度上看，这种枷锁又是一种保护，将高兴压的死死的同时，也为他避开了一些危险境地，比如现在，如果与魔尊正面对峙的是高兴本人，可能...... 高兴眼中的两道身影逐渐变的清晰，而透露着淡淡威压的“法则”二字却在魔尊声音飘过来的同时微微震颤。 这种震颤来自于灵魂深处，仿佛这种桎梏正在被打破，而后重组。 高兴不想对魔尊的话做出回应，但这种内心的变化是真实存在的，不断印证着魔尊话语的可信性。 “人间界，魔做主，合理么？” 高兴面露不甘，仍然在心底发出声音，而此时的古老板仿佛变成了旁观者，一言不发。 对峙的主角，似乎变成了魔尊与高兴，古老板颇为无奈，原本以为黑云可以作为保护高兴的第一层屏障，但在法则之力的微妙影响下，这层屏障被无情穿透，古老板心底暗自叹息，唉！ 该来的总会来，高兴迟早要面对这一切的，早来......晚来，都是来！ 高兴没有这种觉悟，他只觉得对方看过来的目光越来越冷，而身影则越来越清晰，当高兴真真正正看到魔尊一席黑色披风下的庞大身影时，对方身上蕴含着那股隐隐超脱法则力量存在的气息令他心惊不已。 咔！ 心底那处被“法则”禁锢住的区域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高兴心下一松，随即再次紧绷，竟然比之前被禁锢住的时候还要紧张。 这是直面不同层级敌人时会产生的紧张心理，高兴清晰的认识到，如今的自己压根入不了魔尊的眼，但又不得不面对。 这是自己的选择，即便在确定古老板会在魔尊真正降临时出面，高兴也从没有退缩过。 这里是人间界，人族的家园受到异族的威胁，无论出于何种心里，高兴都不能退！ 待高兴与魔尊之间独特的联络通道建立完毕，高兴再次听到魔尊声音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也正是此时，魔尊的声音再次传来。 “法则，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我，也是服务于法则存在的生灵之一。” 咔！ 清晰的脆响再次从高兴心底响起，那道将高兴意识体牢牢捆住的法则之链上在此次传来崩裂的声响。 而就在那丝松动产生的瞬间，魔尊的气息突然爆发，瞬间将地面上的高兴锁定，古老板面色一沉，微眯着的双眼始终盯住对面的魔尊，搜寻了许久，终于发现了对方的能量波动，而这种波动，来自于高兴身上产生的莫名变化。 有股力量在暗自保护他，而就在高兴与魔尊对峙的时候，保护高兴的那股力量仿佛受到了破坏，高兴本身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泄露的迹象，魔尊瞬间抓住！ 原本只是轻颤但仍然稳如泰山的“法则”二字突然开始剧烈颤抖，它们感受到了熟悉的本源力量核心。 倾盆大雨之下，原本安静的高兴突然间开始颤抖，这颤抖来的毫无理由，就像突然开始打摆子一般，谢一第一时间伸手扶住高兴，但此时的高兴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甚至就连眼球和舌头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抖动。 “法则”二字在抖动中开始迸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一道锁链的虚影逐渐出现，与“法则”二字完成最后的融合，而刚刚出现的两声脆响，也是从这法则之链的虚影上传出的。 锁链上开始出现明显的裂痕，随着这股无法抑制的颤抖裂痕越来越大，直到再也无法保持相连状态的瞬间。 咔！ 这一声脆响来的更加清晰！ 原本属于一个整体的法则之力之间出现了明显的断层，而这微不足道的缺口之上，突然被魔尊身上时刻在搜寻高兴气息的另一股法则之力瞬间填满！ 崩碎的链条无法复原，此刻链条之上好似增添了某种新生的力量，法则之链开始产生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高兴的意识体失去了禁锢，被彻底放开。 久违的轻松感降临，但随之而来的，还有魔尊身上越来越强的威压，而这威压，似乎只针对高兴一个人。 古老板的双眼已经眯成了一条直线，魔尊的目标是高兴，如果他突然暴起对高兴出手，自己真的能够拦得住他么？ 本不该出现在魔族身上的法则之力的气息不断撞击着顾老板的神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法则之力真的产生了变化！ 而就在古老板陷入进退两难境地的同时，高兴的声音再次出现。 “这里是人间界，是人族的底盘！任何企图入侵人族的异族都是敌人！也许......法则真的变了，但我有义务维护正义！我心所想便是正义！我必须保护我身后的家园！” 谢一死死抱着高兴的身躯，对方身上那种无法自控的颤抖终于在高兴近乎狂吼般出声时才逐渐停止，但谢一仍然没有松手，他感受到了来自空中某个位置的强大威压，他想要好高兴一同承担！ 而此时的高兴指尖无形剑气瞬间凝聚，直指天空发狂般吼道。 “人间界高兴，请战！” 470 封印已解 法则之链崩碎，高兴身上遮掩气息的屏障被打破，自身气息被锁定的同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十二天魔再次出现。 这个时候，没人敢懈怠，即便因为开启唤魔阵，众天魔能量损失严重，此刻也都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显露身形。 不知道是新晋魔子的肤色本就如此，开始被唤魔阵吸取了大量魔能所至，新进魔子的脸色愈加苍白。 十二天魔的出现，瞬间引起了地面上所有修行者的注意，分属不同区域的人间界修行者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这十二道黑色身影之上，刚刚高兴与魔尊之间发生的一切，他们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也没看见，即便是距离高兴如此近的兄弟四人，除了高兴出声，也没有看到任何人。 直到对方真正出现在面前时才能够清晰的体会到，如今的十二天魔，早已今非昔比。 即便没有魔种，十二天魔还是按照各自的方位组成一个钟表一般的阵型，处在最上手处的新晋魔子距离雨云最近，他抬头看了一眼云层之上，似乎那里有着一方令他敬畏的存在，而当他低头的同时，突然间向前跨出一步。 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直到距离高兴只剩下数十米时，新晋魔子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天魔与高兴之间原本至少隔着数百上千米的距离，而就在新晋魔子脚步跨出的瞬间，高兴身旁除了仍抱着高兴身躯的谢一之外，其他三人纷纷亮出兵器，准备迎接敌人的到来！ “灵力威压的限制好像消失了，别掉以轻心。” 魏无极小声提醒着，五人之中，魏无极的修为处于前列，如果真的正面与天魔对敌，他肯定是战斗核心之一，但对方魔子仿佛并没有感受到敌人身上气息的升腾，白的吓人的脸上突然露出淡淡的笑容开口道。 “高兴，说来感谢你，感谢你对之前魔族的计划推进做出的贡献。” 魔子说的轻巧，而此时高兴身边的众人都恨得牙根痒痒，要打就打，这种嘲讽在即将爆发的战斗面前显得毫无意义。 逞什么口舌之快？ 魏无极偏头看向高兴，此时的高兴剑尖始终指着云层，面前不远处新晋魔子的话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魔子丝毫没有被无视的难堪，自顾自继续说道。 “尊上对你十分看重，如果你归降魔族，可以得到无上的力......” 新晋魔子不是傻子，故意走近就是为了激怒高兴，而上一秒还没有任何反应的高兴却突然间对他长剑！ 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新晋魔子身影突然自原地消失，被乳白色光晕团团笼罩的无形剑气在空中留下一道显眼的剑痕，而新晋魔子再次出现时，已经向后挪移了近十米。 新晋魔子缓缓吐出一口气，暗道这劝降的活计真不是人干的，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手，既要说话又要防备，本来就有些倦怠的神情显得更加憔悴。 新晋魔子强打精神，想要继续劝降，没办法，这是魔尊亲点的，也许此次魔尊降临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高兴也说不定。 魔尊在想什么，除了那个总是出现在魔尊身边的人族谋士之外，没人能猜到，而魔尊对高兴的重视程度，已经高到了令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对方身上的能量波动并不强，至少在新晋魔子看来，达不到心目中足够匹配魔尊如此看重的地步，那么......究竟是什么令高兴在魔尊那有这么高的待遇？ 要说不嫉妒那是假话，魔族是一个讲究实力为尊的种族，严格的位阶层级也是以实力划分的，十二天魔之所以高高在上，除了修为高深之外，无一不是因为他们有各自擅长的东西。 魔子对高兴不够了解，也就谈不上所谓符合认知中的哪一条。 当高兴剑光自身前扫过的时候，高兴才缓缓转过头开始注视眼前的新晋魔子。 与魔尊的对峙是没有任何结果的，无论是对方不回应，还是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至少从目前来看，魔尊没有亲自出手对付自己的意思，而自己......失去了御空能力，想主动上去找茬都做不到，这时候像只苍蝇一般嗡嗡嗡个不停的新晋魔子出现了，高兴积蓄能量的一剑毫不客气的挥了出去。 早在高兴想要出剑的前一刻，谢一仿佛未卜先知一般主动放开了手，那股不可控的颤抖逐渐平息之后，高兴的气息逐渐恢复，收回注意力的高兴突然间盯上了新晋魔子。 唰！ 唰！ 乳白色的无形剑气不断在空气中闪过，如果可以御空，此时的高兴早已和新晋魔子打成一团！ 彻底失去灵力威压限制的天魔拥有者超出一般顶尖战力的水平，但新晋魔子之前的能量消耗太过巨大，应对高兴的剑气，不得不选择拔升高度来脱离战场。 而就在新晋魔子刚刚升起身形的同时，空中一把黑红色的巨刃突然间自头顶落下，谢一猛的一个窜越，承影含怒出手。 “给我......下去！” 双眼血红的谢一一刀猛的劈下，熟悉的魔能波动自头顶传来，惊异不已的新晋魔子只得再次降下身形，堪堪躲开谢一一刀的同时，高兴的无形剑气再次袭来。 谢一只出了一刀便收手，魔尊应该就在黑云之上，雨势丝毫不见减小，而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魔尊没有现身，他深知此刻的高兴需要发泄，而这个不知死活靠这么近的新晋魔子则成了最好的目标。 谢一怎么可能让他御空逃离高兴的攻击范围呢？所以便有了刚刚劈下的一刀。 原本无心恋战的新晋魔子，面对含怒出手的高兴被渐渐打出了火气，一股魔能自身前凝结，随着魔子浑身一震，像一张大网一般向前笼罩而去。 这魔能大网撒开的速度奇快，高兴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罩住，而这魔能大网与高兴的灵力震荡点极其相似，一旦沾身，单个着力点对目标的影响微不足道，但点点相连，就足以对模板产生影响了。 高兴的身形移动出现了明显的滞后，当新晋魔子伸手抓过来的时候，高兴只是堪堪躲过，剑气挥出的速度越足足慢了两拍。 这是高兴没有想到的，失去了灵力威压的限制，敌人的能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释放，但即使是这样，刚刚几乎耗尽了魔能的魔子竟然还有这样的战力。 高兴手中两道剑气凝聚，剑气图浮现，之上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剑痕。 高兴出剑很快，不多时便会乳白色剑气在空气中留下的残影所笼罩，新晋魔子一时间不敢靠近，而就在高兴出剑将身周控制自己身形的魔能大网搅了个七零八碎的同时，高兴突然间启动，一道庞大的无形剑气对着不远处的魔子直直刺去！ 魔子早就预感到高兴要出手，而这一次，魔子没有退却，手中一道雪亮剑影闪过，剑尖直指高兴，同样一剑刺来！ 嘭！ 两剑剑尖直接撞在一起，没有实体剑形的无形剑气瞬间崩碎，高兴被涌起的气浪推着向后飘了出去，魔子同样狼狈，但脚下几度后退之后，率先稳住了身形。 第一次正面交锋，新晋魔子胜！ 高兴嘴角流出一丝血迹，面露不甘之色，刚想挺起剑气再度交锋，却不料老丁头的声音适时在耳边响起。 “退。” 这一个字出口暗含不可忽视的力量，高兴刚刚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双眼盯着面前魔子的同时，接着气浪反推的力道逐渐后退。 471 龟缩 “天魔封印已解，无论是力道还是能量，高兴都不占优。” 崔鸣湖不知何时出现在津城卫总部，此刻正站在出声的老丁头身旁，两人齐齐盯着空中黑云的一个方位，厚厚的云层背后，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能量防护罩能起作用么？”崔鸣湖有些不安的说道。 “能挡一时是一时，之前高兴说把防卫节点交出去，那时候向着用几个节点把魔尊勾出来，尽早决战，退一步说，早死晚死都是死，何不来个痛快？” 崔鸣湖有些嗔怪的看向貌似轻松的老丁头，对方脸上的笑意之下藏着淡淡的苦涩，老丁头说的是实情，但这么贸贸然说出来，却带着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对不住对不住，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老丁头感受到崔鸣湖眼神的不善，忙摆着手道歉。 “魔尊要杀高兴？”崔鸣湖又白了对方一眼，继续问道。 “像，也不像。”老丁头分析道，“如果他执意杀人，古老头早就出手了，他没动，证明魔尊没有出手的意思，也许，他在等。” 老丁头收起笑容，淡淡答道。 “等什么？”崔鸣湖追问。 “不知道，也许是......等奇迹的出现？” 崔鸣湖翻了翻白眼，丁一鸣一直是这种不靠谱的态度，即便现在敌人真正降临在面前，他还是这样。 之前的焦虑全都不见了，崔鸣湖摸不清老丁头的心思，但对方的反应是真真实实看在眼里的，他似乎对高兴的处境并不担心。 “我觉得......魔尊并不想杀人。” 老丁头说的显然是高兴。 十二天魔乍现，第一时间不是动手而是劝降，这有些出乎老丁头的意料，而这层动作背后深层次的含义老丁头没有想通，让高兴退下来，也是想看看魔尊之后的动作，但令他失望的是，似乎受到了古老板的影响，魔尊对地面上的战斗不甚在意。 劝降高兴不在一时一刻，这种硬碰硬的方式，很可能会激起对方的反抗心理，而老丁头不知道的是，十二天魔的出现，并不是魔尊授意。 此时的新晋魔子心中不断嘀咕，自作主张的出现，现今高兴选择退走根本不给正面接触的机会，魔尊还没有任何指示，自己被自己弄的有些尴尬。 莹白色的光幕逐渐亮起，空中的黑云被光幕切割分离，超出津城范围所在的雨云迅速消散，而这光幕好似切断了黑云的能量来源，云层一点点的稀薄，直至消失的那一刻，大雨骤停。 空气中都是一股湿漉漉的感觉，而在极远处的高空中，魔尊眉眼皱了一下，似乎对津城防御阵法的突然发力有些不悦。 “别耗了，津城的防御阵法还在，你也许不怕，但你手下那群小崽子，挡得住大阵的绞杀么？” 古老板看似好心出声提醒，但言语中的轻蔑却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既然今天注定打不起来，那么用话刺对方两下也还挺解气的。 古老板与魔尊之间是生死大仇，这仇还需要慢慢的报，古老板已经等了几十年，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巨量灵力输入，防御阵法形成的淡淡能量薄膜不断在空气中震颤，已经消失的灵力威压在阵法再次激活时竟然有复苏的迹象。 魔尊知道，这只是灵力突然间浓厚时产生的迹象，灵力威压的消散是事实存在的，但自己虽然没什么感觉，十二天魔的队伍中，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排斥感，修为有高有低，排斥感也就有强有弱，而修为越是精深，受到的排斥力也就越大。 那股隐隐将自身包裹其中，不断仿佛碾压的感觉相当难受，众天魔面露惊惧之色，这突如其来的灵力威压确实出乎众人意料。 “还不走？非要你的人血溅当场才能长记性么？” 古老板挑衅一般说道，身形竟然主动向着魔尊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魔尊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古老板苍老的脸。 两个人隔空对峙了十几秒之后，久未出声的魔尊突然间单臂一抬，处在自己脚下左下方的十二天魔身形突然间猛的一颤，被一股大力提着硬生生飞出去老远。 魔尊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不断在人间界众人耳边回荡。 “这一招，已经用了上百年了，该换一换了。” 几乎就在同时，分处两地的古老板与老丁头纷纷吐出一口浊气，老丁头再次笑了出来，小声念叨着。 “管用就行，不服？尽管来打！” 老丁头笑的有些欠揍，但此时这笑容看在崔鸣湖眼里，却又显得很解气。 魔尊主动退走，终于算是在败局之中掰回一城。 待十二天魔稳住身形，已经出现了极高处，向下望去，这津城防御阵法的防御半径极其宽阔，闪烁着莹白色光芒的防护罩像龟壳一般扣在津城上空。 “这防御阵法，真的那么强么？”剑魔喃喃自语道，身边众天魔纷纷无语，心说你这不废话么？刚刚那股排斥力你没感受到？ 仅凭一阵法便能模拟出灵力威压的阵势，要说不强那是气话，但真正的有多强，众人都没有感受过。 魔尊的身形在众天魔身周浮现，新晋魔子带领一众天魔躬身行礼，魔子刚要开口，剑魔却抢先一步说道。 “尊上，我想试试这阵法的坚固程度。” 魔尊没说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剑魔爱剑成痴，专注修行不理世事的态度却意外得到魔尊的欣赏，这一点从魔尊不惜损耗自身魔能来救治剑魔重伤的魔魂就能看的出来。 “哦？那你去试试。” 新晋魔子脸色难看至极，已经到嘴边的讽刺硬生生咽了回去，众天魔纷纷露出好奇的神情，嘴上不说，心里同样想知道这阵法到底坚固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剑魔想法得到首肯，深吸一口气，背后长剑出现在手中，魔魂之上魔能汹涌鼓荡，瞬间将自身与长剑笼罩在一起，借着自上空俯冲而下的庞大力道，对着下方的防御阵法直接在撞去！ 空中一道黑红色的能量光束突然产生，剑锋直直向下，形成一道尖锥的能量椎体直接撞向灵力能量罩！ “呦？还真有不怕死的。”老丁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对对方的试探行径丝毫不担心。 在此时地面上众人眼中，黑色红能量光束与庞大的防御阵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能量光束一闪而逝，像一根针突然出现，急速下落之后扎在了防护罩上一般。 预想之中的轰鸣声并没有传来，也可能是被防护罩隔绝了大部分的动静，黑色红一闪而逝便再也没有亮起来，众人甚至连一丝震动都没有感受到。 津城卫内，基建处的监测仪器上，防护罩正中央的某个点上突然出现了一丝异常，但也就仅限于一丝这个程度。 而就在这时，防护罩的自我防卫属性被彻底激活。 剑魔自身承受了巨大的反震力道，防护罩的厚度和能量强度远超自己想象，自身被弹出去老远，全身上下的能量运行轨迹都受到了颇大的震动。 而就在此时，原本空无一物的天空之中，一把巨型灵力剑锋徒然出现，剑魔凝聚最强力道的一剑扎中的那个点上，剑锋乍一出现，灵力巨剑仿佛感应到危险的预警，调转剑尖，直指不远处的剑魔。 恐怖！ 这灵力巨剑产生的威压根本不是生灵可以抵挡的！ 如果被这一剑正面斩中...... 剑魔迅速回到众天魔身边，魔尊正笑吟吟看着自己，对刚刚发生的一幕丝毫不在意。 472 长时间拉锯战 “只要守住防御阵法，短时间之内，魔族是打不进来的。” 老丁头将所有人聚拢在办公室内，得意洋洋的说道。 之前对防御阵法的强度并没有抱多大信息，津大内的防御节点被破坏的很彻底，阵法的运行主要依赖于各个防御节点的能量输送，其他节点受到破坏的程度大小不一，但能够确定的是，在津城卫技术部门的紧急抢修之下，所有节点全部恢复了正常运行。 “早知道阵法这么牛，我也就不把节点信息透露出去了。” 高兴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着，老丁头从没跟他说过防御阵法到底有多强，他也就没把这当成多么重要的信息，只想着通过透露出去的信息拿到更多的回报，如今见识过阵法的力度，心中愧疚的同时对老丁头的态度也有淡淡的抱怨。 老丁头对自己徒弟的抱怨丝毫没有在意，拍了拍高兴的肩头说道。 “不用太过在意，魔族的推进进程已经受到影响了，我们的付出，是值得的。”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防御阵法对魔族的入侵有一定的抵御能力，但这种防御毕竟是被动的，各区的外勤负责人需要加大巡视的力度，防御阵法对灵力消耗太过巨大，如果因为阵法的疏漏出现漏网之鱼，驻守在一线的战斗人员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 老丁头对面站着所有津城卫外勤部门的负责人，在众人纷纷点头离去后，屋子里只剩下几个老丁头嫡系的帮手，包括高兴和四个兄弟。 “你们几个，也不用灰心丧气，灵力威压缺失，天魔战力增长是在所难免的，但有时候战斗的胜利并不完全取决于功力，要多动脑子。” 老丁头的目光在高兴和魏无极身上多停留了一会，高兴继续耷拉着脑袋，魏无极目光灼灼的回望，他似乎听懂到了老丁头的意思。 “魔族，多多少少都要受到防御阵法的影响，在阵法没出问题之前，如果真的遇上了，没有必胜把握之下，尽量不要产生消耗，这将是一场长时间拉锯战，我们等。” “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一直没出声的高兴突然问道。 “我们是防守的一方，急什么？”老丁头白了徒弟一眼，回复道。 而此时高空之中，处在凛凛寒风夹杂着降雨之后的寒气不断侵袭着魔族的披风，魔尊也同样在给众天魔布置任务。 “尊上，这防御阵法对我们的排斥力相当大，之前还可以自由进出，现在，恐怕是不行了。”新晋魔子躬身出声道。 魔尊面带笑容向下看去，防御阵法的能量罩上，莹莹的白光不断闪烁着光芒。 你是很强，但这种强，是有代价的。魔尊心中暗道。 “不急，我们等，我们耗得起，但有些人，耗不起。” 防御阵法对灵力的消耗十分巨大，这种消耗程度如果在平时，不管多慢，只要能够自然吸收人间界的灵力，都可以得到有效补充，但事到如今，人间界的灵力浓度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虽然老丁头对此并未表示担忧，但并不代表所有人都可以无视这种情况。 津城卫的灵力储备究竟可以支撑阵法多久的消耗？这个问题的答案除了老丁头，应该没人知道，而如果灵力不支阵法起不到作用的时候，才是高兴此时担心的主要问题。 高兴手中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思绪早已飘出去老远，但心烦意乱的高兴并没有在想具体的事情，直到古老板在楼梯口处出现。 雕塑师一直站在一旁，面前这五个少年好像都受到了高兴的影响，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而古老板的到来也没有带起多大波澜。 “别琢磨了，你们几个的战力，面对之前的天魔还行，灵力威压消散，就不同同日而语了。”古老板坐下之后，冲着雕塑师点了点头，雕塑师迈步离开。 高兴扔掉手里的小树枝，走到古老板面前坐下，这正是高兴担忧的问题所在。 目前只有他与新晋魔子正面交锋过，对方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不是之前天魔这个层次可以拥有的，而现在的天魔，也许才是魔尊之下地位最为尊崇的魔族顶尖战力。 “人族人手本就紧张，如今敌人的实力大增......” 高兴低着头说道，而此时的古老板一直盯着对方。 “这是事实存在的问题，光靠你想，是解决不了的。” 高兴抬头看向对方，古井无波的眼神之中看不到一丝波澜。 “天魔之上还有魔尊，他昨天没有出手，但不代表永远不会出手。” 高兴第一个问题被古老板怼了回来，但神奇的是，内心并没有一丝一毫抗拒的情绪。 “还有我。” 古老板轻描淡写的答道。 高兴次来，就是为了确认古老板的态度，这对他很重要，或者说对整个津城卫都很重要，除了古老板之外，津城卫拿不出其他的高端战力来应付魔尊。 而此时的古老板盯着对方的同时心里正暗自思量，你一直在担心津城卫的处境，但你忽略了一点，魔尊......其实是冲你来的。 魔尊的真正降临，预示着魔族入侵人族正式战役的打响，争斗的层面可大可小，完全取决于参战双方的态度，人族十分剑诀，则预示着这场争斗的结局将十分惨烈。 但令古老板同样疑惑的是，魔尊表现的太过安静了，本以为他会接着降临的契机立威，但对方身上的恬淡根本不是一个入侵者应有的态度，而他最后脱口而出的话才是重点。 他为高兴而来。 古老板拿不准魔尊的话是真是假，但从心底里，他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 高兴与古老板正闲聊之际，离去的雕塑师重新归来，隔着老远对古老板点了点头，古老板随即起身，领着众人向楼下走去。 “走吧，带你们看看我的布置。” 蜡像馆地下一楼，高兴等几个兄弟对这里十分熟悉，曾经有一段时间，从白天到黑夜，几兄弟猫在这里，制造一副迷惑魔族的蜡治津城地图，但那副地图在完成它的使命时，便会古老板出手摧毁了。 但今天，当高兴当头走下楼梯的时候，一副更加巨大的津城卫蜡治地图再次出现在面前，地图更大，更加精细，甚至就连街道上建筑的细节之处都做的惟妙惟肖。 “这......”高兴指着地图惊讶的说不出话，身后众兄弟纷纷看向古老板，面露好奇之色。 古老板一阵得意，站在他身后的雕塑师出声解释道。 “这是老板历经几年制造出来的成品，你们之前的那副与这副相比，只能说是雏形中的雏形。” 高兴对出自自己几个兄弟之手的蜡纸地图记忆犹新，尤其是隐含在成比例缩小地图上的能量波动，竟然真的可以在城市之中模拟出相似的气息，依靠这种奇异的能力，高兴几人耍的魔族团团转，此刻面前的这副地图，却显得死气沉沉，高兴仔细感知之下，没有任何的能量波动。 “这不是普通的地图。” 见高兴几人走到地图便是仔细观察，古老板适时出声。 “这地图的材料，是以法则之力炼化津城的地源土而来，珍贵无比，而所有能量属性一旦在津城范围内被激发，地图都会做出感应。” 古老板手指戳了下地图的一角，原本显得有些死气的地图突然间被各种颜色的能量点亮，而最为显眼的，便是将整张地图都笼罩在内的白色能量光罩。 “我呆在这里，津城哪里出现问题，我都能知道。” 古老板同样看着地图，缓声说道。 473 神族要他死 古老板有一个儿子，按照古族的时间推进方法来计算，如果还活着，大概和高兴差不多大小。 半神格被剥夺，甚至就连肉身都直接被磨灭，这是古老板的心结所在，也是他敕伏人间界多年的原因之一。 将矛头直指魔尊，这是古老板探查多年的结果，当年高荣恩挑头发起的人间界保卫战，古泽云参与其中，而所有参与过的势力，除了高荣恩和丁一鸣之外，或多好少都遭到了清洗。 在确定古泽云身死之前，古老板甚至都不知道高荣恩这代人间界翘楚是怎么和古泽云他们联系上的，实际上那时候古族和古罗刹族还处在上位者的层级，对人间界的漠视不可同日耳语。 几十年过去了，古老板终于再次等到了魔族降临，而这一次，定要抓住魔尊问个清楚。 津城上空极高处，两道意识体正在产生碰撞。 “我儿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古老板的声音飘飘忽忽的传来，而这声音之中，隐含着一股哀怨的气息。 此时的魔尊前所未有的强大，但在面对古老板的质问时，显得有些沉默。 “只是误伤。” 空气冷的仿佛可以瞬间凝冰，久久的沉默之后，魔尊才出声答道。 一声嗤笑传来，如果不是碍于某种限制，古老板可能直接真身前来了。 “你觉得我会信么？” 即便看不到对方的眼神，古老板语气之中的哀怨已经上升为怨毒。 古老板对魔尊的怨念，完全来自于儿子的死，而这个仿佛谜团般的原因已经困扰了他很多年，以一个拥有半神格的中层位面层次的生灵来说，想要追根溯源似乎不是什么难事，但恰恰也是这一点，阻碍了古老板追寻儿子死因的脚步。 似乎是某种力量对这一段密辛做出了封印，完全无迹可寻，就好像古泽云根本没在人间界出现过一般，即便是当时的当事人之一的高荣恩，也对古泽云的突然身死表示惊讶。 那一战打的很激烈，但争斗的双方只局限于人族与魔族身上，古神族确实参与了，但绝大多数时间都处在掠阵这一角色上。 古老板的疑虑也在高荣恩等人的思考之中，不管涉及到哪个层面，但单单是人族与魔族的矛盾，高荣恩的有意回避将除人间界外的其他生灵全部排除在外。 这种做法巧妙的避免了某些矛盾的提前爆发，对两大古神族后辈来说，未尝不是一种保护，当时很多人不解，强大的后援力量就摆在那里，却根本不动。 只是丁一鸣隐约能够摸到高荣恩的思路。 人族与魔族的争斗，在上神眼中，可能都比不上小孩子打架那边的威势，如果真的扯着上神族群的晚辈参与其中，那性质就变了。 人族不怕任何种族的正面挑战，但有些背地里的阴招或诡计却不得不防，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高荣恩从没在人前表达过这种想法，如果说了，很可能会引起人间修行界的恐慌，毕竟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先决条件都是三界秩序井然，足够稳定。 但不论哪个种族，总是会有超脱出自己所在位面层级的存在产生，他们看问题和思考我问题的角度都要高于自己的层级。 古泽云傻么？他可不傻，在魔尊口中，他是那个时代连如今的上神族都看好的神位冲击者之一。 “有人要他死。” 魔尊的声音在空气中久久回荡，声音不大，但足够对方听清楚。 想成神并不容易，对人族高荣恩来说，破格赐予半神格已经是神话一般的存在，毕竟这一惊天消息在人间界前无古人，至于后无来者，至少目前来说，这后方的佼佼者至今没有出现。 半神族的起点比人族要高，但饶是如此，想要成神，最难的一关，莫过于获得昊天的认可。 古神族的子弟，自出生起便处于昊天意志的考核之中，这种考核没有任何官方说法，只是一种身处其中的人默认的一种的想法。 古泽云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实在太过年轻，而也正是这种年轻，代表了无限的可能。 新上神真的会对自己之外的年轻俊秀表示欣赏么？ 也许吧，但至少在高荣恩等人看来，突然审过来的橄榄枝同时代表的是一种危险信号，代表着自己已经走进了上神的视野。 这是机遇，但同时也是危机，对高荣恩来说如此，对古泽云来说，也是同样的意思。 古老板脑中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而魔尊原本的敌对位置也变的不那么牢固。 他的敌人，另外有两个....... 仇恨一旦找到真正的主人，便再也无法控制的住，蜡像馆天台之上，点点星光似乎感受到某种愤怒的力量，变的暗淡无比，而这种力量的源头，则来自地面上，一个沧桑的老人。 雕塑师寸步不离的守在古老板身边，魔尊真身降临之前，能够威胁到古老板自身的因素有限，而在雕塑师等人眼中，此时的魔尊已经强大到了某个程度，某个马上要越级成长的关卡所在。 这是不被新上神所承认的，而当年的高荣恩和古泽云，可能同时处于一样的境地，而唯一的一点不同，则是双方分属不同的阵营。 “为什么？” 古老板问出了颇为不甘心的一句话。 自己只有这一个儿子。古神族诞生后裔的难度非常大，这是法则对于力量平衡的一种体现，三界之内的能量，不足以供养太多的生灵，高位面层级的存在对能量的消耗太过惊人，尤其是个中翘楚，更是如此。 但，是人都有私心，自己儿子的优秀自己何尝不知？但古老板没有考虑的是，这种木秀于林带来的并不全是好处。 “令郎的天资已经到了令上神产生危机感的程度，冲击神位？没那么简单的，害死你儿子，你自己也要承担相当一部分的责任。” 魔尊的话并没有停，只是说到此处，对古老板的触动实在太大。 是啊！当初就不该让他过早暴露在人前，在自己的属地猫着不好么？至少应该成长到拥有自保能力的那天...... 古老板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但同时另外一股念头同时在提醒他，被盯上就是被盯上了，这不是个人修为提升便能避免的危险因素，对方是在避重就轻！ 难道古老板不明白么？他懂，他都懂，只是有些话没法说，有些事自己做不到。 比如......屠神？ 但同时另一种思维再次提醒，魔尊的话不能全信，这未尝不是魔尊为自己开罪编造出来的说法。 “神族感受到压力，找个由头杀死他，甚至只是偷袭他，让他以看似正常的方式消失在三界中，以绝后患！” 魔尊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这四个字，正是他想要表达的核心！ 古老板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心惊的同时又说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于是试探性的继续问道。 “你对高兴的兴趣似乎很大。” 魔尊对古老板话题的转换没有任何迟疑的答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兴和你的儿子很像，年轻，有朝气，虽然出身人族，但表现出来的资质已经不弱于古神族的后辈，而最让我看重的，是他的心智。” 魔尊似乎对高兴评价颇高，这一点有些出乎古老板的意料，而魔尊之后的话更是让古老板惊讶不已。 “也许，高兴很可能要步你儿子的后尘，而我，想保他。” 474 谢一的怒火 自从魔尊降临，谢一开始陷入烦躁之中。 按说以谢一的心性，是最不容易产生心魔的那一类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要静下心来修行，都有种躁动的情绪在缓缓升腾。 这种躁动，来自于心底，或者说是血液中的召唤。 楚狂人最早发现了徒弟的异常，但碍于某种不可言说的障碍，他竟然毫无办法，但好在，谢一目前还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新承影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即便是偶然间出刀，也是为了给高兴打掩护，自打开炉重炼之后，这一人一刀之间的主次关系出现了微妙的改变，所有人都以为谢一已经彻底收服了承影，魔刀彻底为谢一服务，但只有谢一明白，承影之中寄生着的魔魂，只是被死死压制，并没有彻底消散。 或者说，谢一曾经想过，这刀中的魔魂，是某种不灭的存在，除非有一天谢一主动放弃了承影，承影失去魔能的滋养，刀中的魔魂才会由于能量的干涸而逐渐走向消亡。 这只是谢一的猜测，但无论是之前的承影还是现在的，那种隐隐与自身产生的共生感一刻也没有消失过。 难道自己，真的来自魔族？ 谢一是憨，但他不傻，魔尊曾在天柱山上隐晦表达出这一层意思的时候，便在谢一心底种下了因。 而如今，这因已经开始结果。 来自心底的躁动升腾的越来越明显，已经明显到谢一不得不主动压制的境地，但饶是如此，这股躁动仍处于上升之中，似乎魔尊降临之后，属于同源的能量不断在召唤谢一，将他身上某些连谢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东西激活。 这种东西，叫做戾气。 承影发出的蝉鸣声再次引起了几个兄弟的注意，原本聚在一起的几个人纷纷靠近谢一，而谢一此时正盘腿走着，两条粗壮的眉毛在圆圆的黑脸上扭成一种别扭的造型。 谢一在和自己较劲，或者说，在和那股召唤它的力量较劲。 从魔刀臣服于谢一的那天起，谢一便一直走在磨砺与自我磨砺的路上，可以说，他的修行路比其他几个人都要难。 高兴的佛剑，唤海的龙枪，云非的气剑，魏无极的融合剑，提升修为的根源，都来自于自身力量增长时，对自身产生的一种认同感。 我强，故我强，这是一种迷茫之中寻找方向，按照既定路线往下走，继续获得力量，继续自我肯定的一个过程。 但谢一不同，他的魔刀......没有修行路！ 甚至就连魔躯乃至魔心的开启，都是在谢一不断自我突破自我磨砺的过程中无意间开启的。 这就像是身处荒野和城市之中的区别，魏无极面前是一条坦途，沿着面前的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了，但谢一不行，他周围杂草灌木丛生，必须不断挥舞手中的柴刀，自己开辟出一条路来！ 谢一的性格加上魔能对他肉身的改造一定程度上克服了修行路上的种种障碍，但在谢一看来，这还远远不够，至少在现在自己努力抵御那股熟悉的本源力量的召唤时，仍有种压制不住的感觉。 承影的震颤越来越厉害，仿佛达到了应声而出的某个临界点，谢一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满头满脸的汗水如同洗过澡一般，一股股紫红色的蒸汽自头顶处缓缓飘出，十根粗壮的手指不断颤抖。 而就在下一刻，承影突然发出一声嗡鸣激射而出！ 唰！ 一道血红色的刀芒自津城卫总部天台上突然涌起，带着长长的尾巴直冲天空而去，似乎那里，有敌人！ 长刀凸显出身形，刀尖闪着寒芒不断蹿升，而这一道显眼的紫红色光芒仿佛白日焰火，吸引了不少普通人的注意。 “津城不是早就禁放了么？怎么还有人放花？” “哇？这礼花竟然能飞这么高？” “挖槽，报警！” “.......” 与津城卫众人的紧张不同，普通人在见到这一奇景的时候反应各不一样，但同样的，是仰着脸一脸好奇的神情。 承影与空气摩擦产生的剧烈炸响被湮灭在高空之中，而这道红色刀芒的上升途径突然被生生截断！ 轰！ 一声不大的爆炸声传来，刀芒撞上了津城防御阵法的内壁，顿时爆发出无数红白相间的火花！ 轰！ 看起来气势十足的刀芒再次发出一声不敢的轰鸣声后才逐渐消散，而空气中出现一抹淡淡的承影的虚影，这虚影极其庞大，而此刻仍保持着长刀激射而出的角度，刀尖直指防御阵阵法之外的天魔！ 津城卫基建处，原本平稳运行着的检测仪器上，突然开始发出预警的滴滴声，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赶紧抓起手中的记事板，将出现异常的数据记录下来。 庄妍拿到数据之后第一时间走到老丁头的办公室，将记事板放到老丁头面前，一言不发。 承影的一磕之下，无意间发现了防御阵法的某个薄弱点。 防御阵法是一个防护罩，而这一层能量防护，密度并不是恒定的，大量的灵力处于不断流转的过程中，而这种能量的流动在某个非特定时刻，会造成防护罩出现薄弱点的可能。 这是不可避免的，防卫节点有远有近，灵力的输出速度有快有慢，想要时刻保证防御阵法能量罩的坚固似乎不太现实，但谢一的刀尖误打误撞的揭示了防御阵法的薄弱点，相信敌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发现其中的问题。 而此时天魔的反应正揭示着这一点，十二天魔齐聚，挨个挥出力道打在防护罩的那处薄弱点上，防御阵法开始产生震荡。 咚！ 咚！ 之前稳如泰山的防御阵法开始出现不稳定的震颤，天魔每一次挥手，仿佛都击打在高兴心口上，一阵阵的心悸感传来，高兴拧着眉头盯着天空，那里，敌人发现了防御阵法的薄弱点！ 谢一双眼仍旧闭着，承影这一记硬磕出乎所有人意料，津城卫总部中不断有人跑上跑下，相比之下天台上显得有些冷清。 承影挥刀一击看似将谢一身上的戾气消耗殆尽，但同样的，那股同源力量的召唤原本还有些遮遮掩掩，此时却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谢一心头。 高兴等人等待许久，而一直处于安静状态的谢一突然睁眼，身形瞬间上冲，一拳砸向空中落下来的承影！ 轰！ 一声能量炸响爆裂传出，而被谢一拳头咋中的承影没有出现任何异常，下一秒中便出现在谢一手中，伴着主人一同向头顶方向冲去。 刻意隐藏了魔能的谢一逐渐升空化为一个小黑点，普通人即便视力再好也难以发现他的踪迹，持刀飞临众天魔面前，谢一冷冷的看着对方，而众天魔此时也停下了继续轰击能量防护罩的动作。 承影之上特殊的魔气令魔尊有所感知，缓缓现出身形的魔尊开口道。 “魔兵在人类手上始终发挥不出应用的作用。” 谢一听了突然间啐了一口，出声呵骂道。 “呸！躲在背后用这卑鄙手段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让老子砍你三刀，还能站着，就算你赢！” 谢一的叫嚣在魔尊看来，就像小孩子打架一般幼稚，眼神示意之下，身边众天魔的队伍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血魔的舌头不断在嘴唇上舔过，缓声说道。 “想打？没问题啊，不过就得看你够不够分量了。” 血魔阴损的表情之上满是轻蔑的笑意，而这抹蔑视的笑，彻底点燃了谢一心中的怒火！ 475 真龙乍现 谢一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冲出了津城防御阵法能量防护罩的范围。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层防护罩，是保证津城安危的一层龟壳，也许龟壳这个称呼不怎么好听，但坚固，耐用，短时间之内无法突破，这是防御阵法提供给人族修行者的便利，也是老丁头如今能够继续稳坐津城卫总部的最大依仗所在。 谢一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一方面是承影禁受不住本源能量召唤直接磕中防护罩薄弱点所至，另一方面，则是谢一内心深处的自责。 防护罩薄弱点的暴露，有一部分原因是出自承影，在谢一看来，这是不能接受的，但错误已经形成，他必须拿出足够的战果来弥补，这样他心里才算过得去。 但主动出击，显然不符合老丁头虽然没说出口但众人都默认的龟缩战术，敌人很明显就是在挑衅，而谢一魔能的特质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谢一持刀而出，似乎完全符合魔族战术的走向，至于开启了封印，失去了灵力威压限制后的天魔能不能打得过，谢一心里也没底。 但不试试，永远也不知道。 持刀冲出去的谢一一刀不偏不倚的劈中血魔，对方飞退数十米才停住身形，血魔抖了抖披风，显然没受什么伤。 “就这么点程度？恐怕不够看啊......” 血魔脑袋的角度有些扭曲，看似歪着头的身形突然间消失，再次出现之时，谢一只感觉胸前被一股巨力野蛮冲撞，肉身之上发出金铁交击的巨响。 轰！ 谢一手握长刀，身形倒飞而出！ 很强！ 开启了封印的天魔果然不愧是魔族中坚力量！之前表现出来的战力，恐怕只有一半多一点点的样子。 魔能接着前冲的力道透入谢一体内，血魔的魔能在一阵没有头绪的横冲直撞之后逐渐消散，谢一双眼登时血红，再次內视肉身之时，同样血红一片！ 漆黑的刀身上突然出现一抹殷红色，仿佛吸饱了血的海绵，不断向外透出那股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奇异光晕，刀身在身前缓缓挥过，谢一似乎在重新适应承影的重量。 “自你出炉之后，还没有真正出手过。” 谢一瞪着血红的双眼，仅剩的一丝黑色瞳孔显的有些呆滞和冷漠，但与此时脸上神情十分不匹配的是谢一的速度！ 几十上百米的距离眨眼便至，而谢一挥出去的刀锋却比他的人更快！ 一道淡淡的血色刀影在空气中留下模糊的痕迹，血魔在没有任何反应的情况下便被斩中。 承影的刀锋轻易的破开了血魔的肉身防御。 快！ 太快了！ 巨大的刀身对敌人起到了一定的迷惑作用，被破开肉身的血魔鲜血横流，血魔背后没出窍的长剑突然间迸发出耀眼的亮光，将血魔自身流出体外的血液吸食个干净。 长剑登时出现在血魔手中，剑锋一挥之下，逼退了近身的谢一，而血魔脸上笑意尽去，此时的他，不得不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小黑胖子。 同源的能量，恐怖的爆发力，也许在能量层级上两个人不分上下，但刚刚谢一爆发出来的力量却让血魔一阵阵心惊，如果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地点换一个对手，也许自己......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吧。 刚刚想要挥剑再次出手的血魔突然间一惊，一层淡蓝色的光幕凭空出现，将血魔和谢一笼罩其中，唤海的身形在远处缓缓浮现，清冷的声音伴随而出。 “不用紧张，只是制造一方隔绝空间，防止这里的情况被普通人注意，我不会插手你们的比斗。” 唤海脸上的平静被所有天魔看在眼里，这小子原本只是高兴身后几个兄弟之一，而如今对方身上的气势却早已今非昔比，感受到众天魔注视的目光，唤海抬起脑袋回望，眼中满是森严防备！ 龙枪化作一道光幕，此时的唤海赤手空拳，但属于上位龙族才拥有的威压却将对方一种天魔团团围绕，场中除了魔尊，其他众人纷纷感受到了压力。 血魔与外界的联系被光幕切断，谢一持刀而立，一次得手之后并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身上的伤口处不断传来一阵阵的疼痛，不断刺激着血魔的神经。 第一次正面与谢一为敌，血魔才真正感受到人族修行者的战力。 “小瞧你们了。” 血魔的出声换来的是谢一的嗤笑，长刀横在身前，谢一开口道。 “让我砍你三刀，三刀你不倒......” “不倒能怎样？”血魔问道。 “三刀不倒，我任你处置！”谢一斩钉截铁般说道。 血魔脸上再次露出轻笑，这憨憨太有意思了。 手中长剑激发能量，一刀一剑两道同样血红色的光影不断在淡蓝色光幕之中产生碰撞，能量的震荡被光幕阻拦，外界连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感受不到，而这光幕的主人一脸沉静的看着众天魔，似乎这种层级的能量碰撞对他无法产生任何影响。 轰！ 连续几次刀剑相碰之后，谢一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对方的能量强度丝毫不亚于自己，目前的谢一只能仗着肉身的强横继续与血魔周旋！ 轰！ 剑光与刀光再次的碰撞，谢一继续吐血倒飞，直接撞在了光幕之上。 感受到光幕的震荡，唤海只是回头淡淡看了一眼，谢一没这么容易败的，他的魔躯还没开到极致，即便能量不占优，那就将自身的优势彻底发挥到极致！ 嗡！ 一阵能量喷薄带起的震荡不断冲击着唤海的淡蓝色光幕，谢一果然选择再度开启魔躯，层层红黑色魔能不断在谢一肉身上翻滚，而随着能量渗出渗入，津城卫做工精良的制服突然出现不堪重负的撕裂声响，肉身的极度膨胀直接撕裂了衣服，一具透着淡淡血色光晕的肉身出现在血魔面前。 血魔长剑发出一声欢快的低鸣，谢一身上带着血腥味的魔气引起了长剑最本能的反应，剑身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奔谢一而去，但此刻的血魔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谢一的肉身强度明显高于自己，如果选择近身战，自己肯定不占便宜，地方的光幕除了阻挡能量波动的蔓延，暂时确实没有对自己造成影响，但谁也无法保证敌人会不会突然间对自己暴起出手。 挺剑直立，血魔打定心思被动防御，而此时谢一手中的刀没有丝毫颤动，似乎是在隐隐蓄力之中。 “这是第二刀。” 已经化作一尊血人的谢一缓缓说道，而逐渐高举至头顶的刀身之上，血红色的浓重魔能已经将刀身彻底掩盖。 唰！ 举起的长刀闪电般落下，如一座山峰直接向着血魔笼罩而去！ 轰！ 这一次的能量爆炸声比之前要激烈的多，一道身影倒飞而去数百米之外才算勉强停住，强行将嘴里的血液咽了回去，身上伤口处渗出的血则被血魔长剑无情吞噬。 “还是差点意思。” 即便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低着脑袋的血魔还不忘出声嘲讽，双眼微眯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欠揍。 他在勾引谢一继续出手，而此时的谢一明显已经进入一种灵智受到阻碍的程度。 谢一向前踏出一步，而几乎就在同时，唤海与古老板一起出声。 “够了，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 “龙族捍卫津城，不死不休！” 古老板出声，淡蓝色光幕瞬间消失，化为一杆龙枪出现在唤海伸出去的手中，而唤海说话之时，眼中除了众天魔之外，什么都没有。 一方宽大的玉牌虚影出现在唤海身后，虚影迎风而涨，淡淡的龙族威压自其上散发而出。 “古真龙族出现，这小子果然还是突破了。” 魔尊再次隐去身形，缓缓说道。 476 逐渐明朗 赵天左与新晋魔子侍立于魔尊身旁，与前面的天魔之间出现了不小的距离。 “古真龙族诞生，硬拼，对天魔不利。” 赵天左主动出声道，分析局势、做出判断、给出建议是他分内的工作，而这也是他这次主动跟在魔尊身旁的原因。 “我们暂时不能在入侵上折损太多人手，这不符合后期的战略制定。” 新晋魔子同样出声，但与前魔子不同的是，新晋魔子身上，少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态度，赵天左不动声色的看了对方一眼，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的论调看似相同，但仔细品味之下，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赵天左实际上是脱离了天魔这个集体的，身为人族的他，在魔族高层之中，一直是个微妙的存在，除了魔尊，赵天左从来没有主动对哪一方变现出亲近之意，这让有意拉拢他的天魔摸不到头绪。 唤海的气势刚一爆发，赵天左敏感的嗅觉便察觉到一丝惊异，这种表现很少在魔尊身上出现，似乎对于唤海古真龙族的气息爆发，魔尊并没有准备。 三大古神族，古真龙族由于传承的断层，已经退出历史舞台很久了，如今再次出现，口称誓死捍卫人间界，这是否意味着某种信号？ 魔尊没出声，赵天左抬头看过去，对方正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方。 谢一被古老板强行召回，失了了对手的血魔也已经回到了天魔阵营之中，如今空中，唤海一人凭借古真龙族的气势与众天魔对峙，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巨大龙枪的枪尖上不时有冰蓝色的龙力透出，久久凝实众天魔之后，唤海平举的长枪缓缓收回，身形逐渐隐没于空中，不多时，众天魔面前只剩下津城防御阵法的光幕继续面对他们。 众天魔逐渐收拢到魔尊周围，等待下一步指示。 “上神只允许我们插手人间界，但并不代表可以肆意妄为。” 魔尊的声音突然在各天魔耳边响起，而各位魔族中坚力量听到这句话，表情纷纷有所不同，最为明显的是心魔。 作为与前魔子争斗最为激烈的当事人之一，如今的心魔显得低调了很多，得益于与魅魔交好，两个人兄妹相称，而自高兴从遗忘之地回来之后，还不轻不重的阴了对方一把，既赢得了最宝贵的时间，也报了一直被高兴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仇，如今魔尊训话，心魔连头都不敢来。 这句话明显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魔瞥了身旁魅魔一眼，见对方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淡淡的不甘再次涌起，虽然兄妹二人联手算计了高兴一把，但也就是在数次与高兴接触之后，魅魔的表现越来越反常，尤其是在独处的时候，频繁的发愣，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不会是......对高兴动了情？ 心魔被隐晦点名批评，虽然有所担忧但好在魔尊的态度表明，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所以他的注意力也就放在了其他人身上，尤其是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他有些不明白的是，魅魔的功法属性本就走的是魅惑一途，修行中与心魔较量便是她增长修为的最佳途径。 原本以为高兴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路人的角色，但从对方的反应上来说，已经从心魔变成心劫了。 这都是心魔的猜测，但他十分笃定，自己的猜测就是真实存在的情况。 魔尊的目光不断在众天魔身上扫视，继续出声道。 “你们在想什么，我清楚的很，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自己拿捏，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许再内斗！如果再出现内耗的情况，前魔子，就是榜样！” 众天魔身躯齐齐一震，他们都知道前魔子被直接赐死，感叹于魔尊无情的同时，又对前魔子的遭遇表示惋惜，再看新晋魔子的冷漠神情，众天魔心中竟升起一股悲凉的意味。 魔族哪哪都好，只是缺少了人族特有的人情味。 众天魔在新晋魔子的带领下当先褪去，而对方带队离去时看过来的怨毒神情却没能逃过赵天左的眼睛，赵天左觉得有些好笑，你们是真的拿魔尊的话当耳旁风啊！ 但赵天左并没有告状的意思，实际上，这种小儿科般的争斗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如今的态势逐渐明朗起来，古真龙族参战，并且是毫不掩饰的参战，这得益于古真龙族传承的缺失。 无所顾忌，便无所畏惧。 这是唤海最大的优势，但他的主动发声，一定程度上将古族和古罗刹族都算计其中，这相当于给另外两个态度摇摆不定的种族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说通牒有些过分，但同为三大古神族的另外两族在古真龙族发声后，确实需要有个态度。 进，或者退。 这个时候，已经不允许你再犹豫不决了，甚至就在魔族很可能呈给上神的情报之中，三大古神族已经都被归为敌对一方的助力。 这是很可能出现的事，赵天左笃定般想道。 “尊上，这古真龙族刚刚晋升，根基还不稳，如果要动，现在是最佳时机。” 见众天魔褪去，站在魔尊一旁的赵天左直接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意见，主动要求魔尊出手击杀唤海。 这符合魔族目前的利益，敌人越强大，自己的任务越难完成，而将外力协助扼杀在摇篮之中，时间的把控极其重要，趁着唤海还没有成长起来，将他击杀，也许另外两族便会继续按兵不动。 都不参与，才符合魔族的利益，进而击垮人族，达成入侵乃至入主人间界的目的。 “那小龙......不足为惧。” 魔尊应声道，“他以为自己站出来发声，凭借自己古真龙族的身份，一定会得到古族和古罗刹族的相应，这未免太过想当然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是唤海的想法，而依附于人族存在的古真龙族，从根本上已经变了味道，古族和古罗刹族的决策者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但是高兴的父亲和母亲与古罗刹族关系颇深，而古老板的背后便是古族，如果双方一同使力，恐怕......” 赵天左的发声被魔尊扬手打断。 “你太小看法则的的力量了。” 魔尊仰头向上看去，遥远的天际似乎存在着令魔尊十分忌惮的东西。 “古族与古罗刹族的流放，是得到昊天意志允许的，这种默认直接将这两族钉在了耻辱柱上，他们族群内部就没有不同的声音？” 魔尊看了赵天左一眼，自问自答道。 “不可能的，只要是生灵，便有自私的一面，哪怕是......上神，也逃不过这一定律。” 赵天左心惊，这是第一次听到魔尊主动对上神做出评价，而且还是如此负面的评价。 也许这才是魔尊的心声？ 一直琢磨不透魔尊心思的赵天左疑惑想道，魔尊对人族的出手是蓄谋已久的，在局势一点点明朗起来的情况下，不用魔尊解释，赵天左便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也许不应该叫阴谋，上神对魔族的支持是显而易见的，天柱山上神力威压的降临便可以佐证，饶是赵天左不能修行，但明显的能量波动还是可以感受到的，在面临天魔时，麸皮蹭痒痒一般的温和态势是人族面临神力威压时所不能比拟的。 “只要他们的脚步敢踏出自己封地一步，那便是彻底站在了法则的对立面。” 魔尊目视前方缓缓说道，而这话听在赵天左耳朵里，却如同擂鼓鸣钟，久久回荡。 与天斗，必败无疑！ 477 唯命是从的申沉 高兴和谢一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哥哥刚躺下不久，脱力之后瘫软下来的谢一便被抬了进来，高兴与谢一相视苦笑，二人都没说话，失望的情绪逐渐将二人笼罩，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再次被击溃。 头脑的灵活在力量的绝对压制之下显得没有丝毫用处，高兴的力量得自于怪鱼精华，而谢一一直引以为傲的便是二挡魔躯开启后一往无前的气势，但兄弟俩先后被开启封印的天魔击败，这显得有些讽刺。 之前一直不放在眼里的小人物，摇身一变成了挡住自己前进方向的最大阻碍，饶是高兴心思够成熟，谢一憨直的性格够坦然，但仍有些接受不了。 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开启了封印的天魔战力竟然已经高到了这样的程度。 老丁头的一种亲信几乎全都在，但此刻，拉出去和天魔面对面的刚一波，谁胜谁负真不好说，一向习惯掌控全局的老丁头陷入沉思，显然天魔表现出来的战力是他也没有想到的水平。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龟缩战略必须坚定不移的执行下去，人族人手本就短缺，这时候贸贸然冲动行事，很容易造成巨大的损失。 高兴和谢一已经折在前面，不能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众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低沉，如果说防御阵法给大家建立起来的信心有一尺高，那么谢一惜败于天魔之后造成的负面影响则至少有一丈。 也许动手了可能也真的打不过，但这种气势上的消弭对战意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 谢一的愧疚是显而易见的，但一众长辈脸上却没有多少责备之意，换一个角度想，一个后辈能做到如今这种地步，已经远超大家的期望了，在这种远超期望的程度上稍微犯那么一点点错误，不足以引起众人的愤慨。 他是无心的，也是好心的。只有出发点没问题，便不会有人出生责怪。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丁头十分拎得清，他的身边便不会有犯糊涂的人在。 只是在战力层面上，人族再次陷入劣势，这一难点是短时间内解决不了的。 一张清丽的面容自门前掠过，纤细笔直的双腿裹在御寒的厚丝袜中不断摆动，马尾辫随着身体的前行不断左右轻摆，将高兴的心弦不断带起一峰又一峰的弧度。 无论之前表现的多么冷漠，说话多么难听，当对方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心里的那股温暖和激动是掩盖不住的。 秦芊语在得知高兴受伤的第二天便出现在津城卫总部中，没有人限制她的走动，而她的活动范围，也始终停留在高兴所在的休息室范围之内，对高兴的无微不至换来的是其他津城卫成员稍显意外的目光，年轻稍微大点儿的，会带着回忆的意味投去赞许，稍微年轻一点的，则会对不断出现在高兴身周的女人表露出足够的好奇。 “哥，她怎么来了？”谢一看到秦芊语出现，疑惑问道。 实际上高兴也拿不准对方的心思，双手垫在脑袋下面，脑袋在手掌上左右滚了滚，“不知道，她自己来的。” “那你们......”即便谢一再憨，几次三番接触之后，尤其是在高兴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从心魔手中救出之后，谢一也感受到了这一男一女之间淡淡的情愫。 没有任何男女感情经验的谢一心里感觉怪怪的，这种怪异感无从说起，但又真是存在。 想了许久之后，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便主动改变话题。 “哥，天魔的战力在灵力威压消散之后增长了不少，我开到二挡的魔躯，也只能勉强和对方打个平手。” 谢一认认真真的叙述得到了高兴的认可，高兴脑袋动了动，点头回应道。 “确实，之前我被三天魔偷袭也能感受到这一点。” “打不过了啊。”谢一小声嘟囔着，“还是不够强！” 听到谢一的话，高兴满脑子都是遗忘之地罗振宇居所的屋顶尖塔上，那股熊熊燃烧着的意志之火。 如果现在我有完整的意志力量，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便再也压制不住，就连秦芊语出现带来的淡淡幸福感都被冲淡了许多。 而此时，津城卫总部天台之上，一男一女两道身形并肩而立，同时目视前方。 两人头顶上方极高处，魔尊巨大的宝座就悬在那里，也许普通人由于距离过远无法察觉，但其上散发着的魔能波动却根本逃不过修行者的感知。 雨鸢一把拉住迈步向前的申沉，突然出声道。 “别去。” 这一晃，数十年过去了，这是二人多年后第一次面对面的相处，申沉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才终于做出了听从对方意见的决定。 “好。” 申沉面对雨鸢时，没有过多情绪上的波动，就像他这个人一如既往的模样，即便面对再大的变故，面对陈新对他的追杀，面对求着高兴给自己医治，面对潜入魔族内部当卧底，申沉的脸上都好似表情缺失一般，但唯独在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申沉有些不知所措的惊慌。 雨鸢察觉到二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抓着申沉肩膀的手闪电般松开，故意岔开话题道。 “凤王要我们暂时按兵不动。” 脱离了二人独处时的尴尬，申沉迅速恢复正常道，“真的不帮忙么？” 雨鸢适时摇摇头，“不是不帮忙，情势还没危急到那个份上，凤王的意思是先看看，如果人族真的支撑不住，那个时候妖族肯定不能袖手旁观。” 申沉没答话，第一次盯着雨鸢的侧脸注视，感受到对方看过来的目光，雨鸢脸颊上迅速爬满了红晕，继续欲盖弥彰般的解释道。 “我们不能太早站立场。” 申沉偏过双眼，看着远方高楼林立，出声道，“高兴曾经帮过我。” “丁一鸣是高兴的师父，以他和凤王的关系，再加上凤王最后的决断，不难判断，这可能是丁一鸣的态度。” 申沉神情不受控的颤抖了一下，意识到了中间的隐含意思。 他对丁一鸣并不了解，对高兴的认识程度，也仅限于数次接触中高兴表现出来的那样，但饶是如此，他对这师徒所共同表现出来的特质大加赞赏。 他是妖族大天妖，虽然比不上天魔在魔族之中地位的尊贵，但大天妖，同样是妖族中修为最为高深的那批人之一，修为达到一定层级，接触外界时对外人的评价都有自己独特的体系，高兴与丁一鸣这一对师徒，在申沉的评判体系中，无疑都得到了相当高的评价。 非必要，不用外人插手。 找凤王过来，是因为妖族同属人间界修行者范畴，人间界遭受入侵，妖族有知情权，而凤王作为妖族首领，也有做出选择的权利。 老丁头不让凤王过早插手，便预示着，人族有独自抵御魔族入侵的底气。 不管这底气够不够足，至少老丁头做出了自己的姿态，单凭这一点，他就值得收获申沉对他的尊重，而高兴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他对待除己方之外甚至是当时作为敌人出现的申沉时那种平和与友好。 起初申沉觉得，这个年轻人心机深沉的可怕，但时间久了，他又突然间发现，高兴只是骨子里的善良，天性使然罢了。 这是申沉愿意帮高兴卧底魔族的根本原因，而当下，则是申沉顶着魔族巨大压力仍愿意出手的根源所在。 他被这师徒表现出来的气度所折服，但既然对方已经有了决定，自己就不要再出手搅乱了。 “我听你的。” 雨鸢转过头盯着申沉，突然发现这熟悉的家伙一点没变，耿直、沉默而善良。 478 你必须强大起来 淡淡的愁绪之下，时间过的很慢。 高兴的伤本不重，在秦芊语近乎二十四小时的贴身照料下，除了伤口偶尔隐隐作痛外，已经没有大碍了。 驱车将秦芊语送回秦氏死宅，在秦芊语留恋而满含歉意的目光之中，高兴再次离去。 秦芊语在的这段时间，高兴很少与对方说话，谢一变态的体质支撑下，只勉强躺了一天，便离开了气氛微妙的休息室，而剩下的一男一女之间的沉默，一直持续到高兴将秦芊语送走的那天。 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秦芊语，毕竟之前冷语相对时，高兴的想法很坚决，任何背弃了人族的人都不可原谅。 这是高兴的底线，不容许任何人触及，楚氏最先出格，高兴对楚离表现出来的是足够的冷漠，但也就是在面对秦芊语的时候，高兴心软了。 这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准则，但内心的感受是骗不来人的，他硬不起心肠来再次伤害对方，虽然是对方的家族有错在先。 千错万错，都不该由一个女孩来承受，所以高兴只能选择沉默，也许沉默才是解决二人之间问题的最好方法。 车子在蜡像馆门口停下，高兴走上天台，古老板与雕塑师和画家都在。 “古老板......” 高兴看着对方，欲言又止，古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同样没有说话。 画家铅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清晰的传到高兴耳中，似乎在催促他说出此来的目的。 高兴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在众人面前晃悠了，受伤是一方面，而同时保持沉默的众人似乎也有给年轻一辈提供足够思考空间的意思。 天魔这次给的压力并不是单凭语言上的宽慰便可以减轻的，事实就摆在那里，战力上的不敌确实令所有人困扰。 古老板考虑到了魔尊会足够强大，但高兴等人不敌天魔，这是没有考虑到的问题。 可以见得，魔族在数十年的敕伏中，举族实力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这种进步速度相当恐怖，要知道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培养一批顶尖战力出来是何等困难。 问问高荣恩和丁一鸣就知道了，人族的修行苗子，都是他们从小发掘的，这么多年积攒下来，是攒了一批人，但人族的修行速度受到能量层级的限制，即便是有计划的推进，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顶尖战力集体涌现。 这不符合修行者循序渐进的规律，有种逆天而行的意味。 但对方的实力清晰的展现在眼前，任何的异常情况，只要考虑到对方背后有神族支持，便都不再是问题。 对方开挂，偏偏你还无计可施，面对这种然后愤懑但无处发泄的情况，高兴有种前所未有的憋闷感。 也许师父他，一直都处在这种难受的境地之下吧，高兴突然间想到了丁一鸣，想到了对方一直独自扛着所有负担，有些意动的想道。 似乎发现了高兴表情的变化，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考虑什么的古老板突然抬头说道。 “有压力是好事，但你只是个普通人，压力太大，容易崩溃。” 高兴闻言苦笑道。 “离崩溃不远了。” 远处的画家突然间出声，“戚，庸人自扰。” 高兴看了对方一眼，对对方对自己的评价不置可否。 自己爱钻牛角尖，这是高兴认识到自身的缺点之一，而往往是这种性格，令自己长时间处于巨大的压力之下。久寻路而后发现无路可走，失望与焦虑并存。高兴清晰的知道这对局势的发展没有任何意义，但他就是跳不出自己给自己画的圈子。 也许在某个特定时间某个特定场景，会有那么星星点点的顿悟，但这顿悟来的太过随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高兴自己在和自己较劲。 比如说继承意志力量，在高兴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津城面临危险，自己理当出力，但在众长辈看来，这是一条不归路，一旦走出去，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萧平旌的前车之鉴就放在那里，高兴曾亲眼见过对方的坟，他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是不是也会有雨鸢这样的存在，会每年的固定时间都去看自己。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死了就是死了。 打击的差不多了，古老板刚刚正在思虑的，就是如何给高兴重新建立信心。 能量上的不敌是真实存在的，绕不过去的坎必须正面面对，而面对敌人的强大，如何保持足够的信心，这是一门科学。 “好了，不扯这些没用的。”古老板出声道。 “你就是自讨苦吃。”画家似乎嫌打击的还不够，继续出声道，而这次，高兴连头都没抬，好像没听见一般。 古老板嗔怪的看了画家一眼，画家丝毫不为之所动，就算是说话时眼睛和脑袋同时偏向高兴，手中铅笔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过，沙沙声好似有种魔力，不断将蜡像馆天台上的氛围带向低谷。 “年轻人适当承受些压力是好事，经受磨练，到了我这个岁数，才能更加坦然的面对这个世界。” 古老板开始说教，他打定主意，不断高兴听不听得进去，他都要说。 这是老丁头布置的任务之一，引导高兴走向正确的道路，不单单指的是修为，还有思想。 其实画家的话高兴都听见了，只是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压力其实更多的是自己造成的，但偏偏这种情况，往往不会被外人所理解。 “我儿子的问题已经找到根源了，我可以给你承诺，津城出事，我肯定会管。” 古老板的声音很平淡，但听在高兴耳朵里，却有着另外一层意味。 古老板从没给过自己承诺，今天如此正式的说出口，代表他已经有了决定。 “找到凶手了？” 之前不只一次听别人提起，古老板的儿子死于魔尊之手，魔尊降临那天，本以为古老板与魔尊会动手，但等了许久，也没有发现明显的能量波动。 当时高兴还纳闷，双方的耐性都出奇的好，但事后高兴才发觉，可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先不说当年的魔尊有没有出手击杀古族后背的能力，如果真的确定是魔尊，以古老板展现出来的能力，不可能忍到现在才与对方交恶。 那么就相当明显了，魔尊只是臆想中的敌人，通过魔尊，古老板找到了真正杀死他儿子的凶手。 那么凶手是谁呢？看古老板现在的意思，很可能......是站在魔族背后的神族？ 高兴狐疑的看向对方，古老板没有继续说下去，站在一旁的雕塑师适时开口道。 “正式给你介绍一下，古老板是古族后裔，曾经是古族首领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不过因为小公子的事......被迫离开了古族，神格丧失，所以才会在人间界隐居，但从未放弃过寻找小公子的死因。” 雕塑师很少出声，但每次他出声的时候，都有种一锤定音的意思。 古老板看着高兴扬起来的脸，继续说道。 “人间界面对大难，要想翻盘，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在你。” 高兴面露惊惧，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而前后几次做出这种判断的，恰恰都是面前这个老人。 他今天的态度太决绝了，根本不加任何掩饰。 “你必须强大起来！只有你真正强大了，人族在面临这场劫难之前，才有赢的可能！” 古老板越说越激动，根本没有在意高兴越来越疑惑，越来越迷茫的眼神。 479 两代继承人的对决 从蜡像馆回来的高兴又恢复了正常工作状态，但几个兄弟逐渐发现，高兴越来越沉默。 独自承接了防卫节点的日常巡查工作，默默盘算每个节点日常的消耗情况，老丁头嘴上不说，但这消耗量实在太过巨大。 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开启，所有节点都在超负荷运转，十三个节点目前正常巡查的只有十二个，高兴之前就问过，但老丁头从没说过第十三个到底在哪里，但老丁头一再和高兴保证的是，第十三个节点，绝对绝对安全。 而这并不是重点，目前津城的灵力储量不可谓不多，但面对如此巨大的消耗，仍有点坐吃山空的意思。 老丁头绞尽脑汁仍没有太好的办法，甚至就连高兴都产生了一种错觉，在他的印象中，从未觉得防卫节点是如此的重要。 如果得不到有效补充，津城防御阵法能够支撑的时日有限，但究竟到哪去寻找足够的灵力呢？ 唤海想过再去取一次海眼，但被老丁头厉声制止。莫说海眼是整个海族赖以生存繁衍的力量源泉，单说不久前海眼的巨量消耗，已经对海族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如今这个时候，海眼决不能再动！ 老丁头不会做伤害他人利益成全自己的事。 高兴的沉默态度令所有人担心，谢一等几个人有意无意的想往他身边凑，最后都被高兴有些发冷的眼神拒绝，但每当他独处时，又总会被纷乱的思绪所困扰。 也许应该直接归降魔尊...... 这原本在天柱山被高兴漠视多次的提议不断在高兴脑中浮现，当时底气很足，除了魔尊，高兴不惧任何人，而支撑他不断做出反抗态势的是足够的信心，天人战不会输！即便输了，还有津城大本营做靠山！ 那个时候，高兴还是孩子的心态，先打，打过了耀武扬威，打不过，回家叫家长。所有的孩子都是这样的，他们绝不会关心等家长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会付出什么，付出多少，而那个时候的局势也不明朗，高兴只知道，魔族的前两次入侵都是以失败告终，那么这一次，还是会延续前两次的结果。 高兴这种莫名的信心其实所有人都有，除了老丁头之外，其他人都没参与过之前的人魔之争，也不知道地方也在寻找靠山，而敌人的靠山，绝不是人族可以匹敌的。 这种不对等的情况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就连老丁头，都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在面对，他深知高荣恩夫妇的能量，也知道不甘屈居人下一直忍辱负重的古神族总会有爆发的那一天，他在等，等好消息传来。 但这等待在足够的压力和焦急面前显得太过煎熬，整个津城卫上下，算上老丁头嫡系这一批人，所有人脸上都蒙着一层看不见的灰尘，这是对未来的担忧造成的，偏偏老丁头除了固守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种固守是有条件限制的，灵力储备根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也许归降，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高兴坐在公园里一块石头上，嘴里小声念叨着，魔尊的目标很明显是自己，古老板有意无意的也在透露这种讯息，高兴没想到的是自己对于魔尊的价值竟然会如此之高。 一人换一城？ 高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在他看来不对等的价值体系根本站不住脚，所以贸贸然的自我牺牲根本换不来想要的结果。 现在的我？还有什么价值？意志力量缺失，功力在天魔面前根本不够看，论头脑，赵天左丝毫不输给自己，那么魔尊目标如此明确，到底是在考虑什么？ 这条路行不通...... 力量层级的限制，又将高兴拼命一战的念头死死压制，与想要归降不同，这种疯狂的念头无异于自杀，但死要死的有价值，至少要换来对等的战果。 高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看的公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一阵揪心，年轻人这么早起的已经很少见了，但对方的表情明显不轻松，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此困扰？ 老大爷手中的太极都慢了两拍，持续思考无果之后，老爷子摇了摇头，收拾收拾之后离开了，人只要活着，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一个人从成年那天起，就代表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逐渐远去了。 打又打不过，降又降不得，那么只能...... 青年言灵曾经的质问在高兴心头套上了一层法则的枷锁，这枷锁限制的意味不大，更多的是一种提醒。 法则的力量高于一切，无论个人能力突破到何种境界，都必须在法则限制的范围内行走，如同高压线般的存在，不容许任何触及。 事实证明法则之链虽然在后续时间意外崩碎，但效果还是十分显著的，高兴之前意图挑战昊天意志的想法已经彻底消失了，那么自然而然，思维便会回到如何正确解决问题上。 正确两个字，再次激起了高兴钻牛角尖的思维误区。 何为对？何为错？ 这和言灵曾经质问高兴的第一个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什么正义？人族坚守的所谓正义就一定是正义么？ 对与错的争辩一定程度上将正义的问题放大了，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正义这个概念，这也是如今仍然困扰高兴的难题之一。 虽然极度不愿意相信，但高兴仍下意识的想要循着青年言灵的思路往下走，继承意志力量，目前成了解决所有难题的唯一办法。 那么就算真的继承了完整意志力量，真的可以将魔族一劳永逸的解决掉么？ 也许可以......但之后呢？人族可能还要面对中层位面以上的神族，对人族来说，那是遥不可及的，传说之中的存在。 意志力量面对神族，还能获胜么？ 问题一环套着一环，而当继承意志力量这个小火苗重新在高兴心中燃起时，冥冥中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开始对高兴产生作用，站起身，循着这丝若有若无的吸引力向前走，高兴来到了那处陵园。 这里，埋着上一代的意志力量继承人。 难道，他能给我答案？高兴甩了甩脑袋，努力将复杂的思绪抛开，继续向里走去。 墓还是那个墓，吸引力愈加明显，当高兴真正走到萧平旌的墓前时才发现，对方......似乎一直在等着自己。 墓碑前，站着一道人形虚影，自高兴靠近至还剩数十米距离时，对方便一直盯着高兴看，高兴起初只是一愣，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的继续往前走。 但不知为什么，高兴突然感受到一股阻力，似乎有一种力量在阻挡他前进一般。 顶着这股压力，高兴强行迈步，既然看到了对方，高兴便有种上前询问的冲动，熟悉的经文能量波动不断传来，这种波动越强，反倒激的高兴反抗的意识越重，直到第一次被对方遗留的经文能量弹开。 高兴被能量冲击带着向后疾退几步，即便如此，高兴盯着虚影的目光都没有任何移动，再次抬步向前，高兴开始试着接触对方散发出来的能量余温。 萧平旌已经身死，此时的经文能量应该是对方残留的意志力量所携带的残余，但残余能量还能达到这种程度，可见对方意志力量的强大。 这股意志力量，雨鸢知道么？高兴脑中突然蹦出奇怪的想法，但不待高兴多想，更加强烈的经文能量波动传来，而这能量波动竟然带着隐隐的敌意！ 萧平旌明显对素未谋面的高兴很不满，而这种不满直接造成了天选意志两代继承人直接的无声对决。 480 其实你一直都在 能量威压越来越强，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兴甚至觉得萧平旌并没有死，因为死人不可能还能爆发出如此决裂的能量波动！ 与高兴经文能量的温和属性不太一样，经文能量狂暴的一面在对方手中得到了尽情的释放，虽然已是残留能量，但能量余波中残留的破坏力和威慑力仍旧让高兴心惊不已。 怪不得曾经是人间界最强战力，单凭这股死后意志力量残留的威势，已经足够证明对方当年的强大。 但......你已经死了！ 高兴气势突然暴涨，整个人如一柄出鞘之剑，与萧平旌的残留意志针锋相对！ 迈步，前行，每跨出一步仿佛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高兴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就连说话都成了一种奢望，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打败他！打败这曾经的最强存在。 这似乎悖离了萧平旌引高兴前来的初衷，而先后两代意志力量的继承人之间，似乎爆发了某种并不应该存在的冲突。 萧平旌对高兴的表现不够满意，而同时高兴对萧平旌也有很大意见！ 呵！ 高兴突然间发生一声暴喝，陵园四周的树木上，无数鸟类惊的飞起，带起一阵树叶摩挲的哗啦啦声响。 高兴再迈一步！此时的他距离萧平旌的墓碑只剩十米不到！ 这种看似无意义的角力在一人一意志残留之间形成了奇怪的独立空间，两股力量的摩擦好似两个人之间的交流，而这种交流的目的很简单，先决定谁强谁弱，就好像这种简单的高下之分，在之后的谈判中能够占据多大的优势一样。 不过令高兴奇怪的是，从始至终，萧平旌的虚影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这让高兴有些纳闷，既然主动引我前来，为什么不说话呢？ 无声打击？就为了让自己已经低沉的不像话的情绪更加低沉？ 此时的高兴，不断以恶意去揣测对方，直到一道清冷的声线突然出现。 “你怎么来了？” 在这女声传来的同时，原本还和高兴剧烈角力的经文能量突然消失了，甚至就连眼前一直看着自己的萧平旌虚影也一同消失不见。 对方的能量突然消失，高兴有着措手不及的向前踉跄了两步，左臂被一道纤细手臂轻轻握住，高兴稳住身形后看向对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能确定，是萧平旌残留的意志力量引着自己来的，但对方好似并不愿意面对雨鸢一般，当她出现，对方就消失。 这时候，决不能提醒她对方还有意志力量残留存在。 “心情不好，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待会。”高兴胡乱找了个理由搪塞。 雨鸢狐疑的看了对方一眼，高兴与萧平旌并没有什么交集，如果非要说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联系，那就是两个人是天选意志先后两代的继承人，除了这层关系之外，雨鸢想不出别的联系。 掏出手帕，雨鸢弯下腰擦拭萧平旌的墓碑，背对着高兴的同时略带歉意的说道，“之前面对天魔没出手，请你原谅。” 然而高兴并没有回答他，雨鸢回身看去，见高兴正看着萧平旌的墓碑发愣，压根没听到自己的话一般。 高兴此时正沉浸在之前与萧平旌的无声对决之中，对方对经文能量的运用与自己有着很大的不同，高兴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层窗户纸，捅破它，变成有所收获，也许对以后的战斗会有益处也说不定。 余光扫到雨鸢回过身来疑惑的表情，为了不让对方察觉，高兴随即开口答道，“大天妖倒戈相向，相比较之下，你和申沉，已经做的很好了。” 高兴有些应付般的说着，大部分精力都在集中捕捉那道难得的感悟。 你引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高兴心中暗自琢磨，又同时对身旁这个柔弱女子感到心酸，其实对方还在，只是......不愿意见你。 男女感情之事光靠感觉和猜测，根本拿捏不到对方的心思，这需要大量的经验来支撑才有可能成功，高兴迅速跳出了自己并不擅长的领域，专心感悟。 雨鸢的动作十分娴熟，似乎已经成为了某种习惯，待她将打扫工作全部做完，才发现高兴似乎又陷入了愣神的境地，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 “妖族作为人族的盟友，本该出手相助的，但......还是得说声对不起，请原谅我们的私心。”雨鸢真诚的道歉，对于凤王做出的决定，她也不理解，人族的困境显而易见，而袖手旁观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符合目前妖族的立场。 已经站出来支持人族了，这时候动手与否，还有区别么？ 但习惯于听命凤王的雨鸢并没有质疑，而是选择拉着申沉一同保持沉默，也许，凤王与老丁头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吧？ 不得不说，雨鸢的思维相当灵敏，在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老丁头不想将任何种族拉下水，毕竟明面上还只是人族与魔族之间的矛盾，至于龙族......那是高兴这个兔崽子和他兄弟之间的私人情分，敖准是不会认的，至少表面上，敖准同样没动。 “应该是我师父的决定，所以你不用自责了。” 高兴突然眼前一亮，萧平旌留给高兴的感悟终于打通，高兴同时开口答道。 直到现在，高兴才隐隐察觉到萧平旌引自己前来的目的，他要高兴继承意志力量！ 而刚刚表现出来的，则是萧平旌对意志力量的感悟与运用方式，与高兴之前的经文能量属性上略有差异，萧平旌主杀，而高兴主和。 经文能量的多重属性，决定了它在不同方面的不同运用方式，萧平旌的威名是打出来的，一次又一次的杀戮，在生死之前磨砺出属于自己的剑道，而经文能量被宿主的剑道属性所影响，自然而然带上了相同的属性。 但高兴不同，他的经文能量，更多的运用在了救人上，温和无比的能量属性再加上超高的恢复能力在高兴手上展现的淋漓尽致，相对应的，经文能量的杀力并没有完全被激发出来。 但意志力量的存在，更多的是作为一种震慑，震慑所有宵小之辈，不能说高兴的路走歪了，只能说年龄和阅历上的差距造成了能量运用两种不同方向上的尝试。 萧平旌想让自己重新拾起意志力量，而直到此时，高兴也下定了继承意志力量的决心，而这一切看在雨鸢眼中，则变成了高兴眼前一亮之后的坚定。 一个人在没有头绪的纷乱中突然发现了前进的道路时，自身会有很明显的变化，而雨鸢看向高兴的目光则证实了这一点。 “申沉已经帮了我很多，嘴上没说，但心里是感激的，这一点，还请你代为转告。” 高兴轻笑了一下，自己与申沉之间相处的方式有些奇妙，亦敌亦友，但越往后越觉得对方对脾气，这是一种十分模糊的感觉，但高兴一旦认定了对方，轻易便不会改变，只是有些话，高兴实在说不出口罢了。 “不耽误你们独处了，我先走了。” 高兴眼神示意雨鸢随后转身离去，待他走出陵园范围之后，雨鸢才缓缓转过身来，盯着萧平旌的墓碑，久久没有出声。 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雨鸢双眼之中流露出一股向往的神色，似乎回忆起了某些美好的事情，而几乎就在同时，雨鸢双目之中产生一层迷蒙的雾色，随后迅速凝结，成为含在眼眶之中的泪水。 “其实，你一直都在，对吧？” 轻轻的声音在陵园的范围内不断传播出去，四周静静的，没人答话。 481 逼宫 古老板很少亲自现身，但每次他主动来津城卫寻找老丁头，带来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一点从老丁头越来越阴沉的面色上便可以看出，庄妍识趣的主动离开办公室范围，偌大的空间之内，只剩下两个老人相对而坐。 “他给我传话，要你半个月之内离开。”古老板双手交叉，手肘抵在膝头，沉声说道。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面对何种境地，古老板从没变现出过多的情绪波动，最为明显的便是那张一直古井无波的脸，即便现在说出来的话足以撼动整个人间界，也休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哼。”老丁头先是一声冷哼，随即陷入长久的思考之中。 之前魔尊的表现太过平稳，稳的连老丁头都开始怀疑，对方是否真的想要入侵人族，而当古老板告知，魔尊亲口说，他的目标是高兴之后，老丁头才醒过闷来。 高兴是天选意志继承人，魔尊既然将他定位目标，那么这次入侵津城就是一个长线战役的开始，拿下高兴，继而拿下津城，从防守者的角度来说，自身最顶尖战力的折损，无异于宣告整个防卫工作的失败。 但目前......高兴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战力，这也是老丁头仍然心存疑惑的地方，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高兴都不应该入魔尊的眼，即便他说想要谢一，自己都还能理解，毕竟谢一身上的魔能与魔族实属同源之力，但始终盯着高兴是怎么回事？ 魔尊对高兴经轮的禁锢已经经过多次检查了，事实证明，这种禁锢手段单凭人族是无法破除的，而众人研究之后的结论得出，这种禁锢，应该来自于神族，但具体是不是，就无从查证了。 破除经轮禁锢，唯一的办法则是尝试融合完整的意志力量，这是被高兴无数长辈共同拒绝的，除非他们死光了，否则绝不允许高兴主动继承意志力量。 这是老丁头和崔鸣湖谈话时说的原话，同时代表了己方所有人对意志力量的态度。 萧平旌的前车之鉴就在那，老丁头绝对不会让高兴走他的老路，但...... 古老板看出了老丁头脸上的迟疑神色，但眼下情势危急，一时半会他也猜不出老丁头在想什么，他想让老丁头尽快拿出应对的办法，但眼见对方脸上的仇色越来越浓，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问题的关键在高兴的态度，他是想要继承意志力量的，而这种渴望，来自于心底对所有人的担忧，他想把所有的责任一肩抗起，这种品质，从根本上来说十分难得，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所有人不能承受的。 作为长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后辈去送死，高兴除了有点皮，偶尔嘴贱之外，还是挺可爱的。 “退是不可能退的，除非我死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丁头一开口，古老板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果不其然，跟自己料想的基本一样。 人族不战而退，这不符合人族一向以来表现出来的坚韧，古老板心思一松一紧。 确定了老丁头的态度，古老板心思松了下来，当他确定儿子死于魔族一方之时，他与魔族便有不可避免的一战，即便魔尊一再暗示古泽云的死是上神的意志，但......魔族在前，而魔族又是人族的敌人，目标一致的情况下，古老板不介意帮忙出手对敌。 但老丁头的态度同时决定了人族的命运，接下来，便是无休无止的战斗，直到一方被打的溃散为止。 这和天人战不一样，天柱山上只分胜负，而这一次，只论生死，古老板面对魔尊，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毕竟失去灵力威压之后，魔尊的实力还没有正面显现过，对方到底多强还是个未知数，但古老板也是个狠人，一旦他认定了敌人所在，谁强谁弱，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如果真的顾及这么多，当初他也不会为了给儿子寻仇而主动脱离古族了。 就在两人闲谈之际，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突然传来，津城防御阵法第一次产生剧烈的震动，这震动的力道太大，津城卫总部内，刚刚躺下休息的众人纷纷起身，从窗户处露出数个脑袋向外查看情况。 老丁头与古老板对视一眼，二人同时快步走到床边，一个纵身跃出窗外，向着上空飞去。 老丁头竟然拥有御空能力！ 这是他从未在人前显现过的，事到如今，再藏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两道人影接着夜色的遮掩迅速升空，直到看到防御阵法的防护罩才堪堪停下。 魔尊与二人遥遥相对，中间隔着一层乳白色的能量防护罩，而刚刚那一声巨响，则是魔尊亲自出手击打防护罩引起的。 “呦，老朋友又见面了。”魔尊主动出声打招呼，但一点老友相见的意思都没有。 老丁头冷冷的盯着对方，刚刚魔尊出手，防护罩的波动产生了一定的紊乱，这是对方力量浸透防护罩内部时产生的能量共鸣所导致的，这也代表着，只要魔尊肯花力气，那么打破防护罩只是时间问题。 “古越，你和他说了没有？” 魔尊对老丁头看过来的眼神丝毫没有在意，偏过头向古老板发问。 “人族绝不退缩。” 老丁头斩钉截铁般说道，而就在老丁头出声的同时，古老板略微落后的身形主动向前提了提，一身法则之力突然爆发，整个人像一盏被点燃的白炽明灯，显得耀眼无比。 魔尊面无表情的同时心惊无比，古老板这时候展现实力，说明他铁了心要和人族站在一起，这不符合魔族入侵人族的根本利益所在，这样的大敌，会对自己造成困扰不说，还很可能影响到后续计划的进展。 “怎么，古族也决定参战？” 魔尊试探性的问道。 “我已不是古族中人，我只代表我自己。” 古老板全身气势爆发而出，伸出一根手指不断点向魔尊，“你杀我儿子，我便杀你，我儿因我而死，如今，我要连本带利的收回来。” 古老板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尖锐，而看向魔尊的目光愈加冰冷，“你，要挡着我么？” 魔尊没有回答，眼前这两个老对手都是十分难缠的角色，而丁一鸣之间被高荣恩所掩盖住的光华，随时都有爆发而出的迹象，自己这一步棋是必走的。 刚刚出手只是试探，实际上，防护罩的坚固程度比魔尊想象中要高的多，如果人族有足够的灵力储备，短时间内想打破这防护罩很困难，但好在，人族没有。 即便失去了众人耳目，人族内的讯息还是不断的传递过来，这其中包含了哪些人自不必多说，任何时代任何时候都会有甘心出卖自家利益的反叛者存在。 魔尊并没有继续出手的意思，他等得起，所以他选择继续等，等到人族撑不住主动找他决战的那天。 轰隆！ 防护罩传出来的巨响在高兴耳边不断回荡，此时正与崔鸣湖和楚狂人站在一起的高兴身形一个趔趄差点倒地，突如其来的震荡将三人的目光共同吸引向空中。 崔鸣湖和楚狂人抬着头，神色复杂的看向空中两道熟悉的身影，而他们的出现则预示着确实是防护罩再次受到攻击，接连几天来，防护罩都会受到或大或小的攻击，但像今天这般剧烈的摇晃，还是头一次出现。 “崔姨，我要去遗忘之地，请你帮我开门。” 高兴第一个收回目光，眼神坚定的看向对方的一男一女，沉声说道。 482 留得青山在 高兴的脑袋被老丁头狠狠按在手下，其他人都被赶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二人。 高兴缩着脖子，感受着来自自己这个瘦弱师父的怒火。 “你想去遗忘之地？去干吗？别告诉我你想去继承意志力量......” 老丁头说话的时候手掌一直在高兴头顶轻轻摩挲，但这种近乎爱抚式的触碰却一点温柔的意味都没有，老丁头个子矮，原本坐在高兴身边的他不得不站了起来，手掌上的力道一点一点的加大，眼神玩味的看向高兴。 “别意味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高兴刚想抬头，老丁头手掌猛的下巴，高兴脖子发出咔吧一声脆响。 “疼疼疼......师父你轻点......”脖子传来的疼痛感令高兴主动伸手去摸，他试探性的推了推老丁头按住自己脑袋的手，但对方纹丝不动，高兴才知道，这次老丁头是动了真格的。 实际上这一天时间，高兴等于凭空消失，而到了晚上入夜时分，主动找到崔鸣湖的高兴便引起了崔鸣湖的注意，当她得知高兴想要自己帮忙开启通往遗忘之地的空间通道时，她第一时间便意识到高兴要做什么，不动声色的让楚狂人联系老丁头之后，二人强行将高兴制服并带走。 于是便有了当下师徒二人对峙的局面，很明显，高兴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姥爷和舅舅。”高兴脑袋被压着，试图狡辩。 “是嘛？”老丁头手掌摩擦的力道逐渐加大，头顶处的头发发出一阵阵揪痛。 “神兽大哥想我了，托我给他带点人间界的好吃的，我答应了人家的。” 高兴绞尽脑汁继续编，而换来的则是老丁头手劲越来越大的按压。 “编，你继续编。”对于高兴说出来的话，老丁头一个字都不信，任凭高兴怎么说，他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好吧我承认，我想回去融合意志力量。” 高兴实在没办法，只能认怂，但他没想到的是，老丁头的手突然从他头顶拿来，重新挺胸抬头时的空气都显得新鲜了不少。 老丁头一屁股坐在高兴旁边，柔软的沙发发出一声闷响，看着身旁弓着腰不说话的师父，高兴有些歉疚。 “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是在这几天才刚刚想明白，如果牺牲一个晚辈去换来胜利，那么这种胜利，我宁可不要。” 老丁头主动转过身来看向高兴，眼中有说不出的温柔。 他一直都将高兴当做自己的孩子般看待，虽然平时有些严苛，大多数时候不太着调，但在面临大是大非面前，老丁头还是拎得清主次的。 高兴的想法他明白，如今的态势，如果没有顶尖战力压阵，即便是打，也很难获胜。 这是道简单的选择题，只有a应战或者b撤退两种选择，但无论是谁，在面临这种选择时都会犯难。 如果打，能不能赢不说，肯定要面临巨大的消耗，伤亡是个未知数，人族也许可以仗着人口基数大，将这种损失默默承受，但在心理上，老丁头并不想面临这样的结局。 如果退，也许可以暂时保全人族的有生力量，但这不符合人族的利益，将人间界的管理权拱手让人，这将是老丁头津城卫理事长任期内最大的污点，也许要背负一生的骂名也说不定。 面对魔尊时，老丁头的硬气只是装出来的，实际上，至少是在高荣恩回归之前，他都拿不出太好的办法，不然也不会选择依靠防御阵法生生耗时间。 魔尊等得起，他等不起，每一分钟都像是在煎熬，这种前途未卜的感觉，每每独处之时都会令老丁头辗转反侧。 但他不能将这种情绪传递给高兴，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心思太重，又容易钻牛角尖，这次背着自己跑去找崔鸣湖，已经迸发出了苗头，这一次必须将这苗头彻底浇灭！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比什么都强。” 老丁头慢慢回身，双臂支在大腿上缓缓说道，而这话听在高兴耳中却变了味道。 难道师父要认输？ 这不符合高兴一贯对老丁头的印象，但换做老丁头的视角去思考，这无疑是挡下最好的选择，暂时选择退避，等到人马集结完毕再次归来，那时候再和魔族决一死战，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但高兴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如果真的退了，那么之前付出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早知道要做这样的选择，当初还费那么大劲折腾什么呢？ 老丁头脸上的纠结神色高兴全部看在眼中，高兴突然间又觉得自己如此腹诽师父是种大不敬的行径。 长幼有别，尊师重道，这在修行者的世界中，是非常重要的伦理关系，平时相处时，老丁头已经给了高兴足够宽阔的空间，二人亦师亦友，也只有在面临相当严重的情况时，老丁头才会板着脸训斥几句，而最终也都会被高兴插科打诨的搪塞。 只是这一次，敌人太过强大，无论师徒二人怎么回避，好像都避不开那个矛盾点。 高兴想要意志力量，老丁头不同意。 对于高兴的选择这个问题上，崔鸣湖始终与老丁头站在统一战线，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高兴，在察觉到苗头的同时第一时间将高兴扭送过来，便是打定了老丁头能够压住高兴的主意，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老丁头头上的一丝白发落在高兴眼中，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老丁头已经是即将步入老年的年纪了，原本这样的重压应该落在自己这群年轻人身上，每每想到这一点，高兴心中由于自责便会隐隐作痛。 “师父，我错了。”高兴主动握住老丁头悬空的手，没什么肉的手掌骨骼痕迹十分明显，高兴使劲攥了攥，羞于表达感情的大男孩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对自己的师父表示歉意。 伸手拍了拍高兴的后背，随即挥挥手，高兴缓缓起身，一步一回头的走出老丁头的办公室。 刚刚出门，就碰见了一直守在门口的崔鸣湖，见高兴神色如常，崔鸣湖才算彻底放下了心。 “崔姨，陪我走走吧。” 崔鸣湖听到高兴出声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二人并肩向津城卫大院外走去。 “姨，今天我才发现，师父他......开始变老了。” 高兴舌头有些打结，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年轻一辈，好像没能成功接起担子。” 崔鸣湖在身旁缓步跟着，不待对方回应，高兴再次开口说道。 “大多数时候，我都很自责，没有做到一个徒弟应该做的那样。” 高兴双手插兜，低着脑袋继续说道。 “你做的应该很好了。” 崔鸣湖心情复杂至极，年轻人的成长少不了父母长辈的引导，而恰恰是这种看似要不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的付出，往往最费心思。 高兴摇摇头，长辈这种宽慰的话挺多了，就会有种找不到自身定位的错觉，为了让儿女过的舒服一些，父母总是会默默承受很多压力和重担，但这些东西，却从来不会和儿女说上一句。 师父是这样， 父母是这样， 甚至就连身边的朋友和兄弟，如果不是切身体会到对方的处境，你也不会知道对方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到底付出了多少。 虽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数次被长辈厉声拒绝，但高兴心中的那团火就如同另一半悬浮在罗振宇居所处的意志之火一样，熊熊燃烧，且越来越有长大的趋势。 “我要变强，变的更强，这样才能保证你们全都不受到伤害。” 高兴看向崔鸣湖，说出了她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483 这个人，必须死 津城连日来雷雨交加，这天气极度不正常，而每晚隐藏在雷雨声响之后的，则是不断轰击津城防御阵法防护罩的轰隆作响声。 唯一让老丁头欣慰的是，高兴重新恢复了安静，决口不提去遗忘之地的事，这也是连日来唯一的好消息。 凭借防御阵法的存在，津城卫实现了短暂的安宁，而这安宁背后，则是巨量灵力的消耗在支撑，津城卫的灵力储备已经扛不了几天了，这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脸上都被一层愁云所笼罩，如鲠在喉。 高兴独自站在津城卫总部的天台上，大雨倾盆，而他反常没有形成任何能量防护，任由雨水不断浇在自己身上，直到衣服湿透。 如今的天气已经十分寒冷，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被风一吹便是刺骨般的寒意，但高兴毫不在意，此刻他的注意力完全击中于一点。 拿不到意志力量，那么唯一还有可能与魔族抗衡的便只剩下最后一招。 气势剑。 早在之前被三天魔突袭，高兴暴怒之下主动召唤气势剑出现，那个时候，气势剑还是高兴根本无法掌控的存在。 在飞马涧上有古千川的正确引导之下，高兴误打误撞的激发了气势剑，但在独立激发的时候，高兴每每总会觉得有种力不从心的感受。 并不是力量不够，也不是气势萎靡的问题，而是高兴这具肉身，作为气势剑的载体，有种达不到要求的尴尬。 气势剑没有实体剑身，所有的剑道感悟与力量把控完全取决于自身，而高兴之前的剑道修行，完全是依着脾气随意来的，而挨个继承经轮所获得的力量增长，也将高兴潜心研究感悟的想法压到最低，当他意识到自己对修为的感悟达不到需求时，已经晚了。 气势剑作为气剑最高层级的应用，对自身感悟要求极高，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必须消耗大量时间来打磨自身对剑道的理解才能逐步抽丝剥茧，最后形成真正的气势剑。 现在的高兴对于古千川那个程度来说，粗糙的不像话，更像是个速成版的快餐剑道，如果是以前，应付还受限于灵力威压的天魔，勉强还说的过去，但事到如今，对自身了解的缺失却成了阻碍高兴前进步伐的最大敌人。 古老前辈说过，气剑修行，只是人族众多修行法门中的一道，而人族走的修行路，很大意义上取决于一个人的心智。 剑，只是修行路的载体，而修行感悟，存在于人族对世间万物的感受与思考之中。 这也是高兴连续几天都将自身放在大自然这个绝对环境下的原因所在，极力压制自己想要迅速变强寻找捷径的想法，高兴努力让自己的心思变的平稳，脚步放缓，再放缓，以期能够触摸到古老前辈口中那一层万事万物皆感悟，感悟即修行的境界。 一道肉眼看不到的丝线在高兴头顶处出现，不断落下的雨滴三三两两的被阻挡，一道模糊的剑形逐渐被勾勒出来，但也只达到了雏形的程度，便负担不住雨滴的重量，迅速消散于无形。 高兴双眼始终闭着，那道看不见的丝线不断重复着勾勒后消散，再勾勒再消散的过程，而这丝线也在不断重复的进程中逐渐凝实起来。 当第一滴雨水顺着丝线勾勒出的剑胚雏形向下滑落时，高兴一直控制着的气势突然间开始暴涨，而这种气势上的爆发时高兴主动释放的。 剑胚雏形的出现，预示着连续几天来高兴的感悟有所收获，而也仅仅是有所收获的地步，而根据古老前辈的教导，依靠自身感悟凝聚出剑胚，接下来的步骤，就是以自身气势去充实剑胚，打磨剑形。 高兴突然爆发而出的气势在四周形成一道雨幕，被阻挡住的雨水纷纷凝结，而后顺着固定的方向逐步流向剑胚雏形，而雨水的走势好像提前设计好的一般，不断重复同一个角度落下的雨滴像是磨刀石，先是着重于一个点，待完全适应了这种节奏之后，便由点到线，高兴的耐心似乎很好，任由雨滴不断沿着剑胚一边剑锋的线条落下。 除了空中是不是传来的轰隆隆的声音，雨声将其他一切声响完全掩盖，当谢一几人跑上跑下终于在天台处发现了高兴时，几人才同时放下心来。 老丁头交代的内容很简单，保证高兴的安全，别让他干傻事。 实际上几人也不知道老丁头所谓的做傻事是什么意思，在他们看来，高兴这种傻乎乎站在雨里的行为无疑就是在干傻事，但奇怪的是，除了纷纷找位置待好，谁也不愿意上前去打扰。 高兴连日来的反常众兄弟都看在眼里，但他们想来想去也没有安慰的更好办法。 问题就摆在那里，语言上的慰藉根本抚平不了高兴的急切，况且，他也不需要。 也许这种看似呆呆傻傻的修行真的能够起到作用？谢一挠挠脑袋，唤海和云非低着头各自找到一个方位站定，只有魏无极，能够模糊的感受到高兴的意识所在，这种看似徒劳的修行好像正在积攒一种力量。 魏无极没有真正接触过气剑精髓所在，而高兴正在感悟的，则是最高层级的气剑运用之法，虽然还只是毛皮，但对于高兴和魏无极这种感悟力异常强大的修行者来说，肯定会对修为有很大益处。 学着高兴的样子磨剑，魏无极越磨越是心惊，手持实体剑锋的他突然间发现，原本有些触摸到瓶颈的剑道突然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与此同时，高兴头顶处的那方微小剑胚已经逐步完成了一面剑锋的磨砺，高兴控制着雨水低落的方向逐渐向另外一方倾泻，这个过程极为平淡，以至于谢一在盯着高兴看了好一会之后有种犯困的迹象。 已经磨砺成型的一方剑锋处，高兴的气势开始向着剑锋上附着，失去原本形状的气势顶不住雨滴的倾泻，大量的雨滴直接砸在磨砺好的剑锋上，第二道磨石同时发挥作用！ 神族高耸如云的大殿之上，一张异常年轻的脸正盯着面前的投影愣愣出神，另一个稍显年长的男性被对方的表情所吸引，同时看了过去。 这方投影之上，一把只开了一半剑锋的小剑雏形正清晰的展露，此剑无尖，甚至就连另一方剑锋都还处在待开发的程度，也许是还没来得及磨砺吧？ “怎么？对剑突然产生兴趣了？”年长男性笑着问道。 年轻男性摇了摇头，缓声说道，“不是剑，是人。” 年长男子愣了一下，仔细感知一番后继续问道，“之前人间界便有个老家伙，散发出来的剑势与这小剑有些相似。” 年轻男子脸上的兴趣越来越浓，指着投影说道，“凭借人族的力量，竟然可以利用雨水来完成剑锋的磨砺，不可谓不神奇。” 年长男子有些无奈般的笑道，“你真的是越来越无聊了。” “对啊，不然我们鼓动魔族去打人族干什么？不就是因为无聊么？” 年轻男子看向对方，俊美的脸上满是年轻人应有的兴奋神色。 年长男子将食指竖在嘴中间，对着年轻男子示意，随后又伸手指了指天，年轻男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缩了缩脖子，讪讪般的挥手将投影驱散。 年长男子缓步走出大殿，独自望向一片云海，缓声自言自语道。 “人族的希望？那便杀了吧，死了，才好看到接下来的走势。” 484 传话筒 “魔族首领，觐见上神。” 魔尊匍匐于地，面前是一个面容俊俏的年轻男子，与魔族一身黑袍不同，这男子白衣白裤，外面被一席白色披风笼罩，端坐于闪着水晶版异彩的宝座之上，脸上神色颇有不耐。 上神不说话，魔尊也不敢起来，直到上神嘟嘟囔囔的出言，魔尊才敢起身，但始终低着头，不敢正眼观瞧。 面对上神，魔尊收起了自己的傲慢，这一切都是按照上神的意思操办的，而如今回禀进度，空间之神并未露面，只能和时间之神当面交流。 “有什么事，跟我说吧。”时间双腿交叠在一起，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他的兴趣还在刚刚注视的那方剑锋之上，那剑虽然只是雏形，但丝毫掩盖不住其上锋利的态势。 一把剑锐利与否，完全看剑锋的磨砺，而刚刚那人族青年的磨剑之法很稀奇，前所未见。 “魔族按照上神指引，正在与人族对峙，只是对于个别人的处置，我觉得有必要来征询一下上神的意见。” 魔尊轻飘飘的回应，时间听的一头雾水，这些事情都是空间一手承办的，只是在空间修行无法接待的时候，时间才会过来凑一手，这种玩票性质的参与，直接造成他对当下人族与魔族形势观感上的缺乏。 “哦？说来听听。”时间回应道。 魔族内心一阵叹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面前这面相异常年轻的上神是怎么做到这个程度的，明明是一副玩心为泯的表象，难道是伪装出来的？ “人族首领丁一鸣，目前是人族核心人物之一，除人族外的几方势力都在他的擀旋下聚集在一起，虽然没有明显出战的意思，但这个人始终是最大的隐患。” 时间点了点头，对于几个人族的代表人物，他还是略有耳闻的。 这个人是当年高荣恩的盟友，而高荣恩是得到时间和空间共同认可的人族俊杰，如果不是高荣恩实在太过耀眼，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丁一鸣的功绩，也许丁一鸣早就在神族这里挂了名。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时间缓声说道，基本上除了几个特别关注的人之外，人族在神族眼中，和蚂蚁差不多。 魔尊点头应是，继续说道， “人族谢一，其修行功法和佩刀源属魔族......” “这是你族中的事务，不需要告知我们。” 时间摆摆手，不待魔尊说完便打断道，对于他不关心的人物，根本就没有耐心听下去。 “龙族敖唤海，成功激活了古真龙族血脉，如今是坚定的人族盟友之一，东海海族首领目前没有参与人族与魔族战意的意思，这个人，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不需要我教你吧？古神族？” 时间轻哼一声，“任何不被昊天认可的种族都不配自称神族！” “是是......”魔尊有些紧张，更加摸不清面前这年轻人的心思。 “还有一个，人族高兴，天选意志当代继承人，我用上神赐予的封印之法封了他的经轮，但意志力量被他父亲分成了两半，另外一半寄存在遗忘之地古罗刹族首领手中，这个人......能不能留下？” 时间听完一愣，他从空间那里听过这个名字，天选意志继承人，向来都是人族顶尖战力，他如果存在，对魔族与人族之间的战役会是个相当大的隐患。 时间一时间拿不准魔尊的意思，突然间想起刚刚那个拿大雨当磨刀石的少年，顿时来了兴趣般问道。 “想留下他？你有把握？” 魔尊沉默了几秒后再次出声。 “他是百年来，以人族之身，最接近神的凡人。” 魔尊对他的评价值高有些超乎时间的想象，近神这种说法，除了当年的高荣恩之外，这还是第二次听到。 当然了，古泽云那个家伙的身死，直接将高兴之前的两位候选人，变成了一位。 “天选意志继承人，心性之坚毅当时少有，留下他不是不可以，但你真的有把握么？” 前后两次询问是否有把握，其实问的都是一层意思，这样的存在本就有些超脱人族的范畴，按不按的下则成了维持族群稳定的最关键因素。 如果有把握能够控制高兴，那么他有多强，以后魔族便会多出一个多强的战力，但如果按不下，等待魔尊的，就不单单是麻烦那么简单了。 魔尊再次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略微长了一些。 “有。” 魔尊回应之后，换做时间再次沉默。 “你看着办吧。” 魔尊目的达成，主动褪去，而就在魔尊离开的同时，空荡荡的大殿中，时间再次出声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时间挥挥手，投影再次出现，而那方微小的剑胚已经完成了两道剑锋的磨砺。 “九千年了啊，无聊的日子终于开始变的有意思了。” “你收手吧。” 魔尊再次出现在津城防御阵法防护罩外时，碰见了预想之外的人，古老板似乎是专门等在这里，想要跟他单聊。 “不可能的。”魔尊沉声应道。 “非要打的你死我活才满意么？” 古老板追问道。 “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么？”魔尊第一次正视古老板，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怒火。 “当年的你，不是这样的。”古老板再次出声道。 但魔尊没想到古老板会说这些，二人也是老相识了，魔族地处域外，而那时候的魔尊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就像如今的高兴一伙。 魔族资源匮乏，生存环境极其恶劣，但这都没能阻挡魔尊前行的步伐，而在不久之后，魔尊顺利继位，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就逐渐疏远起来。 原来这二人，并非一开始便是死敌，不然也不会事到如今这种地步，古老板还专门赶来劝说，虽然这劝说基本无效。 “魔族必须考虑魔族的利益，你们有族人，我也有，我要为死去的天魔负责。” 所有人在谈论是非的过程中，总是习惯性的将自身的利益放到最大，这符合生灵自私自利的准则，人族如此，魔族也不外如是。 资源匮乏，环境恶劣，这些都是人族修行者所无法想象的，与魔族相比，人族的环境实在太过安逸，所以站在熟知魔族的角度，入侵人族，除了伤害了人族的利益之外，符合生物趋利避害的基本准则。 古老板与魔尊的矛盾，在于古泽云的死因，但当魔尊亲口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古老板已经信了，毕竟得知自己的儿子不是死于好友之手，也算是了却了当年的一桩心结。 “我只是个传话筒，而且还是不得不当的那种。” 魔尊的叹息声越来越重，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明，他希望聪明如古老板这般能够体会到自己如今的感受。 有个词，叫骑虎难下，也许当初抱了一定的目的，但当真的发现危险大于所得时，魔尊是想及时刹车的。 但有的选择，一旦做了，便不是想回头便能回头，有人捏着你的七寸，而且能量大到随手可以将你抹除的地步，这种地位和能力上的不对等直接造成了下位者的无奈。 如果自己是孤身一身，反抗又怎样？中途退出又怎样？ 但这种明知自己是炮灰被推出来，还不得不一直往前冲的窘境着实困扰了魔尊很久，直到最后，魔尊做出了无奈选择之时，他在想的也都是给族人牟利。 至少不用将整个魔族葬送在自己手上，也算对得起魔族祖上数代先辈的信任了。 唉。传话筒，就是这么无奈。 485 成年人的世界 内事不决问老丁头，外事不决问古老板，情感之事则更多的向崔姨咨询。 高兴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在遵循这个定律，但当他发现这三个人隐隐站到一条战线上时，相比之下最为陌生的古老板却成了自己的第一选择。 对方在自己面前始终有种神秘莫测之感，高兴仔细想过，这种感觉，大部分来自于对方从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就包括现在，画家笔下不断出现大片大片的黑云，铅笔勾勒出来的黑云竟在高兴心中产生一种奇怪的压抑感，这感觉真实到高兴会不自觉的抬头望天，好像这云彩真的存在一般。 已经分不清是第几幅了，画家很少会持续不断的作画，但高兴从对方一直紧皱着的眉头可以感受到一丝紧张的情绪。 “歇会吧。” 始终站在画家身后的高兴再次见证了一幅乌云压顶图的诞生，出声提醒道。 画家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摇摇头没说话，只是撤下画纸，铅笔悬在崭新的画纸上，似乎还在酝酿。 古老板坐在不远处喝茶，雕塑师安静的站在他身后，高兴见画家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抬步走向古老板。 刚刚坐下，高兴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画家这个状态不太对。” 古老板手上泡茶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说道，“他......看不到未来的走势。” 高兴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画家的画能够直透人的本心，黑云在高兴心头蒙上数层重重的阴霾，虽然没有实质伤害，但这种压抑感重的令人窒息。 “急也没用。” 高兴回头看了画家一眼，对方眉眼始终扭在一起，铅笔与纸张接触的沙沙声不断传来。 “先给你打个预防针，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古老板轻描淡写般的说道，但这句话却激起了高兴心湖上努力压下去的波澜。 天空中看起来没有丝毫异常，但画家笔下不断出现的黑云则预示着未来走向的不明朗，画家这特殊能力用好了，会是很大的助力。 “如果我能拿到意志力量，这些都不是问题。” 心湖鼓荡，高兴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当他说出口的时候，古老板正在往茶杯中倒茶。 长久的沉默之后，古老板缓缓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走那一步。” 高兴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了，他明白所有的长辈都是为自己好，但就好像所有人都觉得，谁都可以牺牲，唯独自己不可以一样。 意志力量的必死劫，像是一道天堑一般，自打它出现便将高兴与其他人彻底隔绝开，看不见也摸不着，想要重新回到队伍之中，高兴必须跨过去。 “知道我儿子是怎么死的嘛？” 古老板突然间问话将高兴的思绪拉了回来，这是对方第一次主动提及死去的儿子，高兴也不明白他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古老板看出了高兴脸上的不解，将一只茶杯推到高兴身前，主动开口道。 “他当年和你一样年轻，意气风发，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古神族最接近完整神格的那个人。”古老板眼神中透露出来的温柔散发着父性的光辉，高兴坐在对面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温暖。 “我当时也是这么觉得的，但丝毫没有想到背后隐藏着的危险。” 古老板再次看了高兴一眼，对方脸上的错愕显然是被这突然起来的转折影响到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你们人族流传下来的俗语，其实很有道理，如果你的存在已经可以影响到其他人，甚至是更高层级的统治，那么你一定会被关注，这种关注，弊大于利。” 古老板循循善诱，继续说道。 “会一直有人盯着你，或许是朋友，或许是敌人，这种注意很大可能带着敌意，不要把人族想的太好，或许你最大的阻碍，就会来自人族。” 高兴始终没说话，这些大道理他懂，但每每从古老板嘴里说出来，都有种钟鸣般的震慑力量，令高兴不得不正视。 “你父亲很聪明，当年他被上神注意到时，便意识到这一点，逐渐隐于幕后，很可能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 古老板注视着高兴的眼睛，专注的说道。 “你很强，这是好事，但你的这种强大，不能成为你前进的障碍，至少不该成为别人注意你的因素。要学会隐忍。” “头上一直有人压着，这感觉太难受了。” 高兴双手握拳，用力过猛的同时微微颤抖，高兴小声抱怨着，虽然知道这抱怨一点用都没有，但至少可以将内心的紧张稍微舒缓一些。 “难受就对了，”古老板脸上露出笑容，“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对你造成困扰，而一个人是否成熟，看的不是他有什么成就，而是他在面对困境时的表现，如何在困境之中寻找平衡点让自己时刻保持状态。” “你的心乱了。”古老板伸手指了指高兴的胸口，那里正在咚咚咚的发出擂鼓般的心跳声。 高兴再次低头沉思，这些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明白的，要消磨时间去自我消化。 “为什么你们都不想我拿到意志力量呢？难道这不是解决问题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么？”高兴抬头出声，满眼都是蛛网般密布的血丝。 “有压力是正常的，你师父承受的压力比你更大，但他能任性么？不能。” 古老板自问自答，心说老丁头这习惯坑人的家伙实在太不靠谱，自己的徒弟自己不教偏偏扔给我。 “有些牺牲是值得的，也是大家都愿意看到的，因为在所有人心中，能接受和不能接受的东西分的很清楚。” “你为了津城流血流汗，换来了宝贵的时间，你设计魔族耍的他们团团转，破坏了敌人的计划，这都是人族喜闻乐见的，至于防卫节点的暴露，相信是你师父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这是在取和舍之间寻找平衡，即便损失大过于收获，也没人会说什么，但这有个大前提，便是付出要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古老板举起手中的茶杯，杯口稍微倾斜，清凉的茶汤顺着杯沿向下流出，击打在下方木质的茶海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但你想要继承意志力量，就像这杯中的茶水，对于一个想喝茶的人来说，茶水便是最终目的，而你为了达到目的，要将茶水倒掉，” 茶杯倾斜的幅度不大，茶水缓缓流出，但一杯茶总共也没有多少，几秒钟之后便完全损失殆尽，而就在茶水脱离茶杯的同时，古老板手上突然发力，普通材质的茶杯承受不住这种力道，发出破碎的声响。 “茶水没了，可以再泡，因为茶杯还在，茶壶还在。茶壶是人族，茶杯是你，而代表你的茶杯很有可能会在失去茶水之后碎掉，这是人族所不能接受的。” 古老板攥着茶杯的手掌缓缓摊开，露出其中四分五裂已是一堆废品的残骸。 “要学会面对压力，消磨压力，在偌大的压力面前寻找自己保持状态的临界点，如果你能做到，那才是真的成长了。” 古老板没有继续出声，留下高兴独自思考，直到高兴蹲在负一层，盯着那副庞大而精细的津城地图发愣时，脑子还在不断转着静心、压力、释放几个词。 雕塑师与古老板一同站在画家身后，雕塑师轻声提醒道，“这次可能真的压不住了。” 古老板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望着画家笔下再次诞生的乌云。 486 魔性与人心 高兴想到了会有人主动来找自己，但他没想到的是，来的会是赵天左。 这是一个没法习性的普通人族，不够如今再用人族这个称呼似乎不太合适了，他已入魔族，那怎么称呼他比较合适呢？人魔？魔人？ 赵天左的对面，高兴看起来有些沉默，这种沉默和环境无关，但高兴心中在想什么，赵天左肯定猜不到。 但赵天左知道的是，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 “你来做什么？” 继续沉默了十几秒，高兴不再纠结于称呼的问题，最近的思维特别容易跑偏，大道理听得多了，脑子有些乱。 “魔尊想让你师父撤离。” 在来之前，赵天左就如何与高兴沟通思考了很久，最后他选择了开门见山的方式。 双方各属不同阵营，与其扯东扯西不如直抒胸臆，简单，直接，成与不成，也和无关的内容没关系。 高兴很反常的没有出声辱骂，甚至就连一个轻蔑的表情都没有，这一点让赵天左心里有些纳闷，难道......对方真的在考虑撤离？ 这绝对是魔族和赵天左愿意看到的结果，但不知道为什么，赵天左心里有一丝丝的别扭，追根溯源之下，才发现是身为人族的不甘。 之所以会把魔族和赵天左分开放置，便是因为赵天左心中始终没有承认自己魔族的身份，与出身无关，与立场无关，与利益更无关，这只是赵天左内心深处的一点固守罢了。 是人是魔，这个问题对一个从人间界最底层侥幸爬起来，而后站到另外一族中高层甚至更高地位的人来说，赵天左不会去考虑。 活着，活的更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这才是赵天左的终极目标。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赵天左作为魔尊的说客，会在高兴沉默时脑补出这么多内容的原因。 其实......虽然他不愿承认，他是人，无论他怎么做怎么想，骨子里还是向着人族的。 这句话，别人可以说，但他绝对不会承认。 他有恨，恨这人间界的不公，恨这人间界的冰冷，但自从接触过高兴之后，被深埋于内心最柔软部位的那一方净土却时常被触碰。 来找高兴是魔尊采用的迂回战术，直面丁一鸣和古越，对方反应的激烈程度在魔尊意料之中，那么想要尽量减小损失，便需要从丁一鸣身边的人身上下手。 这种私下接触是多线进行的，只不过除了赵天左与高兴这一对关系相对微妙之外，其他的会面，从属关系就相当明显了。 “这是不可能的，我师父不是轻言后退的人。” 高兴的反应比想象中要温柔的多，没有反击，更没有嘲讽，更像是一种解释。 赵天左内心不断翻腾，尽管赵天左做了足够的心里准备，但高兴的反应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这种情绪原不该出现在人族身上，至少不该出现在高兴身上，如果整个人族都是这种反应，那只能说明一点，人族内部已经开始出现了撤离的倾向。 但赵天左没有想到的是，高兴只是思维受到了古老版的影响，下意识的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而已。 他是绝对的主战派，而且还是相对激烈的那一方的代表人物，这样的人，前后表现的剧烈反差会对敌人造成相当大的困扰。高兴无意间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大可能会影响到魔族后续的安排。 “准备开打吧。”高兴第一次抬头面对赵天左，而本该是无比硬气的一句话，听在赵天左耳中，却隐含了一丝无奈。 此刻赵天左内心复杂无比，自相矛盾的厉害。 他希望人族应战，他希望看到在魔族力量层级的无情碾压之下，人族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这是基于他的私心所至，他想要看到人族主动低头认错，只有这样，他内心的恨意才能得到充分的发泄。 但换一个角度，高兴的反应又令他松了一口气，魔族无法承受战争带来的损失，人族也一样，津城卫的存在，代表了人族守卫普通人生活的决心，但修行者也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即便是看惯了魔尊近乎严苛治下的种种残忍，但一想到会有同类在自己眼前丧命，赵天左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 归根结底，赵天左还是人，人性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泯灭的存在。 “必败之仗也要打？” 赵天左主动跨前一步，不知道为什么，这具无法修行的普通身躯突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气势。 高兴听出了对方的口气中的质问，主动回应道。 “有时候，明知道必输也要上，” 高兴与赵天左对视一眼，盯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不会明白的。” “你们的脑子都坏了。” 赵天左有些无奈，气势上处于绝对优势的赵天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高兴嘴角稍微上挑，岔开话题道，“你是偷着来的吧？” 即便对方掩饰的再好，赵天左还是从高兴眼中看到了一丝欣慰，复杂的情绪更加纷乱。 这个问题没法回答，无论基于哪种立场，赵天左都不想承认，其实自己内心还是偏向于人族的。 赵天左没法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贱格，明明被人族无情抛弃，但为什么心底那方柔软之上，还会有淡淡的归属感升腾？ “算你还有点人性。” 高兴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大，审视般的目光重新在对方身上扫过， “回去吧，这一仗注定要打。”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冷语相向，这二人之间就好像老友见面，和风细雨的就把事情的基调定了下来。 赵天左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陷入沉默中的他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高兴想要转身离去，主动结束这次会面的时候，一张纸条突然飞了过来，高兴伸手抓住，眼神询问对方的意思。 “这是十二天魔的命门所在。” 赵天左反复深呼吸，才将内心深处翻腾起来的复杂情绪强行压下，再次看了高兴一眼之后，出声道。 “好自为之吧。” 赵天左转身离去，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但高兴分明从对方转过去的脸上，看到一丝轻松的神色。 身为人族，是可以随意穿越防御阵法防护罩的，这也是赵天左主动请缨前来做说客最大的优势，高兴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角，手里攥着的纸条被揉成一团。 就算你掩饰的再好，人就是人。 就算入魔，你的本质还是人，高兴突然间有所感悟，原本棱角分明的“对”与“错”两个字开始变得模糊，碰撞不再激烈，而始终困扰高兴的这二字竟然隐隐出现融合的迹象。 这出乎高兴意料的变化令高兴惊奇不已，似乎就在这二字相互融合的趋向越来越明显时，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问题纷纷迎刃而解。 化解矛盾的核心在于自己，而想不通的问题或许就在某一个瞬间，某个意想不到的人随口一句话，便有可能给予巨大的帮助。 高兴对赵天左这次的到来心生感激。身上的重压小了不少，高兴转身离去的步伐都显得轻快了许多。 这世上原没有对与错，只是所处的立场，所要维护的利益各自不同罢了，直到此时，高兴才真正意识到青年言灵所谓保持本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天左战为魔族，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但此刻被高兴攥在手心中的纸条，上面的寥寥数字却又代表着另外一层意思。 人心，即本心。 “保重吧。” 高兴边走边小声说道。 487 我已尽力 “尊上，我回来了。” 赵天左来到魔尊跟前，躬身回复道。 “嗯。” 魔尊的回应有些平淡，面前这个年轻人，是身边能跟得上他思路的为数不多几个人之一，但饶是赵天左天纵奇才，魔尊也不敢完全真的信任，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人族。 赵天左的忠诚主要表现在他的头脑和智谋，自从他跟在魔尊身旁之后，十二天魔的地位都隐隐受到了影响。 前魔子的遭遇，在十二天魔看来，其中不无赵天左的影子，而和前魔子交好的几位天魔，则恨上了这个异族。 魔族内部分属的派系都在魔尊掌握之中，赵天左以一人之力与其他多方势力抗衡，明显的劣势让他不得不依附于魔尊。 这是魔尊乐得见到的局面，分而治之，维持其中的平衡，对于前魔子，如果不是他内斗的痕迹实在太过明显，而本身又没有足以支撑其野心的能力，也不会得到如此惨烈的下场。 “高兴怎么说？” “和您当初料想的一眼，他不愿意去做这个说客。”赵天左弯着腰回复道。 “他是人族最大的变数，必须尽快处理掉。” 赵天左仍旧躬身直立，魔尊看不到的地方，赵天左脸上的惊讶十分明显。 自从魔尊觐见上神之后，对方明显受到了上神的影响，赵天左想不明白，一向对高兴青眼有加的魔尊竟然会主动释放出这种信号。 如今的局面之下，如果让十二天魔提前得知了魔尊的意图，那么高兴的处境便十分危险。 按照目前的进度，打破津城防御阵法只是时间问题，失去了灵力威压的限制，天魔的战力短时间内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之前强悍如谢一，也在与血魔的一对一较量中，失去了之前一直保持了很久的优势。 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赵天左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破敌之法，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会错了魔尊的意。 虽然看不到赵天左的表情，但对方在听到自己说话时身上气息的变化却清晰的传了过来，魔尊内心冷笑不已，对自己始终未曾真正接纳赵天左的做法感到十分庆幸。 无论你表现的多么衷心，异族始终是异族，在众天魔眼中，得到魔尊器重的赵天左已经是个异类般的存在，是不是该适当打压一下赵天左，将众天魔的怒气平复？ 魔尊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否定，原本就没有修为护持，如果赵天左在天魔面前失去了魔尊的信任，那么说不好就会有不开眼的家伙背地里会对他下手。 留着你，还有用！ 但赵天左接下来的话却触怒了魔尊。 “尊上，我认为高兴能不杀就不杀。” 赵天左没想到的是，自己只是出于多方考虑给出来的意见，在魔尊那却彻底变了味道。 魔尊的主意变的太快，没有太多时间留给赵天左思考，他必须将魔尊这种念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哦？说说看。” 魔尊脸上已经带上轻蔑的笑意，眼前这人族前后意见的变化实在太明显，在他与高兴接触之前，可是极力主张抹杀人族顶尖战力的。 “赵天左，我希望你明白，一入我魔族便终生是魔族，不要让我察觉到你还有任何外族的心思，前魔子的下场你是清楚的，不要让我怀疑你。” 赵天左闻言全身颤抖，他感受到了魔尊的敌意，赵天左原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魔尊的猜疑和喜怒无常，但当对方真的以敌视的态度和自己说话时，那股强大的威压令自己有种恐怖的窒息感。 对于魔族来说，只要魔魂没有彻底消散，终可以凭借唤魔池的加成重新凝聚肉身，但......失去了修为你，还是你么？即便记忆没有被磨灭又能怎样？ 从头再来说起来容易，但没有几个人真正能够做到，这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巨大的毅力，十二天魔成就如今地位，都有自己不外传的秘笈，这秘笈可成功一次，但再用第二次，谁也无法保证还可以成功，这其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而赵天左，他虽身在魔族，但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始终是人，如果被降下前魔子般的责罚，那么等待自己的，肯定是灰飞烟灭。 人，死了就是死了，想要复生，古往今来不是没有先例，但实在太难，太难太难了。 而且，本就被人族抛弃的自己，会有人愿意去为自己付出么？ 赵天左想到这里面露惨笑，身子压的更低，整个人弯曲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以示对魔尊威严的敬畏。 “尊上，请您听我解释。” 巨大的压力面前，赵天左的头脑从未如此清晰，思路几次整合之下便想出了一条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没有人回应，实际上赵天左也等不及魔尊回应，他很害怕，这抬手就能将自己轻易抹杀的存在，只需要动一动念头，自己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便会成为曾经。 “高兴是人族核心战力，这是不争的事实，您的顾虑是对的，但同时需要考虑到的是，人族所有人对高兴的态度。” 见魔尊还是没出声，赵天左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腰身，但没敢挺起，继续说道。 “人族所有势力几乎都与他有着大大小小的联系，且这种联系都是正向的，如果高兴身死，人族势必会全力反抗，虽然人族整体实力比魔族稍逊一筹，但谁也无法确定，被怒火激发全部潜能的人族，会不会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高兴突然冒出来。” 赵天左腰背稍微挺起一些，见魔尊还是没反应，心下安定了一些，“这是其一。” “其二，您熟知高兴对人族的重要程度，那么人族同样知道，我能确定，高兴身边肯定有隐藏的高手存在，人族基数实在太大，分属势力又多的吓人，保不齐丁一鸣会请谁出山，不为取胜，单单为了保全高兴，如果贸然出手，势必会有所伤亡，魔族的高端战力都是宝贝，每多一个，都是一份信心。” 魔尊没说话，赵天左的分析不像是临时编纂的，而刚刚对方说的不要杀高兴，恰恰符合魔尊一贯对待高兴的态度，赵天左的解释已经将自己择的差不多，随即说出了最贴合魔尊想法的办法。 “其三，您已经成功封印了他的经轮，与其说高兴重要，倒不如说他继承的意志力量是最不确定的因素，但需要考虑的是，他能不能顺利继承意志力量都是个未知数，如果没有意志力量，高兴的存在，还不如十二天魔战力靠前的剑魔或血魔。” “那你的意思呢？”魔尊问道。 “这个人，杀了他意义不大，在我看来，还不如在可掌控的范围内，魔化他，为我们所用。” 赵天左腰身彻底支起来的同时，才发现魔尊正盯着他，面露赞赏之意，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会错了意。 在魔尊面前，始终不该主动表露心思，这是生存之道，唉，我尽力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一点从当初心魔选择魔化秦芊语的时候，高兴的反应便可以看出来，那么如今我们的目标换做高兴，魔化一旦成功，那么牵动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那么简单的事了。” 赵天左明白，这个时候，必须将自己和魔尊牢牢的捆绑在一起，而魔化这个计划，也是自己悄悄揣摩魔尊心思后得出的最佳办法，至于对高兴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赵天左已经无暇顾及了。 先保住自己，才有继续往后思考的资格！ 488 剑心崩碎 防护罩的厚度，就像即将被顶破的蛋壳，一点点的衰弱下去，这样的情况只要在持续数天，津城防御阵法便会不攻自破。 津城卫灵力储量告罄，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如果只是维持日常开启，灵力消耗量虽大，但仍在津城卫的承受范围之内，但最近一段时间，魔族显然丧失了耐心，外部对防护罩的攻击越来越激烈，罩体本身看不出太大的区别，但灵力消耗确是成倍增长。 防卫节点对灵力注入的要求十分严苛，人间界灵力浓度的突然下降，对节点自主吸收灵力进而补充的能力造成了很大的硬性。 老丁头一直都说，不能竭泽而渔，所以平时对于灵力储备这项长期工作，所有人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但真到了应对突发情况时，所有人都在后悔。 庄妍从老丁头的办公室内走出，铁青的脸色预示着情况的危急，高兴几个兄弟守在天台上，时刻准备应对突然到来的消息。 “叮。” 几人手腕上的联络器同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东南方告急，速去。” 高兴几人迅速跳下天台来不及思考便驾车赶往目的地。 庄妍发来的提示信息不会出错，在精密仪器的监控之下，防护罩的所有数据都会事实反馈回来，也许这种数据对修行者来说有些多余，但起到的作用还是相当明显的。 灵力供应的匮乏能防护罩出现了薄厚不一的情况，大量魔族现身，对防护罩众多点位一同攻击之下，防护罩摇摇欲坠！ 高兴几人赶到之时，远远看到几个黑点悬浮在防护罩之外，可能出于对防护罩的惧怕心理，只敢隔着一段距离以魔能不断攻击。 高兴想要出击，对方来的只是魔将，拿下几个魔将还是不在话下的，但魔族内部不是没有联络方式，一个方向很可能最先出现战果，那么可以肯定的是，其他天魔肯定正在往这个方向赶！ 不能出去！ 越靠近防护罩，魔族攻击防护罩发生的能量炸响越明显，好在这一区域是片旷野，如果被普通人看到魔族上蹿下跳的出手，再搭配上这雷鸣一般的声响，可能会直接吓晕过去。 一个示意的眼神给过去，高兴几人迅速弃车，分别向约定好的方位赶去。 高兴想的很好，防护罩的崩溃，一旦出现一个点，便是连点成面的接二连三，而且目前只有大概的方向，具体哪个点会提前出现问题谁也不知道，所以五个人散开，一人守卫一段距离，只要保住在其他人面前出现问题时能够及时救援就可以了。 高兴五个人的到来没有刻意隐藏身形，隔着一层防护罩，敌我双方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但一众魔将好像对人族来人没有任何反应，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传来，防护罩上不断炸起黑白相间的能量火花，但这黑白相间的火花之中，白色明显在不断减少。 也许被击破只在下一秒......高兴正愣愣思考的同时，自己面前摇摇欲坠的防护罩上突然发出一声玻璃破碎的细微响声。 咔！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脆响，高兴顿时如临大敌，气剑之上莹白色光晕笼罩，时刻准备迎敌。 防护罩的碎裂不是一个方向，但至少在高兴几人赶来的这个区域内，已经接连出现两处，高兴与魏无极此刻是正面面对破碎防护罩的地点，而位置上靠近两人的谢一和唤海则主动赶去双方支援。 唤海在成功激活古真龙血脉后，无论是速度还是战力，都已经隐隐处于五人之中最高的层次，一个拧身，唤海便出现在魏无极身后，庞大的巨龙虚影瞬间凝结，巨大的龙目死盯着防护罩破碎的地方。 而几乎就在同时，谢一距离高兴的距离略远了一些，一道庞大的血红色剑光直接戳破了还连在一起的防护罩破碎点，直接扎在了高兴身上。 噗！ 高兴登时吐血倒地！ 汹涌的魔能随着血色剑光直入津城地域！ 津城卫防御阵法，告破！ 魔将对防护罩的攻击仍未停止，滋滋啦啦的能量碰撞声不断自碎裂点传来，这裂缝越来越大，原本就供不上消耗的灵力对于恢复防护罩显得更加捉襟见肘。 谢一猛冲至高兴身边，大量鲜血顺着高兴的嘴向外涌出，血液已经将高兴前胸浸湿，谢一抬头望去，四道黑色身影在碎裂点齐齐浮现，隔着防护罩有些模糊，但对方身上的能量波动清晰传来。 四道天魔气息！ 几人在来的路上已经考虑到天魔必定会加入到攻城序列之中，没想到的是，天魔会以普通魔将为饵钓几人主动出现，而又在出其不意之下，直接击伤了高兴。 一早高兴就给出了应对之策，五人分别据守一段距离，哪里危急就互相支援，而高兴目前唯一拥有克敌能力的便是气势剑，但气势剑的凝聚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提前没有看到天魔现身，高兴便主动进入开始凝聚气势剑。 他的想法很简单，以气势剑的无上威力瞬间打击一个点，这个时候，能否彻底掌控气势剑已经不在高兴的考虑范围之内了，接连几天大雨之下的明悟，让高兴隐隐摸到了气势剑的边际，但留给他细细感悟的时间实在太少，匆忙拿来对敌，其实高兴也没底。 突入起来的魔能剑气直接击伤了高兴的剑心，而对于气势剑的凝聚，限制自身移动不说，剑心更是直接暴露在敌人眼前，四天魔齐至，仿佛早就算到了高兴的反应一般，四人合力一剑将高兴击伤。 高兴陷入昏迷之中，谢一手足无措，眼看着防护罩的碎裂点越来越大，他却无能为力。 有心放下高兴迎战，但敌人始终站在防护罩外围，就算已经得手，也没有直接进来的意思。 已经现身的天魔就有四人，暗处指不定还有多少人在埋伏着，就等着高兴几个兄弟脑子一热冲出去，随后便被包了饺子。 谢一后槽牙咬的嘎嘣作响，随即赶来的云非站在二人身前，令他奇怪的是，敌人虽已得手的，但丝毫没有进犯的意思，防护罩一旦出现碎裂便已形同虚设，但敌人为什么没有趁机出手？ 扭头看向魏无极和唤海所在的方位，双方同样在对峙，魔将不断出手轰击防护罩的炸响显得有些刺耳。 就在这时，津城之外某处高山之上，一个白白胖胖的身影正立于山顶之上，注视着津城的方向。 就在那里，决裂的能量波动不断传来，自己的徒儿和高兴就在那里，想来，是魔族终于开始大举入侵了？ 古千川原先并没有前去津城的意思，闲云野鹤惯了，对于人间界与其他势力的争斗，没有过多参与的心思，但也就是在刚刚，古千川感应到一股气势剑在逐渐萌芽，但也仅仅停留下萌芽状态，还未彻底升起便戛然而止了。 除了云非之外，唯一能够激发气势剑的只有高兴，云非的修为层次还达不到气剑心气神最高层级的练神，那只能是高兴无疑。 这股自剑心被激发而出的气势根本不会被外力打断，出现这种异常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主动激发气势剑的宿主被外力击伤！ 想到这里，古千川面色一紧，身上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袍突然发出咧咧响声，身形迅速向山下飞掠。 “我也该去看一看了。” 山顶之上，只留下老人的低声自语。 489 老一辈的争端 但令所有人都奇怪的是，魔族似乎只是为了骚扰，在成功击破防御阵法的防护罩后便主动撤走。 谢一等人将受伤的高兴送回后便再次返回驻地防守，地方暂时退却，并不代表不会再次到来，防护罩已破，接下来就是真刀真枪的短兵相接，谢一等人必须守在那里，等着敌人再次到来。 原本这应该是高兴的分内工作，但意外被天魔出手击伤，却造成了在场长辈们的激烈争论。 最先开口的是莫有为，见高兴昏迷，便有些不耐的出声道。 “要我说早就应该让高兴继承意志，至少在面对天魔之时，他还有自保的能力......” 一旁的老丁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莫有为马上收回目光，继续检查高兴的身体。 伤势并不算重，魔能入体肆意搅动，内腹受到了一些创伤，剑光的主体伤到了一些皮肉，但并无大碍。 “还好他受伤不重，但精神十分低迷。” 见老丁头脸色不善，莫有为没敢继续吐槽，完成检查之后小声说着。 老丁头主动走过来检查高兴的身体，灵力入体之后并没有发现太大的问题，但高兴体内原本奔流不止的灵力明显有些停滞的意思，好像丧失了最起码的动力。 外伤问题不大，毕竟修行者长期处于战斗状态之中，受伤在所难免，肉身强度能够抵御一定量的能量冲击，但如果内里出现问题，就不是积蓄能量便能解决的了。 “他的剑心碎了。” 老丁头主动出声之后，点了一支烟，烟头一明一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击中在高兴和老丁头身上。 紫色的烟雾充斥了整个休息室，淡淡的味道加上激活灵力运转的特殊效果并没有给高兴的状态带来任何的起色。 “剑心......”楚狂人站在房间一角，小声念叨着，莫有为长大了嘴巴，积于对武尸的研究，他是外伤检测方面的专家，但于老丁头所说的类似剑心之类的东西，他就不是很了解了。 “剑心是每个剑修修为感悟自我凝聚而成，从生物学角度上，它是不存在的，但这种奇异的能量聚合体却是决定剑修修为高低的根本所在。” 老丁头手中的灵香不断燃烧，他缓缓说道。 “高兴体内的能量失去了剑心的引导已经处于半停滞状态，如果任由这种情况恶化下去，灵力会出现主动消散。” “所以我就说，继承意志有什么不好？就算有三十年必死劫，如今这态势，谁能保证一定可以活到最后，你要知道，你要为敌的上神！” 莫有为一个没忍住便继续吐槽，但这一次，老丁头没有出言反驳。 “经文能量的威力所有人都知道，当年老肖出手，谁敢匹敌！可如今呢？放着这么大的杀器不用，高兴已经因为这个受了几次伤了？你们真的以为你们是在为他好么？” 莫有为在几个人与高兴的床之间来回踱步，一会看向老丁头，一会看向一旁的崔鸣湖。 “高兴已经几次表示想要继承意志力量，但你们呢？一直拦着，那是他最大的心结，人生路应该自己做选择，你们是他的长辈，可以建议，但不应该强行扭转他的想法。” “现在，这就是结果。高兴甚至连天魔的一剑都挡不住，这是你们想要的么？这是高兴想要的么？” 莫有为在老丁头面前，从没这么痛快过，好像忍了几十年的积怨这一刻全部倾泻而出，但等他说完之后，再次看向床上的高兴，却意外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高兴只感觉四肢无力，全身上下有种奇怪的酸胀感，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就好像有人拿针头往他身体里打气，然后任由气体在高兴体内穿梭。 之前只听过人体血液内如果进了空气，情势严重的话可能会危及生命，如今这种不断撞击大脑的窒息感是如此的清晰，乃至于高兴甚至产生了一股自己体内充满空气的幻觉。 “你醒了？”莫有为两步凑到高兴身前，见对方眼神呆滞，便主动扒开他的眼皮进一步查看。 老丁头扔掉烟头，与崔鸣湖和楚狂人一同凑了过来，长久的等待之后，莫有为才再次出声。 “只是一种苏醒的假象。” 莫有为摇摇头，直起腰说道。 “剑心碎裂，会有什么影响？”楚狂人虽身在重剑门，但他主修刀，并没有接触过所谓剑心这一类的东西。 轻则修为尽失，肉身对灵力的感知逐渐降低，直至彻底消失，最后成为普通人，重则......走火入魔，修为的消散会对肉身形成极大负担，直到拖垮，油尽灯枯之时，便会殒命。 莫有为看了一眼崔鸣湖，没有出声，后者意识到对方的意思，主动开口道。 “晓月曾经说过，无论如何不能让高兴接触意志力量，就算......成为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 就算之后那个最恶劣的后果，崔鸣湖没敢说出口，那是无法对罗晓月做出交代的结果，同样也过不了自己心底那一关。 “保命为大，其他的，都不重要。”楚狂人最后出口。 敖准与雨鸢适时出现，接到消息之后，二人分别以最快速度赶来。 高兴已经成为连接各大势力与津城卫之间的纽带，如今他受伤，正如赵天左预料的那种，成功牵动了众多人的心思。 “目前还不到必须走那一步的时候，能拖就拖。” 敖准俯身再次查看高兴的伤势，他能模糊感知到高兴体内能量的细微变化，但至于剑心之类的存在，他作为龙族，同样感受不到。 雨鸢抿着嘴没说话，她对高兴的感情同样复杂至极。 “他等得起么？”见敖准和雨鸢还是这个态度，莫有为再次出声，这话的攻击性有些强，直接将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无差别覆盖。 莫有为指着床上的高兴说道，“你们一直在以自己的想法行事，但如今躺在床上的是高兴，你们都觉得，意志力量的必死劫是个迈不过去的坎，我还是那句话，与魔为敌，生死五五开，与神为敌，那就是十死无生的境地！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保全？” 莫有为猛的转过身，一脸无所畏惧的面对对面的所有人，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愚蠢！” 迎接他的是长久的沉默，直到这种冰冷而尴尬的气氛实在无法忍受之时，老丁头才再次出声。 “这种情况如果僵持不下，很可能，会要命。” 莫有为眉头不自觉挑了挑，这是老丁头第一次在自己面前主动服软，虽然说出来的是事实，但没有继续强调己方意见，应该说明了对方的态度。 老丁头主动松口，影响到了所有人的判断，反应最为剧烈的便是崔鸣湖，面对高兴出现的意外情况，她必须联系罗晓月做最后的决定。 高兴意外遇袭伤了剑心，这个消息通过不同的渠道传到了三大家族的耳朵里，秦氏死死按住了秦芊语，这个时候，不宜让她在高兴身边出现，千一家保持安静，没有出声，楚世雄在深思熟虑之后，主动将楚离召唤到跟前，将高兴的情况告知对方。 楚离自与高兴决裂之后，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清冷自骨子里激发，就连大表哥楚悲都表示有些看不懂眼前这表妹了。 “来的正好，也许可以利用一下呢。”楚离面露冷笑，小声说道，与此同时，别墅大门口处出现一个圆脸戴眼镜的身影。 490 疲于奔命 连续两天，高兴的状况一点不见好转，无奈之下，老丁头将高兴送到了古老板的蜡像馆。 此时除了高兴，整个津城卫都转了起来，防御阵法的防护罩是当初最大的依仗，老丁头没想到它会这么快被打破，但如今已经出现了缺口，那里必须有人守着。 魏无极和唤海已经浴血奋战了很久，年轻一辈的战力这时候才算真正发挥出来。 双方对过几剑，人族劣势有些明显，但不知道为什么，魔族仍然只是骚扰，并没有大举进攻的倾向。 这给了老丁头一定的喘息时间，但目前高兴的问题仍是最大的困扰。 心力交瘁，目前这个词用来形容老丁头的状态是最准确的。 “他一直没醒。” 老丁头守在高兴床边，等着古老板的结论，而令老丁头愁容更甚的是，古老板上上下下一番查看之后，没说话。 如果连他都解决不了，那就预示着，高兴正在一点一点被推向意志力量。 不光是高兴想继承意志力量，意志力量同时也选择了高兴，这是双向召唤，但同时，也是高兴所有长辈都不愿意看到的。 命运的齿轮一刻也没有停歇，就像刻在三生石上的命签，写好的内容，一个字也没法更改。 老丁头的想法或做法，和逆天改命无异，至于能不能真的逆天而行，老丁头不知道，至少在情况没有恶化那个份上之前，总是要努力一下。 古老板仍旧面无表情，就像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一般。 “这是他的劫数，这孩子与其说是天选之子，还不如叫劫数之子。” “什么意思？”老丁头问道。 “也就是说，高兴的路偏离了既定轨道，他一日不回归正途，就会不断有各种各样的劫数来提醒。” 古老板白了老丁头一眼，眼神之中有责怪。 “这是法则的自动修正，代表你们一直在做错事。” “那什么叫对的？送这孩子去死就是对的？”老丁头梗着脖子反驳。 古老板叹了口气，实际上他也觉得不该让高兴去继承意志，但后遗症已经来了，前几次勉强还可以解释的通，但仅仅一次攻击便击碎了剑心，虽然还可以用巧合来搪塞，但古老板认为，这已经没有必要了。 问题早晚都要摆在眼前，之前不在意，是所有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推迟，但推迟总要有个限度，不可能一推再推就没了影子。 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相信肯定有人有。 古老板盯着老丁头，从对方眼神中，他没有看到这种情绪，古老板暗自叹息，这一代的人族，真是命运多舛。 “真没办法啦？”老丁头耷拉着脑袋小声嘀咕道，他不敢抬头。 “嗯。” 剑心碎裂，对高兴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但古老板并没有过多担心，最起码，高兴还有意志力量撑着，目前这一套修行体系，和意志力量完成不是一个套路，即便是废了，只要能够成功融合意志力量，高兴重新站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现在的问题是，以丁一鸣为首的人间界集团，尤其是老一辈人，必须集体克服心里的那道坎。 高荣恩和罗晓月作为亲生父母，当初定下的基调肯定是偏向儿子的，但高荣恩在做出选择的时候，肯定也考虑到了目前的情况。 意志力量属于酆都的那位，现在看来，并没有超脱出法则限制范围的迹象，那么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三界之内，所有事务必须遵循法则而行，诸如高兴这种，一直被动接受逆天行事后果的，已经在预示着结果。 这结果，不是大家想看到的，而选择另外一条路，至少还有三十年时间，至于三十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还是那句话，这是一场不同位面层级之间的战争，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根本不该考虑那么多。 “如果任由剑心崩碎，灵力消散，高兴会变成一个普通人，但如果继承意志，他还有三十年时间。” 古老板再次出声时，已经做出了选择，但他做选择没用，眼前这个人，其实也拿不了主意，但至少跟高兴的关系比自己要近。 这个决定要尽快做，因为剑心崩碎对修行者的影响到底有多大，古老板也不敢确定。 老丁头心烦意乱，在天台上不停的踱步，迈步声响略大，影响到了旁边的画家，此时的画家已经不眠不休连续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浓重的黑眼圈顶在脸上，如果不是身材瘦削，已经是活脱脱的大熊猫既视感。 他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不断转圈的老丁头一眼，随即继续沉浸在自己画板这一方世界里，老丁头注意到这个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年轻人，主动走近画家，想看看他在干什么。 距离画板还有四五步的时候，画家突然伸手一撕，随着呲啦一声，一个被揉成一团的白色纸团飞到老丁头脚边上，老丁头分明从画家瞥过来的眼角看到了一丝嘲讽，但出奇的没有发怒，讪讪离开。 雕塑师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老丁头，主动出声提醒道，“剑修凝练剑心，本是为了自身能量更好的激发，剑心出现问题，一定程度上是他自己的内心出现问题所致，我能体会您的焦急，但急是没用的，外人根本影响不到他内心最深处的那个层次，他之所以是目前这个状态，就是一直处于自困的状态走不出来。” 见老丁头抬头看向自己，雕塑师向前跨出一步，“剑心，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剑修的心境，剑心崩碎，代表高兴的心境一直不稳，这种情况是他自己造成的，但外界因素的影响也逃不了干系，您这边一直在阻拦他继承意志，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困扰。” 古老板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雕塑师憨直的再次解释了一遍，其实老丁头真的不明白么？ 他全都懂，只是一直在取和舍之间不停摇摆，高兴继承意志力量，目前来说，是他迫切需要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压不住场。 他需要高兴回来坐镇，而那个时候的高兴，已经是可以傲视所有人的存在。 老丁头没有发现的是，当他带着高兴来到蜡像馆与古老板说了几句之后，他已经下意识的将高兴当做天选意志继承人来对待，而刚刚的焦虑，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老丁头仍旧来回踱步，只不过脚步显得轻快了很多，越来越明显的动静引起了画家的反感，铅笔被他重重的摔在画板，抬起头以一对熊猫眼怒视老丁头。 老丁头迎着对方的怒意丝毫不生气，脸上再次挂上不正经的笑容再一次接近画家，这次画家没有阻挡，画纸上阴云密布，就像现在的天气一样，如果不是有遮阳棚存在，这天台之上早已潮湿一片。 老丁头抱着膀子注目凝视，好像画家的画里能看出什么内容，但这个姿势保持了总共不到十秒，便被突如其来的电话声响打断。 放下电话之后，老丁头叹了口气，“高兴就交给你了，唉，我这个人啊，就是命苦。” 说完不等古老板答话便蹬蹬蹬跑下楼开上车走了。 “老板，如果高兴真的继承意志力量，必死劫开启，他会不会怨我们？” 雕塑师目送老丁头离去后，小声询问道。 “这是他的命，怨也好，不怨也罢，终归是要走这一遭的。” 古老板淡淡应道。 “命，运，命运。” 雕塑师继续喃喃自语，不远处的画家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铅笔着纸的力道又深了两分。 491 补天 龙枪剧烈震颤，唤海终究是扛不住四天魔合力一击，吐血而回。 龙枪虚影经过几次变换之后勉强稳住，一道青白相见的剑光越过大枪枪身直刺空中，四道身影相继闪烁，飘向远方。 魏无极一剑逼退众敌，伸手将倒地的唤海扶起。 泛着冰蓝色光华的手臂微微颤抖，唤海一手捂着胸口，向魏无极投来感激的目光，只是双眼之中，难掩的冰冷杀意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 实际上，唤海并没有完成掌握古真龙血脉的力量，偶然间的爆发确实有出其不意的效果，比如刚刚，大枪一记横扫，将距离防护罩裂缝最近处的天魔直接扫中，但四天魔合力形成的独特战阵仿佛可以消弭力量，势大力沉的一记横扫并未建功，反而被敌人早已积蓄的一剑打的节节败退。 二人连续对视几眼，脸上同时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自高兴受伤之后，其余四人便一直守在这处防护罩裂缝。 等待的时间相当煎熬，而敌人似乎存在戏耍，每每挑中众人疲倦至极的时刻再次来袭，每每将防护罩打的摇摇欲坠，甚至就连谢一都负伤的时候，对方便再次褪去。 这已经是四人击退的第三次攻击了，好消息是这一方缺口的敌袭来得快，去的也快，防护罩缺口破损的速度并不快，怀消息是，总部刚刚传来讯息，防护罩其他方向相继出现了大小不一的缺口。 本坐在后方休息的谢一收到讯息，第一时间便想起身，但云非死死的压着他，肉身已经处于透支状态的谢一终于还是屈服了，满眼通红，满心的愤怒与不甘。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情况，只是这种情势真正到来之际，四人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心慌的不行。 没人能来支援，敌人相继退走，这个时候唤海才有时间默默计算津城卫的人力。 勉强可以覆盖各个缺口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敌人在人数上有着相当大的优势，十二天魔来了四位，那么其他几处，至少也会有两到三位天魔督战，如果天魔下场，其他地方的战况可能比自己这里还要危险。 龙枪沾染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地方的血液，唤海手掌轻抖几下，将血液尽数甩开，慢慢走回谢一身旁，四兄弟靠着大树坐在一起，默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喘匀了气的云非开口说道。 “防护罩破损，肯定是防卫节点出了问题，必须尽快修复。” 伸脚踢开了周边的石块，云非尽量让自己靠的舒服一些，刚刚对敌之时，谢一独自承受了大部分的攻击，云非才得以勉强得以保存实力，但在面对天魔出手之时，即便是全胜状态，也根本扛不住几下。 “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破损，唯一还完好的，就是北方。” 魏无极接着说道。 “北方要么没人去，要么是防护罩的强度明显要高于其他地方，这可能跟隐藏的防御节点有关。” “十三个防御节点，我们知道的只有十二个，还有一个从没见过，应该是被藏起来了。” 唤海咽了咽口水，“不管怎么说，有一个方向是安全的，这是好事。” 四人之中，谢一受伤最重，纯依靠肉身强度在战斗的他免不了与敌人的能量剑短兵相接，敌人四天魔肯定有人受伤，只是与谢一相比，伤势的严重程度就不得而知了。 瞪着血红的双眼，谢一双臂不受控制的颤抖，“哥伤的怎么样？” 其他三人纷纷摇头，自高兴被击伤送走，四人就失去了对方的消息，频繁前来骚扰的敌人牵扯了绝大部分的精力，下一次进攻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四人一边闲聊，一边努力恢复状态。 这里是最先出现破损的地方，从人数上看，也是最被敌人注意的战场，庄妍第一时间传来讯息要四人一定守住这里，可想而知，几个少年身上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如果......再有天魔前来，咱们够呛守得住。” 唤海始终盯着仍然散发乳白色光辉的防护罩，那处透出清晰天蓝色的破损处，能够看到灵力不断在边沿上闪过，防御节点的消耗依然很大，一部分用来抵御敌人进攻，一部分进行缓慢的自我修复，只是这个过程，肯定要持续很长时间。 灵力储备告罄，这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暂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依靠人力生生扛住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到目前为止，人族一方还没弄清楚魔族的最终目的，明面上看，击破防护罩之后，魔尊相继出手，彻底将防护罩打破，随即大批魔将进驻津城，将与人族守卫力量短兵相接。 针对魔族的安排，津城卫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第二梯队的战斗力量早就做好了防御工作，但敌军中显然有人在布局，没有按照既定计划执行的魔族打了人族一个措手不及。 目前看来，形势似乎对人族有利，但只有真正坚守在一线的谢一等人明白，这种无意义的消耗才是最致命的。 魔族的能量来源似乎无穷无尽，不断消耗防御阵法能量的同时，天魔只针对参与防御的人族出手。 唤海轻伤，谢一伤势稍微重一些，魏无极和云非表面上看没有受伤，但四人显然已经处于能量透支的状态。 拼尽全力的情况下，不管说拿下天魔，但抵御下一波进攻看起来问题不大，但坏就坏在这种情况仿佛在无休止的延续。 神也扛不住这种不间断的袭击，肉身能量可以在短时间内自行恢复，但精神力量的透支却是短时间内根本恢复不了的，谢一的亢奋状态已经可以说明这一点，只是目前四人精神仍处于高度紧张之中，仍不自知罢了。 四人手上的通讯器不断震动，一条有一条战报输送到每一个终端，不出所料，另外几处防护罩破损处相继爆发了战斗，虽然强度比不上这里，但仍对初次与天魔对敌的人族战力造成了影响。 几乎就在同时，刚刚消失不久的魔族再次出现在空中。 一、二、三、四......唤海默数着空中出现的几道黑影，预想中的第五道黑影没有出现，唤海松了口气，但神情没有丝毫放松。 这里没有多余天魔到来，则证明肯定出现在了其他地方，唤海有心替战友多分担一些，但明显的，敌人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排兵布阵，况且，四天魔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视的战力，能不能挡的住，唤海同样没底。 魔族似乎没有给人族喘息机会的意思，天魔乍一现身，背后无数道黑影便向防护罩继续发起攻击，低沉的能量轰鸣声再次响起，顺着空旷野外的空气传出去老远，这个时候，津城卫已经顾不上掩盖能量波动。 一道身影瞬间飞出，青白色剑光直冲天际！ 空气中传来一道能量划破空气的响动，魏无极首先出击，防护罩破损处的几道黑影相继后退，仿佛诚心逗弄对方一般，再次出现时已在数十米开外。 魏无极心下一狠，这么耗下去肯定是不行，想要取得明显的战果，必须主动出击！ 但就在魏无极速度丝毫不减，马上就要撞出防护罩破损处时，一道柔和的光幕突然出现在眼前，光幕面积不大，将将能把防护罩的破损补足。 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了魏无极一个措手不及，急忙刹车的同时急忙去感知这突然出现的光幕的能量波动。 “这里交给我，你们去支援其他地方吧。” 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四兄弟纷纷起身，满眼都是激动的神色。 大天妖终于参战，雨鸢，第一次在人前显露身形。 492 碎钟 古老板的蜡像馆迎来了一位陌生的客人。 这老人来的十分突然，满脸的风尘仆仆，看不出本色的衣袍上满是灰尘，到达蜡像馆的同时脚下没有丝毫停顿，轻车熟路的走上天台，出现在古老板面前。 雕塑师第一时间挡在古老板身前，心下惊讶的同时不断打量着突然到来的陌生老人，老人面色发冷，身形矮胖，如鼓槌般粗细的手指正在空中不断点动，嘴唇颤抖着，似乎要说话。 “你这混球。” 老人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雕塑师惊的长大了嘴巴，古老板满脸讪讪之色，就连一旁的画家都抬头看了对面不远的老人一眼。 这四个字一出口，雕塑师心下大定，是友非敌，看起来，至少是和古老板认识的存在。 “二......二叔。” 古老板同样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慌乱，如果此刻高兴醒来，肯定也会惊掉下巴。 一向以高深莫测示人的古老板，何时露出过这种惊慌失措？但事实就是，两个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一方称呼对方为二叔。 雕塑师刚刚涌起的战意瞬间褪去，离古老板更近的他第一时间听到对方出声。 “别叫我二叔，我没你这混蛋侄子！” 古千川大袖一甩，双手再次再次抱起于身后，迈步向前。 “高兴怎么样了？” 古千川瞪得溜圆的双眼之中闪着寒光，开口问道。 “剑心......碎了。” 古老板面对这个老人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躬身答道。 嗡！ 一股无匹气势突然间升起，高兴刚刚感受到的气势剑磨砺之法在古千川手中运行如行云流水一般，根本看不出丝毫停顿，再次现世的气势剑锋利无匹，四周的空气仿佛无法作为气势剑的载体，蜡像馆上空开始出现越来越散乱的气流，甚至就连蜡像馆以及周边的建筑都跟着气势剑的能量波动产生轻微震动。 这一剑的力量，似乎达到了某种境界的峰值，但不用想都知道，人间界似乎无法承受这个层级的力量！ “二叔......息怒。” 古老板脑袋埋的更低，只敢出声劝阻却一眼都不敢和对方对视。 他早就知道，是古千川在传授高兴剑法，但他没想到的是，高兴在自己二叔这受到的重视是如此之重。 古族与古罗刹族，同为古神族，但无论从家族延续程度或者是家族战力上来看，古族都拥有远超古罗刹族的基础。 但有利必定有弊，与古罗刹族几乎是罗振宇一人天下的情况不同，古族首领之下，还有数个议事长老存在，古千川与古老板同属一脉，这一脉在数个议事长老阵营中属于势力较为庞大的一方，而这一方势力，同时与古族首领紧紧抱在一起。 古千川与古越，也就是古老板，都曾经古族中坚力量的一份子，但当初古千川不知触犯了哪条族规，被废去一身功力逐出古族，在这一点上，古老板一直心存疑虑，在古泽云出事后，古老板便主动脱离古族，逐渐淡出族中视野。 几次三番出现意外，古族这一方原本占优的势力出现了重大损耗，隐隐有退出古族权利核心的趋势，而古族在上一次昊天降天罚时受到牵连，也都被归结到这一脉身上。 这实属无妄之灾，但一个已成人间界闲云野鹤，一个敕伏于世，即便族内数次召唤都没有回归的意思，在无数古族族人心目中，这两人早就淡出视野之外了。 古老板知道古千川并不想见自己，似乎是想将当初出现此等意外的原因彻底长埋下去，心思敏捷的古老板便没有主动找上二叔的意思，但这一次，却不料二叔主动找了过来。 张嘴便问高兴的情况，可见对高兴的重视。 主动引着古千川去往高兴所在的负一层，古千川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高兴床边的津城地图便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少年身上。 抬臂举于高兴头顶，一股淡淡的能量波动凭空出现，古千川闭上双眼，探查高兴的剑心。 但此时高兴体内空空如也。 剑心碎裂的很彻底，化为残渣在高兴肉身脏腑之间虚浮，无数残渣之上，浓郁的能量精华不断向外散发着光芒，这光芒越璀璨，代表此时高兴体内能量流逝的越迅速。 “别的事不说，先救人。” 古千川睁眼的同时淡淡说道，一直跟着古老板身后的雕塑师主动褪去，而就在雕塑师离开的同时，古老板嘴巴大张，一个无声的字符带着能力冲击向四周散开，蜡像馆负一层登时被一股奇异的能量笼罩其中。 “果然是西皇钟。” 此时负一层内，只剩下古千川叔侄和处于昏迷状态下的高兴，古千川这才开口说道。 古老板没有应声，双拳却同时紧握，“古族的败类！” 一声轻呵足足过了五秒之后才吐出口，古千川没什么反应，似乎这一切他早已料到。 “西皇毕竟是剑道鼻祖，西皇钟更是剑修不可多得的重宝，即便只是一道虚影，如果能够留下，对高兴的好处也是无法言说的。” 古千川自打看到高兴，内心的怒意好似凭空消失一般，此刻平静的与刚刚派若两人。 “我只是感知到了一点点西皇的气息，但是不是西皇钟，我没敢确定。” 古老板没说谎，如果他能确信，不可能不和老丁头说清楚，而此时二叔出现，如此一说，古老板一直悬着的心便放下了。 二叔有办法解决。 古千川摇了摇头，“留不下，高兴的情况有些特殊，经文能量的属性不容许任何企图能量在他肉身中残存，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说是有人刻意营造出来的。” “魔尊？”古老板下意识的出口。 “不是，他被人当枪使了。”古千川再次摇了摇头，应声道。 “那也是他自愿的。”古老板有些忿忿的回道。 “别研究这个了，我要打破西皇钟的虚影，这样高兴才能醒过来。” 古老板收回抚在高兴头顶的手，继续说道。 “剑心已碎，高兴这一身修为算是废了。”古老板有些惋惜的看向高兴，这年轻人自打出现在自己面前，带来的惊喜已经足够多了。 “废就废了，”古老板回头看了自己侄子一眼，“也许，这就不该是他的。” 古老板闻言一愣，瞬间便明白了二叔的意思。 “他是天选之子。” 古千川似乎想到了某人，抬头往西方看了看，“那个家伙，可是傲娇的很。” 古老板心知二叔说的是谁但却不敢应声，他二叔敢这么说，他可不敢。 古千川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既然做出决定，便立刻着手开始准备。 一道微小的剑光自手指处凝聚，与高兴无形剑气略有不同的是，古千川此刻出手的剑光之上，萦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剑意。 这剑意之上，凝聚着古千川数年来的剑道感悟，可以说这一柄剑，便是古千川自悟气剑修行之法的全部所得，西皇钟，曾是当代剑修心目中的神器，它的重要性，丝毫不亚于神格在古神族之中的地位。 可以说，这世上除了古千川，没人能够撼动西皇钟丝毫，而此刻西皇钟虚影出现在高兴体内，肯定是古族内部有人与新上神接触！ 这一发现彻底印证了当初古千川的怀疑，果然是古族利用西皇钟修改了人族剑修的修行路！ 这是古千川愤怒的原因，但他此刻极力压制愤怒，便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击碎西皇钟，就醒高兴！ 493 气剑碎西皇 古千川气势剑不断在负一层这方不大的空间内发出低鸣，古老板一动不动守在一旁，即便知道这里目前是极度安全的存在，但仍不敢有丝毫懈怠。 与古族天生掌握法则之力有所冲突，古千川醉心于剑道，放弃法则之力一心修剑的他在古族之中一直是个奇葩一般的存在。 所有人都不理解古千川的选择，就连这一脉的议事长老也在数次规劝古千川无果之后遗憾选择放弃。 三界修行路万万条，能量没有高低上下之分，到在古族人心目中，自己天生便是超脱下层位面生灵的存在，而法则之力，当然也是更高层级的能量，放弃法则之力，专修剑道，这在古族这个特殊族群之中，是不被理解的。 古老板同样不理解，直到二叔被驱逐，直到他同样敕伏人间界数年之后，他还是没能找到当初二叔这么选择的原。 直到今天，直到对方说出自己要打破西皇钟虚影的那一刻开始，剑道，才真正入了古老板的眼。 人族修剑者，杀力属万道之首，这说明，剑修的能量属性会得到修行路的加成，这和能量层级无关，和修行者的种族无关，那么也就是说，剑道是世间万道修到极致时唯一可以反哺修行者的道路！ 高兴，天选意志，剑道......之前不曾思考过的东西此刻全部涌入古老板脑中，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缓缓出现，随即又像是违反了某种法则瞬间崩碎，而后再次逐渐重聚，直到重新汇合在一起。 古老板的气势剑稳定无比的刺入高兴脑中，剑气临近高兴之时，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气势剑只虚拟剑，但古老板丝毫不会怀疑，气势剑剑锋的锋利程度足以切断人间界的任何物质。 也许......气势剑能斩断神格？ 古老板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如果......真的可以，那古千川此时现身便极其危险！ 上神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人存在于世，唯一的结果就是死。 气势剑稳定无比的前进，当剑尖刺到一层能量薄膜时，便感受到了剧烈的反抗。 西皇钟于剑道的至尊威严仿佛受到了挑战，古千川与高兴同时颤抖，但无论颤抖幅度多么打，古千川手中的气势剑都稳如泰山，剑尖刺入能量薄膜的那一刻，高兴心头笼罩着的法则之链再次发出碎裂的声响。 细密的裂痕遍布法则之链，崩碎只在一瞬间，但这股彻底击碎链条的力量，似乎还差点东西。 “我的剑道不是你的传承，来，较量一下，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一直闭目不言的古千川突然出声，吓了古老板一跳，但随即古千川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气势，也正是现在，古老板才意识到，古千川一心修剑的真正目的！ 几乎就在古千川爆发气势的同时，西皇钟的虚影原本坚固的钟壁上突然出现一个微笑的点，这小点乍一出现便迅速扩大，碎裂声不断从高兴肉身内传来，听在古老板耳中，清晰无比！ 蜡像馆上空，原本风轻云淡的天空上突然开始凝聚乌云，而乌云刚一凝聚便被迅速击散，短时间之内数度重现又数次消失，奇异无比。 人间界，某条法则在被破坏，极高处的上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极其强烈的能量波动，某种沉睡中的能量似乎要醒来，但数次尝试之后，依然没有成功。 天空中的异象持续了数分钟后才缓缓散去，纷纷走出家门看热闹的人群逐渐归于平静，一直守在天台上的雕塑师松可口气，他已经做好随时抹除这群人记忆的准备，但还好，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 将高兴破碎剑心完全笼罩住的西皇钟虚影此刻已经裂成数块，之所以还勉强维持钟型，是古千川力道不足，但此刻在古老板眼中，二叔满头满脸都是冷汗，显然已经处于力道透支的情况。 以剑道击碎剑修神器，这在人族剑修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无论你修习何种剑道，传承都得自西皇钟，与其说西皇钟是神器，倒不如说它是无数剑修修习剑道的集大成者。 陆钧的剑道，始终跳不出人族剑修的禁锢，如果不是古千川自我剑道之心足够坚定，也就走不出如今这自成一脉的气剑，魏无极面对力量的急速增长，最终还是做出了妥协，但高兴不同，自失去经文能量之后，高兴便在古千川的指导下，一心走气剑路，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在古千川眼中，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品质。 高兴走出去的程度，要远远大于亲传弟子云非，这也是古千川感知到高兴有难便迅速来援的原因。 他不能让这样的修行苗子过早夭折，即便争不过天，但该争还是要争!这是他自己的想法，但他相信，高兴同样也是这样想。 虽然西皇钟只是一道虚影，但其上凝聚着的剑道修行能量极其雄厚，气势剑在一定程度上伤到了西皇钟，但想要彻底粉碎，需要很长的时间，古千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那么久，但目前来看，至少自己想的是对的，气剑真的可以对西皇钟造成伤害，这就够了！ 等高兴彻底从西皇钟的禁锢中走出来，继承了完成的意志力量，那么这样的剑修，是否可以走到人族剑修的新高度？ 马上就要见证历史般的兴奋感不断支撑着古千川，但即便他修为再深，对气剑领悟再透彻，与西皇钟长时间的对峙都消耗了他极大的能量。 钟壁纤薄无比，但正是这层薄如蝉翼般的虚影，只一击便将高兴剑心粉碎！ 钟壁上的破洞正在逐渐扩大，只要古千川再坚持一段时间，就能完成这一从未有人实现，甚至是从未有人想过的壮举！ 这个时候，古千川已经无心考虑西皇钟虚影碎裂会不会对本体造成影响了，剑道修行路已经产生偏差，西皇隐世不出，他的东西被有心者控制在手上，做出了很多对其他人不利的事，这已经违背了西皇钟存在的初衷。 击碎他！救高兴，也是救天下无数剑修出苦海！ 一直处于稳定状态的气势剑突然向前猛刺，纤薄的钟壁似乎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量，碎裂声逐渐加剧。 咔！ 随着第一声清脆的声响，钟壁之上一小块残体掉落，而随之而来的，是这一方面钟壁的完全破碎。 之前还能勉强保持站立的古千川突然间哆嗦了一下，好像失去了着力点一般，身体向后倒去，双脚连续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神有些呆滞。 古老板第一时间上前查看，待发现二叔只是用力过度之后，便赶紧去查看高兴的状态。 此时的高兴，眼皮之下的眼球飞速转动，不断划出无数无法理解的线条，一直被西皇钟困住的高兴仿佛突然发现了出去的路，但这路看起来似乎有些长，高兴不管不顾的一路狂奔，不知过去了多久，高兴才感知到一丝久违的光亮。 眼前出现了模糊的光影，高兴两片眼皮缓缓抬起，古老板的脸由模糊一点点变的清晰起来。 古老板见高兴真的如逾期般想来，才算彻底松可口气，急忙回身去搀扶瘫坐在地上的二叔。 “二叔，高兴醒了！” 古千川只是简单的抬了下眼皮，这一看起来轻松无比的动作却好像耗费了他多么大精力一般。好似听到了让自己安心的消息，古千川突然向后倒去，如果不是古老板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脑袋就要和地面做一次亲密接触了。 高兴试着动了动手指，心里不禁在奇怪，怎么这次言灵没有出现呢？ 494 触动法则的法外狂徒 在得知高兴醒来这个消息的同时，没有任何意外，高兴被要求留在蜡像馆，哪里也不能去。 坐在古老板对面，这次多了一个古千川，听着古老板一字一句讲述古千川赶来救治自己，再看古千川目前虚弱的状态，高兴心中感动不已。 简单和老丁头聊了几句，高兴有些心不在焉，古老板看出了对方的异样，心中不禁感叹，年轻真好，就是有活力。 “津城卫需要我，我得离开。”高兴嘴上这么说却没敢动，老丁头不许他走，他就是再想走，也得尊重长辈的意见。 “我不说你也能感受的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古老板回答的很平淡，似乎这一切与他没什么关系，不过对方小心翼翼的瞥向一旁的目光被高兴很敏锐的捕捉到，但他不知道古老板与古千川之间的关系，也就不明白这一瞥的意思。 内里空空如也，自己又恢复了习得气剑之前的状态，修行者再次恢复普通人的状态，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异样。 高兴闷闷不乐，古千川似乎有醒来的迹象，古老板突然伸手抛出一个白色物体，高兴伸手接下，这是一方玉牌，捏在手里温润无比，刚一入手，高兴有些躁动的心便立刻平静下来。 “心烦的时候就握着。” 古老板开口解释道，高兴有些迟疑，站在众人身后的雕塑师主动补充道，“拿着吧，对你只有好处。” 就在刚刚，古老板已经吩咐雕塑师出去办事，但对方第一次没有遵照古老板的命令办事，而是固执的留了下来，如今的津城正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古老板身边除了自己，没有其他的助力，自己如果走了，有人来袭的情况下，恐怕会出事。 古千川还没醒，雕塑师心想至少要等对方醒过来，才能安心离开。 高兴依言收下了玉牌，拿在手里不断把玩，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这方玉牌所代表的含义。 直到古千川悠悠醒转，雕塑师一直绷紧的心弦才算放松下来，眼神示意古老板无果之后，雕塑师鼓起勇气，主动向着睁眼的古千川问道。 “请问您是......二爷？” 雕塑师说话的时候已经绕到古千川身前，对方只是睁开了眼睛，身体仍然半倚着，显得有些瘫软，耐心等待了许久之后，直到古千川稍微点了点头，雕塑师才算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再次与古老板对视一眼，见对方面无表情，雕塑师独自沉默。 眼前这两个人，都曾经是古族内部举足轻重的人物，但事到如今，阴差阳错般的同时脱离了古族权利核心，这个时候，古千川传递出来的信息都应该第一时间送回族内。 不管是古罗刹族在酝酿反击，古族同样也在准备之中，有人拿西皇钟做交易这种情报，必须尽快川回族内。 古老板离开了古族，但他始终还是古族中人，于情于理，这件事都必须办，身为顾老板的附庸，跑腿送信这种活，理当是自己前去。 雕塑师拿定主意刚要离开，却没想到一直没出声的古老板却出声留下了他。 “不用去了，结果我已经想到了。” 雕塑师有些纠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应该试一下，坐在不远处一直画画的画家突然抬了下眼皮，但没有出声。 “老板，我......”雕塑师很少出声反驳古老板，这不是第一次，但肯定是一只手数得过来的次数。 古老板抬手制止了雕塑师后续的话，双眼不自觉的瞟向身旁的老人，二叔出现，这里拿主意的人便不再是自己，古千川的呼吸逐渐恢复平顺，他试着挺了挺身子，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至少不像刚才那般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气剑不该出现在人间界。”古千川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高兴突然握紧手中的玉牌，注意力被对方吸引了过去。 “老前辈，何出此言？”高兴主动问道。 古千川见高兴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脸上颇有些欣慰之意。 “你知道西皇钟么？” 高兴摇头，这是古千川预料之中的反应。 “人族剑修追求的剑道极致，便是西皇曾经达到过的程度，西皇无数次重走剑道修行路，才有了后世许许多多的剑道修行流派，但所有人追求的，都是那个高度。” 高兴听的一头雾水，他不属于任何流派，意志力量勉强算是剑道修行，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剑并不是意志力量的全部。 “你不了解也不奇怪，毕竟不是纯粹的剑修，但你要知道的是，西皇钟是剑修梦寐以求的剑道神器。” 古千川的气力在一点点的恢复，说话声音开始变的平顺。 “拥有西皇钟，便等于拥有了参悟无数条剑道修行路的资格，在一次次的参悟中进行修正，一步步向那个程度靠近。” 高兴点点头，这就好像老师的教案，学者的手记，里面都是经验和教训，能让人少走弯路的那种。 “西皇钟，原本在古族手上。” 古千川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令高兴惊讶，这是传说中存在的东西，竟然被古族拿到？ “它......”高兴惊讶之余刚要提问便被古千川再次打断。 “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事实上，之前我也不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击碎你剑心的，就是西皇钟虚影。” 除了高兴之外，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高兴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也迅速归于平静。 “古族有人与新上神勾结？” 顺着这条思路捋过去，不难发现其中的问题。 古千川和古老板同时点头，古老板随即出声。 “目前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想过把消息送回去，但一旦送了，二叔肯定会暴露，这也是他说气剑不该出现在人间界的原因。” “气剑击碎了西皇钟虚影，剑道至宝被自创剑道击败，这不符合法则的规定，所以气剑不该出现在人间界，” 高兴小声念叨着，其他人没出声，则证明自己的推断没有错，那么问题只有一个，古族目前的态度。 当高兴抬头时，发现对面三人同时看着自己。 “古罗刹族应该已经有决定了。” 高兴思虑再三，最后还是如是答道，他必须给对方一个答复，事关两大古神族，古族的反应早在高荣恩夫妇的计算之中，只是其中的这些关节，想来他们是不知道的。 古老板脸上再露纠结神色，古千川意外的没说话，他早已脱离古族，而此刻的他，严格意义上来讲，是古族的敌人，任何触犯法则的存在，都是天下神属的敌人。 古老板突然间起身，主动走到还在不停画画的画家身后，此时画纸之上，除了浓重的黑色之外，什么都看不见，画家仍然孜孜不倦的画着，仿佛这作画的过程无穷无尽一般。 画家手边是一叠厚厚的画纸，其上几张还能看出黑云的模样，越往后越潦草，越看不出具体话的是什么，但能感受到的是，画家的画上传递出一种莫大的压力，这压力来自哪里，不用想也知道。 古老板耐心等了许久，直到好似再也等不下去的时候，才出声道。 “别画了。” 画家突然就扔掉了笔，在高兴更加惊讶的目光之中主动站起身，对着身后的古老板主动说道。 “我回去。” 古老板纠结神色更甚，看向画家的目光复杂至极，这孩子跟着自己出来，现在又要主动自投罗网么？ 但画家比他想象中的要决绝的多。 “我回去。” 画家连续重复了两次，而后转身便走，只几步便消失在了天台之上。 495 退 “这孩子......” 古千川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古老板，待对方轻轻点头后，便露出了然的神色。 雕塑师一脸如释重负，这件事如果自己回去，很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但如果是画家回返，则很可能按照古老板的想法去发展，至少，不会再出更多的乱子。 “古御道的儿子，不错。” 古千川这个人，一般人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的，至少高兴跟着他那么久，虽然对高兴颇为欣赏，也很少见他主动夸赞自己。 画家不能修行，这是之前就知道的，但古千川仍对画家给以这么高的评价，说明画家表现出来的态度得到了古千川的认可。 “古御道，古族首领。”古老板主动转身对高兴解释道。 高兴点头，早就猜到画家身份不一般，不然也不可能以普通人之身始终跟在古老板身边。 看来，古老板离开古族，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与古族之间，肯定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古千川呢？ 古老板只说了古千川当初被驱逐，但换一个角度想，仅仅只是废掉功力被驱逐，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形势的保护？难道当初有人要对古千川不利？是谁在保他？ 高兴突然对这个臆想出来的对象十分感兴趣，如果知道他是谁，把这个消息传给老爹，那么对于他游说古族与古罗刹族联手对抗上神，便又多了一份把握。 但......似乎不太现实。 高兴抹了一把脸，自己果然是个停不下来的劳碌命，兜兜转转一大圈之后，再次变成了普通人，但即便是这样，内心并没有起多大的波澜，似乎早就接受这样的命运一般，而此时脑子里转的还是怎么能够帮到老爹，至于自己，高兴并没有过多思虑。 但继承意志力量的念头从没有消失过，这时候的高兴，失去了气剑，那么在此站到以老丁头为首的长辈们面前时，似乎更多了想去继承意志力量的底气。 “我还是得离开。” 高兴想了想，在此表示自己要离去。 “功力都没了，还走？” 古老板似乎想不明白高兴的用意，出声询问道。 高兴轻笑了一下，没了功力之后好像压力也变的笑了许多，“只要我还在津城卫一天，我就没法离开这个集体。” “去吧。” 古千川突然间出声，没有顾忌古老板看过来的眼神，古千川继续说道，“时刻记着，你是谁，你要做什么，记住这两点就好。” 高兴单头应声离去，直到走出去老远，他还在思考古千川说的这两句话的意思。 当高兴出现在老丁头面前，对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对着高兴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庄妍，后者的目光在高兴身上稍作停留之后便快步离去，津城卫目前的工作强度已经达到了夸张的地步，但庄妍仍然显得游刃有余。 “这是北方防护罩相关节点信息的文件，拿去看看吧，我已经把谢一他们召回来了，等他们到了，你们去查看一下。” “好的。”伸手接过老丁头递过来的文件，高兴心中很高兴，自己失去功力老丁头已经看出来了，但难能可贵的是，对方看待自己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这令高兴很欣慰。 坐在沙发上，高兴仔细研究着手中的文件，根据老丁头的描述，北方防护罩区域，似乎被魔族刻意漏掉了，其他几个方向向后出现了大批魔族，但只有北方一直静悄悄的，津城卫的后勤工作人员第一次在人前发挥出了他们的作用，节点修复工作一直都在持续进行中，防御节点的破坏程度有好有坏，但好在目前没有出现哪个节点被彻底破坏到无法修复的程度。 高兴手中只有两三页纸，仔细研读之后，将其上几个重要节点的位置全部记在心里，高兴同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没有任何意外，这个人作为节点修复工作的中坚力量，出现是正常的，但高兴总觉得会有事发生，就在高兴思考的同时，谢一几个人纷纷推门而入，当看到高兴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时，纷纷围过来问东问西。 简要回答了兄弟几个的问题之后，高兴主动对老丁头说道。 “师父，他们到了，那我们走了。” 老丁头在高兴身上着重看了几眼后点点头，吩咐道，“注意安全。” 高兴点点头，他明白老丁头这句话是专门对自己说的。 “哥，你能这么醒来真是太好了。”谢一挠挠脑袋，之前一直是他开车，这次坐在副驾驶上，他还有一丝不太习惯，高兴手里握着方向盘，轻笑着答道。 “哥几个，我的功力再次消失了......”兄弟五个从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显得有些沉默，高兴再次出动说道，“不过没关系，我在后方给你们压阵，没了功力，能把全部注意力用在分析和指挥上，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高兴虽然这么说，兄弟几个还是从他假装高兴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落寞，但没人出声安慰，这时候安慰显得太过苍白，护他周全，比什么都强。 但敌人比高兴等人到的还要快。 距离目标地点大概两公里的时候，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剧烈的能量爆炸带起层层气浪，几人虽然坐在车中，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这气浪的炎热！ 森森冬日，高兴在车里不禁打了个哆嗦，脚下油门直接踩到底，黑色的suv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去。 能量防护罩随后出现裂痕，石魔的身影出现在防护罩外，高兴透过挡风玻璃抬头观望，而对方似乎也发现了高兴的存在，一直盯着车子的前进。 车子刚一停住脚，谢一四人迅速窜出车外，摆出固定的防御阵型，时刻预备着天魔轰碎防护罩后可能的进犯。 虽然之前在东南方一直没有等到，但不代表此次天魔还会按兵不动，老丁头特意安排几人前来是有目的的，不然不会在自己还没到达的时候，敌人已经提前来到这里。 “有人透露了布防信息。”高兴推开车门的同时，这种想法突然间蹦了出来，再联想到文件上关于节点修复工作的进程安排，好像都对上了。 虽然这只是猜测，但高兴仍旧没有放弃，石魔单独出现，唤海与魏无极当先出手，防护罩碎裂的范围不大，唤海大枪初显便一记横扫过去，防护罩外来不及躲闪的魔将直接被一枪抽散了肉身，化为一股浓郁的魔能悬浮在空中。 石魔意外的没有出手，待魏无极加入战团之后，石魔才堪堪来迟般应付了两下，魏无极回身躲避，但就在同时，一道天魔身影突然出现，对着魏无极的后背就是一剑！ 唰！ 黑红色剑光闪过，血魔脸上带着邪异的笑容看向下方的众人，尤其是看到高兴的脸庞时，笑的更加阴毒。 魏无极后背突然一紧，剑光不偏不倚的刺中他的后腰，一记血线飚出，魏无极从空中飞速落下！ 刚一碰面便有人负伤，还是之前一直保持全盛战力的魏无极，这对高兴兄弟五人是个不小的打击。 危机感一波又一波的传来，带伤的谢一和唤海根本扛不住对方的轰击节节败退，刚刚组建的防线有刹那崩溃的可能！ 就在此刻，骨魔再现，骨魔直接突破了防护罩的缺口，手持骨剑直接刺向最后方的高兴！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高兴瞳孔中，一把修长的骨剑影子越来越清晰，直到快到自己跟前，高兴才反应过来。 “哥！快退！” 唤海只来得及大吼一声，骨剑便已来到高兴跟前。 “退！”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魔尊的声音突然间传出，骨剑在距离高兴只有不到二十公分时生生停住！ 496 巨眼 电光火石之间，骨剑没有任何迟疑，仿佛早就演练好一般迅速收回，高兴感觉自己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骨魔的身形便再次出现在防护罩之外，而此时对方三天魔，正饶有兴致的看向地面上几个少年，脸上同时带着轻蔑的笑意。 一枪一刀站在最前方，云非位置稍微靠后，旁边是躺在地上的魏无极，高兴眼前的画面仿佛突然间定格一般，此刻只有魔尊逐渐显现的巨大身影，对方目光扫过高兴，披风向后一甩，独自离去，三天魔紧随其后，丢下一群还在不断轰击防护罩的魔将。 谢一连续几刀劈出，脆弱的魔将如同纸糊一般，这一方区域的战斗结束的太快了，但趴在地上的魏无极实打实的受了伤，高兴抱起对方向着车子的方向走去，他总感觉自己像是被算计了一般。 将魏无极放上车，高兴迅速在几个节点之间跑了一遍，津城卫的工程师正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但只有一处防卫节点，人数明显要比其他地方要少得多。 高兴走过去，拍了拍意味工程师的后背，对方转过身来正巧与高兴撞了个满怀。 嗯？ 正是报告上出现的那个楚家的小子。 “这个节点为什么人这么少？”高兴心里默默盘算的同时出声问道。 “之前北方一直没有战事，工程师都被调到其他几个地方去了，我们接到命令也很突然，人员安排上出现了偏差。” 面前的少年脸型圆圆的，同样的圆框眼睛显得脸很宽，对方的面容十分白皙，但眼睛很小，看向高兴的时候总是眯着，他不时用手背揉搓眼角，显然是用眼强度过高造成的眼部酸涩。 拍了拍对方的后背，高兴转身离去，对方回过身，刚刚喘了口粗气的功夫，高兴突然间再次出声。 “你告诉楚离，人族已经面临相当窘迫的境地，如果让我发现再有人从中作梗，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高兴说完便上车离去，没给对方任何辩解的机会，就在高兴车子跑的快没影的同时，一道娇小的女性身形突然出现在节点位置附近，圆脸少年见对方现身，直接丢下了手上的工作跑到对方身边，献宝一般说道。 “阿离，我按照你的吩咐，故意把这里的人手调开，防御节点缺少灵力支持，根本撑不住轰击的。” 楚离看着对方油腻的脸庞，露出毫不介意的笑容，这笑意在圆脸少年看来是那么可爱，但也只有楚离清楚，她对高兴的报复，才刚刚开始，至于高兴刚刚的警告？ 对不起，得罪了女人，你就要承受后果。 “二叔，高兴的命运就是如此，你非要这样做么？” 古老板看着自己的长辈，面露难色，他对自己参战有着足够的准备，但一直在人间界闲云野鹤般的古千川也表示要参战，这便不是他能接受的了。 自己的弟子不出意外的被卷入了这场争斗，但他是人族，人族面临为难，所有人都应该挺身而出，这是人族的命运，但原本已经置身事外的古千川也要掺和进来，从古老板的角度上讲，这属于无谓的牺牲。 这一战一旦开打，一定会非常惨烈，魔族明显是新上神丢出来的炮灰，消耗掉人族的有生力量之后，即便他们想要反击，也要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真正与新上神开战的主力，还是古神族这一方，这也是两族一直不肯表态的最重要的原因。 挑战上神，不出意外，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古老板有理由去打，因为要为儿子报仇，古千川的存在，原本就会引起上神的注意，而如今对方的决定无异于送死。 古老板一时间想不到劝阻的理由，而自己这个二叔，一直以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不然当初也不会因此被逐出古族。 “我已经决定了。”古千川站在天台上，一直望着津城卫总部所在的方向，嘴里缓缓说道。 “他们，回来了。”古千川再次出声。 “怎么这么快？” 高兴离开的时间并不长，按理说被派出去布防，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古千川与高兴相处许久，即便对方功力消失，但他的气息在古千川锁定的情况下也一定不会认错。 “我去看看，或许可以帮上忙。” 不待古老板反应，古千川一个纵跃便消失在马路之上，到了他这个层级，普通人只要不是天赋异禀的那种，都很难发现他的踪迹。 敌人突然提前到来，魏无极被伤，防御节点被破坏，人员出现的意外.......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高兴开着车飞速赶回津城卫总部，一路上车子根本不曾减速，引来了众多普通人的呵骂声。 将魏无极交给莫有为，高兴马不停蹄的赶往老丁头的办公室，发现了问题必须第一时间解决，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们空耗。 “师父，楚家那个工程师果然有问题。” 高兴坐在老丁头对面，一五一十将自己的发现和分析讲了出来，实际上老丁头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之所以一直按着没动，是因为节点修复工作对人力的需求本就很高，而且老丁头从侧面了解过，这个人除了醉心于研究之外，就连基本的人际交往能力都匮乏的很，这不是老丁头的刻意忽视，而是面临接连不断到来问题时做出的取舍。 虽然出现了问题，但老丁头并没有过多担忧，楚氏和千一家对魔族的倾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目前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但等此间事罢，一旦老丁头有了喘息的机会，那么对这两家的制裁也会跟着到来。 忍。 虽然高兴极度不耐，但目前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前线战事牵扯了太多的精力，这时候对付背后的叛徒，有些得不偿失。 尽管高兴极度愤怒，但他同样明白，老丁头的决定是出于大局考虑，现在自己出了帮忙之外，最重要的是不能添乱。 已经失去了功力，就老老实实的当个好的后勤吧！ 比如此时，将受伤的魏无极送回来，救治的同时，传递信息，这才是高兴现在应该做好的分内之事。 当高兴在此次出现在魏无极窗前时，古千川已经加入了对魏无极的救治中。 莫有为看了高兴一眼，高兴点了点头，对方便彻底将魏无极交给了古千川，魏无极与古千川身属同门，他还学了古千川的气剑，所以救治起来，古千川比莫有为的单纯灵力要强得多。 高兴从古千川眼中看出了愤怒。 “古老前辈，不用生气，魏无极的债，我会亲自讨回来。” 古千川看了对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明明丧失了功力的年轻人竟然报发出了比之前还要强大的气势！ 说实话古千川也不知道高兴说这话的底气从何而来，但他就是奇迹般的默认了这句话，其实高兴不知道的是，古千川的愤怒并非完全来自于魏无极受伤，同时还有对自己以及对高兴的一部分。 这少年的一切，自己都了解，如果换做自己，古千川自问也不可能比高兴做的更好，尤其是面临必死劫的同时，高兴仍会主动选择去继承意志力量，这种胆气，并不是随便一个人就会有的。 高兴此刻面露坚定，而他的坚定则来自于对意志力量的渴望，以前还没有去继承意志的绝对理由，但现在，有了。 我没了功力，我需要力量，我的兄弟受了伤，我要去报仇！ 此时，津城上空极远处的天空之上，一只遮天蔽日般的巨型眼睛突然出现，当它睁开的瞬间，便锁定了高兴的所在，而它久久凝望，一眨都不眨。 497 老剑身的决断 魏无极醒来时，隐隐听到了一阵争吵声，隔着几层墙壁，出声的的人声音越来越大，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津城卫内空无一人，魏无极极为勉强的爬了起来，坐在床上好一阵喘息之后双脚才堪堪落地，单手扶着墙壁，一点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蹭去。 云非的通讯器正放在高兴原办公室的桌子上，古老板与古千川同时坐在对面沙发上，低着头不说话，通讯器内不断传来另一道声响。 “云非，我看你是出去瞎晃把性子晃野了！津城面临危机，石城也一样，别忘了，你是石城卫的成员，不是津城卫！” 通讯器对面的家伙同样很激动，争吵声音的来源，有一半都来自他。 云非满脸通红，对着通讯器狂喊道，“都是人族，分什么津城石城！” “召集令已发，所有石城卫在编成员必须尽快赶回总部！你自己看着办吧！” 通讯器那头的声音冷冷丢下一句话后便主动掐断，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云非面露纠结之色，这个时候，几个兄弟正在前线与敌人对峙，尤其是高兴，功力都没了还在硬撑，这时候走了，未免显得太不仗义。 但津城卫遭受魔族入侵的同时，其他城卫也受到了程度大小不一的攻击，石城是个小城，城卫人数本就不多，而云非作为其中战力佼佼者，没有理由不回去。 但矛盾本身就在于此，以一纸借调函来到津城的云非在面临石城危机的同时犯了难，他不想回去，但又不得不回去。 哐的一声响动，魏无极出现在门口，面色铁青。 “回去吧。” 依然扶着墙壁向前走，最终坐在古老板身旁，魏无极大口喘息的同时说道。 “现在不能走，高兴他......” 云非面色纠结的解释道，魏无极摇了摇头没再出声，古千川看了云非一眼，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自己师弟这个徒儿身上。 对方身上的气息涌动有些紊乱，这个时候还能下地行走，足见对方意志的坚定。 “回去吧。” 久没出声的古千川突然说道。 云非看着自己师父，一脸不解，他不明白如今津城这个态势，为什么师父还要让自己离开，只要自己拖着不走，石城卫那边也没什么办法。 “如今津城面临大敌，一场大仗再说难免，这个时候，不能再让别人落了口实。” 古千川不动声色的解释着，云非登时便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人族的敌人，不仅仅是魔族，城卫之间本是联袂防守的战友，不能因为私人原因让这层关系出现裂痕。 “回去，尽快把那边的情况解决，魔族的重要目标只在津城这种大城，那边的情况不会比这里更糟，小城的守卫力量，视野看不到那么宽的，记得回去之后好好沟通。这里有我。” 古千川出声劝解，云非最后的顾虑消失，如果师父亲自坐镇，肯定比自己一个毛头小子要有用的多，只不过古千川的表态仍旧令古老板担心不已。 年轻不明白，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主动暴露，无异于吸引火力。 魔尊的目标在高兴，这是魔尊现身当日亲口所说，如今的津城，只要在高兴身边布置足够多的人手，只要不是魔尊亲至，护住高兴的难度并不大，只是现在全线爆发战斗，能够抽出来的有生力量并不多，高兴这个点又不得不守。 敌人在有意无意的将高兴引到北方，津城北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隐含危机是自己一直没有考虑到的？ 古老板陷入思索之中，但久久探索仍没有什么头绪。 二叔做了决定，自己肯定拦不住，他们这个层级，直接对标的便是魔尊。 自己与魔尊之间有不得不打的因素，二叔来了，二人合理对敌，取胜的可能性大幅提升，但目前魔尊失去了灵力威压的限制，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层次，除非真的动手，不然谁也不知道。 老丁头没有时间见他们，似乎故意选择性的将古老板与古千川遗忘掉，这一点上古老板可以理解，古族的态度至今仍不明朗，人族核心成员有情绪是正常的，敌人都打到自己家了，盟友还没有吐口，换了谁都会有情绪。 这与之前老丁头主动找到古老板的情况还有所不同，在古族没有正式发声支援人族之前，老丁头的倔脾气是不可能允许自己主动向古老板求援的。 双方拥有共同的敌人，在情况危急之时，自己肯定会出手，但怎么打何时打似乎都要由敌人决定，这个时候站出来求援，位置上肯定要低自己一级，虽然古老板不会这么想，但不能排除老丁头会这么想。 妖族已经参战，人间界修行者其他势力也有加入战团的动作，敖准不用说，一直在等老丁头的调令，古老板内心升腾起一股怨气，对族内始终不肯定表态，他也非常不满。 无论于公于私，古老板始终都站在人族一方，只是他现在代表不了古族，显得人微言轻。 画家离开已经一夜，虽然身份摆在那，但能不能真的取得想要的结果，这一点古老板也无法保证。 这是一种尝试，有可能会扭转古族的态度，但更大的可能是个雷。 古族首领的儿子始终跟着自己，这其中要说没有首领的默许，古老板是不信的，如果自己的想法成立，那就代表古御道对于当年古泽云的死因存在同样的疑虑，限于自己位置的限制，他不方便站出来支持自己，事到如今，如果画家亲自回返都得不到想要的结果，那么这种无形之中的支持便显得有些鸡肋。 古老板有怨气，但无论如何都对这个始终保持中立态度的首领恨不起来。 云非最后还是走了，只不过离开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沉重，古千川站在窗前目送徒儿离去，仿佛下定某种决心的他突然间说道。 “我要见他。” 古老板抬眼，应声道。“他的封印被解了，这个时候见，不太合适。” “必须见他，我要清楚目前的差距所在。” 古千川意思已经很明显，古老板内心一阵叹息，二叔的战意已经涌起，似乎正面决战......要提前到来了。 “您为高兴这孩子付出的够多了，不惜将自己暴露在敌人面前，这太危险了。” 古千川回头看了古老板一眼，对对方此时仍然存在的顾虑有些不屑一顾。 “你把对手抬的抬高了，当年不是没打过，魔尊这个家伙......怎么说呢？” 古千川话说一半，目露思虑之色。 “我和他接触过了，这次他的态度很坚决。” 古老板缓声说道。 “我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古老板的话似乎给了古千川思路，“高兴的存在始终是个变数，他想为魔族争一口饭吃，必须把差事办好，又想留下高兴，所以需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古千川回身看了一眼没出声的魏无极，继续说道。 “他谁也不敢得罪，所以选择故意拖着，用西皇钟击碎高兴剑心，是为了接下来魔化降低难度，毕竟这孩子性格中的坚毅远超平常人的想象。” “魔化......” 古老板与魏无极同时出声默念这两个字，似乎突然对魔族一直耐着性子不主动进攻的原因有所感悟。 “魔族的伎俩就那么多，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这样。” 古千川继续分析道，“我可能挡不住他，但能够吸引他的一部分注意力就够了。” 古千川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天空，仿佛那里出现了敌人的身影一般。 498 连日大雨 两天时间以龟速熬过，津城天气越来越冷，但又极其反常的飘起小雨，两天了，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 这两天时间里，高兴几乎没合过眼，失去了功力的支撑，整个人的精力都出现了较大的衰退，但高兴不能睡，他心中的那根线始终绷着，虽然知道个体对战局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仍执拗的认为，自己必须时刻与所有人保持步调一致。 雨鸢突然间出现在津城卫总部，高兴脸上没有过多的波动，仍然处于半发呆状态，看着高兴憔悴的面容，雨鸢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天南星带话给你。”雨鸢犹豫许久才缓缓出声。 “嗯？他说什么？” 对于大天妖之间的联络，高兴一直没有过多关注，申沉选择倒向自己，驳能够在关键时刻出手对自己援助，一定程度上，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而这女人显然是将对萧平旌的感情转嫁到自己身上，这似乎有些自欺欺人，但女人的感情素来无法以常理来论断，高兴不知道面对对方时该如何处理，那就索性不处理，任由它自行发展。 天南星和崔鹤鸣是明确的反叛者，至少在今天之前，这两个家伙都没对人族表现出过一丝一毫的善意，高兴还清楚的记得崔鹤鸣天人战惜败于自己时的怨毒神情。 “天魔在筹划强攻，让你尽快通知津城卫做出部署。” 雨鸢小声解释着，高兴陷入思索之中，似乎也就是在天人战结束之后，倒向地方的大天妖便齐齐消失了踪迹，如果不是申沉隔三差五的向自己传递情报，高兴都差点忘了对方的存在。 以大天妖的战力来说，高兴想不出魔尊放弃他们参战的原因，也许魔尊打心底里就不信任他们？ 高兴想到这里，对当时自己频繁与申沉接触的冒失做法捏了一把冷汗。 如果魔尊压根不信任大天妖，时刻都在监视他们，那么之前高兴与申沉的玩法，无异于是在送申沉去死，不过还好，申沉已经脱离魔族阵营，对于向自己主动靠拢的人员，高兴一向不吝于表达善意。 但对于天南星，除了上一次二人在津城卫楼顶关于名扬问题的交流之外，高兴不敢轻易对他言信，如果不是雨鸢亲自转述，他对天南星的态度只可能是一个字，杀！ 但这话从雨鸢嘴里说出来，再考虑到自己与对方之前错综复杂的联系，莫名其妙的信任感让高兴还是将这一消息传递给了老丁头。 是真是假，是不是要提前做出部署，都交给老丁头去烦恼吧，至少在他内心深处，对天南星之流是抱有敌意的，这与二人第一次见面时留下的印象有非常大的关系。 窗户大敞，寒风将丝丝细雨卷入窗内，不偏不倚的砸在高兴脸上，如刀般犀利，高兴伸手将脸上的雨滴抹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这雨下了几天了，怎么还不停？” 高兴不喜欢下雨，空气中的潮湿让这个人都黏糊糊的，而更大的影响，在于云雨层高度不断下降带来的压抑感。 仿佛是故意留给人族喘息的时间，这一次，魔族在佯攻之后全线褪去，短暂的安宁并没有给众多津城卫成员足够的休息时间，事实上，谁也不敢真的松下劲来休息。 如果这时候高兴有时间和古老板与古千川聊一聊，也就大概可以明白魔族如此布置的原因，但奈何双方总是阴差阳错的没有过多时间相处，高兴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其实魔尊的最终目的，是俘获自己。 上神的意图很明显，三界安稳的太久，需要一点点水花来打破往日的平静，被选中的魔尊统领魔族，正需要一块适合修行繁衍的地域来给魔族族众提供足够的养分。 位阶上的差距让魔尊对这一命令心悦诚服，无论是利益还是骨子里带出来的臣服，魔尊都没有更多的选择，那么高兴，就成了阻挡魔族前进道路上的最大的绊脚石。 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年轻人本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奈何他在上一任天选意志继承人意外死亡后阴差阳错的接任，这让本不该降临到他头上的重压直接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古老板一直认为，这是命与运共同作用下的结果，三界生灵，任何人都逃不开法则的范围，即便是天选意志的真正主人，那个隐隐有超脱法则界定之外的存在，也一样。 站在中层位面生灵的角度来看，天选意志的存在，本来就是对法则的一种挑战，他给下层位面提供了反抗甚至胜利的可能，那么这种存在，为什么会被法则所允许呢？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但在魔尊看来，现实是摆在眼前的，只有彻底解决掉高兴这个隐患，才能保证魔族入侵人族以获得人族栖息地这一目标的成功。 魔尊骨子里是个利己主义者，所以在面临上神在计划中安排的种种助力，魔尊都欣然接受，这种帮助明显有些出圈的嫌疑，但奇怪的是，昊天并没有降下责罚，这也是魔尊到目前仍然泰然处之的原因所在。 大家都是看昊天眼色行事的，只要它不翻脸，那就证明事情还有可回还的余地。 “你不喜欢下雨么？” 雨鸢看出了高兴脸上的不奈，伸出一只手到窗外，细密的雨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在她的手掌上，而与雨鸢手掌接触的雨滴全部主动汇集在一起，围绕着对方的手掌不同旋转，仿佛突然之间，死物一般的雨滴产生了灵智一般。 雨鸢脸上流露出欣喜的神色，这是她的本命体所在。 高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偏过头看向旁边这个矮了他一头的女性。 “这是......你做的？” 雨鸢面带笑意的点了点头。 “全城都是？” 高兴有些不可思议的伸手指向窗外，而回答他的则是窗外突然之间停止下落的雨滴，只一秒，津城范围的雨滴仿佛时间突然静置一般停顿了一下，随即便再次恢复正常下落。 高兴了然，收回手指，再次看向窗外的雨帘时，感受都出现了变化。 这是雨鸢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露本体，据谢一等人说，之前他们能抽身回来，也是雨鸢主动承接了东方方向防护罩的防御任务。 即便是随着谢一等人撤回，防护罩所需要承受的压力轻了许多，但站在雨鸢的角度想，主动站出来帮助人族，这需要莫大的勇气。 原本高兴还觉得，妖族迟迟不愿出手，一部分出于老丁头的固执，另一部分则来自于凤王的考虑，但第一个站出来帮助人族的竟然是雨鸢，这是高兴所没想到的。 凤王与老丁头的交情，或者说与老爹高荣恩之间的关系高兴并不了解，这位老人在高兴印象中一直是个少言寡语的存在。 除了从老丁头嘴里听到过，对方似乎是某个已经摸到妖族修行瓶颈的存在，但高兴对对方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但当雨鸢真正出手，代表着妖族正是加入防御阵营的时候，高兴心底对凤王以及所有站在人族一方的天妖，都带上了应有的敬意。 高兴突然转身，对着雨鸢鞠了一躬，雨鸢惊慌失措的躲避，眼中惊讶之余，满时落寞，她明白自己对高兴的感情产生了明显的偏差，但当对方真的表现出那一层关系之外的意思时，她的心中还是免不了重重的失落之意。 “这雨，真的可以不停么？”高兴出声问道。 “只要我不让它停，它就停不了。” 499 一座空城· 雨鸢的加入令津城卫之外的信息传递增加了新的渠道。 全城范围内掉落的雨丝，通过雨鸢与它们之间的特殊联系，可以瞬间将信息传递给雨滴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人。 高兴与老丁头短暂商议之后，便让雨鸢刻意将雨势加大，与此同时，老丁头正是以津城卫的名义向城首提交了全城放假两周的建议，理由便是连日来不甚正常的大雨，津城要集中检修排水系统。 这理由有些牵强，但老丁头并没有在意，如何安抚普通民众的情绪以及如果让放假理由听起来比较可信，那是城首领导集团的事情，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尽量扫清津城范围内即将化为修行者战场所带来的影响，毕竟无论如何，尽量减少普通人与修行者的接触，是保证人间界长久安宁的必要之策。 一天之后，与魔族同时保持安静的津城卫总部内突然奔出四个车队，分别去向津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正式的正面战役随时有可能爆发，目前的安宁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罢了，这是众人心中都有数的事情，但无论如何，无论战斗激烈到何种程度，无法正面参与战斗的人员都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这是老丁头对所有人的要求，他的意思很明白，不做无谓的牺牲，尽力就好。 这句话似乎对士气是种打击，但现实便是如此，四个方向上，防卫节点修复的工作一刻也没有停止，老丁头也没有彻底放弃防御阵法的意思。 直到高兴带人奔向北方目的地的时候，高兴还在想着，如今这种态势下，继续固守防御阵法显得有些鸡肋，但不知道为什么，老丁头仍旧做出了如此的安排。 但高兴不知道的是，防御阵法对魔族天生的排斥无论如何也不会消逝，灵力威压的消散，只是不再限制魔族力量的发挥，但对于除魔尊之外的其他魔族，防御阵法就像一道天堑，想要跨过去，难上加难。 骨魔之前突入防御阵法内对高兴出剑，实际上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行事，魔族算定了匆忙赶来的高兴不可能做出其他布置，才敢如此出手，而这一切都不是魔尊安排的，对于天魔自作主张般的出手，魔尊除了呵责之外，也没有过分惩罚。 目前的战事，不允许他像处置前魔子一般肆意妄为，每一位天魔的出现，都是魔族耗费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换来的，而天魔的战力，足以对人间界高端战力产生足够的制衡作用。 津城防御阵势全线收缩，这一点从委派到高兴身边的人员上就可以发现，城首的限行令执行的相当迅速，民众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顶着倾盆大雨，所有人都选择猫在家里，黑色的suv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基本上看不到行人和车辆，这让高兴有种跑在一座空城中的错觉。 如果......真的守不住，津城是不是真的会变成一座空城？ 高兴不敢想，更不敢想象津城在魔族接管后是不是真的会往这个方向上发展，魔族会在乎普通人族的死活么？ 高兴对魔族的了解，仅限于与他产生过接触的个别几人，而这些人，除了异类赵天左之外，身上都有种超脱种族层级的优越感，守卫津城安全，保护普通民众不受伤害，这是津城卫存在的意义，也是津城卫成员行事的准则，除非事态发展严重到连津城卫都控制不住，否则的话，尽量避免普通人接触修行者之间的战斗，这是必须摆在所有事情之前的重中之重。 人力重新收拢之后，老丁头做出了统一安排，似乎提前预知到了敌人的动向，将所有人集中放置在一起。 北方这个方向上，以高兴为首，伤势得到一定缓解的魏无极跟在他身边，车子之外是莫有为手上数十具金尸，这是目前莫有为的全部家底，还是他东拼西凑外加求爷爷告奶奶才勉强凑出来的，虽然肉疼，但在得知金尸要保全高兴安全的时候，没有任何迟疑的全部交给了他。 津城十个区的负责人，除了两个实在抽不开身之外，跟在高兴身边的就有四个，与其他方向上的队伍相比，高兴这里无疑人数有些超编。 虽然自己丧失了功力，高兴还是对老丁头这种明显的资源倾斜产生了质疑，自己确实需要人保护，但楚秋那一队明显比自己这里少了很多助力，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北方这个之前一直被敌人忽略掉的方位，接下来要遭受的打击要远远超过其他方向！ 目前单单一个高兴所在的北方战团，基本囊括了津城卫只要三分之一的战力总和，谢一和唤海本来也想跟来，但都被老丁头以养伤为主，伤愈才能再次上战场为理由强行压住，魏无极原本也要留下的，但在老丁头与古千川见面后短暂商议之下，便将魏无极放出，放在高兴身边。 四个方向上，津城卫几乎倾巢而出，而此时的总部则显得有些内里空虚，但此次防守的重点，除了作为魔尊目标的高兴之外，中部地区，才是这一次防守的核心。 老丁头、莫有为、楚狂人、崔鸣湖、凤王、古千川、古老板以及敖准，除了仍暴露在明面上的老丁头之外，其余众人纷纷敛息静待魔尊的到来。 这是老丁头在汇总了所有人方面的信息之后得出的结论，天南星的传信老丁头并不全信，但连日来魔族的安静确实不太正常，既要做出防御态势，又不能让魔尊察觉到异常，老丁头甚至抱着一种疯狂的想法。 集合所有人之力，拼着防护罩消失，一举将魔尊拿下！ 原本在灵力威压的限制下，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但如今失去了限制的魔尊，自体强度达到了什么层级，众人都不清楚，但老丁头能够确定的是，抵抗魔尊降临，甚至是留下他，势必要有人承受对方的打击。 古千川的加入令老丁头产生了极大的信心，但与此同时，也将获得更多的注意，魔尊背后站着新上神，如果在双方打的如火如荼的同时，新上神以捕捉破坏法则人员的名义出现，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到会是怎样的后果。 气剑的强大之处，老丁头在高兴身上已经见识过，尤其是气势剑所展现出来的，连高兴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强大能量，无疑给了老丁头信心，但信心与疑虑同时加身，老丁头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判断到底符不符合当下的形势。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量雨水无情冲刷这座城市，四支防御队伍的信息无时不刻不在向回传递，抹掉玻璃上的哈气，高兴向外看去，大量的雨水向上蒸腾，在离地不远的地方形成了一层朦胧的薄雾。 防御阵法的能量罩在连日来的消耗下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但饶是如此，仍旧如一个巨大的碗倒扣在津城上空。 无论如何要保住防护罩，这是老丁头下达的死命令，与车内其他人员的紧张不同，高兴此刻显得极度平静，不用再去考虑亲自战斗，高兴可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思考上。 师父做出这样的布置，肯定是有后手，但后手究竟是什么，老丁头没有明说，如今这个形式下不到必要时刻，老丁头都不会再将计划告知所有人。 已知队伍内出现的问题，都被老丁头悄悄解决掉，包括楚氏那个原本负责节点修复工作的圆脸青年，也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了起来，高兴面前远方的空中，魔族身影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500 开战 战斗的第一枪，自北方首先打响。 连日来的节点修复工作起到了极大的作用，即便在没有足够灵力补充的情况下，只依靠节点自身对灵力的吸收，勉强可以维持防护罩的日常消耗。 两三天的时间，原本出现了明显缺口的防护罩北方，缺口已经被基本添补，魔将对防护罩的攻击不再集中于一点，稀稀拉拉分散在极大氛围内的魔将纷纷出手对防护罩进行无差别攻击。 敌人的目的很明显，最大限度的消耗防护罩的能量，以期在防卫节点能量耗尽的同时一举将防护罩打破！ 魔族战术上的变化由雨鸢同时传回总部，老丁头略微思考之后便传回信息，而当高兴得到老丁头的回复时，最大的担心便被解决。 “我从其他城卫借了灵力储备过来，但需要时间，四天，无论如何，守住防护罩，等到新的灵力补充到位，你们的压力就会减小。” 在高兴转述了这一消息之后，凑在高兴身周的所有人都有种如释重负之感，但随即众人再次意识到，守住此地四天，似乎也是个艰巨到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四天时间，必须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因对再次击破防护罩的天魔入侵！ 而此时，就在北方防护罩被魔族轰击的同时，其他三个方向也分别爆发了战斗，与北方相对来说较好的情况相比，其他三个方向就不是那么轻松了，尤其是之前消耗最为严重的东南方，几个防卫节点一直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即便设备再坚固，修复工作再及时，巨量灵力不断吸入后再释放的这一过程，对节点本身都是个巨大的考验。 津城防护罩设立之初，目的便是抵御异族的意外入侵，这种战役，基本上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即便是在后续相当长的时间内，津城卫都在有意对防卫节点进行升级改造，但......人力终有穷尽之时，不可能指望设施可以如永恒不变的物质一般坚固。 防卫节点之下，是一个巨大的聚灵阵法，防卫节点的能量消耗，一大部分都来自于此，每一队参与防卫节点修复工作的工程师队伍中，都必须配备一位对阵法相当熟悉的老研究员，这批老研究员是津城卫的宝贝，如果不是这次节点修复工作意义太过巨大，轻易是不会让他们出山的。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同志的经验确实丰富，但......碍于常年忽视修行的原因，身体素质上与年轻人有相当大的差距。 自魔族入侵开始，已经先后有三位老研究员倒在了节点修复工作的场地中，这是津城卫无法承受的消耗，比一线战斗人员的折损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阵符师这一职业，早就很久之前便已绝迹，津城卫收拢到的老研究员，无一不是醉心此道的瑰宝，将这些老同志送上战场其实也是无奈之举，但凡老丁头还有别的办法，也不愿意让这些老同志去直面危险。 与危险相比而言更大的挑战，则是连续高强度的精力消耗与日渐苍老的肉身之间的比拼。 “不能放松警惕，来了。” 越来越多的魔将加入轰击防护罩的阵营之中，高兴头顶处，三道天魔气息肆意散发着魔能，而对方不击破防护罩，高兴身边的其他战斗人员都没有出手的必要。 两种能量的碰撞不断传来炸响，这种等待的滋味相当煎熬。 四个方向上同时爆发能量波动，雨丝不断将前线的情报传递回来，最先被击破的，是意料之中的南方。 刚一与敌人产生接触，人族便表现出了明显的劣势。双天魔的配置，令人族对魔族的出手无可奈何，这种无意义的消耗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中，打又打不过，一直处于防守一方的人族显得十分被动。 而楚秋所在的西方也在不久之后爆发战斗，在于敌人硬换了两招之后，第一次参与防守战的楚秋便认识到了人族巨大的不足。 缺少御空能力，这在与天魔中吃了不小的亏，自己勉强可以在防护罩破损处与敌人换招，但无论时间还是空间上的优势都被敌人占尽，自己一方除了固守，什么也做不了。 防御节点不堪重负的声响不时传来，维修人员忙的焦头烂额，楚秋要时刻戒备不时透过防护罩缺口扫向节点位置的敌人剑光，有些疲于奔命之感。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而就在此时，雨鸢本体所化的能量罩被东方的天魔直接击破，雨鸢面色突然间苍白无比，信息的传输速度都产生了一定的滞后性。 对着老丁头摆了摆手，雨鸢示意自己不碍事，只是抽取了一部分本命能量而已，还伤不到雨鸢的根本，而得益于特殊本体的加持，在得到老丁头首肯之后，雨鸢一闪身便离开，直冲地方而去。 唤海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不顾老丁头的阻拦，一个纵越便闪身跳出窗口，一道巨型龙躯在空中显现，直奔南方而去。 唤海带伤前去支援！ 南方的战斗相当惨烈，在唤海到来之前，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吐血退回。 守在这里的是雷魔和魅魔，声势浩大的雷霆降下，麻痹神经的同时，对行动力也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被派往这里的战斗人员，修为明显要差一些，在直面天魔之时，基本上连一招都接不住，这直接体现出了老丁头的无奈，总部必须留下足够的人手，随即等待魔尊的突然进攻，如果此时将人员都派出去，各方战斗可能不会这么激烈，但魔尊如果突然降临，老丁头不能保证可以一举拿下他。 牺牲四方，哪怕真的守不住，最后人族再次收缩防御圈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如果被魔尊直接击破，任由对方来自自如，那才是真的战败的前兆。 唤海化龙之后，借着雨势速度提升到最快，冰蓝色的龙躯之上不时闪过殷红的伤痕，仍然不断向外渗出的血液顺着鳞片的走势形成长短不一的血痕。 蓝色龙枪突然出现在南方防护罩破损处正中央，大枪剧烈震动，一股磅礴的龙力自远方而来，枪尖直指天魔的同时，一道雷光率先降临。 轰隆隆！ 这雷声瞬间将雨水落下的声音遮盖，尤其是处于雷鸣笼罩核心处的津城卫成员，一个个都被震的双耳嗡鸣。 龙枪硬生生承受了一记雷击，唤海巨大的龙头发出一声嘶吼，龙枪被龙力激活向前猛刺，雷魔的能量防护被瞬间打破，狼狈后退的同时还不忘再次挥手散出一颗雷种。 轰隆隆！ 靠近防护罩破损处的唤海重新化为人形，而雷魔脱手的雷种再次化为一道天雷直接落下！ 唤海双臂之上的鳞片突然爆开，大量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此时的唤海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双手持大枪，稳稳立于空中，犹如浴血战神！ 唤海硬接雷魔两记雷击，此刻的他目露凶狠之色，不待任何犹豫，唤海背后突然再次出现一副刻着巨龙沸腾图案的巨大玉牌虚影，这虚影刚一凝聚成型便主动向着防护罩外猛然砸去！ 轰！ 这一声响动，比刚刚天雷落下还要剧烈，越过防护罩而去的龙图玉牌与雷魔直接接触，将对方砸飞的同时，虚影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力的震荡，原地消散。 唤海嘴角涌出鲜血，古真龙本命龙气每一次动用，都会令唤海龙力剧烈翻涌，但饶是如此，唤海仍然选择直接对敌。 这里不能失守，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必须守住！ 501 不能动 唤海再次受伤，这令谢一也有些坐不住了。 老丁头面色严肃，他料想到了战斗很会激烈，但没想到的是，代价竟然这么大。 东方有雨鸢，西方有楚秋，南方有唤海，北方有一众各区外勤负责人，即便如此，老丁头也发现自己对津城守势的预估有些太过乐观了。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防护罩支撑不了太长时间，而防护罩主动奔溃，人族则需要直面魔族的正面进攻。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老丁头愿意看到的，古千川有些坐不住，主动出声道。 “我去吧。” 古千川明显是要去支援战事最为激烈的南方，唤海目前还没有表现出颓势，但得不到支援的情况下，如此高强度的消耗即便是全盛时期也扛不住，更不用说本就有伤在身的唤海了。 “理事长，我不能看着我兄弟独自战斗！” 谢一终于忍耐不住，再一次越窗而出，老丁头没有阻拦，这时候拦是拦不住的，他看向古千川连连摇头。 “你不能去，现在还只是不敌，如果你去了，一旦吸引大量天魔过去，南方失守，天魔还是会趁机进入。” “那......”古千川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嘴里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这似乎是魔族愿意看到的局面，将人族的有生力量全部牵制住，而后逐个击破，现在魔尊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扩大各个方向的战果，二是等待防护罩被消耗到一定程度，直接从上方击破进入津城范围。 老丁头在赌，赌魔尊不会出现在四方，这是他安排大量人手在高兴身边的原因，派高兴出去，不无试探魔尊的意图，如果魔尊在北方出现，相信高兴身边的人可以抵挡一阵，至少不会出现高兴直接落入魔尊掌握的情况，但他始终觉得，魔尊不会这么做。 “这些都是小虾米，人族......勉强还能应付，中部，才是重中之重。” 窗外的雨一刻没停，哗啦啦的雨声之中不时夹杂着沉闷的声响传来，战斗能力的余波竟然传出了这么远，可见那里的战斗激烈到了什么程度。 “魔尊肯定会来，区别就是什么时候来，从哪里来。”古千川适时走到老丁头身旁，两个老人并排站在窗前。 “我们必须养精蓄锐，不能被眼前小辈们的颓势所影响，打的再惨，就算最后败了，也不是真的败。” “拦不住魔尊，才是奠定败局的关键所在。”古千川适时补充道。 此时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这二人在，蜡像馆天台上，支起的巨大雨伞下，雕塑师跨步向前，想要去支援人族。 古老板伸出拦住他，在雕塑师疑惑的表情下，出声解释道。 “你......不能去，古族还没发声。” 古老板似乎怕雕塑师一意孤行，转身看向对方的脸，继续解释道，“你和我不同，我对魔尊出手，是出于私利，他杀我儿子，我报仇，放到哪都能说得过去，但你现在不能出去，一旦去了，就相当于在逼古族站队。” 古老板的表情并不好看，人族目前的局势相当不乐观，但直到如今他还能保持镇定的原因就在于，老丁头没动。 他不动，则证明他还有底，修行者哪有不受伤的？年轻人更要经受摔打才能成长的更快。 雕塑师双拳紧握置于胸前不断颤抖，嘴巴紧紧抿着，牙龈承受不住牙齿巨力咬合开始向外渗血。 但前后也就几秒钟的时间，雕塑师还是放弃了出手。 暂时还不能动，雕塑师不断给自己洗脑，此时画家的画板没有及时收回来，已经在雨中立了很长时间，如果放在平时，对画板视如生命一般的画家肯定会早早将它收好，甚至于宁肯自己淋雨，也不会让画板淋到一丝一毫，但如今，画家一去不返，画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雕塑师心头升起一股想念。 “画家......还能回得来么？”雕塑师虽然有了决断，但心中仍有此一问。 “能！”古老板不假思索的答道。 不能动......忍！ 此时的古老板与雕塑师同时在心中默默叮嘱自己。 西方战团，楚秋所在，与唤海的舍命打法不同，楚秋比任何一方的战斗人员都要显得冷静。 目前的形势对敌人相当有利，除了徒增伤势之外，硬拼对自己没任何好处，防护罩虽然摇摇欲坠，但暂时还没有彻底奔溃的趋势，在这之前，甚至说防护罩意外崩溃，应该都在理事长的计算之内，让自己前来，并不是舍命打架的，即便这一方打赢了，代价惨烈不说，对整体局势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打完了也不能走，理事长说了，新的灵力补充至少要四天后才能到位，目前的任务就是守住。 不能动...... 楚秋在古老板之后第二个悟到了老丁头的一层意思。 东方，雨鸢所在，重新抽离一部分本命能量再次将防护罩的缺口添补，直面天魔之时，雨鸢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她在意的人不多，除了个别几个之外，其他人在她面前都可以和蚂蚁划等号。 这不是漠视，而是性格所致，凤王之下，处于男性的自大心理作祟，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其实雨鸢才是一众大天妖中修为最深的那个。 之所以她不被世人所知，是她性格所致，几乎很少在修行界冒头，无根浮萍，这是雨鸢对自己的评价，即便是在罗晓月的帮助下，意外获得了修行上的长足进步，但对人间界缺少归属感的雨鸢，内心从没将这方世界作为自己的故乡。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又为何诞生，如果想明白了这个问题，那么对于她性格上的弱势将会产生很大的帮助，但......命运似乎没有补全她缺陷的意思。 还没彻底悟透人性，便误打误撞的开启了情愫，而钟意的那个人，偏偏又死于非命。 高兴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延续了雨鸢对萧平旌的感情，这种延续是扭曲的，但不管雨鸢如何否认，在面对高兴时，内心深处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奇特情感都是无法掩盖的。 主动出手帮忙，甚至不惜耗费本命能量，雨鸢偶尔失神的时候，都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每当她困惑之时，高兴的面容都会不自觉浮现。 雨鸢静静的看着浮在空中的天魔。 你不动，那我就不动。 北方，高兴所在，当他得知唤海再次受伤的时候，下意识就要赶去，但登时老丁头出声令高兴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你不能去，北方安排的人一个也不能动，你现在没有功力，去了也于事无补，守好北方，就是对唤海最大的帮助！” 高兴的指甲深深扎入手掌之中，虽然在极力克制，但身边众人还是看出了高兴眼中的怒火，他们也在犯难，如果高兴不听指挥一意孤行，那么接到的命令就是守护高兴的众人也只能随着他离去。 还好，高兴没有犯傻，只是比刚刚更加沉默了一些，人族在北方这个区域相较于其他三个方向有足够大的人数优势，即便被破防，也还有一战之力，这里的人族相对来说是最轻松的的，但同时，敌对天魔的压力也是最大的。 直到如今，众天魔也没有接到魔尊关于下一步的部署，不光人族疑惑，众天魔同样怀疑，魔尊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为什么数次进攻都被主动要求撤回？ 骨魔之前那一剑明明就要建功，杀掉高兴不是一劳永逸的事么？ 不能动......赵天左在众天魔的询问下，只是淡淡给出三个字便不再回应。 502 赵天左的不安 “尊上，人族并没有将人力全部投入战场之中。” 虚空之中，魔尊端坐于宝座之上，赵天左躬身回应。 “何以见得？”魔尊询问道。 “东南西北四处战团，魔族都处于绝对优势，尤其是南方与西方，人族的反抗尤其激烈，但战败只是迟早的事。” “他们在等我。”魔尊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淡淡应道。 “是否需要继续加大进攻的力度？” 赵天左弯着腰身，脸上表情几经变化。 人族的反应一直都在自己的计算之中，防御阵法是人族的最大倚仗，无论如何，人族都不容许防护罩出现任何意外。 一旦防护罩彻底碎裂，魔族可以大举入侵，小范围的渗透防不胜防，即便所有人瞪着双眼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防也不可能将魔族的渗透彻底杜绝。 “未尝不可以一试。” 魔尊的回答模棱两可，赵天左稍一沉吟便应声离去，魔尊的想法任何人都猜不到，依据赵天左的判断，最大限度的牵制人族有生力量，保证魔尊降临时的阻力达到最小，这是最理想的状态，但人族不可能按照自己的布置来应对，如今便是例子，很明显，丁一鸣手里还捏着人，就等魔尊亲自降临时用来阻拦。 “那......主攻东和西？”赵天左继续试探道。 “去吧。”赵天左是魔尊钦点的督战人，任何人都必须无条件服从他的调配，在这一点上众天魔颇有微词，但没人敢站出来反对。 赵天左领命而去，虚无空间之中，魔尊等了许久，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魔尊缓缓站起，轻声道，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随着声音落下，魔尊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人族东西两方的战斗压力突然猛增，魔将的数量成倍数上涨，而不断浮现身形的天魔令楚秋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原本打定主意固守的楚秋心跳如擂鼓一般，紧张的情绪无论怎么压制都压不住。 而西方雨鸢所在的方向上，两道天魔背后再次浮现出一道天魔的身影，三天魔齐至，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出手击打雨鸢本命能量形成的防护罩。 轰！ 防护罩轰然破碎，雨鸢吐血而回！ 天魔的能量层级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三天魔合力，似乎人间界根本找不出能够与之抗衡的力量，必须有人援手！ 一直呆在津城卫总部的申沉接到老丁头的命令，迅速赶往西方支援雨鸢，而独自跨窗而出的谢一，也在赶往南部的途中硬生生调转方向往东方而去。 这两个方向上，突然出现了成倍的敌人！ 而一直处于战斗最激烈状态的南部，唤海独自应对两天魔猛攻的情况突然就变成了最轻松的一方。 这是出于敌我双方人数上的对比，唤海打的很艰难，如果不是到来的同时便已本命龙牌击伤了雷魔，如今面对两位天魔的唤海肯定不是对手！ 肉身伤势抵挡不住的爆发，唤海已经不得不恢复龙躯来对敌，龙息不断朝着防护罩破损的位置吐出，但魔将仍像不要钱一般不断进行补充。 防护罩的消耗达到峰值，几乎所有身处前线的战斗人员都能感受到来自防卫节点处的轻微颤抖声响。 聚灵阵的阵眼是一次性消耗品，长时间的消磨之下，早已损耗殆尽，得不到及时补充，而防护罩时刻处于魔能的消耗之中，这对聚灵阵的正常运行是个非常大的负担。 各地不断有防卫节点传出的碎裂声，外部设施出现问题还可以挽救，但如果聚灵阵不堪重负奔溃，更严重的，彻底消散的话，那么防御阵法则会出现不可挽回的额损失。 十三个防卫节点，每少一个，防御阵法的强度便会低一些，这种影响是全局性的，但距离节点位置最近的部分受到的影响肯定更大。 魔能与灵力的对轰不断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这令一种负责修复节点的工程师很不能适应，远离战斗序列的他们，自身本职工作就是研究，数十上百米之外便是人族血肉横飞的场面，年长些的研究员还好，稍微年轻一点的，有种承受不住这种压力，精神在长时间紧绷之下接近崩溃的预兆。 但饶是如此，津城卫不论是研究人员还是战斗人员，都还在苦苦支撑，哪怕是撑下去几秒也好，理事长给出的讯息像是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众人死死抓着，一刻也不愿放手。 东方楚秋处，防护罩已经接连出现两处破损，楚秋大开大合与靠近缺口处的天魔战斗，与此同时，另外一位天魔始终盯着楚秋所在，寻找他露出破绽的时机。 就在另一位天魔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刚要出手时，一道黑红色刀光凭空出现，冲着另一处防护罩破损处直接斩下！ 轰！ 身处战团核心处的楚秋被能量碰撞时发出的炸响声震的向后稍微退了退，刚刚在他稍不留神的同时，对方另一位天魔一记偷袭被刚刚的刀光直接拦下。 天魔吐血而回，谢一手持长刀出现在楚秋身旁，双目血红的谢一冲着楚秋点了点头，随即便有冲出去迎敌的趋势。 “别出去，我们守在这里就好。” 楚秋出声提醒道，而几乎就在谢一出现的同时，一直与楚秋交手的尸魔突然后撤，双方隔着防护罩遥遥相对。 东海区，海边上，随着一波又一波浪头的推移，不断有高矮不一的身形在海边浮现，不多时，数十位海族战将齐齐现身，对着海神山的方向躬身行礼。 “你们，去吧。” 众多战将领命而去，依照计划赶往支援各个方向的战斗，直到今天，海族才完全展现在世人面前，旗帜鲜明的支援人族。 “很好，终于逼出了后手。” 赵天左所处的方位很高，距离人族防御阵法的防护罩有着相当一段距离，这是魔尊赐下的特殊御空术，对于不能修行的赵天左来说，无疑是一种宝贵的体验。 赵天左十指连弹，不断以魔族秘术将讯息传给众天魔，这一次，魔族几乎倾巢而出，所为的，便是牵制人族的有生力量，为魔尊降临创造条件。 消耗人族防护罩的能量，为魔尊一举击碎防护罩创造条件，赵天左在指挥的同时，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北方。 那里的魔将和天魔人数已经足够多了，如果不是老丁头提前安排了足够的人手，也许这里才是爆发战斗最激烈的方位。 高兴处在众多战斗人员的层层护卫之中，北方的战斗压力暂时没有提升，但众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东西两方的战况被传了过来，即便再有人支援的情况下也不容乐观，顶多算是与魔族平分秋色，想要一举击溃敌人，无异于痴人说梦。 高兴有种错觉，似乎老丁头说的四天，原本并不觉得有多难，但如果一直处于这种状态下，人族可能连一天都坚持不住。 人族承受消耗的同时，魔族的消耗其实更大，不过与人族不同的是，魔族高层对于这种消耗似乎并不在意。 举族入侵人族，魔族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魔尊得到的支持不可谓不多，而上神也不允许他战败，众天魔虽然嘴上不说，但从魔尊没有表情的脸上，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面对魔族的大举进攻，赵天左有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心里最深处，突然又涌起一股茫然，这感觉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赵天左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这难道不是自己一直希望看的么？ 为什么如今马上要实现了，自己心底竟然是如此的不安？ 503 请战北方 “尊上，我们也去了。” 一直隐藏在魔尊身旁的新魔子、梦魔和赵天左同时躬身行礼，魔子对着他们点点头，代表魔族总攻的正式打响。 从这一刻开始，十二天魔齐出，人族与魔族的决战正式拉开序幕。 “只准打，不能杀。” 一步跨出之后，魔尊的声音从后方悠悠传来，再一次提醒着己方，其实所有天魔都对魔尊对待高兴的态度疑惑不已，但魔尊不说，他们更不敢问，眼神不断在冰冷与火热之间切换的赵天左显然没有解释的兴趣。 不该问的别问，这是赵天左对所有问题所有人的一致回答。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看起来相当欠揍的人，但奈何人家在魔尊面前极其得势，魔子不行......可以换，但赵天左的地位一直很稳，稳到新魔子都忍不住在心底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魔尊一早便安插在人族内部的自己人。 自天空极高处向下看，黑压压的魔将队列几乎将整个天空罩住，密集的黑点仍然在对津城防御阵法防护罩做出攻击。 能量爆炸的轰鸣声已是常态，不过战斗双方似乎都习惯了这种频繁在耳边响起的噪音，共同据守着同一道防线。 人族在东方与南方的态度非常明显，不要越线，雨鸢本命能量形成的护罩在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被敌人打破，赶来支援的申沉在独自面对两位天魔时表现出了应有的态度，不过两大天妖有一个受伤不轻，这里的局势，消磨明显大于进攻。 唤海身上的血迹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是人族打的最激烈也最为惨烈的一方，龙躯盘踞，身边时谢一不断爆发魔能的魔躯，在谢一到达之后，不惜开启魔心和二挡魔躯的谢一终于有了和天魔一拼的实力，不过就算打的再狠，兄弟两个也始终恪守老丁头的嘱托，不能出去！ 西方的战斗是所有方向上最不密集的，也是最不受重视的，与其他几个方向相比，这里的人魔双方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能量碰撞声响也是传出最少的，楚秋的意思也很明显，用能量罩的消耗来减少人族战力的损失，这种想法无疑契合了魔族的计划，出于无奈，楚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北方，尤其是高兴所在的那一方区域，逐渐被双方所重视。 尤其是人族，这里的魔族数量一直在不断增加，所有的区域负责人都已经加入到战团之中，高兴身边仅剩下金尸组成的战阵作为守护。 老丁头的命令很清楚，抵御魔族进攻，尽量将北方防护罩的崩溃控制到最晚，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保住高兴！ 人族的战斗人员越来越觉得憋屈，对付天魔已经很吃力，还要不时花精力分神估计高兴，幸好对付对自己的定位相当明显，一直呆在后方，一堆沉默的武尸将他团团围住，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但......这种情况仅维持了一小段时间。 数道黑色身影突然在北方高空处浮现，参战天魔一时间达到五人！ 从人数上来看，北方的战斗局势早已超越了南方，原本保存程度最好的防护罩也在新魔子等天魔的打入下变的更加脆弱。 随意几次出手后，原本已经摇摇欲坠的防护罩便出现了几处缺口，而后方的魔将正将这些缺口尽量扩大，而看此时对方天魔，不无进来的意思！ 这一次，没有魔尊在后方压制，如果有人存心要越过人族战斗人员去杀高兴，未必不能成功！ 赵天左独自悬浮在极高处，思考着魔尊的用意，重兵压向人间界，这防御阵法的防护罩，破碎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个时候，如果是自己，打掉高兴身边的防护直接掳走，简单暴力。 但魔尊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前后五位天魔一起压上，北方战团压力骤增，高兴身旁的金尸队伍立马分出一半上去支援，但金尸战力勉强能够达到半尖端的水平，但在天魔面前，还是不够看。 几招之下，各区域负责人身旁的助战人员全部被扫清，人数上本就劣势，修为更不必说，天魔出现只在眨眼之间，而战局的变化似乎更快。 一直守在高兴身旁的魏无极缓步向前，走出去几步之后还不忘回头叮嘱。 “你留在这里。” 高兴不知道的是，凡是随着他来到北方的战斗人员，都被老丁头再三叮嘱，而叮嘱的内容则是保全高兴的安全。 在魏无极看来，即便老丁头不说，高兴的安全他也是要极力保证的，他是人族翻盘的最大可能，虽然显然意外失去功力，但并不代表他的特殊身份也随之失去。 北方压力突然这么大，那其他方向呢？ 魏无极抬头看向空中，残破防护罩的外面，五道身着黑色披风的身影显得极度高大。 能量突然从魏无极肉身内爆发出来，伤势未愈被狂暴的能量带动，还未接战嘴角便再次流出鲜血，背对高兴的身影突然拔地而起，对着距离最近的防护罩破损处便是一剑挥去！ 巧妙的避开己方人员，青白相见的剑光顺着越来越大的缺口扫过，外围魔将承受不住这个层级剑光，溃退的同时鲜血狂喷！ 无为天魔的注意力已经全在魏无极身上，而透过魏无极有意无意遮挡视线的肉身，高兴那张熟悉的脸不时在地面上露出。 血魔与剑魔在第一时间调换位置，变成与魏无极正面对峙。 魏无极压力倍增！ 原本没受伤的时候，独自应对一位天魔已经显得十分勉强，如今一来就是两位，还都是杀伤力爆表的剑修，但魏无极没有退路。 身后便是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高兴，他不知道老丁头为什么会允许高兴随队出战，这时候也容不得他多想。 曾经的自己，独自修行，独自旅行，独自挑战，干什么都是一个人。 一个人的世界很孤独，也正是在遇上高兴之后，魏无极才逐渐融入这一方并不怎么熟悉的世界。 身边有朋友，身后有战友，津城五子在长时间的相处之后诞生出了相当深厚的感情。 男人与男人之间很少主动表达感情，而这种兄弟情最为直接的体现就是此刻，魏无极站在高兴面前，他要保他！ 金尸组成的防御阵法一刻也没有松懈，莫有为也没有考虑到，刚刚建立的武尸军团这么快就要投入到正面对战的战场。 也许金尸很强，但放在天魔面前做对比，也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唯一说得过去的地方，就只是金尸没有痛觉。 高兴手中紧紧攥着古老板给的玉牌，玉牌通过手掌不断散发着温热的暖意，内心的狂躁不断涌起，又不断被玉牌上携带着的奇异能量缓缓消融，高兴额头已经见汗，有紧张，也有兴奋。 这时候如果自己有意志力量，那么并肩与魏无极站在一起，面对剑魔和血魔的压力，才是最应该干的事！ 高兴双臂不住颤抖，如果此时处于战斗中的众人有时间分神看一眼高兴，便能察觉到，此时已经是个普通人的高兴身上，正在升腾出一股奇怪的气势。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外力加身，一个普通人类身上竟然缓缓爆发出一股仿佛镇压一切的气息！ 魏无极单手持剑，死死盯着对方两位天魔，而剑魔与血魔的注意力则逐渐被魏无极身后的高兴所吸引。 这种感觉......剑魔面色严肃，血魔双眼已经眯成两条直线，二人此时同时在想的，都是天柱山上，高兴挥出的差点斩断剑魔那一剑！ 504 亲临 “他爸将他交给我，我必须对他负责！” 此时的老丁头梗着脖子对古千川吼道。 实际上，两个人并没有爆发什么矛盾，只是在古千川出声质疑老丁头的时候，老丁头的情绪突然间变的非常激动。 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快要瞪出眼眶，极度的愤怒之后便是大口大口的喘息，古千川出奇的没有任何反驳，这是对方承受极大压力即将崩溃时做出的正常反应。 他需要发泄...... 古千川如是想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人力分配上差距实在太大，但......” “魔尊的目标便是高兴。” 古千川后半句还没有问出来，老丁头已经主动回答了。 之所以将北方作为重中之重，是因为老丁头一早就从古老板那里得知，魔尊的目的便是高兴，他不知道为什么魔尊如此看重这个年轻人，但将防守中心向高兴倾斜肯定是没错的。 如今看来，果然和预想之中的一样，天魔在北方战团中处于绝对的力量优势，这么看来，老丁头的安排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古千川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们能干什么？掳走他？杀了他？魔化他？” 古千川性子很直，问题尖锐无比，但当他魔化两字出口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老丁头看过来的目光中再次带上冰冷的触感。 “魔尊的计划很周密。”老丁头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平缓的解释道。 “派人潜伏到津城，设立唤魔阵，目的是让自己顺利降临在津城，如今，这一步已经完成。” “据高兴自己说，魔尊数度派人与他接触，目的除了换去情报之外，更多的便是游说。” 老丁头思考的时候喜欢走来走去，似乎这样可以有助于理清思路。 “心魔魔化秦芊语，虽然最后被高兴巧妙的救回，但在情绪上，高兴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不说，不代表没有影响。” “高兴跑出去找你，便是意识到自身的剑心不稳，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剑心这东西的存在。” “高兴初次与我相见时，经轮已经被封，哪来的剑心？”古千川适时出声问道。 老丁头背对着古千川停住了脚步，“谁说封了经轮剑心就会消失？” 古千川闻言登时愣住，脸上迸发出不可思议的惊讶。 “难道......” “意志力量，同样是超脱法则的存在！”老丁头语调高出几度，终于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古千川无言，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凌驾于西皇之上，唯一一个自走修行路的人，但他没想到的是，原本早在许久之前，酆都的那位，便已经达到了那个层次。 “萧平旌的死因，我跟老高调查了许久，最后只能归结于意志力量超脱法则的能量爆发。” “老肖扛不住那股能量的冲击，自己......将自己了断了。” 老丁头的情绪似乎得到了宣泄，刚刚的狂躁不见了，语气变的舒缓起来。 “所以你们一直拦着高兴，就是因为他很可能也承受不住继承意志时突然爆发的能量冲击。” 古千川一字一句的分析道。 老丁头没有接话，继续解释道。 “救回秦芊语之后，高兴一度处于极度失落之中，单单他给我讲过的，心魔、新晋魔子与魅魔前来主动找他，目的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明显，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人物，一直都被我忽略了。” “谁？”古千川追问。 “赵天左。”老丁头转过身，面对古千川答道。 古千川没有见过对方，这名字也着实很陌生。 “他没有修行资质，据高兴说，他是完全凭借头脑得到了魔尊的认可，而也正是通过他的提醒，高兴隐约知道了魔尊对待自己态度不同的原因。” 古千川越听越急，面前这老小子说话兜来兜去，一点都不直奔重点。 看出了古千川脸上的不奈，老丁头继续解释道。 “据高兴自己分析，魔尊一直不对他下杀手，原因可能有二。第一，酆都的那位他得罪不起。” 老丁头伸出一根手指，缓缓说道。 “第二，新上神对高兴的存在尤其关注。” 老丁头收回伸出去的两根手指，看着古千川说道。 “也就是说，他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敢杀？” 古千川点点头，继续问道。 “这只是猜测，秦芊语被魔化，显然是提前挑准目标，目的便是击溃高兴的剑心，但误打误撞的，高兴遇见了你，本来有些溃散迹象的剑心被同为超脱法则范围的气剑重新凝聚，这对魔尊的计划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于是便有了魔族勾结人族内部叛徒，提前预知高兴所在，突袭高兴，以西皇钟强行击溃高兴剑心的那一幕，他的目的，是让高兴再次重回普通人的境界。” “这，有助于进一步降低魔化高兴的难度。” “高兴的心智比普通人要坚毅的多，大起大落的影响有好有坏，如今的高兴，并不一定就比他拥有能量时要差。” 古千川继续争辩。 老丁头没有否认，再次回到窗边，外面的雨一刻也没有停歇，老丁头看向北方，小声说道。 “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一幕。魔尊几次三番的突袭又迅速撤退，目的就是为了拖垮人族，他算准了高兴不可能一直猫在后方，而我又不会强行将高兴扣住。” 疑团一层层被老丁头剥开，原本模糊不清的思路在老丁头的引导下逐渐清晰起来。 “所以你将高兴放出去，身边安排了大量的人手，是为了顺应魔尊的计划。”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高兴注定是要被针对的目标，他在哪，压力就在哪。”老丁头发生一声叹息。 “将他留在总部是最稳妥的选择，但一是高兴肯定不会同意，二是中心区域是防卫魔尊最重要的地方，留下高兴，所有人都会分心。” “所以你将唤海他们拆开，目的......就是怕他们在高兴面前全部被击溃，高兴的情绪受到更大的影响？”古千川这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重点所在。 老丁头无力摇头，缓缓说道，“挡不住的，溃败只是时间问题，我告诉他们四天时间，无非是想让他们多撑一会罢了。” 古千川感受到了老丁头的无奈，深深的无力感从对方身上传来，这感觉......就像出拳打中棉花。 “魔尊好重的心思！”古千川有些忿恨的咒骂道。 “还不止，这只是单方面的分析，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魔尊本身。” 老丁头脑袋晃了晃，继续说道。 “谁也不知道失去灵力威压的压制后，魔尊究竟强到了哪个层次，而魔尊入侵人族真的的目的又是什么？” “神族的指引......”古千川小声补充道。 老丁头再次无奈的摊开双手，脸上表情很苦，“所以说，人族挣扎许久，似乎都没有什么意义，最后决定战局的力量，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任何消息，打是无奈之举，终究人族还是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是没办法的事，敌人不会留给你时间思考。”古千川试图劝慰老丁头，原来在他心底埋藏了如此多的思虑，如果换一个人，能不能扛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天魔的压制是压倒性的，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当四方防护罩被彻底击溃的时候，便是魔尊降临之时。” 