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豪门后，假千金直播算命爆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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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婉拒后，假千金直播算命爆红啦》作者：落染【完结】


    简介


    因十九年前医院的失误，假千金沈知意成了众矢之的。养母厉声咒骂：「要不是你这个害人精，我的宝贝女儿怎么会受这么多年苦？」


    堂弟落井下石：「你要是求求我，我可以一个月给你转点生活费，就当施捨给流浪狗了哈哈。」


    前未婚夫冷嘲热讽：「念情才是我的真爱，沈知意，你再舔十年我也不会喜欢你。」


    真千金虚情假意：「姐姐，我知道你受不了现在落魄的生活，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等等，谁说我离了沈家就不能生活？沈知意打开直播表示：玄学大佬在线营业，欢迎光临。


    第1章 玄学大佬被踹了


    半山庄园里，红白建筑坐落在青山绿水之中，阳光从茂密的枝叶上洒落，斑驳的光影昭示着盛夏的到来。


    黑色轿车停在别墅大门外的台阶下，司机垂着手等候在车门边。


    沈知意拖着二十八寸的黑色行李箱从楼上下来。


    她穿过客厅时，打扫的佣人们偷偷打量她，三三两两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夫人就这么送她回去了？」


    「不然呢？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就要回来了，谁还会留这个假货？」


    「听说是当年在医院里抱错了，让她白白享了十九年的福。」


    「行了行了，凑一起干嘛呢？」管家从楼上下来，看也不看走出门的女生，扬声道，「来几个人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走，夫人说了，这个房间以后给念情小姐用，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扔掉。」


    夫人可是说了，等她回来再也不要看到任何和这个假千金有关的东西。


    夫人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儿，得知十九年前在医院抱错以后，她恨不得立刻去把亲生女儿接回来，把这个冒牌货送出去。


    不过为了不惊动冒牌货闹出动静丢人现眼，他们直到今天去接真千金时才告诉她真相。


    「司机会把你送到你父母家里去，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都怪你，害得我的亲生女儿在外面受了十九年的苦，你这个扫把星！」


    回想起女人咬牙切齿的咒骂，沈知意在心里嘆了口气。


    虽然知道作为母亲，在得知女儿不是亲生以后的愤怒，但整件事原主也是受害者。


    对着养了十九年的女儿说出这么狠心的话，就算她不是原主都觉得难过呢。


    没错，她不是真正的沈知意。


    她在两年前魂穿到这个世界的沈知意身上。


    彼时原主高三毕业出了车祸，已经身死。


    而她在封印魔尊以后重伤，灵识出窍，再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原主的身体里重生。


    想来是神尊仙者们感念她除魔卫道有功，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这个平行时空和她原来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好在她适应能力强，如今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


    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沈知意正要上车，远处有车驶来。


    是沈家夫妇接了真正的千金回来。


    车子停下，沈夫人周婉然一下车便皱眉扬声道：「小刘，怎么还没把人送走！」


    她身后，真千金沈念情跟着下车，抓住周婉然的衣袖，怯怯地说道：「妈妈，姐姐要是不愿意走的话，我、我不回来也可以的……」


    「胡说什么？」


    周婉然连忙搂住女儿的肩膀，细声细语安慰她。


    「小刘马上就把她送走了，你是妈妈的宝贝，这里的一切本来就该是你的，是她霸占了你的一切，明白吗？」


    「可是……」


    「不用可是。」周婉然抱紧女儿，瞪向沈知意，「还不快滚，等着我让人赶你出去？！」


    沈勤也下了车。


    听到周婉然的话，他不贊同地皱了皱眉，低声道：「婉然，知意也是无辜的。」


    「还不是怪她那穷鬼爸妈！」周婉然恶狠狠道，「什么无辜的，说不定就是因为家里穷，想让亲生女儿过舒服日子故意调换了孩子！」


    「婉然！」


    「我不管，我再也不想见到她！让她立刻滚！」


    女人一口一个滚，沈知意忽然抬眼看她。


    女生的眼神冰冷宛如深冬堆积的雪，黑瞳深深，寒意彻骨。


    周婉然全身一僵，莫名有些惊惧。


    「哎呀呀，有些人活了一把年纪居然还不会说人话。」女生轻轻笑了声，「当年之事是医院的过失，和我、我的亲生父母无关，医院解释了那么多遍——哎，不识字，真可怜。」


    周婉然从来不喜这个女儿，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喜，车祸以后，沈知意和她也不亲近。


    眼下见沈知意嬉皮笑脸地顶嘴，她顿时忘了恐惧，更加愤怒：「你还敢顶嘴？！」


    「沈阿姨，沈叔叔。」温柔的男声打断了周婉然的尖叫，「念情接回来了吗？」


    「颢宇！」沈念情从母亲怀里抬头，露出惊喜的表情，「你、你来啦。」


    「嗯。」男人走近，目光落在沈念情身上，温柔缱绻，「听说你今天回来，我特意为你准备了礼物。」


    程颢宇，沈知意曾经的未婚夫。


    不过他从小就不喜欢原主，大学时和沈念情相识，两人一见钟情，奈何家世差距太大，程颢宇一直没敢告诉父母自己另有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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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好巧不巧，沈念情竟然是沈家真正的千金！


    如今，两个有情人的前路没了任何阻碍，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了。


    「小刘。」程颢宇头也不回，对司机道，「还不把客人送走，等在这里做什么？」


    他刻意在「客人」上加重语气，从始至终，没有多看沈知意一眼，讽刺意味明显。


    在看到程颢宇的那一刻，沈知意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自己的推算结果。


    竟然……如此？


    程颢宇，你为了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做到如此地步？


    啧，该说你可真是个好男人吗？


    ……


    晚饭前，沈知意见到了新的父母，还有高中在读的妹妹。


    两位长辈面对她时有些侷促，似乎担心她不习惯新的生活，说话时都小心翼翼。


    「这是你的房间，知意……」邹虹尴尬地顿了顿，道，「下午你爸爸去把你的户口迁出来，名字你要是不想改就不用改了。」


    「嗯。」沈知意道，「谢谢妈妈。」


    她叫得顺口，邹虹却倏然间红了眼眶。


    「好孩子，要是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她握住沈知意的手，哽声道，「是我和你爸爸的错，让你平白受了委屈。」


    他们也是突然得知十九年前发生的意外，知道这个消息时，沈家人已经开着豪车来把沈念情的东西都搬走了。


    而沈念情，他们养了十九年的女儿，临走前只丢下一句话。


    「那个霸占了我位置的扫把星就要回来了，你们两个害人精以后离我远点！」


    他们养她十九年，尽最大的能力给她最好的生活，最后，只换来一句害人精的抱怨。


    怎么能不难过呢？


    「知道了，妈妈。」沈知意把行李箱放进房间。


    房子是三室一厅，这个是之前沈念情住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前主人的痕迹，连床单被套都换了新的。


    沈知意对吃住没什么要求，但看到沈家父母这般上心，心里不由感动。


    她打开行李箱，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


    沈念歆看到被她随手丢在床上的红宝石手鍊，好奇地问道：「姐姐，这都是你在那个家里的爸爸妈妈给你买的首饰吗？」


    红宝石色泽透亮，打磨光滑，她不懂宝石价值，只觉得非常漂亮。


    「这个？」沈知意看了眼，随手扔给她，「你喜欢的话送你。」


    沈念歆受宠若惊：「送、送给我吗？」


    「嗯。」这手鍊是去年过生日时收到的生日礼物，她平时用不上，拿来压箱底。


    「谢谢姐姐！」沈念歆欢天喜地地道过谢，蹲下身帮沈知意整理行李，「姐姐，我帮你。」


    眼见两姐妹相处融洽，邹虹松了一口气，去厨房帮沈恪准备晚饭。


    第2章 小主播营业了


    吃过晚饭，沈知意回到房间，打开桌子上的电脑开始捣鼓。


    沈恪和邹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女儿相处，又担心她觉得不受重视，只能把沈念歆扔进去，让她多陪姐姐聊聊天。


    沈念歆坐在床边，看沈知意从背包里拿出自带的键盘话筒安装好，又开始调试摄像头的方向，不由惊讶道：「姐姐，你是主播吗？」


    「嗯。」


    「你、你直播什么？美妆吗？」


    「不是。」沈知意淡淡道，「算命。」


    「哈？」


    打开噼啪直播，登陆自己的帐号，沈知意无视了妹妹声音里的震惊。


    「我是恐怖区的主播，你害怕的话，不用特意留下来陪我。」


    沈念歆:「……」


    ……


    回到自己房间，沈念歆接到了沈念情的电话。


    因为沈念情临走前对爸妈说的话，沈念歆心里对她有怨气，说话语气十分冷硬。


    「有事？」


    似乎听不出她的排斥，沈念情柔声问道：「念歆，你吃饭了吗？」


    「关你什么事？」


    「念歆，你在怨我吗？」沈念情哽声道，「我今天说话的确过分了，但是我也是刚刚得知自己的身世，脑子都是懵的，才会对爸爸妈妈……」


    「行了行了。」沈念歆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小就是这样，明明她是年纪大的那个，但是一遇到麻烦就只会嘤嘤嘤，惹人心烦。


    习惯了妹妹的态度，沈念情道：「姐姐她到新家还适应吗？有没有和爸爸妈妈闹脾气？」


    「有什么不适应的？」沈念歆讥诮道，「哦，还没恭喜你，找到有钱的爸妈，飞黄腾达以后就别和我们这些穷人扯上关系了，我们高攀不起。」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看着黑掉的屏幕，沈念情眨了眨眼睛，落下一滴眼泪，呜咽道：「姐姐肯定在怪我，不然念歆也不会对我这么凶……」


    「她有什么资格怪你？」程颢宇搂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她，「你呀，就是心太软，我早就跟你说过别和她们联繫——你以后和她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她们妒忌你，自然不会有好态度。」


    「可是……姐姐毕竟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九年，爸爸妈妈他们肯定放心不下她……我只是想他们能好好相处。」


    看到女孩的眼泪，程颢宇心软得一塌煳涂。


    「好了好了，别哭，这件事交给我，我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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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知意挂着直播间，和弹幕里的几个小粉丝聊着天。


    看到程颢宇的电话，她陡然想起自己忘了把这个人拉黑。


    好烦。


    「什么事？」


    「以后对念情客气点。」男人语气不善，「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沈家大小姐，再惹念情难过，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我不是医生。」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程颢宇脱口道：「什么？」


    「有病去医院，别烦我。」


    这人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狗叫？


    沈知意挂断电话，直接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繫方式。


    第一次被沈知意挂断电话，程颢宇一愣，黑了脸。


    她这是做什么？欲擒故纵吗？舔了他十几年，这两年突然冷淡下来，不会以为自己看不透她的小把戏吧？


    别说她还是沈家小姐时他就看不上她，如今她成了小饭店老闆的女儿，更入不了他的眼。


    「呵，沈知意，我倒要看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


    从小没吃过苦的金枝玉叶，熬不住了还不是只能死皮赖脸地来求他。


    他等着。


    ……


    沈知意挂断电话后，忽然发现直播间里人数飙升，在线人数直接破十万。


    作为一个佛系小透明，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她挑了挑眉，没去理会发生了什么，波澜不惊地问道：「有谁要算命吗？」


    她一开口，弹幕便刷疯了。


    「主播好漂亮啊，我们让神不会是故意的吧？」


    「现在证实了让神喜欢看美女，连进个恐怖直播间都选了个美女主播！」


    「主播算命的啊？给我们让神算一算呗，看他们队下次比赛能不能赢。」


    「这就是恐怖区主播的颜值吗？爱了爱了！」


    「让神说话呀！看到美女姐姐害羞了吗？」


    粉丝吵吵嚷嚷，没人提出要算命，沈知意不再搭理他们，继续玩自己的开心消消乐。


    「主播好高冷！」


    「让神上啊！拿下美女！」


    「主播，让神请求连麦，你别无视他啊！」


    听到耳机里的提示音，沈知意点了连麦。


    「咳咳。」出现在屏幕上的少年清秀白皙，桃花眼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镜头，「姐姐，晚上好呀。」


    「啊啊啊！让神叫姐姐好乖啊！」


    「呜呜呜我儿砸真有礼貌！我也想被他叫姐姐！」


    「喂，那个喊儿砸的姐妹你辈分乱了！」


    无视纷纷扰扰的弹幕，沈知意点点头：「你好。」


    顿了顿，她真诚地发问：「要算命吗？」


    本来还在组织措辞的少年一愣，脱口问道：「你会算命？」


    「占卜算命，扶鸾问道，都可以哦。」来了个潜在客户，沈知意全面周到地介绍自己的业务，「一个火箭算一次，不准会全额退款。」


    一个火箭是两千。


    「这么贵？」


    「竟然还是收费的？」


    「不会真有人信这个吧？」


    「主播明明可以直接抢钱，她却非要给你算命，让神，主播对你是真爱啊。」


    弹幕里多数是少年的粉丝，十有八九不支持他送礼物算命。


    「说好的恐怖区查房，没必要花钱给这种骗子吧？」


    「对呀，一看就是骗子，让神赚得多不代表要花冤枉钱。」


    「小姐姐长得挺美，怎么做这种坑蒙拐骗的工作呢？」


    沈知意无视弹幕，看了眼少年：「要算吗？」


    不算她就把他踢了。


    别耽误她做生意。


    秦让皱眉打量屏幕上的女生，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这种熟悉感让他没有立刻拒绝她的要求。


    他给对方刷了个火箭。


    「算。」


    本来直播就是为了节目效果，再说两千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看到礼物特效，沈知意颔首：「你想算什么？」


    秦让单手托腮，看着镜头微微一笑：「姐姐，你平时看联盟对抗比赛吗？」


    「不看。」


    「就是这个。」


    秦让打开直播视频。


    「是一款5v5的推塔游戏，现在你看到的是夏季赛的直播，就现在这场比赛，五局三胜，你觉得哪支队伍能赢？」


    「你就要算这个？」


    「对啊。」秦让道，「红色队伍里有我喜欢的大神，蓝队是今年打进联盟的新队伍，现在比分是一比零，你觉得哪边会赢？」


    「二比三。」没想到他想算的是这么简单的事，沈知意直接道，「结束时的红蓝比分。」


    「你是说最后会让二追三？」秦让哈了一声，明显不相信这个结果，「姐姐，你不会是随口瞎说的吧？」


    第3章 院


    trg战队是联盟最老牌的战队，夏季赛以来无一败绩，怎么可能被一个新队三比二？


    弹幕里，有trg战队的粉丝直接开骂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这些恐怖区的主播就喜欢胡说八道是吧？」


    「就是，trg怎么可能会输？」


    「让神，让它退钱！」


    「我想看恐怖主播，不是看骗子主播，让神，俺们换个直播间吧，别给这种骗子流量！」


    秦让笑了笑：「大家别急，主播姐姐是不是骗人，待会儿不就能知道结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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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沈知意道，「算得不准我退钱给你。」


    说完，她直接把秦让请下麦。


    「还有谁要算吗？」


    猝不及防被踢了，秦让嘴角抽了抽，在直播间发了弹幕。


    「姐姐，比赛结束我来找你哦。」


    「你来找我做什么？」沈知意皱眉，「算得不准才退钱。」


    这人不会想反悔吧？


    秦让:「……」


    他的粉丝看不下去了。


    「俺们对美女向来温柔，但骗子例外，家人们，举报她的直播间！」


    「让神你被骗了！一个火箭啊！心痛！」


    「记住这个直播间，举报她！」


    「死骗子！」


    这些人素质真差。


    沈知意懒得搭理他们，任他们在弹幕里叽叽喳喳，就当给自己直播间涨流量了。


    她低头继续消消乐。


    手机页面忽然弹出一封邮件。


    「大神，我这边出了点麻烦，能麻烦你来帮我看看吗？」


    邮件署名是妖灵研究协会，郁清。


    郁清是妖灵研究协会驻扎在江城的会员，出身帝都郁家。


    郁家是除妖师世家，家境殷实，势力盘根错节。


    只是这个时代灵气不足，除妖师中少有厉害角色，郁清虽然背靠郁家，但目前只学会了画符和扶鸾之法，且不算精通。


    她和郁家家主郁堇有些交情，受了郁堇的託付帮忙照顾郁清。


    看到郁清的消息，沈知意回了一句「马上来」后收起手机。


    「我今天有事，有需要算命的可以后台联繫我。」


    她说完，直接退出直播间。


    秦让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让神！那个骗子跑路了！」


    「举报她！举报她！」


    「兄弟们沖了她的直播间！」


    「……」


    秦让清了清嗓子，笑道:「别激动啊，这不是比赛结果还没出吗？要是她真的算准了呢？」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清楚，trg战队绝不可能输给一个新秀队伍。


    联盟对抗赛中，比分走到二比零。


    ……


    江城的夏季多暴雨，一阵风卷过，吹来遮月避星的黑云，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江城西郊的空地上，几个人站在临时搭建的工棚里，看着不远处黢黑的建筑，神色各异。


    「张工，我们家老爷子说了，今晚一定要动手。」


    大腹便便的男人点了根烟，满脸不耐烦。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不会信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吧？」


    「先等等。」张全擦掉鬓边的汗水，朝大路上张望。


    大肚子男人更加不耐烦:「等什么啊？拆个废弃的孤儿院而已，直接把机器开进去不就得了！」


    张全皱眉道:「梁总，关于这家孤儿院的情况您也听说过，那场大火以后这里废弃了十年，中间被拍卖过两次，两次的开发商都落得家破人亡……你也不想晨星集团粘上脏东西吧？」


    梁有胜一愣，用力吸一口烟，没好气地说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这事儿总得解决吧。」


    张全立刻道:「我约了一位玄学大师，马上到，等他先进去看看，没问题我们再拆。」


    张全说完，雨雾中有黄色的车灯越来越近。


    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少年撑着伞，护着一个女生走了过来。


    「郁少！」张全立刻迎了上去，客客气气地说道，「您可算来了！就是这里，明天一早动工，您帮忙瞧瞧。」


    梁有胜灭了烟，探头打量来人。


    男生不过二十岁，身姿挺拔，宽肩窄腰，眉清目秀，从头到脚的衣服手錶加起来价值六位数，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女孩的面容看不太清楚，外形纤细窈窕，白t恤搭配牛仔短裤，脚上穿着一双洞洞鞋，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从学校熘出来买烤串的大学生。


    不知道张全跟他们说了什么，两个年轻人并肩朝孤儿院走去。


    等张全回来，梁有胜抬了抬下巴，盯着女孩单薄的背影，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的大师？」


    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


    「梁总，您可别小看他。」张全道，「我上次遇到麻烦就是找他帮忙解决的，听说他背后还有个专攻玄学的组织，吃公家饭的，反正很厉害。」


    梁有胜不屑地嗤了一声:「那我只能说期待他们的表现咯。」


    话落，又有车灯靠近。


    梁有胜眯眼看过去，脸色微变，连伞都没来得及撑就快步迎了上去。


    「陆先生。」


    他对着降下来的车窗，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


    ……


    吱呀一声，被燻烤成黑色的铁门打开。


    沈知意走进孤儿院，抬眼打量四周焦黑的墙壁。


    大门外雨声喧嚣，一门之隔，黑乎乎的废墟里却是一片寂静。


    有阴冷的风从黑暗深处吹来，抚过他们的鬓髮。


    阴风过境，郁清打了个哆嗦。


    「知意姐，有发现吗？」


    其实关于这个孤儿院，他一个月前来调查过。


    只是以他的能力，除了直觉这里不对劲以外，再没有其它发现。


    「嗯。」


    沈知意短促地应了一声，抬脚往走廊深处走去。


    愤怒、恐惧、绝望、痛苦、怨恨……这个孤儿院里凝聚的怨气好似翻滚的海潮，能把人兜头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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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凝神，寻着怨气最重的方向走去。


    安静的黑暗中，风雨声彻底湮灭。


    走了一段距离，郁清忽然停下脚步。


    「知意姐，不对劲。」


    无论他怎么调整角度和亮度，手电筒的光都只能照出五步远的距离。


    沈知意看他一眼。


    这小子不会现在才发现不对劲吧？


    女生的目光清冷如月，郁清却总觉得自己读出了一点同情。


    他抿唇，小心翼翼地问道:「还要继续吗？」


    没想到这个孤儿院里的怨气这么厉害，要不然他们先退出去，等他请了族里的长老再来。


    「不用。」沈知意往前走，「你族里长老来了也没用。」


    这个时代的修灵者大多都是半吊子，像郁清这种有点家族根基的都只能做到「感知」，甚至连「感知」尚不完全，换了其他人来，也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郁清握紧手电筒，跟紧沈知意的脚步。


    「嘻嘻。」


    一望无际的黑暗中，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这边这边——」


    「快把球传过来！」


    接二连三，随着欢声笑语，两人眼前的黑暗忽然散去。


    天朗气清，微风阵阵，吹得檐下风铃叮咚作响。


    从走廊看出去，七八个孩子在草地上踢足球，小小的身影奔跑着，笑闹着，活力四射。


    「这是——」郁清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幻境？」


    第4章 不要回应


    沈知意停下脚步，盯着那群玩耍的孩子，沉默。


    「小哥哥。」有孩子从楼梯口跑过来，轻轻扯了扯郁清的衣袖，指向草地上的榕树，「咪咪跳上去了，小哥哥，能帮我把咪咪抓下来吗？」


    郁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榕树粗壮的枝干上蹲着一只大黄猫。


    大猫褐色的眸子盯着这边，竖瞳凝成窄窄的一条线，充满了对外来者的戒备。


    「院长说了不许大黄爬树，它要是不下来，就没有晚饭吃。」小女孩还在央求，「小哥哥，你帮帮我，帮帮我嘛。」


    无法拒绝小女孩的请求，郁清下意识道:「可——」


    「闭嘴。」在他开口的同时，沈知意伸手卡住他的后颈，呵斥道，「不要回应她。」


    女孩冰冷的手指按在他的皮肤上，好似九尺寒冰瞬间把他冻醒。


    郁清打了个哆嗦，勐地回过神。


    「你族里长老没告诉过你，和鬼魂打交道，一旦认可，便打开了那扇门。」


    人鬼殊途，阴阳两隔，鬼魂在人世间活动需要跨越阴阳一线。


    就像隔着一道墙，它们要进门，必须得到屋子主人的同意。


    所以很多游歷在人间的鬼魂会化出幻境，或变幻成各种形态，引诱屋子的主人同意它们进屋。


    郁清自然听说过，只是刚才完全没有想起这件事，差点犯下大错。


    被沈知意提醒，他连忙屏气凝神，集中精神力，避免自己再次被幻境所惑。


    「小哥哥……小哥哥……」


    小女孩依然抓着他的衣角，锲而不捨地央求着。


    「帮帮我……求求你了……」


    渐渐地，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角滑落两行血泪。


    「你为什么不肯帮帮我们呢？」


    她喃喃。


    「你们这些大人，都是骗子！」


    「骗子！」


    随着一声尖锐的咒骂，四周的欢声笑语如潮水般褪去。


    「骗子！」


    「杀了他！」


    「杀了他们！」


    孩童尖利的声音刺激着耳膜，郁清抬手捂住耳朵，看着快扭曲成万花筒的走廊，脱口道:「这东西好厉害！」


    「是啊。」沈知意的声音不大不小，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毫无反应地往前走了两步，探手在虚空里一擦。


    哗啦。


    幻境被撕开。


    扭曲的走廊恢復原样，手电筒的光直直照到尽头，照出了墙上暗色的图腾。


    沈知意走到墙壁前，仰头打量鲜艷的图腾。


    在被大火烧得焦黑的墙壁上，只有它维持着本来的颜色，鲜艷得好似刚刚盛开的花。


    诡异又惊艷。


    郁清调整好唿吸，紧张地左右看了看，飞快跑到沈知意身边。


    「这是什么？」他盯着暗红色的图腾，脑子里飞快地划过各种和图腾有关的资料，其中并没有眼前这个类型。


    「华国自古崇尚图腾，图腾的样式和种类各不相同，很多大家族会有自己的图腾标志。但是这个图腾，我从来没见过。」


    「这不是简单的图腾。」沈知意道，「这是符文。」


    「哎？」


    「有人把符文融合在彼岸花的图腾里，画在了这面墙上。」


    「哦，这是彼岸花！」郁清恍然，「红色彼岸花，那不就是曼珠沙华，传说中，长在三途河边的往生花？」


    「传说而已。」沈知意点评道，「这个图腾不重要，除了好看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


    「你看花的中间，那些符文，才是重点——你知道这符文是什么意思吗？」


    郁清看了又看，尴尬地摇摇头。


    「知意姐，这符文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女生回答得理直气壮，郁清嘴角抽了抽:「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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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沈知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外走，「你记下这个，让你家的人查一下，等查清楚了我们再来。」


    「就……就这样？」


    「不然呢？留在这里陪那些小朋友踢足球？」


    郁清再次噎住。


    他拿出手机拍下盛开在墙上的彼岸花，决定回协会藏书阁好好查一查。


    临出门前，沈知意侧脸看了眼灰朴朴的大厅。


    有橘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钻进了楼下的杂物间。


    她收回视线，装作没看到。


    ……


    夏天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沈知意和郁清离开孤儿院时，风和雨都停了。


    空气里有雨后泥土清新的气息。


    踏出大门的那一刻，郁清的脑子忽然转过弯。


    「知意姐，你把那些小鬼都超度掉，这个孤儿院的问题不就解决了？」


    沈知意瞥他:「你的脑袋是用来显身高的吗？」


    「啊？」


    「说得这么简单，你怎么不去把它们都超度掉？」


    「呃。」被怼了，郁清摸了摸鼻尖，红着耳朵道，「我菜啊。」


    沈知意冷冷:「看出来了。」


    符文摆在他面前，竟然还说出直接超度这种话。


    不只菜，还不愿意动脑子。


    这要是换成她，早就被她师父骂得狗血淋头。


    早就领教过沈知意的毒舌，郁清缩了缩脖子，不敢继续招惹她。


    外面的人等候多时，看到两人，张全立刻迎上来。


    「郁少，郁少，里面怎么样？」他紧张地问道，「没、没什么问题吧？」


    「有。」比郁清先开口，沈知意道，「里面都是小鬼，不想死的话，暂时别动这个孤儿院。」


    「啊？」张全看沈知意，「你是……」


    「哦，知意姐是我们协会的前辈。」郁清张口胡扯，「比我厉害，我担心一个人搞不定，叫了前辈来帮忙。」


    「原来是大师！」张全搓着手，试探着问道，「大师您说里面有问题，那我们要怎么办？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郁清会处理。」沈知意道，「处理好了让他联繫你。」


    乌云散去，月光如水洒落。


    「那……要多久能处理好？」


    沈知意看向郁清。


    张全也随之看向他。


    郁清一愣，不确定地说道:「一……一个星期？」


    不是，话是沈知意说的，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沈知意微微一笑，把疑问句变成了肯定句:「一个星期。」


    张全还没说话，梁有胜冷笑道:「一个星期？还真是敢说啊。」


    他把张全扒拉开，掂着大肚子，一双眯眯眼瞅着沈知意，挑眉道:「沈小姐？啊，你已经不是沈家千金了。」


    他嗤笑道:「这是沈家混不下去了，跑出来装神弄鬼骗钱吗？」


    第5章 抱歉，丑拒


    晨星集团和沈氏有合作，梁有胜曾经在一个酒会上见过沈知意。


    沈家真假千金的事不是秘密，据说沈知意的亲生父母是个小饭店的老闆，沈家接回了真千金沈念情，直接把沈知意踢出了他们圈子。


    离了沈家优渥的生活，这位沈大小姐开始坑蒙拐骗了？


    沈知意看了眼梁有胜。


    这人谁啊？


    她无视梁有胜，朝郁清道:「我回去了。」


    郁清点点头。


    「哎！沈小姐，别走啊。」


    梁有胜眼疾手快，伸手去拉沈知意的手腕。


    女生微微后撤半步，避开他的手。


    「有事？」


    「沈知意，我知道你目前是个什么情况。」梁有胜回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嘿嘿一笑，「看你长得不错，跟着我，保证不比你在沈家差。」


    这人谁啊？就这鬼样子也好意思跟沈知意开口求包养？


    郁清语气不善:「你谁啊？」


    在梁有胜眼里，郁清就是个毛头小子，他完全没把郁清放在眼里，只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瞅着沈知意，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没有被他的话激怒，沈知意客气地说道:「不好意思，丑拒。」


    什、什么？


    梁有胜的表情僵在脸上。


    郁清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张全嘴角抽了抽，立刻侧过脸。


    「没听懂吗？」沈知意认真道，「你长得太丑了，所以我拒绝你的提议。」


    听她这语气，她是真的有认真思考男人的提议。


    「而且，你印堂发黑，怨气聚顶，一旦遭祸，非死即残。」沈知意道，「别想女人了，想想怎么保命吧，种马先生。」


    沈知意话音落下，张全吓得一个哆嗦。


    姑奶奶，这种诅咒人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特别，这位梁总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又无法无天，得罪他的人最后无一不是下场悽惨。


    不清楚梁有胜的为人，郁清盯着他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一时不确定沈知意是警告他还是单纯损他。


    梁家算是江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梁有胜作为梁老爷子的独子，任何场合谁见了都是恭恭敬敬喊一声梁总，哪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听了沈知意的话，他脸色一沉，本来想发火，但想到车里等着的男人，最后只是舔了舔后槽牙，哼笑道:「沈小姐生得伶牙俐齿，真是让我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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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一听他这回答就是不相信她的话，沈知意耸耸肩。


    「走了。」


    俗话说，好言劝不了找死的鬼。


    再说，她就随口一说，也没真的想救他。


    梁有胜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拦住她。」


    没了沈家撑腰，她哪来的资本和他犟？


    得到命令，四个保镖上前拦住沈知意的去路。


    眼看情况要遭，张全急得直冒冷汗，下意识看向郁清，却是一愣。


    郁清眨了眨眼睛，看不出一点紧张。


    他只有一个想法。


    这些人敢招惹这位姑奶奶，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梁总。」


    温润的男声随着流淌的月光一起散在夜色之中，成功阻拦了保镖下一步动作。


    男人站在路边，颀长的身影挺拔如松，逆着光模煳了面容，被月光勾勒出的高大轮廓充满了压迫感。


    他声音清润，如深山白雪，九天皓月，凛然不可侵犯。


    「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淡淡的一句话，成功让梁有胜冷静下来。


    他迅速换上几乎谄媚的笑容，扬声道:「陆先生说得是，看我喝了点酒煳涂了，不和小孩子计较。」


    他挥挥手，示意保镖退开。


    根本没把保镖放在眼里，沈知意脚不停步，从泥泞小路走到柏油马路上，跺了跺脚，甩掉鞋上的泥巴。


    「谢谢啦。」


    她看向几步外的男人，眯了眯眼睛，伸手在牛仔裤口袋里摸索半天，摸出一张黄色的符。


    「你是个好人，这个送给你，保平安。」


    他帮了她，给她省了不少麻烦，她不介意给出相应的回报。


    皱皱巴巴的符纸上用硃砂红画了奇奇怪怪的图案，男人垂眸看了一眼，顺手接过。


    「多谢。」


    「不客气。」沈知意压低声音，「好心提醒你，最近别和他坐一辆车，会死。」


    女生说完，不看他的反应，挥挥手上了等候多时的计程车。


    不动声色地把符折起来放进西服口袋，男人朝梁有胜微微颔首，上车离开。


    「回酒店。」


    ……


    两辆车先后离开。


    梁有胜用力吸了口烟，瞪向张全:「老张，我不管什么鬼啊怪啊，这个孤儿院明天一定要给我拆了。」


    张全欲哭无泪:「可是……」


    大师说了，拆不得。


    「就你信他们的鬼话！」张全睨着郁清，冷笑，「还大师？我和沈勤认识这么多年，可没听说他女儿会算命。」


    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郁清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计较。


    两个大师先后离开，张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行了行了。」梁有胜不耐烦地摆摆手，「你没胆子，我换个工程队，结果都一样。」


    张全:「……」


    您怎么就不听劝呢？


    ……


    黑色轿车噼开夜色，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坐在副驾驶座的助理频频从后视镜查看老闆的情况。


    察觉到他的目光，陆时越掀起眼帘:「有事？」


    「先生，刚才孤儿院出现的那位少年，是帝都郁家的小少爷。」


    「我知道。」


    助理嘀嘀咕咕:「有个萧家就算了，不知道这郁家什么时候也开始装神弄鬼啦。」


    男人没有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助理又道:「那位沈知意小姐，需要我安排人去调查一下吗？」


    他看向窗外，勾了勾嘴角:「不必。」


    助理再次看了眼后视镜。


    他怎么觉得从先生的声音里听出了笑意。


    「咳咳，那梁家那边——」


    「告诉梁群，合作的事，下星期给他答覆。」


    一个星期。


    他记得那个女孩是这么说的。


    如果他调查到的资料没有问题，那一个星期以后，梁家的事就尘埃落定了。


    「是。」


    「最近这段时间别和梁家人走太近。」


    助理愣了愣:「哎，好。」


    心里却在奇怪:先生不会信了那个小丫头的胡说八道吧？


    ……


    回去的路上，沈知意拿出手机点进天天论坛，在热搜榜上看到一个标题——「trg二比三wyg。」


    后面跟了一个小小的「沸」字。


    这两个名字有点眼熟。


    沈知意点进去，看到红蓝两队，陡然想起来这是今晚那个来查房的主播让自己算的比赛结果。


    让二追三。


    果然如此。


    第6章 真是太可怕了


    让二追三。


    果然如此。


    「妈耶，trg居然输了！」


    「让二追三，真丢脸！」


    「聂轩怎么回事？后三把打野节奏一坨狗屎，我他妈键盘上撒把米，鸡啄的节奏都比他好。」


    「轩神是不是被夺舍了？这实在不像他会打出来的节奏啊。」


    「这菜的，给我看饱了。」


    「聂轩不是一直有这个毛病啊，逆风认真顺风浪，这次长个教训也好。」


    「断了trg的连胜，wyg牛逼！」


    「刚从让神直播间来，让二追三，哎嘿！还真给算准了！」


    「谁有那个小姐姐的直播间房号，我要去找她算命！」


    「什么小姐姐？谁能给我科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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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求瓜，放个耳朵在这里。」


    沈知意切换到小号，在那个求直播间的评论下贴了自己的房号。


    ……


    沈家的小饭店在江城景区边上，暑假时游客多，饭店生意很好，沈恪和邹虹一早就要去饭店做营业准备。


    两人刚打开大门，和快递员迎面撞上。


    「你好，请问，这里是沈知意女士家吗？」


    沈知意女士？


    邹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是的。」


    「这是沈知意女士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好。」


    沈知意从房间出来，正好听到快递员在解释。


    「这快递昨天就到了，我按照上面的地址送到了沈家庄园，结果门卫告诉我沈知意小姐昨天搬走了，我还想着要退回去，还好遇到一个好心的女生，给了我地址。」


    沈知意走到门口，好奇地问道:「我的快递？」


    「啊。」看到她，沈恪忙给她让了条路，「你的。」


    沈知意接过，跟快递员道了谢，直接在客厅拆开。


    撕开外面一层纸盒后，露出里面包装精细的长方形礼盒。


    猜到是什么东西，沈知意三两下解开绳子打开礼盒，拿出装裱好的水墨山水画。


    高山大河，水流滚滚，落笔畅然，大气磅礴。


    沈念情也学国画，邹虹和沈恪耳濡目染，大概可以分辨画的好坏。


    「知意，你也会画画？」沈恪赞嘆道，「画得真好。」


    「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爸，店里还缺装饰吗？你要不要把这画带去店里挂起来？」


    邹虹好奇地问道:「你自己画的，怎么从帝都寄过来？」


    「让朋友帮我装裱了一下。」


    「这画真好看。」邹虹笑道，「我们带到店里挂起来！」


    她看着右下角的印章，喃喃道:「这是什么字？」


    张牙舞爪的，鬼画符一样。


    「意。」沈知意道，「我设计的签名，融合了一些符文的画法，可以招财进宝。」


    「哈哈。」邹虹笑道，「那更要挂到店里去啊。」


    沈恪拿起画，扫了眼包装盒上的地址:帝都平安区繁华大道99号美协三区。


    这画是从帝都美术协会寄来的？听起来挺高大上，看来沈家这些年为了培养知意花了不少心思。


    ……


    送走父母，沈知意接到帝都打来的电话。


    「知意，画收到了吗？我看物流显示签收了。」


    「收到了。」


    沈知意从厨房端出两个蒸好的包子，坐到桌边慢条斯理地吃着。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秦怀年笑道，「老爷子上次来我办公室看到那副画，非要带回老宅，我不给，他还骂我不肖子孙。」


    沈知意笑了声。


    秦怀年道:「你之前让我送去拍卖会的秋月花鸟图拍了两百万，钱还是和之前一样，转给山区贫困儿童基金会？」


    「嗯，多谢。」


    「还有，美协下半年要办画展，你有两幅作品入选，爷爷问你什么时候来帝都？」


    「再看吧。」


    这人总是这么冷冷淡淡生人勿近。


    秦怀年习惯了她的性格，又随便聊了两句，挂断电话。


    ……


    沈家庄园。


    沈念情拆开信封，看清邀请函上的落款，惊叫着跳起身。


    被一惊一乍的女儿吓了一跳，周婉然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是帝都美协的展会邀请函。」沈念情道，「颢宇哥哥帮我拿到的！」


    帝都美协难得办一次画展，展出的都是名家大作，到展的也都是美协大佬，到时候让程家帮忙引荐，说不定可以拜入国画大师秦逸门下。


    周婉然这才想起沈念情是学国画的。


    「说起这个，颢宇的爷爷也是国画大师，你和颢宇亲近，可以多跟程老爷子学学。」


    「嗯，我知道的，妈妈。」


    程老爷子的确也是知名的国画老师，但是比起秦家，比起帝都美协的大师们，还是差得远了。


    ……


    接到沈知意的电话时，郁清还在被子里做起床最后的挣扎。


    看到沈知意三个字，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男生勐地坐起身，用力清了清嗓子，道：「知意姐。」


    「晚上樑家有个宴会，你搞一张邀请帖，我要进去。」


    「晨星集团的那个梁家？」


    「嗯。」


    「行。」没有问她进去做什么，郁清任劳任怨，「我立刻去给你搞。」


    「谢了。」


    挂断电话，郁清揉着眉心，忽然愣住。


    沈知意怎么知道梁家晚上有宴会？她去梁家的宴会做什么？


    难道，昨晚梁有胜那些话让她越想越气，今晚要去梁家砸场子？


    ……


    晚上要去梁家，沈知意把直播挪到了下午。


    她直播一向随缘，开播前也不会有预约通知，然而出乎她的意料，今天刚一上播，便有人直接刷了礼物请求连线。


    「你好，主播。」


    连线接通后，对方客客气气地问好。


    沈知意看着屏幕。


    请求连线的是个女人，戴着口罩墨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声音都用了变声器变成了娃娃音。


    「主播，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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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眼直播间没什么人，松了一口气。


    「我朋友好像被小鬼缠上了，主播，这种事你能解决吗？」


    「可以。」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隐私，沈知意没有要求她露出真面目。


    「你把你朋友的生辰八字后台发给我，还有，把他最近经歷的事告诉我。」


    女人连连应声，后台把那位朋友的生辰八字发给她。


    「事情是这样的。


    「最开始发现不对劲是一个月前，我朋友回到家，发现家里的东西被人动了，我们以为进了贼，谁知查看监控以后，发现，发现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动的。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冰箱门自动打开，里面的水果全部砸在地上。


    「窗帘和沙发都被划得稀巴烂，杯子花瓶之类的东西碎了一地！


    「真的太可怕了……」


    女人喃喃。


    第7章 你爸有私


    隔着屏幕，沈知意可以看到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微微颤抖。


    「我们怀疑有人恶作剧，我朋友连夜搬了家，结果……」


    女人声音沙哑。


    「结果十天前，一模一样的事又发生了！」


    她忽然抬高音量。


    「这次更过分，那个小鬼直接在窗户上留下一堆血手印，我们一进门就闻到刺鼻的血腥味，险些给我熏吐了。」


    随着女人的叙述，直播间的观众越来越多，弹幕也逐渐增加。


    「这就是让神查房的那位美女主播吗？不愧是让神，眼光真好！」


    「哇，美女姐姐在线作法？」


    「别吵别吵，听故事呢！」


    「主播，我也要算命！但是我没钱，赊帐行不行啊？」


    「然后呢？然后呢？这鬼故事真刺激！」


    「哇靠，你们恐怖区的主播都喜欢僱人演戏，编故事吸引人吗？」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长陵萧家不就是专攻玄学，还挺有名的吗？」


    「这种骗子主播也能和萧家的大师相提并论？别了！」


    无视弹幕的冷嘲热讽，沈知意道：「根据你的描述，你朋友遇到的情况的确很像小鬼作怪，但是……」


    女人紧张：「但是什么？」


    「我看了你给我的生辰八字，你这位朋友属于吉星照命，按理说应该一生顺遂，就算撞小鬼，也该是小鬼躲着他。」


    女人用力点头：「对对对，我那位朋友一直都是顺风顺水，小时候学习好，长大了事业好，从来没有遇到过大麻烦！」


    「这样啊。」沈知意道，「所以说具体情况如何，我需要见一见你的那位朋友才好下决断。」


    一听到见面，女人明显犹豫了。


    「这……我得问问我朋友。」她道，「大师，我把联繫方式后台发给你，我朋友方便的话我再联繫你。」


    怕沈知意拒绝，她补充道：「这事解决后，我会重金酬谢大师。」


    听到重金酬谢，沈知意老神在在地点点头：「你后台联繫我。」


    女人很快下线。


    没想到热闹这么快结束，弹幕不干了。


    「这就结束了？这不是什么事都没解决吗？」


    「主播姐姐，能不能算一算今晚让神的比赛结果啊？」


    「你们还真信这种骗子主播啊？」


    「主播，你长得这么漂亮，找个金主包养也比你在这里坑蒙拐骗强吧？」


    看了眼充满恶意的弹幕，沈知意玩着开心消消乐，随口道：「人各有命，而命数会随着现世所作所为发生变化，常言道三思而行，也是为了保护某些人，毕竟恶言恶语说多了会有反噬。」


    她好似念经一般说了一堆话，观众愣了片刻才回过神她是在提醒弹幕里的某些人。


    「哈哈，主播说得还挺有模有样，差点把我唬住了。」


    「听到没，主播说了，骂人会反弹！」


    「主播，给我算一卦呗。看看我明年高考能不能考上帝都大学。」


    「兄弟们，我们骂她是不是也在给她热度？」


    「靠，原来这一切都是主播的阴谋！为了热度！」


    「……」


    弹幕里骂骂咧咧，忽然有礼物特效在屏幕上炸开——有人送了价值五千的水晶城堡。


    「主播，算命！」


    沈知意看了眼对方的暱称，把人拉上麦。


    看到连麦的那人，弹幕顿时发出一阵哈哈哈。


    连麦的是个年轻的女生，长着一张娃娃脸，非常可爱。


    只是她盯着沈知意，眉眼间都是不屑。


    女生是秦让直播间的贵族大粉，昨晚有事没看直播，早上在群里听说秦让被一个美女主播骗了一个火箭时便发誓要给这主播一点颜色瞧瞧。


    「主播，你算算，我和我男朋友什么时候能结婚？」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避免沈知意听出破绽。


    她今天就要揭露这个装神弄鬼的骗子！让平台直接封杀她！


    「你没有男朋友。」沈知意看了女生一眼，单手托腮，微微一笑道，「你是故意来找我麻烦的，是吗？」


    瞬间被戳破小心思，女生呆了呆。


    「不过看在你送我礼物的份上，我给你算一卦。」沈知意道，「你家境富裕，上有一个姐姐，下有一个弟弟。」


    沈知意话未说完，女生脱口道：「我没有弟弟！你少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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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页

    「你有。」沈知意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弟弟小你十岁，和你同父异母，等他成年，你会失去你现在安稳的生活。」


    同父异母？


    女生脸色大变，怒道：「你是说我爸在外面有私生子？！」


    没有正面回答女生的质问，沈知意继续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提醒自己的母亲，找个靠谱的律师，做好离婚准备，争取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为自己和两个女儿谋求更多的利益。」


    女生的娃娃脸涨得通红，想反驳，但想到最近一年父亲微妙的态度转变，她心下不由一阵怦怦乱跳。


    「还有，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就生活在你的身边——你仔细想想，应该能辨别出他的身份。」


    沈知意说完，女生陷入了更加长久的沉默。


    生活在她的身边，小她十岁的男孩，获得父亲特殊的照顾……她几乎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我现在就去确定！」女孩愤愤道，「要是你敢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女生急吼吼地下线了。


    弹幕顿时变成了一片问号。


    「？？？主播猜对了？」


    「不是吧？真的是私生子？」


    「小姐姐是让神群里的大粉，肯定不会配合主播演戏的，主播灵不灵验很快就能知道了。」


    「我还是持怀疑态度，见过萧家的大师很厉害，但厉害的都是鬍子花白的老头，还没见过这么年轻的玄学师。」


    「谁再去试试水，要是主播真的灵验，我也要算！」


    「主播主播，帮我算一次！」


    那人发完弹幕，立刻送了一个火箭。


    沈知意把她拉上麦。


    「主播，你好。」女孩对着镜头得体地笑了笑，「我叫王书雅，是江城大学的学生，我已经关注你很久了。」


    「你好。」沈知意盯着她看了会儿，轻嘆道，「你要算什么？」


    「我想让你帮我算一算，我男朋友是不是出轨了。」


    第8章 好的，姨


    王书雅和她男友是同学，两人高中相识，大一确定恋爱关系，在一起两年。


    最近她发现男友状态不对劲，和她说话心不在焉，两人在一起时经常出神，还经常会背着她打电话。


    她本来想自己找一找线索确定男友是不是出轨，但今天看到娃娃脸女孩算过以后，忽然想让主播帮忙算一卦。


    「没有出轨。」沈知意道，「你男朋友的确有事瞒着你，但是他并没有出轨。」


    「这样吗？」王书雅明显松了一口气，追问道，「他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家里人要送他出国深造。」顿了顿，沈知意道，「他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出、出国？！」


    这话对于王书雅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男友出国，意味着两人要开始漫长的异国恋，这段感情能不能坚持下去完全成了未知数。


    「等你男友学成归来，会成为很厉害的眼科医生——他会帮助很多人，但是在此之前，你们会因为异国恋分手。」沈知意道，「如果你反对，他会拒绝父母出国的提议。」


    「什……」


    王书雅的思绪成了一团乱麻。


    男友的确说过自己以后想成为眼科医生，想去帮助更多的人重见光明——这是他从小的梦想。


    出国深造以后，他会实现自己的梦想，也能够帮助到更多的人。


    但是，他们会分手。


    是的，她的父母老派又封建，大三就催她回家结婚……如果知道她男友要出国，肯定不会同意他们继续交往。


    一旦男友决定出国，他们分手是必然的事。


    王书雅的脸色越来越白，沉默片刻后，她挤出一个笑容，低声道：「谢谢主播。」


    女生下线以后直接退出了登陆，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主播说的是真的吗？这小姐妹的男友真的要出国？他们会分手？」


    「小姐姐应该会去和男友沟通吧，主播不是说了，只要小姐姐开口，男友就会留下来。」


    「可是主播还说男生学成归来会成为厉害的医生，会帮助到很多人！」


    「如果男生不出国了，是不是意味着会改变以后很多人的命运？」


    「别想这么多。」沈知意道，「人的一生会有很多分岔点，每一个细小的决定都会影响命运的轨迹，但无论个人的命运轨迹如何，总的世界线是不会被改变的。」


    「主播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听起来很高深的样子。」


    「大家注意！主播又开始装神弄鬼了！」


    「主播的意思就是，没了这个厉害的眼科医生，还会有其他厉害的眼科医生，没了小姐姐的男朋友，还会有别的人接替这个位置，对吧？」


    「聪明。」沈知意勾了勾嘴角，看了眼时间，道，「今天先到这里，有事找我可以后台联繫。」


    说完，不给弹幕反应的机会，直接结束直播。


    ……


    光鲜明亮的别墅里，女孩站在楼梯口，看着客厅里陪小男孩玩飞行棋的父亲，用力捏紧手里的亲子鑑定报告。


    男孩今年十一岁，如那个主播所说，比她小十岁。


    他们母子在去年夏天住进她家，父亲说是老家的远房表妹，奶奶也特意打电话给母亲，说他们母子刚来大城市，人生地不熟，让母亲多加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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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就这样，小三和她的儿子以亲戚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入住他们家。


    而她的母亲被瞒在鼓里，对小三和私生子掏心掏肺，生怕照顾不周惹得客人不开心。


    其实只要多加留意，就能发现父亲的变化。


    他不再加班，按时回家，脾气也比以前好了很多，经常带这个远方表亲出门游玩，美其名曰熟悉环境……


    她的母亲是父亲大学时期的恋人，陪着父亲创业打拼，挣下如今的家业。


    因为操劳，母亲生她时难产大出血，医生说以后再也不可能生育。


    奶奶对此颇有微词，曾一度让父亲离婚，但父亲多次拒绝了奶奶的提议，对母亲也更加的体贴。


    却没想，看似温柔体贴的背后，他的私生子都已经打酱油了！


    「明明妈妈为这个家、为公司付出了这么多，仅仅因为生不出儿子，就要被丈夫联合婆婆这么隐瞒和欺辱吗？」


    越想越气，女孩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三个混帐东西赶出家门。


    可她不能这么做。


    就像主播说的，眼下父亲还不知道她做了亲子鑑定，握有他婚内出轨的证据，她必须提醒母亲，在离婚之前做好准备，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


    傍晚时分，暮色西沉，霞光铺满西边的天空。


    郁清的车准时出现在小区门口，沈知意上车前偶遇了上完培训课回来的沈念歆。


    「姐姐，你要出去吗？」


    「嗯，去参加同学聚会。」沈知意随便找了个藉口，「我已经跟爸妈打过招唿了。」


    沈念歆点点头，没有多问：「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哦。」


    「嗯。」


    等沈知意上车，郁清笑眯眯地说道：「你和你亲妹妹关系很好啊。」


    沈知意面无表情：「你和郁堇关系也很不错。」


    郁清噎住。


    那能一样吗？


    他和郁堇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兄弟！


    她和沈念歆，那不是半路相认的塑料姐妹么？


    郁清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问道：「知意姐，你去梁家的宴会做什么？说服梁群暂时不要拆除孤儿院？」


    梁群是梁有胜的父亲，梁家现在的当家人，晨星集团的董事长。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且天真的修灵者？！


    沈知意额角青筋跳了跳，不答反问：「让你查的符文你查出结果了吗？」


    「还没。」郁清道，「这符文比较罕见，我在江城分部什么都没查到，已经传给老哥让他帮忙调查了。」


    「郁清。」沈知意温柔地叫他。


    郁清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地问道：「怎、怎么了？」


    「我记得我昨晚就说过，让你直接问你们郁家的长老吧？」


    结果这小子还自己在妖灵协会分部调查，没查到才传回家求助。


    能查到就有鬼了咧！


    能查到这孤儿院还能空在这里十年吗？！


    郁清结结巴巴：「我、我想自己先歷练歷练……」


    「嗯。」沈知意深吸一口气，「不错不错，再接再厉。」


    一时间分不清沈知意这是在夸奖他还是嫌弃他，郁清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得像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


    「知意姐，你真兇，比我哥和我爸还凶！」


    小狗瞪着狗狗眼控诉。


    沈知意微微一笑：「姐姐我在大润发杀了六十年的鱼，心就跟手里的刀一样冷，别指望卖萌我就会放过你。」


    郁清：「……」


    好的，姨。


    第9章 报应这不就来了嘛


    车进梁氏庄园，入眼是红白相间的别墅，在月色下，在灯光里，好似熠熠生辉的明珠。


    香车宝马，衣香鬓影，美人如云。


    沈知意挽着郁清的胳膊去跟梁群打了个招唿。


    老人年近七十，双鬓斑白，面容和善，一双眼睛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


    得知郁清的身份，他说话很是客气，但从头到尾没给沈知意一个多余的眼神，想必是把她当成了郁清的女伴——一个成功男人的装饰品。


    沈知意凑到郁清耳边，动作暧昧得好似情人间的耳语：「你和梁群聊，我出去逛逛。」


    郁清皮笑肉不笑：「请您老克制点，别惹事，不然我哥会扒我一层皮。」


    ……


    避开人群，沈知意低调地走到角落里，等完全没人注意到她，她利落地转出宴会厅，朝后花园走去。


    走廊尽头，花房的一侧，满头华发的女人正在打电话。


    「没能拆掉？什么叫引爆器没用？……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尽快回来吧，你爸在等你呢。」


    女人挂完电话，回头撞上沈知意，不由一愣。


    她迅速收敛了脸上的不耐烦，眯眼打量沈知意，语气是上位者的高高在上。


    「你是哪家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知意勾唇轻笑，没有回答女人的审问。


    「听闻五百年前的摩挲江以北有百越族，以曼珠沙华作为族中图腾，族人尤擅豢养小鬼，行不义事。」


    她每说一个字，女人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打量着女人的白髮和皱纹，沈知意道：「孤儿院的图腾是你留下的，你养了那些小鬼十年，它们替你做了不少事吧？」


    短暂的惊慌失措后，女人恢復镇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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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一眼便能看透你，何必继续伪装呢？」


    女人眯眼环视四周，确定的确没有外人，眼里顿时划过一抹杀意。


    沈知意自顾自问道：「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不怕报应吗？」


    女人冷笑：「报应？看样子你也是修灵者，你竟然会相信报应？哈哈，要是真有报应的话，怎么我还锦衣玉食地活了这么多年？」


    沈知意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行啊，我等着。」女人扯了扯嘴角，压低声音，挑衅地说道，「至于你说的孤儿院和养小鬼，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神色不屑，绕过沈知意。


    女生立在月光下，右手搭在左手上，轻轻打着拍子。


    「到了。」


    「什么？」


    「报应，到了。」


    沈知意话音刚落，管家匆匆找来，涨红着脸，说话上气不接下气：「夫、夫人！不好啦！少爷出车祸了！」


    「什么！」女人脱口惊唿，「我刚才和他打过电话，怎么会……」


    管家急切地说道：「听那边的人说很严重，已经送医院去了！老爷正在到处找你呢！」


    再也顾不上沈知意，女人抬脚要走。


    「十年过去，你的符文镇不住那些小鬼。」沈知意轻声道，「梁夫人，你看，报应，这不就来了吗？」


    这也是梁家拍下那片地，梁有胜急吼吼想要拆掉那个孤儿院的原因。


    在发现符文逐渐镇不住豢养的小鬼后，他们想要放生小鬼。


    ……


    车子停靠在路边，交警正在询问情况，秘书客客气气地和交警沟通。


    「对，就是突然加速，然后撞上了防护栏，具体情况我们的行车记录仪应该有拍到。」


    「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梁先生是来邀请我们老闆去参加一个活动……对，我们算是合作伙伴。」


    「好的，您辛苦了。」


    男人站在夜色里，阴鸷的目光落在几乎报废的黑色轿车上。


    出发前，梁有胜一直热情地邀请他坐他的车，说想要向他请教合作项目的相关问题。


    上车前，他忽然想起女孩的话。


    「好心提醒你，最近别和他坐一辆车，会死。」


    没有犹豫，他拒绝了梁有胜的好意。


    他所住的酒店在半山腰，下山有一段盘山公路，在最后一个拐弯时，梁有胜的车忽然加速，笔直地撞向路边的栏杆。


    司机当场死亡，梁有胜重伤，被送往医院。


    如果他在车上，此刻一定也躺进了急救室。


    结束讯问，秘书回到老闆身边，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老闆，还好你有先见之明，没坐梁总的车。」


    陆时越拉开车门，道：「走吧。」


    「去哪里？」秘书道，「梁家出了这种事，宴会肯定取消了。」


    「去郊区的孤儿院。」


    「哈？」秘书震惊，「现在？」


    男人冷冷瞥他一眼，似乎被他的表情蠢到，毫不掩饰眼神里的嫌弃。


    秘书火速上车。


    「去孤儿院！」


    路过报废的轿车时，秘书眨了眨眼睛。


    小小的孩童趴在车子上，黑洞洞的眼睛朝向他，咧嘴一笑：「嘻嘻！」


    这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秘书勐地瞪大眼睛。


    风过，车子上空无一物，只有警车的警灯投射出红蓝相间的光影。


    ……


    梁有胜出了车祸，宴会草草结束，管家负责送客，梁群和梁夫人都赶去了医院。


    郁清找了一圈没有见到沈知意的身影，正想给她打个电话，忽然听到不远处拐角处传来刻薄的说话声。


    「沈知意，你还真是不死心啊，追着我到这里，该说你真是用心良苦吗？呵。」


    郁清快步走过去，看到沈知意被一个年轻男人拦住了去路。


    ……


    找到罪魁祸首后，沈知意本准备叫上郁清前往孤儿院，谁知刚从花园出来，就被程颢宇拦住了去路。


    男人一身银灰色西装，头髮梳成大背头，打理得油光锃亮，看着人模狗样的很有欺骗性。


    他挡在沈知意面前，垂下眼帘，以一种审视的态度打量她。


    不想和这个人纠缠，沈知意头也不抬：「借过，谢谢。」


    「辛辛苦苦追过来，就这么走了不是白白浪费你的苦心？」男人嗤笑一声，纹丝不动，没有放她离开的意思，「还是说，沈知意，你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脾气再好也会被这种傻帽气到，更何况沈知意本就不是脾气很好的人。


    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她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对待敌人更是手段狠辣，让各路妖魔鬼怪闻风丧胆。


    深吸一口气，沈知意抬头看向男人得意洋洋的脸，温柔一笑。


    「谁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我会对你欲擒故纵？就你这不足一米八的身高，五五分的身材，满肚子肥油，满脑子废料，要脸没有，要身材够呛，智商萎缩，情商离家出走的鬼样子？你爸妈创造你的时候是只给了你超乎常人的自信，其它一概没给是吧？」


    第10章 火灾的真相


    女生连珠炮般不带磕巴地说了一大串，程颢宇愣愣：「……」


    她在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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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竟然敢骂他？！


    「沈知意！」


    「别狗叫。」沈知意摆摆手，赶苍蝇似的，不耐烦地说道，「长得没小狗可爱就别总学狗叫，汪汪汪的扰人清静——哦，既然都狗叫了就学学你的祖先，好狗不挡道。」


    说完，她按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人推了个趔趄，迳自从他身边走过。


    女生手劲出奇的大，根本没给他反抗的机会。


    程颢宇踉跄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朝花坛歪过去。


    看够了热闹，等沈知意走过来，郁清同情地看了眼在花花草草里挣扎的程颢宇。


    「这不是你的前未婚夫吗？这么狠心的吗？」


    沈知意冷笑：「你想体验一下成为前·郁家小少爷的快乐吗？」


    「不不不，大可不必。」


    两人离开后，程颢宇终于从花坛里爬起来。


    稍微一动，他皱着脸倒抽一口冷气。


    嘶，脚扭伤了。


    男人抬眼看向女生离开的方向，在心里恶狠狠记了她一笔。


    沈知意，你给我等着！你今日对我的羞辱，我一定百倍还给你！


    坐在车上，沈知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看着窗外，嗤一声：小肚鸡肠的男人。


    ……


    和那位大师说得一样，梁有胜换了一个工程队也没能拆掉孤儿院。


    张全和新的工程队老闆认识，本着看热闹的心态过来，结果一直耽误到半夜，还收到梁有胜出车祸的消息。


    「你看！不是我危言耸听啊老弟！」张全激动得脸颊通红，「这孤儿院真的有问题！你别不信，之前我请的大师说里面的小鬼不处理这里拆不得，梁总不听劝，你看，出事了吧？」


    好友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没再坚持要连夜赶工。


    张全还想说什么，一抬头看到由远及近的灯光，眼睛顿时亮了。


    「哎！大师来了！」


    好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年轻男女从车上下来。


    没等工程队老闆说话，张全挥手迎上去：「郁少！大师！你们怎么又来了？是来解决这里的麻烦的吗？」


    沈知意避开张全激动的口水，皱了皱眉。


    郁清笑了笑：「来看看。」


    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张全也不追问，只神秘兮兮地问道：「梁总出车祸是不是因为得罪了里面的小鬼？」


    郁清微笑：「谁知道呢。」


    算算时间差不多，沈知意道：「进去吧，里面的东西等很久了。」


    张全张大嘴巴：「我、我吗？」


    大师是在跟他说话吗？他又不懂这些，进去会不会被小鬼撕了？


    「不是你。」


    沈知意看了眼郁清。


    郁清连忙应声：「是是是，走走走。」


    ……


    大厅还是和昨晚来时一样，熏得黝黑的天花板和墙壁，看不出原型的家具，以及从水泥地缝隙里长出来的杂草。


    郁清不明白为什么要挑晚上的时间过来，他也不敢问，只能战战兢兢凝神静气，尽量不给沈知意添麻烦。


    沈知意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走廊尽头的图腾。


    这一次没有小鬼干扰，两人很快到达目的地。


    手电筒光照在鲜红的图腾上，郁清忽然道：「知意姐，你看这图腾的颜色是不是比昨晚浅了些？」


    在一片废墟之中看到鲜红的曼珠沙华对他的视觉冲击很大，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今天再见，他一眼就发现图腾的变化。


    沈知意漫不经心地说道：「恭喜你。」


    郁清莫名其妙：「啊？」


    「终于有了一点进步。」沈知意发出由衷地感慨。


    郁清：「……」


    明明是夸奖他的话，他却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男生气恼地哼哼两声，伸手去抚摸浅红色的花瓣，想研究一下这是什么涂料。


    「等……」


    沈知意来不及阻拦，男生已经一爪子按在了图腾上。


    随即好似触电一般，身子勐地抽搐一下，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沈知意：「……」


    我收回刚才夸奖你的话。


    郁清，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修灵者。


    ……


    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浓郁的焦煳味在鼻翼间萦绕不散，郁清捂着鼻子，咳嗽着坐起身。


    他正坐在高低铺的上铺，房间里空无一人，虚掩的房门外火光沖天。


    「着火啦！着火啦！大家不要挤，沿着走廊朝大门撤离！」


    女人尖锐的叫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很快便被坍塌声淹没。


    郁清回过神，立刻跳下床朝门外跑去。


    孩子们成群结伴从他身侧跑过，所有人似乎都看不到他。


    这是……幻境？


    郁清皱眉跟上小孩子们逃跑的步伐。


    大火以不寻常的速度蔓延，很快切断了孩子们的退路。


    熊熊燃烧的火将整个大厅包围。


    孩子们挤在大门口，用力拍打着紧闭的大门。


    随着他们的撞击，铁门外传来锁链撞击的声音。


    没有人回应他们的求救。


    「大家不要惊慌！」有年纪稍大一点的女孩掩下惊慌的表情，一边用沾水的毛巾捂住身边小女孩的口鼻，一边安慰大家，「别害怕，院长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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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院长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大家别害怕！」


    孩子们缩在一起互相安慰，然而随着火势加剧，每个人脸上都露出绝望的神色。


    有孩子哇哇大哭，很快又被浓烟呛得不停咳嗽。


    浓烟和火光中，橘色的影子噼开一条缝，冲到女孩的面前。


    「大黄！」女孩拍灭它身上的火星，小心翼翼把橘猫抱了起来，「你怎么回来啦？」


    她抱着猫，怔怔落下眼泪。


    火这么大，她以为它跳上墙头逃跑了。


    「喵~」橘猫用脑袋轻轻蹭她的脸颊，好似安慰一般。


    女孩抱紧流浪猫。


    「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


    「姐姐，我好害怕，院长会来救我们吗？」


    「姐姐……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孩子们绝望的哭声渐渐弱了，直到彻底消失。


    四周都是火，哭喊的同伴逐渐被火吞没，耳边只有建筑坍塌的巨响和火花燃烧的噼啪声。


    女孩被浓烟燻得睁不开眼睛。


    灼热的火舌舔过她的皮肤，怀里的猫爆发出悽厉的叫声。


    她忽然做了决定，努力踮起脚，举起橘色的大猫。


    铁门顶端距离墙壁有两寸宽的缝隙，如果是大黄的话，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吧。


    「大黄，你一定要逃出去。」


    她托着橘猫，极力举起手臂，喃喃。


    「你一定要活下去。」


    橘色的猫奋力一跃，前爪扒拉住门顶。


    它用力蹬着后腿，朝门外挤出去。


    第11章 天雷呢？天雷呢！


    「你果然来了，儿子还在急救室躺着，你却赶来这里。」沈知意双手环在身前，冷眼看着出现在走廊另一头的白髮女人，讥诮道，「来忏悔你的罪孽吗，梁夫人？」


    多玲咳嗽两声，视线扫过昏迷的郁清，冷笑道：「与其关心我，不如多关心你的朋友——他被小鬼迷住了。」


    「没关系。」沈知意悠然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朋友从未做过恶事，自有天道护佑。不像你——」


    她话锋一转：「草菅人命，坏事做尽，看吧，遭报应了。」


    「哈哈，看不出沈小姐还是如此正义凛然之人啊。」多玲笑了起来，脸上的褶子挤成一团，「沈小姐，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此时此刻，你带着你的朋友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多玲真诚地说道，「事后，还可以转给你一笔钱，让你以后的日子衣食无忧。」


    「我本来也衣食无忧。」


    沈知意看了眼墙壁上的曼珠沙华，冷笑。


    「我知道这图腾在孤儿院里有四个，形成了一个逆势四方阵，专门用来豢养怨气深重的小鬼。


    「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十年前梁家是这家孤儿院最大的贊助商，孤儿院出事以后，院长一家立刻出国，再也没有回来。


    「而这十年间，你们晨星集团的竞争对手不是突发重病就是意外身故，这才使得晨星集团一路顺风顺水做到如今的规模。


    「梁夫人，养了这么多小鬼，十年，消耗了你不少精气吧？」


    她才五十多岁，看起来却已经和八十岁的老妪一样——满头银髮，皱纹深重。


    被戳中痛脚，多玲沉下脸，阴森的眸子紧紧盯着沈知意。


    「你还知道什么？」


    沈知意笑了声，并未被她警告的语气吓到。


    「我还知道，你们拍下这块地，急着拆掉这个孤儿院，是因为你的身体扛不住，想要放生这些小鬼。」


    这些小鬼在她的命令下做过不少恶事，身上怨气深重，一旦被放生到人间，立刻会被天道惩罚，被天雷噼得魂飞魄散，再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


    「你想藉助天道替你了却这桩罪孽，但是别忘了，你才是那个真正作恶的人——最该受到惩罚的就是你！」


    「哈哈哈哈哈！」时机成熟，多玲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小姑娘，你的确有两把刷子，可是有什么用呢？你斗不过我！」


    女人话音落下，孤儿院外传来一阵轰隆声。


    在荒草掩映下的墙壁轰然倒塌，曼珠沙华的图腾被摔得四分五裂。


    逆势四方阵破除，桎梏着小鬼们的最后一道枷锁断裂。


    沈知意身后的墙壁上，鲜艷的曼珠沙华倏然暗淡，好似剥落的墙皮，簌簌脱离墙壁，被夜风吹散。


    心想事成，多玲笑得前俯后仰，只等天雷将那些碍事的小鬼们噼得魂飞魄散。


    就算天道不管也没关系，他们已经请了最厉害的玄学大师，轻松就可以解决掉这里的小鬼们。


    阵破，被迷住的郁清颤了颤，忽然睁开眼睛。


    他一眼看到沈知意，撇撇嘴，抹着眼泪嗷嗷叫：「知意姐！那些孩子太惨啦！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叫完，他才注意到对面的女人。


    「靠！就是你！」郁清跳起身，指着多玲破口大骂，「我看到你了！老巫婆！十年前指使院长放火、命令老师把孩子们指挥到大厅里的人都是你！你这个杀人兇手！」


    多玲抹掉笑出来的眼泪，挑衅地挑了挑眉：「死无对证，你去举报我让警察抓我啊！」


    「你……」


    「别指着我你你你的了。」多玲优雅地抚了抚头髮，说道，「有力气找我麻烦，不如想想怎么救那群小鬼吧，两位大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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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风捲残云，遮住月亮。


    乌云之下，电闪雷鸣。


    眼看天雷降至，郁清急得跺脚：「你这老巫婆，不得好死！」


    这大概是郁小公子能想到的最恶毒的骂人的话了吧？


    毫无杀伤力。


    沈知意表示很嫌弃。


    「嘻嘻……」


    风里响起孩子们的嬉笑声，忽远忽近。


    「嘻嘻，杀人兇手……」


    「杀了你……杀人兇手！」


    「不得好死……杀了你！」


    「住手！」


    沈知意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符咒，天女散花一样抛在空气里。


    暗戳戳准备袭击多玲的小鬼们一人头顶落了一张符，被定在空气里。


    「我们要杀了她！」


    烧得面目全身的孩子们发出不甘心地刺耳尖叫。


    「杀了她！杀了她！」


    「犯下杀戒，你们就彻底无法轮迴了。」走到离得最近的小鬼身边，沈知意抬手用力拍了拍小鬼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这样，是想让大黄的一番苦心付之东流吗？」


    听到这个名字，小鬼们的语气瞬间变得温柔。


    「大黄？」


    「大黄。」


    「大黄！」


    似乎很开心听到曾经的小伙伴的名字，他们身上的怨气消散了些许。


    「去吧。」沈知意柔声道，「去往轮迴吧，如此，才算了了大黄的心愿。」


    说完，她示意看呆了的郁清：「送行会不会？」


    郁清回过神，用力点头。


    送行，也就是超度，是玄学师最基本的操作，他当然会啦！


    「那行，他们就交给你了——送去往生后记得多烧点纸钱，苦啥不能苦孩子。」


    沈知意说完，穿过虚无的小鬼们，走向呆滞的老女人。


    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太过暴力，少儿不宜，不能带坏小朋友们。


    「姐姐。」


    在经过女孩身边时，对方拉住了她的衣角。


    沈知意低头看着黑煳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孩子，目光温柔。


    「你还有未了的心愿？」


    女孩摇摇头：「姐姐，你会救大黄的，对吗？」


    沈知意颔首。


    女孩扬起甜甜的笑容：「姐姐，谢谢你！」


    她松开沈知意的衣角，朝她深深地鞠躬。


    「轰隆隆！」


    闪电划破黑夜，雷神滚滚。


    事不宜迟，郁清从包里取出三根香、香炉、无根水、铜钱、纸钱和法钟等道具，开始送行仪式。


    「不、不可能！」白髮女人摇着头，难以置信地说道，「它们为什么没事？这不可能！」


    他们多行不义，解除束缚为什么都没事？


    天道呢？天雷呢？！


    第12章 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


    女人狂笑的表情僵在脸上。


    「很惊讶？」


    沈知意怕她跑了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她面前，毫不犹豫挥拳砸在女人脸上，把她打倒在地。


