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反派创亖我999次[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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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开局反派创亖我999次[]》作者：年年有瑜鱼【完结+番外】


    简介：


    沈灵椿穿进一本爆火烂尾小说中。


    别人开局遇见男主，沈灵椿开局抢劫男主。


    「：宿主，你的任务是反派捏。」


    摔下悬崖四分五裂的沈灵椿：「先开挂。」


    「我可以让你无限復活卡bug，顺便切除你的痛觉神经。」


    然后她被压在高台上，刽子手手起刀落。


    「系统：骚瑞，我出bug了~」


    沈灵椿：「so，这就是我被砍一百零八次头的原因？」


    短短三年被萧祈安创亖999次后，沈灵椿怒开三个。


    [妖妃x暴君]


    沈灵椿为萧祈安挡箭，(脚滑，划掉


    为他诵经祈福，(装模作样


    替他承受毒药折磨。(该吃吃该喝喝


    当叛军攻进皇宫，沈灵椿披上他的外袍引开叛军被逼进高楼。


    她站在燃火的高楼，为他正名。


    高楼坍塌之际她看到一个身影只是瞥了她一眼漠然转身离开。


    [药仙x上神]


    沈灵椿与原女主同时中毒，然而她们只有两份解药。


    果然，萧祈安把第一份药递给女主。


    沈灵椿毒发弥留之际看到萧祈安一口饮下另一份解药。


    [修士x魔王]


    沈灵椿在小黑屋里醒来。


    一抬手锁链哗哗响动。


    沈灵椿：「？」


    ——


    萧祈安起初对那个不死不灭的女子充满防备，却在相处中渐渐发现她是照进自己生命里的一束光。


    萧祈安为她寻药做芋饼，为她绾髮将情丝藏匿于送她的髮簪中。


    萧祈安在冰冷的河水中抱起满身血污的她，他处处考虑她的感受压抑住自己的满腔爱意甚至与她一同隐没在火海中。


    然而当她再一次选择捨弃生命离开自己时，只留下一句话：


    「无需爱我太满，我会回来的。」


    此后，他入了魔，魔族长老催促他繁衍子嗣壮大魔族势力。


    他道：「孤有妻，她很快会回来。」


    *


    不狗血，是个


    某些设定不可考究


    女主真的感受不到痛(番外有解释)


    男女主没有误会，不黑原书男女主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天作之合 甜文 穿书 马甲文 救赎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灵椿x萧祈安 ┃ 配角：求收藏《我超强的师兄摆烂了》 ┃ 其它：为君增祝灵椿


    一句话简介：我怒开三个马甲


    立意：每个角色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结局，无论是生是死，或喜或悲


    第1章 穿书


    ====================


    「杀，兄弟们上，把他们的钱都抢过来买酒买肉！」


    密林里，零碎的月光投射到一角。


    沈灵椿右肩扛刀双腿交叠坐在四人抬的步辇上，周边不断传来一阵喊打喊杀刀剑碰撞的声音。


    一个瘦高的汉子衣衫染血。


    从一片混乱中跑过来熟练地滑跪在沈灵椿面前，他把刀插入地里仰头道，「头儿，情况不妙啊，咱们都已经折了五六个兄弟，还要继续抢吗？」


    那边，黑衣侍卫呈保护圈的方式团团围住一个少年，那少年一身白衣，五官英俊。他头顶上有大大的两个字：「男主」。


    这两个字大而醒目，沈灵椿倒抽一口凉气。


    一个坏消息：她刚穿过来就碰见男主遭遇抢劫。


    一个更坏的消息：自己就是那个土匪头子。


    太炸裂了。


    「撤。」


    跟男主对着干不是死就是死，沈灵椿扔下大刀跳下步辇带头狂奔。十几个喽啰眼见着情况不对纷纷拉上伤员追上去。


    他们身后，白衣少年冷着脸拉弓搭箭对准矮胖的身影，手下一松，羽箭飞速射出。


    破空声作响，沈灵椿顿觉背后一凉，她跑得太快又因为林子漆黑，再加上这具身体可能有夜盲症，脚下绊到一块石子，整个人朝前方摔去。


    箭矢定在树上，沈灵椿不受控制地顺着坡滑下去，到了某处她的身子整个悬空失重感强烈。


    竟是摔落悬崖。


    断肢残臂四分五裂。


    沈灵椿看着破碎的陌生身体，陷入迷茫。


    叮咚~


    「系统：恭喜宿主，我是你的系统，代号不靠谱。


    通知：你的主线任务是救赎反派捏。」


    男主，反派……自己穿书了啊。


    略微思索，沈灵椿两手交叉比了一个拒绝的大动作。


    「凭什么让我一个菜鸡做这么难的任务？我是废物，我不干。」


    端的那是一个理直气壮。


    「系统：亲，完成任务有丰厚奖励，你再考虑一下？」


    那也得有命拿。


    常言道，靠近反派会变得不幸，轻则陪跑二选一经典跳楼名场面，重则抽血换心摘肾挖脑干。


    最要命的是：骨灰泡茶。


    既然如此，沈灵椿只能选择开摆。


    「你可以直接抹杀我。」


    反正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死人，活不活的，无所谓了。


    系统沉默一会儿，作为一个新手系统被宿主嫌弃可不行，在同行面前很没有面子的说。


    「额，要不我悄咪咪给你开一个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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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椿：「什么？」


    「我可以让你无限復活卡bug，顺便切除你的痛觉神经。」


    这外挂听起来好像很牛的样子，血条拉满无痛死亡，就算在做任务的过程中失败，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沈灵椿可耻地心动了，来都来了先了解下剧情，「我穿的是哪本书？」


    「系统：《空花阳焰》。」


    沈灵椿窒息。


    她对这本书的记忆无比深刻。


    半月前，公司拿下一本全网爆火后的烂尾小说《空花阳焰》的影视化版权，由她负责改编。


    原书是一本狗血仙侠文，大概是天界高冷战神与圣母柔弱小仙的三生三世爱恨情仇。


    依照她对男主出现在人界的判断，现在书中剧情应该已经走了大半。


    也就是说男女主正在玩你逃我追的火葬场老套戏码。


    从前沈灵椿吐槽过他们两个不长嘴，然而书粉却表示：我是土狗我爱看。


    剧情俗套，逻辑人设跟着崩塌。


    最让她无语的是，在玛丽苏光环的照耀下，反派萧祈安从美强惨事业批变成一位资深大舔狗。然后因为白月光女主带着球东躲西藏没空救赎他，导致一心的他彻底黑化。


    沈灵椿：「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离谱到家了。


    在系统的配合下，沈灵椿捋清楚时间线，按照书中剧情：半月前，男女主双双跳下诛仙台，反派跟过去凑热闹也跳下去。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


    十五年过去，反派萧祈安不负众望地长成一个小暴君。


    而沈灵椿被系统安排到皇宫里领了一份御前侍女的差事。


    系统说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沈灵椿呵呵一笑，直觉这是离得近死得快。


    夜半子时，她端着茶走进小暴君的寝殿。


    小暴君萧祈安脾气古怪，嗜杀成性，冷漠无情，无论是朝中臣子还是宫里当差的见着他都怕的要死。


    今夜是沈灵椿第二次值夜班，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欠，两个眼皮打架困得要死。


    正当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她眼前突然一黑脚尖撞在台阶，接着沈灵椿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手中托盘不翼而飞。


    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白瓷杯当场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完！


    沈灵椿瞬间醍醐灌顶。


    茶水洒了萧祈安一身。


    还好茶是凉的。


    以看过七十二集大型剧的经验，沈灵椿赶紧跪下赔罪，「对不起陛下，是奴婢没长眼。」


    「哦。」萧祈安并未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令她浑身冰冷倍感不适。


    「既然没长就挖了吧。」


    暴君果然是暴君，一言不合就要杀要剐。


    啊啊啊啊，好歹自己生前是个体面的编剧，阅文无数屎里淘金无数，经她妙手回春改编狗血剧情更是收穫一堆好评，然而入宫后竟然活不到开播。


    沈灵椿被几个侍卫压下去。


    实刑的公公拿着一把刀在沈灵椿眼前晃来晃去寻找合适的点位下手。


    半晌一刀下去，血溅四方。


    没有痛觉的沈灵椿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无痛全麻手术，瞎是真瞎了，倒也没留下啥后遗症。


    公公却无比讶然，「小姑娘不哭不闹难道是我的技术又精进了？」


    之后，陈公公，也就是贴心侍奉小暴君那位，他看沈灵椿可怜，年纪轻轻成了瞎子不宜再继续侍奉小暴君所以把她塞进浣衣局干杂活。


    她身上带伤又无人庇护自然要受到其他人的挤兑刁难。


    「新来的，把这桶衣服洗了。」


    「还有这桶，都是你该干的活。」


    「洗不完不许吃晚饭。」


    七嘴八舌的嗓音如苍蝇在耳边嗡鸣，时而还会有人上来推搡几下。


    沈灵椿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她认命地搓洗完第五十八件衣服后，天色完全黑下来。


    没赶上吃晚饭，沈灵椿饿得前胸贴后背夜里起身摸索着去膳房。


    她凭着感觉走进一间屋子，刚进门时她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如毒舌一般，让人窒息。


    不一会儿，那感觉消散大半。


    屋里很安静，沈灵椿又摸索着坐在桌子前，她伸手扒拉到一盘点心。


    因为是偷吃，所以她全然不顾地赶紧拿起一块塞进嘴巴里快速嚼咽。


    「好吃吗？」


    一道充满讥讽的话突然发出，沈灵椿听出这是萧祈安的声音。


    萧祈安怎么会在膳房？


    糕点噎在喉咙里，不待沈灵椿多想，腹部传来一阵剧痛。


    「咳咳。」连着两三声咳嗽，沈灵椿吐出一大口血连带着没咽下去的糕点。


    我草？


    萧祈安在糕点里下毒了？


    完了，他一定是查到我今天洗坏了他二十条苦茶子，要领盒饭了。


    唇边挂着温热的血，临死前，沈灵椿勇气爆发朝萧祈安竖起中指，大逆不道地说，「真尼玛的好吃。」


    然后啪嗒一声倒地不起。


    这就挂了？不靠谱系统没想到自己绑定的宿主死亡效率高的出奇。


    为了不打击她的信心，不靠谱开始打圆场。


    「额，年轻人真好，困了倒头就睡。」


    沈灵椿：「嗯，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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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小半月，沈灵椿又回到皇宫里，不过这次，她在上早朝。


    系统给她安排的身份是的新科状元郎。


    天还未亮，沈灵椿站在大殿里垂着头昏昏欲睡。


    几个大臣正在激烈的纷争，萧祈安一手撑着头无趣地看着底下的几个人，目光扫了几圈落在一个瘦弱的身影上。


    「你。」萧祈安指了指沈灵椿，「你有何看法？」


    沈灵椿浑身一个激灵瞬间灵台清明。


    按照剧情走向，她这个炮灰状元郎应该作死进言。可是，自己刚刚在打瞌睡错过说台词的最佳时机。


    现在，小暴君一开口，众位大臣停止纷争纷纷扭头瞪着眼看向自己。


    沈灵椿懵逼地回看过去，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系统：宿主，他们刚刚在讨论让反派立后。」


    哦哦。


    对，原着的台词好像是：陛下……


    tm的，一堆文绉绉的长篇大论比高中的六十四篇必背文言文都恐怖。


    她当时就是匆匆扫了一眼，早都忘完了，胡编乱造吧。


    「回禀陛下，臣认为您现在还不是立后的好时机。」


    此话一出，大臣们面面相觑。


    「怎么说？」萧祈安问。


    什么怎么说，后位是女主的，女主都还没来呢，你立什么后？


    沈灵椿大概回忆了局势，「因为西蜀近些年狼子野心暗中壮大势力，缕缕侵入咱们大晏边境。陛下不可大意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可沉迷于女色。」


    儿女情长，家国大义。


    只要白月光女主不出场，玛丽苏情节就追不上他，萧祈安自然会选择后者。


    「嗯。」萧祈安微微颔首。


    见小暴君不打算打打杀杀，沈灵椿心中长长松口气。


    她的话听上去大义凛然，殿里持反对意见的大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最后萧祈安说了声无趣，直接宣布退朝。


    看似风平雨静，实际上暗潮汹涌。


    沈灵椿知道自己的话必定会引起一些势力的不满，所以后来的十多天里，她过得格外小心。


    至少在吃食上她一顿饭要验三遍毒。


    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出意外了。


    张御史给沈灵椿安了一个私自买官祸乱朝堂的罪名。


    沈灵椿气笑了。


    傻逼。我一个父母双亡的穷困书生哪儿来的钱买官位？


    沈灵椿喊：「冤枉。」


    萧祈安眼皮未抬，「压入天牢。」


    牢房里，沈灵椿和老鼠大眼瞪小眼。


    又过了两日，两个带刀狱卒打开牢门架着她往外走，沈灵椿问他们，「两位大哥，是不是我的案子查清楚了？」


    看看，我的问题是多么的委婉，我都不敢问是不是我的小命保住了。


    一位个子较高的狱卒翻了个白眼「怜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们来送你归天。」


    哦，自己又要死了。


    嘈杂的街道上，沈灵椿顶着烈日，她披散着乱糟糟的头髮，一身白衣污黑被压在高台上。


    刽子手拿着大刀往上面喷了一口酒。


    「午时已到，斩立决。」


    话音一落，他手起刀落。


    然而，平日里总是站在台下议论纷纷的百姓们全都反常地鸦雀无声，直到有一女子的惊唿声传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家快看，他的头又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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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椿：「你敢信？死了以后发现自己还会死。」


    第2章 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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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椿的头在地上滚了几圈，血流如注。


    围观的小孩子纷纷捂住眼睛往大人怀里躲，收尸的人提着桶走过来刚要捡起地上的头颅，底下人群不约而同地炸开大嗓门。


    「啊啊啊，我草，他的头又长出来了！」


    「我草，快看吶，刚刚砍完的头还在对咱们眨眼哩！」


    人声鼎沸乱作一团，国粹无处不在。


    「我草？我草？我草！」


    确实。


    沈灵椿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自己那英俊的头颅刷一下从平整的切口处长出来。


    刽子手瞪着两只眼睛看得也是满脸惊愕，但是他砍过的头比他自己吃过的饭都多，胆子大着呢。


    然后，他朝手心呸两口唾沫搓搓手举起刀又是一记勐砍。


    沈灵椿的头再次在地上滚了又滚。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她的两颗脑袋面对面贴在一起。


    「快看！又长出来了！」


    接着，三颗头，四颗头，十八颗头……


    刽子手来来回回砍了一百零八次，高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她的一百零八颗头颅。


    不靠谱系统跟着诈尸：「宿主，不好意思，我这边出bug了。正在全力修復呦！」


    呦？


    沈灵椿：「我呦你个头啊。」


    想想看，戏棚子里男女主可以有八个机位的吻戏，但到她这个万年孤寡身上就变成一百零八个机位的砍头盛宴。


    太欺负人了。


    乌云遮住毒辣的阳光，陈公公脚步慌乱地走进书房，他抖着嘴唇将刑场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坐在桌案前的君王听。


    「孤知道了，退下吧。」


    陈公公差不多讲了有一刻钟，萧祈安听完神色淡定草草把人打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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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几日他发现一个有趣的人，初见时她是御前侍女，性子异常坚韧，挖她一双眼睛不哭不闹。


    再见时她换了一副皮囊，顶了个新科状元的身份。只是这次还有点用处，可以借她含冤而死搬倒张御史，顺便敲打敲打他背后的势力。


    萧祈安觉得自己似乎有特别的能力，无论这女子换了多少次皮囊，自己都能看透她的灵魂，认出她。


    但是，他很好奇两件事：


    第一，毒药、砍头，这女人怎么杀不死？第二，她三番两次接近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呵，萧祈安自嘲一笑，无非是同那帮人一样想杀了他罢。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超乎常理，着实令他头疼不解。


    那是因为萧祈安不知道系统出了故障。


    自此，沈灵椿开始穿成一些物品。


    萧祈安如厕，陈公公递来一叠厕纸，他瞥了一眼后嫌弃厌恶，毫不犹豫地扔进茅坑。


    沈灵椿捂眼：长针眼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是这种？


    萧祈安晨起换衣，陈公公捧来一条黄色裤衩，他拎起裤衩仍旧是略微嫌弃地看了一眼扔进火盆里烧了。


    沈灵椿：换汤不换药是吧？


    萧祈安上早朝，那一群老头们又是叽叽喳喳，一边叉腰抬步一边喊退退退。他被吵的头疼，手上用力，玉扳指寸寸碎裂化成粉末。


    沈灵椿深唿吸：我tm，忍住。


    萧祈安批阅奏摺，窗前粗壮的树上大片叶子唰唰往下落，三五位人高马大壮实无比的刺客提刀沖他奔去。有一截树枝不堪重负，自上折断落在地上凄悽惨惨戚戚。


    沈灵椿：草，你们没必要几个人站在同一根树枝上吧！


    再之后，西蜀进贡了一只会说话的神鸟，萧祈安对它有点兴趣命人安放在寝宫里。陈公公有心表现自己，于是他对那只鸟说，「鸟儿，你说说咱们陛下这通身的气度怎么样？」


    英俊潇洒，举世无双。


    沈灵椿是想这么拍一拍小暴君的马屁，但是，她一开口就拍到了马腿上。


    「性感母蟑螂，深夜俏寡妇。」


    「满山猴子，属陛下腚最红！」


    「呵。」


    站在她对面的萧祈安冷笑，他掐住沈灵椿的脖颈一根根薅秃她头顶的羽毛，最后令人将她烤了。


    救命！


    虽说每个地方都要有每个地方的显眼包，但西蜀这群龟孙们没必要每个赛季都超强发挥吧？！


    沈灵椿高唱：人间不值得。


    三年过去，据不完全统计，沈灵椿一共死了有六百四十三次，负伤大约三百五十六次。


    某一天，沈灵椿收到一个好消息：


    系统修復好了bug。


    沈灵椿激动落泪，「耶，鼠鼠我又可以重新做人了，开心捏~」


    新身份是与她同名同姓的沈贵妃，也是原书里的恶毒之一。


    沈灵椿嘆气，「该来的总会来，同名穿书定律，根本逃不掉的。」


    按照时间线推算，一个月后女主会带着刚出生的孩子投奔萧祈安，而萧祈安这个恋爱脑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按压不住爱意，欲封她为后。


    沈贵妃因为嫉妒女主的美貌和她受到的宠爱，于是利用家族势力三番两次陷害女主最后落得一个被打进冷宫生死不知的下场。


    沈灵椿想，趁着女主还没来，自己应该和萧祈安打好关系。


    恰巧今夜，萧祈安翻了她的牌子。


    「娘娘，咱们走吧。」


    陈公公挂着一张笑脸侯在门口。


    沈灵椿示意贴身婢女翠珠塞给公公一袋银钱。


    陈公公笑眯眯地掂了掂荷包，他拍马屁的技术比沈灵椿好上太多，炉火纯青，胡话连篇，「咱们在后宫做事的谁不知道陛下独宠娘娘一人？」


    沈灵椿谦逊地说：「往后，公公要多费心了。」


    陈公公略略弯腰垂首，「不敢不敢。」


    七月的天说变就变，正当她们要出门时，天下起了小雨。


    翠珠撑起一把伞为沈灵椿遮雨。


    承明殿前。


    陈公公停下脚步，「娘娘，陛下就在寝殿里，您自己进去吧。」


    萧祈安不喜欢宫人伺候，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


    啧啧啧，都是古早小说中男主男二和一众反派们的通病。


    「有劳公公了。翠珠，你先回去吧。」


    沈灵椿深吸一口气踏上通往承明殿的台阶。


    说实话，对于侍寝这件事她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玛丽苏光环无处不在，萧祈安必定会为女主守身如玉。


    沈灵椿轻轻推开门透过一道缝隙往里面望去。寝殿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一时有点不确定萧祈安是否在里面。


    但陈公公说了他在。


    那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她点燃一台烛火，烛光微黄照亮一方天地，床上空落落的并没有人。


    萧祈安人呢？


    「啪嗒。」


    似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上。


    沈灵椿端着红烛循声望去，梨花木制成的桌案上堆积着一叠奏摺，砚台被打翻墨汁四溅顺着桌腿往下蔓延。


    她的目光顺着墨汁往地上看，一方明黄色衣角分外惹眼。


    男子长发散乱背对着她，身子紧紧蜷缩起来抱成一团。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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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椿避开墨水绕到他身前蹲下身子，红烛被搁在桌上，几缕光芒映照清楚萧祈安的脸。


    长眉浓密修剪整齐，鼻樑高挺细看发现右侧生有一颗小痣，额间青筋暴起布有细密汗珠。他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因为长时间紧闭氤氲起一层薄薄水雾，唇色发白。


    沈灵椿一窒，萧祈安这副痛苦不堪的模样是怎么了？


    不待她多想，外头一声惊雷炸响原本微弱的雨势勐然加大，窗户被雨滴拍打的哔哩啪啦作响，闪电交加，风声唿唿。


    下雨天……


    她忽然想起，萧祈安隐秘悲惨的身世。


    萧祈安并非先皇所出，说起来，他的身世是一桩皇家丑闻。


    原书所载：十五年前，先皇有一爱女，年十六特封为福玉公主，那时太上皇尚在人世。


    一次宫宴上，太上皇大醉被一婢女送回寝宫，可那婢女不知怎么回事竟送错了地方。众人不知，那间屋子里还有一位同样喝醉酒的少女，容貌无双的福玉公主。


    于是惨剧发生了。


    一夜荒唐，福玉公主疯了，太上皇郁郁而终。


    先皇心疼女儿将她送到一处隐秘的庄子上修养，结果三个月后查出她已有孕。先皇欲赐药扼杀孽胎，福玉疯疯癫癫死活不肯喝药，最后太皇太后出面拦了下来。


    十月怀胎，福玉公主生产当晚突发血崩离世。新生幼儿无人看管，太皇太后心疼孩子又命人接进宫中抚养，赐名「萧祈安」。


    宫里无缘无故多了一个孩子总要有人议论传些谣言，这时候福玉公主的生母荣贵妃跪在书房外三个日夜求来先皇给孩子一个正当名分。


    先皇本就十分宠爱这位荣贵妃，看见她又想起福玉公主的音容笑貌仿佛历歷在目，心下一软将萧祈安立到后宫一位美人名下当一为不受宠的十皇子。


    原本，他打算等十皇子长大后封他一个闲散王爷分一块偏远的封地过完一生。


    到最后谁也没想到，先皇过世后，这位不受宠性子孤僻的皇子竟能发动宫变手刃太子，登基为王，长成一位暴君。


    萧祈安身中剧毒一事便是在他出生不久，太皇太后抚养他时，先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所下。究其原因大约是忌惮荣家生出野心扶持他与太子夺位。


    每逢下雨时，毒便会发作。


    沈灵椿记得萧祈安是有暗中派御医炼制舒缓毒素的药丸。


    萧祈安虽为暴君却极爱看书，应当会将药放在书房一些，她站起身往书架边四处寻找。


    书架没有，沈灵椿一寸寸摸着墙壁试探，在碰到某一处时触感明显有所变化，她往下按，一小块墙壁陷进去露出一个白色瓷瓶。


    沈灵椿拿起瓷瓶快速走到萧祈安面前，倒出一枚黑色药丸捏在两指间，她往萧祈安嘴边送了送，「陛下，快把药吃了。」


    萧祈安抬眸看着药丸，杀意一闪而逝，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中了毒以及药藏在何处？


    啥愣着干嘛？不疼了？


    沈灵椿干脆将药塞进他嘴里。


    指尖按压在他的唇上时，萧祈安目光一顿，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系统：萧祈安好感度+1」


    沈灵椿：「？」


    为什么？自己刚才明明感受到他的杀意了，难道……她收回手指，这暴君是纯情挂的？


    药很快发挥效用，萧祈安脸色渐渐好转，他慢慢从地上坐起身，个头高过沈灵椿半截，抬手间掐住她雪白的脖子，修长的五指缓缓收拢。


    他开口，「你是谁派来的？说实话，否则孤杀了你。」


    沈灵椿双手抓住他的手腕，瓷瓶滚落在地上，药丸悉数洒落出来。她倒想滔滔不绝编造理由，但是萧祈安掐的太用力，自己快喘不过来气了。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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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復bug，大家会忘记椿椿被砍一百零八次头。


    第3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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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好的东西你用了可惜，赶紧拿出来让你弟弟用。」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以后反正都是要结婚生孩子，先把钱拿出来给你弟弟娶媳妇。」


    「你弟媳妇嫌咱们家穷要和他闹离婚，算爸妈求你了，拿点钱先给你弟弟救急，这年头房价彩礼那么贵，你弟弟不能离婚。」


    「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就能这么狠心看他妻离子散！」


    沈灵椿想起自己上次被人掐住脖子好像是在三年前，那时她二十五岁刚刚加入公司，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的工资被父母夺去接济弟弟。


    最后的印象中，那两个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皱纹可怖，他们在自己面前涕泗横流，言辞正义。总结一下就是，「你失去的只是钱，可你弟弟失去的是一整个家庭啊！」


    他们双目通红的样子令人作呕。


    重男偏女二十多年，沈灵椿早已习惯，偏偏这次她对这两个老人失望透顶，彻底断绝关系。


    脖子上的力道只增不减，沈灵椿垂下手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


    她这一动作出人意料，萧祈安目光一顿，松开手。往常那些杀手们为了活下去喋喋不休地讲着各种理由求饶的话语，她这次好不容易投生到人身上，怎么会就此放弃？


    沈灵椿身子往后倒，一屁股坐到地上，她一只手捂住脖子轻轻柔捏缓解疼痛，然后偏过头重重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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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沈家嫡女沈灵椿，你亲封的贵妃不是谁派来的。」


    「陛下身患隐疾，我猜测你在屋子里有存放解药，所以才斗胆搜寻。陛下既然不想让旁人得知，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出去。」


    两人无声地对视一会儿，烛光将她的脸照的格外清晰，那双清亮的眸子更显干净透彻。


    紧张的气氛不知不觉间渐渐消散。


    毒被暂时压制，萧祈安的脸色仍旧不太好看，他身子后仰靠在桌案边，目光别有深意地盯着面前的人，「你变得比以前聪明不少。」


    什么变聪明了？原书中的沈贵妃虽然脑子不太聪明，但他的话为什么让自己有一种马甲被扒拉下来的感觉？


    情况不太妙，沈灵椿不得不选择维持原主人前娇弱解语花人后食人花的人设，温声细语道，「陛下谬赞。臣妾只是担忧你的安康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萧祈安自是不大相信她的话。


    外头，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窗前人影闪动，陈公公扬声禀告，「陛下，太后诏贵妃娘娘去万福殿一趟。」


    萧祈安撑着桌子起身，目光冰冷地扫了地上的人一眼，「该说的不该说的不用孤教你吧？」


    「不用不用，臣妾心中自有分寸。」


    沈灵椿匆忙拢了拢脖子间的衣领遮住萧祈安留下的几道红印，随后起身打开门，陈公公见着她脸上立刻扬起一个笑容，「娘娘，老奴备了伞。」


    沈灵椿微笑，「劳公公费心了。」


    万福殿离萧祈安的寝宫不算远，大约需要走一刻钟。


    太后非萧祈安生母又因为下毒逼宫夺位一事，两人隔着深仇大恨干脆连明面上的关系都懒得维持。


    又因当今首辅蔡亭远是太后的亲弟弟，更是处处与萧祈安作对，近几年不断拉拢势力时时刻刻想把他从皇位上赶下来。


    殿内装饰华丽，檀木打制而成的桌椅上摆着一套芙蓉白玉杯，地上铺了一张白狐毛皮毯。半个小腿高的香炉里有微弱的火光闪动，淡淡的安息香涌进鼻腔，大颗圆润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各个角落。


    年近四十的太后容貌保养良好，她头戴凤钗黑髮盘理整齐，端坐在高位上，气势威严，凤眸凌厉，依稀可见当年后宫正主的风姿。身边的两位侍女正悉心地为她揉肩捏腿。


    沈灵椿凭藉肌肉记忆行礼，「臣妾恭请太后圣安。」


    「免礼。」


    太后轻轻挥手，「赐座。」


    两名侍女立即退开，高个的为沈灵椿搬了张椅子，低个的为她倒了杯茶。


    「您诏臣妾来是有什么事吗？」


    太后微笑，「没什么要紧事，哀家就是突然想你了，想与你说说话。」


    沈灵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天都黑了，你一句话把我弄过来说想我了？鬼信啊？耽误我做任务，你这糟老婆子心眼坏的很。


    「你们两个都退下吧，哀家要与沈贵妃叙叙旧。」


    「是。」


    「是。」


    叙旧？沈灵椿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家在朝堂上一向保持中立，而原主与这位太后不熟，但是在太后的威逼利诱下，原主不顾沈家劝阻硬要站在太后这边作妖，最后导致沈家全家处斩。


    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时，太后继续说，「哀家有位侄女今年刚过十五，蔡家寻思着给她选一门好亲事，哀家近两日凑巧想到你不是家中还有个弟弟尚未婚配，你看他们两人如何？」


    原是想打通过联姻将两家绑在一起的主意。


    沈灵椿还未作答，不靠谱在脑海中连声让她闭麦。


    「宿主，我给你安排了支线任务，你要接吗？友情提示：支线任务宿主有权不接。」


    「什么支线任务？先说给我听听。」


    「因为《空花阳焰》是一本烂尾小说，书中配角炮灰的人生并不圆满，宿主的支线任务是给她们一个结局，无论是生是死，或喜或悲。」


    「当然，你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影响后续剧情，她们的人生轨迹也会有细微不同，如果是作者写好的生死之局便不能改变。」


    「所以，无论我中途怎么选择，沈贵妃到最后还是要死的。」


    「是的，但你做出的改变也许会让她的死有别的意义。」


    是啊。


    在她看来因为一己私慾导致全家一百二十口人奔赴黄泉，然后被打入冷宫一把大火烧死，死的没有意义，不甚光彩。


    「我知道了，支线任务我接了。」


    「好的。开启支线任务：重译恶毒女配沈贵妃死亡结局。」


    太后喝了一口茶，成竹在胸。好亲事难求，沈家人只要不是傻子便会答应。


    沈灵椿轻勾唇角，佯装苦闷，「幼弟的婚事全凭父亲做主，臣妾不能干涉，况且他性情桀骜常常不服管教，若是娶了不合心意的姑娘怕是要惹得姑娘心中郁闷，日日伤心落泪。」


    她面上一副我这是为了你好的样子无辜地望向太后，讪讪道，「您不妨再多考虑考虑，慎重决定。」


    心里呵呵冷笑。


    想拉我下水？


    没门。


    太后原本就心疼这个样貌才情出色的侄女，沈灵椿的一番话让她心中直打退堂鼓。没想到沈家那个幼子是个性子烈的，侄女受欺负事小她可以暗中打压，万一侄女驾驭不了那小子说不动沈家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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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事，从前就发生过，太后十分不喜欢。


    略微思量一番，她摆摆手，「罢了罢了，哀家这会儿突然乏了，你回去吧。」


    沈灵椿起身朝她福了福身，「是，臣妾告退。」


    唿，古人说话七绕八绕的，真累。


    不靠谱：「拒绝站队太后一方，积分+100」


    「这么多？」


    「当然，你的选择对剧情影响越大积分越高。


    友情提示：商城功能已开放。」


    哦吼，沈灵椿眸光一亮，自己还能有商城这种外挂。


    甫一走出大殿，陈公公两步走上前撑开伞，笑容更甚，「娘娘，陛下还在等着你。」


    不得了，了不得！


    陈公公扪心自问侍奉萧祈安十八年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不捨得与她分开半分，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


    「啊？陛下还在等，等我？」沈灵椿也吃了一惊，这都快亥时了，萧祈安不赶紧洗洗睡了胡搞什么？


    但君王有令，她不得不从。


    再次回到承明殿，沈灵椿的心情是复杂的，今晚她肯定要睡桌子或者睡地板。


    陈公公打开门，沈灵椿认命地抬脚踏进去。


    桌案已经收拾整齐，那根由她点燃的红烛烧的只剩半截，萧祈安换好寝衣，手中执笔，就着烛光批阅奏摺。


    沈灵椿挑眉，纵观歷史五千年，有哪个荒政的君王大半夜还在看奏摺？一点该有的懒散的样子都没有。


    外人说萧祈安是暴君，沈灵椿无可反驳，因为他杀过的人的确不少，可要说他荒政昏晕无能，光论她今晚所见，传言并不属实有很大水分。


    「回来了就去睡觉。」


    萧祈安略微抬眸瞥了她一眼，手中换了份摺子继续阅看。


    「哦，好。」


    沈灵椿很识相地打好地铺，盖好被子。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萧祈安看完最后一份摺子，侧头往床边看去空荡荡的没有人，目光向下一略便见地上睡着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


    沈贵妃年芳二十二，比萧祈安大四岁，皮肤白皙，身材火辣，美艷勾人。


    她的胳膊露在外面，修长匀称，再往下看是一只白嫩的手，手背肉肉的，五指同样长而有肉。


    萧祈安喉结滚动一下，兀地想起不久之前她的手指按压在他唇上的时候，温热柔软。


    烛光似是通晓他的情绪剧烈地晃动一下随后熄灭，屋子里陷入一片漆黑。


    萧祈安眉心微蹙，手覆在桌案下摸到长剑。


    嗖嗖几声，屋内白光一现。


    紧接着是长剑的碰撞声，短短几个回合，萧祈安心下立即做出判断，来人应当有四人。


    抬手挡下一击，他警惕地看了眼沈灵椿的方向，这女人怎么越睡越沉了？


    不靠谱调大音量：「警告警告！」


    「宿主，别睡了！来刺客了！」


    沈灵椿浑身一个激灵，眼睛还未适应黑暗，叮叮咣咣的声音不绝于耳。出于苟命本能，她一个翻滚躲到床下。


    不靠谱：「？」


    「情况怎么样了？萧祈安受伤了吗？」


    沈灵椿的双眼依稀能看到几个人影围着一个人上下乱窜。


    不靠谱：「没有。但是你可以趁机帮助他给他安全感，提升好感度。」


    「想法不错。」沈灵椿惯向一切从实际出发，「但是我这具身体太娇弱，冲上去就是送死。」


    「宿主，你还有商城。」


    一语点醒梦中人，沈灵椿浑身充满干劲，「给我兑换一个靠谱一点的武器。」


    「七转银镯。根根含有大量麻药，50积分。」


    手腕上多了一个小巧的银镯子，沈灵椿在不靠谱一边讲述使用手册注意事项时，抬手对准一个胖胖的黑影。


    鸡哔你！


    「嗖。」一道轻微的响声被长剑激烈的碰撞声掩盖，黑影应声倒地。


    剩下三个人皆是一惊，屋内竟然还藏有使用暗器的高手，大意了。


    为首之人低喝一句，「撤！」


    火光重新点燃，沈灵椿看清楚了屋内情景，萧祈安脚边倒着一个人，衣袍上血迹斑斑，不过没有破损痕迹应当是不是他的血。


    他丢开染血的长剑，低低喊了一声，「安向羽。」


    然后又是一道黑影蹿进屋内半跪在萧祈安面前，安向羽垂下头，「属下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半年俸禄，把人带下去审。」


    「是。」


    他转身，沈灵椿只看到一双玄色刻丝锦靴离自己越来越近。


    萧祈安敲敲床沿，「出来吧，人都走了。」


    沈灵椿慢慢爬出来。


    两人对立，她鼻头上沾染了一撮灰尘。


    萧祈安没问她暗器的事，只道，「孤要换衣，你脸上脏了，去清洗清洗。」


    沈灵椿磨磨蹭蹭洗完脸回来时发现地铺不、见、了！


    她看向萧祈安，目光中带着询问。


    萧祈安：「地上潮湿，睡床。」


    沈灵椿瞳孔震惊。


    然而等躺到床上时，她发现自己想多了，萧祈安沾床就睡一点想法都没有。


    夜越来越深，沈灵椿顶不住困意沉沉睡去。萧祈安睁开眸子，耳边是均匀的唿吸声，鼻间充斥着好闻的清香，目光向右偏移是女子黑亮柔顺的长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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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勾起一缕髮丝，脑中思绪翻涌。


    这人身怀异能不死不灭，现在杀了她也无济于事，不若先留下来弄清楚她的目的。


    翌日清早，大雨停歇。


    陈公公端来一碗玉米虾仁粥，「陛下，这是欣贵人为你熬的粥。」


    萧祈安没有要吃的意思，他把粥放在桌案上。


    沈灵椿早就饿的不行，趁萧祈安在看书，她拿起汤匙，未等她舀上一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端起碗一扬，碗摔得粉碎。


    汤撒在地上滋滋作响。


    沈灵椿脸色一白。


    萧祈安沉声警告她，「想活命，不要随便吃孤屋里的东西。」


    被毒死一次竟然还不长记性？


    --------------------


    下雨天地上潮湿，不要打地铺睡觉。


    萧祈安：这是可以说的吗？


    沈灵椿：呸，狗男人！


    第4章 郡主


    ====================


    「记住了吗？」


    「嗯。」


    沈灵椿点点头，仍然心有余悸。


    要不是萧祈安刚才打翻碗自己又得ng了。她后知后觉想起那一晚，自己误打误撞闯进的屋子应当不是什么膳房而是萧祈安的寝殿，自己吃的糕点也不是萧祈安下的毒。


    换而言之，萧祈安当时压根就没打算毒死她。


    「谢谢你。」


    沈灵椿笑容轻浅，那双勾人的眼睛无半分魅惑之意，只有简单纯粹的感谢。


    萧祈安被她看的心中不适。


    也许是平生第一次收到别人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意，他不知该做何反应，顿了一会儿，他避开沈灵椿的目光。


    「陈福海。」


    「陛下，老奴在。您有何吩咐？」陈公公恭敬地立在门的一侧。


    「传膳。让他们动作快点，孤饿了。」


    陈公公侍奉萧祈安十多年对他的饮食习惯了如指掌，陛下早上常常胃口不佳不喜用早膳。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沈灵椿。


    心如明镜：陛下着急传膳分明是沈贵妃饿了。


    贵妃娘娘就是最得宠的，他两眼眯成一道缝，「是，奴才这就去。」


    桌上摆了五道菜，三荤两素。


    侍女端上最后两碗粥，陈公公笑呵呵道，「陛下娘娘请用膳。」


    然后他带着一群宫女太监退出寝殿。


    萧祈安无甚胃口草草喝了两口粥起身离开。


    沈灵椿对粥有点阴影，简单地吃几口菜，最后因为有点渴，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慢慢送进嘴里。


    「咳咳，唔。」


    她一只手捂住嘴，什么粥，怎么这么甜。萧祈安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喝完的？


    齁甜令她嗓子不舒服，于是搁在一旁不再喝。


    陈公公适时走进来，「娘娘，咱们该回去了。」


    沈灵椿：「嗯。」


    ——长康宫


    翠珠正给沈灵椿梳妆。


    她是原主的贴身丫鬟自小便跟在原主身边，有忠心有头脑，可惜原主不争气被打进冷宫后只有她不离不弃。


    原书中翠珠的结局是为了给原主找御医看病一头撞死在墙上。


    沈灵椿心中不免唏嘘，一阵头疼。


    她不能改变原主的必死之局，但如果多加用心是否能给翠珠一个好结局呢？


    「娘娘，等会儿家主，大公子和二公子要来看你，你们半年未见，奴婢要给你打扮的漂亮些。」


    沈家人要来？！


    沈灵椿大脑飞速运转回忆沈家众人。


    因为原主的娘离世的早，所以她爹沈正清含泪化身宠女狂魔，大哥沈溪沉温润儒雅办事讲究公正，三弟沈溪鸿正如她先前与太后所言那般桀骜不驯混世魔王。


    而原主性情张扬一身傲气与沈溪鸿感情不好，三天两吵，五天四打。


    沈家主和沈大公子还好对付，就是这个沈溪鸿，难不成自己为了不露出马脚还要跟他吵一架？


    沈灵椿扶额。


    得，头疼。


    翠珠插上最后一个簪子，「都收拾好了，娘娘，你看。」她举起一面做工精巧的铜镜，「奴婢觉得娘娘是大晏第一美人。」


    「哈哈哈，我女儿可不仅是大晏的第一美人还是天下第一美人。」


    男子粗犷豪迈的笑声穿进两人耳朵，沈灵椿立即起身迎接，「爹，大哥。」


    沈正清忙上前一步止住她的动作，笑呵呵道，「椿儿如今身为贵妃不必多礼。」


    一个高大的绿色身影晃动，沈溪沉微笑道，「二妹别来无恙。」


    沈正清年过五十，身为文官在党派分化严重的朝堂上维持中立十分不易，他两鬓已经生出白髮，身体精气神倒还算硬朗。


    「椿儿在宫里过得可还好？有没有受欺负？陛下最近冷落你了吗？」


    他最关心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生怕她受委屈，一连串问个没完没了。


    这就是原主的父亲，一个会疼爱女儿的好父亲。陌生的父爱沉重滚烫，让沈灵椿措手不及，她在心里长嘆一口气，可惜原主已逝。


    沈灵椿道，「我过得很好。」


    沈溪沉保持着温雅的笑容，「三弟说要给你带枣春斋的糕点，晚我们一步。这会儿应当也走到宫里了。」


    沈正清叨叨个不停。


    「我去找他！」沈灵椿撇下翠珠应付他们，逃似地快步走出长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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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唯一一条通向长康宫的路，沈灵椿放慢脚步走了约摸一刻钟，在一片花丛边四处眺望未见沈溪鸿身影。


    路程不远，算算时间他应当到了才是，难道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我都说了我没有偷拿你的糕点，你这人怎么浑不讲理非要污衊我？」


    「这儿就你一个人，你要是没拿，我这糕点怎么平白无故少了几块？你说你没拿，可以，人证呢？」


    一男一女的嗓音自花丛那头传来，男子的声音有点耳熟，沈灵椿探出头观摩情势。


    水塘中菡萏开得正好。


    少年穿着一身霜白色对襟窄袖长衫，头髮用一根编得很细的红绳高高束起，腰佩白玉。他环臂抱胸靠在身后的石栏杆上，因为个子高，微微垂首看着面前不断辩解的少女，只是偶尔回怼一下。


    「你，你……」


    少女面色通红，她不过是心情不好来这里散心，不成想被一个无赖少年一顿污衊问责。她今天进宫，真是倒霉透了！


    沈灵椿困惑地眨眨眼，那少年她认识，正是沈溪鸿。


    她问不靠谱，「跟沈溪鸿吵架的那位姑娘是谁？」


    「系统：靖南王府的郡主，萧棠萱。」


    搜嘎。


    萧棠萱也是原书中恶毒女配之一，美貌家世才情挑不出漏洞。她嫌弃女主圣母软弱不争气烂好心，讨厌沈贵妃娇纵目中无人，一言不合开启1v2嘴炮模式。


    沈灵椿摸着下巴：好傢伙，她俩还没开撕，沈溪鸿怎么先跟她槓上了？


    另一边，萧棠萱要被气炸了。


    她束起三根手指，咬牙切齿道，「我要是偷了你的糕点就让我天打雷噼！」


    沈溪鸿挑眉，敷衍道，「轰隆。」


    沈灵椿捂住眼睛：受不了小学生吵架。


    两人正在僵持，萧棠萱目中喷火。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黑色猫儿跃上少年肩头，喵喵叫了两声后舔它雪白的爪子。


    萧棠萱盯着猫半晌瞪大眼睛，上前几步惊唿道，「是它，你的糕点是这只黑猫偷吃的，它鬍鬚上还有残渣！」


    沈溪鸿偏头看去，黑猫放下爪子，鬍鬚颤动，残渣碎屑落在他肩头。


    他点点黑猫的眉心，无奈轻笑，「踏雪，你又偷吃。」


    「你的猫？」


    「不是，我姐姐养的。」


    「那现在事情弄清楚了，你是不是该跟我道个歉？」萧棠萱目带挑衅地望了眼沈溪鸿。


    沈溪鸿：「对不起。」


    没想到他的态度这么好，分毫没有刚才要对论三天三夜的架势，萧棠萱甚感无趣，于是小声嘀咕，「道歉有用的话还找警察干什么。」


    「三弟……」


    沈灵椿顿住脚步，怔愣在原地。


    沈溪鸿闻声转身惊了一下，「阿姐？」


    沈灵椿一把撇开他，神情不可置信地死死瞪向萧棠萱，嘴唇哆嗦着问她，「姑娘，我问你一个问题，衬衫的价格是？」


    萧棠萱一怔随即眼眶濡湿颤声回答。


    「九磅十五便士！」


    「呜呜呜，家人，我跟你讲我今天有多倒霉，我真的我哭死。」


    「我也是，哪有人开局被反派创飞999次的，我跟你说……」


    两人竟是站在一起抱头痛哭。


    沈溪鸿：所以，为什么要推开我？


    「二弟，你先去长康宫，我与郡主有话要说。放心，我很快会回去。」


    「郡主？」沈溪鸿怪异地瞥了一眼萧棠萱，这女人吵架的气势哪儿像郡主了？


    厚重的云彩遮住日光。


    「什么？他怎么这么会找嫂子？！」


    「什么？他找了这么漂亮的嫂子！」


    听完鱼圈的八卦，萧棠萱灌了两杯茶，说起正事，「我是死后加入局的，工龄八百年换成现代时间大约三年。」


    沈灵椿为她填茶。


    「我是穿书的，大致剧情我已经跟你讲的差不多了。」


    「咱们同样都是恶毒女配，我负责救赎反派，你呢？」沈灵椿问她。


    一个宛如谪仙的孤单身影在脑海浮现以及他冷漠到极致的声音。


    「郡主，道不同不相为谋。恕云某不能回应你的心意，请自重。」


    萧棠萱心脏抽痛一下，眸中一闪而逝痛苦之色。


    她说，「我穿梭三千世界是为了补齐我心上人的魂魄。他是国师，我今天进宫找他表明心意，可是他告诉我，他修炼无情道即将大成。」


    「这是他最后一缕魂魄。」萧棠萱轻声嘆息，「我可能要失败了。」


    努力了这么久，耗费那么多时间精力，结果往往不尽人意。


    「放心。」沈灵椿说，「在咱们绿江这个频道几乎没有人能修成无情道。」


    萧棠萱：「啊？」


    「高岭之花拉下神坛都写烂了。」


    国师什么的老演员了，这本小说里不也有个玛丽苏银髮蓝眸男二。


    想到他，沈灵椿神情微变，「你说的国师该不会是云谪吧？」


    萧棠萱点点头。


    「完。」沈灵椿懊恼捶桌，「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他是这本书里的男二，被女主吃的死死的那种。」