老丁头突然转身面对古千川， “那个时候，就要看你们的了！” 古千川被老丁头突然爆发出来的杀意所震慑，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老丁头的气势不断攀升，竟然有够到位面层级限制瓶颈的趋势！ 原来他......也一直在隐藏！ 505 亲临下 魔族修剑，很少去磨砺剑心。得益于魔能的特殊属性，剑魔，在剑修这条路上，追寻的便是力道与能量的完美融合。 在遇到高兴之前，剑魔一直以为自己走的路便是剑道正统，不得不说，域外是个资源贫乏且信息相对闭塞的独立空间，魔族自身依靠不断演化来达到强大自己的目的，但同时，修行者的路也越走越窄。 这是不能避免的现实情况，也是魔尊急于为整个魔族寻找新的栖息地的一大原因，如果任由这种情况一直这么下去，魔族将要面临的就是失去修行这一自保的最好手段。 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种族是相当危险的，魔尊对自身在上神面前的渺小认识的很清楚，不管世人承认与否，位面层级的限制是真实存在的，有的种族生下来便比其他种族强大，在这种不公平的待遇面前，落后者必须不断努力，想尽一切办法去强大自己，以期能在这方世界里有一处安身之所。 修行最初的目的便是强大自己进而感悟更高层次的天道，虽然千百年来，在无数生灵的歪曲解读中好像有些变了味道，但那股来自心底最原始的渴望始终都没变。 剑魔以剑为名，可见长剑在他生命之中的意义，数次与高兴对敌，他始终跨不过被天趣一剑差点劈断魔魂的坎。 这是一道考验，如果跨过去，便会达到崭新的层次，如果跨不过去，也就止步于此了。 这是在魔尊默许下，剑魔数次冲锋在最前的原因，他渴望战斗，同时也渴望正面击败高兴。 西皇钟在魔族心中并没有它在人族剑修那里地位那么崇高，但高兴剑心被击碎，这是不争的事实，剑魔心中十分矛盾，执行这个计划是魔尊的意愿，魔尊于他有知遇之恩，但更多的时候，当剑魔独处思考修行路时，心底都会产生一种矛盾的想法。 如果高兴死了，修行路上最大的阻碍也就消失了，但这种消失是不彻底，魔魂之上那道明显的剑痕便是最好的证明。 受过伤的肉身可以恢复，但如果修行路都被对方一剑劈出了裂痕，再怎么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唯一的方法，就是打败他！ 堂堂正正的打败他！ 但......这一切对剑魔来说似乎都没意义了，高兴再拿起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接下来魔尊的计划，便是尽一切可能的魔化高兴。 一旦魔化成功，那么高兴......也就不再是高兴了。 剑魔有一刹那的迷失，血魔手中剑光璀璨至极，就在刚刚，他一剑将冲过来的魏无极挑飞，两位魔族顶级剑修，这时候应该合力突破人族战力，直接击杀高兴！ 这种做法违背了魔尊的命令，但血魔对高兴的恨意无论怎么压制都压不下，他这个层级还考虑不到魔尊的计划，而他想的，只是报仇！ 要以高兴的血来洗刷对方带给自己的耻辱！ 数道剑光在空中不断亮起，此时北方的防护罩已经残破如蛛网，除了几处还勉强连在一起的防护罩苦苦支撑，一个偌大的破口出现在敌我双方。 人族几乎人人带伤，抬头看向空中的同时，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防护罩已经到了极限状态，如果任由敌人如此消磨下去，也许碎裂就在下一刻。 被敌人打破和从内里主动崩溃，这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如果防护罩崩溃，天魔将大举入侵，依靠防护罩还有一拼之力的人族也就彻底失去了依仗。 人族悍不畏死，但在天魔剑下走不过三招的人族战力大有人在，这时候看来，除了极个别几个人之外，其他人上去送死一点意义都没有。 要将战斗局限在几个点上，这样才能将影响控制在最小，更何况，津城卫众人身后，还有大批普通人族。 直到现在，绝大多数人族还都处在津城连日大雨的超长假期内，看着电视，吃着零食，搂着妻子、老公和孩子在家其乐融融。 津城卫拼死一战只为二字，安宁。 “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剑魔的纠结血魔全部看在眼里，对方的执拗他能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接受。 二人虽同为剑修，但修行路所走的方向完全不同，血魔看起来嚣张无比，这是长期敕伏人间界忍辱负重所带来的后遗症，实际上除了赵天左，血魔对其他天魔的包容程度超过任何人，只是有些人不爱表达，人们却总是习惯拿表象来推测内里。 血魔与高兴唯一的一战没有结果，而正是这种没有分出胜负的战斗才最让人在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血魔被高兴影响的有多深，暗自庆幸的同时又有种变态的失落感。 抛去所有的外力因素不谈，他同样渴望与强者一战，这是证明自己的最好途径。 杀掉高兴，彻底抹除他可能会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这种近乎自欺欺人般的想法已经占据了他的思维，而身旁剑魔的反常表现令他十分不喜。 必须一鼓作气！这个机会十分难得。 至于高兴后续的走向，这不是血魔考虑的重点，而这一点，便是他与剑魔之间最大的区别所在。 血魔可以包容任何人，除了高兴。 两柄血色长剑同时横亘于天际，这个时候，魔族已经放弃了控制出剑力道的想法，魔能在剑身上涌动，北方战团逐渐被长剑的嗡鸣声所笼罩。 敌人要正式出手了，魏无极不断升空来化解地方的进攻，而腾出手来的两位天魔距离很远，似乎也没有再次靠近的意思。 回头看了一眼下方一直保持安静的高兴，魏无极面露难色，天魔全力出手，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层次可以抵挡的了，至于高兴身边的金尸防御阵法，也许依靠肉身的变态防御力叠加可以抵挡一部分，但想要护着高兴毫发无损，这一点谁也没法保证。 “走！” 没有任何迟疑，魏无极冲着高兴大吼，冷静分析敌我双方的战力之后，魏无极做出了最为明智的决定。 但高兴一动不动，除了身上升腾而起的气势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两柄魔剑的出现，似乎吹响了魔族进攻的号角，四方战团的进攻力度进一步加强，人族勉力支撑！ 长剑积蓄的威势已经开始撼动天地，地面轻微的震颤，人族数张满是血污的脸上同时露出难看的神情。 理事长的要求是坚持四天，但事到如今，连半天都没有扛住。 没想到平时不甚在意的灵力威压，对魔族的压制是如此之狠！ 很多人都在后悔，也许当初魔族初临之时便应该狠狠的打，打怕他们，甚至杀几个天魔来立威，也许魔族看不到希望便会主动褪去。 这只是人族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他们知道魔尊接到的任务，也就不会这么想了。 但现在再谈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两柄庞大的巨剑在魔能达到巅峰之时竟然隐隐有合并的态势。 二剑合一剑，如果真的完成融合，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 这里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而就在众人纷纷各怀心思的同时，两柄长剑之中右方那一把当先落下！ 唰！ 血红色的剑光将一半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就连接连落下的雨水都似乎变成了血色。 长剑倾倒，速度快的无以复加！ 魏无极果断闪身，冲向高兴的同时抓住对方的肉身向后方疯狂褪去！ 而几乎就在魔能长剑斩下的同时，一道巨大的黑色身影出现在津城正上方，他单手指天，指尖上，一个超过一米直径大小的黑色能量圆球正在缓缓凝聚！ 506 卫阳河为界，越界，必杀! “时机已到。” 脚下的惨烈战斗似乎与赵天左没什么关系，他独自悬浮在一个高度上，眼前的远方是真神降临的魔尊，脚下是仍在不断轰击防护罩为魔尊创造条件的魔将。 赵天左面无表情，静静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魔尊手中的黑色球体越来越凝实，魔能不断翻滚，不时炸起黑红色能量碎屑向四周飞溅。 除了那根仿佛负重万斤而有些颤抖的手指，魔尊眼神沉静无比，脚下便是他梦寐以求的人间界，击破这座城市，也就代表着人族的反抗力量被彻底击败！ 其余的小城，早就不在魔尊的考虑范围之内，甚至就连去的兴趣都没有，诸如石城等地域，除了个别位阶稍微高一些的魔将，十二天魔都没有过去的必要。 打津城，是对其他小城最大的威慑，至于其他城池会不会派人来救援，这不在魔尊的考虑范围之内，人族是三界所有生灵中最复杂的种族。 他们拥有修行者最得天独厚的肉身和先天条件，但同样的，人族的多样性对他们所能达到的高度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 百人百态，如果不是高荣恩和丁一鸣，如果不是他们身边被聚集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也许津城就不会有津城卫，也不需要面临如今的生死之势。 这一切仿佛都是老天注定的。 魔尊一直竖着的手指缓缓放下，魔能球体已经涨大到了极限，随着手指缓缓下落。 此时津城卫总部老丁头和古千川眼中，分明见到一道仿佛黑日般的球体缓缓下落，而目标正是残破不堪的防御阵法防护罩！ 嗡！ 没有想象中的巨大爆裂声响，一道通天彻地的庞大气浪席卷整个津城！ 地面的震颤突然增强，狂风骤起，吹的各色树木东倒西歪！ 黑色球体与防护罩正面相碰，而几乎就在同时，魔能仿佛被防护罩直接吸收，瞬间消失不见，而十二个已知的防卫节点同时发出彻底报废的声响，同时崩溃！ 雁山区，燕山山脉背后，一道庞大的巨石身形陡然站起，一双苍目直勾勾的盯着津城城区的方向。 在山神庞大的宝座之下，第十三个防卫节点完好无损，但此刻，节点之下的聚灵阵法仿佛受到了众创，除了微弱的能量波动，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只需要一下，唉......” 魔尊嘴里发出一声叹息，形随意走，半空之中的庞大身影突然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来到卫阳河边。 这条河横贯整个津城，魔尊此时的身形已经与普通人无异，仍旧不断落下的雨丝在魔尊头顶两指处便被一股能量拦住，纷纷顺着轻薄的能量层向两侧滑动。 魔尊，降临！ 数道身影向着卫阳河狂奔，所有人都是同样的想法，魔尊来的实在太快！而防护罩的崩溃，比想象中的要迅速的多！ 仿佛孔雀逐渐收起尾翼，津城防护罩终于在数次闪过莹白色光芒之后消失殆尽，四方战团的人族战力呆呆的望向天空，那层一直视为分界点的明显能量波动......消失了！ 这意味着什么，众人已经不用去想了，而空中仍悬浮的大批魔将与天魔，最后的阻碍也消失了。 魏无极抱着高兴的身体，两个人在地上不停翻滚，血魔长剑斩下的剑光擦过二人的肩膀。 还好，只是轻伤！ 魏无极吐掉嘴里不小心吃进去的泥沙，小声嘟囔着。 魔尊站在卫阳河边，除了雨水与河水不断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之外，没有任何动静，魔尊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看向不断被砸出无数细小坑洞的河面，仿佛在等待。 不多时，两道身形最先出现在河对岸，雕塑师知趣的后退半步，他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要爆发的战斗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而站在他前方的古老板则一直盯着河对岸的那道黑色身影。 “上一次与你一战，已是多年之前，今天以卫阳河为界，越界，必杀！” 古老板语气相当平淡，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波动。 魔尊闻言轻笑，逐渐抬起头，大雨在数十米宽的河面上形成一道模糊视线的雨幕，但双方的沟通并没有受到雨幕的影响。 “现在的你，已经不是我对手了。” “那么，加上我呢？” 轰！ 河面上一鼓无形剑气突然暴起，平静的河面被带起一长串的水花，古千川凭空出现在古老板身边，抿着嘴轻声说道。 魔尊脸上的笑意更浓，但似乎没有搭话的兴趣，古千川好似受到了轻视，随手便是一道气剑挥出。 剑出！斩天门！ 古千川的气剑境界似乎又有提升，这一剑仿佛突破了空间的禁锢，无色无形的剑气甚至连下落的雨珠都没影响到丝毫，直冲魔尊头顶斩下！ 无声！ 魔尊十分确定，耳边除了淅沥沥的雨与脚下河水颤动时轻微的水声，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不愧是自走修行路的修行者，魔尊眼球向上抖了抖，当剑气马上临近脑门之时，抬起右臂一挥。 嗯？ 古千川登时双眼圆睁，刚刚还斩向魔尊气势一往无前的一剑突然间与自己失去了联系！ 这一剑，真的好像突破了空间，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与古老板对视一眼，双方同时意识到了此时魔尊的强大，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来灵力威压对他的限制是如此之大！ 彼时魔尊同样强大，但在独自与魔尊对敌时，古老板自问还没有如此担忧的状态出现，古千川虽然没有动用气势剑，但他挥出的无形剑气远非常人可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气剑已经超脱了剑修修行路的范畴，但魔尊只是轻轻抬臂便将这剑气化解，不可谓不强。 魔尊这个层次，无论是在魔族还是人族，都已经超脱了顶尖战力这个概念，如果非要定义的话，称之为核心战力也不为过。 老丁头与楚狂人随后赶到，双方主将第一次正式会面，不同的是，老丁头身边，不断汇集起来的人越来越多，而魔尊，始终都是一个人。 魔尊脸上的笑意没有任何变化，轻声说道。 “人数还挺多。” 无声的笑意是最大的嘲讽，这种态度令众人愤怒，但没有一个人出手。 打是肯定要打的，只是看老丁头的状态，似乎有话要说。 雨幕将双方隔开，抬起头的魔尊并没有受到对方接连到来人数上的影响，以一种审视般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你老了，你的剑钝了。” 魔尊淡漠的态度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这句话的打击面相当广，人族众人之中，有数位都是剑修。 古千川的肩膀被老丁头死死按住。 “古老板的话仍然有效，卫阳河为界，越界，必杀你！” 老丁头这话的警告意味已经十分明显，在配合上己方数双不断释放怒意的眼睛，震慑威势不可谓不浓。 “结阵。” 魔尊没再回应，嘴里吐出两个字之后，一直在空中保持悬浮状态分散的天魔纷纷向着津城上空正上方汇集。 十二天魔齐聚，再次以十二个方位站定，天魔纷纷闭目，相邻两位天魔之间，熟悉的魔能引线再次出现。 又是唤魔阵，只不过上一次是为了牵引魔尊降临，而这一次，则是反向力道的释放！ 十二天魔连位一体，一道无形的能量罩缓缓出现，逐渐涨大的罩体遮天蔽日，直到释放到原津城防御阵法防护罩那么大时才停止扩张。 新晋魔子手印突然变换，悬浮在空中的能量罩开始缓慢下落。 以老丁头为首，众人面色纷纷发生变换，而这一幕，却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拦。 507 战魔尊 连绵不绝得雨帘对面是魔尊若隐若现的高大身躯。 雨帘对视线的遮挡越来越厉害，但众人同时都明白，魔尊就在那里，一刻也没有动过。 “他是阵眼，真正的阵眼，击杀他，魔阵自破。” 同样都是能量笼罩，唤魔阵形成的防护罩却在切断津城内生灵与外部的一切联系！ 仔细感知之下，超过能量罩范围的灵力流动都出现了迟钝的反应，如果任由唤魔阵运行，那么用不了多久，津城将变成一座死城。 修行者的消耗需要大量灵力供应来完成恢复，如今的人族修行者，能量用一点也就少一点，如果真的消耗殆尽，等待他们的，只有油尽灯枯而亡。 四方战团的战损都是老丁头的计算之中，本以为是可以承受的损失，但如果任由魔尊横行，除了极个别不依靠灵力修行的存在，其他人都会沦为废人。 老丁头始终觉得，人族即使不如魔族，但也差不了多少，但事到如今老丁头有种错觉，他自以为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现在来看，他一直都被魔尊牵着鼻子走。 故意示敌以弱，扰乱老丁头的心神，以破坏防卫节点来吸引人族注意力，暗地里布置提供魔能的唤魔阵，一边引诱高兴，一边积蓄能量，影响高兴的心神，进而击伤他，从心理防御层面将高兴的诸道防线一一粉碎，直至魔化成功。 唤魔阵一起，魔尊完成对他来说最难的降临，故意佯攻，引诱老丁头将有生力量放出去，消耗防护罩的灵力储备，打伤人族战力，当确定可以一击击碎防护罩时果断出手。 至此，防护罩消失，高兴身心受到重创，唤魔阵形成魔能隔绝，阻止津城与外界的能量交换。 几乎所有要点都在魔尊的计算之中，多线并行且有条不紊。 老丁头微微抬起脑袋，任由雨水不断冲刷他的脸。 冰凉的雨水可以让人清醒，即便情势已经如此危机，老丁头也没有放弃希望。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让老丁头绝望！ 他还没输！老高还没回来！ 老丁头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狂吼，如果是老高，他会怎么做？ 身边剑气鼓荡！ 古千川手捏无形剑气，愤怒的目光犹如可以击穿雨帘，双手剑锋猛的向前对撞，两道剑气没有发生声音直接重叠在一起，体型已经膨胀到水桶粗细的剑气高举至头顶，然后瞬间向前斩下！ 轰！ 数十米宽的河道上突然涌起一道水墙，炸裂的水面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河水的流动，而古千川刚刚斩出的一剑仿佛再次划破空间限制，从另一个平行位面斩向魔尊。 呜.......呜...... 古千川出手的同时，老丁头另一侧有道身影突然启动，古老板飞身向前，双脚连续在涌起的水墙上点动，迅速接近魔尊，双掌连续交替向前，掌心分明是一道道乳白色的能量聚合体。 气势剑加法则之力！ 空气中不断传来空间稳定受到影响发出的呜呜鸣响，没动的众人眼前，空间开始发生扭曲，这是维持三界平衡的力量在自动修正外力带来的影响。 崔鸣湖站在众人身后不远，面色铁青，她清晰的知道，无限制的在人间界动用法则之力，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三界不允许这种超脱位面层级的能量在人间界出现，这是处于对空间稳定的维护，换句话说，这是法则所不允许的，法则之力，这是中层位面生灵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一种称呼，与真正的天道法则相比，能量终究是能量，并不会因为多了一个前缀能量本质就会发生变化。 古老板眨眼间已经冲到魔尊面前，双掌之上浓厚的法则之力直接拍在魔尊面庞上，一剑双掌，这是早就商量好的战术，古老板根本没把古千川的剑放在心上！ 二人无数次的推敲之后，早就决定一旦魔尊出现便联手击杀，这不是讲一对一讲公平的时候，二人都没有拘泥尘俗的意思。 对方都打上门来了，还讲什么规矩？ 魔尊早已收起轻视之心，之前的话只是为了激怒古千川，同时发泄一下一直以来的憋闷感。 谋划了许久，等待了许久，终于在今天看到了胜利的果实，此时此地如果换一个人，也许张狂的仰天大笑才更加能够凸显此时的心境吧。 古千川的剑并不钝，相反，犀利的可以！ 前面一剑，魔尊看似应付的轻描淡写，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种仿佛可以划破空间限制的剑气对自己竟然可以造成伤害！ 对半神躯竟然可以造成伤害！ 要知道，这是魔尊得自上神最大的恩赐，就连曾经的古神族都没有的半神躯，这也是魔尊敢独自面对人间界众人的底气所在。 如果不是黑色披风过于宽大，魔尊此时手臂的颤抖将相当明显。 不过庆幸的是，这剑术与法则之力同样会引起空间的不稳定，古千川不敢全力出剑的！ 想到这里，魔尊双臂突然抬起，硬接了面前古老板伸过来的双掌，脚下坚硬的石板瞬间龟裂，魔尊的身形硬生生向后挪移了两步的距离！ 唰！ 划破空间的剑气发出一声刺耳鸣响，剑锋不偏不倚的斩在魔尊架在身前的手腕上！ 嗡！ 两股能量相碰激起的气浪自脚下冲出，魔尊身旁五米范围内的雨滴瞬间气化！ 突然形成的真空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力场，魔尊右腿一挺，止住退势，两个手腕交界处，一道清晰的剑痕出现。 黑红色的血液一点点的渗出，半魔躯受创！ 魔尊脸上的惊异一闪而过，随后再次被浓重的笑意所取代。空间的摇晃越来越明显，古千川一剑挥出之后，脸上却越发的难看。 他在承受空间之力。 古千川毕竟已经年逾古稀，即便修为再强，肉身已经过了巅峰时期，古老板迅速窜对岸，一把将古千川的胳膊抓住，二人共同抵抗空间之力的压制！ 这股力道，远远超脱生灵所能掌握的极限，不过还好，古千川毕竟收了力，受到的能量反噬并不算太强。 “他的肉身强度肯定得到了某种改变，我打不动他。” 己方众人默契的没有出手，古老板与魔尊有私仇，对方不出声，己方不方便一拥而上。 古老板的存在在众人眼中，从某种程度上代表了古族，这也是老丁头在高兴数次陷入危险中时第一时间找上对方的原因。 他们不知道的是，古老板自离开古族本族那日起，已经从古族权利核心逐渐脱离，他存在的目的很简单，找到杀害儿子的凶手，给儿子报仇！ 坦然承认自己的功力敌不过魔尊，这是众人所没有想到的，崔鸣湖不擅长战斗，而除了敖准与凤王两个异族之外，其他修行者全部来自人族。 人族的战力，除了天选意志重现人间之外，最强的莫过于层级的高荣恩，以普通人族的身份修为达到了半神的境界。 但即便对方再强，此时不在也没用，古千川可以对魔尊造成直接伤害，但很明显，出剑之后要承受空间力量的反噬，力道越强，反噬越厉害。 如果这种说法成立，那么便没有了留下魔尊的绝对把握。 老丁头盯着魔尊久久没有出声，面前河道内河水的涌动越来越剧烈，仿佛数股能量在河面之下暗自角力。 魔尊手腕上的伤痕瞬间被抚平，但他对半神躯的信心已经在古千川一剑之下出现了裂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果对方群起而攻之，不惜一切的出手，自己，真的可以扛得住么？ 508 必须前去的目的 倾盆大雨之下，不断有人影向卫阳河周围靠近。 魔尊亲自降临，天魔于空中结阵，大批的魔将在津城防御阵法防护罩崩碎之后逐渐退去，他们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战斗，便要看首领的了。 人族大批伤员被送回总部，受伤的人中战斗序列占了绝大部分，他们是最直接面对敌军能量伤害的一批，但其中也有后方一直维持防卫节点直至全部失效的工程师。 高兴算是为数不多保持全身而退的人之一，跑前跑后的帮忙救治伤员，金尸队伍在高兴的指挥下承担起了主要的搬运任务，一批批衣衫染血的伤员被送入楼中，黑色津城卫制服上大片的血迹形成了一朵朵代表生命力的灿烂红花。 高兴衣服内外早已湿透，站在大雨之中，脸上刚刚被抹掉的雨水再次出现，眼皮疯狂跳动不知道带来的是好运还是厄运，高兴已经无暇顾及，卫阳河附近区域刚刚爆发而出的强烈能量波动不断牵动着他的心。 但此刻他还不能走，除了负责救治伤员的一批留守人员之外，津城卫总部已空空如也，这个时候，需要有人将一切安排妥当，而此时还完好的高兴便成了最佳人选。 前忍着内心的急迫，高兴几个兄弟相互搀扶着站在总部门前，直到此刻，高兴才隐隐察觉到魔尊计划的真实所在。 之前的一切都只是铺垫，为了魔尊自己降临而铺路，自己还傻乎乎的以为可以将天魔玩弄于鼓掌之中，其实在看不见的地方，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魔尊的算计之中，甚至就连高兴自己，都是这一盘大棋中的棋子。 希望与失望一次次冲击着高兴的心神，身旁几个兄弟全身带血，原本以为已经强大到某种程度的唤海，如果不是谢一以强悍的肉身始终半抱着他，此刻可能已经躺倒在了地上。 他们已经够累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之中过去，津城卫大院之中横七竖八的停满了车，而谢一唤海和魏无极，也在所有人都被安排救治之后被高兴强行送上了楼。 空气之中灵力的浓度越来越稀薄，这种情况很不正常，尤其是对消耗巨大的修行者来说，外伤的简单处理只能达到止血的效果，想要快速恢复，要依赖于大量灵力的供应。 然而此刻的高兴根本无法顾及这么多，将众兄弟安排好之后，高兴一头扎入大雨之中，向着卫阳河的方向奔去。 数道无形剑气在卫阳河河面上不断激起浪花，轰鸣声不止一次的传来，如果不是众人联手布下隔绝能量声响的结界，距离这里位置较劲的普通市民肯定要被此地的响动吸引过来，不过还好，津城的放假令几乎被以半军管的方式执行，马路上一个人都看不到。 古千川不断对魔尊出剑的同时，高兴在雨中狂奔，横七竖八将津城卫大门堵住的车辆直接决定了，这不短的路程要靠高兴的双腿来完成。 古千川出剑越来越快，顶着空间之力莫大的压力，将一道道无形剑气送到魔尊面前，魔尊身形左突右进，虽然剑气一时半会摸不到他的边际，但想要完全避开也不是那么的简单。 但无论魔尊怎样躲避，始终与河岸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古老板与老丁头先后喊话，卫阳河是津城据守的最后一道防线，魔尊原本根本没将他们放在心上，但当古千川真正出剑击伤自己的时候，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小伤痕，但也让他认识到，半神躯并不是无敌的存在，如果敌人气急败坏群起而攻之，也许还是留不下自己，但受伤肯定在所难免。 双拳难敌死手，只是古千川与古老板叔侄一起出手自己便有受伤的可能，如果再加上其他人，那么便超出了魔尊可以承受的范围。 自己并不是幕后主使，即便可以拿到好处，但也不值得拿命去拼。 魔尊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该出力出力，该偷懒偷懒，比如现在，语言上的挑衅既能达到激怒对方的目的又能缓解压抑，但真的要生死相搏，不符合魔尊的利益，至少目前还到不了那个份上。 古老板在一次出手之后便手臂静立，成为古千川身旁同时保持沉默的一员。 曾几何时，面前的对手根本不放在自己眼里，两人之前打过，不说绝对的压制对方，但想取胜，并不像现在这么难。 法则之力的动用，同样会引起空间之力的反噬，两种力量一去一来之间，自己将要承受的完全是不对等的压力。 魔尊不想拼命，古老板也没有这个意思，他的仇人并不是魔尊，与他打生打死，没有任何意义，况且，魔尊也是听命行事，将他身后的人引出来，才是最该做的事。 神族降临人间界...... 古老板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不禁开始盘算，如果对方真的来了，那么，人间界又要面临怎样的困境呢？ 古老板之所以这么想，是他压根就没觉得魔尊此来是想做什么，当初他与自己说，此行的目标是高兴，古老板还处于半信半疑之中，但高兴前前后后的遭遇无不在证明，魔尊说的是真话。 古老板分神看向身旁的丁一鸣，心底不禁对这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普通人族有些敬佩。 人族前前后后的布置完全出自他一人之手，做事有准则，做人有原则。 看似是一直在按魔尊的安排仓皇应对，但每一次既保证了战果的同时也保证了高兴的安然无恙，高兴的运气好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完全依赖于丁一鸣的谋算。 人族的头脑，果然是最犀利的武器！ 高兴双腿不断的前后交替，不顾一切的奔跑之中，雨滴不厌其烦的砸在高兴的脸上，眼睛几乎看不清前路，高兴仗着对道路的熟悉疯狂前行，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赶到！ 呜......呜...... 空间的颤鸣之声再次响起，古千川面前逐渐凝聚出一道极其粗壮的无形剑气，他要一招拿下魔尊！ 左右闪躲的魔尊同时停住身形，单手向前面一指，闪着黑红色光芒的魔能圆球再次凝聚，而这一次，要与古千川的气剑正面对决！ 双方的能量强度一定程度上已经达到了影响隔音防护的地步，众人纷纷面露难色，如果这一击打破了隔音防护，势必会引起普通人的注意，但同时众人同样都在期盼一个结果，那就是古千川比魔尊更强！ 滋滋啦啦的能量炸响不断从古千川面前发出，事实证明，古千川在凝聚剑气的同时还要承担巨量的空间之力的压制，剑气在凝聚过程中极度接近崩溃，但还好，都被古千川咬着牙挺了过来。 要不是此时的无形剑气已经不需要依赖灵力而存在，也许战斗早就结束了，以魔尊的胜利而宣告结束，众人之所以都忍着没出手，就是在防备魔尊还留有后手。 打生打死并不是目的，而此时魔尊的出现，不无继续消耗人族力量的目的！ 古千川凝聚剑气的同时，老丁头的面色越来越紧张，他同样对古千川的坚毅抱有足够的敬意，如果不是高兴这一层关系，古千川根本没有出手的必要，但老丁头更清楚的是，就算对方再看重高兴，也没有必须出手的理由。 难道对方...... 老丁头的脑子中不断脑补，答案正在一点一点的接近真相。 而几乎就在双方能量凝聚完毕的同时，一道略显瘦削的身形逐渐出现在河岸远方，对方奔跑的步伐是那样的熟悉。 509 魔尊的反击 历尽千金万苦，无形剑气终于凝聚完毕，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的混合体不断从满是沟壑的脸上留下，古千川双眼微眯，等待着剑气激发的时刻。 双方同时完成能量凝聚，方圆不过百米的范围之内突然之间陷入了数秒的静谧之中，雨滴的下落仿佛失了声，河水的鼓荡汹涌也突然安静下来。 远处早已湿润一片的地面上，一个少年的身形越来越清晰，此时硬来不及出声阻止，剑气发出一声闷响之后突然激射而出，而对方魔尊面前那个魔能圆球缓缓向前，迎着飞速袭来的剑气一头撞了上去。 一快一慢，一黑一白，古千川的无形剑气之上逐渐诞生了一层乳白色的光晕，这层光晕与高兴融合了怪鱼净化的变异气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这股诞生光晕的力量，是古千川数年修行自悟而得来的。 剑气与魔能圆球的碰撞只在刹那之间。 高兴只感觉迷蒙视线的前方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双眼不自觉闭合的同时，一股从正面汹涌袭来的巨大推力将高兴的身体从地面上带起，足足向后飞出数米之后才狠狠坠地。 腰背处传来的剧烈疼痛不断侵袭着高兴的神经，一边伸出手臂挡在双眼前缓解闪光带来的视线盲区，高兴不顾疼痛的努力爬了起来，但当他能看清面前的一切时，卫阳河中突然出现的巨大水体坑洞直接吸引了他的注意！ 原本就已是雾气蒙蒙的卫阳河上此刻已经看不清双方所在，剑气与魔能的碰撞，直接将面前卫阳河这一段的河水全部气化，面前巨大的坑洞便是证明！ 而这两股力量产生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仍然阻止着坑洞两个方向上的河水倒灌进来。 高兴被面前发生的一切深深震慑，如果不是那股参战的信念仍然支撑着他，如果不是距离能量碰撞的核心处仍有相当长的距离，只这一下能量爆炸的余波，就足以将自己彻底在人间界抹除了吧？ 高兴还不想这么早便去酆都找阎君报道，他还有未完成的使命！ 想到这里，高兴原本停下来的身躯再次启动，腰背处的疼痛还没有消失，每跨出一步都带起钻心的疼痛，高兴咬着牙继续跑，他要亲眼见证魔尊在人间界的陨落！ 高兴的出现，早就引起了河岸双方的注意，只是刚刚与古千川正面比拼力量，魔尊无暇顾及高兴，而河对面的老丁头突然间破口大骂。 “你来干什么？走！” 这一声大吼蕴含了老丁头数十年来隐忍的能量精华，他在等待，等待魔尊能量被古千川消耗之后露出破绽的时刻。 也许留下魔尊只是痴心妄想，这一点在还没有正面相对时老丁头已经意识到了，他不习惯将所有想法都展露在人前，而数度对魔尊的藐视，只是为了给一众晚辈建立信心。 人族从来不是这场争斗的核心，而除了高兴之外，其他人根本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里必须强调一点，那就是高兴想要参战，必须拿到完整的意志力量。 虽然老丁头极度不情愿，但此时此刻，心底也萌生了对高兴继承意志的渴望，这是人族面临足够大的困境时，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只是他一直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高兴是他看着长大的，不是亲生骨肉，胜似亲生骨肉！ 高兴并没有被老丁头的吼声所影响，脚下步伐一点不乱，迅速接近的同时，双眼丝丝盯着河对岸的魔尊。 真身降临的魔尊与当初在天柱山上远远看去没什么区别，但刚刚的能量爆裂分明出自他与古千川之手，反观古千川嘴角带血的惨烈模样，此时的魔尊显得从容许多。 而最让高兴疑惑的是，自己始终拿不准魔尊对待自己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样的，数度面临生死危机时，对方都会恰到好处的喊停，但自身遭遇的大多数困境，却同时出自对方之手。 不杀，但一直在折磨，这似乎就是魔尊对待高兴的手段，一点点的消磨高兴的意志，从外至内，如今高兴的处境全部出自魔尊之手，功力全失，心境不稳，身边的朋友兄弟悉数带伤，继承意志力量一时半会还无法达成。 此时的高兴正处于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如果跨过去，前途一片光明，但魔尊烂在身前，想要平稳过度，根本不可能。 数百米的距离，在双方共同注视之中，高兴逐渐接近了人间界一方，当他伸手主动扶住古千川摇摇欲坠的身形之时，才突然意识到，魔尊对他的到来，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他已经算准了自己会来？ 这不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魔尊的头脑也太过可怕了...... 古千川在高兴的搀扶下勉强保持站立，大口喘息的同时断断续续的说道。 “你不该来，赶紧......走......咳咳咳。” 直接承受来自对方魔能与空间智力的双重压力，这让古千川受到了不小的创伤，深处敌方能量轰击的核心部位，剑气消磨了绝大部分的魔能，但剩余能量的冲击是实实在在打在身上的，而与魔能无缝衔接的空间之力接踵而至，这打了本已做好充分准备的古千川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伤势不足以支撑他再次挥剑，这是修行者最大的缺陷。 修为越高，能够动用的能量越强，而一旦受到相当程度的伤害，那么对于能量的控制能力和承受能力将受到极大的影响。 这体现了三界之中无处不在的平衡之力，得到与付出永远在维持微妙的平衡。 一直没有兴致主动开口的魔尊突然间出声，似乎是高兴的到来刺激了他的兴趣。 “你真的老了，老到挥剑都失去了曾经的力气。” 数十米开外，高兴可以清楚的看到魔尊的目光不断在高兴、古千川、古老板和老丁头几人身上来回转换。 “悬叶剑神？不，你不是神。”魔尊玩味的笑意越来越重。 “因为你不配。” 古千川捂住胸口的手死死抓着衣袍，眼中的怒火几乎都要喷出来，但此刻敌我双方的情况出现了明显的变化，之前古千川一直压着他打，但在真正的能量对碰之中，魔尊占了很大的便宜。 “这一次，该换我主动出手了。” 魔尊说罢，面前再次出现一个黑红色的魔能圆球，河水之中两股力量相互的掣肘刚刚消失，河水倒灌之下，巨大的甚至可以看到河底的坑洞正在逐渐被填平，而这一次，魔尊的魔能圆球凝聚相当迅速。 但对方的魔能圆球缓缓向前飞出之时，一旁一直没在出手的古老板站不住了，双手不惜引用更大的空间震动，直接飞身至卫阳河的上方与魔能圆球直接撞在一起。 轰！ 狂风吹拂着高兴的脸，他死命扶住古千川的同时不得不地下脑袋来抵御气浪，一道人影向后猛然飞去，大量的河水涌出河道两旁，击打在高兴等站在最前方的人身上。 高兴之所以没被能量冲击影响到，是得自古千川的反哺，不然凭借他此时没有一丝修为的肉身，哪里扛得住如此凶猛的能量对碰？ 古老板满口满脸都是鲜血，虽然已经预见到魔尊的强大，但真正交手之时，才发现刚刚的动手只是出于试探，此时的对方才算真正动用了能量。 而就在河道中再次出现巨大深坑的同时，河对岸的魔尊双臂交叉在身前，双手不断变换手印，一道纯黑色的魔能涌动突然出现！ 510 唤魔斩vs气势剑 “你斩我一剑，我便还你一剑。多年不动它了，有些生疏。” 魔尊嘴上说着生疏，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而在魔尊面前，黑色的魔能波动越来越剧烈，一道剑身雏形在魔能来回涌动之间缓慢凝聚，直到真正出现的那一刻，剑身上的魔能被系数囊括其中。 魔尊轻轻抓住剑柄，一股无比熟悉的感觉传来，剑尖指着河对岸的古千川，魔尊再次出声道。 “刚刚你斩了我无数剑，那我便还你无数剑，你老了，看起来还受了不轻的伤，你的传人来了，是你继续跟我打，还是让你的传人上？” 魔尊语气中的轻蔑好不掩饰，仿佛古千川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古千川大手一挥将高兴向自己后方推去。 突然承受对方的力量，高兴脚步连续后退，崔鸣湖急忙伸手拦住，眼含关切的看向高兴。 还好，没有受伤，崔鸣湖松了口气的同时再次看向河对岸的魔尊，神情再次紧张起来。 面对这样的对手，谁也不敢放松，高兴的突然到来令所有人再次捏了把汗。 虽然自知不敌魔尊，在有人正面与其交锋的情况下，自保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自保的同时还要顾及高兴，没有人能打包票说可以完全将他护住。 一把将高兴推开，古千川的气息已经趋近平稳，空间之力对他的压制在气剑能量逐渐消散后随之消失不见。 “这是你我之间的战斗，与高兴无关。老夫子学剑之日起，你我交手两次，都是我赢，我年轻时，你不是我对手，虽然我老了，但我数年前侥幸悟出一剑，一直没机会施展，现在正好试一下，是现在的你厉害一些，还是我的剑更锋利。” 古千川略微偏过头，对身后的高兴说道，“高兴，我能教你的不多，看好这一剑。” 古千川话音刚落，飞身掠至卫阳河上空，身上气势突然爆发，但手中，空无一剑！ 气剑，源于对肉身能量运行的无数次模拟，就算修到极致，达到以自身气势凝聚剑锋的程度，也没有真正修到剑修的尽头。 西皇当年说的没说，剑道的极致，源于自身对修行的感悟，剑于人间万条修行路来说，只是一种载体，修剑追求人剑合一，人始终排在剑的前面，由此可见，人才是修行最重要的载体。 古千川气势顿时暴起，这种能量的增长是线性的，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只是这自悟修行路对空间的影像始终存在，空间震荡的呜鸣声再度响起，且越来越强烈！ 古千川的气势还在增长，直到超越天际的限制，一柄通天彻地的气势剑陡然而立！ 肉身作为气势剑的载体，古千川面色在潮红与苍白之间几度切换，这一剑仿佛明显有些超过肉身的符合，但古千川仍在坚持！ 这一幕高兴熟悉无比，当他独自面对三天魔的围攻时，情急之下气势剑被自然激发，但那个时候，他明显无法控制那样的力道。 但现在的古千川不同，气势作为剑锋的载体，即便再高，也仍在古千川的承受范围之内，但看对方此时摇摇欲坠的肉身，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人为根本，剑为载体，我从没想过要将这二者融为一体，说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可能这一剑，永远也不会在人间界出现。” 古千川朗声说道，全身衣袍无风鼓荡，大量雨滴在蹭到气势剑剑锋之时自然化为两半，可见这剑锋的犀利程度。 伸手一招，曾经在古千川剑坟中见过一次的名剑出现在他手中。 这把剑通体苍绿色，刚一出现便呈现出一股勃勃的生命之力，古千川握住剑柄那一刻，脸上露出了些许的轻松，但随即，他再次经历了刚刚所承受的压力！ 他要将气势剑从自己身上转嫁到手中的绿剑之上！ 即便是再强大的剑修，也无法做到掐断能量来源，而将以凝聚的剑锋嫁接到长剑之上，这是违背修行之法的做法，理论上来说不可能成功。 但......这是古千川自悟的修行之法，他的剑道前无古人，至于后面有没有来者，便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人形肉身与庞大的气势剑剑锋相比显得十分渺小，而撼动剑锋根基这一举动，势必会对古千川自身造成相当大的伤害，这无异于直接承受气势剑的力量！ 古千川面露坚毅之色，这不知道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在计划中的举动令所有人悍然！ 人族修剑者茫茫多，但几乎就在同时，内心的剑意同时发出尖利的微鸣！ 这是所有剑道修行者在为新修行路做见证，无论是人族或者异族，无论是否参与到这场斗争中，无论此刻身处哪里，即便是挡在津城卫病床上受伤的战斗人员，都同时心生感应，同时看向卫阳河正在爆发战斗的那个方向。 呜......呜...... 空间震颤的呜鸣与剑鸣声逐渐融合为一体，而此刻身处能量核心部位的古千川双臂突然举过头顶，当他双手握住剑柄的那一刻，绿剑剑尖上突然爆发出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剧烈的摩擦声响自古千川头顶传来，可见这剑锋的移植并不像左手交到右手上那么简单！ 最先流血的是古千川的双目，进而是鼻孔和双耳，口中一直含着鲜血的古千川任由血液在脸上汇聚，愿已看不出本色的衣袍上瞬间被血色再次浸染。 手中绿剑剑锋微颤，正在逐步适应气势剑能量运行轨迹的长剑有些不堪重负的痕迹，但好在它仍被古千川死死握在手中，这一关必须过！ 咻！ 一道剑气自绿剑剑尖突然飞出，直接蹿升至肉眼看不到的高度之后与气势剑的剑尖直接接触，自古千川肉身激发而出的气势剑开始回落！ 这一过程如闪电般发生，而剑锋落势越来越快，直到砸在绿剑剑尖上之时，竟被锋利的长剑直接从中间切为两半。 呼...... 古千川脸上的严肃神色突然消失，倾吐一口气，随即带上淡淡的微笑，只不过刚刚一直出言挑衅的魔尊此刻已经笑不出来了。 古千川手中那把奇异的长剑上，竟然隐隐散发出令自己心生恐惧的能量！ “来，试试这一剑。” 古千川手握长剑，剑尖直指魔尊，身形悬浮在河面之上，轻描淡写般的说道。 长剑举过头顶，绿光之上被一股莹白色再次笼罩，当闪着两色光芒的剑光直冲魔尊斩下的同时，古千川再也无法承受空间之力的反噬，身形向下方落去。 魔尊举剑迎敌，同样一样黑红色剑光挥出，两道显眼的光芒在空中狠狠对碰！ 轰！ 河道之上，炸裂声不断响起，大片大片的河水如海啸般冲破河堤的阻拦，直接扑到河岸众人的身上。 嗡...... 空间之力的压制已经大到了所有人都有感应的程度，纷纷运力抵抗的同时，古老板不惜一切的冲了出去，将即将落入河中的古千川肉身抱起，而几乎就在同时，一把纯黑色的长剑突然出现，直冲刚刚挥剑的古千川而去！ 古老板脸色一冷，只来得及接住古千川的他根本没有出手抵挡的机会，双脚距离河岸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当其他人发现魔尊竟然首次越过河道出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一道显得有些瘦削的身形突然间冲了出去，一个飞身向前，将抱着古千川的古老板烂在身后。 胸前中门打开，高兴以普通人的血肉之躯抵挡魔剑！ 511 以凡人之躯，替你挡剑 魔尊第一次在人间界动用了唤魔。 唤魔并不是阵法，而是魔尊自洗魔池诞生的那天起便伴随他左右的一柄剑。 如果从修行路的角度来看，唤魔并不是真正的长剑，而是在魔尊经年累月的修行中自行凝聚成了剑形。 这是魔尊的本源能量，而所有天魔都不知道的是，魔尊没有魔魂，有的，便是唤魔这把剑。 长剑既是武器，也是本命。剑碎，身死。 在魔尊正式晋升首领的那天起，魔尊便封剑一心修行魔能，虽然唤魔对自身的加成非常高，但魔尊更加在意的，是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敌人面前。 所以在同时代同辈的修行者中，魔尊的战力一直不算冒头，因为他不敢出全力。 久而久之，造成了一种所有人对魔尊形成的共识，空有野心，但没有与之相配的实力，魔尊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半神躯是上神直接赐予的，强如古老板一级，想要破防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魔尊敢对古千川出剑的底气，他断定除非上神亲临，否则想要击杀自己，光凭人间界一方这几块料，很难办到。 上神是帮手，所以从某种角度上说，如今在人间界，魔尊的战力已经站在了顶尖那几个人之中。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高兴会在这个时刻飞身阻挡！ 如今的高兴，已经和凡人无异，经轮被封，无形剑气消散，剑心碎裂，如果说还有哪一点还符合修行者的特征，那就是他一直不曾发生改变的眼神。 魔尊仍旧保持长剑前伸的姿势，直至唤魔剑锋传来轻易破开血肉的触感之时，魔尊有一刹那的迷惘。 这种感觉......就好像提前安排好的，自己的剑并满意刺向高兴，但阴差阳错的，最后还是由高兴承受。 剑尖向旁边稍微偏了一点点，魔尊皱着眉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他还是收力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仿佛无形之中有只大手在控制他的力道和出剑的角度。 这一剑如果刺中古千川，对方必死无疑！ 剑尖刺穿高兴后背露出十几公分长的剑身，下坠的力道将唤魔带的向下倾斜，古老板眼睁睁的看着刺破高兴肉身的长剑一寸一寸的倒退而回，殷红的血液顺着细长的剑身不断向下滴落，汇入卫阳河中，瞬间被河水冲散。 噗通一声！ 高兴肉身摔入卫阳河中，老丁头钉在地上的双腿突然拔升，一个纵跃便跳入河中，没多时便将落水的高兴重新救起。 古老板似乎忘记了要将受伤的古千川放下，他死死的抱着对方，眼神却在再次上岸的师徒身上来回游曳，脸色严肃至极。 古千川一息尚存，恍恍惚惚之间，他感觉到有人挡在他身前，挨了一剑，当他清醒过来看出躺在地上的是高兴的时候，眼中的血水再次流了出来。 所有人齐齐瞪着魔尊，没有人能够想到，最后赶来的高兴会主动上前去挡剑！ 敖准、凤王与楚狂人同时上前，短短几米的距离，兵器已经抓在手里，狂怒之中，握剑的手齐齐颤抖。 此时老丁头的眼中似乎只有高兴一个人，高兴嘴里不断向外涌出鲜血，伴随着呕血的动作身体不间断的发出颤抖。 老丁头双手在高兴身上虚按着，他有些手足无措。 高兴不是头一次受伤，之前就算高兴伤的再重，老丁头都不曾如此担心过，但这一次不同。 高兴没有任何能量护持，真正以普通人的肉身硬接了魔尊一剑。 普通人受伤过重，是会死的。 什么魔尊？什么守卫？什么杀敌？如今老丁头满心满眼都是自责。 刚刚就该看好他，甚至打晕他！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老丁头嘴唇颤动着，小声念叨着什么，双手手指控制不住的抖动，他想探查高兴的伤势，却又不敢，他怕得到那个他最不想得到的消息。 古千川用尽全身力气将抱住他的古老板推开，用力的看了一眼躺着的高兴，对方胸前绽出的红色花朵还在不断扩大，但此时老丁头守在那里，古千川缓缓路过师徒身边，眼睛始终盯着仍在卫阳河面上悬浮着的魔尊。 “最后的最后，你还是没放过他。”古千川咬着后槽牙大声吼道。 “一个孩子而已，非要下杀手么！” 随着古千川吼出声，原本已经萎靡至极的气势突然间再次开始缓慢爬升。 气势剑一旦开启，会随着修行者的情绪变化而不断产生变化，这是一种不可控的过程。 魔尊也很无奈，他算到了高兴所有的反应，唯一被他忽略掉的，便是高兴会跳出来为众人挡剑！ 无论从何种角度上来看，都轮不到高兴跳出来出手，在场的长辈，随便哪一个，都是高兴老爹同辈那一代，甚至是上一代的佼佼者，挡住魔尊，也许一个人做不到，但群策群力之下，今天魔尊想做什么也会很难。 但......魔尊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高兴！ 拧着眉头看向躺在对面河岸上的高兴，魔尊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他......不会真的死吧？ 天选意志的传人，在没有意志力量的情况下，被自己一剑杀死？ 不得不承认，这种另外一种最好的选择，直接杀死他，永绝后患！ 但......那位能同意么？高兴的背后站着很多人，如果高兴死了，他的父母肯定会发疯...... 魔尊的脑子有点乱，他之所一直没有对高兴下杀手，是因为在考虑酆都的反应。天选意志的主人在那，上神也许可以不顾及，但自己绝对不能忽略掉他的存在。 魔尊只是马前卒，他对待高兴的态度，一大部分取决于那位。魔尊对自己的认识相当清楚，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自己做一些小动作，如果没有触及到对方的底线，这种表面上看似是人族与魔族摩擦的“小事”，想必那位是不会管的。 但事到如今，先是出手禁锢了高兴的经轮，刚刚出剑的时候高兴飞身阻挡，剑锋刺破高兴肉身的时候，分明听到了经轮碎裂的声响，魔尊一直以来的小心翼翼被自己这一剑轻飘飘的打碎了。 但......既然经轮被禁锢那位都没说什么，如今.......应该也不会管吧？ 魔尊不断进行着心理建设与自我否定，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想法不断互相倾轧，到最后也没得出个明确的结论来。 而此刻，似乎应了魔尊心中所想，高兴虽然受伤严重，但此时的意识还是相当清醒的，他分明看到了久未出现的青年言灵再次出现，但对方的身躯这一次显得虚幻了许多，可能和经轮上的裂痕有关系吧，而且对方只是看着自己，不曾出声。 难道......意志力量也出问题了？ 这是高兴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刚刚对自己的呼唤还有轻微回应的高兴彻底晕厥，老丁头一把将他抱起，扭头便向着津城卫总部的方向跑去。 魔尊一直没抬起来的眼皮似乎有些沉重，抬起头看了对方河岸上仍盯着他的众人一眼，身形缓缓向自己一方的河道上归去，抿着嘴的脸留给众人一个纠结又迷惘的表情。 “我没想杀你，无心之过。” 魔尊脑袋里忧虑与决绝并存，但始终无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一直处于绝对优势的魔尊身形缓缓消失，直至众人仔细感知之下仍没有发现对方的气息，这时候才确定，魔尊是真的离开了。 高兴以凡人身躯挡了魔尊一剑，直接导致魔尊退走，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这是不争的事实。 512 与死神并驾齐驱 老丁头此时异常的冷静，之所以选择离开，一方面是确认没了自己，古老板这些人也不会让魔尊在人间界横行，另一方面，则是高兴逐渐变的冰冷的肉身让老丁头内心也一阵阵发凉。 高兴绝对不能出事！这是来自一个长辈心底最真诚的呼唤，他一直是这么做的，明里暗里护持着高兴，但当有一天，眼看着高兴在自己跟前受伤都没能拦住，这种心情很复杂，但绝大多数都被歉疚掩盖。 这种歉疚，有对高兴的，而更多的则是对高荣恩那对夫妇的，他们将儿子交给自己，甚至说扔给自己都不为过，这些日子以来，高兴非但没有保护好，反而几次经受磨难。 也许高爸高妈都不会有意见，但老丁头的愧疚是源自心底的，他没有子嗣，而高兴在他眼中，那种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的关心，应该比对亲生骨肉还要看重吧？ 莫有为伸手接下高兴的时候，表情不太对，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高兴身上的能量在不断的流失。 这种流失是一种非常缓慢的过程，但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的莫有为还是感受到了，他想问老丁头，但将高兴交给他之后便坐在走廊长椅上的老丁头一直耷拉着脑袋，大量的雨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滩显眼的水渍。 “无形剑气散了，剑心碎了，刚刚挨了魔尊一剑，他身上能量流失很明显，你赶紧检查一下。” 低着头的老丁头小声说道，声音保持在莫有为能听到的情况下，开着门的处置室里，莫有为背对着老丁头正在给高兴做检查，胸口的明显外伤倒不是最致命的，不知道是高兴运气好还是魔尊留了手，这一剑除了夸张地洞穿伤之外，并没有伤到脏器。 只是高兴失去了能量的自我修复效果，看起来有些惨。看着这有出气没进气的模样，以一个普通人的标准来看，这样的伤势基本已经没救了，但修行者与普通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莫有为仔细查探了一番，将高兴交给助手后走了出来。 “怎么样？”老丁头突然间猛的站起，一身的雨水向四周抖出，莫有为颇为嫌弃的拍了拍被沾湿的衣服，开口答道。 “死不了，但是......他经轮好像碎了。” 莫有为小声说着，“有股能量在缓慢恢复他的伤势，这种自愈能力，除了经文能量，其他能量根本做不到。” 老丁头一时间没明白莫有为的意思，再次走近高兴后仔细探查，才发现原本一直在高兴脑中安静存在的经轮嵌套......消失了。 这...... 一方面，高兴没受致命伤，这让心弦一直绷着的老丁头松了口气，但另一方面，经轮崩碎！至少在老丁头看来，确实没有寻找到经轮的痕迹，这代表什么呢？ 难道意志力量放弃了高兴？ 老丁头先是一阵狂喜，但随后便被自己这种开玩笑过家家般的心态给气乐了。 天选意志力量的继承会如此儿戏吗？明显是不可能的，魔尊那一剑是抱着必伤古千川的决心刺的，但看高兴目前的状态，好像除了失血过多之外，受伤并不是非常严重。 这就可以解释了，经轮为高兴挡了魔尊绝大部分的力道，但由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而自行崩碎，在碎裂的同时遗留的经文能量还在不断治疗高兴的伤势，这种说法似乎可以解释的通。 “毕竟没了能量，肉身伤势只能等他慢慢恢复。”伸手拍了拍老丁头的肩膀，两个老朋友之间第一次不是以吵嘴的方式沟通。 “你说，我的选择是不是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老丁头眼睛片刻没有离开高兴，此时对方脸色苍白无比，空间被各种管子和仪器占满，抛离修行者的层面，这样的外伤，科技设备监测和药物的治疗会更有效果。 莫有为先是愣了一下，老丁头很少自我怀疑，哪怕最后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错的，他也会独自承受，至少不会在人前主动承认自己在质疑自己。 这是第一次，老丁头主动在自己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也许说承认错误并不准确，但这就是莫有为现在的真实想法。 莫有为是个旁观者，虽然与高兴交好，但与老丁头和高兴的师徒情谊相比，肯定是要远了一些，他与高兴之间有种忘年交的感觉，而高兴表现出来的思维意识上的扩展性和颠覆性对他研究武尸起到了相当大的促进作用。 他对高兴有感情吗？有，但肯定到不了老丁头这个地步。 面对老友，莫有为有心安慰，但老丁头这种几乎没显露过的状态令他有些无计可施。 “当初我和老高做了这一切，自以为可以掌控所有事情的发展，但事到如今我才突然认识到，我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天道？那是他选择了高兴，而不是我们，这种选择是没法拒绝了，我自以为抓住了命运的规律，但现实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一旦你选择和命运对抗，便会接二连三的出现各种匪夷所思的事。” 老丁头说话的同时，古老板扶着古千川最先出现在视野之中，几步走近之后，古千川隔着门板向里查看，老丁头坐在这，那么高兴肯定就在这，只是看了许久，被一堆叫不上名字的机器遮住了视线的古千川根本看不到高兴的样子。 “他的经轮碎了，经文能量正在帮他恢复肉身，不用担心。” 面对古千川，老丁头始终抱有最高点的敬意，这是不在他计算范围内的助力，而今天面对魔尊，显然是他出力最多。 古千川有话要说，但当手臂被老丁头一把抓住的时候，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管高兴承不承认，古千川一直以高兴的授业恩师自居，在他看来，徒儿帮师傅挡剑，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直到四方战团爆发战斗的那一刻，与老丁头独处的古千川才从对方那里听到最真实的想法。 高兴是必须保的那个人，但那个时候，已经是普通人的高兴还必须放出去，冒着被敌人击杀的危险，为的便是配合敌人的计划，引魔尊前来。 从一开始，老丁头便清晰的知晓防护罩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与其与敌人长时间的纠缠，还不如直接与魔尊正面对决。 只是，人族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如果高荣恩与罗晓月归来，在面对魔尊时老丁头便会更有底气，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虽然罗晓月与高荣恩成婚多年，但无论在任何人眼中，她的出现始终还会代表着古罗刹族，她能不能出现，什么时候出现，在不同人的眼中，代表的意思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高荣恩夫妇在情势危急的情况下主动跑去与老岳父化解矛盾的原因所在，而这其中，又牵扯出当初分割意志力量的前后种种。 事情有些复杂而且交织在一起，对方在预定的时间内没有赶回来，所以老丁头如今的压力才会如此之大，本该是大家共同承担的东西，在缺衣少食的环境之下，情况更显得严峻。 今天与魔尊对敌，如果不是古千川意外到来，众人中修为最高的古老板显然也不能是魔尊的对手，一群人共同出手，也许可以将魔尊制服，但这都是理论中的想法，如果...... 如果魔尊表现出来的比现在更强，那么又该怎么办？ 老丁头与高荣恩之间的时间差已经形成，最大的帮手还没有拉来，高兴再次受伤，众人倚着墙根或站或坐，一言不发。 513 人生电影回放 魔尊的主动退走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更加印证了老丁头和古老板的说法，如果这么来看，那么击伤高兴便也在魔尊的计划之中。 但这其中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人族与魔尊对峙，无论时间或者空间，都有很大的随机性，魔尊不可能断定高兴一定回来，高兴又一定会替古千川挡剑。 每当想到这里，老丁头的思维都会进入一个误区，在是否是魔尊刻意造成如今局面这个可能性上来回徘徊。 不过从老丁头的角度来思考，不论是否是魔尊刻意为之，结果都已经达到了，成功击伤高兴，令高兴的状态处于历史新低，为他接下来的魔化创造更优良的条件。 只不过......现在高兴的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堆人，每天至少有两个人守在高兴的房门前，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防的就是魔族的突然袭击。 大把大把的药和药水不要钱一般的灌进高兴的身体里，终于在两天两夜之后，处于昏迷状态的高兴的生命体征才恢复了正常，而此时，言灵的影子已经虚的几乎看不到了。 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梦无声无息，不断有画面在眼前过电影一样的滑过. 他看到了自己在卫阳河上飞身给古千川挡剑，魔尊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最后高兴穿透了对方的眼球， 他看到了一群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聚在一起不断给老丁头解释着什么，画面在一转，古千川单手抚住高兴的腹部，而此时高兴像是被开了膛一样，内腹完全消失不见，自己变成了一张真正意义上的人皮...... 古千川突然间大声吼道，他还没死，还有气息！ 高兴始终闭着的眼皮突然间急速颤动，这是将要苏醒的讯号，但他的力气还积蓄的不够。眼前的画面一刻也没有停过。 他看见老丁头不断在和古老板说着什么，古老板时而点头时而摇头，脸上除了纠结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而最令高兴感到惊讶的是，他竟然梦到了楚离，那个女人在得知自己没死时那副奇怪的神情在高兴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下来是几乎只在刹那间的內视，高兴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没有这么“正常”过，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来自其它神秘力量的投影，更加没有肉身上的任何加持，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除了目前虚弱的状态之外，完完全全就是个普通人。 呼...... 梦境中的高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甩掉了很大的包袱，轻飘飘的仿佛可以飞起来。 而接下来，便是自己的几个兄弟。 他看到了唤海伤愈，而在得知高兴差点被魔尊一剑杀死的消息之后，刚刚恢复肉身伤势的巨龙直接冲入了仍盘踞在空中的魔族阵营，七进七出，打死打伤魔族无数。 他看到谢一目露疯狂，魔心魔躯全部开启到极致，他看到谢一彻底暴走，陷入癫狂中的谢一被魔尊一掌劈飞，下落不明。 他看到秦芊语哭晕在自己的病床旁。 他看到雨鸢虚弱的趴在申沉背上，而申沉在自己的房门前站了很久，只是因为雨鸢想看看高兴此时的样子，而申沉双肩之上，满是雨鸢留下的泪水。 崔鸣湖始终守在高兴跟前，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之所以高兴此时脑中会有这些画面出现，都是白天的时候崔鸣湖在高兴耳边讲的。 她很确认高兴可以醒来，只是对方就算醒了，如今这副普通人的状态，他真的可以接受么？ 能量的获取、失去、再获取、再失去，如此大起大落之间，心里所有承受的巨大落差会对整个人造成相当严重的冲击。 这种冲击可能是物理伤害也可能是精神伤害，直接表现可能就是延缓高兴的醒来，不过令崔鸣湖感到欣喜的是，高兴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步恢复，虽然很慢，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上发展，这就足够了。 作为女人，崔鸣湖考虑的远不如老丁头那么多，自打她正式在高兴面前出现，便一直扮演着先知的角色。 时间长了，高兴便形成了一种遇事不决找崔姨的思维惯性，而往往的，除了极个别情况下，崔鸣湖确实可以给他正确的建议。 但这次，崔鸣湖都慌了。 她不确定魔尊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高兴究竟想要做什么，不仅老丁头将高兴视如己出，崔鸣湖同样没有子嗣，而罗晓月的儿子在她眼中，和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区别。 按理说，像高兴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应该过的比旁人都幸福，事实证明，这种宠爱是基于高兴命运的一种安慰，如果可以选择，高兴宁愿不要。 但高兴能选吗？答案是不能。 当高兴用尽全身力气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的一堆不知名的机器将他吓坏了，嘴上扣着一个大的夸张的呼吸机，管道的一头塞在自己嘴里，每一次呼气，对面的液晶显示屏上都会出现数组数据的细微变化，自己上半身裸露在外，不过基本上也被各种仪器的粘贴和线路占满了，如果不是高兴真的醒转，他都怀疑是不是莫有为在拿自己做什么恐怖的人体实验。 左右轻微晃了晃头，这间密闭的病房内四周都是大块的玻璃隔离而成，而崔姨正在玻璃外面靠在墙上小憩，眉头轻轻皱着，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般，高兴想动一动，实际上他很渴，但嘴里的被硬塞进一截管道，别说说话，连出声都做不到。 直到早晨医护人员进入病房内对高兴例行检查，睁着眼睛瞪着护士看的高兴着实吓了对方一跳。 小护士直到现在心脏都还砰砰狂跳，医生明明说，这种程度的伤势，一周之内恢复知觉，半个月睁眼，这还是往好了说，但......短短两天，病床上的那个少年看人时，眼球转的比自己还快！ 怪物！年轻的小护士偷偷给高兴下了个不太好的定义。 医护人员第一时间联系了老丁头，一群人纷纷前来探望。 高兴的醒转预示着他彻底脱离了危险，早就被转到专业医院的高兴躺在独自病房内，接受来自所有长辈的关心。 古千川与古老板站在最前面，而一直不苟言笑的古千川居然拉着高兴的手开始掉眼泪。 “您是我师父，徒弟给师父挡剑，应该的，您别难过。” 古千川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不断拍着高兴的手背。 “好样的，小子。”古老板在古千川一旁，一直在出声赞扬。 崔鸣湖坐在一旁削苹果，老丁头与莫有为一左一右守在病房门口，众人当着高兴的面若无其事的聊着，只不过在高兴眼中，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 对，他们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似乎在有意回避什么，但具体是什么，高兴又不知道。 当高兴从众人聊天的内容上分出精神时，他分明看到又有一段时间没见的竹葵突然出现在角落里。 竹葵的身形有些虚幻，脸色白的吓人，此刻正站在角落里直勾勾的盯着高兴，高兴左顾右盼，似乎除了自己其他人对竹葵的出现一点感应都没有。 “竹葵，你怎么了？”高兴以最小的声音问道，崔鸣湖抬头看了他一眼，顺着高兴有些发愣的目光看了过去，结果什么都没有，便继续手里的动作。 可竹葵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怎么显得这么诡异呢？高兴越来越感到奇怪。 514 幻魔的任务 直到前来探望的所有人离去，老丁头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浊气，只不过，他仍然不敢和高兴对视。 他怕高兴注意到一些他不该注意的东西。能瞒一时是一时吧，老丁头有些自欺欺人的想道。 实际上，高兴在醒过来的时候，在他看到言灵但对方没有说话的时候，当他看到竹葵而竹葵甚至都不能动的时候，他便发现了问题所在。 体内空空如也，如果之前经轮被封，没有学习气剑之前那种状态还能称之为修行者的话，那如今内里已是一片空空如也的高兴，已经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普通人。 经轮.......消失了？ 早在刚刚受创之时，高兴便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在不断的帮忙恢复，只不过那时候的高兴根本没时间多想，只是如今彻底找不到经轮的存在，那么也就可以解释言灵不说话的原因了。 言灵是依附经文能量存在的，而经轮是经文能量的载体，经轮碎裂或者消失，那么言灵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依靠。 至此来看，高兴经轮崩碎，剑心碎裂，无形剑气消散，自身还受了相当严重的伤，怎么看怎么是个彻彻底底的伤员。 老丁头没有高兴脸上看到失望，但高兴表现的越平淡，老丁头越不敢靠近他。 他怕，他怕高兴突然爆发质问自己时，自己无言以对。 崔鸣湖的神配合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老丁头的困境，她不断的往高兴嘴里塞苹果，直到高兴鼓着腮帮子一再表示吃不下了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好容易将嘴里的苹果咽了下去，高兴扭了扭身体，让靠在柔软枕头上的后背更舒服一些，一直东拉西扯的老丁头突然安静下来，他知道高兴终于开始发问了。 躲不过去的，老丁头内心一阵苦笑后，终于迎接高兴的灵魂质问。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高兴出声说的东西和他想的并不一样。 “师父，他们都走了，你跟崔姨不用演戏给我看了，看着都累。”高兴轻笑着说道，嘴角上翘的动作搭配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诡异。 高兴确实损失了很多血，之前吃的药输的液都是为了救命和维持生命体征，但真真正正的恢复，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说，要依靠身体机能的促进和食物的补充。 老丁头一屁股坐在高兴脚边上，崔鸣湖抓住高兴一只手，看着高兴的脸，满眼都是歉意。 “师父，崔姨，我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没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没了......就没了吧，还能拿回来的。” 从抗拒到接受，第一次被魔尊封了经轮的高兴经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古千川的意外出现将这段本该延续的更长的时间硬生生缩短了不少，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高兴获得了意外收获。 不论任何时候，也不论顺境还是逆境，心态的平和始终是制胜的关键。 和一个二十岁的少年谈心态，无疑有点对牛弹琴的意思，古千川的方法很好，一切都是自行感悟，能学到多少，获取多少，全看个人努力和天赋。 高兴的天赋无疑很好，这也是他现在面临这种情况没有第一时间崩溃的原因，磨练心态的同时，适应压力、缓解压力的能力同时也得到了相应的锻炼。 经轮碎裂，肉身受损，这两点应该是造成言灵即将消失，竹葵主动现身的最主要原因，但这二位都是不能说话的情况，高兴想继续了解更多，也无从下手。 直到转天深夜，高兴的病房内再次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在高兴的病床前浮现，护士站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连有人进入高兴的病房都没有察觉，可见，对方可能......不是人。 医院本就是阴气汇聚之地，在这里工作的男男女女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当高兴的病房内不时传来小声交谈的声音时，一种值夜的护士也只是抬了抬头便再次去忙了，护士站内的应急铃一直没响，入夜之后如果不是极特殊的情况，医护人员轻易是不会闯进病患的病房内的。 高兴虽然功力尽失，但敏锐的危险感知能力还在，当他察觉到身边有人在注视他时，猛地睁眼的同时想要坐起来。 一身黑袍的唤魔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而此刻一道明显的魔能正在高兴心口处汇聚，形成一道无形压力，压着高兴做不出任何动作。 “你想干什么？” 高兴的表情平静的有些反常，似乎看到深夜出现在自己窗前的陌生人影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你知道我会来？” 黑影略带疑惑的问道。 “第一，我知道肯定会有人来找我，第二，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来了，那就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高兴数度尝试之后被魔能压制的死死，略显虚弱的他放弃了坐起来的想法，一字一句的和对方解释道。 “怪不得魔尊如此看重你。” 黑影了然后单手一挥，限制高兴移动的魔能突然消失，高兴双臂用力一撑，倚着床头坐了下来。 直到此时，一直站在墙角一动不动的竹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高兴跟前，竹葵的突然出现打了黑影一个措手不及，而隐隐将高兴挡在身后的竹葵身上，散发出了明显的敌意。 他没领教过竹葵的拳头，而竹葵的长相又太有欺骗性，高兴先是一愣，随即便再次恢复平静道。 “不要紧张，他没有杀我的意思，如果要动手，我早死了。” 竹葵听到高兴的话没有任何迟疑便让开，但也只是让开了一段距离，站在高兴病床的床头，始终盯着对面的黑影。 “现在，你可以说你的身份了。”高兴抬头看向对方，幻魔突然间发现，这一男一女看人的眼神和动作，怎么如此相像！ “我是幻魔，魔尊座下十二天魔之一，我们见过。” 幻魔十分礼貌的伸出一只手掌，但高兴一动没动，丝毫没有握手的意思，二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但此时，幻魔一点被落了面子的愠怒都没有，只是讪讪的甩了甩手，缓解尴尬。 “目的？”高兴的问话越来越简单，但他相信，对方听得懂。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幻魔打趣道，见高兴始终像看白痴一样盯着自己，幻魔只得自问自答。 “魔尊无意杀你，我这次来，是替魔尊问你，这时候是否还愿意归降？” “赵天左认识吧？”高兴没答话，突然转变话题问道。 “当然认识，魔尊座下军师。”幻魔不明白高兴的意思，随口答道。 “连他都劝不动我，你觉得，你有可能成功吗？”高兴说着说着脸上主动带上一副笑意，只是这苍白脸色加上笑的诡异，怎么看怎么别扭。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这个人不擅长战斗，但战斗之外，都是我擅长的东西。” 幻魔之前与高兴打过交道，但那时高兴身上时刻流淌的都是经文能量的气息，那股能量对魔族天生有种克制之力，而那时，双方的矛盾还很激烈。 连幻魔自己都没到，他与高兴能够有一天像今天这般兴平气和的交流，只是交流的结果...... “经轮碎了，剑气散了，剑心没了，这样的我，魔尊要来何用呢？” 高兴说话的同时，没出口一个词，幻魔的眉头都会不自觉的挑一下，他很难相信，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经历过的所有事情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但如今，高兴确实做到了。 而且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515 不那么讨厌的跟屁虫 高兴的心境从没像现在这么平和过，每天在竹葵的陪伴下，都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接受阳光的洗礼，享受空气的恩赐。 当然了，如果护士小姐姐们能够看得见竹葵，也就不会惊异高兴所坐的轮椅为什么会自己动，如果她们能看得见幻魔，也就知道为什么高兴总是会笑嘻嘻的对空气说话了。 饶是这个医院和津城卫长期合作，对各种奇怪现象已经见怪不怪的医护人员，还是将这个讯息通知了院长。 李秀林将高兴的情况告知了老丁头，并在通话中拐弯抹角的询问高兴为什么恢复会如此迅速的原因，明明知道这是犯忌讳的事情，但李秀林一把年纪，仍无法控制出来自内心深处的好奇。 他是一个科学研究从业者，而高兴身上出现的种种违反科学常识的变化着实令他着迷，他已经不握手术刀多年了，但每次看到撩开高兴胸口，看到那个短短数天便自行愈合了的狰狞伤口时，李秀林都有种想再度切开仔细研究的冲动。 来自医院方面的麻烦被老丁头挡了，而魔族那个方向的，则有幻魔。 功力没了，剑心碎了，高兴这几天活的很轻松。 幻魔，原本是敌对中地位仅次于魔尊的十二天魔中的一员，但短短几天时间，虽然很烦人，但高兴不得不承认，幻魔是一个非常好的聊友。 医生在面对病人时经常会说一句话，要保持身心舒畅，足够的休息和心情的开阔对病情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事实上，从高兴重新可以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幻魔的魔化任务已经开始，只是这一次的任务肯定需要长线跟进，幻魔的策略，也是从打开高兴的心扉开始。 心态上发生改变，甚至就连敌对关系都不再那么明显，高兴从起初并不怎么搭理幻魔，但后来二人会互相说出己方的战术安排，到最后可以平静的讨论谁优谁劣，只用了三天的时间，而高兴的身体，也在将近一周的卧床休养之中彻底恢复。 默默收拾自己的行礼，高兴对出现在门口面露不解的护士小姐姐保持诚挚的微笑。 这里的医护人员很尽职，平日里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高兴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和过来例行检查的小姐姐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比高兴大不了几岁的小护士每每都会不好意思，但面对这个长相清秀的年轻病人，都生不起责怪的心思。 本以为他要休养很长时间，但如此重的伤，竟然这么快就伤愈要出院了，护士站内值班的小姐姐们都有点不舍的意思。 高兴将最后的衣物塞进包内，将背包往背后一甩，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抬头看向窗外，室外的温度很低，留了一丝缝隙的窗户不断向室内输送着凉意。 高兴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只有为数不多的情况下，他才会意识到如今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但当他走出这家医院的时候，他就要面对崭新的人生了。 心情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连日来刻意回避下，这种心情一拖再拖，终于到了今天没法再避，受伤无法避免，但心境之上的裂痕竟然在数日来的修养之中愈合了不少，但幻魔在高兴心境愈合上究竟做了什么，付出多少努力，就没有人知道了。 平静的出屋，平静的与护士站的小姐姐们挥手告别，高兴身后跟着两个跟屁虫，大步向医院之外走去。 没了通体雪白的室内环境，鼻子边上总是萦绕着的淡淡消毒水味道也彻底消失，高兴只感觉医院之外的空气都要比院内的要好上一些。 高兴回头看了一眼，竹葵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如今无法为她提供能量的高兴对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但竹葵似乎并不在意，脸色的笑意与高兴如出一辙，长时间的相处，包括高兴并没有意识到竹葵存在的情况下，高兴自己的性格和小动作正逐渐对竹葵产生影响。 站在身边的幻魔有一丝迟疑，高兴脱离医院，势必要回归津城卫，这对他接下来的魔化工作肯定会造成不小的影响，至少像现在这样，日夜不离的跟在他身边显然是不可能。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幻魔试探着问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高兴瞥了对方一眼，路过一男性回瞪了他一眼，从高兴眼中，路人看出了一丝玩味，一丝嘲讽还有那么一点嘲笑。 这男孩年纪轻轻的，怎么和我主管看起来一样可恶！欠揍！ 路人将背包拍的啪啪作响，以此来发泄内心的不满。 高兴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路人看不见的地方，幻魔陪着高兴一起笑着。 “怎么？还跟么？”高兴双手插兜，继续问道。 幻魔抬头与他再次对视，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思考。他考虑到了高兴会有的所有的反应，但唯独没有想到的，是高兴对他如此温和。 如果高兴的反应激烈一点，甚至强硬一点，幻魔原本准备的手段便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用出来，但如今的高兴，身上的那股淡然令幻魔都摸不到头脑，这一点从二人平日里的交流中就可以看出来。 从固有的立场中跳出来之后，高兴是真的释怀了，当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过往时，会得到更多的感悟。 青年言灵说的对，站在人族的立场说，你所谓的正义，便是避免人族的利益受到伤害，但这些天来，每每独处于安静环境之中时，他逐渐发现，顶在人族剑锋上的魔族，其实只是一颗棋子。 芸芸众生这盘棋，被看不见的人掌握，而下棋的人往往只是棋手手中的一子而已。 高兴想执子，魔尊也想，高爸在不断联络古神族的过程之中不断布下后手，而古神族内，除了两族的首领之外，难道就没有人有自己的心思么？ 上神呢？人与魔的冲突很明显是有人故意挑起的，目的何在？ 那么......昊天呢？三界秩序的维护者，为什么会漠视破坏秩序的行为？ 天选意志......意志的真正主人又在想什么？ 酆都......唯一一方还没有参战的独立存在，如果真的不准备掺和人间界的事，为什么会频频在自己面前露面？ 存在即合理，高兴摇摇头，有太多的事情想不通前因后果了，如果想一一搞清楚，将是一项极其耗费时间和精力的工程。 “你的反应让我惊讶。”幻魔犹豫再三，还是将心底最真实的感受说了出来。 高兴摊开双手，在一众路人惊讶而好奇的目光之中开口说道。 “只是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魔尊对你的看重，不是没有原因的。”幻魔点点头，小声应道。 “哦？说说看。”高兴抬步往前走，毕竟如此突兀的动作已经吸引了大批路人的关注，他不玩行为艺术，对于这种街头路人的突然注视多少还有些不习惯。 “魔尊对你的评价很高。” “嗯？因为我天选意志继承人的身份？” “一部分吧，你知道的，魔尊向来不乐意透露想法，一切都靠猜。” “明白了，一切都是你猜的。” “站在魔族的角度，以天魔的身份看待你。你是个危险的家伙。” 迎着高兴再次看过来的目光，幻魔坚定的说道。 “不用怀疑，即便你失去功力变成一个普通人，这种威胁的存在并没有消失，你相信我。” 高兴扭过头慢慢走着，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目前的想法到底对还是不对。 他突然想做个普通人。 516 普通人的人生 津城科技大学，地处东海开发区的开发区的最边沿。 这里的低价便宜到让人发指，据不可靠消息称，学校拿到这块地是区里免费提供的，在科大校区主动在这里落成之后，相继吸引来了数个大学的新校区在附近选址，这一方原本十分荒凉的地界如今人气很足。 这是高兴的母校，但也是高兴第三次来这里。 学校西门处此时已是人声鼎沸，大群大群的学生路过长长而宽阔的马路来这里觅食，无数小商贩在街道两边一字排开，满足着成千上万个莘莘学子的味蕾。 有轨电车稳稳停靠在终点站，待车门打开，高兴一步跨出车外，顿时被各色响起的叫卖声所淹没。 呼...... 高兴吐出一口长气，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了，偶然间听到嘈杂的声响，高兴的眉头也只是皱了一下便再次舒展开，无论高兴心理上怎样成熟但毕竟是年轻人，一头便融入到了这充满勃勃生机的环境之中。 实际上，高兴是占了便宜的，因为......竹葵和幻魔坐车不用花钱。 以幻魔的修为，即便是御空跟随也不至于跟丢，但他突发奇想的想要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这是高兴的提议，这提议并没有给幻魔带来多大的影响，顺着他自己的想法来看，想要顺利魔化高兴，只能在两种情况下，要么极度坦然极度舒适，舒适的环境会令人不自觉的放低心里防御，要么极度动荡极度不安，人的精神在长时间高度紧绷之下，同样容易出现心神上的失守。 当然，幻魔也可以选择直接在此击溃高兴的心境，这是目前看来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但不知道为什么，幻魔直接选择放弃这个选择，他不知道的是，在二人日夜不离的相互陪伴中，他试图影响高兴，而高兴也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 初入这个略显陌生的环境，高兴显得很有耐心，这是他突然之间做出的选择，他想体会一把普通人的人生，那么对他这个年纪来说，正应该在读大学。 挨个在每个摊位上都看了一会，但同样的，小小的外卖餐车前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高兴实在看不到的时候，也会礼貌的和身边人询问到底在卖什么东西，而往往被问到的人回头看到高兴的脸，都会耐心的解答。 没办法，高兴专挑小姐姐提问，而这张清秀而不减帅气的脸对小姐姐还是蛮有杀伤力的，高兴只是询问便礼貌离去，直到高兴背着包走回学校，刚刚意识到自己被搭讪了的一众小姐姐还在对着高兴的背影指指点点。 “问了半天，你为什么不买呢？”幻魔几步追上高兴的步伐，不解问道。 高兴笑了一下，小声说道。 “只是想体验一把那个心境。” “感觉怎么样？” 高兴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他总觉得差那么点意思。 随意的在校园中走着，甚至还随便挑了一栋宿舍楼进去转了转，宿舍的空间不算狭窄，但一室六人的格局还是让高兴感到憋闷，但身处其中的学生们并不那么觉得，楼道里不断传出打牌和打游戏的喊声、叫骂声，一股股饭菜的香气从各个寝室的门口传了出来，高兴还看到一个只穿着小裤头的兄弟快步从身边跑过，拖鞋啪啦啪啦的拍打着地面，这位老兄冻的唧唧索索的，油油的头发随意盘踞在头顶，脸上架着一副高度数的近视镜。 高兴突然间笑了出来，男生的生活环境就是这样，随意、邋遢，但待了久了也就不愿离开了，因为温馨。 高兴原本还想去女生宿舍转一圈，但走到楼下的时候已经引起一批归来学姐的注意，当他抬步往里进去又出来，前后不过一分钟。 宿管大妈给他骂了一顿，当成吵架的小情侣来求复合了。 竹葵第一次在幻魔面前露出了笑容，幻魔清楚的知道，这笑容不是给自己的，但即便是跟在高兴身后，也被对方身上突然间冒出来的，只属于当代大学生独有的浓重的二比气质所深深折服。 接下来是食堂、操场、活动楼和教学区，高兴不厌其烦的走走停停，幻魔和竹葵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他是来切身体验大学生活的，但不知道的是，这么走马观花的看一圈，真的能有所收获么？ 有个词叫感同身受，高兴大学报到那天，是自己一个人独立办理的，所以对于这所校园，虽然没读过，但还是有一定的归属感，当人真正准备将自己融入到某个环境之中时，位置上的变化还带来心态上的改变，这涉及到高深的心理学知识，高兴不懂，他只知道自己在校园内不停的走着，周围有些陌生的东西在一点点变的熟悉，似乎本就该出现在他生命之中一般。 原本对于18岁高中毕业的孩子，不出意外都会步入大学的校园，高兴确实来了，但也只是来报了个道，但今天高兴再次重走校园，却发觉这大半年校园生活的缺失对他重新体会大学生活似乎并没多少阻碍。 这一切都显得很熟悉，包括大操场上或跑或走的男男女女，篮球场与网球场挨在一起，不时会有或大或小的球类飞出铁网，砸到或没砸到某位男男女女，然后借此诞生一段段或甜蜜美好或心酸失落的美妙感情。 高兴目露向往之色，这是他这个年纪本该经历的一切，但似乎命运提前被安排好，他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不能说谁好谁坏，想往没有经历过的东西，这是出于人族的本能。 一男一女突然路过高兴身边，男的高大俊朗，脸上满是宠爱的笑意，女方个子很好，脚步轻转之下，长长的马尾辫甩起一道好看的弧度，不用看，女孩白皙的脸上一定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男子注意到高兴，似乎处于礼貌对着他笑着点了下头，女方注意到南方的表情，同样扭过头来看向高兴，而当高兴看到对方的面容之时，一直缓步前进的动作突然间停了下来。 女方漂亮的瓜子脸上一双大眼睛不停闪动，带着对高兴的好奇缓缓离去，幻魔快速跟上，他感受到高兴有明显的情绪变化。 “你怎么了？”幻魔主动问道，这时候的幻魔，更像是高兴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高兴愣愣的看着地面，刚刚那女孩子的笑脸在脑中怎么都挥之不去，脑海中始终存在的那张脸与女孩的脸不断重合，直至变为高兴一直惦念的那个人。 “没什么......想到了一个......朋友。” 高兴搪塞着说道，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得来不易的轻松突然间消失，再次抬腿向前的高兴，整个人显得有些沉重，站在后方的竹葵扭头看着那一男一女，直到对方二人身形消失才快速跟了上来。 除了这突然经历的小插曲之外，一切的一切都跟当初来报道时没什么区别，高兴坐在图书馆前长长的楼梯最高处，独自看着正午过后逐渐向西移动的太阳。 阳光很刺眼，但高兴仍旧抬起手臂遮住，努力偷眼观察。 极度的舒爽之后便是极度的不真实感，高兴努力劝说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但心底质疑的声音从来都没有停过。 “这是你制造的幻境吧？” 像一个白痴一样保持着抬臂挡光的动作保持了很久，高兴终于开口问道。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幻魔一声轻叹，没有出声，但不管他出不出声，高兴都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终究是普通人的生活，但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517 病急乱投医 “这是真情实景，也是幻境，一切就看你是怎么想，想不想看而已。” 一路跟着高兴的幻魔，将高兴心底最想呈现出来的东西全部制造出来，他本以为这可以骗过高兴，而顺着高兴的心思为他创造出一个独特而美好的校园生活经历，但他没想到的是，高兴的警惕性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魔尊之所以不愿意将他对高兴的看重对众天魔解释，一是处于他本身的性格，二便是希望手下天魔可以自行去接触体会。 别人不知道，至少幻魔自己在与高兴的短暂接触中便深有体会，勇敢、坚毅、热血......人间界可以用来形容人美好品质的词似乎都可以用在高兴身上，他肯定也有缺点，但在他身上如此多闪光点的遮掩之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是幻魔此时对高兴最真实的认识，也令他稍微有些摇摆的魔化之心再次坚定下来。 越难完成的任务才越有挑战性，幻魔战斗能力不佳，但要论魔化之术，他的能力要远在心魔之上。 高兴收回手臂缓缓起身，既然猜到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那么也就失去了继续呆在这里的意义，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之后，高兴扭头便向学校西门走去。 “你看起来有点舍不得。”幻魔跟着高兴，继续说道。 “说实话，这里的生活令人向往。”高兴顿了顿随即再次说道，“但并不适合我。” 当高兴此话说出口，眼中一股火焰突然燃起，高兴身上随之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势，幻魔心中纳闷，高兴明明没了功力，这股奇怪的波动到底从何而来。 高兴心底一直有股奇怪的声音在呼唤，那声音之前很弱，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直到此时高兴才清晰的听到，那似乎是言灵的声音。 但不管高兴怎样去分辨，除了简单的“回”、“退”、“返”几个字之外，其他还是听不真切，当高兴再次坐上回去的有轨电车时，突然间开口问道。 “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高兴的突然问话打了幻魔一个措手不及，这里是终点站，也是起始站，这个时间，绝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车厢内空无一人。 幻魔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照魔尊的想法，当然是将高兴纳入麾下给他效力，但至少从目前看来，高兴还不具备被魔化的基本条件，这将是一项长期任务，从魔尊没有给他规定任务期限上便可以看出来。 但幻魔还是试探性的说道，“也许，你可以考虑加入魔族。” 高兴闻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你不提这个我都差点忘了你此来的目的。” 高兴说的很平淡，但连日来在自己刻意营造之下二人之间产生的亲近感瞬间荡然无存。 果然，刻意营造出来的关系还是不那么牢靠，虽然自己坐在高兴身边，但敌我双方的距离感还是产生了。 竹葵敏锐的感知到了高兴的情绪变化，主动向着高兴身边凑了凑，高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如今的高兴身边，也只有竹葵算是真正的自己人，对她，自己还是百分之一百放心的。 “去给魔尊当狗腿子？”高兴脸上的蔑笑之意愈加明显，身份上的距离感来开之后，幻魔只感觉自己离高兴越来越远，心下失落的同时才算真正认识到自己的位置。 这才是他与高兴应该有的正常相处方式。 但幻魔意外的是，对于自己继续跟随，高兴并没有出声呵斥，掏出纸笔写了封留言信，高兴交代竹葵放到老丁头的办公桌上，站在距离津城卫总数数百米之外的街道上，高兴对着伫立在那里的大楼久久凝望。 幻魔有些赧颜，即便是高兴此时不想与老丁头相见，但离这么远便停步，幻魔以为高兴是考虑到了自己的身份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至于高兴究竟是不是这么想的，他没有出声询问，现在的他没有立场问出这句话，问了，只会让自己更尴尬，索性便陪着他站着，直到竹葵重新出现，对着高兴点头。 高兴刚刚才意识到自己伤愈出院津城卫竟然没人来接，凭借高兴对老丁头的了解，即便是天大的事情老丁头走不开，肯定也会交代兄弟们前来，高兴看了幻魔一眼，不用猜，这肯定是对方的手笔。 有此经历之后，高兴出奇的发现，幻魔做事的分寸似乎把握的很好，虽然心有不耐，但怎么也恨不起来。 “接下来，我想去各地走走，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你非要跟着，我也无可奈何，但我需要告诉你一点，想魔化我，这辈子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这是高兴第一次主动面对面和幻魔说话，语气略有些生硬，但身份上再次恢复对立状态的二人谁都不这么觉得，反而这种沟通方式在两人看来都比较容易接受。 “你现在没了功力，我跟在你身边，遇到危险时，我还能出手救你。” 幻魔不出意外的继续跟随高兴，并且一反常态的还是唠唠叨叨，有时候说的高兴烦了，拿白眼对着自己的时候，幻魔就会知趣的闭嘴，但更多的时候，都是他在说，高兴在听。 危险？最大的危险就是你吧？透过幻魔的唠叨，高兴如是想道，但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自己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偶尔幻魔闭嘴的时候，高兴还会有那么一丝的不适应，倒是身旁的竹葵，除了偶尔高兴问话时会小声回答之前，一直闭着小嘴绷着脸，像看白痴一样看向幻魔。 她感受到了幻魔对高兴的恶意，任何相对高兴不利的人，都是敌人！ 这是竹葵看起来有十七岁的外表之下，真实心理年龄只有八九岁的最直观的想法。 接下来是高兴人生之中过的最惬意也是最充实的一段时间，流连于各处名山大川，走出津城这个大城市之后的高兴对天地间的广阔有了更新的认识，他成了列车上的常客，除了每每弄的灰头土脸之外，所有与高兴通车的人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现在的青年人这么闲的么？这么有钱的么？这么......能吃的么？ 看着高兴再次端着三份盒饭往自己的车厢走去，路过的大爷大妈们纷纷在心底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高兴确实有钱，他卡里的工资基本上没有动过，日常出勤时的所有花费都可以实报实销，颇为壕气的包下一整个车厢的铺位，也就彻底解决了幻魔与竹葵吃饭的问题。 原本不需要高兴破费的，刻意隐藏身形的幻魔和竹葵，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他们，但高兴并不这么想，如今陪在身边的只有这二人，高兴下意识的便将他们作为朋友对待。 对待朋友和兄弟，高兴一向大方，这也就成了每每带上三个人的饭回去，都会被路人误以为食量惊人的原因所在。 但这些高兴都不在意，幻魔一路上的喋喋不休给了高兴一种热闹的错觉，而此时的高兴没注意到的是，他越来越害怕孤独，更害怕安静的环境。 安静，让人恐惧。 游山玩水，风餐露宿，高兴却乐在其中，这些都是之前高兴没体会过的感觉，也是非常宝贵的人生经历，对于这种轻松的感觉，高兴很珍惜，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再次任性的消失势必会给老丁头带来很大的困扰，但正是因为如此，这短暂的时光更加应该充分利用起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份美好心情会在什么时刻被突然打断。 518 短暂而美好的自我放飞之旅 夕阳的余晖将光秃秃的小山峰上染上一层绯红，高兴坐在山顶上，若有所思。 连日来的放纵，极致的舒爽之后便是令人深思的沉默，身体在高强度消耗之下显得有些柔弱，但最令高兴不舒服的，是心底那个从未停止的声音。 高兴能够确定的是，随着经轮的崩碎，言灵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声音始终在他心底不时响起，这声音时强时弱，当他专心游玩，故意将所有心思都抛诸脑后的时候，基本听不见，但每当夜深人静，身体极度疲累但大脑又极度兴奋之时，那声音却又异常清晰。 终于在高兴故意拖慢节奏之后，自己也与旅行团彻底走散了，白天这里是一片旅游景区，但到了夜晚，周围失去了接连不断的鼎沸人声，静谧的环境令高兴恐慌。 是的，在幻魔和竹葵的陪伴下，已经联系放纵数天的高兴还是无法接受一个人的独处。当然了，安全问题绝对不用担心，一天魔一大灵，只要哪个不开眼的经年大妖来了，都无法奈何高兴。 只是......高兴发现自己重新归于普通人之后，卸下了一部分的负担，但又重新找回了其他顾虑。 三个人的相处，总的来说是愉快的，或者说，高兴刻意营造出一种自己很高兴的错觉，这种错觉，有时候甚至可以迷惑幻魔，让对方觉得高兴真的是在寄情山水，放飞自我，这对一个没有真切体会过普通人生活的家伙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 但一个人一旦带着心事，就算隐藏的再深，笑的太欢脱，也终会有个时间上的限制。 无压力的自我放飞终究要回到现实，比如现在的高兴，和大部队脱节，地处深山老林之中，方向感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作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能保持镇静，不得不说，高兴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夜色渐深，这次高兴确定自己没有给导游塞过钱，那么接下来怎么走，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 高兴的旅途也不完全顺利，这其中，包括遇到的事和人。 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的性格，一样的和善，更不可能将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完美解决。 高兴这一路上因为一些人和事，损失了不少钱，但在高兴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这和他的性格有关，一个人如果过分在意得失，那就失去了他原本追寻的意义。 高兴对自己此次出来的目的十分清晰，彻底放松心情，同时时刻警惕幻魔的魔化。 当幻魔第一次出现时，虽然对方不说，但高兴也猜到了幻魔的目的。 这是魔尊长期以来对高兴过分看重留下的后遗症，高兴不是傻子，数度在天魔手下逃生令他对自己、对魔尊的认识比其他人都要深。 他不知道魔尊为什么看中他，能够猜到的便是自己天选意志继承人的身份，但如今，经轮崩碎，高兴觉得这对继承另一半意志力量都可能会造成很大的阻碍，他不知道已经处于这种情况的自己对魔尊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高兴想不通的一点，但幻魔是不可能说真话的，当高兴试着向幻魔敞开心扉，决定逐步接纳这个敌人的存在时，他敏锐的发现了对方布置的幻境。 这幻境异常真实，真实到当时以高兴的心态几乎没发现哪里不对的地步，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时刻保持警惕状态的高兴再次对幻魔形成隐隐的敌意。 还是没法彻底放弃立场啊...... 一直呆坐的高兴突然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开口说道。 “咱们这就算是彻底走丢了。”高兴咂么咂么嘴，“不出意外，导游肯定会找我，但这么大的地方，能不能找到就不一定了。” “你不是故意落在后面的么？”幻魔对高兴有些嫌弃，他是第一次见人把锅甩出去之后还能把话说的如此清丽脱俗，仿佛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兴被幻魔点中心事，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这山坡并不高，手中捡了一根树枝的高兴三条腿并用很快便走了下来，看着幻魔与竹葵如履平地的脚步，心里有些暗戳戳的嫉妒。 唉！ “走吧。” 随意挑了一个方向，高兴便一头扎进密林之中，继续前进。他故意脱离大部队，就是为了能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高兴的玩心并不重，连日来的放纵，已经玩够了，那么接下来的行程，他需要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思考。 身后跟着的幻魔一直没有再出手，这在高兴看来并不正常，他不是对方，没法钻进对方脑子里去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事实摆在那里。 敌人就是敌人。 他也想看看，幻魔到底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有时候高兴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变态。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高兴在心底给自己这种奇葩行为下了一个定义，以凡人之身，应对身后天魔，以及无处不在的各种危险。 从幻魔的角度上来看，高兴的表现越来越偏离自己对他的认识。 他对高兴的认知是以为数不多的接触作为基点的，热情、善良、坚毅，这是人前的高兴，但当这家伙独处时，尤其是他沉默思考时，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警觉、敏感和自我保护意识又不断在提醒自己，他是高兴。 高兴这两个字，在众天魔之中拥有不同的意义，起初幻魔只是觉得，高兴是天选意志的继承人，是绝对的敌人，但当他真的日夜与高兴相处之后，这种骨子里的敌对意识竟然在逐渐消散。 这令幻魔震惊，魔族的忧患意识来自于本族生存环境的恶劣，即便对高兴再认同，幻魔都不断在提醒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要魔化高兴，这是魔尊交代的任务，而高兴故意制造出来的独处环境，对他任务的进行无疑有很大的帮助。 换句话说，这是高兴愿意看到的，也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只不过......目的不同而已。 高兴随意选择的方向根本不知道通向哪里，一路上他也很少向幻魔和竹葵寻求帮助，大量的枯叶踩在脚下不断发出噼啪的脆响，夜色越来越浓，林间的清冷不断拍击高兴的脑子。 直到高兴面前出现了一座荒废的村庄。 这村子倚着一条小路而建，左右两侧，高矮不一的房子显得十分破落，已经不知道荒废了多久了。 离开了树林，高兴独自站在静默的小村中，失去了各种虫鸣鸟叫的陪衬，显得有些让人发慌。 高兴脚步不紧不慢的走着，就好像一点都没有受到环境影响一样，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跟在高兴身后的幻魔与竹葵同时消失，但高兴一直没有回头，只是闷头向前走，村中小路并不长，当他即将走出村口的时候，高兴突然间出声打破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默。 “你说，这村子荒了多久了？” 没有人回应，这是高兴意料之中的事，而密林之中突然出现的村庄早就引起了高兴的警惕。 高兴没有感受到竹葵的气息，想来幻魔在发现高兴身边跟着一个大灵的同时，早就想到了怎么应对。 “你说，你是来魔化我的，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你出过手，你在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吧？” 高兴脚步突然间停下，慢慢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小路，脸上再次带着初遇幻魔时的轻松笑容，似乎根本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处心积虑的跟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忍不住了？” 519 灵魂质问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幻魔与竹葵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偌大的空间之内，仿佛只剩下高兴一个人。 当他真正自己独处时，才发现根本适应不了这种死一般的沉寂。 这是一条笔直的小路，高兴扭过身再次缓缓走到另一头，期间不断仔细左右观瞧。 他能肯定，这突然出现的荒村有古怪，但遗憾的是，不论高兴怎样查探，都发现不了其中的破绽。 幻魔制造幻境的手法十分成熟，提前接触高兴不是无目的的，他最擅长便是依照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制造出符合对方期许的幻境。 没有任何现实支撑的幻境是脆弱的，即便伪装的再好，但于细微处，只要细心观察，便会发现其中的破绽。 但......在连续走了三四趟之后，高兴便放弃了这种想法。 这幻境太过真实，真实到高兴曾经有个想法突然闪过，那便是能遇到一个荒村该多好，高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也许是......这种安静令自己想往？ 高兴揉揉脑袋，但也正是这种想什么来什么的境遇令他瞬间警惕起来。 无论看不看得出来，高兴能确定的是，幻魔不想杀自己，如果要动手，高兴早死一百回了。 想通了的高兴不再行走，而是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他要尽可能的恢复体力应对幻魔。 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兴有些后悔，这样的局面完全是自己造成的，但......高兴做事情永远将顺随心意放在首位，之前的自己太过压抑了，难得可以放纵一下，不用考虑太多，高兴不想放弃。 高兴发现，自从自己受伤入院之后，便一直处于一种自相矛盾的状态之中，而其中最为明显的便是既渴望自由，又渴望危险。 他想要通过经历危险，来试验自己是否真的丧失了应对的能力。 事实证明，失去了功力的加持，自身在面对未知情况时的状态出现很大的变化。 底气不足，此时的高兴尽量保持镇定，但内心有点慌。 他在等，在等幻魔主动出声，但又不希望听到对方的声音，周围的静默环境一点一点侵蚀着高兴的神经，连日来的放松状态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再次紧绷起来的神经。 “你终于出现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高兴双手揉了揉面部，突然出声道。 随着高兴声音落下，幻魔的身形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两人相隔数米，幻魔回应道。 “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警惕性很高。” 此时的幻魔说话的声音有些清冷，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变化。 高兴苦笑出声答道。 “这一路上，你已经夸过我很多次了，能不能换个词？这让我感觉到你是在骂我。” 高兴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平和，这种对话是他早就遇见到的，区别只是到来的早或者晚。 “竹葵呢？” 高兴再次问道。 “她很安全。”幻魔愣了一下便迅速答道，实际上高兴和竹葵的沟通很少，少到幻魔都质疑这长相可爱的小女孩为什么会一直跟着高兴，这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问题，当然了，高兴不说，幻魔绝对不可能从竹葵那里听到一个字。 高兴点点头，似乎幻魔口头山的承诺便令他安心一般，高兴缓缓起身，再次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小路来时的方向。 “这就准备开始了？” 幻魔的身形再次出现，这一次是真身。 二人迟早要正面相对，这是魔尊交代的任务，也是幻魔想要自我挑战的一个契机。 与心魔魔化秦芊语不同，二者从根本上来说不是一个层次，秦芊语的魔化程度虽然高，但魔化并不彻底，在高兴直面秦芊语的时候，某些言语是可以刺激被强行压制的心神的，这也就造成了高兴成功救回秦芊语的可能。 但幻魔可以确认的是，一旦自己对高兴的魔化成功，那时候的高兴便会彻底堕入魔道，这是幻魔的看家本领，也是他敢向魔尊承接这一重任的原因所在。 幻魔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即便高兴此刻只是个普通人，但幻魔仍旧感觉如临大敌。 高兴的强大，已经不完全来自于功力的加持，手握天缺的高兴和此时手无寸铁的高兴，一样强大。 高兴做到了很多人都不曾做到的事情，敌人功力高深固然可怕，但如果失去了功力，在敌人心中仍然能保有足够的威慑力，这才是一个人价值的真正体现。 “这里，也是你制造的？” 高兴脑袋左右摆动，再次将周围的破落环境看了一遍，随口问道。 高兴的随意让幻魔动容，他在踏足这里的时候，便已经发现异常了？ 幻魔笃定的认为，自己制造的幻境没有任何破绽，那他是怎么发现的呢？ “很惊讶吗？”高兴脸上的笑意始终浓厚。 “确实。”幻魔点头。 “一样的问题，太过刻意的东西显得不真实。”高兴似乎在解释原因，但幻魔并没有因为高兴的解释而释然。 在幻魔看来，这是一种无声的鄙视，高兴越描述的平淡，越显得自己在对方面前无足轻重。 “行了，咱俩之间早晚得有这么一出，来吧，你有什么招，我都接着。” 高兴将手里的树枝扔向一旁，主动向幻魔张开双臂。 “魔化的第一步，便是走近你的内心，但在你发现校园里的幻境时，我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幻魔叹可口气后解释道。 “嗯？”高兴有些疑惑，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发现会对幻魔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你看起来平易近人，但那只是伪装出来的善意，越是靠近你，越是能感受到那股冷漠，尤其是对陌生人的冷漠。” 幻魔继续说道。 高兴嗤笑一声，随意答道。 “我能不能理解成，你在骂我？” “可能你都没有发现，在面对陌生人时，你即便笑的再诚恳，眼底那一抹冰冷都无法掩盖住。” 幻魔抬头与高兴对视，数米的距离并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困扰。 “是嘛？”高兴习惯性的低头，但也正是他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暴露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明知道我对你有想法，为什么还要故意制造这种环境？” 幻魔本想忍着不问，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似乎不得到这个答案，心里总会有个缺憾无法弥补一样。 “因为......我也希望你能魔化我。” 高兴再次抬头，看向对面的幻魔，缓缓出声。 “你......”高兴的回答令幻魔有一刹那的无措。 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高兴会这么说。 “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这可能是我命里的劫数，与其一直躲，还不如直接面对来的痛快一些，如果......” 高兴欲言又止，幻魔马上追问道。 “如果什么？” “如果，我被你魔化，那说明命中注定是如此，我对我的心性有足够的信心，但在面对魔族，你或者是魔尊，又或者是赵天左时，总有种隐隐的跃跃欲试的感觉。这感觉很奇怪，我也解释不清楚。” 高兴摸摸头，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被你魔化，那说明我对自己的评价是正确的，你是带着任务来的，我也是，即便我现在失去功力，但未来的事，谁说的清呢？” 幻魔想要张口，高兴却再次说道。 “我知道魔族只是上神推出来的马前卒，其实你们一样无辜，但魔尊对我长辈出剑，这个仇，只要我不死，肯定要讨回来，现在我愿意面对你，你可以理解成这是我和魔尊之间的较量，我手里没剑，所以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如果我还有明天......” “你会怎么样？”幻魔继续问道。 “要么魔尊杀死我，要么我杀死他。” 520 斗魔:直面内心 高兴的话说的很硬气，只是暂时没有硬气的资本。 经历了最初的激动之后，高兴的心境再次恢复平和，只是幻魔主动出现之后，无论他怎样控制，都无法达到之前的状态。 “扯远了，我现在好奇的是，你准备怎么魔化我？” 高兴主动问出声，幻魔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解释道。 “魔化的过程，可以简单的归结为引导、影响、入魔三个过程，我进入不了你的内心，防御太过严密，那么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从外部强行切入。” “心魔的魔化不是种魔种么？” 此时二人之间的交流很顺利，就好像在讨论什么普通问题一样，完全看不出二人之间是敌对关系。 “那是根据他的功法特点改造成出来的，压制大于同化，从根本上来讲，他那个不能叫魔化。” 幻魔继续解释道。 高兴点点头，接着问道。 “那么对我，你准备从哪里入手？” 就在高兴问出口的同时，幻魔的身形突然间消失，而与此同时，原本静谧的荒村之中，开始不断浮现出各色人影。 这感觉...... 高兴仿佛回到了当初津城卫选拔时的心魔考验，只不过这一次的情感冲击比之前要剧烈的多。 高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高兴了，心里承受能力不可同日而语，而当时困扰他的问题也许还没想通，但至少已经不再是问题了。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么你可能要失望了。” 不断有面容模糊的黑影向自己靠近，在距离高兴数米的位置时便主动停住，对方看不清的面容下，嘴巴时张时合，不停的说着什么。 高兴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对方说的话却可以清晰的听到。 “你是人间界的守护者，为什么会主动与魔族接触？” “叛徒，你是人族的罪人！” “不要把自己捧的太高，你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人。” 这一次的质问声音并不强烈，也许是高兴的心理承受能力得到增长的原因，虽然心湖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波澜，但想要以此来影响到高兴的心智，程度上还差了些。 “别急。”幻魔的声音突然传来，而随着他的出声，又有几道身影自荒村内出现。 看起来有些熟悉，不过只是黑影，高兴不能确定，直到对方以依旧缓慢的速度靠近高兴到一定距离时，高兴才看出来来的是谁。 幻魔具现出了高兴最要好的几个兄弟。 首当其中的是谢一，他跟着高兴的时间最早，圆圆的黑脸上表情比其他面容模糊的家伙要清晰的多。 谢一仍旧带着憨憨的笑容，直至走到高兴身边，虽然明知道这只是幻境，高兴心底仍然压制不住的产生了一丝喜悦。 这喜悦来的太过突然，高兴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却不料身旁的谢一突然间向自己袭来！ 手中一柄长剑直接刺穿了高兴的胸口，高兴瞪着眼睛，一脸不解的看向对方。 犀利的剑锋顺利刺破血肉，但令高兴惊讶的是，痛感并不明显，而谢一一击得手后迅速退走，这一进一出之间，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高兴强守心神，与肉身上的痛觉相比，来自心底的疼痛更加剧烈。 他......为什么对我出剑？ 这一定是幻魔安排的，但质疑一旦在心底形成，即便再怎么压制也会逐渐放大，高兴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被幻魔影响到了心智，只是魔化过程刚刚开启，这只是一道开胃菜而已。 心神一旦出现缺口，便是接二连三的崩溃，唤海、魏无极、云非接连靠近，出手的时机有快有慢，但毫无疑问的，都对高兴形成了一定的伤害。 感觉到一股血气上涌，高兴喉咙动了动，一口血液憋在胸口，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假的而已，靠这个，能伤到我么？” 高兴不断给自己打气，他没觉得幻魔会回应，但始终坚守着一个想法，即便制造的再真实，幻境也只能是幻境。 一众兄弟手里的剑都在滴血，与其他陌生而模糊的面孔相比，此刻齐齐看向高兴的众兄弟的目光显得有些熟悉，高兴有心再次靠近，这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有那么几个瞬间，高兴甚至有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 嘴硬解决不了问题。 身上的疼痛不断刺激着高兴的神经，他不断暗示自己这是假的，但身上的疼做不得假，始终压制着的疑问突然涌了上来。 这是幻魔制造的环境不假，但仔细想想，似乎这也是自己心底曾经出现过的一幕。 这种说法有些荒谬，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谢一等兄弟都不可能对着高兴出剑，即便是谢一还不能完全控制魔躯的时候，谢一也不曾真的伤到高兴。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除了身边这几个兄弟之外，再难出现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长辈们的虚影，与谢一一伙人不同，他们没有主动靠近，而是站在一定距离外看着高兴。 脑中响起的声音越来越杂乱，一众长辈们的话交织在一起，将高兴心底的慌乱逐渐放大。 老丁头嘴上没说，但对高兴的不满是真实存在的，在高兴看来，年轻的冲动和热血不应该过分压制，但那只是自己的想法，从老丁头的角度来说，长辈和领导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的身份，他说话，高兴就应该听。 这是绝大多数长辈最真实的想法，而这种矛盾看似不可调和，只能随着高兴年龄的增长，期待某一天的突然醒悟。 然而现在，高兴身边只要叫得上名字的人齐齐对着高兴发难，而说起的都是高兴貌似不听劝告最后吃亏的情境。 林林总总，乱七八糟，但最后都可以归结为责怪。 高兴是个年轻人，不可能对这种责怪毫无感觉，而幻魔的出发点，则是基于高兴心底深处对所有人的怨气，将种种负面情绪逐渐放大，直到高兴能承受的极限。 如果成功突破这个极限，这次的魔化就要以失败告终，但幻魔笃定的是，没有人可以完全承受住来自自己心底最阴暗面的压力。 每个人对压力的承受都有个度，这种能力和功力无关，之所以会有人在修行时做火入魔，一方面是可能走了弯路，而更多的则是无法面对心魔扣心门时产生的巨大心理压力而主动崩溃。 没有人能够承受超过自己承受能力的压力，如果真的有人可以突破，那么他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人是有弱点的，只要你还有弱点，那么就有针对的可能性。 这是幻魔魔化高兴的底气，他相信对方即便再强大，也终归会有短板存在，而短板便是自己可利用的最犀利的武器。 一众长辈的责备将高兴内心的烦乱再添一个等级，而此时高兴身边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荒村小路的两头却再次出现了两道身影。 一高一矮，同样清瘦，长发与短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道女性身形不紧不慢的靠近高兴，而越过遮挡视线的人群，但高兴先后看清两人的面容之时，一直勉强维持平静的心湖突然间涌起巨大的波涛。 幻魔一直淡漠的脸上突然间涌起了淡淡的笑意。 深挖高兴的内心，始终存着两个磨灭不掉的身影，此时激发出来，显得恰到好处，但与此同时，幻魔扭头看了一眼下方。 一道柔弱的女性身形正在不断试图冲破幻魔制造出来的能量罩，对着能量罩不断踢打，纤细的手臂和大腿上爆发出来的力量能幻魔动容。 “这竹葵......看起来柔弱，纯粹的肉身力量却又强的可怕。”幻魔自言自语的同时，竹葵突然间抬头，死死盯着空无一物的天空。 她隐隐感觉到那里有道气息存在，只不过......看不到而已。 521 斗魔:黎明曙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对高兴异常重要的两个女人步伐很慢，但就在高兴注意到二人的瞬间，耳旁原本显得擦杂无比的声音突然间小了，小到可以听到两个女生鞋底触地时发出的轻微响动。 这两个女人的出场，比之前所有人出现对高兴产生的影响加起来还要大，幻魔主动降低了其他人的影响，但对秦芊语和楚离没有任何调整。 高兴的意见很对，过分修饰只能让一切显得不够真实，所以幻魔只是尽量呈现了高兴心底对二人的印象，越是还原度高，杀伤力越大。 如果这一步走对了，那么魔化高兴的难度也将随之大大降低，不过令幻魔感兴趣的是，楚离这个女孩的出现。 秦芊语对高兴的意义，幻魔是了解的，这是当初天魔在指定针对的高兴的一系列计划时，讨论出来的结果。 高兴的软肋，是女人。 但幻魔没想到的是，这女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这一重要情报得来太晚，如果早些时间便知道，针对楚离安排一系列的行动，那么高兴当时的处境便会显得更加的焦头烂额。 只不过，高兴对二人的态度却令幻魔再次陷入深思之中。 “你这个负心人。” 楚离比秦芊语更早停步，相应的距离高兴要稍远一些，抬臂指向高兴，而随着楚离的动作，原本围着高兴的一大群虚影全部消失，场间只剩下一男二女的奇怪格局。 高兴张了张嘴却没有回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楚离的出现，对高兴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没日没夜的守护，细致入微的照顾，前后数次替自己解围，月晕轮的意外激活......种种种种前尘往事在高兴心头浮现，他此刻的感觉很复杂，他想回应，但......背后还是一个。 男女感情一道，没有任何先来后到之分，而当初高兴拒绝楚离，便是以秦芊语早一走进他的内心为最主要的原因。 这种说法无疑是伤人的，但事涉感情，尤其是这种三方恋爱，肯定有一方要承受痛苦。 这就像是天道法则般的存在，没有人可以打破。 所以高兴面对楚离的质问，他没法回答。 秦芊语的前进的脚步似乎并没有受到楚离的影响，直到走近高兴身边时才算彻底停下。 幻魔摸着下巴，大概明白了这三人之间的关系。 高兴回身看向秦芊语，对方脸上温柔的笑意令高兴心头一暖，但同时，他却突然升起一股警惕。 谢一也是这么接近自己的，但下一秒便拔剑刺伤自己。 这是一种错觉，但错觉带来的伤害同样存在，高兴的心已经乱了，曾经的印象在幻魔制造出来专门针对自己的幻境中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换来的是秦芊语满脸的困惑，她本能的想上前，可高兴脸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警惕却硬生生挡住了她的脚步。 高兴面露痛苦之色，楚离悬在空中的手臂比谢一的剑还要锋利，无形之锋，伤人却最利。 高兴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固守的心境出现了极大的裂痕，这一卓越成果远超幻魔想象！ 咚！ 咚！ 竹葵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打的魔能防护罩不断震颤，幻魔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不用担心，他死不了。” 竹葵再次抬头，还是看向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的空中，这一次竹葵十分笃定，那里肯定有人！ 秦芊语有心要去扶高兴，但此时二人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却好像一道巨大的鸿沟将两人隔开。 原本面对秦芊语，高兴应该是最不设防的那一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不出意外的话，她都将是此生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那个人，但此时的高兴就是无法彻底放下心来。 相对于楚离的出声质问，没有任何表态的秦芊语反而显得更加陌生。 高兴内心纠结无比，双腿颤抖的同时，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果然......自己最终还是败在了感情上，熬过大风大浪，踩着无数人的肩膀，虽然很难但一直没有放弃向上攀爬的脚步，即便是在彻底失去功力的时候，高兴想的也是放松身心的同时继续寻找前进的方向。 即便面对再大的困境，高兴也从没想过放弃。 但此时，高兴只想逃离，面前这两个女人，从本心来看，自己都不想伤害，但身处幻境中的高兴清晰的知道，在他出声拒绝楚离的那一刻，已经伤害了一个了。 楚离再怎么报复他，在他看来都是应该的，包括楚家那个负责节点修复工作的圆脸胖子，高兴已经隐约摸到了他和楚离接触的边际，虽然无法确定，但他还是将这一层关系告知了老丁头。 防患于未然，对于这一点，高兴始终抱着歉疚的心态。 事是自己惹出来的，但牵扯到防卫工作，甚至津城卫内部都出现了问题，高兴将责任归结到了自己身上。 对楚离的歉疚感可能要背负一辈子，但高兴始终不后悔，父母从小教育自己，身为男儿要懂得负责任，在高兴看来，这便是负责的一种体现。 最后的最后，一直处于纠结状态的高兴突然间一把抓住了秦芊语的胳膊，迈出这一步，对高兴来说异常困难，克服心底对最亲近之人恐惧，当他再次转身面对楚离时，心态上已经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选择将后背交给秦芊语，这是他做出的决定，如果此时秦芊语主动伤他，伤的也只是肉身，这源于他对秦芊语的信任，还有内心深处已经做出选择后的坚定。 在高兴选择拉住秦芊语的同时，楚离双目之中爆出愤怒的火焰，这是楚离留给高兴最后的印象，那几句狠话始终没能忘记。 高兴此时也很痛苦，对方原本可以成为站在一方的朋友，只是因为感情，最后......却成了仇人？ 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不该将这错误强加到任何一方身上。 不过令高兴庆幸的是，背后的秦芊语没有任何动作，眼神温柔的看着高兴的背影，与对面的楚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这幻境之中的时机流逝仿佛异常迅速，幻魔抬头看看天，原本浓重的夜色已经快要消散，只剩下星点还在闪烁的星光马上要被晨起的火红遮掩，如果此时夜色褪去，那么第一次对高兴的魔化也将以失败告终。 这是可以接受的，已经摸到了高兴的底线所在，幻魔对自己的收获颇为满意，接下来针对这一巨大漏洞，可以采取的方式多种多样，高兴不会那么简单就束手就擒，在这一点上，幻魔做好的足够的准备。 而几乎就在昼夜交替的那个节点上，原本一直在轰击保护幻境的魔能防护罩的竹葵，却突然间收拳，双腿猛然间蹬地向着幻魔所在冲了过来！ 这丫头！原本她可以御空！一直都在隐藏实力！ 慌乱下的幻魔顾不上继续操纵幻境，身形一闪便躲开了竹葵的拳头，而这正是竹葵的目的所在。 幻境以及保护幻境的魔能防护罩十分脆弱，这种微妙的平衡需要幻魔专心致志的去维持，一旦幻魔分心，那么幻境崩溃只在一瞬间。 落地后的竹葵没有丝毫迟疑，两只小拳头交替砸在面前瞬间单薄下来的魔能防护罩上，只是简单几圈之后，防护罩便传来了破碎的响声，而透过防护罩，竹葵终于见到了嘴角带血同时面露纠结神色的高兴。 “哥！” 一声娇呼忍不住出口，高兴听到竹葵声音的瞬间，秦芊语和楚离原本凝实的身形突然间变的虚幻。 高兴心下猛然间惊醒，这是幻境！竟然差一点信以为真！ 522 斗魔:其乐无穷 “咯咯咯咯！”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鸡叫，伴随着清凉的鸡鸣，失去幻魔维护的轰然破碎，高兴再次左顾右盼，荒村显露出了原来的本色，一样的破败、陈旧，但在此时的高兴看来，却显得亲切了不少。 竹葵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扶住脑子有些昏沉的高兴。 一夜没睡，再加上长途旅行的劳顿，再加上幻境之中大脑承受的巨大压力，直接造成了高兴现在有些脱力的情况。 幻魔的身形缓缓出现在远处，换来的是竹葵一脸的敌视，高兴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看了看对方的存在，便低下头去，如今只是一个简单的抬头动作，对他来说都是巨大的负荷。 高兴最后做出的果断选择，一定程度上保住了他的心境，幻魔也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深思。 “想魔化我，没那么简单。” 休息了一会的高兴仿佛恢复了一些气力，高兴的伤更多的来自于精神上承受的压力，这种伤痛比肉身上的伤来的还要严重，但高兴不后悔，这是他的选择，主动面对天魔的魔化进程，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也是一种磨练。 这一天迟早回来，高兴甚至还有些庆幸，来的只是幻魔，而不是魔尊，如果对方亲自前来，可能......自己连反抗的念头都不会有吧。 “你的精神力很强大，强大的超乎我的想象。” 幻境的崩溃要归咎于竹葵的突然出手，但幻魔心里知道，高兴作出选择的那一刻便已经意味着他心境山的最后一道防线仍然存在，这种下意识的防守出自于人族特有的自我保护机制，但碍于对人族了解过少，应对这种情况，幻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也正是这样，更加激起了幻魔研究高兴的兴趣。 “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幻魔想了想之后补充道。 “我是男的，我对你没兴趣。” 高兴立刻反驳，得来了幻魔一个白眼。 幻魔不出意外的继续跟随，竹葵扶着高兴在前面慢慢走，幻魔在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只是原本三人同行的局面再也不会出现。 虽然成功摆脱了幻魔的第一次试探性魔化，但对方的魔音以及幻境对高兴仍旧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鱼肚白已经占领天空巨大部分的地域，接下来便是红日初升，一些恢复生气勃勃的景象，但此时，高兴抬头看到的确实阴云密布，高兴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烦乱的情绪，这种暴戾和嗜血的变态情感来的毫无缘由，高兴下意识的停止脚，有些愣愣的看向地面，而感受到高兴异常的竹葵则直接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幻魔。 一直在后面跟着的幻魔感受到竹葵的注视，抬头的同时看到对方一脸的愤怒便显得有些无辜。 伸出手摊在身前，无声的解释着自己的无辜。 高兴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普通人，经受魔化这种程度的精力层次攻击，不留下后遗症是不可能的，这种症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散，但也可能会对高兴再次造成伤害。 这是魔化这个过程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谁来都一样。 高兴面色再次陷入苍白，大颗大颗的冷汗从脑门上滑落，竹葵扶着高兴坐下，剧烈的喘息令高兴的胸口不断发出破败风箱一般的风声。 最明显的变化，是高兴看向前方的目光都开始扭曲，双眼眼白之上瞬间凝结出蛛网一般的血丝，抬头看向竹葵的时候对方吓了一跳，高兴冲着竹葵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没事。 高兴并不知道这是魔化带来的后遗症，他以为这是心底那股隐藏着的暴戾人格被幻魔成功激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任由暴戾人格逐渐控制自己，那么等着自己的，便是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么高兴也就不再是高兴了。 这是高兴绝对不能接受的，他不能接受被魔化，但同样有勇气去挑战，那么对于另外一种暴戾人格的侵犯，高兴一样会站出来反抗。 这个时候自己明显没有好的办法，于是高兴将主意打到了幻魔身上。 “跟你请教一个问题。” 此时的高兴与幻魔像个十数米，二人原本不需要保持这么远的距离，这是幻魔主动拉开的，虽然高兴伤害不到自己，但他身边那个小女孩确实不得不防的存在。 就在刚刚，竹葵突然间暴起的一拳虽然没有打中幻魔，但贵为天魔的幻魔还是能够体会到对方拳头上那股力道的可怕。 三界修行道中，有种专精一道的说法，意识是说修行专注于一道，比同时走诸多道路要强大的多。 这是修行界的共识，但很少有人专注于肉身一道。 肉身道限制颇多，而最大的问题则是肉身强度的增长跟不上功力的要求，最后的最后，选择肉身道的修行者都因为肉身强度的问题专修了其他门类。 但这一点在竹葵身上似乎并不是问题。 严格意义上来说，竹葵是天生地养的灵体，她没有实体的肉身，但经过高兴经文能量长时间的滋养，竹葵的灵体出现了本质上的额变化，因为没有参考对象，幻魔也不好说对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属性，但无论如何，竹葵的纯肉身道修行已经到了可以撼动天魔的地步，也许针对主战的天魔还不是对手，但对于战力较弱的幻魔，打爆他只是一拳或者几拳的问题。 “请教不敢当，有什么问题你说。” 高兴与幻魔相处的方式一直都很微妙，二人亦敌亦友，虽然坐着互相伤害的事，但坐下来还能心平气和的聊天。 “你真的有信心魔化我么？” 高兴出声问道。 这话问到了点上，没来之前，幻魔信心很足，但真正交锋之后，他才感受到了这项工作的难度。 但越难，同时越有挑战性。 见对方不回答，高兴继续试探着问道。 “你想魔化我，我没办法，我只能抵抗，原本我可以躲着不出来的，我选择让你跟着，这似乎不太公平。” 高兴这话有点绕，幻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高兴见对方点头，便继续说道。 “我现在只是普通人，抵抗魔化很吃力的，所以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增加抵抗魔化的几率？” 高兴这话问的没道理，你跟一个想打你的人问，有什么地方可以躲着不让你打？ 这问题放谁那谁都不会当真，但幻魔接下来的回答却出乎高兴的意料。 “西方高海拔地区，有一座姜城，那里有一个大湖，传闻是离天最近的地方，那里一直是修行者朝圣的圣地，也许去那里，对你反抗魔化会有一定作用。” 说实话，高兴没指着幻魔会回答，而如此详尽的解答更加出乎意料，一时间，高兴都没法判断对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见高兴看过来的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幻魔继续解释道。 “我没必要骗你，是不是真的，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 高兴回过头，看向地面的同时缓缓说道。 “这是处于对对手最起码的尊重。”迎着高兴再次看过来的目光，幻魔淡淡说道， “你明知道我要魔化你，还敢直接与我正面相对，我敬佩你的勇气，你想以魔化进程来磨练自己，我也抱着同样的目的。” 幻魔缓缓起身，再次说道，“我要以魔化你来向魔尊证明，并不是只有主战的天魔才是不可或缺的。” 此时的高兴分明从对方脸上看出一抹坚定。 523 西行 一人一灵一魔，一路西行。海拔不断升高，天气愈加寒冷。 当三人赶到姜城的时候，一身行装显得有些狼狈。 姜城地处大陆版图最西端，这里交通已经不像中原那么方便，一路火车倒汽车到最后连过路的驴车都不顺路之后，高兴不得不徒步赶路。 最后一段路是最艰难的，不仅脚下的林间小路在阻挡高兴，幻魔始终跟在身边才是最大的威胁。 来自精神上的负担令高兴无时无刻都保持着神经的紧绷，生怕一个疏忽再次掉进幻境之中。 幻魔确实为高兴提供了一个方向，这是目前高兴作为普通人最需要的救命稻草。 而高兴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始终有一股倔强在支撑着他，使他哪怕在面对一头凶猛的狗熊时也没有被打趴下。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这是狗熊这种之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强大生物给他留下的真实印记。 痛，非常痛，高兴在忍受疼痛的同时也在暗自庆幸，这种痛时刻在提醒他，他还身处于真实环境之中。 有种境界叫痛并快乐着，高兴一边走着一边苦笑，这些都是自找的，如果选择一直猫在津城卫总部，根本不可能承受这无妄之灾。 但正如幻魔对高兴作出的评价那样，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高兴骨子里有种不切实际的冒险精神，这也是他数度面临生死危机时总能化险为夷的关键所在。 勇气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高兴也忘了自己是在哪看到的这句话，当时并不怎么认同，但现在，握着树枝的手被磨出数个血泡之后，他对这句话赞同不已。 满头满脸都是汗水与灰尘混合之后的泥污，高兴一屁股坐在一颗大树下，不断的喘着粗气。 一直不曾出声，实际上一路上也没有出手帮过高兴的幻魔突然间出声道。 “这里的落叶层很厚，但同样的，底下的腐烂层更不知道有多沉，你这么冒失的坐下去，如果掉进沼泽中，也就直接交代在这了。” 幻魔一身黑袍干净无比，这样的赶路方式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感觉。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高兴一边不断摆手，眼睛使劲眯着，仿佛这动作可以缓解带着盐分的汗水流到眼睛里带来的沙痛。 “实在走不动，歇会。” 高兴双手无力的搭在大腿上，一路走来，竹葵的怪力在面对人间界的正常生物时好像失去了作用，这让高兴着实挠头了一阵子。 幻魔眼见的不会出手，实际上，这一路几千里他有无数次出手的机会，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数度由于体力透支晕过去的时候都没有掉入幻境，这让高兴心存疑虑，饶是如此，只要他的身体还允许，精神就没有一丝放松过。 而竹葵......此刻不知从哪找了片又长又大的树叶，捧了一捧凉水过来递到高兴嘴里，蹲下身的同时一脸的心疼和愧疚。 高兴遇险的时候，尤其是最后那头强壮的狗熊，竹葵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冲了上去，但也同样的，没有任何阻碍的直接穿过了狗熊的身体。 怪力的失效并没能对狗熊造成多大困扰，实际上它也看不见竹葵，而眼前这并不算强壮的高兴在它眼里，就是一顿可口的美餐。 在硬生生挨了狗熊一爪子之后，高兴成功杀死了它，这让恢复普通人身份的高兴着实兴奋了很久。 我还没有彻底废掉，即便只是个普通人，也是个战力卓绝的普通人！ 高兴耷拉着脑袋，勉强将水灌了一点进喉咙里，冰凉的液体不断刺激着高兴的味蕾，而后经过喉管进入胃部，透心凉！ “离姜城不远了。” 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二人做着无声的眼神交流，幻魔小声提醒道。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幻魔也没有搞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现在做的一切，好像都跟魔尊交代的任务背道而驰，非但没有尽快完成魔化，反而引着高兴往有可能抵抗魔化的地方而去。 这在任何人看来好像都不可理解，但这种情况就是真实发生了。 又过了许久，在竹葵的搀扶下，高兴总算勉强站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用，既然决定来了，这最后一段路不可能挡得住自己。 在临近进入姜城范围内时，高兴幸运的拦到了一辆同样要进城的小车。 坐在敞篷的车斗里，不断颠簸的视线内看到的是一座与津城完全不同的城市。 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人声鼎沸，甚至除了同样宽阔的马路之外，基本看不到什么人。 “这里的人口流失情况好像很严重，地方不小，但人烟稀少。” 幻魔小声说着，却没有得到高兴的回应。 这城市在高兴看来，也许根本不能称之为城市，最直观的感受便是缺少人气。 失去了功力，高兴更感受不到城市内灵力的波动，不然通过简单的感知便能大概了解整个城市的情况，司机师傅的方言高兴基本听不懂，高兴一顿连比划带说，才让对方勉强明白了高兴的意思。 幸运的是，高兴遇上了好心人，如果一路上遇到的都是这样热情而善良的人的话，高兴的西行路也不至于这么坎坷。 车辆沿着笔直的马路直接穿过了城市的中心，也只有在这块勉强能称之为人族聚居地的地方，高兴才看到了满满的异域风情。 这个民族的服饰色彩多变，而头上戴着的夸张头饰更为扎眼，高兴一路暗自纳闷，看着纤细无比的脖子竟然能够承受那样的重量。 而最能引起高兴注意的是，这个民族，无论男女老少，相貌上都与中原地区的人族有着很大的区别，鼻梁很高，肤色较中原人的白皙而言显得有些蜡黄，但饶是如此，也无法遮掩来自这个民族基因深处的优良。 男帅女靓，个个能歌善舞，高兴看了一会之后摇了摇头，虽然看起来这里的人都很善良，但高兴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扪心自问，高兴适应环境的能力并不强，想要对一座陌生的城市产生归属感，可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仿佛命中注定的，这里只是匆匆路过的一站，突然之间，高兴又对自己此行的目的没了那种执着的感觉。 我来这里做什么？ 高兴脑子很乱，身体上的虚弱不断透支着他的精神。没过多久，高兴便沉沉睡去，而这一睡，便是接近两个小时。 直到司机大哥下车将高兴叫醒，高兴睁眼的那一瞬间，才感觉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终在一次友好的握手之后，二人在姜城的另外一端分开，司机大哥的目的地在另外的一个方向，只能送他到这里了。 直到车子越走越远，高兴才放下了一直不断挥舞着的手臂，能在异乡遇到一个愿意出手帮忙的人十分不易，对于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友善，高兴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接下来的路，只能靠高兴自己走。 幻魔嘴里的天空之眼，还要在姜城以西的地方，那里才是真正人迹罕至的区域，又坐在地上休息了很久，高兴才站起身来继续赶路。 最后的一段距离了，此时高兴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到那处湖边，接受可能存在的精神洗礼，在那里，与幻魔进行一次正式的对抗，成与不成，也就在这一念之间了。 高兴甚至都没有想过，如果成功抵抗了幻魔的魔化，自己将要怎么回去，实际上这已经超出了高兴的能力范围之外，也正是在成为普通人的那一刻开始，高兴才真正体会到普通人生活的不易。 524 无助时刻 从正式接受幻魔建议的那天开始，高兴前后已经赶了几千里路，当然大部分路程都是通过交通工具承载的，但最后的这段路，却需要高兴的双脚来完成。 人类的身体有个承受的极限，受伤或长时间的精力透支都会大幅降低这极限的高度，就像高兴现在这样，走一路歇三步，便是明显已经坚持不住的预兆。 自从与高兴在密林之中正面对抗过一次，幻魔便不再以朋友的身份同行，之所以还跟着，便是纯粹的出于魔化的目的。 幻魔也曾后悔，自己的无心之举将可能对魔化造成相当大的困扰，毕竟高兴是魔尊眼中的红人，而其先后数次从必死境地中逃脱，都不能不说其运气实在太好。 所以，为了达到心理平衡，在之后的同行中，幻魔一次都没有出手帮过高兴，这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幻魔才真正做到了一个敌人应该做的事情。 多看、多听、少说、不做。 一路上，高兴显得很狼狈，原本以为一直跟着的竹葵可以帮到高兴，但实际上，这怪异灵体的力量在面对人间界普通生物时却奇怪的失效了。 幻魔想了很久也没有想通，有心去询问，但他同样知道，竹葵根本不搭理自己，而一路上没有出手帮过高兴，高兴也没有理由告诉他。 这种情况直接造成了高兴目前的窘境，夜色一点点爬上天空，直到彻底失去眼前光亮的时候，高兴才勉强走出了不到一里地的距离。 方向大概是对的，但依照高兴目前的速度，什么时候能赶到还是个未知数。 幻魔如是想道，但他更加在意的，是高兴目前的状态。 冷汗一刻也没有停止落下过，高兴的手和腿已经开始不自觉的打颤，缺医少药的环境下，失去了灵力的自我恢复作用，没有任何依仗的高兴正在倒下的边缘不断徘徊，如果不是那股倔强的支撑，高兴可以早就倒下了。 如果他真的倒下，到底帮还是不帮？ 帮了的话，自己的位置就又分不清了，这是原则问题，但如果不帮，任由他倒在这，竹葵是肯定不会看着他死的，但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别扭？ 幻魔缓缓跟着的身形随着高兴的停步而停步，直立在高兴身后数米的距离，看着对方明显弯下去便没能支起来的腰，幻魔看似已经在默数高兴倒下去的时刻。 自从高兴下车之后，竹葵便一直扶着高兴一只手臂在行走。 高兴的状态她比幻魔要清楚的多，手臂上不断传来的重量让她明白，高兴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但...... 自己空有一身力量，在面前普通生物的时候却用不出来，而如今高兴的状态越来越不好，借着月亮些微的光亮都能看出高兴的脸色白的吓人，竹葵有一刹那的慌乱，她几次想要回头向幻魔求助，虽然自己根本没主动跟他说过话，但高兴目前的状态已经不允许她再任性下去了。 哐的一声响动。 高兴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竹葵慌乱之下还是没能拽住他，幻魔见状主动向前跨出两步，随即便立刻停住，神情严肃。 果然！ 之前的受伤对他的影响很严重，看来今天只能在这里宿营了。 幻魔四下看了看，除了零星的几颗树木之外，这片狂野上什么都没有，背后是姜城内低矮建筑之上的星点光亮，现在赶回去也许还能找到人帮忙，但高兴......明显不会同意。 唉。 眼见竹葵将高兴身体放平，幻魔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没过多久便抱着一捧树枝走了回来。 在离高兴身边几米的距离幻魔升起了一堆火，如此荒凉的户外，如果没有足够的温度，再度受伤昏迷的高兴可能撑不了多久，眼神几度停留在幻魔身上，竹葵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主动起身离开。 三人身边缺少水源，高兴目前的状态可能吃不下东西，但没有水是肯定不行的，幻魔看懂了竹葵的意思，她要离开，但又担心走了之后自己会对高兴不利。 幻魔不禁轻笑了一下，连高兴对自己都没有那么重的敌意，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竹葵一直看自己不顺眼。 他想不到的是，竹葵天生便对能量属性十分敏感，与高兴亲近的太久了，而当初又是高兴带她离开的天机塔，如此长时间的相处之下，竹葵已经将高兴视为最重要的人，而一切对高兴有敌意的存在都将被她视为敌人。 幻魔，这个在竹葵看来试图对高兴不利的存在，已经被拉近了自己的黑名单。 竹葵的心智并不成熟，但简单的善恶她还是能分得清的，只要是对高兴好的，高兴认可的，那就是善的，对高兴不利的，那就是恶。 竹葵的世界很简单，可能世人都想要一个这么简单的思维，但事实又注定，这是不可能的事。 竹葵带着水回来的时候，幻魔正坐在火堆旁边对着火焰发愣。 透过火焰看去，高兴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将高兴的脸映的红红的，倒是看不出具体的问题，但幻魔知道，此刻的高兴肯定在发烧。 这是普通人经常出现的病症，而高兴这种情况很可能是他之前受伤造成的。 “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幻魔静静的看着竹葵围着高兴的身体一阵忙碌，实际上也就是喂高兴喝了一点水而已，但与此同时，幻魔内心却又有了一点特殊的感触，这感觉说不上来，只是觉得面前这一男一女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感浮于表面，自己竟然隐隐有些......羡慕。 没有药，实际上修行者也不需要药物来辅助，此刻的高兴额头仍然汗津津的，只是不知道这汗水是冷汗还是火堆的热量烤出来的。人族自身的免疫系统会对入侵人体的病菌做出反抗，是将对方主动杀死还是任由对方发展壮大，这完全取决于宿主的身体素质，一灵一魔，一个是缺少最基本的常识，一个是选择漠视不愿帮忙，总之，高兴将在这种情况下度过一整个晚上，而他能不能苏醒，只能靠天意。 此刻的高兴沉沉睡去，没有一点意识。 深夜，火堆在幻魔的照料下没有一丝熄灭的征兆，四周突然开始出现一双双闪着亮光的眼睛，油绿绿的颜色预示着对方的来者不善，这群动物的出现第一时间引起了竹葵的注意。 与幻魔一样，竹葵并不需要睡眠，但二者之间此时的反应却天差地别。 竹葵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此时才发现火堆周边数米范围内，已经被体格强健的狼群围住，不过这群狼很谨慎，只是默默注视着三人的位置，暂时没有进攻的意思。 这是狼群的习性，它们的耐心好到令人发指，为的便是等到目标松懈或者那骇人的火焰熄灭的那一刻。 幻魔早就发现了狼群的存在，实际上一群普通生灵的靠近想要瞒过天魔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此时的幻魔没动，手里稍长的树枝不断在火焰周围来回晃动，他想看看竹葵应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竹葵的小拳头第一时间握紧，距离她最近的几头狼好似感受到了她的敌意，主动后撤几步后，纷纷对着竹葵呲出了獠牙，而另外几头狼则盯上了躺在地上的高兴。 时间仿佛过的很慢，四周除了火堆中烧焦了的枯枝偶尔发出的炸响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等着对方先动手的那一刻。 525 体力祝福 狼群的耐心终归有限，而面前的敌人似乎并没有主动出手的意思。 幻魔一动不动，在狼群看来，他的存在就和躺在地上的那个猎物没什么区别，唯一有点威胁的便是站着的那个小女孩，紧握着的拳头似乎带给狼群足够的威胁，靠近竹葵的狼群退的最远，但也只是在稍远些的位置来回走动。 它们在等，等首领的信号。 群居动物的首领责任很重，享受首领优先权的同时承担着带领族群寻找足够猎物的重任。 姜城与中原地区相比是个十分贫瘠的地域，不能说缺衣少食，但与中原缤纷夺目的物产相比来说确实显得有些匮乏。 除了牛羊等牲畜之外，这里的作物产出能力十分低下，也就直接造成了姜城仿佛孤零零竖立在荒原上的孤城既视感。 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物种本身十分强悍，高兴已经提前领教了密林中狗熊的战斗力，而如今竹葵面前的狼群，则又是一大考验。 高兴睡的很沉，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全部的压力都放在竹葵一个人身上，圆圆的鹅蛋脸被火堆映的通红，竹葵的拳头握得很紧，但她同样知道，自己对这狼群的杀伤力为零。 思维简单的竹葵第一次主动看向幻魔，眼神之中满是责备，在她的眼中，此时围困他们的狼群已经威胁到了高兴的安全，而三人之中目前唯一能对狼群产生威胁的便是这位天魔。 他是敌人，但在三人共同面对危险时，他就应该出手。这是竹葵简单思维下的答案，没有任何原因，她还考虑不到敌我双方关系这一层。 幻魔还是没动，驱散狼群只是一抬手的事，但竹葵脸上的表情令他有种报复般的快感，他想看看竹葵究竟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长时间的无声对峙之下，狼群终于失去了耐心，一头狼主动后退几步之后，主动扑向了站着的竹葵，而几乎就在同时，早已蓄势待发的小拳头对着扑过来的狼头狠狠砸去！ 呜...... 雪白的拳头又一次透过野狼的肉身，而扑空了的野狼一头扎向竹葵背后的火堆，它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柔弱的女性竟然没有实体！ 油绿绿的双眼之中爆发出惊异和恐惧，而几乎就在它要撞进火堆的同时，一直没有动作的幻魔手中的树枝竟然向上抬起，飞过来的野狼便如同被长鞭直接抽中，倒飞了砸向远处的地面。 而在头狼主动出击的时候，狼群全部一拥而上，竹葵身形向前跨出几步，身后躺在地上的高兴直接暴露在狼嘴之下，狼群分工十分明确，距离高兴最近的及头狼直接对着高兴猛扑！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而被提前抽飞的头狼并没有对狼群产生多大的威慑力，实际上幻魔的动作实在太快，狼群还没扑到三人身上的时候，头狼已经哀嚎着倒飞了出去。 幻魔始终坐着，手中的树枝只是简单的冲着身前一甩，黑红色的魔能线条陡然出现，在幻魔面前形成一道向外斩去的剑形！ 唰！ 能量无差别扫过，竹葵主动向后撤步，勉强躲过了幻魔的剑光，而面前冲过来的数头野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被这突然出现的亮光齐齐斩断。 大量的鲜血飞扬，有几滴落在了高兴的脸上，高兴眼皮急速颤抖，似乎有醒来的意思。 而一直在幻魔身后蓄势待发的狼群同时启动，急速奔跑之后齐齐一跃直接撞向幻魔的后背，但在距离还有不到十公分时，却好似同时撞上一道看不见的墙，三四头野狼被撞的头晕眼花，七扭八拐的起身想要退去。 但就在同时，幻魔在身前扫过的树枝向着身后方向一点，四头野狼的脑袋上同时爆出一道血花，先后倒地咽气身亡。 幻魔与其他天魔相比也许并不擅长战斗，但对付几头野狼，还是不在话下的。 前后也就几秒钟的时间，数十头野狼纷纷将狼血洒在周围，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竹葵皱着眉头走了回来，淡淡的血腥味好似引起了她的不悦，伸手将高兴脸上的狼血擦干净，一屁股坐在高兴身边，看着幻魔不说话。 这一看，就是一夜。 就在天色蒙蒙亮的同时，被盯着看了一宿的幻魔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奇特的别扭感，缓缓开口道。 “难道你不该说声谢谢吗？” 幻魔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知道即便自己问了竹葵也不会搭理他，而此时竹葵盯着他看了这么久，可能非但没有谢他的意思，反而是在责怪他。 摸了摸鼻子，狼血的味道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淡淡的腥气确实有些难闻。 “谢......谢了啊。” 高兴的声音突然从竹葵身后传来，幻魔登时愣了一下，随即释然，而竹葵在听到高兴出声之后第一时间转身查看，见高兴正眯着眼睛看着他，便想要将高兴扶起来。 枕着竹葵的腿，高兴才能勉强保持看向幻魔的姿势。 “谢了，你不出手，我就得喂狼。” 被竹葵喂着再次喝下一些水，虽然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但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 “总不能让你死在这。” 幻魔犹豫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既不能显得自己很在意，又要足够肯定自己的付出，这个尺度很难拿捏。 “呵。”高兴嘴角向下挒了一下，还挺傲娇。高兴内心吐槽了一声，但很明显的，如今这个状况，虽然自己有所好转，但想要顺利到达天空之眼，还得依靠幻魔。 二人之间的关系再次变的微妙起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 虽然这句话在世人嘴里已经被曲解成了污污污的代名词，但此刻高兴只能这么想了。 “想让我归顺，得有好处啊。” 高兴用很小的声音说着，这好似自言自语般的话听到幻魔耳朵里却带上了不一样的意思，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高兴。 难道......对方屈服了？这太突然了...... 幻魔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他还等着与高兴在天空之眼进行真正的对决呢！ 怎么个意思？ 坐了一整夜几乎一动没动的幻魔突然间站了起来，当他再次看到高兴脸上略显狡黠的微笑时，才知道他曲解了高兴的意思。 “我说幻魔大哥，我现在这个状态，走到天空之眼不定何年何月了，反正看来你对魔化我很有信心，那我能不能提前预支一下应得的好处？” 一夜酣睡，高兴确实恢复了一定的气力，但连续说出这么长的话还是有些费劲，再次在竹葵帮助下喝了一点水，高兴便一直看着幻魔，等着对方的回复。 脸色几经变换，幻魔终于还是忍住了没发飙。 可能......是自己心急了。高兴只是耍了个花枪，自己竟然傻乎乎的当真了！ 一甩披风，黑色的身影迅速离开，幻魔的影子在高兴眼中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的时候，高兴才反应过来。 他不会直接走了吧？ 别呀！那我费劲吧啦的跑到这来，为了啥呢？ 高兴有心起身叫他回来，但这时候明显帮不到。 唉！ 操之过急了！ 高兴发现自己睡了一宿之后，不但精神好了许多，连日来笼罩自己心头的阴霾好像都散了许多。 人只有在经历足够多的困境之后才能真正强大起来，这时候的高兴才真正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 当高兴想要在竹葵搀扶下站起来的时候，匆匆离去的幻魔突然间回来，扬手便是一道魔能打在高兴身上。 嗯！ 高兴喉中发出一丝极致的爽快之声，一股股充沛的力量不断向着四肢方向奔流而去。 526 天空之眼 脚下的路由平地变成上坡，逐渐拔升的海拔再次对高兴造成了困扰。 身上的衣服在数次经历风吹雨打之后已经纠结出了无数的褶皱，那一晚沾染上的狼血已经彻底干涸，与泥土混杂一起，几乎要将原本的黑色完全盖住。 这套津城卫制服算是废了...... 高兴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吐槽，直到他看到一队原来的僧人。 黝黑的面庞上是一双双有神的眼睛，这一队八位僧人在见到高兴时齐齐合十行礼，始终断在胸前的双手一刻也没有放下过。 面前算是佛门弟子的高兴同样合十回礼，面对展现善意的佛门弟子，高兴总是抱有最基本的敬意。 打头的僧人盯着高兴看了许久，最终黝黑的面庞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转身向着前方登去，幻魔皱了皱眉头，原本跟在高兴身后的他故意放缓了脚步，将自己和高兴的距离拉的远了一些。 高兴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这队僧人身上有很浓重的佛性，即便高兴已经恢复成了普通人，但对这种熟悉的能量波动多少还有些感知。 难怪在与天魔战斗时，天缺能够爆发出如此的能量，原来佛力对魔性确实有着先天性的压制作用。 幻魔在面对僧人时表现出来的不快全都被高兴看在眼里，看这对僧人前进的方向，好像跟自己是一致的，得到魔能补充的高兴迈开大步，向着僧人的身形继续追赶。 原本从幻魔嘴里得知的天空之眼，只存在于传说中，三人谁也没法确定是否真的存在，但眼见这对僧人出现，高兴对天空之眼的期待更加热烈，浑身上下源源不断的能量时刻补充着高兴的消耗。 这“体力祝福”还真好用，高兴不时回头看一眼远远缀着的幻魔，心底嘿嘿笑着。 他没想到幻魔再次打破底线帮了自己，而且是两次，这大大降低了他赶路的成本，身体上的和时间上的，有时候高兴都在怀疑，幻魔是真的被魔尊派来魔化的自己的么？ 怎么这么不禁忽悠？难道是还有什么后手在等着自己？ 高兴自问内心深处最难过的坎便是秦芊语与楚离，只要不是杀母弑父这种深仇大恨，高兴自问都有能扛过去的能力。 高荣恩和罗晓月......嗯，高兴感觉自己死了父母也不见得会有事，毕竟实打实的功力在那放着，高兴一直在琢磨，幻魔如此纵容自己的原因究竟出在哪？ 是对自己的低估还是对他自己的盲目自信？ 这个问题高兴不能问出口，一旦问了，很有可能要承受幻魔的怒火，距离天空之眼应该不远了，与其这时候惹怒他，还不如到了地方之后再干架。 动手是肯定打不过的，但比拼意志力，就不一定谁强谁弱了！ 是的，高兴一觉醒来之后，好似自我膨胀了一般，随着体力在魔能的不断补充之下迅速恢复，信心也想气球一般被自己不断吹起来。 确实是吹......起来的。 高兴对自己和幻魔之间的胜负很笃定，幻魔赢不了他。这种盲目自信就连高兴都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只是一夜，还是以极度虚弱的状态度过的一夜，当高兴再次醒来，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没人能解释高兴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这会成为永远的谜团。 在连续跨越了数公里长的陡坡之后，高兴面前的路终于恢复平缓，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呜呜刮起的风声。 面前不远处，是一方大湖，一望无际的湖面上竟保持着诡异的安静。 是的，这个好似平台般的地域上，一丝动静都没有，而比高兴要稍早一些踏上平台的那对僧人迅速赶到湖边，盘膝坐好，双手合十，闭目不语。 高兴往湖边，越靠近这方大湖，越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 表面上的平静之下，是不断涌动的湖水，高兴的脸色随着湖水不断发生变化。 “这湖面真的像镜子一样，但底下......明明是活水，现在又不是冬天，结冰是不可能的。” 高兴喃喃自语的分析着，眼前那队僧人沿着湖边一字排开，但都没有出声的意思。 “只能听闻有这么一个湖存在，原来真的有。” 不知道为什么，幻魔似乎对那堆僧人十分忌惮，即便是到了天空之眼的湖边，也与那队僧人始终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 高兴与竹葵并肩站在湖边，仔细感知镜子般的湖面之下湖水的涌动。 湖水涌动的力道不大，缓缓而来又缓缓而回，一来一回之间，仿佛能够带走人内心深处埋着的种种阴暗。 这奇特的变化令高兴和竹葵数度对视，他们同样发下了湖水的神奇之处。 “这里是天空之眼，是一处净化心灵的圣地，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到来，放松身心，仔细感悟，相信你会有所收获的。” 距离高兴最近的那位僧人突然间开口说道，说完一脸微笑的看向高兴。高兴双手合十回礼，对方笑着摇了摇头，再次闭上眼。 僧人的善意令高兴心头数度涌起暖意，这股温暖来自人与人之间最真诚的交流，这天空之眼果然神奇，只是坐在湖边，便能让自己真的安静下来。 高兴抬头看了一眼幻魔，对方正皱着眉头盯着湖面发呆。 幻魔在后悔，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高兴面前提及这里！ 这方地域拥有着特殊的能量，别人感受不到，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而且这股能量的体量极其巨大，自己......很可能不是对手！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直接放弃！ 幻魔突然间一挥手，一道狂暴的魔能直接向湖面之上笼罩而去！ 嗡...... 一股看不到的能量波动突然自湖水之下缓慢传来，似乎受到某种能量的激发，天空之眼突然做出了回应。 之前一直保持闭目肃静的僧人齐齐睁眼，同时从嘴里蹦出佛音。 高兴盘腿坐下，纷乱的佛音非但没有搅乱高兴的心境，在天空之眼的配合下，阵阵佛音逐渐袭来，高兴脑中竟然开始出现经轮的虚影！ 召唤！ 唤醒！ 重生！ 三重境界不间断的冲击着高兴的大脑，连续不断的颤抖之后，高兴再次恢复安静，究其根本，这只是天空之眼内蕴含的能量对天选意志的同源感应，但令高兴没想到的是，这里竟然可以激发经文能量！ 这是个重大发现，对高兴来说，是天大的惊喜！ 如果这个状态可以一直保持下去，那么破碎掉的经轮，能不能重新恢复？ 这一念头一旦产生，便如魔魇一般再次笼罩于高兴心头，那股唤醒高兴经轮的神奇能量敏锐的捕捉到了高兴的魔魇，温柔的压制，逐步的消磨，高兴原本过于激动而潮红的面色逐渐消退，直至恢复正常。 这一刻，是最令人振奋的时刻，不管能不能真的唤醒，总归值得一试！ 高兴强行聚拢心神，努力将那股对经轮恢复的渴望压下，用心去感受天空之眼湖水带来的奇异变化，而这种变化，反向推动高兴经轮的唤醒。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如果幻魔不在他身边，也许真的可以依靠天空之眼完成对经轮的召唤。 但......幻魔在。 挥手抛出的魔能是魔尊赐予的，这才是他魔化高兴最大的依仗。 原本不想将魔能过早暴露的幻魔没有任何犹豫，刚刚现身便激发天空之眼能量的魔能迅速张开，如一张巨大的网，直接将辽阔无际的湖面逐渐笼罩。 僧人佛音的念动声不断变大，从最初的喃喃细语变成了如今的大声诵读，而随着僧人们的佛音出口，一道道淡金色的能量在湖面上自动交织，与逐渐压下来的黑红色魔能正面相对。 527 再次被打开的缺口 金色能量对魔能的诞生仿佛具有先天的排斥力，但奈何僧人的人数总归有限，但这魔能却是出自魔尊之手，普通人与魔的较量终归不是一个层级。 在数度角力之后，魔能的存在对高兴还是产生了一丝影响。 高兴心头魔魇被魔能不断激活，逐渐压过佛音的反抗，而这种影响是长期性的，高兴原本平静的心境开始出现波澜，而随着波澜越来越大，高兴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滴下。 这是来自精神内部的较量，在这种较量之中，没有明确的胜负，因为交战双方本质上都是高兴。 这是人的执念与灵识之间的交锋，当意识到经轮有可能恢复的同时，高兴的贪念便被唤醒，而不受控制的贪念瞬间形成魔魇逐渐占据高兴的灵台，灵识的领地被侵占，便会发起反抗，天空之眼的能量在佛音的加持下对幻魔出手的魔能进行压制，魔魇同样需要能量支持。 这是能量之间的交锋，一进一退之间会引发一连串的攻守交替。 只是这一切都是看不见的，竹葵只能感受到高兴闭着眼的表情数度发生变化，最终停留在略显痛苦的程度。与数天前高兴的境遇相比，如今的情况只能说是再正常不过。 僧人的体力在念动佛音的同时大量消耗，在极度强撑之后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幻魔脸上带上一丝胜利者的微笑，最后的最后，胜利还是属于自己的，哪怕这魔能对高兴的影响只是微乎其微，但这代表着，对高兴的魔化正是启动，而启动的初期，总体来说比较顺利。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数度在高兴身上吃瘪的幻魔看来，这一幕显得特别有意义，只要能够在高兴心性上留下一道缺口，便有继续操作的可能。 这是可惜了魔尊赐下的这道魔能，原本是准备留着打开高兴心门之后彻底魔化他时才动用的，只不过...... 只是耗费时间稍微长些罢了，此时的幻魔有种特殊的激动感，原本以为自己走错了一步，但现在看来，付出总是值得的。 在高兴认为足以抵御魔化进程的地方将他击败，对幻魔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 而此时的高兴，还在挣扎着抗争，但逐渐的，意识已经在向着魔魇的方向靠拢，被魔魇彻底笼罩只是时间问题。 心底的平静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涌动的湖水具现出来，那层看似奇异的镜面已经消失不见，高兴纳闷的同时，已经压制不住那股对经轮恢复的渴望，但与此同时，天空之眼能量被彻底压制，对经轮的召唤之力正在逐渐消失。 这对高兴来说显得有些痛苦，刚刚诞生的希望迅速被掐灭，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但窘迫的是，他对此无能为力。 直至天空之眼对经轮的召唤之力彻底消失，高兴皱着眉头睁眼，迎来的是身旁数位僧人同样疑惑的目光。 这群当地的僧人同样是修行者，每隔一段时间来天空之眼附近打坐便是为了吸取这股特殊能量，这能量对修行有很大的益处，但这一次前来，天空之眼的能量却意外的被另外一种能量直接消耗掉了。 眼前这个男孩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但能量的消失是真实存在的，一种僧人的目光在高兴身上停留了许久，见对方同样疑惑，便纷纷摇头起身离开。 他们看不到竹葵和幻魔，如果能看到的话，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幻魔出手造成的。 高兴早就猜到是幻魔出手，但基于对方的立场，他这么做无可厚非，幻魔本可以不告诉自己天空之眼的存在，那样的话，对自己的魔化进程也将少很多阻碍，当然了，现在到了这里，似乎也没有太大帮助，但无论如何，高兴对幻魔都恨不起来。 魔魇将高兴的心境再次撕出一个小口，但高兴并不自知，连续与竹葵小声交谈之后，高兴三人起身准备离开。 抱着很大希望而来，离开时的高兴确实有些失望，但失望归失望，至少脑中经轮的虚影还在，这说明经轮的崩碎并不是不可逆的，足够的能量便可以重新唤醒。 那队僧人的离开令幻魔深深吐出一口浊气，他们的存在给了幻魔很大压力，而令幻魔不解的是，明明只是一队略有些修行力的普通人，怎么会对自己造成如此大的威胁？ 幻魔不知道的是，天空之眼的存在，可以瞬间放大某种力量的等级，今天这一幕，如果不是他果断放出了魔尊赐予的魔能，换做他自己出手的话，也许......他有被彻底留下的可能。 佛力对魔性的克制是先天性的，不受任何因素影响，除非能量层级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否则这种压制都是不可逆的。 如果这队僧人的人数再多上两倍，借助天空之眼的特殊效果，就算压不下魔尊的魔能，但基本的对抗是可以做到的，只要体力跟得上，佛力磨掉魔性，只是时间问题。 这也是最初时刻，魔尊对高兴青眼相加的原因，高兴一剑拼掉剑魔，这在魔尊看来是对魔族最大的威胁，但同样的，如果能够收为己用，解决掉一个大敌不说，还能增加很大的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早在天人战期间，魔尊便已经盯上了高兴，只是那时候的高兴被敌我双方的巨大差距所困扰，根本没时间多琢磨。 高兴起身离开，现在的想法很现实，天空之眼对自己的帮助有限，即便能够起到作用，幻魔一直跟在身边，他的存在，几乎不可能看着自己完成经轮的恢复。 这是高兴自己的想法，但他笃定的认为幻魔始终是天魔，即便表现出来的再友善，也是带着魔化自己的目的而来。 是敌非友，高兴在做出判断之后果断起身离去，这让幻魔有一刹那的惊讶，高兴竟然如此主动的放弃了天空之眼，而且看样子，也没有妖回来的意思。 这样也好，省了很多力气。幻魔起身远远跟随，那队僧人还没有走远，至少在他们消失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之前，幻魔都不会主动凑过去。 匆匆路过姜城的高兴一行人这次才有精力好好打量这座城市，与去时的窘境不同，如今的高兴除了衣着上有些狼狈，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情，主动坐到一家餐馆内，高兴被屋里热烈的气氛深深感染。 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牛羊肉，隔壁桌是抱着古怪琴类乐器弹唱的当地人，当地的方言高兴听不懂，但他能听出的是这悦耳的琴声里蕴含着的阵阵欢愉。 原本在这热烈的气氛下，高兴想好好的吃一顿饭，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将他的好心情彻底打破。 一只瘦弱的胳膊伸向一位女性的腰，两指轻轻一夹，一个皮质的长方形钱包便被捡了出来，高兴盯着对方的时候，小偷还挑衅般的冲着高兴瞪眼，高兴原本没想管，这样的事情在任何一个城市都会发生，闲事是管不完的，但最后那小偷挑衅的眼神突然间激怒了高兴，原本就没离多远，高兴一脚踹开凳子，突然闪身到被偷的女性身边，在女性惊恐的眼神之下，一把抓住了得手后起身想要离开的小偷。 “把东西放下。”高兴抓着对方的手腕，平静出声道。 屋内弹唱的声响瞬间停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这几人身上。 对方被高兴抓着手腕，一顿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高兴听不懂的话，当他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击中在了高兴这个陌生人身上，而高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原本热烈而友善的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质疑和冷漠。 528 魔，自在心中 高兴大声解释，但对方明显听不懂，尤其是被偷的那位女性，凳子向后一挪，本能的向后退去，而距离她较远的高兴成了众矢之的。 女性嘴里不断说着什么，高兴虽然听不懂，但从她越来越靠近小偷的身位上来看，自己好像反倒成了坏人。 高兴脸上闪过一丝冷笑，不自觉的看向自己那一桌，竹葵早就跟在自己身旁，但面对普通人，她什么力也出不上，幻魔自顾自坐着，一点掺和的意思都没有。 已经有人拿出电话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高兴仍然抓着小偷的手腕，但从对方略显得意的神情中，高兴意识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这闲事......难道管错了？ 不多时，一辆车子在门外停住，几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进饭馆，又是一阵叽里咕噜之后，两个工作人员迅速靠近，瞪着高兴没说话。 一个略懂汉语的工作人员走近，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 “这是我的证件。”这个工作人员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本，高兴扫了一眼，除了“巡查司”三个大字之外，其他都是这个民族的文字，高兴根本看不懂。 “这里的人说你们之间有些......纠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似乎很少用到汉语，这个人的话说的有些不太流畅，但足够高兴听懂他的意思，再次看了一眼这屋中的所有人之后，高兴只得跟着对方离开。 窗外的景色迅速向后倒退，高兴已经是第三次经过这里，三次的心境竟然完全不一样，身旁的工作人员始终警惕的看着自己，高兴有些无奈，突发奇想的管闲事，竟然将自己管进了局子！ 如果高兴带着津城卫的证件，也许正根本不是个问题，但坏就坏在，高兴是从医院离开的，身上的制服已经脏到了一定境界，而且这姜城......可能连城卫都没有，津城卫的存在能不能得到认可也说不定。 果不其然，高兴到达巡查司驻外办事处后主动表露了自己津城卫的身份，但对方似乎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机构存在，一直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最后高兴还是败下阵来，主动放弃了无意义的抵抗，这在一同被押来的小偷看来，无疑是认输的表现。 高兴从来都不知道，种族与种族之间竟然有这么大的敌意。 虽然听不懂对方说话，但对方的神情一次又一次的告知高兴，这小偷肯定是惯犯，从他进入巡查司之后的神情以及与工作人员交流的状态就可以看的出来，而高兴缺乏与这些普通人打交道的经验，最最重要的原因，高兴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汉语在这里似乎并不通用。 毫无悬念的，高兴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而同时被关押的都是当地人。 起初高兴只是坐着，当他感受到工作人员离去，身边的人同时看向他时流露出来的不善眼神时，高兴才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被阴了...... 当其中一个身材强壮的家伙狞笑着朝自己走过来时，高兴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这是一个团伙，自己的出现只是个巧合，而对方把自己送进来，就是为了让他的同伴找自己麻烦。 高兴不是个认怂的主，有理说不清本身就憋屈，这时候有人主动送上门来，高兴心中的怒意突然被激发，三拳两脚将面前这大汉解决掉，但换来的是整个房间之内所有人的敌视。 难道都是一伙的？ 高兴就算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个普通人，连续放倒几个之后，身上已经挨了好几拳，这屋子里被关的人不少，连续出手的高兴迅速败下阵来。 高兴最后被堵在屋子的一角，对方的拳脚不断招呼在他身上，高兴双臂死死抱着脑袋，直到此时高兴都在疑惑。 “难道我做错了？” 来自身体上的疼痛是不会骗人的，高兴几乎在一瞬间便确定了这一想法，自己种的苦果，死也得吃下去。 竹葵已经出离了愤怒，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高兴挨打，身旁这个挨千刀的幻魔却一丝出手的意思都没有。 这群普通人对幻魔来说，打倒只需一瞬间，甚至全部杀了，也只是眼睛一闭一合之间的事，但对方显然没有出手的意思，而几乎就在同时，没有出手帮忙的幻魔已经悄悄在高兴心头那丝裂痕上种下了一个新的幻境。 幻境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突然展开，高兴分明看到了巡查司工作人员与小偷勾结的画面，而原本听不懂的语言竟然变的可以听懂。 此时的高兴根本没有顾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心中的怒火并没有被打灭反而越烧越烈。 他痛恨小偷的行为，但同时，更加恨那些工作人员的所作所为！ 还有个愚蠢的女人！竟然在听不懂高兴说话的时候直接选择了信任小偷！ 高兴心上的那丝裂痕突然被魔魇撑爆，负能量迅速积聚，憋闷的情绪一直堵在胸口，他突然间起身，伸手抓住了粗壮的金属栏杆，双脚疯狂踢动。 哐！ 哐！ 哐！ 哐！ 巨大的响声在巡查司内来回环绕，身旁的数个陌生人同时停止了动作，他们本以为高兴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没想到的是对方在挨了一顿打之后竟然还能突然间暴起。 高兴踹向金属栏杆的声音剧烈无比，仿佛直接踹在了众人身上，吓的身后众人谁也不敢再动。 幻魔对高兴此时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在竹葵几乎喷出双目的怒火之中，继续对高兴循循善诱。 “我知道你很愤怒，但这就是现实。” 幻魔突然出现在栏杆外面，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二十公分，对方直勾勾的盯着高兴的双眼，继续说道。 “别踢了，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就算把脚踢废了，你也出不来。你的敌人是他们，他们刚刚打你，难道你不想还回去么？” 幻魔说着伸手指了指高兴身后，高兴双手死死抓着栏杆，手背上青筋暴露，双目之中突然被层层血丝布满，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只是个普通人，普通人就要认命，有些事情不是愤怒就能解决的。” 高兴的面容有些狰狞，扭曲的表情之下，似乎还有一丝挣扎，但此时诡异的是，高兴想要说话，但无论怎么使力都说不出来。 “你心中始终觉得自己代表正义，对吗？” 幻魔突然间大声询问道，魔音穿透高兴的耳膜，直接击打在他的心头。 哐！ 哐！ 哐！ 看不到的地方，高兴心头剧烈震动！ “但现在呢？所谓的正义在哪里？正义会挨打吗？” 幻魔的质问声越来越大，屋内的其他人仿佛受到了某种音波攻势，纷纷捂着自己的耳朵面露痛苦之色，而只有高兴，双手始终抓着栏杆，似乎这魔音对他没有丝毫伤害。 但只有高兴自己知道，此刻内心到底有多痛苦。 之所以可以扛过幻魔的第一次魔化，是因为高兴内心始终处于闭合状态，在医院养伤之时，他拉着幻魔闲聊并不是无目的的，在了解幻魔来意的同时，他在刻意给对方灌输人族的思想。 也许这种思想同化没多大用，但在之后的相处过程中，高兴始终处于二人之间略微领先的位置，至少在心理上，高兴不弱于对方。 事实证明，在没有足够准备之前，幻魔对高兴的魔化基本不会有效果，幻魔之间的认知是对的，如果打不开高兴的心防，幻境便只能是幻境。 “你需要力量！只有力量才能维护你心中的正义！” 幻魔一句接这一句，高兴似乎已经走在了魔化的路上。 529 黑化 幻境在不知不觉之间展开，魔化的手段千变万化。 高兴心理的阴暗面被不断放大，肉体的痛觉不断刺激着他。幻魔的魔音始终在耳边萦绕。 正义被大锤击碎，化为一层看不见的薄雾在心头笼罩，早先被幻魔打入高兴体内的体力祝福，此时不断散出黑红色的魔能勉强就这层薄雾支撑起来。 陷入暴怒状态中的高兴奇迹般的没再出手，而其他人对高兴施暴这一恶行，也被诸多工作人员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过去。 在被继续押送的车上，高兴冷笑连连，而这笑意之中，充斥着许多竹葵看不太懂的东西。 “你......你救他。” 竹葵和幻魔始终跟在高兴的车后，竹葵心急如焚，第一次主动和幻魔说话，幻魔惊讶的看了小姑娘一眼，只是沉默的跟着，并没有出手营救的意思。 对此，竹葵尽管十分愤怒，但她仍然毫无办法，这魔族鬼的很，好像早就猜到竹葵情急之下会对他出手，始终不以真身示人，在连续被竹葵打散了两道分身之后，干脆连虚影都懒的凝聚，而是在另一个方向上继续跟随。 这是幻魔最想看到的局面，高兴的心防已经被成功打开，，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出手，他在等，在等高兴爆发的那一刻。 人间界的法律在魔族看来没有一点威慑力，这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即便是修行者，除非面对天到法庭的审判，否则的话，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是游离在法律之外的存在。 这一点似乎并不公平，但......世间本来就没有太多公平可言，想要公平？可以，首先你得拥有说话的权利，这权利，归根结底来自于力量。 这种想法有些偏颇，刻意将其他因素的影响力压到了最低，一如此时的高兴，瞪着通红的双眼，看似低眉顺目，其实频频在众人身上扫视。 这车子里里外外都是坚实的金属栏杆，车厢不小，数个工作人员分散坐在一群人中间，手中的电棍又细又长，其他几个人频频看向这黑黝黝的玩意，高兴看到几个人随即看向了自己，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高兴被挤在角落里，身边的人有意针对他，不管怎么待着都是错，高兴别扭的左右扭动，但换来的是空间进一步被压缩。 “给我力量。” 高兴小声念叨着，细小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异常清晰。 众人纷纷看向高兴，这个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家伙正不断说着什么，只是这语言他们听不懂。 “给我力量！”高兴语调明显升高，声音也大了很多，距离高兴最近的两个工作人员握紧手里的电棍，一脸警惕的看向高兴。 这样的阵势他们不是没见过，只是真正经历的时候，内心深处还是不免会多一层紧张。 当高兴开口的时候，幻魔便知道，有某个时刻，高兴屈服了。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代表着高兴魔化进程将出现历史性的进展。 与最初的尝试影响不同，撬开高兴心门的幻魔相当于打开了魔化的大门，一个人的心防一旦出现缺口，同样的事件对他的影响力将被无限放大。 此时的高兴或许还有些许的清醒，但正是这种清醒状态下的无力感，会令他做出疯狂的选择，而此时的高兴双眼眼白近乎充血状态，如果不是瞳孔还保持这漆黑的墨色，已经与进入魔化状态的谢一有的一拼。 只不过，谢一即便魔化程度再深，也是在控制范围之内，但高兴......这种魔化的进程几乎是不可逆的。 高兴想要力量，幻魔没有拒绝的理由。抬手就是两道魔能飞去，准确的击打在高兴双肩。 嗡...... 能量波动瞬间展开，车子的避震突然被一股巨力碾压，嘎吱嘎吱的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直低着头的高兴猛然抬头，狞笑的看向整个车厢里的人们。 这是没有好人，至少此时的高兴是这么想的，突然间拥有力量的高兴一度陷入迷失，这种迷失状态相当可怕，但力量带来的充盈感和满足感将其他情绪完全压制，他突然猛的向身边挥拳！ 超过普通人承受能力的拳头准确的砸在对方脸上，不到一秒，一直故意挤压高兴空间的那位满脸是血的直接晕倒，高兴再次挥拳，另一边的那位以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速度迅速向一旁倒去。 车厢内一阵慌乱！就连开车的工作人员都频频透过金属栏杆往后看去。 快速行进的车子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车厢内其他人的移动，但这点影响对高兴来说几乎等同于没有，不断有人朝他扑过来，而高兴的反应很简单，找准对方的面门，一拳砸过去，又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几个人之后，高兴终于迎来了对方的电棍。 滋滋啦啦爆响的电棍点在高兴肩膀上的时候，一股凶猛的电流瞬间流淌全身，如果放在一分钟之前，高兴只有躺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份。但事到如今，这点电量除了带来一点麻痹感之外，根本没有作用。 工作人员刚刚松了口气，但眼见被电棍砸中的高兴再次抬起头，当这手持电棍的工作人员与双眼血红的高兴对视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这突然间发作的家伙并不那么好对付，至少，电棍制不服他。紧接着迎接他的便是高兴的拳头，当高兴一拳将对方打成虾米状，便预示着高兴与这群巡查司工作人员彻底撕破脸。 原本对巡查司三个字颇有好感的高兴此刻一脸的冷漠，严格意义上来说，津城卫同样属于巡查司下辖的部门，往近了说，双方虽然不属于一个城市，但总归是一个部门的同事。 但此时的高兴根本没拿他们当同事看，甚至......都每当人看。 他们不配。 倒在高兴脚底下的人越来越多，原本就不算太宽阔的车厢内的空间进一步被压缩，高兴一脚将一个昏迷的家伙踢开，对付脸上的血迹粘在了鞋子上，有些嫌弃的甩了甩之后，高兴再度看向坐的离他稍远一些的家伙。 “一起上吧。”此时的高兴双手关节处满是鲜血，搭配血红色的双眼，在这一种普通人看来，颇有一副魔神降世的模样。 一个工作人员大声呼喊，但喊得什么高兴一个字也听不懂，他见还站着的几个人不敢动，自己便主动起身向着对方迎了过去。 一步、两步，当高兴走到对方跟前时，对方除了颤抖之外，似乎失去了动手的勇气。 “我给你机会了，你不动手，那我来。” 哐！ 哐！ 哐！ 车子的后门上频频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响，吓的开车的工作人员急忙将车子停在路边，当他掏出电棍赶往车尾时，透过金属栏杆内的窗户，分明看到了高兴不断飞舞的拳头。 后门上的撞击声不断传来，听的这个工作人员头皮发麻，当他赶到后门，从外部将门锁打开，里面登时飞出两道人影。 开车的工作人员瞬间被扑到，巨大的重量带着冲力将自己直接压倒在地上，电棍咕噜噜滚出去老远，直到滚到一人脚下才堪堪停住。 开车的工作人员挣扎着想要起身，连续推了好几把才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他都没来得及查看到底是谁压在自己身上，便被对方刚刚下车的高兴吸引住。 脚掌将滚动的电棍踩住，向后一撤脚尖一挑，电棍便落在了高兴手里。 不断打量着手上这根沾染了灰尘的电棍，高兴终于将目光放到对方身上，语气淡漠的说道。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动手，要么等我动手。” 说着，伸手将电棍递了出去。 530 乱成一锅粥 “高兴如果死了......死了.......不，他不能死......” 老丁头不断在办公室内踱步，自言自语的唠叨着，沙发上坐着一众心腹，庄妍站在办公桌旁边，一言不发。 她很少看到老丁头这个状态，即便在紧急、压在再大的情况，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过。 庄妍能看的出来，老丁头是真的急了。 高兴留书出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众人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这一次，与之前的情况都不相同。 魔尊已经真神降临，津城防御阵法已经彻底崩溃，虽然仍在紧张的修复之中，但什么时候能用，能到什么份上，谁也保证不了。 这个时候，高兴的人身安全存在潜在的巨大威胁。 高兴没告诉老丁头，幻魔早就来到他身边，他同样没说自己已经远离了津城这座城市。 连续几天时间内，无论如何寻找，连一丁点高兴的消息都没有，很可能，他已经被魔族控制了。 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尤其是老丁头。 高荣恩临走时将高兴交给自己，而自己与高兴相处的年头越长，对这个孩子的喜欢便约加深厚，在老丁头心目中，完全将他当成亲生儿孙在对待。 如今高兴失踪，老丁头没法跟他父母交代，而更过不去的，是他自己这一关。 原本人族就势弱，如果对方拿住高兴以此来威胁老丁头，老丁头还真就束手无策了。 这是最真实的考量，老丁头甚至都在打算如果高兴真在对方手里，怎么安排津城普通民众撤离的问题。 这也是老丁头不断自言自语，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的原因，这影响太大了，但事涉高兴，他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你可千万别死啊......”在老丁头转头面向窗外的瞬间，他迅速以众人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念叨了一句，而这一句，恰巧被赶来的崔鸣湖听到。 不动声色的退步出门，崔鸣湖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传给了罗晓月。 “数千万人口的城市，光靠津城卫和兄弟单位去找，一时半会没有消息是正常的，理事长，你一定要冷静。” 楚秋铁塔般的身躯走近办公室，站在离老丁头不远的地方出声提醒道。 “我冷静不了！”一直自顾自嘀咕的老丁头突然发飙，仰头看着比他高出许多的楚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气势汹汹。 楚秋有一刹那的错愕，自他加入津城卫开始，印象中老丁头从来没这么和他说过话，楚秋稳了稳心神，一脸风尘仆仆的神色继续安慰道。 “我知道您着急，我们也同样着急，但找人需要时间，尤其他......丧失了功力，依靠对能量波动的感应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大大增加了找人的难度。” 老丁头愣在那里，没了功力......这正是老丁头担心的原因之一，之前的高兴还有自保的能力，现在的他站在敌人面前，就像纸一样脆弱。 老丁头再次低下头，对着楚秋挥挥手，“刚刚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楚秋重重点了点头，大步走出办公室，他能感受到老丁头心情的急切，对刚刚的怒吼丝毫没有在意。 “发动所有人去找，把高兴的消息散出去。”最后的最后，老丁头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众人纷纷起身离去，他们都在等老丁头的这句话，他就是考虑的太多，早这么办，也许人早就找到了。 但以莫有为为首的几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时高兴远在数千里之外，就算他们把津城的地皮完全翻过来，也休想找得到他。 秦芊语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就在刚刚，爸爸和叔叔得到了津城卫传来的消息，伤愈的高兴再次失踪，数日来了无音信，这个消息被刚巧走过的秦芊语听到，而后便有了如今这副画面。 津城的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但秦芊语似乎听不到别人的声音，她的世界是无声的，而且这满目缤纷的颜色也在逐渐褪去，抬头往前看，绝大部分的色彩都被黑白灰三色取代，她使劲甩了甩头，满头青丝在空中飞舞，俏丽的脸蛋暴露在空气中，引来身边无数人围观。 甩头的动作并没有将色彩上的变化甩掉，反而将她一直噙在眼眶中的泪水甩了下来。 秦芊语一步一步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她感觉空荡荡的，只有行走，不断的行走才能将那股空荡荡的落寞掩盖一些。 直到她突然撞在一个人身上，秦芊语抬头看过去刚要道歉，发现对方竟然是一个女人，不等秦芊语出声，对方便先说道。 “你是秦芊语吧？我知道你。” 秦芊语看过去的目光有些呆滞，似乎这个信息的处理花费了很长的时间，这一切看在雨鸢眼里，但她错误理解成了对方对自己不信任。 “我是雨鸢，高兴的朋友。” 当高兴两个字出口时，之前还有些浑浑噩噩的秦芊语突然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两个同样漂亮的女人四臂紧紧交织在一起，引起了路人纷纷注目。 “他......他在哪里？”秦芊语的语气很平静，但脸上不断落下的泪水说明了她此时的情绪。 “我也不知道。”雨鸢诚实答道，就在雨鸢出声的瞬间，她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刚刚还紧抓着她的双手突然间松了下去，似乎为了再次引起秦芊语的注意，雨鸢继续说道。 “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一个人，也许他知道高兴在哪。” 秦芊语已经松开了雨鸢的手臂，而对方似乎笃定秦芊语会跟着自己，果断转身穿过人群，向前走去。 蜡像馆天台，秦芊语和雨鸢同时出现在古老板面前。 古老板沉默许久，随后抬头看了一眼秦芊语，淡淡说道。 “你是三大家族的人，他们得知高兴失踪，欢呼雀跃的人应该比担心的人要多得多吧？” 古老板似乎对秦芊语颇有微词，说话的时候语气带刺。 秦芊语沉默，对方说的很对，单说秦氏，除了爸爸叔叔和爷爷之外，其他人在收到津城卫传出的消息时，确实有种喜上眉梢的意思。 单纯的她想到其中的关节并不难，但此时对她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她要确定高兴在哪，高兴是不是还活着，这才是她目前唯一关心的事。 仔细观察了秦芊语的反应，古老板才确定，这个一直被高兴心心念念着的女孩子，确实足够匹配她在高兴心目中的地位。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古老板有些沉默的说道，“他没了功力，能量波动根本感知不到，我只能大概确定他在西方，但具体在哪，说不准。” 古老板说话的时候眉头始终皱在一起，“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秦芊语没有过多表示，在雨鸢的陪同下回了家，其实她只是担心，但真正听到古老板的话之后，心头的那丝担忧确实小了许多。 还活着就好。 古老板目送二女离去，随即走到画家身后。 铅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不断响起，画家满脸都是汗水。他刚刚从古族赶回来，一回来便坐在画板前不停地画。 这不是什么好预兆，古老板第一时间发现了画家的异常，但并没有出声阻止。 画家笔下十分模糊，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这种情况在画家这从没发生过。 这代表着，高兴的情况并不好，而且始终有一股黑暗能量在跟着他。 天魔.....古老板第一时间便确定了跟着高兴的是谁。 531 行走于黑暗之间 “爸。”罗晓月抬头看向罗振宇，轻声呼唤，罗振宇同样在看着她。 这一声爸，罗振宇等了快二十年，在最初的感动之后，罗振宇明显感受到了罗晓月的异样。 “怎么了？”罗振宇主动问道。 “高兴......失踪了。”罗晓月死死咬着嘴唇，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罗振宇有些沉默，这不是什么好消息，之前刚刚得知高兴在人间界为古千川挡剑，受伤后的高兴不是在医院休养么？怎么会再次失踪？ 罗振宇对前前后后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即便是提前知道，他也没法做出安排。 古罗刹族始终是被流放的种族，一旦决定离开遗忘之地，也就代表着彻底和上神撕破脸。 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罗振宇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也是罗振宇在听到高兴失踪之后突然沉默下来的原因，他知道罗晓月是什么意思，但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现在的他都不能派人出去。 暗地里肯定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监视之下，派谁去，都无异于让人去送死。 “爸，你得救他。”罗晓月在接到崔鸣湖传音后便一刻也坐不住了，高荣恩临走时一再嘱咐，一定一定要和老丈人搞好关系，但此刻罗晓月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儿子和老爹之间，罗晓月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选择了儿子！ 女儿说话时已经带上了哭腔，罗振宇内心深处的柔软再次被击中，但事实情况是，古族到目前仍没有明确表态，与罗刹族罗振宇一人当家的情况不一样，古族内部的权力分化有些分散，各自为战的同时也在相互算计。 这是没办法的事，无论是族群大小和实力上都远超古罗刹族的古族，存在的问题同样比罗振宇这里要多的多。 高荣恩已经考虑到了这一层原因，所以他去的时候，就没抱着能够迅速拿下的想法，但时间无论对人族来说是当下最宝贵的资源，早一天完成联盟，也就可以早一天和上神叫板。 如今的高荣恩已经对自己的目的不加丝毫掩饰，这是古族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而高荣恩的坦诚得到了古族一部分的赞赏，而这部分人，正是高荣恩想要拉拢的那一批人。 只要他们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或者在做完利益交换之后能够代表古族发声，那么高荣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一切在高氏夫妇分离之后便失去了消息的来源，罗晓月负责留守古罗刹族，时刻等待丈夫传回消息，一举完成联合。 但在漫长的等待之中，等来的确实儿子失踪的消息。 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无异于天崩地裂。 老丁头一再表示过，高兴在他手下不会出任何问题，而高氏夫妇也笃定的认为，高兴只要不出圈，生命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 但万没想到的是，当初只是应对突发情况的无心之举，却成了儿子的第一道绝命锁，好不容易蒙混过去，却再次传来了高兴失踪的消息。 面对父亲的沉默，罗晓月有些愤怒，“爸，你在犹豫什么。” 罗振宇感受到对方的怒气，但此刻的他却没法帮忙。 “古罗刹族不能离开遗忘之地，谁出，谁死。” 罗晓锋似乎提前预知到父亲与妹妹之间即将爆发的冲突，“碰巧”赶过来的同时，只听了几句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主动站出来说道。 “我去。” 但这一声回应换来的确实罗振宇的怒目而视。 罗振宇有搪塞女儿的意思，古族还没有表态，古罗刹族这时候不能轻易迈出那一步，直接暴露在敌人面前，现在的古罗刹族身板还有点脆，如果上神真的出手，可能连扛住第一波进攻的能力都没有。 他不能让古罗刹族断送在自己手上。 罗晓锋第一时间低下头，饶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直面父亲的怒火，也是罗晓锋最忌讳的事情之一。 妹妹多年不在父亲身边，对父亲的脾气秉性并不算十分了解，但罗晓锋深受其害，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 但在连续冲着妹妹打眼色无果之后，罗晓锋暗自叹了口气。今天这矛盾，无论如何也要爆发。 “好！眼睁睁看着外孙出事不管，好！你真是个好姥爷！” 罗晓月伸出手指对着罗振宇不断点动，嘴里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亏他还叫你一声姥爷，你受得起么？你不配！” 罗晓月的歇斯底里罗振宇父子已经领教过了，但此时，罗振宇出奇的没有发声，甚至就连刚刚递给罗晓锋的怒目而视都没有，他同样在纠结，高兴体内流着他的血，难道他就不担心么？ 罗晓锋不动声色的往前跨了两步，随时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此时的高兴正坐在一间房屋内，面前趴着一群各色男子。 这间屋子很大，没有开灯的房间内光线十分昏暗，高兴屁股底下坐着一张椅子，也是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一张还能站着的椅子。 就在刚刚，高兴亲自出手解决了一批被他看上的家伙，无一例外，这群人都是社会闲散分子，轻伤的不断发出小声的呻吟，而受伤较重的则直接昏了过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人，让这偌大的屋子显得有些无从下脚。 高兴一只手抬在眼前，始终握着的拳头不断变换着角度，充盈的力量感不断自拳头上散发出来，伴随而生的是高兴心底的一股股喜悦之情，高兴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但正是这股笑意，令始终站在高兴身旁的竹葵感到一丝陌生。 “这个世界很乱、很黑暗，你是卫道者，觉得对的，就是做，觉得不对，就去改变它。” 幻魔与高兴间的距离从未这么近过，魔音始终在高兴周围环绕，但令幻魔有些不解的事，起初对高兴十分有效的魔音催化，效果竟然在逐渐减弱。 这着实令幻魔迷惑了很久，但好消息在于，在一次次的出手之后，高兴对于力量的渴望不减反增，而逐渐有适应这种魔能力量加持的趋势。 可以断定的是，此时的高兴对魔能已经不再排斥，在数次尝到力量甜头的同时，魔音的催化效果虽然在减弱但也不是毫无建树，至少高兴已经不会出现对幻魔冷嘲热讽，取而代之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这是正常的现象，初次接触魔能的异族，除了像谢一这样的异类之外，性情出现明显变化是正常的，只不过高兴对魔尊很重要，所以再细微的变化在幻魔那里都会被重视起来。 他不仅仅在完成魔尊交予的任务，这更是他与高兴之间的较量，但现在看来，高兴输，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你是在教我怎么做事么？”久没出声的高兴突然间说道，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幻魔没有在意，高兴的脾气秉性多多少少受到了魔能的硬性，本来这小子说话就刺人，幻魔早就做好了准备。 幻魔的沉默令高兴升起一股报复般的快感，逐渐将灵台浸染的黑色代表的是无尽的黑暗，这对高兴影响很大，最直观的变化，便是那种拜托道德底线束缚的畅快和放松。 一切随心所欲，但即便如此，高兴亲手解决的也都是他看不惯的人和事，这些东西在高兴看来，都是该被处理的，这种情况证明，高兴仍保有一丝的灵识，虽然这灵识只能偶尔乍现。 532 对力量的无限渴望 突然之间，自屋子外传来一阵明显的佛音，这突兀出现的佛音令幻魔紧紧皱起眉头。 天生种族上的克制令幻魔直接闪身离开，只有保证足够的距离，才能将这股无处不渗透的佛音影响降低到最低。 而同时佛音将高兴笼罩其内，灵台之上的大片黑暗迅速退走，高兴犹如猛然惊醒，看着眼前很七竖八躺着的人有些手足无措。 这确实是自己干的，之前的一幕幕都在眼前浮现，到令高兴惊讶的是，似乎做出这一切时，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似乎并不受自己控制。 清醒状态下的高兴，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被魔能控制时的自己，留下的只有疑惑和迷茫。 但这股意识清醒只保持了很短的时间，这佛音的来源应该还是出自那队僧人，数天时间过去了，那队僧人可能再次前往了天空之眼。 待佛音覆盖的范围逐渐与这里偏离，消失了许久的幻魔才缓缓现身，当看到高兴看过来的眼神再次恢复了凝重时，幻魔才缓缓出了口气。 还好，佛音的影响力毕竟有限，一旦被魔能突破了心防，想要摆脱魔化的影响，比登天还难。 此时的幻魔突然迸发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想试试，高兴的魔化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之所以会这么想，完全拜之前天空之眼的那次经历所赐。 这方大湖的奇异力量得到了他亲眼验证，而那队僧人的出现可能也不是无目的的，但......幻魔怎么想也想不到对方刻意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对付自己的理由。 这不符合常理。 高兴的到来是随机事件，如果有人刻意这么安排，也不可能只来这么几个人，事实证明，能量层级上的压制使得天空之眼也无可奈何。 而幻魔此时试验高兴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但这想法一旦诞生，便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还要不要去天空之眼看看？那里才是你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幻魔不可能直接告知高兴自己的想法，只能以其他理由来引导高兴前去，事实再次证明，幻魔对高兴的魔化已经取得了可喜的进展。 重新登上天空之眼所在的那方平台，一众僧人早就坐在那里，再次看到高兴前来，见怪不怪的僧人这次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自顾自面对湖面坐着，仔细去感知来自这方大湖那股奇异力量的共鸣。 而此刻，高兴眼前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方平静的湖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黑色。 黑色的湖水，与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直接连在一起，没有刻意挑白天前来的高兴意外的有出手的冲动。 不为别的，第二次靠近这方大湖，竟然有种奇特的错觉，他觉得这湖是有生命的，而这个生命，正在隐隐的排斥自己。 偶尔能被高兴自己压制住的暴戾之力仿佛被无限放大，上一秒还保持安静站立的高兴突然间对着湖面出拳！ 轰！ 一声决裂的炸响将湖边上的僧人全部惊醒，巨大的水花自湖面上暴起，随后化为一捧雨雾散落在湖面四周。 一众僧人满头满脸都是水雾，纷纷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高兴。 打头那位僧人对高兴怒目而视，出声呵道。 “这是天空之眼，是姜城最神圣的圣地，任何人不得撒野！外乡人，请你自重！” 僧人的提醒换来了高兴的冷笑，他一步步走近僧人，身上的杀意好不掩饰。 僧人嘴里的“外乡人”三个字彻底将高兴心底的暴戾之气点燃，高兴此行的意外就起自本地人与外乡人的差别，而后被不断放大。 这其中有幻魔的功劳，但更多的是人族与人族之间的不信任直接造成的，高兴没有想到自己的心防会在这不起眼的动静里产生波动，而他自己更不知道的是，幻魔敏锐的发现了这一问题，抓住它并且利用它，一举将高兴心门击破。 双拳逐渐被魔能覆盖，高兴与僧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就在高兴拳头马上就要够到对方的同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竹葵突然出现在二人之间。 高兴的腰被竹葵一把抱住。 “哥。”竹葵将自己紧紧贴在高兴身上，努力想让高兴的暴力情绪稳定下来，幻魔皱了皱眉，对竹葵的从左阻拦有些不满，但他没敢出声，竹葵的拳头他实在承受不住，她打不了普通人和普通生物，但打自己，三个捆在一起也抵不住她结结实实的一拳。 只简单的一个字，便将奇迹般的将高兴的暴戾之气抵消了不少，双拳之上的魔能逐渐消散，而在僧人有些惊惧的目光之中，看不到竹葵的他只感觉到高兴前进的步伐突然停滞，而后久久凝望自己的男性缓缓转身，向着来时的路直接退去。 僧人被高兴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呼吸，直到高兴退走许久，他才反应过来，大口喘息之下，僧人与自己的同伴小声交流着，已经确定了之前天空之眼的种种异常，都是来自于这个少年。 但他们可能永远也无法验证这一猜想，因为高兴已经收拾行装准备回归了。 天空之眼的湖面波动不断在高兴眼前浮现，自己的拳头挥出去的同时，总有种不够畅快的失落感，这种失落，源自对力量的渴望，而高兴想要的能量，便不是幻魔可以提供的了。 高兴的落寞被竹葵看在眼中，始终抓着高兴一只手的她努力的想对高兴产生一些影响。 思维还只是十岁左右的竹葵都能明显感受到高兴身上产生的变化，她对这种变化十分不喜，甚至有些厌恶，但奈何对方是高兴，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对手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始终吸引着自己。尽管竹葵十分执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对高兴产生的影响力正在逐渐减小。 “怎么样才可以获取更大的能量？” 高兴与幻魔对面而坐，长久的沉默之后，高兴突然间出声问道。 这一句问话，彻底将幻魔心底最后的疑虑打破，在他的计划中，来自人性的贪婪最终会压过灵台坚守的最后一丝灵识，力量带来的满足感是其他东西都无法给予的，而一旦习惯于这种感觉，便会迷失在追求力量的无穷探索之中。 修行者早晚都要面临力量爆炸性增长时对心性的考验，心性不坚者有走火入魔的可能，而这入魔两字，则代表着这种状态的属性。 高兴已经走在入魔的路上，而且这条路似乎看不到尽头，对力量的渴望已经逐渐占据了心头最重要的位置，而与之相对应的，暴戾与冷漠同样在替代之前高兴正常的情绪。 坐在身旁的普通人似乎可以从高兴身上感受到一丝血腥气息，这种气息有些怪异，身旁的人努力往边行靠，只为了能离高兴远一些。 “想要力量，可以，跟我回去面见魔尊。” 在高兴开口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幻魔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任务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接下来的力量层级，不是自己可以给予的，而相对应的，一旦失去了对力量的控制，魔化进程也将会出现不可控的变化，这种变化不是自己可以应付的，但魔尊可以。 也许......魔尊的意思便是想让自己将高兴带回去？ 幻魔心思灵动，稍微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于是继续诱导道。 “面见魔尊，得到魔尊的认可，你就可以获得无穷的力量。” 幻魔继续一字一句着重提醒道。 “这种力量，将是你从未体会过的那个层级。” 533 魔尊的承诺 高兴面见魔尊，引来了一众天魔的围观。 要知道，双方在不久之前，还是见面就要打生打死的死对头，但事到如今，高兴身处一众魔族之中，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只有高兴身边那个灵体，始终怒气冲冲的看向周围，从个别几个人身上，竹葵感受到了满满的威胁感，竹葵不甘示弱，小拳头始终握着，准备随时出手。 魔尊适时挥退了一众天魔，但唯一没走的，便是赵天左。 背对魔尊的赵天左面露不解之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领命出去的幻魔竟然真的将高兴带了回来。 这不符合赵天左对高兴的印象，在他的认知里，高兴是死也不会屈服于魔化的存在，但对方真真实实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赵天左又有了一丝明悟，但此刻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两人眼神无声交流了数秒后，赵天左再次低头不语。 “你终于来了。”此时的魔尊显得很高兴，许久不见的笑容在此次出现在他脸上，高兴始终盯着对方的眼睛，魔尊一剑刺破自己胸口那一刻高兴一辈子也忘不掉，但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心中却没有多少恨意。 “我要力量。”高兴简单直白的说道，一点绕圈子的意思都没有。 冥冥之中注定是敌人的二人此刻却以不一样的关系相见，而这时的高兴，明显处于劣势。 赵天左心里一阵不舒服，既想看到人族败北，但高兴真的出现在这里时，他心中又有一丝不甘，任赵天左怎么思考都想不出这不甘的心理从何而来，最终，他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了高兴身上。 “我可以给你力量，无穷的力量，比你之前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有个条件。”魔尊饶有兴致的看向高兴，对方身上的黑色衣裤与魔族习惯的装扮有异曲同工之效，但这并不是重点，这种淡淡的认同感，来自高兴身上自然流露而出的那股魔能熟悉的味道。 “你必须宣誓，效忠于我。” 魔尊的身体向前探出，手肘支撑在大腿上，脑袋被手掌拖着，他似乎很有耐心，也断定接下来高兴将要陷入纠结之中。 但高兴的反应有些出乎魔尊的意料，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笑道，“我宣誓？你敢信么？” 魔尊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高兴话里的意思。 他对继承力量没有任何迟疑，这说明他心底对魔能的认可已经到了一定程度，这要归功于幻魔。 数度与其他天魔商议过的事情都毫无进展，如今竟然被一个并不擅长战斗的天魔成功办到，这对魔尊这种只看结果的领导来说，无疑是大功一件，幻魔已经随着一众天魔退走，但等待他的，将是来自魔尊的恩赐和认可。 “当然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口头宣誓，你要继承魔血，完成魔化进程。” 魔尊简单解释的同时，高兴陷入迟疑之中，魔尊满意的点头，根据他对高兴的了解，现在这个反应才是正常的，如果他仍然没有任何迟疑的选择接受，那么魔尊就要考虑如今的高兴是否还值得魔化了。 高兴没有注意到的是，魔族自魔尊往下，所有人都抱着一种怀疑天下的心态，这种心态是长年累月的潜移默化下逐渐形成的，对待赵天左是如此，如今高兴也没有例外。 “在人族，即便你功力再强，始终都要受到一些束缚。”魔尊耐心很好，继续解释道。 “但在我魔族不同，你接受魔化，成为魔族的一员，将拥有绝对的自由和无穷的力量。这一点，我作为魔族的首领，可以对你保证。” 高兴的迟疑仍在继续，半低着头好似看向地面，其实是在做取舍。 深受魔能影响的高兴其实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踏入魔尊领地的那一刻，某些事情已经被注定了，但此时，魔尊大殿之上，除了魔尊这彻头彻尾的魔族之外，其他两个人，竟然都是人族。 赵天左始终没说话，这个时候也没有他说话的份，魔尊一直以来都想收服高兴，自己这时候出声，多疑的魔尊肯定会怀疑他的目的，该说话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闭嘴，这是赵天左做人的法则。 而现在这个时候，只能靠高兴自己。 最终，在赵天左有些忿忿的不解之中，高兴还是点了点头，魔尊大笑离去，似乎将之后的事情都留给了赵天左。 两个人族在魔尊大殿对视了一分钟，赵天左才缓缓抬步，走到高兴身边，拉着他往一旁走去。 他们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赵天左有话要问。 他有太多的不解，但当他拉着高兴走到没人的地方时，突然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高兴身上已经产生了一些不太明显的变化，久居魔族领地的赵天左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些变化，不禁暗探一声后终于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一句简单的提问令高兴再次沉默，魔尊离去之后，似乎某种控制他的力量在逐渐消散，高兴奇迹般的出现了短暂的清醒状态。 双臂无力的放下，高兴眼中的迷茫之色愈加明显，赵天左心生纠结，但仍然选择开口道。 “刚刚的你......有些可怕。” 大殿之中的高兴，眼中的暴戾和嗜血给赵天左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高兴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一时间赵天左有点接受不了。 直到看到如今高兴清醒状态下的迷茫，他才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 日夜被魔族盯着，算计，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心底的同情一旦被激发，无论赵天左怎么压制都无济于事。 “真的心甘情愿被魔化？”二人同属人族，魔尊故意将自己留下，很有可能便有考验的意味。 二人之间的沟通必须尽量简短，赵天左甚至魔尊从未真正相信过自己，但即便如此，赵天左从未改变过自己的初衷。 在自己最难的时候，是魔尊出手援助，而他与魔尊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人族。 在没遇到高兴之前，他始终是这么想的，但在与之短暂接触之后，赵天左时常会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 我对人族......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有时候，赵天左都被会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的满头冷汗，要知道如今的局势对魔族来说是一片大好，人族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中，但即便如此，再次与高兴相遇之时，他仍不愿意高兴一头扎进魔族这个阵营。 魔化......一旦完全成功，那么高兴也就彻底的消失在了这方世界，重新诞生的他，便是车头车尾的魔族。 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名字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对赵天左来说，也许是另一种重生，但对高兴以及他的一众亲朋来说，则无异于惊天噩耗。 赵天左想来平静的内心此刻翻江倒海，他怎么都没想到，一直保持的很好的心境竟然因为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族产生了如此巨变。 表情从纠结到扭曲，赵天左手里死死攥着的纸条已经被手汗浸湿，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做好直接交给高兴的准备。 这是他久思之后做出的选择，他同样在赌，赌高兴最后的人性还没有被魔能彻底磨灭，赌高兴的灵识还能继续保持清醒，赌他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赵天左没再说话，匆匆离去的背影在高兴眼中无限放大，高兴拳头始终紧紧握着，而左手拳心之中，是一张汗津津的纸条。 上面写着，“换掉魔血”四个小字。 534 魔血入体 “咔！” 画家手中的铅笔再次折断。 愣愣的看着画板，画家的手在离画板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上悬着，手中抓着半截铅笔，说不出话来，古老板与雕塑师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从古族赶回来之后，画家基本上没有停过，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数天，本来他身体就不太好，如此高强度的连续作画，机器都受不了。 铅笔断了也好，笔断了他也就不用再画了。 古老板如是想道，地下一层已经铺满了画家的作品，然而最近出产的画作全部是大团大团的黑雾，三界之内，也只有古老板能看得懂他画的意思，其余的人，就连雕塑师也只能挠头。 画家的古族之行并不顺利，至少不像古老板预想中的那样，看来族内对是否支持人族还是有不少不同的声音。 这是没办法的事，古族作为资格最老的古神族，近乎严苛的等级划分和上层生灵意识已经深入所有人的骨髓，即便是在不断适应大势的发展之下思维会出现些微的改变，但毕竟时间太短了，想让他们接受人族，支持人族，哪怕是堂而皇之的将对抗上神这个最终目的搬出来，也不一定能在第一时间便打动古族的核心层面。 这一点早在古老板的计算之中，而画家在回去之后还能自己回来，这已经出乎古老板意料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当初古老板独自离开，本以为只是族长默许，但如今画家再次归来，则意味着至少族长对自己是没有太大意见的。 这是目前唯一能令古老板高兴的事，这代表着，人族的路还没有被堵死，自己还有报仇的希望。 单凭人族，对抗上神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当初第一次从老丁头那听见的时候，古老板第一反应就是老丁和老高这两个人疯了。 面前的茶早已凉透，古老板和雕塑师谁也没动过。 “魔尊对高兴和谢一一直没有死心，如今基本可以确定他在暗地里接触谢一，至于高兴，大概率也在他的目标范围之内，只不过暂时还没消息。” 古老板小声说道。 “老板。”雕塑师心里憋了一堆话想说，但真到说的时候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您已经离开古族了，以目前这个形势来看，该做的您都做完了，没有必要再掺和。” 古老板苦笑着摇了摇头，一直隐世不出的二叔都跳出来了，这个时候自己喊撤？不可能的。 “我的目标不是魔尊。” “这个仇......很难报的。”雕塑师何尝不想报仇，但敌人实在太过强大，这不是目前他们这个层级可以触及到的层面。 “这个心结不解，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高兴现在是关键时期，魔尊一直想着收服他，如果真的魔化，那对整个人间界来讲，都会是一场大浩劫。” 二人正小声聊着的时候，坐在身边不远处的画家不知何时走到身边，拿起桌上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随即冷冷说道。 “那就杀掉！”画家的表情很冷，他不笑的时候已经有股阴柔的狠意，如今表情有些狰狞，更显得凶恶。 “杀不得。”古老板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奈。 “怎么杀不得？”画家似乎对古老板的反应不太满意，继续追问道。 然而没有人回应他，古老板像是愣神一般陷入了沉思。 现实没有给高兴再次选择的权利，当他跟着幻魔回到魔族大本营的时候，身上已经打上了“接受魔化”的标签。 高兴罕见的恢复了清醒，且这种清醒状态已经持续了两天，当高兴从内部观察整个魔族的时候，除了冷漠之外，很少有其他的情绪在。 上下级之分十分明显，整个魔族阵营，魔尊始终高高在上，而后便是十二天魔，而赵天左以人族的身份隐隐有和十二天魔平起平坐的地位，这是高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自上一次二人短暂交流之后，赵天左便再也没有找过高兴，那张纸条早早便被高兴处理掉，这样的东西，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看见。 意识清醒的情况下，高兴肯定是不愿意接受魔化的，但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尤其是当魔尊亲自自自身取魔血的时候，高兴意识到，自己已是“在劫难逃”了。 仔细掰着手指头算一算，这坑爹的人生、短暂的时间里，好像已经先后经历了无数次“劫”。 情劫、心劫、意劫、天选意志的三十年必死劫，如今再加上即将到来的魔劫，高兴突然觉得天选意志传人这个称呼不太恰当，自己应该叫“劫运之子”更好一些。 一滴鲜活的黑红色血液悬浮在魔尊手掌上，颜色至纯至深，在场的所有天魔不禁都对着不断向外爆发魔能而形成一道黑红色能量光幕的魔血投来羡慕之情。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贵为天魔都得不到魔尊的青眼，而高兴一个人族竟然可以直接吸收魔尊的本命魔血？ 这是当下所有在场天魔共同的想法，这种想法一旦诞生便如同野火一般自心底燃起且愈演愈烈。 他们都觉得，高兴不配。 且不说人族对魔血的适应能力到底有大，单单只说这一滴魔尊本命魔血所蕴含的魔能，便足够如今的天魔修行数载才得以凝聚出来。 这只是考虑时间和精力的成本，本命魔血的精纯度是由提供者的功力深浅决定的，如魔尊这般，已经处于魔族顶峰状态的存在，他的魔血，不可遇更不可求。 面对魔尊伸过来的手掌，高兴再次迟疑，而这种迟疑好像激怒了身旁被魔尊喊来观礼的一众天魔，仿佛他们所信仰的东西遭到了亵渎。 身旁的敌视目光引起了高兴的注意，没办法，任谁也不可能身处十几道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注视中还能无动于衷。 高兴伸手去接，手掌距离那滴魔血还有数十公分的时候便感受到一股彭拜的力量，这力量属性已经精纯的难以言表，单单只是靠近，便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吸力。 这是被刻意抹除能量属性后能量本身对外界最真实的反应，高兴面色平淡，手掌尽量保持稳定的向着魔血靠近，迎着众人艳羡、嫉妒、疑惑、释然的目光，逐渐贴到魔尊的手掌上。 赵天左贴在身侧的手指不知觉的动了动，高兴这一举动，无疑是走在背离人族的路上，自己给他的纸条不知道他看了没有...... 他肯定看了！ 那为什么还要接受魔化？ 如今这种情况，就算不接受，自己不帮忙的情况下，高兴也肯定无法离开，但自己该帮忙么？ 赵天左心思十分繁乱，不停的自问自答，但身为普通人且有些怕死的他却惊奇的发现，在是否帮高兴逃走这个问题上，竟然意志十分坚决。 给了他纸条，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 高兴真的会那么做么？众目睽睽之下，又该怎么运作？ 赵天左大脑飞速运转之际，高兴已经成功将魔血拿到了手里。手掌迅速被血液浸染成黑色，密集的纹路以魔血为原点迅速向外扩散，麻酥酥的触感不断传来，高兴举着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原本被黑衣遮住的肉身仿佛直接暴露在空气中，魔血的纹路清晰的展现出来，这滴血，正在侵蚀高兴的身体。 “结阵，不要让人打扰他。”魔尊留下一份吩咐，再次看了已经闭眼凝立的高兴后便转身离去，众天魔虽心有不耐却只能听命行事。 嗡！ 一阵强烈的魔能波动突然自津城上空爆发，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535 入魔 魔血的能量爆发比高兴预想中的要强烈的多，这源于他对经文能量与魔能之间的属性相克不够了解。 手握天缺与天魔交战，对于高兴来说是感受不到太多异样的，经文能量，或者说佛力，与魔能相比较，就像广义上的光和暗，永远处于对立层面，且经文能量在修行等级相差不多的情况下，对魔能有着绝对的压制力。 高兴以经文能量与天魔交战，于高兴来说并没有太多异样感觉，更多的压力则是被对手承受。 而如今魔血入体，则相当于魔能第一次主动入侵被经文能量蕴养了许久的肉身，两种敌对能量乍一见面便针锋相对！ 但于高兴不利的是，他的经轮崩碎，自身失去经文能量滋养时间已经很久了，即便肉身内蕴含有少量的经文能量，但此刻入侵的是魔尊的魔血，无论从能量层级上还是体量上，二者都不能相提并论。 这让魔血的能量爆发有种大题小做的意味，但饶是如此，高兴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仔细感受着魔能的走向。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高兴在选择接受的刹那便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但之所以仍然选择接受，也是没办法的事。 魔尊千方百计的想收服自己，一着不慎被幻魔算计，自己掉进了魔族大本营，这个时候，一味的反抗已经失去了意义，高兴想的是怎么样能够在既定的环境之下争取最大的利益。 无论清醒与否，高兴对力量的渴望从没有削减过，而魔能这种陌生的能量，自第一次从幻魔身上感受到这种奇异能量的感觉之后，高兴便念念不忘。 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讲，已经是受到魔化影响的结果，不过高兴始终觉得幻魔有句话说的没错。 卫道者需要足够的力量，如果没有力量，那一切就都是空谈。 手握魔能，一样可以为人族战斗，比如谢一，高兴几乎在瞬间就说服了自己，而这个问题在赵天左离去之后，足足困扰了高兴两天。 魔血的影响由外至内，肉身是第一道防线，黑红色的奇异纹路只在最初出现时出现了明显的阻碍，但也就是几个回合的较量之后，高兴的肉身便败下阵来，高兴举着的手掌上，滴溜溜旋转着的魔血不断分化出一丝丝的魔能，顺着高兴的手掌直接向下传导，而纹路则顺着高兴的胳膊往下延伸。 小臂、大臂、肩膀，魔血形成的纹路好似在忌惮什么，刻意避开了高兴心口的位置，主动分为两股，一上一下分头而动。 脖子、下巴、耳后，高兴满头满脸都被纹路笼罩，向下的魔能纹路一路平推，当高兴满身都被纹路盖住的时候，他就像一个龟裂的瓷器一般。 体积明显变小的魔血在最后一丝能量并入高兴手掌之后彻底消失不见，魔血消失的同时，高兴全身纹路突然间大亮。 “啊！” 一直像挠痒痒一般的触感突然间发生巨变，剧烈的疼痛自全身上下不断传来，那一层细密的纹路仿佛直接扎进高兴的肉里，而且还在不断向内延伸。 这种能量延伸，就像钝刀子割肉一般，推进的十分缓慢的同时也将高兴的痛觉无限放大，这是种非人的折磨。 高兴咬着牙挺着，在最初突然被袭击发出惊呼之后，即便再疼，疼的他额头冷汗直流，高兴除了将后槽牙咬的咯嘣作响，也没再发出一丝声音。 一次、两次......高兴心里不断默数，仿佛这种单纯的计数方法可以将注意力稍微转移一些，也就没那么疼了。 一戳一拔被高兴记为一次，这个过程异常痛苦，仿佛无数把小刀在身上缓缓插入，插到一定深度之后再缓缓拔出，如此循环往复，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这个过程持续了至少五次之后，此时的高兴已经疼的几乎失去了知觉，而那层细密的魔能纹路则好像直接出现在他的大脑之上，纹路的倾轧继续缓慢进行着，而此时的痛苦对高兴来说，比刚刚肉身上的痛感要强烈的多！ 一直被某种力量限制了移动的高兴生生将身体扳了回来，跪在地面上，双臂紧紧捂着脑袋，不时传出几声闷哼。 赵天左同样没有离去，顺着高兴双臂之间的缝隙，他分明看到了高兴脸上痛苦之外的那一丝绝望。 实在太疼了！ 魔血对肉身的改造还只是停留在物理伤害这个层面，肉身的疼痛再强，一旦超过承受极限，大脑便会终止痛觉的传输进入自我保护状态，但......现在的高兴，纹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大脑上。 高兴不止一次的想过，干净利落的晕过去，哪怕失去五感，将这个煎熬的过程挺过去，也比现在这样要强得多。 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不断刺激着高兴的神经，将他刚刚麻木下去的痛觉再次唤醒，高兴的后悔之意一闪而过，早知道这样，当初拼了命也该和幻魔做一个了断。 这只是高兴一瞬间的想法，事实上正在承受魔能纹路不断侵蚀的大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高兴脑子里此刻正剩下一个字，疼！ 高兴不知道的是，这是他接受魔化必经的一个过程，人族的肉身与魔族有很大的区别，而想要继承和适应更强大的魔能，他的肉身必须得到进一步的强化。 魔族天生肉身强大，甚至有些魔族为了免受这种魔能炼体的痛苦，直接选择击散自己的肉身，以魔能重新凝聚，这个过程虽然慢，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但高兴不行，人族的肉身是其修行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放弃。 魔血无差别强化高兴的肉身的同时，也在清楚他体内残留的经文能量，这是痛觉来源的一部分，但更多的则是魔能纹路在肉身上不断反复犁地一般拆分重组的这个过程。 此时的高兴没有注意到的是，承受痛苦的同时，他的肉身强度也在一点点的增长之中，这个过程，谢一早就体会过，但高兴只单纯看到了对方肉身的强大，对他到底经历过怎样的痛苦知道的却很少。 这一次，落下的功课算是全都补上了，众天魔眼中一直抱头蜷缩在地面上的高兴突然间放开双臂，而后紧握的拳头突然间狠命击打自己的脑袋。 赵天左下意识的跨前一步，而后生生停住，这时候他不能去！ 高兴啊！能不能成，只能看你自己了！ 根本无暇顾及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脑袋上的痛感不像之前那么强烈时，高兴突然间挺起腰肢，对着天空一阵狂呼。 啊！ 这叫声引起了众天魔的注意，一阵报复版的快感自心底产生，看向高兴的眼神也从嫉妒变成了戏谑。 高兴还是无暇顾及，此时全身纹路再次大亮，高兴双眼眼白尽去，两个瞳孔之内被纯黑色填满，看起来诡异无比。 魔能纹路迅速收缩，逐渐汇集到刚刚绕开的心脏部位，肉身的改造已经在过去的时间内基本完成，接下来，便是魔化最重要的步骤。 同化！ 以魔能覆盖高兴全身，提升其肉身强度的同时，使其对魔能的接受度进一步提高，脏腑的同化需要很长的时间，这个过程就像是粗活和细活之间的区分，一旦全部完成，高兴也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魔族。 魔化进行到现在，幻魔完成了第一步，魔血完成了第二步，而第三步根本不需要别人主导，高兴体内的魔能会一点点的浸染他的脏腑，而赵天左知道，高兴到底会不会失败，全在这一步之上。 536 最后时刻的挣扎 魔化的进程一刻也没有停止，当魔尊再次到来之时，高兴已经恢复了站立姿态，全身上下的黑色纹路尽去，面容平静，只是始终闭着眼，仿佛沉睡了过去。 魔尊挥手之间，十二天魔布下的隔绝阵法瞬间散去，众天魔对着魔尊行礼，但对方根本没搭理，魔尊的注意力全在高兴身上，对方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巨大部分的脏腑都已经被魔能浸染成了纯粹的黑色。 这个过程还是继续，魔尊脸上再次露出赞许之意。 魔化的进程与个体的意志力强弱有关，普通人意志力较为脆弱，可能连最初，魔血对肉身的改造都承受不了，高兴能够熬过那个阶段，已经代表了魔尊眼光的正确性。 以高兴之前的修为层级，一旦魔化成功，将会成为魔尊最大助力之一，也许十二天魔......就要变成十三天魔了。 甚至，直接跨过魔子这一人之下的超然地位，成为魔尊座下最特殊的存在也说不定。 心脏，是高兴固守的最后一道防线，但在魔能不断浸染的过程中，还是没能守住，高兴此刻内腹之中已是漆黑一片，勉强还保持着清醒的高兴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等待最后完成魔化的时刻来临。 自己真的要入魔了...... 这是高兴最后的一丝意识所在，而就在已经被魔能染成一片黑色的心湖之上，久未出现的变故突然发生。 咚！ 一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滴掉入了心湖，与偌大的湖面相比，这一滴水滴十分渺小，但却同时引起了高兴的注意。 高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竹葵，是你么？”高兴在心底大喊，但被魔能浸染了部分黑色的心脏，信息传输这一最基本的功能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等了许久之后，竹葵的虚影突然出现在高兴心湖之上，乍一出现便呆呆的看向高兴，似乎已经变的不认识他了一样。 “对不起......”高兴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话。 竹葵面露疑惑，高兴的变化完全被她看在眼里，而高兴跟随幻魔来到魔族大本营的同时，竹葵早早便一头扎进高兴的左臂之中，也许是没发现她的存在，也许魔尊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竹葵跟着高兴一路来此，默默看着高兴身上发生的一切。 她想帮忙，但她同样无能为力。 大灵的力量也许可以匹敌天魔，但现在身处敌人大本营中，高兴明显受制，竹葵简单的思维之中，也将主导权完全交给了高兴。 高兴不说话，她是不会主动出手的，至于这一次出现，则是感受到了很大的威胁。 魔化的最终目的，是同化高兴的思想，至于给他力量，则是次要的，但高兴明显只想要力量，这一供需关系的明显偏差令竹葵疑惑。 她不明白为什么高兴会接受这种洗礼，这在她看来无法理解，但始终选择相信的竹葵直到最后一刻，她不得不出现的时候才逐渐明白，此时的高兴只能被动接受，至于选择，属于拳头更硬的人。 “哥，我想帮你。”竹葵缓缓出声。 高兴不自觉的笑了笑，竹葵的声音此刻显得那样的亲切，让他感觉自己并不是一个人。 心湖在遭受魔能浸染的同时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这源于高兴的意识，已经被魔能纹路改造过的大脑在接受魔能这一讯息上已经选择了默许，看上去，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但高兴总感觉很别扭。 如果此时高兴是站在旁边看别人魔化的进程，将会很快发现问题所在，这大概就是所谓旁观者清的意思吧。 “你试着轰击我的心湖。” 此时的高兴束手无策，只能胡乱出主意到。这也许会令自己有些痛苦，但至少算是一种尝试。 竹葵很听话，握紧的小拳头直接砸向了漆黑一片的湖面。 轰！ 高兴持续了很久的静立姿态突然间颤了一下，始终盯着高兴的赵天左心头意动，内心有个声音疯狂提问。 难道......他找到应对的办法了？ 高兴心头此时翻江倒海，竹葵的力量奇大无比，不断涌起的心湖湖水荡漾的让高兴一阵阵恶心，这只是种虚幻的感觉，但高兴竟然惊喜的发现，魔能对心脏的浸染竟然出现了一丝停滞。 果然！高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虽然反应慢了足足两秒，但狂喜正在席卷高兴全身。 “继续！继续！不要停！”高兴对着竹葵狂呼，而竹葵的小拳头则听话的一次又一次的落在湖面之上。 轰！ 轰！ 高兴的面色不断涌起不正常的潮红，而后迅速退去，而高兴刚刚仿佛进入沉寂状态的气息却在不断攀升。 这股气势......赵天左默默感受着高兴的变化，这似乎是魔化完成之后魔能自内部向外散发的过程。 最后还是失败了啊！ 赵天左一直握着的拳头缓缓放开，手心上的汗水顺着指间向下低落，高兴在场中接受洗礼，赵天左在场外经历折磨，这人族的兄弟俩还真是同病相怜。 魔尊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看着眼前这具满意的作品，大手一挥，直接向后方走去。 “都过来吧，不需要你们看着了。” 十二天魔应声而去，而赵天左也在最后看了高兴一眼之后转身跟上。 这一转身之后，下次再与高兴相见，高兴，也就不再是高兴了，赵天左亦步亦趋的跟着，心里如是想道。 竹葵的拳头还在不断落下，高兴心头的难受感觉一浪高过一浪，但同时他的意识也在心湖浪头不断涌起的同时逐渐恢复清醒，这种清灵的感觉远远高于其他快乐。 高兴并不知道的是，他让竹葵做出的无心尝试，恰恰令魔尊错误的判断了局势，魔能的突然涌起是被竹葵的力量激起的，是感受到外界力量对抗时的自然反应，小萝莉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只要高兴能够忍得住那种越来越强烈的难受之感，也许......可以将魔血的最后一丝力量耗尽？ 这对高兴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这个过程......实在痛苦。 高兴想吐，但他清晰的知道，这只是意识世界里遭受能量撞击的后遗症，所以只能默默忍着，高兴也许没有其他优点，但就忍耐和坚毅这一方面来说，他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脸上不断涌起潮红而后迅速消退，心湖上一波波的浪花之中，魔能浸染心脏的进度卡在了一半的位置，分寸难以推进，而竹葵则成了永动机，一拳一拳不厌其烦的砸下去，高兴在心里默数，竹葵每挥出一拳，魔血的能量都在肉眼可见的消逝，魔化进程对能量的消耗是十分巨大的，饶是魔尊本命魔血异常强大，但在不知疲倦的消耗之中，也总有耗完的那一刻！ 高兴不急！这个时候魔尊肯定不允许有人来打扰自己，这是唯一的机会！ “竹葵，力量还能再大一些吗？” 高兴强忍着那股剧烈的恶心感，继续出声问道。竹葵缓缓点头，小拳头上第一次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白色光幕。 轰！ 同样一拳下去，高兴心湖之内的湖水怦然涌起，露出之下深不见底的黑洞。 高兴突然之间有些承受不住差点晕过去，但与此同时，高兴的狂喜之意丝毫不退，魔血的能量就快要消耗完了！ 挣扎！ 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这是高兴此时唯一的想法。 如果魔尊选择內视高兴一番，便会迅速发现问题所在，但仿佛是上天注定一般，他犯的这个小错误直接导致了计划的失败。 537 魔道中人 澎湃的魔能自高兴身上散播开来，赵天左有些厌恶的往旁边躲，但奈何身旁这个家伙还有些脱力般的虚弱，他就算再厌恶也得伸手扶着。 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竹葵的拳头将最后浸染高兴心尖的魔血能量击散了一小半，而高兴，此时正意外的处于清醒状态。 赵天左最后还是救走了高兴，由于魔尊的过度自负，幻魔费尽心力制造出来的机会被他浪费掉了，不但如此，一直忠心耿耿为魔尊谋划未来的赵天左也第一次表露出反心。 至少在魔尊意识到赵天左不在场的时候，已经猜到他要干什么，但他仍固执的以为，一个战斗力为零的家伙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 当被派去寻找赵天左的魔将迟迟未归时，距离魔尊最近的剑魔和血魔最早看到了魔尊脸上的阴冷，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两位天魔却齐齐选择闭嘴。 这个时候，无论说还是不说，都不是好的选择，不过确实证明了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魔尊一直冷着脸，直到魔将回报到处都找不到赵天左时，众天魔才意识到可能有事发生。 魔尊与天魔议事是每天的必备流程，毕竟魔族的处境可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好，时刻要准备面对人族的反扑。 魔族有靠山，人族也有，只不过魔族不知道的是，人族的靠山什么时候来、以什么样的方式来，这让众天魔十分恐慌，毕竟在人族面前可以肆意耀武扬威，一旦古神族真的来了，打不打的过还是个未知数。 魔尊果然如意料中那样，没有去仔细探查高兴的情况，这就给赵天左制造了很大的机会，高兴身旁没人守着，实际上魔尊的想法是仍处于魔化状态的高兴会有一段短暂的虚弱期，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但身处魔族大本营的高兴想跑是没有任何机会的。 魔尊漏算了赵天左这个点，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却成了整个计划最大的变故。 竹葵的突然出手，极大的缩短了高兴对于魔能的适应期，虽然仍还有些虚弱，但魔能的缓慢增长预示着高兴正在恢复。 即便被魔尊发现，赵天左也可以以被高兴挟持为借口推脱，只是连他自己都知道，本来在魔尊那自己就没有信任可言，这一次，可能会丧志在魔尊那的地位。 有那么一个瞬间，赵天左心生悔意，如今的一切都是自己凭借脑子一秒一秒争回来的，这个过程很残酷，魔族内部的互相倾轧一点不亚于人间界的人情冷暖，但赵天左坚持下来了，这也是他不是魔族却依然固执的留在魔族的原因。 一部分是出于对魔尊的感激，无论这个人怎么样，他当初救了自己，做人要知恩图报，一部分则是处于自己的考虑。在魔族，除了魔尊，赵天左可以无视任何人，其他人即便再看不惯他，碍于他在魔尊面前的重要程度，想要动他，都要思索一二，但事到如今...... 凡事三思而后动，反复推敲，极力思索所有可能存在的变数，总的来说，赵天左整个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只是这一次，他为了高兴破例了。 四周是旷野和密林，赵天左在脚下发现了一处大庙，果断将高兴放在了附近。 肉身能量仍处于恢复之中，高兴满脸疑惑的盯着赵天左。 赵天左有心帮他，在他给出纸条的那个时候，高兴已经意识到了，但高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主动带着自己逃出魔族大本营。 最让高兴惊讶的是在二人出来的过程中，基本没有引起哪怕一个魔将的注意，那么高兴可以断定，这条逃跑的路是早就规划好的，赵天左的自保意识很强，或者说他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 但......把自己放出来，他再回去，还能有活路？ 想到这里，高兴想开口问话，但却被赵天左抢了先，“暂时你是自由了，但魔尊发现我放你走，肯定会再派人来抓你，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赵天左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半靠在树下的高兴说道。 “你这么放我出来，不怕死？”高兴想了想之后问道。 “魔尊舍不得杀我。”赵天左有些傲气的仰起头，看向远处的那处红砖亮瓦的大庙，朗声说道。 对于赵天左的话高兴倒是比较认同，天魔战力是强，但单以智商来评价，赵天左可以横扫他们一群，这样的人对魔尊来说意义要更大，所以赵天左有资格这么说。 只不过......赵天左毕竟是人族，真的没问题么？ 高兴没有再问出口，而这一次是高兴在一次重新审视赵天左这个人。 曾经以为，他是一个满心被仇恨填满的人族弃儿，这样的人怨气比天高，做出什么事情，高兴都不会奇怪。 当他劝说自己投靠魔族时，高兴除了愤怒之外，没有丝毫仇恨的心理，这与面对天魔时还不太一样，可能也和赵天左不能修行，没有正面和高兴对战过有关系，没有真实能量的碰撞，那种敌对心思总归要淡一些。 魔族大举进攻津城，赵天左不出意外的跟在魔尊身边，魔族所有的布兵排阵的计划，可能全部出自他的手笔，那个时候，高兴只觉得赵天左已经脱离了人这个范畴，那么也就不能再以人性来评判这么一个存在。 但现在，高兴不得不重新审视对方，在自己已经绝望，以为要彻底堕入魔道的时候，还是这个人，最后关头愿意站出来拉自己一把。 曾经不怎么敌视的家伙，突然之间变成了敌人，而后又从敌人变成了盟友，这种身份与关系的迅速变化令高兴有些应接不暇，至少在心理上，高兴没那么快接受。 难道这也是魔尊安排的？ 不对，幻魔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回去，在魔化彻底完成之前，魔尊不可能允许自己突然跑掉。 赵天左一直背对着高兴，对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他一丝也没看见，在最初的冲动之后，他要考虑的是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情况。 自己这蹩脚的理由根本骗不了魔尊的，而且更有可能的是，魔尊压根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他太多疑了，纵然自己还有用，但始终有个底线，赵天左放走高兴，已经触碰了魔尊最后一丝的忍耐。 懒得经营与天魔关系的赵天左此时更加后悔，他都能猜到围在魔尊身边的众天魔此时正在怎么编排自己，突然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之后，赵天左再次想到了自己悲惨的命运。 曾经认为自己已经恨透了这个世界，但谁也想不到的是，最后的时刻，自己竟然救了人族，如今的赵天左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他只是倚着自己的心在做事。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高兴撸起袖子，魔能纹路已经淡了不少，但在高兴皮肤表面上还是留下了一层清晰的痕迹。 “很快就会有人再来抓你，我只能帮你到这了。”赵天左没动，淡淡说道。 “你呢？”高兴比赵天左落后一个身位，浑身上下被一层淡淡的魔能气息笼罩，同样开口问道。 “担心你自己吧。” 最后留给高兴一个白眼，赵天左没有任何迟疑的反身离去，他不想让高兴看到他真实的情感。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高兴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人族的希望，可能就在这些人身上，不管他身处哪里，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但心，始终还在人族，这就够了。 538 谁都靠不住，那就靠自己 赵天左不出意外的被幽禁，一众天魔对赵天左的主动归来纷纷表示惊异，魔尊与对方密谈了许久，但谈了什么，除了魔尊谁也不知道。 确定赵天左再也不会出现在魔尊跟前时，以新晋魔子为代表的一部分天魔纷纷扬起满意的笑意，这个人族的存在，令众天魔都感到了深深的不适，明明自己才是魔尊身边最亲近的奴仆，这中间突然夹了一个人族，其中的别扭也只有天魔才能够切身体会。 外出寻找高兴的任务再次落在了幻魔头上，只是这一次，所有天魔都接到了随时准备协助幻魔的任务。 高兴的魔化进程进行的没有任何问题，按理来说，如今的高兴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魔族，这也是魔尊对赵天左仍旧选择救走高兴的不解之处。但在赵天左那里，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领赵天左意外的是，魔尊并没有杀他，这一点让早就做好牺牲准备的赵天左都有些纳闷，难道自己真的凭借过人的脑子让魔尊产生了依赖？ 这个问题，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了，被魔尊亲自布置魔能囚笼的赵天左自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魔尊。 与第一次领命接近高兴不同，这一次的幻魔心里压力有些重，几乎完成魔化过程的高兴已经拥有了相当的力量，只不过还没有交过手，幻魔对如今的高兴究竟有多高的战力也没有确切的认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高兴这次面对自己，不可能束手就擒。 如今高兴身上的魔能波动异常明显，想要找到他并不是难事，但最后幻魔将位置锁定在一座大庙之上，这让幻魔十分为难。 由于功法的原因，幻魔对佛音佛力十分反感，这一点从当初天空之眼旁边那一队僧人的佛音攻势上便能看的出来，而如今，高兴身上原本属于魔尊的特殊魔能波动清晰的显示，他就在那里，幻魔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而让幻魔惊讶的是，高兴再次给了他一个惊喜。 大庙跟前，宽阔的广场之上，高兴站在庙门之外静静等待，幻魔大喜，失去了大庙的庇护，这对幻魔接近对方无疑省了很多事，只是......他越靠近高兴，越为高兴身上那股奇怪的气势所迷惑。 全身上下被魔能笼罩，而经过魔尊本命魔血改造过的肉身对魔能的接受程度已经提升到了最高，高兴的脖子上还留有清晰的魔能纹路印记，只是这印记与当初相比淡了不少，而幻魔一打眼便注意到的，便是高兴那双眼睛。 漆黑如墨的颜色尽去，此时的高兴仿佛恢复了他与幻魔初见时的状态，看向幻魔的高兴带着一脸的笑意，只是如今这笑看起来，与最初相见时又有不同。 “你......真的是高兴？”幻魔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没办法，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很真实，但表现出来的还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族。 人魔？ 这个不切合实际的印象一旦形成便再也挥之不去，幻魔心头的疑惑更甚，急于寻找答案。 魔尊的笃定令所有人都觉得高兴已经被彻底魔化，寻回高兴只是一个小插曲，但也只有如今与高兴面对面的幻魔知道，高兴或许接受了魔尊的力量，但高兴......还是那个高兴。 他仍是个人！ “如假包换。”仿佛为了配合幻魔的提问，高兴摊开双臂，左右看了看随后答道。 “你......没有被魔化？”幻魔紧随其后问道。 高兴摊开的手掌瞬间握紧，举在胸前，默默感受着越来越强劲的魔能波动。 “你说呢？”高兴仿佛醉心于突然获得的能量，脸上的笑意看起来有些扭曲。 幻魔突然间心脏狂跳，咚咚的撞击着他的胸口，连续深呼吸之后，幻魔才将高兴迸发能量带来的压迫感逐渐清退，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跟我走吧，如今你是魔，不再是人了。” “是人是魔，我自己决定。” 高兴话音刚落，肉身已经从原地消失，留给幻魔的只有一句话的尾音。 面前突然有劲风扫过，一股巨大的力量凭空出现，而随之出现的，便是高兴沙包大的拳头！ 呜...... 高兴仍处在适应魔能的过程之中，突然间出手便有试验如今能量的目的，幻魔，这个不太擅长战斗的天魔，便是最好的靶子。 幻魔在最后关头撇过头躲过高兴的拳头，身形不自觉的开始后退，但他退，高兴便进，而高兴此时爆发出来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比之前弱多少！ 连续不断澎湃而出的力量带给高兴极大的满足感，肆意挥霍着充盈的能量，高兴本身的速度已经提升到最高，一拳接着一拳，拳拳直指幻魔的心口！ 嘭！ 终于在连续挥出数拳之后，速度上已经足以碾压对手的高兴成功一拳集中幻魔。 脚下与地面发出连续不断的摩擦声响，幻魔被高兴一拳轰出去老远，而更让幻魔难受的是，随着高兴拳劲入体的魔能是那样的熟悉。 魔打魔，这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局面终于在魔尊一手促成之下出现了。高兴一拳得手，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要在战斗中不断磨合新获得的能量。 高兴清晰的感受的到，魔尊本命魔血蕴含的能量很强，而这股能量最强的地方，便来自于可以自行催发肉身继续提升能量的品质。 这也就是说，高兴的魔能只要不断的磨炼下去，将会继续取得提升，这与十二天魔魔能达到本身层级的限制之后便再难有所提升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一个可成长的年轻俊秀与一群已经定了型的打手之间，傻子都知道哪一方的发展潜力更大。 一边应付着力道越来越强劲的高兴，幻魔脑子里同样在不断思考。 难道这就是魔尊一直想要魔化高兴的原因？如果自己想的是真的，那高兴这样的存在，实在太可怕了，可能比之前拥有天选意志传承的高兴更要可怕，除非......魔尊有办法可以控制他。 这是幻魔此时最真实的想法，毕竟除了赵天左能偶尔得知一些魔尊的想法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这个机会，魔尊在想什么，他想做什么，除非他主动告诉你，否则，你根本无从得知。 这就是魔尊与十二天魔真实的相处模式，始终被严苛的上下级之分束缚着。 再次连续挨了高兴两拳，幻魔突然发现始终锁定自己的气息瞬间消失，而高兴的身形再次出现在面前不远处，而对方刚刚还在体表不断环绕着的魔能正在一点点的被他吸收回肉身内。 魔能的外放越来越弱，直到高兴身上的魔能波动彻底消失，幻魔内心的惊讶却不如刚刚见到高兴的时候。 在这个人族年轻人身上，幻魔已经见识到太多的惊喜了，而这些惊喜还没转变为惊吓，是幻魔始终将魔尊当成了后盾，再大的烂摊子都会有人来收拾，自己拿不下高兴，那么就会有其他人前来配合，直到拿下他为止。 内心有了底气，幻魔纵容般的看着高兴完成了魔息内敛的全过程，而当高兴完成这一过程之后，他回身再次看了一眼大庙门口的牌匾。 “静禅”两个字再次映入眼帘中时，一直堵在心口的那股憋闷感彻底消失了，而此时高兴体内的魔能竟被他推动者以原本经文能量修炼的静脉开始缓缓运转。 能量是同源的，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那么任何一种能量都可以拿来修行，经文能量可以，灵力可以，那么魔能，一样可以！ 539 古真龙族可能还在? “我收到消息，魔尊要魔化高兴。”老丁头的突然出现并没有令古老板意外，但老丁头说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消息你怎么得到的？”古老板问道。老丁头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古老板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继续问道，“消息可靠么？” 老丁头点头，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来自赵天左的消息，这个身处魔族阵营中的人类的举动令老丁头迷惑，但他还是第一时间便选择相信了对方的情报。 