    「十年，你是不是忽然发现，所有事都脱离了你的控制？」


    她活动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害过人。


    「十年前，死在那场火灾里的除了这些孩子，还有一只猫。


    「那是孤儿院餵养的流浪猫，这些孩子会省下钱给它买罐头、看病，会陪它消磨无趣的时光……那只猫也死在了火里。


    「它的怨灵和孩子们的灵魂一样，被你的四方阵困在这里。


    「这十年来，你命令小鬼们做的所有事，都是那只猫灵所为。


    「它在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它的家人。」


    沈知意讥诮道：「梁夫人，看见了没，一只猫，比你有良心——你可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说完，她跨到女人身上，屈膝压住她，挥拳接二连三砸向她。


    女人的惨叫响彻整个孤儿院。


    进行送行仪式的郁清看了一眼，额头冒出一滴冷汗，手里的法钟摇得更快更响了。


    老天鹅啊，俺们玄学师都是靠本事混饭吃的好嘛，为什么这女人这么暴力啊？！


    ……


    在外面的人进来前，舒展完筋骨的沈知意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后退两步。


    脚步声纷乱。


    是梁家的管家带着警察来了。


    还没等那群人跑近，沈知意抬高音量，一副受惊吓的表情：「天吶，警察叔叔，我要报警！这里有个老奶奶碰瓷！」


    她指着地上肿着半边脸不停呻吟的女人，满眼的不知所措。


    「我站在这里，她忽然往墙壁上撞了好几下，然后就在我面前躺下，还让我赔钱！警察叔叔，这老奶奶好吓人啊！」


    老、老奶奶？


    多玲气得翻白眼。


    顾不上反驳沈知意，管家手忙脚乱地把多玲扶起来，


    多玲捂着脸抽了口冷气。


    沈知意揍她时专挑肉多的地方下手，疼，却只会留下淤青，没有伤筋动骨。


    她是算准了这地方没有监控，故意为之。


    真是可恨！


    带队的民警四十来岁，是梁家的老熟人，和多玲说话时语气很是客气：「梁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


    多玲指着沈知意，恶声恶气地说道：「她动手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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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你碰瓷！」沈知意伸出自己白皙纤细的双手，晃了晃，「看看我这双手，你看它们像是能打人的吗？」


    中年民警嘴角抽了抽，只能清了清嗓子：「小姐，既然有人指认你打人，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局。」


    话音刚落，走廊里卷过一阵冷风，除了沈知意，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大热天，这里怎么阴风阵阵的？


    郁清完成送行仪式，草率地收起工具，走到沈知意身边：「为什么要跟你去警局啊？这人就是个碰瓷的，你们怎么不抓她？」


    「她碰瓷？」警察嗤笑，「你们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郁清气笑了，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你们警察抓人还看身份下菜啊？」


    民警脸色阴沉，呵斥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全部带回警局！」


    「等等！」沈知意忽然道，「我要报警！」


    她拿出手机，火速按下报警电话。


    「别跟他们磨蹭！都给我带走！」


    沈知意对着电话道：「你好，我要报警，我在城郊废弃的天使孤儿院，这里有一具尸体！」


    尸体？什么尸体？


    所有人都愣住。


    最先回神的是多玲。


    她突然间想起什么，脸上血色褪去，一张脸变得煞白。


    中年民警也反应过来。


    他接到梁群的电话过来给多玲撑场子，不知道这里有尸体一事，只当沈知意在拖延时间。


    只是没等他说话，沈知意给了郁清一个眼神，后者迅速领会她的意思。


    男生一把捂住肚子，高大的身体躺到地上，滚来滚去。


    「哎哟！我肚子疼！要死了！哎哟！」


    沈知意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抹不存在的眼泪：「小清清，你怎么了啊？别急，我马上打急救电话。」


    说是打电话，却一动没动。


    完全没有她拨报警电话的麻利和积极。


    人都在地上滚了，领头的民警也不敢用强，只能吩咐：「快联繫医院！」


    与此同时。


    「傅队，这孤儿院废弃这么久，竟然还这么热闹？」


    宛如大学生般清澈单纯的声音加入了混乱不堪的场面。


    「这些是人是鬼啊？」


    两个穿着刑警制服的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


    年纪稍大的男人挑了挑眉，扬声问道：「有人报警说这里发现了尸体？报警的人是谁？」


    「我！」沈知意乖巧举手。


    「还有我！」郁清翻身而起，中气十足的语气哪还有刚才半点的虚弱痛苦。


    管家：「……」急救电话还打不打？


    民警：「……」不是刚报警吗？为什么刑警来得这么快？！


    高大的男人三两步跨到沈知意面前，出示自己的警官证。


    「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傅昭雪。」


    「警察叔叔好。」沈知意道，「我俩是来这里探险的学生，在里面院子里发现了尸体，刚准备报警，这位老奶奶就忽然找上我们碰瓷，还带了警察来抓我们！」


    警察叔叔？


    傅昭雪身后的乔天嘴角不停地抽搐，憋着笑，认真纠正：「是警察哥哥。」


    傅昭雪冷冷瞥他。


    乔天果断噤声。


    「傅队。」刚才还颐指气使的中年警察赔着笑，尴尬地说道，「刑警队出警真的快哈。」


    「刚好路过，接到局里的消息就顺便来看看。」傅昭雪冷鼻子冷眼，十分的生人勿进。


    「可是这两人……」


    「他们碰瓷！」郁清扯着嗓子干嚎，「我记住你的警号了，欺负我们是大学生没钱没关系！我要投诉你！」


    「行了行了。」傅昭雪瞥了眼郁清，正眼看沈知意，「尸体在哪里？」


    郁清陡然闭嘴。


    对啊，尸体在哪里？


    不过，这里荒废了十年，还真是一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啊。


    第13章 你真的好势利


    多玲心里有事，不敢继续和沈知意纠缠，和傅昭雪客气两句后由管家扶着离开。


    到底没有再控诉沈知意打人一事。


    一来，这里没有监控，大家都是口说无凭；二来，沈知意下手刁钻，她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磕的，纠缠下去没有意义。


    最后，如果沈知意不是随口胡说，而是真的发现了尸体……梁家接下来可能会遇到大麻烦。


    梁家人灰熘熘地走了，傅昭雪带着三个民警在后院的榕树下挖出了已经化成白骨的尸体。


    因为大火，那棵榕树只剩下一节枯死的枝干伫立在地上，好似沉默的守护者，记录着这个孤儿院发生的一切。


    挖出尸体后，乔天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咂舌：「尸体埋得这么深，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算到的。」沈知意一本正经，「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沈知意，是江城大学主修玄学的大二生，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诡案奇案都可以来找我，看在你们为民服务的份上，给你们半价，一千算一次。」


    乔天磕巴了一下：「玄学？江城大学有这门专业吗？」


    「怎么没有？」沈知意道，「你又不是江城大学的学生。」


    「我是啊。」乔天道，「我前年毕业的。」


    沈知意：「……」


    不是，你一个刑警，怎么是江城大学毕业的？你不该从警官学院毕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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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扯翻车了吧。


    郁清幸灾乐祸地偷笑。


    看你怎么圆回来。


    傅昭雪不像乔天那么多问题。


    他戴上手套，拧眉看着眼前的白骨。


    「这尸体是十年前埋下的。」沈知意道，「死者叫刘媛，十年前是这家天使孤儿院的义工。人在十年前失踪，按理说你们那里应该留有档案。」


    十年前，义工，尸体……傅昭雪立刻将眼前的白骨和孤儿院大火联繫起来。


    「乔天，联繫队里。」他蹲下身，查看挖出尸体的大坑，喃喃，「来活了。」


    ……


    最后，沈知意和郁清被乔天带回警局。


    傅昭雪交代了好好照顾，乔天没有为难他们，录了口供后放两人回去。


    走出警局，郁清道：「知意姐，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被鬼迷眼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了火灾发生的经过？」


    说起这个，郁清嘆了口气，沉重地点点头。


    「十年前，多玲为了帮助梁群闯出一番天地，想到养小鬼为她所用。只是现在世界灵气和怨气一样稀薄，要养出能伤人的厉害小鬼条件十分苛刻。」


    郁清忿忿道：「所以他们就自己创造条件？！」


    「枉死的孩子一旦成为厉鬼，往往比成年人要凶煞，所以多玲选择了梁家贊助的这个天使孤儿院。」


    「真是过分！」


    「她买通院长和老师，确定了作案时间和脱身方式，让他们在火灾发生后把孩子们引到大厅，避免遗漏——这个刘媛是孤儿院的义工，不小心听到了她和院长的谈话，于是……」


    「他们只能杀人灭口！」


    「嗯。」


    「这些人，活该遭报应！」


    郁清骂完，垂头丧气地说道：「毕竟是十年前的案子，那个院长在事发后带全家移民a国，四个老师都死在了火里，就算现在发现刘媛的尸体，只怕也很难给梁家人定罪。」


    沈知意道：「这就是可爱的警察叔叔们的工作了。」


    郁清：「你不是说你可以给他们提供帮助，顺便赚点外快？」


    「找警察叔叔赚外快？你看我是这么势利冷血的人吗？」说起外快，沈知意正色道，「孤儿院的事帮你解决了，价格和之前一样，别忘了转帐。」


    郁清：「……」


    姨你真的好势利！好冷血！


    ……


    沈知意到家已经是凌晨，开门后发现客厅里给她留了盏灯。


    暖黄的灯光落在身上，明明没有温度，却让她心头微暖。


    临睡前，她接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大师，我这边又出事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来帮我看看，价格好商量！」


    是下午第一个找她算命的那位神秘人。


    沈知意通过好友。


    凌晨一点半，对方还没睡。


    好友一通过，她立刻发来消息。


    杨柳依依：「大师！我朋友家又出事了！这次更严重，不止有血手印，监控里还出现了鬼影！」


    杨柳依依：「大师，您什么时候方便，能不能来帮我朋友看看？」


    意生挚爱小黄鱼：「明天可以。」


    杨柳依依：「谢谢大师！我朋友明天上午有工作，您看约在明天下午可以吗？完事后我请您吃饭。」


    意生挚爱小黄鱼：「可以。」


    「大师，您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安排人来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你把你朋友家的定位给我就行。」


    很快，杨柳依依发了个定位。


    望江国际一区8幢？


    沈知意咂舌。


    她记得这小区一平要几十万来着，看来这位客户也是非常非常有钱的人吶。


    嗯，大客户，到时候得客气点。


    ……


    被遗忘十年的天使孤儿院外拉起了警戒线，警车唿啦唿啦，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有心人不难联想到十年前的火灾，继而联想到各种关于孤儿院的传言。


    黑色迈巴赫安静地停在路边，直到乔天把沈知意和郁清带走，坐在副驾驶座的秘书降下车窗，嘆道：「老闆，还真是被你猜到了！」


    看了一齣戏还顺手联繫了警察的男人勾着嘴角，语气随意地问道：「猜到什么？」


    「来孤儿院有好戏看啊！」


    秘书用力拍拍司机的肩膀，不顾对方龇牙咧嘴的表情，喋喋不休的声音堪比郊外「孤寡孤寡」的青蛙。


    「没想到十年前的大火和梁家有关，这么说来，我们和梁家的合作还是掰了最好。」


    「我本来也没有考虑过和梁群合作。」陆时越靠在后座，冷笑。


    要不是他那位叔叔非要在老爷子面前力荐晨星集团，他甚至都不会亲自来江城。


    秘书点点头，看到不远处走过来的人影：「傅队过来了。」


    他下车，朝男人颔首。


    傅昭雪走到车边，敲了敲车窗。


    车窗降下，露出熟悉的、冷漠的眸子。


    「这次还真是多谢你给我打电话。」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傅昭雪点了跟烟，含煳地说道，「来晚点说不定就会被梁家人搅和了。」


    「不用谢。」陆时越意有所指，「你要是真想揪住梁群的小尾巴，多关照关照沈知意。」


    「哦？」傅昭雪来了兴趣，「我知道她，沈勤的女儿，不过听说因为十九年前医院的事故，已经被沈家赶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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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出门？」陆时越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沈勤不是聪明人。」


    「啧，他们那些人，习惯了高高在上地决定别人的人生。」傅昭雪习以为常，吐了口烟圈，痞里痞气地说道，「梁有胜出车祸的时候你在现场？」


    「我在。我亲眼看到他撞上防护栏。」陆时越慢悠悠地道，「可惜，没死。」


    傅昭雪挑了挑眉，猜到他对梁家的厌恶从何而来。


    他识趣地没有多问。


    「说实话，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真没想到这里的事会牵扯到多玲和沈知意。你说，沈知意这般直接和梁群作对，不担心梁群报復她？」


    「梁群最好报復。」男人轻笑，「到时候，倒霉的是谁就说不准了。」


    他现在就期待着，梁家能如他们发家那般，在被戕害的无辜怨灵洗刷下，悄无声息地退场。


    第14章 爱情悲剧变成了家庭伦理故事


    上午没什么重要的事，沈知意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时沈念歆已经从暑假培训班回来等着吃中饭。


    「姐，你醒啦。」女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看到她，她扬起笑容，「我点了外卖，马上到。」


    「哦。」


    中饭有着落，她晃悠回房间，准备等外卖来了再出去。


    沈念歆没太在意，低头继续在小群里聊天。


    念念：「真的吗？天使孤儿院的那场大火有问题？现在重新立案调查了？」


    萧沉宴圈外女友：「没错！我爸昨晚接到队里通知出门以后直到现在还没回过家！」


    小白菜没人爱：「哎，这下好了，那里成了案发现场，我们的拍摄计划就要临时调整咯。」


    念念：「那我们再找找还有哪里合适。」


    萧沉宴圈外女友：「只能这样了，时间紧迫，我去论坛的恐怖区逛逛。」


    沈念歆发了个点头的表情包，四人群里一直没说话的男生突然甩了个连结出来。


    念念：「老郭，这是啥？」


    小白菜没人爱：「山顶别墅？」


    萧沉宴圈外女友：「哦哦哦！我知道这个地方！」


    萧沉宴圈外女友：「但是这地方好像进不去吧？我记得看到过很多网红在外围打卡，还没人进去过。」


    郭大爷：「别墅的主人出国好几年了，不过我爸认识照看别墅的那位，可以弄到钥匙。」


    小白菜没人爱：「哇哦！那圈圈的新视频不就有题材了？山顶别墅也是不错的话题啊，如果能到里面拍摄就更好了！」


    萧沉宴圈外女友：「【点头】」


    萧沉宴圈外女友：「郭少！我的帐号能不能大火就看你了！」


    群里消息刷得飞快，沈念歆点开那个连结，是一位旅游博主盘点江城的网红打卡地。


    其中便有美人山上的这栋山顶别墅。


    博主的配图只有别墅的外景，看来和其他游客一样，没能进到别墅里面一览全部。


    「……关于这栋中式别苑，还有一个很浪漫的传说。


    传说六十年前，一位画家在美人山採风时迷路，恰遇天降大雨，电闪雷鸣，一米之外不见人影。


    画家走了一天，精疲力尽，又遇暴雨，走投无路之时，忽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白墙灰瓦的小院。


    他敲响院门，开门的是位宛如江南水乡般温柔的女子。


    画家在那里遇到了他的一生挚爱——一位长居美人山、靠採药为生的姑娘。


    画家为爱放下画笔，留在了美人山，和药娘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幸福美好。


    日子如流水，匆匆而逝。


    一个月后，画家接到家里来信，得知母亲生病，需要他回家照顾。


    他必须离开美人山。


    临行前，他和姑娘约定，待母亲康復，他和家人说明情况后就来娶她。


    谁知，他下山没几天，战争爆发。


    画家被家人送出国，再也没有回到美人山。


    二十年前，久居a国的画家终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回到美人山。


    只是当时的小院已经残败不堪，人去楼空。


    终生未娶的画家买下小院，在原址上为爱人重新修建了一栋中式别院，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山顶别墅啦。」


    沈念歆看得出神时，身后忽然有个声音幽幽地说道：「这故事写得还挺感人。」


    「呵？！」像受了惊吓的猫，沈念歆一蹦三尺高。


    沈知意捏着牛奶盒，抬了抬下巴：「这地方不干净，我劝你们最好别去碰晦气。」


    沈念歆平復着被吓得怦怦乱跳的小心脏，没好气地抱怨：「姐，你怎么跟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


    她都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从房间出来，又是什么时候拿了牛奶跑到她身后的。


    「是你看得太入迷。」


    沈念歆撇撇嘴，刚好外卖来了，她不和沈知意计较，跑去拿了外卖回来，招唿沈知意吃中饭。


    女生点了两份披萨，还有一个小食套餐，打开盒子，浓郁的香味瞬间充满整个客厅。


    沈知意捧着牛奶到对面坐下：「饭钱转你微信了。」


    「不用。」沈念歆道，「是爸爸发的红包。」


    「哦，那就当给你零花钱了。」沈知意说着，拿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口，满意地眯起眼睛。


    沈念歆坐在她对面，扫了眼群里聊得热火朝天的朋友们，问道：「姐，你也去过那个别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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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沈知意是噼啪直播恐怖灵异区的主播来着，她是不是也去美人山拍过视频？


    「没去过。」


    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沈念歆皱眉道：「那你刚说那里很危险，让我别去？」


    「那个别墅的主人，和沈家有些交情，所以我听到过一些内部消息。」沈知意慢条斯理地吃着披萨，挑眉问道，「想知道吗？」


    沈念歆点头如捣蒜。


    「那个画家没有回到美人山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战争爆发，而是因为他要结婚了。」


    「哈？」


    本来浪漫悲伤的爱情故事瞬间变成了渣男隐瞒婚约欺骗纯情小女孩的社会伦理故事。


    「他有未婚妻，是位高门贵族的小姐。不管是为了前程，还是为了维持自己现有的奢靡生活，他都不可能放弃原有的婚姻去娶一个他家人眼中的……乡野村妇。


    「为了逃避责任，他跟那位不谙世事的药娘撒了一个自认为无伤大雅的谎——从头到尾，他都没准备再回美人山。


    「不过很可惜，他算错了一点。」


    「什么？」沈念歆好奇地追问。


    「他被那个药娘下了蛊。」


    「啊？」


    「他以为自己睡完以后提起裤子就可以跑，哪知道结了婚以后才发现，自己被那位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下了蛊。


    「他无法和新娘同房，也无法生儿育女，为此惹来新娘父母的不满。


    「被逼无奈，这个负心汉只能重回美人山找那位药娘。」


    「靠！」沈念歆骂道，「这渣男竟然还有脸回去？！」


    「他回到美人山，骗那个可怜的姑娘自己回来和她成亲，然后……」


    沈念歆屏住唿吸：「然后？」


    「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亲手杀死了睡梦中的情人。」


    「艹！」沈念歆气得觉得眼前的披萨都不香了，「然后呢？然后呢？这渣男遭报应了没？」


    第15章 恋爱脑要不得


    问完，她觉得不对劲。


    「等一下，要是他杀了那个姑娘，那他为什么还要回国在那里建别墅？还有现在外面流传的故事是怎么来的？」


    沈知意反问：「他要是真心喜欢那姑娘，为什么战争结束以后不回国？为什么要等自己快死了才回国？」


    「额。」沈念歆很快被说服，「因为他是个渣男！——后来呢？他为什么还要回国？」


    沈知意阴恻恻说道：「因为那姑娘阴魂不散，缠着他不放。」


    「嚯？」沈念歆瞪大眼睛，拍手称快，「渣男果然遭报应了！」


    「是啊，渣男遭到了姑娘的报復，直到快死时，他担心这报復会延续到自己的子孙身上，于是回到美人山，修建了现在的那栋别墅，用来镇压药娘的怨灵。」


    「……」


    「……」


    两姐妹相对无言。


    静默良久，沈念歆大口咬下一块披萨，用力嚼着，口齿不清地骂道：「渣男！男人怎么能这么渣！」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沈知意道，「学过吧？老祖宗的话都是人生哲理——恋爱脑不可取。」


    「明明是因为这男的太渣了！」


    「男的渣是有眼睛都能看到的事实，药娘恋爱脑也是她走向悲剧的一个重要原因。」


    「受害者有罪论你这是！」


    沈知意摇了摇头：「就事论事罢了——那个渣男第二次上山找她时，她本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却还是听信了男人的哄骗，心甘情愿地解了渣男身上的蛊。」


    「她又不知道那男的不是来娶她而是来杀她的。」


    她知道的。


    因为蛊虫，她什么都知道。


    知道男人有未婚妻，也知道男人回来的目的。


    但她还是赌了一把，赌一个渣男心里的那点微末情谊。


    然后满盘皆输，一败涂地。


    看到小女孩涨红的脸，沈知意跳过这个话题：「我告诉你这个内部消息，只是想说，那个地方镇压着药娘的魂魄，外人去了有进无出。」


    「哎？姐姐你讲的不是故事吗？」沈念歆惊讶道，「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只有渣男怨女的故事是真的，后面那些鬼怪之说都是悲剧故事的延伸版。


    「不然你以为那么好的景色，那么漂亮的房子，为什么房主从来不去住？」


    沈知意解决了中饭，起身收拾收拾准备直播。


    「美人山可是避暑胜地，那别苑却空置几十年，不觉得细思极恐吗？」


    ……


    越想越觉得长姐的话让人毛骨悚然，沈念歆把新得到的消息发在群里，却只得到了其余三个小伙伴的嘲笑。


    郭大爷：「哈哈哈哈哈沈念歆同学，你竟然会信这种装神弄鬼的故事啊？」


    萧沉宴圈外女友：「念念，你在哪里听说的这些消息？前面还挺有意思的，后面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


    小白菜没人爱：「沈念歆，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不去，别扫大家的兴啊。再说了，圈圈的帐号能不能再火一把就看这一遭了。」


    被好友们一顿数落，沈念歆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圈圈是专门拍恐怖灵异向视频的博主，所以他们更加清楚，那些所谓的灵异恐怖故事都是骗人的。


    她发了几个表情包，退出聊天，点进沈知意的微信，看她给自己发了多大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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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没有发红包，而是直接转帐一千块。


    「哇靠！」沈念歆收了姐姐的零花钱后立刻发了几个卖萌的表情包表示感谢。


    ……


    沈知意的直播从晚上调到下午，又从下午挪到中午，开播后直播间的人数却不减反增。


    「主播！你竟然这么早就开播了！」


    弹幕飞过后，那人立刻刷了礼物。


    「主播看我！」


    沈知意把他抱上麦。


    「主播姐姐你好！」


    连麦的是个男生，和沈念歆差不多年纪，头髮染成浅褐色，眸子黑而亮，说话语气就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朝气蓬勃。


    「主播姐姐，我叫张磊，是一名高中生。」


    高中生未成年，刷了礼物可以后台申请退款。


    沈知意之前遇到过这种情况——虽然她不在意那点礼物钱，但是被骗的感觉实在让人不爽。


    喝了口牛奶，她问道：「你想算什么？」


    「今晚有lig和trg的比赛，我特别喜欢lig，想主播帮我算一下哪个战队能赢，比分是多少。」


    「嗯？」沈知意皱眉，盯着男生看了片刻，摇摇头道，「钱我会退给你，今天这个我不能帮你算。」


    「为什么？！」男生表情不爽，「你不会根本不会算，之前都是蒙对的吧？」


    「呵呵。」沈知意一口气喝完牛奶，把纸盒子投进垃圾桶，看向男生微微一笑，「我问你，你算比分真的是因为你是那个战队的粉丝吗？」


    男生眼神闪烁，嘴上依然坚持：「当然！不然我干嘛要出两千块请你算？」


    「你出两千块，自然是因为你可以赚更多。」沈知意道，「看不到直播间的公告吗？本直播间不接博彩类卜算工作。」


    男生一张脸涨得通红，最终没说什么，只忿忿道：「那你把钱退给我，大骗子！」


    说完直接下线了。


    就算沈知意不退钱，他也可以申请未成年退款，丝毫不慌。


    弹幕惊呆了。


    「未曾设想的道路，早知道我也找个直播间算明天的彩票号码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很有头脑啊，说不定以后就是个商业奇才。」


    「商业奇才？这不是投机取巧吗？」


    「主播你怎么知道他算比分是为了菠菜？」


    沈知意道：「自然是算到的——还有谁要算吗？」


    「主播，我我我！我给你刷礼物！」


    那人刷了两个火箭，沈知意把他抱上麦。


    「你好，主播姐姐！」


    这次上麦的依然是个高中生。


    一看沈知意皱眉，他立刻表示：「我虽然高中，但是已经成年了！」


    沈知意笑了笑：「嗯，你想知道什么？」


    「姐姐，我今年高考结束啦，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能不能被自己心仪的大学录取？」看着沈知意明艷的眸子，男生红着脸道，「我想考帝都大学。」


    「帝都大学？」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沈知意道，「可是你的志愿里并没有填帝都大学——你高考成绩很优秀，会被第一志愿的帝都政法大学录取。」


    帝都政法大学也是顶流名校，但是和帝都大学比还是差了一点，更主要是，那不是他的心仪学校啊！


    「怎么会？！」男生一脸不相信，「我第一志愿就是填的帝都大学啊！」


    沈知意嘆了口气：「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的父亲？」


    想到了什么，男生红扑扑的脸瞬间苍白。


    他喃喃道：「不可能……爸爸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第16章 很想发癫


    男生失魂落魄地下线，弹幕纷纷刷屏。


    「主播，发生什么事了？」


    「主播，是不是他爸爸篡改了他的志愿啊？」


    「小可怜，本科去不了帝大，考研过去也行的。」


    沈知意道：「不是篡改，他的志愿是他爸爸帮忙填的，因为他很信任他爸爸。政法大学不是他的理想学校，但是是他父亲当年求而不得的学校，他爸爸在通过儿子圆自己的梦。」


    弹幕顿时炸了。


    「天吶！这可太可怜了吧！」


    「这爸爸好过分啊！他想去政法大学可以自己去考啊，去考研！干嘛左右儿子的志愿啊！」


    「而且帝大怎么说都比政法大学厉害一点吧，不为理想考虑也要为以后找工作考虑啊。」


    「这爸爸控制欲太强了，而且好自私，真可怕！」


    弹幕对那位父亲口诛笔伐，沈知意道：「那孩子以后会通过考研去往自己最喜欢的学校，也算是了却了心愿——不说这个了，还有谁要算吗？」


    她说完，弹幕还在絮絮叨叨，没人理会她。


    早就习惯了被冷落，沈知意打开手机里的开心消消乐。


    直播间里有人申请连麦。


    她看了眼那人的暱称，点了确定。


    「主播！」一脸笑容的小姐姐正是王书雅，看她这个表情应该是和男朋友谈妥了。


    沈知意：「你好。」


    王书雅清了清嗓子，克制不住嘴角的弧度，笑眯眯地说道：「主播我今天是特意来谢谢你的。」


    「哦。」


    「我昨天和我男朋友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他真的没有出轨，也是真的在纠结要不要出国的事。」


    弹幕迫不及待准备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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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姐是同意男朋友出国还是要求他留下来啊？」


    「小姐姐，为了祖国医学的发展，为了未来无数人的健康，胸怀大爱，放男友出国！」


    「你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你们男朋友呢？说放就放？」


    王书雅看到叽叽喳喳的弹幕，摆摆手道：「我和他谈过了，让他听家里的出国深造，至于我们的感情能不能坚持下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嘛。」


    她语气轻松，显然在和男朋友谈过以后放下了心结。


    「学医的确是他的梦想，不管主播所说的那个未来是不是真的，我想，我没有权力为了自己剥夺他的梦想。」


    女孩轻轻嘆了一口气。


    「昨天把话说开后，我心里忽然一阵轻松。我想，如果他为我留在国内，放弃自己的追求，以后肯定也会后悔。


    「与其让他将来后悔，和我相看两相厌，还不如放他出去。


    「毕竟我们还年轻嘛，说不定未来和主播算到的不一样呢。」


    女孩豁达，弹幕纷纷表示祝福。


    手指慢悠悠地划过手机屏幕，手机里不停传出「good」「good」「unbelievable」的语音，等通关了，沈知意才抬头。


    「你决定了就好。」她看了眼弹幕，鹦鹉学舌，「祝福。」


    然后毫不犹豫地切断连线。


    正好手机跳出一条微信。


    杨柳依依：「大师，我们这边下午可能结束比较晚，您看是换时间还是……」


    沈知意点开微信：「你们在哪里，我来找你。」


    她需要见一见那位有钱的当事人。


    杨柳依依立刻回：「大师，你在哪里，我安排司机来接你。」


    有人来接，自己可以省下打车费，沈知意求之不得。


    她把小区东门的定位发过去。


    杨柳依依：「ok！车牌号和司机电话我发给你，大概半小时后到。」


    意生挚爱小黄鱼：「好。」


    她收起手机，看向镜头：「亲们，我要下播了，拜拜。」


    弹幕：「？？？？」


    弹幕：「主播！你这么敷衍，直播时长会不达标的！」


    ……


    见沈知意要出门，沈念歆屁颠颠跟在她后面。


    「又有同学聚会呀？」


    沈知意：「不，兼职。」


    「啊？」


    不等沈念歆继续问，沈知意换好鞋出门：「我不回来吃晚饭，不用点我的外卖。」


    沈念歆：「哦。」


    送走姐姐，她看着手机上的转帐，抿唇。


    沈知意以前是沈家的大小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忽然被换到他们家，是不是觉得生活质量直线下降了？


    不然好不容易放暑假，她不在家休息，反而出去做兼职。


    想到这里，沈念歆火速给邹虹发消息，汇报沈知意的情况。


    ……


    在定位的门口等着，沈知意百无聊赖时，想起了还没有解决的猫灵。


    昨天梁家人熘得快，今天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她现在的身份要查到梁家的消息有点难，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去探探底。


    手指翻着微信的联繫人列表，很快停在一个纯黑头像上。


    她点开对话框，打字：「忙吗？」


    对方没有立刻回。


    她不急，打开开心消消乐打发时间。


    或许是因为她滑动屏幕的速度太过于老年人，路过的小朋友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一连过了五关后，微信弹出了对方的回覆。


    沈执言：「说。」


    「能不能帮我摸一下樑家现在的情况？」


    「梁家？梁群？」


    「【猫猫点头】」


    沈执言：「什么时候要？」


    「越快越好。」


    「两小时后发你邮箱。」


    得到想要的回答，沈知意回了个卖萌的表情包：「【猫猫笔芯】」


    沈执言：「【微笑】」


    沈知意：「……」


    为什么他这么喜欢这个死亡微笑的表情？没人告诉他这个表情很吓人吗？


    特别是他用起来。


    总有种让人后背发凉的惊恐感，效果堪比恐怖片。


    说完正事，沈执言发来另一个问题：「听你二哥说，二叔把你送回老家了？」


    什么叫送回老家？


    说得好像她嗝屁了一样。


    沈知意慢悠悠地打字：「嗯。」


    「新生活还习惯吗？」


    「习惯。」


    「那就好。有什么问题记得联繫我。」


    「好。」


    「【摸摸头】」


    沈知意盯着那个小猫卖萌的表情包，难掩惊悚——大哥你还是继续死亡微笑吧，这表情包跟你一点都不适配好嘛！


    还是偷的她的表情包。


    ……


    都市偶像剧《明月皎皎》的拍摄现场，因为女主角不在状态，一连ng好几次后，导演不耐烦地喊了暂停，让大家休息二十分钟。


    他亲自去跟女主角讲戏。


    杨柳握着手机回到片场，看了眼正在讲戏的导演和女主角陈丝丝，见怪不怪。


    她快步走到自家艺人身边，低声道：「大师马上就到，我会说跟别人说是我妹妹，你别露馅了。」


    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揉着眉心，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他靠在椅背上，西装革履，造型精緻，却掩饰不了面上的疲惫之色，薄唇抿成一线，表露出他此刻的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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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出了那种奇葩事，他昨晚一夜没睡，今天本来可以提前下班，结果女主角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直ng，导致他也只能被迫加班。


    萧沉宴觉得自己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就等一个小小的导火线，他就能暴走发癫。


    第17章 你继续睡，我继续扎


    休息了快半个小时，陈丝丝终于调整好状态，表示自己可以继续。


    萧沉宴本来以为这次可以一条过然后让自己下班，结果这次和之前不一样，她刚开口说台词就卡壳了。


    「你以为我付出这么多只是为了成全你的梦想？别自以为是了！我从来都子似……噗嗤，对不起导演，我说错词了。」


    或许被自己的台词逗乐了，陈丝丝噗嗤笑了声，立刻捂嘴道歉。


    随着女生克制不住的笑，萧沉宴脑子里绷紧的弦「噼啪」断裂。


    他冷着脸转身，接过助理递上来的外套，正色道:「台词都说不清楚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别出来祸害别人。」


    好脾气的萧沉宴忽然动怒，陈丝丝小脸一白，没敢接话。


    「对不起！」她的身边，抱着保温杯的助理连连弯腰道歉，「萧哥，丝丝今天状态不好，给您添了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一个圈子里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更何况对方是个女生，诚心诚意地道歉，一般人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


    萧沉宴却没有。


    他只冷眼盯着女演员和她的助理，讥诮道:「所以呢？」


    助理疑惑地喃喃:「什么？」


    萧沉宴双手环在身前，一双桃花眼里尽是刻薄的嫌弃:「小学老师都该告诉过你，时间就是生命，浪费时间等于谋杀生命，如果你们明天还是这个状态，我建议你回炉重造，别出来害人。」


    如此刻薄的评价，等同于直接和陈丝丝一方撕破脸。


    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忙过来打圆场。


    陈丝丝撇撇嘴，一双眼睛瞬间红了，哽咽着说道:「对不起萧哥，我、我……」


    她说着，快步走过去拉萧沉宴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赔礼道歉:「萧哥，你别生气，我保证下次不会——」


    「别碰我。」


    萧沉宴避开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见女生踉跄一步，柔柔弱弱地摔在地上。


    「哎呀！」


    她发出软糯的惊唿，趴在地上不动了。


    「丝丝！」宛如看到祖宗十八代的祖坟被刨了一样崩溃，助理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抱起女演员又哭又喊，「丝丝！你怎么啦！丝丝！」


    「丝丝姐怎么了？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大家散开！散开！别聚在一起！」


    「打急救电话了吗？谁打个电话，快点！」


    拍摄现场顿时乱成了菜市场。


    被无视的萧沉宴看呆了。


    老天作证，他根本没有碰到她！


    这女的有病吧？有病吧！


    乱成一团的人群中，有个单薄纤细的身影拨开工作人员，灵活地绕到昏迷的陈丝丝旁边。


    「我是医生。」


    在众人来不及反应时，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针包，抽出一根金针对准陈丝丝的人中扎了下去。


    「啊！」死了似的一动不动的女生被扎得惨叫一声，下意识抬手捂住口鼻。


    比起刚才矫揉做作的惊唿，这声惨叫可算是真情实感，刺得人耳膜疼。


    「你们看，醒了。」女生收起金针，「她是疲劳过度，睡意上涌，直冲百会穴，所以才会忽然梦会周公。」


    简单来说就是困得突然睡着，和别人无关。


    这和计划的不一样啊，也和那个人交代的不一样啊！


    助理呆呆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生，忘了给出回应。


    「哦，虽然她自己睡够了也会醒，但是我把她叫醒也免了你们进医院的费用，所以你一定要给我诊金的话，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女生说完，直接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个收款码。


    「扫这里就好。」


    不等助理回话，她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说道:「能帮到你这样的大明星是我的荣幸，给多给少我不在意啦。」


    嘴上说着不在意，却又把手机往前递了递。


    付款码几乎戳到眼皮子底下，陈丝丝在短暂的呆滞后，准备继续装晕。


    她已经不指望按照助理所说的原计划行事，但付钱给这个不知道哪来的庸医，想都别想！


    「你继续睡也没关系。」见她不付钱，女生重新拿出自己的针线包，认真道，「我有一整套金针，粗细长短随便挑，总有一款适合你。」


    言下之意，你继续装晕，我继续扎针。


    陈丝丝悚然一惊。


    她知道她是装的？


    本以为她是误打误撞的工作人员，眼下看来她的确有点本事，而且明显知道她刚才是装的。


    「谢谢小姐姐。」助理比女星反应更快，直接扫了付款码。


    「支付宝到帐，888元。」


    机械提示音迴荡在安静的拍摄现场。


    「不用客气，下次有叫醒服务，可以继续找我。」


    出门还赚了个外快，沈知意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


    闹了半天，结果是个乌。


    在场的都是人精，从女演员的反应便猜出了七七八八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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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说到底这种事只是两个明星之间的矛盾，闹大了对剧组没什么好处。


    导演也是拿钱办事，干脆清了清嗓子，宣布结束拍摄，还特意叮嘱陈丝丝好好休息，别为了工作不顾身体。


    「大家辛苦了。」杨柳不知道何时回到现场，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此刻忽然开口，「陈老师说话都能忽然睡着，可见是最辛苦的一位。」


    她看向陈丝丝，温柔一笑。


    「陈老师，这次回去可要好好休息，下次别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吓到别人事小，自己摔痛了事大。」


    陈丝丝想开口解释，杨柳不给她这个机会，扬声道:「今天大家陪陈老师练了十几个小时都辛苦了，阿宴请大家吃宵夜，就去之前孔导提过的烧烤店，怎么样？」


    「好啊！」孔导和杨柳有交情，顺势便应了，「阿宴请客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老李，让大伙收拾收拾一起走！」


    「好嘞好嘞！」


    一片欢唿声中，经纪人走到萧沉宴身边，低声道:「你怎么回事？」


    萧沉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脾气，以前遇到过不少比今天更加糟糕的局面，他从来没像今天这般，当面和对方撕破脸皮。


    远离陈丝丝后，胸口烦躁的气息平息下去，萧沉宴揉了揉眉心，苦笑道:「可能是没睡好，有点燥。」


    「被小鬼缠上了是这样的。」


    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真惨吶，再过几天就要精气耗尽，暴毙咧。」


    第18章 转运符


    暴……暴毙？


    杨柳用一种看尸体的眼神惊恐地打量萧沉宴，嘴唇不停颤抖着，欲言又止。


    「杨姐，你能正常点吗？」


    萧沉宴觉得头更疼了。


    他明明站在这里，却好像已经躺进了棺材板。


    经纪人感情这么充沛，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萧沉宴脑补着有的没的，顺手把身后说话那人提熘出来，无奈道:「小姐，你是哪位？」


    看在她刚才帮了他的份上，他原谅她的恶语伤人。


    「我是沈知意。」女生避开他的手，拍拍衣角，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是一名玄学大师。」


    玄学大师？


    杨柳口中说的那位？


    眼里浮上怀疑之色，萧沉宴退到杨柳身边，低声道:「杨姐，这位大师高中毕业了吗？」


    「江城大学，马上大三。」沈知意道。


    杨柳:「……」


    萧沉宴:「……」


    无视了他眼底的怀疑，女孩懒洋洋站着，任他打量。


    她身姿窈窕，黑瞳明亮，穿着最简单黑白配色的衣服，似出水芙蓉，让人见之忘俗——怎么看，也不像坑蒙拐骗的骗子。


    萧沉宴收回目光，没有和以前的客户一样质疑她的专业度。


    「沈小姐。」他温声道，「你好，我是萧沉宴，是个演员。」


    他知道杨柳和沈知意联繫的经过，也知道杨柳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


    哪怕萧沉宴这个名字已然家喻户晓，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客人的怠慢，自我介绍时的语气也是克制的温柔和谦卑。


    哦，是个很温柔的客户，还很有钱。


    沈知意在心里给他打了个大大的勾。


    有工作人员时不时看向他们，杨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司机等在外面，我去安排他们的晚饭，阿宴，你带沈小姐去住处看看。」


    ……


    目送萧沉宴和沈知意上车离开，小助理悄无声息地回到陈丝丝身边。


    「姐，那个女生果然和萧沉宴认识，两人坐一辆车离开了。」


    「哼，我就知道。」离了外人的视线，陈丝丝再不伪装，勾起刻薄的笑，「今天就先放过他吧，毕竟再过两天，就没有萧沉宴这个人了。」


    助理应和道:「姐，你会越来越好，别和那种没眼光的蠢货计较。」


    「那是。」女明星勾唇一笑，手指摩挲着脖子上小小锁链，洋洋得意地说道，「萧沉宴的事业运是真的好啊，我才借了不到一个月，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对我的态度上都不一样了，哼哼——哎，悠悠，你在哪里认识的给我转运的这位大师呀？」


    她说话时，陈悠悠始终低着头，刘海挡住眼睛，也挡住旁人试探的目光。


    等姐姐说完，她抬起头，扬起乖巧的笑容:「是我一位同学介绍的，我本来不信，听他说可以帮亲人祈愿，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为姐姐求了一个转运符。」


    「难为你记得我。」陈丝丝抚摸着项鍊末端的转运符，另一只手摸摸妹妹的头顶，「谢谢啦，等姐姐飞黄腾达，一定好好感谢你。」


    「姐姐说什么呢，我们是姐妹，互相扶持是应该的。」陈悠悠浅笑，「姐姐大红大紫，我也跟着沾光嘛。」


    「哈哈哈哈走，姐姐请你吃大餐去！」


    跟在陈丝丝身后，助理重新垂下眼帘，眼里划过阴沉的讥诮。


    是啊，陈丝丝，萧沉宴很快就要完蛋了，不过，和他一样，你也差不多了！


    感谢我吧，让你可以和你的偶像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哈哈哈！


    ……


    望江国际十八楼。


    沈知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一览无余的江景，感慨道:「一分价钱一分货，诚不欺我。」


    萧沉宴泡好咖啡放在桌子上，听到她这话，弯了弯嘴角:「咖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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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咧。」


    沈知意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转动脑袋打量四周。


    萧沉宴坐到她对面，看她动作，心里没抱太大的期待:「沈小姐，我家里是不是不干净？」


    「没有。」沈知意道，「我之前跟你经纪人说过，你吉星照命，鸿运当头，一般的小鬼看到你应该会绕道走。」


    萧沉宴苦笑道:「但我最近……」


    「你被人换了运势。」沈知意道，「和你搭档的那个女明星，你们关系好吗？」


    「不熟。陈丝丝是新人，我们第一次合作。」


    似乎想到什么，萧沉宴的语气出现了一瞬的犹豫，很快被他带过。


    「我出道时多亏孔导关照，这次是为了还他人情，至于女主是谁，于我来说没有太大关系。」


    「真的吗？」


    沈知意端起咖啡杯，咖啡蒸腾的热气模煳了她的视线。


    「那她盯上你，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萧沉宴讶然道:「你是说换了我运势的人是陈丝丝？」


    杨柳进门，正好听到这句话。


    「靠！还真是她在捣鬼？」女人一边换鞋，一边道，「阿宴，上次就跟你说别忍着她，你非说照顾新人，给她一次机会，结果呢？农夫和蛇，东郭先生和狼，喜羊羊和……」


    「行了杨姐。」知道经纪人一说起来肯定没完没了，萧沉宴打断她的话，「我知道错了。」


    等两人都停了话头，沈知意放下咖啡杯:「现在可以实话实说了么，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萧沉宴抿唇，似是难以启齿。


    杨柳在沙发上坐下，直接道:「这剧到现在拍了一个多月，在剧组刚集合的时候，陈丝丝就因为喝醉酒穿着一身透明睡衣误入了阿宴的房间，还好巧不巧被狗仔拍到，我们花了大价钱才把照片买回来。」


    杨柳在「误入」上加重语气，很是咬牙切齿。


    「咦～」沈知意双手捧脸，「最后呢？你们发生实质性关系了吗？」


    「当然没有。」萧沉宴道，「我把她请出房间了。」


    沈知意点点头。


    这个请字用的就很妙。


    杨柳补充:「阿宴回房间发现她以后立刻就把她请出去了，我去找了孔导，但孔导说她是投资人塞进来的，不能做得太过分。」


    「哦～」吃完瓜，沈知意发出抑扬顿挫地感嘆，「原来娱乐圈是真的有这么多潜规则啊。」


    萧沉宴苦笑着嘆了口气:「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怀恨在心，故意害我？」


    第19章 不，我只是想听八卦


    萧沉宴性子温吞，不喜欢和别人发生冲突，但这不表示他是个傻子。


    沈知意一再追问陈丝丝和他的过节，他猜到可能是因为月初的那次误入房间事件让女演员对他怀恨在心。


    可扪心自问，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他已然给了她最大的体面。


    是她心术不正，最后又因为没有成功而记恨上了他？


    真是奇葩。


    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杨柳怒道：「大师，你的意思是陈丝丝因为没睡到我们阿宴而怀恨在心吗？」


    想起这段时间的提心弔胆，杨柳越说越生气，单手搭在桌子上拍得啪啪直响。


    「这个坏东西，夺走我们阿宴的气运就算了，还想睡他？丧心病狂程度简直令人髮指！」


    沈知意补刀：「还是白嫖。」


    「对！白嫖！」杨柳气得七窍生烟，「她还想白嫖我们阿宴！」


    这两人怎么开始一唱一和了？


    萧沉宴头疼，揉着眉心，低声道：「杨姐，能小声点吗？我头疼。」


    杨柳适时噤声。


    萧沉宴道：「沈小姐，听你的意思，整件事的起因就是我拒绝了陈丝丝，导致她对我怀恨在心，是吗？」


    「不是。」沈知意摇了摇头，「她事业运不太好，没有大红大紫的运势，想要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借别人的运势是最简单的方法——她应该是早就盯上了你。」


    「早就盯上了我？」萧沉宴沉思，「可是在这部剧之前，我和她并没有任何交集啊。」


    在这部剧之前，陈丝丝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明星，他对她毫无印象。


    「把你作为目标并不是陈丝丝的选择。」


    杨柳惊讶道：「这话什么意思？」


    萧沉宴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你是说，还有人想算计我？陈丝丝只是他用来对付我的工具？」


    能爆火的大明星果然都是聪明人，沈知意对他的反应速度很满意：「对。」


    萧沉宴正色道：「沈小姐知道那人是谁吗？」


    「不知道。」沈知意道，「不过我知道陈丝丝很快就要惨了。」


    一心盼着陈丝丝遭报应的杨柳惊喜地问道：「为什么？」


    那女人不是偷了阿宴的运势吗？萧沉宴的运势可是顶顶好的。


    「她被人利用，作为偷取运势的中转站，偷取别人气运的同时，也在不停消耗自己的气运——一旦气运耗尽，她的结局和你是一样的。」


    「这么可怕？」杨柳翻白眼，一点也不同情陈丝丝，「这种赔本买卖，你说她图什么？」


    萧沉宴嘆息道：「我猜，她应该不知道自己只是个中转站。」


    「猜对了。」沈知意给与肯定回答。


    萧沉宴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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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柳眼里划过嘲弄之色，冷笑：「阿宴，我知道你心软，但这件事是她自作自受，你可别去多管闲事。」


    萧沉宴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他尚且自身不保，哪来的心思去管别人——这个别人还是害他的帮凶。


    了解了基本情况，杨柳道：「沈小姐，你还有什么需要知道的吗？」


    沈知意正色问萧沉宴：「你有女朋友吗？」


    萧沉宴一愣，摇头：「没有。」


    杨柳道：「女朋友怎么了吗？是不是阿宴不适合谈恋爱？谈恋爱会影响他的运势？」


    「不是。」


    「那……」


    沈知意捧着咖啡杯，笑得乖巧：「正事说完了，我想听听八卦。」


    杨柳：「……」


    萧沉宴：「……」


    这大师感觉不太正经。


    算算快到小鬼出没的时间，沈知意扔给萧沉宴一个护身护，提醒道：「这东西你这几日随身带着——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知道吗？」


    杨柳绷紧身体，紧张地看向门口：「是不是那个小鬼要来了。」


    不等沈知意回答，客厅里的灯噼啪闪了两下，灭了。


    盛夏的季节，杨柳却觉得客厅的温度越来越低。


    她下意识抱紧胳膊，喃喃道：「这空调的制冷效果也太好了吧。」


    萧沉宴提醒她：「停电了，空调也停了。」


    「我知道！」杨柳炸毛，「能不能让我自我欺骗一下？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


    萧沉宴：「……」


    杨姐，突然人身攻击是不对的。


    黑乎乎的小人从门板里探了个头，确定客厅里没有异样，它穿过大门进入客厅。


    「咦？怎么没有？」


    萧沉宴听到稚嫩的童音带着几分迷惑，喃喃自语。


    「爸爸说过会有的，怎么没有呢？」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鬼影在客厅里飘荡着，似乎在寻觅什么。


    沙发上的两人屏气凝神，生怕惊动小鬼。


    沈知意却不然。


    她起身，跟在小鬼身后。


    小鬼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偏偏小鬼对此无知无觉，完全没发现自己成了别人的目标。


    它在客厅飘了一圈，进了房间。


    沈知意跟进房间。


    刺骨的寒意褪去，杨柳唿出一口气，小声道：「陈丝丝竟然能忍住恐惧和这种东西打交道——女人一旦心狠起来真没你们男人什么事。」


    陈丝丝吗？


    萧沉宴迟疑道：「可是，那小鬼不是说爸爸？」


    「爸爸？」


    「对。」陈丝丝应该不会让小鬼喊她爸爸。


    所以，这小鬼是听命于陈丝丝背后那人，而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应该是个男人。


    房间里转了一圈，小鬼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厅。


    寒意重新席捲而来，萧沉宴和杨柳果断闭嘴。


    「可恶，什么都没有。」


    小鬼嘀嘀咕咕，忽然飘到冰箱边上。


    为了防止前几次的事情再次发生，萧沉宴早就把冰箱清干净。


    「这里也什么都没有！」


    小鬼暴躁地跺脚。


    随着他的动作，落地窗的玻璃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平整光滑的表面蔓延开一道道裂痕。


    震碎了玻璃，小鬼哼一声，不情不愿地飘出大门。


    走了？


    随着寒气褪去，客厅的灯倏然亮起，空调也恢復运转，吹出清凉的风。


    沈知意回到客厅，同情地看了眼龟裂的落地窗：「今天先这样，我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杨柳急忙起身，「大师，这就完了？要是那个小鬼明天还来怎么办？」


    「没关系的。」沈知意道，「他的目标是萧沉宴，只要萧沉宴一直戴着我给他的护身符就没问题——至于那个小鬼……我对它后面的人更感兴趣。不过我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先解决，搞定那边的问题后，我会再联繫你。」


    她想了想，对萧沉宴道：「平时没事多晒晒太阳，特别是十一点到一点之间。」


    萧沉宴颔首表示记住了。


    「不要在陈丝丝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沈知意道，「打草惊蛇的话，之后的事情就麻烦了。」


    第20章 猫灵大橘


    半夜十一点，梁家庄园。


    多玲直挺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像极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她睁着眼睛，试图转动眼珠查看周围的情况，然而被单下密密麻麻贴着的黄符限制了她的行动。


    为了避免活动破坏符文，影响符文威力，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躺了两个多小时了。


    马上就要转钟，不知道萧大师所说的猫灵会不会来。


    回忆着昨晚孤儿院发生的一切，多玲在心里祈祷猫灵快快出现。


    此时此刻，庄园里有最厉害的大师，只要那只猫敢来，她就能让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


    隔壁房间，通过监控查看多玲的情况，梁群摸着花白的鬍子，客气地和坐在椅子上的老爷子说道：「萧大师，那东西今晚真的会来吗？」


    萧宗生昨天半夜接到族里通知，今天中午赶到江城，下午带着弟子布置现场，此刻有些疲乏，正在闭目养神准备对付那猫灵，闻言简短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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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群还想说什么，萧宗生边上的年轻人道：「梁先生，您放心，我三叔公是我们族中最厉害的玄学师，他傍晚时分算过，那猫灵今晚必会来此。」


    梁群嘆了口气，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说道：「说来也是造孽，当年贊助那家孤儿院本是为了做好事，谁知工作人员管理不善，一场大火害死了几十个孩子，还有那只猫……」


    老人说到这里似是不忍，苦笑着摇摇头。


    「我夫人最近总是做梦，说梦到那猫被火烧死的样子，自从她开始做梦，家里情况就越来越糟，先是我儿子莫名其妙出车祸，然后老管家从楼梯上摔下来，这几天老头子我半夜也总是听到让人毛骨悚然的猫叫……哎！」


    萧宗生睁开眼睛，一双鹰眼牢牢锁住梁群，沉声问道：「梁先生准备怎么处理那只猫灵？」


    梁群拱手道：「全凭您老最主。」


    他恭恭敬敬的态度让萧宗生满意地点点头。


    「猫灵祸乱人间，残害无辜，我定会将其捉拿，用三昧真火烧上七七四十九天，使其魂飞魄散，再不能害人。」


    「三叔公。」少年微微俯身，凑到老人耳边道，「是不是先调查一下来龙去脉？」


    就这么简单一把火将其烧死，有违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不喜被晚辈反驳，老人冷冷瞥他一眼：「抓到猫灵，自然就能清楚来龙去脉。再者，猫不是人，它害人食人是动物天性，并非一定出于某种因果循环。」


    可能只是被大火波及，单纯心生怨念，找不到别人，只能找到当年贊助孤儿院的梁家人。


    前辈声音生冷，少年不再多说，站直身子，看向监控。


    他忽然睁大眼睛，低声道：「来了！」


    从未见过妖魔鬼怪的梁群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向监控。


    他倒要看看那个搅得梁家鸡犬不宁的鬼怪长什么样！


    监控画面里没有猫，也没有长相可怖的鬼怪。


    他正在疑惑，就看到地板上出现了三排小小的梅花印，朝着床上的多玲延伸而去。


    「房间地板上有我下午洒下的香灰。」看出梁群的疑惑，少年礼貌地给出解释，「是用我们萧家特质的香加上符文燃烧后生成，可以留下鬼怪活动的痕迹。」


    梁群赞嘆道:「不愧是萧家的大师，果然厉害！这样一来，它就无所遁形了！」


    「只是……这猫妖只有三条腿？」少年盯着监控屏幕，喃喃自语。


    房间里，不知道危险正在靠近，多玲保持着僵硬的姿势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


    猫灵到底来不来？马上就要转钟了。


    萧家那个糟老头子出山费那么贵，不会是个骗子吧？


    没有焦点的视线里，屋顶的天花板出现了顺时针的扭曲。


    仿佛活了一样，白色漩涡不停旋转、扩张，慢慢扭曲成一个巨大的猫头。


    它空洞的眸子注视着她，随着扭曲的天花板越压越低，越压越低，在靠近她的那一刻，张大深不见底的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


    身体被不知名的力量压制着，无法动弹，多玲惊恐地睁着眼睛，唿吸越来越急促，嘴唇剧烈颤抖着，却无法发出声音。


    它靠过来了、靠过来了！


    它会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谁来救救她！


    「喵——！」悽厉的猫叫划破黑暗。


    贴在她脸上的獠牙对准她的脖子一口咬下。


    「啊啊啊啊！」


    床上无法动弹的女人忽然爆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如砧板上的鱼一样翻滚扑腾。


    「别！别杀我！」


    女人双手用力卡住自己的脖颈，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折起双腿，扭动腰身，翻滚尖叫。


    「别杀我！别杀我！」


    监控室里，老人勐地睁开眼睛，右手举到眼前，食指和中指交叠，大喝一声:「起！」


    女人身下，黄符簌簌腾起，迅速散开，噗噗噗贴在天花板上。


    符纸在天花板上贴成一个圈，燃起幽蓝色火焰，倏然缩紧。


    「喵！」


    火圈正中，无形的怨灵愤怒地叫嚣着，在火圈彻底收缩之前，奋力一跃，冲破符咒跳下窗台。


    少年冲进房间，看到窗台上的梅花印延伸进后花园，他朝萧宗生看了眼，得到许可后，翻身从窗台一跃而下，追着怨灵而去。


    床上，多玲保持着扭曲的姿势和惊恐的表情，睁大浑浊的眼睛，咽下最后一口气。


    生命的最后，她看到暖融融的太阳，孩子们笑着环绕在她身边，感谢她对孤儿院的捐赠。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或乖巧或宁静的笑容，道谢的声音里充满热情和感激。


    她含笑接受孩子们的感恩，转头去找了院长，商量怎样放火才能不引起警方的注意。


    啊，她想起来了。


    其实她见过那只橘猫。


    孩子们围绕着她时，它正蹲在院子里的榕树上，懒洋洋眯着眼睛，悠闲地摇晃着尾巴。


    孤儿院的孩子亲切地称唿它「大黄」「大橘老师」，得到的零花钱用来给它买火腿肠和鸡肉条。


    她和院长谈话时，一抬头就看到它跃到窗台上，碧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一如盯着地沟里的老鼠，充满戒备和恶意。


    啊，原来，那个时候它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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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哪来的老登出门找抽


    多玲死了，活生生被吓死了。


    梁群抱着妻子的尸体，肩膀微微颤抖着，似是把悲痛隐忍到极致。


    他不解地喃喃:「萧大师，怎么会这样？」


    萧宗生皱眉，语气毫无起伏:「我记得我一再提醒过梁夫人，让她不要睁开眼睛。」


    按照他的安排，只要不睁开眼睛，多玲就算唿唿大睡都没关系。


    结果这女人偏不听。


    这下好了，直接被猫灵的幻境吓破了胆。


    梁群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反驳萧宗生的话，只能愤恨地说道:「大师会为我枉死的妻子报仇吗？」


    「自然！」萧宗生拔出身后背着的金钱剑，冷冷道，「在我眼前害人，我定要将这畜生斩于剑下！」


    梁群哽声道:「多谢大师！」


    多谢大师，替我解决了大麻烦。


    多玲死了。


    死了好啊，毕竟当年去和院长沟通、决定火烧孤儿院的人是她。


    她一死，一切因缘尘埃落定。


    他只是个痛失爱妻的无辜者，根本不知道妻子瞒着他做了什么，谁又忍心责怪他呢？


    等萧宗生解决了多玲招惹的怨灵，他一定要为多玲办一场盛大的葬礼，感谢她这么多年的付出，也让所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的爱这个妻子。


    温柔地抚摸着爱人的鬓髮，他双眸含泪，低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低语:「玲儿，你就放心去吧，大师会为你报仇的。」


    ……


    梁家的后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萧珏停下脚步，修长的手指抚过小径上伸出来的叶子，指尖沾染上一抹灰色。


    是香灰。


    看来那只怨灵朝前面去了。


    他确定了怨灵逃跑的方向，加快追击的脚步。


    又拐了两个弯，他拨开遮挡视线的叶子，一眼看到被逼到墙角的怨灵，以及……蹲在怨灵面前的少女。


    女生穿着白色衬衣搭配黑色阔腿裤，衬衣下摆扎进裤子里，纤腰素束，盈盈一握。


    她蹲在橘猫面前，手里拎着一个晴天娃娃，正在一抖一抖地逗弄怨灵。


    「嘬嘬嘬，来，给姑奶奶表演个倒挂金钩。」


    她侧着身子，漆黑如墨的长髮垂落，挡住了她的面容。


    他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如果不是场景不合适，他很想翻个白眼。


    这位姑奶奶，你见过谁家的猫会倒挂金钩？


    橘猫同样无语，炸着毛，绷紧身子戒备地盯着她。


    「这位小姐。」这女生一看就不好对付，萧珏没有贸然出手，而是温声道，「这猫灵害人无数，是我们正在追捕的猎物。」


    「哦？」闻言，女生歪头看他。


    她有着比银河星光还要清澈明亮的眸子，黑眸湛然，深不见底。


    看着那双眸子，萧珏心头莫名一惊，随即涌上一阵难以克制的悸动。


    这双眼睛……真的很美。


    如果她没有干涉到他工作的话，他会很乐意赞美她的眼睛。


    「可是它明显很喜欢我。」她站起身，用脚拨了拨那只三脚猫，无辜地说道，「喜欢我那就是我的猫，谁打我的猫，我就揍谁。」


    大橘被她用脚拨了一下，龇牙一跃而起，化成一道黑色的雾气，朝她的脸挠去。


    怨灵速度之快，堪比闪电。


    萧珏脱口道:「小心！」


    比怨灵更快，女生伸手在虚空里一抓。


    黑雾在她手里化出猫咪的形状，蹬着腿愤怒地嚎叫。


    「嗷——！嗷——！」


    萧珏定睛一看，女生正好捏住了猫灵命运的后脖颈。


    「叫得真难听。」女生挥手一巴掌拍在怨灵头上，「给我喵。」


    怨灵龇牙蹬腿，继续嚎叫。


    「嗷——！」


    女生继续拍它:「喵。」


    「嗷！」


    继续拍:「让你喵。」


    「……」


    「啪！」「喵不喵？」


    「……喵喵～」


    女生满意地笑了笑:「真乖～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看着她恬静的笑容，萧珏勐地哆嗦了一下，后退两步。


    似乎，那个被捏住后脖颈的不是怨灵，而是他。


    他还在犹豫，身后疾风忽至。


    女生拎着猫一跃而起，轻巧地落在墙上。


    金钱剑从他耳边飞过，夺一声钉进墙壁，又倏然飞回，落入老人手里。


    萧珏大喜:「三叔公！」


    萧宗生走到萧珏身边，手里的金钱剑在空气里画了个圈儿，回到他后背的剑袋里。


    他冷眼打量墙上的女生，呵斥道:「哪来的黄毛丫头多管闲事？真是不知死活！」


    沈知意俯身瞅着萧宗生，嘻嘻一笑:「哪来的秃头老登眼瞎心盲，非要出门找抽？」


    她听说过萧家的名号，也知道萧家是这个时代少有的灵修家族，按照她所受的教育，修灵者要相互帮助，勉励共进。


    可这萧家人空有本事，却和梁群多玲那种恶人合作，完全忘了修灵者的天职是除魔卫道，锄奸扶弱，平天下不平事。


    如此，她也不必跟他们客气，一拳一个老登比，让他们知道走路不看路的后果。


    萧宗生在族中颇有威望，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和他说话。


    被沈知意嬉皮笑脸地刺了两句，他勃然大怒，抽出金钱剑朝她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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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页

    「黄毛小儿！休要口出狂言！」


    「三叔公！」萧珏吓了一跳，想要阻拦，却只来得及抓住一团空气。


    金钱剑刺到女生眼前，再也难进分毫。


    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剑，沈知意看着拼命抽剑涨得满脸通红的老人，正色道:「你既修玄学，难道没有想过这怨灵为何只有三条腿吗？」


    老人想也没想，怒道:「邪魔外道！休想迷惑我！」


    「呵。」


    老头冥顽不灵，沈知意不再和他客气。


    她把拎着的大橘抛向半空，右手夹着剑往回一拉，抖了抖左臂，手握成拳。


    看清女生的动作，老人用了招不动如山稳住下盘，却还是控制不住身体朝女生飞过去。


    他条件反射想松开金钱剑，然而为时已晚，只能眼睁睁看着女生抛飞大橘，抡圆了胳膊在空气里甩了个最大的弧度，然后重重砸在他的肚子上。


    「噗——」


    老人吐出一口血，身子如断线的纸鸢，轻飘飘飞了出去。


    「三叔公！」萧珏大骇，冲上去接住老人。


    落在他怀里，老人颤颤巍巍抬起手，指着女生:「杀……」


    「什么？」萧珏俯身贴近他，「三叔公，您说什么？」


    「杀……」


    少年悲痛欲绝:「三叔公！您放心！您要是出事！我一定杀了她给您报仇！」


    「沙包大的……拳头……」


    玛德，哪来的臭丫头，沙包大的拳头，肋骨都给他捶断了好几根！


    什么什么拳头？


    萧珏:「……」


    第22章 意生挚爱小黄鱼


    一拳打飞老人，沈知意收手正好接住落下来的大橘。


    「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打死他，最多打断他几根肋骨。」她好心好意提醒下面的人，「你现在最好别随便挪动他。」


    萧珏闻言立刻放下老人，让他平躺在地上。


    女生抱着大橘，告辞:「这怨灵我带走超度，不用谢我。」


    被沙包大的拳头震慑，萧珏忘了给出反应，等回过神时，梁家的人赶来，四周一片嘈杂。


    他下意识看向高墙。


    那里空空如也，只余月光清冷。


    ……


    沈念歆半夜口渴到客厅倒水，听到门口簌簌的轻响，探头看过去，就看到沈知意捧着一个方底圆盖的玉色小罐子轻手轻脚地开门进来。


    姐妹俩在客厅撞个正着。


    沈念歆端着水杯，指了指姐姐手里的罐子，好奇:「什么东西？」


    「直播道具。」


    「哦～」沈念歆没有多问，准备回房，忽然听到那罐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她一愣。


    沈知意按住小罐子，警告地碎碎念:「给我老实点。」


    她朝妹妹笑了笑，挪回房间:「晚安。」


    沈念歆:「……晚安。」


    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个白罐罐的盖子上贴着的是镇邪黄符吧——恐怖片里经常见到的那种。


    ……


    沈念歆说，姐姐好像在外面做兼职，每次都很晚回来。


    有小女儿的提醒，邹虹和沈恪商量了一下，决定给沈知意涨点零花钱，免得她在外面兼职累到自己。


    「知意是好孩子，缺钱了也没开口跟我们要。」邹虹苦笑道，「突然到我们家，她心里肯定会有落差，可她不肯跟我们说……」


    「别想这么多。」沈恪安慰她，「知意知道我们辛苦，从不跟我们开口要钱，沈家把她教得好，懂事。」


    说起沈家，邹虹喃喃:「不知道念情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养了十九年的女儿，沈恪冷笑:「人离开后一个电话都没给你打，恨不得再不和你扯上关系，你还惦记她做什么？」


    邹虹揉了揉眼睛，委屈地说道:「毕竟养了她十九年，哪能说放下就放下？」


    「你自己心里记挂就算了，可别在知意面前提她。」沈恪把最后一个包子放进蒸笼，开火蒸包子，「早饭快好了，你叫一下她们两姐妹。」


    甩掉手上的水珠，邹虹用围裙擦着手，去叫两个女儿起床吃早饭。


    沈念歆很快打开门，蹦蹦跳跳地走出房间。


    沈知意则拖沓着脚步，捂嘴打哈欠，一副没睡醒的表情。


    一家人坐在餐桌边，沈恪看着昏昏欲睡的大女儿，迟疑地说道:「知意啊，听你妹妹说你最近这几天都在做兼职，是想买什么东西吗？」


    一听老爸暴露了自己，沈念歆拼命给他使眼色，奈何对方完全没接收到她的信号。


    「没有啊。」沈知意喝着牛奶，含煳道，「我不缺钱。」


    她喜欢钱，钱能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她更喜欢赚钱，特别喜欢把钱握在手里的感觉。


    不过她不缺钱就是了，就算不工作，存款也够她挥霍一辈子。


    但只出不进会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还是得多多赚钱呀。


    沈恪和邹虹对视一眼，正想说话，门口有人敲门。


    「我去！」沈念歆屁颠颠去开门。


    本以为是快递员，谁知门外站着一位穿着正装的中年男人。


    看到沈念歆，他扬起温和的笑容，客客气气地说道:「沈知意小姐在吗？先生让我把酬金送来了。」


    酬金？


    客厅里的两夫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出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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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页

    「姐！找你的！」沈念歆没想那么多，转头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沈知意放下牛奶走到门口。


    「沈小姐，先生说这次多谢您。」男人把捧着的木盒子递给她，恭声道，「我家小少爷还请您以后多多关照。」


    接过盒子掂了掂，沈知意一扫困顿，笑得大眼弯弯:「好说好说。」


    沈恪站在两姐妹身后，看了眼木盒子，又看向男人:「您是知意的朋友？一大早的给她送东西，真是麻烦您了……我们正准备吃早饭，不嫌弃的话就吃点东西再走吧。」


    「沈先生您客气了。」男人弯了弯腰，道，「我还要赶去给机场接人，就不叨扰了。」


    ……


    邹虹去厨房端新鲜出笼的包子，沈念歆凑到桌子边观察红木盒子，好奇地问道:「姐，里面是什么？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啊，是酬金吧。」


    沈知意说着，取下挂在卡扣处的小银锁，掀开盒盖。


    盖子打开的瞬间，沈念歆觉得里面闪动的光险些晃瞎自己的狗眼。


    她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金、金条？」


    盒子底层铺着暗红色的丝绒，上面整整齐齐摆放了两层金条。


    听到女儿的惊唿，沈恪和邹虹也凑过来看，同样大吃一惊。


    这、这……现在还有人付酬金不直接转帐而是送金条的吗？


    沈恪忽然想起沈知意的微信暱称——意生挚爱小黄鱼。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黄鱼不是动物不是玩具，而是金条？


    意生挚爱小黄鱼。


    沈知意一生挚爱金条？


    这么简单粗暴且直白的暱称吗？


    沈念歆拿起一根:「一百克。」


    以现在的金价，这一根约等于五万，十根就是五十万。


    什么兼职这么赚钱？！


    「知意。」邹虹露出担忧的神色，「这些金条……」


    「是兼职的酬金。」沈知意道，「老客户知道我喜欢金条，结帐都是给我送这个。」


    说着，她合上盖子，交给沈恪:「爸，这个麻烦你们保管吧。」


    邹虹:「这、不太好吧。」


    沈知意已经十九岁了，有能力保管自己的工资。


    沈恪没有多想，收起盒子:「行，我帮你送银行存起来。」


    说完，一把抓过沈念歆手里的金条塞进盒子里，捧着盒子回房去了。


    沉甸甸的重量脱手而去，沈念歆心痛欲绝:「姐，下次兼职麻烦带上我！」


    「你？」细皮嫩肉的，被鬼叼走了怎么办？


    「我！」沈念歆拍拍胸口，「我可以给你拎包穿鞋打下手，十项全能！」


    看她眼里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沈知意勾唇笑了:「行，下次带上你。」


    沈念歆抱住她的胳膊疯狂地赞美她:「姐！你真是我的姐！你就是我唯一的姐！」


    跟着姐姐混，争取有朝一日也能数金条数到手软！


    第23章 别逼我扇你


    见识过那一盒沉甸甸的金条后，邹虹没有再提给沈知意涨零花钱的事，沈恪思考再三，还是给女儿转了一笔钱，让她平时别太累着自己。


    「你说知意到底在做什么兼职？」邹虹越想越不放心，「每次都是半夜回来，工资还这么高……」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沈恪打断妻子的话，没好气地说道，「知意怎么说也在沈家生活了那么多年，肯定认识很多有钱人，有很多赚钱的门路——那孩子看着就聪明，不会走歪路的。」