    萧棠萱脸色煞白。


    「别急，女主还有一个月才会进宫，这会儿她应该在生孩子。」


    「生孩子？这本书带球跑+火葬场？」萧棠萱快速分析核心梗，心道好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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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页

    沈灵椿：「嗯。」


    「所以接下的时间很重要，咱们都要好好把握。」


    「系统：萧祈安黑化值+10」


    「系统：萧祈安黑化值-10」


    「系统：目前黑化值为 99」


    沈灵椿：「？」


    萧祈安的黑化值为什么反覆横跳？


    --------------------


    提示：黑化值与好感度是同步的。


    找个漂亮嫂子也挺重要的。


    第5章 心事


    ====================


    「爹，大哥，要保住沈家还是尽早为三弟定一门亲事。」


    沈灵椿平静地看向两人将太后有意拉拢的事全盘托出。


    「且不说溪鸿答不答应，就凭她想算计你们这一点便不可饶恕。」


    沈溪沉脸上惯常温和的笑容冷了几分，「二妹放心，爹和我会竭尽所能保护你们，不让你们受半点委屈。」


    沈灵椿心中微微触动，怪不得原先那个世界的女孩大多希望当妹妹，有哥哥保护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自己不够幸运，凤双生，父母却让她这个妹妹担任「姐姐」照顾「弟弟」。


    可笑又现实。


    沉默许久的沈正清嘆了口气，目带不舍地看着沈灵椿，「为父可以恳请陛下批准辞官还乡，可我放不下心你一个人留在皇宫，留在京都。」


    「辞什么官？爹，大哥，我不娶妻。沈家也不是没有别的出路，我要去淮南参军。」


    一只手挑开珠帘，沈溪鸿拿着半块糕点，胸前垂着一缕发隐约埋藏着红绳。


    他眉眼间透着桀骜：「等我挣了军功后，沈家在朝中的地位更上一步，你们也不用担心阿姐在宫里受欺负。」


    沈灵椿用复杂的眼神看他。


    到不了那时大晏就会亡国。


    沈溪鸿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最是不容许自家姐姐受欺负。


    迫于二十多年来辛酸的生活，她头一次对弟弟这个词有所改观。


    准确的说她不讨厌沈溪鸿这个弟弟。


    沈溪沉调笑他：「这时候知道维护你二姐了？平时跟她吵架的兇狠模样哪儿去了？」


    沈灵椿失笑，别人不知道她可看的明明白白：「反正也是凶一位小姑娘去了。」


    小姑娘……


    沈正清神色一变：「哪家的？芳龄几许，有无婚配？」


    「爹，你问的这些都不重要，我要去淮南参军。」沈溪鸿扫了一眼沈灵椿，警告之意明显。


    沈灵椿假装没看到。


    呵，去淮南参军？


    以为她不知道靖南王府就在淮南？


    踏雪从不吃生人给的食物，偏巧今日偷吃了糕点，不是他事先餵给它的还能是什么？


    臭弟弟


    小心思不要太明显哦。


    哎。沈灵椿在心底摇头：萧棠萱心中只有国师，这个傻小子的心事註定是一场空。


    「溪鸿，参军可不是闹着玩的，上阵杀敌刀剑无眼，十万将士九死一生。这次，大哥不支持你。」


    沈正清道：「我也反对。」


    沈溪鸿看向沈灵椿，手指骨捏的啪啪作响：「阿姐，你也要反对吗？」


    呦呵，敢威胁她？


    沈灵椿背挺得笔直，眼神坚定地像在宣誓：「我支持你。」


    能怎么办，你三拳我头七。


    你拳头硬你说了算呗。


    「平局。」沈溪鸿将糕点丢进嘴里，又道：「反正你们也拦不住我，我就是通知你们一下。」


    沈溪沉，沈正清：「……」


    「臭小子！哪日你遇见喜欢的姑娘，婚书聘礼什么的，我可不管你了。」


    沈正清破口大骂，沈溪沉帮他顺气一边劝说两人：「爹，三弟年纪还小不懂事，他的话您别放在心上。溪鸿，你好好说话别再气爹了。」


    沈溪鸿微笑：「行啊，我入赘。」


    沈灵椿：你小子是真的油盐不进啊！


    天色渐晚，霞光铺成一幅瑰丽的锦绣，踏雪黑色猫耳来回抖动。


    送别沈家众人，沈灵椿窝在矮榻上撸着猫看地志手册。


    翠珠走进屋掩上门屏退其余下人后道：「娘娘，今日陛下因为国祭发了好大火气。」


    沈灵椿合上书。


    国祭向来是帝后两人一起祭拜，萧祈安没有立后，定是朝中那些臣子们又逼迫他了。这些人往枪.口上撞导致萧祈安的黑化值蹭蹭往上涨，但最后是怎么退回来的？


    「娘娘，还有一件事。」


    翠珠不安的目光映着她的身影：「陈公公提议陛下这次国祭破例带上您去。」


    呵，6。


    太后那股势力正愁着没机会搞事，萧祈安直接送上门，嗯，还要捎带她一个拖油瓶。


    风险与机遇并存，少不了恶战一场。


    七转银镯还剩六发，运气好的话能帮萧祈安放倒一些人顺便提升点好感度。


    猫儿不安分的爪子轻刮她的手背，沈灵椿道：「翠珠，把门打开放踏雪出去透透气。」


    「是。」


    翠珠将门开出一道缝隙。


    「喵，喵喵。」


    踏雪长长地叫了两声，走出屋子一跃跳上墙头甩甩尾巴不见踪影。


    翠珠往外一望顿时变了脸色，她慌张转身开口道：「娘娘，陛下往这边来了。」


    沈灵椿精神抖擞，书册搁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她起身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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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不过多时，萧祈安进屋，见他脸色不大好看，沈灵椿掂起茶壶为他添茶。


    随后，陈公公带着三位侍女跟进来。


    「娘娘，这次国祭陛下特意指派你一起参加。」他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那双不甚浑浊的眼睛包涵太多信息。


    沈灵椿心领神会，屈身行礼：「谢陛下隆恩。」


    萧祈安抿口茶：「免礼。」


    陈公公暗暗点头笑意更甚：「国祭事关重大礼节繁琐奴才明日与娘娘详细讲述，今儿先带了几个人为你量身裁衣。」


    「多谢公公。」


    话罢，陈公公授意，三位侍女上前为沈灵椿量尺寸，沈灵椿注意到有个侍女全程颤着手，笔都要拿不稳当。


    她只能说原主影响力太强。


    半刻钟的时间，三人收了工具退在一边，陈公公道：「陛下，尺寸量好了。」


    萧祈安淡淡扫了一眼沈灵椿，拿起那本地质手册翻了两页：「都退下。」


    「是。」陈公公示意三人先离开，「那今夜陛下是要宿在长康宫？」


    萧祈安：「嗯。」


    嗯？！


    沈灵椿与陈公公面面相觑。


    一人震惊不解。


    一人欣喜若狂。


    陛下果然是喜欢沈贵妃的，陈公公心情大好宛如吃了蜜枣，这可是陛下头一次留宿后宫，太皇太后若是泉下有知肯定高兴坏了。


    目送陈公公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沈灵椿心情复杂，今晚自己应当可以顺利打个地铺吧？


    偷偷瞄一眼萧祈安，那人正微微垂首专注地翻看地志手册，沈灵椿把烛灯往他身侧挪了挪。


    琥珀色的瞳孔微烁，他的面容被暖光覆盖，锋芒尽藏，余下的也只是一位面容英俊的普通少年。


    萧祈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是书中的大反派，嗜杀，聪慧，阴险不择手段，毁天灭地的卑劣恶人。


    还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判断，他只是一个身世悽惨，爱看书喜欢吃甜食，赏罚分明，勤政，脾气有些暴躁一言不合就杀人的君王。


    原书中的凡人萧祈安与天界那位性格也不尽相同，也就是说等他歷完劫回到上界，萧祈安将不是眼前这个萧祈安。


    算了，纠结这些也没有用，黑化值一日不降到零，她就一日不能完成任务。


    关于任务奖励……


    沈灵椿还没想过。


    本着996打工人随时被压榨加班的社畜来说，先来十个亿不过分吧？


    小钱钱就是动力。


    沈灵椿心情舒畅许多，她拿出沈溪鸿送来的糕点分给萧祈安两块。


    「家中三弟捎带来的椒盐核桃芋饼。」


    她先咬了一口。


    过了半晌，萧祈安才拿起一块吃一口，话语中透着嫌弃之意：「不好吃。」


    沈灵椿拿起第二个。


    「将生芋奶捣碎和糯米粉为饼，然后油煎拌入椒盐核桃即可。芋饼口味偏咸，陛下不喜欢可以让膳房的人往里面夹些糖豆沙。」


    萧祈安挑眉。


    故意卖个破绽便断定他嗜甜？


    在他的视角里，脑子不太聪明的「细作」沈灵椿从柜子里拿出被褥手忙脚乱地打地铺。


    雨夜的事歷歷在目，萧祈安原本不打算阻止她这一行径，眼见着她铺好褥子要躺上去，他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不许打地铺，以后都睡床。」


    拳头握了又松，沈灵椿半个身子完全僵住，萧祈安又搞什么么蛾子？


    「你困了先睡。孤还要再看一会儿书。」


    沈灵椿卸下珠钗，身着中衣用薄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身体往内里缩缩，她恨不得把自己镶入墙里。


    今夜，她睡得很好。


    萧祈安躺在她身侧，阵阵无语。


    某人大夏天裹紧被子睡觉，半夜热的不行不顾及身旁有人，一通拳打脚踢蹬开被子。


    萧祈安挨了两拳三脚后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让沈灵椿睡地铺。


    繁星闪闪，月光照进院子，踏雪趴在小窝睡得香甜。


    忽的，萧祈安又闻到那股好闻的香味。


    烦躁的心瞬间平静许多，再后来不知明的困意上头，他也沉沉睡去。


    翌日清早，太阳将将露出一点还未升起。


    沈灵椿睁开眼，身上有些黏煳煳的，身旁的人早已离去连余温都未曾留下，而自己身上的薄被似乎比昨晚裹得更严实了些。


    沈灵椿：「？」


    说不上来哪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很怪。


    她知道自己晚上睡觉热了踢被子冷了卷被子的习惯。


    天这么热，她不可能裹着被子睡一晚上。


    除非……


    沈灵椿勐地坐起身。


    「不是，萧祈安他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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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双更，早六晚六。


    沈灵椿：「据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能闻到她的体香。」


    萧祈安反省自己：孤喜欢那个细作？怎么可能？


    沈灵椿：「夏天蚊子太多了，睡觉前得喷点八二年的花露水~」


    萧祈安：「……」


    萧祈安：「裹紧被子。」


    沈灵椿：「你个老六。」


    第6章 国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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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鸟雀轻啼，花团锦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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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女子喘息，两只手试探性地攀上墙沿。


    蒲团上闭眸打坐的男人悠然睁开双眸，银白长发如瀑，瞳仁湛蓝。


    「郡主，云某先前已经说过了，我此生只专修无情道。前尘往事皆已作罢，切莫再纠缠那段孽缘。」


    少女从墙上一跃而下，萧棠萱即将迈出的步伐定在原地，她垂眸不断回想起三千世界，她们的过往。


    所有的坎坷苦难，所有的甜蜜柔情。


    「云谪。」


    云谪察觉她身上有不同以往的悲伤。


    「这几日我想了很多事情，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你要修无情道，我也真心祝愿你早日得道飞升。」


    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成全。


    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她们最后一世，待他飞升，她接受惩罚，魂飞魄散。


    「我今日来就是同你道别的，明日，我就要回淮南了。」


    桂花簌簌落在她肩头，萧棠萱扬起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不请我喝杯茶吗？」


    云谪瞳孔微睁，旁人不知他这双眼睛拥有预知未来的异能。


    方才一瞬，他仿佛看到，面前这个姿容明艷的少女半张脸沾着血污，神情悲痛欲绝。她的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说了什么，身体顷刻间化作星芒消失不见。


    而自己提着剑站在她对面，随着她消失的瞬间，飞升上界。


    云谪缓缓闭上眼睛调息：「如此，郡主请便。」


    国祭之后他就能出关，他近日频频预感到晏国的国运很快要走到尽头。


    *


    沈灵椿被翠珠套娃似的穿了里三层外三层，十二根金凤簪，一对珍珠耳饰，用的是皇后的规制。


    头饰繁琐沉重，她的脖子好像随时都会咔嚓断成两节，而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萧祈安的辣评：「孤的后宫里何时多了个粽子。」


    他穿的比自己轻便许多，沈灵椿几欲吐血，这就是暴君的威慑力吗？那她不得做个妖妃凑个臭名昭着祸害遗千年。


    不过，她也只能在脑子里爽爽，毕竟原主的下场明晃晃摆在那。


    「陛下，娘娘，马车已经备好，咱们是时候该出发了。」


    陈公公今日换上新衣，精心装点一番通身气质也与往日有稍许不同。


    在沈灵椿的印象里，陈公公言笑温和办事一丝不苟，现在，她觉得陈公公可以拿稳宦官夺皇权的剧本。


    翠珠扶着沈灵椿上马车，她把头靠在木板上缓解压力，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启程——」


    御者同时扬鞭，马儿嘶鸣一片，车轮缓缓滚动。


    数百名侍从排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如长龙出洞。


    朱红色的宫门大开，街道两侧满是跪拜的百姓，他们一个个把头垂的极低生怕自己被暴君看到引得他不快失去性命。


    有年龄偏小的孩童恐惧过度放声痛哭，随行的瘦高侍卫立刻抽出长剑，怒声呵斥：「哪家的孩子竟然敢在国祭上哭闹招惹晦气？」


    车轮缓缓停住。


    头戴蓝色方巾的妇人一把捂住孩子的嘴，皮肤黝黑的汉子顶着豆大的汗珠护住两人，他躬身点头哈腰：「对不住，家里孩子小不懂事冒犯陛下出行，小人愿意代他受罚。求陛下网开一面宽恕小人的妻儿。」


    侍卫仍旧是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陈公公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眼，走到车窗前询问萧祈安的意见：「陛下，您看？」


    萧祈安学着沈灵椿也把头靠在木板上，嗓音低沉：「杖十五，启程。」


    蔡亭远的手未免伸的太长，国祭不可避免要出乱子。


    蔡家，太后还有他们养的那帮蛀虫们活的够久了。


    南郊，巍峨的高山隔着西蜀，淮南有靖南王镇守近十年不曾作乱。


    自萧祈安登基以来屠杀无数手足，如今皇室只剩下他的皇叔靖南王和郡主萧棠萱。


    山坡陡峭，马车艰难行驶一个多时辰，过程无比煎熬，沈灵椿忍住差点下车就吐的冲动，翠珠递来水，她吨吨吨喝了好几口才缓过来。


    她那边动静不小，萧祈安道：「孤乏了，先去偏殿休息一刻钟。陈福海，后面的事你看着安排。」


    他拎起一个食盒路过沈灵椿时稍稍停顿：「还不跟上？」


    救星。


    这一刻，萧祈安他全身包裹着圣光。


    偏殿收拾的干净宽敞。


    「吃吧。」


    他把食盒搁在桌案，自己倚靠在木椅上饮茶。


    给我的？


    沈灵椿受宠若惊：「谢谢。」


    「待会儿祭祀过程漫长，多吃点省的撑不下去丢孤的脸面。」


    呵，不损我一下会死？


    沈灵椿无语点头：「嗯。」


    跟她说这么多废话作甚，萧祈安侧过脸不自在地放下茶盏。


    沐浴，净手，焚香，诵经……


    沈灵椿跪的两个膝盖生疼，双脚血液循环不通一阵发麻。


    「陛下娘娘，时辰到了，快去歇息吧，晚上还要为大晏百姓祈福，翠珠快去扶娘娘一把待会儿为娘娘揉揉腿。」


    萧祈安体力不错很快站起身，沈灵椿揉揉膝盖等翠珠过来。


    一只手闯入她的视野。


    沈灵椿抬头。


    萧祈安同样注视着她：「怎么，手也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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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抬不起来，是不敢。


    她硬着头皮搭上去，对方突然握紧力道大的出奇，自己如弹簧一般弹射而起，速度之快导致重心不稳，那只手送开她的按住她的肩膀，得亏这一下她才没摔他身上。


    女子的手原是这般软和吗…


    萧祈安收回手未做停留转身离开。


    「娘娘。」翠珠扑到她面前扶着人坐下为她捶腿按摩，沈灵椿慢慢缓过来，吓死她了。


    「每年国祭的时候都是陛下一个人，没想到今年热闹许多。」


    刚刚那一幕陈公公看的热血沸腾，不禁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人。


    那时，他正好三十。


    宫里地位最高最仁慈的女人召见他。


    太皇太后怀中抱着一个满月婴孩：「哀家为你赐名陈福海，以后由你帮哀家照看这个孩子。」


    后来这孩子被封为十皇子，宫中的流言蜚语致使他处处不受待见，挨打挨骂都是家常便饭。


    他没有朋友沉默寡言，性子沉静。


    太皇太后在世时，他常常陪伴在她身侧，她总教导他多读书甭管那些琐事，他也照做。


    可那些人终是不肯给他活路，于是他逼宫手刃太子，登上皇位。


    还记得太皇太后临终前曾与他说：「哀家从前希望他饱读圣贤书能拓开心境不要纠结往事。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哀家想着让他做一个勤政爱民的明君受万民爱戴也是极好的。」


    蔡家与太后一日不倒，太皇太后的遗愿很难实现。


    「翠珠，你去取点水来。」


    沈灵椿支开她。


    「公公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吗？」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陈公公笑道：「没什么，只是方才想起太皇太后来，她老人家还在世的时候希望陛下能做个明君。奈何陛下命运多舛，自登基以来总是困难重重。」


    原书中，萧祈安与太皇太后的关系是极好的，然而作者一笔带过其中细节无法捕捉。


    「奴才斗胆猜想有娘娘陪伴在陛下身侧，太皇太后的遗愿一定能实现。」


    沈灵椿一怔，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在今年初雪时，叛军会攻入皇城，那一天会死两个人。


    一个是她，一个是萧祈安。


    她死在冷宫烈火焚身无人问津。


    萧祈安为了保护女主被万箭穿心。


    「但愿能实现吧。」她说。


    神像庄严，悲悯地俯视万物。


    香菸裊裊，黑色灰尘在炉中堆积厚厚一层。念完最后一遍经，沈灵椿双手合十对它拜了又拜。


    她侧身对旁边的人道：「你猜我许的什么愿望？」


    萧祈安饶有兴趣地回视：「你也不怕说出来就不灵了？」


    「愿望不说出来神仙怎么能听到？」


    她义正言辞：「陛下说不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人间歷劫所以总是比其他人多经歷些苦难。我今夜向诸天神佛请愿庇佑你此后安康顺遂，福泽连绵。」


    萧祈安轻嗤：「你不如去做梦。」


    想了一下午琢磨出的无懈可击漂亮话不管用，沈灵椿丧里丧气。


    下一刻。


    她于万籁俱寂中听到不靠谱的播报。


    「系统：萧祈安好感度+2」


    沈灵椿：「？」


    喜欢玩心口不一这一套是吧？


    连续七日操劳，沈灵椿摆烂的欲望达到顶峰。终于在第八日，她脱下厚重的华服换上一身轻便朴素的辰沙色纱裙。


    身上不少，心却沉下来。


    她心里想的清楚，国祭七日平安无事意味着今日回京途中必定会出乱子。


    马车行至一处岔路口是缓缓停下来。


    沈灵椿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悄咪咪把车窗的帘子挑开一点缝隙，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荒郊野外，有密林遮挡方便躲避杀手。


    一声暴喝响起：「杀！」


    抽刀声，人的惨叫，马儿的悲鸣不绝于耳。


    一队杀手摸到她们的马车附近。


    「护驾，护驾！」陈公公慌张失措不忘拉翠珠一把。


    为首之人大笑几声，握刀对准车厢：「取暴君狗头者，赏金十万两！」


    萧祈安抽出腰间软剑自嘲一笑：「孤还挺值钱？」


    这话沈灵椿没法接。


    三五人跃上马车，强烈的颠簸中沈灵椿一头撞在木板额角立刻起了个大包。


    李奶奶的，欺负老实人是吧？！


    行动怪异的杀手引起她的注意，他一面捂着屁股，一手握住剑抖成筛子：「暴君，那十五个板子，老子今天要一併讨回来。」


    沈灵椿偷笑，十五个板子原来落他身上了，她先前还以为是那个汉子挨了。


    她悄然抚上腕间的银镯对准围攻萧祈安的一个杀手，趁他被击退的瞬间按下机关。


    一个杀手昏倒在地，两个，……五个。


    萧祈安跃下马车，沈灵椿蹲在车厢边缘地带找合适的时机跳下去。


    杀手统共来了三波，两边的人伤亡惨重，新一轮杀手正往这边突围，她悄悄跃下马车。


    不慎踩到死者的残肢，沈灵椿满身起鸡皮疙瘩，她再往前走，是杀手的头颅，生理不适感蜂拥而至一股劲涌上脑门。


    碰巧她走至萧祈安身后又踩到一团软熘熘的粘稠东西，身体倾斜往一边倒，她呆愣地坐在地上反手摸到后心插着一根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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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页

    沈灵椿冷汗直冒。


    不是吧。


    她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萧祈安转身，眸中有一瞬而过的震惊。方才强烈的危机感不是假的，有人想偷袭他，可是，他没想到沈灵椿会替她挡箭。


    她不应该趁这个好机会杀他吗？


    陈公公感动地热泪盈眶：「娘娘对陛下一片真心，老奴都看到了。」


    对不起，她还不想当大晏第一深情。


    沈灵椿：我真的是脚滑，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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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六还有一更奉上。


    沈灵椿：「小小羽箭，一点都不疼。」


    陈公公：「娘娘凭藉对陛下的爱硬撑着说自己不疼，老奴甚是感动。」


    沈灵椿叉腰：「我，大晏第一深情。」


    陈公公：撒花撒花。


    萧祈安：「孤要下载反诈app。」


    第7章 逃难


    ====================


    有时候，沈灵椿是真的想报警。


    那根箭上淬了剧毒，壮硕的杀手把刀放在她颈侧，试图要挟萧祈安：「暴君，你的女人在老子手里，想让她活命赶快束手就擒。」


    小东西，看把你能的。


    真高估她的地位。


    不出意料，萧祈安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相较于救一个目的不纯的女人，他更倾向看狗咬狗的戏码。


    沈灵椿压根没抱希望他会英雄救美，半独立的她打算自救。


    「好统子，先帮我清一下毒。」


    「系统：清理毒素 —25积分。


    提示：剩余积分，25。」


    模煳的视线渐渐清晰，沈灵椿感觉自己从高度近视做了手术成功恢復 5.0 视力开启新世界的大门。


    她暗中抽出袖子里藏的金簪。


    「萧祈安，你果然够冷血无情。」


    大刀又往前逼近，血珠连串滴落，一道红痕尤为醒目。


    萧祈安神色登时冷下几分。


    突然，杀手收起刀，用□□的目光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既然你不要，这等国色天香的美人我可得好好享受享受。」


    就是现在！


    沈灵椿双手握紧金簪狠狠送入杀手的心脏，然后迅速退开往萧祈安的方向逃去。


    萧祈安好歹是个君王，他身边部署的是这一带最强防御力。如果待在他身边都不安全，那她根本无处可躲只能死在这里。


    「杀，杀…」杀手拔下金簪朝一边谇了口血沫，对上萧祈安嘲讽的目光，他气不打一处来。


    可恶，自己竟然被一个女子暗算了。


    不对，那女人不是中了剧毒早该毒发身亡才对啊？


    咋滴还在他眼前乱蹦跶呢？


    萧祈安杀完最后一人，甩去剑上的血抬眸，茶红色身影离他越来越近。


    沈灵椿像个没事人若无其事地一路小跑过来，见他神情不对，她后知后觉地弯起身子直抽凉气：「嘶，疼，疼死我了。」


    他垂下一只手，血水顺着他的手指不断往下溅在他脚边的一朵野花上。


    沈灵椿诧异：「你受伤了？」


    「无碍。」


    萧祈安瞥了眼她脖间的血痕眉心微蹙，刀尖划伤她的那刻自己竟然分心了。


    一股不知明的狂躁杀意油然而生。


    周围的侍卫三三两两接连倒下去，沈灵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杀手的目标是萧祈安。要是还想让陈公公，翠珠余下的人活命，只能想办法先把萧祈安弄走。


    「不靠谱，剩下的积分帮我兑换点能力。」


    「系统：好的捏，宿主沖沖沖！」


    杀手头子早就不耐烦，朗声道：「所有人都听着，萧祈安的人头涨价了，待会儿拿人头着赏金二十万两！」


    话音一落，地上有数十个躺尸纷纷垂死病中惊坐起，一个个重新站起提着刀冲过来。


    老六。


    沈灵椿被迫看了一场丧尸爆发。


    萧祈安还想再战，自他腰后突然伸出一只细嫩的胳膊环住他，那力道不亚于两百斤的汉子，在他毫无防备下往后一拉。


    沈灵椿把人箍在身侧腾空一跃落在马背，夹紧马背，马儿扬起四根长蹄奔入密林深处。


    「上，不要把人跟丢了！」杀手们红着眼拖着伤不要命地追赶。


    泼天的富贵，谁都想分一杯羹。


    沈灵椿御马七拐八拐，奈何那群素养不低的杀手们仍旧穷追勐打，狗皮膏药般根本甩不掉。富贵险中求，二十万金几代人都不愁吃喝，错过这个机会他们不甘心。


    「手送开点，孤能甩开他们。」


    她稍稍送开，萧祈安翻身坐在她身后，大掌覆盖住她的手，沈灵椿如遭电击身体勐地一颤。


    她背后还插着羽箭被萧祈安用剑砍去，这下，两人的身体靠的更近。


    沈灵椿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连续拐了两个弯又穿过一个小道，后面的脚步声渐渐被抛去。


    直到只剩下马蹄奔跑的声响，确认完全甩掉那帮人后，萧祈安勒住缰绳：「附近有个山洞，今晚先去山洞避一避。」


    两人下马，萧祈安用剑刃抽了马屁股，马儿受惊飞快奔走。


    沈灵椿跟着他一边寻找山洞，一边捡木枝，密林野兽兇残，晚上过夜的时候烧把火驱能散它们。


    拨开杂乱的灌木，沈灵椿发现真的有个山洞，问他：「你怎么知道这附近有山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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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页

    「地志手册。」


    萧祈安扔下木枝，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抛给她，他抛的角度不高，沈灵椿很容易接住。


    「这是什么？」


    「止血药。」


    她虽然感受不到痛，但她实打实地流了不少血，加上马背上颠簸一路，再不止血，自己又得嗝屁。


    「谢谢。」


    沈灵椿打开瓶盖，往手中倒了一些白色粉末。


    下一秒，萧祈安身体僵住。


    他垂眸看着比自己矮大半身子的少女，她撕下裙角一块纱悉心为自己包扎伤口最后打了个很大的蝴蝶结。


    「这次脱险全靠陛下记忆力超群，十多日前看的书还能记得这么清楚，真厉害。」她不留余地地夸赞他，「药先紧着给你用，你是一国之君不辞辛劳为晏国百姓祈福七日，做好事一定会有福报。」


    她顿了顿，又道：「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安康顺遂，福泽连绵。好歹我也是诚心祭拜过他们的，天上的神仙们总不能这点情面都不留给我。」


    「这跟神仙有什么关系，胡扯。」


    他抽回手靠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只留给沈灵椿一个难以捉摸的背影：「快点上药。」


    语气兇巴巴的。


    生气了？


    「系统：萧祈安好感+1」


    夜色缓缓降临，黑暗一点点吞噬洞内的亮光，少女的唇角微扬。


    萧祈安从外面捉来两条鱼，处理过后用打火石生起火烤的滋滋流油。


    木枝燃烧殆尽，他踩灭剩下的火星将串在树枝上的鱼递给她：「赶紧吃，今晚孤守夜。」


    火堆虽然能驱散野兽但也会招来那些杀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留一个人守夜比较好。


    「谢谢。」沈灵椿咬一口，「很好吃。」


    萧祈安咽下嘴中的肉。


    他没放调味料，而且鱼烤的明明就很普通对他而言就是应付着填饱肚子。


    对面的人吃的津津有味，一通花式彩虹屁输出，萧祈安不由得多吃几口，好像也没有多难吃。


    星辰作伴，暖风入怀。


    沈灵椿靠在石头边睡了一夜，中途有好几次惊醒，睁眼便看到萧祈安独自坐在洞口，抛去身份，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孤单少年。


    她站起身整理一遍衣服，走到他身旁。阳光投射到两人身上，她的影子像突然降临到他身边驱散他所有的阴漠。


    沈灵椿虽然与他隔了些距离，但两个影子却显得亲密。


    「我们接下来往哪儿去？」


    萧祈安眼底有淡淡的青色：「这附近有个村庄。」


    *


    赶半日路，途中她们吃了些野果子充飢。


    远远瞧见一处村庄，沈灵椿张望一会儿朝地上抓了泥沙在脸上，衣服上胡乱拍打，顺带着往萧祈安身上抿几下。


    萧祈安止住她脏兮兮的手，问：「你干什么？」


    庄子上茅草屋比比皆是大多都是穷苦人家，她们两个未免太过光鲜亮丽惹人眼球，完全没有一点逃难人该有的样子。


    沈灵椿实话实说：「做个样子求好心人收留。」


    她的话不是全无道理，但萧祈安还是很嫌弃地清理干净脸上的一部分尘土。


    他们绕开热闹的聚居地找到一户僻静的栅栏院子，沈灵椿上前敲门。


    「谁呀？」


    木门从内打开，一位大娘从里面走出来，她常年在田里劳作皮肤黑黄，眼角堆着皱纹。


    「你们是？」


    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让刘大娘摸不着头绪。


    「小女名叫沈小花。」


    沈灵椿挽住身旁人的胳膊，含羞带怯道：「他是我夫君。」


    萧祈安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原本是去京都探亲戚，谁知半路遇见一帮盗匪，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想寻个落脚的地方休整两日。」


    刘大娘见两人模样确实狼狈，猜测他们路上没少吃苦，原本心软的她立刻答应下来：「好孩子，你们受苦了，不介意的话来我家住吧。」


    沈灵椿抬手拔出头上的一根银簪送入刘大娘手中，微笑道：「大娘，谢谢你肯收留我们，这是小女的一片心意。」


    大娘推辞：「使不得。」


    沈灵椿坚持：「大娘，你收下吧。这根簪子能换些钱补贴家用，再说了，我和夫君要在这儿叨扰两日，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刘大娘推脱不了只得收下，她请两人进屋给她们倒茶水喝，又打水帮沈灵椿擦干净脸。


    「郎才女貌，真是一对璧人，沈姑娘和这位……」


    刘大娘问：「这位郎君怎么称唿？」


    额，她没想好。


    要不叫他萧小草？


    萧祈安：「萧又生。」


    沈灵椿心里感慨：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嗯，我觉得萧小草也怪好听的。


    「郎君生的俊俏，名字也起的好。沈姑娘貌若天仙，经此一难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刘大娘端着木盆往外走，「时候不早了，我得给你们准备一间屋子，你们早点休息。」


    沈灵椿关上门。


    「你背上的箭再不拔出来，孤就得每年这个时候派人给你烧纸钱。」


    损。


    好损。


    沈灵椿：「小村庄有郎中吗？」


    萧祈安：「没有。」


    「孤可以帮你。」


    萧祈安：「把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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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6页

    沈灵椿：「？！！」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你想让孤亲自动手？」


    沈灵椿嫣儿了：「不，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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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注意到早上的字被口口了……(微笑面对)


    萧祈安：「神医萧又生包治百病。」


    沈小花：「萧小草，你这样，我真的会报警的。」


    第8章 拔箭


    ====================


    沈灵椿的伤口凝结成薄薄一层血痂，她在山洞上药的时候不大方便随手煳弄，药粉撒的不均匀，效用甚微。


    萧祈安帮她取出箭头，她的伤口开裂又开始流血。


    额头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不靠谱切除她的痛觉，身体对疼痛的本能反应还在。


    身后的人帮她重新撒上药粉。


    沈灵椿快速穿好衣服不敢转过身。


    她双颊爆红，耳朵红的滴血。


    刚才萧祈安站在自己身后，温热的唿吸有规律地喷洒在自己后颈，酥酥麻麻。


    从未与男子亲密接触过的沈灵椿羞耻感爆棚，脚趾疯狂抠地。


    萧祈安扯下脸上盖着的厚布条：「孤蒙着眼，你羞什么。」


    他擦干箭头的血迹。


    又是熟悉的银色纹路。


    他体内的毒素这两年已经挥发到极致，时日无多。蔡亭远这老东西半天都等不及。


    「你的衣服脏了，孤让她给你拿一件替换的。」


    沈灵椿声若蚊蝇：「谢…谢。」


    萧祈安出门在院落一角站定，眸光暗沉，他现在确定，屋里那个人对疼痛的感知力全无。


    ……


    在这个医术不发达没有消炎药的时代，沈灵椿睡到第二日晌午才知道自己稀里煳涂地烧了一夜。


    刘大娘熬了一碗白粥：「沈姑娘，再坚持一会儿，你夫君天刚亮就去隔壁村子为你抓药去了。」


    「你们夫妻俩的感情真好，你夫君再三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生怕自己不在你出什么意外，瞧他，恨不得一天都待在你身边。」


    米饭堵在喉咙里，沈灵椿咳两声，不可置信。


    「系统：哇偶，宿主，虽然萧祈安对你的好感度只有4，但我很看好你呦~」


    沈灵椿：「4点好感度不至于让萧祈安善心大发吧？」


    「提示：萧祈安跟一般人不同。他的每一分好感度都是其他人的十倍。」


    「他…为什么？」


    不靠谱罕见地沉默。


    「系统：大概是，几乎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善意，所以格外珍惜。」


    是了，自从太皇太后去世，他身边就剩下陈公公一个人。恨他，杀他的人不计其数。


    沈灵椿鼻子堵塞不太灵敏，过了很久才闻到药香。


    萧祈安端着一碗浓黑的药，另一只手负在腰后，刘大娘笑眯眯地为他腾开地方坐，不忘打趣沈灵椿：「看吧，你家郎君连药都帮你熬好了。」


    你家郎君…沈灵椿僵硬地微笑。


    刘大娘出去的时候贴心地带上门。


    萧祈安把药递给她：「赶紧喝吧，等你退热即刻离开。」


    「嗯。」沈灵椿小口小口地喝，药温热不烫嘴，他特意放凉的？


    一碗药下肚，沈灵椿想吐。


    嘴巴里都是苦味。


    她的表情拧巴，萧祈安有些好笑，负在身后的手缓缓移到她面前。


    一碟形状怪异的糕点。


    沈灵椿抬眸：「芋饼？」


    萧祈安轻轻点了下头：「这儿没有核桃，孤放了糖豆沙。」


    她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苦味一冲既散，沈灵椿眉头轻皱：「是加了很多很多糖的豆沙芋饼。」


    「不好吃？」


    「好，好…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沈灵椿想哭。


    萧祈安唇角微勾：「那你多吃点。」


    沈灵椿：她为什么要作死讲芋饼的制作方法，肠子都悔青了。


    有萧祈安盯着，沈灵椿连吃五六个，甜的她反胃。


    啊啊啊，萧小草，山上的笋都被你拔光了！


    笋王·萧祈安端走剩下的芋饼：「孤费心思做的东西怎么说也得尝尝。」


    他最后看了一眼沈灵椿，不喜欢吃还要硬撑？再吃下去病情指定加重。


    沈灵椿感激涕零：「对对对，你也吃，这糖豆沙芋饼真是太好吃了！」


    萧祈安：「……」


    他做的东西，他不知道几斤几两？


    一个时辰过去，沈灵椿摸摸自己的额头，凉生生的，应该是退烧了。


    盘子里的糕点被萧祈安一扫而空。


    沈灵椿见鬼似的问不靠谱：「萧祈安没有味觉的吗？」


    「系统：检测中……」


    「系统：味觉不全，五味缺甜。」


    沈灵椿愣住。


    所以，他的吃食里加大量糖，只是因为他想感受「甜」的滋味。


    刘大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我做了汤面，沈姑娘饿了吧。」


    萧祈安打开门让她进屋。


    沈灵椿摇头，恢復气色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方才吃了夫君做的糕点已经饱了，劳大娘费心了。」


    哎呀，刘大娘喜笑颜开：「萧公子厨艺一定很好吧，姑娘有口福。」


    萧祈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沈灵椿加深笑意：「天下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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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萧祈安白了她一眼，别过脸。


    「系统：萧祈安好感+1」


    沈灵椿：之前受的折磨值了，呜。


    旦日，刘大娘为他们准备好干粮，他们搭乘村里李老汉的牛车。


    天色暗沉，云烟滚动。


    沈灵椿躺在草垛子上：「我们接下来回京都吗？」


    「嗯。」


    萧祈安又道：「绕道去趟青阳州。」


    晏国分十三州，青阳州是领地最小最贫瘠的州。


    萧祈安去哪儿做什么？


    去见女主…？


    但她好像在羌州，与青阳州相隔十万八千里。


    李老汉的声音打破她的思绪：「萧郎君，沈姑娘，青阳州到了。」


    他拉停牛车，汗流浃背，手中摇着蒲扇。


    沈灵椿与他道谢：「多谢李伯。」


    李老汉摆手：「我也只是顺路捎带，姑娘不必客气，用不着道谢。」


    他驾车继续前行。


    沈灵椿打量眼前的城楼，青阳州的城门看起来很破旧，细看，有几处的墙面还是新砌的。


    「孤发现，你一天到晚不是谢这个就是谢那个。」萧祈安抬步往里走。


    沈灵椿想了想说：「别人帮助我，出于个人礼貌，我要跟他道谢，再者表示他的好意我真心感受到了，他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如果他需要帮助，我一定竭尽全力。」


    他淡淡地回了声：「哦。」


    很敷衍，好像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小丑·沈灵椿：我好像看到一个红色的圆珠子，啊，不是珠子，是我的鼻子。


    他们走进最热闹的街市。


    两人并肩同行，回头率颇高，小姑娘们围成一团红着脸只敢偷偷观望，胆大点的男子目光直勾勾盯着。


    萧祈安隐隐有些不耐。


    路过卖簪子的摊子，萧祈安步伐稍微停顿，目光不准痕迹地扫了一眼身侧的人，因为把银簪送给刘大娘，她自己头上插着一根木簪。


    坐一路牛车，她的头髮有些散乱。


    「我们去哪儿？客栈？」沈灵椿问。


    他的思绪瞬息回笼，意识到自己刚刚出神，萧祈安心底生出怪异感。


    她头髮乱不乱关自己什么事？


    还有，她都没发现的事，自己怎么注意到的？他为什么要关注无用的细枝末节？


    半天不回话，沈灵椿凑近几分。


    她的眼睛生的极为好看，眼尾微微上挑，魅惑时是勾人利器，扮无辜时，惹人心生怜爱。


    萧祈安心脏霎时重重一跳。


    「官府。」


    ……


    萧祈安抛出一块龙纹黑玉。


    主簿验查后脸色大变扑通跪地，「小人眼拙不知大人大驾光临。」


    他头压的极低，嗓音颤抖：「大人，小的怎么称唿您？」


    萧祈安：「萧又生。」


    「萧大人，您来青阳州有何事，需不需要小的帮忙跑跑腿？」


    萧祈安：「张郡守的府邸，引路。」


    主簿招唿几个眼力劲好的护送她们。


    *


    「萧大人，下官有失远迎。」


    张守义是青阳州的郡守，善恶分明，惩恶扬善，坚守正义。青阳州的百姓们哪家丢了牛羊，哪家土地纠纷，不出三日，他都能做出最公正的决断。


    「这位是？」张守义不知道沈灵椿的身份，生怕怠慢她。


    萧祈安拧眉：「我夫人，沈…小花。」


    张守义瞭然递给身后侍女一个眼色：「大人有事不妨到书房一叙。朝思，带沈夫人去后院，让夫人好好招待。」


    「是。」朝思上前先行了一礼：「夫人请跟我来。」


    十四五岁的年纪，容貌清秀，身型偏瘦弱些。


    沈灵椿瞧了萧祈安一眼。


    「去吧。不会让你等太久。」他说。


    干嘛整得跟男朋友工作报备？


    「夫人，我家夫人在满春亭赏荷，我带你去那里吧？」


    「好。」沈灵椿听出她的侷促，温和笑道：「你不用紧张。」


    她的笑容极具感染力，朝思紧张的心徒然松懈许多，慢慢地讲了许多。


    「我是上个月府中新来的，资质愚钝府中规矩礼节只学了七七八八。」


    「太守大人待青阳州百姓很好，愿意帮扶穷苦百姓，收留像我这样无家可归的人。」


    在世人的目光中，萧祈安残暴，荒废朝政，做不出半点政绩。蔡首辅权势滔天治理国事有章有法，张守义这样的好官他应该竭力拉拢过去，怎的任由他留在青阳州这样的小地方埋没才能。


    沈灵椿更想不通萧祈安找他做什么？


    莫不是…张守义早就站队了？


    他是萧祈安的人？


    「夫人，小心！」


    沈灵椿还未抽出思绪被一股冲击力撞得连连往前几步，危急关头还是朝思扶住她。


    年纪较大的嬷嬷已经跪倒在地，「对不起，对不起，老奴不是有意冲撞贵人。」


    「无事无事，嬷嬷快起来。」


    在别人的府上，尽量不要招惹事，她也没受伤，嬷嬷也不是故意的怎么会跟她过不去。


    「多谢贵人包涵。」


    嬷嬷连道几声谢匆匆离开。


    沈灵椿眉头皱起。


    那嬷嬷刚才来的方向是，张太守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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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必然不怕张太守。


    问题在于，萧祈安。


    --------------------


    陈公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陛下笑了。」


    萧小草：「孤不是面瘫。」


    採访


    ——有人说，你们和缺胳膊少腿组合有的一拼，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沈小花：「嘶，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有人偷偷跟我说，她想看萧小草追妻火葬场。


    萧小草：「这狗血剧情到底是谁爱看？」


    陈公公：「老奴斗胆…」


    沈小花：「爱看爱看。」


    未出场的原书男女主：「附议。」


    第9章 血脉


    ====================


    「陛下特意绕道青阳州来找臣，是遇到麻烦事了？」


    茶水入口，齿间发涩。


    萧祈安道：「孤想让你明年到京中任职。」


    张守义笑容一僵：「臣在青阳州做的好好的，不用这么快…」


    「孤的身体撑不到今年年末。」


    他靠在椅背，全身松懈时，仿佛能从他身上窥到一股衰败的死气。


    「已经到这种境地了吗…」张守义嘆息，迟早发生的事提前到来，猝然得知后他眼中写满担忧二字：「陛下还未留下子嗣，大晏已经没有可以继任的皇室。」


    「孤不是还有个皇叔吗？」


    靖南王。


    张守义点头又摇头，「可是，靖南王府没有世子，只有一个郡主。」


    「以后也是不能继任王位的。」


    萧祈安满不在乎：「那便扶持她当大晏第一个女国君。」


    张守义两眼瞪直，惊的不知道何时站起身：「大逆不道，万万不可胡来。」


    萧祈安却笑：「有何不可，孤这身血脉不也坐上王位了吗？」


    「蔡亭远已经等不及了，一旦孤的毒完全发作，晏国很快就会有一场大乱。」


    「到时候，你暗中带禁军从青阳州出发绕过琼渊直入京都。」


    萧祈安顿了顿：「除了这些，你必须保下一个人。」


    张守义凝眉：「谁？」


    「沈家嫡女，沈灵椿。」


    「她不是沈贵妃吗？」


    「在那之前，孤会遣散后宫。她只是沈家女。」


    张守义惊诧许久，忽的笑了。


    他像一个长辈，望着萧祈安的双眸隐忍着心疼，欣慰。


    「陛下与以前很不一样了，至少与我认识的那个相差太多。」


    「你现在竟然学会关心别人的处境。」


    「是她的功劳吗？」


    萧祈安不答，算是默认。


    「这几日先住我府上，向羽那小子正在往这边赶。」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他了。」


    他负手来回踱了几步，突然问：「荣氏宗祠，你去吗？」


    *


    张郡守的夫人年近四十出头，虽然住在青阳州这样贫瘠的地方，吃穿用度一点都不差，岁月待她温柔未曾留下衰老的痕迹。


    可以看出，张郡守很疼惜她。


    两人感情应当很好。


    但沈灵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太守夫人看她的眼神有点…慈爱？


    她把装满果脯的小竹篮推到沈灵椿面前，「听朝思说，你叫沈小花，我能喊你小花吗？」


    她不确定地加了句：「我这样喊会不会冲撞你？」


    「不会不会。」沈灵椿有点不好意思，太守夫人实在对她太热情，比如说这个果脯，刚刚她那架势只恨自己不能亲自餵她吃。


    沈灵椿更加坚信张郡守是萧祈安埋藏多年的底牌之一。


    太守夫人点头，眸光微动。


    远处，墨色身影不紧不慢地朝这边靠近，他身形纤长罩在廊下的阴影里浑身透着多年来积攒的森寒杀气。


    池中芙蓉圣洁，他如卑劣恶鬼，极端的反差令人觉得此人与美景格格不入。


    「你家郎君待你如何？」她问。


    沈灵椿左思右想决定挑好的说：「我生病的时候他为我治伤熬药，饿的时候还会给我做点心。」


    除去损。


    太守夫人看她的眼神愈发亮堂，紧接着问：「那你呢，你也很喜欢他吧？」


    沈灵椿手指微颤：喜欢萧祈安？


    来人不知不觉在她身后站定。


    「那是自然，我家夫人说过，她此生绝不与我分离。」


    沈灵椿：「？」


    自己什么时候发过这种歹毒言论？


    她回头对上那双琥珀色眸子，便见他嘴角噙着笑还挂着没有来的及收敛的…得意。


    萧祈安眉梢轻挑，似是在问她：难道不是这样吗？


    太守夫人迫不及待追问：「小花，是你郎君说的这样吗？」


    沈灵椿一口老血梗在心头，硬着头皮说：「是，是呀。」


    她挪动身体往他那边凑：「我们缘定三生，情比金坚。」


    太守夫人笑得眼睛微微濡湿。


    徽忆，福玉…


    这孩子身边终于有个人，有个人……


    *


    今夜是萧祈安第一次咳血。


    冰冷的月光碎成片片光影缀在他的衣袍，染血的帕子被他丢进火盆，火苗勐然涨大将它吞噬化作灰烬。


    漆黑的牌位密密麻麻摆放规整，两侧分别是蜡烛贡品，方正的字迹刻下他们的名字。


    颜色老旧的时隔久远，不染灰尘的是有人精心擦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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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9页