不为别的，他是真的担心高兴。 “得想办法救他。”老丁头小声说着，这话明显是说给古老板听得。 古老板意外的没有说话，始终看着画家手中的铅笔，那一大团迷雾之中渐渐现出一个人形，虽然还很模糊，但已经跟之前连续数天都是漆黑一片的迷雾有了很明显的差别。 “古族不出手，单凭你我，斗不过魔尊的。” 画家笔下的人形身影越来越明显，这代表着事情正在朝着好的方向上发展，古老板淡淡说道。 “可我不能就这么等着，太糟心了，老高他......”自高兴失踪起，老丁头无时无刻不处于巨大的精神折磨之中。 “高荣恩是强，但你别忘了，他只是得到了上神的认可，半神？如果他当初接受了神格，勉强还有动手的资本，如今的他，不够看。”古老板听到老丁头提起高荣恩，不太客气的说道。 这话里似乎有股怒气，但此时的老丁头显然没精力过多思索。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进入敌对阵营？”老丁头沉默许久之后再次问道，只不过这一次问出口，已经没了刚刚的生气。 他似乎认命了。 “你不可能护他一辈子的，孩子大了，你得给他足够的成长空间，最后，他还是得靠自己。”古老板回应道。 高兴在大庙内停留了两天两夜，一方面，僧人聚集的寺庙内佛力浓郁，对于魔能的爆发有一定克制作用，另一方面，高兴在等待其他天魔的到来。 但在连续四十八小时等待无果后，高兴意识到，自己是时候离开了，这大庙内僧人不少，但自主持往下，所有僧人都适时对高兴表示出了极度的友善，这令高兴有些不好意思，他不能拖着大庙内的僧人与自己一起面对天魔。 高兴的离开并没有给寺庙及庙内的僧人带来任何变化，但与此同时，谢一等几个兄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老丁头收到了高兴的消息。 不敢轻易去触老丁头的霉头，唤海第一时间找到了敖准。 “父亲，我哥现在在魔族手上，我们得救他。” 敖准看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心思同样纠结。老丁头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商量，但在古老板明确拒绝了老丁头的请求之后，脑子始终处于混乱状态的他终于平静了下来，仔细分析了一番敌我局势之后，老丁头下达了不许外泄消息的命令。 即使唤海不说，敖准也想救人，但事实情况是，自己一方拿不出足够匹敌魔尊的战力，正面战场上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救人就是一纸空谈。 “我知道你着急，但着急是没用的，我们......抵不过魔族。”敖准思虑再三，只能不断安抚自己的儿子。 “古真龙族也办不到么？”唤海继续追问道。 敖准目色一凛，不论明里暗里，老丁头一伙人都有意的隐瞒了古真龙族的情况，事实上，也只有龙族内部才知道古真龙族的具体信息，但现在，敖准还不准备告知唤海。 所有人都以为古真龙族的传承已经断绝，但敖准知道，并没有！ 这一消息如果传出，足够引起上神的注意，毕竟三大古神族齐出，也许还是不能匹敌上神，但已经足以扰乱到正常的秩序。 敖准有话不能说，这对生性耿直不会拐弯抹角的龙族来说十分痛苦。 唤海带着希望而来，而后又带着失望而去，回到几人的小圈子里，对着谢一和魏无极摇摇头后，三兄弟再次陷入苦闷。 之前都是兄弟有难，高兴主动出手救援，如今换高兴出事，几个人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令几个年轻人十分难受。 “唤海找我了。”敖准在唤海离开之后第一时间来到老丁头身边，对着他说道。 老丁头看了他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他主动找我，已经想到了依靠古真龙族的力量，这不是个好消息。” 敖准继续说道。 “你没告诉他吧？”老丁头问道。 敖准摇摇头，老丁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现在还不是展露的时候，必须等到古族和古罗刹族下场，三族齐聚，才会真正发挥力量的时刻。” “封印真的存在？”敖准内心的小火苗被老丁头燃起，不甘心的问道。 “不确定，但至少可以试试。”高荣恩从没有将古神族的秘密说清楚过，老丁头也在纳闷，老高如此执着于寻求古神族的帮助，而古神族的战力在上神面前根本不够看，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曾经获得过相隔内容的蛛丝马迹，古神族手中掌握着一种特殊的封印，这封印来自于昊天意志的恩赐，但具体封印是什么作用，道听途说的老丁头就无从查证了，如果不是敖准提起，老丁头几乎都忘了这个消息。 “等老高回来吧。”老丁头挥挥手，示意自己要静静，实际上，这是老丁头最近的常态。 敖准带着疑虑离去，也许这个谜团将会不久的未来后会彻底揭开。 唤海摇头的同时，尽管谢一和魏无极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难免露出失望的神情，蹲在地上的谢一双拳紧握，魔能不自觉的向外散发。 谢一内心憋闷无比，有劲使不出的感觉很难受。 “大不了我们几个直接杀过去。”谢一咬着后槽牙，目露凶光的说道。 “这么去，和送死没区别，冷静。”魏无极同样着急，但他始终是兄弟几个之中最冷静的一个，要是放在以前，也许可以和天魔正面交锋，但如今的三人，也许还不够十二天魔塞牙缝的。 高兴完成了魔息内敛，极大的隐藏了自己的行迹，但幻魔对于魔尊本命魔血能量有特殊的感知力，在高兴选择离开大庙的同时，失去佛力遮掩的魔能气息再次暴露，幻魔时刻在空中盯防，一旦发现高兴的行迹，即便再不愿意也要跟上去。 这是魔尊再次下达的命令，而这一次，身旁还会有其他天魔配合自己的行动，也许高兴的战力已经突飞猛进到了足以匹敌天魔的程度，但.......双拳始终难敌四手。 此时的高兴还不适合回归人族，也许老丁头等人不会对他身怀魔能产生怀疑，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 这个消息一旦散播出去，对津城卫以及一众盟友来说，都是个不利的消息。 起初高兴只是假意与天魔接近，津城卫内部已经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虽然在老丁头的极力压制下，这种影响没有爆发开来，但高兴深知流言的可怕。 自己知道自己的处境和想法，但别人不会那么想，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的思维模式都和你一样，高兴的性格决定了他会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但别人并不一定会。 帮不上忙，也别给别人找麻烦，这就是此时高兴最真实的想法，离开大庙之后，高兴再次一头扎进密林之中，而幻魔始终远远缀着，阴魂不散。 540 于逃命之中修行 高兴低估了佛力对魔能反扑的压制，这在他离开大庙后的第一天夜里便有了反应。 魔能如潮汐一般，固定时间便会再次侵袭高兴的心脏，这是高兴目前唯一一处还在坚守的阵地，之所以绝大多数时间还能保持清醒，也是因为魔化并不彻底的原因。 在大庙之中时，佛力生于僧人的信仰与经文的念诵，而在佛力对魔能的压制下，高兴并没有切身体会到魔能反扑的威势，但现在，高兴独自坐在深夜的黑暗之中，魔能涌动一波强似一波。 如何能在魔能反扑之下成功挺过去？这是高兴目前最大的难题，每一次魔能积蓄力量后的侵袭，都会对高兴的灵识产生剧烈的撞击，这种撞击感和当初竹葵死命轰击高兴心湖时差不多，但结果却正相反。 一个是将高兴拉入黑暗的深渊，一个是将他从被困中解救出来，如今的高兴有意让竹葵再次重演之前的一幕，但自打高兴魔化过程中竹葵近乎不要命的出手之后，对方便好像再次沉睡一般，无论高兴怎样呼唤，都没有任何回应。 这次看来......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啊。高兴不断嘬着牙花子，十分无奈的想道，而就在离自己将近一里地之外，幻魔静静等待。 追踪高兴并不难，但难就难在拿不下他，幻魔可以考虑在第一时间集合天魔的能量将高兴强行制服，但这不符合幻魔的利益，而且，十二天魔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幻魔请不请得动别人，还是个未知数。 魔化进程一旦启动便不会停止，直到被魔化者彻底入魔或者魔能彻底耗尽才会告一段落，在持续跟踪高兴一段时间之后，失去了佛力的庇护，对方果然再次进入魔化状态，魔能对高兴的影响也许在不断减小，但对方选择停下盘膝打坐，便足以证明，此时魔能的体量，还需要高兴足够的重视。 只要你有弱点，那么就有得手的机会，成功击破过高兴心防的幻魔再次燃起了信心，这种信心完全来自于他自己，毕竟高兴第一次被成功魔化，便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魔尊对幻魔的赞赏丝毫不加掩饰，这让在十二天魔中一直默默无闻的幻魔腰杆着实硬了一回，而幻魔将彻底魔化高兴看成了奠定自己天魔地位的最佳证明。 竹葵怪力克制，加上自身吸收融合，加上大庙内佛力的压制，成功将高兴体内残存的魔能压缩到了一个极致，如果高兴再自私一些，在大庙内停留的时间稍长一些，哪怕是再消耗一些魔能也是好的。 但这一切都是假设，失去压制力的魔能反弹的力道强到了极致，如今的高兴正在承受魔能一浪高过一浪的凶狠冲击，意识不断在虚幻与真实之间来回切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幻魔的耐心很好，当天色蒙蒙亮时幻魔抬步刚想向前，却敏锐的发现一里地之外的高兴好似早就严阵以待，对方的眼神冰冷的仿佛能够浸透幻魔的骨髓，远远打量过去，幻魔不禁打了个哆嗦，抬起来的脚也再次放了下去。 高兴对着幻魔所在的方向愣愣看了几眼之后转身便走，而此时高兴的双眼再次回复了漆黑如墨的颜色，只是这浓重的黑色之中不时会闪过一丝眼白的痕迹。 魔能反扑的时间是固定的，就在高兴灵识马上快要失守的时候，时间到了。 这对高兴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就在刚刚感知到幻魔位置的同时，一股无法控制的暴戾与嗜血情绪突然爆发，那一刻，如果幻魔敢向前一步，那么高兴肯定会跃出去杀人。 高兴已经处于失控边缘，仅剩一丝灵识还保持着清醒，也正是这一丝清醒的意识，会在太阳逐渐升起来的时候逐步再次占据主动位置，只是这一恐怖的过程将在每次夜幕降临时都会重演一遍，直到......高兴彻底被魔化。 幻魔心底的恐惧渐渐散去，承受极大压力的同时也有一点点喜悦，高兴这种失控的状态正是他经受魔化的表现之一，这与他在大庙前与高兴见面时，对方表现出来的状态有着极大的差距。 差距越大，越证明高兴被彻底魔化的可能性越高，幻魔没有任何犹豫，在保证绝对的距离之下，让人继续跟着高兴，他在等，等高兴彻底失控的那一刻。 高兴向前飞速移动，太阳渐渐升起，晒在身体表面上的温度仿佛正在将魔能对自己的影响一点点的驱散，于跑动之中，高兴逐渐感觉自己拿回了意识的控制权。 如果没有切身感受过，是无法理解这种意识从游离到逐渐回归本体的感觉的。 看来自己白天和晚上，要做不同的两个人了...... 高兴如是想道，而此时的他在保持高速移动的同时，也没有忘了驱动逐渐温和下来的魔能沿着固定筋脉顺序不断运行，这是他重新获得力量之后的选择，不为别的，如果自己还有一线机会，在面对敌人之时，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幻魔的功力在十二天魔中应该处于吊车尾的位置，打赢他并不能证明什么，但高兴擅长的并不是拳脚，魔能对力量的加持效果并不像谢一运用时那么明显，那么高兴想要发挥出更强的战力，必须重新凝聚剑心！ 剑心是在不断修行剑道，感悟剑道的过程中自然凝聚的，单纯的模拟能量运行过程起不到凝聚剑心的目的，而魔能究竟能不能凝聚成剑，是不是会像无形剑气那般随自己驱使，都还是个未知数。 度过了最初获得力量时的喜悦期，高兴开始进入长久的思考，而思考之后便是实践。 不知不觉之间，高兴独自在山林中生存了数天，而风餐露宿对重新拥有力量护体的高兴来说已经不是问题，如果不是幻魔始终远远跟着，高兴已经有了想要回返的想法。 连续数日的魔能反扑高兴都侥幸扛住了，虽然魔能在连续不断的爆发之中体量正不断减小，但要想尽快将这一过程彻底掐灭，不寻求外力帮助看来是不可能，不过这一段时间高兴也不是全无收获，四下无人的环境，高兴可以肆意试验自己的想法，而在魔能剑气不断的激发和摧毁过程中，一道剑气雏形硬是被高兴磨了出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高兴逐渐意识到当初言灵的话应该是没说全。 能量从本质上来说，没有属性的区别，但相生相克是真实存在的，比如经文能量与魔能，高兴是人族，但如今拥有了魔能，如果仍然沿用之前修行灵力时的运力方式，那么发挥出来的，顶多是与原本力量差不多的层级，这与能量的属性无关，与发力的方式与角度有关。 在一点上，高兴通过数天的试验之后逐渐总结出了新的运力规律，同样一拳挥出，发挥出来的力量凭空涨长了四成，但高兴同样也知道，剑气虽然可以勉强凝聚，但短时间内想要动魔剑的心思，有些不切实际。 力量强一分，便多一分获胜的把握！ 幻魔已经持续跟着自己好几天了，但奇怪的是，他不动手，也没有喊帮手的意思，这让高兴的逃亡路顺利了许多，但高兴一刻也不曾放松过，天魔行事的诡异他是领教过的，已经着了幻魔一次道，被魔能反扑时不受控的状态也就罢了，一旦自己的意识占据主动，绝对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出手的机会！ 541 高荣恩回归 研究透了魔能运力的方式，极大的提升了高兴催发魔能剑气的信心，这地高兴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对时刻注意高兴变化的幻魔来说，则代表着危险信号的来临。 幻魔没有正面领教过高兴的无形剑气，但从其他人嘴里，也曾得知过高兴在全力爆发之下的威势，剑魔、血魔与魅魔三天魔围攻高兴，一时间竟然没能拿下，已经足见高兴当时的战力有多么可怕。 摆脱灵力威压的限制之后，幻魔对自身力量的无形增长有着切身体会，但即使是在那样的形势下，最擅长战斗的剑魔与血魔联手竟然都没能拿下高兴。 眼见高兴挥手间一道若有若无的黑红色能量光束不断出现，而他不时捡起树叶扔到空中的怪异动作更加引起了幻魔的注意。 大庙之前，高兴砸在幻魔身上几拳的拳劲仿佛还在身上流淌，而此时高兴在幻魔心中的危险等级再次提升，他在试验剑气！ 这原本应该是魔尊授予的运力方法却在高兴不断实验的情况下正在被他掌握，一旦他真的掌握了剑气，那就是他拔剑挥向自己的时刻！ 谢一三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古老板面前，当再次出现之时，却奇迹般的没有问话。 魏无极主动与雕塑师站在一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谢一则走到画家背后，妆模作样的看着画家手里不断移动的铅笔，显得最正常的是唤海，直接选择坐在古老板对面，伸手拿过茶壶，开始熟练的泡茶。 古老板一眼便看出了三人的来历，但他们不说，古老板也乐得清静。 年轻人隐藏情绪的本事还是太差，古老板默默等着，等待这三个小子最先绷不住的那个。 这三个人明显是商量好的，谁也不会主动先开口，而最先松懈的那个，反而是一向沉默的雕塑师。 魏无极始终盯着雕塑师看，目光就像钉在雕塑师脸上一般，饶是雕塑师心理素质极好，在魏无极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看了十分钟之后，他还是首先败下阵来。 “行了，别装了，早就知道你们的来意。” 三兄弟齐齐一楞，在经历了短暂的尴尬之后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好了，都过来。”古老板看的好笑，随即出声喊道。 刚刚还在和雕塑师玩一二三木头人谁动谁是大傻比游戏的魏无极瞬间出现在唤海身边，而看画家画画的谢一早就不耐烦了，古老板的呼唤如同救命稻草，直接将谢一拽到他身边。 “我知道你们来干什么，不许去。”古老板双手握在一起，挨个看了三人一眼后小声说道。 三人仍旧没说话，唤海将一杯泡好的茶推到古老板面前，神色平静的说道。 “我出事的时候，是我哥救我。” “我也是。”谢一在一旁帮腔。 魏无极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说道，“别看我，我拉不住他俩，只能跟着来。” 魏无极说完收回双手，继续说道，“高兴没救过我，但他出事，我不能不管！” 古老板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这三个少年。 “你们这么去，就跟送死没区别，高兴不会想看到这一幕的。”古老板继续说道。 “魔尊一只手就能将你们全部埋葬。” “那也不能看着我哥落在敌人手里！”谢一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待古老板再次回应，画家直接扔掉手里的铅笔，这些天以来第一次站起来说道。 “高兴没死，他逃了。” 所有人突然转头全部看向画家，而画家一直保持淡漠的脸上，突然也多了一丝轻松的表情。 高荣恩再次出现在古罗刹族时，罗振宇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自己与女儿之间刚刚有所缓和的关系再次决裂，如今罗晓月连和自己父亲说话的兴趣都没有，显然还在气头上。 不过还好，自己这个便宜女婿仍然处在绝对的理智之中，至少在和自己说话时，并没有一丝迁怒的意思。 “爸，我得去救高兴出来。”高荣恩在罗振宇面前，虽然前后二十年都没有得到对方的认可，但无论如何，自己是罗晓月的丈夫，那面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岳丈。 妻子生气是气外公不出手就外孙，但罗振宇也有自己的思量，站在他的立场和角度上看这个问题，高兴对对方的选择没有任何异议。 连续在两大古神族之间奔波，高荣恩对于大家族内部的各种问题深有体会，尤其在涉及到大部分人利益的问题上，作为家族首领，都必须考虑的十分全面。 这一步踏出，关乎生死，有时候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结果。 要说怨气，高荣恩多多少少还是有的，事涉自己的儿子，不可能完全公正的考虑问题。 “你和魔尊的矛盾最激烈，现在暴露在人间界，对你很不利。” 罗振宇也想与对方亲近，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话一出口，便增添了三分官方会谈的口气。 这么说话会让所有人别扭，但罗振宇就是改不了。 “涉及到高兴的安危，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高荣恩迟疑了一下后迅速说道。 “他是我儿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堕入魔道。” “上神早就盯着你，你现在出去，如果他们察觉到你的所作所为，肯定会对你出手提前抹掉你，你的处境很危险。”罗振宇内心深处一声叹息之后，仍没有放弃劝阻对方。 为了避免矛盾再次爆发，罗晓月被高荣恩按在了遗忘之海边上，罗晓锋在一旁陪着，不然如果她跟来，罗振宇只需要两句话，父女之间很可能会再次打起来。 罗振宇的出发点是真的在考虑高荣恩的安危，但这话如果被罗晓月听见，肯定以为罗振宇在推脱责任。 “其实他们很可能早就知道了。”高荣恩与罗振宇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继续说道。 “高兴自进入修行界之后，始终盯着人间界阵营的最前方，无论对局势的推进有没有利，他承受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高荣恩顿了一下，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从本心上来说，我也不希望他走到最后那一步，但现在局势正反向推动着高兴一步一步接近意志力量。” “如果......这个过程不可逆，那我也希望，它能来的尽量晚一些。” 高荣恩说这话的时候，罗振宇明显看到了对方脸上的纠结和不舍。 那是他的亲生骨肉，做出这种选择要承担多大的心里压力，罗振宇不用想也能明白，只是如今，父子二人要同时投入到战场之中，这对罗晓月来说，肯定不是个好消息。 罗振宇也有私心，和女儿的关系再不好，他也希望她能过的幸福。 “去吧。”罗振宇的纠结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面前这个男人如果这么好说服，当初也就不会直接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拐走了。 高荣恩离开罗振宇的居所，直接奔着神兽巢穴的方向奔去。 “嗯？你怎么来了？”高荣恩身上有淡淡的罗晓月的气息，神兽见他前来，抬头应了一声。 与神兽不甚熟悉的高荣恩还是第一次与对方对话。 “想问问你，知不知道高兴现在在哪里。” 神兽的大脑袋晃了晃，两只前爪搭在一起，当脑袋再次放下的时候，同时闭上了铜铃般的眼睛。 一人一兽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就在高荣恩快要失去耐心的同时，神兽突然间睁眼，对着高荣恩所在的方向摇了摇头。 “怪鱼精华的能量被压制了，我感知不到他的位置，但能确定的是，他还活着。” 542 二次魔化 黑夜与白天的高兴完全是两种状态。 无论高兴再怎么积极，一旦入夜之后，魔能得到极大激发的情况下，高兴的灵识必须承受一波又一波的侵袭。 这时候的高兴是最脆弱的，也是内心深处的负面情绪最容易被激发的时刻。 高兴的心门在第一次被幻魔魔化之后便始终留下了缝隙，这无法完全闭合完成防御的心门成了他现在最大的隐患。 而引起高兴变化的，往往是人族的因素，这一次，也没能逃脱这个规律。 高兴始终在密林之中行走，当初只是胡乱选了个方向，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之中还能见到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突然被几道亮光划破，一群身着劣质迷彩服的男性发现了高兴所在。 附近人迹罕至，这样的环境之下，突然发现一个年轻男子正盘腿打坐，双眼紧闭，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痛苦的神色，这样的存在，普通人肯定会避而远之，而面前这群人，明显不是普通人。 人一旦失去了法则的束缚，内心中掩藏着的猛兽便会跳出在作祟，几人瞬间便起了歹心，而此时的高兴却一动都不能动。 高兴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身魔能的运转，但入夜时分不断侵袭他灵识的魔能却好似摆脱了这种束缚。 高兴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在不断袭来的魔能潮汐之间获得短暂的喘息，而这种精神上的高度集中对体力是种极大的消耗。 陷入被魔化状态，高兴基本等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意识不断在昏暗与清灵之间切换，他能够模糊感知到有东西接近，但不知道到底是人还是什么。 一般情况下，主动靠近的动物都会被魔能的波动外露直接吓跑，但此时不断靠近的生物显然没有被吓到，而在高兴的模糊感知之下，对方竟然主动对自己下了手。 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上搜了一遍之后，一点值钱的财物都没有找到，其中有个一脸横肉的家伙似乎很不甘心，一把将高兴推倒，想在他身下继续寻找，而对方这一推，直接将始终维持着的微妙平衡彻底打破！ 在与魔能潮汐对抗的过程中，高兴就像一个走在钢丝桥上的小丑一样，他必须时刻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走出去的每一步都必须精准无比，他知道一旦力道的控制出现了偏差，魔能潮汐成功突破了那道死命维持的平衡之后，等待自己的，将是相当严重的后果。 比如......彻底失去意识，比如......陷入疯狂，嗜血与杀戮之中，无法自拔。 他甚至都看见了自己完全被魔化之后的画面，满手都是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但那时的自己竟然在笑，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很满意一般。 那一推，彻底将高兴推向了黑暗的深渊，倒下去的高兴灵识突然间猛烈颤动，而刚刚还被挡在外围的魔能潮汐瞬间突破了限制，直接扑向高兴最后一丝仍处于清灵状态的灵识！ 高兴猛然间阵眼，眼眶之中皆是如墨般的黑暗，这奇怪的瞳孔令刚刚靠近他的满脸横肉男吓了一跳，直接一屁股向后仰倒，一边大叫着一边手脚并用的向后猛退。 然而等待他的是来自高兴的无情打击。 远超普通人承受能力的拳头直接砸在他的胸口，只一拳，对方便失去了生命气息，满脸横肉男的伙伴迅速逃离现场，但普通人的速度哪能跟此时的高兴相比？ 两秒钟不到，刚刚还站着的五六个人永远的留在了这里，高兴站在很七竖八的尸体中间，一身魔能不断鼓荡，之前刚刚完成的魔息内敛瞬间崩坏，一股股更加强劲的魔能波动迅速扩散开来。 幻魔始终在一里地外静静观察，刚刚发生的一切令他似乎很满意，杀吧！杀他个天翻地覆！杀的越多，入魔越深，从此以后，你才是真正的魔族！ 高兴再次陷入暴走状态，速度提升至最高，急速向前移动，此时的高兴浑身上下弥漫着野蛮与暴戾的气息，横冲直撞之下，树木不断躺倒，幻魔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他在等，这是初入完全魔化状态时的暴走状态，会持续一段时间，他要等到高兴发泄完毕才能靠近。 高兴原本只是留了个缝隙的心门，仿佛被人一把推动，缝隙逐渐扩大，而之间一直停留在心口部位的魔能顺利的透过心门进入其中，高兴的心脏瞬间化为全黑。 自此，魔尊本命魔血自外而内完成的完整的魔化进程！ 高兴的速度终于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逐渐放缓，幻魔满头大汗的跟着，当见到高兴主动停下来是，准备的好的魔音阵直接笼罩过去。 与佛音中蕴含着的无限生机与希望不同，来自幻魔的魔音中充斥的都是堕落与黑暗。原本只留下了淡淡痕迹的魔能纹路再次出现，并且随着魔音的逐渐放大而再次亮了起来。 满头满脸皆是诡异的纹路，高兴全身上下仿佛被一层细密的怪网蒙住一般，二次激活的魔能对高兴肉身继续进行强化，而这种痛苦对彻底堕入魔道的高兴来说，已经没了太大的感觉。 高兴心底一直亮着的最后一盏灯，彻底熄了。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原本如一道道超长胶片组成的完整世界观逐渐崩碎，化为无数碎片在高兴身周围绕飞舞，这一过程持续了很长时间，而当它们再次重组在一起之时，已经缺失了很多，而最为明显的则是色彩上的变化。 满目皆是黑白灰，死气沉沉。 冥冥之中一直有一道声音若有若无的响起。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适当的放纵可以缓解压力。”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无论高兴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这声音到底属于谁，但与此同时，令高兴更加心惊的是，自己竟然还能思考？ 难道魔化再一次失败了？ 刚刚那种失控的感觉仍然历历在目，高兴眼看着“自己”出手杀了那些人，对鲜血的渴望与疯狂令他“自己”陷入极大的欢愉之中。 不对！ 高兴不断确认着，当他意识到自己确实仍掌握着自己思维的时候，高兴陷入了迷茫之中。 难道真的是我杀了人？ 抬起双手，高兴努力在上面寻找着那个“自己”的痕迹，但毫无疑问，高兴失败了。 这一动作再次引起了幻魔的注意，按照魔化的进程来看，高兴将陷入一段时间的意识混乱，也就是说，接下来他会仅凭着本能去做事。 杀戮、杀戮，还是杀戮！拥有绝对力量且意识混乱的高兴，可能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但绝大部分时间，都会陷入无尽的癫狂状态。 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越长，入魔越深，魔音仍然缠绕在高兴耳边，怎么驱除都散不开。 幻魔绝对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接下来，当高兴从这种近乎无意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之后，幻魔将尝试控制高兴，这一过程可能会十分艰难，但幻魔此时竟然升起了一股兴奋之意。 曾经的曾经，自己只是十二天魔之中最为默默无闻的那个，即便是身为女性的魅魔，在战斗一道上，也比自己要强得多。 魔族是一个崇拜力量的种族，战斗能力差，即便可以得到魔尊的赏识，在相同位阶的其他人眼中，也很难得到认同，但如今，幻魔看着眼前彻底陷入魔化中的高兴，内心的兴奋之意根本掩盖不住。 这是自己的第一个作品，竟然会如此完美！ 543 山野、渔夫与女孩 魔化这一神秘仪式终于完结，这对幻魔和高兴来说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魔尊交代的任务终于完成，幻魔内心被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彻底填满，高兴即将成为魔尊手下最锋利的一柄剑。 而高兴则顺从的配合幻魔，甚至就连反应都在刻意的伪装下慢了两拍，为的就是不让幻魔起疑心。 走出这片栖息多日的山林，高兴跟随幻魔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镇子依山临海，远离城市显得有些破旧，全镇上下只有一家能算得上餐馆的破旧小屋，幻魔主动引着高兴推门而入。 餐馆老板正在打瞌睡，他的主要收入来源便是路过的行脚商人和司机，一般情况下白天很难有生意。没办法，全镇老少加在一起也不过千八百人人且大多数以打渔为生，温饱没问题，但鲜有人家有闲钱可以拿来吃喝。 所以，餐馆老板的收入基本来自于宰客，依靠独有的优越地理位置，来一个宰一个，保证让你刻骨铭心。 眼见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走进来，衣着显得有些狼狈，显然是连续赶路多日才到的镇上，老板肩膀上油腻腻的毛巾先是擦擦手随后在木质的桌椅上胡乱擦着，准备迎接“肥羊”的到来。 “咔！”的一声脆响。 姓高的“肥羊”好像暂时还无法控制突然暴涨的能量，小店本就破旧不堪的门板被高兴一把扯了下来。 高兴先是一愣，随即手里的门板像纸片一般晃了晃，有些歉意的看向老板。 “这......” 高兴此时歪着头看他的表情有些邪异，不知道为什么，老板的腿肚子有些转筋。 “没......没事。”老板有些讪讪的笑着，右腿脚尖点地使劲左右扭动，连续扭动了半天之后，那种揪心的疼痛终于算是过去了。 “这门早就坏了，正好，我打算换个新的。” 老板心思在数秒之间转换了数次，手里毛巾顺序将桌椅再次擦了一遍，伸出双臂示意高兴坐下，脸上陪着笑，心里流着泪说道。 高兴尽量轻轻的把门派放下，看都没看老板递过来的菜单，直接点了一碗面。 老板飞一般的逃向后厨，这店面掌柜小二总厨全部由他一人担任，高兴手指在菜单说戳了戳，老板便如蒙大赦一般的飞速逃走。 高兴此时在他眼中就是个怪物。 他敢去宰一个怪物么？ 废话！不要命了么？赶紧给这尊瘟神送走！ 高兴手里不断把玩着一根筷子，竹制筷子年头长了，尖部全是发白的毛倒刺，高兴对这里的条件没有过多在意，而刚刚还失手掰掉门板的高兴此刻却可以让一只筷子在指尖转动如飞。 高兴尽量不去看坐在对面的幻魔，让自己的眼神伪装的呆滞一些，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被魔化到底该是什么样子，只是现在这副样子幻魔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也就索性一直这么装下去。 一碗面在安静祥和的环境中被高兴飞速吃完，老板手中始终攥着手机，这玩意在镇上可是个稀罕物，而刚刚猫在后厨的老板已经打了电话出去，高兴也许可以安全的走出小店，但他应该没法安全的走出小镇。 宰客在老板看来是个技术活，而在他持续数年的经营中，并不是每一位客人都能拿出足够满足他贪欲的钱的，那么对于这种人，老板都是交给镇上游手好闲的流氓处理。 高兴口袋里没有一毛钱，实际上他也没想着给钱，高兴吃碗面后摸了摸嘴，尽量装作不经意般的瞟了老板一眼，老板何许人也，一眼就看出了高兴的意思。 碍于高兴刚刚展现出的徒手拆门板的绝活，老板客气的表示高兴这一单可以免单，高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也没有坚持，因为他是真的没钱。 终于在多日之后重新体会到了温饱的幸福感，走出小店的高兴被一股温暖的阳光包裹，浑身暖洋洋的，有种久违的慵懒。 “有人盯上你了。”幻魔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提醒，高兴伸了个大大的拦腰之后顺着镇上的道路看过去，这条路并不算长，但基本上每隔数米便有一两个壮实的青中年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 太过刻意了，显得很假。 高兴的脑袋左右摆动，脖子处不断发出骨骼摩擦时的咔咔声。 就知道那老板不是什么好东西！高兴在心里骂道，但此时的他一句话都没说，他得继续保持在幻魔那的呆滞形象。 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高兴装作没发现这些刻意伪装的流氓，但在走到第一堆凑在一起的人面前时，对方却主动走过来拦住了高兴的去路。 “外乡人，吃饭怎么能不给钱呢？” “对......拆了人家门板，赔钱！” 三五个人像看到一顿美餐一般的盯着高兴，有些方言口音的话从嘴里吐出来，高兴大概能听懂他们的意思。 即便是听不懂也无所谓，老板这一手玩的太低级，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他找的人。高兴还是没说话，只是愣愣的看向对方。 高兴的反应显然不在对方的计算之中，以往的行脚商人，在看到自己这群流里流气的无赖之后，大多会选择息事宁人，出门在外能少惹事就少惹事，而这帮依山靠山仿佛与外界隔绝的山民，仿佛也习惯了这种不算正道的谋生之路。 但这次遇到的少年却与其他人不同，他也不动手，也不出声，就是呆呆的看着你，山民没什么文化，如果不是高兴刚刚一只手便掰下了门板，几个人早就动手了。 “再跟你说一遍，拆了门板就要赔......啊！” 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跨前一步，见高兴不做声便想再提醒一遍，身边的同伴给了他极大的信心，这种生意又不是第一次做了，基本没有失过手。 可是他的话都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越过几人之间的缝隙倒飞了出去。 高兴看着刚刚自己打向对方的拳头，这次，他是真的有些纳闷了。 明明刚刚还在澎湃涌动的魔能，此刻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肉身的力量确实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但打眼看了一下，整条街上能看到的便至少有数十个人，看不见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如果只靠蛮力横推过去...... 高兴的拳头在自己眼前停放了数秒，第一个流氓挨了高兴出其不意的一拳之后直接倒地昏迷。 惊恐与恼怒的神情同时在几人脸上出现，山民民风彪悍，而高兴的突然出手除了制造一瞬间的愣神之外，接下来便是一对好几十的战斗。 迎面扑来好几个壮汉，而这些人的身后，刚刚还在假装闲谈的其他人也都在第一时间放弃了伪装主动冲了过来。 高兴拳劲震荡，冲到他面前的地痞基本上是一拳一个，只是高兴越打越是纳闷，体内魔能好似突然间被压制，一丝能量波动都感知不到，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幻魔，难道......又是环境？ 不像！这拳拳到肉的触感太真实了！真实的让高兴心底那股嗜血的欲望再次涌起，两只漆黑的眼眶此刻灼热的有些吓人，而当这些人第一次真正的注意到高兴的异常时，自已一方的数十人已经倒下一半了。 高兴一边出拳一边平静的往前走，任何企图阻拦他的人都会被一拳直接打在身上，已经可以随意控制力道的高兴并没有下杀手，他的魔化并不彻底，而此刻则需要他在不断的出手之中学会压制那股恐怖的嗜血欲望！ 544 山野、渔夫与女孩中 小镇之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系，而餐馆老板的人品在同乡人的眼中反而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猫有猫路，鼠有鼠道，各人在人间生存，都得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老板坑人，但并不害命，这在民风彪悍的山民之中并不算多大的问题。 但山民还有个最明显的特点。 团结，且排外。 越来越多的人在小镇并不算太宽阔的马路上聚集，而口口相传的事情也从高兴失手掰下门板变成了高兴打上门去砸店伤人。 此地的方言高兴听不太懂，但越聚越多的人群吵嚷之中还是让高兴听出了一些端倪。 后赶来的人群在听到这种情况时，看向高兴的目光中全部带上了恼怒。 犯众怒这种事，能不做就不做，高兴仗着肉身强横已经撂倒了数十人，但个体实力再强也干不过集体。 高兴一瞬间便确定了这一事件的因由。肯定是魔幻在捣鬼，即便不是幻境，他肯定也在暗中指引着对方。 魔音对普通人的影响力是不可抗拒的，这一点在之前的接触中高兴早有感触。 第一次心神失手，不久之前的杀人，现在的群殴，高兴几乎瞬间便将这些事情都归结在了幻魔身上。 通过不断的杀戮来彻底稳固高兴的魔心，这做法，不可谓不血腥残忍。 但他为什么封了自己的能量呢？如果运用魔能，杀人岂不是更快？ 高兴疑惑的同时，越聚越多的人群并没有给他思索的时间，比刚刚还要多上几倍的人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似乎高兴身后倒地不起的一群人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应有的教训。 已经有人手上拿着木棍了。高兴心下一沉，刚刚还刻意收力的拳头此刻全力爆发，之前专门挑肩膀、小腹这些不算致命的着力点，而此刻拳拳直奔心口。 咚...... 咚...... 不断有闷响从乱战的人群之中传来，高兴的拳头就像打桩机一样不断命中身边众人，而凡是被高兴集中的人都会干脆利落的倒向一旁，空出来的位置则迅速被身后的人补上。 越打越激烈，被人群挡在后方的人大声呼喊着，始终站在一旁的幻魔几乎已经看不到高兴的身影。 他对自己的做法很满意，在高兴回归魔族之前，幻魔不会让高兴停下类似的遭遇。 这是幻魔给高兴加的戏，尽管高兴已经表现出了彻底被魔化的状态，但连续在高兴身上吃亏的幻魔并不放心，他需要不断给高兴制造麻烦来掩盖自己内心的不安，也只有这样，才能让高兴始终保持着黑化的状态。至于伤人......这在幻魔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哐！ 一声闷响之后，高兴背后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敌人太多了！ 不知是谁一棍抡在了高兴背上，如果不是提前被魔能强化过肉身，这势大力沉的一棍可能已经伤到了高兴的骨头，如果一直这么打下去，高兴被打的可能性会不断提高。 念头刚一升起，一直站着应战众人的高兴突然间向前冲去，面前两个来不及反应的壮汉直接被高兴野蛮撞倒，一脚一个踢飞之后，高兴猛的超前冲去！ “别跑！” “站住！” 身后的人群几乎瞬间便跟上，山民的体质普遍十分强健，这得益于连日的体力劳作，但追了一段距离才发现，除了几个年轻人之外，大多数人竟然有些追不上的意思。 “你们几个，死盯着他，我去喊人！把他往山上赶！” 一个年长一些的地痞在背后狂喊，随后一扭身跑进了一条小路。 背后不时飞来各色武器，高兴保持高速跑动的同时不断左右挪移躲闪，这群劳什子山民太猛了！ 已经跑出去数里地，身后仍跟着几个年轻的壮汉。这时候高兴竟然对这群山民升起了一股佩服，已经和自己打了这么长时间，充其量只是比普通人身体素质要强上一些，竟然能跟着自己跑这么远。 这时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是叫苦不迭，这个年轻的外乡人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壮，但跑起来的速度却真是不慢，但事情正朝着他们想要的方向上发展，在不断抛出手的木棍的驱赶下，高兴正向着一处山林跑去。 出了小镇那条马路，四周都是密林，左手边是海，肯定是不能去的，高兴几乎没做选择就一头再次扎了进去。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刚刚离开又再次回来的高兴对这片山林竟然有了些许的亲切感。 脚下的枯叶不断被踩中，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从背后传来，高兴不断向前猛跑，只想着能够凭借超人的体力将这群难缠的山民甩掉。 高兴越跑越是心惊，对山林并不怎么熟悉的自己有些慌不择路，而身后的人在进了林子之后非但没有被落下，反而越追越紧。高兴脚下再次提速，一股不太好的预感逐渐升了起来。 果然！ 在继续跑出数百米之后，高兴的视野突然间变的十分开阔，脚下猛的收力，身子在悬崖之上向前探出大半而后才勉强收了回来。 高兴迅速转身，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随后而至，攥在手里的木棍随着胸膛急速起伏，满头满脸大汗淋漓。 “跑啊！接着跑啊！”其中一个少年举着木棍指着高兴，大声呼和。其他几个则只是看着高兴，他们在等，等身后的援军到来。 对方失去了人数上的优势，高兴想打掉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连续的跑动已经让对方丧失了大量的体力，高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再次出手，但当他主动冲过去的时候，对方一改刚刚的嚣张态度，反而有往回跑的意思。 高兴有些疑惑，但也就在同时，高兴突然感觉到四面八方都有人再往自己这里赶。 坏了！被人堵在这了！ 这时候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而刚刚扭头往回撤的几个年轻人再次返回，手里的木棍纷纷扛在肩膀上，一脸看好戏的幸灾乐祸之感。 反正都要打，还是动手吧！ 在几个年轻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之中，原本应该跪地求饶主动掏钱了事的高兴却再次冲了上来，一拳一个，干净利落的将他们几个全部干掉，而后，便是三个方向上冲过来的数十壮汉狂风暴雨般的冲击。 高兴的活动范围急速缩减，人数上的绝对碾压令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拳头再硬，也需要出手的时间，打倒一个，后面至少有三个人补上，高兴面前人头攒动，尽管不断抬臂格挡，但身上难免的被敌人打中了好几下。 疼痛还是小事，至少高兴还能忍，但对方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 自打一脚踏入修行界，高兴便几乎没有遇到过群殴的情况，打架打到极致，也是一对一的能量互砍，换句话说，高兴对于打群架这种乱战没有任何经验，起初占便宜也是仗着双方力量的不对等。 高兴的身体几乎是被对方推着向后移动，而自己距离身后的悬崖只剩几步的距离，海浪与山体的撞击声不断从下方传来，此刻高兴耳边嘈杂无比，根本无暇欣赏这美妙的声音。 敌人的策略在不断变化，扛在最前面的人拼着挨揍，也要帮身后的人制造出手的机会，高兴的双臂已经被对方的木棍砸的发麻，但高兴没有退路，这时候如果他表现出一丝的退意，等待他的都将是一顿毒打！ 高兴不想退，但奈何对方前进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不知是谁，原本密实的战线突然被一人冲破，对方的双臂十分强健，乍一在高兴面前出现对着他便是一记猛推。 高兴脚下突然一空，双眼瞪了溜圆，失去坚实平地支撑的高兴身体突然后仰，直直向海中扎去！ 545 山野、渔夫与女孩下 闹剧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众人纷纷返回小镇，一路上，不只一个人突然自心底诞生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他们并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会对一个陌生的外乡人升起了如此巨大的敌意，而那个出手将高兴推下悬崖的壮汉此刻正盯着自己的一双手，面露迷惘之色。 这一切都是幻魔安排的，不过他只是巧妙的利用了饭馆老板的心理，而后便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他预料到高兴会被围攻，但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聚集这么多人。 仔细感知之下，高兴的气息在远方大海的方向，虽然微弱，但仍能感知的道，幻魔这才放下心来，自己一时兴起，如果再次弄丢了高兴，那么等着自己的，就不单单是责骂了。 没有任何准备的高兴直接被数百米的巨大落差拍晕在了海面上，当他再次睁眼时，已经出现一处破落的窝棚内。 两片栅笆从中搭在一起，这便是这处窝棚的房顶，里面空间很小，躺下一个人之后，勉强只能再容许一个身形瘦弱的人进出了。 身下的褥子有些脏，潮乎乎的感觉令高兴有些不适。 就在高兴刚刚睁眼只来得及打量这一切的时候，一张圆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你醒了。”圆脸的主人将短发挽在耳后，皮肤被晒的有些发黑，两朵红晕始终顶在两侧脸颊上，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高兴。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看到高兴醒来之后便直起身子对着外面大喊。 “阿爹，他醒了！” 没有人回答，女孩随即拿起一只带着破口的碗主动送到高兴嘴边。 冰凉的液体顺着高兴的嘴角流了进去，快要干涸的嗓子眼被水分浸润，高兴喉头动了动，随即以微小的声音问道。 “这是哪？” “渔村。”这时候高兴才听出对方也有口音，而且和那小镇上的人几乎相同，想来，这里还是小镇？ 当高兴被女孩扶着爬出窝棚的时候，一个中年汉子正在两座窝棚旁边搭建第三个。 “这是我阿爹，就是他将你救回来的。” 没有多余的衣服给高兴换，身上的衣服原本就破了，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此刻已经满是褶皱，女孩死死抓着高兴一条胳膊，对方显得有些瘦弱，但饶是如此，高兴在听到女孩的介绍之后，还是对着中年汉子老老实实的鞠了一躬。 中年汉子显然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之后便继续着手上的工作，只是对着高兴点了点头。 与中年汉子的沉默不同，身边的圆脸小女孩似乎很健谈。 高兴得知了她叫阿水，这里已经出了小镇的范围，因为只有零星几户渔民住在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算个村子。 之后连续两天，高兴除了吃饭之外，都会坐在阿水家的小渔船旁边看着海面发呆，中年汉子对高兴并没有多大的关注，盖起来的第三个窝棚便是给高兴住的，而海边渔民每天的饭食都是一点点的米和新鲜的海鲜。 高兴在连续吃了两天之后，也对这种鲜味十足的饭食失去了兴趣，还原食材本来的味道约等于没有味道，这让习惯了各种调味料的高兴有些不喜。 阿水看出了高兴的落寞，但她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从小便没有接触过外部世界的阿水，高兴成了她了解这个世界的唯一途径。 “阿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阿水常常会陪着高兴坐在海边，一起看海，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 “外面......有高楼大厦，有数不清的汽车和人群，我最喜欢吃的菜是鱼香肉丝和宫爆鸡丁，鱼香肉丝是甜辣口的，宫保鸡丁是酸甜口的。很好吃。” 高兴一边说着一边回忆津城的一切，当他看到阿水喉咙吞咽的动作时一时间愣住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海面上，海边上这个女孩的侧脸也许并不完美，但在红光的映衬下，反射这一种叫做善良和单纯的奇特美感。 阿水被高兴看的有些害羞，健康的肤色上竟然蒙上了一层红晕。 “阿哥，我好羡慕你。” 阿水主动开口来掩饰尴尬。 “羡慕我什么？” 高兴赶紧回过头，故作镇定的说道，就在刚刚，高兴漆黑无比的心头竟然升起了一股邪念。 “你懂的多，接触的更多，不像我，也许一辈子都会被困在这海边。” 阿水脸上的神情有些落寞，与高兴相比，活动范围最远没有超过方圆十公里的阿水有着浓重的自卑感。 “阿哥，你睡了么？” 等到月明星稀十分，旁边的窝棚再次传来阿水的声音。 “没有。” 高兴双手垫在脑后，盯着低矮的棚顶发愣。 两分钟之后，一男一女并肩坐在窝棚的门口，这副画面很熟悉，因为最近时常发生。 “阿哥，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阿水沉默了很久，随后好似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主动看向高兴，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高兴看着对方，一个好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傍晚二人独处时突然升起的那股邪念再次迸发而出，而这一次，高兴没忍住。 高兴突然伸出手去撕扯阿水的衣服，只一秒钟不过，阿水同样有些黝黑的双肩已经暴露在高兴面前，阿水脸上除了惊讶和慌乱之外，竟然没有其他的神色，而此时的高兴刚刚恢复正常的瞳孔之中再次被一片血红占满。 阿水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便开始有意识的反抗，一件件的剥掉阿水的衣服同时，这种貌似徒劳的反抗更增加了高兴的快感。 终于在卸下了阿水最后一件武装之时，二人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进到了高兴的窝棚里，两个人的动静不算小，但阿水父亲那个窝棚里始终没有任何声音。 高兴原本被欲念占满的脑子突然间迸发出一丝清灵，当他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正抓着阿水的衣服，而阿水此刻正缩成一团，努力向窝棚内靠着，尽量离高兴远一点。 高兴双手微颤，这时候说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爬行者向阿水靠近，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之中，轻轻的把衣服盖在对方裸露出来的上半身上，随后缓缓退了出去。 这时候，高兴特别想抽支烟。 欲念来的快去的更快，高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便只能归结为魔化的副作用，高兴坐在海边，当他确定自己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之后才起身回到窝棚里。 阿水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回到了自己的窝棚里，高兴躺下之后仍旧保持双手抱头的姿势，自顾自的想道。 人家救了自己，自己还要当个禽兽，高兴啊高兴，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也许明天，阿水和她父亲说起了昨晚的事情，对方肯定会打自己一顿，然后将自己赶走吧？ 打就打吧，总归是自己犯错在先，只是感觉有些对不起这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亏她还对外面的世界无比憧憬，而自己这个来自外部世界的人竟然给她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高兴已经打定主意，阿水父亲如果替阿水出气，自己绝对不会还手，归根结底，高兴不是那样的人，但归根结底，他却做了那样的事。 万幸的是，脑中那丝清明及时救了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高兴沉沉睡去，而就在一墙之隔的隔壁，有个女孩始终瞪着一对大眼睛，满心满眼都是高兴的脸。 546 惊涛之下的平静 原本准备好迎接来自阿水父亲责问的高兴再一次失望了。 而这失望之后便是极大的希望，与阿水的对视并没有产生任何不适的情绪，而高兴分明从对方闪亮的大眼睛中看到一丝不一样的情感。 阿水的父亲照样出海打渔，这是三人一天的口粮，还有额外积蓄的前部来源，虽然阿水父亲嘴上没说，但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年轻小伙，打渔的任务似乎比往常要更重一些。 高兴与阿水之间默契的没有再次提及昨晚的事情，而游手好闲了好几天的高兴竟然突然对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出了一丝归属感。 他开始主动找活干，晒网、翻贝壳，甚至在阿水做饭的时候主动凑过去学习，这是高兴从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但在二人以奇葩方式迅速突破的关系之上，竟然让高兴对这平淡的一些产生了一些期待。 平静，无论身还是心都没有如此平静过，高兴享受这种感觉，新鲜海货的鲜美自简陋的锅中散发出来，高兴坐在一旁，靠着一根柱子闭着眼使劲吸着，空气中满是淡淡的甜美味道。 吃食美，人也美。 高兴开始和阿水父亲请教打渔的经验和技巧，对方的方言口音很重，但即便如此，在连续数天的询问之后，高兴仍旧坚持和他一起出海。 当二人满载而归时，高兴站在小渔船的船头，离岸边还有老远便能看到阿水站在海边等待二人的身影。 这副画面给了高兴极大的满足感，人生在世，一房二人三餐四季，足矣。 年轻男女之间荡漾的情愫不可能完全瞒过长辈，阿水父亲对此没有过多的表示，而高兴的表现越来越贴合一个合格渔民的标准。 受到眼界和认知的限制，在阿水父亲来看，打渔没有什么不好，而自己的子女继承这份事业至少可以保证温饱。 善良而单纯的人，往往想要的都不多，只要一点点便会满足，比如阿水，高兴一个温柔的眼神，便足够对方幸福很久了。 不过安稳的日子总不会持续太久，直到幻魔循着高兴越来越微弱的魔能气息找到他时，正看到高兴和阿水凑在一起挖螃蟹。 高兴原本白皙的脸已经被连日来的风吹日晒蒙上一层黝黑，身上是来自阿水巧手缝制的衣服，如果不是那股淡淡的魔能波动，从这一双年轻男女的神情上，幻魔根本看不出那就是高兴。 难道是魔化又产生了什么问题？ 幻魔远远的盯着高兴看了许久，对方的表现就和正常人无异，但正是这种正常在幻魔看来却奇怪无比。 一个被彻底魔化的人族，怎么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的生活？ 出乎幻魔意料的是，高兴顺着海流飘走的距离比他想象中要远的多，此地距离小镇已经在数十里之外，而山民的活动范围再广，也不可能翻越重重山峰来到另外一边。 不能让高兴继续这样下去，那魔化还有什么意义呢？ 看着高兴身上标准的渔夫打扮，此刻的幻魔烦躁不已，但他对直面高兴有本能的畏惧，尤其是现在高兴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但他清晰的知道，对方的魔能只是暂时被他压制，情急之下突破禁锢重新掌握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这个时候，必须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幻魔一阵思索之后，转身离开。 而高兴还不知道的是，原本维持了数天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即将被打破。 高兴的出现，对所有参与围堵他的山民来说都是个巨大的波澜，即便对方已经失足落入海中，但没有拿到钱的地痞和流氓心中始终不是滋味。 一个陌生身影再次出现在小镇内，街边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壮汉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最近镇上出现陌生人的概率越来越高了，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满意的笑意，在他们看来，对方已经不再是人，而是白花花的钞票。 而这人刚一出现便主动向一堆凑在一起的壮汉走了过去。 当先一位壮汉站起身，迎着对方有些瘦小的身影看过去。 “请问，你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一个年轻人？” 这壮汉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失足落海的高兴，本能的以为这是家人出来寻找，神色瞬间警惕。 “你是谁？” 来人显得有些慌乱，畏畏缩缩的说道。 “别误会，那小子与我家少爷有过节，我家少爷本想收拾他一顿，但被他跑了，少爷派出很多人手出来寻找，有人说在附近的渔村好像见过他，我就过来问问，如果没见过，那就算了。” 对方大汉面露凶光，来人说完扭头便走，一路上被数个大汉注视，来人脚步踉跄差点摔倒，不一会便消失在了镇子的入口。 “渔村？”大汉面露疑惑之色，而他恰巧知道这附近数十里外好像确实有几家渔民在海边定居。 迅速给出几个眼神之后，在大汉的带领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向着渔村的方向奔去。 也许是高兴逐渐适应了此地的生活，原本没什么滋味的海鱼今天吃起来竟然鲜美无比。美美的饱餐一顿之后，高兴与阿水一同收拾了碗筷，在二人的手数度无意间碰触在一起时，阿水除了脸红之外没有了任何的抗拒。 高兴主动牵起了对方的手，于是海边上便多了一对散步的年轻男女。 晚饭后的时光安静而美好，二人赤着脚走在沙滩上，深深陷下去的足印被徐徐涌来的海浪迅速抹平，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不想打破这种温馨的感觉。 但就在夕阳马上落入海面之下时，一群突如其来的家伙彻底将这美好的气氛打破。 手里拎着一根木棍的大汉直直从高兴冲来，而当高兴看到对方的时候，一把将阿水拽到自己身后，盯着远远道来的数人，目露警惕。 这群阴魂不散的家伙！ 高兴有些纳闷，双方只是简单的冲突，而且自己已经失足落下悬崖，怎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会找来？ 在高兴疑惑的目光之中，对方赶来的数人瞬间便确定了高兴的身份。 衣服换了，皮肤黑了不少，但对方身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却还是那么熟悉。而这一次，高兴背后多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小姑娘长的并不算漂亮，但那双大眼睛里自然流露出来的单纯和温柔却为她增了不少分。 领头的大汉不自觉的舔了舔舌头，身后不少年轻人同样注意到了阿水的存在，高兴努力将阿水往身后捂，但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捂的住？ 对方眼中的龌龊令高兴十分不耐，也许自己对阿水施暴的那天晚上，也是这样的神情吧？ 高兴如是想道，但当真的从心底对阿水产生情愫的那一刻，高兴根本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面对这群人，高兴没有任何畏惧的心思，但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只图一时痛快打了这一架，但阿水怎么办？乱战之中，高兴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更不遑论阿水了。 高兴的迟疑无疑助涨了对方的气焰，众人狞笑着缓缓接近，高兴与阿水逐渐后退，一进一退之间，数人眼中的淫邪丝毫没有掩饰，这群平时无法无天惯了的家伙恨不得马上将阿水吃掉，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的命不太好，躲到这里还会被我们找到，你身后这个小娘们到底不错，水灵的很。”领头的壮汉不断说着下流的话，也正是他离高兴最近。 有一个词叫色胆包天，意思就是当一个人起了色心时，他的胆子便会大到天都可以包住，但前提是你必须有足够的实力，不然就会像这个大汉一样，只一拳，就被高兴撂翻，再也爬不起来！ 547 光明终将重现 乱战再起，高兴一时间没法顾及到阿水。 阿水父亲察觉到这边发生的巨大动静，随手抄起一杆鱼叉便飞速赶来，但他与此地有近百米的距离，饶是对方身形强健，但对方人数太多的了，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阿水落如对方几个人的控制之中。 “你再敢还手，我就割了这小娘们的脸。” 一个少年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尖刀，一只胳膊死命扣住阿水，刀尖直接抵在露出来的脖子上。 高兴顺从的停手，任由对方的木棍连续打在自己后背和胳膊上。 强忍着疼，高兴一声都没坑，眼睛看向扣住阿水的那个少年，出声说道。 “这是我和你们之间的事，放了她。” “放了她？嘿嘿嘿。”少年的双眼上上下下在阿水身上不断打量着，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淫邪。 被木棍击中的后背火辣辣的疼，高兴梗着脖子半跪在地上与众人对峙，少年手里的刀子不断在阿水脖子上游走，阿水父亲没敢上前，这个时候，万不能触怒了这群畜生，逼急了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啊，起来！继续打！” 高兴背后有人大声呵斥，随后一脚狠狠踹在高兴肩头。 失去平衡的身体猛地扑倒在沙滩之上，双手和下巴同时激起了不少砂砾。 一只脚突然猛的踩住高兴的脑袋，不断使力想将高兴的脑袋踩入沙子中，高兴狠命挣扎，但挣扎的越狠，对方力道越大。 高兴再次涌起一股无力感，有力量又怎么样？面对这群无法无天的狂徒，自己还不是被踩在脚下？ 一群人见彻底控制住了高兴，便狞笑着向前走，一把推开阿水父亲，中年壮汉站立不稳直接倒在了海水中，阿水一家的窝棚就在不远处，对方手里的木棍没有任何迟疑的落下，顿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乱想。 家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眼见所有的东西都被对方打破，阿水的眼中早已布满一层迷蒙的水雾。 阿水不是个柔弱的女孩，常年随父亲生活，在高兴出现之前，必要的体力活她也需要参与，突然被制住，阿水失去了防抗的最佳时机，但突然之间爆发还是令扣住他脖子的少年有些措手不及。 一口咬住少年的手腕，突然吃痛之下，少年下意识的松开了手臂，阿水得到了一瞬间的自由，当她脱离了对方的控制之后，第一时间便向高兴跑去。 脚下正踩着高兴吃沙子的壮汉愣了一下，脚下动作稍微收回一丝力道，一直剧烈防抗的高兴感受到对方力道的放松，身形猛的一挺便站了起来。 原本扣住阿水的少年手腕被咬出了血，恼羞成怒的一手抓着刀便向着阿水追了过来，高兴突然间站起，身旁那个壮汉应声而倒，迎着阿水的面，高兴却清晰的看到了阿水背后那少年举起来的尖刀。 如果可以，高兴宁愿此时拿后背对着对方刀子是自己。 阿水距离自己只有数米远，当高兴站起身不要命的向对方跑去时，阿水背后那个少年却先高兴一步。 尖刀顺利的从背后扎进阿水的后心，一双大眼睛瞪了老大，随后仿佛被抽离了一丝灵动一般，阿水的身形逐渐软了下去。 一刀刺中阿水的少年停留在原地，胸口的决裂起伏让他脑子一热便直直扎了过去，高兴几步赶到，将阿水的身体抱住。 胸口位置迅速感受到一股温热，高兴死死将对方抱住，似乎这样可以阻止对方身上热量的流失。 阿水前胸和后背，两朵巨大的红花迅速绽开，所有人全部愣在那里，就连远处正在打砸的壮汉们也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靠山临海，这群壮汉都是见惯了血的存在，但如此近距离的感受一道人命的消逝，很多人还是第一次。 山民民风再彪悍，在杀了人之后也一样会慌乱。 刺中阿水那个少年双手开始颤抖，随即便是双腿和嘴角，他有些手足无措，高兴目光始终低垂，嘴角轻动着，似乎在和阿水说着什么。 短短数秒的时候，对刚刚挥刀的少年却像是永恒一般。 当高兴主动抬头看向他时，他才有种被从凝固的时间中拉出来的感觉。 仿佛从虚幻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在阿水耳边呢喃够了的高兴缓缓将她的身体放下，随后平静的走向那个少年。 “你们。”高兴走近对方，不过用了五步而已。 而当高兴赤着的脚抬起又落下时，松软的沙滩上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能量波动。 嗡...... “都该死！”高兴突然间怒吼道，而离他最近的那个少年，此生最后一个表情永远的停留在了惊恐之上。 一道炫目的黑红色剑光突然出现，高兴单手一挥，剑光在少年脖子上留下一道显眼的痕迹。 少年应声而倒，前后不过一秒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唰！ 高兴一刻不停，手中魔剑瞬间激发，向着身后直接斩去。 从未见过如此态势的山民根本来不及反应，剑光所过之处，大捧鲜血直接飞出，一阵阵血雾自空气中升腾而起，逐渐将高兴笼罩其内。 数个山民瞬间倒下，而其他距离较远的山民纷纷开始逃跑，一边发出此生最尖利的叫声，一边死命向着远处奔跑。 但人力岂能跑的过魔能？ 高兴如瞬间移动一般，直接出现在几个山民背后，手中剑光毫不迟疑的挥过，所到之处，身首分离！ 高兴再不压制内心的嗜血之意，只有足够的鲜血才能让他体内一波又一波再次涌起的魔能压制住。 倒在水中的阿水父亲此刻已经陷入呆滞之中，女儿刚刚身死，而原本这个看起来温和无比的少年此刻却如来自地狱的魔神，出手便杀人。 努力爬到阿水已经冰冷下去的身体旁边，阿水父亲将女儿抱起，有些昏黄的双眼之中流出了无声的泪水。 高兴还在杀，此次赶来的数十山民已经在短短时间内所剩无几，跑的最远的那个，刚刚觉得自己可能可以幸免于难，而就在下一秒，立刻被追来的剑光直接结束了性命。 原本赶紧的海滩之上，此时却躺了数十具尸体，大片大片的血迹洒在沙滩上，一部分被海水冲淡，而另一部分则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也许杀戮可以暂时平息高兴内心的怒气，但当高兴彻底杀尽了敌人，缓步回到阿水身边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不管杀掉多少人，都换不回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了。 阿水父亲对高兴有着本能的畏惧，抱着阿水尸体的他无法移动，但眼神之中的躲闪和恐惧却骗不了人。 高兴双膝缓缓放下，在阿水父亲被悲伤填满的表情之中，对着他磕了三个头。 “对不起。” 高兴知道这三个字很无力，但此刻除了道歉，他什么也做不了。 极致的狂怒之后便是极致的平静，阿水父亲还在，在他做出选择之前，自己只能在身边陪着，而看着原本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女孩此刻却永远的闭上了眼，高兴心头再次被一股悲伤萦绕。 对方给自己的，是不计索取的付出，而这种感情在高兴看来，是世间最难得的东西。 原本陷入一片黑暗的内腹之上，突然之间仿佛被光明撕开了一个小口，大片大片的明亮之意照进内腹，将他内心深处的所有负面情绪尽数驱散。 这世上好人太少，一味的躲避只是自欺欺人，必须杀！杀尽世间恶人！什么真理？什么法则？ 我在乎的，才是最重要的。 548 走下坡路的高荣恩 “我告诉你们三个，别想着偷偷溜走。” 老丁头皱着眉头，在谢一、唤海和魏无极三个少年面前走来走去。 谢一明显想说什么，但他每次抬头，都会被魏无极以严厉的眼神制止。 老丁头察觉到后再次说道，“怎么？拦着你们去送死难道还错了？” 三个少年齐齐低头，这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选择，你越反驳，老丁头骂的越厉害。 他比谁都着急，但偏偏不能出手，先不说能不能确定高兴还在对方手里，即便是确定，在没把握拿下魔尊之前，去了也是白去。 心里的急切谁都可以理解，但切不可迷乱了心智做出无谓之举，这是老丁头的初衷，但高兴这三个兄弟数次在老丁头和古老板那碰钉子之后，竟然还没有打消这种念头。 老丁头很少骂人，但不代表他不会骂人。此时的三兄弟就正巧踩了雷。 再次与古老板通话之后，老丁头得到高兴可能已经逃走的消息，这一消息令老少四人安心不少，但同时，老丁头对高兴的担心并没有减轻。 魔化，这是他与古老板数度商量之后的猜测，如今得到了确切信息，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担心。 一方面担心高兴的安危，一方面担心的是如果高兴真的堕入魔道，真的和人间界为敌，到时候，面对高兴要怎么处理？ 真的打杀么？ 那是老丁头最看好的后辈，这些年以来，可以说高兴是老丁头看着长大的，真到了那个份上，他觉得自己下不去手。 身边这几个混球？他们会对着高兴下手么？ 不会！老丁头十分笃定的摇了摇头，这个动作令三兄弟疑惑不已。 当前最大的任务是稳定军心，魔族暂时撤退，津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所有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可以说高兴为整个津城创造了时间上的优势。但这代价在老丁头看来，太过巨大了。 就在老丁头思绪烦乱之际，突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回来了？”老丁头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声音因为激动出现哪怕一丝的颤抖。 终日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高荣恩主动联系自己，代表着古神族那边应该有了定论。 “高兴出事，我回来看看。”高荣恩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听到对方的声音，尽管不是最想听到的消息，却还是让老丁头一阵安心。 高荣恩作为当年他们那个小团体的智脑，拥有绝对的领导地位，老丁头代表人族顶在最前方多年，但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不是人族真正的首脑，电话那头的那个才是。 “他在魔尊手里。”老丁头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我知道。神兽跟我说了。”高荣恩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似乎对高兴的处境并没有太过担心。 “你带他们的人出来了？”老丁头心底再次涌起激动，如果这是真的，将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还不到时候。”高荣恩简短的回答在老丁头听来却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还不到时候，高荣恩之所以这么说，便是对古神族出手有绝对的把握，或早或晚，只是时间问题。 老丁头心下大定，随即嘱咐道。 “灵力威压消散了，注意安全。” “嗯，我去会会他，挂了。”高荣恩说完果断收线，老丁头有些恋恋不舍的放下电话，迎着三兄弟看过来的目光，淡淡解释道。 “高兴老爸回来了，他去找魔尊要人，等着。” 老丁头说完快步走出办公室，这是好几天来老丁头为数不多主动离开的情况，出门上车，老丁头一路飞驰而去，目标，古老板的蜡像馆。 高荣恩应该明白，在局势没有实质性进展的情况下，主动暴露在魔尊面前代表着什么。 当年拒绝了上神的恩赐，这对上神来说，无异于落了面子，上神的心胸怎么样大家都不清楚，但魔尊旗帜鲜明的与人族对立，背后确实得到了上神的支持。 一面是上神的狗腿子，一面是上神想收为狗腿子却被拒绝的存在，高荣恩会得到怎么样的“照顾”，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也是为什么联络古神族这项任务会落在高荣恩头上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他与罗晓月，罗晓月与古罗刹族之内的关系，而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刻意隐藏行迹，尽量不过早暴露的考虑。 高兴数度遇险原是计划之外的突发情况，高荣恩一直忍着，是因为笃定了高兴即便受伤也不至于危及性命，但这一次，他也慌了。 魔尊是老对手了，二人之间的仇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如今儿子落到对方手里，会遭受怎样的折磨？高荣恩不敢想，但无论出于何种考虑，必须去将他救出来。 这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也是高荣恩此时想做的，因为他是他爹。 津城高空之上，魔尊大殿所在之处，一道宽阔且耀眼的剑光闪过，对面的剑魔吐血飞退，高荣恩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不是我的对手，让魔尊出来说话。” 剑魔死盯着高荣恩，这与高兴有六七分相似的面容带给他的不只是绝对力量压制下的震撼。 沉默了数秒之后剑魔转身离去，没过多久，魔尊的身形缓缓出现，身后则跟着十二天魔，除了幻魔，其他都在。 魔尊久久没有出声，最后还是高荣恩首先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怎么，不认识了？”高荣恩面带淡淡的笑意，有种与老友见面的轻松感。 魔尊自见到高荣恩开始，目光便没有离开过对方哪怕一秒，双方互相注视了许久后，魔尊才缓缓说道。 “你老了。” “我来找我儿子。”高荣恩显然没有和对方闲聊的兴趣，死对头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呢？ “他不在我这。”魔尊摇摇头，淡淡应道。 “你觉得我信么？”高荣恩扭了扭脖子，这动作和高兴几乎如出一辙。 “我很欣赏他，怎么会让他死呢？”魔尊没有任何反应，语气平淡的仿佛机器人，“我想让他变的更强。” “有我在，我儿子还轮不到你来管。”高荣恩突然伸出手指向魔尊，“你我的恩怨今天一并了结，但人，我必须带走。” 不待魔尊做出反应，刚刚劈腿剑魔的剑光再次涌起，而这一次，高荣恩比面对剑魔时显得要正式的多。 一道乳白色的光晕自高荣恩头顶涌起，不断攀升的剑光好似并没有实体剑身的支撑，越来越宽阔的剑光无比凝实，在一众天魔的注视下，突然向前劈砍！ 轰！ 剧烈的能量波动自津城高空向外迅速扩散，不见魔尊有任何动作，一道黑红色剑光凭空而生，几乎与乳白色剑光同时斩下，同时发生碰撞。 当能量彻底爆开之时，魔尊与高荣恩之间相隔数十米的范围之内逐渐涌起一股浓重的雾气，而当雾气笼罩住的二人再次现身之时，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纹丝不动！ 竟然势均力敌！ 魔尊眉眼凑在一起，脑门上拧出一道难看的沟壑，他仍然盯着对面不远处的高荣恩，对方此刻的云淡风轻着实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你走吧。”魔尊这一声出口，众天魔齐齐意动，高荣恩的出现对魔族来说大有益处，连这样的目标都轻易放走，谁也想不通魔尊到底有怎样的打算。 高荣恩没有任何迟疑，转身便走，当他身形落入津城卫总部时，一口鲜血突然喷出，点点血迹挂在嘴角，高荣恩自言自语道。 “全盛期一过，果然开始走下坡路了啊。” 549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阿水永远的躺在了这片不知名的山脚下。 高兴与阿水的父亲并肩站在坟前，这坟是一老一少两人合力挖的，没有光亮，没有其他声音，两个人的指尖满是鲜血与泥土混合之后的泥污，殷红的血液仍不时顺着磨破的指尖向下低落，但二人都像没有知觉一般，一动不动的站着。 如果自己直接死了多好？一了百了，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还连累了一个善良的女孩。 她是为了自己死的，高兴原本漆黑一片的眸子一点一点的消退，当满眼的黑色尽去之时，高兴眼眶上早已蒙上一层水雾。 有人因为他而死，此刻再多的愧疚和不舍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可以，高兴宁愿躺在地下的是自己，而不是现在，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从此天人永隔。 “走吧。” 阿水父亲抹了一把怎么都擦不干的眼泪，内敛的汉子很少说话，甚至连一句责骂都没有，仿佛这一切与高兴毫无关系一般。 高兴很难受，这时候对方打他骂他，哪怕是一两句的责怪也好，至少不会让高兴觉得，自己与这世界的联系再次脱离。 自幻魔开始跟随，虽然自己还真真正正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但高兴总有种错觉，自己正在和这方世界一点点的剥离，这种剥离不会给任何人产生那怕一丝一毫的感觉。 太可怕了，如果不是阿水的出现，如果不是连续数天来对付形影不离的陪伴，高兴觉得自己似乎在掉下悬崖一头扎进大海里的那天就已经死了。 每个睡不着的晚上，只有徐徐不断的海浪声和身边女孩清新的体味才能给自己一点生气，手指的痛觉正在一点点的消失，这代表魔能开始治愈高兴指尖的伤口。 这本是好事，经过魔能改造过的肉身已经无法感应到人间界灵力的波动，那么自身对魔能的适应感越强，则代表高兴自保的能力却强，这是高兴目前唯一的依靠。 高兴的双手不自觉的颤抖，大颗大颗的雨滴开始掉落在高兴头顶和双肩上。 下雨了。 见高兴仿佛没听见一般仍呆立在原地，阿水父亲转过身，路过高兴身旁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唯一的女儿死去，阿水父亲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目的，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一瘸一拐的向着一片狼藉的家走去。 海滩上还有数以十计的尸体，夜色之下，满地都是爬伏着的黑色影子，阿水父亲步履蹒跚的向前走着，这地方必须尽快处理掉，虽然海边人迹罕至，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来，被别人看见了，吓着都是轻的，万一报了警，自己有嘴也说不清。 高兴始终没动，似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锁在眼前这方连墓碑都没有的简陋坟包上，这是自己一捧一捧堆起来的，下面埋着一个愿意对自己付出全部真心的女孩，也许高兴对她并没有多少感情。这是种很混蛋的说法，但如今的高兴清晰的知道，自己只是被突如其来的温柔和关心迷住了双眼，那里有欲望的影子，但那不是爱。 这也是高兴越发愧疚的原因之一，他恨自己，更恨幻魔，如果没有这该死的魔化，自己就不会碰上阿水，她可以和她父亲继续过平淡的日子，也许一辈子都出不了方圆几十里的地方，但至少安全。 雨势渐大，雨滴仿佛连点成线不断砸在高兴身上，体表的魔能自动形成一层细密的防护罩将高兴与雨水隔绝开来。 高兴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正是这该死的魔能，将冰凉的雨水隔开，让高兴刚刚平静下来的精神和肉体再度陷入一股莫名其妙的火热之中。 高兴有心收回，但这魔能护住的意识似乎是天生的，任凭高兴怎样驱使都不能散去，高兴的拳头死死握着，对于这种连自己都不能掌控的局面显得十分无力。 从始至终，幻魔始终在远方一直盯着高兴，包括他遭遇山民，大开杀戒，甚至连最后依靠双手一捧一捧的挖土都看在眼里。 他无法感受到高兴那时候的心情，更加想不明白，为什么高兴会亲手为一个只是接触了十几天的女孩亲手挖坟。高兴身上不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气息诞生，但雨势越来越大，似乎受到了大雨的影响，幻魔对这种陌生气息的感知时断时续，当他再次穿透雨帘的阻碍去感知时，那股气息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幻魔对自己的这一手安排似乎很满意，至于死去的人类......在魔族眼中，人类与蚂蚁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毕竟数量那么多，死几个对人间界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 高兴身上的魔能波动越来越剧烈，这是高兴再次主动操控魔能时的表现，一切都随着自己的预想向前发展，幻魔这时候应该做的便是再次布下魔音，继续进一步促进魔能对高兴的影响。 但几乎就在同时，幻魔刚刚产生这种想法，高兴一直没动的脑袋突然间向右偏了过来！ 哐！ 剧烈的能量炸裂声响自幻魔面前传来，满天的雨帘仿佛被某种力量从中斩断，幻魔清晰的看到眼前的雨幕出现了一道至少有二十公分宽的空隙，而这空隙的另一端则是一双野兽般的眼睛。 那双眼死死的盯着自己，尽管距离他至少有数百米远，但幻魔丝毫没有怀疑那冰冷的目光是否具有杀伤性。 幻魔一时间的惊惧无法言表，冰冷与火热两种不同的感觉不断交替，那人的目光仿佛两把属性相克的剑，不断向着自己心口戳来。 噗！ 幻魔本能的向后一甩披风，身形急速后退！ 只一个眼神，再次逼退幻魔数百米！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高兴的杀意，幻魔才堪堪停下身形，而他此时才惊奇的发现，那方落雨的黑云似乎面积很小，正好将刚刚的他与高兴完全笼罩其中，脱离雨幕范围之后再向前看去，高兴的影子已经十分模糊，而刚刚那道仿佛突然出现的真空区域早已消失不见。 大颗大颗的冷汗自幻魔脸上流了下来，心脏哐哐的跳着，这一切完全来自于高兴那一个眼神。 知道他吸收魔能后会很强，但这才几天，一个眼神而已......竟然差点击碎了自己的心防？ 幻魔越想越后怕，击碎心防，是魔化的第一步，当初自己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勉强办到，但就在刚刚，高兴以尚还不够熟悉的魔能瞬间锁定了自己的位置，而那两把不同属性的奇异剑气才是幻魔恐惧的根源！ 十几天而已......他直接掌握了魔剑？ 两道剑气一冰一冷，袭击自己的时候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幻魔低头看了下胸口，完好无损的披风之下，内里的衣服被剑气搅出一个破洞。 这......超出幻魔认知范围内的能量已经足够令他恐惧，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忘了继续加身高兴魔化痕迹的举措，想的都是如何在高兴面前自保。 本不想搬救兵的，但现在这个形势，别说制住高兴，如果对方突然来追杀，幻魔最大的可能便是直接死在高兴手上。 几乎瞬间拿定了主意，幻魔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幻魔的气息消失，高兴并没有追击的意思，跟他之间的过节以后慢慢算，而今高兴只想好好的送阿水最后一程，随着幻魔消失，那股自顾自升起来的魔能逐渐褪去，高兴终于如愿以偿的立于大雨之中，似乎这雨可以将他身上的罪孽洗刷干净一样。 550 终归是外力 阿水父亲的动作一点都不慢，而受到刺激的他几乎整整忙了一夜。 当高兴终于舍得转身回到海边时，躺在地上的大片尸体已经消失不见，除了偶尔可以看到的星星点点的血迹之外，几乎已经看不出昨天晚上这里发生过什么。 阿水父亲独自靠在窝棚的台阶上抽着烟，眼睛愣愣的盯着海面，烟头一明一灭之间，东方逐渐浮现出一抹抹鱼肚白。 高兴缓缓靠近，直到走到对方身旁时，突然间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对方面前。 默不作声的磕了几个头之后，当高兴再次扬起上半身时，分明看到对方拿烟的手在嘴前颤抖。 “阿水因我而死，但除了说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了。” 高兴腰杆挺的很直，他在阿水坟前想了一夜，很多东西想不通，但该想的他都想了。 依靠一支烟，阿水父亲短暂的逃避被高兴三个头再次强行拉了回来，放下颤颤巍巍的手，烟头快要烧到手指都没有知觉，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 “那是她的命。” 阿水的父亲是个十分内敛的人，或者说......有些冷血。 他此时的冷静有些出乎高兴的意料，如果换成是他，此刻别说处理那些尸体，也许除了浑身瘫软的趴在阿水坟头痛哭，他什么也不想做。 “阿水的母亲走了。” 阿水父亲再次点燃一支烟，似乎只有抽烟才能让他暂时性的保持冷静，狠狠吸了一口之后，淡淡的烟雾在眼前徐徐形成一道浅白色的痕迹。 “她受不了这清贫且枯燥的生活，你也看到了，我几乎一无所有。” 阿水父亲眼神在附近转了一圈，除了三座窝棚、一条破落的小渔船之外，便是无尽的大海，除了这些，他一无所有。 眼神之中的落寞再增添了几分，阿水父亲的情绪继续走低。 “她原本可以跟着母亲一起离开的，但是她没有。我知道，她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 高兴始终跪着，在阿水父亲说话的同时，高兴一动不动的听着，那种与这方世界的抽离感再次出现，高兴此刻显得有些贪婪，他希望对方就这么一直不停的说下去，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与这世界还有一点点的联系。 但阿水父亲嘴里的故事似乎很短。 “我们的命运好像早就被写好了，阿水长大，找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嫁了，继续过这样的日子。” 对方一直看着海面的脑袋突然间向旁边转了转，当两双眼睛相互对视的时候，高兴第一时间低下了头。 说实话，他不敢看对方的眼睛，那里满含着对女儿的想念。 这男人，什么都不说，但不说，不代表不想。 “她喜欢你，但她命不好。” 这是阿水父亲和高兴说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便转身向着远方走去。 ...... 高兴坐在一方不高的山头上，两天过去了，他仍不愿意离去。 高兴本想给阿水的父亲留下一些钱，但自己身上的钱早在之前便全都丢了，带着满身的愧疚离开，高兴决定在这方山头上守几天。 虽然那群山民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但高兴仍旧担心阿水父亲的安危。 直到对方的渔船再次出现在远处的海岸线上，高兴半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渔民的生活就是这样，一天都不能停歇，如果停了，就面临着没有吃喝的绝境。 也许这样......可以减轻对阿水的想念吧？但高兴可以清晰的看到，每当阿水父亲从船上跳下来时，都会对着冷冷清清的窝棚愣神好一会，之后才会缓缓将渔船拉上岸。 这种状态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但每次高兴看到，心里都会一揪一揪的疼。 自己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的，最后看了一眼窝棚的方向，高兴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着远方走去。 阿水，我得走了，以后每年我都会过来看你。 高兴心底默念了几句话之后，再次一头扎进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 在莫有为和楚狂人的严密看守之下，谢一三兄弟一步也没能走出津城卫的大门。 一师一徒每天在屋里大眼瞪小眼，看的唤海和魏无极十分蛋疼。 这种近乎二十四小时贴身盯防的手段竟然第一次用在了自己人身上！魏无极从老丁头这一手安排上看出了不让他们去送死的决心。 津城卫内部的秩序仿佛恢复到了魔族到来之前的样子，之前一直忙的焦头烂额的老丁头都有时间背着手在总部大楼里不时的走来走去，这一反向现象被很多人留心到，毕竟之前，相见老丁头一面，如果不是提前找庄妍预约，基本不可能。 这些日子以来，老丁头的面容似乎苍老了许多，原本就皱皱巴巴的脸上，褶子变的更深了，始终板着的脸上挂着一幅生人勿进的神情，路上遇到他的时候，对于别人打招呼也只是简单的点点头，吓的一众年轻人纷纷不敢走路。 他在担心，魔族这雷声大雨点小的气势让老丁头有些摸不到头脑。 他低估了高兴在魔尊心目中的地位，当魔尊做出十二天魔随时准备配合幻魔进一步魔化高兴的决定时，除了仍然被关押的赵天左之外，没有一个人理解。 但魔尊显然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你最好别说话，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好了。 一位位天魔被先后派出去，而针对津城的下一步安排则被无限期的推后，魔尊再次变的沉默寡言，这时候赵天左的作用便在众人心中浮现出来。 自打他被囚禁之后，始终在魔尊和一众魔族之间充当纽带的关键人物消失了，这直接造成了魔族上下级之间的想法严重不一致。 人族的处境仍然危险，这是老丁头的想法，魔尊一点退走的意思都没有，他迟迟不动，难道只是因为高兴么？ 每每想到自己的徒弟，老丁头都免不了一阵揪心。如果不是担心谢一几个冒失鬼突然跑去找魔尊要人，也许老丁头早就将他们撒出去找人了，但高荣恩已经去找过魔尊，据他说，高兴应该不在他手上。 这是目前唯一能够让老丁头稍微宽宽心的消息了，但紧接着高荣恩的受伤再次令老丁头陷入发愁。 虽然老高的作用并不在他的战力上，但私底下老丁头还是把宝押在了高荣恩身上，高荣恩与魔尊对剑一招落败，这是出乎老丁头想象的。 纵观人间界，能够正面压魔尊一头的......没有！ 老丁头很憋屈，这种憋屈感是数十年来从来没有过的，打架打不过，码人也码不过，想跑还跑不了，这种不能退只能进干挨打的尴尬，搁谁谁也受不了。 “唉！” 一声超长的叹息突然从老丁头嘴里吐出来，经过他身旁的几个年轻人同时愣住，战战兢兢的看着身旁这个身形矮小的老人，大气都不敢出。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理事长心情不好，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去触霉头。 但津城卫内部有一个人可以无视这些，那就是庄妍。 手里抱着文件夹走过来，庄妍似乎也有一些迟疑，但手上的资料必须交于老丁头检查，这是工作之需，无论到任何时候，处于任何环境，该做的事情必须按时做完，这是庄妍的工作准则，没有人可以打破，包括......自己的领导。 “理事长，这是津城卫目前所有部门的情况，包括重点关注的几个人的信息。” 一路跟着老丁头走回办公室，有些事情不能在别人面前提起，直到老丁头推门进去，看见楚狂人和谢一正瘫坐在沙发上对着发愣，庄妍才小声说道。 老丁头接过文件，随手翻了几页，一个眼神飘了出去，几个年轻人便迅速凑了过来。 有活了。 551 魔尊的青眼相加 离开津城卫总部，三兄弟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这是老丁头这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将三人放出，三人乍一出门，整齐划一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仿佛外面的空气都要比总部内的清新一点。 战斗序列的人员都是好动的，长时间让他们呆在一处地方，这不符合几人的性格。 高兴仍旧没有消息，但在老丁头交付任务的第一时间，三人齐齐点头外出，并且默契的再没提起去找魔尊要人的要求。 这是明摆着的，高兴的老爸回来了，一个人回来的，单从对方身上不加掩饰的灵力波动上来看，至少比自己这些人要高两个层次。 连他都没将高兴带回来，自己去了，也是一样的结果。 谢一、唤海和魏无极三个人不止一次的凑在一起商量，不断推演着如果三人前去魔尊可能会有的反应。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被一巴掌拍死的可能性几乎在百分之九十九，而剩下那百分之一，则可能是面都没见着自己就凉了。 三兄弟没有一个浑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听指挥是最基本的素质，老丁头不可能不管高兴，只是为了高兴一直没回来，这是个谜，但高兴迟早会回归，对于这一点，三兄弟一点怀疑都没有。 带着各自的任务走了，这一去便是一天。当夜色再次降临的时候，唤海和魏无极先后出现在老丁头的办公室回复任务进度。 这一次主要针对的是三大家族，老丁头将手里掌握的资料分成三家，分别交到三兄弟手中，这三人的任务，则是核实这些资料的真实性。 至于三人怎么完成任务，老丁头没有细说，这里面可发挥的余地也就多的多了，有些时候，采用极端手段反而能起到节约时间提高效率的目的，而一旦核实这些情报的真实性，有心撕破脸的老丁头也就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 又等了一会之后，见谢一还是没回来，老丁头主动站起来走到窗边，似乎有些担心的意思。 “理事长，要不我们出去找找。”唤海和魏无极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出门之后互相并没有联络，这只是针对普通人的一次行动，对方哪怕发现了什么，想要留住谢一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谢一遇到了麻烦。 如今能给他制造麻烦的，除了魔族，老丁头想不到其他人选，但如此突然的行动，对方如果还能提前知晓并且做出安排，那对方潜伏在自己这边的人手肯定不像自己掌握的这般少。 不可能。 老丁头不时摇头，身后的唤海和魏无极没有得到肯定的回复，一时间自己也不敢动。 楚狂人走到唤海身后，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唤海回头看过去，楚狂人对着他摇了摇头。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老丁头不出声，代表不同意他们去，如果谢一真的遇到了麻烦，那么去了也是白搭。 “我去看看吧。”楚狂人盯着老丁头的背影看了好久，随即出声道。 “嗯。”老丁头果断出声，但也只是淡淡回了个嗯字。 楚狂人转身便走，办公室内剩下一老两少，老丁头始终站在窗前，直到楚狂人步出大院，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也没有转身离开的意思，而身后的两个少年似乎被老丁头这种状态弄的相当不自然。 高兴已经出事了，如果谢一再步了他的后尘，这兄弟几个可能都得发疯。 而此时的谢一，正与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面对面对峙。 “谢一，又见面了。” 魔尊的身形恢复到了正常人大小，站在不远的对面看着谢一说道。 左右偏头看了看，这方空间仿佛是被魔能生生隔绝出来的，谢一还能清晰的看到左右街道旁的建筑，但他却感受不到自己与这方世界直接的联系。 “不用看了，魔能空间可以隔绝你的气息，现在的你，和从人间界消失没什么两样。” 魔尊再次开口道，对谢一的左顾右盼没有任何异议。 “你想干什么？” 谢一听到对方的解释，第一次正视对方，就连谢一自己都没有认识到，似乎在面对魔尊时，自己从来没有该有的紧张和不安。 “就是想问问你，上次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谢一听了之后愣了愣，始终没想起来对方之前说了什么。挠了挠脑袋，谢一突然反问道。 “我哥呢？” “你们还真是兄弟情深啊。”魔尊看向谢一，脸上带上了淡淡的笑意说道。 “少废话，我哥到底怎么样了？” 谢一仿佛直接忘了魔尊刚刚的问话，继续追问高兴的消息。 “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高兴的消息。” 魔尊此来就是为了谢一，继续循循善诱道。 “不可能。”谢一干脆利落的摇头，“即便是我和魔族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我自小在人间界长大，想让我给魔族出力，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谢一的坚定有些超乎魔尊的预料，他没想到一直憨憨的谢一竟然也有如此果决的一天。 “真不想查明自己的身世了？这机会很难得，我可以帮你。” 魔尊不死心，他对谢一的渴望几乎与高兴齐平，高兴再怎么重要，始终也是人族，但面前这个强壮的少年，则是来自魔族。 两个身份不同的年轻人在魔尊这里却得到了相同的重视，同源的魔能不停的鼓荡，目前的谢一在魔尊眼中，还处在一个小树不断生长发育的阶段。 人族的能量属性对谢一的成长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更遑论帮助了，这样的好苗子如果让自己来培养，也许......下一任魔尊的人选便可以早早的出炉。 但对方显然没有顺从的意思，而且看这架势，魔尊丝毫不会怀疑，谢一会直接掏刀子砍人。 “你说完没有？我还有任务，回去晚了，要挨骂的。” 谢一好像真的不怕魔尊，刚刚拒绝了对方的提议，竟然还敢继续提要求。 魔尊什么也没说，只是愣愣的看着谢一的脸，谢一被对方盯的浑身不自在，腰身不断扭动，但想破开这方空间，似乎还做不到。 许久之后，当他察觉到楚狂人逐渐靠近的气息之后，单手一挥便接触了空间隔绝，身形逐渐淡去的同时一道声音传到谢一耳边。 “我还会再来的。” 当魔尊彻底消失时，谢一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路中间，而自己师父则站在数十米之外盯着自己看。 谢一有心打招呼，但似乎师徒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能量隔绝，而这能量隔绝，正来自于楚狂人。 在楚狂人面前，站在马路中间的谢一身周，被一道浓重的几乎遮盖住身形的魔能气息笼罩，自己这徒弟身上的古怪他是知道的，但这魔能的浓郁显然已经超出了谢一可以制造的程度，种种不好的预感将楚狂人的疑惑再次提高一个等级。 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徒弟，但此时容不得他不多想，谢一没有察觉到太多异常，抬步向前走，当他脚步抬起又落下的同时，原本将他笼罩其中的魔能一股脑的向着他的肉身快速凝聚。 大团大团的黑雾消失，这突如其来的能量补充令谢一和楚狂人同时惊异。 这奇怪的能量补充显然来自于魔尊，谢一一时间想不通魔尊为什么留下能量给自己，待细细內视肉身之后，谢一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而这摸不到头脑的操作在楚狂人看来，则直接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魔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来见过自己的徒弟。 552 艰难的回归路 一连数天，高兴仿佛再次回到了刚刚经历魔化时的日子。 白天的自己快速赶路，时间对高兴来说异常珍贵，大概辨别了方向之后，高兴便一头扎进密林，不断向前飞速行进。 直到再次看到那处大庙，熟悉的红砖墙仿佛给了高兴大大的心安。 擦着夜色迈步走近大庙之中，高兴的再次前来并没有给一种僧人带来太多惊喜，这处庙宇的位置有些特殊，不时会有游人和徒步旅行者前来借宿。 安排一两个人的住宿和餐食对大庙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高兴此次再次到来，状态明显与之前有着很大的区别。 明明看起来身体十分强健，但难看的脸色加上连行走都明显有些吃力的神情令大庙主持有些惊讶。 而后高兴的要求更是让主持的惊讶再次增添了几分，高兴想在大殿中旁听僧人的晚课。 这要求显得有些出格，毕竟对于虔诚修行的佛门弟子来说，一日之中的晚课是自己最后一次与佛力沟通的机会，这样的时候，本不该被外人打扰，但看高兴的样子，显然是对佛力有特殊的需求。 没有过多的交流，主持直接同意了高兴的要求，这在一众僧人之中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不管见没见过高兴，所有人都对这个突然闯入的外来者产生了兴趣，当看到高兴直接坐在大殿一角，闭着眼睛仿佛比自己还要快的进入修行状态时，众僧人才堪堪明白，这应该不是个普通人。 难道是佛门弟子？ 在主持严厉的眼神之中，一众僧人纷纷收起好奇之心，走到自己的蒲团上打坐开始诵经，佛音袅袅升起，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逐渐将大殿笼罩其中，而一直在高兴心头压着的那块黑云则仿佛受到了佛力的阻拦，逐渐消散不见。 最大的压力消失，高兴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但高兴深知这力量的来源并不长久，佛力可以压制魔能，但这种压制只是暂时性的，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留在大庙中，这次必须一劳永逸的将魔能彻底收服，或者......驱逐出体外！ 当高兴作出这种选择时，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这不是一个接受魔化几乎走到完全状态的人应该生出来的心思，但任凭高兴如何冥思苦想，他都没想明白这魔化进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似乎在幻魔走出最关键那一步的同时，自己心头那一丝清灵便再也没有消失。 这要得益于经文能量长时间的滋养，而高兴没有意识到的是，依靠经文能量，高兴已经不是不折不扣的佛门弟子，至少在大庙主持看来，对方身上不断萦绕着的奇怪能量属性之中，有一部分则是相当熟悉的佛力。 虽然这佛力已经十分单薄，但丝毫掩饰不住的能量属性还是让他在高兴提出要求的第一时间便果断答应。 佛门修行没有其他门派那么多的讲究，而对外人的接纳程度也是最高的，不论你之前做过什么，隶属于哪里，修行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只要你一心向佛，佛门永远向你敞开。 就比如这次高兴的要求，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换一个其他门派，此时高兴可能早就被驱逐也说不定。 听着熟悉而又让人心生安宁的鼓声，高兴缓缓起身，对着仍坐着的一众僧人恭恭敬敬的合十躬身行礼，随后轻手轻脚的退出殿开。 明亮的星星挂在天上，不时闪着耀眼的光芒，高兴抬头望天，仔细感知着空气中风的走向。但无论他怎样努力，身体表面都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将他与灵力完全隔绝开来，眨眼间，高兴保持安静的站了许久，甚至就连主持再次出现在身边都没有察觉。 刚高兴失望的从入定状态中恢复时，突然发现主持正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连忙后撤几步，向这面目和善的老人躬身行礼。 “施主，刚刚的异样可好些了？”主持主动出声问道，眉眼含笑。 对方的脸型有些圆润，这笑意看起来令人心生亲近之意。 “原来您早就发现了。”高兴被对方看破，脑袋压的更低的说道。 “不用介意，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做。”主持继续说道。 高兴一时间没太明白对方的话，不过一般得道的修行者说话都很深奥，高兴没有太往深了去想，只是随口答道。 “我勉强算半个佛门弟子，只是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有些问题想不明白。” “俗世修行，难免沾染因果，人最难的不是看破，而是看破之后，如果跳出来。” 主持说完摇了摇头，并没有继续攀谈的意思，说完便主动向后殿走去，一众僧人纷纷离开大殿，路过高兴身边时，或多或少都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都是年轻人，即便受佛门影响再重，也脱不下年轻人该有的好奇心。 高兴一时间愣在那里，主持老前辈说的话似乎很深奥，每一个字停留在高兴心头不断打转，看破、跳出来...... 简单的字眼仿佛带着无限深奥的含义，一直停滞着的黑白灰三色记忆胶片突然间开始缓缓转动，这代表着一直处于原地踏步状态的高兴再一次回到了他的道路上。 刚刚见过谢一的魔尊突然间有所感知，主动扭头看向东南方。他能感受到，高兴就在那里，就在刚刚，仿佛有股莫名的能量撩拨了一下高兴体内沉寂的魔能，这种撩拨给了魔尊不太好的感觉。 眉头逐渐皱在一起，魔尊一转身便向着魔族阵营的方向归去，他有一些问题要问赵天左。 主持老前辈看似简单的话语，却在高兴心头不断展开，推动高兴思维意识主动向前的同时，一直蒙住高兴心头的层层迷雾也有被挑开的预兆。只是这一切在发生的同时，高兴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无论他怎样使力，似乎都影响不到这两股力量之间的对决。 对方的简单话语仿佛一把犀利长剑，层层挑破黑雾的同时，被死死压制住的魔能也有逐渐消散的趋势，这种消散对高兴来说感受十分明显，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原本充盈肉身内外的魔能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之前看似强壮的肉身正在逐渐恢复正常，阵阵虚弱感传来，高兴脚下一个不稳猛地向后倒退几步，如此寒冷的环境之下，高兴头上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虚弱的面色上，高兴却突然笑了出来。 魔能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小，看来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回归的路程不算短，对一个普通人来说，需要花费数小时通过各种交通工具来完成，尤其对此时的高兴来说，大庙外部很可能便有天魔在等着自己。 此时魔能消退，是好事也是坏事，高兴不受控制的情况暂时不会再发生，但与之相对应的额，刚刚获得的对敌能力也在逐渐消散。但高兴不后悔，主持老和尚的佛音好像直接替自己做出了选择。 而这种选择，高兴认为是对的。 自己没有彻底控制魔能的信心，之前的种种错觉，都是魔能的影响造成了。 这样下去也好，就让佛力彻底将魔能泯灭，摆脱了魔能的控制，自己也可以重新回归普通人的行列。 其实高兴不知道的是，佛力对魔能确实有压制作用，但这次魔化是有魔尊亲自进行的，想要摆脱魔化的控制，并不像高兴想的那么简单。但也正是这一次的特殊经历，将高兴本不算十分坚定的心智再次打上了弄弄的佛门印记。 经文能量的属性在这次对决之中还是胜了，冥冥之中，人间界的法则之力再次产生了作用。 553 靠嘴吃饭 “你为什么放走高兴？” 多日不见的魔尊突然出现在面前，但赵天左奇迹般的没有任何反应，就像往常魔将来给他送饭时他的反应一样。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尊敬应该是发自内心的，魔尊对赵天左的无礼并没有什么感觉，那些东西都是虚的。 魔尊纵然有种种缺点，但他仍然有可取的地方，关键时刻，他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来找赵天左也是无奈之举，在彻底控制了赵天左之后，魔尊竟然发现自己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很讨厌新晋魔子在面对自己之时那脸那副看起来十分敬畏的模样，这原本应该是严苛上下级之间最自然而然表情的流露在魔尊看来却让他心烦不已。 他有时候很矛盾，既需要保持自己在一众属下面前绝对的超然地位，但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又希望身边有个能随时交流的存在。 不得不说，没有任何修行资质的赵天左在一定程度上摸准了魔尊的脉，而赵天左不信神佛、不敬天地的性格又决定了他在魔尊面前不会一味卑躬屈膝的做法。 简单的说，魔尊对赵天左既欣赏又怀疑，这种感觉十分酸爽，依靠赵天左，魔尊与人族的对抗数度取得了绝对的优势，但在面对高兴这一最让他在意的人选时，赵天左的突然背叛又将他彻底打回了圆形。 魔尊是孤独的，而他的地位注定他将一直处于这种孤独之中。 赵天左一直没说话，二人之间的沉默几乎令人窒息，陪在魔尊身边的魔将早早便离开，即便脑子再不够用也知道，这二人之间的谈话不是可以随便听的，而本着自己的私心，魔尊这个可以瞬间将自己送回洗墨池重新凝结魔魂的存在，能少相处一分钟绝对不能停留五十九秒。 “原因有三。” 在魔尊极好的耐心之下，赵天左挺了许久，最后还是首先败下阵来。 翻了翻眼皮，赵天左终于舍得睁眼站起身，似乎对周身的黑暗环境已经适应，他不慌不忙的对着魔尊行了个礼，随即便开口解释道。 “我放走高兴，实际上是出于对魔族有利环境的考虑。” 赵天左似乎藏了许多话想说，在他主动开口之后，魔尊却没有丝毫接话的意思，赵天左对此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继续自顾自说道。 “第一，魔族与人族的矛盾由来已久，此次人族的败局早就定了下来，但数天过去，上神对魔族取得的成绩没有任何表态，这个时候将人族的核心成员留在魔族阵营中，就像个定时炸弹，对方炸了固然可惜，但注定会受到更大伤害的，肯定是魔族。” 魔尊与赵天左相对而立，听到这里魔尊没有任何表态，似乎这种说法不足以说服对方。 “第二，这是稳定军心最好的办法。高兴初来乍到，您对他的重视已经超脱了一般意义上的看重，虽然他还没有真正加入魔族，但出于您对他的态度考虑，其他天魔嘴上不敢说，心里肯定觉得不公平，高兴与绝大多数天魔都有过节，莫说能不能接受高兴，单说您对高兴的重视这一点，已经将高兴摆在了与其他人对立的位置上，也许这是您故意安排的，但在我看来，您对高兴表现出来明显的资源倾斜之意已经埋下了内乱的因，如果因此让您和众天魔心生隔阂，得不偿失，得一将而失军心，我觉得不值。” 魔尊一直耷拉着的眼皮突然间抬起，赵天左敏锐的捕捉到了魔尊眼神中的光亮，心下大受鼓舞。 终于说到对方心坎里去了，一直绷着的心弦本能的松了松，尽管腰背有些酸疼，但此时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见对方还是没说话，赵天左继续说道。 “第三，对于高兴的魔化，我个人感觉单凭外在表现出来的东西，根本无法判断魔化是否彻底。而这种进程只能在日常生活的不断磨砺之中才能看出高兴心性上的变化。” 赵天左不时抬眼观察魔尊的表情，但数度失望之后，他便主动放弃了从魔尊表情上寻找突破点的可能。 “如果魔化成功，他逃不掉回归的路，入魔对人族来说是种特殊的体验，幻魔的作用只能是督促和监察，但在高兴彻底入魔之后，即便是他也没法分辨出高兴到底是魔还是人，而如果魔化不成功，则代表高兴的心性已经强大到了某种程度，我觉得这正是您看中他的原因所在，那么再找机会就是了，这显然不是个短期内便能够顺利完成的任务，不能心急。” 赵天左数次停顿都没能得来魔尊的反应，他已经将这些时日来考虑到的东西一股脑全部倒了出去，至于有用没用，则不是他能判断的了。 放走高兴，一定程度上触了魔尊的逆鳞，这有些挑战权威的意味，但赵天左明明之中的迷之自信再次应验。 魔尊身边没人！ 准确的说，魔尊身边没有能够给他出谋划策的人，这个任务，前魔子不行，新晋魔子目前看来还差点意思，心魔格局太小，眼界始终盯着天魔这一方小范围，实在翻不起太大的浪，而现在魔尊需要的，赵天左都能想得到，而赵天左想到的，有些东西，魔尊未必会考虑。 这是赵天左的底气所在，如果彻底失去了魔尊的信任，那么有些东西便会随着赵天左彻底消失在这方世界上，但当魔尊突然间挥手撤掉魔能禁锢之时，赵天左对着地面的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别再有下次。” 魔尊转身离去时留给赵天左一个漆黑的背影，同时说话的声音缓缓传来。 ...... “高兴......不在魔尊手里。” 高荣恩说话的时候始终在观察罗晓月的表情，对方面色低沉，身旁始终陪着的罗晓锋抢先问道。 “确定不在？” “不在。”高荣恩摇摇头，主动牵起妻子的手，摸摸对方的头发，眼神之中尽是温柔。 “你......受伤了？”两人手搭在一起的同时，对方身上的能量波动便被罗晓月敏锐感知，高荣恩带伤，这并不需要太多关注便能发现。 “没事，跟魔尊对了一剑，这家伙，又变强了。”高荣恩将妻子拉到怀里，手掌不断在对方背上拂过。 这些时日，对方肯定饱受想念儿子的煎熬，自己没能带他回来，妻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些失望。 “别担心，高兴命大的很，死不了的。” 高荣恩不说还好，他刚刚出言安慰，罗晓月的眼泪便像开了闸一般，不一会便浸湿了他的衣服。 “咦......” 被这夫妇一顿狗粮齐射的罗晓锋伸手不断在鼻子前扇着。 “酸死我得了！” 留在一句羡慕嫉妒恨的嘲讽，罗晓锋快步离去，必须赶紧把这个消息告知父亲。 高荣恩不一定会先去找罗振宇，但自己必须把事情做到位，罗晓锋始终将缓和父亲与妹妹妹夫之间关系的事情摆在自己工作的首位，时刻忠实履行着自己中间调和人的职责。 高荣恩与妻子一顿温存之后，便带着对方再次往神兽所在的巢穴而去。 有些事情，不得不问了。 “神兽大哥，如果高兴被魔化，怎么样才能解除这种状态？” 神兽的大脑袋缓缓抬起，起初它觉得大哥这个称呼有些别扭，但高兴好像始终叫它前辈，那么高荣恩叫自己大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最好的办法，就是回来继承意志力量，想要彻底的去除魔化的影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554 天梯之怒 大庙依山而建，背后高兴不曾去过的地方，有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路。 主持老前辈告诉高兴，也许他应该去登一登那条小路。 高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主持自自己到来之后始终和善有加，而对方仿佛深奥无比的言语对高兴压制魔能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自然而然的，高兴便依着对方的意思往这里前来。 出了大庙的后门，在几个小沙弥的陪同下，高兴来到这一方仿佛天梯般的石阶脚下。抬头往上看，这里面的坡度好像很大，小路大概只有一米多一点的宽度，放眼放去，大片大片的翠柏之中，石青色的台阶笔直插入云霄，高兴突然想到了二郎山上重剑门所在，不过那里的石阶比这里要宽上许多，角度也没有这么陡。 再次与身旁的小沙弥示意了一下，几个身披僧袍的年轻僧人齐齐合十对高兴行礼，对方几人眼中的兴奋神色好似给了高兴巨大的鼓舞，高兴扭头一脚踏上石阶，直接往头上的目的地而去。 主持老前辈并没有说过，石阶的尽头到底有什么，但高兴笃定的觉得，对方既然让自己来尝试，那么必然有好处在等着自己。 这是冥冥中一种特殊的感觉，清晨的钟声自大庙内传来，高兴的脚步愈加平缓，他清楚的知道，这两千阶对此时的他来说可能是个十分艰巨的任务，此时需要的不是埋头猛上，而是沉下心来，保持平稳。 “咚......” 钟声悠远而绵长，高兴拾阶而上的脚步没有一刻停留，攀登的节奏似乎暗含了某种规律，高兴只觉得越走越舒畅，昨夜在佛力压制下始终没能抬头的魔能继续保持敕伏状态。 这是好的开始！ “咚......” 连绵不绝的钟声越传越远，此时高兴已经在不知不觉见走上了数百级石阶，依山而建的陡峭石阶并没有给高兴带来任何影响，脚下处的小沙弥在高兴走上石阶后已经散去，高兴偶尔驻足回头看，却似乎看到大庙之上一个熟悉的面庞缓缓出现。 这脸庞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似乎在提醒着高兴，“向上走，别回头。” 高兴适时转回头继续向上攀登，脚下的力量还很充足，即便魔能有些消退，单凭高兴的体能，想要几百级石阶便将高兴征服，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事。 高兴始终保持着匀速，身下的大庙已经此时看去已经变成了脑袋般大小，高处的空气比地面要清新的多，但伴随而来的山风也是相当凛冽。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随着高度的提升雾气渐浓，点点薄雾自手指尖划过，有些冰冷的触感不断给高兴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当高兴成功迈上第六百级时，那股始终压制魔能的佛力仿佛突然间消失了。 高兴的脚步不出意外的出现了停滞，额头已经微微见汗，但此时这汗水的流出速度突然加快，高兴面色有些不太正常的潮红。 费力的感觉有些明显，但高兴仍旧没有停下，但此时每抬一步，似乎都比之前要耗费大量的力气，其中有相当多的部分都是在与魔能抗争。 身处大庙之中时，佛力对魔能的压制无处不在，细心的高兴早就发现了佛力对魔能压制的规律和运行线路。 外力始终是外力，想要彻底压制住魔能，必须依靠高兴自身的力量。 但此时的高兴除了一身魔能之外，似乎没有更多的力量可以依靠，主持老前辈的用意逐渐凸显出来，也许这天梯一般的石阶路并没有什么玄异，只是为了考研高兴的心性罢了。 登上一定高度之后，佛力对魔能的影响便消失，但倚着佛力运行的轨迹，高兴正在一点一点摸索魔能被压制的原因。 能量属性相克是最大的因素，但并不是所有的因素，高兴抬步的过程开始变的艰难，刚刚走过六百级所用的时间可能也就数分钟，但此时，至少十分钟过去了，高兴也只堪堪走出了几十步。 不要小看这几十步的距离，高兴一边与魔能抗争，一边还要控制身体的平衡，既让脚下的力量准确无比的支撑自己的身体，还要不断计算每一步可以使用的最大能量。 如此一心多用的场景，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天柱山上面对天魔，高兴的注意力几乎全部投入了进去，而原本折磨自己最为严重的精神力压制，此刻却被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 人在面对足够大的压力时，可以最大限度的忽略自身受到的伤痛。这个理论在很多领域同样适用，在与高兴同年龄段的年轻人中，大多被用在了教育难以走出感情旋涡的痴男怨女。 高兴目前没有这方面的困惑，阿水的死，此刻已经成了支撑高兴几步迈步的力量的一部分。 “呼......呼......”高兴的呼吸沉重但节奏感明显，这是在他近乎苛刻的力量控制下身体做出的自然反应。 魔能的翻滚在佛力压制消失后还是逐渐强烈起来，身形摇晃是拾阶而上的人群最大的问题之一，力量在不断消耗的过程中大量流逝，如果保持稳定成了高兴目前最大的难题。 心头的恶心感再次传来，这是当初魔化时的感受，而此时这方天梯之上，似乎将之前高兴感受到的感觉再一次放大。 这无疑是种巨大的考验，高兴内腹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大手仿佛搅动挤压，不断增加的气闷的憋闷感使高兴不得不停下来喘息。 高兴的第一次停滞，产生在八百阶左右，而这里，已经距离云层不远了。 高兴抬头望去，在心里定下一个小目标，至少......也要走到云层之上！ 人族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缺少挖掘它的机遇和勇气。高兴对于自己对抗魔能的能力十分有信心，不甘于被人控制这一想法始终没有变过。 也许在魔族看来，获得力量是最重要的事，必须魔族是以拳头大小论地位高低，但在高兴看来，力量再强，不是自己的，终究要受制于人。 这是人族与魔族最大的不同，人族的力量，来自于自己。 当高兴第八百零一步稳定的迈出时，高兴心头一直不断翻腾的魔能突然间出现了一刹那的停滞。 这令高兴产生了一丝错觉，始终有根带子不断向下拉扯自己，阻止自己向上的步伐，当这条始终绷着劲的带子突然间松了下劲的时候，高兴出现了一种想要猛然向上跑动的冲动！ 不能着急！ 高兴瞬间将这股冲动压下，魔能潮汐的退落给了他数息的轻松时刻，但下一次，再次到来的魔能潮汐浪头直接压向他的心头！ 熟悉的恶心感再次涌来，高兴不得不停下来弯着腰等待这种难忍的感觉消退，但正当他弯腰的同时，一股来自云层之上的奇异能量突然间自头顶落下。 嗡...... 一道能量冲击自云层之上逐渐散开，能量所过之处，树梢尽皆被压的向下方倒去，这能量很温和，扫过高兴身上之时，那股难忍的恶心感顿时消失不见。 上面肯定有东西！ 久违的轻松感再次传来，原本失去佛力压制的魔能潮汐再次被这股奇异能量压下。 高兴抬腿继续往上走，此时身处天梯石阶上的高兴已经化为一个黑色的小点，他的移动速度缓慢而坚定。 “主持，他真的能登上天梯么？” 一位年迈僧人陪着主持老前辈站在大庙寺院中，面对的方向满是青松翠柏，而高兴身在石青色的天梯上，黑色的衣裤显得十分显眼。 “佛子降世，必受尽世间苦难，方能见真我。” 主持老前辈始终抬头看向天梯的方向，缓缓说道。 “阿弥陀佛。” 老和尚合十默念佛号。 “此去......朝圣。” 主持老前辈低声呢喃，说着别人根本听不懂的话。 555 天梯之怒中 高兴脚步继续向上，那股奇异力量的压制出现的很诡异，在随后数次魔能潮汐的再次袭来之下，高兴不得不连续出现休息的情况。 这是难免的，据说有两千级的天梯此刻已经走了接近一半，高兴偶尔回身往下看，即便是不怎么恐高的他也有头晕的趋势。这种晕眩感，大部分来自于魔能潮汐的攻击。 “爬山最忌讳往下看，错了......错了......呼......呼......” 高兴摇摇头，将逐渐升起来的眩晕感驱散开，此时大腿已经开始打颤，脚底本该坚实的触感也有些摇晃。 不能放弃！ 至少走了一半了，头顶不到十米的距离便是云层，云层很厚，虽处于缓慢的移动过程中，但始终围绕在这一方范围之内，那是刚刚定下目标的高度，再难也要继续！ 高兴默默给自己打气，还要多亏之前被佛力磨掉的魔能，如果此时魔能潮汐以之前的体量数度发起攻击，那么此时的高兴可能早在八百级的时候已经放弃了。 心里的暴戾与嗜血情绪数度涌起，但都在死命压制之下没有爆发开来，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失去对自身的控制，高兴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还好，四周没人，别伤人......高兴的胸口和嗓子已如破落风箱一般，喘息的时候开始出现明显的压力。 “快了......就快了。”高兴不断给自己打气，仿佛头顶那片白色的云雾之上，有着某些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 越是这么想，高兴感觉自己身体上的负担便会小一些，不要小看这种近乎自我催眠式的心理暗示，在身体达到极限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是靠着这种坚定的想法创造出看似人力根本不可及的奇迹的。 这两千级天梯，并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而其中蕴含着的意思，高兴也逐渐想不明白了。 如今的高兴，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能量，那么在重新获得能量之前，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意志力。 而意志力也可以成为强大的武器！ 这是高兴在成功踏过一千阶的时候领悟到的，当他成功登到云层之上，眼前大片大片的雪白将远处的景色彻底遮盖。 “这云层......似乎有古怪。” 原本看起来并不怎么宽阔的云层似乎成了天地间唯一的景色，而眼前那条石青色的石阶路则成了唯一不同的颜色。 “嗡......” 能量冲击猝不及防的再次冲来，而这一次，高兴明显感觉到，能量源头来自山顶！天梯的尽头！ 自登上天梯那一刻，从没想过的爬到山顶这个念头彻底将高兴的心完全占满！ 这一次的能量冲击比刚刚要强大的多，刚刚形成潮汐的魔能瞬间被冲毁，星星点点的魔能被直接砸碎，化为补充体能的能量将高兴酸疼不堪，已经弯下去的腰背再次撑了起来！ “这能量的波动怎么这么熟悉？” 高兴拧眉思索，脚下再次轻快起来，刚刚已经像灌了铅一样的大腿重新恢复了知觉，高兴保持着机械般的动作，重新焕发神采的脸上带上了慢慢的期许之意。 这力量，肯定是早就存在的，而主持老前辈也肯定知道对方的存在！ 难道又是某个隐世不出的高人？ 高兴第一时间便将对方归结成了人族，但又觉得不太像。 这力量太过强大了，原本需要集结数位僧人的佛音才能成功压制的魔能，竟在这股能量的一次冲击之下有崩碎的迹象？ 被冲散的魔能仍在不断补充着高兴的体能，本来有些抗拒的高兴此时已经选择欣然接受。 始终固守自己想法显然已经不能适应此时的情况，尽一切努力往上走，高兴也想看看天梯尽头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对来自魔尊本命魔血的魔能产生如此的压制力？ 也许，掌握这种能量，便可以依靠自身来压制魔能的侵袭？难道主持老前辈是想告诉自己这个么？ 力量的重新恢复给了高兴很大的信心，跃上云层之后，天梯的石阶好像再次恢复了之前轻松的状态，高兴继续向上，丝毫没有感受到阳光已经洒进山林中的温暖。 仿佛有股力量在推着高兴向上，脚步都显得轻快了许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高兴已经几乎不用去在意那股时隐时现的魔能影响，这是最理想的状态，高兴必须趁着状态好的时候努力往上走。 但越走，越觉得不对。 刚刚那股压制魔能的力量并没有因为魔能的消退而减弱，此时的高兴逐渐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压住。 就像一层看不见的网，高兴一头扎进去之后，便要承受这力量的反向作用继续前进，脚步再次出现迟疑，甚至凝滞，这时候的高兴已经来到了一千五百级左右。 轻快的脚步只持续了数百级，而一千四百级之后，高兴便明显感觉到了那层看不见的网的存在。 这力量确实很温和，但奈何体量已经大到高兴承受不了的程度时，在温和的能量都会形成压制。 越往上，这股能量越浓郁，身处一千五百级，四周的能量已经浓的仿佛牛奶一般，手指在身前划过，便会清晰的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这痕迹会逐渐被能量再次弥补，只是划破它容易，顶着他往上走，比刚刚要困难的多。 魔能潮汐再强，始终是以彻底湮没高兴心头为目标，在一定程度上，高兴的意志力可以起到相当大的辅助作用。 但如今作用在高兴身上的能量，则同时考验高兴肉身和精神的能量强度。 饶是肉身经受过魔能的强化，也有些扛不住的迹象出现，每向上勉强迈出一步，高兴的脚踝、膝盖、甚至腰椎部位都会传来令人牙疼的摩擦声响。 这种摩擦起初并不明显，但高兴硬扛着能量再次提升数十级时，骨骼之间的摩擦已经开始产生剧烈的疼痛。 与肌肉被外力撕裂的痛感不同，这种来自骨骼处的疼痛深入骨髓，就像一根针始终在高兴心头来回穿梭，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高兴的后槽牙几乎都要咬碎了，也才再次上了不到十阶，山顶的位置已经显现出来，除了大片的白色云层之外，数百级之上隐隐有一抹淡淡的金光色在显露着威能。 那里便是能量的源头吧...... 高兴此时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这才一千六百多一点，自己已经是中被压成面包一样的感觉了，如果再往上走，会不会在某一阶上，直接被压扁？ 此时能量威压已经大到了某种无法抵抗的程度，继续走，很可能被压成肉泥，这和找死没什么区别，此时如果选择褪去，即便不能彻底压制魔能，高兴的收获已经足够用来自行感悟，毕竟这力量似乎非人力可以抗拒，一味的选择硬扛并不是明智之举。 但高兴骨子里的执拗却又不允许他此时选择放弃，三叩九拜都完成了，还差这最后一哆嗦么？ 都爬这么高了，如果这时候下去，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应该......死不了吧？ 高兴这近乎自我安慰一般的想法确实起到了作用，几乎没费什么心力，高兴便果断的选择了继续往上走。 而这种选择带来的后果则是数倍于之前的疼痛。 与之前被魔能侵蚀不同，那种痛苦多半来自于精神上，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另外刻意掩藏住的情绪控制住，那种感觉和拿刀子直接割自己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的高兴，再次硬扛着疼痛上了几十阶之后，七窍同时开始流血。 556 天梯之怒下 血液的流速越来越快，似乎找到了发泄这股强大压力的途径，高兴满头满脸都是自己的血。 偏偏高兴面对这种情况，什么也做不了。 这股外力的能量强度还在增长，继续向前，可能高兴还没登顶，便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了，这不是高兴想要的。 但就在他决定继续往上的那一刻，似乎已经将生死彻底置之度外。 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生死了，而如今这一次的感受，则有种另类的奇异。 他好像走在了人生的某个重要关节上，有种力量在推着他不断往前走，尽管这过程已经远非人力可以抗拒，但他始终还是在动。 此时高兴抬步的动作无异于自残，大量血液自眼眶鼻孔耳洞中流出，黑红色的液体不断向外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原本在魔能鼓动下不断闪着光芒的魔能印记在飞速消退，但此时高兴已经顾不得观察这些，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边缘，再往上，可能会直接承受不住而晕过去，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继续向上的步伐。 这一处大庙，并没有名字，而这座高山，之前高兴也从没留意过，直到主持老前辈主动指出来给他，高兴才发现自己竟然错过了如此壮观的景色。 当他没有注意的是，即便自己再粗心，这样的奇景怎么也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唯一的解释，便是主持老前辈主动为他开启了某种禁制，而高兴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样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之中，竟然碰上了于他来说最为有益的人。 主持老前辈，显然不是普通人！ 高兴此刻这个念头突然涌起，也就彻底解释了为什么这一切都会自然而然的发生。 高兴还在往上，能量对他的压制似乎成了一种习惯，高兴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许多！ 在他的印象中，随着石阶的数量增长，能量压制的层级是以线性的趋势逐渐变强，但此时仍然抬步向上的高兴突然有种错觉。 这能量压制......似乎到头了？ 再次以想要踏碎石阶的力量一步向上，高兴成功踏上了一千九百阶！ 还有百阶！胜利就在眼前！ 高兴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已经被淡淡的金色光芒所笼罩，此时云层已经被他彻底踩在脚下，大片大片的青色植被再次将山头笼罩，视线极度开阔之下，高兴甚至可以眺望到津城所在，但那只是一片模模糊糊的虚影，太远了，看也没用！ 高兴聚拢心神，继续挑战剩下的距离！ 一百！ 咔！ 九十九！ 咔！ 九十八...... 每往上前进一阶，高兴心里都在默数，而随着他距离山顶位置越来越近，那股熟悉无比的能量波动越来越明显，体内原本已经消失殆尽的经文能量突然间闪起点点亮光，此时的高兴如同身披一长串的圣诞彩灯，不过这灯的颜色太过单一，除了金光色便再无其他。 高兴的脑袋上此刻仿佛顶着一座山，这山体的巨大重量全部作用在他的脖子上，身上的经文能量光点每被点亮一处，高兴心底那股熟悉的感觉便会将头顶的压力减小一些。但饶是如此，高兴的脖子几度被压弯，但都凭借着他变态的意志力再次挺了回来！ 不行！已经没剩多少了！必须走上去！ 咔！ 六十五！ 咔！ 六十四...... 高兴一脚踏入云层之后，主持老前辈与身边的老僧终于舍得收回目光，二人淡淡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与欣慰。 双双合十默念佛号，老僧抬步往前走，去收拢僧人开始一天的修行了，而主持老前辈则缓步往回走，进到他的卧厅之内，在一方宽大的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至”字。 主持老前辈运笔很慢，墨汁迅速在宣纸上浸染了大片的黑色，而主持老前辈的心思似乎被某种力量控制，他在等，等最后那个信号的传来。 这一个字，他等了快五十年了，终于在今天，拥有了提笔的底气。 希望那个年轻人，有足够的......运势吧。 “至”字的前三笔仿佛耗费了主持老前辈大部分的力量，握笔的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此时的高兴仿佛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如同一部简陋的机器一般，一边嘎吱嘎吱响着一边慢慢的继续向上。 二十...... 咔！ 十九..... 咔！ 最后的十几级台阶，高兴几乎失去了意识，只是机械的继续前进，原本闪着健康色泽的皮肤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压榨，暗淡下去的同时魔能印记留下的痕迹在其上虬结，形成了无数难看的花纹。皮肤的萎缩一定程度上阻碍了魔能印记的消退。 唯一还算好的地方，则是高兴身上经文能量的光点越来越多，而这些光点似乎有连点成线，而后连线成面的趋势。 如果彻底连接在一起，也许可以重新唤醒崩碎的经轮也说不定。 但此时的高兴已经无法思考，顶着巨大的能量威压，高兴如同一个灯泡一般逐渐拾级而上。 十...... 咔！ 九...... 咔！ 主持老前辈的笔锋已经停在最后一笔许久了，年迈的老人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但逐渐升起的虚弱仍掩饰不住来自灵魂深处的激动，他还在等，等待最后那个神圣时刻的来临。 三...... 咔！ 二...... 咔！ 一！ 最后一声骨骼摩擦声响似乎被某种声音掩盖，当高兴成功登顶的同时，主持老前辈手中的毛笔突然间向右方直接划去。 “至！” 成！ 嗡...... 高兴瞬间惊醒，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奇妙的旅行一般，数度仿佛要沉睡下去的意识突然被唤醒，全身上下的毛孔瞬间打开，汗水不要钱一般的向下流着，脸上刚刚有些发干的血迹迅速被汗水冲开，高兴胡乱抹了几把，脸上像只花猫一般。 “你是谁？” 高兴刚刚稳住身形，还没来的及內视自己的肉身，一道强烈的声音波动突然间传来。 耳膜几乎要被刺破，高兴眯着眼睛握住双耳，待这音波的震荡逐渐散去之后，他才将手逐渐放下来。 面前一团巨大的金黄色能量，这能量悬浮在山顶之上，不断向外散发着剧烈的波动。 “我是高兴。” 高兴小声应了一句。搞不清情况的高兴不敢随意造次，连声音冲击都这么强烈，对方的存在不是自己可以比拟的。 “你是谁？” 奇怪的问话声再次响起，而这一次，强烈的冲击已经不仅仅是声波层次的，高兴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发出震颤，但这震颤的源头却又那么熟悉。 经文能量？ 不是，佛力...... 难道...... 高兴念头刚起便被自己瞬间打碎。 这不可能，那位在酆都，怎么会在人间界直接与自己相见？ 数度疑问又都被自己一一打破，高兴思考了一下便大声回应道。 “人间界，高兴，天选意志继承人！” 这一次，询问的声音并没有立刻响起，高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但当他真的有时间仔细感知之时，突然发现之前对这人间界灵力的感知力慢慢恢复了...... “你，做好准备了么？” 身上几乎连成一片的经文能量光点刚刚引起了高兴的注意，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高兴脑中突然间传出剧痛！ 一直不曾屈服的高兴突然间双膝跪地，而跪拜的方向，不偏不倚完全对着那团巨大的金黄色能量。 脑中的疼痛正来自于之前经轮所在的位置，而之前被炸的只剩一团虚影的经轮竟然在逐步吸收经文能量，重新凝聚脉轮。 嗡...... 似乎在配合经轮的凝聚，高兴面前这团金光色能量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波动。 第一轮......重生！ 557 劫运之子 高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两张老脸正怼在面前拼命观瞧。 如此近距离观察佛子的机会，不是每个佛门弟子都会有的，当天梯之顶金广大盛，甚至将山脚下的大庙都笼罩在内时，主持老前辈和身边的老僧齐齐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他俩在屋外守了两天两夜，在所有僧人惊奇而又疑惑的目光注视下，二人始终俯首站立，低下的脸上满是恭敬与敬畏。 高兴还是那个高兴，但在二人眼中，这少年的身份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淡淡的经文能量自高兴身上自然散发，恢复了对人间界灵力的些微感知后，高兴整个人算是彻底“回归了。” 这路条不短，就像那两千级的天梯一般，高兴好像用了很久才勉强走完，但幸运的是，他回来了。 在老僧的帮助下，高兴慢慢起身，肉身的撕裂感还在隐隐作痛，但高兴双耳听到的，双眼看到的所有景物都显得异常真实， 那层始终罩着自己的迷雾......消失了。 大脑中的经轮再次重现，崩碎而后重生，好处是魔能桎梏随着崩碎一同消失了，坏处是经轮里里外外与高兴都有些生疏，不过还好，在时间的打磨之下，终将会回到当初那个程度。 只是令高兴不解的是，来自魔尊本命魔血的那股魔能，竟然仍然盘踞在高兴内腹之上，大片大片的漆黑并没有完全消散，只是被压制的死死的，这一次的压制之力，则完全来自于高兴脑中的经轮。 “我......”高兴眼神有些呆滞，想问想说话，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问起。 自第一道经轮在脑中重新汇聚，高兴的意识便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随后的过程谁也不知道，高兴甚至都没弄懂，那团金色能量到底源自何处，又是谁带来放在那里的。 那力量肯定属于佛门，高兴实在对它太熟悉了，如果不是确定那位不会在人间界现身，高兴甚至都会以为是那位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传人如此狼狈，跑来救场。 “醒了就好。” 主持老前辈始终坐在床尾，温柔恬淡的面容上多了一丝尊崇之意。 身旁老僧的目光则显得赤裸了许多，他盯着高兴看的时候，高兴甚至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好像是一盘美味素斋一般...... 不自觉的扭了扭身子，高兴双腿使力往床边挪去，当双脚再次触碰地面，那股熟悉的坚实感令高兴差点感动落泪。 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对着两位老僧行了个礼，高兴出声道。 “多谢二位前辈赐福。” 高兴这一声谢是发自肺腑的，他深知再次回归的不易，主持老前辈的无私与善意数度触碰到高兴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这份恩情，高兴会记一辈子。 两位老僧见高兴突然行礼，匆忙起身，不自觉的向旁边让了让，似乎高兴这一礼，二人都......受不得。 高兴发现这一细节，面露不解，主持老前辈忙解释道。 “我这一生，缘定可见一次佛子，之前还不敢确定，如今见到了，你这一礼，我是定然不敢受的。” 两位老僧说完弯腰更甚，搞的高兴有些不自在。 高兴急忙扶起两位老僧，严格的说，如果不是经文能量对他的影响，他算哪门子的佛门弟子。 至于佛子......自己就更称不上了，叫劫运之子还差不多。 这是之前高兴苦中作乐时给自己起的称号，原因便是自己到了哪里，哪里就会遭殃，谁跟自己亲近，或多或少的，都会被自己影响到，但最终的结果，都是不好的。 这一点曾经让高兴很难接受，但事到如今，自己才真正意识到，有些事情根本是无法控制的，至于结果，尽力就好。 眼见对方对自己的态度不可能再转变，高兴也就没再继续纠结。 “这剑禅室就先借与你吧，你的心魔重的可怕，需要静心，就在这里静修吧，一切用度，会有寺里的僧人送来。” 高兴没有推辞，魔能压制的进程将会是极其漫长，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工作。 待两位老僧退出禅室，高兴盘膝而坐，快速进入修行状态，这久违的能量充盈感又与之前略有不同，三种本该不能共生的能量此时在高兴体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始终围绕着曾经经文能量的运行轨迹缓缓运行，互相之间一点挑起争端的意思都没有。 高兴快速闭眼入定，这种平衡的微妙感十分奇特，高兴必须努力将之记住，这对他之后的修行将大有裨益。 可以预见的是，自己将长期处于三种能量共生，但又不可能长期保持和平状态的情况下，随时都有可能爆炸。高兴现在的想法是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将魔能彻底消灭。 至于经文能量与灵力共生，说到底，这两种能量自己都非常熟悉，控制起来也就没那么费劲了。 高兴发现，自从主持老前辈从禅室离开，自己本该入定的心神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而此刻屋外不远的地方正聚集了一大群僧人。 今天的天气本来很好，但不知为什么大庙头顶碧蓝色的天空中凭空结成了一块乌云。云层并不厚重，且看起来一直处于明显的移动之中，一众僧人纷纷抬头观瞧，都觉得十分诡异。 “师父，这黑云来的太奇怪了。” 黑云的面积逐渐变大，阳光被其遮掩掉该有的温度，主持老前辈始终仰头看着似乎在判断其中的厉害。 久久的沉默之后，主持众人恢复了平视的姿态随即叹息一声。 “唉，我师父曾说过，我此生将遇到真正的佛子，但运与劫并生，这是我的劫，也是本寺的劫。” 主持说话的时候双手合十，眼皮在不经意间不停的颤抖。 “是不是跟近日来进入大庙的高兴有关？” 一众年轻僧人听不懂主持的话，更不会把看起来有些虚弱的高兴往佛子的方向上去联想。 他们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也许在长年累月的修行中积攒了小部分的佛力，但单凭这星点的功力想要看破高兴身上的种种玄机，显然不太可能。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将锅甩到高兴身上。 事实上，这黑云确实是直奔高兴而来。 幻魔被高兴一个眼神逼退数里，那时候的高兴给了幻魔极大的压迫感，不擅长战斗的幻魔自己根本不敢上前，所以选择回去搬救兵。 在十二天魔看来，对付高兴这种小角色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但碍于魔尊的吩咐，众人只能在消极到了极点的态度中磨磨蹭蹭的赶来支援。 对于这一点，幻魔敢怒不敢言，虽然得到了魔尊的口头嘉奖，但自己在天魔中的地位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提升，当他看到来援的只有骨魔和石魔时，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仍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呵呵，好！ 你们就是这么执行魔尊口谕的！ 幻魔在心底暗自发狠，琢磨着怎么能在魔尊面前狠狠的将对方一军，但现在不管怎么说对方是来人了，这时候先把高兴这个大麻烦解决掉才是正事。 但最麻烦的，是高兴目前所在的位置。 这方大庙的威力幻魔早就领教过，好像有某位佛门大能坐镇，幻魔压根就没有诞生过直接硬闯的想法，但就算是有天魔来帮忙，高兴如果一直缩着不出来，他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趋利避害不是佛门弟子本性，如果这是我该应的劫，我自己一人担下，绝不连累别人！” 主持说完缓缓起身，主动冲着大庙门外走去。 558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一众僧人被主持集中到了大殿内，按部就班的做着该做的事情。离开了屋外，那股仿佛始终笼罩在心头的黑云被大殿殿顶遮住，众僧人心中的别扭感逐渐消退，渐渐也就不再在意，只是今天坐在上首的换成了主持身边的老僧。 幻魔缓缓现身，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一方大红的庙门跟前，出现了一个年迈的僧人，脱离了大庙的环境，对方身上的袈裟纤尘不染，淡淡的金黄色佛力光辉从老僧身上散发出来，与之前看向高兴时的和善不同，主持此刻面色严肃，显得有些生人勿进。 幻魔忍着对佛力的反感，主动对着主持行礼，而主持则像是没看见一般，只是看着幻魔的身形弯下去，而后再直回来，一个字也没说。 “老先生，我来找高兴。” 对方身上的佛力越来越浓，幻魔皱着眉头脚步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见老僧只是看着他不说话，随即主动开口说道。 “找他做什么？”主持的声音有些清冷，似乎暗含了佛门某种发声的手段。 幻魔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在眉心拧成了一个难看的印记。 “重要吗？”幻魔有些抵不住对方身上越来越浓郁的佛力影响，梗着脖子出声道。 主持突然间向旁边一闪身，左臂伸在空中向幻魔示意。 “他就在里面，你大可进去找。” 幻魔咬牙切齿的看向主持，对方白白胖胖的脸显得异常可恶。 他算准了幻魔不敢进去，那么对方也就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头顶那片乌云就是你们所化吧？” 幻魔背后突然出现两道虚影，看不清楚面容，但缓缓向外散发的魔能则证实他们真实存在，主持脸上半点惧怕的神情都没有，坦然问道。 幻魔没答话，实际上主持也没想听他回答。 “也就只能耍点小手段了。” 这句话仿佛自言自语，主持说完之后再次抬眼看向幻魔。 “还不走？早课马上要开始了。” 似乎为了配合主持的话，寺庙内一阵低沉的诵经声响起，主持身上的能量波动突然间变得剧烈起来，幻魔眼中突然涌出一股金光色佛力，在主持背后缓缓转动，凝儿不散。 这老头看起来根本不会战斗，但这能量....... 啊！幻魔心头发出一声狂啸！始终被佛力压制，那种感觉，仿佛再次回到了人间界灵力威压的制约之下，哪哪都别扭。 大庙内的诵经声仿佛经过某种特殊扩大处理，徐徐而来，连绵不绝，大庙范围内再次被一股看不见的佛力包裹住，且这包裹的范围在主持的有意引导下正在逐渐向外扩张。 幻魔死死盯着对方的脸，仿佛要把对方圆脸上的面容深深记住，随后披风一抖，身形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第一次对决，主持完胜。 早课结束后，主持与身旁老僧再次凑在一起，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商量。 “对方明显是冲着高兴来的。”主持不负刚才的表情，满脸的忧色，身旁的老僧看得出来，主持的担忧发自心底，是真的很关心这个年轻的陌生人。 “对方似乎对大庙很忌惮，短时间之内，别让高兴出去了。” 主持赞许的看了过去，身旁老僧仿佛很懂主持的心思，这时候决不能说出类似让高兴赶紧离开的话。 虽然没弄懂主持心底的真实想法，但他能看出来的是，高兴的出现似乎对主持很重要，二人师兄弟相称数十年了，该有的默契一点都不会少。 “高兴不是这里的人。”主持再次抬头望天，散发着古怪气息的黑云已经随着幻魔的离去而消失不见，高兴身上的黑色制服虽然脏，但左臂上那个大大的津字仍证明了，他来自于远方的那座城市。 “津城......”老僧脸色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主持没再说话，只是保持着抬头的姿势，自顾自的想着什么。 ...... “幻魔回报，追踪高兴的进程似乎出现了一点问题。” 手下魔将将赵天左唤来，偌大的宽厅中，随着赵天左的身影出现，魔尊心头的不安仿佛都减少了一些。 眼前这个人族年轻人，才是自己目前最需要的力量。 足够可观，足够冷静，足够聪明，三者缺一不可。 赵天左站定，默默听着魔尊的话，自魔尊亲自将他放出来之后，赵天左再次恢复了自己仿若独行侠的生活。 天魔阵营很大，其中有无数魔族，赵天左熟悉的只有一小部分中的一小部分，绝大多数魔将在见到赵天左时除了恭敬的行礼之外，没有一丝认同感。 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尊崇有加实际上却有明显距离感的别扭，赵天左早已习以为常。实际上，这才是赵天左在魔族阵营中最真实的生活状态。 稍作沉吟之后，赵天左缓缓出声。 “在我看来，目前对高兴的魔化不宜操之过急。” 赵天左乍一出声，说的话便引起了魔尊的注意，不为别的，类似这种话众天魔是绝迹不敢说的，因为这违背了魔尊的意愿。 事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魔尊对高兴的重视，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可谓不大，与人族的战事并没有完全平息，十二天魔虽强，但奈何分身乏术，身上同时肩负着监视人族与追踪高兴的双重重任。 魔尊的赏罚分明几乎到了严苛的地步，这也是为什么天魔在接到幻魔求援后都不愿意去的原因所在，守在津城，只要不正面爆发战斗，别引出对方的少数几个核心战力来，基本上犯不了大错，反观高兴这里，幻魔对付一个普通人反而迟迟拿不下，这让天魔对高兴的认知再次出现了偏差。 高兴不管处于何种状态，都十分的难对付！ 这种想法一旦形成，便如同瘟疫一般在天魔中传开，尤其是几个之前频繁与高兴接触的天魔，有意无意的都选择避开。 没办法，在他身上吃的亏比得的好处要多，单凭这一点，聪明人都不会选择再去正面硬刚。 魔尊对天魔的想法一清二楚，只不过现在抽不出手来对付他们，赵天左有句话说的很对，不能因为高兴而乱了自己阵营的军心，天魔有用，有大用，现在还不是问罪的时候。 “天选意志的传人，本质上来说可以算半个佛门子弟，所以他对大庙亲近是正常的，而佛力对魔能的压制是天生的，这一点上高兴占了便宜，但这只是暂时的，他不可能在庙里待一辈子，他出来的那一刻，便是直面天魔的时刻，那时候才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赵天左顿了顿，他与魔尊沟通时，要时刻注意收集魔尊的反应，自己的想法终归是自己的，但自己存在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对面这位大神服务的。 魔尊没说话，甚至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赵天左稍作思量后继续说道。 “高兴的父亲前些天前来要人，说明人间界目前也没有高兴的确切消息，这对我们来说很有利，只要对方一天找不到高兴，幻魔几个人对高兴的魔化进程便不会继续增加难度，人族的人口基数太大了，想找一个人不外乎大海捞针。所以人族会不会赶在高兴彻底完成魔化前先找到他，这一点您不用过于担心，幻魔战力不行，骨魔和石魔皮糙肉厚，对付一个尚处于不稳定状态的高兴，足够了。” “你以前不会说这么多。”魔尊突然间开口，直指赵天左本心。 赵天左一丝慌乱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将腰身挺了挺，接着说道。 “最近一段时间，我悟透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魔尊追问。 “平衡。” 559 人间至纯至简的道理 “平衡”二字一出口，魔尊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之中，他不是赵天左，对方这个词所蕴含的内容太广阔了，他不主动解释的话，谁也无法弄明白。 然而赵天左并没有解释的意思，愈加明亮的眼神之中除了平静还是平静，似乎之前魔尊对他的看押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思考。 魔尊骨子里的多疑直接造成了他不可能完全信任任何人，这其中包括了所有的天魔以及赵天左。 有时候赵天左都在想，他如此渴望将高兴和谢一收入麾下，是不是抱着重新培养心腹的心思？ 一个心性坚韧，但魔尊亲自出手，魔化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入魔之前的坚毅心情在入魔后则是对魔尊忠诚的最大保障，每每想到这里，赵天左都会为众天魔感到悲哀。一是前魔子，与心魔争了许久最后把自己都搭了进去，心魔得到了足够的敲打，而新晋魔子的心思比前魔子稍微高明一些，但在赵天左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藏不住的心思时常暴露在魔尊面前，实力不够格局一般思维固化严重，在魔尊这，功力是入眼的一个基本标准，但随后的真实评价，则会综合许多其他方面的素质来评定。 其他天魔直接被赵天左忽略掉，除去修为来说，单论综合素质，一个能打都没有。 而另外一个傻憨憨，在赵天左看来反而是威胁最大的一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谢一对魔尊的重要程度要高过高兴。 这不符合众人在赵天左心目中的排序，但谢一身上与魔族同源的魔能则是他不断提升排位的最重要因素。 他......应该不是人族。 这是赵天左根据多方得到的消息综合判断出来的结果，而魔尊对此深信不疑。 能量的本源属性是骗不了人，而人族想要融合吸纳最后使用魔能，几乎是不可能的。 种种迹象表明，谢一是魔族后人，而他直憨憨的性格在魔尊那里却又成了最大的加分点。 魔尊这个人......很复杂，又很矛盾。他需要手下有足够的心思，但这种心思除了用来分析理解自己的意思之外，最好不要过于表露出来，如果你不经意间露了，轻则接受敲打，重则......直接被抹除。 赵天左的“平衡”二字涵盖了许多方面，而与面前魔尊关系最密切的则是目前高兴的魔化进程与谢一的收服。 针对谢一，那是魔族内部的事务，赵天左不能插嘴，这有悖于他的平衡理论，而针对高兴，他有意无意的在劝导魔尊放慢速度，这一点上，他因为情报源的缺失没法判断魔尊的真实想法，如果能够知道，给出建议的同时又能暗含魔尊的意愿，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如今的赵天左似乎与之前又有所不同，想通了“平衡”之中的关节，之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想法已经不那么强烈，而说出来的话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上神对高兴的态度十分隐晦，毕竟他的存在对魔族来说，无异于一个定时炸弹，如果魔化他是上神的指引，那还需要您明示。” 赵天左意见已经相当中肯，但魔尊接下来不说话的反应，则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 原来......上神真的容不下高兴。 赵天左对高兴观感不错，但面对力量上的巨大差距，他有心想保，但很可能保不住，魔尊此时的魔化如果一直与上神背道而驰，那就证明...... 魔尊对上神的某些想法并不认同！ 这一想法十分可怕，魔尊作为魔族的代表，一言一行都决定着魔尊今后的走向，魔尊不愿意手下有过多的心思，那么上神同样不喜。 难道魔尊在玩火？ 赵天左心思几转，见面前的魔尊仍旧不说话，刚刚升起来的些许希望便再次沉了下去。 难道自己选择的栖身之所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稳定？ 赵天左心中刚刚构建起来的一副庞大的图络瞬间分崩离析，因为作为根基存在的“稳定”首先出现了裂痕。 连最起码的稳定都达不到，就更遑论之后的平衡了。 宽厅内长久的沉默令赵天左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此刻的他对空气的需求达到了一个顶峰。 ...... 高兴并没有像主持老前辈嘱咐的那般在禅室内修养，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实际上由于天梯顶峰那股莫名能量冲击而造成的肉身损伤，早在几天前便已经彻底恢复。 高兴突然生出了观察僧人日常生活的心思，而这几天，他都在大庙各处流连。 听僧人诵经，听老僧讲佛，与主持相对而坐打坐参禅，也看到了一些年轻僧人行骗。 其实用行骗这个词并不准确，僧人与香客之前的交易，大多与满足对方心底最深处的需求有关，这种满足不叫骗，只是制造一种虚幻的满足感，来给有需求的香客求个心安。 令高兴奇怪的是，主持老前辈与他身旁的老僧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就是由着高兴的性子随意为之。 世间不平事是管不完的，恶人就像韭菜，割完一茬还有一茬，要把肚量放宽，在没有真正触及底线的时候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世间才能真的和谐。 此时的高兴正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地看向鱼缸，这是主持老前辈身旁老僧教他的，也是二人参禅时对方交予高兴的话。 高兴曾雯，您参的是什么禅？老和尚笑着答道，是这人世间至简至纯的道理。 鱼缸内的水好像已经数天没有更换，水体浑浊之中露出一股淡淡的绿色，鱼缸内脏乱不堪，但其中几尾游鱼则自在的在水中游来游去。 高兴皱着眉头看了许久，似在思考，又好像维持睁一眼闭一眼的动作，面部有些发酸。 老僧看的好笑，但没有给出过一字一句的提示。 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悟，只有真正想通了，才算是彻底成为了自己的东西。 大门后门处有条小溪，十分注重高兴安全的主持安排了两个小沙弥时刻跟在高兴左右，再三嘱咐对方不能走远的情况下，高兴只得蹲在溪边发呆。 溪水清澈，最深处也不过刚到小腿的范围，溪水的流速并不快，按说这样的环境下，为什么会没有鱼呢？ 难道真是水至清则无鱼么？ 高兴嘴里始终仿佛念叨，仿佛这句话代表了某种至简至纯的道理，一股淡淡的佛性自高兴身上突然升起，两旁的小沙弥似有所感觉，纷纷用惊异的目光看向这个满头黑发的年轻人。 这种感觉，自己也只在主持和老僧身上察觉到过，如此年轻的俗家弟子身上能够诞生佛性，还是第一次见。 高兴有所明悟，之前自己的心思一直都在如何能够彻底祛除魔能上，但经过数日的尝试之后，发现短时间之内，如果没有其他外力的介入，根本不可能。 不能祛除它，那么干脆不再排斥，而是想办法试着将魔能转换为可以利用的能量形势！ 高兴念头不断涌起，突然间大步向大庙内跑去，他要去找主持证实这种想法的可能性，但当他真正找到对方时，对方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这已经超脱了普通人修行的范畴......” 主持老前辈苦笑着摇头，高兴此时就像个发现了大秘密的孩子，但这秘密对主持来说，自己也解不了。 非不愿，实不能。 敢于出寺直面幻魔，主持的底气来自于自己终年修行的佛力，至真至诚，佛门弟子不论面对何种危险，只要守住一颗佛心，便不惧任何敌人。 但......主持只是个普通人，要他帮忙转化魔能，这题......超纲了。 560 晨钟三十六响 大庙的后身是一众僧人休息的地方，而此时，宽大的院落之中，不时发出金器切割墙壁造成的刺耳摩擦声响。 唰！ 天缺剑尖擦着围墙扫过，高兴身形猛地一转，再次回到院落中心处，眉头一直拧着，仿佛正在纠结什么难题。 经轮的重新恢复令丧失能量滋养的天缺重新焕发了光彩，高兴可以轻易的召唤出天缺，这熟悉的触感和能量运行给高兴压制进而转化魔能提供了更大的信心。 但在接下来的不断尝试之中，高兴却显得越来越烦躁。魔能的运行规律终究受到了经文能量的影响，在完全掌握运行轨迹的情况下，高兴试着催发魔能，却发现在经文能量对魔能的天生压制之下，对方之前一直嚣张的气焰不服存在，反而成了始终龟缩的状态，任你如何驱使，都不动地方的憋屈存在。 魔能不动，后续的灵力以及经文能量之间则出现了明显的断档，之前那种使臂使指的畅快感中间突然出现阻断，这是高兴皱眉的最根本原因。 能够再次召唤天缺，说明经文能量的强度已经达到了灵剑的要求，此时的高兴即便还达不到曾经的巅峰状态，但至少有个一定的战力。但就在刚刚，不断尝试运剑的高兴数次都有灵剑要脱手的错觉。 墙上密密麻麻的凌乱剑痕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已经有数批僧人跑去主持老前辈那里斥责高兴这种近乎拆房子的恶行，但都被一一挡了下来，主持的纵容加上高兴心头那股倔劲，直接使得后院院墙上的剑痕越来越多。 灵力与经文能量的和平相处，给高兴增加了不少的信心，这证明能量之间的相生相克只在互相冲击时才会爆发出来，而不断一味执着于融合这个错误方向的高兴却在选择驱动后再次撞了墙。 这是高兴疑惑的地方，尽管魔能被经文能量压制，但这种压制力只作用与魔能本身，自己身上的魔化痕迹并没有完全消散，与魔能的联系感还在，但为什么就是不能随意驱使呢？ 高兴终于停下了挥剑的动作，几个胆子大的小沙弥始终守在后院的大门外，见院内没了动静，一个个光秃秃的脑袋从大门口伸进来，不断向内大量。 高兴看的有些好笑，实际上他的出剑虽然偶尔失控，但都控制在自己可以掌握的范围之内，即便是对方直接步入后院，也不会受到丝毫伤害。 但对方明显不这么想，之前一直保持平和状态的高兴这几天来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除了入夜之后休息的时间，白天里后院没人的情况下，不断有乒乒乓乓的奇怪声响自后院内传出，而院墙上留下的凌乱痕迹更证实了一众僧人嘴里，高兴在拆房子的恶行。 高兴摇摇头，想不通的问题便不再一味去想，这是他在得到老僧提示之后悟到的一个道理，老僧说的没错，禅，是这世间至纯至简的道理，但再简单的道理也会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这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比如此时的高兴，随着心意胡乱走着，连续拍过几个光华圆润的脑袋之后，高兴走到了大庙中段的晨钟所在。 这口钟造型巨大，经年累月被风吹雨打，表面上已经没了当初的光鲜，黑色的金属材质上，细密的纹路已经被磨掉了最外面的一层光泽，显得有些暗沉，怀抱粗细的钟杵被两根粗大的麻绳吊着，悬在距离大钟旁边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一个面容稚嫩的小沙弥一直守在大钟旁边，见高兴走过来便主动上前行礼。 “施主竟起的这么早。” 小沙弥对着高兴一躬身，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笑意。 需要值守的僧人天不亮便要起床，所以他并没有看到高兴刚刚在后院内的“壮举”。高兴被对方说的有些羞赧，随即转换话题道。 “这便是每日都要撞想的晨钟么？” 小沙弥点头，随即答道。 “这是小沙弥入寺后的第一课，要坚持两年，晨钟总共三十六下，缓引钟杵，先快十八下，后慢十八下。” 小沙弥解释的很认真，仿佛这便是他最重要的任务，高兴被对方认真的神情所影响，原来一个简单的晨钟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我要去敲钟了，施主请便。” 小沙弥笑着对高兴再次躬身行礼，随即缓步走回钟身处，双手抓住吊着钟杵的粗麻绳，缓提轻放，借着钟杵自身的重量自然而然的撞在大钟之上。 “咚......” 钟声悠远而绵长，小沙弥似乎掌握了其中的诀窍，每一下看起来都显得轻松无比，高兴站的并不远，他之所以走到晨钟这里，便是想近距离的感受钟声对自身的影响。 小沙弥嘴里不时念动着不知名的经文，而随着一声声钟声响起，高兴体内原本温和流淌的经文能量似感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流淌速度凭空增加了许多。 “怎么跟灵香的作用差不多？” 高兴疑惑的自言自语，站立着的身形一动不动，钟声缓缓传出，仿佛一道道温和的能量冲击不断自身上扫过。此时高兴被魔能浸染过的肉身竟然在一层层的剥离之前魔能留下的痕迹，魔能对肉身的强化与经文能量不同，有种霸蛮的味道。而此时经文能量被钟声牵引，直接代替了魔能再一次对高兴的肉身进行强化。 这一进一出之间，高兴的观感确实完全不同。 首先是来自手心与脚心的淡淡温热感，高兴只觉得身体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夏日的日光浴之中，不过这种温暖是自内而外产生，随后便是经文能量一点点的自筋脉向着肉身之外浸染。 之前被魔能肆意拉伸的肌理在经文能量的滋养下不断修补着之前的伤痕，高兴目前的状态似乎感受不到这种伤痕的影响，魔能褪去，经文能量补上，那股温热感将肉身之前被魔能野蛮冲撞留下的不适直接覆盖，令高兴的痛感降到了最低。 这就像是拔苗助长之后再次按部就班的浇水施肥，苗没死，重新焕发生机的同时，之前造成的破败也在有序恢复着。 高兴只知道之前进入大庙时，晨钟对魔能的压制力是最强的，众僧人诵经的佛音更多的起到一种牵制作用。但高兴没想到的是，晨钟竟然可以给经文能量灌注活力，刺激高兴肉身的活性。 “咚......” 十八声慢击完毕，小沙弥推钟杵的速度突然间加快，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胜过一声的急促钟鸣。 古时候的晨钟，是为了叫醒沉睡中的僧人，是一天之中的开始，大庙中的僧人在主持老前辈的带领下，似乎都形成了早起修行的勤勉性格，此时的钟声，则预示着一天早课的开始。 高兴一直站到钟鸣声结束，小沙弥再次走到高兴身前对着高兴行礼。 “施主，这是我最后一周值守了，下周便会换新入寺的师弟来此鸣钟。我要去前殿做早课了。” 说完对这高兴再次行礼，小沙弥快步消失在小道上。 高兴从经文能量沐浴全身的舒爽感中缓缓脱离，看着小沙弥离开的方向，高兴眼中迸发出两道奇怪的光芒。 经文能量在与魔能的斗争中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引来天魔！ 不能让大庙中的一众僧人受这无妄之灾。 高兴心头念头一起，便有直接离开的冲动，但一想起主持老前辈与他身旁老僧的两张笑脸，便又觉得，离开之前总该与二位老人告别，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561 冲天一剑 莫有为手中的金尸已经达到了三十二具，这其中凝聚了他大量的心血。 其中有十二具被他下了禁制，作为当初高兴参与北方战团时的一道防御阵线，其余的金尸都被莫有为撒出去布置在津城周边，但这十二具，始终停留在津城卫总部内，老丁头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也不知道莫有为这么做的含义。 “人手这么紧，这些大块头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莫有为背对着老丁头在忙碌，老丁头在这十二具沉默的武尸跟前大量了半天，随即问道。 莫有为回身看了他一眼，正好与老丁头看过来的目光撞上，这一次，莫有为奇迹般的没有出声回怼。 这两个人就好似一对冤家，见面就怼，每次不吵个面红耳赤不罢休，但莫有为外出为金尸的强化搜集材料时，老丁头心底又始终空落落的。 虽然沉默，但这十二具金尸始终保持这明显的生命迹象，这与金尸自成一体的能量循环系统有关，而这系统的启蒙思路，还是来自于高兴偶然间的灵光一闪。 莫有为不是能忍得住的性子，几次欲言又止之后，最终还是憋不住的问道。 “高兴还没消息么？” 老丁头背对着莫有为愣了一下，随即高昂的情绪再次变的低沉，面前的金尸仿佛失去了吸引力一般，老丁头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手里还在不断忙碌的莫有为发呆。 这十二具金尸的防御阵法，一定程度上与高兴捆绑在了一起，只要高兴不死，金尸的生命气息便不会出现变化，所以莫有为知道，高兴没死。 但始终找不到位置，甚至就连气息都感知不到，这对津城卫，尤其是老丁头一众心腹人员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虽然高兴完美继承了老丁头的性格，时常出声怼莫有为，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莫有为十分喜欢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该有的优点和缺点他都有，但二人相处之时那股发自心底的自然则是最让莫有为感觉舒服的缘由。 高兴再次失踪，一众老人纷纷揪心，这其中便有莫有为一个份额，只是他终日忙于研究，很少在人前显露罢了。 老丁头不出意外的沉默，但这次的沉默时间并不长。 “老高回来过，他与魔尊交涉无果，还对了一剑。高兴确实不在魔尊那。” 莫有为缓缓转身，这是个新奇的消息，老高回来，除了老丁头之外，似乎谁也不知道。但他肯出现，同时说明了高兴的安危出现了极大的影响因素。 “能肯定的是，他没死，但在哪，不知道。”老丁头看了对方一眼，再次缓缓出声。 “不然我通知上层。”莫有为愣愣的看向前方，突然间出声。 “不行。” 津城的防卫工作仍处在紧张阶段，上层的心思谁也猜不透，这时候汇报，不知道会不会产生其他麻烦。 老丁头干净利落的否决了莫有为的提议，莫有为再次回过身去，他说完就感觉到了这种提议的不妥。 “修行那一遭......” 不待莫有为说完，原本还坐在椅子上的老丁头突然出现在莫有为身后，伸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老丁头再次回应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上层的想法不要去揣测，我跟你保证，不会让这种情形出现第二次！” 莫有为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似乎老丁头这一系的人，都很喜欢皱眉这个动作。 “那怎么办？” 莫有为有些别扭的晃了晃肩，直到晃掉对方的手才再次出声。 “那三个崽子又快压不住了。” 莫有为指的是谁老丁头一早就知道，似乎老丁头说的话他们听进去了，而之后，这三兄弟的目标则撒向了津城之外的区域。 没有消息，不知道行踪，甚至就连最基本的能量感知都毫无音讯，这种情况下出去找人，与大海捞针无异。 ...... “这钟，说起来还有段故事。”主持见高兴似乎对大钟很感兴趣，主动牵着高兴再次来到大钟跟前，缓声说道。 “钟声对魔能的压制很明显，只要一听到，便会感觉很舒服。”高兴没把具体的感受完全说出来，但对大钟所在确实有着浓厚的兴致。 “这大钟，被历代主持撰文加持过，说起来，也算是法器的一种了。”主持一只手按在钟身上，沉重的钟身纹丝不动。 “每次撞击，钟鸣声都会激活撰写在其上的经文，对人的心灵可以起到一定的安神、净化的作用。” 高兴点点头，钟鸣对能量运行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而外在的净化心灵这等作用，与它对经文能量的加持效果相比，则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大庙内原本的那口钟在数年前出现破损，现在这口，是一位游方僧人意外赠与的，当初将它运到这里架起来，费了好一番功夫。” 主持继续解释道，高兴心道果然，这东西能对魔能起到压制作用，肯定不是凡物。而那赠钟的僧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 高兴突然间抬头看天，碧蓝色的天空中一片云彩都没有，天气一如既往的好，但不知为什么，主持从高兴仰着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杀意！ 唰！ 一道气势无声无息的升起，直冲大庙内那方天空而去，而随之升起的，还有高兴已经恢复了的经文能量。 天空中，三天魔齐齐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剑惊到！ 这是高兴当初展露出来的最强一剑，之所以叫最强，是那时高兴已经丧失了经文能量，仅凭灵力，以自身气势催发，便已经形成了足以威胁到天魔的剑势。 如今，淡淡的金色光芒自大庙内突然升起，而其锋利的程度令三天魔齐齐相互对视。这不是大庙内简单的佛音压制，是正儿八经的经文能量！ 幻魔与骨魔都曾与那时候的高兴交过手，他们清晰的知道，这股熟悉的能量波动根本不可能再次出现。 魔尊不是封了他的经轮么？怎么这...... 幻魔的冷汗再次流了出来，上次那一个眼神之后，高兴已经是第二次仅凭简单的反应便给他偌大的压力了。 幻魔对自身战力的短板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不可能所有人都以战力示人，他的长处不在战斗上。 魔化高兴的把握和决心，诞生于高兴恢复成普通人时，面对他的态度。也正是在数次以幻境对高兴产生影响时，幻魔才一点点的确定自己可以魔化高兴。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认同，认同了自己，也认同了任务。但......看似已经接受魔尊本命魔血的高兴，已经是第三次爆发气势了！ 这在接受魔化的人身上，是根本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此时的幻魔，已经在怀疑高兴当初是否真的接受了魔尊的本命魔血，但他又在一瞬间确定，当时高兴身上出现的魔化痕迹所有人都看见了，而刚刚突然升起的气势剑气息中，仍然有淡淡的魔能味道。 幻魔越想越是心惊，而始终陪在幻魔身边打酱油的骨魔和石魔，心中同样在打鼓。 当初只是觉得，接受魔化的高兴就算有反抗的力气，这力气也大不到哪去。魔能需要时间去适应，而就算对方现在藏在大庙里不出来，但只要他一冒头，等着他的将是狂风暴雨般的冲击。 但如今...... 高兴的气势剑没有丝毫坠落的趋势，不断飞速上涨的气息对三天魔同时产生了威胁。 与当初剑魔与血魔真真正正感受到高兴气势剑的能量还有所不同，高兴只是愤怒，杀心......并不重。 562 硬闯大庙 “不能再等了！” 骨魔不时看向身旁陷入纠结神色的幻魔，脸上的责怪之意相当明显。他们没想到高兴竟然在魔化状态下恢复了对经文能量的掌控，而刚刚高兴气势的爆发则说明了这一点。 幻魔整个人愣在那里，高兴气势剑高悬于空中，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虽然极力隐藏身形，但眼见高兴的剑锋越来越利，三人心中不自觉的都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佛力对魔能的压制作用下，高兴一直缩在大庙内，三天魔看似毫无办法，但其实，这只是骨魔和石魔不愿意出力的表现。 魔尊对高兴的态度实在太过暧昧，谁也拿不准魔尊的真实想法，想拿住他，免不了要受伤。 但打伤他，伤到什么程度，甚至击伤他这种没办法的办法，会不会激怒魔尊，别说骨魔与石魔，其他天魔一样心里没底。 出于对魔尊看重的嫉妒，众天魔对高兴的排斥感尽管十分明显，但在面对魔尊时，谁也不敢轻易出声，这是魔尊数年来刻意营造出的怪异氛围。 但现在，骨魔心知情况正在向不可控的方向迈进，这本来就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如果再不出手，很可能要酿成大错。 高兴不会在大庙内一直缩着，这是之前便达成的共识，等他主动出来再群起而攻之，这是最省力的办法，但现在，高兴的气势剑就悬在身旁数米距离之外，也许这一剑只是徒有其表，但让谁主动去试，谁都不会乐意的。 没有再管幻魔，骨魔与石魔对视一眼之后，同时在地面上显露真身，宽大的黑色披风将两道身形隐藏其下，与此刻大敞的庙门相隔不过五十米。 两人几乎在同时做出了硬闯的选择。 这不是天魔想面对的，这处大庙处处透出一股诡异的氛围，早课早已结束，而隐隐约约的佛音在如此长的时间后仍然没有彻底消散，大庙仿佛镂空的上方，一股看不见的能量层将之笼罩其中。 再次对视一眼，骨魔当先动手，身手自背后抽到一道骨质长剑，剑身之上满是脊柱的骨骼凸起。 拔除这个剑后，骨魔的身形好似突然间缩小了一圈，脸色几经变化之后才终于恢复了清冷。握着剑直面大庙敞开的庙门，骨魔主动先前走去。 他的脚步很慢，慢到几乎要两秒才会落下一步，而他前进的距离不过短短十米，也就是在这十米距离之中，骨魔好似受到了偌大力量的阻挡。 正如身后石魔看到的那样，那道看不见的佛力自骨魔抬腿之时便透出一股隐隐的厌恶感。 这股阻碍两股能量天生存在的相克属性上，魔能进，佛力挡，一迎一合，偌大的压力全部施加在骨魔一人身上。 深处后方的石魔面色一冷，石青色的手臂皮肤第一次在阳光下暴露出来。这是大白天，而魔族好似只适合生存在黑暗之下，耀眼的阳光照的石魔心烦意乱，但此时更纠结的，是顶在前面的骨魔。 之前便已经分工好了，骨魔负责进攻，石魔协防，高兴如果突然间冲出，那么就要交给身后的石魔去应付。 在正面战场上，也许石魔的进攻属性并不突出，但若论起防御，石魔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大庙陷入一面诡异的安静之中，一众僧人默契的全部选择停留在主殿内，坐在上首的老僧纹丝不动，底下的年轻僧人则没有这么好的定力。 能量波动已经明显到让普通人都有感知的程度，高兴气势剑的突然爆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虽然看不见，但高兴能够确定的是，以幻魔为首，他身旁至少有两到三位天魔同时悬浮在空中，而他剑势的突然爆发则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高兴并不是盲目的爆发气势，更大的目的则在于警告天魔。 这方大庙俨然成了高兴的一层防护罩，但自高兴本心来说，并不想让大庙承受这无妄之灾。 当初两次一头扎进来，都是在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魔能侵袭的情况下，实属无奈之举不愿意麻烦别人，这是高兴性格使然。 骨魔在大庙门前的出现没有逃过高兴的感知，他本能的扭头便想走，但几乎就在同时，手臂被主持老前辈一把抓住。 主持没说话，只是一直对着高兴摇头，高兴面露纠结之色，对方果然在自己的刻意挑衅之下选择了强攻，这不是高兴想看见的。 自己该面对的东西，早晚都要面对，但身旁的主持老前辈并不这么想。不管是出于对佛子的尊崇还是对高兴的欣赏，此时他都不能让高兴出去。 “交给它吧。”主持老前辈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大钟，在高兴有些惊异的目光之中，主持竟主动走到了钟杵旁边，双手抓住粗麻绳，随后以轻柔的力量将手中的钟杵送了出去。 “咚......” 此时的钟声要比之前小沙弥撞出的声响要显得悠长许多，而此时并不该出现的钟声则直接预示着大庙有事发生。 原本还能保持安静的主殿之内，一直闭目养神的老僧缓缓睁眼，下方蒲团上坐着的年轻僧人纷纷发出衣袍卷动的声响，有胆子大一些的僧人则在小声的交头接耳，但在注意到上首老僧逐渐冷下来的目光时，便自觉散开，恢复正常坐姿，双手合十，脑袋埋的很低很低。 “咚......” 钟鸣声再次响起，而随着钟声的传出，大庙之上那股无形的能量似乎得到了某种补充，透明的能量防护层缓缓膨胀开来，而当它将大庙庙门部位完全盖住的同时，一直硬扛莫大压力的骨魔终于出手。 一直处于蓄力状态的骨魔双手持剑，骨剑的尖端是一块造型怪异的骨质尖刺，惨白色的剑身上已被灰黑色的魔能浸染，剑身开始不断浮现深灰色的斑点，斑点由少变多，刚刚还是惨白一片的剑身当骨魔突破到大庙门前时已经变成了深灰色。 “噗......” “咚......” 悠扬的钟鸣声仿佛将骨剑刺过来的声响完全覆盖，大庙所处的范围内突然产生了一丝震动的迹象，但这震动不甚明显，主殿内的僧人只感觉到一瞬间的晃动，当众人睁眼时，这晃动早已结束。 难道是错觉？ 上首老僧双眼始终看着殿外，一道宽大的影碑挡住了他的视线，就在刚刚，影碑之后，数十米之外的地方，一把骨剑刺中了大庙门外的能量防护罩。 这震动就是防护罩被攻击时产生的。 主持握住粗麻绳的双臂连续颤抖，刚刚那股看似不甚激烈的震动，顺着庞大的钟身反馈回来，主持年迈的身形有些站立不稳，而高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的身后，一把顶住对方的后心。 主持转过头来给了高兴一个宽慰的笑容，但对方脸上的汗水却如果洗澡一般流下。 主持双臂没有停留，而刚刚荡起的钟杵则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 “换我来吧。” 在主持时而疑惑时而释然的复杂表情转换中，高兴顺利接过对方手里的钟杵，随后沿着固定的轨迹将其放下。 “咚......” 这一声钟鸣比刚刚要清亮的多，刻意缩短的长度又显得有些急促。 主殿中的老僧面色一紧，数十年来与主持之间形成的默契让他瞬间便察觉到，撞钟人换了，而此时的钟声，竟然夹杂了一些暴躁的情绪进去。 这与佛力的温和完全相悖，但老僧却惊讶的感受到，自己虽然心生不喜，但这股不喜根本到不了厌恶的程度，高兴撞钟的手法给他带了全新的感悟。 难道......这就是佛子的能量？ 563 挺身而出 这座大庙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只有真正站在它的对立面时才能感受到它的强大。 骨魔的剑去势很足，由于其功法的特殊性，每一次出剑都会对骨骼造成相当个的负担，所以骨魔主要以磨砺骨骼为主。 咯吱咯吱的刺耳摩擦声响自骨魔身上传出，就连身后十米左右的石魔都能清晰听到。大庙之内的佛力威压越来越强，源头便是那越来越急促的钟鸣。 主殿之内，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僧双眼再次缓缓闭合，嘴唇上下翻动间，早课时的经文再次从他嘴里吐露出来。 底下的年轻僧人纷纷挠头，今天真是怪事连连，以前的早课都是主持坐在上首，今天非但主持不在，早课已经完成却没有一个人往外走，这可能是因为上首坐着的那个老僧的缘故，这位前辈平时不苟言笑，看起来很严肃，所以年轻一辈的僧人大多怕他。 看这意思，是要继续早课的内容了，底下有心思敏捷的年轻僧人已经开始跟着诵经，众僧人有样学样，纷纷跟上了节奏。 汇成一片的诵经声逐渐飘出大庙，一直没有动作的石魔突然面色一紧，双腿微微下压，仿佛身上承受的压力再次凭空大了几分。 该死的佛力！骨魔与石魔同时在心底咒骂道。 而此时的高兴正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这口大钟上，随着撞击次数的增加，高兴的心神都有种被大钟牵引进入其内部的奇异感觉。 钟鸣暂时可以抵挡住天魔的进攻，而在大钟的虚幻空间之内，高兴见到了许久不曾露面的言灵。 老僧许久都没有露过面了，似乎在遗忘之地的那次接触之后，言灵便一直以年轻的面貌来见高兴。 高兴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含义，只是得见老友，心中生出了一股久违的踏实感。 “又见面了。” 这一次高兴主动出声道。 而言灵没有说话，对方俊秀的面容此时看起来竟然与高兴有四五分的相似，眉眼、鼻梁，甚至就连脸部的线条都越来越趋向于高兴的容颜，这让高兴有种正在照镜子的感觉。 但高兴知道，对方是言灵，并不是自己。 “这口钟......怕是要废了。” 高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言灵再次见面时说出的话竟然是这个。随即仿佛意识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高兴反问道。 “它是你留在这里的？” 言灵含笑微微点头。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言灵还是点头，只是脸上的笑意仿佛多了一些东西。 高兴此时心中的震撼难以形容，世事难预料，他对不属于人间界范畴内的生灵始终抱有敬畏，即便魔尊再如何敌对，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抛开身份立场不谈，高兴面对魔尊时，始终都保有最起码的尊重。 而言灵......据主持老前辈说，这口钟已经立在这里数十年了，那时候......高兴可能连个小蝌蚪都不是。难道对方真的可以预知未来么？ 这时候高兴不曾想过的是，每每当他找到崔鸣湖时，崔鸣湖都会给予正向的引导，哪怕起不到关键作用，但至少可以帮高兴静心。 仔细琢磨琢磨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崔鸣湖以半神格都达不到的程度已经拥有了一定程度的预知未来的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她第一次与高兴相见时，自称先知的原因。 言灵代表的是那位，不要说人间界，他的存在，甚至已经超脱了三界的范围，高兴顺着对方的话头一点一点思考，当最后再次回到二人相见的这方钟内空间之时，高兴才算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怪我。”在高兴心中，自己始终是个麻烦精，走到哪里，哪里就要承受莫名其妙的灾祸，大庙内的安静和静谧是高兴渴望的，但偏偏也是他的到来，打破了这份珍贵的安宁。 “这庙中的僧人修行还算勤勉，镌刻在钟身上的经文可以抵御天魔的两次攻击，但也就仅限两次了。” 言灵继续说道。 当言灵出现时，高兴已经猜到对方次来的目的，一般在遇到危机时，只要经文能量还可以继续运转，言灵都会跳出来预警，那么这次也是一样。 “它毕竟只是外物，没了也就没了，你现在该考虑的，是自己。” 青年言灵比老僧似乎要健谈的多，见高兴没说话便继续出声提醒，在他看来，大钟与这大庙一样，为佛子遮风挡雨都是它们应尽的义务。 但高兴不这么想。 一直悬着空中的钟杵突然停了下来，原本十分密集一声接着一声的钟鸣突然断了档，正承受这来自大庙内部巨大能量威压的骨魔突然间气势一松，首先主动败下阵来。 大颗大颗的汗珠自额头滑落，骨魔第一次主动将兜帽摘下，露出了森森白骨，此时的骨魔已经懒得以魔能伪装自身的骨头架子，手中的骨剑随着骨魔的喘息频率不断颤鸣。 “还可以再挡一剑。”言灵始终盯着高兴，细微的声音在虚幻空间内显得异常清晰。 “确定不用了？” 高兴还给他的是一个释然的笑容，主动闭上双眼，高兴退出了大钟内的空间，再次睁眼之时，正好迎上了身旁主持的疑惑眼神。 本来撞的好好的，突然停下来的高兴双臂一直保持举杵的姿势，高兴将双臂缓缓放下，钟杵在距离大钟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稳稳停住。 高兴回过身，恭恭敬敬的对着主持行礼，张口说道。 “老前辈，已经打扰许久了，我该走了。” “可是......可......” 高兴不等对方回答转身便走，主持老前辈手指着大庙庙门的方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眨了几下眼，高兴已经顺着主持手指的方向消失在庙门处。 那个破影碑太碍事了，明天！明天我就找人把它拆掉！主持气鼓鼓的说道。 当高兴的身形出现在庙门处时，骨魔与石魔都有几息时间的愣神。 他们想不通，高兴有了大庙这层龟壳，只要一直缩在里面，自己哪怕可以强攻进去，也要费一番功夫，就算要面对，选择那个时候面对，也比现在就见面要强的多。 但高兴就是这么真实的出现在面前，双方相隔不过数十米，高兴静静的站着，淡淡的经文能量与灵力相互交缠在一起，在高兴身体表面不断穿梭流传之时，两股能量的震颤将高兴黑色制服表面上的泥污全部驱除干净。 双方都是黑衣，但所属的确实对立的两方。 “你不该这么早出来。”骨魔心中的疑惑怎么压都压不住。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这大庙于我有恩，我可能让你们破坏它。” 高兴平静说道，许久未在人前露面的天缺终于出现在天魔面前。 “灵剑？这......” 幻魔的身形在石魔身后缓缓浮现，他只知道大庙对魔能的压制力很明显，但高兴重新恢复了经文能量，已经超出了幻魔能接受的范围。 幻魔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他愣愣的向前走，看向高兴的神情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魔化出现问题，这已经处于幻魔无法接受的范围，而今当看着高兴手中灵剑上蓬勃的能量波动，而这股波动正是自己熟悉而惧怕的经文能量时，此时的幻魔已经接近崩溃。 这预示着，高兴的魔化很可能已经提前失败了！ 直到此时，幻魔都不愿意承认高兴魔化失败，因为在他看来，魔尊已经亲自出手，如果仍然失败，那么主要责任全部都要归结到自己身上。 当天缺剑锋再次在人间界发出颤鸣时，预示着曾经的高兴，回来了。 564 意想不到的消息 这是一场相当惨烈的战斗。 庙内的僧人被主持和老僧按着，一步也不许走出主殿，而庙门外时常传来的能量爆裂声一次又一次在众人耳边炸起。 高兴原本干净的衣物上满是剑痕，而剑痕上浸染出来的鲜血已经恢复了曾经的鲜红色。 高兴受伤不轻，但他仍然开心的笑着。 经文能量给他带来的满足感是其他能量所不能比拟的，这是他一脚踏入修行界之后接触的第一种能量，而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一次又一次的帮他当下了骨魔的长剑。 骨剑之上也沾染了高兴的血，而对方的血液似乎拥有某种奇怪的腐蚀性，沾血的部分迅速恢复骨剑原本的白色。 天缺的剑锋还是一如既往的锋利，双方身上都留下了明显的剑痕，石魔一直都没动，面前不远处的能量冲击波不断袭来，但对方没有出声，自己也落得清闲。 还不到出手的时候，高兴没跑，看样子他也没想跑。 石魔在等，骨魔先出手，是由他擅长进攻决定的，而自己的任务，则是抓住高兴的破绽一击击破他，然后将他带回魔族大本营之中。 完成魔化，始终是高兴的宿命，也是始终追踪高兴踪迹的三天魔的任务。 石魔不时向身后看去，眼中的不屑十分明显，幻魔显然已经进入了半疯魔状态。就这种心理素质，到底是怎么当上天魔的...... 高兴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天缺脱手之后频繁进攻的同时也在承受来自骨魔骨剑的压力，而此时的高兴虽然看起来能量充盈，但骨魔越打越是发现，高兴没到发力的关键点，都会不自觉的停顿一下。 这种破绽对他们这个层级的人来说是致命的。 骨魔直到此时，才想清楚高兴的剑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改变，之前的高兴用剑大开大合，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而此时的他，剑走偏锋的同时总透着一股邪异，如果不是天缺的灵性始终在对高兴持剑的角度做出细微的调整，也许高兴早就败了。 高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能量运行的断档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而这一重大缺陷也在与骨魔的对敌中暴露了出来。 暂时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决，这让本就明显弱于骨魔的高兴打的相当吃力。 随着剑气不断在身上制造出更多伤口，高兴的血越流越多，生命力不断随着鲜血流逝，一股莫名的气息波动在主持心头涌起。 “佛子......有难！” 主持满脸震惊，他抬步就要往庙门口去，这消息太震撼了，他当初只以为遇见佛子之后，要应劫的是自己，再不济也就是加上大庙，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劫竟然降在了佛子身上！ 手臂被身后老僧一把抓住，主持回过身用力扯了扯，换来确实攥的越来越紧的手，回身看过去，老僧正对着他不断摇头。 即便不用去也知道，庙门那里正在爆发战斗，这种超脱了普通人层级的战斗就算主持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主持受到了莫大的震动思维出现了停滞，但老僧没有，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无论如何，大庙的传承都要延续下去，这是主持的使命，也是他的。 “别去，没有意义。” “我不能看着他死。”主持挣脱的意思很坚决，但老僧同样没有松手。 “他不会死。”老僧说的很正式。 “你怎么知道？” “他是佛子。佛子死在人间界，法则就会奔溃。” 很多年了，老僧一直在主持身边，充当助手的角色，平时在主持的面前，老僧其实很少说话，只是默默的做事，久而久之，主持对他的存在便产生了依赖。 也正是今天二人的对话，令主持感受到，这大庙之中，不是只有自己摸到了修行的边界，只是身为普通人的自己，想要彻底迈进去，不知道还要经受怎样的考验。 法则......这是三界共有的存在，而从老僧嘴里说出来的法则崩溃则根本不在主持的考虑之内。 主持挣脱的力度明显变小，而老僧也同时慢慢放开了手。 “佛子在人间界现身，本身就是特定时间特定环境下的偶然事件，他的出现，代表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进行到了某个程度，所以他是这时间轴上的一个点。” 见主持陷入思索之中，老僧继续说道。 “打个比方，佛子代表一方，那么与他对立的那些人则代表另外一方，大庙对佛子的护持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双方的平衡，佛子主动走出去，将这种平衡重新拉回来，我觉得，这便是佛子的用意。” “他想把大庙从这因果中剃出去！”主持向后一挥手，一众年轻僧人纷纷散去，但没有一个人向前殿迈步，众人很默契的一起往后殿后。 “佛子本可以依靠大庙来抵挡，但他选择只身前往，这层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解决问题。” 主持看过来的同时，老僧接着说道。 “佛子想将这个问题彻底解决掉，而又不愿意让我们参与，这时候我们出去，就相当于违背了佛子的意愿。” “那......”主持的纠结十分明显，这时候迈步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等。”老僧再次出声。 “我不能见死不救。”主持的固执再一次战胜了理智。 唉......老僧心底发出无声的叹息，有些事情是注定好的，人力......无法阻止。 大庙门外剑气弥漫，两道剑光在上空不断相互倾轧，魔能竟然在长时间的比拼中逐渐占了上风，高兴的处境越来越凶险，但他一步也没有退。 高兴的嘴角开始出现血迹。 来了！ 两把长剑同时高悬于头顶之上，天缺的剑光在高兴死命催发之下不断攀升，气势剑的凌厉剑锋几乎要将经文能量的波动完全掩盖，高兴虽然可以保持三种能量的微妙平衡，但毕竟能量不可以共生是人间界众所周知的定律，当真正动用力量时，平衡瞬间被打破，高昂的战意可以支撑一时的战斗，但经不起长时间的消耗。 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骨魔手中的骨剑剑身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剑痕，灵剑在锋利程度和灵巧上有绝对的优势，如果不是高兴能量仍处于不稳定的阶段，这一次正面交锋能不能压制高兴还是个未知数。 当骨魔第一次决定真正动用魔能一剑决胜负之时，一道通天彻地的魔能光柱自骨魔手中出现，这股能量波动直接引起了魔尊的注意。 “他们......和高兴打起来了。”这明显的魔能波动赵天左同样有所感知，陪在魔尊身边轻声说道。 哼！ 魔尊发出一声轻哼之后，身形一转便于原地消失，跟不上魔尊速度的赵天左一动也没动，实际上他也没有跟上去的意思。高兴死不了，也不会死，如果魔尊亲自去了高兴还死了，那今天就是某些人倒霉的日子。 两道剑光积蓄能量用了很长时间，但同时落下的时候，只用了一瞬间。 一金一黑自空中挥下，强烈的能量波动将地面上的尘土纷纷带起，狂风肆虐，大庙周围的树林都被吹的东倒西歪。 哐！ 高兴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后撤，巨大的能量冲击将他的身体狠狠的掼在墙上，而后顺着墙体缓缓下落。 当高兴几乎撑不住眼皮要昏过去时候，最后的一幕停留在石魔不断靠近的身影上。 “败了？” 胜负已决，石魔在高兴出剑的关口直接挡在了骨魔身前，绝大部分的剑气斩在了石魔身上，而没人替高兴挡剑，骨剑携裹着的魔能结结实实的击中了高兴。 565 意想不到的消息下 肉身强度上的差距十分明显，高兴几经折腾的肉身此时正处在魔能褪去重新焕发新的生机的关键时刻。 这个时候，高兴应该选择找一个没人的地方，仔细将肉身巩固下来，这对他未来的修为提升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 人族得天独厚的修行条件，一大半都来自于这肉身，而高兴的肉身，如果算上魔能改造那一次，如今已经在第三次强化的过程中。 如果能够循序渐进的完成，高兴将是历史上第一个经历了三重肉身重铸的存在。但......他失败了。 体内一直敕伏着的魔能在骨魔剑气击中高兴时被彻底点燃，大片大片的黑雾在散乱的经文能量和灵力之下突然爆发。 温和与凶猛共存，高兴体内脆弱的脏腑在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倾轧下显得岌岌可危。 大口大口的鲜血自高兴嘴里吐出，此时石魔距离高兴只有不到十米。 眼前的人影十分模糊，但高兴仍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汹涌而起的杀意。 石魔以肉身硬接刚刚自己那一剑，对方即便没有受伤肯定也不好受，而事实正像高兴想的那样，对方石青色的皮肤之上，一道明显的剑身贯穿了前胸到大腿根的位置，胸前披风扬起，这剑痕很粗壮，且十分明显。 石魔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突然涌起一股怒意。 他对高兴不熟悉，更多的则是通过身旁其他天魔的谈论来了解高兴。他知道魔尊很看重这个人族年轻人，而对方刚刚那一剑展露出来的实力确实对得起魔尊这种没有缘由的看重。 石魔的思维模式和战斗方式一样简单，不主动出击，防御、防御，还是防御！在尽量消耗敌人的能量之后寻找破绽给到对方致命一击。 可以说高兴从出现到与骨魔决胜负，所有的步骤仿佛都随了石魔的意，这给了石魔很大的错觉，对方不可能一直配合自己的想法而行动，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石魔的脚步终于在距离高兴还有六七米时停住。 大庙对天魔的压制力一刻也没有减轻，但失去了高兴这个最大的威胁之后，这点压力在一直保存实力的石魔看来完全可以承受。 这是石魔第一次正面仔细打量高兴的面容。魔族已经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耽误了太长时间和精力了。 这是个好机会！ 石魔杀心一起，便好似控制不住一般，沙包大的拳头再次涌起石青色的能量光芒，魔能瞬间自双臂汇聚而出，主动携裹到紧攥的拳头上。 六七米的距离眨眼便至，高兴已处于半迷糊状态，只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一股劲风直刮向自己面庞。 呼！ 石魔双拳齐出，他要一击直接砸碎高兴的脑袋！ 直到此时，一直处于愣神状态的幻魔终于清醒，当他看清石魔想做什么时，除了一声狂呼之外，想做什么已经晚了。 “不能杀！” “不能杀！” 两道不一样的声线几乎重合，但当另一个人的声音在三天魔耳边响起时，石魔距离高兴仅剩几十公分的拳头硬生生停了下来。 幻魔一阵狂喜，魔尊来了！ 虽然明显的魔化失败带给自己的肯定是狂风暴雨，但此刻石魔没有击杀高兴，在他看来便还有缓和的余地。 魔尊的身形在石魔身后出现，只是一个摆手，石魔便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骨魔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刚刚虽然石魔替他挡剑，但骨魔的战斗方式对自己的消耗同样很大，被高兴剑光波及到的他直接被击飞，而后便暂时退出了战斗。 魔尊的目光在高兴身上停留了许久，他也想不通，原本已经被自己震散的经轮怎么会再次重生，而对方身上不断涌起的经文能量确确实实是在给主人疗伤。 魔化......失败了啊。 魔尊的疑惑丝毫不减，但在盯着高兴看了半天之后，他缓缓转过身径直离开。 这一幕令三天魔齐齐不解，在高兴面临生死之时，魔尊突然出现救下，而一直让天魔带高兴回大本营的魔尊却又选择直接退走。 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也搞不清魔尊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石魔的真实经历就在眼前，在魔尊没有吩咐的情况下，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你儿子在这里，过来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魔尊脚下，大庙已经快要消失在视野之中时，魔尊缓缓递出一道传音。 高兴不出意外的昏了过去，大庙中的主持和老僧也在不久之后突然出现将昏迷的高兴重新带回寺内。 高兴在主持眼中是佛子，而如今佛子昏迷不醒，令主持心下大乱。 超脱普通人族范畴的战斗是他们参与不了了，而如今高兴看起来伤势如此严重，一时间主持和老僧都乱了方寸，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一直在津城刻意隐藏行迹的高荣恩突然接到了一道传音。 他怎么都想不到，最先告知儿子位置的人，竟然会是自己最大的敌人。 高荣恩第一反应这是陷阱，无论从何种角度考虑，魔尊都没有告诉高荣恩高兴下落的可能，但始终没有高兴的消息，高荣恩也从最初的从容到了现在的焦虑。 “这肯定是个圈套。” 老丁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便是如此，高荣恩的出现是魔尊的意外收获，而利用高兴失踪，把高荣恩成功钓出来围杀，不断怎么算，都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其他人纷纷附和，就连一向莽撞的莫有为都觉得，这里面有诈。 “大不了多带几个人去，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的。” 高荣恩的神情从最初得到消息时的喜悦，此刻再次恢复了平静，救回儿子是他此次现身的最终目的，在他决定来和老丁头商议的时候，便已经打定了主意。 熟知高荣恩性格的老丁头当然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在数次被高荣恩无声反驳之后，老丁头无奈选择了同意。 津城目前防卫工作仍然很重，身边的亲信都被老丁头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安排了出去，除了像犯人一样被看着的三兄弟之外，老丁头身上也抽不出太多的人了。 “足够了。”高荣恩看着面前高兴的三个兄弟，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畅快。 一直在寻找的儿子突然间有了消息，虽然之前已经明确高兴还活着，但什么都不如亲眼见到对方那一刻来的真实。 三兄弟在被禁足了好几天之后终于再次得到了外出的权利，与此同时高兴的位置竟然也被发现，兴奋与激动同时出现，四人立即动身，全速赶往魔尊标记出的地点。 虽然心情急切，但在赶路的过程中，四人同时保持了高度的警惕，老丁头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这是魔尊的圈套，高荣恩固然不怕魔尊，但双拳难敌死手，蚂蚁多了咬死象，高荣恩这头大象不怎么样强壮，但魔尊身旁的蚂蚁们个头都还挺大的。 但以高荣恩为首，三兄弟为辅的四人一同迈进大庙范围内时，那股熟悉的经文能量波动第一时间引起了三兄弟的注意。 “真的是哥！”谢一指着面前主殿的位置，出声狂呼道。 一群年轻僧人突然出现在主殿门口，警惕的看着面前这四个人，高荣恩四人被众僧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搞的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哥的气息重新出现了，但是很微弱。”唤海小声说着。 “应该是受伤了。”高兴身上的经文能量的波动不是带起几个小波浪，这在魏无极看来，明显是能量运行不稳，内腹受损的后果。 “各位大师，请问可曾看到过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他大概......这么高。” 高荣恩的手掌超过自己的头顶，比划了一个大概的高度。 566 恩赐还是责罚 一个小沙弥迅速转身向后跑去，面前这四人形容的应该就是前不久进入大庙的那个年轻人，他们只看过主持和老僧急匆匆的抱着一个人影向大庙后方赶去，但具体是谁，众人不敢下定论。 小沙弥跑的气喘吁吁，将高荣恩等人的来意告知老僧后，老僧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敲了敲禅室的门。 这是前几天主持让给高兴使用的禅室，原本便是专属于主持的房间，而此时，高兴一身是血的躺在屋内的榻上，主持心乱如麻，正在空地上走来走去。 “主持，好像有人找来了。” 这么快？老僧的声音顺着门缝传进来，主持老前辈听到对方的话，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候把高兴交出去，显然不明智，但如果对方真的打进来了大庙，一群赤手空拳的普通人族，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又怎么个对方斗？ 连续几次看了看高兴苍白的脸，主持主动推开房门，与老僧交换了个眼色后迅速向前殿走去。 高荣恩没动，这大庙看起来佛性甚至浓重，不像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庙前的空地上满是刚刚经历过战斗的痕迹，想来高兴肯定与天魔打了一场。 主殿门口的僧人纷纷退口，将位置让了出来，主持与老僧缓缓走出，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四个人，直接走到了高荣恩的对面站定。 “大师您好。”高荣恩以津城卫的礼节对主持行礼，主持看不懂他的意思，但对方躬身的姿势以及说话的态度十分温和，看起来不像是找事的。 主持心下大定，原本以为可能是敌人直接打了进来，但现在看起来，对面这四人明显是人族，难道是高兴的朋友？ “之前有人说在您这看到了我儿子，所以才过来叨扰，您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身材瘦高，长相清秀？” 高荣恩将之前的问话再次重复了一遍，主持与老僧互相看了看，老僧冲主持点了点头，主持便下定决心般说道。 “几位施主......随我来吧。” 主持说完扭头便走，高荣恩等人迅速跟上，一行人穿过主殿，直至来到禅室的门前，高兴身上微弱的经文能量波动不时从屋内传来，主持与老僧在门前站定，满脸的担忧之色。 “小施主为了不连累本寺，坚持在庙外与人争斗，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便已经受伤昏迷。本寺僧人人微言轻，未能出手，还请见谅。” 主持与老僧同时双手合十低头默念佛号，高荣恩虽心急儿子的状态，但仍耐着性子对两位僧人道谢。 “大师肯出手相救，高某已经感激不尽了。” 三兄弟根本等不及长辈们的交谈，当先推门进屋。 高兴直挺挺的躺在卧榻上，满身都是血液与灰尘凝固而成污点，苍白的脸上还有干涸了的血迹。 谢一和唤海几乎同时窜到高兴床边，伸手探查高兴的状态。 还好！伤势虽重，但并不致命。 呼...... 三人几乎同时出了口长气，高兴果然在这，受伤了，但并不致命，这么看来，除了受伤之外都是好消息。 魏无极走到门口，对着高荣恩点了点头，高荣恩一直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而后另一股疑惑再次升起，魔尊为什么会主动告知自己高兴的下落呢？ 这个问题在来的路上高荣恩便一直在思索，但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对方的用意。 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不是一直都想魔化高兴将他收归麾下么？而起据老丁头说，魔尊对谢一也有一样的心思，不久前还特意跑来找过一次谢一，被楚狂人撞见...... 魔尊的反复无常给高荣恩制造了相当大的困惑，但高荣恩此时的目的便是寻找高兴，找到他，将他带回去，治好他的伤，这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 三天魔不出意外的没敢再动高兴，再次隐藏身形后的天魔注视了大庙很长时间，直到庙内主持与老僧出现将高兴带回大庙内，都没敢再动。 魔尊的反应实在出乎三天魔的意料，尤其是被击飞的石魔，魔尊是下了重手的，而慢了魔尊几步到达大本营的三天魔，则直接被告知去大殿复命。 在赵天左意味深长的目光之中，三天魔战战兢兢的前往，尤其是石魔，不知为何升起来的杀心差点让他直接结果了高兴的命。 如果......真的杀了高兴，魔尊会怎么对待自己？石魔不敢往下想，能想到的东西实在太过恐怖。 “你们......还当我是首领么？” 魔尊坐在大殿中央的宝座上，下方站着一众天魔，所有未当值的天魔和魔将纷纷列队站在一旁，魔尊不喜欢吵闹，但这一次，他没有将众人呵退。 赵天左站在宝座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魔尊开口这话，傻子都能知道他此刻心情十分不悦。 底下以幻魔为首的三天魔已经吓的体如筛糠，不断颤抖的同时还不忘抬眼看看其他人的表情。 没有参与其中的天魔纷纷面露惊异之色，他们没想到的是，只是出去执行了个任务，只是和高兴有关，怎么一回来就是这么大的排场？ 而且看样子，幻魔几人是要领罚了。 “幻，之前你是怎么跟我说的？”魔尊突然将矛头直指幻魔。 幻魔闻言突然间猛的哆嗦了一下，本已做好领罚准备的他还是在魔尊突然点名时吓了一跳。 与其他天魔相比，无论是功力、心智、谋略和其他各个方面，幻魔都没有出彩的地方，要不是专精于魔化一道，他也不可能在等级制度十分森严的魔族中坐上天魔的位置。 但一向引以为傲的专业领域被高兴数次打脸，且最后一次打脸打的十分响亮，幻魔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而更多的，则是即将失去魔尊信任后要面临的责难。 魔尊是个结果导向主义者，他不会在意任务的过程，只看结果，而事到如今，结果显而易见，幻魔在魔化高兴这个最重要的任务上，彻底失败了。 “阴风蚀骨，魔鞭一千。自己回去域外领罚吧。”魔尊没有任何迟疑，这惩罚似乎早就想好了。 整个大殿中除了不断传播出去的回音之外，安静的可怕。 除了赵天左之外，所有魔族都知道阴风蚀骨和魔鞭的可怕，能量凝聚的肉身根本扛不住阴风的侵袭，而魔鞭则会直接在骨骼上扣响，魔鞭一千，几乎没人能顶得住这种程度的责罚。 有个词叫生不如死，但看其他位列两旁的天魔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便可以发现，虽然这责罚几乎等同于废了幻魔，但还好，距离重合洗魔池回炉重造还有一段距离。 幻魔双腿一软直接瘫倒，两位魔将直接将他架起撤出了大殿，骨魔和石魔脑袋压的更低，就好像不抬头，魔尊就看不到他们一样。 “骨，你退下吧，去治伤。” 骨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声音，这前后反差实在太大了，或者说，幸福来的有些突然。 骨魔足足反应了十几秒钟才领命退走，临走前看了身旁石魔一眼，表情十分复杂。 “石。”魔尊只是唤了他一声，随后便再次停住。 石魔的稳健有些出乎众人意料，魔族唤他，他只是稍微抬了抬头，全身上下没有一丝颤抖的迹象，就好像，他不怎么怕魔尊。 “说吧，谁让你这么干的？”魔尊说的慢条斯理，似乎问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但所有人都能听的出，石魔可能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567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高荣恩站在高兴病床前，脸上的喜悦之色抑制不住，身旁坐满了人，都是老丁头和高荣恩的心腹。 “先说好的，好的。” 莫有为显得很激动，当先开口道。 “好消息就是高兴成功回归，魔尊的魔化应该是失败了。” 高荣恩话音刚落，距离病床最近的三兄弟是最开心的，高兴已经醒了过来，只是仍旧很虚弱。 “那坏消息呢？”敖准与凤王靠墙坐着，看了一眼身旁众人后，接着问道。 “坏消息......魔能在高兴体内始终有残留，我已经检查过了，高兴的伤并不算重，但迟迟无法恢复的原因，就在于魔能无法完全驱除。” “谢一能不能把这股能量同化掉？” 崔鸣湖最后赶来，坐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她有心过去近距离看一眼高兴，奈何屋子不大，此刻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留给她。 最初的喜悦过后，说到目前高兴身上存在的问题，谢一摇摇头答道，“试过了，魔尊的能量层级要高于我，没用。” 在这个坏消息公布之后，之前好消息带来的振奋迅速被压制，病房内显得有些气闷。 高兴主动向两旁的示意想坐起来，在谢一和唤海的帮助下勉强起身，魏无极将数个枕头放在高兴身后，保证他能靠的舒服一些。 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好像之前与骨魔战斗时血液的流失有些过于严重，而一向疗伤效果甚好的经文能量都没能成功激活高兴身体的造血功能，在高荣恩反复检查之后，断定这问题与残留的魔能有关。 这是个死命题，这问题不解决，高兴或许将长期处于目前这种虚弱状态之中。 “爸，带我去遗忘之地吧。”高兴嘴唇有些干裂的痕迹，似乎就连开口说话都有些费力。 勉强将几个字挤出来之后，虚弱感再次来袭，高兴双眼再次闭上，面露痛苦之色。 高荣恩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几乎就在发现自己对高兴体内残留魔能束手无策时，高荣恩便想到了这种可能，但随即又被迅速否决。 那是实在没有办法时的办法，因为一旦激活了完成的意志力量，则等于提前给生命画上了一个有时限的句号。 崔鸣湖猛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死盯着高荣恩的嘴，生怕对方说出答应的话。 这才她看来，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 之前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高兴明里暗里表达了自己想要继承完整意志力量的意思，但不出意外的都被崔鸣湖拦下了。 魔尊的强大，给人间界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顶级战力之间的差距就像天堑一般难以跨越，这一点在高荣恩亲自下场与魔尊对剑之后，成了所有人的共识。 如果提前不知情，人族还有一搏的希望，没有人会把希望寄托在几个年轻人身上，因为这不现实。 但事到如今，崔鸣湖突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没了拦着高兴的最大依仗，那就是众人的意见。 最明显的问题就是，高兴现在需要解决自身存在的问题，而解决这一问题的关键，则在于完整的意志力量，佛力对魔能有天生的压制作用，这一点毋庸置疑。 “真的想好了？”高荣恩看向自己的儿子，实际上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要承受相当大的压力。 “我不想当个废人。”高兴说一句话要积蓄很久的力量，当这一句话出口之后，仿佛彻底封上了屋里所有人的嘴，包括崔鸣湖。 “好，我带你去。”高荣恩也不是犹豫不决的性格，况且回了遗忘之地，或许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也说不定。 带着这样的心思，高荣恩答应的很痛快。 众人纷纷退走，高兴的情况一刻也不能耽搁，而这一次前去，不用再像之前一样带那么多人。 直到崔鸣湖在楚狂人的协助下再次撕开空间裂缝，高兴被高荣恩横抱在胸前，勉强对着自己几个兄弟说道。 “都好好的，等我回来。” 在一群人的注视之中，高爸一步跨入裂缝之中，向着遥远的遗忘之地而去。 ...... “上神，高兴的魔化......失败了。”魔尊此刻的感受有些特别，他在处置幻魔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但当他此刻站在神族大殿之上，自己站在了当时幻魔的位置时，却突然觉得可以体会到幻魔当时的感觉了。 恐惧、焦虑、不安，还有一点点的希冀。这一刻的沉默十分煎熬，仿佛在等待审判的罪犯。 时间之神与空间之神同时坐在上首，预想之中的暴跳如雷并没有出现。 “之前要你杀他，你说可以魔化，如今魔化失败，你自己说，是不是该罚？” 空间没有开口，时间轻描淡写般的说道，他的心思好像并不在这里，说话的神情有些心不在焉。 魔尊没有搭腔，这个时候自己一个字都不能辩解，上神有上神的想法，自己绝不可以帮上神做决定。 这些天来，赵天左不断给魔尊灌输着来自人族特殊的思维，而在魔尊独自思考时，确实也觉得对方的想法很符合当下的局势。 上神可以不考虑其他因素，想杀便杀，但杀人是通过自己的手，有些不该杀的人杀了，上神可以自圆其说，黑锅则需要自己来背。 “有想法你就说。”空间见魔尊久不做声，似乎有些生气。 “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继承了天选意志的高兴，是代表那位的存在。” 魔尊顿了顿，没有等待上神的继续询问，自己则呼出一口气，仿佛轻松了几分。 这个时候，在上神面前必须谨慎说话，尤其是提及酆都那边一直不曾露面的存在。 这关乎于更高层面的争斗，如果矛盾真的存在，或者只是试探，自己可以入局，而且已经入局，但至少，自己不想做无谓争端之中的牺牲品。 “之所以选择魔化而不是直接杀掉，也是考虑到几个方面。第一，高兴死，人间界必定全力反扑，虽然明面上人族战力比不上魔族，但人族不定隐藏了多少老家伙，如果真激的他们走出来，魔族将面临大麻烦，一城一地的得失，在某些人看来并不重要，但如果真的挑起了人族全族的战意，对我们没有好处。” 空间点点头，任由时间陷入自顾自的思索之中，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至少心思没在面前的魔尊身上，也就由着他去了。 “有道理，还有呢？” “第二，我以上神赐下的秘法，震散了他的经轮，原本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但不知道高兴经历过什么，他的经轮竟然再次重现，这......不是个好消息。” 魔尊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他就是上神的一条狗，但他清楚的知道，有些人可以咬，有些人一旦咬了，咬死了，麻烦会很大。 天选意志有五份，明显展露在修行界的只有高兴这一支，他不清楚其他的天选意志在人间界是否有代言人，如果有，这些人是不是抱着同样的目的，如果一切猜想全部成立，那么这将是一股十分恐怖的力量。 也许......可以掀翻上神的统治也说不定！ 这想法被魔尊死死压在脑中，连翻腾的余地都没有留。 这一次，连空间都陷入了思索，人族与魔族打到现在，酆都一点参战的意思都没有，高兴始终代表人族，但他身上却背着那位的意志力量。 这让魔尊和空间之神不得不仔细思量，魔尊已经有了明显明哲保身的意思，但身为魔尊最大靠山的空间之神，却不能像魔尊一样选择摸鱼。 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568 分而食之 魔尊意外的保住了半神躯。 实际上汇报工作的最后阶段，基本是魔尊一个人在扮演所有角色，而两位上神，则成为纯粹的倾听者，以至于到最后魔尊离去时，都对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高兴的处置结果最后还是没有明确，魔化失败，这是显而易见的，但魔尊想破头也想不到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 自身的本命魔血已经是现阶段能够拿出来的最高层级的魔能精华，这样的能量都没能完成魔化，难道真的是冥冥中的法则力量在发挥作用？ 魔尊走出上神大殿时身形有些摇晃，脚步虚浮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冷汗浸湿后背是个什么感觉，他是抱着被狠罚的决心来的，但即使会被责罚，他也没想过要杀掉高兴。 代价太大了，已经绑在了上神的战船上，如果再变成直接面对各方的靶子，自己这脆弱的小身板怕是承受不住哇！ 魔尊如是想道...... 高荣恩的再次到来引起了古罗刹族上下几乎所有人的注意，而罗振宇和高荣恩似乎早就说好一般，一点掩盖的意思都没有。 距离高兴上次到来没过多长时间，而之前还活蹦乱跳将古罗刹族年轻俊杰打的溃不成军的天选意志传人，此刻却只能躺在他人臂弯里，只有眼睛还能勉强活动了。 高兴第一次来遗忘之地时，意外救了他的罗真兄妹看着高荣恩怀抱着的高兴，眼神十分复杂，妹妹还好，她只能看到高兴好像受伤了，有些虚弱的样子，但对方身上的气息时高时低，能量波动却越来越微弱。 身前是一众长辈纷纷靠了上去，年轻一辈没有接近的资格，罗真胸口产生一股憋闷感，高兴给他的观感还不错，虽然自己惜败于他手，但这少年除了对力量的执着，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势都没有，单凭这一点，已经比族内那些眼高手低还自命不凡的兄弟姐妹强了不知道多少。 “情况怎么样？”罗振宇几步走到高荣恩跟前，不由分说便将高兴接了过来。 高兴的生命能量肉眼可见的流失，几乎在接手的瞬间，罗振宇便感知到高兴体内三股正在互相倾轧的能量乱流。 已经预见到情况不会太好的罗振宇眉头皱紧，看向高荣恩的同时开口问道。 “魔化失败，魔能的腐蚀效用被骨魔激活，现今......没有太好的办法。” 罗振坤同时走近，几个老人手中拄着拐杖，站在稍远的地方，罗振宇的外孙出了问题，不管之前的立场如何，矛盾多深，这个时候，不论是发自内心还是存心伪装，必要的关切之意还是得有。 罗振宇没说话，直接抱着高兴走进了自己的居所，而除了诸位长辈亦步亦趋的跟着之外，其他人则逐渐散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了，但高兴的到来再次给这片沉寂了许久的放逐之地带来了新的变化。 一股异样的情绪在古罗刹族人之中开始传播，保持了数十年的安静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年轻人接二连三的打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居于族群核心之外的普通族人们对于这一点也没有太清晰的认知。 首领大厅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高兴被放置在一方早就准备好的台面上，此时的他在经历时空裂缝的穿梭时，尽管高荣恩尽量将高兴护持在身内，但裂缝对穿梭者的压迫是无差别的，高荣恩的实力再强，高兴自身的能量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消耗。 高兴体内残余魔能的属性似乎再次发生了变化，之前一直敕伏不出的安静直接被打破，顽固的魔能顶着经文能量的压力，开始蚕食高兴的肉身。 原本被魔能野蛮撕扯，近乎强行拉伸出来的肌肉纹理在经文能量的稳固下已经愈合了不少，但经文能量刚刚恢复不久，承受了绝大多数情况下工作的能量体量一时半会根本达不到消耗的要求。 高兴的恢复速度很慢，至少要比之前全盛时期要慢了许多，这是没办法的事，既要支撑日常消耗，与骨魔的战斗更是占了大头，经文能量对灵力的同化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之中，这是能量属性之间的差异决定的，而高兴自身，现在已经几乎失去了对能量的控制能力。 “高兴自己说，骨魔的魔能似乎激活了魔尊本命魔血中的某种属性，这种与腐蚀力极为相似的属性正在从内而外的一点点消耗高兴的力量，而偏偏，此时的经文能量还达不到祛除魔能的效用。” 高荣恩站在罗振宇身边，高兴其实醒着，但为了替对方节省力气，必要的情况还是由他来交代。 “确定魔化失败了？”罗振宇的双手数次在高兴身上各部位之间移动，不时抬头问道。 高荣恩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魔化进程已经停止了，这一点从高兴始终保持清醒便能得知，骨魔与石魔对高兴的围剿显得有些蹊跷，这种腐蚀属性的出现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罗振坤看了一眼高荣恩，他听懂了对方话里的意思。高荣恩的矛头似乎已经不再指向魔尊。 罗振宇分别与二人交换了下眼神，罗晓锋有心上前，但碍于族中前辈将位置占了个干净，一时半会他还挤不进去。 “这个方向上不用费太多心思了，不管是谁，对高兴不利，就是敌人。” 罗振宇此时的话显得掷地有声，似乎是高兴的再度受伤引起了罗振宇的极大不满，与之前模棱两可的态度有了很大改观，高荣恩对自己离开后妻子与大舅哥都做了些什么并不十分了解，但现在看来，岳父的立场已经十分明显了。 古罗刹族一众老人相互交换眼神，默契的都没吭声，这个时候不能去触首领的霉头，谁冒头谁倒霉。 “真的要继承意志力量么？” 罗振宇终于停止了检查工作，问题比高荣恩描述的还要严重，高兴原本被魔能强化过的肉身此时已经开始枯萎，这种从肌理内部开始出现的问题明显是不正常的，一直耽搁下去，只有坏处。 “高兴自己要求的，我......没有理由拒绝。” 罗晓月站在罗晓锋身边，一只手捂住了嘴无声哭泣，自儿子到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走过去看上一眼，而最后这选择在一个母亲看来，无异于从自己身上往下割肉。 “意志力量很强大，需要足够的体力和能量才能扛得住消耗，先把肉身的问题解决了，再谈继承的事。” 强大的气场瞬间铺开，罗振宇近乎霸道的直接替高兴做了决定。 “我要做最后一次尝试，现在的你去继承意志，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你同意么？” 罗振宇最后看向高兴，语气温柔的问道。 高兴艰难的点了点头，已经到这个份上了，除了放手一搏，也没别的办法。 “我带他去找神兽。你们留在这里，等我消息。” 罗振宇大手一挥，直接带着高兴再次走出大厅，朝着西方方狂奔而去。 这是高兴与神兽第二次相见，上一次高兴活蹦乱跳的独自前来，而这一次，中间夹了一个罗振宇。 对方似乎并不被神兽所待见，但充当高兴嘴巴的罗振宇已经顾不了这么多。 “他的伤有些奇怪，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罗振宇直接将高兴放在神兽面前，语气之中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但这一次，神兽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只是看了一眼面前的高兴便将大脑袋主动凑了过去。 569 分而食之下 魔能涌动十分明显，而神兽好像对这股魔能十分厌恶，强忍着厌恶将脑袋凑下去几分钟之后，神兽突然猛的站起身，仿佛沾染了某种脏东西一般，大脑袋左右甩了许久。 罗振宇刚想开口询问，却看见神兽一把将地上的高兴抓起，一双肉翅直接展开，直奔遗忘之海的方向飞去。 罗振宇急忙跟上，此地与遗忘之海距离并不远，路上罗振宇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呼啸而来的狂风压住了嘴，直到神兽飞临海面，紧紧闭合的爪子直接松开，失去控制力的高兴一头掉进了汪洋之中。 “噗通。” 肉身砸入海面时溅起了不小的浪花，随即便被不断向着海岸线涌来的浪头埋没，罗振宇满眼的担心之色，神兽看了他一眼，神色好似十分不耐，但此次它并没有逗留的意思，直接飞到海边的悬崖上，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忍耐了许久，罗振宇还是没想通神兽这么做的目的，但对方显然没有跟他说话的兴趣，罗振宇也不想自讨没趣。 这一等，便是一天时间，夜色爬上来的时候，罗振坤带着高荣恩夫妇与罗晓锋赶了过来，悬崖之上便从一人一兽变成了一排人和一兽。 罗晓月与神兽的关系最好，心系高兴安慰的她直接跑到神兽身边看向对方，一脸的焦急。 夜色阻挡了众人的视线，海面上除了偶尔涌起的一缕波光之外，被黑压压的夜色笼罩其中，除了海浪不断撞击崖壁发出的轰隆声响之外，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淡定。” 神兽看了一眼罗晓月，嘴里突然蹦出这么个词。 所有人几乎同时看向了神兽，对方被看得有些不耐烦，脑袋再次晃了晃之后说道。 “这是高兴那小子经常挂在嘴边上的，我觉得，特别适合这时候的你们。” 神兽下巴冲着海面扬了扬，继续说道。 “他比你们都要淡定的多。” 罗晓月不可能淡定，她此刻急的想打人。 神兽被对方缠的不耐烦，终于解释道。 “他的肉身，被侵蚀的很严重，要不得了，把他扔进海里，遗忘之海内的法则之力一定程度上可以压制魔能，让鱼皇的子子孙孙们把他身上的腐肉吃掉，也许还能留一命。” “高兴没了肉身怎么办？”罗晓锋站在罗晓月身边，继续问道。 “没了就重铸，总比现在扛着空耗能量强。” 除了罗晓月和高兴之外，其他人在神兽眼中都长一个样，对于罗晓锋的问题，神兽是看来对方身上与罗晓月来自血液中的相同气息才愿意回答。 罗晓锋摸了摸下巴，“这是赤裸裸的坑人啊。” 听到罗晓锋吐槽，神兽的一对牛眼突然就瞪了过来，罗晓锋感受到对方身上的冷意，赶紧讪讪的挥挥手，冲着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大哥连连示意。 “坑鱼......坑鱼......我早就看这海里的怪鱼不顺眼了。”罗晓锋一边说着脚步一边不自觉的向一旁退去。 神兽勉强接受了罗晓锋的解释，一直仰着的大脑袋慢慢放在交叠在一起的前爪上。 “怪鱼会主动去碰高兴么？”罗振宇与高荣恩都想问，高荣恩比对方稍微快了一秒出口。 “我在他身上划了几个道子，嘿嘿。” 不知道为什么，众人突然感觉到神兽说话的语气和神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而这变化的源头，此时正在海水之中浸泡。 四周一片黑暗，高兴清醒的脑袋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水面之下不断涌来的暗流。 神兽抓着自己的爪子张开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在他身上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本就所剩不多的血液继续向外流淌，饶是泡在水里，仍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这家伙的爪子也太锋利了......”高兴如是想道，他也不知道神兽一把把自己丢进遗忘之海是为了什么，更加意识不到它是故意割开他的肉身，目的便是引怪鱼前来。 庞大的黑影突然从旁边经过，擦着高兴不断下沉的身体蹭了过去，水里是他们的底盘，来去自如的同时死愣愣的鱼眼同时在不断观瞧。 怪鱼的智商好似并不高，但在发现食物，尤其是这食物身上有它们最喜欢的血腥味时，仍保留着最原始的进食习惯，那就是试探。 血腥味越来越浓，而怪鱼不多的智商最后还是被进食的欲望所取代。 身旁的怪鱼越聚越多。 神兽这家伙......真把我扔下来喂鱼？此时高兴心底不断狂呼，喂！大哥！就直接这么把我放弃了么？其实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然而怪鱼一点机会也没给高兴留下，在连续试探了许久之后，终于有敢于吃螃蟹的鱼......哦不，敢于吃人的第一条怪鱼出现了。 “嗯......”高兴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这痛苦的哼声好似消耗掉了刚刚积攒起来的绝大部分力量。 一条体型并不算大的怪鱼蹭了高兴肩膀一下，高兴肩头原本被神兽割开的血肉便被撕了一块下来。 疼！剧烈的疼痛瞬间将高兴的神经填满，这是生生从身上撕下来的血肉！ 高兴的大脑突然间一紧，在达到紧张与恐惧的临界值巅峰时，随着血肉被撕破，精神瞬间的松弛带来了他前所未有的畅快和轻松。 淡淡的兴奋感突然升起，高兴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变态的趋势？明明血肉离体，竟然还感觉.....很爽？ 但不得不说的是，神兽的判断是正确的，残余魔能对高兴肉身的腐蚀已经达到了十分严重的程度，乍一进入大海之中，高兴便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吸力，魔能、经文能量以及灵力纷纷顺着伤口透入海水中，而其中流失最快也最多的，便是魔能。 起初这感觉并不明显，但随着第一块血肉被怪鱼吞食，伤口骤然变大，而能量流逝的速度也增加的了许多。 支持高兴心神运转的能量不断流逝，但同样的，来自魔能对肉身腐蚀的疼痛感同样在减轻，此时高兴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难受还是舒服。 身旁庞大的黑影越来越多，而紧随第一条怪鱼之后，接下来的进食已经毫不客气。 “嗯......”高兴拼了命的压制着喉头不让自己发出哀嚎，饶是魔能离体的感觉很是轻松的，按这种被外力生撕血肉的感觉并不好。 左肩、右肩、腰腹、大腿、脖子......高兴在心底默数了一阵之后便放弃了计数的欲望，这海里的怪鱼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多得多！只是此时，双方之间的食物链层级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高兴已经几乎濒临陷入昏厥，只是一股意志力始终支撑着他，曾经和神兽，在海上换着花样的吃鱼，而如今，自己变成了怪鱼嘴里的美餐，难道真的是因果报应不爽？ 这是高兴的最后一个念头，随即这个肉身已经残破不堪的人族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而怪鱼对他身体的啃食一刻不曾停止。 水面之下发生的事情岸上的人看不到，黑漆漆的夜色之下，众人的耐心再一次得到了足够的考验。 他们都知道，神兽不会无缘无故的趴在这里，它肯定是在等着什么。 罗振宇似乎突然意识到了某些不太好的东西，突然间的开口打破了众人之间已经持续了很久的沉默。 “高兴的血......会不会引来鱼皇？” 一直趴着不言语的神兽脑袋突然间扬了起来，一条数米长的怪鱼黑影突然间浮现在水面上，只不过这鱼好像失去了生气一般，随着浪头的翻涌，不断向着崖壁的方向靠近。 “它敢出来，我就要它的命！” 神兽的牛眼瞪得溜圆，恶狠狠的说道。 570 破而后立 越来越多的鱼尸出现在海面上，逐渐引起了崖壁之上众人的注意。 神兽傲娇的扬着脑袋，仿佛在向身边众人展示自己的成果，其实心里一直在打鼓，如果鱼皇真的出来盯上了高兴......那么自己也只能强行把他抢回来了。 毕竟打是打不过的，那里是对方的主场，之前高兴失足落水就曾经引起过对方的注意，这次主动把他丢进去，就是在赌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换做是你，明知道水里有偌大危险，你还敢自己往里跳么？ 水面上的鱼尸越来越多，黑压压的连成一片，在海浪一波又一波的推动中不断相互碰撞，但幸运的是，早已失去使命迹象的大量怪鱼并没有引起鱼皇的注意。 它的子孙太多了，多到自己都不清楚具体数量的地步。 嗯，算你识相！神兽心底不断嘀咕着，默默计算高兴入水的时间。 “怪鱼闻到血腥味会发疯，蕴含三种能量的破败血肉进入怪鱼的肚子便会自动炸开，这傻鱼承受不住这么剧烈的能量。” 神兽突然间开口，声音在身旁数人耳边不断回荡。 “那高兴......”罗晓月不敢想此时高兴的状态，但越是回避一副残破的人类身躯便越在眼前不断浮现，其上是高兴模模糊糊的面容，面无血色，神情痛苦。 这种被鱼生啃的画面，任谁想到都会牙疼。 “还不是拜你和他所赐。”神兽的目光在罗晓月和高荣恩身上来回跳跃，仿佛有种责怪的意味。 高兴的诞生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合规矩的，人族与古神族通婚，在罗晓月之前没有先例，而高兴自一脚踏入修行界之后所经受的所有劫数，此时被神兽全部强加在了他父母身上，而尴尬的是，高荣恩和罗晓月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除了羞愧，还是羞愧。 “行了。”二人神情的迅速暗淡似乎再次引起了神兽的不耐，它最不看得的就是人类身上那股矫情的酸臭气息，有问题解决问题，不想死就拼命活着，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非要强加那么多的由头呢？ “这傻鱼的数量很多，多到你们无法想象，随便死几条不碍事的。” 神兽的大爪子在身前晃了晃，随即继续说道。 “高兴肉身必然残破不堪，能量的流失肯定也很严重，鱼皇没出来，说明高兴并没有主动爆发能量去反抗，这一点，是我没想到的。” 罗振宇与罗振坤对视一眼，但相当默契的没有出言。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而且......” 重点来了！几乎所有人在神兽再次停住的话语中都听到了某些预示。 “就算他能恢复，也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而且，他必须继承意志力量。” 神兽似乎趴累了，主动站了起来。 “可是......”罗晓月想继续争辩，但立刻被神兽打断。 “都到这种地步了，难道你们还没看懂么？” 神兽第一次在人前对罗晓月展露了怒意，它死盯着对方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这是这孩子的命，法则之力在不断修正他走出去的弯路造成的影响，他两次来到遗忘之地，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 神兽没有人类那么丰富的情感，思维模式相对也很简单。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只能接受，这是神兽的想法，与其他的所有因素无关。 众人纷纷沉默，高兴仍在海面之下，神兽不说，便证明这个“破”的阶段还没结束，至于之后的“立”，想来又要依靠高兴自己了。 “如果当初没跟你就好了，我儿子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罗晓月靠在高荣恩怀里，脸上的泪水再次无声流出，她喃喃说着，不知是说给对方听，还是在诠释自己的过错。 高荣恩没说话，单手不断从罗晓月的右肩抚至手肘部位。自己的妻子这二十年来从未表现出过的柔弱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内尽数表现了出来。 在面对高兴这个问题上，一个母亲应该有的反应，罗晓月都有了。 谁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子女受苦，但身为高荣恩和罗晓月的儿子，高兴自一出生，命运之路便已经提前被谱写完毕，尽管始终走在挣扎和试探的路上，但昊天意志的不可违抗终究体现在了高兴身上。 与悬崖上的众人不同，此时的高兴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当他再次感觉到自己似乎苏醒过来时，言灵的年情面庞再次适时出现。 身周都是不断涌动的暗流，这方黑漆漆的世界里，言灵与高兴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两米。 如此近距离的观察对方，高兴还是头一次，而再次出现的言灵依旧选择主动开口。 “这次，你怎么想？” “好像有股力量，不断把我向意志的方向推，想跑都跑不了。” 高兴想都没想直接说出口，这是他自被骨魔击伤之后便时常思考的问题，心思敏捷的他，逐渐发现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意志选择了你，这只是其一。”言灵突然间展现笑颜。 “其二，你也选择了意志。” “听起来很玄乎。”高兴没有太多的感触，一旦选择接受了命运，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高兴都能想得到。 言灵摇摇头，似乎对他说的话并不认同。 “命中注定的东西，逃是逃不掉的。” 看着高兴脸上不符合他年龄的古井无波，言灵继续说道。 “虽然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说。” 高兴摇摇头，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体验，无法感同身受的高兴没法给出正面的回应。 “集中精神恢复吧，经轮的二次重现已经超乎了我的想象，原本它该来的再晚一些，或许，它并不该来。” 高兴一愣，言灵的话似乎前后矛盾，但仔细想来，高兴分明感受到对方说话时的无奈。 它只是言灵，但从某种角度来看，他也是酆都那位的化身，人间界众人都觉得他始终没有参与其中，甚至还有人疑惑，但只有高兴知道，从高兴继承天选意志之力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入局了。 “始终逃不脱做颗棋子的命。”高兴再次摇头叹息，而与此同时，言灵的身形逐渐消散，高兴再次回到了海水之中。 残破的肉身随着海浪卷起的乱流不断飘摇，高兴屏气凝神，主动开始催动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经轮。 嗡...... 悬崖之上的一兽众人几乎同时感受到了海面之下，高兴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能量波动。 嗯......确实没看走眼。神兽的注意力突然集中起来，现在才是关键时刻，主动爆发的经文能量肯定会引起鱼皇的注意，只要对方出手，自己得第一时间出去把他抢回来！ 对于棋子的命运，高兴只能无奈接受，看着自己几乎已经变成骨头架子的肉身，高兴苦笑着摇头，除了一直护持着的脑袋，全身上下已经被怪鱼咬的面目全非了。 又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啊！ 经文能量的疗伤效果天下无双，但那是针对于伤势的恢复，重新依靠能量凝聚肉身，就像用泥巴捏个泥人出来的过程差不多。 首先你得有个大概的模子，然后浇水和泥，然后先捏个架子出来，嗯......骨头架子还在，这个过程可以省略了，然后就是重塑。 这是个细致活，肉身与自身修行息息相关，原本的能量运行线路是不能破坏的，这就像是一张铺在肉身内的巨网...... 一股微弱的金黄色亮光自海面下升起，神兽死死盯着高兴所在，突然间再次出声道。 “你们都回去吧，接下来的动静......可能会有点大。” 571 靠他 接下来的几天，遗忘之海的方向不断发出轰隆隆的能量炸响声，且越来越频繁。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古罗刹族全族的关注，但在罗振宇近乎严厉的压制下，没有人跑过去查看。 神兽不会无缘无故的驱赶他们，而对方既然说出了口，就代表接下来的局面可能连它都控制不住。 神兽早就说过，高兴不主动爆发能量，鱼皇是不会关注他的，但“破”的过程已经结束，“立”则必须依靠高兴自身能量来维持，这就相当于直接把自己暴露在了鱼皇面前。 罗振宇层级想过，将高兴从海里带出来，重新找个合适的环境让他自行恢复，但这种想法直接被神兽否决了。 遗忘之地看似平静，但其中不断流淌的法则之力对人族的压制效果始终存在。也只有能孕育出鱼皇这种变态存在的遗忘之海，可以勉强成为隔绝法则之力的天然屏障。 如果还有其他选择，神兽也不会直接将高兴扔进海里，毕竟这是危险与机遇并存的下下之选，但在如今他自身这种情况之下，尽快恢复才是目标。 打定主意之后，神兽便再次开始了和自己老对手之间的博弈。 鱼皇对高兴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在与神兽对峙的数年之中，这个莽撞的外来者近乎蛮横的直接闯入了对方的领地，而神兽肉身的强大远超鱼皇的估计，也正是凭借着这一点，神兽才能在遗忘之海中横行无忌还没有被打压。 实际上鱼皇的修为要比神兽高，而身处遗忘之海这片看不到边际的大本营中，真想留下神兽并不是不可能。 但在敏锐的感知力之下，鱼皇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可忽视的威压，这种威压超脱了能量的范畴，直接上升到了位面层级上。 古罗刹族，曾经的半神族在鱼皇眼中连个屁都不是，但偏偏这个护族神兽，却成了它想动但又不敢动的存在。 对方......似乎拥有开启完整神格的能力，早在数年前，鱼皇便确定了这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神兽始终没有那么做，它似乎在等。 “你究竟在等什么？” 高兴肉身的恢复进程稳步推进，刻意被鱼皇忽略掉的他就像一艘小巧的潜水艇，始终置身于海面之下，鱼皇与神兽频频交手的波动也没能对他产生多大影响，在每每神兽觉得失去了高兴踪迹的时候，那一方金黄色的光亮就会逐渐浮现出来，证明它弱小而又顽强的存在。 神兽的嘴里已经牺牲了无数的怪鱼，但碍于神兽的身份，又好像对子孙后代的漠视，鱼皇很少真的为难神兽，而这一次，鱼皇也有借着高兴这个由头真正试试神兽深浅的意思。 “你下来！” “你上来！” 遗忘之海宽阔的海面之下出现了一方庞大的黑影，黑影的面积大到超乎想象，空中振翅的神兽与这黑影相比，就像个小黑点一般。 “你不下来我就咬死他。” 鱼皇拿高兴威胁神兽。 “你咬啊，别客气，但你可想好了，咬死了他，你也活不了多久。” 神兽在空中不断滑翔，有些欠揍的挑衅道。 不过这一次，鱼皇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二人的能量对轰一直控制在某种程度，如果真的全力出手，这一方隔绝出现的小天地很可能承受不住。 “我跟你不同，大不了杀出去，但是你诞生在这里，他背后的人也许不会杀你，但直接抹掉这方空间，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当鱼皇乍一出现便选择攻击自己时，神兽一直悬着的心便彻底放了下来。 看来这傻鱼祖宗并不像它的子孙那边弱智，他也在高兴身上闻到了那股喷香喷香但又蕴含致命威胁的奇怪味道。 所以二兽之后的战斗听起来轰轰烈烈，其实好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神兽要维持它嚣张跋扈的人设，而鱼皇面对对方的入侵，也得象征性的反抗一下。 它毕竟是这遗忘之海的皇，敌人都打上门来了都没反应，那还当个屁的皇？ “我......” 鱼皇第一次在神兽面前欲言又止，神兽牛眼一瞪。 “你也想出去？” “我出不去。” 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突然涌起数米高的巨浪，浪头一波接着一波向着崖壁推进，撞上崖壁时的声响震天动地。 神兽心底哆嗦了一下，心说自己咋激起了对方这种心思了呢？ “他并不属于这里，他来，只是来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神兽没有直接说明，但鱼皇远比他想的要聪明的多。 “我知道，那团火焰看起来......很刺眼。”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神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打嘛？”自驱散了罗振宇一行人，神兽第一次落回了悬崖之上，似乎这里才是真正与鱼皇面对面的位置。 “尽快让他走。”鱼皇许久之后才出声回应道。 神兽没在言语，而那方占据了偌大海面的庞大黑影则缓缓消失。 神兽缓缓出口长气，一直梗着的脖子这时候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原本吃掉高兴，得到那股未知的能量，对鱼皇这个层级的存在来说，也许可以再次向前跨出一步，而这一点，也正是神兽担心的地方。 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神兽的忽悠鱼皇真的信以为真，又或者高兴的存在本身对鱼皇来说就是个不能碰的存在，总之，鱼皇主动褪去，甚至就连神兽的挑衅都没有回应。 这是好事，省去了很多麻烦，神兽回头向着古罗刹族聚集地看了一眼，神兽第一次对鱼皇的意见表达了无声的认同。 那团火焰.....确实有点刺眼。 ...... 画家一反常态的没有画画，身旁的雕塑师看着这位兄弟的异常表现，有些打趣道。 “怎么，准备改行了？” 画家没搭理他，蹲在地上继续研究蜡像，歪着的脑袋上神情好似十分专注。 “怎么不画了？”古老板适时加入，再次问道。 三人保持着怪异的姿势，画家蹲在地上，雕塑师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不时瞥向对方，古老板站在稍远的地方，同时看向这两个人。 “他差点死了。” 许久之后，画家终于舍得动了下腿，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腰身，小声说道。 古老板面带笑意，心说，天选意志的传人，哪那么容易死？ 古老板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了前代意志传人萧平旌，他的突然暴毙始终透着一股诡异，但高荣恩和丁一鸣始终没有提及的意思，他也不好过多关注。 人族始终是人族，自己就算在与对方亲近，始终也是个外族。有些事情，有些人，在对方没有主动提及的时候，不能轻易询问。 “他们......太小看一支力量了。”古老板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画家第一次回过头，疑惑问道。 “他如果死了，对古族是不是更有利？” 雕塑师面无表情，古老板也似乎对他有此一问早有准备。 身为古族核心成员的后代，画家并没有表现出来该有的责任感和热情。始终跟在古老板身边，以冷漠神情示人的画家第一次将他的思维展现在人前。 古老板走回长椅边坐下，开始泡茶。直到他端着一杯热茶抿了一口之后才缓缓出声。 “是友非敌。” 这四个字仿佛蕴含了大量的讯息，画家仍然冷着的脸上不断升起轻微的变化，但最终还是化为冷漠。 天性如此，即便会关注，也不会倾注太多的精力。 古老板对画家的了解不可谓不深，甚至就连接下来画家会问什么都好似提前知道了一般。 “争真神，靠他？” “靠他。” 古老板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答道。 572 有滋有味的活着 “还不走？” 遗忘之海海面上频繁传出大小不一的震动，代表着鱼皇的不满。 默许高兴呆在海面下，免除了法则之力对高兴的压制，鱼皇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做出让步了，但是三天了，眼见高兴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这时候鱼皇才反应过来，按照神兽以往的态度，这种得寸进尺的表现才是正常的。 神兽仍旧趴在悬崖上，尖利的指甲伸进耳朵眼里抠了抠，有些不乐意的回道。 “急什么，不就耗费你一点海之力嘛，小气。” 神兽嘴上说的轻松，但身体仍旧站了起来，无论怎么样，神兽是决计不会吃亏的。 抵抗法则之力的压制，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而高兴这个异族来到这里，顶着压力重塑肉身，能量爆发越强烈，用来抵抗压制的能量消耗也越大。 高兴身上的制服早被怪鱼撕咬的渣都不剩了，此刻正白生生、赤条条的盘膝坐于水中，浑身上下散发这淡淡的金黄色光泽。 心生的肌理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佛力的味道，这味道对怪鱼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但自打鱼皇现身后，高兴身周奇怪的没有鱼类敢靠近。 肉身还处于半凝实状态，这个时候出去，很可能扛不住法则之力的压制再次崩溃掉...... 神兽脑子里不断转悠着办法，一边和鱼皇周旋一边随时准备应对鱼皇的后手。 藏了三天，守了三天，其实神兽知道，对方已经够给面子了，这要放在平时，要么高兴被吞掉，变成鱼食，要么神兽和鱼皇打一架，但大概率是神兽被打一顿。 他打不过鱼皇，之前和高兴那都是吹牛，反正无论如何，嘴上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再给你一天。” 海面上的震荡逐渐平息，那股庞大而恐怖的气息再度消失。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无奈之举。 神兽愣了愣，原本已经打算把高兴弄出来了，毕竟遗忘之海的海之力完全来自于鱼皇，他一天不死，海之力便不会消散，但高兴的存在对海之力的消耗速度已经达到了有点过分的程度，毕竟它的鱼子鱼孙们也需要活着。 高兴的眼皮动了动，鱼皇和神兽的对话清晰的传到他的耳朵里，代表着他意识的顺利复苏。 肉身的重新构建是个十分复杂的工程，高兴也是第一次经历，每一步都不能出错，所以高兴尝试的很慢，细致的程度已经到了让人咂舌的地步。 但当彻底掌握了能量运行轨迹以及全身上下主要脏器的倚重点之后，高兴的速度也在与日俱增，经文能量的修复效果是惊人的，短短几天时间内，不但肌肉依附骨骼不断重生，脏腑被魔能侵蚀造成的损害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高兴不知道的是，他在水中感受到的轻松，其实是鱼皇默默承受了他运转经文能量时激发的法则之力的压制。 这点压力对鱼皇来说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它受得了，它的子孙们可不一定。 自打高兴到来，怪鱼牺牲的数目已经有点数不过来了，鱼皇忍了很久，终于在第五天早上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突然发飙。 早就感受到鱼皇怒意的神兽振翅一个俯冲，以平生最快速度直接扎进水中，反正高兴在水下始终像个小灯泡一般亮着，位置很好找，神兽一直在等，等着高兴蹭够时间之后马上闪人。 锋利的爪子轻易便刺破了高兴心生肉身表层淡淡的经文能量防护，抓住对方的同时身形猛的反向冲去，一点迟疑的意思都没有。 之前神兽与鱼皇打架的时候，每次在水底呆的时间都不能太长，这里是鱼皇的底盘，拼着受伤也要留下神兽的话，也不是办不到，只是不值得。 在神兽一只爪子抓着全裸的高兴离开水面时，原本平静异常的海面上突然暴起数道庞大的水流，水流的方向全部指向神兽，速度快的几乎马上就要扫中神兽的尾巴！ 神兽头也不回的死命往悬崖上飞去，一边鼓动肉翅一边大声骂道。 “死臭鱼，小气鬼！你等老子腾出手来，非得把你的须子和鱼鳞全部拔光！” 神兽边骂边死命催动能量，水流两次集中神兽的屁股，神兽嗷嗷叫着，终于在最紧要的关头回到了悬崖之上。 “哼！” 鱼皇轻哼一声后，仿佛离开遗忘之海的范围对它有很大的限制，水流在堪堪到达悬崖水平面时便心有不甘的落回海面。 神兽爪子摊开，一人一兽四仰八叉的躺在悬崖上，一时间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响起。 “刚刚是老子在飞，你喘个什么劲？” 被鱼皇对着屁股一顿抽打，神兽有气没处撒，冲着高兴嘟囔道。 “吓的。” 高兴双手双脚尽量摊开，整个人摆出一个“太”字，直到现在仍然对突然出手的鱼皇的气势感到心有余悸。 “你说，鱼皇如果出了遗忘之地，它能不能打得过魔尊？” 高兴突发奇想的问道。 “魔尊？”神兽有些不屑的说道。 “两根鱼须子，可以把他勒出屎来。” 神兽说话的神态和语气越来越像高兴，但让高兴纳闷的是，这三句不离屎尿屁的社会属性也不是自己教它的啊，这都跟谁学的？ “趁早打消这个主意，它是这方世界孕育出来的生灵，不能离开，离开了，这世界也有没了。” 神兽爪子不断攥起又松开，语气平淡的说道。 高兴看了对方一眼，换来的是神兽对着自己上下审视，看着神兽的脸色越来越奇怪，这时候高兴才意识到，自己跟神兽老大哥这是赤诚相见了啊！ 高兴有些讪讪的问道。 “那个......神兽大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见对方不理他，高兴便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你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滚！” 神兽的大脑袋突然发出一声咆哮，仿佛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挑衅！ ...... 当高兴站着回到古罗刹族众人眼前时，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样。 高爸高妈一脸兴奋，尤其是罗晓月，根本抑制不住的泪水再次流了出来，罗振宇拍了拍高兴的肩膀，身后站着罗振坤，想来这个熟悉的老人，自己还要叫一声，二姥爷？ 罗晓锋笑眯眯的站在众人身后，趁高兴目光瞟过来时冲他伸了伸大拇指，剩下的就是其他几个核心成员的老人了，大家面上都在笑，但心里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罗晓锋曾私下和高兴聊过，族内始终分成两个派系，罗振宇一家独大，剩下的长老们有的始终中立，不参与派系之争，而有的频频和罗振宇有掰腕子意思的，也在长年累月的放逐生活中消停了下去。 看起来是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但实际上真的有事了，究竟有几个人会站在罗振宇一方，罗晓锋还真说不好，也许只有罗振宇和罗振坤两兄弟，心里才有数吧？ “妈，我知道你疼我。” 高兴主动走过去，一把将母亲搂在怀里，趴在罗晓月耳边轻声说道。 “但是这就是我的命啊，之前你们一直拦着，结果阴差阳错的，最后还是把我推到了这里。” “神兽说的对，昊天意志的安排根本无法违抗，挣扎是没意义的，而且现在，人间界也需要我去继承意志。” “妈，儿子知道你疼我，但我也是几经生死的人，感受过死亡的恐惧，对生命抱着一万分的敬畏，但我曾经也拥有过力量，如果让我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后半生，那不是我想要的。” “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还有重要的人的保护，我想继承意志，妈，我想有滋有味的活着，让我这一世的人生更精彩一些。” 罗晓月的眼泪无声流出，顺着下巴流到高兴的肩膀上，此时她除了点头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573 融合一 “高兴的情况就是这样，大家什么看法？” 罗振坤家的密室中，以罗振宇为首的一众核心成员全部列席，罗晓锋笑眯眯的站在父亲身后，这是罗振宇第一次同意儿子出席长老会议。 这个时候，罗晓锋知道没有他说话的份，但他同样知道，别人也没有。 罗振宇的处事风格有些霸道，尤其是在罗晓月意外跟随高兴离开之后，这种霸道愈演愈烈，起初确实有人敢站出来明着反对罗振宇的决定，但无论是威信、功力或者其他方面，罗振宇都拥有绝对的碾压性优势。 除非抱团，否则想要正面和罗振宇硬刚，只能落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古罗刹族是罗振宇的一言堂，这是所有外族心目中对古罗刹族的定位，罗晓锋反而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他从没想过继承父亲首领的位置。 当首领有什么好？每天都有乱七八糟的事务要操心，如果是以前，身为上神族的一员，古罗刹族拥有三界几乎所有的优势和资源，那个时候族内斗来斗去在罗晓锋看来还是有价值的，但现在，遗忘之地这一毛不拔的地方，连修行的能量都无法满足到所有人。 还斗？罗晓锋目光在几个老人脸上一一扫过，心里暗自腹诽道，莫不是真的修行把脑子修傻了？ 没有人说话，即便大家有意见，也不可能轻易说出口。 长久的沉默中，分数不同阵营的老人们互相交换着眼色，最轻松的应该是罗振宇一派，罗振坤不时小声与罗振宇交谈，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在着手安排接下来高兴接受意志力量的事，他一反常态的高调让有些人看不明白。 罗振坤一直是中立派公认的首脑，怎么突然间跟罗振宇走的这么近了？就算是两兄弟，之前总是一南一北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这么容易就改变了？ 几个老人面色凝重，罗振坤这时候大张旗鼓的做派让他们不喜。但中立就是中立，与反对派相比，他们的意见永远不那么激烈，但绝不可能依附。 不断有或疑惑或愤怒的目光投到罗振坤身上，但都被一一忽视掉，这个时候，解释已经显得苍白无力，眼睛长在你们身上，难道我究竟是什么态度，你们看不出来么？ 罗振宇在第一次问话之后便闭口不言，即便是罗振坤主动凑过来，除了点头，罗振宇都不再有其他反应，而反观罗振坤的态度，这会议好似是由他召集的一般。 心思一转，罗振坤便明白了大哥的意思，双手在膝盖上捻了捻，突然间出声。 “大哥的意思很明显，意志之力是当年高荣恩委托我族代为掌管，如今高兴作为天选意志的继承人，要融合意志之力，我们应该全力帮忙。” 众人心思突然被罗振坤出言打断，对方说完后，一众老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罗振宇身上，见对方一脸平静，中立派的几个老人再也忍不住了。 “这不符合古罗刹族的利益。” 老人说的没错，保持了数十年的沉默，这时候突然跳出来，尤其是人族与魔族矛盾正激烈的时候跳出来，怎么看都对古罗刹族不利。 这大概是所有族人的想法吧？ 罗晓锋暗叹一声，眼神显得有些哀怨，才几十年而已，曾经叱咤三界的上神族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也许......