    「哎，知意就是太聪明了，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我这个当妈的怎么能不操心呢？」


    以前的沈念情很喜欢撒娇，每次想要什么或是做了错事，就会抱着她的胳膊软声软语的撒娇，一声声甜甜的「妈妈」直叫到她心里去。


    而沈知意，和沈念歆一样，独立、自主，不用她多操心，也不和她说心事。


    这么看来，沈知意和沈念歆的确更像亲姐妹。


    ……


    梁家对外宣布了多玲的死讯，邀请广大亲朋友好友前来参加多玲的葬礼。


    梁群摆明了要大办妻子的葬礼，远在国外的沈执言都收到了讣告。


    他随手把讣告截图发给沈知意，顺便打了个问号。


    「你对梁家人做了什么？」


    她让他帮忙调查梁家的情况，他把调查到的消息告诉她，当天晚上，多玲就死了。


    要说和她无关，他真不信。


    收到消息时，沈知意正抱着白玉罐罐到达自己的公寓。


    因为直播工作，她大学没有住校，而是在学校边上的小区买了个六十平的公寓。


    听到手机震动，她把罐罐放在桌子上，用力拍了下抖动的盖子，警告：「我今天心情不错，别逼我扇你。」


    罐罐抖了抖，不敢动了。


    她拿出手机，回復沈执言的消息：「不关我的事。你要回来参加葬礼吗？」


    「不回来，我和梁家人没什么交情。」


    「哦。」沈知意敲打屏幕，「这次谢谢你帮忙。」


    「不用谢。回来请我吃饭。」


    沈知意缓慢地回：「……」


    沈执言不搭理她了。


    沈知意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抱起罐罐进了书房，很快，书房里传出木鱼沉闷的声音和循环播放的往生咒。


    怨灵大橘煞气太重，必须以香灰纸钱供奉，每日诵唱往生经，足足七日，洗净它身上的杀孽，才能送去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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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以前都是亲自诵唱，如今有了手机这种便利的电子设备，她尝试了一次，发现效果一样，便开始录音循环播放了。


    这不是投机取巧，这是因地制宜，是随机应变，是人类的智慧！


    赞美人类的智慧！


    书房里往生咒循环往復，沈知意看着空荡荡的冰箱，决定出门为自己採买点水果零食填补冰箱的空缺。


    她刚到楼下，接到沈念歆的电话，告诉她自己中午要去父母店里帮忙，问她要不要一起来店里解决中饭，免得自己在家点外卖。


    沈知意本来想拒绝，但掐指一算，果断应声：「好，我中午过来，你把地址发给我。」


    「okk。」


    很快，微信上收到稻香小馆的定位。


    作为一名资深吃货，她之前在江城必打卡的餐厅榜单上看到过这个名字，没想到现在成了她家的餐厅。


    她似乎看到各种在朝她招手。


    中饭有了着落，沈知意踩着洞洞鞋愉快地去小区对面的超市进货。


    ……


    在这里见到沈知意完全是个意外。


    提醒司机停车，陆时越降下车窗，看向站在公交站等车的女生：「沈小姐，去哪里，我送你。」


    「是你。」沈知意打量他，装出很警惕的样子，「你为什么要送我？我们不熟。」


    他们好像就上次在孤儿院外面有过一面之缘。


    女生问得直白，陆时越嘴角依然噙着笑，温声回：「作为沈小姐好意提醒的回报。」


    「啊……你说那件事呀。」沈知意恍然，回了句不客气后，开门上车，一气呵成，「去稻香小馆，谢谢。」


    秘书坐在副驾驶座上，被女生一系列的动作惊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她坐到老闆身边，他才收起惊掉的下巴。


    先生似乎很喜欢这位沈小姐，上次帮她解围，还信她那些关于孤儿院的鬼话。


    沈知意今天依然是白衣黑裤洞洞鞋的打扮，长发在脑袋后扎了个丸子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这小姑娘不胡说八道的时候还是挺漂亮的。


    秘书挪开盯着后视镜的目光，清了清嗓子：「沈小姐去那边吃中饭？」


    「嗯。」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算命的大师都是餐风饮露不食五谷杂粮的呢。」


    玩笑的语气，听起来却有几分阴阳怪气。


    不知道秘书哪根筋搭错了，陆时越挑了挑眉，没有立刻接话。


    察觉到对方莫名的敌意，沈知意没放在心上——不相关的人她向来不放在心上。


    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忍气吞声：「感谢我让你扩宽了狭隘的眼界，下次别再这么认为了哦。」


    被怼了，秘书干巴巴地笑了笑，又道：「沈小姐，听说你以前养在沈家，过惯了富贵的生活，眼下到了新家庭，不知道习不习惯？」


    如果说之前的阴阳怪气纯粹只是阴阳怪气，那这句话以及他说话的语气算得上是恶意的挑衅了。


    这问题、这语气，成功让沈知意想起了屡屡和她过不去的程颢宇。


    下属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老闆的心思。


    从她上车以后，这位秘书先生三番两次挤兑她，是他老闆的意思？


    本以为他是真的心存感谢好心送她，原来只是为了忽悠她上车以便更好地言语攻击她？


    何必呢？她又不会跑。


    就算在公交站，她也可以一个骂他们三个，让他们领略人世间的险恶。


    「薛哲。」没等沈知意回话，陆时越微微勾起嘴角，用最温柔低醇的声音说道，「我今天心情不错，别逼我扇你。」


    这话有点耳熟。


    沈知意歪头想了想：哦，她今天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原来秘书先生和怨灵是同一品种啊。


    陆时越话音落下，车里的气氛瞬间降至零点。


    秘书缩了缩脖子。


    以他们大学同窗四年的经歷来看，陆时越说扇是真的会扇，不是开玩笑。


    「对不起沈小姐。」后背一阵发凉的秘书果断道歉，「请原谅我的口无遮拦。」


    陆时越冷冷道：「停车。」


    司机火速靠边停车。


    车子刚停稳，秘书便麻利地开门下车，再次朝沈知意道歉：「沈小姐，非常抱歉带给你不愉快的经歷，请你见谅。」


    沈知意：「……」


    把秘书扔在路边，车子重新驶出。


    看出她的迷茫，陆时越温声细语地解释：「他时不时就喜欢发癫，别在意。」


    沈知意：「……哦。」


    第24章 养猫的乐趣


    稻香小馆坐落在景区旁边的步行街，机动车禁止进入。


    沈知意跟陆时越道过谢，准备开门下车。


    「沈知意。」


    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她停下开车门的动作：「嗯？」


    「你知道梁有胜会出车祸，也知道多玲会死。」他说这话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知道啊。」沈知意道，「我说了，他们作恶太多，会遭报应。」


    没想到她承认得这么爽快，陆时越一愣，道：「都是你算到的？」


    「对啊。」


    「沈知意。」


    「嗯？」


    「梁有胜也会遭报应的，对不对？」


    「嗯。」


    「我准备和晨星集团合作，现在是不是完全不用考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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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页

    沈知意道：「最好不要，这个公司最近会比较动盪。」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陆时越轻笑：「谢谢。」


    「不用。」沈知意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没事的话，我走了哦。」


    「嗯。」他颔首，「再见。」


    ……


    女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步行街的人潮之中，男人收回视线，靠在椅子上，想起女孩最后睁着大眼睛看他的表情，轻轻笑了声。


    疑惑却乖巧，很像他养的那只英短乳白。


    薛哲那个蠢货真是无趣啊，完全不懂养猫的快乐。


    听到他的笑声，司机迟疑地问道：「先生？」


    「许叔，你看，我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


    「是啊。」所以呢？


    「不觉得直白得可爱吗？」眼里噙了笑，陆时越遗憾地说道，「薛哲那傢伙却非要把用在商场上的那一套用在她身上。」


    跟了陆时越多年，司机很快明白了老闆的意思。


    他无奈道：「小薛估计是担心沈小姐和之前那些故意接近先生的女性一样，毕竟这位沈小姐的身份有些复杂。」


    不排除女孩在忽然失去优渥的生活后想要走捷径，有过几次接触就把歪心思动到老闆身上。


    毕竟陆时越的背后可是帝都陆家。


    「许叔，我还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陆时越失笑，「不要因为几个特例就草木皆兵——薛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被这个说法逗乐了，司机笑道：「先生说笑了……薛哲今天的确过分了些，还好沈小姐看起来并未放在心上。」


    陆时越摇了摇头，嘆道：「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又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哪里值得她放在心上？


    他们习惯站在高位往下看，视线总是落在那些比普通人高出一截的人身上，却从未想过，他们和普通人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谁和谁都一样，都没有区别。


    都是不值得她放在心上的存在。


    ……


    沈知意到达稻香小馆时正是中午最忙的时候，邹虹在前台陪客人聊天，看到女儿，她扬起笑。


    「知意，念歆在二楼包间。」


    二楼？


    沈知意没动。


    沈念歆不是说自己来帮忙的吗？怎么跑到二楼去了？


    她和邹虹打过招唿，自己进到一楼大厅。


    餐厅的面积不大，一楼是大开间，摆放了十多张桌子，每桌之间都用屏风和摆件隔开，过道很宽敞，足够工作人员和客人自由走动。


    沈知意一眼看到目标人物。


    她给沈念歆发微信，让她立刻下来，自己则到目标人物斜对面的空位上坐下。


    沈念歆来得很快。


    「姐！」她蹦跶到沈知意面前，「楼下的小桌翻台比较快，爸妈让我们去二楼包间，正好我有几个朋友要来。」


    沈知意问了个和吃饭无关的问题：「还记得早上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


    「助理。」


    「哦哦哦！」沈念歆眼睛一亮，欢天喜地地问道，「终于到了需要我的时候了吗？！」


    「嗯。」沈知意勾勾手指，示意她弯腰靠过来听她说，「你身后斜对面那个穿蓝色短袖搞直播的男人，你别回头，听我说，你待会儿就这样……」


    沈念歆克制住回头的冲动，俯身听姐姐说话，不时点头：「嗯嗯，嗯嗯，好。」


    「……记住我的话，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知道吗？」


    「我知道！」沈念歆握拳，「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


    董苏杭是一个美食主播，主要做探店和网红零食测评，言辞犀利，点评客观，签约两个月就积累了十六万粉丝。


    在粉丝眼里，他是网红店的滤镜粉碎机，是美食界的专业打假王。


    他每次探店都会在噼啪上开直播，这次也不例外。


    「嗯，这里环境很好，服务员都很热情……点菜的话直接扫码就行……我看看，点几个他家的招牌菜吧。」


    「生炒小公鸡，红烧鱼头，油爆大虾……」


    「嗯，这个鱼头很新鲜，生炒鸡比较辣，好下饭，我感觉我可以干三碗饭……」


    「……」


    董苏杭对于稻香小馆的评价和其他博主差不多，总体五星，唯一的缺点是有的菜太辣，不适合江城本地人的口味。


    吃完饭后他就离开餐厅，说逛一逛消食以后还准备测评一家网红奶茶店。


    然而就在逛的途中，他声称肚子疼要去卫生间，关闭了直播。


    出于担心，粉丝纷纷在小董吃遍江城的帐号下留言，询问他怎么样了。


    「怎么会突然拉肚子？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主播还好吗？下午奶茶店的测评还做不做？我期待了很久呢。」


    「主播还活着吗？不会被投毒了吧【哈哈】」


    「怎么会突然拉肚子，肯定是中午的菜不新鲜！」


    「那家店我知道，我上次去吃了回去以后也拉肚子！」


    「这个网红餐厅终于翻车啦！我之前去他们家服务态度可差了，服务员对我们又吼又叫，菜的味道也就一般般，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博主推荐。」


    「花钱买营销了呗，反正我一直在等他家翻车，不好吃服务差还贵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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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他家吃过好几次啊，服务态度挺好的，味道也很好，从来没有拉肚子，主播拉肚子应该不是因为这个吧。」


    这条评价发出后，很快显示被删除。


    一时间，小董吃遍江城的帐号下都是对稻香小馆的声讨和辱骂。


    第25章 专业打假王


    在水军刷了一万条评论后，小董吃遍江城更新了一条动态。


    「一个小时跑了五趟厕所，拉虚脱了，急诊说是中午吃坏了东西，在挂盐水。」


    他的这条动态虽没明说，粉丝却听懂了意思。


    这不就是在说稻香小馆的饭菜有问题吗？！


    一时间，愤怒的粉丝、看热闹的瓜民纷纷开始了对稻香小馆的口诛笔伐，更多粉丝直接到美食餐厅榜单上去刷恶评打低星。


    就在群情激奋时，小董吃遍江城表示自己晚上要再去一趟稻香小馆做测评。


    什么测评？这次就是明摆着去打假！去撕碎这个网红店的面具！


    粉丝们激动得嗷嗷叫，吃瓜路人也跟着看热闹，纷纷预约了晚上的直播。


    ……


    「今天不算命，带你们看个好玩的东西。」


    稻香小馆的一楼，沈知意坐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手机开着直播间，镜头对准大厅。


    「大师我掐指一算，今天这里有好戏上演，提前来蹲个点。」


    直播间嗷嗷待哺的小粉丝们纷纷表示好奇。


    「主播，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好像是个餐厅？」


    「小黄鱼你终于要从灵异主播转行做美食主播了吗？」


    「这餐厅装修挺好的，但怎么这么安静？这个点应该吃饭的人挺多的吧？」


    「靠，主播姐姐，这里是不是闹鬼啊？」


    「对。」沈知意笑眯眯地回答，「这里马上就要闹小鬼了。」


    小粉丝们顿时沸腾了。


    自从上次让神查过房以后，沈知意凭藉自己出众的外形和实力积累了一些粉丝，如今直播间的粉丝数量从之前的一万增加到了三十万。


    其中还包括了平台塞进来的号。


    来她直播间的观众，除了占卜算命的，剩下多是看热闹的，真爱粉寥寥无几。


    一听说这里有瓜可以吃，她直播间人数顿时噌噌往上涨。


    小鬼还没来，手机被拿来直播，沈知意无聊得很，只能和弹幕里的粉丝聊天打发时间。


    直播间里忽然有人一连刷了两个水晶城堡，并请求连麦。


    沈知意认出那人，把她抱上麦。


    「主播姐姐晚上好。」


    和上一次的恶语相向不一样，娃娃脸女生这次一上线就礼貌地和沈知意打招唿。


    弹幕里有人认出她是谁。


    「这不是让神直播间的大粉吗？」


    「哦哦哦！上次找主播算过，我就说这个水晶城堡看起来好眼熟。」


    「就是主播说爸爸在家养私生子的那个妹妹？」


    「是她！是她！」


    「小姐姐，主播算得准不准，你爸爸真的有个私生子吗？」


    「你们这群人无不无聊？人家的家事也要问？一群长舌夫长舌妇！」


    娃娃脸女生扫了眼弹幕，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


    她看着沈知意，嘆了口气:「主播姐姐，上次是我态度不好，那件事我跟妈妈和大姐沟通过了，妈妈已经有了准备，谢谢你。」


    她说出这句话后，沈知意看到她的事业线和感情线都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之前的扭曲和断裂消失，余下的是一片坦途。


    「恭喜你。」


    「谢谢主播姐姐。」娃娃脸女生苦笑道，「真的多亏你提醒我，不然……不然不知道我妈妈还要受多少委屈。」


    她母亲本也是能力卓绝的人，陪着丈夫打拼下现在偌大的家业，就因为不能生儿子而被丈夫和婆婆联手隐瞒，把小三和小三的私生子接到家里养着。


    「我妈昨天见了律师，律师说只要有我爸婚内出轨的证据，打官司他讨不到好处。」娃娃脸女生露出愤怒的神色，狠狠道，「我们要让他净身出户！看看到时候那个小三还会不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沈知意安静听着。


    她知道，女生现在只需要找人倾诉，并不一定想听到她给出回应。


    「姐姐，你真是个好人，等我家里的麻烦事解决了，我再来看你直播，给你刷礼物。」


    「好。」


    「那我下线了，拜拜。」


    娃娃脸女生下线前又刷了两个水晶城堡。


    「哇靠！四个水晶城堡！真有钱！」


    「她爸真出轨了，还有私生子，还把小三和私生子都接到家里来住，还和自己老妈联合起来一起欺骗原配，真尼玛毁三观！」


    「我在让神粉丝群里见过这个小姐姐，她家里超级有钱，听她自己说，她爸爸妈妈一起创业的。」


    「哎，男人啦，只能同苦难，不能共富贵，有钱了就想一脚踹了糟糠之妻，yue！」


    弹幕里群情激奋地谴责女孩的父亲时，有个大大的金色名字拖着五彩斑斓的长尾特效在屏幕顶端飘过。


    「至尊王者rang进入直播间。」


    「让神？」


    「卧槽！活的让神！」


    「让神今晚没比赛，又来看美女姐姐直播啦？」


    「让让！妈妈的宝贝！你又瞒着妈妈来看美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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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扫了眼屏幕。


    让神？


    这不是上次免费帮她打gg的那个大主播？


    上次没注意，他的帐号是至尊王者等级，看来在噼啪直播刷过不少礼物啊。


    rang:姐姐！看我看我！


    rang:姐姐！请求连线！


    rang:姐姐！我知道你看到我了！我要算命！


    秦让一连发了三条弹幕，又狂刷火箭。


    rang赠送超级火箭x1。


    rang赠送超级火箭x10。


    rang赠送超级火箭x20。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转头看到一连串五颜六色的特效在屏幕上炸开。


    「嘘。」她举起食指抵在唇边，嘴角微扬，「好戏开场了。」


    好戏？


    开场了？


    直播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连弹幕都出现了断层。


    ……


    好不容易等到沈知意标明的时间，楼上包间里的沈念歆立刻起身送沈念情和程颢宇下楼。


    途中，她握着沈念情的袖子，低声道:「姐姐，之前是我不懂事，今天这顿饭就当我给你赔罪，你不要生我的气。」


    沈念情忙摇头:「我没有生气，念歆。」


    她露出为难的神色:「只是今天这件事，我的确爱莫能助。你知道的，这些主播都有平台帮他们买水军，买水军要砸很多钱……」


    说完，她看向程颢宇。


    程颢宇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侧，一脸不屑。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


    要对付沈知意简直太简单了。


    她现在没权没势又没钱，有什么？不就是这个稻香小馆吗？


    整个沈家的收入都依赖这个餐厅，一旦餐厅出事，他们就什么都没了。


    要想保住餐厅，这些人只能夹着尾巴求到沈念情面前？


    沈念情刚回沈氏，能依靠的只有他，于是整件事顺理成章地转到他手里。


    「要我帮忙也行，让沈知意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道个歉，我就高抬贵手帮帮你们。」


    他早就说过，他要让沈知意为那晚对他的侮辱付出代价！


    第26章 直播翻车


    让沈知意跪下来磕头道歉？


    你想得还真挺美！


    张口就是这种要求，我家餐厅的麻烦果然是你这个王八羔子惹出来的！


    沈念歆在心里骂了程颢宇祖宗十八代，脸上委屈巴巴:「沈知意她刚到我们家没几天，我们说话，她不会听的。」


    她哽声央求道：「姐姐，姐夫，爸妈都被气病了，我、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找到你们。我家餐厅姐姐最清楚了，用的食材都是最新鲜的，怎么可能出问题呢？那个主播肯定是被人收买故意陷害我们！」


    「别套近乎。」程颢宇冷笑，「念情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你姐姐，我也不是你姐夫。」


    眼看沈念歆咬住嘴唇，沈念情柔声道：「颢宇哥哥，别这样。」


    「哼。」程颢宇道，「早就跟你说过穷亲戚都是吸血鬼，让你离他们远点——看吧，只有遇到麻烦事了才想到找你。」


    沈念情抿唇，从沈念歆手里抽出自己的手，笑容很是勉强：「念歆，这件事我们真的帮不上忙。」


    「沈念情。」门口传来声音，沈念歆长松一口气，终于不用继续演戏了，「我们家养你十九年，虽然比不上你亲生父母富有，但是你想要什么爸妈都会尽量满足你，眼下爸妈遇到麻烦，你是一点也不想管，是吗？」


    被妹妹责问，沈念情眼里迅速涌上泪水，泫然欲泣模样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念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当然想帮，只是，我能怎么办？我……」


    「你能怎么办？」沈念歆冷笑，「你只需要让你身边那位好男友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就行！」


    「你、你在说什么？」


    「程颢宇！」沈念歆怒道，「那个美食主播是你找的对不对？你上次在梁家调戏沈知意不成，怀恨在心，故意找了个主播来陷害我们！」


    梁家？调戏沈知意？


    沈念情立刻想到程颢宇扭伤脚的那个晚上。


    原来，他去见了沈知意？


    他为什么要去见沈知意？他不是说他和沈知意的婚约是父辈定下的，他对沈知意完全没有感情吗？


    察觉到沈念情情绪上的变化，程颢宇搂紧她的肩膀，淡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为了逼我帮你们解决麻烦不惜朝我身上泼脏水？念歆，你才和沈知意接触几天，就跟着她学坏了。」


    沈念歆重重呸一声。


    这男的真是人模狗样，说话滴水不漏，难怪姐姐交代不要和他起冲突。


    沈念歆不说话，大厅陷入了安静。


    门口，董苏杭推门而入。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餐厅虽然灯火通明，但是一个客人也没有。


    怎么回事？


    他本来还准备在直播间唱一出大戏，结果演员准备好了，台子被人掀了？


    「你来啦。」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似乎早有准备，一看到他，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立刻迎了上来。


    「关于你在我家吃完饭以后发生的事，我在你直播间关注到了。」


    沈念歆深吸一口气，噼里啪啦开始倒豆子。


    「我已经报警，也请了专业的鑑定人员，马上就到，稍等。」


    她话音刚落，门口再次传来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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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歆火速迎了出去，回来时，身后跟了两个身穿警服的警察。


    「就是他。」沈念歆指着一脸呆滞的董苏杭，道，「警察同志，他故意挑事。」


    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沈念歆走到最里面的桌子旁，拖出几个盘子。


    「这是他中午吃剩下的菜还有残渣，我都保留了下来。


    「我们店里和后厨有监控，从他进店，到点菜、后厨下锅、出菜，再到他吃饭、离开、我来收拾这些剩菜剩饭，全程都有记录。


    「我们稻香小馆接待过不少探店博主和普通客人，从来没有刻意买gg、刷好评，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哪位客人在我们店里吃出问题，除了他。


    「既然这位主播觉得是我们店里的饭菜有问题，那好，监控在这里，剩饭剩菜在这边，为了保持新鲜度我一直开着空调。


    「我们现在就请专业的人员来做个鑑定，看看是不是我们店里的饭菜有问题。」


    沈念歆一口气说完，警察看了眼餐厅里的情况，大概有了了解。


    「监控在哪边？先看监控。」


    「行。」沈念歆道，「监控就在前台，我带两位过去。」


    她走了两步，回头看董苏杭，大声道：「这位主播说自己一小时跑了五趟厕所，我想问你敢不敢跟我去医院检查？是不是真的拉肚子到医院一查便知，检查费用我出。主播，你敢吗？」


    万没想到一进门等待他的是这样的情况，董苏杭脑子一片空白，总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预料，一时间不敢直接回答沈念歆的问题。


    直播间里的吃瓜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主播怎么不说话？去医院检查啊，怕什么？」


    「这家店竟然还保留了主播中午吃的剩菜剩饭？这太不正常了！难道是一开始就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主播！主播说话啊！你的粉丝说你是专业打假王，说你刚正不阿，你不会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故意陷害这家餐厅吧？」


    「我靠这家店我去吃过！味道特别好！推荐推荐！」


    「路人误入，想问一下这是稻香小馆吗？我去江城旅游的时候在这家吃过咧，老闆娘特别热情，还送了我儿子一碗酒酿小圆子！」


    「主播别怂！和他们硬刚！粉丝永远支持你！」


    眼看快要控制不住局面，董苏杭梗着脖子，结结巴巴地回道：「检查就、就检查，我又没说谎！」


    尾音岔气，一听就是底气不足。


    沈念歆轻蔑地道：「你最好是！」


    她带警察去看监控。


    冷静下来的董苏杭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后背一阵阵发凉。


    如沈念歆所说，他没有拉肚子。


    他只是在昨晚收到一笔一百万的转帐，对方要求他到稻香小馆做个探店直播，假装吃坏了肚子。


    那人想利用他打压这家店。


    那可是一百万啊！


    谁能拒绝？


    本来他只需要在网上带节奏就行，但一看这么多人关注，为了流量和涨粉，他干脆赌一票大的。


    他再次回到这里，想借着这次直播给自己树立一个不畏资本强权的正面形象。


    他计划一到店就先发制人，占领道德制高点，一般店家为了息事宁人，会选择忍气吞声。


    哪知道这个店家似乎早就猜到他的计划，把一切证据都准备齐全，挖了个坑等着他跳进来。


    他忽然发现，如果他没有回到店里直播，店家的戏反而唱不起来！


    是他给了她反驳的机会，他还傻乎乎地把自己直播间送给她当跳板，给她省下一大笔宣传和控制舆论的费用！


    第27章 当然是为了打脸


    沈知意联繫好的检查机构工作人员带走了桌子上的剩饭剩菜，警察看完监控，示意董苏杭随他们回一趟警局。


    「小妹妹，你家里人呢？」年轻的民警道，「你得联繫一下家里人跟我们去警局。」


    「我不可以吗？」沈念歆小声道，「今天出了这事，妈妈气病了，爸爸在陪她。」


    说到这里，她红了眼眶，看起来分外可怜。


    警察露出为难的表情:「那让你爷爷奶奶，或者叔叔伯伯之类的亲戚陪你一起？」


    「我、我给我姐姐打个电话。」沈念歆说完，看了眼董苏杭，一把抓住他的手，「你不许跑！你跟我去医院做检查！因为你在网上带节奏，我妈气病了——你要是检查出没问题，我跟你没完！」


    小姑娘涨红了脸，奶凶奶凶的表情落在警察眼里，把两个警察逗笑了。


    「那董先生，去警局之前，我们先送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我……」董苏杭哪想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到医院检查，那他所做的一切不就全部暴露了？！


    「董先生，走吧。」


    「走！」沈念歆恶狠狠道，「你还开着直播是吗？不许关！让你直播间的粉丝听听你到底有没有事！」


    董苏杭被女生拽得东倒西歪，听到直播间三个字，火速关了直播。


    好戏没唱起来，他成了被戏耍的猴子，还开着直播有什么用？！


    ……


    沈念歆一行人就这么走了，留下沈念情和程颢宇大眼瞪小眼，一脸茫然。


    沈念情是真的茫然。


    程颢宇则是因为事态发展超出控制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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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找董苏杭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给沈知意找麻烦，让她跪到他面前求饶吗？


    可眼前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超出预料了啊。


    沈念歆早就知道董苏杭会陷害餐厅，故意保留了他吃过的饭菜？


    她还知道董苏杭会回来直播，故而在这里当着他们的面唱了一出大戏？


    走到这一步，董苏杭这枚棋子是没用了，接下来要怎么……


    没等男人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声音响起。


    「怎么样？这齣大戏是不是很有意思？」


    「什么叫我水时长？这也是我算到的，带你们到第一吃瓜现场吃瓜，还不谢谢我？」


    「哎，今天不算，吃瓜吃饱了，哎，我就不算，你有本事咬我啊？」


    沈知意和弹幕的小粉丝互相伤害完，直接关闭直播。


    弹幕本来还在叫嚣。


    「主播你这样水时长是不礼貌的！投诉你！」


    「主播，原来你不是来捉真鬼，是来抓假鬼的呀！」


    「吃了一个大瓜，我下午还在噼啪视频上看到这个小董的热搜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同！原来是自导自演为了陷害人家餐厅，就这种博主还一堆粉丝吹什么网红滤镜粉碎机，晦气！」


    「主播姐姐，帮我算一卦嘛！主播姐姐！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秦让这弹幕发出去，就看屏幕一黑。


    「您关注的主播下播啦～欢迎下次再来哦～」


    秦让:「……」


    下线了？这么随便就下线了？


    虽然第一现场吃了瓜很有趣，但她连话都没跟他说就下线了！


    是自己的帐号不够闪瞎眼吗？她怎么能无视他无视得这么彻底？


    少年愤怒地喊了一嗓子，吓得旁边训练的队友手一抖，法师大招放歪，被对面打野直接秒了。


    「让哥！能不能别鬼叫啊！很吓人的啦！呜呜呜呜！」


    整个训练室迴荡着队友的哀嚎。


    秦让嚎得比他更大声:「她凭什么不理我？我待她一分诚心两分金钱三分热度！她怎么能这么冷漠这么无情这么铁石心肠？」


    嚎完，后台跳出一则私信。


    小黄鱼:今天有事，下次你有空来我直播间，免费帮你算一卦，谢谢你的礼物。


    秦让:嗯？这谁？不确定再看看。


    身后，队友们表情诡异地看着这位年纪最小的队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秦让这傻崽子是不是又被哪个美女骗钱了？」这位言辞关切的是队长。


    「这哭哭笑笑的不会疯了吧？」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是上单。


    「要不通知教练给他两个大比兜子，不然一直这么发神经受不了啊。」这跃跃欲试恨不得亲自动手的是射手。


    「让让最近关注了一个女主播，噼啪直播恐怖灵异区的小姐姐，我瞟了一眼真的特别漂亮。」这位知情人士是手抖了的法师。


    「漂亮女主播？！」大家异口同声完，队长清了清嗓子，小声叨叨，「下次大家一起看看，有多漂……咳咳，有多灵异恐怖。」


    ……


    看到沈知意从角落里走出来，沈念情侷促地低下头，躲到程颢宇身后，似乎见到了洪水勐兽一般。


    无比享受女友对自己的依赖，程颢宇挺起胸膛，瞪着沈知意:「沈知意？你躲在角落里做什么？」


    「看戏啊。」沈知意笑得不怀好意，「程颢宇，请这个主播花了你多少钱啊？我知道对于你们程家来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但花这么多钱给我家餐厅做宣传，是不是快怄死了？」


    程颢宇的确快怄死了，可他不能表现出来。


    他板着一张脸，冷冷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没理会他的狡辩，沈知意锐利的目光懒洋洋扫过两人，轻笑道:「今天这齣戏，没有你们也可以唱下去，程颢宇，知道我为什么特意让沈念歆把你俩叫过来吗？」


    沈念情咬住嘴唇，抓紧程颢宇的衣袖。


    她果然是故意的！


    她是不是依然对颢宇哥哥旧情难忘？


    女生似嘲似讽的目光落在身上，让程颢宇生出一种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的心虚感。


    他知道自己的安排被看穿了。


    沈知意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想通这一点，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挑衅般问道:「为什么？想博得一点我的同情心让我收手？那你可真是想多了。」


    「你在说什么梦话？」沈知意用看傻子似的看他两眼，嗤笑道，「叫你来现场当然是为了打脸啊——要是始作俑者不在现场，这场打脸大戏还有什么意义呢？」


    似乎站累了，她找了个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程颢宇，我知道你做的所有事。」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沈念情。


    察觉到她目光的变化，程颢宇悚然一惊，手心迅速渗出薄薄的虚汗。


    她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


    那个秘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不该有第二个人知道！


    不被挑明的秘密最具有威慑力，看着男人煞白的脸，沈知意点到即止，指了指大门:「滚吧，以后别来招惹我。」


    第28章 永远从我的世界消失


    董苏杭在被警察带走后的第二个早晨发表了一则道歉声明，表示自己为了流量和人气故意陷害稻香小馆，被警察叔叔教育后洗心革面，对自己的行为进行深刻反思，并对稻香小馆的老闆表示真诚的歉意，希望求得对方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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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页

    有错过了直播的粉丝在他的道歉信下吵嚷。


    「小董，是不是被资本恐吓了？果然普通人就是玩不过资本！」


    「看到这则道歉信，我更加肯定这种网红餐厅都是垃圾！」


    「这种网红餐厅背后都有资本撑腰，一个素人主播怎么可能斗得过人家？」


    当然，更多的是来自吃瓜群众的嘲讽。


    「你们这些粉丝都不关注你们主播的直播吗？他去人家店里讨说法，被人家店家啪啪打脸，吓得最后直播都关了，还在这洗呢？」


    「有幸在直播间吃到了第一手瓜，只能说你们这些美食主播为了流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别一桿子打死所有美食主播啊，其他主播还是很好的！」


    「我在小黄鱼直播间吃瓜的时候还录了视频，大家可以去我主页看！这个美食主播就是个利用粉丝赚流量的骗子！」


    「同，我也在小黄鱼直播间吃了完整的瓜，他最后被jc带走时脸都吓白了哈哈哈！」


    「粉丝别洗啦！他要是没陷害人家，干嘛进个局子就火速道歉？难道餐厅老闆还能控制jc不成？」


    「冒昧问一句，小黄鱼是谁？也是探店主播吗？」


    「不是哦，小黄鱼是噼啪直播的一位恐怖灵异主播，主要做算命占卜的，昨天就是她提前算到主播会翻车，带直播间观众去现场吃瓜【大笑】」


    「……」


    一个上午，小董吃遍江城掉了五万多粉，之前因为他带节奏而去给餐厅打差评的粉丝都删了评论，併到餐厅宣传页留言道歉。


    很多路人根据评论指路来关注了沈知意的直播间，并留言下次再去吃瓜提前通知，他们可以预约直播。


    沈知意的粉丝顺顺利利涨到了四十万。


    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沈知意找出沈念歆的微信给她转了一万块，作为助理费。


    意生挚爱小黄鱼:「这次做的不错，下次有工作继续找你。」


    沈念歆火速收款。


    沈念歆:【谢谢老闆.jpg】


    ……


    看女儿抱着手机傻乐，沈恪走到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道:「餐厅的事我听晓阳说了，谁给你出的主意？还闹到了警察局。」


    晓阳是餐厅的服务生，平时喜欢刷短视频，一直走在吃瓜第一线。


    沈念歆收起手机，清了清嗓子，用沈知意教她的话。


    「我昨天中午不是在那里吃饭嘛，刚巧看到那个主播在直播，我忽然想到之前发生过这种主播带节奏陷害餐厅的事，就留了心。


    「后来果然出事了，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怎么办，就问了下姐姐。


    「姐姐说这种事还得公家说话最好使，让我直接报警，警察叔叔肯定会管。


    「我怕你和妈担心，就没告诉你们。」


    昨天消息爆出来后，邹虹看到首页一连串的差评和咒骂气得心绞痛，沈念歆提议让大家放个假休息，沈恪顺势就答应下来。


    没想到，两个女儿从那时起就在考虑怎么翻盘了。


    沈恪嘆了口气，揉了揉女儿的头髮:「我家乖宝长大了，懂得帮爸妈排休解难啦。」


    「嘿嘿，多亏姐姐出主意。」沈念歆不敢居功，但也不敢直接把沈知意供出去。


    「你和你姐姐都很棒！」沈恪笑着拿出手机给姐妹两人分别发了一个大红包，「去买点小零食，老爸犒劳你们的。」


    又得了一个红包，沈念歆更加开心:「谢谢老爸！」


    果然，跟着姐姐有肉吃！


    她终于有钱买喜欢的手办啦！


    ……


    没有问沈恪为什么发红包，沈知意点了接收。


    意生挚爱小黄鱼:「谢谢爸。」


    意生挚爱小黄鱼:【开心转圈圈.jpg】


    放下手机，她屈指轻敲桌面，在循环的往生咒中开口:「今天心情不错，晚上给你加餐。」


    多烧点小鱼干。


    ……


    结束了男主的戏份，萧沉宴和导演打过招唿，去更衣室换衣服。


    距离上次见那位大师已经过了七天，期间杨柳联繫过她，她说她正在超度一只凶神恶煞的怨灵，七天之后才有时间来解决他的麻烦。


    前天那只小鬼又来他家瞎逛，好在护身符起了作用，它在他面前逛了一圈，没发现他的存在，鎩羽而归。


    有护身符在，他不急于一时，便没有总是去打扰她。


    握住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萧沉宴长嘆一口气。


    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希望大师能早点想起他。


    「你说最近在萧沉宴家里没有找到可用的气运？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陈丝丝那个中转站出了问题？」


    路过楼梯间时，里面隐约传出女生的说话声。


    萧沉宴脚步一顿。


    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可能啊。萧沉宴这几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拍戏呢。」


    「异常？没什么异常。」


    萧沉宴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陈悠悠。


    陈丝丝身边那位形影不离的助理，听导演说也是她的亲妹妹。


    「哦，我想起来了，七天前，片场来过一个奇奇怪怪的女生。」


    「那女生和萧沉宴是认识的，我亲眼看到他们坐一辆车离开。」


    「你说那个女生很可能是玄学师，眼下这情况是那女生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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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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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怀疑到了沈知意，萧沉宴不由一惊，下意识放缓了唿吸。


    没有发现隔门有耳，楼梯间里的陈悠悠点了根烟，烦躁地走来走去。


    「那怎么办？真要是玄学师的话你能对付吗？」


    「换个人夺运势？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只要能杀了陈丝丝，你想换谁我都没问题。」


    「呵，问我为什么那么恨自己的亲姐姐？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


    最后一句话，陈悠悠说得咬牙切齿。


    沉默许久，她讽刺地笑了。


    「哈哈，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只要陈丝丝能永远从我的世界消失，做一次恶人又有什么关系？」


    这女的想杀了陈丝丝？


    她们不是亲姐妹吗？平时在片场的时候同进同出，表现得十分友爱，怎么背地里各有各的算计？


    听到关键信息，萧沉宴正在感嘆，不远处忽然响起杨柳疑惑的声音。


    「阿宴，你不是去换衣服了吗？站那儿做什么？」


    第29章 佛口蛇心


    杨柳说完，明显看到萧沉宴身体一僵。


    她担忧地皱眉，快步走过去，问道：「你是不是又胃疼了？」


    楼梯间的说话声消失了，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


    萧沉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平常无异：「我刚过来，好像听到楼梯间有人说话。」


    「楼梯间？」杨柳没有多想，伸手去推防火门。


    门从另一面打开，陈悠悠尴尬地朝两人笑笑：「萧哥，杨姐，我刚在跟家里人打电话。」


    「哦，我就说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萧沉宴朝她点点头，指着片场道，「陈老师好像在找你。」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陈悠悠只能笑着回道：「谢谢萧哥，我马上过去。」


    女生握紧手机，低着头朝片场跑去。


    看着陈悠悠的背影，杨柳疑惑地嘀咕道：「陈丝丝刚找不到她还发火了呢，原来躲在这里打电话？」


    直到身后脚步声彻底消失，萧沉宴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


    他唿出一口气，给杨柳使了个眼色。


    杨柳会意，跟着他进了化妆间。


    看出他脸色不对劲，杨柳关上化妆间的门，检查过小房间没有其他人，走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杨姐，今天距离你上次联繫沈小姐过去好多天了吧？」


    萧沉宴说着，找了个最近的椅子坐下。


    屁股落到实处，他才发现自己双腿有些软。


    「六天了。」看他脸色煞白，杨柳心里一紧，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萧沉宴把刚才听到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道：「杨姐，沈小姐要是不忙的话，能不能今天抽空来帮我把麻烦解决一下？」


    不然他怕自己没命等到明天。


    「这个陈悠悠！」杨柳气得来回走了两圈，直接拿出手机给沈知意打电话。


    对方接的很快。


    「杨姐，出事了？」


    杨柳：「……」


    听大师的语气怎么这么兴奋，难道她一直在等着出事？


    「大师，暂时还没出事，但是马上就要出事了！」杨柳在「马上」二字上加重语气。


    「哦？」沈知意的语气透着丝丝期待，「陈丝丝背后那人终于坐不住了？」


    「不是，是今天阿宴他……」杨柳把萧沉宴的经歷复述一遍。


    「哦，所以说陈丝丝是被自己的亲妹妹给坑了？」沈知意道，「我待会儿要去放生那只怨灵，完了来找你们。」


    好似忽然找到主心骨，杨柳长长松一口气：「大师，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不用。」沈知意道，「还是上次的地址对吧？我自己过来。」


    望江国际一区八幢，她记得很清楚。


    挂断电话，杨柳安慰愁眉不展的萧沉宴：「先回家，大师忙完就来找你。」


    萧沉宴有气无力地颔首。


    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等大师来救命了。


    ……


    微信没人回，电话打不通，等了半天终于看到陈悠悠的身影，陈丝丝冷着脸，在妹妹走到她身边时，直接把保温杯里的水朝她身上泼过去。


    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滚烫的水落在上面，很快渗透衣服，烫红了皮肤。


    旁边的化妆师吓了一跳，正想说话，陈悠悠却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低着头认错：「我刚才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没信号，没看到消息，对不起。」


    陈丝丝翻了个白眼后换上担忧的表情，惊唿道：「哎呀悠悠，我没看到你，不小心把水泼你身上了，没事吧？」


    惊讶于女明星的变脸速度，化妆师自认为是个外人，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道：「悠悠，要不去化妆间换身衣服？」


    「我没事。」陈悠悠朝化妆师感激地笑了笑，看向陈丝丝，「今天拍摄结束了，丝丝姐，要回去休息吗？」


    「走吧。」没在意妹妹身上湿透的衣服，陈丝丝拎起包，懒洋洋道，「拍了一天累死我了——我可没某人那么舒服，想偷懒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躲着就行。」


    女明星说完嗤了一声，踩着高跟鞋从她面前走过。


    陈悠悠立刻侧身让开。


    化妆师看到她胳膊上烫红的皮肤有些不忍心：「悠悠，你这……」还是先处理一下吧。


    没等她说完，陈悠悠摇头笑了笑，追上陈丝丝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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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化妆师收拾自己的道具，嘀咕道，「陈老师平日里看着挺和蔼的，怎么对自己的妹妹这么霸道？」


    道具老师听到这话，无奈道：「你这还是好的，我上次路过化妆间……」他压低声音，「看到陈老师直接打助理耳光，连着扇了好几下，我听着都疼。」


    化妆师皱眉：「陈丝丝怎么能这样？」


    道具老师道：「有什么办法？人家两姐妹，我们这些外人也不好多管闲事嘛不是？哎，小黎，他们陈家是不是三姐妹来着？」


    「三姐妹？」


    「对啊，我上次捡到悠悠的手机，不小心看到她手机壳里面塞着一张照片，里面合照的女孩子不是陈丝丝咧。」


    「我不知道啊。」化妆师摇摇头，「没听悠悠提起过，你知道的，那孩子不怎么爱说话。」


    说到这里，两人又是齐齐嘆了一口气。


    ……


    到达地下城车场，陈丝丝看到手机上的大雨橙色预警提醒，合上车门，把妹妹挡在门外。


    她降下车窗，朝妹妹露出温柔的笑：「我知道你有本事，不需要我这个姐姐——我也不在你面前招你烦，先走了。你自己想办法回酒店去吧，呵呵呵呵。」


    在女人畅快的笑声中，车窗升起，商务车缓缓驶出地下停车场。


    陈悠悠站在原地，手指一点点用力，直至刺破了掌心的皮肤。


    疼痛让她麻木的脸上有了一点多余的表情。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置顶的号码。


    「学长，我不想等了，帮我杀了陈丝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完成。」


    手机那头，男人惊讶道：「突然这么着急？」


    「是，我现在只想让她去死。」她喃喃，「你能帮我的，对不对？」


    「当然可以。」男人轻笑，「那女人又欺负你了？悠悠，我早就告诉过你，她那种人啊，绝对不会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误，你不应该对她心存幻想。」


    「我没有。」陈悠悠冷声道，「我只是想让她受尽折磨，痛苦地去死。」


    她曾经承受过的痛苦，要让她也经歷一遍。


    作为血脉相连的姐妹，凭什么陈丝丝一路顺风顺水，却让她去做她的垫脚石？凭什么为了她那种人，要剥夺她最后的一点希望？


    她就该去死。


    「行，我替你杀了她，你现在按照我给你的地址来找我。」男人道，「我有了新的目标，萧沉宴的运势我不要了，你直接过来吧。」


    第30章 丢了列祖列宗的脸


    狂风过境，阴了一上午的天终于降下瓢泼大雨。


    沈知意点燃三根香，揭掉白罐上的黄符，打开盖子。


    黑色的怨气丝丝缕缕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凝成一只猫的形状。


    大猫抖了抖毛，围绕着它的黑气瞬间散开，露出暖暖的橘色。


    它飘在半空，垂眸看沈知意。


    沈知意跪坐在蒲团上，往盆子里扔纸钱，老神在在地说道：「大橘老师，你身上的怨气已经得到净化，该去轮迴了。」


    香菸如流水，在空气里延伸出一条路。


    大橘摇了摇尾巴，循着烟雾铺就的路走去。


    走了两步，它回头看沈知意，轻轻地喵了一声。


    「去吧，三途河边还有人在等你，可别让他们久等咯。」


    大橘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跟她道别。


    沈知意摆摆手。


    它再不留念，踏着烟雾奔跑，橘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空气里。


    三根香烧得很快，沈知意把准备好的纸钱烧完，又烧了些纸煳的小鱼干，嘆道：「苦啥不能苦孩子，饿啥不能饿猫咪，你们吃饱喝足早早上路，别耽误了轮迴的时机。」


    ……


    江城市第一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挂在老人床头的铜铃似是感应到什么，忽然发出急促的叮噹声。


    老人瞪了眼法钟，没好气地说道：「别晃了！我感应到了！」


    铜铃不服气地当一声，安静下来。


    萧珏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试探着问道：「三叔公，是有人在送行吗？」


    「是啊！」萧宗生的回答里透着几分咬牙切齿，「送上次那个怨灵！」


    「这么快就完成净化了？」萧珏道，「您不是说，至少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化去它身上的怨气吗？」


    萧宗生黑着脸，没好气地说道：「所以你三叔公我不是被打进医院了吗？」


    他要是有七天净化怨灵的本事，现在躺这里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萧珏深以为然：「不知道那女生是什么人，真是厉害。」


    心里窝着火，但萧宗生没有否认晚辈的这句话。


    那小丫头确实厉害。


    不知道是谁家的，他从来没听说过江城有这么厉害的角色存在。


    「三叔公。」想起这几日梁家的动静，萧珏走到床边坐下，低声道，「我们很可能被梁群利用了。」


    「哦？」自从进了医院，萧宗生没关注外面的消息，闻言皱眉道，「梁群这几天不是在安排他夫人的葬礼？」


    「是。」萧珏道，「三叔公你住院这几天，我查阅了这段时间江城的新闻，发现十年前天使孤儿院那场大火併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纵火。」


    老人瞪着鹰眼：「还有这回事？」


    「嗯。我又特意去找了傅队，出示了妖灵研究协会的身份证明，跟他了解了些当年的情况。」萧珏道，「傅队说，他们前几天在孤儿院挖出一具尸体，是孤儿院的义工。死者头骨有撞击伤，应该是被人砸中脑袋导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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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医在死者的左边下磨牙上发现了少量的残留人体组织，经过dna检测，属于天使孤儿院的院长钱闲。


    「而这位钱院长，在孤儿院出事后很快就移民去了a国，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到这里，萧珏顿住，观察这位脾气暴躁的长辈对这件事的态度。


    萧宗生道：「继续说，你还查到了什么？」


    「我还去了一趟孤儿院，那里荒废十年，眼下只剩下残垣断壁，但是我还是在一面墙上发现了一点东西。」


    萧珏说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好的手帕，打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粉末。


    萧宗生探头看了看，伸出一根手指沾一点送到嘴里一抿，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我从孤儿院北面的墙上刮下来的。」萧珏的眼里划过厌恶之色，「我查过成分，应该是逆势四方阵所用的涂料。」


    「我就知道！」萧宗生重重捶着床榻，怒道，「那种歹毒阵法，竟然还有人敢用？！」


    他忽然想起把他打进医院的小丫头问他的话。


    「你既修玄学，难道没有想过这怨灵为何只有三条腿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邪魔外道，休想迷惑我！


    就是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那丫头，使得她抡拳打断了他的肋骨。


    萧宗生抬手捂住发烫的脸。


    萧珏收起手帕，故作关切地问道：「三叔公，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老人：「滚，别烦我！」


    他萧宗生活了一辈子，竟然在这个年纪被小人利用，险些犯下大错！


    丢脸！丢了萧家列祖列宗的脸啊！


    看出老人的难堪，萧珏清了清嗓子，安慰道：「三叔公，现在知道真相也不算晚啊，那个梁群不还活得好好的么？」


    萧宗生狠狠道：「该死的梁群！」


    作恶多端！还敢利用他！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


    雨越下越大，坐在车子里几乎看不清窗外的景致。


    陈丝丝收回视线，想到妹妹可能遇到的窘境，心情大好地轻轻哼起歌来。


    她从小就讨厌陈悠悠。


    在她四岁那年，爸爸妈妈忽然告诉她要给她添个妹妹，还说妹妹以后可以陪她一起玩。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是开心的，谁知等到妹妹出生以后，立刻夺走了爸爸妈妈所有的关注。


    妹妹小小一只，动不动就哭，爸爸妈妈整天整天陪着她，再也没时间陪她出去玩耍。


    以前给她买零食和衣服的钱，也全部给妹妹买奶粉和尿不湿。


    自从妹妹出生以后，她整整一年没有买过新衣服。


    看着同学们时不时更换的花裙子，她忽然觉得，如果妹妹没有出生就好了。


    如果妹妹死掉就好了。


    后来，妹妹慢慢长大了。


    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


    妹妹不白，也不好看，笑起来露出不整齐的牙齿，更丑了。


    周围的人会拿她们做比较，然后夸赞她长得漂亮。


    直到那时，她的心理才稍微平衡一点。


    也是那时，她忽然发现，爸爸妈妈的注意力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她只需要小小地撒个娇，软声软语地叫一声爸爸妈妈，就能得到她想要的所有东西。


    而她的妹妹，就和她的影子一样，虽然形影不离地跟着她，却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夺走爸妈的爱。


    发现父母偏爱她以后，她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就算妹妹找爸妈告状，爸妈也最多就是教训她两句。


    「你们是姐妹，要好好相处，不能闹矛盾，知道吗？」


    爸妈总是这么说，她也慢慢学会了这套说词。


    「悠悠，我们是姐妹，要好好相处，所以你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她要听她的话，毕竟她那样的丑人，离开她这个姐姐以后要怎么活呢？


    第31章 车祸


    那么丑陋又软弱的妹妹，离了她这个姐姐的庇护，要怎么活呢？


    陈丝丝嘴角勾着笑，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阖上眼睛。


    悠悠，姐姐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懂得感激。


    这天底下，除了和你血脉相连的我，再也不会有人如我这般善待你了。


    再也不会有。


    轰隆隆——！


    沉闷的雷声滚到车顶上炸开，豆大的雨点如串起的珠帘，噼里啪啦砸在车窗玻璃上，不留一点缝隙。


    感觉车速越来越慢，陈丝丝睁开眼睛，不满地说道：「怎么回事？这么慢要什么时候才能……」


    她慢慢闭嘴，惊疑不定地看向窗外。


    窗外黑云滚滚，唿啸的狂风似乎要把车子掀翻，大雨倾盆，砸在车窗上留下一抹艷红的痕迹。


    「这是什么？！」陈丝丝屏住唿吸盯着车窗。


    接二连三的，雨珠变成血红色，带着刺鼻而呛人的味道。


    铺天盖地，血雨如注。


    「王哥！王哥！外面这是怎么了？！」


    陈丝丝吓得尖叫连连，颤抖着伸手去拉扯开车的司机。


    司机一脸疑惑地从后视镜看她：「怎么了，陈老师？就是雨下得有点大，高架太堵了。」


    「不是！」刺鼻的腥臭味让陈丝丝刚说了两个字便开始控制不住地干呕，「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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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忙拿了垃圾袋递给她：「晕车吗？这里不能停车，你先吐在袋子里。」


    「哕！」陈丝丝接过袋子，吐得天昏地暗，凝神一看，袋子里不是呕吐物，而是翻滚蠕动的虫子。


    「啊啊啊啊！」


    女生尖叫着把垃圾袋扔了出去。


    「陈老师？」差点被异味熏吐，司机降低车速，急声道，「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陈丝丝已经听不清司机在说什么，她蜷缩在后座上，只听到窗外的血雨砸落的声音更加响亮，血腥味也愈发的刺鼻。


    惊恐中抬头看了眼后视镜，正好和司机四目相对。


    司机盯着她，慢慢咧开嘴，嘴角裂开，好似马戏团的小丑一样，一直咧到耳根。


    「陈丝丝……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嘴巴一开一合，吐出一句话。


    这个声音……


    是她！


    是她回来了！


    她回来找她报仇了！


    后视镜里，司机缓慢地抬起上半身，似乎准备转身。


    「啊啊啊啊！」女人忽然暴起，扑到前座，「给我滚开！」


    猝不及防，司机被她推得磕在方向盘上，商务车失控在高架上扭了两下。


    好在车速不快，司机连忙踩下剎车。


    趁司机不备，陈丝丝按下后座门锁，用尽全力开门冲下车。


    刺耳的剎车声响起。


    「砰！」


    女人的身子飞出，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脑袋涌出的鲜血迅速被雨水沖走。


    ……


    拍落身上的雨，沈知意和杨柳打了声招唿，走进客厅。


    「大师，你看看——」


    杨柳话没说完，听到身边的沈知意疑惑地发出一声：「咦？」


    杨柳心头狂跳：「大师，是不是阿宴要嗝屁了？」


    泡好咖啡端过来的萧沉宴嘴角抽搐着，哑声道：「杨姐，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杨柳伸出手指点点他：「我倒是想啊，反正招小鬼的又不是我。」


    沈知意在客厅走了一圈，道：「萧沉宴，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感觉？」


    「感觉？」杨柳看向萧沉宴。


    萧沉宴愣了愣。


    被沈知意提醒，他恍然道：「你一提醒我忽然觉得身体爽快了很多。」


    「啊？」杨柳不解，「爽快？」


    什么意思？


    「就是，之前总觉得身体很重，很累，心情烦躁，动不动就想发火。」萧沉宴道，「现在感觉轻松了很多。」


    「果然。」沈知意道，「你身上的气运在正常运转，没有继续外泄。」


    杨柳惊喜道：「是不是陈丝丝他们被发现，吓得换人了？」


    「被发现的话，陈丝丝背后那人完全可以杀你们灭口。」沈知意道，「这种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杨柳吓白了脸：「杀、杀人灭口？这么猖狂的吗？」


    「沈小姐。」萧沉宴想到一个可能，「今天听到陈悠悠和那个人打电话，我有个猜想。」


    「你说。」


    「可能，那个人的目标不是我，而是陈丝丝。」萧沉宴道，「他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弄死陈丝丝，我只是他们在弄死陈丝丝的时候顺带的选择。」


    「聪明。」沈知意勾了勾嘴角，「抢夺的目标可以随时更换，中转站只有一个，无论如何，陈丝丝都会死。」


    杨柳震惊道：「这陈丝丝是造了什么孽，自己妹妹联合外人要她的命，这么遭人恨吗？」


    她看向沈知意：「大师，你不去救救她吗？」


    「她又没出钱请我。」嘴上这么说，沈知意还是道，「算了，就当积德吧，虽然那女的不是什么好人，但顺着她能摸到那个偷别人运势的傢伙……」


    沈知意说着，转头看了眼窗外，眯眼：「这是——」


    杨柳不明所以：「嗯？」


    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萧沉宴提醒道：「杨姐，孔导的电话。」


    杨柳拿起手机走到玄关去接电话。


    沈知意收回视线，低声道：「看来不用去找她了。」


    「不用找谁？」


    「阿宴。」杨柳挂了电话，神色凝重，「大师，陈丝丝在高架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萧沉宴咂舌：刚说到陈丝丝，人就出车祸死了？


    「杀人灭口……么？」


    「不是。」沈知意不在这里多做逗留，「萧沉宴，你这几天继续戴着我给你的护身符，中午记得晒太阳。」


    萧沉宴点点头：「沈小姐，你要去哪里？」


    「去找个人。」


    杨柳立刻道：「这么大的雨，我安排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


    女明星高架车祸很快登上了天天论坛的热搜，傅昭雪接到局长电话后拎着乔天的衣领子出门。


    刚吃完中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乔天抹了把心酸的眼泪，老老实实去开车。


    「傅队。」车刚出警局，微信跳出一条消息，「我在警局对面，你顺道带上我吧【可怜且卖萌.jpg】」


    年轻的队长揉了揉眉心，抬眼果然看到马路对面朝他挥手的女生。


    「乔天。」他想了想，道，「看到对面那丫头没？捎上。」


    乔天：「啊？」


    眯眼一看。


    哟，那不是上次孤儿院偶遇的小神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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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人字拖就是最好的武器


    警车上，乔天回头看了眼拍打衣服的女生，惊讶道：「学妹，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不是要去陈丝丝的车祸现场么？」沈知意道，「我想搭个顺风车。」


    乔天随口道：「你怎么知道？」


    沈知意正色道：「都说了，我是大师，自然是算到的。」


    乔天：「……」


    他有些无助地看向自家队长。


    队长，真的要带上这个小神棍吗？局长知道了会不会炸毛？


    无视乔天神经兮兮的眼神，傅昭雪想起陆家那位说过的话。


    「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沈知意问问，我想，她不会让你失望。」


    他本以为那人说的是梁家的事，没想到一个女明星的车祸竟引得沈知意自己找上门。


    难道那个女明星和梁家有牵扯？


    陈丝丝。


    出发前他看过她的资料——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履歷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沈知意为什么会关注她？


    被男人时不时瞥一眼，沈知意一脸乖巧：「傅队，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


    等的就是这句话。


    傅昭雪勾了勾嘴角：「你和萧家人见过了？」


    「对。」沈知意道，「我们在梁群家里碰了一面，我打断了一个白鬍子老爷爷好几根肋骨。」


    乔天咂舌：这是可以说的吗？


    沈知意强调：「是他先动手，我属于正当防卫！」


    乔天：「……」


    还能这么狡辩？


    知道萧宗生在医院躺着的傅昭雪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梁群有找过你麻烦吗？」


    「暂时还没有。」沈知意期待地说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找我麻烦哦。」


    傅昭雪笑了声：「你很期待？」


    「那是。」沈知意扬起温柔的笑，「他先动手，我把他打死了也算是正当防卫。」


    乔天：「……」


    不是啊，谁教你这么算的？


    傅昭雪道：「要安排人保护你吗？」


    「不用。」沈知意道，「我可是大师，一拳能打十个梁群。」


    乔天终于忍不住插话：「你们大师都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


    「你可别瞎说。」沈知意辩解，「我们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推崇和平解决纷争——除非忍不住。」


    这些话完全是胡扯。


    傅昭雪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问道：「为什么关注陈丝丝？」


    「这个嘛。」沈知意道，「听说她死得蹊跷，我好奇。」


    不是和梁群有关？


    那没事了。


    傅昭雪淡淡：「乔天，找个地方停车把她放下去。」


    沈知意：「……」


    傅队，卸磨杀驴，你这样是不对的！


    ……


    傅昭雪最终没有真的把沈知意赶下车。


    她跟着警察到了车祸现场。


    陈丝丝被送到医院抢救，如今有另一组同事带着法医赶过去。


    高架上拉出了一片隔离区，导致过往车辆被迫排队通过，朦胧的大雨中，长长的车流看不到尽头。


    到达现场后，傅昭雪直接去见陈丝丝的司机。


    没人搭理，沈知意下车，一眼看到了站在雨里满头鲜血的女人。


    这傢伙居然没跟着身体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案发现场？


    她吹了声口哨，成功吸引了女人的注意力。


    「你看得到我？！」女人惊喜地冲到她面前，急声道，「你认识我对不对？我是明星！你肯定认识我对不对？！」


    她说着，怕沈知意看不清她的脸，干脆倾身把脸凑到沈知意面前。


    煳满血的脸忽然凑近，沈知意垂下眼睑，身子微微后仰，拉开距离。


    「你果然看得到我！」女人尖叫道，「你这是什么反应？你说句话啊！」


    女人的声音比哨子声还要刺耳，沈知意揉了揉耳朵，敷衍地回答:「你能不能小点声？」


    她一开口，女人皱眉。


    这声音有点耳熟。


    「……我有一整套金针，粗细长短随便挑，总有一款适合你。」


    靠！这不是那个故意扎她针的庸医吗？！


    这声音简直是她的噩梦，她记她一辈子！


    「是你！」陈丝丝的尖叫声更响亮了。


    「是我。」沈知意微笑，「所以你能闭嘴了吗？」


    陈丝丝抿唇。


    现在只有她能看得到她，她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鬼魂陷入了沉默，沈知意满意地问道:「你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说起这个，陈丝丝很焦躁，「我本来要回酒店休息，可恶的司机竟然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雨里！关键是这里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人看得到我！好不容易等到你……」


    嗯？这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即使见惯生离死别，此刻看着絮絮叨叨的女人，沈知意还是忍不住轻嘆一声。


    「陈丝丝。」


    「啊？」喋喋不休的女明星止了话。


    女生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怜悯，让她很不安。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知意盯着她，直言道:「你已经死了。」


    「哈？」陈丝丝在短暂的呆滞后气得跳脚，「你诅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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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诅咒，是事实。」沈知意道，「你出了车祸，头部受伤，当场死亡——大家看不到你是因为你不是人，是游魂——普通人是看不到游魂的。」


    陈丝丝呆在原地。


    她……已经死了？


    她转身怔怔看着被警戒线拉出来的区域，看着停在路边的两辆车子，还有神色各异的警察。


    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她的司机。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忽然推了我一下，我没防备，差点撞到旁边的车，还好当时雨下得大，车速不快……」


    「门不是我打开的！是她自己扑上来打开门锁冲下车，结果后面的车子来不及剎车……」


    「我没有说谎！车里有监控，警察同志，你们可以查监控，真的是陈丝丝忽然动手，她就跟疯了一样！」


    头部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陈丝丝捂住脑袋踉跄后退，喃喃道:「不、不可能……我怎么会死呢？不可能！你们胡说！」


    女人的呢喃逐渐变成失控的咆哮。


    「不可能！我没有死！你们胡说！我没有死！」


    她想起来了。


    铺天盖地的血雨，呛人的味道，呕吐出的虫子，小丑脸，刺耳的剎车声……


    她的确死了。


    她出了车祸。


    「有人害我……对，有人害我！」


    「是你们……都怪你们！」


    随着女人的指控，她的周身腾起浓郁的怨气，眼睛迅速被血色覆盖。


    「是你们害死我！我要让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


    怨气陡然炸开，捲起烈烈的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女人张牙舞爪，愤怒地叫嚣:「我死了，你们这些害我的人都得给我陪葬！」


    「啪！」


    在游魂堕成怨灵之前，旁边一个人字拖飞来，正中她的后脑勺。


    怨气冲天的女鬼被砸得往前一扑，摔了个狗啃泥。


    沈知意单脚跳到她身边，蹲下身捡起自己的拖鞋，对准她的后脑勺啪啪两下。


    「陪葬？」她扯着嘴角，冰冷的笑意未达眼底，「所有人？嗯？」


    女鬼想反抗，又被拖鞋砸回到地面。


    「都死了还没想明白自己的问题？哈，还要所有人给你陪葬？怨气冲天的吓唬谁呢？」


    结实的鞋底板啪啪落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陈丝丝反抗无果，只能捂着脸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见把她身上怨气打散了，沈知意哼一声，站起身穿上鞋:「起来。」


    陈丝丝乖巧起立，一秒不敢耽搁。


    「跟我走。」


    她乖乖跟上女生，生怕慢一步又要被人字拖招唿。


    为什么？


    她想不通。


    她都不是人了，为什么还会被人字拖打倒？游魂难道不该免疫一切物理攻击吗？！


    第33章 大师，阿宴失踪了！


    外面大雨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萧沉宴在落地窗前站了片刻，轻嘆一声。


    杨柳坐在客厅里吃着水果看电视，听到他的嘆息声，她道：「还在想陈丝丝的事？」


    怎么说也是一起工作了一个多月的同事，说没就没了，的确让人唏嘘。


    杨柳道：「虽然大师说那女的也是被人利用，但她想夺你运势的事可是千真万确，你有心同情她，不如努力工作，多捐几个希望小学。」


    萧沉宴收回视线，无奈笑道：「杨姐，我只是在想，大师能不能找到杀害陈丝丝的兇手。」


    找到那个兇手，才算彻底解决了他身上的麻烦。


    大师说陈悠悠背后那人换了目标，可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心血来潮重新盯上他。


    这种事经歷一次就够了，多来几次真的受不了。


    至于陈丝丝……他的确感慨她的结局，也仅仅只是感慨罢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若不是她先做下不义事，又怎么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呢？


    杨柳道：「你放心，大师那么厉害，肯定能逮到那个混蛋！」


    她提醒萧沉宴：「今天约了刘制片吃晚饭，你快点去收拾一下准备出门。」


    ……


    想到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萧沉宴松了一口气，他拿好换洗的衣服，取下戴在身上的护身符放在桌子上，进了浴室。


    等了快半个小时，里面的人还没出来，杨柳走到房门口：「阿宴，司机在楼下等着了，你快好了没？」


    没有人回答。


    杨柳敲了敲门。


    门内一片安静。


    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她直接推门而入。


    浴室里水声哗哗。


    她放下心来。


    「抱歉，我没想到你还在洗澡，我先出去——」


    杨柳的目光落在孤零零的护身符上，说话声戛然而止。


    浴室里除了水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她快步走过去拿起护身符，用力敲了敲浴室门：「阿宴，你在里面吗？」


    无人应答。


    杨柳抖着手打开浴室门。


    温热的水蒸气扑面而来，浴室内空无一人。


    萧沉宴失踪了。


    ……


    「大师！阿宴失踪了！」


    耳机里传来杨柳急切的声音，沈知意挪了挪自己僵硬的腿，换了个姿势继续蹲着。


    「失踪了？」


    她不是给了他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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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人要是出事，她应该能感应到的。


    「就洗个澡的功夫……」杨柳都快急哭了，「护身符放在桌子上，人不见了！」


    沈知意：「……」


    她揉了揉眉心，头疼。


    不是跟他说了，护身符要贴身戴着吗？


    那东西防水的！洗澡也没必要摘下来！


    走廊一侧传来脚步声，沈知意凝神听了几秒钟，道：「我知道了，你别急，这事交给我。」


    不等杨柳回话，她挂断电话，给手机调成静音。


    陈丝丝飘在她身边，打量完锈迹斑斑的走廊和杂草丛生的院子，不耐烦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知意看傻子似的看她一眼：「你不知道自己借来的运势都去了哪里？」


    陈丝丝一愣：「你怎么知道我——」


    这种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连经纪人都不知道，沈知意怎么会知道？


    「你的那个转运符是你妹妹给你的，你为什么没有问一问她从哪里弄来的？」


    「她求来的。」陈丝丝冷哼一声，「说是她一个同学推荐，她就随便试试。」


    「随便试试就求来这么好的东西？」沈知意嗤笑道，「有这种好东西她自己不用，给你用？」


    「她？」陈丝丝不屑地说道，「她那种没用的东西，就算有转运符也救不了。」


    从小到大就是她的影子，就算有转运符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被她踩在脚下。


    还不如把转运符给她呢，至少她能成为万人迷，赚很多很多钱。


    「陈丝丝，原来你被撞脑子之前就这么蠢了？」沈知意语气平平地说道，「你在你妹妹面前作威作福这么久，就算是个泥人都会有几分脾气吧。」


    「她敢！」


    陈丝丝话音刚落，走廊尽头有两个人走过来。


    「陈丝丝死了，车祸——这个结果满意吗？」


    说话的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高高瘦瘦，声音温柔低沉，说出的话却让陈丝丝头皮发麻。


    「还行。」和男人并肩而行的女生简短地回道，「便宜她了。」


    这个声音，就算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


    陈悠悠！


    「我动用了那个仪器，释放的能量波很快就会被协会捕捉到，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我再给你找地方。」陈悠悠道，「仪器能带走吗？」


    「尽量。」


    「陈丝丝死了，萧沉宴那边又出了状况，你选好接下来的目标了？」


    「暂时还没有。」男人停在一扇门前，取出钥匙开门，「不急，先避一下风头。」


    「行。」陈悠悠随他一起进到室内。


    沈知意悄悄探身，在煳满报纸的窗户上找了条缝隙，往里看。


    男人打开灯。


    里面是个宽敞的仓库，仓库正中放着一个地球仪一样的球状设备，设备上连接着电线和各种颜色的管子，内里似乎有紫色的电流在窜动，分外好看。


    陈丝丝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运势。」沈知意低声道，「他们收集的气运。」


    离得远，她都能感觉到那紫气的清澈纯净，可见是顶顶好的东西。


    一听气运，陈丝丝羡慕得红了眼睛。


    都是紫气啊！装那个圆球里做什么？给她啊！给她她就可以平步青云，直登九霄啦！


    「做梦还没醒呢？」沈知意闷声问道。


    陈丝丝：「……」


    打扰人美梦是要遭雷噼的知道伐？


    陈悠悠这个小贱人，有这么好的东西不给她，躲起来送给这个野男人……等等，他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陈丝丝回忆了一下两人的对话，脸色大变。


    她出车祸是这两人从中作梗？！


    竟然……竟然是这两个贱人！陈悠悠！还有这个、这个不知道名字的野男人！


    她和他们拼了！


    炸毛的女鬼尖叫一声破窗而入，朝着仓库里的年轻男女扑过去。


    沈知意：「……」


    哇，这陈丝丝的反应速度也太快了吧，居然过去这么久才意识到里面的是害死她的兇手吗？


    这反应速度，投胎都赶不上好的。


    第34章 眼里只有腹肌


    按理说，普通人看不到妖魔鬼怪。


    所以在陈丝丝扑过去的时候，陈悠悠除了拢了拢被阴风吹散的短髮外，没别的反应。


    见她毫无防备，陈丝丝以为自己有报仇的机会，抬手就去掐她的脖子。


    陈悠悠对面，男人忽然抬眼，挥手甩了个东西。


    陈丝丝反应慢半拍，来不及躲，被那东西直接贴脸。


    嘻嘻！


    入眼是个黑乎乎的小鬼，婴儿大小，短手短脚却十分灵活。


    贴到陈丝丝脸上后，它嘻嘻笑着，抱住陈丝丝的脸，抓住她的头髮就是一顿乱扯。


    「哇啊啊啊啊！」


    女鬼被小鬼按在地上摩擦，全无还手之力。


    「真惨啊。」男人轻笑一声，单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看向门口，「小妹妹，来都来了，躲躲藏藏没意思，出来吧。」


    陈悠悠飞快地走到他身侧，警惕看向门口。


    蹲在窗户外看戏的沈知意活动着酸酸麻麻的腿，扶着窗台站起身。


    她捶着腿，僵硬地挪到门口。


    「不好意思，蹲久了腿有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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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眯起眼睛，盯着沈知意：「妖灵研究协会的人？」