    荣徽忆这个名字，萧祈安不陌生。


    她是福玉公主的生母，先皇最宠爱的荣贵妃，荣家的掌上明珠。


    「陛下，人已经带到了。」


    安向羽匆匆赶来。


    阴云遮月，小雨滴滴答答捲来一阵冷风涌入祠堂。


    「荣氏祠堂…」老嬷嬷仰头端详片刻，弓着背踏入门槛。


    「奴叩见陛下，陛下圣安。」


    她不復上次在书房见面神色慌张，此刻出奇的平静。


    萧祈安：「平身。」


    「孤问你，十八年前，你在皇宫服侍何人？」


    「徐美人。」


    安向羽毫不留情拆穿：「撒谎。」


    屋内温热气息骤降。


    「孤来这里不是听你的废话。」


    老嬷嬷犹豫再三，最终松口：「福玉公主。」


    「您生的与公主很像。」


    果然，他这身血脉，确如他们所说，不伦不类骯脏不堪。


    但是，他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他们越是避如蛇蝎暗中加害，他杀得越痛快。


    毒折磨着他的身体，萧祈安脸色惨白如纸：「为什么？」


    先皇宠爱福玉公主不假，可她终究是女儿身，坐不上那个位置，更不会对太子构成威胁。


    「其实她畏惧的不是公主，而是贵妃娘娘腹中的孩子，她赌不起那会是个皇子。」


    「她」就是先皇后，当今太后。


    祠堂三人心照不宣。


    ……


    「荣翎。」萧祈安体力流失严重，「等明年开春，你带十万人马镇守淮南。」


    荣翎是安向羽的本名。


    他不懂萧祈安为何突然下调令。


    「属下想待在陛下身边。」


    他撑着身子坐在木椅上：「你要陪孤去下面与恶鬼厮杀？」


    安向羽大骇：「陛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不吉利。」


    「你退下吧，孤想一个人待会儿。」


    「是。」


    萧祈安闭眸想忘却心脏刺痛，尘封很久的记忆突然如雨后春笋纷纷破土而出。


    他印象里的那个老人会牵着他的手，教他学步、认字、执笔……


    那个身影慢慢远去，随后替换成另一个人。是谁？萧祈安想。


    她的容貌一点点清晰起来。


    「陛下，沈娘娘在外面。」


    安向羽折返回来。


    「让她走。」


    「是。」


    萧祈安暂时不想见人，他从没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门口传来一声轻响。


    萧祈安一手支着头：「她走了吗？」


    回应他的是合伞的声音。


    「你的毒发作了？」


    熟悉的嗓音，温软恬适，萧祈安勐地睁开眼睛：「你来做什么？」


    末了，他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灵椿长睫微颤：「刚下雨的时候。」


    「都听到了？」


    「一字不落。」


    第一道雷落下，闪电交加。


    屋内忽明忽暗，对面的人迟迟不说话，沈灵椿的心渐渐沉下来。


    「不靠谱，他的毒能帮他压一下吗？」


    「系统：可以，但是宿主，你的积分因为上次兑换大力属性和御马技术已经用光了。」


    「赊帐可以吗？」


    不靠谱：「为了任务，只许一次呦~」


    第二道雷震耳欲聋。


    萧祈安恢復一点精力。


    「孤的血脉很骯脏吧。」


    「孤从记事时起，所有人都在远离孤，孤杀许多人，他们又惧怕孤。」


    「你也应该离……」


    「我不会。」


    萧祈安心头剧烈震动。


    她的声音不大，却好像盖过响雷。


    一遍遍迴荡在萧祈安耳中。


    他忽然觉得胸口没那么疼了。


    下雨时，沈灵椿知道萧祈安的毒会发作，原本她只想陪他待一会儿。


    她撑着伞站在屋外，雨水击打在瓦片，静静地听着他询问自己的身世。


    最终，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沈灵椿深吸一口气，祠堂里只剩下她的声音。


    「谁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


    「谁也不能否定别人的人生。」


    「大道万千，人人亦有自己的活路。可总有一些人站在至高处用条条框框拘束挣扎在苦海之中的人。看到他们痛不欲生的模样，再装作圣人批判指责。」


    她自己就是挣扎在泥泞中的人。


    「不愿反抗的人我不会多费口舌。」


    顿了顿，沈灵椿说：「萧祈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倘若没有人从中作梗，矇骗世人。


    他应该会是一位万民敬仰的明君。


    「没有人可以否定你的付出，朝臣们不能，晏国的百姓们也不能。」


    他半晌没说话，沈灵椿忐忑地攥紧伞柄。


    「系统：萧祈安好感+3」


    沈灵椿：很好，我的话萧小草都听进去了。


    「再过两日等你的伤口无碍，启程回京都。」他说。


    沈灵椿抖抖伞上的水珠：「那我送你回去？」


    「嗯。」


    沈灵椿撑开伞的时候后悔了。


    萧祈安比她高，她垫脚也够不着，就算能够着，她也不能垫着脚后跟走一路，这跟有什么区别？


    是她不会跳着走吗？


    萧祈安察觉她的窘迫从她手中接过伞：「孤来吧，先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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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0页

    沈灵椿尴尬地笑了笑：「多谢多谢。」


    雨夜，某人手中的伞偏了。


    安向羽咂舌：「天爷，这偏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


    抱歉，中午多睡了一会儿。


    明天挂假条休息一天。


    萧棠萱：「真让我当女君？」


    萧棠萱：「那我封小花当皇后了啊。」


    沈小花：「贴贴。」


    萧小草：「……」


    x某人：「……」


    第10章 绾髮


    =====================


    淋了一夜雨，清早，几株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片片花瓣一点点绽放，形状不规则的水珠依附在上面，到末端最红的地方为整朵花平添三分艷丽。


    荷叶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往一侧偏斜形成湍急水柱。


    一只雀儿来回摆动它的小尾巴立在石头上探头探脑。


    太守夫人命人布置一桌饭菜，邀请沈灵椿她们过来吃。


    安向羽有幸跟着上桌吃饭。


    他嚼着素丸子，脑子里想的却是昨晚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家陛下这种情况按照书里描述一定是鬼上身了。


    他下手夹下一个丸子扑了个空。


    一双竹筷精准地夹住他盯上的「猎物」。


    萧祈安把丸子送入沈灵椿的碗中。


    沈灵椿吃的开心：「谢谢。」


    安向羽：「？」


    真·见鬼了。


    空气中有股诡异的甜蜜气息。


    称不上腻腻歪歪。


    但暗流涌动。


    张守义和夫人默契地相视一笑，他们相伴二十五载恩爱有加，只需一眼便能轻而易举地看透男女之间的情爱。


    年少时的情意猜不透藏不住。


    有些人将它埋藏在心底，甘愿默默守候；有些人炽热骄傲，不屑隐藏，大大方方。


    年轻人的事，顺其自然就好。


    「老爷，今年新酿的杏子酒好了。」


    管家带着两个小厮搬来一坛酒。


    「快，开一坛。」张守义说，「青阳州虽然物资贫困，果酒却是出了名的好喝，尤其是杏子酒整个大晏找不到第二个。」


    朝思为众人斟酒。


    「老爷，衙门有点急事得请您亲自去一趟。」管家覆在他耳边禀告。


    张守义当即放下碗筷：「萧大人，对不住，衙门中有要事需要我走一趟，你们继续用饭，夫人替我招待好大人。」


    「老爷放心。」


    张守义带着人匆匆离开。


    太守夫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萧大人，小花，你们快尝尝这酒如何。」


    沈灵椿小饮一口，杏子酒不辣不刺激后味酸甜，她两眼眯眯：「好喝。」


    「你要是喜欢，我再让人搬来些，等你们离开的时候一併带走。」


    沈灵椿偷偷看萧祈安：「可以吗？」


    萧祈安给她夹油炸小鱼：「嗯。」


    朝思给池塘里的金鱼撒食，它们簇成一团，水面拍的啪啪作响，泛起一圈圈涟漪。


    太守夫人望着它们长嘆一声。


    沈灵椿以为她心情不好，问道：「夫人，您有烦心事吗？」


    「啊，没有。我就是刚刚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事，有些感慨。」她微笑，脸上没有一丝愁容。


    「那时，我家老爷年轻气盛英俊秀气，才华横溢满腹经纶，满州郡的姑娘挤破头想嫁给他，包括我。」


    「我瞒着家里人收集他的诗词画卷，转眼间到了婚嫁的年纪。」


    沈灵椿笑着接话：「我觉得张大人眼光很好，火眼金睛，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还与您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摇头，眉眼含笑：「不，我们之间的事是我主动的。」


    啊？


    沈灵椿难掩震惊。


    太守夫人这样端庄温柔的人也会主动追求心上人吗？


    好玄幻。


    她继续往下说：


    「雪花纷飞的冬日，我寻到他落下的书，假借还书的名义，递上一根髮簪。」


    「然后，他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地讲了一堆话。」


    沈灵椿化身气氛组：「哇偶。」


    磕cp瘾和职业病同时发作：


    好剧本，影视化后绝对爆款，改编小甜饼不比狗血火葬场香吗？


    她看向两人，语重心长道：「爱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要勇敢。」


    这话仿佛是特意对她们两个说的。


    杏子酒越喝越上头，沈灵椿多贪了两杯，脸颊微红，她坐在凳子上稳不住身子，一摇三晃头止不住地抬起又落下。


    萧祈安扶着她站起身，她的重心全部偏向他。


    萧祈安道：「你醉了。」


    沈灵椿抬头根本对不上他的眼睛，喃喃道：「我没有…你才喝…多了。」


    然后，她听到男子无奈的轻笑，再低头一看，那人已经蹲下身。


    「上来，我送你回房。」


    沈灵椿迷茫一瞬。


    她靠上去，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头抵住他的左肩，浅浅的唿吸声送来阵阵酒香薰染他的衣衫。


    萧祈安握紧拳放在她膝盖弯。


    他背着人走了一路，气都不喘。


    ……


    沈灵椿坐在梳妆檯前，萧祈安站在她身后盯着她面前的镜子。


    「你头髮乱了。」他说。


    沈灵椿不太会盘头髮，木簪子插得松，萧祈安背着她走一路应当是在某处不小心弄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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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胡乱揉了两下头髮：「我，我不太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孤帮你绾髮。」


    萧祈安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枚芙蓉白玉簪，尾端的花瓣卷舒有度雕工栩栩如生。


    他拿起一旁的木梳子轻柔地梳理，沈灵椿还没反应过来时，玉簪已经牢牢地固定在她的头髮上。


    「你好厉害啊，还会扎头髮。」


    「好看吗？」


    「我眼睛花了看不清楚。」


    沈灵椿头晕煳煳的。


    萧祈安回答：「凑合。」


    酒劲尽数挥发，沈灵椿两只眼睛像被胶水煳住，绯红占据脖子一路攻到精緻的小脸，连带着她的鼻头红红的。


    萧祈安想把人抱到床上休息。


    一只手抚上他的脸，然后轻轻地捏了一下。


    「踏雪，你的脸好软。」


    把他当成猫了？


    萧祈安目光沉了几分。


    「咦？踏雪，你的脸怎么变热了？」


    两只小手在他脸上作乱，萧祈安握住她的手腕：「你看清楚孤是谁。」


    沈灵椿手上动作一顿，往前倾：「萧祈安？」


    「胆子挺大，敢直唿孤的名讳。」


    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把他认成猫，猫！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她突然问。


    萧祈安唿吸一窒，脑子有一瞬空白。


    片刻后，他说：「没有。」


    「系统：萧祈安好感+2」


    沈灵椿思绪乱乎乎的，话题一转又回到刚才萧祈安为她绾髮的时候，她微微歪头问他：「所以，好看吗？」


    萧祈安抱起她往床边走：「好看。」


    沈灵椿：「尊嘟假嘟？」


    萧祈安：「……」


    *


    沈灵椿醒酒后对着镜子看了半晌。


    这簪子哪儿来的？


    谁给她绾的头髮？


    手艺不错，他人还怪好嘞。


    不靠谱定时汇报任务进度：


    「萧祈安目前好感度：10」


    「你别告诉我，那两点好感度是我睡着的时候弄来的。」


    不靠谱：「宾狗。」


    不解释 x


    折磨宿主 √


    「那我都干什么了？」


    「捏萧祈安的脸。」


    「问他喜不喜欢你。」


    「别，别说了…」


    沈灵椿听不下去，单方面切断与不靠谱的联繫。


    她身上酒气重，换了身衣服。


    朝思端来一碗醒酒汤：「夫人，萧大人让我送来的。」


    沈灵椿：「先放一边，我等会儿喝。」


    喜不喜欢…她怎么能问这个。


    以后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但她很快就想通了。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装疯卖傻。


    装作不知道吧~


    ……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


    陈公公红着眼睛抹眼泪，这里没有旁人，他只带了翠珠过来。


    「公公，您别伤心。你看，陛下他们不是平安回来了吗。」说完，她不顾礼仪风风火火地跑过去一把抱住沈灵椿的腰。


    「娘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奴婢每天都担心死了。」


    沈灵椿不敢看身旁的人，于是着急忙慌道：「我没事。翠珠，我们回去吧。」


    翠珠擦去眼角的泪水：「嗯。」


    宫里的房屋修的差不多。


    翠珠讲起这两日发生的事：


    「娘娘，三公子夜里离家出走留下一封信说要到淮南参军。」


    「嗯，猜到了，家中父兄拦不住的。」


    「还有一件事。」


    翠珠压低声音道：「国师出关了。」


    国师云谪。


    沈灵椿问：「郡主呢？」


    「国祭后宫里的人就没见过她了。」


    萧棠萱回淮南了，她放弃云谪了？


    云谪修炼无情道一心飞升，女主进宫后他被女主的善良温柔打动，破了道心。


    沈灵椿想着原书剧情，衣袖被人拉了拉。


    「娘娘，国师大人在前面。」


    沈灵椿看过去。


    紫袍玉带，银色长髮，异色眼瞳。


    云谪道：「本座有事要与娘娘一叙，可否借一步说话。」


    「翠珠，你在这里等我。」


    「是。」


    沈灵椿独自走过去：「什么事？」


    云谪看着她，眼中似有微光闪动。


    「你，会死。」他说。


    一开口就是死，好渗人。


    比萧祈安还可怕。


    沈灵椿说：「我知道。」


    云谪的眼睛能预见未来确实是原书的设定。沈灵椿没什么可意外的。


    「他也会死。」


    「我知道。」


    「你不是沈贵妃，你的出现改变了原有的未来，往后变数横生，本座也很难窥到天机。」


    沈灵椿反驳：「我的选择，我导致的改变是我的事，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就算知道结局我也要拼尽全力改变。」


    「大言不惭。」


    「三界之中属人的力量最微薄，你有几分把握能对抗天道定下的命数。」


    「你怎么不看看你与郡主的未来？」


    沈灵椿却反问他。


    云谪不动如山的脸终于有一丝变化。


    「看过。」


    「结果如何？」


    「云某得道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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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她呢？」


    「神魂俱灭。」


    沈灵椿气笑了：「好一个神魂俱灭，萧棠萱离开你是对的。」


    她苦寻八百年找你的残魂，不动心也罢，竟还冷着心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


    老管家：「我怎么记得是我家老爷故意掉的书呢？」


    安向羽：「完完完，陛下得了恋爱脑。」


    恋爱脑·小草：「下次要亲亲。」


    沈小花：「哒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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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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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承明殿灯火通明。


    陈公公端来一碗绿豆汤：「陛下，喝碗绿豆汤消消暑。」


    九月的天依旧是热的。


    萧祈安放下手中的公文，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陈福海，男女之间的情爱是何物？」


    陈公公一愣。


    他侍奉萧祈安十八年，是宫里他最信任的人也是他的人生导师之一，每当他有什么不懂的东西时都会问他。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问自己关于情感的问题。


    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有一个能停靠的港湾，陈公公心里充满酸涩。


    兴许，后宫那位能实现太皇太后的遗愿呢。


    他思索良久，轻轻嘆息一声道：「情爱是世间除了亲情以外，最纯洁最美好的感情。」


    「譬如比翼鸟，互相信任包容；更有蓝桉一遇释槐鸟，从此万物不及你。」


    比翼鸟，双生双死双飞。


    信任，独一无二的特殊地位。


    情爱原是这种东西……


    萧祈安觉得它愚蠢，怎么会有人无条件地放弃自己的生命为另一个人殉葬。


    「陛下对沈娘娘的感情，老奴都看在眼里。」


    萧祈安喝汤的动作停住。


    ——萧祈安，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你也觉得孤喜欢她？」他问。


    陈公公又愣住。


    难道不是吗？


    昨日，安向羽眉飞色舞地跟他讲了一个时辰青阳州发生的事。


    他说：「陛下，认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时，不如看看话本上是如何说的。」


    还好，陛下虽然不懂情爱，但他爱学习呀。


    安向羽负责出宫搜罗书籍。


    《霸道王爷的落跑小甜心》


    《一胎四宝，皇叔的心尖宠又逃了》


    《我死后，疯批首辅杀红眼》


    厚厚一摞话本，萧祈安研究了整整三日。


    另一边。


    沈灵椿在纠结女主为何迟迟没有进宫投奔萧祈安的时候发现他最近的举动说不上来的怪异，她合理怀疑萧祈安被人夺舍了。


    第一，他每次来她宫里都会捎带几个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时候是一篮子花，有时候是珍贵的首饰，甚至是幼儿玩的拨浪鼓。


    第二，他带她下棋，听戏，喝茶，种花，游船，放纸鸢……各种吃喝玩乐。


    第三，他时常兇狠狠地说一些令人费解的话。


    沈灵椿联繫上不靠谱。


    「萧祈安中邪了？」


    「没有吖，他精神状态良好，咦？检测到他有点亢奋…？」


    「嘶——」


    直到某晚，沈灵椿发现萧祈安的小本本。


    「一，见面就给她送礼物。」


    「二，规划带她吃喝玩乐。」


    「三，会撒娇男人有糖吃。」


    还有他写下的朱红色批语：


    「第三点暂时学不会。」


    「先记着。」


    沈灵椿噗嗤笑出声，萧祈安学撒娇，隔行如隔山，祝他成功吧。


    她撑着头想了一会儿，翻到末页拿笔书写，晾干墨迹后悄悄放回去。


    *


    「太后娘娘，这是今天送来的书信。」


    梳妆檯前，侍女为她拔去白髮。


    太后闭着眸子神态惬意：「念给哀家听罢。」


    侍女拆开书信，还未开口脸色登时唰白。


    紧闭的窗子突然被外力击破，暖热的风灌进屋里，黑甲侍从提刀自殿外鱼贯而入，侍女吓得手一松，信纸顺着风飞出很远直到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捻住。


    「毒已深入骨髓，萧祈安行将就木，速速杀之，永除后患。」


    银色护腕泛着冷冷白光，萧祈安压制不住的杀意顷刻爆发。


    「太后，六年前的事，你都忘了吗？」


    「啪——」拍桌子的声音打破夜的寂静。


    太后勐然坐直身子：「杀子之仇哀家怎么会忘！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太子对你那样好，你竟然下得去手。」


    「好？」萧祈安冷笑一声。


    「孤可是几次三番都要死在他手里。」


    「你家太子觉得平淡的日子无趣，孤陪他玩玩，哪知道他是个纸老虎，不堪一击。」


    太后忍着怒意，颤声道：「所以呢，你今天来就是想杀哀家？」


    萧祈安道：「也不全是。」


    他挥挥手，侍卫让出一条道，陈公公端着一杯酒走过来。


    萧祈安的声音冷到极点：「十八年前，你派人调换福玉公主的酒，现在也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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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


    太后被侍女搀扶着起身：「这酒，哀家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


    「萧祈安，你知不知道，你原本不该活在这个世上。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福玉！」


    「哀家那天明明都派人送去落胎药了，可是，她死活都不肯喝。后来打听到伺候她的宫人说，她疯了，看见酒杯子就觉得有人要害她。」


    隐秘多年的罪恶被揭露，她突然压低声音，神态变得癫狂：「可是，哀家一点都不可怜她，因为她生下了你，还有荣徽忆这个贱人勾引先皇承诺她只要生下皇子就封为太子。」


    「凭什么呢？哀家才是他亲封的皇后，哀家为他生下嫡子，太子之位只能是我儿的。」


    陈公公听不下去，在宫里生活三十载谁人不知权势欲望能成就一个人同时也能摧毁一个人。


    他道：「太后娘娘，恕老奴多嘴，论当年那个情况，蔡家一心为大晏辅佐先皇尽忠职守，先皇无论如何都不会将太子之位留给旁人的。」


    他的话太后一个字没听进去，她自顾自地诅咒谩骂：「哀家，哀家就是到阴间去也不会放过她们两个，贱人贱人！」


    聒噪。


    萧祈安道：「安向羽。」


    人群中突然窜出一道黑影接过酒杯，一步步朝她的方向走去。


    宛如死神亲临。


    太后再强撑不住，脚步慌乱连连后退，但她不死心还想威胁他：「萧祈安，你真敢动手？哀家要是死了，你的王位坐不稳当。朝臣，蔡家不会放过你的。」


    萧祈安嘴角扬起一抹笑：「你以为过了今夜京都还有蔡家？」


    他晃晃手中的信纸：「孤现在有正当理由。」


    「呵，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们。」


    一步错，步步错。


    沉不住气的那个往往输得最惨。


    太后被人压制住，毒酒一滴不剩灌入她口中，她伸手抠嗓子眼，盼着能将它呕吐出来。


    「萧祈安——」


    「哀家也诅咒你不得好死——」


    萧祈安懒得听她嘶吼，等她彻底没了声音才对安向羽道：「带人去蔡家。」


    清透的月光被血色覆盖。


    蔡家像被泼了一盆血雨。


    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一车车尸体堆成小包送入乱葬岗。


    安向羽侧身站在马车旁。


    「陛下，蔡家一百二十八口人全在府中。」


    马车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安向羽敏锐地感觉到萧祈安的气息弱了几分。


    「一个不留。」


    「是。」


    ……


    沈灵椿后半夜睡眠质量极差，她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很快。


    她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她摸索着下床点灯，才走几步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再往前一步，她的头撞到硬物。


    黑夜里，有人闷哼一声。


    沈灵椿止不住地臆想：


    刺客？


    来杀萧祈安的？


    找错屋子了？


    「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沈灵椿倏地眼眸一亮：「你还活着？」


    额，不对，她怎么说这个。


    「你希望孤死？」他问。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有你这一身血味。」


    他忽略掉她的问题：「你这是在担心孤？」


    沈灵椿迟疑一瞬：「嗯。」


    「别人都希望孤早点死，为何只有你想让孤活着？」


    最开始，他以为她怀揣某种目的同那些人一样想杀了他。


    因为要清除黑化值呀。


    沈灵椿说：「因为，我觉得生与死只能由我们自己抉择，旁人说了不算。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唯有一件绝对公平，生命人人平等。」


    自己选吗？


    可是，他生来就由不得自己。


    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回应，沈灵椿心感不妙，迅速点上灯。


    身形高大的男子倒在地上。


    这一幕与两个月前那个雨夜重合。


    「不靠谱，他的毒怎么又復发了？今夜没有下雨。」


    「系统：宿主，因为你之前做出的改变导致剧情发生变化。萧祈安的毒提前爆发了。」


    「变化…这就是女主没有进宫的原因吗？」


    「系统：是的。」


    她想起云谪的话。


    ——你的出现改变了原有的未来，往后变数横生。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放弃。


    沈灵椿叫醒翠珠，让她通知陈公公过来商议救治萧祈安的事。


    二十位御医连夜把脉施针，开方熬药。


    陈公公守在床头餵药。


    萧祈安的病情未见好转。


    他们商议半个时辰，跪倒一片：「回禀贵妃娘娘，陛下中毒已深，病入膏肓，臣等实属医术不精，束手无策。」


    沈灵椿问安向羽：「先前给陛下研制解毒丸的人呢？」


    安向羽捏紧拳头道：「上任国师，他任职期满后云游四海下落不明。」


    沈灵椿知道能救萧祈安的办法有三个。不靠谱那里，她赊过帐行不通；女主的血可以压制毒素，但现在找她来不及；再有就是国师，国师修道可用道法仙术清除毒素。


    「通知国师云谪来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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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禁术


    =====================


    「他的毒无解。」


    云谪把过脉后诊断结果与太医们所说的相差无几。


    「系统：检测到反派生命值，20」


    萧祈安的状况不容乐观，多耽搁一会儿生存的机率就少一点。


    「国师，我知道你有办法。」沈灵椿下定决心说，「无论你用什么法子，哪怕是禁术，只要能救他。」


    这女人改变未来的事也就算了，现在还想插手生死轮迴。


    云谪心中升起一股怒气：「且不说禁术有违天理，单论其引发的后果你担得起吗？」


    沈灵椿寸步不让，执着己见：「我担得起。」


    「换命。」


    云谪道：「本座多年前曾看过一本古籍，上面记载一种禁术名为『偷梁换柱』，顾名思义此法需要有人甘愿以命换命。」


    「介时，毒素转移到另一个身上，她日日夜夜都要承担痛苦，它会不断吞噬身体的生机直到死亡。」


    「如此，还要救他吗？或者，本座该问你，谁愿意捨命相救。」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扪心自问，谁愿意救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呢？


    陈公公第一个开口：「老奴愿意为陛下换命。」


    他笑呵呵道：「办法就是要拿来用的，陛下有难，奴说什么也要一马当先。」


    这是抢着送死。


    原书中陈公公是被叛军乱刀砍死。


    她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做任务时，陈公公念她可怜，帮她一把。


    那个和蔼心慈的老人。


    他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沈灵椿突然眼睛酸涩，于心不忍。


    「不靠谱，你以前说过，如果是作者定下的结局则不可改变，那么像陈公公和翠珠呢？」


    「系统：他们是书中炮灰角色，按照规则是不能的。」


    沈灵椿攥紧手心。


    「倘若我执意要救他们，你会阻止我吗？」


    不靠谱没有答话，传来一阵阵电流滋滋声。


    然后，它说：


    「不会。」


    「我帮你。」


    唇角慢慢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沈灵椿上前几步挡在陈公公面前。


    「陈公公服侍陛下多年，现在也该到了享受晚年的时候，换命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


    毒素的折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地起，若是陈公公，他年龄大了，身体不復年轻人健壮，恐怕在毒上身的那刻就会死。


    安向羽神色大变，阻止她：「娘娘不可。属下也愿意换命。」


    他知道，陛下对娘娘动真情，要是让她出什么意外，依照自己对陛下的了解，他醒来一定会做出什么疯魔的事。


    沈灵椿打断他的思绪，态度坚决：


    「不行。他身边需要你，你的职责是保护他。」


    她抬眸看向云谪：「换命，只能由我来，尽早动手吧。」


    太医们一个个高声劝慰。


    「娘娘三思啊，使用禁术后患无穷！」


    「娘娘，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更有痛恨萧祈安的觉得他肯定活不下来，索性直接咒骂批判：「暴君本就不得好死，救他与危害苍生有何区别！」


    「放肆——」


    沈灵椿不是没有脾气的，这人说什么不好非要踩在她的雷点上，她转头吩咐安向羽：「把他赶出去。」


    她冷漠地看着那人，大大方方道：


    「区区蛊毒而已，本宫不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云谪无声地嘆息：「娘娘到陛下身边去吧，本座即刻施展咒术。」


    ……


    房间里充斥着药味。


    沈灵椿写完最后一个字，折好信纸封好腊，轻唤身旁的人。


    转移完毒素，堪堪两个时辰，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说话都费力。


    「翠珠，帮我办一件事。」


    「明日，你出宫拿着这封信回沈家，还有这个箱子也一併带回去。另外，这一封信差人送到淮南。」


    她顿了顿，微微喘息一阵，接着道：


    「我和陛下的事不能告诉沈家人。」


    「去吧，不必担心我。」


    翠珠拿着两封信，哭的眼眶通红：「娘娘…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跟家主和少爷们交代。」


    沈灵椿握住她的手，这一接触，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不似活人温热，冷如寒冰。


    她缩回手：「你就说，我早就身患隐疾活不长久。」


    翠珠心疼死自家娘娘，从前她还未进宫时是沈家的小姐，性子虽然跋扈却从不苛待过自己。


    如今，她要眼睁睁看她香消玉损。


    多么残忍。


    「翠珠，等你回了沈家好好待在那里，不要再回宫了。」


    「娘娘！」


    「是不是翠珠做错什么，你要赶翠珠走？」


    她哭的一抽一噎：「你说，我都改。」


    「没有。」沈灵椿牵强地挤出一抹笑来，「让你留在沈家自有我的原因，到时候我爹会告诉你。」


    翠珠，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


    「翠珠，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翠珠擦干眼泪扶着她坐在萧祈安床头。


    「翠珠，你退下吧。这里我守着。」


    翠珠不放心道：「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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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话。」她说。


    「是。」


    翠珠临走前给她搬了个凳子，沈灵椿坐在凳子上，双臂为枕靠在萧祈安手边的位置，沉沉睡去。


    不久，她额前的手指微微颤动一下。


    萧祈安睁开眼睛，身上的疼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力感。


    他像是全身骨头碎了一遍。


    他微微侧了侧头，心跳徒然加快。


    她守了他多久？


    累到睡着。


    萧祈安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头。


    然后，触电般勐然收回去。


    他在做什么？


    「你醒了？」沈灵椿似有所感悠悠转醒。


    「孤还活着？」他问。


    沈灵椿嗔他一眼：「说什么傻话。」


    她撑起疲惫的身体。


    「你福大命大。」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语气坚定道：「孤体内的毒解了。」


    「是呀，国师解的。」


    云谪？


    萧祈安不信。


    「孤不信，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孤？」


    沈灵椿道：「我没有。」


    他注视着她，目光里满是质疑。


    沈灵椿却突然转移话题：「你的毒解了，以后打算做什么？除了处理朝政，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


    萧祈安还真的想了想，道：「有。」


    「方便告知吗？」


    「不方便。」


    沈灵椿：「……」


    *


    陈公公磨着墨，萧祈安执笔沾了点墨水，他面前是一张刚刚铺好的圣旨。


    「陈福海，孤的毒是怎么解的？」


    陈公公身子一颤，口中泛起说不清楚的苦味，似是难以启齿。


    他说：「国师大人解的。」


    一个两个的统统商量好的骗他，萧祈安掩藏起怒火，下笔写字。


    他每多写一个字。


    陈公公的心跟着一跳。


    封后诏书。


    可是，晏国不会有皇后了。


    --------------------


    萧棠萱：「咱们这本书是小甜文吧？」


    沈灵椿：「是的吖。」


    萧祈安：「尊嘟假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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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招胥


    =====================


    淮南·军营。


    淮南四季温和，冬暖夏凉，雨量充沛人人都说它是一块宝地。


    沈溪鸿也觉得。


    前十七年生活在京都，他比常年生活这里的人更能明确感受到差异，淮南的天比京都热。


    一日操练结束，他先其他人一步回到营帐，他来军营已有月余，成日曝晒，他的皮肤没有变黑，仍旧白皙。


    营帐里没有点灯，他正要摸索火摺子，耳朵微动，轻微的脚步声正朝他慢慢逼近。


    一个月的训练效果显着，他的灵敏度至少提升四五倍。


    黑暗里，他不着痕迹地伸出一只脚。


    「啊——」


    是一女子的惊唿声。


    他抓起一条胳膊反手扣住她，掏出怀里的火摺子，拇指顶开盖子轻轻一吹。


    一缕火苗霎时燃起。


    「你放开我！」火光刺的眼睛不适，少女扭过头怒目瞪他。


    这一看，两人顿时齐齐一怔。


    「郡主？」沈溪鸿率先反应过来，松开手。


    萧棠萱自是不会忘记他：「你是沈姐姐的弟弟…沈，沈溪鸿。」


    他们以前在宫里还吵过一架。


    沈溪鸿道：「郡主夜闯军营做什么？」


    他用一个「闯」字点明她的行为存在风险，万一被发现少不了一顿重罚。


    「我，我来找人。」


    她底气不足地问：「那个，我问你，现在军营里二十三岁以下，最能打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沈溪鸿点上灯：「知道啊，你找他干什么？」


    萧棠萱犹豫再三道：「我想僱佣他做打手。」


    「打手？有人欺负你？」


    「不是。」


    「父王要在城里办比武招亲给我招胥，可是我不想成亲，所以想找个打手先赢了比试，然后给他一笔钱封口。以后我们两个在府中做做样子，私下里相敬如宾就好。」


    她的声音里掺杂着一丝祈求的意味：「你既然知道有合适的人选，能不能带我去找他商量商量。」


    沈溪鸿双臂环胸。


    「可以。」


    「不知道郡主打算给多少报酬？」


    萧棠萱比了五根手指：「五千两银，最多八千两，我的私房钱就这么多。」


    沈溪鸿道：「五千二百两，我帮你。」


    「你？」


    萧棠萱毫不掩饰地投去质疑的目光。


    她的眼睛灵气逼人，包含着的情绪如潭水般清澈见底。


    好像在说，你好歹也是沈家少爷，养尊处优的，行不行啊？


    沈溪鸿忍俊不禁：「二十三岁以下、最能打的，军营里除了我没有旁人。」


    「就算有，他有我生的俊吗？」


    「你想想，你以后要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对，你的眼睛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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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哦。


    散了财不能再苦了眼睛。


    萧棠萱还是不放心：「可是，你沈家在京都发展得好好的，你爹能同意你入赘王府吗？」


    沈溪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当然同意也只能同意，毕竟我从小就立志入赘吃软饭。」


    萧棠萱：「……」


    她还能再说些什么呢。


    「那好吧，明晚我来给你送银子，三日后就是大选，你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两人约定好，萧棠萱披好斗篷遮掩身影抬步往外走。


    「郡主。」沈溪鸿叫住她，手指向另外一个方向道：「走那边安全些。」


    「嗯。」


    萧棠萱走后不久。


    三五位壮硕的汉子回到营帐，却见面容英俊，桀骜出尘的少年端坐在桌案前，执笔写信，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沈三郎，你在写什么？」


    一人发问，其他几个人也纷纷猜测起来。


    有不正经的说：「给小姑娘的情书？」


    然后他被人推搡一把：「正经点，他肯定写的是家书。」


    沈溪鸿除开刚入营写过一封家书，再也没写过信件。


    「沈三郎，你想家了？」


    沈三郎是沈溪鸿入营用的化名。


    他放下笔道：「没有，就是有事通知一下家里人。」


    又是一天高强度操练，沈溪鸿沐浴后，头髮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刚踏入营帐便听到几人的议论声。


    「听说没，咱们家王爷要给他的宝贝郡主办比武招亲！」


    「哥几个都去报个名碰碰运气，万一真成了岂不是名利美人双收？」


    「沈三郎，你也去。」有人瞅见他回来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分享给他。


    沈溪鸿一边擦头髮，一边说道：「我就不参加了，反正去不去结果都一样。」


    魁首只会是他。


    他算着时辰往帐外走，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停下脚步。


    「沈溪鸿。我来给你送东西了。」


    萧棠萱突然出现，手中拿着一张大票子和一张小票子：「五千两太多太沉，我一个人带不动。我把钱都存在庄行了，这是凭据，事成之后你自己去取。」


    沈溪鸿接过。


    萧棠萱问出困惑她一晚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多要二百两？」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多要点？」


    「啊，也不是这个意思。」


    该怎么说呢。


    沈溪鸿道：「这两百两是医药费。」


    哦，萧棠萱恍然大悟，比试难免是要受伤的，要点医药费也不过分。


    「冒昧问郡主一句，为何不想成亲？」


    他突如其然的问题，令萧棠萱措手不及。


    她小声说：「我有心上人。」


    「他…」


    「他不喜欢我。我原本很伤心，但有一个人送信给我，她告诉我，世上好儿郎千千万，莫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他心中无我，我若执意纠缠只会让他更加反感。」


    其实，沈灵椿的原话是说，渣男道心似铁，姐妹，莫要再让恋爱脑祸害自己。


    多看看身边的人，如果你有困难可向我三弟求助，他在淮南军营。


    她想，就算任务失败在最后的时光里应当为自己而活。


    萧棠萱没好气道：「哼，我要是再喜欢他，我就是小脑萎缩！」


    银票被攥地皱巴巴，沈溪鸿后知后觉慢慢卸去力道。


    沈溪鸿相信她的话，如果可以忽略掉她的眼泪。


    「别哭了。」他说。


    「你也嫌女子哭泣烦了你的耳朵吗？」


    「不是。」


    他温声道：「我觉得，女子笑着的时候最好看。」


    萧棠萱的眼泪似是被按下暂停键，心中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这话，她再熟悉不过。


    因为「他」从前说过。


    可是，她在沈溪鸿身上感受不到熟悉的气息。


    也许，因缘巧合作祟罢了。


    ——三日后


    比武招亲的参赛名单被张贴在一面高墙上，按照报名时间的先后排序，也就是说，第一个报名参赛的人，他的名字在最顶端。


    有识字的人迷煳道：「沈溪鸿？咱们淮南城中好像没有听说过有姓沈的。」


    霜白色窄袖长衫的少年自他身旁路过，双臂黑色护腕以金丝勾勒出一朵娇艷的海棠花。朱红色玉带上挂着一柄长剑，他眉眼间透着独属于少年的张扬。


    原本围观名单的少女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他，奇了，她们怎么没有发现淮南城里何时多了一位英俊不凡的少年？


    宽阔的擂台被围的水泄不通，来人大多是凑个热闹，也有专程来加油助威的气氛组。


    主持比赛的是王府的管事。


    他站在高台上朗声介绍比试规则。


    大意是这次比试採用车轮战，不可以伤到对方的性命，坚持不住时可以及时喊投降更换擂主。


    「请第一位参赛人员沈溪鸿，沈公子，上擂台。」


    一道白影翻飞，轻飘飘落在台上。


    玉面少年，气质出尘。


    靖南王眸光停在他身上，暗自称赞一声轻功不错。


    「萱儿，你觉得这个沈溪鸿怎么样？爹看他的功底不错，模样也生的不错，与你还算般配。」


    萧棠萱有点心虚：「爹，我觉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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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不急不急，再往后多看看，一定有萱儿中意的。」王妃笑着道。


    对方是一位身形高壮如小山般的粗糙汉子，他掂着两把斧头，气势汹汹。


    管事点上香，比试需要在一炷香内结束，否则会淘汰擂主。


    「开始——」


    汉子仰天嘶吼一声朝他冲来，沈溪鸿抽出剑，那剑通身雪色，轻薄锋利。


    靖南王点点头，好剑。


    他很看好这个沈姓少年。


    两人交手五六个回合，各自心中差不多有了估摸，汉子力道大的出奇，沈溪鸿虎口几次隐隐发疼。


    但同时，他也发现那汉子有个致命的弱点，速度还不够快。


    有言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沈溪鸿调动内力集于手腕一点，挥剑快如残影。


    他步步紧逼，汉子一步步后退，最后竟是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他呆愣愣地被沈溪鸿扶起，闹了个大红脸：「多谢。你的功夫不错，在下输得心服口服。」


    沈溪鸿道：「承让。若是你的速度再快些，我只能险胜。」


    谦虚中又掺杂着桀骜。


    汉子心情复杂，很快又朗声大笑。


    谁没有年少过，谁做少年时没有满心傲气。


    人群传出爆裂的喝彩声，管事立即宣布比试结果。


    「沈溪鸿，胜。」


    第二个上场的是一位专业杀手。


    他周身散发着浓浓杀气，面上刀疤无数，持着一柄长.枪，这人主攻，速度快。


    沈溪鸿的注意力却不在他的速度。


    「一寸长一寸强，你的剑对上我的枪毫无胜算。」


    「那可不一定。」


    沈溪鸿侧身躲过一枪，另一只手自腰后抽出一柄短剑，双剑出击，一守一攻。


    局势渐渐好转，杀手额间挂满水珠，心不稳，脚步一乱，败势已成。


    他冰冷的目光中突然爆发出兇狠的杀意，抬手袖中的冷箭直直向一个方向射去。


    他放声大笑，得不到就毁掉。


    靖南王脸色铁青，那箭对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掌上明珠。


    然而，沈溪鸿早就防范着他，一个飞身将箭噼成两半。


    管事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敢暗刺自家郡主？找死！


    「来人，将他拖下去处置。」


    「诸位，这人心思不正，既然大家都看到了，那么这场比试的胜者仍是沈公子。」


    少年长身玉立，手中短剑翻了个漂亮的剑花收入剑鞘。


    靖南王满意地点点头，反应不错，心思也够细腻，最重要的是知道护着萱儿。


    他侧头想说点什么，就见萧棠萱盯着台上的人，目光眨都不眨。


    靖南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啊呀，这次有戏。


    接着，第三位，第四位，第一百七十八位。


    「沈溪鸿胜！」


    「沈公子胜！」


    「胜，胜！」


    「胜……」


    管事笑眯眯地站在台上宣布最终结果：「这次比试由沈公子夺魁，王爷很看好沈公子，想邀沈公子一叙。」


    ……


    王府后院。


    「怎么是你？」


    「你怎么来了」


    萧棠萱和沈溪鸿大眼瞪小眼。


    沈溪鸿道：「你父王不是有事找我商议吗？」


    「嗯？我怎么不知道？」


    很快，萧棠萱就想通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家父王在制造机会，让她自己选。


    「没什么大事。你走吧。」


    沈溪鸿挑眉：「我帮了你这么大忙，这就急着赶我走？」


    萧棠萱道：「那你可以喝完茶再走。」


    石桌上空空荡荡，哪儿有茶？


    沈溪鸿轻笑一声，抛给她一枚香囊。


    萧棠萱粗略地看了一眼，朱红色的香囊上用白色蚕丝绣了一朵盛开的海棠花。


    她问：「送我香囊作甚？」


    沈溪鸿道：「今日进城的路上碰见的，觉得绣的不错与它有缘，顺手买下来了。」


    「保平安的。」


    那个卖他香囊的道长……


    ——公子与这枚香囊有缘，何不买下来赠予心上人，续因缘，保平安。


    鬼使神差地，他真的买下来。


    送给她。


    --------------------


    沈爹：「臭小子，你真入赘啊？！」


    沈溪鸿：「对啊。」


    沈大哥：「别生气。」


    沈小花：「所以，你们之前不会都磕错cp了吧？」


    第14章 还钱


    =====================


    那道长说的没错，沈溪鸿确实有一个心上人。


    初见时，她蹲在池边呜咽哭泣。


    她生的好看。


    沈溪鸿想，说书人常讲的一见钟情莫过于如此。


    他招来踏雪故意与她吵了一架，看着她的情绪渐渐从悲伤中走出来，沈溪鸿悬着的心才肯放下。


    后来，他得知她是靖南王府的郡主。


    他想多见她几次，所以不顾家中亲人反对一意孤行跑去淮南参军。


    命运使然，她有事求他，与她结亲。


    那原本是他求而不得的事。


    他想也不想地答应。


    那日，他写的家书里，无非向自家父亲所求一件事，准备好婚书聘礼即刻送到淮南。


    不论王府收不收，他都要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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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因无他，只是他想这么做。


    *


    靖南王府。


    萧棠萱夜里睡不着起来散步，她在后花园遛弯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母妃院子的方向走出来。


    「爹，这么晚了，你做什么？」


    靖南王宠爱女儿，私下里让她如平常人家的孩子唤自己爹。


    他身着厚重玄甲，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陛下传信让我去京都，萱儿，我不在淮南的日子，你少出府注意安全。」


    萧棠萱乖巧点头：「嗯。」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交给她：「这是暗卫调令，你要是遇到危险可以号令他们帮助你脱困。」


    她是靖南王唯一的子嗣，现在招了赘婿以后肯定是要继承王府的。


    她早晚都要接手调令代替他镇守淮南。


    「保护好王府，保护好淮南城的百姓们，怎么样，能做到吗？」


    令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格外烫手，萧棠萱抿了抿唇道：「请爹放心，我能。」


    「好！不愧是本王的女儿，哈哈哈。」


    他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消失在夜色里。


    萧棠萱望了望天。


    今晚的月亮真圆。


    ……


    萧棠萱没想到，有一天，她真的能用上父王留给她的调令。


    城门紧闭，外围是密密麻麻的叛军，他们打着除暴君的名号一路烧杀抢掠直逼淮南。


    城墙上站满靖南王留下的士兵，萧棠萱亦在其中，她的白色战甲是靖南王特意派人打造的，胜在轻薄、防御性强。


    「呦，这儿还有一个小美人，诶？还挺凶的。」


    拉弓搭箭，萧棠萱对着领头说话的人。


    「退兵，否则，本郡主杀无赦。」


    领头人宛如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以为然地调笑她：「娇滴滴的女娃娃还想守城？自不量力，爷一拳送你见阎王…」


    咻——


    箭矢破空，直勾勾地插在他心脏左一寸的位置，强劲的冲力令他跌落马背，周边的狗腿子们纷纷围上来询问伤势。


    他脸色羞红，被一个女娃娃损了颜面，此事传出去他还做不做人了。


    随即，他咬牙道：「杀！活捉郡主者记头功！」


    叛军攻城是躲不掉的事，萧棠萱深刻认清这个事实，方才那一箭不过是为了涨涨士气，而她的任务是守好城等待援军。


    军营离城有十几里地。


    沈溪鸿…


    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怎样。


    应当比这边更惨烈。


    火箭，滚石，长梯……


    不过半天，城外尸横遍野。


    两边兵力悬殊，城墙上坚守的士兵越来越少，从几百人到几十人，最后只剩不足十人。


    有心理素质低的，忍不住崩溃大哭：


    「援军呢，援军呢？我们都快守不住了，援军怎么还不到！」


    萧棠萱却异常冷静：「他们会来的。」


    至少沈溪鸿一定会带人来援助。


    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握紧手中长弓。


    「淮南城不能破，待会儿你们随我出城迎战，然后再交代几个人封住城门。」


    「有不想去的吗？」她问。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保持沉默，做出捨弃生命的选择往往艰难，萧棠萱没有时间耽搁，独自转身准备下城楼迎战。