这些人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过，只是一直顶在前面，为了全族的发展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才会觉得不甘心吧？ 罗晓锋气息的微弱变化逃不出罗振宇的感知，但儿子忍住没出声，他也不好说什么。 “古罗刹族沉寂的够久了。” 罗振宇看了一眼胞弟，突然开腔。 “想当初我们也是上神族，是这三界至高无上的管理者，现在被贬半神，你们还活的有滋有味么？” 所有人的脸上都有些讪讪的表情，这是实话，即便意见向左，其他人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几十年了，被圈禁在这遗忘之地，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结局，很逍遥么？” 罗振宇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在面前不怎么宽阔的空间内踱步。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是被流放的，等同于坐牢。” “坐牢，也比灰飞烟灭强。” 坐在最末尾的一位老人小声说着，当罗振宇主动看向他时，急忙低下头，根本不敢和对方对视。 罗振宇轻笑了一声，似乎对这些老朽到骨子里的家伙们彻底失去了信心。 “这方天地里的法则之力是有限的。” 罗振宇踱步的动作一刻没停，即便有人出声反对也没有丝毫针对的意思。 “最近几年，能量的流失，相信我不说，你们也有感知。” 走回上首之后，罗振宇转过身，继续说道。 “神格缺失，我们需要大量的能量来维持消耗，族内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新的后代诞生了吧？难道你们还不明白么？” 罗振宇突然间加重了语气，冰冷的有些扎人。 “上神就是要困死我们，让我们自行消亡在这方贫瘠的土地上，如果我们不反抗，那等着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刚刚出声的老人还想说话，但他脑袋刚有抬起的趋势，便迎来了其他人齐齐的注视，最后他还是没出声，众人的反应全都落在罗振宇眼中。 “既然都是死，与其等着老死，我想活的更有滋有味一些。” 罗振宇缓缓说道。 “高兴才二十岁，我们......都多少岁了？我不相信一个二十年的年轻人能想通的问题，我们竟然想不通。” ...... 会议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高荣恩父子终于等来了罗晓锋，当对方冲着他们缓缓点头时，两父子长长出了口气。 “古罗刹族会全力配合高兴融合意志力量。”罗晓锋淡淡说道。 “我把你的兄弟们带过来，这里的人，我不放心。” 拍了拍高兴的肩膀，高荣恩留下高兴和罗晓锋，主动冲着罗振宇的居所走去。 “你爸为了你，真是操碎了心。” 罗振宇与高兴并肩站起一起，小声念叨着。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难道我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么？” 高兴有些不服气的反问道。 “你不是么？”罗晓锋歪着脑袋再问。 “我是么？”高兴不服输的与舅舅对视。 “你不是么？” “我是么？” ...... 这个无聊的游戏两个人玩了很久，直到罗振宇主动召唤才算结束，没有结果。 “你的身体......能承受的住么？” 罗振宇看向高兴，语带关切的问道。 高兴点点头，“神兽说离开了遗忘之海，法则之力对我的压制力会限制经文能量的爆发，以目前的恢复速度来看，想要彻底恢复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我等不起。” 其实高兴等得起，但人间界等不起。 始终处在魔尊的压制之下，人间界被一层看不见的压力笼罩，在魔族没有大举进攻之前，这种压力不会消失，只会越来越重。 “那就尽快。”罗振宇看了一眼房顶的方向，一锤定音。 是日夜里，匆匆来去的高荣恩将谢一、唤海和魏无极带到，迎着月色，高兴盘膝坐在广场之上，不断有古罗刹族的族人出现在场外，见三个陌生的年轻人再次将高兴围在中间，便知道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 对于高兴的保护力量一层接着一层，最里面是三兄弟，接下来便是高荣恩夫妇和罗晓锋，罗振宇手下的亲信则组成第三道防线，时刻准备应对突然起来的问题。 希望一切顺利吧...... 罗振宇始终站在居所前面，与广场之间有着数十米的距离，面色沉静的他似乎在等，等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574 融合二 偌大的广场上没有一丝风，这方聚集地内仿佛成了真空一般，这是众人联手打造出来的能量隔绝，一方面为了保护高兴免受其他能量的侵扰，一方面用来应对突发情况。 意志力量的切割史无前例，直到现在，罗振宇看向高荣恩时都还有一丝的不解，一个普通人族，是怎么做到切割天选意志能量的？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隔绝意志力量火焰的屏障是自己亲手做的，如今高兴要融合意志力量，需要自己亲手将这方屏障打破。 可能会出现的问题都已经算到了，不然也不会安排如此多的人在高兴身边守着。 与高荣恩的想法一样，他对古罗刹族内部的人员也不是十分的放心，看到高兴身边分三个方向盘膝坐下的少年，罗振宇心下大定，三个人身上的能量波动都不弱，即便出现突发情况，相信也可以对高兴起到很大的帮助，而他们在这里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个。 罗振宇始终无法确定，自己的族人内部是否被别的势力渗透了，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古罗刹族被流放至今已经过了数十年时间，而每个族人身上都有特殊的罗刹族印记，想要乔装易容混进来根本不可能，但罗振宇仍十分担心的是，如果在被流放之前便有人被其他势力影响，那才是最可怕的情况。 之前高兴被族人意外击伤，罗晓锋顺着这条线查了很久，最后还是没能挖出背后的那个人，罗振宇觉得最好是自己想多了，只是那年轻人控制不住嫉妒心而已，但该防的一点都不能落下，这是罗振宇一向的处事风格，霸道的人都习惯性的想要掌握全场。 脑海中一团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缓缓浮现，一层厚厚的乳白色能量覆盖在上面，这火焰燃烧的力度十分强横，不断试图挑衅这层隔绝屏障。 “我要释放意志力量了，做好准备。”罗振宇给高兴传音，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罗振宇深吸一口气，一团更加浓郁的乳白色能量在脑海中凭空浮现，随后化为一道细细的长线在那层笼罩火焰的屏障之上缓缓缠绕。 长线缠绕的很细致也很慢，罗振宇始终担心高兴的身体承受不住意志火焰的冲击，与高荣恩反复推敲后得出一个相对稳妥的办法。 他需要一点一点的破开能量屏障，以高兴的经轮来主动吸引意志火焰靠近，这种同化与融合肯定会很慢，但好处是冲击力没那么强，高兴的压力会相对小一些。 乳白色的丝线很亮，一圈一圈的绕在平张纸上，密实的线圈仿佛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使命一般，当其上第一圈丝线的亮度达到极致之时，原本纤细的长线突然开始向内发力。 来自内部火焰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屏障的能量，此时外部突然向内施加压力，内外夹攻的情况下，失去了能量补充的屏障越来越薄，逐渐开始出现不支的情况。 屏障的破碎只是时间问题，罗振宇的耐心极好，一边对最上层的屏障施加压力，一边引导这能量丝线一圈一圈的向下缠去。 可以预见的是，越到后来，意志火焰对高兴的冲击力将越大，但相对的，高兴如果能够成功融合前部分的意志火焰，不管是肉身强度还是能量强度都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提升。 这是完成的天选意志之力，与之前高兴拥有的残缺力量不可同日而语。 而就在罗振宇逐渐压迫屏障的时候，高兴脑中的经轮突然间发出了从不曾听到过的钟鸣声。 “咚......” 这......高兴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这不是大庙那个大钟的生意么？ 就在高兴疑惑的同时，青年言灵的面目再次浮现，而这次，对方的身形明显凝实了许多，如果不是出现在高兴的脑袋里，高兴甚至觉得对方是真的分身降临了。 “你还是来了。”言灵乍一见面便开口说道，脸上满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是我的，逃不掉。”高兴面色平静。 “感觉你还是有点不甘心。”言灵敏锐的捕捉到了高兴的情绪。 “我是个俗人，我不想死。”高兴轻描淡写般的继续说着。 言灵笑意减轻了些，接下来的话显得颇为正式，“地藏菩萨之力，天选意志之一，一旦完整继承，可保三十年内战力无限。但......三十年是一个周期，到了期限你的生命力将被意志力量作为养分强行吸走，意志自动分散，等待下一位继承人。” 这些东西高兴听到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次从言灵嘴里说出来，心里最后那份侥幸彻底消失，高兴仿佛认命般的问道。 “上一代继承人就是这么死的么？” 言灵罕见的摇了摇头。 “言灵没有记忆，只有在当代继承人成功激活意志力量后，我才会诞生，当你死后，我也会跟着沉睡。” “那老和尚呢？”高兴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萧平旌的死始终是个谜团，之前没工夫和老爸他们询问，言灵的反应不在高兴计算之内，看来想弄清楚，还得从其他人身上下手。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只是不同的体现方式罢了。”言灵解释道。 高兴点点头，青年言灵话多、主动、热情，老年言灵沉默、被动、冷漠，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呢？ 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如今高兴需要集中心神来融合意志火焰，那是另一半的意志力量，经轮的第六轮和第七轮至今没有点亮，可能便要依靠这火焰来寻找契机了。 “我准备好了。” 高兴猜到言灵出现，就是为了最后和他确定心意，天选意志力量不同于其他，这是拥有自主灵智的神奇力量，而彻底融合意志力量之后，言灵还会不会出现，高兴就不知道了。 但此时在得到高兴肯定答复之后，青年言灵便消失不见，高兴再想提问显然来不及了，紧接着，高兴便感受到来自空中的一股火热。 高兴刚开始接触意志力量时，它是温和的，不带任何攻击性，那时候的高兴也还没有能量属性上的认知。 当这股火焰彻底将高兴包裹其中时，一直安静盘坐的高兴突然向四周爆发出一股热浪。 这热浪有些灼人的意思，三兄弟适时睁眼观察，待发现高兴没有任何不适的表情之后，便再次闭目等待。 来了！ 三人的神经迅速绷紧，三股不同的能量感知一层一层将这块不大的区域完全覆盖住，高兴身上的热力诞生的很突然，但自其诞生之后，热量逐步上涨，但始终控制在众人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一点看高兴平静的表情便能得知。 这得益与高荣恩和罗振宇思索出来的对策，如果盲目释放意志火焰，其上汹涌狂暴的能量可能瞬间就会把高兴湮没，直至焚烧殆尽。 此时的高兴脑中嗡鸣不断，这是经轮在对意志火焰同源的能量产生感应，钟鸣声同时不断回响，每响一次都会持续很长时间，阵阵钟鸣始终护持着高兴的灵识，经轮第一次在高兴脑中移动，逐渐形成了灵识在上，经轮在下的奇特布局。 嗡...... 经轮仿佛突然被注入了大量的能量，仓皇启动的经轮仿佛对突如其来的狂暴能量有些不适应，纷纷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动，但高兴并未担心，这种情况在经轮依次开启时便出现过，只是正常的变化。 转速逐渐加快，但本应自经轮内流淌出来的经文能量并没有出现，一股莫名的吸力突然出现，硬生生推着经轮向相反的方向转动！ 575 融合三 此时的高兴仿佛成为了旁观者，再次失去了对经轮的控制力。 被反向推动的经轮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断发出脆响，高兴眉头稍稍一皱，始终站在场边注意高兴变化的罗晓月瞬间紧张起来，高荣恩嘴角轻动，不知说了什么，罗晓月的神情才逐渐放松下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自高兴打定主意融合意志力量开始，高荣恩便意识到这一点。 天选意志力量的强大，不但表现在对敌上，当年萧平旌继承意志力量时自己便全程在一旁守护，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就算没有切身体会过，也能够感受意志力量的狂暴。 这是人族本不可能掌握的力量，强行继承之下，必然要承受来自力量的反噬。高兴身周的热量越来越高，十几息时间内已经提升到了令人咂舌的程度。 魏无极最先睁眼，人族肉身与被魔能凝练过的谢一和身为龙族的唤海相比，始终差了一截，高荣恩适时示意魏无极后退。 魏无极身后长剑突然出窍，主动在主人面前来回盘旋，剑身之上不断爆发出灵力波动，身形向后稍微退了退，直到那股炙灼感不那么强烈之后，魏无极再次盘膝坐下。 场外的年轻古罗刹族族人，已经相继有人离开现场，意志火焰的能量爆发无差别覆盖，修为稍弱的年轻人根本扛不住这种能量威压，纷纷退到远处伸着脖子往中间查看。 罗振宇和罗振坤两兄弟始终没动，罗振宇负责释放意志火焰，罗振坤则时刻盯着广场附近的人群，这是高兴最关键的时刻，不容许出现一丝偏差。 来自高兴脑中经轮的那股吸力对意志火焰产生了作用，已经处于刺眼状态的丝线没有任何迟疑的继续向屏障施压。 “咔！” 随着屏障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碎响，开始有一丝丝的意志火焰终于寻到缺口，向着外界飘散而去。 早就等待着的吸力直接将同源的能量尽数吃下，自此高兴与罗振宇之间建立了一道特殊的能量通路。 一吸一放，当意志火焰的能量被吸到经轮之中时，反转的经轮始终欠缺的一丝力量突然被补齐，长时间处于停滞状态的经轮突然间再次转动，只不过这一次，经轮转动的方向是相反的！ 嗡...... 高兴脑子里现在很乱，钟鸣嗡鸣不断交织出现，耳朵里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的高兴紧咬着牙睁开眼，经轮的重新恢复给了高兴很大的动力，但之后曾尝试过多次的高兴同样知道，想要重新点亮经轮，需要巨大体量的经文能量。 如果循序渐进的蕴养，依靠时间的积累来完成点亮，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即便能够将前六轮再次点亮，高兴顶多可以恢复到之前的巅峰状态。 面对当前的魔尊，之前的功力层级显然不够用，而现在对高兴来说，最重要的资源，便是时间。 魔族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起进攻，高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修为回去抵抗，他没时间去蕴养经轮，而想要修行迅速提升，融合意志力量是最快最省力的方式。 经轮方向转动的阻力还是很大，这种转动仿佛违背了某种法则，但意志火焰的能量明显显得狂暴的多，刚刚融入经轮之后便推着经轮反向转动了很小的幅度。 经轮翻转，吸力便增加，意志火焰之外的屏障不断被打破，释放而出的意志火焰被不断增长的吸力带回经轮。 这是一个看似完美的闭合回路。 经轮的反向转动速度不断加快，高兴脸上还是爬上不正常的潮红，意志火焰的温度还在上涨，但周围这些人却没有更好的办法。 经轮的转动根本不需要高兴去关注，逐渐升高的火焰温度让高兴再次有了身居海水中被怪鱼撕咬的疼痛感。 这种痛感是逐渐增加的，而就在意志火焰的灼烧之中，一丝丝的黑色雾气自高兴全身向外散发。 “竟然还有残留的魔能......” 罗晓锋与高荣恩传音询问，但二人都不知道这种情况。 直到此时，始终趴在自己巢穴内的神兽大脑袋才抬起来晃了晃。 铜铃般的眼睛朝着高兴所在的方向望了望，神兽仿佛纠结了一阵之后又缓缓趴了下去。 自己去也没用，这个过程，只能靠你自己，别人......帮不上忙啊！ 意志火焰对高兴的灼烧始终在进行中，起初只是热，但随着须、眉、头发都开始发出糊味时，高兴才意识到，肉身可能还要经历一次能量的锤炼。 自己这个命......是真的苦！ 普通人可能几辈子都受不完得罪自己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已经受了不知道几次了。 刚刚蕴养了几天的肉身再次被放在火上烤，而这火焰的能量精华似乎会随着火焰的翻腾逐渐侵入高兴肉身。 炙灼感逐渐变得滚烫，仿佛无数根针不断在高兴肉里来回穿梭，那种感觉，是形容不出来的酸爽。 高兴终于体会到了经轮反转带来的第一个坏处，意志之火炼体。 经轮反转，吸力增强，意志火焰的能量不断被吸过来，这个过程如果不停下，高兴将长时间处于被架在火上烤的状态。 这时间的长短直接取决于自己，高兴恨不得一狠心直接催动经轮进入最快度的转动，但此时自己根本影响不到经轮，只能默默承受来自意志火焰的炙烤。 刚刚恢复正常的肉身迅速的再次枯萎下去，又过了一段时间，高兴明显可以感受到来自内腹被火焰炙烤的疼痛感，直到他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糊味，高兴苦笑了一声，自己这是......变成烤串了？ 外在气息的萎靡迅速引起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古罗刹族族人纷纷交头接耳的谈论，高兴的数次到来每一次都会给众人带来不一样的话题，而这一次这个话题少年似乎遇到了些麻烦。 罗振宇始终闭目控制着意志火焰屏障的释放，这个过程同样不能被打扰，身旁的罗振坤第一次眯起了眼，高兴的肉身变化很明显，而这种变化显然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所有人都陷入了莫名的紧张之中，只有高荣恩还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妻子的焦急情绪始终没有消散，罗晓锋同样面露严肃的盯着高兴，高荣恩清楚的知道，这时候不能乱。 融合意志力量，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没人知道期间会发生什么，但看高兴脸上的神色，明显正在承受某种痛苦。 自己想救他，但这时候，高荣恩不能动，如果贸贸然打断了融合意志力量的进程，高兴会失败先不说，会不会对高兴产生别的影响，这是高荣恩目前最担心的问题。 “再等等看。” 又过了几息时间之后，高荣恩终于选择向着所有人传音过去，努力将众人紧张的情绪控制住。 此时的高兴疼的想大叫，但他似乎失去了叫出声的力量，来自肉身上的疼痛已经到了难忍的地步，而与此同时，经轮反转的速度也已经到达了某个临界点。 嗡...... 就在高兴挣扎于疼痛和忍耐之间时，一直处于暗淡状态的第一轮突然间从高速旋转中停下！ 能量波动突然间紊乱起来，经轮反转的力量再次被那股阻止的力道生生拦住。 第一轮被点亮！ 高兴被第一轮上刺眼的光芒闪了一下眼，而随着第一轮的停转，那股始终处于上升状态的火焰炙灼感出现了刹那间的停滞。 高兴只来得及喘息了一口气的时间，第一轮竟开始缓缓正转。 正转......反转......怎么这么乱！ 高兴一边忍着疼一边疯狂吐槽。 576 融合四 当初选择切割意志力量的高荣恩并不知道，意志力量其实是一种相当矛盾的存在。 他同样不知道的是，意志力量其中本身便包含着两股相反的力道。 这种力道在完整状态下并不会表现出现，但意外被分割成功之后，这种相反力道则异常明显。 高兴自身的经轮在被生生震散之后便消失无踪，实际上并不是意志力量被击散，只是承载这种力量的载体承受不住能量冲击选择了隐藏自己。 在天梯上，那股莫名的同源能量再次激活意志力量，如果将高兴自身的意志力量称为正的话，那么一直被封存在遗忘之地的意志火焰，则是负。 融合意志力量，便是正负两股极致力量的碰撞与融合的过程，这其中，要依靠经轮来达到最终的平衡。 如果高兴此时的经轮处于巅峰状态，也就是顶着无六轮被点亮状态的经轮选择融合，那么意志火焰的负向力量则会被激活的更凶猛，高兴则需要承受更加猛烈的火焰炙烤。 这是继承意志力量必不可少的一个过程，好在罗振宇适时控制了意志火焰释放的速度，高兴虽然痛苦，但肉身在经历极致炙烤之后，必然会再次焕发生机。 这是意志力量的本源属性所决定的，它代表生，同时代表死。 生是对继承者而言，而死......则是敌人。 由此可见，之前崔鸣湖等人一直拦着高兴融合意志力量，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结果是好的。 如今高兴经轮暗淡，自身经文能量并不十分强大，正负能量相吸，再加上罗振宇的刻意控制，可以说如今高兴承受的痛苦已经是可控范围之内最小的代价了。这些因素如果缺失一个，高兴需要承受的痛苦就要成倍上涨。 正向的能量虚弱，需要吸收负向能量来增强自己，这本身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过程，但意志力量本身的特殊属性，再加上经轮这个载体的存在，则出现了这一丝可能。 第一轮被顺利点亮，证明了这种可行性，而经轮自行进行的能量试验根本不需要高兴参与，而且此时的他能够忍住疼痛没晕过去，已经很不易了。 吸收负向能量增强自身，第一轮被成功点亮，而恢复些许力量的正向能量则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 正向能量变强，吸力变强，负向能量被大量抽取，未点亮的经轮会继续反转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正转的第一轮会对反转的经轮产生一定的阻碍，但好在正转的经轮毕竟还少，这股阻碍力并不算强。 按照这个过程推导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正向彻底吸收负向，完成能量融合，所有经轮被点亮，完成从反转到正转的转变过程。 但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正转经轮数量的不断增多，后续经轮反转的压力将越来越大，那么越靠后的经轮完成点亮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这其中，则只能依靠负向能量的狂爆属性来完成了。 长期处于意志火焰的灼烧之中，高兴肉身的破败之相再次露出，开始恢复正转的第一轮缓慢输出经文能量，但这微末的能量与意志火焰的消耗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第七轮到底是什么......高兴纷乱的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问题。 直到高兴经轮被震散之前，他已经成功点亮了六道经轮，而最后一道，也是最大的一道经轮却始终没有任何头绪，也许......可以借着融合意志力量将经轮点亮？ 嗡...... 经文正转的声音比反转要显得平和一些，但此时高兴听到这个动静，仿佛比仙音还要让人舒畅。 来自意志火焰的灼烧再次弱了些，高兴终于可以顺畅的思考一个完整的问题。 第二轮恢复正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众人可以看到的是，高兴肉身的枯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这是好兆头，至少目前的伤势还不算太重，即便高兴最后失败，大不了再扔进遗忘之海里去，神兽与鱼皇是老对头的，已经借了几天了，相信再借几天，对方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正午时分，一直安静的没发出任何声音的高兴，突然间全身一震，大量碎屑随着身体的震动被抖落到地上，而一道金黄色的经轮虚影突然自高兴头顶飞出，于高空之中缓缓旋转。 第一轮体积最小，在人前显露实体时，撑死了直径还不到两米，经轮冲出去的很高，自下方看去，除了和高兴身上相似的金黄色光晕之外，并看不出去太多奇特之处。 经轮虚影保持着和高兴脑中实体相同的转动速度，似乎正在等待后续经轮的降临。 意志力量融合的过程比想象中要安静的多，一切能量转换与倾轧完全发生在高兴脑中，除了不算散出去的热量，场边上的古罗刹族人有一部分失去了最初的兴趣，开始散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第二轮再次出现，而它的出现则在高兴所处的平面上突然间向外极具扩张！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高荣恩等人迅速警惕，但经轮并没有伤到任何人，在快到广场边缘时便恢复了原本的大小，而后向着第一轮所在的高度迅速冲去。 哐！ 两道经轮虚影在空中相碰，第二轮严丝合缝的将第一轮完美包含其内，两轮相碰发出了犹如金属实体相撞的清脆响声。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上方，第二轮的出现预示着意志力量融合正在顺利进行，而两道经轮的虚影也显得更加凝实了一些。 紧接着便是第三轮和第四轮，当太阳堪堪落下时，高兴身旁再次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经轮虚影。 除了高兴自己，遗忘之地范围内，没人知道经轮的存在，而每一次有圆形的虚影自高兴身周逐渐诞生，都会引起身旁人的注意。 第二轮体积极具膨胀时，不曾对三兄弟造成任何实质伤害，时刻严阵以待的三人大概猜到，这便是高兴修行的根本所在。 颜色、能量属性以及能量波动都十分熟悉，在看到第三轮再次飞临天空与前两轮汇合时，三人看向高兴的神情都显得十分亢奋。 这是个好兆头，代表高兴的能量融合目前为止还很顺利，相比之下，肉身的枯萎已经不算什么，只要是可以恢复的伤势，那都不叫事。 第五轮是太阳轮，除了自身足够体量经文能量的支撑，还需要吸收曜日精华来完成经轮的凝结。 而随着夜色的降临，高兴的经轮具现彻底卡在了第五轮上。 高兴仍旧保持着闭目状态，周围的人想要靠近而又不敢，罗振宇能够明显感觉到，高兴对于意志火焰的吸力好像在下降。 搞不清其中状态的同时，罗振宇第一次睁开了眼。 在场的都是修行者，体力上的优势让他们即便站上个几天几夜也不会觉得累，但精神始终处于高度集中状态下，任你修为再高，也有个承受的极限。 罗振坤有意想让谢一三兄弟退出去休息，但在连续招呼了几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罗振坤便放弃了这种想法，而就在众人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些的同时。 高兴原本有些虚幻的第五轮虚影之外再次诞生了一道新的经轮。 月晕轮！ 感受到月晕精华力量的月晕轮自动浮现，原本排在太阳轮之后具现的第六轮居然提前出现。 场间众人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之前都是依次出现，为什么这一次会突然出现两道？ 空中已经完成融合的前四轮匀速缓慢旋转，看上去像是个中空的大圆盘，第六轮在月晕精华出现的时候不断产生地城的嗡鸣，而前四轮似乎也在对第五轮进行召唤。 577 融合五 当月晕轮的具现程度达到融合标准时，高兴的经轮嵌套彻底被卡死了。 如果高兴有融合意志力量的经验，他就会选择一个更加合适的时机来完成。比如清晨或者晚上，反正不会是中午。 太阳轮的具现不只依靠经文能量，还需要吸收曜日精华，而后者的需求量貌似比经文能量的需求量还要高。 高荣恩与罗振宇毕竟不是意志传人，再见多识广也想不到经轮的具现还需要吸收日月精华。尴尬就尴尬在高兴选择的时间上。 月晕轮感受到月晕精华的牵引，自行进行具现，但当第六轮完成具现时却被能量不足的第五轮生生卡住。 经轮的嗡鸣声基本没停过，离高兴最近的三兄弟好像意识到高兴的融合进程再次出了问题，但问题出在哪，谁也不知道。 高兴的脑袋有些胀，一方面是第五轮卡住了第六轮，两股力量在相互牵扯，而另一方面，自从第一轮感受到能量牵引，自动具现并飞临上空之后，高兴便感觉到自身也同样被召唤。 已经完成嵌套的前四轮中间那个空当部位，好像就是留给自己的。 还缺点什么...... 高兴默默思考了很久，最终才确定，问题应该就是出在能量明显不足的第五轮上。 经轮具现受到限制，已经形成循环的融合进程出现了短暂的平缓过程，在其中始终承担能量输出方的罗振宇和高兴同样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制造能量屏障虽然费时费力，但那时一劳永逸的事情，如今要亲手让它破掉，如果直接打破，罗振宇有一万种省时省力的方法可以做到，但难就难在要控制意志火焰的能量输出速度上。 起初压力只来自于意志火焰本身，但随着高兴本身对意志力量的吸力不断变强，罗振宇逐渐变成了高兴与意志火焰之间夹在中间的尴尬存在。 既要控制火焰的能量输出速度不能过快，又要分出精神来抵御高兴对火焰能量的吸力，这一进一出，耗费的能量和精神并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要不是罗振宇修为高深，也许高兴的融合进程还没完成，他就提前倒下了。 原本需要争分夺秒般珍惜的时间如今好像成了最没用的东西，高兴心底产生了一股本不该出现的烦躁，肉身上的火焰炙灼感虽然有所减轻，但仍处于火辣辣的疼痛之中，如果不是提前已经经受过魔能炼体的痛苦，这种如钝锯割肉般的非人体验可以把高兴生生逼疯。 快点......快点......快点...... 高兴心底不断催促，但时间并不会因为他的意愿而走快一秒。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重新降临在广场之上，众人被寒露侵袭了一夜的身体上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遗忘之地无四季，但昼夜之间的温差还是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守在四周的众人纷纷感受到了疲惫，盘膝坐于场中的高兴只是眼皮动了动便又没了动静。 晨曦洒向广场的瞬间，仿佛开启了能量切换的钥匙，原本不断重复胀大而又缩小的第六轮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但紧接着，大地之上突然传来一股轻微的震动。 震感不强，但十分清晰。罗振坤稍加感知便知道，这股震动的力量来源，源自于高兴。 一直处于半虚幻状态的第五轮突然间大亮，如镀上一层金色光辉的第五轮开始膨胀，而这一道经轮的具现与前四轮不太一样。 太阳自东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而第五轮的具现速度正在明显加快。经轮的嗡鸣声一度将其他声响完全盖过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太阳轮的具现也许还需要一段时间，但在高荣恩突然绷紧的注视力下，高兴的肉身离地而起。 第五轮的直径已经扩张到了十米开外，而始终处于这个大圆核心部位的高兴竟然随着第五轮还在不断增强的嗡鸣声逐渐飞起。 这一次，经轮的上升速度很慢，仿佛承受了很大的重量一般，但饶是慢的像蜗牛一样，高兴仍然保持着匀速上升的状态。 一直守在高兴身边的三兄弟登时飞身而起，眼见高兴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便知道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意志力量融合的必经过程。 晨光仿佛唤醒了前四轮，一圈一圈的经文能量波动不断向四周扩散出去，能量波动仿佛被湮灭在空气之中，除了与地面的颤动保持着某种频率上的共鸣之外，并没有太多异常的表现。 三兄弟与第五轮保持着相同的上升速度，黑红色的巨刃提在谢一手上，保持上升身姿的同时目光在脚下越来越小的人群之中来回扫视。 这是高荣恩提前交代过的事情，他们三个来此的目的，更多的是防人。 高兴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在上升，前四轮的召唤之力很明显，而第五轮的速度仿佛被自己限制住了，又或者是，自己太重了？ 不对...... 第五轮的问题，应该还是出在能量不足上，而太阳升起时，感受到曜日精华召唤的第五轮则自动做出了反应。 那么自己随着经轮上升，就是意志融合的毕竟过程。高兴想到了当初继承第四轮时经轮的奇特反应，他突然有了奇怪的想法。 原本一直以为，经轮是各自单独的存在，但这种想法好像不太对。 仿佛为了迎合高兴的想法一般，第五轮缓缓上升到前四轮的高度，当第五轮的内沿与第四轮的外沿严丝合缝的聚合在一起时，地面上的震颤突然间消失了。 大地仿佛失去了某种能量波动，已经习惯了这种轻微震动的众人竟然产生了某种不适之感。 意志力量第一次在遗忘之地凸现！大地不在震颤，而接下来，震颤的是天空。 五道经轮不出意外的形成了更大的轮盘，而一直保持着水平放置的轮盘竟然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以高兴为圆心，以水平线为轴，巨大的轮盘自主转动起来，而随着每一圈转动的完成，都会有一道明显的能量波动向四周散去。 轮盘的转动十分缓慢，似乎正在积蓄能量，而随着轮盘每完成一次完整的转动，都会有一道剧烈的能量波动突然间向四周散去。 嗡...... 此时的经轮嗡鸣声震天彻地！ “意志力量的存在影响到空间的平衡了......” 罗振坤皱着眉头小声念叨着，而广场上还留在地面上的众人都与他有着相同的感受。 没有开启意志力量融合时，遗忘之地内充斥着的法则之力拥有绝对的主导权，神兽选择将高兴扔进遗忘之海，则是为了降低这种无处不在的能量威压对高兴产生的影响。 但此时的意志力量显然没有了当日的虚弱感，轮盘的转动速度略有提升，但在提升到某种暗合规律的速度后便开始保持匀速，但意志力量的波动却在不断变强。 好似正在和此地的法则之力示威！ 这是能量与能量之间的奇特感应，已经超出了人力可以控制的范畴，罗振坤的眉头越皱越紧，在这方独立空间生活了数十年的他，已经感受到了平衡即将被打破的威胁。 太阳缓缓升起，提供的曜日精华能量正在协助第五轮完成最后的凝实，而具现成功之后，前五轮嵌套完成，轮盘的意志力量将会达到一个顶峰状态，那个时候，便是意志力量与法则之力一决高下的时刻。 帮助高兴完成意志融合，这是罗振宇这一派义不容辞的责任，但如果影响到了整个空间的稳定，就有些违背初衷了。 至少现在，还不能任由遗忘之地彻底崩塌。 578 融合六 连罗振宇都没有想到，意志力量的强度竟然能和法则之力比肩。 对酆都那位缺少认知，对意志力量缺少基本的概念，这让他在做出安排时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偏差。 遗忘之地内的法则之力，在数十年时间之后飞速消耗，而补充不足的能量已经处于稀薄状态。 这种稀薄相对于整个空间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至少维持空间的稳定还是没问题的，但如今，五轮嵌套的经轮之上，蕴含的意志力量已经引起了法则之力的共鸣。 这代表着，意志力量的层级至少与法则之力相同，甚至......更高。 强烈的危机感突然降临，已经一天一夜始终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的罗振宇难免出现了疲态。 岳父的表情落在高荣恩眼中，此时高兴的意志融合仍在进行，还需要多长时间，谁也说不好，尽管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准备，但突然起来的能量变化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曾经以为，将意志之火暂存在遗忘之地，可以免除绝大部分的麻烦，但如今看来，这是高兴必须经历的，也是所有人必须经历的劫难。 至少......这方天地内的人群很少，保护起来，应该比在人间界要简单一些。 高荣恩并没有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就算凑过去也没法帮上罗振宇的忙。 意志融合的进程一旦开启，在彻底完成之前不容许任何打断，而此时高荣恩能做的，便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空间出现异变时及时作出反应。 悬浮在空中的三兄弟在轮盘开启自转时便迅速散开，那股强烈的能量波动不是三人目前可以承受的，但饶是躲开了足够的距离，多多少少还是被意志力量的剧烈波动影响到。 揉了揉被震的嗡嗡响的耳朵，谢一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这种微妙的感受来自于自身能量的特殊属性，魔能与意志力量，始终处于对立面，所以谢一躲的最远。 一刀一剑一枪，三兄弟分出三个方向，三把兵器始终组成高兴身周的第一道防线。 阳光的热量不断提升，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轮盘的边沿上，随着不断转动被镀上一层刺眼的金色光泽，这光泽仍在逐渐加深，仿佛还在吸取能量。 实际上，意志力量的融合，是一个吸取和释放能量的过程，高兴通过意志火焰将经轮彻底点亮，而原本独立存在的七道经轮现在看来，势必会自行组成一个新的轮盘，轮盘的嵌套还在继续，而开始自转则证明这经轮新的能量循环已经在自主进行中，高兴肉身之上开始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但与轮盘的光泽相比，还是暗淡了不少。 大轮盘的转动缓慢而有力，而意志力量的波动还在逐步提升，神兽早已振翅飞临空中，遗忘之海的海面上，庞大的黑影再次出现，但碍于某种原因，并没有露出真容。 “你当时可没说，这小子会影响到空间的稳定。” 鱼皇的声音在神兽耳边响起，然而神兽此刻正死盯着空中不断旋转的大轮盘，根本没功夫搭理对方。 那轮盘上，不断向外散发的能量威压越来越强，这是神兽没有遇见到的情况，而这股能量，竟然引起了神兽体内能量的共鸣。 “嘿嘿，嘿嘿嘿。”神兽突然发出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傻，鱼皇有些恼怒，传音的动静再次提升了两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么？” 神兽在空中隔着老远盯着大轮盘看了好一会，随即落在海边的悬崖上，那处好似和鱼皇脸对脸的位置。 这里居高临下，让神兽有种心理上的快感。 “你想出去，非要整这么一出？” 鱼皇迅速冷静下来，虽然笑声有些傻乎乎的，但它清楚的知道，神兽不是傻子，相反的，它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聪明。 “要是我跟你说，事先我也不知道，你信么？” 鱼皇冷哼一声，算是回应了神兽，神兽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大脑袋不断左摇右晃，鱼皇分明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十足的兴奋感。 “意志力量，真的可以成事？” 鱼皇的质疑很明显。 “你是在怀疑酆都那位？”神兽给了崖下一个轻蔑的眼神，不管对方看没看见，都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怎么死？清蒸还是红烧？” 鱼皇的身形迅速隐去，它是被大轮盘的能量波动吸引出来的，与这方天地拥有特殊联系通道的鱼皇，同样感受到了空间震颤时那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与神兽不同，它是诞生在遗忘之地的生灵，而在这方天地之中，它的存在似乎已经触碰到了某处天花板。 神兽始终是外来者，它最后会出去，鱼皇早就有预感，但神兽不知道的是，鱼皇......有着相同的想法。 神兽最后向着平静的海面看了一眼，意志力量的波动已经对这方天地产生了相当的影响，海面上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 一兽一鱼斗了数十年了，两者之间亦敌亦友，突然感知到某种契机的神兽身上爆发出了明显的喜悦，而这种喜悦之下，竟生出了对对方的不舍？ 神兽迅速驱散了这种念头，可能在人间界逛荡的时间有些长，竟然产生了人类的情感。 正午时分如约而至，而就在那个特定的时刻，庞大的轮盘之上突然之间爆发出迄今为止最强烈的能量波动，这一次波动，仿佛预示着第五轮的彻底具现。 大轮盘的转动甚至都受到了一丝影响，而随着第五轮完成具现，第六轮的虚影瞬间出现在轮盘最外围，这道虚影比之前所有的经轮诞生时都要凝实的多。 昨天一整夜，月晕轮已经吸饱了月晕精华，但碍于经轮之间具现的固定顺序，月晕轮始终被卡在那里，而当太阳轮的影响彻底消失，月晕轮的出现只是时间问题。 轮盘的转动再次恢复正常，而此时月晕轮的出现并不需要更多的月晕精华，失去了对特定时间的限制之后，轮盘自身的光泽先是一暗，似乎大量的意志力量都被用来具现月晕轮，轮盘上的能量波动迅速减小。 地面上的众人压力骤减，那股骇人的空间震颤终于消失，这代表着足以对法则之力产生威胁的能量暂时消散，但谁也不敢保证，意志力量会不会再次爆发。 当第六轮彻底完成具现之时，罗晓月与罗晓锋兄妹不动声色的靠近父亲，罗振宇身上的压力突然间变的小了很多，一直绷着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罗振坤突然出了一口长气，自今晨开始，不断出现的异变再次被无形化解，而大哥那边的压力也明显减小，这是个好兆头。 高兴的意志力量融合已经进入了尾声。 但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让高兴顺利的完成融合，始终藏身于人群中的几个老人隔着数十米迅速对了下颜色，而他们身旁的几个中年人则纷纷开始向后隐去。 地面上的议论声始终没有消失，高荣恩走到罗振坤身旁，两人脑袋靠在一起，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对方便主动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而此时的高兴刚刚经历了极热与极寒之间的急速转换。 高兴的表情已经超出了绝倒数人的视野范围，而太阳轮与月晕轮的具现并不像众人看到的那般轻松。 只有高兴自己知道，当那轮巨大无比的太阳和更加庞大的月晕同时出现在身上时，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579 融合七 日月精华是第五和第六轮具现的最重要因素。 高兴决定继承意志力量的时间，巧妙的错过了太阳轮需要曜日精华的最佳时刻，原本这不是什么问题，但在最求时间成本的大前提下，这无疑给所有人都增加了负担。 而最大的负担，出现在高兴身上。 月晕轮的提前具现对高兴的肉身产生了巨大的负荷，经轮嵌套是依次进行的，而推进嵌套的力量一部分来自意志火焰，另一部分则来自经轮之上的互相牵引。 这股牵引力需要遵循固有的顺序，提前吸收月晕精华具现而出的月晕轮没能顺利嵌套，这对高兴的肉身产生了剧烈的挤压感。 到现在高兴都没能从那种极致的冰寒之中缓过劲来，此时的肉身已经枯萎了大半，承受力与之前无法相比，但饶是如此，高兴仍旧咬牙挺着，这也是为什么当太阳重新升起，太阳轮感受到曜日精华的召唤之后上升的如此吃力的原因。 还好，依靠强大的意志力，高兴勉强将错乱的经轮顺序顺利扳正，但接下来，高兴再次面临着同时承受曜日精华与月晕精华的尴尬处境。 热！ 极致的火热！ 这种热感，比意志火焰的炙灼还要让人难受。 然后便是冷！ 极致的冰冷！ 这种冷感，甚至要将高兴的灵魂都冻成冰雕。 在第五轮具现的过程中，巨大的月轮幻影始终存在，只是在曜日精华越来越强盛的当口上，月晕精华被压制的有些狠。 但这种压制丝毫不影响它对高兴的折磨，极热与极寒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那么他会是什么感觉？ 生不如死！ 如果可以，高兴宁愿将灵魂割成两半，也比同时被两把锯子交替割肉来的痛快！ 上一秒冻成永恒，下一秒化为虚无，高兴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这种极为反常的现象足足持续了一天！ 大轮盘的光泽在瞬间的暗淡之后逐渐恢复，光芒渐盛，黑下来的空中仿佛挂上了一轮不是那么明亮的太阳。 高兴的灵魂仿佛被割成了无数碎片，锯齿般的边界上犬牙交错，如果可以选择，如果能动，高兴恨不得给自己一掌然后顺利的晕过去。 我很怕死，但现在比死还要难受一万倍！ 罗振宇的压力不断减轻，至今他已经可以将大部分的精力释放出来，手中控制着的意志火焰已经比之前小了不少，相信在过一段时间，这方本不该在三界出现的火焰将彻底消失在自己手里。 抬头看向天空，被不断转动的大轮盘包裹在其中的高兴已经看不到面目，轮盘的光芒越来越盛，甚至就连地面都会罩上了一层不正常的金光色。 高荣恩与罗振坤始终站在一起，在白天，他分明感受到了几股盯着场间的目光，但自己与罗振坤反复寻找，都没有什么收获。 希望自己的担心只是多余的，那样对谁都好。 高兴继承意志力量，这是头等大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高兴吸引了过去，但高荣恩并没有放松警惕。 人族与古罗刹族的合作进程一直没有进展，而这次高兴主动继承意志力量，好似给封死了的方向上重新开出了一条新的路。 罗振宇的松口给了高荣恩极大的信心，但同样的，族内反对的声音肯定不可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走到一起。 那么矛盾的核心点就很明显了，阻止高兴继承意志，哪怕只是造成困扰，都会对高荣恩和罗振宇之间看似缓和了的关系再次造成影响。 有些人便是这样，成事不足，但要说捣乱，多多少少都有两把刷子。 几道身影借着夜色悄然升空，大轮盘的能量波动彻底消失给他们提供了极大的便利，但这种便利是有代价的。 金黄色的光泽如月光一般洒向大地，突然升起来的身影明显是冲着高兴来的，不管再怎样隐藏气息，在快要接近高兴百米范围内时，还是被始终守在高兴身旁的三兄弟发现。 “有人来了。” 唤海闭着眼轻声说道，而守在另外一个方向的谢一突然横刀一扫，双手握刀柄的姿势给这一刀横扫赋予了极大的威势。 一抹红色刀光在天边浮现，与金黄色的光晕交相辉映。 谢一出手太快，升起的数道黑影至少有三人应声倒飞出去，一边吐血一边向着地面坠落。 失去气息掩盖能力的敌人下坠的身形变的很显眼，而对方下落的位置上，似乎早有人等在那里。刚刚落地的黑影还来不及反应便会人打晕带走。 “等的就是他们。” 谢一将承影交到右手，左手抹了抹嘴，大声说道。 地面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反应，仿佛空中什么都没发生，而自三道黑影被谢一一刀劈退之后，还没有现身的数道黑影迅速散去，压根连现身的勇气都没有。 “这么弱的么？” 魏无极拧眉肃立，他的方向上，能够明显感觉到至少五个人到来，但谢一率先出手之后，原本清晰无比的气息瞬间远去，一点不带迟疑的。 “小鱼小虾，高叔叔说了，抓背后的大鱼才是重点。” 谢一忍着狂吼的冲动，巨刃在空中再次一划，仿佛发泄着内心的怒气。 对方果不其然动手了，但这种程度的冲击，别说摸到高兴的边，就连三兄弟的防线都突破不了。 罗坤在站在地面上冷笑不止，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 高兴身边这三个年轻人，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一开始自己还质疑高荣恩的安排，但但从刚刚空中那道血色刀光来看，族中的年轻后没一个能在他手下走过三招！ 唉...... 罗振坤一声轻叹，引起了身旁罗振宇的注意。 此时的意志火焰已经彻底温和下来，已经可以彻底将注意力解放出来的罗振宇小声说道。 “总归要走这一步的，剔掉腐肉，才能继续前行。” “我明白。”罗振坤脑袋俯仰之间，再次对着空中的高兴以及身旁的三兄弟投去欣赏的神情。 这样的年轻俊秀，一个就够了，突然出现这么多个，难怪这些年来，人族并不甘心。 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甘心的！ 罗振坤单手握拳，在身前使劲的挥了挥，罗振宇看在眼里，轻笑不语。 排除异己，这个词不是什么好词，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这是罗振宇两兄弟早就达成的共识。 支援人族，这是罗振宇的决定，在罗振坤看来，也是古罗刹族必走的一步棋。 遗忘之地的问题早就被发现，只是被族内一些老人压着，他们在等，等上神的反应，但罗振宇兄弟清楚的知道，让古罗刹族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生自灭，便是上神最真实的想法。 认命的人，难救。罗振宇早就说过，但罗振坤心不如他狠，所以始终还对对方抱着希望，但今夜的这次试探，彻底将罗振坤心头最后的一丝怜悯拔掉。 直到现在，还有人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罗振坤突然间十分庆幸，幸亏罗晓月当年跟了高荣恩，幸亏古罗刹族始终掌握在大哥手中。 古罗刹族的宝，将押在高兴身上，这很冒险，但也是族群目前唯一的出路。 以这一代族人的付出，为整个族群某一个希望，任何试图阻碍与人族合作的人都将遭到无情清洗！ 这便是罗振宇两兄弟最真实的想法。 挖槽！ 高兴实在忍不住那种非人的折磨，开始依靠骂脏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仿佛脏话真的起到了作用，极热之感好像稍微消退了一些，而与之相对应的，庞大的月轮虚影好似感受到了对方的萎靡，作用在高兴身上的能量也在逐渐减弱。 580 融合八 月晕轮的震动时有时无，当曜日精华随着太阳的西沉而逐渐减弱时，月晕精华的能量也在随之减弱。 第六轮的具现过程很快，这得益于前一晚一整夜的能量积攒，当金黄色的光芒彻底将前六轮镀满时，高兴突然间发出了明显的闷哼。 三兄弟是唯一听到这声闷哼的人，这声音甚至压过了轮盘的嗡鸣声。 担心高兴的安危，但迫于能量威压，每一个人敢靠近高兴去查看具体的情况，一直处于缓慢平转中的轮盘突然间停住，整个轮盘似乎在和某种力量较劲。 地面上的罗振宇突然陷入惊慌之中，一直在他掌握下的意志之火，仅剩下不多的能量突然间爆发，已经被能量丝线勒出无数缝隙的隔绝屏障瞬间崩碎，意志之火的能量不受控的全部倾泻而出！ 嗡...... 轮盘上再次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力量，擦着夜色降临的边，空中的巨大轮盘与地面上的罗振宇之间形成了一道明显的金黄色能量柱。 轮盘仿佛得到了巨大的能量倾注，一直缓缓正转的经轮竟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着开始向反方向转去！ 刚刚获得喘息机会的高兴还没来得及放松，那种全身上下同时传来的撕扯力道再次袭来。 而这一次，撕扯力随着轮盘的反转逐渐增大，高兴有种肉身要被完全撕开的感觉！ 这股力量的狂暴远超高兴的预期，甚至比魔化时的肉身侵袭还要猛烈数倍，一直闭着的双眼仿佛经历了剧烈的挣扎，轮盘的反转在从高兴身上反向吸取力量。 随着轮盘开始反转，最外沿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这层金色与之前的光晕不同，仔细看去，这层金色是由无数经文能量的毫光组成，一直不曾展露的第七轮终于露出了面目。 原来......反转轮才是第七道经轮。 原本温和的经文能量突然开始变的极其狂暴，撕扯力无时无刻不在对高兴全身进攻，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吸到经轮中去。 这对高兴来说是从未经历过的情况，经轮是经文能量的载体，还从未听说过能量会将宿主反向吞噬。 不对...... 此时高兴正经历着莫大的痛苦，但他的脑子却史无前例的清醒。 上一代意志继承人的死，一直是个解不开的谜团，高兴不止一次和老丁头还有父亲问过，但他们都说不出具体的原因，高兴猛然间意识到，也许萧平旌的死并不是那么简单。 他并没有经历意志力量融合的过程，但此时的高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与意志力量完全不同属性的能量。 雨鸢曾说过，萧平旌原本是个性情十分随和的人，但从某个时间点开始，他的脾气秉性出现了十分巨大的改变，变的冷漠、暴戾，不爱言语。 也许就是现在这种能量，促成了萧平旌的变化。 可当初萧平旌继承的是完整的意志力量，那么七道经轮应该是完全点亮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反转轮蕴含的经文能量与其他经轮的能量属性上都不相同！ 但想通了这一点，不代表奇怪的能量拉扯力有所减轻。高兴周身刚刚缓和下来的伤势再次爆发，而且这一次比之前还要严重多。 本来便已有些枯萎的肉身开始出现大小不一的裂痕，这对于经历过被怪鱼分尸的高兴不算什么，唯一的区别，便是能量的流失。 从第一轮具现成功开始，不断具现出本体，完成嵌套的经轮便开始给高兴输送能量，经文能量变的更加精纯，而依靠着这种能量的补充，高兴肉身上的伤势正在逐渐恢复。 经文能量的修复效果体现在持久力上，再严重的伤，只要没有伤及根本，源源不断的经文能量便能将伤势完全恢复，不过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高兴这次所受的伤不可谓不重，而且伤势从内而外，又从外而内，经历了魔化失败、怪鱼分尸的高兴此时说是千疮百孔都不为过。 重新由经文能量凝聚出来的肉身没什么强度可言，所以在这股狂暴能量的突然袭击下，高兴再次陷入了肉身崩溃的困境中。 高兴想出声，但此时的他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三兄弟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注视着自己，但没一个人敢贸然上前。 谢一急的抓耳挠腮，高兴肉身刚刚出现变化便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但还是那个顾虑，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都不敢靠近。 经轮反转的速度逐渐加快，且在达到了某种特定速度的时候，增速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轮盘上的光晕逐渐暗淡下去，这证明那股恐怖的吸力不但在压榨高兴，大轮盘之上的能量也同样在被它吸食。 萧平旌应该是死于第七轮能量的突然爆发！ 这股能量仿佛有种不受制的感觉，如一匹脱缰野马在高兴残破的的肉身内左突右进，每一次突然涌起，都会将高兴肉身内刚刚沉淀下去的经文能量生生揪出一部分，瞬间便同化为自身的能量，继续向着下一个方向侵袭。 嗡...... 一声清脆的剑鸣声响起，久未得到召唤的天缺感受到主人正在被攻击，锋利的剑尖自具现出的那一刻便直直顶着高兴的脑门。 灵剑发出了一声迟疑般的低鸣，剑身不断旋转的情况下，始终没有做出刺进去的决定。 灵剑也在纳闷，为何这股陌生而又暴戾的能量波动竟然是从主人肉身内部散出出来？ 高兴不断狂呼，想要引起青年言灵的注意，但对方好似彻底消失了一般，不管高兴怎么呼唤，都没有现身的意思。 骨膜摩擦的声响不断传来，拉扯与挤压让刚刚重新诞生的肉身再次濒临崩溃，而这次的崩溃来的更快。 此时，高兴体内的能量已经被第七轮吸了个干干净净，而那股恐怖的吸力还在继续，竟然逐渐向着高兴灵台探出。 那是维持高兴生命的源泉所在，如果灵台能量也被吸走，那么高兴将会变成一具人形干尸，这种后果无法承受，高兴反抗的意志很坚决。 唤海距离高兴的位置最近，一层一层冰蓝色的龙力在身前叠加，唤海稍一迟疑之后便打算盯着轮盘的庞大威压强行上前。 他必须知晓高兴现在的状态，如果一直看着对方这么下去而不做点什么，唤海可能会疯掉。 当龙力在唤海面前形成一道冰蓝色的圆盾时，魏无极的手却突然出现在唤海肩上。 唤海偏过头看向对方，魏无极面色十分严肃，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能去。” 魏无极同样纠结，但此时他明白，不能过去。 这明显是意志力量融合的必经过程，身为继承者的高兴都没有办法，外人上去也是白搭。而且还有种可能，贸然上前，很可能会遭到这股奇怪能量的攻击，一旦引起能量波动，很可能会对高兴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憨直如谢一，即便再担心，也没敢轻举妄动，魏无极按住唤海肩膀的手越来越重，唤海双拳紧握，全身都在颤抖。 高兴的肉身再次出现变化。 面色由青入黑，肉身急速枯萎，眨眼之间便比之前又瘦了一圈。 皮肤、肌理、面容、毛发都在肉眼可见的枯萎，唤海咬着牙想要伸手，但因过度激动而颤抖的手臂最终还是没有抬起。 三兄弟几乎在同一时间选择了闭上眼，他们不敢看此时的高兴。 肉身的萎缩并没有因为三兄弟闭眼而停止，高兴的腰腹部位彻底干瘪，最先露出乳白色的骨头。 581 融合九 腰腹部位的干瘪仿佛成了导火索，高兴肉身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消逝，腹部、胸口、锁骨、双肩、脖子、大臂、小臂直至手骨，大腿、小腿直至脚掌。 高兴的肉身自第七轮诞生的那一刻开始，连十息的时间都没停住便逐渐消散，最终当头部的血肉也完全消失时，还停留在圆盘中心处的高兴成了一具彻头彻尾的骷髅。 干枯的骨架仍保持着盘腿的坐姿，而第七轮在彻底吸收掉高兴几乎全部的能量之后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经轮的具现分别需要吸收不同的能量，前四轮是最早继承的，那个时候高兴并没有特别关注过每一道经轮之间的区别。 而当月晕轮比太阳轮更早具现出来时，高兴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第七轮从未出现过，之前高兴也进行过许多猜想，但苦于无人可以探讨，所以也仅限于自己胡猜。 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七轮的诞生，竟然需要宿主提供所有的能量，这让高兴很不解。 虽然已经成了一具骷髅，但高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保留在肉身之上，灵台的坚固程度有些出乎高兴的意料，原本以为会被彻底吸走的生命精华竟然只损失了一小部分。 高兴有些庆幸，第七轮的具现已经开始，不知道还需要多长时间，而这一次肉身的消逝比之前还要河底，怪鱼只是啃食了大部分的血肉，但反转轮的吞噬十分彻底，如果不是为了给继承者留下最后的肉身框架，这副骨骼可能也难幸免于难。 但刚刚觉得想明白了萧平旌遭遇的高兴再次陷入疑惑，如果说他的死是出于第七轮能量的突然爆发，那么自己为什么没死？ 父亲将意志力量切割成两部分，自己继承的那部分，到此之前都没出现过问题，那么如果能量本身有问题，就集中在了意志之火上。 高兴一直对这一部分的意志力量很好奇，但碍于无法接近，根本无从下手研究。 罗振宇给高兴提供的能量时，控制的尽量温和，这让高兴对意志之火能量的原来面目有了一定的误解。 如果直接释放，那么高兴经历的便不是此时的痛苦，而至少需要放大十倍。 狂暴能量的吸力有所减小，这得益于高兴血肉的完全消逝，可利用的能量已经微乎其微，但这并不代表着吸力完全消失。 高兴只感觉自己的生命力在缓慢流失，原本这种流失是正常的，人活着就是生命力缓慢消逝的过程，但此时的流失是在被第七轮吸走。 它的具现所需要的能量好像还不够！ 再这么吸下去，自己可能真得死了。 高兴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为什么魔化和继承意志都是这么的煎熬呢？ 那是不是......这两种进程从本质上有什么联系？ 其实......继承意志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魔化？被菩萨魔化？ 不对，菩萨不是魔，那菩萨......又是什么？ 至高无上的存在么？ 那么昊天呢？ 高兴突然出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高兴明白，这是自己怕死，更不想死在融合意志力量的最紧要关头。 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似乎触动了某个特殊的存在，青年言灵终于肯露面。 “倒转轮需要你本人引导来停止并重新恢复正转，如果你在瞎捉摸下去，你就真死了。” 言灵只是出现说了这么一句便再次消失，仿佛是自己打破了自己定下的某种规矩一般。 高兴先是一愣，随即便灵光乍现般想到，对啊！ 经轮是死的，它现在倒转，那么自己想办法把它正回来就行了。 而当高兴意识中出现阻止经轮倒转的念头时，倒转轮的运行仿佛被什么力量阻挡了一下，甚至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声响，倒转的速度逐渐延缓了下来。 咯噔...... 刺耳的响声在三兄弟耳边突然响起。 脑袋有些耷拉的谢一第一个有了反应，仿佛看到了曙光一般，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情。 而随着高兴心下一狠，决定作出一个大胆的尝试。 狂暴能量的吸力，源于倒转轮具现需要能量，意志力只能对轮盘的反转起到阻碍作用，想要让它彻底停下来，则需要不断给第七轮提供能量。 高兴也不知道倒转轮具现到底需要多少能量，但此刻的境遇已经没法让他在做过多的思考，放在面前的似乎只有一条路，他必须去尝试。 如果真的死了，那就是命该如此，如果侥幸成功，那就说明，自己经历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魔尊亲自取出的本命魔血，第一层魔化是由外而内的顺序，从肌肤开始，渗透入血肉，过程固然痛苦，但高兴却发现肉身强度在魔能的不断侵蚀中竟然真的在变强。 聪慧如高兴，甚至忍着巨大的疼痛，主动引导魔血的精华部分直接渗入骨骼，这股能量体量并不算大，但此时却成了高兴能利用的最后一股外力。 魔能并不属于高兴，即便曾经经历过魔化进程，即便曾经差点被魔化成功，但外力终究是外力，不可能像经文能量一般信手拈来。 尝试的念头刚起，高兴便被如何抽取这股能量难住了。 当时是由外而内，如今需要由内而外，如何把魔血精华逼出体外，成了高兴现在最大的问题。 生命精华正在缓慢流逝，每过一秒钟，对高兴来说损失都很大，但陷入难题之中的高兴只能耐心等待，等着自己聪明的脑子可以提供一个有效的办法。 魔化的过程......能不能反过来呢？ 当这个念头诞生时，高兴根本不加迟疑的立马尝试。 没时间留给他浪费了，拼了浪费生命精华，高兴主动引导一丝灵识向骨骼内部探去，这股化为无色能量的灵识乍一出现便引起了反转轮吸力的注意。 恐怖的吸力再次暴起，而这一次，高兴的骨骼纹丝不动，但一层萦绕着黑红色的淡淡雾气被生生吸了出来。 果然可以！ 高兴陷入狂喜之中，而这股淡淡的黑雾直接被吸力带走，与此同时，已经逐渐露出经轮真容的倒转轮第一次在人前展露。 倒转轮的轮面宽达数米，虚影与第六轮外沿连接的部位突然闪过一丝黑红色的能量光幕，但这光幕仅是一闪即逝，随即便被大量的金黄色光晕覆盖。 任何能量在这股恐怖的吸力面前都无法维持原本的属性，魔血精华连挣扎都不曾发出便彻底成为了倒转轮的养分，倒转轮的轮面开始出现光泽。 轮盘的反转速度继续减缓，似乎高兴抽取魔能补充到第七轮的做法真的起了作用。 高兴没有停下，既然有用就需要继续，但这个过程对高兴来说有很大的负担，生命精华的损耗似乎是不可逆的，但已经没有其他办法的高兴没有任何迟疑的再次分出一缕生命精华用来牵引魔能。 时间继续一分一秒的过去，按住唤海肩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了下来，第七轮具现的进程似乎给三兄弟吃了一颗定心丸。 高兴很惨，但好像还没到最后关头，早有知道这将会是个不太容易的过程，但三兄弟没想到的是，这过程竟然如此艰难。 至此，高兴经历过的生死危机已经数不过来了，但好似被上天护佑，每一次他都险之又险的迈了过去。 似乎失去的东西很多，但好在，人还在。 高兴分出生命精华强挤魔能的过程进行的无声无息，而又经过了不知道几个小时之后，当庞大的轮盘彻底停止反转时。 三兄弟心底似乎同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而高兴光秃秃的头骨之上，竟好似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笑意。 582 触动三界 东海海神山山巅。 冰川形成的绝巅之上，一位老者静静伫立，敖准幻化龙躯陪在一旁，龙须在凛冽的寒风里徐徐飘荡。 “那孩子......不同意？” 巨大的龙头有些迟疑，随即缓缓点动，老人没再出声，一人一龙质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唤海看起来随和，但其实固执的很。如果不答应他的条件，他绝迹不会顺从，谁去都没用。” 敖准说起自己的儿子，似乎有些无奈。 “冥冥中自有天意。”老人白皙的面庞上看不到多少岁月的痕迹，他喃喃自语般说道。 “昊天的意志谁也猜不透，就像当年古真龙族断了传承，他也一样没坑声。” “昊天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传承断与不断，全在自身，古真龙族自己走到了那一步，怨不得别人。” 敖准淡淡说道。 老人看了敖准一眼，似乎对对方的看法有些不太满意。 “快两千年了，唤海是唯一一个普通龙族直接晋升上来的，最有可能继承神位的龙族。” “那又怎么样？唤海有他自己的想法，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控制。” 敖准早就明白老人的意思，语气中有些不屑的意味。 “神位？神位现在是那两位的。” 老人被噎的有些难受，颇为责怪的看了敖准一眼，心说这小子怎么净说大实话。 “按照我的安排，一步一步来，肯定没有问题。” 老者的话似乎触到了敖准的底线，龙头转过来盯着老者看了许久，随即再次答道。 “真神位早已名存实亡，那两位的把持之下，龙族能有什么作为？屈居于上神之下，成为附庸？” 敖准颇为高傲的甩了甩龙头，缠绕在海神山上的庞大龙躯随之颤动不已。 “成不成真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反倒会遭到上神的惦记。” 敖准不敢违逆老人的意思，只是在适当的范围内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有对昊天的，有对新上神的，然而更多的，则是对于面前这老人背后的......古真龙族。 三大古神族之一，最先陨落，也是最先断了传承的古神族。 龙族的历史有些神秘，神秘到传承的断绝原因至今都没有在修行界公开。 无数人试图挖掘这个秘密，但毫无例外全部没有任何收获，好似整个古真龙族彻底从三界消失，从没存在过一般。 然而当对方主动找上自己，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时，敖准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登上海神山巅，这起码需要触碰到某个层级的能量，老者的身份自不必怀疑，但敖准在意的，是对方的态度。 人族已然处于危险境地，但这老人乍一出现便提出要带走唤海。 如果从龙族的角度来说，唤海跟随老者而去，去到那处龙族的圣地，对他自己甚至整个龙族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选择。 但敖准曾经委婉的问过唤海，直接被唤海回绝掉了。 他的心在高兴那，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唤海的命几次被高兴所救，这个单纯而善良的少年始终选择站在高兴背后，几乎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人族最坚实的一份子。 这个时候让他离开，不用想都知道唤海会是什么态度。 而就在敖准陷入思虑中的同时，遥远的天际突然传来了明显的能量波动，波动同时引起了敖准和老者的注意，老者原本有些淡漠的脸上突然露出了莫名的神情。 “该来的总会来。” 老者的话并没有引起敖准的共鸣，这股熟悉的能量波动预示着人间界局势的再次变化。 同时感受到能量波动的还有古老板，淡淡的笑意突然出现在脸上，画家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这世界上，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可以引起画家的注意了。 “回去吧，无论如何说服他们，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听到古老板说话，画家立刻扔掉了手中的铅笔，好似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对着古老板点了点头之后，直接一步踏破虚空消失在黑暗之中。 古老板似乎对画家的反应很满意，连淡漠的像块石头般的画家都被高兴所触动，无论如何，这是个好消息。 时间之神很意外的主动召见了魔尊，而这个时间把握的很准确，当高兴身在异界的能量波动散发出来，魔尊一直挺直的身躯突然间弯了下去。 他慌了，他没想到事情真如赵天左分析的那般，在他给出的两个可能性上，逐渐朝着第二个走向上延展出去。 时间盯着魔尊的脑袋，一言不发。 气氛冷的有些让人心生不适，魔尊的冷汗流了下来，面对新上神，尤其是这位明显较为年轻的时间之神，魔尊总是有种心慌的感觉。 “之前的魔化失败确实是我的失误。”长久的沉默之后，魔尊主动开口承认。 “但就算高兴继承了意志力量，三十年必死劫是最大的关隘，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的。” 时间突然笑了，俊美的脸庞上满是玩味的笑意。 “之前要你杀他，你说可以魔化，魔化失败了，你又说他翻不起什么风浪，如今看来，意志力量的继承已经成功，你又说他跨不过那道坎。” 时间用手掌拖住脑袋，盯着低头的魔尊缓缓说道。 “你给自己开脱的说辞实在太多了，但光会说没用的。” 时间脚下的白色长靴不断敲打着神座的底部，轻微而有节奏的声响在偌大的神殿中传出去老远，早已屏退左右的大殿上一个其他人都没有，魔尊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他一动都不敢动，生怕直接触怒了面前这年轻的上神。 “凭他自己，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魔尊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 “恐怕这次，不只他一个。” 时间的声音再次传到魔尊耳中，预示着某种曾经预料中的可能正在化为事实。 “他们真的敢？” 魔尊小声问道。 “有什么不敢？”时间突然间站起身，这个颇为平常的动作却让魔尊一直紧绷的身体突然间向后撤了一步。 时间身后的巨大披风自然垂落，魔尊的反应有些太大了，预示着他此刻的紧张。时间挥了挥手，示意魔尊可以走了，如蒙大赦的魔尊迅速抬步离去。 “你说的没错。” 魔尊几乎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人间界大本营中，赵天左始终在大殿内等着，就是在等魔尊的消息。 这一主一仆之间的关系似乎产生了某种细微的变化，也许魔尊并没有察觉，但在面对上神时，他对赵天左的依赖有了明显的增加。 将时间之神说的内容简单叙述了一下，赵天左稍作沉吟便说道。 “这是正常的，上神的问责越重，以后您需要承担的责任则越轻，他主动唤您有些出乎意料，但这个时机把握的很巧妙。” 赵天左说话的时候同样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虽然过去了许久，那股明显的能量波动仍然可以感知到。 “无论如何，接下了上神的责罚，这是个好的开始，如果，我是说如果，上神真的失利，我们在那边还不至于太受敌视。” 魔尊做事的态度始终令人琢磨不透，这其中便有赵天左的一分功劳。 做事不做绝，明知道自己是马前卒，排头兵，更不可能把宝全部押在一边。 此时的赵天左已经可以摸到魔尊的一丝想法，只是无从验证而已。 没有人不觊觎上神之位，有的人表现的很明显，把事情做的很绝，有的人则一直隐于幕后，凡事都会留有余地。 “永恒之果停供了。”魔尊最后说了一句，赵天左并未言语，这玩意对普通人没用，但对魔尊来说，是他接近神位最重要的东西。 583 意志重现人间 倒转轮彻底停住的瞬间，高兴突然松了一口气。 如果第七轮还要继续吸收能量，高兴恐怕要先一步再次落入意识丧失的境地之中。 来不及思考这种可能性对意志融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事实上，完全七轮嵌套的巨大轮盘已经预示着意志融合的完成。 接下来，便是等待轮盘主动正转的时机。 高兴有些晕眩的感觉，这是生命精华短时间内损耗过大的后遗症，高兴努力保持清醒，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他要亲眼见证那个时刻的来临。 七道经轮组成的轮盘突然之间光芒大盛，之前被倒转轮尽数吸走的能量正在缓缓返回，从第七轮开始，仿佛被逐渐点亮的经轮最后聚合成了一个庞大的光源。 轮盘的自转从未停止，而缓缓旋转着的轮盘仿佛一轮太阳一般，自其开始散发自身能量开始，月亮的光华便完全被掩盖了过去。 金光色的光芒仿佛笼罩住整个天地，无数古罗刹族族人纷纷走出自己的居所，伸手感受着这股温暖而又充满生机的能量。 高兴同样被一股金光笼罩，森白的骨架几乎被金光染成了金色，磅礴的经文能量在轮盘上不断穿梭，而身处最中间位置的高兴仿佛在积蓄某种力量。 第七轮具现完成，七轮嵌套完成，反转停止，接下来只要轮盘重新开始正转，则预示着意志力量融合的成功！ 高兴经历的一些，地面上的人全都看在眼里，几道黑影突袭高兴时，饶是提前便做了诸多准备，以高荣恩为首的众人还是捏了把汗。 儿子已经承担的够多了，这个时候仍选择站出来，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所有的东西都必须高兴自己去面对，任何人也帮不上忙。 罗振宇早就从控制意志火焰的进程中退了出来，实际上在第七轮刚刚显现出虚影时，罗振宇便感觉到意志火焰能量的消逝，而他的注意力则和罗振坤一同转移到了那几道突然升起的黑影上。 见胞弟对自己点了点头，罗振宇便没再过问，这些人已经被控制住了，等高兴这里事情一完，便是查问和肃清的过程。 古罗刹族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必须保证整个族群力量的绝对统一，任何企图破坏与人族合作的个人，都将是全族的敌人。 此时的古罗刹族族人之中，有人欣喜，有人好奇，而其中有几个人，面色相当的难看。 他们没想到高兴真的敢继承意志，而显然已经迈向成功的高兴则给了几人重重一巴掌。 如果高兴继承失败，那么人族与古罗刹族的合作便没了基础，这是他们想法的核心，而做出破坏高兴继承进程这一决定，几乎没费什么心力。 但...... 被贬的古神族与冥冥中便已注定的天道法则相比，力量实在是太小了。 然而此时的高兴根本没有功夫查看地面上众人的神情，轮盘的正转似乎同样需要继续力量，而这种力量的积蓄与治疗他本身好像并不冲突。 一股股熟悉的经文能量顺着轮盘直接输入到他的骨架之上，而这股经文能量刚一骨架接触，森白的骨架上便突然开出了一朵朵金色的莲花。 这莲花起初很小，但每一朵犹如拥有实体般的金莲全部散发着强烈的生命波动，高兴从未感受过如此精纯的生命之力，而当第一朵金莲的第一片花瓣飘落，高兴全身开始传来温暖的舒适感。 起初是淡淡的痒，而后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温热的蒸汽之中，有股莫名的生长力突然自全身诞生。 金莲花瓣飘落的瞬间化为无数金色光点直接没入高兴骨骼之内，而那股痒痒的感觉逐渐传自全身，静脉最先出现轮廓，而金莲随着大量经文能量的注入不断开满全身，花瓣随之掉落，这个过程仿佛无穷无尽。 高兴光秃秃的骨骼之上再次开始长出血肉，与在遗忘之海海平面下不同，此时整个过程直接暴露在众人面前。 经脉首先出现，一道道各色细线凭空相连，最终组合成复杂而又暗含某种规律的整体，随后便是血脉和肌理，一丝丝白嫩嫩的纤柔肌理仿佛注满了花汁，不断低落的犹如实质的液体在接触高兴脚底时自动生成了更大的一朵金莲。 “金莲现，佛子成，天选意志再次重现人间界。” 青年言灵的声音突然出现，对方的笑容似乎在高兴眼前突然展开，而那双深邃的仿佛看不到尽头的眼睛之中，隐含着整个宇宙。 高兴想道谢，但不知这谢意从何而来，自继承意志力量开始，自己与言灵便是伴生的关系，但无论是老僧还是青年言灵，都在自己摸索着修行的过程中提供了很多帮助。 高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即便是最后被迫走出了继承意志力量这一步，即便知道自己只剩下三十年的时间，高兴还是对言灵心存感激。 这是自己的选择，而言灵数次出声提醒明显打破了某种禁忌。 在自己继承意志的过程中，言灵本不应该发声的。 高兴突然对这种好似冲破了天道法则束缚的举动产生了兴趣，而言灵的出现则好似看透了高兴的想法。 “别急，有的是机会。” 这句话有些突兀，但高兴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一直以为高高在上的那位，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好像也和年轻人差不多嘛。 高兴有些好笑般的想道，久违的舒畅再次自全身传来，原本在高兴脊柱上形成九道凸起的怪鱼净化瞬间被击碎，逐渐化作金莲的养料，将高兴屁股下面的金莲喂到了两米见方大小。 勃勃的生机自金莲上继续传来，高兴的肉身重铸速度突然提升，好像......某种力量已经等不及了。 神兽对意志力量融合的先决条件的猜测是对的，高兴的肉身必须达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勉强完成这个过程。 融合，需要经历能量的吸收和释放，而无论哪个进程，都需要足够的肉身强度来承担，高兴被吸走肉身能量是不可避免的，这好像是意志融合的必经过程，那么作为补偿，经文能量将重新为高兴铸塑一具新的肉身。 这新的肉身，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最大的区别则在于，他需要承担整个轮盘重启正转时的全部压力。 这股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界的能量，已经无法用语言去描述它的强大，至于高兴能发挥出来多少，取决于他与意志力量的融合程度，但可以预见的是，只要高兴全身心投入到与意志力量的磨合中，他的战力必将重新走上巅峰。 肉身重铸的进程并不慢，而最早感受到这种变化的三兄弟则再次退出了数百米的距离。 没办法，自高兴完全七轮具现的那一刻起，轮盘之上自然散发而出的能量威压已经不是三兄弟这个层级可以承受的。 勉力扛着只为了靠近高兴，此时已经不是明智之举，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再选择偷袭，那么就相当于找死。 轮盘上的光芒已经到了刺眼的地步，三兄弟纷纷抬起手臂看向这巨大的太阳，刺眼的光芒中，高兴仍然随着金莲缓缓转动。 在再次丧失意识的边缘打了个圈，高兴顺利被拉了回来，肉身的强大正在展露头角，而高兴清晰的感受到，随着肉身一点点的强大起来，那股仿佛可以震慑天地的能量正在向他一点点的释放压力。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 584 你就是我 金色的光辉贯彻天地，这一方天地内已经没了黑夜和白天的区别。 巨大的轮盘挂在天上仿佛日头，而端坐其中的高兴则像是红日之中的经灵，正在等待属于他的时刻。 “叮。” 一声清脆的佛印响起，彻底来开了高兴继承意志力量的序幕。 赤裸着的肉身突然间站起，没有任何预兆，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着实令关注着高兴动向的众人纷纷侧目。 三把兵器突然间出现在主人面前，似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一般主动护主。 遗忘之地内所有配有兵器的人纷纷感受到来自兵器本身的颤鸣，这股鸣音缓缓汇成一道，似奏响了迎宾的乐章一般此起彼伏。 嗖！ 一道剑光迎风而起，高荣恩的佩剑主动现身，冲着高兴急速冲去。 紧接着便是数道华光随之而去，此时的三兄弟已经无暇顾及，因为就算是他们，也已经有着无法控制兵器的趋势。 “嗡......” 熟悉的经轮运转声响再次出现，而已经彻底化为巨大轮盘的经轮再次缓缓向前运转，金色能量不断在高兴已经重铸完成的肉身上来回穿梭，而此时的高兴一头乌黑短发根根直立，脚下已经化为虚影的金莲缓缓回落，虚影越来越暗淡，而高兴身上的光芒则越来越盛。 “这金莲在反哺高兴！” 罗振宇十分振奋，连他都没底的意志融合竟然有惊无险的完成，其中高兴到底经受了多少磨难众人不得而知，但显而易见的，高兴正在接受意志力量的洗礼，而至此之后，天选意志继承人将正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蹭！” 高荣恩的佩剑沿着经轮巨大的外沿不断穿梭，似在寻找机会一窥意志传人的真容，但经轮好似延续了某种法则的存在，看似平平无奇的轮盘表面上不时迸发出道道能量，将不断靠近的剑影磕飞。 轮盘正是开始正转的那一刻，始终闭着双眼近数十个小时的高兴突然间双目圆睁，与此同时，刚刚自行飞临轮盘附近的兵器纷纷主动远离。 一道庞大的剑影突然出现，如山般耸立的剑身之上不断飘落金莲的花瓣。 “这就是意志力量的具现物么？怎么之前在萧平旌那没见过？” 罗晓月靠在高荣恩怀里，满眼都是喜悦的看着空中的高兴，高荣恩似被妻子的情绪感染，心中疑惑随之慢慢消散，只是注视空中的儿子，见证他完成意志力量的融合。 “嗡......” 轮盘自正转一周后，巨大的轮盘虚影突然出现，平置的虚影刚一出现便迅速向四周扩散，不过两息时间，漫天尽是经轮的纹理，而其上不断有金色的能量碎屑抖落，缓缓飘下的同时不断组成各种形状。 细细看去，原本都是一个个的经文文字，淡淡的佛意自每个文字上传出，罗晓锋伸手去接，文字触碰手掌时便迅速消逝，留下的则是一股充满生机的能量。 “这......”罗晓锋内心无比震撼，早就听说意志力量的疗伤属性十分厉害，今日得见，才知道原来不是虚名。 “这是意志力量显现时的馈赠，所有族人，全部出来接受能量！” 罗振宇大吼，而广场之上凡是听到首领吼声的族人纷纷开始跑动，主动将家中尚未出来的亲人喊出。 剑影越来越凝实，而这剑影的主人则逐渐浮现在高兴身前，之前只是一把剑胚的天缺这时才算完全露出了真容，长剑之上已经被金莲刻满了繁密的纹路，灵剑悬浮在高兴跟前，一动不动。 天缺在和自己同时接受经文能量...... 心底的熟悉感再次袭来，如同成为高兴身体一部分的长剑突然间发出一声尖利的尖啸，附着在剑尖上的金莲纷纷碎裂，不断添补进灵剑的剑身之中。 天缺原本的剑光已经达到了数丈长短，但在继续接受意志力量的洗礼之后，剑光不增反减，最终定格在三尺长短，但与之前有些散乱的剑光相比，现在的剑光已经犹如实质一般，光是光芒的锋利程度，已经与之前的灵剑无异。 高兴心念一动，灵剑在身前做出一个劈砍的动作，这是高兴最熟悉的剑招，也是他向来发力最狠的姿势。 大开大合！ 这原本应该属于刀客的劈砍此刻用在剑上，却丝毫不伤灵剑的清灵。 长剑虚影随着灵剑的下劈而正面劈下，广场上的众人面前突然一暗，随即纷纷向四周散开，如此巨大的剑影突然降临，谁也拿不准高兴的用意。 “别怕！”罗振宇继续笑着狂呼，“他在试剑。” 高兴手中最锋利的兵器便是这灵剑，而自经轮被魔尊以秘法禁锢之后，失去经文能量滋养的天缺逐渐失去了该有的灵性。 此时感受到意志力量的强大而主动现身的天缺，有着之前不曾有过的一往无前的气势，也许这才是灵剑该有的本来面目。 天缺主动飞回高兴手中，一股股更加澎湃的经文能量顺着高兴的手臂流入天缺中，原本相较于高兴自身光芒略逊一筹的天缺突然间变成一道刺眼的光柱，飞至遥远的空中不断划出无数痕迹。 高兴被压抑了近半年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宣泄的途径，他在半空中不断狂吼，而这声声吼声最终化为了道道佛音，始终在地面上萦绕。 遗忘之海海面上突然涌起数道巨浪，不断拍打崖壁的同时发出剧烈的声响，这是鱼皇感受到意志力量爆发时的自然反应，但更让鱼皇担心的是。 意志力量的爆发会不会引起空间的震荡？ 之前确实有受到影响，就连一直趴在不动的神兽都再次扬起了脑袋，高兴继承了意志力量固然是好事，但遗忘之地如果因此崩塌，那就是万幸之中的不幸了。 “臭小子，你可悠着点啊。” 神兽适时吐槽了一句。 而好像听到了神兽说话一般，高兴刚刚不断膨胀起来的能量迅速回落，似乎对这种能量波动熟悉了一些，高兴主动引导进入体内的能量进入循环，而这方巨大的轮盘也将彻底收回脑中。 接下来便是压缩的过程。 意志力量的层级超脱于所有现有划分，而当完整意志力量重现的同时，高荣恩和罗振宇才同时意识到，之前对意志力量的定义还是过于狭隘了。 这股力量的本源是温和的，但第七轮突然爆发是那股冷漠与狂暴却给二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件事，事后必须找高兴问清楚，不能埋下这样的隐患。 现在的高兴显然没有意识到第七轮的问题，压缩能量，不断向下压，意志力量的反弹力很强，但此时的高兴更强。 你再怎么强，终归也只是一股能量，而此刻，我是你的主人，你还要反抗我么？ 高兴不知从哪迸发出一股豪气，此时的他颇为臭屁的独自傲娇了一段时间，而刚刚消失不久的言灵再次出现，而这次言灵仿佛没了之前的负担，主动出现在高兴面前出声问道。 “最大的难关已经过去，完成意志融合只是时间的问题，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高兴被言灵突如其来的问题搞的一愣，随即表情有些苦涩般的说道。 “我好累，想好好睡一觉。” 见高兴的表情不似作假，言灵突然被气笑了，他想过高兴有可能说出口的其他答案，但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嗯......这才是佛子该有的心性。 言灵似乎迅速与高兴达成一致，一头向着高兴肉身直接撞去。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的高兴突然发现，自己脑中，言灵的脸正在和自己逐渐融合。 “自此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585 想不想更强 高兴没想到的是，他真的像自己所希望的那样，美美的睡了一觉。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出现在了罗振宇的居所中。 翻身起床抬步向外走，凡是路过他身边的古罗刹族族人纷纷对着他恭敬行礼，这一明显差别搞的高兴有些不自在，挨个回应了对自己行礼的族人之后，高兴走到了广场之外。 经文能量仿佛在空气中留下了不太一样的味道，甜甜的，使劲吸上一口，仿佛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高兴攥了攥拳头，这一再普通不过的动作竟然引起了身边空气的凝滞，宛如被镶上一层金边。 松拳放下，高兴抬腿向前踢了一脚，数十米外的一根粗壮的木杆应声而裂，木桩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但仍旧维持着木桩的样子，根本不碎。 高兴摇了摇头，虽然能量已经彻底收回轮盘之内，但随之增长的力量还是没能完全掌握。 但高兴并不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断磨合之下，总会掌握的。 高荣恩与罗晓锋二人并肩自对面走来，高兴主动迎了上去。 “爸，舅舅，我睡了多久？” 身旁的人都对高兴表现出了足够的恭敬，这直接造成了他想找个人问话都没人愿意搭理自己，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一天一夜了。”高荣恩笑着回复到，罗晓锋抬起拳头打在高兴肩膀上，刚想说话，整个人却突然被弹飞了出去。 刚刚被罗晓锋集中的肩头上，一道明显的金光色印记突然出现，这道印记似乎还保持这被拳头集中时的状态，那道突出的拳型栩栩如生。 罗晓锋迅速倒退几步稳住身形，歪着脑袋盯着高兴看了半天，随即摇了摇头，再次走到高兴身前。 “唉，我这舅舅看来是威严扫地了，外甥都没动手，我自己就飞出去了。” 高兴被对方说的有些无语，自己这身能量明显还没能掌握，你自己突然出手，我能怎么办？ “我妈和姥爷呢？” 高兴再次问道。 “他们......有事情商量。”高荣恩与罗晓锋对视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你先去找神兽吧，它之前说，等你醒了让你直接去找它。”高荣恩随后赶紧说道， “它说有话对你说。” 高兴挠挠脑袋挥别了二人，随即快步向着神兽巢穴而去。 高兴没敢跑太快，因为他每一步落下都会引起地面的震颤，这股震颤直到高兴爬出去数百米之后仍然会传回来，众人纷纷苦笑着摇头，不知道这种奇怪的场景还要维持多久。 到了最后，尤其是接近神兽巢穴时，高兴基本上恢复了走路的速度，他不断控制着自己落脚的力度，权当是对自己继承意志力量后的一种修炼吧。 走到熟悉的地方，看到对方那熟悉的大脑袋，高兴有一瞬间的惘然，神兽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只是一直等着自己到它跟前，所以一句话都没说。 高兴有些微的不适应，似乎在自己继承意志力量之后，所有人，包括神兽对待自己的态度都变了。 高兴挠挠脑袋，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但力道没控制到，地面被自己砸出了一个小坑，神兽没有眉毛的位置抖了抖，忍住了差点就要发出来的火气。 “感觉怎么样？” 神兽喷着响鼻说道。 自神兽一开口，熟悉的感觉便又回来了，其他人带给高兴的陌生感在神兽这彻底荡然无存，高兴四仰八叉的躺下，十分随意的说道。 “熟悉的力量，不熟悉的感觉。” 仔细品品，神兽觉得高兴形容的相当到位。 意志力量的继承直接强行提升了高兴自身能量的层级，别人都是逐渐修行得来的，而你突然间的力量增长，肯定会有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最后肯定会被高兴所掌握。 “得了便宜还卖乖。” 神兽的大脑袋居高临下的看向躺在地上的高兴，没好气的说道。 高兴贼笑两声，继而答道。 “我这便宜得的可不轻松，毕竟我继承了意志力量，就还剩三十年好活了。仔细算算，好像也不太划算。” 高兴妆模作样的掰着手指头，煞有其事的算着，但说话的态度却一点都不在乎。 神兽继续说道。 “这是无奈之举，让你顶着魔性回去，会有人有看法，有想法，你自己也不会乐意。” 高兴点点头表示赞同，这话说的没错，有些人肯定想看到自己保持原状，但那不是自己希望的。 “神兽大哥，问你个问题。”高兴眼睛瞥向对方，开口问道。 “我现在，在你们神族眼里，是个什么水平？” 高兴问话的时候脸上带上了老丁头的招牌笑容，但这笑容在神兽看来，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欠揍。 神兽想了想，大爪子突然伸到高兴面前，先伸了伸大拇指，随后又换成了小拇指。 高兴被弄的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随即便疑惑的看向对方。 神兽仿佛看白痴一般的笑骂道。 “论力量层级，你是这个。”神兽大拇指挑的很高，尖利的指甲在空中划出了几道明显的痕迹。 “但论力量运用，你是这个。”大拇指迅速收回，神兽的小拇指也很修长，但这一个简单切换之后，所代表的意思相差就太远了。 高兴突然坐了起来，脸上笑意尽去，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神兽突然间继续问道。“想更强吗？” 高兴佝偻着上身，脑袋向前一探，梗着脖子说道。 “傻子才不想。” “那我可以帮忙。”神兽大脑袋一扬，一副你快求我的模样。 “怎么帮忙？”高兴保持着怪异的姿势继续问道，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爆锤对方一顿的冲动。 神兽的爪子直至自己，又指了指高兴。高兴仿佛明白了什么。 “走。” 神兽肉翅一震，只是简单招呼了一声，庞大的肉身便贴着地面急速向着悬崖方向飞去，高兴急忙跟上，数个箭步迈出之后，随着地面再次发出几声明显的震动，高兴才算勉强掌握了一下腿部力量的运动。 一人一兽，立在悬崖边上。 “我守着这片海很多年了，我老了，也累了，我现在传给你，我也算偷懒了。” 神兽突然间出声，听懂了对方意思的高兴却一点都不轻松。 “我无以为报啊，你不会让我以身相许吧？” 高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因为对方说的内容一点都不轻松。 神兽来自那里，为什么会守护古罗刹族，这一点没人能解释，所有人知道是，自他们记事开始，神兽便已经跟在初代首领身边征战四方了。 而如今神兽仿佛托孤一般的话给了高兴不小的压力。 罗振宇还在，虽然已经不可避免的年老，但仍处在相当强大的年纪，高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他原本以为，神兽对古罗刹族没什么感情，这一点从它与族人的相处方式上便能看的出来。 神兽突然一个爆栗敲在高兴头上，高兴不怎么疼，但有些晕。 “老子是特么直男！钢铁直男！臭小子信不信我抽死你？” 对于高兴的玩笑神兽有些过激，似乎某些问题触及了它的底线，但这一点，高兴并不知道。 天缺几乎在高兴刚刚产生战斗念头的瞬间灵剑便自主出现。 高兴身形向后退了两步，剑指神兽。 “来呀，来，我正好试试，号称人间界第一战力的天选意志力量，到底有多强！” 586 实心眼的孩子 几乎握不住剑柄的灵剑突然间腾空而起，剑身的移动已经超脱了肉眼可以捕捉的范畴，高兴尽力控制，但灵剑上不断传回来阵阵欢脱的剑鸣，昂扬的战意油然而生。 高兴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天缺对神兽的兴趣同样很大。 庞大的肉身在身边一动不动，仿佛受制于某种力量一般。 神兽的大脑袋始终盯着灵剑的剑身，当它发现自己也只能勉强捕捉到剑光的轨迹时，才发现，高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臭小子了。 还没有见过意志出剑，神兽身上的鳞片突然间全部炸起，面对灵剑上传来的能量威压直接顶了回去。 原本坚实的悬崖之上，神兽四蹄硬生生被压进了地面，晃了晃大脑袋，神兽突然间开口。 “来，用全力。” 原本就是开玩笑的高兴愣住了，他从没想过，继承意志力量之后，第一次挥剑竟然是与神兽对敌。 也好，肉身和能量都需要磨合，神兽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兴脚跟蹬地，身形仰倒后撤，他要给自己出剑足够的距离。 剑锋带着金黄色的毫光不断在高兴身周游曳，已经展露出完整剑身的天缺最后悬停在高兴左手前方。 伸手握住剑柄，当高兴手掌与剑柄连在一起时，遗忘之海原本平静的海面上再次炸起无数水花。 这是遗忘之地这方天地中蕴含的法则之力在与意志力量角力的结果。 不知到底多深的海底，庞大的黑影再次睁眼。 呦呵？你们俩怎么打起来了？ 轰...... 轰...... 能量碰撞带起的余波不断在水面上向下传导，而这股恐怖的力量，竟然将鱼皇庞大的肉身都带着一同晃动。 “能量掌控的层次太低了，大部分能量被浪费，气势倒是挺足......不过，足够那个混蛋喝一壶的了。” 水底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泡泡，漂至水面上破开，持续了许久，鱼皇的声音随之传来。 “砍它！往死了砍，不用担心，这家伙皮厚的狠。” 神兽的牛眼瞪得老大，高兴这小子与别人用剑不同，剑的清灵与灵活被他完全舍弃，他竟然拿着长剑当刀用。 当头一剑劈来，虽然可以明显感受到高兴身周能量的溢散，但剩余的能量即便很少，劈在神兽身上也同样不好受。 尽管已经提前做足了心里准备，神兽仍被高兴剑锋上带起的能量震的频频后退。 肉身防御已经开启到最后，这是和鱼皇斗了很多年都不曾出现过的事。 那条鱼离不开水，而神兽每次进入水中都是一触即走，两兽之间并没有真的拼过命，但看如今高兴这架势，还真的有拿神兽试剑的意思。 高兴单腿蹬地高高跃起，天缺自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三尺余长的剑光看起来并不如何恢弘，但正是这道不太起眼的剑光，刚刚在神兽身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 神兽全力防御，高兴明显收力，不然，神兽身上就不光是一道白色印迹，而是一道长长的口子了。 剑锋的锋利程度是随着能量层次的提升而提升的，被金色光芒遮掩的剑刃一反常态，似乎还不如尚是剑胚时看着锋利。 隐去寒芒的剑锋似还需要继续打磨，但高兴此时表情非常舒爽，双臂举着灵剑大喊道。 “第二剑要来了奥。” 高兴挺直的身躯突然下弯，上半身如老僧拜佛向前倾倒，金色剑光向前倾泻，瞬间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呜...... 一把大剑的虚影将神兽瞳孔填满，剑光越来越近，直至挥到它头顶时，神兽才想起来躲闪。 向右后方狼狈侧翻了好几圈，神兽终于险之又险的躲过了高兴这一剑。 双脚落地发出闷响，高兴左右扭了扭脖子，手腕处传来一阵明显的不适感。 自继承了意志力量，发力的姿势和角度都出现了明显偏差，力量层级得到提升之后，需要不断去摸索规律，先摸索后掌握，这是正确的顺序，如今高兴将这顺序倒了过来，虽然气势惊人，但效果却并不怎么好。 灵剑在手上挽出几个剑花，高兴眉头轻轻皱着，好似某个问题想不通，一时间愣在那里。 神兽利用难得的喘息机会默默思考，这小子的速度和力量已经不似人类，如今只是无法掌控暴涨的能量，但凡他再提升一个等级，自己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神兽不禁开始琢磨，这臭小子的心眼怎么跟石头一样，你看不出来我在给你试剑么？ 是真的往要害上招呼啊！ 毕竟不是生死相搏，神兽不会主动出手击伤高兴，这不是它想要的，而一时兴起应了高兴的挑战，也抱着为他磨剑的心思。 但即便将意志力量完全掌握，在面对敌人时，也不见得就有必胜把握。 这要看敌人是谁，如果是魔尊，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对上上神......高兴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它今天找高兴的目的所在，对方已然是人间界顶尖战力之一，那么自己不介意再推他一把。 神兽深知转移神格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就好像冥冥之中的定数一般，自己在这方放逐地域中守了许久，对谁都是冷眼相待，但唯独面对高兴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也许是罗晓月的关系吧，毕竟二人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但神兽清楚并不是，这种熟悉来自灵魂深处，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轻丝毫。 甚至就连高兴融合意志力量的那几天，神兽突然生出了一种悲伤之感。 三十年必死劫，所有人都沉浸在高兴顺利继承意志力量的喜悦之中，而这一最大的后遗症，却被所有人刻意忽略掉。 神兽性子很直，它没学过隐藏情绪，也不会刻意隐藏情绪，当它面对高兴目露哀伤之色时，陷入思考中的高兴敏锐的发现了它的异样。 “别这样，太基情了。” 神兽看过来的目光明显不对，高兴有些尴尬的打趣道。 “滚蛋。” 神兽晃了晃脑袋，将脑中那股让它难过的情绪甩掉。 “试剑到此结束，回去以后，有大把的敌人可以帮你完成。” “我......”高兴心口有些憋闷，在神兽主动与他说起之前的事时，他已经猜到了对方想做什么，而这种做法，将直接影响到神兽的寿命。 它看起来很强，但和罗振宇一样，始终无法逃过生命的限制。 “不用感激，甚至都不用在意，这只是个交易。” 神兽故作轻松的说道，“神格被封印，即便你可以完全激发，所能发挥出的，顶多也就是半神的能力，面对上神，你还会很吃力，但至少，有一战的资格了。” 神兽一步步向高兴靠近，而此时的高兴像是定在原地一般，一动也不能动。 “可能会有点疼，想想当初怪鱼咬你时的感受，但会很快。” 高兴怎么琢磨都觉得这句话污意满满，但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颗透明的球体突然自神兽嘴中吐出，直接没入高兴体内，温凉的触感涌向全身，这颗珠子比拳头稍微小了一点，其上不断散发出阵阵陌生的波动。 “法则之力与意志力量肯定会产生冲突，需要你不断去磨合适应，直到将两股力量完全融合。” 明珠离体，神兽露出了明显的疲态，最为突出的，就是他的大眼睛再也不像之前那般明亮。 这是根基动摇的缘故，修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格被神兽直接剥离，这种伤害不是一天两天可以恢复的，而即便恢复，神兽也再不复从前的气势。 而直到高兴离去，神兽始终趴在悬崖之上，对着平静的海面小声说着。 “臭鱼，以后没法和你打架了，你开心了吧？” 587 一剑 没有过多的情感流露，高兴揣着沉重的心思回到众人身边。 应神兽的要求，高兴继承了半神格的事谁都没有说，包括高荣恩和罗晓月。 似乎对半神格做过了一些处理，在高兴没有彻底掌握这种力量之前，半神格的能量波动不会在人前显现，即便你修为再高，也不可能感知到任何异常。 这是神兽对高兴的保护，身为意志力量的继承者，已经是众人眼中最闪耀的那个，如果再加上半神格，势必会提前引起上神的注意。 力量的融会贯通需要时间，强压着回归人间界心思的高兴选择以战斗来分散注意力。 这个简单的决定可苦了三兄弟。 进阶版灵剑的威势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在高兴一剑削掉了罗晓锋额前一缕头发之后，罗晓锋死也不愿意再和高兴动手。于是高兴就把注意打到了三兄弟身上。 除了谢一之外，唤海和魏无极与高兴动手的次数都有限，而谢一那时候陪练，也是高兴失去力量之后的事，那时候的高兴虽然犀利，但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如今的高兴不同，一剑将谢一劈飞，拎着长剑一步步靠近的高兴笑的像个傻子一般，蓬勃的能量对他气势的增长大有好处，但这对扮演敌人角色的谢一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魔躯已经开启到最高，但仍扛不住高兴的剑锋，兄弟两个没什么忌讳，但当高兴发现被剑光扫过的肉身上开始出现血迹的时候，便不会直接再向着兄弟要害处招呼。 魏无极抱着长剑与唤海频频对视，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明确的三个字，我不要！ 嘭！ 谢一根本无法与意志力量匹敌，灵剑扫出去的剑身突然竖起，直接拍在谢一肋下。 谢一倒着飞出去老远，在场外一种古罗刹族族人不忍的目光中，重重摔在地上。 “不来了不来了。” 谢一狼狈爬起，肋下火辣辣的疼。 这根本不是一个层级之间的战斗，短短一上午的时间，高兴在速度和力量上的把控已经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这是个好消息，而众人不知道的是，高兴此刻也只发挥出来不到五成的力量，半神格那颗明珠始终纹丝不动，无论高兴怎么以意志力量去触碰，除了猛烈的反弹力之外，根本无法将之打开。 看来又是个磨时间的活啊。 三兄弟的表情并没有被高兴注意到，谢一躲在人群里不愿意出来，高兴等了半天之后只能作罢，而当他转身去寻找唤海和魏无极时，两个人早就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高兴每天撵着三兄弟揍。 谢一被打的哇哇叫，因为灵剑拍在身上是真的疼。 唤海比较硬气，即便他在人前被高兴逼出龙躯全力防御，也没吭过一声。 魏无极就厉害了，当他与高兴连续对了三剑都被劈开之后，再见到高兴时，相隔数十米立刻扭头就跑！ 此时的高兴在三兄弟眼中，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变态的剑已经不能称之为剑了，这让一向以气势胜人一筹的谢一都不由得直接败下阵来。 时间一天一天度过，高荣恩与高兴通报了目前人间界的局势，魔族大举退走之后并没有再次进攻的意思，高兴难得有一天时间没有揪着兄弟几个练剑，实际上，也没人知道高兴去了哪里。 而此时的高兴正躺在一个大树的树杈上，随手揪了一片树叶，不断在手指之间转来转去，随着叶片的旋转，高兴心头划过很多很多的人，亲人友人敌人，男人和女人。 是时候该回去了啊...... 尽管老爸明显表露了想让高兴多留些日子的意愿，奈何高兴归心似箭，当他带着三兄弟轻易撕开空间裂缝的时候，高荣恩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完全有些多余。 一路无话，当四兄弟盯着星空重新出现在人间界时，瞬间引起了所有势力的注意。 蓬勃的能量波动丝毫不加掩饰，而那个方向，便是数日之前便传出波动的地方。 无数人盯着这里。 高兴原本没想闹出太大动静，乍一脱离空间裂缝，四人便化作四道光芒直奔津城卫总部，奈何......魔族也有人守在这里。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魔尊并没有把高兴继承意志力量的消息通知下去，实际上，赵天左也是猜测，并不能完全确定。 这直接造成了剑魔的悲剧。 当他独自一人一剑拦在高兴面前时，对方好似压根没看见他一般，直愣愣的向着他所在的区域冲去。 剑魔长剑临空，黑红色的魔能瞬间凝聚之上，长剑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刺，而换来的......却是毫无意义的败北。 三兄弟十分默契的拉开了自己与高兴直接的距离，远看着高兴一头撞向对方的剑光，剑魔或许不知道此刻高兴的力量，但挨了好几天揍的他们却是再熟悉不多。 高兴甚至连剑都没出，带起一抹金色全力向前冲刺。 嘭！ 金光与黑红色光芒刚一接触便直接穿透而过，速度丝毫不减，高兴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兴趣。 在三兄弟的注视之中，剑魔长剑直接脱手而飞，宽大的黑色披风被凛风荡开，胸前出现了一个巨大坑洞的剑魔露出了不可啥意思的表情。 谢一与唤海面露冷笑，在飞临剑魔身边时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为了故意展示自己的蔑笑，魏无极面无表情，此时的他像极了高兴。 剑魔愣在原地，始终将高兴视作生平大敌的他不如以此来重塑剑心的意思，但这一次，剑心非但没能重塑，反而更受打击。 如今的高兴，明显已经不是自己这个层级可以比拟的，对方甚至连剑都没出，只凭借肉身的速度，便轻易撕开了自己的剑光！ 肉身上的伤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但高兴对剑魔的伤害体现在了精神上。 天柱山一战，高兴正面打败了剑魔，而到如今，几经波折的高兴再次提升修为，此时的自己已经拍马难及，相信再给他一些时间，高兴或许将成长到一个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难道......这就是天选意志的力量？ 所有人都忽视掉了高兴最重要的一层身份，天选意志继承人，从未在人间界展露过意志力量的高兴以此作为自己的开场秀，正式拉来大幕。 魔剑碎了，但这明显不是最重要的事，剑魔第一时间与魔尊建立了传音，直接将高兴回归的消息传了回去。 收到剑魔传音的魔尊低头不语，始终陪在身旁的赵天左已经猜到了一些。 “高兴回来了。” 魔尊沉吟许久之后终于出声。 “猜到了。” 赵天左此时已经对自己的想法不加掩盖，魔尊选择对赵天左袒露一部分心思，那么自己也必须表现出适当的亲近。 “剑魔挡不住他。” 魔尊继续说道。 “如今的高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 赵天左平静分析道。 “继承意志力量，这本是一步死棋。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做出选择，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完全是个坏消息。” 魔尊看向赵天左，面露不解，赵天左伸出一根手指，对着上方指了指。 魔尊了然。 高兴变强，是好事也是坏事。 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上神可以选择增强魔尊的实力，但刚刚作出处罚魔尊决定的时间之神肯定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所以上神肯定会做出另一种选择。 始终没把高兴当回事的上神这次肯定会多加关注，而这种变化则会减轻魔尊身上的压力。 无论上神怎么选，看起来都对魔尊有利。 “师父，我回来了。” 高兴站在老丁头跟前，意气风发。 “动过手了？” 老丁头早就感知到了高兴的气息，笑着问道。 “一剑。” 高兴大手一挥，左手的食指竖在眼前说道。 588 老烟枪对老烟枪 高兴的突然回归将一大帮子长辈全部聚集在一起。 崔鸣湖不断打量着高兴此时的神态，见他状态恢复之后满是欣慰之色，但一想到必死劫的存在，便又再次陷入纠结之中。 为了不影响到众人的振奋，崔鸣湖选择藏在人群中，不然更多人看到。 高兴平静的讲述自己经历的一切，不断回答着来自各方的问题其中以凤王和莫有为问的最多。 尽管古罗刹族是罗晓月的母族，但在高荣恩这些年来的刻意回避下，众人对这一古神族的了解并不多。 “你已经继承了完整的意志力量？”莫有为直到此时仍不能相信，看着高兴的脸再次问道。 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不知道多少遍，但见莫有为看过来，高兴再次含笑点头。 灵剑突然间展露剑身，在老丁头的办公室内飞了一圈，大量的金色能量碎屑落下，点点能量源落到众人身上，那股陌生的能量属性突然间展开，众人齐齐露出惊喜之色。 “不错。”凤王再次表示肯定，这对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来说已经十分不易。 “行了，都回去吧，高兴回来之后，津城布防将会作出调整。” 众人纷纷退出老丁头的办公室，而高兴和三兄弟也都被安排去休息。 老丁头独自哼着歌驾车离开，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他坐在古老板对面时，根本等不及古老板泡茶便抢先说道。 “高兴回来了。” 古老板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表示。 老丁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软软糯糯的手感令他十分不舒服，顿了一下便继续追问道。 “你有什么看法？” 古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老丁头掏了掏裤兜，一盒白色的烟盒飞到茶海上。 “喏，专门给你哪来的，知道你是个烟鬼，来你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憋的难受吧？” 古老板的耐心出奇的好，仍坚持着将茶倒完之后才缓缓抓起烟盒，抽出一支白色烟杆放在鼻子下来回闻着，那动作，那神情，没有十五年以上的烟龄根本达不到这个层次。 古老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在老丁头惊奇的目光之中，将烟放了回去。 “怎么？戒了？” 老丁头抽出一根自己点上，随即喷出一股蓝色烟雾问道。 “拿灵香来糊弄我，有意思么？” 古老板没好气的答道，随即接过老丁头抛过来的一支烟，啪的一声直接点燃。 两个老烟枪相对而坐，吞云吐雾。 古老板似乎十分享受，后背靠在椅背上缓缓说道，“天选意志战力人间界无敌，魔族战败已是定局，这时候跑过来，不是单纯来炫耀的吧？” 老丁头眯着眼看向对方，心说都这时候了，你还跟我装？ 轻哼了一声，老丁头似乎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抽烟上，烟头几明几灭，终于燃烧殆尽。 “老小子，你就渗着吧，高兴是个急脾气，我看你能渗到什么时候。” 对于老丁头的挑衅古老板没太多反应，但从对方的话中，古老板还是听出了一些信息。 “罗振宇那，有消息了？” 老丁头有些不愿回答，但仍时点了点头，但也仅限于此。 高兴回来那一刻，老丁头最后的顾虑也没有了，天选意志重新人间界，这代表着，天道法则并没有被破坏，那么人族的抗争就是有意义的。 但人族背后始终在拉拢几方势力，这是一只在做的事情，但始终没得到明确的回应。 他们也在等，在等那个值得出手的契机，老丁头明显觉得，高兴的出现便是几方势力正式联盟的契机所在。 但......看古老板的反应并不明显，这让已经打定了主意的老丁头再次陷入纠结之中。 你到底在等什么？ 古老板坚持将灵香抽到最后才恋恋不舍的扔掉，忧郁的眼神仿佛看着恋人一般难舍难分，不抽烟的人无法理解烟民对烟的热爱，而对老烟枪来说，烟是他的命，饭可以不吃，烟不能不抽。 而当一个十几年的老烟枪能够忍受烟瘾的折磨时，则代表他的内心始终有未解开的疙瘩。 老丁头没有揭人伤疤的恶习，有些事情总是在刻意回避，偌大的天台之上只有两个老人，本该坐在一旁的画家不在，再次引起了老丁头的注意。 “他回去了。” 古老板难得主动出声，似乎还沉浸在灵香带来的舒爽之中。 唉！ 老丁头内心一阵叹息，如果不是古泽云意外身亡，古老板也不会自己跑出来，那么此时，古族内部定有古老板一席之地，如果他在，商议联盟的进展肯定会比现在要快。 但换个角度去想，如果古老板不出来，那就没有通过高荣恩与他接触的机会，单凭高荣恩在古族中游走，能不能促成联盟还是个未知数。 至于画家的身份，老丁头并不了解，他只知道这个少言寡语的少年始终跟在古老板身前，他的画似乎有某种提前预知的作用，但也仅限于此。 “他叫古越，是古千秋的亲生儿子。” 老丁头突然眉头一挑，这个消息不可谓不爆炸。 虽然对古族知之甚少，但老丁头仍旧知道，古族当代首领，名叫古千秋。 “高兴的气息我早就感受到了，第一时间便让古越回去，等消息就好，急什么。” 似乎起了主动给老丁头解惑的心思，古老板徐徐道来。 “还商量？准备商量到什么时候？等着高兴一剑抹了上神的脖子？” 老丁头有些气愤的说道，但当古老板锐利的目光盯住自己时，老丁头突然低下头。 自己确实急躁了点，但这种急躁是数倍于当前压力的长期折磨下造成的，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对于身处大后方的不作为，心中有怨气生。 “人族孤注一掷，这是你们的选择，至于古族怎么想，我已经说不上话了。” 古老板从最初的淡然到当下的无奈，用了几乎一盏茶的时间，老丁头能够从他的话中听出来点什么，但他并不愿意承认。 那是人族和古神族合作的最大阻碍，任何一方都有不同的声音传出来，只不过人族与古罗刹族的手段差不多，这与当家人的脾气秉性有关。 古族家大业大，虽然同处不利环境，老丁头也不可能掐着对方的脖子教对方做事。 对方听不听是一回事，该不该这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谁都不愿意别人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当老丁头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又对画家回去的举动抱上了几分担忧。 “不用担心，古千秋父子都是这种性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如果谁也说不服不了谁，那就是个死结，如今高兴平安回来，这就是机会。” 将希望掐灭，在重新点燃，老丁头对古老板这种欠揍的行径有些不忿，但这时候必须忍着，谁让对方是难缠的甲方呢？ 或许在之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依靠高兴可以将这种并不平等的合作关系逐渐扳回来，但可以预见的是，人族将长期处于矮人一头的境地之中，这让老丁头心里很不舒服。 凭什么冲锋在前的是我们，最后让你们来摘果子？ 合作就应该有合作的样子！ 老丁头神情再次犀利起来，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与古老板形成对峙之势。 古老板适时认输，两只手伸在身前，面对这个脾气执拗的老家伙，古老板确实没有太多办法。 “烟还有没有？”古老板说话的时候语气几近温和，双手仍没放下，一副讨好安抚的语气。 “没了！憋死你！” 瞪了对方一眼，老丁头喘着粗气转身就走。 589 夹缝之中求生存 魔族的表现比高兴想象中的要安静的多。 似乎已经忘了进攻津城时的目的，魔族全族龟缩在一起，除了当初准备拦下的剑魔之外，高兴一个魔族都没有撞上。 这让抱着磨剑心态的高兴有些蛋疼，手上始终有股痒痒的冲动。 当魔尊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高兴心态再次产生了变化。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高兴面对魔尊时已经可以保持平和的心态，这种心理变化及其微妙，微妙到高兴一时半会也想不通究竟是为什么。 “做魔族不好么？随心所欲，想得到多强的力量我都可以赋予你。” 魔尊还是没什么变化，即便高兴的魔化已经失败，即便对方已经继承了完整的意志力量，但魔尊收服高兴的心思好像并没有产生变化。 高兴随意开了句玩笑，“我想做魔尊，你给么？” 魔尊盯着高兴看了一会，随即沉声说道，“我死了，你就是。” 高兴愣了愣，他万没想到魔尊的回答这么正式。 “杀了你，我一样可以做。” 意志力量鼓荡，高兴双手握拳，杀意凛然。 魔尊反常的没有表态，只是一直看着高兴，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天缺带起一抹金黄色的剑光，剑光直接命中魔尊，不出意外的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伤痕。 宽大的披风自锁骨位置向下被割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剑锋的犀利已经可以威胁到魔族的肉身。 “你拥有神格？” 有心试试高兴的剑，却在灵剑挥来的时候闻到一股特殊的气息。 高兴没有回答，但此时不回答便是默认，魔尊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这点伤势根本不用过多关注，而魔尊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掐灭。 不管是谁将神格赠给高兴，都代表着对方已经拥有匹敌自己的资格。 魔尊也有私心，永恒之果可以让他的肉身无限趋近于完美，这种完美是针对神格来评价的。 魔族甘心被上神驱使，一部分原因在于上神的绝对统治力，而另一部分原因则来自于利诱。 域外艰苦的修行环境，对于一心想要打磨肉身的魔尊来说几乎断绝了更进一步的希望。 空间之神似乎对人心的把握相当到位，他适时出现在魔尊面前，在对方惊骇而又狂热的眼神之中将永恒之果赐下，当魔尊已经无法逃开这种近乎神迹般的修为提升时，便成了随时可以被驱使的一条狗。 魔尊并不甘心做狗，他曾经的想法是依靠上神获得半神格，从此脱离魔族的范畴，继续向更高层次攀登。 这是每一个修行者的希望，魔尊也逃不开这种诱惑。 魔尊对魔族的后续发展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十二天魔在长时间的观察之后，最有希望继承魔尊位置的几人逐渐被魔尊淘汰出视野，而高兴和谢一则给了他意外的惊喜。 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二人，高兴是心性，谢一是能量本源。这两个哪怕得到一个，魔尊都有信心能够继续带领魔族走下去，但事到如今，事态正在向着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方向发展。 上神对自己的青睐在高兴频出变故之后终于有所退减，而高兴的成果回归，则再次给人族注入了一记强力强心剂。 魔尊主动找来，并不是为了滋事，而是进行最后一次的尝试。 虽然这种尝试在赵天左的推算下没有任何意义，但固执的魔尊并不愿意相信。 “你看，之前我肯定打不过你，现在我的剑已经可以伤到你了。” 高兴难掩兴奋的神色，继而目光一冷，继续说道。 “以后不必再找我了，再给我机会，我必杀你！” 高兴满心满眼都是当初古千川与魔尊对剑时的画面，他有恨，有不甘，这与少年人的心性无关，只是一种情绪，这种情绪压在高兴心底很久了，之所以忍着没有继续出手，是因为高兴觉得还不到时候。 老丁头后续肯定还有安排，此时与魔尊爆发战斗，或许会对这种安排造成困扰，力量的极具膨胀并没有给高兴造成太大困扰，相反的他很冷静，史无前例的冷静，似乎在不断打磨力量与能量的过程中，心性也在随之产生细微的变化。 魔尊最终失望而回，胸前那道明显的伤痕引起了赵天左的注意。 “尊上，你们动手了？” 魔尊面无表情，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赵天左知道他没有谈兴，但当下的局势容不得耽误。 事情发展到今天，魔尊成了夹在人族与上神之间最尴尬的角色。 接着魔族与人族的矛盾，神族起了打压人族的心思，对魔尊以利相诱，逐渐揭开了人与魔之战的序幕，人族的注意力被成功吸引到了魔族身上，而魔尊在人族心目中，成了始作俑者。 除了了解事实真相的少部分人之外，绝大部分人族都将魔尊视为最大的敌人。 赵天左不用问都能大概猜到二人谈话的结果。 这是一盘棋，上神始终处在下棋者的位置上，魔尊在上神的驱使下前后奔走，却没能得到应有的报酬。 赵天左曾经觉得，魔尊对高兴一再亲眼是致使他承受如今尴尬境地的最主要原因，他表现的太明显了。 数次针对高兴的行动都以魔尊主动出声制止而不了了之，这其中，肯定有人心生不服。而这种不服，如果被有心人看到，则会引起上神的注意。 石魔在意图杀死高兴之后，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赵天左再也没有见过他，想来，魔尊肯定掌握了什么东西，直接将他解决掉了。 但这时候在想这些已经晚了，魔尊自以为瞒过了上神，却没想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注视之下。 不要继续对高兴表达青眼之意，这是魔尊得时间之神召见时赵天左给出的建议，他始终觉得，魔尊应该将决定权交给上神，这才是保命之道。 但显然，魔尊会错了赵天左的意。 作为上神的马前卒，吃土是你，炮灰是你，打输了背黑锅还是你，魔尊毕竟是一族首领，这种境遇对他来说，未免太惨了点。 这时候魔尊才醒过闷来，仔细琢磨琢磨，确实是那么回事，但这时候再思考这些，有点太晚了。 高兴这个变数的影响已经形成，失去了上神跟前的地位，魔尊对自己接下来的安排都有些拿不准，当他不由自主的看向赵天左时，才逐渐发现自己对赵天左的依赖已经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地步。 高兴啊高兴，能做的我都做了，如今我只能尽量让魔尊断绝对你的想法，接下来，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赵天左同样陷入思索之中，只不过想的问题与魔尊确实大相径庭。 即便赵天左表现的与魔尊再亲近，他都忘不了当初自己放走高兴时，魔尊看向他眼神的冷漠，那股冷漠就像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赵天左清楚的知道，如今魔尊对自己依赖，是因为自己有用，如果再次陷入某种信任危机，魔尊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自己。 所以自那件事情之后，赵天左在独立的幽闭空间中想了许久，每一步都要稳扎稳打，势必将所有的变数都考虑进去。 这是赵天左重新出来之后，便已经打好应对魔尊提问腹稿的原因，凡事三思而后行，三思不行就五思，五思不行那就一直思。 打的过，皆大欢喜，打不过，对目前局面也没有太大影响，总之，这对高兴来说只有好处。 赵天左想到这里心下大定，但仍需要装出一副冥思苦想的做派，但在他心目中，自己的位置已经从魔尊身边一点一点向着高兴靠拢。 590 暴风前夕 好似在第一时间便得到了高兴成功继承意志力量的消息，画家这次返回的十分迅速，令古老板都感到惊讶。 这是好事，但也让古老板对古族的势利有些心寒。 有句话叫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样的做派未免显得有些太过功利，但古老板心知有些人肯定不这么想，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才是己方最该做的是。 相比较之下，也许古族中人还会认为，以罗振宇为首的古罗刹族有些傻。 就算罗晓月是你女儿，就算高兴是你外孙，但在什么都不能确定的前提下便做出决定，这未免太冒险了。 不同的人不同的性格，画家本就是个清冷的性子，谈话的具体内容他是决计不会说的，而古老板也能想到，古千秋这位长辈在面对一直不听话的儿子时，会冷言冷语到什么态度。 越是身居高位、成就巨大的父亲，对下一辈的掌控欲越是强烈，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古千秋不是个老顽固，但在对儿子后续道路的安排上，仍然暗合了这一定律。 古老板看着再次进入无我状态的画家，心想这终归是个好消息，画家已经停笔一段时间了，而明白画家画画意义的他当然知道，这种停滞对当下来说是致命的，不过还好，事情好像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点，从画家笔下逐渐明朗且流畅的线条中就能看出。 高兴在老丁头授意下，前来拜见古老板，当他来到蜡像馆天台后，竟发现多日不露面的老剑神也在。 之前曾与魔尊动手的老剑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在见到高兴的瞬间，原本严肃的脸突然爆发出异样的神采。 高兴老老实实将自己融合意志力量的经过讲了一遍，老剑神围着高兴转了好几圈，最后笑着说道，改天一定要试试佛剑的威力。 古老板与高兴同时轻笑，古千川就是这么个性子，而他说的试剑，短时间之内应该是没机会了。 高兴回返当天便一剑斩伤了剑魔，魔尊主动现身，则意味着自己已经彻底暴露在敌对眼皮子底下，尽管高兴已经尽量低调，但被上神发现是迟早的事。 这个时候，高兴应该更多的将精力放在打磨力量和能量的融合度上，而实际上，高兴一直在等对手的反应。 一直将魔尊视为生平大敌的高兴，在成功融合意志力量后心态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魔尊不再是一座难以攀登的巨峰，尤其是在天缺轻易割开了魔尊肉身，这一点给了高兴很大的鼓舞。 当一个人对对手不再仰望，则预示着眼界的不断提升，此时高兴开始考虑的，已经是魔尊背后的上神了。 自己继承了神兽的半神格，这一点，高兴连老丁头都没有告诉，他的想法很现实，半神格的力量还在继续开发中，要一直捂着，捂到能给对手一个惊喜的那天。 古老板的目光在高兴身上停留许久，此时高兴站在他面前不远，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气息竟然都有着剑锋般的犀利之感。 古千川看着面前的高兴，对方整个人仿佛就是一柄剑，而这柄剑，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气势都仍在成长之中。 一把不断成长的剑，会给敌人带来怎样的恐怖体验？ 古千川很期待接下来高兴对敌时的表现，一直以战力高著称的天选意志力量激起了这位老人强烈的对比心态。 而且老剑神一直有个疑问，高兴的意志力量是自然继承的，而他也跟着自己学过剑，在高兴失去意志力量的时候，高兴已经完成了气剑的全部传承，只是向来不能共存的两种能量，还能不能再次产生奇迹？ 对于这一点，高兴与古千川很默契的没有讨论。 “没死就好。” 古老板适时蹦出一句话，而这一次高兴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在高兴的印象中，排除掉某些特定话题之外，古老板说话向来很直，而在高兴面前直言生死次数最多的，同样也是他。 高兴大概明白师父让自己过来的原因，但古老板明显没有直说的意思，这让高兴有些疑惑。 “去吧，我们老了，年轻人应该跟年轻人多交流。” 高兴一头雾水的走到画家身边，偌大的天台之上，符合年轻人这个定义的也只有他们两个。 挠着脑袋在画家身后站了许久，高兴都没想到怎么开口。 画家的性子太冷了，冷到高兴已经在天台上待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换来画家一个关注的眼神，甚至高兴都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到来一点打招呼的兴趣都没有。 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尴尬的高兴突然被画家手中的笔吸引住。 那是一把剑，画家运笔十分果断，简单的线条直接勾勒出一把完整的剑形，虽然只是画，但高兴竟从上感受到了犀利的剑意。 这股剑意暗合灵剑的本源属性，而高兴看的越仔细越觉得画上的剑与天缺很像。 “好剑。” 高兴不由自主的出声称赞，画家画的好，那把剑更好。 画家反常的扭头看了高兴一眼，这动作在高兴看来有些多余。 “古族近期会派人来找你。” “什么事？”高兴习惯性的问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画家刚刚有些温度的声音再次扁了下去，而高兴很识趣的直接离开。 ...... 很短的时间内，这已经是魔尊第二次被上神召见。犹豫了很久，魔尊还是将剑魔遭遇高兴时的问题如实上报。 高兴战力的提升是最明显的，甚至在不出剑的情况下直接将剑魔斩成重伤。 “高兴继承了完整的意志力量，修为提升很大，这对我们是个威胁。” 时间之神盯着魔尊看，一时间竟无法分辨对方嘴里的我们到底说的是谁。 这一次赶来的魔尊身上有股说不清楚的气质，似乎想明白了某些道理，又似乎做出了某些决定。 但在年轻的时间之神眼中，除了自己与空间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可以划等号，只是眼前这个家伙还有用，必须耐着性子应付他。 意志力量的波动自己早已察觉，他不明白的是，魔尊此时汇报这个事到底抱着什么心思。 自己对高兴的态度就没变过，一个字，杀。但空间不允，他始终觉得意志力量的继承人对战局起不到太大影响。 无论是想法的深度还是广度，时间都自认比空间要差上那么一截，毕竟年轻，但时间始终觉得，空间的意见太过儿戏，事情一旦发生，必须保证走向时刻把握在手中。 时间觉得，这样才踏实。如果事情脱离了控制，将会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但时间在策划和执行这个突然心血来潮计划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丢掉了最初的本心。 时间很年轻，他只想着赢，而较为年长的空间，想的则是怎么样能让这件事变的有趣。 这是两位新上神想法的最大不同。 空间在矛盾变的越来越大时，果断选择淡出众人视野，而将所有事务都交给时间处理。 在他看来，这本就是漫长而无聊的生命中给自己找的乐子，没有必要和时间争的面红耳赤，这不符合最初的目的。 想通了这一点，空间对时间的布置听之任之，甚至就连时间暗示魔尊杀掉高兴都没有过问。 天选意志继承人如果那么好杀，三十年必死劫也就失去他的意义了。 这句话空间从未对时间说过，但他想看到的成长，也始终没在时间身上出现过。 唉。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591 古真龙族的召唤 魔尊并不知道两位上神意见不统一。他庆幸的是，赵天左最终说服了自己，魔尊主动将为自己谋利的想法放下，老老实实做一条上神脚下的狗。 决口不再提永恒之果的事，魔尊甚至连动脑子这一权利都彻底放弃，主动上报高兴继承意志力量虽然显得奇怪，但也同时表明了魔尊的态度。 是杀是留，单凭您一句话，我只管执行。 做狗这句话说出去相当难听，但在魔尊主动放下自己的心思时，竟然产生了久违的轻松感。 任谁都知道，做个没脑子的打手远比需要运筹帷幄的谋士要轻松的多。 赵天左的意见还是很中肯的，下属不需要有想法，按照上神的指引行事就可以了。 这是种态度，而将这种态度表现出来是魔尊此时最需要做的事。 ...... 在高兴出发去蜡像馆的同时，敖准将唤海带回了东海。 唤海对父亲的安排感到不解，但在回到东海之前，无论他怎么问，敖准都没有透露一个字。 直到唤海看到敖准绝大的龙躯毫发无伤时，心底那股惴惴不安才算彻底消失，深吸一口气，唤海来到父亲身边，主动问道。 “父亲，何事唤我？” 在唤海选择跟在高兴身边后，旗帜鲜明的站着人族这一边的敖准便始终没有过多干涉过，但这一次，敖准有不得不召唤唤海的理由。 “古真龙族来人了。” 敖准龙头望向远方，平淡说道。 “他们果然还活着......” 唤海一愣，但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敖准反倒对儿子的反应有些惊讶。 “你知道他们还在？他们提前找过你？” 敖准的脑子里一瞬间涌现出太多想法，如果他们避开自己直接找上唤海，唤海的态度又是这么坚决，矛盾势必会爆发。 唤海摇摇头。 “猜的，在遗忘之地意外激活了古真龙族血脉，那股心意相通的感觉不会作假。” 敖准的龙头转了过来，与唤海对视。 “对方始终在召唤我，但并没有出现。” 这是一直压着唤海的头等大事，如果不是高兴融合意志力量又消耗了一点时间，也许唤海会选择主动告诉敖准。 如果他那么做了，敖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你怎么想？” 敖准稳住心神，这个时候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们找我做什么？” 唤海几乎和父亲同时开口，但父亲的沉默让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母亲的死是唤海一辈子的心伤，但这种心伤只会被藏在心底，因为母亲同样希望，唤海在人世间还能有一分亲情在。 这是母亲的遗愿，唤海肯定不会违逆，但无论唤海怎样想亲近敖准，父子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破不开的屏障。 除了身为龙族子弟，是敖准的儿子，唤海甚至对东海都没有太多的归属感。 古真龙族的问题，唤海早就和高兴聊过，而一直被排除在合作范围之外，则是由大众的认知决定的。 古真龙族传承断绝，这一族在三界已经消失了太久了，但偏偏这个时候突然间跳出来，想干什么，唤海已经猜到了一部分。 “只是想让你传个话，具体情况会派人和高兴沟通。” 唤海扭头便走，身形背对敖准时，语气冰冷的说道。 “希望如此。” 敖准明显有话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不告诉自己，那么自己也就没了继续在这里停留的必要。 敖准目送唤海离开，前后不过两分钟，却好像度过了许久一样。 高兴和唤海前后脚回到津城卫总部，但唤海一回来便蹲在楼顶一角，闷着不说话。 谢一和魏无极同时注意到了唤海的异样，高兴三人站在一起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高兴主动走上去询问。 “你怎么了？” 高兴蹲下身，与座靠在角落里的唤海保持目光平视。 唤海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吞吞吐吐的，有事就说。”高兴妆模作样的朝四周看了看，随即小声说道。 “说吧兄弟，这里没外人。” 高兴故意做出小心翼翼的神情，唤海看着对方这幼稚的举动，缓缓展露出些许笑意。 唤海的神情明显松弛了下来，高兴一屁股坐在地上，挪到唤海身边，谢一和魏无极紧随其后。 好像很久都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肩靠着肩，这个动作给了高兴极大的安全感。 “你爸找你什么事？” 敖准召唤唤海不是什么秘密，高兴几个人都知道，但唤海回来之后的反常举动则说明，对方和唤海说了什么。 “古真龙族派人要我给你带话。” 高兴点点头，这一族的情况，二人在遗忘之地已经做过推测，根据唤海唤醒血脉之后的反应，高兴判断古真龙族大概率还有后人在，但这种推测没有根据，对方不出现便证明不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唤海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我父亲说，会有人来找你谈，但谈什么，他没告诉我。” “嗯，和古族的反应差不多。” 唤海对古真龙族突然出现的时间耿耿于怀，但这一点在高兴这里却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 人与人之间，除了感情之外，更多的是利用关系。 高兴与自己几个兄弟之间没有利用，完全以兄弟感情作为联系纽带，大家都很年轻，所以对这种赤裸裸的利用关系感到不适应。 但社会经验明显更丰富的高兴知道，这再正常不过。 古真龙族血脉诞生极其不易，而像唤海这种由普通龙族打破困龙锁限制自我晋升的特例，相信也是极其稀少。 他会得到古真龙族的重视，这并不奇怪，透过唤海说的话，对方明显有带走唤海的意图，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一层意思敖准并没有转述。 大概也是知道唤海不会同意吧。 这是瀚海自己的事，高兴不方便替他做决定，但对于后者，唤海说有人会找自己，这与画家给自己的回复基本一致。 那么两大古神族同时联系自己，这里面的意思，高兴不用猜也知道。 “这是看我活着回来，终于肯露面了。” 高兴淡淡的回应让唤海刚刚抬起来的脑袋再次埋回膝盖中，唤海有种明显的羞愧。 高兴拍拍对方的肩，开解道。 “这跟你没关系，本来人族就在争取帮助，古真龙族愿意露面，已经是个惊喜了。” 高兴站起身，走到三兄弟面对站定，继续说道。 “古族也是一样的回复，会有人联系我。” 高兴有些自嘲般的笑道，“看来我成了香饽饽了。” 就在高兴说话的时候，突然有种冥冥之中的感觉，遥远的天际有一股力量在注视自己，而无论自己怎么隐藏，都逃不过对方的气息锁定。 高兴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三兄弟注意到高兴的异样刚想起身，高兴挥手阻止了三人，一转身脚下一用力，身形迅速向着空中冲去。 高兴速度快若闪电，眨眼间便来到高空之中，三兄弟即便担心也没有直接跟过来。 距离那股力量越来越近，高兴的疑惑也越来越深。 早就知道会引起上神的窥视，但没想到的是，对方来的这么快。 而就在高兴现身空中时，早就埋伏在四周的天魔一一展露身形。 一、二、三...... 十二天魔来了十一个。 高兴目光一凛，猜到了对方的真实目的。 高兴抱着肩膀，一点压力都没有的看向新晋魔子，对方见高兴看过来，表情明显不太对。 “怎么？这是准备围攻我了？” 不待新晋魔子作答，高兴目光再次滑向一旁的剑魔，气息明显萎顿，对方脸色苍白的像纸一般，之前的伤势明显还没好。 592 给他时间 相隔时间并不长，但高兴此时表现出来的气度与之前已经派若两人。 修为的增长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高兴甚至连剑都没出，光靠肉身就将剑魔直接击败。 这种击败是粉碎性的，伤势并不算重，但对剑魔剑心的创伤才是最致命的伤害。 如果不出意外，剑魔此生只能停留在现在的境界了。这对修行者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严重后果。 “魔尊就叫你们来送死？” 高兴话说的很狂妄，几乎已经不将一众天魔放在眼里。 血魔第一个压制不住脾气想要上前，但当高兴气势突然间一凛，浑身上下开始出现淡金色剑光的时候，血魔被对方的气势生生震慑，定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众天魔终于明白为什么剑魔连高兴一个冲撞都扛不住。 此时的高兴，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长剑，犀利的剑锋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寒光，这股骇人的气势令人生不起靠近的勇气，生怕被剑光刮中，落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然而十一天魔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围攻高兴，当魔尊身形出现在高兴面前时，众天魔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算放松了一些。 “这才对吗。”高兴放下手臂，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魔尊看着自己的高兴，顿生后悔之意。 此时的高兴越强，魔尊的悔意越重，如果当日魔化成功，那么此时高兴应该是站在自己身边的一员猛将。 魔尊做梦都想看到高兴亲手击败击伤人族战斗成员的画面，但如今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要亲自站出来试一试意志力量的深浅了，魔尊一挥手，身旁的十一位天魔齐齐做出退后的动作。 魔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高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本想着拿天魔磨剑，既然魔尊愿意自己站出来，那更是求之不得。 “上神让你杀我？”尽管高兴已经十分确定，但仍不忘出声确认。 “真以为上次划伤了就能击败我了？”魔尊对高兴不甚尊重的出言有些恼怒，这怒气来的十分复杂，但究其原因，都是由高兴而生。 “我的力量还没安全掌握，正好拿你磨一磨剑。” 高兴歪着脑袋看向对方，“你不会真以为我会拿你当朋友吧？当你出现在卫阳河另一方岸边时，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 魔尊不说话，只是看着高兴表演。 “那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能活下来，能活到杀死你的那天，就没有遗憾了。” 高兴自顾自说道，完全没把魔尊放在眼里的样子。 “无知小儿。” 当时间之神暗示魔尊干掉高兴的时候，魔尊就已经认识到，自己必须出手了。 “别试了。”高兴淡淡回应道。 “融合意志力量的时候，其他属性的能量全部被焚毁了，魔种早就消失，想用这个对付我，你怕是打错了算盘。” 魔尊还想说什么，但高兴显然没有足够的耐心。 天缺自行凝出剑形，闪着金光光辉的灵剑乍一出现便对着魔尊所在的方向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它等不及了。”高兴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灵剑，剑身上被金色莲花刻出来的纹路繁密而精美，长剑没有过多停留，对着魔尊胸口的方向直接刺去。 剑锋划过一道金色亮光，直奔魔尊心口的方向，魔尊身形一闪，便再次出现在左侧两米的地方。 “就只有这样吗？”魔尊拧着的眉头稍微松开一些，出声嘲讽道。 高兴没搭理他，控制着灵剑继续穿梭。 高兴自己与灵剑之间刚刚恢复的联系还不够流畅，再加上力量还没有完全掌握，那股能量传输的晦涩感始终阻碍高兴对灵剑进一步作出指令。 如果手握天缺，高兴可以依靠对肉身的控制来进一步完成剑锋的控制，但此刻明显不行，又或者，高兴在刻意练剑。 成功继承意志力量后，神兽对高兴的战斗模式再次进行了剖析。 其实用刀用剑都一样，但高兴的出剑往往更多依靠的是肉身的力量。 面对低层级的对手，完全可以依靠力量的碾压来战胜，但如果对方与自己平级，甚至对方的能量层级明显高于自己时，如果仍过多依赖肉身力量，肯定会吃亏。 高兴必须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尽快掌握意志力量。 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尽管天缺的能量溢散仍然十分严重，但在接连刺出十几剑之后，魔尊还是感受到了来自灵剑的压力。 同时承受压力的还有高兴。 如果只是为了战胜魔尊，那么直接手持长剑与魔尊近身肉搏就可以，依靠能量层级的比拼，高兴自信并不会输给对方。 但难就难在这个磨剑的过程，高兴对控制离手的剑锋感到极其的不适应，总有种鞭长莫及的无力感。 这与他最初修行经文能量时的惯用手法有很大关系，高兴在更多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选择挺剑直取。 天缺在被金色莲花进一步勾勒剑形后，剑身变的异常沉重，这与它看起来十分轻巧的外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控剑的力道、发力的角度、剑锋的运转，诸如以上爆发能量的点都还在摸索之中。 面对天魔，高兴拥有心理上的优势，但魔尊这个层级，高兴不得不专心对待，但饶是高兴耗费了十二分的心神，也没能取得明显的战果。 魔尊始终没有主动出手，对于天缺每一剑刺来，都会在最后关头险之又险的避过，他也想看看，如今的高兴到底成长到了哪个阶段。 事实证明，后天得来的能量毕竟时间太短，高兴连五成的威能都发挥不出来。 之前那股恐怖的威压只是魔尊精神紧绷之下的错觉，当他真正站到高兴对面时，对方的手忙脚乱暴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击杀他？ 魔尊在最后关头仍在犹豫，这种犹豫来自于上神意见的不统一，尽管时间之神一再暗示要干掉高兴，但魔尊知道，空间之神并不同意。 这两尊大神，到底孰强孰弱魔尊没有明确的判断，但赵天左有句话说的很在理，哪一个都不能得罪。 嗖！ 魔尊刹那间的走神令天缺在他的披风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高兴突然间泄了气。 太难了！ 原本以为融会贯通只要依靠时间的消磨就可以自行达到，但理想中的办法显然行不通。 高兴不是个死心眼的人，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条路走。 擦着魔尊披风划过的长剑被高兴召唤，一把握住剑柄的时候，高兴整个人的气势突然间再次涌起。 手握天缺给高兴带来不止是气势上的提升，一股股强烈的能量波动自手腕处传来，高兴甚至有种控制不住力量外泄的感觉。 压制......压制......还是压制！ 这是神兽反复与高兴强调的关键所在。 意志力量的能量强度明显超出高兴可控的范围，这个时候，想要在战斗中有所提升，必须学会时刻压制能量的外泄，使之逐步融入到灵剑之中。 说起来容易，但能量一旦开始运行，方向可以勉强控制，但溢散的程度却始终压不下来。 古老板与古千川二人站在蜡像馆天台上，同时抬头注视着空中的战事。 “你怎么看？” 古千川背着双手，突然间出声问道。 “太嫩了。” 隔着遥远的距离，古老板都能明显感知到高兴目前的问题，可见他的问题之大。 高兴还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强大。 “给他时间，他需要适应。” 古千川专注的看着，似乎在替高兴分析当下的问题所在。 古老板点头，肉身有了，能量有了，接下来，就要看这个孩子怎么运用了。 593 半神格的初次尝试 古老板轻轻摇了摇头，尽量将摇头的幅度控制在最小。 “意志力量太过强大，肉身刚刚完成重铸，一时半会想要突破，很难。” “古罗刹族的半神格，但味道又有些不同，意志力量都还没掌握，也不哪个愣头青竟然又给了他这个。” 古老板满脸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古千川。 对方瞥了他一眼，随即继续说道。 “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古老板再次回过头看向天空，起初只是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但古老板失去半神格时间太长了，在没有足够把握之前，不敢下定论。 但这话从古千川嘴里说出来，那便是板上钉钉一般的事实。 “还真是下了血本啊。”古老板小声赞叹道。 “呵。”背在背后的双手手指不断交叉又松开，古千川继续说道。 “打的一手好算盘呐。这是吃准了这孩子重感情，直接把古罗刹族和他绑在一起。” 迎着古老板莫名的眼神，古千川继续说道，“稳赚不赔的买卖。” “古族......做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古老板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原本以为会获得赞同的话却换来了古千川的鄙视。 “你倒是想，你也得有啊。” 古老板立马闭嘴，心说你比我更想，不也一样没有么！ 轰！ 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自空中传来，古千川始终盯着那里，高兴果然放弃了御剑，选择手持长剑与魔尊对劈。 这是高兴最熟悉的战斗模式，而当他手握天缺的那一刻，身上突然爆发出出来的自信强过之前任何时候。 天缺的剑光被压缩的只剩下三尺余长，这在于魔剑长剑对劈时显得有些短小。 但剑光长短并不意味这修为的深浅，这几乎凝实到快要露出锋芒的剑光就好像凭空为天缺增加了三尺长度，在与黑红色剑光的碰撞中，丝毫不落下风。 高兴几乎没有任何间隔的连续劈出三剑，魔尊陪着对了三剑，但连续三剑之后，被永恒之果强化的魔躯的手腕处，竟然传来的轻微的颤抖。 魔尊脸上没有表情，但内心的惊讶却怎么都压制不住。 意志力量对高兴肉身的强化已经达到了某个瓶颈，而饶是这样强大的肉身在经历经文能量反向碾压时仍有扛不住崩溃的趋势。 此时的高兴内心有股说不出的舒畅，之前御剑时怎么都拜托不掉的能量滞涩感终于消失。 自己还是适合近身肉搏战啊！ 剑锋自起手之后便没有停歇，魔尊越打越是心惊，高兴杀心并不重，似乎存心在拿自己磨剑，但碍于意志力量的强大，自己想要抽身离开并不像想象中那般容易。 高兴的的剑光越来越密，金色光芒已经快要在自己头顶织成一个扇形，高兴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早就溢满全身的意志力量似乎找到了发泄的正当关口，不要钱一般的不断向外倾斜。 出剑越来越快，当魔尊对应付高兴剑光都感到一丝吃力时，才逐渐发现高兴恐怖的成长性。 高兴已经记不清自己出了多少剑，而在他的修行记忆中，之前已经形成固定运剑规律的轨迹在连续不断的出剑中逐渐变的模糊，而随着剑光数量的不断积累，一条新的能量通路逐渐浮现出来。 比之前的能量通路更大、更宽，而意志力量的运行也在高兴的刻意操控下开始沿着新的通路奔向灵剑。 空中不是闪现出的金色光芒再一次引起了古老板与古千川的注意。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高兴表现出来的战力已经凭空提升了一大块。 “很强！”古老板之前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还不够强。”古千川的脖子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接着小声应道。 “他在尝试开启神格！”古老板的手瞬间握紧，迅速看向古千川，有些激动般的说道。 “别慌，”古千川表现出了足够的冷静。 “这是早晚的事，早接触有早接触的好处。” “难道他起了杀心？”古老板怎么也不能相信，此时的高兴已经动了一举杀掉魔尊的念头。 古千川终于舍得收回看向高兴的目光，随即摇摇头说道。 “他知道自己暂时做不到，但还是在尝试。” 在高兴的刻意引导下，新的能量通路正在快速形成，似乎暗合了经轮嵌套的原型，这能量通路在原本就存在的大循环下，直接构建出了一条笔直的通往神兽半神格的直线。 原本依照现有的修行规律，开启半神格需要花费漫长的时间，但神兽好似在之前便打定了注意，压根没把怎么开启半神格的方法教给高兴。 高兴只是凭着喜好不断出剑，而这种与剑道修行有些相悖的运力方式似乎又暗合了神兽半神格的属性。 神兽属于进展类的修行者，而跟随它多年的半神格早就沾染上了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对于高兴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补品。 神兽要求高兴练习御剑，原意是想让高兴通过这种方式拉近自己与意志力量之间的距离。 毕竟身处宝山之中却总是空手回归，搁谁都会有压力。 这种压力来自于高兴本身，源自于他对自己的颇高要求。 高兴不说，不代表神兽不懂，但似乎这种冥冥之中的联系便是神兽留给高兴最大的一份礼物。 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新能量通路建立的速度非常快，当它成功触碰到那方通明圆球的时候，高兴体内再次发出一阵不堪重负般的明显响动。 咔咔声不断从高兴体内传来，甚至就连出剑的速度都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这是肉身掌控力出现问题所致，而这个过程，预示着高兴再次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高兴重铸之后的肉身强度，已经与神兽相差无几，但突然间触及神格，那股无视一切力量的法则之力突然间涌出，意志力量突逢大敌，两股强大力量在高兴体内正面交锋。 高兴面露痛苦之色，握剑的手甚至都提不起来，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迅速引起了魔尊的注意，黑红色剑光瞬间落下，对着高兴头顶就是一剑。 轰！ 能量炸裂的声响将其他声音全部掩盖，一团金色的能量突然爆开，高兴身形猛然间向后倒飞出去。 “打架要专心......” 魔尊收剑而立，嘴里轻声吐出几个字，似乎对高兴突然出现的走神相当不满。 高兴飞速退后，而体内还在相互倾轧的两股力量还没有决出胜负。 这就有点囧了啊...... 高兴分明看到魔尊的身形突然靠近，而自己却无法做出应对。 这个层级的对手，哪怕只是瞬间的疏忽，都有可能受重伤。 魔尊的剑光失去了对手，对着高兴无差别覆盖，高兴身上的黑色制服瞬间崩碎，身上出现了几道明显的伤痕。 殷红色的血液带着点点金光流出体外，而身上的伤口在刚一出现之后便被金色能量层层覆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这恐怖的恢复力...... 高兴身上的伤势飞速回复，而刚刚仿佛陷入某种限制之中的高兴好似恢复了一些，握剑的左臂颤颤巍巍的抬起，剑尖再次指向对面的魔尊。 肉身受伤，这似乎给正在对峙的两股力量制造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那种汹涌的能量倾轧的不适感稍有褪去，高兴分明感受到，在原有能量循环与新能量通路交叉的那个点上，一股新的能量突然间爆发。 高兴双手举剑，原本只有三尺余长的金色剑光突然间暴涨，随后便向着魔尊的方向瞬间劈下！ 594 没一个省油的灯 一道高大的身形出现在时间之神面前，身上雪白的袍服证明了他的身份。 “回禀上神，魔尊与高兴开战。” “嗯？这么快么？”时间疑惑的嗯了一声，随即开口问道。 “高兴对意志力量的掌握还很青涩，明显处于下风，但......” 神将躬身抱拳，有些话不太好说，好说，但不见得好听。 “说。”时间之神一字带过。 “天选意志号称人间界无敌，魔尊即便能够取胜，应该也不会轻松。” 神将对高兴的评价暗合时间之神的观点，时间点了点头将神将挥退，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自己对高兴的估量明显还是高了，时间之神此时对自己之前暗示魔尊干掉高兴的做法有些后悔。 留着他，也许会制造出更多的乐趣。但这个变数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会对大局造成无法掌控的意外，这么做......似乎也没错。 时间之神瞬间便给自己的错误决定找到了借口，说服了自己，也就没了思考的兴趣。 刚刚被时间之神挥退的神将一个转身便来到了旁边一间不大的屋子内，空间之神正坐在桌边等待。 “回禀上神，时间之神命令魔尊除掉高兴，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在神将看来，高兴固然很强，但魔尊在永恒之果的加持下，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高兴已经引起了上神的注意，这在神将的思维之中，已经被钉在了死亡的墓碑上。 这是多少年来达成的共识，只要被上神关注到，要么莫名其妙从三界消失，要么直接出现在上神的大殿之中，无数年了，无一例外。 “时间还是太年轻啊......” 空间突然间表态，惊得神将一头的冷汗。 这二位意见不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明面上，时间时刻保持着对兄长的尊敬，而大部分情况下，空间对于时间做出的决定也都不会直接拒绝。 像这种分头汇报的情况，已经出现很多次，一众神将早已习惯，但此次空间的话明显有股怒气在内。 叹了一口气后，空间之神的怒意逐渐消融。 “不过也好，接着他的错误打击一下魔尊，让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空间之神挥了挥手，神将如蒙大赦般迅速退走。而就在神将转身离开房间时，空间之神的声音再次传来。 “就当是他误打误撞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吧。” 神将脚步顿时又轻了几分，如果说之前空间对时间还有一定的包容，那么便是把时间的错误直接拿出来做比较了。 这其中有什么寓意，神将不敢多想，只能尽量轻快的赶紧离开，让时间的浅薄和空间的阴狠全部甩到身后。 高兴再次全身心的投入到与魔尊的战斗之中，这场比斗来的有些突兀，但明显是敌人先挑衅在先。 津城已经安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所有人都没有放松的意思。 高兴与魔尊战斗，三兄弟在等了许久之后同时升空护佑，十一位天魔并没有退走，三兄弟与他们直接对上，没有丝毫退意。 高兴与魔尊剑光的覆盖范围已经超过百米。而在这百米之外，一刀一枪一剑，三人分别占住一个方向，与对面的天魔形成对峙之势。 天魔明白，今天自己并不是主角，所以即便魔尊与高兴打的越来越激烈，但他们并没有出手参战的意思。 三兄弟见对方如此，也乐的清闲，而且如果天魔突然间出手，拦住或许还可以，想打败对方，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似乎有些难。 谢一巨刃扛在肩上，修长的刀身之上黑红色的魔能不断来回流转，对面散落着的几位天魔都是老熟人，若论单打独斗，谢一不虚任何一个。 唤海龙枪横在身前，背后是庞大的龙虚虚影，这道虚影被一方巨大的玉牌罩住，而玉牌之上，隐隐散发这一股令天魔感到惊惧的恐怖能量。 魏无极神色淡然，长剑始终背在身后，闭眼抱臂而立的他看起来是场中最清闲的一个，但处在他这个方向上的天魔一时也不敢懈怠。 这三个家伙都是高兴的战友，而对方的手段，一众天魔纷纷领教过，也许一拥而上可以压过对方，但魔尊与高兴打的胶着，他不出声，谁也不敢主动出手。 魏无极首先得到了古千川的赞赏。 若论修行天赋，这个孩子丝毫不比高兴差。 “无极的气剑越来越凝实，整个人笔挺的像是一道无形剑气一般，暗合天地之间的某种规律。” 古老板在一旁点头应和。 “那个孩子来自哪里？”古千川指着唤海问道。 古老板没应声，伸手指了指东海的方向。 古千川早就感知到唤海身上若隐若现的古真龙族气息，那股气息只有同为古神族才能感受的到，如果不是不确定对方的身份，古千川也不会有此一问。 拧着眉头思考了许久，古千川还是否定了那个大胆的猜测，却不料古老板突然间开口说道。 “它们......传承断了，但人还在。” 古真龙族来人的消息，敖准除了唤海之外，谁也没说，但并不妨碍古老板从其他渠道获得消息。 古真龙族出现，暗合了古族此时的心态，三族齐至，才是打开与上神直接叫板的正确方式。 那个封印仪式，少了任何一方都没法完成，而如果封印打不开，与上神为敌，就会成为一纸空谈。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古千川直到此时才想明白，古老板当时离开古族，并不是冲动为之，而这些年猫在人间界，他也一直在进行谋划。 奈何这家伙和高荣恩是一样的性子，闷头干坏事，当你有所察觉的时候，他已经将一切都布置妥当了。 还好，他不是敌人。 古千川突然蹦出这么个想法。 “那那个孩子呢？” 关于唤海，关于古老板嘴里尚还存在的那些人，古千川显然不想多言，与古老板不同的是，古千川离开的更早，而他的离开，似乎与古族决裂的十分坚决。数十年过去了，古族过于他的音信一点都没有，而对方似乎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这孩子我看不透。” 刚刚将古真龙族事情放下的古千川再次被古老板的说法勾起了兴趣。 谢一身上不断涌起的魔能波动早就引起了古千川的注意，而让他一直想不通的是，一个人族的年轻人，是怎么能够顺利继承魔能的？ 古千川不知道的是，谢一的魔能最初来自那把刀，而在顺利继承了刀内封印着的远古天魔魂后，谢一深知完成了魔躯与魔心的进一步修炼。 在重剑门修行刀技，进而继承魔能，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和楚狂人当初的决定有关。 楚狂人是自己的师弟，但在三兄弟相继离散之后，古千川便早就没了对方的消息。 这些年，三师弟经历了什么，想要做什么，古千川都不知道，更无法以此做出判断。 而最让古千川惊讶的，是古老板对谢一的评价。 古老板在丧失了原有的半神格之后，却意外的拥有了一双洞察世间一切人和事的眼睛，画家的能力更是可以直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与这二人相比，雕塑师超强的战力则成了二人身旁保镖一般的角色。 但今天，在古千川问出谢一身世的时候，古老板竟然称自己看不透对方。 古千川暗自纳闷，如果连曾经作为古神族的一员，甚至拥有洞察之眼的古老板都看不懂你，你又会是什么来历呢？ “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古千川扭了扭脖子，小声说道。 595 魔尊受伤 如果让魔尊重新选择一次，那他肯定不会选择和高兴动手。 这个人族年轻人的战斗悟性高的可怕，原本有些游离的能量控制力在不断的出剑与纠正过程中有了长足的进步，锁定气息的速度和准确度令魔尊感到心惊。 再次堪堪躲过灵剑的剑光，魔尊的危机感越来越强烈。 天缺偶尔会爆发出令人侧目的能量波动，但伴随而来的，同样有大量能量被浪费掉，不过这种浪费正在逐渐降低，而对方的能量似乎无穷无尽，如此高强度出剑已经持续了不短的时间，高兴一点力竭的意思都没有。 魔尊拥有魔能供应的独特优势，在他的思维认知中，如果不是直接被碾压的情况，想靠持久战战胜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高兴下一阶段的表现直接让他打消了继续耗下去的念头。 长剑再次脱手，高兴第二次放弃了最擅长的近身战法，转而再次御剑。 机会！ 高兴双臂向后摆去，在灵剑飞向魔尊的同时，大开的中门仿佛在召唤魔尊一般。 看准了时间魔尊直接一剑刺来，以无心算有心，魔尊想要一剑将高兴结果了。 就像刚刚自己走神时高兴擦过披风的那一剑一般。 但就在魔尊主动握剑前突的同时，悬浮的灵剑同时向前，而高兴伸向侧方的双手不知何时再次聚集在头顶双方，一道耀眼的金色光束再次出现。 这...... 古老板与古千川同时看向对方。 高兴的剑明明在身前，那他手里那股同样爆发出能量波动的光束又是什么？ 嗖！ 嗖！ 灵剑直刺魔尊面门，高兴看都不看魔尊刺过来的长剑，双手完成合并的瞬间身体极具下压，双手之中的光束以比灵剑还要快的速度急速劈下！ 高兴身前数米范围内，空气似乎被急速掠过的光束燃烧殆尽，真空一般的环境隔绝了一切能量的传导，魔尊的身形突然停滞了一下，他拿不准高兴这一举动到底代表着什么。 叮！ 突刺的天缺与魔尊长剑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灵剑被磕向一旁，突刺受到阻碍的长剑有一瞬间的停滞，而紧接着到来的，便是那道璀璨的金光。 一刺一劈，先后两道金色光华几乎将魔尊黑色的身形完全掩盖，而第二道光束之上所携带的力量，却生生将魔尊的冷汗吓了出来！ 这股力量...... 难道高兴也获得了半神躯？ 细密的血丝布满魔尊双眼，对方突然升起来的骇人气势令魔尊感受到一丝寒意。 这寒意好似自心底激发，进而游走全身，有种要将自己彻底冻住的错觉。 不！不对！永恒之果只有上神才有，高兴不可能拿到。 那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 魔尊想退，但已经转过头的灵剑从身后再次袭来，高兴好似放弃了对灵剑的掌握，此时剑光几近萎靡的天缺几乎是本能的刺向魔尊，失去了光泽的剑身上的花纹暴露出来，一朵朵金莲虚影若隐若现，剑身的嗡鸣声越来越大。 嗖！ 魔尊面前满是金色光束的影子，这道如剑芒一般扫过眼前的金色光束凝而不散，此时握在高兴手中，比灵剑带给魔尊的威胁力还要大！ “你拿到了半神格？”尽管魔尊不愿相信，但他仍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没人回答他，高兴握着光束的双手再次举过头顶，他发现自从融合了意志力量之后，自从新的能量通路逐渐完成之后，自己似乎找到了发泄心底压抑了很久的郁闷的途径。 那就是杀！ 拼尽全力，杀！ 也许杀不掉，但高兴对心中涌起来的杀意毫不掩饰。 唰！ 唰！ 回答魔尊的是手中光束一次接着一次的落下，魔尊只得狼狈逃窜。在猜到高兴手中光束的来源时，他已经失去了对敌的勇气。 “是谁赠与你的半神格？未经上神允许私赠半神格是死罪！” 魔尊一边躲闪高兴的进攻一边近乎狂吼般的大声呼喊。 然而还是没人回应他，灵剑此时在高兴不断近身挥砍时几乎失去了作用，主动寻找自己位置的灵剑逐渐回到高兴头顶，当他再次举起手中光束时，灵剑竟然自己想要回到高兴手中。 这代表着，半神格力量第一次与灵剑主动开始融合。 古千川满眼震惊，猜到高兴开启半神格的是他，断定半神格力量短时间内无法掌握的是他，半神格与意志力量无法顺利融合，这么说的还是他。 但高兴在极短的时间之内连续打了老人的脸，而且还打的啪啪响。 力量的融合过程并不顺利，甚至有些痛苦的意味。 灵剑在颤抖，那是来自意志力量本源属性的排斥，而承受两股力量融合压力的高兴嘴里再次涌出鲜血，只是此时殷红的血液中带上了点点的金色。 淡淡的腥气中涌出了越来越浓的生命气息，这一反常的情况令高兴看到了某种可能。 神兽说的没错，以战养战，于战斗中领悟，进而升华。 灵剑的颤抖达到了一个峰值，而此时也是天缺爆发经文能量最盛的时候，高兴不惜受伤全力催动半神格力量，将可以调动的能量全部催发至双臂之上。 此时高兴的手臂已经隐没于一团金色光辉之中，这不同属性却拥有相同颜色的两股力量看起来已经融合到了一起。 “这不可能！” 古千川再次斩钉截铁般的说道，但这一次，古老板对古千川的判断并没有赞同。 高兴已经多次展示了从不可能到可能的过程，这孩子似乎天生适合创造奇迹。 高兴对面数米开外的地方，魔尊整个人愣在了那里，满心满眼都是纠结与嫉妒相结合的复杂神情。 为什么他可以轻易获得这么强大的能量，而自己却要像条狗一样在上神面前俯首帖耳？ 为什么魔能天生便要受到意志力量的压制？难道魔族生来就低人一头么？ 为什么命运如此戏弄以我？这本该是站在我身边的最强战力啊，为什么此刻却会对我出剑？ 高兴身上的光束变的越来越刺眼，而不断涨大的金色球体有种与太阳争辉的趋势。 不过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高兴竟然想要强行融合意志力量和半神格。 这是不可能办到的，而就在高兴全新肉身都开发不堪重负的声响时，强健有力的双臂猛然压下！ 呜...... 两人身前数米范围内的空气中突然发出刺耳的呼啸声，高兴身上积聚的光点随着双臂下落而移动了一段距离，突然激起的剑气顺着光点指向的方向急速射出。 魔尊应声而飞！ 十一位天魔齐齐动容！ 就在刚刚高兴突然爆发的时候，一众守在一旁的人都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包括三兄弟在内，都对高兴突然间的能量层级提升感到不解。 融合了意志力量的高兴已经够强了，但众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不是他的极限！ 魔尊的披风被炸成了数道碎片，而魔尊本人，则第一次露出了战败的迹象。 在剑气临体的瞬间，魔尊身形硬生生拌过了十公分的距离，左胸上出现了一道显眼的伤口，大量魔血顺着伤口流淌出来。 而此时的高兴散去一身光华，双臂之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渗出，但随即便被血液中携带着的经文能量迅速治愈。 这股经文能量的治愈效果好到吓人，甚至就连流失掉的血液都被蒸发殆尽。 “你不是我的对手，滚！” 高兴突然间一声暴喝，带着无匹的气势反身向下方飞去。 596 谢一失踪 所有人无声，但对高兴的赞赏丝毫不加掩饰。 留在津城卫没有外出的所有成员，但凡感知到刚刚战斗波动而出来查看的人，全部齐齐对着高兴单手扣胸。 这是津城卫的最高礼仪，高兴出剑击败魔尊，获得了所有人一致的认可。之前种种疑云和不信任统统烟消云散。 高兴落地，同样以扣胸礼环视四周，所有出现在大院内、大厅中、窗户旁的人都在他的视野之内。 高兴终于找回了刚刚加入津城卫时的那股热血，为保卫津城而生！ 这是所有津城卫成员当初的誓言，也是他们毕生努力的目标。 即刻便有人建议老丁头乘胜追击，但老丁头心知高兴肯定不像此时看起来那般轻松。 眼见是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但此时高兴体内的能量紊乱的一塌糊涂。 刚刚建立起来的能量通路在强行融合力量的时候有被震散的趋势，原本流畅的能量运转也出现了明显的滞涩感。 高兴苦笑着抬步上楼，这个时候根本不怕魔族来袭。 他了解魔尊，对方是魔族的首领，同样是最高战力，魔尊受伤，以他多疑的性格来看，在无法确认高兴战力高低的确切消息时，他断然不敢贸然前来。 一剑击伤他，是高兴控制不住前行融合两股能量的结果，但这次击伤，将高兴在魔尊心目中的地位凭空拔升了好几个层次。 以前的魔尊压根没把高兴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出于对高兴天资的重视，也许早就一剑杀了，但如今，高兴所表现出来的战力甚至比古千川还要强上一筹，这一点，从古千川奈何不了魔尊而高兴可以一剑破防就能看的出来。 高兴默默走到莫有为的实验室，当他一屁股瘫坐在拥有宽大椅背的椅子上时，才露出了明显的疲态。 融合两种能量，且这两种能量都还达不到完全控制的情况下，高兴明白，这就是在乱来。 但高兴同样明白的是，局势看起来轻松，但真正留给自己磨合力量的时间并不多。 急躁，本是一种不合时宜的缺点，但如今看来，初次尝试的结果还算可以接受。 “感觉怎么样？”莫有为不是津城卫的人，一直赖在津城卫不走，则是老丁头的属意，此时见高兴进屋，有些调笑般的问道。 “肉身有些承受不住，能量溢散还很严重，两股能量的排斥感始终无法消除，出剑的力道把握还不太好，角度和精度还需要继续寻找，嗯，除了这些，简直完美。” 高兴四仰八叉的瘫在凳子上，除了老丁头之外，也就是在莫有为面前，高兴才能彻底将自己的本来面目表现出来，这种相处的轻松感哪怕是在崔鸣湖面前都没有。 莫有为给了高兴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回答和废话没什么区别。 除了问题之外，几乎没问题。 莫有为被气乐了，他控制住想要出手揍人的冲动，这时候的高兴虽然虚弱，但自己还真就未必能揍得动他了。 看着对方明显露出疲态的面容，莫有为流露出难掩的真实关切。 “下次别这么冒险了，魔尊只是个小角色，打败他，其实没太大意义。” “这么明显的么？”高兴眉头挑了挑，他以为自己拼命掩盖之下，别人应该感受不到那股狂暴力量的不稳定。 莫有为再次飞过来一个白眼。 “拜托，那么明显的能量波动，但凡有点修为的，都能感知的到。这力量强是强，但在你不能完全掌握之下，尽量别胡乱尝试。” 莫有为知道高兴根本不听劝，所以在说话时尽量斟酌用词，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高兴听完之后竟然颇为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谢了啊莫叔。” 肉身上的种种不适在坐了一会之后逐渐消失，高兴主动和莫有为打招呼后起身离开，推开老丁头办公室的门，一个人都没有，想来肯定是组织人开会去了。 高兴战力的突然爆涨，对接下来的防卫局势肯定会有影响，此时老丁头想的可能不光只是防御，而是在策划反攻。 高兴反身离开，开会这种事，可能......不太适合自己。 摸上了多日不曾触碰的方向盘，高兴驱车向蜡像馆方向而去，他始终有个疑问，单凭自己思考好像很难解开。 对敌时的畏惧感一旦消失，尤其是在自身已经达到了足以匹敌的情况下，战斗压力已经不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高兴了解魔尊，经受过魔化进程的他对魔能相当熟悉，所以在与魔尊对敌时，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压力，但同时，心中始终有种别扭的感觉。 在高兴仔细思索之后，仍找不到这股别扭感的来源时，他选择找人解惑。 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捻着一枚半干化的树叶，树叶在双指的捻动下不断旋转，但曾经那种熟悉的触感已经没了。 一开始高兴觉得是重铸肉身的问题，细枝末节处的所有感官都需要重新建立，但当高兴试着控剑击向树叶时，叶片轻飘飘的落地，一点反应都没有。 跳下车子抬步向前走出几步之后，高兴反身又将树叶捡起，逐级走上天台。 古千川果然在这，而始终困扰高兴的问题，便是气剑在高兴融合意志力量之后，便彻底消失了。 “感觉到了？” 古千川似乎早就知道高兴会有此一问，看着对方手里始终捏着的那片树叶，当先问道。 高兴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肉身重铸之时，原本的所有循环都被打破，而气剑独特的能量运转路线也就不复存在，这应该是最大的问题，但如今的能量通路被经文能量填的满满登登，半神格的力量被成功激发，两股力量时刻都在纠缠，而气剑所需要的灵力则彻底失去了生存空间。 按说已经融合意志力量的高兴不应该再纠结气剑的问题，但这种自身修来的能量突然消失，高兴心中的失落还是非常明显的。 古千川看出了对方的失落，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能量不能相融，这是修行界的共识，但在高兴身上已经出现了数次不可能出现的情况，所以原本想好的说辞并没有那么强的说服力。 高兴眼下的战力正在飞速增长之中，也许气剑已经无法运用，但哪怕是一个念头不够通达，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状态。 所以这个问题亟待解决。 就在高兴想要进一步询问的当口上，一道剑光直愣愣冲来，剑光敛去，魏无极苍白的面色出现在众人面前。 “谢一失踪了。” 前后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谢一在跟着高兴回到津城卫总部直接转身离开，当唤海与魏无极想追上时，对方已经没了踪影。 这不正常，高兴打消了继续和古千川探讨的念头，此时的他无比冷静。 依照谢一的性格，如果有事他肯定会说，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需要独自处理一些事情，第二，他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而这种问题很可能会对别人造成影响。 高兴一纵身便再次回到了高空之上，原本还守在那里的天魔早就随着受伤的魔尊一起离去，高兴闭眼铺开感知，尽力将津城所在的范围全部囊括。 然而......一点气息都感觉不到。 难道是天魔掳走了谢一？ 不可能，魔尊心伤，天魔根本不然贸然来到津城卫总部，而且无极说谢一是独自离开的，这也就断绝了谢一被魔族掳走的可能。 他到底去哪了呢？ 597 寻找· 三兄弟齐出，沿三个不同的方向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捋了一遍，然而还是没有发现谢一的踪迹。 这个时候，高兴已经基本确定，谢一肯定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所以选择独自离开。 上一次，谢一自知压制不住承影之中的魔魂，便像今天这样自己跑走，那么这次，他又去了哪呢？ 高兴一阵冥思苦想之后，矛头还是对准了魔族。 天柱山上，魔尊就曾对谢一表达了不加掩饰的赞赏，起初高兴还纳闷，以为是谢一可以运用魔能的体质引起了魔尊的注意。 但随着了解越来越深，高兴也被魔尊成功勾起了对谢一身世的好奇。 魔尊曾隐晦的向高兴说明，谢一来自魔族，对于这一点，高兴也曾怀疑过。 但出身哪里，对高兴来说并不重要，他看懂的是心性和人品，谢一在这两点上，无疑做的十分出色。 上一次，谢一自知控制不住魔能而独自离开，高兴有责怪的意思，但更多的，是对兄弟的担忧。 目前已经掌握的，只有魔尊与谢一之间的联系，不排除其他的可能，但高兴明白，这是他需要分析的方向。 拿定了主意的高兴坐了下来，努力将思绪往魔尊的方向引。 魔尊一直对谢一青眼有加，那么收服他，便和收服自己属于同一级别。 自己魔化失败，那么魔尊很可能将主意打到了谢一身上。 天魔想要拿下谢一，必然会留下痕迹，没有明显的战斗痕迹，甚至就连气息残留都没有，这说明谢一肯定是独自离开的。 谢一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 眼下津城局势暂时稳定，外力方面除了魔族虎视眈眈之外，暂时没有其他敌人。 那么也就排除了魔族直接出手的可能，那可能性就剩下一种。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魔尊主动找上谢一，和他说过什么，或者对他做过什么，直接造成了谢一的再次出手。 谢一脾气憨直，在这一点上，高兴对谢一的信任感甚至超过了信任自己。想靠语言来动摇谢一的想法，无疑比登天还难。 那么问题就集中于一点，魔尊很可能对谢一做过什么，致使谢一再次有了失控的倾向，为了不给所有人添麻烦，谢一选择离开。 高兴所在这个方向上，一点谢一的气息都感受不到，相信唤海和魏无极那两个方向应该也没有收获。 出了津城地域，需要探查的范围就太大了，这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完成的任务，需要找人帮忙。 打定主意后，高兴以最快速度返回了津城卫总部，直接打断了还在开会的老丁头。 “师父，谢一失踪了，楚前辈在哪？” 高兴来不及多说，如果谢一真的再次陷入失控状态，无疑很危险。 老丁头对高兴突然推门打断开会并没有介意，而在高兴脸上，老丁头看到了许久不曾出现的焦急。 “别急，我找他。” 老丁头转身离开，高兴则留在这里等着唤海和魏无极的消息。 唤海几乎和老丁头前后脚到达，当楚狂人得知谢一失踪的消息时，淡然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太多惊讶。 楚狂人给了高兴一种感觉，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这时候明显不适合多问，楚狂人对于寻找谢一也没有太好的方法，无奈之下，只能通知重剑门。 重剑门每一位弟子，在成功拜师之后都会在本门秘境中留下一丝气息残留，如果弟子出事，凭借这丝气息残留可以迅速锁定大概的方向和区域。 在得知重剑门有此后手之后，高兴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而这一次，楚狂人接到了掌门让他迅速回山的请求。 老丁头点头应允，楚狂人出来，本就是接到了谢一的求援，而这些时日以来，楚狂人并没有主动回返。 “回去吧。”老丁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小声说道。 “这次回去，我去请剑。” 楚狂人回应道。 “重剑门参战，想好了么？”老丁头盯着对方的眼睛，再一次问道。 每一方势力参与进来，有主动和被动之分，而在不确定结果的前提下，老丁头的询问则显得非常有必要。 人心隔肚皮，如果真的是因为其他外物牵连进来，一旦需要承担失败的后果，这不是老丁头想看到的。 “早就脱不开了。”楚狂人洒脱一笑，似乎谢一此时的境遇原本就是他该承受的劫难一般。 看不到太多的担心，高兴甚至感受到来自楚狂人的坦然，几乎就在同时，高兴突然间就认同了魔尊所说，谢一，可能真的来自魔族。 诞生于魔族，成长于人间界，接受人族剑道宗门的培养，骨子里却延续着对魔能的渴望。 这是他的本源力量所决定的，高兴甚至有些羡慕谢一，至少他还有本源力量会对他造成影响，这种影响也是暂时来看并不好，但未来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楚狂人即刻动身回返，他要先回去确定谢一的方位，请剑，然后出去寻找。 如果谢一受伤，他会将其带回山门疗伤，疗伤之后才会让谢一返回津城。 在一段时间之内，从最开始便陪在高兴身边的谢一都见不到面了，目送楚狂人离开津城卫总部，站在天台上的高兴有一刹那的失神。 唤海和魏无极陪在一旁，两只手臂同时搭上高兴两边的肩膀。 “别担心了，谢一命大的很。” 魏无极主动出声换来了高兴并不真心的微笑，在这笑意里，魏无极分明看到了森冷的杀意。 这一切，肯定是魔尊搞的鬼！就算不是他，我也会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夜色降临之时，古千川出现在天台上。 高兴去到蜡像馆被魏无极拉走，古千川觉得，有些事情需要和高兴好好聊一聊。 “谢一出了什么事？” 高兴摇头算是回答了古千川，对方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没有情急之下冲出去，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高兴还是摇头，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我不能动，我动了，津城就要动。” 高兴再次打破了古千川对自己的认知，对方眼中的赞赏之意丝毫不加掩饰。 “您别这么看着我，”高兴被对方火热的目光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对其他人造成困扰。” “你能想通这一点，我觉得我今天来的有些多余了。”古千川与高兴并肩站在一起，看着无尽夜空缓声说着。 “不，您别这么说。”高兴此时才侧过身对着古千川行礼，对方摆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客气。 “之前去蜡像馆找您，确实是有疑惑，但谢一突然失踪，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高兴眼神灼灼的望着前方。 “有些事情，不用过分纠结，做好眼前比什么都强。” 如果非要古千川给眼前的高兴下一个定义，那么通透这个词，显然非常适合。 古千川是带着目的来的，但当他离开时，虽然问题没有解决，甚至一句解释都没用上，但他的轻松感是显而易见的。 之前的疑惑明显没有阻碍高兴前进的步伐，甚至就在看到高兴的那一眼开始，古千川明显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正在推动他逐渐掌握意志力量的步伐，这股力量来源神秘，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好兆头。 高兴的重情重义是古千川最为看重的一点，如果再在这个特质后面加上冷静睿智的描述，那么此时高兴的人设已经几近完美。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劝解之词完全没用上，古千川突然对古老板的藏酒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高兴回返，所有人紧绷的神经全都松弛了下来。 598 如入无人之境 一周时间迅速划过，在这一周里，高兴数次主动出击，迅速找到了魔族大本营所在。 这是一方悬浮在空中的巨大宫殿，通体黑色的楼宇之外，站满了魔将。 十一位天魔纷纷悬浮在其中，而高兴，找的就是他们。 魔尊受伤，是否痊愈高兴并不确定，他也不关心，两天之前，当他接到楚狂人传来的消息时，便再也安奈不住心里疯狂涌起的杀意。 楚狂人在十界山找到了濒死的谢一，而发现他时，他身上的魔能波动已经微乎其微，利用重剑门特有的检测方法大概确定了谢一的伤势，他的伤，来自魔能。 至于是不是谢一再次失控自己击伤自己，这种可能性迅速被楚狂人否决。 这不符合谢一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状态。 即便在承影之中的魔魂数次准备夺舍之时，谢一都不曾受到魔能的伤害，这从侧面证明了，谢一天生便对魔能有很强的抵御力。 那么问题的关键就很明显了，能够伤到谢一，能量层级显然高于他，谢一身上的伤绝大部分来自内部魔能的自我引爆，这种引爆肯定是有外力造成的。 高兴几乎瞬间便确定了是魔尊所为，但他是什么时候做的，以什么手法做的，高兴却不得而知。 他寻找魔族大本营就是想问个明白。 至于怎么问，很简单，谁挡他，他就杀谁，杀光了，就能问了。 高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最外围的魔将直接对上高兴时，高兴连手都没动一下。 只是一个眼神，天缺闪电般划过，魔将的身形便逐渐消散，前后连眨眼的功夫都没用到。 高兴踏空而走，一步一步相当稳健。 当他眼神在前方不到百米的地方一扫而过时，对面的一众魔将竟齐齐向后撤出了一步。 “魔尊呢？让他出来。” 高兴踏前一步，淡淡说道。 “缩着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让他的子孙们替他送死？” 高兴声调提升了一些，脚下的步子很慢，但异常稳健。 又有魔将突前，但刚刚抬步不过几米，便被在空中一直游曳的天缺一剑透胸，直接失去了生气。 高兴与魔将之间，金色的光线不断交织，留下数道繁复而又暗含某种规律的剑痕。 没有人敢在向前，即便是最忠诚的魔将都不行。 这是来自气势上的绝对压制。 高兴继续向前。 “我这剑，锋利的很，砍在身上疼不疼，你们大可以试试。” 高兴一直平静的脸上突然涌起一股怒意。 “天魔呢？以前不是很嚣张么？” 高兴停住脚步，抬手指向空中一个方向，那里有一道刻意隐去身形的气息。 “你？去告诉魔尊，我有事问他。” 高兴放下手臂，金色剑光一闪而过，在刚刚高兴指定的方向上来回穿梭。 无声无息，血魔在高兴声音乍起的瞬间便挪移了方位，饶是他反应已经极快，但仍被天缺刮中了手臂。 鲜血横流！ 血魔此时才想起，据说高兴回归那一晚，剑魔主动阻拦，高兴连剑都没出，单凭肉身便直接撞破了对方的防御。 原本血魔只觉得是剑魔在给自己的失败找借口，高兴即便再强，不动兵器就能打赢天魔？ 这在血魔的认知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直到高兴击伤魔尊，血魔仍固执的以为那是魔尊疏忽所至。 但此刻，直到他真正感受到天缺的切肤之痛时，才算真正明白了剑魔当时的意思。 血魔面对高兴，已经失去了出剑的勇气，当他跌跌撞撞的来到魔殿之中时，便看到了魔尊与赵天左小声商量什么的画面。 血魔面露难色，魔尊瞥了他一眼，随即问道。 “什么事？” “高兴来了。”血魔打定主意，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 “他来做什么？” “说是要找您，有事要问。” 血魔压根不敢看魔尊的眼睛，这是高兴的原话，但这话说的极其不客气。 高兴有这么说话的资本，但同时给学话的血魔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魔尊陷入沉默，他知道高兴要问什么。 “这个时候，不见为好。”赵天左始终弓着身子，与血魔保持着相同的姿势。 “您还有伤。” 赵天左保持着点到即止的态度，至于魔尊怎么选择，赵天左左右不了。 魔尊沉吟许久，终于缓缓起身。 如果他不出去，今天高兴势必会杀个天翻地覆，手下这点人，没有一个能挡得住他。 至于伤......这是魔尊的痛处，即便早就知道意志力量的可怕，但此时也必须出去面对。 因为他是首领，身为一族之长必须承受来自外界的压力。 之前一直压着人族打的魔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而这压力，竟然出自一个人。 几乎所有的魔将都知道高兴，即便不认识，也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他们不知道高兴为什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强，在他们眼中，天魔已经是毕生都达不到的高度，而魔尊则是永远高高在上的人物。 而正是这么一个年轻人，竟然可以与魔尊平起平坐，这在一众魔将的认知中，是不可思议的事。 当魔尊身形出现在众人跟前，魔将与一众天魔齐齐松了口气。 如果高兴真的出手，没人能在他的剑下逃生，而看高兴此时的态度，杀人便是他的目的所在。 “是不是你干的？” 高兴直接出声问道，而随着他声音散播出去，天缺瞬间回到高兴跟前，雪亮的剑尖直指魔尊，不断旋转的剑身之上传出压抑的颤鸣。 魔尊故意露出疑惑的神色，并未出声，似乎是在挑衅，又似乎真的不知道高兴问什么。 “谢一出事了，是不是你干的？” 那一晚，高兴独自思考了许多，古千川随后到来时，那一肚子没吐出来的劝导，实际上已经起到了作用。 道理高兴都懂，但想要保持绝对的冷静，至少现在高兴还做不到。 尤其是在听到谢一濒死这四个字时，高兴心中那股莫名的火气便再也压制不住。 杀人不是解决问题的途径，找到魔尊，问清楚，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必须有人对这件事负责，这是高兴的态度。高兴出剑，必定会出的理直气壮，刚刚斩杀的魔将，无一例外都对高兴表示出了明显的敌意。 你是敌人，我便杀你，至于血魔那一剑，则是感受到了对方明显的敌意。 血魔的账，高兴本不想算，但在天柱山之后，血魔已经数次对高兴表示出了敌意，这是不能忍的。 如果有机会，高兴不介意一剑结果了他。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高兴在等一个答案。 魔尊再次沉默下来，他清楚高兴的用意。 这孩子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而谢一，则是几个兄弟中最早跟着他的，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魔族无法体会到的。 谢一受伤，高兴甚至对对方还要难过。但高兴成功将这种难过化为怒气，化为杀意，直接找上了罪魁祸首。 “是我。” 魔尊两个字出口，证实了高兴的所有猜想。 “为什么？” 高兴忍不住踏步向前，天缺虽然极力压制，但仍前行了好几米的距离。 不断有金色的能量碎屑从剑身上掉落，落入空气中消失不见，剑身的颤鸣越来越响，在魔尊背后，所有的魔将眼球都被一抹强烈的金光填满。 “埋在他身上的魔血爆了，这跟他自己的选择有关。” 魔尊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这明显推脱责任的话成功激起了高兴的怒意。 599 怒极 紧握的拳头不住颤抖，高兴怒极反笑。 “幸亏当初我意志坚定，如果我心智迷失之下顺从了你，是不是也会落得和你手下魔将一样的下场？” 高兴伸手指着魔将的方向，出声质问道。 “你可曾把他们的命当做命？根本没有吧？” 质问一声接着一声，不断戳动魔尊的心，也在牵绊所有魔族的注意力。 “在你眼里，始终把自己的位置摆的高高的，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可以不择手段。” 魔尊冷笑连连，丝毫不为高兴的嚣张气焰所动。 “谢一本就是魔族，只是从小被人族收养，不自知罢了。” 魔尊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色披风，肉身雄壮至极，如果不仔细感知，根本发现不了他受伤的事实。 “身为魔族，却始终为人族出力，我已经找过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此冥顽不灵，留着也没什么用。” “你就是这样，做你的手下，不需要有脑子，顺你者昌，逆你者亡。” 高兴闷声斥责，之前对魔尊那一点点的好感已然当然无存。 “这些魔将，包括十二天魔，都是你创造出来，为你服务的工具而已。” 魔尊没有出声，他有点不明白高兴这时候说这些话，到底想干什么。 “但我不一样，我的兄弟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拥有自己的思维，对于错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权利说不。” “你到底想说什么？”魔尊莫名有些烦躁，出声问道。 高兴摇摇头，“什么都不想说，我是来报仇的。” 天缺直直冲着魔尊飞去，高兴的声音从后方再次传来。 “你对谢一做过什么，连本带利我会一并拿回来。” 长剑不出意外被魔将躲了过去。 高兴并没有任何诧异，灵剑飞一般的回到高兴手上，意志力量与神格力量同时爆发，高兴直接进入了两种力量融合的状态。 双臂之上再次布满了细小的伤口，但高兴仿佛丝毫没有痛感一般，直直向上的双臂飞速落下，直冲云霄的金色剑光直接向前扫去！ 轰！ 魔尊身形瞬间消失，但他身后的一种魔将却遭了殃。 至少数十名魔将甚至连反应都没有便瞬间气化，含怒出手的高兴脸上带起一抹报复般的笑意，挑起的嘴角看起来有些邪异。 找准魔尊的方向，高兴再次欺身向前，天缺交于左手，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一剑很扫。 魔尊再退！ 此时高兴表现出来的速度比之前又有提升，而那股令人心中产生颤栗之意的能量震荡越来越强。 像是能量极度不稳定，又像是能量被强行压制时产生的反弹，高兴挥出的手臂仿佛失去了踪影，除了金色的剑光，魔尊什么都看不见。 高兴胸前突然爆发出一股刺眼的白色光芒，这光芒出现的十分突兀，魔尊下意识的抬臂挡住双眼，光芒乍一出现便迅速覆盖高兴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内里直接炸开，随后再次依附到高兴身上。 如果此时古千川还在下方观察高兴战斗，便能察觉到一丝异样。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高兴成功击破了被神兽可以遮掩的半神格气息，那颗透明的能量球在意志力量的突然爆发之下直接化作了虚无，而这原本就不该出现的能量球之内，蕴含了完整的半神格之力。 这股力量，便是之前高兴一直想要打破但又找不到争取方法的困扰。碎裂的光球并没有像融合意志力量时那般摧残高兴的肉身。 仿佛天生便与高兴体质相合，半神格的能量在进入高兴体内后竟无声无息的潜伏下来，但这一看似平静的变化，带给高兴的，却是全新的体验。 高兴原本觉得，新建立的能量通路便是用来打破神格力量所用，但当他发现那颗连接通路的光球消失时，原本已经停止生长的能量通路，竟然再次向前延伸。 高兴下意识的继续出剑。 剑光的速度已经超脱了该走的范畴，极高处的空中，到处都是四下逃窜的黑色身影，高兴的剑影几乎将这一大片区域完全笼罩，凡是一头撞进来的魔将，都逃不过化为飞灰的命运。 剑锋之上，魔族的血液已经甩都甩不掉，金色的剑光两侧沾染上了一抹绯红。 大量生命在天缺剑下陨落，而绝大多数魔将甚至连惨叫都不曾发出便失去了踪迹。 这种程度的死伤魔族完全可以接受，但这是无意义的消耗，魔尊越打越是心惊，原本看起来还无法驾驭现有能量的高兴，现在却可以分神去攻击魔将？ 这么打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 魔尊眼前不断有魔将殒命，而不断左突右进的高兴竟然有游离出战团出手清洗周围的趋向。 就在魔尊想要出手救援时，刚刚原地消失的高兴竟奇迹般的再次出现，而他手中的金色剑光已经快要奔到自己胸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持剑的高兴化作一道虚影，长剑透胸而过！ “尊上，快撤。” 雷魔只来得及低头看了一眼被洞穿的胸口，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 他没想到高兴的剑竟然快到如此地步。 本命魔魂消散了一小部分，这对天魔来说，几乎是不可逆转的伤势。 雷魔可没有剑魔当初的自信，剑魔被高兴差点劈断的魔魂是魔尊花费巨大代价救回来的。 魔尊会不会出手救自己还两说，有一件事被高兴说中了，魔尊对待属下的态度异常冷漠，而这种冷漠似乎已经被大家接受，就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即便魔尊愿意出手相救，能不能救的回来，也是个未知数。 再次一剑击伤一位天魔，这一瞬息间完成的动作成了击溃魔族大部队的导火索。 所有人都在后退，想要退到大本营之中，但众人没有意识到的是，那一方死物，好像也没有抵挡高兴长剑的力量。 如果魔尊挡不住高兴，那么仅凭这一个人，就能消灭魔族。 之前费尽心力创造出来的巨大优势，在高兴重新回归短短数天之后便荡然无存。 魔尊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对他曾一意孤行想要魔化他的选择感到后悔不已。 是他亲手为自己创造出了如此恐怖的敌人，但现在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最好祈祷谢一没事。” 高兴单手握剑，看起来平静无比，但这股诡异的平静之下，是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 “如果他死了，我必杀你。” 高兴单手举剑的动作，承载了巨大的重量，但正是这一简单动作，仿佛定身咒一般将魔尊死死定在了那里。 魔尊丝毫不会怀疑高兴此刻杀人的决心，而且他也知道，如果双方真的拼命，高兴杀死自己的概率非常之高。 这个时候，魔尊突然想起了高高在上的神族，从不曾动过的念头悄然涌起。 他怕了。 没人不怕死，而魔尊还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或者说拿到自己想拿的，所以他不想死。 此时他多么希望上神能派人来终止这一切。 魔族挡不住高兴！ 即便他还不能完全掌握意志力量，但如今的战力已经可以傲视整个魔族。 魔尊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如今的处境逼得他不得不承认。 硬扛了高兴两道剑光之后，原本还没恢复的伤势变的更重，他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且战且退。 就在高兴再次暴起想要取得更大的战果时。 地面上突然出现一道紫色光芒。 这光芒仿佛随风而起，瞬间便暴涨到了恐怖的地步。 随着紫色光芒的突然暴起，一道响彻天地的剑鸣声突然出现，随即便斩向了高兴对面的魔尊！ 600 神族降临 这道紫色剑光高猛至极，比之高兴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出手的是赶回来的楚狂人。 高兴只来得及向下看了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楚狂人身边的谢小胖。 楚狂人始终握着一把大剑，这把剑的剑身已经超脱了寻常长剑的范畴，宽阔的和谢一的承影有的一拼。 谢小胖的黑脸看起来很苍白，但感觉到高兴看过来，仍然伸出手对着他摇了摇，背后大的夸张的黑色挎包随着他伸手的动作左右摇晃。 但高兴看到谢一胖脸的那个瞬间，心中的火气突然消退了许多，再看眼前躲闪剑光的魔尊之时，便没了之前的怨恨。 实际上，高兴与魔尊之间，并没有不死不休的深仇大恨。 对方入侵，自己抵御，阵营的不同决定了二人是敌非友，但真要说打生打死，高兴确实没有出手的必要。 谢一出意外，这给了高兴一个出手的理由。 尽管竭尽全力的压制，但感性至极的高兴仍无法接受这种近乎背后偷袭的阴谋诡计。 最后高兴终于忍不住了，主动跑来找魔尊的麻烦，高兴没想过怎么收场，站在人族的立场上，如果有机会，就应该对魔族赶尽杀绝。 但再反过来想，魔族只是被人驱使，把罪过全都加在对方头上，又有点说不过去。 事情到最后，还是需要跟他背后的家伙较量一般，才能决定谁输谁赢。 高兴的自信心在成功融合意志力量后得到了巨大的提升，而事实上，在没有真正见识过上神力量之前，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多强。 向着津城卫总部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三兄弟便齐齐默契升空，同时来到高兴身边。 曾经觉得魔尊是座难以跨越的高峰，结果高兴回归之后，两次将对方打伤，而现在，高兴觉得，反攻的时机已经到了。 “人族重剑门，参战。” 紫色剑光直接砸在魔族大本营上，原本凝实无比的魔族大殿几经摇晃之后便的虚幻了许多。 楚狂人这一剑，彻底撕开了人族和魔族之间短暂的停战。 高兴剑光再起，而在他身后，谢一、唤海和魏无极齐齐掏出自己的兵器。 魔尊的脸色难看至极，对方的气势已经暴涨到了顶峰，如果此时继续打下去，势必会对魔族的士气形成相当大的打击。 高兴太强！ 必须避其锋芒！ 而就在天缺再次露出剑锋之时，一道柔和的白光突然自头顶放下落下，直接将高兴四人与魔族众人笼罩其中。 无数身影随之飘落，一道道身着纯白武士服的身形出现在一旁。 神族终于在关键时刻降临。 一道道神音急速扩散出去，将灵剑的剑鸣与魔族之中纷乱的声响一一压下。 高兴一挥手，天缺自空中直接消失，猜到对方身份的高兴一声叹息之后便明白，今天这架，是打不了了。 白衣神将个个笼罩在白色的神光之中，而为首那个身材最为壮硕的武士突然向前跨出一步。 “神谕。” 魔尊适时作出躬身行礼的动作，似乎这两个字便代表了至高无上的权威。 高兴以及身后几个兄弟纹丝不动，神将对高兴几个人的反应有所不满，但他似乎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只能将这种不满隐藏在内心中。 “今，神族巡察使察觉人间界有异动，皆系你双方所为，出于维护人间界空间稳定的目的，命令你双方立刻停手。” 白衣神将的目光在魔尊与高兴脸上扫过，魔尊缓缓点头，而高兴仍旧一动不动。 高兴的反应再次激怒了神将，强忍着问责的冲动，神将扭头离去。 魔尊最后深深看了高兴一眼，随即转身离去，而随之消失的，还有魔族大本营的大殿。 确认魔族大本营的气息完全消失之后，高兴四人才缓缓落回地面。 人族在魔族面前，从未如此眼眉吐气过！ 高兴进入津城卫总部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坦然接受了这一无声赞赏之后，高兴领着三兄弟回到老丁头的办公室。 对着坐在一旁的楚狂人示意之后，高兴主动开口道。 “师父，神族出面了。” 老丁头惊讶于高兴此时的平静，他以为高兴的怒气还没有平息，这时候应该跳脚骂人才对。 “早就想到了。” 老丁头招了招手，楚狂人主动走了出去，不多时，仍留在总部内的莫有为和凤王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需要商量点事。” 老丁头出声，众人纷纷围到办公桌边，适时庄妍推门而入，将最后一个空着的位置直接占住。 “神族出现的比预期中要早，这得益于高兴提前继承了意志力量。” “你，目前是人族的核心，所以接下来，你的安全必须有所保障。” 老丁头盯着高兴，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高兴点头应承，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赞同。 “神族降旨，下层位面不得不遵从，所以短时间之内，不要再爆发冲突。” 这句话，老丁头明显是说给四兄弟听的。 “我们战斗是为了保护津城的安危，而不是为了神族，当初魔族大举进攻的时候，神族又在哪？” 众人都知道老丁头说的是事实，是事实往往难以让人接受，还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老丁头心底一阵叹息，他比任何人都气，但明知道对方明显偏袒魔族，你却什么都不能说。 只能忍，忍到可以出手的那一天！ “现在魔族溃败，神族突然跳出来不让我们打，那我们就是该死的么？” 由于谢一出事，确定了是魔尊出手之后，一向冷静至极的魏无极连续两次表达了自己的强烈不满。 高兴适时出声道，“也许，这就是神族想要看到的。” 除了个别几个人之外，剩下的大部分人对于老丁头和高荣恩之间的计划并不清楚，而老丁头之所以没将计划和盘托出，高兴觉得是对方认为还没到时候。 唤海在高兴说完之后继续补充道。 “也许，魔族的举动本来就是上神默许的呢？” 唤海这一声出言，似疑问，也似下定义。老丁头与高兴对视一眼，对方对着高兴点了点头，高兴便明白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即便高兴不说，他相信几个兄弟也对这个计划有了一些了解，而高兴需要做的，就是把计划的前前后后给哥几个梳理一遍。 毕竟现在、以后、将来，这几个人都会站在一条战线上，高兴不容许兄弟之间出现哪怕一丝认知上的差距。 “没有击杀魔尊，亏了。” 这是高兴的真实想法，接着谢一出事的由头，高兴可以肆意妄为还不用担心某些人会觉得自己过分，但如今，神族的突然出现，将他之后的计划都打乱了。 老丁头笑骂道。 “你真是膨胀了啊。” 手指对着高兴点了点。 “先不说杀他有多大难度，你觉得神族会让你杀掉魔尊么？” 实际上高兴也只是发发牢骚，魔尊的存在很有必要，他将人族的所有怒火挡下，他一天不倒，神族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藏在背后继续搞动作。 利用地位上的优势，神族甚至可以命令人族做出进一步的让步，但人族会不会同意，就另说了。 但老丁头始终没有接到高荣恩的通知，则证明几家古神族的动向还不明显，至少还不到让一向沉稳的高荣恩都觉得事情可成的地步。 已经忍了这么久了，老丁头不介意再忍一段时间。 如果要打，就等到真正撕破脸的那天，打个痛快！ 601 不服 高兴试图在古老板面前掩盖他的愤怒，但古老板是什么人，一眼便看穿了。 年轻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即使外表伪装的再平静，也会从一些小动作中表露出内心的真实情感，高兴的眼神出卖了他。 “你很生气？” 古老板推过来一杯茶，眼神灼灼的看向高兴。 高兴没答话，脑袋微微低下，有点不敢看古老板的眼睛。 尽管多加掩饰，但高兴眼底掠过的寒光还是没有逃过古老板的眼睛。 “你很生气。” 古老板向后仰倒，又重复了一遍。 高兴突然间抬起头，一点不加掩饰的看向对方。 当看到高兴重新抬起脑袋的时候，古老板一脸认同的说道。 “生气就对了，你这个年纪，正是一点就着的时候，过度掩饰会自得其反。” 似乎对高兴十分认同，古老板一边说道一边微微点头。 高兴端起茶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汤好像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懂得隐藏想法，说明长大了，但痕迹太明显。” 古老板抬抬下巴，高兴一直紧紧攥着的右拳青筋暴露，手背上的皮肤绷的发白。 高兴指骨骨结嘎嘣作响。 “不服？” 简单的话语中包含了太多信息，一时间高兴并不知道他到底问什么，所以没法回答，只能直愣愣的看着对方。 古老板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不服也没办法，上位者发话，下位者服从，就这么简单。” 高兴的嘴唇动了动，憋了半天最终说道。 “这是个阴谋。” 古老板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看出来了？” 高兴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正常一些。 “神族对魔族被打的反应太反常，算准了时间来，或者说根本就是在督战。” 如果非要给神族的突然到场下个定义，高兴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给你讲个故事吧。” 古老板双肘压在膝盖上，继续说道。 “农场主是个喜欢刺激和挑战的人，但他养的动物都太安静，时间长了，他需要找点乐子。” “他将一条猎犬放到羊圈里，温顺的绵羊被猎犬追的四散逃离，惊慌失措之下，内部开始出现问题。” “羊的反抗意识最终被猎犬激发，不过当羊群决定真的防抗时，不同的头领之间出现了分歧。” “这让猎犬很兴奋，但更兴奋的是农场主。” “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猎犬撕咬的越狠，羊群不同的反应则越激烈，有的羊拼死反抗，有的羊死命逃跑。” “但猎犬太过凶猛，在这期间，猎犬咬死了一部分只顾逃跑的羊，但有反抗意识的羊群集中起来准备反击时，才发现无论是体力还是攻击力，和猎犬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羊圈一直关着的栅栏门被他打开，一直守在一旁的牧羊犬进入保护羊群。” 高兴的神情很专注，几乎在古老板刚刚开口的时候，便知道古老板想要说什么，只是让高兴想不通的是，在面临猎犬危机的时候，为什么还会有羊选择一味的逃跑？ 这种逃跑是徒劳的，只是在羊圈有限的范围之内不断转圈圈而已，最终也逃不脱被咬死的命运。 见高兴陷入思考之中，古老板继续讲述。 “越来越多的牧羊犬进入羊圈，猎犬与羊之间的矛盾似乎得到调和，但猎犬和牧羊犬最终真正对上。” “牧羊犬有数量上的优势，猎犬立刻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古老板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饶有兴致的盯着高兴的脸。 一直没有发现的是，高兴其实长得很清秀，只是每次过来，都带着问题和疑惑，顾老板的额注意力往往会被高兴抛出的问题牵着走，很少关注这个少年。 “然后呢？” 不断思考着古老板用意的高兴下意识的问道。 “然后，猎犬果不其然开始陷入困境，被牧羊犬追着咬，当猎犬面临生死危机时，几声枪响，牧羊犬挨个倒下。” 高兴一直低垂的目光突然间抬起，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古老板。 “农场主手握猎枪，再次打死了几头反抗最激烈的绵羊，这场游戏才算结束。” 古老板说的很慢，但声音异常清晰。 高兴继续沉思，天台上陷入久违的安静中。 “想不通？” 高兴的眉头越皱越深，似乎被什么问题难住了，古老板适时出声提问，见对方皱着眉不回答，便继续说道。 “其实问题很简单，猎犬追击，羊群反抗，不反抗的被咬死，牧羊犬进入，猎犬被追咬，农场主开枪。” “猎犬是魔族，羊群是人族，那牧羊犬呢？”高兴疑惑问道。 古老板指了指自己，没有说话。 牧羊犬的范畴有些大，几乎上已经出现了的，还没出现的，但凡是跟人族沾边的人或势力，都可以划分到这个范畴中。 “农场主......为什么要开枪？”高兴将最大的难题抛出。 “问的好。”古老板答道。 “表面看起来，他很富足，衣食无忧，但骨子里不是个安于平凡的人，这一点决定了他的人生轨迹必然频起波澜，也只有这样的轨迹才能证明他的存在价值。” 高兴再次看向古老板，摇头示意自己不明白。 “有一种人，平静的生活对他来说是种煎熬，他以挑起争端为乐，而最终也会千方百计的将已经踩在脚下的人踩的更死。他享受那种胜利的感觉。” “没有原因？”高兴发现古老板一顿解释之后，自己的疑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有越大加重的趋向。 “你不是他，所以不用试图以自己的思维方式去理解他是怎么想的。”古老板继续说道。 “你是只羊，始终在农场主的饲养下生存，关键时刻，只要想着怎么活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想太多。” 古老板的道理听起来很简单，但越仔细琢磨越觉得复杂，这让本就习惯钻牛角尖的高兴不太适应。 “这个例子可能不太恰当，给你说的简单一些。” 古老板专注的盯着高兴。 “魔族是不是敌人？” 高兴答道，“是。” “打就对了。”古老板直截了当的说道，“只要抓住机会，往死了打，不会错。” 高兴点头，表示赞同。 “那么......神族，是不是敌人？” 古老板问话的时候始终盯着高兴的眼睛，对方在听到魔族和神族两个称呼时，眼中的波动几乎没变，直到此时，古老板才彻底确定了高兴的心意。 这一次，高兴迟疑的几秒钟的时间。 “是。”高兴小声答道。 “那就打。” 古老板再次恢复了刚刚看到高兴时的表情，显得有些激动。 “这是你父亲和丁一鸣老早便确认的计划，而计划的最终目标，就是反抗上神。” 高兴眼底的寒光消失，被一股越来越明显的火热所取代。 “人族不是待宰的羔羊，你父亲或许早就发现了这一点，这也是他一直在后方两家古神族中间游说的最终目的。” 不待高兴答话，古老板继续说道。 “人族的力量可能不够强大，但如果加上古神族呢？人族面临的危机古神族同样面临，而且比人族更大。” “族群能否延续，只是上神一句话或者一个念头的事，但显然，如今的上神根本没有容人的气量，古神族再不反抗，可能就要彻底消失在这三界之中了。” “我也不服。” 古老板此时的神情在高兴看来，与自己已经相差无几了。 “我们不是任人取乐的工具。” 高兴斩钉截铁的般说道，眼中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坚定。 602 撕破脸 神族宽阔的大殿之中，两位年轻上神坐在上首，神将与魔尊同时出现在下方。 “禀上神，人族高兴大举进攻魔族，自魔尊往下无一人可抵挡。” 时间之神没说话，望着大殿外的一个方向愣愣出神，空间之神略微思索之后终于出声。 “自去旋风阁领罚吧。” 神将与魔尊同时松了口气。 上神的喜怒是自己无法把控的，当神将降临与人间界，恰逢高兴全力出剑，而地面上迸发出的那道紫色剑光同样令神将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身旁的魔尊自己并不熟悉，但即便是旁观者，也能够体会到对方当时的恐惧。 那是真的恐惧，魔族大殿虽然不是实体，但魔能近乎源源不断的供应下，那道紫色剑光仍然在大殿外沿上留下了相当清晰的剑痕。 这代表着，人族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撼动魔族根基的地步。 如果刚刚那一剑是劈向自己，或许都用不着紫色剑光，单单是高兴手中那道看不到实体的金色光芒攻向自己，神将都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听到只是押送魔尊去旋风阁而不是再次面对高兴，神将脸上的轻松十分明显，反观一旁的魔尊，好似还没从刚刚的处境之中解脱出来。 推着对方向大殿的一角走去，那里是旋风阁所在，是专门处罚办事不利的神族中人的刑罚之地。 进去的人要经受罡风的洗礼，哪怕魔尊已经吃下了两颗永恒之果，想要在罡风之下全身而退，也不见得多容易。 “魔尊还有用，进了旋风阁，再出来就废了。” 一直没说话的时间之神突然开腔，空间之神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那就再给他一颗永恒之果，相信他不会拒绝的。” 空间之神适时看了过来，见空间不似说笑，便继续问道。 “人族对神族的介入表现的比想象中要平静。” 在刚刚过去的片刻，时间之神以数个角度去推断人族做出类似反应的原因，但无疑例外，都失败了。时间缺乏对人族的根本认识，在他眼里，人族就和蚂蚁没有区别。 怎么可能去花时间研究人族呢？那是比空坐着虚度光阴还要没意义的事。 却不料旁边的空间之神突然间出声。 “人族是一个很奇特的存在，他们的思维能力和应变能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增长，这种成长性十分可怕。” 时间之神摇了摇头，还是无法理解。 暴跳如雷或者忍辱负重，至少人族应该在神将面前给出态度，但什么都不说的沉默，其中包含的信息太多，神将可以不加思索的传信，但自己不行。 这种费脑子的事，一般都是空间来干，而到了真正需要把控对方动向的时候，时间之神才对之前的偷懒感到一丝的羞愧。 “人族最大的特点，是会隐藏情绪。” 时间之神露出小白般的神情，对神族来说，尤其是新晋上神，隐藏情绪这种事显得很多余。 空间没有给对方解释的兴趣，只要事情还在自己的把控之中，发展的方向就不会出现偏差，但需要把握住其中的关键点。 “人族的变数，都出在高兴身上，这个人，不好对付啊。” 时间之神的考虑是多方面的，此时的高兴，已经不单单代表人族，而其背后的那位，则是上神最不想打交道的人......之一。 “如果......神族站出来对付他呢？” 时间之神一脸惊讶的看向对方，不到两息时间之后，时间才想明白空间这么说的意思。 空间一脸认真的盯着时间，对方的悟性不可能这么差，自己已经表述的这么明显了，如果对方还不明白，那么空间就要怀疑当初自己选择盟友的时候，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时间一直觉得高兴该杀，但也是由于空间对魔尊的纵容态度，让他将这种心思埋了下来，如今见空间主动暗示，正和了自己的心思，时间没有表态，纵身一跃便已经出现在大殿门口，对于高兴，即便不用亲自出手，但总归需要亲自去布置一番。 此时的高兴并不知道，神族已经盯上了他，本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的高兴推开一家酒吧的门，独自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自顾自喝了起来。 酒精对于融合了意志力量的高兴来说，已经失去了该有的作用。 面对古老板，高兴还没有太多的失落情绪，但从蜡像馆走出来那一刻，高兴再次被一股浓重的憋屈感所笼罩。 本以为，继承了意志力量之后，可以一举击溃魔族，以绝后患。而事实上，高兴是这么做的，确实也差点做到了。 但神族从中间插了一杠子，这让高兴再次陷入了被动。 力量带给高兴的自由感还没达到顶峰，便再次回到了原地，这是高兴憋闷的最根本原因。 一手握着酒瓶，高兴一脸苦笑的神情，这让几个试图接近他的酒吧女知趣的远离，这种人她们见的多了，无非就是情场失意、商场失意、赌场失意的三失男，仗着一副好皮囊，伪装出让人心疼的外表来酒吧里骗色的。 高兴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副神情已经被旁人冠上了不好的名声，就算知道，高兴也不会在意。 始终压在他头顶的，是上神，而不是面前这些穿着暴露的女人。 烦躁与压抑并生，似乎只有冰凉的液体才能让此刻心生火热之感的高兴稍微舒服一些，高兴不断将酒顺着喉咙灌下，期待这种寡淡无味的饮料能够带给自己足够的惊喜。 但令人失望的是，无论高兴怎么喝，都再难找到之前那种喝醉之后的感觉。 踉踉跄跄的出了酒吧的门，室外的冷风不断拍打高兴脸上，迎着路人的形色匆匆，高兴再次于深夜的街头游荡。 脚下的虚浮不似伪装，路人瞟一眼便知道这是个刚刚喝醉的烂酒鬼。 高兴身上浓重的酒味令路过他身边的男男**同时皱眉，这种刺激性的味道令大多数人不喜，而更加令人不喜的是此时高兴的态度和那双无神的眼睛。 酒精可以麻痹人的身体，意志和精神，但此时也只有高兴自己知道，他没醉。 之所以保持这种状态，是为了寻找那股能让自己稍微放松一些的感觉。 直到他步入一条小路，身边的行人变的稀少，直到一道雪亮的剑光从斜里的黑暗中突然刺来时，高兴才从脚下无根的状态中彻底清醒过来。 嗡...... 强烈的能量波动自剑光之上传出，高兴惊惧的同时迅速做出反应，但以无心应有心，对方的剑光快的难以躲避，尽管高兴尽量向一旁闪躲，但奈何剑光太快！ 一瞬间的事，高兴只觉得眼前亮起一道刺眼的光华，还不待抬头遮挡，这道剑光便已经逼近了高兴心口。 但令高兴意外的是，剑锋刺破血肉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的。 当高兴自下一刻睁眼时，竹葵的身形出现在眼前，刚刚的剑光自她胸前透出。 剑锋的犀利远超高兴预料，被竹葵一把推开的高兴，外套袖子上出现了一道显眼的口子。 竹葵的拳头在对方刺中自己的时候同时砸向对方，出剑一方立刻退走，前后不过两秒时间，高兴甚至连对方的身形都没看清楚，竹葵已经中剑。 高兴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衫，一把扶住向后仰倒的竹葵，大声呼唤。 可能是高兴的呼唤起到了作用，竹葵漂亮的眼睛睁了睁，但好似这个动作相当耗费力气，最终也没有完全睁开。 “哥，你太不小心了。” “别说话。”高兴瞬间抱起竹葵的身体，向着津城卫总部的方向跑去。 603 问心 高兴弄出来的动静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高兴带了一个受伤的人回来。 莫有为正在给竹葵检查，老丁头的注意力完全在高兴身上，胳膊上的那道剑伤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用手丈量了伤口的长度，那道隐隐散发着白光的剑伤在竹葵受伤面前，差点就让高兴遗忘了。 “对方突然袭击，竹葵拦了一下，对方的剑透过竹葵，依然扫中了我。” 老丁头若有所思，但奇怪的是，没有说话。 太多人留在这里也没用，除了莫有为之外，其他人都不擅长治伤，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回去休息，老丁头拉着高兴坐了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之后，莫有为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奇怪的望向高兴。 高兴被对方看的有些发毛，赶紧询问道。 “竹葵怎么样？” 莫有为看了看高兴，又看了看老丁头，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话就说。”老丁头好像被高兴影响到，明显有些急躁。 叹了口气，莫有为才说道。 “对方明显是奔着杀人来的，竹葵是灵体，幸亏没有内腹的问题，但对方的能量有些古怪，对竹葵有种压制作用，而且......” 莫有为说的吞吞吐吐，高兴压根没有听完的耐心，出声打断道。 “而且什么？” “你的能量，对灵体有天然的压制作用，而不巧的是，对方也有。” 能量之间相生相克，这是高兴去到遗忘之地之后神兽教给他的，这种克制的存在有些鸡肋，但就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能量的克制才会显现出来。 “打个比方，意志力量属于光，那么灵体的能量则属于暗，光压制暗，那么伤害能力和能量层级上都会有加成。” 莫有为一边说一边比划，似乎为了增加可信性，而后莫有为破有些不甘的说道。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的能量属性明显压制竹葵，竹葵的伤不算太重，但想依靠自身来恢复，基本没可能。” “竹葵本来就没有能量波动，她的战力完全来自于自己的怪力，而且意志力量好像对她有用。” 高兴赶紧补充道，但换来的是莫有为一个嫌弃的白眼。 “回来的路上你已经试过了吧？有用么？” 尽管不愿意打击高兴，但莫有为必须将实情说出。 高兴抱着竹葵回来时，确实已经尝试将意志力量灌输到竹葵体内，但之前一直依靠经文能量蕴养的竹葵，这次却失去了对意志力量的感应。 “灵体的问题，只能找冥界的人解决。”一直没吭声的老丁头突然出声，成功的把另外二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但面前的三人，好像都和冥界没什么交集。 高兴果断给崔鸣湖打了个电话，对方称如果无臂相师还在，倒是可以问问他，不过他已经被无常带走。 高兴放下电话，略有些失望，但此时老丁头突然间说道，“古族应该可以帮忙。” 不待高兴有所反应，老丁头一把拉起高兴便向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挥手冲着莫有为喊道。 “盯好竹葵，等我们回来。” 蜡像馆天台，高兴开门见山的和古老板说了次来的目的。 古老板摸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肯定了老丁头的猜测。 “古族可以帮忙。” “但您不是......”高兴知道此时是求人帮忙，但古老板明显已经脱离古族许久，这是从多方得到的消息印证来的。 似乎知道高兴要问什么，古老板伸手指向一旁的画家，随即说道。 “我可能没那么大面子，但他有。” 无论何时何地何事，无论画家本身焦急与否，你都休想在他脸上看到哪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那张俊美的脸绷的紧紧的，只要再白一些，去演僵尸都不需要化妆了。 画家联系本族需要时间，而古族与冥界沟通一样需要时间，高兴此刻心急如焚，不断在天台上来回踱步转圈。 竹葵对高兴来说，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那个时候，高兴刚刚接触修行界不久，天机塔走那一遭，意外的遇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与此时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不同，那时候的竹葵，真的是个十岁左右小女孩的模样。 高兴继承第四轮时挨那三剑，想来就是竹葵替他挡了，但那时懵懂的高兴并不知道，而他更不知道的是，离开天机塔之后，竹葵一直在他左臂之中与他伴生。 竹葵苏醒的时间并不长，但但凡高兴遇到致命危机之时，竹葵总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救高兴于危难之中。 高兴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竹葵救命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在竹葵受伤时，自己竟然束手无策。 高兴是个独生子，从小便没有兄弟姐妹这个概念，但就在刚刚，竹葵中剑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高兴突然间觉得，竹葵不是灵体，她是个活生生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哥哥有责任和义务照顾妹妹，这是高兴对哥哥这个身份下的定义。 而如今竹葵为了救自己身受重伤，这让高兴的内疚感达到了一个顶峰。 空有强大的力量有什么用？连身边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高兴突然间一个纵跃直接从蜡像馆天台上跳了下去，这一举动令其他人纷纷侧目，而就在同时，深冬时节蜡像馆附近的街道上竟然下起了雨。 这种反常的现象令无数人惊慌失措的乱跑，纷纷都在骂这什么鬼天气，而此时的高兴好像在发呆，站在路旁抬头望着天，一副茫然的神色。 灵剑悬浮在高兴身前，似乎感知到高兴进入一种莫名的状态之中，没有自保的能力。 细密的雨点迅速将高兴全身打湿，而高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一般，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天台之上，古千川不知何时出现，与古老板二人同时注视着高兴。 高兴嘴角一直在动，好似在不停的说着什么，但雨声夹杂和其他声音将高兴的声音彻底掩盖，听不到他说什么。 但可以预见的是，高兴的状态明显不太对。 唰！ 古千川手中突然飞出一道剑气，充满怒意的一剑好似直接拍在高兴腿上。 没有任何防御意识的高兴自然而然的倒下，激起了一片水花。 高兴好似失去了知觉，躺在地上的他除了仍在嘀咕，双眼没有任何神采。 古千川大怒，厉声喝道。 “那道灵体因救你而受伤，你却在这自怨自艾，她可以选择袖手盘管，但她出手了，难道她救你，就是为了看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么？” 古千川的话里，透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直指高兴此时表现出来柔弱的一面。 “男人，要有担当！别人打你，你就打回去！别人伤你朋友，你就十倍伤回去！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干的事，而不是像个娘们一眼，那是懦夫的表现！” 空气之中，满是新鲜雨水与泥土混杂的味道。 许久之后，高兴渐渐爬了起来，双膝跪在地上，脑袋埋的更低，泪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盖在脸上，失声痛哭。 一道女性身影突然出现在雨中，雨水好似根本摸不到女性的身体，当她一手搭在高兴肩头时，上一秒还不断砸向高兴的雨点好似被一层看不见的薄幕阻拦。 高兴抬头看去，雨鸢的脸出现在面前，此时正微笑着看向自己。 无神的双眼恢复了一丝色彩。 “别急，剑心重塑需要时间。” 古老板的手落在明显还处于气愤之中的古千川肩上，对方瞪着眼看过来，古老板赶紧把手收回，怕被迁怒。 雨鸢将高兴浮起来，小声说道。 “有反应就对了，一味压制只会适得其反，如果真的被心魔困住，谁也救不了你。” 604 酆都来人 雨鸢的动作很轻柔，而对方不加掩饰的感情流露令高兴感受到一丝异样。 刚刚那种失控的状态，高兴甚至连记忆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任何力量都无法干扰的奇怪状态，而修行界，称之为心魔。 这与十二天魔中同位同样叫心魔的家伙不同。心魔对他来说，只是个称呼，而修行者所谓的心魔，则来自自己选择的修行路。 剑修的心魔来自剑心，而刚刚完成力量融合，还没来得及重塑剑心的高兴，是最容易受到心魔反噬的时候。 魔尊在面对融合了意志力量的高兴时，已经乱了方寸。 如果他还保持着明锐的洞察力和冷静的分析能力的话，也许现在局面又是另外一样。 此时的高兴，即强大又脆弱，只是这脆弱的一面，刚好展现在了自己人面前。 在高兴恢复神智的那一刻，雨停了，而刚刚的倾盆大雨瞬间消失，仿佛并没有出现过一般，高兴左右看了看，便知道刚刚这一切，是雨鸢可以营造出来的。 目的，则是为了护持高兴，尽快走出心魔的困扰。 有时间，救人只是一个眼神、一句话的事。 关于萧平旌的死因，高兴有话想和雨鸢说，但此时显然不是聊这个的时候，高兴也需要时间来整理思路。 “酆都会来人。” 屁股仿佛黏在凳子上的画家终于舍得站起来，主动和古老板并肩站在天台边沿上，面无表情的说道。 高兴点点头，古族出面，酆都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高兴同样在疑惑，当初带走无臂，明显就是不想和高兴有太多纠葛，如今酆都再次来人，是不是代表对方的立场变了？ 这时候，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 酆都在高兴眼中始终很神秘，从最开始无臂出现，到后来的修罗，再到无常那支飘忽的队伍，都给高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而当初修罗的话还存留在高兴脑海里。 “酆都，不参与人间界的事。” 这是一方怎样的势力？态度是什么样的？由谁掌控？为什么无臂宁愿被无常拘拿也要滞留在人间界？ 难道和那位也有关系？ 错误估计酆都形势的高兴思路越走越偏。 “对方应该在入夜之后过来，等着就好。” 高兴与雨鸢一同上楼，等待酆都来人。 ...... 临近十二点，蜡像馆外再次响起了铁链拖地行走时发出的哗啦哗啦声响。 这声响动由远及近，一直闭目养神的众人齐齐睁眼。 上一次见面双方剑拔弩张，甚至还和对方打了一架，再次见面，高兴有些不好意思。 无常首领一身白袍，双手空空，而身后一黑一白跟着两位无常，高兴仔细打量，这三人的面相竟然长的一模一样。 “应古族要求，前来查看灵体的伤势。” 尽管无常首领极尽客气，但对方说话时那股毫无生气可言的语气，还是令众人升起一声额鸡皮疙瘩。 高兴察觉到自己盯着对方看这种行为十分不礼貌，赶紧收回目光，主动对着对方行礼。 在老丁头的安排下，竹葵已经被转移到了蜡像馆内，无常首领转身看了背后一眼，跟来的两位无常自觉的站到蜡像馆门口，一黑一白，一左一右，高兴和古老板对视一眼，这布置，怎么看怎么别扭。 似乎对人间界的意识形态有所了解，无常首领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 “查看灵体伤势，需要绝对的安静和能量隔绝空间，他们可以做到，不碍事的。” 这话说的令古老板心生羞愧，他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本来就不是普通人，更不会对这些普通人看起来有些丧气的画面感到不喜。 酆都的人办事都很干脆，迈步进门，随着雕塑师的脚步进入地下一层，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大床，床上躺着陷入虚无状态的竹葵。 这是自身力量被压制时的自然表现，而原本没有实体肉身的竹葵在经文能量成年累月的蕴养中已经凝聚出了一具肉身，但这肉身脆弱的很，经不住一再受伤的摧残。 高兴有种错觉，这无常首领虽然和其他无常长的一样，但高兴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无常首领只看了竹葵一眼，便扭过头看向高兴。 这一眼，高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无常首领突然间对着高兴再次鞠躬，这一躬，显得比之前见面是还要恭敬。 “原来您是那位的传人，失礼了。” 高兴愣了一下，回身看向身后的众人。 无常首领检查竹葵的手法十分特殊，连一个指头都没有触碰的情况下，对方绕着竹葵的大床连续走了几圈，随后闭目感知。 众人安静等待。 “竹葵由先天灵气孕育而生，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不属于灵体。” 无常首领转向高兴，继续说道。 “寻常手段是无法治愈她的。” “难道没救么？”对方的话将高兴刚刚升起来的希望再次打破，高兴追问道。 “那倒不是。” 众人随着无常首领的出言再次松了口气，但接下来对方所说的内容再次令众人陷入困扰。 “我来之前，无臂曾和我谈过，先天灵体的自愈能力极强，但激发这种自愈力，需要寻找凌厉浓厚的福地安置。只要灵力足够，理论上来说，这种先天灵体是不死不灭的。” “这种地方去哪找？”高兴再问。 无常首领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人间界不属于冥界范围。 “要尽快，她现在明显处于无意识状态，扛不住长时间的灵力消散。”、 无常被画家带走安置，古族邀请对方，那么后续的招待工作一样要由古族完成。 高兴与古老板几个人留在这里，商量福地的事。 高兴给老丁头打了个电话，可得到的也不是好结果。 津城刚刚经历了与魔族之间的战争，灵力消耗异常严重，十几个防卫节点的能量楚悲几乎枯竭，而这还是老丁头最后关头从其他城市手里调来的资源。 借出来的东西都是要还的，这时候明显不能依靠过分透支来救竹葵。 高兴再次陷入纠结之中，到哪去找这种灵力浓厚的地方呢？ “别急，无常以秘法限制了竹葵灵力流失的速度，我们还有时间。” 古千川伸手拍了拍高兴，高兴点头应道。 “无论多难多远，我都会找到福地，救活竹葵！” 看着小姑娘苍白的脸色，高兴小声说道。 当高兴正要离开蜡像馆时，一直守在蜡像馆门口的黑白无常同时出手拦住了去路。 高兴被对方的突然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天缺适时出现，金色的毫光映在对方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了两幅一眼的神情。 “是我让他们等你。” 原本跟着画家离开的无常首领突然出现，高兴转身看过去，对方站在马路对面，正盯着自己。 高兴几步走了过来，两个人隔着几米宽的马路对视。 “你找我？” 高兴不知道对方等自己的原因，主动出声问道。 “这次过来，出于几个原因。” “第一，酆都愿意帮忙，是那位的意思，这和酆都不参战的立场没有关系。” 高兴点点头，对方一直以来都在强调这一点，看来是要置身事外，但这早在高兴预料之内，并不显得有多诧异。 “第二，阎君很看重无臂，想要安排他入轮回，他不肯，想要安排给他职位，他一样不接，如今只是每天陪着那位下棋。” “无臂......他还好么？”高兴想起那位长相不怎么样但心地善良的相师，淡淡问道。 “他说自己还有恩没报完。” 无常首领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高兴，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点儿什么一般。 “我想他报恩的对象，应该就是你吧。” 605 来自酆都的尊崇 高兴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无臂的出现很突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对方一直在对自己的事无偿付出。 这种付出已经到了涉及生死的地步，但无臂似乎很坦然，看起来好像就跟理所当然一般。 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情，都能让人忘却生死来想报？ 高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老爸老妈有关。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高兴突然间发问，他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但令他失望的是，无常首领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无常是一个称呼，也是一个队伍，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们既是一个整体，也是单独的个体，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 高兴点点头，“也就是说，你和他们同属一个本体，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这样。” 高兴突然想起了卫阳河上，无臂那次来见自己时，那个始终隐在红色披风下的家伙，声音比较起来要低沉粗犷的多，但高兴从那个自称修罗的家伙身上和无常首领身上感受到了相同的气息。 “我的兄弟层级和来拿无臂的无常爆发过冲突，不管谁对谁错，我代他们向您道歉。” 高兴诚恳的致歉，对于酆都不计前嫌的大度表示由衷的感谢。 但令高兴没想到的是，这一鞠躬致歉的动作却令无常首领大惊失色。 对方的身形瞬间挪移了好几个身位出去，高兴的躬鞠向了空气。 “您是那位的传人，您的道歉我接受，但鞠躬，我受不起。” 似乎引起了对方极大的恐惧，在提及那位的时候，无常首领露出了罕见的惊惧神色。 高兴对这一点颇有不解，但看无常首领的状态，即便提问对方应该也不会多说。 无常首领目送高兴离去，当对方身形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时，无常首领对着仍守在蜡像馆门口的两位无常点了点头，随即也同样隐没在黑暗之中。 “师父，我总觉得我与无常首领似曾相识。” 回头津城卫总部，高兴与老丁头在沙发上对坐，高兴仍对这个问题念念不忘。 得知了竹葵的情况，老丁头也明白这不是急于一时便能解决的问题，随着高兴的思路，老丁头陷入回忆中。 “当初对方来拿无臂，谢一他们和对方打了一架，当时你也在。” 老丁头罕见的递了一支灵香给高兴，自己当先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之后向后仰倒。 “根据他的描述，无常长的都一样，你会不会记错了？” 高兴摇头，“不可能，即便长得一样，气息也有区别。我能确定，我见过他。” 这次换老丁头陷入沉默。 “你在怀疑什么？”好像摸到了高兴思路的一角，老丁头主动开口问道。 高兴再摇头，“只是种模糊的感觉，对方似乎有意盯着我。” “盯着你？” 老丁头嗅到了不好的苗头，但如果这是真的，这个结果是人族无法接受的。 长久的思索之后，高兴终于想起了在哪见过他。 就在无臂主动跟着对方回归酆都时，高兴最后透过无臂小屋的门缝看到了对面屋顶上的无常。 当时高兴只觉得是白衣无常再次返身而回，但直到此时高兴才醒悟过来，那便是无常首领。 “想多了，那位始终在酆都坐镇，哪里有变化，酆都也不可能有。” 紫色的烟雾将老丁头罩住，对方缓缓出声。 高兴点头，随即明白了无常首领在自己面前异常恭敬的原因，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无常首领敬的，是意志力量的主人。 坐镇酆都的那位大菩萨。 “别忘了当初天缺初次显形时说过的内容。”老丁头再次提示道。 “佛剑出，斩尽世间一切污秽。”高兴小声念叨着。 “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种族，其实都和人族差不多，都有亲疏远近，下位者对上位者的尊崇，是骨子里便带有的。” 老丁头的继续解释并没有得到高兴的回应。 希望如此！高兴心中始终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 东海海岸线，海神山山巅之上，始终有个巨大的龙头在注视着东南方。 就在那里，一金一白两道剑光不断浮现，乒乒乓乓的兵器对撞声不时传来。 似乎并没有将意志力量催动到极致，高兴与古千川十分默契的同时压低境界对剑。 这是古千川要求的，他必须让高兴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快掌握意志力量。 就像众人看到的那般，此时的高兴已经很强，强大到魔尊都曾在他剑下吃亏，但几位老人同意清楚的是，高兴仍不能将意志力量发挥到极致。 这是个大问题，如果不能用到极致，在古千川看来，高兴继承意志力量便是个血亏的买卖。 自继承力量那日开始，三十年倒计时便已经开始，也许与神族的决战就在明天，而现今状态下，高兴仍扛不起人族顶尖战力这杆大旗。 人族中人，深知自己的 力量处于哪个层次，所以高兴的快速成长，是所有人都想见到的。 包括高兴自己，也一直对不能完全掌握意志力量耿耿于怀。 唰！ 白色剑光突然间从另外一个角度飞临，高兴措手不及之下，长剑被击飞。 刻意压低境界之后，高兴发现自己对灵剑的掌控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被击飞灵剑了。 虎口之上出现了多道细微的裂痕，这是两剑对拼时的反震力造成的，高兴看向自己握剑的左手，有种淡淡的焦急。 古千川的袖口被高兴搅出一道明显的口子，连续对剑之下，饶是高兴刻意压制，但能量溢散越来越少的灵剑剑锋已经超出了普通长剑的锋利程度，只是被剑光擦着袖口蹭过，便出现了一道十几公分长的豁口。 古千川眼中的赞赏之意很浓，这仅是练剑的第二天，高兴对灵剑的操控已经比昨天有了很大进步，但看高兴此时的神情，明显并不满意。 古千川有心出声安慰，下意识的看了古老板一眼之后，二人同时露出会心一笑。 “剑神老前辈，我突然在想，灵剑与气剑，有融合的可能么？” 高兴虎口上的伤痕给了他一丝启发。 气剑的运剑规律与灵剑完全不同，但有一点相同的地方便是气剑与御剑都是以能量激发长剑，以达到御剑于外的目的。 如果可以将气剑的运剑规律与灵剑相结合，是不是可以提升高兴御剑的能力？ 这一直是高兴对敌时的短板。 “事在人为，气剑也是我一点一点悟出来的，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但有个前提。” 古千川对着高兴伸出一根手指。 “你必须先把灵剑彻底变成你自己的东西，只有在完全掌握之后，才能谈融合。” 在古千川看来，任何形式的修行，一旦想要跨出超越前人的那一步，则必须在根基足够深厚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完成。 现在的高兴，至少目前还达不到将灵剑的力量完全发挥的程度。 意志力量毕竟是外物，他对继承者的提升是相当恐怖的，但这种貌似恐怖的虚壳下，继承者能不能将自身的高度拔升到完全配的上意志力量，则要看继承者的态度和决心。 高兴再次想起了萧平旌的死，在自己和父亲的长时间讨论下，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对方的死因，而这件事，高兴也要找时间与雨鸢说清楚。 对方有恩于自己，而且数次站出来出手相助，于情于理，自己能做的必须要做。 606 傻子的理论 一连几天以来，高兴都很难进入修行状态。 三兄弟为了让高兴能够安心练剑，各自外出去给竹葵寻找福地，对于兄弟们的知心举动，高兴心存感激，但同样的，身旁人越是对自己好，高兴越觉得自己身上的压力大。 这种压力来自于他本身，神族的出现显然在老丁头的计划中，越接近计划的核心，越觉得老丁头和老爸所谋深远。 魔族并不是最大的敌人，而高兴对魔尊的仇恨则主要集中在对方数次三番的算计自己和自己的兄弟。 抛开这些，尤其是在老丁头与高兴将计划和盘托出时，高兴对魔尊的恨意便消散了不少。 他只是充当了炮灰的角色，在古老板的农场故事里，魔尊则是那条最先进入羊圈的猎犬。 这条猎犬看起来穷凶极恶，但对于他的结局，古老板没有明说，高兴曾数次沿着这个思路推断下去，最后得出的结论竟出奇的相似。 无论是羊群反扑的怒火还是农场主手中的猎枪，只要有某一方对准猎犬，都够它喝一壶的。 回归后的高兴显然已经摆脱了羊的范畴，而上神的枪什么时候会对准魔尊，高兴不清楚，但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影视剧中游离于反派与龙套之间的角色，最后领盒饭的时候都会有一句经典的台词伴随而出。 你知道的太多了。 “言灵，为什么我总有中错觉？” 津城卫地下一楼，一间独立的练功房内，高兴盘膝坐于地上，面前是熟悉的青年僧人的虚影。 这是一次显得很正式的交谈，高兴好像从没有这么和言灵聊过。 “什么错觉？”言灵问道。 “就感觉，这力量和我并不是一个整体。”高兴的手掌不断重复着攒紧又张开的过程，小声说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有种在借用力量的感觉。”高兴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显示着此时他的纠结。 “融合意志力量之前，你跟我说过，融合成功之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对吧？” 高兴看向言灵开口问道。 言灵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的高兴再次将视线集中在手掌上，眉心的川字变得更深更明显。 “可是，自从意志力量融合之后，它确确实实变强了，但好像，同时也离我越来越远了。” 高兴抬起头，看向面前的方向，继续说道。 “那道轮盘确实还在我脑中，甚至连位置都没变，但我总觉得，它很陌生，就像......” “就像什么？”言灵的笑容逐渐消失，好像逐渐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 “就像，它只是寄生在我体内一样，又或者说，它想要吞噬我？” 高兴脸上的纠结越来越明显。 自高兴说完，言灵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他没想到高兴会有这种问题。 就算言灵再聪明，灵智再完整，他也是天选意志自行凝聚诞生的灵体。 他则是意志力量，意志力量则是他。 高兴融合意志力量成功，那么他就是高兴，高兴也是他。 这本来就是最简单的等号关系，但经过高兴这么一描述，却变得异常复杂。 高兴等于给言灵出了一个难题。 我感觉我并没有将你完全融合，而在融合意志力量之后，力量本身反倒显得更加陌生了。 这让言灵如何回答？ 隔音材料优良的练功房内异常安静。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这一次，言灵在长久的思考之后还是摇摇头，小声说道。 “抱歉，好像扯远了。” 高兴放下不断重复开合动作的手掌，尽量将自己的意思表述的简单一些。 “每一次运剑，哪怕是手握长剑近身劈砍，那股力量都像是从你身上借来的，而不是我自己的。” 高兴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言灵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解释着。 “我现在想把经文能量变成我自己的能量。这么解释，你能明白么？” 言灵看向高兴的目光仍旧有些迷惑。 “自打我灵智诞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放着现成的能量不用反而去探寻本源，这种受累不讨好的做法在我看来，无异于舍本逐末。” “你的意思，我是个傻子？”高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言灵果断的点了点头。 高兴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这就相当于高兴身处宝山之中，却一直在想我该怎么把这些宝藏花出去。 言灵原本以为高兴会生气，但对方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认真。 似乎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认真思考一样，高兴再次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个傻子，想要变得更强，必须克服几个问题。而目前，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就没法继续往下进行。” “我始终没法理解你到底想要什么，不过我能帮你更加透彻的感受力量的运行，仅此而已了。” 高兴点头表示感谢，随机闭目进入修行状态，言灵的虚影逐渐消失，而之后二人的沟通，完全在无声无息的情况下进行。 意志力量的战力，三兄弟在见识过之后，便对老丁头接下来的安排选择服从。 为了让高兴安心修行以期能够提升的更快，三兄弟分别选择了一个方向外出。 谢一负责南部，唤海北部，而魏无极则去了邻近的其他城市。 以莫有为为首的一众长辈，纷纷发动自己的关系网全力为竹葵寻找福地，但福地这种珍贵的资源但凡出现，肯定会被当地的修行界人士所注意，要么是各个城市的重点防卫地点，要么便是把握在某些隐世家族的手中，所以尽管津城卫所属人员铺开的摊子非常大，但一时半会之内，想要找到合适的、对方又愿意出手帮忙的福地，好像没什么希望。 老丁头当初是拍着胸脯给高兴做的保证，只要他安心修行，提高战力，福地的事他会一手安排。 对于老丁头的靠谱程度，高兴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但当派出去的人陆续将消息传回来后，老丁头沉默的脸色则代表事情的进度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附近几座城市，但凡听到津城卫或者丁一鸣的名字，纷纷都会退避三舍。 之前津城被魔族进攻，老丁头最后调集来的灵力储备便是附近几个城市提供的，但老丁头的风评一向不太好，这人刚刚借东西走，还不还还不好说，这时候又来借，真当自己是毛多的公鸡不成？ 一个城市是这种反应，两个也是，当周边的城市纷纷都是这种反应时，三兄弟才意识到当初接受这个任务是多么轻率的决定。 但无论多难，三兄弟都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福地，就算抢，也要抢过来！ 什么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如果当地没有福地的还好，但凡有的，都默默的提升了防卫登记，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但现在贼都正当光明的找上门来了，又该怎么办？ 进入修行状态的高兴似乎将这件事完全忘在了脑后，在经过长时间与言灵共同研究意志力量的能量运行模式之后，高兴再次找到古千川，将自己遇到的困惑拿出来与对方请教。 这是他目前遇到的剑道修为最高的人。 “剑神老前辈，我在想，以气御灵剑到底有没有可能？” 高兴再次遭到了古千川的白眼。 古千川像看傻子一般看着高兴，心想这孩子最近的压力真的太大了，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方向，怎么还真的就一头扎进去了？ 但当他看到天缺离开高兴的手，歪歪扭扭的向前划出一条并不规整的直线时，当他能够明显感受到高兴御剑时的灵气颇为明显的停滞和不畅时，原本闭着的嘴却长得越来越大。 607 危险的预感 融合意志力量之后，重新被唤醒的灵剑很重。 意志力量的能量强度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天缺剑身上的花纹愈加完整，而不断从高兴身上吸取经文能量的灵剑的重量还在不断增加。 灵剑歪歪扭扭的向前飞行，好似稚童蹒跚学步一般，显得很青涩，灵剑的重量给了高兴很大的负担，但更大的问题，则来自于控剑手法与能量上的改变。 高兴曲解了古千川的意思，对方本来是想告诉他，以气剑的能量运行规律来御使灵剑，目的是想让高兴在御剑的过程中继续加深对意志力量的掌控程度。 御剑是个细致活，而越细致的部分越考验对能量的掌控熟练度。 但高兴明显走错了方向，而且有着越走越远的趋势。 古千川的眼珠子和嘴巴一起越睁越大。 气剑，归根结底是以灵力凝聚剑气，没有实体，而气剑的运行需要足够灵力的支撑。 灵剑是有实体剑身的，而且这剑身的重量，在数次对剑的过程中古千川都有领教过，古千川自问以自己目前的御剑水平，想要驱使灵剑进行战斗，虽然可行，但性价比太低。 不同属性的能量无法共生，这是修行界的共识，但当古千川亲眼看到高兴以灵力御使灵剑划出一条不规整的一字时，古千川再次沉默。 高兴真是个鬼才，有时候觉得这孩子悟性奇高，有时候又觉得他傻的可以。 明明是一条费力不讨好的路，却硬生生让他走出了模糊的样子来。 古千川不能说高兴这一发现到底好还是不好，但至少在他看来，高兴在自己的剑道上再次走出了一步。 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之后，古千川脸色严肃的陷入思考，高兴知道，对方在作出这幅表情时，之后说的话一般都会很重要。 果不其然，当古千川再次出声时，并没有对高兴的突发奇想表达看法。 “从一定层次上来看，你的想法已经超脱了气剑的范畴，我只在这一道上有点建树，对于你的提议，没法说错还是对，因为这本身就是不该出现的情况。” 古千川的评价颇为正式，只不过内容让高兴有些摸不着头脑。 “能量无法相融，这是修行界的共识，你之前一直在和我探讨融合的问题，我以为只是单纯的理论，却没想到你已经开始实践了。” 单纯的理论探讨，对于修行的好处无法言喻，这和个人的悟性和心智有关，也许古千川一个不经意间的提示，就能给高兴思考了许久的难题提供一个答案，但同样的，也可能让他进入一个误区。 古千川只希望自己的无心之举不会让高兴再次进入误区，他的时间比较金贵，耽误不起。 灵剑在歪歪扭扭的勉强划出一道一字后，好似失去力量便下坠，想要御使如此沉重的灵剑，仅凭高兴那边微末的灵力根本实现不了。 这也是在高兴意外发现，自己已经被意志力量填满的体内，竟然还可以诞生新的灵力时，突发奇想的一个想法。但在古千川这不褒不贬的评价中，高兴没有看到继续下去的希望。 ...... “高兴的出现，正在将人族的走向带离原本的方向。” 时间之神很反常的第一次主动与空间之神说起计划的事。 这原本就是二人一时兴起作出的计划，随后便任由它自由发展到了今天，直到魔尊魔化高兴数次失败，直到高兴成功集成意志力量回归人间界，直到高兴击伤魔尊时，两位上神都还没有表现出当下的态度。 直到一直安排在流放之地盯着几家古神族的神将回报异常时，才终于算引起了上神的注意。 “古罗刹族的动向是最明显的，他们在收缩族群做最后的准备。” 空间之神说话的时候不断转动着手上的戒指，而同样的截止，时间之神手指上也有一枚。 “古族没有动，但邀请了酆都的人去了人间界，给高兴身边那个灵体治伤。” 时间之神接着说道，神将回报的信息不可能出错，虽然没有明显的动作，但这一举动在上神看来，意味着态度的变化。 古真龙族一片寂静，守在外围的神将甚至连一丝生命波动都不曾感知到，虽然上神对于古真龙族传承断绝一说压根不信，但事实就摆在那里，容不得他们不信。 “古族动，是早晚的事。”时间揉搓戒指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他说话的语速很慢，而手指上的动作就和语速一样慢。 “狗胆包天。”时间之神忿忿骂道。 “他们手里攥着封印，想动，是正常的。” 空间比时间年长，相应的情绪平静很多。 “古真龙都死光了，他们凭什么？凭罗振宇？凭古千帆？” 空间突然抬头看向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天的时间感觉上不太一样。 年轻的时间之神，轻浮、暴躁、沉不下心，但他身上的朝气也是空间之神颇为看中的一点，空间知道自己的缺陷在哪，而时间，则像是弥补他不足的另一块拼图。 “稍安勿躁。”空间将脑袋里不太好的想法尽数驱除，手指终于舍得从戒指上放下，继续说道。 “你也说了，看着古真龙这么多年了，连个动静都没有，如果真的有龙能隐忍到现在，要么是已经虚弱到连生命波动都无法产生，苟延残喘，要么是真的有大气度大格局在支撑，不过我倒真的希望是后者。” 时间之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过来，他怎么也想不通，一向稳重内敛的兄长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迎着时间不解的神情，空间默默站了起来，将后背留给时间。 “别忘了我们最初的初衷。” 一席白色披风鼓荡起一个漂亮的角度后，空间的身形已经消失在大殿内，只剩下时间之神还坐在上首，默默发呆。 “当初这是想找乐子，并不想玩命啊。”时间之神望着大殿之外成片的云雾，呆呆的自言自语道。 ...... 多日不曾露面的无臂相师与一中年对面而坐。 本来二人相谈甚欢，气氛一时间融洽至极，但突然间，相师脸色的笑容急剧消失，对面的中年生怕是自己说错了话，引起了对方的不满。 将二人聊天的内容反反复复回忆了三遍，中年最终放弃，他实在不知道相师的表情为何前后变化这么巨大。 “怎么了？”中年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直接询问。 “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相师一遍摇头一遍说道。 中年遂放下了忐忑不安的心，对面这其貌不扬的家伙，据说在那位面前很受重视，这一点从一向对其他人的接近没有反应的那位，在无臂到来之后频繁召见甚至陪同下棋就能看的出来。 宁得罪闫君，莫踏莲花阁半步，这是酆都所有人的共识。 “关于那个孩子么？”中年继续问道。 相师点头，没有说话。 “那位的传人，除非昊天要收他，否则应该出不了事。” 中年探身向前，盯着无臂的眼神，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 “如果我说，是上神要对付他呢？” 对于对面中年的刻意交好，无臂并没有多少反感，相反的，无臂一改之前冷淡示人的态度，对于主动接近的人从来都是以善意待之。 也许在外人看来，无臂来路不明，但偏偏是这么个人，却偏偏得到酆都城内，那位最特殊的存在的青眼。 只有无臂自己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那位刻意推出去的挡箭牌，目的就是为了让酆都城内的其他人安静一些，而自己恰好与高兴有旧。 仅此而已。 608 办正事还是找乐子 中年愣了一下，他是名义上酆都的王，但他这个掌管冥界的王，在身份、认同感、知名度、甚至是其他一些方面，始终和上神没法比。 神格是完全相同的，甚至老资格的阎君晋升真神的时间比那两位上神还要长。 但酆都城内，有那位的存在，阎君的地位便显得有些尴尬。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别说评价那位的性别，就连提及那位的名字，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大逆不道的罪过。 所以阎君很憋屈，但这种憋屈却无人可以诉说，他要保存阎君的颜面，至少名义上，酆都还是他说了算。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与那位的关系，并不融洽。 这便是无臂到来之后，阎君多次自降身份主动接近的原因，他不能让那位觉得自己真的对他有意见，这在阎君看来，是很严重的问题。 身为真神，阎君觉得自己活的有点憋屈，但偏偏还不能说。 阎君来的目的，无臂早就知道，有些话看破不说破，对于这位酆都巨头的主动接近，无臂始终抱着亲近但又保持距离感的态度。 他知道自己在酆都这看似特殊的地位是怎么来的，说话做事的时候，始终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这孩子也是命苦，在长辈的安排下，走了一段本不该如此坎坷的路。” 相师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向阎君透露一些关于高兴的事，当他决定说的时候，便已经将阎君纳入了自己这一方的阵营中。 “毕竟是那位选的人，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对于相师所说，阎君不方便评价，如果非要评价，只能捧着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高兴真的出意外，我希望您能出手。” 无臂这一次用上了敬语，但阎君并不是因为这个看向他，而是他说的，要求阎君出手。 人间界打成那个样子，酆都都没有派出一个人，那位与阎君在这件事上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 不参与、不评价、不偏帮。阎君与那位于无声无息之间达成了共识。 阎君第一反应，无臂是人族的人。但阎君稍微一琢磨便明白，似乎不可能。如果对方是人族的人，那位不会刻意亲近，顶多，无臂和高兴交好。 阎君这么想，便能理解无臂此时提这种要求的立场。他不想把问题想的太过复杂，但世事难预料，多个心眼总没错。 “您与那位关系一向不太好，通过高兴，也许可以缓和一二。” 无臂对对方明显出现变化的神情装作视而不见，而后继续轻描淡写般的说道。 这下，阎君彻底坐不住了。如果说刚刚认定了无臂的立场，那么接下来对方说的话则再一次将他的认知打破。 如果无臂说的是真的，那么高兴多半便是那位留在人间界的棋子。 但让阎君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不让酆都参战呢？ 酆都是我的封地，人打没了，好像跟那位也没太大关系，但他明显不愿意酆都掺和进去，这一点，阎君想不通。 会不会是又曲解了无臂的意思？不得不说，跟那位在一起相处久了，话里话外蕴含的深意实在是难以捉摸。 “让我想想，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阎君表情几度变换之后，放下一句轻飘飘的话，随即转身离去。 ...... 神族大殿，空间之神去而复返，见空间仍旧坐在上首的宝座上，一手托着脑袋发呆，便出声问道。 “还在琢磨？” 时间好似没听到一般，过了许久才将早已酸疼的胳膊放下。 “我们最大的一章，便是昊天对人间界发生的事不会有态度。” 时间说话的时候盯着空间的眼睛，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好似安心了一点一般继续说道。 “你曾经说过，昊天意志的想法谁也无法把控，那么你对它的解读有两种。” 空间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第一，昊天对人间界发生的事情完全知晓，但不发表意见，如果这种想法成立，那么就代表，昊天有意考察上神的能力，或者说昊天也想看到三界出现变化时，各界的应对和反应。” 时间之神眼中的神采明显被空间的话所唤醒，无论昊天是不是这么想的，他都希望是这样。 “第二，昊天不知道人间界发生的事情。” 