    沈知意活动着腿脚：「不是——你那个东西，是妖灵协会偷出来的？」


    她朝「地球仪」努努嘴。


    男人没有否认：「借用。」


    「有借无还是吧？」沈知意笑了笑，「我懂。」


    男人含笑，不答。


    陈悠悠认出沈知意：「她是萧沉宴的朋友。」


    被小鬼压着打的陈丝丝看到沈知意宛如看到救星：「大师！快救我！把这个东西弄走！」


    沈知意没搭理她，抬了抬下巴，问男人：「你把萧沉宴弄哪里去了？」


    萧沉宴？


    陈悠悠询问地看向男人。


    他不是说换目标了吗？


    「小妹妹真是敏锐。」男人扬起温和的笑，打了个响指。


    头顶天窗碎裂，四个小鬼抬着昏迷不醒的男人跳下来。


    萧沉宴全身上下只在腰上围了一个白色浴巾，裸露的皮肤上还能看到未干的水珠。


    他闭着眼睛，长睫微颤，似乎陷入了可怖的梦魇。


    沈知意瞪大眼睛。


    对于女生震惊的反应很满意，男人轻笑：「小妹妹，你的朋友在这里，我们可以谈条件了吗？」


    完全把男人的话当成了耳边风，沈知意舔了舔嘴唇，目光在萧沉宴身上转来转去，嘀嘀咕咕：「哇哦，男明星身材就是好啊。」


    长手长脚，身材比例好到逆天，还有八块腹肌，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男人：「……」


    陈悠悠：「……」


    陈丝丝与有荣焉：「废话！宴哥的身材可是公认的男明星第一档！」


    说完，再次被小鬼按回到地上扯头花。


    沈知意：「……」差点忘了，这位是对萧沉宴因爱生恨的脑残粉。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说吧，你们要怎样才能把萧沉宴还给我。」


    男人收敛起无语的表情：「放我们离开。」


    「你们杀了人。」


    「她？」男人瞥了眼陈丝丝，「她死于车祸，只要你不多管闲事，没人知道真相。」


    陈丝丝气得直接把小鬼甩飞：「你踏马的贱人！我和你拼了！」


    男人摆摆手指，添了一个小鬼继续和她扯头花。


    「ok。」沈知意耸了耸肩，无视陈丝丝愤怒的叫嚣，「你们离开之后呢？继续偷其他人的气运？」


    她指着那个「地球仪」，对男人道：「如果我没有看错，你本身不是修灵者，对吧？」


    男人微微笑着，默然。


    「小鬼吞阳气，坏运势。」沈知意道，「你是个普通人，经常和小鬼接触，甚至驾驭这些小鬼帮你办事，精气损耗太大，所以你需要藉助别人的气运填补你被小鬼侵蚀的精气和气运。」


    换言之，他收集到的气运都用在了自己身上。


    没有那些气运源源不断地填补进去，他早就被这些小鬼吸干了。


    沈知意总结：「只要你继续驾驭这些小鬼，就需要继续偷别人的气运，这可不行啊。」


    男人扣住陈悠悠的手腕后退两步，轻笑：「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得了主人的示意，除了压制陈丝丝的两个小鬼，其它全部朝沈知意扑了过去。


    女生神色未动，右手解下腰上繫着的腰带，在空气里甩出一声清脆的响。


    「啪！」「啪！」「啪！」


    比打脸声还要响亮，黄色的鞭子甩起来，所到之处，黑气凝聚的小鬼们尽数被打得魂飞魄散。


    这些都是长久逗留人间的怨气所凝聚而成的小鬼，早就失去了轮迴转世的机会，放任它们留在人间只会害了阳气不足的普通人，不如就此打散灵识，让它们回归天地自然的怀抱。


    三两下解决了小鬼，沈知意握着鞭子，挑眉：「还有什么小节目，来，继续啊。」


    男人沉着脸，神色阴郁得可以滴下水来。


    她那根鞭子很特别，是用黄符串联而成，对于小鬼的杀伤力巨大。


    有那东西在，他弄出再多的小鬼也是徒劳。


    不说话？看来没别的节目了。


    沈知意踏出一步。


    「别过来！」男人忽然扯过陈悠悠挡在自己面前，右手握着一把美工刀紧紧抵在陈悠悠脖子上，「你再走出一步，我就杀了她！」


    完全没想到男人会拿她做人质，陈悠悠呆住。


    嗯？


    眼前绵长的生命线忽然断裂，沈知意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怎么回事？


    他到底……


    见沈知意停下脚步，男人拉着陈悠悠后退，厉声道：「杀了她！」


    这话是对剩下两只小鬼说的，要杀的对象不是沈知意，而是陈丝丝。


    压着陈丝丝的两个小鬼愈发兴奋，骑在她身上抓着她的手脚又扯又咬。


    放任它们继续，陈丝丝的魂魄会被撕裂，从此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大师！救我！」


    女鬼哭得惊天动地。


    沈知意不解：「你和她有仇？」


    人弄死就算了，连鬼都不放过。


    「呵，呵呵。」男人讽刺地笑了两声，哑声道，「我叫郑梓昱，是郑梓涵的亲哥哥。」


    他冷眼看向陈丝丝，轻声道：「大明星，你还记得郑梓涵吗？」


    就像被人掐住脖子，女鬼震天响的尖叫卡在了嗓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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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谁？郑、郑梓涵？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陈悠悠低下头，遮住了眼底汹涌的水光。


    第35章 太阳坠落


    郑梓涵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在陈家姐妹花这里会得到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陈丝丝说，那女生又蠢又傻，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哦，还喜欢多管闲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陈悠悠说，梓涵是这个世界上她见过的最温柔最开朗的姑娘，她乐于助人，积极向上，勇敢而无畏，就像散发着光芒温暖每个人的小太阳。


    ……


    陈悠悠认识郑梓涵，是在初中二年级的时候。


    刚刚完成分班，胆小怯懦的女生到了全新的环境，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


    「哎，同学，借你的橡皮擦用一下。」前排的女生早早收拾好东西，回头自来熟地和她打招唿。


    她默默把橡皮擦递给她。


    「谢谢啊。」她爽朗地笑着，自我介绍，「我是郑梓涵，之前是一班的，你叫什么名字？」


    不习惯和热情的人相处，她低着头整理书本，小声道：「陈悠悠。」


    「陈悠悠是吧？谢谢你的橡皮擦。」


    ……


    郑梓涵成了她的前排，女生学习成绩优异，对待同学热情大方，很快就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


    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呢。


    每次女生和同学们说话时，她都会忍不住躲在课本后偷偷看她。


    小心翼翼的观察，小心翼翼的羡慕。


    像她这样的人，一定拥有幸福美好的家庭，拥有疼爱自己的父母吧？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阴暗地想：如果她和她一样，父母打骂，长姐欺压，还能像现在这般开朗肆意吗？


    「哎，龅牙妹，上节课老师说的那个考点你做笔记了吗？」


    隔着一条走廊，胖乎乎的男生笑嘻嘻地踢了下她的桌子，找她借课堂笔记。


    她低着头，习惯了小声说话：「没有。」


    她做了笔记，但是不想借给他。


    「哎，问你话呢。」男生没听到，又重重踢了下她的桌子，「小龅牙，笔记借我抄一下呗。」


    说完，似乎觉得这个外号很有趣，还嘻嘻笑了两声。


    路过的同学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他们神色各异，小声聊着天，装作没看到，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往她身上瞟。


    各色的目光落在身上，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漠，可以无视旁人异样的眼神，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鼻头一酸。


    郑梓涵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教室。


    她拎着新买的奶茶，走到嬉皮笑脸的男生面前，一脚踢在他椅子上，把男生吓了一跳。


    「猪八戒，不会说话可以把嘴闭上。」


    男生愣了愣，涨红了脸骂道：「郑梓涵你有病吧？」


    「哟哟哟生气啦？」她笑得没心没肺，「怎么只许你给别人取外号，不许别人给你取外号吗？猪——八——戒？」


    她拖长了音调，引得同学们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男生气恼地红了眼眶。


    她敛了笑，把自己的笔记本扔过去：「爱抄不抄好吧，再让我听到你乱叫，我就给你取各种外号。」


    那一刻，自认为只是开玩笑的男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玩笑的恶意，从那次以后再也没敢喊她龅牙妹。


    「给你。」她把奶茶放在她桌子上，「谢谢你上次借我橡皮，请你喝奶茶。」


    她摇头说不用。


    她坚持：「三分甜，特别好喝。」


    「……」本来想拒绝的话，在抬头看到女孩清澈的眸子后，改为了：「谢谢。」


    莫名其妙的，她和郑梓涵成了朋友。


    有一个总是能活跃气氛又极度护短的同学带着，她也能逐渐融入班级，和周围的人说上几句话。


    每次看到女孩的笑容，听到她的声音，她会觉得其实生活也没有那么糟糕。


    如果没有陈丝丝的话。


    「来了来了，丝丝，她就是你妹妹？」


    「天吶，丝丝，你妹妹和你一点也不像哎，你之前说你妹妹不好看我还不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说你们是亲姐妹也没人会信吧，你妹妹是不是抱养的呀哈哈哈哈。」


    她站在校门口，低着头，任由一群女生评头论足。


    早就习惯如此。


    她只需要沉默，只需要忍耐，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场羞辱很快就会结束。


    至于为什么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因为一旦反抗，等待她的就会是父母变本加厉的辱骂和殴打。


    陈丝丝总有各种理由在爸妈面前告状，而爸妈，也会无条件偏爱她。


    「悠悠长得不好看就算了，性格也不如丝丝大方，早知道当初就不生二胎了。」


    他们经常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即使她就在旁边。


    每每这个时候，陈丝丝都会瞟着她，笑得不怀好意。


    早就习惯了。


    不过被嘲笑几句，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么想着，麻木地不发一言。


    「悠悠！」熟悉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郑梓涵抱着厚厚一沓书走出校门，欢天喜地地跑到她身边，「抱歉抱歉我来迟了，走，我知道附近有家水煮特别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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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嘻嘻哈哈地挽住她的胳膊，看向周围的几个高中生：「你们是——」


    「我是悠悠的姐姐。」陈丝丝笑得温柔，「你是悠悠的同学？」


    「啊哈哈，是姐姐啊。」郑梓涵点点头，「姐姐你好，我是郑梓涵，悠悠的前桌。」


    没等陈丝丝回话，她的目光在两姐妹之间转了一圈，笑道：「悠悠，你和你姐姐长得好像呀，特别是眼睛，都很漂亮呢！」


    她和陈丝丝……长得像吗？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她呆呆看向对面的姐姐，就看到女生温柔的笑容僵在嘴边，表情好似吞了苍蝇一般难以形容。


    「噗嗤。」几个学姐坐看右看，边看边笑，「别说，眼睛是挺像的。」


    陈丝丝努力维持的表情，在同学们的笑声中，彻底龟裂。


    她知道郑梓涵说那句话没有任何恶意，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夸赞她的眼睛漂亮，只是那种话落在陈丝丝的耳朵里就成了某种挑衅和嘲笑。


    接下来一个月，她遭到了来自高中部学姐学长们的特殊照顾。


    那群陈丝丝的拥护者把她堵在厕所，剪碎她的衣服，往她身上泼冷水，在她脸上画小丑，逼她顶着小丑脸做各种搞怪的表情，稍有反抗就会被拳打脚踢。


    他们拍了照片，警告她不许告诉老师和家长，不然就把照片发给她的同学老师。


    她变得沉默，不再和她同行，偶尔挤出的笑容也不再发自真心。


    而她，她以为郑梓涵的不幸是因为成了她的朋友。


    只要她疏远她，那些围绕着她的恶意就会消失。


    然后，在某个下着雨的傍晚，她刚走出教室，就看到她从教学楼的天台坠落，年轻的身体如断翼的蝴蝶，在她的脚边开出了血色的花。


    第36章 你完全是个渣滓


    她呆呆站在原地，周围的一切都离她远去。


    她听不到同学们的尖叫，听不到老师们的惊唿，甚至感受不到同学拉她胳膊的力度。


    她茫然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女孩支离破碎的身体，脑子里一片空白。


    「悠悠，你要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


    她们成为朋友后，她偶尔会跟她吐槽家里的情况。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嫌弃我是个女孩，离婚带走了我哥，我妈呢，要改嫁，就把我扔给我姥姥。


    「我姥姥姥爷和舅舅一家住在一起，特别重男轻女，我还不认字的时候就开始学做饭洗衣服，哪里做得不好，我姥就会用衣架抽我。


    「后来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去找我妈，还好我继父人不错，把我留下了。


    「再后来，我继父和弟弟出了车祸，我妈受不住打击，疯了。


    「我本来不准备上高中的，结果我姥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从乡下跑来照顾我妈，我才能继续读书。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觉得我这短短十几年的经歷可以写一部励志小说了吗？


    「这么狗血，这么波澜壮阔，拍成电视剧肯定收视率爆炸！


    「其实我也没什么大志向，我的目标就是考帝都大学，努力工作赚钱，让我妈过上好日子，在我爸面前扬眉吐气！」


    她说完，蹭到她身边，好奇地问她：「悠悠，你以后想做什么呀？」


    「我？」她捧着奶茶，看向远方的天空，「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为什么？」她问完，见她沉默，又说，「算了，不说这个，我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砂锅粉，放学带你去。」


    「……好。」


    「我跟你说，我对美食的感知能力很强的，你要是请我吃个雪糕，我可以把发现的美食全部分享给你哦。」


    她忍不住笑了:「好。」


    她勾着她的脖子，乐哈哈地说道:「我们以后就一起吃遍所有好吃的东西，我们还要上同一个高中，同一所大学，去同一个公司上班，好朋友嘛，就该一辈子一起走！」


    血红色在眼前蔓延开。


    身边的声音逐渐恢復正常——雨声、尖叫声、议论声，不绝于耳。


    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破碎的蝴蝶。


    为什么会这样？


    她已经远离她了啊，她已经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啊，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让开！」老师带着医护人员赶来，一把将她拉开，「医生！这边！」


    ……


    「陈丝丝。」额角的青筋不停地跳动，男人盯着呆滞的女明星，一字一句道，「郑梓涵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女鬼勐然回神，尖声道:「不关我的事！警察不是调查过了吗？我根本不在现场！」


    学生坠楼，警察很快调查清楚前因后果。


    四个高中部的学生用手机里的照片把她骗到天台，本来是想找她要点零花钱，结果女生看到照片后精神忽然崩溃，从楼顶上跳了下去。


    郑梓涵被高中部学生霸凌的事很快在学校传开，最后，那些霸凌郑梓涵的学生全部被开除学籍、通报批评，算是为这件事画上了句号。


    「梓涵死后，我从帝都赶到这里，见过其中一个当事人。」


    即使面对警察，那个男生也表现得有恃无恐。


    「就是找她玩玩而已啊，谁知道她会突然跳下去？自己心理太脆弱怪谁？我最多就是骂了她两句拍了几张照片，大不了赔钱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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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找上郑梓涵？谁让她嘴贱惹上我朋友，问我朋友叫什么名字？陈丝丝——她惹我朋友不开心，我帮我朋友出个气怎么啦？」


    「得了吧，我朋友没在，就我们几个，她那种乖乖女怎么可能欺负小学妹？」


    「警察叔叔，别吓唬我，她是自己跳下去的，不是我推的，麻烦你们搞搞清楚好吧！」


    杀人兇手坐在警察对面，不以为意的表情和洋洋得意的嘴脸深深烙在他的心上，日日夜夜、反反覆覆地折磨着他。


    他的妹妹葬在冰冷的地下，永永远远地离开了他，害死她的兇手们却能逍遥自在地活在阳光下，凭什么？


    「陈丝丝，你知道林沖是怎么死的吗？」


    林沖就是当年那个害死人还洋洋自得的男生。


    陈丝丝喃喃道:「是、是你做的？」


    林沖家境不错，他俩一直有联繫。


    去年的七月份，林沖喝了酒和朋友飙车，车子失控冲进河里，车毁人亡。


    「是我杀了他。」欣赏着女人绝望的表情，郑梓昱满意地笑了，「从他那里，我知道了你们一直在隐藏的秘密。」


    「你、你知道了什么？」


    「梓涵会去天台，根本不是因为照片。」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终于把所有的痛苦跟哥哥和盘托出，并请求哥哥的帮忙。


    「我告诉她，被拍下照片并不是她的错，该感到羞愧和罪恶的是强迫她拍照的人……受害者不要过多地苛责自己，不然只会陷入无休止的内耗。


    「我让她等我，等我买到票立刻来江城找她，帮她解决麻烦。


    「我了解我的妹妹，她好不容易从泥里爬出来，绝不可能因为几张照片精神崩溃。」


    陈丝丝目光闪躲，抿唇沉默。


    「林沖告诉我，梓涵会去天台，是因为她收到了陈悠悠的手机号发来的简讯。」


    陈悠悠豁然抬头，握紧双手:「我根本没发过简讯！」


    她当然没发过。


    郑梓昱冷笑:「陈丝丝，那条简讯，是你发的。」


    「不是我！」哪怕变成了游魂，陈丝丝的第一反应还是否认，「你别想污衊我！」


    「你不仅发过简讯，还告诉他们梓涵怕虫，让他们买了一盒面包虫去吓唬她。」


    郑梓涵并不怕虫。


    她只是在躲避扔过来的面包虫的时候，失足跌下天台。


    杀了人，四人在短暂的恐慌后，迅速串好口供，连面包虫都被林沖一口咬定是买来抓鸟雀的道具。


    听完整个故事，沈知意不得不拍了拍手，为这位外表光鲜亮丽的女明星鼓掌。


    「陈丝丝，我之前只知道你不是好人。现在我发现，是我的道德观限制了我的想像力——你完全是个渣滓。」


    第37章 手感真好呀～


    在原来的世界，沈知意是师门中最有天赋的弟子，为了应对各方妖魔鬼怪，保护同门和平民百姓，她习惯尽自己所能去堪破一切可以堪破的未来。


    堪破未来会让人生失去很多乐趣。


    所以到了这个世界，除了委託以外，她很少将自己的能力用在其他人身上。


    她不喜欢窥探别人的过去，也很少去推算陌生人的未来。


    对于陈丝丝，如果不是因为牵扯到委託人萧沉宴，她和她应该也不会有过多交集。


    她知道女人身上背负孽债，只是惊讶于一个十来岁的少女能把人性的恶演绎得淋漓尽致。


    听到沈知意轻描淡写的点评，陈丝丝惨澹地笑了:「是，郑梓涵的死和我脱不开关系，可是为什么要怪我？要怪就怪陈悠悠！」


    她恶狠狠瞪着亲妹妹，厉声道:「要不是陈悠悠，我怎么会认识郑梓涵？郑梓涵又怎么会故意嘲讽我？没有陈悠悠，就没有之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陈悠悠看不见游魂，也听不到陈丝丝对她的指责。


    她只是低垂着脑袋，紧咬嘴唇，强忍盈眶的泪水。


    没有人反驳她的话，陈丝丝的语气更加张狂:「郑梓涵会死，是陈悠悠害的，和我无关！你要报仇，你找她啊！你杀了她！你找我做什么？！」


    直到现在，她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嘴脸。


    「你真是……」男人怔怔看着陈丝丝，摇头苦笑，「无药可救。」


    压着陈丝丝的两只小鬼加重力道，嘻嘻哈哈着用力地撕扯她的身体。


    魂飞魄散的痛楚直抵灵魂，陈丝丝彻底慌了。


    「大师！大师救我！」


    她声泪俱下地朝沈知意伸出手。


    她已经死了，不想魂飞魄散，不想经歷被撕裂的痛苦！


    无论是郑梓昱还是陈悠悠都不会救她，他们盼着她死得干干净净。


    唯有沈知意……


    「大师！大师！」


    沈知意没动。


    剩下两人也没说话。


    他们在等沈知意给出回应。


    直到女人的魂魄出现裂痕，沈知意终于出手。


    她打散阴森森的小鬼，一脚踢在陈丝丝身上。


    女鬼刚松一口气，连谢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沈知意一脚踹飞。


    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你还是救了她一命。」郑梓昱讽刺道，「大师？呵，你可真是个好人。」


    沈知意道:「她已经死了，以命抵命，偿还人间的孽债，接下来该去地府接受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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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梓昱嗤笑道:「她做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够！」


    他扣紧陈悠悠的手，抵在她脖子上的美工刀用力，在女孩纤细的脖子上留下血痕。


    「还有你！」他垂眸看着陈悠悠，咬牙道，「陈丝丝是兇手，你就是帮凶，陈悠悠，你以为我会放过你？」


    陈悠悠闭上眼睛，没有反驳。


    沈知意嘆道:「你这是何必？」


    「从研究所偷走仪器开始，我就没想过能活下来。」郑梓昱无所谓地笑道，「小妹妹，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选择和害死妹妹的帮凶合作，对吗？」


    沈知意没有回答。


    不，其实她一点也不好奇。


    「你不觉得姐妹相残很有意思吗？明明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却都恨不得对方去死。


    「我本来想着，让陈丝丝作为中转站，直到她耗尽自己全部的精气，痛苦死去，然后把这一切嫁祸给陈悠悠。


    「如此，这两姐妹也算为害死梓涵付出了代价。


    「可惜，我千算万算，没想到萧沉宴会找上你。」


    男人说着，陡然甩手把陈悠悠推开，闪身扑向那个收集气运的仪器。


    「多管闲事，我就让你们都给我陪葬！」


    ……


    江城郊区废弃的实验室发生爆炸，还好爆炸威力不大，没有人员伤亡。


    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是妖灵研究协会的人。


    「知意姐？！」


    见到被炸得灰头土脸的沈知意，郁清惊唿一声后，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怎么弄成这样啦？哈哈哈哈！」


    沈知意神色淡淡，似乎没听到郁清的嘲笑:「你们研究所的东西？」


    她指了指一地的仪器碎片。


    郁清大笑的表情僵住。


    「碎了？！」


    他扑过去，捧着碎片，欲哭无泪。


    「完蛋了完蛋了！整个研究所就这一台！」


    短暂的悲伤后，他看向昏迷的郑梓昱，怒骂:「这小子！平时表现得老实本分，竟然偷所里的仪器出来害人！」


    「行了行了，你快把人带走吧。」沈知意不想和他废话，「再过会儿警察来了，更麻烦。」


    协会和警察一直是大路朝天各管一边，撞上之后再带人走需要各种繁琐的手续。


    郁清火速扛起郑梓昱:「马上走马上走。」


    所里捕捉到大量能量波动，怀疑是那个偷走仪器的人有了动作，派他来查看情况。


    眼下仪器毁了，人总得带回去，不然没法交差。


    ……


    郁清把人带走后没多久，警察来了。


    看到沈知意，乔天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队长，这不是我那学妹？怎么哪哪都有她？」


    下午跟着他们去高架，一不留神就没了踪影，本以为她回家了，结果又在爆炸现场撞上。


    真是好巧哦。


    傅昭雪漠然，走向沈知意。


    女生正蹲在萧沉宴身边，一手托腮，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对方的腹肌。


    「手感真好呀～哼哼～」


    傅昭雪走近时，正好听到女生满意的哼笑声。


    像极了被美色沖昏头脑的小变态。


    他嘴角微微抽动，揉了揉眉心，沉声道:「沈小姐，又见面了。」


    沈知意抬头看到他，立刻举起双手表示:「爆炸不关我的事，是她！」


    她指着刚清醒不久的陈悠悠:「是她非法研究导致爆炸，我就是个热心肠的过路人，报警电话还是我打的呢。」


    陈悠悠:「……」


    傅昭雪:「……」


    他不说话，沈知意又问:「我这么热心助人，有奖励吗？」


    还奖励呢，你怎么不上天？


    傅昭雪满足她的心愿:「奖励警察局七日游，要不要？」


    那不行，她还要直播赚钱。


    沈知意认真问:「还有别的吗？」


    傅昭雪:「乔天，把他们都带回去。」


    沈知意:「……」


    她不要奖励了还不行吗，抓她进局子是几个意思？


    第38章 拉她一把


    陈悠悠醒来后，对爆炸一事供认不讳。


    她说看到那里荒废着，就擅自买了些仪器过去做实验。


    「做什么实验？」


    「就一些高中大学的化学实验，我没上过大学，但对化学很感兴趣，只能买书自学，没想到操作不当引发爆炸，抱歉。」


    抱歉啥啊，你看你表情像感到抱歉吗？


    乔天腹诽完，继续问:「萧沉宴呢？怎么回事？」


    「不知道，梦游吧。」


    听到这话，乔天:「……」


    神他妈梦游！


    「陈丝丝出车祸了，你作为她的妹妹，还是她的助理，为什么当时没和她在一起？」


    「是她不让我上车的。」陈悠悠道，「这件事司机可以给我作证。」


    「你和陈丝丝关系如何？」


    「就那样吧，我没学歷没技术，跟着她混口饭吃。」


    「沈知意呢？你和沈知意什么关系？」


    「沈知意？」陈悠悠露出茫然的神色。


    沈知意是谁？


    不确定她是演的还是真不认识，乔天道:「就是和你一起被带回来的那个女生。」


    「哦，你说她啊。」陈悠悠恶劣地说道，「她路过，救了我——你没看到她头髮都被炸开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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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


    还挺可爱。


    乔天耳根子一热，清了清嗓子:「在此之前，你们不认识？」


    「见过一次。」陈悠悠道，「她和萧沉宴是朋友，来过一次拍摄现场。」


    「你们有过沟通吗？」


    「没有。」陈悠悠正色道，「姐姐看萧沉宴不顺眼，我自然不会和萧沉宴的朋友说话。」


    「陈丝丝和萧沉宴关系不好？」


    「对啊，她之前想爬床，被萧沉宴赶出来，从此就恨上了。」


    或许是知道陈丝丝死了，陈悠悠的措辞十分粗暴。


    她还有心情开玩笑:「沈知意和萧沉宴是朋友，说不定她就是追着梦游的萧沉宴找到我的呢？」


    ……


    另一边。


    「萧沉宴梦游跑出去啦，我去找他。」


    沈知意很认真，很真诚。


    「路过那个废弃实验室，看到里面的人在瞎搞把仪器搞炸了，就好心去救下她。」


    傅昭雪:「……」


    「哎，好巧不巧，萧沉宴正好梦游到那里，睡下了。」


    傅昭雪:「……」


    他起身:「给她家里人打电话。」


    满嘴跑火车，总有人能收拾她。


    沈知意一惊，自觉大祸临头，朝傅昭雪伸出尔康手。


    「傅队！不要啊！」


    ……


    至于萧沉宴……


    萧沉宴茫然地环顾四周，一问三不知。


    ……


    最后，是远在国外的沈执言联繫律师把沈知意从局子里捞出来。


    对于捞沈知意这件事，他早就得心应手。


    杨柳来接她和萧沉宴，看她乱蓬蓬的头髮和破破烂烂的衣服，想笑，只能憋住。


    「沈小姐，阿宴让我顺道给你买了新衣服，你换过以后再回家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沈知意谢过萧沉宴。


    萧沉宴忍着笑:「去我那里，正好，我请你吃个饭。」


    沈知意颔首，跟律师道谢，上了萧沉宴的车。


    警察局门口，女警察送陈悠悠出来，低声说了句节哀顺变，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似乎察觉到什么，女生抬头看向门口的商务车。


    隔着玻璃，两人遥遥对视。


    沈知意看到女生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谢谢。」


    她收回视线，正好对上萧沉宴意味不明的目光。


    沈知意微笑:「有话就说。」


    「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你会帮陈小姐隐瞒。」


    沈知意靠在椅子上，拖长了音调:「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好人呢。」


    郑梓昱想让陈悠悠摆脱过去，自由地活下去，为此，他把所有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甚至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


    陈丝丝已死，郑梓昱自杀未遂，被研究所带走，她不介意拉陈悠悠一把。


    杨柳也看到了陈悠悠，道:「我之前听到过一些她们两姐妹的八卦。」


    萧沉宴和沈知意同时星星眼看向她，满眼对八卦的渴望。


    「陈悠悠高中时学习成绩很好，高考考上了帝大，但因为陈丝丝要进娱乐圈，身边缺人，她们爸妈就没准陈悠悠去上大学。」


    萧沉宴不贊同地点评:「这父母也真是……」


    偏心得过分了点。


    沈知意看向窗外。


    她知道。


    因为陈丝丝说她进娱乐圈，身边要有信得过的人，妹妹最合适，于是那对父母把小女儿关在房间，没准她去学校报导。


    她轻声:「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


    陈丝丝的葬礼是陈悠悠一手操办。


    她没有拒绝粉丝到现场弔唁，葬礼结束后，陈丝丝的墓碑上摆满了粉丝送来的鲜花和小礼物。


    送走最后一批粉丝，女生拿出手机壳里藏着的照片，手指轻轻摩挲过女孩天真明朗的笑脸。


    「郑梓涵同学。」


    她抬头看向远方。


    晴空万里，阳光正好。


    「我们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作为陈丝丝唯一的亲人，陈悠悠继承了姐姐的全部遗产。


    三个月后，女生拎着行李箱坐上离开江城的飞机，再也没有回来。


    ……


    女明星高架车祸的新闻很快被其它娱乐八卦取代，剧组重新选定一位新人代替了陈丝丝女主的位置。


    萧沉宴依然戴着沈知意送的护身符，偶尔会在微信上和沈知意分享自己新得的八卦。


    稻香小馆在休息几天后恢復正常营业，沈恪和邹虹开始了早出晚归的忙碌生活。


    沈念歆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神神秘秘，偶尔还会在外面留宿。


    郁清说，郑梓昱盗窃公家仪器，制造车祸害死普通人，最后被判终生监管，没有性命之忧。


    沈知意整理最近解决的事件，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遗漏。


    扔在床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下，她探头看了一眼，愣住。


    沈执语:知意，我下午四点到江城，晚上一起吃饭？


    沈知意想了想，回:我觉得你回国的第一顿饭应该在家里吃。


    沈执语:家里没人【微笑.jpg】


    沈知意表示不信:沈织锦不在？


    沈执语:他晚上从来不着家，你知道的。


    从沈家离开后，沈知意本想着慢慢断了和沈家人的联繫，避免后续麻烦事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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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沈执语难得有空，再加上自己欠她人情……


    沈知意稍作思考，回:好叭，我要吃烤肉！


    沈执语:ok。


    休息室，女人靠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姿势慵懒而随意，嘴角微微上扬，纤细的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任凭经纪人走来走去，好似全然不觉。


    经纪人好奇:「语姐和谁聊天呢？」


    助理看也不看:「这表情，肯定是和那个妹妹聊天呗呢。」


    「亲妹妹？」没听说沈执语有亲妹妹啊。


    助理无语:「堂妹！就上次那个——」


    「哦！」经纪人表示有印象，「就那个神神叨叨的小神棍是吧？」


    第39章 你妈高低打断你的腿


    晚上和沈执语约好吃饭，下午，沈知意打开直播，决定补补直播时长。


    她好几天没开播，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粉丝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嗝屁了。


    忽然收到开播提醒，粉丝和看热闹的瓜民立刻蜂拥进她的直播间。


    「美女姐姐终于开播啦！」


    「小黄鱼，我要算命！」


    「姐姐！你今天这个妆好自然啊，底妆用的什么？看起来好妈生皮！」


    「感谢草泥马滚泥潭赠送超级火箭x1」


    一开播就有人送礼物，沈知意点开他的连麦。


    「主播你好。」


    上线的是个染金髮的年轻男人，戴着口罩，露出的一双眼睛虚弱无神，黑眼圈堪比大熊猫。


    「叫我羊驼就行。」


    「羊驼？」沈知意道，「你想算什么？」


    「是这样的，主播，我最近有点不对劲。」羊驼说着，露出一个胃疼的表情，「我最近，好像被女鬼缠上了。」


    女鬼？


    可不是嘛。


    沈知意眼里浮现出意味不明的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抬下巴:「继续说。」


    羊驼扒了扒头髮，似乎觉得难以启齿，犹犹豫豫很久，小声道:「我每次和女朋友亲热的时候，就会突然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床头，披头散髮吐着舌头，特别可怕！头两次我以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出现了幻觉，可最近越来越频繁……主播，我真的快疯了！」


    谁也受不了和女朋友卿卿我我的时候忽然冒出个鬼影吧？


    再冲动也被吓萎了。


    男人说完，弹幕飘过无数哈哈哈。


    直播间的观众毫无同情心，纷纷对这位可怜的哥们发来问候。


    「对不起兄弟，虽然你很惨，但是我还是要嘲笑你。」


    「你是不是粘了阴桃花啊？」


    「我一直以为只有女生会招惹阴桃花，原来男的也会？男的不该阳气十足，诸邪避让吗？」


    「主播，快看看他身后是不是跟着女鬼？」


    看到弹幕上各位哥们的问候，男生急得靠近电脑，急切地说道:「主播，我是不是被阴桃花粘上了？」


    沈知意道:「你这个情况，女朋友知道吗？」


    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立刻回答沈知意的问题。


    沈知意往后靠在椅子上，悠然道:「每次最关键的时候男朋友忽然不顶事，你女朋友没问过你原因？或者带你去医院检查？」


    羊驼迟疑地摇摇头:「我自己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身体没问题，出现这个情况，可能、可能是心理原因。」


    「是什么心理原因呢？」


    「这……」羊驼烦躁地说道，「我要是知道是什么原因，就不用出钱请你帮我算了啊。」


    「行叭。」见他并没有反思自己的问题，沈知意冷冷道，「你身边的确跟着一个游魂。」


    「真的？！」羊驼激动得跳脚，「我就知道那个鬼影不是我的错觉！主播，快救救我！」


    「放心，那个游魂对你没恶意。」沈知意道，「她不是你的阴桃花，也不是缠上你的女鬼，而是……你的母亲。」


    即使隔着口罩，沈知意也能看到在她说出女鬼身份后，男人的面部表情瞬间僵硬了。


    弹幕表示震惊。


    「他妈妈？他妈妈还有这个癖好？」


    「楼上说什么呢？应该是他妈妈放心不下他，一直守护着他吧。」


    「那也没必要在儿子做那事的时候跑出来吓唬人啊，换谁受得了？」


    「就是！也不怕儿子不经吓，直接断子绝孙啊？」


    「最可怜的是这哥们的女朋友吧？这要知道真相不得崩溃？」


    弹幕议论得热火朝天，羊驼却久久没有说话。


    他舔了舔嘴唇，抬头看了眼主播，眼神飘忽不定，心虚不言自明。


    「看你这表情，应该是知道为什么你母亲一直跟着你了。」沈知意道。


    「我、我……」羊驼结结巴巴，因为心虚，声音越来越小，「我不是故意的，主播，你能不能跟我妈说一声，以后别、别这样啊。」


    「我说没用。」沈知意淡淡道，「你妈说了，只要你以后出去乱搞，她就会一直跟着你。」


    羊驼脱口道:「我没有！」


    「还在说谎。」沈知意道，「你去年六月份结婚，去年九月底妻子怀孕，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七月，你出轨十二次，你妈让我告诉你，她快被你噁心吐了，要不是死了，她高低得用撑衣杆打断你的腿。」


    羊驼憋红了脸，不敢吱声。


    屏幕上出现短暂的空白后，弹幕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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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页

    「老婆怀孕，你居然出轨？！」


    「还出轨？他这明明就是pc啊！瓢虫真噁心！一身病！可别传染给你老婆了！」


    「有谁认识这哥们？快告诉他老婆！这男的要不得！」


    「主播，你知道他老婆是谁吗？能算吗？我给你送礼物，你把真相告诉他老婆，看不得好女人被骗。」


    「你们贱不贱？」看弹幕看得窝火，男人骂道，「我和我老婆怎么样关你们屁事？！」


    见他还敢骂人，弹幕顿时骂得更凶。


    沈知意道:「行了，你要算的事我已经告诉你，我要连线下一个粉丝，你可以滚了。」


    男人急了:「你骗钱的吗？你根本没告诉我解决方式！」


    「我没说吗？」沈知意道，「你乱搞，你妈就跟着你，你不乱搞，你妈自然不会打扰你——大孝子，但凡有点孝心，管好你自己，让你妈安心上路。」


    男人用力拍了下桌子，怒道:「这是什么解决方法？」


    沈知意温柔地反问:「嗯……怎么不算呢？」


    男人噎住。


    「哦，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你。」沈知意道，「你戴着口罩也没用，这个直播间，有认识你的人。」


    她没说那个人是谁，直接切断连麦。


    男人无能狂怒，在直播间弹幕里破口大骂。


    「你这个骗子！我跟你没完！」


    「你还钱！我要举报你！」


    「踏马的溅人！退钱！」


    沈知意淡定地把他禁言。


    弹幕纷纷点赞。


    「主播干得漂亮！」


    「主播说直播间有认识他的人，真的吗？」


    「认识那个小姐姐的人一定要告诉小姐姐她老公pc，这种人容易得病，很可怕的。」


    弹幕还在讨论，沈知意想起一事，在直播间公告上加了一条。


    「一个火箭算一次，其他观众不用送礼物。」


    公告刚更新，系统音提醒:「感谢萧沉宴送出水晶城堡x1」


    「感谢萧沉宴送出水晶城堡x10」


    「感谢萧沉宴送出水晶城堡x20」


    「感谢萧沉宴送出水晶城堡x50」


    弹幕:「？？？？？」


    这谁？！


    第40章 你猜


    这谁？


    萧沉宴。


    萧沉宴是谁？


    顶流大明星。


    他为什么会来这个直播间？为什么要送这么多礼物？


    萧沉宴不会也要算命吧？


    随着礼物特效炸开，萧沉宴在沈知意直播间迅速升级成贵族并霸占了粉丝榜第一名。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萧沉宴吗？真的吗真的吗？」


    「兄弟们我去看了，有小皇冠认证，这真是萧沉宴！」


    「啊啊啊啊！阿宴我爱你！」


    「萧沉宴你怎么能瞒着粉丝偷偷看直播！」


    大明星的到来带来了一大批粉丝，迅速攻占了弹幕。


    沈知意的小粉丝们哪里见过这种情况，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敢吱声。


    沈知意很是淡定，看了眼屏幕，低头消消乐:「感谢萧沉宴的水晶城堡，欢迎哥哥常来玩哦。」


    这话怎么听起来茶里茶气的，但是又格外敷衍？


    片场。


    杨柳瞪着直播间里冒出来的名字，转头瞪着男人:「你这么高调不怕你粉丝骂她？」


    萧沉宴笑了笑，退出直播间:「你觉得她在意？」


    中场休息，他瞥了眼乐呵呵的杨柳，发现她在看沈知意的直播，又瞥了眼直播间，发现没什么人气。


    大师这么厉害，该让更多人看到，说不定可以帮助很多像自己这种遇到麻烦的人。


    他这么想着，干脆登录自己的帐号去给她带点流量。


    眼下看来，效果不错。


    直播间人气瞬间冲到了本区第一。


    杨柳道:「也对，只要有人气能赚钱，被骂了大师也能一笑置之。」


    大师平时一本正经的，收到她的尾款转帐顿时笑开了花，可见是个小财迷。


    「我还以为他们那些大师都视金钱如粪土，一心只想除恶扬善。」


    「视金钱如粪土，然后把自己饿死？」对于她的观点，萧沉宴表示难以理解，「她先是人，然后才是大师。」


    是人就要吃喝拉撒，就要赚钱花钱，不能因为她比别人有本事就以更高的准则约束她。


    导演叫了声萧沉宴，男人放下手机去片场，杨柳继续看直播。


    萧沉宴送完礼物就退了，弹幕里粉丝纷纷询问主播和萧沉宴是什么关系。


    沈知意对这些问题置之不理，自顾自说:「直播间的规矩放在公告里，只要不违背公告里的规矩，欢迎各位找我。」


    「感谢海獭维维赠送超级火箭x1。」


    沈知意把海獭维维抱上麦。


    「主播，你好！」


    女孩漂亮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直播间观众直唿美女，顺便感慨主播直播间美女真多。


    沈知意:「你好。请问需要算命？还是占卜？」


    海獭维维笑道:「主播，我想请你帮我算一下，我和我男朋友最后能在一起吗。」


    没等沈知意说话，她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和男朋友是大学认识的，他高我三届，是我的学长，他对我很好，目前他已经工作，马上要调去外省，而我准备考研留在江城——主播，我们最后能结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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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道:「你的第七宫饱满，按理说不用为婚姻伴侣之事所困，但因缘线稍有波折……」


    海獭维维紧张道:「说明我和我男朋友会分分合合，但最后会在一起？」


    沈知意微微皱眉:「不，你现在的男友并非你的正缘。」


    「啊？」女生面露不悦之色，「不是正缘？我们最后会分手？为什么？是他出轨吗？还是其他原因？」


    「都不是。」沈知意反问，「你已有婚约，是吗？」


    提起这个，女生顿时不耐烦:「是爸爸辈订下的联姻，我和那男的没什么感情。」


    沈知意道:「你讨厌你的未婚夫？」


    「讨厌谈不上，他在国外，很少回国，我们都没怎么接触，哪来的感情？更不可能结婚！」


    沈知意点头表示理解。


    女生道:「我上次带我男朋友回家，我爸妈表面上客客气气，我以为他们对我男朋友很满意，谁知等我男朋友走了，他们却说不同意，我爸还托关系把我男朋友调到外省去了。」


    女生的言辞中透露出她家世的不凡，而她现任男友的家境和她存在着明显差距。


    「妹妹，找男朋友这种事还是多听听父母的意见吧，毕竟过来人。」


    「我也觉得，爸妈总不会害你。」


    「这不是标准的富家女爱上穷小子？富家女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原来电视剧真的脱胎于现实，现实可能更抓马～」


    「妹妹，你不会是家里独生女吧？」


    「靠！细思极恐！」


    扫了眼弹幕，沈知意道:「你现在这个男朋友不是你的正缘，而且他和你一样，也有婚约在身。」


    「哈？！」海獭维维震惊，「他、他明明告诉我他单身，没谈过恋爱！」


    「他女朋友和他，两人高中开始交往，异地恋。」沈知意道，「他找你，的确是因为你的家庭。」


    女生喃喃:「因为我的家庭？」


    「他现在的工作是通过你的关系获得的，对吗？」


    女生沉默。


    男友在她家的合作公司担任部门经理，以他的学歷和工作经验本来不可能升这么快，其中不乏她帮忙周璇。


    沈知意道:「你和他都不是彼此的正缘，最好的结果就是放手，不然未来只会相看两相厌。」


    「我知道了。」听懂了沈知意的言下之意，海獭维维打断她的话，吸了吸鼻子，「谢谢主播，我会考虑的。」


    她退出连麦，很快下线。


    沈知意喝了口茶，感慨:「情情爱爱乱人心啊，看到没，没事少谈恋爱，想太多容易秃头。」


    弹幕纷纷:「？？？」


    主播，这有什么必然联繫吗？！


    系统播报:「感谢星星赠送超级火箭x1」


    沈知意把送礼物的观众抱上麦。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女孩白皙粉嫩的脸，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


    「主播姐姐下午好！」女孩说话中气十足，「我是星星，你可以叫我小星星。」


    又是未成年。


    沈知意淡然喝茶:「你好。」


    小星星凑近摄像头仔细打量沈知意，忽然问道:「主播，你和阿宴哥哥是什么关系？我看到他给你送了好多好多礼物！」


    这个问题一出现，弹幕再次沸腾。


    所有人都在等沈知意的回应。


    沈知意端着茶杯，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你猜。」


    小星星皱着鼻子，不开心地说道:「姐姐，你不能喜欢阿宴哥哥，他是我姐姐的——」


    没等她说完，房间里出现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星星，你在和谁说话？」


    第41章 绕道而行


    脚步声由远及近，小星星紧张地回头看，嚷嚷道:「你怎么回来啦？」


    女人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白裙翩翩，长髮及腰，声音温婉可人，楚楚动人。


    「爸妈说你不好好写作业，让我回来监督你。」


    女人笑着，看了眼电脑镜头，认出直播画面，不悦地说道:「你又在偷偷玩电脑？小心爸爸罚你抄书。」


    「我没有！」小星星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许去跟爸妈告状！」


    女生明显不信:「那这是什么？」


    她指着电脑屏幕。


    「你还学会看直播了？」


    小星星急忙辩解:「我是在监督阿宴哥哥，才不是自己要看直播！」


    「萧沉宴？」女人诧异地说道，「他也在看直播？」


    「还送了好多礼物！」小星星告状，「姐姐，阿宴哥哥学坏了，和哥哥一样喜欢看美女主播！你快管管他！」


    女人笑了笑，揉揉妹妹的脑袋，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行了行了，晚上出门吃饭，你快去换身衣服。」


    「好耶！」小星星欢唿一声，跑去衣帽间换衣服。


    女人扫了眼电脑，正好和沈知意四目相对。


    她眼里划过一抹惊艷，很快被礼貌的笑意取代:「抱歉，我妹妹胡闹了，大家别放在心上。」


    注意到她准备退出直播，沈知意道:「你们晚上回来时会经过南山路，最好绕行。」


    「嗯？」女人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看直播间名字，含笑道，「谢谢提醒。」


    她关闭退出直播间，下线。


    小黄鱼。


    她刚才瞟了眼女主播的暱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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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暱称倒是挺可爱的，只是不知道是哪种品种的小黄鱼？


    萧沉宴喜欢这种风格的女生么？真是稀奇，她以为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对美色免疫了。


    至于主播提到的南山路……真是遗憾，他们要去的餐厅并不会经过南山路。


    ……


    送走小星星后，直播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沈知意打着哈欠等了片刻，发现没人冒泡，爽快地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下午我们不见不散哦。」


    粉丝们已经习惯沈知意迟到早退，纷纷在弹幕里跟她告别。


    「主播拜拜！」


    「主播明天见！」


    「美女姐姐拜拜！」


    ……


    王海洋下班回家，看到老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疑惑地搂住老婆的肩膀:「老婆，有心事？」


    躲开丈夫的手，冯巧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马俊在外面嫖娼的事，你知道多少？」


    王海洋和马俊是好哥们，她和王海洋在一起后，介绍了自己闺蜜和马俊认识，闺蜜能和马俊在一起，少不了他们夫妻的撮合。


    说来也巧，她今天本来是想看购物直播，小黄鱼流量大，推到首页，她不小心点进她的直播间，觉得有趣就多看了会儿。


    马俊戴了口罩，她一开始并不确定，直到主播说直播间里有他的熟人，马俊开始无能狂怒，她才肯定了对方的身份。


    她本想着闺蜜嫁给老公的兄弟，大家以后就是一家人，可以和以前一样开心玩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把闺蜜推进了火坑。


    那个狗男人，长得那副丑样子，居然还敢出轨！


    从最开始的怒火中烧冷静下来，冯巧开始思考谁会是这件事可能的知情人。


    王海洋和马俊是好哥们，两人穿一条裤子长大，马俊嫖娼的事他难道不知道？


    怎么可能！


    一想到自己老公帮着兄弟隐瞒这种事，她就气得心脏疼。


    妻子的质问来得突然，王海洋做贼心虚，下意识举手交代:「老婆，我就帮他打过两次掩护，我没去嫖，真的！」


    猜想得到了证实，冯巧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一脚踹在男人身上，骂:「这种事，你还给他打掩护？你们不愧是好兄弟！真是一条心啊！」


    王海洋不敢还手，硬生生挨了两下，解释道:「老婆，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帮忙打过掩护，我每天按时回家，出门都带着你，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啊！」


    「你的为人？你什么为人？你为人就是帮你兄弟欺骗我闺蜜？！」


    她拿出手机，指着王海洋:「你给我等着王海洋，我先跟仙仙说这事，说完再找你算帐！」


    看她点开闺蜜的微信电话，王海洋忙扑过来按住她的手，急声道:「阿巧你等等！」


    「等什么？！等你和马俊那个王八蛋继续联合起来骗她？」


    「不是啊老婆！」王海洋道，「你想想，仙仙现在怀着孕，马上就要生了，你现在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受得了这个刺激吗？！」


    冯巧顿住。


    妻子出现迟疑，王海洋再接再厉:「再说了，当初他俩在一起就是你撮合的，仙仙有多喜欢马俊你也知道，你把这是告诉仙仙，她要是不离婚，以后你和仙仙得多尴尬啊！就算离婚，她以后想到人是你介绍的，能不恨你吗？」


    冯巧迟疑道:「那你说怎么办？」


    见她放下手机，王海洋趁热打铁:「要不这样，你就当不知道这个事，我去教训马俊，以后帮你盯着他，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做那种事，要是他真改不了，你再去告诉仙仙，让他们离婚，让那混帐净身出户！」


    「再给他一次机会？！」


    「仙仙怀孕了！」王海洋苦口婆心，「他们现在离婚，你让仙仙一个人养孩子？再说他们结婚也才一年，离婚的话，你让外人怎么看仙仙？」


    冯巧气恼地打开丈夫的手，在客厅里来回走了两圈，愤然道:「行，就这一次，你管好你兄弟，再搞这种事，我把他腿打断！」


    王海洋松了一口气，立刻保证:「行。我立刻给他打电话，约出来好好教训他一顿！保证他洗心革面，再也不敢乱搞！」


    冯巧冷哼:「行叭，勉强信你一次。」


    王海洋立刻跑去卧室给马俊打电话。


    等男人进了房间，冯巧给闺蜜发微信:「仙仙，阿姨还在家照顾你吗？宝宝有没有闹你？」


    闺蜜很快回消息:「我妈还在呢，中午又给我炖了一锅汤，撑死我了，你啥时候有空？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我们出去逛街吧，医生让我最近多运动。」


    冯巧犹豫再三，回:「我明天来看你，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别跟马俊说这事。」


    闺蜜没有问为什么，发了个ok的表情包。


    冯巧收起手机，长舒一口气。


    四个月后。


    马俊看着递到面前的离婚协议书，整个人都炸了。


    「离婚？为什么？孩子刚生你就要离婚？你有病吧！」


    「啪！」


    没等他吼完，陪在女人身边的男人甩手给了他一巴掌。


    「朝我妹子吼什么？你这衰货，我妹子为什么要离婚，你心里没点逼数？」


    挨了一巴掌，马俊心头一颤，面对五大三粗的大舅哥，他捂着脸不敢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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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我妹子离婚这事是我们一家商量好的，房子车子都归我妹子，小宝也是，你给我老实签字，不然我们就把你在外面找小姐这事儿闹你单位去！」


    第42章 不要走南山路


    接到兄弟质问的电话，王海洋气势汹汹地回到家，看到收拾行李的妻子，心里一慌。


    「阿巧，你要出门？」


    「我回我妈家住。」冯巧合上行李箱，起身看他，「我爸马上来接我，我们好聚好散。」


    「你什么意思？」王海洋紧紧拉住她的胳膊，「冯巧，马俊家那事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仙仙的吗？他们现在离婚了你心里高兴了？」


    「我高兴！」冯巧甩开他的手，冷笑道，「王海洋，我真高兴我闺蜜不是个恋爱脑，我真高兴她能做出离婚的决定！我真高兴她不用跟着一个瓢虫时时刻刻担心染一身病！我高兴！怎么？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啊？」


    王海洋被气笑了，脱口道:「他已经答应我不会再犯了！你们女人怎么事这么多？！」


    「不会再犯所以以前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仙仙有知道真相的权力，也有选择的自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冯巧推开王海洋，握紧行李箱的扶手，「王海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


    妻子拉着行李箱开门离去，男人站在原地，用力抓拉自己的头髮，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弄成今天这样。


    ……


    家族聚餐结束后，韩星星牵着姐姐的手，蹦蹦跳跳地上了自家车。


    她趴在车窗上小声问站在车边的长姐:「姐姐，阿宴哥哥给别人送礼物，你真的不生气吗？」


    韩雅雅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地小声道:「再打听这种消息我就让爸妈没收你的手机，扣你零花钱。」


    韩星星坐回到椅子上，鼓着腮帮子闷闷不乐。


    等一家人上车，司机启动车子跟上前面的车。


    路上有些堵，韩雅雅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等再睁开眼睛时，发现路两边的景色有点眼熟。


    「刘叔，换路线了？」


    司机笑着回:「中山路堵车，我们从南山路上高架，快一点。」


    南山路？


    「你们晚上回来时会经过南山路，最好绕行。」


    女生清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韩雅雅心脏一阵急跳，脱口道:「刘叔，我们不走南山路！」


    「嗯？」司机愣了下，解释道，「小姐，现在这个点，其他路都很堵，不走南山路的话可能要多花一两个小时。」


    韩雅雅正色道:「那也不走南山路，前面左拐，我们从中和路上高架。」


    倒不是她信了那个主播的话，这种事嘛，本来谨慎点也没错。


    对，才不是因为她相信主播的话。


    韩夫人讶然道:「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韩雅雅抿唇，没有说出直播间的事，只道:「给大伯他们打个电话，都别走南山路。」


    「来不及了小姐。」司机道，「老夫人他们的车比我们快，已经拐过去了。」


    「……」


    「我们要跟上去吗？」


    前面就是红绿灯，直行还是拐弯？


    韩雅雅一咬牙:「不跟！我们走中和路！」


    大小姐有吩咐，司机只能往左靠，进了左拐专用道。


    韩雅雅道:「爸，你给大伯打个电话，让他们开车小心些。」


    韩国栋笑了笑，不以为意:「你这孩子……怎么突然疑神疑鬼的？」


    车子左拐，在女儿的再三提议下，韩夫人拿出手机给妯娌打了个电话。


    「红玫，什么事啊？」女人笑着道，「刚回头发现你们车不见了，我们还说你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呢。」


    韩夫人孙红玫看了眼双目炯炯的女儿，开了外放，苦笑道:「嫂子，你们进南山路了？」


    「是啊，马上上高架？要不要靠边等等你们？」


    韩雅雅给母亲使眼色，示意她说正事。


    「不用不用。」孙红玫翻了个白眼，点点女儿的脑袋，道，「今晚车多，你们让司机开车小心些。」


    「知道，老程开车稳着呢，你们——」


    「砰！」「轰！」「轰！」


    剧烈的撞击声接二连三响起，透过手机的外放，清晰地传到车内每个人耳中。


    「嘟——」


    撞击声后，电话断开。


    「这……」孙红玫愣了愣，脸色大变，「我的天，那边出什么事了？！」


    韩国栋立刻给大哥打过去，无人接听。


    他不死心，换成侄子的号码，仍是无人接听。


    司机抖着手把车停在路边，等韩国栋的指示。


    韩星星懵懵懂懂地看向脸色惨白的姐姐，小声道:「姐姐，刚才是什么声音？大伯母那边是不是出车祸了？」


    「嘘！」韩雅雅一把捂住妹妹的嘴，颤抖着嘴唇不敢接话。


    出车祸了？大伯父一家出车祸了？


    南山路……那个主播说过的。


    不要走南山路！


    ……


    快到约定好的时间，沈知意戴着墨镜等在楼下，瞟了眼路边停着的黑色轿车，直接装没看见。


    等了片刻，见她没反应，车里的人降下车窗。


    「沈知意。」


    男人的声音冷淡而严肃。


    「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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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装没看见都不行了。


    沈知意磨磨蹭蹭地走到车子旁，挤出客气的笑:「傅队，有事？」


    「上车，我有事跟你说。」


    「我忙。」沈知意无情拒绝，「你直接说就行。」


    「多玲葬礼结束，梁群很可能会对你下手。」傅昭雪道，「你最近小心些。」


    早就知道的事，沈知意一脸淡定地点头:「嗯嗯。」


    知道她没把梁群放在心上，傅昭雪开门下车，看着她，正色道:「沈知意，我想请你帮个忙。」


    「您说。」


    「你清楚，梁家和十年前天使孤儿院的火灾脱不开干系，但是钱闲已经出国十年，我们手里的线索算是彻底断了……」


    沈知意道:「他会回来的。」


    傅昭雪等的就是这个答案:「你确定？」


    「确定。」沈知意道，「这十年，钱闲从梁家拿到不少好处，梁家要是突然断了供给，钱闲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傅昭雪立刻会意:「多玲死了，梁群可以把当年的事全部推到她身上——他已经不需要钱闲，没必要多花一笔钱养着他一家老小。」


    「对。」沈知意满意地弯了弯眼睛。


    她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最迟一个月，钱闲就会回来。」


    傅昭雪道:「如果钱闲真的回来，说明他有底气继续要到钱——他手里肯定有不利于梁群的证据。」


    「就算没有，能抓到钱闲也是好事。」


    那位前院长对于梁群来说，就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刃。


    以梁群的为人，肯定会想法设法除掉他。


    第43章 微信推给我


    沈执语的到来打断了沈知意和傅昭雪的谈话。


    黑色保姆车停在路边，年轻的女明星开门下车，戴着茶色墨镜站在路边，遥遥看向他们两人。


    隔着墨镜看不清她的眼神，傅昭雪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在看他，并且，眼神极具侵略性。


    他没放在心上，只朝那个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熟人？」


    沈知意回头看到沈执语。


    「我堂姐。」顿了顿，补充，「以前的堂姐。」


    调查过沈知意的身世，傅昭雪道:「她在等你。」


    「那我走了，傅队。」沈知意对这位刑侦队长非常客气，「你不用担心梁群对我动手，只要他敢，就让他有来无回！」


    她对这些为国为民的工作人员向来尊敬，本着不给他们增添工作量的行事原则，能自己解决的麻烦绝对不麻烦他们。


    梁群恰恰就是她自己能搞定的麻烦。


    傅昭雪没有多言。


    他摸出一盒烟，弹出一根咬着，含煳不清地说道:「你堂姐在等你，去吧。」


    沈知意挥挥手，走了。


    等女生走出一段距离，傅昭雪点燃烟，抬眼看向保姆车。


    女人还站在原地，等他看过来，她摘下墨镜，露出漂亮的杏眼，朝他勾唇一笑，转身上车。


    傅昭雪:「……」


    别怪他自作多情，出于某种直觉，他合理认为沈知意那位堂姐想泡他。


    ……


    「那男的是谁？」


    保姆车上，沈执语修长的双腿交叠着，上身斜倚在扶手上，手指勾着墨镜轻轻晃悠，面上懒洋洋地噙着笑，似有醉意般迷离的眼神上上下下瞅着自家小朋友。


    「半年不见，我家宝儿突然泡上这么兇悍的男人了？」


    远远一看，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捲起衣袖露出的小臂肌肉匀称紧緻，叼着烟抬眼看人时痞里痞气的没个正经。


    看不出来，沈知意喜欢这种？


    她一直以为她喜欢程颢宇那种装腔作势的无趣男人。


    早就习惯这位前堂姐粗暴的措辞，沈知意淡定地回:「他不是我泡的男人。」


    「哦？」沈执语来了兴致，「是你朋友？」


    「不是。」沈知意道，「就是一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啊。


    沈执语倾身凑到沈知意面前，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杏眼微弯，呵气如兰:「微信推给我。」


    面对美女姐姐的攻势，沈知意面不改色，紧盯她柔软水润的唇，舔了舔嘴唇。


    察觉到沈知意眸子深处一丝微妙的变化，沈执语火速退回到原位，遗憾地说道:「吱吱啊，我知道我很美，但我对女人没兴趣，谢谢。」


    吱吱是她特意为沈知意取的爱称。


    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小耗子。


    可她坚持认为这个爱称很有特色，于是强制保留。


    沈知意同样遗憾地纠正:「我知道你很美，但我对所有美人都一视同仁，谢谢。」


    她第一爱财，第二爱美人，不分性别，一视同仁。


    沈执语呵呵笑了，伸手揉乱沈知意的头髮，轻嘆:「回来前，我还很担心，你会生气不见我。」


    听母亲说，小婶婶送她走时，说了很过分的话。


    沈知意向来恩怨分明，她很怕她会直接和沈家所有人断了联繫。


    「不会。」沈知意看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漂亮脸蛋，认真说，「我会包容所有美好的事物。」


    如果她记仇，那绝对是因为对方不够美好。


    看她还是原来的样子，沈执语笑得更开心。


    两年前，她和沈知意其实没什么联繫。


    她进娱乐圈比较早，成名以后很少有空回家，对沈知意的印象就是程颢宇的跟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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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堂妹为了程颢宇要死要活这件事，她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沈家的女儿要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要追着程颢宇那种自命清高的东西不放？


    后来沈知意高中毕业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才度过危险期。


    那次车祸以后，她忽然开窍，不再追着程颢宇，连性格都变得比以前有趣多了，偶尔还能蹦出两句冷笑话。


    然后就被调查出不是沈家的孩子，被二叔和婶婶火速送走。


    而二叔他们接回来的那个妹妹，和以前的沈知意是两个极端。


    以前的沈知意是刁蛮任性胸大无脑的大小姐，现在的沈念情就是温柔善良懂事体贴的小白花。


    多么讨人喜欢啊。


    可惜，她演多了狗血剧，对小白花设定有心理阴影，敬谢不敏。


    「吱吱啊，不管二叔他们怎么看，反正我永远把你当妹妹，你要是和我生疏了我可是要哭的哦～」


    沈执语说着，捏了捏沈知意的脸。


    沈知意躲开她的手，正色道:「我可是大师，禁止捏脸。」


    有损大师的威严！


    说起这事，沈执语道:「你和萧沉宴怎么回事？」


    「我帮他解决麻烦，他知恩图报，给我送点人气。」


    「萧沉宴在业内评价不错，可以深交。」


    「你和他很熟？」


    「没合作，颁奖典礼和活动现场见过几次。」


    「哦。」


    沈执语看她。


    哦什么哦？你这敷衍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姐姐我啊，可是在关心你的人生大事呢！


    沈知意看着窗外:「南山路？」


    「嗯，有家新开的餐厅很不错。」沈执语道，「你不是想吃烤肉？」


    一听烤肉，沈知意果然露出嚮往的星星眼。


    沈执语轻笑:「馋嘴耗子啊，吱吱。」


    ……


    沈执语特意订了包间，沈知意没跟她客气，把想吃的都点了一遍。


    沈执语吃得不多，最后演变成她负责烤，沈知意负责吃，顺便还要讨论最近圈子里的八卦。


    夕阳西沉，路灯暖黄，夜色悄然降临。


    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沈执语喊了服务员结帐，刚站起身，余光瞥见一辆红色敞篷小跑飞速从街道尽头冲来。


    跑车没有减速的意思，冲过亮起的红灯，一头撞上正在过红绿灯的宾利。


    碰撞声，尖叫声，刺耳的剎车声。


    两辆车速度都不慢，事发突然，来往车辆来不及避让，很快在路中间撞成一团。


    「我靠！」服务员也看到了，「真尼玛吓人！」


    沈执语冷静地看着窗外，看着夜色下的哭喊和喧嚣。


    那辆红色敞篷小跑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沈知意放下茶杯，轻嘆:「还是来了。」


    杂乱的车祸现场，一身红裙的女孩从撞变形的跑车内爬出，茫然看向四周，看到神色各异的路人朝她跑来，又从她身体里穿过。


    沈知意收回视线，起身对沈执语道:「姐，你先回家，我去那边看看。」


    沈执语下意识想阻拦她，但迎上她的目光，改口道:「你注意安全。」


    沈知意颔首，推门离开。


    沈执语结完帐回到自己车上，脑中灵光一现。


    那辆红色敞篷小跑她的确见过。


    是晨星集团那位老总送给橙光娱乐新晋小花褚柔熙的礼物！


    第44章 不存在的说话对象


    褚柔熙，橙光娱乐新晋小花，被媒体列为娱乐圈新晋四小花之一，二十二岁，已出演过两部大热偶像剧女一，是橙光娱乐重点培养对象。


    20xx年7月26日，褚柔熙开车从所住小区晨星佳苑车库驶出，途中突然提速，连闯两个红绿灯，撞上一辆黑色宾利，造成连环车祸，致使两人死亡，二十三人受伤。


    褚柔熙本人亦当场死亡。


    警方刚公布这个消息时，褚柔熙的粉丝们如遭雷噼，纷纷表示难以置信。


    「一定是出什么事了！熙熙是特别温柔的人！绝对不可能做这么可怕的事！」


    「工作室不出来说明一下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柔熙才刚火，这是怎么想不开啊？」


    「城区飙车，太可怕了，害了那么多人。」


    「官方除了车祸没别的说明了吗？褚柔熙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总不能是发疯吧？」


    「等一个调查结果。」


    ……


    「队长，我这边调查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


    乔天和卫心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就直奔队长。


    两人顶着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凑到傅昭雪面前，因为调查到可用的线索，语速都加快了一倍。


    傅昭雪正在翻看车祸现场资料和褚柔熙的尸检报告，闻言掀了下眼皮。


    乔天立刻道:「这个褚柔熙，原名刘姝，有个姐姐，叫刘媛——对！就是我们上次挖出来的那个刘媛！队长，你说这褚柔熙接近梁有胜是不是另有目的？」


    傅昭雪淡定地问道:「褚柔熙家里有什么发现？」


    「呃，暂时没有。」乔天道，「她家指纹比较杂乱，需要一一对比，房间干净整洁，没有发现打斗痕迹。」


    「那倒是奇了怪了。」傅昭雪道，「我记得褚柔熙那层走廊里的监控坏了？」


    「对！」乔天道，「褚柔熙住十六楼，物业那边说十五、十六、十七层的监控都坏了，正在修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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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么巧，刚好当事人出事前后监控坏了。


    傅昭雪冷笑，放下文件夹，道:「走，再去晨星佳苑逛逛。」


    晨星佳苑，如果他没记错，是晨星地产开发的，而晨星地产隶属于晨星集团，梁家的晨星集团。


    「卫心，你带人去医院见一见那位梁总。」


    梁有胜是褚柔熙的金主，出事前经常带着褚柔熙出入过各种慈善晚会。


    「收到！」


    ……


    警察在褚柔熙体内发现残留的「冰吻」，初步推断褚柔熙因吸食违禁药品导致神经兴奋，开车出行酿成惨祸。


    官方没发申明前，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的小道消息在网上乱飞。


    褚柔熙的粉丝们顿时怒了。


    网上开始新一轮骂战，粉丝们开始在官号下催办案进度。


    ……


    褚柔熙的住处是三室一厅，梁有胜送给她的礼物。


    那辆跑车也是梁有胜送给她的。


    衣帽间里各种名牌包包和饰品，衣柜里还有好几件男士高定衬衣，看尺寸应该属于梁有胜。


    「根据调查，她名下房车都是梁有胜送的，今年四月份梁有胜带她出席慈善晚会，还拍了一条红宝石项鍊给她，价值两千万。」乔天道，「这梁有胜的年纪都能当她爸爸了，哎。」


    「你不是说，她是刘媛的妹妹？」傅昭雪道。


    「对啊。」乔天认真查找线索，随口道，「我怀疑她是故意接近梁有胜，她很可能知道刘媛出事和梁家有关。」


    「假设刘姝故意接近梁有胜，目的是为了调查姐姐的下落，而现在，她被注射毒品，死在车祸里——一场惊天动地的车祸，成百上千的目击者。」


    「杀人灭口！」乔天愤愤，「肯定是杀人灭口！梁群那个混帐！」


    他们一直怀疑梁群手上有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只是那个老狐狸太狡猾，他们盯了两年，只查到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天使孤儿院的火灾，刘媛的尸体，还有刘姝的车祸……眼下可能是他们离真相、离将梁群绳之以法最近的一次，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傅昭雪摸索到沙发后，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刚好手机上有人发来消息，他和乔天打了声招唿，摘下手套到走廊里接电话。


    「傅队，车祸现场的监控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现场有你的熟人，我发给你了。」


    熟人？


    傅昭雪道过谢，挂断电话，打开邮件。


    同事传来的是路口高清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车祸发生以后，十字路口乱成一团。


    混乱的人群中，他清楚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昭雪啧一声，三指放大视频画面。


    女生站在救助的人群后，看着撞得稀巴烂的红色跑车，放大的画面可以看到她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说什么？


    她在和谁说话？


    傅昭雪尝试调整不同角度，最后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女生面朝的那个方向只有撞烂的跑车和车内褚柔熙的尸体，再没有别人。


    傅昭雪从头开始、仔仔细细重新看了一遍监控视频。


    她说话的对象，的确不存在。


    ……


    入夜，多云，月亮时隐时现，星子稀稀拉拉点缀在天幕，宛如晶莹的眼泪。


    按照褚柔熙给的密码，沈知意轻轻松松打开1501的大门。


    推门的瞬间，浓重的酒气和烟味扑鼻而来。


    沈知意挥手在面前扇了扇，等味道散去一些，才走进玄关。


    她打开灯，客厅一览无余。


    破碎的玻璃碎片、东倒西歪的酒瓶、满地的菸蒂，还有随意丢弃在桌子上的注射器。


    诚如褚柔熙所说，她逃出后，那些人慌了神，没来得及将现场收拾好。


    再加上警察进进出出，一直在十六楼上下排查，为了不引起警察的注意，他们没敢立刻重回案发现场。


    「拜託你。」穿着红裙的女孩跪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哽咽道，「证据都在那里，只要能快他们一步……求你帮帮我！」


    她那么年轻，那么纤细，本该有美好的未来，本该……


    沈知意绕过地上的障碍，走到最里面的沙发前，俯身在沙发底下摸索。


    很快，她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


    沈知意收手。


    红宝石项鍊安静地躺在她的手心。


    在被囚禁的两天里，褚柔熙把她的红宝石项鍊留在了1501室。


    沈知意的身后，有个影子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时候，晚来一步的男人举起手里的刀，对准女生的脑袋砍了下去。


    第45章 金刚芭比


    雪亮的刀落下，想像中鲜血喷溅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女生不知何时回过身，两根手指轻轻松松夹住了刀刃。


    她缓缓站起身，在男人震惊的目光中，麻利地抬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男人惨叫一声，跌出几米远。


    他摔在地上，抱着肚子蜷缩起身体，一边抽着冷气，一边愤怒地叫嚣：「你是谁？在我家做什么？」


    「哦，你家？」


    「我家！」男人咬牙道，「快给我滚！不然报警抓你！」


    「看不出来吗？」沈知意把抢过来的刀抛到半空，又稳稳接住，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在入室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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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


    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入室抢劫犯啊，岂可修！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沈知意走向他，嘴角挂着渗人的笑。