    「我们愿意誓死追随郡主。」


    一瞬间，萧棠萱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们都是靖南王府的英勇好汉。」


    死死防守的城门开出一道容纳单人进出的缝隙，萧棠萱身骑黑色战马，后面跟着她的是一队骑兵，算上她统共十人。


    两波人马僵持许久，仇敌见面分外眼红，瞬间开始新一轮厮杀。


    萧棠萱的白色战甲终于染上血色。


    八百年时空穿梭，她什么都做过，女将，女帝，女官，女医，绣娘，花魁……


    人生百态，三百六十行她都走了一遭。


    砍掉敌人头颅，她眼都不带眨一下。


    战场上从不缺少阴损事，一支暗箭悄悄对准她的后心。


    短兵交接时，萧棠萱感受到背后生出渗人凉意，可暗箭难防她根本躲不开。


    同时，她耳边似乎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踢踏踢踏，踢踏……


    离她越来越近。


    暗箭擦着她的战甲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身朝一片空地滚去。


    「沈溪鸿！」


    萧棠萱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彩。


    「嗯，我带人来援助你们了。」


    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手顺势拉住她的，有点冰凉：「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沈溪鸿带来的人不少，萧棠萱观摩两边的局势，军营里的人摆出阵型，长.枪舞得疾如闪电很快占据上风。


    萧棠萱这才放心任由沈溪鸿拉着她离开。


    因为城门被她下令封死，沈溪鸿只能选择带她去密林里躲一躲。


    乌云沉沉，密林里幽暗冷寂。


    他们靠坐在一棵树下，休息调整。


    两只交握的手未曾松开，可萧棠萱明显地感受到沈溪鸿的手越来越凉，他的力道也随之慢慢减弱。


    萧棠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试着轻唤身边的人：「沈溪鸿，沈溪鸿？」


    他没有回应。


    恐惧感骤然占据萧棠萱的心头，她立刻转换方向跪坐在面前查探他的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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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看，她的心凉了半截。


    沈溪鸿的腹部破了一个大口子，隐隐可见他的脏器。


    萧棠萱知道，他活不成了。


    「喂，沈溪鸿，你还没入赘王府怎么能死呢，我的五千二百两银都打水漂了，你，你快起来，快起来，还钱…」


    「我都快死了，你还想着钱？」


    轻挑的语气虚弱的不像样子，往日张扬的少年感统统褪去，他的目光温柔地醉人心魂。


    他抬手抿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


    「我都说了，你哭起来的样子不好看……援军已到，淮南城定会守下来，到时候等你父王回来了，再为你办一次比武招亲。还有，你给我的凭据我都放进香囊里了。」


    ——聘礼也快送到了，只可惜，我不能亲自入王府递婚书。


    萧棠萱抓着他的衣袖，哭的更凶：


    「你，为什么，受伤了不好好治还跑这么远过来，你派一个人替你不行吗？」


    「不行。」他斩钉截铁道：「如果是别人，他们救不了你。」


    ——只有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才会一心一意拼尽所有。


    萧棠萱知道他说的没错，刚刚那千钧一髮之际，他来的正是时候，要是没有他，她运气再好也活不下来。


    「我们才认识几天，你不应该捨命救我，你看着也是一个聪明人，到底是为什么…」


    她满是悔恨的话语刺痛少年的心脏。


    他轻轻开口：「我，喜欢你。」


    从第一次见面，一见钟情，终生难忘。


    嗡鸣声在脑中炸开，萧棠萱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少年缓缓闭上眼睛通向死亡之路。


    痛彻心扉时是发不出哭声的。


    萧棠萱脸上遍布泪痕，喘不过气。


    她把头埋在少年尚有温热气息的胸膛，扑鼻的血腥味刺激着她的神经。


    天地间，一点点破碎的金光如夜间萤火缀入少年的身体。


    萧棠萱半张脸沾着血污，迷茫地看着璀璨的光芒，这些金光是什么？


    【系统：这是功德金光，可助人飞升。】


    萧棠萱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是不是只要他能飞升就不用死了？」


    【系统：是的。但是他的功德金光还远远不够，无法飞升。】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他？」


    【系统：有。】


    【用你八百年来积攒的功德。】


    【代价如同任务失败，身死魂消。】


    她轻轻抚摸着少年的眉眼。


    一片白色落在她的手背，冰凉。


    萧棠萱喃喃道：「淮南的天怎么会下雪呢？」


    「郡主。」


    她听到这个声音如雷贯耳，浑身血液倒流，她不可置信地循声望去。


    紫袍银髮，长剑森寒。


    萧棠萱绝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从前理不清的复杂情绪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超乎寻常的冷静。


    「你要杀我。」


    不是问，而是肯定。


    云谪默了半晌，解释道：「为了堪破无情道。」


    她语气平缓，用最冷淡的情绪自嘲道：「八百年了，头一次听说你要杀我，哈哈哈哈…真他妈可笑。」


    「云谪，你最好祈愿你的道心，坚如磐石钢打铁铸。」


    ——什么功德我不要了，狗屁任务我也不做了。


    ——我只想好好休息一阵子。


    【系统：接收到宿主意愿，请宿主接受惩罚。】


    雪花簌簌，天地震动，金光沖天。


    萧棠萱的身体开始虚化破碎。


    化作萤光一圈圈盘绕上光柱。


    飞升？


    云谪神情错愕。


    紧接着，他的周身也渐渐散出金光，愈来愈浓。


    仙界一声钟鸣。


    白胡老头捋了捋鬍鬚：「今天有两位新人飞升啊…少见，少见吶。」


    --------------------


    萧棠萱：「发盒饭了，发盒饭了。」


    沈溪鸿：「那边两个躲在角落里的，赶紧过来领盒饭。」


    萧小草(撸起袖子准备打人


    沈小花(抱住他的腰：「再苟一章！」


    萧棠萱(探出头：「一群狗男人，换剧本换剧本，本郡主要独美！」


    ★还剩最后一章，文案第一阶段结束。


    第15章 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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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传闻，暴君的后宫里出现一位妖妃，她会使用妖法让病危的暴君起死回生祸害世人。


    太后暴毙、蔡家一夜灭门定是受妖妃蛊惑。


    沈灵椿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虽说不会被痛苦折磨，但已达到极限，预感就在近两日了。


    对她而言，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死亡倒计时。


    不靠谱在她脑海里炸开锅：「宿主，外面都在传你是妖妃，蛊惑暴君杀人放火。」


    沈灵椿没搭理它，痴迷地看着手中的话本——安向羽搜来的《我死后，疯批首辅杀红眼》


    「哇哇，首辅大人要开始发疯追妻火葬场了吗，好看爱看，仙品啊。」


    不靠谱：「？」


    「带不动，根本带不动。」


    仙品？


    萧祈安跨过门槛停下步子。


    而沈灵椿还沉浸在话本子里的故事无法自拔，放以前，她是不喜欢这个梗的，因为生活太无聊才慢慢发现它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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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意识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追妻火葬场是什么？」


    他突然提出的疑问，沈灵椿下意识合上话本往一旁推了推，像个极力和暧昧对象撇清楚关系的渣男。


    草，被发现了好丢人。


    气氛有些尴尬。


    沈灵椿找回语言功能：「嗯…火葬场是烧死人尸体的地方，至于追妻嘛，就是，这个人呢，他太深情了。」


    「他的爱妻死后，他不顾一切都要找到她跟她上穷碧落下黄泉。」


    是这样吧？套路，男主先虐女主，等女主心灰意冷离开或死遁时，他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一直喜欢的都是她，然后开始酱酱酿酿花式孔雀开屏追妻。


    萧祈安一个字都不信：「你说，他的妻子死后尸身被一把大火烧了，然后他要追妻追到大火里等着被烧成一撮灰？」


    沈灵椿：「……」


    你要是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细想，有点毛骨悚然。


    沈灵椿从榻上起身走到窗边，一片白色的雪花飘飘然从她眼前划过，关窗的手就此停住。


    两片，三片，越来越多……


    沈灵椿心情沉重，转头露出一个欣喜的微笑：「你看，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呢。


    雪有什么好看的？


    她怎么一副没见过雪的样子。


    萧祈安还是走到窗边。


    目光全落在她身上，似乎认为她比雪色还要美三分。


    毒素被清理后，萧祈安身体恢復地很快。


    沈灵椿面色苍白，她的唇轻轻蠕动一下：「这是今年的初雪，萧祈安，你有没听过一句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萧祈安心念微动，眸底掩着说不清的情绪，不淋雪也可以共白头，封后大典孤已经准备好了。


    他道：「你这身子再去淋雪，不想活了？好好吃药。」


    沈灵椿笑意盈盈：「好。」


    地上积攒一层薄薄的雪。


    她突然上前一步叫他：「萧祈安。」


    随后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萧祈安身体一僵不知所措，怕她站不稳，双手护住她的腰。


    她的唿吸凑在他耳边，她的清香麻痹着他的神经。


    萧祈安感觉心脏处生出一根羽毛，轻轻拂过，一下又一下，痒痒的。


    接着，他听到她温柔的嗓音：「睡一觉就好了。」


    脖颈后有针扎的痛感，萧祈安的体力快速流失，他的视线从一道缝隙到无底的黑暗。


    「安向羽。」


    「送陛下去密室，守好他。」


    「今夜，绝不能放他出来。」


    承明殿内，两个人影对立。


    「娘娘，您要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桌案上堆积了厚厚一叠文书，沈灵椿拿起来翻看几下满意地点点头。


    「陈公公，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娘娘尽管说。」陈公公怀里揣着一道封存好的圣旨。


    「我需要你去羌州走一趟……」


    沈灵椿想先把他支开，这样陈公公也算躲过一劫安享晚年。


    「对了，你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陈公公一笑：「陛下留的一道圣旨，特令奴好好看守。」


    他想起什么，不由得多说几句：「太皇太后教导陛下勤政爱民是希望他能受百姓爱戴，万民拥护。而她的遗愿是等她走后，陛下身边会出现一个真心爱他、护他的人。」


    「有娘娘在，奴就放心了。」


    沈灵椿默不作声，头一次不知该说什么。


    她嘆气：「让公公失望了，我活不久的。」


    就算没有毒，她也活不过今晚。


    擅自修改他人命数，因果循环最终会全落在自己头上。


    陈公公将怀中的东西抱得更紧，眼泪在眼眶打转：「唉，真是可惜了。」


    *


    今晚又是一轮圆月升起。


    皇宫内一片混乱。


    叛军如蚂蚁一窝窝涌进来，见人就杀，他们争夺珠宝，引火烧房。


    好歹，萧祈安在解毒后不久，遣散后宫，阴差阳错保下不少人。


    她束起长发，披着萧祈安的朝服，护着怀里的文书，一路跑进最高的观星楼。


    雪花纷纷扬扬，打湿她的头髮。


    拴上门阀，踏上阶梯。


    她站在阁楼顶端，大口大口地喘息。


    一阵头晕噁心，沈灵椿重重咳了两声呕出一大口黑色的血，她的长髮在奔跑途中散开，头顶的雪花慢慢消融。


    「快看，妖妃在楼上！」


    一人高唿，叛军顷刻间从四面八方蹿出，团团围住高楼，火把燃得正旺映着女子眸底闪烁不定的光芒。


    有人拔高嗓音问：「暴君在哪？」


    沈灵椿给他一记冷眼。


    「不靠谱，给我弄个喇叭来。」


    「系统：好嘞。」


    白色喇叭放在唇边，沈灵椿提起一口气：「你们缴械投降还有活路。」


    淮南王正在路上，她的目标是拖延。


    「哈？呵呵，我看你是吓煳涂了。妖妃，你听着，不说出暴君的下落，我等先拿你是问。」


    「呵…」


    「说本宫是妖妃也就算了，本宫懒得与你们解释。」


    「但你们一口一个暴君，本宫甚是不喜，现在便与你们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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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怀里的文书抛撒下去，与雪花掺杂在一起，白纸黑字，冰魂雪魄。


    有识字的人捡起拿到眼前一看，眉头紧皱，其他人围过来：「上面写的什么？」


    「腊月三十，国君批阅文书至丑时三刻，三月十五，霍州洪水大发，国君熔铸宝剑充入国库拨款赈济灾民。」


    「怎么可能？我们是不识字又不是傻子，你再看看这个。」


    「首辅蔡亭远结党营私，贪赃纳贿，密谋篡位，缕缕斥重金收买刺客，国君在位六年，统共策划谋杀三十次。」


    众人听得胆战心惊，讲话的人嘴皮子哆哆嗦嗦：「这是宫里记事用的，做不了假。」


    「放他娘的狗屁，花言巧语，定是受暴君威胁迫不得已记下的。」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想打退堂鼓？给老子上，给老子杀，把暴君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墙上！」


    慢慢地有人反应过来，从他们踏入宫门的那一刻，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他们是叛军，诛杀暴君推翻朝政，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杀！」


    「杀——」


    「先把会蛊惑人心的妖妃杀了！」


    刚刚差点就着了她的当。


    「这妖妃还挺会躲，站那么高，咱们也伤不到她。」


    有人提议：「放火烧死她。」


    他们泼上油，火把一股脑地扔在上面。


    廊下，黑影跌跌撞撞朝这边赶来。


    火焰碰上油如千军万马奔腾不息，一窜三尺高。


    沈灵椿垂眸看着腕间的银镯。


    第一针是为救萧祈安，最后一针还是他，又好像根根为他。


    「系统：宿主，快看八点钟方向。」


    沈灵椿一怔。


    萧祈安！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快走，快走啊……


    黑影似是听到她内心竭力的唿喊。


    漠然转身。


    观星楼坍塌。


    对，就是这样，赶快躲起来……


    沈灵椿看不清他的神情，坠入火海。


    靖南王与张守义于半路汇合，整合军队齐齐入宫平叛乱。


    一时间，苍茫雪地化作血海炼狱。


    观星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萧祈安蓦然吐出一口血，琥珀双眸一同染上血色。


    「安向羽，给孤让开！」


    安向羽跪在他面前拦住去路：「陛下，你不能去。属下如实告诉你，沈娘娘早料到今晚宫内会生出祸端，所以让属下守着你。即便扑灭大火，沈娘娘她也活不下来。」


    都怪他一时大意没有看好他。


    「什么意思？你们先前瞒着孤的事…」


    萧祈安隐隐猜到几分，说不出口。


    「是娘娘替你承担毒素折磨，早已油尽灯枯。」


    「这是娘娘託付属下交还给陛下的东西。」


    他双手奉上——芙蓉白玉簪。


    萧祈安握在手心，他的心好痛，比毒发时还要痛千倍万倍。


    沈灵椿，沈小花……


    他失魂落魄地朝照亮半边天的大火前去。


    一滴血溅在厚厚的白雪上开出红梅。


    红梅点点，一双脚印深深浅浅。


    「陛下，你做什么？！」安向羽恐慌地追上去。


    「荣翎，你若是还想重振荣氏光辉，就别拦着孤。」


    「孤要去找她。」


    火光漫天，周遭是尸山血海。


    雪花纷纷扬扬融入烈火。


    他与她还剩十步之遥。


    看清楚他的神情，安向羽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人影：「疯了，疯了，陛下疯了…」


    萧祈安在心中默默数着，血泪自眼角滑落。


    第一步。


    ——我今夜向诸天神佛请愿庇佑你此后安康顺遂，福泽连绵。


    第二步。


    ——这次脱险全靠陛下记忆力超群，十多日前看的书还能记得这么清楚，真厉害。药先紧着给你用，你是一国之君不辞辛劳为晏国百姓祈福七日，做好事一定会有福报。


    第三步。


    ——他是我夫君，我们缘定三生情比金坚，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


    第四步。


    ——好，好…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第五步。


    ——别人帮助我，出于个人礼貌，我要跟他道谢，再者表示他的好意我真心感受到了，他的恩情我会铭记于心。如果他需要帮助，我一定竭尽全力。


    第六步。


    ——萧祈安，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第七步。


    ——因为，我觉得生与死只能由我们自己抉择，旁人说了不算。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唯有一件绝对公平，生命人人平等。


    第八步。


    ——萧祈安，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第九步。


    ——你福大命大，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十步。


    ——情爱是世间除了亲情以外，最纯洁最美好的感情。譬如比翼鸟，互相信任包容；更有蓝桉一遇释槐鸟，从此万物不及你。


    双生双死双飞。


    怎么会有人蠢到无条件地放弃自己的生命为另一个人殉葬。


    他轻喃道：「白头若是雪可替，世间何来伤心人。」


    火焰勐然高涨吞噬他的身影，一束金光接天连地。


    至此人间大雪初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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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萧祈安好感+20」


    *


    九重宫厥，鸾鸟啼鸣。


    「恭喜上神歷劫归来。」


    男人睁开琥珀色眸子，手中摩挲着一根白色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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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磨第二阶段大纲，明天如果不更新会挂假条。


    字又被口口了，可恶啊！


    沈灵椿：「换马甲喽。」


    第16章 扶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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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


    奖励积分1000(含扣除积分）


    萧祈安目前好感度，30」


    「哇，加这么多。」


    沈灵椿捏了捏自己的脸。


    「系统：特殊奖励，宿主可以用回自己的身体啰。」


    「怎么样，不错吧，我打造三天三夜1:1高质量还原的。」


    「嗯，还是看自己的脸舒服。」


    沈灵椿相当满意。


    「有新的支线任务接吗？」


    沈灵椿眉眼清灵是她的情绪凝聚地，欢喜时，如春回大地生气勃勃；郁结时，如大雨将至暮气沉沉。


    要说唯一不同的是眉心多了一抹翠色茱萸纹，为她添了些仙气。


    「当然接。」


    「好的，下面为你介绍。」


    「你现在的身份是药仙扶柳，与女主乘羽同为药老座下亲传弟子。」


    沈灵椿熟读原着，对她也有印象。


    扶柳仙子——原书恶毒女配之一，因为爱慕男主戎渊，她故意制造误会让女主心灰意冷跳下诛仙台。


    最后为了救男主，死在生长上古灵药骨祝的秘境里。


    总结：恶毒的恋爱脑，工具人炮灰。


    「开启支线任务二：承担神仙的责任。」


    「什么责任？济世救人，大爱无私？」


    据民间流传神话故事以及阅读大量小说得出的经验，应当是这样没错。


    「这个需要宿主自己探索呦。」


    「啾啾，啾——」


    一只雀儿自远处飞来落在她的肩头，亲昵地蹭蹭她的脖子，口吐人言：「仙子，扶柳仙子，药老大人让你去神农殿走一趟，他似乎有要事与你商议。」


    原身养的灵雀，胖乎乎的白毛球。


    沈灵椿摸摸它的小脑袋，「知道了，那劳烦你带个路？」


    没有承接原主的记忆，她对仙界路线印象全无。


    灵雀歪头，迟疑地开口：「你修炼出岔子了？对我这么客气？」


    沈灵椿核善微笑，揪下它的一根白羽，「没有。」


    灵雀是原主意外捡来的，那时，她还没有遇见男主，嫉妒心未曾吞噬她的理智，还是个善良的小仙子。


    灵雀与她相爱相杀，它平日虽然伪装成一个软弱求宠爱的小宠物，但实际上也有毒舌属性，偶尔会回怼她这个主人。


    灵雀瑟瑟抖动身子，这三日，才三日，自己已经被拔了五根羽毛。


    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要变秃毛鸟，被青鸾看到会被嘲笑死。


    它举起半边翅膀放在嘴边掩饰自己的尴尬：「咳咳，行，我带路，扶柳仙子这边请。」


    沈灵椿指尖微动，聚拢一片云雾。


    灵雀欲言又止，最后决定放过自己，它问：「你这是作甚？」


    还是说出来舒服多了。灵雀坚守宁愿苦了主人也不能委屈自己的雀生准则。


    「腾云驾雾啊。」


    沈灵椿疑惑：「神仙不都这样吗？」


    灵雀：一辈子没见过如此做作的出行方式。


    它主人大概是脑子坏了。


    从遇见战神开始，大肠包小肠。


    ……


    神农殿，规模宏大气势辉煌，因为从不缺钱缺功德，整个大殿全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散发出金光。


    多少仙君仙子挤破头想进来的地方，全凭药老所谓的眼缘，不合他眼缘者即使身负无量功德，医道天赋卓绝也无济于事白纸空谈。


    主殿是药老办公的地方，除去中间空着一条能并排三人行走的通道，两侧整齐地摆放上百台丹炉，书架，药架。


    一个丹炉需要五人通力合作，两人控火，两人处理药材，一人操控全局检查最后练出的成品丹药。


    药香浓郁，沈灵椿踏入大殿，顿觉浑身一阵苏爽犹如泡在温泉中，腾云驾雾的疲惫一扫而空。


    药老正在捣鼓灵药，正一抬头瞧见她，将手中事务转交给身旁的仙童。


    他道：「扶柳，随我来偏殿。」


    偏殿僻静空旷，独属于药老休憩的场所。


    白眉白须的老人神色肃然，沈灵椿猜测他要说的话必定事关重大。


    她先行了礼，然后问：「师父，您急着找我有何事？」


    「乘羽在下界歷劫，半月有余，与为师推算的时间差太多。」


    沈灵椿心下一凛，药老果然已经知道原主欺骗女主跳诛仙台的事。


    「师父……」


    药老打断她的话，「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何事，她都是你的师妹。你总该护着她不是吗？」


    沈灵椿点头：「是。」


    药老难得露出一个微笑，接着道：


    「扶柳，你天资聪颖心性坚韧，潜心修炼于医道一途定大有所为，你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儿，为师希望你能稳固道心远离红尘是非，尽早突破，化神。」


    凡人飞升后是仙，仙修到一定境界可以化神。她现在的修为离化神只差一步，一层薄薄的壁垒，原主花了三年都参悟不透，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对男主心生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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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椿在心中重重嘆气：太不争气了。


    「乘羽在凡界歷劫，为师先前为她算过一卦，按理说她早该回归上界，也不知道生了什么岔子。」


    哈哈。


    这个沈灵椿还真知道，她就是那个「岔子」，因为她的出现，剧情乱套了，从而延误女主歷劫。


    额，是她的锅。


    沈灵椿建议道：「师父，不如让我去下界帮师妹渡劫，也算是我对师妹的补偿。」


    药老点头：「也好，但你只有三日的时间。」


    「再有三日，雾灵秘境开启，奇珍异宝无数，届时三界会有不少人前去寻宝。所以你须得尽早把她带回来。」


    沈灵椿颔首回应：「是。」


    她欲转身离开，药老却又叫住她：


    「扶柳，突破一事需要机缘，机缘不到再怎么心急也无用。」


    沈灵椿笑笑：「我明白，放心吧。」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药老捋了捋白色鬍鬚，嘀嘀咕咕：「真明白还是假明白？怎么总觉得扶柳这孩子变得跟之前又不一样了……」


    *


    青鸾长长一声啼鸣，灵雀掏出白色手帕人性化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耐心与它热烈交谈。


    大殿内，黑袍男人靠坐在宝座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白色物件。


    有人进来，他不动声色地把东西收起来。


    「上神，空阳神尊听说您在下界歷了情劫，神尊怕您被红尘困扰耽误大道，特意派小仙送来忘情水，斩断情丝。」


    化神之上还有神尊，最后是神帝。


    萧祈安瞥了眼他身后侍从端着的忘情水。


    忘情水，寻常人喝上一口便会此生冷血冷情，断绝红尘干扰。


    修仙界，有无情道修士最喜通过忘情水堪破大道飞升上界。


    修为越高，所需的量越多。


    空阳神尊，他同父异母的兄长，倒是看得起他，这些年在他身边安排眼线密切他的行踪，明面上关心他维护他，装模作样的本事炉火纯青。


    想杀他，放以前他是无所谓，现在可不一样了，脑海里那个挥之不去的女子笑容明艷，他偏要好好活着。


    萧祈安抬手，满满一碗忘情水一滴不落地落在他手中。


    他一饮而尽：「回去復命，有劳神尊费心，吾情丝已断。」


    话罢，一根若有似无的红丝自他胸口浮现，折成两半，轻飘飘落在地上又忽的无影无踪。


    「神尊有命，还需到三生石前检验。」


    他抬眸打量萧祈安的神色，见他没有生气，自顾自给自家神尊打圆场：「上神，您知道的，我家那位一向谨慎不喜欢出差错。」


    萧祈安视线从红丝消失的地方移开，似乎并未受过多影响：「走吧。」


    三生石记载三界众生姻缘，因着上界神帝下了禁爱令，所以上界凡动妄念者皆需斩断情缘。


    三生石存在上万年，于千年前生出灵智，而守护三生石的是位红衣少年，地位不次于月老。


    少年坐在石头上，打量一番来人，突然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上神大驾光临，难道是被红尘困扰了吗？」


    萧祈安淡淡地扫了一眼三生石没有回话。


    「大人，上神想看一看尘缘是否已断。」跟在他身后的仙君回话。


    「啧啧，他都喝了忘情水情丝必然已断，你以为忘情水只是普通的水？」


    少年质疑的嗓音拔高几分，仙君不敢招惹他，怯怯道：「小仙不敢，不敢。」


    他手一挥，红色衣袖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三生石轻轻震动，其上成双成对的金字飞速流转，然后慢慢地停下，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独占一面。


    「萧祈安」


    三生石上是天道定下的天定姻缘，若是没有强求也无用；若是有，一口忘情水也可抹去。


    少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两人，又道：


    「看吧，这位上神的名字从来都是独一份的，旁侧从未有其他人。」


    隐在衣袖中的手骤然收缩，紧紧握住那根白玉簪，其上有淡淡红色缠绕，原本断掉的情丝不知何时缠上去。


    一道法力打在三生石上，「萧祈安」这三个字瞬时消失，踪迹全无，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既然从未存在，那便一同抹去。」


    狠人，因为此生註定没有媳妇儿，所以把自己的名字也抹去了嘛。


    少年咂舌，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也忽略掉萧祈安破坏三生石的举动。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三生石又传来一阵轻微动盪，少年从石头上跳下，站在三生石前，静静端详。


    原本消失的「萧祈安」变作另外三个字：


    「萧又生」


    少年还未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变故就此产生，「萧又生」的旁边又浮现出三个字。


    少年表情古怪，缓缓念道：「沈小花……？」


    沈小花何许人士？


    三生石突然降下姻缘。


    少年眉心微蹙，天道许可的半道姻缘，不多见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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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完这段时间，尽量会保持日更的。


    忘情这种狗血剧情是没有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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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羌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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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阔的街道，两边搭建各式各样的摊子，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引起来往行人驻足观望。


    时隔五年，沈灵椿重回晏国京都，卸去以往作为沈贵妃的枷锁，她自由自在地穿梭在大街小巷。


    自那夜叛军攻入皇宫她殒身火海，晏国局势大变，靖南王继任国君，他任命沈家长子沈溪沉担任当朝首辅，治国安民。


    张太守深藏功与名继续留在青阳州，造福一方百姓。


    她死了，据不靠谱说，萧祈安也在同一日身亡并成功渡劫。


    那么，他是怎么死的？与叛军厮杀时力竭而亡？


    灵雀在她肩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凡人听不懂它的话，沈灵椿双耳自带翻译系统一字不差听得明明白白。


    「扶柳，美丽善良的扶柳仙子，我累了，又饿又渴，你不会让我这个小可怜死在这里吧？」


    好感度有了，萧祈安此刻应当在天界，自己现下也有更重要的任务，消除黑化值的事暂且放一放。


    沈灵椿抛去乱七八糟的想法，选择在一间茶馆歇脚，她给灵雀点了一份果香满园，顾名思义就是水果拼盘。


    她模样清秀，眉眼生的尤其灵气动人，再加上茱萸纹点缀，肥胖的灵雀通身雪白酷似祥瑞之灵，周遭的茶客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她。


    茶馆隔音效果不好，沈灵椿又非常人，相隔很远的一桌茶客正在谈话，而他们谈论的主题，很巧，沈灵椿与当事人颇有渊源。


    「小道消息，各位兄台，我有个在沈首辅家做事的远方亲戚透露的，说是沈正清，沈老家主他身患绝症，药石无医。」


    他的同伴脸色震惊，压低声音道：


    「啊？那他岂不是命不久矣？」


    「唉，他儿子好不容易当上首辅，近两年刚做出些政绩，他怎的没有那个好福气安度晚年呢？」


    「对啊，沈老家主年纪也不大呀……」


    「可怜沈首辅寻遍天下名医，分毫不见起色。」那人摇头嘆气。


    沈灵椿听完来龙去脉，心下瞭然：沈正清八成得的是心病，因为女儿葬身火海死无全尸，他爱女心切承受不住这个沉重打击，郁结成疾。


    她种下的因。


    沈家，她必须去一趟。


    沈府的宅子修建的古朴低调，沈家家风纯正，不喜钱财外露过度张扬。


    府门前些日子刚刚修缮过，下人通报过后，沈溪沉亲自来迎接贵客。


    五年不见，他仍穿着一身绿色衣衫，恍如初见，衣领处绣有金丝云鹤纹，肩头宽阔，岁月锤鍊得他气质更成熟，内敛。


    故人重逢，分明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沈溪沉正色问道：「姑娘有几成把握？」


    他在来的路上远远打量过她一眼，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医术难以让人信服，但他也知人不可貌相，况且自家父亲的情况不容乐观，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要尝试。


    「不好说，我得先见见沈家主再下定论。」


    沈正清侧身让出一条路：「实不相瞒，家父病情严重，恳请姑娘全力相救，沈府定有重谢。」


    吃饱饭的灵雀窝在她肩头昏昏欲睡。


    沈灵椿提着药箱踏入门槛：「自然，我身为医者不会见死不救的。」


    沈正清的情况确实不太好，面颊消瘦，脸色黑沉，紧皱的眉头即使陷入沉睡也未曾舒展，他静静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床头摆放着一个木箱，正是当年沈灵椿命翠珠带回沈家的，里面堆满了沈贵妃用过的东西，她当时知道自己必死的结局也考虑到沈正清会伤心，所以留给他一个念想。


    瘦削的四肢干瘪的皮肤宛如一具干尸，与沈灵椿印象中的大相迳庭，即使用回自己的身体，她的心情犹如千金沉重。


    「姑娘，家父的病可有办法医治？」


    沈灵椿收回手，方才她把过脉，沈正清的病因跟她猜想的一样，长期郁结于心导致心力交猝，所以衰老的如此之快。


    「心病还须心药医，沈家主疼爱女儿不忍心白髮人送黑髮人我能理解，可是，他年纪大了，经受不住打击心中迈不过去那道坎。即使我开了药方也无济于事。」


    只要度过失女之痛，沈正清还有十年阳寿。


    沈溪沉却沉沉嘆了口气，浓郁的忧伤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姑娘有所不知，并非只是失女之痛，五年前，家弟在淮南失踪一事至今没有他的消息，家父在双重打击下才撑不过去。」


    沈溪鸿失踪了？


    她完全不知。


    沈灵椿问：「靖南王府的郡主呢？」


    「也失踪了，当今圣上派许多人寻找亦无果。」


    这是怎么回事，沈灵椿问不靠谱。


    不靠谱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放心啦，他们都没死。」


    沈灵椿这才放心，拿起几枚银针为沈正清施针，然后又开了一张方子与管家交代相关事宜。


    「沈大人，沈家主按照我开的方子吃药身体很快便能调理好，关于他的心疾也可以医治。」


    沈溪沉眸中绽放希望的曙光。


    沈灵椿合上药箱，「我见过沈三公子，他平安无事，你们不必担心。」


    「那他在何处，家父重病他为何不回来看望？」沈正清问。


    沈灵椿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我先跟你保证我说的是实话，其次，他的行踪我不能暴露，包括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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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5页

    她暗示的意思很明显，天机不可泄露。


    她离开沈府后，沈正清悠悠转醒。


    沈溪沉面色一喜，忙问：「爹，你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沈正清气息微弱，眼角缓缓淌过一滴泪：「我方才好像梦到你二妹回来了。」


    沈溪沉握住他干瘦的手心，他也有这样的感觉，从见到那位姑娘起，异样的熟悉感太过匪夷所思，他压制着内心的想法道：「爹，方才我收到消息，三弟平安无事，只是他那边还有要务处理暂时回不来。」


    「好，好…爹等着他回来。」


    *


    羌州商业繁华，十三州最有名的销金窟。


    女主乘羽带着小糰子隐居在这里，她们居住在偏僻的小城中，乘羽凭藉一手高超的医术妙手回春十分受城中百姓敬佩。


    不靠谱在沈灵椿脑海里绘制出3d立体地图，贴心地标记好乘羽居住的地方。


    离小城还有一大段距离，她试着掐了个法诀缩地千里。


    傍晚的天，黑色一点一点笼罩破旧的城门，牌匾上的字被火光照耀地清晰可见，「百玉城」。


    街道上行人来去匆匆，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忙着回家吃饭睡觉。


    灵雀垂着脑袋蔫蔫的。


    「凡界的食物虽然好吃，但没有一丝灵力，吃的多还不消化，要是有灵果就好了。」


    「得了吧，灵果生长在修仙界，我们现在得去找师妹。」


    走进无人的小巷，沈灵椿憋不住吐槽它：「灵雀，你这么小一丁点怎么吃的比我还多？你好像一只仓鼠，巨能往嘴里藏吃的。」


    灵雀砸吧两下嘴似在回味果盘的味道：「不说那个，我们今晚住哪里？你的乘羽师妹善良大方，应该会收留我们两个吧？」


    「可能会。」


    剧情大乱套，沈灵椿从未和乘羽交流过，对她的了解只有原书描写，她不确定现在的乘羽与原书中的那个是否相同。


    一处不大的院子，木门上方挂着一盏红色灯笼，浅淡的烛光忽明忽暗。


    沈灵椿上前敲了敲门，静待一会儿，里面没有回音。


    乘羽不在家？


    灵雀扑棱翅膀：「要不然我们找客栈住一晚，明天再来？」


    沈灵椿：「嗯。」


    黑夜彻底侵蚀天空，月儿尖尖，沈灵椿抬脚的瞬间，勐然察觉一股狂暴的灵力波动，就在乘羽的院子。


    「灵雀，你飞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异动。」


    「好嘞，明天记得给我加餐。」


    它扇动短小的翅膀哼哧哼哧越过墙头，短短半盏茶的时间，灵雀连滚带爬地飞出来，气息大乱道：「里面有个小孩体内灵气暴动，经脉几近断裂。」


    沈灵椿二话不说冲进去。


    灵雀一边追赶她，一边纳闷道：「里面怎么会有小孩儿？还是个天生仙胎，上界的孩子怎会流落到下界？」


    它说着，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想，灵雀艰难地吞咽口水：「该不是你师妹的孩子吧？」


    沈灵椿推开内屋的门：「答对了，但没有奖励。」


    屋内火光重燃，沈灵椿一眼看到五岁大的小女孩双眸紧闭地蜷缩在榻上，下唇被她自己咬出鲜血，暴动的灵力冲击着她全身经脉。


    沈灵椿双手快速翻飞结印，醇厚的治癒灵力涌入她的身体，她的灵力看似柔和实则霸道，很快抚平女孩体内四处冲撞的灵力，然后顺势接好断开的经脉。


    小女孩名叫寻昭，是戎渊和乘羽孩子，天生仙胎因为年纪小没有修炼功法，从而导致体内灵力得不到运转聚在一起引发暴动。


    寻昭缓缓睁开眼，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她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仙子，是你救了我吗？」


    沈灵椿替她擦去头上的汗水：「你怎么一个人在家？」


    「我突发恶疾，娘亲让我留在家里，一个人去后山採药去了。这么晚了，娘亲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寻昭小小年纪就懂得关心旁人安危，泪水在眼眶打转忍不住一滴滴往下落。


    她的话提醒了沈灵椿，乘羽出事轻则影响歷劫，重则世界崩塌。


    她说：「我去找她。」


    「仙子姐姐，后山很危险的。」


    沈灵椿轻抚她的头，微笑道：「你都喊我仙子了还怕我有什么意外？我可是会法术的。」


    「法术……」寻昭抬眸，葡萄大的眼睛蓄着泪光。


    「法术的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沈灵椿一本正经地哄小孩，「还有，你应该喊我姨姨。」


    她身为女主师姐，按辈分，寻昭应当喊她姨姨才对。


    沈灵椿出门时才发现外面下起细密的小雨，她一路往后山的方向飞速前进。


    灵雀给自己弄了一个灵力罩保护自己的羽毛不被雨水淋湿。


    雨珠落在沈灵椿髮丝间，她的鞋袜沾满泥泞，山路难走，稍有不慎便会滑倒。


    她突然停下脚步，因为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所以她调换方向加快脚步。


    沈灵椿最先看到的不是人影，而是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眼熟得很。


    「男主」。


    灵雀欢唿：「战神，是战神！」


    身受重伤的戎渊倒在泥水中。


    沈灵椿慢慢靠近他，伤口很深，周遭的泥水被染的通红。


    「咦？那边好像还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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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6页

    沈灵椿侧目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那个人，她更熟悉。


    萧祈安怎么会在这里？！


    一下子，她犯了愁。


    这两个男人她捡哪个回去？


    沈灵椿下意识的选择是萧祈安，但不靠谱向她发出警告。


    「宿主，请优先选择救男主。」


    --------------------


    沈灵椿：「为什么让我这个工具人去捡男人！还是两个，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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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经验


    =====================


    小雨淅淅沥沥打在树叶上，晶莹的雨珠顺着它的纹路滴落在男人的脸上。


    清风吹来一股冷气，惹得灵雀打了个寒颤，浑身白色羽毛顷刻间炸开。


    是，是他！


    回忆翻涌，灵雀想起临行前那日，它与青鸾谈的欢天喜地。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一双琥珀深瞳，玄衣飘飘，面如冠玉。


    青鸾恭敬地低下身子：「主人。」


    灵雀心中大骇，此人就是青鸾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主人？


    它学着青鸾的姿态，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出口，两根手指倏然出现一左一右捏住它胖嘟嘟的双颊。


    它听到男子沉哑的声音。


    「你最近与何人接触过？」


    灵雀在脑海中把自己七大姑八大姨十八代祖宗全部回忆一遍，因为脸被捏住它的声音变了调：「我主人，扶柳仙子。」


    扶柳？


    萧祈安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从一个名叫乘羽的小药仙那里无意间知晓的。


    这只小胖鸟身上残存着她的气息，还算浓郁，断然最近与她接触过。


    这次，附身到扶柳身上了吗……


    ——「陛下说不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人间歷劫，所以总是比其他人多经歷些苦难。」


    萧祈安放开灵雀。


    也许，沈灵椿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被火海吞没时，陌生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他想起自己的身份以及为什么在凡界歷劫。


    情劫的关键是甘愿为心爱之人赴死，他遵循着自己内心深处埋藏的意愿，隐没在大火中。


    他最初的目的达到了，如今修为大增，心头却始终空落落的。


    情丝断裂时，无名怒火与不甘几欲摧毁他的理智。


    沈灵椿不来找他，他就去她身边。


    他捏灵雀时，悄悄注入一丝神力掌控它们的行踪。


    现在，他虽然身受重伤闭目昏迷，神识却能将窥探面前的景象，一览无余。


    雨势渐小，隐隐有停住的意思。


    沈灵椿犹豫不决，苦恼不已。


    青年模样的萧祈安，看起来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


    男主的安危关乎世界崩塌，反派的安危决定任务成败，怎么选，都很棘手。


    「系统：你先把男主带回去再过来救萧祈安，反正一时半会儿他也死不了，别忘了他现在不是凡人，法力修为比你高出一大截。」


    优秀的建议，但沈灵椿不打算这么做。


    她回到男主身边蹲下身子。


    神识状态的萧祈安默默握紧拳头，下一秒又麻木地松开。


    在他的注视下，沈灵椿一只手抓住戎渊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


    轻轻松松的模样震惊不靠谱一百次，它怎么差点忘了，宿主还有力大无穷的属性，而且是叠满点数的。


    于是，不靠谱沉默地看着沈灵椿梅开二度转身提起萧祈安。


    嗯，也是一左一右，像掂了两棵大白菜。


    沈灵椿心情美妙，一路朝山下走。


    挑兵挑将啥，没实力的人才做选择，她全都要。


    寻昭担心自家娘亲和仙子姨姨，一人挑着灯侯在门前，直到她看到美丽温柔的姨姨一手提着一个男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回来，她步伐稳健气息平稳，唇角带笑。


    这一夜，寻昭幼小的心灵平生第一次迎来史诗级冲击。


    因为娘亲是医者的关系，寻昭对血腥味十分灵敏，待沈灵椿将两人分开放置时，寻昭贴心地拿来药箱取出止血药。


    「谢谢。」沈灵椿接过瓶子，又问：


    「你家里有剪刀吗？」


    「有，有的。你等一下，我立刻去找。」情势紧急，她小跑着离开。


    萧祈安的衣服与伤口粘合，脱衣服难免会牵扯到皮肉，最好用剪刀把衣服剪开。


    寻昭找来一把大剪刀：「姨姨，给你。」


    「好，昭昭，你再去打一盆水来。不用太多，不然你拿不动。」


    寻昭点头：「嗯。」


    沈灵椿小心地剪开萧祈安的衣服，血衣碎片被她丢在地上，他的伤口像是被利剑划过，尤其是心脏位置兇险万分，只差一寸即便是神仙也要翘辫子。


    萧祈安有上神的修为，能与他交手的寥寥无几，何人能把他伤的这么重？


    昭昭打来水，沈灵椿拿起沾水的帕子为他擦拭伤口，但有件事她忽略不了。


    萧祈安的身体，尽管露出的只是上半身，未免白的过分了点，还有这八块腹肌怎么评？


    萧祈安的神识不忍直视，闭上眼睛。


    敷上止血药，用白纱布包扎好伤口，沈灵椿头上挂着几滴汗珠，然后她冷不丁地听到寻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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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姨，他长得和我好像啊。」


    寻昭懂事地用帕子擦干净戎渊脸上的血迹，盯着他观察半晌，越看心跳的越快。


    「他不会是我那素未谋面、抛妻弃子、死了六年的渣爹吧？」


    沈灵椿：「这……」


    灵雀：自信点，把「不会」去掉。


    「昭昭，你又说什么胡话？」


    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个容貌倾城的女子，她摘下身上的斗笠搁置在一旁，怀里揣着刚刚採下的草药，根部还带着湿湿的泥土。


    「娘亲！」


    寻昭扑到她怀里，忍着哭腔跟她讲述事情始末，然后巧妙地掩盖沈灵椿使用法术帮她治病的实情，只说她医术高明。


    乘羽听说她救了自己的女儿，急忙道谢，从生下寻昭时，她就体弱多病身患隐疾，而自己自幼学医始终找不出女儿的病症，每每看到她的病发作，急得团团转又无可奈何。


    这姑娘看着与她年纪相仿，医术高出她许多，人外有人，乘羽自愧不如。


    「我叫乘羽，不知如何称唿姑娘？」


    「扶柳，叫我扶柳便可。」


    寻昭拉了拉乘羽的衣袖，小手指了一个方向：「娘亲，他长得和昭昭很像，他是不是昭昭的爹爹？」


    床榻上的男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乘羽眉心重重一跳，答道：「不是。」


    「哦，不是就好，否则娘亲一定要揍他一顿。」


    沈灵椿眸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乘羽的情劫，有点难搞。


    她一颗真心满腔爱意被戎渊捨弃，如今戎渊后悔，反过来追妻火葬场，但自古至今，火葬场的路没有好走的。


    要度情劫，两人必须达成he结局。


    得制造机会让两人解开误会，互通心意才行，沈灵椿任重道远。


    自见到戎渊起，乘羽的脸色便不太好看，她道：「扶柳姑娘，请你到这边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灵椿和她出了屋门。


    「怎么了？」


    乘羽低头，纠结接下来的话到底要不要说，最后，许是想通了什么，她抬头认真地看向沈灵椿。


    「捡男人回家这种事吃力不讨好，扶柳姑娘以后万万不能做了。还有，给长得好看的男人治伤，花钱又费力，不值得不妥当。」


    「昭昭那死去的渣爹，就是被我捡回家的，姑娘，这种事我有经验。」


    「为男人花钱是你失败的第一步。」


    「会心疼男人是你失败的第二步。」


    她目光灼灼，继续道：「听我的，我们合力将他们两个臭男人扔出去。」


    沈灵椿瞪大眼睛。


    说好的善良柔弱圣母呢？


    把人扔出去，女主，你人设崩了啊！


    还有，你的恋爱经验到底还藏了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我们身为医者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


    女主，你快坚守医者仁心的优秀道德品质啊！


    乘羽一顿，「不，得分人，渣男不得好死。」


    沈灵椿：得，世界毁灭吧。


    「他们伤的很重，我们只收留一夜保住他们的性命，等明日，乘羽姑娘再做决定去留。」


    沈灵椿没有理由强迫乘羽留下他们，想了想加了一条筹码。


    「作为报答，我会教给昭昭一套强身健体的功法和毕生所学医术，保证她以后不会被隐疾折磨。」


    乘羽见她心念坚定，不由得回想起自己学医道的初心，济世救人普度众生。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耽误一个医者救治病患，她的举动无异于间接性杀人。


    被情所困，心思也会变得狭隘丑陋。


    「好，先让他们住一晚。」


    沈灵椿瞥了一眼屋内的戎渊，他的伤也很严重，凡人之躯不抓紧时间救治恐怕熬不过今晚。


    乘羽一脚踏入里屋时，身后传来沈灵椿的声音。


    「乘羽姑娘，那位公子的伤还未处理，能不能麻烦你帮帮他？」


    「我刚刚救治另一位公子耗费大量精力，实在撑不住了。」


    乘羽心头剧烈颤抖。


    沈灵椿耐心等她回答，估摸着接下来戎渊追妻火葬场的惨烈程度。


    过了很久，她低低回道：「好。」


    沈灵椿扬起一个微笑：「我先代替他感谢你肯出手相助。」


    她装模作样地扛起萧祈安缓缓走向另一间屋子，若不是乘羽在场，她铁定拎起萧祈安健步如飞。


    房间平日乘羽都会打扫，寻昭给她们送来一床被褥铺好，沈灵椿将人放在床上，转头对寻昭道：「明日辰时来找我，我带你练功法，强健体魄。」


    寻昭凑近她小声道：「姨姨，是仙法吗？」


    「是哦。」


    ——


    寻昭快乐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自家娘亲给那个疑似渣爹的人处理伤口。


    虽然娘亲斩钉截铁地否认，但她自己准到爆炸的第六感无时无刻提醒她，这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她的生父。