空间一直在注意时间的反应，见对方眼中的神采消失，但随即便被一股涌起的疯狂所取代时，空间之神的心底突然产生了剧烈的震颤。 “昊天意志已经很久没有过问三界事务了。” 也许......他已经不在这个位面之中？所以......两个人可以为所欲为了？ 空间内心的震荡毫无来由，这两句话他没敢说出来，他怕压不住目露疯狂的时间之神，对方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但神族归根结底，也只是中层位面的生灵，一旦被种下了诱惑的种子，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当初也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尚不是真神位的空间无意间让时间看到了推翻古神族的可能。 也许自己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想法，因为他始终觉得，无论到达什么样的高度，都该对至高无上的好甜一直保有最起码的尊重和敬畏。 但在扶持时间与自己一同完成真神位的晋升之后，空间越来越觉得有些看不清这个年轻人，他时常会觉得后悔，尤其是在看到对方眼中那股仿佛无法自控的疯狂时，那种悔意尤其严重。 时间那股越来越无法自控的疯狂还是第一次在空间面前展露。当时间意识到不妥时已经晚了，而对方神色中的焦虑和不安十分明显。 时间始终觉得，空间对他有恩，如果不是大哥拉自己一把，也许自己的真神之路直到生命走到尽头也看不到希望。 但生灵向来是这样，他也知道对于至高无上的昊天意志不该产生亵渎的想法，但生灵的欲望是最可怕的，当它开始不受限制的无限膨胀，膨胀到可以轻易瓦解自己的理智时，便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接近了生死这条高压线。 但往往在真正触碰到这条线之前，所有生灵都不自知。 ...... 人间界，蜡像馆。 古千川与高兴外出修行，雕塑师在二楼用功，画家坐在一旁，古老板难得清静。 不紧不慢的泡茶，不紧不慢的享受，当他仰倒在靠背上的后背第三次直起来时，才发现自己之前最喜欢的安静环境，似乎不再适合自己了。 他敏锐的感知力发觉，似乎有事情要发生。 “我有种预感。” 画家反常的停下画笔，看了古老板一眼。 古老板很少在自己画画的时候出声打断，如果让他知道这一次只是古老板对突然间的安静有些不适应，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能看到未来的走向吗？” 古老板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对于画家的疑惑，只要给他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画家的世界很简单，画，问和答。这其中画占了绝大部分时间，也许他画过的大多数画都没有用，但只要合适的人提出合适的问题，他都能在画里作出解答。 这种神奇的能力，是他父亲默认他跟着古老板独立出古族的最大依仗。 画家沉默了几分钟，手中的画笔沙沙的正在完成画作。 十分钟之后，画家主动递给古老板一张画纸。 这一次，画家画的是星空，大大小小的星星在大片的黑暗之中闪烁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光芒有明有暗，看似毫无规律。 古老板握着画思考了许久，随后暗自叹息了一声，逐渐走下楼去。 他要去找老丁头验证自己的想法。 609 神将再临 神将的再次到来，引起了人族绝大部分人的注意。 在津城卫的严密监视下，原本安静下来的三大家族开始蠢蠢欲动，其中最明显的，则是旗帜鲜明支持魔族的楚家。 老丁头率队面对神族使者时，对方的态度一度令他愤怒至极。 这一次来的神将和上次阻挡高兴攻击魔尊的是同一个人，目光在人族数十上百人队伍之中一一扫过之后，直接漠视掉了老丁头的行礼，十分嚣张的问道。 “高兴呢？神使前来，不来接见？” 当头这名神将身后，是清一色的白衣神将，而这些神将脸上的神色，又是清一色的不可一世，仿佛压根没把人族放在眼里。 高兴不在，与古千川始终在对剑或者交流，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人了，三兄弟外出，偶尔会传消息回来，如今老丁头身边除了几个老兄弟之外，几乎没有年轻人在。 “高兴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也一样，我是人间界的负责人。” 老丁头强忍着脾气平静说道。 直到此时，神将才将目光真的放到老丁头身上，但接下来好似扫描一般的审视彻底激起了老丁头的怒火。 一股强烈的灵力波动突然爆发，能量强度一度攀升到触碰下层位面天花板的程度，这是老丁头含怒出手，同样是神将无法提前察觉的事情。 虽然贵为神将，抛开身份不说，单论修行和能量强度，老丁头可以甩神将十几条街，之所以一直隐忍，是老丁头不想提前爆发人族和神族的矛盾，又或者说，提前给神族一个动手的理由罢了。 神将齐齐震惊，老丁头刚刚爆发的那一波，已经超过了他们可以达到的能量巅峰，这时候，一众神将才想起来在对方主动行礼之后应该还礼。 此次前来的九位神将齐齐向老丁头行礼，神将骨子里同样崇拜强者，只是久居上位，对人间界这种下层位面的生灵缺乏必要的认知。 老丁头狠狠的扇了他们的脸之后，这下换成老丁头对神将视而不见了。 神将是带着任务来的，之所以来了就找高兴，是因为上神点名消息要传递给他。 但眼见高兴不在，而面前这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人又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物，其实很善于审时度势的神将便将上神的吩咐主动说了出来。 “上神让我带话给高兴，鉴于目前人间界能量失衡的现状，不宜再爆发大规模的修行者战争，人族的损失不小，这时候休养生息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神将说完便闭嘴盯着老丁头，见对面面无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其实老丁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对魔族只字不提的神族，明显是在拉偏架。 看出来高兴战力的威胁性，所以点名要求高兴停止对魔族的进攻，这是高兴不在，如果他在，指不定会不会当场爆发。 “让人族休养生息可以，但魔族的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在老丁头思索接下来的安排时，好几天没看见人的高兴突然传出声音。 高兴的身形迅速靠近，众人甚至都看不到高兴的运行轨迹，只一次眨眼的时间，对方便从数十米外的距离直接到达神将面前。 高兴只有一个人，而神将，有九个，但众人似乎发现了一个不太正常的情况，自高兴无声无息入场，便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气势。这股气势似乎只针对神将，高兴一个人，竟将对方九名神将压的死死的。 此时在当头那名神将眼中，高兴就像一把锋利的剑，对方的双眼就像剑尖一般，直直顶着自己的眉心，自己只要动一下，这把剑便会毫不留情的刺下去。 神将的额头开始出现冷汗，这是多少年都不曾出现过的情况，气氛的紧张令神将似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回答我，魔族入侵人族，这笔账要怎么算？” 高兴双眼始终盯着对方，瞳孔之中不断有金色的剑芒飞速划过，这是连续几天来，在古千川指导下取得的初步成果。 “上......上神没说。” 神将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饶是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高兴，但此时对方的气势与第一次相比，虽然第一次是在战斗中，但这时高兴爆发出来的气势丝毫不弱于上一次。 高兴双手突然抓住神将的衣领，双臂好似根本不费力一般直接将对方的脸拽到跟前。 对方的鼻尖距离高兴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下，神将甚至觉得，高兴如果想杀他，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而神将的高高在上，似乎在高兴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荡然无存。 也许对普通人，甚至人间界的修行者来说，神族神将的到来，暗合一种满满的仪式感。 神将也许不够强大，但他们的到来，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神族，他们代表的是新晋真神，当你意识到这一点时，心中的敬畏便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来。 这是下层位面生灵的本能反应，但这种反应在高兴身上似乎并没有被激发出来。 神将在他面前，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在高兴无比强大的气息压制下，可能比普通人还要不如。 高兴想碾死他，可能就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而杀死一个神将带来的巨大麻烦对高兴来说，似乎也并不放在眼里。 但仔细想想，高兴此时杀掉神将，肯定是不够明智的选择。 图一时之快而制造无穷后患，这肯定不是老丁头想要的，但此时老丁头看向高兴时，却发现此时的高兴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还没长成的小孩子了。 就在老丁头已经开始为高兴杀掉神将后，带来的一系列影响作出计划时，始终拽着神将衣领的高兴突然间松了手。 神将向后蹬蹬退了好几步才在同伴的阻挡下停了下来，此时的他满眼惊恐，皱皱巴巴的雪白衣领破坏了整体的美感，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高兴身上的杀意太锐利了，锐利到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刀子在脸上不断擦过的麻痒。 有那么一个瞬间，直接面对高兴的那名神将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也就是在高兴松开手的同时，对方神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算放松了下来。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神将，作为上神的使者，无论高兴对这个消息多么愤怒，此时杀人都是不明智的举动。 当想通了这一点，对于高兴的恐惧急速退去，但已经见识过高兴气势的众神将一点停留的意思都没有，上神的话已经带到了，众神将身形齐齐一转，飞也似的迅速逃离了这一方土地。 高兴与老丁头低声交谈了几句，便发现画家竟然出现在刚刚迎接神族使者的队伍中。 “老板找你。” 这是古老板早就交代下来的事情，但从画家嘴里，高兴休想得知古老板找自己的原因，一个字都没戏。 当见到古老板时，高兴同时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口。 画家主动坐回画板前，古老板与高兴于茶几前对坐，古老板一阵思索之后，才试探性的解析道。 “很明显，这是拉偏架，这是最浅层的意思。” 古老板沉吟下继续说道， “但同时也是在迷惑，或者试探你。” 见高兴面露不解，古老板继续解释道。 “你之前的表现，已经得到了神族的关注，上神认可你，同时也开始正视你。” 盯着高兴的眼睛，古老板小声说道。 “这一点，也好也不好。” 610 古神碰头 当高兴再次回到古千川身边时，老剑神看出了高兴脸上的焦急。 三兄弟外出寻找福地一直没有消息，高兴和老丁头简短的谈话便是在说这个，高兴知道急也没通，便就想以修行来帮助自己分散精力。 但这时的高兴明显明显状态不对，几次出剑出现明显失误之后，古千川便果断停止了与高兴对练。 这样的练习是无意义的，高兴必须尽可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一老一少再次坐了下来，古千川见高兴低着头不说话，便主动开口说道。 “虽然你继承意志力量的时间不长，但在这几天的对练中，我也多多少少掌握了一些灵剑的规律，想听么？” 老剑神的话似乎引起了高兴的兴趣，点点头之后，高兴主动看向对方。 “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在你每一次出剑时都会有个明显停顿的瞬间，这种停顿在战斗中可能不易察觉。” 老剑神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 “我要告诉你的是，意志力量是我目前见过的最强能量，想要随心所欲的控制它，也许非常难，这个难点，在于你本身对于意志力量的理解上，你是不是始终觉得，意志力量融合之后变得有些陌生？” 此时的高兴惊讶的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他只和言灵提过，但古千川竟然在数次对剑之后便发现了这一点，不得不说对方的感知力和观察力要远超自己。 “能量的突然暴涨会带来一定的陌生感，按常理来说，这是正常的。” 古千川一遍说着一遍用手在面前虚画。 “你的肉身是经过意志力量重塑的，为的便是能够更快更好的融合力量带来的影响，但显然，你仍然在依照之前的方式和方法运用能量，在我看来，这是不对的。” 此时高兴的注意力已经完全集中在古千川身上，对方的一字一句对他来说都异常重要。 言灵对高兴的帮助十分有限，但此时他终于发现问题到底出现在了哪里。 无论是能量强度，还是运行路线，对高兴来说，都是全新的，这种新，体现在形式上，而在高兴的意识形态之中，仍然在以之前的认知来对待暴涨之后的意志力量。 这本身就是不对的，也是他在运剑过程中频繁出现气息断裂的原因所在。 “新的能量运行路线必然对应新的运力规律，在这一点上，我有绝对的发言权。” 古千川在身前虚画一个圆。 “比如说，原本的运行路线是一个圆，你只要按照圆形逐步推进就好。” 手指在这个虚画的圆中再次添加了一个竖，原本只是个圆形的平面图上出现了两个连接的点。 “但在完成重塑之后，能量运行轨迹必然发生变化，就像这两个点。” 古千川手指在两个与圆相连的地方分别点了一下，乳白色的灵力在虚幻的圆形上留下了两个明显的点。 “你的能量每每运行到这两个点上时，明明可以有更优更短的通路可以通过，但你仍然选择按照原本的路线行进，那么无论是运力效率还是反应上，都不如新的通路快。” 高兴继续点头，此时他的能量运行路线比古千川画出来的要复杂，但对应的，相连的点越多，能利用的线路也就越多。 高兴原本有些迷蒙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新的大陆，不断有不同的能量运行轨迹在眼前浮现，然后慢慢与古千川画出来的那个圆重合。 变化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直到高兴眼前形成一片眼花缭乱的运行轨迹图时，高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脑袋开始出现超负荷运转带来的阵阵晕眩。 古千川对高兴的悟性很满意，对方的表现明显是有所明悟带来的后遗症，不过这后遗症代表的意义将是前所未有的，古千川一点休息的意思都没有，继续趁热打铁道。 “不同的敌人、不同的情况，包括对敌的状态，选择的出剑力道、角度、精度，再到自身气息与剑气的融合度，这些情况综合下来，便是你需要作出判断和选择的关键点。” 此时的高兴只觉得瓜脑子嗡嗡的，大量的信息随着能量运行轨迹图的不断浮现一股脑的冲进脑袋里，胀痛之外是一阵阵的神经兴奋感。 这是新旧两种思维模式的较量，而显然，如今高兴默默接受的新思维模式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古千川适可而止的停住，再强再优秀的苗子，都需要足够的时间去领悟和消化，过度灌溉只会造成资源的浪费，这对高兴来说反而是不利的。 为了尽量减少被普通人碰上，高兴与古千川将练剑的地点选在了津城卫大院内，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高兴的剑痕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了大院的墙上。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庄妍开始和老丁头吐槽。 “再这么下去，房子都要被拆了。” 庄妍没有别的意思，已经不是一个同事和他汇报，出门的时候险之又险的差点被高兴误伤，高兴将地点选择在总部，这种想法是没错的，但也不能以误伤同事作为代价吧？ 老丁头苦笑着摇头回应道。 “算了。由他去吧，高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习惯钻牛角尖，问题不解决，他是不会罢手的。” 庄妍罕见的没有继续，其实她也明白，福地迟迟没有消息，才是高兴疯魔一般练剑的最根本原因。 这是他的心结。 ...... 一道可以跨越空间限制的传音突然间建立起联系。 互相等待的时间够久了，直到沉寂了数十年的独特联系方式被瞬间接通，罗振宇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古族确实在等待古罗刹族的反应，看来高荣恩之间的功夫没有白费。罗振宇直接将功劳安在了便宜女婿头上。 罗振宇与古千帆同时默契沉默，因为作为三大古神族的古真龙族一方，迟迟没有建立传音的回复。 这种等待是煎熬的，刚刚升起的希望在迅速回落，就快要再次沉入尘埃之中。 就在罗振宇近乎心灰意冷之际，古真龙族一方的传音连接突然间被接通了。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老朋友再见时的唏嘘，甚至传音连接的三个人连面都见不到，一时间三人传音再次陷入尴尬。 “高兴继承了意志力量，而且打退了魔族。” 一直扮演老大哥角色的古族首领首先发声，这么一直沉默下去也不是办法，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建立传音，就是为了确定接下来的步骤。 三大古神族等了太久了。 “目前是商量反抗的最佳时机。” 古族的意思很明显，高兴已经成功引起了上神的注意，这个时候，如果选择突然袭击，应该是最好的时机，但这种近乎冷血般的选择和判断却引起了罗振宇的不满。 他是古罗刹族的族长，但同时他也是高兴的姥爷。 之前因为自己的固执，险些便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女儿，这一次，他不会再为自己的固执买单。 “如果拿高兴当炮灰，那古罗刹族不参加也罢。” 这句话将另外二人按的死死的，一点回还的余地都没留下。 “你糊涂！”一直不曾出声的古真龙族首领突然传来声音，而且上来就是狂吼！ “如果我们能够重返真神境，那么你的外孙将会获得难以言表的好处，你只有一个外孙么？那么古罗刹族的族人又算什么？” 古真龙族首领的声音十分凶猛，像大炮一般对着罗振宇一阵狂轰，耳朵承受住了对方的摧残，罗振宇再次陷入纠结之中。 611 吞噬情感? 一直在南方这个方向上奔走的唤海被一道密令召回。 这是敖准以龙族秘术亲自召唤，而能够接到召唤的，都是龙族后裔，唤海思虑再三，不得不暂时放下寻找福地的任务回归津城。 一天时间内，不断有强大的气息往东海区而去，这一点甚至引起了津城卫的高度关注，如果不是敖准提前和老丁头报备过，津城卫大批人马就要赶赴东海区，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意外了。 敖准共有九个儿子，当高兴和谢一以及魏无极同时出现在敖准所谓的家宴上时，高兴瞬间便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与魏无极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高兴便被一道气息直接锁定，那是一位长相十分粗狂的男性，此时正坐在唤海的右手边，一边和唤海聊天一边不时瞟向走进来的高兴。 唤海见高兴前来，马上站起来迎接，身边都是自己的亲哥，而高兴三兄弟再过来，让本就觉得欣喜的唤海的心情再度上了一个台阶。 被喜悦包裹住的唤海直接无视了自己二哥对高兴若有若无的敌视，拉着高兴直接在自己身边坐下。 这确实是龙族的家宴，高兴与众兄弟推杯换盏之间，想的却是敖准为什么会邀请自己。 无数个瞬间，高兴总能感受到某个气息散发出来的冰冷触觉，敖准只在起初出现了一下便再也没过来，他可能也知道，都是第二代聚集，自己这个老家伙在的话，一群年轻人可能会拘谨。 敖准的九个儿子之间，关系都很好，只是在龙族成年之后，都会选择外出修行来丰富自己的见识，所以除了当初和高兴有过一面之缘的老四和老六之外，高兴一个也不认识，尤其是老二，高兴能够确定，那股有意无意针对自己的气息便是龙二身上散发出出来的，只是高兴怎么想都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一直隐隐针对自己。 “兄弟相见，本就高兴，不如咱们助助兴如何？”龙二端起杯子将酒一饮而尽，随后看向自己的兄弟们大声说道。 这时候没有人会扫兴，但明显感觉到对方气息的高兴却知道，这是正题要来了。 “高兴，听说你继承了天选意志，不如你我比试比试怎么样？”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兴脸上。 这一晚上高兴也喝了不少，但正如之前所说，酒精对此时的高兴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就算喝的再多，只要高兴不想醉，那就决计没有醉的可能。 既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直针对自己，那么索性随了对方的愿，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可以。” 高兴点头应道，随即起身与龙二一同向外走去。 东海海底，海族聚集地内，同样有一方巨大的演武场。 龙族子弟与唤海三兄弟勾肩搭背的站在场外，面目含笑的看向场间的两人。 “二哥，我以唤海的辈分称你一声哥，从我进来你就一直有意无意的针对我，我想问问，折到底是为什么？” 然而没人回答高兴，一杆巨大的龙枪突然出现，枪尖对准高兴的眉心直接扎去，这种没有任何对话直接出手的行为瞬间引起了谢一和魏无极的注意，唤海脸上的笑容随之隐去，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龙二的战斗模式与高兴相似，与唤海的灵活多变不同，龙枪大开大合之间，越来越重的力道将高兴也打出了火气。 龙二枪尖自高兴腹部扫过，这一计突然间出现的横扫已经超出了切磋的范畴，如果高兴躲闪不及，等待他的至少也是重伤离场。 直到此时，龙族兄弟已经看出了龙二身上的火气，他的出枪越来越刁，每一枪似乎都想要置高兴于死地。 拿不准对方的脾气，高兴一直都没有召唤天缺，而这种迟迟不出兵器的行为被龙二看在眼里，则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高兴身形飘然像后方挪移，龙二大枪斜指地面，几步追上，手中龙枪当头砸去！ “二哥怎么动了真火？” 老七老八离的最近，看向一旁的唤海时不约而同的出声道，而此时，唤海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 高兴后退的速度似乎慢了一些，直接导致对方龙枪劈下来的时候，高兴甚至还没有落地，大枪狠狠自头顶落下，直接将高兴的身形削成两半。 但奇怪的是，直至大枪砸中头顶，高兴都似乎毫无知觉，脸上的表情十分呆滞。 “幻像？” 龙三疑惑般出声的同时，龙二大枪已经将高兴的幻像劈散，而与此同时，高兴的身形突然出现在龙二背后十米左右的地方，一直不曾显露真身的灵剑第一次出现！ 高兴毫不迟疑的抓住剑柄，长剑剑身上的花纹突然大亮，三尺余长的剑光喷薄而出，龙二瞬间转身，但当他看清高兴已经高高跃起的身躯时，对方手里闪着金芒的剑光已经向着自己头顶落下！ “哥，不要！” 唤海突然间大吼了一声，而随着这一声吼，下意识抬枪格挡的龙二已经被劈飞！ 双脚犁地一般向后退出数十米，龙二双臂颤抖的接下了高兴这一剑，当龙二身形勉强停下，双腿灌铅般无法移动丝毫时，终于有机会抬眼的龙二却发现高兴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站在数十米外盯着自己。 对方手上那把剑明明不甚宽大，但刚刚展现出来的力量竟然有种抵抗不了的错觉？ “我再问一遍，二哥，为什么针对我？” 此时演武场周边安静的有些吓人，而这一次，还是没人回答高兴。 直到高兴被唤海拉走，四兄弟再次来到那个熟悉的海外岛屿上时，唤海才说出了真正的原因。 “哥，谢了，如果不是自己平了剑锋，二哥今天非得见血。” 唤海与高兴一人坐在一个歪脖树的枝杈中间，魏无极靠着树根抱着手臂站着，谢一坐在自己的承影上，绕着两棵树来回转圈，玩的不亦乐乎。 高兴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龙二一直针对自己。 “刚刚我问了大哥，大哥说，二哥和萧平旌关系莫逆，肖前辈意外身亡，这对二哥触动很大。”唤海继续解释道。 “所以我继承了意志力量，他就看我不顺眼？”高兴顺着唤海的思路继续往下推断的说道。 唤海摇了摇头，这种说法有些牵强。 “大哥说，二哥和萧平旌曾经好到穿一条裤子，但后来二哥经常和大哥提起，萧平旌越来越冷漠，仿佛意志力量会吞噬人的情感，直至失去七情六欲，变得既冷漠又陌生。” 高兴听出了唤海的担心，但没人能够解释，当初萧平旌如此巨大的变化到底是不是因为意志造成的。 但可以确定的是，龙二说的是真的，因为和雨鸢描述的情况基本一致。 “放心吧，哥意志力强大，不会忘了你们的。” 高兴给了唤海一个安心的安神，却不料一直没出声的魏无极突然间插嘴道。 “你想多了，这孙子最喜欢的就是收小弟当老大。” 面对魏无极的吐槽，高兴突然间张狂大笑道。 “哈哈哈，对！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无极也！” 高兴尽量表现的不在意一些，但同时心里也在嘀咕，如果意志力量真的有这种副作用，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要步萧平旌的后尘？ 逐渐开始失去情感，最终变得极其冷漠，看谁都是陌生人？ 高兴只是试着想了想之后便果断放弃了这种预想，必死劫已经够恶心人了，意志力量竟然还有这种更灭绝人性的设定？ 612 事实与真相 虽然嘴上不说，但萧平旌的遭遇于高兴来说，就像个疙瘩一般系在心里，而龙二在参加完家宴之后便自行离开，连敖准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本来还想找二哥问个清楚，当唤海发现二哥第二天早上不辞而别时，便意识到，也许对方说的真的。 这是个让人震惊的消息，毕竟同为津城卫中人，萧平旌的死不是什么秘密，但意志力量会吞噬人的情感，这说法未免有些惊世骇俗。 高兴的心不在焉被众兄弟看在眼里，而当高兴再次和言灵询问这个问题时，对方的回答则印证了高兴的猜测。 “这是意志继承人自主选择的结果。” 高兴的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 他只知道，继承意志力量后，三十年必死，这是本不该降临在人间界的意志力量反噬继承者所必须承担的后果，对于这一点，高兴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至于到底值以不值，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至少在目前的高兴看来，在当前这样的形势下，自己应该为人族做出该做的贡献。 但凭借意志力量为自己谋什么福利，说实话，高兴没想过。 而高兴不知道的是，这一点偏偏在古神族的计算之中，也是古神族想当然的最重要的合作基础。 人族是贪婪的。 这是所有其他种族都人族的共同印象，他们不相信高兴继承意志力量没有一点私心。只要他是人，就有欲望。有欲望的人，就可以控制在手里。 你想要力量，可以。你渴望女人，也可以。只要你有要求，只要可以满足，一切就都能商量。 这也是罗振宇在和其他两家谈判时直接谈崩的原因所在，他无法接受的是，将自己刚刚缓和了关系的高荣恩一家当做棋子来交易。 这符合古罗刹族的利益，但罗振宇作为高兴的姥爷，认为这一点无法接受。 事是这么个事，但真要这么干这么说的时候，罗振宇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七情六欲尽失、冷漠、暴戾、变的不像是个人。” 高兴仿佛低声念叨着，似乎那就是自己未来的模样。 说实话，高兴真的有些害怕，即便面临生死也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恐惧。 “总要有个原因吧？” 高兴不自觉的就想细问，但言灵再一次的沉默则让高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超纲了。 事实证明，言灵并不是全知全觉，他作为意志力量自主诞生的灵识，能够理解和记忆的层次，实际上是和高兴同步的。 简单的说，目前的高兴和言灵，其实是一个灵魂，不同的地方在于，高兴与言灵共生，高兴的思维意识一定程度上会影响言灵，但依据目前力量融合的程度开看，这种影响并不大，至少还没有到影响言灵自主思维的地步。 但显而易见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意志力量融合程度的逐渐加深，以后这种面对面对话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 现在不问清楚，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高兴的思维再次进入了死胡同，意志力量的走向是完全未知的，比如在古千川的引导下，高兴悟出了一直卡住自己的能量运行问题，但这个问题逐步得到解决后，能量运用的问题得到了彻底的解决，而最直观的表现则在于，如今的高兴，随手一剑就可以将三兄弟的任何一人直接劈飞，而在偶然间的对练中，已经需要集合三人之力才能和高兴周旋。 就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高兴的进步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这是三兄弟的共识。 但每当与高兴对视时，三兄弟都会同时陷入纠结之中。 如果那种猜想是真的，就有一种可能。高兴越强，离意志力量吞噬他的情感越近，而这一点会不会导致高兴走上萧平旌的老路，龙二没有说清楚。 问题就在眼前，是以高兴必须不断明悟自身的力量来提高战力，这样才能在之后上神降临的时候有一战之力。 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而高兴的心思却并没有完全在这上面，已经数次打电话到雕塑师那里，询问的结果都是雨鸢不在。 高兴仔细回想，数次与雨鸢相见，除了那次对方主动找上自己之外，好像都是在蜡像馆见的面，如今那里也找不到她，高兴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潜意识里，高兴觉得应该和雨鸢说清楚，对方始终觉得她二人之间的问题在于萧平旌的突然转变，而这种转变极大可能是由于萧平旌主动要求意志力量吞噬了他的情感。 这听起来可能有些诡异，但事实就是这样，高兴越想越觉得龙二说的内容似乎更符合常理。 高爸曾经说过，萧平旌是个武痴，在追求武道极致这条路上，走的最快也最远。 外人是很难理解一个醉心于修行的人在面临提升的瓶颈时到底会疯狂到什么程度。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代价会是如此之大。 高兴想和雨鸢说清楚，对方的问题很可能是一支力量的问题，而不是萧平旌对她的感情真的出现了问题。 这是雨鸢的心结。 几次三番的帮助高兴，证明雨鸢始终保持着对高兴的关注，也许她已经发现了什么，而这种超越某个程度的关心，则完全来自于对意志力量的留恋，或者说，对萧平旌的难以忘怀。 她不相信萧平旌会变心，所以数十年来，一直在寻找原因，如今高兴摸到了一些边际，于情于理，高兴都该将这一种可能告知对方。 但一连好几天，高兴根本找不到雨鸢的踪迹。 唰！ 魏无极的剑锋意外的隔开了高兴的衣袖，看着对方明显走神的神情，魏无极出声调笑道。 “看这小子，失魂落魄的，莫不是想女人了？” 唤海和谢一配合着笑，自打龙二出现之后，几人有意无意的都在回避那个问题，他们觉得这样就可以为高兴免除一些烦恼。 事情没有坐实是真的，如果现在就拿这个来困扰自己，未免有点杞人忧天的意思了。 眼见高兴的神色愈加沉默，魏无极迅速意识到，高兴根本没有忘掉龙二的话。 唤海突然间对父亲的意见非常之大，他不明白敖准将一众龙子和高兴三兄弟放在一起，到底抱的是什么目的。 但显然，现在的高兴状态不对。 高兴脑中雨鸢的影子有些虚幻，始终在边沿的位置游荡，没有个准确的位置，而随着魏无极的提醒，高兴脑中再次浮现出两道女性身影。 一直忙碌的高兴，似乎都快忘了秦芊语和楚离的存在，而这两个女人，则在他的生命中分别留下了不一样的痕迹。 几经波折之后，高兴与秦芊语算是彻底明确了心意，但这种结果，直接造成了对楚离的伤害，高兴没有伤人的意思，但感情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魔族大举进攻时，高兴便发现了楚离参与进来的苗头，尤其是那个姓楚的基建处骨干，几次与老丁头确认之后，高兴才不得不接受这件事里有楚离影子的事实。 说实话，他不愿意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只不过老丁头一直说，现在还不到清算的时候，让她折腾去吧，到了现在这个节目眼上，普通人的能量已经不够看了。 而也正是老丁头的这种态度让高兴明白，之所以所有人都在无声无形的给高兴施加压力，是因为神族的出现，已经代表着，下层位面的人族与中层位面的神族要开始真正的正面碰撞了。 613 不算算计的算计 高兴的心思很重，重到一旦有事情无法解决，便会一直困扰着他。 意志力量的后续形态到底是什么样的？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反噬？反噬真的会吞噬人的七情六欲么？如果是真的，那该怎么办...... 高兴自己的问题无法解决，而寻找福地的进程在三兄弟回归之后也停滞了一部分，可以明确的是，老丁头发动了所有关系在找，一旦找到，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拿下。 无常首领对灵体伤势的控制非常到位，这些天来，竹葵停在蜡像馆负一层，自身灵力的流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是让高兴烦躁之中唯一可以感到欣慰的事。 今天的高兴一反常态没有练剑，而津城卫内部的成员都对突然安静下来的大院内部感到有些不适应。毕竟已经习惯了走走路上时唰唰扫过来的剑光，突然间没了，还有点不爽。 高兴独自跑到了卫阳河，在蹲着看了半天身边老人钓鱼之后，高兴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水里。 身边钓鱼的老人摇了摇头，对于高兴这种愣头青般的作为没有发表意见。 “还是年轻好啊，这么冷的天，快结冰的河面，说下去就下去了。”老人一边摇头一边小声念叨着，大圈的涟漪将鱼漂荡出了一小段距离，但这并不影响老人钓鱼的心情。 钓鱼钓鱼，精华就在一个钓字上，体会的是那种感觉，至于有没有鱼......除了家里等鱼下锅的老伴会关心，谁还会关心这个？ “大不了一会买两条给她......”老人颇为不在乎的自言自语道，但突然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当他再次看向平静的河面时，满是褶子的额头逐渐皱了起来。 “这愣小子没脱衣服吧？那他一会怎么上来？” 老人给高兴的莽撞打了个大大的差评，随即便再次专注于自己伟大的钓鱼事业去了。 高兴没能听到老人的疑问，当他后背触碰到河底的坚实时，意图再去寻找之前无意间进入的那种忘我的境界。 融合意志力量的进程再次停滞，高兴主动退后一步，回到了变意志为自己的力量，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难无比。 摒弃脑子里纷乱的念头，高兴开始专注于感受河水奔流入海的节奏。 相较于河海交界口，卫阳河中断的水流显得平稳的多，水面之下，在水面上游船和各种水生物的共同影响下形成了数道暗流，但始终抵不住一同流向大海方向的趋势。 高兴努力提升自己的感知力，试图将水流的细微感觉融入到每一个细胞之中，每当这个时候，高兴都特别羡慕唤海。 本身是龙族，对水的亲近和在水中的感知力不知道比自己要高上多少，这是种族的天生优势，高兴再羡慕也没用，只不过如果唤海在做这个事，效率肯定比自己要高得多。 水，是本源力量之一，高兴选择卫阳河底，出于两个原因。 第一，他需要一个足够安静的环境。意志力量完成融合之后，高兴似乎很忙，一直忙于和魔族对峙和提升自己的修为，这种忙碌，在高兴真正停下来，尤其是躺在河底放空心思的时候，都会带给高兴烦乱的感觉，人族承受压力的能力再强也有个限度，所以高兴需要每隔一段时间便自我放空，这样有助于理清思路。 第二，言灵说过，意志力量也是本源力量之一，只是这种本源力量相对特殊，并不为三界内的修行者所熟识。一时间找不到好办法的高兴决定另辟蹊径，通过对水这一本源力量的感知来达到找到规律的目的。既然同属本源力量，意志力量再特殊，也会有想通的地方。 事实证明，高兴的想法是对的，当他再次进入那种忘我境界时，眼前的河水、河面上的游船、水下的微小生物以及高兴自己都逐渐消失，而剩下的，则是一股股能量的自然流动。 高兴注视着上方，眼前开始逐渐一幅幅模糊的运动图形，图形缓慢的顺着眼前的通路向头顶方向而去，这暗合了河水奔流向海的意思，而逐渐展露真容的图形还在不断剑花2，之后最后变成了原始状态的线条。 这线条的感觉有些熟悉...... 当高兴正从其中寻找某些规律时，却突然发现这好像跟古千川留在小吴岳那座庙后院墙上的剑痕有些相像。 心弦被某种力量触动了一下，高兴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双眼缓缓闭合，而眼前的线条在高兴眼睛完全闭上之后，则彻底变成了最原始状态的条条直线。 ...... “时机差不多了，如果都没有动静，那就让古族来牵这个头吧。” 今天的古老板显得有些不够沉稳，双手手指不断在面前来回摆动，似乎在琢磨什么事情，而当古老板开口之时，一直守在身边的画家果断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您觉得，高兴能同意么？”雕塑师纹丝没动，小声提问道。 “上神对人族的态度不明朗，但对魔族是明显的偏袒，如果你是高兴，你怎么想？” 古老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雕塑师沉默，足足够了好几分钟之后才开口答道。 “两种选择，一，继续提升修为，二，寻找盟友。” 这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而这种结果，似乎早在古老板意料之中。 “听说最近高兴练剑的快要疯魔了，具有半神格的意志继承人，还如此执着于更加强大，如果我是天上那两位，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坐得住。” 古老板好似颇为轻松的说道，但这话听在雕塑师耳朵里，却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这证明他早有这样的心思。”雕塑师顺着古老板的思路继续说道。 “就算他没有，高荣恩和丁一鸣也有。” 古老板手指逐渐停下动作，面带微笑的继续说道。 “这几年，人间界一直是丁一鸣牵头，但暗地里高荣恩始终在几大古神族的流放之地奔走，起初我还不太明白，直到高兴出现，数次面临生死高荣恩都没有露面的时候，我才摸到一丝他的心思。” “您是说，人族早就在谋划......”雕塑师面露疑惑的问道。 古老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在这件事情上，人族是最大的推动力之一，而另外的原因，则基于古神族对如今上神的强烈不满。” 此时的古老板似乎做完了某个决定，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不少，而失去了限制之后，古老板说话的语气也显得随意了很多。 “人族领地遭受魔族入侵，而这种领地被侵占的情况，可能激起了人族的反抗之心。” “这种反抗，来的无声无息，至少就连离人族更近的其他种族，也没有发现太多痕迹。可能如果高荣恩和丁一鸣不说的话，所有人都会蒙在鼓里。” “他们是不是有其他的想法？”雕塑师继续问道。 古老板轻轻摇头，“人族的力量主要集中在高兴这一个点上，真到了那个层次的战斗，也只有高兴还有出战的可能，其他人，不够看的。” “但问题也正出在这上面，但如果再多一个高兴这样的人，那么人族很可能还会有其他想法。” “力量不够，所以需要借力。”雕塑师应声道。 “这就是高荣恩一直在背后活动的目的，他可能知道，古神族手中掌握着对付上神的东西。” 古老板说完，雕塑师一直低着的脑袋突然间抬起，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用惊讶，离那东西现世，可能不远了。”古老板淡淡说道。 614 真神 高兴对水流力量的感知获得了某种神奇的感悟。 本源力量的规律果然是相通的！牢牢记下那数道清晰的痕迹，直到它们深深刻在记忆里，高兴才发现时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过去了很久，当他主动起身离开时，河岸边上早就站上了人。 谢一、唤海和魏无极，三人一身黑衣站在卫阳河边。 大冷的天，三人外表看来只穿了单薄的外套，这让河岸上离的较近的钓鱼老人看的连连摇头赞叹年轻真好，而这三人自打来到河边便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睛始终看着水面的方向，直到老人收起鱼竿起身离开，也不见这三个年轻人有丝毫的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三兄弟在等高兴主动出来。 高兴自己外出，气息没有任何掩饰，他也怕津城卫突然有事兄弟几个找不到自己，想要获得安静的环境是真的，但如今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突发事件，高兴对自己的位置还是摆的很正。 “有收获？”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爬上岸来的高兴看起来比之前要轻松一些，白净的脸上少了许多愁容。 高兴点点头，随即问道。“找我有事？” “古族来人了，点名要见你。”唤海答道。 “你这样没问题么？”魏无极指着高兴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的衣服说道。 高兴摇摇头，迈步向前走，只不过三步的距离，意志力量竟生生蒸干了高兴身上的水汽，一股股薄薄的水雾自高兴头顶升起，看起来就像个仙人一般。 高兴直奔老丁头的办公室。 这是古神族一定意义上第一次与人族的正式接触，当高兴推开门时，老丁头第一时间扬起脑袋看了过来，高兴能看出来，老丁头脸上有着十足的严肃。 屋里站着许多人，一部分是津城卫的战斗序列，一部分高兴则不认识，想来应该是古族使者带过来的人。 古老板对着高兴招招手，高兴走近，主动坐在了仅剩的那张沙发上。 老丁头办公室里，本来沙发只有三面，而这临时拼凑起来的第四张沙发则代表了此时的态势。 老丁头对面，是一个陌生的老人，老人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沉默不语。 当高兴真正坐下，对方才逐渐开口道。 “人到齐了，丁先生您有什么顾虑，可以摊开了说。” 老丁头左右看了看，他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明明是你主动前来，怎么还会问我有什么顾虑？ 人族能有什么顾虑？只要你们愿意出手，那我就没顾虑！ 老丁头是这么想的，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之所以将高兴找回来，就是出于这个原因，有些话年轻人可以说，而且高兴作为人族核心战力，也有说话的资本。 老丁头还是没说话。始终站在古老板背后的画家却突然间开腔。 “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你们谁也不愿意站出来，现在出来了，却又不说来意，来做什么呢？找骂么？” 画家的话令津城卫所属十分震惊，所有人都对这个不怎么言语的阴柔少年突然间的爆发感到惊讶。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比高兴还要秀气，而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就连发怒的时候都是那么的漂亮。 而更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古族使者对于画家的质问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就连一丝的不满之意都没有，主动站起来对着古老板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即使者好似得到命令一般主动向着老丁头问道。 “丁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单独和高兴谈一谈？” 老丁头就这么坐着看着对方的眼睛看了许久，直到古老板伸手拉他才起身离去。 接下来便是所有人依次退场，就好像早就安排好的一般，三兄弟照例守在门前，虽然知道古族使者不可能出幺蛾子，但小心无大错。 “前辈，怎么称呼？” 高兴并不适应人多的场合，反而是一对一单聊这种谈话模式比较适合他。 站起身对着古族老人行礼，高兴开口问道。 “我叫古三思。” 老人不敢托大，这个时候，两人分别代表一方势力，高兴主动行礼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敬重，但古三思可不敢真的坐着应了这一礼。 人族心眼多，必须小心防范！这是来之前首领交代下来的，古三思始终铭记。 “古前辈，有什么话，您现在可以说了。” 高兴开诚布公，他不像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事实上，对于古神族，除了姥爷和神兽之外，高兴都没有太多的好感，一是缺乏接触，二是高兴觉得，古神族的功利心重的可怕。 似乎背负了某种巨大的责任，古神族的人，尤其是老人，给高兴一种垂垂暮已的颓废感，而这种不甚让他喜欢的感觉，正是出于可怕的功利心。 也许是久居上位造成的后遗症，也许是其他什么原因，高兴都止住了继续和古神族深交的心思。 这是一群唯利是图的人，至少目前高兴是这么认为的，而古族使者到来之后，高兴来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高兴与老丁头一个眼神交换，大概就明白了。 画家的突然爆发不是没有原因的，一向沉默寡言不代表没有脾气。 当初跟着古老板出走，则正是因为无法忍受古族之中这种让人憋闷的气氛，而古千帆则数次教导他说，这叫沉稳。 这是年轻人和上了年纪的人之间无法调和的矛盾，但画家在古族的地位超然，他能随便发脾气，但高兴不能。 做足了晚辈的礼数，高兴迅速将话题引到正题上。 “我代表古族首领，想要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封神的意图？” 高兴预想了对方会怎么回答，但万没想到的是，对方会这么问。 高兴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即答道。“我不懂您的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古三思似乎对高兴的表现不够满意，继续追问道。 高兴再次摇头，而这一次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上神曾经透露过招揽的意思，不过我拒绝了。” 这一瞬间，高兴也怀疑过上神的意思，这都是通过魔尊说出来的，其中有几分可信，高兴并不确定。 “上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古三思心底发出一声叹息，看来不掏点真东西，高兴是不会应声了。 高兴一脸震惊。 之前高兴和高爸高妈私底下聊过，关于古神族与上神之间的故事。 古神族拥有如今上神无法匹敌的神格拥有时间，而如今的上神，则更多的获得了昊天意志的青眼。 这原本应该是集合在一起的两个巨大优势，但如今新晋上神突然上位，也是几十年的时间对神族漫长的生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其中，似乎隐含着某些连高爸高妈都不知道的隐情。 上神与真神之间，似乎还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门槛，而这道门槛，在古三思嘴里，则成了昊天意志加冕。 这相当于是一种继承神格的仪式，而获得神格，完成加冕，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真神。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新晋上神好像并没有完成加冕的过程。 这是神族秘史，如果古三思不说，高兴根本无从知晓，而高兴主动回忆，罗振宇好像也从没和他提起过这方面的疑问。 这是不是代表，古族其实早就有了反抗之心？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契机？ 对方名不正言不顺，而昊天意志的沉默则成了新晋上神的可乘之机？ 高兴心底迅速组织起了情节，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这些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情节拼凑在一起，还真让他蒙对了一大部分。 615 屠神 高兴其实也没想过，古神族真的会找上自己。 罗振宇的态度之所以不够明显，高兴与高荣恩一致觉得，是古罗刹族没有看到人族可以制胜的保证。 但这一点，在高兴成功融合意志力量之后，罗振宇的心思明显动摇了。 高荣恩不能确定意志力量到底能不能匹敌上神，而高兴走这一步，确实也是无奈之举，如果有另外的可能，高荣恩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不归路。 高荣恩是个父亲，但同时他也是人间界修行者的领导人之一，他可以抱有私心，但绝不能让私心占据了不该占据的位置。 冷静思考之后，高荣恩才断定，意志力量在古神族看来可能拥有不一样的意义，但为什么古神族会这么看，高荣恩就不得而知了。 自从融合了意志力量之后，高兴的勤奋程度甚至远超之前，乍看之下仿佛不太合理。 已经拥有了超强的力量，而愈加勤奋的高兴在旁人眼中便成了个特殊的存在，所有人都在想，高兴如此拼命是因为什么？ 而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源于高兴内心那股强烈的不安。 也许是受到了高荣恩的影响，当高兴真正意识到要与上神为敌时，当来自古神族的压力再次施加到高兴身上时，那股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高荣恩从根上，并不信任古神族，而人族与古神族的合作，即便能够形成，也只是建立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 相信古神族也能明白，大家只是心照不宣罢了，而也只有这么想，高兴的心底才能好受一些。 一旦大家的关系从战友变成了互相利用，一些高兴必须考虑的问题则变得可有可无，这给了高兴极大的松弛空间，而正是本着父亲数次给自己洗脑后才勉强形成的松弛，高兴才有与古族使者对话的前提。 高荣恩对古神族的不信任，其实和对如今上神的不信任没太大区别。 他不能确定古神族一旦重获真神位，是不是也会像如今的上神一般游戏人间。 这种游戏，人族玩不起，但事到如今，人族被夹在中间，不得不继续推动事情的发展。 将问题的关键寄于对他人的期许之上，这明显不符合高荣恩父子的思维，所以高兴很努力，比之前还要努力，其目的就在于，以后他要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至于封不封神，这在高兴看来没太大意义，只要力量足够强大，神族又怎么样？ 这便是高兴如今最真实的想法。 “自从昊天意志默认了古神族被贬，如今的神族，已经没了真神。” 古三思与高兴并肩站在窗前，望着天空说道。 “当然了，除了至高神昊天意志之外，没人敢自称真神，当年的真神都在征战中系数陨落，如今的古神族，只是其中几位真神的后裔，真神血脉异常稀疏，根本没有觉醒的可能。” 拿定主意的高兴内心一片平静，这时候古三思说什么都无法撼动到他。 但对方所说的确实是高兴不知道的，对于古神族、上神以及真神的说法，高兴还是第一次听到。 “您的意思是说，如今的上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真神，而古神族也只是拥有真神血脉，但同样没有得到昊天意志的承认，对吧？” 高兴小声询问道，古三思点头表示肯定。 “真神后裔的诞生难之有难，而数代之后，血脉的凝实度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得不到昊天的认可也是可以理解的。” 古三思似乎很无奈，但又不得不接受这种结论。 “那您问我封神的意图又是什么？” 此时二人身边没人，古三思明显松弛了下来，以至于高兴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你拥有意志力量，而你身上还有古罗刹族半神格的气息，所以我才会有此一问。” 高兴心说果然如此，那么当初神兽将半神格转赠给我，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隐含的意思？ 它希望我封神？ 高兴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继续往下琢磨，势必会破坏神兽在他心底的好印象。 有些事情一旦沾染上了功利就变了味道，黑的会变成灰的，灰的会变成白的，高兴不愿意这么去想对方。 只要是好意就行。高兴只能在心底这么安慰自己。 “我没想到您会来找我。”高兴再次小声说道。 “这是迟早的事。”古三思似乎早知道高兴会有这一问，转过身认真说道。 “为什么？”高兴假装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古三思假装没看出高兴装傻，继续认真答道。 “现在您可以说您的来意了。”高兴的语气迅速冷了下来，事情兜兜转转，最终还是逃不过一个利字。 “屠神，拿回属于古族的神位。” ...... 近期的雨鸢显得有些焦头烂额。 魔族偃旗息鼓之后，雨鸢开始逐渐收拢凤王旧部，无论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妖族有妖族自己的规矩，该赏还是该罚，都由凤王说了算。 但让雨鸢不能心安的是，即便面临如此激烈的对峙，凤王始终没有现身，甚至连他的气息都再一次消失。 这不是个好消息，以至于在最后一次出手帮助高兴稳定心智之后，雨鸢便踏上了捉拿叛徒的征程。 天南星带着弟弟远走高飞，崔鹤鸣彻底失踪，这两个是旗帜鲜明的叛徒，但雨鸢苦于无人可用，即便知道他们离开，也无法阻止。 申沉因为参与了津城防卫节点的破坏，自称是罪人的他根本无法面对雨鸢，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也就只有驳还能与她正常对话。 但让雨鸢更加头疼的是，这么些年过去了，驳还是和以前一样，大老粗的脾气性格可能这辈子也改不了，思维和雨鸢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如今津城的形势在魔族主动退走之后已经明朗了许多，妖管会与古神族相比较来说，无论从人力还是物力上来比较，也许根本上不了台面，但妖管会拥有古神族比拟不了的东西，那就是情分。 无论是从魔族入侵是站出来帮忙，还是从高兴与雨鸢的私人感情上来说，妖管会与古神族相比，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地位，而高兴是个念旧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是他始终秉承的做人法则。 雨鸢是个女人，她的眼界和格局可能没那么大，但即便是这样她也知道，如果妖管会能够搭上人族这班车，将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做好准备之后，去找高兴聊聊，他不是个冷血的人。” 这是古老板对雨鸢说的话，在需要正面面对上神时，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时候越多人向高兴靠拢，人族的力量则越大，人族越强，古神族能得到的支援则越多，这就像是堆雪人，多加一把雪，雪人看起来就会更强壮一点，不管有没有用，至少看起来唬人。 天南星和崔鹤鸣投敌，申沉虽然后来幡然醒悟，但之前做过的错事不可能一笔勾销，古老板不无利用高兴心软这一缺点的意思，但雨鸢始终觉得自己过不了自己心底的那一关。 “师父，我们跟上神，是不是迟早有一战？” 送走了古三思，高兴与老丁头站在天台上，高兴理顺了古三思说出的所有事情之后，主动问道。 老丁头沉吟了一番之后转身面对高兴，“这是你爸和我谋划了许多年的计划，如今也到了让你接棒的日子了。” 伸手拍了拍高兴的肩膀，老丁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616 迷惘 “我和你爸早就为这一天开始做准备了。” 老丁头望向暗下里的天空，小声说着。 “当年他为了反抗上神，不得不年纪轻轻便卸任了津城卫理事长，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无法理解的。” “但只有我知道，你爸是为了方便他在后方行事，毕竟顶着这样一个名头在各大势力之间奔走，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人族并不是铁板一块，相信你也看到了。” 高兴点头，老丁头继续说道。 “你加入进来，只是说是突然情况造成的意外，凭你赌气你的惊才绝艳，联合当时的意志继承人，如果直接尝试，也许就没你什么事了。” 高兴轻笑了一下，高荣恩的性格在与罗晓月生活的二十年里出现了明显的变化，高兴始终无法相信，当年的高荣恩甚至是比如今的高兴更加的飞扬跳脱。 “那为什么我爸没出手？”高兴继续问道。 老丁头一脸无奈的摇头，“时机不对，萧平旌突然出事，打乱了我和你爸的布置，为了应对这一突发情况，才有了你的加入，那时候你还太小，你爸怕出了问题的意志力量会撑爆你，所以选择切割了意志力量，一半留给你，一半积存在遗忘之地，等待你长大。” “还真是个长远的计划。”高兴应声道。 “别怪你爸，他也是没办法，意志力量选人的方式很特殊，一旦选定，人力是无法更改的，而且你爸能够成功切割意志力量，当时我都捏了一把汗，庆幸吧小子，如果当年你爸失败，可能他早就离开你了。” 高兴点点头，“我不怪他。” 必死劫是当初最大的心结，高兴之所以迟迟没有融合意志力量，就是对这一点在迟疑，所有人都在阻拦，但更大的问题出在高兴自己身上，没有打定主意之前，没有面临那么大的压力之间，任谁也不可能轻易将自己的后半辈子交出去。 “苦了你了孩子，师父总觉得亏欠你。” 老丁头看过来的脸上写满了歉意，但这歉意显得有些苍白，至少在老丁头看来，一点用都没有。 “您别这样师父，打我进津城卫那天算起，就没觉得我能活到最后。” 老丁头嗔怪的看了他一点，见高兴一点示弱的意思都没有，便没了责怪的心思。 如今的局面是所有人共同造成的，老丁头一直不太敢面对高兴，原因就在于此。 事到如今想到高兴的必死劫，他还是无法面对。 “我不打岔了，您继续。” “萧平旌的事出的很突然，而且必死劫的时间还没到，意志力量传人出事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古神族得知之后便迅速安静下来，这也是后来你爸一直在奔走的原因。” “他在查萧平旌出事的真实原因。” 老丁头看了高兴一眼，示意这里可以提问。 高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说道，“我想，我发现了问题所在。” 接下来换成老丁头一脸震惊的看向高兴，而高兴则将龙二对萧平旌突然间巨变的判断讲给了老丁头。 老丁头的表情再次严肃起来，“这是个巨大的发现，必须要从长计议。”而正是在高兴说完这些话之后，老丁头看向高兴的表情再次出现变化。 “我的力量还不够。”高兴并没有在意老丁头的变化，注意力则放在了计划上。 “有时候，箭在弦上，明知道力量不够但还是不得不发。” 老丁头一声叹息后继续说道。 “如果被对方掌握了先机，被动的滋味可是相当的难受。”对于这一点，始终被敌人牵着鼻子走的老丁头有很大的发言权。 而高兴瞬间便动了老丁头的意思，心里已经接受了古三思的提议。 ...... “这是一场交易，你可以这么理解。”古老板再次面对高兴之时，神情以及状态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古神族的事，您直接和我谈就行，没必要再找人来。”高兴坐在古老板对面说道。 古老板摇摇头，“目前的我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属于古神族，更没有权利代表，而且这关乎古神族和人族的合作，不是个小事，使者专门前来，才显得正式，毕竟你是佛子，代表天选意志，应该得到应有的对待。” 高兴自嘲一笑，“什么佛子，我就是个傻子。如果当年没有被我师父诱惑，也就没有今天这么多事了。”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以后有可能的话，我会去研制这种叫做如果的药，让人吃完了之后都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高兴站起身拍拍屁股告辞，“如果您研制成功了，我给您当第一个小白鼠。” 古老板拍高兴后脑勺的手落了个空，高兴专门走到画家身边和他耳语了几句之后才抬步离开，而高兴不说还好，几句话将画家说的云里雾里，对方不得不再次向古老板提问。 “他什么意思？” 古老板神情一松，便答道。“他同意了，通知族里吧。” ...... 一阵深思熟虑之后，雨鸢终于主动联系了高兴，而在对方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高兴已经将怎么和雨鸢述说这个原因想了个通透。 情急之下，高兴觉得应该第一时间通知雨鸢，但当他真正安静下来时，尤其是躺在卫阳河底安静思考的时候，他才逐渐明白，也许雨鸢早就意识到了这一层的原因。 人的情感不可能突然间发生巨变，除非遭遇到了不可抗拒的力量干扰。 意志力量的继承人，本身已经强大到了某个程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够影响到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想通了这一点，高兴便不再急着寻找雨鸢，而当对方主动约自己时，也表现出了足够的平静。 二人相见的地点，选在了萧平旌的墓园。而当高兴赶到时，雨鸢已经站在那方石碑跟前，小声的说着什么。 驻足站在数米之外，高兴没有上前打扰。 “我知道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你，但现在你心心念念的意志力量有了新的传人，就是高兴，之前他还来看过你，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雨鸢手中有一方洁白的手帕，明显擦拭过的墓碑上刻着几个冰冷的字，但饶是高兴对着雨鸢的后背，都能感觉到对方看向墓碑时眼神的温柔。 那种温柔中饱含着无限的情谊，只是这情谊的对面，是天人永隔的现实。 高兴心底最柔软处再次被击中，有些羡慕的说道。 “他真让人羡慕，能够遇到真心爱他的人。” “那你呢？” 雨鸢早就感知高兴到来，只是对方一直站在身后没有上前的意思，雨鸢也就没有停止诉说自己对爱人的思念。 斯人已逝，留下的是满满的回忆，这回忆有深有浅，有爱又恨，有情有义，但更多的，是还活着人才能感受到的悲伤。 秦芊语与楚离的脸不断在高兴脑中打转，碍于这二人与自己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高兴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思再次变的纷乱不堪。 对于雨鸢的问题，高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你有喜欢的人。”雨鸢转身面对高兴，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说道。 “但是你在犹豫。” 高兴没法回答，对方一语道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有那么一个瞬间，高兴突然有些羡慕萧平旌。 是不是没了情感的困惑之后，人生的路就会变得好走一些？ 始终埋在心底的难题一旦爆发，便不是高兴可以轻易应付的，这和修为无关，是一个人心智的成长跟不上事情发现的必然结果。 617 妖管会的处理意见 见高兴没有继续谈感情的兴致，雨鸢迅速将话题转向了妖管会方向。 饶是之前已经打定了主意，但真正面对高兴时，雨鸢还是产生了些许的紧张。 面前这个年轻人，不久之前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但也就正是这段时间以来的成长，让自己面对他时，都不得不正视。 天选意志继承人，津城卫核心战力，理事长的爱徒，而事到如今，和丁一鸣没太大交情的雨鸢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高兴身上。 “这次找你来，是为了听听津城卫对妖管会的处理意见。” 这是当初老丁头透过古老板向雨鸢传达的意思。 经过老丁头的调查，凤王没有任何问题，而主要问题则出在妖管会旗下的几大天妖身上。 “关于这个，我需要听一下我师父的意见，他是津城卫理事长，我只是个小兵，没太大话语权的。” 高兴半开玩笑的说道，其实这个时候只要他出声要保，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老丁头都没有拒绝的意思，但无论高兴到达了什么样的高度，师父永远是师父，高兴不可能因为自己便逆了师父的意，这才他看来，是大逆不道。 “放宽心，妖管会在魔族入侵时表现出来的态度、做出来的贡献我都看在眼里，这些东西有专人记录并上报。” 高兴说到正事，神色异常认真，“但是一码归一码，之前犯过的错肯定不能善了，具体怎么解决，只能等上面的处理意见。津城卫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执法单位，没有审判权。” 雨鸢点点头，其实高兴说的内容基本符合她的判断，而她要的就是高兴这个态度。 “你和我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官方？就好像突然间换了个人一样。” 高兴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道，“习惯了，跟体制内的人特意学的，这么说话毕竟能唬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高兴，雨鸢就有种莫名的踏实感，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算是彻底落了地。 “正事说完了，我需要告诉你一些私底下的事。”高兴见雨鸢不再说话，便主动说道。 “嗯？”雨鸢疑惑的看了过来。 “是关于萧平旌的问题。”高兴与雨鸢同时向前走了几步，当高兴走近对方的墓碑时，第一次主动伸手摸了上去。 触手冰凉，高兴手掌在石碑上摩挲了一阵，雨鸢安静的看着，不知道高兴想要说什么。 “他当初出事，你查到原因了么？”又过了一会，高兴小声说道。 雨鸢摇摇头，这是困扰她多年的难题，而对方的死就好像突如其来一般，没能见他最后一面的女人适时变现出了应有的哀伤。 “我想，我找到了原因。”高兴再次说道。 雨鸢双眼丝丝盯住高兴，就像突然间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被对方火热的眼神盯住，高兴有些不适应的晃了晃脖子，随即小声说道。 “你之前说萧平旌有段时间，突然间性情大变，冷漠且暴戾，对吧？” 雨鸢点头，眼中的渴望几乎要流出来。 “我跟你说实话，我在融合意志力量的时候，最后一轮之上传出来的感觉，跟你当初描述的很像。” 高兴流出了纠结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怎么说呢？那股情绪根本不属于我，但它确实真实存在，而且它很狂暴，在最后第一轮完成嵌套的时候，突然之间冲出来想要湮灭我。” 雨鸢的手突然抓住高兴的手臂，这一动作令高兴愣了下神，见对方低下头看不清表情，高兴便继续说道。 “事后我觉得，这可能是经轮倒转时偶然间放出的某种负面情绪，而这种情绪，则是正转经轮想要压制的，而经轮嵌套的最后考验，则来自于抵御这种情绪。” 高兴一字一句的解释着，事到如今，高兴也在逐渐复盘之间融合意志力量时存在的种种问题。 “经轮完全嵌套之后，这股情绪便隐藏在轮盘之中，但隐藏不代表消失，前一阵，唤海的二哥无意间说起了萧平旌的变化，跟你的叙述基本一致。” “这便印证了我的猜想。”高兴侧过身面对雨鸢，神色严肃的说道。 “经轮之中蕴含着的陌生情绪，会在某个节点或者说触动了某个开关的时候主动侵袭，而这种侵袭，将会彻底改变继承者的性情，但具体是怎么影响的，我还没经历过。” “这种改变，会致死么？”雨鸢抬头看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满是泪痕，声音颤颤巍巍的问道。 高兴摇摇头，实际上他也不能确定。 “他是天选意志继承人，没有外力侵袭的情况下，谁能杀他？”高兴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寻找答案，但正如之前数次寻找之后得到的结论一样。 只能是他自己杀死了他自己。 这是个难以让人接受的答案，但高兴再三思虑之后还是选择告诉雨鸢。 逃避不是办法，如果真的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尽早的正视它、接受它而后选择淡忘还是铭记，就因人而异了。 那是雨鸢自己的选择，高兴无权干涉，但不能看着她一直陷在回忆里出不来，那对她没好处。 高兴说完又陪了她一会便主动离开，他知道这个消息她需要独自思考一段时间来消化，但具体能起到多大作用，高兴就不能保证了。 处于负责的态度，高兴对雨鸢说完这些便感到一身轻松，而接下来津城卫出具的对妖管会的处理意见迅速下发。 这是一方十分正式的文件，而当雨鸢来到津城卫总部接受老丁头接见时才得以看见。 “这是上头对妖管会的处理意见，鉴于凤王在外城不便归来，所以需要将处理意见通报给你。” 老丁头与雨鸢相对而坐，高兴站在老丁头身后，一脸笑意的看向对方。 雨鸢看起来气色不错，当高兴主动看过来时还会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想来高兴的话对她起到了一定的舒缓作用。 “申沉，鉴于其之前有配合高兴提供情报的立功表现，对于他之间犯过的错误算作戴罪立功，功过相抵便不再做出判罚；驳，其私自离开天机塔但并未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所以既往不咎，从今天开始，妖管会正是解散，新成立津城卫特别行动调查组，你是新任组长，申沉与驳在你手下继续工作，即日起接受津城卫调派，不知道这个结果你还满意么？” 老丁头手里抓着报告，说话的时候一脸笑意，报告上的字一个都没看。 雨鸢目露惊喜之色，凤王不在，妖管会的重担便落在了她一个人肩上，驳还好说，从始至终没有参与过魔族的事情，但申沉犯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能够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底线是保命，雨鸢已经做好了送申沉上天道法庭的准备，但没想到的是，结果比想象中要好的多。 老丁头适时离开，将时间交给雨鸢和高兴。 “不知道该怎么谢你。”雨鸢面对高兴时，已经没有起初的期期艾艾，想来对于高兴给出的解释，雨鸢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并且接受。 “我只是帮着说了几句，其实没帮上什么忙，以后就是同事了。” 高兴主动伸出手与雨鸢握在一起，而高兴心底则不断在盘算。 凤王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才将申沉与驳一同保了下来，至于失踪的天南星和崔鹤鸣，他俩的性质太过恶劣，听闻附近几个城市的城卫都在联合通缉他们，如果找到，免不了要上天道法庭，但这些都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继续提升修为才是正道。 618 无礼的真龙使者 高兴的事情很多，但他始终没有忘了继续替竹葵寻找福地，而就在一次偶然间路过牵牛洲时，高兴突然间想起了当初魔族在那里凝聚出来的几个灵力旋涡。 由于魔族入侵时，津城卫为了抵御外敌而不计后果的抽过去灵力，如今就算是灵力尚算浓厚的四个郊区范围都和往常不能同日而语了，但迟迟找不到需要的福地，高兴就想先给竹葵创造一个这样的地方出来。 于是高兴就把注意打到了牵牛洲之前魔族遗留的灵力旋涡上。 这是由一个精妙的聚灵镇法转变而来，但限于四周灵力的稀薄程度，已经无法形成之前那种规模的灵力储备，但当高兴几兄弟靠近的时候，仍然能够发现此地灵力明显要比其他地方要浓厚一些。 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态，高兴主动要求路过附近的谢一过去查看，在等待谢一回复信息的当口上，唤海主动走了过来。 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高兴立时感受到了唤海身上不太正常的情绪反应。 “怎么了？”高兴站起身主动问道。 唤海的性子十分沉稳，一般情况下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如今这副表情过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古真龙族来人了。”唤海小声说道。 高兴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之前对方隐约和他提示过，古龙族并不像传说中那样彻底断了传承，如今看来，这是真的。 只是仔细想想便不难判断出这一消息的真实性。 古神族属于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向沉默的古族突然间派使者前来，毕竟是打定了主意或者得到了什么消息，高兴这一方不会出现变化，那么必定是古神族一方获得了足够可以出手的信心。 仔细算起来，这已经是古真龙族第二次派人前来了，而第一次则只找了敖准，前后两次到来的目的，也有些许的不同。 以古族为代表的古神族必定要挨个来找人族协商，这是合作的基础，也是必要的手段，高兴作为天选意志的继承人，在身份上，已经可以和古神族平起平坐，这让本来处于劣势的人族稍稍扳回了一成。 但看唤海的脸色，对方的目的好像并不是这么单纯。 “到底怎么了？”高兴双手抓住唤海的肩膀，盯着对方的眼睛再次问道。 唤海不敢看高兴的眼睛，低着头小声答道。 “古真龙族想来找人族谈合作，之前他们已经找过我父亲，想要将我召回古真龙族龙源地修行。” “龙源。”高兴小声念叨着，这个地方听起来很陌生，想必是古真龙族传承中的地点，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唤海脸上的神情明显不愿意，高兴没再出声便跟着唤海离开，对方使者前来，高兴必须要去见上一面。 古真龙族的使者同样是位老人，但与古族使者不同的是，这老人只身前来，身边一个随从没有，但让高兴感到不太舒服的是，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 即便是来谈合作，对方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也没有丝毫减弱，老丁头皱着眉头忍耐着，当高兴进来的时候，二人对了个眼色，高兴便迅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老先生，我是高兴。”高兴坐下之后直接开口说道。 “古真龙族，敖渊。”老人颇为冷淡的应了一句。 “您此来是为了什么？”高兴明知故问，神情之中的冷淡显而易见，老丁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敖渊有些不耐烦的看了高兴一眼，随即便说道。 “古真龙族得古族示意，前来和人族谈合作的事。”敖渊坐的很稳，一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 “我们能得到什么，而你们又要什么？” 与面对古三思时近乎融洽的交流气氛不同，高兴与敖渊之间一上来就有种剑拔弩张的紧张。 敖渊看不懂高兴的意思，但对方身上的冷淡却能清晰感受到，敖渊心里纳闷，古族不是说人族很友好？怎么今天面对自己时明显带着火药味？ “人族与上神有矛盾，古真龙族同样有，而人族，我们可以帮助你们推举出来的人封神。” 敖渊觉得，抛出封神这个巨大诱惑已经足以将高兴压死，但高兴明显对这一说法不太感冒，继续以近乎蔑视的目光看向对方。 敖渊被高兴盯的有些不自在，许久的沉默之后便主动出声道。 “我与你从未见过，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敖渊是带着任务来的，而看高兴的意思，明显是对自己有意见，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敖渊只能主动开口询问。 “你想带走唤海？”高兴指着站在身后低着头的唤海直接问道。 敖渊顺着高兴手指看过去，那是古真龙族数年来唯一的希望，而族内的死命令便是要将唤海带回去。 “是。” “问过他了吗？”高兴双手抵住茶几的边沿，继续问道。 “古真龙族血脉，意外诞生的几率几乎等于零，这样的后裔，我们必须带走培养。”敖渊自顾自的解释道。 “问过他了吗？”高兴歪着脑袋看向对方，这对一个老人来说是十分不礼貌的动作，但高兴好像没认识到这一点，仍旧保持着无礼的姿势。 敖渊感受到了高兴咄咄逼人的态势，看了看高兴，又看了看唤海，没说话。 “好，不回答也就是没问过。”高兴仰倒在沙发靠背上，继续说道。 “没问过的情况下，就想把人带走，谁给你的权利？” 高兴懒洋洋的坐姿看起来有些欠揍，而说出来的话则彻底激怒了敖渊。 “无礼的小子，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敖渊突然间起身，但对方好似没任何反应，仍旧懒洋洋的半躺着。 “生气了？原本你也会生气。”高兴抬眼看向对方，一张老脸上满是褶皱，岁月留下的痕迹清晰无比。 “我不问你的想法便替你做决定，你会生气，那唤海呢？你考虑过他么？” 高兴缓缓起身，本就比对方高的身材瞬间变成了居高临下的俯视。 敖渊气的鼓起了腮帮子，脸憋得通红愣是没说出话来。 “龙族后裔，突破困龙索本就是十死无生的概率，如今唤海成功晋升，如果不回龙源去修行，浪费了这天资不说，他本身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极度的愤怒之后，尤其是在高兴身上的气势同样升起与自己形成对峙之时，敖渊突然间冷静了下来，当他说出这句话时，高兴原本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好似也同时缩了回去。 “你早这么说话，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高兴也被气昏了头，不动声色的和老丁头交换了一个眼神，见对方冲了眨了眨眼，高兴心里便踏实了下来，这是赞许的意思，这老龙的气势如果压不住，那就没有谈下去的可能。 高兴上来给他一个下马威，他也就明白了如今是在谁的地盘上。 至于合作，高兴根本不担心，如今主动权似乎掌握在高兴手上，等着你们来就行了，连功夫都不用费。 高兴扭头看向唤海，对方适时出声道。 “之前已经有人找过我父亲，我明确表过态了，不愿意回去。” 唤海只说了结果，对于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并没有说明，这也不是细问的时候，高兴扭头看向敖渊。 “这里是人族，人族会尊重每个人的想法，在我看来，唤海是个可造之材，这不假，但他的一切决定和行动，都必须出自他自己的意愿，他愿意跟你走，我没意见，如果他不愿意，那么谁来，也别想带走他。” 高兴抬着眼皮，双眼注视着敖渊，双眼如两柄剑，寒光乍现。 619 意外的客人 与古真龙族使者的会谈结束的非常快，而直到敖渊离开了津城卫总部时，才从高兴身上凸显出的那股逼人气势中缓过神来。 这一次前来，合作没谈成，人也没带走，当自己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被一个颇为年轻的小辈给震慑住了。 如果说出去，这是个特别难听的名声，但敖渊同时也知道，高兴是天选意志的继承人。 在古真龙族内部，脾气大的人敖渊不是没见过，但修为高且脾气还这么大的，敖渊还是第一次见。 也许此时高兴并没有表现出多高的修为，但敖渊直接将意志力量归到了三界最顶尖那批战力之中，所以高兴脾气再大他也不会奇怪。 想到这里，敖渊再次犯了难，古真龙族的传承确实不像传说中那样断了，但距离彻底断绝也没剩多少时间。 古真龙族的超长生命力也没能扛住长时间的过度透支，而诞生后裔又极难的情况下，延续香火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这也是古真龙族颇为看中唤海的原因。 对方以不是正统龙族血脉的身份成功击破了困龙锁，这在古真龙族看来，除非是昊天意志的安排，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在唤海古真龙气息刚刚诞生时，真龙界便锁定了他的气息，以待继续观察。 而在持续的观察中，被层层驳杂龙气覆盖住的本命龙族气息越浓厚的令人咋舌，古真龙族这才确定，唤海确实是自我突破诞生的全新血脉。 这一发现，有可能会改写古真龙族的历史，而一直因为传承问题而被上神忽略掉的古真龙族也看到了翻身的机会。 “你也听到了，回去龙源之地，对你会有多大的好处。”高兴与唤海来到天台上，小声询问对方，“所以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去？” “我从小在津城长大，对龙族根本没多少归属感，如果不是血脉的先天因素，也许我都不会承认我的出身。” 唤海缓缓说道，“对方你也看到了，那股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十分令人不爽。” 高兴也十分不爽对方说话的态度和语气，伸手拍了拍唤海的肩膀，高兴说道。 “不愿意去就去，这里有哥几个陪你，但是如果真耽误了你修行，别埋怨我们就行。” 高兴有些半开玩笑的语气成功带动了唤海，对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而唤海也只会在兄弟几人面前才会露面真实的笑容。 高兴一把搂住唤海的肩膀，十分豪气的说道。 “如果我们兄弟不乐意，谁也不能左右我们的命运！” 而几乎就在同时，高兴的电话突然响起，高兴接通之后，谢一有些兴奋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哥，你快过来看看，我有发现！” 小心翼翼的将竹葵放到净莲湖湖底特意开辟出来的狭小空间，高兴蹲在湖边上发愣。 这处地方的聚灵法阵果然还在，如自己预想的一样，灵力的过分稀薄已经无法呈现之前大团大团的灵力，更不用说福地那样的灵力浓度，但总比空耗要强，高兴主动出手，将凝聚灵力的法阵撕开一个小口，而这处缝隙则直接连在了竹葵所处的那方狭小空间之上。 希望能有用吧！ 暂时找不到福地，高兴只能利用所剩不多的灵力来制造一个能量相对比较浓厚的环境来帮助竹葵恢复，至于有没有用，高兴觉得至少比放在蜡像馆要强。 好在人间界的灵力会自行恢复，只是时间消耗上可能要多一些。 而就在高兴外出的同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主动出现在了津城卫总部。 连续找了几个人打听，赵天左一路上楼来到了老丁头的办公室。 规矩的敲门后才进入，老丁头抬头看向对方，见是个陌生的年轻人，便目露疑惑的盯着对方。 “有事？” 赵天左没见过老丁头，但仔细一想便知道老丁头是谁，于是微微鞠了一躬之后便说道。 “我叫赵天左，此来是为了寻找高兴，不知道他在不在？” “他出去办事了，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老丁头站了起来，他没见过赵天左，但从高兴那里已经不是一次听到对方的名字，魔尊初期的计划，几乎全部出自此人之手，而后期高兴数次在魔尊手下逃脱，多多少少也都有这个少年的影子。 而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人族少年，为什么会混到了魔族中去？ “魔尊已经去领罚，上神直接砍掉了一众天魔的资源供给，魔族无力支撑，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撤回域外休整，也许这一别，以后再也不会见面，这次来，是想跟高兴道别的。” 赵天左在老丁头面前保持着足够的恭敬，在他看来，对方是高兴的师父，而对方在得知自己是谁时没有第一时间拿下他，想来，这得益于自己和高兴之间微妙的关系。 “为什么你一个人族，会与天魔为伍？”老丁头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赵天左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个问题，一言难尽，如果当初心灰意冷之时不是魔尊搭救，也许自己早就已经死了，而当自己真的想融入魔族之时，却发现无论怎样说服自己，都始终无法把心底的人性完全抛开，有些立场，有些想法，一旦产生，便再也无法改变。” 赵天左的话透出一股无奈，老丁头缓缓点头，表示对他诉说的认可。 每个人的因缘际会都不一样，无法一概评述到底谁对谁错，连续数个电话打出去，高兴终于在一再提速提速再提速后赶回了总部。 赵天左突然到来，老丁头和高兴同时觉得，他应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五个年轻人并排坐在津城卫天台上，双腿耷拉在空中，背靠着坚实的混凝土石墩，感受着夕阳一点点的落下去，此时的感觉静谧而美好。 “非得走么？”短暂的安静被高兴主动出声打破。 然而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似乎沉迷于美丽的红色夕阳之中，在一脸不舍的神情下，赵天左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始终是人，不管你再怎么狡辩，你都是人。”高兴没放弃，对方不愿意开口的情况下，高兴只能一再挽留。 他愿意主动过来，就说明他有留下的意思，但这层意思赵天左自始至终没透露过一个字。 他很纠结，纠结的点在于自己和这方世界格格不入。 高兴给了个熟悉的感觉，但光凭这层感觉还不够，他找不到人生的起点和终点，而魔尊给他的新生仿佛成了他唯一的一段回忆，而之后的他，则可能永远抓着这段回忆过日子了。 关键时刻，谁能拉你一把，你会记谁一辈子。知恩图报的人都会这样，而赵天左，就是这么个人。 “域外，很远么？”高兴再次问道。 三兄弟谁也没说话，这是高兴和赵天左的时间，而其他人哪怕说一个字，都显得有些多余。 “很远。”赵天左始终盯着夕阳，直到它缓慢而坚定的落入地平线之下。 光线明显的暗了下来，预示着一天的结束，而赵天左也知道，他该走了。 赵天左也不清楚，他与高兴之间的友情是什么时间诞生的，但这并不重要，当他看到高兴推门进来那一刻眼中的急切时，他便知道，高兴真的拿他当朋友。 这就够了。 人这一辈子，谁都会有两三个真朋友，高兴话不多，二人见面的时间、地点和原因往往很尴尬，但朋友就是朋友。 赵天左挥挥手，随即身形消失在大门之外。 620 不咸不淡 高兴知道自己留不住赵天左，因为他走的很坚决。 “他怎么就不愿意留下呢？”谢一的心思最直，所以最想不通的也是他。 “一个人的心死了，其实在哪生活已经不重要了。” 魏无极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身旁的高兴，见对方还是愣愣的看着赵天左消失的地方，便随口答道。 之前听高兴提过赵天左这个人，亦正亦邪，亦敌亦友，没法给他下一个准确的判断，所以他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无法预知的。 同是少年便没了父母，可境遇却完全不一样，魏无极突然对赵天左心生同情，此时如果换做是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走吧，陪我练剑。” 高兴单手撑地，一个纵跃直接从天台上跳了下去，事发突然，高兴的轰然落地将刚刚走进大院里的津城卫工作人员着实吓了一跳，来人十分愤怒，刚想出声呵斥但见这人是高兴便忍了。 没办法，对方的剑锋实在太吓人了，这家伙一个心情不好，自己刚刚做好的发型可能就要说拜拜。 接下来便是谢一三人的痛苦时刻，还停留在大院内的其他人员飞也似的逃到大楼中，而高兴的剑光则追着他们直接扑了过来。 在古千川的指点之下，高兴的意志力量运用水平突飞猛进，长短剑锋的结合和运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最直观的体现则在于三人联手进攻都无法攻破高兴身周两米这条防线，而高兴一再压制的剑光已经拥有了骇人的威力，单对单和高兴角力，就连谢一都不行。 四兄弟不敢真的下死手，毕竟这里是总部，如果真打的拆了房子老丁头肯定要发飙，所以在留下诸多剑痕之后，高兴还是果断停了手。 剑光一道快似一道，三兄弟从刚开始的吊儿郎当到现在的认真对待，其中只经历了很短的时间，今天的高兴异常沉默，甚至自从赵天左离开后，高兴一个字都没有说。 但就连最憨直的谢一都渐渐感觉到，那个少年的离开对高兴触动很大。 他身上有一团火，而赵天左则是引燃它的最后一捧油。 高兴原本以为，继承了完整的意志力量，人族面临的局面会出现质的改变，但事实上，除了他自己的心态之外，什么都没变。 魔族只是暂退，古神族探出触角，而在师父和老爸那，神族一直都是最大的敌人，只是高兴一直都想不明白的是，高高在上的神族，那两位上神，为什么会一再针对弱小的人族呢？ 当一脚跨进修行界，高兴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多，他越发现人族其实所处的地位十分尴尬。 功法传承缺失、寿命短、内斗严重，甚至除了号称三界最适合修行的人族肉身之外，好像一点优势的都没有，这样的种族，除了人口基础大之外，高兴根本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优点。 但正是这样的人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神族盯上，而神族，到底在忌惮人族什么呢？ 如果此时高兴能爬进空间之神的脑子里，他也就明白神族的想法，但显然，他不能。 “古真龙族的人又来了。” 陷入思考中的高兴给了三兄弟喘息的时间，为了应付高兴出剑，三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此时正杵着膝盖疯狂喘息的谢一稍微一抬头，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大院门口的古真龙使者。 还是那个老头，还是那副倨傲的神情，只是刚刚好像看到了高兴出剑，自己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脸上除了大片的不耐之外，还有一丝刻意隐藏的恐惧。 其实他早就来了，高兴刚刚的出剑被他完完整整看在眼里。 仅仅是练剑，仅仅是这么小的空间内，高兴的金色剑光几乎已经要闪瞎他的双眼，如果高兴真的拼命，他丝毫不怀疑这个时候的自己，可能扛不住高兴几剑。 古真龙族的肉身已经达到了三界的一个极致，但这种极致状态需要长时间的巅峰状态才能保持，而现在的古真龙族...... 使者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而之前高兴的咄咄逼人在此刻看来也变得合情合理。 有本事的人往往脾气都大，而使者在见识过高兴出手之后下意识的就把高兴归到了有本事的那堆人之中。 谢一伸手指了指门口，高兴收剑转身，对方那张老脸再次映入眼帘，见高兴转身，古真龙使者明显有些紧张，浑身不自觉的抖了抖之后，才轻咳两声迈步往里走。 郁闷情绪刚刚得到发泄的高兴略微欠身，随后一个字都没说便主动充当向导往大楼中走去。 他猜到对方会再来，因为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高兴曾设身处地的为古真龙族想过，如果他是首领，种族传承即将断绝，而此时后辈龙族中突然出现一个意外晋升的族人，自己会怎么办？ 高兴几乎不用多想便得到了结论，不惜一切代价培养他，而这一点似乎已经超脱了个人意愿这个层级，上升到了种族延续这个概念上。 而对于唤海，高兴的态度也有些不一样。 充分尊重对方，这是出于对兄弟的爱护，而古真龙族能给他的好处是实打实的，但自己这里，除了陪伴之外，什么也给不了。 赵天左的离开给了高兴一丝明悟，但正是这丝明悟令高兴再次陷入心思烦乱的状态，随着一顿出剑之后，烦乱的情绪逐渐放下，直到此时，他的想法才算彻底清晰起来。 人的境遇其实都是昊天安排好的，而走哪条路则需要自己做选择，其他人无权干涉，必须由自己决定。 上一次使者前来，高兴从本心来说也是不愿意唤海走的，几兄弟携手走到现在，共同经历过生死，这种感情外人是无法理解的，但也正因为这一点，高兴还是觉得这一步到底走不走应该好好思考。 毕竟这是会影响到唤海一生的事情，当然，决定权还是在唤海手中，但有个大前提，那就是使者的态度。 对方的态度一度令老丁头和高兴都很不爽，而使者的再次前来，却还是没能摸到正确的姿势。 可能是由于龙族自身的原因，坐下来的时候腰杆总是挺得很直，这一点高兴从唤海身上也发现了，但配合上使者脸上此时的神情，看在高兴眼里，怎么看怎么欠揍。 刚刚升起的协助之意瞬间化为乌有，而这次，办公室内的沉默则由使者主动出声打破。 “代表古真龙族向各位表示歉意。” 使者或许真的没在人间界行走过，说着最软的话，脸上的神情却硬若坚冰，老丁头一直绷着脸，一点好脸色都没给。 高兴瞬间便明白了老丁头的意思，随即出声道。 “您是第二次过来了，不知道再次到来，所为何事？” 得罪人的事老丁头不想干，毕竟两方硬怼没有什么好处，而怼完了，合作还是要合作的，老丁头则需要充当出来说好话缓和气氛的关键人物。 所以愣头青的角色就落在了高兴身上，年轻冲动的他怎么看怎么符合这一人设。 “还是两件事，第一件，古真龙族与唤海合作，第二件，带唤海回去。” 可能使者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时的问题，所以在高兴开口问话之后，使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软一些，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显得十分冰冷。 这不是在征询意见，更像是下命令。 高兴眼底寒光再现，颇为不客气的出声说道。 “可能我上次的话说的还是不够清楚，那么我再说一遍，” 当高兴与使者四目相对，毫不掩饰的犀利目光看的使者心头寒意乍起。 621 敖越 “第一，人族不惧任何挑战，我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所谓的合作，我们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高兴的话硬气无比，而被高兴眼神震慑的使者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发声。 “第二，唤海的意见需要被尊重，他去或者不去，完全由他个人决定。他是津城卫的成员，由我师父统辖，但同时，他也是我弟弟，如果你们想带他走，他心甘情愿跟你走，我没有任何意见，但如果想要用强......” 高兴目光在身旁几个兄弟身上瞟了瞟，谢一和魏无极第一时间向高兴身后靠拢。 “我们兄弟几个脾气都不太好，若是失手伤了人，可是不负责的。” 如果说双方上一次见面谈话还是控制在某种范围之内，那么这一次的针锋相对就有点威胁的意思了，不管使者怎么想，至少听高兴的话是这样的。 下层位面的生灵人族，出言威胁曾经处于中层位面的古真龙族，三界之内，但凡是修行界人士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今天，本是不可思议的事却真实发生了。 使者从高兴气势震慑中恢复过来，脸色由白至青，又由青到黑，这过程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 “你......” 使者从没经受过这样的侮辱，而这已经是他在高兴手里第二次吃亏了。 “这就是你们人族，你们津城卫的待客之道？” 使者说话的时候目光不断瞟向仍端坐办公桌之后的老丁头，仔细品品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老丁头自始至终都没出一声，而上一次还主动起身迎接的他，这一次则直接连地方都没动，使者一上来便被高兴的气势震慑，当他明白过来这一点时，原本火冒三丈的他顿时觉得一盆滚油再次浇了过来。 这是从上到下都没拿自己当人看呐！ 坐在对面的高兴突然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容，而当使者再次被高兴盯的浑身发冷，一把通体金黄的灵剑突然出现在使者眉心，灵剑的剑身不断旋转，金色的能量莲花不断向下坠落，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不要扯上人族，和津城卫也没关系，” 高兴身体逐渐前倾，厉声说道。 “这是我高兴的待客之道，听懂了吗？” 高兴本来是想好好谈的，但这使者好似天生与高兴八字相克，一看见他那副神情，高兴本来就不太好的心情便再次堕入谷底。 对着使者动刀子，这原本是大忌，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双方合作的基础。老丁头看着灵剑抵住使者，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但这个时候人族必须团结一心，哪怕一个异样的神情都不能露出来。 灵剑顶着使者的脑门足足十秒。 “还谈么？” 高兴感觉劲使得差不多了，真的不给台阶下不是高兴的性格，挥手撤去了灵剑，使者气势一松，原本挺直的腰背突然间就要软倒下去。 大颗大颗的冷汗自头顶流下，不为别的，刚刚在高兴的眼神中，使者感受到了明显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掉自己...... 可自己是古真龙族的使者啊！别说杀人，就算是如今这副语气，难道人族真的不怕失去自己这个盟友么？ 古真龙族再不济，也是三大古神族之一啊！ 使者心底不断咆哮，而面上二人的对峙中，使者再一次沉默下来，而对应的，高兴的气势再次占据了上峰。 一直保持警惕的使者突然间全身一震，好似得到了某种暗示一般。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象征性的看了一眼老丁头，随即在老丁头疑惑的目光之中，抬腿直接向外走。 很显然，谈崩了。 高兴看着老丁头一脸的无可奈何，谁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一句话就走了，连句狠话都没撂。 “冲动了。”老丁头责备了一句后便没再继续说，其实他也有让高兴刺一刺对方的意思。 从这使者的身上，老丁头看到了一丝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古族使者极尽谦逊，似乎从到来那一刻便将姿态压的很低，隐隐有以人族为主的态势。 老丁头也明白，这种层次的合作中，人族不可能为主，但正是对方表现出来的这种姿态，令老丁头很舒服，而合作也将在友好的氛围之下继续进行。 但古真龙族派来的这人，却恰恰踩了老丁头心中的雷。 人族最怕什么？ 并不是如今的上神，而是人族将长期处于目前的处境。 人族的反抗，来自于外界的压力，这是外部环境共同决定的，换句话说，这一次对抗上神胜利了，人族不想再次迎来下一个还是如此对待人族的上神。 这是反抗的目的，也是老丁头和高荣恩一直无法确认的最重要的一点。 为人族求安稳，这是目标，也是使命，打生打死到底为了什么？ 说的简单一点，都是为了活着，安稳的活着。 高兴立时感受到了老丁头的意思，刚刚确实有冲动的意味，但也表达了高兴最真实的想法。 此时的高兴，不想依附于任何人，而人族的态度也同样如此，合作可以，但别想将人族变成任何一族的附庸。 这是底线，也是老丁头从古族使者身上嗅到的味道。 “他太过分了，神格都没了，还那么高高在上，我有点气不过。” 高兴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老丁头听得，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几个兄弟解释，尤其是唤海。 那毕竟是唤海的族人，即便他再不想承认，只要他一天身体里还流着敖准的血，那他就一天是龙族的一份子。 “说句不好听的，合不合作，主要还得看我，敢跟我这么说话，莫不是整个龙族的智商都是这个水平？” 高兴的臭屁没有得到老丁头的应允，但高兴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人族看似势弱，但合作的核心前提还真的是高兴。 目前来看，失去了神格的古神族好像没有和上神正面一战的能力，而这种希望则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高兴身上。 这是高兴敢这么嚣张的底气所在，从一开始老丁头和他谈这件事，他便明白了这一点。 “现在我反倒觉得，古神族的神格被剥离也是好事，他们有足够的时机去思考找回脑子的重要性。” 高兴看似独白的这段时间，老丁头办公室的门始终关着，众人都在听高兴一个人表演，但在高兴话音刚落的时候，门外突然间响起一道应和。 “你说的没错。” 这声音听起来苍老至极，乍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丁头瞬间站了起来，这声音很陌生，能够无声无息进入到津城卫总部，偏偏所有人还没有感知，这证明对方的修为已经高到了某种程度。 办公室内的五个人顿时齐齐注视着房门的位置，而在那人说话之后的下一刻便推门走了进来。 同样的一身白色长袍，雪白的布料与高兴第一次面见敖准时是一样的姿态，而前来这人的身材甚至比敖准还有雄壮几分。 白面无须，只是脸上同样有着岁月的深刻痕迹，一头灰色长发属于脑后，梳的一丝不苟，而最让高兴动容的，是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 此刻这双眼睛正盯着高兴，高兴分明从其上看出了对方对自己的赞许。 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是一直在diss古真龙族么？那这人又是谁？ 高兴下意识的向回身询问老丁头，但此时对方已经现身，高兴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从对方身上，高兴感受到了足以威胁到自己的能量波动。 “您是？”高兴侧身向旁边挪步，将整个身子挪出沙发的范围，以整体示人，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古真龙族首领，敖越。” 622 真龙之殇 这是数十年来古真龙族首领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 老丁头快步走到对方跟前，伸手与对方握了握。这是老丁头对对方身份的肯定，也是出于他自己的判断。 对于古真龙族，别说老丁头，就算是高荣恩，了解的也不算多。这一族与其说是神秘，倒不如说是破落到了一定境界。 高荣恩曾数次猜测，古真龙族如果不是真的断了传承，那就是低调到了骨子里的地步，但这只是没有任何依据的猜测，高荣恩始终倾向于第一点，因为从敖准身上，他从来没感受到过低调这个词。 龙族都是骄傲的，古真龙族的使者将这一点发挥到了极致。 但面见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高兴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而最为动容的，则是高兴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唤海。 在使者到来这件事上，唤海的参与感比高兴要强得多，双方甚至连一句合作的事情都没有提，而矛盾点的发生恰恰是在他身上。 这一点让唤海有些无地自容，他觉得古真龙族和人族对立的问题是他造成的。 “不用紧张，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老人身上一点倨傲的意思都没有，相反的，高兴从自称古真龙族首领的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和古老板一般熟悉的气息。 “您......” 面对敖越，高兴再不敢和之前一般大放厥词，似乎天选意志继承人身份的作用都被对方那股独特的气质所掩盖了。 “不用拘谨，我只是来看看他。” 老人的眼神很温柔，看向唤海的时候，就像看着自己的后辈。 当双方正式坐下来的时候，高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反倒是敖越首先出言。 “我觉得你对龙族的指责全都对。” 高兴愣了愣，这老人的态度和之前的使者相差实在太大，让高兴有了一种恍惚的错觉，到底哪个人才是真的？ 老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高兴的异样，笑了笑之后继续说道。 “龙族被剥夺神格的时间最晚，在所有族人看来，也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你们要知道，古真龙族很少在人间界走动，时间长了，外界都觉得是龙族自恃身份，不屑于与其他修行界的人为伍，在这一点上，我不能否认。” 老人似乎很健谈，又像是太久时间没有找到合适的倾诉对象，一开腔就有些收不住的意思。 “神格没了，但是龙族的骄傲始终都在，这是生来便具有的，想甩都甩不掉，对于这一点，我要替之前的使者向各位道歉。” 老人说的很诚恳，而这一次，换成了以老丁头为首的人族代表集体尴尬。 面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一辈无论如何也不敢接受对方的道歉。 “我这次来，就是想说明龙族目前存在的问题，而这位小哥之前说的很对，龙族丢了神格，同时好像也丢了脑子。” 高兴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他那是气话，却没想到已经被对方数次提起。 “古真龙族诞生后裔的困难程度是外人无法想象的，而数十年来，除了唤海之外，没有新的后裔诞生，有一群老家伙撑着，传承勉强算是没断，但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传承断绝，是迟早的事。” 如此坦白的将族群的问题摆在人族面前，这是老丁头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如果之前老丁头因为对方使者态度的关系还在怀疑，那么如今，老丁头对古真龙族合作的诚意一点都不再质疑。 “这也是我们在发现唤海这个好苗子之后如此急切的原因，但没有充分考虑到唤海的医意愿，这是我的疏忽，孩子，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古真龙族的传承不应该断绝在我的手里，心急了，抱歉。” 老人看向唤海语带真挚的说道，唤海不断的摆手，示意根本不用如此正式的道歉，他感受到了对方足够的尊重，这是任何东西都换不来的。 “这孩子的身世有些特殊，龙魂残缺，龙气混杂，这是他父亲的执念造成的，但也正式这股执念，早就了一个可以凭借普通龙族身份晋升古真龙血脉的特殊存在。” “我哥帮了我很多。”唤海被多人同时注视，脸色微红的说道，而唤海不经意间的出言，则再次把老人的注意力引回高兴身上。 算上云非，津城五子的核心向来集中在高兴身上，这一点无论高兴发生任何事情，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不会变，而敖越也瞬间明白了，事情的重点还是在面前这个少年身上。 当高兴动用灵剑威胁使者的时候，其实敖越已经到了，之所以一直没现身，他也抱着想看看高兴到底可以做到何种程度的心思。 庆幸的是，高兴冲动，但仍保有理智，这与他对天选意志的了解并不相同，而这种了解，老人斟酌再三之后并没有和盘托出。 高兴不知道的是，如果此时老人将这一问题说出，可能可以解开他连日来的疑惑。 “都是唤海自己的造化，我也只是从中帮忙而已，我们是兄弟，不提这个。” 高兴摆了摆手，一点没有居功的意思。 “前辈，刚刚是我出言不逊，冲动了，我需要向您道歉。” 感受到了老人的真挚，高兴也不是交情的性子，四兄弟齐齐对着敖越鞠躬行礼，而对方则安稳的接受了这一躬。 老丁头暗自点头，高兴为人处世越发进退有据，这在他看来，是愈加成熟的表现。 人族与古真龙族的合作基础再次回到原点，这才是商谈的基本条件。 “龙族的传承绵延了无数年，身为首领，我不能让传承真的断绝，而唤海的出现，给了我更大的希望。” 敖越将注意力转移到老丁头身上，虽然高兴的光芒很重，但敖越同样清楚，能够决定人族方向的主要决策，还是会由老丁头做出。 “古真龙血脉对修行的环境和能量要求极高，人间界虽好，但对古真龙的修行没有太大益处。龙源所在，是古真龙一族数代前辈留下的本源能量，而这种能量，是促使古真龙血脉不断成长壮大的最根本的资源，这资源珍贵无比，即便是现在族中的成员，轻易也不能得到。” “唤海的问题有点大，即便现在不解决，以后迟早也要面临龙魂残缺的问题，他父亲看似强行将他唤醒，但龙魂不完整的龙族在战力上无论如何是达不到巅峰状态的。” 敖越再次转向唤海，“我知道你想留在人族，留在自己的兄弟身边帮忙，但......” 敖越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加下来的敌人，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强大，如今的你们，暂时还没有匹敌的资格。” 这话说的十分中肯，以至于四兄弟谁也没有出声反驳。 “所以我恳请人族，能给古真龙族一个希望，而他真正成长起来，也将会是人族最大的助力。” 老人一席话说完，老丁头甚至觉得，双方合作已经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 敖越的态度十分明显，而这种亲近人族的说法是老丁头至今为止听到的最为悦耳的承诺。 一字不提合作，但态度已经十分明显，古真龙族是第二个对人族表达合作意愿的古神族，但无论是态度还是诚意上，老丁头都觉得古真龙族比古族要强的多。 直到敖越起身离开许久之后，老丁头和高兴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敖越的要求。 623 我们都不会死 等高兴醒过闷来仔细思考，才发现这老人的心思实在深沉，自己懵懵懂懂之间就被绕进去了，而当高兴疑惑的看向老丁头时，却发现对方沉思的神情上带着和自己相同的疑惑。 敖越前后停留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完成了之前使者两次到来都没有达到的目的，这中间的问题不可谓不大，但对方不动声色之间，竟然隐隐有将高兴和老丁头完全带入自己节奏的能力。 古神族，果然有其独特之处。 老丁头一声叹息，将四兄弟同时散出去的思绪拉了回来，敲了敲桌子，四兄弟纷纷聚集到老丁头身边。 “三大古神族，已经有两家表示了明确的态度，目前只剩下古罗刹族还没有音信。” 老丁头说话时瞥了高兴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 “你外公那边，之所以还没有动静，应该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出面和你谈。” 高兴抬了抬眼皮，心中已经认定了外公的态度，而对方之所以迟迟不来，可能真的像老丁头说的那样。 “他应该是最纠结的那个，抛开合作不说，不管出于哪一方考虑，他都不太会主动与你谈起这方面的事情。” 老丁头话里有话，而隐含的意思就是在点高兴，与其这么等着，不如直接去找罗振宇商量。 老丁头的耐心其实很好，但正是其他两家古神族的态度将他一直压着的兴奋感逐渐提了上来。 古神族主动表态，甚至愿意直接在人间界和自己接触，这无疑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当人族背后真的出现了诸多盟友，当高兴确实真正掌握了意志力量之后，也就到了人族和神族正面掰腕子的时候了。 这时间可以来的更远一些，毕竟老丁头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再多等一段时间，但这种等待也是种煎熬，毕竟上神也不是傻子，如此明显的信号给出去了，对方很难没有动作。 见高兴还是没给反应，老丁头有些急切的继续问道。 “咱们是继续等，还是怎么办？” 高兴在老丁头开口的瞬间便知道他想说什么，之所以一直没搭话，也是因为他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办。 在他的想法中，老爹老妈在古罗刹族停留的时间是最长的，而罗振宇和高兴之间这层亲情关系，恰恰是罗振宇应该更早出面的原因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到现在还没有表态。 高兴转过头，盯着唤海没说话，而对方好似明白了高兴的意思，踌躇了很久之后才缓缓出声。 “我会回去的，个，不用考虑我的事，我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得到了唤海肯定的答复，高兴心头唯二的不确定落挺了一个，高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后才出声回复老丁头。 “我外公那边，早就有呼声，我不去找，也会有人去找的，咱们等就好。” 老丁头手中的钢笔不断戳动桌面，清脆而带有节奏感的响声之后，老丁头挥退了四兄弟，这个时候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步骤了。 高兴独自带着唤海来到了东海边，这里是唤海的家，也是唤海第一次失踪后与高兴重逢的地方。 这里对这兄弟二人好似有着相同的意义。 “你知道我的必死劫么？”迎着冷冽的海风，高兴突然间开口说道。 唤海扭头看了高兴一眼，缓缓点头道，“知道。” “我需要在有生之年，为家人和朋友争一个安稳和安全的生活。” 高兴说着右手搭在唤海肩上，“当然了，还有兄弟。” 唤海没说话，接着点头。 “你和谢一是最早跟着我的，我们一起经历了从懵懂无知到现在的成长，对于你，我始终抱着很大的希望。” 唤海再次转头看过来，而这一次，兄弟二人的目光直接对在一起。 “我始终觉得，只要我足够强大，就可以一直把你们护在身后，不让你们受到伤害，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高兴看向辽阔的海面，继续说道。 “你们都有自己的路，而在各自向前走的时候，我帮不上太多忙，但我知道一点，我不能成为阻碍你们前进的绊脚石。” “没有，哥你想多了......”唤海明显有话要说，但高兴摆摆手还是打断了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兄弟之间不需要说太多，但有些话我必须交代清楚，谢一有师门，无极有师傅，而你，即便你再不愿意承认，东海永远是你的家。” “我们这一代，看似好像过早的背负了太多原本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负担，但同样的，在这样环境磨砺之下成长起来的我们，势必要比其他的年轻人更加坚韧一些，强大一些。” 高兴搭在唤海肩膀上的胳膊突然间收紧。 “我有需要保护的人，你同样也有，而我们只有一起强大起来，才有保护背后亲人的能力和勇气。” 高兴似乎话里有话，唤海能隐约感受到一点，但让他说，他也说不出来。 高兴这次停顿了很久之后才再次说道。 “这一次的敌人，是上神，面对神族，说实话我心底没底。” 这是高兴第一次在兄弟面前主动吐露不够自信的一面，而唤海的脑袋此刻压得更低了。 “我只能拼尽全力去做，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 高兴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但唤海从这笑容之中，仿佛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所以我身边需要同样强大的兄弟，护住我左右，挡住我身后，当然了，我快死的时候，还能救我回来。” 唤海突然抓住高兴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语带坚定的说道。 “不会死！我们谁都不会死！” 几乎就在同时，还身上的敖准突然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这是古真龙族龙魂震怒时的颤动，这种颤动，一定范围内的所有龙族都会有感应，而当熬煮发现这股颤动的始作俑者时，巨大龙目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对！”仿佛感受到唤海抓着自己的力道，高兴原本还有些飘忽的态度突然间也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我们都不会死......”高兴再次露出之前看向古真龙族使者的冰冷目光。 “那就让敌人死！” ...... 当高兴再次找到古千川要求对方试剑的时候，古千川再次震惊般的睁大了双眼。 短短两天没见，高兴身上的能量气息似乎又有所改变。 这种改变是正向的，那是不是预示着高兴又有所发现？ 在某次无意中指点了高兴运力规则之后，古千川再与高兴对剑时便感受到了明显的压力。这股压力来自于意志力量的能量压制，而同时，古千川也不能忽视高兴自身的成长。 一个修行者的悟性，直接决定了学东西的快慢程度，而功法或者说是修行法门的摸索，需要一代甚至数代人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打磨，这其中需要耗费的功夫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但不能否认的是，高兴于修行一道确实有些常人难以匹敌的优势，比如练剑，当肉身的承受能力达到极限时，高兴仅凭借意志力的坚持竟可以完成普通人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务，这一点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难如登天。 气剑是古千川独自琢磨出来的，经历了数十年的时间，无数个日夜的不断完善之后才有了今天的无形剑气，而当高兴将气剑融会贯通之后，竟然突发奇想的想将气剑与灵剑再次融合。 这是个跨越能量层级和虚实两届的奇思妙想，但古千川始终觉得，高兴只是想想而已，但今天，当高兴真的找到自己要去试剑时，古千川第一个念头便是，可能又要有奇迹诞生了。 624 有实体的融合剑 天缺的剑锋一如既往的犀利。 而每次擦着古千川面庞飞掠而过的金光已经数次险些伤到古千川。 不断抬手，无形剑气已经有些挡不住灵剑的意味，而古千川，竟然第一次有了想要凝聚实体剑锋的想法。 要知道无形剑气的锋利程度世间罕见，摆脱了传统意义上实体剑锋的束缚，古千川自认为，纯以灵力凝聚的剑气在锋利程度上不亚于任何人。 但在再次与高兴对剑之后，古千川对剑锋的认知又有了重大改变。 灵剑的剑锋已经突破了寻常长剑的范畴，这种仿佛可以切割天下任何物体的剑锋已经隐隐有破开无形剑气的趋势。 这在古千川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边为高兴的飞速成长感到庆幸，一边为自己苦心多年的修行成果被迅速破开感到惋惜，古千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自己这数十年来的努力，是不是又走错了方向？ 自认为在剑道修行上有了独特见解的古千川还是第一次这么质疑自己，而在接下来的几剑对拼之后，古千川破天荒的头一次主动摆手打断了对剑。 “不打了。” 高兴似乎早就等着古千川出言，对方真的出声之后高兴便收剑挺立，等待古千川的点评。 “是不是又有收获？”古千川再次出声询问，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在对方明显有些嫌弃的目光中，高兴含笑点了点头。 “无意间拿灵剑玩悬叶，我发现之前的气剑运行路数还是可以用的，而且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气剑的运行线路更短，效率更高。” 古千川有些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心说你这不废话么，我研究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一点成果都没有！算你小子会说话...... “这几天玩的有些兴起，总部大院里的树叶和附近沿街的都快被我揪秃了，环卫的老大爷已经不止一次的骂人了。” 高兴吐了吐舌头，他也不想给别人增加工作量，但奈何兴致来了根本收不住。 “松针？”古千川再次疑惑问道。 高兴点头。 悬叶剑看起来高深，其实考验的便是气机的控制和对能量的细微把控，叶片越小，着力点越难找，而想达到十六片的程度，这其中要耗费多少工夫，古千川稍微想想便能明白。 灵剑变的十分沉重，这是在意志力量融合之后便无法改变的事，而要适应这种普通人无法承载的重量，高兴尝试了无数次之后终于发现取巧的方式，那便是以气御灵剑。 之前与古千川讨论过无数次，但那时候的高兴还无法随意使用意志力量，而在时隔不过几天之后的现在，高兴已经完成了第一步的能量同化，虽然还达不到意动剑指的程度，但至少比之前已经强上许多了。 “气剑是我所创，灵剑是意志力量传承，你这也算是开了先河了。” 如果不是意志力量无法传承，如今的高兴已经达到了足以开宗立派的程度。 古千川突然出声表扬，高兴腼腆的低下头，对方轻易不会夸人的，如今这种程度，已经是相当高的赞赏了。 “再来一剑，将你的想法完全发挥出来，我要看看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古千川被对方激起了战意，而高兴闻言竟然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对方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这臭小子...... 古千川稍一沉吟便明白了高兴此次喊自己来的意思，可能他也抱着试验新版融合剑的心思。 嗡...... 此时突然现身的灵剑刚刚出现便发出一声明显的剑鸣，而这一声不太一样的剑鸣则是由高兴突然注入的灵力引起的。 高兴确实再次带给了古千川惊喜，他在融合意志力量之后，肉身之内竟然还能诞生灵力，且灵力可以与意志力量共生。 这一超乎正常范畴的能量组合又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古千川手中迅速凝聚一道无形剑气，而这剑气在古千川全力催动之下，竟然开始带上一层明显的红晕。 这层红晕是气势剑的剑精所化，而并未专注于气剑一道的高兴暂时还达不到这种程度，而这正是高兴想要见到的结果。 他想以目前自认为最强的形态与古千川对上一剑，看看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灵剑之上的金光已经到了刺眼的程度，而这层金光之下竟然笼罩着乳白色的灵力光晕，这曾本不该存在的光晕与灵剑本身形成了剧烈的摩擦，而剑鸣声正是由此而来。 灵剑明显感受到了束缚，但这层束缚又在高兴强力压制下挣脱不开，持续了很久的挣扎终于结束，高兴缓缓松了口气后左手握住剑柄，双脚发力之下身体高高跃起，而当跃升到最高点时，双手早已同时握住灵剑，天缺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之后便迅速向着古千川劈下！ 金光乍现！ 古千川只感觉头顶落下一道金色光芒，而这光芒好似根本无法躲闪，古千川只能下意识的抬剑去挡。 两剑的着力点在双方的可以控制下纷纷往前挪了几分，饶是对碰不算激烈，但仍激起了大量红黄相间的能量碎屑。 古千川身下如同烟花爆开，而大量能量碎屑遮掩之下古千川只勉强看到了高兴的身形，而当对方再次攻来之时，古千川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感官。 刚刚那一剑是虚影？ 古千川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但刚刚明明已经一件劈下的高兴再次出现在空中，而这一次，高兴的身影从模糊到清晰只用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哐！ 一声震天动地的金铁交鸣突然发出，东海之上，数米之外的海面上突然涌起一道高大数米的巨浪，而这浪头刚刚升起便分别想着海岸和海里两个不同方向涌去。 呜...... 能量冲击带起的气浪向四面八方涌去，沿海公路上的粗壮树木被气浪撞的东倒西歪。 咔。 一声明显的碎裂声响出现，这是附着在灵剑表面的灵力光晕被斩碎的声响而随着这声脆响，灵力光晕迅速化作一团白雾消逝在空气中。 失去了灵力光晕遮掩的灵剑再次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而这时，灵剑才第一次展露出真正的力量。 咔！ 碎裂声再起，而这一次，碎的便是古千川手中的剑气。 不断有代表气势剑巅峰形态的红色光晕自碎裂气剑上散出，而剑气的碎裂直接造成了古千川本身向后飞退的结局。 嗡...... 灵剑的颤鸣还没结束，被剑气阻挡下落身形的灵剑在空中仍保持这下劈的姿势。 古千川双腿快速向后交错，柔软的沙滩上留下了两排均匀的足迹。 高兴神情并不轻松，但此刻的他看起来并无大碍，而在刚刚的试验中，高兴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 “真的将灵力融入意志力量了？” 古千川手中的剑气明显断了一截，断裂处，气势剑的剑精不断向下低落，而此时的古千川根本来不及查看自己的伤势，瞪大了双眼问出了这个不可思议的问题。 高兴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 不管自己怎么试验，始终无法做到彻底将自己融入意志力量之中，而高兴只能选择退而求其次，不断以磨练剑锋的方法去寻找更快更有效率的出剑，这是他摇头的原因。 而在高兴不断试验中，尤其是在他以天缺玩悬叶剑的过程中，高兴意外发现了竟然可以以一小股灵力尾随意志力量的方式来实现以气御灵剑，这是他点头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好。 625 古神的力量 遗忘之地，遗忘之外旁的悬崖上。 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外人，近些天来已经出现了许多次。 先是高荣恩与罗晓月无声无息的出现，但罗晓月毕竟是罗振宇的女儿，他们二人到来，不无回娘家的意思。 而后便是高兴前来，这小子前后几次到来，每次都会制造出巨大的动静，而最近的一次，连续数天之后带走了完整的意志力量。 而这一次，来的却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人物。 “我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罗振宇与古千帆并肩站在一起，海浪拍打悬崖的声响一如既往的巨大，但这并不影响二人之间的交谈。 古千帆负手而立，看着眼前辽阔的海面，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答道。 “古族流放的地方，没有海。” 罗振宇不动声色的看了对方一眼，对他的到来仍然抱有疑惑。 “我来，是为了喊你出去。”古千帆对自己的来意没有任何隐瞒，他只是在疑惑，明明应该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人族的罗振宇，为什么迟迟还没有动静。 这不符合三族之前秘术传音商量的结果。 “这就是你来的原因？” 撕裂空间裂缝来到遗忘之地，这对同为古神族首领的古千帆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但罗振宇始终觉得，对方的来意并不那么简单。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是想问你，高兴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振宇一脸冷笑，狐狸尾巴终于还是藏不住了。 “怎么？还没合作就想要控制他？” 罗振宇的话说的很冷，冷到古千帆淡淡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言语。 罗振宇有些无聊。 三族首领秘术传音时，罗振宇便嗅到了这一丝苗头，而这正是罗振宇迟迟没有出面的原因，他想要在能力范围内替自己的外孙寻到一个保全自己的底牌，但这需要时间，但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法则之力越来越稀薄了，你这里，比我那还要严重。” 古千帆摊开双手，稍微闭口感知之后再次出声道。 “你控制不了他的。”罗振宇答非所问，但这才是二人这次谈话的真正目的。 “我不需要控制他。”古千帆终于舍得正面回答罗振宇的问题，“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所有人都有可能会死。” 罗振宇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但古千帆毫不示弱的看了过去，“包括你我。” “死？死不是最可怕的事。”罗振宇不是个甘于被威胁的人，但古千帆明显很了解他。 “你要为你的族人着想，而高兴是你的亲人，你不怕死，他呢？” 罗振宇一时语塞，这是一场豪赌，拿所有族人的命去赌，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基本上也就全完了。 但罗振宇始终固执的认为，人族不会输，那么站在人族身后的自己肯定也不会输。只是高兴需要一直顶在最前面，他才是最该被担心的那个，他不想高兴出现任何意外，即便身背三十年必死劫也不行。 “你果然很在乎他。”古千帆再次看了对方一眼，缓声说道。 “没人不在乎亲人。族人是，高兴也是。”罗振宇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些缓和，语气平淡了下来。 “但战争必须有牺牲。”古千帆冷静的有些可怕。 “你的心还是一如既往的狠。”罗振宇回呛道。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罗振宇听到这句话，有种异样的不舒服感。 “任何人都可以牺牲，只要牺牲的有价值。”古千帆继续解释道。 “难道你没有人性么？”罗振宇反问。 “那是人族才有的情感，你我都不是。”古千帆三度看过来，在罗振宇身上上下审视了一番之后说道。 果然，身为首领，冷静睿智是基本素质，良好的大局观可以保持族群稳定，而冷血淡漠则可以在危难时期做出最有利于己方的判断。 这是古族之前强大而且一直强大的根本原因所在，也是画家主动离开父亲身边而跟随古老板的根本原因。 罗振宇做不到这三点，所以古罗刹族不如古族强盛。但罗振宇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如果所有的人和事务都可以拿来交易，那活着又算什么？ 这问题似乎上升到了哲学角度，而哲学问题往往是死命题，没有固定答案。 二人似乎进入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尴尬境地。 “人族想要主动挑起争端，你我都是推波助澜的那一方，早或晚，终归得出现。” 古千帆似乎没了说服对方的心思，天性是固定的，也许后天会受到影响，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这争端是人族挑起的？”罗振宇的眉毛再次挑了起来。 “至少上神会这么认为。”古千帆答道。 “没有上神的默许，魔族敢入侵人族？”罗振宇再次反问。 “你有证据吗？”古千帆淡淡几个字便堵住了罗振宇的后话。 “人族没有出师的理由，我们有。”古千帆接着说道，“人族需要，我们就给。” “代价呢？”罗振宇问道。 “你我重回真神位，人族得享安稳太平。” “我问的是代价。”罗振宇有些不耐烦的再次出声。 古千帆没再出声，只是看着罗振宇，眼中已经带着需要说明的一切。 “狗改不了吃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罗振宇拒绝和他对视。 “你连你自己都骂进去了。”古千帆的养气功夫好到出奇，一丝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罗振宇重重出了一口气，随即说道。 “我做，但不代表我认同。”罗振宇继续说道，“我再说一次，你控制不了他。” 说完，罗振宇当先转头离去，同日，罗晓锋离开遗忘之地，直奔人间界。 ...... 高兴独自驱车赶往燕山区，这是古千川给予的下一步指示，而数度苦思而不得其解的高兴最后还是在古老板那得到了答案。 古千川的意思是让高兴去请教上神，而这也正是高兴疑惑的原因所在。 单手握着方向盘，黑色的suv行驶在空荡荡的高速公路上，高兴再次陷入疑惑之中，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看起来有些古板的上神和练剑能有什么关系？ 在高兴的印象中，只有过短暂接触史的山神并不是个善于沟通的对象。兴许是存在的时间太久了，固执的上神给高兴留下了一种不太好说话的印象。 去了，很可能会碰一鼻子灰，这是高兴基于自己对山神的了解做出的判断。 但高兴对意志力量的运用成功突破第一阶段之后再次进入了瓶颈，而高兴也同样再次失去了方向。 没有明确目标的时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古老板告知高兴，山神在一众曾经存在的真神之中，是资格最老的。 与其他曾经的真神相比，山神显得有些木讷，而且你不主动接近他，他从来不会主动与人交际。 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在上一次针对古神族的神位清洗中，山神并没有受到波及，很有可能，如今的上神已经忘了还有山神的存在。 但有一点高兴十分认同，能够获封真神位，肯定是有真东西的，只要能说通对方，去了准没错。 就在高兴出发后不久，一直没发声的老丁头突然给古老板打去了电话。 “真的有用？” “只要山神肯教就肯定有用，三界之内，能量看似毫无联系，但万事万物都有相通的地方，山神修行的时日可以说是最长的，这时候，就算是拔苗助长也不许尽快促成高兴成长，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626 暗中使力 一连数天，无臂相师每天都会和阎君下棋，有时会在那位的地方，有时则会去到阎君那。 而今天的无臂相师明显不在状态，在连续走出三步错棋之后，阎君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声。 “你今天很反常。” 阎君看出了相师的心不在焉，频繁出现愣神的状态，这与之前的无臂相师有着极大的诧异。 无臂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的意思。 “我曾受人所托，护故人之子的安全，结果自己阴差阳错数次都没能出上力，如今感应到他重新走上正轨，单纯的安心罢了。” 无臂继续摇头，有些唏嘘的说道。 “还是那孩子？”阎君继续问道。 无臂抬头看向对方，随后点点头，顺手指了指东南方。 “那位选中的，肯定不是凡人。”无臂已经数次暗示阎君，想让他主动向前一步，这样下来，他与那位之前的尴尬处境也会得到缓解，但不知为什么，阎君始终没有动作。 “他还真就是个凡人。”无臂继续说道。 “那位会选个凡人做传人？”阎君压根不信，反问道。 “他的想法，没人能理解。” 无臂言语之中，对阎君嘴里的那位好像并不是那么的敬重，至少在阎君看来，这不是无臂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和语气。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那孩子遭逢大难，希望你可以出手。” 阎君身旁其实站着很多人，只是阎君不出声的时候，所有人都习惯隐蔽气息，而酆都城内没有活人，没有肉身且隐蔽气息的存在，不仔细感知根本感知不到。 阎君的一众随从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若论地位，酆都城内除了那位就是阎君最大，但无论是面对哪一方，这新来乍到的无臂始终都没有别人脸上的敬畏和恐惧，似乎......根本就不怕。 他到底哪来的底气呢？ 离阎君最近的一位鬼将心中始终疑惑，但阎君面前他自问没有说话的份，便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对面这失去双臂的家伙身上。 面目丑陋、身材干瘦、双臂尽失而且看眼神似乎也有些浑浊，如果不是他刚来就被直接送到那位那里，这样的家伙早就丢进轮回冕入六道了。 只是如今，自己只能隐蔽气息在一旁伺候而对方却可以和阎君坐在一起，看样子还聊的不错。 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差距？鬼将思路有些乱，越想越歪。 阎君仍旧不说话，这已经是第二次无臂主动提起要阎君帮助高兴了。 阎君不是没想过，只是他若动，就代表三界之中唯一没有参与的冥界也要掺和进去，而这其中，好似没有太大的好处。 古神族动，自己是有感应的，但他们有动的理由，当初真神位被贬，神格被剥离，昊天连个理由都没给，那两个匆忙上位的小子吃相未免有些太难看。 遗忘之地这一类放逐地域的变化，阎君是知道的，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与古神族没什么交情的阎君不可能主动跳出来当老好人。 这不符合酆都的利益，而阎君恰巧是个善于计算的人。 说的不好听一点，大局观欠缺。 无臂本可以继续留在人间界修行，酆都本没有为了一直滞留灵体大举出现的必要，但不知道为什么，酆都就是这么做了。 而更让无臂疑惑的是，如果酆都不愿意出手，那么数次在高兴面前刻意展露行迹又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 无臂心中突然蹦出一种可能，如果这种可能性成立，那么阎君的担心便是有必要的。 有那位在，上神的手应该不太可能伸到酆都来，但阎君的谨小慎微不全是坏处，至少在保住自己神位这件事上，确实起到了作用。 三界共存，各界自制，而阎君作为冥界的真神，而且是唯一的真神，从低位上来看，他与上神是平起平坐的，当然了，要排除那位的存在。 他不属于神族体系，但他的存在，足以令所有真神忌惮。 “你可知道，我若动了，代表着什么么？”阎君突然间出声，而问出的问题则打断了无臂的思索。 人族与魔族的争端是起因，但涉及的仅仅是人间界。 即便是神族站在魔族背后支持，但人族没有证据，这个理由便说不通。 上神为代表的神族和古神族之间的矛盾是本来就有的，如果人族说动古神族出面支持，那么人族和神族的矛盾勉强便有了说的过去的理由。 神族意图染指人族，搅乱人间界正常秩序，这便是因。 想动，必须有因，如果没有，就要承担搅乱三界的后果，而这，正是阎君最大的顾虑。 人族与神族打生打死，即便最后打红了眼废了这方世界，在昊天那里也有说法，最后就算处罚再重，也会有个是非的定论。 但如果自己动了，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种事情上，阎君考虑的很清楚，究其根本原因，酆都没有出手的理由，这便是无臂两度向阎君提议都没有得到正面回应的根本原因，他不会为了讨好那位而得罪昊天。 在至高神面前，所有人都必须严格遵守法则，轻易越界，就得承担后果。 无臂不出意外的陷入了思索之中，但一旁的鬼将却已惊出一身冷汗。 阎君此时的回答，分明已经带上一丝意动，等的，便是无臂给出的理由。 “罢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无臂似乎放弃了继续向阎君寻求帮助的意思，而与此同时，阎君身后的鬼将才齐齐捏了一把汗。 ...... 此时的雨鸢有些犹豫，当她做出主动找上秦芊语的决定时，心中便打定了这个主意。 高兴在妖管会的事件处理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而他选择正面告知萧平旌的事也让雨鸢的感激之意再次变浓，雨鸢觉得自己需要替高兴做些什么。 两女相对而坐，雨鸢怀揣着目的而来，显得有些急躁，而坐在对面的秦芊语除了基本的礼仪之外，对雨鸢的来意却一无所知。 “我知道高兴倾心于你，这次过来找你，便是为了他的事。” 实际上在接下来的交流中，秦芊语很少说话，而对方说了什么她也没太留心，她的大部分精力全部用来观察雨鸢的反应。 站在朋友的立场上，雨鸢的表现似乎有些过于热情，对于高兴的事有些过于在意，而对这两点并不自知的雨鸢没想到的是，自己好心却办了坏事。 秦芊语非但没有因为雨鸢的到来而解开心结，反而因为对方的出现嗅到了一丝不太好的意味。 换句话说，她误会了雨鸢的来意，而在坐实了自己这个想法之后，秦芊语脸上的淡淡笑意逐渐消失，被一股冷漠所取代。 高兴数度救出自己，同时也在秦老爷子需要助力的时候出面保全，对于这两点，秦芊语始终抱着感激的心态，但对于感激和感情，秦芊语一直分得很清，她对高兴有感情，且感情十分深厚，但与此同时，她内心也有怨气和不甘。 这股怨气和不甘则来自于高兴的态度始终不够明朗，而数次主动表露心迹没有得到回应之后，秦芊语被自卑和失落逐渐掩埋。 难道自己在他心里，真的不够重要么？ 一个男人可以不解风情，但如果处处都要一个女人主动，这段感情最大的可能便是无疾而终，这与二人对对方的感觉无关，而是由现实决定的。 如果非要让秦芊语给出一个理由，那就是高兴不够主动。 627 山势 大后方的人们在干什么，此时已经站在君山广场上的高兴根本不知道。 面前还是那方巨大的广场，高兴仿佛回到了当初参加津城卫选拔时的场景。 那是自己第一次离开津城市区，现在再次站在这里，虽时间相隔不长，但心态上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当年自己只是个愣头青，被老丁头激了几句便一头扎了归来，经历了最开始的不适应之后，自己便像一只上满了发条的青蛙一般，不停的向前蹦。 累么？其实很累，当让高兴自己都感到无奈的是，似乎自己不能停下。 年轻，就得折腾！ 这是当初高兴还是个孩子时，老丁头便开始给他洗脑经常用的一句话，如果仔细琢磨琢磨，满满的套路味。 如果当初自己没走这一步，也许，应该还在大学校园里享受甜蜜的恋爱时光吧？ 不管是真实的还是幻想，当初幻魔跟着自己走过一趟的大学校园经历时时在高兴脑子里浮现。 都是年轻人，谁不渴望朝气满满的大学生活？ 再坚强的人也会累，累了，小小的休息一下，不为过吧？ 高兴一边自我催眠，一边登上了君山峰顶。 坐在那方小亭子里，呼呼的冷风不断拍打着他的面庞，但高兴一点也不觉得冷，每每被风刮过，高兴反倒感觉到阵阵轻松。 君山已经被开发成森林公园，平缓的环山公路上不时可以看到车辆路过。这些车都开的很慢，而凭借高兴的目力，可以清晰的看到车内大人和孩子脸上共同的笑意。 一位父亲带着儿子出来兜风，而大敞的窗户处不断有寒风灌注，可孩子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大声叫喊的同时圆圆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高兴被这孩子单纯而美丽的笑容所感染，这小城市的生活节奏很慢，似乎，等自己老了，选择来这里养老也挺好。 高兴傻乐着想道，但随即笑容又逐渐消失，不是那带着儿子的父亲开车远去，而是高兴想起了自己的必死劫。 三十年....... 高兴嘴里发出了冷笑声，自己好像没有资格憧憬退休之后的生活了，而且很可能，会死在和上神的争斗中。 高兴对这一点压根没有怀疑，如今的他，自问如果对上上神根本没有胜算，这和自信心没有关系，而是由力量层级决定的。 意志力量固然很强，半神格也一样，但想要真的和拥有完整神格的上神掰腕子，如今的高兴做了这么多，也只是在搏一个可能。 一个中午的时间慢慢悠悠划过，当高兴重新起身时，身上便再次带上了急切。 没人催他，但他自己都不容许自己过多的浪费时间，来这里是抱着目的来的。 君山背后，巨大的石座之上，当山神感应到高兴的气息时，普通人根本发现不了端倪的后山突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人影。 “你怎么来了？” 还好，山神虽然不好说话，但好在没什么架子，正常沟通没太大问题。 “晚辈特来请教。”高兴躬身对着山神行礼，与对方巨大的身躯相比，此时的高兴也就相当于山神手掌那么大。 “我能教你什么？”山神问道。 “剑意。”高兴缓声答道。 来这之前，高兴便分别和老丁头与古老板请教过关于山神的问题，也委婉的表达过对方固执的问题，但在二位长辈看来，这是目前能提供的最好的办法。 心诚则灵，以诚意打动他！ 至于诚意是什么，高兴思索了一路，对于一个耿直且不善言谈的人来说，诚意就是开门见山，有啥说啥。 “我不懂剑。” 山神的声音很平静，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打破这种平静。 “但你懂山势，任何一种势发挥到极致打斗是锋利无比的兵器。” 这是高兴在来之前便想好的说辞，面对山神，高兴甚至连恭维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他知道那没用。 山神没有答话，若有所思，如果不是那道明显勾勒出山神肉身的弧线还在，高兴甚至都觉得对方再次陷入沉睡之中。 有种等待叫做煎熬，而此时的高兴正处于煎熬之中。 对方的表现太平静了，平静到似乎自己压根没被对方放在眼里。 如果他真的以这种方式来拒绝，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想到这里高兴有些垂头丧气，但出于最起码的尊敬，在山神没有明显拒绝之前，自己还不能离开。 长久的等待都是有效果的，当空气仿佛凝固到快要催眠高兴的临界点之时，山神突然间出声。 “你去君山峰顶，感受君山峰的山势。” 高兴长出一口气，可算是有结果了，转身刚要离开，却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当高兴再次转回来时，山神早已失去了踪迹。 山还是那座山，树还是那些树，但高兴能够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气息突然间消失了。 果然还是个耿直且不善言谈的山神...... 高兴一边腹诽一边再次回到君山山顶，这次他没有选择凉亭，而是选了一处正对县城的方向的边沿处站定。 这里的视线十分开阔，横平竖直的街道将并不大的县城划分成规则的小块，楼不算高，路不算宽，但处处透出一股安逸。 盘山公路上不时有小轿车经过，而此时的高兴没再注意车里的情况，他将全部心神从观景中收了回来，以脚为根，将感知顺着山体铺了下去。 这一站，便是大半天。 夜色降临伊始，路灯开启，条条长龙将陷入夜色中的县城再次点亮，车辆向着四周奔腾，条条都是回家的路。 高兴再次望向远处那方水库，水库旁小山峰上那被砍去四条腿的大乌龟已经看不清形状。 万家灯火齐明，夜晚的县城比白天显得更有生气。 高兴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但同时，又开始发愁。 高兴站在这里已经超过六个小时了，但饶是他努力去试图感知山势，但总感觉有股力量在默默阻挡自己，感知力铺到方圆几里之后便再难存进。 不是高兴想要偷懒看夜景，而是实在找不到感悟山势的正确姿势。 “大哥啊，山神大哥，我是真感悟不到啊，求你指条明路吧。”高兴抱怨的声音有些大，但好在四下无人，入夜之后的峰顶很冷，这时候也不会有人上来。 但突然间，高兴的抱怨竟然得到了回复。 “我告诉你的，是我悟到的，不是你的，想要有所收获，你得自己去悟。” 高兴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的一机灵，他只是单纯的抱怨，可没成想对方真的会回复。 原本他一直在周围看着我？ 高兴这才想起来，自己想转身提问的时候山神的气息便消失了，自己下意识的以为他离开了，但其实，对方根本没走。 当你没什么确定的想法时，往往是灵感如泉涌的时刻，但当你真的集中精神想要思考什么的时候，往往会受到一定的阻碍。 高兴不知道这是谁总结的，但正处在阻碍之下的高兴对这个定律十分认同。 高兴的坚韧程度不亚于任何人，而这种坚韧直接表现在他的坚毅和求知欲上。可以说，此时的高兴已经具备了学习任何功法的前提条件，但还欠缺一点，那便是灵感，或者说刺激。 夜色越来越深，但小城夜景再也无法吸引高兴的注意力时，高兴已然闭上眼再度进入感悟的过程中，而这一次，高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 白天时分，尤其是看到那位父亲带着儿子出来游山的时候，高兴似乎便有所感悟，正是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给了高兴不小的启发。 他决定，放空。 628 看山第一重 身为人族想要感悟山势，高兴打心眼里觉得，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人族在山体面前显得愈加渺小，而感知力再强，也有个限度。 高兴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那股隐隐阻碍他感知力散出的力量，这股力量隐蔽而强大，似乎在守护着某种东西，尽管高兴不断努力尝试，仍然无法突破这层屏障。 静心凝思，当高兴闭上双眼，不再以眼睛去感受这片世界时，无数想法不断涌出。 在高兴看来这是好现象，总比像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要来的有效率的多，但同时，久久没有结果的高兴同时带上了一丝急躁。 高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对父子在高兴心中留下了一丝感悟，但正是这么一点点的感悟，却成了此刻困扰他最大的难题。当高兴集中心神去探索时，却发现偏偏又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就像高中物理课上，明明手里有书，讲台上老师勤勤恳恳、唾沫横飞的讲解，脑子告诉自己你会了，但真正拿到测试题的时候，双手又在争辩不，你不会。 相信这种感觉，对数理化天生不感冒的人肯定会有切身体会，而高兴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长时间。 起初被山神鼓励的激情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闭眼站了大半夜的高兴仍旧一无所获。 高兴一度怀疑，是不是山神在诳他？但随即又迅速打消了这种想法。不可能的，依照山神的性格，如果真的不想教，随便打发了高兴就是了，没必要让他在这受这种鸟罪。 “太急功近利了，放轻松，用心。” 高兴突然间发现，每次自己心境开始动摇时，山神都好似可以提前感知而迅速给出告诫。 高兴不是真神，连续两次被出声提醒之后，对山神这敏锐的感知力只有惊叹的份。 迅速将杂念排空，这是高兴自行摸索出较为有用的办法。人的精力有限，关键时刻需要将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一件事上，而目前这件事，就是感悟山势。 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在高兴身体表面出现，而当他真的摒除了杂念之后，这层光晕逐渐消失，而高兴此时惊奇的发现，淡淡的光晕隐没在皮肤之下，正在阻挡正常的能量运行。 意志力量不再溢散，而丝丝缕缕的灵力也被彻底隔绝在身体之外无法进入，轮盘的转动声响几乎消失，高兴罕见的真正进入寂静状态。 这一站，便是几天几夜的时间。 不吃不喝、纹丝不动的高兴，在君山顶上遭受了风雨和尘土的洗礼，此刻的他身上脏兮兮的，原本笔挺的黑色制服上满是一块一块的污渍。但这一切高兴并不自知，他在绝对的放空状态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那里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灯火通明，有的只是一股股的气。 当之前所有的景物完全消失，高兴仿佛置身于一片稀薄的云海之中。 脚下山峰气势磅礴，而此刻化为的那股气也是最浓厚的那一部分，与身后群山连在一起，绵延不绝，这股庞大的气始终在高兴脚下，凝实的同时高兴能够清晰感受到缓慢的流速。 稍小一些的便是远处的水库，那里是除脚下群山之外体积最大的气，而正是这股气，隐隐有种围绕那头被斩掉四肢的巨龟缓缓运转的态势。 直到此时高兴才确信，水库旁那座小山之上看起来像是巨龟的图案，肯定不像普通图案那么简单，但此时无法移动的高兴也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探索。 县城所在地域之中，有密密麻麻且大小不一的气单独存在，这一股股气散落分部在城区的各个角落，虽然也很凝实，但与脚下山体的这股气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这股气对高兴来说，无疑是新发现，而当高兴想要继续探索气的本质时，却再次遭受到了那股阻碍他的力量。这力量的攻击性几乎为零，但就好像固定呆在那里，等高兴企图触碰边沿的时候就会出现。 山神其实哪都没去，一直坐在后山的宝座上，而当高兴感受到气的那一瞬间，一直逼着的石青色双目缓缓张开，其上爆发出一股赞赏的意味。 “这一代的意志传人，悟性不错。”一阵自言自语之后，山神再次传音给高兴。 “能够感受到气的存在，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现在，你需要把自己当成山，继续感悟。” 山神的提示看似随意，但其中又暗含了某种规律，而当山神再次出声提示时，高兴发现原本在眼中不断缓慢移动的气突然间停滞了。 这种停滞来的有些突然，而让高兴有了一种别扭的感觉，仿佛这股不知道代表着什么的气就应该保持移动一般。 高兴脚下再次传来坚实的触感，而此时高兴知道，自己再次从感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的，而几乎连成一块的触感让高兴有些难受，但现在明显不是洗脸刷牙躺下睡觉的时候，高兴只是微微动了动身体之后便再次恢复直立。 进入这一层奇妙的境界之后，高兴发现哪怕自己睁开眼，也能看到保持停滞状态的气的存在，而高兴则面临着下一个难题。 山神说，要将自己当成山。 从字面上来看，似乎很好办到，只要想象力丰富就可以了。但此时高兴知道，并非想象就能达成这一境界。而更加矛盾的是，感悟这种境界，需要足够的静心，也就是说心里不能有任何杂念，但偏偏将自己当成山便是杂念之中的一种。 高兴没有意识到的是，这里面有个概念上的变换，将自己当成山，也就是他就是山，而高兴的思维始终还停留在自己是自己的层次上。 冥思苦想了许久之后，高兴终于开始漫长的尝试。 他需要做到，他就是山，山就是他。看起来只是简单的第一人称到第三人称的改变，说起来简单无比，但真要做好，对此时的高兴来说，比登天还难。 人的思维模式是固定的，虽然可以发生改变，但这种改变是在足够的时间消磨下逐渐发生的，高兴想要在短时间内直接改变自己的思维模式，无异于天方夜谭。 高兴身上的泥污越来越厚，当清晨再次来临，君山上迎来了数个晨练的人。 此时的高兴看起来就像一座雕塑，要不是脖子上还有没被泥污遮住的白皙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真的会有人认为这是新放在山顶上的工艺品。 有人走到高兴身边合影，有人在他身上写字，还有个小孩围绕高兴转了半天，一对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盯着对方，充满了对这个世界未知的好奇。 “妈妈妈妈，为什么这个哥哥一直站在这里啊？” 小男孩胖胖的手指指向高兴，脑袋转向妈妈的方向出声问道。 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这么冷的天，他会不会着凉啊？” “我们给他穿件衣服好不好？”见母亲没有立刻回应，小男孩仍旧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妈妈最终还是拗不过年幼而善良的孩子，将小男孩的外套披在了高兴的身上。 就在小男孩小小的衣服披在高兴身上的瞬间，一直保持静立的高兴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气势，小男孩站立不稳直接坐在了地上，而眼中的好奇也变成了惊恐。 小男孩的妈妈赶紧抱起小男孩，盯着高兴看了几眼之后快步离开，而此时的高兴也没能表达对小男孩的歉意。 629 看山第二重 就在刚刚，高兴感觉自己距离突破那层境界只剩一层窗户纸的时候，小男孩的突然出现替高兴加了一把油。 那件衣服很小，也不够厚实，但其上承载了小生命满满的善意，而正是这股善意，将高兴缺失的最后一部分能量瞬间填满，而刚刚那股气势便是高兴达成看山第一层的标志。 令高兴感到愧疚的是，他没来得及向小男孩表示感谢，而对方母亲离开时，看向自己的神情中明显带上了敌视。 母性的光辉瞬间掩盖了一切，如果再有机会相见，高兴肯定会满足这个小男孩的任何要求，是的，任何，高兴暗自下定决心。 而此刻，随着脑中突然之间一阵嗡鸣，高兴好像想通了什么，他下意识的向脚下查看，却发现自己的脚消失了，腿也没了，而看到的却是大山的山体。 高兴发现自己成功了。 一股喜悦之情油然而生，而沉浸在其中的高兴又再次被山神的传音所打断。 “山乃万物之灵，大地之根，耸立于天地之间。” “受风斫雨蚀三千年，地动天摇三千年，腐坏崩塌三千年，能岿然屹立不倒而可成势。” “观山势可分为三重，第一重，看山为山，第二重，看山非山，第三重，看山为己。” “你已经领会到前两重境界，第三重五大天选意志传人没有机会领悟，你的长辈让你来找我，应该就是为了让你领悟山势，对你习剑应该会有好处，但究竟能有多大帮助，我也不知道。” “自己感悟吧，普通人如果没有机缘，根本走不出看山为山的魔障，年轻人好好把握。” 这一次山神说出了他平生最长的一段话，当山神传音给自己时，高兴试着动了动手指，风溜过指尖的清晰触感传来，向下一看，看似已经和山体融为一体的肉身再次恢复正常。 ...... 东海，海神山。 古真龙族这次来了四个人，而这些人直接找到敖准，要求带走唤海。 这个问题已经讨论了不下三次，而唤海在父亲数次找到自己时，都表示了明确的否定之意，他不想去。 对龙族缺乏归属感的唤海始终将自己当成一个外人，只有当兄弟九人凑在一起时，才能感受到些许的温暖，而面对父亲，唤海则显得冷漠许多。 这些敖准都有察觉，但坏就坏在，身为父亲的敖准同样对唤海抱有极大的歉意，所以他不想勉强唤海做任何事，矛盾也就因此而生，而此时，再次面临族中来人的情况，敖准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唤海回去古真龙族龙源修行，这似乎成了必然，但如何说服唤海，成了敖准最大的难题。 此时敖准并不知道的是，敖越已经找过高兴，而唤海那里，也已经松了口。 敖准的纠结被再次前来的古真龙族看在眼里，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们脸上带上了明显的不奈。 “唤海已经答应回古真龙族修行，这是首领的意思。” 尽管来人根本看不起下界龙族，但敖准是东海的王，也是龙族的一份子，无论到了任何境地，都必须保有最起码的尊重，使者就算再不耐烦，也必须走这一步。 “现在的唤海，已经成长到了必须足够尊重的地步，如果你们还是这样，将他当成一个晚辈来看待，他不会接受的。” 唤海的真实想法从未向父亲透露过，但唤海不说，不代表敖准不知道。 那股始终无法消除的陌生感是阻碍父子感情更进一步的罪魁祸首，一时半会敖准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拉近二人的距离，眼看着儿子始终跟在高兴身边，敖准又喜又气。 他能看的出来，唤海与高兴几人的感情是真的好，而高兴又是站在人族最核心位置的几个人之一。唤海的出现，极大的拉近了龙族与人族的关系。 在这一点上，即便没有唤海，仅凭敖准与高荣恩小团体的关系也可以达成，但下一代主动走近，着实省了老一辈很多事。 修行者寿命再长，只要走不到封神的那一步，都会有尽头，而族群的绵延是不能断绝的，至少在每一族的首领看来，保证族群的延续才是最大的任务。 东海看似广褒，族人众多，但内部问题同样不小，而如何维持东海的稳定也是敖准日常思考最多的问题之一。 不出意外，唤海九兄弟之间成就最大的肯定是唤海，这是由他晋升真龙血脉决定的，即便以后唤海不会留在东海，即便是其他兄弟接替东海海族首领的位置，而唤海也会成为东海保持稳定的决定性因素。 事到如今，一味的回护在上位龙族眼中就是拒绝的意思，而敖准从未和古真龙族首领打过交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脾气如何这些都一无所知，龙族式微，这是所有龙族都明白的事，但如何在微妙的族内环境中寻找平衡点，是个值得多加研究的点。 敖准的一再沉默好似抚了这群古真龙族长老的面子，众人震怒。 “一个晚辈的意见根本不足为虑，东海龙族敖唤海，即日跟随我等回到陷空之地寻找龙源修行。”其中一位身材颇为伟岸的长老突然间发声，将一脸愁色的敖准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此时，唤海好似感受到父亲的紧张一样，突然间回到东海，只不过身后跟这谢一和魏无极。 这是高兴离开时吩咐过的，无论唤海怎样选择，无论去还是不去，自己人必须跟在身边，敖越说的情真意切，高兴在醒过闷来之后还是无法彻底相信对方，必要的戒心必须保有，如果可以，最好将唤海护送过去。 “我只说考虑，没说一定回去。”唤海脸色不善的再次重复道，敖准见儿子主动前来，替他分担压力的同时，敖准愁思更浓。 刚刚出声的长老突然对着唤海所在的方向伸出一根手指，细长的手指只是在这个方向上稍微点动了一下，唤海便如同遭受重击倒飞了出去。 魏无极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比唤海身形更快的拦住了对方的肉身，而谢一则在第一时间扛起巨刃，直接站在刚刚唤海所在的地方。 伸手抹了把鼻子，谢一一手扶着刀一手叉腰，大声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谁，我兄弟如果不愿意，那就是不愿意，要强来的话，可以，先问过我手里的刀。” 谢一肩上的巨刃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黑红色的刀身直接指向对面的古真龙族长老。 刀尖指人，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动作，然而谢一好似对此一无所知，愣愣的看向对方。 他没考虑过打不打的过这个问题，貌似五兄弟在对敌时，也从不会考虑这个问题。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玩命！ 这不是高兴直接灌输给他们的思想，而是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做法，事实证明，在几个人真的豁出命去拼的时候，最后的结果都是好的。 对方长老的手指再次抬起，而谢一的刀尖上突然亮起一丝冰蓝，随后，谢一的身形也如刚刚唤海一般直接倒飞出去。 单手握住胸口的唤海突然间伸过手接下谢一，三兄弟互相搀扶着向对方走去。 “这就是古真龙族的力量，怎么样？你跟我走，就能拥有这样的力量。” 长老对自己出手伤人的做法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洋洋得意的对唤海说道。 谢一受伤但伤并不重，事实上如果谢一真的认定对方是敌人，那么就算伤势再重也会提刀上前。 此时此刻，谢一刚刚提起长刀的肩膀被唤海一把按住。 “我去。”唤海看着对方那对细长的眼睛，小声说道。 630 三族聚首 高兴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事实上，在山神再次传音提醒时，高兴正处在某个阶段性瓶颈之中。 就好像突破第一层无法进入那种奇妙感悟时的体验一样，高兴明显感觉到自己离那层境界已经很近了，也许再给他一些时间就能真的跨过去。 但事实证明，有的东西单靠消磨时间，是无法达到应有的效果的。 当高兴从看山非山那一重境界中恢复过来时，那种即将突破的急切感迅速减弱，而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高兴根本没有觉得累。 但山神却将高兴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到了他这层境界，已经不是单纯的用眼去判断一个人了。 高兴的坚韧是特别优良的品质，对于这一点，一向淡漠处世的山神都不吝啬赞美之词，但此时的高兴明显又犯了钻牛角尖的毛病。 山神的提示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世界是平衡的，对于这一点，山神的领悟比高兴要强得多。 高兴不知道的是，山势是山神赖以生存和修行的本源力量，而对方如此轻易便将领悟山势的方法教给高兴，则没让高兴认识到这股力量的重要性。 如果不是高荣恩栽下无数多的树，可能高兴的路要比现在要难走的多的多，而最隐蔽的一棵树，则就是山神。 从高兴进入津城卫开始，其实早在高荣恩离开人间界之前，便早就告知过老丁头，如果真的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果断联系山神，他肯定会帮忙，但至于为什么他会帮忙，高荣恩没有交代。 在老丁头看来，对方是现存为数不多的真神之一，地位是人族无法比拟的，隐隐超过中层位面的上神在人族眼中，甚至有了和昊天意志比肩的资格。 但也只有极少数几个人才知道，真神地位再高，也永远达不到昊天意志的地步。 那是超越一切存在的至高神，而真神，只是至高神漫长的生命中无意间播下的几个种子生根发芽之后的存在。 万幸的是，老丁头和高兴并没有遇见解决不了的巨大危机，这减少了老丁头求人的次数，但同时，高兴和山神原本该有的接触也随之减少。 这到底是好是坏，一时间无法评判，甚至就连高兴顺利继承了完整意志力量，这在当初高荣恩的布置看来，都是意料之外的一步险棋。 命运之轮的转动不受任何力量的限制，也许找到山神，最后的结果也还是一样。 高兴还在不断尝试重新进入第二重而向第三重境界迈进，但这种尝试在山神看来，是徒劳的。 天选意志力量，由于其特殊性，并不能称为本源能量之一，但没有名头不代表没有限制。 本源能量只能容纳其一，这是修行界都不知道的隐蔽，山神之所以出声提醒，就是不想高兴在这条路上继续探寻下去。 山势再强，也不属于高兴，高荣恩之所以会给高兴留下这一层机缘，原本想的就是在高兴面临生死时能够保住性命，而这一次高兴前来，也是为了提升修为，这在山神看来，是可以接受的范围，所以他毫不吝啬的拿出了自己的本源能量。 领悟不代表吸收，更谈不上吞噬，所以这种程度的帮忙还是可以接受的。但现在高兴表现出来的状态，明显是将山势看成了自己提升修为的捷径。 这不符合山神提供帮助的前提，所以他果断制止了对方。 再难进入看山第二重，这便是山神无声无息之间步下的一道禁制。 山之一道我为王，甚至就连法则在一定程度上做出适当的修改。 那股奇妙的领悟感突然消失，一再尝试却又没有任何收获的高兴逐渐感觉到了疲惫。 高兴已经很久没有过疲惫的感觉了，尤其是现在，精神从饱满走向萎靡的感觉清晰无比，再加上连日来肉身力量的持续消耗，这让他有种扛不住的感觉。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高兴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但事情真的摊在自己头上，高兴才发现根本无法将普通的认知作为阻止自己前进步伐的借口。 直到高兴的无感开始明显退化，这是精神力量透支到一定程度之后的后遗症，如果再不停下，高兴很可能会进入长时间的虚弱期。 这是修行者的大忌，也很少有人会如此不惜代价的透支精神力。 有韧性是好事，但过犹不及。 山神挥手间茄蒂切断了高兴与山势之间的联系，熟悉的凡间声响在高兴耳边匆匆划过，而后高兴便直接失去了知觉。 当高兴再次恢复意识时，迷蒙的视线中可以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山洞中，四壁光滑，地方不大但十分干爽，身下是一层茅草，草质有些干，稍微动一动便会有清晰的断裂声传来。 直到此时，头疼和身上的酸疼同时袭来，高兴本能的想闭眼，却在身边发现了言灵的存在。 对方正盘膝坐在自己身边，见高兴主动看过来，言灵嘴唇动了动，高兴没听见对方的声音，但一阵听不懂的内容却在大脑之中突然浮现。 这段内容好似有种神奇的魔力，高兴只来得及翻看了一部分，沉沉睡意便再次袭来。 ...... 遗忘之地，遗忘之海悬崖旁那颗大树下。 罗振宇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走出那一步，但他没想到的是，古千帆自己过来还不够，竟然将敖越这个老头子一起拉了过来。 三人同时在大树下盘膝而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相互之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此刻却像是刚刚见面的陌生人，罗振宇坐的很稳，等着对方主动开腔。 “我们三个，代表了上一代上神。” 最终还是古族首领古千帆最先出声，他十分确认，如果自己不牵着个头，这两个老小子是绝迹可以闭嘴到天荒地老的。 “如今眼前的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在放逐之地沉默的时间够久了。” 古千帆虽然尽力压制，但言语之中的兴奋感还是很明显。 这家伙隐忍的时间太长，突然之间爆发，有些控制不好力道。 敖越刚刚得知唤海终于同意回到古真龙族修行，心情大好之下第二个开口。 “我的年纪最大，而古真龙族指向拿回属于自己的神位，全族上下，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出现可以正神的真龙资质了。” 敖越抬眼看了罗振宇一眼，随即继续说道。 “古真龙族的资源将会围绕最有希望的唤海来铺就。” 罗振宇不知道对方看自己是什么意思，但他明白的是，这一切都得以高兴为前提。 “你们说的轻巧，但是打生打死的是我外孙，为了族人，牺牲至亲，就算拿回身为，我能安心么？” 罗振宇说的正是困扰他的难题，每每想到高兴会顶在阵营的最前方，心里就会一揪一揪的疼。 意志力量的融合，是他亲手帮忙完成的，而这就像是亲手将外孙送上不归路，这也许会是罗振宇一生的心结。 敖越沉默，古千帆继续说道。 “你要相信高兴，意志力量的传人不一定会陨落。” “不一定。”罗振宇露出冷笑的神情。 在高兴走后，罗振宇不止一次的找过神兽，而当确定了神兽已经将半神格赠与高兴之后，他便明白，神兽虽然不齿古神族的所作所为，但始终坚守着古神族守护兽的职责。 就算心里再不愿意，它也时刻在为开战做准备。 它清楚的知道，自己参战的结果并不会影响大局，所以就把宝都押到了高兴身上。 631 陷空之地 与高兴前去遗忘之地时差不多，人间界与陷空之地之间同样存在空间裂缝。 谢一果不其然，在与魏无极商量之后跟着唤海一同前往，而魏无极则需要坐镇津城等待高兴回归。 云非还在石城，谢一与唤海离去，高兴前去燕山区，眼下津城卫还能调动的年轻一辈只剩下魏无极一个，所以他不能走。 五兄弟虽然同属城卫，但他们越来越觉得，自己在津城卫内的存在显得极为特殊。 原本需要轮流值守的位置上，都有原本就在的同事，而老丁头特意成立的外巡组，则成了可有可无的部门。 也许这便是理事长老早之间就决定了的吧？ 高兴不在的情况下，其他兄弟几个很少主动与老丁头接触，对方无时无刻都板着一张脸，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前往古真龙族陷空之地的路程远比遗忘之地要远的多，而在出发之前，唤海虽然同意前往，但也是有条件的。 “我去可以，但我不可能长久的留在那，我哥如果需要我，我会立马回来。” 唤海的态度十分坚决，而这一点却不在古真龙族长老的考虑范围之内。 首领只通知说让把唤海带回去，但并没有说死要唤海一直留在这里，虽然留在这里对他的好处只有更大，但这又关别人什么事呢？ 所以古真龙族长老答应的很干脆。 这便是唤海一直隐隐排斥龙族这个身份的原因，人族很弱小，但彼此之间的关心都是发自内心的，比如高兴，比如谢一，比如魏无极，当自己真的遇到问题的时候，陪在身旁的兄弟总是会给出这样那样的建议，而对于自己选择的错误性，也会毫不留情的指出来。 不打不骂不成兄弟，这是约定俗成的规律，而越在人族滞留，唤海越觉得自己更适合人族。 母亲，虽然你一再让我认祖归宗，但我始终觉得，我是个人，不是龙。唤海心底默默重复着这句话。 时空裂缝之中的场景一成不变，唤海和谢一兄弟俩无法判断到底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另外一方的空间裂缝再次出现之时，才算是到了陷空之地。 此地与其说是片陆地，倒不如说是汪洋之中的一个大岛屿。三面环山，一面临海，而更远处的地方则被一望无际的海面所包围。 而就在唤海刚刚一脚踏入这方独立天地之时，原本平静的天空之中突然涌来数股强烈的能量波动。 古真龙族的长老早早便闪向一边，一脸淡漠的看向跟随而来的两个年轻人。 谢一瞬间抽出巨刃，而他突然惊奇的发现，这数股力量的目标十分明确，尽管自己距离唤海位置十分的近，但那几股能量竟全都冲着唤海而去。 一方巨大的玉牌虚影在唤海身后浮现，其上是一头通体冰蓝色的巨龙，龙躯栩栩如生，一对硕大的龙目正向前方散射出寒光。 这是遗留在陷空之地的龙魂，经过无数年的消磨之后，龙魂的能量可能已经散尽，而还未散尽的龙魂则会漂浮在这方天地之中，等待自行消散或者被吸收。 古真龙族对于龙魂十分珍视，这些能量都是上代还是更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能量，但不知道为什么，古真龙族中一向作为储存龙魂的镇龙碑突然之间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方石碑是古真龙族的圣器，而圣器突然间损坏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事。但在首领数度尝试修复石碑时，仅第一步接触石碑产生共鸣便失败了无数次，长期无果的尝试之下，敖越不得不放弃了这一工程，而现在，对唤海产生明显冲击力的龙魂能量则正是从镇龙碑中溢散出来的。 龙魂能量凶猛异常，初次面临能量冲击的唤海势必会受到影响，而这正是一众长老想要看到的。 他们给他唤海一个教训，以至于并没有提前告知唤海如何抵御这股龙魂冲击。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一众长老大跌眼镜。 就在龙魂冲击几乎幻化出实体的同时，唤海背后玉牌上的蓝龙虚影突然间张来龙嘴，一股恐怖的吸力直接作用在冲击过来的龙魂之上，而龙魂冲击不减，直接一头撞在越来越庞大的龙嘴上。 唤海盘膝坐于高空之中，背后的蓝色巨龙虚影此刻只剩下巨大的龙头，玉牌消失，而蓝龙在吞噬龙魂之后背后龙躯突然间出现，瞬间涨大到数百丈长短。 龙躯疯狂摆动，好似有股能量在其中上下冲撞，龙爪不断挥舞，冰蓝色的龙头不断扭动，一声声震耳的龙啸声响彻天地，似乎牵动了这大岛屿上的数道龙族气息。 一旁的古真龙族长老直到现在也没有缓过神来，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凶猛的龙魂能量竟然直接被吞了？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古真龙族族人稀少，相应的修行资源则显得宽裕的多，但这并不代表古真龙族的修为便会更加高深。 由于本源力量的特殊性，法则之力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古真龙族自有一套将法则之力转换为龙力的法门，但奈何这种效率的转换对古真龙族修行来说实在太过缓慢，他们更愿意选择直接去参悟镇龙碑来获得相应的龙气。 龙气才是龙族的本源力量，而陷空之地内龙气最为浓厚的地方，便是龙源。 那是与镇龙碑同等地位的存在，而位置也在离镇龙碑不远的地方。 那便是唤海此来的目的地所在，但此时，唤海显然还没有从吞噬龙魂的过程中退出。 起初的龙躯摆动已经缓和了许多，逐渐再次归于平静的冰蓝色巨龙，体积上明显再次涨大了一圈。 龙魂对古真龙族的滋养是显而易见的，而此时严格意义上还不算古真龙族的唤海更是获得了莫大的好处。 龙族肉身的强大世间罕见，而修为越高，肉身越庞大，则直接成为了判断龙族战力高下的最直观表现。 谢一原本握着的巨刃再次扛到了肩上，心说这古真龙族还真是客气，唤海脸上一丝难受的神情都没有，难道这是刚来就送了一份大蛋糕么？ 等待许久，直到唤海双眼缓缓睁开，原本被古真龙族长老一指点出的伤势瞬间恢复，而此时，默默起身的唤海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背后虚影瞬间质化，唤海龙躯真身突然显现，不待任何人通知便直接一头扎向了下方的镇龙碑。 “不能直接过去！” 这一次，尚在震惊之中的古真龙族长老真的是好心提醒。镇龙碑附近有数道强大的禁制，每一个进入的生灵都必须遵守，这也防止了外来人意外进入陷空之地后便能轻易接近镇龙碑的可能。 而这一次，唤海的表现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仿佛没有受到任何限制，唤海竟然一头扎到了镇龙碑跟前，而随着唤海的到来，碑身上那道裂缝竟然开始发出轻微的震动，龙魂能量的溢散又快了几分。 古真龙族长老不得不再次审视这个龙族少年，自他前来陷空之地，前后不过数分钟，已经数次打破了长老对这方空间的原本认识，现在的他只想赶紧找到首领去汇报情况，一个闪身，长老直接丢下同伴，消失在空中。 谢一慢悠悠的向下方而去，而在到达距离镇龙碑数百米的位置时，他便明白感受到一股排斥感。 一点进去的意思都没有，谢一一把将承影插进面前松软的沙地中，直接在镇龙碑所在通道入口的正前方盘膝坐下。他的目的很明显，在唤海出来之前，他会一直守在这里，任何人也不能进去。 632 不好的预感 这是一方巨大的石碑，达到饶是以龙躯真身来比较，仍觉得石碑巨大。 如果不是石碑上那道显眼的裂痕，整个碑体保存的十分完整，唤海向着碑面上看去，其上隐约有着扭曲的各种图形，而这种图形，完全不在唤海的认知范围之内，他根本看不懂。 这应该就是之前古真龙族长老们提到过的，镇龙碑上看不懂的碑文，唤海观察了一阵之后，除了裂缝处不断溢散出来的龙魂能量之外，他努力将碑面上的奇怪图形记在心里。 古真龙族看不懂，不代表其他人也看不懂，等自己走的时候将这些碑文拓印下来，几个兄弟一起研究一下，没准会有更大的收获也说不定。 唤海扭头向外看了一下，数百米之外，没有龙族血统的谢一根本无法靠近，对方的后背正对着自己，显然有守护的意思。 将后背交给自己的兄弟，此时的唤海十分安心，而在他心底，除了谢一之外，这方空间内的其他人根本不能算作自己人。 既然你们愿意让我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对碑文的感悟中时，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出现。 直到此时，唤海才明白，自从击碎困龙锁后，那道时刻伴随龙躯虚影出现的玉牌到底是什么。 那是镇龙碑的缩小版，而越是观瞧越能发现这二者之间的联系。 唤海甚至有种错觉，刚刚冲击自己的那道龙魂能量，可能并不是敌视自己，而是感受到了镇龙碑缩小版虚影的召唤？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第一次到来便可以直接吞噬龙魂能量就能解释的通了。那么...... 唤海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既然镇龙碑虚影在自己成功突破困龙索后凭空出现，那我将虚影与镇龙碑尝试融合，是不是可以提高感悟碑文的进程？ 这是其他古真龙族从未出现过的尝试，而唤海想到便做，当他再次催生出那方看似玉牌的巨大虚影时，对面原本安静矗立的石碑果然产生了轻微的震动。 而这种震动，瞬间将陷空之地内所有的气息全部唤醒。 “有人动了镇龙碑？”一道强大气息凭空出现，居高临下的观察镇龙碑的反应。 “碑体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震动了。”女性的声音自更高的空中传来，一道赤色龙躯自空中划过，巨大的龙身将谢一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 刚刚镇龙碑的震动幅度并不算大，但就算距离数百米，谢一还是感受到了。 那股力量十分强大，饶是离的很远，插在沙土中的承影似乎都有所感应。 唤海你可别受伤啊。谢一默默念叨着，眼前逐渐数道数道身影，高矮胖瘦都有，但所有人都是一个目的，想要去查看镇龙碑的情况。 谢一默默起身，承影在他身前不到三米的位置，目光冷冷的在前来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丝毫没有自己是客人的意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坐在这？” 说话的看起来是个年轻人，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唤海被首领召回，这人见谢一面生，顿时心生警惕。 “我叫谢一，我兄弟唤海在里面参悟碑文。”谢一伸手向后指了指，应声道。 “镇龙碑异常震动，我们需要前去查看。”这人站在所有人身前，身高略超过谢一一点，此时的他脸上满是不耐的神色，说完抬腿就向前走。 这年轻人只向前走了两步便不得不停下。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黑红色的巨刃，而刀尖正直指着年轻人的脑袋。 谢一只是冲着承影伸了伸手，巨刃自行从沙土中抽出，刀柄握在谢一手中，而此刻的谢一脸上的寒意更加明显。 “我说过了，我兄弟在里面参悟碑文，谁也不能过去。” “这里是陷空之地。”年轻人被巨刃指着，脸色铁青的说道。 “我不管这是哪，说不能过就不能过。”谢一身上的魔能开始鼓荡，一阵阵的能量波动自身上传出。 “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如果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后谢一根本没有回答，巨刃悬在空中，纹丝不动。 “三......” “二......” 年轻人的一还没出口，眼前巨刃连同谢一的身形同时消失。 空中闪过一道黑红色的刀光，谢一再次出现时，承影直接向着年轻人头顶劈来！ 强烈的能量波动搅动了纷乱的气流，巨刃下落的速度很快，而谢一对面的年轻人显然缺少对敌的经验，长刀已经快到头顶。 但此刻他想的还是，我一还没数完，你怎么就动手了呢？ 就在承影砸在年轻人头顶的瞬间，年轻人的身形瞬间消失，被一杆巨大的龙枪所取代。 这杆龙枪通体黑色，其上缠绕着复复的花纹，像是一条盘踞在大枪之上的巨龙，道道鳞片似的凸起显现出这杆打枪的不同之处。 而更让谢一惊讶的是，承影蓄满力道的一刀直接斩在了龙枪上，巨大的反震力将谢一带的向后疾退几步才勉强停下，但那杆大枪始终横亘在那里，纹丝不动。 谢一眨了眨眼，握刀的右手在身后稍微动了动，反震力太大，好似自己的力道完全被这奇怪的龙枪反射回来，手腕有些麻。 一道高大的身形突然出现，随手一招，龙枪便消失在空气中，来人满头白发，一脸淡然的看向谢一。 “魔族？”老人疑惑的声音响起。 “我叫谢一，来自人族。”谢一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敌意，于是收刀而立。 “说谎，手里明明是魔刀。” 谢一身上的能量波动十分明显，而此时出现的人稍微感知便能发现。 谢一没再答话，对于陌生人，连争执的兴趣都缺乏。 “镇龙碑是我族圣物，出现问题我们要去查看一番。”来人继续说道。 “可以，但得等我兄弟出来。”谢一脾气很直，他说过的话就想泼出去的水，这世界上，除了楚狂人和高兴，好像没人能让他改变主意。 来人被谢一噎的够呛，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其他办法，转身给了身后一众年轻人一个颜色，随即再次转身面向谢一。 “他是不是叫敖唤海？”来人指着镇龙碑的方向问道。 “是。”谢一答道。 “明白了。”来人不再废话，转身迅速离去，而谢一再次将承影插入沙土中，手握刀柄的同时，他发现来自身后的震动仿佛更剧烈了。 ...... 画家与雕塑家同时出门，这在雕塑家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 但就在今天，这不可思议的情况竟然真的出现，画家竟然主动要求跟随雕塑师出门办事。 一路上，雕塑师都沉浸在思索之中，画家进来的变化有些明显，明显到自己有些不认识他的地步。 虽然同在古老板身边，看似应该无比熟悉的二人其实并不比陌生人差多少。 画家不是爱讲话的性子，雕塑师更是沉默，而古老板偏偏喜欢安静的环境，这便是这两个年轻人可以长时间陪在古老板身边的原因。 川行在息壤的人群中，画家眼神中不断迸发出异样的神采，雕塑师不动神色的观察，这异常的表现太过明显，是不是预示着有事情要发生？ 似乎为了印证雕塑师的想法，刚刚还一脸平静的画家突然间停住脚步，挺直的背突然弯了下去，右手使劲的捂着心口，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怎么了？”雕塑师瞬间警惕。 画家紧紧抿着发白的嘴唇，极度缺水干裂的嘴唇仿佛数日没有沾水一般，他一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一边小声说道。 “有非常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633 恐怖的预知力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预知力是种非常可怕的力量。它可以起到预警的作用，提前预知将要发生的事，可以对此作出相应的安排。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种力量的要求十分严格。 其实用严格这个词已经不够准确，由画家的真实反映来看，已经达到了严苛的地步。 第一，这种力量可能和其他本源能量相斥，修行预知力的人往往无法修行其他功法，而偏偏，预知力是天生带来的，后天无法觉醒。 第二，对天资、悟性和精神力的要求很高，如果不是以上三点全部凸出，也基本与预知力无缘。 第三，预知力对肉身强度有一定的要求，但修行预知力天生无法修行，这对需要频繁做出预知的预知者来说，肉身和精神都是极大的考验。 第四，预知力的运用不能带有任何感情色彩，更不能有偏向。 画家进来频繁出现的问题，则证明他在预知力一道的修行上，出现了明显的偏差。 他一向冷漠的心，动了。 实际上，他的年纪并不比高兴大多少，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一代人。 但身为古族首领唯一的儿子，生下来便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他便被视为怪人，这也是画家为什么性格会如此孤僻的原因之一。 越长大越孤单，整个古族的内部气氛好像并不好，这使得原本成长环境就不算多好的画家显得更加困难。 古千帆对自己的儿子不可谓不看重，即便他不能修行，这就断绝了他继承古族首领的唯一道路，即便他性格再孤僻，再和父亲没有感情，古千帆都不曾出声责怪或者露出过哪怕一个责怪的神情。 其实他明白，画家承受的压力也很大，所以在对方选择跟随古老板离开时，古千帆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也正是这种近乎放养般的对待，才算给了画家一点点的生存空间。 画家原本觉得，此生也许除了古老板之外，他再也不会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但当高兴这个名字闯入古老板的生活时，画家才发现，他错了。 起初，他对高兴只有厌恶，因为他的到来，给古老板带来了一系列的麻烦，而更重要的，是高兴打破了他喜欢的宁静。但碍于古老板的关系，画家没法出声。 随后，随着接触的逐渐频繁，画家似乎对高兴的存在接受了一般，不会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改变不了便逃避，逃避不了便接受，这是画家从小在古族那个环境下养成的恶习。 再然后，当与高兴的接触越来越深入之后，画家竟然在数次对高兴的预知之中，对他的看法产生了一丝明显的改变。 高兴拥有让自己羡慕的环境，师长众多，身边还有几个谈得来的兄弟，画家一次也没出过声，但并不代表他不羡慕。 画家实际上并不是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只是多年的环境压迫下，让他在画画上消耗的时间远比与人接触要多的多。 原本默许他跟着古老板，是想让他有所改变，但没想到的是，自从意外发现自己拥有预知力后，他在孤僻这条路上竟然越走越远。 直到魔族大举进攻，高兴在丧失能量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去前线，这在画家看来无疑是送死的举动却同时带给他更大的影响。 其实后续对高兴的预知都不容易，但画家每次都下意识的选择了减持，包括对于高兴融合意志力量的预知，那次是他迄今为止时间最长的一次，如果他或者高兴有一哥一直坚持下去，也许等待他的都将是长时间的卧床恢复，但画家对此只字未提。 他只是觉得，值得。 但当他心口再次出现这种针扎般的疼痛时，他才猛然间发现自己犯了预知者最大的忌讳。 在他心底，已经将高兴划为了己方阵营，而这种带着主观情绪的预知，一定程度上会对自己造成伤害，而预知结果也可能会出现问题。 雕塑师有些慌神，迅速带着画家回到蜡像馆之后，古老板再次沉默。 “你是说，高兴会出事？”古老板抬头问道。 画家躺在床上，虚弱的点了点头。 “休息吧。别再动用预知力了。”古老板拍拍画家肩膀，雕塑师将画家的画板搬回屋里，古老板起身离开。 雕塑师紧随其后，古老板果然有话说。 “去通知丁一鸣，让他注意高兴的动向，近期可能有事要发生。” 古老板此时的神情有些严肃，而这种严肃的神情自从魔族撤退之后便很少看到了，如今再次出现，与画家突然间的不适联系在一起，雕塑师大概猜到了什么。 “需要我去么？”雕塑师小声问道，直到古老板沉默许久后摇了摇头，雕塑师才转身离去。 “回禀上神，古族首领去了遗忘之地，古真龙族所在也能监测到明显的能量波动，但对方行踪很隐秘，是不是一族首领，暂时无法确定。” 这是神将第一时间获得的消息，而在逐一归纳总结之后，神将似乎从中发现了重大的问题。 “终于舍得动了。”时间之神冷笑着说道。 安排了这么多，就是想看看他们的表现，而这异动来的如此之晚，上神似乎很不满意。 神将低着头，对上神的反应有些不解。 难道这不该是让人不安的情况么？ “古千帆和罗振宇碰头，不用想都知道要干什么。”空间之神适时出声道。 “古真龙族还有传承么？”时间看向时间，这话好似是在问对方，其实是在问一众手下的神将。 三大放逐之地，都有固定神将看守，而每一处的动向都会按时回报。这不能排除有人可以避开神将的耳目，比如崔鸣湖，比如高荣恩，他们行迹的暴露，一部分可能是有人出卖，而另一部可能则是故意为之。 这直接提高了神将收集分析情报的难度，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两位新晋上神的脾气有些飘忽不定，办好了差事还好，如果一旦办砸了，等着自己的不定是什么惩罚。 最近神将的压力都很大，但好在没人会说什么，他们都是时间和空间一手提拔起来的神将，如果没有两位新晋上神，也许他们的修行路还是一片黑暗。 但如今神将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新晋上神看似风光，但确实存在一些无法避免的问题，第一，根基不够牢固，这是上位时间决定的，空间年纪本就不大，而时间更加年轻，他们似乎还没有继续培养手下的意识，第二，这二人并没有家族，没有强大的人力支撑下，一旦新晋上神本身出现问题，这一方势力很可能会在很短你的时间内彻底瓦解。 跟着谁都是混饭吃，能拿好处的同时少受罚便是一众神将的最终追求，而这诸多想法汇总到时间和空间那里，则变成了消息的不确定性。 敖越出了陷空之地，但神将在不能十分确定的情况下选择隐瞒，但正是这位关键人物的存在，直接造成了一个最为严重的后果。 “一群不足为虑的东西，现在的重点，是高兴那小子。”时间对三大古族的评价一如既往的低。 “佛子身份敏感，但有必死劫限制，他蹦跶不了多久的。”空间答道。 “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空间无奈的看向时间，心说你这是废话，当初该杀时候没杀，如今成长起来了，再想杀就没那么简单了。 最最关键的问题，如果真杀了，很可能会引起那位的注意。 634 真神的过往 当高兴再次醒来时，身边不远处不知道是谁生了一堆火。 火焰给高兴提供了足够的温暖，而当他熄灭火堆走出山洞时，才发现这里是一处群山环抱的小型盆地。 高兴腾空而起，这里地处深山，人迹罕至，深冬时节，山上竟然还有数道翠绿翠绿的植被让高兴眼前一亮。 高山耸立，这座山峰远在君山背后的背后，而此处距离燕山区有了好远一段距离。 高兴不知道山神为什么会将自己安置在这里，难道是有什么隐含的意义不成？ 不多时高兴便攀上了这处峰顶所在，挥散了身边的云层，视野极具开阔的情况下，高兴终于看清了整个燕山山脉的走向。 人族在群山面前，实在太过渺小，此时的高兴，如果从地面上看，即便目力极佳的情况下，也只能是个比蚂蚁还要微小的黑色小点。 “醒了？”山神的声音再次响起，高兴先是一愣，随即便想到，大山所在便是山神的底盘，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山神的耳目。 “醒了。”高兴点头应道。 一席青色衣衫出现在高兴身边，对方的身材一如既往的高大，高兴一米八的身高还需要仰望。 绝大多数情况下，山神好似都习惯了沉默，高兴不主动出声，对方也不会主动说话，但此时的高兴明显很有谈兴。 “山神大哥，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短暂的沉默之后，高兴突然间出声说道。 “问。”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山神在面对高兴时，耐性总是出奇的好。 “我能问问你的过去么？” 高兴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在他感悟山势的过程中，始终能够看到一团并不算太过纯粹的能量在气中盘踞，而这股能量不管高兴怎么去分析，都无法发现具体的问题。 山势的气越纯净，越显得这股始终存在的能量突兀。 “年月太长，都忘了。”山神似乎不愿意提起，而这种说法在高兴看来，跟直接决绝回答没什么区别。 有些讪讪的点了点头后，却不料山神再次出声。 “自打灵芝诞生便被封为山神，一直守护这这片土地。” 原来是生而为神，听老爸讲过，这是莫大的恩赐，如果不是福泽达到一定高度的情况下，基本不会发生。 “那你孤独么？” 高兴仍旧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问。 “起初很孤独，我为山神，山就是我，我就是山，而我看向其他生灵时，始终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那种感觉很不好。” 高兴有些感同身受的点点头，其实这便是看山第一层所领悟出的精髓。 “有时候我盯着眼前的大山，总会有瞬间的迷失，思考的都是诸如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些问题，都没有答案。” 山神一般说一边摇头，似乎沉浸在了某些让人不舒服的环境中。 “但后来，随着我对山势领悟的逐渐加深，才突然间发现，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便是因为还处在看山的第一层境界。” 高兴的心绪随着山神的陈述不断变化，自己仿佛化身为山体，而不断与山体重合而后又分开，如此数次之后，终于有了类似看山第二层的明悟。 “那时候的我还很年轻，也许就是你们人族所谓的成长吧。” 高兴看了对方一眼，对山神轻描淡写般便蕴含其内的东西表示十分赞同。 正是这种淡漠的态度，才铸成高兴对山神的基本看法。而在他的固有印象中，也许受到了此类影响，他觉得真神，尤其是山神，就应该是如今这副模样。 “我始终卡在突破第三层的瓶颈上。”高兴突然间主动说道。 山神早就猜到了这一点，而高兴身心同时陷入沉睡便证明，他没有接受自己的建议，而是将精力浪费在了突破看山第三重的徒劳中。 “我参悟看山第三重，用了将近一万年。”山神说着看了高兴一眼，从对方眼中，高兴感受到了一种叫做藐视的神情。 “纵然你悟性再高，短时间之内，也不可能突破。所以，放弃吧。” 这是山神第一次主动面向高兴，而对方之前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五大意志传人是不可能领悟其他本源力量的真谛的，这和其他因素都无关，是本源力量决定的。” 山神说完，不待高兴有所反应便再次消失，而这一次对方主动出现，似乎就是为了给高兴解惑。 至此，山神好似完成了辅助高兴的任务一般，气息再次完全消失，无论高兴怎样感知，都找不到对方所在。唯一给高兴留下的，便是那副已经简化到只剩下基本线条的山势图。 自从雕塑师亲自前来之后，老丁头就一直心绪不宁，当他实在坐不住来到蜡像馆时，却发现古老板也是一样的神情。 画家的反应如此之大，与他下意识选择阵营有关系，但这并不是问题的重点，重点是，他的反应越大，越代表他预知的那个人，将要遇到的事情越棘手。 但即便如此，见老丁头神情明显不对，古老板还是出声安慰道。 “你的安排没有任何问题，山神是仅存真神之一，脾气敦厚中正，即便不懂剑，但只要他肯出手指点，对高兴肯定有好处。”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老丁头仰倒在沙发靠背上，喃喃说道。 “山神是老高最后一张底牌，之所以一直没动，是因为高兴一直没有碰到巨大的危机，这一点给我省了不少心，但同时，我总觉得又缺了点什么。” 老丁头直起腰，拿起放凉的茶喝了一口。 古老板不动声色的看了对方一眼，对于他嘴里高荣恩的底牌，古老板是不信的。 对方可是资格最老的真神，即便高荣恩修为再高，地位再高，但面对性子沉稳的甚至有些沉默的山神，古老板不信他能说得动对方，但反过来一想，高兴一去已经好几天了，如果真的没有收获，也许早就已经归来。 身为人族，能够得到真神的指点，哪怕对方不动剑，但对修行和能量的认知程度肯定要比高兴高上几个层次，随便教一点，就是莫大的好处。 而古老板最不信的也正是最让他心动的，如果山神真的肯帮忙...... 古老板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会自己会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古族和古真龙族都已经出面了，但偏偏古罗刹族，这一最该展露态度的古神族迟迟没有动静。” 老丁头脸色不太好，这种等待的感觉越来越煎熬。 古老板知道老丁头想问什么，但即便他知道答案，也不能说。 罗振宇担心的问题他早就想到了，只是这关于人族在与古神族合作之中以及取得成功之后地位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敏感，敏感到即便是古老板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轻易和老丁头交谈。 他代表不了古族，哪怕可以代表，也不敢代表古族轻易给出承诺，古神族，即便是神格被剥离，也始终没有放下属于自己的骄傲。 选择和人族合作，是时机和机会碰巧赶到了一起，而合作的核心，则在于高兴这个少年。 古神族是抱着牺牲高兴的态度的，这一态度，绝对不能让老丁头知道，如果对方知道，合作有可能进行不下去，而人族则很可能再多几个敌人。 尽管看着老丁头纠结的表情十分难受，古老板都忍住了没说话，这需要古神族三族首领达成一个共识，而结果到底怎么样，则要看罗振宇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635 生命中的倔强 津城五子，转眼间只剩下魏无极一个人，而突然间丧失了目标的魏无极则成了津城卫内最闲的一个。 自雨鸢的新部门成立，好似将大部分的日常事务全部包揽，魏无极之前没有发现的是，这女人的战力竟然如此恐怖，而尤其是在雨天，魏无极深知有种摸不到对方深浅的感觉。 尽管已经加入津城卫有一段时间，但雨鸢仍不习惯开车，处理完工作之后，雨鸢信不来到萧平旌的陵园。 花大价钱给他置办了一块独立的墓地，为的便是可以独自陪着他享受这种安静。 掏出洁白的手帕，慢慢将有些泥土痕迹的墓碑擦拭干净，雨鸢擦的很认真，好似正在做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有段时间没来看你了，最近事情比较多，比较忙。” 雨鸢小声念叨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妖管会解散了，凤王始终在外城没有回来，我、申沉和驳，一同加入了津城卫。” 雨鸢是特批唯一一个不需要身着制服外出的津城卫成员，身上始终是一件大红色的长裙，纤尘不染。 这抹红色在寂静的陵园中显得有些扎眼，幸好现在不是祭司时节，如果是，如果见到她始终对着一座墓碑念念有词，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有些诡异。 “天南星和崔鹤鸣失踪，我找了他们很久，但津城范围内似乎没有他们的气息，可能是逃了。” “逃了也好，不然如果真的对上，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津城卫并不像我当初想的那么冷血，这里的人也都是普通人，都有喜怒哀乐。” “新成立的部门事情很多，理事长似乎有意考验我，最近确实有点累，但越忙越累，越能将曾经的思念放下。” 雨鸢动作停了一下，弯着腰盯着墓碑上“萧平旌”三个字愣愣出神。 “我是不是很傻？用这种工作狂的方式来摆脱你的束缚。” “其实我就是傻，傻到你走了这么久，我都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雨鸢眼角划过一滴泪，晶莹滴透的泪珠低落到墓碑上，随即迅速消失不见。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忙起来的时候，不需要思考太多的未知问题，只要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就好。只是......” 雨鸢的泪水越来越多，但音调却稳定的很。 “只是时常还是会想起你。” 终于完成了擦拭的工作，雨鸢面前的石碑可以算是整座墓园中最干净也是保持干净时间最长的一座。 “我想你，你想我吗？”雨鸢轻轻吐出几个字，但还是没有等到回答。 眼泪抑制不住的往外冒，不断将雨鸢心底的压力释放出来。 哭，是女人的本能，很多人将它当成一种减压方式，雨鸢也是。 每当感觉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或坐或站，独自对着他流泪，眼泪流完了，就好像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 “还要跟你说一个人，他就是高兴。” “他帮了我很多，所以我很感激他，尤其是他可能发现了你离开的真正原因，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在真正找到这个原因之前，肯定会一直尝试。”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年纪不大，但执着的要命。和你很像。” 雨鸢终于舍得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泪珠，而后逐渐展现笑颜。 “去年这个时候，我在你墓前种下了花，当初一眼见到便很喜欢，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开。” 雨鸢又在墓前站了一会之后便离开了，当她离开陵园范围内时，萧平旌目前的土地上突然间钻出了几抹新芽，娇嫩的叶茎不断展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这本不该开花的年纪展露着自己的风姿。 花不娇艳但赏心悦目，在雨鸢眼中，它们代表着希望。 ...... 山神在那次谈话之后真的不再出现，而得到山势图的高兴显然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高兴是带着目的来的，而在这目的没有实现之前，他应该不会选择离开。 整个津城范围内，只有燕山区有山，而还不算悟透山势精髓所在的高兴下意识的觉得，在有山的地方继续体悟山势图，应该会有某种神奇的加成。 但这种加成到底存不存在，无法得到验证，但高兴始终觉得，站在君山上感悟山势，心里会踏实一些。 让高兴有些蛋疼的是，山势图在没有领悟看山第三层的情况下，始终显得缺了点什么，但在高兴数次追问之下，山神也只是给出了模糊的解释。 山神与此时的高兴不一样，对方在感悟山势时并没有压力，功夫到了，自然而然便能感知的到，而这种巨大的差距被高兴归结为山神对山势体悟的天生优势上。 再次失去方向的高兴身上那丝急躁越来越明显，离开津城的日子一长，对未来的迷茫被无限放大。 提升修为是为了保命，也是为了老爹和师父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这些问题的关键点，都在自己修为的提升上，而现在被卡在这里动弹不得，让高兴不得不急躁。 也许是天生性格使然，也许是他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能强大一分是一分，高兴自从继承了完整意志力量之后，始终抱着这样的心态。 自己约强，成功的概率越高，相应的失败的概率就越小，身上始终背着许多人的性命，如果真的失败，免不了一起死的下场，高兴可以接受自己死，但如果这种转嫁到亲人和兄弟身上，是他绝对接受不了的事。 适当的压力可以产生动力，但如果压力过大，则会逼疯一个人。 此时的高兴越来越像个无头苍蝇，始终在山势图画出来的范围内反复乱撞，这种行为毫无意义，但固执的高兴仍在坚持，希望能够撞出一方新的天地。 高兴身上的泥污越来越重，但明显可以分辨的出，他还是个活人。 君山之上，不断有前来游玩散心的人出现，只要看到高兴的，都免不了对着他一阵指指点点，此时的高兴在普通人看来，和街上的行为艺术家没什么区别。 艺术家都是疯狂的，而此刻高兴的疯狂并没有表现在表面，心底一直压制着的烦躁不断涌起，眼前原本清晰的视界也在黑暗和光明之间来回切换，高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固执的劲头一旦上来，好像什么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一般。 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但高兴没有任何感觉，此时的他离对山势的感悟仿佛越来越远，感受不到山势，也就更不用说和大山融为一体，越是这样，越是烦躁，而越烦躁，高兴的执拗越明显。 直到高兴达到那个再次过度透支体力和精神力的临界点，始终在上空俯瞰观察高兴状态的山神不得不再次出手。 噗！ 高兴身上发出一声闷响，满身的泥污好似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拍中，大量的泥土碎屑和灰尘随风而起，高兴再次恢复了清秀白皙的漂亮面庞。 一道金光色的符咒虚影出现在高兴后背上，上面写着大大的“靠山”两个字。 高兴一直紧绷着的心神突然间向前一涌，符咒的力道直接将他的神识再次压入了大山之中。 看山第二层瞬间达成！ 这是靠山符的威能，原本是用来禁锢，高兴的状态显然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地步。 肉身再次化为大山，无法移动分毫，而此时的高兴明显感觉到自己双膝跪地，而身仿佛扛着巨大的重量，根本无法站起来。 高兴被压的十分难受，喉咙深处不断有咯咯的响动发出，似乎想要吼叫，但怎么都出不了声。 “不要执迷于自身。”山神的声音终于传来。 636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半跪在地上的高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伴随着再次与大山融为一体的兴奋，高兴同时扛着难以忍受的重压。 此时的高兴从未想过，原来大山竟然承受着这样的重量。 疼！全身上下的骨关节仿佛都被包裹在山体中，而这大山的重量直接施加在他身上，如果不是这肉身在融合意志力量时重铸过，高兴丝毫不会怀疑会被山势直接压扁。 原来......山势的力量不止在于那股气的流动，这股气本身也沉重的可怕！ 这让一直以来都没法完全适应灵剑重量增加的高兴意识到，原来这也可以当做力量的一种！ 扛着重压的同时，高兴已经没有过多思考的余力，而原本那股一直静止的气则开始缓慢流动，当它穿过高兴所在的位置时，高兴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轻松。 难道......这股气就是支撑大山重量的核心？ 再次有所明悟，有那么一瞬间，高兴放弃了抵抗重量的想法，这使得他原本已经弯下的腰身再次向下压了压！ 挖槽！ 高兴不自觉的骂了一句脏话。已经是半跪在地上了，背后这靠山两个字仿佛蕴含了无穷的重量，真要是将大山的山势全部背负在身上，那会是怎样的情形？ 此时高兴有种错觉，似乎动不了才是正常的，如果真的可以动，那岂不是会带动山势的走向？ “山神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双肩上的压力是最大的，脖颈处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动作都不能有，高兴紧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不相信此时山神不在。 “还有精力说话。”这是山神最直观的反应。 山势附加于身，这是看山第二层走向第三层是必须承担的重压，也是依靠山势修行的必经之路。 而高兴依靠自己之所以一直悟不到这一层，一是本源力量相斥，没有外力的情况下高兴感受不到代表山势的那股气的流动，二是这本来应该是感悟积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循序渐进走入的过程，但山神的靠山符则显得有些粗暴，直接将还剩临门一脚的高兴踢了进去。 这是违逆本源力量的行为，也是此时高兴感觉难以承受的原因之一，原本山势的重量和两股本源力量相斥的力道全部施加在高兴身上，而让山神惊讶的是，此时的高兴还保持着单膝点地的动作，没趴下不说，竟然还有余地说话？ 这不得不让山神再次对高兴高看了一眼，意志力量的传人果然名不虚传。 “别说话了，抓紧感悟那股气的流动，我能教你的不多，而你注定无法走入看山第三层，这种介于半跨入的时间可长可短，别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尽管十分看重，但山神也起了比较的心思，他想看看硬扛着山势和本源力量，高兴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 高兴牙齿咬的咯嘣作响，这种非人力能够承受的重量正在将他的空间逐渐压缩，高兴甚至感觉空气再被一点点的抽走，喉头收紧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一股股窒息感不断袭来。 高兴开始挣扎，而这种挣扎在并不对等的较量下显得有些无力。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全身上下仿佛被汗水浸透的高兴，点地的膝盖稍微挪动了一点点，而只是这一点点之后，高兴刚刚凝聚起来的那部分力量已经消耗殆尽。 疲惫感疯狂来袭，高兴无数次想要扛着山势站起来的想法一次次被山势的重量所击破。 那股气看起来十分微小，可正是这股流动越来越明显的稀薄气体，将他压的动弹不得。 这种重压是正向的，且时刻都在侵袭高兴的肉身，如果高兴停止反抗，那么最终的结果，就是被直接按在地上，直至将他完全埋没。 高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似乎扛着山势修行的危险程度要远远大于其他修行路。 不用过多思虑便能明白，山神之所以生而为神，可能他就是诞生于这股气之中，而在当初他的灵识被孕育出来时，便已经处于扛着山势修行的过程。 只不过高兴与山神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循序渐进的感悟，一个是将山势直接强加于身，这种重量，如果换其他人来，与其说是禁锢，比如直接说找死。 但高兴不想死，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而且他始终有一个念头。 力量，是为修行者服务的，即便你再强再重，也不可能超脱修行者承受的极限。 只是此时偏执的高兴没有发现的是，在他之前，已经有无数多的修行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暴毙，究其根本原因就是无法解决暴涨的力量突然之间带来的各种问题。 高兴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但这种仿佛不可逆的过程更能激发一个人的求生欲。 高兴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在呐喊，我不能死，我要站起来，我相信自己一定能站起来！ 山神的身形再次出现在空中，正抱着双臂查看高兴的状态。 他没有弄死他的意思，只是......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而且这种尝试在山神看来，根本不可能完成。 靠山符，确实是山神用于禁锢敌人的手段之一，而之所以选择这道符，是由高兴目前的状态所决定的。 领悟了看山第二重之后，高兴便再没有突破的迹象，一直困扰高兴、阻碍高兴继续领悟的能量不是别的，正是意志力量。 本源力量之间的相互排斥十分明显，高兴能够领悟看山第二重，一大部分原因在于山神的足够引导，而在连续尝试无数次后仍然无法进入第三重，则成了高兴当时最大的难题。 领悟不到第三重的境界，高兴决计不会离开，而对方主动找到自己，这也和当初与高荣恩定下的承诺并不相悖。 所以，山神选择了既简单又粗暴的方式来完成。 高兴想的没错，如果放弃反抗，山势的力量会彻底将他压死，而山神这么做，就是想利用这种不可能承受的重量来激发高兴的求生欲，当自身力量被激发到极限时，高兴才有可能摸到看山第三层的边。 至于他到底能领悟多少，看到多少，这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只需要通过重压来保持自身力量与山势力量之间的平衡，而高兴自身意志力量的消耗可以减轻对高兴领悟山势的阻碍，这种平衡之下，高兴才有可能短暂的进入看山第三重。 这确实是违背本源力量法则的做法，放眼三界之中，有能力这么做又愿意这么做的人也只有山神一个。至于山神为什么肯为高兴做这些，没人知道。 能不能把握，全看你自己了。 山神叹了口气，眼前这个孩子所表现出来的素质已经远超自己的判断，高兴明显还处于蓄力阶段，暂时没有摸到抗衡山势诀窍的他还在以纯肉身的力量抗衡山势。 虽然给高兴开了后门，但山神始终固守着自己的底线，高兴力量的爆发要完全依靠自己，什么时候他意识到需要调动意志力量来抵抗山势，什么时候才能有所突破。 其实山神对高兴的态度已经算相当友好了，这位真神向来以沉默和冷漠著称，如果不是他是高荣恩的后代，也许高兴根本没有领悟山势这种莫大的机缘。 至于高兴会不会受伤甚至会不会死，这一顾虑在修行界是最小的。 修行路本就难走，既然决定踏入，便要做好承受最坏后果的准备，山神再次注视了高兴一会，扭身离开。 637 冲破 一直守在镇龙碑外围的谢一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唤海气势的提升。 自己距离镇龙碑至少有两百步，谢一不是没动作前进的念头，但就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上，只要谢一再往前走，便会有一股狂暴的能量突然间撞过来，在连续几天被撞倒之后，谢一终于放弃了靠近的想法。 他并不是想拿到什么，之所以想靠近镇龙碑，是因为唤海不断攀升的气息之中，夹杂着一丝不太稳定的危险意味。 自唤海一头扎进镇龙碑的范围内，依靠并不大但十分明显的冰蓝色能量旋涡便逐渐在碑体上方出现，而谢一不知道的是，这方旋涡便是古越口中所说的龙源。 陷空之地是古真龙族的放逐之地，这一方独立空间之内，同样蕴藏了供给龙族修行的本源力量。 龙源是龙力的根本，根据修行者的不同属性会幻化成不同的颜色和状态，唤海的能量属冰，所以龙源才会展示出冰蓝的颜色。 镇龙碑内蕴含的是历代证道真神的龙魂能量，而碑体上的奇怪图案在唤海长时间的感悟之下才逐渐发现，那并不是代表某种含义的文字，而是封印龙魂的一种阵法。 此时的唤海早已褪去龙躯，盘膝坐于镇龙碑之前，当年击碎困龙锁时产生的玉牌虚影此时正在不断靠近镇龙碑，而不断是唤海人形肉身还是玉牌虚影，与巨大的镇龙碑相比都显得渺小无比。 唤海此时的脸色并不好，从最初的平静神色到目前的眉头紧锁，只用了不长的时间。 龙魂的能量对龙族来说相当于精纯的补品，但补品吃多了也会有不适的情况出现，此时的唤海有种被撑的难受的感觉，只是他一直强忍着，没有从修行状态退出来。 其实这不是唤海贪心，而且......镇龙碑的那道裂痕造成的。 龙魂能量的属性十分狂暴，而在唤海撞进镇龙碑范围内时，同时激活的镇龙碑和龙源异常反常的同时出现，直接将唤海困在了这方独立的天地之中。 唤海对龙魂能量的吸收有个限度，但当他感觉达到极限时，龙魂能量竟然开始反向倒灌强行融入唤海体内，这是他怎么都没能想到的。 来到陷空之地前，唤海就像一个刚刚完成蜕变的气球，容积很大，但碍于能量不足，没的可装，而此时的唤海却像是一个鼓起来的气球一般，能够容纳的范围内已经被龙魂能量装满，但这仿佛无穷无尽的龙魂能量还在继续往里灌。 如果没有龙源，可能唤海早就被撑爆了，正当他手足无措的当口时，始终保持高速运转着的冰蓝色旋涡突然迸发出一股精纯的龙力。 龙力加身，唤海一边被动吸纳龙魂能量一边继续修行。 修行是为了容积更大，但饶是有龙源大量龙力的加持，唤海还是觉得自己修行的速度根本抵不过龙魂能量倒灌的速度。 也许是谢一守门真的起了作用，也许是整个古真龙族得到了首领的通知，自打谢一一刀劈中了那位老人的龙枪之后，便真的再没有其他族人前来打扰。 但如果他们知道现在唤海正在做什么，可能就得翻天了。 镇龙碑是古真龙族的圣物，甚至超脱于历代首领的地位之上。 除去唤海这个异类，古真龙族对龙魂能量的需求其实并不大，镇龙碑的作用，更大的则来自于历代证神前辈对龙魂能量的感悟。 这种感悟对龙族来说相当难得，是以当得知唤海直接进入镇龙碑范围时，会有数个小辈前来查看。 龙族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落于人后，而这个逐渐在全族闯出名声的少年，至今还没人得见真容。 镇龙碑的裂痕是突然产生的，在首领确定无法修复之后，几乎所有的族人都升起了主动去吸收龙魂能量的念头，但首领的威信又极高，饶是知道唤海会先自己一步吸收龙魂能量，一众族人也是无可奈何。 就当先送他一些，撑死了也吸收不了多少。 唤海的脸色越来越白，龙源龙力的补充完全被他用来提升修为，而修为的提升已经远远落于龙魂能量吸收速率之后，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唤海迟早要被龙魂能量撑死。 谢一突然间开始心神不宁，敏锐的感知力之下，他确定背后的唤海正在承受某种痛苦，但自己偏偏帮不上忙，而那种让谢一都感觉心惊肉跳的悸动感，则代表着，可能自己的兄弟也同时在承受痛苦。 无极守家，不可能是他，那么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高兴了......谢一如是想道。 似乎是为了印证谢一的想法，此时的高兴正处在肉身力量与山势力量对抗的顶峰。 力量相差太过悬殊，高兴在硬扛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双眼双耳鼻孔和嘴里不断有血迹渗出来，这是山势力量不断给他施加压力的结果，如果不是高兴无敌的自我洗脑能力，也许他早就趴下了。 “反正横竖都是一死，现在不死，三十年时限一到自己还是要死！豁出去拼一把，赢了，就赚了！” 至于输了......高兴没想过，洗脑邪术不允许输这个字存在。 当他升起拼命的念头时，脑海之中逐渐浮现出一方由那股山势的气形成的大圆球，这球体并不规则，而组成球体的气还处在不断的流动之中。 高兴的虚影出现在球体不远处，而刚刚浮现而出的高兴直接一头向着大圆球撞了过去！ 哐！ 高兴被大圆球直接弹了回来，头晕眼花之下，高兴竟然发现自己身上承受的重量似乎小了一些。 真的可以！ 高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而一直沉寂着的意志力量则开始主动运转，自身虚影更加凝实了几分，高兴的铁头再次向着大圆球撞去。 哐！ 再来！ 哐！ 哐！ 每与大圆球碰撞一次，圆球之上都会有一部分的气被击散出来，而圆球的体积并没有减小的情况下，高兴身上的压力竟然开始减小。 在最初几次蛮力较量之后，高兴很聪明的在头上附着了一层意志力量。 轰！ 力量与力量的交锋才是正确的姿势，这一次，被直接击散的大圆球中出现了稀薄的一小团气。 这团气离开大圆球之后便悬浮在高兴脑中，而气的离散直接引起了山神的注意。 意识到高兴在干什么的山神右眼眼皮猛烈的跳了跳，仿佛预示着某些不好的事要发生一般。 其实抛开表象不谈，高兴的性格和谢一一样直，一旦被他发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什么规则什么道理什么捷径都会被抛诸脑后。 轰！ 轰！ 源源不断的意志力量供给给他了巨大的动力，而身上重压的不断减轻则正向刺激了高兴继续以头相撞的欲望！ 那股气形成的大圆球体积足足缩小了一圈，高兴脑中已经出现了无数个微小的气团，这气团看起来很轻，但已经尝过对方滋味的高兴一点也不敢小看它们的重量。 终于在高兴不知疲倦的撞了很久之后，山神坐不住了。 一直犹豫的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高兴背后那道靠山符逐渐失去光华，而与此同时，正准备再次一头撞向大圆球的高兴却扑了个空。 当高兴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君山山顶，左手看了看布满了泥污的双手，高兴这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山神将自己唤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我还没看到第三层啊？ “山神大哥？是不是搞错了？我还没事呢呀？” 听见高兴的呼喊，山神嘴角疯狂扯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骂人的冲动。 638 融山 那团大圆球，由山势的气凝聚而成。 高兴近乎挑衅般的呼喊让山神已经沉寂了数千年的心弦都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波动。 这小子......太欠揍了！ 咔！ 高兴突然间双膝跪地，山顶地面坚实的触感令膝盖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但这种等级的疼痛在刚刚经历了山势重压的高兴看来，根本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慢慢起身，揉了揉膝盖上的疼，高兴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山神......恨上了。 嘿嘿怪笑了一阵之后，高兴才发现那数团被自己击散的气仍旧悬浮在脑海之中，而其上蕴含的力量十分精纯。 “山神大哥，我能问个问题吗？”高兴壮着胆子再次说道。 说完之后高兴竖起耳朵听着，生怕山神一个不乐意直接将自己从山顶上扔下去，虽然高兴可以浮空不会摔死，但终究显得狼狈，没面子。 “问。”许久的沉默之后，高兴甚至觉得空气都要冻住的时候，山神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这一个字之中蕴含着三分怒气和七分压抑。 深吸了一口气，高兴虽然知道此时山神可能心情不太好，但该问的东西还必须得问。 “山神大哥，我击散的这些气，为什么不会消失？” “山势凝聚的气，是山势本源力量的具现所在，只能转化，不会消失。” 在做了巨大的心理建设之后，山神终于恢复了和高兴平静对话的状态。 “那......这东西有什么用？” 高兴不经意间的问话再次挑起了山神的怒气，两道剑眉之下，一对满含怒火的眸子突然出现在高兴眼前，对方伟岸的身躯此时微微前倾，给了高兴莫大的压迫感。 高兴双手作势要推，但碍于对方的地位，他又不敢真的推上对方，只能仰着身子不断躲避。 “靠山符是为了让你压制意志力量得到进入看山第三重的机会，不是让你乱撞用的！” 山神发火了，燕山山脉地下传来一阵不怎么明显的震动。 “额......”高兴心说你又没告诉我，我哪知道去，我要是再不想办法，马上就要被山势压死了，这不是急中生智么？ 但这些话高兴一个字也不敢说，他生怕山神一个不乐意直接给自己人间蒸发了，对于对方抹杀自己的能力，高兴一点都没有怀疑。 但山神毕竟是山神，无数年来的沉淀在被高兴激荡出一个并不明显的水花之后便迅速恢复平静。 这也许就是这小子的机缘？ 山神挺腰直立，但目光始终锁定在高兴脸上，只不过......本源力量本就想斥，留给你，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 山神意识到一种可能，而当他想到这一点时，突然转身面向北方，久久凝视。 高兴被对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更加手足无措，悄悄的搓了搓手，泥污纷纷脱落，直到此时高兴才感觉到身上粘腻的厉害。 山神不发话，高兴也不敢动，而这一站，便又是将近两个小时。 失去了山势重压的束缚，高兴起初一身轻松，但轻松时间长了，高兴竟然有点怀念之前那种背负山势重量的感觉。 难道自己还有受虐倾向？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迅速被高兴击破，但身体的反应是诚实的，而此时高兴并没有感受到的是，山势的重压并不完全是坏事，肉身的整体强度再次上了一个台阶，只是站在山神旁边的高兴一直处于紧张之中，没有太大感觉罢了。 山神性子沉默，不愿与他人过度结交，但这并不代表，他与别人不熟悉。 能和山神平起平坐的存在，三界之内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如今的新晋上神，除去真神位之外，无论是资历还是功力，双方都无法同日而语。 北方是冥界酆都所在的方向，山神久久望向那里，是因为他摸不准那位的心思。 如果说，高荣恩提前与自己达成承诺是无心之举的话，那么高兴前来寻找自己，肯定是在那位的计算之中。 天道法则的推进是不受任何外力影响的，如果必须修改，则至少需要牺牲一位真神，才有可能影响法则的推进。 但这种影响对法则的改变是巨大的，说牵一发而动全身都不为过。 这孩子身上出现的变故已经非常多了。就算是你选中的人，难道还指望他能捅破这天不成？ 这是山神突然升起的疑惑，但遗憾的是，对方也许没有感知到他的气息，也许......压根就不想理自己，所以并没有任何气息反馈回来。 罢了......都是命数。 数个小时在山神漫长的生命中就像一瞬间般闪过，见对方突然再次转身，百无聊赖的高兴身体绷紧，每次面对山神时，高兴都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尤其是这一次，对方很可能是在生气。 “你......”对于高兴的际遇，山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之前已经告知过你了，本源力量之间的排斥感非常大。”山神一边斟字酌句一边对高兴解释道。 “但这并不代表，本源力量的融合无法完成。” 山神再次深吸一口气，这种东西根本不该出现在三界，本源力量是这三界内最为高深的力量所在，哪一种力量存世，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已经拥有了意志力量的高兴，轰散了山势的气，而这气竟然停留在高兴体内，没有消散？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着，本源力量虽然互相排斥，但仍有融合的可能！ 一旦本源力量成功融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这是连山神都不能推算出来的存在。 高兴的眼睛瞪的像灯泡一般，没办法，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太爆炸了。 意志力量自己还没完全掌握，至少还没能达到自己最理想的状态，如今留在脑海中的气也可以融合？ 不得不说，老丁头让自己来找山神确实是对的，短短几天时间内，山神已经数次打破了高兴对修行界的认知。 高兴就像最特殊的那个存在，已经数次打破了修行界的常识了。 山神再次看过来，此时的神情复杂无比。身处在三界最高层级之下，能够触动山神的东西少之又少，而面前这个年轻的人族少年，手握天选意志力量，而可预知的，将再次尝试融合山势之力。 “试试吧。如果真的可以成功......”山神的纠结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他始终相信，昊天意志的所有安排都是有用意的，那么高兴的出现，肯定也暗合了这一规律。 只是，异变出现，则是大乱的前兆，这真的是天道法则所允许的么？ 高兴的惊讶难以言表，但随即再次陷入思索之中，山势之力是山神修行的根本，被自己击碎了一部分，山神非但没有发怒，还在为自己考虑？ 这代表什么？ 高兴不敢仔细琢磨，而对方的意思显然是希望自己继续下去，那么真的要考虑融合？ 其实高兴对能量的融合一直很有兴趣，只是意志力量与灵力根本不是一个层次，所以在不断的尝试后高兴不得不放弃了这一疯狂的想法，如今山神直接告诉他，这是可能的，如果高兴此时不激动，那他就不是高兴了。 “本源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先想办法稳定下来吧。” 山神一挥手，二人从君山山顶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则回到了那处更高的不知名峰顶之上。 “这里更安静一些，接下来的时间内，你就在这里尝试融合。” 一旦想法贯通，山神再次恢复了之前的气度，淡淡的看了高兴一眼，没有留下任何指引，山神便匆匆离去。 他要去求证一些事情，尽管可能还是得不到答案。 639 聚雷 这处山峰所在十分奇异，高兴最大的感触在于，能量的流动似乎都在暗合某种规律。 没有其他能量的侵扰，无论是对自身能量的感知和控制来说，都会是极大的帮助，这样的环境，是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 不过高兴迅速打消了向山神询问的念头，这肯定是山神特意布置的，想把这样的高深阵法搬回津城，至少目前的高兴还做不到。 将有些跑遍的心思拉了回来，高兴开始专注于观察脑海中悬浮着的数个气团。 淡淡的白色光晕在气团表面流转，而即便形成了数个微小气团，这股仿佛充满活力的气仍然在不断移动，而看这些气团移动的姿态，好像在遵循这某种规律。 高兴不禁觉得，也许自身修为层级达到了某个高度，便必须遵循一些规律么？ 这是高兴从来不曾想过的，而他的修行路则近乎是一条直线，而之所以这样，高兴自己觉得，是还没有摸到那层天花板造成的。至少需要突破之后，才有找寻规律的可能。 融合两种本源力量，这是山神留给他的任务。在没有任何指导下，高兴觉得融合的第一步，想要做到充分了解。而最让高兴感兴趣的，便是数个气团之间的那种运行规律。 高兴刚刚升起以意志力量推动气团的念头，脑海之中便突然传来针扎般的疼痛，这种疼痛没有达到不可忍受的地步，但这和山神所说的差不多。 本源力量的相斥是天然存在的，高兴只是动了个念头，甚至都没有动用意志力量，气团之上便形成了排斥力。 这又是一个考验意志的大活！ 气团的运行缓慢且稳定，数个气团之间仿佛都在围绕中间最大的那个按照自己的轨迹不断行进。 虽然疼，但高兴必须克服困难让融合进程不断推进，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此次来找山神的真正目的。 当高兴硬扛着脑海中的疼痛主动推进气团的运行时，山势图在脑海中缓缓浮现，而这一次的出现，从之前的二维平面直接转换成了三维立体图形。 这图形刚刚出现，高兴便明白了气团之间的联系。 没有耗费太多功夫，甚至就连意志力量的消耗都可以忽略不计，当山势立体图形出现时，数个散落的气团竟开始逐渐向着山势图上所标注的数道简单线条靠拢。 而随着气团的靠拢，原本还是静止线条的山势图竟也开始动起来。 嗡...... 仿佛当初经轮完成嵌套时一般，气团蕴含的山势之力自主运转发出了明显的能量轰鸣声，而当数个大小不一的气团逐渐聚合在一起时，一道微小的奶白色能量旋涡自山势图上逐渐升起，而随着旋涡诞生，气团和山势图渐渐模糊，直至旋涡凝实之后全都消失不见。 此时的高兴觉得，这才应该是山势之力的本来面目，而自己之前看到的，应该便是山神对山势之力的感悟具现出来的线条。 那些线条珍贵无比，就算已经消失也全部记在了高兴脑中，山神不用剑，但对方对能量的感悟则可以直接提升高兴的战力。 这是十分玄妙的感觉，就像当初高兴第一次看到古千川留在寺庙后院院墙上的线条时便有所感悟一样，每观察一次，都能从中发现能量共同的规律。 “凝山之势，以斩沧海，我躲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逃不过你的算计。” 此时的山神身处在天空极高处，似乎有与太阳比肩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向着高兴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嘴里小声念叨着。而那期盼之中的巨眼，却根本没有出现。 山神的脸上涌起一股不甘和愤恨，全身心都被愤怒填满。 自山势之力的旋涡形成，高兴的心神便全部集中在脑海之中，这旋涡的力道齐大，自转的同时竟然想要吞噬高兴脑海中溢散的意志力量。 这是刚刚高兴调动能量的残余，但让高兴纳闷的是，两股力量不是相斥的么？怎么这种吸力好似无差别释放一般？ 星星点点的意志力量被旋涡吸走，而就在两股力量还间隔着一段距离时，一金一白两道刺眼的光芒突然在高兴面前炸开！ 高兴下意识抬臂去挡，去发现这光芒好似可以穿透意识直接作用在自己身上。 脑海中刺痛逐渐加剧，而这，还只是微不足道的意志力量与山势之力刚刚接触时散发的威能。 自己能扛得住么？ 高兴再一次质疑自己，而质疑的同时，高兴竟发现意志力量仿佛发现了对手，在高兴没有刻意调动的情况下，竟然主动向脑海方向涌去。 刚刚差点痛的晕过去，自己的命是真的苦！ 高兴只来得及抱怨了一声，随即更加严重的刺痛来袭！ 刚刚那星星点点的意志力量在碰撞初期散发出了刺眼的光芒，但好似同时耗尽了能量一般迅速消失不见。意志力量的体量可不小，随后补充进来的能量主动向着山势之力的旋涡靠近过去，而达到一定范围之内，两股力量便开始相互作用。 高兴双臂突然抱头，随后发出一声剧烈的吼叫！ “啊！” 这一声厉吼暗含了三分力道，顺着空气传播出去老远，但四周都是大山，少有人烟也就没人听到。 疼！ 太疼了！ 与此相比，扛着靠山符简直就是中幸福！ 高兴只感觉自己灵魂上被两股力量扎上了无数根小针，火热的指针不断散发着炙灼感，而针尖扎的越深，痛感越明显。 一根两根还可以忍受，一万根十万根呢？ 千疮百孔这个词，此时已经不足以形容高兴的灵魂了。 就在高兴经历剧痛的同时，灵剑的剑身突然在高兴脑中浮现，这一突然间的变故，立刻引起了高兴的注意。 这还是第一次天缺的剑身在高兴脑中凝聚，而对方刚一出现，便携带这无匹的气势直接斩向旋涡！ 轰！ 高兴刚刚干净的脸上再次布满了血迹，七窍之中不断渗出的殷红在他脸上再次画出了恐怖的图案。 灵剑的出剑速度远超高兴想象，但与此同时，那股仿佛一万根针同时扎过来的痛感稍微减轻了些，而灵剑斩旋涡带来的，更多的是震动。 高兴心湖之上被震起了无数水花，灵台之火的火苗随着震动轻轻摇摆了几下，但幸好，并没有对高兴脑海造成多大影响。 原本以为这种层级的能量碰撞会让自己受很重的伤，但想来灵剑毕竟认自己为主，可能它的出剑还控制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剑光一闪之后，高兴再次看向旋涡，运转速度稍微缓慢了一些，但总的来说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意志力量的消耗比之前快的多，那么根据高兴的推算，山势之力的消耗肯定不比意志力量少。 疼痛感急剧降低，这给高兴进一步思考融合的推进提供了空间，灵剑自出现之后开始便不断对旋涡出剑，而这山势之力的旋涡不愧是山神修行的力量本源，除了异常坚固之外，竟然没有丝毫反击的意思。 高兴在灵剑不断劈砍旋涡的过程中逐渐明白，也许想要完成融合，首先便要将这旋涡击散。 灵剑已经不知道劈出了多少剑，但山势之力的旋涡除了稍微缩小了一点之外，凝实的实体之上竟然连痕迹都没有留下，这得益于不算运行的气的补充。 高兴被旋涡的坚固激起了牛脾气，一直被灵剑自主控制的能量注入被他接管，而接下来的一剑，蕴含的意志力量比之前要高出好几倍。 轰！ 640 我自一剑斩之 能量注入的效果十分明显，剑斩旋涡带来的震荡让高兴的视线都模糊了不少，使劲甩了甩脑袋，当视线恢复正常时，高兴清晰的感知到，旋涡自身的平衡好似受到了影响，但奈何山势之力的稳定性异常的好，暂时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 虽然有点晕，但勉强还可以承受。 高兴心里暗自说道，这种程度的震荡对经历过大风大雨的高兴来说不足以产生伤势，那么也就意味着，可以继续注入能量。 意志力量的奔腾仿佛洪水一般，灵剑的剑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之前还能与之争辉的山势之力旋涡此时则显得暗淡了不少。 高兴目露疯狂，灵剑以闪电之势再次劈下！ 轰！ 这一次，决裂的震荡令高兴的虚影直接跌坐下来，心湖巨震，翻腾起庞大的浪花，灵台之上的小火苗呼呼作响。 高兴脑海之中传来一阵奇异的酸痛，这种感觉从来没有产生过，而刚刚那一剑蕴含的意志力量更甚之前，连带高兴都差点被震的晕过去。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突然开始聚集起大量的云朵，这云朵出现的太过突然，而随之相对应的，附近数里之内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就像想要下雨一般。 “聚雷之势，这小子的进程这么快么？” 山神最终还是放弃了寻找答案，因为那是注定徒劳的做法，他不想见你，你就找不到他。 而返回地面的山神直接被笼罩住那处山头的天地异象所吸引。 “融山、聚雷、斩海，如果你能顺利完完成，那就代表，有了封神的希望。” 山神悬浮在山巅的一方，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轻的人族少年引来的异象。 “人族，人间界，中兴之族，大旺之地。”山神转身离去，这里深山环抱，很难有人发现，只是斩海这个过程......这里地处内陆，哪里有海？ 高兴并没有发现外界的环境变化，此时的他正歪歪扭扭的操控灵剑继续积蓄能量。 没晕过去，就代表还没达到承受的极限，高兴骨子里是个敢于冒险的人，而山势之力旋涡上的明显变化则给了高兴更大的动力。 旋涡眼见的暗淡下去，一直固守着的本体出现了溃散的迹象，也许一剑，也许再来几剑，应该就可以击散了吧？ 高兴是这么想的，与此同时根本没有考虑自己还能承受几剑的威能。剧烈震动并不是毫无伤害，只是此时高兴过于专注，没有感知罢了。 轰！ 高兴再倒！ 轰！ 再倒！ 直到又劈过三剑，高兴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地上爬起来时，最外层已经溢散的差不多的旋涡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真容。 这是一方微型的小山峰，山峰的凝实程度一度让高兴认为这是真实存在的实体，小山峰上不断散发出阵阵浓郁的本源力量味道，而这种味道，失去了最后的排斥之力，精纯的能量散发出来的味道好似浓郁的饭菜香气，高兴下意识的就想靠近，而就在高兴靠近被劈散的旋涡的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间袭来，高兴没有任何防备直接被小山峰拽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起了高兴的警惕，但他惊奇的发现，这山峰看似凝实的外表之下，竟然是满满的仿佛要质化成滴滴液体的精纯能量。 这能量......大补啊！ 高兴直接放下了防备，主动吸取身周的能量，高兴一动，意志力量便跟着动。 意志力量的运行速度提升到了最高，大团大团的金光色能量直接附着在深灰色的小山之上，不过一会，小山便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变成了散发这金光的存在。 群山之内，狂风大作，黑压压的云层越压越低，高兴头顶正上方处，不断凝聚的黑云中间逐渐形成一个空洞，而这空洞之上，一股莫名的能量聚集在一起，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响中，仿佛在积蓄某种威势。 “聚雷已成，但斩海......” 山神没想到，两种本源力量的融合竟然进行的如此顺利，在他预想之中，这过程至少要经历很长的时间，而结果能够成功，还要看高兴的机缘。 但事实明显与他的推测有很大偏差，山神再次抬头看向高空，那里有着一方可以决定三界定向的至高存在，但对方明显没有出现的兴趣。 原本的能量旋涡早已溢散消失，此时散发着刺眼金色光芒的小山峰将高兴直接笼罩在其内，而高兴在不断吸取精纯能量的同时，遇到了更大的阻碍。 他隐隐觉得，这层小山峰也是山势之力留下的桎梏一般。 高兴隐隐有种明悟，这山势之力，好像一直在强调一个打破，或者说突破的过程。 这是种模糊的概念，而随着高兴不断吸取能量的同时，这方小山峰所提供的空间越来越狭窄，高兴那种突破的想法越来越剧烈，只是原本属于山势之力的小山峰如今被意志力量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如果以蛮力破掉，那岂不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 但好似诚心为了让高兴经历这一过程，空间极具收缩下的小山峰内，高兴已经感受到了明显的压迫感，内外两股能量还在较劲，不过让高兴感到舒服的是，那股失去味道的精纯能量似乎对自己很有好处，一股更加强大的意志力量的气息从自己身上冒出来，而这气息比外部覆盖小山峰的意志力量的气息显得更加强大。 既然如此，只能撑破了...... 高兴还在不断吸取，而小山峰内凝聚的精纯能量正在飞速减少，而当能量彻底耗尽的时候，便是高兴撑破小山峰的时刻。 轰隆隆的雷声若隐若现，只是这黑云之上好似看不到雷的痕迹，反而有一股微弱的白光和金光好似还在积蓄能量，不断的交缠在一起。 高兴吸取能量的速度很快，而不断胀大的肉身已经与小山峰的内壁紧紧贴合，高兴就像个贪吃的胖子见到了美食，哪怕已经感觉吃不下了，手上和嘴上的动作就从来没停过。 这是山势之力的精华，必须一丝不落的吸收，抱着这样的心态，高兴在不知疲倦的进食过程中终于将最后一滴精纯能量全部耗尽。 而外部始终压着小山峰存在的意志力量也在高兴突然间爆发出来的力量之下破碎开来！ 嗡...... 能量嗡鸣声再起，甚至在某一时刻压过了外界雷云聚集的声响。而一直处于安静状态的高兴突然间飞身而起，盘膝坐于虚空之中，一道贯彻天地的剑光自高兴头顶浮现，璀璨的金色光辉直接划破天空。 头顶一直积蓄的力量突然间落下，不偏不倚的击中那道剑光，原本已经十分巨大的金色光辉突然间开始移动，当它停下来时，分明对着燕山区那处水库的方向。 “去。” 空中雷云处不断有金白两色交加的能量光辉落下，剑光突然间消失，只在所指的方向上留下一条显眼的白线。 水库南岸小山峰上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将那巨龟模样的图形一分为二。下一秒，水库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突然一分为二，如巨力入水，同时激起两道高达数米的巨大浪头！ 高兴身周，突然出现阵阵佛音，原本光秃秃的背后巨大的佛印再次浮现，缓缓旋转的同时将头顶处的能量尽数吸取。 “任你天下地下何种威势，我自一剑斩之。” 仍旧闭着眼的高兴淡淡说出一句话，而这一剑的威势，引起了三界之内所有大能的注意。 一直默默监视高兴动向的神将此时睚眦俱裂，忍着跪拜颤抖的欲望转身跌跌撞撞的飞逃。 641 上神的野心 刚刚挥出至强一剑的高兴仍处于淡淡的兴奋之中，这种力量的充盈感发自内心，虽然还是没有达到最理想的状态，但此时的战力，已经不是几天前的高兴可以比拟的了。 兴奋感越来越强，原本应该收剑的高兴好似来了兴致，剑锋上的光芒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有越来越璀璨的趋势。 山神闻到一股浩然剑气的味道，这味道异常熟悉，但同样代表着大乱的到来。 最后高兴还是成功了，山神再次发出一声叹息，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灵剑指天，高兴有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天缺上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但这一次，他这一剑没有成功斩出去。 山神适时出现，而融合了山势之力的剑意在山神挥手之间便散去。 这和高兴对山神没有丝毫敌意有关系，而被山势主动挥散剑意之后，高兴激动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力量要用到刀刃上，要明白一点，过犹不及。” 山神再次出声提醒，而此时的高兴听得云里雾里，一时半会还没有领悟他的真正意思。 看着对方明显露出的疑惑神情，山神再次说道。 “不明白就自己去悟，怎么佛子都是一个德行。” 高兴带着一头雾水直接离去，而山神则需要头疼加下来的善后事宜。水库异变肯定会引起世人关注，而找什么样的理由搪塞过去，则需要山神来费心思了。 ...... 神将跌跌撞撞的闯进神族大殿，语无伦次的回报之中，量为上神听出了危险的意味。 “这种程度的剑势，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封神之战上。” 空间之神当先开口，实际上，就在高兴出剑的瞬间，空间便已经感知到了一些。 “这样的剑势，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界。” 看着时间之神脸上明显的慌乱，空间稍有的将双眉皱在一起。 时间之神真的很慌，空间一直主张将高兴抹杀，是自己一直一意孤行。但此时，好似提前吃到了恶果，时间低估了高兴的成长速度，而今看来，对方的破坏力远超预想。 “我们需要怎么应对？” 下首始终站着几位神将，与那位被吓得肝胆欲裂的神将不同，这几位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力量再强，始终还在上神可控的范围之内，自己又不用真的可他对上，怕什么呢？ 站在最前方的神将好像忘了，数日之前，是他带人想要刺杀高兴，但此时的高兴如果想要杀他，可能就是一剑的事。 长剑没有顶到脑门上时，谁也感受不到那股摄人心魄的紧张感，时间之神不断以眼神示意空间之神，后者沉默了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 “容我想想。” 挥散了一众神将之中，只剩下两位上神的偌大神殿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 画家原本躺在床上，而他突然间坐起来的动作则让旁边陪着的雕塑师第一时间警惕，画家脸色微白，但这一次对方脸上竟然带上了许久不曾出现的笑意，雕塑师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但显而易见的，肯定是好事。 古老板原本与古千川正坐在一起喝茶，也是在高兴出剑的瞬间，二人同时默契的抬头看向对方，从对方的眼瞳之中，分别看出了狂喜的意味。 本来只觉得是一步不抱希望的闲棋，但没想到的是，竟然取得了奇效。 老丁头放下电话，这次古老板终于给了他一个消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高兴很安全，而且，好像再次取得成功。 山神果断叫停了高兴出剑，但与此同时，要求他不断催发剑势。 如同那一次，失去能量后跟随古千川学习无形剑气之后，站在飞马涧山巅之上，高兴以自身的气势直接催发出足以撼动天地的剑势，而此时的剑势，比之之前的还要有所攀升。 如今的高兴，好似站在了比人间界要高上半个层级的位置，这种感觉有些玄妙，似乎是融合了两种本源力量带给自己的，又似乎不是，具体的感觉高兴说不清楚，有种跳出下层位面的意思，但又不是十分明显。 这便是山神要求高兴不断催发剑势的原因所在，拥有本源能量，便已经走在了封神的路上，而此时融合了两种本源能量的高兴走的比别人更快。 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这是句玩笑话，但其中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山神很稳，这种稳贯穿了他无数年的修行生涯，而在对高兴的指点之中，也将稳这个字暗含了进去。 如果当初法则之链没有崩碎，也许依靠这几个字的威能，高兴便能形成不错的战力，但与目前已经可以自由掌控的本源能量相比，其他形式的能量，高兴已经看不上眼了。 高兴身上开始诞生出一股难以匹敌的霸气之感，尽管很淡，但山神也能清晰的感受到。 又是一个战意十足的杀胚！ 隐隐感到一股压力的同时，山神也对站在高兴对立面的家伙感到同情，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任谁也不会感到轻松。 空间之神陷入思索中的时间非常长，但任他在如何思索，也不愿意相信如此层级的剑势竟然是一个人类展现出来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说明高兴已经超脱了意志力量传人这个层级。” 时间之神彻底乱了方寸，与其说是思考，但不如说在发呆，一旁的空间在反复思索之后突然说道。 “我还是不能相信。” “你的意思是说，他在虚张声势？”空间的话仿佛给了时间一颗救命稻草，时间一把抓住，拼命挣扎。 空间之神没有回答，招手间便把刚刚挥退的一种神将再次召唤过来。 “去，以我的名义将高兴召入神族。” 下首神将领命，但在离开前再次问道，“山神，以什么名义叫他来呢？” 目前神族和人族表面上还没有撕破脸，所以身为中层位面的主宰者，神族降下的旨意人族是需要无条件遵守的，这也是在试探高兴，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就说，神族有可以助他修行的东西恩赐。” 空间之神不加思索的答道。 其实哪有什么恩赐，只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要看看高兴作何反应。 如果真的敢来，那么就可以提前将他控制起来，要怎么治住他，办法可以有很多。 “真的能行么？”时间之神再次问道，眼中满是质疑。 “只是试探，他未必会来。” 尽管想法想好，但人族似乎已经有了脱离掌控的趋势，空间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如今嗅到了苗头，便需要提前做出准备。 “如果不行的话怎么办？”时间之神的眼白上迅速布满血丝，声音甚至有了一丝沙哑。 “那就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空间之神目露凶光，“当初是怎么推翻古神族的，现在就拿出实力，再来一次！” 空间之神的披风在背后抖起，直接消失在大殿之中，只剩时间一人的大殿上安静的有些可怕，空间一走，时间便像丧失了主心骨一般，直接瘫坐在了宝座上，曾经脸上的自信全部没了踪影，剩下的满是懊悔。 当初是他一心要留下高兴的，弱小的人族在他眼中根本翻不起多大浪花，可是正是这么一个几经波折的年轻人族，却突然间爆发出了异常耀眼的光彩。 难道......他还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不成？ 其实当时间之神冒出这个想法时，便已经默认了高兴的影响，而继续下来的质疑过程，则是在对高兴的战力做出比对，而越是比对，越会凸显高兴的强大。 642 真龙苏醒 谢一对唤海的担心无时无刻不再持续，而这种担心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 谢一已经数次想要硬闯禁制，原因不是别的，唤海原本饱满的气息在连续数天之后开始明显的萎靡下来，而这种明显的虚弱感还在不断持续之中。 谢一试着呼唤过唤海，但对方始终不曾应答，谢一觉得那层禁制可能将外界与镇龙碑之间完全隔绝开来，除非对方自己走出那个范围，否则根本无法建立联系。 在谢一反复思索之后，他第一次离开了镇龙碑通道的路口，找打了当初带他俩过来的古真龙族长老询问之后，便印证了谢一的想法。 那长老不住的对着谢一摇头，表示他们也没有办法。 “镇龙碑的参悟，一定是建立在本人的意愿下，且这种参悟是十分难得的，先不说唤海能参悟到多少，如果换做是我们，与镇龙碑之间是否能够建立联系，都是个未知数。” 长老摇头的意味蕴含了许多意思，其中不乏对唤海资质和血脉的艳羡。 这与起初他在唤海兄弟二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骄傲不同，此时的他，除了对唤海的认可之外，那股骄傲的味道已经没了。 谢一仍旧不放心，唤海肯定遇到了某种困境，而且在这种困境中还受了伤，虽然谢一无法进入，但担心是难免的。 “如果他不能承受，自己便会放弃，所以你不用过分担心。”这是长老劝慰谢一的原话，但这并不能说服谢一，除了高兴之外，也就只有谢一知道唤海是怎样固执的一个人。 抛开种族来说，其实高兴、谢一和唤海三兄弟之前性格极其想象，看起来很好相处，但骨子里都有种执拗，且相当可怕。 与谢一感受到的不同，唤海此时的伤势其实已经有点严重了，但唤海之所以没有放弃，是因为龙魂能量对自身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至于伤势，是由于龙力修行的速度跟不上龙魂能量的倒灌，简单来说，就是被撑的。 但这种程度的伤势唤海还可以忍受，既然决定回归古真龙族来修行，那么巨大的好处就在眼前，自己怎么可能轻言放弃呢？ 最早的三人组中，谢一和唤海受到高兴的影响最大，尽管此时的唤海处于一种倒行逆施的过程中，说直白点就是在找死，但唤海属于撞了南墙擦掉血液也要继续撞的脾气，这便是他已经开始出现伤害但仍没有放弃的最根本原因。 龙魂能量倒灌，是镇龙碑与玉牌虚影之间形成的某种链合造成的，这种能量灌输是逆向的，不容许唤海主动断绝，而想要吸收更多的龙魂能量，则需要唤海不断提升修为。 龙源负责提供修行所需的龙力，此时的唤海为了尽可能的吸纳龙魂能量，只能选择不断压榨龙源来获取龙力。 但修行速度哪怕再快也有个限度，尽管龙力的供给仿佛无穷无尽，但唤海的修行速度还是赶不上龙魂能量的倒灌速度。 龙族异常强大的肉身下，唤海的筋脉已经被龙魂能量撑的有些扭曲，这股能量对龙族有莫大好处，但用来强化自身肉身毕竟消耗不了多少，而更多的，需要唤海利用龙力来进行压缩。 这又是一个矛盾点，促使唤海在一边修行的同时还要分出心神来压缩龙魂能量。 原本速度就不够，在分出心神来一心二用，唤海显得更加吃力。 但如此高强度的能量压迫下，唤海也不是全无收获，在无数次与龙魂能量的野蛮冲撞中，唤海好像摸到了一丝真龙龙魂本源力量的边沿。 那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但唤海确确实实有所感悟，与庞大体量的龙魂能量相比，这丝能量本源的体量相当微小，唤海必须在有限的精力之下，试图透过龙魂能量去抓住这丝本源，也许这便是唤海有所突破的途径之一。 而就在唤海感知到龙魂本源力量的同时，巨大的龙枪突然局限而出，悬浮在唤海身前，与镇龙碑保持这相同的距离。 龙枪的体积迅速增长，当它涨到快要突破镇龙碑禁制范围的时候，便引起了谢一的注意。 龙枪的突然变化，似乎预示着唤海的状态进入了某种稳定阶段，这让一直处于担心中的谢一稍微松了口气，而接下来的时日中，谢一能够明显感受到唤海气势的逐渐回升，这就意味着，对方似乎突破了困境进入了稳步增长的阶段。 唤海的龙枪仍在长大，就连谢一都能够模糊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白色能量正在枪神之上凝聚，似乎在等待具现的那一刻。这股能量的强大显而易见，但好似处于支离破碎的状态中，需要某种力量的牵引才能完成重组。 这是唤海需要完成的任务，而此时谢一的任务就是守在通道处，避免其他人对唤海造成干扰。 一天一夜之后，不待涨大的龙枪仿佛贯穿天地的天柱一般，其上那道白色能量已经可以看到模糊的龙形，这道龙形能量盘绕在枪身之上，虽然移动的速度很缓慢，但仍旧可以发现对方气息的不断增长，而就在白色龙形凝聚出实体之后，一道冰蓝色的龙形再次出现，隐隐有与白色龙形比肩的意味。 龙枪的出现，第一时间便引起了族内长老们的重视。 “他的龙枪中，竟然有真龙的龙魂。”一位长老出声道。 “早就想到了，不然以他自身龙魂的残破程度，根本活不到成年。”另一位长老在一旁应声。 带唤海二人前来的那位长老接着说道。 “古真龙族沉寂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希望竟然是在一个连龙魂都不完整的后辈身上。” 这话说的带着一些别样的意味，但坐在上首的敖越始终没有吭声，仿佛陷入某种思索之中。 “活着，便是最大的资本，我们活的时间够长了，甚至长到已经忘了为什么活。” 一直没出声的敖越突然开腔，而他一说话，一众长老便没人敢再出声。 敖越面对高兴和老丁头时异常温和，但这不代表敖越是个没脾气的人。 前后两次，不同的长老前去，人没带回来不说，甚至差点与人族交恶，这是敖越没有想到的，也是在他听到高兴对古真龙族的评价时异常赞许的原因。 处于对长辈的尊重，他不能直接斥责，但这问题已经严重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如今还有人有这种想法，不免让敖越心生怒气。 “首领息怒，我没有别的意思，这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 那位长老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主动认错。 首领不动怒，是因为顾着众人的颜面，但对方生气与否，自己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人家给你面子，你就得回赠的更多，如果不识抬举，那龙族漫长的生命真的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敖越摆摆手，看似对长老的致歉不甚在意。 “镇龙碑不会无缘无故的断裂，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含的意思。” “唤海始终在那没出来，难道历代龙魂等待的人就是他？” 敖越左手边一位一直没出声的长老突然间说道，这一说法引起了敖越足够的注意。 在镇龙碑出现问题时，所有人思考的都是怎样将它修复，但大家齐齐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当敖越意识到这一点，在看到那杆庞大的龙枪虚影，一白一蓝两道清晰的龙形正沿着枪身不断向上，而稍显落后的蓝色龙形已经快要追上白色龙形。 643 上神的邀请 高兴回归津城，连一个上午的时间都没有用到，当他和魏无极的手握在一起时，对方只是淡淡说出了几个字。 “老家无事。” 高兴看向对方的眼睛，魏无极是兄弟几个当中最后加入的，相比较之下，云非的聒噪和无极的沉默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但这二人细数之下竟然师出同门，这不得不让高兴感慨万分，同时对无极的师父感到十分好奇。 那是古千川的师弟，又是楚狂人的师兄，高兴突然生出想见一见对方的冲动。 无论怎么说，只要有无极在，高兴心里就会很踏实。 直到神将再次到来，短暂的平静生活再次被打乱。 似乎得知高兴功力提升，这一次神将到来的排场比上一次还要大。 这一次至少来了数十位神将，清一色的白色袍服，神将之间仿佛孪生兄弟一般的脸上没了当初的倨傲，尤其以站在最前面的神将为首，在对高兴行礼之后显得异常客气。 “高先生，上神有请，您跟我们去一趟神族。” 神将的客气有些出乎高兴的意料，甚至让高兴有些不适应，高兴弄不清楚对方眼中的恭敬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前后不过才过了多长时间，怎么变化会这么大呢？ 但高兴还是嗅到了一丝不太一样的气息，除了为首的神将之外，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之中，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敌意。 这才是对方应该有的态度。 很久之前，高兴便从老丁头和古老板那得知了真正的敌人是谁，为此，高兴还特地花了一段时间消化和接受这件事。 要知道，人族与魔族始终是对等的种族，在面对魔族甚至进攻魔族的时候，高兴并没有过多的心里负担，对方先出手，自己还击，这在高兴看来，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面对神族时，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第一，尽管老丁头数次与高兴谈起，但始终没有爆发正面冲突的情况下，高兴无法真的敌视对方。 第二，即便神族确定在魔族背后指使，在没有得到老丁头准许的情况下，高兴不敢轻举妄动。 第三，则是源自于高兴的不自信，即便是在再次融合了意志力量和山势之力之后，他还是没有能够战胜上神的信心。 神兽的战力他是见识过的，但那还只是半神格不断巅峰的状态，高兴很骄傲，但他并不自大，在面对强大的对手时，会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魏无极始终站在高兴身后，在高兴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老丁头多多少少也与他透露了自己的想法。 对方是高兴认定的兄弟，老丁头则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所以此时，对于老丁头的安排，魏无极心知肚明，而当他听到神将的说法时，第一反应就是阻止高兴前去。 但魏无极同样知道，高兴是个很有主见的人，必要的建议是必须的，但主意还是要高兴自己拿。 