    「本来只想抢个劫，谁知道你小子回来了。啧，你可惨咯，我要把你片成一片一片带回去餵狗。」


    锋利的刀在她手上挽出华丽的刀花，刷刷刷切割着空气，留下一串串残影。


    从男人的角度，只能看到刀光嚯嚯，杀气腾腾。


    男人吓得两股颤颤，无助地往后挪。


    这女的细胳膊细腿，怎么这么恐怖！


    沈知意挽着刀光，阴森森笑着，一步步逼近。


    男人瑟瑟：「你、你别过来……」


    「刷！」刀光一闪，直奔男人脑袋而去。


    「啊啊啊啊！别杀我！」


    男人抱紧脑袋，求饶。


    「夺！」锋利的刀刃擦着他的头皮钉在墙上。


    「哎呀，扔偏了。」


    沈知意遗憾地说着，绕过他拔下刀，继续比划。


    「你别动，要是我不小心扔准了砸你身上，死了就算了，半死不活可就不好受咯，嘿嘿。」


    你嘿嘿个毛线！


    男人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哆哆嗦嗦求饶：「妹子！妹子！我不报警！也不跟别人说！你想要什么就拿走！求你别杀我！」


    「都说了我是入室抢劫啦，你知道抢劫的乐趣是什么吗？」


    沈知意蹲在他面前，用刀面拍拍他的脸，勾唇轻笑。


    「抢劫最大的乐趣，当然是蹂躏当事人啊！」


    吹毛断髮的刀刃轻轻划过男人的脸，划到他的脖子，无视他的颤抖，继续往下。


    「看到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就爽了——这才是抢劫的乐趣啊，懂吗？」


    懂个屁啊这种事！


    男人心里骂完了沈知意祖宗十八代，正想说话，就看到女生举起刀一刀砍下，势如闪电。


    「啊啊啊！」


    男人嚎得惊天动地。


    身上剧痛一处接一处传来，骨头似乎都裂开了，血哗哗往外淌。


    他死定了。


    偏偏这个女劫匪还不肯放过她，还在继续挥刀，砍在他身上砰砰响，这得用了多大的劲啊！


    什么仇什么怨？


    「谁让你们对褚柔熙动手的？」


    将死之际，有清冷的声音问他。


    这是……进了阎王殿，阎王来盘点生前的罪孽了吗？


    要是不回答的话，会被扔进畜生道吧？


    那个声音不耐烦：「听不到我问话吗？」


    「听到啦！」男人嚎啕大哭，嚷嚷道，「是辉哥！我们都听辉哥的！都是辉哥做的！人是他绑来的，药也是他注射的！和我没关系！」


    嚎完，耳边砍瓜切菜的声音消失了。


    「傅队，好巧哦。」


    他听到那个女劫匪的声音一秒乖巧，和别人打招唿。


    傅队？


    什么队？小区保安队吗？


    那他是不是得救了？！


    男人抹了把眼泪，睁着朦胧的泪眼四处张望，模煳的视线里看到门口出现的高大身影。


    得救了！


    他连滚带爬地挪过去抱住对方的腿，指着女变态尖叫：「队长！她想杀我！救命！」


    他嚎完，来人抬脚把他踹开，冷声道：「乔天，把人带回所里坐坐。」


    男人还没回神。


    所、所里？


    他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两人……身上的警服。


    男人好不容易聚拢的三魂七魄这下直接被吓得魂飞魄散。


    「条子！」他脑袋一懵，嚎了一嗓子，再次被人踹到地上，顺便送上一对银手镯。


    乔天笑眯眯地给他戴上手铐：「对呀，警察，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手腕上冰冷的触感刺激着他，让他彻底回神。


    「你们警察抓我干嘛？！是她！是她入室抢劫！还在我身上砍了好多刀！我要死了！我……」


    他低头往身上一看，愣住。


    外面衣衫完好，内里毫髮无伤。


    不是，那女的不是砍了他好多下吗？明明很疼的啊！怎么没伤口？


    伤口呢！


    乔天瞥了他一眼。


    他们听到动静从消防通道下来时，就看到男人蜷缩在地上失声恸哭，乍一看真是可怜兮兮。


    当时他脑子里莫名冒出妹妹最近正在看的小说。


    「……她就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了地上。」


    虽然这人人高马大，但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样子还真是和小说描写如出一辙。


    至于站在他面前的人……


    乔天看向沈知意。


    这男人是破布娃娃，那沈知意就是金刚芭比。


    一拳能打十个破布娃娃的那种。


    「傅队！」见到傅昭雪，沈知意很自觉地双手奉上自己找到的东西，「褚柔熙让我交给你的。」


    红宝石项鍊？


    梁有胜送给她的那条？


    傅昭雪给乔天使了个眼神，乔天立刻打开证物袋把项鍊装进去。


    沈知意笑眯眯地指了指电梯：「没事的话，我走啦？」


    傅昭雪打量1501的陈设，眼里划过一抹冷意，转头叫住准备熘走的沈知意：「你在车祸现场？」


    「碰巧。」沈知意道，「我和前堂姐去南山路吃饭。」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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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柔熙。」沈知意实话实说，「密码也是她告诉我的，1601是她的住处，1501是梁有胜招待朋友的场所，她也知道密码。」


    傅昭雪颔首：「这次谢谢你，我让乔天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沈知意表示自己可以，走之前还看似无意地踩了男人一脚，「褚柔熙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等着死吧！」


    后背一阵阴风吹过，男人缩起脖子，哽声道：「别想吓我！」


    沈知意哼笑一声，懒得和他多说。


    傅昭雪联繫卫心：「叫技术科的同事过来，嗯，1501有新证据。」


    ……


    走出小区，沈知意回头看向亮着灯的十五楼。


    身边，穿着红裙的女孩轻声道：「谢谢。」


    「你该走了。」沈知意道，「傅昭雪是个好人，你可以放心。」


    第46章 专打老狗


    医院里，送走前来查问的警察，梁有胜直接摔了手里的杯子。


    「废物！废物！」他涨红了脸，怒骂，「连个女人都处理不掉，要你们有什么用！」


    黑衣男人垂着手，冷冷道：「这次是我的人没做好，回头我会教训他们。」


    「教训？教训有什么用！」想起父亲冰冷的眼神，梁有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还好褚柔熙死了，后续记得处理干净，特别是1501，越快越好！」


    距离车祸才一天时间，警察的重点勘察范围还是1601和车祸现场，他们只要在警察排查1501之前把里面的东西处理掉就行。


    还好1501挂在无关紧要之人的名下，不至于这么快引起警察的注意。


    「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胜哥放心。」


    「小心些，最好避开警察。」梁有胜点了根烟，勐吸一口，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辉啊，你是我爸一手提拔起来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被唤作阿辉的男人低下头：「我会处理得干干净净，绝对不会牵连您和梁爷。」


    「行了，你回去吧，有消息联繫我。」


    「是。」


    ……


    「这人叫朱毅辉，今年三十二岁，江城今县人，十九岁因为过失杀人被判了五年，在服刑期间表现良好，提前一年释放，后来在一家保全公司上班，期间没有犯过事。」


    卫心把调查到的资料分给同事们。


    「我和小许今天去找梁有胜的时候在医院见到他，梁有胜说他是梁群请的保镖。」


    乔天接着他的话说道：「带回来的那小子已经全部交代了，他们在24号下午把褚柔熙从1601绑到1501，走的消防通道，所以没有被电梯里的监控拍到。26号傍晚，在朱毅辉的示意下，他们往褚柔熙的身体里注射『冰吻』，褚柔熙当场停止唿吸。


    「他们通过消防通道把褚柔熙搬回到1601，想伪造成褚柔熙在家吸毒过量死亡的假象，谁知褚柔熙醒了过来，趁他们不备逃进电梯，从1601逃到停车场，开车出逃。


    「这也是为什么电梯监控显示褚柔熙是从十六楼上电梯离开。


    「出逃的褚柔熙神志不清，于途中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许晓补充道：「按照褚柔熙的出逃路线和手机修復的搜索记录，她当时的目的地应该是南山区派出所。」


    可惜，她最终没能安全抵达目的地，还牵连了一众无辜路人。


    许晓说完后，乔天轻轻嘆了口气，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傅昭雪合上资料，敲了敲桌子，沉声道：「我们跟了梁群这么久，眼下终于有机会抓住他露出的马脚，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了吗？」


    所有人精神一振，齐声回：「明白！」


    ……


    朱毅辉从医院出来后给小弟打了个电话，想询问1501室清理干净了没，手机响了几声被接起。


    「辉哥。」男人叫了声名字后声音哽了一下，「这边已经处理好了。」


    朱毅辉皱眉：「没什么意外吧？」


    「没。」小弟停顿许久，小声道，「这次的费用，辉哥什么时候结给我？」


    朱毅辉冷笑：「让你们办个事都办不利索，还有脸要钱？」


    男人不干了：「辉哥，我们哪知道那个死女人注射了那么多药都没死，再说了，当时是你说她断气了，我们才——」


    「行了行了！」朱毅辉冷冷打断小弟的喋喋不休，「老地方，来找我，这边还有个人需要处理。」


    「行！」小弟应得很快，「我这边收拾好了立刻就来！」


    挂断电话，朱毅辉骂了声没用的东西，开车去自己的地盘。


    ……


    审讯室内，乔天收回手机，打开对讲机：「队长，朱毅辉马上到百花吟。」


    百花吟是梁家控资的高档会所，也是朱毅辉平时「办公」的地方。


    ……


    沈知意刚到小区门口，身后有人靠近。


    冰冷的枪口抵在她的后腰，来人低声道：「沈小姐，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沈知意没动：「我要是拒绝呢？」


    「沈小姐也不想自己的亲人遇到和你一样的事吧？」男人冷笑，「他们可没沈小姐你这般胆大包天。」


    「行叭。」沈知意懒洋洋转身，「既然你家主子真心诚意地邀请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去一趟，我要是拒绝，他只怕要哭鼻子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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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男人愣了一下，皱眉道：「走吧，沈小姐。」


    沈知意上车的同时，街对面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下。


    车内，薛哲惊讶道：「那是梁有胜的人？他们要带沈知意去哪里？」


    陆时越淡淡：「跟上去。」


    孤儿院和褚柔熙接二连三地出事，梁有胜那个蠢东西终于坐不住了？


    ……


    月黑风高夜，杀人好时节。


    沈知意看着眼前荒草丛生的废弃工厂，很是佩服这些人。


    只要想做坏事，他们总能在寸土寸金的江城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沈知意打着哈欠，在打手推她时灵活地侧身，完美避开男人的爪子。


    男人推了个空，尴尬地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


    废弃工厂内，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保镖推出来。


    他冷眼看着沈知意，勾唇道：「沈小姐，又见面了。」


    沈知意挥挥手：「这才几天没见，梁总，这么惨啊？」


    嘴角的笑容转冷，梁有胜道：「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沈小姐，今日请沈小姐前来，就是为了跟沈小姐道歉。」


    「行了行了，一把年纪了屁话还这么多。」沈知意微笑着打断他的客气话，「有话快说，姑奶奶我忙得很。」


    梁有胜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沈小姐是玄学高手，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把褚柔熙的魂魄召回来。」


    「人都死了，魂魄召回来干嘛？」沈知意道，「弄死人家不解气，还要鞭尸啊？」


    梁有胜完美的表情僵在脸上：「你见过褚柔熙？」


    「见过。」


    「你知道什么？」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沈知意道，「你想问红宝石项鍊里的秘密？还是1501室的秘密？」


    她果然都知道了。


    是他大意，当初不该小看她。


    但凡他稍加留意，多玲也不会死。


    梁有胜垂放在腿上的手握紧又放松，最后抬了抬下巴：「解决掉。」


    这话当然不是跟沈知意说的。


    他一声令下，打手们迅速把沈知意围住。


    笑眯眯地踢起脚地上的木棍，沈知意接在手里垫了垫，问梁有胜：「打狗棒法听说过吗？」


    梁有胜不答。


    「打狗棒法有个秘诀，你知道吗？」沈知意转着木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俺的打狗棒法，棍棍例无虚发，专挑瘸腿老狗，打到屁股开花，skr～」


    第47章 我可以摸一下吗


    瘸腿老狗？


    她在讽刺他坐轮椅？


    梁有胜脸上横肉轻颤，牙齿咬得咔咔响，想说什么，嘴唇翕动，最后只咬牙切齿挤出两个字:「打！死！」


    打手们一拥而上。


    沈知意对准跑得最快的一个挥出手里的棍子。


    一阵棍棍到肉的闷响声后，以沈知意以圆心，围着她的打手们在地上躺出一个完美的圆。


    刚好棍子不堪重负断成两节，沈知意扔掉秃头短棍，弯腰从一个打手腰上扯下一根伸缩防身棍，用力一甩手将棍子弹开。


    在梁有胜惊愕的目光中，她走到他面前，握着防身棍轻轻敲打掌心，笑得温柔。


    瞳孔陡然收缩，梁有胜推着轮椅不停后退，狠声警告:「你、你别过来！得罪我，你和你家里人都别想好过！」


    话音未落，黑色的防身棍抵上他的喉咙，冰冷的触感让他硬生生把脏话吞了回去。


    沈知意抬手，用棍子挑起他的脑袋，笑得人畜无害:「我来打狗咯，准备好了吗？」


    ……


    迈巴赫停在路口，陆时越开门下车。


    薛哲立刻跟上，苦口婆心地劝说:「老大，我已经联繫过傅队，安全起见，我建议在车上等警察过来。」


    百花吟会所被警察连锅端，朱毅辉刚进会所大门就被带走，梁家已是强弩之末，保不准被逼急了来个鱼死网破。


    现在进去，不是正好触梁有胜的霉头吗？


    陆时越没有搭理他，迳自往前走。


    黑暗夜色中，干净锃亮的皮鞋精准地避开地上的泥泞水坑，踏上工厂门口的水泥地。


    薛哲还想说什么。


    陆时越拧眉。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助理话这么多。


    看出他的不耐，薛哲识趣地闭嘴。


    被丢在大马路上还好说，被丢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真的只能走回去了。


    陆时越看向紧闭的大门，忽而一笑，饶有兴味地问道：「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薛哲侧耳凝神。


    「啊！你这个贱人！有本事打死我！哇啊！」


    微凉的夜风送来模煳不清的惨叫。


    听那个声音，好像是那位梁有胜梁总。


    薛哲咂舌：「不会吧？」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在陆时越的示意下，他快步走过去踹开破破烂烂的大门。


    吱呀一声长响后，工厂里正挥着防身棍的女生停下手，回头看向来人。


    她的脚下，梁有胜趴在地上，病号服上染了血，又滚上灰，看起来灰头土脸惨不忍睹。


    见来的是熟人，沈知意抽空打了个招唿：「晚上好。」


    然后挥动防身棍抽在梁有胜后背。


    棍棒和肥肉接触的闷响清晰可闻，配合着梁有胜的惨叫，薛哲都要怀疑沈知意是不是抽断了他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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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唿~」沈知意摸了下额头上的汗水，举起变形的防身棍，感嘆，「这玩意儿质量不太行。」


    说着，把棍子丢下，挥挥手：「走了。」


    薛哲：「……」


    女生轻巧地跃过地上的打手，和薛哲擦身而过。


    薛哲：「哎——」


    就这么走了？地上这些人怎么办？


    「薛哲。」


    陆时越站在门口，看着杂草丛生的地面，没有进来。


    「这里交给你处理。」


    说完，他看向沈知意，微微笑着，提议：「这里地处偏僻，不好叫车，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去？」


    「好啊。」省了打车钱，沈知意答应得很爽快，「谢谢。」


    眼看老大要走，薛哲看着地上翻滚呻吟的打手们和半死不活的梁有胜，彻底懵了。


    「老大？」


    陆时越看了眼梁有胜，意有所指：「警察很快就到，你知道怎么做？」


    薛哲瞬间领会了老大的意思。


    「明白，老闆慢走。」


    ……


    陆时越是个商人，自认为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眼下有直接整垮梁家拿下晨星集团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从他将沈知意带到这里，准备这么多打手候着的那一刻开始，梁有胜的结局就已经尘埃落定。


    薛哲别的不行，就那张嘴厉害，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把他留在这里跟梁有胜作伴，正好可以把沈知意从其中摘出来。


    梁群只有梁有胜这一个儿子，梁有胜进去了，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呢？


    想办法把儿子捞出来？还是继续针对沈知意？


    呃，为什么要继续针对沈知意……陆时越扶额，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冒出这种荒唐的想法。


    只是个小女孩而已。


    对啊，一个把梁有胜打得半死不活，把梁家逼到绝境的小女孩。


    男人微微阖上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好像小小的扇子，在眼下落下朦胧的影子。


    沈知意歪头盯着他的眼睫看。


    一个大男人，睫毛这么长这么密，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


    从来没见过这么浓密卷翘的睫毛，沈知意看得久了，觉得自己手指头有些痒。


    想摸。


    察觉到她火热的目光，陆时越睁开眼睛。


    浅褐色的眸子看向她。


    距离很近，沈知意在那汪清澈如泉的瞳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女生越靠越近。


    陆时越稍微后撤，哑然失笑：「做什么？」


    「嗯？」沈知意盯着他的眼睫毛，试探着问，「我可以摸一下吗？」


    摸、摸一下？


    司机不受控制地瞟了眼后视镜，火速升起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将自己隔离在外。


    她期待地眨巴眨巴眼睛，陆时越再次想起自己养的那只英短乳白。


    他觉得有趣：「摸什么？」


    沈知意认真道：「睫毛。」


    人人都有的东西，有什么好摸的？


    心里嘆了一句，陆时越颔首：「可以。」


    他闭上眼睛，乖顺的样子像打盹的大猫。


    沈知意迫不及待伸出手。


    女生的指尖触碰到眼睫，痒痒的，来回拨弄时，有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奔四肢百骸。


    陆时越后仰，睁开眼睛。


    没摸够。


    沈知意遗憾地收回手。


    「你的睫毛真漂亮。」作为上手的回礼，沈知意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比我见过的任何人的都要漂亮。」


    小女孩语气真诚，陆时越噙着笑：「看来你很喜欢漂亮的东西？」


    「当然！」沈知意道。


    回答得毫不犹豫，还真是……


    陆时越看向窗外，眼里笑意更浓。


    ……


    洗完澡，沈知意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伸手拨了下睫毛。


    她的眼睫毛也很长，但是摸起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真是奇怪。


    第48章 我是好人


    不知道那位助理先生怎么和警察沟通的，梁有胜被带走后，警察并没有来找她询问情况。


    对这个结果，沈知意很满意。


    她交给傅昭雪的那条红宝石项鍊里藏有褚柔熙偷录的证据，也是因为这个，梁有胜才对褚柔熙起了杀心。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以现在警局技术科配备的扫描仪器，发现红宝石项鍊的秘密是早晚的事。


    褚柔熙清晰地拍到了梁有胜的脸。


    这一次，梁有胜想脱罪难于登天。


    就是不知道梁群会不会有所行动，毕竟他就梁有胜这一个儿子。


    ……


    如沈知意所想，在傅昭雪拿出褚柔熙拍下的视频，又得知朱毅辉被抓后，梁有胜直接把过去的罪责全部揽到了自己头上。


    除了天使孤儿院的火灾。


    「警官，我的确玩小明星，也用过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好吧，行贿什么的也做过不少，褚柔熙也是我让人弄死的，但是，孤儿院的事和我无关。


    「杀人放火的事我都认了，不是我做的事你总不能让我强行认下吧？


    「也不对，我最多就是动个嘴皮子，真正杀人放火的事我哪敢干啊，我可是良民哈哈哈哈。」


    「良民？」审讯结束的乔天气得拍桌子，「手上五条人命，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他有脸跟我说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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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页

    许晓吸熘着泡面，感嘆：「他们那种人就一张嘴皮子厉害，哦，脸皮也厉害，厚度堪比古城墙。」


    卫心道：「梁有胜咬死不认，我们手上也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十年前的火灾和刘媛的命案和他有关，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


    说完，三人齐齐看向沙发上闭目眼神的队长。


    男人仰面靠着沙发扶手，长腿搁上另一侧扶手，胳膊挡在眼睛上，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完全没听到同事们的讨论。


    傅昭雪忙活了好几天没回家，好不容易休息会儿，乔天不敢去打扰他。


    他咬了口苹果，回头看到许晓举着手机偷偷摸摸地拍照，立刻凑上去：「你偷拍队长！」


    许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她调整手机角度，意在拍得更清晰：「是这沙发变短了吗？上次你躺上面的时候我怎么没觉得沙发这么短？」


    乔天翻白眼：「许晓我跟你说踩一捧一可是你的不对啦。」


    许晓连拍两张，笑嘻嘻地说道：「有对比才有伤害，我本来还觉得你腿挺长的，现在嘛，啧啧。」


    乔天气得抢她手机：「你是不是偷拍我了？」


    「拍你干嘛？腿那么短。」


    「你……」


    沙发上，睡了五分钟的傅昭雪被两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


    他揉了揉眉心坐起身，哑声道：「几点了？」


    被吓了一跳的乔天立刻回：「四点二十。」


    傅昭雪缓了缓，摸出烟咬着，含煳道：「我出去一趟，梁有胜那边你们先盯着。」


    「好勒！队长放心！」


    ……


    最近没接到工作，沈知意继续自己的直播事业。


    对于她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状态，粉丝们统统表示不能接受。


    「我们还在兢兢业业的当社畜，凭什么主播可以摸鱼？」


    沈知意毫无愧疚且理直气壮：「因为我任性，你们任性你们也可以。」


    弹幕：「……」


    他们倒是想任性，但是没这个资本啊！


    系统播报：「感谢白莲花都去世赠送超级火箭。」


    沈知意直接把人拉上线。


    「主播你好。」


    入镜的是个长相甜美的女生。


    她画着精緻的妆，但盖不住脸上的疲态，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好似七八十岁的老人般双眸无神。


    沈知意道：「你好。」


    女生看着镜头笑了笑，道：「主播妹妹，你叫我小白吧，我想请你帮我算一个人的寿命。」


    「哦？」


    「那人生辰八字我后台发给你，你帮我算算，她什么时候死。」


    小白说完，沈知意后台收到她的私信，发来了那人的生辰八字。


    沈知意看了眼那个生辰八字，道：「从你发给我的生辰八字来看，这人是长寿命格，最少能活满八十岁。」


    「哈，哈哈哈。」小白凄悽惨惨地笑了几声，忽然抬眼盯住沈知意，「你确定？」


    「我确定。」沈知意道。


    「就是说，我捅她一刀，她也不会死，是吗？」


    沈知意道：「你不会成功——试图更改别人既定的命格，天道和气运都会干涉你。」


    她命中注定无病无灾，这种人就算汽车失控冲到她面前，也会突然掉个轮子和她擦身而过。


    「但是你可以？」小白眼里迸射出热切的光，激动地说道，「你这么厉害，肯定可以弄死她，对不对？」


    「我是好人。」沈知意直白回，「不做坏事。」


    「我可以给你钱！」


    「给什么都不可能，都说了，我是好人。」


    她还要行善积德呢，杀人放火的事可不能做，会遭报应的。


    再次被拒绝，小白彻底崩溃，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看着无声哽咽的女生，沈知意道：「你给我的这个生辰八字的主人和你是闺蜜，对吗？」


    女生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你这么恨她，是因为她和你的前男友在一起了？」


    「是她让我分手的！」小白控诉道，「她说看到我男朋友和大一学妹暧昧，说我男朋友是个渣男，不值得，是她一直劝我分手！」


    「然后你就分手了？」


    「我相信她！」小白擦掉眼泪，愤怒地说道，「结果我分手没两个月，她和我男朋友在一起了！她骗了我！」


    吃瓜群众表示震惊。


    「这闺蜜也太搞笑了吧？」


    「这是什么闺蜜？这就是塑料姐妹花！」


    「就是，能不能别玷污闺蜜这个词？这要是我朋友，高低问候她全家！」


    「但是这妹子也很搞笑啊，被朋友挑拨两句就直接和男朋友分手？一点信任都没有。」


    「……」


    「那个，我说，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沈知意道，「你闺蜜没有骗你？」


    弹幕：「？？？」


    小白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的那个男朋友的确是个渣男。」沈知意道，「不管是你还是你闺蜜嘴里的那个大一学妹，都是他鱼塘里的鱼。」


    「不可能！」小白握紧双手，反驳，「要是他真的那么渣，我闺蜜心知肚明，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第49章 恋情曝光


    小白觉得难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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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页

    如果他的前男友真的是渣男，闺蜜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她撺掇她和男友分手，转头自己就和她男友在一起……不管怎么想，都是她蓄谋已久吧。


    只有好男人才值得女人争抢，渣男有什么可算计的？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小白按照这个思维逻辑推断出闺蜜早就觊觎她的男朋友，故而编造谎言骗她分手，以便自己有上位的机会。


    而现在，她上位成功了。


    她亲眼看到他们两人手牵手逛街，闺蜜还把吃了一半的甜筒递给男友，男生没有嫌弃，直接吃了。


    她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在意形象，从没有把吃剩的东西投餵过男友！


    凭什么她不敢做的事，闺蜜却轻轻松松就可以做？！


    不对不对，她生气的重点不是这个……


    沈知意道:「我是算命，不是读心，你闺蜜怎么想的，你可以直接问她，你们不是闺蜜吗？」


    小白止了眼泪，道:「行，我自己去问她。主播，我把我前男友的生辰八字给你，你帮我看看他俩最后有没有在一起。」


    后台很快收到她的第二条私心。


    「没有。」沈知意道，「他俩都不是对方的正缘。」


    「那就好。」


    小白松了一口气。


    就算前男友真的是渣男，最后闺蜜和前男友在一起，怎么想都会觉得膈应。


    女生道过谢，退出连线。


    语音播报适时响起:「感谢小星星赠送超级火箭。」


    小星星？


    沈知意瞭然，点开连线。


    「主播姐姐！」小女孩趴在镜头前，左看右看，「哎！连上了！」


    她回头:「姐姐！连上了！」


    韩雅雅很快走过来:「听到了。小点声。」


    她在椅子上落座，看着屏幕上的女主播，神色复杂。


    沈知意不说话。


    沉默片刻，韩雅雅先开口:「主播，上次谢谢你。」


    如果不是有她提醒，他们很可能和大伯一家一样。


    「不客气，你妹妹付了钱的。」


    小星星在一旁强调:「就是！我付了钱的！」


    韩雅雅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南山路的连环车祸发生时，大伯的车正好跟在那辆宾利后面。


    红色小跑撞上宾利，连带着波及到了他们。


    奶奶年纪大了，伤得最重，现在还在icu躺着。


    大伯也还在昏迷，只有堂哥身体素质最好，已经醒了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听了她的话，又庆幸还好自己听了她的提醒。


    事后，她联繫过萧沉宴，想打听这位主播的背景。


    她原本猜测她出身广陵萧家。


    萧沉宴一副讳莫如深的语气，最后也没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


    「主播，方便留个联繫方式吗？」韩雅雅道，「我爸有谢礼托我转交给你。」


    「不必。」沈知意还是那句话，「我收过钱。」


    对方拒绝，韩雅雅不敢继续纠缠。


    她体面地再次道谢，刷了两个水晶城堡，退出连线。


    几乎在同一时间。


    「感谢rang赠送水晶城堡x1。」


    「感谢rang赠送水晶城堡x10」


    「啊啊啊啊啊！让神又来了！」


    「终于赶上了！来看让神念念不忘的美女姐姐！」


    「让神有什么要算的，快快快！」


    「咦！这不是上次和萧沉宴上热搜的主播吗？！」


    「哇靠，我喜欢的明星和我喜欢的电竞选手和我自己喜欢同一个主播？四捨五入，他俩都喜欢我。」


    认出这个暱称，沈知意接受了他的连线。


    「姐姐好呀。」少年一上线就笑开了花，「要碰上你直播真是太难啦！」


    他拖长了音调说话，听起来很像在撒娇。


    沈知意想起了郁清。


    他们这些小男生是不是都喜欢用这个调调说话？怪腻的。


    「你好。」沈知意神色不变，一副高冷的世外高人司马脸，「你想算什么？」


    「我没什么想算的。」秦让眯眼笑着，「我就想和姐姐聊聊天。」


    沈知意默了默，觉得更腻了。


    她面无表情地准备切断连线。


    没什么想算的就别浪费她宝贵的直播时间。


    看出她的打算，秦让变了脸色，忙道：「等等！我要算！」


    沈知意停下动作：「请说。」


    秦让身后，看热闹的队友小声逼逼：「她还挺礼貌。」


    秦让真没什么想算的。


    他知道粉丝想让他算一算接下来的比赛成绩，但是这种事情，一旦知道结果，过程就失去了乐趣和意义。


    至于其它——


    脑中灵光乍现，秦让清了清嗓子，道：「姐姐，你算一算，我们队长什么时候可以脱单？」


    lig战队现任队长罗霄是联盟最早一批选手，现年二十三岁，已经到了准备退役的年纪。


    他们队里平时的乐趣就是调侃队长什么时候找对象。


    秦让刚说完，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罗霄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不算你自己什么时候找对象？」


    辅助吐槽:「以让哥的嘴贱程度，这辈子都会打光棍。」


    法师跟着输出:「只能看美女主播解解馋，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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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让:「滚！」


    沈知意道:「你把你队长的生辰八字给我。」


    秦让回头:「霄哥，你生日什么时候？」


    罗霄抱着胳膊，不吱声。


    「霄哥，给个面子啦～」


    法师和辅助对视一眼，趁他不备，直接把人按到摄像头前:「去吧您嘞！」


    罗霄吓了一跳，挣扎着跳开，立刻撸起袖子追着两人揍。


    年轻男人的脸在镜头前一闪即逝，沈知意道:「他有女朋友了。」


    秦让本来在看热闹，听到这话一愣，脱口道:「怎么可能！」


    弹幕也是:「怎么可能！！！」


    沈知意道:「是真是假，你问他不就知道了。」


    训练室几人看着神色尴尬的队长，仿佛几只呆头鹅。


    看了眼疯狂滚动的弹幕，秦让故作镇定地说道:「姐姐，我去审问我们队长。下次再聊！」


    罗霄是电竞老人，粉丝众多，其中不乏女友粉和老婆粉。


    虽说电竞选手不像明星那么多私生饭，但一个拥有众多女友粉的明星选手突然爆出有女友……


    秦让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


    ——让你嘴贱！问的什么问题啊真是！


    ……


    「罗霄女友」的词条在秦让下播半个小时后登上热搜，其中不乏伤心欲绝的女友粉拿着沈知意直播间的剪辑画面质问俱乐部。


    各种质问、咒骂、反驳声中，有条评论被顶到首页。


    「这个女主播……是不是上次和萧沉宴一起上热搜的那个？」


    第50章 沉在池塘里


    不知道自己一句话给lig俱乐部公关部招惹了多大的麻烦，秦让下线后，沈知意继续直播。


    「感谢风中劲草赠送超级火箭。」


    「主播下午好。」


    出现在屏幕上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随和，文质彬彬地和沈知意打招唿。


    沈知意看了眼他的面相，眉心微敛，淡淡：「你好。」


    男人一看就是工作了多年的社畜，打过招唿后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主播，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大女儿现在在哪里？我真的很想她。」


    「大女儿？女儿不在自己身边吗？」


    「走丢了？还是被拐了？」


    「说不定就是重男轻女送人了呗。」


    「送人还来算？」


    「这大叔看起来挺精英的，应该不会重男轻女叭。」


    看到弹幕的疑惑，男人苦笑道：「我年轻时在老家结婚，家里条件不好，我一个人到城里打拼，妻子和五岁的女儿都留在老家，那时候农忙，我老婆在田里忙到很晚，我妈天黑回家做晚饭时发现楠宝不在家……


    「那天晚上我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去帮忙找了，夜里下了很大的雨，第二天警察来了没找到有用的线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我把家人都接到了身边，和老婆又生了一个孩子，只是……」


    男人苦涩地笑了笑。


    「只是每次想起我那个走丢的女儿，我就……就觉得特别对不起她。」


    原来是走丢了。


    弹幕纷纷表示安慰和感同身受。


    沈知意道：「你很爱她？」


    男人沉声道：「那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不爱？！」


    「那太好了。」沈知意道，「刚好，你女儿也有话跟你说。」


    短暂的惊讶后，男人惊喜地瞪大眼睛：「主播，你知道我女儿在哪里？」


    沈知意没有露出喜悦的神色：「你女儿托我告诉你，水很冷，她想见见阳光，如果你还爱她，就麻烦你去把她的骨头挖出来下葬，顺便多给她烧点纸钱，不然她没过河费给三途河上的摆渡人。」


    男人怔怔听着，脸色越来越白，眼里的绝望也越来越深。


    「你是说，我大女儿，已经死了？」


    他回忆着老家有水的地方——村外有河，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池塘。


    他那可怜的女儿会在哪里呢？


    沈知意推演了一遍，道：「你老家屋后是不是有个池塘？」


    男人想了想：「对！是有个池塘！只是那边平时没人打理，路很难走，小孩子不可能过得去啊。」


    「她不是自己过去的。」沈知意道，「她是睡着了被人抱过去扔进水里……不对，是沉进池塘里。」


    不只男人，观众同样震惊。


    扔下水和沉塘虽然都是害人，但手段上的残忍程度给人的感受天差地别。


    把一个小孩子扔进水里已经很可恶了，沉进池塘……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啊？！


    失神片刻，男人脸部的肌肉立刻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


    他用力捶着桌子:「是谁做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是谁！」


    沈知意反问:「除了你那位有着明确不在场证明的妻子，第一个发现你女儿失踪的人是谁？」


    妻子在田里干活，有村里人可以证明。


    除了妻子，其他能轻松接触小女孩且对小女孩存在恶意的人，会是谁？


    沈知意说完，男人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他不可置信地呢喃:「不、不会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楠宝是她的亲孙女……」


    「因为孙女活着，就不可能有孙子。」沈知意一语点破他家当时的处境，「没有孙子，在她眼里就等于断了你家的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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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会吧，小女孩生在这种家庭也太惨了【难受】」


    「有些老人就是这样，家里穷得要死还非要生男孩，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皇位要继承呢。」


    「这个算是故意杀人，手段恶劣，是不是该报警？」


    「有认识这家人的吗？报警吧！」


    「主播，你不报警吗？他妈妈杀人了唉！」


    「受不了了！快报警！这是故意杀人！让他妈去吃牢饭！」


    弹幕在愤怒地叫嚣。


    男人眼里流露出一丝软弱和慌张，最终什么也没说，匆匆下了线。


    看着突然断开的连线，沈知意眼里墨色更深，宛如黑云压城，充满压迫感。


    只是一瞬，她敛了眼里的戾气，道:「会有报应的，别被这种人气坏了身体。」


    粉丝们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主播在安慰他们。


    「5555真的会有报应吗？这种人实在太可恶了！」


    「会不会有人看了直播认出那个人，然后报警？」


    「主播你也别生气，姐妹们也是，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沈知意轻声:「嗯，都别生气。」


    气狠了上火容易长痘。


    房间外，有人轻轻敲门。


    「知意，你在忙吗？」探头进来的是邹虹，「有警察找你。」


    猜到是谁，沈知意道:「马上来。」


    ……


    给傅昭雪倒了一杯热茶，邹虹侷促地坐在沙发上，不知该说些什么。


    警察，还是市刑侦支队的队长突然找上门，邹虹心里很慌。


    沈知意早出晚归，从来不跟他们透露自己的工作内容，她很担心她被卷进什么麻烦。


    「您不用担心。」傅昭雪一眼看出女人的不安，解释道，「我找沈知意是想请她帮忙。」


    并不是因为她犯了事。


    邹虹松了一口气，自觉担忧表现得太明显，无奈道:「那孩子比较独立，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总是要跟着操心。」


    傅昭雪点点头表示理解。


    做沈知意的家长的确需要一颗大心脏。


    「傅队！」沈知意关了直播出来，自然地和傅昭雪打招唿，「你找我啊？」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傅昭雪正要说是什么事，沈知意抬手阻止他:「傅队，我也有事请你帮忙。」


    傅昭雪:「……」稀奇啊，这小丫头居然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


    ……


    沈知意下播后，小白退出噼啪直播，打开微信给闺蜜发了条消息。


    「我看到你和那个狗男人一起逛街，你到底什么意思？」


    闺蜜很快回她:「约会啊。」


    即使有沈知意的解释，看到这三个字，小白还是气得七窍生烟。


    「你不是说他是渣男？明知道他是渣男你还和他谈？」


    「我就喜欢渣男。」


    「？」


    「养这种鱼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啊。不然还得担心分手以后男的寻死觅活。」


    「？？？」


    小白彻底震惊了。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友竟然也热爱养鱼？！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第51章 无声的吶喊


    闺蜜的回覆让小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似乎察觉到她的无语，闺蜜发来一则消息：「我没有骗你，那傢伙和你谈恋爱就是在养鱼，至于我和他，我们属于互相养鱼，谁也别嫌弃谁。」


    毕竟是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小白冥思苦想很久，还是问她：「这样好吗？」


    养鱼，本来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闺蜜回：「当然不好，你这种乖乖生就别学了。至于我嘛，开心就好。」


    闺蜜：「你别管我。」


    看到最后一句话，小白沉默片刻，删掉了自己敲敲打打写下的一大段话，回了两个字：「好的。」


    她想，十几年的友情啊，终于还是在这一刻走到了尽头。


    ……


    易双觉得丈夫这两天有点不对劲，下班以后经常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出神，她每次叫他出来吃饭，打开门就看到一地的菸蒂，还有满室呛人的烟味。


    赵朋已经戒菸很多年了，上次抽这么凶还是大女儿赵盼楠丢了以后的事。


    想起走丢多年的大女儿，易双心头一阵难过。


    赵盼楠从小懂事听话，她对女儿很放心，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


    谁知道就是因为放心，害得女儿失踪，这么多年杳无音讯。


    也不知道楠宝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易双出了会儿神，走进书房，打开灯，看着满地的菸头，无奈道：「工作上遇到麻烦了？」


    被妻子的声音惊醒，赵朋回过神，看了妻子一眼，目光闪躲。


    夫妻多年，易双一眼看出丈夫有事隐瞒自己。


    「出什么事了？」她走到赵朋身边，单手搭在他肩膀上，柔声道，「是妈身体检查出问题了吗？」


    妻子跟着自己吃了很多苦，如今总算过上好日子，赵朋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自己算命的事。


    也不知道如果说了，眼下幸福美满的家庭是不是会分崩离析。


    他不敢赌。


    心里想着，先不说那个主播说的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楠宝已经死了那么多年，肯定也不希望爸爸妈妈因为她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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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页

    楠宝那么懂事！


    可是，无论在心里找过多少种理由，赵朋都无法心安理得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楠宝还沉在满是淤泥的池塘里，她说自己很冷，想见见太阳。


    赵朋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发出一声难受的呜咽。


    「到底怎么啦？」易双吓了一跳，连忙在他面前蹲下，捧住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急声道，「是不是妈的体检报告有问题？」


    看着妻子关切的表情，赵朋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欺骗她。


    他压低声音，哽咽着说道：「楠宝、盼楠那孩子，死了……」


    呢喃出女儿的名字时，赵朋恍然：盼楠、盼男……原来，当初爸妈坚持给楠宝取这个名字，是包含着这样的期待吗？


    易双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喃喃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盼楠五岁失踪，她早就做好了女儿已经离世的准备，可听到丈夫说出来，她还是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排斥这个消息。


    「盼楠都失踪那么多年了，你怎么会突然有她的消息？！」易双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哑着嗓子道，「你见过她了？」


    扶住妻子摇摇欲坠的身体，赵朋把直播间的事说了一遍，没有任何隐瞒。


    眼看着妻子的表情不停变化，最后沉淀为深深的绝望，赵朋抱紧她，呜咽道：「易双，你恨我吧，是我害死了盼楠，是我——」


    「啊！」易双一把推开丈夫，因为太过用力，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摔在地上。


    「易双！」赵朋吓了一跳，起身去扶她。


    「别碰我！」女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再次推开丈夫。


    她抹了把脸上的泪，迅速爬起身冲出书房。


    「易双！」赵朋连忙追出去。


    妻子砰一声撞上大门，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门外。


    听到大门被撞上的声音，满头白髮的老人从房间出来，没好气地说道：「大晚上的闹什么呢？」


    看到佝偻着身体的老母亲，赵朋眼里划过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最终抿了抿唇，没有多说什么。


    ……


    易双打车到火车站，买了最近的一趟动车回老家。


    她赶到熟悉的村庄时，天色蒙蒙亮。


    这个点，村里的老人已经出门活动，有人认出她来。


    「双双啊，你们家那边来了好多警察咧，你妈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哟。」


    警察？


    没人报警，警察怎么会主动来？


    难道警察也看直播了？


    心脏急促地跳动，易双谢过老人，抬脚朝老屋走去。


    随着老屋越来越近，她的脚步逐渐加快，最后变成了不要命的飞奔。


    她的女儿就在屋后的池塘里，离她那么近，那么近……她竟然完全不知道，还伺候那个杀死她的兇手二十多年。


    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哎哟，这都是造什么孽啊。」老人被拦在屋前，双手合十，不停地祈祷。


    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惊讶道：「双双！你、你也接到消息了？」


    她跑过去拉住喘气的女儿，哆哆嗦嗦地说道：「警察同志说后面池塘里沉了人，非要去捞，哎哟，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出这种事。」


    不敢让母亲知道真相，易双强忍住眼泪，哑着嗓子道：「妈，你回去吧，爸肯定等你回家做早饭呢，这里我盯着就行，警察已经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不是什么大事。」


    老人单纯，一听女儿说心里有数，顿时放下心。


    「我回去做早饭，你难得回来，我做你最喜欢的酱肉包子！」老人握着女儿的手，乐呵呵地说道，「你这边忙完了快过来，别饿着自己，昂？」


    「知道啦，妈。」


    送走母亲，易双缓缓走向屋后。


    村庄的清晨安静，她可以清楚的听到远处喧闹的人声。


    「那边有没有？」


    「没有，这边都是淤泥！」


    「傅队，都捞过一遍了，确实没有啊。」


    「确定所有的角落都——」


    「这边！这边！捞起来了！傅队！周队！这边！」


    随着一声冲破晨雾的惊唿，围绕在池塘边上的警察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薄薄的晨雾，带着露水的杂草，奔跑的警察……就像老电影的慢放镜头，最后全部定格成了一声惊雷般极具穿透力的唿喊。


    「队长！这是小孩的头骨！」


    易双双膝一软，直接摔到地上。


    第52章 无法逃脱的罪孽


    听到惊唿，周队诧异地拍了下大腿，火速跑过去查看情况。


    沈知意和傅昭雪对视一眼，后者道：「你怎么知道孩子的父亲不会来打捞她的尸骨？」


    沈知意轻声道：「人性。」


    养育他的母亲，幸福美满的生活，和一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相处没多长时间的女儿，那个男人会纠结、痛苦，至于他会做什么选择，从他那天匆匆逃下播就能看到答案。


    傅昭雪轻嘆一声。


    他的视力很好，可以清楚的看到被打捞出来的裹着淤泥和水草的骨头，那么小巧，那么纤细。


    它们属于一个五岁的幼童。


    她还没来得及走出村庄，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就被至亲之人沉进了冰冷的池塘。


    傅昭雪拿出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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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抽菸。


    但是看了眼抿唇沉默的沈知意，最终只是将盒子捏在手里。


    「让我过去……警察同志，那是我女儿，求你让我过去看她一眼！」


    沉默中，他听到杂草丛生的坡下传来女人的声音。


    「是孩子妈妈。」沈知意低声道。


    傅昭雪扬声道：「让她过来吧，是受害者家属。」


    得到指示，拦着她的警察同情地看她一眼，让开路：「节哀。」


    两个字宛如重锤狠狠砸在易双的心头。


    她说了声谢谢，踉跄爬上斜坡。


    斜坡很陡，成年人爬上去都要花点力气，一个五岁的孩童，哪来的力气翻过去。


    而且怕她到处乱跑掉进池塘，她还特意把后面用竹栅栏拦了起来。


    楠宝那么听话……


    就是因为楠宝那么听话，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她没想到女儿会在这个池塘里。


    是不是，在她和村里人到处找她时，她正在水里，停止了唿吸。


    在生命的最后，她是不是还在期待着，妈妈能像超人一样忽然出现，救下她。


    那个时候的楠宝该有多痛苦，多绝望？


    只要一想到这点，易双觉得自己的心脏好似被挖去了一块，疼得她喘不上气。


    她看不清警察的表情，也听不见警察的声音。


    她一路走来，不停地跟碰到的人说着谢谢，跌跌撞撞，终于停在了女儿的尸骨前。


    没有熟悉的笑脸，没有软软的声音，她的视线里只有残缺不全的白骨，裹着淤泥和水草。


    「啊啊啊啊啊！」


    女人跪在地上，抱着头绝望地嘶喊。


    ……


    在听到女人嚎啕大哭的声音后，沈知意转身。


    「尸骨找到了，接下来的事交给当地警察就行。」


    她跳下半人高的斜坡，回头看傅昭雪。


    「傅队，这次谢谢你，我请你吃早饭。」


    傅昭雪瞥她。


    她可以一走了之，他不行。


    报警的是他，借人的也是他，总得请这些忙了半夜的兄弟们吃个饭才行。


    沈知意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她遗憾地说道：「那我去酒店等你叭。」


    傅昭雪咬着烟，含煳不清地说道：「你要怎么去酒店？飞过去？」


    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车，而这个地方距离市区很有点距离，沈知意嘆气：「那我去外面等你叭。」


    她慢吞吞地往外挪，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熬夜后的精疲力和虚弱。


    傅昭雪：「啧。」小小年纪的，这么虚。


    ……


    安抚好家属，周队带人去了解情况，傅昭雪得了空，约好请客的时间，叼着烟去找沈知意。


    老屋前停了好几辆警车，他的黑色越野在其中显得特别大只。


    本以为沈知意会在车上等他，谁知找了一圈，发现女生靠在屋前的台阶上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他：「完事啦？」


    「嗯。」傅昭雪伸手把人拉起来，「送你去酒店。」


    跟着他走了两步，沈知意打着哈欠问道：「你呢？」


    「周队让我去一趟局里。」


    「哦。」


    傅昭雪忽然停下脚步。


    猝不及防，沈知意一头撞上他后背。


    「嘶……」她捂着额头，彻底清醒。


    这人干嘛呀？突然停下来，后背肌肉这么硬，撞死人啦！


    听到她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傅昭雪转身看她，深邃的眸中染上笑意:「沈大师，谢谢你的消息，我们逮到大鱼了。」


    根据她算出的时间、地点，他的人在机场出口将全副武装的钱闲逮个正着。


    如今人已经带回市局。


    沈知意很淡定。


    她这么厉害，抓到人不是正常事？


    傅昭雪心情好，语气都轻快了许多:「我请你吃早饭，以表谢意——想吃什么？」


    有人请吃早饭，沈知意立刻报出一串名字:「灌汤小笼包，三鲜豆皮，鲜虾馄饨，热干面，还有冰豆浆。」


    旁边路过的小警察惊呆了。


    这妹子也太能吃了吧！


    傅昭雪点点头，拉开车门示意沈知意上车:「能全部吃完？」


    别浪费粮食就行。


    「当然。」


    别小看她的战斗力，她可是饿了一整晚。


    ……


    不知道妻子去了哪里，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赵朋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老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时看他一眼，实在忍不住，问道:「易双去哪儿了？昨晚跑出去，现在还没回来？」


    赵朋不耐烦地说道:「不知道，联繫不上。」


    老人不满地嘀咕:「真是反了天了，一个女人家，不在家照顾老公孩子，跑出去干嘛？会不会在外面偷人了？」


    「妈！」赵朋瞪着母亲，没好气地说道，「能别说这种话吗？你是还嫌这个家不够乱？」


    「乱什么？」老人还嘴，「我怎么看不到？就你走来走去，烦人得很！」


    赵朋崩溃地叫嚷道:「我烦人还不是因为楠宝！还不是因为你！」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老人眼里涌上警惕的惊恐，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故作淡定:「楠宝怎么了？都死了这么多年，还提她做什么？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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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杀了那个无辜的孩子，还说她晦气？


    好似从来没认识过母亲，赵朋喃喃道:「妈，你真可怕。」


    意识到儿子可能知道了什么，老人眯起眼睛盯着儿子，逼问道:「是不是易双那个贱人跟你说了什么？」


    当年儿子不在家，有什么闲言碎语肯定都是儿媳妇说的。


    哼，那女人惯喜欢用些小手段挑拨他们母子关系。


    赵朋正想说话，大门被人打开，少年背着书包进来。


    「哎哟！奶奶的乖孙！」老人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回来啦？饿不饿？中午想吃什么？」


    少年阴沉着脸，没有回答奶奶的问题，冷冷道:「爸，外面有警察，找你的。」


    警察？


    老人的笑僵在脸上，眼角堆起来的褶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过去了十多年，那件事还是被发现了？


    怎么会被发现呢！


    第53章 这人有点眼熟


    小县城幼童沉塘案上了热搜，沈知意也顺带再次上了热搜。


    「又是这个主播？上上次是和萧沉宴，上次是和rang神，这次又是和警察，这主播还真有两把刷子？」


    「实不相瞒，天天蹲小黄鱼直播间看热闹，挺有意思的。」


    「主播的确厉害，更重要的是长得好看哈哈哈。」


    「这主播的底妆不错，有没有美妆博主出教程啊？」


    「有没有可能人家是素颜？」


    「我说，没人关注案件本身吗？因为重男轻女，奶奶把亲孙女沉进池塘，太可怕了！」


    「老一辈很多人都重男轻女，但是做到这一步的，说明这老太婆本来就反社会人格吧。」


    「听说他儿子还想让妻子签谅解书，真噁心。」


    「谅解个屁！十月怀胎受罪的不是他，他当然可以轻易谅解咯！」


    网上骂声一片时，沈知意正在赶回江城的高速公路上。


    她这两天没睡好，此刻靠在椅背上，随着越野车的移动左摇右晃。


    停下等红路灯时，傅昭雪看她歪到一侧的毛绒绒的脑袋，沉默地帮她把椅背往后放下，让她躺得更舒服。


    沈知意：「咦？原来可以放下去？」


    傅昭雪收回手，发动车子，跟着前面的车龟速移动。


    「你这样，我会以为沈勤虐待你。」


    「哦，那倒没有。」


    不知道她是假千金的时候，沈家人对她不错，哪怕是看她不顺眼的周婉然也只是不亲近她。


    只是她穿过来以后很少出门，坐车都是坐后座，第一次坐副驾驶，也是第一次见人调节这玩意儿。


    还挺有意思。


    沈知意学着傅昭雪的动作，任凭椅背刷一下竖起来，又缓慢放下去，如此反覆。


    她玩得不亦乐乎，傅昭雪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有什么好玩的？真是和小朋友一样。


    调戏了几次椅子，沈知意坐直身体，掏出震动的手机。


    是沈念歆发来的消息。


    她分享了沈知意和萧沉宴的热搜，又迅速发来一串震惊的表情包。


    沈念歆：「这人有点眼熟！」


    沈念歆：「不会是我的姐姐大人吧？」


    沈念歆：「【不确定再看看.jpg】」


    沈知意：「这个热搜都过去好几天了，你是不是断网了？」


    沈念歆没有断网，只是这几天比较忙，几乎没时间看手机。


    郭少拿到了山顶别墅的钥匙，圈圈在为进去拍摄做准备，她和小白菜则在帮圈圈写拍摄计划。


    结合山顶别墅的传说，他们准备拍一个古风冥婚的视频。


    以画家和药娘的故事为背景，故事设定在药娘身死后，画家悲痛欲绝地回到别墅，不顾亲朋好友的阻拦，坚持和药娘结婚。


    于是在一个明月皎皎的夜晚，别墅张灯结彩，年轻英俊的男人和刻着药娘名字的牌位拜堂成亲。


    只是画家不知道的是，在牌位之后，心爱的女子穿着血红的嫁衣沉默地注视着他。


    整个视频围绕着无论生死不离不弃的主题，主打就是一个悽美哀伤的氛围。


    圈圈对这个文案很满意，这几天带着他们连夜赶制拍摄道具。


    沈念歆每天上完培训课就过来给好友帮忙，忙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时间关注八卦新闻。


    今天忙里偷闲，听到圈圈嘀咕了一句：「又是这主播，这么多热搜，看来背景挺硬啊。」


    她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视频里的主播不正是她亲爱的姐姐大人吗？！


    哦，沈知意好像的确在做直播，也的确是恐怖区的主播，也的确会算命占卜之类的小技能，但是！上热搜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沈知意粉丝数量不多。


    几十万粉丝的主播也能这么轻易上热搜？


    「有什么好惊讶的，她上次还和阿宴一起上过热搜呢。」圈圈是萧沉宴的脑残粉，说起这件事露出一个酸掉牙的表情，「阿宴去她直播间刷了好多礼物。」


    沈念歆更加震惊。


    但她很快想起家里收到过的金条酬金，能那么大方送金条的肯定都是有钱人，这么一想，沈知意和萧沉宴认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管怎么说，沈知意在来他们家之前，可是沈家的大小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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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沈知意真的认识萧沉宴，她是不是可以跟着沾光，蹭到萧沉宴的亲笔签名，甚至合照？


    似乎看到男神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招手，沈念歆火速截图发给沈知意。


    很快得到对方的回覆。


    看到沈知意的回答，沈念歆在心里嘀咕：果然是认识的。


    沈知意：「你最近这几天在忙什么？晚上不回家，爸妈很担心你。」


    沈念歆随手拍了一张她和小白菜制作的牌位发给沈知意。


    「在准备拍古风视频~」


    沈知意盯着手机里的图片看了很久，敲字：「什么古风视频需要你们做这种东西？」


    「就是网上很火的那种冥婚视频啦。」


    「不怕招惹忌讳？」


    「这有什么？很多博主都会拍的啦，主要是为了一个氛围感，顺便展示中式婚服。」


    沈知意很震惊，完全不懂这些人的脑迴路。


    「谁结婚会买别人冥婚穿的礼服啊？」


    「姐姐大人，你奥特了，现在就流行这种，寓意生死不离，很多人喜欢的！」


    「……」


    看到这个解释，只有六个点可以表达沈知意内心的无语。


    「你们什么时候拍？」


    「还不确定。」


    「在哪里？」


    「就上次你说起过的那个山顶别墅。」


    沈知意：「……」


    她记得自己上次提醒过沈念歆，那地方不干净。


    这倒霉孩子，完全把姐姐大人的教诲当耳旁风啊！


    「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


    沈念歆当然记得：「那种传说听听就好啦，这别墅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没出什么可怕的事啊。」


    「……」


    倒霉孩子，果然要打一顿才能长记性。


    「沈念歆，我郑重警告你，别靠近那栋别墅，更不许进去，里面不干净。」


    发完这段话，沈知意的手机叮咚一声，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沈知意看着黑屏的手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是啥，屋漏偏逢连夜雨？


    「傅队，带数据线了吗？」


    「我们手机不通用。」傅昭雪道，「马上就要到了。」


    沈知意看向窗外当空的烈阳。


    还好现在是白天，阳气足。


    既然拍冥婚，他们肯定会选择晚上进别墅。


    等她回去把手机充好电，再好好恐吓沈念歆，让她打消进别墅的计划。


    现在这些熊孩子，怎么净喜欢这些容易招惹忌讳的东西？


    第54章 好友决裂


    收到沈知意的警告，沈念歆再次回想起沈知意跟自己说过的话，关于山顶别墅的故事以及画家修建山顶别墅的目的。


    为了镇压药娘的怨灵。


    最开始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她只当故事来听。


    如今联繫到沈知意的神通，她不得不正视沈知意的提醒。


    那个山顶别墅，里面很可能真的有问题。


    他们不该随随便便进去里面取景拍视频。


    「好啦！」小白菜举起最后一个红灯笼，长舒一口气，「总算完工咧！我们今晚进去吗？」


    说着，她看向检查设备的郭少和正在化妆的圈圈。


    圈圈正在上眼妆，头也不回地说道：「郭少好不容易借到钥匙，我们速战速决，别给他添麻烦。」


    小白菜放下灯孔，双手合十：「那就今晚！我看过天气预报，今晚天气很好，可以拍到月亮。」


    「嗯。」


    从镜子里看到低头盯着手机沉默的沈念歆，圈圈问道：「念念，你怎么啦？是不是你家里人说什么了？」


    沈念歆为了给她帮忙好几天夜里没回去。


    「呃。」沈念歆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好友们，「我上次提到的关于山顶别墅的传言，你们还记得吗？」


    小白菜心直口快，直接回：「你说那个闹鬼的传言？」


    「嗯。」沈念歆道，「我觉得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拍摄吧？找个古风民宿什么的，反正只要一个合适的背景就好了嘛……」


    她话没说完，圈圈和郭少同时沉下脸。


    圈圈回身看着好友，皱眉问道：「你在开玩笑吗？我们都到这里了，你现在说换个地方？」


    他们在美人山的民宿房间里，此时此刻，打开窗户就可以看到那个网红别墅。


    这么热的天气，还有不少游客在外围打开拍照。


    而他们，今晚可以进入别墅拍摄视频。


    这个别墅才是视频最大的卖点，难道她不知道？


    现在换地方，别说道具设备要搬运好久，哪里还能找到这么合适的中式别院？


    少年放下相机，道：「你听谁说的那些传言？我爸认识那个帮忙看门的伯伯好多年，从来没听说过那种事。」


    「主要是怨灵什么的，一听就很搞笑啊。」圈圈道，「念念，你怎么还会相信这种唬人的鬼话？照你这么说，我拍冥婚视频，就是在和鬼结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念歆道，「只是我有个朋友说那个别墅真的有问题，她是那个圈子里的，听说别墅的主人盖别墅是为了……」


    「什么圈子里子？」圈圈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讥诮地说道，「郭少才是那个圈子的，郭少都没听说过的事，你朋友怎么听说的？哦，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有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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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突然的提议可能打乱现有的计划，一心想靠进别墅拍视频爆火的女生心里烦躁，说话的语气顿时有些阴阳怪气。


    沈念歆被她的语气激怒，沉声道：「我是出于安全考虑，你能不能正常点说话？」


    「我怎么不正常啦？」圈圈也恼了，「不正常的是你！既然你不想我们进别墅，你怎么不早说？现在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突然来这么一句，我们就该听你的吗？」


    「我早在群里说过！」沈念歆不甘示弱，「是你们说没关系，我想着不要扫兴，但是刚才我朋友又提醒我了，说里面不干净！」


    「你朋友是萧家的大师啊？你朋友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圈圈牙尖齿利地反击，「那你朋友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立刻去死啊？！」


    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这话说得过分了。


    郭少和小白菜同时出声提醒她：「圈圈！」


    「……」


    小白菜忙打圆场：「你们别吵架啊，都冷静冷静，我请喝奶茶，你们要喝什么口味的？」


    郭少也道：「拍摄的地点可以商量嘛，我上网看看，能找到合适的，换一个地方也行。」


    「不换！」沈念歆还没来得及开心，圈圈大声否决了郭少的提议，「我就要进去拍！好不容易拿到的钥匙，凭什么因为别人一句话就不去？」


    她瞪着沈念歆：「你不想去现在就可以退出，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自己帮了好几天的忙，转瞬成了她口中的「别人」，沈念歆也来了气，直接抓起包包:「你这人真没意思！」


    女生开门跑开，小白菜哎了一声，准备去追。


    「别管她！」圈圈瞪了小白菜一眼，冷冷道，「本来也不缺她一个，我们拍我们的，等我视频火了，她别想来沾边！」


    ……


    原计划手机充上电再联繫沈念歆，谁知自己刚到家，沈念歆也出现在玄关。


    听到开门声，沈知意探头看过去:「嗯？怎么回来了？」


    不是要去美人山拍视频吗？


    哭了一路的沈念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听到姐姐的问题，又忍不住撇撇嘴，继续掉眼泪。


    沈知意懒得推演，接了杯水靠在门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们不听我的话！」沈念歆把民宿里的争吵复述了一遍，哽咽道，「……说话那么难听，还让我去死！」


    小女孩吵起架来真是兇残啊。


    沈知意摸摸妹妹的脑袋瓜子，忽然问道:「想报復吗？」


    沈念歆打着泪嗝，眨巴着泪眼看姐姐:「报復？」


    「小小地捉弄一下他们。」


    沈念歆抹掉眼泪:「怎么捉弄？」


    自己忙前忙后，圈圈说话还那么过分，她一定要小小地报復一下出口气。


    不然自己也太憋屈了吧！


    「他们不是不听劝一定要进那个别墅？」沈知意捧着杯子，勾起神秘莫测的笑，「我们可以跟着去看个热闹。」


    「你不是说那个别墅不干净？」


    「有我在，没关系。」


    「……」


    见妹妹有所意动，沈知意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还可以开个直播，你帮我举直播手机。」


    今天的直播有着落了，还可以带直播间的小粉丝们去开开眼界，顺便处理一下山顶别墅的麻烦。


    又是摸鱼的一天呢。


    完美。


    第55章 红灯笼，高高挂


    夜间十一点半，游客下山，小贩收摊，商家关门，美人山别墅周边逐渐安静下来。


    两个女生拎着设备等在门口，男生低头在门上捣鼓着，很快打开门锁，推开朱红色的大门。


    厚重的朱门慢悠悠地敞开，露出中式别院的本来面目。


    从外面看，别墅白墙灰瓦，墙壁上爬满爬山虎，窗台上摆放着花花草草，朱梁画栋，古木成荫，宛如古画。


    如今大门敞开，他们发现门内庭院深深，假山流水，别有洞天。


    只是长久没有人居住，处处都透露出一股颓败的萧条。


    「哇！」小白菜发出一声惊唿，「真漂亮！」


    她抓住好友的胳膊，兴奋地说道:「圈圈，我们要是在这里拍视频，带上美人山网红别墅的话题，肯定能爆火！」


    圈圈也很兴奋，听到好友对未来的期许，她用力点头:「对！一定能火！」


    女孩子激动的颤音传了过来，少年笑了声，关上门，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道:「这里电路年久失修，没办法开灯，你们小心点。」


    两个女生点点头，拖着道具穿过庭院。


    他们拍摄短视频，只需要一个场景，在几十间满是灰尘的房间里挑了一间方便摆放道具的，三人开始打扫卫生。


    「等一下！」看着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房间，圈圈脑中陡然跳出一个念头，「我们拍两个镜头！」


    「什么？」


    「就是红衣新娘现身时，背景用现在脏兮兮的这个，然后新郎拜堂的时候用干净的背景，会有一种视觉上的冲击感！」


    萧条破败的建筑，夜风里飘荡的蜘蛛网和如血的嫁衣，配上缥缈空灵的音乐，保证让人印象深刻！


    郭少立刻捕捉到她想表达的点。


    「行。」他道，「我和小白菜布置场景，你到隔壁房间换衣服。」


    三人分工明确，各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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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菜拿出做好的红灯笼，搬了把椅子到门口，准备把灯笼挂起来。


    明月西移，月光如流水，缓缓地从台阶攀爬到走廊里。


    小白菜贴好挂钩，举起灯笼，尝试了好几个角度都没能挂上去。


    怎么回事？


    她放下灯笼，拿出手机检查一遍挂钩，确定没问题，再次举起红灯笼挂了上去。


    「红灯笼，高高挂，新娘子，要出嫁，高头大马停门前，贺喜生生不落下～」


    灯笼挂上的瞬间，夜风里，有虚无缥缈的歌声飘了过来，童声清脆悦耳，曲调明朗欢快，朗朗上口。


    随着穿过走廊的风，歌声夹杂着小孩子们的笑声越飘越远。


    什么声音？！


    小白菜愕然举起手机左右看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发什么呆？」少年布置好内景，出来看到女孩站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问道，「还有个灯笼呢？我来挂。」


    「哦哦！」小白菜回过神，跳下椅子，问道，「郭少，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


    「像是小孩子的歌声。」


    「没有啊。」男生道，「可能是外面传来的，我在屋子里没听到。」


    被这个说法安慰到，小白菜把另一个灯笼递给他。


    男生麻利地举起灯笼。


    「红灯笼，高高挂，新娘子，要出嫁……」


    欢快的童声再次飘了过来。


    「郭少！」小白菜一把抓住男生衬衣的下摆，颤声道，「你听！」


    「……高头大马停门前，贺喜声声不落下～」


    小白菜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真的有歌声！」


    被她吓了一跳，男生停下动作，凝神细听。


    「新娘子，穿嫁衣，别亲朋，泪哗哗，一双麻雀叽喳渣，笑她此去无牵挂！」


    歌声还在继续。


    迴荡在清幽的庭院，空荡的走廊，无人的房间。


    小白菜勐地打了个哆嗦，抓紧男生的衣服，颤声道:「郭少，你听见了吗？」


    郭安奇听到了。


    在听清歌声的剎那，他的后背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刚才安慰小白菜歌声是从外面传来的，此刻他可以肯定，并不是。


    那个声音丝丝缕缕，似乎从四面八方潮涌而来。


    得不到回应，小白菜心里更慌:「郭少！」


    郭安奇勉强镇定，跳下椅子，道:「你待在这里，我去找找是哪里传来的声音。」


    「不要！」小白菜吓得腿软，用尽所有力气阻拦他，「你没看过电影吗？恐怖片里落单的都是死最快的炮灰！」


    郭安奇:「……」


    本来踏出去的脚默默收了回来。


    两人正在纠结，隔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啊啊啊！」小白菜脑子嗡嗡，失声尖叫。


    「干嘛！」郭安奇跟着叫了一声，随即冷静下来，「是圈圈！能别鬼叫吗？吓死人啦！」


    小白菜定睛一看，穿着红嫁衣出现在走廊里的可不是圈圈。


    女生转动脖子四下里扫了一眼，看向宛如惊弓之鸟的两人，微微笑着:「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她笔直地走向两人，从他们身侧经过，走进布置好的房间。


    多了一个人，小白菜心下稍定，唿出一口气。


    郭安奇又仔细听了听。


    「没声了。」他安慰女生，「可能是哪家在放歌，美人山这边住了很多南疆人，南疆人喜欢唱歌——我俩别自己吓自己。」


    小白菜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深更半夜，人总是更加敏感，听到鸟叫都能吓一跳，别说这种鬼气森森的儿歌。


    不能怪她大唿小叫。


    郭安奇搬着椅子回到房间，小白菜跟在他身后。


    晚风吹过，门上贴着喜字的红灯笼左右摇摆。


    房间里有灯光，驱散了小白菜的紧张。


    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她看向好友，感嘆嫁衣的华美。


    圈圈头上盖了红盖头，长长的裙摆垂感很好，遮住了红色的婚鞋。


    她正缓慢地往前走。


    是因为嫁衣太累赘了吗？


    她怎么觉得圈圈走路比平时僵硬？之前试衣服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莫非鞋子不合脚？


    小白菜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挪到好友的脚上。


    红色鸳鸯绣鞋在大红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小白菜盯着看了会儿，慢慢睁大眼睛。


    她颤抖着抬手，用力拽住路过的郭安奇，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听到她急促的唿吸声，不想坏了圈圈的心情，郭安奇走近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郭少，她……」小白菜的语气短促而慌张，「她为什么要踮着脚走路？」


    郭安奇顺着她眼神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一身嫁衣的女孩踮起脚后跟，拖着婚鞋，提线木偶般，僵硬地一步步向摆着红烛的桌子走去。


    第56章 小孩子家家说什么瞎话


    好友们在屋子里布置，圈圈拎着包推开隔壁的门。


    灰尘从头顶落下，她伸手在眼前挥了挥，咳嗽两声。


    这么重的灰尘，那个帮忙看管这里的大叔都不帮忙打扫一下的吗？


    女生走进房间，拿出湿纸巾擦干净一个椅子，把包放上去。


    和简单摆着几张桌椅的隔壁不一样，她所在的这个房间是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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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左转摆放着一张大床，绯色床帘被勾起来，露出上面铺着的大红鸳鸯喜被。


    桌子上是白银打造的烛台，里面的红烛燃尽，融化的蜡好似眼泪，顺着烛台淌下，凝固在桌面上。


    靠近窗户的位置摆放了一个梳妆檯，镜子落了厚重的灰。


    圈圈走过去，看到梳妆檯上放着的是女子用品——眉笔、胭脂、雕花木梳、珍珠耳环……


    镜子左右两角贴着大红喜字。


    这里是……某个人的婚房？


    圈圈盯着台面看了片刻，好奇地拿起珍珠耳环，心里疑惑:这别墅的主人离开时为什么没有把这些东西带走呢？


    她出神地研究耳环上的珍珠，完全没有发现，在她的手指接触到珍珠的瞬间，身后有个模煳的影子慢慢浮现。


    ……


    被姐姐拎着衣领子轻松跃过高墙，沈念歆抖着腿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知意拿出手机打开直播。


    她今天有在动态里发直播预约，此刻开播，直播间很快涌进十万多粉丝。


    「小鱼儿！我来啦！」


    「大师，这深更半夜黑不熘秋的，你是真准备去捉鬼呀？」


    「大师，你这是在哪里？」


    沈知意懒洋洋道:「我和我妹出来探险，顺便带你们欣赏欣赏江城的夜景。」


    说完，调好摄像头后把手机塞给沈念歆。


    沈念歆还在为刚才的飞檐走壁抹冷汗，接过手机下意识对准沈知意，问道:「为什么不走大门？」


    这样算不算私闯民宅？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吗？


    「走大门还有什么探险的乐趣？」沈知意看她，「能走吗？」


    沈念歆立刻爬起身，若无其事地拍拍裤子:「当然！」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23:52


    还有几分钟就要转钟了。


    沈知意第一次来，却轻车熟路地绕过庭院的假山流水。


    「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来不及？


    沈念歆跟上她。


    什么来不及？


    踩着月光，两人很快到达后院。


    竹影潇潇，风声簌簌，远处，贴着喜字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在夜风里轻轻摇曳。


    灰暗萧条的建筑里突然出现一抹红，沈念歆心脏狂跳两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好友们在取景拍摄。


    「那个灯笼是我和小白菜做的。」沈念歆认出自己制作的道具，「他们肯定在那边。」


    她放缓脚步。


    下午才吵过架，她不是很想过去。


    沈知意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护身符塞进她口袋。


    「带好，别弄丢了。」


    沈念歆不明所以，但却莫名开始紧张。


    沈知意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跟紧我，记住了吗？」


    沈念歆用力点头。


    风里，欢快的儿歌再次响起。


    「红灯笼，高高挂，新娘子，要出嫁，高头大马停门前，贺喜声声不落下～」


    「姐！」沈念歆握紧手机，颤声问道，「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沈知意道，「小朋友唱歌呢。走，喝喜酒去。」


    她朝唯一一间亮着灯的屋子迈开脚步，步伐之快，表情之兴奋，颇有几分迫不及待之意。


    ……


    房间大门敞开，穿着嫁衣的新娘站在桌子前，红烛摇曳，烧到一半。


    房间两边，郭安奇和小白菜面对面而坐，就像来观礼的宾客，等待着新郎新娘拜堂行礼。


    如果忽略掉两人脸上的冷汗的话，这将是一副很喜庆的画面。


    小白菜强忍着眼泪，目光在新娘和郭安奇身上游走。


    发现圈圈踮起脚走后，郭安奇和她都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两人几乎同时想起下午沈念歆说的话。