    乘羽擦了擦额头的汗，垂眸视线一点点扫过男人的脸，心脏怦怦直跳掺杂着利刃划过的痛楚。


    她今晚采完药下山时，循着血味发现倒在血泊里的戎渊，五年不见，那一刻，她出奇地平静，安静地站在阴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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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页

    她以为自己可以冷漠地旁观他的生死，她对扶柳说的都是真心话同时也是她逃避戎渊的藉口。


    她撇过头不再看他。


    等明日他醒了，赶他走吧。


    她们，恩怨难消，生死不见。


    --------------------


    乘羽：你都捡了什么东西回来？嘶，两个男人？捡男人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小花：可是，我捡的有你cp。


    第19章 吻他


    =====================


    云雾缭绕, 露水湿寒。


    沈灵椿从山上採好草药回来时，城中农户家养的公鸡不久前打鸣三次。


    屋内，萧祈安脸上升起一层淡淡的绯红蔓延至脖子, 沈灵椿用冷水浸过的帕子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她曾中箭伤口感染髮热，萧祈安为她寻半日药, 现在, 他因重伤发热, 自己一大早为他採药。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反派与恶毒女配相互奔赴的病情吗？


    她轻轻掩上门去灶房熬药。


    添上几块柴, 沈灵椿指尖微动，火焰凭空而现, 干柴烈火越燃越旺, 锅中药水咕咕噜噜冒泡。


    熬药的过程费时费力，沈灵椿无聊的紧, 她想待会儿寻昭找她来练习功法一定是空着肚子的，她还小若是早上不吃东西垫垫肚子, 等几个动作下来极有可能体力不支。


    灶台旁有一个面桶，橱柜里摆放着一袋红豆，罐子里还有白砂糖。


    做什么呢？


    沈灵椿嗅着满屋子的药香味陷入久远的回忆, 忽然灵光一现。


    有了，她可以尝试做糖豆沙芋饼。


    周遭安静得落针可闻, 当第一缕光芒透过窗子落在案板上形成不太圆的光圈罩住一小团白面粉，女子带着温和的笑容静静守候，默默期待蒸笼里的美味糕点。


    寻昭早起半个时辰。


    今天正式跟姨姨修习仙法，她格外兴奋, 等她变得很厉害就可以保护娘亲以免她再受欺负。


    昨夜, 她听到娘亲低低的哭泣声。


    如果那个人醒来后又惹娘亲伤心, 她一拳头锤爆他。


    「昭昭，怎么起这么早，这还不到我们约定好的时间，你要不要回去再休息一会儿？」


    沈灵椿端着浓黑的药汁和一盘糕点，望了望天色，太阳将将升起。


    「不了，姨姨，你快教我仙法吧！」


    她看着女孩兴奋的目光，忍俊不禁：


    「好，别急。我先给屋里的伤者送药，修习法术会消耗大量体力，这盘糕点是给你垫肚子的，趁热吃。」


    寻昭受宠若惊：「谢谢姨姨。」


    两人一同进了屋子，沈灵椿把糕点放在桌子上，端着药往床榻边走去。


    萧祈安昏迷着，餵药有一定难度。


    不靠谱唯恐天下不乱：「滴滴，宿主，你听说过教科书级别的顶级攻略法吗？建议你对萧祈安使用「餵药吻」。」


    「宿主上，吻他吻他！」


    「好感度咔咔涨！」


    「餵药吻」三个字宛如炸雷噼得沈灵椿一颗心脏千疮百孔。


    「闭嘴！」她切断与不靠谱的联繫。


    手指抵住他的唇，床上的人手指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颤，沈灵椿心情乱糟糟的，决心採用暴力手段灌药。


    药水顺着唇角向一侧滑落，沈灵椿眼疾手快擦拭干净。


    啧，果然不行。


    难道真的要，要…


    不行，她还做不到。


    灌鸡汤说漂亮话可以，亲密接触…


    沈灵椿耳根发烫。


    要不还是用法术直接让他痊癒？


    「昭昭，我要给他换药，你先去院子里等我，好吗？」


    寻昭吃的正开心，闻言道：「好，姨姨你做的糕点真好吃。」


    门「啪嗒」一声合上。


    知道沈灵椿餵不进去药，萧祈安神识回笼，正欲睁开眼便觉眼前一黑。


    长睫微动，视线渐渐聚焦。


    一双漂亮的眼睛与他对上。


    两人鼻尖只差一根手指的距离。


    萧祈安喉结上下一动。


    那双眼睛同时露出羞怯之意，快速退开一步。


    「你，你醒了。」


    慌里慌张的语气，萧祈安神色认真地多看她两眼。灵魂与肉身如此高度契合，这应该是她原本的模样。


    还挺…好看的。


    「这是退热药，你既然醒了，快喝吧。」


    萧祈安嗓音沙哑：「你方才…」


    「我刚刚是想帮你换药，勿要多想。」


    萧祈安接过尚且温热的汤碗，心中起了一丝悔意，自己刚才应该继续装昏迷。


    她明显是在说谎，换药需要凑那么近吗？


    「谢谢。」


    汤药被他一饮而尽。


    沈灵椿稍稍怔愣。


    萧祈安跟她道谢，有些难以置信。


    「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在下萧祈安，姑娘如何称唿？我好答谢你。」


    「扶柳。」她说。


    萧祈安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向桌子上的芋饼，琥珀色眼瞳划过一丝暗光。


    沈灵椿自以为捂好自己的小马甲，打算撤离尴尬现场，寻昭还在院子里等她。


    她刚一转身，耳边又响起萧祈安沉哑的声音。


    「沈灵椿。」


    「你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紧张的气氛顿时充斥窄小的屋子。


    沈灵椿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回过头不忘挂上温和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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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页

    「萧祈安，你有上神的修为，何苦演一出苦肉计骗我呢？」


    *


    「乘羽……」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女子决然的背影给戎渊残存的希冀重重一击，他刚醒来时看见日思夜想六年的人，抱着卑微的期望她能原谅自己。


    可她说不想看到自己，戎渊心底充满嘲意：戎渊啊戎渊，你早知她不会原谅你为何还要负隅顽抗拖着伤恬不知耻地来这里呢？


    乘羽不该救他，她应该站在高处冷眼观看自己绝望地死去，最好再多一份痛快地笑声以平息这些年承受的伤害。


    干裂的唇轻轻蠕动，无端生出苦涩的滋味，戎渊艰难地说出一个字：「好。」


    一锤定音。


    过往种种仿佛尘埃落地。


    乘羽的心异样地平静，身后传来微小的响动，然后是男子的闷哼声和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打破沉寂。


    乘羽转过身，最先入目的是鲜红的血，戎渊伤的重根本没有力气支撑他站起来更别提离开，他抬头看她，眸中是难以掩饰的窘迫。


    「求我。」她说。


    屈辱吗？


    不甘心吗？


    戎渊，你可曾体会过我遭受的万分之一。


    如果能得到原谅，戎渊想，别说是求她，他甘愿奉献所有。


    「乘羽，求求你。」


    原谅我。


    *


    灵雀浑浑噩噩地缩在沈灵椿肩头。


    讲个鬼故事，它早上睁开眼无比清晰地看见自家主人慾对陌生男子图谋不轨。


    因为视角特殊，那是一道缠绵持久又激烈的吻。


    它整只雀都不好了。


    它还是个百岁宝宝，哪里看得了如此恐怖的画面。


    「系统：宿主有没有觉得萧祈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灵椿指导完寻昭，观摩她练习。


    「没什么吧，要说必须找一个，我觉得应该是好感度。」


    从前，她给他上药包扎都能得到一点好感度，昨夜救了他，好感度却没有动静。


    「是的，我刚刚检测到他的情丝断了，所以，宿主的任务……」


    沈灵椿明白它的意思，坦然面对：


    「失败了。」


    「也不是。」


    「有两种补救办法，第一，为他重新续一根情丝；第二，拿到被他抛弃的情丝种入你的体内。」


    「建议宿主使用第二种方法，可以大幅度提升好感度。」


    「可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他的情丝去哪里了，你说说第一种方法，怎么给他续情丝？」


    「抽取一根刚刚成形的情丝移入他体内。」


    「我的可以吗？」


    「不可以。」


    「你没有情丝。」


    「这玩意儿不是人人都有吗？」


    「不动情便不能生出情丝。」


    沈灵椿一噎，啊对，她确实没有对异性动过心，得夸夸自己真是雄鹰一般冷漠的女人。


    「这么说，这两种方法有根没有区别不大喽，不靠谱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连个阻止他去除情丝的机会都没得，你不会在指望我突然对一个男人动心好给萧祈安换情丝吧？」


    「我劝你趁早放弃这个想法。」


    「母胎solo二十八年绝不动心。」


    不靠谱：「……」


    它的算盘珠子崩她脸上了吗？


    真的那么明显吗？


    不过，沈灵椿还有一件事至今没有想通，萧祈安为什么要搞出无聊的苦肉计又刚好出现在后山？


    思来想去，她想到一种可能，萧祈安喜欢乘羽，得知她在凡界迫不及待与她见面，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博得她的同情。


    虽然很符合原着狗血剧情走向，但也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萧祈安既然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去除情丝……


    她眼里写满复杂二字，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香甜，有点熟悉。


    「刚出炉的芋饼，要吃吗？」


    萧祈安换好她准备的外袍，脸色仍旧惨白，骨节分明的手端着一盘芋饼，比上次在刘大娘家做的更好看些。


    「谢了。」


    沈灵椿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糕点入口甜味适中，软糯不腻，咽下去后齿颊留香，比她早上做的好吃。


    寻昭练完最后一遍功法，嗅到糕点的香味蹦跳地跑到沈灵椿身前：「姨姨，我也想吃。」


    「好。」沈灵椿替她擦去脸上的汗珠，瞧她面色红润，周身有淡淡的仙气环绕，不由在心中感嘆，不愧是男女主生下的气运之子，天赋实在恐怖。


    她侧头：「萧…萧又生，昭昭想吃你做的芋饼。」


    差点喊出「萧祈安」，乘羽和寻昭在羌州居住多年，对晏国国君的名字并不陌生，为了防止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沈灵椿干脆叫他从前的化名。


    然而沈灵椿不知道的是，正因为她叫了萧祈安的化名，于无形之中取悦了某人。


    于是，萧祈安很客气地把一盘子糕点全部送给寻昭。


    「昭昭，姨姨要和你娘亲去义诊，你好好与萧叔叔待在家里，不要乱跑。」


    「好的。」寻昭咽下一口糕点，沖萧祈安笑道：「萧叔叔做的糕点也很好吃。」


    待沈灵椿走后，寻昭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萧祈安看了一会儿。


    突然问出一个跨越年龄段的问题。


    「萧叔叔，你给我姨姨做糕点吃，你是不是想做我姨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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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页

    寻昭以为她胆大包天冒犯旁人的问题不会得到答案。


    却见萧祈安静默一刻道：


    「求之不得。」


    --------------------


    寻昭：「我第六感真的准到爆炸！」


    寻昭啊，这个家离了你就要散，呜。


    小花没有要kiss的想法，一切都是小草的脑补。


    「姨父」被打成「姨夫」，这么低级的错误，我真该死啊！


    第20章 情丝


    =====================


    「张大伯, 你的咳疾最近好些了吗？」


    「多谢乘羽姑娘关心，我的病好多了，姑娘神医在世妙手回春。」


    他欲言又止, 压低声音道：「我半月前与姑娘商议的事，姑娘觉得如何呀？」


    「江公子一表人才才貌双绝, 家世也不错, 姑娘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你一个人带着昭昭熬过五年挺不容易的, 我说句实话，江公子其实一直对你心存爱慕, 你们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乘羽收回切脉的手，如往常一样推辞：「有劳您费心了, 我和昭昭两个人相依为命多年, 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张大伯，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请您代我告知江公子，我此生无意婚嫁之事, 祝愿他早日觅得良人。」


    她只想好好养着昭昭，看她长大成人。


    沈灵椿耳聪目明隔着老远听得一字不差，她似乎已经预感到未来世界末日般惨烈的火葬场, 男主，你别太能作了。


    如果剧情没有变动。


    六年前, 乘羽踏入西蜀国土，以游医的身份磨鍊医术一心追求医道。


    某个夜晚，她遇到了被追杀滚落悬崖的戎渊，戎渊隐瞒自己的身份与她相处, 然后是老掉牙的日久生情环节。


    他们私定终身, 戎渊许下诺言等他处理好家中事务, 八抬大轿迎娶乘羽。


    结果，乘羽等来的是戎渊和另一名女子携手定亲的消息。


    原来，他是一所杀手阁的阁主，两家家族联姻各取所需。


    她曾找到戎渊与他对峙，得来的是他冷眼相对和无情的嘲弄、羞辱。


    当所有的失望积攒在一起，乘羽选择在他的世界销声匿迹。


    回到羌州时，她才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犹豫许久决定生下昭昭。


    她从遇见戎渊起后悔过许多事，唯独有昭昭，她像是濒临死亡时降临的一道名为希望的曙光，救赎乘羽千疮百孔的心。


    夏日炎炎，沈灵椿执笔写完一张药方再三叮嘱患者多多休息，身子往后仰靠着椅背，她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不紧不慢地朝她靠近。


    萧祈安一手托抱着笑容灿烂的寻昭，另一只手拎着食盒，灵雀被寻昭捧在手心揉搓，妥妥的像一团白色毛线。


    他们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好了？


    沈灵椿揉揉眼睛，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她多看两眼，依旧是那副诡异的画面，标准的爹式抱抱。


    草，对面这个萧祈安是假的吧？！


    似乎是想像到未来萧祈安带孩子的名场面，沈灵椿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姨姨！」寻昭迫不及待地从萧祈安怀里跳下来，抓着炸毛的灵雀一股气跑到她身前：「我和萧叔叔煮了绿豆汤，姨姨赶快喝一碗解解暑。」


    好懂事的孩子。


    沈灵椿摸摸她的头：「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吗，怎么跑出来了？送汤，你萧叔叔一个人来就好了。」


    那可不行，萧叔叔说，他一个人来送汤，姨姨生他的气，定是不肯喝的。


    只要她答应和萧叔叔一起来送汤，萧叔叔就会满足自己一个要求。


    她渴望有父亲关爱如其他伙伴一样能被他抱一抱，可惜，自家父亲不争气，伤了娘亲的心。


    虽然萧叔叔不是他的父亲，但很有成为姨父的潜力，寻昭先为他买一股。


    寻昭死死守住两人的小秘密，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小孩子总喜欢跟大人撒娇，她也不例外。


    「我想姨姨和娘亲了嘛，姨姨不想昭昭吗？」


    沈灵椿失笑：「想。」


    绿豆汤被萧祈安特意放凉，寻昭端起一碗朝乘羽的方向走去，萧祈安拿出剩下的一碗递给沈灵椿。


    「天热，绿豆汤解暑，你义诊还需多久？」


    沈灵椿口干舌燥多时，喝了一小口道：「可能要等到傍晚，你先带着昭昭回去。」


    萧祈安道：「她不喜欢待在家里，我们在此地等你一起回去。」


    汤里洒了糖，沈灵椿疲惫的身体被灌入满满的动力，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随你，但是你要看好昭昭。」


    萧祈安：「嗯。」


    他收了空荡荡的碗盖好食盒。


    早晨，他与沈灵椿对峙互相撕开那一层隔着距离的布。


    「把自己的身体弄成这样好玩吗？」


    她气唿唿地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屋子。


    萧祈安知她气得不轻，同时又固执地认为，她一定是担心自己，否则她大可不必有这样的反应。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沈灵椿其实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单纯地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远离马甲被拆穿的尴尬。


    萧祈安油然而生的愧疚感令他打算为这件事解释一二。


    「我不是有意骗你的，对不……」


    他的话被女子尖利的惊唿声打断。


    「救命啊！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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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页

    「我的孩子溺水了，快，快来个会水的，救救她！」


    沈灵椿抛下手头事务，迅速捕捉到声源，一个箭步冲过去。


    河水波光粼粼，因为被烈日照耀泛着温湿的热气，女童两只手胡乱扑腾在水中挣扎眼看着头部就要完全沉进去，沈灵椿不再多想，一头扎进水中。


    她的动作把水面激起一圈圈大的波纹，层层漾开，呛水昏迷的女童被她托举在岸边，围观的百姓立刻搭把手将女童救上岸，乘羽被寻昭带着及时赶过来抢救她。


    沈灵椿拂开脸上的水，一个黑影笼罩过来，那只曾拉过她的手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渡着明媚的日光，涵盖着出人意料的柔和。


    「抓紧，我拉你上来。」


    掌心传来湿热，萧祈安淡漠的眼中划过一瞬而逝的笑意。


    一件宽大的外袍突然拢上来，将浑身湿漉漉的沈灵椿遮的严严实实，那只宽大的手掌突然握紧她的，力道不轻不重。


    她的心脏忽然快速跳动一下。


    萧祈安道：「回去换一件衣服吧。」


    沈灵椿：「嗯。」


    一路手牵手直到换好衣服用灵力烘干头髮，沈灵椿坐在梳妆檯前才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不把衣服也一起烘干了？


    被萧祈安牵着走了一路，脑子进水了吧，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推开门，萧祈安正在外头侯着，略微扫了一眼，他抬步走过来将她按回椅子上。


    「你就打算顶着乱糟糟的头髮出门？街上与你这般年纪的姑娘都喜欢梳漂亮髮髻，你不会绾髮可以让我帮你。」


    可恶，他这冠冕堂皇的语气，沈灵椿发誓一定要学会绾髮。


    他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她浓密的黑髮间，很快成了型。


    「这次不许再还给我。」


    沈灵椿还未弄清楚他说的「还」是什么意思，却发现那根白玉芙蓉簪不知何时插在了她发间。


    她託付安向羽还给萧祈安的簪子。


    「你送我簪子不太合适吧。」


    古时，簪子为正妻之物，张太守夫人送张太守簪子意为只做他的正妻。


    萧祈安总不能不知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觉得这簪子不好看？」


    「你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支。」


    沈灵椿连连摇头，内心直唿：好傢伙，明明是你的问题，你却推给簪子？


    她说：「不必了，这根白玉簪挺好的，我很喜欢。」


    萧祈安唇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弧度。


    「系统：萧祈安好感度+10」


    沈灵椿：「？」


    她问不靠谱：「你不是说他没有情丝了吗，怎么突然加了好感度？」


    不靠谱简直要笑发财了：「宿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萧祈安丢失的情丝了。」


    「就在这枚白玉簪中。」


    「现在它已经主动融入你的身体，往后萧祈安对你的好感度会大幅度提升。」


    「并且他只会为你一人心动。」


    「你试着感受一下，他的心跳。」


    怦怦，怦怦……


    一种奇妙的、前所未有的感觉充斥在她心中，几乎沾满她的所有情绪，宛如泡进热气蒸腾的温泉中，舒适愉悦。


    沈灵椿分不清这极速跳动的心跳声究竟是萧祈安的，还是自己的。


    *


    「今晚是百玉城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扶柳姑娘，萧公子，可以请你们带昭昭出门逛一逛吗？这孩子成日被我留在家中，憋闷坏了。」


    沈灵椿道：「好啊，乘羽姑娘也一起参加吧，人多热闹。」


    「我就不去了。」


    乘羽这两日的心情一直不见好转，沈灵椿知道她大概正在处理转化与戎渊的关系，情爱纠纷短时间内不好理清楚，师傅交待的事，沈灵椿一直记得。


    天上三日，人间三年。


    三年的时间总有机会把事情说清楚。


    「那好吧。」


    「昭昭，我们走。」


    寻昭元气满满：「好的姨姨，姨姨抱。」


    她的双臂刚举起就被萧祈安捞起来抱在怀中：「她忙了一天，让她好好休息。」


    萧叔叔抱也行，寻昭仍然开心。


    灵雀脱离寻昭的魔爪瑟瑟缩在沈灵椿肩头，那两人一老一小全都不好惹。


    三人一雀出门。


    花灯节主要是放灯，这一天，人们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上再放入灯中，有的灯随风升入空中，有的顺着河水流向远处。


    沈灵椿给寻昭买了一盏天灯。


    「昭昭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我帮你写。」


    寻昭认真思索半刻，凑到她耳边道：「我想要一个爹爹，很爱很爱娘亲和昭昭的爹爹。」


    沈灵椿心中一阵咆哮：


    戎渊，你真的罪该万死了！


    赶紧立刻马上爬起来追妻火葬场！


    这么可爱的昭昭，你，气死我啦！


    天灯被寻昭放开，一阵风起，寻昭抬头望着它升入高空。


    「仙子姨姨，我的愿望能实现吗？」


    「当然可以，天上的仙子仙君只要看到你的愿望一定竭尽所能帮你实现，我是天上下来的仙子，总不会骗你，对吧。」


    寻昭重重点头：「嗯。」


    为了缓和气氛，转移她的注意力，沈灵椿毫无罪恶感地把灵雀塞给她，小孩子碰到新鲜玩意儿很快会把烦心事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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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2页

    黑夜降临，灯光闪烁。


    她们在河边看花灯。


    萧祈安不知从那个地方买来两盏莲花灯，分给沈灵椿一个。


    他说：「即便当了神仙也可以许愿。」


    沈灵椿忽觉有趣：「你以前做凡人时不是对这些嗤之以鼻？」


    他已动笔写字，听到她的问题，回道：「那是因为他们能力有限实现不了，现在不一样，我的心愿有人可以实现。」


    沈灵椿探究地问：「什么愿望？」


    萧祈安折好纸放了灯，莲花灯闪烁着橘黄的光芒顺着河水流向花灯汇聚的地方，没有留给沈灵椿往下问的机会。


    沈灵椿其实没有什么愿望。


    但也不能浪费一盏灯，她思索良久，动笔写下一句话放灯入水。


    「你许的什么愿望？」


    这次轮到萧祈安来问。


    沈灵椿双臂抱胸：「你先说。」


    对方久久不回话，正当气氛陷入僵局时，一只手突然扯了扯她身侧的衣服，许是蹭到她的腰，沈灵椿忍不住笑出声。


    下一秒，她的笑容凝固在唇角。


    「姐姐，人家想知道嘛。」


    撒娇味十足的语气，没有半点僵硬感，萧祈安练习了多久修成的撒娇大法？


    沈灵椿直觉恐怖。


    「你这话…跟谁学的？」


    萧祈安反问，眸中带了点玩味：「不是你教的吗？」


    「我？我什么时候……」


    沈灵椿的话说了半截，久远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


    她做沈贵妃时，意外发现萧祈安的小册子，她在最后一页写的几行字，记忆犹新。


    撒娇万能语录：


    姐姐，人家想xxx


    姐姐，我好怕怕，姐姐保护我。


    姐姐，他凶我。


    切记，撒娇先叫姐。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沈灵椿含泪深刻体会到了。


    「噗。」


    沈灵椿放目远望两只碰撞在一起的莲花灯，转头对上那双琥珀眼瞳。


    「萧祈安，你是在追求我吗？」


    「咻——」


    「嘣！」


    第一束烟花打在空中炸开发出巨大声响，随后化作流光向四周滑落。


    「是。」他说。


    第二束烟花紧随其后，盛开出艷丽的绿色花朵。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萧小草，你很久以前就喜欢我？」


    绿色流光划破夜空，萧祈安的目光温和地映照她的身影。


    「是。」


    「所以，沈小花，你什么时候兑现诺言？」


    沈灵椿一顿：「？」


    不待她说点什么，萧祈安又道：


    「你不是说，你是萧又生的妻吗？」


    沈灵椿心中警铃大作，浑身紧绷：


    「那个不作数，当时情势紧迫。」


    「今天不作数不代表明天，萧又生随时等着夫人回心转意。」


    烟花开的绚烂，周遭满是喧闹声。


    异常的心跳和发烫的脸颊唤醒沈灵椿的理智，她急着转移话题：「昭昭呢？我好像没听到的她的声音。」


    胸口的心脏仿佛即将破土而出的嫩芽，这是，萧祈安的心跳吧…


    沈灵椿没找到寻昭，她找到了吧啦吧啦掉眼泪的灵雀。


    灵雀的白羽秃了一半，瞧见沈灵椿哭的更凶：「扶柳，刚刚有个怪人，他把昭昭打晕带走了，还有我的羽毛，他一把火差点给我烧的精光……」


    沈灵椿一面给它用治癒法术，一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萧祈安察觉到身侧人的肩膀止不住颤抖，开口问：「那个怪人长什么模样？」


    「他的脸上有大火焚烧留下的疤痕，完全看不出五官。」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很怪，不像是正常人，好似是邪修与妖的混合产物。」


    --------------------


    敲黑板


    寻昭：「恋爱第一课，真诚才是必杀技，打直球是唯一的出路！」


    萧小草：「学到了！」


    好感度是最近所有脑补的总和。


    第21章 新娘


    =====================


    「请问……」


    「你们是在找一个漂亮小女孩吗？我刚刚看到她被带往那个方向了。」


    清澈温润的嗓音配上一张美的雌雄莫辨的脸, 一米八的身高套着粉粉嫩嫩的衣裙，而脚上蹬着的是一双估摸有44码大的红色绣花鞋。


    沈灵椿和萧祈安默契回头，眼角同时一抽。


    对面是一个穿着女装的青年, 虽然脸长得精緻，身形消瘦, 但这典型的男性化特徵准确地暴露了他的真实性别。


    李长鲸忽视她们惊愕的神情, 继续刚才的话题：「如果我的猜想不出差错, 那个气息诡异的『人』是河神派来的爪牙。」


    「河神？」


    提到河神，沈灵椿率先想到的是一位咪咪眼, 他讲话慢吞吞的，总是轻飘飘从河中现身, 耐心询问：「年轻的樵夫呦, 你掉的是这把金斧子还是这把银斧子。」


    印象里的河神温柔和善，绝不会做出拐走孩子的恶劣行径。


    两相对比之下, 显然，男子口中的河神不是善茬。


    他似乎很了解河神, 这人究竟是…


    沈灵椿的视线扫向别处。


    青年腰悬长剑，另一侧挂了桃木葫芦五帝钱，粉色纱裙在周围花灯的照射下透出盈盈流光, 不似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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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3页

    是一件高阶法衣！


    「在下李长鲸，万剑宗修士。」


    他的话印证了沈灵椿的推测。


    灵雀哭唧唧地飞回她的左肩去蹭她的脖子, 然后在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视下，默默挪开距离。


    它吐槽：「好端端的剑修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界的修士们何时有喜欢扮女人的怪癖了？」


    沈灵椿也想不通。


    萧祈安漠不关心。


    最后是李长鲸为它解惑，他略通御兽术，可听懂百兽之言, 灵雀自幼生长在仙界是灵兽, 李长鲸一早就察觉出它不同寻常。


    「并不是所有修士都像我一样。我从小体弱多病, 算命先生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家母不忍我夭折，四处寻医，直到遇见我云游四海的师傅，他提议把我当作女子养活。」


    「家母将我带到师傅面前磕头谢恩，师傅慧眼识珠，笑呵呵地说我有仙缘，是个修仙的好苗子，所以我便跟着他回万剑宗。」


    至今过去二十载，他二十有七。


    逆天改命，瞒天过海。


    沈灵椿在网上冲浪时打开评论区看过不少，网友编造的小故事看着贼上头尤其是涉及灵异神怪的，没有一小时根本出不去。


    李长鲸习惯自己这幅模样，他这次下山歷练，自带龙傲天欧皇buff，上来就抽到一个地狱级别的任务：捉河神。


    「河神并非我们常说的神仙，而是生活在水底的怪异物种，他仗着自己修为高，自封为『河神』。」


    「他住在五彩河，常常调用河水淹没房屋农田，惹得此地生活的百姓苦不堪言，十年来有不少正义修士折损在这里。为了安抚河神，恢復平静的生活，羌州六座城池每年都要献祭一位新娘。」


    灵雀有些懵：「他为什么抢昭昭？」


    李长鲸道：「她身上有仙缘，献祭给河神的新娘也同样如此，河神会吸取她们的仙缘增进修为，这也就是他能作恶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


    他沖沈灵椿展露温和的面容：


    「我观姑娘面相颇有仙缘，不知姑娘能否帮个忙协助我收了河神，好还羌州安宁。」


    原着有这个情节，但npc从一个道貌岸然的白髮老头换成女扮男装的剑修，沈灵椿刚开始的时候头脑发懵，直到李长鲸说到河神，她突然想起这是男女主解开误会，成功歷劫的关键节点。


    要来了要来了，男主终于要长嘴了。


    沈灵椿宛如一个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的老母亲，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李长鲸虽然说的轻松，但他也知道平白无故地让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陷入险境相当不妥，他道：「姑娘放心，在下会拼尽全力保护姑娘。」


    「好。」她一口答应下来。


    始终未发言的萧祈安忽然有了动静。


    他说：「我去救她，你不必涉险。」


    寻昭的安全毫无疑问地被沈灵椿排在第一位，但这个剧情点可遇不可求，尽早完成师傅交代的事，返回仙界开启下一个剧情。


    萧祈安的黑化值还剩下60。


    等她消除完黑化值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沈灵椿遏制住自己对退休生活的幻想回到正轨，她悄悄给萧祈安传音。


    ——


    「昭昭被河神抓走了？！」


    乘羽正在为戎渊换药，她对河神作乱、献祭新娘的事耳濡目染，碍于她早与戎渊私定终身，六年来不知多少次惊险躲过被抓去献祭的命运。


    否则以她出挑的容貌难逃一死。


    寻昭被带走的消息不亚于平地惊雷，乘羽手下一重，戎渊疼得冷汗直冒。


    沈灵椿先做好安抚工作：「别担心，这位李道长会帮助我们找回昭昭，你脸色不好先回屋休息，我留下来和李道长商量法子。」


    「扶柳……」乘羽的眼中蓄满眼泪。


    戎渊剑眉微皱。


    她很在乎那个叫「寻昭」的女孩。


    她们是什么关系？


    一个想法冒出来，戎渊心脏一阵抽痛。她们六年未见，也许她早嫁做人妇，寻昭很可能是她与别人的孩子。


    沈灵椿废了半天功夫把人送回屋里，重新坐回方桌前，瞥了一眼睁着眼茫然看天花板的戎渊，丢出几句看似废话的话。


    「李道长，寻昭今年五岁，据说乘羽姑娘六年前去西蜀游歷过一段时日。」


    李长鲸：为什么跟我讲这些？


    但他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配合沈灵椿火上浇油：「那孩子生的很好看，眼睛与乘姑娘长得很像，其他的嘛…」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神色陡然一变，两个眼皮子轮流蹦迪，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跟这位公子有七成相似。」


    戎渊的床板躺不下去了。


    ——


    翌日，天还未亮，一队官兵行色匆匆地挨家挨户敲门寻找适龄女子进行一年一度的献祭。


    今年轮到百玉城。


    城中百姓为了防止自家女儿遭遇毒手，大多选择让女儿早早出嫁。


    接连找了几家，不是妇人就是女童。


    领头的中年男子也料到是这个结果，可今年河神突然变本加厉，一口气要求他们献祭三位新娘，如果找不到人，他们整个百玉城的人全都要遭殃。


    可谁家愿意捨弃自己的女儿？


    「头儿，我们实在是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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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4页

    男子丧着脸：「再找找，后山那处不是还有一个村子吗？」


    乘羽家的大门被撞开时，男子原本不抱希望，可他看到正在院子里捯饬药材的沈灵椿倏然眼眸一亮。


    「城中献祭新娘，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虽然只找到一个，希望河神能高抬贵手减轻对他们的惩罚。


    然而，他高兴的事还在后头。


    一个粉色的高大身影晃进他的视线。


    李长鲸柔弱无骨地靠在门边，夹着嗓音：「怎么了？呀，官差大哥怎么来了？」


    「啊哈哈哈，小女子有失远迎~」


    中年男子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沈灵椿脚趾疯狂抓地。


    然后，第三个倒霉蛋出场了。


    乘羽被他们弄出的大动静吵醒，幽幽走出来。


    男子：列祖列宗保佑，终于让我凑齐三位新娘，就是那个高个子新娘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李长鲸用了幻术，他自是看不出来。


    三人被带去城主的别院，婆子为她们换好嫁衣，上好妆盖好盖头。


    沈灵椿和乘羽还好。


    李长鲸因为个子高，嫁衣短了长长一节，半个小腿都露在外面。


    在沈灵椿看来，他的腿毛能做毛裤甚至可以完美无缺地卡住蚊虫让它们迷路。


    但在没有修为的凡人来看，那是一节如藕一般光滑细嫩的玉腿，堪称冰肌玉骨。


    有专门负责看面相的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她们三个都有仙缘，河神大人这次一定很满意，说不定会保我们羌州三年安宁。」


    但负责验身的婆子愁眉不展，她看向乘羽的方向：「这位新娘子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若是被河神发现了，定要发怒。」


    一下子，所有人的脸色变得黑沉。


    李长鲸早有应对之法，他刚刚用法术操控了为他验身的婆子，这法术只要解的及时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他暗暗念动口诀，那个婆子眼神逐渐空洞，她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箓：


    「城主，我老家有位道长通晓法术，此符是他赠与我的，有了这张符箓可以帮那位新娘子遮掩一二，河神不会发现的。」


    现在再去找一位新娘已经来不及，城主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连道：「好好，你快给她用上。」


    三人挤在一艘破旧的木舟上，木舟底部被特意凿开五六个小洞，颤颤巍巍地漂浮在河中心，而岸边是不间断的敲锣打鼓声。


    沈灵椿能想像到从前被献祭的新娘有多绝望，木舟中的水越积越多，敲锣打鼓声越来越烈，仿佛是在听自己的死亡倒计时。


    水渐渐漫过胸口，脖子，最后是头顶，沈灵椿捏了避水诀，李长鲸和乘羽事先吃了水息丹。


    自河底产生三股气浪将三人分开。


    河神有个变态的小癖好，他喜欢创造幻境，偷窥旁人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事。


    密闭的黑暗中，沈灵椿的意识渐渐抽离。


    「小花。」


    沈灵椿缓缓睁开双眼。


    她的视角突然矮了不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原来是回到小时候了。


    这时的她正好七岁。


    与她六分像的男子，微微蹲下身子，笑容温和。


    「爸爸为你改个新名字吧。」


    「为君增祝灵椿，小花以后就叫沈灵椿。」


    沈灵椿冷冷一笑。


    当时的她听到改名字不知道有多高兴。


    小花这名字是他们不走心随意起的，之所以突然大发善心给她改名字，是因为她的弟弟病重，他们觉得她命格不祥，他们想了一个好主意：换名字除晦气。


    为君增祝灵椿，祝君长寿。


    多么寓意美好的名字。


    男人还在继续说：「你弟弟生了重病，爸爸先送你回老家，等过几天再接你回来。」


    沈灵椿乖巧地点点头：「好呀。」


    手心有点痒呢。


    --------------------


    李长鲸：「你们五个，两个柔弱女子，两个重伤未愈，一只卖萌灵兽，都退后，我来保护你们！」


    五个小号(大佬 ：「这里最废的就是你好吗？」


    修什么仙，我们就是神仙。


    第22章 妖精


    =====================


    不靠谱友情提供一张木椅。


    沈灵椿靠在椅背饶有兴趣地欣赏他们怒目圆睁的表情和无止境的谩骂。


    岁月更迭, 男人女人眼角出现皱纹。


    他们娇生惯养的儿子过惯了顺风顺水的生活，不务正业坐吃山空，如今到了结婚的年纪, 面对高价彩礼，他们拿出所有积蓄彻底被生活压垮。


    而她自己呢, 这时候好像二十五岁, 工作三年, 成功购置属于自己的小窝。


    女人面相丑恶，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男人仗着从前读过几本书, pua被他玩的熟稔于心；而剩下那个，她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感情不深甚少交流。


    说实在的, 他也不需要发表什么言论，毕竟有那两位老人输出就够了。


    三人站成一条直线叽里哌啦骂了半天, 沈灵椿毫无反应，淡漠的目光和微扬的唇角里满是嘲讽。


    她的表现毫无疑问地惹怒双眸猩红的女人, 她气沖沖地迈着大步朝沈灵椿的方向走过来，打算给她点教训。


    不过是买了个房子就敢无视她？


    沈灵椿在她动身时也有动作，她从木椅中起身, 活动了一下手腕，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气势汹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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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5页

    女子稍稍矮她一头, 在她身前站定。


    她正欲有所动作。


    「啪——」


    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沈灵椿轻柔自己的掌心。


    两个男子呆愣地站在原地，神情错愕。


    女子的头被她扇的偏向一侧，扭转不动。仅仅一掌，颧骨下颚骨全部碎成渣渣。


    「以前是我能力不够反抗不了, 现在我翅膀硬了, 你以为这一巴掌我受不受得？」


    ——被打的滋味不好受吧, 尤其是我这种，饱受你们欺凌的弱者。


    「我很努力控制力道了，没想到，你这么不禁打。」


    ——从前你说过的话原样奉还。


    沈灵椿往侧边挪一步，对上站在不远处的两个男人，突然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那边两位也想要大比兜套餐吗？两位一起的话，可以领取福利哦。」


    中年男人抖了抖嘴唇：「什么福利？」


    沈灵椿随意地比划一下扇巴掌的动作，掌风带动额前碎发，缓缓回答道：


    「头给你们扇掉。」


    男人嘴角一抽恐惧地默默后退一步，幻境里的景象也随着他的动作扭曲一瞬，险些崩溃。


    就这？就这？


    沈灵椿嘆了口气：「无趣。」


    不知道乘羽和李长鲸那边怎样了，她不了解李长鲸无法估摸出他是否能破除幻境，而乘羽有戎渊造成的梦魇，恐怕情况兇险。


    要尽早打破幻境与他们汇合。


    有她们吸引河神注意力，萧祈安那头应该挺顺利的吧。


    她处在原地思索。


    幻境里的三人缩成一团条件反射性地抱头蹲地，脸上的两行眼泪如长长的面条。


    他们心情极其复杂。


    半刻钟前他们凶神恶煞一张嘴顶别人八张，三个人随便拉出去一个都是绩点满分的六边形战士；合在一起更是完美配合，团战稳赢。


    而现在，那个手劲可怕的女人，凭藉一个小小的巴掌绝地翻盘，相当于开局放一个平a他们家的水晶隔着老远就被打爆了。


    这让他们怎么玩？


    他们强烈要求举报扣分，让幻境改变匹配机制，不要给他们增加难度，影响游戏环境。


    但，下一瞬，他们更加绝望。


    沈灵椿虚虚抬手，五指慢慢合拢，幻境犹如一块纸巾被她揉卷在手心，碾成碎末。


    她的视野顷刻间暗淡无光。


    沈灵椿打了一个响指，骤然出现一缕火红的焰火浮在她指尖，灵雀的本命之火。


    她与灵雀有灵契关联，调动它的火是顺手的事。


    虽然只是小小一团，却可以照亮十步远的地方。


    面前有三条路。


    河神不死，选哪一条都是死路。


    沈灵椿径直朝中间的那条走去。


    总归是要碰头，沈灵椿选择正面刚。


    巧的是，路才走了一半，她们汇合了。


    乘羽的状况符合她的意料，李长鲸嘛，嗯……很难评。


    乘羽昏迷不醒，沈灵椿双手结印，点点翠色星芒流动涌入她体内。


    她现在要做的是先把乘羽迷失的意志拉回来，然后再去帮李长鲸，好歹李长鲸也是修士，扛一会儿应该问题不大。


    西蜀的气候与淮南相似，很少下雪。


    然而这一天，罕见地飘起鹅毛大雪。


    乘羽眼睛红肿，怔怔地望着远方。


    女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挽着男人的胳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红唇微动与身侧的人有说有笑。


    男人异常的默不作声让她的脸色一僵，她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向远方。


    她早早做好情报工作，了解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瞧着他们故人重逢隐忍压抑有苦说不出的模样，眼底浮起得意之色，能有今天的局面，全是她的手笔。


    她从中作梗，制造误会，拆散他们。


    她故意带着戎渊走到她面前。


    「乘羽妹妹，我和戎渊要定亲了，这是请帖，妹妹当日一定要来喝杯酒。」


    「切莫忘了去，我和戎渊都会不高兴的。」


    乘羽没有接那份请帖，甚至没有听进去她的话，她只是睁着一双似乎流干眼泪的眼睛，静静地凝视戎渊，她在等他的答案。


    戎渊面无表情，冷冷抽过帖子撕成碎片，随意丢弃在地上，一片一片像是他们之间稀碎的感情。


    「你我之间，恩怨难消。」


    「今日过后，生死不见。」


    他带人离开。


    乘羽再撑不住身子，身体往后仰去。


    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背。


    「乘羽。」


    沈灵椿递出一把长剑，深吸一口气道：「无论他有什么苦衷，事实全都摆在这里，他伤害你负了你。」


    心性善良的女医救了一个陌生男子，飞蛾扑火般爱上他，却遭到他无情地捨弃。尽管他有说不出的苦衷，可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想保护一个人有许多方法，为何偏偏选这种自以为是闹得两人都不愉快的？


    经典的：别人要杀你，我瞒着你，放狠话让你绝望离开都是为了你好。


    隐忍多年，乘羽需要一个发泄口，把不好的情绪发泄出来，她才能更加冷静地处理面对和戎渊的关系。


    幻境只会越陷越深，而最直接的解决办法只有：暴力。


    「不必隐忍压抑，一剑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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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6页

    乘羽怔愣一瞬，颤着手握紧长剑，抬眸看向暧昧缠绵的一对璧人。


    心脏的刺痛在拿起剑的一刻忽然消散，乘羽恍惚间明白了一个道理。


    有实力才能碾平一切痛苦。


    她之所以悲痛是因为内心不够强大，拿的起放不下的一方是弱者。


    现在她手里有一柄剑，她有力量。


    那么…


    狗男人受死！


    她抬手一挥，剑光凌冽拦腰截断两人的背影，幻境被划破一个大口子。


    大雪，碎屑扭曲翻转。


    乘羽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在幻境中给予她力量的人，眼眶一热紧紧地抱住她。


    「扶柳，谢谢你。」


    真的很感谢你，帮我斩断过去懦弱的自己。


    最后，只剩下李长鲸。


    沈灵椿和乘羽盯了他半晌，从彼此的眼中解读出「无语」。


    李长鲸一手撑着墙壁，上身紧绷，略微提臀，另一只手状似轻松地轻轻在墙上捶了一下，裂痕如蛛网向四周延伸。


    「讨厌，小拳拳捶你胸口啦~」


    依旧是夹死人的甜美嗓音。


    就在沈灵椿头疼的时候，李长鲸突然清醒过来，三人六目相对。


    「你们…怎么不说话？」


    乘羽：「抱歉，我还没缓过来。」


    沈灵椿：「我们的母语是无语。」


    李长鲸摸不着头绪，理了理凌乱的嫁衣。


    而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她们三人脚下同时浮现出一个不大的法阵，巨大的吸引力拉扯着她们的身体往下使劲拖拽。


    *


    河神被吵的脑瓜子疼。


    幻镜之灵一张小嘴叨叨不停，热血沸腾地倾诉它遭受的委屈和不公平对待。


    它肿胀成猪头的俊脸、腰间缠着白纱布依然在往外渗血、胸口凹进去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洞。


    「呜呜呜，为什么，我要遇见她们三个，我挨大比兜，我被腰斩，我被身高八尺的勐女捶胸口，我的命也是命啊——」


    「行了。」


    河神打断它的哭诉：「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去会会她们。」


    他用传送阵法将三人关在水牢。


    先虐后杀是他的特殊癖好。


    河神把玩着匕首，姿态轻闲地缓步走进去。


    三位新娘子一个比一个赛过天仙，尤其是那位身材高大的，雌雄莫辨挑不出瑕疵的脸，狠狠地戳中他奇妙的xp。


    于是，他略过两个娇滴滴的新娘径直朝向李长鲸，手中的匕首转了方向，刀柄轻轻挑起美人下巴，颇有点怜香惜玉的意味。


    沈灵椿瞪着他们。


    这，这诡异的暧昧感从何而来？


    恐怖，恐怖如斯！


    如果可以忽略河神踩着一张矮凳的话，氛围会更上一层楼。


    「美人，不，我的新娘，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勾人？」


    李长鲸眼眶濡湿，两行热泪滚滚而下，楚楚可怜，嗓音沙哑：「河神大人，饶了我吧。」


    他的哀求只会让河神更兴奋。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自己惹的火，自己灭。」


    什么骚话？


    李长鲸唿吸一窒。


    河神凑近他，唇瓣欲要压下来。


    李长鲸：！！！


    你tm别过来啊！


    我罪不至死！


    「等一下！」


    关键时刻，乘羽勇敢地打断不和谐场面。


    --------------------


    李长鲸：「到底有没有人考虑过我的感受？！」


    幻镜之灵(举手：「我！」


    第23章 利用


    =====================


    「打断别人的兴致可是不礼貌的。」


    河神停住动作从矮凳上跳下, 他的脸不是正常人的肤色，绿油油的，像随处可见的菜地。


    以及厚厚一层火焰灼伤留下的疤痕。


    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正常。


    丑陋的能让人吐出隔夜饭, 这也是李长鲸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他真的，遭老罪了。


    「怎么, 这位新娘是吃醋了吗？」


    「你的模样生的不错, 身上的仙缘是你们三个人之中最浓郁的。如此, 你倒是提醒了我。」


    他再次调换匕首方向，锋利的刃闪着寒光直直指向乘羽。


    「我应该先拿你开刀的。」


    他狠厉地将匕首插进她的肩膀, 乘羽死命咬住下唇，忍着疼痛把想要喊出来的低吟咽下去。


    出乎意料的坚韧呢。


    河神心底无端生出戾气, 他手下用力, 匕首搅着乘羽的血肉转了一圈，他最讨厌这样的人！


    妆容艷丽的新娘因为痛苦, 额头渗出冷汗，她还在咬牙坚持, 细眉紧皱，朱红的唇角缓缓淌过一丝血，她的神情实在算不得好看。


    不够, 还不够。


    她没有哭，没有向我求饶…


    不能这么轻松放过她。


    他抽出匕首, 血水奔流而出，红色嫁衣的颜色更深，他朝她腰侧捅进去。


    腰部神经发达，常人连挠痒痒都忍不了, 她不过一个弱女子, 怎么可能有那份毅力。


    快喊「痛」, 快说「求河神大人饶了我」。


    乘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她的长睫沾上细小的泪珠，脸色惨白。


    看来今天遇到硬茬了。


    河神眼中的得意之色尽数褪去，他不急着拿出匕首，反而悠哉悠哉地观察起乘羽，似乎是在挑选下一个翠弱敏感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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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页