基于这些考虑，魏无极没有出声，高兴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他的态度。 高兴短暂的思考之后，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摸清上神的意思，虽然没跟老丁头通气，但他也知道老丁头的态度，“不好意思，我还有值守在身，没有得到领导同事，是不能擅自离开的。” 明白人都能听出来，这已经是委婉的拒绝，但神将明显没有退去的意思。 上神的命令很清楚，要将高兴带回去，而自己带这么多人前来，就是做好了高兴不从的准备。 高兴这话一出口，二人之间原本显得很融洽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下层位面位面种族的生灵竟然都敢拒绝上神的召见。” 神将笑的很冷，这种笑容在高兴看来，有些挑衅的意味，而对方的话，又将阶级那一套搬了出来，原本显得有些迟疑的高兴瞬间拿定了主意。 两个人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魏无极瞬间警惕，背后长剑做好了出鞘的准备。 与高兴相比，魏无极对神族没有那么多的敬畏，尤其是在得知了老丁头的安排之后，他便明白人族与神族之间必有一战，只是这一战来的早或晚，决定权明显不在人族身上。 也许这时候对高兴的召见，便是个引子。 “怎么？我不去就要开打？”高兴笑的有些冷，一边嘴角微微上翘，这表情在神将看来，有种莫名的诡异。 为首神将身后的众人齐齐做出反应，神将没有兵器，但他们身上的能量波动清晰的反应出此时的态度。 神将的反应高兴都看在眼中，而面前这个神将的果断有些出乎高兴意料。 双方相隔不过数米，对方竟主动抬步向自己走来，气息若隐若现，好似一点敌意都没有，但此刻的高兴却明白，对方对自己抱有杀心。 即使面对神将，即使确定当下的自己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战胜对方，高兴也留有七八分的注意。 这是第一次正面和神将对上，之前与魔尊对砍那次不算，神将出手阻挡与真正对敌，不能当成一回事。 淡淡的兴奋感逐渐产生，高兴手心中传出一阵火热，而对方迈出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距离越拉越近，高兴的警惕则越来越高。 嗖。 神将脚下突然用力，身形自原地消失，在此次出现，一只拳头已经来到高兴面前。 拳骨清晰可见，当对方的拳头距离高兴眼睛只有不到二十公分距离，高兴才开始移动，融合了两种本源力量的能量突然间爆发，激起了一道明显的能量波动。 高兴原本站立的地方如被气机命中，爆出一团明显的能量冲击。 脚下地上变的异常干净，已经退出数米的高兴再次望向对方时，从他眼中看出了凝重。 神将一拳落空，对方便不再保持之前的节奏，双腿突然间发力的同时，拳头不断的挥舞。 看似没有规律可循的出拳在空气中不断留下明显的痕迹，魏无极闪身向后，将场地交给高兴和神将，这时候他肯定不会出手，因为他对高兴抱有极大的信心。 在高兴连续闪避躲掉对方数拳之后，灵剑的嗡鸣声突然间出现。 魏无极只感觉眼前金光一闪，刚刚还在不断突前的神将身形便倒飞了出去。 高兴没有挥剑，而灵剑只是如锤子一般从正面撞了过去，神将便应声而飞。 对方足足退后了数十米，直到退到众神将身边才堪堪停住。对方眯着双眼，目光不断在高兴身前悬浮着的那口灵剑上徘徊。 金白两色交相辉映的剑光透出一股神秘，看起来并没有太过犀利的气势，剑光内敛之下长短不多三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能够斩出那一剑的样子。 这神将便是当初站在上神下首第一位的那个，没有当场感受高兴一剑之威的他对那个被吓的失魂落魄的神将的回复始终抱着质疑。 直到现在，直到灵剑一剑将他击飞，他仍固执的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对方不出意外的再次栖身向前，而这一次，高兴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几乎就在对方身形启动的同时，高兴果断握住长剑对着身前就是一剑劈下！ 无声无息！ 甚至就连斩破空气的声音都没有，高兴的剑似乎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威能，魏无极眼前金光再次闪过，而这一次，殷红的血液洒满天空，大片大片的白色羽毛沾染着鲜血在空中自由飞舞。 神将第二次斜着向后倒飞，高兴一剑斩断了神将的白羽翅！ 后方数位神将伸手将他接住，连同伴的伤势都来不及查看，再次投来的目光之中满是惊惧！ 644 有一种酒叫忘记 神将退走的很狼狈，甚至就在高兴出手伤人后，竟然没有一个神将有再动手的胆量。 虽然魏无极已经适应了高兴对敌是的冷漠，但当对方还燃烧着怒火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来时，魏无极仍旧会感觉浑身发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高兴已经走在变强的路上，别的不说，刚刚那个神将，魏无极自问就算全力出剑，也不可能直接一剑破防。 这是等级上的压制。 二人相识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初识时，高兴失去了能量，所以看起来处处依靠自己兄弟，那是魏无极觉得，高兴过人之处可能在于他的头脑。 而后，当高兴习得无形剑气，虽然稍显稚嫩，但从那以后便再也不用站在兄弟身后，至少在对敌时自己尚有自保之力，但魏无极承自师父的骄傲让他觉得，高兴始终不如自己。 再之后，敕伏了一段时间的高兴终于决定走上那一步，而在那之前，魏无极便有种预感，高兴之所以不强，并不是他不能，而是他不想。 果不其然，当高兴继承完整意志力量重新归来时，隐隐将魔尊当成对手的几兄弟却亲眼见证了地方的溃败。这时候魏无极才知道，其实魔尊在高兴眼里，从来不算什么。 而这一次，高兴在数天离开后再次回归，当他剑锋指向神将时，似乎压根就没把对方的身份当成忌惮的东西。魏无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并不代表他毫无感觉。 这种跳跃式的变强对魏无极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当他不自觉的进行比较时，却突然发现，本来处于绝对领军地位的自己，貌似除了云非之外，已经滑到了倒数的位置。 这与羡慕嫉妒恨没有任何关系，魏无极只是有些感慨，伴随着一丝丝的失落。 兄弟变强，这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然而当魏无极陪着高兴去到牵牛洲查看竹葵时，当魏无极发现聚灵阵形成的灵力旋涡越来越稀薄时，当高兴看到竹葵时脸色并没有太大喜色时，魏无极再一次感受到来自高兴的愤怒。 那是种无声的呐喊，眼前的高兴就像一柄剑，如果说这把剑之前还有所迟疑，那么此时的高兴便已经成了开锋的大成之作。 不过让魏无极稍微放心的是，竹葵的状态已经趋于稳定，这便断绝了高兴直接暴走的可能。 “她的气息很稳，用不了多长时间，应该就能醒来。” 一路无语，直到这时候，直到高兴守在竹葵身边，一直昂扬的气势再次回落到正常状态时，魏无极才出声安慰道。 男人之间并不需要过多的言语，高兴明白魏无极的意思，而刚刚那种压制不住情绪的感觉已经平复。 “你们都不再，隔几天我就会过来查看一下，牵牛洲的灵力分部还算平均，但再多的能量也经不住聚灵阵的吸附，灵力浓度越来越淡，这是没办法的事，但好在竹葵的恢复能力确实如无常首领所说，不是一般的强。” 魏无极脸上有些怅然，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辛苦。” 魏无极摇头苦笑，几兄弟虽然聚集在一起，但似乎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以前并不会有这么多怅然若失的感受。 高兴这时候才猛然察觉，来自魏无极身上的那股骄傲，消失了。 “老剑神的成就并不低，相信你师父也可能是个无名之辈，暂时落后而已，只要潜心修行，会追上来的。” 高兴身边的几个人各有各的际遇，而这种坐火箭一般提升修为的修行方式对相对较为普通的魏无极不可能不是刺激，如果换成没心没肺的云非，则巴不得高兴瞬间变身真神，那样就等于直接抱上了大腿。 这是由个人性格不同所决定的，四兄弟中，魏无极最晚加入，但高兴始终觉得，面冷心热的无极是最懂高兴的那一个。 当高兴真正闲下来內视经轮时，一道巨大的圆盘取代了原本属于七环嵌套所在的位置，金光闪闪的巨大轮盘上，被山势之力镀上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白光，高兴主动催动轮盘转动，大量经文能量开始附着，轮盘上已经形成完整花纹的表面开始出现朵朵金莲。 轮盘表面上，阵阵经文能量的光泽流转之间，一阵阵梵文念诵声传出，这声音的静心效果相当之好，以至于高兴瞬间进入入定状态，悬浮于脑海中的虚影直接去到了轮盘上方的正中央。 高兴随着轮盘的转动而转动，地藏法相在高兴身后形成一道巨大的虚影，虚影以轮盘为根基，但高兴并看不到。 但当高兴自己坐于轮盘之上，那道地藏虚影却突然间在人间界显现，津城卫内部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显得有些慌乱，但自发现这道虚影没有任何杀意，且对方身上释放出来的阵阵佛音静心效果极好时，才算放下了警惕。 这时候，还留在总部中的所有津城卫成员都有幸看到了这道奇景。 只有老丁头知道，高兴仍在寻找将意志力量与自身完全融合的途径。 “怎么样？” 见高兴睁开眼睛，一直守在不远距离外的老丁头迅速走到对方跟前问道。 对着老丁头摇摇头，高兴没再说话。 当初觉得，意志力量难以收服，而自己不管如何尝试，都是一直在借用而已。 后来遇上山神，其实那时的高兴并没有解决这个问题，只是面临着力量再次暴涨的可能，高兴没有拒绝，但力量的增长和他是否可以融合意志力量没有太大关系，一剑斩伤了神将又怎样？一天融合不了力量，高兴就没有对敌上神的底气。 “融合意志和融合本源力量不一样。”高兴边说边摇头，眼中的疑惑之意越来越浓，自打一脚跨入修行界后，虽然道路有些坎坷，但似乎一直也没有形成太大的困扰，这让处于临门一脚状态的高兴有些抑制不住的烦躁。 “哪怕融合了山势之力，也紧紧是改变了运剑的方式，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借用。” 高兴站起身，那道地藏虚影早在高兴睁眼收功时便缓缓消逝。 “不要勉强，欲速则不达。” 老丁头的劝慰起不到太大的作用，高兴独自走在大街上，快一年了，津城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道路很宽，车辆很多，路人行色匆匆，有人喜悦有人愁。 高兴漫无目的的走，觉得自己离这个普通的世界越来越远，身前不远的地方突然出现了聚集的人群，高兴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家新开张的酒吧在做宣传。 本来已经放弃酒精这种东西的高兴再一次进入了这个领域，而这一家酒吧，和之前与秦芊语独处过的那处一样，开在了大厦的最顶层。 半开放式的大厅中，吧台最角落的一处，尽管暖气很足，也扛不住外面呼呼冷风来袭。 这地方老板的脑子可能是被驴踢了。 高兴坐着的地方，一半处于室内，一半属于室外，尽管他不怕冷，但始终被冷风呼呼的吹着，半冷半热的感觉将他正好分割成两半。 “喝点什么？”一直坐着处于发愣状态的高兴成功引起了调酒师的注意。 高兴没搭理她。 小巧的辫子藏在帽子之中，调酒师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似乎有些天生的自来熟般说道。 “不高兴？” 高兴还是没答话。 “也对，来这的，没有高兴的人。” 这时高兴才算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645 酒不醉人人自醉 下巴很尖，室内灯光不算太亮所以高兴分辨不出对方是否化了妆，不停舞动的双臂藏在白色衬衫中，黑色小马甲则将胸前一对凸起盖的严严实实，高兴上下审视了一番之后，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对方的一双杏眼之上。 不能否认的是，这是一双是男人就会喜欢的眼睛，淡淡的注视之意更增加那种若隐若现的朦胧美感。 “那你有喝了能变的开心的酒么？” 调酒师一愣，这句话调戏的意味很足。 如果换成是别的客人，调酒师第一反应是自己被调戏了，但毕竟久经沙场，这种地方，被人动手动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是有主动和被动之分，更何况是口头上占点便宜呢？ 但直到调酒师敏锐的发现，高兴说完话之后神色再次暗淡下去，眼中始终带着掩饰不住的纠结和哀伤的时候，调酒师才察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 真的是来买醉的？ 调酒师对自己的判断第一次出现了质疑。 “我有一组酒，一共十二杯。我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忘记。” 轰鸣的音乐声响起，吧台上原本腻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纷纷起身进入舞池，似乎那还是他们来这里的最终目的，其他人都走了，仍旧瘫在座位上的高兴则显得更加显眼。 高兴对着她招了招手便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而调酒师则熟练的拿起工具，一杯杯颜色各异的酒迅速端了上来。 这酒的名字很好。 调酒师挺漂亮，冰凉的液体入口微甜，经过喉咙进入喉管后散发这淡淡的灼热感，而后便是熟悉的感觉升腾而起，将高兴暂时带出烦恼。 摇摇晃晃的走在大街上，本来觉得酒精已经对他失去作用的高兴竟然再一次真的醉了。 走出酒吧时已是深夜，此时的大街上已经很少看到行人，高兴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他再次来到卫阳河边，趴在石质的护栏上时，才发现，对面那处台阶，便是自己第一次带着秦芊语去酒吧时逃出来的地方。 而也正是在那里，秦芊语身上的醒时鸳第一次爆发，而后遇到了无臂，而后自己才会去到天机塔...... 酒精对大脑的麻痹作用前所未有的强大，高兴甚至有些控制不住回忆的感觉，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不断跃出记忆，而每一处好似都与那个女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河面上的风很大，以至于更不会有人在这种天气这个时间来到卫阳河。 高兴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从后面看去，背影有些孤单。 高兴开始肆意的大声喊叫，具体喊得什么没人能听懂。 高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只是觉得胸口有些憋闷，而刚刚那十二杯酒仿佛变成一团火在身体里各处燃烧，不断升腾起来的醉意一下一下的撞击着高兴的大脑，他开始自言自语，如果走过去仔细听，可能能够听明白，那是来自一个年轻人内心最深处的感情独白。 趴在栏杆上的高兴好似失去了控制身体的能力，而在迎着风大喊大叫了一阵之后，不出意外的吐了。 将胃里折磨他的东西倾倒出一些之后，高兴仍旧趴着恢复体力，当他感觉好一点了，便会倚着栏杆继续往前走。 高兴走的很慢，好似被那十几杯酒直接击溃一般。 冷风仍旧不断拍打在他脸上，但吐完之后，之前那股一直顶着胸口的感觉消失了，脸上凉凉的，头吹的有些疼，但发自身心的轻松感却让高兴感到阵阵舒适。 吐完之后，高兴的头脑开始变得清醒，而高兴似乎有些享受这种微微飘忽但仍旧可以保持清醒的感觉。 高兴身后大概一里地的位置，魏无极的身形始终隐藏在建筑物的阴影之中，远远的看着对方，魏无极满脸忧色，高兴自己跑出来时，魏无极便有些不放心的跟着，直到此时，也没有露面。 他知道高兴需要冷静，但对于一个达到一定层级的修行者来说，相对安静的独处环境对他来说可能并起不到该有的作用，魏无极也有些好奇，高兴到底会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减压，起初他看到高兴跑去喝酒还有些不解，但直到他看到对方吐了之后，身上那股烦乱的意味竟然真的有所减轻，才算渐渐明白过来。 每个人减压的方式都不相同，魏无极烦的时候，便会不停的练剑，直到将一身能量完全耗尽，肉身和精神都疲惫至极时，烦恼便会像能量一般随着不断的出剑而散发出去。 魏无极尊重高兴的每一个决定，以至于就算对方目前看起来有些狼狈，他仍旧没有上前的意思。 他能看出高兴内心的孤独，这种孤独与是否有人陪伴无关，但魏无极偏偏能够感同身受般的体会这种感觉，以至于对于高兴近乎堕落的选择听之任之。 古千川立于蜡像馆天台之上，而他的气息直接锁定了卫阳河边的高兴，和天空中始终注视着他的两个人。 盯了对方一段时间，见他们没有出手的意思，古千川便放松了气息锁定，而刻意隐藏了气息的雨鸢和秦芊语，此时正注视着脚下不断的地方。 作为一个没有任何修行能力的普通人，空中视角还是第一次获得，起初秦芊语还有些不适应，但随着高兴的身形出现，她的注意力则开始放到对方身上。 高兴的摇晃，高兴的大喊，高兴的喃喃自语，以至于最后的呕吐，不知道雨鸢通过什么方式，总之距离高兴仍有几十上百米距离的秦芊语就像身在高兴身旁一般，哪怕是最低声的话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女人的心很柔软，当她看到意中人这种状态时，下意识的就想靠近，之前的话说的再冷再绝，当雨鸢再次出现在她跟前，跟她说可以看到高兴时，秦芊语还是选择跟随内心最真的想法。 高兴的脸上不时露出傻笑，从表面上看过去，就和一个醉酒的酒鬼没什么区别。 “他很难过。” 久未发声的雨鸢突然间说道，而秦芊语则好像没听到一般，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高兴。 “他心底埋着太多太多的事，这里面有你。” 雨鸢没有因为对方没有反应而放弃，事实上她对于对方现在这种反应有种感情上的共鸣。有那么一个瞬间，雨鸢很羡慕秦芊语，她的爱人还在，只是两个人之间出现了问题，有问题就解决，不像自己。 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这是雨鸢想要告诉秦芊语的话，但此时此刻，秦芊语的反应已经令雨鸢知道，这种告诫，或者说是劝慰，已经显得有些多余了。 真正的感情是掩饰不住的。 “他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 当雨鸢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时，秦芊语一字不落的听见了，但她没有想要回复的欲望，因为回了，就会分散精力，对于高兴的关注程度则会受到影响。 “你爱他么？” 久没动静的秦芊语突然回头，看向雨鸢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随后是纠结，最后便是隐没的悲伤。 雨鸢仍旧没想得到答案，之所以选择带秦芊语过来，只是为了报答高兴的恩情。 自己不是个幸福的女人，以至于当她感知到高兴身上有淡淡的情劫味道时，便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是她的选择，但她并不想让自己的自作主张令高兴陷入困扰，所以秦芊语的身形被她牢牢控制住，她只需要感受他此时的感受就好，至于二人最后的结果，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646 古神族悸动 古真龙族与古族都与高兴接触过，在最初的合作意向没有任何疑问之后，后续接触却好似陷入了停滞之中。 罗晓锋按照罗振宇的指引离开遗忘之地，至于去干了什么，没人知道。 高兴宿醉之后正常苏醒，再次出现在老丁头面前时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却没想到自己的消息不断出现在上神面前。 “可以确定的是，古族已经与高兴接触过，具体结果未知，古罗刹族罗晓锋离开，去向暂时不明，陷空之地范围内，近期除了能量波动有些频繁，没有异常。” 从面目上，很难分辨出神将之间的区别，而此时站在时间之神和空间之神面前的这位神将，则是刚刚从古真龙族陷空之地赶回来述职的。 点点头表示听到，空间之神再次陷入深思之中。古族的动作早在意料之中，而让他诧异的是，更应该出现动作的古罗刹族此时为什么会保持安静？这个时候，不应该加紧与人族合作的进程么？ “无论怎么样，必须断绝古神族和人族合作的可能。” 经过几天的缓解，时间之神脸上的忧虑减轻了许多，恢复了正常思考能力的上神迅速发现了问题所在。只是...... 古真龙族真的没人了么？ 空间之神对时间说的话没有回复，这是肯定的，之前只是无心之举，就算知道古神族有想法，也没想到人族会在背后活动这么久。 三处放逐之地都在监控之中，而人族的人竟然可以隐去行迹来回穿梭于三地，这不禁让空间对人族的认知再次产生了改变。 一直以为，人族是地位最为低下也没有发展潜力的种族，哪怕是魔族，也比人族要有希望的多，但偏偏在这个最不被看好的种族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爆发出特别的能量了。 人族......天选意志......魔族......古神族......妖族......酆都。 空间之神在现存逐个势力中间来回徘徊，除了始终没有表露态度的冥界之外，似乎之前计划中的和中间一头扎进来的，除了冥界似乎全都卷了进来。 空间之神的疑虑正是出于此，昊天意志对他和时间当初的做法没有任何回应，这让空间之神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但没有回应不等同于默认。 也许昊天在等，等一个可以将偏离了昊天法则发展趋势拨乱反正的人出现，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除了人族那个天选意志传人之外，空间之神已经想不到别的人选。 晋升上神，几乎是修行界最顶端的存在，这是所有修行者最终的梦想，但修行界人数千千万，最后能摸到、甚至是看到那层希望的，无数年来，也就一个手就能数过来的数量。 昊天似乎堵死了人族的晋升通道，但当人族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时，上神已经更替了不知道多少代了，而人族势单力薄，应对魔族的入侵已经相当吃力，难道还想要跟昊天作对么？ 至高神是需要所有人仰望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发自心底的敬畏他。这其中就包括如今的上神。 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是因为空间和时间晋升的时候，没有得到昊天的认可。 晋升真神，昊天会降下加冕仪式，就像是个昭告天下的通知一样，如果缺少了这个必要的过程，这真神位，怎么都会显得有些不够正式。 空间到现在也想不通，昊天到底为什么这么样做，但对方是个虚无缥缈的存在，如果不是曾经真的显露过神迹，空间甚至都怀疑昊天意志是不是上代乃至之前的神族塑造出来的一种精神信仰。 但神族也有情感，也许晋升的方式方法并不光彩，但在这个不注重过程只看结果的世界中，胜者才能为王，败者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正式加冕，这在空间和时间心里始终是个不大不小的结，但如今这种对于昊天的责怪则被空间自然而然的转嫁到了人族身上。 从没想过会自己亲自对付人族，但事情发展到如今，魔族溃退之后，似乎真的演变成了，人族与神族的真正对峙。 对于高兴的反应，空间没有太多表示，对付愿意来才是傻子的表现，而被击伤的神将，那点伤势在空间来看根本不足为虑，神族有近乎无穷无尽的资源，而这也是神族可以傲视其他种族，成为中层位面最高等级存在的基础。 “真神封印被分成了三份，这是当初相互制约一同治理这种协议下的产物，而只有这个东西，才是除了战力之外，可以真正威胁到你我的存在。” 空间思考了很久之后，终于还是和时间说了自己的想法。 “问题全都出在高兴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必须除掉。”时间之神的杀意从没有这么明显，而神格的存在，可以敛去上神身上的所有气息，包括情绪和能量波动，以至于空间之前只能从表情上来判断时间的状态，但如今，这种状态被打破了。 没有得到认可的真神位，确实是不牢固哇...... 空间看着时间久久未发声，一直担心着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原本以为牢固的地位如今才冒出了一丝丝不稳定的态势。 高兴尽量维持这正常状态，但任凭他怎样回忆，都想不起来昨天是怎么回的总部，那几杯名为“忘记”的特调酒，让彻底放开了心门防守的高兴真正的醉了一回。 “唤海和谢一走了多久了？”高兴出声问道。 二人往外走的脚步没停，魏无极小声答道。“你们几乎是前后脚离开，你走了多久，他俩就走了多久。” 高兴不出意外的有些担心，毕竟之前前来的古真龙族使者两次都被自己怼了回去，谢一和唤海去了对方那里，会不会受欺负？ 但高兴转念一想又迅速放弃了这种想法，敖越是亲口向自己保证过的，会倾尽古真龙族资源来培养唤海，那么这个时间便可长可短。 此时的唤海已经隐去了肉身，而那杆仿佛通天彻地的巨龙龙枪，好似成为撑天的天柱一般，竖立于这处山谷之中。 而当大枪浮现的同时，唤海身上因为龙魂能量撑出来的伤势，恢复速度明显加快，似乎这把龙枪，比唤海肉身的容纳能力还要强的多，自身受到的压力得到了较大的转移之后，唤海则可以专注于吸取龙源内的龙力修行。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流逝，但谢一再次从修炼状态中醒来，看到那道愈加壮大的龙枪时，已然意识到此时的唤海已经成长到了需要仰视的地步。 大枪之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明显和之前不是一个层级，谢一暗自惊叹的时候，也只有唤海知道，绝大部分的龙魂能量都被那道白色的龙形虚影吸走了，而自身龙魂能量所化的冰蓝色龙形虚影始终处于追赶之中。 这种追赶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似乎......这就是古真龙族要求自己回来修行的目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唤海的修为增长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镇龙碑所在山谷之中，传出来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而之前唤海明显萎靡下去的生命气息此刻已经随着修为的提升迅速恢复正常。 镇龙碑的变化时刻处在古真龙族一众长老的注视之中，有人欣喜有人忧，和其他种族一样，人数一多，便肯定会有不同的想法滋生出来。而身处首领位置的敖越则根本不在意，他只关注唤海的成长，是否能够达到自己预想的那个程度。 647 镇龙碑断裂 想要彻底消化掉龙魂能量，看来还需要不短的时间。 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唤海已经沉浸在修行状态中不知道多久，有谢一为他护法，陷空之地这方特殊的独立空间给他修为提升提供了最佳的条件。 古真龙族的底蕴确实雄厚，先不说龙魂能量，单以龙源这近乎无限的龙力提供，就不是外界任何一方空间可以达到的。 这是本源能量的一种，与意志力量和山势之力同属一个等级，龙族相较于人族，拥有修行上得天得厚的条件，但修行的困难程度并不低于人族，昊天法则是平衡的，有增有减，才能让所有种族在保持相对稳定的前提下出现并不明显的差异。 龙枪虚影的出现加大了唤海自身对镇龙碑中蕴含的龙魂能量的吸取，而龙魂能量从强行倒灌到被主动掠夺的转变，前后只持续了不到两天。 这段时间之内，陷空之地这方土地上的震动一直就没有停过。 这镇龙碑好似与陷空之地的大地联系在一起，龙枪对龙魂能量的需求近乎无限，而形成了正常供需关系的二者之间也从被动享受变成了主动索取。 镇龙碑碑体上的裂痕在无声无息的扩大，这预示着龙魂能量流失的速度逐渐加快。至于可能出现的后果，已经不在唤海考虑范围之内，他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了修行上，而让唤海更加放心的是，龙源的能量供应一直很充足。 吸取龙力，提升修为，为龙枪虚影的壮大提供更大的助力，龙枪对龙魂能量的需求逐渐加大，镇龙碑提供的更多，逼着唤海必须时刻保持最高效率的修行速度。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但这闭环形成的条件则是两股龙族修行最重要的能量的无限供应。 镇龙碑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几乎将整个碑体从中腰斩，断裂只是时间问题。 “镇龙碑的状态极不稳定，恐怕要断了。” 长老团久不露面的老家伙们悉数出现，全都因为镇龙碑的异常聚集到了首领的房间中，而敖越一直用手托着脑袋沉思，似乎对于参与讨论没有兴趣。 长老们纷纷望向首领的方向，见对方好似不愿意搭理自己，也就没去自讨没趣。敖越的脾气很好，甚至很少有人见过他发脾气，但绝对不会有人认为敖越没有脾气。 “镇龙碑是古真龙族圣物，难道真的要看着它毁于一旦么？” 尽管不愿意打扰首领，但此时众长老的意见已经达成一致，缺的就是一个头铁的出来牵头。 “镇龙碑，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这个名字的真实含义。”一直不吭声的敖越突然间出声说道，这让还在思考怎么和首领开腔的长老们齐齐叹出一口气，但随即又被敖越抛出的问题所吸引。 “镇龙，我原本以为是龙族镇压一方的意思，但直到今天，直到瀚海出现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东西，镇的不是别人，而是龙族自身。” 众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敖越所说皆是没有共鸣。 这东西自远古开始便与龙族伴生，而每一任生命走到尽头的古真龙族人都会将自身龙魂的全部能量封印其中，族内后辈，天赋资质机缘足够的，也许可以和镇龙碑产生共鸣，在碑文阵法出现松动时甚至可以感悟到龙魂能量所在。 这对龙族修行有莫大益处，时间长了，镇龙碑就成了全部的圣物。 但就在今天，这一任的首领却说，镇龙碑的真实作用是限制龙族？ 敖越没有过多解释，实际上他也明白，就算他解释的再多，不理解还是不理解。 龙族已经沉寂的够久了，是时候需要一些新鲜血液带来一些改变，如果长此下去，也许真的会像外界传言那样，传承断绝，全族消亡。 敖越绝对允许这种事情出现在他的族群中，龙族不是苟且一地偷生的种族，天生的骄傲可以容许暂时的敕伏，但绝不可能就此弯下脊梁，这和当初唤海击碎困龙锁时经历的硬推龙脊有着相同的含义。 龙族可以低头，但脊背必须挺直！ 轰！ 就在敖越和一众长老陷入思索中时，镇龙碑所在的峡谷中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古真龙族全族震动，大大小小的光点迅速靠近，随即化为身形大小不一的龙躯，悬浮在空中注视着圣地的变化。 剧烈的震动伴随而生，谢一站在地面上左摇右晃，直到伸手抓住插在地下的承影刀柄才算勉强站稳。 这震动的核心是从背后传来的，但唤海早已隐去肉身，此时对方与这大枪早就融为一体。 庞大的烟尘突然间涌起，逐渐将镇龙碑所在掩盖，一种古真龙族人看不到镇龙碑，陷入浓重的不安之中。 震动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敖越率领一众长老出现时才算逐渐平息下来。 谢一看到敖越，便没了继续阻拦的意思，对方首领都来了，明显是要去查看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再拦着，明显就是找打的节奏了。 而就在敖越来到地面的同时，一声清亮的龙啸突然自大枪上传来，原本与白色龙魂虚影还有一段距离的冰蓝色龙魂好似得到了大量龙魂能量的补充，突然之间硬生生蹿升一段距离而后一口叫住了白色龙魂的尾巴！ 这声龙啸，便是自冰蓝色龙魂之上发出的，也代表着，数日来唤海对于龙魂能量的吸收终于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而爆发的时刻！ 冰蓝色龙魂逐渐将白色龙魂吞噬，在龙魂吞噬的过程中烟尘散去，已经断成两截的镇龙碑出现在族人面前。 敖越显得很平静，似乎圣物被毁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反而预示着将有好事发生。 “龙碑倒，真龙现。” 一众长老队伍的最后方，一位看起来面容最为苍老的长老小声念叨着，而这声音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很突兀。 “下一个证神真龙必定是唤海。”几乎就在这位长老声音落下时，敖越迅速接话道。 首领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而就在他们纷纷看向首领时，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谢一突然间凌空而起。一股庞大的吸力传来，谢一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抓了过去。 大枪虚影消失，空中出现一道庞大的冰蓝色龙躯，左前爪上抓着谢一，巨大的龙头转向地面上一种古真龙族人。 “唤海拜谢各位前辈，古真龙族的恩情，我记下了，但眼下不是我继续留在这里的时机，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来的。” 唤海说完龙躯一震，头顶处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唤海一头撞了进去，龙尾消失的那一刻，留在陷空之地上空的，满是耀眼的点点冰蓝色。 古越对唤海的反应似乎十分满意，低头看到了谢一的长刀，嘴角向上涌起的幅度再度加大，大袖一摆，承影倒飞而出，在裂缝关闭前的最后一秒准确跟了进去。 “首领，他就这么......走了？”之前出使人族被高兴怼了两次的长老再次发声，“那......镇龙碑怎么办？” 一个人的脾气秉性短时间之内是根本不能发生改变的，而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唤海还不能算古真龙族中的一员。 一向宽以待人的首领这次重重的看了对方一眼，而受到首领注视的这位长老好似再次感受到当初被高兴灵剑抵住额头的危机。 “自己看。” 敖越说完转身离开，一众族人顺着通道看过去，原本断裂了的镇龙碑之上，一道愈加凝实的玉牌虚影留在了那里，正是当初唤海晋升古真龙血脉时诞生的那块。 648 竹葵苏醒 “高兴，现在需要确认津城防卫节点修复的具体情况，你跑一趟吧。” 正在外面和魏无极待在一起的高兴接到庄妍电话，随即问道。 “直接去查会不会暴露位置？” “只是查看节点能量的补充情况，附近的建筑已经全部恢复，而且也不用靠的太近，那里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会配合你，这一点不用担心。” 庄妍很少有的解释了很多，高兴答应之后便挂断。 高兴与魏无极随即返回总部开车，前面几个节点的查看进行的十分顺利，但到了当初由楚氏以非正常手段塞进了的那个小子负责的节点时，高兴明显有些迟疑。 魏无极一直默默观察，这个节点的修复工作没有任何问题，但高兴的异常让他嗅到了不同的意味。 老丁头处理楚氏的手法十分隐秘，甚至就连和那小胖子一起工作的内勤人员都不太清楚，对方是为什么离开的。 老丁头当初就和高兴说过，之所以选择留着三大家族，一是考虑到三大家族对普通人生活的影响，这是上面的硬性要求，打疼可以，但不能打死，这在老丁头看来，勉强还算能够接受。 第二点，是考虑到当时津城卫的整体状况，面对魔族入侵，必须团结所有可以团结的力量，事实证明这防御阵法对超脱承受体量的能量冲击没有太大作用，但它的存在一定程度上隔绝了巨大多数异常生物对城市的滋扰，换句话说，它不是为战争而生，而津城，也根本承受不住修行者战争的摧残。 这样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发生，而高兴之所以打伤魔尊，就是想给对方留一个记性，津城不是你想来，想来就能来。 事实证明，高兴的做法非常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魔尊已经褪去，至少在高兴有生的数十年内，魔尊应该都不敢再升起入侵的心思，至于三十年后......必定会有新的继承人诞生，就像一种传承，世代守护，永不断绝。 高兴远远看着那处普通的节点，眼前浮现的确实楚离前后完全不同的两张脸。他分不清哪一张是真，哪一张是假，直到最后两张脸完全重合，做出一个更加陌生的表情。高兴的心情有些复杂。 “怎么，想到了谁？”魏无极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高兴。 高兴嘴角抖了抖，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女人？”魏无极接着问道。 高兴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再会想起那个女人，可能是觉得有所亏欠吧？高兴如是想道。 “情债最难赎，女人猛如虎，可怕可怕，不碰不碰。”魏无极在一旁摇头叹息，说话的时候一脸的唏嘘，如果不知道的，也许会以为魏无极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情劫的洗礼，在暴风雨中悟出了真谛，但任谁也无法得知，此时的魏无极是个连女人手都没碰过，和女人说句话都会脸红的奇葩存在。 但此时的高兴没有出言回怼，魏无极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高兴不禁暗自琢磨，自己与楚离之间，算情债么？ 没再过多停留，高兴和魏无极分别带着不同的心思继续赶路，十一个防卫节点全部巡查一遍，这是个不小的工程，始终秉承着不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能力的津城卫必须驱车前往，以至于大量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再次来到牵牛洲，路过净莲湖的时候高兴发现聚灵阵已经消散，下车查看了一番之后，之前由阵法凝聚而出的灵力也已经悉数消失。 高兴和魏无极分别由净莲湖两端找了好几圈，在确定没有感知到竹葵气息的情况下再次犯了愁。 这原本就是个没办法的办法，而如今聚灵阵消失，再让竹葵呆在这里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去哪了呢？” 魏无极眉头紧紧皱着，高兴离开后，自己便负责查看竹葵的状态，隔几天来看一眼，没什么问题便会会离开，之前二人刚刚来过，这才没几天，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 高兴站在净莲湖边，半天也没出声。 没有感知到竹葵的气息，但同样那股始终保持着的心灵感应也没有竹葵遇险的警示，是不是已经醒了？ 竹葵自离开天机塔之后，在她苏醒之前乃至自己被幻魔魔化的整个过程中，始终陪在自己身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当高兴必须将她安置在这里时，高兴心底始终有种将对方抛弃了的感觉，这感觉让他无法接受，尤其是在发现竹葵消失的那一刻，愧疚感达到了顶峰。 “竹葵天生地养，如果不是超越了能量层级的存在，想伤她，很难。”魏无极走到高兴身边，拍了拍他的背，继续说道，“不用担心。” 就在魏无极说话的同时，原本安静的湖面上突然间开始冒出小型的气泡，气泡越来越多，水面下开始向四周涌起明显的波澜。 这是水下有东西要出来的预兆，二人凝神看了过去，当湖面上好似沸腾一般顶起一个喷泉模样的水珠时，一个体型庞大的巨龟缓缓浮出水面，龟背上坐着一个女人。 巨龟缓缓向高兴所在的方向游来，当高兴看清女人的面容时，一直紧绷着的脸上才涌现出明显的笑容。 来的正是竹葵，而对方的脸上，同样带着和高兴一样的笑意。 巨龟将竹葵送到岸边，竹葵跳下龟背和高兴面对面，见对方始终盯着自己，便笑着问道。 “哥，不认识我了么？” ...... 津城卫总部天台，高兴和魏无极站在一起，身边是那位前几天才来过的古真龙族首领，敖越。 古神族始终有神族使者盯着，这是高兴早就知道的事，这一族的神秘高兴早有领教，如果不是真的在对方身上感知到明显的龙力波动，高兴都要怀疑下对方是不是有意冒充，而这次敖越前来，高兴却想不明白他的来意。 “唤海已经回去修行，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不知道你再次找我，是为什么事？” 高兴不可能将疑问藏在心里，这个时候，但凡有古神族人前来，必须问明来意，这是和老丁头商量之后的结果，人族不能再次陷入被动。 “我来，不是因为这个。” 唤海在敖越出来之前已经离开，但具体去了哪里，即便是敖越都没能感知到。而此次前来，他要和高兴聊的显然不是这个。 “古真龙族要推翻上神，重新拿回属于我们的真神位。” 高兴没有答话，甚至连敖越预想中的惊讶都没有，脸上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他在等敖越的下文。 高兴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早就猜到了古神族的心思，而古老板那次敞开心扉的问答，则直接给他的猜测打上了大大个确定戳。 古神族的出发点并不单纯，这一点高兴早就想到，即便是自己的姥爷，古罗刹族想来也抱着一样的心思。 老爹始终在古神族之间活动，现在高兴才堪堪明白，这是在给人族和古神族合作寻找机会，只不过在萧平旌死后，高兴没崛起之前，古神族看不到希望，所以迟迟没有回应。 这在高兴看来，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 这确实是种交易，但真的说的那么赤裸裸的，高兴感觉自己很不齿。 一旦关系直白到利用和被利用这个层面，双方原本还算融洽的关系就显得有些微妙，而人族，显然是被利用的那一方。 老爹和师父的想法肯定有他们的考量，自己要做的，就是在保证合作的前提下，尽量为人族争取主动。 至少是地位上的平等。 649 高兴的不满 可以确定的是，高兴对上神的所作所为极其不满。 这是由人族的立场决定的，高兴不是个不明是非的人，在族群的利益面前，尤其是在确定了敌人的立场之后，高兴心底对神族的最后一丝敬畏也已经消失殆尽。 当高兴真的将神族与魔族放在一起看待时，他才惊奇的发现，自己心里那种别扭感终于消失了。 神族，只不过是超越下层位面层级的存在，究其根本，也是三界生灵之一。神兽视角给了高兴更多了解神族的可能，但越是了解，越是对这一族抱有越来越多的恶意。 “这个事情，需要商量。” 高兴不能一口咬死，贸然答应或者拒绝，显然不符合此时人族的利益。 此时还不能确定，古神族在合作这个事情上对待人族的真正态度，我们是有求于人，这不假，高兴同时也明白，如果真的和上神开战，至少自己是必须参与其中的那个，这是天选意志继承人身份早就决定了的，如果不是高兴，其他继承人也摆脱不了这种命运。 但还是那句话，高兴要为人族争取利益。在不明确古神族立场之前，他不能轻易给出承诺。 “古真龙族重回真神，可保人间界百年安稳。” 敖越一点推诿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将自己的承诺和盘托出，他在和高兴交谈时，不自觉的就会被面前这个少年所影响，最后敖越将这种影响，归结到了他身上时刻向外散发着的意志力量身上。 敖越的干脆有些出乎高兴的意料，同时也让原本就失去了遮羞布的交易行为变的更加赤裸裸，透过现象看本质，人族需要的就是这个，但高兴不能表现出明显的态度，除了老丁头、老爹和几个兄弟之外，他不会彻底相信任何人。 如今的上神，之前只不过是神族最不起眼的存在，但当他们成为上神之后，短短的时间内竟然搅动了如此大的风波，这让高兴对真神这个位置的定义有了更新的理解。 上神会犯错，那么古神族一样会，漂亮话谁都会说，但会不会那么做，谁也无法保证。 “其实你也有......”敖越话说了一半，当高兴看过来时，却又觉得不该再次提起这个。 三十年必死劫，直接断绝了高兴后续的所有可能，而人族想要拥有话语权，则少不了真神位的争夺，但最有可能的高兴却争不了，敖越根本没有思考便将这一点当成了高兴迟疑的最根本原因。 二人的谈话没有任何结果，但至少在双方看来，已经明确抛出了问题，这就足够了。 姥爷那迟迟不来人，也许是在想，怎么和自己开口吧？高兴苦笑了一下，决定将这个问题抛给老丁头。 “古老板，你说古神族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坐在蜡像馆天台上，当着老丁头的面，高兴毫不避讳的直接问道。 古老板沉吟许久，随即开口答道，“这是我，以及你背后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的，我们做出的努力都是为了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高兴在迟疑什么，古老板全都明白，因为在不久之前，这同样是困扰自身的问题。 但当高兴真的继承了完整意志，并且在山神的指导下再次提升修为，尤其那通天彻地的一剑之威出现之后，古老板便放下了所有的顾虑。 人族必须要搏，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就会永远处在所有人之下。 这和争胜没有关系，人族始终挣扎在生存这条并不存在的线上，但时刻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这是真实存在的。 想要摆脱这一限制显然不可能，人族的层级决定了他们的处境，但老丁头和高荣恩想的，便是可以将这种安宁继续下去。 动荡都是修行界的，而修行中人在庞大的基数之中只占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为了维持人族的稳定，修行界可以接受一定程度的牺牲，这也是当初高荣恩不加迟疑便将意志力量安排给高兴的原因。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已经不算是古族的人，而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我儿子报仇，从我的出发点来说，我希望你站出来。” 高兴清晰的感知到古老板自身定位的微妙变化，而自己对对方的认识也在随之改变。 其实高兴早就做好了准备，尤其是在继承了完整意志力量之后，与高爸高妈那席长谈更加确定了高兴的方向。 虽然没有明说，其实父母也是这个意思，这与当初老丁头与自己说的内容完全一致。 无声无息的和老丁头交换了一个眼神，对方鼓励的意味很明显，而此时在老丁头看来，高兴已经成长到了足以和自己平起平坐的程度，早也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所以他的意见，理应得到尊重。 高兴一直做得，就是在寻求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啪！ 画笔落在画板下方的格挡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始终没有参与讨论的画家突然间走了过来，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画家直接开口说道。 “你的城市被魔族入侵，你的朋友死的死伤的伤，这一切都是上神授意的，这个，不算理由么？” 似乎直接看透了高兴问题所在，画家的话说的有些不太客气。 看破不说破，朋友有的做。但显然画家有点留余地的意思都没有。 在明确了他古族首领唯一儿子的身份后，高兴看待画家时便不能再和之前一样，即便在得知画家因为过分透支预知力只是为了预知自己信息的时候，高兴内心也起了一道小小的波澜。 任何行为，一旦和利益联系到一起，原本的情谊便会显得不那么重要。 高兴没有反应的态度显然激怒了画家，画家作势还要说什么，但立刻被一旁的古老板压制下来。 几人之间形成了尴尬的沉默气氛，许久之后，高兴才缓缓出声。 “让我再想想。” 古老板、老丁头和画家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但这口气代表的分别是不同的意思。 古老板有释然也有凝重，他没想到解决了一切外患之后，曾经最不是问题的高兴却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这需要契机来解决，但这契机何时来，从哪来，却暂时没有头绪。 老丁头更多的是担忧，高兴势必是要顶在最前面的人，他的安危直接关系到所有人，说的再功利一些，人族目前只能指着高兴来搏出位，一旦高兴出现意外，那么人族唯一的依仗也就没了，失去了可利用性的人族在古神族面前能够获得怎样的待遇，不得而知。 而画家的想法似乎最简单，只是在对高兴的迟疑不决表示自己单纯的不满。而高兴考虑的立场问题和利益，却好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哥，你是不是有心事？”重新与高兴完成共生的竹葵在高兴独自离开之后适时出现。 “你怎么知道？”高兴带着疑惑看过去，竹葵的脸上满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 “你的额任何波动我都有感应，但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只是感觉到你情绪很低落。”竹葵满是关切的答道。 高兴摸了摸她的头，将反神的事情简要的和竹葵讲了讲。 让高兴惊讶的是，竹葵听完之后一脸的平静。 “哥，其实你想到太多了。你是你，别人是别人，别人怎么想不应该影响到你的判断，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对了，就像当初幻魔跟着你的时候，你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的，事实证明，这是对的。” 高兴突然间一愣，甚至就连迈出去的步伐都随之停住，他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 650 如果有命回来，我请你喝酒 如果非要给此时的高兴下个定义，那就是伪装的成熟。 可能是在数位长辈的共同熏陶之下，高兴觉得自己应该承担的更多，过去是，现在是，看不到的未来，还是。 在思考问题的时候，高兴总是习惯性的将所有人都拢到自己背后，尽量将所有人的反应和承担能力都计算进来，而最后吃亏或者受罪的，往往是自己。 负责任是好的，但任何一件事情超过了极限便会成为一种负担，这就是为什么之前的高兴一直处于重度焦虑之中的原因。 一个人的能力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但高兴好像把这句话反过来了，以至于直到竹葵和他说这番话之前，他还在思考怎样的选择可以令所有人都能接受。 思维越直，往往越能看透事情的本质，而接受了竹葵建议的高兴，脑子里前所未有的清灵，仿佛认识到了选择的真谛，那就是首先要顺从自己的想法。 越是这么想，越是会感到以前的自己好像一直在被众人忽略。遇见事情的时候，总有人会指给自己方向，但从没人告诉自己，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言灵，是不是我之前的想法都是错的？” 已经痊愈了的竹葵再次回到高兴右臂中共生，高兴独自走了一段路，突然间仿佛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高兴摒除所有的杂念，此时的心中只有简单的对与错两个选择。 言灵没答话。 “我跟随父辈的脚步，选择反抗，是不是对的？” 言灵仿佛沉睡了一般，很久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才在高兴心底响起。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高兴脚步稍微迟疑了一下，但向前走的节奏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 “上神，人手已经准备好了。” 神将离去不久后便再次回复，空间之神挥了挥手，面色凝重。 “能成功么？” 时间之神的疑问令空间之神脸上的凝重再次重了几分。 如果是一段时间以前，高兴刚刚回归人间界那个节点上，十二剑侍齐出，也许杀他费劲，但肯定能取得战果，但事到如今，非要论个成败的话，空间之神心里也没底。 这和战力无关，剑侍是跟随空间之神修行的神族生灵，战力远在普通神将之上，如果他们还拿不下现在的高兴，那么就证明，能够制约高兴的，只有自己二人了。 这是空间和时间都不想承认的，但冥冥之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出现，至于剑侍......极大的可能是空间用来试探高兴的。 前去邀请的神将被高兴十分不客气的斩伤，据同去的神将回复，己方已经给足了对方面子，而且有着极其明显的招揽之意。 然而高兴还是出剑了，那就说明，对方对自己的敌意相当之深。 难道你们还真的敢反？ 空间脸色又凝重转为阴沉，不自觉攥紧的拳头上，一层层乳白色的法则之力不断翻腾。 神将早已领命离去，是以空间身上的能量波动只有时间一个人发现，时间看向空间，眼中的不安之色越来越明显。时间明显想问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问出口。 “别太高估高兴的能力，再厉害，他也只是个凡人。” 空间好似在安慰时间，但更多的，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时间的惴惴不安已经悄无声息的影响到了自己。 然而时间并不这么想，之前高兴融合了意志力量和山势之力展现出来的那一剑，总是不自觉的在时间面前浮现，刚猛、果断、剑诀，时间没看到高兴出剑，单凭那股隐隐约约的气势，便能对此有所判断。 一直不曾露面的天南星突然出现在神族大殿之外，迎着走过来的神将，天南星神色如常，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变化。 “依你看，什么时候出手比较好？”带头的神将领命出发，身后跟着十几位黑袍男子，宽大的兜帽压得很低，天南星只是扫了一眼，对方的面容被盖的很严实，压根看不到。 “夜深人静，最好是一个少有人烟的地方，方便出手。”天南星静立，红色的披风鲜艳如血。 神将看向对方，他不明白为什么上神会采纳一个小小妖族的建议。针对高兴的刺杀，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毫无意外的被对方成功逃脱，这一次出动剑侍，即便上神不说，神将也感受到了两位大人对高兴的必杀之心，只是......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高兴的形象在神族心目中已经变的高大起来，不为别的，同为神将的他可不想一剑被劈断翅膀。 神将带人快速离去，相比对于高兴的行踪，他们掌握的并不少，天南星往大殿的方向着重看了几眼，随意一闪身便消失在神殿附近范围内。 妖族特有的秘术传音波动突然出现，远在津城内的雨鸢突然间有了感应。 “神族要对付高兴，找到他，尽快！” 一直没有音信的家伙突然间有了动静，而一来就是这么劲爆的消息，正和申沉外出巡视的雨鸢身形瞬间消失，打了申沉一个措手不及。 “不来了！”高兴的剑光速度越来越快，甚至快到了魏无极压根看不见的地步。只觉得面前什么东西晃过，胳膊上便传来冰凉的触感。如果不是从小师父近乎变态的锻炼，也许魏无极连此刻高兴的一剑都接不下。 但就算接下，也显得很勉强，以至于在面对高兴时，魏无极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惧意。 恐惧是一种很玄的东西，但只要恐惧产生，战意便会无限消退，而这架，也就没法打下去了。 胜负已分。 高兴嘴角的笑容很深，在他看来，魏无极此时的气势已经低到难以描述，似乎更大的心结将他压的死死的，面对自己总是束手束脚，本来修为相比之下就劣势，这还怎么打？ 高兴身旁的灵剑突然间消失，收剑之后，高兴走到魏无极身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魏无极拍拍裤子上的土，一边拿眼斜瞥高兴，一边小声嘀嘀咕咕的吐槽。 挥别魏无极之后，高兴再次转身，往萧平旌的墓园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空旷的墓园之中只有高兴一个活人。坐在萧平旌那座被擦的很是光亮的墓碑前，高兴开始絮絮叨叨的说道。 “前辈，我爸妈没在跟前，这次过来，是代表爸妈和我师父那一辈人来跟你做个交代。” 高兴没回身，他直接坐在了萧平旌的墓碑旁，如果此时有人，肯定以为高兴疯了，竟然在和空气自言自语。 “你们没有完成的事情，我会继续去做。我不怕死，怕的是在有限的人生中没有做完该做的事。” 墓碑前，不断随风摇摆的不知名野花引起了高兴的注意，不用猜也知道，这样的位置，这样的季节，除了雨鸢还能有谁？ 仿佛想到了美好的东西，高兴脸上的笑意更浓，“前辈，你是个幸福的人，有个女人在你生前死后都一直这么惦记着你，我父亲也很想念你，唤海的二哥也是，我师父虽然没有提过，但在他独处时，也时常默默念叨你的名字。” “你们的友情一定像我和谢一、唤海、无极那么深吧？如果我们有幸得见，应该也能成为相当之好的忘年交吧？” 高兴终于回头看了看，看到的只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我得走了，如果有命回来，我请你喝酒。” 高兴果断起身离开，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袭来，引着他前去。 651 剑阵围杀 针对高兴的布置进行的无声无息，这个时候，神族甚至失去了隐蔽气息的耐性，但好在剑侍好似情况特殊，并没有引起津城多大的注意。 这一晚，注定是不太平静的一晚，唤海带着谢一离开陷空之地，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直到现在也没有归来，魏无极在总部坐镇，高兴只身前去陵园，这中间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如果放在平日，入夜之后高兴全力赶路，顶多二十分钟高兴便能回到总部，但这一次，一直坐在天台上的魏无极一直没等到他回来。 得到老丁头应允后，魏无极果断外出，这时候高兴不能出现任何意外，而魏无极动身之后便有些犯难，津城这么大，高兴去哪里的可能都有，单靠自己一个，怎么找得到？ 数次传音都没有回复，魏无极只得选择了一个方向闷头追出去。 此时的高兴走到一处小路上，这是他故意的。 早就感受到身旁有人跟随，不动声色的将对方引到这里来，那种引起阵阵心悸的惴惴不安终于随着对方的出现而平息。 很显然，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而如今在津城地域范围内，会如此针对自己的，除了神族，还能有谁？ 十二道灰色身形依次出现，而最前面的，还是那个仿佛流水线制造出来的面容。 “神族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高兴抱着手臂，一脸玩味的看向对方，一丝恭敬的态度都没有。 神将脸上涌起一丝愠怒，但随即又恢复平静，他还没有适应自己刺客的身份。 仿佛是高兴淡然的态度刺激到了他，神将虽然没再表示愤怒，只是平静的说道。 “上神对你青眼有加，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待遇，你跟我走，你和我都能省不少事。” “那如果我不跟你走呢？”这十二道灰袍身影没有任何能量波动，高兴诧异的同时仍在不断试探对方，难道是和竹葵一样的存在？ 高兴瞬间否定了这种想法，神族不会吸纳灵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对方修习的功法特殊，或者运用了某种敛息的方法，但无论是哪种可能，针对高兴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神将压根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空间之神的吩咐很明显，尽一切可能拿下高兴。 这任务十分艰巨，毕竟一剑将神将斩伤的高兴在神将眼中已经不是个无名小卒，哪怕身后是上神近身剑侍，也无法带给神将多大的安全感。 四周很安静，这处小路周围很少有住户在，下班时间这里甚至连亮灯的房间都很少，路灯虽然明亮，但距离地面过远，高兴脸上不出意外的出现了一丝阴影。 剑侍突然间启动，而神将则消失的无声无息。灰袍下出剑的剑光被路灯映出一道寒光，高兴正前方的剑侍一剑刺来，速度飞快。 高兴闪身躲避，而身旁一直保持着相同间距的其他剑侍同样出剑，这十二剑侍仿佛提前布好了剑阵，甚至计算出了高兴走位一般。 同时七八柄长剑袭来，高兴险之又险的避过，同时收起了轻视之心。这灰袍剑侍的出剑很稳，角度之刁钻，甚至有快要追上已经数度打磨过之后的高兴的意思，这让高兴不得不心惊。 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出现，单凭肉身力量，能将剑锋控制的如此精准，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做到的，而且对方身上有明显的生命波动，不可能是上神培养出来的武尸。 高兴脸色有些凝重，剑侍之间的配合默契无比，与同样是十二位的天魔各自为战相比，这套特殊的剑阵在战力上明显要高的多。 似乎真的可以提前预知高兴的位置，同一时间至少会有三到四把长剑同时出现在那个位置上，而为了躲避这些长剑，高兴费劲了力气。 有心试探对方深浅，一时半会高兴还没有出剑的意思，这是为数不多可以近距离了解上神身边战力的情况之一，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反抗，那么必须紧抓每一次机会。 就在高兴存心与剑侍较劲时，雨鸢接到天南星传音后疯了一般在津城范围内搜寻高兴的踪迹，最后终于在萧平旌的陵园附近发现了高兴遗留的气息。 似乎在和萧平旌短暂的交谈中，高兴明显的情绪波动在那里留下了一些痕迹，也正是这些若有若无的痕迹，才让雨鸢瞬间便定位了高兴的位置。 幸好......赶上了。 顺着这道气息向前摸索，雨鸢很快便发现了正身处剑侍围攻下的高兴。 高兴每一次腾挪，都会在空气中留下细微的能量波动，而面对这种波动，高兴经过数次观察之后，才发现了剑侍可以准确预知自己位置的原因。 对方能够敏锐捕捉自己的能量波动，依靠这种波动，形成特殊的联系信号，而剑势手腕处轻微颤动带起的剑尖轻颤应该就是原因之一。 高兴有一刹那的迟疑，似乎想要验证自己猜想的正确性，但对方手中长剑剑尖震颤的低鸣声好似存在于另一个波段，不论高兴怎样捕捉都捕捉不到。 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这一次，除了刚刚出手的四位剑侍，剩余的把柄长剑准确无误的向着高兴刺来。 原来是这样...... 高兴在自以为摸到了剑侍传递信息方法的同时，承担了试探的后果，数把长剑从不同的方向一同刺来，这给他的这一次闪避制造了很大的难度。 脚下不自觉用上了老丁头的真传，数次闪避之后，面前的六道剑尖险之又险的避过，但与此同时，侧方和后方的剑锋竟在瞬间变刺为砍，高兴身形顺势倒下去的同时，两剑准确的斩在了高兴身上。 不过几分钟时间，高兴胳膊和后背上同时出现了长长的血痕。 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势，高兴纳闷的神情更浓，这伤看起来显眼，但对此时的高兴来说，只要不被人直接轰碎肉身，想要杀死他显然很困难，不过对方手里的长剑确实有几分特殊，要知道谢一和魏无极曾失手斩到高兴身上过，也不过是留下了数道明显痕迹而已。 “不愧是神族......”单论剑锋材质，剑侍手中长剑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兵器，但高兴仍旧纳闷的是，已经可以判定能够斩伤自己，为什么对方仍旧不动用能量？ “还在掩饰什么么？”高兴蔑笑一声，都已经明目张胆的刺杀自己了，还想掩盖什么呢？ 灵剑的光辉突然间出现，高兴握剑直接挥出一道半圆斩，这一剑下去，诡异的能量波动向四周传来，而被金色剑光笼罩住的六位剑侍没有发生任何声响直接从空气中消失。 高兴眉头越皱越深，天缺斩中对方的触感很清晰，但很明显，没有被波及到的其他剑侍好似连同一起消失了。 这是什么情况？ 高兴另外一边的剑侍再次出剑，而此次出剑明显比之前要慢上半拍，高兴从容挥剑格挡，原木原样的再次来了一剑之后，另外六道剑侍身影再次消失。 刚刚还站满了人的街道上，突然间只剩下高兴自己，这诡异的安静令他有些无法接受。 突然间有雨滴落了下来，头顶、脖颈乃至肩膀首先有明显的触感，高兴伸手摸了摸，只是普通的雨滴，但随着这雨滴覆盖的范围逐渐变大，原本空无一人的范围内突然开始出现数道明显的身形痕迹。 这雨好似有某种腐蚀性。 雨点越来越密，但高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652 主动联系 没有时间留给高兴过多思考，再次现身的剑侍位置一旦确定，高兴便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手握灵剑，三尺剑光爆发出极耀眼的光芒，而此时天缺的速度已经快到了难以察觉，往往只是眼前一闪，身处数十米外的一道剑侍身形便再次消失。 高兴真正动用能量后的剑光极其犀利，但好似斩在空气中的剑光却并不是在做无用功，但凡被灵剑沾过边的剑侍，都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一...... 二...... 三...... 高兴身形不断腾挪，在逐渐变大的雨势中甚至拉出了数道水印，一层迷蒙的雨雾在高兴不断高速移动中逐渐升腾而起，将这不到百米的范围渐渐笼罩。 剑侍剑阵好似被彻底打破，彼此之间失去了联系的剑势甚至连神将战力都不如，哪怕是挥剑格挡，原本犀利无匹的长剑也会直接被天缺斩断，而后剑光落在对方身上，彻底消失不见。 这是高兴最擅长也最愿意进行的近身格斗，只有这样，才能将高兴心中攒出的怒气彻底发泄出来。 神将早在雨滴出现的时候便感知到异样，但使命让他不能提前离开，眼见高兴在剑侍身前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神将早就吓的肝胆欲裂，只是......他不能走。 顺着高兴气息赶来的雨鸢早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碍于某种原因，除了这可以显示出敌方身形的雨滴之外，雨鸢没有过多的参与，这些事情，需要高兴来做，有些人，需要高兴自己来杀。 她感受到了高兴身上明显的怒意，这股愤怒必须发泄出来才能让高兴迅速恢复正常，眼见高兴杀的尽兴，雨鸢有些不惜代价般的疯狂。 这雨，是雨鸢本体所化，其上蕴含的本源能量来自自己的生命精华，这能量不是不能动用，只是用了之后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但此时的雨鸢好似压根就不在乎，似乎为了帮助高兴，可以牺牲一切。 包括自己。 高兴的动作很快，当最后一道剑侍的身形消失的同时，高兴一挥手，一道金色能量向着雨鸢的方向飞出，准确击打在对方左肩上。 近乎粗暴的打断了雨鸢的施法，高兴默默传声道。 “你脸色不太好。” 雨鸢有些愣愣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这语气这神态包括这动作，都让她有些分辨不清眼前到底站的是谁。 雨势渐停，而一直隐藏行迹的神将此时也显现出身形，他还没从刚刚高兴挥剑斩灭剑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那可是上神随身的剑侍啊！竟然连对方一剑都扛不住？ 神将清晰的感知到一道道剑侍生命气息的消失，而这种消失代表着对方彻底从这方世界上消亡。 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管你是谁，何种地位，处于哪个位面，死了，就是死了。 这世界上没有能够复活人的强大法术存在，如果有，那三界的秩序早就乱套了。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想杀我，这点力量还不够看。” 高兴看向空中的神将，脸上一如既往的冰冷，而当他说话时，神将好似没听见一般，仍愣愣的看着前方。 “不想杀你，还不滚？”高兴声调突然提升一般，硬生生将处于呆滞状态的神将震醒。 神将脸上的惊恐令他的表情几近扭曲，听到高兴的话，直接头也不回的扭身逃跑。 “杀了他，对方一样可以知道。”雨鸢轻声说道，脸上苍白的好似大病了一场。 “不，离着，给上神看的。”高兴需要一个使者，将他的态度带给上神，得到足够震慑的神将显然是最佳人选。 “彻底撕破脸了。”雨鸢脸色很平静，似乎高兴作出任何选择，她都不会惊讶一般。 “刚刚的雨......”高兴看向雨鸢，干裂发白的嘴唇已经说明了对方的状态。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雨鸢刚刚说完，高兴一弯腰便直接将她抱起，大步向着津城卫总部走去，雨鸢双臂本能的抱住高兴的脖子，看着这张明显不对的面庞，眼神逐渐迷离。 安置好雨鸢，高兴与老丁头将神将带人围杀自己的事讲了一遍。 尽管并不严重，但高兴胳膊和后背上的伤势还是十分显眼的，老丁头面部肌肉疯狂颤抖，很长时间之后才将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上神已经挑明对你不利，你怎么想？” 老丁头问完之后，高兴陷入沉默之中。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现在三大古神族都没有明确的动静，似乎在一同等待着什么，人族本来的想法是附庸，跟在古神族身后吃现成的就好，但现在这个形势，貌似自己如果不站出来，可能一直要处于这种尴尬的境地。 上神已经对自己起了杀心，如果没有表示，对方可能会愈加变本加厉，主动站出来，将矛盾挑明，也许可以让古神族的脚步稍微加快一些。 这个时候，高兴已经不考虑谁快谁满，谁主谁次的问题了，这是打完之后才应该考虑的，现在谋划这些，为时过早。 准确的说，高兴对战果并不十分确定，饶是融合了两种本源力量，但究竟能不能对敌上神，还是个未知数。 高荣恩与罗晓月的意思很明显，在高兴成功融合意志力量之后，他们便将人族与神族之间的矛盾彻底挑明，如果要反抗，就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将任何企图对自己，或者说对人族不利的人都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个时候，不能想太多，如果还没开战人就死了，那什么都没了。 这是高兴思考了很久的问题，直到今天，直到神族再次出手围杀自己，高兴果断作出了决定。 “师父，雨鸢说这次她会赶来，是天南星提前报信给她。” “嗯？”老丁头眉头逐渐展开，高兴的态度很明显，这也让他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落了地。但随后高兴说的内容再次引起他的注意。 “他为什么帮你？” 高兴摇摇头，这是老丁头的疑惑，也是高兴的。他想了很久，除了自己曾经帮过名扬之外，好似二人之间也没什么太大交情。他与申沉不一样，申沉与自己还有雨鸢这一道联系，而天南星则要少的多。 “这时候，任何可以联络的力量都不能放弃。”高兴尽管想不通对方的想法，但老爹有一点说的很对，即便是再弱小的力量，都有可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这个要问明白。”老丁头做出决断。 雨鸢躺在莫有为的实验室中，这里几乎成了老丁头和他的密探基地，以至于有什么事，都习惯性的在这里商量。 “我想和天南星见一面。” 本不想打扰雨鸢，对方脸色实在很难看，但在高兴踏入房门的瞬间，雨鸢一直闭着的双眼同时睁开，高兴几步走近，雨鸢甚至想支撑着坐起来。 “我只能尽力，他这次联系我也很突然。我以为他已经离开津城了。” 高兴一把按住对方肩头，将被角默默掩好，雨鸢看着对方做完这一切，同时开口说道。 “那就尽量吧。”天南星没走，这也出乎了高兴的意料，而此时突然传信回来，更加重了高兴的疑惑。 难道对方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任务？ 退出房间，老丁头将高兴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你爸你妈还在你姥爷那，必要的话，可以回去一趟。” 老丁头也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上神明目张胆的针对高兴，摆明已经坐不住了，而这个时候，古神族的合作进度必须有人去推动，老高推不动，那就得让小高去。 谁让这父子二人一直搅动了津城几十年的风云呢？ 653 推进合作 高兴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时候，是该去问问姥爷具体的态度了。 高兴相信罗振宇有自己的考虑，但已经改变想法的高兴决定还是去一趟，要彻底的问清楚。 当高兴真的将自己摆在人族决策者的位置上时，发现自己的想法确实会有所改变，不再一味迁就别人，而真正将自己当做一族代表去考虑自己的利益。 可能再次面对姥爷时，自己的心态都会改变，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双方代表的是不同种族之间的利益。这一步，必须走。 高兴刚想动身，却发现外出寻找自己的魏无极和多日没露面的唤海谢一一同走了进来。 四兄弟见面，显得十分激动，兄弟几个紧紧抱在一起，对再次归来的唤海和谢一无声欢迎。 唤海修为暴涨，吸收了镇龙碑内所有龙魂能量的唤海之所以没有选择立即返回津城，是找了一方没人的地方彻底消化能量。 龙魂能量的狂暴远超想象，而想要将这股不稳定的能量完全消化掉，唤海花费了不少的时间，谢一始终守在他身边，在还没正式开战之前，津城应该不会出现大的变动。 幸好，谢一和唤海赶回来的时候，确实没有大问题。 “他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谢一得知神族再次派人刺杀高兴，愤慨说道。 老丁头将兄弟四人再次来回雨鸢的房间，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完整的和一众年轻人讲了一遍。 “当年我和你爸就有反抗神族的念头，在彻底证实是神族在背后捣鬼之后，你爸接受上神招揽的想法也就断了。” 老丁头看了高兴一眼，淡淡说道。 “当时上神不知道听了谁的建议，一直想把你爸从人族弄走，而幸亏他没去，如果去了，还真不一定会遭受怎样的待遇。” 高兴点头，如果老爸当年去了，可能自己今天的遭遇就是他的。 “你爸对封神没什么想法，而且就算封神，也不可能和上神平起平坐，人族需要一个说话的权利，只有地位足够，才可能为人族谋一个希望。” “但上神不这么想，当年便已经爆发过矛盾，你爸这种领头羊不愿意屈服，在上神眼中始终是个祸患，但你爸很警惕，一直都有防范。” “直到后来，萧平旌意外前来，你爸又结识了上神，在三人有意无意的头颅之下，山神好似默许了我们三个的想法。” “山神作为资格最老的真神，对于人族这种近乎反叛的行为不能轻易表态，他也要注意自己的立场，所以，最后就剩下老肖，你爸和我继续谋划。” “虽然有心反抗，但那时候人族的力量远没有现在这么强大，所以我们也只是做了防守准备，津城防御阵法便是这么来的，只是现在看来，这阵法的作用并不大。” 老丁头脸色有些黯然，似乎对自己始终没有出上力觉得很不甘心。 “后来老肖意外身亡，这个事情也就放下了，你爸转入背后，在古神族之间来回周旋，想要让他们带领人族，但事实上成果并不算大，如果不是你成功继承意志力量，也许这时候还在周旋的过程中吧？” 老丁头再次看向高兴，眼神很复杂。 “再然后，你爸你妈相识，你爸的重心似乎逐渐向她身上转移，那时候你爸和你姥爷之间的矛盾很激烈，然后就是你妈放弃圣女身份跟了你爸，然后便有了你。”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高兴讲述当年发生的事情，这些内容如果不是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也许都会烂在老丁头的肚子里。 罗晓月的身份让谢一唤海无极几个人很惊讶，而萧平旌和高荣恩老丁头一早就相熟，这一点雨鸢并不知道。如果非要论个长短，老丁头高荣恩和萧平旌这三个人，和如今高兴几兄弟之间的感觉应该是一样的。 申沉和驳在老丁头讲完故事离去后依次到来，盯着躺在床上的雨鸢，两个男人的神情都一丝阴沉。 这并不是故意针对高兴，雨鸢有些歉意的看向高兴，并开口解释道。 “我没事的，如果不是当年被你母亲点化，可能我早就消失在这方天地中了。” “我还是不明白，天南星为什么会救我？”高兴想了很久，也想不到对方主动报信的理由。 “他可能，在赎罪吧。”雨鸢说话的时候抱着奢望，他希望高兴能放下对天南星的成见，替他说句话。 如今的高兴，在人族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这一点从他替妖管会说话直接改变了妖管会命运上就能看出来。 高兴没说话，这触及了他的底线，有些为难。雨鸢果断放弃，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在强人所难。 “我跟他本没有过节，但是他自始至终都站在敌对位置上，这是原则问题，我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我相信我师父也是这种想法。” 高兴的解释得到了雨鸢的任何，有些无奈的点头后，雨鸢陷入深思，也算是解了她的一个心结。 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肯报信回来，自己也为他争取了，至于最后结果怎样，那都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决定的，在当初作出选择时，便应该想到如今要承担的后果。 “我会尽力帮忙，但至于结果怎么样，我无法保证。” 高兴留下这句话后便主动离开，而当高兴几兄弟一起走后，原本不该此时出现的天南星却意外出现在她的房间中。 “他和他当年很像。”雨鸢似乎对对方的出现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对着他说出一句十分模糊的话。 天南星顺着窗户，看着逐渐远去的高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哥，他明明就在那。” 功力大涨的唤海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天南星的气息，只是高兴没动，甚至连神色都没变化，所以他没有自作主张的出手。 “没有隐藏气息，代表他没有恶意，这时候过来，应该只是想看看雨鸢吧？”高兴试图以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但好似不太够。 谢一和魏无极默契的没有说话，对于天南星出现没有第一时间抓人这个事，四兄弟齐齐选择了忽略。 有的时候不能用规则把选择卡的太死，高兴是人，人情味始终占据主动。 “真要帮他说话？”魏无极思考半天，最后还是问出口。 他是最晚加入兄弟战团的一个，对于天南星的怨念，也没有高兴几个重。但从之前高兴和谢一有意无意提起的过往中，也听出了这天南星从头到尾扮演的角色。 如果不是他之后几次三番主动出现，肯定已经坐实了恶棍这个称号，也正是后来他主动找上高兴，才让几人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如果想拿下他，高兴和唤海可以轻易的办到，但之所以没动，高兴肯定经过了深思熟虑。 妖管会并入津城卫，这是最后不是办法的办法，虽然老丁头不说，但他保下妖管会，肯定顶着来自上面的莫大压力。 雨鸢率队加入津城卫之后的表现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但凡能够公平公正发声的人，谁也不可能无视她的贡献。这一点令高兴很欣慰，他感受到了雨鸢无声的谢意，所以虽然老丁头扛的辛苦，但高兴始终觉得，这种辛苦是值得的。 而这一次，高兴选择故意无视天南星的存在，则正是给了雨鸢一个更大的信号，津城卫对你绝对信任，而妖管会之间的问题，也选择给你更大的空间去解决，如果能够同化他更好，如果不能，那么自己再出手，也绝对不晚。 这是卖给雨鸢的人情，也是高兴真正成长之后才逐渐明白的为人处世的道理。 654 杀手锏 当高兴再次来到遗忘之地，当他和罗振宇在广场中相对而立时，感受到的，都是来自古罗刹族族人异常炽热和期待的目光。 这让高兴有种错觉，对方似乎等待自己到来已经很久了。 直到这时候高兴好像才明白过来，姥爷之所以迟迟没派人找过自己，便是等着自己再次过来，应该是有事情要说。 相对于古族和古真龙族，罗振宇为首领的古罗刹族显得亲近许多，这是血脉所决定的，不容许高兴否定。 而事实上，罗振宇正是抱着这种心思在等高兴。 三大古神族几乎瞬间便达成了协议，但随后在对人族的态度上，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古族作为古神族之中势力最大的一方，显然有将人族作为附庸的意思，但这一点，罗振宇坚决不同意。 古真龙族久不在世间露面，而就在接下来的沟通中，罗振宇多多少少也看出了对方的意思，敖越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真神位，至于人族的走向，他似乎并不关心，这一点暗合了古千帆的意思，但罗振宇始终没有吐口同意。 高荣恩再怎么不被罗振宇承认，他的修为，他在人族的地位，他所代表的人族利益，都是他无法被忽视的原因。 针对古罗刹族时，也许是有罗晓月的撑腰，又也许是其他罗振宇所不知道的原因，高荣恩显得很硬气。 但这些年始终在古罗刹族和古族之间行走的高荣恩，始终没有放弃这种硬气，甚至有时候罗振宇觉得，高荣恩并不是在求人帮忙，而是真的将人族当做可以和古神族平起平坐的势力。 这句话说出去可能会被人耻笑，耻笑高荣恩自不量力，但事情发展到今天，即便古族一再有压制人族出头的**，但不能否定的是，高荣恩高兴父子，已经将处于绝对弱势的人族硬生生撑了起来。 人族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而高荣恩和高兴只是外放出来最璀璨的两代，可并不代表人族仅有这两代人。 如果人族真的到了危机存亡的时刻，可能会有无数隐世的老家伙蹦出来，而形似高兴这样的年轻人，谁也无法确定会不会相继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拥有近乎无限的爆发和可能，这才是人族最可怕的地方。 直到这个时候，高兴才逐渐明白，身旁众人这炽烈目光之中到底包含着什么。 “姥爷，这次来，我是想问古罗刹族的态度。” 高兴有些公事公办的意思，而罗振宇对于高兴的态度也颇为欣赏。 孩子终究是会长大的，如果高兴上来就以外孙的身份询问，自己反倒很难给予答案。 这丝外孙给自己的台阶，自己必须得下，这是三大古神族早就达成的共识。 “如果你能同意古神族的条件，那么古罗刹族肯定全力支持。” 高兴曾代表人族和古千帆提起过人族的条件，而在最初，对人族没有封神意图的惊讶之后，古千帆迅速调整了对人族的策略，而高兴，作为人族代表，得知这个消息比罗振宇要早得多，以至于三大古神族首领密谈时，古千帆有意忽略了这一点。 这是罗振宇一直纠结的问题之一，而高兴则彻底将这个问题解决了。 作为人族和古罗刹族双方，谈判的难点压根没有涉及，这连罗振宇都没有想到。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也许己方才是第一个应该主动找上高兴的人。 “姥爷，我爸妈呢？”高兴进来遗忘之地，便没有发现父母的气息，不是说一直都在这里么？难道又离开了？ “他们去找当年的大杀器。”罗振宇眼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鱼尾纹舒展又聚起，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他们早就知道我的态度？”高兴对父母的选择有些不解。 “你爸妈之前肯定跟你聊过，他们对你异常熟悉，你怎么选，你妈肯定早就知道，不然不会提前便去做准备。” 见高兴没说话，罗振宇继续说道，“古神族也会做出相应的准备。” “做什么准备？” 对于古神族的手段，高兴几乎没有了解，而听罗振宇的意思，似乎古神族对于应对上神，也有自己的手段。 这一点，有些出乎高兴的意料。 “还在准备之中，等时机成熟了，就会告诉你。” 高兴主动跑去找神兽闲聊，而在高兴离开后，古罗刹族的核心长老团再次进入罗振坤家的密室。 “我宣布，全族进入战备状态，古神族封印开启，时刻准备启动。”这时候，无论之前是否和罗振宇一心，以罗振坤为首的一众长老纷纷露出了振奋之色。无奈心是否往一处想，但求生的意念是想通的，只要这个大前提不发生改变，那么古罗刹族便始终会是一股强大的力量。 不和谐的声音全部消失，罗振宇此时的心中所想，并不像他脸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振奋，所有人都希望会胜利，但这胜利到底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自己也没底。 如果赢了，自然是好的，如果输了，很多人会死，高兴也会死。 “神兽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当高兴靠近神兽，却发现对方没有像以前一样警惕的起身查看时，高兴便发现了神兽的变化。 已经无力对高兴这时刻都在变化的称呼吐槽，神兽有些有气无力的起身，给了高兴一个大大的白眼之后，便再次卧下。 对于高兴的提问，神兽显然没有回答的兴趣，颇有些不耐的反问道。 “还来干嘛？” 这句话问的有些生硬，以至于让高兴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对方？ “我想问问，到底该不该反抗。”高兴已经在很多人那里得到了答案，但在面对神兽时，还是再次问出口。 他想亲耳听到神兽的答案。 “他要杀你，不想死就必须反抗，如果你没有反应，他就会得寸进尺，你的存在已经对他，对他们构成了威胁，他们势必要除掉你。” 神兽只淡淡看了高兴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而后给出的答案也在高兴意料之中。 第二次剑侍围攻自己，高兴便确定了上神想要针对自己的心意，当这种心意被确定，那么也就自然而然的站到了神族的对立面上。与其说高兴借神兽来坚定信念，到不如说他对自己的实力信心还是不足。 他相信自己不说，神兽也能看的出来。 果不其然，在高兴有意无意提起融合了两种本源能量还是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状态时，神兽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原本是最后的办法，但此刻看来，不得不提前了。 “不客气的说，你的力量已经突破了人族可以达到的巅峰状态，但显然还不够。” 高兴给了对方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但直接就被神兽忽略掉了。 “如今的问题，是如何继续提升。” 神兽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而这话一出，便直接引起了高兴的足够重视。 主动挪动屁股，身形朝着神兽的方向又靠近了一些，高兴有些谄媚的问道。 “怎么提升？” “半神格。”神兽脸上的笑容愈加狡黠。 “我不是已经有了么？你给的。”高兴摊开双手，证明这个办法没用。 “一个不够，那就再找一个。”神兽似乎早就有预谋，果断说道。 “你当半神格是大白菜么，随便扒拉扒拉就能挑出来一个？” 竟然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狂跳，高兴脸上仍旧露出一股嫌弃的表情。 神兽笑而不语。 655 造神运动 “古神族的想法很龌龊，想让你出力，又不喂饱你，这显然是不行的。” 神兽的意见很清奇，高兴仔细咂摸咂摸发现确实是这么个理。 “这个事情，得找龙族。”神兽第一次主动看向高兴，而后者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团小小的火焰。 “如果龙族不办，我就想办法拆了老泥鳅的龙宫！” 神兽说的很有气势，但高兴分明察觉到，神兽体内的能量正在逐渐流逝，尽管流逝的速度并不快，但在将半神格赠送给高兴之后，巅峰状态早已不在。 高兴是个不愿意求人的状态，这虽然是个办法，但并不是他想要的。 “与神为敌，那么你至少也得是拥有完整神格的存在。” 跟随神兽的脚步走到遗忘之海边的悬崖上，对方始终再说，高兴只是一直听着。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神兽为了解决高兴的问题，如今再次来到崖边，海浪拍打悬崖的声音没变，但高兴的心境已经变了不少。 他早已不再是之前那个还没继承意志力量的懵懂小子。 “之前的格局是什么样的？”高兴见神兽突然沉默，便主动出声问道。 “也一样。”神兽随意答道。 “一个样么？”高兴再问。 “那不然你以为呢？”神兽对这种没有营养的问答很是嫌弃。 “谁做上神都是做，你到了那个位置上也会变的一样。真神寿命几近无限，在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子里，你也会被枯燥和空虚所折磨。” 神兽仿佛感同身受一般，将真神的日常讲述的绘声绘色，只是其中用到的词，充满了**裸的讽刺意味。 “如果你心智不够坚定又不思进取，就会想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来消遣。” “比如，鼓动魔族入侵人族？”高兴适时问道。 “对，这算其中一种。”神兽好不迟疑的答道。 这等于直接给如今的上神扣了一定歪门邪道的帽子，只是如今谈话这一人一兽，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能排除，魔族入侵，就是上神直接下的命令。” 似乎是怕高兴有所质疑，神兽继续将这个可能性坐实。 “真神不都是应该无欲无求，接近完美的存在么？”高兴面露纠结，尽管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这答案与自己所想相差甚远，甚至有种难以接受的感觉。 “你太高看神族了，包括现在的古神族在内，没有一个是身而为神的，都是后来上位得封真神位。” 神兽晃了晃大脑袋，似乎在整理思路。 “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他们都有，所以会做出这些事情，也算无可厚非。” “如果反抗成功，新的真神还会做出这种事么？” 高兴抱着无限的希望问出这个问题，似乎这才是他此次提问的核心，但神兽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这种事情，谁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至于高兴想要的答案，神兽更没法给，一对牛眼之中，眼瞳轻微颤动，和心底隐隐的担忧保持相同的频率。 高兴几乎瞬间便懂了神兽的意思，双拳不自觉握紧。有些事情不得不做，但做了，不代表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不过眼下已经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机，至于以后......高兴真希望自己还有思考以后的权利。 今年津城的冬天，似乎变的很不一样。温度早已降到了零度以下，单这雨似乎丝毫没受到温度的影响。 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月了，雨势根本不大，但丝毫没有停的意思，下过雨的空气，阴冷而潮湿，这让习惯了一件羽绒服便扛过整个冬天的北方人民坐坐实实的体验了一下寒气透骨的感觉。 得到了罗振宇和神兽的答案，高兴再次返回津城。山神自上次围杀高兴无果后好似彻底安静了下来，而再次回归的高兴则得到了关于三大家族的消息。 一直没有过多精力关注他们，此时当高兴拿到三大家族的资料时，不禁对这段时间产生的变故感到惊讶。 似乎为了给津城卫足够的交代，所有之前涉及到向魔族有明显倒向的人员纷纷得到了处理。 四兄弟坐在一起，不停翻看津城卫内部的文件。 秦氏自秦山越向下，除了始终坚决站在津城卫一方的秦世宇兄弟外，核心骨干成员被带走了七七八八，至于是哪些部门将人带走，文件上没有写明，津城卫是直属巡查司管辖的一个部门，原本是拿不到这些文件的，老丁头地位再高，权限再大，有些东西也不能越界查看。 楚氏的大框架勉强保住，但在楚世雄意外病重之后，楚悲接管了大部分的产业，但太过年轻的楚悲显然无法符合这种巨变，频频出现各种问题，疲于应付的他不得不将一部分业务交给了楚离，两兄妹虽然相互依靠，但仍显得很狼狈。 而三大家族中，受到波及最小的反而是之前一直处于末位的千一家。 这是当初最早和高兴表态也态度最坚决的一家，高兴当时甚至觉得，千一家肯定得到了老丁头的某种暗示，但这种猜测无从查证。 站队是门选择艺术，在津城卫岌岌可危的形势下仍做出这样的选择，高兴对那位老爷子的赌性和魄力都不得不表示佩服。而事实证明，老爷子赌对了。 高兴拿起手机，给一个一直不愿意联系的号码发出了一条短信，只希望，对方还能给收得到吧。 楚离脸上满是倦色，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选择去休息。 爷爷的突然倒下，给了她和大表哥一记致命打击。尽管身为大家族子弟，但之前压根没怎么接触过家族事务的她还是显得有些生涩。 楚离在一众兄弟姐妹中灵性是最高的，楚悲能力出众，但此时自己都忙的不可开交，对于同样承受一部分压力的楚离，只能选择默默旁观，只希望被寄于希望的妹妹能尽快成长起来。 分配给楚离的秘书时刻注意着楚离的状态，相对于家族事务的烦乱，秘书对楚离的关注显然要更多一些。这是楚悲的吩咐，楚离一旦露出不堪重负的状态，便必须终止她的工作。 家族......倒就倒了，这是没办法事，楚悲直到现在也不肯承认爷爷当初的选择是错的。 商人逐利，而如果此时结果倒转，那么千一家胜利者的姿态则应该属于此时的楚家，但悲剧的是，胜利女神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面对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楚悲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咖啡了，连日来一直硬挺着的楚离脸上已经露出了浓重的黑眼圈，过度透支体力的楚离此时只靠着一股执念强撑着。 “叮。” 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提示音，打破了办公室内的沉静。 起初楚离压根没有查看的意思，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后，便再也没有放下。 对着那几个简单的字看了许久，一直不曾主动招呼秘书的楚离突然间出声。 “石秘书，我今天后面还要什么安排？” 身穿职业套裙的秘术进门而入，“晚上7点，您需要参加股东大会，楚悲董事长主持。” 秘书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见她仍对着手机发愣，似乎压根没听见自己说话，声音便再次提升了一点继续说道。 “而后还有楚氏的家宴，楚悲董事长将各个分公司的领导全部聚集在一起，好像有事情要商量。” “全部帮我推掉，晚上我有更重要的安排。” 楚离缓缓放下手机，第一次以一个企业的管理者的口气向秘书发号施令。 656 顾虑重重 高兴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老丁头和他提起的内容。 拒绝了三兄弟跟随的要求，高兴独自开着车在外环线上奔驰，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够真正静下心来认真思考。 师父说，老爹从前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他根本不满足于人族的暂时安稳。 对于这一点，高兴深有感触，如果真的只是求人族安稳，那么老爹便没有时时刻刻在三大古神族之间来回奔走的必要。 神族对人族的影响很大，已经达到了触动根基的地步，但退一万步说，昊天意志不可能纵容上神如此胡闹。这是高兴最真实的想法，天道法则的力量自己多多少少了解过一些，对于这样的存在，不是单纯某个位面的生灵想要触碰便能轻易触碰的。 除非...... 高兴脑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再次飘过，恰好和神殿之中的某位神灵在同一时间产生了共鸣，但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高兴便迅速将这种可能性从脑子里驱逐了出去。 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高兴头上冷汗流下，单单只是一个念头，便已经将他刚刚稳定下来的心神再次搅乱。 这是人族反抗的根本，如果连这一点都无法保证，那么人族将失去走向！ 父亲没做完的事，完完全全落到了自己身上，但现在的高兴明显还没有做好准备，比如兄弟，比如一众长辈，又比如感情。 至于是什么让老爹的性格出现了这么大的改变，师父不说，高兴也能猜到一些，人的想法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会逐渐发生改变，这与外界其他因素无关，可能这就是男人的成长？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下，突然间就会蹦出一个以前根本不会出现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很可能与之前的自己背道而驰。 高兴经历再如何丰富，归根结底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年，这个年纪正是意气风发、以旺盛的自信来看待世界的时候，而此时的高兴表现出来的是和年纪存在巨大反差的沉稳。 高兴也不想这样，但现实生活让他经历了这个年纪本不该经历的许许多多，以至于在他做出选择时，不得不考虑更多的人。 老爹的计划几十年前本就该施行，成功与否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那是人族应该做出的选择。 但可能就在那个节骨眼上，老妈出现。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老妈的出现坚定了老爹的判断，但随之而来的是需要考虑的东西越来越多。 老高不是个愣头青，相反的，他很聪明，一直都是我们几个之中拿主意的那个人。 这是师父对老爹评价的原话，相信师父得出这种结论，足见老爹在他们那一代人心目中的地位，而这一点，师父似乎从来都没跟高兴提过。 萧平旌的意外身亡也是高荣恩想法改变的一个重要因素，而即便对方不出事，意志力量到底能不能战胜上神，也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对于这一点，高兴深有感触。 罗晓月不同意高兴作为新的意志力量继承人，相信当年父母做出这样的选择，两个人之间肯定经过了长久的纠结和取舍。 高兴此时脑子有些乱，而他考虑的所有问题都在他主动选择融合意志力量的时候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计划重新开始，一旦开战，要死很多人，高兴每每想到这里，心里都会一抽一抽的疼，这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但又不得不面对。 “谢一他们几个，早就知道了你要做的事，依照他们的性格，势必会始终跟随你，你再强大，也要将后背交给他们。” 高兴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眼睛看向前方的同时脑子里不断转着老丁头刚刚说过的话。 “他们要替你承受来自不同方向的压力，他们会受伤，也许会死，如果你成功了，你的兄弟可能都看不到，如果你失败了，黄泉路上也许还能做个伴，这个结果你能接受么？” 老丁头说这些的时候，眼神很平静，就好像在说一些和高兴一分钱关系都没有的事情一样，但高兴知道这势必是当时老爹也想过的事，那么当时他是怎样回答的呢？ 老丁头并没有告诉他，而事实上这个问题可能也没有答案。 高兴心底一遍遍的问自己，他做的决定压根不是为了自己，是被人逼着做的，但如果因为自己的决定连累了兄弟，自己这一关该怎么过？ 脚下的油门不自觉的向下踩，黑色的suv发出如野兽般的咆哮向前冲去。 高兴脑子里有“做”和“不做”两个小人，这两个家伙自从诞生那天起就在不断打架，经过长时间的对砍，“做”早就将“不做”砍倒，但早应该死的透透的“不做”在此时此地又再一次奇迹般的复活过来，没事人一样的对着“做”耀武扬威。 两个小人再次打成一团，而这一次，却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高兴心乱如麻。 一会是自己满脸是血，所有人都在呼唤自己，但自己什么也听不见，迷蒙的视线里满是一群人关切焦急的眼神但自己什么回应都给不了，一会又是满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他拼命大声呼喊，但周围安静的可怕，一个回应他的声音都没有。 高兴很害怕，原本松下来的油门再次一脚狠狠踩了下去，红绿灯红绿切换的瞬间，车子突然间发出一声怪异的咆哮声随后猛然冲出，隔壁车道的司机则被这声巨响吓的一哆嗦，原本的瞌睡早就吓丢了，对着高兴车尾的方向大声呵斥，同时不断抖动着胳膊，将掉在裤子上的烟头抖落到地上，再次看去，膝盖上被烫出了一个大洞。司机骂骂咧咧的发动车子，将一众按喇叭的声音抛在脑后。 而就在高兴纠结的同时，早就离开遗忘之地的罗晓锋却意外的出现在陷空之地。 “父亲要我过来，找你们要一样东西。”罗晓锋开门见山，一点客套的意思都没有。 又是那个被高兴连怼两次的长老出面，而这一次，对方收起了一贯的倨傲，对罗晓锋正式的行了一礼。 “要什么？” “半神格。”罗晓锋手指不断在推测轻微移动，似乎对古真龙长老的做派很是不耐。 “这......” 唤海刚离开不久，古真龙族还沉浸在镇龙碑断裂的巨变之中没有醒过闷来，古罗刹族的人可是稀客，但没想到的是，对方来的第一时间便再次给他出了个难题。 本来之前首领已经给他出了个难题，而上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好，这又来了一个。 长老的脸上再次多出几道沟壑，这样的要求，别说是他，就算是首领亲自相见，也不可能直接答应下来。 罗晓锋看出了长老的问难，实际上如果不是神兽之前主动将半神格赠与高兴，现在让他来直接讨要，饶是脸皮厚如罗晓锋，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直截了当的说出口。 但任务就是任务，给不给、怎么给那是对方的事，至于要不要，那就是自己的事了。 “你们想让高兴出力，那就必须给予他足够的好处，现在他急需提升实力，不然如果直接死在真神面前，相信这也不是你们想看到的吧？” 罗晓锋的态度很明确，既然父亲让自己前来，那就是打定主意古真龙族可以拿得出这样的代价，至于对方舍不舍得，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长老一脸为难，古真龙族的困境也正来自于此。 657 圣剑 “唤海归来，感悟镇龙碑，古真龙族历代先辈留下的龙气都被他吸收了个七七八八，如今镇龙碑断裂，而古真龙族还保有的半神格，已经没剩多少了。” 长老思虑许久，最后还是将古真龙族如今的困境告知了罗晓锋。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三大古神族之间已经没了再隐藏的必要，信任是合作的基础，而古真龙族长老也有理由相信，在达成合作意向的同时，互相之间的实力到底如何，已经都被对方探知过了。 只是让长老心存疑惑的是，高兴自己前来讨要自己都能接受，但为什么会是古罗刹族代为出面呢？ 对于这一点，首领没有交代过，而一向神出鬼没的首领在唤海离去的同时也跟着消失。一众古真龙族长老似乎对这一点早已习惯，将镇龙碑断裂的影响消除到最低的同时，一众长老也在为古真龙族的未来走向表示担忧。 做出合作的决定，是首领克服了重重困难，说服了一众长老之后的成果，但这并不代表族内其他人对这一点表示质疑。 古真龙族与古罗刹族还不太一样，首领确实脾气不好，但让一众长老还能接受的是，无论处于何种境地，首领都没有和年迈的长老们真的翻脸过。 没有人知道首领的底线到底在哪里，而如今如果是高兴亲自前来讨要，也许......自己就得给吧？ 这是当前长老的真实想法，面对罗晓锋和面对高兴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这种差异则被他自然而然的归结成了盟友和陌生人之间的区别。 这正是老丁头所担心的，三大古神族并不会真正将人族作为盟友，而更多的，是一种利用关系，那么一旦与真神的战争取得胜利，人族争抢的意愿显然不高，那么是否在当下，或者说几十上百年之后，那时候的真神会不会对人族再次来这么一回？ 不可能这个问题老丁头和高荣恩讨论过没有，又是不是真的有答案？ 罗晓锋的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最后再次恢复为面无表情，而这期间经历的情绪起伏，也许只有他本人才能够切身体会。 “高兴急需提升实力，他的修为每高一分，那么面对真神时取胜的概率则大一分，从我们的角度来看，高兴取胜与失败对我们来说，意义完全不同，如果这个时候你们还在考虑自己的得失，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古真龙族并没有合作的诚意？” 罗晓锋看起来咄咄逼人，而这种气势的底气则来自于自己是古罗刹族的核心成员同时又是高兴的舅舅。 别人可以坐视高兴去送死，他不行。无论站在高兴长辈还是古神族的立场上，这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所以一切对高兴有利的要求，罗晓锋都必须去满足，甚至是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这便是他此时最真实的想法，而对方表现出来的迟疑让他很是不爽。但他也明白，这时候不适合与对方动手，自己是来拿东西的，既然拿不到，也不能让关系进一步恶化下去。 我先把你们一个个都记在小本本上，等此间事了，一样一样的算！ 古真龙族长老的脸色同样凝重，如今的古真龙族，首领在与不在，完全是两个状态。 即便对对方再有意见，但长老不得不承认，年轻首领在族中的威信非常之高，而在他统领下的一众长老，虽然时常有不同意见，但似乎为了考虑到首领的颜面，也没有人敢太过放肆，但如今首领不在，别说商议这么大的事，即便是让对方听上一耳朵，可能都是奢望。毕竟是半神格这么大的事，而失去半神格意味着什么，包括他在内，没有人不清楚。 这是熬过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后才得来的，谁也不可能轻易就让它拱手让人。即便高兴的事再大，在触犯个人利益时，也不可能直接作出选择。 这是人性，在没有真正超脱真神这个范畴之前，谁也无法改变。 “抱歉，龙族势微，真的拿不出来。古族可能会有，如果高兴真的需要，我们可以帮忙问一问。” 长老不知道作何打算，对着罗晓锋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而此时罗晓锋所代表的，已经不知不觉从他自己变成了整个古罗刹族。 对方这一礼将本来打算发飙的罗晓锋硬生生顶了回去，罗晓锋双眼鼓起，足足用了七八秒钟才将心中的怒意浇灭，长袖一甩，留下一句话后转身便走。 “如果能拿到，尽快联系高兴。” 罗晓锋的声音越飘越远，而陷空之地的禁制似乎对他没有任何限制一般，长老支起身体的时候罗晓锋早已没了踪影，长老暗叹一声，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下。 首领走之前压根没有交代过任何事情，而如今这种形势，难道真的要主动联系古族么？ 三大古神族合作，这是基调，但谁也没说合作的时候还要单独出力来协助人族。 本来就是个名头而已，高兴现在势头很足，三大古神族不无借他名头转移真神注意的意思，但坏就坏在真神似乎一直都在注意古神族的动向，自己一动，真神肯定会得到消息，那么这种掩耳盗铃一般的做派，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首领是故意这时候离开，让我们自己做选择？ 长老心底不断翻起各种念头，而不断思虑之后，还是决定联系古族询问半神格的事，成与不成那就在古族身上了，但是问与不问，自己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这事还就必须得办。 想到这里，长老总算是松了口气，自然而然的把锅甩给了古族。 ...... 高荣恩与罗晓月已经返回人间界，而此时二人没有回津城，而是来到了二郎山，重剑门山门所在。 还是当初那个被高兴用天缺顶着脑门的小家伙通报，而这一次，重剑门掌门则直接带着几个师兄弟营到了山门处。 “掌门师兄，我可受不起您的大礼。” 见对方快步前来，高荣恩主动跨前几步，一把扶住了对方的手臂，笑着说道。 “哪里，当初重剑门遭逢大难，如果不是津城卫出手援助，这重剑门，可能早就没了。” 高荣恩摇头，扶着对方的手臂始终端在身前，罗晓月站在一旁一脸好奇，似乎对高荣恩曾经做过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位是？” 见对方主动看过来，罗晓月伸手指着高荣恩说道，“我是他媳妇。” 罗晓月的做派引的掌门身后师兄妹一阵轻笑，而高荣恩看向自己妻子的双目之中也流露出苦笑，只有罗晓月一脸的不在乎，双手背在身后一脸自得的神情。 掌门一把攥住高荣恩的手臂，主动领着他往大殿而去。 “一别数年，怎么会突然想着过来？” 双方坐定，掌门主动开口询问道。 高荣恩也没有兜圈子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不瞒师兄，这次前来，是想将之前寄存在这里的圣剑请出来。” “请它？”掌门的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这个动作引起了几个师兄妹的共同注意。 掌门师兄已经很多年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了，而高荣恩口中的圣剑，自己几个人竟也没什么印象，想来，肯定是高荣恩与掌门师兄私下谋划之事。 “津城是要有什么大变故不成？” 掌门再次问道。 “实不相瞒，人族与魔族的争斗已经结束，但随后，人族马上要和上神对上。” 658 高氏思维 对于重剑门来说，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谢一始终跟随高兴，看似是被重剑门默认，但也只有掌门和始终与楚狂人不对付的郑谛葵二人清楚，这是没办法的事。 楚狂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重剑门的传人，他属于半路出家到重剑门修行，当初如果不是高荣恩站出来举荐，一直修习刀术的楚狂人也不可能能够归到修剑的重剑门门下。 而即便是专修剑道，楚狂人在重剑门中始终也是个特殊的存在。 谢一的修行路是楚狂人一早便计划好的，甚至可以说，楚狂人一脉的传人，重剑门自掌门往下都处于放养的状态。楚狂人想干什么，掌门一直都知道，之所以不加干涉，一部分原因是处于惜才，抛开修行路的不同，楚狂人这等资质的修行者放到任何一个门派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而另一部分，则来自于人间界其他修行势力的支持。 重剑门这一代的掌门并不迂腐，他深知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中，与其他势力始终保持友好关系是多么的重要，而基于这一点，掌门始终与津城卫和人间界其他修行势力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送谢一入津城卫，掌门实际上也抱着将这一层关系进一步栓牢的想法，但没想到的是，津城如今的态势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人族与魔族争斗，打的再狠，甚至是谢一回山门来求助，重剑门都可以不遗余力的支持，但真的要和上神对上，这已经超脱了下层位面这个层次的限制，如果赢了还好，一旦失败，人间界修行界的秩序将会经历一次相当大的洗牌。 重剑门在外人看来，似乎始终站在人族一方，但真的要面对生死危机时，也许掌门的选择便不会这么果断，所以在面对高荣恩的请求时，掌门确实无法做到不抱任何私心。 高荣恩突然到访，开口就是这样的请求，掌门有心拒绝。圣剑当年也是高荣恩请重剑门掌门代为保管，如今前来讨厌也是理所应当。 “重剑门隐世修行，本不该沾染太多因果......” 掌门说的犹犹豫豫，但只是简单几个字，高荣恩便了解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我懂，所以这次前来只为请剑。” 高荣恩瞬间听懂了对方的意思，直接将自己的来意再次重复了一遍。 掌门一声轻叹，高荣恩此时越是表现的大度，掌门心中越是不是滋味。 但谁也不知道，此时高荣恩内心之中一直在腹诽，当年你收楚狂人，而后又纵容楚狂人收了谢一，自谢一走出山门那天起，你重剑门上下便已经在因果之中，现在要想独善其身，可能有些晚了。 从高荣恩的角度上来说，对于重剑门掌门这种瞻前顾后又口是心非的家伙并不看好，但人到中年的高荣恩早就没了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那种自我强迫，他要接受这茫茫人间界众生的形形色色。 不可能所有人都跟你一模一样，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管是行动还是思维，都是这样。 如果别人都能想明白这一点，那么世间便会少去许许多多不该有的矛盾和冲突。 高荣恩同样明白，如今这个时期，可以不做盟友，但绝不能轻易给人族树敌，有时候最可怕的敌人往往是始终站在你身边一声不吭关键时刻捅你一刀子的家伙，这样的人防不胜防。 高荣恩并不想将所有人都想象成坏人，但现实逼的他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而此时取回自己的东西的高荣恩，看起来竟然有些低三下四的意味，这一点让始终坐在他身旁的罗晓月心中非常不是滋味。 一阵无声的眼神交流之后，对方熟悉的目光几经变换罗晓月便没了出声的兴趣，这个男人可不是一般人，这时候他如此做派，肯定是有目的的。 直到对方将一把包裹在黑布之中的长条形物体交给高荣恩之后，罗晓月早已安奈不住主动起身，她十分急切的想要问自己的男人，这时候如此表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荣恩接过圣剑，沉甸甸的剑身握在手中，即便隔着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黑布，但也能感受到圣剑之上传来的一阵阵昂扬的战意。 这股战意十分难控制，现在也就是高荣恩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凡有敌人靠近，手握圣剑的高荣恩与对方，绝对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别问，问就是圣剑的锅。 高荣恩接过剑之后直接和掌门告辞，拒绝了对方的一再挽留，夫妻二人迅速消失在山门处，而自高荣恩夫妇踏足山门后便一直没出过声的师兄妹几人站在掌门师兄身后，此时才敢出声询问。 “师兄，这人是谁？”年纪最小但此时也已经是一副中年妇人打扮的小师妹主动开口问道。 “重剑门的恩人。” 师兄弟几个面面相觑，刚刚二人的神态和对话全都在几人脑子里，怎么想都感觉不到恩人这个词的含义。 “唉。”过了许久，直到高荣恩二人身形彻底消失，掌门才再次开口道。 “他现在来拿剑，就是存了心试探。” “试探什么？”郑谛葵反问。 “试探我，和你们。”掌门伸手将后，将几个师兄妹全部笼罩在内。 郑谛葵看向掌门的后脑勺，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高荣恩到底是谁。 “人族与上神开战，赢面不大，所以他要一个态度。” 似乎为了给师兄妹解释，今天的掌门师兄话格外的多。 “狂人不是去支援津城卫了么？还有谢一......”小师妹还是不解。 “不一样的。”掌门师兄只是摇头。 “当年他出面保了重剑门，但以后......不可能了。” 此时的掌门师兄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对还是不对，但自高荣恩拿到圣剑的那一刻起，他分明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寒光，这寒光并不凛冽，但始终透着一股冷彻心扉的莫名感觉。 重剑门与高荣恩的情分......尽了。 ...... 重剑门一众师长不解掌门意图的同时，罗晓月正在对自己的丈夫进行灵魂质问。 “刚刚你的态度不对，你之前从没这样过。”罗晓月不时看向开车的高荣恩，小声问道。 高荣恩轻笑，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另外一层意思。 “因为失望。” “失望什么？”罗晓月与高荣恩在一起二十余年，但对他在和自己在一起之前的事情，却很少问起。她不问，高荣恩也不会主动说，所以有些事情，她并不了解。 “我来取剑，是给重剑门一个态度，但对方拒绝了。” 高荣恩暗自叹息，自己那个时代终究是过去了，数十年之后，物是人非。 “拒绝了......”罗晓月心思并不笨拙，只是缺少对背景故事的了解，所以一时半会还是没能想明白。 “当年重剑门被人挑翻，是我带着老丁几个人死保，那时候的津城卫刚刚成立不久。” 高荣恩看向妻子，主动讲述道。 “最后我们赢了，但赢得并不轻松，对方感恩戴德，但现在看来，那时候说过的话，他可能忘的差不多了。” “忘恩负义。”罗晓月脸色直接冷了下来，想都不想便直接站在了自己丈夫这一边，右拳击打在左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不能这么说。”高荣恩此时却开始替对方开脱。 “都是人，肯定会为自己考虑，狂人和谢一始终战斗在第一线，在我看来，已经够了。” 罗晓月再次看向高荣恩，她还是不太明白，高荣恩高深一笑，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开车上 659 圣剑的缺陷 以特殊方式散心的高兴突然接到老丁头的电话，随后车头一转，迅速向总部方向奔去。 “你爸妈回来了。” 老丁头电话里并没有多说什么，而听到这个消息的高兴则直接奔驰在回来的路上。 高兴毕竟距离更近，所以比高荣恩夫妇先一步回到总部，推门走进来，直接坐到了老丁头的对面。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父母回归这一消息的同时，原本心烦意乱的高兴突然间便像被点透了一般，所有烦乱的思绪全部敕伏，一时间，除了淡淡的兴奋和喜悦，高兴没了别的心思。 看出了高兴的变化，老丁头心下大定的同时也和他开起了玩笑。 “怎么，爹妈回来就这么高兴？” 老丁头看向对方，见高兴伸出手指在空中写了两个字，又指了指自己，便迅速明白了高兴的意思。 父母给自己取名高兴，就是为了让他活的高高兴兴，而似乎在这一年，高兴突然觉得自己离父母理想中的那种状态越来越远，但无论如何，此时的心境是好的，就不枉费高兴独自开车跑出去散心的功夫。 “知道你爸妈去干嘛了么？” 老丁头伸手作势要打，高兴假装躲避，师徒俩能看出来是从心底里真的高兴。 高兴摇摇头答道，“之前问你，你说他们俩去取东西，问是什么，你又不告诉我。” 高兴看向对方的眼神十分嫌弃，“有意思么？” 老丁头似乎对自己的做法十分得意，直到此时仍十分臭屁的说道。 “现在我告诉你，想知道么？” 本以为高兴会像小鸡啄米一般点头，但见高兴一点反应都没有，老丁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高兴融合了意志力量之后，老丁头始终有种错觉，高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高兴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里出现了某种变化，再次看向高兴的时候始终会不自觉的将他的地位向上抬升，似乎变成了意志传人之后，对方便不再是自己的徒弟一般。 但高兴从没有这种想法，此时的高兴只觉得，无论他问还是不问，老丁头都会告诉他，即便他不说，等爸妈到了，也能知道，所以这时候问不问的，没太大意义。 而且他就是想恶心老丁头一下，以前老丁头没少这么恶心他，事到如今，终于有机会恶心回来了。 没错，高兴就是这么幼稚，抛开其他身份不谈，他还只是个二十岁都还没到的孩子。 “那是把剑。” 老丁头一阵无声的威逼利诱无果后，果断选择放弃。而此时的高兴在听到这几个字之后，便再也压不住内心的好奇。 “当年你把和魔尊的过节，起因就是这把剑。”老丁头继续补充道。 “什么剑？”高兴主动问道。 “不知道。”老丁头摇摇头，“老高没提过，可能没有名字。” “没名字？”高兴有些疑惑。 “嗯。”老丁头点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把剑从何而来，是你爸外出游历的时候在海角这个地方无意间发现的。” 见高兴没接话，老丁头便继续说道，“当初你爸和魔尊几乎同时发现了这把剑，二人开始争抢，对方称这把剑是魔族遗兵，已经寻找了不知道多少年，老高切身感知过，剑身上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所以他觉得魔尊是在诳他，压根不让。”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高兴觉得魔尊就是敌人，所以在听到老爸没让的时候，下意识的便跟着点头。 “二人因此大打出手，你爸技高一筹，魔尊打不过他，所以这把剑就被你爸带了回来。” 老丁头看向高兴，“你爸和魔尊的过节的起源就是这把剑。” “然后呢？”高兴觉得后面还有，继续问道。 “当时有位老前辈说，这是把不祥之剑，不建议老高用它，而老高本身是有佩剑的，所以就将这把剑送到重剑门封印了起来。” “谢一的师门？”高兴主动问道。 “对。”老丁头答道，“当初我和老高研究了许久，也没发现这把剑的异常，但毕竟有人说它有问题，再三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一个修剑的门派将它彻底封印。” “当时你爸也没想太多，直接说的是如果有人能拿得起就可以使用，但这把剑好像至今也没有在人间界出现过，所以你爸这次才会去取。” 老丁头对这把剑也没有太多了解，只是依靠当时时间不长的接触和高荣恩的介绍。 “那取了有什么用？” “这剑很锋利，直观感受，比你的天缺不差。”老丁头评价的异常认真，似乎是怕高兴不信，还对着他使劲的点点头。 “用了，有什么后果？”高兴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这把剑......会吸走使用者的精气。” 老丁头终于板起了脸，小心翼翼的说道。 “就知道......” 在听到老丁头称有人说这是把不详之剑时，高兴便猜到它会有特殊之处，而这种近乎自杀般的特性直接致使它根本没法使用。 高兴直接看向老丁头，对方似乎也正在疑惑这一点。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高去拿。” 老丁头急忙解释道。 “我当时拿到它的时候也不信，但亲手试了试便相信了老高的判断，而且这种精气的吸取是无差别的，如果抛开这种要命的特性来看，它确实很强。” “为什么不给魔尊呢？” 这样坑人的特性，与其拿在手里，还不如直接留给敌人，让它将魔尊洗成魔干，想想也不错。 “刚刚已经说了，这剑的锋利程度一点也不比其他神兵差，如果真留给魔族，一旦对方有开启它使用它的能力，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老丁头解释的很认真，这让刚刚一时冲动说出气话的高兴有些无地自容。 这种等级的兵器，不管自己用不用，肯定不能留给敌人，一旦对方丧心病狂的以精气为能量使用这把剑，造成的破坏力肯定十分惊人。 但一想到父亲去拿这把剑的用意，高兴心底便不断涌出一股股寒气，就算它再如何犀利，也不可能让老爹拿着它去出战！ 这个节骨眼去取剑，不用想都知道老爹是怎么想的，但此时高兴也在纳闷，老妈怎么可能允许老爹用这么一把剑呢？ 而就在高兴疑惑的同时，高荣恩的车子已经驶进了津城卫大门。 二人走进老丁头办公室的同时，高兴和老丁头一起站了起来，而高荣恩背在背后的那把被黑色不知道材质布料包裹住的长条形兵器直接引起了高兴的注意。 “爸，妈。”高兴直接走向老妈，一把将对方抱在怀里，而高荣恩则与老丁头碰了碰肩，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终于回来了。”高荣恩一脸笑意。 “回来就好。”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老丁头单手拍向对方的肩膀，不断小声重复着。 “爸，你拿这剑干嘛？” 高兴松开老妈，直接转身问道。 高荣恩看向老丁头，见对方向他点头，知道肯定瞒不过去，便只能解释道。 “上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降临，那个时候，你肯定会顶在最前面，而你的身后，必然要有人守护，这时候我不上，谁上？” 一路上高荣恩并没有将圣剑的事告知妻子，而此时儿子主动出声提问，对方才将圣剑的缺陷说了出来。 一时间，一家三口加上老丁头再次进入了缓慢的纠结时间。 “不用担心，我有分寸。”高荣恩试图说服自己最亲近的二人，但眼看对方的神情越来越凝重，高荣恩也知道自己的解释相当无力。 660 楚离的决绝 楚离坐在那间熟悉的酒吧里，手上不断摆弄着那只小巧的手机。 屏幕一明一暗不断闪烁，而画面始终定格在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上。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个时间加上一个地点，而那串数字所代表的那个人，即便楚离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忘记，但对方的信息到来的一刹那，楚离的心还是出乎意料的动了一下。 这一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高兴主动找她，楚离很是诧异。对于目前二人之间的关系，楚离也很明白。想到这里，楚离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而一身黑色职业套装加黑色的搭配在这灯光昏暗的环境下直接将她的青涩掩盖了大半，剩下的则全是都市职业丽人的淡淡魅力。 饶是踏入职场的时间还短，但此时的楚离早就学会了以眼神拒绝周边的花花草草。 这一方天地仿佛与门外的世界彻底隔绝，来到这里的男男女女，似乎都是在放纵来解压的，而全身始终保持紧绷状态的楚离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很紧张，似乎......是在等人。 楚离眼角那丝淡淡的冰冷再次将一位试图靠近的男性驱逐，楚离终于放下手机，拿起厚重的玻璃杯放在唇边抿了抿，这酒的味道很呛人，而这也是楚离为数不多几次喝酒的经历。 上一次，那么是上上次，楚离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那次喝酒是和高兴在一起，两个人，两只易拉罐，两个靠在一起的背影，组成了一副她怎么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这副画面是美好的，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出现，至少是出现在自己之后，也许现在自己和高兴，便是另外一副景象吧？ 高兴从没有直白的拒绝过她，但聪慧伶俐的楚离在高兴委婉决绝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他嘴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说实话，她恨她。无论是学校，还是其他地方，只要有她出现，自己都会被稳稳压住一头，即便是最简单的身高，对方都比自己要高出十公分。 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这都会成为楚离苦思不得解的难题，而这些难题最后都会归结为，对方是她的命中宿敌。 在遇到高兴之后，也许起初便是为了在与宿敌的斗争中能够争得先机，但前后几次接触之后，楚离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初衷正在不断发生改变，而那个本来并无足轻重的男人，却缓缓的走近了自己的内心。 这很可怕，可怕到了楚离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的地步。而就在那天，她与他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喝酒，楚离心中诞生了一丝丝温暖的甜意，这种甜很醉人，甚至让她暂时忘记了烦恼。 也正是从那一天开始，这个误入自己内心世界的男人真正正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地位。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这方世界的喧嚣在这个不大的空间之内得到了彻底的体现，楚离并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但能够约在这里，至少证明对方对二人的经历还是有所眷恋。 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吧？楚离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 没了最初的冲动，那股复仇的热切在逐渐冷却之后，楚离发现自己站在了不曾达到的高度，满眼不再是那个男人的样子，和爷爷和大表哥的难处真真切切摆在自己面前。 楚世雄被秦家压了一辈子，楚氏差么？在楚离看来，并不差，至少是有一争的实力的，但貌似天时地利人和从来不站在楚氏一边，使得如今的楚氏才会落到这般田地。 直到现在，楚离也不认为是爷爷的错误选择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而这种想法则直接造成了接下来她和高兴沟通的种种不顺畅。 “还好，我没迟到。” 昏暗的光线之中，高兴很轻易便找到了楚离所在，也是在他看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对方脸上淡淡妆容都盖不住的黑眼圈直接证明了对方这些天来的处境。 高兴心中没来由的一疼，这种悸动是他不能自控的体现，所以就算他嘴上拒绝的再狠，也无法遮盖住他对楚离仍有感情的真相。 但拒绝就是拒绝，当时说出的那几句话直接造成了二人再次见面的尴尬。 这约是高兴起的，所以调节气氛这种工作还是得由他来做。 “最近怎么样？” “还好。” “你爷爷的事，我很抱歉。” “不用。” ...... 尽管高兴费尽心机的寻找话题，但对方似乎一点谈兴都没有，而楚离几乎没有迟疑的赴约则给了高兴一种错觉，也许对方也想将事情说开？ 但对方的表现则直接在此将高兴打入谷底，她比以前更冷了。这种冷直接体现她在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和看自己的眼神上。 那股曾经的热切不见了，这一点高兴可以理解，但双方作为普通朋友的基础都被这种冷漠所冻结，这就让高兴有些不解。 双方见面的过程十分简短，而楚离匆匆而来，独自紧张了一阵之后便匆匆而去，直到最后坐上属于自家的那辆轿车之后，通通跳了不停的心脏才算是逐渐平复下来。 天知道那短短几个字是楚离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勉强说出来的，希望他没有听出自己内心的紧张。 高兴看着对方上车，翘起的嘴角慢慢落了下来。 “前后三辆车，十一个人。呵。呵呵。”高兴假笑了几声，好似明白了对方语气中冷漠的来源。 是他挡住了老丁头要拿下楚离的决定，即便是已经判定她投敌，高兴一再和老丁头保证才使得她逃过一劫。 但这一点，高兴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一个字，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楚离的问题没有解决，她始终是个隐患，而秦芊语在和雨鸢接触过一次之后，似乎对高兴的态度也没什么转变，这令本就不算轻松的高兴倍感压力。 “我努力过，但好像效果不太好。”雨鸢再次出现在高兴身边，脸色苍白的她，好像还没从之前损失本源力量的虚弱状态下恢复过来，见此时的高兴心情不佳，主动现身解释。 “这是我的问题，和你无关。”高兴主动看向对方，并没有对对方干涉自己的私事表达不满。 她是好意，不管有没有用，自己都不能拒绝身边人的善意。 “找我什么事？”高兴突然间问道，雨鸢欲言又止，这时候直接说明来意好像不太好。 “我们都这么熟了，没必要遮遮掩掩。”高兴突然间又笑了起来，只是笑的有些无奈。 “是天南星的事。”雨鸢思虑再三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关于他的问题，我已经和我师父聊过，师父本来不松口，他说对待敌人不能仁慈，我力争了很久，他才答应帮忙说情。”高兴一点邀功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随意说道。 雨鸢眼含感激，眼前这个少年，已经帮了自己太多太多了。 “但需要他去自首。”高兴再次说道。 “好。”雨鸢点头称道。 “让他自己找老丁头去谈。”高兴继续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 雨鸢的进一步要求则直接被高兴拒绝，“这种人是不能用的，还请你理解。” 雨鸢脸上的失落一闪而逝，高兴继续说道，“我个人猜测，最好的接过是继续在天机塔修行，只能保证他不死，但具体怎么判罚，还要看天到法庭的公示。” 高兴双手插兜，迎着冷风淡淡说道。 661 反常的古老板 “咔！”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灵剑与圣剑在空气中狠狠对劈了一记。 津城卫总部大楼的玻璃齐齐震动，有些承受不住能量波动即将崩碎的既视感，一时间津城卫大院内空无一人，除了高荣恩父子之外，所有人都在楼上探出脑袋，看向下方正在对练的父子俩。 说起来这父子俩也是够狠，这种乒乒乓乓的对练在高兴不间断练剑的情况下所有人都已经适应了，但你不能拆房子吧？ 这两把剑的能量波动实在太强，饶是大楼坚固异常，也无法承受越来越强大的两股能量，剑光的刺眼程度已经快赶上电焊光了，只瞄了一眼眼前就会出现一层层的小雪花，然而众人敢怒而不敢言，理事长都没发话，谁也没资格上去劝阻。 “爸，别打了。”高兴突然收了灵剑，一脸担忧的看向对方。 高荣恩眼含无奈，儿子和妻子对自己的限制太狠了，一旦有了出圈的迹象便会迅速喊停，这让本来想要尽快熟悉圣剑的高荣恩有种憋闷的感觉。 不过高兴的担心不无道理，这才刚刚几天，这把剑就隐隐有着刺激高荣恩战意的趋势，而下一步，则是直接进攻高荣恩的心防。但如果只是这样，高荣恩还是有控剑的自信的。 圣剑确实很强，竟然给了高兴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老丁头的一万句描述也抵不过高荣恩一次出手带给高兴的感受更加直观，但兴奋归兴奋，高兴不可能冒着让老爸初亏的风险出剑，这有点得不偿失的意思，而此时，高荣恩也意识到了高兴此时的问题。 “你目前的功力还是不够。”高荣恩收剑，来到儿子身边，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小声聊着。 见父子二人同时收手，有外出需求的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向外走，一边走还不时回头看向二人，生怕他俩突然跳起来出剑，看的高荣恩两父子一阵蛋疼。 高兴摇摇头，“只是半神格，神兽说了，没戏。” “融合意志力量也没戏，始终有股力量在阻碍我，但我弄不清阻碍我的到底是什么。” 高兴想了想，再次补充道。 这是高兴之前便提过的问题，然而高荣恩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还需要半神格？”高荣恩早就从神兽那得知，它将半神格赠给高兴的消息，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本以为半神格已经足够匹敌上神，但在神兽那却还是不够看。 “嗯。”高兴点头应了一声，“舅舅给我传音，说去古真龙族看过了，那边暂时提供不了。” “我去找古族要。”高荣恩没怎么思考便主动说道，在他看来，如果这是面对上神必须的东西，那么三大古神族，不管是谁，都应该主动送上才对。 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活计，好处不给到位，这仗怎么打？ “争取帮你搞定。”高荣恩一直手拍在高兴臂弯，高兴对着老爹笑了笑，然而并没有存什么希望。 半神格对古神族的好处，从神兽神兽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出，而像神兽这么奇葩的存在，相信翻遍整个古神族，也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生生从别人那里拿走珍贵的东西，高兴心里肯定会别扭，所以这又是个死命题。 问题还是处在融合意志力量上！这是自己目前唯一的出路，如果能够完成，那么战力肯定会有突飞猛进的增长。 高爸离开，三兄弟随即凑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隐约从老丁头那得知高荣恩是津城卫第一任理事长之后，三兄弟便对高荣恩有种敬而远之的观感。 “还没来得及问，你们去陷空之地的收获怎么样？”高兴重新和兄弟呆在一起，那股久违的轻松感终于袭来。 “陷空之地有块石碑，里面蕴含龙气，体量大的吓人，我吸收了一部分，随后镇龙碑断裂，有一部分飞散了。” 唤海解释的相当简单，但高兴还是能够听出来，对方没能完全将石碑内的龙气吸收，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也许是天意呢。”高兴抬头看天，此时希望能够透过那层湛蓝色看到一些东西，但对方岂是他想看便能看到的？ “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高兴在谢一和唤海肩膀上一左一右分别锤了一拳，随即看向对面的魏无极，愣愣的有些出神。 “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唤海对高兴的轻微变化很敏感，以至于刚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不对便立马问了出来。 离开津城许久，谢一和唤海对高兴近期的状态很是关心，毕竟此时高兴已经是人族顶尖战力，他的一举一动将直接影响到人族的走向。 “没有，别瞎猜。”高兴试图遮掩，他不想让三兄弟踏入这一层，这也是他纠结许久之后最后还是同意高荣恩动用圣剑的原因之一。 无论是功力还是见识，三兄弟都赶不上高荣恩，而要论起对对手的真正了解，几个少年更是拍马难及，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高荣恩都是更好的战友人选，此时的高兴看向几兄弟，已经有种老母鸡看小鸡的感觉。 高兴起身离开，而这一次三兄弟十分反常的没有分散，而是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我感觉哥肯定没说实话。”谢一憨憨的说道。 唤海点头表示赞同，但一时间又想不到有什么问题没有想到。 “别瞎猜，真有事高兴不可能不说。”魏无极尽管这么说，但脑子里都是刚刚高兴看向自己的时候那个愣愣的眼神，那眼神中好像包含了许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至少魏无极一时半会没有想到。 “我问过理事长，理事长也没说，但我敢肯定，绝对有事。”唤海功力增长十分迅速，这得益于大量龙气的吸收，而随之提升的，还有内心深处那股对于危险的预知感。 ...... 古老板最近有些反常，而这种反常甚至就连画家和雕塑家都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古老板的一众作品之中，他正对着自己儿子那具蜡像不断喃喃自语，声音很低，即便是凑到跟前去听，也听不太懂他到底在说什么。 画家主动凑过去询问，雕塑师也是头一次发现，摇摇头回答道，“从没见过老板这个状态。” 雕塑师说的是实话，而上一次古老板这种状态，还是古泽云新死，古老板一时半会没法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的时候，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兴突然到来。 当高兴出现在蜡像馆天台时，一直保持神神道道状态的古老板突然就清醒了过来。 “古族沉寂了太多年了，是时候站出来证明自己了。” 古老板的突然出现吓了高兴一跳，而对方脸上的神采也与自己之前见他时有着相当大的不同。 眼神询问画家和雕塑师无果后，高兴只能接受对方的变化。高兴本不想来的，他始终觉得自己跑来向对方要东西，有些抹不开面子，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他空耗了。 “婆婆妈妈的，有事就说。”古老板看出了高兴的窘迫，直接出声询问道。 “我需要快速提升实力。”高兴说完便低下头，最终的要求还是没能说出口。 古老板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直接开口道。 “不用说了，这个问题我帮你解决。”似乎提前知道高兴需要什么，古老板大手一挥直接将这个人物揽在身上，高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心说难道老爹已经在自己之前找过他？ 要么就是......古族对此早有准备？ 662 将同伴都算计进去 “言灵啊言灵，我这个意志力量的问题，还有办法解决么？” 高兴蹲在马路牙子上，双手抱头的同时，心底不断发出呼喊。 这是高兴目前最大的难题，在得到古老板的应承之后，不管成与不成，高兴都不想再将有限的精力花在没有意义的空耗上，而事到如今，亟待解决的问题便是同化意志力量的问题。 这个问题困扰了高兴许久，也是在成功融合意志力量之后便始终存在的问题。 原本这对高兴来说，并不算个问题，只是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不在了，始终让高兴有种在运用外来力量的错觉。 不要小看这种错觉，很有可能直接致使高兴在对敌时产生对自己的质疑。 “我就是你，力量供你驱使，同化是无意义的，而你所谓的同化，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言灵的声音敬业的响起，这已经是短时间内高兴第无数次问起了，还能耐着性子回答他，体现了言灵高深的养气功夫。 即便问了无数次，言灵的答案基本大同小异，这是早就预见到的，但高兴脑子里始终转悠着老剑身的话，意志力量毕竟是外来的，如果不能将能量同化，始终有种借用的感觉。 “自我诞生以来，意志力量的继承者还没有同化意志的问题，甚至就连这种想法都没有。如果你真的能成功同化，那岂不是代表，你就是地藏？” 高兴心说我哪敢啊？大菩萨那是谁都能当的么？就连提及他的名字，高兴都会有种心悸的感觉。只是对于自己内心的纠结，一天不解决，高兴便会一直处于这种想不到办法的状态之中。 而高兴的问题得不到解决，对应的上神可以用来思考的时间便会多上一分。 时间之神一直在纠结如何对付高兴，而对于这个犹豫自己的疏忽和纵容突然成长起来的变数，最近一阵时间之神给予的关注已经超过了三大古神族的监视。这在空间之神和一众神将看来，是不可思议的。 高兴再怎么强，也始终没有超脱下层位面的迹象，即便身兼意志力量和半神格，但都是外来的，始终不如自己修来的能量使用的顺手，而高兴的战力虽然很强，但在上神看来，也不过就是两根手指和三根手指捏死的区别。 时间之神一直在纠结该怎么拿下高兴，而他始终认为只要拿住高兴，便能彻底断绝他所产生的影响，而空间之神则认为，时间之神太过幼稚。 高兴此时在人间界的影响力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点，而如果当初在发掘这个有可能会成长起来的点，便主动将他掐灭掉，也许这时候便不会再有这么大的变故可能发生。 但换个角度想，自己在背后挑起这一切，不就是想看看人族到底会如何应对么？ 如果提前便知道了结局，那么这一切安排又有什么意义呢？ 此时的时间之神所考虑的，就像是在做亡羊补牢的后手，但当后手这种动作出现时，便已经证明局势有些脱离上神的把控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与时间之神的谋划出现了问题？人族最终能够走到哪个高度？ 这正是自己想看到的，只是没想到的是，神族竟然要被人族拖下场？ 但即便意识到这一点，空间之神暂时也没有出手掐灭高兴的意思，在他看来，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那就不如任其自由发展，当他真的成长到足以威胁自己的程度时，那时候在出手抹杀，成就感不是更高么？ 时间被高兴在人间界的频繁动作搞出来的假象彻底迷惑住了，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空间之神几乎在瞬间便对时间之神这种过度关注的行为下了个定义，但他十分反常的没有出声阻止，甚至将本想上前的神将一并叫住，他要看看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时间最后到底会走上怎样的道路？ 空间之神想到这里，心中原本已经平复的波澜竟然再次徐徐而起，而这一次，入局的人再次多了一个。 “神将已经对付不了高兴。”长时间处于独立思考中的时间之神终于回过神来，而在他得出这一结论的同时便果断说了出来。 他是说给空间听的，底下的一众神将则在他说话的同时深深将脑袋埋下。 十二剑侍被派去刺杀高兴，而除了领头的神将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之外，剑侍一个都没能回来。 这说明，高兴已经不将神族放在眼里，而实际上，对方也有这样的能力。 剑侍的折损在时间之神看来并算不了什么，甚至就连神将也是如此，偌大的神族，除了自己和空间之外，其他人皆可牺牲，这便是时间之神对待下属的态度。 “他身边还有特别坚实的后盾基础。”时间之神说话的声音有些小，除了身边的空间之外，其他人根本听不清楚。 “除了高兴，其他根本不足为虑。”空间之神脸色的笑意十分明显，而他的笑，则在于时间之神已经沉浸在自己的角色之中，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了空间之神当初针对人族和魔族定下的计划。 这是你自己主动走进去的，怨不得我......空间之神如是想道。 “不用考虑那么多，敢反救杀，来多少杀多少。”空间之神的回复相当简单，而这种以杀止杀的方式，似乎便是立刻做出的最果断的决定。 上神拥有支配一切的权利，而当发现事情的发展进程有些超乎常规时，便可以利用手中的力量将其修正，而这种修行，可以是正向的，也可以是负向的。 剪不断，理还乱，那就全部杀掉，杀了，一了百了，所有的东西都会回归原点。 “他们还真的敢反不成？”时间之神对于空间的出言有些诧异，虽然三大古神族频繁活动，但对于人族参不参与，始终没有明确的迹象。 高兴确实很强，但想要直面上神，他还缺少本质上的东西，这些东西凑不齐，根本没有赢的可能，而古神族能不能给，就不是上神可以决定的了。 时间希望高兴直接死在自己面前，而此时的空间却想让古神族将半神格赠与高兴，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看到高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而自己这种种安排不是正想证实这一点么？ 空间脸色的冷笑十分明显，“人族是一个特别奇怪的种族，他们的思维有些时候特别的不可思议，明知道是不自量力，却还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然后呢？都失败了？”时间之神追问道。 空间之神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不断划动，而随着他的动作，面前缓缓出现一副人族数个时代的画面，而这些画面之中，都是人族在某个核心人物的带领之下做出抗争，但结局无一例外，全部失败了。 “愚蠢的人类！”时间之神只是淡淡瞄了几眼，便迅速吐槽道，只不过看向空间之神的时候，眼神中的慌乱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没来由的坚定。 空间挥手将画面挥散，似乎对时间之神的转变相当满意。 “留着吧，毕竟人族能带给我们的惊喜，着实不多。”空间之神看向时间，似乎在等他的最后决定，而对方在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只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底下的一众神将齐齐吐出一口长气，如果能选，他们绝对不想再次面对高兴。 那个杀胚，那口剑，出手是真的狠！ 663 无法左右的唤海 辽阔的东海海面上，谢一和唤海不断对撞。 起初只是单纯肉身的比拼，在这个层级上，饶是唤海已经经过了龙气与龙力的不断强化，谢一仍没有落入下风，但接下来二人越打越是激烈，当动用了兵器之后，谢一的劣势则明显展现出来。 龙枪与承影每一次碰撞，谢一都会被巨大的反震力狠狠弹开，远离海岸线之后，双方都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每一次魔能汇集或者龙力显现而出，都会在海面上激起数道庞大的海浪。 如果不是敖准每次都能恰到好处的将海浪消弭于无形，也许东海区的预警声早就响起了。 不知道二人打了多久，直到双方齐齐坐于虚空盘膝恢复时，高兴和魏无极才缓缓靠近身处海神山之上的敖准。 承影被谢一坐在屁股底下，苍白的面色证明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分剧烈的打斗，消耗异常剧烈的情况下，就连高兴和魏无极都提起了几分警惕，这个时候如果敌人突然来袭，谢一很可能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反观唤海，盘膝悬浮在空中的同时，巨大的龙枪具现而出，其上一蓝一白两道龙魂仍然保持着一逃一追的表象。 高兴对唤海表现出来的战力表示震惊，而此时显然还没有完成龙魂最后融合的唤海已经强到了如此地步，那么当蓝色龙魂彻底将白色龙魂吞噬的那天，唤海又将会强大到什么地步？ 也许......自己都拿不下他？ 想到这里，高兴非但没有被超越的担忧，反而升起了浓浓的兴奋感！ 兄弟越强，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脸上越觉得有光，这和嫉妒心无关，完全是兄弟感情的真挚体现。 唤海盘膝闭目打坐的同时，庞大的龙躯虚影在他身周环绕，而原本一片冰蓝的龙躯之上，竟然开始显现出一块又一块的变色龙鳞。 “这一次唤海得到的好处无法言说。” 敖准的龙头始终对着唤海所在的方向，而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兴奋与失落竟同时出现在他脸上。 “我这辈子是无法证神了，希望只能寄托在唤海身上。” “唤海其他哥哥们呢？”高兴对于敖准的判断没说什么，只是问起了敖准其他儿子的情况。 敖准龙首轻摇，“龙族子弟诞生之后就能知道是否可以证神，本来他们九个全都没戏，唤海更是其中身子最弱的那个，不过他得此大机缘，可能真的可以继承真龙龙魂。” “有多大把握？”高兴的兴奋不亚于敖准，而在敖准说出唤 海的可能之后便迅速问道。 “不知道。”这次敖准是真的不知道，因为他也没有继承真龙龙魂的经历，对于没法判断的情况，他不敢瞎说。 “能帮上什么么？”高兴再问。 敖准没答话，龙须随风摆动，巨大的龙目看了高兴一眼。 “接下来的事情，我不准备让唤海参与。”高兴见对方主动看过来，将声音压到只有二人可以听到的程度。 “希望您可以将他带走。” 高兴一脸认真的说道，换来的却是敖准长久的注视。 此时的敖准内心复杂无比，“现在的我，可能已经没法左右唤海的想法了。” 这一点，高兴远远没有想到。 原本以为，敖准是唤海的父亲，无论怎样，父亲对儿子的规劝和命令都会起到一定作用，但高兴忽略了一点，龙族是最看实力说话的一个种族，这一点，与人族有着相当大的不同。 之所以古真龙族长老前来时那么倨傲，则是由对人族，尤其是高兴战力判断的不足造成的，如果他早知道高兴如此强大，也不可能、更不敢用那样的态度来对待高兴。 只是这种以实力为尊的规矩直接断绝了高兴依靠敖准辈分压制唤海的想法，高兴再次陷入两难境地。 四兄弟聚在那对老夫妇的烧烤摊上吃饭，而这一次，高兴再次将矛头对准了谢一。 “老谢，之前魔尊找你那么多次，跟你说了什么？” 谢一拿着肉串摇摇头，明显有不想谈的意思。其实高兴早就猜到了对方的用意，这次特意点出来，便想的是拿这个做做文章。 敖准压不住唤海，那么想将唤海择出去，只能从其它方向上下手，谢一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对谢一，他也是最了解的。 谢一很少出现不答话的情况，而他不说话的时候，则证明他是真的不想说。但高兴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一再追问之下，谢一不得不开口。 但高兴这种故意而为之的做派直接引起了魏无极的注意。之前他与敖准私聊的时候，虽然听不清楚，但魏无极可以确定，高兴在为唤海决定什么，具体结果魏无极不知道，但唤海笃定高兴有事瞒着大家这个判断，直接被他自己的表现给锁死了。 “魔尊说我是魔族，想让我跟他回去。”谢一低着脑袋咬了一口肉串，嚼了几下之后继续说道。 “我从记事起就在重剑门生活，从没有人跟我提起过这个。” “但你心底也 有疑问对不对？”高兴见有门，便继续追问道。 谢一点点头，憨憨道，“小时候，经常追问师父关于我父母的事，师父一直告诉我说不知道他们在哪，问的他烦了，便会赶着我去练剑。” 肉串吃完，谢一将签子扔在小桌上，继续说道。 “师父说，我是个孤儿，是他从山下捡来的，当时看我奄奄一息，师父看着可怜便救了我一命。” 高兴嘴里一边嚼着肉一边吐槽楚狂人编故事的能力。就这种套路，高兴一个小时至少可以编八段出来，还不带重样的。但更让高兴接受不了的是，谢一竟然信了。 似乎与高兴心有灵犀，谢一抬头看了三兄弟一眼，傻傻而认真的说道，“我真的信了。” 高兴、唤海、魏无极三人心口遭受重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魔尊说的是真的怎么办？” 高兴知道这时候不应该这么问，但他必须将谢一心底对父母的想法激发出来，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将谢一参与自己后续计划的脚步彻底拦住。 这次谢一没有继续伸手去拿肉串，而是简单说道。 “不怎么办。不管我是人是魔，都不会背叛现在的自己，虽然心里偶尔会思考父母是谁，自己来自哪里，但那也仅限于思考。” 这是几兄弟从相识之后，第一次谢一主动说这么多话，而往常的谢一，除了极致的愤怒和兴奋状态之下，每次说话不会超过十个字，而这个惜字如金的憨憨少年心底，却始终藏着对自己未曾谋面的父母的淡淡想念。 当得知魔尊偷偷找过谢一时，高兴曾心生恐惧感，他怕，怕谢一真的跟着魔尊离开，怕谢一真的回归魔族，即便他真的是魔，高兴也不愿意他离开，这是他的真心话。 但就在谢一主动袒露心声的那一刻，高兴突然间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忧都是徒劳的，如果谢一真的想走，可能早就走了，而直到现在对方还陪在自己身边，早就说明了一个问题。 他是人，不是魔。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不用在意老谢，以后我陪你去找父母。”高兴手掌放在谢一肩上，对方只是点头，黑脸埋在黑暗之中，看不太清表情。 “我也去。”唤海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说道。 此时只有魏无极没有表态，他正和高兴不经意间飘过来的目光对视，而从对方的眼中，魏无极似乎看到了高兴发现自己发现了他的秘密的意思。 664 真正的任务 酒精的麻痹作用再次在四兄弟身上显现，本不该醉酒的四个人统统醉了。 谢一和唤海喝的尤其多，高兴和魏无极将两个烂醉如泥的家伙安排好之后，齐齐爬上总部大楼天台上吹风。 四肢瘫软的躺在地上，高兴和魏无极头挨着头，两个人的呼吸都很重，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我知道你在筹划事情，但你不说，我也不问。”魏无极憋了许久，冰冷的风砸在涨红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但是你别像安排后事一样安排我们，他俩不说不代表没感受到。” 魏无极顿了一下，伴随着强烈的呼吸声响，继续说道，“我是不会接受你的安排的。” 高兴词穷，心说果然还是没能瞒过去，再次沉默了许久之后，高兴才开口解释道。 “还是你了解我。” 魏无极偏了偏脑袋，将星空撇到一边，“我一向看人很准，你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的时候，看你表情就能知道。” 高兴被对方说的来了兴趣，笑着问道，“我什么表情？” “平时总板着一副死人脸，笑的特别假的时候，正面你是真的开心，而每次当你笑的特别真诚的时候，反而往往不正常。” 魏无极再次回过头，满天的星星不断闪烁着微弱的亮光，没有霾，这天空很少能够露出这副真容。 “你想过自己的未来么？” 高兴没头没脑的问道，直接将话题岔开，对于将兄弟几个择出去这件事，他不想解释太多。 这次换魏无极深度思考，仿佛这个问题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一般。 “我有个不靠谱的师父。”魏无极缓缓说道，“咳咳，师父啊，请允许我这么说你。” “之前朝夕相处，觉得他脾气很怪，而且十分严厉，但当我真的出来了，才感受到师父的好。” 魏无极很少在几个兄弟跟前提到心事，如果不是高兴这么问，一向傲娇异常的魏无极肯定也不会主动吐露。 “他......除了脾气怪一点之外，对我真的是没的说。”魏无极嘴巴一鼓一鼓的，似在回忆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 “至于我，继续练剑，给师父养老送终，嗯，基本上就是这样吧。” 魏无极的思路有些散乱，东一句西一句的，最后算是给了高兴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而高兴最想听的却没有说出来。 “我觉得做人不能计划的太长远，那样会很累，走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别走歪就行了。” 魏无极说的很模糊，而此时高兴晕晕的脑袋被风吹的有些清醒，高兴陷入思索之中，对方好似无意间的话却又像是在点自己一般。 高兴习惯于计划，而将所有的关键点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根据情况转变及时作出调整，会让他有种踏实的感觉。但此时魏无极的想法正与自己相反，不过确实，大部分的焦虑和不安都来自于未来的不确定性，而这种不确定性往往无法把控，至少是当下自己没法决定的。 魏无极的意见不能说对，也不能说不对，只能说每个人的看法和活法都不一样，魏无极修剑，也许剑道于他来说提供给他的帮助就是直。 走一条直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不会提前背负本不该属于他当下的负担，这样可能还能走的更远。 但高兴清晰的知道，这种说法并不适合自己，如果真的能够循着固有的规律一步一步向前，那么此时的高兴肯定走上了另外一条道路。 这一夜的思索没有任何结果，二人迷迷糊糊睡去，又迷迷糊糊醒来，当两个人同时看向对方的时候，昨天晚上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竟然都忘的差不多了。 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高兴甩了甩还有些发懵的脑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醒酒糖。这显然是准备好的，只是昨天晚上两个人都忘了吃。 入口冰凉，紧接着这股凉意迅速游遍全身，一夜酣睡之后，酒气已经蒸发了不少，只是这身衣服上还有一层浓重的酒味，高兴来不及换衣服，直接出门去找画家。 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只是高兴心里一直揣着几兄弟的问题，没有去找画家兑现。 当高兴出现在蜡像馆里画家跟前时，一向不怎么爱说话的画家却突然间主动开口。 “你不用说了，来了我就知道你的意思，”画家说话的时候手上的铅笔一刻没停，他抬眼看了对方一眼后继续说道，“我一直在等你。” 眼神示意高兴向后看，高兴转身，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并不算高大的身影，对方刚一出现便对着高兴深深鞠躬。 “感谢您对三界平稳做出的贡献。” 对方毕恭毕敬的行礼弄的高兴很不自然，他只是履行承诺而已。画家同时站了起来，同样以赞许的目光看向高兴。 “这是你应得的，古族全族都会对你报以最高的敬意。”画家同时开口。 高兴有些无语，怎么一个简单的见面而已，怎么弄的像表彰大会一样？ “真的决定了？”古老板适时出现，雕塑师时刻在他身后跟着，最近一段时间的反常表现令画家和雕塑师十分不安，但好消息是随着高兴上一次到来，古老板终于停止了他奇奇怪怪的自言自语。 “早就决定了，只是为了把一些问题捋清楚。”高兴点头应道，直到现在他还是想将几个兄弟完全和这件事隔离开，毕竟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好，从现在开始古族会提供你需要的所有信息。”古老板与古族使者站在一起，而此时的他比使者更像使者，而使者站在他身旁，更想是个跟班。 “我需要上神的具体信息，比如战力。”高兴被古老板引着来到沙发旁边坐下，主动问道。 “这一代的上神有两位，时间之神与空间之神，而他们的名字则代表了自己的能力。” 古老板眼神示意使者，使者缓缓说道。 “时间之神可任意操纵时间，完成时间静止，快进或快退；空间之神可任意在各个空间之中来回穿梭，甚至可以施展空间之力来对敌。” 使者的介绍有些笼统，实际上古神族与真神并没有太多交集，而对方也极少在人间展露能力，所以古神族同样缺少对方的信息。 “至于战力，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描述，只以简单的数据堆叠来说明吧。” 古老板好似等不及一般接着说道。 “打个比方，意志力量是3，半神格是3，而现在的你巅峰状态可以发挥出6的战力，当然了，古族会赠予你另一半半神格，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你的战力巅峰将在9左右。” 古老板盯着高兴的脸，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 “这里面有个问题，半神格虽然叫半神格，但它与你继承的那份半神格无法组成完整神格，只是在数据上有所接近，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高兴点点头，“完整神格比两份半神格能够发挥出出来的能量要强。” 高兴迅速捕捉到问题的关键，缓缓说道。 古老板点头，“所以你最强的时候是9，但上神只考虑完整神格，战力就应该在9左右，但他们也有自己的手段，所以肯定要高于你。” 高兴渐渐明白了古老板的意思，上神的能力根本不是人族可以抗衡的，即便拥有了两重半神格和意志力量也不行。 “所以我的任务是什么？”高兴再次问道。 665 消耗战 “操控时间和空间，这两种能力太过逆天，可以瞬间将任何物质摧毁。” 古老板双手握在眼前，不断来回揉捏的同时慢慢说道。 “所以还是那个问题，我杀不死对方，对吗？”高兴眼神灼灼的望向对方。 “理论上来说，真神不死不灭，对付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封印。”使者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拿回了属于自己的话语权。 见高兴主动看过来，使者继续说道。 “古神族拥有封印真神位的方法，可以将真神的神格封印。” 高兴心中有些不舒服，脸上的表情有些冷，“这样的东西为什么早不拿出来？” 没人在意高兴质问般的语气，确实是古神族一直瞒着。 “上神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东西存在？”长久的沉默之中，高兴突然涌起的那股怒火慢慢消散，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只不过古神族在高兴脑中的印象再次抹黑了几分，他接着问道。 “三大古神族最早跟随昊天，这是昊天意志的恩赐，本来是用来制衡三家的，而在真正发现封印的用途之前，谁也没有想到，这种用来互相制衡的封印竟然还可以融合。” 古族使者有些不敢看高兴的脸色，实际上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将这消息吐出来，会引起高兴的不满。 眼前这个年轻人，现在全权代表人族，如果他突然发怒，甚至杀了自己，相信首领为了保证合作的顺利进行，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万幸，这年轻人不是个嗜杀成性的杀胚，老命算是保住了。 “古神族生来就拥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从来没有融合过封印，但在三族首领密谈之后，确定了封印融合的可能性。”古老板继续解释道。 “明白了，也就是上神知道封印的存在，但并不知道封印可以针对他们。” 高兴这一次的解释得到了古族使者和古老板同时点头应是，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上神明知道这种东西存在还放任它们存在的原因。 “所以我的任务，是尽可能的消耗上神的力量，等待古神族首领联手施展封印，对吧？” 古族使者缓缓站了起来，对着高兴连连点头，这是首领交予自己的任务，无论如何都要完成，而这期间，古老板早在蜡像馆周围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除了在场的几个人之外，没人能听得见。 高兴再次陷入思索之中。原本以为自己要和上神打生打死，而高兴早就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只不过想要拼命，也要有拼命的资本。 按照古老板的叙述，就算自己拿到了古族的那一重半神格，在上神面前也只是堪堪达到一战的水平，至于取胜，完全是天方夜谭。 而古老板和古族使者的意思相当明显，高兴只需要充当一个消耗力量的打手，最后的杀手锏还是要看三族首领手中的封印。 高兴一下子从战斗核心的位置回到了边缘，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但高兴始终清楚一点，就算只是消耗对方，也需要足够的实力，现在显然不行。 但无论如何，当听到自己并不是此战最关键的那个点时，高兴心理上的压力顿时小了很多，对自己的战力压根没底的情况下，想起自己之前号称要屠神，那种豪情壮志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离开了蜡像馆，高兴顿时感觉到一身轻松，只不过这轻松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高荣恩便当口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在和上神的争斗中，根本起不到关键的作用，直接与上神交手的，还是你。” 高荣恩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神族的战力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弱，神将充其量只是上神捏出来的泥人，他们的战力也许根本扛不住你一剑，但你在上神面前，也是一样。” “古老板答应给我提供另一重半神格。”高兴说出了古老板的决定，而高荣恩则再次陷入沉默。 “古老板骨子里是个极端分子，他如果想做一件事，想方设法也会去办。” 高兴被老爹说的云里雾里，一时间并没有理解高荣恩的真正意思，而此时罗晓月始终在身旁看着这两个男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眼神复杂至极。 “爸，还有个事，需要跟你们说一下。”高兴同时看向老爹和老妈，随后赴到二人耳边小声的交代什么。 竹葵与高兴伴生，而这种伴生关系直接造成了二人可以心意相通，所以高兴想什么，竹葵都知道。 高兴想把竹葵交给高爸高妈安置，而高兴也知道，自己纵然不再是与上神交战的核心，但危险程度并没有什么变化，他不想让自己兄弟参与进来，而数次替他挡剑的竹葵，高兴一样不想让她参与。 这是转瞬即生死的时刻，如果竹葵再出来帮你挡，那等着她的将是永久沉睡，甚至灰飞烟灭都有可能。 只是高兴可能忘了，他在和爸妈交代这件事的时候，竹葵仍在他手臂中寄生，而他的想法也直接传到了竹葵那里。 就在他刚刚离开父母身边想要主动召唤竹葵时，对方却自己显出了身形。 高兴深吸一口气，原本还在琢磨怎么和竹葵说起，这时候对方直接出现，高兴只能和盘托出。但高兴刚想开口，却不料竹葵先他一步。 “哥，是你从天机塔里把我带出来的，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离开你身边。” 高兴再次深呼吸，原本想好的说辞一时间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我要做的事，很可能会死。” 高兴双手握住竹葵的肩膀，第一次将她当成是一个成年人一样的对话。一直以来，高兴都将竹葵当成一个小女孩，而也就是在自己被幻魔魔化的过程中，竹葵先后几次解救自己并替自己挡剑，那时候高兴突然间意识到，竹葵的思维简单，但并不代表她幼稚。 “我知道你天生地养，没有什么能让你死亡。” “我战力不够，但关键时刻，我可以替你挡剑。”竹葵说的很慢，盯着高兴看的小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好似替高兴挡剑便是她的全部任务。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这么为我牺牲？”高兴尽量让自己笑的假一些，因为魏无极说过，自己笑的越假，越代表此时情感的真实。 竹葵没再答案，只是笑，显然魏无极所说的规律在高兴身边一众人身上真的应验。 “乖，听话，如果还认我这个哥哥就乖乖听话。”、 看着高兴认真的神情，竹葵无奈，只能点头表示遵从。 而当高兴离开，竹葵第一次与罗晓月站在一起时，竹葵仍旧首先开口。 “阿姨好，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但我肯定不会放弃跟着哥哥。” 竹葵说完扭头就走，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留给罗晓月，而罗晓月同样觉得，竹葵跟着高兴，相当于他多了一层保障，所以对于竹葵的坚持，罗晓月没有多说。 更让罗晓月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事到临头，高兴却频频将身边人往外推？这时候不是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么？ 但同时罗晓月也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气，和他老爸一个德行，看起来温顺，但真的触及了他们的底线，就算十头牛也不可能能够拉的回来，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就不要再添乱了。 罗晓月出奇的没有劝说，而这与她数十年来一直著称的火爆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666 发现问题所在 “老前辈，究竟怎样才能做到剑由心生？” 高兴拧着眉头看向远处，而他身边同样盘坐着古千川。 “气剑本就是心剑的一种，剑随心动，你需要剑，那剑便出现，你出剑，剑便跟随你的意志而动，或斩或刺，任何角度任何方向。” 一道无形剑气自古千川面前凭空出现，似乎为了配合古千川的解释，剑气在空气中不断做出各种姿势。 古千川边说边演示。 “你想要什么东西为剑，那它就是剑，风可为剑，空气也可以。” 古千川看向高兴，见对方眉头越皱越紧，非但没有通过自己的解释而有所领悟，反倒有种越来越纠结的意味在里面。 “你在气剑一道的修行已经完成，甚至就连融合剑都被你小子误打误撞的研究了出来，如今还在纠结什么？” 对于高兴此时的问题，古千川一时间无从得知，而在他印象中，高兴此时的问题并不应该在这里，他同样纳闷，高兴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些。 高兴没再说话，只是不断摇头。融合剑已经可以做到心动剑动，所以问题不出在心剑上，而在于融合剑的力量并不完全来自于自己。 高兴若有所思，随即开始不断重复心动时意志力量的运行轨迹，而越是重复这个过程，那个始终令他感到别扭的点则越明显。 自修行界出现那天起，修行者都需要不断重复修炼的过程来巩固并加以提高，这是所有人都认同的法则，也是无数年来修行界前辈总结出来的规律。 直到今天，高兴才在这条路上有所得，至于是什么，高兴不说的话，古千川根本不知道。 七道经轮嵌套成的巨大轮盘平稳转动，其上铭刻着的复杂花纹反复重复这明灭的过程，经文能量澎湃而出，瞬间充盈到高兴全身上下。 高兴以气剑法门召唤灵剑，灵剑显现出实体，而高兴则好像卡住了一般，不断重复着这个枯燥的过程。灵剑在面前不断消失又出现，转眼间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而此时的高兴，仿佛陷入了某种疯魔状态，如果不是高兴的气息异常平稳，古千川甚至都怀疑高兴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 此时经文能量的流速已经被高兴刻意压制到极慢，而正是这种在眼前以几乎龟速流动的经文能量，可以让高兴真正将对于经文能量的观感细化到极致。和抠图工作者一样，这是个极细致的活，需要一帧一帧去抠，而此时有所感悟的高兴则需要同样的过程。 不知道总共重复了多少次，直到高兴睁眼闭眼眼前都是朵朵金色莲花时，才算终于感受到了问题所在。 每一次主动催动经轮轮盘运转，刻印明灭之后到经文能量释放之间，都会经历一下明显的卡顿，这种卡顿如果不是高兴将经文能量流速控制到几乎停滞，则根本不会发现。 高兴顿时陷入狂喜之中，一直困扰他的问题似乎马上就要蹦出水面。 高兴带着同样的问题去问魏无极，而魏无极乍一听到这个问题便觉得有些棘手。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魏无极的悟性与高兴不相上下，但看如今的修行程度，高兴明显要高于魏无极，且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对方如此诚挚的来请教，魏无极本不想藏私，但对于高兴提出的问题，他确确实实没有太多可以帮忙的地方。 “这问题有些复杂，简单的说，气剑运用到极致便是随心而动，力量并不是从一个容器中取出来，而你就是产生力量的机器。” 魏无极回答的并不高深，而正是这种简单的解释，直接刺激了高兴早就有些兴奋的灵感，然而令高兴失望的是，他并没能准确抓住。所以高兴提出，要魏无极和他比剑。 兄弟二人早已不是一个修行等级，所以在比剑之初，魏无极便没有任何保留，剑剑都是全力而出。 魏无极比高兴要更早的领悟融合剑，而他的剑道融合，则直接融的是剑阁的气意两剑，意剑重剑意，而气剑重随心，这原本应该是相互排斥的两点被魏无极巧妙的融合在一起，所以对于魏无极的出剑，高兴除了小心应对之外，更多的则是观察融合剑带给自己的观感。 然后功力的差距直接造成魏无极连高兴的防御都破不开，在连续两次全力出剑高兴却毫发无伤之后，魏无极果断放弃了继续。 “不打了，没意义。”魏无极小声嘟囔着，“应该让我师父来，也许能够帮上你。” 魏无极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而就在他萌生请师父出山的念头之后便果断出发，高兴与古千川将他送走，就在魏无极离开的同时，古千川开口问道。 “是不是找到了问题所在？” 对于高兴面对的难题，古千川没法直接帮上忙，所以每次在高兴主动找上他的时候，对于高兴提出来的问题，古千川都会给予最详尽的解答。 古千川无门无派，无牵无挂，但如果真要算起来，他也是古族曾经的核心人物之一，只不过离开的太久，可能本族内已经没有谁还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但古千川始终觉得，在帮助高兴这件事上，不考虑其他人，单看自己和高兴的交情，就值得这么做。 “问题所在是找到了，但暂时还没有太好的办法。”高兴边说边摇头，那个能力运转时的顿挫感时时在他脑中出现，而如何解决自己一时间没有太好的办法。 为今之计是先把为什么会产生顿挫弄清楚，才好对症下药。 “能找到问题就好。”古千川的手掌落在高兴肩头，而这个比自己矮了许多的老人做出这个动作确实有点别扭。 这是个长期存在的遗留问题，前无古人，萧平旌已死，能够真正在意志力量这个层面上提供讨论可能的人已经不在了，这相当于直接将最有可能帮助高兴解决问题的可能掐灭在摇篮之中，而后面会不会有来者高兴也没法确定，就算有，至少也得在三十年之后才会出现，如果现在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么只能再次传给之后的人。 还是没人能给高兴提供帮助，而此时的高兴也明白，依靠别人终归不是正途。 魏无极的身形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大路尽头时，高兴才收回望过去的目光。 此时的他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而此时高兴的憋闷处于极致状态，似乎胸有有口本不属于他的气想要挣脱而出，而这口气也和此时的高兴一样，找不到正确的途径，在高兴体内横冲直撞，却毫无头绪。 高兴再次陷入苦闷之中，只剩临门一脚，却突然发现球门被无数大汉堵住，球在脚下，却无处可射，实在是憋的难受。 而正在高兴苦于无处发泄郁闷之时，意想不到的家伙再次降临。 一道乳白色神光闪过，神将那副万年不变的脸庞在此次出现，虽然分辨不出到底谁是谁，但高兴却知道，这一次来的肯定又是个新人，因为对方在看到自己时，没有熟悉的慌乱。 神将再临，脸色如常，但并不代表他不害怕。没见过高兴，却在无数同伴嘴里听过这个杀胚的事迹，但上神指派的任务根本不容置疑，所以顶着莫大的压力，神将只能再次来到人间界。 而就在神将刚刚现身的刹那，他很明显的感受到，自己至少被五股强大的气息直接锁定。 667 必须要有正当的理由 这五股气息那一股想要杀他都是易如反掌，但碍于高兴就在他跟前，没人动手。 神将脸上终于出现了浓重的不安，而始终站在对面一言不发的高兴，则给了他更大的压力，神将只感觉自己双腿发软。 五股气息杀气十足，神将的精神被折磨的够呛，但他次来的目的就是面对高兴，再怎么害怕，也必须说出来意。 “高先生，不知道之前跟您提起的前去神族修行，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也许是太过害怕，神将连基本的声调都不敢抬的太高，不过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声直接领高兴气的想笑。 数次杀我不成，还想着让我去你们老巢？当我是傻子么？ 高兴眼瞳一转，随即应声道，“感谢上神的好意，不过我这个人天生胆小，一离开家便没有安全感。” 高兴语气很平静，这是神将万万没想到的，缺乏与人族打交道经验的神将似乎嗅到了完成任务的可能，随即再次说道。 “神族修行有莫大好处。” “嗯？有什么好处？”高兴装作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样子，随口问道。 “可以增长功力，上神还可以直接指点你修行。”神将越说眼睛越亮，高兴表现出来的和善与之前同伴描述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这么好？”高兴装作有些心动的样子，但随即继续问道，“那请问，上神教怎么防刺杀么？” 此话一出，神将满头满脸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几乎所有神将都知道，时间之神曾两次派人刺杀高兴，但无一例外，派去刺杀高兴的神将和剑侍，没一个活着回来。 然而现在高兴活生生的站在眼前，那么刺杀高兴的家伙可想而知他们的处境，眼前这个人族少年的名号是真真实实一剑一剑杀出来的，此时他和善并不代表他会一直这么和善下去。 高兴身上的气势开始不自觉向外散发，而身处数米之外的神将则感受到一股越来越明显的压迫感。 “不知道神将的功力可有提升？我最近功力有长进，不如咱们切磋一下？” 高兴话音一挑的功夫，压根就没给神将反应的机会。 一道金色剑光自空中闪过，刚刚还站在高兴身前数十米地方的神将如蒙临头重击，飞速向后方倒飞而去。 一剑将神将劈退，高兴身上却没有太过浓重的杀意。 “神将请回吧，什么时候你能接住我一剑，我才考虑去神族修行。” 高兴的声音并不小，以至于津城卫内几乎所有人都能听到，此时古千川正与老丁头站在一起，神将倒飞出去的身形在二人眼前清晰展现。 “我们可以留下他。”古千川的意思一直都很明显，神族的家伙，能杀一个是一个。 “没意义。”老丁头摇着头说道。 “他们这个层次，在上神面前，就是个小虾米，死个一个两个，十个八个的，可能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老丁头转过身，正面对着古千川说道。 “我倒觉得高兴处理的不错，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小子最近是不是在读兵法？居然都开始算计对方了。” 老丁头脸上的笑意很明显，对自己徒弟的成长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实际上，高兴选择的方式是当下最好的处理办法。上神收服高兴的心思还没有断绝，而高兴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显然会触怒上神。 现在上神还没有亲自降临的意思，但备不住如果高兴再次以激烈的手段应对，上神便有了亲自来一趟的兴趣。 现在还不到真正面对对方的时候，高兴一剑将神将击退，给神将留了足够的面子，与之前两次接触相比，言语上也没有太过过激的地方，这给了神将回还的余地，甚至还利用对方修为不足巧妙的堵住了神将的嘴。 神将修为不高，这是事实，而上神显然不可能花费莫大代价去给神将提升修为，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投入产出比极其低下的选择，不管怎么计算，都显得不值得。 也许高兴给出的理由并不能领上神的心思断绝，但至少高兴没有继续刺激上神的意思，双方此刻同时默契保持冷静，也是给人族最后留下一丝蓄力的机会。 高兴找到提升功力的办法，或者说，再次将古族提供的半神格彻底消化掉，那个时候，也就到了人族和神族正面相对的时刻。 现在，时候还没到。 “杀死神将对神族没有任何损失。” “神将的修为这么差？”古千川对上神一族了解并不多，这与他过早脱离古族独自行走有很大关系。 “他们只是给上神跑腿的。”老丁头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跟上神的力量根本无法相比，准确的说，如今的神将都拥有半神格。” 古千川看向老丁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了，他们的半神格与古神族的半神格不能相提并论，前者的半神格是上神赐予的，修为就算不高，但应付人族和魔族的修行者，已经够用了。” 老丁头见对方看向自己，便继续解释道。 “但现在的高兴和神将对上，来多少都没有用，只是多出几剑和少出几剑的区别。” “既然是这样，高兴就不应该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敌意，神将回去肯定会如实禀报，如果对方真的提前降临，那又该怎么办？”古千川继续提问，这也是他刚刚突然想到的问题。 “不会的。”老丁头再次说道。 “古神族的动静上神肯定有所察觉，至于我们想干什么，上神肯定也清楚，之所以不动，就是上神笃定，人族和古神族不可能成功。基于这种想法，才会有上神数次试探高兴的情况出现。” “他们还在试探？”古千川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上神始终放着古神族不打掉。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魔族入侵人族，是上神指引的，那么上神与人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老丁头脸上也带上了一丝疑虑。 “在我混迹人族的数十年之中，除了老高明确拒绝了上神的招揽之外，我确信人族与神族并没有什么过节，甚至就连联系都没有多少。” 这是一只困扰老丁头的一个问题，如果没有过节，那为什么神族会如此仇视人族，根本不是一个位面层级的存在，而人族的实力在上神眼中，可能连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但事到如今，事情就是按照这个的方式在发展，至于到底为什么，只有在真正和上神对上的时候，才有可能知道吧？ 隐忍，一直都是人族的策略，敌不动我不动，也许会显得被动，但人族会始终站在道理的制高点。 这是老丁头想要传递给下一代的思想，这种思想暗合了昊天意志定下的天道法则，三界内任何生灵都必须遵循法则而存在，任何企图越过法则的人和事，最终都会消磨于无形，从这世界上悄无声息的消失。 “他们究竟在等什么？”古千川再次问出心中疑虑，因为在他看来，早已过了动手的最佳时期。 “上神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老丁头给出解释的同时，办公室的门口处发生一声清脆的响动，稍一感知，老丁头便知道是谁来了。 “还要什么理由？”古千川对于对方这种云里雾里的说法十分不习惯，听他说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没说清楚。 “必须要。”高荣恩从门口处推门而进，“因为上神之上，还有昊天。” 668 师父与老爹的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里，高兴有点忙。 老丁头一直忙于处理津城保卫战的后续事宜，修复节点，而后重新布防，重新划分区域，以雨鸢为首的新晋天妖组合的只能分配。高荣恩早就做了甩手掌柜，将津城这一大摊子事全都交给老丁头之后，不知道带着罗晓月又去了哪里。 找人、抓人，高兴三兄弟一直在前后奔走，而最让高兴难以接受的是，经过数次调查取证，老丁头拍板之后，高兴需要亲自将秦山越带走配合调查。 嘴上说是配合调查，但高兴和秦芊语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还需要被津城卫带走的，肯定是有事发生。 对于秦山越的处理，津城卫没有插手的资格，天到法庭的权威不容许任何挑战，即便身为津城卫的最高领导，老丁头也只能给出自己的意见，至于意见会不会被采纳，则压根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人力终有穷尽之时，高兴本不想在这样的场合下与秦芊语相见，但奈何职责就是职责，抛开他与秦芊语之间的关系，他必须将任务完成。 二人同时出现在秦氏死宅的客厅之中，两人之间相隔不过数米，但正是这数米的距离，在秦山越以及秦氏一众核心人员纷纷被带走的同时，两个人久久对视，但出奇的一句话都没说。 高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解释自己在这件事中所处的地位。而反观秦芊语，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如果排除掉她被魔化时期的所作所为，她的参与感也没有强到哪里去。但正是这种仿佛置身事外的处境，直接让她对高兴的怨气积累到了更深的地步。 这二人之间，似乎结下了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结。 当下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高兴选择冷处理，双方都冷静一下，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在自己和神族之间决出个胜负之后，如果还有命在，那时候才能够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将这一切都说清楚。 高兴打定主意之后，便带人离开，而这一走，则直接成了二人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如果高兴提前知道，那么他肯定不会选择直接离开，但世事就是如此，谁也无法做到将之后发生的事情算的那么精准，就连先知崔鸣湖也不行。 老丁头将津城卫现有所属力量重新进行划分，本不属于津城卫的莫有为以及唤海的其他兄弟，被老丁头重新编入了临时防卫队伍。 津城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并不代表这种平静能够持续多久，老丁头在积极准备与古神族的合作的同时，也在预防大规模会战的再次爆发。 魔族暂时退走，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卷土重来，这一股势力，即便遭受重创，但仍没有失去战力，老丁头不得不防。 虽然心中对高荣恩计划的反神行动一致抱支持态度，但凡事习惯做两手准备的老丁头也不得不做出了万一失败之后的后续准备。 人族在神族面前，如蝼蚁一般，但该做的事情必须做到位，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希望都必须全力以赴，这是老丁头一直以来始终遵循着的行事准则，也是身为津城卫领导的本分所在。 在高兴四兄弟的反复确认之下，津城十二个防卫节点全部修复完毕，防御大阵再次恢复正常，三大家族反叛成员全部送往天道法庭，等待他们的，将是最后的审判。 关于秦山越，老丁头并没有解释太多，而这个最早和高兴接触的老人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高兴也没有太多的认知。在他的思维之中，秦氏虽然有过摇摆，但大方向上并没有出现偏差，这一点，在津城卫只是带走了秦山越但并没有动秦世青两兄弟时，高兴便有所感知。 这是给秦氏留根，也就证明了秦氏犯下的过错还没有到无法原谅的地步。 不过令高兴感到失落的是，秦芊语对他的反应很冷淡，自从秦山越被津城卫带走之后，秦芊语终日以泪洗面。这个孙女曾是爷爷最喜欢的晚辈，而在秦芊语心中，秦山越的地位也不是别人可以随意取代的。 如今爷爷身背大过，身为孙女的秦芊语却什么都做不了，而最让秦芊语无法接受的是，高兴亲手将自己的爷爷送上了天到法庭，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事。 所以即便高兴在数次没忍住主动发信息给秦芊语时，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高兴很失望，但这种失望又在意料之中，高兴想不到的是，秦芊语对他的感情并没有丝毫减少，相反的，如果不是真的对高兴用情至深，也不会在自己的爷爷和喜欢的男人之间要做出最艰难的选择。 无助的秦芊语心乱如麻，与其说对高兴有恨，倒不如说她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津城防御阵法的第十三个节点在山神手上，这也是老丁头与高荣恩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山神立场发生改变，或者节点出现问题，那么对抗天魔入侵的防护罩肯定会土崩瓦解。 也许修行者在面对魔族入侵时还能有反抗的余地，那么普通人在魔族面前，则和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这层防护罩，最大的作用便在于保护津城普通百姓不受到任何困扰。 幸亏保卫战最终取得胜利，幸亏高兴成功继承了意志力量，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老丁头一直不断颤动的笔锋突然间停下，内心一时间唏嘘无比。 高荣恩作为上一任理事长，与老丁头共同参与了津城保卫战中战死人员的葬礼。而在之后津城卫内部的表彰会议上，老丁头代表巡查司所属对所有参与了保卫战的津城卫成员进行表彰。 “如今的津城卫，已经是一只战力超强的保卫部队，成功完成了保卫城市不受外敌侵犯的任务！但我们的职责并没有结束，诸位还需要继续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日常工作之中，我丁一鸣，将是做大家的坚强后盾。” 这是老丁头在会议上所讲的内容，而之后的表彰环节中，老丁头尤其对高兴四兄弟在保卫战之中的表现给予足够的赞许，对协防的莫有为余悸东海龙族表示感谢。 “津城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功劳簿上一定会有你们的事迹，东海龙族将是津城卫永远的同盟者。” 当老丁头将基调定下的那一刻，台下响起了一阵经久不绝的热烈掌声。 古往今来，部队在出征之前，统帅都需要激昂慷慨的陈词来激励军心，而目前津城卫最缺的正是这个，整个部门需要时刻保持旺盛的战斗力，而那根警惕的心弦也必须时刻绷紧。 津城，还没有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与其他眉开眼笑的同事不同，此时的三兄弟站在天台上，同时望向天空。 那里有着他们不久之后将要面对的敌人，而这场战斗，将直接决定人间界接下来的岁月是否可以享有之前的平静。 老丁头的讲话固然激励人心，但那都是说给其他人听的，尤其是高兴，始终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喜悦之情。事情一天不解决，高兴都无法将心思彻底放下。 就在三兄弟仍旧对未来表示担忧的时候，高兴的电话突然间响起，一直没露面的罗晓月主动打给儿子。 “喂，妈。”高兴收拾心情，接通了电话。 “儿子，回家来吃饭。” 有那么一个瞬间，尤其是在听到老妈说出回家这个词时，高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669 意志力量的反噬 推开那道熟悉的房门，高荣恩与罗晓月正在厨房里忙碌，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好几道菜。 高兴轻轻坐下，看着眼前熟悉的菜色，随后便盯着两道兜兜转转的背影一阵愣神。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普通少年之中的一员，家境说不上多好，但爸妈在生活品质和钱上亏待过自己，家庭美满，生活幸福，这应该是大多数人所追求的生活的真谛。 但也就是在那次爸妈谎称外出旅游开始，高兴一脚踏进了修行界的门槛，从那之后，原本平静的生活便离他远去，自己这大半年以来经历了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一切。 当真的坐下来，坐在这个曾经熟悉无比的座位上时，高兴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而此时自己刚刚睡醒，正等着出自老妈之手的可口饭菜完成这美妙的一天。 但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则一次次证实，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包括此时正端着菜走过来的老爹。 “爸。” 高兴对着父亲露出了笑容，只是此时高兴也无法判断自己笑的是虚假还是真实。自己现在是真的快乐吗？ 答案是肯定的，父母还在，活的很好，而且他们的身世经历都不一般，至少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是，他们都有自保的能力。这是高兴最在意的是。 但反过来想，高兴这一家人接下来还要面对更加可怕的敌人，而这个敌人，很可能直接将这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拆散。 高兴不想看任何人死，尤其是为他而死，这也是他始终想将几个兄弟，包括竹葵在内往外推的真实目的。他无法想象自己亲近的人倒在自己眼前，再也无法唤醒时自己该会是什么神情。 高兴不敢想，而他更不愿意面对的，则是来自父亲与母亲倍感关切的目光。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从老爹当初将意志力量的残余部分贮存在自己体内开始，也许他有他的选择，但高兴完全是被动接受，从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但高兴并不恨父亲，甚至在得知父亲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还有些庆幸。 至少在高兴看来，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肯定，而男人活在世上，本质上来说就是在不断寻求肯定的过程。 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父母给他营造了温馨而舒适的环境，那么从自己二十岁这一年开始，也许这一家人之后的人生，则需要自己去撑起。 高兴默默接受这种角色上的转变，直到母亲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直到父亲将碗筷分别摆好，高兴才从长时间的沉思之中醒了过来。 “饿了吧？快吃吧！”罗晓月还像以前一般召唤自己的日子，而她做的也都是高兴爱吃的饭菜。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是久居外地的游子对自己想念家乡的戏称，而此时的高兴却突然迸发出从未有过的认同。 伸出筷子将一块鸡肉合着米饭共同塞进嘴里，曾经熟悉的美味再次在口腔里爆发，但此时却给高兴带来了更多的感受。 这种一种奢望，在高兴数次面临生死难关时，高兴心底最真实的想念便是来自母亲的味道。但当真的将这一口饭放到嘴里时，高兴突然间便觉得之前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而现在所面临的敌人，也是将这种奢侈的享受继续下去所必须克服的困难。 高兴的信心在这一刻急速膨胀。 恒久没有和家人一起吃饭了，刚刚对这个家升起的陌生感也在第一口饭入口时随之消失。 家不仅仅是个房子，有父母在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这是高兴目前最朴实的感受。 高兴和爸妈在一起，像普通人一般吃了一顿饭，而在吃饭期间，三人很默契的对于当下的情况没有提及一个字。 温馨和美好总是短暂的，而作为高兴的父母，纵然想让儿子多体会一会家的温存，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儿子，爸妈对你所作出的选择无条件支持。”罗晓月最先放下碗筷，耐心等着高兴吃完之后才开口说道。 “当初选择你爸，也是觉得应该体验一下不曾体验的梅奥，如今该体验的全都已经体验过，每个人生下来都是背负着责任来的。” 罗晓月说的很慢，她想将自己的真实想法传递给儿子，但直到今天，她仍旧觉得让一个刚满二十年的孩子承受这一切，还是有些太过残酷了些。 他们并不想替孩子做决定，这是没办法的办法，而现在看来，事情似乎走到了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高兴碗里的饭只剩下最后一口，他直接将米饭全部扒进嘴里，不断咀嚼的同时，突然间觉得做个普通人其实挺好的，没有那么多的责任和负担，轻轻松松，开开心心。 但与此同时，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烦恼，这几乎瞬间便推翻了高兴的想法，因为这是一种定律，谁也不可能躲的掉。 “妈，我都明白。” ...... 高兴独自来到牵牛洲五大湖附近，继续领悟意志力量的问题。 问题的关键他已经找到，但始终无法解决的是，他觉得某些部分仍旧不完整，但至于具体缺失了什么，高兴一时半会还说不上来。眼前总有个虚幻的影子飘过，但只有模糊的形状，具体代表什么，高兴也无从得知。 当高荣恩与罗晓月夫妇找到老丁头谈起关于意志力量反噬的问题时，直接得到了老丁头的特别关注。 手里正在处理的文件直接放下，老丁头一把抓住高荣恩的手腕走到沙发前坐下，要他一五一十的将经过讲给他听。 “意志力量的反噬究竟是什么？”这是一只困扰老丁头的问题，萧平旌在高兴鉴定之后确认为非他杀，那么他的死则成了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迷，而此时高荣恩提及的意志力量反噬，很可能便是答案所在。 “我并不能确认这一点，所以也没跟你提起过。”高荣恩看着昔日的战友，眼神灼灼的说道。 “老肖当时出事，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性情大变，十分的冷漠，而且记忆力还在不断减退，甚至有些时候，他都不记得我是谁。” 高荣恩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而脸色的忧色，则直接来源于当时萧平旌的处境。 “我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意志力量的反噬，但能够确定的是，他的功力确实与日俱增，而伴随功力增强的同时，性情越来越反常。” 老丁头听后不再说话，但始终紧紧攥着的拳头则直接出卖了他，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在苍白的肤色下显得十分显眼，这一切都在于，高荣恩的叙述和高兴的猜测完全符合，那也就证明了，意志力量确实存在反噬。 萧平旌是老牌的意志力量继承人，连他都扛不住的反噬，如果真的发生在高兴身上，那高兴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什么战争，什么利益争斗，在高兴的生死面前都显得不那么重要，这时候在座三人在意的，都是高兴的生死。 “如果真的是意志力量反噬，那么高兴会受到什么影响？” 罗晓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事情原原本本的发生，自己的丈夫不可能危言耸听。 “很可能会像老肖一样，性情出现巨大的转变，冷漠无比，记忆力逐渐消失，而后......” 高荣恩脸上的表情严肃无比，当时的他只想着让意志力量延续下去，但此时回过头，才真正意识到这种反噬的可怕。 “那他......会忘记我么？”罗晓月刚刚想到那个可怕的场景，双手握住的眼角住便流出了根本抑制不住的眼泪。 670 天南星的选择 这一切都是高荣恩的猜测，虽然他与罗晓月聊了很多，但终归没有告诉高兴。 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用，如果意志力量的反噬真的存在，那么高兴早晚会遭遇，如果不存在，只是给他徒增烦恼。这是高荣恩选择瞒着儿子的原因，他不想给高兴继续施加压力，他已经够累了。 高兴奔驰在巡视的路上，自从以雨鸢为首的新小组成立，几乎包揽了所有原高兴外巡组的业务，但当高兴回归之后，雨鸢自然而然的将一部分外巡任务交了出来。 福禄洲郊区外，宽阔的马路上，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高兴开着的黑色suv直接停在了马路中央。 那里出现了一个人，不变的是还是一身血红色的披风，但现在脑袋缺藏在宽大的兜帽之下。 高兴不用想都知道来人是谁，但令他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再次找上自己。 昔日对手再次相见，一时间，跳下车子的高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雨鸢曾和高兴商量过关于对天南星的处置问题，但高兴并没有决定权，他只答应会替天南星向老丁头求情，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甚至老丁头答应会为他求一条生路，但前提是天南星必须自己去找老丁头谈这件事。 曾经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仗着修为高深横行霸道，回想二人初次相见，一个是天纵奇才的妖族俊秀，一个是初出茅庐的人族修行者，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都不是那么的和谐，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一直处于敌对状态。 让高兴起了恻隐之心的，则是期间天南星的几次主动现身。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天南星，那么幡然醒悟，是高兴此时能想到的最恰当的词。 二人相对而立，沉默了很长时间，不为别的，只是曾经的对手之间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开场白。还好，这条公路如果不是必须经过则很少有人会走，以至于数分钟之间，宽阔的马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如果真的有人经过，看到马路中央相对而站的两个人，肯定会选择报警吧？ 不过这二人之间还是有着相当的默契，高兴在默默伫立数分钟后果断上车发动，随后向着一片废弃的工厂而去，天南星那道血色身影则顺从的跟在后面。 进入一个落满灰尘的厂房，天南星终于主动开口，而这一次开口，然后是道谢。 “谢谢。” 高兴被对方这没头没脑的感谢弄的晕头转向，他不是个施恩求报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觉得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把便是施恩。但天南星不这么想，滴水之恩就不是恩吗？ 当然是。 高兴摆摆手，一屁股坐满满是灰尘的大木箱上，这是一处废弃时间很久的厂房，上面的灰尘至少有半指厚。 “你需要去找我师父自首，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高兴没有看对方，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天南星正盯着自己，对方眼中有股炙热，不过如果这目光的主人换成个女人，也许高兴更乐意面对一下。 “之前是我做错了，该负的责任我肯定会承担，但现在，我还不能回去。” 天南星好似早就知道高兴会这么说，回答的相当干脆，不过却没有向着高兴预想的那个方向发展。 他确实为天南星求过情，而且不止一次，这一点，从他差点因为替天南星求情而和老丁头吵起来就可以看出。 大天妖叛乱，这个事情可大可小，而凤王始终沉默，则让高兴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老丁头刚开始的态度很坚决，叛徒就是叛徒，人族是，妖族也不能例外。 但高兴想法不一样，如果说连一个悔过的机会都不给，那是不是显得人族太过不近人情了？ 这是高兴最真实的想法，甚至他并没有考虑到要求老丁头办事的时候，对方可能会承受的压力。 天道法庭不受任何势力的约束，它拥有修行界最至高无上的地位，它代表着绝对的公平和公正，至于犯人怎么处置，别人是无权干涉的。但人毕竟是人，如果非要用点背后的额手段，其实也可以做到，只是这样的付出，则需要相当大的代价作为交换。 显然，在高兴和老丁头的再一次交锋中，高兴还是胜了，可是换来的成果，眼前的天南星好似并不愿意接受。 质问的眼神果断的看了过去，高兴不明白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你在等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天南星的语气并没有因为高兴表情的变化而发生变化，相反的，他很平静，似乎在找上高兴的时候便已经做出了决定一般，这一个细小的决定，则直接将雨鸢和高兴共同为他谋的出路直接堵死。 “你知道你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吗？”高兴给对方指了一条明路，但他万没有想到的是，对方不愿意走，而除了这条路之外，高兴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天南星没有回答，只是保持这低头静立的姿势，偌大的厂房之内再次陷入沉默，直到高兴再次出言。 “你弟弟怎么样了？”高兴几乎在瞬间便释然，每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自己不是他，肯定不能替他做选择，至于对方怎么选，那都在于他，而天南星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做过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后果，不管这后果是好是坏。 “他杀人无数，逃不过劫数的。”名扬也许是天南星在这人间界的最后一个亲人，但高兴好似感受到了天南星的无奈，他肯定想救他，但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有心就能一定办得到的。 “我是他亲哥，实在下不了手。”天南星前后两句话间隔的时间有点长，当高兴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才堪堪等来对方的下一句。 “他自我了结了。” 高兴抬头看向房顶，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那也是他曾经的敌人之一，而之后天机塔被攻陷之后的很长时间之内，他都想不明白名扬对他的恨意到底由何而来，直到他将血液输送了一部分给名扬之后，高兴才突然间释然。也许自己拥有的，最不当回事的东西在别人看来已经是珍贵无比。对方数次刺杀自己，也许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在对这不公的命运做最后的咆哮？ 人死了就是死了，回忆再多也不可能将他救活，而看天南星的状态，似乎对弟弟的结局并没有留有多少遗憾。 尽管高兴可以理解，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名扬的前世今生，但生命已逝，关于他的对或错高兴不想过多评论。 “雨鸢和我都为你争取过，至于最后怎么选择，你自己斟酌。”高兴说完就想起身离开，天南星目送高兴向大门方向走去，当高兴马上要消失在门口时，天南星的声音再次轻飘飘的传来。 “谢谢。” 高兴转身看了他一眼，直到走出去老远，高兴还是没想明白天南星这次找他的目的。想不通就不再去想，高兴跳上车子，返回总部。 魏无极返回剑阁去请他师傅，一离开就是数天，而在这数天之内，师徒二人全力赶路，终于以最短的时间来到了津城。 剑阁师兄弟三人此时都在津城，但当魏无极领着陆千在津城卫总部露面时，高兴下意识的就想去请古千川和楚狂人前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陆千对师兄弟重聚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听无极说，你练成了融合剑？来，我们试试手。”陆千一边说着，一边搓动双手，高兴和魏无极对视一眼，对方一脸无奈的看了过来。 671 陆千到来 陆千对修行的狂热表现在所有方面，包括对自己和自己的徒弟，要求都严苛到了变态的地步。 魏无极下山游历便是带着师父给他的任务，而当魏无极回去请师父出山帮忙时，则受到了陆千的训斥。他觉得魏无极这样回来实际上并没有完成任务，而未完成任务而回山，则打破了自己对他的一个要求。 陆千的剑道比古千川的剑道要激进的多，魏无极曾无数次试图反抗，但都没有结果。古千川在对魏无极做出指导时，也发现了陆千对魏无极修行路造成的影响，到这种影响已经形成，半路想要强行修改，对魏无极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管选择哪条道路，都必须一条路坚定不移的走下去，任何一条修行路，究其根本都是对达到登峰造极程度的追求，古千川不能说陆千的修行路是错的，只是二人的追求不同罢了。 见陆千并没有叙旧的兴趣，高兴只得拉着陆千来到津城卫大院之内，但略加思索之后便发觉这地方不合适。 陆千不是魏无极这个层级的修行者，而高兴此时如果出手，造成的动静肯定很大，如果还选择在津城卫大院内试剑，那么其他同事嘴里的拆房子很可能就要变成现实。 “前辈，我们去海边吧，这里真打起来......动静太大了。” “随便。” 高兴透过后视镜都能感受到陆千从背后投射过来的眼神，那股昂扬的战意，求胜的**不断在刺激着高兴，连他一向对胜负都没太大在意的心思都被挑动起来。直到此时，高兴才对初见魏无极时，对方身上那股锋利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有了最终的答案。 陆千没有见师兄弟的兴趣，但不代表其他人也这么想，在高兴的示意之下，唤海特地跑了一圈，将蜡像馆的古千川和崔鸣湖小屋内的楚狂人全都叫到了东海边。 当古千川和楚狂人各自以最快速度赶到的时候，还是只赶上了二人对剑的尾巴。 一金一白两道剑光闪过，天空之上被均匀分割成了两块，而就在两剑刚刚对上的刹那，白色剑光突然侵蚀金色一方，金色剑光瞬间崩碎！ 高兴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双脚落地之后接连退出了十几米，东海边的沙滩先是经历了一次较为剧烈的震颤之后，表面上便出现了数以万计的细小坑洞。 东海边，包括老丁头在内，所有能来的长辈几乎都来了，众人默契的敛息隐藏身形，只为见证陆千与高兴对的这一剑。 这是困扰高兴时间最长的问题，也是一众长辈一直纠结而苦于没有答案的问题，如果陆千真的能够发现，相当于帮了人族一个大忙。 高兴左手止不住的颤抖，手中的灵剑发出一阵阵不屈的剑鸣，刚刚陆千一剑竟然劈碎了灵剑的剑光！ 对方战意盎然，但杀心并不重，高兴只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仿佛正斩在麻筋之上，并不是那股力量他扛不住，而是败给那种自心底产生的酥痒。 一时间高兴也想不出解释这种感觉的恰当词语，但效果是显而易见的，站在离高兴不远处的陆千却始终皱着眉头。 身边众人在来的时候陆千已经察觉到了，但这又不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比试，所以也就由得他们观摩，只是与高兴真正对过一剑之后，对方的能量强度虽然很高，但运力方式却存在着致命的缺陷。陆千想不通的是，如此浅显的问题，这一群人族前辈修行者竟然一个发现的都没有？ 陆千眉头越皱越深，这让站在对面刚刚想开口询问的高兴果断的闭上了嘴巴。 “你的传人有什么问题你看不出来？非要让我替你说？” 一直沉默的陆千突然向侧方看了一眼，脸上满是嫌弃的表情，嘴上说话的同时，还冲着沙滩啐了一口，而他看过去的地方，古千川正苦笑着站在公路边沿处。 并不是看不出来，而是不想说而已。 高兴的问题一直都在，而且在成功融合意志力量之后，这个问题正在被逐渐放大，高兴身处其中艰难探索，但旁观者却能清晰的找到这个问题所在。 但古千川不说，是有理由的。高兴前前后后已经经历了数次能量的丧失与重获，这种大起大落对年轻人心性的冲击不可谓不强烈。 如果高兴心智坚定，那么古千川肯定会冒险指出问题所在，但连续两次差一点走火入魔便让古千川彻底灭了提示的心思。 高兴的问题在于，运力方法有缺陷，导致力道会有一瞬间的停滞，高手过招，只要抓住他这个问题，就会像刚刚陆千出剑一般，只要能量层级稍微高上那么一点，便能够死死克制高兴。 这问题很大，但古千川不可能冒着让高兴再次陷入危险的风险让他再次重塑，这相当于让高兴将他走过的路再重走一遍，高兴愿不愿意先不说，当下的局势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过程可长可短，而是否一定可以成功，谁也没法保证。高兴是人族的希望，这时候的他不能出现任何差池，至少在老一辈修行者看来，保证当下现有的功力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问题能不能解决，则需要看高兴自己。 老剑神笑的很苦，他没想到师兄弟重聚会是以这样的状态，而陆千的咄咄逼人似乎一点给大师兄留面子的意思都没有，楚狂人摸了摸鼻子，这二位师兄还是老样子，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陆千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扭头看向高兴，直接指出了他的问题。 “既然他们都不说，那我说，你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把你脑袋里的经轮嵌套打散，问题就解决了。” 高兴仍处在震撼之中，自他继承意志力量以来，还是第一次如此轻易便被对方击破，几个兄弟的功力渐渐有些跟不上自己的感觉，在和他们对练时，高兴别说出全力，甚至需要严格控制自己的力量才能不失手伤人，所以这一次他与陆千对剑，是真的出了全力的。 高兴经历过失去意志力量的恐惧和无助，当他听到陆千的建议是，第一个反应便是抗拒，而且这抗拒十分激烈，直接表现在他仿佛想要喷火的眼神上，而此时的陆千仿佛没有看到高兴的表情一般，继续自顾自的说道。 “你这小子的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能量无法通话的根本，在于七环是固定的循环，那是别人给你的，想要真正变成自己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拼，去凑，去不断尝试，得到的才是真正属于你的能量循环，这下懂了吗？” 陆千脸上的嫌弃更加明显，他不解的看向自己身后不远处的魏无极，心说这种层级的选手，就是你嘴里的天纵奇才？你对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偏差？ 高兴登时愣住，他从未想过，融合意志力量时经轮自主嵌套竟然成了阻碍他的最大问题。大轮盘的运转一刻也没有停歇，而当陆千提出自己的建议时，高兴脑中自发出现了一道轮盘虚影，而这虚影根本不受实体限制，随高兴想法的变化而不断变换形状，这种变换一刻不曾停歇，高兴摸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边缘，便一发不可收拾。 “还得请教前辈一个问题。”高兴收剑拱手，对着陆千恭恭敬敬鞠了一躬，随即继续说道，“怎么才能破除循环？” “简单。”陆千伸出两根手指。“我有两个办法。” 672 打散 “第一，自己想办法弄散重组。” 陆千收回一根手指，继续说道，“第二，挨顿打然后弄散重组。” 本以为陆千会说出什么高明办法的众人纷纷摇头苦笑，魏无极是个正经至极的人，从徒弟看师傅，想来陆千应该也差不到哪去。但除此见面之后，众人发现自己臆想中的陆千和现实中的他存在巨大的反差。 高兴失笑，对方说的确实挺简单。转瞬之间，高兴脑中的经轮虚影已经转变出上百种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只是种臆想，而想要完成变化过程，则首先需要打破原有的组合，高兴想问的，便是怎么打破。 在连续尝试之后，高兴便绝了依靠自己来打破组合的想法，随即再次问道。 “您的意思，必须得挨顿打才行呗？” 陆千对着高兴连续点头，而这点头的动作在高兴看来，特别儿戏。 “建议你不要找自己人，自己人下不了狠手，所以成功率会非常低，找敌人去，只要死不了，怎么折腾怎么来。” 陆千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靠谱，但他说的异常认真，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高兴处于长久的懵逼状态，眼下这成了没有办法的办法，而当他看向一旁已经现身的老丁头和莫有为时，两位老人齐齐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南湖区一家隐蔽的小酒馆中，剑阁师兄弟三人终于坐在一张桌子上，一壶老酒，三只酒杯，三个下酒菜，楚狂人主动承担了倒酒的活计，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有老友相聚的激动之感，倒像是兄弟之间小坐谈心。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古千川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没嚼，反而出声问道。 陆千一口干掉楚狂人刚刚倒完的酒，随即答道，“有是有，但是慢，你们等得起么？” 陆千斜眼瞥了一下古千川，随即将酒杯再次推到楚狂人面前，一向飞扬跋扈的楚狂人在二位师兄面前显得乖巧无比。 再次美美的喝下一杯，酒香醇厚无比，看陆千喝酒的姿势和神态，相比也是酒中恶鬼。“这法子效率最快，就是代价稍微大了点，但那小子是意志继承人，只要不是直接和上神对上，应该没那么容易死。放心。” 古千川白了对方一眼，心说自打认识你你就不靠谱，现在又出这么个馊主意，我能放心的了么？ 楚狂人好像有话说，但陆千好似根本没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你们谋划的事情这么大，早一点提升修为，把握不是更大么？” 这句话直接绝了楚狂人继续询问的心思。陆千说的没错，这正是目前人族亟待解决的问题，而陆千的出现，确实解了所有人的燃眉之急。 不知道多少杯酒下肚，在楚狂人再次起身去柜台要酒时，甚至连老板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他不断打量着背对着自己这三个中老年人的背影，心里琢磨的是照这么喝下去，一会这仨人哪位结账的问题。 高兴原本以为，剑阁师兄弟三人应该是苦大仇恨，见面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劲头，但当四兄弟一起前来接人时，却发现三个人早已趴在桌子上酣睡。 主动走到柜台处解了老板的愁，高兴、谢一和魏无极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这几个老家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修行者对酒精的免疫功能仿佛再次失效，熟不知人在彻底敞开心扉的时候，心防一旦放下，是最容易醉的状态。 三人分别将自己的师父弄走，而在各自安顿好之后，魏无极却再次找到高兴。 神神秘秘的将高兴拉到外面，兄弟俩在路灯下聊了很久，原来魏无极带师父离开的一路上并没有闲着，拐弯抹角的套师父的话，最后终于问出了打破经轮嵌套的其他办法。 高兴心中对陆千一阵腹诽，但当得知目前陆千说的办法是最快的办法时，高兴心中对陆千的一点点看法也随之迅速消失不见。 确实没有太多时间留给他了，上神还在等，等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理由，而不定什么时候，上神也许便会突然降临，那个时候高兴如果正处在正常且缓慢的经轮嵌套重组中，那就完蛋大吉了。 高兴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几乎就在瞬间便决定了接受并采用这个办法。高兴心说自己真是个苦命人，主动送上门去找挨揍这种事也许只有自己会去做吧？ 在做出决定之后，高兴主动找到了雨鸢，而对方恰好也在寻找自己。 两个人坐在一处四层楼的天台上，雨鸢没有主动说话，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天南星找过我了，我让去自首，他拒绝了。” 高兴说的轻描淡写，但雨鸢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耐。而雨鸢同样心情复杂，一方面，她觉得天南星走了就不该回来，回来面对的则是天道法庭无处不在的缉拿和审判。 但反过来想，毕竟同为妖管会大天妖，多年来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对方一直下落不明，在自己心里始终会有一点点的惦念，但当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又会觉得世事无常，当年天资过人英姿勃发的大蝙蝠如今却显得沧桑无比。 天南星也在找过雨鸢，而在高兴主动告知之前，天南星便说出了自己的选择，但至于为什么做这样的选择，天南星同样没有告诉对方，这是他的事情，不需要将太多人牵扯进来。 “他说，他想了很久吗，应该为犯下的错误买单。” 雨鸢的解释听在高兴耳中，高兴大概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做什么，但也只是模糊的猜测，至于是不是会想自己想的那样，高兴也没法确定。 “你呢？听说魏无极找了他师父来，问题解决了么？” 高兴点点头，又摇摇头，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到底能不能解决，只是目前只有这么个办法，如果不去试，高兴肯定不甘心。 “天南星提过，他和神将有联系，如果需要的话，可以从中牵线。” 此时高兴正在纠结，到底应该选择谁作为自己的对手，而雨鸢的出声提示则给了一个选择的可能。 但反过来一想，神将在自己面前，甚至连一剑都接不下来，这样的选手，能胜任暴揍自己一顿的大任么？ 不是高兴看不起神将，是之前神将表现出来的修为根本不够看，这是客观事实，但随即雨鸢再次提供了一个思路。 “之前上神数次召唤你去神族修行，他们的目的不用说你也明白，你是肯定不会去的，但这个名头，也许可以利用一下。” 高兴主动看了过来，雨鸢说的内容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雨鸢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便继续解释道。 “上神想要什么？我猜测，是想控制你，他们觉得控制了你，人族便没了继续抗争的希望，所以神将前来邀请你，应该是有条件的，那么你也可以提条件。” “让神将和我比试？”高兴果断发现了雨鸢的思维重点，出声反问道。 雨鸢点头表示赞同，“神将的修为可能不够，但上神肯定有办法，你不妨以比试作为由头，对方赢了你，你就答应去神族修行，神将想杀你很难很难，但对你肯定恨之入骨，所以我觉得目前神将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输了，真的要去？”高兴一时间没有拧过弯来，疑惑问道。 “大可以耍赖，反正都要正面为敌了，信用不信用的，无所谓了。” 高兴仿佛被雨鸢打开了新思路，仔细想想，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 673 只为出口气 高兴没有想到的是，神将答应的很是干脆。 当双方再次见面时，高兴被对方出场的阵仗着实吓了一跳。数十位神将齐齐起来，统一的白色袍服，近乎完全一样的面庞，而神将背后的肉翅仿佛得到了之前巨大的教训，齐齐收了起来。 之前那位被高兴伤了翅膀的神将还处在恢复之中，血淋淋的教训不断提醒一众神将，面对高兴必须提起十二分的注意。 而这一次，通过天南星这个中间人直接相见，双方的关系再次变的微妙。 神将是得到了上神应允之后才过来的，而高兴的突然间出声并没有引起上神过多的注意，时间之神在空间之神的劝说之下，已经没了太多的心思，两位上神最近一段时间都秘密猫在一起，至于在做什么或者商量什么，谁都不知道。 神将的请示过程十分简短，而让神将惊讶的是，时间之神在听到事关高兴的消息时，已经没了之前的兴奋感和关注度。邀请高兴前来，是一众神将得到的长期任务，似乎时间之神也意识到高兴并不好请，所以对神将的数次失利并没有说什么，并且在受伤神将的治疗上，很是大度的赐下了诸多灵药。这在神将看来，已经相当于莫大的恩赐，而对于高兴的招揽，必须也将持续的进行下去。 对方选择主动联系，这在神将看来最好不过，而高兴提出的要求却显得十分奇怪。 高兴只有一个人，而他的要求则是不断与神将切磋，直到神将可以将他击败，才算高兴输了这场比赛，而高兴则会跟随神将回到神族去修行。 这是一早便定下来的事情，只是中间被人为添加了一个比试的过程，一众神将之间，其实并没有谁领导谁的绝对关系，在一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之后，纷纷表示这个提议可以接受。 与高兴目前的处境一样，似乎接受高兴的提议也成了神将完成任务的唯一出路，只不过这条出路，很可能要付出血的代价。 高兴的剑很锋利，锋利到无法直视的地步，但神将也知道此刻必须克服内心对高兴的恐惧，不然就会变成单方面的蹂躏。 “豁出去五百年修为不要，我也要揍他一顿！”其中一位神将脾气暴躁，在得知己方连续数人被高兴打伤之后，早就抱着报仇的心思，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高兴竟然主动送上门来，而且还来的这么快。 双方基本没有太多的言语，条件都是早就定好的，当高兴主动拉开架势时，刚刚出言不逊的神将主动站了出来，而且刚刚出战，便果断的选择利用牺牲修为来提升战力。 嗡！ 剧烈的能量波动声响起，高兴只感觉对方神将的身形突然间开始暴涨，而气势也随之迅速提升，这种能量增长幅度已经超出了高兴可以接受的范围，隐隐有与意志力量比肩的意思。 “神族果然不愧是神族，看来之前真的小看这帮人了！”高兴暗自言语的同时也在警惕，面前这位神将肉身已经增长到了普通人族三倍高大，而对方一个简单的抬手动作竟然带动空气发出呼呼的风声。 不知道这神将是近身肉搏还是使用兵器......高兴正独自思量的功夫，对方已经冲了过来，高兴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一只巨大的拳头已经出现在面前。 这拳头足够脸那么大，神将单臂前伸，身体微微前倾的同时，脚下突然暴起带起的速度全部施加到拳心之上，这一拳如果砸中，高兴的脸恐怕就毁了。 高兴脚下一动，身形便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神将腋下的位置。 这段距离只有数米长短，而高兴的速度已经远超常人，只不过当高兴同样出拳击打神将时，拳头砸在对方身上却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咚...... 这一声响极其悠长，而仿佛感受不到疼痛的神将一拳落空之后迅速向斜下方一摆，直接砸在了高兴的肩膀之上。 高兴应声而飞。 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饶是只是手臂位置砸中高兴，也让高兴内腹一阵狂震。 迅速将这一拳的力道消耗掉，高兴果断召唤灵剑。对方的肉身强度似乎得到过某种秘法加持，仅凭拳头很难打破对方的防御，那么高兴只能选择自己最擅长的东西用来对敌。 唰！ 金色剑光一闪，一片光幕直接罩向神将，对方身形高大，这光幕好似完全无法躲避一般，而高兴挥出一剑之后，并没有在原地停留。 嗡...... 两股能量对撞爆发出强烈的波动，金色光幕之上突然出现一道极细的白线，白线乍一出现便迅速变粗，而后化为一道剑光直接朝着高兴刚刚长剑的位置斩下！ 毫无疑问，神将这一剑再次斩空，不过直接一剑穿透灵剑剑光，甚至将其劈为两半的神将已经展露出了足够的战力。 高兴并没有游走，他这次来的目的便是和神将对拼，甚至说......挨揍。 最终目的限制了高兴的发挥，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高兴诡异的选择了硬碰硬。 一剑强似一剑，神将手中只有一道模糊的白光，而高兴却丝毫不敢大意，这白光之上，蕴含着的能量只要沾身，便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是在数次对剑之后得出的结论，而直到现在，高兴也没有做好主动以肉身承受这剑光的准备。 但神将好似摸到了高兴的命门一般，白色剑光越来越盛，甚至就在剑光挥出的同时，一道比刚刚灵剑光幕还要巨大的白色光幕逐渐将高兴笼罩。 不好！ 高兴心中突然升腾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而几乎就在同时，白色光幕向下笼罩的速度突然加快，就在快要临近高兴头顶时，高兴才堪堪发觉原来神将出剑的速度早已超过他，而这光幕正是刚刚神将不断出剑的剑光所形成。 呜...... 狂风呜咽而过，高兴再次冲头顶劈出一剑之后，白色光幕顺利被分成两块，但仍旧没有停止向下压过来的趋势。 嘭！ 剑光不偏不倚的斩在高兴身上，就在斩中的瞬间，神将双眼之中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喜悦，这还是神将一方第一次在高兴身上取得战果！ 高兴身上的黑色制服外套瞬间崩碎，质地优良的衣服被锋利的剑气刮出数道显眼的割痕，血液迅速顺着破损处流出，殷红的血将黑色布料浸染，高兴身上迅速布满数块显眼的血迹。 疼！ 但还达不到击伤高兴内腹的地步，而想要以大轮盘直接对敌，这样的伤势还达不到要求。 高兴眼底一丝寒光闪过，每一次他出现这样的眼神时，对方都会遭殃，只不过这一次，高兴做了一个相反的决定。 本该长剑反击的时刻，高兴硬生生将它押后了一拍，神将并没有闲着，一剑取得战果之后，比之前更加细密的剑幕再次压来。 强烈的复仇快感贯穿神将身心，高兴见红，这比什么都能刺激神将的神经，在选择主动牺牲修为提升战力时，神将的心智便已经出现迷失感，此时在对方血液的刺激之下，神将更显得疯狂。 这种疯狂正是高兴想要的，故意留了个破绽给对方，便是想要对方拼尽全力来进攻，也只有这样，高兴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嘭！ 装作力竭体力不支的高兴再次被对方剑光击中，而这一次，高兴根本保持不了状态倒飞了出去，双脚离地。 674 击碎 刚刚离地不过数米的距离时，神将刚刚还在眼前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对方手中那道模糊的白色剑影终于露出实体，雪亮的剑尖直冲高兴后心而去，这一剑如果刺中，高兴肯定会落个当场凉凉的境地。 好在，再次被击伤的高兴还没有失去反抗的意识，在对方长剑离后心只有数十公分的时刻，高兴硬生生将处于空中的身体向一旁挪动了几公分！ 噗！ 长剑直接穿透了高兴的肉身！而这一剑，成功激活了大轮盘的防御机制，兵器刺入血肉之中的顺畅感只维持了一瞬，便遭受到了明显的反抗。 这大轮盘看似平滑，但每一轮嵌套的边沿上多多少少都保有一丝或大或小的缝隙，这与高兴无关，是经轮天生并不算太过圆滑的外形决定的。 而正是这些经轮之间并不严丝合缝的边沿的存在，直接造成了神将长剑的钝涩。 神将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自开打以来，出剑一直顺畅无比，但没想到的是，当剑尖第一次刺中对方肉身时，却遇到了最大的阻碍。 长剑在无法深入丝毫，神将果断抽剑回退，巨大的力道带的高兴向后躬身，而在神将长剑抽离的瞬间，高兴有一个明显的低头动作。 神将抓住这个难得的瞬间，身形一扭强行提升速度赶到高兴正前方，想要在下一剑直接将高兴干掉。 次来之前，神将已经取得了时间之神的默许，对于高兴，神将是抱着必杀之心的，而在时间之神默许的态度之下，也已经决定了高兴的命运。 之前招揽他，神将还拿不准上神的态度，只觉得高兴已经取得了上神的注意，三界之内，除开几位已经不用考虑身份的大能之外，但凡得到上神青眼，都是千载难逢的天大机缘。 高兴前后拒绝了多次，这在神将看来，是根本无法理解的事。 但在随后的沟通中，神将也猜到了上神对待高兴的态度，尤其是最后的试探时，时间之神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新仇旧恨加在一起，神将的杀意突然间暴涨。 低头的高兴并没有失去意识，而是在仔细感受大轮盘的变化。原本嵌套完整的经轮之间出现了细小的缝隙，这缝隙正是神将一剑刺来时轮盘主动防御的结果。 陆千的提议果然有用！ 高兴仿佛看到了希望，但这希望也是在足够的危险之上才堪堪诞生的。 还是不够啊......白色剑光再次袭来，高兴手中灵剑主动发出微鸣，剑鸣声刚刚想起，一道淡淡的金色光幕在高兴眼前自动形成防御，这是轮盘做出的第二道防护罩，强度一般，但足以抵御下一次敌人的攻击。 但这一次，高兴失算了。 或者说，高兴是故意压制经文能量的输出，金色能量罩在白色剑光斩中的同时爆出无数的金色莲花瓣，这景象十分漂亮，但也蕴含了巨大的危机。 轰！ 剧烈的能量爆炸声响再次响起，高兴再次倒飞出去，而这一次，足足飞出数十米之远！ 高兴胸前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剑痕，神族法则之力仍在和经文能量相互消耗，而此时的高兴上身几乎全裸，进入了难以想象的窘境。 还是不够！ 经轮的剧烈震动令高兴一阵眩晕，努力保持清醒的同时，高兴死死盯着对方神将的位置，灵剑几近脱手，这是灵剑自主意识在催促主人进攻，但此时的高兴不能出剑，但凡使出一丝能量，对他来说是个消耗不说，还会阻止神将的能量直接击中自己。 高兴的想法很简单，在决定利用神将的时候，便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只在最初时刻激起神将的杀心，随后便以纯粹的肉身防御来激发大轮盘的护主意识。 从刚刚来看，效果不错，几道经轮已经出现了更加明显的缝隙，而大轮盘也有分崩离析的趋势，只不过对方的能量还达不到直接震散轮盘的地步，所以高兴此刻只能继续伪装。 但无论是否是伪装，高兴受伤是真真切切的，那种久违了的疼痛感不断刺激着高兴的神经，而这种近乎一边倒挨揍的感觉让高兴感到一阵阵的憋屈。 已经分不清是第几次有安奈不住想要出手还击的欲望了，高兴感觉自己是真的累，打架累，而故意装弱挨打更累。 不能出现致命伤，而经轮被震散之后肯定会进入虚弱期，三兄弟早已在一旁埋伏，如果自己一旦成功，接下来就要交给自己的兄弟了。 神将的表现超乎高兴想象，但他同样知道，对方肯定是做出了莫大的牺牲修为才会有如此巨大的提升，对方来的人不少，但目前为止也只有这一人做出了这样的选择，这么看来，这种做法的后遗症肯定很厉害。 只要不是所有人都拥有这样的战力，那就不会出问题，而一剑剑斩伤高兴的那位神将就交给唤海，修为得到巨大提升的唤海对付他，想来还是没问题的。 谁的能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饶是牺牲了数百年修为，神将也能感受到自身原本澎湃无比的法则之力正在迅速流逝，留给他的时间同样不多了。 最初满含怨恨的愤怒随着不断出手消失殆尽，而接下来的时间在神将眼里便是继续建功的时刻。 如果自己真的杀了高兴，想来上神肯定会有赏赐，上神嘴上不说，但态度的巨大转变已经给神将传递了足够的信息。 即便杀不掉，也得给他长点记性，否则真的会以为神族好欺负！ 神将手中白光再闪，而这一剑，则蕴含了神将所剩法则之力的一半。 来了！ 高兴明显感受到对方身上能量波动的起伏，而这一次，原本伪装的陷入半沉寂状态的高兴不得不调动意志力量做出防御。 如果真的仅凭肉身，高兴没法确定对方这一剑会不会直接将自己劈死，轮盘的嵌套已经出现松动，而主动生成的防护罩强度上与之前已经无法相比，高兴是想挨揍，但并不想送死。 轰！ 能量爆炸声一声强过一声，而一次金色莲花炸开，大轮盘的嵌套组合都会受到震动，而这震动一次强过一次，原本好像就不太牢固的嵌套已经开始松动。 差不多了，还得再挨一下！ 高兴喉咙之中涌出一口鲜血，顺着嘴角不断向下低落，而在所有观战的神将眼中，高兴仿佛已经锁定了败局。 所有人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大麻烦终于要被解决掉了。 神将原本暴涨到三倍大小的肉身已经快要恢复正常，这也代表着他牺牲了数百年修为换来的战力马上就要消失，而就在这最后的时刻，神将双手突然高举过头顶，一把闪着白色光芒的长剑再次露出实体，神将双手握剑，剑身之上突然间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冲着高兴所在的方向再次劈下！ 这一次的一剑下落，无声无息，甚至就连能量波动都没有感知到。 而此时的高兴，面临这样的一剑，却主动散去了身上的能量防御。 脑中的轮盘已经涨到打了目力所能触及的边缘，而眨眼间一紧达到眼前的剑光，直接劈在了大轮盘上。 咔！ 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最外圈第七轮上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脆响，而后其内六道经轮依次开始脱落。 成了！ 高兴只来得及发出一道传音，便自然而然的晕了过去。 “再不出来救我，我可就真死了！” 675 重新嵌套 神将发出了剧烈的喘息声，这一剑劈出之后，神将陷入了长久的虚弱期。 而逐渐模糊的眼前，高兴所在的方位处，白色与金色的能量残渣不断爆炸之后逐渐归于平静，而原本应该倒地不起的高兴却仍旧保持着虚空站立的姿态。 一众神将似乎意识到有意外发生，刚刚有人想要上前，一杆巨大的龙枪突然间凭空现出身形，唤海自大枪之后出现，一人一枪，在数十米之外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再向前一步，必杀。” 唤海的话冰冷无比，而这简单的几个字好似拥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一般，走出队伍的几个神将纷纷相互对视，齐齐停住了脚步。 魏无极一把扶住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高兴，仿佛对方没有重量一般，一只胳膊便能轻松扶住，谢一站在高兴另一边，肩上的巨刃直接指向神将的方向，大声说道。 “我的刀还没尝过神族的血，再往前一步，我不介意屠了你们。” 此时的谢一两眼瞪的溜圆，与一脸淡漠的唤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无论是唤海还是谢一，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都不是此时的神将可比的。 与人族个体思维都不相同一样，神将虽然长相相似，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之前那位神将那么冲动，更不可能和他一样不计成本的消耗修为。 中层位面的生灵，修行速度和难易程度上都要比人间界强得多，而在这样的情况下，神将对于能量的珍惜程度反而更高。 当你能够轻易达到别人需要数年甚至数十上百年才能达到的高度时，你会更加珍视自己取得的成果，这是人之常情，但反过来想，刚刚那位神将，高兴的存在与他来说已经形成心魔，如果不将这心魔击破，那么这神将的修为将永远停滞于此，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修为耗尽换一个有希望的前程。 那位神将的选择，其他人都懂，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这样去赌，所以在面临已经昏迷的高兴时，所有神将狂喜，一个人付出，功劳大家得，没人会有意见。 但当唤海和谢一出现，并且这二人身上爆发而出的气势齐齐不弱时，众人的小心思开始自然的计算得失，不愿出手便成了常态。 没法评价神将的选择对还是不对，只是相较于高兴几兄弟之间真挚的感情，神将之间充其量只是同事的交情罢了。这么相比较下来，高下立判。 面对三兄弟高昂的战意，神将一方迅速失去了继续打下去的耐心，对着已经陷入昏迷中的高兴死死盯了几眼之后，扶起一帮同样陷入虚弱中的同伴，纷纷转头离去。 这期间，好像众人齐齐忘了之前高兴与神将的赌约，一个提起要带走高兴的没有。 眼睁睁失去了杀死或者带走高兴的大好机会，一众神将去向时间之神复命。即使对方已经变得不再关注，但必要的汇报还是要走，众人却不料，时间之神在听闻高兴落败之后没被带回来竟然大发雷霆。 这一通脾气发的没头没脑，而站在最前方的几个神将却承受本不属于他们的无妄之灾，一众神将纷纷低着头站在下首，面对暴怒状态的上神根本不敢出声。 “不太对劲，高兴不可能主动提出这个要求。”空间之神在一旁小声说道，这个时候，整个大殿之上，还敢出声的也就只有他了。 时间之神冰冷的目光斜瞥过去，冷笑着说道，“这是在逼本座亲自出手！” 空间之神一阵叹息，看向时间之神的目光凝重无比，他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害怕寂寞而选择的这个同伴，到底配不配的上自己的看重。 还是被激怒了啊......空间之神不断琢磨着高兴这一出的用意，可能性太多了，人族的思维如果没有足够的前提条件，一时半会根本摸不到对方的真实用意，不过当杀死高兴这个念头在上神心头萌生时，对方的死，也只是个时间问题。 ...... 第七轮竟然产生了裂痕，这完全不在高兴的考虑范围之内，但当高兴从昏迷之中醒转过来时，不出意外的再次出现在了自己的內视环境中。 本来他以为，融合意志力量时，七道经轮相互嵌套是默认的组合方式，对于这一点，高兴并没有过多思索，陆千给出的办法像是彻底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此时面对再次成散乱状态的经轮，高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思索之中。 第七轮的裂痕很明显，且并没有主动修复的趋势，反倒越裂越厉害，这让高兴有点担心，毕竟经轮的点亮预示着意志力量更高阶段的开启，如果经轮碎了，是不是力量层级也会下降？ 本想依靠敌人的进攻来打破嵌套组合来提升力量，但如果经轮意外碎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高兴拖着下巴再次犯了愁，陆千只告诉自己怎么击碎嵌套，但并没有说过，击碎之后该怎么重建，难道是让我自己琢磨的意思么？ 就在高兴冥思苦想都没有想到办法时，青年言灵的身形突然出现，高兴只是抬了下眼皮，这一次出奇的没有主动搭理对方，而青年言灵丝毫没有被无视的感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盘腿坐着的高兴。 经轮嵌套彻底打散，能量运行出现明显的停滞感，失去了经文能量的滋养，高兴肉身上的伤势恢复速度肯定很慢，但现在高兴并不担心这个，只要死不了，就不在考虑范围内，现在他的难题有两个，第一，怎样重新完成嵌套，第二，破损的第七轮要怎么修复。 言灵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当高兴再次抬头看向对方，见对方仍保持着一动不动的额姿势时，高兴终于忍不住出声。 “我说言灵，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在这发愁么？” “何愁之有？”言灵笑意不减，迅速回答道。 高兴摊开双手，拿下巴不断冲着面前破碎开来的经轮嵌套说道。 “喏，原本是组合在一块的，现在碎了，我怎么办？”高兴再次恢复了单手托腮的姿势，“还有第七轮，我本来就觉得问题是出在它身上，这一回，干脆碎了。” 在高兴看来，这是莫大的难题，但对于言灵来说，好像根本不是。 “只要你不死，经轮不会消亡，碎了，运转能量让它再生就好。” 高兴猛然间抬头，似乎找到了一丝言灵话中的灵感，而对方脸上的笑意之中，仿佛蕴含着某种高兴急需的东西。 “碎了......运转......重生......嵌套......运转......能量。”高兴不断小声念叨着几个词，来来回回重复了数遍，而每一次念完一个小循环，原本有些无声的双眼之中都会积累一丝神采！ 当高兴再次抬头时，脸上带上了巨大的惊喜之意，但当他刚想将自己萌生的想法说给言灵听时，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已经消失不见。 而这时候，高兴果断闭上双眼，当他闭眼的同时，原本散落在面前的经轮突然间齐齐被激活，而原本呈现完整圆形轮体的经轮竟然开始破碎。 第一轮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随即被拉伸、重塑、轮身表面上的反复花纹被野蛮拉扯下不断变幻出各种图案，当达到高兴满意的效果时，便主动扔下第一轮，直奔第二轮而去。 这是一个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的过程，当高兴一把将第七轮直接拽碎的同时，前六轮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只不过这个圆，还差一点点没有形成完整的回路。 676 三孔天缺 第七轮的碎裂速度比高兴想象中的还要快，仿佛在当初具现出实体时，第七轮本身便蕴含有很大的问题。 轮体的不牢固在高兴眼中已经不是问题，前六轮快要形成的完整闭合回路内，大量的金色意志力量向着唯一的缺口处不断喷涌，一朵朵金色莲花不断绽开，而随着上一朵莲花绽放，从最外延的花瓣上会再次涌出更多的经文能量，周而复始，仿佛没有停歇。 这种能量延伸是双向的，这个经轮形成的圆形的两道缺口上同时向着对面的方向开始延伸，虽然速度缓慢，但找到正确方式的高兴仍旧在等待。 这便是第七轮重新具现的真谛所在！ 经轮并不是能量的载体，其本身便是能量的一部分，而依次继承并开启经轮的过程，造成了高兴这种错误的认知。 青年言灵一语点醒了高兴，而之前存在问题的第七轮也在神将的不断轰击之下终于崩碎。 仿佛第七轮原本就该经历第二次具现一般，高兴在不断摸索的过程中同样在等待，等待第七轮重新诞生，所有经轮形成新的循环。 灵剑未经召唤再次主动现身，主动俯身到经轮中心的空余位置，而这把始终伴随高兴左右的灵剑同时开始发生变化。 天缺的剑身在高兴完成意志力量融合时显现出真正的实体，但随着七轮嵌套崩碎，原本清晰无比的花纹逐渐褪去，而天缺的剑锋随之恢复到之前只有朦胧光芒的形态之中。 再次回到剑胚状态的天缺没有停止变化，随着第七轮凝结具现的过程不断推进，天缺的剑胚竟然开始消融，这种消融在高兴看来已经不算什么，因为在天缺彻底失去剑胚形态重新化作一团刺眼的经文能量时，经轮形成的大圆环上开始不断渗出星星点点的经文能量向天缺补充而去。 这是一个破而后立的过程，令高兴没有想到的是，融合意志力量是第一次，而无论是经轮还是灵剑，好像都要经历第二次的重新具现才算达到真正的圆满。 在这条路上，没有人能给高兴指引，全靠他自己摸索，但好在依照长辈的指点，总算是摸到了正确的路径。 第七轮的重新具现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而就在高兴被三兄弟带回津城卫总部的同时，津城天空开始出现异象。 晴空之上突然开始电闪雷鸣，大片大片的乌云不知道从哪汇聚而来，而几乎就在乌云刚刚引起津城卫所属人员的注意时，大颗大颗的雨点突然间掉了下来。 所有人都对着异象表示不解，而迅速带着高兴上到天台上的三兄弟将高兴放在天台之中，三人分别占据一个方位，一层又一层蕴含不同属性能量的防护罩在天台之上显现。 不用猜，这异象肯定是高兴引来的，因为就在回归总部的路上，高兴身上一直沉寂的能量便开始突然爆发出一波强似一波的波动。 雨势越来越大，而这雨影响的范围迅速扩大，不多时便将整个津城笼罩在内。 匆匆找到一处避雨的地方，申沉与雨鸢并肩而立，雨鸢抬头望天，一脸的不解。 “这是什么情况？” 雨水原始雨鸢的本体，但申沉发现了雨鸢脸上的不解，迅速猜到这肯定是雨鸢都解释不了的情况，但想来，这异象突然出现，肯定与修行者有关，但在津城范围内，拥有召唤这等异象的人物定理事长肯定不会不知道。 古老板与古千川同时发现了此等异象，而令二人更加惊奇的是，画家原本平静的状态突然间变的狂躁，一手将马上就要完成的画作直接死掉，像扔垃圾一般随后丢弃，而后手中的铅笔迅速开始勾勒，古老板几步走到画家背后，面前是一副奇特的图形。 一道巨大的圆环之中，是一个人类的形体，这圆环之上不断向外闪着金色的光，而这光芒正在逐渐加剧，直到将人形彻底掩盖。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古老板突然间出声问道。 “成功了？” 画家只是点头，并没有回复，他手中的笔随之停下，似乎也在等待一个结果。对于画家来说，这还是预知力头一次在预知过程中主动停滞。 这代表着，他正在预知的内容也同时在进行过程中。 第七轮第二次具现的过程还在缓慢进行中，饶是高兴已经预算出足够的时间，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七轮的具现所消耗的时间是如此之久。 天缺所化的能量团刺眼无比，高兴只能忍着眼球的刺痛不时观察第七轮的状态，如今的金莲诞生速度已经快到无法描述，几乎就在一瞬间便会具现而后迅速在边沿处继续出现，但这金莲的生长仿佛受到了某种限制，就算增长的再快也无法将经轮具现的速度提升一丝一毫。 高兴能够感受到天缺所化的那团经文能量还在不断积蓄，而他感受不到的是，第七轮重新具现同样需要积蓄能量。眼见经轮具现几乎停滞，高兴原本踏实下来的心情再次变的浮躁。 空中的雷鸣一声强似一声，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大雨着实打了津城人民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七轮重新嵌套引起的异象，嵌套完成之前，这异象肯定会持续出现，而就在高兴心情达到烦闷极致的当口，一直停滞不前的第七轮好似突破了什么一般，而随之到来的，是天缺之上的变化。 从剑身到剑胚，再到重新融为能量，天缺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而那段粘稠的仿佛要质化出实体的能量团在第一轮能量积蓄足够的同时开始重新具现出剑胚，而这一次的剑胚，与之前又有很大的不同。 剑柄明显边长，而在高兴忍着刺痛仔细观察时，剑胚之上突然开始出现一个细小的空洞。 高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不断甩着脑袋眨巴眼之后再次看过去，那个小洞仍旧出现在那，而这一次，高兴才确认，天缺重新凝聚的同时和第七轮一样出现了变化！ 经轮重新嵌套形成的圆环马上就要闭合，而比它更快的，则是天缺的重新凝聚，以那个小孔为起点，新的繁密花纹开始在剑胚上出现，而这一次天缺的凝聚仿佛彻底打破了之前的规律，一切都是在同时进行的过程中而当剑身凝聚出一半时，中段的位置再次出现了一个小孔，以这个小孔为起点，新的花纹继续向前凝聚。 数朵金莲自然而然的落在小孔之上，企图将这细小的空洞填满，但金莲刚刚降临便突然消失不见，仿佛直接被小孔吸入其中，但这小孔非但没有缩小，反而越长越大。 原本平滑的剑身上突然出现空洞，而第三个小孔也在剑胚尖端处彻底凝聚的时候伴随出现。 三孔天缺完成崩碎重组，而当剑胚重新出现之时，原本不断闪烁着的金色光芒开始伴随出现一股白色的光晕。 这一切都在高兴默默注视之中，而就在高兴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天缺之上时，第七轮第二次具现终于完成，当最后两朵金莲的花瓣边缘同时开始凝聚新的金莲时，这一次这朵金莲几乎在瞬间形成，而作为连接第七轮首尾两端的最后一朵金莲，它承受了原本不该它承受的巨大压力。 轮身突然炸出一道金光，原本向外凸起的朵朵金莲仿佛突然被瞬间磨平，只有最后连接两端那朵仿佛异常坚硬，生生在轮身上形成了一个仿佛浮雕一般的莲花形状。 677 完全形态 天缺多出了三个小孔，但带给高兴的感觉却大不一样。以前的灵剑，就算和高兴的心意再相同，究其根本它也是一把拥有独立形体的剑，但是现在，高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灵剑与自己之间的联系前所未有的紧密。 这种紧密甚至让高兴有种错觉，自己眨眼、呼吸，灵剑都会有所感应，而这种感应，已经融入到了极细微的感知和动作中，就算是高兴自己，如果处于极度疲惫或者精神紧张的情况下，神经反应有时候都会出现迟缓，但灵剑仿佛压根不会。 它真的做到了身随意动，而这一层境界，远比古千川的剑意随心还要高明。这与修行和感悟无关，完全来自于重铸之后的灵剑与高兴脑中那个形成了完整回路的经轮圆环有关。 那道圆环再不是细小的虚影模样，而是贯穿了高兴整个肉身，仔细观察的话，整个肉身仿佛都被包裹在圆环内部，灵剑也会随着圆环的自转而轻微调整角度。 这是一种高兴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而此时的高兴有种错觉，难道这才是意志力量的最终形态么？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言灵只是现身指导了几句，而根据高兴对言灵的了解，关于融合意志力量之后的问题，言灵八成答不上来，他是真正做到了他就是高兴，高兴就知道，也就是说，高兴知道的他肯定知道，凡是高兴想打听的，言灵一概一问三不知。 高兴一直沉寂的肉身突然间抬起左臂，向往常一样随意划过，原本布满天空的乌云之间突然出现一道金白相间的亮光，这亮光一闪即逝，一道极细的光线直接在乌云上割下一道平整的缺口，缺口越来越大，乌云被两股巨力硬生生的推向两旁，露出了之后奇怪的阳光。 刚刚出现的天地异象竟然只是遮挡了太阳，而当乌云被隔开，一切都在恢复正常。自高兴被三兄弟救回，老丁头一直揪着的心终于算是放下，而眼前的阳光与雨露同时出现，则根本无法令他提起兴趣。 只是意志力量突然爆发，影响了人间界的能量分部造成的奇怪现象罢了，老丁头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笔重新拿过一张纸，一阵思索之后正式落笔起草。 这是一封津城卫向上汇报的报告草稿，虽明知道是草稿，老丁头还是写的相当认真，就像是在记录某个重要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则会在许多人的见证下成为历史。 三界之内，看似平衡，但人族始终处于最底层也是势力最微弱的一方，最被人类修行者诟病的问题主要在于，几乎所有的种族或者说所属势力，都在一定程度上对人族有所限制。 有个词叫身处夹缝之中求生存，有那么一段时间，老丁头觉得用来自己身上特别合适。但直到现在，直到高兴身上那股意志力量从未爆发过的气势突然间升腾起来时，异象突起，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时，老丁头才彻底明白，当初高荣恩一直在说，人族并不弱，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间界的异动同样引起了神将的注意，专门有一批神将负责盯防人间界的变动，在他们眼中，如今人族的威胁程度自高兴成长起来后，已经足以和三大古神族匹敌。 古神族能做什么，会做什么，暂时还没有发觉，但高兴已经实打实的数次对着神将出手了，而最后一次高兴主动求战，神将透支修为造成昏厥，也直接被其他神将算在了高兴头上，如今高兴在神将心目中的形象，千刀万剐都发泄不了他们内心的憋闷。 神族领地之外，一处虚空之中，一位神将正与天南星接触，而这位神将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面前这个妖族，始终以神族信徒自居，而在魔族大举进攻人间界时，天南星确实从头到尾都在给魔族服务，甚至说跪舔都不过分，那个时候，神将对天南星的认知基本上等同于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族叛徒。 其实说是人族叛徒也不太准确，毕竟天南星不是人族，但在如今的神将看来，人间界的代表势力之一便是人族，而且人族将是最大、最强的一方势力，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天南星的突然消失，而后又突然出现，随即己方便再次遭受打击，这种情况实在出乎神将们的意料，而个别聪明，则会从中悟出一点不正常的苗头。 “伤势怎么样？”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四目对视，天南星主动开口问道。 “他还好，只是修为损失严重，最关键的是，没能杀掉他！”神将嘴里的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只是这句话听在天南星耳朵里，怎么想怎么别扭，但该演的戏还得演，天南星不动声色，继续聆听。 “这笔账，我们一定会算。”神将的拳头攥的很紧，语气阴冷至极。 “上神有什么安排么？”天南星抬了抬眼角，尽量将自己的表情掩盖起来。 “不敢问，已经有人因为这个事遭殃了，无妄之灾，谁也不敢再去当铁头侠。”神将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但无非就是两种结果，要么抓起来折磨，要么直接杀死，上神对高兴的态度好像变了。”这都是神将的臆测，但久在上神身边侍奉，对于上神的情绪变化多少还是有些感知的。 高兴修为的增长已经引起了上神的足够注意，而数次对神将出手，相当于一次又一次的直接打上神的脸，就算气度再大，也不可能一直容忍这种近乎无力的行为。 “那你呢？”天南星的表情在刻意隐藏之下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是神将不曾设防，对于这种变化并不敏感，只是天南星突然间提出的问题有些奇怪，神将下意识的看了过来，但除了对方姿势有些别扭，其他没什么发现。 “我还能怎样？猫着，上神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谁冒头谁遭殃。”不知道为什么，神将心中飘过一丝危险的感觉，便假装托辞道。 “时间不早了，当值时不能离开太久，我得回去了。”神将说完便抬步要离开。 “不用回去了。”天南星的脖子梗了很长时间，而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终于不用再刻意掩藏自己，脖子左右扭动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这声轻微的响声，雨鸢、申沉和驳的身影分别出现在另外三个方向，神将的表情永远的定格在了恐惧之上。 ...... “此时的灵剑已经是完整形态。”青年言灵再次出现。 “完整形态就是多了三个孔？”高兴抬了抬眼皮，有些疑惑的问道。 言灵点头答道，“是。” “有什么用？”言灵再次反常的继续回答，显然对于高兴主动领悟到的意志力量重组之后的事情，言灵多少还是可以给予指导的。 “三孔，分别代表三次提升功力的机会。”言灵语气十分平淡，仿佛这一切对他都不曾造成任何影响。 但这一句话说出口，高兴的表情立刻就不对了。现在的他，最需要的、也是最急切的便是提升修为。 “怎么提升？”高兴耐着性子继续问。高兴很急，但是又不能急，言灵的脾气就是这样，不紧不慢，说话永远都是慢条斯理。 “将三孔打满，每打满一孔，你的力量就会提升一个层次。”言灵的描述很模糊，但高兴却有种吃了定心丸的感觉。 言灵一直以来的无私帮助建立了二人之间的绝对信任，而言灵说力量很提升，便肯定会，而且这个一个层次的说法，肯定远超高兴的想象。 高兴如今底气不足，则在于自己觉得自己的力量还达不到与上神直接抗衡的要求，这种要求很虚无缥缈，因为从未见过上神出手，只是一种主观臆测。