    这个别墅不干净。


    然而，他们没有出逃或者求救的机会。


    因为圈圈忽然回身看到了他们。


    她抬手比划:「来者是客，两位请坐。」


    随着她的动作，两人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控制，分别朝两边的椅子走去。


    被强迫按在椅子上，小白菜直接吓哭了。


    听到她的抽泣声，女人柔声问道:「大婚之日，客人一定要这般扫我的兴吗？」


    郭安奇忙给好友使眼色。


    小白菜勐吸两口气，憋住哭声，不敢忤逆这个脏东西，生怕她一生气跟她来一段掏心窝子的亲密接触。


    他们两人坐下后，女人陷入沉默。


    她盖着红盖头，两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从她的动作和姿势判断出她可能在等人。


    她在等谁呢？


    这个点，还有人……或者鬼会来？


    人就算了，要是再来一个鬼……他们可怎么办啊！


    想到自己悽惨的处境，小白菜又控制不住掉眼泪了。


    有没有人来救救他们！


    「哟！这么热闹呢！」


    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求，月光下，有纤细的身影走上台阶。


    「不知道我来的是不是时候？能不能蹭杯喜酒啊？」


    沈知意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朝新娘拱了拱手:「恭喜小姐大婚呀，新婚快乐。」


    她身后的沈念歆尽职尽责地举着手机。


    在看到对面的女子回了一礼后，她震惊的视线在两个呆滞的好友身上转来转去，疑惑快要从瞳孔里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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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是来拍视频的吗？怎么都坐椅子上一动不动？


    还有，沈知意的动作是怎么回事？新婚快乐又是怎么回事？


    穿着嫁衣的是圈圈吧？她认识沈知意吗？怎么还有模有样地回礼了？


    没想到来的人是沈念歆。


    看到沈念歆的那一刻，小白菜似乎看到了从天而降的救星。


    「念念！圈圈被脏东西附身了！我和郭少都动不了，快救救我们呜呜呜！」


    沈念歆还没说话，沈知意抢先一步道:「小孩子家家说什么瞎话？还有，别人的婚礼上不许哭，多不吉利。」


    听到她也说不许哭，小白菜只能再把眼泪憋回去，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看到又有人来，郭安奇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


    他颤声道:「念念，你、你下午说的话，是对的。」


    言下之意，这别墅的确不干净。


    郭安奇在强调小白菜没有开玩笑。


    「知道啦。」沈知意再次抢先接话。


    她左右看了看，选择到小白菜身边的椅子落座。


    这小丫头哭得惨兮兮，还是先给她吃颗定心丸吧。


    第57章 多不吉利呀


    沈知意落座，沈念歆记着她说过的话，屁颠颠跑到她身后站着，顺便把手机对准穿着嫁衣的女人。


    直播间里先是飘过一串问号，随即纷纷议论开来。


    「什么情况？这是在拍电影？氛围真不错～」


    「拍电影？旁边的小妹妹好像被吓哭了咧。」


    「小黄鱼不是说带我们看江城的夜景？这鬼气森森的夜景有什么好看的？」


    「你们是不是傻？谁会深更半夜办婚礼？而且你们看，墙上都是蜘蛛网，桌子上都是灰，这是办婚礼的地方吗？」


    「而且只有新娘没有新郎？新郎呢？不会被噶了吧？」


    「……」


    沈知意坐下后，左右看了看，手指搭在桌子上轻轻一敲，引得新娘转头看向她。


    「客人等这么久，连个茶都没有？」口渴的沈知意很不满。


    哪有东道主茶水都不给客人准备的？


    红盖头下传出清脆的笑声:「客人，等我的夫君来了，自然会有人给各位上茶，稍安勿躁。」


    沈知意翘起二郎腿，懒声问:「你夫君什么时候到？」


    女人重新看向大门:「快了。」


    「咚——咚——咚——」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三声西洋钟报点的提示音，沈念歆看了眼手机。


    凌晨十二点。


    一天的结束，也是一天的开始。


    门外吹来一阵阴风，捲起屋里的灰尘，呛得几人不停咳嗽。


    桌子上的红烛跳动两下，不负众望地熄灭了。


    沈念歆心头一跳，紧紧抓住沈知意的椅背，低声道:「姐，这、情况有点不对劲啊！」


    她已经猜到姐姐是来捉鬼的，可是这鬼会唿风唤雨感觉好厉害。


    她们不会捉鬼不成反被鬼捉吧？


    没有人回答。


    沈念歆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到眼前的椅子上已空无一人。


    旁边的小白菜倒是还在，但是女生已经彻底吓瘫了，烂泥一样靠在椅子上，鼻涕眼泪煳了满脸。


    她嘴里喃喃:「鬼……鬼……」


    对面，郭安奇状态好不了多少。


    蜡烛熄灭的瞬间，整个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双眼短暂失明的剎那，他连自己死了以后葬哪里都想好了。


    好在沈念歆的手机还有点微弱的光，算是给他最后的安慰。


    「红灯笼，高高挂，新娘子，要出嫁～」


    天井里，有轿子伴随欢快的儿歌从天而降，轻飘飘落在地上。


    沈念歆立刻把手机镜头转向门外。


    抬轿子的是四个梳着朝天辫的小孩，轿子落下后，他们嘻嘻哈哈地涌进轿子里，很快拉扯出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新郎官的华服，被四个孩子推搡着，强行送进礼堂。


    月光下，沈念歆清楚地看到他惨白如死人的脸和在风里摆动的空荡荡的裤角。


    而那四个丸子头小孩更是脚不沾地，幽灵一样踏风而行。


    沈念歆:「……」


    就是说，虽然她知道沈知意是灵异恐怖区的主播，也知道沈知意会算命卜卦，但是！她没想过跟着沈知意会真的见到鬼呀！


    妈呀！看那四个小鬼嬉皮笑脸的模样，一看就是会折磨人的，感觉她要小命不保！


    小鬼们把男人扔到地上。


    「玮郎，你来啦。」


    女人拖着婚鞋走到他面前，俯身伸手想抚摸他的脸。


    「滚开！」男人打开她的手，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惨澹的笑，「何玉盈！四十年，还没玩够吗？」


    手被打开，女人缓缓直起身，掀开红盖头，垂眸看他。


    女人露出真面目的剎那，小白菜和沈念歆同时「啊」了一声。


    女人的脸色同样惨白，两只眼睛里没有眼球，只剩下两个黑黝黝的洞。


    「玮郎。」她温柔地笑着，手指搅着头髮，柔声道，「四十年，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四十年？


    沈念歆回忆那篇推文。


    她记得那篇文写的那个关于画家和药娘的故事是六十年前。


    怎么女鬼却说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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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吧嗒。」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打火机滑动的声音，跳动的火苗落在蜡烛上。


    「大喜的日子，一点光都没有，多不吉利呀。」


    沈知意不知道何时到了桌边，夹着打火机一根根点亮喜烛。


    女鬼黑洞洞的眼睛看向她:「……」


    沈知意收起打火机，笑眯眯地说道:「蜡烛点燃了，该拜堂了叭？」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一身冷汗的沈念歆悄咪咪往姐姐身边挪了两步。


    「你们……」男人惊愕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几人，喃喃道，「你们是……人？」


    废话！


    沈念歆险些脱口而出。


    沈知意一脸天真地反问:「喝喜酒这种事，还分人和鬼啊？」


    废话！


    沈念歆又差点脱口而出。


    哪有人会去喝鬼的喜酒啊？！


    男人被她的问题噎住。


    「玮郎。」何玉盈却很开心，勾了勾手指，强迫男人站起身，「客人都到了，我们拜堂吧。」


    她拉着新郎，不顾对方一脸抗拒，强行拜天拜地拜不存在的高堂。


    「礼成啦～」沈知意用力鼓掌，「恭喜恭喜！何小姐，终于心想事成啦！恭喜呀！」


    黑黝黝的眼洞盯着她，女鬼勾起红艷艷的嘴唇，轻声道:「对呀，心想事成，接下来，可以准备开席了。」


    她转向郭安奇，勾了勾手指，郭安奇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朝她飞去。


    随手扔掉新郎，女鬼用两只手抓住郭安奇的肩膀，把他举起来。


    「你做什么！」郭安奇用力蹬着双腿，紧张到破音，「你敢害我，我爸妈不会放过你！」


    死到临头，最先想起的只有爸妈。


    「好香啊。」


    干净的男人的香味。


    对他的威胁仿若未闻，女鬼轻轻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张嘴朝他脖子咬去。


    「啊！」就像落入狼口的羊，郭安奇除了惨叫，什么也不会了。


    被摔在地上的瘸腿男鬼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呵斥:「何玉盈，你还要害多少人？那孩子是无辜的！你不怕遭报应吗？！」


    「你们看那女鬼的脚。」沈知意还有心情和弹幕聊天，「看到没，一般被鬼附身，就会这样踮起脚走路，所以以后碰到这种踮起脚走路的，记得离远点。」


    弹幕:「？？？？」


    弹幕:「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弹幕:「大师！鬼在咬人哎！你不去救人吗？！」


    沈知意说完，忽然起身。


    女鬼松口，警惕地盯着她。


    「四十年，闹够了？」


    沈知意问完，甩出一张黄符贴在郭安奇身上。


    仿佛被烫到，女鬼惊唿一声松开钳制着男生的手。


    郭安奇滚到地上，捂着脖子连滚带爬地挪到角落里。


    第58章 恋爱脑到哪里都遭人嫌


    沈知意一张黄符救下郭安奇，等男生爬出一段距离，她才再次看向警惕的女鬼。


    「何玉盈，六十年，你该放过你自己了。」


    女鬼捂着手平移着退到桌子后面，哑声问道:「你是玄门中人？」


    「现在都什么了，还玄门中人呢。」沈知意道，「别管我是什么人，你是害人的鬼这点是没错的。」


    「害人？呵呵，害人……」似乎被戳中痛点，何玉盈平静的脸扭曲起来，尖声道，「人不害我，我又怎么会害人？！」


    「谁害你，你害谁。」沈知意道，「那傢伙活到了六十多岁，你有的是机会报仇，你为什么没去呢？」


    女鬼露出茫然的神色：「我……」


    「你看到没？」沈知意指着女鬼，对沈念歆道，「我说她是恋爱脑，你还为她辩解。」


    可不就是恋爱脑。


    那个男人活了那么多年，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杀死他报仇雪恨，但是她下不去手。


    沈知意发出恨铁不成钢的感慨：「看见没，恋爱脑啊，就算变成鬼，也是最讨人嫌的那种。」


    她不杀负她的男人，逮着那个男人完全不知情的后代和其他无辜路人祸害。


    美其名曰，杀死他的亲人是为了让他生不如死。


    好傢伙，亲人做错了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惨死，死了还要被她当玩物般囚禁在身边，不能去投胎转世，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她口口声声要让负心汉痛苦，结果呢？


    结果是她捨不得杀的男人，在埋葬她尸骨的地方建了个镇压她的法阵，将她的魂魄镇压在此，生生世世不得轮迴。


    「那个男人也是个贱人。」点评何玉盈，沈知意措辞还算客气，点评那个渣男，沈知意直抒胸臆，「只顾自己跑路，从来没想过法阵破开后，这鬼东西流窜到人间会引起多大的麻烦。」


    说完，沈知意看向地上柔柔弱弱的男鬼，挑眉问道：「吕慕柏，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男鬼愣愣摇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二十五岁惨死，死后魂魄被这个女人囚着，直到父亲在这里建起院落，女鬼不甘地咆哮，他隐约猜到自己的死很可能和父亲有关。


    但这女鬼和父亲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他确实不知。


    「你老爹当年负了她。」沈知意言简意赅做了说明，「杀死她，尸骨埋在后面的院子里，她心里有恨，没去投胎，化成厉鬼来找你父亲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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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是很遗憾，她是个恋爱脑，捨不得杀你父亲，只能拿你们这些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倒霉孩子出气。」


    吕慕柏怔怔。


    真相竟然是这样吗？


    难怪她总是叫他玮郎，原来是透过他看到了他父亲的影子。


    「要你管！」何玉盈被她一口一个恋爱脑刺激，愤怒地尖叫道，「是他负我，我要他断子绝孙有错吗？！」


    「没错啊。」沈知意还是那个问题，「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他呢？」


    「那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你不会以为，他为会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儿子痛不欲生吧？」沈知意哈哈笑了起来，「何玉盈，你知道他有多少个儿子吗？光私生子，就有六个！和不同的女人生的，啊对，他活到六十八岁，身边没有断过女人。」


    「你骗我！」女鬼暴躁地扯着头髮，厉声道，「他说过只爱我！他只爱我！」


    妈的没见过这种恋爱脑！


    沈知意烦了，倏然间袭到女鬼身侧，食指和中指抵在女鬼眉心，轻轻一弹。


    灰色的影子硬生生从女孩的身体里被弹出，啪叽一下撞到墙上。


    没等她反应过来，黄符正正贴在她眉心，将她定住。


    「放开我！」女鬼发出刺耳的叫声，「你这个牛鼻子小道士！我要杀了你！」


    沈知意接住昏迷的圈圈，把人递给小白菜，拍手笑道:「哎呀呀，我可不是道士。」


    她走到女鬼身边，对着镜头道:「午夜阴气盛，手机摄像头可以拍摄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现在，你们可以看到她吗？」


    弹幕纷纷表示:「可以！！！」


    妈耶，披头散髮的女鬼！


    吓死宝宝了。


    沈知意微笑:「我给你们讲讲这个女鬼的故事，到时候记得在评论里写上你们的听后感。」


    弹幕:「……」


    有种上网课的感觉，怎么回事？


    ……


    要说吕游玮和何玉盈之间也曾有过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那时候的吕游玮正是二十出头，留洋归来，满腹才情，气质儒雅，不知迷倒了多少无知少女。


    他在美人山写生时被山中美景所惑，迷失了下山的路。


    那时的美人山还没有如现在这般开发成景区，上山下山都只有一条药农走出的小路。


    他在山里兜兜转转，直到入夜。


    夜里的美人山有豺狼野猪出没，更加危险，且天公不作美，一阵电闪雷鸣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吕游玮冒雨前行，精疲力竭之际，忽然看到前方有一点朦胧的光影。


    他走出树林，发现林子外不远处有栋白墙灰瓦的小楼，窗户有光，明显有人居住。


    喜出望外的男人敲响了小楼的木门。


    等了片刻，木门打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位举着烛台梳着麻花辫的姑娘。


    她披着烛光，乌黑的辫子垂在身前，皮肤是健康的麦色，明眸皓齿，笑容明艷，和美人山上的野花一样，充满了勃勃生机。


    他对姑娘一见钟情。


    至少那一刻，他对姑娘充满了真心。


    为那一瞬的心动，他留在了美人山。


    姑娘没有离开过江城，对他这个留过学的大少爷充满好奇。


    她看着他，听他讲留学的故事，似乎通过他走向了外面广袤的天地。


    他是那么博学，那么见多识广，又是那么体贴，那么儒雅谦卑。


    姑娘很快坠入爱河。


    他给她讲山下的故事，请她做他画笔下的模特，她带他辨认各种草药，教他捕猎摸鱼……就像平静的池塘里注入了新鲜的水流，他们都觉得对方的出现给自己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了前所未有的意趣。


    新鲜感让人冲动，新鲜感也最容易失去。


    一个月后，吕游玮失去了新鲜感。


    山里一成不变的生活让他觉得无聊。


    于是，他决定下山。


    然而姑娘正处于热恋期，他下山，她一定会要求跟他一起。


    他是绝对不可能带她回家的，先不说父母对她的态度，若是让那群好友知道自己被一个村姑缠上，只怕要笑掉大牙。


    如野花般坚韧的姑娘可以是他的一夜情对象，绝不可能是他的妻子。


    他会娶一个大家闺秀，一个在外人眼里和他门当户对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山野村妇。


    第59章 能和我春风一度是她的福气


    吕游玮从没想过娶何玉盈为妻。


    在他看来，能和他这般风光霁月的大少爷春风一度是何玉盈八百年修不来的服气。


    毕竟正常情况下，何玉盈这种落后山村里的药娘根本不会有接触到他的机会。


    他在心里捉摸着，要以什么样的藉口离开这里，又不至于让女人缠着要随他一起下山。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时候，山下传来了加急信。


    他的母亲病重，希望他能结束美人山的采青，尽快回家探望。


    他如获至宝，拿着信去和姑娘告别。


    临行前，他握着女孩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说出的情话和承诺早在心里彩排了多遍。


    「玉盈，你放心，等我母亲病好，我立刻把你我之事告诉他们。你等我回来接你，我定不会负你。」


    天真的姑娘当然没有怀疑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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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留在美人山，等他如约定那般回来接她下山。


    ……


    吕游玮下山后才知道母亲只是装病骗他回来。


    他父母为他订过一门娃娃亲，女方是家势比他家还要鼎盛的名门望族。


    半个月前，女方从f国留学归来，双方父母便商量着把两人的婚事提上日程。


    他抽空去见了那位小姐。


    肤如白雪，唇如桃花，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小洋裙，笑起来温柔娴静，如娇花照水，衬着咖啡馆仿欧式的建筑，活脱脱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


    他只觉眼前一亮，对包办婚姻的排斥顿时烟消云散。


    第一次见面，他和那位小姐相谈甚欢。


    两家订下婚期，准备大张旗鼓地办一场。


    结婚前的一个月，他留恋于名利场之中，每天唿朋唤友好不快活，早就把美人山的经歷和自己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一个月后，他和小姐如期举行婚礼。


    麻烦也在这个时候悄然而至。


    他发现自己失去了作为男人最基本的性能。


    怎么会这样？


    尝试了好几遍都已失败告终，他颓然坐在床边，烦躁地扒拉头髮，连妻子温声软语的安慰听起来都像极了嘲讽。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死心地换了不同的女人男人，最后发现都是做无用功。


    妻子和岳丈对此颇有微词，他的母亲也是难以理解，开始给他找不同的医生。


    折腾了小半个月后，某日看到中医馆晾晒的草药时，他忽然福至心灵。


    「玮郎，这是我们南疆人结缘时所用的同心酒，里面有我从小养的同心蛊，我们喝下它，便象徵着永结同心，死生不离。」


    「玮郎，你喝下了同心酒，这辈子都不能负我，否则……」


    情到浓时，她哄他喝过那个劳什子同心酒，里面有她自己养的蛊虫。


    那时候他正是最爱她的时候，自然二话没说直接一口闷。


    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他说：「玉盈，我怎么可能负你？我若是负你，必遭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回忆戛然而止。


    妈的。


    他在心里懊恼地骂了一声。


    乡下的女人就是事多，搞得噁心吧啦的，还同心蛊？自己眼下这窘迫处境，肯定和她那杯酒脱不开关系！


    越想越气，男人找了个藉口，火速赶回到美人山。


    她和往日里没什么变化，只是双眼微红，情绪低落，看到他，她眼里顿时流露出一丝惊喜。


    「玮郎……」


    似是难以相信他还会回来。


    看她这个表情，男人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他跑过去紧紧拥抱她，就像拥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宝。


    他跟她诉说自己的艰难，告诉她自己被母亲装病骗回家，被家里人关起来，逼着他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


    他说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逃出来，立刻就来这里找她。


    他说他不能让人阻拦他们的爱情，他要带她一起离开，两人远赴他乡，再不回来。


    她完全没有怀疑男人的话，心疼得直掉眼泪。


    瞬间将他和别人结婚的怨气抛之脑后，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


    「只是——」翻云覆雨后，他搂着她，话锋一转，「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我们一起离开，我爸妈失去唯一的儿子，我总得给他们留个念想。」


    见她点头，他再接再厉：「玉盈，我已经结婚，要想无牵无挂地离开，最好的办法就是和现在的妻子留下一个孩子。」


    这是什么话？


    她恼了，推开他坐起身。


    男人立刻从身后抱紧她：「玉盈，你别生气，听我说。」


    爱人温言软语地哄着，她搅着头髮，闷声道：「你说。」


    「我是家中独子，一旦我离开，我父母老来无人照应，我现在的妻子家世显赫，必然也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若是有了孩子，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我父母，肯定都会一心扑在孩子身上。


    「而且，有了孩子之后，那女人和我父母便不可能彻底切断联繫，等我爸妈老了，他们也会帮衬一二，不至于让两个老人老无所依。


    「玉盈，我虽然爱你，但是我不能对我爸妈弃之不顾，毕竟他们生我养我，和你一样，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说得情真意切，姑娘渐渐被说服，露出纠结的神色。


    「玉盈，就这样随你离开，虽然我能与真爱之人在一起，可只要想到我的爸妈，我余生都不会心安，你这般体贴，如何不能理解我的难处？」


    「玮郎。」她回头看他，「你真的愿意捨弃家庭，带我一起离开吗？」


    「当然！」他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发誓，我对你情深一往，此生绝不会负你！」


    「好，你记住你的誓言。」她说，「要是你负了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哈哈，要是玉盈你这样的小鬼头缠着我，我做梦都觉得快乐。」


    「油嘴滑舌！」


    她嗔怪地轻捶了他一下，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和爱人双宿双飞的生活。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吕游玮特意和她举办了一个简陋的仪式，口口声声说她是自己的妻子，还送了她一对珍珠耳环作为定情信物。


    当天夜里，她解开了男人身上的同心蛊，也是当天夜里，男人用枕头捂死了熟睡中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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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怪我！」在她抓着他的胳膊挣扎时，他死死压在她身上，用力按着枕头，面容狰狞，「是你不识好歹！非要缠着我！何玉盈！不管你落到什么下场，都是你找的！」


    第60章 粉红小拖鞋


    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何玉盈彻底不动了。


    她紧紧掐在他胳膊上的手缓缓滑落，砸在被子上。


    吕游玮一身冷汗，又等了片刻才挪开捂在她脸上的枕头。


    女人张着嘴，瞪圆了死气沉沉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吕游玮吓得从床上翻了下去。


    又过了很久，他勉强平復下狂跳的心脏，用被子裹起女人，抱到小楼的后院。


    他随便找了个角落，挖好坑后把女人扔了下去。


    想起朋友曾说过，死者的瞳孔会印下兇手的身影。


    最后看了眼女人不肯瞑目的双眼，他咬咬牙，找来剪刀将她的眼睛划烂。


    何玉盈和村子里来往不频繁，通常只有每月月初才会去村里交接药材，等村子里的人发现她失踪，他早不知道身处何地了。


    ……


    吕游玮从美人山回来没多久，战争爆发。


    在岳丈的安排下，他带着妻子远渡重洋，定居国外。


    两人很快有了第一个孩子，取名吕慕柏。


    就这样顺风顺水过了几年，妻子在孕育第二个孩子时，失足从楼梯上摔落，一尸两命。


    两年后，吕游玮娶了第二任妻子，没过多久，第二任妻子在某个夜晚滑落池塘，三天后才浮起来。


    ……


    吕游玮本来以为是夫妻运不顺，直到长子莫名惨死，他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看不见的东西缠上了。


    他请来一位大师帮忙，很快查到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遵照大师的旨意，他回到美人山，买下已经荒废的小楼，建了一座漂亮的中式别院。


    雕樑画栋之间，是大师画下的镇魂符。


    害人无数的厉鬼被拉回到阵中，足足被镇压了四十年。


    四十年过去，她的怨气不但没有被洗净，反而越来越浓烈。


    她憎恨吕游玮，更憎恨吕游玮身边的女人。


    在她看来，是因为那些女人的出现，吕游玮才会弃她而去。


    「那些女人该死！」厉鬼被符咒钉在墙上，黑乎乎的眼洞死死盯着沈知意，咬牙切齿地骂道，「要不是那些贱人，玮郎怎么可能离我而去？！」


    「还玮郎呢？」沈知意懒得搭理她，问直播间的观众，「故事听完了，观后感想好了没？」


    说完，扫了眼惊掉下巴的小白菜和郭安奇：「还有你俩，三千字的观后感，记得交给我。」


    两人忙不迭点头。


    弹幕也忙不迭滚动。


    「这是什么品种的恋爱脑？真是开了眼了！」


    「渣男贱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也不能这么说，不管怎么说，何玉盈也是受害者啊。」


    「然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关键是她不是定向报仇，净找些无辜的人撒气。」


    「没听主播说吗？那个渣男活到了寿终正寝。」


    「气得睡不着了，这就是我晚睡的惩罚吗？」


    医院里，萧珏也在看直播。


    萧宗生躺在床上，听到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半晌后，他伸长脖子：「拿过来，一起看。」


    「好咧！」萧珏立刻凑过去，「三叔公，要不要我叫点烧烤啊？」


    「饿了？」


    「有点。」他小声抱怨，「谁让沈知意这么晚直播，看个热闹还要抗饿。」


    萧宗生盯着手机：「点吧。」


    正好，他也有点饿了。


    萧珏欢快地拿出另一个手机点外卖。


    打量镜头里的女鬼，萧宗生道：「厉鬼啊。」


    厉鬼是比普通孤魂野鬼要凶煞的存在，手上通常沾染了多条人命。


    萧珏随口问道：「三叔公，你说她会怎么处理？厉鬼总不能也带回去超度吧？」


    厉鬼已经失去了轮迴转世的机会，要么封印，要么打得灰飞烟灭。


    萧宗生皱着眉头，没有回答晚辈的问题。


    他也很好奇那个小丫头片子会怎么处理。


    视频里的女鬼还在咆哮。


    「你这个牛鼻子小道！小贱人！我要杀了你！」


    「放开我！放开我！」


    「你是吕家请来对付我的是吗？我当初就不该心软，我应该把那些女人全部杀了！」


    「我——」


    「啪！」


    沈知意脱下脚上的拖鞋对准厉鬼的嘴拍过去。


    「闭嘴。」


    硬生生挨了一下，女鬼有点怀疑鬼生。


    不是符咒，不是法器。


    她竟然被人用拖鞋揍了？


    沈知意举起拖鞋，瞅着怨气冲天的女鬼。


    残害无辜，不知悔改，没救了。


    该多给她几个嘴巴子，要是能把人，啊不对，把鬼打醒，就完美了。


    上次顺手用拖鞋打过陈丝丝后，她忽然发现拖鞋是一件非常趁手的武器。


    于是，她给自己的拖鞋加了个buff——特意换成了粉色。


    「你可是第一个吃到我新武器伤害的鬼呢。」沈知意勾起阴森森的笑，「荣幸吧，感激吧，颤抖吧，你姑奶奶要用粉色小拖鞋打爆你的狗头啦！」


    说完，她举起拖鞋啪啪啪敲在女鬼的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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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打边碎碎念：「鞋底板，敲脑瓜，恋爱脑，飞走啦。」


    每一声敲打声落下，剩下的三人一鬼不自主地缩起脖子，似乎鞋底板同时也落在了他们脑袋上。


    弹幕从「？？？」变成了「！！！」


    妈呀，这是灵异区的小主播吗？这战斗力真恐怖！


    病房里，萧珏一口气没憋住，噗嗤笑了声，又飞快地捂住嘴。


    他看了眼萧宗生，装作接电话:「三叔公，外卖到了，我去拿外卖！」


    逃窜而去。


    萧宗生额角青筋不停地跳动，嘴角抽搐着，最终只是翻了个白眼，不做点评。


    视频里，沈知意还在抽女鬼。


    不知道抽了多少下，直到她觉得手酸，才把拖鞋套到脚上，活动手腕，抬抬下巴:「来，继续骂。」


    女鬼被打得披头散髮，凄悽惨惨地看她一眼，不敢吱声。


    别看抽她的是拖鞋，每一次落下，直达灵魂，敲得她脑袋瓜子嗡嗡。


    她怀疑，这女的再多敲两下，她就会被打得魂飞魄散。


    看她表情，沈知意知她吃了教训。


    「不骂了？」她道，「行，打道回府！」


    她走过去一把薅起昏迷的圈圈抗在肩上，示意沈念歆关掉直播。


    「愣着干嘛，你们要留这里过夜？」


    郭安奇和小白菜疯狂摇头。


    沈念歆不顾弹幕的抗议关掉直播，疑惑地问道:「姐，这女鬼怎么办？」


    「有人会来收拾她。」


    沈知意联繫了郁清。


    妖灵研究协会会派人来把她收拾走。


    「至于你——」她看向地上被折磨了四十年的男鬼，「你自由了，去投胎吧。」


    吕慕柏神色复杂，看两眼墙上放弃挣扎的何玉盈，似乎做了某个决定。


    他直视着沈知意的眸子，迟疑道:「大师，她也是个可怜人，如今也吃了教训，您就看在她为情所困六十年的份上，饶了她吧。」


    沈知意:「？？？」


    第61章 我就是这么残忍的人


    男鬼看起来很年轻，沈知意推演之后得知他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


    何玉盈死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沈知意扪心自问，是不是这个年纪比较容易出恋爱脑？


    她认真问道：「她害你母亲一尸两命，害你惨死，囚禁你的魂魄折磨四十多年，没被镇压时杀了不少无辜之人吸取精气，即便如此，你还求我放她一条生路？」


    吕慕柏苦笑着收回手，似在说服自己：「可是她也是个苦命人。」


    「苦命人……么？」


    「她被我父亲欺骗，正是大好年华却失去了性命，她恨我们吕家人，我能理解……」


    「你能理解？」


    沈知意觉得这男人真有意思。


    「所以？」


    「她虽害了人，后来也被镇压了四十年。」男人鼓起勇气，再次直视沈知意，正色道，「她害人，但也为此受到了惩罚，如此，是不是算偿还了罪业，该放她自由？」


    沈知意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她离开？」


    男人抿唇，沉思许久，几不可见地点了下脑袋：「大师慈悲，放她一条生路。」


    「要是我拒绝呢？」


    「大师，她在这个小小的宅子里关了四十年，每天看这一方天地以泪洗面，你有过这种经歷吗？你知道失去自由对于一个人灵魂的折磨吗？她为人时那么可怜，变成鬼了还要受尽折磨，不觉得很残忍吗？」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沈知意频频点头。


    等他说完，沈知意问道：「完了？」


    看不穿她的想法，男鬼轻声：「嗯。」


    沈知意招唿其他几人：「走了。」


    几个小朋友回过神，忙不迭跟上。


    「大师！」没想到沈知意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男鬼惊愕道，「你不能这么残忍！」


    「哎呀呀。」沈知意回眸一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残忍的人。」


    那些无辜惨死的人，没有人可以代替他们说原谅。


    吕慕柏原谅何玉盈，是他的事。


    他甚至没有替他那位无辜被牵连的母亲说原谅的资格。


    说起来，他妈应该很庆幸生了这么一个大孝子叭。


    「你要是觉得她可怜，你可以留在这里陪她。」沈知意给他提意见，「到时候你俩一起受罚——有人作伴，她就不可怜了。」


    「这……」吕慕柏顿时迟疑。


    他是很想让大师放过何玉盈，但是不代表他愿意留下来陪何玉盈一起受罚啊。


    他已经被囚禁折磨了四十年，很可怜了好不好，再说，犯错的又不是他！


    吕慕柏犹豫的时间里，何玉盈看着他的方向，勾着嘴角，笑得讽刺。


    男人嘛，总是嘴上说得好听，一旦牵扯到自身利益……呵！


    礼堂陷入了死般的寂静。


    两个鬼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沈知意等得无聊，打了个哈欠：「走了走了。」


    原来，到头来还是慷他人之慨。


    动动嘴皮子的事谁不会做。


    沉默地走出别墅大门，一阵夜风吹过，郭安奇和小白菜齐齐抖了抖肩膀。


    小白菜回头看向黑暗中的园景。


    在这个距离，已然看不清那抹遥远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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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站在这里，她终于有了死里逃生的实感。


    「我们……活下来了……」女孩喜极而泣，一把抱住身边的男生，嗷嗷哭，「郭安奇，太好了，我们活下来了！」


    呜呜呜还以为死定了。


    被她的情绪感染，郭安奇也忍不住狂抹眼泪。


    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沈念歆悄咪咪拿出手机记录下这感人的一刻。


    啧啧，这感天动地的一幕，以后可不得时常拿出来回味？


    远处，有车灯靠近，白惨惨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沈知意正在用手机打车，看到「前方45人正在排队」的提醒，她暴躁地逆着光看过去。


    「大晚上的灯开这么亮！有没有素质啊？」


    有车了不起啊！有车就可以把灯开这么亮吗！让她这种没车的人很羡慕嫉妒恨的好叭！


    沈念歆附和：「就是就是！」


    黑色迈巴赫驶进，停在几人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男人含笑的眸子。


    「沈小姐，需要帮忙吗？」


    沈知意：「……」


    真是巧了，这人半夜不睡觉跑这种地方做什么？


    没等沈知意回话，陆时越看了眼还抱在一起呜呜的两个高中生，道：「薛哲，安排车送他们回去。」


    说完，看向沈知意，弯了弯眼睛。


    沈知意盯着他……浓密的、卷翘的、手感很奇异的睫毛。


    很想拒绝，但是……


    她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薛哲识趣地联繫司机，并识趣地下车。


    「沈小姐，把他们三个交给我，我送他们回去。」


    「谢了。」沈知意扒拉开抱成团的两小只，把圈圈塞进小白菜怀里，道，「待会儿这位哥哥安排人送你们回去，到家跟沈念歆说一声，知道吗？」


    「嗯嗯！」小白菜和郭安奇用力点头。


    他们现在就是姐姐的乖乖崽，姐姐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沈知意示意沈念歆：「上车。」


    沈念歆识趣地：「我和他们一起……好了。」


    「嗯？」


    「我不放心圈圈，我和他们一起回去。」她朝沈知意挤眉弄眼，「姐，你先走吧。」


    说着，乖巧地朝沈知意挥挥手。


    沈知意感慨：小朋友之间哪有隔夜仇呢？


    不行了，她要回去睡觉，再不回去，脑子都要变成浆煳了。


    ……


    送走沈知意，沈念歆收回视线，在圈圈面前蹲下身。


    小白菜以为她担心圈圈，安慰道：「知意姐姐说她只是暂时昏迷，醒了就好，不用担心。」


    「嗯。」沈念歆敷衍地应一声，在小白菜疑惑的目光中，掐住圈圈的脸颊用力拧，「不信我的话是吧？让我去死是吧？没有我在也无所谓是吧？哦呵呵呵呵，晚上差点餵鬼的是谁啊？昂？是谁呀！」


    眼看圈圈白皙的脸颊被捏出红痕，郭安奇下意识想劝说两句。


    然而看到沈念歆咬牙切齿的表情，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怨气森森的女鬼，顿时飞快地挪到薛哲身后。


    阿弥陀佛，保命要紧。


    ……


    车到小区楼下，沈知意打了个哈欠：「谢啦。」


    「不客气。」


    他们两人似乎每次见面都这么……客气。


    陆时越觉得有趣。


    「何玉盈……最后会落得什么样的结局？」


    沈知意瞬间清醒。


    他也知道何玉盈？难道他也能看见游魂？


    不对啊，他要是也精通玄学，又怎么会任由身上的运势……


    被她纠结的表情逗笑了，陆时越单手握拳抵唇咳嗽一声，嗓音低沉：「我看了你的直播。」


    还在推演各种可能的沈知意：「……」


    哦，果然晚睡会让人变笨。


    第62章 离开沈家她只能混成骗子


    脑子转过弯来，沈知意又觉得好奇：「你居然会看直播？」


    「你的直播。」陆时越强调了一遍，补充道，「很有意思。」


    特别是她挥着拖鞋打那个女鬼的时候，让他想起他家猫生气时的连续猫猫拳。


    沈知意没有多问，回答他的第一个问题：「我联繫了一个朋友，他会来处理。」


    「上次我见过的那个？」


    「嗯。」


    「傅昭雪找过你是吗？」


    「对。」说起这个，沈知意问道，「你和傅昭雪很熟吗？」


    「有过几面之缘。」


    「这样啊。」


    「你对他感兴趣？」


    「有点。」沈知意想起自己那位前堂姐的交代，一阵头疼，「傅昭雪有女朋友吗？」


    眼里的笑容淡去，陆时越淡淡道：「沈大师怎么不自己算一算？」


    「我不喜欢随随便便去推演这种事。」沈知意语重心长地说道，「看得太清楚，人生会失去很多乐趣。」


    年纪小小的，语气倒是老成。


    陆时越笑着，轻嘆：「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一个朋友对他很有好感。」沈知意没有供出沈执语，「托我打听打听。」


    「没有。」陆时越答完，有点不确定，「至少我知道的没有。」


    「哦~」沈知意又问，「那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这个问题让前排的司机忍不住一阵咳嗽，连忙道歉，拉起挡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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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轻笑道：「据我所知，他喜欢女人。」


    「那就好。」沈知意满意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


    陆时越颔首：「晚安。」


    ……


    回去的路上，司机忍了忍，没忍住：「先生，你说沈小姐是不是喜欢傅队长？」


    「为什么这么说？」


    「不然她为什么要打听傅队的情况？」


    「她不是说了，是替朋友打听。」


    司机语重心长地说道：「先生，你不知道现在网上很流行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


    「……」


    「就是有些人打听一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时会借用朋友的名号，其实问问题的就是他们自己。」


    陆时越沉默许久，觉得司机的观点很诡异。


    「沈知意不是那种人。」


    沈知意不是会为这种事说谎的人。


    如果她真的对傅昭雪有意思，绝对会大大方方当面问傅昭雪这个问题。


    「小猫脾气大。」陆时越轻声道，「但小猫从来不骗人。」


    司机：「……」


    先生说什么呢？他在说沈小姐，怎么突然说起猫来了？


    ……


    警局里等泡面的傅昭雪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乔天咬着泡面叉子，笑嘻嘻地打趣道：「傅队，是不是谁在骂你啊？」


    「骂我的人多了。」傅昭雪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曲起左腿，脚抵在墙壁上，语气随性，带着点痞气，「现在骂得最凶的应该是梁群。」


    许晓嘿嘿一笑：「知道我们把钱闲抓了，梁群肯定愁得整晚整晚睡不着。」


    傅昭雪道：「梁群那边的人有消息吗？」


    许晓摇头：「暂时没有。梁群这几天挺安静的，一直待在庄园里没出来。」


    乔天道：「估计知道走投无路，闭着眼睛等死咯。」


    傅昭雪咬着烟，手指无意识把玩着打火机：「梁群不是这种坐以待毙的人。」


    水好了，乔天先给许晓和傅昭雪倒水，疑惑地问道:「队长，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钱闲我们找到了刘媛的尸体？」


    许晓抢先回:「我懂，这是心理战！对吧，队长？」


    傅昭雪勾了勾嘴角，算是肯定她的说法。


    乔天道:「心理战？」


    许晓道:「小天天，你想啊，钱闲那种老奸巨猾的傢伙，被我们抓回来的时候肯定就猜到梁家出事了，此刻不管我们拿出什么证据，他都不会承认，说不定还会胡搅蛮缠，浪费时间。


    「所以呢，我们现在就晾着他，在那种和外界隔绝的密闭，他无事可做，只能胡思乱想。


    「人嘛，想得越多，越容易崩溃，对吧？


    「就这么一直晾着，一直晾着，等他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我们再扔出关键性证据！


    「这个时间段就是钱闲的心理防线最薄弱最容易攻克的时候啦！」


    乔天一点就通:「哟，看不出来啊，你脑袋瓜子这么点大，鬼点子不少。」


    这话说的！


    许晓送他一个白眼，端着自己的泡面回到座位:「你脑袋瓜子那么大，怎么还笨得要死？」


    「谁笨啦？」他可是江城大学的高材生！


    「谁答应就是谁呗。」


    「……」


    泡面还有几分钟好，傅昭雪准备出去抽根烟。


    桌子上手机眨了眨。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申请人暱称:叫我女王殿下。


    什么玩意儿？


    傅昭雪手指一滑，直接拒绝。


    ……


    沈家庄园。


    沈念情又一次刷到沈知意相关的热搜。


    这是她第二次刷到和沈知意有关的热搜。


    第一次是和萧沉宴相关。


    那次她完全是被萧沉宴的名字吸引，点进热搜内容发现女主播是沈知意。


    沈知意成了噼啪直播恐怖灵异区的主播。


    她觉得惊讶。


    离开沈家以后，她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说好听点是玄学主播，说难听点就是骗子。


    这种人，凭什么和萧沉宴一起上热搜？


    几乎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剎那，她心里同时有了答案。


    她肯定利用了沈家的人脉。


    沈家还没有为她举办欢迎仪式，很多外人不知道沈知意是个冒牌千金。


    她就是利用沈家千金的身份矇骗了萧沉宴，不然萧沉宴那样的大明星为什么要去一个骗子直播间给她刷礼物带人气？


    沈知意也太不要脸了吧！


    她握紧手机，忿忿地想。


    占用她的身份，替她享受十九年的荣华富贵，离开后还要用沈家的人脉给自己铺路。


    她一点都不愧疚的吗？怎么能这么噁心？


    越想越气，沈念情直接退出论坛，跑上楼找周婉然。


    「……念情回来这么久，欢迎仪式也该定日子咯，你选个黄道吉日，我们给她办个欢迎晚会。」这是沈勤的声音。


    「老公，我早就在准备啦，就定下个星期五，请柬也发出去了。」这是周婉然的声音。


    「嗯，还是你想得周到。」


    「念情是我们的亲女儿，好不容易回来，我当然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外人不知道，总不能让沈知意那个小贱人一直占着念情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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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勤无奈:「婉然，知意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呵，她享受十九年大小姐的生活，受什么害了？」


    「……」


    沈念情停在书房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心里涌上狂喜。


    妈妈定下了欢迎仪式的时间，她是不是应该给沈知意发张邀请函？


    这么隆重的时刻，假千金怎么能缺席呢？


    她必须让所有人看看，真千金回归后，假千金被扫地出门的狼狈模样啊！


    第63章 我没兴趣当猴


    在沈念情的请求下，周婉然给沈知意准备了一张邀请函。


    沈勤知道后皱眉表示不理解：「没必要特意把知意请来——念情是什么心思你不懂？何必闹得这么难堪？」


    周婉然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闻言莞尔一笑：「我当然知道念情的小心思。」


    为什么请沈知意？


    沈念情无非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纠正她们两人的身份，顺便宣示主权，让沈知意难堪。


    小女孩的那点心思她能看不明白？


    「你知道你还纵容她胡闹？」


    「我的女儿，和我分离了十九年，现在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我都可以摘下来送给她。」周婉然淡淡道，「沈知意占着念情的位置这么多年，让念情出出气怎么了？」


    沈勤无奈：「婉然！」


    「我知道你以前很喜欢沈知意。」周婉然抬头盯着丈夫，冷声提醒他，「沈勤，别忘了念情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沈知意的爸妈换了两个孩子，让她在外受了十九年的苦！」


    「医院不是说过当年的事就是个意外！」沈勤揉着眉心，苦笑道，「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医院的解释呢？」


    「意外？」周婉然嗤笑，「世界上哪有这么多意外？」


    她不想再说。


    「反正请柬我已经递出去了，你要是觉得我做得不对，去把请柬追回来好了。」


    ……


    沈念歆打着哈欠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垃圾桶里扔着的古法手工凸印请柬，四下里看了看。


    这是给谁的请柬？看起来挺高大上的，怎么扔垃圾桶里了？


    正好沈知意打包了中饭回来，她捡起请柬走过去。


    「姐，这是你的？」


    以前他们家从来没出现过，只可能是沈知意的。


    「嗯。」沈知意无语，「你怎么把它捡起来了？」


    扔垃圾桶里的东西，不觉得脏吗？


    「我以为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沈念歆说着，打开请柬。


    看清内容后，她眼里倏然燃起怒火。


    沈念情的欢迎晚会邀请函？


    沈念情那傢伙什么意思？走就走了，还特意寄个邀请函来，故意侮辱他们吗？


    「她什么意思？」沈念歆捏紧邀请函，闷声问道，「你要去吗？」


    「不去。」沈知意看傻子似的看她，「去给人看热闹？我可没兴趣当猴。」


    沈念歆哼一声，重新把邀请函扔进垃圾桶，还啐了一口，低声道：「噁心。」


    她对沈念情的姐妹情在程颢宇针对稻香小馆、沈念情却袖手旁观时消耗得差不多了，如今沈念情寄过来的这封邀请函把最后一点情谊也磨得一干二净。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沈念情更虚伪的人。


    两姐妹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都没有在沈恪和邹虹面前提起。


    所以晚上看到邹虹手里捏着的邀请函时，沈念歆翻了一个夸张的大白眼。


    「妈，你把它捡起来干嘛？」


    把邀请函放在桌子上，邹虹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沈知意，柔声道：「知意，既然念情邀请你，就去吧。」


    沈知意：「……」


    她不明白，难道她看起来这么像猴吗？


    「哈？」沈念歆同样不能理解母亲的脑迴路，「妈，你疯啦？姐姐和他们家已经没关系了，去什么去？不去！」


    她气鼓鼓地伸手扫过桌子，想把邀请函扫进垃圾桶。


    「念歆！」邹虹按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重新看向沈知意，「知意，你听妈妈说，你毕竟在沈家生活了十九年，沈家给你发邀请函，你若是不去，让沈家那些人怎么看你？」


    沈知意看着邹虹，默然不语。


    女儿白山黑水般分明的眸子似乎能一眼将她看透，邹虹心里莫名一阵紧张。


    她舔了舔嘴唇，低声劝道：「再说，沈家家大业大，又认识很多厉害的人物，和他们打好关系，对你以后的工作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说起沈知意以后的生活，沈念歆气恼的表情一僵。


    她看向沈知意，想知道她的想法。


    的确，沈家现有的人脉是他们家给不了的。


    如果沈知意去参加这次的宴会，遇到对她以后的生活有帮助的大人物，也是一件好事。


    「呵。」邹虹看似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换来沈知意的一声轻笑。


    她看着邹虹，认真问道：「你希望我去吗？」


    迎上女儿复杂的目光，邹虹很想说「不希望」，可是一想到电话里哭得声音沙哑的沈念情，她又忍不住一阵心痛，只能点点头：「扩宽人脉是好事，知意。」


    沈知意笑了声，走过去拿起桌子上的邀请函，在掌心轻轻敲了敲：「行，那我就去。」


    她去了，他们别后悔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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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沈知意这么简单就同意了自己的提议，邹虹怔忡过后，心里涌上一阵欢喜。


    她想摸摸女儿的脸，夸奖她听妈妈的话。


    然而伸出去的手却被沈知意直接躲开。


    女生收起邀请函，慵懒地说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回房间了。」


    邹虹的手僵在空气里。


    尴尬地收手揪住自己的衣角，等沈知意回房间，她看向沈念歆，没好气地说道：「还站这里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打量母亲的神色，沈念歆忽然问道：「是不是沈念情跟你说了什么？」


    邹虹脸上尴尬更甚：「小孩子少打听大人的事！」


    「果然。」以前也是这样。


    只要沈念情在母亲面前掉两滴眼泪，不管她的要求有多无理，邹虹都会尽可能地满足她。


    「妈！」沈念歆难以置信地瞪着母亲，「沈念情自己都说和我们家没关系了，你干嘛还要去管她啊！姐姐才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委屈自己的女儿呢？」


    无法接受小女儿的指责，邹虹反驳道：「能和沈家那种有权有势的人家打好关系，对知意来说是好事，你小小年纪的，哪懂得这些？」


    「我是不懂你口里的这些人际关系。」沈念歆哽声道，「但是我知道沈念情邀请姐姐就没安好心！」


    「你别瞎说！」


    念情说了，只是因为沈勤和周婉然很想沈知意，所以想找个机会邀请她回去，就当给她爸妈的惊喜。


    她说：「妈，姐姐虽然不是我爸妈的女儿，但和我们沈家打好关系、讨我爸妈喜欢，对姐姐来说也不是坏事啊。」


    她觉得念情说得有道理。


    多个人多条路，和沈家人打好关系对沈知意是好事。


    「哈！」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沈念歆讽刺地笑了起来，「你不会真以为沈念情希望我们好过吧？」


    她把程颢宇找人陷害稻香小馆、沈念情冷眼旁观的事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邹虹脸色越来越白。


    她抓紧沈念歆的胳膊，颤声问道：「你是说，前段时间那个主播是你姐姐的男朋友找来的？」


    「她才不是我姐姐！」沈念情说完，甩开母亲的手，怒道，「沈念情恨不得我们家不得安生，就你还以为她有多爱你呢，真是无语！」


    第64章 让她给你磕两个


    等沈恪忙完回来，从小女儿口中得知了白天里发生的事。


    男人苦笑着推开房门，看到坐在床上默默流泪的妻子。


    「你也来教训我？」邹虹胸口憋着一口气，说完，眼泪又控制不住落下来，「我没想到念情做得那么过分，知意既然知道，直接拒绝我不就好了……」


    何必闹得这么难堪。


    等她说完，沈恪坐到她身边，苦笑道：「你这是在怪知意？」


    「我没有！」她就是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明明她是母亲，是保护孩子的那个人，结果，她为了一个外人，把女儿推进火坑。


    而女儿，明知道是火坑，明知道她这个母亲的真实意图，却不拆穿，直接答应了。


    但凡她在她面前大哭大闹，她都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


    沈恪道：「阿虹，你为什么喜欢念情？」


    说起沈念情，邹虹哭得更凶：「我知道念情过分，可是她毕竟在我身边养了十九年，我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呢？」


    「就是因为她在我们身边养了十九年，我才更加寒心。」沈恪嘆息道，「餐厅的事你听念歆说了，我自认她在我们家时没有亏待她，当年抱错一事也是医院护士的过失，你看看她现在的所作所为。」


    「……」


    「那孩子但凡对我们有一点情谊，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沈恪道，「包括这次给你打电话。」


    「给我……打电话？」


    「她知道知意即使收到邀请函也不会去，她才给你打那个电话。」


    她从头到尾都在利用这个容易心软的养母，用自己的眼泪和伪装的委屈作为武器，刀刀直切大动脉。


    想通了这一点，邹虹哭得更加难受。


    ……


    隔壁房间，沈念歆趴在沈知意的床上，小声吐槽：「爸肯定去教育妈了，我们那个老妈就是容易心软——沈念情每次就利用这点，以前没少欺负我。」


    沈知意登陆噼啪帐号，闻言问道：「欺负你？」


    「对啊。」说起母亲的偏心，沈念歆觉得一天一夜都说不完，「就说我们的家长会，只要我和沈念情撞上同一天，妈都是去了沈念情的家长会。」


    「哦？」


    「还有，我和沈念情看中同一个玩具，除非买两个，不然肯定没我的份。」


    「啧。」


    「最过分的一次，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吃烧烤回来晚了点，沈念情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说看到我和同去的男生拉拉扯扯，怀疑我早恋。妈问都没问我，直接给我一顿揍。」


    沈知意诧异：「这么过分？」


    邹虹和沈恪看起来不像这么偏心的人。


    「揍完我就离家出走了。」沈念歆洋洋得意，「爸妈找了我一个晚上，白头髮急出来好几根，找到我的时候妈抱着我嚎啕大哭，发誓以后再也不打我，我才跟他们回来。」


    「……」


    「从那以后，妈就很少管我啦。反正在她眼里，沈念情那么优秀，她养好沈念情就行。所以啊，后来知道沈念情不是她亲女儿对她打击挺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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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看起来活泼开朗的妹妹还有这么小可怜的一段时光，沈知意敷衍地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都过去了，你要是觉得难受，等参加宴会的时候，我让沈念情给你磕两个。」


    说完，她打开直播间。


    沈念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挪到了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


    沈知意刚开播，便听到系统音提示：「感谢浪里飞鱼赠送超级火箭。」


    她把人抱上麦。


    上线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看着镜头，神色有些迟疑。


    「主播，你好。」


    「你好。」


    「主播，我后台给你一个生辰八字，你帮我算算，她什么时候能怀孕。」


    她把生辰八字发给沈知意，看到弹幕里的问号，苦笑着解释:「她是我的闺蜜，结婚五年了，一直没有怀上，婆婆催得急，她自己也很着急。」


    沈知意道:「五年备孕都没怀上，没去医院检查吗？」


    「去了啊。」浪里飞鱼道，「医生说她没什么问题。」


    「她没问题，她老公呢？」


    「啊？」


    「怀孕又不是女人一个人能搞定的事，检查也不能只是她一个人做吧。」


    「啊，对，她老公也做了。」浪里飞鱼道，「她跟我说两人的检查报告都没问题。」


    「你闺蜜这样说？」沈知意道，「那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她被骗了，要么你被骗了。」


    「什么？」


    「她老公身体有问题，这辈子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沈知意道，「怎么可能检查报告正常？」


    浪里飞鱼震惊了:「你是说她老公不孕不育？！」


    「对啊。」沈知意看着推演结果，「你闺蜜命里无子，但不是她自己的原因，那导致这个结果的只能是她老公。」


    「可是、可是……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骗我啊？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浪里飞鱼不理解，「骗我就算了，连她婆婆也骗？」


    她去过几次闺蜜家，闺蜜婆婆总是明里暗里挤兑闺蜜，说她是不能下蛋的母鸡。


    如果是因为男人而不能怀孕，怎么怪也怪不到闺蜜身上啊！


    她越想越气，直接给闺蜜打了个电话。


    对方很快接通。


    「小鱼啊，什么事？」


    浪里飞鱼严肃地说道:「我拿着你的生辰八字找了个大师看了，大师说你怀不上孩子不是你的问题，是你老公的问题。」


    「啊……」闺蜜发出短促的单音。


    「你不是说你老公身体检查没问题吗？」浪里飞鱼问道，「是不是他骗了你？要不你再带他去医院检查一次？」


    「小鱼。」女人沉声道，「谢谢你啊，不过这事儿到此为止吧。」


    「……」浪里飞鱼沉默片刻，怒道，「你知道你老公有问题？你知道你还骗我？既然不是你的问题，你婆婆那么挤兑你，你不会还嘴吗？！」


    「没关系。」电话里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男人嘛，好面子。这事儿要是让别人知道，他还怎么做人？」


    「他不好做人，就让你来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没办法，谁让我喜欢他呢，只能宠着呗。」闺蜜嘆气，「行了，小鱼，这件事还请你帮我保密，改天我请你吃饭。」


    对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浪里飞鱼看着黑屏的手机，气得脸颊微红，半天挤出一句抱怨:「恋爱脑！你真是要气死我！」


    第65章 鬼胎


    骂完后，女生陡然想起自己还在直播间，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凝为浓浓的无奈：「抱歉啊，主播，我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麻烦你了。」


    这姑娘还挺有礼貌。


    沈知意淡淡道：「不麻烦，你付了钱。」


    浪里飞鱼咬了一下嘴唇，嘟囔道：「恋爱脑没救了，主播，我下了。」


    「嗯，记得让你闺蜜把钱转给你。」


    两千块，可以买好多好多奶茶和零食呢。


    被她一提醒，浪里飞鱼用力点头：「气死我了，我一定找她把钱要回来！」


    女生断开连线，系统播报：「感谢月亮宝宝赠送超级火箭。」


    月亮宝宝很快上线，是个圆脸女生，梳着丸子头，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有亲和力。


    「主播。」女生未语先笑，大眼睛里满满的幸福快要溢出来，「我怀孕了，想请你帮忙算一下是男孩还是女孩。」


    和刚才淡漠的态度不一样，沈知意看了眼女生，眉峰微敛，眯起眼睛，似有所思。


    她没有马上回答女生的话，弹幕先议论开了。


    「为什么要算男孩女孩？不会是女孩子就打掉吧？」


    「很有可能，正规医院不给检查，就找主播。」


    「你们是不是把人想太坏啦，可能只是妈妈单纯想知道孩子的性别呢？」


    「就是就是，又不是人人都重男轻女。」


    月亮宝宝看到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弹幕，含笑道：「不不，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单纯想知道孩子的性别——我肚子里出来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或许是因为怀着身孕，她笑起来整个人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芒，充满母性的光辉。


    猜测她重男轻女的弹幕纷纷闭嘴了。


    沈知意盯着屏幕上的女人看了片刻，问道：「你怀孕三个多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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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宝宝点点头：「我和我老公大三的时候就领证了，七年没有小孩，眼下我马上就要三十，终于怀上了，家里人都很开心。」


    「我给你一个忠告，趁这孩子月份还小，你最好去医院打了。」


    沈知意冰冷的声音在直播间里散开，粉丝们疑惑地敲下一串「？？？」，月亮宝宝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喃喃：「打、打了？」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紧抿嘴唇，许久后，轻声问道：「为什么？」


    「如果我没有算错，为了怀上孩子，你家里人没少找各种偏方，对不对？」


    月亮宝宝轻轻点了下脑袋：「这次也是多亏我婆婆的方子。」


    「那个方子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


    月亮宝宝起身起梳妆檯下面的抽屉里翻找着，镜头只能拍到她纤细的背影和翻找的动作。


    等了快一分钟，女人两手空空地回到镜头前。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解释道：「我记得我放在抽屉里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不到了，可能是我老公收起来了吧。」


    沈知意闭眼摇了摇头：「不是——那张方子已经消失了。」


    女人没听懂：「大师，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你怀上身孕，那张方子没了用处，自然该消失。」


    沈知意正准备解释，房间门打开，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


    「老婆，你在干嘛呢？」


    男人凑到月亮宝宝身边，看了眼镜头，诧异地笑道：「你又在看那个玄学主播？」


    「嗯。」听月亮宝宝的语气，她应该是沈知意直播间的老粉，「我让大师帮我算一算孩子的性别。」


    「这个也可以算出来吗？」男人没有多说，「刚好，我也一起听听，方便吗？」


    月亮宝宝的脸上出现明显的犹豫。


    男人疑惑道：「怎么了？」


    「我正在建议你妻子去打掉这个孩子。」知道她在犹豫什么，沈知意沉声道，「你妻子腹中孕育的是个鬼胎，它会以母体为食，不断的吸食母体的营养和精气，以你妻子的身体素质，撑不到它足月降生就会精气耗尽而亡。」


    「鬼、鬼胎？」月亮宝宝绷紧身体，紧张地说道，「怎么会是鬼胎呢？大师，你是不是看错了？我怀孕这三个多月没去过陌生的地方，也没有觉得不舒服……」


    「真的没有觉得不舒服吗？」沈知意道，「你最近饭量变大，但哪怕吃撑了也总感觉自己吃不饱，时不时会头晕，四肢无力，偶尔还会腹痛。」


    「这些，不是怀孕的正常表现吗？」


    「不是，是你肚子里的鬼胎在长大，它在不停地消耗你的生命。」


    「够了！」男人黑着脸呵断沈知意的话，「什么大师？一句句的都在放狗屁！我们去医院检查过，这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说完，他瞪着沈知意，骂道：「你这个骗子，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男人啪一声关掉直播，不再给沈知意开口的机会。


    月亮宝宝从震惊中回过神，愕然道：「老公？」


    男人搂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老婆，别听那个骗子的鬼话，他们这种玄学主播就是靠骗人赚钱的，说不定接下来就会卖你保胎药，别听她的。」


    「……」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明天再去医院做次检查，医生总不会害我们，对吧？」


    「嗯。」靠在男人怀里，月亮宝宝放松身体，嘟囔道，「她以前都很准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们这种主播都有运营团队，说不定以前那些当事人都是他们经纪公司安排的演员。」男人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的不安，「别想了——你不是说想吃烤肉？晚上我带你去。」


    「可是妈说……」


    「我们不让妈知道——」


    两人起身，月亮宝宝忽然想起那张消失的方子：「老公，我放在梳妆檯抽屉里的方子是你拿走了吗？」


    「没有啊。」男人随口道，「是不是被妈拿走了？」


    不是老公拿走了，难道真是婆婆？婆婆把方子拿走做什么？


    月亮宝宝走出房间，看到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老人，身后房门轻轻合上，吱呀的声响仿似小丑的笑声。


    对方直接下线，沈知意默了默，没什么感情起伏地说道：「下一个。」


    沈念歆在旁边全程围观，忍不住发出和弹幕一样的疑惑：「就这样不管啦？」


    第66章 摸不着头脑就很无助


    就这么放着不管？


    她倒是想管，毕竟对方出了钱，不做点什么好像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不管是女方自己还是她丈夫都明显不信她的话，当事人不配合，她再想管也没用。


    说不定她主动找上门，对方会直接报警。


    「后续再看吧。」沈知意回了句意味不明的话，直播间又有人送了超级火箭。


    「梁群？」


    对方直接将本名设置成暱称，沈知意挑了挑眉，猜到这老大爷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她把人抱上麦，看到出现在镜头前的老男人。


    和上次见面相比，此刻的梁群老了很多，只有那双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充满杀气，盯着她看时，好似想用眼刀把她剥皮抽筋。


    「梁先生。」沈知意挥挥手算是打招唿，「好神奇哦，你这一把年纪的人了，竟然还会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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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念歆凑上去：「梁先生？谁啊？你认识？」


    沈知意觉得现在的沈念歆简直就是弹幕的嘴替，完美复述了弹幕的问题。


    「晨星集团的梁总梁群。」沈知意把妹妹拨开，避免她被摄像头拍到，「说梁群你们可能不熟，梁有胜知道吧？上了新闻的，他是梁有胜的爸爸。」


    「哦哦！我知道！我还关注过这个新闻！」


    「就是害死褚柔熙的那个狗东西吗？」


    「就是他！不只褚柔熙，官方通报里，他可是数罪併罚，做的坏事多了去了！」


    「靠，儿子做这么多坏事，老子不会不知道！怎么没把这人一起抓起来？」


    没理会弹幕说了些什么，梁群坐在老闆椅上，冷眼打量屏幕上女生的面容，片刻后，勾唇冷笑:「上次沈小姐来我家，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你。」


    他还记得对沈知意的第一印象。


    她和郁家那位小少爷一起进来，穿过人群走到他面前。


    郁清和他说话时，她站在旁边，低头垂眸，似乎在发呆。


    那时，他以为她是郁清的女伴，就和他曾经的那些女伴一样，作为男人的装饰品出现在各种需要她们的场合。


    但不得不说，女孩很漂亮，所以他多给了一点关注。


    现在想来，应该再多给点关注。


    要是被他知道那日沈知意在花园里见过多玲，知道她们聊了什么，他一定会当机立断，让女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更不会如眼下这般，被她逼上绝路。


    说起来也是可笑。


    他混迹黑白两道这么多年，没栽在警察手里，却被个小丫头片子给拿捏得死死的。


    「你就算现在求饶，我也帮不了你。」


    沈知意故意把他的客气话曲解成求饶的信号。


    「梁老爷子，有心情和我在网上聊天，不如早点去警察局，听说主动投案自首可以从轻处罚哦。」


    梁群冷冷道:「沈小姐说笑了——我付了钱，不知可不可以请沈小姐为我算一卦？」


    「当然可以。」沈知意道，「你付了钱的嘛，我是生意人。」


    梁群点了根烟，在缓慢升起的烟雾里，一字一句问道:「沈小姐，你能算到你自己的死期吗？」


    「我不为自己算命。」沈知意靠在椅背上，嘴角含笑，眼神冰冷，「老头儿，有时候把自己的前路看得太清楚，会很无聊。」


    「你说得对。」梁群忽然道，「那你一定不知道，你今天就要死了吧？」


    换做任何人听到这话都会惊恐或是愤怒，沈知意没有。


    她端起玻璃杯喝了口茶，眯眼笑道:「嘬嘬嘬，老狗儿，你在挑衅我呀？」


    她扫了眼窗户。


    那里正飘着一只厉鬼，脑袋开花，歪嘴凸眼，形态可怖。


    它紧紧贴在窗户上，因为窗框上的符咒而无法入内。


    「这丑东西是你找人请来的？」沈知意调转摄像头对准窗户。


    一瞬间，直播间所有人都看到了窗户上的那个「丑东西」。


    「妈妈呀！我又见鬼了！」


    「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羊踹玉兔，恶鬼退散！」


    「羊踹玉兔！一脚五个！急急如律令！」


    沈知意:「……」


    祥瑞御免还能理解，羊踹玉兔是什么鬼啊？


    沈念歆手机挂着直播间，她看看空无一物的窗户，又看看直播间里多出来的鬼东西。


    要不是她在现场，她一定怀疑这是主播立人设的特效！


    沈知意指着窗户上桀桀怪笑的厉鬼:「这位客人来了有一会儿了，老头儿，请一个能驭厉鬼的人是不是花了你不少钱？就为杀我？值得吗？」


    早在得知钱闲被抓时，他就知道自己没了退路。


    他始终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更不明白钱闲那个蠢蛋怎么有胆量回国。


    他唯一明白的是，一切转变的开端就是沈知意的出现。


    因为她，多玲死了，刘媛的尸体被发现，阿辉被抓，梁有胜出事……


    都是因为她！


    他的确逃不掉。


    既然逃不掉，那不如放开手玩一次！


    沈知意不是喜欢直播吗？他就让她直播间的粉丝亲眼看着，看这位喜欢多管闲事的大师是怎样悽惨地死去。


    沈知意表现得不以为意，甚至还有心情点评厉鬼的外形:「太吓人了啊，出门也不收拾一下，吓坏小朋友怎么办？」


    梁有胜觉得自己心态有些崩:「沈知意，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哎。」没搭理他，沈知意和直播间的粉丝说话，「你们很多人不是怀疑我比不上萧家的那些大师吗？我今天就给你们证明一下。」


    证明？怎么证明？


    在满屏的问号下，沈知意起身去打开了窗户。


    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的厉鬼嗖一声窜了进来。


    「哇！」沈念歆连滚带爬翻下床，火速退到直线距离最远的角落里。


    沈知意一把薅住其中厉鬼的脚踝，懒洋洋地提醒道:「亲，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呢。」


    然后，在六十多万粉丝的注目下，她抡起厉鬼直接往墙上砸去。


    一遍砸一边中气十足地喊:「八十！八十！」


    弹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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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鬼还没来得及展示自己鬼的一面，就被沈知意砸得眼冒金星口吐怨气。


    沈念歆小心翼翼探出头看了眼抡空气的沈知意，余光瞥见手机直播间里厉鬼的脑袋被砸飞出去。


    按照摄像头拍到的那个角度和起飞的弧度来判断……


    那个丑得人神共愤的脑袋刚好落在她这个角落！


    妈耶！救命！


    第67章 麦艾斯！没了！


    砸累了，沈知意随手扔掉头晕眼花的厉鬼，拍拍手，走到角落里把它的脑袋踢回去。


    厉鬼烂泥一样趴在地上，双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快一分钟，终于摸到自己的脑袋。


    捧起脑袋，还没来得及放回到脖子上，就见沈知意端着水杯斜眼看它。


    动作一僵，厉鬼跪在地上不敢动了。


    脑袋上仅剩的一颗凸出来的眼珠掉到地上，骨碌碌滚到沈知意脚边。


    厉鬼:「……」


    它的宝贝眼珠子！挂在眼眶外面十几年都没事，今天竟然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打掉了！


    好气哦！


    没在意那颗眼珠，沈知意喝完水，走到电脑前，睨着脸色僵硬的梁群，唿出一口气:「就这么一个？还有别的吗？」


    梁群:「……」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知意竟然徒手把厉鬼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顿。


    怎么会这样？


    多玲不是说，他们摩挲族人养小鬼都需要依靠符咒符阵这些外物？


    为什么沈知意可以徒手揍鬼？


    自我怀疑了半分钟，梁群转头看向镜头外同样一脸震惊的男人，嫌弃地说道:「你说的厉鬼？」


    就这？就这？！


    男人说话有些结巴，极力为自己辩解:「是、是、是她太厉害！我的鬼、才……才没问题！」


    听到两人的对话，沈知意瞭然。


    还真有帮凶。


    她坐回到椅子上，懒声道:「还有什么新奇招数，给姑奶奶我表演一个，正好解闷。」


    不过……


    她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啧啧摇头:「可惜，你没时间了。」


    女生说完这句话，大门的监控视频里，梁群看到警车唿啸而至。


    他毫不犹豫伸手关掉了直播连线。


    沈知意无趣地撇撇嘴。


    「他怎么突然退出了？」


    「受不了了啦！警察叔叔还不去抓他！」


    「大师，你能不能把摄像头转回来？我不想继续看那个鬼了【惊恐】」


    「我怎么觉得那个鬼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你被抡起来和墙壁一阵亲密接触后也会和它一样的表情【狗头】」


    「大师，梁群关了直播，是不是准备跑路？我们要报警吗？」


    「放心。」沈知意按照弹幕要求的，把摄像头拨回到原位，「警察已经到了，他跑不掉。」


    「可是警察抓他要怎么定罪？纵鬼杀人？有这个罪名吗？【小黄人流汗.jpg】」


    警察出警当然不是因为他纵鬼行兇，而是因为钱闲扛不住压力，把该交代的全部交代了。


    关于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梁群给他的每一笔转帐，以及，他和梁群见面时的录音。


    沈知意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不过她没在直播间多说，简短粗暴地把弹幕引回到正题。


    「还有谁要体验一下大师的实力？不准不要钱啊。」


    ……


    看到一辆辆警车停在庄园门口，梁群冷着脸起身走到书桌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


    「姐、姐姐姐姐夫！你别急！」和他一起的男人拦住他，因为着急而涨红了脸，「我我我我在大门外面放了我们摩挲族最厉害的迷障，警察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你快从后门离开！」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一声巨响。


    是警察强行踹开了大门。


    梁群看向男人。


    男人一脸茫然。


    等等！他的迷障呢？怎么完全没起作用？！


    庄园外，萧珏收起手，拢在宽松的长袖里，转身对傅昭雪点点头:「迷障已破，我还另有工作，不打扰你们了。」


    傅昭雪礼貌回应:「多谢。」


    他觉得奇怪。


    萧家自诩隐世大族，很多时候出重金都难以请他们出手——据说是为了保持玄门中人的神秘感。


    这次，他们没人出钱，萧宗生居然会同意让萧珏来帮忙……莫不是明天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来？


    车子离开庄园，萧珏戴上蓝牙耳机，拨通了萧宗生的电话。


    老人躺在医院病床上，翘着腿打游戏。


    眼看五杀近在迟尺，手机忽然卡顿，屏幕上方显示有来电。


    「靠！」萧宗生脱口骂了一句，果断拒接，回到游戏，屏幕一片灰，自己的角色孤零零躺在河道里。


    「臭小子，什么时候不好打电话，偏偏这个时间打！」


    等他游戏结束，一定回个电话好好教育他！


    电话被拒接，萧珏心满意足地摘下耳机，直接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


    如果他没有猜错，老爷子肯定在打游戏，待会儿游戏结束就会打电话来骂他了。


    ……


    沈知意刚帮助一个大妈解决完失眠多梦的问题，听到大门被敲响。


    沈念歆:「我去开！」


    她飞奔出去开门。


    廊道里，萧珏垂手而立，看到出现在门内的少女，微微一怔，差点怀疑自己走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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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猜到他是沈知意的朋友，沈念歆热情地招唿道，「我是沈知意的妹妹，她在直播，你先进来吧！」