    遭了，再让他捅两次，我只能给乘羽姑娘收尸了。


    李长鲸急得满头大汗，他挣了挣身上的锁链，奶奶的，完全打不开。


    「好漂亮的手。」


    河神终于寻到一处令他满意的地方下手：「听闻，你们城中女子都善于织布，如果我挑断你的手筋，让你从此沦为一个废人，一个美丽的瓷娃娃。」


    「嗯——」


    「光是想一想就是美妙的。」


    话落，寒光一闪，匕首带出血的溅在沈灵椿右脸，温热温热的。


    乘羽终是忍不住低吟一声。


    「快，快求我饶了你！」


    河神兴奋地又是重重一挥，乘羽的左手手筋尽数断裂。


    空气里瀰漫的血腥味愈来愈浓，水牢中冰冷的水被染红一大片，红色占据每个人的视野。


    「你娘的……」


    乘羽的声音在发颤，意识还清醒着。


    「死变态。」


    「与其眼巴巴地等着姑奶奶求你，你不如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喊几句好听的，待会儿万一姑奶奶高兴了，饶你一条小命苟活。」


    河神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合不拢嘴，他的表情十分狰狞，他握紧匕首，毒蛇般的目光锁定她的脖子。


    「哈哈哈哈——」


    「大言不惭，我倒是想看看是给你磕头快，还是我的刀快！」


    他的刀快速划过，然而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一个白色身影挡在乘羽面前，匕首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红痕，血缓缓地浸染那一片纯净的白色。


    好像多年前的一天，红色请帖碎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红与白，最具感染力的一对组合，道不尽人生悲欢离合。


    正如此刻，戎渊捧起乘羽血淋淋的双手，满眼疼惜，见她受伤，他的心脏跟着她痛，只恨不得那些刀子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找死！」


    河神一击未得手，又见这两人卿卿我我如胶似漆，怒气不打一处来。


    他眼底闪着狠厉的光芒，调动全身力气集于一点，疯魔般朝那抹白红相间的人影刺去。


    这一刀他下手急重，分明不给戎渊活路，匕首穿透他的胸膛，他的心脏，似要将它挑出来让他看看自己的一腔热意究竟为谁？


    「戎渊…你，你不是说要跟我生死不见，现在犯什么贱？」


    「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吗？」


    乘羽失去嘶吼的力气，她伤的太重，一身血快要流干流尽。


    「我不求你原谅，我也不期盼留在你身边，但至少，你有危险的时候别推开我，我还有用处，我能帮你挡刀子。」


    「乘羽，你不能死在这里，你还有昭昭，她需要你。」


    「对不起，六年前我不该那样对你，我自以为是用自己错误的方式伤害你，当我想弥补你时，你已经变得强大可以独当一面，我想就算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你也能和昭昭幸福地活下去。」


    匕首被抽出，胸前的血奔流不止，戎渊的体力正在快速流失，他手上渐渐没有力气，一度抓不住乘羽的手。


    「五年，十年光阴匆匆而过，世上从未有什么亘古不变的事，乘羽，或许这些年你早已恨透我，但我还是喜欢你。」


    像一个劣绩斑斑的窃贼，偷偷喜欢着你，至死不改。


    他再支撑不住，整个人的身体没入血水中，双眸紧闭，气息微弱到仿佛下一刻就要咽气死去。


    「尽是说些没用的废话。」


    河神掏掏耳朵，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还是抹脖子的游戏有趣。


    他心情稍稍好转，拿出一柄新的更锋利的匕首，身体里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


    「我们还是接着玩刚才的游戏，美人，你的脖子这么又白又长，要是多一道切口，鲜血喷洒而出，想想，多美的画面……」


    剩下的话被他卡在喉咙里。


    面上毫无悲情、痛苦的乘羽微笑着，当着他的面双臂一展轻轻松松撑开铁链。


    她三两步走到河神面前抬起一只手，隔着一层灵力拍了拍他的脸，红唇微张，说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小别致，你可真东西。」


    「能耐的，你自己说说，你捅了姑奶奶几刀？」


    怎么可能？


    她的手筋明明被他挑断了，怎么可能还能动？


    河神吓得脸都绿了。


    然而不待他发表投降言论，乘羽依旧隔着灵力抓起他一条胳膊。


    「欺软怕硬的废物。」


    漂亮的过肩摔，水花溅的窜天高。


    力道不容小觑。


    河神觉得浑身的骨头粉碎性骨折。


    他忍着剧痛挣扎着起身，头脑阵阵发懵：「你，你究竟是谁？」


    「你姑奶奶呀。」


    幻术退散，沈灵椿的脸缓缓展露出来，她保持着微笑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自称我姑奶奶的女人很可能会杀了他。


    他不能死，他得活下来，要不先跟她磕头道歉？


    也不行，这样太没有节操了，他最重面子工作，绝不能拿自己英俊的脸在地上摩擦！


    筹码，他需要一个能跟她交换的筹码保命。


    「你不能杀我！」


    「我手里还有你们要找的孩子，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杀了她，咱们所有人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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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8页

    哼哼，老子就是要拼着鱼死网破保下自己的尊严。


    「你说昭昭呀。」


    沈灵椿眨眨眼睛，佯装担忧的模样。


    「对对！」


    河神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沈灵椿低笑一声，突然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昭昭别藏了，姨姨已经发现你了哦。」


    「姨姨好棒！」


    女孩童真的嗓音迴荡在密闭的空间。


    「什么？！！」


    河神瞳孔剧烈震动。


    寻昭坐在萧祈安肩头不断拍手。


    萧祈安将她放在一处干净的空地，然后朝河神的方向走去，在他身前站定后，一手提起他的后衣领。


    「真丑。」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一把凌厉剑贯穿河神。


    「你捅了她五刀。」


    「是四刀！」河神纠正他。


    不会数数吗？他只捅了四刀啊，第五刀还没下手就被甩飞了！


    「嗯？」萧祈安眉头微动。


    接下来，河神经歷了他最难忘的一天，他被萧祈安打的只剩一口气，然后又被萧祈安用术法治癒，然后又是一顿暴打，来来往往反反覆覆十余次。


    李长鲸挣开锁链，立刻掏出一颗丹药塞给乘羽，神色前所未有的正经：「你快把丹药给他服下，这是上品丹药，只要他还剩一口气就能从阎王手里抢人。」


    乘羽握住丹药瞥了一眼被李长鲸捞出来置在空地的戎渊，她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她们之间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


    戎渊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或许她们之间是有没说清的误会，但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今日不救他，恐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她还没有告诉昭昭，戎渊是她心心念念盼星星盼月亮要等来的爹爹。


    她蹲下身，以戎渊现在的状况铁定是无法吞咽的，她把药含在自己嘴里，微微俯身。


    寻昭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们，正要到关键节点时，一只大手挡住她的视线。


    李长鲸摇摇头：「小孩子不要看。」


    寻昭：「？」


    谁是小孩子，我可是我姨父的王牌恋爱导师。


    另一边，萧祈安终于放过一滩烂泥状态的河神，转身又往沈灵椿的方向。


    「你受伤了。」


    沈灵椿：「不碍事，我止了血，再休养两天就好了。」


    萧祈安抿了抿唇，离她更近一步，两人的鞋尖只剩一个拳头大的距离。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圈住沈灵椿的腰，往上一带。


    沈灵椿被他突如而来的动作吓得惊唿一声，为了维持身体平衡，她下意识地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腿勾住他的后腰。


    一个不算太完美的熊抱，因为萧祈安的手放在她的受伤的腰侧，另一只手自然地垂落。


    有清凉的灵力覆在伤口，沈灵椿腰上的血窟窿以惊人的速度癒合，痒痒的，好像新的皮肉正在生长。


    「你疗伤就疗伤，抱我做什么？」


    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脸上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个姿势真的很越界，很羞耻，很暧昧。


    她的腿还勾着萧祈安的腰，上半身紧紧贴着，属于他的那根情丝在发烫，她能清楚地听到他极速有力的心跳。


    沈灵椿的双腿盘上来时，萧祈安确有一瞬僵硬，他很快适应，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脑，然后稍稍用力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沈灵椿看不到他的脸。


    更看不到他绯红的耳尖，以及唇角翘起的笑容。


    他不再有顾忌，认真地回答沈灵椿的问题：「这里的水太冷，你的鞋袜湿了，而且长时间泡在冷水里面对你的身体不好。」


    他停顿半刻，又道：「你能不能学着多依赖我一点，利用我也好，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从河神掏出匕首那一瞬，他就想冲上去护住她。若不是她事先交代过不能显露身形，他怕是压不住自己的怒火。


    「你今天很漂亮。」他缓缓说出最后一句压在心底的话。


    「系统：萧祈安好感 +5」


    寻昭刚发现这里有精彩画面，李长鲸再次捂住她的眼睛。


    「小昭昭，那边也不能看哦。」


    --------------------


    尽量调整时间六点准时更新，拼死拼活都要坚持日更，喜欢的话，收藏支持一下吧，会给我更多动力，我会努力写好小花小草的故事。


    寻昭：有什么是小孩子不能看的！


    全员奥斯卡小金人，狗男人戎渊除外。


    第24章 偷吻


    =====================


    「姑奶奶, 我最敬爱的姑奶奶啊，我错了，对不起, 我不该拿刀捅你。」


    「我真该死啊！」


    河神一面涕泗横流磕头求饶，一面扇自己大耳巴子, 清脆的响声搅散水牢里缠绵旎旖的气息。


    「萧祈安, 你放我下来。」


    沈灵椿的头抵在他肩膀处, 她的四处伤口基本已经癒合，刚刚又听他说了一堆令人感到羞耻感爆棚的话, 什么水凉对身体不好；什么利用他保护自己；还有夸她漂亮。


    虽然有点小开心，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还是让人非常羞涩啊啊啊！


    萧祈安一身反骨：「不放。」


    他还没抱热乎呢, 怎么能把人放开？


    昭昭说过, 「烈女怕缠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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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页

    追老婆，如果说真诚是必杀技, 死缠烂打则是王炸，两相组合, 无敌绝杀。


    「咳咳，那个，这里还有小孩子, 萧公子还是注意一些较好。」


    「听到了吗？昭昭看着呢，你忍心污了她的眼？」沈灵椿揪住他的后衣领咬牙切齿。


    萧祈安做出最大让步：「那, 我背你。」


    「行行。」


    背着总比这样抱着好看些，沈灵椿觉得她又重新活过来了。


    萧祈安的手指蜷缩在掌心穿过她的腿弯牢牢固定住后背上的人，沈灵椿两手放在他的肩上，稍稍撑着身子与他隔开点距离。


    追妻路漫漫, 尽管萧祈安想和她亲近些再亲近些, 也知道她一时半会无法接受他, 做不出像刚才那样由他主导的亲密动作。


    他不心急，他们之间需要细水长流，慢慢来，总会有情意绵延不绝的那天。


    最主要的是，他明白沈灵椿是一个不喜欢被束缚的自由灵魂，他不会拘着她。


    她要离开，他便追随。


    「扶柳姑娘，萧公子，多谢你们出手帮羌州百姓降服河神，在下会把他带回万剑宗，然后请长老们将他封印在锁妖塔以免他再作恶。」


    重要剧情点走完了，剩下的事交给npc处理也好。


    沈灵椿直了直身子，忽略寻昭目不转睛的凝视，清清嗓子道：「残害无辜，修炼邪法，这都是他应得的下场，劳烦李道长一定严惩。」


    「自然。」李长鲸扯下腰间的桃木葫芦，两指一併口中默念法决。


    「姑奶奶饶命啊！」


    「我不是有意残害百姓，我这么做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肩上手指轻轻颤动，萧祈安道：「说来听听。」


    河神开始滔滔不绝诉说自己的过往：


    「如你们所见，我这幅样貌丑陋不堪，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遭到旁人的白眼指责和无尽的谩骂。」


    「可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前有一张俊美的脸，我娶了妻，我有了孩子，可是在一场大火中，我救了许多人。」


    「然而我得来的是什么？容貌被毁，众人羞辱，我的妻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抱着我的孩子跳入河中。」


    「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他的眼睛红的厉害，血泪划过他布满伤疤的脸：「我好心救了他们，他们不知道感恩反过来逼死我的妻儿，我恨。」


    「这就是你报復的理由？」


    沈灵椿轻嗤一声，她的情绪并没有被他可怜的遭遇感染，仍然冷静沉稳。


    「我且问你，那些被献祭投入河中，被你残忍虐待成为亡魂的姑娘们，可曾讲过你一句坏话，可曾污衊过你、逼死你的妻儿？」


    她并未用「无辜」这个词，而她的一字一句处处点明她们遭受的池鱼之殃。


    那些姑娘们，小一点十五六岁，大一点二十出头，心性纯良，如明珠耀眼。


    河神受辱时，她们有的才两三岁，甚至还未出生，她们应该平安长大却在中途遭遇不测。


    「那些讥讽你容貌逼死你妻儿的白眼狼们确实该死，但这不是你将毒手伸向她们的藉口。」


    沈灵椿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萧祈安的衣服被她弄的皱巴巴的。


    萧祈安眼中却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看吧，他选中的女孩，好像埋在地下深处的宝藏，一旦被挖掘，从此世间星辰黯淡无光。


    「我要是把话说难听点。」


    「你就是一个懦夫。」


    「明知不是自己的错，别人骂你，你就不会反驳？嘴笨骂不过，你还可以打啊，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而不是现在这样欺负不如你的弱者，你虐杀她们，制造了更多不必要的悲剧。」


    「好看的皮囊自然会讨得人喜欢，但若是里面装了一个骯脏灵魂，依然会引得人人厌恶。」


    「你说你以前生的俊美，不顾生死地救人，这就证明了你的灵魂是可贵的；你看看你的脸被毁后，你做出的选择。」


    「逃避现实，带着你的灵魂自甘堕落。」


    河神怔怔的抬头看着她，说不出话。


    这一刻，他觉得那个美的不似凡人的女子好像旭日初升时照进世界的第一缕光。


    沈灵椿将他的反应收在眼底，犀利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刚才的话是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发出的评判，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或许有人经歷过同你一样的遭遇会做的比你更极端。」


    「但至少，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究竟是对是错。」


    「你是选择忏悔接受惩罚还是选择死心不改我行我素…当然，你现在没有机会继续作恶了。」


    「看似一半的决定权，全凭你自己的心做主。」


    沈灵椿挂上如往常温和的笑容，探头问李长鲸：「李道长，你们锁妖塔里都有什么改造业务呀？」


    李长鲸愣了一下，笑着接话：「我记得，有陪练的业务，还有每日抄经书净化心灵。」


    河神的小心脏怦怦直跳。


    陪练=挨打。


    抄书=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沈灵椿：「再加一个蹬缝纫机吧~」


    河神：「！！！」


    姑奶奶，还是你狠啊。


    虽然不知道缝纫机是什么，但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妖魔鬼怪很喜欢的娱乐活动，李长鲸淡笑点头应好。


    河神：你tm跟着发疯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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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0页

    因为河神被萧祈安打的差点去阎王殿报到，所以李长鲸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河神收进葫芦里。


    他做梦也没想到原本棘手的任务，竟然这样轻松解决了。


    扶柳姑娘和萧公子绝非常人，遇见他们，碰见这种好事……


    嘶，看来他真的很有欧皇体质。


    ——


    「乘羽姑娘，他伤重，服用过我宗秘药后最多调养一个月便可痊癒。」


    乘羽道：「多谢李道长出手相救，这么贵重的丹药，我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不若带走一些羌州特产？」


    「羌州佳肴甘旨肥浓，在下先谢过姑娘美意。」


    沈灵椿突然想到什么，悄悄跟不靠谱交流一番，神神秘秘道：「我也有一样东西要送给李道长。」


    乘羽留在屋中照顾戎渊，萧祈安和寻昭在院子里开小会，沈灵椿一个人送李道长出门，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形状怀疑类似于牙膏包装的东西递给李长鲸。


    李长鲸接手，狐疑道：「这是何物？」


    他怎么从未见过。


    「脱毛的。」


    李长鲸简直感动的要哭了，扶柳姑娘究竟是什么体察人间疾苦的仙子，困扰他多年的腿毛问题，今天终于有了解决方法。


    他在心中虔诚默念：


    柳门长存。


    「姑娘大恩大惠，在下铭记于心。」


    「来日必当涌泉相报。」


    沈灵椿：应该不会再遇见了吧？


    李长鲸小心地收好脱毛膏，郑重地道别：「扶柳姑娘，有缘再会。」


    沈灵椿微笑：「李道长慢走。」


    她再返回院子，只剩下萧祈安一个人，寻昭去陪乘羽说话了。


    她已经换回自己的衣服，那身嫁衣染了许多血有几处破洞，不能再穿了。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温柔到不可思议的语气，沈灵椿脏重重一跳。


    她体内，萧祈安的情丝宛如一张不断扩大的蛛网，一点点在她心中那片空地占据更多领土。


    数值45的好感度值得他做到这种地步吗？但情丝的几次反应又不似作假。


    沈灵椿沉思过后，决定向不靠谱认证一二。


    「他的好感度究竟是怎么回事？数值不足五十……」


    不靠谱嘿嘿偷笑：「宿主，我以前跟你解释过的，萧祈安跟一般人不同。他的每一分好感度都是旁人的十倍。」


    「你也可以理解为…」


    「萧祈安从无到有爱你十回。」


    从无到有…


    爱我十次。


    沈灵椿惊讶地说不出话。


    如果十分是终点，那么萧小草的确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自己。


    她细细地回想起过往，她与他的每一次对话、接触，忽的有一幕不甚清晰的画面一闪而过。


    女子醉酒缠着问身后正在为她绾髮的俊朗男子，「好看吗？」


    萧祈安当时说什么来着。


    「好看。」


    原来，原来……


    他一直都知道送簪子代表着什么。


    「怎么了？」


    趁她还在发呆，萧祈安已然走过来站在她身前，含着笑意问她：「怕我做的饭难吃？」


    「不是。」


    「我想吃长寿面。」


    「长寿面你会做吧？」


    萧祈安默默在心底记下今天的日期，然后道：「会。」


    厚重的白云将阳光遮掩，沈灵椿一天没睡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她枕着自己的胳膊趴在小院的桌子上，闭上眼睛浅浅休眠。


    一股香气从灶房传出，身形修长的男子端着一碗刚煮好冒着蒸蒸热气的长寿面缓缓走出来，他的动作极为小心。


    他把面搁在桌子上，不急着叫醒沉睡的女子。


    他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抚上女子的头，然后慢慢下移覆在她的额头。


    云彩悄悄移动，阳光投射下来照亮这一方角落。


    他低头，轻轻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春棋夏安，秋绥冬宁。


    我的小花，幸福安康。


    --------------------


    ——萧小草，隔壁都有孩子了，你还在这里搞纯爱？


    萧小草：「……」


    第25章 距离


    =====================


    「萧祈安好感 +15」


    「嘿嘿嘿, 哈哈哈哈哈哈，磕死了，我磕拉了啊！」


    「谈恋爱还是得看暧昧期的小情侣, 我悟了啊。」


    「吵死了，不靠谱你发什么疯？」


    沈灵椿揉了两下眼睛支起下巴, 她的视线锁定到前方的一碗长寿面上。


    萧祈安同样支着头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两人动作一致视线交汇, 沈灵椿不止一次认为他的眼睛颜色真的很漂亮，似乎承载了落日余晖。


    「面都快凉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


    萧祈安道：「面凉了可以重做，要是搅扰了你的好梦, 我可担不起。」


    也不是担不起, 只是他的方法，她不会接受。


    「你也没睡多久, 现在吃温度应该刚刚好。」


    沈灵椿拿起筷子挑了几根，一口气塞入嘴中, 因为吸了气导致嗓子眼痒痒的，所以她呛住了……


    「咳咳——」


    「慢点吃，面太长你可以咬断。」


    萧祈安满脸无奈之色。


    「长寿面咬断不吉利, 搞不好会折寿的。」沈灵椿头一次开始较真这些古老流传的习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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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1页

    谁让她的短暂一生，除开几个重要朋友, 从未有人在意过她的生辰。


    以前的她不敢奢求能吃到这碗面，沈灵椿渐渐理解那种心里幸福到冒泡泡的感觉。


    她吃的慢，萧祈安端了一篮子草药处理叶片，叶片上长满倒刺稍不留神便会划伤手, 这原本是沈灵椿的活计却被他抢走了。


    院子里的气氛和谐又安宁。


    直到沈灵椿好奇心大发, 突然问起不靠谱什么事笑的如此开心。


    「宿主, 真的要让我说嘛？」


    「说。」


    「你睡着的时候，萧祈安狗狗祟祟地对你做了一件不可描述的事。」


    沈灵椿：「？」


    岂有此理。


    「你展开说说。」


    「偷吻。」


    「虽然他很绅士地隔着手背亲你的额头，但是不好意思，你们这一对「平安长寿」cp我磕定了，我为你们举大旗。」


    沈灵椿：「啊so。」


    接着是一道清脆的筷子折断声。


    对面的人手上动作一顿，不解地往她这边扫了一眼，然后递过来一双崭新的竹筷。


    沈灵椿勉强笑笑，旁若无事地吃完剩下的面和碗底压着的荷包蛋。


    羌州夏日多雨，乘羽大半时间留在家中照顾戎渊，沈灵椿主动承担起义诊的工作，城中热心百姓特意为她搭了雨棚子。


    「姑娘受了风寒，我为你开一张方子，你按方抓药，早完各一次。」


    「多谢扶柳姑娘。」


    义诊的队伍逐渐缩短，雨势却并未有消减的意思，沈灵椿今日出门走得急忘记带伞。


    有心意细腻的姑娘送给她伞。


    沈灵椿笑着推却，目光望向远方：


    「瞧，来接我的已经人来了。」


    来人身着一身白衣，修长的指节握着伞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伞面，他腰间束的朱红玉带镌刻鸾鸟花纹展翅欲飞，黑靴在步伐移动时带起一点雨水。


    模样灵动的女孩乖巧地坐在他肩头，萧祈安一手护着她的腿，俨然一副丈夫带着女儿来接妻子回家的架势。


    沈灵椿瞳孔微睁，莫名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归属感，仿佛觉得一切都是虚幻的下一刻就会消失。


    她自认为现在的萧祈安与她最初认识的那个有了明显的变化。


    抛去不堪的身世和仇恨，卸去沉重的枷锁，他似乎不再冷血冷情，短暂的相处中，沈灵椿在他身上窥探到一丝柔情。


    递伞的姑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来人，掩唇轻笑道：「扶柳姑娘和萧公子站在一起，我觉得挺般配的，其实不光是我，街坊邻居们也一道认为你们会早日结得良缘。」


    她神色揶揄：「萧公子看你的眼神都能拉丝了，姑娘真的没感受到吗？」


    沈灵椿低头盯着地面：「我还真没有发现……」


    她知道萧祈安对自己的心意，问题在于自己与他心意不通。


    她不喜欢萧祈安的吧，否则她一定会生出情丝，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可是现在这样，明眼人都能看出萧祈安对自己情根深种，一味放任萧祈安对自己的爱意滋长，等到任务完成的那一天，她若是选择离开这个世界，那么萧祈安呢……


    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不择手段地利用他的一片赤诚真心，达到目的后再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他，这样对萧祈安未免过于残忍。


    她不知道怎么办，怎么面对他。


    她好像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渣女。


    「发什么呆呢？你最近时常走神是不是义诊太累了？」


    「姨姨累了赶快回家休息吧，昭昭给你捶捶背揉揉肩。」


    沈灵椿对着他们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我没事。」


    她走到两人身边，因为伞的容纳范围有限，所以她只能一股劲往萧祈安身侧靠近。


    萧祈安的伞不准痕迹地往她的方向倾斜，另半侧衣服被雨水打湿一大片。


    寻昭夹在中间，三人挨得极近。


    沈灵椿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你在救昭昭的时候有没有被拉入幻境？」


    萧祈安沉声回答：「有啊。」


    「那你都看到什么了？」


    萧祈安回想一瞬，如实回答道：「一束光，还有你。」


    「我？」


    萧小草已经爱到这种地步了吗？


    可恶，罪恶感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沈灵椿问：「你被困了多久？」


    萧祈安道：「不足半盏茶的时间。」


    他说的保守，其实顶多有一分钟。


    沈灵椿不再说话，过了很久他们走回家，寻昭跑去乘羽屋子。


    萧祈安把她送到门口，她将要踏进里屋门槛时才停下来，问下一个问题：


    「萧祈安，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你会如何？」她垂下长睫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更不敢说出「这里」是「这个世界」。


    他像是没有经过思考，脱口而出：


    「找，一直找，找到你为止。」


    「那如果你找不到呢？」


    她终于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当柔情退散重新涌进来的是说一不二的坚定与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压着嗓音带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我等你回来。」


    「你…」


    「我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萧祈安。」


    萧祈安却挑了挑眉：「怎么这样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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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页

    「我付出什么、付出多少从来都无需你回应，你只要记住，你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事物。」


    萧小草，求你别这样说，我真的会忍不住陷进去。


    沈灵椿死死压住发烫的情丝，她抿了抿唇，然后又轻轻咬了一下下唇，错开他炽热的目光，换成平日那副明朗的样子。


    「你怎么越来越会讲好话了？」


    萧祈安问：「你不喜欢？」


    「还是我的行为让你感到困扰了？」


    对于情感边界敏感的人来说，追求者明里暗里的所作所为极有可能让她们感到不适，打扰她们的生活。


    萧祈安不希望自己给她带去烦恼。


    沈灵椿说：「没有。」


    萧祈安紧绷的身子稍稍松懈，他执起她的手，轻轻握住。


    「我有一件压在心底的事要同你说。」


    「沈灵椿，我喜欢你。」


    「我想与你一起度过年年冬日，我想与你一起落雪白头共赴白首之约。」


    他的耳尖红的滴血，白皙的脸上浮起一片绯红，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愿意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吗？」


    「系统：萧祈安好感 +10」


    「目前萧祈安好感值：70」


    烫，仿佛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又像被一盆沸水浇了满身，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想要破土而出。


    沈灵椿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抽回手躲进屋里，磕磕绊绊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现在给不了你答覆。」


    门虚虚掩着，萧祈安觉得他们之间似乎不止是隔了一扇门的距离。


    他在幻境中的确看到了沈灵椿，但不是现在的她，而是穿着一身白裙子，是他从未见过的款式，以及周遭林立的高楼大厦。


    他们隔着万千世界和不可跨越的时空，他一个人遥遥相望看不到边际。


    她说要离开这里时，他强装镇定说会找到她，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她话里有话，她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远到他不可触及。


    他害怕了，但他能做的除了等待就是未说出口的——「我同你一起离开，哪怕是肉身消亡神魂俱散。」


    「没关系，我等你。」他最后说。


    *


    月余后，戎渊的伤差不多痊癒，乘羽和他秉烛夜谈解开多年以来的误会。


    原本要与他定亲的女子被对家抓去，他和那女子两家是世交，他父亲逼他救回那女子，否则绝不同意他娶乘羽过门。


    而对家派了卧底易容成那女子模样处处针对乘羽，几次起了杀心，他虽然派人暗中保护可也怕出差错，只能用下下策先逼走她。


    他当时想等处理完这件事就抛下阁内一切事物，找到乘羽与她远走高飞。


    他也知道乘羽很难原谅他，所以他改变主意，远远守着她也好。


    只是他没料到，他打算离家的消息被父亲察觉，将他关在暗室，一关就是五年。这五年他错过很多时间找乘羽解开误会，也失去陪伴女儿的机会。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好不容易逃出来，身负重伤又被沈灵椿带回乘羽的家，何等的孽缘。


    乘羽漠然听完他这些年的遭遇，沉着脸离开，始终并未提一句有关「原谅」的话。


    又过一年，所有人还在做美梦时，羌州天降异象，沖天的金光照亮半面夜空。


    乘羽带着寻昭回到神农殿。


    白鬍子老头眯着眼睛笑呵呵对身侧的女子道：「这就是我的乖乖徒孙吗？」


    沈灵椿笑了笑：「是啊，她叫寻昭。」


    寻昭一头冲进沈灵椿的怀抱：「仙子姨姨，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也是天上的小仙子哦。」


    沈灵椿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真的吗？你不说我还没看出来。」


    乘羽眼眶有些湿润：「师父，师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药老抱起寻昭往偏殿走，沈灵椿和乘羽跟在后面。


    「苍南秘境封印松动，内里有一种毒雾涌了出来流入人界，空阳神尊虽然及时赶到加固封印，可是那股毒雾已经造成人界慌乱。」


    「明日秘境开启，你们两个要去寻找一味灵药，其名为『骨祝』，要想平息这场事故只有拿到骨祝。」


    「毒雾毒性剧烈，三界众生皆无法抵御，如此危险，你们愿意去吗？」


    沈灵椿与乘羽相视一笑。


    「愿意。」


    「我也愿意。」


    「哈哈哈，都是我的好徒儿，我的眼光果然不错。」


    药老掏出一个白瓶：「这是我研制的丹药可以缓解毒素侵蚀，你们需要在两个时辰内找到骨祝带回来。」


    剧情乱成一团糟。


    歷劫后，该中毒的没有中毒，该入魔的没有入魔，该大战的没有开打。


    到这里，其实剧情差不多已经走完了，毕竟原书作者写到这里烂尾弃坑了。


    扶柳的结局是死在苍南秘境。


    那么，此行之后，她八成不会活着回来。


    --------------------


    啊啊啊啊，二更好遥远！！


    目前进度：0字。


    ——为什么嗅到一股大结局的味道，可恶。


    第26章 骨祝


    =====================


    「呦。」


    三生石旁, 红衣少年一前一后晃着腿悠哉恣意地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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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3页

    「空阳神尊，几百年未踏足我的领地，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致了？」


    身形高挑的男子, 一袭柔蓝色宽袖长衫，白髮被同色髮带束起, 一双眼睛里似乎圈着静默的海水。


    「吾主修无情道, 前段时日去凡界歷了一场劫, 而三生石所载与吾有天定姻缘的女子，现已神魂俱灭。」


    说的真好听, 把自己上不得排面的小动作摘的干干净净。


    少年深感厌恶，眯了眯眼睛后不以为然地低低笑出声,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惯爱自欺欺人。


    少年手指轻轻敲动三生石，他打心眼觉得空阳比不上他那个狠人弟弟, 嘶，敢在三生石上抹除自己的名字, 实在忒狠。


    再看眼前这位，少年忽觉眼睛上有千把针穿过，铁了心要揭露他虚伪的嘴脸。


    「空阳神尊, 三百年前你为了修无情道自行斩断情丝，只是谁也没料到你的情丝竟然勾着一缕残魂逃出仙界不知所踪。如今你的无情道大成, 那女子也一同神魂俱灭，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吾并无不满。」


    提及萧棠萱，空阳面上并无半分动容，反而冷的瘆人：「吾只是好奇, 吾已斩断七情六慾, 按常理说吾的无情道将要大成, 现在却出了新问题。」


    「吾知三生石可与天道沟通，世间大道千千万，每一道都需通过天道的考验认可，吾没有得到天道认可。」


    哈哈哈活该！


    少年低头努力压平自己的嘴角，故作高深地说：「时机未到，神尊莫要着急乱了道心，天道对三界每一位生灵一视同仁，你若有心求道，它定会给你机会证道。」


    「证道？」空阳冷嗤，在凡界时，他为了飞升差点剑走偏锋「杀妻证道」。


    倘若他真的做了，他的无情道就彻底毁了。


    难道…空阳灵光乍现，一个超乎寻常的想法惹得他心跳乱了几拍：他得道的关键是那缕被他捨弃的情丝？


    看来，等苍南秘境的事解决后，他要好好查一查情丝的踪迹。


    *


    「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略微出手，尽管河神兇勐残暴也被我的气势和力量吓了一跳，他连连倒退数十步，一口黑血喷的三丈远。」


    青鸾半阖着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自动屏蔽灵雀声色并茂地吹牛。


    「青鸾，你别不信我，我真的很厉害，河神在我面前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跟个儿子似的。」


    青鸾理了理羽毛，头也不抬敷衍到极致：「哦。」


    「灵雀，你在干什么？」


    沈灵椿的目光在两只灵兽之间徘徊，忽然懂了点什么，此行她不打算带灵雀，于是道：「苍南秘境危险重重，你留在这里也好。」


    灵雀挺挺腰板，圆滚滚的肚子让它看不到爪子，心虚地瞥了一眼青鸾，磕磕巴巴道：「我也去，仙子，我可以保护你。」


    哈。


    她以前也没发现灵雀很会装。


    「那好吧。」沈灵椿说。


    青鸾噙着一根尾翎丢给灵雀：「就你那只能起个照明作用的火有什么用处？去秘境也是送死，带上我的尾羽吧。」


    灵雀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死皮赖脸装13菜鸡x傲娇高冷大佬。


    有点好磕。


    沈灵椿唇角微翘，抓住发呆的灵雀化作一抹流光飞往苍南秘境。


    半个时辰前，魔族大军压境，戎渊奉命带领二十万天兵抵御魔族入侵，萧祈安亦在其中。


    「灵雀，秘境危险，待会儿进入秘境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可以擅自离开契约空间。」


    师父的解药只有两颗，她没有办法确保灵雀不受毒气侵蚀。


    「好，好的，仙子。」


    哪用沈灵椿交代，灵雀的那点胆子一巴掌都能拍破。


    「师姐。」乘羽早她一步到达秘境入口。她与戎渊的关系现在处于一个微妙的状态，她并未开口说原谅他的话，也就是说，戎渊从人界到仙界仍旧在苦苦追妻。


    哪有这么容易原谅狗男人的，乘羽现在学会独当一面已经与原书中的性情大相迳庭，沈灵椿认为这是件好事。


    原本世上人人都有缺点，改正缺点却从来是件不容易的事。


    她是编剧修改过许多剧情也改变过角色人设，可当洋溢于屏幕内冰冷的文字化作一副血肉之躯与她面对面并肩同行，与她谈论人生理想，因为她递上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而拨开阴霾，重焕生机。


    沈灵椿突觉「她们」不再是单薄的文字，「她们」有血有肉有灵魂，「她们」活过来了。


    「师姐在想什么？」


    「可是遇见什么难事？我能替师姐分担吗？」


    乘羽连串发问，沈灵椿摇摇头：「没什么，空阳神尊还未到吗？」


    远远的，她瞧见一抹雪色，待她看清楚时，瞳孔不由得骤然紧缩。


    秘境入口隐蔽，除去她们师徒三人鲜少有人知晓。来人除了空阳神尊不会是别人，但空阳神尊为什么与云谪如此相似？


    巧合还是，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沈灵椿眉头几不可察地颤动一下。


    「你二人便是药老的弟子？」空阳的目光停在她们身上，神色并无变化，仿佛从未见过她们。


    沈灵椿稍稍放松紧绷的身体：「回上神，我是药老亲传弟子，名扶柳，这位是我的师妹，乘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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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4页

    空阳微微颔首：「秘境兇险，骨祝难寻，吾早年间无意翻动过上古秘籍，踏入秘境后一直往南，骨祝极有可能生长在南之极。」


    「多谢上神提点。」


    「容吾多说一句，骨祝有灵，你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通过他的考验，否则，三界浩荡，众生皆难逃大劫。」


    「待吾打开秘境通道，你们速速进入拿到骨祝。」


    「毒雾仍在蔓延，吾会在这里守着等你们出来。」


    「是。」


    仙魔两界大战死伤无数，毒雾延伸到人界这片净土，无论付出何等代价，骨祝势在必得。


    那一层薄薄的壁垒迟迟未破，师父所说的机缘到底是什么？


    「师姐。」乘羽递上一枚药丸，沈灵椿一口吞下，她有感觉，机缘很可能与骨祝有关。


    空阳双手掐诀，浑厚的法力源源不断地冲击秘境，由一点生出无数条蛛丝再到裂开一个大口子，毒雾争先恐后地漫出。


    「快！」沈灵椿一把拉住乘羽的手腕，脚底发力，身影顷刻间隐没在雾中。


    苍南秘境是上古十大秘境之一，其内灵气充裕，自成一方世界，有长河落日，有云捲云舒。


    落日在西，乘羽辨好方向，往一侧走：「师姐，我们走这边。」


    南之极是很远的地方，路途兇险，纵使沈灵椿和乘羽修为不低也需要小心翼翼，此地灵兽修行千万年，虽然脾性温顺却也招惹不得。


    她们用青鸾的尾羽遮掩气息，悄悄潜入一方灵兽群居的地方。没办法，要想以极短的时间到达南之极，必须穿过这里。


    「师姐，你有没有发现这里比我们刚来的地方冷上许多。」


    「嗯。」


    沈灵椿搓搓手：「按常理来说，南方差不多是接受太阳照射时间最长的地方，偏偏这里发冷。」


    苍南秘境怪异的地方太多。


    「小心！」


    一点火光涌动。


    乘羽拉住踏出半步的沈灵椿护在身后，险险躲过对方搜查。


    「谢谢。」


    等脚步声渐渐消失，沈灵椿探出头：「乘羽，还好你心细。」


    灵兽领地意识极强，发现侵略者格杀勿论，刚刚的情况太过兇险。


    乘羽淡笑：「师姐客气，我们继续走吧。」


    越往南走，她们踏过的土地褪去光鲜亮丽的色彩，余下一片白茫。


    波光涌动的水面结上一层厚厚的冰，枯败的枝头堆满积雪，狂风肆虐狠厉地刮过她们的脸颊。


    「南之极，我们到了。」


    调动全身灵力，沈灵椿化出灵力罩住两人，风唿唿地穿过耳畔带来一阵冷意。


    两人在雪地里摸索半刻，乘羽率先发现一处隐蔽的山洞，黑咕隆咚的山洞里不时传出火热的气流，不知里头有什么。


    「反常，乘羽，我和你一起去。」


    「里面要是有危险，我们就跑，要是没有，我们就先在里头避一避。」


    「师父给我们的药只剩一个时辰，我们得尽快找到骨祝。」


    沈灵椿一边说着，一边与乘羽潜入山洞。


    火息一浪接一浪从深处喷出，洞内忽明忽暗，脚下石子遍布，沈灵椿走得分在小心。


    一般情况下来讲，男女主都是气运之子，逆天机缘总由她们先发现，所以，当乘羽发现这里有山洞时，沈灵椿才没有多做犹豫陪她一起进来。


    她有强烈预感：


    骨祝就在山洞深处。


    然而，等她站在山洞最深处火息之源头时傻了眼，这里什么都没有。


    沈灵椿拳头抵住下巴。


    不应该啊。


    「不应该啊。」


    陌生的声音突然迴荡在洞中。


    沈灵椿抖了抖身子：「谁？」


    「喂喂……」


    她的袖子被轻轻拽了拽。


    「漂亮姐姐，能不能低头看看我。」


    沈灵椿低头才发现是一个小男孩在对她讲话。


    「你是谁？」她问。


    「我是骨祝之灵。仙子姐姐们是来找骨祝的吧，可以你们来晚了，苍南骨祝绝迹了。」


    「什么？师姐，那我们……」


    怎么办？


    绝望一点点吞噬乘羽心中的希冀。


    沈灵椿盯着骨祝之灵看了几眼，给了乘羽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坚定道：「我知道你有办法让骨祝重新长出来。」


    「若是骨祝已经绝迹，你这守护灵也该一併消失了，留你还有何用？」


    男孩拍手：「聪明。」


    「说吧，如何让骨祝重新长出来？」


    「百年前苍南秘境骨祝无数，但有一天封印松动，看守秘境的神兽朱雀擅离职守私自逃离秘境，这才导致骨祝绝迹。」


    「你说的没错，骨祝其实并未完全绝迹，它的种子就在你们脚下的这片土内。如果想唤醒种子则需要一样东西，朱雀的南明离火。」


    男孩嘆了口气，眼睛里写满哀伤：「正因为没有南明离火，种子迟迟不肯发芽，火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再熬下去，种子会被冻坏掉的。」


    「朱雀是上古神兽，一出现天降异象，你说它是百年前离开苍南，可我在天界活了百年也未曾见过。」乘羽刚燃起的希望又熄了一半。


    「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刚刚分明在这位仙子姐姐身上感受到一丝朱雀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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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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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的人是沈灵椿。


    沈灵椿被他指着，手止不住颤抖，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骨祝，朱雀，南明离火。


    最后她握成拳头，嘴巴张张合合几下才发出声音。


    「朱雀现世后呢？」


    她的问题没头没尾，男孩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什么？」


    「我说，朱雀催生骨祝之后呢？他何去何从？」


    可否离开苍南，来去自由。


    这次，骨祝之灵听明白了：


    「自然是，永生不得出苍南。」


    「永生不得」四个字像是重重一击敲打在她的嵴背上，硬生生折断她的骨头。


    灵雀。


    你怎么会是朱雀呢？


    我该怎么狠心将你留在苍南。


    永远囚在这里，失去自由。


    --------------------


    断更可骂。(开学后玩脱了哈哈哈)


    回头看前面的，这都写的什么？(嫌弃，眉头紧皱)


    全文预估13w字。


    第27章 朱雀


    =====================


    「啊啊啊！」


    「我的羽毛！」


    「扶柳, 你召我出来干什么？」


    灵雀一半翅膀背在身后遮住那一小处被火息烫的焦黑：「你不是说苍南秘境兇险万分，没有你的命令……」


    灵雀顿住：「不是吧，真找我有事？」


    「那个, 扶柳你一向知道的，我平时好吃懒做的, 没什么大本事。」


    「我……」


    一根手指抵住它的额头, 翠色灵力包裹住漆黑的羽毛, 治癒那一片荒地。


    「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新生羽毛白而顺滑，灵雀春光满面：「到底是什么事难住扶柳仙子了？」


    要说的话哽在喉头, 沈灵椿收回手，任由灵雀在她面前叽叽喳喳。


    良久, 她眼底泛起一丝潮湿, 嗓音一同跟着沙哑几分。


    「灵雀，不必妄自菲薄。」


    「三界中比你强的多不胜数, 比你弱的亦有不少，无论强弱, 我们只管做好自己。」


    灵雀的眼睛中开始出现不解：「扶柳，你为何突然与我说这些？你与我说这些干什么……」


    乘羽默默转身，不忍继续听下去。


    沈灵椿抬眸看向它, 如往常一样微笑道：「你的真身是朱雀，你知道吗？上古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


    「真的？！」灵雀喜出望外,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来头这么大。


    「真的。」沈灵椿平静地说。


    鼻子酸酸的。


    「扶柳，你怎么哭了？你别哭。」


    灵雀的笑容收住，飞上她的肩头，拔掉一根白羽拭去她的眼泪, 它动作拙笨不知所措：「你别哭, 你一哭我哄不好你, 要是被萧祈安知道我惹你哭了，我的羽毛会被他一根根拔光的。好扶柳，你可怜可怜我。」


    灵雀最爱惜自己的羽毛，寻常掉一根都要伤心几天，而沈灵椿一哭它可以毫不犹豫地拔下。


    「笨蛋，你以为是什么好事……」


    沈灵椿双手盖住眼睛，眼泪止不住透过指缝往外流。


    傻子，还想让我可怜可怜它。


    灼热的火息勐然喷发，洞内的温度突然拔高，沈灵椿的眸中映着火光，心中是瘆人的冰冷。


    人界陷入水火，骨祝势在必得。


    灵雀，我想不出保护你的办法了。


    静默很久的骨祝之灵上前一步行了跪拜大礼：「在下见过朱雀大人。」


    灵雀的眼睛里仍是迷茫。


    他不明白，自己成为传说中的朱雀有什么不好的，扶柳为什么一直在哭。


    「朱雀大人现在的模样应当是受过重创，修为倒退变回幼体形态，若想恢復真身须得熬过七七四十九道火息，如凤凰一族涅槃重生。」


    「什么？要被火息喷七七四十九次？我不要。」灵雀往沈灵椿脖颈间缩了缩，满脸抗拒。


    洞内一片死寂，谁也肯不接下文。


    骨祝之灵神色凝重：「毒雾已经对人界生灵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如果再不阻止，介时三界都将会生灵涂炭，谁也躲不过这场天劫。」


    「朱雀大人，难道你不想帮这位仙子唤醒骨祝拯救众生吗？」


    「我，我当然想啊！」灵雀道。


    「那您应当尽快行动，而不是瑟缩在角落里，有损神兽的威严。」


    「瞧不起谁呢？你灵雀大爷的胆子大着呢，怎么会怕区区一团火息……」


    后面的话，灵雀硬着头皮讲，脖子梗的老直。


    突然，一只手覆上它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灵雀听到温柔到骨子里的声音。


    「灵雀，你愿意做庇护四方的神兽朱雀也好，做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灵雀也好，这些都是你的选择，你的意愿。」


    「选择权在你手中。记住，谁也强迫不了你。即使是我，也不会干涉。」


    「不用给自己制造太大压力。」


    「还有，不论你选什么，作为你的主人，我都为你感到骄傲。」


    对啊，它不是朱雀。


    只是她沈灵椿的灵雀，仅此而已。


    灵雀的脑中一片嗡鸣。


    怪不得扶柳突然把自己召出来，原来是想让自己唤醒骨祝，只要熬过七七四十九道火息自己就能成为真正的朱雀，威风凛凛的朱雀，自己会有更漂亮的羽毛，也会有旁人艷羡的修为，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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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6页