在没有可比较的对象出现之前，高兴只希望自己的力量越强越好。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习惯于将所有能把握的东西全都握在手里，这样在对敌时，至少心里踏实。 而此时的高兴同样明白，付出就会有回报，而想要得到这种力量，必然要有所付出。 “那代价呢？”高兴继续问道，这是问题的关键，但此时换来的确实言灵的沉默。 言灵很少沉默，每次高兴主动提问，都是直接回答，但一旦言灵沉默，则代表两种可能，第一，他是真的不知道，第二，这个答案可能不是高兴想要的。 “等你真正需要的那天，你再问我吧。” 信任的崩塌往往只在一瞬间，高兴自问不是个有心眼的人，但言灵这种反常的举动直接令他心头产生一阵寒意。 说实话，经轮以及灵剑的变化，根本不在高兴计划之中。在反复思虑而没有任何结论的情况下，高兴甚至默认了以当前状态直接与上神对敌。 至少在没有出现变化之前，高兴心底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这好像是一个悖论，明知道自己不敌，但还说自己踏实，但仔细想想便能高兴的意思。 假设这是一个选择题，选项a，你的实力只能达到9，而敌人的实力至少在10以上，那么肯定是不敌的，但在这种敌我双方实力都摆在明面上的情况下，高兴至少知道自己差多少，差在哪，占了一个情报上的优势。 选项b，高兴原有实力是9，如今出现了变化，但即便是言灵承诺他可以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提升实力，而根据言灵的意思，三孔全满肯定会有很大的提升，但这种提升是完全看不到的，虚无缥缈的，所以就算提升后的实力再强，高兴一样没底。 还是那句话，高兴是个习惯把一切攥在手里的人，能摸得到的东西才是真实的，信任可以凭借往日的接触来建立，但信心不行。尤其是言灵最后的回复，直到现在高兴都还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言灵说完之后再次消失，只留下高兴继续独自研究，灵剑之上，头、手、尾三处的三个小孔分别散发这不一样的光芒，而这光芒仿佛有些扎手，每次高兴伸手去碰，都有种明显的排斥力将他推开。 不知道为什么，高兴对这种隐隐的排斥力反倒有种熟悉的感觉，但具体是在哪、又是在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上感受过，高兴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经轮重新完全嵌套形成了新的循环，高兴体内断档的能量供应再次恢复正常，而肉身上的伤势也在意志力量近乎变态的恢复力下迅速好转。 678 剑阁之前 回到总部的第三天高兴便醒了过来，正好赶上敖准前来带走唤海。 敖准名义上说的是带唤海回东海去参加家族回忆，而他私底下和高兴说的，却是古真龙族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高兴心说，最后唤海还是逃不出这一步，自己就算真的将他推开，但一旦他和古真龙族沾上边，那么在上神眼中，就是实打实的参与者，任何参与进来的人，最后都要承受后果，无论这后果是好是坏。 唉！ 高兴再次发出一声叹息，命运之轮的转动不受任何外力的影响，定好的事情则一定会发生。古真龙族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唤海，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是谁。 唤海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当他选择回到陷空之地去修行时，便已经默认了自己古真龙族后人的身份，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高兴与古真龙族的目的其实截然相反。 没法说谁对谁不对，只是各自的目的不同罢了。 唤海跟随敖准离去，留下谢一和魏无极在高兴身边照顾，实际上，已经醒过来的高兴无时无刻都在接受意志力量的持续恢复之中，其实有没有人陪在身边并不重要。 好几天没露面的陆千意外前来，这让高兴有些意动，下意识的双臂撑起想要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条路是陆千指的，而自己确实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至少那层始终影响自己的能量传输障碍已经消失，单凭这一点，陆千就当得起高兴最正式的晚辈礼。 但陆千显然不是个拘礼之人，一屁股坐在高兴病床上，打量了高兴几眼之后直接说道。 “身体不错，伤的这么重竟然没要了你的命。” 魏无极在高兴身边，一脸便秘的表情，憨憨的谢一也觉得对方说话有些别扭，看看高兴，又看看对方，不断提醒自己，这是魏无极的师父，不能怼不能怼...... “原来您是让我去送死啊。”高兴在陆千面前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可能是受到了对方性格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巨大部分时候是正向的，比如现在，二人就像朋友一般互相对损，却都不会感到不适。 “废话少说，怎么样？我的办法好不好使？”陆千迅速切换话题，直接问重点。 高兴有些无语，而更无语的则是旁边的魏无极。在他印象中，师父说话确实不好听，且从来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但魏无极自问，自己肯定不敢跟高兴这么跟师父说话，如果这么说了，免不了就是一顿揍。 人比人，气死人。自己亲生的徒弟和徒弟的朋友之间，待遇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但是师父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才是你亲生的徒弟啊！ 高兴心说，怎么古千川这师兄弟三个，个顶个的不靠谱呢？难道你这趟跑来，关心我伤势是假的，实际上就为了问问办法好不好使？ 见高兴没回答，陆千也就没再追问，而他次来的目的本来也不是问这个。 “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讲一讲，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陆千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再次恢复了魏无极熟悉的严肃神态，直到此时，高兴才意识到对方此来的正题到了。 “当然，您请说。”高兴恭敬回复道。 “师兄、我和小楚，我们仨拜了同一个师父，不过那时候无门无派，跟散人差不多，不过说起我师父，那真是神仙般的存在。” 这事情陆千从未和魏无极提过，以至于陆千开讲的时候，除了半躺在床上的高兴之外，一黑一白两张脸共同凑近，三个小朋友排排坐，开始听陆老师讲课。 “我师父是人间界第一个差点以剑证神的人类，但最后，他失败了。” “我不知道这和当时的上神是否有关系，但在师父证神失败之后，迅速对我师兄弟三人做出了安排。” “师父心知自己大限不远，不能连累自己的弟子和自己一起死，所以强行逼走了我们。” 高兴感觉有些奇怪，古千川从未提起过这些，也有可能是提过但高兴忘了，但高兴能确定的是，出自陆千之口的内容肯定与古千川的讲述有偏差。 “那时候的我们仨都很年轻，最小的小楚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但同样的，我们都对师父的安排便是不解，而之后数年之后，我们才知道，那时候师父是为了保我们的命。” “师兄和我多多少少都猜到了师父想干什么，但在这一点决定上，我们两个的分歧很大。”陆千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形。 “小楚太小，根本没有发声的权利，也许是我和师兄天生性格相反，他的保守是我最看不惯的东西，剑之一道，就该勇往直前，绝不回头，如果连挑战不可能的想法都没有，那么剑道根本不可能登峰造极。” “而我的想法和师父不谋而合，师兄肯定不敢跟师父动手，说服不了我们的情况下，师兄选择和我比试。” “师兄是不赞成师父去证道的，他觉得时机不够成熟，感应不够强烈的情况下，这无异于是去送死，但我们师父的脾气秉性跟我很像，而师父也不止一次的说过，我很像他。”陆千脸上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迅速变的苦涩，似乎在为当年的决定而后悔。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始终不是大师兄的对手，但我从不是个认输的性子，以至于大打出手之后，彻底分道扬镳。” “其实大师兄说的是对的，在没有足够把握之前选择证道，确实十分危险，不过我们的师父确实有自己的追求，如果一直让他安奈内心的想法，很可能对他本身的剑心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修行，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有时候这种危险并不来自于外界，而是你自己，这一点，我希望你们明白。” 谢一和魏无极懵懂点头，也就只有数次徘徊于生死线的高兴能够切身体会到陆千想表达的意思。 “大师兄带着小楚离开，自此之后再无音信，而后来在小楚逐渐长大之后，大师兄让他送到了重剑门，当时的重剑门掌门与大师兄是旧识，随即便收下了小楚，也正是那个时候大师兄派人给我送了信，我才知道小楚的去向，不过他自己，却始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剑神老前辈一直都是为你好，明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一直形容陌路？” 这是在听取魏无极时常提起的内容是高兴抱有的疑惑，再加上这次陆千主动提起的内容，糅合在一起一分析，便不难发现这里面的问题。 “那时候年轻气盛，争胜的心思一直强过一切，心里那团火始终烧着，兄弟情被压制的死死的，如今越来越老了，反倒开始怀念当初的一切。”陆千有些讪讪的说道，魏无极在一旁偷偷吐了吐舌头，谁说你老了，我下山的时候你还不是对我一顿嘱咐？不拿天下第一不回山，这是不是你说的？ 当然这是魏无极无声的吐槽，陆千不可能听见。 “年纪越大，越觉得愧疚，有对师父的，但更多的是，是对大师兄。” “师父有他自己的选择，作为徒弟，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并不可能以自己的想法去左右别人，所以对于师父，我虽有愧疚，但并不算深，只是对于大师兄，即便没有你这个事我也打算外出去寻他，只是你的突然出现，确实给我省了不少事。” 679 灌注封印 陆千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下来，连续几天师兄弟三人凑在一起，让他有了一种找到亲人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一旦产生，陆千便有了依赖感。 “那您可得谢谢我了。”高兴本是开玩笑的话却没想到真的得到了回应。 陆千缓缓起身，对着高兴微微鞠躬，“谢谢。” 魏无极和谢一立刻站了起来，他们是晚辈，根本受不起长辈行礼，高兴也有些惊慌，双臂一撑就要站起来，他真的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对方真的说了。 “您别这样，我有点慌。”高兴的惊慌失措全部写在脸上，这与他和老丁头的相处状态不同，两个人时常开玩笑，这在高兴看来并不是多大的事，但他与陆千之前可没有这层关系。 陆千的一声谢在高兴心中激起了很大波澜。 高兴始终觉得，身为兄弟几人的大哥，自己有责任也有义务照顾好几个弟弟，而由于自己性格的原因，总是下意识的想要保护所有人，在真正面对上神之前，高兴不愿意他们参与进来，所以总是下意识的将他们几个往外推。 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的想法并不会因为高兴的意见而发生改变，尤其是在面对大敌的时候，三兄弟都表现出了和罗晓月当初想法一致的意思。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越是困难的境地，越应该团结起来，群策群力。这看上去是为了洗脑时候更加顺利而创造的毒鸡汤，但当高兴真正回过头来仔细思考时，他才悟出了其中的真谛。 自己先入为主的给它下了个定义，所以下意识的会随着自己的想法而走，但正是因为这一点，让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几个兄弟的想法。 谢一憨，魏无极直，而唤海话不多，确实几个兄弟里最有想法的一个，当几个人真正坐在一起，高兴正是提及面对上神这个问题时，答案显然和自己预想的一样。 “和上神对敌，是真的会死人。”高兴坐在东海边一块大石头上，迎着海风缓缓说道。 “我一直觉得，自己可以保护你们，但往往忽略了你们的意见，但我想说的是，我不想看任何人死，但我真的顾不上你们。”高兴的兴致并不高，话题沉重无比。 谢一和魏无极动容，高兴的真情实感无时无刻不在流露，但高兴确实很少提及这些。 原本平静的海绵上突然出现动静，唤海自水下缓缓现身，腰部以上暴露在空气中，就这么隔着数米距离和高兴对视。 “哥，别劝了，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守在你身边。”唤海感应到三人的气息，匆匆赶来，此次古真龙族来人，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了唤海。 “都知道了？”高兴问道。 唤海点头，这一点头，则代表着唤海再也无法抽身事外。 高兴再次叹息，他发现自己离最后一步越近，叹气的时候越多，这其中蕴含了太多的无奈。 “哥，你尽管去，身后交给我们。”谢一和魏无极同时站起，前者出声说道，当高兴回过头来时，魏无极对着高兴点了点头。 高兴脸上终于挂上笑容，又一桩心事落地，只不过不知道这种结果到底是好是坏。 ..... 古罗刹族，遗忘之地，罗振宇正和罗振坤在准备着什么，高兴现实对着罗振坤点头，随后开口道。 “姥爷，我来看看。”高荣恩已经将一切告知高兴，而高兴此次起来，并没有特别的目的，他只是觉得，自从得知了自己姥爷还在世，还没有真真正正的陪他聊过天。 “这时候，不应该瞎跑。”罗振宇尽管还是板着一张脸，但语气中的关切之意十分明显。 高兴已经成了神族的眼中钉，在罗振宇看来，任何时候都有可能遭受神族的打击，这时候龟缩不出，保存实力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只是想来看看您。”高兴与罗振宇对视，此时才发现，对方眉宇之间的那股说不出的气势竟然是那么的熟悉，对方回望过来，不多时便出声说道。 “也好，正好让你看看。”罗振宇说完领着高兴向族群聚集地后方而去，那里人烟稀少，适合行事。 距离神兽老巢山坳不算远的地方，罗振宇终于停住了身形，双臂同时伸出向天，嘴里念念有词的同时，天空之中一方巨大的复杂图形开始缓缓浮现。 神印出，天地陷。 高兴脚下这方大地剧烈摇晃，像是动摇了遗忘之地的根基一般，所有在这方独立空间内生存的生灵都感受到了这股越来越狂暴的能量。 神兽自巢穴起身，直接飞往遗忘之海边沿的山崖上，海面之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而这黑影旁边则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海中生物，鱼皇的子子孙孙同样感受到了神印的气息。 召唤神印似乎给罗振宇带来了巨大的负担，脸上的汗水不断低下，而对方嘴角眼角的不断颤抖则证明此时罗振宇正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高兴只是个旁观者，即便想出手帮忙也找不到方法，此时的他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在一旁看着，等待那副巨大的图案逐渐凝实。 “这是昊天当年赐下，古神族历代首领必须掌握的封印力量。”罗振宇的声音都一丝颤抖的意味，勉强还能说话的他不断解释着。 “这原本是作为三大古神族相互制约的工具，但昊天好像忘了一点，这封印针对真神位，同样有效。” 罗振宇的双臂不断收缩又膨胀，这庞大而复杂的图案仿佛一个无底洞，巨量的法则之力自罗振宇体内向其上输送，但它对能量的吸取仿佛无穷无尽，一个罗振宇显然无法满足它的需求，遗忘之地内，原本已经略显稀薄的法则之力开始不断向着团靠拢，这一吸取过程的发生，则直接加快了神印的凝聚过程。 原本以为这还是一副图案，但当其中的花纹凝聚出实体后，这方图案开始缩小，但其缩至两米见方大小时，开始自主缓缓下落，而始终被乳白色法则之力包裹着的图案本身也露出了他真实的形体。 罗振宇脸上的神色终于轻松了一些，似乎度过了最艰难的进程，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罗振宇看向面前的神印，继续开口解释道。 “这便是古神族的神印，三大古神族各自掌握其中一部分，正是由于它的存在，三家已经和平度过了许多年，它的存在，是一种制约，更是一种联系，将三大古神族牢牢绑在一起。” 高兴有些疑惑，随即问道，“听古老板说了，这才是对付真神的最后武器，它......真的这么强大？” “远超你想象。”对于神印的威力，罗振宇抱有极大的信心，但它能发挥效能的前提，便是高兴能够真正与上神对敌，并且成功削弱上神的能量。 这个过程凶险异常，毕竟曾经拥有过真神位，他知道那个层级的能量到底有多么恐怖。 但高兴同样有依仗，天选意志在人间界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从没有人敢给它下一个定义，至于意志力量到底强大到了什么程度，也从没有人真正见过，意志力量的传人拼命出手时是个什么样子。 “这只是神印其中一部分的能量，当真正将三家的神印融合在一起，那时候才是见证它威力的时刻。”罗振宇的目光始终没有从神印上挪开，高兴有些诧异，但并没有继续提问。 只是在下一刻，高兴突然间伸手扶住罗振宇，刚刚还没有任何异常的嘴角，突然间涌出一股鲜血。 这是高兴始料未及的，原本以为罗振宇并没什么事，但现在看来，为了召唤神印，他肯定受了伤。 高兴手中意志力量浮现，金莲刚刚爬上罗振宇的肩头便被他出声制止。 “我没事，你的能量很珍贵，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即便对方这么说，高兴看向罗振宇的眼神之中仍然满含关切，高兴之前对罗振宇并不认同，但当他真正接受了对方是自己外公这重身份后，血浓于水的亲情瞬间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 罗振宇轻轻拍了拍高兴的手背，露出了一个外公该有的慈祥神情。 “好样的，这才是我古罗刹一族罗氏的后人。”罗振宇的赞许来的没头没脑，至于他到底鼓励的是什么，高兴并不在意，此时在他眼中，罗振宇便是除开老爸老妈之外，和师父能够平起平坐的亲人，罗振宇受伤，高兴不可能不关心。 罗振宇召唤神印，这是三族首领密谈之后的结果，原本其他两族首领也想来遗忘之地完成神印召唤，但放逐之地内的法则之力浓度已经不足以支撑三部分神印的召唤，所以只能各自完成召唤后带到此地。接下来的问题，便是何时开始融合，而对于这一点，三人一直争执不下。 在没有具体结论之前，罗振宇一个字也没和高兴提起，甚至就在送走高兴之后，罗振宇和罗振坤两兄弟独处时，罗振坤仍旧不明白。 “您做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为什么要告诉他？”罗振宇反问道。 罗振坤看向自己大哥，他不信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而罗振宇显然明白，含笑说道。 “他是我孙子，姥爷为孙子做点事，还需要所有人都知道么？” 罗振坤登时愣了一下，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陷入互相算计的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了。抛开利益，这世间还有种感情叫做亲情。亲情是不讲价格和利益的，而这种简单的情感似乎早就离古神族而去。 ...... “是时候了。” 画家和雕塑师始终陪在古老板身边，而这已经是今天古老板第四次说出这句话了。 雕塑师的感受尤其纠结，他也是持反对意见最激烈的那个。 当初在高兴前来寻求帮助时，古老板一口应承，雕塑师觉得，老板肯定还有后手，只是他万没有想到的是，古老板竟是想着将自己的半神格送给高兴。 这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神格赠予，古神族的神格来之不易，即便是半神格，也不是谁都能获得的，这在古神族之中代表这荣誉和地位，一旦失去，并不是单单失去修为那么简单。 只不过此时雕塑师站在古老板背后，能够深切体会到对方的决绝之意。 他忍的太久了，为了给儿子报仇，不惜脱离古神族体系，扛着所有人的误解，独自在人间界寻找线索数十年。 680 另一重半神格 在魔族刚刚展露头角时，雕塑师同样兴奋，无处使力的时候突然找到了目标，直接造成了他救援高兴时出手的不计分寸。他是古老板的心腹，而他对古老板的感情甚至可以与对方的亲生儿子比肩，但雕塑师同样知道，古老板并不满足。 魔尊最后还是说出了神族在背后指使的实情，在得知神族才是杀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时，一直以来以隐忍示人的古老板明显有不再忍耐的趋势，高兴的出现是个引子，直接将古老板心中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怒火再次引燃。 这是个疯狂的决定，但在余生完全为仇恨而活的古老板面前，画家和雕塑师显然拦不住对方。 “老板，必须要这样吗？”雕塑师心有不甘，仍旧出声劝解。 “我等的，就是这一天。”古老板没有回身，而是看着远方小声说道。 “泽云死了，从他死的那一天，我便不再是古族的古超凡，我活着便是为了给我儿子报仇，神族又怎么样？高高在上的神族，也会有消亡的那一天，对于这一点，他们也没想到吧？” 此时的古老板情绪显然不太对，画家看在眼里，但并没有出声。 “找寻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了仇人是谁，岂有不报仇的道理？区区神格而已，就算没了，我也还有数十年好活。” 这是古老板的心结，也是顶着古老板不断向前的一口气，心结解了，这口气也消了，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雕塑师和画家都明白的是，这仇一天不报，古老板的心结便一天解不开。 仇恨不会消失，只会在一代又一代人身上不断重复，这么多年下来，古老板累了，也倦了，但并不代表他想报仇的想法也彻底没了。 古老板显然是托辞，安慰的意味很大，但此时雕塑师和画家什么也没法说，古老板已经将其他的出路堵死，似乎只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条不知道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当他决定在高兴身上豪赌的时候，雕塑师和画家并不看好。人族与其他种族相比，除了得天独厚的习性条件之外，并没有太大优势，这一点，从顶尖战力的诞生和保持上来看就能得知。 人族寿命太短，即便踏入修行界，留给他们去追求更高战力和层次的时间要远少于其他种族，这是最大的劣势，直接造成了人族实力的低下。 在古神族看来，如果赋予人族足够的时间，对方取得的成就很可能会超越所有其他生灵，但昊天显然是公平的，在天道法则的平衡之下，优势和劣势同样存在，而这种制约直接形成了三界的微妙平衡。 唯一可以打破这种平衡的，便是天选意志。 天选意志共有五重，只不过隐藏的都很深，至今为止，只有地藏之力和海神之泪在人间界出现过，只不过海神之泪的继承者在成功击破虚空限制之后，不知道去了哪重空间，再也没有露过面，所以世人对那一重天选意志了解的并不多。 对于地藏之力，三十年必死劫便是符合天道法则限制的最大证明，所以被人族继续很大希望的意志力量，其实也还是在昊天的计算之内。 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灵可以跳出法则的限制，这是定律。 “高兴必须拥有完整神位，才有可能抗衡上神。”古老板最后缓缓说道，这是他的想法，也是必须去做的事，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他的心愿。 当画家找到高兴时，对方刚刚从遗忘之地赶回来，而画家意外出现在高兴面前时，高兴便知道对方的来意。 “神兽的半神格已经赠与我了。”古老板说过会帮忙，画家轻易是不会出来的，这次是他前来，证明事情肯定有进展。 “不够，半神与神的区别，和你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一样。”画家面无表情的说道。 “但两重半神格也无法达到真神位的层次，这是古老板说的。” “没错，但至少比半神格要强，你有意志力量，两重半神格加上意志力量，也许可以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强度也说不定。”这是古老板分析后得到的结论，尽管没有实际理论支持，但这种搭配是目前人间界可以凑到的最强配置，行或者不行，都是众人可以做到的极致了。 “那真神位怎么获得？”高兴再问。 画家有些不耐烦，他是带着情绪来的，而这种情绪的来源，正是高兴，而此时高兴的问题又着实有点多。 “当初上神招揽的你时候，你不应该决绝，也许可以获得真神位，但这种真神位是没有得到昊天承认的真神位，肯定要比上神的真神位要弱，但与两重半神格相比，谁强谁弱就不好说了。” “当时脑子一热，根本没管这么多。”高兴继续解释着，但画家脸色的神情不太自然，这让高兴察觉到一丝异样。 “古老板找来的半神格，来自于谁？”高兴再次问道。 画家重重的看了他一眼，许久之后才答道。“是老板自己的。” 高兴登时愣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古老板会把半神格赠与自己。 神兽半神格的赠与，说实话高兴当时并不知情，而失去神格对神兽的影响显而易见，这不是高兴想要看到的，但那时高兴已经没有办法，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除非高兴硬生生将半神格剥离出来还给神兽，但这么做，势必还要经历一个相当长的虚弱期。神兽直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从这一点上便可以看出。 “这样对古老板会不会造成影响？”高兴心里其实明白，怎么可能没有影响？只是这么问了之后，高兴心里会稍微好受一些。 画家面色很冷，没有接话。 “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高兴立刻明白了画家的意思，再次说道。 “这是最好的办法，别无他法。”画家这次回答的很果断。 如果还有其他办法，古老板也不会出此下策，而他同样明白，以他现在的身份回去古族要求古族拿出半神格，势必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 有人会质疑他的身份、他的目的甚至是他是不是反叛，但这些他都不在意，因为有首领在，有当初的承诺在，再怎么样自己也不会受到影响。 但高兴不能等，如果他真的以半神格对敌上神，真的败了，自己却没做到极致，那么古老板自问肯定会后悔。 他不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他必须全力以赴。这是他在稍加思索之后便迅速决定下来的事情，雕塑师和画家劝了许久都没劝回来。 高兴心情复杂无比，神兽将半神格赠与自己之后，对方的变化十分明显，而这种肉眼可见的虚弱让高兴很难受。就好像自己拿了别人很重要的东西，而又无以为报一样。 古老板对自己的帮助不可谓不大，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在知道这种帮助是在抱着某种目的的情况下给予的，但恩情就是恩情，高兴看到很分明。 跟着画家回到蜡像馆，古老板直接将雕塑师和画家支开，天台之上，再次剩下了二人独处。 高兴仔细回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本该早就习惯的环境下，高兴却出现了短暂的不适应。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对您表示感谢。”高兴没有过分矫情，站起身主动对着古老板九十度鞠躬，在他看来，无论出发点是为了什么，这都是巨大的牺牲。 “不用谢我，对抗上神，同时也是为我儿子报仇，我们各取所需而已。”古老板说的十分中立，但高兴还是能听出来，对方是在给自己宽心。 “我一定尽力，请您放心。”高兴无法做出保证，但尽其所能是分内之事。 “不要太过乐观，即便是双重半神格加持，也不一定能够对抗上神，这一点，你要有心理准备。” 将一杯清茶推到高兴面前，古老板拿起另外一只茶杯放到嘴唇下轻抿，眼睛则看着高兴背后的方向，有些出神。 “就没想过能赢，但我肯定会尽力。”高兴习惯于做，而对于说这个过程，往往都是忽略而过，事情都是看结果，说的再多不去做，一样没有意义。而古老板显然对高兴有所了解，微微点头之后，便不再言语。 能看的出来，得到高兴应允的古老板很是欣慰，而也正是此时，对方脸上的老态再一次不自觉的显现，高兴突然间觉得，最近的自己好像感性了许多，总是能够从细微处发现别人情感上的变化。 古老板眼神有刹那的迷茫，看向天空的脑袋微微仰着，嘴角似乎再动，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而就算能听见，也只是类似呢喃的轻声细语。 这一刻，高兴想到的是自己的父母，是自己离开大半年之后坐在饭桌上吃饭的那个家，是老爹的轻声嘱咐，也是老妈的关切眼神。 高兴没听懂，但从对方的脸上，读到了一丝属于老父亲丧子之痛的悲伤。 681 昊天现 古老板这一重半神格的继承进行的无声无息，如果不是高兴发现自己的骨结竟然开始二次生长，高兴甚至都没什么感觉。 与第一次接受神兽曾与时不一样，此时经历过意志力量和半神格双重加成的重铸版肉身已经强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如果不是面临远超自己层级的危险，高兴甚至连想受伤都很难。 两重半神格的强化不可谓不强，高兴只是简单的握拳，手部的空气甚至被带动自发产生一个微小的旋涡，这旋涡越转越快，其中心处开始诞生一股金白相间的能量，而这一次诞生的能量，白光已经足以和金光分庭抗礼，甚至隐隐有压过对方的趋势。 高兴握紧的拳头突然挥出，数米之外的高荣恩只感知到高兴的移动，随即一只被光芒包裹住的拳头便出现在眼前。 横剑格挡，拳头准确的砸在圣剑的剑身上，高荣恩身形疾退，双脚与地面摩擦产生刺耳的声响！ 哐！ 随着沉闷的响声发出，高荣恩直接退出十米开外！ 只一拳，还没有正式的接触，高荣恩直接被轰出，这还是在保有足够的防备之下，如果是突袭，一拳就可以砸飞！ 高兴收拳直立，看来对方的目光之中满是欣喜。 果然如古老板所说，力量的提升很是明显，高兴甚至觉得，意志力量鼓荡的瞬间，上衣甚至都有被撑破的风险，如果不是高兴可以压制，这一拳产生的破坏力比现在看到的还要巨大！ “两重半神格，果然霸道！”作为高兴拳劲的承受者，高荣恩是最有发言权的人，此前从未出现过拥有半神格的存在，更不用说与其动手，这种实打实的力量感受才是最宝贵的经验。 高荣恩的兴奋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随即神情迅速暗淡下来。 “可惜无法发挥出圣剑的力量，不然应该有一战之力的。” 高荣恩手中的剑至今无法激活，但高荣恩同样知道，一旦真的激活，每一剑挥出都相当于是拿自己的生命力在战斗，这种巨大的付出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 “爸，我如今和上神，还有多大差距？”高兴扔在感受拳心处久久不散的能量，随即问道。 “应该......勉强可以应付。”高荣恩暗自比较了一番，只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但赢面不大。” 这个答案在高兴能接受的范围之内，高荣恩也没和上神动过手，他的评价完全依赖于之前与山神玩票兴致的过招，但山神的战力究竟如何，他也无法考证，高兴的能量强度是实实在在的，所以这也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这已经是我目前能达到的最强状态，如果还是打不过，怎么办？” “古族的人应该跟你说了，上神是杀不掉的。” 对于高兴的纠结，高荣恩同样想过，只不过二人的出发点不一样，所以想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高兴如今的实力，绝对已经站在了人间界的顶点，至于是否是修行界的顶点，这个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至少目前来看，人族确实拿不出比他拥有的还要豪华的配置。 意志力量传人，这是天选的结果，当然，如果算上高荣恩的算计，也可以勉强算成有一部分人为的痕迹在，但两重半神格，则是妥妥的机缘了。 这东西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而人族肉身对半神格的耐受力铁定不强，如果不是意志力量重塑了高兴的肉身，也许在融合第二重半神格时，高兴已经承受不住法则之力的冲击爆体而亡了。 沿着高兴成长的轨迹一路寻来，不难发现这其中的一环和一环之间竟然全都存在隐隐约约的联系，原本觉得毫不相干的内容，却实在为下一次力量继续增强提前开始铺垫。 连续被打压，连续被提升，这种大起大落的过程不可谓不刺激。但如果让高兴自己来选，如果不是数次脑子一热不管不顾，也许他根本不会达到如今这个程度。 但好在，生命只有一次，不可能给他重头再来的机会，不然他拍拍屁股跑了，接下来的事怎么办？ 高荣恩的话再一次提醒了高兴，他的任务并不是杀人，而他也确实杀不掉对方。抛开神格的差距不谈，单论修为高低，上神肯定都要甩高兴十万八千里，所以古族给出的建议很是简单明了，你只负责消耗，其他的交给我们。 “封印......真的有用么？”高兴脸上再次爬上一丝疑虑，尽管这是古族和姥爷亲口给自己承诺过的。 奇怪的是，高荣恩并没有回答，而对方不答，令高兴的疑虑进一步加深。 高兴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第二重半神格成功融合之后，高兴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不一样了，尤其是一直与高兴亲近的三兄弟，感受最为强烈。 “哥，我现在感觉你比我都还要壮实。”这是谢一给出的最真实的评价，他是最早接触力量强化肉身的存在，而魔能对肉身的强化程度比其他能量都要高的多。 如今的高兴，挥手抬腿之间都会有金白相间的能量随意散播而出，而这些离体的能量并没有直接消失，渐渐在高兴身体表面形成一层若有若无的淡淡光纱。 高兴不自觉的笑了出来，主动召唤灵剑，而天缺感知到主人召唤，乍一现身便直接冲向天空。 萦绕全身的光纱瞬间消散，不断涌入冲向高空的灵剑之中，金白相间的两色光晕直冲云霄，伴随灵剑而去。 这里是一片旷野所在，剑气的升腾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之中显得尤其明显，好在这光柱并不如何粗壮，被暗下里的天色压着，并不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灵剑的蹿升十分迅速，一举穿破云层之后上升的趋势仍旧不见丝毫减弱，这一剑，似乎再次带上了当初高兴感悟气势剑时的无上战意！ 长剑如我，我为山，那剑便是山，山有多高，剑势便有多高！ 这是当初古千川交给高兴的感悟捷径，这一次，两重半神格加意志力量的直接爆发正应验了这句话！ 剑气还在攀升，人间界几乎所有的修行者全都产生了感应，这一处突然自津城东北方爆发而出的强烈剑气实在不容忽视！ 高兴本意只是想看看，如今自己的能量层级到底到达了什么样的高度，但数分钟过去了，高兴甚至还没有摸到天花板的感觉。 无法描述的畅快迅速将高兴心间填满，直到，空中出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眼。 这眼睛好似早就听在那里，巨大的仿佛遮蔽住天空的黑瞳之中，满是令高兴不得不重视的凝望之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出现，高兴不得不将还在攀升的剑气生生止住。 高兴浮至半空，第一次与这巨眼对视。 高兴甚至可以感受到，这巨眼始终盯着自己，而这种近乎审视的目光直接将自己锁定，甚至就连浮空都像是眼神的明示一般。 巨眼没出声，高兴同样没出声，两者之间形成了数分钟的沉默。 巨眼出现，高兴仿佛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压制住，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甚至就连巨眼是谁，到来的目的都不知道，而那股力量始终锁定自己，高兴除了注视，甚至生不起其他的心思。 许久之后，高兴终于搬动有些僵硬的肉身对着巨眼所在恭恭敬敬鞠了一躬，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自己就该给他行礼。 巨眼仍旧一动不动，甚至连作为眼睛的眨动动作都没有，就这么继续盯着高兴看了约莫一分钟之后，巨眼才逐渐消失。 巨眼带给高兴的震撼是显而易见的，当他回到地面的同时，三兄弟迅速凑了过来。不过好像除了高兴自己，其他人都没有感知到巨眼的存在。 高兴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已经收起灵剑的他甚至就连还没完全消散的剑气都无法顾及，这一点看在三兄弟眼中，无疑再次画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刚刚古老板打来电话，要你到蜡像馆去一趟。” 古老板刚刚将半神格赠与高兴，这时候叫高兴前去，也不知道所为何事，高兴只是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留下三兄弟在原地小声说着什么。 “刚刚高兴的反应明显不太对，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魏无极学着高兴的动作摸了摸鼻子，他发现对方一旦开始思考的时候，都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感知到。”唤海同样疑惑，但这种疑惑没有任何答案。谢一只是摇头，除了对高兴冲天剑气的感知之外，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这次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古老板苍老神态尤其严重，以至于高兴再次见到对方时，有一刹那的不适应。 “过来坐。”难得的是，古老板精神还算不错，冲着高兴挥了挥手，将之召到面前。 “关于神印，你已经有所了解了。”见高兴点头，古老板继续说道。 “如果上神突然降临，你必须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而神印的用法，我也会现在告知你。” 682 山神之问 高兴主动看过来，他不明白这原本应该是首领才会掌握的秘密为什么古老板也会知晓，但这时候，对方明显没有解释这个的意思。 “神印一分为三，或者说，神印原本就是三个部分，分由三大古神族分别掌控。如今三族决定合作，而将三分神印合二为一，从而发挥出神印最强的效力。” “我想知道的是，神印对上神的封印，到底能到什么程度。”高兴的疑问仍旧没有得到答案，所以在古老板再次提起时，他便再次问道。 “怎么给你解释呢？简单一点。你与上神对敌，双方能量都会有所消耗，这是肯定的。” 高兴点头。 “神印对真神位的封印效果，说实话我也没见过，三大古神族在诞生以来，一直都是和睦相处，从未出现过动用神印的情况，所以，你一直问神印对真神的封印效果，我也没法回答你，但神印出现时法则之力的能量波动，你应该感受到了。” 高兴仔细回忆，罗振宇在主动召唤神印现身时，确实引起了遗忘之地内大量法则之力的涌入，不过在高兴看来，那是神印需要足够能量供其完成具现的原因，但现在想来，好像不是。 古老板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高兴，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全部被他看在眼里，以至于高兴在想什么，他都能猜到个大概。 “你是不是以为，法则之力的波动是因为神印具现需要能量？” 高兴继续点头。 “错了，神印一直都在，你看到的，只是罗振宇主动召唤神印，但又扛不住神印力量的表现，而法则之力，并不是主动涌入，而是被吸入的。” 高兴这才明白，古老板刚刚说的封印，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神印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对法则之力的特殊感知使它会主动对其形成吸纳之力，而古神族和上神，乃至于整个中层位面的生灵，赖以修行的本源能量则都是法则之力。 “神印可以限制法则之力的运用，这就是所谓封印的含义？”高兴问道。 这次换成古老板点头。 “基于神印的这个特性，我们可以确定的是，神印对上神肯定会有效，但神印的限制效果到底有多强，这是我们无法预见的，古神族之间从未动用过，而且合三为一之后，神印时候能够发挥出多大作用，就更加不得而知了。”古老板面色迅速凝重起来。 “所以，需要你去尽可能的消耗上神的能量，达到你的极限，之后，就只能看神印的了。” 高兴久久无言，看来自己这金牌打手的身份怎么都逃不掉了。 ...... 神族大殿，高兴突然冲天而起的剑气引起了所有神族的注意，其中又以时间之神的感应最为明显。 他的眉头紧皱久久没有散开，漂亮的面容也随着眉心的褶皱变的有些奇怪，下方的神将谁也不敢出声，生怕受到连累，而这次半天没有出声的时间之神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感知到了危险。 那是连神魂都发生了轻微颤抖的存在，那道剑气，甚 至有冲破人间界桎梏的趋势，而最可怕是高兴仍旧不断攀升的气势，仿佛没有尽头。 修行者再强，都有一个天花板所在，你就算强到了昊天意志那般，也总会有个尽头，但刚刚，就在刚刚，高兴突然间激发的剑气则直接打破了这种固有规律。 没有尽头！至少在高兴剑气突然间停滞的那个瞬间，时间之神没有感受到任何可以抑制高兴气势继续增长的其他外力，如果他还有余力，那么神魂的震荡足以说明，对方已经拥有了伤害到自己的能力！ 时间之神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原本仿佛有所依仗从未露出过担忧神情的空间之神此刻同样眉头紧皱。 看来神魂震荡的，不只时间自己。 “没想到一个人族的功力，竟然可以增长到这种程度，实在太快了。”空间之神的感慨不无道理，前后不过数天的时间，就算有所机遇，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完成如此巨大的提升，这不符合修行界靠时间去磨增长的定律。 而高兴的存在，偏偏就是数度打破修行界常规的奇葩。 “怎么办？”时间的惊慌已经写在脸上，说话时竟然连敬语和称呼都省略了。 “他不敢来，敢来就杀！” 空间之神说的轻巧，而时间神魂的震荡则直接带给了他多年不曾出现的畏惧感，说实话，他有点怕了。 而此时的空间之神正左右不断扭动脖子，一边扭着一边说道，“好久没有动过手了，这肉身，都快要生锈了。” ...... 待古老板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捋顺，高兴回到津城卫，主动爬上天台，开始一个人发呆。 就在高兴刚刚进入半自由放空模式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人物突然间降临。 淡青色的长袍迎风飞舞，对方那刚毅面容使得高兴直接认出了来人是谁。 “山神大哥，您怎么来了？”高兴下意识起身，望着这道虚影，开口问道。 山神单手下压，示意高兴压声。 “我之前曾起誓，非必要情况下，不会主动进入津城，这次来，只是秘法传音，想来问你几个问题。” 高兴连连点头，对山神这尊人间界真神，高兴还是颇有好感的，不单单是因为他曾书此次出手帮忙，而是折服于对方这种对规则和规矩的遵守，这是中态度，而当今的人间界，还能持续保有这种态度的人，少之又少。 “本源力量融合的问题，是否已经解决？”山神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进入主题。 高兴点头，没有必要的废话，他也不想说。 “好，下一个问题，你是否真的要反神？” 这个问题有些尖锐，甚至涉及到立场和态度，高兴一时间没想到更好的答案，只能谨慎道，“我为了自保。” 答案显然不在山神意料之中，这从他继而死盯着高兴不再说话的神情上就能判断出来。 “关于这件事情，你父亲和丁一鸣早在数十年前便与我谈过，所以你不必担心我的立场，就算算上所有真神，我的资格也 是最老的，但天生不喜欢争斗，所以即便是当年新晋真神上位，我也始终持中立态度，这是我修行的法则。” 山神很少说这么多话，而且他没说出口的是，曾经的中立，已经在高兴出现而山神又鬼使神差般的将山势之力指点给他时，已经被打破了。始终奉行的法则被打破，对修行会产生影响不说，甚至就连当初对昊天立下的誓言都会产生影响。不过这一点，山神并没有对高兴提起。 那是自己的事情，与他无关。 “我不知道我做的是对是错，直到现在我都还在寻找这个答案，但上神要对我下手，我没有理由坐以待毙。”高兴似乎得到了某种鼓励，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只要你直到，自己在做什么就可以。”山神再次盯着高兴的脸看了许久，才缓缓说出这句话，而后便突然间消失。 这见面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前后不过数分钟的时间，可是带给高兴的震撼确实无法忽视的。 看来自己那一剑，确实影响到了很多人呐！ 夜空之上，君山之顶，一道庞大的黑影突然自君山顶拔地而起，迅速冲向高空。 “我知道你在。”石青色的皮肤被夜色遮掩，除了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神，甚至看不到山神具体的轮廓，对着茫茫星空，山神主动开口说道。 许久没有人回复，直到面前的天空之上，一道明显的痕迹缓慢出现，而随着这道痕迹不断向两侧移动，巨大的黑色瞳孔再次出现。 昊天意志降临！ “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的态度。” 山神也在赌，默守规矩这么多年，自己做了逾矩的事，昊天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种因得因。”昊天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沉闷无比，而且这声音的主人必然已经十分苍老。 山神立刻明白，心中仅存的侥幸迅速消失。 “那我还有多少时间？”山神再问。 “天机不可泄露。”这苍老的声音很冷，冷到让人从骨子里开始打颤的地步。 山神暗自叹了口气，心说昊天果然不会改变。 “圣剑解封，是否需要处理掉？”山神继而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仿佛之前自己的逾矩行为被昊天察觉都没有太大关系一样。 他有点不在乎的意思，而昊天......则更不会在乎。 “人间界，没人能使用圣剑。”昊天声音再起。 “如果高荣恩以生命力强行开启呢？”山神好似并不甘心，继续问道。 “那就由他去好了。”昊天答道。 山神沉默，却不料昊天再次说道，“人间界有句话，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山神一愣，这不可能是昊天能说出来的话，当他以疑惑的目光再次看过去时，昊天仿佛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再次恢复沉默。 “圣剑不该降临人间界。它是个祸害。”山神对那把兵器的评价不自觉的加上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但不能否认的是，这是知道它破坏力的所有人所达成的共识。 683 真神与至高神的对话 “圣剑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孩子。” 昊天答完之后便主动消失，只剩下山神呆呆的伫立在半空之中，他已经算到，高兴会进入到昊天的注意之中，但没算到的是，昊天对高兴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人族......果然不错！ 这是山神对人族迄今为止最高的评价，但任何人都想象不到，这评价仅仅来自于一个刚刚二十岁的少年。 连续与罗振宇和古老板接触之后，高兴最终还是回到了老丁头的办公室。 这是一场从不曾有过的战役，高兴在准备，其他人也一样。当老丁头看到高兴走到自己面前时，从对方的神情上便能看出，准备工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师父，古神族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高兴小声说道。 “把你的兄弟安顿好。”老丁头翘着二郎腿看着高兴，“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他们。至于他们怎么选，你说了不算，更不用想着去安排他们，你也安排不了。这三个，哪个都不是能听从你意见的。” 高兴听了只是点头，只是老丁头不知道的是，上次敖准带唤海回东海时，四兄弟之间已经达成了一致，只不过在高兴看来，这种达成还不够正式。 “那......津城卫怎么办？”高兴看向老丁头时候，他的纠结并不只是因为自己一方几个年轻人，所有要参与进来的长辈同样在内。 “已经安排好了，即便是我不在，庄妍也能处理好绝大部分的事务。” 高兴不想牵扯自己的兄弟进来，老丁头也是一样的想法，事情就是这样，再多的人参与进来，除了协助压阵之外，对战局并起不到太大的影响。 “你爸妈的意思呢？”老丁头眼皮一抬，继而继续问道。 “他们都支持我。”高兴答道。 老丁头主动起身，走到高兴身前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又过了快一年，而高兴再次长高了不少，都快超出自己一个头了。伸手拍了拍高兴的肩膀。 “好小子！当初没看错你。” 老丁头拍自己的手掌力道很重，高兴有种奇怪的感觉，老丁头好似在告别一般，高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东海区那家烧烤摊上，高兴带着三兄弟再次来临，老板娘熟练的将烤好的肉串送到小桌子上，高兴主动抓起一直啤酒，扬着手臂主动说道。 “哥要去办件事，有可能会回不来。”这是老丁头的建议，也是高兴自己的想法，所以他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而是直奔主题。 “带上我。”谢一把嘴里的花生皮吐了出来，举起自己的啤酒。 “一起。”唤海没有任何迟疑，随即出声道。 魏无极颇为无奈的看向他们仨，随即懒洋洋的抓起啤酒，“有好玩的事情，怎么能缺了我？” 四只易拉罐最后在空中发出一声并不算响亮的碰撞，同时代表着四人参战的决心。 高兴灌了一口啤酒，随即盯着眼前的三兄弟，半天没说出话来。 “哥，早就注意到你有事瞒着我们，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做弟弟的，暂时做不到有福同享，但是有难同当，还是没问题的。” 谢一的嘴很笨，但他说出来的话往往最能体现出真情实感。 高兴犹豫了很久之后，才慢慢说道，“我要去屠神。” 谢一闻言一愣，先是看了看唤海，见对方表情没任何变化，随即又看向坐在对面的魏无极，见对方正一脸无奈的看向自己，谢一这时候才明白，原来四人之中，只有自己还不知道高兴想要干什么。 “必须参与。”淡淡的兴奋感升起，谢一深知觉得啤酒那点微末的酒精都开始由头上不断挥发出去，他反应过来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说道。 “必须。” “必须。”唤海和魏无极好似早就做好了准备，在谢一出口之后，迅速跟上。 “这不是闹着玩，真的会死人的。”高兴脸色严肃无比，三兄弟互相对视之后，竟然同时带上了满不在乎的神情。 高兴看向对方的时候，甚至觉得他们三个是不是提前演练过，不然这脸色的神情怎么会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么相似呢？ “魔族杀过了，不知道神族，好不好杀。”谢一小声嘟囔着，却说的煞有其事。 “生死看淡。”唤海再次举起啤酒。 “不服就干！”魏无极的啤酒与对方撞在一起，颇为豪气的喊道。 呕不过这三个人，而且对方好像早就达成了一致，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三个家伙就是一副我跟定你了，休想甩掉我的态度，高兴无奈，只能接受。 虽然结果早在意料之中，高兴还是忍不住吐槽。 “本来可以轻装上阵，如今带上你们几个拖油瓶，这架让我怎么打？” “不怕，你顶在前面当炮灰，我们仨在背后给你喊加油！” 魏无极换来了一个巴掌之后，老实了。 “你们都是我兄弟，既然决定跟着我，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们，如果我死了，你们一定要活下去，找机会给我报仇，如果我活下来了，以后我们肯定都是特别牛比的存在！” 四只易拉罐再次撞在一起。 “你不能死。”唤海说道。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还没打先想输，那还怎么赢？”魏无极颇有些嫌弃的看向高兴。 “好！那就提前庆祝未来的胜利，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四个人喝了很久，彻底放下包袱的时候，是年轻人最快乐的时候，而酒精则是释放压力的最好武器。 四个年轻人在大马路上勾肩搭背，大喊大叫的往前走，幸好他们走的不是繁华路段，如果来往车辆很多的话，一定会被当成不良少年，甚至还有人会报警。毕竟这个时代，喝了点酒或者没喝酒就碰瓷的社会底层大有人在。 雨鸢不紧不慢的隔着一定距离缀在四人身后，这是老丁头布置给他的任务，以防四人出现意外。 老丁头早知道高兴会向三兄弟摊牌，提早布下的后手确实发挥了作用。 “他们感情真的很好。”申沉始终跟着雨鸢身边，自从回归之后，他与雨鸢几乎形影不离，这在别人眼中总是会带上一丝别样的意味，但雨鸢好似并不在意，而雨鸢不说，申沉同样不会提及。 “一辈子能找到几个可以将后背交出去的兄弟，值了。”申沉看向高兴的时候，满眼都是羡慕之色，这种兄弟情，是个男人都会羡慕吧？ 而此时的雨鸢满眼都噙着眼泪，高兴的背影在她眼中逐渐模糊，而再次出现的那个人则换成了她最想念的那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三更半夜的时候，高兴突然间醒来，起身去找水喝，却发现淡淡的月光之下，总部大门口的楼梯上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抬步走了过去，坐在谢一的旁边，此时对方脑袋正靠着栏杆，手里不断摩挲着一条造型奇特的项链。 “什么时候醒的？” 谢一显然在发呆，以至于高兴坐下之后谢一也没发现，高兴突然间说话吓了他一跳，攥着项链的手紧了紧，见对方是高兴，精神便再次松弛下来。 但这次谢一明显有些呆滞，并没有答话。高兴递过去一支灵香，想来已经好久没抽过烟了，高兴还有些想念这个味道。 “你不愿意说，但是你肯定想念你的父母，楚狂人对你再好，毕竟血浓于水，这种想念是无法断绝的。” 高兴看到那条项链时便明白了谢一的想法，只是对方从来不曾提起。 “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人，如果你需要，我们都会帮你。”高兴拍了拍了对方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不管何时何地，高兴始终在考虑几个兄弟的感受，包括修行，包括处境，也包括其他各个方面，高兴知道自己能做的不多，但在有限的范围之内，他还是想尽量的帮助他们。 只有心底足够善良，才会思考这些。 “不用，我有师父，有你们就够了。”谢一将手中的项链揣进口袋，脸上再次带上了憨憨的笑容，宿醉之后，谢一的黑脸上添加了几分红色，“马上开战了，我不想分心。” 高兴没再说什么，只是不断拍着谢一的肩膀。 “去叫唤海和无极起来吧，咱们去找我师父报道。” 高兴起身，领着谢一往楼内走去。 四兄弟同时出现在老丁头的办公室内，而从高荣恩回归之后，老丁头的办公室基本上就没灭过灯。通宵达旦的处理事情，饶是修行者远超普通人的肉身和精神强度也支撑不住。 老丁头黑眼圈很重，但看着面前这四个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尤其是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虽然很累，但是被感染到。 “师父，我们来报道了。”高兴当先说道，最开心的莫过于高兴，老丁头合上手里的文件，打开了他只用于记录重要事件的记事本。 684 兄弟齐心 ...... 此时的古老板显得异常虚弱，当雕塑师和画家将饭菜送到他窗前时，古老板甚至有种自己即将离开人世的错觉。 他只是有些不适应这个年纪的苍老，但还到不了手脚都不能动的地步，所以画家和雕塑师这么伺候他，他反倒有些不太高兴。 “别拿我当病人，我只是老了。”不顾二人的唠叨，古老板艰难的抬步往天台走，终于走到茶海旁坐下，颤抖的手抓起茶叶的时候，不断有残渣从手中掉落。 古老板愣神了几秒钟，直到确定此刻颤抖的手并不是错觉之后，才缓缓将手中还剩下的茶叶放到茶壶之中。 画家走过去一把将茶壶拿了过来，随即开始熟练的倒水洗茶。他不爱喝茶，但常年陪在看似酷爱喝茶的古老板身边，再不会也看会了。 “值得吗？”画家抬头问道，手上的动作仿佛经受过训练一般丝毫不见停滞，嘴里却问出了始终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古老板这一步棋走的不妙，代价太大了。 “送都松了，值不值得就不必再讨论了。现在我只希望高兴能够建功，也算对我，对古族有所交代。” 古老板并没有回答画家，而他说的话也令画家有些摸不到头脑。画家对古族的归属感很弱，甚至说为零也不过分，他从小便看不惯族内的尔虞我诈，所以在他选择跟随古老板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不拿自己当古族人看待，所以古老板所谓对古族有所交代，画家并不这么想。 而且在他看来，高兴是一个特别自我的人，他想做的便会去做，并不会特意为任何人。不管他这种想法对不对，画家始终没有改变。 “其实你可以袖手旁观，即便你不出手，人族还是会上前，没有必要付出这么多。”画家骨子里是个特别执拗的人，这种执拗，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高兴。 “虽然我被驱逐，但骨子里流的还是古族的血。”这是老一辈特有的坚持，而这种坚持往往不能被年轻人所理解，也许等年轻人的年纪到了某个节点，触发了某种变化时才能感受到此时古老板的想法，但这种思维上的诧异，就是代沟。 代沟代代有，一代都不落。这是定律，不受天道法则限制，却真实存在。 古老板有他自己的坚持和执拗，对于这一点，画家是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的，只是在求一个答案的过程中，对方始终提供的都是自己暂时还理解不了的想法。 这就像是当初高兴经历了很久的过程，总是在下一步行动中，才能体会出之前给他支招的人的深意。 雕塑师扶着古老板起身，当对方颤颤巍巍的站定之后，古老板再次抬头望天，而此时，这个动作对一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似乎耗费了很大的力气。 “儿啊，你的仇马上就要报了，安息吧，下辈子如果还有缘分，我们还做父子。” 古老板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不妙，在将半神格赠与高兴之后，绝大部分时间都选择坐在天台上发呆。天气很冷，这样的温度已经不是一个垂垂暮已的老人能够承受的了，雕塑师和画家劝过，但毫无作用。 他好像在等什么人，而在连续几天的等待之后，终于等到了。 早就带人撤走的魔尊竟然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津城。 古老板抬起头，简单的动作如今变得异常缓慢，双眼无神，早已没了当初的气势。 “你......”魔尊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这昔日的对手变成今天这样，心中竟然升起一丝别样的感受。 时间最可怕的武器，除非走到了足够的高度，否则任何人都难以逃脱走到生命尽头的命运。 “好狗胆，还敢回来。”古老板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嘴角费力的动着，用最小的声音，说着最有气势的话。 魔尊无语，一个人的脾气秉性果然没那么容易更改。 “我只是被人利用。”魔尊的淡漠贯穿始终，从他第一次在人间界现身到今天再次归来，并没有什么变化。 “现在才明白，晚了。”古老板冷笑，这笑容与如今的面貌融合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儿子不是我杀的。”魔尊感受到了二楼里雕塑师气息的锁定，但他并没有在意，之所以对方没上来，是因为古老板并没有发出信号。 这蜡像馆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是如今的魔尊心态上已经出现变化，想明白一些问题之后，敌视心理已经不那么强了。 只是，他放下了，对方可能并不这么想。 “知道，但你始终和他们站在一起。”古老板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根拐杖，木制成深红色，并没有过分雕琢的杖体上延续了原始的花纹，拐杖握在手里，尖端在地面上轻轻转动。 魔尊与古老板对视，他只发现了古老板的老态，但对方的心智、谋算以及思维，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说过了，我只是老了，但还没傻。”魔尊看过来的目光有些看白痴的意思，这让古老板很是不爽。 “我没办法，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魔尊的黑色披风随风飘舞，声音不大，却也不小。 “留着说给高兴听吧，希望你面对他的时候，还能有命说话。”古老板眼前仿佛诞生了某种特别愿意看到的画面，以至于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沟壑处都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笑很嘲讽，但更多的则是大仇得报的快感。 披风的兜帽早就被魔尊拉了下来，他并不想回来，但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他也是身不由己，但刚刚回来就被人冷嘲热讽，就算养气功夫再好，心里也会不痛快。 但非常反常的，魔尊并没有还击，甚至没有还嘴。 “谢一很可能是大天魔后裔，这次回来，我想带他去域外寻亲。”魔尊的大度出乎古老板的预料。 “他是人，不是魔。”除了高兴之外，古老板似乎很少在意高兴身边的几个兄弟，但这一次，显然与之前有所不同。在失去半神格之后，生命力正在加速燃烧的古老板发现自己的思维出现了一丝丝的变化。如果是在之前，哪怕是几天前，他压根不会去关注那几个微不足道的年轻人。 但现在，一个个少年逐渐走入古老板的视野，细细探寻下去，越挖掘越觉得水有些深。 “承影之中的天魔残魂，比我资格还要老，如果谢一不是魔族，他怎么可能会被残魂所感应？”魔尊冷笑着说道。 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自负的以为，自己的判断便是正确的。这便是魔尊最真实的想法。 “可笑。”古老板根本不信对方说的每一个字，“打高兴的主意没结果，就把目标转到他身边的人身上？其实唤海也还可以，魏无极也行，不怕告诉你，他是我二叔家师弟的弟子。你都可以考虑。” 这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了，古老板坐着，魔尊站着，这原本就有些不太公平的处境下，古老板竟然还敢这么说话。 他的底气到底在哪？ 古老板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远，这让魔尊有种自己已经走入对方圈套的错觉。不过还好，反复感知之下，除了雕塑师那股最为明显的气息，确确实实没有埋伏。 ...... “已经准备好了。”老丁头的神色疲惫至极，但难掩的疲态下，竟然还有一股兴奋的意味在里面。 “雨鸢她们是什么情况？”高兴知道老丁头在备战，但最近几天，雨鸢的频繁出现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早就表态了。”老丁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双手摊在身前，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凤王失踪，妖管会名存实亡，驳和申沉好像达成了某种契约，唯雨鸢马首是瞻，我也没办法。” “搞小团体，扣绩效！”高兴有些忿忿的说道！ 老丁头一阵无语..... “你要出战，她不可能袖手旁观，她的命是你妈给的，这是她的原话。”老丁头与高兴面对面，认真的说道。 高兴还想说什么，但随即被推门声打断，雨鸢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不用费劲了，我来说。”雨鸢一步一步走近高兴，高兴转过身来，与这个漂亮的女人直接面对面。 “大天妖损失严重，应该保存实力，师父收留你们，难道还不懂是什么意思么？” “妖族式微，但绝不是苟且偷生之辈，我们虽不是人，但也懂得知恩图报，我懂，他们也都懂。” 雨鸢单手向后一招，驳与申沉的身形缓缓浮现。 大天妖虽然已经收归津城卫旗下编制，但仍旧保持着身在同一部门的编制，对于这一点，老丁头近乎纵容般的安排便已经说明了问题。 他从没想过真的收编妖管会，要的只是暂时对方暂时留存，等待真正可以主事的人回来，至于津城卫的编制，只是给上面一个名头，让他保住大天妖的做法有些真实依据罢了。 685 魔尊的坚持 这些高兴都懂，他也相信雨鸢不可能没有察觉。 “我当年受恩于你的母亲，如今你要去冒险，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雨鸢话音刚落，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又突然出现，天南星的血红色披风实在太具有代表性。 “打伤你的神将，是上神近侍之一，不过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 高兴回头看向老丁头，对方的表情告诉他，实际上他也不知情， 上神近侍被杀，上神不可能察觉不到，稍微一查便可以知道是谁动的手。 那答案就相当明显了，这便是雨鸢立下的投名状，现在，想不让对方参与看起来都不可能了。 高兴暗叹一声，女人果然是无法掌控的动物之一，尤其是厉害的、身边还有甘心为她付出之人的女人！ “为什么这么做？”高兴心情有些复杂，这问题与其说是问雨鸢，倒不如说是在问现存大天妖这个团队。 “报恩。”雨鸢说道。 “赎罪。”申沉与天南星几乎同时开口，二人不同的声音叠加在一起，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意味。申沉的表情有些不对，略微偏过头看向天南星，而对方则始终看着高兴，一点回望的意思都没有。 “上神近侍意外死亡，这似乎给了对方主动动手的理由。” 高兴突然间说道，而当他此话说出口，雨鸢一行四位大天妖齐齐愣住，他们只考虑到要给自己出战找一个高兴无法拒绝的理由，但这么做的背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却好似被他们齐齐忽略掉了。 “这是迟早的事，早来总比晚来要强。”老丁头按住高兴肩膀，有些安慰般的说道。 其实老丁头会错了高兴的意，他并没有责怪雨鸢的意思，反而觉得，这种做法符合自己当下的诉求。 在得知自己大概可以匹敌上神之后，高兴心中那团求战的火焰越燃越烈，只是突然间得到这个消息，虽然早有准备，但仍免不了有些紧张。 但究竟是紧张还是兴奋，也只有高兴自己知道。 大天妖参战，对于老丁头来说，绝对是好事。虽然嘴上说着不想牵连太多人进来，但这毕竟是人族与神族的正面一战，神族的人手绝对充裕，而主战场上，除了高兴之外，还必须有足够的人手来抵御神族其他神将的突袭。 压阵的当然是越多越好，只不过老丁头有自己的坚持，就好像他教导高兴时说的那番话一样。 不要牵连无辜的人，他们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高兴一直都遵循着师父的教导，但越到临近征战的时刻，身边众人的表现却越来让高兴越拿不准，他觉得，人的求生欲应该强过其他任何欲望，不过所有人给到他的反馈，都有种向死而生的决绝。 “爸，大天妖杀了上神近侍，会不会给了神族发起战争的由头？”高兴与高荣恩坐在一起，主动聊起了雨鸢一行人的事。 这一点出乎了高荣恩的预料，即便是在罗晓月嘴里，也很少听说她在和自己在一起之前究竟做过些什么。 雨鸢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不过听了高兴的解释之后，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高荣恩看向自己的儿子，心说这毛头小子长到二十岁，运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 好的地方在于，身前有个好师父，身边有一群好兄弟，身后还时不时会跳出愿意主动帮忙的人。 这是时运，一个人的时运是注定的，与他将意志力量强行埋藏在高兴体内没有任何关联，这种仿佛逆天改命般的做法并没有影响到高兴的时运，也许，这也是天道法则冥冥中注定该有的一环？ 高荣恩思考了很久之后才出声答道。 “不会，上位者的自尊和骄傲会阻止他们直接出手，在他们看来，即便知道你要反，也会稳坐神殿之中等着你来攻，这样才可以坐实你反叛的名头。” 高荣恩看向高兴，见对方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 “在上神看来，一个何时的理由比直接出手显得要重要的多，近侍被杀，确实令人愤怒，但这种愤怒还不足以直接勾起上神动手的欲望，所以你和老丁担心的情况应该不会出现，不过......” 高荣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明面上虽然不会主动出击，但私底下没准会继续算计你，你被刺杀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注意一点。” 高荣恩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在高兴看来，只要不是上神直接前来，凭借神将的修为，来的再多也只是多出几剑的事。 “他们真的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么？”高兴伸出左手，手掌缓缓收起，最终变为一只有力的拳头，高兴的话几乎是从牙缝挤出来的，高荣恩听出了明显的愤怒。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人是真神的对手，人间界对真神来说，不过是无聊时候用来找乐子的一个沙盘。”高荣恩有些无奈的说道，只要还是个人，谁都不愿意接受，自己竟然只是别人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玩具。 “接下来，要怎么做？”高兴松开拳头，这时候的愤怒于局势没有任何作用，与其有时候生气，还不如做点什么，即便是恶心一下上神也好。 当高兴拥有了绝对的力量时，他越来越觉得上神也只不过是强大的生灵，而对神族之前那种敬畏心，已经越来越淡。 “你现在是神族的眼中钉，制造机会，杀！” 高荣恩这句话包含了多重意思，而接下来老丁头的安排显然与高荣恩商量过，原本定好的计划再次被更改，高兴从众人保护的重要角色沦为了当枪匹马的诱饵。 这是高荣恩与丁一鸣商量的结果，引神将前来，杀之，不断以此来刺激上神，试探对方的忍耐底线，而在这个过程中，必须尽快完成神印的融合。 在时间的推进之中，留给人族一方的机会似乎很渺茫，但不管是人族还是古神族，都在为完成这一旷世创举争分夺秒。 高兴漫无目的游荡，而三兄弟始终跟着自己，此时三人必须保持足够远的距离，等待高兴将神将引出来之后再冲上去围杀。 这是高兴与三兄弟商量之后的行动计划，原本高兴觉得自己一个人足够了，但谢一三人似乎并没有放弃的意思，而高兴知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兄弟之间都不可能对高兴绝对放心。 入夜时分，徐徐海浪声不断从右方传来，高兴一头扎进了海边的密林中，这里人烟稀少，而且还是当初高兴从心魔手中救回秦芊语的地点。 没有心思过多关注，高兴高速移动中，已经察觉到数股气息正在锁定自己，如果不是此时的能量强度已经强大到分毫毕现，也许根本察觉不了。 树林之中已经积蓄了足够厚的干枯树叶，高兴的速度很快，而他脚踩树叶时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迅速突进的过程中，没有任何规律的树木迅速向身后涌去，一道白光突然出现，阻挡了高兴的去路。 足尖点地，高兴身形突然向上蹿升，对面的一剑斩空，而高兴头顶方向再次落下数道白光，织成一道剑网将高兴向上的方向再次封死。 高兴双眼微眯，一个侧身便再次向下冲去，不过方向已经出现了较大的偏差，但总的俩说还是在向树林深处奔跑。 这片树林并不大，而高兴要的，便是将现身的神将完全引入这里。 背后不时发成树干被剑光集中的沉闷响声，甚至有树皮碎屑飞溅到高兴身边，被一层金白相间的光晕笼罩其内的高兴并不在意，碎屑在距离自己还有数十公分距离时便自动飞散，形成无数尘埃，缓缓飘落到地上。 在追击高兴的数位神将看来，高兴体表处的那层光晕之下，分明有无数把细小的剑光来回飞舞！ 自成剑阵！ 这还是人么？ 此次带队前来的是时间之神的近身侍卫，抛开被雨鸢带人击杀的那位之外，剩下的十五人悉数到场，只不过在得知那位神将牺牲了数百年功力也没能拿下高兴之后，便没了上来便拼命的底气。 只是个任务而已，即便完不成回去了也有侥幸逃脱的可能，如果真的交代在这，那自己辛辛苦苦修行这么多年的功夫就真的全白费了。 抱着这种心思，虽然斩向高兴的剑光依旧犀利，但明显修为与高兴有差距的近侍便很难取得战果。 已经对着高兴出了数剑，非但连对方的边都没有沾着，甚至就连封锁方向控制对方移动都没有做到。 不知不觉之间，到来的近百位神将已经追出了很远，而一直敛息跟在身后的三兄弟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众神将之后。 从高空向下看去，掉光了树叶的树木之间满是飞速移动的白点，这些神将的衣服太过显眼，魏无极与谢一相对一笑，脚下分别向相反的方向用力，只留下唤海直直跟在身后，这二人便分头从旁边向前包抄过去。 以四人围杀上百人，就算修行界之中，也是十分罕见的壮举。 686 上神的强大超乎你想象 早就算到上神绝不会放过除掉自己的机会，但高兴不明白的是，明知道神将前来就是送死，为什么上神还会这么安排？ 真的骄傲到了宁愿让下属送死，也不愿意自己前来么？高兴想到这里，脚下突然间加速，原本就已经快到极致的身形速度再次提升了一个等级，直接在神将跟前消失不见。 快速推进的神将突然间失去了目标，冲在最前方的近侍环视四周，这时候才察觉到在高兴的刻意引诱之下，自己一大群人已经不知不觉之间全部进入了树林。 这里是津城，是高兴的底盘，要论对地形的熟悉程度，神将跟高兴完全无法相比。 树木的生长完全无规律可言，而透过树干向四周望去，原本开阔的视野逐渐被远处错落生长的树干遮挡，一时间，众神将竟然无法找到高兴的踪迹。 也就在这同时，四兄弟将刻意掩盖的气息同时放出，四道强大气息同时出现，以近侍为首的神将队伍显然有所感知，但立刻便陷入浓浓的疑惑之中。 刚刚还是一股气息，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四股？ 为首的神经面色严肃，似乎自己踏进了对方的圈套？ 这四股气息由远有近，而分部的方向恰好将自己这一群人围在中心，而且对方还在移动。 “退！”近侍只迟疑了几秒之后便迅速出声，匆忙向后转身，匆忙向前奔跑。 这林子透出一股诡异，让近侍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不过神将身后的唤海似乎没有让对方全身而退的意思，龙枪虚影突然间出现，迎头便是一记凶狠的下劈！ 轰！ 蓄满力道的大枪被唤海抓在手里，迎面跑来的神将最为倒霉，直接与下劈中的龙枪对上，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直接化为了虚无！ 大枪力道凶猛无比，一枪震散了神将全身能量之后重重落入地面的树叶层中，方圆数米内的枯叶齐齐向上飞舞，干燥的叶片边沿变的锋利无比，纷乱飞舞的同时不断在神将雪白的衣服上留下道道割痕。 白光瞬间乍现，上百道剑光同时亮起，唤海一枪劈下之后迅速后退，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果然如此！ 近侍散乱分部在神将队伍之中，而此时所有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高兴遭遇己方袭击时故意将自己往树林里引，提前埋伏在这里的人手似乎对神将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见面就是杀招，打完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队末那位近侍脑子飞速运转，而就在他刚刚有所察觉之时，神将队伍侧方同时亮起两道璀璨的光芒。 黑色红刀光刚刚亮起，正对面的白色剑光便继踵而至！ 一红一白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相辉映，比之前唤海出手气势高出数倍有余。 但好在，此时的神将队伍有所防备，全神戒备之下，尽管刀光袭来十分迅速，但仍有挥剑格挡的时间。 只不过......众神将似乎漏算了双方手中兵器的坚实程度。 承影的刀背异常宽厚，比普通长刀要长出一倍有余的巨刃之上传来的不只有强劲的魔能，距离谢一最近的那位神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干脆利落的被削断，而后便直接倒在黑色红的刀光之下，致死都没看清谢一的身影。 太快了！ 刀光一闪即逝，而这刀光覆盖的面积极其宽广，三分之一不到的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承影的影响，而分神对抗承影的同时，另一侧又有白色剑光袭来。 这剑光没有刀光的沉重感，但多出了三分的轻巧之意，劈出时只有一道的庞大剑光，在临近神将身前时便化为数道略细的剑光，以更快的速度向前飞射。 噗噗声不断响起，这是魏无极分散开来的剑光直接穿透神将肉身发出的沉闷响声，不过神将身上的白色袍服似乎质地也很优良，尽管出现了许多割痕，当仍没有碎裂的预兆。 三人的突然出手，打了神将队伍一个措手不及，但好在近侍队伍并没有出现伤亡，只不过，带队前来的近侍已经被突然而来的袭击搞的心神巨震。 高兴还没出现！ 他能确定的是，刚刚出手的三个人虽然能量同样强劲，但肯定不是高兴，那么他又藏在哪呢？ 似乎为了解答近侍的疑惑，久未现身的高兴突然出现在高空之中，俯身向下看去，神将队伍虽然散乱，但并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这明显不能让高兴满意。 “就拿你们，试试剑吧。” 高兴小声说话的同时，左手食指突然指天。 一道极细的剑光在黑夜中乍现，而后迅速消失，而下一刻，高兴手指突然间向前劈下！ 呜！ 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声明显的划动声响，近侍只来得及完成听到并作出反应的过程，一道炽烈的光芒突然自己头顶产生，似乎带有极高的温度，刺的近侍不得不闭上双眼，而这光芒刚一出现便有直接笼罩整个树林的趋势。 三道身影飞速向后急奔，尽管已经预知到高兴出手时肯定会有很大声势，但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高兴只一剑，便已经有了如此的气势！ 神将所处的区域中，脚下的树叶层突然间飞散，像被一股狂风从上方吹动一般主动向着四周逃窜，剑光下落极快，那种刺的眼睛生疼的感觉转瞬即逝，当近侍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时，剑光已经落入己方脚下。 轰！ 大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四方树木疯狂摇晃，一种似乎可以直接撕裂须肉的能量直接灌入下方神将体内，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却实打实的斩在了所有神将身上。 与双重半神格融合在一起的意志力量发挥出了强大的作用，金色莲花之上染上了点点白光，而这带有白光的金莲在与神将接触时齐齐爆发出绚烂的光芒。 此时的意志力量竟然带上了淡淡的神族气息...... 队末的近侍直接吐血飞出，失去控制的肉身在重重砸向地面的同时直接靠上了一颗粗壮的大树。 咔！ 树干应声而断，近侍嘴里连续涌出两大口鲜血！ 烟尘四起，无数化为尘埃的落叶飘散在空气之中，阻挡了前方的视线。 直到片刻之后，这阵浓重的烟雾才缓缓消散，而三道人影逐渐出现在烟雾之中。 “哥。厉害！”谢一说着，对上方的高兴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满是憨憨的笑容。 这是在高兴融合了两重半神格与意志力量后第一次出剑，唤海与魏无极也是同样的神情，高兴摇了摇头，灵剑的力量反馈还算满意，只不过这种程度的能量，到底能不能匹敌上神，高兴还是没有把握。 “还剩一个。”魏无极摸摸鼻子，最近对这个动作越来越适应了。 “故意的。”高兴落地，同样走向那位近侍。 近侍眼中满是惊恐，刚刚那仿佛具有毁天灭地气势的一剑显然出自高兴之手，近侍刚刚还在庆幸自己侥幸逃脱，却不料马上就要面对高兴，而且还是四个人。 “只说四句话。第一，不要想着反抗，杀你只需要动动手指。第二，不用琢磨，就是在算计你们。第三，想杀我，你们真的不够看。第四，留下你，是故意的，需要你回去带句话。” 高兴蹲下身子，将脸无限凑近近侍跟前，一字一句的说道。 “回去告诉上神，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高兴说话的同时，左手在自己脖子跟前做了个划动的动作，满脸都是鄙视和轻蔑的神情。 687 激怒 空间看着近侍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装，眉头越拧越紧。 “上百神将前去，都死了？” 近侍不敢看上神的脸，低着头不是点动。 “你说他让你带话，带什么话？”高兴的成长速度一次又一次打破上神的认知，神将虽然修为抵不过高兴，但人数上的优势竟然在一瞬间被抹杀。 这在空间之神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意味。 近侍疯狂吞咽口水，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 “他......他说，说......让上神......洗......洗干净脖......脖子。” 近侍吞吞吐吐的说着，在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左手颤颤巍巍的在脖颈处慢慢划过。 空间之神脸色铁青，刚要继续询问，却不料坐在一旁的时间突然间抬手。 一道锐利的白光闪过，近侍的身形直接原地溃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间之神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在寂静一片的神殿之上显得十分明显。 “近侍全灭，上百神将全军覆没，高兴的修为至少有半神的意思了。”时间之神的喘息逐渐平缓下来，极致的愤怒之后，终于恢复正常。 “那又怎么样？在我面前，挡的下一剑么？”空间之神看向时间，眼含轻蔑。 “别忘了你是怎么辛辛苦苦跑到现在这个位置的，在无穷无尽的时间节点磨砺中，诞生灵智而后修成半神，昊天赐予的每一个半神位都是数以亿万次选择之后的结果，怎么，怕了？” 空间之神的眼神十分严厉，时间一阵心虚，似乎空间一下便戳到了心窝之中。 一股灼热感自神躯之内逐渐升起，原本已经陷入沉寂状态的真神本源缓缓苏醒，时间只感觉神血在沸腾！ 这就是时间一直崇拜空间的地方，只简单一句话，便能轻易引燃别人的真神本源，这股力量，虽同为真神，时间自问自己做不到。 ...... “晓月通知我，古罗刹族的神印已经灌注完毕。”高荣恩与高兴相对而坐，接过一个电话后，高荣恩对老丁头慢慢说道。后者直接抓起电话，大殿画家那里去询问古族的进度，而正式成为古真龙族传承者的唤海主动承担起了联系古真龙族的任务，高兴看向对面的老爹，对方正浅笑着回望，似乎对古神族的速度十分满意。 高兴双手交叉，两个大拇指不断来回旋转，高荣恩看在眼里，随口问道，“在想什么？” “爸，上神的具体能力，你知道多少？” “时间之神与空间之神，能力应该和名字有很大关系，掌控时间和空间。”高荣恩对上神的熟悉程度并不高，所以也给不到高兴太多的解释，而高兴对上神的了解，还是上次画家给他解释的那些，不过只有这些，显然还不够。 高兴习惯于提前做准备，而了解自己的对手，这在真正对上的时候很有很大的帮助，至少不会陷入匆忙应对的境地之中。 能量层级勉强达到要求，这是高兴与老爹反复比较之后得出的结论，而现在，交战双方比较的便是对能量的熟悉程度和特殊手法的运用。 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高兴都不如上神，不过令高兴能够稍微放心的是，自己的任务并不是击杀对方，尽力消磨力量就好，这也是高兴主动询问对手资料的目的所在。 自己的能量也不是无限的，而以一敌二，很可能是同时打两个的情况下，了解的越多，自己的把握也就越大。 而就在老丁头电话拨出去的同时，画家突然间推门而入，进来的时候还保持着手机贴在耳朵上的动作。 “喂，丁理事长，我已经到你的办公室了，咱们可以当面谈，再见。”画家进屋的同时，还对着电话煞有其事的道别，这一举动，令老丁头十分无语。 扭头看向高兴，画家同时说道，“古族的资料也只有大概的记录，我特地去翻阅了一下。” 似乎忘了回答老丁头的问题，画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高兴身上。 “关于时间之神，他的能力和时间有关，而最需要注意的点在于，他可以领时间静止，而这种静止是不可逆的，简单的说，所有人都会在他使用能力的时候陷入绝对控制状态，不能动，甚至不能思考。” 高兴看向对方，一脸不可思议，这种程度的能量运用，已经超出了高兴可以理解的范围。这控制太可怕了，如果是这样，一旦被对方控制，那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根本没的打。 “当然了，这种绝对控制对同等级的其他人来说也有限制，理论上是可以挣脱的，不过需要多长时间，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没有在意高兴的惊讶，画家继续说道。 “关于空间之神，他的能力便有些复杂，基本可以概括成两个方面，第一，他不受空间的限制，可以任意穿梭于数个平行空间之中，所以身法一类的修行在他面前一点用都没有；第二，他可以操控空间与空间之间的力量，如果被这种力量击中，相当于独自承受来自两个不同空间之间的撞击。” 高兴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他心虚了。 画家的描述十分平淡，但高兴同样知道，这看似简单的描述之下，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 时间静止，在高兴看来，这完全是违背天道法则的能量，将万古不可阻止的时间流逝硬生生停住，那么就相当于将时间之轮卡在原地，不管这时间多长多短，势必会对所有事物产生无法预估的影响。 空间穿梭，这在高兴看来是最能接受的一个，但仔细想想，自己曾穿越过连接人间界和遗忘之地的时空裂缝，但空间之神的这种能力，好似可以单独开辟不同空间之间的通道，甚至更加变态的是，穿越不同空间时产生的种种后果对他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而关于空间撞击......高兴实在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形式的能量，只不过高兴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真的被撞上，肯定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原本得知古神族进度飞速还有些欣喜的高兴迅速陷入纠结。 ...... 卫阳河边，陆千和楚狂人同时出现，二人看着主动召自己前来的古千川，一时想不到对方的目的。 “一转眼，师父走了几十年了。”古千川看向平静的河面，小声说道。 二人都没说话，似乎同时陷入了对已故师父的思念之中。 “高兴没跟我提过参战，丁一鸣也没说，古超凡的半神格给了高兴，他儿子死在上神手里。” 古千川絮絮叨叨了说了很多，而在他刚一开口的时候，陆千便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平时一直以严肃示人的陆千突然间笑了出来，“无极那小子，也长大了啊。” “谢一也是。”楚狂人在二位师兄前面，那股嚣张至极的气焰早已被乖巧所取代，此时也应和着说道。 古千川同时看向二位师弟，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喊二人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探知他们对参战的态度。 丁一鸣不说，代表不想让他们参与，但和年轻一辈一样，似乎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参战的理由。 “高兴学了我的剑，便相当于是我半个传人，如今他带领人族出战，正面战场上或许帮不上他，但替他守住背后，老头子自问还是有点斤两的。” 陆千与楚狂人对视一眼，主动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古千川面前，古千川见状，大笑一声之后，三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理事长办公室内，今天的老丁头显得异常严肃。 庄妍站在老丁头的办公桌前，手里抱着日常工作用到最多的平板，只不过今天不是来汇报各项工作的进度，而是来听取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丁一鸣是个很严谨的人，以致于在他手下做事，每个人都需要配合甚至是适应他的节奏，这对很多刚刚进入津城卫的新人来说，很可能不适应。 津城卫成立这么些年中，老丁头身边的助理更换了许多，而在这些人中，庄妍并不是修为最高的，也不是悟性最高的，但论起执行力和上下属配合的融洽度来说，庄妍当属第一。 这也是自庄妍顺利度过助理试用期后便一直做到现在的最重要原因。 庄妍骨子里的清冷帮她挡了许许多多的麻烦，而在任务进度的推进和过失的问责上，铁面无私的庄妍又帮老丁头挡了许许多多的麻烦，很多人到了庄妍这一步便自动退却，导致老丁头的工作变相轻松了很多。 其实，丁一鸣也是个懒散的人，只是被高荣恩明里说是培养锻炼，暗里其实是想要偷懒的甩手掌柜态度给硬逼出来的。 如今，看着对面的庄妍，老丁头其实很满意。 这是如今自己手下最为得力的干将，楚秋始终跟随在老丁头身边，但与庄妍相比，对方更适合冲杀在第一线，这两个人一文一武，应该能够扛得起津城卫的重任。 “各区的重新划分我已经完成了，以前的区域划分存在一些交叉重叠的情况，这不太合理，将这个文件下发下去，迅速适应自己新的负责区域。” 老丁头递过一张纸，庄妍接过，习惯性的在平板上点动。 这是一老一新两代津城卫领导的不同办事风格，老丁头习惯用钢笔，而庄妍早已经实现了无纸化办公。 “防卫节点修复工作完成的怎么样？”老丁头问道。 “外巡组已经巡视完毕，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完好。”庄妍推了推眼镜，开口答道。 老丁头点点头，又拿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这是新的防卫节点布防名单，上面提到的一线战斗人员，需要从各驻地小队中抽调出来，专门负责看护节点，之前的战役你也看出来了，防护大阵很重要。” 庄妍点头，在很多事情上，她习惯于听命行事，而具体实施过程才是她应该费脑子的时候。 “需要成立新的外巡组，高兴这一队和雨鸢那一队我要带走。” 老丁头不断递过文件，庄妍一一接过，但这一次，庄妍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她本能的想问对方的去处，但犹豫再三之后，庄妍换了个问法。 “您又要出差？” 这原本应该是老丁头的日常工作状态，身为津城卫最高领导，已经基本不需要看护在总部，不过上一次对方出差，着实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烂摊子，所以在察觉到变化的时候，庄严下意识的头皮发麻。 688 神印融合 “嗯，出远差。”老丁头轻描淡写般答道，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老丁头又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庄妍离开，而当对方走出办公室的同时，高兴从对门的房间推门走了出来。 刚刚二人的任务交接，高兴刻意听取之下，基本都听在耳朵里。 “师父，瞒着她，这样好么？”高兴虽然有此一问，但心里仍觉得老丁头的做法没什么问题。 老丁头不愿意带领津城卫参与到这件事情中，自己同意不愿意。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私事，但更多的，老丁头是想给津城卫留条后路，这个层次的城市防卫力量建立起来尤为不易，凡事喜欢做两手准备的老丁头这是在刻意的保留有生力量。 如果不是高兴必须参与其中，老丁头甚至连他都想留下。 “这个城市，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需要有人守护。”老丁头看了高兴一眼，随即继续说道。 “当我决定参与进来的时候，一定程度上来说，对于津城卫，我都存在渎职的行为，没有尽到一个领导的责任，但我更知道，保住他们的命比带着他们去赌要重要的多。” 老丁头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两秒之后缓缓起身。 “如果......如果失败，津城卫本身不会受到太大的连累，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老丁头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抬头，连日来的忙碌在他脸上写下了明显的疲态，他很累，但他同样知道，还没到休息的时候。 如果赢了，有的是时间休息，如果输了，同样有的是时间休息，睡觉对现在的他来说是种奢侈的享受，如果能够一直睡，睡他个天翻地覆，想想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 三大古神族开始着手融合神印，这项工作说起来简单，但真到做的时候，高兴才切身感受到其中的艰难。 高兴敛息穿梭于三处放逐之地，而当他挨个将神印观察了一遍之后，却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原本高兴以为，古神族的神印完全相同，但真正看到了之后，却发现这三份神印之上却蕴含着不太一样的能量。 虽同属法则之力，但古神族之间运用法则之力的方式方法也不太一样，高兴猜想这便是神印出现不同能量属性的原因。 高兴没有深问，关于神印的融合，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之所以赶来观察，只是出于好奇。 对于与上神之间的争斗，高兴本身已经没了抗拒，只是自己一直处于劣势，而同样处于劣势的古神族竟然有可以对抗上神的武器，这引起了高兴巨大的好奇心。 但直到全部观察完毕之后高兴才发现，古神族对神印融合的进程还是过于乐观，但凭一个外人的判断，神印凝聚除了消耗能量，其实人为参与的程度并不高，但接下来的融合，则是三族必须通力合作的过程。 这个过程开始之前，三族必须找到各自神印之中可以相互契合的点，而这个点的发现，则需要人为去寻找。 不管如何，这始终是一个利好的消息，从这消息传出来之后，老丁头脸上明显多了许多的欣喜之色便能看的出来。 人族需要希望，而这希望只能从高兴一众参战人员和合作方来提供。想到这里，高兴突然间意识到，可能老爹和师父也知道神印融合目前的进度，只是出于鼓舞人心的想法，所以并没有说明。 高兴聪明的选择了沉默，这是目前他所能提供的所有帮助，而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原本以为老丁头会继续做出部署，不过令高兴纳闷的是，似乎所有参战人员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逐渐淡出津城卫日常工作之后，高兴一众人等在老丁头的带领下，再次来到了那处楼层不高的津城卫分部，高兴对这里并不陌生，而此时前来，分明有重建新的指挥部的意思。 而高兴不知道的是，当老丁头秘密带人出来的同时，他已经彻底切断了和庄妍之间的单线联系。而此时的老丁头在津城卫剩余人员那里，又成了一个销声匿迹突然间找不到的存在。 总会有人疑惑，但这层疑惑最多到庄妍那里便会强行被抹除，在连续第三天，当古老板带着那副他亲自出手制作的蜡治津城地图前来的时候，他才突然间明白，当初自己去往蜡像馆，并不是无心的选择。 这里面的一切，始终都有人为操控的痕迹，只是那时候的高兴并没有在意这些，现在想来，竟然觉得后脖梗一阵阵发冷。 “神印融合不是流水线，两分钟一件，两分钟一件，这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能量。” 这是高兴在罗振宇身边不断唠叨催促之后，罗振宇颇为无奈的回答，而高兴每次想起来，都会对姥爷这番发言感到好笑。尤其是对方翻白眼的不耐烦动作，和老妈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高荣恩和罗晓月再一次消失，而这次对方去了哪，连老丁头都不清楚。而高兴唯一知道的，就是老爹带走了那把圣剑。 在儿子和妻子的双重监督之下，高荣恩始终没有得到激活圣剑的机会，那把看似普通的剑仿佛里面封印着魔鬼，一旦放出来，不知道要吞噬多少生命。 但高兴和罗晓月都清楚，首先会被吞噬的，肯定是高荣恩。 所以这把剑是绝迹不能动用的，至少在没到拼命的生死关头，高兴绝对不能允许老爹动用它。 “老妈......应该能够管住他吧？”高兴蹲在蜡治题图旁边，有些愣愣的自言自语，不过声音很小，其他人根本没有听到。 这是基于高兴认知中家庭地位的高低来得到的认知，父亲从自己记事起，几乎所有产生矛盾的机会都被他巧妙的化解，而其中，高兴只能感受到父亲对母亲满满的爱。这令小小的高兴心中对家庭生活产生了一种近乎完美的真实感触，这也对他成年之后的感情观起到了相当大的影响。 背后突然有人拍他，高兴一惊一乍的突然间窜了起来。 “一惊一乍的。”老丁头颇为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这小子越长越高了，以后跟他说话不能离这么近，不然师父总是抬头仰视徒弟，成什么体统？ “师父。”高兴低着脑袋小声喊道。 “陆千来找你了。”老丁头看了对方几眼，随后说道。 高兴抬头，他没想到魏无极的师父会突然找他。 “他找我？”高兴疑惑问道。 “嗯，古千川三兄弟相认之后好像时常逗留在一起，赶紧过去吧。记得隐藏行迹。”老丁头嘱咐了一声之后便离开，自从古老板带人前来，老丁头便时常与对方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高兴对两个老头子的谈话没兴趣听，所以很少靠前。 抬步往外走，这一出分部似乎只有老丁头会用，高兴甚至觉得，这是老丁头的另一处秘密巢穴，而其他人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知道的，都是老丁头十分亲近的人。 “陆前辈，我师父说，您找我？” 陆千一身白衣，直挺挺的站在大楼门口，高兴迎了上去，主动开口问道。 “嗯，找你有事，跟我走。”陆千说完转身就走，一点考虑的余地都没给高兴留。 回头看了一眼窗户，老丁头对他点了点头，高兴敛息紧随其后，消失在分部的院门口。 “陆千找他能干嘛？”老丁头没有转身，看着高兴跟随对方消失的身影，拧着眉头疑惑道。这个时候，不管出现任何意外，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知不知道的，你不是也让他去了么？你这担心，有点多余。”似乎能够读懂老丁头的意思，古老板笑着说道。 几天不见，原本老态龙钟的古老板脸上竟然有重新焕发生机的趋势，这让乍见对方的老丁头着实疑惑了很久，只是对方不愿意说，老丁头也不太好意思问。 不过对方脸上的淡淡红晕不可能作假。想来，应该是古族有某种重新焕发生命力的秘法吧？ 古超凡是人族最早的合作者之一，虽然二者之间相互利用的意味很重，但老丁头的格局显然足够高远，拘泥于眼前和名头，不是他该做该想的，所以，津城卫与蜡像馆之间其实早有合作，只是当初一头撞上去的高兴并不知道罢了。 “古族的神印融合并不顺利，那个契合点很难找。”古老板手上动作很慢，但却比之前稳了不少，他一边泡茶一边小声说着。 “猜到了，高兴前几天去观察了一圈，三家的进度基本一致。”老丁头坐到椅子上，同样小声回答道。 “你不着急？”古老板试图从老丁头脸上找到一丝焦急的痕迹，但令他有些失望的是，对方似乎很是平静。 “着急，我都急死了。”老丁头立刻答道。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已经摆到了明面上，我没想到上神竟然这么墨迹。” 689 快剑手陆千 老丁头摸了摸鼻子，高兴这个习惯性动作终于找到了出处。 “但是吧，真正和上神对上的并不是我，而我们又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我不想有人送死。” “是不是很矛盾？”老丁头抬头看向对方，目光灼灼的问道。 古老板没答话，只是笑。 丁一鸣和高荣恩似乎达成了完美的配合，一人主静一人主动，而一直充当行动者的，便是眼前的丁一鸣。 严格来说，高荣恩属于上一个时代，这与他的年龄不符，也与他太早显露名声有关，只是对方突然间的急流勇退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除了疑惑与不解之外，似乎什么也没给外界留下。 而丁一鸣则不一样，在高荣恩突然间销声匿迹之后，丁一鸣异军突起，成名战打了好几场，虽然巅峰时期比高荣恩有所不及，但也是实打实人族风头一时无二的人物。 只不过古老板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人物，竟然有一天，会主动在自己面前暴露自己的担心与纠结。 古老板没答话，是因为他没法答。丁一鸣代表人族，他担心的，谋划的都是人族的未来，而反观自己，古老板自问没有替人族承担这一切的决心和勇气，所以即便丁一鸣这些年来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他也从来不敢真的小看了对方。 英雄迟暮的前提，是必须是英雄，抛开所有表面上的东西去剖析本质，丁一鸣当得起这个称号。 而英雄无论到了何时，都理当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 东海海面之上，陆千挥手间便布下一道密实的能量结界，深处结界之中，高兴竟然有种与外界失去联系的不真实感。 “知道你需要隐藏行迹，这个结界是当年我师父传下来的，能不能避过上神不知道，但避过别人的感知，足够了。” 陆千直接打消了高兴的后顾之忧，随即继续说道。 “你学了我师兄的气剑，但师兄说，你的运剑方式始终存在缺陷，而你自己好像并没有要改的意思。” 高兴沉默点头，这是古千川一早便指出来的问题所在，这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不管高兴怎样努力都找不到方向的问题。 高兴的沉默说明了这一点，而陆千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我师兄追求的是随心所欲，这也是我和他当年矛盾激发的核心问题所在，剑道在于严谨，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他的观点是对的。” 陆千很坦然的说道，“但有一点我必须承认，气剑与意剑在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所以我认为，意剑对你的修行也许会有帮助。” “感谢前辈。”高兴大概知道了对方的来意，拱手弯腰行礼。 陆千摆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 “在这个结界里，你可以肆意出剑，我需要先确定你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当初陆千一剑便试出了高兴能量运行的问题所在，这份对能量的细微感知不可谓不强，高兴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召唤灵剑对陆千斩去。 高兴此时的剑光越发内敛，而当一道极细的金白丝线突然下落时，原本还站在那里的陆千突然间便消失了。 白金相间的细线不断落下，高兴一动没动，站在原地循着对对方气息的感知不断出剑，而这一次，高兴找到了当初第一次用出万剑斩时的感觉。 一力降十会，一剑不行就五剑，五剑不行就十剑，十剑不行那就百剑，总有一剑可以捕捉到对方的行迹，这是立于高兴自己的战斗模式所摸索出来的剑战之法，而高兴始终觉得，这是对的。 不过在陆千看来，这和笨蛋没什么区别。 连续数剑斩出，高兴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他明明可以捕捉到对方的气息，可对方总是能在剑光落下的前一分提前挪动，细密的剑光已经在身边形成了一层淡漠的光幕，光幕笼罩的地方都是他出剑的方向，只是数十剑挥出，高兴身周范围内已经没有太大的空间，可是令他疑惑的是，仍然没能捕捉到陆千的痕迹。 这一点很是令他吃惊。 一根枯枝突然间自高兴背后刺出，树枝并不算长，只是这一刺的到来十分突然，高兴从没想到对方在自己如此细密的进攻之中竟然还有余地出手。 冷汗立时流了下来，对方树枝上蕴含的力道十分可观，如果这一刺刺中，高兴绝对不会怀疑，树枝可以直接刺破自己强大的肉身。 高兴下意识的向前移动，而他刚刚动起来的瞬间，陆千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不能动，动了就输了。” 高兴再次愣住，细密的剑光没有后续便开始缓慢消逝，高兴心跳如擂鼓一般，对方轻描淡写的一刺竟然直接瓦解了自己的战意？ “不能否认，无论是力道还是能量，你的剑已经强大到了世间罕见。”陆千随后现身，仍然站在高兴面前不远的地方，只不过此时对方手里多了一根枯枝，枯枝随意的被陆千握在手里，但看在高兴眼中，那根枯枝与一把长剑毫无区别。 “但败就败在，你想法太多，过于复杂。” 陆千突然动了起来，速度快到高兴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勉强捕捉对方的动作。 枯枝在空中不断游曳，这一方面结界的空间不大，但陆千不断辗转腾挪之间竟然展现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都是简单的刺、斩、扫和挑，动作干净至极的同时却又带有某种无限变化的意味，高兴从未见过这样的出剑，一时间竟然无法将自己从那种专注的状态中拉回来。 “战斗不是表演，追求的是快，更快的出剑可以让你在战斗中占据巨大的优势，甚至说，更快的杀死对手便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陆千收剑而立，突然停滞的身形处，白色袍服的下摆随风飘荡，很是有股折剑仙人的飘逸之感。 “你的对手很强，而对方绝对不会给你时间积蓄力量，施展最强一剑，所以你最好绝了与对方比拼能量的念头。” 陆千手中的树枝突然间开始颤抖，干枯而脆弱的树枝之上，表面的干皮不断向下抖落着细碎的木屑。 “对方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你，而你要做的，便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创造尽量多的出手机会。” 木屑翻飞，陆千手肘一震，枯枝瞬间化作一捧粉尘缓缓飘落。 高兴早就知道自己战斗时存在的问题在哪，过多的依赖于力量和能量，忽视效率与技巧，这让他往往以修为上的碾压来战胜对手。 从修行者的角度来讲，这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不过当高兴需要面对的对手，无论是力量还是能量都要比他高出至少两个等级时，这种战斗习惯便不再适用，甚至有可能会害了他。 陆千的任务是点醒他，并且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让高兴尽快感悟意剑的真谛，此时的高兴，能量强度已经远超陆千，只是战斗方式的问题被对方敏锐捕捉，有心打无心的情况下，高兴根本不是对手。 面对陆千，高兴还只是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但如果真的对上上神，如果还保持这样的战斗习惯，他甚至连发挥能量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知道师兄教过你什么，而我能教你的，只有一个字，快。” 陆千身形再次消失，而当对方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高兴身前，此时陆千手中空无一物，但高兴却感觉到比之前枯枝刺向后背时更大的危机。 他甚至连对方的动作都没有捕捉到，似乎陆千出剑的轨迹暗合了某种规律，以致于避开了高兴的目力，甚至是感知。 何等恐怖的运剑法则才能制造出这样的威势？ 高兴向后飞退，此时的他除了退，竟然连出剑的心思都没有，因为他不如陆千快。 “意剑的精髓便是快，但这个快，不是普通意义的快，而是摒弃一切杂念，集中心神在下一剑上，一剑毙敌，只有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才能做到这一点。” 直直刺向高兴的陆千再次消失，而高兴仍保持后退姿势的后背处再次出现一道可怕的气息。 从现在开始，我会不断的攻击你，我手中无剑，但如果被我刺中，你必受伤，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高兴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陆千教徒弟的方法很简单，只有两种。第一，不断的练，第二，不断的挨打。 他与古千川似乎是两个极端，古千川喜欢自由，而这种修行上的自由对天资和悟性的依赖远超想象。但陆千不一样，与古千川相比，陆千的教徒理念无异于手把手的贴身教习。 在面对解决高兴问题的时候，陆千仍旧选择当初教魏无极时的一套。而这一套，从魏无极身上便可以看出效率和成效。 陆千出剑犀利无比，随着时间的推移，高兴的压力非但没有减小，反而越来越大。 似乎失去了战斗的信心，高兴此时只能勉强应付，从最初的略有感知，已经到了现在剑剑刺中皮肤的凶险境地。 690 笨蛋 对方手中确定没有兵器，但那种刺中皮肤时明显的冰凉触感却在不断提醒高兴，对方对自己有杀心。 这才是真正的战斗，在战斗中磨练，才是一个修行者最正确的修行方式。 陆千是个固执的人，即便在年岁增长之后，即便已经逐渐意识到当初自己的坚持从某些方面上来看是错误的，但他仍旧不愿意改正。 不过幸运的是，对于修行的理解，陆千三兄弟选择的方向各有不同，但都是对的。 高兴身上已经出现了几处被陆千刺中的口子，血液立刻流了出来，并伴随着高兴不断高速移动迅速蒸发在空气之中。 淡淡的血腥气在结界中开始弥漫，高兴能够和陆千照面的机会并不多，但每一次对方面容闪过，高兴甚至能够看到对方脸上的淡淡兴奋。 一直这样下去，只能被动挨打。 在无数次险而又险的避过陆千之后，高兴终于升起了反抗的心思。 而就在高兴第一次尝试出剑之时，手腕处却突然被陆千刺中。但这一刺只是点到即止，如果刺结实了，高兴的手可能就废了。 “太慢了。在你动出剑念头的时候，我已经在出剑的路上了，你如何快过我？”陆千身形已经几乎融入结界内的空气中，声音飘飘忽忽传过来的时候，高兴手腕上多了一个细小的血点。 这血点的产生似乎激起了高兴的好胜心，原本瞪着的双眼突然间闭上，高兴身形随着停了下来，而他这一停，直接引起了陆千的注意。 “心眼么？嘿嘿......”陆千白色袍服在结界中闪过，随即再次隐没于高兴身前。 金白相间的剑光再次出现，预示着高兴正是跨入了与陆千学剑的第二阶段。 “不对。”陆千身形不断在高兴面前穿梭，灵剑剑剑斩空，陆千的声音再次传来。 “想法还是太多，对敌的时候，出剑念头一旦产生便不能再变！做选择对你来说这么难么？” 是的，对于一个选择困难症来说，这便是世界上最难的问题了。 高兴强行压制自己不断变招的本能，而他越是压制，灵剑原本顺手无比的贴合感越发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陌生感。 天缺随着经轮重新完成嵌套而重铸时，高兴甚至产生了天缺便是自己身体一部分的感觉，但他没有深究的是，此时这种陌生感只是来自于自己运剑方式的突然变化，而天缺本身，始终没有本质上的改变。 “这种战斗模式可能在你脑海中已经根深蒂固的，但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必须改！改了你在上神面前才有存活的几率！” 陆千出剑的速度突然间变快，原本应对的就很吃力的高兴开始受伤，不断增加的伤口令他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当陆千从侧面一剑刺来时，高兴只是随着一摆，灵剑剑光本能向着那个方向直接荡去。 “当！” 一声脆响突如其来，高兴愣了一下，陆千却突然间现身，脸上竟然带上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不是用的挺好的嘛？” 高兴曾经听魏无极提过，陆千很少笑，而每次师父笑的时候，魏无极都会倒霉，或者是肉身上的，或者是心灵上的，反正陆千一笑，准没好事。 当高兴意识到这一点时，陆千早已再次消失不见，只不过接下来，高兴竟然同时感受到来自两个不同方向上的进攻！ 瞬间提高十二分戒备，高兴开始寻找刚刚不自觉挥出那一剑时的状态，但那状态好似灵光乍现，当高兴主动去感知时，无论他怎么努力去回忆都仿佛毫无印象一般。 天缺对高兴意图的感知最是明显，那只是本能的挥手，在感觉到危险时最本能的反应。 对！本能反应，高兴想到这里时，似乎发现了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但这种本能是在受伤并感觉到极度危险时才会自动迸发，并不能通过自主意识主动调用。 该怎么激发这种本能呢？ 高兴骨子里也是个疯狂的家伙，如果找不到问题关键还好，一旦让他找到了某种可能，便会主动去尝试。 这种尝试来的十分突然，以至于高兴与陆千二人之间的战斗关系随之迅速发生了改变。之前只是单纯的陆千攻，高兴守，陆千的意图很明显，始终让高兴处于高度紧张之中，展示自己进攻的方式和技巧，供高兴学习感悟，在来之前，古千川特别提到过，高兴的悟性世所罕见，这便是陆千根据高兴特性定下的教学方法。 只不过......当高兴打定主意之后，二人之间的攻守关系却突然开始出现变化。高兴就像个瞎眼蛾子一般，开始在结界里四处乱撞，之所以说是四处乱撞，是因为他虽然能隐约感知到陆千的移动，但在没有触发战斗本能之前，暂时还追不上对方。 所以在对方看来，高兴此时就是闭着眼横冲直撞，毫无章法。陆千起初也在纳闷，但在好几次高兴直愣愣的撞在自己刺过去的剑气上时，才发现了高兴的目的。 陆千也是个直爽的人，面对状若疯狂的高兴，竟然有种欣赏的意味突然升起。 这小子的悟性不可谓不高，当他发现了能够触发战斗本能的方式时，竟然敢于牺牲自己来熟悉这种本能，怪不得师兄如此看重他，天资和悟性只是一方面，这孩子的心性简直就是为了修习剑道而生的。 剑修的上限和下限差距很大，也是最能容人一条修行路。只要你能修行，能够感知到灵力的存在并加以吸纳运用，便可以修习剑道。 这是当初师父交给陆千三兄弟的，而师父接下来说的话才是重点。 修行者之所以选择剑，便应该毕生抱着追求剑道极致的心思，极致对每个人的意义都不一样，这也造成了如今的修行界，一代不如一代的现状。人的想法时时在改变，而我辈修行者，却逐渐生出了满足自己欲望的邪念。 但在陆千师父看来，过于繁杂的追求会让修行者丧失本心，而修行者最应该做的便是回归修行的本质，人人争做时代的标杆，这样才能促使修行界不断进步。 陆千是这种观念坚定不移的支持者，古千川虽然心性有所不同，但所追求的东西，也没有偏离这个方向。换句话说，修行界需要执着于修行一道的人，而陆千在高兴身上，看到这种难能可贵的本质。 高兴的想法是好的，但相对应的，消耗与伤害同样非常大。 高兴是真真正正在拿肉身与陆千比试，随着战斗本能激发的次数越来越多，天缺似乎感受到了高兴悄无声息的变化，金白相间的剑光不再是之前细小的光线模样，而是恢复了灵剑本来的剑胚。 当剑胚出现时，陆千才察觉到高兴的变化。灵剑直直刺去，当陆千还像之前一般想要躲避时，却发现天缺好似跨过了那道法则的界限，竟然在自己移动之前便来到自己面前。 主动挥剑格挡，这也是第一次陆千真正感受到灵剑的威势。 哐！ 一声金铁交击的声响传出，陆千始终多了一把雪亮的长剑。 高兴一剑逼的陆千亮了兵器！ 这一剑，预示着高兴走入了意剑修行的中层领域，而接下来要做的，便是不断夯实这种感觉，并将之变成高兴自己的东西。 “很好！”陆千手中的长剑质地很软，随着手腕的抖动而不断变换形状，陆千对高兴的表现很是满意，这么短的时间便能逼出自己的兵器，证明古千川对高兴的评价没有一点水分。 此时的陆千才算是真正将高兴当成对手，而教学阶段也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他需要不断以自己的力量来刺激高兴出剑。 哐！ 哐！ 高兴始终没有睁眼，而最初令陆千不屑一顾的心眼竟然真的发挥出了作用。 两柄剑不断交击，势大力沉的碰撞不断激起能量碎屑四处飞散，陆千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当他完成三个方向的同时进攻时，高兴再次进入了刚刚有些手足无措的境地。 “运剑方式已经改了很多，这很好，接下来你需要面对的，则是灵活运用这种感觉。” 陆千不停的出声指导，而伴随而来的，便是狂风暴雨般的剑击声。陆千一改刚刚的直，而换做高兴惯用的打开开合来对付高兴。 “之前说你想法杂，并不是说你出剑的方式不对，你可以同时出很多剑，但出剑的目的必须单纯，这样才能让你做到，每一剑都是在全力施为的情况下出的最快的剑。” 陆千手中长剑舞出一片璀璨的光幕，而这光幕面对的点则对准了高兴。久闭的双眼突然间睁开，而此时的高兴双臂合在身前，灵剑再次直直刺出，而这一剑所刺的点，根本不在陆千身上。 轰！ 能量爆炸声响突然传出，陆千手中的结界经历了剧烈摇晃之后缓缓恢复正常，数米之外是不断流传能量的结界壁，而令结界发生震荡的罪魁祸首正站在结界壁边缘不断喘着粗气。 双眼死死的盯着对面，虽然看不见，但高兴能确定的是，陆千就在那。 691 繁简合一 陆千雪白的袍服上，胸口一下的位置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剑痕，剑痕并不深，堪堪割破衣服而已，甚至连皮肉的边都没有摸到，而高兴付出的代价却有些大，身上密密麻麻全是长短不一的割痕，有几处还在流血。 陆千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割痕，有些愣愣出神，手中长剑突然间消失，陆千缓步向前。 高兴喘匀了气，见对方收了剑便也主动迎上前去。陆千虽然不断攻向自己，但更多的倾向于言传身教，对于这种主动出手相助的长辈，高兴始终抱着足够的尊重。 魏无极再怎么说自己师父不好，但当魏无极去请，陆千便赶来，就冲这一点，陆千便值得高兴敬重。 人族面对的对手是上神，这个节骨眼上，不是谁都愿意出手相助的，一旦出手了，不管帮没帮上，在上神看来，那都算是和人族站在了一起。 “不错，悟性果然很高。”陆千不无赞赏的说道，而此时的高兴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魏无极同样说过，陆千真的很少很少会表扬他，所以当陆千真的出声表扬时，则代表对方真的获得了他的认可。 从魏无极口中，高兴得知了陆千的严厉，而此时对方主动出声称赞，则证明高兴确实达到了他的预期。 “不过不能骄傲，这只是运剑的基础问题，你的剑道修行初期无人教导，出问题是难免的。”自从师兄弟三个重聚之后，也许陆千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脾气竟然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感谢前辈出手相助。”高兴再次恭敬的对着陆千鞠躬。 这一次陆千没有阻止，而是堂而皇之的受了这一礼。 “你跟我师兄学过剑，严格意义上来说，便可以算是我们这一脉的传人，所以我出手指导你，并不算是逾矩。”陆千转过身，透明结界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碧绿色的海水在阳光照射下不断反射出微光。 “这次的敌人异常强大，所以你必须做到完全的准备，我们能做的不多，到时候还是要看你自己。” 伸手拍了拍高兴的肩膀，陆千挥手便散去了结界，随即直接转身离开。 “继续熟悉这种感觉，直到将它彻底变成你出剑时的本能，接下来的修习，就靠你自己了。” “接下来修什么？”高兴大声问道。 “化简为繁，而后繁简合一。” 陆千的声音越传越远，高兴独自思考了一阵之后，果断转身回去。 ...... 山神曾和昊天产生过对于圣剑的讨论，此时的老丁头和古老板同样在说这个，只不过两拨人讨论的重点并不一样。 “老高带走了圣剑，说是要找人去帮忙激活。” “连山神都没办法激活它，还能找谁？”古老板抬头，疑惑的看向对方。 老丁头只是摇头，高荣恩与丁一鸣的关系确实很近，但关于高荣恩的某些讯息，老丁头却并不完全知晓，比如说此次夫妻二人带着圣剑离去，老丁头就不知道他们去找了谁。 三界之内，除了冥界的几位大能，好像也没人能够超过山神的修为了，连对方都不愿意出手，高荣恩还能找谁呢？ 两个老头坐在一起冥思苦想，但全都没有头绪。 此时的高荣恩与罗晓月齐齐处于一处谁也不知道的独立空间之中，而这里，正是当初二人偶然间发现的一处安静之地。 二人经常一起消失，而在其他人都找不到他们时，这两个人便就是在这里享受二人世界。但这一次，罗晓月的情绪显然不高。 “圣剑是魔物......”罗晓月小声嘀咕着，夫妻二人靠在一起，坐在一座并不算太高的山峰上，脚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木，一望无际，这里的景色十分宜人，如果能有片海就完美了。 “你早就可以激活它了，对吗？”罗晓月脑袋靠在高荣恩肩膀上，感受着身边这个最亲近男人的温度。 “晓月，我不想瞒你。”高荣恩脊背微微弯着，之所以保持这个动作，是想让罗晓月靠的更舒服些，高荣恩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妻子，满头青丝遮盖了半面容颜，不知不觉之间，对方已经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了。 “可是你还是瞒了。”高荣恩的示弱并没有得到罗晓月的谅解。仔细想来，二人之间的相处，一直是以高荣恩主动示弱来维持，这种关系已经保持了二十多年，每一次在罗晓月的强势面前，高荣恩都会主动选择当个软蛋。 在自己老婆面前当软蛋，在高荣恩看来并不丢脸，而且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这一招屡试不爽，但今天，却失效了。 不过罗晓月好像并没有追究的意思，她靠着高荣恩肩膀的脑袋似乎很舒服，一动不动的就这么靠着。 “高兴主动站出来承担了这一切，面对儿子，我既高兴又担忧。” 高荣恩眼睛看着前方满眼的绿色，断断续续的说着。 “这一切可以说都是我强加给他的，在这件事情上，我承认我有私心，我还要感谢老婆你的宽容和大度。” 罗晓月并没有回应，似乎默认了这一点一般。 “儿子勇敢的站了出来，当爹的难道还可以畏畏缩缩的躲在他身后么？”高荣恩说道这里明显有些激动，但情绪一过之后又迅速恢复下来。 “而且这把剑，我只会在危急时刻动用，如果高兴真的顶不住，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出战，在他还没降生，而我意外发现可以开启这把剑的封印时，我便有了这种想法。不过那个那时候，人族还没有现在这般强大，我也没有做好准备。” “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我也该为了我的想法付诸行动了，都是拿命再拼，如果圣剑想要，那就让他拿去！只要能够达成目的，或者保住儿子的命。” 高荣恩伸出右手不断在自己妻子头上来回摸索，轻声继续说道，“我觉得值得。” 在高荣恩面前大概一公里左右的位置，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剑正悬浮在空中，剑柄好似带领着整个剑身正在缓缓旋转，而每转一圈，这方独立空间之内都好像有无数能量被这长剑吸取。 ...... “我感受到了圣剑的气息。”时间之神突然间说道。 空间之神一脸惊讶，那是来自更高层次的兵器，而这兵器的气息一旦出现，则代表着封印已经开启。 “圣剑......怎么会降临？”空间之神还是头一次露出如此凝重的神色，毕竟在他们眼中，圣剑是与昊天牢牢联系在一起的存在。 时间之神面色凝重无比，年轻的脸上在连续数日焦虑与困惑的折磨下显得有些憔悴。再次摇了摇头之后，时间之神才再次开口。 “不知道，之前确实是消失了。”时间之神眼神闪烁的看向对方。 “虽然气息很是微弱，但我能够确定，确实是圣剑被开启。”时间之神脸上的潮红之色越来越重，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人间界竟然有人能够使用圣剑？那不是昊天的兵器吗？” 空间之神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断在摇头，就在时间之神不断强调的同时，他也隐隐约约感知到了那股最不愿意面对的气息。圣剑是昊天的兵器，而这把看似普通的长剑，每用一次都需要承受来自长剑的反噬。 这种反噬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了的。没有人知道这把剑的来历，而最多的传说则来自于昊天征战天外时意外所得，但昊天意志那里，谁也不敢去轻易求证。 不管是从何处得来，圣剑的反噬之力确实存在。鉴于反噬之力的严重远超宿主的承受能力，即便是昊天本身也不行，所以昊天便将其封印，并且称这是把不详之剑。 这便是众人只是听过但从没见过圣剑的原因所在，这把剑确实犀利，但用它的代价实在太大，可这把剑落在人族手中，又能发挥出多大的力量呢？ 空间之神缓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思维竟然在不经意间受到了时间之神的影响，冷静思考之后，便主动解释道。 “不用过分担心，我们主要的敌人，其实只有高兴一个，只要击溃了他，人族就是一盘散沙而已。” 空间此时已经相当后悔，当初时间萌生想要杀掉高兴的想法时，自己竟然还从中阻止，如今眼见高兴已经成长到足以和自己作对的程度，空间之神登时有种自作自受的难受感觉。 独立空间处，高荣恩主动开启圣剑的做法并没有影响到人间界的众人，老丁头与古老板的讨论还是没有结果，而此时的高兴却再次接到了一条意外的信息。 楚离竟然主动约他。 手机上的信息很简略，甚至只有时间和地点，但高兴知道，在上次自己主动联系了对方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多多少少还是发生了改变。 楚氏的结局不可谓不惨，尽管楚悲楚离两兄妹奋力解救，但大厦将倾之下，两个年轻人显然并没有力挽狂澜的底蕴。 692 赴楚离之约 整个家族所涉及的产业正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高兴还特地和老丁头打听过，而对方的沉默则证明了上面对一个以商业立足的大家族的最后态度。 没有态度便是他们的态度。 楚氏的瓦解绝大部分原因来自于背叛，而在这股推动楚氏解体的浪潮背后，楚氏自身的问题也完全暴露出来。楚世雄掌权时过于霸道确实确立了他在家族舰船上的主导地位，但相应的，底下的人有人得利就会有人失利。 得利的人肯定会说你好，但背地里却不一定会认可你，你风光的时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世上的所有光环都笼罩着你，但当你真的从台上倒下，出来踩你的，可不一定都是当初失利的人。 也许得利的那一部分，只要还有余力的情况下，可能会踩得更狠。 这不是身份和位置决定的，而是出自人性。 人性是再难把控的东西，但当从事商业达到一定层级之后，上位者面临最多的便是如何把控自己和他人内心贪欲的平衡。 解释的再多也没有任何意义，人们往往都只会以事实成败来论英雄，如果如今在面临楚离主动邀约的情况下，高兴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便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这个时候，无论出于何种身份考虑，高兴都觉得应该给予对方一定的安慰，尽管这种安慰可能起不到任何作用。 还是那种摸不到的淡淡距离感在作祟，以至于高兴与楚离坐在一起时，即便中间只隔着一方数十厘米宽的小桌，仍旧觉得十分生分。 楚离换回了自己喜欢的服饰，而即便家族分崩离析，留给她的个人财富也足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了，这也是普通人对有钱人生活的最终向往，那就是财务自由。 如今的楚离真正实现了财务自由，只不过这种实现是被动的，对于她来说，是否真的可以释怀，那就只有她本人才知晓。 “好久不见。”楚离手里握着后壁的酒杯，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开始主动吐露自己的心思。 高兴原本有些担心，但当对方语气平静的讲述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时，高兴便将担心逐渐放下。 对方的平静不像是伪装出来的，超长时间的高强度压力之下，楚离几乎达到了崩溃的边缘，而数度努力却苦于找不到方向的她，在得知并没有挽回最坏的结果时，心中反倒突然感到轻松。 这种轻松是从来没有过的，从她认识高兴那天起，不论是否是高兴带给她的，她都感觉到有些累。 楚离的双眼之中不时闪过一丝异彩，只是此时的高兴正处在朋友相见时的融洽气氛中，而这种融洽，从侧面将他对和女人接触的淡淡恐惧冲淡了一些，所以在高兴看来，对方尽职尽责的完成了一个普通朋友的义务，而自己要做的，则是做好树洞的本职工作。 倾听、倾听，还是倾听。 只不过高兴没想到的，是楚离眼中那丝异彩所代表的东西。 魔族与楚氏的合作时间相当长，而在数次接触之中，甚至楚悲和楚离都有直接和天魔接触的历史，普通人在面对天魔时，对方做过什么，他们甚至连感知都不会有。 楚离眼中的异彩则是心魔当初种下魔种的一种体现，而数日来楚离感到轻松的背后，则是魔种正在为爆发做准备。 楚离心中对高兴有恨，只是这种恨意在数次报复没有得逞后被她深深埋在了心底。事后高兴主动示好，则更加让楚离迷茫。 但越是迷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楚离心中的那股恨意便会再次跑出来张牙舞爪。 楚离可以压抑自己的感情，但无法控制魔种的生长，而恨意，则是魔种生根发芽最好的养料。 此时的楚离，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和行事已经受到了魔种的影响，随身的小包包中，除了补妆用的化妆品外，还有一把十公分长的小匕首。 还是那个熟悉的结巴，还是那处熟悉的天台，当高兴放心的将自己后背交给楚离时，对方手中却突然多了把刀。 站在高兴背后的楚离安静的就像一具尸体，而当楚离突然间出刀刺向高兴时，对方甚至刚刚举起酒杯放到嘴唇之上。 刀光一闪，速度极快，而这么突然的袭击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高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高兴怎么都没有想到，楚离约自己来，是为了杀自己，而他同样没有想到的是，关键时刻，又是竹葵替他出来挡刀。 竹葵真正做到了她自己所说的，也许她力量并不够强大，但当高兴遇到危险时，竹葵一定会站出来保护高兴。 如果按照楚离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来看，她这一刀别说杀掉高兴，就算想伤他都很难，只不过这一次，楚离体内有魔种作祟，再加上她手中那把特殊的刀。 刀身轻易便刺进了竹葵的体内，而刚刚拥有实体肉身的竹葵被这一刀结结实实的钉在了高兴身上。 刀身并不长，而在楚离一刀刺过来的同时，竹葵的拳头也毫不客气的砸在了对方身上。 楚离双瞳之中一片漆黑，早已没有了当初的人气，被竹葵一拳集中之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了天台的大门上，直接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 楚离大口呕血，内脏在竹葵的巨力作用下已经全部破碎，魔种爆开的瞬间已经将能量全部输送给楚离，不过魔种并没有治愈能力，即便是有，内脏全破的楚离也不可能救得回来。 屋内越来越多人注意到天台上的突发情况，数个距离天台较劲的女性尖叫着疯狂逃窜，一时间没人敢靠近。 过了许久，楚离缓缓睁开闭上的眼睛，在她生命之中的最后一刻，眼前模模糊糊的浮现了高兴抱着竹葵的一幕，而伴随这这一幕，楚离嘴角挂上了嘲讽般的笑意，随后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从始至终，高兴的注意力都在竹葵身上，那把刀就插在竹葵小腹上，高兴不敢去动，眼神冷的仿佛要杀人一般。 所有人都没见过高兴此时的表情，他就像一头无情的野兽，随时有可能择人而噬。 就算面临再危险的局面，高兴也从不曾像今天一般惊慌失措，楚离杀他是他没想到的，而竹葵替他挡刀更是他没想到的，然而最令他想不到的是，楚离手中那把普通的刀竟然真的可以伤到竹葵。 将事发地点交给魏无极等人，高兴带着竹葵以最快速度赶回津城卫分部，然而在往回赶的路程中，高兴已经感知到竹葵生命精华的流失，而且流失的速度越来越明显。 这不是个好兆头，高兴心头阴霾越来越重。天生地养的大灵，如果不是受到致命伤害，就算生命精华流失的再严重，自身的恢复机制一旦被激活，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供应，都可以恢复如初。 但这次不同，楚离刺向高兴那把刀上明显附着了什么东西，阻止伤口愈合不说，竟然好像在吞噬竹葵的生命精华。高兴脚下速度已经提升到最快，他期望守在分部那里的老丁头和古老板能够有什么办法救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当看到老丁头和古老板一番检查之后齐齐摇头时，高兴仍保有一丝侥幸的心彻底坠入谷底。 “可以确定的是刀上附着了一层腐蚀能量，这能量从没见过。”古老板观察的时间比老丁头要长，而当他也对着高兴摇头时，高兴愣在那里，看着竹葵越来越苍白的面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一个看起来刚刚成年的小女孩，而实际心理年龄大概也就有十来岁，而让高兴触动最深的，便是竹葵自打出了天机塔，初次救他于生死之间，每一次出现，都将面临死境的高兴堪堪拉了回来，然而这一次，高兴却没法救他。 “哥。”竹葵的手在空中慢慢的挥着，高兴赶紧伸出手握住，半倚在竹葵的窗前。竹葵努力的睁着眼睛，这个动作好似相当费力。 “哥，别难过。” 竹葵握着高兴手掌的手使了使力，好似在安慰对方一般。 “你能带我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竹葵说话的时候，胸口剧烈起伏，而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高兴看着对方清丽的小脸，除了点头，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我能转世成人。”竹葵的脑袋努力的想要抬起来，但全身力气好似都随着伤口处直接消失一般。 “再给你做妹妹，好不好？” 竹葵说话时始终盯着高兴的脸，直到看到对方使劲点头，脸上才挂上满意的笑容。而得到高兴肯定答复的竹葵，表情也彻底定格在了这个笑容之上，当她的眼睛缓缓闭上的时候，竹葵与这个世界正式告别。 完全由能量汇聚而成的大灵能量体开始挥散，而此时，无法面对竹葵离世的高兴早已消失不见。老丁头和古老板相对而视，一时间也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挣脱出来。 693 竹葵之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谢一电话打回老丁头这边，将事情的经过大概讲述了一遍，而抹掉当时酒吧内所有人的这段记忆也在老丁头的默许之下顺利进行。 楚离死了，竹葵的拳头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不过楚离的死并没有引起老丁头的注意。 楚氏集团分崩离析，虽然楚离是楚世雄最疼爱的晚辈，但谢一抹掉所有人的记忆，楚离这条线的所有线索彻底归于沉寂，就算有人要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到高兴身上，而且当前的楚氏，似乎也抽不出手来关心楚离的问题。 楚离想杀高兴，这个事情她肯定不会跟任何人透露，而当楚氏的人意识到楚离意外消失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看不见的地方，战争已经开始了。”古老板慢慢坐回沙发上。竹葵灵体的消散是个不可逆的过程，两位老人除了看着，好似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唉。”一声叹息之后，老丁头同样坐回沙发上。 “在想什么？”古老板突然间问道。 “高兴的安全。”老丁头毫不避讳的说道。 仔细想想便不难发现，能够伤到竹葵的能量，不是楚离一个普通人可以接触到的东西，那么这东西是谁提供的，就可想而知了。 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高兴，目前除了上神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人选。只是这手段，未免拙劣了一些，不过效果十分明显，高兴破门而出，心境显然成功受到了影响。 “高兴早晚要面对这些，只不过来的早一点罢了。”古老板双手拄着拐杖，小声说道。老丁头愣了愣，才意识到古老板说的确实很对。 这是一场极其危险的斗争，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有人会死，可以说面对神族，老丁头在心里上与面对魔族时有着巨大的差别。 卫阳河边上再次多了一个雕像般的人物。没有表情、没有动作，高兴坐在卫阳河边，一坐就是两天两夜。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高兴没忘了老丁头隐藏行迹的嘱咐，坐在了钢铁大桥之下，除了偶尔出来冬钓的老人之外，注意到他的人倒是不太多。 高兴脸上满是露水与灰尘混合凝结而成污泥，然而高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一般，只是一动不动的坐着，起初路过的老人以为他是个乞丐，暗自纳闷年纪轻轻就走上这条堕落道路的同时，却也出奇的没有上前打扰。 此时的高兴就像一座雕像，愣愣的看向水面，一动不动。 “理事长，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唤海三兄弟始终在卫阳河附近盯着高兴，一个电话打回去，唤海直接与老丁头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争斗一旦开始，死伤是在所难免的。”老丁头沉吟了一番说道，“如果换成是你们，铁定也会帮他挡这一刀。” 唤海沉默。这一刀不论是谁替谁挡，都将是无法让人接受的结果，但如果真的让唤海去挡这一刀，唤海不会犹豫。 “如果他连这一关都过不去，那血流成河那天，保不准他会直接崩溃。” 老丁头破天荒的说了很多，可能在他和古老板看来，几个年轻人谁也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实际上除了高兴之外，其他几个人可能也没有做好直面身边战友生死的准备。 “先经历这一幕也许是好事。一直都是我们这些老家伙在给他营造一个相对平和的世界，展现的都是好的一面，现在让他体验一下另一面，比如残酷，比如血腥，比如冷血，如果能够成功跨过去，才能证明他真的有直面上神的能力。” 唤海应声便挂断了电话，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那个始终被兄弟几个默契淡忘的话题，始终是逃不开的。 自己的层次与真神始终存在差距，且这种差距短时间内可能根本无法弥补，高兴确实是直面真神的那个，但谁也无法保证，三兄弟不会与真神对上。 在高于自己的对手面前，对方如果存心想要杀人，基本上是拦不住的，而区别就在于，谁先死谁后死的问题。 唤海记得高兴曾说过，让兄弟几个替他守好后背就好，而魏无极和谢一起哄之下，这个问题也就一带而过，而当唤海真正将它当做一个问题来看待时，才慢慢发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兴能敌得过上神吗？有几率，但几率不大，所以一旦开战，几乎所有人都面临着相同的风险，如果三兄弟始终与高兴站在一起，那么面临死亡风险的可能性就要更大一些。 自己做好准备了吗？唤海扪心自问，却同样得不到答案。 在三兄弟的看顾之中，高兴仿佛彻底失去了生命气息，如果不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感知还在，三兄弟甚至有种高兴跟着竹葵离开的错觉。 高兴看起来很颓废，可也只有高兴自己知道，竹葵最初离开他身边的悲伤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青年言灵便仿佛感知到高兴的召唤一般，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竹葵去哪了？”好似对对方的出现一丝惊讶都没有，高兴在脑中与言灵开始对话。 “竹葵是天地精华孕育而生，理论上来说不死不灭，现在只是重新归于原始能量状态，只是想要再次凝聚人形，恐怕需要无限漫长的岁月和一定的机缘。” 言灵的回答在高兴的预料之中，这本就是高兴这几天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天机塔内第一次与竹葵相见，高兴便觉得竹葵与其他人全都不同，而这种不同，直到现在高兴才弄清楚，便是源自于她的纯能量构成。 “怎么才能帮到她？”高兴抱着试试看的心思继续问道。 言灵想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高兴的想法是好的，但天道法则规定了所有人能够触碰到的极限，一旦超出了极限，任何人都是无能为力的结局。 “地藏菩萨......可以么？”高兴愣愣的看着言灵，而此时言灵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神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青年言灵便是地藏菩萨的代表，他的态度直接代表了菩萨的态度。 高兴从未向他提过要求，当然了，修行上的指点与解惑不算，而这一次，高兴主动寻找帮助却不是为了自己，言灵有一刹那的晃神，似乎想起了一些遗忘了很久的东西。 见言灵盯着他不说话，且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高兴便挥挥手。 “算了，我就是问问。”连续两天两夜没有任何动作的高兴终于动了，双肘与双膝接连发出咔咔的脆响声，高兴稍微挪动了下大腿，挺直的腰身左右摆了摆。 “心里有点难受。”高兴伸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小声说道。 “现在的你，还不是最强形态。”过了许久，言灵突然间转变话题，而得到言灵肯定的答案之后，高兴也没有继续在竹葵的问题上纠结。 有些事情，能做就是能做，不能就是不能，高兴之所以选择一个人独自慢慢消化，便是因为早早便意识到面对竹葵离开的问题，他什么也做不了，至于与言灵的交流，只是抱着侥幸心态而已。 如果非要说高兴的心肠变硬了，那么高兴只能说，这是在面对现实情况下，无可奈何的选择。 以前一直想不明白，父母长辈嘴里所谓的成长是什么，如今高兴好像摸到了一丝门槛，那就是在面对自己无法改变的结局时，选择默默接受，或者不断说服自己来接受。 “最强形态是怎样的？”高兴抬起头问道。 “想要达到最强刑天，必须舍弃不必要的东西，无生无死无情无欲无求。”言灵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高兴，想要从他脸上捕捉到细微的表情变化，但令言灵都感到好奇的是，高兴在听到这些内容时，表情出奇的平静，这种平静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听懂了并可以接受，这一点在言灵看来最不可思议，而第二种可能，则是他压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现在的你面临抉择，倒下或者转起来，如果选择倒下，那么什么都不用做，继续纠结竹葵离开的问题就好，如果选择站起来，那么必须立刻忘记这段不好的经历。” 言灵说的斩钉截铁，仿佛两种相反方向的选择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一般。 “这......就算是真神，也不敢说一定做得到吧？” 这是高兴最直观的反应，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不是自己说忘记就可以真的忘记的，如果这么简单，人类也就不是人类了。 人族之所以是人，便是因为他有情感，能思考，会选择。如果情感可以轻易的被人所掌控，说记起就记起，说忘掉就忘掉。这种程度已经超脱了人的范畴，高兴自问，短时间之内，也许可以强行压制，但同样要避免不良情绪的反噬，但要说直接彻底忘记，基本没有可能。 竹葵的问题没有继续纠缠高兴，但在接下来的两天两夜之中，言灵好似又给了高兴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694 龟息与抉择 四天四夜，高兴不吃不喝，仿佛进入了龟息状态，在第四个夜晚悄悄降临时，始终守在高兴身边的谢一三兄弟终于坐不住了。 高兴只在前两天的时候突然间动了一下，随即再次变成了雕像一般一动不动，而这一次，高兴甚至闭上了眼睛，且有和外界切断联系的趋势。这在三兄弟看来，很有可能会出事。 唤海在向老丁头通报这种情况之后，也主动寻找人来解决，当他电话打到崔鸣湖那里时，正和崔鸣湖待在一起的楚狂人和雨鸢主动将这个问题应承下来。 这二人在听到高兴的问题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女人，那就是秦芊语。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不过众人猜错了此时正在困扰高兴的问题。 雨鸢再次来到秦氏死宅，当她避过所有人的耳目直接找上秦芊语时，对方对雨鸢的出现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当雨鸢说明来意，秦芊语竟然直接选择和雨鸢一同前去，这有些出乎雨鸢的意料，要知道上一次二人的见面，结局可是不欢而散。 秦芊语出现在卫阳河边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钢铁大桥下，仿佛雕像一般的高兴，秦芊语直接走了过去，来到高兴背后，缓缓伸出双臂，对于高兴身上的泥污好似一点都不嫌弃一般。 当秦芊语双臂将高兴轻轻扣住时，两个人的呼吸竟奇迹般的进入了同一频率，秦芊语甚至将自己的头都靠在了高兴肩上。 “我从来没真正恨过你，爷爷的事我想明白了，自己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如果不是你，其他人的结局可能更惨。” 秦芊语的表情很是动容，当她的眼泪自然而然的流下，与高兴后颈处的皮肤接触在一起时，高兴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情感一般，身体明显的晃了一下。 “竹葵死了，我多希望替你挡剑的人是我，那样你是不是也会像现在想念她一样的想我？”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高兴的回应，实际上秦芊语也没有想到得到回答，雨鸢主动找上她，似乎给她无处安放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之前二人没有独处的机会，即便是有，秦芊语也很难像现在这般主动吐露自己的心声，而这个时刻，需要安慰的高兴在她看来，便是承担自己情绪发泄的最好出口。 你说话也好，不说话也好，我只想将我的想法告诉你。 而此时的高兴仍然在言灵给出的选择题中间来回摇摆，这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做出的选择。一面是多愁善感的自己，一面则需要冷血无情的强迫忘记，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如果真的能，那自己还是自己么？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这是言灵身形消失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而他的离开似乎就是为了给高兴流出足够的时间思考。 “不用，我自己来。”高兴心中做出决定的那一刻，突然间就从龟息状态中醒转，背后上女人的压力很是明显，女人的呼吸不断撞在自己的脖子上，突如其来的安慰打了高兴一个搓手不计，不得不从之前的数次对于强行忘记的尝试中退了出来。 高兴的醒转令始终注视他动向的三兄弟齐齐松了口气，三个人同时那处电话向不同的人报信，这时候的高兴牵动的已经不是一个人的神经。 而当高兴真正恢复正常的同时，三兄弟也将始终锁定他的气息纷纷挥散，只是年轻男女互诉衷肠的时刻，不适合其他人围观。 最高兴的莫过于秦芊语，因为当高兴真正恢复过来的时候，先是轻轻拍了拍秦芊语扣在自己胸前的双手，两个人便像是热恋期的恋人一般小声交谈着。 特殊的情景，特殊的感情爆发之下，二人之间始终存在的那层感情隔膜自然而然的消失，两个人都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才是年轻男女正常相处时应该有的状态。 与她在一起，想与她在一起，最根本的原因就应该是她能带给你轻松、愉快的感受，而不是两个人一旦接触就会别扭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不是爱，是折磨。 高兴是喜欢秦芊语的，对于这一点，除了在秦芊语面前羞于表达之外，在任何人面前他都可以坦然的承认，而这一次，秦芊语趴在自己背上情急之下流露出真实情感之时，对方的真诚彻底打破了高兴那一丝别扭。 两个人亲密的姿势保持了许久，而具体他们说了什么，也只有两个当事人才知道。 主动将秦芊语送回秦氏私宅之后，高兴回到分部，好好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当他再次出现在老丁头面前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十分明显的变化。 “师父，我想去见一下山神。”高兴此时的思路十分清晰，之前与山神的相处，有一个问题还没有答案，自己此去，要么得到对方的答案，要么自己想清楚。 “让谢一他们三个跟你去吧。”老丁头面对高兴时，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对方的眼神已经将他此时的状态表现出来了，对于徒弟的成长，老丁头除了欣慰，已经没有别的感觉。 “不用担心。”高兴似乎早有决定，直接拒绝了三兄弟同去，此时津城备战，自己不能将人拉走，毕竟这里才是直面上神的主战场。 次日早上，高兴早早便开车离去，而高兴刚刚离开，高荣恩罗晓月夫妇便一同归来。老丁头直接将高兴发生的事情说与二人听，罗晓月再次陷入纠结之中。 先是丈夫，不顾阻拦直接激活了圣剑，而这把看似平平无奇的长剑，竟然在真正开启时爆发出了令罗晓月都感觉到巨大压力的威势，这一点令罗晓月很是纠结。一方面，高荣恩有了保命的手段，而另一方面，这剑肯定会对丈夫造成很大影响。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儿子身边同样不消停，而始终跟着他的那个大灵竟然因为他提前告别了这个世界，但得知儿子没事，且在老丁头一再保证他不会有事的前提下，罗晓月才算稍微放下心来，只不过对于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的处境，表示深深的担忧。 罗晓月已经不止一次的对当初的选择产生怀疑，如果高荣恩没有建立津城卫，那么今天，是不是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当高兴再次与山神面对面时，他明锐的发现，山神看向自己的表情明显有些变化，但非要深究这变化的细微之处，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山神肯定知道什么，到高兴同样知道，对方如果不愿意说，任凭自己怎么问对方都不会说的。 山神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天道法则在他看来，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而自己那一次上头般的帮忙，肯定要付出代价，但这不会改变天道法则在山神心目中的地位。 一个人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无论是对是错，事后主动面对就可以了。这是昊天意志没有直接降责所隐含的意思，也是山神想要传递给高兴的讯息。 “我要屠神。”此时的高兴意识十分清醒，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思维从没像今天这般决绝过。 山神好似早就知道了高兴的选择，在高兴说出这几个字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高兴也在等，从最初的期盼到失落，在到最后的淡然，高兴的心情仿佛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之后，便畅快了许多。 “我不擅长战斗，帮不上忙的。”山神最终还是选择中立。 高兴便便手，盯着山神看了很长时间，突然间开口道。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应该过来和你说一声，你的坚持和你的原则，是我在很多人身上所看不到的，也许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吧？” 高兴突然间露出笑容，而彻底甩掉包袱后的轻松笑意，一定程度上感染了山神。 “真神更替，不一定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之前高兴到来时，除了修行上的解惑，山神与高兴也聊了很多，而始终困扰高兴的问题，甚至一度也给山神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只要没有超脱出中层位面以下的限制，无论任何生灵，都无法逃开命运与情感的纠葛，时间之轮的转动不会受到任何外力的影响，但前进的方向，却会随着不同人的选择而去往不同的地方。 这结果有好有坏，但往往都不符合所有人的期许，这便是源自于生灵的贪婪，而这种贪婪，要属人族最重。 下层位面受到中层位面压制，这是天道法则所允许的存在，但当人族不甘于被压制，且同时具有反抗能力时，这种贪婪便会被无限放大，面前的高兴就是个例子，集合所有人族能够集中的力量于一身，甚至有了和真神叫板的实力和底气。 山神有时候会觉得，这种形式的存在根本不符合天道法则的规定，但奇怪的是，昊天意志对人族的反应似乎一点好奇都没有，可能他也同样想要看看，人族到底能走到什么程度？ 山神不敢多想，越想越觉得可怕。 世界之乱，源于人心，也许在昊天看来，天道法则也不该是一成不变的存在，人族既然要反抗，那必然是神族欺压的结果，昊天无法判断谁对谁错，那就让他们自己决出最后的胜者，也许可以引领新的时代，重新创造出适合当下的天道法则也说不定。 山神说的，确实是高兴也在思考的问题，三大古神族的意图十分明显，重新夺取族群的额荣耀，恢复真神位，便是古神族与人族合作的最终目的，那么人族呢？是否会像姥爷不停暗示的那般，自己也去争个真神的资格？ 这种念头只是稍微冒头便被高兴彻底掐死，真神这个名头，带给他的是莫大的压力。 真神又怎样？不一样会为了一己私欲随意摆布他人的人生？高兴对真神的敬畏已经被如今的上神消磨殆尽，而困扰他的问题也正在于此。 继承真神位的人，是否有着与之相配的德行和实力？但往往都是实力够了，德行并不够。高兴不想重蹈如今上神的覆辙，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他还是能掂量的清的。 “眼下不是我想反，是上神始终容不得我，在求死和打生这两个方向上，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不反抗的理由。”高兴的解释中规中矩，对于这一点，山神没有任何质疑。 高兴再次领教了山神的规矩和原则，在做好本分的同时，绝不会越线，而想让山神做出触及底线的选择，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高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满意而去，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心目中一向守矩的山神，同样是因为他，走出了逾矩的那一步。 695 认真考虑 高兴始终觉得，生灵根本无法放弃自己的情感。这是自然进化规律所决定的，当生灵可以产生情感时，代表已经进化到了一定的高度，如果选择放弃，那么便是进化倒退的体现，这不符合事物发展的固定规律，也是违背常识的存在。 高兴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断回忆和山神沟通的结果。从对方嘴里，高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即便是真神，也无法完全摒弃情感，能做的，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加以控制，或者说压制也不为过，但想要完全放弃，基本不可能。 人族也好，真神也罢，究其根本，其实都还是三界之内的生灵，也许就连昊天，也不可能放弃情感吧？ 这是高兴此时最真实的想法，至于会不会对昊天有所冒犯，而昊天又会不会感知到，就不是高兴考虑的范畴了。 如果真如言灵所讲，人族可以彻底放弃自己的情感，那么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已经不算是个人了。但换一个角度来说，人族本身就是个神奇的生物，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往往会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思维火花和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 短短数分钟时间，高兴已经在心里设想了无数次注入放弃情感之类的情况下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身边的人都不认识了吧？身边的女人会不会从此变成陌生人？父母还会记得么？ 无数的问题随之产生，最后回到最原始的问题上来。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里来？ 当这些毫无根据也没有答案的问题出现时，高兴便意识到这种情况的可怕，当他庆幸这也是他脑子里预想出来的假象时，却同样意识到，这恰恰是现在问题的关键。 高兴不是个逃避问题的人，但问题产生时，最好的办法便是直面它，从根本上去剖析它，以最短的时间发现问题的本质所在，然后以最快最简洁最直接的方法将它解决，这样才能将问题的影响降低到最低。 高兴重新召唤天缺，当他仔细观察天缺剑身上多出来的三处空洞时，才第一次真正感觉到对方想要给自己留下的感觉。 三个圆形的缺孔各自闪耀着不一样的光芒，缺孔并不大，但其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隐隐的吸力，可更让高兴疑惑的是，意志力量具现出的金莲似乎并不在三个缺孔的吸附范围之内，无论怎样在剑身上流转，都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你说的舍弃，便是指这三个孔么？”高兴思索了许久，终于将身上出现的唯一变化与言灵口中的舍弃联系在了一起。 但言灵这一次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似乎这答案关乎着更重要的事。 “现在的你还不到需要了解这个的时候，等你真正下定决心，我会主动帮你开启。” 高兴抬着眼皮看向对方，他好像始终在强调自己的选择。 高兴疑惑的目光终于引起了言灵的注意，好似专门为了解释一般，言灵出声说道。 “这个过程必须完全出自于你的自愿选择，一旦选了，就再也无法回到之前的情况，简单的说，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 高兴的疑惑神情越来越重，自己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近的，只不过之前好像一直在引导自己走向真相的言灵，却突然间跳到了对面，开始阻止自己继续探寻。 给你个甜枣，当你真的开始对枣感兴趣时，对方却又突然给你一棒子，然后告诉你这枣吃了就会出问题，问你要不要继续吃。 那你当初为啥要给我吃？现在又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毛病？ 高兴想吐槽，但他也明白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究其根本，这是自己的选择，想要变强是高兴的唯一想法，而言灵只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了一种可能。该怎么选，还是看高兴自己。 “会有多大影响？”高兴再次问道。 当高兴主动问出这句话时，言灵便已经知道了高兴的想法，他的内心深处已经倾向于尝试，但这种尝试必须做好足够的准备，甚至就连言灵也无法判断，真的走出这一步之后，高兴到底会不会后悔。 当然了，就算后悔，一旦选了也无法退回去，所以在高兴真的做出选择之前，他必须解释的足够清楚。 “我也不知道。”言灵无视了高兴的白眼，继续解释道。 “这个只有你自己选择，才能切身体会到，作为朋友，我不建议你做出这样的选择。” 高兴脸上的震惊毫不掩饰，这是第一次从言灵嘴里听到相反的建议，但随即更加加深了高兴思维中别扭的感觉。 这是你给我的选择，然后又不建议我选，那么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呢？故意拿出一个没法选但又散发着巨大诱惑的东西来恶心我么？ “毕竟最起码你应该保有一个人类的特点，但作为战友，我只能站在对结果有利的角度去分析，希望你认真考虑，毕竟这关乎你自己以及你身后一大票人的命。” 言灵几乎将高兴需要思考的问题尽数抛出，但关键点还是在高兴自身，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需要承受怎样的后果，但现实情况逼着自己做出选择，恰恰还是自己不想选的那样。所以到底该怎么选，是高兴最大的难题。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高兴思考，而这些东西，他又没法说给自己的兄弟和长辈听，不用想都知道，其他人在这样的选择面前会给自己怎样的建议，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其实在高兴产生这种想法的时候，他已经确定了自己的选择，只是还缺少一个契机，一个足够重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四兄弟并排站在东海海边，冰凉的海风不断拍打在四人身上，吹得衣摆猎猎作响。如今的东海由龙族八子镇守，老四感知到四人的气息赶过来确认，当看到唤海和高兴时顿时露出了喜色。 当初是唤海主动替他顶了罪，但老四同样知道，如果不是高兴刻意放了他一马，如今自己早就在天到法庭的雷罚中灰飞烟灭了。 “拜见恩人。”龙族老四直直冲着高兴鞠躬，高兴赶紧抢前两步将对方扶起来。 “四哥，这是干嘛。”高兴一向对礼节不怎么上心，尤其是平辈之间。 “唤海知道，如果当初不是你放我走，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了。”弯下去的身子被高兴强行扶起，对方仍兴奋的说道。 唤海在高兴耳边小声说着，“四嫂已经有了顺云，龙族有后了。” 高兴赶紧出声恭喜，这对整个龙族来说都是大事。 龙族诞生后裔相当不容易，只是不知道，这仍然是龙族与人族结合诞生的下一代，会不会还存在唤海身上的问题，不过这就不是自己应该烦恼的了。 “高兴，你给还没出世的孩子起个名字吧？” 高兴突然间一愣，对方不经意间的出声引动了高兴的思考，自己当自己还是个孩子，只不过高兴逐渐认识到，上一代，乃至上上代，如自己这般大小时，肯定都已经做了爸爸。 如今这一代人，身上肩负的不仅仅是先辈和自己这一辈，环视几个兄弟，最年轻也已经十九快到二十岁的样子，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快要有下一代的岁数。 自己的奋斗和坚持，并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给下一代，乃至子孙后代们闯出一个可能。 人族不可能永远被压制，至少要让子孙后代们在平等祥和的环境里幸福成长，这才是高兴这一辈子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696 宣战 古神族代表纷纷前来与老丁头进行最后的商议，而他们到来，则预示着神印融合已经到了基本完成的阶段，而直到此时，一直提心吊胆的老丁头才算彻底放下心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人族的准备早已做到，但人族在面对上神时，除了打头阵的高兴之外，其他人更多的是掠阵和策应，真正发挥作用的只有高兴和神印。 如果神族主动屈尊在神印尚未完成时便发动战争，人族只能仓皇应战，高兴虽然功力大涨，但真的对上上神，谁输谁赢真的不好说，而根据老丁头的判断，高兴的输面很大。 如果神印完成融合，那么高兴的压力就会变相减小，这个时候出战便是有意义的。 这一战，势必有人受伤有人会死，但老丁头好似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面对生死这件事上，显然比高兴要看得开。 津城卫分部这个大楼里，有一间专门为老丁头预留的会议室，而今天这间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人。 鉴于之前人族三个家族的种种劣迹，老丁头果断将其踢出了合作方这个范畴，况且在与神族交战过程中，始终需要以腾空姿态对敌，这样的环境下，普通人基本发挥不出作用。 而实际上高兴知道，老丁头是个很记仇的人，对人一向公平公正，但一旦你越过了他的底线，那么在他心里想要挽回印象，很难很难。 高兴甚至没有去关心楚离的情况，在老丁头的刻意压制下，楚离的死讯石沉大海一般，即便在普通人之中掀起了偌大的浪花，此时的高兴也不知道。 会议室里坐了一群老头子，群叶之中一点红的则是意外出现的雨鸢，高兴四兄弟反常的没有出现在会议室里，对于他们说些什么，四兄弟一点都不关心，四个人蹲在分部大楼跟前，一起吞云吐雾。 “哥，我突然想采访采访你。”谢一夹烟的姿势和高兴越来越像，甚至就连吐烟时眼中的迷离神态都学到了七分。 高兴饶有兴致的看了过来，他也不知道谢一要说什么，但四人之间的紧张还是很明显的，毕竟一直在准备，真到了要交手的前夕，谁敢说自己不紧张？毕竟那可是神族。 “马上要和神族对上了，哥你紧张不？”谢一一手夹着烟，一手掌心虚握，先顶在自己嘴下说道，随后又指向高兴。 高兴白了对方一眼，但仍旧认真答道。“说不紧张那是骗人，毕竟是去拼命的。” 唤海和魏无极对视了一眼，对高兴此时的平静感到诧异。 刚刚一起抽烟的时候安静的很，没有人说话，而感知力异常强悍的修行者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唤海和魏无极同时注意到了高兴，因为对方是真的很平静，他的心跳，始终是四人之中维持的最好的。 “打不过就跑！想跑应该没啥问题。”谢一自顾自的说道，但随后脑袋上便被一旁的魏无极突然敲了一个暴栗。 魏无极手还没收回来，便得到了谢一满脸不解的无声质问，随意用看白痴一般的眼神看向谢一说道。 “跑你个头跑，他跑了咱们咋办？一起上都不够上神塞牙缝的！他得干！” 魏无极说的很大声，但根本不用担心楼上会听见，那间会议室是以特殊材料加装的隔音层，外面很难听见外面的动静，反之亦然。 高兴伸手不断点着魏无极，苦笑着摇头，而更让高兴无语的是，当谢一揉着脑袋看向唤海征求意见时，唤海同样作势要去敲谢一的头，吓的谢一赶紧缩起了脖子。 “打不过硬着头皮也得干！他只要后退我们就在后面拿小针扎他！”魏无极似乎说的很开心，一边说着一边做出手捏钢针向前刺的动作。 “恶毒的家伙。”高兴笑骂着，心里却一阵温暖。 他深知这是三兄弟在想办法给自己解压，并真正开战的时候，压力最大的就是高兴，其他人充其量只是协同作战，复杂处理小鱼小虾，而只有高兴是正面面对终极boss。 打游戏死掉了可以重来，但现实中，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所以高兴必须以最好的状态去面对，打架打的就是一个气势，所以为了恢复高兴的气势，三兄弟才决定用这种耍宝的方法来制造轻松愉快的观感，事实证明，这种方法很有效。 古神族的到来一定程度上牵动了高兴的心，所有参展势力一起开会，则预示着战争马上就要爆发。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都睡不着的一夜。 ...... 次日清晨，当太阳的第一缕光芒扑向大地时，在卫阳河边伫立了一夜的高兴突然间睁开眼，一个纵身便消失在空气之中，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来到了极高处的空中。 全身气势如火山般喷发，一身剑意疯狂滋长！ 这是高兴冥想一夜才找到的状态，当他真的舍弃一切杂念专注于积累气势时，体内融合为一体的本源能量突然间爆发，加上双重半神格的加持直接形成了一道特殊的光线。 高空之上，空气之中倒出弥漫着清新的味道，一道金白相间的丝线自高兴头顶产生，直冲云端而去。 古千川曾经说过，人族手中最犀利的武器并不是剑，而是精神。当初高兴在飞马涧峰顶误打误撞的开启了这一重境界，但当时的他并不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在之后的数天时间内，这种感觉一去不回。 但也就是在之后的对敌之中，尤其是在敌强我弱的劣势中，高兴面临三天魔的围杀时再次开启了气势剑，那时候的他，气势剑初成时的沉重根本不是他可以控制的，如果非要给个点评的话，那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徒有其表。 高兴的本源能量与其他人全都不同，本源能量的本质决定了他气势剑难以把控的程度要比其他修习气剑的人都要难上一些，比如古千川，比如云非，比如魏无极，当然了，后两位还没有摸到气势剑的边际。 感悟也许只在一念之间，但这需要先辈引导、超高的悟性、特定的机缘，缺一不可。 这些高兴都不缺，他也深知自己这些机遇的来之不易，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但凡能够激发气势剑的时候，对于气势剑的把控都会异常珍惜。 你能发挥出多大能量，完全看你内心的渴望。 这是山神曾经告诉高兴的，也正是这句话，将高兴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浇灭。修行是最能考验一个人的付出是真是假的事情，因为修为不会骗人。 所以，在临战前的最后一夜，所有人都抱着自己的兵器惴惴不安时，高兴却选择了独自外出，冥想，他不想将最后的时间虚度，因为气势剑的增强状态对个人的精气神要求都很高。 幸运的是，高兴做到了。 此时的气势剑再次出现变化，而这一次，高兴完全以自身意志出发，当精神力与意志力量的能量达到某种平衡甚至稍微超过了一丢丢时，高兴对自身能量的熟悉程度再次上了一个台阶，一种隐隐摸到天花板的感觉再次产生，只不过这次，好似摸到了更高处的天花板。 高兴抬头，那里好似出现了三个模模糊糊的光圈，至于那光圈是什么，并看不清楚。 双臂猛的一震，气势剑直接顶破了云层，高兴抬头向上，厉声喝道。 “神族何在？人间界高兴，请战！” 一股股能量流自地面升起，逐渐向着高空之上的高兴身边汇聚而去。 高兴一直觉得，主动发起战争，必须师出有名。就和小孩子之间打架一样，即便将对方打的满脸是血，也是被欺负的那个永远有理。 不管在何种时候，何种情况下，人族都应该占一个理字。高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而且从来没有人跟他分辨过这想法是对是错。 直到有一天，当高荣恩拉着高兴在遗忘之地坐下来闲聊时，对方话里话外的向他透露了一些真实的情况。 其实之前，高兴的每一次战斗他们都有关注，而且关注高兴的人其实很多，只是高兴自己不知道而已。之所以觉得公平公正是最重要，则需要建立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之上。起初高兴根本无法接受这种观点，但在高荣恩列举了数件高兴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之后，他屈服了。 道理是讲给愿意听的人的，如果对方不愿意听，那就打服他再讲。 这是高荣恩的原话，高兴起初只是一笑置之，但后来，尤其是高兴独处时，经常将这句话拿出来仔细琢磨，而越琢磨越觉得老爹的话值得深思。 人族之所以进步如此迅速，完全得益于对他人建议的吸收、分析和改变，高兴骨子里是个特别正直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他向现实情况低头。 人族在与敌人交锋时，所表现出来的是绝对的弱势，无论是单体战斗力和群体潜力上，都与对方没法相比。 697 时间，静止! 而人族的数次胜利，也是长辈们利用天时地利与人和数次博弈的结果，高兴只看到了对方被压制时屈服的嘴脸，但他不曾考虑的是，除开真正胜利的时刻，人族绝大部分时候都处于劣势之中，而劣势方是没有资格讲道理的。 高兴追求的，其实也是一众长辈追求的东西，只不过这种公平与公正，除非在掌握了足够力量可以维护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否则争辩这个，没有任何意义。 高兴的剑意直冲云层之上，神族所在皆有感应，神将们脸上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而对高兴熟悉的神将则都露出了七八分的惊惧。 这小子的进步实在神速，前后这才多少天，剑意竟然已经达到了可以影响到神族的地步？ 一道白光自神殿之中冲出，而看到这道白光的神将齐齐松了口气。 上神终于怒了，如果这样的敌人还派自己等人前去，无异于让他们送死。 时间之神又惊又怒，千算万算他也没想到高兴竟然敢主动挑衅！ 是的，时间之神将高兴这种主动释放剑意的行为理解为挑衅，而这一次，他选择主动出击。 什么隐忍，什么等待，什么时机，在现在的时间之神看来，直接弄死高兴才是最重要的事。这个人类当初看起来是多么的渺小，但如今再次看过去，对方竟然已经有了撼动神族的资本？ 神魂的震荡是不会骗人的，只有足以撼动它的力量出现时才会有此一变，这也是时间之神内心深处最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现在是空间之神的冥想时间，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打扰到他，所以时间之神选择主动应战，一剑结果了高兴，便可以一了百了。 时间之神忍了太久了，他本就不是个懂得隐忍的性子，年岁逐步增长的同时，心智并不没有得到足够的锻炼，或者说，除了修行与杀戮，时间之神对于其他种族长处的分析和学习并不算多。 这对真神来说太正常不过。真神的寿命很长，长到了近乎不死不灭的地步，而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成了所有修行者的终点，真正还能够保持勤勉修行不怠惰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时间之神的思维模式可能不够成熟，但他的修为却站在了三界的最顶端。 正主露面，身后跟了无数的神将，数朵白云突然下降，当降到与高兴位置持平时便保持了这种高度。 上神的身姿很是高大，至少比高兴要高出许多，被云雾遮住的面庞逐渐露出真容，阳光照耀之下，时间之神身上自动笼罩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这光晕好似活物一般，不断缓慢移动的同时竟然开始向外滋长。 这是法则之力在人间界出现时的正常反应，任何不属于人间界的本源能量都会受到人间界的压制，上神也不例外。 但这种压制似乎对上神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影响，时间之神看起来和高兴同样年轻，只是两张一样俊秀的脸上，此时却是两种不同的神情。 高兴很是平静，无论再怎么紧张与彷徨，但他真正与上神直面相对时，却发现内心深处的躁动奇迹般的平息下来，身后熟悉的气息不断升起，当数十道人族气息悬停在身后不远处时，高兴手中灵剑主动出现，乍一现身时便显露出刺眼的光芒。 雕塑师挥手之间，数片大大的云朵在众人脚下汇聚在一起，甚至连阳光都挡住了一部分。 “这是修行界与神族之间的私事，尽量不要打扰到普通人族。” 古老板最后的嘱咐在高兴耳后响起，这是老丁头一直奉行的原则，也是修行界达成的固定规矩。 时间之神饶有兴致的盯着高兴看了许久，事实上，当高兴第一次进入上神眼界时，便引起了两位上神极大的兴趣，但令上神没有想到的是，一开始的惊喜竟然会在最后，演变成为惊吓。 “你很好。”时间之神话到嘴边，却只剩下最简单的内容。 高兴剑指上神，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魔族入侵人族，是你在后背捣的鬼吧？” 这是始终萦绕在高兴心头的问题，即便魔尊已经亲口承认，高兴也需要时间给一个答案。 然而时间好似并没有回答的兴趣，抬步向前的同时，一股股强烈的法则之力在他身周数米范围之内来回震荡，而时间抬步的同时，一股股异常的感觉在高兴心头涌起。 人间界原本正常的时间秩序仿佛突然间慢了很多，这种慢并不只影响一个人，甚至就连地面上的普通人族，多多少少也会有感应，只不过影响的范围实在太大，一时之间不好判断。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尽管时间之神之前表露出了诸多情绪，但当他真正对上高兴时，却没有太多的迟疑，绝对力量层级的压制令他面对高兴时拥有先天上的优势，这种优势使得他可以拥有更加轻松的心境。 “你觉得自己真的很强？”时间之神冲着高兴伸出一只手，当其他手指弯曲回缩进手掌时，高兴那股奇异的感觉更加强烈。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一般，高兴浑身上下无法移动丝毫，而这种失控的感觉正在加剧，高兴甚至觉得自己与这方天地的联系都在被逐渐剥离。 不用看也知道，身后的一众人族也同样处于时间静止之中，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保持了上一秒的样子。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而此时的高兴虽然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但仍能看到时间之神脸上那越来浓重的笑意。 轻蔑加上漠视，此时的高兴在他眼中和蝼蚁无异。 “人族再强，始终只是下层位面的生灵罢了，跨不过那一道坎的。” 一指定住了人间界所有人，时间之神脸上的自信再次恢复，心中的一块大石刚刚落地，却不料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声突然间传来。 “咳！” 始终与人间界灵力威压维持平衡状态的法则之力被突然间打破，高兴第一个挣脱出了禁锢，脸上的喜色不言而喻。 时间之神的能力实在可怕！ 如果不是高兴提前和神兽达成了一致，也许刚刚与上神照面，便会落下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高兴冷冷的看着对方，而他的表情落在时间之神眼中则带上了弄弄的挑衅意味。 高兴身后众人接连从禁锢状态恢复过来，纷纷看着自己的手脚，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这种时间静止被禁锢的感觉，还是头一次撞上。 神兽始终藏在暗处，这一声咳嗽蕴含了它无数年的修为，而真正与上神照过面动过手的神兽则成了高兴克敌制胜的唯一因素。 万幸的是，高兴巧妙的抓住了这一制胜点，而一向眼高于顶对任何人都没有好脸的神兽却唯独对罗晓月和她的儿子青眼有加。 神兽的咳嗽彻底唤醒了高兴体内的那一重半神格，澎湃的能量不断向外散发波动，左手之中的灵剑几乎要脱手而出，而灵剑根本无视了时间之神身上的能量威压，光芒越来越强盛，甚至有刺穿脚下浓厚云层的趋势。 时间静止的禁锢作用固然很强，但这种近乎压制般的控制不可能连续释放，一是能量消耗巨大，二是时间之神的位阶始终无法与真正的真神相比，再加上人间界的灵力威压，法则之力的动用是有限度的。 时间之神对此时的状态及其不适应，连续动了动脖子之后，才从被神兽一咳嗽打断了时间禁锢的尴尬之中恢复过来。 “很好，很好！”连续的很好出口，似乎被神兽所触怒，时间之神抬手便是一道白光闪过，这白光并没有实体，速度却奇快无比的奔向高兴。 高兴主动闪身，白光擦着高兴衣角直飞向身后，飞扬的衣角无声无息飘落，切口平整无比，可见这道不起眼白光的锋利。 高兴身后众人齐齐散开，他们到来的目的是为了给高兴压阵，应对上神之外的其他人群，敌不动，他们就没有动的必要，迅速散开的人群巧妙的避过了白光，高兴挺剑而上，第一次与上神打在一起。 人族与神族的战争序幕就此拉开，而这一次，势必会在修行界的历史上创建新的纪元。 高兴此时的战力已经站在了人族历史的巅峰之上，背后的冷汗被逐渐蒸干，而正是神兽的突然传音彻底坚定了高兴的意志。 “想赢吗？”高兴闪身向前的同时，神兽却传音过来。 “这不废话么。”高兴只来得及回复这么一句。 “那就不能怂！这一架打的就是气势，气势没了，也就不用打了。” 神兽抱的心思高兴都懂，只是此时与上神对上，刚刚见识了对方恐怖的控制手段，这时候说气势，让高兴怎么鼓的起来？ 高兴的速度同样很快，只是这种快在时间看来，没有任何意义。时间之神再次抬手，那根手指仿佛可以主宰一切。 对方脸上的笑意闪着一丝邪异的光，持剑上前的高兴甚至有种奇怪的观感，这种的神情根本不该出现在真神的脸上。 698 强力压制 没有时间留给高兴继续试探，他必须以硬碰硬，在下一次时间静止到来之前，先试试上神的深浅。 时间之神好似看出了高兴的想法，就在面露邪异笑容的同时，另一只手向前随意挥出，高兴正前方再次出现一道极细的白线。 这白色丝线极细纤细，如果不仔细观察，如果不死那丝线上澎湃震荡的法则之力波动，高兴甚至会直接忽略掉一头撞上去。 意志力量首先做出反应，无数金色莲花在高兴整条左臂上浮现，金白相间的光晕直接将天缺笼罩其内，高兴双手握剑，毫不犹豫的向前一下劈下！ 轰！ 强烈的能量爆炸声响自天空之上发出，四周压阵的人间界众人纷纷向后飞退，一道淡淡的蓝色光幕逐渐在空气中浮现，这是数人联手布置的能量结界，防止战斗波及太大影响到地面上的普通人族，但饶是数十人合力布置的结界，在高兴与真神第一次能量碰撞之下，还是产生了不小的震荡。 “还是低俗了真神的力量啊！”古老板看着倒飞而出的高兴，小声嘀咕着，偏头向一旁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丁头同样一脸严肃。 双方的差距看起来真的不小，上神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次出手，竟然直接将主动上前的高兴直接劈飞。 高兴很憋闷。 对方的能量运用技巧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力道先至，庞大无匹的力道直接将自己挥出去的长剑生生压下一个身位，而法则之力这时候才发挥出这种，没有任何准备的高兴等于硬生生吃了上神一记能量轰击。 时间之神的战斗模式肯定是围绕控制时间这个特殊能力来展开，这是高兴数次与老丁头和古老板探讨之后得出的结论。正是由于这个结论，致使高兴一上来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对方运用的时间静止上。 这个控制力太过可怕，必须提起足够的重视，神兽对法则之力的熟悉让高兴在直面上神时有了解控的底气，但神兽失去了半神格，这种隐蔽气息帮忙的次数肯定不会太多，正面战场上，高兴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山神近乎倾囊相授，使高兴在面临上神突然一击时有了喘息的机会，毕竟同处于一个等级，能量运用上多多少少会有共通之处，经历了最初无法达到力量与能量自由分离的窘境之后，高兴迅速稳定身形，而当他真正静下心来面对上神时，奇异的发现，那股让他心悸的感觉竟然消失了。 高兴脸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 上神虽然强大，但他的强大也是有条件的，就比如刚刚这一剑，挥出剑光的同时，刚刚酝酿的差不多的时间静止便随之消失，简而言之，对方的禁锢手法与攻击手法不可能同时施展。 高兴与时间之神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数百米。 “大意了。”高兴暗自说道，死盯着对方的时候，时间之神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看起来异常讽刺。 “双重半神格，毕竟不是真神，你只是初步掌握了神族能量运用的规律，不能掉以轻心。” 神兽的传音再次响起，高兴不动声色的左右偏头，神兽能够直接与他沟通，说明对方肯定身在人间界，只是它在哪里，高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而正是由于这一点，也让高兴彻底安心，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对方的位置，那么时间之神想要找到他，肯定也要费一番功夫。 制胜点在破除禁锢上，在自我完成破除之前，必须依靠神兽，而在时间之神设法找到神兽容身处这段时间内，则是自己疯狂进攻的时刻。 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几乎瞬间便做出决定的高兴再次提剑前冲，做出了令身后数人完全不解的动作。 明明知道自己不敌对方，却连续两次主动进攻，这在众人看来和直接送死没什么区别，但眼见如今的高兴好似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而最重要的是，不管高兴如何选择，正面战场其他人根本没法参与，对方神将越聚越多，自己一边必须时刻注意对方的动向。 高兴剑光第一次在战场上显现，一剑挥出的同时，被压制到极致的三尺剑光突然间爆发成为数丈长短，这种突然爆发，是高兴死命催动本源能量的结果。 高兴这一次出剑比以往任何一次出剑都要用力，甚至就在剑光出手的一瞬间，高兴竟然生出了模仿上神的心思，不过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毕竟完全不同的运力方式需要长时间的练习才能逐渐掌握。 时间之神的剑好似完全由能量组成，没有实体的甚至看不到出剑的轨迹，刚刚对高兴出过两剑的时间之神对高兴可以毫发无伤没有任何异样的反应，好似高兴本就该这样一般。 实际上，时间之神的战斗模式确实是以时间禁锢为主，当敌人完全处于限制移动的境地之中，时间之神便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与空间之神相比，时间之神的剑锋可能不够锋利，但对方站在那里让他砍，砍死也只是多几剑和少几剑的时间问题。 而且高兴可以清晰感受到时间之神剑光的威力，沾身肯定会见血，而此时高兴想的，便是如何引导对方和自己对剑，然后在对剑中寻找运力的规律或者是破绽。 任何一种修行功法都有长处和不足，这是古千川一直给高兴灌注的思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说自己修炼的功法是完美无缺的，而这看似不起眼的细微处有时候会产生巨大的作用。 比如现在，高兴连续两次主动进攻，便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拼着受伤也要摸到对方的出剑规律，而高兴的选择是正确的，对方的时间禁锢需要积蓄能量，而消耗的功夫肯定不小，这一点从时间之神没有连续禁锢高兴就可以看的出来，那么在他下一次施展禁锢之前，便是高兴可以自由发挥的时间。 正当高兴挥剑做出斩击动作时，却不料对方原本应该还在蓄力过程中的时间禁锢再次释放，高兴挥剑的动作甚至悬停在半空，引而不发的能量积聚还在继续，高兴全身上下被突然涌起的能量填满，无处释放的能量甚至有种爆开的感觉。 高兴的脸涨得通红，此刻只能依赖神兽解控的他没有一点办法，双手举剑，天缺剑尖停留在斜指上空的位置，自己中门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与时间之神的距离相距百米，而此时如果对方直接长剑，眨眼间便能将自己穿个透心凉。 高兴的肉身虽然经历过数次重铸，但这种强度在上神剑光面前到底能起到多大作用，高兴一点底都没有。 慌乱，这是正式开战之后高兴第一次产生心慌的感觉，苦苦等待之下，神兽破解禁锢同样需要时间，只不过前后数秒，高兴却像是度过了一年一般难熬。 两道白色细线再次出现，挥出的时候距离高兴只有数十米距离，这要怪高兴太过激进，刚刚如果不是冲的太前，此刻留给他的时间也许还可以宽裕一些。 “咳！” 神兽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扰乱法则之力与灵力威压平衡的力道令时间之神的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这奇怪的咳嗽声刚刚就引起了时间之神的注意，只不过高兴在前，时间之神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一时间没有精力去主动寻找，如今对方再次出手坏自己好事，那么对于敌人，时间之神不会有任何心思手软的想法。 神族的敏锐感知瞬间铺开，只是神兽也有自己独特的敛息之法，除了咳嗽时的细微能量波动，彻底将自己与这方天地之间联系切断的神兽一时半会根本发现不了。 高兴察觉自己恢复自由的时候，时间之神的剑光距离自己只有十数米，只来得及向斜下方硬生生挪出两个身位，对方靠右的那道剑光擦着高兴的头顶直直飞了出去。 天缺挺在高兴手中，稍微调整了一下角度，忍着砰砰的心脏狂跳声响，高兴将刚刚挥到一般的剑光直直甩了出去！ 唰！ 灵剑剑光在空中映出一道金白相间的巨大光束，而这光束乍一出现，时间之神原本尚在光束运行方向上的身形直接消失不见，再次出现之时，已经身在后方数十米。 快！ 时间之神的速度已经快到了高兴难以想象的地步，这完全依托于特殊的运力方法，如果高兴找不到这种方法的应对方式，那么对方便会始终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的高兴，已经对上神的战斗力有了最为直观的感受，将近五六秒不能动对此刻的他来说只有浓浓的恐惧感。 而就在高兴愣神的瞬间，时间之神突然间再次消失，而这种位置消失直接引起了人间界数人的注意。 凡事上了年岁的人族纷纷摇头，高兴实在太年轻了，对方的战斗经验又实在太足，再加上能量层级的压制和运力的特殊方法，使得高兴在于对方对敌时时时处于被动。 699 落空 这显然不是个好消息。 高兴强行将内心的悸动压下，古千川和陆千的嘱咐不断在心间环绕，这世上最为强大的能量便是精神力，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便可以战胜世间任何能量。 高兴立在这方独立空间的核心部位，当时间之神选择以速度来扰乱高兴心神时，高兴果断开心眼去主动寻找，所谓以静制动，说的便是这种状态。 看起来高兴好像次次处于被动之中，甚至好几次时间之神出现的位置距离高兴都很近，但令所有人都惊奇的是，时间之神没有出手的意思，而高兴仿佛陷入沉寂状态，对对方的出现也同样没有做出丝毫反应。 三兄弟分别站在高兴不同的方向，而此时高兴给他们的感觉就好像再次进入了之前与三人对练时一样，看起来高兴什么反应都没有，但只要杀意一动，高兴便好像可以提前感知一般，甚至有时候，高兴出手的速度竟然比自己一方还要快！ 此时的高兴正在默默计算时间之神的运动轨迹，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仅凭星星点点的明悟，想要迅速掌握那种特殊的运力规律根本不可能，高兴不是个死心眼的人，当发现这条路走不通时，便会迅速转向别的方向去寻找突破之法。 唰！ 就在众人好似陪同高兴进入沉寂状态时，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高兴突然间抬手，灵剑脱手而飞，长达数丈的巨大剑光突然间在身后劈出一剑，而紧随这一剑之后，高兴身周数个方向上不断闪现出金白相间的剑光！ 真·万剑斩！ 这是陆千当初指点高兴之后高兴自悟出来的，真正的剑道至简又至繁的最终奥义！ 至简，说的是出剑时要毫不犹豫，目标明确。 至繁，则说的是剑道运用要有自己的理解，培养属于自己的风格。 万剑斩，是高兴第一次运用意志力量对敌时产生的想法，起初的疑惑在连续的参悟之后终于被解开，而简与繁两个矛盾点此刻真正完美融合在一起。 不消片刻，高兴仿佛身处于金白相间的海洋之中，细密的剑光以肉眼无法分辨的速度落下，而每一剑斩出，势必可以将这个方向上数丈之内的范围全部笼罩！ 这么出剑的能量消耗极其巨大，但高兴此刻仿佛毫无察觉一般。对付上神，气势上绝对不能输。这个时候，高兴隐隐对神兽的嘱咐有了一丝明悟，而高兴看似毫无规律的出剑确实全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时间之神的移动并不是毫无规律的，而高兴的每一次出剑力道也都各不相同，这块闪烁着独特光芒的区域内，剑光的长短不一直接将时间之神的移动范围指了出来。 直到此时，时间之神才猜到高兴的想法，对方剑光摸不到自己是正常的，但高兴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想直接斩中自己，而他是在利用这种方式判断自己的走向。 时间之神两次腾挪之间必定会闪现一个白色身影，靠眼睛几乎无法辨别，但高兴的剑光竟然越来越快，在时间之神看来，这剑光之中好似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高兴已经记不清自己劈出了多少剑，而随着剑光出现的金色莲花开始从空中向下抖落，随后逐渐在空中消散，形成无数细小的光点。 光点的分部没有任何规律，时间之神始终处于高速移动之中，面对高兴状若疯癫的劈砍，对方并没有主动出手，刚刚的一切只是猜测，他也抱了一丝想看看高兴到底耍什么把戏的想法。 而就在时间之神分心考虑高兴用意的同时，不断出剑的高兴突然间硬生生停下，而下一剑，则直接挥向了时间之神此刻站立的方位！ 时间之神大惊！这根本不可能！ 高兴竟然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在没有任何能量接触之下直接察觉到了时间之神的方位，剑光的长度已经到了夸张的地步，但时间之神只需要动一动心念便可以出现在任何他想要出现的方位上，他想不通的是，高兴到底是凭借什么找到自己的？ 这是一个可怕的发现，如果高兴真的可以捕捉自己的位置，那就说明这个年轻的人族已经掌握了神族独特的运力方式。要知道这是神族生来便拥有的知识，即便是学习，也需要大量的时间去消化和练习。 这年轻人的学习能力竟然如此恐怖？时间之神的疑惑无人可解，他的速度虽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但如果对方真的破解了运力之法的秘密，就算速度再快也免不了被对方捕捉的结果。 必须速战速决的解决了你啊......时间之神暗自叹息道。 高兴给他惊喜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这一次直接对上，免不了有冲动的意味在里面。在空间之神看来，现在还不是直接和人族对上的最好时机，身为真神，出手惩戒下界生灵，必然要得到昊天的许可，即便没有许可，也必须知会一声。 这是规矩，在空间之神看来，高兴再强始终也只是下界位面生灵，他的天花板是可以清晰看到的，就算可以捅破，充其量也就是来到和自己相同的层级，然而一个新晋晋升中层位面的生灵直接与上神对抗，结局可想而知。 但时间之神并不这么想，高兴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已经在他心上种下了魔果，这本不该出现在真神神魂之上的特殊物体完全来自于时间之神自己，这东西一旦产生，便会时时如身处梦魇之中，将高兴对自己的影响逐步放大，直到无法控制的局面。 高兴确实很强，甚至比当初被上神青眼的高荣恩还要强，可以说此时的高兴已经拥有了以人族身份直接晋升上神的必备条件，但此刻双方都没有这个心思。说是生死之敌都不为过。 高兴刚刚灵光一闪般的出剑，其实并不是凑巧，万剑斩的挥出也不是毫无目的的瞎砍，身后众人看不懂高兴的出手，但其中三兄弟则能摸到一点高兴的想法。 这是最早时高兴便用过的手法，此时再次用出来，说明高兴面对时间之神，并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种出剑极其耗费能量，对于人族来说，能量来源完全出自平日的储备，修为越是深厚，肉身内可以储存的能量体量也就越大，对敌时能够发挥出来的战力也就越强，但同时也要懂得变通，如果常规的战斗模式无法取得胜利，那么在直接败北甚至死掉和耗费能量寻找机会之间，正常人都会选择后者。 想要借助这种手法彻底定位时间之神是不可能的，而高兴刚刚的出剑甚至直接将这方独立空间中的能量波动彻底搅乱。 高兴对这些能量都很熟悉，而唯一不断熟悉的法则之力则成了最为明显的那个。 到了如今这个层次，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都逃不过高兴的感知，时间之神运力规律再神秘，也逃不过感知力的搜寻，只要你动用能量，必然会产生能量波动，高兴将能量波动彻底搅乱，那么始终存在某种波动规律的法则之力就成了高兴要找的那个目标！ 一旦抓住了这一点，刚刚无从下手的情况便好了很多。接下来，便是高兴追寻对方进而不断出手的时刻！ 唰！ 唰！ 唰！ 就在瞬间，停止出剑的高兴再次挥出三剑，几乎同时下落的三剑完全劈向不同的方向，只不过这三剑笼罩的范围之内，一道白色身影迅速闪现而后再次消失，高兴嘴角上逐渐挂上一丝笑容，这笑容在众人看来，有种说不出的振奋。 以万剑为根，以能量波动为引，以尽量缩减出剑次数为方法，高兴仿佛找到了应对上神超脱下层位面速度的方法。 然而接下来还有两个问题。第一，时间之神不是傻子，即便高兴发现了对方的方位，一直处于高速移动中的时间之神不可能站着让他砍；第二，即便定位的速度再快，高兴始终处于被动感知之中，感知与定位始终在对方移动的下一个时间段，简单的说，高兴能找到他，但追不上他。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这是一个斗勇又斗志的时间。 高兴的出剑次数几句缩短，而几乎每一次出剑，都伴随着时间之神的突然闪现，对方的白衣不断划出数道身影，好似调戏高兴一般玩命腾挪。 但就在高兴拼命寻找时间之神方位的同时，对方也没闲着，时间桎梏的能量消耗相当巨大，真神位对能量威力的加持固然很大，但同样的，消耗也不是同样量级，即便是如今的时间之神，在两次时间桎梏中间，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积聚能量。 他可以不间断的释放桎梏，只不过这种能量消耗他负担不起，而且这种桎梏的控制时效是会递减的。 高兴还在追寻时间之神的身影，而对方也在憋着再次禁锢进而一举击杀高兴。 700 以身试错 随着战斗时间的推移，时间之神对自己的判断越加深信不疑。人族是个可怕的种族，他们的学习能力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如果放任对方发展下去，肯定会对上神的统治形成相当大的威胁。他对自己和空间之神偶然间产生的打压心思感到庆幸，如果不是这种情形，根本无法发现这些。 一前一后，一追一打，高兴与时间之神瞬间换了好几剑。当时间之神停下身形的同时，高兴便察觉到了什么，主动将身形尽量后移的同时，灵剑自行在空中随着高兴的指挥不断下劈。 金白相间的光柱仿佛下落，几乎将时间之神所站的方位完全笼罩，只不过这一次对方好像抱着必胜的心态，直接选择了硬接高兴的剑光！ 轰！ 能量爆炸声响再次响起，这是自开战以来，两个人的能量第二次形成正面碰撞。但这一次的能量撞击并没有形成多大反向，早有准备的众人纷纷运起修为抵抗，而烟尘散尽之后，光华消逝于空中，一根光洁的手指再次出现，高兴眼眶瞪的老大的同时，再次被对方控制住。 而这一次控制，伴随而来的便是对方的数道剑光。 极细的能量光线在空气中相互交织，飞向高兴的同时彼此间形成了数个夹口，这剑光没有一道是直接斩向高兴的，只不过如果夹口将高兴封在其中，免不了直接血溅当场的下场。 空间之神的硬性控制是与生俱来的本事，高兴再次陷入无法移动的绝望情绪之中，对方的剑光速度奇快无比，灵剑失去高兴的指挥呆呆的悬在半空。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神兽也不是能力黑洞，一直依靠他来解控绝不是应对的办法！ 早在两位上神生出击杀高兴的心思时，时间之神便动过主动出手的念头，但也只限于念头，因为他知道，空间之神不允许他出手。 中层位面生灵在非必要情况下，不得直接干涉下层位面生灵的事，更不用说直接出手击杀。所以高兴即便很强，已经威胁到了上神，也不可能直接出手。 高兴的直接挑衅激怒了时间之神，上神的威严不容亵渎，这也是时间之神毫不犹豫出手的原因，就算告到昊天那里，他也有能够站得住脚的理由。 但在两位上神的沟通之中，时间之神也能感觉的到，空间之神多多少少也有击杀高兴的意思。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高兴如今的成长是在两位上神的默许之下进行的。魔族入侵人族，为的是打压人族的发展态势，扰乱人族的布置，进而起到拖慢人族发展进程的目的，而魔族，充其量是两位上神的一个棋子。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人族的底蕴比他们想象中要深厚的多，如今看来，当初对身负莫大气运的高兴始终持放纵状态是个非常不利的决定。但事情发展到今天，过分苛责过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上神能够想到的直接办法就是直接将高兴抹杀，也只有抹杀了这个人族最大的变数，才能将接下来的变化彻底控制在手心里。 但高兴，乃至整个人族的反应完全在上神的意料之外，尤其是沉寂了几十年的古神族几乎在同时产生异动，再加上人族时时表现出的积极态度，则让上神第一次产生了恐慌。 他们的动作，一定程度上可以解释为昊天的默许。任何可能影响到天道法则的事件都逃不过昊天的监测，直到几天昊天都没有真正降临，那么说明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甚至有可能，昊天也想看看如今的人族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被两位上神齐齐忽略掉，那便是当初自己上位时意外没有得到昊天认可，说明了某种态度。 如今存世的真神已经所剩无几，时间和空间即便想要探知答案也无从问起，人间界的山神向来不和任何人走动，空间之神不是没向对方发起过邀请，但连续数次石沉大海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两位上神内心的不安并不是来自于高兴，但最大的诱因却又偏偏来自高兴，这直接令时间之神对高兴的恨意逐步上涨。 剑光飞临高兴身前的前一刻，神兽勉强积聚的能量终于发挥出来。 “咳！” 这一声咳嗽好似耗尽了神兽最后一丝能量，刚刚还能明显感知到的气息突然间迅速衰弱下去。神兽能帮忙的次数不多，这是一人一兽早就商量好的，只不过高兴没想到的是，帮忙破除禁锢的耗费竟然大到了如此地步。 咳嗽声响起，高兴恢复自由，但剑光临体根本无法躲闪，高兴身上登时多出了数道明显的血痕，这白色细线的锋利程度远超高兴想象，大片的血液出现在身上，将黑色的津城卫制服染出一片片黑红色鲜艳花朵。 浴血之后，高兴竟然有了一丝清灵之感，对方的剑光在斩中自己时，同时暴露了主人的位置，高兴嘴里涌出一股血液的同时，双手突然间举到头顶，天缺随着高兴双臂突然间落下。 金白色光柱向着时间之神所在的位置直接砸去，而这一次，对方同样没躲！ 似乎抱定了高兴伤不到自己的想法，时间之神刚刚收回去的手指再次伸出，企图连续禁锢高兴。 “法......法则之力的跳动......是线性的，在......出手......的瞬间会有最强一......跳。”神兽的传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比之前要虚弱了不少。 “抓......住那个......点，用你的能......量去尽力......扰乱它。” 神兽断断续续的声音直接指出了对方时间桎梏的关键所在，高兴没有出声，死盯着时间之神的双眼之中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战意！ 天缺是把锋利的剑，自第一次在高兴手中亮起光芒之后，从未出现过如此汹涌的战意！ 此刻高兴就是剑，剑就是高兴！神兽的突然萎靡肯定是由于能量过度消耗，在开打之前，老丁头已经数次给高兴洗脑，这一次战斗，肯定会有人牺牲，而这种牺牲又是在所难免的，如果高兴还像之前那样情感波动过于剧烈，势必会影响到战局的发现。 高兴是此战的重中之重，如果他出现任何问题，这一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对于这一点，高兴琢磨了很久，但当神兽真的临近油尽灯枯那一刻时，高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的冲动。 他想到了有人会死，甚至自己也很可能死在这里，比起别人牺牲，自己死好似更容易接受一些。 高兴很清楚神兽刚刚的意思代表什么，当它感知到自己不能再给高兴帮忙时，便将破除时间之神禁锢的方法告知了自己，而随着这种告知，则预示着神兽彻底退出了这场战争，而熟悉神兽脾气的高兴同样清楚，这种退出意味着......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半神格的赠予，并不是毫无代价的，这其中，生命精华的大量消耗是个完全不可逆的过程。古老板同样将半神格赠出，从他外面上的明显变化便能看得出来，这种代价极其巨大，这也是雕塑师和画家一直不肯认同古老板称自己没事的说法。 如今的他，只剩一口气强撑着，想要亲眼看到儿子大仇得报，然后毫无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高兴此时才意识到，似乎从自己决定继承意志力量那天开始，就有人布下了此时才看到结果的先手，无论自己能不能认同和接受，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这是众人的选择，高兴不能说对或者错，只是此时让他面对，如果让他选，可能......也还是同样的结果吧。 高兴决定化悲痛为力量，而自始至终，高兴都不曾从神兽和古老板身上感受到哪怕一丝的哀伤。仿佛这个进程是高兴乃至整个人族和古神族都必须经历的过程一般。 注定了你要奉献，要牺牲，时间到了，便跟随事务发展的必然脚步去往下走，完成自己的使命便离开，而后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再次回来，这好像是一个圆，与天道法则圆融自通的规律相辅相成。 圆......好像便是三界之间无法打破的规律。 高兴此刻又有所感悟，当他不断默念神兽最后留给他的信息时，一层层大小不一的圆自心底突然间浮现，而一圈圈上涨之中的圆形上则是数个大小不一但同时闪着极其耀眼光芒的细小光点，仔细看过去，这些光点仿佛正预示着高兴刚刚出剑时所覆盖的区域，其中一些明显较大且更为亮眼的，则是上神的运动轨迹。 能量与能量之间，并不是完全独立存在的，这其中，肯定有某种还没有被发觉的规律所在。 时间之神此时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与高兴的距离不过百米，而对方此时身上明显的能量波动却不断带给他奇异的感受。 好似能量在自我成长一般，这种能量层级的蜕变理论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实现，但高兴身上出现的奇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那么这一次，爆发出来的结果又会是什么样的？ 一直不曾做出动作的高兴突然间抬手，只不过这一次抬手的同时，灵剑之上的震颤好似带动了整个天地一般，而高兴此时挥出的能量仿佛触动了人间界特有的灵力威压！ 701 退 “这便是中层位面生灵所能拥有的力量么？”高兴嘴里不断小声念叨着什么，手臂抬起的速度并不快，但正是这不经意间的抬手，却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巨大的震动。 “这......这不可能！”古老板原本有些失神的双目之中突然间迸发出异样的神采，高兴此时身上的能量波动带着浓重的熟悉感，只不过这种熟悉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人族身上。 那是曾经古族最辉煌时拥有真神位的首领才能达到的程度，而这种能量的突然异变再次涌起了相当大的能量冲击。 噗！ 沉闷的声响自高兴身上主动散开，而随着冲击波的形成，远在高兴身后数十米外的人族众人齐齐抬臂遮挡，不仅肉身可以感知到，而感知更为剧烈的是来自灵魂深处的能量冲击。 “肉身封神？”古老板疑惑的抬头望天，然而那里除了一抹醉人心魄的蓝之外，什么也没有。古老板不经意间的出声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最为疑惑的便是老丁头。 高荣恩身在人族阵营的一个角落上，此时脸上正带着和古老板一样惊异的神色。 高兴身上的能量波动明显已经超脱了下层位面的范畴，如果能量彻底完成蜕变，那么此时的高兴便等同于拥有了真神的力量，他与时间之神差的，便是昊天的认可。 人族以肉身修行达成真神位，这在人族的修行史上是史无前例的，如果高兴真的可以达成，则会成为修行界永远流传的传说之一。 高兴抬起的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圆，他画的速度很慢，只不过当这个圆开始显露出自己的行迹之时，对方的时间之神那股来自神魂深处的悸动便逐渐剧烈起来。 时间之神眼角开始疯狂跳动，一直隐忍违法的时间之神几乎就在瞬间便出手挥剑！ 白色丝线应声而至，而刚刚划出一小半的圆形直接被对方的剑光击碎，但奇异的是，刚刚还在高兴身上留下数道口子的剑光此时却根本无法伤害到高兴。 高兴眉头皱了皱，似乎对方出手打破这圆的动作令他十分不满意，但高兴竟然一丝出手的想法都没有，而是继续自己重新画圆的动作。 “天道法则......圆融......来处......去处......归一......”高兴嘴里不断念叨着，手上画圆的动作则越来越快。 时间之神不断出手，高兴手中的圆则不断被他击碎，但高兴好像不知疲倦也不会生气一般，只是不断重复着这单调的动作。 这是一个明悟的过程，原本不该被任何外人侵扰，但此时时间之神怎么可能放任高兴去感悟？单手再次指向高兴，法则之力开始逐渐凝聚，只待下一刻，将高兴再次禁锢之时，一剑斩了他！ 高兴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那个足够肩膀宽大的圆形已经画出了一大半，高兴的眉头不时皱起，似乎画圆的同时，另外一道力量在不断阻止他，只是这阻止并不能完全阻断高兴继续画下去的决心，一进一退之间，画圆的动作还在不断进行。 时间之神能量积聚的速度非常迅速，即便此时已经有了明显的疲态，但毕竟身为真神，此时必须拿回数次被下层位面生灵挑衅的尊严！ 七成...... 五成...... 三成...... 当时间禁锢的能量积聚即将完成的瞬间，高兴手中那个圆的最后一点点也在高兴手臂的奋力一挥之下直接勾勒而成。 两股看不到的能量突然间同时爆发，这方独立空间之内所有人几乎同时眼前产生了数道虚影，而这虚影的主人则正是他们本身，来自时间这种虚无能量与高兴刚刚感悟的圆融能量交相辉映，将众人一起带向了某个从不曾出现的奇特场景之中。 “真神的能量，不过如此。” 轰！ 这一次的能量爆炸几乎将人间界众人联手布置的结界轰碎，所有人齐齐撞向结界的能量壁，凶猛的力道将一具具肉身按在能量壁上反复摩擦，任凭怎样挣扎都毫无效果。 能量的突然爆发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时间之神瞪大了双眼，看着对方本该被禁锢住的高兴，对方正一脸平静的看向自己，眼中满是好似看破了某些本质的清明。 “找到你们本源能量的缺陷了。”高兴说话的同时，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圆，这圆形上被标出了几个明显的光点，光点仿佛被人刻意点动，不断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只要击破这几个特殊的点位，你的时间禁锢便根本无法完成。”高兴一个念头便撤掉了圆形，时间之神的嘴巴惊的根本合不拢。 “你并不是纯血的时间遗族吧？”高兴好像没看到对方的神情一般，继续自顾自说着。 “在我看来，你的时间禁锢术有很大缺陷，之所以可以次次奏效，完全是......运气？”高兴说到这里，语带疑惑，好像想要得到对方的答复一般。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时间之神还没有从高兴一语道破他最大秘密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而即便是他恢复过来，也不会主动告知。 这是属于时间之神最大的秘密，甚至就连空间之神都不知道。 “算了，不重要。”高兴再次召唤天缺，只不过当灵剑出现在高兴身边时，高兴脸上突然间多了一丝别扭的感觉，高兴简单的皱了皱眉，便将这种别扭主动压下。 “今天，你必须死！”时间之神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死高兴。 当高兴突然间说出时间之神秘密时，对方已经对他起了杀心，这是谁都不曾提起的内容，知道的人，都死了。而这也是始终埋藏在时间之神心底最大的伤痕。 白色细线再次出现，而时间之神挥出剑光的同时，右手食指同时指向高兴，这一次，他似乎起了拼命的心思，原本平稳的能量波动突然间便的汹涌无比。 “还是这样么？”高兴歪着脑袋淡淡说道，而接下来便是金白相间的光柱直接砸在时间之神身上！ 轰！ 白色细线仿佛直接被对方的光柱湮灭，不曾发出任何声线便消失在天地之间，而之前还能稳稳站在光柱轰击范围内的时间之神，竟然第一次被击退！ 即便是被击退，时间之神指向高兴的手指也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震颤，那股奇异的感觉再次来临，只不过这一次高兴再次面对时间禁锢，竟然生出了点点熟悉之感。 “在波动最强烈的同时出手干扰它。”这是神兽留给高兴最后的话，而此时高兴也是这么做的。 那股原本生涩的能量波动此时变的熟悉无比，高兴一个眼神变换便直接击中了法则之力波动最强的那个点，时间禁锢竟然无声无息的消失掉了！ 没有任何波动和声响，仿佛刚刚的一次时间禁锢根本不曾释放一般，时间之神甚至忘记了控制自己倒飞出去的身形，而锋利的剑光则在他光洁无比的白色袍服上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口子！ 高兴第一次斩伤上神！ 这对人间界众人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利好消息！ 三兄弟齐齐握拳，对高兴瞬间扳回劣势感到振奋，古老板与老丁头对视，两人脸上都是满满的兴奋之色。 而就在高兴想要抬步上前的瞬间，天空之上突然出现了一抹遮蔽天地的漆黑，一道丝线自中央缓缓张开，巨大的黑色瞳孔出现在空中。 “退！” 苍老而悠扬的男性声音再次响起，而伴随声音落下，巨眼缓缓消失，只留下时间之神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言语。 此时的高兴好像根本不将时间之神放在眼里，直至天空之中突然出现的巨眼完全消失，高兴仍盯着那个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昊天早该出现，只是出现的时机和动机好像完全站在了人族的对地方，对于这一点，高兴无法理解。 高兴对修行界、对神族乃至对至高神昊天的看法，几乎都是长辈们灌输给他的，只是在高兴亲身经历的数次动荡之中，逐渐产生了不太一样的认知。 昊天本该是公平公正的代表，他的存在则预示着三界之内绝对的正义，只是此时的高兴突然间意识到，可能在他认知中的昊天与实际上的昊天并不完全一样。 刚刚那个字，好像是对时间之神说的，昊天让他退。 这个字透露出了巨量的信息，在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做出分析的情况下，谁也不敢妄言这个字代表的意思。但在此刻人间界一方，如果时间之神主动褪去，则代表着人族与神族的首次交锋，人族大胜。 这不可谓不是个好消息，只是在老丁头的想法之中，没出战必得战果，这时候放时间之神走，那么刚刚高兴数次面对时间之神时产生的危机又算什么？ 此时的老丁头并不知道神兽耗尽了生命精华帮助高兴的事，如果他知道，对这种近乎偏袒般的出言肯定会有更大的意见。 神族一方尽皆震惊！ 702 这个字的真实含义 无论如何数以百计的神将也不会想到，时间之神竟然在人族高兴面前出现了败绩？也许这败绩还不明显，但昊天的突然出现则给了众人一记重重的耳光。 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昊天这个退字是说给神族听到，则代表昊天认为如今的时间之神很可能在高兴手中讨不到便宜。 这颠覆认知的结果一时间令所有人都无法接受，而最无法接受的，则是此时的主角，时间之神。 原本的纠结神色愈加深重，也只有他知道，昊天那个字就是说给自己的，而面对至高神，始终没有得到对方承认的真神，算什么真神？ 这是时间之神由来已久的问题，也正是他始终觉得自己不如空间之神的地方。当然了，对方一样没有得到昊天的认可，只不过这一点带来的影响，从来不曾在空间之神身上有所发觉。 时间之神死盯着高兴的脸看了许久，随即竟然真的转身离去，上神打定主意要走，别说是高兴，就算山神前来，也不一定能留下，刚刚的灵光一闪只是让高兴摸到了中层位面生灵能量的关键点，并不代表高兴已经达到了那个高度。 此时的高兴仿佛陷入呆滞之中，对于神族的主动褪去，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他不动，人间界众人没人敢动。 神族退去，老丁头见高兴只是受了轻伤，便大大出了口气，预想中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并没有出现，这让老丁头对最后的战果很是期待。 人族收兵回营，首战可以说没有任何瑕疵。 高兴一定程度上摸清了时间之神的根底，原本以为自己在上神面前连还手的资格都没有，但事实证明，上神的力量似乎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强，而另外一种可能，则是如今的上神并没有获得真正属于上神的力量。 四兄弟并没有战后的讨论，谢一三个人敏锐的察觉到高兴并没有其他人那么开心。 “哥，你在想什么？”谢一是最憨直的那个，说话从来不会拐弯抹角，所以打开话题的任务往往会落到他的头上。 “昊天现身了。”四个人靠着背后的石柱坐着，双腿自然垂下，高兴似乎对战局没有任何讨论的兴趣，直接将话题引到了最关键的点上。 此时分部楼中，一众参战的长辈正在开会，包括雨鸢等大天妖，都坐在一起研究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可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昊天的突然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昊天在众人人间界生灵面前出现而毫不避讳，似乎说明了某些问题。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而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昊天实际上站在了神族一方。 三兄弟都在等着高兴的下文，他提到这个，明显是有话要说，而高兴接下来说的内容，则是三兄弟关注的关键所在。 “昊天那个字......好像是对我说的。”高兴此言一出，甚至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魏无极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除了高兴之外，其他人纷纷驻守结界的边缘，昊天出现那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昊天出言，所有人都听见了，无论从任何角度来思考，昊天说出口的退字，都不像是对高兴说的。 可是此刻高兴这么说，三兄弟稍微一转脑筋，竟同时升起了认同的心思。 高兴的眉头始终皱着，自昊天出现那一刻开始，他便始终有种被人锁定气息的感觉，直到现在，这种感觉仍然还在。但好在对方好似没有什么敌意，至少高兴没有感觉到。 这也是让高兴疑惑的一个点。 昊天难道始终在关注自己？他分明感知到，这股熟悉的锁定气息，在自己数次去找山神时曾经出现过，之前高兴还不知道这股气息来自于谁，现在知道了，可这答案并不是高兴想要的。 高兴与时间之神的战斗并没落下风，甚至在最后关头，挥手间便破解了时间禁锢，这对所有参战势力都是一个莫大的鼓舞。 “神印融合进行的怎么样了？”老丁头主动开口问道，而此时作为古神族与人族的信息交换中转存在的古老板开口答道。 “已经完成了，单独开辟出一个独立的空间存储，不到动用的时候，不会轻易暴露。” 老丁头默默点头，这个短暂的会议很快结束，其他人纷纷褪去之后，老丁头才和古老板说起了重点。 “关于昊天那个字，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不适合在众人面前讨论，昊天作为至高神，本不该受到非议，只是如今的人族已经站在了神族的对立面上，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人族与昊天也没了从属关系。 这是个奇特的论点，但此时的老丁头和古老板同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有一种可能，”古老板颇为神秘的看了老丁头一眼，继续说道。 “昊天在警告人族。” 令古老板有些惊讶的是，老丁头非但没有表现出震惊，反而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无论怎么说，人族对抗神族，都是扰乱天道法则的做法，在昊天看来，这就是错的。” “还有一种可能。”古老板再次抛出一个论点，这一次他成功吸引了老丁头的注意力。 “昊天不想人族出头。” 这一次，老丁头死死盯着古老板看了许久，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冰冷令古老板十分不适应。 此时的老丁头，仿佛在看死人一般看对方，这种眼神，如果不是知道老丁头没有恶意，古老板甚至觉得老丁头马上就要暴起杀人。 “虽然不想承认，但必须坦白的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老丁头眼中的冰冷迅速褪去，当他低下头的同时，脸上的纠结神色令古老板动容。 这是古老板刚刚想到的，但眼见老丁头的反应，令他突然间意识到，可能人族在很久之前便已经猜到了这种可能。 如果这是真的，那人族与古神族要面临的结局就太可怕了。 “不可能！”几乎就在老丁头和古老板在楼内开秘密小会的同时，魏无极在楼顶上突然间出声否定。 对于高兴说出来和古老板极其相似的论点，魏无极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这太超乎常规了！ 这个字包含的意义实在太过广博，但无论其他人怎么想，高兴始终觉得这个字是来自昊天的严正警告。 曾经无数次，高兴都迫切希望昊天能够现身给一个态度，这个态度对人间界至关重要。担当对方真的出现，给出的意见与高兴向左，甚至有往相反的发现发展时，高兴原本坚定下来的信心再次出现动摇的迹象。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字便是天道法则的体现。人族与神族的对抗违背了法则之轮的转动轨迹，如果不听劝告，也许昊天还在再次出现，而下一次，很可能不再像今天这么和善。 面对上神，高兴有足够的理由出剑，在经历了数次的问心之后，心念愈加坚定的高兴直接将上神当成了破坏人间界秩序的罪魁祸首，当一个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抨击敌人时，总是会拥有巨大的心里优势。但昊天的出现却将这种优势彻底打破。 魏无极委婉的表示，可能是高兴想的太多了，但此时四兄弟心中都明白，高兴其实并没有多虑，毕竟昊天没有指名道姓，一意孤行很可能带来相当严重的后果。 一旦昊天震怒怎么办？高兴想给人族一个希望，而这希望的出发点仅仅是创造一个相对稳定的生存状态。 “我真的看不懂。” 短暂的交谈没有任何结果，高兴的纠结不断升级，而让人苦恼的是，此刻谁也没法站出来给一个肯定的答案。直到楚狂人再次归来。 这个剑阁前身的三师弟再次于开战之前离开，而他回来的时间恰恰将战事完美避过，只不过他的离去和归来完全在老丁头和古老板的预测之中，在这两个老头子的眼中，以古千川为首的三兄弟和上神、乃至于昊天之间肯定要有个结果。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说高兴的出战理由还不能够一再说服自己，那么重新过来的楚狂人确实带着必死的信念归来！ 在古千川和陆千对楚狂人的记忆中，小师弟是个不苟言笑甚至有些沉默的孩子，即便如今三人都已步入中老年，这种印象也没有太大改变，实际上楚狂人在见到两位师兄之后，前前后后的表现也和之前大相径庭。 这不是他人格分裂，而是遗忘多年的习惯被重新找回来，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但即便人的性格再难改变，或者说这数十年来楚狂人表现出来的肆意张狂，都是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本性，但不可否认的是，古千川和陆千时刻没有忘记搜寻当年杀师之仇的敌人，楚狂人一样在做准备，而这一次，从山门重新归来的他也带来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重剑门的镇牌之宝，不是剑，而是气。准确的说，这是一把神兵破碎之后遗留下下来的先天剑气。 剑身崩碎而剑气长存，重剑门之所以将山门搬到二郎山，便是想以这先天剑胎所在的山脊继续蕴养剑气。而这次，这股剑气出山了。 703 要一个说法 楚狂人似乎认定了当年的敌人，而这敌人又与高兴当下的敌人出奇的相同。 不过当高兴再次与楚狂人交谈时，却发现对方的敌人似乎并不是上神。 “前辈，您带来的东西能量波动实在太强。” 高兴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靠的太前，对方身上自然流露出来的那股气势，甚至比高兴全力催动气势剑时的气势还要强。这股剑气，竟然仅凭自身能量流动便能产生这样的威势，这不得不让高兴注意。 古千川与陆千相视一笑，小师弟不爱说话，并不代表不会思考，三人自从见面之后几乎时时靠在一起，虽然没有挑明，但言下之意已经相当明显。 昊天的出现触动了所有人，只是这触动的原因则各不相同，对于剑阁前身的师兄弟三人来说，他们想要一个说法。对于当年师父意外身死的解释。 人族修行界人才辈出，可世世代代踏足这条路的，基本没有几个得到太好的结果，比如他们的师父、比如古神族、比如高荣恩和眼前的高兴。 提到的几个人，都是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声名鹊起的几个，仔细想来，每一个有了一番成就的修行者，身上都背负着远超自己承受能力的压力，古千川三兄弟数度分析之后，得到一个可能性很大的结论。 人族在昊天那里，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所以，他们想要一个说法。 不论哪个种族的修行者，最终的目的都是得证大道，这其中人族的修行者也许不是付出最多的，但要论证道的决心，人族绝不输给其他人。 但正是这样诚心修行的种族，却接连数次面对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力量，而这力量的来源，则是神族，甚至是昊天，这股力量的目的，竟然是阻止人族证道！ 当楚狂人说出这些内容的时候，高荣恩与老丁头眼中齐齐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原来人间界除了自己一方，还有其他势力也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这二人从来没在人前提过，也正是楚狂人这毫不在乎一般语气，彻底将人族拉到了昊天的对立面。 不过更多人根本无法理解，原本应该象征三界之内最为公平公正的至高神所在，这时候在楚狂人嘴里，怎么又成了最大的敌人？ 如果他的论断成立的话，那这仗又怎么打？ 以人族的力量挑战至高神？想想都觉得脊背发寒，而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一战的关键，也就是高兴身上时，却发现对方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很显然，高兴的猜测与楚狂人不谋而合，或者说，对方正在印证自己的某些想法。 尽管不愿意相信，但高兴仍旧开口问道。 “爸，这就是你激活圣剑的原因？”高兴问话时抬眼看向高荣恩，眼见对方点头，高兴缓缓向后仰倒，腰身极度舒展弯曲，伸了一个大大的拦腰之后，高兴发出了一声来自心底的叹息。 “魔族入侵，人族奋起反抗，最终赢了。当初觉得神族是高不可攀的存在，真的交手之后，我说句不太要脸的话，也就那个意思。”高兴脸上的淡淡笑容似乎感染了所有人，而当他有些无神的双目逐渐坚定下来时，一股汹涌的战意突然从这方并不算大的空间之中喷薄而出。 “那么，就算是对上昊天又怎样？” 高兴猛的站了起来，似乎得益于某种心电感应，三兄弟几乎同时跨前一步，四人紧紧站在一起。 “大不了就是个死。”高兴环视眼前所有人，“在我之前，人族已经牺牲了不知道多少位意图证道的前辈，如果没注意到这个症结，我也就不在意了，如今知道了，那么我就替前辈们去要个答案！” 高兴说完返身向外，三兄弟刚想跟上，高兴伸手随意向后一扫，一道强大的能量气墙直接将三人隔在身后，无论怎样推搡都难以挪动分毫。 此时的神族大殿之中，空间之神眼见时间狼狈归来，意外的没有出声。 时间之神向对方看过去，不自觉低头的动作已经暴露了此刻的心虚。 空间之神看向对方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而那股对当初决定的悔意则越来越重。自己真不该强拉着这个年轻人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而当下他与高兴的争斗中，本来占尽先机的上神，竟然被一个人族轻易击伤！ 这个举动，无异于将神族的颜面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回来就好。”空间之神最后还是拍了拍时间的肩膀，已经走上这条路了，这时候打退堂鼓，显然不是空间之神的性格。 昊天的出现在他看来，意味已经十分明显，自己的侥幸心理被识破，这一声退，生生震散了时间之神与空间之神的战意。 这场战争，源自上神的不安。根基不稳的时间和空间，不想看着其他种族逐渐发展壮大，因为在他们看来，除自己之外的其他种族，始终对他二人是个威胁。 譬如古神族，多年之前，还是他们叱咤风云的那个时代，当时的时间和空间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小人物的成长与发迹一旦过快，便会产生来自神魂深处的不安。 换句话说，此时的空间和时间，虽然已经身处真神位多年，但真要论资历和实力，二人很可能还达不到昊天的要求。 但昊天并没有出声阻止，这让匆忙上位的二人始终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凭借昊天默认这一点，让二人走到了现在。 与人族的矛盾迟早会爆发，这从当初二人定下利用魔族入侵试探甚至消耗人族力量的计划时便已经注定，魔族溃退的时间在上神看来实在太快了，当上神不得不重新估计人族实力时，这只仿佛沉睡巨兽般的种族第一次在他二人面前露出了獠牙。 不安的心理逐渐加重，事到如今，除了出手灭杀似乎也没了别的办法，这让此事的空间之神进退两难。 后悔吗？ 说实话，空间之神有一点，也许时间再久一些，准备再充分一些，局面可能会对自己更加有利，但坏也就坏在这里。 古神族的没落是多方原因导致的，时间和空间却将主要的功劳记在了自己身上，但他二人没有想到的是，得证真神位时，昊天的不承认就已经代表着对方的态度，非但没有功劳，甚至还有责备。 即便是神族，也无法直接摒弃情感，这是当初青年言灵与高兴说的一句话，这句话他想了很久，直到楚狂人的论断出口，高兴才逐渐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脚下一个用力蹬地，高兴直接冲天而起，极高处的高空之中，万里无云，除了一望无际的蓝，什么都没有。 高兴用尽此生最大的力气喊道。 “昊天，我有个问题。” 然后回答他的是无尽的安静，但高兴仿佛毫不在意般的继续问道。 “人族身为下层位面生灵，只求安稳和进步，但这两点在你眼里，似乎成了乱的根源，我不明白。” 高兴说话时全身时刻处于戒备之中，这种戒备在昊天看来没有任何意义，但此时的高兴除了本能的防备，什么也做不了。 “这不是一个种族繁衍和进化就该抱有的态度么？难道天道法则也有怕的东西？” 高兴说出来的话不可谓不令人震惊，即便心里明白，在面对至高神时，也不该轻易说出口。 “人族的力量很弱小，我们求的，只是安稳。如果真的不想给我们出路，请你直接说出来。” 高兴在试探，同时也在找寻人族的出路。一旦将目标转移至昊天，如今的上神已经不在高兴的考虑范围之内，此时看来，人族、神族，在昊天眼中只不过是自己随意可以揉捏的橡皮泥般的存在。 高兴继承意志力量，可能在误打误撞间触及了肉身晋升的关键点，只不过对于这一点，高兴并没有察觉，但昊天的监察无处不在，如果真的是因为人族的进步扰乱了法则之轮的运行，这在高兴看来，如果自己是昊天，也是无法接受的。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阻止人族发展，将一切的根源彻底掐灭。 这是来自两股不同势力之间的根本矛盾，而在其他人看来，这种试探是无意义的，但高兴不能这么想，如果真的这么想了，那么之前自己的努力，老爹和师父的数年谋划，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没人应声。昊天不可能因为一个人族出现，那么难道自己和楚狂人的想法是错的？ 高兴悬浮在空中，独自思考了许久，而这一次的长考，再次将现今已经参与进来的所有势力和其中的关系一一捋清。 也许人族并没有得到昊天的特别“关照”，但这件事的始末，绝对和人族有莫大的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西沉的同时，一直保持静止状态的高兴终于动身回返，他想明白了一点，也正是这一点，成为了之后一直支撑他不断向前的动力。 704 回来就好· 人族从没有扰乱法则之轮的想法，人族求的，只是安稳和......公平！ “儿子已经这样了，非得开启它么？”罗晓月坐在会议室中，她儿子和丈夫同时深陷这个泥潭，而她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独善其身的理由。 “大敌之前，不得不做完全的准备。”高荣恩对罗晓月的旧事重提没有丝毫不悦，对方看似质问，其实是发自心底的关心，只不过罗晓月的脾气向来火爆，再体贴的话语到她嘴里都会带上三分的火药味。 “圣剑的力量很强，你确定可以掌握？”古老板似乎对圣剑的来历有所听闻，此时看向高荣恩说道。 “只是个准备，用不用，完全要看高兴的意思。”高荣恩同样明白，儿子此时的高度很可能已经超越自己，即使手握圣剑，此时的高荣恩也不一定能够真的胜了高兴，如果高兴落败，那么他去与不去，对结果的影响似乎都不大。 无论成与不成，该做的努力必须做到，这正是人族最本质的特性之一。 “神印的融合，还没完成吧？” 老丁头突然开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只不过这种注视，纷纷带着焦急和疑惑。 这一次，换成以古老板为首的古族代表露出凝重神色。他几乎可以确定，老丁头从始至终都没有接触过神印，那么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神印融合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其中最大的问题，则是能量的匮乏。 封印真神，光是神印存在的作用，便已经说明了它对能量的需求等级是何其强大，如果古神族还在当初的位置，深处中层位面之上，能量对他们来说可以算是无穷无尽，那么开启神印就不是难事。 但现在难就难在，战场在人间界，而这方天地非但没有法则之力供应，自然存在的灵力威压还会对法则之力形成天然压制。 这种压制对人间界的保护作用贯穿始终，只不过此时对人族谋划的大事来说，阴差阳错的起到了反作用罢了。 老丁头的结论并不是凭空瞎猜，他对高荣恩实在太了解了，如果真的有把握，他不会去开启圣剑。 也许别人不知道，但对于圣剑可怕的反噬，他在和高荣恩一连数年的研究中，还是多少了解一点的，当初选择将之封印，便是这剑实在太邪性，根本不在人族可控的范围之中。 高兴与时间之神首战告捷，而人族又有神印作为最大依靠，但反观此时的高荣恩非但没有弃剑的意思，反而那种以身赴死的决然之意愈加明显，这让老丁头不得不多想。 会议室内的气氛迅速冷了下来，不为别的，古老板在这个事情上，确实撒谎了，但对于这一点，他也是无可奈何。 “神印的融合进程确实没问题，只是......能量达不到封印两位真神的程度。”虽然无奈，但古老板必须承认这一点。 高兴此时正推门进来，无意中听到了古老板的话，他的目光在古老板身上稍作停留，便再次看向老丁头。 “回来就好。”老丁头却对高兴说出了和上神一般的话。 “人族是拿命再拼。”老丁头说话的同时，目光在人族出战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高兴首当其冲是最危险的那个，而其他众人，也不是没有丢命的可能。 而这些人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还愿意前来，老丁头必须给他们一个说法。 老丁头能够理解古老板的难处，他最大的优点也就是能够对现实有清楚的认知。 “你这个原因，我可以接受，但人族需要看到古神族的诚意。” 老丁头说完主动起身，继续说道。 “这些年轻人，几乎是被我们绑着上了这趟车的，我们这些老家伙，死就死了，也活够了，但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人族的希望。” 老丁头点了点高兴之后直接离开了会议室，将一屋子人全部甩在那里。 师徒二人走进一个小房间，老丁头挥手布置了一道隔音屏障，此时再次归来的高兴知道，老丁头有话要说。 “古神族不老实。”老丁头开门见山，高兴顺从的点了点头。 “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算计，我不得不对当初你的话感到赞同。” 老丁头说话的同时始终盯着高兴，而高兴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果断的意味，只不过高兴对此没有回应，他不可能退，更不可能逃。 而他又能逃到哪去呢？如果人族失败，上神是不可能留手的，即便昊天在事后会降下责罚，但人族这些人中，真正能活下来的，应该没几个。 老丁头果断的打了退堂鼓，或者说，启用了他心里早已准备好的后备计划。 在与古神族的合作之中，老丁头始终有种被动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一旦产生，便不断给自己带来不舒服的异样感。 高兴前后几次去找山神，对方有意无意的都在给他灌输一种思想，那就是无论谁做上神，最后都会成为人族的对立面。 起初老丁头想不通山神为什么这么说，但直到刚才，古老板亲口成为神印存在问题时，老丁头才突然间明白过来。 神族，不单指某个势力，而是一个称呼，或者说，是一个位置。任何人坐上了这个位置，思维和想法都会出现变化，而这种变化，很可能对人族不利。 高兴瞬间便明白了老丁头的意思，即便是自己的姥爷重回真神位，但当大敌被消灭，古神族与人族再次回归微妙关系的同时，对方真的还能像现在这般与自己相处么？ 答案是否定的，即便高兴不愿意接受，但他仍不能否认这一点。充其量，对方会在神族与人族的核心矛盾爆发时，选择中立罢了。 “你爸肯定察觉了这一点，换句话说，当初选择在古神族之间游走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始终留了一手。”老丁头背过身，在高兴面前踱了几步。 “圣剑？”高兴疑惑道，老丁头点头。 “他不是个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而这篮子现在看起来并不怎么坚固。”老丁头笑着回应道，“我了解他，这世上除了你妈，最了解他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师父，如果我爸真的动用圣剑，你有把握拦下他么？”高兴突然间说道。 老丁头瞬间转身，脸上的震惊和狂喜根本掩饰不住。 “你有办法？” 高兴点头，而徒弟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如今的老丁头看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唉！ 使劲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叹息，就算是老丁头也没有料到，一年之前还是个毛头小子的高兴，如今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而在最难也是最关键的时刻，高兴似乎成了自己一方的主心骨。 “说说你的想法。”老丁头拉住高兴的胳膊，二人做到沙发之上。 “时间之神的禁锢在我看来，是个并不完整的能力。”高兴稍微思量了一下便说道。 “看起来人族好像并没有应对的方法，但对方的剑光对我来说，并不算致命。” “但你会受伤。”老丁头不无关切的说道。 “这是肯定的，打大仗哪有不流血的。”高兴面带笑意的安慰对方，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时间之神的剑光到底蕴含着多么可怕的力道。 “我需要助力，但神兽......可能提供不了太多帮助了。”高兴很坦诚，老丁头听在耳中，却觉得这坦诚中包含了很多无奈。 如果给高兴时间，或者说等他自身修为达到一定层级，那时候再面对上神，肯定要比现在从容的多。 但世上没有如果这种可能性，这个时机也并不在人族能够把控的范围之内。 原本的会议室中，此时被一股极低的气压笼罩，老丁头可以不追究古神族的责任，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有意见。 “这合作还真是合作到了点上，古神族，呵呵。”莫有为在老丁头面前始终保持沉默，但对老丁头异常了解的他，也从对方话里听出了几分火气，对于出声苛责这种事，莫有为向来不会落于人后。 古老板没有任何反应，这个时候，人族阵营之中出现什么样的声音都可以理解，而自己作为场中唯一与古神族联系最深的人，无论该不该他出面，都必须将这个责任担下来。 抛开其他所有问题，人族与古神族的合作必须进行下去，直到所有人都想看到的那个结果出现。古老板有自己的考虑，但即便他已经离开古族，但身体中的血液不可能脱离古族的范畴，除非他死了，否则活着一天，脑袋上都会顶着古族的光环。 不过让古老板意外的是，其他人似乎都很沉默，脸上的凝重之色似乎会传染，莫有为在没有其他人应声的情况下，说了几句之后便主动闭嘴。 “主动挣脱禁锢，然后利用两次禁锢之间的时间尽量消耗上神的能量，这对我来说并不难，但难就难在，目前没有太好的摆脱禁锢的方法。”高兴小声说着。 “试探出了什么？”老丁头再次问道。 “时间之神的出身可能是个问题，这种古老的时间操控之法并不完整，神兽之所以可以帮忙解困，肯定源于他对法则之力的了解要比我深厚的多。”高兴看向对方，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没有时间给你去熟悉法则之力。”老丁头一边摇头一边解释道，他还不知道高兴的意志力量中融合了一部分的法则之力，而在他看来，能量的不相融性直接断绝了高兴嘴里的可能。 “那就只能看天意了。”高兴摊开双手，无奈说道，换来了老丁头的一个白眼。 师徒二人聊完果断分开，高兴去寻找神兽的踪迹，对方虽然气息微弱至极，但肯定还没死，而老丁头则选择反身回到会议室，脾气发完了，合作还得继续，不论对方想法是什么样的，他都得为人族争取最大的利益。 当高兴费尽心力才找到神兽所在之时，却发现对方竟然藏在了崔鸣湖的小屋中，这里高兴之前经常来，只是这次前来，却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东西。 崔鸣湖几乎在高兴面前没有展露过能力，但此时前来，却发现那层几乎将神兽与这方世界隔绝开来的奇怪能量竟然是出自崔姨的手笔。但对方为了支撑这层奇怪能量，显然有些能量透支的倾向，但即便脸色苍白，一时半会还不至于崩溃。 “它知道你回来。”崔鸣湖没有出现在老丁头出战的名单之中，高兴便意识到对方肯定还有其他的任务，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一向对别人没有好脸色的神兽，竟然会和崔姨联系到一起。 705 虚空之族 “他和我源属同族，而我们的种族，叫做虚空之族。” 高兴简单和崔鸣湖聊了几句之后，神兽疲惫至极的声音突然在高兴耳边响起。 “它在屋里，现在不适合见面。”崔鸣湖小声说着，神兽指了指卧房的方向，那里关着门，而出自崔鸣湖那股奇怪能量波动最强烈的方向，便是那里。 “当年昊天征战天外，几乎横扫了这方宇宙之内的所有异族，这其中便包括了虚空之族。”神兽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当高兴坐下时，便继续说道。 “虚空之族是个小族，如果不是看我和时间的修行资质还可以，当初的昊天可能早就将我们一并杀了。” 神兽的话之中不带有任何感**彩，高兴端起茶杯不动神色的喝了一口，他从对方的话中还是听出了几分怨气。 “无论是修为还是资质，他都不如我，唯一比我强的，就是他拥有人形肉身，这可能也是昊天最后留了他一命的原因。” “这样的人也能得封真神？”高兴疑惑出声。 “他和空间，并没有得到昊天的恩赐，真神位，只不过他们自称罢了。”神兽回应道。 高兴了然，时间之神的能量波动确实十分强大，但这种强大，还没有给高兴一种跨越层级般的真正观感，这种感觉高兴说不太清楚，很虚幻，但又真实存在。 “时间禁锢是虚空之族的秘术，所以我可能直接破除他的能力，只不过......代价有些大。”神兽很无奈，此时但凡它还有半神格，也不至于落得差点被反噬致死的地步。 “破除时间禁锢会有一定的反噬，每破除一次，反噬的力量都会加倍。你如今的能量层级够了，但修为不够，这是你可以和他对敌的原因，但想凭借这一点胜过时间，几乎不可能。” 神兽接下来的话将高兴的出路堵死，接下来的话便是高兴次来想要得到的重点。 “但这种禁锢之法也有弊端。他没控制你一次，都要间隔一段时间，过于频繁的禁锢，会使禁锢时间急剧缩短，这一点，也许可以利用一下。” 高兴陷入思索之中，神兽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接下来的战斗中，神兽提供不了帮助，那么面对时间禁锢不能移动的情况，高兴只能选择硬吃对方的伤害。 这和打游戏有些相似，对方控制你，然后打你，你会掉血，当你摆脱控制之后再反击，只不过打游戏死了可以重来，但如果高兴直接被时间打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挠挠脑袋，一时间根本想不到破除的办法，而在时间离去之后，高兴那种有所明悟的状态便一去不复返，不论高兴怎样回忆，都无法找到当时的状态。 “你和时间打，我见你曾经破除了时间禁锢，那是怎么回事？”神兽同样有疑惑，只不过当高兴陷入思索中时，它不好出声打扰。 “当时你出声提醒，我似乎有所感悟，但这感悟很短暂，在脱离了战斗状态后，始终没有再次出现。”高兴正在苦恼的也是这一点，并不是没有克敌之法，它曾经出现过，只是现在颇为傲娇的躲了起来，而且高兴怎么找都找不到。 神兽无语，这种情况最为尴尬，而怎么解决，只能依靠高兴自己。 “帮不了你太多了。”神兽虚弱的声音说完之后便没再响起，本来抱着一丝希望的高兴失望而回，到了津城卫分部门口，却发现罗晓月正站在门口等他。 “妈，是在等我么？”高兴快步走到老妈面前，出声问道。 罗晓月眼神灼灼的盯着高兴，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几年时间而已，当初那个毛头小子如今已经比自己都要高出一个头了，罗晓月不断轻抚着儿子的面庞，直到高兴直接将对方拥入怀中，来自丈夫和儿子的气息竟然是如此相同。 “儿子，妈给你一样东西。”罗晓月轻轻推开儿子的胸膛，伸手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石头。 “这是古罗刹族至宝，据说是历代首领亲自保管的一样东西，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材质，当年我跟你爸离开的时候，你舅舅偷偷交给我的。” 高兴伸手接过石头，握在手中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其上不断流转的奇异能量气息。 “这东西有什么用？”高兴主动问道。 “它可以破除任何禁锢。”罗晓月出声的同时立刻引起了高兴的注意。 “但我不知道它对上神的能力是否有效，但试试总没坏处。”罗晓月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这东西能用三次，我之前用过一次，现在就把它给你了。” 罗晓月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同时，她又是个妻子，还是个母亲。 丈夫和儿子同时选择投身到这场战役中，在最初短暂的纠结之后，罗晓月便迅速带入了角色，一旦她明确了方向之后，所有的注意力和可以动用的资源都会针对最终目的开始输出。 罗晓月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古罗刹族的宝物，而这东西的由来，正是当初昊天带领古神族征战时从虚空之族那里得到的东西。 刚刚从神兽那里失望而回的高兴，却没想到在老妈这得到了梦寐以求之物，不管它有没有用，至少给了高兴一次尝试的机会，而目前高兴最需要的，便是尝试。 谁也没有和上神交手的经验，那么自己只能在交战的过程中不断去摸索。 高兴与时间之神的初次交手，并不是毫无收获。时间之神每次移动之时，都会留下能量轨迹，只是灵力威压对法则之力的压制时时存在，这是对人间界的保护之力，却同时为高兴感知对方的能量轨迹制造了障碍，面对时间之神，目前的问题便是如何解除禁锢和捕捉轨迹，能量感知的问题一时半会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但罗晓月赠与的东西，则解了高兴一个燃眉之急。 人族与神族的战争已经开启，时间之神的暂时褪去并不能终结这种战争，上一次是高兴主动挑衅，高兴有种直觉，下一次，也许就在明天，神族会主动找上门来。 既上一次高兴主动挑战之后，高兴便敕伏下来专注于对法则之力的研究，纵观身旁所有人，唯一能够勉强和高兴沟通探讨的，也就只有雕塑师了。 古神族的人并没有与老丁头一伙待在一起，而神印的融合虽然缺乏能量支持，但必须时刻处于完备状态。 这是面对上神时制胜的关键，神印也许没有达到老丁头的要求，但这不是人族放弃神印的理由。 高兴的压力与日俱增，这种仿佛规定了时限的任务是最难完成的。越是与雕塑师沟通的深入，高兴越感觉到法则之力与意志力量的不同，他甚至都在怀疑，当初意志力量可以与一部分来自半神格的法则之力融合，是自己在上神的指导下意外领悟到的新的能量融合方式。 只不过在现在看来，高兴想要短时间内做到熟练运用，几乎不可能。雕塑师不是急性子的人，在他看来，高兴没过一个小时都比之前要有很大的进步，这份悟性即便放在古神族之中，也是翘楚般的存在，但高兴对自己的要求显然不只这一点，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神族正在准备下一次的战争。 而似乎好像为了迎合高兴这种并不算太好的想法，当卷土重来的魔族再次在津城上空露出行迹时，瞬间便引起了津城卫分部内时刻警惕着的人员的注意。 706 魔神后裔 高兴瞬间腾空而起，其他人需要再次组织防御结界，而高兴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战斗！ 对方首当其冲的便是魔尊，魔尊身后是当初的十二天魔，高兴打眼扫过去，好像又多了几个生面孔，但这显然不是高兴关注的重点。 “放你一马，还敢来？”高兴此时的心境已经和当初面对魔尊是完全不同，对方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个手下败将而已。 魔尊看向高兴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个当初自己最为看好的后辈，甚至与拥有魔族血统的谢一能够平起平坐的人族少年，如今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上神差遣，不得已。”魔尊回答高兴的时候，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带上了三分敬意。 魔族对强者的尊崇几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比他强，理应得到这样的待遇。 高兴对此嗤之以鼻，当初自己还很弱小时，对方便是这副态度，如今自己已经到了足以压制对方的程度，对方还是这副态度。 魔尊最让高兴不爽的，便是那种身为敌将，不占理还不自知的迷之自信。 高兴身后不时有人升空，人族与神族的战争必须摆脱地面的束缚，一旦收不住手，动辄城市都会受到破坏，这是人族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结果。 三兄弟最先来到高兴身边，而当谢一露面时，魔尊的神情出现了明显的话。 对方突然跨前一步，这一步只有数十公分的距离，却换来了对方四道气息的瞬间锁定。 魔尊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往前迈进，等待自己的必将是狂风暴雨般的轰击。 面前这四个少年，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魔尊最早也是最为看重的，便是谢一。 “我......能和谢一单独谈谈么？” 魏无极对此表示震惊，最后加入小团体的他对于谢一的过往并没有太多的认知，但当他看向唤海和高兴时，竟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默许的意思，而更让魏无极无法接受的，是谢一看向高兴时双眼之中那股隐隐的期待之意。 别人不懂，高兴懂，近乎默许的状态下，谢一主动向对方靠近，而魔尊确实没有动手的意思，一大一小两个人去到旁边，小声的交谈着。 似乎并没有避开高兴等人的意思，魔尊的生意虽然很小，但还是传到了高兴的耳中。 “我敢肯定，你是天魔后裔，你现在正在做的，是十死无生的勾当，上神是真神，不可能战胜！” 魔尊说话时死盯着谢一的双眼，但对方显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就连神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谢一心中却是有期待，但期待的并不是什么天魔后裔的事情。 “我不能让魔族最有希望证神的后裔就这么虽然死在这里，这会是我一生的遗憾！这个责任我也担不起。” 魔尊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但谢一简单的头脑好像融入不了太多的信息，如果魔尊简单直接，直奔主题的说出他的意思，也许谢一还能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无论答应还是拒绝，都会有个答复，但现在看来，谢一脸上的迷茫之色越来越浓，而这种迷茫，显然是将魔尊当成了白痴。 但此时的高兴有种错觉，谢一真的像看上去的那么憨么？至于对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高兴从没问过，对方也从来不说。 数分钟之后，谢一平安归来，只是高兴不知道的是，看似没有任何反应的谢一心里，已经被魔尊埋下了一道看不见的引线。 “找你做什么？”高兴有些明知故问的意思，他希望从谢一嘴里听到点什么，但谢一除了摇头之外，并没有说出他想听的东西。 这个时候，高兴才意识到，谢一心底对亲生父母讯息的渴望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到了极其强烈的地步。 从上次四人大醉之后，高兴在台阶处撞上了发呆的谢一开始，高兴仔细回忆之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尤其是对方手里始终攥着的那串项链，肯定代表着什么，但具体的东西高兴就不知道了。 敏感而细心的高兴带着这个问题曾经问过楚狂人，而每个阶段对方给自己的答案都不一样。 对于楚狂人这种近乎自我般的做法，高兴是不认同的，这也是在战斗越来越临近时，楚狂人迫于压力才不得不松口承认的事情。 谢一确实不是人族，而他身上的魔性，也是楚狂人与重剑门掌门联手封印之后的接过，魔族后裔身上的魔性是不可能完全封印的，随着谢一的逐渐成长，魔性展露越来越明显，直到后来，谢一真的继承了承影之后，楚狂人才彻底解除了谢一身上的封印。 但谢一父母的事情，楚狂人确实不知道，而对于这一点，高兴觉得楚狂人没有必要说谎，能够在明确知道谢一是魔族的情况下仍然收留他并且抚养他长大，可见楚狂人内心的善良，但正是这种善良，却始终让谢一将对亲生父母的渴望死死压制在心底。 谢一继承魔刀，这是楚狂人在谢一还很小的时候便开始计划的事情，当然这个计划也是在掌门默许的情况下悄悄进行，尽管山门上下所有人都会明显不太合群的谢一颇有微词，但凭借着楚狂人的嚣张和护犊子，谢一才能平安的成长到现在。 楚狂人反复在强调，他对谢一没有恶意，在他看来，谢一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这和谢一属于人族或者魔族没有任何关系，但同样是因为这一点，令高兴对楚狂人的做法并不认同。 谢一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权知道自己的过去，更有权去追寻亲手父母的消息，狂人不应该如此武断的安排一个孩子的人生。 自私是人类的缺点，但就算再不赞同，高兴也没有责备楚狂人的意思。 谢一从没在人前提过关于自己身世和父母的消息，而除去魏无极之外，三兄弟之间也十分默契的闭口不提，但不说并不代表不想。尤其是在那天晚上，看着谢一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发呆神情时，高兴才恍然间意识到，也是谢一也忍得很辛苦。 那股对骨肉亲情的淡淡渴望越来越明显，不只高兴，身边的唤海和魏无极同样可以感受的到，只是现在魔族前来，对方的目的并不清楚，现在显然不是聊这个的时候。 高兴只能寄希望于谢一能够强行压制那股疯狂滋长的渴望，但究竟能不能行，他就不知道了。 此时高兴再次看向魔尊时，脸上的神情也出现了变化，魔尊提及谢一的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高兴只是觉得，魔尊想要利用这个事情分化他们兄弟，但此时看来，也许对方的目的并不是这么简单。 身为魔族，却始终混迹在人族之中，甚至对着自己的族人挥舞兵器，这在魔尊看来可能根本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如此，那么他此次前来，除了带着上神的命令之外，难道还想带谢一走么？ 高兴越想越是心惊，如果谢一真的动了心思，自己肯定是拦不住的，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意谢一跟着魔尊离开。 安全无法得到保证，而魔尊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高兴也无从得知。 魔尊始终是敌人，从始至终这种关系都没有变过，不论他的目的是好也好，是坏也罢，高兴都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谢一身上。 “如果，我们兄弟都能活下来，等此间事了，我陪你去找你的父母。” 高兴果断转身，对着身后低着头的谢一说道。 虽然魔尊声称是神族召唤，但此次前来的魔尊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高兴的话对方全都听在耳中，魔尊看出了谢一心思的松动，但就算给他十个胆子，当下也不敢直接动手抢人。 如今的高兴，甚至是唤海和魏无极，都已经不是曾经的毛头小子，继承了意志力量的高兴的剑锋，魔尊是领教过的。 只要身在人间界，魔族的力量便无法完全施展，但饶是如此，魔尊对高兴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仍然十分忌惮。 高兴在于魔族的争斗中展现出了足够的优秀，不然魔族也不会动想要收服高兴的心思，只是如今看来，高兴的成就肯定不止于此，至于能到什么样的高度，魔尊心中甚至有股隐隐的渴望。 也许......高兴真的可以挑翻上神？ 在从上神的怂恿中醒过闷的时候，魔尊心底便对如今的上神升起了淡淡的恨意。 魔族的生存环境十分恶劣，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诞生后裔的几率便小只有小，而魔族对后辈的培养一直沿袭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态度，他们始终坚信，只有在这样的培养模式下成长起来的后辈，才能真正适应越来越恶劣的生存环境。 入侵人族，本不是魔族所愿，但这也正是魔族当下最需要的东西，上神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挑拨。 魔尊曾深刻自省，上神的参与看起来是主要原因，但究其根本，最大的责任方还是自己，如果能够深刻认识到族群的问题，不至于输的像现在这么惨。 707 神族来袭 直到现在，魔尊也不觉得入侵人族是错误，失败可以接受，但绝不可能认错，这便是魔尊对这件事的态度。 物竞天择，优胜劣汰，越是看重实力的族群，越对这种近乎野蛮的择选制度奉若圣言，如果谢一不是表现的足够优秀，也根本入不了魔尊的眼。 魔尊的突然离去打了高兴一个措手不及，原本已经动了动手的心思，但对方主动离开，则预示着魔尊并不是给神族打前阵。 那么魔尊此次前来，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谢一么？ 高兴脸上的凝重越来越明显，谢一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但这一次他并没有开口询问。事涉自己，他也没法完全保持清醒，但谢一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给高兴添乱。 但高兴此时担忧的，并不只是谢一。 唤海同样表现出了异样，魔尊带领天魔离去之后，高兴几人回到地面，但刚刚返回的唤海则出现了明显的异常，平地直接跌坐在地上，高兴第一时间查看，却发现唤海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痛苦神色。 这种痛苦来的太过突然，高兴不断大声询问，而唤海看向高兴的眼神却越来越迷离。 似乎不是什么好现象，但也就在此同时，敖准突然前来，简单查看了唤海的情况之后，便做出结论。 “唤海可能是要突破。” 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个好消息，只是这突破的时机，到来的太不是时候。 突破消耗的时间可长可短，而神族随时都有可能到来，敖准以龙气将唤海突然间紊乱的能量抚平，而当唤海重新进入入定状态时，一股股不断升腾而起的气势则证明敖准的判断极有可能是对的。 万般无奈之下，津城卫分部内的所有人手只能轮流看护唤海，只求他在神族到来之前能够完成突破。 三兄弟日夜倒班，根本不敢离开唤海身边半步，之前高兴和唤海一起时遭遇的被袭事件在众人心目中埋下了一个大大的阴影，所以在经历了最初的纠结之后，高兴立刻做出守在唤海身边的决定。 也许这就是上天对自己的磨炼？高兴想到这里，苦笑着摇头，昊天都不看好人族了，而与人族交好的龙族，甚至于考虑到唤海和自己的关系，高兴都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事降临到几兄弟身上。 只求平平安安，不要出事就好。 就在高兴盘膝坐在唤海身边的同时，陷入沉睡状态之中的神兽突然间传音过来。 “龙族证神是有几率的，而龙子在成年时便可以看出来能不能成龙，可以化龙的龙子才有证神的可能，但刚才在他身上气息爆发的时候我查看过了，他身上没有正统的龙魂。” 神兽的意思很明显，以目前唤海的情况来看，证神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但神兽不知道的是，唤海身上有着和其他龙族不一样的故事。 “唤海的母亲是人类，他出生是龙魂便是残破的，是他父亲强行以古龙族遗留的龙气将他龙魂唤醒，而据他自己所说，在他前去陷空之地修行时，似乎还融合了一道上古古真龙魂。” 对于龙族的成长轨迹，高兴并不是十分清楚，仅仅知道的那些，还都是唤海主动讲给他听的。高兴传音回去之后，神兽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高兴觉得神兽不会再出声的时候，对方却再次传音过来。 “生死有命，没有龙魂都能成龙，那么证神也说不定呢？”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与神兽老大哥交谈，高兴的心情都会突然好起来，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对于唤海突破这件事，高兴除了在一旁守护，什么也做不了。 两天两夜之后，唤海的气息仍旧十分稳定，但突然到来的神族再次引起众人的注意。 几乎就在时间之神露面的同时，高兴突然睁开双眼，对于对方的气息和能量波动实在太过关注，致使高兴在对方出现的瞬间便直接感知到。 看了身旁的唤海一眼，高兴心底暗自叹息道，哥只能守你到这了，接下来就得看你自己了。 高兴快步走入楼外，一个纵身便冲到空中，一众参战人群纷纷升空，直接将防御结界布置出来，神族直接到来与魔尊之前来的时候明显不一样，这是要直接开打的意思。 大队神将在高兴面前列阵，统一的白色袍服背后，纷纷露出了洁白的羽翅。时间之神并没有路面，但他的声音却如滚雷一般突然在空中炸起。 大片大片的云彩飘到津城上空，再次将刚刚东升而起的阳光遮蔽的严严实实。 “人族以下犯上，屠杀神族，如果此时尔等俯首认罪，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如果负隅顽抗，会奏请昊天，直接将人间界从三界之中抹去！” 高兴瞬间被气乐了，对方好似有些忌惮般的不敢现身，但这种凭空叫嚣的口气也太大了些。抹去人间界？就连昊天都承受不起这样的后果吧？ “你要是真的有胆，就现身出来面对面的说话，躲在这群喽啰身后是几个意思？你是看不起我？” 一众列队神将被对方成为喽啰，纷纷露出不忿的神色，但高兴接下来的话却令所有震惊心惊狂震。 “我看，你是怕我吧？” 高兴身上迸发出强大的气势，而这股气势冲天而起的态势，竟然直接形成了一把通天彻地的巨剑，剑身之上萦绕着金白两色毫光，这剑如果落下，也许可以瞬间抹杀掉这一大队的神将也说不定。 时间之神震怒，而随着上神的怒气上涌，高空之中出现了一阵极其不正常的震动。 一条白色细线突然出现，乍一出现便向着高兴所在的方向直接落下！ 高兴气势剑高悬于顶，而之前还仿佛承受如山般压力的高兴此刻竟在神剑落下的前一秒向后主动跳去。 这份出人意料的速度和反应竟然帮助高兴躲过了时间之神的一剑！ 时间之神一剑劈空，这一剑蕴含了时间的七分怒气，而在第一剑斩空之中，时间手中的那道白色光束接连不断的落下！ 唰！ 唰！ 唰！ 时间一剑快似一剑，方圆近一公里范围内，倒出都是白色细线留下的耀眼光影，高兴在这宛如闪电般的剑光之中不断左右腾挪。 但再敏锐的身形也躲不开这密实的剑影，高兴的肩头被对方剑光蹭了一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半条袖子，而高兴凝聚而成的气势剑几乎在同时向对方落下，神将队伍轰然间散开，四散的神将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时间之神继续出剑。 获得了短暂喘息时机的高兴大口大口的呼吸，对方一旦认真起来，无论是剑锋上携带的能量强度还是出剑的速度以及角度，都不是自己可以扛得住的，短时间的对抗也许可以，一旦陷入拉锯战，那么最后输的肯定是自己。 必须让他再次使用能力，然后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能只有你出手，我也来！”高兴大吼一声，灵剑现身，高兴手掌握住灵剑剑柄的同时，毫不犹豫就像前方直接斩出一剑。 轰！ 灵剑对准了一个落单的神将，金白两色的数丈剑光直接将对方抹杀于空气之中，但高兴的目的并不在此，之前凭借万剑斩他便发现了时间之神的踪迹，那么这一次，一样可以！ 金白两色剑光如同闪电一般不断爆发光彩，身在人族阵营最前方的数人也许神将开始打斗，但这种打斗与中间交战的两人来比较的话，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高荣恩身背圣剑，在果断出手结果了一个神将之后，当他真正关注到高兴此时出剑的状态时，才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了清晰的认识。 此时中间的战团，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了，即便是有圣剑加持，如果不是抱着拼死的心态，也许连上神的边都摸不着，而即便是拼死劈出一剑，到底能取得多大成效，谁也不知道。 高荣恩满脸苦笑，原来儿子说的不用自己出手，竟然是真的。 寻找时间之神的踪迹，不是个简单的活计，连续数十剑劈出之后，这方独立空间之中再次陷入金白两色的刺目光团笼罩，没被覆盖的范围之内，人族与神族分居两侧，长短不一的剑光留下一片不大的空隙，时间的白色剑光不时出现，每一次集中高兴的剑光，都会引起一小片金白两色剑光的崩溃。 但高兴要的就是这个，对方不出手便罢，一旦出手便会留下能量轨迹，即便找不到他移动的轨迹，对方只要出剑，那么肯定会有一个发力的原点。 全力催动能量之下，高兴自信自己的速度并不在时间之下，这一点从第一时间躲开了时间的剑光便能看得出来。他之所以这样逼时间出来，是打着定位到时间的位置，然后重点攻击那个点的同时，逼对方禁锢自己。 只有在时间之神出手禁锢高兴的时候，才有可能利用对方不知道高兴已经获得了破解禁锢的方法这一点来制造意外。 708 禁锢失效 如今的高兴除了利用破除禁锢的短暂时间来尽可能的扩大战果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办法。 如果老妈给的那块石头有用，那么自己就有两次机会，如果不能奏效，那至少自己可以扛过第一波禁锢。 尽管老妈给了自己那块石头，但凡是习惯做两手准备的高兴已经打定了石头不能奏效的主意。 老丁头怕高兴受伤，同样也怕他因为受伤影响到接下来的战局，在老丁头看来，受伤是不必要的，但只有高兴知道，与上神对敌，受伤是难免的。 对方的出剑速度高兴生平仅见，哪怕是以快剑手著称的陆千，在时间之神面前也完全不够看，高兴之所以只中了一剑，是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才能勉强达到的程度，这个时间一定不能长，一旦陷入被对方掌握进攻节奏的境地，那么等着高兴的便是千刀万剐般的极刑。 嗖！ 一道极其迅速的剑光擦着自己面门滑过，高兴心惊的同时不断念叨着。 “这碾死的神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哥这次可是真的要拼命了啊！” 一个人在没有面对生死危机之前，不怕死这种大话说起来异常轻松，只有在切身体会过那种刮骨般冰冷的剑光笼罩的感觉之后，才能真正意识到死亡是多么可怕。 高兴定位对方的同时，还要时刻提防对方无处不在的剑光，这一过程更加考验专注度和能量掌控能力。 万剑斩的能量消耗极其巨大，饶是如今的高兴也不敢始终保持高轻度高密度的不停出剑。当时间之神所处的位置被锁定在一个区域之中时，高兴便会重点照顾这一块地方，时间之神的剑光异常锋利，而高兴的灵剑也不是吃素的。 气势剑一剑轰散了神将的队伍之后，高兴握剑的手中一直捏着一道单独分化出来的能量，看似散乱的出剑过程之中，高兴已经盯住了几个特殊的点，这几个点已经反复对自己出手了多次，只要抓住其中一个，高兴便会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能量释放出去。 就在白色细线再次出现的当口上，高兴举过头顶的长剑并没有顺利下劈，而是主动向左方转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手中能量迅速窜入天缺之中，璀璨的剑光前所未有的刺目，长剑收回高兴胸前，一直不曾移动的高兴突然间向前狂奔，随着长剑一同突刺出去！ 时间之神的身形突然显现，随着高兴剑尖刺过来的同时快速向后退去，而自始至终，时间之神都没能想明白，高兴究竟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对方的出剑极其杂乱无章，这种近乎乱劈的出剑方式一开始还被时间之神所嘲笑。只是随着对方出剑越来越慢，而金白两色的剑光竟然逐渐缩小了自己的移动范围，直到那个时候，时间之神才意识到高兴实在找寻自己的位置，只是这种看似很笨的方法竟然如此奏效，其中的症结所在时间之神一时半会也没想明白。 而最后刺向自己这一剑，是最不可思议的，高兴似乎十分笃定自己的位置，而自己也很确信之前根本没有过分暴露过。 这是时间之神与空间探讨过之后总结出来的规律，高兴擅长快剑，而时间之神特殊的禁锢之法可以有效的控制高兴，一旦对方陷入禁锢之中，再快的剑施展不出来也是块废铁。 但当第一剑被高兴看似轻描淡写般的躲过之后，时间之神心头那丝争胜的心思突然间升起，直接将空间之神交代的战术忘了个一干二净。 时间之神飞速后退的同时，纤细的食指再次指向高兴，而几乎就在同时，高兴刚刚还保持着一往无前的前突姿态的身形竟然硬生生的定在了原地！ 时间，禁锢！ 这是时间之神的秘术，而这秘术施展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间界仿佛都陷入了凝滞状态，但几乎就在下一秒中，刚刚还钉在原地的高兴竟然摆脱了禁锢，挺直的长剑带着金白两色毫光，直直刺向时间之神的胸口。 时间之神在定住高兴的一瞬间，身体便放松了警惕，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瞬间便破解了他的禁锢之法，天缺的剑光并不输给神剑，此时剑光尖部距离上神胸口只有数丈距离，而上神的速度已经在衰减，而高兴前冲的力道在受到一次定身影响之后竟然并没有慢上多少！ “这不可能！”时间之神睚眦欲裂，他甚至忽视掉了即将刺中自己胸口的灵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此时挺剑刺来的高兴。 时间之神的战力并没有多强，而他依靠着这独特的禁锢之法，才能在对敌之中缕缕获得胜利，可以说这禁锢之法是他赖以立足的根本，如今轻易被高兴破解，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当他反应过来时，灵剑已经快要刺中胸口，时间之神脚下强行一扭，身形改变了方向向着斜上方蹿升。 高兴一剑刺空，却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作为时间禁锢的受体，高兴本身需要承受很大的压力，这压力一部分来自于禁锢本身，而更大的一部分则来自于自己。 保持持剑前冲的姿态，高兴自己便带着前冲时产生的巨大势能，而这禁锢之力蛮不讲理的将自己定在原地，势能的力量被生生阻断而后又被禁锢之力反弹回来，直接作用在了高兴身上，直接震伤了高兴的内腹。 之所以忍着这口血半天没吐，是因为高兴必须将这一剑稳稳刺出去，即便没有刺中时间之神，也会给他造成干扰，但在刺完这一剑之后，高兴再也忍不住了。 这肉身还是经历过两次重铸之后的强度，如果常人遇上这禁锢之力，很可能自己直接撞个半死。 伸手抹了抹嘴上的血迹，一直堵在胸口的淤血吐出，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但高兴知道此刻不能停，必须不断逼迫时间之神对他形成足够的压力，才能逼着他不断禁锢自己，自己才有寻找翻盘机会的可能。 “到底是掌握了什么秘法，还是什么可以破除禁锢的宝物？”时间之神避过天缺剑锋之后，仍然想不通高兴到底是怎么破除禁锢的，而在这个问题之后，仍然还有问题困扰着他，那就是高兴还能破除几次？ 如果高兴能够继续破除禁锢，那么这个时间之神的必杀技对于高兴来说便等同于没有，而时间对自己的战力并没有太大信心，正面与高兴交锋，失去了禁锢之力，他没有拿下高兴的把握。 时间之神再次陷入慌乱之中，而这一次的慌乱，除了禁锢之力被破之外，竟然还对高兴的强大能量起了恐惧之心。 神魂的颤抖始终没有停止，尤其是在刚刚高兴灵剑突刺到自己胸口之前时，那股灵魂深处的悸动甚至令他眼前出现了重影，如果不是求生的本能在最后关键时刻带着他离开那片被剑光笼罩的区域，此时的时间之神很可能已经挂彩。 高兴的剑到底有多锋利？时间之神已经没有拿身躯去试剑的心思，当一个人的信心开始动摇时，战斗状态就开始急剧下滑。原本全胜状态完全可以一战，但自己先怂了，这架也就不好打了。 不得不说，阅历和战斗经验确实是好东西，有与没有完全是两种状态。 时间之神丧失了正面硬刚高兴的勇气，这让他在脱离高兴剑光范围内之后直接选择了再次隐匿行迹，这种做法无异于示弱，只是此时时间之神根本无暇考虑太多，他甚至想到了逃走。 时间之神的成长历程位面太过顺遂了一些，他与空间之神相比，年岁要小上很多，依靠昊天的强大，即便是在外征战，也始终没有真正面对过生死考验，成长太过顺利，而后安逸的真神生活让他没有太多的应变能力，单轮这一点的话，同样年轻的高兴这大概一年的经历便要远超时间之神。 高兴同样不好受，内腹被震伤甚至影响了重新完成嵌套的经轮圆环的运转，那是他能量的源泉，一旦经轮圆环出现问题，他这架也同样不用打了。 万幸的是，经轮圆环数次震动之后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有影响但影响不大，至少比时间之神承受的压力要小上一些。 不过高兴的压力更多的来源于那块石头，当初老妈给自己时，高兴还怀疑过它面对时间之神的禁锢之力到底能不能奏效，当第一次被禁锢，那块石头突然间散发出灼热之感时，高兴便立刻判断出这东西确实有用，只不过想要逃离禁锢，还需要高兴配合念动密咒。 但让高兴有些不舍的是，这东西确实好用，但在成功破掉时间之神一次禁锢之后，高兴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其上蕴含着的奇异能量迅速消耗了许多，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应该是用来准备第三次激活用的。 709 虚虚实实的破解之法 这样的宝贝实在不可多得，如果不是面对上神没有别的办法，高兴也不不愿意把它耗费在这里，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在自己的命和这块石头之间，高兴果断的选择了自己的小命。 其实在高兴看来，时间之神不甚自信的战力已经高到了可怕的地步。高兴自认为自己已经站在了人间界战力的巅峰状态，甚至某几个时刻，高兴产生明悟的时候，证明他已经有了迈过层级限制进入更高层次的预兆，所以他觉得他对战力的评估还是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的。 只不过对于这一点，高兴肯定不会与时间之神细说。即便是抛开了禁锢之力，高兴想要拿下时间之神，也不是一时半会之间就能办到的，而越过了胜负心的争夺欲之后，高兴将这一点看的很开。 他的任务本来就不是打赢时间之神，而是尽可能的消耗对方的能量，然后利用神印将他封印。 神印如果真的奏效，可以直接封印时间之神的真神位，而一旦神位被封印，时间之神与法则之力之间的沟通渠道便被切断，那时候时间之神可能还有余力，但这余力在高兴面前，应该就不够看了。 所以高兴一边打一边小声嘀咕，没人能听到的是，高兴始终在抱怨神印的问题。 时间之神再次隐匿身形，而此时的高兴绝不可能再次动用万剑斩去寻找，高兴的能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而有限的能量必须用在和时间之神的正面对拼上，所以在神剑的白色细线再次出现时，高兴才会有针对性的对着固定的方向出剑，与刚刚气势恢宏的对劈相比，现在的中间战团处则显得平静了许多，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的凶险程度丝毫没有降低。 神剑剑气的浓厚程度比起天缺只高不低，但高兴之所以可以撑到现在，完全应了当初神兽的那句话。 “想赢么？想赢就拿出拼命的气势来！修为不如人，这是既定事实没法改变，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如果实力本来就不够，气势再没了，那就别打了，铁定是送死的节奏。” 也许考虑到当时高兴的心境，不想给高兴增加负担，所以最后一句话它并没有说出口，但曾经在遗忘之地时，神兽就不止一次的和他念叨过。 古罗刹族流放到遗忘之地多少年，它便和鱼皇斗了多少年，它铁定是打不过鱼皇的，但每每还都是神兽主动上前挑衅，几十年过去了，神兽已然安然无恙，而也正是鱼皇时时刻刻的磨砺，才能让神兽这近乎停滞的修为能够时刻保持巅峰状态。 不知不觉之间，高兴全身已经被汗水浸透，这种层级的对抗，哪怕只是一分钟，对于修行者这种经过无数次强化之后的肉身和精神，仍能造成相当大的负担，而此时的高兴面对上神，竟然撑到现在还没有露出败绩，这是所有人当初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掠阵的一众人族都在等待，等待那个最后的大杀器的登场。 高兴此时的战术显然非常成功，时间之神的移动轨迹已经在高兴的感知之下暴露无遗，数次出剑之后，找到对方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此时的高兴并不如何激进，似乎也在等待什么东西来临一般。 高兴不知道的是，时间之神的禁锢之力也是有使用次数的限制的，如果不被突破还好，一旦像刚才一般被高兴突破而出，时间之神本身也要承受来自这秘术的反噬，而对方突破的越快，反噬的作用力则越强。 凡事都有其两面性，这禁锢之力看似逆天，但在其背后也隐藏着诸多限制。 来自禁锢之力的反噬，饶是以时间之神的身躯也无法承受太多，这是禁锢之力本身决定的，而时间之神被高兴料定的是他的身世，不管高兴说的是真是假，对方承受反噬的次数铁定不能太多，这是肯定的。 一时间，原本倒向神族一方的优势无声无息的被高兴捏在了手中，而高兴同时也在纳闷，时间之神来了，那么一直没露面的空间之神又在哪呢？难道他会看着时间之神被自己压制而不出手？ 高兴几乎在瞬间便否定了这种想法，而之前与老丁头数次商量得出的结论，也是高兴极有可能会同时对方时间和空间两位上神，这也是老丁头对高兴处境始终表示担忧的根本原因所在。 如果此时空间之神出手，哪怕只是时间之神这个层次，也不是高兴一个人能够对付的了的，但现在时间之神显然已经陷入被动，而对方阵营中的一众神将正陷入和人族阵营的小规模摩擦中，压根没有上前帮忙的空闲。 神将的修为高兴是领教过的，有一定的根基，但好似完全是拔苗助长般的快速提升起来，气息极其不稳。 如今的谢一和魏无极，甚至是未进入突破状态之前的唤海，随意一人一招，都有可能直接将神将打废，所以对方阵营中就算来的人再多，对高兴也造成不了影响。 简单的说，高兴只需要注意两个人，一个是现在隐匿行迹的时间之神，而另一个则是始终没露面的空间之神。 难道......是上神不屑于联手对付我么？高兴想到这种可能的同时，也在暗自庆幸上神的自大，如果真的上来就两人联手，自己很可能会在被禁锢的瞬间直接秒杀。 如果死了，人族也就没有然后了，至于自己身死之后人族的处境，高兴连想都不敢想。 如今对于高兴来说，是个分秒必争的时段，只有尽快的解决掉时间之神，将战场留给自己和还没到来的空间之神，这在高兴看来，才有得胜的几率。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高兴开始主动对着时间之神可能出现的方位连续出剑。 剑光扫过空气，不断发出呜呜的声响，再次密实起来的剑光几乎将这呜呜声连成一片，好似狂风刮过，窗户外响起的渗人声音。 连续出剑是最有效的方法，金白相间的剑光被压缩的极细，而其中一道剑光在扫过的时候，一缕漆黑的头发从空中飘落，而那一瞬间，时间之神俊美的脸庞突然出现，只不过此时对方脸上的神情却严肃的可怕。 那对眼睛之中迸发出几乎要吃人的凶光，而正是刚刚那道扫过时间之神发梢的剑光，彻底将时间之神的方寸击散！ 乍一出现便直接禁锢高兴，而根据神兽的说法，连续的禁锢之法时间会逐渐递减，这是本场战斗高兴遭遇的第二次禁锢，第一次是十秒，那么第二次，应该是五秒。 五秒时间，高兴应该至少要承受两剑，石头的温热感再次传来，只不过这一次，心疼这宝物消耗的高兴没有念动密咒，而是选择硬接。 不可能将解除禁锢的方法一次性用完，所以高兴在打定主意时，便已经计划好了后续的战术，他在等待神印的完成，而神印送到自己手上之前，高兴手中必须捏着一次瞬间破开禁锢的能力。 噗！ 噗！ 连续两声布料被切割开来的声响过后，高兴胸前再次爆发出鲜艳的红色血光，这是这一次，正面被命中的伤痕十分显眼，深可见骨的剑伤一左一右在高兴胸前划出一个大大的十字。 高兴咬牙坚持，禁锢时间还剩两秒，这两秒对此时的高兴来说犹如两年，第三道剑光突然间飞出，但在几乎临近高兴身前的同时，禁锢之力悄然褪去，高兴突然间下蹲，身形向下足足下坠了数米之后才堪堪停住，大量的血液从伤口中迸出，一时间竟然有止不住的迹象。 任你修为再高，血液流尽，脑袋搬家，也逃不过一个死字，高兴甚至失血过多对战力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抱着宁可受伤也要逼对方使用能力的目的已经达成，那么此时的受伤便是值得的。 钻心的疼痛不断侵袭着高兴的脑神经，紧绷着的心弦一跳一跳的疼。 高兴半眯着眼看向对方，自己的身位稍微落下，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去，时间之神的身形十分高大，甚至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 时间之神在成功禁锢高兴一次之后，神情恢复了不少，最初的震惊被这一次禁锢直接打破，而之前那一次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对方是怎样脱困，也被时间之神归结为对方的运气好，毕竟在初次交手之时，高兴便直接打破过一次自己的禁锢之力，而那一次，也是自己这独特的禁锢之力第一次被击溃。 时间之神露面，高兴没有任何思考便主动上前缠斗，接下来时间之神还会禁锢他，但在此禁锢，时间还会缩短，想来对方也会斟酌这禁锢之法到底该怎么使用才更合适。 两人手中的剑光不断在空气中交织，而越是打下去，高兴心中的愤懑越是激荡。 这该死的神印再不好，老子就要直接倒在这了，保命节能已经cd了，而且这辈子可能就剩下这一次使用机会了，再不来，真的要凉凉了。 710 神印初成 而似乎感应到高兴的抱怨，手持完整神印的画家突然间赶来，之前一丝修行之力都没有的画家这次竟然突然腾空而起，一头扎进人间界组成的防御结界，进入到人间界阵营之中。 一直与时间之神缠斗的高兴突然间离开战团，开启了最高速度移动的高兴一度在时间之神面前失去了踪迹，而这种速度，高兴还是第一次展现。 之所以选择这种方式，是不想让时间之神知道高兴去拿什么，而神印一旦被对方发现，有所防备的话，高兴赖以完成任务的最大依仗也就没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时间之神有所察觉。 天缺在头顶处高悬，灵剑之上繁密的花纹中间，那三个显眼的空洞不断向外透露了吸附之意，此时时间之神的注意力顺利的被天缺吸引，尤其是其上的那几个空洞，散发着隐隐的虚无之感，这股奇异的感觉一度令时间之神感到困惑。 如果灵剑不断挥出剑光，时间之神也不会怀疑，但这长剑就是悬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让时间陷入了纠结之中。 高兴失去踪迹，这在两人开战以来还是第一次，时间之神一时间摸不到高兴的命门，而他直接消失的同时，灵剑竟然停止了劈砍，这令时间之神有些晃神。 而高兴以最快速度接近画家的同时，直接一手将对方攥着的东西拿在手里，这一来一回之间，画家甚至连高兴的踪影都没有发现，眼前突然间一晃，手中便已空空如也。 当高兴将那方神印握在手里时，心里才彻底踏实下来。神印并没有实体，而这几乎由法则之力凝聚而成几乎具现出实体的印章，其上蕴含着仿佛可以覆盖天地一般的能量波动。 这股波动似乎被秘法所限制，所以高兴尽管抓在手里，也不用担心会被时间之神所察觉，而高兴并不知道的是，之所以神印可以这么快完成，是古族以抽取数名族人的修为为代价迅速凝结而成的结果。 这过程听起来似乎显得惨无人道，但一个族群之中，必定会有一些人为了大义宁愿牺牲自己。尤其是面临生死困境的族群之中，往往会爆发出不一样的能量。 神印凝结需要的法则之力是难以想象的，而最初古神族之所以抱有反抗的心思，便是察觉了放逐之地内越来越恶劣的环境。 如果放任环境继续恶化下去，当空间之内的最后一丝法则之力被消耗殆尽，等待古神族的便是从内到外的彻底崩溃。 修行者需要足够的能量来维持自身的修为，一旦能量不足以支撑消耗，那么等待他们的便是从内到外的逐渐腐坏，这种腐坏是不可逆的。 有需要便会有牺牲，只不过这种牺牲往往发生在人后，画家并没有参战的意思，他的战力在人间界阵营属于垫底，来了只能是拖后腿的存在。 郑重的抱拳对着高兴所在的方向行礼，这是画家身为古族族人的最高礼节，而在神印凝结的过程中，古罗刹族与古真龙族同样有人牺牲。 “成与不成，自在天意，仅代表古族对人族的贡献表示感谢。” 画家对着高兴所在方向行礼的时候，龙族八子也同时对着高兴行礼，东海龙族作为古真龙族的下属种族，同样对高兴抱有敬意，八兄弟中有人与高兴接触过，有人连面都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人族的英雄表示敬意。 “我八兄弟代表东海龙族永世与高氏一族结好，如有差遣绝不推辞！” 龙二出口的言辞与画家有很大不同，似乎这敬意只是龙族单纯对高兴示好一般。众人所不知道的是，龙二之前由于萧平旌的原因曾经与高兴有过摩擦，只是高兴一剑便将他制服，从那之后，一向眼高于顶的龙二便成了高兴的死忠粉。 高兴虽然在恶战，但身后的声音还是传到了他的耳朵之中。 背后的众人中，古神族人除了古老板之外几乎没有，而能说出这话的，必然是画家，对于画家这个人，高兴始终不太了解，但正是这种不太了解，反倒让高兴十分坦然的接受了对方的敬意。 古族的力量不可谓不强大，但在面对上神时，想要拿出对应的战力，又十分艰难。这个问题在古神族三个种族之中同时存在，而人族凸显出来的高兴，则成了统领三族走向胜利的关键点。 老丁头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只不过他始终将这种属性隐藏的很好，以至于人族在三大古神族面前，始终保持着稍微弱势一些的姿态。 但人族真的弱么？无论从处境、资源、修行者数量、修为层次以及顶尖站立的数量上来看，人族都不弱，但人族唯一弱势的一点，就在于从未出现过站在顶端的人。 这不是人族有问题，而是人间界这个注定了只能存在于下层位面的阶层决定的，而在老丁头和高兴的最新论断中，这种结果很大可能是昊天故意造成的。 也许昊天也在惧怕人族，那么从侧面便可以佐证，人族具有其他种族无法比拟的巨大修行潜力。 昊天是否也有自私的想法？这一点无从考证，但这个想法一旦在脑中形成，至高神那仿佛被无数光环所笼罩住的神格便显得不再那么特殊。 高兴手握神印，思维却有些跳跃版的不断腾挪，至于龙族宣誓般的誓言，却让高兴有些别扭的皱了皱眉头。 他与龙族交好，一大部分原因是与唤海的交情为基石。敖准作为首领，也是曾经小团体中高荣恩身后坚定不移的存在，这两点直接致使人族与龙族始终保持这密切的合作状态，但这龙族，并不代表古真龙族。 如果非要将二者扯上什么关系，高兴不得不做出古真龙族也想搭上自己这根线的判断，而其中的关联，必然还出在唤海身上。 如果对象是唤海，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但如今唤海正在地面上面临突破的窘境，而自己帮不上忙本来已经十分焦急，此刻龙族的誓言看似与高兴交好，实际上不无道德绑架的意味。 但就这一点来说，古真龙族的首领，亦或者其他授意给下位龙族的某位长老，很可能会错了高兴的意。 只是现在，高兴面对的是上神，本就强力无比的敌人根本不会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这些念头不断在脑中萦绕，致使高兴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将它们处理掉，但这直接造成了高兴出剑频率的变化。 时间之神再不济也是当今的真神，神剑的剑光越来越璀璨，而与人族修行者不同的是，神剑越强，剑光则隐秘，所以高兴只能看到一条条极细的白线不断在自己四周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就在高兴近乎走神的状态之中，自己已经被这张网牢牢的困在其中。 冷汗登时流了下来，高兴的分神直接让他再次落入劣势之中，时间之神出剑的频次越来越快，而高兴身上接二连三的被剑光割破。 右臂上再次挨了一剑，高兴攥着神印的右手不断发抖，用力过猛的同时一定程度上阻碍了鲜血的流出，但冰凉的触感一划而过，血液向外流出的感官十分清晰。 这一剑将高兴砍醒，也让他认识到如今形势的急迫。 手里还攥着一次瞬间破解禁锢的机会，而神印也同样攥在手里，到底怎么用成了目前高兴最大的问题。 似乎察觉到了高兴的迟疑，一旁一直隐藏在大部队身后的古老板适时传音给高兴。 即便知道此时传音很可能会影响到对方，但古老板别无选择，只能尽可能的不给高兴添麻烦。 “我知道这是你本心便想做的事情，画家的话不必放在心上，那是古族自己的选择，有时候非要给交易套上一层友情的外壳，会让本来十分简单的关系变得复杂，我不想让这种复杂影响到你的状态。你只需要明白一点，上神的力量你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我们在正面战场上帮不到你，但可以保证侧方后方不会受敌，必要时候，你身后的所有人都会为你挡刀，包括我自己。” 古老板顿了顿再次说道。 “所以你尽可以放手去看，画家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成与不成，自在天意。” 古老板传音的同时，高兴不断闪转腾挪，数次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时间之神的剑光，这里确实没人能帮上忙，而自己的犹豫很可能致使错失良机。 本来已经打定了主意，直接近身逼时间之神禁锢自己，那么想到就去做！ 其实古老板之后还有一句话，只是注意力过于集中的高兴并没有听到罢了。 “牺牲在所难免，所以不用有心理负担。” 高兴头顶之上，再次出现一把贯彻天地的融合剑，而这剑光再次出现之时，就连重新占据主动的时间之神都产生了一刹那的失神。 对方这少年的剑意又有提升，而这种不符合常理的提升已经在他身上出现数次了，难道人族真的有某种可以激发潜能进而迅速提升修为的秘法么？ 711 剑斩神躯 融合剑的剑光几乎将这方独立空间完全笼罩，甚至就连时间之神的剑光都被压制住了。这把剑，代表了此时高兴高昂的战意与......疯狂。 这本是高兴埋在心底的一个想法，但这想法太过于激进，所以虽然这是离胜利最近的方法，但高兴始终没有动用的意思。 古老板最后说的话彻底点醒了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越来越在乎生死，而这一点，在成功融合了意志力量之后，曾经是高兴最不在意的东西。 也可能是其他人不断给他强调他在这张战斗中的重要性，导致他机械性的提高了保命在这站战斗之中的地位。 但保命与取得战果必须舍弃这个，这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时，必须做出选择，而之前的数次，在一众长辈近乎洗脑般的劝说中，高兴选择了保命。 但正如他此刻认识到的一般，一旦心态发生变化之后，战斗模式和思维都会出现较大的改变，保命的前提下，很多选择不能做，这样固然可以保全自己，但一定要拿到的战果，便离的越来越远了。 包括刚刚高兴与时间之神战斗时的片刻失神，让他辛辛苦苦建立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这本就是高兴自己的原因，但如果打从一开始便遵循自己最初的想法，那么也许这时战斗已经结束了也说不定。 高兴是个急性子，这种急性子几乎贯穿了他成长历程的始末，能够有更快更高效达到目的的方法，他绝迹不会选择另外一条缓慢但相对安全的道路。 这就是高兴，再怎么掩饰也无法掩盖掉他的本性。 融合剑凝聚剑意，释放剑势需要时间，而高兴根本不可能等待，当如山般耸立的剑锋刚刚凸显出雏形是，原本在剑山脚下举剑的高兴突然消失，这令始终注视对方的时间之神心头一紧。 高兴的速度施展到极致，已经与时间之神相差无几，而再次出现之时，灵剑神出鬼没一般从斜下方直直刺向时间之神的肋骨，而高兴竟然脱手不再控制灵剑，双臂向前从正面直接轰击时间之神的面庞。 打人不打脸，这是十分侮辱人的动作，但高兴就是这么做了。 时间回身手中的神剑下意识的劈砍，而刚刚还在时间面前的高兴突然间消失，白色细线斩中的只是一道残影，高兴的身形再次出现在时间之神后方，而为了躲避灵剑的时间之神向左方跨出三个身位的距离好似早就在高兴计算之中一般，双拳再次轰向时间之神背心的同时，脱手的灵剑直接回到高兴头顶，仿佛等待主人的下一次命令一般。 高兴突然间提升的战斗节奏打了时间之神一个措手不及，高兴数次闪过的面庞之上，双眼近乎毫无感情般的冰冷目光不断在时间之神脑海中闪过。 之前那丝属于人类特有的情感仿佛失去了一半，高兴的冷漠令时间之神脊背生寒，尽管知道就算被高兴双拳击中也不可能受到致命伤，但时间之神还是下意识的闪躲。 面对这样的高兴，时间之神根本不敢去硬接。 气势剑的凝聚再次出现了异变，非但没有因为高兴离开剑基而停止，凝聚的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这一点，就连始终在一旁掠阵，时刻关注高兴状态的古千川都没有料到。 此时的高兴好似再次陷入了某种明悟之中，他的行动好像暗合了某种规律，致使他甚至都不用思考便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这一套固定的搭配动作做完之后，高兴心底突然出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这时候的进攻模式就应该是这样的。 而这套模式，似乎早就存在一般。 难道......自己无意间触发了什么隐藏属性不成？ 战斗中产生奇怪观感已经不是第一次，早在高兴经轮被魔尊封印时，第一次失去能量的他便在实际战斗中产生了不同的明悟，但此时再次出现的明悟却又不尽相同，高兴想要探寻根本，但脑中甚至有些跟不上身体的自然反应，哪还有时间留给他继续思考？ 时间之神面对这样的高兴，好像彻底乱了方寸，高兴前后的战斗模式切换实在太快，节奏一时一变，再加上与自己不相上下的速度致使时间之神已经数次落入了险境。 迫于无奈，时间之神的第三次禁锢再次出手，而高兴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第三次禁锢，时间是二点五秒，这时间很短，但却是真真正正的弱鸡时刻。 无论高兴刚刚表现的多么强力，自己被控制住的时候就是一条**裸的待宰羔羊，身上不出意外的再次被斩出一道血迹，而这一次，高兴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避过接下来的一道剑光之后，高兴迅速再次欺近。 他的目的很明确，逼迫时间之神不停禁锢他，以伤换伤，但时间之神的禁锢失效之时，便是融合剑斩下的时机。 高兴骨子里的疯劲再次展露出来，上衣已经被血迹染成怪异的黑红色，只不过此时没工夫估计这些的高兴已经突进到时间之神的近前，而这时的时间之神好似也忘记了躲避，不断站在原地对着高兴挥剑。 灵剑始终悬在高兴头上，自打高兴转变了战斗模式之后便根本不在动用，两只拳头似乎成了高兴的新武器，而这种只依靠双臂长度来达到目的的近身搏斗在面对时间之神的剑光时根本占不到便宜。 但还好，高兴速度够快。连续躲过正面和侧面的两道剑光，高兴像一条泥鳅一般不断在时间之神身旁来回穿梭，不时轰向对方的拳头每每擦着边际飞过，最近的一次，上神的右耳垂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它被高兴的拳风刮到了。 时间之神根本弄不懂高兴的用意，而被高兴攥在手里的神印安静的等待自己发威的时刻，交出神印之后，画家似乎也在等待高兴使用神印，但接下来的节奏他却越来越看不懂，他不明白高兴为什么会突然舍弃长剑转身近身肉搏？ 众人同样疑惑，高兴向来都以灵剑战斗，偏偏在面对上神时竟然选择了肉搏，只不过这一通操作下来，好像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反倒是自己身上平添了好几道剑伤。 古老板看向老丁头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对方好似看懂了他的意思，主动开口解释道。 “高兴的想法，有时候我都摸不到头绪，既然将任务交给他，就放手让他去做吧，他有分寸。” 老丁头的话直接压下了众人心中的疑惑，毕竟这是属于高兴的战斗，旁人再怎么担心也无济于事，而人间界阵营中最为平静的要数谢一和魏无极二人，也只要他们俩大概明白了高兴的意思。 这场战斗的目的并不是杀人或者取胜，而是尽可能的消耗上神的能量，如果能打伤他是最好的结局。 高兴的头脑异常清晰，理清了思路之后便顺着自己的节奏不断打下去。 第四次禁锢顺利出线，一点二五秒的时间对高兴来说只能挥出一道剑光，这是这剑光在高兴面前，似乎也没了最初的犀利。 下一次禁锢就不到一秒了......高兴身上鲜血淋漓，但此时他的心思全在时间之神身上，连续骗出三次挥剑之后，高兴身形突然间消失。 当他再次出现只是，已经重新回到了气势剑凝结的剑基处，高兴双手向上合拢做握剑状，这把剑的沉重使得高兴脸色变了又变，但饶是如此，高兴仍旧使出吃奶的力气向着时间之神所在的方位狠狠劈去！ 高兴的近身战术取得了巨大的成果，之所以这么选择，是高兴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自己和上神之间，无论是能量强度还是对能量的掌控能力上都有着不小的差距，而时间之神独有的禁锢之力也是无解的杀招，所以怎样在正面战斗中尽可能消耗对手的能量，成了高兴最大的问题。 而高兴刚刚打出来的战术便是久经思虑之后得出的结论，以自身最小的消耗去拼敌人最大的消耗。 当然了，这一切需要建立在高兴不断以受伤来吸引敌方进攻的基础上，如果时间之神过于谨慎，那么这个计划便不能奏效。 幸好，高兴从最初的试探中，便发觉了对方的浮躁，而这种浮躁，奠定了此刻高兴计划能够顺利实施的根基。 高兴上蹿下跳的一顿操作，看起来颇为花哨，实际上对于能量的消耗基本等同于零。自身能量的主要消耗点集中在灵剑身上，如果像刚开始那般不断出剑，那么就算能量积蓄再多，也抗不住那样的使用，所以高兴果断弃剑。 这么选，也是由于高兴知道禁锢之力的施展必然耗费大量能量，而这一点，也是高兴不断试出来的。 近身进攻的时候，高兴明显能够感知到时间之神的慌乱，这证明对方缺乏近身肉搏的经验，而明确了这一点之后，高兴便可以顺利的骗取禁锢之力的施展。 712 决胜之心 就算你是上神，也不可能肆无忌惮的使用禁锢之力，当连续四次禁锢之力在很短的时间内连续释放之后，时间之神还是没有察觉高兴的意图。 单以自身速度，高兴已经可以完全避过上神的神剑，但之所以还会受伤，便是高兴故意为之。 为了取得战果，必要的伪装还是要做足的，但要说高兴是刻意挨砍也有些说不过去，毕竟被神剑剑光砍中，也是会疼的，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不想这样。 连续出剑不论是谁，都需要大量能量的支撑，时间之神的面色迅速苍白下来便是佐证，当然有可能是被高兴的突然变招弄的有些慌乱所致，但单轮此时的能量消耗，时间之神是肯定要大于高兴的。 气势剑的凝聚，好处便在于这是一个高兴完全由自己内里循环便能完成的过程。 时间之神激发了高兴的战意，而这股不断提升的战意会主动提升气势，气势剑由气势为引，能量为基石，互相刺激不断攀升而成，而气势剑最大的好处便在于，更多的依靠的是高兴强大的精神力，而非能量。 但这并不是高兴最为强大的杀伤手段，所以这也是两相权衡之下做出的选择，高兴身上的伤不算轻，但也不算重，必要的能量还要用来恢复伤势，所以骗出四次禁锢之力后，建功的这一剑，高兴选择以气势剑斩出。 连续的变招和节奏变换，令时间之神在面临高兴气势剑斩下时，出现了一刹那的愣神，而正是这一个愣神，直接让他尝到了融合了三种本源力量的气势剑的厉害。 轰！ 剧烈的能量爆炸声响再次升起，而这一次，气浪直接将附近的神族神将掀翻，人族众人纷纷后退，几乎在撞上防御结界时才堪堪停下。 时间之神洁白如雪的袍服之上，多处了一条显眼的剑痕。 高兴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发白干裂的嘴唇，双眼始终死盯着对方的时间之神，气势剑的剑锋摸到了对方白色袍服的边缘，不过这袍服显然并非凡物，饶是气势剑锋利异常，也没有直接将袍服撕开。 这一剑，是高兴第一次在时间之神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而对方在被气势剑斩中后沉默数秒，随即身形再次消失。 高兴轻叹一声，这一次对方的能量消耗肯定十分巨大，但让他头疼的情况再次出现，时间之神的速度很快，如果对方一味隐藏身形，那么找出他必然要花费很长时间，时间成本不是最重要的，这个过程必然要耗费高兴大量的能量。 如今的消耗计算已经达到极其细微的地步，当高兴手握神印时，已经代表这他和时间之神的战斗进入了倒计时，那么什么时间使用神印，又以什么方式来使用神印就成了现在的问题。 如今看来，时间之神的能量消耗虽然大，但仍然有一战之力，那么现在就不是使用神印的最佳时间，最好是时间之神陷入虚弱状态或者受伤，那才是最理想的。 但想要骗取对方的能量消耗，高兴已经数度挂彩，那如果想要继续将战果扩大，那么高兴必然要付出的更多。 以命搏命的准备高兴早就有，只是此时再次迟疑了一下，对方会不会真的选择跟他拼命？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此时拼命对时间之神都没有好处，而且好像也远不到拼命的时候，高兴很强，但暂时还没有表现出可以威胁到时间之神生死的能力，这是最大的问题。 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时间之神对高兴的杀意必然很高，如果高兴再次主动出声挑衅，也不是没有刺激对方进而癫狂的可能。 “打的够久了，一剑定胜负吧。” 人间界阵营所有人面前，高兴突然间说出了这样的话，而在他说话的同时，高兴竟然闭上了双眼。 重新完成嵌套的经轮经轮第一次被高兴主动催动，而这轮环之前被自身力道反震的影响并不算大，此刻被主动催动的同时，原本暗淡无光的轮环迅速亮了起来。 众人眼前，高兴身后大概两米位置出现了一道巨大轮环的虚影，而随着这虚影越来越亮被罩在其中的高兴的身形则越来越模糊。 “高兴这是要拼命了么？”老丁头一脸疑惑的小声嘀咕着，无论从哪个角度判断，现在都不是主动求战的时刻。 老丁头渐渐看懂了高兴的战术，尤其是时间之神连续消耗能量之后被高兴气势剑一剑斩中，可以说这是一次成功的试探。 时间之神的战斗经验并不丰富，只不过这样的战术在最初用过一次之后便可能不再奏效，所以现在又是高兴想出来的新战术？ 但无论老丁头怎么观察，此时高兴身上明显澎湃的多的经文能量都说明，他要动真格的了，而这样的出手一旦出现，则直接预示着，高兴与时间之神的这场战斗马上要见分晓。 空间之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这实在出乎老丁头的预料，而对方没来确实是个好消息，老丁头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神将阵营中，神将数量不可谓不多，他们也许连高兴的一剑都扛不住，但放到老丁头众人面前，人数则成了巨大的优势，人间界想将这些人一起吃下，一时半会还真的办不到。 就算对方站的整整齐齐的让你砍，你也得花时间的一刀刀砍下去不是？ 而这个时候，神将阵营之中也满是质疑的声音，而质疑的对象，主要集中在两位上神身上。 有人觉得时间之神的战力不应该这么低，至少不该砸高兴身上这么快展露出疲态，而另外一部分人则考虑的是空间之神为什么迟迟不露面，然而这两个问题，都没有人能够回答。 此时的时间之神尽量隐匿气息，在离他不到百米的地方，高兴身上突然出现的圆环直接引起了他的注意。 熟悉的味道，不熟悉的外形，在高兴身上，必然又出现了某种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在后续对高兴缺乏关注的情况下，被直接忽略了。 时间之神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想法，也许当初选择压制人族，从根本上便是个错误？ 经轮圆环之上的文字复杂且繁密，随着圆环主动转动逐渐亮了起来，一层层金色能量不断将圆环内部的空白填满，身在其中的高兴逐渐被能量湮没。 经文能量的恢复能力首屈一指，高兴身上的伤口还是愈合，这是一个缓慢的疗伤过程，只不过在其他人看来，高兴敢这么堂而皇之的疗伤，则证明他对时间之神的这张战斗有着莫大的信心。 高兴的伤势不足以伤筋动骨，但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后面的仗肯定不好打，时间之神摆明了要和他耗，神兽早就说过，必须在尽量短的时间之内将对方拿下，一旦进入拉锯战，高兴落败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大。 这已经是时间之神在高兴面前第三次隐匿行迹，而在高兴熟悉对手的同时，对方也在熟悉他的套路，只不过面对高兴，禁锢之力已经用到了极限，时间之神可以再用，只是在用出能力之前，需要计算一下投入与回报比到底合不合适。 如果依照高兴的想法，莽就完了，打架的时候考虑的越多越容易吃亏，这是高兴在两次与时间之神交手后得出的经验，当高兴将生死心逐渐放下，舍弃到保全自己的想法之后，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战果。 正如高兴想的那样，禁锢之力释放所需要消耗的能量确实很大，这从时间之神到目前为止都没再动用能量就能看得出来，可身在伤势缓慢恢复中的高兴也明白，如果这样就能拿下时间之神，也未免太简单了些。 这是场硬仗，之所以全力运转经轮圆环，便是为了接下来直接和时间之神硬碰硬，而这样才有可能摸到时间之神的底，当对方展露底牌的时候，才是自己释放神印的时机。 高兴身上的经文能量越来越浓重，经轮圆环的转动缓慢且平稳，一个金色的能量圆球几乎将高兴全部遮住，这宛若具现出实质一般的圆球之上不断有朵朵金莲从圆球表面绽放出来，而这金莲之上，一股股蓬勃的生命力不断向外涌现。 与上神相比，如果单论战力，高兴可能并不占优，但如果要比恢复能力，高兴自信意志力量不输给任何人。 实际上，时间之神自始至终只被高兴劈中一剑，而这一剑也是在自己连续多次释放剑气之后大意之下才被砍中的，但灵剑想要破除身躯的防御，暂时还达不到那个地步，所以此时高兴疗伤，几乎陷入静止不动的状态，对于时间之神来说，是出手的好时机。 只是多疑的时间之神同时也在考虑，高兴如此堂而皇之的恢复，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这层浓重的能量光幕内里的情况竟然连自己都看不清楚，高兴是不是还藏有什么后手？ 越是这么明显的巨慢，时间之神越不敢出手。 高兴身上的血迹逐渐消失，而刚刚还流血不止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是随同血液流失的生命精华不可能立刻恢复，所以高兴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713 真疼 至于高兴所说一剑定胜负，时间之神稍作思量之后便没有上当的意思，现在好不到决胜的时候，高兴拿不下时间之神，而对方此时也没了一定可以杀掉高兴的信心，缠斗不符合时间之神的初衷，但现在看来，一时半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但始终在场边与地方神将互相攻击的人族阵营之中众人的反应却大不一样，高兴刚刚的气势很足，这让所有人都觉得胜利的可能性很大，但当高兴当着时间之神的面开始恢复伤势时，高荣恩的想法变了。 他是人族的领导者之一，但他同时也是高兴的父亲。自己的儿子出战时顶着多大的压力他比谁都清楚，而此时选择恢复，则证明高兴的伤势已经严重到了一定程度，再不恢复，很可能就要死。 这是一个父亲的本能反应，真的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这里，高荣恩自问办不到。一直不曾面世的圣剑突然间出现在高荣恩手中，这一动作直接引起了罗晓月的注意。 圣剑一出，整个防御结界之内的温度都凭空下降了几度，这么明显的变化直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最为心惊胆战的要数时间之神，别人不知道这把剑的威力，他却熟悉的很，尤其是当圣剑开启封印时，那股仿佛可以毁天灭地的气势不是三界之内的生灵可以抵挡的。 真神顶着神名，但在至高神看来，只不过是帮助他管理三界的小弟罢了，神族也只是中层位面之上，比其他生灵多了一丝修行天赋的种族而已，所以昊天那个等级可以动用的兵器，不是他们这个层次可以理解的。 不过就算再不能理解，对于圣剑的威力，时间之神也有感触，所以在高荣恩亮出圣剑的一瞬间，时间之神竟然主动现出身形。 他不知道为什么圣剑会出现在高兴手中，那把剑早就遗失了，而这剑竟然被一个人类开启了封印，这又说明了什么？ 时间之神主动抬头看天，只是他想得到的答案根本不曾出现，留给他的只有来自神魂更加剧烈的颤抖。 高荣恩的剑锋轻轻向外挥去，嘴里念念有词的同时不断向外喷发出一股股奇异的力量，阴冷的气息在高荣恩身边凝聚，逐渐形成一个黑色的包围圈。圈内阴风阵阵，升起肉眼可见的消逝。 高兴能够清晰感知到老爹气息的变化，此时的自己还达不到需要老爹出手的程度，即便需要，他也不会允许高荣恩使用圣剑，老丁头和古老板几次三番和高兴提起开启圣剑封印的后果，对于这一点，高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停下！爸，我不用你帮忙！”一直保持安静状态的高兴突然间大吼，谢一和魏无极立刻向高荣恩所在的方向扑去，对于高兴的心意，他们不用琢磨就能明白。 然而高荣恩仿佛打定了注意一般，闭着眼睛运转这股奇异力量，根本不搭理两兄弟。 “爸，真不用！我有把握！”高兴见老爹没反应，心中的焦急突然间升起，刚刚稳定下来的伤势突然开始翻腾，一口鲜血突然间喷出！ 老爹为了帮忙已经抱上了牺牲自己的念头，但这一架不是说谁主动去送死就可以平息的，关键还要看出手到底能不能奏效。 高兴没有见识过圣剑的威力，但在如今的高兴看来，他宁愿老爹不出手，也不愿意让他承受圣剑的反噬。他不愿意让高荣恩冒这个险。 高兴心念一动，再次大声喊道。 “爸，如果我死了......老妈必须有人照顾！你人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日子么？”、 此时的罗晓月早已泪流满面，高荣恩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此时的罗晓月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儿子已经身处生死之间，高荣恩出手则显得理所当然，只是真的站在罗晓月的角度去想，丈夫与儿子一同赴死，这样的结局到底能不能接受？ 此时没人去考虑战局能不能取胜，抛开这一层的考虑，所有人想的都是尽可能的减小牺牲。高兴主动出战，在所有参战方的心里已经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也是画家和东海龙子身为异族却甘愿向高兴行礼的原因。 高荣恩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而随着他手上动作的停滞，原本围绕在身旁的阵阵阴气缓缓消散。 “真疼啊！” 那股让自己心惊肉跳的古怪力量波动逐渐消失，高兴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老妈是老爸的命门所在，所有和老妈有关的东西，用来对付老爸，绝对有效！ 高兴急中生智想要的说辞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场中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与高兴不同，高荣恩对人间界来说，尤其是人族，拥有这反同寻常的意义。 老丁头是明面上人族修行界的领导者，但熟悉他的人肯定知道，他背后始终有一个暗地里支持他的高人，那个人就是高荣恩。 无论是修为、心智还是计谋，高荣恩始终是他们这个小集体的核心。 高荣恩在，所有人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即便面对再大的困境，都能有种莫名的踏实感。这种发自心底的信赖不是谁都能提供的，对于这样的人，必须加以保护。 但此时的高荣恩显然没有这种认识，散去了圣剑解封的力量，手中长剑便成为了最为普通的兵器，高荣恩顶在与神将交手的最前方，饶是没有圣剑力量的加持，仅凭自己的修为也能将神将砍的七零八落。而无法为儿子提供帮助的怒气，则被他全部倾泻在了这群身着白衣的神将身上。 神将队伍原本战线拉的很长，为了不为中间交战的二人所波及，他们尽量让自己靠在外围，而双方这种划地盘一般的站位直接造成了两房接壤地区的争夺。 人间界的人手其实不多，正如老丁头说的那样，这个层级的战斗根本不是靠人数就能决定胜负的，所以在面对大量神将的局面时，人族的力量显得很薄弱，只不过高荣恩与谢一和魏无极两兄弟始终站在与神将交手的最前端，这两方将对手杀的节节败退，只一小会，魏无极身上的青衣已经被神将的鲜血染上了大片的红色。 不时有神将背后肉翅上的白羽在空气中飞散，只是这场边的战斗无法吸引高兴的注意力。 就在刚刚高荣恩要动用圣剑帮助高兴时，时间之神意外显露出了身形，只不过他好像也被圣剑的出现所干扰，竟然没有主动动手的意思。 高兴拿不准上神的意图，经文能量逐渐消散，只是在高兴的刻意保持之下，经轮圆环并没有消失，高兴手持灵剑站在圆环之中，面对着陷入某种呆滞状态的时间之神，心念几变。 与上神缠斗，确实可以消耗他的力量，只不过很可能再次陷入对方的禁锢力量之中，伤势看起来是好的，但表面上的伤势恢复对他的战力提升一点意义都没有，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阻止生命精华的继续流逝，毕竟他与上神的战斗很可能还要持续很长时间。 高兴的目的从来都没变过，那就是尽可能的消耗上神的能量，最好使其进入虚弱状态，然后以神印将他封印，只不过前后的心态上，出现了较大的变化。 之前放下了保命的想法，选择近身肉搏的战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但禁锢之力只是有限制，如果时间之神真的拼命，他肯定还会释放，那么自己就将面临再次被禁锢长达数秒的时间，那么自己到底要不要解？ 如果选择解，那么高兴手捏破除禁锢加释放神印的组合技能便没了，这是他制胜的手段，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那么不想动用最后一次珍贵的破除禁锢的机会，就只能选择以硬碰硬，让时间之神主动走近自己的战斗节奏之中。 将嘴里剩余的血液啐了出去，高兴手中的灵剑再次出现变化，金白两色的剑光突然间亮起，举起长剑的高兴再次开始凝聚气势剑。 而这一次，气势剑的能量灌入确实前所未有的强！ 经轮圆环眨眼间变成了一道刺眼的光辉，而随着圆环的亮起，一道虚无的影子自圆环上弹出，飞速向对方上神笼罩而去，已经形成完全形态的圆环第一次展露出其他的效用，高兴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但必须试一试。 拼命催动的气势剑瞬间崭露头角，而剑尖在触碰到防御结界的上顶时再次引起了剧烈的震动，能量波动变的异常驳杂，高兴催动的本源能量之中，三种属性不同的本源能量同时向外散发威势，这不是普通人族修行者所能想象的境遇。 “哥动真格的了。”谢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看着自高兴身外圆环之上，几乎与圆环连接在一起的气势剑时，小声的嘟囔道，魏无极面无表情，对方神将在高兴这一剑出现时默契的选择了停手，对方的剑光与上神相比竟然丝毫不落下风，上神在能量对拼之中或许不会有事的，但自己这个层级，一旦被对手斩中，肯定会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714 本性难移 时间之神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刚刚摆脱圣剑的震慑，而对方似乎并没有直接开启封印的意思则是上神陷入纠结的根本原因，他不明白，这把连自己都惧怕的长剑在手，为什么不用呢？ 在时间之神看来，人族想要取胜的心思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高兴这个人族年轻人敢站出来挑战自己，这得是拥有多么大的勇气？那为什么明明可以开启圣剑的封印却又不用？ “是你吗？圣剑是你给人族的吗？”时间之神最后抬头看了天空一眼，只不过他所期盼的，能够和昊天真正交流的机会还是没有出现，这是他最大的心结，哪怕是晋升真神，获得神位的那天，他也没有得到昊天的肯定。 这对于一个几乎走到三界修行生灵顶点的真神来说，是最可不接受的。 正如古千川所说的，气势剑的凝聚需要很长时间，这在对敌时便是致命的弱点，神将队伍虽然被人族阵营杀的节节败退，但稍微整理队形之后，好似被人族彻底隔绝在战团之外的神将再次组成了攻击阵型，而这阵型的目标，便是中间的高兴。 好像是早就定好的计划一般，高兴想要消耗上神的能量，而对方也抱着一样的目的，人族的其他人帮不上忙，但神将可以。 在上神眼中，神将是随意可以牺牲的下属，对于这一点，时间之神从没有迟疑过。只要可以获取胜利，哪怕只是战局的一点点倾斜，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神将作为独立的个体，是否愿意真的为他牺牲。 人族此时人手上劣势便凸显出来，几乎人人都在面对数倍于自己的神将，一时间竟然抽不出人手来阻挡那对结阵的神将，如果真的让他们杀到高兴面前，也许伤不到高兴，但肯定会对他造成影响。 就在老丁头束手无策的时候，一道清亮的龙吟自地面传来，而随之到来的，是一杆巨大的龙枪！ 枪尖之上，彻底融合了那条白色龙魂的冰蓝色龙魂与龙枪几乎合二为一，这杆当初救唤海于必死境地之中的龙枪，如今已经成为了承载新龙魂的本命之物。 大枪带着无匹的气势直接冲进结界之中，一枪直接扎在那队列阵的神将身上！ 轰！ 这是第一次在战阵边沿爆发出如此剧烈的能量爆炸声！ 气流冲击逐渐消散，原本结起阵型的神将被冲了个七零八落，阵型中间位置的神将更是被大枪直接一枪钉死在那里。 唤海的身形逐渐显露出来，而此时再次露面的唤海，浑身上下包裹在一层冰蓝色的龙气之中，唤海脚步向前轻移，目光甚至懒得侧动，直直向着高兴所在的方向走去。 在时间之神带人来之前，唤海便进入了晋升的关键时期。但令高兴恼火的是，他帮不上任何忙，而想守在兄弟身边都帮不到。 战斗一打响，过于专注的高兴甚至忘记了唤海还在地面上这件事，而对方突然间冲出来，一击便击破了神将的战阵，再加上他身上澎湃异常的龙力波动，不用想也知道，唤海此次晋升非常顺利。 眼见对方直接冲自己而来，显然有参战的意思，正在凝聚气势剑的高兴分不出心神来多说，只能冲着唤海喊道。 “唤海，别过来，我能对付他，你去帮谢一他们！” 唤海参战的意图很明显，当初三人还曾开玩笑说如果真的需要他们帮忙挡刀，只是高兴一句话的事。 高兴从没有怀疑过，三兄弟真的会做出这种事，甚至在察觉到高兴有生命危险时，甚至都不用喊就会自己赶过来。 几人之间的友情已经达到了可以换命的地步，也许没有身处其中很难理解，但当你濒死之际，有人数次舍命救你，而当你恢复过来之后，对方再次身陷险境时，你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感情是交出来的，高兴付出了真心，同时获得了真心，而对于高兴的吩咐，唤海向来不会拒绝，他本已就是帮助高兴对敌。虽然有所晋升，但真要对敌上神，唤海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很清楚的，所以除了替高兴挡剑，其他的也做不了太多。 然而此时高兴的态度很坚决，还不到需要他们出手的时机，现在参战没有任何意义。 “告诉所有人，不用过来，在一旁给我压阵就好。上神带来的神将太弱了，周围肯定还有其他人没有现身，你们防备着这些人就好，不要让他们打扰我。” 高兴这一次凝聚气势剑时出奇的没有移动，而当初他说一剑定胜负时间之神并没有当真，只不过这一次，高兴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像是真的要和自己硬拼。 高兴不动，但经轮圆环打出来的虚影却直直冲着上神而来。时间之神疑惑的同时迅速移动身形，而这虚影好似只是虚晃一枪，笔直向着后方飞去。 “还不愿意真的出剑么？”高兴突然间说道，双手举在头顶虚握的动作已经保持了许久，而这一次，高兴脸上再次带上了最初凝聚气势剑时，剑身沉重的程度远超承受能力的凝重。 “你还真是看不起我啊。”高兴脸上的凝重达到了顶峰，而就在此时，一股地动山摇般的摇晃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的摇晃，来自高兴手中的气势剑。 灵剑的虚影一闪即逝，竟然被高兴生生融入到了气势剑之中，此时的气势剑竟然携带者四种不同的力量，剑锋如山般高大，直直向时间之神所在的方向砸去！ 就在高兴出剑的瞬间，人间界一方的所有人几乎都缩回到高兴身后的方向，这两个人动手实在太快，而高兴的剑锋越来越巨大，其他人怕被误伤。 而真正承受高兴这一剑时，时间之神表现出了足够的平静，将乱七八糟的心思强行驱逐出去，手中的白色剑光仍然看不到实体，只是这一次举剑，还是高兴与时间之神交手之后，对方真正的第一次出剑。 两人竟然真的要硬拼！ 古神族三位首领齐齐聚集在一旁，甚至就连防御结界都没有进入，之所以选择不参战，是因为抱着别样的心思。 “高兴这个时机选的，好像不太对。”古千帆站在三人最右方，当先出声道。罗振宇盯着远方交战的二人，没有说话，敖越出声应道。 “是不是太急了些？” 当高兴成功拿到神印时，就算掩饰的再好，也安奈不住内心深处的兴奋，手握足以封印真神的神印，任谁也无法无动于衷。 时间之神所凝聚的神剑剑光竟然顶着气势剑的强大压迫力生生升起，当两道剑光形成对峙之势时，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同时出手！ 轰！ 这一次的能量爆炸声震耳欲聋，场边的所有人瞬间被气浪掀翻，防御结界内的能量波动达到了纷乱的程度，这种无差别的能量冲击，修为稍低一些的，甚至会直接被震出内伤。 唤海一手一个将谢一和魏无极抓住，也正是由于晋升之后的唤海修为大增，才能勉强在这二人对轰的剑光之中保持站立姿态，而饶是如此，唤海脸上的神情也并不轻松。 纷乱的气流逐渐平息下来，高兴露出身形，而此时的高兴狼狈无比。 他还是小看了上神的能力，即便是真的以硬碰硬，高兴还是显得嫩了一些。 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处再次出现数道伤痕，鲜血第二次流出，而身上的衣服也被纷乱的气刀划出了大量长短不一的口子。 反观对方，高兴痛苦的面色上竟然涌现出一丝笑意。 “原来上神，也会流血。” 高兴的声音并不大，但这话却一字不漏的传到了时间之神耳中。伸手抹了一把嘴角，鲜红的血液落在白皙的手指上，异常扎眼。 时间之神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有受过伤了，甚至都忘了血液流出神躯是个什么感觉。 气势剑的能量被神剑剑光击散了大半，但身处战团最中间的两个人还是互相承受对方剩余的力量。 高兴就算再强，也扛不住神剑的剑光，肉身之上的伤势便现实出了这一点，但就算伤势再重，此时的高兴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之前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在时间之神身上留下伤痕，而这一次，上神第一次流血，也直接将对方从不可匹敌的真神这个位置直接拉回了与高兴平等的地方。 神也会流血，当然也会死。 也许在普通人看来这一点难以理解，但此时高兴却对这句话无比认同。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似乎都在给对手留出恢复的时间，高兴这一剑能量消耗不可谓不大，但高兴自信还有一战的实力，而若是真打到了最后关头，比不要命的劲头，高兴不输给任何人。 但高兴并不想那么做，毕竟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一旦连自己都挣脱了控制，他怕打出了真火之后自己会真的选择和对方同归于尽。 “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啊。”敖越再次出声，而这一次，罗振宇原本有些凝重的神色却突然舒展开来。 “他已经发现了时间的弱点。”罗振宇平静说道。 古千帆和敖越不解的看向对方，但罗振宇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 “真神原本是不可战胜的象征，在三界之内，昊天不现身的情况下，真神便代表了最顶尖战力，但此刻，高兴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剑痕，真神会受伤，这一点，你们能接受吗？” 罗振宇继续小声说着，而就在他说完的瞬间，古千帆与敖越似乎同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齐齐愣住。 “一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敖越再次出声道。 罗振宇看了对方一眼，对于敖越的猜测，罗振宇还是没有回应。 时间与空间没有得到昊天的认可，这一点几乎所有古神族的人都知道，只是如何利用这一点形成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就不是谁都能想得到了，但如今，高兴确实利用自己的智慧做到了，或者说，正在做。 神兽总和高兴强调气势的重要性，而古千川所传的气势剑，一定程度也在依赖气势，而高兴将这种观念继续深化，将气势装换成了精神力的比拼。 表面上看，高兴伤势更重，但实际上，还真不一定。 715 疯魔之剑 真神被自己击伤，高兴顿时振奋起来，而这种振奋，直接带了他的气势。 高兴身上的伤很重，毕竟神剑倾力斩下，就算被气势剑消磨了大部分的能量，高兴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到。 高兴打定主意要和对方硬碰硬，所以早就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只要这伤来的有意义，只要不死，高兴就可以接受。 实际上，高兴选择以气势剑与上神对敌，还有他自己的考虑。正如罗振宇看到的那样，在神兽和古千川的反复教导之下，高兴已经意识到了如何利用自身的优势去取得胜利。 也许在上神看来，能量压制可以胜过一切，但真到了实战之中，这种过于依附理论存在的说法便有些站不住脚。至少从战果上看，高兴伤重，上神受伤，而一旦高兴确定上神可以被击伤，这对高兴来说便是巨大的鼓舞。 消耗能量在击伤上神这个更重要的目标下已经成为了附属内容，而伴随着两个人选择以硬碰硬，能量消耗已经成了定局，而今的高兴终于发现了最快也最有效率的方式，只是这种战斗模式对高兴造成的压力远比上神要大的多。 高兴没有其他的优点，最大的优点便是抗压能力强，换句话说，他更抗揍。 时间之神的剑光虽然猛，但只要不是配合禁锢之力一起使用，想要秒杀高兴是做不到的，此时的高兴身上有双半神格加持，法则之力对他来说也并不陌生，再加上时间之神的战力并不算出众，这一切直接造成了高兴可以正面和时间之神对敌的条件。 气势剑继续凝聚，而在凝聚完成之前，这一次时间之神选择了主动进攻。 当二人之间的攻防位置发生转变，高兴的应对却没像对手想象中的那般，几乎在上神刚刚移动时，高兴几乎同时消失在空气之中。 彻底放弃了灵剑之后，高兴仿佛发现了战斗的新天地。身法速度提升到最高，高兴找不到对方的位置，但上神也别想直接找到高兴。 两个人的速度已经快到肉眼根本无法识别，而这一次，三位首领再次陷入沉默。 高兴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接下来就要看高兴选择释放神印的时机了，而这一次，高兴很可能还要面临禁锢之力的释放。 就好像高兴真的猜到了时间真神的想法，当对战双方意外的擦身而过时，打了个照面的时间之神果断的对着高兴伸出手指，如果被他点中，这仿佛酝酿了太久时间的禁锢之力便会瞬间将高兴定住，这个时候，如果再被神剑斩中，谁能活到最后还真不好说。 但高兴看起来好像暂时还没有释放神印的打算，又或者，他觉得这一剑的伤势还不不够重？ 罗振宇的心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神印的功效便是封印真神，切断真神和法则之力之间的联系，实际上直接释放也有可能成功，只不过神印的能量有限，所以在最初与高兴谈到这些内容时，便特意强调了削弱上神能力的重要性。 而很显然，两次交手之中，高兴都在刻意的寻找击破上神防御的方法，初次交手，对对手颇为陌生的高兴并没有获得多大好处，第二次，成功击伤了上神，如果这一次上神再次退走，那么下一次再次对上时，高兴肯定有直接拿下对方的把握。 只是......上神真的会选择撤退么？高兴又会留给上神卷土重来的机会么？ 罗振宇自问对高兴还算有些了解，而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去考虑，都觉得高兴肯定会在这一次彻底拿下上神。 时间之神出战期间，空间之神始终没有露面，对于这种情况，众人谁也说不出其中的症结所在，但高兴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先拿下时间之神，然后在一门心思的对付空间之神，这看起来对人族一方是相当有利的。 速度同时提升的高兴和时间之神，再次陷入了僵持阶段，而有意无意接近对方的高兴则直接带上了另外一重心思。 一剑的伤势确实还不够，高兴此时想的是怎样能够继续重创上神。 在数次的捉对厮杀之中，高兴有种隐隐的感觉，时间之神似乎很惧怕近身战。尤其是在自己放弃灵剑选择贴身肉搏，对方的应对显然十分慌乱。 但高兴同样知道，如果选择贴身肉搏，免不了还得被禁锢之力击中，所以在可能再次击伤时间之神之前，高兴肯定要被对方击中。 神剑的锋利刚刚高兴已经领教过了，高兴的想法有些吃亏，但好似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高兴思考，冥冥之中一种强大的压迫力正在不断侵蚀高兴的大脑，那个始终没露面的空间之神好像一直在盯着他，必须尽快解决掉时间之神！ 高兴突然间显露身形，随即直直冲着时间之神冲了过去，这种近乎野蛮冲撞一般的选择正中了时间之神的下怀。 正愁找不到对方，高兴却突然主动现身。时间之神只疑惑了一瞬间便直接伸出手指点向高兴！ 时间，禁锢！ 久未出现的禁锢之力再次释放，高兴前冲的力道在肉身之内疯狂涌动，内腹的伤势进一步加重，但这并不是重点。 高兴在等，等对方出剑劈砍的那一瞬间。 控制对手，然后出手击杀，如果非要高兴找出一个时间之神最放松的时刻，那么对方控制住自己并且挥剑之后的那一秒，则是最恰当的时候。 高兴身上那颗石头再次传来温热之感，强忍着立即触发的冲动，高兴心中默默数着。 十。 九。 八。 七。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秒，而时间之神好似也提前知道这一点一般，神剑蓄力的时间比之前都要长。 高兴再次陷入度秒如年的煎熬之中，心跳的跳动频率已经达到平生最快，擂鼓一般的声响不断牵动耳膜的震动，干涩的喉头一下下跟着颤。 当对方白色的剑锋缓缓扬起，在举到头顶正上方并向下劈下的瞬间，早已做好准备的高兴在心中默念解咒。 剑光挥出，高兴在这一瞬间突破了禁锢，一时被高兴隐藏起来的灵剑突然间出手，竟然避过了剑光直接对着时间之神的胸膛直直刺去。 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有数米，这样的距离对高兴来说，想要躲过神剑剑光几步可能，高兴只来得及勉强偏过脖子，一道自颈部开始一直延伸到右肋，深可见骨！ 时间之神万没想到高兴竟然还保有禁锢之力的方法，对方的突然解困令时间之神再次慌了神，就在慌神的瞬间，灵剑的剑尖已经抵住了时间之神的胸口，然后在上神不可思议一般的目光之中，顺利的刺入了神躯。 神躯的肉身强度虽然高，但并不是不可击破，而高兴这一击，则已经酝酿了许久。在高兴选择现身冲刺的一瞬间，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在明知道会被禁锢的情况下，高兴已经暗自将前冲的力道转移到了灵剑之上，所以这一次禁锢，内腹受到的反震力并不大，只是强行压制灵剑出手，有些费功夫。 短短数分钟，时间之神已经连续两次被高兴击伤，灵剑巨大的力道带着时间之神不断后退，而原本被神剑斩中颇为惨烈的高兴竟然再次启动。 高兴身上的伤口十分吓人，而嘴里不断向外涌出的鲜血也证明了他此刻的伤势，不过高兴眼中始终有一股疯狂的火焰在燃烧，似乎伤势越重，这火烧的越旺。 716 封印 高兴伤躯之上不断滴下鲜血，但这并不能阻止高兴追向时间之神的步伐。 几乎将剩余的所有能量全部涌出，高兴右手死死抓着神印，在追上对方与他错身的时刻，一巴掌直接按在了时间之神的后颈上。 这是当初高兴问道的神印释放之法，后颈是神族的命门所在，只不过除非受了很严重的伤，一般人根本摸不到这个位置。 就像高兴第一次打定主意与时间之神近身肉搏时，便有意无意的想要接近，但时间之神的反应很是敏锐，每次都会将自己的命门直接避让过去。 但这一次，直接被灵剑当胸刺中的时间之神没有那么好运。 一方不算太大的能量印章直接扣在时间之神的后颈上，而当这方印章与身躯刚一接触，便突然爆发出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 灵力威压对法则之力有死死的压制效果，但饶是如此，高兴仍然感知到来自时间之神身上那股突然出现的排斥力。 说来也是奇怪，时间之神运用的正是法则之力，而神印的构成也源自法则之力，神印的作用确实切断真神与法则之力之间的联系，这其中的关系高兴想了许久也想不通。 但这并不是重点，就在神印准确击中时间之神后颈的同时，对方飞退的身形突然间停滞，刺入时间之神肉身的灵剑被一股大力直接踢了出来，围绕在高兴身边来回游曳的同时，剑尖上还在不断低落神血。 而此时的高兴根本无法体会时间之神的感觉。 神印封印就像一个罩子，而这罩子刚刚形成的时候还很薄，时间之神甚至可以看到站在自己身旁的高兴脸上的细微绒毛，只是此刻，他只能看，不能动也不能说，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发疯的控制能力，禁锢之力与它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时间之神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万丈高空，而一直维持自己悬浮状态的能量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而这种能量流逝自己出了感知异常清晰之外，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失去了真神位对应的法则之力的供应，此时的时间之神与普通人族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同为失去能量的修行者，此时时间之神的表现甚至还不如当初的高兴。 时间之神的表情变化清晰体现在他的脸上，只是在对方的视野中，随着那层不知名的罩子越来越厚，高兴的脸则越来越模糊，直到最后对方的面容彻底消失之时，那股拖着自己保持悬浮的能量也随之消失殆尽。 感受到巨大的势能力量，时间之神只觉得自己在飞速下坠，而这下坠速度随着时间的增长还在不断加快。 这是个让人心生绝望的过程，没有任何依靠，也没有任何得救的可能，等待自己的只有不断的下坠和越来越深重的黑暗。 如果心智不够坚定，这个过程甚至可以逼疯他，此时的时间之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不过此时他心中始终有口气在支撑着他，那就是仇恨。 他从没像现在恨高兴这般恨过任何人，即便当初昊天灭了他全族，在彻底归顺之后，他也没有升起过这么大的恨意。 高兴强撑着眼皮观察了下时间之神的动静，见神印好似真的可以控制真神之后，便彻底放松了警惕。 胸口处的起伏越来越微弱，这代表高兴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身上的疼痛感和无力感在经历了最为激烈的阶段之后也渐渐平息下来，此时的高兴距离昏厥只剩一丝精神力还在强撑。 迷糊之间，高兴眼前好似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一个白衣少年自旋涡之中缓缓走来，俊逸非常，只是此时与他面容不符的是他的慌张与无助。 高兴临昏迷前的突然爆发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古神族三位首领陷入狂喜之中，这神印自昊天赐下之后并没有动用过，谁也不知道面对真神时是否真的有用，不过这一次，在高兴舍命试验之后，证明了神印的作用，时间之神已经被拿下，反抗的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 高兴陷入昏迷中的身形被赶过来的三兄弟牢牢接住，简单的检查了一番伤势之后，老丁头便带头将高兴带回了津城卫分部。 “伤的很重，但不致命。”古老板再次检查了一番之后，与老丁头说道。老丁头看了一眼莫有为，一众老头子之中，要论治伤和研究，所有人都不敌莫有为，见对方同样点头，这才算放下心来。 对于高兴的伤势，老丁头并不担心，之前高兴受的伤比这严重的时候都有，但最后高兴都能死里逃生，经文能力的恢复效果十分显著，但高兴取得胜利的代价实在太大，拒绝了高荣恩和唤海的帮助之后，虽然成功拿下了时间之神，但面对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老丁头并不乐观。 与古神族首领的兴奋恰恰相反，老丁头的矛盾心理则越来越强，人族确实要反抗，压到头顶上的敌人如果不打，对方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但是打完了呢？新真神上位，也许短时间内可以保持平静，但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古神族又会记人族的好记多久？ 最令老丁头担心的，还是昊天的态度。如果人族真的入了昊天的眼，那么现在所有人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个死命题，人与天斗，可以可以赢一时，但绝对不会是最后的胜者。 请打的最后一丝精神力终于耗尽，高兴陷入沉睡之中，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高兴被经轮圆环转动时的微微震动所惊醒，才发现自己再次陷入內视之中。 内腹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想来自己昏迷的时间肯定不短，肉身恢复速度很快，但损失的精神力却远远赶不上肉身的恢复，这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且得不到任何帮助，所以高兴虽然醒了，但仍旧十分虚弱。 高兴想睡觉，睡觉是恢复精神力最好的办法，但此时他还不能睡。 两位上神，解决了一个，但剩下的那个比时间之神只强不弱，对付时间之神已经付出了这样的代价，那么空间之神呢？又该怎么办？ 这时候高兴很想有人陪他说说话，但一直主动现身的言灵这一次却没有随高兴的意，自己暗自发呆了很久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 四周的虚无和黑暗高兴很是熟悉，这是他內视时形成的幻境，这里很安全，但这种安静又让高兴很是不舒服。 就在他百无聊赖之际，高兴面前再次出现了那个旋涡和少年。 少年化为一道神光飞升天际，而当神光逐渐消失之后，高兴甚至觉得，这方虚无空间的上方全部成为了那个少年。 高兴能够感觉的到，对方在思考，似乎对高兴的做法感到不解，随后是矛盾、愤怒、怜惜，然后是解脱、轻松、迷茫，再然后是沉默。 一时之间，高兴并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画面代表着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隐藏在复杂情绪之后的真实情绪突然爆发之时，高兴才恍然大悟。 神印封死了时间之神与法则之力直接的联系，但并不能切断他的情绪。无数纷乱复杂的想法不断相互冲撞，最后融合成了一股巨大的怨念。 也正是这股怨念，竟然支撑着他找到了自己。 但此时的高兴一点也不害怕，你连能量都没了，又怎么伤害我呢？ 时间之神的怨念只存留了很短的时间，在对方不得不逐渐消散之后，高兴甚至有种落寞之感。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没人打扰他，更没人理他。 高兴很累，几次差点睡过去的当口上，都被那股始终保持着一定紧张程度的心弦直接震醒，高兴的精神力恢复的很慢，这让他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惫。 与肉身的伤势来比较，来自精神力的匮乏似乎感觉更加痛苦，但高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经文能量进一步修复肉身，来带动精神力的加速恢复。 高兴睁开眼的同时，神族大殿之上，两个神座此时只有一位上神，下方侍立的神将几乎人人带伤，所有人都低着头，根本不敢看空间之神的脸。 时间之神被封印，这个结果是出战的神将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直到上神气息彻底消失，众神将才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万幸的是，对于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人族显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高兴虽然取胜，但同时重伤昏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高兴身上，压根没人搭理他们，众神将连滚带爬的逃回神殿，比起随时被人族斩杀，回来面对空间之神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空间之神从不会向时间之神那般对神将大发雷霆，这一次神将汇报之后，空间之神仍旧保持沉默，只是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才淡淡吐出了两个字。 717 养伤 “废物。”众神将的脑袋埋的更低，虽然知道很可能这两个字说的是时间之神，但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去触上神的霉头。 伸手挥退了一众神将，空间之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巨大的窗户全部开着，窗外则是浩瀚星空。 “时间被封印了，怎么办？”空间之神吐出问题，但并没有得到回答。 空间之神原本以为，昊天警告时间之神是个起点，他终于看不过时间之神的做法，所以才出面警告。 而在这里，空间之神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误将昊天自然而然的归入了己方阵营，但没人能猜透昊天的真实想法，至于空间之神的想法，算个狗屁。 空间之神相同这一点，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也正是想通之后，空间之神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似乎时间之神的遭遇理所当然一般。 晋升只是没有加冕，得不到重视，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过分过任何内容，这不仅是时间之神的心结，同样也是空间之神颇为在意的东西。 只不过两位上神的应对之法不尽相同，但逃不掉的，是相同的心思。 空间之神始终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昊天都没有反应，那么就相当于昊天默许了这种做法，而昊天也想压制人族这种荒唐的想法，便是源自于此。 时间之神的定力非常之差，在空间之神数次与他提起这个问题之后，对方果然收到了极重的感染，久而久之，时间之神从参与者变成么谋划者，不要小看这一身份上的转变，这直接造成了昊天对时间之神的根本认识。 空间之神这一手移花接木玩的不可谓不漂亮，只是这种拙劣的手段根本无法逃脱昊天的监察，所以空间之神并不了解的是，他想些什么、做了什么，又诱导时间之神做了什么，这些东西昊天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至今还没有找上他，可能有多方面的原因。 面对真神封印，空间之神同样心慌，短短的时间之内，空间之神已经设想了无数次自己被同样封印的场景，只不过没设想一次，那种冰冷的令人绝望的环境虽然虚幻，当仍能提供令空间之神自己都害怕的感官体验。 古神族的首领是最先来探望高兴的势力，而对于这三人的到访，除了自己姥爷之外，高兴一个也没给好脸色。 重伤初愈，高兴的脸色本就有些难看，所以在几个人的刻意无视之下，双方之间有些紧张的氛围便逐渐消散，而之后罗振宇更是将一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和盘托出。 “这次来，是想告诉你，神印在封印时间之神的消耗有些超乎想象。” “什么意思？”高兴小声问道。 “原本预想的是可以释放两次，但在封印了时间之神后，对方的挣扎之力远超预料，这对神印能量是个不小的消耗，所以......” “短时间内，不建议你再次挑战空间之神。”古千帆主动接过话题，双眼与高兴保持对视，直截了当的说道。 三位首领之中，最能感受到高兴不满的便是他，古族是最先与人族接触的古神族，而由于古老板与高兴的关系，他对高兴的了解不可谓不深。 对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罗振宇也许因为亲属关系不好说，但古千帆没有这一层顾虑。而没有将压力完全转到高兴身上，也是古千帆出自自己的考虑。 看起来是高兴依靠神印更多一些，但古千帆更加看中高兴，如果高兴撂挑子不干，那么他们谁也没有正面和空间之神继续过招的本事。所以这个事情，必须顺着高兴的意思，甚至做出让步也在所不惜。 神印能量的补充这不在高兴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是有为了人族牺牲的准备，但牺牲的对象并不包括古神族，双方合作的基础其实并不牢靠，但事到如今，高兴的底气前所未有的足，他咬死了现在古神族不可能越过自己直接去对付上神，所以这个时候，古神族的姿态肯定会放的异常的低。 高兴从始至终都板着脸，甚至在三位首领离开之后，他都没有一丝笑容。老丁头眉头皱的很紧，他知道高兴很生气，但这个时候，双方不能撕破脸。 一股古怪的氛围在人族阵营之中流传开来，三兄弟默契的守在高兴身边，这在古神族看来有些多余，但唤海和魏无极个顶个的眼神冰冷，似乎除了人族自己人，根本不拿别人当友军一般。 谢一始终在不远的地方游荡，而他则是高兴的第一道防线，不过他们防备的目标各不相同，此时谢一关注的，则是之前没露面的魔族。 上神的召唤对魔族有巨大的驱使力，至于魔尊是单纯为了谢一而来这种说法，打死高兴他也不会信，对方次来肯定是助战的，但直到时间之神被封印魔尊都没有露面，这有些出乎高兴的意料。 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论处于何种境地，高兴都不会放弃这种想法，几兄弟之间很默契的达成了一致，高兴的伤势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而在高兴彻底恢复之前，几兄弟都会时刻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 不过高兴没想到的是，他没等到魔尊，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高兴，我是空间。” 对方声音一响，高兴立刻进入十二分的戒备状态。 “时间已经被你解决，人族到底想要什么？说出来。”空间之神的声音显得并不十分苍老，这一点有些出乎高兴的意料。 “如果你愿意归顺，我可以许诺给你真神位。” 空间之神拉拢高兴的诱饵不可谓不大，可一开口就是真神位，这让高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什么时候真神位都像大白菜一样可以买卖和赠与了？ “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共同执掌神族。” 高兴的连续沉默似乎令空间之神多了一层希望，但随即出声的高兴却直接将这层希望瞬间打破。 “说完了么？”高兴突然间开腔，空间之神一愣，对于高兴的突然恢复显得很是兴奋。 “我记得我曾经让神将给你们带过一句话。那就是，洗干净脖子，等着我！” 当高兴的精神力重新恢复巅峰状态，四天的养伤时间转瞬即逝，这还要依附于经文能量近乎变态的恢复能力，不然高兴养伤的时间还要成倍上涨。 神族在这几天异常安静，直到重新看到高兴恢复，才让老丁头始终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但即使是这样，古神族面临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神印能量不足，那么高兴即使出战也没有任何意义，这个问题亟待解决。 高兴不动声色的将空间之神的传音给一众前辈描述了一番，古老板当先笑着说道。 “他怕了。” 对方脸上的笑意发自内心，高兴此时做的事，相当于帮自己给儿子报仇，所以对于给予高兴支持，古老板肯定不遗余力。 而当高兴单独找到罗振宇询问神印的问题时，对方脸上的愁色十分明显。 “古千帆说的没错，极少动用的神印其实我们谁都不了解，之前已经猜到了它会造成能量的巨大消耗，饶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但仍然不够。” 罗振宇的歉意是发自内心的，不论是从爷孙角度还是合作者的角度，打赢这场仗并且保住高兴的命，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这也是罗振宇的最终目的，所以他必须在开战之前将一切都和高兴交代清楚。 “有什么办法能解决么？”高兴淡淡问道。 在他看来，即便同情姥爷现在的处境，但自己的付出同样很大，而人族则扛着同样巨大的压力在赌，大家都不容易，而此刻的人族显然没有帮忙的可能。 法则之力是超脱了下层位面层次的能量，人族非但提供不了帮助，甚至对始终对法则之力形成压制的灵力威压都毫无办法，这是客观事实所决定的，人族对此无可奈何。 而老丁头始终没有表示出来的一层意思高兴也能明白个大概，人族已经付出的够多了，如果古神族搞不定神印，那么这合作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空间之神主动找上高兴，证明对方已经有了惧怕的心思，昊天就算对人族有压制的意图，总不可能亲自出手对付人族吧？ 高兴还有数十年的时间，如果古神族没法完成神印，那么人族至少还有数十年的安稳，大不了将之前做过的事情再来一遍，人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耐心。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有人都不想走到那一步，毕竟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但老丁头想要告诉高兴的是，人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受制于人，甚至连这种态度都不能有，一旦有了，便又步了之前的后尘，那么现在的反抗就没了任何意义。 事到如今，高兴越来越能体会老丁头这些话的意思，而当他真正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时，眼前古神族的困境便不再是问题，如果连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没有，那么从人族的角度去看，古神族已经失去了和人族合作的资格。 718 古神族的抉择 这种看待问题的方式方法可能有些极端，但极端情况之下就要行极端之事，这是无奈之举，毕竟分属不同的势力，双方的目的也不一样。 至于合作完成之后的互惠互利，那只存在于虚无缥缈的口头协议之中，对于对方会不会履行，老丁头始终持观望态度。 神兽敕伏数日之后在津城卫分部现身，乍一出现宽大的爪子便直接砸在高兴胸膛之上。 “小子不错，可以。”神兽极少夸人，能够得到它的连续肯定，已经说明了它的态度。 “你已经有资格封神了。”这分部的院子并不大，这对习惯了很冲直撞的神兽来说异常别扭。 “我不想封神，甚至都不想挑起这次战争。”高兴满脸苦笑，“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神兽趴着，高兴躺着，似乎对有些尘土的青石板路面一点都不嫌弃，温暖的阳光落在脸上，高兴双手枕在脑袋下方，很是舒服。 “人族的位置很尴尬，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情况，挨打就要反抗，这一次对战，人族一方也有损失。东海龙子两位受伤，莫前辈一具金尸完全报废，他可是个钻进钱眼里的老头，这会可得心疼死他了......申沉轻伤，雨鸢虽然没受伤，但动用了本命能量，这对她来说比受伤还要眼中。” 高兴絮絮叨叨的说道，将最近一段时间老丁头报给他的战损又和神兽念叨了一遍。高兴知道这一点用都没有，但好像每说一次，那沉甸甸的负罪感好像就能减轻一些一般。 “一个男人，未免太多愁善感了。” 高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只是有些东西是自然流露的，即便看不到也能感受的到，神兽晃悠着大脑袋小声说道。 “人族需要进步，而这前进的路上可能会有很多人挡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有斗争，就有牺牲，你身边的人只是你熟知的，在你不知道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做出牺牲，人族如此，其他种族也是一样。古神族经历了万千年的繁衍生息，一样需要继续往前走。” 此时的神兽与高兴修为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但一人一兽之间沟通的习惯却没有出现任何改变。 “即便做了决定，就不要动摇。”这是神兽这次想表达的主要东西，而高兴突然间觉得，除了言灵之外，似乎神兽给到自己的启发是最多的。 “关于空间之神，你了解多少？”话题最终还是要回到这上面，至于能获得多少信息，此时的高兴并不在意。 没和时间之神动手之前，对于上神的了解完全是空白，那时的高兴需要大量的资料来支撑出战的信心，如今再回头看，也就不过如此，空间铁定比时间要强大，但强大的基础高兴已经摸到了，打不过是肯定的，但对对方的了解已经有了根本上的改变。 “空间之神的特殊能力应该体现在操控空间之上，与他对敌，要注意抓住他现身的瞬间，因为除了那个时刻，可以自由穿梭于不同空间之内的上神很难捕捉。” 高兴偏过头看向对方，这种描述等于没有任何经验的高兴来说却是有些难以理解。 “举个例子，我们所在的空间是a，空间之神可以在空间b和a之间自由来回，他可以看到你，但你看不到他，而你想攻击他，必须是他在空间a中的时候，反之亦然。” 神兽不知从哪学了一套学校里老师讲课时的口吻，而令高兴感到惊讶的是学的还挺像。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算不上可怕。”高兴仔细思量了一下之后，直觉告诉他，这种能力更适合用来逃跑，对战力的增长并不显著。 “恰恰相反，这只是他能力的其中一种形式，另外一点，他可以随意操控空间之力。” 高兴再次露出不解的神色，而这一次，神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许久之后，终于想到一个可能不算太恰当的说法。 “比如之前，人族构建的那个防御结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可以当成是一种自建空间的形式。” 高兴点头，表示这一点可以理解，随即神兽继续说道。 “而空间之神的能力，是可以随意创建类似的空间，而将他们形成一种特殊的力量，用来攻击。这么说，可以明白么？” 神兽坐了起来，一边说着，两只前爪在身前缓缓合拢。 此时高兴才明白过来，神兽的两只爪子代表了空间之神的能力，而被神兽握在掌心的灰，则是自己。 神族的到来好似算好了时间，高兴伤势彻底恢复的第二天，神将终于在空中再次出现。 魏无极深知笑骂道。 “上神还挺给面子的，如果是我，肯定选择趁你病要你命。” 高兴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这是来自兄弟之间最简单的解压方式，而这压力，完全来自于古神族的神印能量问题。 直到现在，古神族也没有将神印交到自己手上，要说心底没底是肯定的，但神族已经找上门来，高兴没有不出战的理由。 与时间之神第二次到来相同，空间之神一样没有露面，高兴对面数百米处是成队出现的白衣神将，只是如今这些神将在高兴眼中，甚至连让自己出剑的资格都没有，他的对手，是上神。 人族众人瞬间摆开阵势，人数不占优势的他们似乎并没有丝毫的惧色，尤其是三兄弟所在的方位，一人一兵器，与数倍于自己的敌人直接对峙。 “我给过你机会。”空间之神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对方带上了明显的敌意。 一旦站在战场之上，就代表着双方进入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真以为胜过了时间，就一定可以胜过我么？别做梦了。”空间之神不放弃任何一个贬低高兴的机会，似乎这种逞口舌之快的做法可以极大的愉悦他的身心。 “我只知道，时间敢现身面对我，你不敢。”高兴很是平静，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 “你怕了？”高兴身处防御结界的中心位置，眼前尽是空气，他找不到空间之神的位置，实际上对方如果不主动现身，谁也找不到他的方位。 这便是神兽口中空间之神的能力之一，可以随意在各个空间之间自由穿梭，而这种跨越位面的能力，直接形成了巨大的优势。 比如现在，他可以正常和高兴对话，但高兴却发现不了他的位置。 能够成为真神，必然有其过人之处，即便不擅长战斗，肯定也在某个领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修为的高低是评价一个修行者最直观的标准，而此时，高兴却很难给空间之神下一个定义。 原本以时间之神为模板，可以大概估算出空间之神的战力，但当高兴真正面对空间之神时，才发现自己的思维确实过于简单了。 不同的能力支撑之下，所能发挥出来的战力不可做相同比较。 比如现在的空间之神，高兴原本觉得，就算他再强，撑死了也就两倍于时间之神的战力，大不了不与他硬碰硬，选择技巧性战斗，总之会有一条出路。 但此时的空间之神只是简单展露了自己穿梭不同空间的能力，便不动声色的直接将主动权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此时就算高兴想主动进攻，但完全感知不到对方位置的情况下，打无可打。 他只能等着空间之神主动出手，然后抓住对方出手时的瞬间找到他的位置。 原本听神兽的描述并不觉得有多困难，但真正切身体会之后，才知道这究竟有多难。 对习惯了主动的高兴来说，等待敌人进攻的时间是相当煎熬的，而这空间之神的特殊能力竟然将能量波动都可以隔绝开，高兴仿佛置身于一片安静的环境之中，空间闭嘴之后，竟然什么动静都没有。 战场中心处的安静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这是自人族与神族开战以来第一次出现如此诡异的景象。 高兴就那么呆呆的悬浮在空中，似乎一点出手的意思都没有，能量波动极其规律，除了结界边界处偶尔爆发出来扰动气流之外，一切风平浪静。 但此时的高兴丝毫不敢松懈，也许在下一瞬间，空间之神的攻击就会到来。 就在众人纷纷表示纳闷的同时，一直安静不动的高兴突然间后退！ 这毫无预兆的动作令所有人震惊，高兴不会做多余的移动，一定是空间之神出手高兴才会如此急速后退。 只是......不管怎样搜寻，众人都没有发现除高兴之外第二人的踪影，甚至就连能量波动都不能感知到一丝一毫！ 这......老丁头甚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直接退到后方专心观察高兴的动向，越看越是心惊。 在众人纷纷忽略的地方，两道并不起眼的透明丝线交叉出现，而当这丝线出现之时，高兴就必须不断闪躲。 此时的高兴终于意识到空间之神的能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719 斗战神 这是两个独立空间形成的剪切之力，而这股力量的目标始终是高兴，如果不是空间移动的轨迹相对简单，那么高兴在如此频繁的移动之中，肯定会直接撞在这股力量上面。 前后左右上下，高兴总共有六个方向可以移动，但这股力量一出现便是两道，会将其中两个方向彻底封死，空间之力的移动速度极快，高兴必须在对方出现的瞬间便做出反应，一旦慢上半拍，很可能会被这股力量直接扫中。 这力量就像一把剪刀，不断在防御结界有限的范围内来回穿梭，一道道仿佛可以破开空间的口子不断出现，只不过人间界这方空间之中修复空间破损的能量十分充足，口子刚刚出现便立刻愈合，如果修复速度稍微慢上那么一点，高兴很可能会直接掉到空间缝隙之中。 穿梭空间需要一定层级的能量支撑，而决定这种能力的关键点，则是对空间力量的熟悉程度。 第一次穿过人间界与遗忘之地的空间裂缝，便是高兴最早期穿越不同空间的精力，只不过那道裂缝是崔鸣湖和楚狂人合力制造。 一个对空间裂缝无比熟悉，一个能量达到了基本要求，所以他们创造的空间裂缝指向很明确且相对安全，但此时出自空间之手的力量形成的空间裂缝就大不一样了。 那一道道缝隙不知道通向哪里，而很可能裂缝的对面是一片虚无。 高兴对空间之力一无所知，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高兴开始主动思索破敌之法。 抓住空间之力移动的间隙，高兴十分果断的对着自己计算之后空间之神可能存在的方位上出了一剑！ 金白两色的剑光第一次出现，可却斩了个空。 高兴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斩空代表了好几种可能，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空间之神略显嘲笑般的话语再次响起。 “别费心思了，我可以明告诉你，我现在跟你根本没在一个空间之中，你就算斩破了天，也找不到我的。” 高兴对空间说的话是一个字都会信，因为在这之前，神兽曾经说过，空间之神确实可以自由穿梭于不同的空间之中，但释放空间之力却有限制条件，那就是对方必须和自己身处同一空间。 而刚刚高兴几经计算之后选择的出剑方位被斩空，很可能是他还没有抓到空间之神移动的特点，另一种可能，就是空间之神的移动速度比他出剑要快。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高兴再次升起了硬吃对方一记空间之力进而寻找对方踪迹的心思，但这种想法刚刚升起，不断以后退之势对敌的高兴却引起了陆千的怒骂。 似乎早就看出了高兴的窘境，始终忍着没说话的陆千终于忍不住。 “你怎么这么笨呢？肉眼看不到就开心眼。” 陆千没头没脑的骂声瞬间惊醒了高兴，自己似乎一头撞进了对方故意设下的陷阱中，却忘了应对这种情况时最应该做的事。 高兴立刻闭上双眼，甚至降低了五识的感应，只为了增强心眼此时的观察能力。 空间之神在和高兴的战斗中占尽了先机，分属不同的空间之中，即便是开了心眼，高兴也只能在空间之神释放空间之力的瞬间勉强感知到对方的方位，两道空间之力的解压接踵而来，是他不得不先做出躲闪动作，这种压制好似无解，至少暂时高兴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 闭上双眼的高兴面前，此时除了两道闪着乳白色光晕的巨大的光束仿佛犁地一般不断到来之外，便没了其他踪迹。这就是空间之力释放的预兆。 高兴从没遇上过这样的对手，对于这种好似超脱了普通位面层次的能力，有些束手无策，两道交叉在一起的光束移动速度非常快，甚至有种定位狙杀高兴的意思。 连续数次闪身躲避，饶是高兴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但仍被空间之力扫到了肩膀。 嗡...... 空间之力的运用，实际上并不是光束本身的样子，空间之神可以在现身的瞬间，制造两道分属不同空间的力量，而这两股力量完全由他驱使。在哪里产生，对哪里产生作用，甚至是追着高兴不断袭来，这只是高兴的错觉。 空间之神的双手不断合拢、分离，做出各种复杂的变化，而那两道仿佛一直存在的空间之力好似横冲直撞一般，不断对高兴进行围堵。 在高兴看来，凭空创造两个独立空间并且驱使它们产生运动应该相当耗费能量，只是他与空间之神自打照面之后已经过去了数分钟，在这数分钟里，高兴除了高度运动与闪躲之外，基本没有过其他动作，而心眼发现的空间之力，运动轨迹甚至都没有发生变化。 一直这么下去......自己很可能会吃亏。高兴瞥了一眼自己肩头的伤势，仿佛被高速行驶的火车迎面撞上，虽然只是擦边撞到了一点，内腹受到的震伤还是非常明显，甚至就连经轮圆环都受到了影响。 高兴的感知力铺满整个防御结界范围之内，但让他感到难受的是，在几乎贴近结界边缘的一些位置，明明可以大概捕捉到空间之力的边际，进而推算出这两方空间的大概面积，但感知力仿佛受到了空间位面的某种限制，每每达到即将揭开空间之力的神秘面纱的关键时刻，便会被两层不同空间边际接触时产生的排斥力强行阻拦。 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掉，否则根本不用想能够发现空间之神的位置。 高兴现在对于对手来说，就是一个会移动的靶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而空间存了戏耍之心，根本不正面交锋，但仅仅是空间之力的挤压，已经令高兴焦头烂额。 这家伙......好像对我很了解一样，高兴心里产生一种错觉。空间之力的绞击路径虽然简单，近乎直来直去，但每每可以准确判断高兴的位置，这一点不得不令他纳闷。但这还不足以令高兴屈服。 将速度提升到最高，高兴的身形一次消失在众人眼前。 “这一仗，不好打。”老丁头喃喃自语道，身旁的古老板压根没有搭理他，感知力一再被敌人的空间之力挡回来，当古老板仿佛不死心一般一次次的再次铺开，为的便是找到对方。 空间之神身处其他空间之中，其实他和高兴一样的，对方看不到他，其实他也看不到对方，只有在继续释放空间之力时，才能利用那转瞬即逝的瞬间瞄一眼高兴的方位。 但通过空间之力与他本身之间的联系，仍能够大概感知到高兴的方位。但下一秒，空间之神一直占据着的上风被高兴一点点的斩断。 确实是斩断，灵剑突然出现在高兴手中，而一次，剑锋并没有对准敌人，而是对着自己身周范围会毅然决然的斩了下去！ 唰！ 灵剑仿佛直接燃烧了空气，高兴身周开始出现真空一般的环境，高兴转身逃窜，而这个方向，正是空间之力追击高兴的必经之路。 果然！ 高兴不断前冲的身形突然扭了过来，两道空间之力形成的绞击正面撞上了那道真空环境，前行的速度出现了明显的停滞。 对方可以将身形隐藏在别的空间之中，利用自己不知道的方式来定位自己，而这种方式，很可能便是依靠两道空间之力的独特感知力。 高兴的判断基本是对的，但即便是可以找到问题，但解决问题的办法一时半会还是想不到。 这空间之力的移动速度很快，并且有越来越快的趋势，对方显然没有出全力，留给自己的时间根本不够，如果选择出剑，那么必须承受来自空间之力的绞击。 经轮圆环在上一次被意外击中时产生的震动引起了高兴的足够注意，那股震动颇为强烈，仿佛空间之力天生便压制着经轮圆环一般，而这也是高兴第一次感受到其他力量对意志力量的压制。 意志力量并不是无敌的......虽然高兴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做出过于乐观的判断。 但这战斗还必须打下去，神兽说过，空间之神再厉害，也不能隔着空间的限制来攻击，所以每一次空间之力的移动，势必是空间之神现身驱使，所以找到这个时间点，定位他的位置，才是制胜的关键。 空间之神到现在也没有其他出手，高兴索性收了长剑。长剑斩破空间，只能对空间之力形成限制，那么...... 始终紧闭双眼的高兴突然自原地消失，而一道巨大的经轮圆环的虚影再次出现。 “意志力量么......”空间之神低声自语道，当圆环虚影产生时，虽身在其他空间内，空间之神仍对人间界的能量波动产生了细微的感应，而这感应，已经足够他做出判断。 圆环虚影正在不断扩大，几次呼吸之间，已经在高兴周围形成一个方圆百米的独立空间。 720 角力 突然间灵光乍现的高兴产生了一种想法，既然对方不愿意现身，自己也可以以意志力量制造一个独立空间来应对空间之力的绞杀。 硬碰硬不用非得肉身相搏，纯粹能量的较量也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而高兴还占据着另外一个优势，那便是灵力威压对法则之力的天然压制。 这战斗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天下也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空间之神主动对方高兴，这在人间界一方势力看来，已经是相当不公平的事。 陆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断点头的赞许道。 “这小子终于开窍了。” 陆千的赞扬不是没有原因的，面对这种行踪诡异甚至不肯露面的对手，一味的躲避只能让自己越来越被动，必须做些什么来尝试抵抗，否则只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圆环虚影代替高兴直接面对空间之力的绞杀，而对这种能量使用方式并不熟悉的高兴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空间之力的威力。 几乎是面对面的撞在一起，而圆环虚影在两股空间之力直接撞上来的瞬间便有崩溃的预兆！ 这力道......高兴身处虚影之中，圆环虚影形成的独立空间将他包裹起来，但这虚影并不听他驱使，只能呆呆的停在原地，相比之前高兴的灵敏，显得笨拙了许多。 仿佛被列车正面撞上的碰撞感再次袭来，虽然被圆环虚影抵消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力，但仍免不掉受到余地的震级，空间之力一触即走，不待余地彻底散尽时便再次袭来！ 高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股力道之中仿佛一点能量炸裂的气息都不存在。 哐！ 哐！ 哐！ 一向自信纯粹力量不输任何人的高兴第一次产生了逃跑的心里。 来自经轮虚影的反馈不断传回高兴脑中，而经轮圆环本体不断震动之下开始散落出细微的能量星点。 纯粹力量的较量，高兴在意志力量和双重半神格的加持下竟然根本不够看！ 撞击声仍在不断传来，而当高兴心弦都开始随之产生震动时，经轮虚影的面积已经从近百米缩小到了不到五十米的范围。 这是被空间之力硬生生撞出来的结果！ 高兴全身疯狂颤抖，撞击一下下的袭来，高兴的灵魂深处甚至产生了一丝惧怕的意味，两道空间之力的交接处，不断向外散发着越来越强的力道，虽然没有亲身感受，但仍在不断缩小的经轮虚影则可以说明这力道是多么的可怕！ 经轮圆环之上已经开始传出不堪重负的响声，空间之力的撞击力仍没有消失，而挤压感接踵而至。 原本整齐的仿佛刀砍斧剁一般的空间之力边沿上突然出现无数细小的触须，撞击力是即时产生的，而就在空间之力毫不吝惜力道的撞击中，触须开始附着在经轮虚影的表面。 这触须的吸附力远超高兴想象，而随着空间之力直接贴合在经轮虚影上，撞击力消失，但紧接着，一股难以想象的挤压力道仿佛透过了经轮虚影，直接作用在高兴肉身上。 疼！ 之前只是一道火车撞击的力道此时从四面八方不断袭来，而这仿佛根本无法抵抗的力道不断向中心的一个点进发，那就是将高兴直接碾碎！ 经轮圆环代替高兴承受了绝大部分的挤压，闪烁着耀眼金光的圆环几乎停滞了自转，这股挤压力道竟然限制了经轮圆环的自转！ 能量供应出现了短暂的停滞，而这种停滞造成的影响是明显的。 经轮虚影的缩小速度急剧加快，虚影越小，抵御挤压之力的反抗力道随之减弱，所以作用在高兴身上的挤压力越来越强。 高兴全身上下仿佛被一只大手直接捏住，五根手指上力道不断加重，肉身上的压迫之感越来越明显，而就在达到一个临界点的瞬间，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传来。 咔！ 不知道是肉身碎裂还是经轮圆环出现了问题，这一声脆响将高兴从刚刚升起的恐惧感中直接拉了出来。 冷汗登时浸湿了后背，此时陷入困境之中的高兴不得不睁开眼睛，只是这一睁眼，便发现了之前不曾看到的东西。 两道空间之力的光束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密密麻麻的星点，闪着乳白色光芒的星点代表着法则之力的分部，星点越密集，则代表法则之力越浓厚。 力道的布置是有讲究的，不过此时高兴注意的点并不在这，既然这力道是持续加强的，那就说明，空间之神肯定在防御结界内的某个点上！ 看来不付出点代价肯定是找不到他了......高兴几乎瞬间便做出决定，原本反抗挤压力道的意志力量突然间消失，而随着意志力量的消退，挤压之力突然加剧，肩膀、胸口、腰腹、大腿部分先后传来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一大口鲜血直接喷出，高兴仰头吐血的同时，灵剑直接出现在他手中。 “给我......开！” 双臂没有任何迟疑的落下，高兴找准了法则之力分部最为薄弱的一个方向，直接一剑斩下！ 空间之神没有想到的是，身处巨力挤压之中的高兴竟然还有力量还击！ 意志力量的移动轨迹清晰的出现在空间之神眼中，正如高兴判断的那样，空间之神的面容在数十米外突然闪过，只是与高兴出剑的方向恰恰相反。 空间之神不可谓不惊讶，这一剑斩向的正是自己的命门。 空间之力的释放需要诸多条件，但高兴本身能量层次便低于上神，所以对于空间之神来说，占据了主动之后，战斗便变的简单了许多。 只不过之前一直压着高兴打的局面在空间之神第一次露面之后仿佛得到了缓解，法则之力的反馈在灵力威压的限制下出现明显的停滞。蕴含着意志力量的一剑并不是毫无成效，至少在灵剑斩出去的瞬间，空间之神的眉头突然一皱。 力道的作用是相互的，空间挤压的发动很快，但细密到几乎瞬间质化的意志力量还是第一时间传回了波动信息。 两股力道注意接触，无数个法则之力的星点瞬间连城一条条线，灵力威压在法则之力出现明显变化后直接作用于其上，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灵力威压替高兴分担了一部分的挤压。 高兴能够明显感知到两股空间之力的松懈，当察觉到肉身可以移动时，高兴瞬间向上方拔升，敏锐的躲过了交叉挤压的力量最强点。 空间之力的光束再次形成，这好像是一套固定的攻击流程，光束撞击，在抓到敌人的同时挤压之力直接代替光束完成绞杀，只不过对于高兴这个层级来说，想要将对方耗死在挤压之中，好像还差了点什么，而此时再次隐匿身形的空间之神好似也发现了这一点。 终究是小看了人族的力量！ 高兴贪婪的呼吸，不断起伏的胸口之上，肉身碎裂所带来的疼痛不断侵袭着他的神经，也正是因为疼痛不断袭来，高兴眼前的战局也越来越清晰。 这种逃脱之法算是侥幸，如果再来一次，高兴没有必然成功的把握，意志力量确实可以帮助自己定位法则之力的薄弱环节，只不过这种能量调用消耗极其巨大，但高兴同时知道的是，从自己现身伊始，始终在主动攻击的空间之神消耗一样不小。 高兴此时仍有些庆幸的意思，到目前为止，空间之神展现出来的力道只是点对点，如果是面对面的挤压，高兴甚至连逃脱的想法都不可能产生。所以接下来，必须找到那个关键的点，然后想办法将之击溃。 这与和时间之神的战斗不同，两人对力量的认识和运用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这从另外一个角度也给了高兴不小的启发，但现在显然不是总结经验的时候，两股空间力量还没有消散，灵剑剑尖再次抬起，凭借自己的判断，高兴尝试般的刺了出去。 灵剑速度很快，但空间之神的反应更快。得益于空间之力的特殊属性，空间之神的感知力甚至比高兴要高上一个层级，所以在高兴刚刚出手时，空间之神便再次移动到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高兴判断的位置丝毫不差，而空间之神如果不走，被刺中的那个点将直接作用在他自己身上！ 高兴并不知道的是，空间之神的进攻看似隔绝了空间，但这并不是毫无代价，只是高兴如此迅速便发现了这一点，仍旧令空间之神心惊不已。 不断释放出几道空间之力，力量交叉形成的最强点，便是空间之神本源力量所在，这里是最难对付的点，同时也是空间之神的命门。换句话说，这里绝对不能被攻击！ 原本空间之神还在纳闷，即便人间界有灵力威压的限制，但凭借法则之力的层级优势碾杀高兴也是易如反掌的事，只不过现在看来，时间之神的失败不是没有原因的，而自己确实将对手想的过于简单了。 就在空间之神拿定主意的那一刻，一把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长剑出现在空间之神手中，剑身刚刚显现出虚影，空间之神便一剑劈出，连接人间界的这方独立空间之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雷锋。 721 刀兵相见 理论上来说，空间之神如果直接释放本命之法，以无数个空间位面一起挤压高兴，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逃掉。 但令人想不通的是，空间之神明明已经将高兴逼入一个死角，却突然放弃了继续压迫，转而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 高兴一剑刺出，两道空间之力的交界处出现巨大的反震力道，高兴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所以在连续飞退数百米之后，才算勉强稳住了身形。 空间之力绝不是人族可以抗衡的力道！高兴左臂背于伸手，握剑的左手手腕直到现在还在颤抖，即便只是反震力，直到现在还没有消失！ 双眼丝丝盯着那两道显眼的光束，挤压之力消失的同时，光束的色泽也出现了明显的改变，经轮虚影已经缩小到了数米见方，高兴成功了找到了关键点，但这个点实在太强了，正面进攻肯定不行。 在取得战果之前，高兴不能受伤，即便是受伤，也要伤的有价值。 在与时间之神战斗之后，高兴总结了自己之前所存在的问题。不得不说，高兴的选择往往很疯狂，在看到希望之后，不惜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代价来去的战果，这一点不能说不可取，但至少在面对空间之神时，不能轻易如此冒进。 但就在高兴思考的瞬间，一道庞大的空间裂缝突然在面前出现，高兴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道仿佛可以撕裂任何空间的剑光凭空出现，直接斩在高兴身上！ 轰！ 实打实的能量撞击直接震碎了经轮虚影，高兴应声倒飞出去，肉身直接撞在防御结界的能量壁上。 嗡！ 人间界阵营支撑防御结界的数人齐齐吐血，刚刚这股撞击的力道，已经快要超出众人承受的极限。这是自人族与神族开战以来，高兴第一次露出溃败的迹象！ 在人间界众人看来，高兴刚刚的战斗仿佛一直在打空气，只是此时谁也不敢轻易移动，神族一方神将的数量还在不断增加，三兄弟始终顶在双方接触的最前沿，暂时抽不出手来去帮高兴。 而实际上，就算是此时已经晋升成功的唤海也没有任何办法，面对上神，他的力量与高兴还无法相提并论，即便舍身上前，也免不了战死的结果，所以在高兴养伤期间，老丁头便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三兄弟直接参战。 高兴胸口上出现了一道数十公分长短的剑痕，经文能量自主出现，直接在吓人的伤口上结成了一道金色的光幕，但也只有高兴自己知道，无数多金莲崩碎后直接涌入伤口之中，虽勉强止住了血，但这剑伤之上竟然还有一股空间之力，在阻碍伤口的愈合。 胸口的剑伤加上后背处的撞击，差点让高兴直接晕过去，眼前已经出现数道重影的高兴只觉得脑袋很重，空间之神的面容在百米之间显现，这也是对方第一次真正的现身。 对方手上握着一把特殊的长剑，灰白色的剑身之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数道重影终于在不断碰撞之后恢复正常，高兴只觉得那把剑刃上的光晕显得有些浑浊，但具体的情况，根本看不见。 充血的眼白露出了吓人的血红色，直接影响了他的视力，高兴挣扎着起身，一股股虚弱的无力感不断传来，胸前伤口处，生命精华不断流逝，而经文能量竟然第一次无法治愈这种伤势。虽然看不清楚，但高兴仍能感知到对方面上的笑意。 高受伤，令空间之神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兴奋。曾几何时，他也是跟前昊天身边随同征战的战士。与时间之神这种没怎么经历过战阵的神族不同，空间之神跟随昊天的时间要长的多，而他经历过的战斗也不是时间之神可以比拟的。 昊天铲除了这方宇宙中最后一方敌对势力之后便进入敕伏状态，而空之神骨子里带着的暴戾和嗜血也在他自身的可以压制之下逐渐淡忘。 许久不曾经历过的血腥战斗再一次点燃了他的战意，只不过这种盎然的战意在高兴看来，笑容显得有些诡异。 这不是上神该有的表情。直到现在，高兴仍将对手当做上神一般看待，这是骨子里对神族的敬畏造成的，一时半会肯定扭转不了，只是空间之神接下来的动作却让高兴直接将这种想法抛之脑后。 浑浊的光晕之下，剑刃上还沾着高兴的血，空间之神抬手将剑刃送到嘴边，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上去。 淡淡的血腥气让他脸上的神光彻底消逝，而这个动作在高兴看来，除了嗜血的变态模样之外，再无上神的半分威严。 “奇怪吗？”空间之神仿佛注意到了高兴脸上神情的变化，手中灰白色的剑尖指向高兴说道。 “如果不想死，之前说过的协议还作数，给你十秒钟时间考虑，如果不同意，今天我必杀你。”空间之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只是嘴角处没有舔舐干净的血液直接让这笑容变了味道。 高兴脸上的唾弃之意越来越明显，第一次交锋便被对方一剑劈飞，这一剑，足见双方的力量和反应力都不在一个层面上，经轮虚影再次出现，配合经文能量不断恢复高兴的伤势，虽然现在的高兴看起来有些惨，但对方愿意主动现身，已经暗合了高兴的目的。 这一剑挨的不冤。 不论战斗多么激烈，但高兴心中始终抱着对上神的敬畏，这种敬畏不是针对时间或者空间，而是人族乃至下界位面的所有生灵对中层位面生灵的向往，人往往向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或者达不到的境界，但此时此刻，高兴心中突然生出了一股对上神的厌恶，而这厌恶，则是直接针对空间之神所产生的了。 高兴嘴上的血迹显得异常扎眼，经文能量将绝大部分入体的空间之力抵消掉，但得到法则之力支撑的空间之力在高兴体内疯狂席卷，高兴虽然勉力站了起来，但身上不断颤抖的他仍在不时发出惨呼。 很疼。但这疼痛也在一波又一波的唤醒高兴的斗志。他没想到空间之神的一剑能有如此的威势，但对方再强，也不是自己直接放弃的理由。 气势！拿出自己的气势，气势一旦倒了，那也就不用接着打了。 高兴再次闭上双眼，独属于意志力量融合剑的气势缓缓升起，只不过这一次，高兴凝聚气势的过程显得异常艰难，甚至就连眼皮都在不住的颤抖。 气势剑开始凝结，这在人间界众人看来，无疑不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看起来一直被压着打的高兴终于要还手了！ 高兴的大脑不断被巨大的痛感秦氏，但在抵挡了数波侵蚀之后，高兴仍旧勉强开口了。 “我从没想过会与上神为敌。” 高兴的声音有些颤抖，牙齿不断轻碰之下不断出声磕磕哒哒的声音。努力压制着痛呼出声的**，高兴继续说道。 “这场本不该出现的争斗并不是人族挑起的，我们只是被动接受。” 气势剑凝聚的速度逐渐归于正常，高兴仿佛适应了这种困难的处境，灵魂深处的坚毅被无限激发。 “来！孙子！你爷爷就站在这让你砍！砍死我算你本事，牙崩半个不字，我就是你养的！” 高兴从来没有在人前说过脏话，但神兽曾经提起过，打架的时候，尤其是打不过对方的时候，说说狠话，感觉会很爽。 以前高兴不信，此时说出这句话之后，高兴信了。 人间界阵营一方听到高兴的叫骂声，纷纷感受到局势的严峻。所有人都知道，高兴不是个话多的人，这是他们在和高兴接触时对高兴的基本印象，而此时看到高兴身上的伤势，纷纷升起了上前帮忙的意思。 但众人同时知道，这时候上前无异于送死，而自己的职责就在于清理战场边缘，不让其他人对高兴形成干扰，但对于击杀空间之神，这个任务最终还是要落到高兴头上。 始终都在和神将战斗的三兄弟最是心焦，他们知道此刻高兴说出这种话，处境肯定不好，但老丁头的命令下的很死。他们是一个集体，在兄弟情的上头，始终还有老丁头这个绝对领导稳稳压着，在高兴陷入生死险境的时候，都想上去帮忙，但老丁头不允许，当下的情势更不允许。 “所有人，做好自己的事，不用想太多，要对高兴有绝对的信任。”老丁头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尽管他眉头深皱，面容严肃，但此刻没人敢挑战他的威严。 正面战斗是人族的主战场，而老丁头始终是人族的指挥官。 这一次到来的神将明显比之前的要强上许多，唤海可以独自抵挡一个方向，而另一个方向，则要依靠谢一和魏无极不断相互帮助才能勉力支撑，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 而老丁头的决定是正确的，神将一方不管退出多远，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回来缠斗，而对于直接上手战斗，除了顶在最前面的年轻一辈，后方的老头子们都有些有心无力的感觉。 722 天缺三孔的由来 而人间界阵营不了解的是，此时对方的神将队伍中，混杂了独属于空间之神的死侍，对于他们来说，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空间之神而活，一旦爆发战斗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而死亡，似乎对于死侍来说，就是最好的归属。 始终隐匿在一旁观察战局的古神族首领同样心惊，高兴对上时间之神的时候，虽然打的同样激烈，但高兴自始至终都没有展现出惨烈的一面。都有受伤，只不过这伤受的有没有意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 人族出战是有条件的，而受益最大的当初古神族，但直到高兴出战之前，古神族迟迟还没有继续推进神印能量融合的动作，但此时，罗振宇第一个站不住了。 高兴是他唯一的外孙，而罗晓锋至今别说子嗣，连个伴侣都没有，这让罗振宇对高兴的看重格外深重。 隔辈人的心疼和爱无法用语言形容，虽然双方之间确实了多达二十年的深入了解，但毕竟血浓于水，罗振宇怎么可能忍心看着高兴战死？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神印关乎最后的胜利，能不能真的达到目的，还要看古神族的选择。 “我孙子在前面打生打死，我等还在为了的事紧紧计较，这种做派，还有重新晋升上神的资格么？”罗振宇说话的时候谁也没看，但敖越和古千帆的脸上都有了羞赧的神色。 身为古神族的首领，必须时刻考虑古神族的利益，人族出战，更大的原因来自于压迫之后的反抗，目的是相同的，但古神族如果始终猫在背后不出力，放到哪好像都说不过去。 “如果力量不够，我甘愿奉献全部能量来补充神印，为我的族人谋一个出路！” 罗振宇的话直接引起了其他两位的注意，古神族的付出也有底线，而罗振宇的决定则直接将这种底线打破。 古罗刹族在三族中势力并不占优，如果罗振宇真的选择牺牲，那么对于其他两族来说，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上神之间也有争斗，谁的势力大，谁的话语权就要重。无关于种族，这是任何由多个部分组合而成的势力都存在的问题。 罗振宇急了，他始终是罗晓月的父亲，高兴的姥爷，这一层关系，无论自己身处哪个位置都无法改变。 但即便击败了上神，古神族真的可以拿回真神位么？对于这一点，谁也不敢肯定，毕竟昊天的想法谁也猜不到。 但昊天不会亲历亲为的涉猎具体事务，三界的秩序必须有人替他管理。真神位本就被剥离的莫名其妙的古神族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始终抱着争斗的心。冥界没有参战的意思，那么人间界和神族的控制权就是此次争取的重点，但无论怎么说，高兴输了，古神族最重要的筹码也就没了。 唰！ 摆明了态度的高兴再次被斩了一剑，而这一次，高兴还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气势剑的凝聚需要时间，尽管高兴已经尽可能的积蓄能量，但空间之神好似根本没有给他机会一般，手中神剑根本不曾停歇，连续的躲避之后，终于再次被斩中。 一时间，防御结界内的中间部分，高兴再次吐血倒飞！ 胸前又多了一道显现的伤痕，高兴能够明确感知到时间之神的位置，但在对方如鬼魅般的出剑面前，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普通意义的出剑只是无意义的消耗能量，高兴必须以自己最强的一剑斩出，至于能得到什么样的收获，就要看天意了。 空间之神的战力和时间之神根本不在一个层面，此时的高兴如果得不到力量的提升，好像根本打不过。 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能够直接提升力量的方法么？ 高兴尽管全力防御，但那把始终笼罩在灰蒙蒙光晕之中的神剑仿佛拥有特殊的力道，全力防御的高兴被轻易破开，再度受伤使得他陷入了死境。 这么一直被动挨打，结局肯定是死，而就在高兴苦思不得其解的同时，青年言灵消失许久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你需要力量。” 一般在战斗时，言灵的声音不会突然响起，而这一次，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处境的窘迫。 “有什么办法？”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感不断来袭，肉身的自我保护机制几度想让高兴昏厥过去，都被他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天缺之上，有三个孔。”言灵不紧不慢的出言令高兴十分着急，甚至让他忘记了惊讶。 这时候言灵突然提到灵剑上多出来的三个空洞，肯定预示着什么，就在高兴等待言灵下文的时候，言灵才继续说道。 “三孔天缺代表了意志继承人的最强状态，但是想要获取力量，需要舍弃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高兴在与言灵对话时，双眼始终死死盯着对面的空间之神，对方好似放弃了隐匿身形，就这么直愣愣的站在百米之外，脸上的笑意说明了他此刻的信心。 斩杀高兴，这是必须完成的任务，也只有亲手将他埋葬，才能将人族与神族的矛盾彻底解决。至于他与昊天之间，便是后续需要解决的问题。 “当初你继承第四轮时承受了三剑，分别是舍离、生死和因果。”青年言灵说出口的同时，高兴想起了当初在天机塔内天缺突然调转剑尖对准自己时的一幕。 “那只是意志力量检验你继承意志的决心，换句话说，那并不是真实的能量，只是三孔埋藏在灵剑之中的虚影，但想要完成三孔的镶嵌，你需要真正承受这三剑，受这三剑不死，每一剑便会完成一次镶嵌，融合三孔之后的天缺，战力才能达到最强。” 言灵的意思高兴瞬间便懂了，只是在想起当初天缺刺向自己三剑时，那种仿佛被带走了某些东西的感觉突然侵占了他的内心。 当初继承第四轮时，高兴还只是个初入修行界的菜鸟，直到完成第四轮的继承，高兴仍处于懵懂之中，当时只感觉自身的某些东西被灵剑带走，但最强也是最致命的一剑是竹葵替他挡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兴并没有真正完成意志力量的考验。 直到此时，高兴才意识到当初的三剑考验并不是凭空而生，而这三剑代表的东西，则正是一个普通人类在人间界生存的根本。 第一剑叫断舍离，此剑命中，人与人之间的所有感情纠葛全部消失，这里不单指与高兴熟悉的人，甚至就连陌生人，或者将来会与高兴接触的人都要计算在内，一剑出，直接将所有情感全部斩断，自此，高兴与这方世界再无瓜葛。 第二剑叫断生死。生与死是直接阻断人族在人间界生存的第一大关，自诞生于这方世界开始，你的人生走向便已经确定，无论再强，哪怕是站在巅峰之上的修行者也好，最后都逃不过魂归尘土的规程，一剑出，直接斩断个体在轮回之中的必然联系。 第三剑叫断因果。三剑之中，这是利害关系最严重的一剑，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剑。 从天道法则的层面上来看，万事万物存在即有他的道理，而任何人或事物的存在，必然与这方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剑出，直接将与高兴有着任何因果关系的人和事全部斩断。这似乎与天达法则相悖，但言灵敢这么说，必然有他的依仗。 这对高兴来说，是他自出生以来所面临的最困难的选择。 这道题很难，因为一旦做出选择，牺牲的已经不是某种利益，而是高兴作为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甚至说是存在的意义，当高兴真正承受三剑之后，他与这方世界的所有联系全部断绝，甚至有可能是直接跳出天达法则的限制之外。 他不知道前有没有古人，但至少，但目前为止，只有他有可能达到这个程度。 这道题同时又很简单，他只要选择做或者不做就可以，但眼前的敌人，似乎正在逼着他做选择。 言灵出现的时机不可谓不巧妙，好似某种供需关系的自动触发，在高兴最需要力量的时候，言灵便跳出来告知他这一切，这也是之前他数次问起时言灵都保持沉默的原因。 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这都是非常困难的选择，高兴毫无理由的相信，一百个人里肯定会有一百人选择不做。 但现在空间之神就站在对面，能量层级上的先天劣势直接将他逼到了死角，此时的高兴甚至觉得，言灵此时出现也有逼他做选择的意思，那么从某一种角度上说，这是不是意志力量体现的根本意义？ 意志力量的真正主人，始终身在冥界，看起来似乎和昊天并不可同日而语，但如今的高兴越来越觉得，之所以地藏言灵会在人族挑战继承人，是存在深远意义的。可能，只是一种可能，那位也想证明昊天的某些错误？ 723 纠结 高兴的思绪越飞越远，而这种近乎出神般的状态在空间之神看来就是重伤之后精神出现恍惚的体现。 今日高兴必死！这是空间之神决定出剑时便定下来的基调，所以在面对高兴出现明显不在状态的时刻时，空间之神诡异的没有继续进攻，他在等，等高兴恢复正常的那一刻，也只有在高兴处于巅峰状态时将他击败，才能将空间之神在昊天那里受到的委屈发泄出来一般。 “萧平旌的死，是不是触及了这一层选择？”高兴突然间开口询问言灵，只是当下这个时刻，这问题仿佛并不该出现。 “他承受了断舍离，没扛住第二剑，自我了断了。” 言灵的出言证明了高兴的猜测，自始至终，高兴都觉得萧平旌的死并不是外力所致，只是一直没找到原因而已，而如果言灵不主动出声，这也许会成为永远也找不到答案的秘密，而此时，高兴将三剑的受体转换为自己，才第一次生出了到底能不能扛住三剑的疑惑。 高兴自己明白，当他产生这种疑惑时，已经在心底默认了接受三剑的选择，也只有这样，活下来之后的高兴，才有正面与空间之神对敌的资格。 人的一生中，可能需要面对很多种选择，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相对来说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但此时的高兴突然间苦笑了一声。 在这选择面前，似乎自己没的可选。 承受三剑，很可能会死，就算不死，在与空间之神的后续战斗中，也有陨落的风险，如果不承受这三剑，可能会直接死在空间之神的剑下。 两面都是死，选择承受，还有一搏的可能，甚至是胜利的希望。 在面对绝对的困境之时，高兴不是个犹犹豫豫的性格，但做出这种选择，着实需要足够的勇气。 “三孔需要同时全开么？”高兴再次出声询问之时，脸上的纠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绝。 “可以选择开一孔或两孔，力量会得到相应的提升，只不过你面前的敌人，三孔全开也许可以对敌，如果不全开。”言灵没有说完，将选择权完全交到高兴手上，而即使他不说完，高兴也明白他的意思。 伤上加伤的高兴看起来就是个血人，身上已经看不到黑色制服的本色，完全被鲜血浸染之后的黑色制服透露着浓厚的血腥味，勉强保持悬浮状态的高兴仍有些纠结，在做出最后的选择前，他需要将所有东西都考虑清楚。 舍弃在人间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甚至就连记忆都很可能出现问题，他与这个世界再无瓜葛，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高兴很果断，但这种果断并不能直接决定战斗的胜利，所在在做出最后的选择时，高兴仍旧留给了自己一点时间。 分神状态的高兴反应没有之前那么灵敏，空间之神只当他是受伤过重进而影响到了身体的反应，这时，是他彻底解决掉高兴这个大麻烦的最好时机，但即便是认知到这一点，空间之神仍旧固执的没有立刻动手。 他仍旧在等，等待高兴恢复正常意识的那一刻，然后一剑将他斩杀，不这样，根本不足以平息空间之神心底许久不曾出现过的怒火。 曾几何时，空间之神与时间之神刚刚萌生压制人族的想法时，就连魔尊那个层次都可以轻易的揉捏高兴这样的存在。 其实高兴在空间之神眼中，已经不仅仅代表的是他个人，而是整个人族反抗心思的集合体。 在他看来，人族这种下层位面的低贱生灵本来就应该是任凭摆布的存在，如同人类逗弄蚂蚁一般，对方只有接受并认同命运安排的资格。 但也就是在高兴站出来反抗，甚至一举击退魔尊之后，数次给上神制造麻烦的高兴在空间之神心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任谁也不想直接被死对头盯上，尤其是这对手的层级要远远高于自己。 可以说高兴能够平安的活到这么大，已经相当不容易，意志力量看似强大，但给他力量的同时也埋下了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而在之后数次陷入死地而自救的同时，不同势力之间或有或无的瓜葛也都指向了高兴这个共同目标，不管现在分属何种阵营，高兴仔细思量之后才逐渐明白，自己身后好似除了人族，彻底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 高兴的所念所想，青年言灵都有一些感应，当听到高兴提问内容的时候，他便已经知道了高兴的选择，只是高兴接下来的动作完全出乎言灵的意料，甚至就连同为一体共生的青年言灵也有些想不明白高兴的意思。 灵剑回到高兴手中，高兴第一次提剑向空间之神走去。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但好像并没有立刻开启三孔的意思，在开启三孔之前，他留给自己一些时间用来做最后的思考。 这看似简单的选择背后承载着太多东西，而从高兴本心来看，他并不愿意放弃。 其实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愿意放弃属于自己的一切，甚至是自己在这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一旦放弃，则证明自己和这方世界再无瓜葛，曾经熟悉的人会逐渐变的陌生，甚至忘记，所有事物都不再和自己产生联系，到最后，对整个世界都会产生一种陌生感，而自己就算身处其中，也有一种站在外天空看着地球上的一切的感觉。 不用仔细思量就能体会到那种感觉的孤独和寂寞，高兴可能忍受不了，所以他留给自己一些时间，用来说服自己，或者说逼自己走出这一步。 高兴前进的步子很慢，实际上肉身已经遭受重创的他还能移动已经是靠着强大的精神力强撑，而在刚刚的战斗过程中，精神力的损耗同样严重。经文能量可以治伤，但无法帮助精神力恢复，所以此时的高兴很疲惫，但又不得不主动应战空间之神。 不管自己作何选择，敌人就在那里，之所以迟迟没有出手，高兴也看出了对方的意思，他在等自己恢复，然后正面一击将自己杀掉，只有这样才能挽回一丝上神被人族挑战的尊严。 一路走到现在，高兴并不轻松，在成功封印时间之神之后，高兴甚至有了身心俱疲的感觉，而这种疲惫在经历了伤势逐渐恢复的几天之后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高兴身上背负的东西很多，而这些东西绝大多数时候都被他强行转化为了前进的动力，但高兴毕竟不是机器人，他不可能完全无视负面情绪的影响。 当积累的负面情绪达到一定程度而突然爆发时，造成的影响非常严重，这直接致使了高兴作出选择时的偏激风格和偶尔暴露出来的暴戾和嗜血。 当初高兴只觉得这是他性格中阴暗一面的偶尔体现，但越到后来，尤其是频繁接触到分属各个不同种族的纷争之时，才察觉到自己成长的过程中，父母和师父将自己保护的究竟有多么好。 也正是一脚踏入修行界之后，高兴才逐步经历和接受了这一切，在高兴自己看来，这是一种成长，一种宝贵的人生经历，但经历的越多，想的也就越多，能想明白当然好，但往往想不明白的东西就会深埋在心底，突然间被触碰便会自动浮现，不断对自己形成折磨。 经历了最初对与错之间的纷争，高兴终于勉强选择抛开对错，随后又再次陷入了关于人性的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自己似乎一直在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推着往前走。 人族的困境是他出手的根本原因，但当他真的安静下来独自思考时，似乎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其他的力量在左右这一选择。 也许是利用，也许是顺势而为，似乎参与进来的所有人，凡是能够从中获利都有影子在其中浮现，高兴不愿意以功利的心思去揣摩别人，但越是深入了解越是发现，人心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肮脏。 空间之神面对缓步走来的高兴，有一瞬间的失神，他预想中的战局会有各种变化，但唯独没想到的就是高兴敢直接正面和自己对抗。 对方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此时保持站立行走对他来说很可能已经是奢侈的事情，空间之神甚至想不到对方主动走上前来的意义。 活腻了？找死么？ 高兴持剑的左臂手肘处向外动了动，而这个动作直接带动了高兴脸部的肌肉疯狂颤抖，肉身上连续挨了两剑，肌肉组织内部遭到了严重破坏，高兴想动，但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钻心的疼痛。 “两剑了，还是没有杀掉我，失望吗？”高兴满是血迹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阴沉沉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但这对空间之神丝毫没有影响，面对高兴的挑衅，甚至连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724 寻找机会 高兴对空间之神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了，区别就在于，到底该怎么弄死。 “上神的力量果然强大，但对付我这个小小人类，竟然最初还选择躲躲藏藏，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觉得挺丢脸。” 高兴每走一步都好像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他走的很坚定，这种坚定看在人间界众人眼中都很不理解，实际上除了高兴自己，没人知道他此时这样的选择到底有什么意义。 高兴与空间之神的战斗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与之前面对时间之神有很大不同，而最大的区别在于，高兴自己的态度。 上神的力量确实很强，而空间之神表现出来的战力要远超时间之神，高兴会受伤，甚至会死。这是老早之前就预料到的，但真的看到高兴一点点的滑向劣势，老丁头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可以说是他和高荣恩亲手将高兴送上了战场，这种亲眼看着子孙后辈浴血奋战还帮不上忙的感觉异常难受。高荣恩几次想要拔出圣剑参战但都被老丁头死死压住，但现在看来，高兴获胜的几率正在迅速缩小，致使老丁头都开始怀疑，始终拦着高荣恩的做法，究竟对不对。 空间之神手中长剑看似随意的对着高兴劈出，而刚刚还处于艰难行走中的高兴突然间从原地消失，再次出现之时已经跃上了空间之神的头顶。 双方至少还隔着数十米的距离，空间之神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但接下来，金白两色的剑光便将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直接覆盖。 高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虚弱！ 空间之神闪避的同时脑海中蹦出这个念头，至少从出剑的力道上来看，高兴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但也只有高兴自己知道，经轮圆环在数次替他抵挡剑伤时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并不是圆环不够坚固，而是对方的能量实在太强。 空间之力的特殊属性好似有些针对经轮圆环的意思，那股仿佛可以碾碎一切的挤压力道直接作用在经轮圆环之上，圆环替高兴抵挡了巨大部分的力量，但自身同时也有经受不住挤压而崩碎的预兆。 这是经轮重新完成嵌套之后的最终形态，也是意志力量始终供给高兴战斗的根本，经轮圆环如果崩碎，那么高兴便彻底失去了能量，所以高兴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秉承着这一点，高兴才会选择主动提剑出手。 万剑斩在防御结界内再次迸发出属于自身的光芒，长短不一的剑光将笼罩的范围一度扩大到数百米。这一次，高兴真的选择了拼命。 即便要开启三孔天缺，高兴也想看看此时的自己，在全力激发意志力量的情况下到底能达到什么样的程度，这是来自高兴最后的挣扎，尽管这挣扎看起来显得有些无力。 气势剑的凝聚在连续经受神将两次劈砍之后被生生打散，此时再想重新凝聚已经没有了足够的时间。 斩出去的剑光似乎消耗了高兴最后的能量，停下来的瞬间，高兴只感觉到内里能量的空虚，产生裂痕的经轮圆环全力催动之下传出阵阵不太好的响动，但即使这样，仍然给高兴提供着源源不绝的经文能量。 但就在高兴出手的同时，闪身躲避的空间之神突然间笑了。 高兴看似强大的出手其实已是强弩之末，甚至就连他属不属于强弩这个范畴，空间之神都抱怀疑的态度，毕竟与真神可以调动的能量层级相比，高兴还是太弱了，灵力威压的限制不足以将自己压低到对方那个层级，能量层级上的碾压始终存在。 此时做出疯狂举动的高兴在空间之神看来，无疑是以他那个鸡蛋来碰自己这块石头。 既然做出这种选择，就要承受相应的后果，空间之神手中的灰色长剑再次斩出，而这一次，那股之前破坏高兴伤口阻止愈合的空间之力再次出现，直接将身处万剑斩核心位置的高兴笼罩之中。 散乱的剑光还没有彻底消散，但意志力量对上法则之力的瞬间便力有不逮的直接消散，而空间之力的侵袭直接限制了高兴的移动。 一时间，仿佛诞生于数个位面的空间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将高兴直接压在中间不能动弹。 空间之神以独特的空间之力形成了与时间禁锢近乎相同的效果，只不过此时的高兴已经处于能量匮乏阶段，想要反抗，也抵不过一波又一波空间之力的侵袭。 高兴一击不中再次陷入困境，而这一次，空间之神长剑第一次举过头顶。 蓄力的过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只是当灰色剑身之上那层灰蒙蒙的光晕逐渐被乳白色光晕完全覆盖，直至整个剑身都散发着刺眼光芒的时候，人间界众人再也无法保持沉默。 “快退！”陆千疯狂大吼，恨不得直接冲上前去将高兴带走，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就算赶过去无非是陪着一起死的结局，而就在此时，始终在和神将交手的唤海一枪将面前的神将扫中，对方鲜血横飞的同时，唤海一个拧身便向着中间方位冲去。 高兴这一次如果被斩中铁定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即便老丁头的命令再死，三兄弟也不可能看着高兴去送死。 高兴刚刚的选择唤海没看懂，但始终保持对高兴绝对信任的唤海也没有出声提醒，但此刻如果再不出手，高兴可能真的要面临最后一步，但就在唤海身形前突的同时，一道传音突然间出现。 “别过来，我死不了。”熟悉的声音硬生生止住了唤海的身形，一脸不思议的神情出现在唤海脸上。 对方的动作落在了所有人眼里，疑惑的同时都在猜测唤海到底经历了什么。双方距离数百米，唤海一时间没法解释太多，脸上纠结之色一闪而过，便再次转身回到神将的战团之中。 神将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弃突破人族战团的意图，而如果真的突破，不管对高兴是不是会产生影响，都不是什么好事。 人族抵抗的十分剧烈，但人手明显不足的情况下，甚至就连古千川三兄弟都加入了战团。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老丁头是不会亲自下场的，而失去了半神格的支撑，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古老板根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之所以坚持出战，便是想在最后时刻发挥一点自己的作用而已。 看来已经没的选了。高兴在做出最后挣扎之后，不出意料的落入下风，这也是逼着自己做出最后的选择啊！ “言灵。”高兴默默出声呼唤。 “我在。”好似受到了高兴某种情绪的影响，一向平稳的声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颤抖。 “我选择三孔全开。”高兴继续说道，此时的脸色平静至极。 “想好了？”此时的言灵看起来比高兴还要急切，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必须将固定的流程走完。 “想好了。”高兴说完，仿佛任命般的闭上了双眼。言灵盯着高兴的脸看了数秒，随即闪身消失。 而就再此刻，看起来已经负荷不了高强度战斗的高兴突然陷入一阵剧烈的震荡之中。这股震荡形成一个独特的空间，将高兴整个包裹起来，而刚刚还在不断对高兴形成挤压的空间之力，在这股震荡出现的瞬间便直接崩溃。 眼看着属于自己的空间之力瞬间消失，空间之神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手中长剑甚至都忘记了下劈，就这么直愣愣的举在空中。 高兴的气息明明就在那里，但那层奇异的震荡空间仿佛遮蔽了高兴的身形，空间之神不自觉的眨了眨眼，此时的高兴给了他一种玄之又玄的奇怪体验。 奇异的震荡空间保持了数秒震荡之后逐渐归于平静，而就在它彻底安静下来的同时，刚刚还在空间之外不断游离的意志力量已经完全被吸附于其内，而这层死死锁住能量外泄的震荡空间形成了一层模糊的隔膜，空间之神无论怎样查探，意志力只要一接触这层隔膜便会被主动弹回来。 当隔膜产生的那一瞬间，高兴同时察觉到体内出现了三股狂暴的能量，但仔细感知之下，这又不像是能量。这三股能量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高兴体内不断左冲右撞，有种要破体而出的感觉。 意志力量的熟悉程度正在迅速下降，原本温和无比的经文能量突然间变的狂暴起来，无数金莲被经文能量形成的浪潮一波又一波的侵袭，直至完全淹没，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只经历了几息时间，但原本还是金色的能量颜色迅速褪去，当高兴进入某种奇异的状态时，这股能量已经变成了投名状。 身处这层隔膜之中，高兴根本动不了，而唯一能动的便是体内那三股不似能量一般的特殊存在，它们撞击高兴肉身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刚刚止住伤势的肉身再次传来痛苦的感觉。 725 最强状态!开启 这几股能量仍然在不断壮大，而吸附了经文能量褪色之后形成的透明能量之后，已经壮大到某种程度的三股能量逐渐在高兴胸口处会和，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随着三股能量汇合，高兴得到了难得的喘息机会，刚刚那种致命的窒息感差点将高兴生生憋死，大口喘息的同时，高兴已经明白了言灵之前所谓凶险境地的解释。 虽然暂时归于平静，但高兴知道，这是三股能量在积蓄力量做最后的冲刺。 高兴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面前数十米之外的空间之神一直处于移动之中，实际上高兴突然间产生的变化也令空间之神不安，那层仿佛可以隔绝一切能量探查的隔膜之后，高兴肯定在经历着某种蜕变，只是这蜕变到底能到什么程度，空间之神一时间也说不好。 高兴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反应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半拍，对敌的时候，反应速度哪怕慢上一点都是极大的致命伤，高兴的心理负担进一步加重，这一层隔膜是否可以充当抵抗空间之神进攻的防御，高兴一点底都没有。 心里明白这是经历三孔全开的过程，但高兴仍旧希望这个时间尽量短一些，否则在还没有完全三孔全开之前，自己很可能已经死在了空间之神的剑下。 始终密切关注高兴的空间之神感知到了高兴身上的某种变化，但隔着那层奇异的隔膜，空之神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空间之神突然产生了极大的不安，这种不安，源自于高兴气息的转变。 之前尽管高兴受伤严重，但对方的气息始终保持旺盛，但自从这层奇异的隔膜出现之后，虽然隔绝了自己的能量感知，但明显安静下来的气息还是引起了空间之神的注意。 身体机能反馈出来的能量强度也在逐步下降，空间之神不知道高兴在这层隔膜之中正在经历什么，但种种迹象表明，高兴的整体状态正在飞速下滑。 空间之神最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觉得这次是高兴超负荷运转能量带来的强烈衰弱，但由于刚刚高兴突然间出手，进而一击打碎了自己的空间之力，尽管此时高兴已经进入了某种衰弱期，但多疑的空间之神仍然没有直接出手。 他仍在等，等高兴主动展露出真容的那一刻。但此时的空间之神不可谓不纠结，之前高兴的反应被他视作故意示弱，目的则是依靠刚刚震碎空间之力那一下爆发来击伤自己，而现在看高兴的反应，很可能是故技重施，这种气息滑落的情况很可能是他故意伪装出来吸引自己靠近的。 如果此时出手，击杀了他那便最好，如果没有击杀，高兴还有后手的话，则相当于直接将自己暴露在他的面前。 自始至终，空间之神都将自己和高兴之间的距离控制在合适的范围之内，为的就是防止高兴突然暴起进攻，只是此时，面对巨大的诱惑，尽管已经说服了自己，但空间之神仍免不了的左右为难。 人间界众人始终处于和神将的缠斗之中，雕塑师和画家合力将一个神将解决掉，但这二人已经经历了长时间的战斗，多多少少都受了伤，古老板就悬浮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失去半神格之后的古老板显得很是虚弱，但此时的古老板第一个察觉到了高兴的异样。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高兴体内正有几股陌生的力量企图伤害高兴，但看此时高兴的反应，面容平静的根本不像是在经历某种痛苦的过程，这让古老板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而他心中同时还在担忧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古神族的神印迟迟没有送来。 这是关乎古神族能够完成封印上神这一任务最关键的点，但这一次，古神族的表现令古老板失望了。 古老板果断传音给雕塑师和画家。 “你们两个多注意高兴的动向，我感觉不太对，一旦需要你们出手，不要犹豫。” 这种嘱咐近乎于让他们送死，但此时的雕塑师和画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向着古老板点头，这一点出于双方绝对的信任。 高兴此刻低着头闭着眼，仿佛进入了半昏迷状态，而此时他的全部注意力好似被直接抓了进来，只能盯着那三股逐渐合而唯一的能量，这股逐渐积聚起来的能量几乎将呈透明之色的意志力量吸取了三分之一的程度，此刻的安静代表着某一时刻的突然爆发。 雕塑师和画家顶着神将的巨大压力不断向前推进，而与此同时，二人也在注意高兴的反应，一旦对方出现任何异常，二人都会义无反顾的直接冲去帮忙。 同时在关注高兴状态的还有三兄弟，谢一和魏无极已经和唤海汇合到了一处，三人聚在一起，任何冲上来的神将都禁不住三人共同的打击，唤海逐渐接替了谢一的位置，而腾出手来的谢一直接转身，死死的盯着高兴的方向。 所有人都不知道高兴正在经历什么，而始终处于纠结状态中的空间之神好似突然下定了决定，而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空间之神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斗争，而后，脑子一热的空间之神做出了此生令他最为悔恨的决定。 他要直接击杀高兴！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这时候高兴状态急剧下滑，正是直接击杀他最好的时机，一击将他杀了，所有问题都可以直接解决。而空间之神选择忽略掉的，便是此时的高兴带给他的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空间之神挥手间再次形成无数道空间之力，齐齐向着高兴所在的方位挤压而去，数道白光两两交叉，直接将高兴所在的方位团团围住，不过这一次，除了那层隔膜在消耗空间之力的力量，却没有再次出现空间之力直接崩碎的情况。 空间之神大喜过望，他再一次确定了自己关于高兴状态下滑的判断，刚刚那一次只是个意外，此时的高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任凭空间之力向中间不断挤压。 仿佛觉得这还不够，空间之神刚刚放下了的手臂再次举到空中，而这次举剑的动作显得沉重了许多。 法则之力在人间界动用有一个临界点，一旦超过这个点，便会直接触动灵力威压的防御极致。 灵力威压的压制十分强烈，这在当初雕塑师和罗晓锋出手救人后承受的强烈反噬便能看出来，但此时空间之神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拼着之后被法则之力反噬，也要直接秒杀了高兴。 三孔全开需要时间，这期间不要说肉身，就连意识都无法自主活动，被直接拉回大脑形成內视的意识可以清晰感知到外界空间之神的动作，而周身不断向内挤压的空间之力被隔膜阻挡了大半，直接作用在肉身之上的力道并不算重，但令高兴隐隐产生畏惧之意的，还是空间之神手中那把长剑。 这剑锋的锋利程度远超他的想象，而最令高兴畏惧的是那股由法则之力支撑形成的空间之力，会顺着伤口直接进入肉身之内，从内部摧毁肉身的根基。 空间挤压的力道高兴尝试过滋味，如果真的在肉身内部形成挤压，脆弱的内脏也许会在瞬间便化为一滩烂泥。 这具肉身经历过二次重铸，但在神剑的劈砍面前好似纸片一般被轻易破开，自打第一次受伤开始，高兴便不再对肉身的防御能力抱任何期望，但如果失去了肉身的支持，就算能力再强大也发挥不出作用。 这是高兴目前最担心的情况，一旦隔膜无法阻挡对方剑光的侵蚀，已经处于重伤状态的肉身伤势必将再次加重，能不能扛住神剑一击，高兴不敢做这种贸然的尝试。 但就在束手无策只能被动挨打的时候，始终关注着高兴动向的谢一突然间闪身冲出。 始终盯着战团的老丁头意外的没有出声阻止，自始至终高兴与空间之神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而此时谢一选择的时机非常巧妙，而就算是老丁头，也不觉得高兴能继续扛下空间之神神将的劈砍。 “唉！”老丁头突然闭上了双眼，本不想见到有太多伤亡，但他心里明白，这是免不了的。 神剑落下的速度非常之快，谢一前冲的同时双眼迅速变红，失去黑色瞳孔的双目之中迸发出一股疯狂之意，身形瞬间涨大了好几圈，谢一原本已经提升到极致的速度硬生生再次高出一个层次。 堪堪赶上神剑剑光落下，谢一几乎等同于直接一头撞在了神剑剑光直上。 “噗！”大量鲜血自谢一口中喷出，血光飞散在空中，在阳光下铺成一片血红之色，谢一倒飞出去的速度甚至比冲上去还要快，神剑施展出来的力量以及巨大的反震力同时作用在他自己身上。 “老谢！”魏无极几乎在瞬间便冲出去接谢一的肉身，但当他刚刚触及对方的时候，二人身形竟然不受控制的继续向后倒飞出去。 726 剥离 倒飞而出的谢一大口大口的呕血，被唤海和魏无极接住之后迅速返回人间界阵营之中，谢一看起来凄惨无比，甚至比刚刚重伤的高兴还要厉害。 空间之神刚刚出手的一剑差点劈碎了谢一的魔魂。谢一本就是魔族，神剑的威力不是普通层级的修行者可以抗衡的，高兴之所以中剑不死，那是因为意志力量的特殊性和双重半神格的加持，经历两次重铸后的肉身防御力已经达到了肉身的极限，但即便如此，高兴在连续经受几剑之后受伤也颇重，只是进入奇异状态的高兴，此时看起来并没有谢一这么严重罢了。 一息尚存的谢一肉身几乎是下意识的抖动，一条宽大十数公分的恐怖伤痕出现在他胸口之上，透过不断向外渗血的伤口，甚至能够看到其内气息一片紊乱的内脏仍在做微弱的呼吸。 谢一双手抓着唤海和魏无极，嘴唇抖动的幅度微小无比，但明显看出来是想说什么，唤海俯下身去仔细听，只能从谢一嘴里听到“哥......哥......”的声音，但具体要什么，已经说不出来了。 这一剑，别说是谢一，就算是全盛时期的高兴中了也要当场丧失战斗力。空间之神对高兴的畏惧心理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倾尽七成神力的剑光直截了当的斩在了谢一身上，如果不是谢一经历过魔心炼躯以及承影之中的魔魂不曾间断的磨练，也许早在中剑的那一刻，谢一已经死了。 但即便是没死，此时谢一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魔族赖以生存的魔魂被劈的七零八碎，魔能在肉身之内横冲直撞之后顺着伤口大量流失，而随之流失的还有谢一本身的生命精华。这是人族活着最重要的东西，一旦生命精华流失殆尽，那么人也就死了。 老丁头蹲在谢一身边，看着连整句话都说不出来的谢一脸色严肃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如今高兴进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但从谢一帮他挡剑到现在，高兴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来看，应该是被限制了行动，压根连反应都没有。 老丁头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但当他抬头看向中间战团时，空间之神手中再次举起来的长剑则时时牵动着老丁头的心，谢一肯替高兴挡剑，唤海和魏无极也肯，但...... 又能扛几剑呢？上神的修为远高于他们，而替高兴挡剑，也只不过是一剑的事，高兴这个状态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那么唤海和魏无极也倒下了呢？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高兴被空间之神一剑秒杀？ 就在老丁头暗自思量之时，一枪一剑直直对着空间之神竖起，唤海和魏无极只在谢一身旁稍作停留之后便飞速回到高兴身边，一前一右将高兴挡在身后。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即便知道自己挡不住太多，但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替高兴争取机会！哪怕只是微小的机会，哪怕只是短短的数秒也好！ 阳光之下，尽是让人心胸开阔心情舒畅的蓝色，唤海和魏无极同时抬头看了看天，这原本让人赏心悦目的颜色此时只剩下冰冷与肃杀。 空间之神举剑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他终于在谢一身上找回了一丝丝属于上神的尊严。事实证明，真神能够发挥出来的战力并不像对敌高兴时那么低微，至少对方刚刚那个黑脸少年，根本扛不住自己一剑！ 空间之神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来！来的越多越好！一剑一剑挨个解决了你们，这三界终将恢复平静！ 此时人间界众人在空间之神眼中俨然已经成了这诸多事端的挑起者，而自己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则被他直接忽略了，甚至在神剑举过头顶，那股始终笼罩着神剑的灰白色光幕再次出现时，一股疯狂之意突然出现，他想要昊天看着！ 这就是你治下人间界的蝼蚁们！也是曾经你嘴里最为看好也最有希望冲击你那个层次的人族！可那又怎么样？ 空间之神周身的能量波动突然间剧烈起来，唤海龙躯虚影自背后显现，那方本来已经摆脱下去的玉牌竟然随着龙躯再度一起出现。 唤海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而那方仿佛在晋升时与他完成共生的玉牌则在主人感知到危险时自主出现，百丈龙躯盘踞，巨大的玉牌竟然在龙躯之后形成一道宽大的墙体，只不过这墙体......看上去更像是墓碑。 “挡我？”空间之神罕见的双手握剑，体内澎湃的法则之力在与灵力威压的较量之下竟然隐隐还有脱手而出的感觉，这让一直被灵力威压压制着的空间之神感到兴奋，一股嗜血之意爬上心头，双眼突然间瞪的老大，对着前方大喊道，“那就死！” 尽管如此，神剑的毫光还是被压制的死死的，直到灰色的剑光与冰蓝色的龙躯第一次发生接触时，唤海看起来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数百丈的巨大龙躯仿佛被巨力击中，直直向后方飞去，宽厚的龙躯之上出现了数道明显的剑痕，伤痕附近的龙鳞大量崩碎，化为闪着异样光泽的蓝色光点飞散在空气之中，大量龙血喷出的同时，巨大的龙头上两条龙须齐齐断裂。 似乎为了抵御这种巨力，唤海死命控制肉身才在堪堪撞上防御结界之前停下了后退，唤海龙头再次抬起，处在隔膜之中的高兴仍旧一动不动，只不过此时魏无极已经站在了高兴身前。 对空间之神来说，是谁站出来并不重要，只要不是那个真正可以撼动自己的人出现，任何人对他来说都只是一剑，而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与谢一飞身挡剑时的疯狂不同，此时的魏无极极其平静，而这种平静看在空间之神眼中，则有着不同的意味。 对方身上的能量波动是迄今为止最弱的，空间之神甚至想不通的是，如此微弱的能量波动，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他主动站出来呢？ 空间之神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是，这世界上有种感情，是可以让人心甘情愿站出来的挡刀的，这种感情，叫做兄弟情义。 高兴曾舍身救过他们，那么在高兴有危险的时候，他们没有理由不出现，这无关利益和付出，只是感情深厚到了某种层次，自然而然的流露。 魏无极手中长剑横在身前，单薄的长剑之上尽其所能的凝聚能量，他不知道接下来这一剑之后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来，或许没有谢一和唤海那样变态的肉身，自己会直接干脆的死掉？ 空间之神意外的没有直接劈出这一剑，对他来说，欣赏此时对方的反应和神情仿佛要更重要一些。而此时，身处隔膜之中的高兴再次出现了变化。 冥冥之中，高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意识被强行拉回肉身之内，而外界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逐渐诞生，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召唤他体内逐渐沉寂下来的能量。 刚刚安静下来的能量再次躁动起来，而这一次重新启动，再次形成了对高兴胸口一次又一次的冲撞。 这种无处不在的撞击和震动感，直接让高兴再次感受到了连续被高速运用的火车直接撞上的感觉。 轰！ 轰！ 连续不断冲撞的能量一次次的震动高兴的识海，原本坚固无比的识海空间之内波涛汹涌，巨浪翻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与此同时，这一方曾经高兴认为是最为坚固的空间，然后开始出现不堪重负的震动。 识海在崩碎！ 当高兴意识到这一点时，识海的震动已经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高兴曾经经历过识海剧烈翻腾时那种痛楚，仿佛凝魂被无数道力量从各个方向拧动并挤压，当脆弱无比的灵魂形成一个令人咂舌的扭曲姿势时，则代表那个时候的高兴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灵魂受到蹂躏，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忍受的剧痛，而蹂躏的同时，那股对能量形成陌生召唤之意的奇异存在竟然开始剥离他的灵魂！ 高兴双眼越瞪越大，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只是任谁意识到灵魂被剥离，都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此时的高兴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透明物质最后被从他的灵魂之上抽了出来，缓缓融入到那股疯狂撞击高兴胸口的能量之上时，这股能量才仿佛完成了最后的融合，一直找不到倾泻口的能量突然间破体而出。 始终保持警惕的魏无极突然间背后一紧，这股恐怖的能量波动只出现了一瞬间，而就在他刚刚注意到这股能量波动时，一股微小的推力将他向一旁推出了小半个身位，就在魏无极心惊的同时，一道明显的能量光束自高兴前胸突然冲出，对着空间之神所在的方向直直射去！ 能量透体而出的瞬间，一直对高兴形成绝对压制的那股力道随之减弱，高兴几乎是在同时发挥出能够发挥力量的全部，将站在他身前的魏无极推开，他知道这股能量的狂暴程度，而他的每一分力量，都想用在空间之神身上。 727 渐渐陌生的世界 但这股能量透胸而出时，却给高兴带来了明显的变化，这一变化，甚至连继续观察空间之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首先是轻松，那股破胸而出的能量仿佛可以碾碎一切，终于将这股能量释放出去，此刻体内空空如也的高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但随着这股能量的喷出，来自高兴灵魂之中的某些物质也永远的离开了他，恢复自由的高兴眼前突然出现了许多人。 父母、姥爷、舅舅、崔姨、师父、谢一、唤海、魏无极、秦芊语、竹葵、雨鸢、古老板...... 前前后后，这一年时间里碰到的所有人全部依次出现在他眼前，不管是友人还是敌人，在最初出现时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之后，便会逐渐远离。 高兴想要伸手去抓，但当他真的伸出手时，才发现自己仍然处于那一道隔膜之中，父母的身形最先出现，此刻也是退的最远的那个，当高荣恩和罗晓月的面容同时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时，高兴心底的那股情感莫名爆发，这是一种奇怪到无法形容的感觉，似乎随着一道道身影的退去，高兴与他们之间的联系也随着变淡，直至消失。 这股力量并非单独作用在高兴身上，而所有与高兴有瓜葛的人此时都有所感应。 这股力量仿佛可以带走情绪，而情绪的缺失会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单薄，唤海甚至忘了自己刚刚到底是为了什么受的伤，而身处人间界阵营中几近昏厥的谢一再次睁开了眼，勉强看向高兴所在的方向，目露疑惑。 魏无极和高兴几乎同时感受到了这股仿佛可以剥离情绪的能量，只不过二人感受的程度完全不同，魏无极先是看向自己的双手，在并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情况下再次看向空间之神，而这个短暂的过程中，高兴似乎已经完成了某种蜕变。 这一次的蜕变，除了高兴自己，谁也无法评价到底是好是坏。 一切都按照青年言灵的描述正在发生，但这单方面的变化令所有人都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空间之神只觉得自己对高兴的恨意少了许多，甚至在连续劈出数剑之后，他觉得已经没有了继续缠斗下去的必要。 如果不是刚刚高兴透胸而出那股异常凶险的力量擦着自己肩膀划过，也许空间之神此时真的会选择离开，但这一切，都是也许。 高兴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言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舍离已断，人间界的事物和人与你再无瓜葛，三孔第一孔，凝！” 一道碧绿色的光束突然间出现，伴随而出的是灵剑天缺，只是此时闪着金白两色光芒的天缺尾部正被这股碧绿缠绕，丝线一般顺滑的碧绿色能量逐渐凝聚，层层叠叠的覆盖在那一个小孔之上。 恐怖吸力突然发挥作用，原本还是层层叠叠如毛线层般的碧绿色能量瞬间消失，而那一方微小旋涡飞速旋转，黑色将碧绿色瞬间吞噬，但时间不长之后，当旋涡将碧绿色能量再度吐出来之时，旋涡仿佛吸饱了一般竟然逐渐消失，将这一方小孔完全交给了碧绿色能量。 层层叠叠的碧绿色能量再次出现，直到将整个小孔再次填满，此时高兴觉得，天缺的完整度再次提高了一分。 已经做了选择之后，高兴根本没有后悔的余地，即便此时后果再严重，这一过程一旦启动，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选择了三孔全开的高兴只能继续看着接下来的变化。 神将队伍中的战斗始终都在进行，只是此时深陷其中的雨鸢，如果不是申沉和驳始终守在她身边，很可能在刚刚的对敌中已经重伤倒地。 高兴能量透体而出时，雨鸢在中间之中的感应最为强烈，仿佛当初萧平旌那股令人痛彻心扉的感觉再次经历了一次，只不过好像是高兴刻意控制，所以雨鸢经历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但就算是很小的一部分，也直接引起了雨鸢的注意，那股仿佛来自于灵魂之中的悲伤再次出现，前后两任意志力量的继承人都和她有瓜葛，只是她与高兴之间的联系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说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但这并不影响她对舍离这股情绪消逝时的观感。 雨鸢是这个世界上更加特殊的存在，意志继承人也只需完成一次舍离情绪的剥离，但算上这次，雨鸢已经前后经历了两次，但在高兴看来，经历的太多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处。 感觉！是感觉！ 几乎就在瞬间，雨鸢便想明白了刚刚来自于高兴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就像当初萧平旌给她的感觉一样，这种感觉让她致死难忘！ 高兴肯定在经历什么变故，而这种变故很可能会让高兴步了萧平旌的后尘，雨鸢立刻让驳去通知老丁头高兴的变化，在她看来，最后的胜利没有高兴活着重要。 第一股舍离能量成功撞破胸膛之后，高兴的感知力立刻下降了好几个层次，当他发现连空间之神的方位都只是个模糊的点之后，才意识到如今的窘境。 “言灵，这就是你说的能量提升？”高兴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因为此时他除了那股强烈的陌生感之外，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动动你的剑。”言灵的指引再次响起时，高兴甚至感觉对言灵的熟悉感都下降了许多，但这并不妨碍高兴尝试得来的力量。 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具体的影响，但即便是舍离能量的消逝已经带给高兴足够的影响，但此时显然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眼前的敌人还站在那里，而刚刚高兴的变化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当一个人开始逐渐和这方世界失去联系时，处于更高层次的生灵的感知力要敏锐的多，而这其中，就包括此时的空间之神。 对于上神来说，原本对这方世界的感知就要比下层位面的生灵要强一些。 这种强可能在能量波动感知这个方向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刚刚高兴身上发生某种变化时，空间之神的感知却比其他人间界众人的感知都要强烈。 那是一股连空间之神都不知道来自哪里的能量作祟，而这股能量吸走的，正是人间界所独有的数中能量之一，虽然单单损失了一个人的能量，这种损失可能不会引起能量平衡被打破，但令空间之神不得不注意的是，自从他诞生至今，在这难以计算的时间之中，还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 天道法则高于一切，任何企图破坏法则，逾越法则的存在，最后都会被法则之力泯灭于时间长河之中。 这是定律，任何在三界内生存的生灵都必须遵守，而鲜有人敢于挑战的情况下，对于这种好像逾越了天道法则般的力量存在，空间之神一时间也没法做出判断。 只是，高兴与这方世界的联系突然间少了几分，这种显而易见的感知却带给了空间之神不太好的感觉。具体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好，但当空间之神隔着数十上百米的距离对上高兴的目光时，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寒意。 高兴的目光很冷，这种冷和人族在愤怒时爆发出来的那种情绪的冷有根本上的差别。 这是来自灵魂之中的冷，仿佛高兴根本不属于三界之内。 来自未知世界的冷！ 几乎只是一眼，空间之神竟然出了冷汗，未知世界四个字，不仅仅对普通人有震慑力，就连上神，同样也会畏惧！ 要知道现在这方世界，是当年昊天带领神族硬生生打下来的，而三界的秩序也是在数万万年的经营之后才逐渐梳理清楚。普通人都知道，自己生活的这个空间，叫做世界，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们的世界，只是更大的“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已。 高兴眼中迸发出来的冷，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来自未知世界的力量，而这直接被空间之神定义为叛乱！ 什么天选意志！什么地藏言灵？原来只是未知世界的走狗而已！ 空间之神瞬间做出判断，而此刻他对高兴的杀意也暴涨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一旦涉及到真正的领地之争，空间之神的反应竟然比想象之中还要强烈的多！ 冥界，那位的府邸之中，周遭还是一样的安静，只是此时的无臂明显有些烦躁，无论怎么静心都安静不下来。 “你的心不静。”那位的声音本来就有静心凝神的作用，只不过这一次，仿佛失效了一般。 无臂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其实他想什么对方都明白，他解释也是多余。 “你不能去，冥界早就说了，不参与人间界与神界的争斗。”那位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直接说出了无臂的疑惑。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我不明白的是，他是你的继承人，为什么你都不愿意帮他。”这个小院子中明里暗里至少有数十个侍卫存在，只是出了出声的无臂之外，其他人甚至连气息都不敢露。 728 三孔全开的惨烈代价 无臂也是分不清时间变化的冥界中最为奇葩的存在，与那位说话时非但没有恭敬的神色，有时候还会发脾气。 但更加奇怪的是，那位对于无臂的责怪，仿佛一点都不生气。 “你知道意志力量的三十年大限是怎么来的吗？”那位突然间转变话题问道。 无臂怎么可能知道，所以只能沉默下来等着对方的解释。 “我在试验一种可能。”那位继续说道。 无臂歪着脑袋看向对方，这么说跟没说一点区别都没有。 “意志力量是我的没错，但它并不属于我。”然而那位仿佛根本没看无臂的反应，仍然自顾自的解释道。 “舍离，生死和因果，是想完全开启意志力量必须付出的代价，而这些能量，都是组成人间界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说，选择开启最强状态，本来已经走在了脱离三界的路上。” 此时的无臂陷入震惊之中，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位大菩萨，竟然会玩出这么一手。 “高兴本就是人族，又替人族出头，所以人族出战有他的原因，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必要了。”那位再次看向无臂，而无臂此刻呆滞的表情之下，不知道正在思考什么。 “我想看看，这种力量究竟能走到什么高度，至于天道法则，我已经设了时限，从法则本身来看，则并不属于破坏的范畴。”那位的声音很是轻柔，只不过除了无臂之外，当那位的声音响起时，这院子里的其他人纷纷用能量将双耳堵住，一个字都不愿意听。 高兴本已满是鲜血的肉身上突然蹦出三个血洞！这突然间出现的变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距离高兴最近的魏无极满面惊恐，空间之神明明没有出手，而高兴身上出现的伤痕甚至比之前中剑的剑痕更加恐怖，让魏无极想不通的是，这突然出现的伤到底从何而来？ 而几乎就在同时，高兴疼的差点晕过去的瞬间，他与天缺之间的联系在心念一动之下便直接作用在他身上。 三个硕大的血洞，直接对应的是天缺三个缺孔，而伴随着第一个尾部的缺孔被碧绿色的能量填满，位于高兴下腹部处的血洞同时诞生了一丝碧绿色的微弱光芒。 但令高兴高兴没有想到的是，这股抽离自自身的能量再次出现在自己身上时，竟然会带来这么剧烈的疼痛！ 疼！ 真的疼！ 仿佛有一只大手，将原本不属于你身体的某个零部件硬生生塞进你的身体一般！这种疼痛，超脱了高兴以往经历过的所有，而这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高兴此时的状态全在空间之神眼中，而对方刚刚那个目光又给了他足够的震撼，只不过此时高兴脸上的痛苦神色越来越重，空间之神甚至生出了继续看戏看下去的**，毕竟此时高兴还没有表现出其他异常，那么对于空间之神来说，杀掉他仍旧是多出几剑的事。 伴随着彻骨的疼痛产生，高兴与天缺之间的联系正在逐步增强，高兴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知过灵剑之上的能量波动，甚至就在身上那丝微弱的碧绿色逐渐增强的同时，除了疼痛，高兴竟然感觉到，对这方世界的感知力正在以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展开。 但这股感知力刚刚诞生却再次被生生掐断！几乎就在瞬间，另外两处血洞之上同时出现了一丝红色和黑色的光晕，随着光晕的诞生，疼痛感登时增加了三倍，而这种难以忍受的疼痛几乎将高兴置于死地！ 这个时候高兴脑中竟然出现了一道虚影，虚影好似正在和他经历同样的阶段，只是虚影的身材明显比他高大一些，而这道虚影紧紧在碧绿色能量凝实到远比他要完整的同时便仿佛承受不住这种疼痛，直接选择了自我了断。 萧平旌...... 高兴仅剩的清醒意识直接注意到了虚影是谁，而这股好像自意志力量留存下来的独特画面直接证明了高兴的猜测。 当初萧平旌也走上了开启三孔的道路，只是他并没有挺过去，也许是突然间出现巨变的情绪加上难忍的痛疼直接击溃了他的意志，所以他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高兴不可能这么选，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就算死，也不是现在！ 剧烈的疼痛不断侵袭高兴的意识，而这种疼痛，同时还在刺激他仅剩的清灵。 如果现在晕过去，能量抽离后而又具现的过程可能会好受一些，但就好像必须由他完全经历过一般，三个血洞之上凝聚出的三股不同的能量齐齐刺激着高兴的神经，这让他处于昏迷与清醒的模糊边界之上，好不难受。 如果一刀将人洞穿，也许只是一瞬间的疼，生命精华的流逝速度相当之快，不消片刻人就会死，但现在高兴身体之上仿佛有三把刀，这三把刀插进高兴体内的速度慢之又慢，几乎到了寸寸深入的地步，而插进去之后再以同样的速度拔出来，这种非人的折磨，任谁也扛不住。 高兴紧紧咬住牙关，不想让自己发出呻吟般的求饶声，而更令高兴绝望的是，他想求饶，都不知道该向谁求。 高兴经受这一切的同时，言灵始终在一旁看着他，二人同体共生，高兴经受的痛苦正在以其他不同的方式传到言灵身上，这种感觉，即便紧紧是感知力，也让面容几乎不曾发生变化的言灵轻轻皱起了眉。 这原本应该是言灵自身的产物，但此刻言灵的神情却直接说明，他只知道这个过程，但并没有切身体验过到底是什么感觉。 高兴的忍耐力不可谓不强，但这种仿佛不该在三界内出现的非人折磨正在一点点的消耗高兴的意志，精神力的强大给高兴带来了很多好处，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此时干脆利落的晕过去这种最好的结果硬生生往后拖了一段时间。 每过一秒，高兴就要继续经受这种凌迟一般的苦楚，凌迟只是一刀片下，而高兴体内的三把刀是进进出出，周而复始，高兴只能勉强撑着，撑到他自己都感觉自己撑不下去的那一刻。 也许会死，也许不会，这原本就是个凶险无比的过程，所以在言灵最初开口时，高兴甚至没有询问到底有没有危险，因为在他看来，除了彻底消失在这三界之内，除此之外，剩下的情况都称不上危险。 高兴的求生欲非常强，但饶是如此，也在连续支撑了几分钟之后逐渐崩溃。 当高兴整个人的气息再次回落时，距离最近的魏无极直接想要上前查看，但那层隔膜始终不曾消失，魏无极的手刚刚触碰到隔膜便直接被弹了回来。 在外人看来，这层隔膜无疑对高兴是种保护，但也只有高兴知道，其实这隔膜存在的原因，是那股企图杀死高兴的能量将所有外界因素完全隔绝在外而已。 高兴气息回落非常迅速，在空间之神看来，甚至有种即将寂灭的感觉，但他不相信高兴会这么容易死，如果他这么容易便死了，那么自己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必须由自己亲手杀死！空间之神面色阴狠至极，而这股阴狠，则直接对上了再次出现在高兴身前的魏无极。 原本刚刚已经最好防御准备的魏无极被高兴的力道直接推开，这让他直面空间之神的时间再次向后推移了几分钟，几分钟之内，魏无极并没有感知到高兴经受了怎样的痛苦，但也就是在此刻，当空间之神再度看过来时，魏无极长剑在手，剑尖直接指向了对方。 唤海的龙枪失去了光泽，在面对上神神剑之时，即便已经成功晋升古真龙族，仍没有坚持多久便溃退。 魏无极现在无疑是四人之中修为最弱的，但最弱并不代表他害怕。这小子骨子里始终有种继承自陆千的骄傲，而在遇到高兴等人之前，魏无极取得的战果也确实足以令他骄傲。 但骄傲归骄傲，此时的对手毕竟是上神，连谢一和唤海都扛不住的剑光，令魏无极几乎瞬间便做好了战死的准备，灵力迅速凝结于右臂，魏无极双手举剑，手中剑光的璀璨有种想与太阳比肩的气势！ “想死吗？可以......”空间之神手中长剑的剑尖与魏无极隔空遥遥相对，而这一次，甚至就连举剑的姿势多没做，早已蓄势待发的剑光便直接出现！ 魏无极手中长剑没有任何迟疑的劈下，无论对手再强，魏无极都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最佳状态。 “高兴啊高兴，当初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如今我替你挡这一剑，如果我死了，那咱俩的账一笔勾销，说什么都是扯淡，如果我侥幸没死，那你这辈子欠我的可就大了，我得吃你的喝的你花你的，要不然，我把你于心不安。”魏无极心中默默念道。 剑修比剑，修为的高低并不能完全决定战斗的胜负，而这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还有另外一点，那便是战意和气势。 729 苏醒的杀神 陆千的教导方式虽然严苛，但自从被陆千棍棒打出了惯性的魏无极，始终保持着对敌状态的盎然。 这种超强的战斗气势十分难能可贵，它能保证无论在多么劣势的情况下，都不至于被对方直接压住了自己的求胜心。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一瞬间，如果气势低上那么一分，那么原本十分的修为很可能只能发挥出九分，不要小看这一分的差距，也许就这一分，就可以救命。 魏无极的肉身防御对神剑来说根本不够看，能够轻易撕裂高兴肉身、谢一魔躯，包裹唤海古真龙龙躯的剑光直接在魏无极身上留下了一道更加可怕的伤痕。 几乎与当初高兴劈在剑魔魔魂上那一剑相同，空间之神这一剑，除了在最后关头魏无极勉力避开的面，从锁骨部位到大腿根，这一道剑痕几乎贯穿了魏无极全身！ 鲜血涌出的一瞬间，魏无极飞退，当他临近高兴身旁的同时，魏无极看了对方一眼，心中无奈的狂呼道。 “高兴！醒来！所有人都需要你！” 唤海自被空间之神一剑劈退后，始终处于防御结界边缘的位置，他深知自己就算上前，也只是再次被一剑劈退的命运，但此时见魏无极飞退，谢一还躺在人间界阵营一方生死未卜，眼见高兴一动不动的仿佛雕像般站立，唤海几乎本能般的就想上前，而此时，唤海心中也在默念。 “哥，快醒来！” 根本扛不住巨大消耗的谢一是最先倒下的，在他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竟然心有灵犀一般默念着相同的话。 “哥......快......醒......来。” 那股分别作用在他人身上的情感剥离仿佛没有造成多大影响，至少在临战的三兄弟身上，仍旧表现出了对高兴足够的依赖。 他战胜了时间之神，直接奠定了人族反抗上神的信心，而此时，面对空间之神的威能，其他人确实如老丁头判断的那般根本起不到决定性作用。此时能不能翻盘，全看高兴的表现，但此时的高兴仿佛陷入沉寂状态，这种状态，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等你够久了，现在，一剑解决了你。”空间之神举起长剑，剑尖隔着百米距离指向高兴，而随着这一指，防御结界内的能量流动甚至都出现了紊乱的趋势。 一股股强烈的能量波动自空间之神身上开始向外散发，好似无视了灵力威压的限制，空间之神身上的白袍不停鼓荡，手中的神剑瞬间便震散了始终围绕在剑身上的灰白光晕，直接露出了雪亮的剑锋。 这是神剑第一次在人间界展露真身，而此时的剑身之上逐渐被法则之力凝聚出道道寒光，这寒光好似神剑本身蕴含的一般，被法则之力激发迅速形成一道夺目的光柱。 久久没有动静的高兴，手指突然间颤了一下，而随着这次颤抖的产生，那股始终笼罩在高兴外围的隔膜竟然出现了轻微的晃动。 从高空向下看去，那层模糊的隔膜之内，高兴就像一颗正在发于的卵，那层奇怪的隔膜仿佛隔绝了里面和外面的所有联系，所有在彻底被打破之前，谁也不知道高兴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自奇异状态出现开始，高兴便陷入了一动不动的境地，而三兄弟依次上前挡剑，观战的所有人，甚至神将队伍也都认为，高兴仿佛还没开始便输了。 这不能说是一种错误的认知，但当高兴身上的气息再度开始回升时，却直接将众人的判断直接打破。 这一次气势的回升，有种势不可挡的趋势，就连空间之神都不断产生震惊。 高兴的状态恢复的很快，而空间之神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什么能量，可以支撑高兴这么快的气息攀升。 气息数度回落而后攀升，空间之神不知道高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三把仿佛在体内不断拉锯的剑光终于消失，而随之而来的，便是闪烁着绿、红、黑三色的三道异样光彩突然间爆发。 隔膜的晃动越来越明显，直到身处隔膜中的高兴主动抬手按住，指尖的位置率先出现了一道明显的割痕，高兴突然间收回手指，清凉的触感和明显的割裂带给了他不太一样的观感。 拇指和食指轻轻搓动，那股指尖传来的锋利感十分清晰，仿佛两把剑在相互摩擦一般，而当他真正抬头看向空间之神时，对方闪着道道寒光的神剑已经向自己劈了下来！ 高兴不见任何慌乱，甚至挥手间便将那层隔膜撤掉，这一次，高兴竟然选择直接面对神剑的剑光。 短短数息的时间，高兴晕过去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但即便是晕倒，那三把不断割来割去的能量剑的触感仍时不时地传到高兴大脑中，也正是这种不断企图唤醒他的感觉，让他清晰的听到了三兄弟心底的呼唤。 其实这呼声并不明显，但人间界众人或多或少都表达了相同的意思，精神力是人族最为强大的武器，而这种精神上的意念传输则打破了传统的能量感知的范畴。 无论怎样，高兴成功复苏，而第一次走出隔膜之后的高兴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三孔天缺在高兴手指颤动的同时便出现在高兴身边，而此时三孔分别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灵剑仿佛刺眼的大瓦数彩色灯泡的一般，任何人也不能直视它的光芒。 自那股携裹了某些灵魂物质的能量透体而出，飞散到空气中的三股能量分别被灵剑上三孔之中的小旋涡吸附而回，庞大的吸力在灵剑表面形成了三朵彩色光幕，光幕的能量逐渐变得浓厚，当浓厚到一定程度时，光幕形成了光球，而随后，膨胀到一定程度的光球突然间经历了积聚压缩的过程。 不断的压缩、再压缩，直到能量质化，最后变成三妹蕴含无限力量的小光球严丝合缝的镶嵌在灵剑的三个缺孔上。 此时的高兴整个人的气息仿佛和灵剑直接联系在一起，唯一不同的，便是这股气息的升腾仿佛不受任何限制，攀升的速度连空间之神都感到心惊。 仿佛蒸笼中的蒸汽不断撞击笼屉的上盖，不断向上冲击的气势甚至一度达到了人间界的顶峰，而此时还不算完，此时的高兴甚至隐隐有以气势直接突破人间界桎梏的趋势！ 剑光已经出手，只不过之前看起来奇快无比的剑光此时在高兴眼中也就那么回事，高兴甚至有种直接飞身上前硬碰硬的冲动，而此时的高兴在气息不断循环往复，而后继续提高的同时，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一把剑。 直来直去，不想拐弯，也不屑拐弯。 硬生生将这种想法压下来，灵剑直接飞身向前，看起来比神剑剑光落下来的速度还要快！ 轰！ 这一次的能量爆炸对高兴没有形成任何影响，甚至在气浪冲击刚刚推进到人间界阵营的同时，高兴的身形甚至已经冲到了灵剑与剑光直接撞在一起的位置。 此时的高兴仿佛与灵剑一体共生，他就是剑，剑就是他，灵剑所到之处，他只要动一动念头，就可以瞬间到达那个方位，而拥有了灵剑的高兴，仿佛多了一个分身，而这分身，又拥有着世间难见的锋利。 如果之前高兴的战力与上神相比还稍有逊色，那么此时但从气势上来看，高兴已经和空间之神不相上下，但也只有空间之神自己明白，刚刚那一剑蕴含了七成力道，却如此轻易的被高兴灵剑所击破，这股力量，就算是空间之神自己，想要发挥出来也需要做足够的准备。 到了上神这个层次，调用能量的方法出现了本质上的变化，但究其根本，还是要有一个能量转化为自己力量随后发挥威力的过程，但这个过程好似直接被高兴省略了，剑及时他，当灵剑第一次主动刺向空间之神时，对方甚至有种是高兴肉身直接袭来的错觉！ 但来的确实是长剑，尤其是剑身上那三道显眼的毫光，在金白两色的剑光之下，竟然没有任何不协调的观感。 轰！ 这一次，是空间之神第一次在灵剑之下吃亏！ 人间界大喜！而高兴却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般，静静伫立在灵剑出现的方位上。 “断生死，一剑出，脱离生死大限。” “断因果！一剑出，斩所有源根，自成一方世界。” 言灵的语气中夹杂着少见的激动，仿佛见证了某种奇迹的诞生，而随着言灵声音落下，高兴周身数十米范围内出现了一处明显的空间塌陷。 这是空间之神所熟悉的空间之力，但这股仿佛挥手间便可以崩裂空间的力量怎么也不该出现在高兴手中。 高兴单手指向空间之神，只是一指，一道与自身独立空间存在某种联系的黑点直接将空间之神的身躯连接起来，自此，空间之神与高兴再次同处相同的空间之中。 730 针锋相对 而此时，空间之神再次注意到高兴的目光，对方的目光之中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冰冷、陌生，甚至不带一丝生气。 那股来自神魂深处的悸动前所未有的强烈，但空间之神知道，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因为当高兴指向他的同时，明明身处百米之外，却仿佛突然失去了穿梭空间的能力！ 高兴手中的长剑已经拥有不亚于自己神剑的能量，如果再失去躲入其他空间的能力，那么取胜的优势便荡然无存，空间之神不死心般的数次尝试，但每一次法则之力刚刚涌起，那股奇异的空间之力便直接将之压的死死的，甚至连波动都发挥不出来。 攻守双方的角色转换太过迅速，甚至令空间之神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但当他迅速稳定心神之后，才发现了高兴的异常。 对方只是静静伫立，当二人之间通过空间之力产生联系时，对方身上竟然传来了隐隐的熟悉感，但空间之神十分肯定，高兴对自己的杀意从来没有降低。 几乎就在同时，空间之神立刻做出了拼命的决定，危机感越来越重，这时候如果还想明哲保身，明显已经不符合当下的形势。庆幸的是，手中仍然闪着寒光的神剑并没有被限制。能量虽然被压制，但没有到无法出手的境地。 此时的高兴，并不像空间之神看到的那么强大，只是身上散发出起来的气势太过猛烈，直接将空间之神压了下去。 那股浓重的剥离感非但没有消失，竟隐隐有越来越强烈的感觉。脱离了最初的痛楚，此时的剥离完全作用在高兴灵魂之上。 最初损失了一些高兴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那时候并没有过分在意，但此时，随着剥离感越来越强，高兴只觉得自己与这方世界的联系越来越少，眼前的光明似乎正在逐渐消散，而当这亮光最终完全消失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但冥冥之中，对于眼前的敌人，高兴的想法从来没有变过，但为了什么，高兴好像有些不太记得了，年轻的大脑记性好像出现了严重的衰退，以至于除了隐隐约约的恨意之外，高兴甚至生不起其他的感觉。 肉身之上的三个血洞已经被三股能量填满，不断向外散发微弱光芒的同时，也在不断侵蚀着高兴的神经，这原本属于高兴的东西，离体之后再次归来，却成了寄生虫一般不断对高兴产生影响，高兴甚至觉得，那仿佛在不断侵蚀自己记忆的能量便是这三股能量所化。 空间之神手中的剑光与这方空间的黑色毫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唤海和魏无极早在高兴移动的时候便被一股巨力推到场边，这是来自高兴最后的馈赠，他隐隐觉得这二人曾经与自己有联系，所以在彻底与这方世界断掉联系之前，高兴以自身力道将二人送走，只有这样，他才能专心的对付眼前的敌人。 “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他为什么要杀我？”高兴脑子里突然蹦出几个奇怪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的产生，直接造成了一刹那间的愣神。 空间之神已经有了拼命的念头，在来自高兴那股奇异空间力量和灵力威压的双重压制之下，空间之神甚至直接启用了一直封存起来的神力，妄图一击将高兴直接击杀！ 他对刚刚自己放任对方的行为后悔不已，如果那时候，尤其是高兴刚刚陷入不能动的情况时直接一剑斩了对方，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 但后悔没有任何用处，空间之神直接将悔意融入到了此时的剑光之中，白色的寒光突然间暴涨，接着高兴愣神的机会，顺利的突破了对方空间之力的限制，当空间之神剑光突然出现在防御结界之中时，人间界一方众人才意识到，对方好像动了真怒。 “神印还没有完成么？”老丁头恼怒的声音在人间界众人耳边回荡，但此时谁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那是古神族负责的内容，参战的人族一方，除了等待对方将东西送来，别无他法。 老丁头不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但在面对上神时，双方必须通力合作，但在封印了时间之神之后，对方的表现明显有些推诿和犹豫，这在老丁头看来，十分该死。 对于老丁头的用词，他自己没有任何迟疑，直到此时还没有完成的能量灌注已经说明了古神族的态度。 人族的付出果然还是没能换来对方的尊重，念头至此，老丁头冷笑连连，似乎对后续的一些安排产生了改变的心思。 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高兴与空间之神之间势必要爆发真正的战斗，只能祈祷在这战斗出结果之前，对方能将神印送来。 毕竟这是当初指定的计划，神印才是最终制服上神的大杀器。 这几个突然出现的问题仍在困扰高兴，甚至就连对方凝聚的骇人剑光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就仿佛这才是最大的敌人一般，而这敌人，好似根本不可能战胜。 空间之神手中的剑光已经暴涨到了吓人的地步，自开战伊始，从没见过上神如此威势出手的人间界众人齐齐出现了惊恐的神情。 这种层级的能量波动已经足以撼动人间界的平衡，如果真的出手，防御结界肯定抵挡不住，崩碎并不是最严重的后果，更加让人不能接受的是，如果高兴扛不住这样的轰击，这一击势必会对地面上的普通人造成相当大的影响。 浓重云层突然被割裂，一道亮彻天地的白光自天上突然落下，楼宇顷刻间倒塌，被剑光笼罩的普通人瞬间气化，剑光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虚无。 这是人族无法承受的后果，也是人间界众人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但对手出手的决心似乎很大，剑光仍然在攀升，且那种骇人的仿佛疯狂的择人而噬的气势，一度令众人心生退意。 身处战团中的修行者首当其冲，甚至这种有些丧心病狂的出剑之下，神将一方也将承受巨大的损失，但此时这些好似已经完全不在上神的考虑之中，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掉高兴！ 高兴给他的威胁实在太大，任谁也无法想到，当年一个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族少年，如今竟然凭借自己成长到了足以匹敌上神的地步！ “这就是你所谓的希望之族？呵。今天就让我彻底的毁了他！”空间之神的心境被愤怒和嫉妒所填满，如果不是当年听昊天偶然间的评价，他也不会起了压制人族的心，始终埋葬在空间之神心底的，是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忧虑和淡淡的不安。 这道仿佛通彻天地的剑光已经膨胀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而此时再次现身的空间之神，双臂袖袍仿佛承受不住能量的侵蚀直接崩碎，而随着布片飘飞，对方的双臂向前狠狠落下。 “给我死！”空间之神狂呼道。 白光直天际落下，防御结界之上仿佛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自始至终，高兴都没有做出任何防御的动作，但就在白光落下的最后一刻，一道瘦弱的身影突然自下方冲了过来，白光尖端刚刚触碰到高兴所在的位置时，那道突然冲过来的身影恰恰赶到！ 轰！剧烈的能量冲击波将出剑的空间之神都向后推出了数米，而这无差别覆盖的剑光，甚至就连高兴所在位置背后的神将都被直接抹杀！ 两道身形飞速后退，高兴的后背重重撞在防御结界的厚重壁垒之上。 余波直接笼罩了防御结界内的所有人，老丁头位置最靠前，直接中招，本就身体虚弱的古老板直接吐血后退，一众稍微年轻的修行者都受到了轻重不一的伤势，修为稍微低一些的，甚至出现了七窍流血的惨状。 老丁头最先受伤，也最先止住退势，不顾一切的扶住一旁的古老板，当众人稳住身形，能够分神查看场中情况时，才发现高兴怀里多了一个人影。 秦芊语满身是血，已经处于弥留之际，而此时高兴正抱着对方的身体，满脸的疑惑之色。 “你......”高兴想要说话，但对方突然伸出来的手直接抚在高兴脸上，那一瞬间，高兴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原本已经消失的情感突然间出现了一丝波动，但仅凭这丝波动，还不足以让他想起，眼前这个女人和自己到底有什么瓜葛。 她肯定和自己有联系，但无论怎么努力，高兴也想不起来。 双手仍保持着抱着对方的动作，经文能量自然而然的度入到对方体内，但这伤势实在太重，而对方这低微的修为直接决定了她根本不可能被救回来。 最后的最后的，是这个女人站出来替高兴挡了最后一剑，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731 错的人是你 当空间之神的必杀一剑再次被挡下，他心里就已经明白，今天很可能要交代在这了。 空间心里不服，但气势暴涨到顶点之后迅速滑落，失去了气势支撑的空间之神，已经没了再战的勇气。 他想跑，但身形好似被一股看不见的能量直接锁定，空间之神露出惨笑，自从高兴走出那层隔膜之后，展现出来的力量太过诡异，而自始至终，对方好像都还没有出全力。 “不管你爱没爱过我，我都不后悔爱过你，请原谅一个女孩子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秦芊语最后的力量全部用来抚摸高兴的面庞，这张初见时甚至有些厌恶的脸，此时看来竟然是那样的可爱。 “这辈子看来没希望了。”秦芊语嘴里不断向外涌出鲜血，经文能量的治愈效果没能迅速止血，而对方的伤势也决定了这种治愈效果的局限性。 “下辈子吧，如果可以，我还想再遇见你，再好好爱你一次。” 高兴只觉得自己脸颊上抚摸的力道越来越轻。直到对方手指离开自己的脸，到对方手臂垂落下去，只经历了不到两息的时间，而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高兴心中突然迸发出一股哀伤。 对方嘴里的话还是没能唤醒高兴的记忆，但悲伤却是不会骗人的。 高兴甚至不清楚为什么会悲伤，因为在那股力量穿破胸口离开时，便已经带走了所有关于人间界的记忆。 这种遗忘是持续性的，而在投入到与空间之神的对峙中时，遗忘的速度仍在逐渐加快。 “下一剑，还有谁能帮你挡？”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空间之神仍旧在冷笑，只不过这冷笑之下，已经没了之前的气度。 前后数次出剑，人间界一方都有人出来替高兴挡剑，没能杀死高兴的上神握剑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体内神力仍然澎湃，但对面的高兴再次带给了空间之神不一样的感觉。 高兴轻轻将秦芊语的尸体放下，动作轻柔的仿佛对方世间最美好的温柔，而当他再次站起身时，身上的气势突然间爆发开来。 高兴抬步向前迈出，这一步走的很慢，但随着脚步稳定落下，一股陌生的气息再度出现，而高兴本该被一万种情绪占满的内心此刻却只有平静。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平静，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到它的地位。高兴的所有动作都受大脑的指挥，直到现在，他还在回忆怎么究竟是怎么抱住秦芊语的身体的。 高兴努力去回想关于这个女人的种种，但只剩下淡淡印记的回忆之中，除了她曾经出现过的痕迹之外，剩下什么都没有，高兴陷入迷茫，大脑给出的反应明明是悲伤，但随着悲伤应该涌出来的眼泪却被死死的锁在眼眶之中，一滴也没有流下。 记忆的剥离无时无刻不在进行中，只是踏出两步的时间，高兴竟然将自己为什么会有眼泪的原因都忘了，这种感觉十分别扭，仿佛处于时间的长河中，迅速流逝的时间将一切都带走，却唯独没有带走自己。 高兴前后左右的查看，除了寂静的孤独与寂寞之外，什么也没有剩下。 不，还有剩下的，那就是对方身上明显的能量波动。这股能量异常熟悉，而至于为什么熟悉，则是刚刚受伤都是出自对方之手。 这种记忆再次还没有消失，而对于高兴来说，这边够了。 死死抓住这种感觉，高兴迈步的动作逐渐变快，而就在雕塑师和画家一起出现带走秦芊语的尸身时，高兴已经来到了空间之神面前。 空间之神被此刻高兴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谈下的十分难受，而直到此时，空间之神仍没有猜到刚刚一段时间高兴看似昏迷的情况下实际上到底经受了什么，但不想的预感告知他，如果不尽快结束这场战斗，等待他的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战败的恐惧不断在恐惧之神心中升腾而起，而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空间之神瞬间撕开一道空间裂缝想要逃走，只不过这一次，高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只是简单的一挥手，仿佛拥有时间极致速度的灵剑便将那道空间裂缝绞的七零八落，空间之神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出路被毁，恼怒的同时也对高兴再次展现出来的战力所心惊，灵剑搅碎了空间裂缝后便回到高兴身边，高兴伸出手抚摸剑身，对他来说，这方世界中，除了这把剑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陌生。 不过还好，剑是伙伴，对方是敌人，知道这一点，就已经够了。 空间之神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身形一闪便自原地消失，妄图以自身速度将高兴甩掉，但此时的高兴已经掌握了空间之力，所以在面对对方的独特位置之法时，并没有丝毫慌乱。 灵剑在空中不断穿梭，而拖着金白两色剑光的虚影不断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光影。光影直来直去，一开始只是追着空间之神在移动，但这看似毫无规律的光影却在数次改变方向之后逐渐织成了一张大网。 此时的高兴，已经不需要外放能量波动来感知空间的移动轨迹，所有平行空间与人间界重合的点都在高兴的计算之内，剑光的速度也是伤不到对方，但将所有空间重合的点一一扫过，还是可以办到的。 这张剑光形成的大网仍在交织的过程中，只不过当高兴定位了这些点之后，空间之神一旦出现在那里，高兴便可以瞬间到达，想走？可以，但至少先吃我一剑。 高兴的战斗方式再次出现变化，从最初的大开大合到如今的贴身追击，似乎真正完成了从青涩到成熟的蜕变。这种战斗方式也许不够绚丽，但从效果上来看却十分显著。 空间之力的挤压仍旧向着高兴而来，只不过此时高兴的移动再也不会受到限制，而与灵剑完成共生之后，只要灵剑处于移动制动，高兴就可以随时与灵剑呼唤方位，剑光在得到三孔加持之后，几乎可以搅碎任何能量，包括空间之力。 闪着变光的空间之力此刻在高兴看来，推进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即便是等它到了身前在移动方位都完全来得及。 高兴看向对方的目光之中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种仿佛猫捉耗子一般的游戏不声不响的进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高兴面对上神，竟然隐隐占了上风。 但也几乎在同时，高兴身上出现的细微变化被老丁头敏锐的捕捉到。 除了高荣恩之外，老丁头是人间界知道意志力量秘密的唯一人选，这也是当初高荣恩决定让高兴继承意志力量时，老丁头强烈反对的原因。 一旦继承了意志力量，免不了就有走到这一步的可能，虽然没看过三孔全开的过程，但此时高兴明显的战力增长，已经说明了一切。 与高兴不同，老丁头心中的哀伤之意来的慢，去的更慢，也许人族最终可以获得胜利，但这胜利的代价，似乎是以牺牲掉高兴整个人来获得的。 站在人族的角度来看，这种牺牲是免不了的，但老丁头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也不想看到高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纠结的神情逐渐在人间界众人脸上产生，而与此同时，移动轨迹被高兴直接封死的空间之神再次现身，只不过此时，他手中神将之上的剑光已经从最初的雪白转变成了如今的橘红色。 事到如今，空间之神已经没了其他的想法，面对此时的高兴，他只能全力应战，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搏一个生的希望。 高兴双瞳突然消失，双眼变成了两个独立的黑色空洞，而每一个黑色空洞之中，仔细看去，都能看到两个巨大的经轮圆环缓缓转动。 高兴身上的气势再次出现变化，而这数次变化出现在同一人身上，让空间之神脸上的惧色再次加重。 能量的不断转化，让高兴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彻底掌握的意思，但无论是那种能量，在空间之神看来，其诡异和陌生都预示着，这根本不是三界之内应该存有的能量。 他不知道高兴是怎样激活的这种能量，但现在手中橘红色的剑光已经凝聚而成，无论如何也没有不斩下的道理。 随着对方剑光袭来，距离迅速拉近的高兴甚至有种空间崩塌的错觉，这一剑，空间之神直接将空间之力附着在神剑之上，如果被对方斩中，很有可能会掉进意外破开的空间之中。 面对对方看似可以毁灭空间的一剑，高兴竟然直愣愣的冲了过去，灵剑再一次握在手中，没有任何光辉的剑身竟然第一次与神剑直接撞击在一起！ 嗡...... 两剑相交的位置，不出意外的形成了一方空间错乱的独特空间，任何人只要到达这里，都会被那股来自不同空间的吸附力直接搅成碎片。 灵剑一触即走，高兴不可能直接一头撞上去，而刚刚选择直接冲过去，是为了检验空间之神所剩能量的程度，这一剑对拼之下，高兴已经对对方的状态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732 错的人是你下 空间错乱的范围正在不断增大，高兴也许可以无视这种吸力，但人间界的其他人则不行，面对这种恐怖的力道，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尽量躲开，而高兴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手中灵剑再次飞了出去。 剑光的移动速度非常之快，而灵剑在这方之内仿佛没有感受到任何力道，直愣愣便斩了下去！ 轰！ 轰！ 灵剑不断斩击，刚刚形成微妙平衡的错乱空间再次陷入奔溃塌陷之中，随着这方错乱空间不断塌陷，那股吸力对其他人的作用逐渐降低，人间界众人齐齐出了一口长气，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伤者越来越多，人手上本就不占优势的人间界势力正在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死在人族受伤的神将已经不可计数，但对方仍旧前赴后继的赶来，悍不畏死的继续消耗人族的能量，而且在高兴和空间之神分出胜负之前，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维持，直到战斗结束。 人族料到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但其惨烈程度远超众人想象。 下方遮蔽普通人视线的云层之上，已经被血液染成了鲜红色，其中有人族的血，而更多的，确实神将的血液，这种骇人的场面如果被普通人发觉，不一定会爆发出怎样的论断。 与空间之神形成鲜明的对比，此时的高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道黑洞一般的目光死盯着对方。 “想走么？走吧，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两个黑洞出现在对方脸上，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只是此时空间之神丝毫不怀疑高兴说出来的话。 “错位空间么？我也会。” 灵剑迅速出现在几个点上，而每每刺中一个点位，一个独立空间的裂缝便会迅速产生，只是不待空间之神有所动作，灵剑已经到达既定好的下一个点位上，重复这刺过去的动作，等待下一道裂缝的出现，数道空间裂缝分别通往不同的空间，只是这些裂缝再出现的同时，所有的吸力竟然齐齐对准了上神！ 这是经过精密计算之后的结果，而饶是空间之神拥有真神位，但面对这种来自陌生空间的恐怖吸力，他也不敢轻易尝试。 高兴抬手又是一剑，只不过这一次，剑光直接斩向了空间之神，逼着他往刚刚形成的错位空间处移动。 “你不是想走么？去啊。”高兴的剑光展现出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威势，每一剑挥出，空间之神不得不转变方位，而好似算准了他的落脚点，不待他站稳，下一剑已经来到他的跟前。 平行空间的寒冷气息不断侵袭着上神，而比这更冷的，则是高兴脸上双瞳处那两道黑洞之中不断迸发出来的寒意。 空间最后的一张小时，彻底绝了逃跑的念想，重新站定后面对此时的高兴，竟发现高兴仿佛身处一秉莹莹燃烧的烛火之中。 火焰是诡异的莹白色，而焰心却和高兴的双瞳一般散发着浓重的漆黑。一股寂灭办的威势自其中传出，不断撞击着空间之神的神魂。 原本散发着数道光泽的灵剑此时仿佛将所有颜色混杂在一起，最终被这股莹白色的火焰所吞没，而灵剑在这火焰中一出一进的当口上，竟然形成了数道彩虹交织的画面。 颜色绚烂至极，同时也危险至极。 空间之神不禁露出一丝惨笑，突然间出声道。 “高兴，你可知道我当年为何反神？” 高兴左手手掌向上，手心上仿佛燃烧着一团缩小版的莹白火焰，他没有应声，仿佛等待着空间之神的下文。 “我诞生于数个位面之间，历经无数年空间位面撞击之苦，才侥幸得以化为人形得道，昊天神游天外，无意间帮了我一下，诞生灵智之后，我便发誓效忠昊天。” “昊天将我带回神界作为近身侍从，当时的上神，也就是你身后的三古神，他们将人间界作为游戏，挑唆当时的几个国家相互倾轧，人间界死伤无数，我当时觉得，古神的做法是不对的，不能为了游戏而轻易剥夺他人选择命运的权利。” “所以我早早便埋下了取而代之的想法，而在无数年的经营之后，真的被我发现了机会，而那时候的昊天，并没有对此有什么表示。” “在昊天的默许之下，我和时间以我们的想法经营人间界。” “你的做法就是安排魔族进攻人间界？”高兴突然间出声反问，这是为数不多记忆还算清晰的内容，但这些内容随着时间的流逝早晚也会消失。 “辅修的东西必须被取代，我只是按照我的想法去执行。”空间之神无惧高兴反问，坦然答道。 “腐朽与否，你说了不算，人族做出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自有人族去承担后果，你的做法，也古神又有什么区别？”高兴手中的火焰熊熊燃烧，噼啪的爆裂声自其上不断传来。 “人族不需要任何人替他们做选择，你犯了最根本的错误，和古神一样。” 空间之神突然间愣了愣，似乎就觉得高兴说的也有道理，但如果高兴说的是对的，则证明自己从一开始夺取神位，到后来依照猜测中昊天意欲压制人族，而选择如此安排的做法，也是错的？ 空间之神显然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他歇斯底里般吼道，“我没错！我做的一切都是昊天的安排！如果我错了，昊天为什么会默许？” 对于空间之神的怒吼，高兴奇迹般的没有反驳，而他此时心中所想，正是空间之神所问。 也许在昊天那里，你也是你自己所谓的，该被纠正的腐朽吧？ 那纠正这一腐朽的又是谁？人族吗？我吗？ 高兴好似再次进入了自我询问的古怪过程，只不过这一次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而高兴竟然下意识的觉得，这种说法太过逆反。 高兴的论断对空间之神影响颇大，一直以来奉为信条的行事准则出现了严重偏差，任谁想要接受都需要个过程。但空间之神显然不想接受，脸上涨得通红，握剑的手不住颤抖。 “来吧，既然走不掉，那我们之间必须决个胜负。” 空间之神的脸色越来越红，眉眼之间尽是疯狂。法则之力疯狂涌起，而当这股力量越来越澎湃时，远方一直观战的古神族首领全都站不住了。 “这混蛋！他在透支神力！”古千帆大声叫骂，而身旁二人拳头齐齐紧握，目光死死看着防御结界内正在交战的两个人。 空间之神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活不了，绝对不会给高兴留下任何机会。抱着这种心思，抬手便是杀招。 上神的生命精华近乎无限，是永生般的存在，而这种超强的生命力，也是一种变相的能量体现。神将可以透支自己的修为来短暂提升战力，但灵力威压和天道法则的限制将空间之神压制的很死，所以空间之神想要爆发，只能透支生命力。 这种透支是单向的，一旦损失根本无法补充，但此时的空间之神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眼前的高兴就像一堵墙，一堵越来越高大的墙，上神前进的路被他挡住，如果不推倒这面墙，那么空间之神再难寸进。面对这种选择，迫于高兴的强大，也许时间之神会选择尝试，尝试无果之后便会走回头路，但空间之神绝对不会。 人族升起反抗之心的时候，已经决定了双方不死不休的局面，这是迄今为止昊天仍没有出面调停之下，空间之神得出来的结果。 换句话说，昊天可能也觉得，双方都需要一个结果，来说服或者安慰己方的所有人员。 空间之神的生命精华飞速燃烧，这种不划算的能量转换令空间之神的身躯同时承受着颇大的负担，空间之神目光决绝的看向高兴，对方一动不动，安静等待他出剑。 从一开打，高兴就知道，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自己都必须将之打服之后才能以神印将之封印，就算不能胜过，至少也要将对方能量消耗殆尽才可以，这种完全靠高兴自身判断来完成的战斗对脑力的消耗十分巨大，但幸好，高兴的精神力同样很强大。 空间之神的剑光经历了三次蜕变，而剑光没变换一次颜色，能量层级便有一次质的飞跃，虽然没有取得直接战果，高兴的压力却在不断变大，只不过此时在人间界众人看来，高兴实在太平静了，平静到似乎根本没把空间之神放在眼里一般。 这个时候，已经不止空间之神能看到高兴手中那团白色炙灼火焰，周身时刻处于空间扭曲之中，使现在还能站着观战的所有人都觉得诡异，但这种诡异始终没有超出范围，高兴身上的气息确实有变化，但这种变化如果不仔细探寻，根本发现不了。 神将的进攻还在继续，空间之神一刻不倒，那么神将便不能停。 733 斩神 三兄弟的倒下给外围阵线增加了许多压力，高荣恩带着一队人始终守在三兄弟原来的位置，三人上前救援高兴的同时，是罗晓月死死拉住了自己的丈夫。 当高兴身处险境时，她与高荣恩同样揪心，只不过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放任高荣恩上前，那么等待他的，便是被圣剑的能量反噬致死。 这是所有持圣剑战斗的人最终的结果，目前能够保证不死的，除了虚无缥缈的昊天之外，一个都没有，所以这是把双刃剑，而且更加锋利的那面，偏偏对着自己。 自杀般的上前很可能获得不了战果，而且代价超大，这在所有人看来都不值得，高荣恩此时已经从之前的冲动逐渐恢复冷静，高兴身上的变化，除了三兄弟意外他已经是感知最为清楚的，而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萧平旌之死，高荣恩经历了全程，而当自己的儿子再次走上这条路时，高荣恩竟然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三孔天缺的路同样无法回头，而当那种奇怪的陌生感突然降临时，高荣恩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罗晓月的情绪始终起伏不定，也许这种微妙的变化还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如果人族可以取胜，那时候，他们与高兴，又要怎样相处呢？ 圣剑没有开启真正的力量之前，顶多算是把锋利的兵器，高荣恩不断出剑的同时脑子里转的全是这些内容。 神剑仿佛被烫红的烙铁一般，不正常的颜色代表它正在疯狂凝聚能量，这一次，空间之神一直束在脑后的长发突然间散开，迎着一股不知何处到来的风在空中飞舞。 空间之神的面容肉眼可见的衰老下去，甚至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可以看到明显的皱纹。 这种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上神脸上的变化直接引起了高兴的注意，他确实有放任空间之神出剑的意思，但并不代表他没有防备。 这一剑......当高兴注意到这一点时，周身百米范围内，仿佛置身于热锅之中，一股股升腾起来的奇特蒸汽逐渐将这方空间填满，而仔细感知之下，这蒸汽正是刚刚空间之神透支生命精华燃烧剩下的残渣。 一股强烈的危机意识从脑中闪过，高兴刚想躲避，但就在同时，对方手中那道火热的剑光已经袭来！ 剑光不长，看似轻描淡写般挥出的剑光却借着特殊的介质瞬间到达高兴跟前。 手中那道白色火苗轻微晃了晃，高兴抬头去挡，这个过程甚至连灵剑的影子都没有出现，但接下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幕却发生了。 高兴手中的火苗化为一道细线，而这火苗化为的细线刚一与红色剑光接触便直接被击碎！ 满是剑痕的上衣直接被撕碎，这股撞击的力量直接在高兴体表挤出一层细密的小血珠，高兴眉头紧皱，浑身是血的倒飞出去。 空间之神的胸膛疯狂起伏，但眼见高兴被击飞，他手中那道令神魂都颤抖不止的火焰直接被神剑击碎，这令空间之神已经暗淡下去的求生欲再次暴涨。 高兴并不是不可战胜的！空间之神内心狂呼，只是此时他付出的代价同样很大，气息回落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弱了一般。 勉力抬了抬眼皮，过量生命精华的迅速消耗使他进入了从未有过的虚弱阶段，此时空间之神只能看到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一次，高兴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空间之神如是想道。 所有人都为高兴捏了把汗，刚刚这一剑，因为特殊介质的原因，影响的范围紧紧控制在了百米范围内，所以其他人并没有太多感应，但任谁都知道，如今可以一剑将高兴击退，需要多么强大的能量，上神的反击不可谓不犀利，刚刚看到的优势瞬间消失。满身是血的高兴更是让所有人心底一沉。 挨了上神一剑的高兴再次进入沉寂状态，所有人都能看出空间之神压力很大，但高兴的压力似乎更大，一股淡淡的绝望气息将人间界阵营笼罩，这一仗，似乎要败了。 老丁头的心情几经沉浮，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他并不像其他人一般消沉，高兴的气息仍然存在，只不过十分微弱，这代表不了什么，即便是高兴丧失了战力，此时的上神能量消耗肯定也很大。 在所有人意志有些消沉的同时，刚刚被上神一剑劈飞的高兴再次动了动。 这一动，将人间界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斗争之火再次点燃，而这火苗，燃烧的好像是空间之神的生机。 本就抱着拼命态度的空间之神一脸的不可思议，几乎倾尽一般生命精华的空间之神怎么也想象不大，刚刚那仿佛可以燃烧一切的剑光竟然只是令高兴受伤？ 只不过对方接下来的动作确实坐实了这一点，高兴再次抬步向前，走的不紧不慢，而随着他脚步一起一落，手中那道原本已经消失的火苗再次燃起，火苗燃烧的势头比之前更强，高涨的火焰每晃动一下，高兴身上的血迹便肉眼可见的消失。 这种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力量给了空间之神极大的危机感，如果直接被这火苗包住，可能......连自己都会被直接烧为灰烬吧。 这一次，灵剑直接出现在高兴头顶，剑尖指向空间之神的位置，伴随高兴手中火焰的跳动，灵剑的剑身不断颤动，似乎二者之间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高兴手中这团火，是三孔天缺将高兴体内所有能量全部同化之后具现出来的实体，而这也正是高兴的命门。 刚刚匆忙之间以火焰对敌，这伤人的火焰确实很强，但缺点同样明显。直接与敌人对劈的情况下，刚刚具现出实体的火焰无论是锋利程度还是坚韧程度都无法与剑形的天缺相比，刚刚那一剑，是高兴在没有时间做出更多动作之下的无奈之举。 血液的流失对高兴确实有影响，但还到不了动其根本的地步，随着高兴走近，灵剑的颤动越来越强，而此时空间之神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团火焰上。 无视了空间之神脸上的惊异，高兴平淡说道。 “刚刚那一剑，确实很强，拼命的招式我也会，这次，你接我一剑。” 高兴话音一落，根本不给空间之神反应的时间，左手突然间狠狠一抓，火焰应声而碎，化为点点火光的火焰飞速在灵剑之上凝聚，灵剑的温度迅速提高，而当始终笼罩其上的金白相间光晕逐渐被火红色覆盖时，空间之神仿佛看到了不可能出现的情况一般。 他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他的脑袋不断左右摆动，“这......这不可能！天道法则的力量！” “你！”空间之神颤抖的手指无力的点动，直到此时，他发渐渐发觉，那股始终令他神魂颤抖不已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朵火焰之中，蕴含着一丝天道法则的能量，而这种能量，是上神必须迈向更高的一个层次才能掌握的，换言之，代表的是空间之神梦寐以求的位置！ 如果空间之神的想法成立，那么此时的高兴，已经代表着一种不可能存在的可能！ 肉身晋升至高神！那是和昊天意志平起平坐的存在，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高兴...... 空间之神的思考在这里硬生生停住，蓄满力道的灵剑仿佛找到了倾泻力量的缺口，剑尖颇为不奈的冲向空间之神的面门，如果这一剑刺中，等待空间之神的便是死。 上神也会死，只是在时间的长河中，真正能够威胁到上神生命的力量太久太久没有出现过了。 原本透着深蓝色的天空突然间暗了下来，极致的黑暗之上，一道细长的白线横亘其上，白线逐渐变宽，随之出现的，则是一个巨大的黑瞳。 昊天巨眼再次出现！ 昊天意志降临，人间界众人还是第一看到，这种通天彻地般的压迫感令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唯独高兴没有。 剑光凶狠的落下，空间之神在昊天巨眼出现的瞬间仿佛看到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他发疯般狂呼道。 “昊天救我！” 但谁也不知道昊天出现的原因，而此时，这巨眼的注意力仿佛更多的是放在了高兴身上。 那股火焰之中的天道法则之力，直接引起了昊天的注意。 空间之神判断上出现了直接的失误，也许是高兴的表现太过惊世骇俗，让他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天道法则并不是昊天创立的，而是自三界出现伊始便一直存在，在所有人眼中，昊天是至高神，是无法超越的存在，但任何一个修行者修行的目的，便是登上更高层次，完成更彻底的蜕变。但有一点被他们忽略的是，昊天也在寻求更高的层次，而在他看来，修行路仿佛没有尽头。 这是一条一旦走上便没有尽头的路，每个人都在追寻属于自己的终点，但当你真的站在了所谓终点上时，眼界更加开阔之后便能发现更多之间不曾发现的东西。 734 昊天之眼 天达法则的力量并不是昊天的极致，但在昊天之下的修行者眼中，包括上神，那始终是所有人追寻的目标，而这一次，高兴能够动用天道法则的力量，则直接证明了对方的潜力，这也是昊天在和山神的交流中，始终对高兴表示关注的原因。 但令昊天也想不通的是，此时的高兴明明没有晋升的可能，为什么他可以动用天达法则的力量？ 哪怕只是一丝，能量本身的严格层级限制便决定了这种情况的不可能发生。 这才是昊天此次降临的根本原因，至于空间之神的求助，高兴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是昊天眼里，应该被修正的那个错误。 昊天巨眼眼神的冰冷，将空间之神最后一丝求生的**浇灭，对方的眼神没有感情，没有波澜，而此刻高兴那若隐若现的脸上，仿佛有着同样的神情，空间之神突然有种错觉，他觉得高兴的出现，很可能便是昊天为了制裁自己故意放下的一枚棋子，等的，便是如今这一天。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便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高兴的剑光已经临近，灵剑的剑身已经失去了踪迹，火红色的剑光直直撞向空间之神的面庞。 空间之神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勉强偏过头，而这好似直取上神性命的一剑，竟然在最后关头被上神轻易躲过！ 空间之神的心脏狂跳，身躯在面临如今危险之时做出了本能反应，但空间之神仿佛看到，刚刚这一剑刺空的同时，高兴脸上的最后一丝疑惑同样消失。 带着一丝天道法则力量的灵剑对高兴来说突然有些陌生，但这股陌生感在初次刺出出现角度上的轻微偏移之后，高兴便发现了问题的所在。 歪着脑袋看向空间之神，此时二人目光再次对视，灵剑飞出十米之后果断调转剑尖。 相隔数十米，神躯的颤抖却前所未有的剧烈！空间之神分明可以察觉到，刚刚灵剑擦着自己耳边飞过时，那股剑光之上竟然毫无生气！ 任何一种能量都有独特的能量波动，就算波动再微弱，也不可能进入寂灭状态，如同从没存在过一般。 高兴的剑光十分凛冽，红彤彤的颜色看起来和自己燃烧生命精华挥出的那一剑差不多，但生命精华的狂暴属性与此刻高兴毫无生气的剑光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空间之神不知道的是，笼罩灵剑的火焰属性便是吞噬，而这股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能量属性运行到极致，便是类似于寂灭一般的状态。 那丝天道法则力量的出现，极大的影响了空间之神的判断力，也正是昊天巨眼的出现，将这种错误的判断引到了更远的地方。 灵剑回返的速度比去时还快，再次彻底掌握灵剑的高兴心念一转，剑尖便向着空间之神的后心刺去！ 空间之神其实还有一战之力，只不过继续透支生命精华的话，会对他本身造成极大的影响，很可能，就算最终能够获胜，也将失去支撑完整神格的能力。 神格的诞生，与神族自身修行的程度有关，而支撑对应神格，必须在自身肉身和能量修行达到一定层级时才可以实现，而当自身状态已经无法支撑神格时，神格便会主动脱落，最终消散。 古神族的际遇便是如此，与其说是被昊天，或者说是被上神剥离了神格，还不如说是由于自己修为的停滞不前造成了神格的脱落，但最终保住了半神格，也从侧面证明了古神族的实力。 但这种神格剥离的影响并不单单作用在继承者身上，更大的影响在乎精神。 修行者能够调动能量的体量是有上限的，而神格加持则直接提升了这个上限。这便是即使拥有双重半神格，也无法在正面战斗中战胜完整神格理论上的解释。 高兴在面对上神时确实很吃力，这从他在和功力并不如空间之神的时间之神战斗时便能看的出来。 抛开一切手段，两方实打实的对拼，能量层级并不占优的高兴肯定会落败。高兴在找到克制时间之神功法的同时，对时间之神战意和气势上的影响比能量上的压制要强大的多，心里素质在战斗中同样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留给空间之神的时间不多了，灵剑剑尖转瞬即至，但当空间之神想要再次强行运转能量时，却发现一股无法撼动的桎梏之力将自己牢牢定在了原地。 昊天巨眼眨动的同时，逐渐消散于空中，当湛蓝再次占据头顶上方的位置时，空间之神突然仰头惨然一笑，他将这种桎梏的力量归结在了昊天身上。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不断发出惨淡的笑声，这一笑，将他最后一丝斗志全部带走，而此时，灵剑已至。 神躯的肉身防御已经站在了昊天之下的至高点，如果没有天道法则力量的加持，灵剑想要破开对方的防御，还需要经历更加激烈的战斗，高兴甚至觉得，如果不榨干空间之神的最后一丝能量，剑尖想要刺入，根本没有可能。 空间之神的修为在时间之神之上，这是高兴最直观的感觉，但究竟高多少，自到此时高兴才有准确的判断，但从身躯的防御力上来说，灵剑可以轻易在时间之神身上制造伤痕，但对上空间之神，则要难上许多。 只不过，此时已经在透支生命精华的空间之神也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了一下之后便不得不放弃。 徒劳的反抗只能加速生命精华的燃烧，这是个不可逆的过程，一旦开启，生命精华的消耗便不再受自己控制。 剑尖顺利破开神躯后心，看似简单无比的刺入却不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能量加持已经到了最高，此时的高兴竟然承受了开战起来最大的压力。 灵剑虽然飞离手心，但无时无刻不在高兴控制之中，发挥出多大的力道，完全看高兴的心意，但此时，已经失去最基本人族属性的高兴心中再次起了一丝波澜，这丝波澜，来自于能量的全力输出。 对于现在的高兴来说，除了昊天，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全部注意的存在，空间之神在他眼中，也就和普通的敌人没什么两样，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的最后一道防线竟然如此坚固。 灵剑没入神躯五公分，这短短的五公分却消耗了高兴自身三分之一的能量储存！ 高兴不知道的是，斩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三界之内，神族的地位最高，而各自看似并没有关联的存在，却有着内在的联系。 如同人间界能量平衡一般，一旦出现能量牵动变化，那么其他属性的能量也会随之出现改变，这从一定程度上暗合了天达法则的运转规律。 其实在时间之神被封印时，这种影响已经存在，只不过那时的高兴处于全力出战的状态，过于集中的注意力将他对这种影响的感应压制到了最低，但此时，高兴清晰的感觉到，灵剑对能量的消耗并不算太大，更大的一股消耗力量，恰恰来自于天达法则。 这是肉眼看不到，甚至无法感知到的能量消耗，如果将三界之内的所有修行者比作一个圆，那么空间之神无疑是其中最大的几个节点之一。 现在高兴要将这个节点拿掉，那么出现缺口的圆形必然会出现问题，而正在做这件事的高兴，则要承担起将这个缺口补上的压力。 这股压力，从一定程度上来说远超高兴的承受能力，高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灵剑仍然稳定的前刺。 即便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取得战果的高兴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虽然与这方世界的联系感越来越低，甚至有时候已经出现消失的征兆，但高兴脑中仍记得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与上神开战，在这件事情没有做完之前，他绝对不会停手。 眼前的空间之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神印的能量不足，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即便古神族再次将神印送来，此时的高兴对神印的信任程度也没有之前那么高。 经历过一次之后，高兴已经从看重过程这种错误的结论中跳脱出来，变为更加看重结果，为了坐实这种结果，就算再大的压力，高兴也要扛住。 能量的飞速消耗令高兴产生了阵阵眩晕感，还是那句话，这种仿佛整个天达法则的压制不是单单一个人可以承受的。高兴牙齿紧紧咬合，企图将最后一丝力量也用在灵剑之上。 就快了...... 灵剑的推进缓慢到了极致，此时的高兴肉身第一次主动弯曲下去，仿佛比空间之神承受的压力还要大的多。 空间之神不是没有受过伤，相反的，在跟随昊天征战的过程中，空间之神受伤颇多，但晋升上神之后，这种受伤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空间之神甚至忘了，被兵器斩中自身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灵剑轻易破开神躯的那一刻，空间之神原本已经暗淡下去的目光再次亮了起来，耷拉着脑袋挺起了一下之后便再次回落下去，那一刻，后背上冰凉的触感清晰传来，空间之神的牙齿不断轻碰发出磕磕哒哒的声音，而随着剑尖的不断深入，疼痛感随着伤口不断蔓延。 735 洞穿 这是一个相当折磨人的过程，任谁也无法无视一道冰冷的金属刺入肉身时的感觉，肉身能量防御被破开，接下来便是兵器与血肉的直接交锋。 最初的冰凉只在一瞬之间，随后便是剧烈的灼热感，紧实的肌肉组织牢牢将剑锋夹在中间，不断阻挡着灵剑的前进。 只是这种抵抗仿佛是徒劳的，双方的能量层级已经没有任何区别，而在力量的较量上，高兴显然处于绝对优势地位，如果不是高兴正在承受着天道法则的压制之力，也许洞穿空间之神的胸口，只是一瞬间的事。 人间界与神将之间的战斗进入了短暂的停歇，一直在神将眼中仿佛不可战胜的空间之神，竟然被人族的兵器破开了神躯的防御！这一点令所有神将突然间失去了战斗的**。 恐惧与惊慌的氛围逐渐在神将队伍中升起，最大的依仗出现了问题，当他们再次看向对面几乎人人带伤的人间界众人时，面色的表情经历了巨变！ 看起来压力很大的高兴突然间身形一松，转向另外一份方向，突然伸出了这口，高兴嘴里吐出了一个字。 “来。” 以高兴预想的情况，在尽量消耗空间之神的能量之后，以神印完成最后的封印。当灵剑真的刺进空间之神神躯时，来自天道法则力道的压制之力令高兴不堪重负。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高兴就会被天道法则压的率先败下阵来，而失去了能量的支撑，高兴必将进入虚弱状态，那相当于再次给了空间之神反抗的机会。 高兴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已经在他手上吃过了轻敌的亏，所以高兴在感知到即将力竭之前，果断选择召唤神印。 原本应该牢牢掌握在古神族手中的神印突然飞起，正在不断给神印灌注法则之力的古神族只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纷纷被掀开的同时，神印腾空而起，朝着高兴所在的方向直直飞去。 金色的神印不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当它稳稳落在高兴手中时，高兴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一把扣在空间之神的眉心！ 嗡...... 神印之中蕴含着的法则之力疯狂运转，而这股能量的突然暴起再次引起了人间界灵力威压的压制。 高兴皱了皱眉，单手按住神印的高兴喃喃自语道。 “还是不够么？那我来。” 高兴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将体内所剩无几的能量全部灌注到神印之中，而原本只能接受法则之力的神印，阻拦其他能量进入的那层界壁在那一丝天道法则力量随之灌入后变的畅通无阻。 神印能量迅速得到补充，虚幻的印身不断质化，正用脑门顶着神印的空间之神突然发出一声惊惧的狂叫。 “不！” 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的空间之神也只来得及发出这一声叫，凝聚而成的神印将他瞬间包括，形成一张细密的金色大网，网兜的中间部位最为宽厚，而随着位于下方的最后一丝空隙完全合拢，中间部位开始逐渐向内形成挤压之力。 高兴似乎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抱着双臂站在一旁静静欣赏，而身处神印封印之内的空间之神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惧之后，似乎认命一般不在挣扎，任由金色的能量丝线不断向内缠绕，一层一层将他缠成一个厚重的茧。 “天道法则代表一个圆，任何事物发展到极致都逃不过返璞归真这一步，只不过最后一步会朝两个方向发展，一个是登峰造极，去到更高的，也更广阔的空间，而另一种，则是回到原点，一切重新开始。” 高兴脑中突然浮现出这句话，抬头望向天空，那里的巨眼早已消失，只不过那股存在于那一丝天达法则力道的联系却始终没有断绝。 这应该是昊天给予的提示，或者说......警告？ 面前的空间之神似乎代表着第二种发展方向的极端，而事事都选择极端处理方式的上神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间的迷茫打了高兴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一个完全未知的结果，神印对空间之神的封印过程与时间之神大不相同。 对于神印的作用，古神族也仅仅只了解到封印这个层面上，但此时的高兴却隐隐有种感知，这一层闪着金光的神秘能量，似乎来自于比昊天层级还要高的存在。 比昊天还要高......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就在高兴陷入思索之中时，神印已经将空间之神的肉身挤压到常人一半的大小，而那颗代表上神所在的金色的茧，仍在不断缩小。 当这茧缩小到虚无消失的状态时，则代表封印真正完成。 只不过，好像昊天纯粹为了和高兴开个玩笑一般，之前已经被封印的时间之神突然间再次暴起！ 神印在开启的时候，无法保证内部的完全稳定，而这神印已经封住了一位上神的全部能量，但再次开启之时，内部能量的瞬间爆发使得封印之力出现了瞬间的松懈，而其中早就做好准备的时间之神利用这转瞬即逝的瞬间顺利突破而出。 这完全出乎高兴意料的一击顺利击中高兴，如同被巨力轰击，没有任何准备的高兴倒飞而出，摇摇欲坠的防御结界终于承受不住猛烈的撞击，随即崩碎！ 这一击，同时出乎了所有的预料。 “哈哈哈哈......”一阵发狂般的笑声之后，时间之神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兴！你肯定猜不到我看到了什么！哈哈哈哈哈......天选意志？代仙佛巡视人间？狗屁！” 时间之神的癫狂已经无法形容，而此时代表着他最后一丝能量迸发的虚影也在空气中做着最后的表演。 “失去情感、失去记忆，甚至失去与这方世界的全部联系，那么你还算是个人吗？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 时间之神的虚影只有数秒显现的时间，但这并不影响他展现自己的张牙舞爪！ “痛苦吗？迷茫吗？好！很好......这正是我想看到的，所以，我最后送你一道大礼。这一掌，蕴含了来自时间之力的全部精华，他可以为你提供无穷无尽的生命之力。活着吧，继续活下去，因为此刻的你，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神印能量爆发极其短暂，接下来，当神印化茧越来越凝实之后，能量迅速归于平静，时间之神的虚影最终定格在一个怨毒而阴狠的表情上，随即缓缓消逝于天地之间。 但刚刚时间之神所说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其中蕴含着的信息不可谓不大。 首当其冲的便是高兴。对方说的没错，此时的自己，与这世界的联系仍然在不断消失，这种可以清晰感知的异样一度令高兴十分恐惧，但当恐惧这种情绪也随着记忆的消散而不断丧失时，高兴进入了生机涣散的阶段。 这种气息上的转变几经变化，最后一人一剑竟然逐渐归于相同的状态。 能量的过度透支，加剧了天选意志继承人必死劫的触发时间，原本还可以燃烧三十年的生命精华迅速飞散，但就在此时，时间之神蕴含着时间之力的一掌硬生生的扭转了这个过程，生命精华非但没有消耗殆尽，反而逐渐变得充盈起来。 一股股强烈的生机不断自体内爆发而出，此刻的高兴在重生与寂灭之间不断转换，时间之力与意志力量必死劫的反复倾轧不断折磨着他，高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扭曲。 “结束了。”古老板看着场中那颗已经刺眼到必须用手臂遮挡才能勉强观瞧的茧，生命之中的某种力量被瞬间抽离。 “值吗？”此刻老丁头眼中只有高兴一人，他的疑惑，他的迷茫，甚至包括他所有的情感，此刻都在不可挽回的流失。这个结果是老丁头想要的，但付出的代价，却也是他所接受不了的。 神族的残兵败将在空间之神中了神印的瞬间便彻底崩溃，来自上神馈赠的神力之根齐齐被扯断，生机迅速消逝，还没倒下的神将开始肉眼可见的飞散，仿佛追随主人去到了另外一方世界，亦或者彻底消失。 人族此刻还能站起来的人已经没几个了，高荣恩满身是血，根本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罗晓月是难得几个仍保存了完整战力的人之一，而此时，她正一脸呆滞的看向仍站在远处的高兴。 那是她的儿子，但此时，她分明感觉到一个叫做高兴的灵魂正在逐渐远离，而仍留在场地中央的，那个拥有自己无比熟悉面庞的少年，正在一脸迷茫的看向自己。 736 忘记(大结局) 人间界，津城东海区东海边。 原本的碎石滩被统一整理，收集起来的石料在津城卫的一再申请之下，修成了一条简易的海钓堤。 堤坝并不宽，除了节假日，会有为数不多的钓鱼爱好者前来消磨时间外，其他的时间，很少有人到此。 一个少年坐在海钓堤的尽头，那里是风浪最急最大的地方，堤坝顶多两米高，徐徐海浪撞击在堤坝之上，不断激起细小的水花。 少年身着一身黑色制服，初春温暖的阳光之下，是一张白皙清秀的脸，仅从侧脸望去，看不出少年脸上的表情。 “理事长，津城卫整体的架构改制已经完成了，所有的部门负责人都想见见您。” 庄妍缓步走到少年身后，高跟鞋触地的声响很是清脆，只不过一向保持冰山面容的庄妍此时明显有了变化，看向那少年背影的时候，脸上的疑惑之色仍旧很满。 距离丁一鸣辞任理事长已经几个月过去了，但直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津城卫是巡查司直属下级单位，理事长的认命并不是举荐替代制，然而上面对丁一鸣的决定竟然没有异议，这让庄妍实在想不通。 人的本性是不可能发生变化的，习惯了事事按照规则处理的庄妍，一时间根本回不过这个弯，而新任的理事长，则继承了津城卫理事长一贯的行事风格。 高兴与丁一鸣一样，神出鬼没的，行踪没有任何规定轨迹，但连续三次在这里找到他之后，庄妍便将这处津城远郊之外的远郊当成了高兴的大本营。 然而那个少年仍旧坐在那里，面前的钓竿随风轻轻颤动，少年似乎专注于盯着鱼漂，压根没听到她说话一般。 庄妍的耐性很好，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冷漠之后，庄妍甚至在想，自己之前表现出来的冷漠与这位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放弃了再次重复的打算，庄妍就这么站在高兴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少年。 津城卫成立数年，前后只有三任理事长，而半路冲出来明显不怀好意的修行，则直接被庄妍踢出了理事长的行列。 眼前的高兴，可以说是历任理事长中最年轻的一个，即便是当年高荣恩创立津城卫时，也已经是快要三十岁的年纪，但年龄并不能代表一切，至少在高兴为数不多的几次出手之中，津城卫基本没有一合之将。 这是在去年年末丁一鸣突然提出离任时提出的要求，高兴直接接任理事长，任何人不服，可以上台挑战，而结果大大出乎庄妍的意料，上台的人很多，但一一倒在了高兴剑下。而庄妍不知道的是，高兴在面对这些人时，甚至都没有出力。 高兴的沉默给了庄妍足够的思索时间，对方逐渐发现，在徐徐海浪声的伴随之下，心思可以真正放空，思考问题的效率都有了一定的提高。 也许......对方正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选择时常来这里？ 让庄妍感触最为明显的是，高兴的话越来越少，而二人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工作之上，尤其一点最让庄妍奇怪的是，高兴的记性，似乎很差，要知道今年，按照津城一贯的虚岁算法，高兴也才二十一岁。 “我知道了。”高兴的回答姗姗来迟，如果忽略掉中间至少五分钟的间隔的话，高兴确实将一个高冷不失威严的领导形象扮演的很好。 庄妍内心轻叹，津城卫总部那间宽大的理事长办公室似乎成了摆设，至少在高兴接任理事长之后，他还一次都没有在那里出现过。 “还有一件事，离职离开的敖唤海和谢一分别给您寄了封信，我给您带来了。” “放下吧。”这一次，高兴回复的很是迅速。 庄妍说完了自己的来意，随即转身离去，而随着高跟鞋声响的逐渐远离，原本放在高兴身后一米位置的两个信封自然而然的飞到了高兴手中。 字迹歪歪扭扭，透出一股熟悉感，但也仅限于熟悉感，高兴撕开手里的信封，拿出里面的一张纸。 “哥，当你看到这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离开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如果非要给这一切找个理由的话，那只能说，我对亲生父母的事，始终放不下。 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在我看来，亲生兄弟也就不外乎如此了，我不想给你再添麻烦，所以这一次，我选择一个人走，希望你能原谅，对不起。 你永远的兄弟，谢一（书）” 这信的内容很是简短，一向不善言辞的谢一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告别，这对高兴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高兴愣神了几秒钟，而在这几秒时间里，他却发现自己对谢一的印象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仅剩的，也就只有那个无论如何也不会被磨灭掉的名字，这名字好似代表了什么特定的东西，始终印在高兴心头，和其他几个名字并排呆在一起。 抽出底下的另外一封，这信封上没有任何字，但不断闪烁着冰蓝色熟悉气息能量的信封，同样带给高兴淡淡的熟悉感。 “哥，我是唤海。 人间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而我也不得不遵照父亲的安排回归古真龙族。 那里是龙族最向往的地方，虽然我始终无法接受父亲对母亲的态度，但母亲的遗愿我必须做到，哪怕牺牲掉我自己也在所不惜。 只不过，以后不能时常在你身边陪着了，如果有任何需要，派人到东海招呼一声，兄弟保证随叫随到。 见信好，我永远的大哥。 唤海，敖氏龙族第九代古真龙敬上。” 这是另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但关于他的一切，高兴也忘的差不多了，但饶是如此，仍旧引起了高兴情绪上的波澜。 这对高兴来说，是好几个月都没有出现过的情况，而时常翻腾而起的烦躁之感，想来与他们应该有些关系吧？ 只有这里，在自己的印象中还有一丝痕迹，也只有这里，才能让自己无来由烦乱起来的情绪逐渐平息下来。 水面上波光粼粼，高兴面前的钓竿不断传出有东西咬勾的预示。 高兴只是一抬眼，那条刚刚咬住鱼饵的大鱼便直接被弹走，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因为高兴的鱼钩没有任何弧度。 而高兴并不知道的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鱼虾正以一种奇怪的队列在宽阔的海平面之下排好，似乎都在等着主动咬勾？ 距离高兴大概一公里的位置，两个同样年轻的少年正百无聊赖的独处，云非站在沙滩之上，鞋底之下不断有海浪扫过，只不过一次也没有沾到他的鞋。 这少年竟然离地悬浮，身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灵力震荡点。 而另一方的海滩上，魏无极坐在稍远的地方，不断捡起身旁的小石子，扔到远处的海里，他的力量很大，往往一挥臂，石子已经飞到了看不到的距离。 似乎约定好了一般，高兴每每出现在海钓堤上，两兄弟就会在一旁守着，这是来自二人师父的嘱托，也是丁一鸣在离开之前，提出的唯一要求。 津城五子如今只剩下三个，而五个兄弟之间，似乎十分默契的同时保持了沉默，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没有人再提起。因为他们知道，就算说了，高兴也没有记忆，就算还有印象，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要的，只是陪伴，而自己能给的，恰恰也是陪伴。 这就够了。 “走吧。”高兴的声音在二人耳边清晰响起，云非落地，魏无极起身，三兄弟突然间冲天而起，化为三道显眼的光芒，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