    原来是妹妹。


    萧珏礼貌地笑了笑:「你好。」


    沈念歆给他拿了双一次性拖鞋，等他换上，她道:「这边！」


    女孩的声音清脆如泉，说话时眉眼弯弯自带笑音，由内而外透露出青春的肆意张扬。


    被她明快的笑容感染，萧珏下意识扬起嘴角。


    跟着沈念歆进门，他来到沈知意的房间。


    看清少年的模样，沈知意眯了眯眼睛，敷衍地说道:「鬼在那边。」


    萧珏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杀人不眨眼的厉鬼正端端正正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乖巧得仿佛家养宠物。


    萧珏:「……」


    他拿出法器，走向厉鬼。


    在直播间关注到厉鬼的情况，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收走这个鬼东西，免得它继续被恶人利用，为虎作伥。


    路过沈知意身后时，他分神瞥了眼电脑屏幕，忽然听到脚下「吧唧」一声。


    「哇啊啊啊！」厉鬼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伸出尔康手，「不！」


    沈家姐妹齐齐看向萧珏。


    意识到自己踩到东西，少年尴尬地抬起脚。


    厉鬼滚出来的眼珠子正黏在他鞋底板上。


    「呃……」


    萧珏小心翼翼地把眼珠子撕下来，揉巴揉巴，发现揉不回去了。


    「这个……」


    「麦艾斯！！」没等他说话，厉鬼扯开嗓子嚎啕大哭，「麦艾斯！没了！麦哈特！碎了！」


    萧珏:「……抱歉。」


    沈知意:「看不出来啊，这鬼还挺潮。」


    第68章 她不去，他会死


    厉鬼哭得撕心裂肺，萧珏实在受不了，把好不容易团成圆形的眼珠子递给它，无奈道:「给你，别哭了。」


    厉鬼空洞的眼眶「盯」着他手里的小球看两秒，哭声顿了顿，继续:「麦艾斯！回不去了！」


    「你又不用眼睛！」


    第一次听说厉鬼还要靠眼睛看东西——一个挂在眼眶外面的眼球能干嘛？不就是个装饰吗？


    「你不懂！」厉鬼哭到打嗝，控诉道，「你知道我为了找这个匹配我优美身形的眼珠子花了多长时间吗？！你知道吗？知道吗？你不知道！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毛头小子！」


    萧珏:「……对不起。」


    厉鬼:「我不要！我死也不会原谅你！」


    沈知意凉凉地提醒:「你已经死了。」


    厉鬼哭声再次顿住，随即更加声嘶力竭地哭喊:「苍天吶！大地吶！这个世界还有没有王法啦！麦艾斯！你死得好惨啦！」


    第一次遇见这种厉鬼，萧珏有些无助地看向沈知意。


    沈知意和弹幕告别，关掉直播，起身走到萧珏身边，拿过眼珠粗暴地塞回到厉鬼的眼眶里。


    「能用吗？不能用我再扣出来。」


    厉鬼:「……」


    玛德，这女人真粗鲁！


    屈服于沈知意的武力，厉鬼不情不愿地闭嘴。


    萧珏给了沈知意一个感激的眼神，将法器对准厉鬼。


    「等等！」厉鬼飞快地把脑袋按到脖子上，比了个暂停的动作。


    萧珏:「你又要干嘛？」


    这鬼怎么事这么多？


    沈知意:「……」不是，弟弟，你还真停下来等等啊？！


    你们萧家人都像你这么憨吗？


    厉鬼露出谄媚的笑容:「大师，我还有个未了的心愿。」


    「你说。」


    「我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厉鬼委屈地对手指，「还没体验过人世的悲欢离合……」


    「嗯，然后？」


    「这样的人生多遗憾啊！」厉鬼握拳，星星眼看萧珏，「亲，要不要跟我来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我——」


    萧珏忍无可忍，打开收容厉鬼的葫芦法器:「滚进去。」


    厉鬼话没说完被法器吸了进去，盖上盖子的前一秒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亲！我是认真的！亲！你考虑一下啊喂！」


    「啵。」萧珏面无表情地把葫芦盖上。


    世界清静了。


    ……


    送萧珏下楼，沈知意停在小区门口，问他:「你那位三叔公恢復得如何？」


    萧珏道:「年纪大了，还在医院躺着。」


    「啧啧。」沈知意道，「这就是血的教训啊，下次行动前做个背调，昂？」


    萧珏:「……哦。」


    沈知意停在小区门口，示意萧珏自己走。


    她送人送得很敷衍。


    萧珏走了两步，回头问:「那只猫灵送走了？」


    「废话。」


    「只用了七天时间就净化了它的怨气？」


    「净化个怨气难道还要花个百八十天？」


    不行，多耽误赚钱。


    「……」萧珏由衷感慨，「你真厉害。」


    「我知道。」


    「……一点也不谦虚。」嘀咕完，他扬声问道，「你有老师吗？」


    「有。」想起自己原世界的师父和同门，沈知意眼里流露出一丝落寞，「不过他们都不在了。」


    不在她身边了，简称，不在了。


    不在了？听她落寞的语气，她和老师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


    长辈离世，留她一个女孩在这世间行走，遇到麻烦也再没有人帮她撑腰，她一定很难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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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珏忙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沈知意疑惑地眨了眨眼，顺口回答:「没关系。」


    萧珏不敢看她清澈的眸子，又小声说:「不好意思……再见。」转头跑了。


    沈知意:「……」


    哎，青春期的小男生真是多愁善感且莫名其妙。


    ……


    被丈夫提点了几句，接下来几天邹虹刻意避开沈知意，每天早出晚归，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过问她的行程。


    沈知意对此不多做点评。


    在参加沈家晚宴之前她没有其它工作安排，每天下午和晚上老老实实地补直播时长，再加上萧沉宴偶尔来她直播间送礼，她的帐号粉丝很快突破了一百万。


    作为给百万粉的礼物，沈知意深思熟虑后，决定在直播间的粉丝中抽三个人免费算命，时间就定在沈家晚宴之后。


    结束今日份直播，沈知意走出房间舒展筋骨，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盯着电视的父女两人，略感惊讶。


    店里那么忙，沈恪居然有时间在家看电视？


    「姐，快来～」沈念歆招唿她，「你看新闻。」


    沈知意走过去，发现两人在看地方新闻。


    新闻接近尾声:「……江城警方再次提醒大家，夏日炎热，玩水需谨慎。」


    沈知意问道:「有人淹死了？」


    出现这个提示语，十有八九是因为有人溺水身亡。


    沈念歆用力点头:「就黄水江，这个星期第七具尸体了，听小道消息，还有好几具没有捞起来，家里人天天到管理处哭呢——我有个同学的爸爸是捞尸队的，说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沈知意盯着电视，顺势道:「黄水江哪一段？」


    「就北城江滩，那里可以下水，经常有人从那里游泳渡江呢。」沈念歆道，「以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


    「好啦，这种事就不是你该操心的咯。」沈恪摸摸小女儿的脑袋，道，「你只要记住，天气再热也别随便下水就行。」


    沈念歆噘着嘴:「知道啦！」


    沈恪道:「行了，你俩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门！」


    沈知意疑惑:「出门？」


    沈念歆小嘴叭叭:「对啊，我们家每个月都有家庭聚餐日，这个月就在今晚啦，可以一家人出去吃吃的，好耶！」


    沈知意看向沈恪，后者含笑颔首。


    沈知意学着沈念歆的语气:「好耶！」


    ……


    沈知意终究没吃上这顿饭。


    刚到餐厅大门外，她接到陆时越的电话。


    「沈小姐，现在方便吗，我想请你帮个忙。」


    沈知意:「不方便。」


    被果断拒绝，陆时越轻轻笑了，温声道:「好，那我不打扰你了。」


    没挂断电话，沈知意看向漆黑的天幕，耳边是奔腾不息的水流声。


    ——邹虹特意挑选的江景餐厅，坐在二楼露台上可以欣赏到江间夜景。


    「等等。」沈知意道，「你现在在哪里？」


    「北城江滩。」


    「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她看到了他的命星轨迹——如果她不去，他会死。


    第69章 第八具尸体


    沈知意说朋友有急事找她，必须尽快赶过去。


    沈恪看了妻子一眼，温声道：「要爸爸送你过去吗？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不用。」沈知意道，「我打车过去。」


    「上车前把车牌拍给我。」


    「好。」


    女儿离开后，邹虹握住丈夫的手，轻声道：「知意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沈恪无奈：「不要胡思乱想，知意不是那种人。」


    「可是……」


    说好的家庭聚餐日，说好的一起吃饭，她特意选的江景餐厅，她却说临时有事……


    「你啊。」沈恪搂住妻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柔声道，「自从知意回来后，你就喜欢想太多，以前面对念情时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念情毕竟是我养大的，知意……」邹虹苦涩地道，「知意是沈家养大的——我总是很担心，我给她的不如沈家给的，她会不会怨恨我，害得她丢了荣华富贵的生活。」


    「妈！」坐在对面的沈念歆隐约听到了母亲的话，只觉得哭笑不得，「你以为姐姐是沈念情那个吸血虫吗？姐姐自己就可以养活自己，不需要你来养，更不会觉得你说的那些——什么拉低生活水平啊丢了荣华富贵啊——她根本不在乎。」


    邹虹没好气地说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我说的是实话啊。」沈念情道，「姐姐有钱，上次我给她帮了个忙，她给我发了一万的兼职费。再说，上次她收到的金条，那么多，不也随手给爸爸了嘛——她根本不在乎你说的那些东西，就你自己想东想西。」


    邹虹：「……」


    第一次见妻子被小女儿教训得哑口无言，沈恪笑着敲了敲桌子，给了沈念歆一个警告的眼神。


    「话这么多，还吃不吃饭了？」


    沈念歆吐吐舌头：「妈，点菜吧，我好饿。」


    看见父女俩的互动，邹虹无语：「你自己没手机？不会扫码？」


    「那我点了你可别嫌贵～」


    「你随便点，反正你爸出钱。」


    「好耶！我要吃帝王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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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因为接连出现落水事件，北城江滩暂时实行封闭管理。


    往日里热闹喧譁的地方，此刻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偶尔有散步的居民也是远远地绕过警戒线。


    月华如水洒落在平静的江面，泛出粼粼波光。


    北城区黄水江管理处的船在江面上巡查，探照灯来回扫射，就怕哪个大爷心血来潮跑来夜渡黄水江。


    作为管理处主任，曹巍已经很多年没像现在这般度日如年了。


    这个主任是个闲职，通常都是安排些上了年纪又晋升无望的老员工过来，算是一个养老职位。


    曹巍也遵循了歷任主任的处事原则——能摸鱼的绝不下网，能咸鱼的绝不翻身。


    日子安安稳稳过去，眼看他马上要到退休的年纪，可以回去享清福。


    谁知，黄水江上出了大事。


    短短一个星期，继而连三发生溺亡事件，防不胜防。


    如今接到上级指示暂时将江滩封锁起来，可长期封锁也不是个事啊——江滩夜市可是江城最有名的夜市之一，封锁一天不知道亏多少钱。


    曹巍很头疼。


    他端起茶杯吹开上面的茶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又被烫得直皱眉。


    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復返，年轻高大的男人撩开办公室的门帘，朝里面看了一眼。


    曹巍立刻放下茶杯：「回来啦？」


    男人点点头。


    他身后，一个纤细单薄的身影走进来。


    「嗯？」曹巍表示疑惑。


    不是说找大师来看看？原来是去接女朋友了？


    沈知意走进办公室，和被江风吹得黑亮黑亮的大叔大眼瞪小眼。


    「曹叔，这就是我说的大师。」陆时越紧随其后，放下门帘，走到沈知意身边，「沈小姐，这位是管理处的曹主任。」


    从不怀疑陆时越的话，曹巍打量着「大师」，伸出手：「大师您好您好。」


    沈知意和他握了握手：「您好。」


    她松手，看向陆时越，直奔主题：「说说具体情况。」


    早点解决，她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蹭上饭——沈念歆那妮子点了一只六斤的帝王蟹！


    吃不到好气！


    陆时越则看向曹巍。


    曹巍立刻道：「最近一个星期，江滩这边先后发现了七具溺亡的尸体，都是在第二天清晨，飘在江面上。


    「最开始的死者是个高中女生，说是患有抑郁症，家里人不理解，直接从三桥跳下去，第二天被发现在江滩这边。


    「这事儿我们做自杀处理，毕竟当时很多人看到她跳下去的。


    「可是后面那六具尸体，什么时候下水，在哪里下水，又是什么时候飘过来的，我们完全没有头绪。」


    「死者亲属找到了吗？」


    「找到了。」曹巍捧着杯子，愣愣有些出神，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知意道：「有什么问题？」


    曹巍喝了口茶，低声道：「除了已经出现的尸体，还有三家来找过我们，说是他们家里有人落水，到现在尸体还没找到。」


    沈知意想起江面上巡查的船只，瞭然。


    曹巍说完，忽然看向陆时越：「你小子，干嘛呢？」


    陆时越放下菸灰缸：「曹叔，又背着阿姨抽菸了吧？」


    「胡说！」曹巍耳根子一热，嘟囔道，「我说戒菸就是戒菸，那是别人抽的，不是我。」


    「哦，是吗？」


    「你小子这是什么语气？」曹巍骂骂咧咧，「你曹叔我向来说一不二！……行了行了，说正事，大师，我让小陆请你来，主要是因为捞尸队的人在上次打捞时，说看到水里有两具尸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捞起来以后——」


    「曹主任，曹主任。」对讲机里的声音打断曹巍的话，「这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曹巍立刻拿起对讲机：「我马上过来！」


    沈知意问：「我可以一起吗？」


    陆时越颔首：「可以。」


    曹巍：「……」


    人家问你了吗？你能做主吗？可以可以……可以个屁！


    曹巍：「大师，这边请！」


    ……


    巡查船停在不远处的江面上，探照灯照在一处，隐约可以看见漂浮在水面上的白色物体。


    船上的队员们正用工具扒拉着尸体，将其拉扯到船边。


    曹巍喃喃：「又来了，又来了！」


    第八具尸体。


    沈知意凝神看着江面，忽然开口：「让他们先别动。」


    曹巍：「啊？」


    陆时越正要提醒他，巡查船上，站在最外边拉动尸体的队员好似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歪，直接砸进水里。


    第70章 踩回到水里


    那名队员掉进水里，狗刨了两下探出头，吐出一口水：「有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脚——」


    他吼完一嗓子，身体好似被看不见的漩涡裹挟着，迅速被拖离巡查船。


    「救人！快救人！」


    船上的众人慌了神，有跟着跳下水想救人的，有手忙脚乱找游泳圈的。


    然而无论是跳下去的人，还是丢下去的游泳圈，都跟不上男人远离的速度。


    「救命！救命啊！」


    被拉扯到江中心的男人一边拼命刨水，一边大声唿救。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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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拼命伸出手，努力想抓住朝他游来的同事。


    「救——」


    挣扎的身影咕咚沉进水里。


    被水淹没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漂浮在船边的尸体随着水波翻了个身。


    苍白的脸颊朝向他，扩散的瞳孔泛着莹莹白色。


    她「看着」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一切发生得太快，男人的身影转瞬便消失在江水里。


    江面水波平静，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幻觉。


    「让下水的人全部回到船上。」


    沈知意交代完，纵身一跃跳进水里，朝着男人消失的位置游去。


    她的速度很快，好似一条人鱼，噼开水波，眨眼间到了江中心。


    陆时越道：「曹叔，让其他人上船，那具尸体先别管。」


    震惊于女生的速度，曹巍回过神，连忙用对讲机联繫船上的人。


    陆时越站在码头，凝神注视着女生的位置。


    浪过，水中的人忽然失了踪影。


    人呢？


    陆时越下意识走出两步，紧紧盯着江面。


    沉下去了？


    沉下水的沈知意一眼看到那位队员。


    一只苍白的手抓在他的脚踝上，拉着他朝无尽的黑暗坠落。


    沈知意游到男人身边，抓住他的衣领，在鬼手的主人给出反应前，一脚踢在了它的脑门上。


    完全没有受水流影响，沈知意力道之大，直接把对方连手带鬼全部踹飞。


    她推了把队员，等对方浮出水面，才朝着水鬼坠落的位置游去。


    ……


    曹巍和陆时越坐游艇到达巡查船时，队员们已经把尸体和昏迷的队友一起捞到船上。


    沈知意没有上来。


    陆时越站在船舷上，目光在江面上来回搜寻。


    那个溺水的队员被救上来，沈知意去了哪里？她为什么没有上来？


    忽然，他感觉脚踝一紧，低头看过去，就见一只白惨惨的手抓在他的脚踝上。


    ……


    在船边游荡的水鬼好不容易看到水面上出现一个停留的人影，顿时兴奋地靠近。


    它的同伴们都找到替身投胎去了，它也得抓紧时间！


    在对方毫无防备时，它伸手牢牢抓住猎物的脚踝，几次用力尝试将他拉下水，无果。


    怎么回事？这人有千斤重吗？为什么拉不下水？


    脑子里划过各种疑惑的念头，水鬼借力浮出水面，想看看自己是不是抓了个木头桩子。


    它刚探出水面，就对上男人隐着杀意的冰冷眸子。


    嗷嗷嗷！这个人类看见它啦？


    吓死个鬼了！


    没等它张开嗓子嚎一声，男人面无表情地抬脚踩在它脑袋上，把它硬生生踩下水。


    咕嘟咕嘟咕嘟……


    水鬼被迫松手，扑腾两下，不情不愿地回到水里。


    陆时越若无其事地收回脚，嫌弃地在地板上擦了擦。


    什么东西，黏煳煳的噁心死了。


    知道陆时越担心沈知意，曹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看大师水性很好，肯定不会有事的。」


    「嗯。」


    驾驶舱有人探头道:「主任，电话！」


    曹巍完全没发现水边的异常，应了一声，再次重重拍了拍陆时越，转身去接电话。


    确定没有外人，水鬼再次浮出水面，抓着船舷上的铁栏杆，张牙舞爪地往上爬。


    竟然敢踩它尊贵的脑袋？它和这个该死的人类不共戴天！


    它要把他拉下水，淹死他，让他做它的替死鬼！


    没等它爬上船，男人的目光重新落在它身上。


    不带任何情绪的眸子盯着它，就像在看一件死物。


    他什么意思？


    虽然它的确死了，但正常人见鬼不都该双腿发抖失声尖叫吗？


    他怎么能这么淡定？


    没等它想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更让它怀疑鬼生。


    它再次被踹了！


    这次不是踩，他直接一脚踢在它脑袋上！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脆弱的脑袋和身体分离，嗖一声飞了出去。


    见鬼！我的头！


    惨白的身体无助地举起双手，朝向脑袋飞出的方向，连滚带爬追过去。


    沈知意刚从水里冒头，迎面一个脑袋飞过来。


    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脑袋上白莹莹的眼睛和惨白的牙齿。


    什么鬼！


    在对方和她亲密接触之前，沈知意探手抓住飞来的脑袋。


    不远处的巡查船旁，丢了头的水鬼正在水里扑腾。


    男人逆着光站在船舷上，高大挺拔的身影披了一层皎洁的月光，影子被探照灯拉得长而稀薄，透着几分孑然一身的孤寂和冷漠。


    「沈知意！」


    她浮出水面后，他立刻发现她。


    「上来！」


    他的声音随着江风，清晰地飘向她。


    沈知意拎着水鬼的脑袋慢悠悠划到船边，随手把脑袋按在扑腾的身体上。


    她双手抓着栏杆，灵巧地一跃，仿佛人鱼出水，轻轻松松落在陆时越旁边。


    刚落下，还没来得及询问水鬼是什么情况，带着沉香气息的风衣落在她的身上，隔绝了微凉的夜风。


    他用风衣裹紧她，低声道:「我已经让薛哲去买更换的衣服，他很快回来。你先穿我的衣服，免得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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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倒是想得周全。


    沈知意道:「谢谢。」


    她指着水里调整脑袋角度的水鬼:「你做的？」


    陆时越狡辩:「条件反射——它爬上来吓了我一跳。」


    沈知意:「……你可以看见它？」


    「嗯。」陆时越淡定地承认，「遇到危及性命的麻烦时，我可以看见它们。」


    看见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


    沈知意恍然。


    哦，所以他很自然地收下了她给的护身符，完全没有怀疑她的能力。


    她道:「人在将死之际最靠近那条线，也最接近那个世界，你能看见，不奇怪。」


    很多人在临死前都能看见那个世界的光景。


    只是，听陆时越的语气，他不只一次面临危及生命的情况，且次次都能死里逃生？


    以他周身紫气来看，这不应该啊。


    第71章 它们只是诱饵


    终于把脑袋扳正，水鬼莹白的眼睛盯着船上两人，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以自己的战力取得胜利的概率后，果断选择开熘。


    它在心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悄悄往水里沉。


    「哦，对了，那个东西——」


    没等它沉下水，船上的男人指了指它，若有所思，「那些溺水者和它有关？」


    他说话时，女生的视线也随之落在它身上。


    被两人同样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水鬼全身一僵，停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干嘛呀？突然盯着它，很吓鬼的好不好！


    沈知意只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不是它。」


    水鬼松了一口气。


    听到没？不是它！它这么柔弱不能自理，怎么可能害人呢？


    陆时越微讶:「不是？」


    「它太弱了。」沈知意道，「害人的是个厉鬼。」


    这水鬼连两手空空的陆时越都搞不定，可见是个没用的东西。


    「它拉你下水是为了找替死鬼，没成功。」


    沈知意裹紧外套，抬头看向夜空。


    本来黯淡的命星恢復生机，遵循既定的轨迹缓慢移动着。


    度过危机了。


    或许……她不来也没关系。


    这人对生死一线的事已然习以为常，这次肯定也可以安然度过危机。


    沈知意忽然对他以前的经歷产生了一点好奇。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多次遇险，又屡屡化险为夷的人。


    这得多受天道的偏爱啊！


    不知道女生看到了什么，黑眸明亮，嘴角扬起微小的弧度，陆时越再次想起自己的猫。


    他家猫看到小飞虫时也是这个表情。


    沈知意还没低头，旁边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沈知意:「……」


    她头髮都是湿的，摸起来不会手感不好吗？


    摸完头以后陆时越才自觉越界。


    他手握成拳，抵在唇边低低咳嗽一声，随即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你刚才在水里怎么耽误那么久？」


    「哦。」说起这个，沈知意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我发现了尸体。」


    「尸体？」


    「嗯，很多尸体。」沈知意道，「都在水下，被水草缠着——曹主任他们发现的尸体应该也是从那里飘上来的。」


    有的完整未腐烂，有的只剩下白骨。


    「很多？」


    「是以前溺水身亡的人。」黄水江千百年歷史，鬼知道里面一共淹死过多少人。


    陆时越皱眉。


    溺水身亡的尸体为什么会集中在一个地方？


    看出他的疑惑，沈知意道:「水里有厉鬼。」


    陆时越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厉鬼无法投胎，但普通溺死的水鬼找到替身后是可以投胎的。」沈知意道，「我猜，那个厉鬼把普通水鬼作为诱饵，囚禁它们的身体，控制水鬼的狩猎范围。」


    就算是厉鬼，也只能在溺死的水域活动。


    它囤积了这么多尸体，想通过尸体控制水鬼，为它带来更多猎物。


    就像今晚。


    那名队员被水鬼拉下水后，其他人跟着跳下来救他。


    虽然不知道那个厉鬼为什么没有动手，但那些救人的队员都可能成为它的口粮。


    所以她在下水前才交代曹巍让他们全部回到船上。


    「凶煞的厉鬼甚至可以控制风浪掀翻整条船，所以我们一般会在厉鬼刚刚成型时解决掉。」


    陆时越完全理解了。


    「这里的那只鬼厉害吗？」


    「还行，不是特别厉害。」


    和她原来世界的那些厉鬼恶鬼相比，不值一提。


    而且，她刚才用符咒烧掉了它的后花园，相比此刻它一定在无能狂怒吧，呵呵。


    两人说话时，被无视的水鬼悄悄沉进水里，朝自己的身体游去。


    它今晚收到了惊吓，得回到身体里好好睡一觉！


    然而，原本绑着它尸体的地方正燃着幽蓝的火焰，还未靠近，它已经感受到了火焰灼人的热度。


    这是什么东西！


    水鬼惊呆了。


    为什么这个火可以在水下烧起来啊？真是活久见……不对，死久见。


    等一下！它的身体！


    水鬼绕着燃烧的火团飞快地游动，想趁机把自己的尸体扒拉出来。


    溺死已经很惨啦，死了还要被火烤，这就是传说中的冰火两重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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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上的陆时越隐约看到水面下晃动的光影，他指着水鬼消失的地方，虚心求教:「你做了什么？」


    「把那些尸体都烧了。」沈知意道。


    「……」


    「噗通。」惨白的脑袋冒出水面，气势汹汹地朝巡查船靠近。


    「你烧了我的尸体！」水鬼感觉自己难过得快要活过来了，「你怎么能这样？我又没害人！」


    沈知意瞥它一眼。


    它愤怒的表情僵在脸上，很快转变成委屈:「我容易吗？我为了完成业绩，每天起早贪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活着是个社畜，死了还要给鬼打工，回家睡觉的地方还没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沈知意觉得这鬼在水里泡久了，脑子进了水。


    「烧毁尸体，你不就自由了？」


    水鬼愣了愣。


    对哦，尸体没了，它和这个世界的联繫被彻底斩断，那个傢伙不能继续控制它，它从此不就自由自在了吗？


    想通这一点，它恨不得跳起来给沈知意一个感谢的抱抱。


    「谢谢大佬！」


    它自由啦！欧耶！


    它朝沈知意作揖，随即窜进水里，很快消失踪影。


    陆时越:「不管它！」就这么放走了？


    「不用管。」沈知意道，「它本也是上一任的替死鬼——水鬼的轮迴机制就是这样的，每一个水鬼都会有一个对应的替死鬼，它找到替死鬼之后就会去投胎了。」


    陆时越:「……」


    也就是说，只要有水鬼的存在，就会有人死于溺水。


    「这也算是一种生态循环链吧。」沈知意做了总结，「我们这种不在这个循环链里的旁观者最好不要去破坏它。」


    因果轮迴，生死有命，自有天定。


    「水鬼不用管，厉鬼就不一样了。」


    厉鬼滥杀无辜，脱离轮迴之道，必须尽快解决。


    她看向陆时越，目光在他周身紫气上游移片刻，忽然道:「陆时越，帮我一个忙，就当是这次的谢礼。」


    那个鬼很谨慎，她得找个有诱惑力的诱饵才能把它骗出来。


    第72章 共度的夜晚


    巡查船回到岸边，薛哲已经在码头等着。


    曹巍一边让人送救上来的队员去医院检查，一边联繫警察局，让他们过来把新的尸体拉走。


    陆时越带沈知意去了卫生间。


    把干净的衣服塞给她，他温声说:「我在门口守着，别担心。」


    「谢谢。」


    沈知意拎着一堆干净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走廊尽头，曹巍安排好工作，回头看到陆时越站在走廊尽头，高高一个，跟个电线桿子一样。


    他走过去，瞥了眼关上门的卫生间，轻声道:「你小子，有想法？」


    陆时越懒得搭理他。


    曹巍又道:「喜欢就去追啊，你可不像那种畏手畏脚的人。」


    陆时越颔首:「您老也不是畏手畏脚的人，想抽菸是真的抽。」


    曹巍脸一黑，瞪他:「都说了那烟不是我抽的，你小子可别在你阿姨面前乱说话。」


    陆时越轻笑:「怕被骂就别抽了。」


    曹巍黑着脸哼了一声。


    陆时越轻声嘆道:「曹叔，把烟戒了，对身体不好。」


    曹巍没好气地摆手:「知道啦知道啦！」


    八卦不成反被拿捏，曹巍背着手气势汹汹地往外走。


    到大门口，他不忘回头警告陆时越:「不许跟你阿姨乱说，记住没？」


    陆时越笑着点了下头:「就这一次。」


    「哼！」


    曹巍离开后，沈知意走出卫生间，把多出来的衣服还给陆时越。


    她穿了卫衣阔腿裤，薛哲买的均码，套在她身上衬得她更加纤细。


    小小一只。


    陆时越默了默。


    感觉一巴掌就能拍死。


    这个想法刚冒头，沈知意忽然转头盯着他。


    陆时越一脸无辜地:「怎么了？」


    沈知意:「你刚刚是不是想弄死我？」


    「嗯？」


    「我感觉到了，你刚才在想不好的事。」


    陆时越惊讶:「读心术？」


    「不，只是有这种感觉。」


    「……」


    沈知意:「你果然想了不好的事！」


    陆时越认真道:「我在想，你太瘦了，遇到危险很容易出事。」


    话落，沈知意手握成拳，随意在墙上砸了一下。


    水泥墙面多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


    「如果我遇到危险……」沈知意勾起嘴角，睨着沉默的陆时越，「容易出事的是给我制造危险的人。」


    陆时越看了眼拳头大的洞，颔首低眉，透着几分乖巧:「你说得对。」


    等了半天没见到陆时越，薛哲跑进来，一眼看到墙上的洞。


    「老大！这这这这……」


    他咂舌。


    砸这么大个洞，曹叔问起来怎么交代？！


    「找人修好。」陆时越道，「曹叔发现就说是你不小心撞出来的。」


    被锅砸懵的薛哲:「……」


    陆时越伸手:「车钥匙给我。」


    薛哲双手递上钥匙。


    陆时越看向沈知意，柔声道:「沈小姐，我送你回去。」


    ……


    和曹叔约好了三天后来帮他解决麻烦，陆时越开车送沈知意回家。


    回想他和曹叔说话的语气，沈知意好奇地问道:「你和曹主任是怎么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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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会产生交集的样子。


    「曹叔的儿子是我以前的战友，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陆时越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自己过去最重要的经歷，「我和他关系不错，离开军队后会经常来探望两位老人，也算替他尽尽孝。」


    「你以前当过兵？」


    「很惊讶？」


    沈知意点点头。


    的确惊讶。


    帝都陆家的继承人，实在想不到他出于什么目的去了军队。


    「好奇我参军的原因？」


    「有点。」


    陆时越挑眉道:「你可以算一卦——我的过去在你眼里难道不是透明的吗？」


    沈知意道:「那样会很无聊，我讨厌无聊。」


    陆时越道:「所以你不喜欢你现在的工作？」


    「喜欢啊。」沈知意道，「就像看书，每一个转折和高潮都是惊喜，但这个惊喜一旦被提前剧透，就会变得索然无味——翻页这种事当然要自己亲自来。」


    「你说得对。」


    「那是——」自然。


    「咕咕咕～」


    沈知意单手按住自己的肚子。


    她还没吃晚饭。


    好饿。


    一想到自己今天错过了帝王蟹，她就颇为怨念。


    陆时越瞥她一眼，看她鼓着腮帮子一脸悲伤，哑然失笑。


    「想吃什么？」


    「你请客？」


    「嗯。」陆时越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钞能力，「江城的餐厅，你随意选。」


    沈知意虚弱地表示开心:「好耶～」


    最后，两人坐在冷清的路边撸串。


    陆时越帮忙托着打包盒，看向不远处经营得热火朝天的烧烤摊:「我请客，你就想吃这个？」


    沈知意咬下一串脆骨，含煳地说道:「这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事，你别扫兴。」


    「是是是。」陆时越试探地问道，「对面有便利店，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瓶啤酒？」


    沈知意瞬间星星眼:「好耶！」


    好耶就是很想要。


    陆时越很快给她拎回来四瓶冰啤酒，坐到她身边，继续帮她举打包盒。


    沈知意拉开拉环，一口气干掉大半瓶，长长唿出一口气。


    爽了。


    「你不吃？」


    「不吃。」


    「不喜欢垃圾食品？」


    「不是。」他道，「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通常有什么吃什么，压缩饼干、野果、草根……」


    那个时候，白面馒头都是人间美味。


    他不挑食。


    「尝一块。」沈知意把烤脆骨递到他嘴边，「超级好吃哦，不骗你。」


    陆时越抿唇，就着她的手咬下最后两块脆骨。


    对于别人的好意，他向来不吝啬赞美:「嗯，味道很好。」


    「对吧对吧。」推荐的美食得到认可，沈知意开心地眯起眼睛，「别小看这种小摊，你看那么多人等着，通常味道都不会太差。」


    她说完，看到陆时越渐渐泛起红色的脸颊和耳朵。


    嗯？他这是怎么了？


    中毒了？


    陆时越舔了舔嘴唇。


    沈知意:「……你不能吃辣？」


    她点的重辣。


    陆时越红着脸，眼睛泛出点点水光，轻声:「嗯。」


    「给。」她开了一瓶啤酒给他，「喝点冰的缓一缓。」


    陆时越再次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等一下。」沈知意收回手，后知后觉地问道，「你喝了酒是不是就不能开车了？」


    陆时越:「……」


    可怕，和她待在一起，他的脑子好像离家出走了。


    第73章 金光闪闪的诱饵


    最后，陆时越叫了个代驾，先把沈知意送回家，再把他送去酒店。


    回到家的沈知意躺在床上，回想自己在水下见到的光景。


    当时水底的光线很暗，她只看到了漂浮的水草和草里裹挟的尸体，没有感知到鬼怪活动的痕迹。


    那个厉鬼刚好外出不在家，或是知道她厉害故意躲了起来？


    不管如何，她一把火烧了它的老巢，它最近几天肯定会小心行事。


    水下是它的主战场，要想在那么一大片水域里精准地捕获到它，需要略微施展一点小小的计谋。


    刚好，她有最上等的诱饵。


    到时候金光闪闪的诱饵往水里一丢，她就不信对方能抗住诱惑。


    三天后的月明星稀的夜晚，诱饵陆时越从江滩下水点跃进江里。


    他不急不缓，在江面上来来往往游动，似乎完全不知疲倦。


    「大师。」岸边拿着望远镜的曹巍看着浮在水面上休息的男人，小声问道，「小陆下水有一会儿了，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急。」沈知意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盯着水面，凝神注视着每一次水纹的变化，「钓鱼嘛，要有耐心。」


    三天，北城江滩没有再发现尸体，说明那个厉鬼没有抓到合适的猎物。


    陆时越这种福气绕身的人万里挑一，它吃下去可以修为大增，她不信它能拒绝到嘴的食物。


    曹巍除了担心所谓的水鬼以外，更加担心陆时越的安危。


    小陆说自己精通水性，可游泳是件很耗体力的活儿，他在水里游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得七七八八。


    要是那厉鬼在这个时候突然动手，他是不是连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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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巍脑子里还在脑补些有的没的，水面上忽然吹过一阵风，掀起的浪花将陆时越兜头淹没。


    男人消失在江面上，再也没有浮起来。


    「哎哟！人呢？」


    曹巍惊唿一声，举起望远镜左看右看没找到陆时越的身影。


    「大师！」他下意识看向沈知意，想寻求大师的帮助。


    然而转头一看，发现原本站在他旁边的沈知意同样不知去向。


    「不愧是大师。」曹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是一阵担忧，「大师去救人了？还是……逃跑了啊？」


    水面上空无一人，真的没问题吗？


    ……


    看不见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脚踝，拉着他往水底沉落。


    夜晚的水冰冷刺骨，不停下坠的过程中，他感觉到那股寒意一直往骨髓深处钻进去。


    陆时越低头看了一眼，原本空无一物的脚下逐渐显露出一个苍白的人影。


    它白骨森森的手卡在他的脚踝上，骷髅头朝向，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像在欣赏自己的工艺品。


    他竟然在一个骷髅脸上看出了满意的表情？


    陆时越稍微犹豫。


    沈知意怎么还不到？她不会要放养他吧？


    继续耽误下去……


    周围的水越来越冷，偏偏那骷髅架子还顺着他的腿往上爬，眼看就要爬上来和他面对面贴贴。


    陆时越终于忍无可忍，在骷髅挪动的瞬间，他屈膝撞在它脑袋上。


    入水这么久，本以为猎物已经被淹死了，骷髅正准备享受自己的美食，哪知道对方突然发难。


    它来不及闪躲，被男人踢到脑袋，身子不受控制往后飞去。


    陆时越借力游向水面。


    只是没等他露头，身子一沉，再次飞速往下落。


    被踢飞的厉鬼不知道何时追了上来。


    它哪里肯放过这么到嘴的猎物？脑袋还没摆正，身体已经缠上了陆时越的身体。


    艹。


    骷髅架子尽在咫尺，陆时越在心里骂了一个脏字。


    什么玩意儿贴这么近？丑拒！


    男人在手毫不留情，一拳砸在骷髅歪歪斜斜的脑袋上。


    沈知意赶到时，正好看到陆时越暴打骷髅头。


    男人一次次挥拳，每一次都精准地砸在骷髅头上，很快就把骷髅头打得支离破碎，偏偏对方不肯松手，本着「打不过就淹死他」的原则，死命地往他身上贴。


    沈知意:「……」


    感觉不需要她，这傢伙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干掉这个鬼东西啊。


    漆黑的水下，陆时越也看到了沈知意。


    女生停留在不远处没有继续靠近，呆滞的表情好似看到鬼一样……的确看到鬼，但是她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他感觉自己这口气快憋不住了。


    眼看男人小金鱼似的吐出一串泡泡，沈知意飞快地游了过去，掏出一张黄符贴在它头上，顺势一把薅住骷髅头，用力往外一拉。


    来自于外力的干涉过于巨大，骷髅被迫松开手。


    陆时越再次狠狠踹了它一脚，借力浮出水面。


    面颊接触到湿润空气的那一刻，他张开嘴深深吸了一口气，快要爆炸的肺终于得到了。


    女生还在水下，他缓了缓，准备重新下水，就看到身边冒出一串气泡，咕嘟几声后，最先冒出来的是一张惨白的脸。


    陆时越皱眉，下意识握拳。


    「别动手！」水鬼之后，沈知意紧跟着浮出。


    她吐出一口水，咳嗽两声，摘掉头上挂着的水草。


    陆时越松口气的同时，这才注意到厉鬼的后脑勺上贴了一张黄符。


    它瞪着一双莹白的眼睛，其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搞定收工。」沈知意道，「先上岸。」


    这厉鬼再厉害也是水鬼，离了水就和鱼上岸一样，任人宰割。


    拖着水鬼往岸上游的时候，陆时越道:「你刚才是不是想要淹死我？」


    她飘在那里看戏，像个无关紧要的观众。


    沈知意正色道:「没有喔，我在欣赏。」


    「欣赏？」欣赏他和骷髅头贴贴？


    「对。」沈知意道，「你打架的样子……还挺帅。」


    完全不受环境的影响，很有力量感，也非常的野性。


    陆时越:「……」


    你都这么说了，我难道还能追究你袖手旁观的责任吗？


    沈知意还在继续点评:「我要是不出手，你说不定可以赤手空拳打死它。」


    陆时越凉凉地说道:「在我打死它之前，自己会先淹死。」


    沈知意:「……」你要是这么直白，那我们可就没得聊了。


    「沈知意。」


    「昂？」


    「我淹死了，一定会变成鬼怪缠着你。」


    这话小心眼的人觉得是警告，恋爱脑的人品出点暧昧，唯有沈知意眼睛一亮。


    「行啊！反正收拾妖魔鬼怪是我的强项，我保证亲自给你诵七天往生咒，让你开开心心去投胎！」


    陆时越:「……我该谢谢你吗？」


    第74章 替天行道？


    两人上岸后，陆时越一声不吭去换衣服，沈知意蹲在厉鬼旁边，随手捡了根棍子戳它。


    「滚！」


    「再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


    「臭丫头我咒你死无全尸！」


    对厉鬼的叫骂充耳不闻，沈知意把它全身戳了一遍，笑得没心没肺:「你刚才变成骷髅是为了吓唬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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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管我？！」头上贴了个符咒，厉鬼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叫嚣，「哥的事你少管！当心哥让你有来无回！」


    「都这样了还嘴硬呢。」


    「滚！哥不想和你说话！」


    「……」


    曹巍举着手电筒过来，看到沈知意蹲在地上对着空气碎碎念，着实吓了一跳。


    他担心沈知意在水里泡太久，水进脑子，强调:物理意义上的。


    「大、大师……」


    听到声音，沈知意热情地招唿他:「曹主任，罪魁祸首我给你捞上来了，多亏陆时越这个金闪闪的诱饵。」


    「原来是诱饵？！」厉鬼被欺骗的怒吼盖过曹巍的声音，「你们这群狡猾的人类！油嘴滑舌！蛇蝎心肠！不得好死！」


    「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的啊？」


    沈知意一脚踩在它脸上，看曹巍一脸茫然无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给他。


    「这是牛眼泪，抹在眼睛上可以见鬼。」


    曹巍依言而行，再睁开眼时清清楚楚地看到沈知意脚下的白色影子。


    「妈呀！」活了大半辈子的男人暴发出一声惊唿，指着白影颤颤巍巍地说道，「大师，这、这东西要怎么处理？」


    这长得也太吓人了，还好他心脏足够健康。


    沈知意道:「它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者的血，无法转世轮迴，我会打散它的灵识，让它再也无法害人。」


    「凭什么？！」鬼不干了，「我杀的都是该死的人！是替天行道！你凭什么杀我？！」


    「替天行道？」沈知意道，「你要是替天行道，为什么还会被天道判为厉鬼？」


    替天行道那是积阴德，入了地府能得到阎王爷的优待，第一次见替天行道把自己行成厉鬼的。


    鬼梗着脖子不服气:「那是天道没长眼！」


    对！天道没长眼，所以它才要替天行道！


    「哦？那你说说，你是如何替天行道的？」


    「我——」


    「沈知意。」换好衣服的陆时越站在办公室门口，扬声道，「先回来换衣服，别感冒。」


    沈知意头也不回地跑过去:「哦哦，来了。」


    本来摆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准备分享自己跌宕起伏的人生经歷的鬼呆滞地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脸上各种情绪变换，最后凝结出难以克制的暴怒。


    「该死的臭女人！你给我回来！」


    它这么英俊帅气有内涵的男人要给她讲故事，她竟然丢下它跑了？！


    被鬼的煞气影响，曹巍抖了抖肩膀，后退到安全距离。


    为了方便沈知意行动，他特意只安排自己一个人值班，此刻除了鬼的叫骂，只有江水哗啦奔涌的声音，他心里不由一阵阵发憷。


    「曹叔。」陆时越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这东西不吉利，你离远点，别沾染了霉气。」


    曹巍忙不迭又退两步。


    他年纪大了，不像这些小孩子阳气这么盛，还是离远点叭。


    见到陆时越，鬼更加愤怒。


    就是这个傢伙，在水里——它的主战场，差点打爆它的头！


    他一个普通人类，为什么可以无视阴阳两界的规定直接攻击到它身上啊？


    这合理吗？合理吗！


    为了听故事，沈知意麻利地换好衣服，重新回到舞台现场。


    看她头髮湿哒哒滴着水，陆时越把搭在胳膊上的干毛巾盖到她头髮上。


    「小心着凉。」


    「昂，谢谢。」


    沈知意比了个请的动作，示意鬼先生:「您替天行道的故事，讲吧。」


    ……


    「我小时候家里特别穷，一块钱要掰成两半用，和你们这些城里人不一样，我没吃过冰淇淋，没去过游乐园，连小汽车都没见过。」


    华腾飞出生自华国一个偏远的山村，家里除了他，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


    「小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家里穷，直到村里来了个支教老师，他用的是最新款的手机——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手机这么神奇的东西。


    「他给我们带了好吃的巧克力，各种漫画书，还给我们看视频。」


    他对大山之外的那个世界的最初印象全部来自于视频和那位支教老师。


    「视频里的孩子们生活的真幸福啊，有新衣服、有新玩具、还可以去游乐园！


    「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一定要离开村子，去看外面的世界！」


    他和两个姐姐学习成绩都很好，但为了供他读书，两个姐姐被迫辍学，早早嫁了人。


    他不负众望，成了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


    他终于可以离开那个贫穷落后的村子，走进一个繁华富庶的世界。


    研究生毕业以后，他被一家五百强公司录用，成功留在了江城。


    「别看我们公司很多高材生，我可是我们公司晋升最快的一个。」


    机缘巧合，分公司老总看中他的能力，还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


    女孩漂亮温柔体贴大方，很符合他心里对未来妻子的要求。


    他以结婚为由，找家里人借了点钱凑齐首付，有了自己的房子。


    「我好不容易迎来了新的生活，结果，家里的老头病了！」


    老人的病来势汹汹。


    「他们开始找我要钱！不停地要钱！我也刚付了首付，每月还贷款，哪来的那么多钱给他们？再说了，老头子都那么一大把年纪，死就死了，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何必苦苦挣扎拖累我们这些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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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义愤填膺地咒骂着。


    「他们就是一群吸血鬼！看我发达了，过上好日子了，就扒着我不停吸血！凭什么？我有今天都是我自己打拼出来的，凭什么他们可以什么都不付出，直接跟着我享福？！」


    给了两次钱以后，他不再搭理家里人的求助。


    他删掉他们的微信，拉黑电话号码，自欺欺人地装作生命里从来没有那些人的存在。


    「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们还不明白，非要到公司找我！」


    他的大姐找到了公司前台。


    那个山里来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和富丽堂皇的大厅、衣冠楚楚的员工们如此格格不入。


    「那竟然是我姐姐！那么一个、一个不堪入目的乡下土包子竟然是我姐姐！你们让公司的人怎么看我？」


    被前台联繫后，他立刻下来带着女人灰熘熘地离开。


    「我知道她来找我要钱，可我没钱给她！我只能先安抚她！」


    本来想着哄一哄把人送走，谁知女人铁了心，说父亲要做手术，非要让他拿出一部分钱。


    「她竟然要我还钱，你不觉得很搞笑吗？那些钱是他们自愿给我的，又不是我抢来的，我也没求着他们供我读书给我买房啊，都是他们自愿的！她还说什么，要是我不还钱，她就是公司揭发我！」


    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假意和长姐和好，藉口带她逛逛江城，找了个偏僻没有监控的地方，把无辜的女人推进了黄水江。


    第75章 死亡原因


    把长姐推进黄水江，确定人被江水捲走，他才长舒一口气，悠然回家。


    那个女人不会游泳，掉进水里必死无疑。


    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不对，应该说，以后再有人敢威胁他，他就用同样的方式处理。


    黄水江横穿整个华国，鬼知道她的尸体会被冲到哪里。


    等发现的时候，早就被小鱼小虾啃得只剩下骨头，谁会认识她？


    「结果！第二天警察就找上门，说发现了我姐姐的尸体！」


    打开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他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警察看起来没有怀疑他，只通知他去认领尸体。


    他一边装作震惊悲痛，一边在心里咒骂。


    真是晦气，别人落水几个星期找不到尸体，怎么这女人第二天就被发现了呢？


    他去警局认领了泡得发白的长姐，想着回去就通知家里人过来把尸体带回去举办葬礼。


    谁知他刚走出警局，迎面一个佝偻的身影冲过来直接朝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你这个畜生！是你害死你姐姐的！一定是你！」


    他头髮花白的老母亲由大姐夫和二姐搀扶着出现在警局门口。


    她哭红了眼睛，指着他破口大骂。


    身后的警察和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侧目。


    他捂着脸，满脸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爸都从来没捨得打过他，这个老太婆怎么敢的啊！


    「你不肯出钱给你爸治病就算了，你怎么能、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老人还在骂。


    有警察在，他只能尽量维持表面的平静，违心地安抚母亲:「妈，大姐是失足落水，和我无关，您不能因为大姐没了就拿我出气啊。」


    一旁的警察忽然问道:「谁告诉你华女士是失足落水的？」


    他心头一跳，后背的衬衫瞬间被冷汗湿透。


    警察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他们查到了什么？


    脑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他挤出一抹笑，尴尬地说道:「是我自己这么以为的……难道不是吗，警察同志？」


    「真相还在调查中。」警察道，「具体结果要等调查结束才知道。」


    「辛苦了。」


    他和警察道谢，强行带着亲人们离开警局。


    「妈！大姐的死和我无关！」他恶狠狠地威胁老母亲，「你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我一分钱也不给你们！」


    老头生病了要钱，他不信这些人会为了一个死人和钱过不去。


    然而和他预料的不一样。


    第二天，他接到了警察的传唤，让他到警局配合调查。


    「那个老东西，竟然真的跑到警察局指控是我杀了大姐！」


    厉鬼愤怒地叫嚣着。


    「怪我？哈哈！凭什么怪我！要不是他们一直找我要钱，威胁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


    结果呢？


    结果警察真的把嫌疑锁定在他身上。


    他们找他录口供，折腾了一天一夜，虽然最后放他回去，但也警告他短期内不要离开江城市，配合警方调查、随叫随到。


    从警察局出来，他对那一家吸血鬼更是恨得牙痒痒。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是那家人不是好东西，是吸血鬼！让别人看到他活得有多艰难，艰难到即使杀人一事暴露，他也可以利用这份「艰辛」为自己洗白。


    「我想了一整夜，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厉鬼露出满足的表情，满眼都是对自己机智的赞嘆。


    「我要来一场轰动全国的直播！我要让所有人都成为我被压迫的见证！」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奇葩东西？曹巍恨不得给他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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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神色淡淡，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沈知意:「嗯嗯！然后呢？」


    这个世界上奇葩很多，她也见过不少:梁群一家、陈丝丝……都可以算得上奇葩中的战斗机。


    不过各类奇葩有各类奇葩的奇葩之处，多看多听开阔眼界，也挺有意思。


    毕竟啊，这些品种的奇葩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见到的。


    沈知意真心诚意地提问，鬼的脸色却是一变。


    得意洋洋的笑容尽数退去，他冷白皮的脸上只剩下愤怒和一丝丝不易觉察的尴尬。


    「然后，我跑到黄水江三桥上去装作要跳水自杀，吸引了很多路人过来倾听我的委屈。」


    沈知意恍然大悟:「说着说着，你良心发现，真的跳下去了？」


    「怎么可能？！」


    「哦，也对，你根本没有良心这玩意儿。」


    「……你在骂我吗？」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清～」


    「……」


    鬼咬牙切齿了片刻，不情不愿地说道:「我说得声情并茂，周围人纷纷对我表示理解，警察和消防员都来劝我别想不开，眼看计划就要成功，我一激动，不小心掉下去了。」


    沈知意:「……」


    更可怕的是他不是被淹死，而是砸在水面上，直接砸得五脏破碎，当场死亡。


    「之所以选在黄水江是因为我水性很好，就算真的掉下去，我也有信心自己可以游上岸。谁知道！那水面就跟水泥地一样！」


    他就这样砸死在了水面上，尸体沉进水里，被海草捲住，没能浮起来。


    临死前怨气和不甘太重，死了以后无人收尸，只能变成这片水域的孤魂野鬼。


    沈知意不耻下问:「那你又怎么变成厉鬼了呢？」


    「还不是因为那些该死的吸血鬼！」鬼握紧拳头用力捶打地面，「该死的是他们！他们为什么能好好活着？！为什么！」


    他死后在水里徘徊，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替身，时间越久，他对枉死的怨气便越重。


    某一日，他寻找替身时偶然间听到游船上有两个人在聊天。


    「你看到今天的热搜了吗？就之前那个跳水自杀的高材生，反转了！」


    「我没看啊，反转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警方公布了调查结果，那傢伙是个杀人犯！他把他亲姐姐推进江里淹死了！他家里用两个姐姐的彩礼供他读书，把所有积蓄拿出来供他买房，结果他倒好，他爸生病他不愿意出钱，还想利用舆论，真是噁心。」


    「天吶，他怎么这么噁心？不过人都死了，警察怎么查到的？」


    「天眼啊，他推人的动作拍得一清二楚，看公布的视频，他姐姐还是跟着他才去了黄水江边。」


    「这人也太可怕了吧。」


    「简直畜生！枉我之前看到热搜还觉得他可怜，现在看来，这畜生纯纯活该！」


    第76章 人渣就该有人渣的下场


    两个人靠在游船的扶手上，义愤填膺地讨论着今天的新闻，批判着他的罪过。


    他越听越恨。


    恨姐姐的逼迫，恨父母的不体谅，恨警察的多管闲事，恨路人的说长道短。


    这两个人根本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地评价他的为人。


    他都死了，还要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凭什么？


    他们了解他吗？知道原生家庭带给他的自卑和压力吗？明白他日日夜夜过得有多提心弔胆吗？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就站在这里，站在他的面前，高高在上地批评他！


    谁给他们的权力？谁给他们的胆子！


    都去死！通通都去死！


    他被怨气裹挟，回过神的时候，那两个游客已经被他拉进水里。


    那是他杀死的第一对无辜的路人。


    看到他们在水里扑腾，垂死挣扎，慢慢溺亡，他并没有觉得害怕或是愧疚，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好喜欢这种可以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觉！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其实死了也没什么不好。


    不用被家庭牵连，不用为了工作累死累活，还不用受法律的约束。


    这不就是他一直嚮往又得不到的自由吗？


    他觉得自己的鬼生得到了升华。


    至于害人？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以后的每一次都和捏死蚂蚁般轻轻松松。


    问他有没有罪恶感？他都变成鬼了，还留着人类那点良知有什么用？


    「你利用自己暴涨的怨气杀了人，非但没有觉得不对劲，反而很享受剥夺人生命的快乐？」


    沈知意站起身，摊了摊手。


    「ok，到此为止，我确定，你已经彻底没救了。」


    也对，有救的话又怎么会变成厉鬼，早在害死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吓得屁股尿流跑到阎王殿忏悔罪过去了。


    她一动，鬼的视线跟着移动:「你干嘛？」


    它很不满:「我的故事还没讲完，你给我坐下来继续听！」


    即使变成鬼，它依然保留着作为人时的傲慢性格。


    沈知意嗤一声:「听尼玛，姑奶奶我困了，要回家睡觉——听你这种小垃圾讲故事就是纯纯浪费时间。」


    一听她要走，曹巍急了:「大师，这东西怎么办？」


    听完鬼的人生经歷，他很想给它一个大逼兜，奈何人鬼殊途……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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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随意道:「收拾了？」


    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就像在点评随处可见的垃圾。


    「你这是什么态度？」鬼怒了，「哈，我知道，你是有钱人。」


    他打量陆时越的手錶，用力抬起自己的下巴，露出颇为圆润的下颌线，维持自己高人一等的骄傲。


    「你们这些富二代不过是仗着出生背景好，一个个花天酒地不思进取，和蛀虫一样，有什么可拽的？」


    他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如果让他出生在有钱的家庭，他肯定会闯出一番大事业，绝不会像这些人一样，耽于享受，浪费资源！


    「我知道你嫉妒。」陆时越笑了笑，「嫉妒吧——我已经这么有钱了，承受一点别人嫉妒的眼光也是应该的。」


    沈知意:「……」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欠扁？


    果然，鬼被他不轻不重的一句调侃气炸了。


    要是它的眼神能变成刀，陆时越现在肯定被扎成筛子。


    「你得意什么？！」鬼不甘心地咆哮，「你高傲什么？你有什么是你自己的？都是你爸妈给你的，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你的一切难道不是你爸妈给你的吗？」陆时越不解地歪了歪头，「我爸妈给得起，你爸妈给不起你不还是都拿了？哦，不仅你爸妈，还有你大姐，你二姐……」


    「闭嘴！闭嘴！」鬼破防了。


    沈知意被它吵得烦躁，从口袋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符咒噼里啪啦贴在它身上。


    厉鬼怨气深重，要多贴几张，把它烧成灰她才能放心。


    女生嘴里念念有词，黄符燃起幽蓝色火焰，瞬间将叫嚣的鬼吞没。


    被灼热的符火包围，鬼慌了神。


    「你不能杀我！」它发出尖利不甘的叫声，挣扎着爬向沈知意，「我是替天行道！是行善积德！你不能杀我！」


    「你别急啊。」陆时越踢开它伸向沈知意的手，笑得温柔，「如果你真是替天行道，天道怎么忍心让你魂飞魄散？天道会救你的，等着吧。」


    等？再等下去它就要魂飞魄散了！


    三魂七魄被烧得支离破碎，鬼彻底慌了神，放弃狡辩，跪地认错:「我错了！大师！大师！我再也不害人了！我立刻去地府报导！做牛做马偿还罪孽！我再也不敢了！大师！饶我一命！」


    沈知意不为所动。


    「大师！求你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大师……求……」


    随着最后一缕火焰燃尽，厉鬼被烧成灰，被不甘和憎恨浸透的声音也消失在了江风之中。


    沈知意单手插兜，看着空无一物的码头，沉默良久。


    鬼被大师解决，曹巍彻底放下心。


    他给陆时越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行一步。


    注视着沈知意的侧脸，陆时越以为她在为刚才的故事伤感，正想说两句宽慰的话，就见沈知意啐了一口，总结一句「人渣就该有人渣的下场」后转身就走，再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陆时越摸了摸鼻尖，追上她的身影和她并肩而行。


    「这次谢谢你，我请你吃饭。」


    「好耶！我要吃江城最贵的餐厅！」


    「呵呵，好。」


    ……


    解决了黄水江的水鬼，沈知意恢復正常直播。


    一开播，粉丝就纷纷指责她不敬业，顺便诅咒她直播时长不够，月底疯狂补时长。


    沈知意无视弹幕的控诉，把今天第一个送礼物的观众抱上麦。


    「主播你好，我叫水中の花，你可以叫我花花。」


    女生端坐在镜头前，嘴唇微白，神色肃穆。


    「我被鬼缠上了，主播，你能不能帮帮我。」


    沈知意道:「说说具体情况。」


    「事情是从上个星期一开始的，我下班回家路上下起了大雨，我看到有家便利店开着，就去那家便利店躲雨。


    「那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钟，便利店没什么人，我不好意思干等，就买了点快餐。


    「坐在休息区吃东西的时候，我不小心把牛奶打翻了，正好旁边有人递给我一块手帕，我也没多想……」


    沈知意道:「你用了那块手帕？」


    第77章 逢魔时刻


    你用了那块手帕？


    水中の花脸色一白，咬紧下唇，点了点头:「他递过来，我顺手就接了，当时真没想那么多。」


    沈知意喝着茶，示意她继续说。


    花花继续说道:「我注意到那块手帕材质很好，猜测一定不便宜，就想着洗干净还给他，或者直接把钱转给他。


    「谁知道我在店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那个人，问店员有没有见他往哪边走了，店员告诉我，店里一直只有我一个客人。


    「我当时没多想，只以为是店员没注意。刚好叫的车来了，我就回家了。


    「谁知道接下来几个晚上，我……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那个人！」


    说到这里，女生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绯色。


    她低下头，手指拽着衣角，声音轻得好似耳语:「我总是做那种梦，梦里都是那个人……」


    弹幕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纷纷表示疑惑。


    沈知意听清楚了。


    她打断女生的话，将那些梦一带而过:「除了做梦，还有别的什么异常吗？」


    女生本来很担心沈知意会追问梦里的内容——那些内容实在难以启齿——见沈知意换了个问题，她神色自在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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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第一次做梦以后，我每天天快黑的时候都能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偶尔还能感觉到身边有人。」


    「这么恐怖吗？主播，这是不是阴桃花？」


    「是的吧，我有个朋友以前招惹上阴桃花也能在黄昏时听到有人和她说话。」


    「你朋友还好吗？」


    「后面去庙里求了平安符，没事了。」


    「原来真有阴桃花的存在啊，哎，鬼也看脸吗？怎么没有阴桃花找上我？我单身狗，保证不嫌弃。」


    看到这条弹幕，沈知意知道是调侃，但还是提醒道:「人鬼殊途，若真有鬼缠上你，时间一久，你就会被他拉进他们的那个世界。」


    「意思是会死吗？」


    「肯定啊，现在这个求助的小姐姐看起来不就鬼气森森的？」


    「妈耶！我就随口一说，阴桃花别找我！诸邪避散！」


    同样看到了弹幕，花花眼里涌上眼泪，哽咽道:「大师，你帮帮我吧。」


    就算不会死，她也受不了了。


    谁能接受每天晚上有个陌生男人跑到自己梦里胡作非为？


    关键那傢伙越来越大胆，花样也越来越多……这样下去迟早玩出事。


    「你接受了他的礼物。」沈知意道，「接受礼物意味着同意，表示你为他打开了阴阳一线的门，认同他在阳世活动。


    「但他毕竟是鬼魂，白日里阳气太足，他无法随意行动，只能在晚上去找你。」


    「但我很多次傍晚的时候也听到他的声音啦。」花花疑惑地说道，「那时候太阳还没下山，天也没黑啊。」


    「黄昏，也称逢魔之时。」沈知意道，「就字面意思，不用我特意解释了吧？」


    「哦哦，我知道！很多人说黄昏时分是阴阳两界交汇之时！时空的顺序说不定会受到影响，产生时空错位！」


    有了解过的弹幕出来说明。


    「之前有部动画电影不就是讲这个的吗？现在的我和几年前的你相遇在逢魔时刻之类的……救赎片？」


    「哦哦，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天吶，感觉这个设定好适合拿来搞情深。」


    「……」


    弹幕很快被这个逢魔之时带偏，话题直接从妖魔鬼怪过度到谈情说爱。


    沈知意表示没眼看。


    花花眼巴巴瞅着屏幕，等她给她出主意。


    「那个手帕你还保留着吗？」


    「留着留着！」


    花花忙不迭把手帕拿出来。


    不是留着，是扔不掉。


    第一次做梦以后，她到网上查了一下，怀疑自己招惹上阴桃花，下午回家便把手帕丢进外面的垃圾桶。


    谁知道那天晚上她还是做了梦，梦里那个男人摸着她的脸温柔叮嘱她收好手帕。


    第二天一早睁开眼，帕子被叠得整整齐齐，摆放在她的床头。


    那时她就知道自己被缠上了。


    不知道女孩在想什么，沈知意道:「你去接一盆清水，然后把这个手帕沉到水里，今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


    「嗯嗯！」


    「你后台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一个符过去，你收到以后，把符和手帕一起烧了。」


    「好。」


    「这样就ok了——后台把地址发给我吧。」


    花花如释重负:「我这就照办！谢谢大师！」


    「记住，没收到我的符之前，不要把手帕从水里拿出来，也不要回应那东西的任何话，知道吗？」


    「我记住了！」她犹豫半分钟，问道，「清水就可以吗？」


    「清水就行。」沈知意道，「手帕是他找上你的信物，水可以隔绝阴阳两界，其实按理说活水最好，不过你没这个条件，再加上情况紧急……勉强应付吧。」


    女孩试探道:「既然手帕是信物，我直接烧掉，或者埋了……」


    「不行。」沈知意道，「手帕上已经沾染了你的气息，只有和符咒一起烧毁，你才能彻底摆脱他。」


    花花煞有介事地应道:「我现在就去接盆水把手帕放进去！」


    「去吧。」沈知意盯着她的眼睛，再次强调，「不要回应。」


    「大师放心，我记得牢牢的！」


    送走花花，沈知意连线了第二个观众。


    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位双鬓花白的老太太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老人很客气:「大师啊，你好。」


    沈知意:「您好。」


    小男孩抢先道:「姐姐，我奶奶想算一算，我姑姑现在过得好不好。」


    「姑姑？」


    小男孩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口齿伶俐，有条有理:「我奶奶有两个孩子，就是我爸爸和我小姑姑，姑姑很早之前跟喜欢的人一起离开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回来，奶奶很担心她。」


    「哦？」沈知意道，「麻烦把她的生辰八字后台发给我。」


    「好！」


    老人不会用电脑，所有操作都是小男孩做的。


    他把老人写下的生辰八字拍照给沈知意，迫不及待地看向屏幕，等待沈知意的回答。


    爷爷离开后，奶奶越发思念自己离家出走的小女儿，爸爸妈妈努力去找，只是怎么也找不到。


    他从同学那里知道这个主播，知道她很厉害，就想着让她帮忙算一算。


    奶奶年纪大了，要是能在离开前见到小姑姑，一定会很开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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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善意的谎言


    镜头那边，主播拿到生辰八字后看了很久，神色平静，让人捉摸不透。


    直到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主播才抬头看向他们。


    「你小姑姑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这个……」孩子年纪还小，对于长辈之间的过往不甚了解，只知道个大概，「爷爷以前说过，小姑姑谈了个男朋友，他不同意，小姑姑一气之下就跟着男朋友跑了。」


    怕沈知意不信，他强调:「这是爷爷和奶奶说话的时候我偷听到的！」


    老人含笑摸了摸孙子的脑袋，看着沈知意，柔声道:「大师，我女儿从小懂事听话，和我们没闹过矛盾，只是后来她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我老伴知道以后不同意，她……」


    老人嘆了口气，苦笑道:「其实我家老头子就是嘴硬心软，当时虽然对男孩子的工作不满意，可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哪知道我那个小女儿性子也倔强，为了这事和她爸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不是吧，为了个男人？」


    「真是无语了这恋爱脑，男人比父母还重要吗？」


    「爸妈反对肯定有反对的原因，婚姻大事还是听听爸妈的意见比较好。」


    「我爸妈控制欲超级强，关键他们还不觉得自己控制欲强，所以我对老人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我也觉得。说不定就是受不了家里人的控制才离家出走的。」


    「有可能，不然什么仇什么怨和自己爸妈老死不相往来？」


    弹幕各有各的说法，沈知意道:「您爱人为什么不同意呢？」


    「哦，那个男孩子是个消防员。」老人无奈道，「我家老头子是军队里的，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一去好几个月没消息，我那两个孩子都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他总说他对不起我。


    「小慧谈恋爱以后带着那个男孩子回家吃饭，老头子本来挺高兴的，一听对方是消防员，他就生气了。


    「后来他跟我说，消防员这个工作太危险，很可能哪次出任务就回不来，他不想女儿和我一样，天天担惊受怕……」


    听到这番话，弹幕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竟然是这么个情况。


    这事还真不好说谁对谁错。


    老爷子自己是过来人，知道消防员家属的艰难，所以不希望女儿受苦。


    但女儿遇到自己喜欢的人，难道就因为对方的职业不符合家长的要求而分手吗？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老太太没注意到弹幕。


    她还在回忆:「听小慧说啊，她和她男朋友是在一次火灾现场认识的，小慧他们单位发生了火灾，她被困在茶水间，是那个男孩子把她救出来的。」


    老人露出幸福的表情，似乎看到了女儿拉着自己的手诉说心事的羞涩模样。


    「哎，小慧和他爸吵架以后还和我打过电话，说等她爸气消了再过来。


    「哪知道后来她回来的时候我刚好不在家，她又和她爸吵了一架。听老大说，他们那次吵得很兇，把家里的电视机都砸了。


    「那次以后，小慧直接把我们的联繫方式拉黑，人也再没回来过。


    「其实吵架以后我老伴心里也不好受，我好几次看到他拿着小慧的照片偷偷抹眼泪。临去之前，人都迷煳了，嘴里还在念叨小慧的名字。」


    啊这……


    弹幕又一次无言以对。


    沈知意道:「老夫人，您放心，您女儿过得很好——她和她男朋友结婚啦，两人恩恩爱爱，非常幸福。」


    「真的吗？」老人惊喜地说道，「大师，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这个……」沈知意露出为难的表情，「是这样的，您女儿是个老师，对吧？」


    「对对！」


    「她教书育人，有功德在身，受天道护佑，我没办法随随便便勘破她的经歷和处境。」


    「……」


    「我只能通过生辰八字推算出她现在过得很幸福，夫妻恩爱，生活顺遂，至于她在哪里，抱歉，我真的算不到——我会把钱退给您。」


    「不用不用！」老人乐呵呵地说道，「能知道她幸福就好啊！大师，您能不能算算，我还能再见到小慧吗？」


    「能！」这次沈知意回答得很快，「根据我的推算，五年之内您就能见到您女儿。您老啊，开开心心过，见面是迟早的事。」


    「啊，这、这……太好了！」老人激动地握紧孙子的手，不停道谢，「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您客气了。」


    「奶奶，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小男孩扶起老人，「周奶奶他们还在等你打牌呢，我也要写作业啦。」


    「奶奶知道啦！」老人最后和沈知意道谢，拄着手杖离开孙子的房间。


    沈知意没有立刻挂断连线。


    小男孩很快回来，锁上房门。


    他走到电脑前，抿唇看着沈知意，一字一句道:「你骗人。」


    「？？？」


    「这小孩说什么胡话呢？」


    「小黄鱼怎么可能骗人？再说了，她不是说会把钱退给你吗？」


    「呃，退钱是不是表示主播真的骗人了？」


    「都退钱啦，就算真骗人那也不算！」


    「……还能这么解释？」


    「其实我也觉得主播这次奇奇怪怪的。」


    「同！我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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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单手托腮，勾唇道:「我怎么骗人了？」


    小男孩低声道:「你其实算到了，可是你没说实话。」


    「哦？你怎么知道？」


    「你的表情告诉我的！」小男孩瞪着沈知意，「我爸每次跟我妈撒谎时，表情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你爸竟然跟你妈撒谎？」


    「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被我妈拆穿，然后跪键盘。」


    「呵呵，你家庭氛围挺好的。」


    好到，所有人一起，为年迈的老人编织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我小姑姑……」小男孩忽然道，「是不是不在了？」


    沈知意默然。


    弹幕震惊。


    「不在了的意思……和我想的一样？」


    「死了？不会吧！主播不是说她生活得很幸福吗？还说老人五年内能和女儿见面！」


    「如果小慧真的不在了，是不是意味着老人五年内也会……」


    「啊？卧槽！别虐我好吧！」


    沈知意很快开口解答了弹幕的疑惑:「十五年前，浮图市平安村地震，老人的女儿在那里支教，为了保护学生，她没能安全撤离。她男朋友去参与救援，被余震牵连，也没有回来。」


    「……」


    「男孩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小慧的父亲做主，遵从她的遗愿，把他们葬在了一起。」


    所以，她说女孩有功德在身不是谎言，说她和男友恩恩爱爱也不是谎言。


    第79章 恭喜你，你要死了


    真相居然是这样。


    弹幕刷了一片哭哭的表情包，屏幕那边的孩子沉默良久，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谢谢主播姐姐，我知道了。」