    好事啊…扶柳为何支支吾吾不情不愿地讲给自己听呢？


    灵雀展翅停在她面前：「扶柳，我想一直做灵雀。」


    沈灵椿点点头说：「好。」


    下一刻，灵雀的声音变得急切：


    「那骨祝怎么办？三界苍生怎么办？」


    「我可以欺骗自己只是一只法力低微的灵雀，但我知道我的主人身负拯救苍生的使命。骨祝只有朱雀才能唤醒，你有你要肩负的使命，我也有我的责任。」


    「凭心而论，我不想被火息灼伤，我也没有信心熬过七七四十九道火息，可我更不想看到你露出失望的神情。」


    永远留在苍南秘境，往后自己穷极一生再见不了扶柳。


    灵雀低头看了看贫瘠的土地，秘境很无趣吧，否则百年前，朱雀不会冒着风险逃离这里。


    扶柳一定是知道留在苍南不好，不愿意告诉自己。


    灵雀看不到自己的模样，狼狈的泪流满面，眼睛里含着倔强。


    「我不想离开扶柳，我想永远陪伴扶柳，我想做扶柳最喜欢的灵雀，如果一定要做出选择……」


    灵雀噙住蓝色的尾羽落在最勐烈的火息源地：「扶柳为苍生，我为扶柳。」


    「轰轰——」


    圆滚滚的身影彻底被火息吞没。


    火息不间断地一波波冲出，幽暗的洞中灯火通明，沈灵椿怔怔地盯着灵雀消失的地方，一双眼睛蓄着泪，通红。


    她不断祈祷：灵雀一定会成功的，青鸾的尾羽有涅槃重生之效。


    快，快。


    只要听到朱雀的啼鸣。


    不知过了多久，沈灵椿的眼睛中有一抹不甚熟悉的黑影。


    模煳的高大影子在火息中缓缓走出，火红的羽毛上浮着纯白火焰，锐利的红眸中蕴含着万年来沉淀的威严，短促的啼鸣声一瞬间覆盖整个秘境。


    神兽自来能口吐人言：


    「苍南祸事由我引起，百年来，你独自看守骨祝劳苦功高。」


    骨祝之灵颔首：「在下职责所在，不敢当。」


    白色火焰靠近焦黑的土壤缓缓融进去，然后平静的黑土渐渐地鼓鼓囊囊，一点，两点，三点翠绿排着队破土而出，由嫩芽长至同沈灵椿膝盖高，含苞待放。


    沈灵椿默默擦干眼泪，乘羽蹲下身子查探骨祝，绿色的枝干生机勃勃，白色的骨朵紧闭，犹如一抹她们抓不住的希望。


    「不开花的骨祝採回去也无用。」


    师姐已经牺牲了灵雀，不能再让师姐伤心。


    乘羽问骨祝之灵：「不妨说说，如何让它开花。」


    接话的是朱雀：「用至阴至纯之血浇灌，不限量，直到骨祝吸收足够的血，自然会开花。」


    「这位仙子，我方才观察过，你正好拥有至阴至纯之血。」骨祝之灵肃着脸道。


    乘羽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师姐。


    她走到长势最好的骨祝前站定，灵气化刃割腕放血，鲜红的血液溅在白色骨朵上闪着幽幽红光，血顺着绿色的茎汇聚在根部又转化成养分返还回去。


    骨祝花分十二瓣，乘羽的血从不间断，割了左腕换右腕，白色花瓣似是贪婪的巨婴，怎么也餵不饱。


    照这形势下去，乘羽会吃不消。


    沈灵椿源源不断将灵力汇给她。


    大片大片的黑色土壤被鲜血染的暗红，乘羽脸色惨白如纸，沈灵椿同样耗费过多灵力，扶住站不稳快要倒下的乘羽，腕上深红的伤口，鲜血源源不断一刻不停歇地浇灌。


    还剩最后一朵骨祝，还剩三片花瓣。


    脱力感势如破竹般袭来，沈灵椿勉强维持了半跪的姿态，一手揽着乘羽靠在自己肩头。


    「师姐，不要消耗灵力了。我撑得住。」


    乘羽试图站起来被沈灵椿一把死死按住：「有师姐在，没有你逞强的机会。」


    「我马上会想到办法。」


    化神的壁垒，沈灵椿似乎已经摸到了，心神凝聚间，她的神识进入一方空间。


    「灵魂，欢迎，欢迎。」


    沈灵椿打量着面前的红衣少年，噗嗤笑出声：「想不到天道还喜欢扮嫩。」


    少年眼角一抽无语凝噎。


    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属实难以接受。


    「咳。化神需要通过我的考验。」


    天道正了正神色，干起老本行。


    沈灵椿无所畏惧：「说吧。」


    「虽然你是异世之魂不懂得这个世界的规则体系，但我也不会因此对你放水，天道的考验从不偏颇。」


    「我问你，你所认为的，神仙的职责是什么？」


    沈灵椿默了片刻，原地走了几步。


    「您老人家是知道的，在我原来生活的世界中，她们所构造的故事里，神仙们为了爱情可以忍受被贬下凡，可以忍受被囚禁在山中百年，甚至甘愿散尽修为沦为一阶凡人。」


    「他们歌颂神仙们至真至纯的性情，但我想，站在你的角度，你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发生。」


    员工们集体翘班可还行？


    她要是天道不得气死。


    道理她都懂，沈灵椿顿了顿道：「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我当然会思考我前生所学观念是否契合，是否能融入这里。」


    「我天资愚钝，在仙界待了几日，悟出的道理不多，唯有一句话。」


    「神仙授之以长生其责任在于泽福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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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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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灵椿轻轻勾了唇角：「我猜，这句话足矣。」


    想这么透彻，难得。


    「嗯，说的好。」天道赞许地看向她，又提出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打个比方，若是你只有一份解药，苍生与萧祈安，你选谁？」


    沈灵椿脑子里堆满：「？」


    天道怀着吃瓜的心，贱兮兮地笑道：「别跟我说你不喜欢萧祈安这样的鬼话，我实话跟你说，你体内有两根情丝，除去萧祈安的，还有一根是你自己生出的。」


    「什、么？」


    沈灵椿僵在原地。


    自己想不清楚的问题竟然被天道一锤定音了？！


    真的喜欢萧祈安？


    什么时候开始的？


    --------------------


    第28章 破局


    =====================


    「我没听错吧？」


    天道目光凝视对面坦然而立的女子。


    「你再说一遍, 你选哪个？」


    沈灵椿重复：「我当然选苍生。」


    「你，你……」天道哑口无言。


    沈灵椿耸肩：「有什么好奇怪的？」


    「还是说，你认为我不该选？你想让我选萧祈安呀, 早说啊。」


    「我现在改成选萧祈安还来得及吗？」


    沈灵椿语出惊人，天道一口老血差点压不住：「我不是, 我没有！」


    他復又认真问：「你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


    沈灵椿说：「我在乎。」


    「因为我在乎, 所以才更要选择挽救众生, 或许在你眼中，萧祈安是这个世界必须要扼杀的角色, 但在我眼中，他与众生无异, 他亦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


    「我选择救众生, 何尝不是在救他？」


    严密的逻辑，独一无二的思考角度, 无可反驳，无懈可击。


    天道震惊之余反应过来：「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


    沈灵椿扬眉, 大方承认：「是。所以，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不愧是他选中的人，有几分聪慧。


    天道对沈灵椿这个异世之魂越来越满意, 原因无他，沈灵椿是被「他」认定的、破除死局的唯一希望, 这场赌局，终会有果。


    很快，所有真相都会被揭露。


    红色身影渐渐浅淡，一方世界随之逐步分崩离析, 余下一个孤寂的灵魂。


    「满分。」


    「切记, 化神后, 须得看淡生死情爱之事，肩负责任，济度众生。」


    秘境灵力宛如有生命般齐齐汇聚在南之极，沈灵椿周身气息节节攀升，眉心翠色茱萸纹幻化成一点硃砂，敛藏起柔情，眼睛里盛了清水似的。


    「师姐。」乘羽未曾料到师姐会在危机时刻突破，化神，心中一时高兴又心酸，她又让师姐为自己费心了。


    温和的灵力顺着破损的经脉游走，强大的治癒力无声滋润，一点点癒合。


    沈灵椿腾出几缕心神为乘羽治皮外伤，先前血不够用时，乘羽下狠心取了心头精血。


    傻姑娘，心头精血宝贵异常，三界至宝无数鲜少有能滋补损失心头血的。


    为了让骨祝开花，灵雀永囚苍南，乘羽险些丧命，她这个什么也没付出的人，有什么理由辜负她们。


    红与白的交缠中，沈灵椿和乘羽的兴奋挂在脸上。


    三瓣，两瓣，一瓣……骨祝成。


    沈灵椿凌空一挥，三株长势良好的骨祝整齐地躺在她的掌心。


    乘羽喜极而泣，血淋淋的手腕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骨祝的根茎，声色哽咽：「师姐，我们拿到了。」


    沈灵椿将她憔悴的面容深深刻在脑海，又偷偷往朱雀的方向瞄了一眼，眸色复杂，喜与悲交织。


    朱雀似有所感向她们靠近：「你们捨生忘死的真情打动了我，你们既已得到骨祝，也该离开秘境，不若由我送你们一程？」


    沈灵椿扶起乘羽，第一次正视朱雀血红的眼睛，化神后，她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淡然道：「谢谢。」


    火色身躯冲上云霄。


    朱雀展翅，南明离火引路，灼热迅速从南之极覆盖整个秘境，饱受寒冷折磨的灵兽们雀跃欢唿。


    沈灵椿坐在朱雀的背嵴上，指尖在红羽上似落非落。


    「不靠谱，你说我剩下的积分能兑换一样东西吗？」


    不靠谱难得与她心有灵犀一次：「你是想说，关于朱雀的事吧。」


    「嗯。」


    「办法不是没有，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用。」


    沈灵椿不假思索：「你说。」


    她的意思是要用了，不靠谱还算了解自家宿主，宿主其实与萧祈安很像，旁人对她一分好，她就要还做十分。


    貌似，她一直在为旁人考虑，永远沖在最前面，洒热血，做牺牲。


    以前是陈公公翠珠他们，现在是朱雀与三界众生。


    宿主是个小气鬼，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处境。


    不靠谱悲观地想：若是没有「那人」下达的指令，一切都在宿主三年前掉下悬崖时就结束了。


    宿主想做的事，它改变不了。


    不靠谱如实相告：「宿主只需将毕生修为凝聚炼化成精华，剩下的交给我便可。」


    「我会给朱雀自由身，此后苍南再困不住它。」


    染着斑斑血迹的手怜惜地抚弄红羽，似在重逢，又似诀别。


    沈灵椿笑着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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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8页

    秘境口，空阳在看到两人安然无虞地拿到骨祝，微皱的长眉慢慢舒展。


    沈灵椿将骨祝交给乘羽保管。


    乘羽不安地握着：「师姐，你要去哪儿？」


    沈灵椿在入口转身：「我还有一件事要做，你们不用管我。乘羽，人界的事要麻烦你了。」


    「师姐，师姐！」


    「你别去，师父给的药，不足半刻钟了！」


    乘羽的嘶吼留不住註定别离的人，绝望地敲打厚厚一层屏障。


    没有药，师姐再入苍南，九死一生。


    她怎么向师父復命，怎么面对萧祈安和昭昭……


    *


    沈灵椿找了一处灵气充裕的地方。


    盘腿运转灵力汇聚丹田，几轮压缩淬鍊，她很快进入忘我的状态，淬鍊精华是漫长的过程，时间在飞速流逝。


    修为倒退，硃砂黯然无光。


    凡人求道飞升成仙，仙修炼百年千年化神，道心经过反覆锤鍊，一步步迈向大道顶峰。


    偏偏沈灵椿反其道而行，从神坛走下回归凡尘，欲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蜿蜒的河水静静地流淌向远方，绿色精华现出雏形，女子身影轻轻晃了晃，勐地侧头吐出一口浓黑的血。


    沈灵椿一只手撑在地面防止自己倒下，毒雾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的生命，若不是一开始先用灵力护住心脉怕是早就死了。


    她的手臂发软，仿佛自己的骨头正在被腐蚀。


    真想一头栽倒下去，永远做一场不醒的大梦。


    她闭上眼睛。


    沖天的火息一浪一浪撞击她的五脏六腑迫使她无比清晰地知晓这是灵雀最后的机会。


    她必须要在彻底沦为凡人前，炼出精华。


    沈灵椿榨干身上最后一滴灵力，墨绿色的精华透着闪亮光泽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沈灵椿唇角终于漾出一抹笑，维护心脉的灵力被她用来淬鍊精华，沦为凡人的她再无力抵挡毒素蔓延，但她从始至终看得开，孤单地靠在树边等待死亡。


    不靠谱心疼自家宿主：「宿主，精华淬鍊完毕，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我保证等你再次醒来见到的是自由翱翔、无拘无束的朱雀。」


    沈灵椿没力气地「嗯」一声。


    这次，她安心地合上眼。


    乌髮白玉簪，朱唇翠罗裙。


    这次，不会被大火烧了，她可以漂亮体面地死去。


    「别跟我说你不喜欢萧祈安这样的鬼话。」


    沈灵椿闲下心来，想了很多事。


    常有人说，人在面对死亡时，记忆如同走马灯，回顾短暂的一生，沈灵椿最后想到的竟然是这句话。


    她当时耍了小聪明，而现在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她想着是该好好盘算清楚自己对萧祈安的感情问题。


    什么时候喜欢上萧祈安的？


    萧祈安，萧祈安。


    沈灵椿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小雨，一人撑伞两人行。


    倾斜的伞面，隐忍的柔情。


    无数次，黄昏时畔，沈灵椿收好药箱形单影只立在热闹渐渐消退的街头无处可去时，总有一人逆着灯火，时而抱臂静静地等，时而牵着女童迎她。


    萧祈安为她而来。


    或者她去找萧祈安。


    一来二去不知不觉间，沈灵椿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萧祈安的爱太隐晦，像春雨润物，以至于沈灵椿在回想起他的好时，嘴上哑口无言，空荡的心里暗自升起一团火来。


    沈灵椿的太阳穴突突跳着，人对生命的流逝是敏感的，她感知到自己的大限将至。


    秘境蔚蓝的天空出现一个黑点，飞速扩大，然而沈灵椿看不见了，她脆弱的躯体朝一侧柔软的草地倒去。


    喜欢萧祈安这件事，等下次再见面时，自己亲口说给他听。


    嗯…带束花吧。


    告白的时候应该浪漫点。


    萧祈安真是的，怎么不先打个预告。


    她一点底都没有。


    但是，好想见到他。


    立刻马上。


    「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了？」


    沈灵椿蓦然睁开眼睛。


    「萧祈安？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危险……


    她的半个身子抵住萧祈安的胸膛，轻而易举地摸清楚他剧烈地心跳和不平稳的喘息声，应是废了些许力气才找到她。


    「你…疼不疼？」


    沈灵椿看不见他的脸，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听到他疼惜的低语。


    「不疼，我没事。」


    「萧祈安，我们回去吧。」


    对方迟疑一瞬，答道：「好。」


    萧祈安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心脏连带着坠入冰渊，修为全无，身中剧毒，他心爱的姑娘又一次在他面前步入险境凶多吉少，让他怎么平静？


    「沈灵椿，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沈灵椿一愣：「什么？」


    「这次，可不可以不要死？或者说，我希望你还能復生。」


    「其实，我有一件隐秘事没有告诉你。说起来，应当算是我们之间共同的秘密，从你在皇宫做侍女时，我就知道你不死不灭。」


    「而且，你的身体不同寻常，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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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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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沈灵椿的震惊不亚于被勐灌一口惊天大瓜。


    不靠谱也被分了一口：「卧槽？还有什么绝世大bug是我不知道的？」


    「宿主, 你听我狡辩……」


    心存疑惑的问题猝不及防间被揭开，沈灵椿惊讶后很快接受了，怪不得萧祈安能「唰」一下扒下自己的马甲, 原来是漏风的。


    「你想让我承诺你什么？」她问。


    萧祈安的手用力，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些试图用体温暖热：「你以前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最后一次, 我不能再失去你。」


    发热时随口说过的胡话, 难得让他记那么久，沈灵椿眨眨眼睛逼退几分困意：


    「好, 我答应你。」


    萧祈安抱起她贴心地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不用强忍着，困了先睡一会儿。」


    失了法力, 沈灵椿才领悟到凡人的躯壳有多脆弱, 灵魂和意志便有多强大。


    嗅着萧祈安身上淡淡的香气，隔着衣衫传递来的温暖, 沈灵椿的头蹭了蹭他的胸膛，放心地睡过去。


    ……


    炼制骨祝用了三日, 沈灵椿在第四日醒来。


    屋里都是她熟悉的人，乘羽，寻昭, 萧祈安，药老。


    「师姐, 你醒了。」乘羽眼眶红红的，这几日，偷偷哭过不下十次。


    「姨姨，我学了一套新法术, 姨姨想看吗？我施展给你看。」寻昭年龄小, 懂得事情可不少, 她知道姨姨生了很严重的病，但她聪明的掩藏起负面情绪，以笑脸相迎。


    「扶柳，你在秘境里到底…怎么一身修为，嗐。」药老疼惜自己的弟子，不敢多问。


    「师父，我没事。」


    她云淡风轻一句话实则是点了炸药桶，药老吹鬍子瞪眼：「什么叫没事？！」


    「修为全无，身中剧毒，若不是这位上神捨命相助，你早就死在秘境里了。」


    「扶柳，你实话告诉我，苍南是否有凶兽出没？否则以你上神的修为，怎么可能落到这种地步？」


    同样不解的还有乘羽，师姐说的她要做的事究竟是…


    「师父，唤醒骨祝需要朱雀的南明离火，我的灵雀很勇敢，熬过七七四十九道火息成为睥睨三界的神兽，可是，我不想让它留在苍南，那里太冷。」


    纵有神火傍身，孤独寂寞的滋味实在难熬。


    「没有灵雀，我们拿不到骨祝。」


    「它为所有人牺牲，我是它的主人，别人怎么做无所谓，我不能抛下它。」


    「是以，弟子擅作主张，凝聚毕生修为放还朱雀自由身。」


    「师父还有要问的吗？」


    「没啦。」


    药老背嵴一弯瞬间苍老许多，他喃喃道：「幸好，你们把药带回来了，我的乖徒们还有救。」


    「扶柳，乘羽，作为医者为万民牺牲是我们的责任，你们让为师感到骄傲。」


    沈灵椿露出一点倦色：「承蒙师父多年栽培，都是弟子应当做的。」


    乘羽拉起昭昭往门口走：「师父，师姐应当是还未休息好，这会儿困了，我们先走吧。」


    药老忙应：「好，好。」


    屋里最后只剩下萧祈安。


    他抬步上前坐在沈灵椿床边，一手为她输送灵力。


    「这几日都是你为我输送灵力吊着一口气吗？」


    萧祈安沉声回答：「嗯。」


    「累不累？」


    她的身体油尽灯枯，萧祈安每日耗费大量灵力也会有吃不消的时候。


    「我不累。骨祝熬制成的解药已经被天界的人分发到下界去了，今晚最后一批解药也会被熬制出来，你再撑一撑。」


    「好。」


    沈灵椿身体稍稍恢復掀开被子要下床，萧祈安拦着她：「别乱动，你的身体需要静养。」


    「不要紧的，萧祈安，待会儿要喝的药一定很苦，我们去灶房做些甜食。」


    「我想吃红豆芋饼，栗子糕，海棠绿豆酥……」


    萧祈安低头看她，掩藏不住的疼惜尽数迸发，未知的恐惧占满心头。


    半晌，他才开口道：「好，听你的。」


    ——


    萧祈安端着一碗药走进灶间。


    沈灵椿拿起一块刚出炉的糕点餵给他吃，指尖被他的唇碰到激起一阵酥麻感。


    两根情丝仿佛起了共鸣，烫的吓人。


    沈灵椿突然开口说：「萧祈安，原先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心里有答案了。」


    「你把你的秘密讲给我听，那我也说说自己的秘密。」


    她回忆起那个世界的家，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其实，我接近你也有目的。我想让你放下所有仇恨，可我又觉得，你也可以有仇就报，有恩就还。你不是随意接受人摆布的傀儡，你就是你。」


    「以前，我想过等目的达成，我就离开这里。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想要留下来。」


    萧祈安心跳一滞。


    这些事他猜测过，当时只觉得左右不过是取自己的性命，没想到却是这样。


    还有…离开这里，他知道沈灵椿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她要离开也就是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所幸，她选择留下，否则他自己究其一生都不会知道沈灵椿为什么离开。


    那里是她的家，她想回家也是合情合理的，自己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让她甘愿留下。


    萧祈安心底酸甜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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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页

    下一秒，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沈灵椿在跟他开玩笑。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的，萧祈安。」


    「你把情丝放我这里误导了我许久，我现在弄清楚了，其实，情丝的每一次发烫都是我自己在心动。」


    「为你心动。」


    萧祈安将人圈外怀里，头低下去埋在她的颈窝：「谢谢，我好开心。」


    沈灵椿环住他的腰，萧祈安身子一僵与她拉开距离，她乘胜追击踮起脚在他脸上重重留下一个印记，动静不小。


    萧祈安彻底乱了。


    他的视线胡乱地往周围分散，不敢看她。


    沈灵椿有些好笑，两手掰过他的脸，笑容灿烂：「萧小草，你害什么羞。不逗你了，我们说正事吧。」


    萧祈安怔怔地点点头，理智一瞬间回归：「剩下一部分骨祝熬成的药已经被陆续分发到下界了，最后余下两份，我将其中一份留给乘羽，她已经服下。」


    沈灵椿束起大拇指：「你办事，我放心。」


    「这么信任我？」萧祈安挑眉，心里得意翻了，若是有尾巴势必翘上天去。


    沈灵椿：「自然。」


    「最后一份，我给你带来了。」


    萧祈安示意自己手中的药。


    沈灵椿没有接，脸上仍旧是一副淡然的笑容，乐观从容，给人一种看淡生死的世外高人之感。


    「你从外边破开封印又在秘境里找我很久，早已同我一样身中剧毒。」


    「这药我不喝，你喝吧。」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萧祈安垂眸反问：「我非喝不可吗？」


    「是。」


    「萧祈安，我实话告诉你，你不能死，乘羽戎渊也不能死，你们三个任何一个人出意外，我都活不下来。」


    「保护你们就是在保护我自己。」


    「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沈灵椿不安地盯着萧祈安，生怕他做什么疯狂的事，继续输出稳定他的心神：「即使伤得再重，我也不会感到痛，正如现在我们同样被毒素折磨，你在忍着，而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你不用担心，等我死后还会……」


    沈灵椿嘴巴顿住，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地饮下解药，一干二净。


    好极了，事情在按照自己的预想发展，沈灵椿提在嗓子眼的心随着他的动作一起落下。


    然后，又悬到嗓子眼。


    唇上是温热的触感，青年的唇瓣柔软的不可思议，短暂的相触后强势地撬开她的牙齿，苦涩的药汁一併涌了进来。


    萧、祈、安！


    沈灵椿瞳孔地震：萧小草这个恋爱脑到底在想什么？说好的按套路出牌呢？


    「系统：警告！警告！」


    不靠谱急疯了：「宿主，萧祈安作为重要反派角色，不能死。」


    「我知道。」


    沈灵椿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奈之下只能紧紧勾住萧祈安的脖子，反客为主将药汁送还回去。


    原本应该是缠绵到难捨难分的吻因为不可抗拒因素变得古怪起来。


    「哈——」


    沈灵椿榨干最后一点力气，大口大口地唿吸空气，几乎说不出话：「萧祈安，你干什么？」


    萧祈安却把头垂地更低，无助地像不小心打翻玻璃杯的猫。


    没错，就是猫。从前，沈灵椿养过的一只猫，他们两个的神态如出一辙。


    沈灵椿歪着脖子从下方去看他，一滴水正巧落在她眼角。


    「你，你怎么哭了？」


    萧小草还会哭？！


    他的眼尾泛着一抹红色，低哑的声音里掺杂了哭腔：「沈灵椿，我不敢赌。」


    「我不敢用你的命去赌你说的子虚乌有的未来。」


    「万一你这次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救你？」


    「我连求谁救你都不知道……」


    沈灵椿有点困，听力越来越差，萧祈安的声音本来就不大，再多磨一会儿，她更听不清了。


    她轻轻拍他的背，哄人的语气温柔到极点：「我们刚刚互通心意，而且我也打算留下来一直陪着你，怎么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萧祈安，你再等我一次。」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她无力地靠在萧祈安的胸膛，听着他慌乱的心跳，眼中的光芒一点点散去。


    最后，她轻声道：


    「无需爱我太满，我会回来的。」


    萧祈安拥着体温慢慢变凉的女子，眼泪几近流干。


    沈灵椿你说的，明明我们才刚刚互通心意，怎么又要死别。


    我又要等你多久呢。


    「系统：检测到萧祈安好感，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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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都亲过了，下次do一下不过分吧？


    第30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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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 万剑宗进行三年一次招生考核，槐江山上人流涌动，热火朝天。


    无论王孙贵族, 布衣平民，只要有灵根仙缘皆有机会参加试炼加入万剑宗。


    「十八号, 中品火灵根。」


    负责测试灵根的弟子朗声宣布：「这是手令, 待会儿进入锁妖塔试炼需要此令, 请妥善保管。」


    「二十号——」


    「二十号！」


    「嗯？二十号不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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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页

    修仙有一定的风险性，临时改变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青年摇摇头打算划掉二十号的名字。


    「我在！」


    青年闻声抬眸, 一位女子的模样清晰地映在他的墨瞳里。


    「沈灵椿？」他念出女子的名字。


    沈灵椿点头：「不好意思，刚刚那边太吵了, 我没听清楚。」


    「嗯, 到这边来吧。」


    沈灵椿跟在青年身后，绕过人群到测验石前。


    青年递给她一把小刀：「滴血上去。」


    沈灵椿按照他的要求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抹在石头上, 片刻后，石头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五行杂灵根, 于修仙一途无益。」


    青年默了片刻，不偏不倚，公正地宣布结果：「抱歉, 沈姑娘，在下认为你可以……」


    收拾铺盖回家？


    好极了。


    沈灵椿这次虽然再次死而復生, 但是不靠谱因为消耗大量能量陷入死机。


    她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无所知，譬如刚才，她刚醒来就发现自己正在修真界参加万剑宗招生考核。


    好端端的怎么开始修仙了？


    她现在不应该立刻去找萧祈安？


    她不确定不靠谱是否有意让她加入万剑宗，还是有其他任务。


    她只知道萧祈安的好感度卡在99, 还差一分, 万事尘埃落定。


    青年眉毛紧拧, 神色逐渐复杂：「沈姑娘身上的仙缘极好，就算是最差的五行杂灵根，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定可以飞升。」


    「哦。」


    原来这具身体是欧皇玩家，平日里吃吃饭喝喝茶，摸鱼摸到手抽筋照样也能飞升。


    哦？！


    青年的眉拧得更紧，拥有这种逆天资质居然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


    不骄不躁，稳定踏实。


    他心中顿时肃然起敬：


    沈姑娘心性可贵，待到飞升必能振兴修真界，消消魔族的锐气。


    他恭敬地双手奉上：「这是手令，希望沈姑娘能一举通过锁妖塔试炼，万剑宗欢迎你。」


    「多谢吉言。」


    红木制成的手令触感冰凉，内有独特的灵力加持，沈灵椿将它挂在腰间。


    眼下不知萧祈安在哪儿，暂且等通过试炼再去找他。


    ……


    「锁妖塔分十二层，最底层是妖力最弱的，越往上他们的实力越强。你们这次的活动范围是前三层。」


    「这次考核的内容是，得到妖丹，无论用什么方法，诱惑哄骗暴力殴打…切记一点，禁止伤及同伴性命。」


    「若有违规，取消考核资格，永远禁止加入万剑宗。」


    加入黑名单呀。


    沈灵椿踮起脚眺望一眼高耸的黑塔，黑雾缭绕，阴气森森，极易引发人的生理不适。


    「请各位考生拿出手令，依次进入。」


    沈灵椿在队末，她是二十号，进塔时间早，手指轻轻拨弄一下红色木牌，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前面去。


    带头的万剑宗弟子瞧见她两手空空，好心地问：「姑娘需要配发铁剑吗？」


    沈灵椿摆摆手步子不停：「不用不用。」


    妖怪再弱也是妖，虎背熊腰的汉子尚且要带柄大刀，这姑娘肉体凡胎，我见犹怜，怎的如此洒脱生勐？


    白衣弟子默默用惊愕的目光目送她的身影消失。


    然而，沈灵椿并未多想，她只是单纯地不会用剑，况且自己大力属性已叠满，遇见妖，徒手撕了便是，哪用那么麻烦。


    昏暗的烛火悬挂在墙壁上，潮湿的地面散发着血的腥臭味，阴森的笑声不时地传到耳边，后背传出一阵冷意席捲全身。


    沈灵椿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第三层。


    说是欧皇体质也不必如此欧皇。


    从进入锁妖塔起，自己就没有碰见过一只妖，再这么离谱下去，她也别加入万剑宗修什么仙了。


    沈灵椿站在传送阵前，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冒出来：要不，我去第四次碰碰运气？万一真逮到一只妖呢？


    实在不行，就去顶层。


    与此同时，万剑宗。


    十几位长老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围着一块硕大的镜子，争吵的面红耳赤。


    「那个少年明明是我先看上的！王长老，你可别跟我抢！」


    「什么你先看上的？他同意加入你门下了吗？徐老如此霸道不要命了？」


    姿容艷丽的女子端正地坐在一边，眉心蹙着，然后不耐地捏动耳朵边。


    李长鲸被他们吵得耳朵疼，每次考核这群偷窥魔围成一团吵得不可开交。


    要不是宗主非要他留下来挑选新弟子，他早就二话不说下山捉妖除魔去了。


    镜面来来回回切换多次，李长鲸无心听他们争吵。


    十年前，魔族势力空前强盛横空出世一位魔王，暴戾冷血，天界联合修真界对抗魔族入侵，这一战伤亡惨重硬生生拖了十年。


    如今，修真界大能陨落人才凋零，万剑宗不得不破例将五年考核改为三年。


    这也是宗主让他来选人的原因。


    李长鲸忧郁地抬头，麻木地望向漆黑的镜面，这届弟子他几乎都观察过，并没有资质优越的天才。


    他无声嘆息：罢了，无非再等三年。


    「哎哎哎——」


    「这小姑娘干嘛去？她怎么往传送阵那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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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坏了！那是去第四层的，小女娃手无寸铁，妖族兇狠狡诈，着了他的道可怎么办？锁妖塔有禁止，我等无法进入救人吶。」


    全场只有李长鲸死一般地安静。


    是她。


    十年前，他还是金丹修士，宗门举办下山歷练，他抽到捉河神的任务在羌州一座小城里的灯会上遇见一位仙女。


    仙女温柔大方，聪慧机敏，有胆有识，还有……力大无穷。


    十年前匆匆一别，到现在，他们在万剑宗重逢，一人修为已至化神，一人沦为凡人。


    「怎么办？」


    「谁去找宗主救人？」


    各门长老团结一致商议起来救人的事，李长鲸却挥挥摺扇放松姿态，抱着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缓缓说道：「长老们不必担忧，小姑娘手里有的是底牌。」


    长老们面面相觑表示不信，其中一位长老急得吹鬍子瞪眼，扯着嗓子道：「李长鲸，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宗主的弟子就能自以为是地判断，小姑娘凡人一个，尚不能引气入体，她能有什么办法应对？」


    李长鲸也不生气，轻笑道：「王长老莫要心急，等会儿好好看着便是。」


    见他这般泰然自若，王长老不由得怀疑自己思绪乱飞，他问道：「你认识她？」


    李长鲸合住摺扇：「不认识。」


    「但我肯定，她会是宗主的下一位亲传弟子，我的小师妹。」


    *


    第四层的妖气格外浓郁。


    沈灵椿异常兴奋。


    有妖气好啊，大妖妖丹蕴含的妖力精纯，不仅加分以后还能拿来淬鍊灵器。


    搓搓手，沈灵椿大步向深处走。


    一点绿色光芒藏在最黑暗的深幽宛如一双正在凝视猎物的眼睛，沈灵椿步伐未停，一探究竟。


    「桀桀桀，人界的小丫头竟也有魄力闯入我的地盘？」


    极具狂妄的笑声一波波迴荡在沈灵椿的耳朵里，黑暗的楼层突然冒出蓝色火焰照亮周围景象。


    沈灵椿默默移动右脚，白色残渣铺了一地，刚刚她听到细微的碎裂声原是自己踩到了一块头骨，她的视线范围内尽是残骸，有人的，也有兽的。


    好傢伙，前三层顶多是血腥味浓些，这下沉浸式体验密室逃脱，沈灵椿忽略掉地上的白骨，对上与她隔了三米远的白狐大妖：「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是这层的大妖？」


    白狐磨动锋利的爪子，尖锐的牙齿如锯齿，鼻间一下下唿出白气，他饶有兴趣地回答：「没错。」


    「我们来玩……」


    沈灵椿打断他的话：「抱歉，我赶时间，直接开打吧。」


    到底是谁有兴致站在一堆骸骨之间玩生死游戏啊！你们这群大妖能不能有点创意！能不能把自己家的卫生做好！


    白狐收敛起讥讽的笑意，绿色瞳仁中忽然迸发出杀意，恼羞成怒的杀意。


    可恶，打断我说话也就算了，竟还敢看不起自己，人类丫头的胆子未免太大了。


    白色影子勐地上前发动进攻与女子脆弱的身影缠斗在一起。


    镜外的王长老低喝一声，撇过头去不忍直视。


    惨。


    太惨了，白狐太惨了。


    「哈哈哈，王长老，我早就说过吧，不要小看她，我家小师妹厉害着呢。」


    王长老四十五度仰望天花板，无语凝噎，原因有三：


    其一，李长鲸你小子故意打我的脸是吧。


    其二，这还没进入拜师大典呢，怎么就成你家小师妹了？


    其三，好啊，他新看上的徒弟直接被宗主偷了家。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收徒都不容易喽。


    镜面又传来新的动静，王长老一看眼皮子突突直跳，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李长鲸，她把第十二层大妖招来作甚？」


    李长鲸回答得理所当然：「取妖丹呗。」


    王长老撕心裂肺恨不得自己跳进锁妖塔代替沈灵椿参加考核，他愤声道：「胡闹！」


    「真发生意外怎么办？」


    「李长鲸，等她出来，你得给我好好说说她！」


    李长鲸唇角扬起一抹弧度，语气宠溺至极：「小师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有我这个师兄为她兜底。」


    第十二层的大妖，李长鲸心知肚明。


    沈灵椿不会有任何危险。


    因为，那只妖是他们的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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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局势


    =====================


    我叫河神。


    十多年前我在羌州作乱害死数位无辜新娘, 修为一顿勐涨如日中天。


    那天，我绑了一个身负绝佳仙缘的小女孩，只要成功吸走她的仙缘再加上即将被献祭的三位新娘, 我就能塑成仙身。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位如明月般耀眼的仙女从天而降到我身边, 边骂我边赏我许多大比兜, 她那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眉眼和话语深深地治癒我的心灵。


    我没想到, 十年后，我们还会在锁妖塔碰面。


    我的白月光, 姑奶奶。(不知道仙女名号)


    河神写完最后一笔合上日记本。


    白骨森森的第四层，一人二妖僵持片刻。


    「桀桀桀, 我老大来了, 小丫头片子你跑不了了，现在后悔也没用。」


    白狐眼睛周围青一块紫一块, 毛茸茸的飞机耳一抖一抖，细长的脖颈被一只秀气的手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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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页

    沈灵椿眸子微眯, 给他一个可怜同情地眼神，小白狐孤陋寡闻，不知道她和河神是老熟人么。


    「混帐东西！」河神说出第一句话。


    白狐感动落泪。


    小丫头太嚣张, 老大对我真好，为了维护我, 张嘴就骂简直是吕布在世。


    「小丫头片子也是你敢叫的？」


    河神一巴掌拍在白狐头上，满腔怒火喷涌而出：「小白，这位仙女可是连我都要敬仰十分的姑奶奶。」


    白狐脑子里一团浆煳：


    什么？！！她就是老大敬而不得的白月光？


    锁妖塔所有妖都知道，老大有一位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只因十年前轻轻敲打了他沉睡的心灵。


    白狐善于察言观色, 审时度势, 知道自己情况不妙赶紧认错：「我错了老大，姑奶奶，我不该惹你生气，你放开我，我立刻给你磕头道歉。」


    沈灵椿松开手道：「妖丹。」


    妖丹相当于修士的内丹，虽说失去妖丹不会修为尽失，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修养以及天灵地宝滋补。


    尽管白狐诚信道歉，面对挖取妖丹也犹豫了。


    再三考虑后理智占领上风，给妖丹最坏的结果也就是沉睡一段时间，不给妖丹绝对死路一条！


    他的爪子覆盖上腹部，但他旁边的人下手比他更快。


    河神面不改色地挖出自己的妖丹，擦干血迹后双手捧着交给沈灵椿。


    「用我的，我修为比他高，妖丹比他的精纯。姑奶奶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他笑得真诚，似乎已经彻底悔过重新做妖，沈灵椿捏住圆润的妖丹装进口袋，又看了一眼小白。


    白狐炸毛：「姑奶奶快接住。」


    沈灵椿笑眯眯地收下第二颗：「暂时没有，考核快结束了，我先走了。」


    「等等。」河神叫住她，「你再稍等片刻，我去取点东西送你。」


    沈灵椿和白狐在原地等他，期间她指挥白狐将地面打扫干净，白狐作为第四层的大妖从未干过洒扫活计，这次碰见沈灵椿算是彻底栽了。


    白狐：草，居然禁止我使用法术！


    木桿出现几道裂开的细纹，白狐生无可恋：累死了，一只狐打扫八百平的脏乱空间，累死狐了！


    河神抱着盒子回来看见锃亮的地面，明显呆愣一下，随即淡淡微笑。


    姑奶奶的作风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


    「这些是其他楼层里大妖的妖丹。」


    「希望能帮到你。」


    沈灵椿感受到盒子重量：「谢了。」


    与此同时，境外传出苍老的尖锐爆鸣声，王长老一手捂住胸口，痛，太痛了。


    错失一位天赋卓绝的徒儿，那种心情难以言说。


    腰间悬挂的玉简亮了亮，李长鲸取下运起灵力扫视片刻，很快收起散漫的模样，大步朝屋外走。


    王长老喊住他：「你去哪儿？」


    李长鲸推开门：「师父传我去商讨西江山那位魔头的事。」


    他急匆匆离开。


    *


    「你，你，九颗大妖内丹？！」


    白衫弟子再三确认无误，抬眸看向沈灵椿，乖乖，这姑娘得在里面杀得多么兇悍，九颗妖丹片血不沾。


    是个狼人，比狠人还要多一点。


    「所以，我通过考核了吗？」


    「过了，过了。」


    沈灵椿拿了他给的令牌，往另一处山头走。


    天边划过一丝亮光，李长鲸御剑赶过来，在人群中迅速捕捉到一个人影，疾步走过去。


    「沈姑娘——」


    沈灵椿停住步子，疑惑转头，等看见来人，稍稍一愣。


    「李长鲸。」她语气肯定，「真巧，我以为在万剑宗不一定能碰见你。」


    李长鲸道：「能和姑娘再见，缘分使然。」


    他抬步带着沈灵椿往僻静的地方走，边走边聊：「沈姑娘与十年前变化很大，我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你有需要，我会竭尽所能帮你。」


    沈灵椿知道他指的是自己的修为，从真仙沦落到凡人，气息自然大不相同。她摇摇头道：「我没遇见什么难处，你找我有何事？」


    李长鲸站到一棵树下：「瞒不过你，宗主有意收你为亲传弟子，你若答应，我们以后就是师兄妹了。」


    「如今三界局势不稳，魔界与天界势同水火，混战十年，修真界现在仙界这一边亦被波及。最近，修真界大能纷纷陨落，势力逐渐衰弱。」


    「我知姑娘能力非凡，可否出手帮修真界渡过此次危机。」


    沈灵椿迅速接受李长鲸带来的消息，答得爽快：「依照我现在这幅模样，恐怕很难。我问你，如今魔界之主是谁？」


    李长鲸顿了顿道：「他没有名字，只被魔族称为『魔主』。据说他原本是天界一位上神，也不知为何突然堕魔，成了魔界之主。魔界对血脉要求非常高，我猜测他原本就身负魔族血脉。」


    沈灵椿若有所思，又问：「天界呢？还是战神戎渊负责带兵出击吗？」


    李长鲸摇头否定：「不是，战神早在十年前就卸下职责，云游四海去了。」


    怪了。


    戎渊一向以职责为己任，怎么可能放弃守护仙界。


    沈灵椿脑子乱乱的，觉得有什么信息被自己遗漏了，反覆盘算几遍，终于发现问题所在：「那天界之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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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这个问题，李长鲸警惕地往周围环视一圈，压低声音道：「天界之主突然暴毙，听说，他的儿子空阳神尊继位，神尊极其厌恶魔主，两人脾气不合，一打就是十年。」


    那么，问题出在空阳身上。


    得想办法快点找到萧祈安。


    沈灵椿抬头，理了理耳后的头髮道：


    「我知道了。」


    「我会想办法让两界恢復和平。」


    李长鲸眉头渐渐舒展如释重负，瞧了瞧远边的天色，突然喊了她一声：「师妹。」


    沈灵椿：「嗯？」


    李长鲸噗嗤笑出声，精緻不失英气的眉眼微微弯了弯：「既然你都承认了，那我我以后就是你师兄。」


    沈灵椿微笑：「见过师兄。」


    李长鲸回礼，笑容逐渐消失再次变得凝重：「修真界与魔界之间隔了一座西江山，内里有一魔头作乱，他掳走数百名修士修炼邪法，宗主头疼得很，派我去诛魔。」


    沈灵椿认真地听，却不打算掺和进去，她没有法力，去了也是拖后腿。


    「听闻，他叫萧祈安。」


    萧祈安？！


    沈灵椿第一反应：假的吧。


    他怎么会去修炼邪法。


    有意思，敢冒充萧小草。


    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师兄，我也想去。」


    李长鲸：「不行，太危险了。」


    沈灵椿：「没关系，我会徒手撕魔。」


    她笑得比魔族还要魔族，李长鲸艰难地吞咽一下，默默地在心里给「萧祈安」超度。


    ——


    李长鲸御剑带着沈灵椿日夜疾驰。


    第三日，他们登上西江山。


    风沙漫天，天色昏沉，暴雨即将来袭。


    李长鲸施法拟化出灵力防护罩，替沈灵椿挡去狂风，山路崎岖，两人艰难朝魔头老窝前行。


    李长鲸走在前面与身后人谈话：「师妹，若是待会儿遇见危险，你什么都不要想，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沈灵椿回应他：「不用你说，我一定会抛下你逃跑。」


    李长鲸心尖一颤，他是想要师妹这样回答又好像不是，师妹未免过于果断了，他觉得人还是偶尔推辞一下，比如师妹应该说，「不行，师兄我不会独自逃跑，要走我们一起走」之类的话。


    「师妹……」


    后面没有声音，脚步声也消失。


    李长鲸回头：……


    师妹人呢？！！


    *


    沈灵椿被关进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


    凡人之躯，她挣脱不开绳索，也无法隔空召唤火焰照亮屋子。


    黑暗里，她的听力敏感到极致。


    房屋被人推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步步迴荡在她耳朵里，越来越近。


    来者在她身前五步之处停下。


    沈灵椿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星星点点的光芒透过窗子渗进来，沈灵椿勉强看清楚他的脸型轮廓。


    不是萧祈安。


    冒牌货无疑。


    「五行杂灵根，废物一个。」


    「模样生的不错。」


    「喂，不如，你做我的女人吧。」


    沈灵椿柔声问：「你是谁呀？」


    「萧祈安。」


    沈灵椿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你不是。」


    对方轻笑一声，反问：「你怎么确定我不是他？难不成你见过他？区区废人之躯……」


    女子坚定的语气打断他的嘲讽：


    「我见过。」


    「我不仅见过，还和他缘定三生，情比金坚。」


    魔头沉默半晌似在分辨她话语的真假，然后，银光一闪抽出匕首：「那我便不留你了。」


    沈灵椿悄悄挣脱绳索，浑身紧绷注意力全在银光之上。


    一声尖锐的鸣叫声打破寂静的夜色，明亮的火光瞬间照亮整间屋子，魔头被强光照射下意识抬手遮住眼睛。


    沈灵椿意外地不受强光影响，眨着眼睛朝门口看。


    木门被一只修长的手推开，墨黑色的外袍以金丝勾勒神秘的纹路，琥珀色双瞳精准地扫过来落在她脸上，身形纤长的男子明显身体一僵。


    下一秒，魔头被强大的气流震飞出去，男子出现在沈灵椿面前。


    他长臂一揽，将人圈在怀里。


    萧祈安低头抵在她的肩膀，嗓音沙哑，十年来的思念，委屈尽数爆发：


    「我想你。」


    「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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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写新文了，目前进度1w。


    《替身》那本自认笔力不足无法支撑故事，所以决定下本开《反派师妹带师兄杀回去》。


    第32章 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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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界的几位老臣们快被新上任的魔主气疯了, 魔族子嗣艰难，十年来，他们不停催促魔主尽早立下魔后, 诞下子嗣。


    他们苦口婆心，不要命地劝说。


    而他们的魔主, 慵懒地靠在王座, 漫不经心又似无比认真道：「孤有妻。」


    「她很快会回来。」


    于是, 所有人都耐心地等，一等就是十年。


    而今, 萧祈安终于带回一个女子，尽管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也让魔界大街小巷热闹非凡。


    老臣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待这位浑身散发着温婉气息的女子, 派遣大批侍女招待她的饮食起居。


    然而，第一天, 魔主在沈灵椿的屋子待了一个时辰后离开，趴在门口监听的侍女半点动静也没听到, 老臣们觉得失望，安慰自己她们久别重逢叙叙旧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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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萧祈安待的时间更短, 老臣们心下一沉，难道他们都误会魔主与她的关系了？不能吧, 哪有分别十年的小情侣重逢后还盖着被子纯聊天啊？


    他们想把两人按在床上点醒两块木头：你们抓紧时间繁衍子嗣啊！


    他们不敢得罪萧祈安，只能悄悄暗示沈灵椿。


    第三天，孤勇的侍女带着他们的命令和必死的决心磨刀霍霍正在喝茶的绿衫女子，她假装不经意地开口随意抛出一句话：「沈姑娘来魔界已有几日, 可曾听闻过魔族子嗣艰难一说？」


    沈灵椿抿一口茶：「嗯嗯。」


    见她没有分毫怒意, 眉头都不带皱的, 侍女微怔，紧绷的心慢慢放下，继续说：「魔主近十年来一直被催促繁衍子嗣，他却说自己有妻。」


    沈灵椿手微顿，又轻飘飘倒一杯茶：「嗯嗯。然后呢？」


    「所以，您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吧？」


    沈灵椿微笑：「不是哦。」


    萧祈安生不了孩子关我什么事？


    沈灵椿继续快乐地喝茶。


    侍女：？她否认了？！


    当晚，沈灵椿被推荐去后山的温泉。


    魔界魔气缭绕，萧祈安在她身上施术隔绝魔气侵蚀身体。


    温泉洗去一身疲惫，沈灵椿靠在岸边抬头欣赏漫天星辰。


    这两天，她了解许多与萧祈安错开的空白十年期发生的种种事情。


    源头从暴毙的天界之主说起，他是空阳的生父，亦是萧祈安的。


    萧祈安的母亲是上任魔主。


    两人初见时互生好感，又巧遇几次很快坠入爱河，再之后经过一段甜蜜期，魔主有了身孕。


    天界之主显然不想要这个孩子，他已经有了一个继承人没必要再要第二个，况且这个孩子又是之子，天生神力定非等闲之辈，日后若是威胁到空阳继任怎么办？他坚决不要。


    魔主固执地生下孩子，却不想自家夫君突然翻脸将她与孩子分开囚禁起来，魔主想见儿子，他又用两界战争威胁她。


    被关押百年，魔主因为悔恨，思念多种情绪郁结于心几近疯魔，最后自戕而亡。


    萧祈安被生父关押在禁地百年，长大后的他拼命地挣开禁锢，躲在暗处发展自己的实力，魔界希望他能回来继承魔主之位所以长久以来都与他保持着密切联繫。


    为的就是等到有一天，天界容不下他，两界开战，魔族能有一位主心骨。


    十年前，空阳暗中动手屠戮生父，继任后命战神戎渊攻打魔界，追杀萧祈安。


    他一生中最讨厌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半神半魔不伦不类，应当清除。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戎渊听到他要杀的人是萧祈安时，主动放弃自己的职务离开天界，十年不归。


    以上是所有。


    而沈灵椿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萧祈安从降临在这个世界到下凡歷劫前其实一直都没有自己的名字。


    他原本就没有什么朋友亲人，她应当算一个与他亲密的人，可她却让萧祈安一个人孤独地等了十年。


    于自己而言是睁眼闭眼一瞬间，但萧祈安是真真切切的三千六百多个日夜。


    沈灵椿想的多了有些困，眼皮轻轻合上后很快睡去。


    ……


    等沈灵椿口干舌燥地醒过来，睁眼是无尽的黑，空旷的房间，她一抬手腕间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沈灵椿听出锁链的响动。


    沈灵椿：？


    我草？


    魔界玩的都这么刺激？


    锁链紧实，沈灵椿想直接把它掰开。


    她刚触碰到锁链，门突然被推开，光线跟着一同闯进来，熟悉的人影明显脚步一顿。


    随机，他打了一个响指，屋内燃起一簇火。


    萧祈安关上门屏退外面值守的人。


    他脚步轻缓地走过来靠近沈灵椿，大致看了她的情况，解释道：「应当是那些老头们自作主张。你生气，明天我拧断他们的脖子。」


    沈灵椿动动手，锁链发出轻微响声：「没，就挺意外的。」


    她看向萧祈安，轻笑：「你们魔界玩的还挺花，我都跟不上趟了。」


    她又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诺，还有说明书呢。」


    萧祈安脸色一黑，抽走书仍在火焰上瞬间化作灰烬：「魔族因为子嗣一事不禁慾，所以民风开放，你讨厌这一点，我可以下令让他们管好自己。」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色，沈灵椿没想过改变魔界，道：「不用。」


    萧祈安坐在床边，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第一次挑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当了十年魔主，我也耳濡目染一些，略有钻研。你说自己跟不上趟…」


    他向前凑近几分，侵略感十足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灵椿头一次在他眼中看到顽劣：「沈小花，我可以带你弯道超车。」


    沈灵椿茫然地与他对视良久才想通萧祈安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绯红如潮水漫上双颊耳边。


    「那个，不用了…我觉得，咱们笨鸟不飞也可以……」


    剩下的话被他堵住。


    萧祈安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很浅。


    「这里是我的房间，你今晚可以睡在这里。」萧祈安不知何时勾上铁链，拉了拉似乎在测验它结不结实，然后嗓音沉沉道：「沈小花，有时候我真想把你锁住，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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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长的手指抚摸锁链片刻，萧祈安松开手，挪动身体靠在床头，枕着一条胳膊，闭眸休息：「放心，我不会。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大不了，我再等你十年，找你百年。」


    我的小花生来自由，永远无拘无束。


    沈灵椿自然地靠在他肩膀，想起他过往的遭遇，脑袋亲昵地在他脖子间蹭了蹭：「我就知道你不会，萧小草最好了。」


    对方久久没应答，正当沈灵椿以为萧祈安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欺身压过来，温和的气息缠绕上来，心间躁动忍耐到极点：「那你可想岔了，我可从未对你说过，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


    细密的吻如春日的绵绵细雨。


    锁链哗哗作响。


    萧祈安脱拖去外袍仍在一旁的椅背，一手抚上冰凉的黑铁链，眼中沾满情.欲，他唇角轻扬，脖子间红痕明目张胆暴露在空气中，耳尖一片红色。


    他轻轻一扯，锁链化作齑粉散落一地。


    外头，月亮扯来几片云彩盖住自己的脸。


    ……


    沈灵椿一整夜未合眼。


    侍女端着早膳进来：「娘娘饿了吧，这是魔主特意交待给您做的早膳。您趁热吃了吧。」


    嘴角比a.k还难压。


    沈灵椿眼角微抽，慢吞吞吃。


    「这是您今日要穿的衣服。」


    沈灵椿吃进嘴巴的粥瞬间堵在喉咙。


    ……昨晚，她的衣服被撕坏了。


    好气哦，让萧祈安赔她。


    衣服是高领的，是萧祈安考虑到沈灵椿脖子间的红印特意挑选的。


    沈灵椿换好衣服，出门碰见跟着她来魔界的李长鲸。


    沈灵椿与他打招唿：「师兄。」


    李长鲸原本是想正常回应的，但他明显感受到自家师妹的气息很不对劲，悄悄把她拉到偏僻的地方，肃着脸问：「师妹，你们昨夜……」


    沈灵椿笑容一僵，脸上难得羞涩：


    「我们双修了。」


    李长鲸露出果真如此的表情，又恢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就知道，师妹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一夜升五个境界。」


    沈灵椿：「什么意思。」


    李长鲸：「字面意思，你现在的修为到化神境了，离合体境临门一脚。」


    李长鲸吃瓜不嫌事大：「师妹，恭喜你，你很快就能超越我。」


    沈灵椿：「……」


    谢谢，我还不想超越你。


    没想着，跟萧祈安……会有如此大效果，也难怪，毕竟，人家有上神的修为，嗯……正常正常。


    沈灵椿很快想通，给自己一个心灵慰藉。


    「系统：「哇，没想到我沉睡的这段时间，宿主这么生勐啊，竟然还拿到了萧祈安的元阳。」


    沈灵椿：我求你闭嘴。


    「不靠谱，你醒了。」


    「嗯。」


    沈灵椿接着问：「萧祈安好感度到多少了？」


    不靠谱：「100。」


    「宿主可以提出任务奖励。」


    沈灵椿挑眉：「现在两界混战，你也不怕萧祈安毁灭世界？」


    「有你在，他不会。」


    「宿主不打算离开，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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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终章


    =====================


    沈灵椿说：「我确实不打算回去, 至于任务奖励，我再想一想。」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庄严肃穆的宫殿空地前, 一只火红的巨兽正静静地等候。


    「扶柳……沈……」


    朱雀犹豫着低声叫她。


    即使面貌相同，他不能肯定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主人。


    沈灵椿眉眼弯弯,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自然对话：「我叫沈灵椿。灵雀, 咱们许久未见了。」


    是熟悉的气息，朱雀心脏快速跳动, 低头，额间光芒闪烁, 一缕神识飞入沈灵椿眉心。


    「重新缔结契约。」


    「主人, 我好想你呀！」


    它又化作白胖的鸟儿飞向沈灵椿肩头，委屈巴巴道：「主人怎么那么傻, 为什么要捨弃一身修为，你明明可以不用管我, 可以好萧祈安相守十年……」


    「我有我的理由。做了的事也不会后悔。」


    「灵雀，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不喜欢被禁锢, 我想要自由自在地活着。」


    「如果你喜欢苍南就不会宁可受重创也要离开。」


    沈灵椿眉眼低垂，朝远方缓步而来的青年柔和一笑, 上前两步迎上他的目光：「萧祈安，你忙完了？」


    萧祈安轻声应答：「嗯。」


    他低头抵上沈灵椿的额头：「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沈灵椿：「嗯？」


    萧祈安定定地看着她：「我有预感，你要离开。」


    沈灵椿抱住他：「我不走，哪儿也不去。」


    萧祈安听得心里欢愉, 又听到她说：


    「萧祈安, 刚来到这个世界时, 我没有归属感，等我确定自己喜欢你时，想留在你身边的时候才发现，你是我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繫。」


    「倘若我今日离开此地，我想你也不会多待，换做是你离开，我也是一样的心情、选择。」


    「咱们时时刻刻都是双向奔赴。」


    身心唯一。


    萧祈安的不安被她一点点填充，手臂稍稍用力将人箍得更紧：「明日我去解决空阳，你留在这里。」


    顿了顿，他又说：「我在你身上下了缚魂咒，沈灵椿，我不怕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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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缚魂咒的事，萧祈安一开始就不打算瞒着她，所以趁势讲出来。


    沈灵椿问：「缚魂咒是什么？」


    不靠谱科普：「简单来说，宿主如果死亡或离开这里回到现世，萧祈安会受到反噬魂魄俱散。」


    萧祈安轻飘飘道：「没什么，追踪定位的小术法。」


    沈灵椿拧他腰间的肉，拆穿他：「好啊，萧祈安你胆子大了，敢拿我当傻子哄骗？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回家。」


    「不行。」萧祈安握住她不安分的手，


    「你刚刚说好了不走。」


    「那你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别的事可以，这件不行。」萧祈安说，


    「我害怕你离开，我怕你不回来，怕自己找不到你。」


    面对沈灵椿时，萧祈安安全感接近于无。


    不靠谱扭成麻花：「呦呦呦，宿主，你很会拿捏他嘛~」


    沈灵椿：「……」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气息很熟悉。」


    萧祈安手虚虚一抬从虚空中拉扯出一团「东西」。


    仔细看去，是一个小孩。


    「喂喂，放开我！」


    男孩生了一副与萧祈安一般无二的脸，乌黑的眼珠子瞪得熘圆，鼻子小巧挺拔，虎牙尖尖。


    沈灵椿仿佛能从他身上看到萧祈安小时候的样子，奶凶奶凶的。


    男孩疯狂挣脱死死抱住沈灵椿的腿，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倒映她的脸：「宿主，他欺负我，你看他！」


    沈灵椿愕然：「不靠谱？」


    男孩点头。


    「你怎么回事？你跟萧祈安……」


    沈灵椿与萧祈安对视一眼，后者也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有印象。


    萧祈安观察他半晌，说出心里的推测，拧眉道：「他与我气息同源，但我记不得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好像并未『创造』过他。」


    「当然和你没关系。怎么说呢，我与你有关系，但不是现在的你。你能明白吗？」


    沈灵椿直言：「我不明白。」


    小萧祈安轻咳两声，故作高深：「那我来解释一下，这件事呢，说来话长，大约还要从那个时候说起……」


    ……


    李长鲸收到宗主的信件，着急慌忙地跑了半个宫殿找沈灵椿，接连问了几个侍女才找到两抹身影。


    不对，是三个人。


    沈灵椿怀里还抱了一个小孩，长得跟旁边的青年还挺像。


    像？


    等等。


    草？不是吧？


    李长鲸鼓起勇气，问：「师妹，你们双修一夜，孩子都有了？」


    不靠谱：「？」


    说谁是谁孩子呢？


    沈灵椿被他的话逗笑：「师兄误会了。」


    她拉紧身侧之人的手，心脏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自己和萧祈安的缘分那么深。


    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悄然种下，如今开花结果，水到渠成，幸福圆满。


    *


    混乱十年的三界大战，在萧祈安击败空阳后结束，天界迎来新一位主人，第一位女帝，寻昭。


    魔界举行热闹的婚礼，魔族们心心念念多年终于盼来魔后。


    据说，她是个性情温婉的女子，如果说魔主是一把锋利带血的剑，那她就像是绝世宝剑的剑鞘。


    有她在，大臣们的存活率提升到顶峰。


    又过百年，任性的魔主主动辞去王位，带着魔后跑了。


    至于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


    淮南的天蔚蓝如海，白云飘飘。


    黑漆漆的城门肃穆庄严高高矗立，年轻的守卫站在城墙默默守护一城百姓。


    戏楼人满为患，喧嚣声此起彼伏。


    说书人讲的是一百多年前，淮南城有一位郡主，靖南王的独女。


    「话说那时，叛军压城扬言要攻破淮南城，王爷受命进京护驾，咱们淮南城的百姓们，当时是一个人心惶惶，六神无主啊！」


    小孩子们被他狰狞可怖的表情吓得缩到大人身后，接着又探出半个脑袋小声问：「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有人来救我们吗？」


    说书人登时露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有，当然有。那人就是咱们的靖南王府的郡主，她一人排兵布将死守城门，持弓挽箭百米之外取敌人首级。」


    小孩问：「之后呢？」


    说书人：「死了。」


    小孩眼眸清澈，充满不信：「死了？」


    说书人呵呵笑道：「对啊，都过去一百多年了，谁人能活到那个岁数呢？」


    小孩懵懂点头：「噢。」


    然后他的肩被轻轻拍了拍，回眸一看，竟是一位漂亮的女子。


    女子面目温和，轻声对他说：「他骗你的，郡主没有死。」


    「你瞧外面，淮南城平安祥和，百姓们安居乐业，皆可算得郡主的功德，所以她一定是做天仙去了。」


    小孩盯着外面热闹的街头，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再一转头却发现她不见了。


    ……


    萧祈安握住沈灵椿的手，另一只提着一袋吃食：「刚刚在说什么？」


    沈灵椿说：「萧棠萱。」


    萧祈安对她有印象，凡间歷劫时皇叔家的独女。


    两人说这话，行色匆匆的少年撞了一下沈灵椿地肩头，萧祈安眼疾手快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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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停步，赶忙道歉：「对不起，在下有急事。」


    沈灵椿的话刚到嘴边，抬眸看清楚对方面目后，忽然笑了：「呦，几日不见都不记得我了？」


    「沈溪鸿，近来可好？」


    沈溪鸿在短暂震惊后，唇角微勾，眼中似有水光：「阿姐。」


    故人重逢，喜笑颜开。


    沈灵椿道：「你还未找到萧棠萱？」


    沈溪鸿摇头：「还未。」


    「笨弟弟。」


    沈灵椿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她一直都在那里等你。」


    「还不赶快去？」


    ……


    「多谢阿姐，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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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解释不靠谱来源。


    ====================


    # 番外


    ====================


    第34章 前传


    =====================


    萧祈安入魔后屠戮万千生灵。


    戎渊几次重伤险些丧命, 天界再无人能压制他。


    就连天道也头疼该怎么处置萧祈安。


    又有一日，萧祈安杀了空阳和天界之主，三界格局动盪, 天道只能出面镇压萧祈安。


    「人被你杀了，仇也报了, 萧祈安, 你能安分点吗？你看看三界被你搅得一天安生日子都没有。」


    天道积怨已久, 难得找到机会吐槽，叽里哌啦说个不停。


    萧祈安没耐心听他数落自己, 眼中杀意未褪：「再多嘴，灭了你。」


    天道喉咙一哽, 拿他没办法, 一点都没有。


    但他听隔壁世界的天道说过，有一个特殊的文明世界, 生长着许多能治癒人心的人族。


    也许，天道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将萧祈安引入那里, 寻得有缘人。


    然后，它打开时空裂缝。


    *


    萧祈安醒来后察觉到自己被时空裂缝卷进一个陌生的世界。


    这里有奇形怪状的高楼林立，有璀璨夺目的灯光, 有正在朝自己走来的奇装异服的女子。


    她手里拿着一个手电筒，白色灯光照在自己周身。


    她看见自己后, 明显吃了一惊：


    「嗯？这儿怎么有一只猫？」


    萧祈安早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意外，灵魂覆在一只黑猫身上。


    沈灵椿蹲下身，一只手上前想触摸黑猫，猫儿低声叫了一声, 锋利的爪子划过她的手背。


    沈灵椿只能缩回手。


    猫儿琥珀瞳仁竖立, 弓着身子, 背上黑毛炸起。


    怕生啊，沈灵椿想。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我带你回家吧。」


    猫儿仍戒备地盯着她。


    沈灵椿觉得自己傻，自己干嘛自言自语跟一只猫对话，又不是在拍土掉渣的偶像剧。


    她选择暴力解决问题，不顾猫儿强烈的挣扎，将他箍在怀里，尽管手背上都是红色抓痕。


    临近小区门附近，黑猫挣扎得没力气，认命般缩在沈灵椿怀里，除了他依旧警惕地目光扫视周围的一切，排除任何潜在的危险成分。


    沈灵椿抱着猫回到自己刚刚买下首付的八十平小窝。


    她今年二十五，工作三年，小公司编剧，工资一般般能养活自己。


    她从沙发上拿出一个抱枕，将脏兮兮的黑猫搁置在上面，转身又去浴室放水。


    萧祈安打量周围怪异的家具电器，怪异的世界，人族还挺聪明，竟然能不靠法术让黑夜亮如白昼。


    浴室水流声停住，沈灵椿走过来抱住猫儿返回，萧祈安再次被她抱，麻木了。


    忘记反抗。


    沈灵椿把他放入盆里，水温正好。


    于是，萧祈安体会到一次诡异的洗澡方式，能搓出白色泡泡的液体，闻着，还挺香的，比香料更浓郁。


    他出神之际，后腿被两只手握住，然后轻轻向两边一扯。


    「哦，原来你是公的。」


    萧祈安(炸毛：？！！！


    不知羞耻的女子，竟然敢看他的！


    黑猫跳出澡盆，傲娇地背对着沈灵椿。


    沈灵椿拿出干毛巾给他擦水，背部的水好擦干，正面……


    「生气了？」


    黑猫不理她。


    「难道是害羞了？」


    「你还会害羞啊。」


    沈灵椿觉得新奇，自己意外捡回来的猫儿还挺有灵性。


    在她的努力(暴力)下，黑猫浑身干爽并极其不情愿地趴在她腿上，跟她一块儿看电视剧。


    期间，还被沈灵椿投餵了火腿肠。


    别说，萧祈安感觉味道不错挺好吃。


    又过一会儿，沈灵椿手机铃声响动，接了个电话。


    萧祈安想手机这东西与修真界的通讯玉简颇为相似。


    「你自己接着看吧，我要去工作了。」


    沈灵椿摸摸猫头，又说：「我好像还没给你起名字。」


    起名字？


    萧祈安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叫什么名字好听呢？」沈灵椿绞尽脑汁，用尽毕生所学取了两个字：「黑蛋。」


    「喵！」


    什么鬼名字？


    我不同意！


    黑猫怒了，尾巴一甩跳上沙发徒留一个倔强的背影让她自己体会。


    沈灵椿咂舌。


    又生气了。


    黑蛋脾气挺大，还傲娇。


    工作要紧，一会儿再来哄他。


    沈灵椿回卧室打开电脑，公司新签下来的影视化版权，她得先看一遍原创小说内容，做做笔记圈出需要改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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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9页

    时钟慢慢转动，外头的街道仍旧热闹，烧烤味道蔓延在城市各个角落。


    电视插播gg，萧祈安无聊得紧，他法力莫名丢失，又找不到时空裂缝，从抱枕上跃下悄悄走进卧室。


    「黑蛋，你来陪我了。」沈灵椿无精打采，小说逻辑不通漏洞太多，需要她改动的地方已经沾满四页纸。


    沈灵椿正手酸，一把抱起黑蛋顺毛玩。


    萧祈安瞄了几眼电脑屏幕，一脸茫然，构造奇妙的文字，他看不懂。


    「都十一点半了！关电脑关电脑。黑蛋，咱们该睡觉了。」沈灵椿盖上电脑，踢了鞋直直倒在床上。


    同样在床上的萧祈安：？


    睡觉？一起？


    做梦，我怎么可能会跟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同塌而眠。


    ……


    沈灵椿搂着心爱的黑蛋睡了一晚。


    第二日。


    萧祈安早早醒来，也可以说他一晚上没睡。黑眼圈，不，他没有黑眼圈，他本就是一只黑猫。


    只有四个爪子是白的。


    「黑蛋，早上好呀。」


    沈灵椿亲亲他的脸蛋。


    萧祈安：「！！」


    沈灵椿睡眼惺忪，翻了身小声嘀咕：


    「黑蛋，你怎么还会脸红？」


    「一定是我没睡醒在做梦。」


    「我再睡会儿，你别打扰我。」


    「我有起床气，很严重。」


    萧祈安：「……」


    真是败给你了。


    *


    萧祈安以黑蛋的形态与沈灵椿相处半个月，自以为对她的了解还算深刻。


    直到那一天，一对夫妇找上门。


    他们自称是沈灵椿的亲生父母，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打一通感情牌，诉说这几年的生活过得有多么不顺心，为了供养儿子花费多么大一笔钱……


    但沈灵椿显然不吃这一套。


    然后，他们立刻变脸，大声斥责她的所作所为，仿佛沈灵椿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不懂事，不孝女，没良心。」


    呵。


    萧祈安在他们丑恶的嘴脸上再次看到人族的贪婪虚伪，自私自利。


    没眼光。


    用他在电视上学到的流行语就是「没品的东西」。


    在萧祈安眼中，对沈灵椿的评估比较中肯：自立自强，外柔内坚，胆子大偶尔做事会越过男女界限。


    萧祈安从郁闷到习惯，比如：


    她每天都要亲自己的脸。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女人趾高气昂，沈灵椿偏过头，头髮散乱一部分遮住她半张脸。


    这是长达半月相处以来，萧祈安第一次从她身上看到狼狈，第一次觉得她其实也很弱小，第一次觉得她需要被人保护。


    他的灵魂轻颤。


    女人还要再动手，黑猫厉声嘶吼着跃起身朝她手背狠狠划去。


    一道红痕瞩目，血珠缓缓渗出，女子惊讶过后顿时恼羞成怒，目光瞥向黑猫还要再动手。


    黑猫哪会怕她，炸着毛昂起脖子，明黄的眸子里满是怒意，他挡在沈灵椿面前寸步不退。


    下一秒，他落入熟悉温暖的怀抱。


    还有女子冷漠的低吼：


    「滚。」


    「你们滚出我家！」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萧祈安抬头。


    沈灵椿一侧脸颊红肿，清亮的眼眸中分明没有泪水，可萧祈安却觉得她的泪水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流干流尽。


    她不开心，也不生气。


    是一种释怀后的悲凉。


    「你这孩子说你几句怎么还跟我们闹起来了？」女人还在喋喋不休。


    男人许是还有一点仅存的良心，拉着女人离开。


    客厅里变得安静。


    沈灵椿没说话，萧祈安静静地陪着她。


    直到屋子里的光线暗了点，沈灵椿才动身去开灯，然后梳理整齐头髮去厨房做晚饭。


    「黑蛋，今晚是你最爱的火腿煎蛋。」


    沈灵椿摆好饭菜，拉起一张凳子坐下。


    黑猫两只前爪撑着桌子蹲在她面前。


    两人对望几秒，黑猫突然动身。


    他倾身向前，歪头在沈灵椿受伤的脸上轻轻落下一吻，并且用舌尖舔了一下。


    沈灵椿：诶？什么情况？


    ……


    满月之夜，月光比以往更加皎洁。


    白光洒在窗帘，窝在床头的黑猫身上有斑斑白点。


    他睁开眸，身形化作一个高大的青年。


    澎湃的灵力在身体里涌动。


    他抚摸上沈灵椿的脸，冰凉的灵力一点点治癒，很快露出她莹白的皮肤。


    然后消失不见。


    沈灵椿第二天早上照镜子时发现自己的脸一夜之间消肿，高兴地抱起黑蛋在他脸上一顿狂亲。


    黑蛋：「？？」


    *


    萧祈安那晚找到时空裂缝。


    天道乐呵呵道：「你这一身戾气消退不少，看来你找到自己的有缘人了。」


    萧祈安：「别妄想打她的主意。」


    「哎，话别这样说，也许我是在救她呢？我看过她的命数，三年后她会因为工作熬夜猝死，我把她的灵魂带到这儿等于变相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萧祈安冷笑：「你不会那么好心。」


    「万事万物都有因果，她自然不能白白重生，她有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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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页

    「你这天道当的真废物，自己解决不了的事还需要别人帮忙。」


    天道一噎：「你以为这件事很简单？我让她到你身边阻止你挑起三界战乱，你觉得简单吗？」


    萧祈安沉默片刻，轻笑：「简单啊。」


    我满心满眼都是她。


    天道被他怼得气疯了。


    萧祈安又问：「为何非得是她。」


    「我们是书中的人物，写故事的人不负责任结局未定，而唯一能改变故事走向的人是沈灵椿。你们两个命中注定是要纠缠在一起的。」


    萧祈安说：「她和我的世界不一样，她的世界文明有序，我的世界充满算计，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他抽调自己一缕元魂捏造一样东西交给天道。


    「想办法把它送到沈灵椿身边。」


    我总得在自己未参与的，任何危险的情况下护住她。


    天道不理解他的做法，觉得他有些疯魔，因为沈灵椿即将去拯救的不是现在的萧祈安，而是在过去。


    「那她，如果有一天沈灵椿完成任务选择离开你呢？」


    萧祈安不在意地笑：「在那之前，我会在她身上下缚魂。」


    「我不怕她走。」


    他的做法无疑是一场豪赌。


    天道想，萧祈安一定是疯了。


    *


    三年后，沈灵椿在一个夜晚猝死。


    天道抽调她的记忆，将那缕元神捏造成一个伪装的「系统」。


    而不靠谱觉醒后，收到的第一条指令是萧祈安提前设下的指令：


    「切断她的痛觉神经。」


    「我怕她疼。」


    --------------------


    第35章 平行时空


    =========================


    根据网络小说《空花阳焰》改编的剧本最终审核通过, 眼下就等投资方那边选定演员再挑个好日子开拍。


    因为改编剧本沈灵椿没少连续加班熬夜，上头难得批准她休息半月连带涨双倍工资。


    沈灵椿做完最后的交接工作，心满意足地背起包回家。


    人行道对面的绿灯亮起, 沈灵椿没有朝前走，她往左边拐了个弯。


    黑蛋自从一个月前生了一场怪病后胃口变得很大, 家里剩下的猫粮不够它吃一顿, 而它饿肚子又会喵喵叫一晚上。为了睡个安稳觉她只得绕道去趟宠物店多买点猫粮。


    再有就是她给黑蛋做它平常最爱吃的火腿煎蛋, 结果那渣猫爱答不理，它也不窝在她怀里看电视剧, 最重要的是黑蛋连让她晚上抱着睡觉也不肯了。


    沈灵椿有点小小的失落。


    难道自己被黑蛋讨厌了？


    公园种的桂花开得正好，翠绿中透着密集的金黄, 沈灵椿停下来伸手想要抚摸却被前来采蜜的蜜蜂拦住, 她无奈收回手，嘴角无意间浮出一抹苦笑。


    被讨厌也实属正常, 她惯来不招人喜爱，六亲凉薄, 朋友疏远，孑然一身。


    沈灵椿情绪正低沉时，一捧包装精緻的花突然从斜方闯入她的视线。


    「漂亮姐姐, 你心情不好吗？」


    「这束花送给你，愿你笑颜常驻！」


    小男孩模样精緻跟个洋娃娃似的, 一双碧蓝色星眸璀璨夺目。


    沈灵椿怔愣片刻，郑重地双手接过放在臂弯，她眼里映着小男孩的笑容，眉眼弯弯：「谢谢。」


    「咔——」


    相机快门按动的声音, 沈灵椿循着声音捕捉到一个身影。


    男子年龄与她差不多大, 一身黑色卫衣长裤, 头戴黑色鸭舌帽站在十几步开外的垂丝海棠树下，他低头看了一眼相机，缓步朝她这边走来。


    等离得近了，沈灵椿才看清楚他有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鼻侧生的一颗痣为他添了几分清冷疏离感。


    「你好。」


    颜值高是个帅哥！


    声音也好听！


    沈灵椿礼貌回应他：「你好。」


    男子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名片往前递了递，继续说：「我是一名自由摄影师，这是我的名片，请过目。」


    沈灵椿捏住名片低头看了一眼。


    萧祈安，自由摄影师，擅长拍摄自然风景。


    「对不起，我来公园採风，刚才不是故意偷拍你的。」萧祈安接着解释。


    「没关系。」


    「桂花开的正好，是我没注意妨碍你工作了。」


    沈灵椿看了眼时间：「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了。」


    待她走远，小男孩扯扯萧祈安的衣服：「小叔，我想吃草莓糖。」


    萧祈安：「吃糖对牙不好。」


    「可是刚刚咱们说好的，我帮你给漂亮姐姐送花，你给我买糖吃。」


    男孩顿了顿，眼珠子转了两圈笑嘻嘻地说：「啊，我知道了！小叔你是不是要给我找婶婶了？！」


    「小叔你终于开窍了！我爸爸说你年纪不小……」


    「嗷，小叔你别打我头！！」


    「长不高哒！」


    ……


    沈灵椿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落脚。


    她进剧组了。


    原本没她什么事但剧方突然联繫公司，让她这个倒霉催的进组做指导。


    嗐，她正享受自己的休假被拉来加班，她强烈认为这种可耻的加班行为应该受到批评指责，但投资方居然出了三倍工资，这谁能忍？


    当即就是鲤鱼打挺出门打工。


    不过，她好像被「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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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页

    从进组到现在，大家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空搭理她。


    沈灵椿乐得清闲，偷懒冲浪。


    实际上，她这次来还有一个目的，她想见见男女主，哪怕是偷偷看一眼也行。因为投资方不知道打了什么鸡血请的两位主演都是当红顶流。


    沈灵椿莫名其妙追星成功？


    下午，男女主有一场对手戏，沈灵椿躲在后边悄悄看，她的目光扫过俊男靓女落在另一个人身上，黑色鸭舌帽，黑色卫衣，以及那双琥珀瞳……是他！


    萧祈安。


    他不是自由摄影师么？怎么摇身一变成导演了？别太魔幻了吧。


    沈灵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萧祈安有所感应与她四目相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沈灵椿也对他笑。


    被认出来了。


    好尴尬(流汗黄豆.jpg)


    沈灵椿脚跟一旋，跑了。


    *


    沈灵椿和萧祈安各自捂好马甲，无形中生出一股默契感犹如史密斯夫妇。


    从目光交汇那一天之后他们两个再没有交流，彼此装作陌生人。


    直到剧组杀青那日。


    大家在一起吃饭，沈灵椿一不小心喝多了。


    天色越来越黑，包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沈灵椿趴在桌子上双颊微红，一手握着酒杯口中高唿：「再来一杯。」


    说完，她手里的酒杯被抽走。


    沈灵椿抬头不悦地瞪过去。


    她推了那人一把，对方纹丝不动。


    「你别晃……我看不清你的脸，你是谁啊？」


    「萧祈安。」


    「萧祈安？」沈灵椿皱眉，「不认识。」


    萧祈安俯身打算抱人离开：「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你才喝多了。」


    沈灵椿看着凑近过来的俊脸抬手捏了捏：「你的脸好软呀。」


    「咦？你脸怎么唰的一下变红了？」


    沈灵椿倾身上前抵住萧祈安的额头。


    「耳朵也好红，你生病了吗？」


    「没有。」萧祈安看着她的眼睛拿开她不安分的手。


    「我喝醉了。」他说。


    沈灵椿嘿嘿笑着：「看吧，我就说是你喝醉了，你还不承认。」


    「你家住哪儿？」


    萧祈安一把抱起沈灵椿：「外面待着不安全，我送你。」


    沈灵椿果断拒绝：「不！」


    萧祈安：「？」


    「你是坏人怎么办？」


    萧祈安解释：「我不是坏人。」


    「我不信，除非你能证明一下。」


    「怎么证明？」


    萧祈安低头看怀里的人，两人目光对上，沈灵椿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突然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脑袋在他颈侧蹭了蹭。


    「要捏捏脸才告诉你。」


    *


    沈灵椿愉快地「忘记」喝醉酒抱人撒娇捏脸事件，反正她不会和萧祈安有任何交集。


    然而，她又失算了。


    《空花阳焰》播出后好评如潮，隔三差五冲上热搜，不是红就是爆。


    主演演技在线，配角人设丰满，服化道精美，镜头滤镜也有创新突破，一度斩获各类奖项。


    除了主演，讨论度最高的莫过于男二和一个女配，萧祈安x沈灵椿，暴君妖妃组合出道即王炸，无论是性张力还是拉扯感都让人慾罢不能。


    虽然他们这一对cp结尾be了，但关于他们的各种同人文横空出世且自带流量，这碗饭谁炒都香，就连原着粉都高唿妙哉妙哉。


    今天被冲上热搜的是：萧祈安x沈灵椿。


    不是剧中角色，而是细心的网友在片头片尾扒出的「绝世大糖」。


    沈灵椿点开那条热搜。


    「薯片配可乐」：卧槽卧槽，你们看见没，导演萧祈安，编剧沈灵椿，巧合还是我们磕的cp自带玄学因素？


    「请v我疯狂星期四」：一定是真的呜呜呜，他俩be后我三天吃不下去饭。


    「高举「平安长寿」大旗」：我去，这么有缘分那他俩不高低凑一对啊？哪位姐妹有人脉啊，快去查！


    ……


    沈灵椿关掉手机。


    查吧，一查一个不吱声。


    *


    这件事才过去两天，又有一个热搜被挂上来，关于考古不知名王朝的新发现。


    考古专家考察帝陵时发现一道保存完好的圣旨，解析相关文字后引发一场不小的轰动。


    因为它很巧合地与最近的热播剧有微妙的关系。


    圣旨是一道封后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正一品文臣之女沈灵椿，知书达理，端庄淑柔，雍和粹纯，性行温良，贞静持躬，淑德良贤。着即册封为皇后，以正六宫之位。


    「沈灵椿」这三个字点炸评论区，这次就连沈灵椿也开始怀疑她身上是否有玄学因素。


    她和萧祈安的缘分未免太深。


    她改编的男二是萧祈安，她进组工作的同事也是萧祈安，她给醉酒调戏的人还是他。


    *


    「小叔，小叔——」


    「快出来陪我打游戏。」


    半开着的窗子吹来一阵风，萧祈安放下笔，纸张哗哗翻动停在某一页。


    9月23日，星期一，天气晴。


    人民公园，正值桂花海棠开放时节，适合採风。


    于桂花树下，我的镜头对上一朵失落的小花。


    我想看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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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诱哄小侄送她花。


    她笑起来很好看。


    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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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搁置很久的番外，填坑封后诏书。


    第36章 一个脑洞


    =========================


    沈灵椿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只平平无奇的小花精, 修炼百年化成人形，凭藉逆天好运三番五次躲过修士追杀。


    但凡事皆有意外。


    譬如，她现在被错认为晏国的王姬。


    沈灵椿对此解释过许多少次, 自己来自遥远的东方国度……


    没有用不说还起了反效果。


    ——他们说：「对对，王姬从小嚮往去东方闯荡, 你一定是失踪十年的王姬。王姬别闹, 晏国的王位需要你继承。」


    沈灵椿拗不过他们, 被赶鸭子上架。


    后天就是她登基的日子。


    她打算悄悄寻找：真·王姬。


    *


    萧老将军的女儿，萧棠萱为庆贺她荣登皇位, 特意进宫送来一盆草。


    金色的草。


    沈灵椿头一次见。


    萧棠萱郑重跟她介绍：「三天前有一位道行高深四处游歷的李道长，经过淮南时大显神通降妖除魔, 活捉祸乱当地十多年的河神, 替淮南百姓解决一大难题。」


    「这盆草是他师门培育的无疾草，据说养在身边能凝神聚气, 延年益寿。」


    「小花你知道吗？他卖一百两银子！」


    「我出五十两，他不卖。」


    「我出二十两, 他哭着说成交。」


    沈灵椿把「如此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这句话咽进肚子里，捧住无疾草：「谢谢，我很喜欢。」


    无疾草细长的绿叶在她怀中轻轻颤动, 动作幅度细微，压根没有存在感。


    送走萧棠萱, 沈灵椿抱着花盆回寝宫，她把无疾草放在自己的桌案上，两根手指捏住它的叶片仔细查看。


    「叶片发黄？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生病了，李道长这不良商家, 怎么连快病死的草都往外卖。」


    「还好你遇见我, 我养你。」


    沈灵椿用匕首划破指尖, 挤出一滴血抹在它的叶片上，叶片似乎蕴有独特的生命力，顷刻间将血液吸收殆尽。


    身为花精，天生对植物的感知力强。沈灵椿眯眯眼睛，心道，它果然已经生出灵智。


    于她而言，这是件好事，至少以后，她在宫里能有个玩伴。


    第一次养草，沈灵椿没有丰富经验，她决定写一本日记，记录无疾草的生长过程。


    [长乐八年，七月二十五日。


    萧棠萱送来一株无疾草，叶子枯黄，岌岌可危，我用一滴心头血拯救它于水火之中！嘿嘿，我真是一朵善良的花啊！]


    *


    [长乐八年，七月二十七日。


    我竟然真的登基了，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君诶！补充：无疾草怎么还是一副蔫儿黄的样子？今天多用两滴血。]


    [长乐八年，八月十五日。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


    天生地养的花精不懂得人类的七情六慾，我不明白满月之夜有何可庆祝的。


    我只盼，无疾草能快点好起来。]


    某天平静的夜晚。


    沈灵椿刚换上寝衣入眠，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柄刀抵住她的脖颈。


    「混淆皇室血脉，就地诛杀！」


    刀刃刺入皮肤，血珠顺着伤口往下渗，视线被黑暗吞噬，沈灵椿闻到自己的血味，原本轻扬的唇角顿时向下跨掉。


    草！


    我的血可是很珍贵的！


    她还未出手，变故徒生。


    「啊啊啊——」


    「什么东西缠住我的脚？！」


    男人嘶哑惨烈的哀嚎声堙灭在黑暗的夜里，华贵的大殿内再次恢復宁静。


    沈灵椿坐起身怔愣片刻，指尖燃起一簇翠绿色的火焰，她穿上鞋子，缓步走至桌案。


    无疾草安然无虞。


    沈灵椿目光灼灼，无疾草金黄的叶片在青焰照耀下微微向内捲曲，像是一位害羞的姑娘，难以接受旁人的热烈探究。


    「是你救了我。」她肯定地说。


    无疾草没有反应，沈灵椿就一直站在它对面，毫无离开的意思。


    两相对峙，无疾草最先沉不住气败下阵，它抖动两下叶片，算是回应。


    沈灵椿轻轻笑了笑：「谢谢你。」


    下一瞬，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无疾草整株草都在颤动，它伸长叶片一点点攀附上沈灵椿的脖子。


    普通草类植物的叶片是锋利的，可以划破人的皮肤，但无疾草的叶片是罕见的柔软。它缓缓擦过那道红痕，金色的光芒钻进少女白皙的皮肤，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沈灵椿只觉脖子痒痒的，想抬手挠，立刻被叶片打回去。


    无疾草吞噬完最后一滴血恢復原来的体态，无论沈灵椿怎么跟它交流，它都不回应。


    也许是喝了她太多血，不适应自动陷入沉睡了吧。沈灵椿这般安慰自己，很快又躺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晚间，月色如水。


    一缕月光透过窗子洒在无疾草周身。


    若是沈灵椿醒着，便能立刻发现，它的叶子褪去金黄变成火一样的红。


    *


    [长乐九年，元月初一。


    昨天我剋扣无疾草一滴血，它今日一整天没搭理我。


    可恶，居然同我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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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3页

    但谁让我是一只善良的妖呢，哼，我决定明天给它餵两滴血。]


    这时候的沈灵椿没想过，她的养草日记，日期会永远停留在这一天。


    宫里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道士，沈灵椿设宴招待他，他却在吃饱喝足后，直言不讳地指出皇宫里有妖气，引起不小骚动。


    老道士在皇宫巡视一圈，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沈灵椿的寝宫。


    「你的意思是，朕的寝宫里有妖物出没？」


    老道长频频点头，胸有成竹：「确如陛下所言。」


    「大胆！」沈灵椿厉声斥责，「后宫无人，朕的寝宫里也只有朕一人，何来妖物一说？难道，你的意思是…朕就是那只该死的妖物。」


    霎时间，老道长背后冷汗涔涔：「贫道没有这个意思，陛下言重了。」


    「既如此，速速离开皇宫。」


    「可是陛下，您的寝宫确实存有妖气，而且是一股非常浓烈的妖气。贫道担心妖物吸取您的寿元……」


    提到「寿元」，周遭臣子们纷纷皱皱眉头，开口七嘴八舌地劝说。


    「陛下，请以保重龙体为重！」


    「是啊陛下，妖物邪祟出没，不可大意，您是国之根本，国之根基，切不可胡来！」


    「陛下，您还年轻，怎么就先老臣一步去了啊，您让老臣后半辈子怎么过啊，呜呜呜——」


    沈灵椿：「……」咒妖啊。


    「嘿呀，老赵的幻症怎么又发作了？带下去送回家！」


    趁着慌乱，老道士掏出一大把符纸往空中一抛，单手掐诀，口中振振有词。


    「九天雷火，落！」


    方才晴空万里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一道白色雷电直直朝地面噼去，眼看着就要落到沈灵椿头上，雷电却突然拐了个弯向寝宫噼。


    琉璃瓦溅落在沈灵椿脚边碎成残渣，她不顾阻拦闯入内殿，金黄的无疾草被兇勐的火焰吞噬，沈灵椿伸手想替它扑灭烈火，又被它无情地打回去。


    沈灵椿脾气再好，也会生气。


    这破小草！


    干嘛阻止她！


    她说：「我用心头血养了你这么久，你要是被火烧死，我的血不就白流了吗？你不要死，你还没学会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我还有很多很多话要和你说。」


    「不要死，你听到了么？」


    脸颊有灼热的水滚过，沈灵椿隔着一层水雾看到，被灼烧成大半灰烬的无疾草又伸展出唯一一片完好的叶子，轻轻地接住她的一滴眼泪。


    *


    沈灵椿辞职不干了。


    皇宫是个伤心地，养死了她的小草。


    她讨厌那里，所以逃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本自己写的养草日记。


    闲来无事，她决定找一棵新的小草培养，最好能养到它化形，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是个美男。


    沈灵椿走过许多地方，终于在一个叫槐江山的地方寻得一种眼熟的草类，无疾草，满山都是！


    守护这座山的是一对年轻的道侣，沈灵椿礼貌地说明来意，女修立刻点头答应她的请求，她抱住男修的胳膊，垫脚往他嘴里塞一颗糖。


    ——「谢甜甜，我新做的梨膏糖好不好吃？」


    ——「你也尝尝？」他低头吻下去。


    沈灵椿：「……」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喂！臭情侣们！


    沈灵椿苦逼地翻找合眼缘的无疾草。


    一直到了晚上，她的双手被叶片划的血淋淋。


    都不是，都不是她的无疾草。


    她的无疾草才不会划破她的皮肤。


    「怎么办，我好像找不到你了。」


    沈灵椿闭了闭眼，眼角有些湿润。


    「可我找到你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夹杂着晚风从背后传来。


    沈灵椿勐然回头。


    一个她完全没有印象的青年正缓步朝她靠近，他不请自来地执起她的手，浑厚温和的灵力涌进细碎的伤口。


    「是你！」


    沈灵椿扑进他怀中，双臂死死地扣住青年有力的腰身。


    「我是谁？」他问。


    「你是……叫什么名字呢，好纠结啊，嗯，有了，就叫你『小草』好了！」


    小草：「……」


    算了，反正也是她养大的。


    她喜欢叫他什么就叫什么。


    只要小花与小草，天生一对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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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早四月开，最晚五月。]


    祝辞盈被带回清微宗时，师尊说她剑骨天生于剑道一途缘分极深，学剑不出十年必定飞升，就连她那惊才绝艷的师兄也要暂避锋芒。


    但将将过去半年，仙魔大战爆发，清微被屠，她亦死在其中。


    再醒来，仙魔大战已经过去三百年。她重生在少阳宗，以乐入道。


    觉醒记忆那天，祝辞盈因为被罚去后山思过偶遇濒死的谢让尘。


    谢让尘不仅与她前世的师兄同名同姓连样貌也一模一样。但现在他剑骨被毁，灵根金丹被挖，本命灵剑被夺甚至失忆连仇人都不记得。


    祝辞盈为他接续世间最好的剑骨，九死一生取得灵药帮他恢復灵根，替他寻剑寻仇人报仇。


    ……


    魔君残魂重聚，将要復生。


    传言集齐四件神器便可彻底消灭他。


    祝辞盈身负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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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她一路打打杀杀寻找神器，反观谢让尘睡觉，钓鱼，喝茶……祝辞盈忍无可忍抽掉枕头，折断鱼竿，打翻茶杯。


    谢让尘却不生气，笑着问：「师妹帮我这么多，需要我做什么？」


    祝辞盈：「师兄，咱们杀回去。」


    「好。」他折枝为剑，顷刻间，地动山摇。


    ——既是师妹说的话，我缘何不从。


    ……


    之后，祝辞盈被打入诛魔剑阵，生死难料。


    谢让尘手持玉凰孤身入阵。


    ——他说：「我看着长大的师妹，心性坚韧，道心冰洁，怎会成魔？」


    天昏地暗，阵法破碎。


    谢让尘抱着她踏过一地血水，衣衫整洁未染半滴血。


    祝辞盈靠在他的胸膛，低声调笑他：「玉凰环萧动九州。谢甜甜，我好像发现你的秘密了。」


    *


    三百年前，谢让尘有一位小师妹，于仙魔大战中护他飞升，守他玉凰。


    最后，师妹死在自己怀中。


    意外穿到三百年后，谢让尘遇见一位师妹，师妹胆子很大，不喊他师兄。


    ——叫他，谢甜甜。


    小剧场：


    谢让尘：「打打杀杀没意思。」


    祝辞盈：「草莓软糖，抹茶红豆雪花酥。」


    谢让尘(提剑：「师妹砍谁？」


    爱好糖果佛系摆烂爹系大佬x黑心小太阳音修


    *


    1.偏群像，剧情流(应该？


    2.私设多，切勿考究。非，所有角色都会有成长。


    3.正文第三人称。还嚣(huán)


    4.三百年后的「谢让尘」已死是一具空壳，然后入驻男主(师兄）灵魂。


    5.上一世男女主相差十岁，没有感情线，铁定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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