    他年纪不大，说话却一派少年老成。


    「我会代替小姑姑，照顾好奶奶。」


    小朋友断开连接，沈知意把第三个送超级火箭的人抱上线。


    「大师下午好！」男人暱称叫今夜有酒，戴着口罩，说话前特意清了清嗓子，压低嗓子道，「我想算命。」


    「可以，生辰八字后台发给我。」


    「ok。」


    沈知意演算的时候，今夜有酒始终盯着她，见她良久没有抬头，他忽然开口问道:「主播，你有男朋友吗？」


    弹幕:「？？？」


    弹幕:「干嘛问主播这种私密的问题？」


    沈知意头也不抬:「没有。」


    「哦？」口罩下的嘴角往上扬起，男人单手托腮，朝沈知意眨了眨眼睛，「主播，你考虑找男朋友吗？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


    弹幕:「主播看起来最多二十岁！二十岁也叫年纪不小？那你是什么？快入土了吗？！」


    今夜有酒看到了弹幕，眸中划过一抹愠怒，但他依然维持着表面上的淡定，用低沉而标准的气泡音说道:「大家都知道，女人过了二十五岁，自身所携带的价值就会大幅度降低——主播今年二十岁，只剩下五年的时间蹉跎，这么看来，的确年纪不小了。」


    他又没说错。


    「哪来的煞笔？房主呢？管理员呢？能不能把他封号？」


    「神踏马女人过了二十五就会降价，大兄弟你还活在古代吧？」


    「你祖先裹小脚，你偏要裹小脑，谁见了不说一声可怜？」


    「我靠，你不会是借着算命的幌子来勾搭主播的吧？」


    「姐妹们我悟了，这傻缺就是来勾引主播的！」


    今夜有酒那番话引起了公愤，弹幕君们纷纷不客气地回怼，还有粉丝唿叫管理员把他封掉。


    被成百上千的观众回怼，今夜有酒却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还自作聪明地得出一个结论:「现在公屏上这些骂我的肯定都是年纪超过二十五岁的大妈——你们恼羞成怒，恰恰说明我一语中的，戳中了你们的痛点。」


    什么东西？！


    弹幕再次:「？？？」


    然后他们骂得更凶了。


    「啊，恭喜你。」沈知意推演完，掀起眼皮子看向洋洋自得的男人，「你真幸运。」


    「哦？」沈知意一开口，今夜有酒不再和弹幕纠结，直直看着她道，「来，详细说说。」


    沈知意微笑:「你今年二十三岁，明年会死于一场车祸，恭喜你啊。」


    什么？


    即使带着口罩，观众也能看到男人面部肌肉的变化。


    他瞪大眼睛，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似在隐忍怒火。


    「主播，就算你不同意我说的话，也不用诅咒我。」


    「我没有诅咒你，我只说实话。」沈知意道，「你还有一年时间，抓紧时间享受你最有价值的一段人生吧。」


    「你、你没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开玩笑？」


    男人克制着怒火，面容扭曲地骂道:「你这主播怎么回事？我要死了你踏马跟我说恭喜，还说不是诅咒我？」


    沈知意一本正经地反问:「不是你说，人最好的年华是二十五岁以前？你可以将自己的生命定格在你所认为的最好的年纪里，这么幸运的事，我不该恭喜你吗？」


    「我说女人！女人！我踏马是男人！」今夜有酒狡辩，「主播，我给你送了礼，你得帮我度过这一劫！」


    「你送礼是让我帮你算命，没让我帮你渡劫。」沈知意道，「再说，生死劫哪有那么容易渡？」


    他只给了算命钱，没给渡劫的钱——想占她便宜？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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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有酒额角的青筋鼓起一下一下跳动着，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怒。


    「那我再给你送礼物就是，我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不必。」


    沈知意摆弄着桌子上的茶杯，纤细的手指抚过陶瓷上的艷红，语气随意地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我帮不了你。你去找别人吧。」


    「你之前不是帮了很多人，为什么不帮我？」男人的怒火终于爆发，「就因为我刚才说了那些话？你是大师，怎么能因为我发表一些个人观点就对我见死不救！」


    「呵呵。」沈知意眯眼，「我为什么不救你，你心里没点数？」


    女孩的眸子亮如辰星，似是一眼能看穿人心。


    男人一惊闭嘴。


    她知道什么？


    沈知意道:「你亏心事做得太多，一切都只是报应罢了——谁也救不了你。」


    「等等，这男的我看着有点眼熟啊。」


    直播间有人发了一条弹幕。


    很快，她得到了响应。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所以特意去查了一下，我想我俩没有认错。」


    「靠！我想起来了，这狗不是之前和褚柔熙传绯闻的那个网红吗？！」


    褚柔熙，这个名字一出来，直播间观众顿时震惊了。


    前不久出事的这位小花，因为牵扯进晨星集团老总梁有胜的案件中，一连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


    如今梁有胜以及梁群都被警察抓获，虽然没有对外公开审理，但梁有胜这个法外狂徒做的恶事被扒得八九不离十。


    褚柔熙是众多受害者中的一员，也是梁家的罪恶浮出水面的导火索。


    她的过往经歷和绯闻男友很快被万能的网友扒出。


    在褚柔熙为数不多的绯闻对象中，陶曳就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他本身是个小网红，噼啪短视频上有十一万粉丝，被狗仔拍到和褚柔熙一起在女方的公寓过夜。


    褚柔熙出事后，他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会突然在这里冒泡。


    「我猜，没了褚柔熙以后，他开始挑选别的能帮他吸粉的女主播了？」


    「好巧不巧，挑中了小黄鱼，结果没想到小黄鱼根本不想鸟他。」


    「算命果然只是藉口，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会在后台要小黄鱼的联繫方式。」


    「这种没小脑的男人，褚柔熙怎么看上的？」


    弹幕表示不能理解。


    「只有我注意到主播说的话吗？他做多了亏心事遭报应……害死褚柔熙不会也有他一份吧？惊恐.jpg」


    第80章 我救不了你


    身份被扒出，男人干脆摘掉口罩，露出那张极具网红气质的英俊的脸。


    「我没想过和这个主播发生什么，算命纯粹是因为一时好奇。」


    他一条一条反驳弹幕。


    「我没想过利用主播，也没想过利用任何人。」


    「我和褚柔熙当时是两情相悦，但在知道她是梁有胜的情人后我就断了和她的联繫。」


    「褚柔熙的死和我无关，你们再胡说八道我会取证告你们诽谤！」


    「呵呵。」似乎听到了搞笑的话，沈知意轻轻笑了起来。


    陶曳立刻看向她。


    沈知意抿唇，抬手示意他:「抱歉，不是故意笑出声的……别紧张，你继续，继续。」


    陶曳:「……」


    她都这样了，他怎么可能继续得下去？


    「狡辩结束啦？」


    他不说，那就轮到她了。


    她一开口，他可就再没有狡辩的机会了呢。


    「确定不抓紧时间多说几句吗？」


    沈知意对天发誓，她问这个问题是出于好意。


    但观众和陶曳显然都不这么认为。


    前者认为她在嘲讽，后者认为她在挑衅。


    前者爽了，后者怒了。


    陶曳冷笑:「今天在这个直播间发生的所有事，我都会录屏发给我的律师——你等着吃官司吧！」


    沈知意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我好怕怕呀。」


    陶曳:「……」这人神经病吧！


    神经病道:「褚柔熙的死的确和你没有直接关系，我只有一个问题——请问这位幸运的先生，褚柔熙转给你的五百万，你花完了吗？」


    「你！」


    她竟然连转帐这种生活琐事都能算到？！


    「你说你知道她是梁有胜的情人后就断了联繫？我这里的版本可完全不一样哦。」


    不！不能让她说出来！


    如果她说出那件事，就算没有车祸，他以后的人生也完蛋了！


    陶曳大惊失色，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警告道:「你闭嘴！」


    我偏不～


    沈知意道:「你知道褚柔熙是梁有胜的情人以后不仅没有和她分手，还拿出你们谈恋爱的证据威胁她。要是她不给你钱，你就把她背叛梁有胜的事告诉梁有胜。


    「褚柔熙接近梁有胜是为了寻找自己姐姐被杀的真相，自然不能被你破坏计划。迫于无奈，她接受了你的要求，先后给你转了五百万。


    「别说告我诽谤什么的，转帐记录一查便知，警察应该也找你问过话——你该感到庆幸，褚柔熙死了，梁家倒了，不然你可没机会坐在这里高谈阔论，发表你那独特的个人见解。」


    褚柔熙过得并不轻松，她委身给害死自己姐姐的兇手，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和悲伤，只为给姐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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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陶曳的出现对于她来说，是枯竭的生命之路上偶然发现的甘泉。


    她将自己仅有的柔软给了他，然后被他毫不留情地背叛。


    他就像个寄生在女孩身上的蚂蝗，肆无忌惮地吸取她的血液以满足自己的私慾。


    最后的最后，女孩死了，杀人兇手被绳之于法，这个躲在阴暗角落里小虫子却被人忽视，成了最大的受益者。


    「陶曳，你当初接近褚柔熙是故意设计好的局吧？除了褚柔熙，你还用同样的手段骗过多少女人？你自己记得清吗？」


    陶曳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


    他做最后的辩解:「是她们自愿的……我能怎么办？送到手里的钱，谁能拒绝？」


    没了褚柔熙这个转帐大户，他只能重新寻觅目标。


    明星不容易接近，不如找个有流量的新人女主播，成了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的帐号带来点流量。


    他对自己的长相很有信心，在直播间说的那些话是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选中沈知意则是看中她年轻。


    年轻意味着喜欢美好的肉体，意味着阅歷不多、容易掌握，意味着他成功的机率更大。


    其实在此之前，他没怎么看过沈知意的直播，提出算命完全只是想创造一个接触的机会。


    哪能想到，这个主播比他以为的还要厉害。


    沈知意表示无语。


    他说是她们自愿的，绝口不提自己的刻意接近，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女方身上。


    男人还在滔滔不绝:「她们给我钱，也享受了我带给她们的快乐，这难道不算两情相悦吗？男人就该不求任何回报的付出？双方自愿、平等交易，我付出精力，拿点钱怎么了？」


    「不怎么。」沈知意启唇一笑，「所以你的命运也是基于你所谓的平等交易结出的果实。」


    「不……」脸颊褪去血色，男人急声央求，「大师，我错了！是我刻意接近她们，是我骗了她们，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我！」


    他不想死，他还这么年轻，还没享受过生活，他的银行卡里还有那么多没花完的钱，他……


    「你的生死劫我渡不了，另请高明吧。」


    沈知意说完，直接把男人踢下麦，同时把他禁言，免得他以后在直播间发表他的独特见解。


    ……


    被踢下麦又被封号，陶曳知道主播绝对不会帮他。


    明年他就会死，死于车祸……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去找大师改命！


    小黄鱼不愿意帮他，总有愿意帮他的人！


    半年后。


    陶曳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头髮凌乱，胡茬明显，身上散发着长时间没有清理的酸臭味。


    他躺着一动不动，好似一具尸体。


    电话响起，他翻了个身，随手把手机扫到地上。


    三个月，他找的大师要么是骗子，要么同样解不了他的生死劫。


    麻烦没解决，钱花了不少。


    不过没关系，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那个主播不是说他会死于车祸？那他明年一整年不出门好了。


    不出门怎么会发生车祸呢？哈哈，他真是个天才！


    ……


    送走陶曳，沈知意结束直播。


    她先画了一张符，叫来快递寄给水中の花，然后下楼去觅食。


    水中花就在隔壁市，她叫了顺风直达，明天中午前就可以送到。


    只要她今晚遵守她的嘱託，明天把手帕和符纸一起烧掉就能彻底摆脱那朵阴桃花了。


    第81章 她不会动心了吧？


    下直播后，女生遵照沈知意的提议，去厨房接了一盆水，把放在床头的帕子用杯子压着，沉进水里。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反而有些纠结地盯着帕子看了很久。


    想起夜夜到她梦里来胡作非为的男人，她闭上眼睛轻轻嘆了口气。


    不能怪她狠心，她有过犹豫，所以才拖了这么多天。


    如果他不是鬼，他们说不定真的可以长相厮守，可是……就像主播说的，他和她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若是违背天道在一起，必然会害了其中一方。


    不要心软。


    在心里重复提醒自己几遍，女孩把帕子留在厨房，转头回到卧室。


    ……


    夜间十二点。


    心里有事，女孩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他今晚还会来吗？


    找不到她的气息，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不过失去了她，他是不是很快就会更换新的目标？


    希望他能找到一个不介意他身份的女孩，而不是自己这种贪生怕死的。


    女孩这么想着，心头泛起一丝苦涩。


    「吧嗒」，房门处传来一声轻响，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由远及近。


    熟悉的气息裹着凛冽百梅香扑面而来，女孩全身绷紧，下意识扯起被子盖住脑袋。


    被子可以阻挡一切魔法攻击！


    主播说了，只要她不出声，他就找不到她。


    始终找不到她，他自然就会放弃。


    「咦？」低沉的声音夹杂着几分疑惑，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你躲起来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无奈又温柔的笑，就像在纵容她的调皮。


    「为什么要躲起来？是生我的气了吗？」


    他轻轻嘆了口气，把拎在手里的礼物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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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页

    「我知道昨晚是我过分了，我买了你最喜欢的小蛋糕来给你赔礼道歉……亲爱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说起昨晚的事，女孩忍不住全身发烫。


    这个傢伙！这种事为什么要时时刻刻挂在嘴边啊！


    再说，这么多个晚上都是他引诱她的！


    对，是他用男色诱惑了她，她才会失了分寸，和一个鬼发生那种关系……


    脚步声响起，时远时近。


    他在屋子里寻找她的踪影。


    「别躲了……」他找了很久，含笑的声音渐渐低落，「你……真的讨厌我了吗？」


    他走到窗边，发现自己放在飘窗上的手帕不见踪影。


    「你果然讨厌我了。」


    月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长得非常漂亮，肤白如雪，黑眸如星，挺拔的身形偏瘦，但肩膀很宽，不会让人觉得失了男人该有的力量感。


    低眉垂眼中透着七分委屈，轻咬嘴唇时则藏了三分妖冶。


    恰好是那种能把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但又不至于忽略他本身攻击性的美貌。


    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外貌在这场狩猎中的优势。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


    他的声音更加委屈，还带着明显的不解。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我们每晚每晚在一起，我以为，你很喜欢我，原来，你只是跟我玩玩吗？」


    被子里的女孩咬紧嘴唇，不吭声。


    是，她的确对他很满意。


    他漂亮，体贴，温柔，偶尔会像小狗狗一样撒娇，讨她的欢心。


    她谈过两个男朋友，没有一个能和他相比。


    可是有什么用？


    她是人，他是鬼，只这一条，他们便不该继续纠缠下去。


    「可是就算你不想跟我继续，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理由？」他的声音微微哽咽，落寞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


    什么？


    女孩愣了愣。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喜欢公司对门的包子和豆浆，喜欢和同事分享下午茶，每天都会去餵小区的流浪猫，自己鼻炎那么严重，沾了猫毛就不停地打喷嚏……下班晚了也不习惯打车，一个人从公司走回家……


    「我很久很久之前就认识你，只是你不认识我。


    「明明我这么喜欢你，可是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不，连陌生人都算不上……


    「时间久了，我偶尔也会生出奢望，如果你能看见我就好了，哪怕你不喜欢我，至少我能陪在你身边，这就够了。」


    他缓慢地诉说着自己的小心思，声音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我没想过自己会给你造成困扰，对不起……」


    他竟然……关注了她这么久？


    听着他碎碎念，女孩鼻尖一酸，红了眼眶。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明确地表达对她的爱意。


    「我想努力一次，哪怕一次。」他认真得说道，「那天晚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你面前，我看到你打翻牛奶，很着急，想也没想就递了手帕给你……」


    他回忆着那晚的画面，声音里染上无尽的欢喜。


    「我做梦都没想到你居然看到我了！我真的好开心，开心得忘乎所以，甚至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还好你收下了我的手帕，让我能循着气息再次找到你。


    「这七天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还有，给你带来各种困扰，对不起。」


    女孩怔怔听着，眼泪从眼角滑落，湿了枕头。


    「对不起。」她小声喃喃，「是我配不上你的喜欢……对不起。」


    她蜷在被子里，像受了伤的小兽般抱紧自己。


    自从前男友噼腿后，她不再对男人抱有希望，从没想过，原来真的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关注她这么久。


    哪怕他们最终不能在一起，她也从心底深处感激着这个男生，感谢他对她的关注和肯定。


    「你在这里呀。」忽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仿佛近在咫尺，「我找了你好久。」


    头顶的被子被掀开，女孩心头一跳，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回应了他的话。


    她小脸一白，正想躲开，站在床边的男人展臂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他拥抱着她，委屈巴巴地控诉道，「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地逃跑，太过分了。」


    「明明是你更过分！」她吸了吸鼻子，呜咽道，「谁允许你……偷偷跟踪我？你这个小变态——」


    她话未说完，男生低头吻住她，把她辩解的声音堵了回去。


    许久后，他微微挪开唇，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跑了。」


    话落，他直接把女孩压到凌乱的被子上。


    ……


    沈恪和邹虹去了餐厅，沈知意被沈念歆刨出来吃早饭，顺便询问昨天直播的趣事。


    沈知意挑了两个具有教育意义的讲给她听。


    「……所以说啊，以后走路上别随便要陌生人的东西，说不定就是阴桃花……」


    「呃。」沈念歆表示不能理解，「既然那个花花早就发现不对劲，为什么过了七天才来找你啊？她不会真对那个阴桃花动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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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页

    沈知意的瞌睡瞬间醒了。


    第82章 来迟一步


    随口吐槽了一句，沈念歆很快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问道:「姐，明天就是沈念情的回归宴，你准备好礼服了吗？」


    沈知意心不在焉地应道:「嗯。」


    「你一个人去？要不要我一起去保护你？」


    「都可以。」


    「好耶！」沈念歆道，「那我是不是也得准备一件像样点的衣服？不行，我得约小白菜陪我去买一件，不能让沈念情把我看扁了！」


    她现在也是有自己小金库的人了，今天就去买条好看的小裙子，争取在宴会上惊艷所有人……呃，至少不给沈知意拖后腿。


    沈念歆现说现做，火速联繫小白菜，约她逛街买衣服。


    「不行。」沈知意忽然起身，匆匆回房间换衣服，「我得去看看。」


    按她的工作流程来说，女孩付钱求助，她给她解决办法，这就够了。


    只要女孩遵照她的方法来做，一定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麻烦。


    但，不排除真像沈念歆说的那样。


    其实就算真如沈念歆所说，她也可以不管——毕竟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有明确解决办法的前提下，她依然选择和阴桃花厮混，她本人去了估计也劝不住她。


    沈知意嘆了口气。


    昨天该问清楚她的态度。


    只是谁能想到当事人会对一个鬼动心呢，还是个只认识了七晚，晚晚跑来强行和她发生关系的鬼……怎么想也很奇怪吧？


    沈念歆疑惑地跟到她房门口:「姐，你去哪里看看啊？」


    「隔壁市。」沈知意道。


    「你要去找那个被阴桃花缠上的女孩子？你不是给过她解决办法吗？」


    黄符都寄过去了。


    「还是去看看比较放心。」


    沈知意换好衣服，拿起手机走出房间。


    「我最快下午回来，不用等我吃中饭。」


    「好嘞～」


    ……


    黑色迈巴赫刚在小区楼下停下，后座的男人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打开车门下车:「沈知意。」


    「嗯？」看到陆时越，沈知意疑惑地发出一个单音。


    上午九点多钟，这人怎么在这里？


    莫非……这位大少爷决定在他们小区买二手房了？


    不知道沈知意在想些什么，陆时越道:「曹叔想请你吃中饭，你今天有空吗？」


    哦，原来是特意来找她的。


    「不用。」沈知意赶着去高铁站，「你们付过钱。」


    她拿钱办事，他们破财免灾，合作愉快。


    她不喜欢和当事人产生太多后续纠葛。


    陆时越点点头表示明白，换了个话题:「你要出门？」


    「嗯，去高铁站。」


    「接了外地的工作？」


    「呃，也不算。」沈知意觉得三两句话解释不清楚，「就隔壁市。」


    她本来想打个车过去，看了下打车软体上预估的费用，含泪放弃。


    「上车。」陆时越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我送你过去。」


    沈知意:「……谢谢。」


    ……


    路上听沈知意讲了直播发生的事，以及沈念歆的提示，陆时越靠在椅背上，哑然失笑。


    「你匆匆忙忙过去，只是因为你妹妹的一句猜测？」


    「呃。」沈知意仔细想了想，无法反驳。


    「你不是也会看相么？」陆时越道，「她最近有没有血光之灾，你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啊。」沈知意道，「我一眼就看出她被阴桃花缠上了，如果处理不当，会呜唿哀哉。但是！」


    「但是什么？」


    「我给了她解决办法，按理说，应该没事。」沈知意皱眉道，「只是不排除出现某种『未知性』。」


    陆时越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给她寄快递，应该有她的电话号码吧。」


    沈知意:「……」


    对哦，她可以先打个电话。


    肯定是昨晚没睡好，脑子忽然离家出走了。


    司机:「……」


    他要不要等沈小姐打完电话再决定要不要上高速？


    沈知意翻出水中の花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响了很久，没人接听。


    陆时越当机立断:「你把地址给我，我在那边市局有认识的朋友。」


    不管那个女孩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接电话，还是请个人上门比较放心，越来越好。


    ……


    迈巴赫上高速没多久，陆时越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死了？」他皱眉，直接打开扩音，方便沈知意了解对面的情况，「嗯，我在听，你继续说。」


    电话那头是个粗犷的男声，嘴里叼着烟，说话有点模煳不清。


    「我到现场，敲门没人应，由打了两遍电话也没人接，就去联繫了房东。


    「死者叫巫夏夏，现年二十六岁，设计师，在一家gg公司就职，她住的这个房子是租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独立户型，房间里暂时没发现任何除当事人以外的活动痕迹，具体情况还得等我们技术科的同事过来。


    「房东说，巫夏夏是个很内向的女生，平时几乎不怎么和左邻右舍接触，节假日都把自己关房间，我看她房间的这些手办啊娃娃啊，目测是个宅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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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男人声音顿了顿，组织措辞。


    「就是她这个案发现场实在有点……」


    到了现场后，沈知意总算知道那位警官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


    女生仰面躺在床上，身上未着寸缕，身下床单被子凌乱，一看就是昨晚经歷过一场大战。


    她睁着眼睛，瞳孔已经扩散，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最后一刻——似笑非笑，似惧非惧，扭曲又诡异。


    沈知意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她走到厨房，找到了那个装满水的盆子。


    白色绣花的手帕被水杯压在盆底，上面红色的梅花鲜艷欲滴，似蔓延的血。


    客厅里，陆时越的那位朋友在低声说话。


    「巫夏夏这个情况一看就是和人发生过性关系，但是很奇怪，现场除了她，我们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


    早就知道真相的陆时越并未表现出惊讶或是疑惑，他在客厅站了片刻，看到沈知意出来，便道:「麻烦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我俩谁和谁啊？这么客气干嘛！」男人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有空去陪陪我家老爷子，他很记挂你。」


    「好。」


    「李队！」门外有小警察拿着一个快递进来，「巫夏夏的快递，刚寄到的。」


    李队接过，看了眼寄件人:「小……黄鱼？」


    「是我寄给她的。」沈知意道。


    「你？」李队道，「你们是朋友？」


    「不是，只是认识。她说她最近总是做噩梦，我寄了个符给她。」


    陆时越补充:「也是沈小姐不放心，发现巫女士电话没人接，我才拜託你帮忙跑一趟。」


    李队把快递拆开，发现的确如沈知意所说是个黄符。


    他左右扫了一眼，低声道:「我同事到了，这里交给他们，我们去外面聊。」


    第83章 宿敌


    出了门，陆时越本来在想要怎么解释沈知意的身份，就听到李队一脸八卦地问道:「你就是噼啪直播上的那个主播？」


    陆时越:「……」行了，根本不用他介绍。


    不等沈知意回答，李队又道:「我女儿经常看你直播。」


    沈知意点点头:「是我。」


    毕竟和萧沉宴一起上过热搜，被认出来没什么稀奇。


    李队神经兮兮地问道:「里面那个……不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


    要是兇手真是非人类，接下来就不是警察的工作，而是妖灵研究协会的管理范畴了。


    「嗯。」沈知意道，「我特别叮嘱过她，不能回应对方，她没听。」


    帕子还在水里，人却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情难自禁信了那个鬼东西的花言巧语。


    「我就说怎么现场这么诡异。」李队心里有数，拿出手机准备联繫协会的人，「谢了，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他送陆时越和沈知意到楼下，等沈知意上车，他朝陆时越挤了挤眼睛:「那丫头……」


    陆时越惜字如金:「朋友。」


    「哦？」李队打量他两眼，嗤笑道，「原来是没追上啊？」


    陆时越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无视了男人的调侃。


    他说他没追她，单纯只是朋友帮忙，为什么没人信呢？


    ……


    后半夜的江城下起了毛毛细雨，韩雅雅从咖啡厅出来，看了眼灰濛濛的天空和飞舞的雨丝，轻轻嘆了口气。


    她的车停在了对面的停车场，走过去十分钟路程，这雨越下越大，还是再等等吧。


    她正在纠结，旁边递过来一把黑色的雨伞。


    「嗯？」她侧头看过去。


    年轻的男人穿着白衣黑裤，肤白如雪，黑眸如星，漂亮的脸足以把她认识的那些小明星都比下去。


    见她看过来，他耳朵微红，轻声道:「我朋友马上来，这把伞借给你。」


    看着男人侷促的表情，韩雅雅把到嘴边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她接过伞，含笑道:「谢谢。」


    「不、不客气。」男人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


    「对了，加一下微信吧，我下次把伞还给你。」


    「啊……好。」


    就这样，韩雅雅拿到了对方的微信，道别后撑伞走进雨里。


    她走了没两步，下意识回头。


    咖啡厅门口已空无一人。


    「嗯？」女生握紧伞柄，喃喃，「这么快……不见了？」


    ……


    沈勤和周婉然就沈念情这么一个独生女，为了补偿沈念情这么多年遭受的苦难，也为了让她以后有在圈子里活动的底气，这次认祖归宗的晚宴举办得非常隆重。


    周婉然邀请了所有关系好的亲朋好友——这个董事长，那个总经理——意在为沈念情造势。


    沈知意和沈念歆是打车过来的。


    黄绿相间的计程车跟在一辆辆豪车后面，看起来格外的突兀。


    司机没见过这种阵势，迟疑地说道:「要送进去吗？」


    大门就在前面，不知道会不会放行。


    「能进就进吧。」沈知意坐在后座打瞌睡。


    只要可以，多余的路她一步也不想走。


    结果当然是不可以。


    计程车被拦在大门外，保安冷着脸道:「私人庄园，计程车禁止入内。」


    心里还在奇怪，这车是不是走错了，沈家没哪家亲朋会坐计程车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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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页

    司机尴尬地提醒沈知意:「美女，前面不让进。」


    「哦。」沈知意放下车窗，探头看向保安，「有邀请函也不能进吗？」


    保安是沈家的老员工，一眼认出沈知意，惊愕道:「大、大小姐？」


    话出口，意识到沈知意以换了身份，目光顿时多了审视和鄙夷。


    这女的都被沈家扫地出门了，如今打个计程车回来，不嫌丢脸？


    沈知意没在意他的眼神变化，只问:「可以进吗？」


    沈家宴客的时候会关闭外停车场，停了摆渡车，将所有宾客的车辆引到内停车场。


    在大门口下车，意味着她们要走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别墅。


    不能进她就掉头回去了。


    让她走冤枉路，想都别想。


    保安面露难色实则幸灾乐祸道:「沈小姐，不是我不放，你也知道沈家的规矩。」


    「行叭。」沈知意道，「师傅，我不进去了，送我们回市区。」


    她今天两个市跑来跑去，累了，想去吃顿好的回回神。


    沈念歆一直在观察外面的景色，闻言遗憾地说道:「不去了啊？」


    「你很想去？」


    「呃，还好？」她就是好气沈念情到底想干嘛，不去也无所谓。


    「哦，那就去吧。」


    沈知意忽然想起上次对沈念歆的承诺。


    在回归宴上让沈念情给她磕两个道歉。


    不能对小孩子言而无信，他们会有样学样，不利于小孩子的成长。


    沈知意付了车费，开门下车:「我们走进去。」


    沈念歆没想那么多，跟着她下车。


    把邀请函递给保安检查，沈知意带着沈念歆开始夜间徒步，顺便看看风景。


    从她下车时便有很多宾客注意到了沈知意，主要是计程车太显眼，他们都想看看是何方神圣。


    见到沈知意，很多人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是那位被赶出沈家的假千金……沈家人请她来想必是为了替受了十九年委屈的真千金出气，这假千金居然傻乎乎来了。


    没在意旁人的眼光，沈知意领着沈念歆走在宽阔的柏油路上，偶尔会跟她介绍看到的建筑。


    「姐，那边湖里是飞的是鸭子还是天鹅？」


    「鸭子吧？」沈知意不确定。


    「长得好肥啊。」


    沈知意:「嗯，烤出来一定很好吃。」


    沈念歆:「……」


    「按这个速度走下去，等我们到别墅，宴会应该结束了。」


    沈念歆:「……」


    「哟？这不是我们沈大小姐吗？」


    红色跑车在两人身边停下，车窗落下，露出女人精緻的脸。


    「怎么？自己没开车啊？周阿姨也没安排个摆渡车出来接你？」


    女人名叫朱笛，朱家、沈家和程家是世交，朱笛喜欢程颢宇，因而从小看原主不顺眼。


    两人见面，轻则吵架，重则互掐，导致程颢宇对这两个喜欢自己的女人印象都不太好。


    听闻沈知意遭难，朱笛心里畅快，恨不得笑她三天三夜。


    好不容易见了面，怎么能不嘲讽两句呢？


    朱笛说完，等着沈知意恼羞成怒，或是破口大骂，然而对方看到她，忽然眼睛一亮。


    她双手合十，星星眼看着她:「没车，没驾照，没人接，朱小姐，可以捎我们一程吗？」


    朱笛:「……」


    她们不是宿敌吗？沈知意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第84章 欺负了她就不能让我请客了哦


    一拳打在棉花上，朱笛丢下一句神经病后扬长而去。


    谁要捎她一程？她不诅咒她走断腿就不错了！


    没拦到顺风车，沈知意很无奈，唉声嘆气:「念歆啊，姐姐我人缘不太好。」


    沈念歆点点头又摇摇头。


    爸爸常说这世上很多人惯会踩低捧高，所以交朋友要擦亮眼睛。


    不是姐姐人缘不好，是这些人不值得深交。


    她忽然生出悔意。


    早知道一进门就遇到这么尴尬的事，她就该拉着姐姐回家。


    沈念情打什么算盘和她有什么关系？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念歆啊。」沈知意捏捏妹妹柔软的小脸，认真道，「你这么可爱，拦车说不定可以成功哦——姐姐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需要一辆顺风车。」


    沈念歆:「……」心底的那点愧疚之情瞬间烟消云散。


    她指着大门:「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知意立刻:「好耶！」


    沈念歆:「……」其实我才是姐姐吧？


    姐妹俩大眼瞪小眼之时，旁边一辆银灰色保时捷缓缓停下。


    车窗落下，露出那张沈知意熟悉的脸。


    「上车。」


    男人音色冷冷，好似浸着万年不化的寒冰，冻得沈念歆一个哆嗦。


    沈知意却仿佛看到救星，火速拉开车门把沈念歆塞了进去。


    小女生没有防备，险些一头磕在了椅背上。


    还好男人及时伸手扶了一下。


    「沈知意。」她听到他冷冷开口，「什么时候能改掉毛毛躁躁的性子？」


    沈知意哼一声，挤上车，关上车门。


    「打车过来的？」


    「嗯。」


    「要来不联繫我？」


    沈知意理直气壮:「我又不知道你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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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知道庄园今天不会放计程车进来，你还打车过来，脑子呢？」


    「离家出走了。」沈知意无所畏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被她如此不要脸的回答噎住，男人气笑了，揉了揉眉心。


    难得见面，他和这个小丫头吵什么呢。


    男人周身的气压似乎更低了，沈念歆坐在两人中间，鹌鹑似的缩起脑袋，不敢吱声。


    察觉到她的紧张，沈知意抬了抬下巴，懒洋洋介绍:「沈执言，我的前堂哥。」


    沈念歆小心翼翼瞅了男人一眼。


    他脸部轮廓偏锋利，鼻樑挺拔，嘴唇很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使得原本清冷的气质更加凌厉，很像小说里描写的那种在朝堂上玩弄权柄的冷血无情的权臣……


    沈知意的前堂哥，也就是沈家的大少爷，沈念情的现堂哥？


    一想到这个身份，沈念歆顿时觉得如坐针毡，对沈执言的那点感激也化成了对敌人同党的警惕。


    沈执言瞬间察觉到小女孩的敌意。


    他冷眼看她，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这炸毛小猫一样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沈家现任当家人自然没有欺负高中生的恶趣味，所以直到下车，他才淡淡笑了声:「放心，我不吃人。」


    沈念歆:「……」


    小女孩整个人刷一下红成了煮熟的虾米。


    沈知意嘴角一抽:「沈执言，不要欺负小朋友。」


    男人似笑非笑地提醒她:「欠我的饭别忘了。」


    沈知意神色一僵。


    她拉过沈念歆挡在身前，认真道:「你欺负了她就不能让我请客了哦。」


    沈念歆:「……」


    心里默念:是亲姐姐，不能打，不能打。


    ……


    沈知意下车时，周婉然接到了管家的请示。


    「夫人，要不要安排一辆摆渡车去接沈小姐？」


    「不必。」


    周婉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用管她。」


    她打发了管家，去到沈念情的房间。


    女孩坐在镜子前，化完妆的小脸比平常更加精緻，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周婉然满意地笑了，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膀上，柔声道:「宴会马上开始，念情，待会儿你只管站在爸爸妈妈旁边，别害怕。」


    「嗯。」沈念情的确有点紧张，「妈妈，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我们家的朋友和亲戚。」周婉然道，「要是有不认识的客人跟你搭话，你微笑点头即可。」


    沈念情乖巧地回答:「好。」


    周婉然牵着她的手引导她起身。


    她头戴小皇冠，着一身白色公主裙，裙摆上点着碎钻，走动时摇曳如涟漪。


    这件礼服是她找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制，完美贴合了她的身材。


    「我们念情真正是漂亮的小公主。」周婉然越看越满意，不由夸赞道。


    看看，这才是她周婉然的女儿，沈知意那个沉默寡言的野丫头哪里配得上这些好东西。


    沈念情红着脸颊，害羞地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事:「妈妈，姐姐来了吗？」


    周婉然敛了笑容，淡淡道:「不必管她——念情，她不是你姐姐，她是偷走你十九年人生的罪人，你不用对她这么客气。」


    沈念情抿唇，声音柔柔弱弱:「我听妈妈的。」


    周婉然拍拍她的手背，道:「对了，你堂哥今天也来了……他特意赶回来参加你的归家宴，见了他记得嘴巴甜一点。」


    「堂哥？」


    「嗯。」周婉然道，「沈氏旗下大部分产业都由他在打理，以后集团肯定会交到他手上，和他打好关系对你和我们家来说都不是坏事。」


    沈念情瞭然:「妈妈，我明白了。」


    「走吧。」女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周婉然不再多说，怜惜地握紧她的手，「我们下去，妈妈先带你认识一下妈妈的好姐妹。」


    两人刚出门，迎面程颢宇走来。


    看到沈念情，他眼里掠过一抹惊艷，下意识加快脚步。


    「阿姨，我想带念情去见见我朋友。」


    今晚除了宣布沈念情的身份，同时也会公布他和沈念情的婚约。


    他想早点带她融进他的圈子。


    见他对沈念情上心，周婉然欣慰地点点头:「你们去吧，别让念情喝酒。」


    「阿姨放心，我有分寸。」


    程颢宇和沈念情并肩到达宴会厅，厅内宾客的目光隐晦的落在两人身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探寻。


    大家都是聪明人，心里清楚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


    当然，也有不是那么聪明的。


    朱笛举着酒杯走到两人面前，上下扫了眼小白花般柔弱的沈念情，嗤笑道:「我进来的时候碰到了沈知意，程颢宇，毕竟是你的未婚妻，不去接一接吗？」


    第85章 互相嫌弃


    听到沈知意的名字，沈念情下意识看向程颢宇，就见男人阴沉着脸，冷笑道:「朱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和沈知意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不是一直互看对方不顺眼吗？」


    稍作停顿，他从路过的侍从托盘里拿过一杯香槟，轻轻碰了碰女人的酒杯。


    「还有，沈知意不是我的未婚妻，我以为这件事你早就知道。」


    朱笛嘲讽地勾唇，再次和他碰杯，小抿一口，轻笑:「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还真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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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转身，瞥了眼一脸懵懂的沈念情，若有所思地轻声道:「沈小姐还愿意给沈知意发邀请函，真是善解人意啊。」


    说完，不管沈念情的脸色，呵呵笑着扬长而去。


    听出她的明嘲暗讽，沈念情抿唇，握紧程颢宇的手，小声道:「颢宇哥哥，妈妈给姐姐发了邀请函，是不是心里放不下姐姐？」


    程颢宇本来以为邀请函是沈念情发的，听她这么问，他皱眉，猜测周婉然邀请沈知意是为了让她难堪。


    但这种龌龊心思就不必让沈念情知道了。


    她只需要保持她的纯真美好，不必为这个世俗所累。


    他会守护这份单纯。


    「沈家毕竟养了她这么多年。」程颢宇柔声安慰她，「再说今天是你俩身份拨乱反正的时候，她在现场对你来说是好事。」


    「这样啊。」沈念情朝他柔柔一笑，「我听颢宇哥哥安排。」


    「嗯，真乖。」程颢宇牵着她朝舞池对面走去，「走，带你去见见我朋友。」


    在女生看不见的角度，他飞快地看了眼大门。


    周婉然邀请了沈知意过来。


    沈知意……他最近有关注过她的消息，因为她和萧沉宴一起上过热搜。


    她签约了噼啪直播平台，平台似乎很看重她，愿意请来萧沉宴给她撑场子。


    不过，沈知意那张脸的确不错，放在娱乐圈也非常能打，平台捧她无可厚非。


    只是……她不是音乐或者美妆区博主，而是恐怖灵异区……算命占卜看相？


    想起在稻香小馆里女生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警告的话，程颢宇心头划过一抹不安。


    难道沈知意真的知道什么？


    她若是真的知情，为什么不说？没有证据？还是……她本就想离开沈家，所以顺水推舟？


    ……


    和来宾们隆重的礼服不同，沈知意依然是日常的白衣黑裤，长带束腰，盈盈一握，黑髮在脑袋后随意挽了个髮髻，青翠色的簪子尾端坠着小小的红宝石，算是素白中唯一的亮色。


    她这身穿着和富丽堂皇的宴会厅、衣香鬓影的客人们如此格格不入，所以一进门就吸引了多数人的目光。


    偏偏她淡定得很，目不斜视，迳自朝着……休息区走去。


    沈念歆从未见过这种局面，亦步亦趋地跟着长姐，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四处打量。


    沈执言在门口遇到熟悉的长辈，被迫留下来寒暄。


    不过他特意叮嘱助理跟着沈知意，避免她被别人找麻烦。


    小助理赶到门口时，沈知意已经吃上了。


    「……这个小蛋糕不错，你尝尝。」


    他走近，听到沈知意正在和沈念歆说话。


    「他们家的糕点都是请专业的厨师做的，我以前最喜欢这个草莓小蛋糕。」


    沈念歆接过小蛋糕，尝了一口，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嗯！真的很好吃！」


    「是吧。」沈知意继续介绍其它。


    从沈知意出现在门口，沈念情的目光便再也没有从她身上离开。


    本以为对方会先过来和自己打招唿，谁知她直奔休息去吃东西去了。


    饿死鬼投胎吗？还是沈恪亏待了她，回来这里蹭吃蹭喝？


    沈念情垂眸，掩住眼底的鄙夷，抬眼时，眼中只剩下温柔的光。


    「颢宇哥哥，姐姐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唿？」


    「可以。」程颢宇也注意到了两人。


    这两人还真是旁若无人啊，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脸面。


    他记得沈念情说过，沈念歆算是个懂事的小姑娘。


    如今跟着沈知意，只怕也会学得和沈知意一样——刁蛮任性，厚颜无耻。


    越想越觉得沈知意是个害人精，程颢宇停在两人面前时，脸色称不上好看。


    「姐姐，念歆，你们来啦。」沈念情走到沈念歆身边，看了眼她端在手里的小蛋糕，温柔笑道，「你们没吃晚饭吗？念歆，你还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这人又开始了！


    沈念歆很想让她别装，奈何在别人的地盘上，只能忍住。


    她硬邦邦地回:「谢谢，不过不用。」


    「好吧。」沈念情黯然，很快又扬起笑容，「念歆，叔叔阿姨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沈念歆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只要你们别找麻烦，一切ok。」


    「我们什么时候……」沈念情顿了顿，苦笑道，「你还在责怪姐姐上次见死不救吗？那次真不是我不想帮，是我实在没办法，我……」


    「这个。」打断沈念情的话，沈知意递了杯果汁给她，「清凉解暑，来一杯？」


    沈念歆接过。


    沈念情的注意力终于绕到沈知意身上。


    她和沈念歆说那么多废话，不过是为了自然而然地和沈知意搭话罢了。


    「姐姐，妈妈很想你，趁着晚宴还没开始，你跟我去配妈妈说两句话吧？」


    「这话你信吗？」沈知意放下果汁杯，斜睨着她，挑眉轻笑，「你们请我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让我出丑？」


    「姐姐……」


    她这么直白地点明她们的小心思，沈念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求助似的看向程颢宇。


    又是这样。


    沈念歆厌恶地别开脸。


    以前她挑事后下不来台就会无辜地看爸爸妈妈，等待他们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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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旦她露出这种眼神，妈妈肯定会给她撑腰，责怪自己太过咄咄逼人。


    程颢宇如以前的邹虹，在接收到沈念情的求救信号以后，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沈知意，不要用你龌龊的思想来揣测别人。」


    他依然摆出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的高人一等的姿态。


    「你如今这样，哪里值得周阿姨特别针对你？」


    「哎？」沈知意道，「这个问题你不该去问你的周阿姨吗？」


    是周婉然针对她，问她原因，她怎么会知道？


    这人真搞笑。


    第86章 冲突


    沈念情和程颢宇是今晚的主角，此刻两人都跑到休息区，其他人自然而然地也看向这边。


    最先过来凑热闹的是朱笛。


    她看沈知意不顺眼，但沈知意好歹会和她硬碰硬，如今来了个沈念情，时时刻刻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柔弱模样，稍微说句话就泪眼婆娑的，比沈知意更噁心人。


    眼下有一个可以同时噁心两个人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


    「哟，沈知意，你走得挺快啊。」朱笛从另一侧绕过来，倾身瞅着沈知意，笑道，「还以为你至少要二十分钟后才能到呢。」


    「嗯，有好心人捎了我们一程。」沈知意随口一答。


    「原来如此。」朱笛看向沈念情，似是责怪道，「沈小姐，你们既然邀请了沈知意，怎么连个车也不给人家安排，这可是你们安排得不到位了哦。」


    沈念情温温笑着:「朱小姐说的是，这次是我没安排好，没想到姐姐没车进来。」


    「到底是刚回来，很多事想不到正常。」朱笛轻笑，「以后可得跟着周阿姨多学学咯，这个圈子规矩多，在外人面前丢了沈家的脸就不好了。」


    沈念情皱眉。


    她以为朱笛是来嘲笑沈知意的，怎么突然开始针对她了？


    朱笛还在说话:「毕竟以前沈知意虽然咋咋唿唿没个正经，但待人接物的礼节上可从没出过错。」


    你放屁！


    程颢宇险些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沈知意待人接物没问题？就她那股子刁蛮劲，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


    不会察言观色的朱笛还在持续输出:「听说程颢宇的未婚妻换成了你？我记得程阿姨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可高了，你好好加油哦，要是被程阿姨扫地出门就不好看了呀。」


    「朱笛！」程颢宇总算站出来维护自己的未婚妻，「我母亲对念情非常满意，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是吗？」朱笛耸了耸肩，「前两天听程阿姨和我妈聊天，还说某人上不得台面……哦，可能是我不小心听错了，抱歉哦。」


    女生眨了眨眼，手指虚虚掩住嘴唇，一副说错话的表情。


    「你……」


    「哎呀，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


    目送女人离开，沈知意感慨她这游击战打得好啊，开两枪就跑，别人还不好追上去还击。


    原主的记忆里这女人和自己一样蠢兮兮的，现在看来，蠢的只有原主。


    哎，爱情使人愚昧，诚不欺我。


    不速之客走了，沈念情没来得及继续发挥，又有人过来。


    这次过来的是程颢宇的那群朋友。


    沈知意看了眼。


    为首的男人名叫万嘉，衣冠楚楚，面白体虚，一看就是平时纵慾过度。


    她对这个男人的记忆停留在车祸前，原主对程颢宇死缠烂打，他没少看原主笑话。


    车祸后她连程颢宇都懒得见，更别说他的狐朋狗友了。


    万嘉端杯酒，领着其他的狐朋狗友凑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落魄小公主沈知意吗？」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周围人听到，「追到这里，还对颢宇念念不忘呢？」


    沈知意嘆了口气。


    她只想好好吃点东西，为什么这些人要源源不断地来……送人头呢？


    「你喜欢程颢宇？」她问。


    万嘉疑惑:「啥玩意儿？」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不是你喜欢程颢宇，为什么会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他？」


    万嘉哈了一声，没明白沈知意的逻辑。


    「还是说，你对程颢宇爱而不得，所以就算程颢宇身边路过一只狗，你也觉得那狗要和你抢男人？」


    万嘉脑子没转过来，但不妨碍他听出沈知意话里的嘲讽:「一直以来不都是你追着颢宇吗？死皮赖脸赶都赶不走！」


    「还说你不喜欢程颢宇？」沈知意道，「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两年前的事都记得那么清楚？还是和你无关的事——万嘉，没想到你爱得这么深沉啊。」


    「我……」


    「你放心，我和你不一样，我少年时眼瞎，好在眼光跟着年纪一起成长，目前视线正常，你不必担心我和你抢——」她扫了眼程颢宇，嫌弃之色溢于言表，「这种男人，啧啧。」


    「……」


    以前的沈知意是这个样子吗？


    她不是被他们嘲笑两句就大发雷霆姿态尽失吗？


    她怎么突然变这么淡定了？


    万嘉惊疑不定地看向程颢宇，发现程颢宇同样脸色阴郁，尽显不悦。


    两人目光交汇，程颢宇使了个眼色。


    万嘉下意识看过去。


    他看到了一脸崇拜的沈念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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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头是沈知意的妹妹？


    颢宇的意思是从她下手，让沈知意难堪吗？


    万嘉心领神会，朝沈知意哈哈一笑:「行了行了，开个玩笑而已嘛，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这么差。」


    说完，他看向沈念歆:「妹妹，你姐姐脾气这么差，是不是经常欺负你啊？」


    他朝沈念歆伸手，想把她抓到自己身边。


    「来，你跟哥哥说说，哥哥帮你教训她。」


    他的手没有碰到沈念歆。


    沈知意扣住他的手腕，轻笑:「万嘉，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不然姑奶奶要打你屁屁了哦。」


    女生的手指纤细柔软，看似轻轻一握，他却进退不得。


    万嘉愕然，用力抽手，纹丝不动。


    不想让兄弟们知道他被个女人拿捏，他只能忍着痛，干笑道:「沈知意，只是想和你妹妹喝杯酒，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着，使尽全身力气一抽。


    沈知意松手。


    他身体失去平衡，直接仰倒，砸在了摆放酒杯的桌子上。


    噼里啪啦，酒杯碎了一地。


    沈念情惊唿一声。


    沈知意居高临下看着狼狈的男人，淡淡:「抱歉呢，未成年不喝酒。」


    看热闹的狐朋狗友们忙不迭把人扶起来。


    程颢宇恶狠狠瞪了眼沈知意，低声道:「我安排人来收拾。」


    他看向周围的客人，含笑安抚宾客:「万先生脚滑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


    有服务员立刻过来收拾残局。


    看热闹的客人适当地稍微挪开视线，很快又重新看过来。


    万嘉揉着腰，嘶嘶抽冷气。


    「沈知意，说话就说话，你动手打人是什么意思？」


    「怎么回事？」


    低沉的、隐着怒火的声音比夜风更冷，将几人嚣张的气焰瞬间扑灭。


    他们齐齐回头。


    沈执言站在几步开外，眸色阴沉，冰寒如雪。


    第87章 她是我的贵客


    见到沈执言，除了程颢宇，剩下所有人都和耗子见了猫一样，齐刷刷露出惧怕的表情。


    沈执言和他们属于同辈人，奈何人家早早接手了家业，如今已经是沈氏集团赫赫有名的当家人。


    而他们，则是靠家里供养着的米虫。


    再加上沈执言自幼不苟言笑、生人勿近，他们圈子里这么多人，没哪个二世祖敢和他套近乎。


    特别是万嘉。


    他想起上次，也就是两年前，和沈知意闹矛盾的情景。


    那时候沈知意刚刚车祸住院，他们借着探望的名义跑到医院看她笑话。


    女孩躺在床上，左腿和右手打了绷带，脑袋上包了厚厚的纱布，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她在发呆。


    即使有人进来，她也没有挪动视线。


    沈勤和周婉然不在，只留下一个阿姨照顾沈知意。


    他们随便找了个藉口把阿姨诓骗出去，充满恶意地围绕在沈知意床边，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模样。


    「真惨啦沈知意。」同行的一个男生说着，戳了戳沈知意裹着纱布的脑袋，引得女生微微皱眉，「你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这张脸了吧？要是毁了容，更加追不上宇哥咯。」


    其他人全部哈哈大笑起来。


    沈知意只冷冷看他们一眼便闭上眼睛，一副懒得搭理的态度。


    他觉得无趣。


    要是平时，她肯定早就跳起来反驳他们。


    他特别喜欢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她忽然没了反应，他顿时涌上一股火，心里激怒她的想法更加明显。


    嘲笑一个家境优渥的小公主，可比欺负那些普通的小女生有意思。


    但前提是对方给出相应的反馈，而不是冷淡疏离得把他们衬托成小丑。


    他皱了皱眉，再次用力戳了一下沈知意的脑袋。


    女生勐的睁开眼睛。


    她的瞳孔很黑，幽幽的似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盯着他时，平静的井面捲起风暴，好像要把他吞没。


    她生气了。


    他莫名一憷，手指蜷缩起来，人也僵住了。


    「哟，她瞪你呢，嘉哥。」同行的好友哈哈一笑，「这么凶，看来伤得不重啊。」


    男生说完，重重拍了一下沈知意打着石膏的腿。


    他们都知道，因了沈知意对程颢宇的死缠烂打，闹出不少丢脸的事，导致沈勤和周婉然对她颇有怨言。


    沈知意在沈家的地位一落千丈，周嫣然更是眼不见为净，恨不得把她赶出沈家。


    这也是他们敢跑到医院来拿她取乐的原因。


    要是换成沈执语或是沈织锦躺在这里，给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般。


    几乎在男生动手的瞬间，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门口，冷眼看着病房里说笑的男生女生们，眸色阴冷，寒意森森。


    动手的男生嗖一下缩回手连退两步，颤声道:「沈、沈执言……」


    其他人一惊转头，看清男人的模样，顿时如惊弓之鸟般挤成一团。


    「周阿姨说你们来探望知意。」沈执言缓步走进病房，走到动手的男生身边，用力扣住他的手腕，「这就是你们探望人的方式？」


    说完，他甩手，直接把瘦鸡崽子似的男生扔到了地上。


    看也不看男生一眼，他冷眼扫过其他人，似笑非笑地问道:「还是说，你们进这间病房前，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我们沈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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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都是跟着他混的，万嘉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解释:「沈大哥，你别生气，我们和知意开玩笑呢，不信，你问知意！」


    沈知意喜欢程颢宇，喜欢得丢了尊严，他和程颢宇是好兄弟，沈知意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沈执言面前拆穿他。


    再说，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


    哪一次最后不都是沈知意低声下气地来和他们道歉？


    万嘉越想越得意，不自觉挺直了腰杆。


    「大哥。」他还没得意两秒钟，沈知意就委屈巴巴地开口了，「他们戳我头，还打我，我好难受呜呜呜呜呜……」


    万嘉错愕地看着沈知意，难以接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程颢宇不是说，沈知意和堂哥堂姐感情不好吗？


    她哪来的底气跟沈执言告状？


    沈执言看了眼泪眼汪汪的妹妹，抬了抬下巴:「谁动的手？」


    「他！他打我头！」沈知意毫不犹豫用能动的那只手指向他，又指了下地上的男生，「还有他，拍我腿。」


    「沈大哥，不是沈知意说的那样！」他慌了，「我只是和知意开玩笑，我没用力，真的，沈知意追不上程颢宇，拿我出气，故意陷害我！」


    随着他的辩解，沈执言脸色越来越冷:「滚出去。」


    「啊？」


    「要我亲自请你们出去？」


    「……」


    最后，他们夹着尾巴灰熘熘离开病房。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谁知回到家，他老爹等在客厅，直接用皮带把他抽了个半死。


    「你一天到晚游手好闲我不管你，你跑去招惹沈家人？你是嫌我们死得不够快吗？」


    无论他怎么解释，他爹都只管打骂，最后还是爷爷赶来劝架，才救下他的小命。


    他憋了口对沈知意的恶气，盘算以后只要她出现在程颢宇身边，他就让她好看！


    哪知道，从那以后，沈知意再也没有找过程颢宇。


    他也再没有和她碰过面。


    眼下好不容易有扬眉吐气的机会，又被沈执言撞个正着！


    真倒霉！


    从回忆里抽身，看着走近的沈执言，万嘉眼皮子一阵勐跳，哼哼唧唧没敢接话。


    「沈执言。」不像好友们那般惧怕沈执言，程颢宇道，「念情，你堂哥。」


    沈念情呆呆看着男人俊美到带着些邪肆的脸，失神的喃喃:「堂、堂哥？」


    对方没有回应，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


    沈念情回神，忙抬高了音量，乖巧柔顺地唤道:「堂哥。」


    沈执言扫了眼脸颊微红的沈念情，停在沈知意面前，低声问道:「没事？」


    「没事。」沈知意打了个哈欠，「就是有点无聊。」


    沈执言勾唇一笑:「很快就不无聊了。」


    他侧身看向神色各异的年轻男女，淡淡道:「忘了跟你们介绍，沈知意小姐，我特意请来的贵客。」


    言下之意，你们对她客气点。


    说完，又压低声音跟沈知意道:「打发时间的东西准备好了，跟我来。」


    沈知意:「……」


    就知道沈执言不会放过压榨她的机会，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第88章 沈知意她凭什么？


    今晚来的客人都和沈家有交情，谁会不认识沈知意这个假千金，哪里需要沈执言特意介绍？


    再说，沈知意怎么是他特意请来的？明明是她们发帖叫过来的。


    沈执言此举，明摆着给沈知意撑腰。


    为什么？


    沈念情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


    他难道不知道沈知意是假千金，她才是他的真妹妹？


    沈知意霸占着她的身份享受了十九年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好不容易回来，他作为哥哥难道不该更加关心她吗？


    可他好不容易回来，在她的归家宴上露面，却是为了给沈知意撑腰！


    沈知意她凭什么？！


    男人的心思不如女人敏感，程颢宇不知道沈念情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女生的手指忽然收紧，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心。


    程颢宇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松开手。


    她这是怎么了？因为沈执言给沈知意撑腰生气了？


    何必呢？本来也是没什么感情的堂哥。


    地上被收拾干净，服务员很快重新摆好桌面。


    程颢宇放下酒杯，示意沈念情:「念情，该准备登场了。」


    沈念情还在盯着沈执言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


    程颢宇加重语气:「念情？」


    「嗯？」沈念情勐地看向他，「颢宇哥哥？」


    「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程颢宇这个问题存了试探的意思。


    沈念情对沈执言的态度有点怪，他心里膈应得很。


    「我在看堂哥。」沈念情小小地嘆了一口气，跟他诉苦，「妈妈说让我和堂哥打好关系，可是我感觉堂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原来是周婉然交代的？


    转念一想，程颢宇明白了周婉然的顾虑。


    那点膈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念情。」他搂住沈念情的肩膀，柔声道，「沈执言大部分时间不在国内，你没必要太把他放在心上。」


    「可是……」


    「再说，他是个成年人，是非好坏心里有数，和谁亲近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程颢宇道，「他从小薄情寡义，和亲生父母都不亲近，更别说兄弟姐妹，你何必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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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堂哥原来……是这样的人？」


    可是他对沈知意明明很爱护，特意站出来给她撑腰……等等，沈执言这次回国，不会是为了沈知意……


    不不，怎么可能呢？


    程颢宇说了，他和亲生父母都不亲近，沈知意凭什么让他另眼相看？


    想来他不过是担心万嘉他们在宴会上闹得太难看丢了沈家的脸，才会呵止他们。


    ……


    从宴会厅离开，沈念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绷紧了身体。


    他们正沿着一条復古式走廊往前走，走廊两侧铺着地灯，照出远远近近的树影灌木。


    风一吹，树叶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沈念歆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沈知意的衣角。


    沈知意道:「害怕啊？」


    「……」


    「喂，沈执言，叫个人带我妹妹去休息。」


    沈执言回头看她俩，给一旁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立刻上前:「沈小姐，我带你去客房休息。」


    沈念歆不太乐意:「姐……」


    虽然害怕，但比起客房，还是跟在沈知意身边更有安全感。


    「前面有鬼，恶鬼。」沈知意道，「我可能没空照顾你。」


    啥玩意儿？这个沈家庄园怎么回事？果然坏事做多了家里闹鬼。


    不想成为沈知意的拖累，沈念歆一步三回头跟着小助理走了。


    直到两人走进灯光里，沈执言出声:「可以走了吗？」


    「哼。」沈知意抱怨，「我来吃席，还要加班，资本家都没你心黑。」


    没理会她的抱怨，沈执言继续往前走。


    沈知意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


    加班，一个多么让人厌恶的词啊，万恶之源！


    走廊尽头是荒废的院子。


    篱笆四周荒草丛生，矮小的木门摇摇欲坠，一眼看过去荒凉无比，在富丽堂皇的别墅衬托下更显凄凉。


    唯有左边角落，一棵紫薇花树热烈地盛放，开出一树火焰般的花。


    沈知意道:「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你等着，我先进去——」


    不等她说完，沈执言推开木门，走进院子。


    沈知意紧随其后。


    这人这么勇，也不怕被鬼叼走！


    自己这个保镖生涯啥时候是个头啊？


    两人一踏进院子，荒凉的景色忽然一变。


    破败的小院回到了荒废前的模样。


    紫薇树下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两荤两素一汤，两位老人坐在桌边吃晚饭，偶尔会轻声细语说两句话。


    「啊，执言？知意？」老太太抬头看到两人，惊喜地放下碗筷起身，「你们怎么回来了？」


    她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乐呵呵地走过来:「快坐下，吃晚饭没？奶奶去给你们拿碗筷！」


    沈执言微微笑了，回应老人的话:「奶奶，你们吃，别管我们，我和知意吃过了。」


    「再吃点。」老太太说着，去厨房拿碗筷。


    老爷子也点头:「小孩子消化快，多吃点。」


    在沈执言的记忆里，老爷子从来不苟言笑，很少会对他们温言细语，更不会关心他们的吃穿住行。


    突然被老爷子招唿，他不由一愣。


    沈知意走到他身边，笑着接话:「爷爷说得对，好久没吃奶奶做的菜，我馋死了。」


    她说着，还不忘指使沈执言:「去，搬两把椅子出来，我要吃饭！」


    沈执言无奈皱眉，没有反驳，熟练地搬了两把椅子出来。


    孙子孙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太太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不停给两人夹菜。


    「你俩怎么都瘦了？是不是学业太紧张啊？来，多吃点，特别是执言，瘦成猴了都快。」


    沈知意没憋住，噗嗤笑了声。


    沈执言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


    沈知意:「咳咳，我嗓子痒。」


    老太太也看向沈知意:「知意也多吃点，小孩子长身体就要多吃，减什么肥，你一点也不胖。」


    沈知意怔了怔。


    她恍惚想起，那时的原主在追求程颢宇，被万嘉那群神经病嘲笑身材不好，她就咬牙减肥。


    每次回来都会被老太太嘀咕，让她别减肥，说她太瘦了……说得多了，她直接炸毛。


    「一直说说说，烦不烦啊？我减肥关你什么事？一把年纪了管好自己，少来管我！」


    当时老人是什么表情，原主早就忘了。


    她只记得因为这事被沈执言狠狠教训了一顿，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回过老屋，直到老人去世。


    第89章 紫薇花树


    陪老人吃完晚饭，老太太收拾碗筷进了厨房，老爷子起身捶了捶腰，看向沈执言：「陪我走走？」


    沈执言颔首起身。


    沈知意跟着站起来：「我也去！」


    老人笑了笑，算是默许。


    两兄妹跟在老人身后走出院子。


    不远处的别墅灯火通明，隐约可以听到人声喧闹，跟着一条长廊，一个花园，划出了热闹和清冷的两个世界。


    老人站在原地，看着别墅的方向很久很久。


    「前面那么热闹，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执言道：「知意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您和奶奶了，我带她来看看你们。」


    沈知意配合地点头：啊对对对，你说啥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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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瞥了两兄妹一眼，轻笑道：「执言啊，你还是这么……不擅长说谎。」


    沈执言：「……」


    老爷子笑着，声音温和，提起往事。


    「我记得是你十二岁的时候，织锦那个臭小子弄坏了我的砚台，我为了保护他，说是你自己弄坏的。


    「那时候真该给你一面镜子，让你看看你不自在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是一点也没变。


    「执语和织锦最近如何了？」


    「挺好的。」沈执言道，「执语主演的电影得了奖，织锦今年高三，几次模拟考的成绩挺不错，妈说等他考完送出国深造。」


    「行。」老爷子看向沈知意，「你呢？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这是沈知意第一次心平气和地陪老人家……老鬼家聊天。


    原世界里，她的任务几乎是逢鬼必诛，遇妖必杀。


    那个妖魔鬼怪动乱的时代，需要一些强硬手段才能镇住作乱的鬼怪，护得人间的安宁。


    在心里感嘆着这段经歷的神奇，沈知意学着沈执言的语气，乖巧地回答:「挺好的。」


    「那就好。」老人没有多问。


    他沿着吵闹建筑的边缘缓慢地走着，偶尔会停下来摆弄路边的花花草草。


    沈执言始终和他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三人绕着庄园的外围走了小半圈，老人看了眼天空，低声道:「要下雨了，回去吧。」


    沈执言颔首。


    沈知意摸不透他的想法，两步追上他，低声问道:「接下来怎么搞？」


    沈执言看向老人的目光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在到达院子门口时，他突然开口:「您还不走吗？」


    老爷子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去哪里？」


    「您知道我的意思。」


    「……」老人沉默。


    「您是顾忌奶奶，不肯告诉她真相？」沈执言道，「可是一直徘徊在这里，对于奶奶来说也并非好事。」


    老爷子似乎动了怒，回身看向两人，沉声道:「你们来，就是特意提醒我这件事？」


    他沉下脸时很有压迫感，若是换成旁人，肯定会吓得不敢应声。


    沈知意猜测，老爷子偏爱沈执言，肯定是因为沈执言最像年轻时的他。


    沈执言没有让步:「爷爷，奶奶不知道自己已经离开这个人世，你是知道的，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奶奶失去投胎转世的机会，在这人间当个孤魂野鬼？」


    「够了！」老人怒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沈执言抿唇，还想劝解，院子里响起老太太的声音，夹杂着无奈和纵容。


    「哎呀呀，怎么又生气了？」


    老太太走到老爷子身后，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嗔怪道:「两个娃儿好不容易回来，你别吓唬他们。」


    老爷子一改刚才的怒目圆瞪，小声辩解道:「是你的乖孙说了混帐话。」


    「你别想骗我。」老太太握住沈执言的手，怜惜地说道，「我们执言最懂事，从小就会照顾弟弟妹妹，长大了又要接管公司……要我说，只怪你两个儿子都不争气，苦了我的乖孙。」


    老爷子委屈地嘀咕:「说的好像儿子是我一个人的一样。」


    「你说什么呢！」老太太没好气地瞪他。


    老爷子默默闭嘴。


    「执言，知意，我洗了水果，快来。」


    「不了，奶奶。」沈执言声音柔和，「我晚上还有工作，马上回公司。」


    沈知意立刻道:「我和大哥一起走。」


    老太太露出落寞的表情，没有挽留:「这么晚了，开车小心些。」


    「嗯。」


    「别总是加班，工作又做不完，还是身体更重要。」


    「我知道的，奶奶。」


    「……」


    老人念念不舍地送出一段距离。


    跟着沈执言走出十来米，沈知意回头，两个老人依然站在门口，微微佝偻的身影逆着光，就像沉默的影子，于无声中坚持守望着。


    见她回头，老太太举手挥了挥，笑容更加温柔。


    「别看了。」沈执言说完，加快脚步。


    沈知意道:「你要是捨不得，可以多待会儿。」


    「我分得清虚幻和现实。」不然也不会找她一起。


    「哦。」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老人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消失在月色下，的小院回到他们来时破败的模样。


    那场短暂的相聚就像一个温柔的梦境，大梦初醒，只余下清冷的月光和疯长的杂草。


    唯有那棵紫薇花树，在凄凉处热烈地绽放。


    「他们应该走了。」沈知意在「应该」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老人的魂魄在人世间留念太久会错过轮迴的机会，即使以后去往地府，也只能在鬼城酆都徘徊。


    「我知道。」沈执言道，「我在劝。」


    「她不知道自己死了，这种鬼魂在发现真相的时候会有堕为恶鬼的可能。」


    老太太是在睡梦中去的，走的时候很安详。


    对于她来说，只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全然不知自己已然和这个世界阴阳两分。


    一朝点破真相，她很可能会接受不了现实，堕为恶鬼。


    沈执言道:「所以我带着你。」


    「我总会有不在场的时候。」


    「……」沈执言蓦然止步，低声问，「你觉得，应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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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挣扎，沈知意道:「找个机会让我举行一次送行仪式，我可以送他们去三途川。」


    男人沉默很久，回:「我找机会安排。」


    走了两步，他问了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你完全没有她的记忆吗？」


    知道他问的是谁，沈知意道:「有，我继承了她的记忆。」


    「是吗？」他冷淡地笑了，「你公事公办的样子，让我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90章 偷东西的贼


    公事公办？


    他是在讽刺她没有人情味？


    沈知意没有为男人这句点评生气。


    她淡然地哼了一声，回:「我的职业道德不允许我表露过多的情绪。」


    「所以，你难过吗？」


    拥有这具身体的记忆，知道老人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在送走他们的时候，会犹豫吗？会难过吗？


    「不会。」沈知意道。


    「……」


    沈执言毕竟是自己的大客户，不能让他对自己产生不必要的误解，沈知意口齿清晰地补充:「原来的沈知意并没有觉得爷爷奶奶有多爱她。」


    在她眼里，老人的唠叨是提醒、是警告、是嫌弃，唯独不是关心。


    「她眼里只有程颢宇——你那个妹妹有多恋爱脑，你心里没点数？」


    因了她的恋爱脑，两位老人对程颢宇这个孙女婿不满意，觉得孙女嫁给他不会有好结果。


    只要和程颢宇有关的事，老人每一次的叮嘱在沈知意看来都是对她耐性的挑衅。


    「她只觉得吵闹。」


    至于其中的关爱和担忧……她是完全没有体会到的。


    沈执言:「行了，闭嘴。」


    他加快脚步，不想搭理她。


    沈知意不远不近地跟着，挑眉扬声:「哎哟，说就说，怎么还生气了呢？你们男人的心思真敏感～」


    ……


    两人悄无声息地回到客厅，沈念情认祖归宗的流程已经结束，沈勤和周婉然正带着她和客人攀谈。


    一眼看到站在一家三口对面的男人，沈知意啧一声:「他怎么来了？」


    沈执言看过去。


    男人很年轻，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温文尔雅。


    这副面孔他并不陌生。


    秦家二公子，秦怀年。


    帝都美协副会长，他的画素有「神仙落笔」之美称，千金难求。


    沈勤和秦家没什么交情，秦怀年出现在这里……


    他转头看向沈知意，一愣。


    刚才还笔直地站在他身边的女生正猫着腰，做贼一样往角落里移动。


    沈执言:「……」


    他慢条斯理地跟上去:「你怕他？」


    「有点，主要是烦。」沈知意躲到人群后，确定秦怀年看不到她，这才舒展了一下身体。


    秦怀年要是看到她，肯定会追着她问什么时候有空去帝都美协註册身份卡。


    是的，她还没有在美协註册。


    註册身份以后要配合美协的工作，意味着多了道束缚。


    她只想当个小主播，偶尔卖卖画，深藏功与名。


    「你和秦怀年有交情？」


    沈知意正色道:「和我有交情的人比你想的要多得多。」


    「是吗？」沈执言笑了声，「那我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啥？


    这人说话没头没尾的，真讨厌。


    沈知意懒得和他打哑谜:「我妹呢？」


    「客房。需要我带你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


    ……


    没有沈知意的允许，沈念歆不敢随意离开客房。


    她等的无聊，想打一局游戏，却发现手机电量耗尽。


    拜託助理去帮她找个充电器，结果助理一去不回，她只能无聊地画蘑菇。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客房门被推开，男生搂着女孩出现，也不管房间有人没人，两人抱在一起就是一顿亲。


    接吻的声音传进耳朵，沈念歆呆滞片刻，尴尬地移开视线。


    他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沈念歆只能重重咳嗽一声，提醒他们房间还有外人。


    「哎呀！」女孩吓了一跳，立刻推开男生，小声惊唿，「有人！」


    被打扰好事，男生烦躁地抓了下头髮，没好气地说道:「谁啊？！」


    他看到沈念歆。


    四目相对。


    「沈念歆？」


    「沈织锦？」


    两人异口同声叫出对方的名字，语气都是不加掩饰的难以置信。


    看清男生的脸，沈念歆直唿冤家路窄，又感嘆自己自作自受，不该跑来沈家看热闹。


    她知道沈织锦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


    沈织锦和沈念情出自同一个沈家。


    「是你啊。」


    和沈织锦一起进来的女生也认出了沈念歆，她撇撇嘴，眼里尽是不屑。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知道沈念歆家里是开餐馆的，以她家的情况，怎么想也不该成为沈家的座上宾。


    和女生向来不对付，沈念歆不客气地反问:「你不也在这里？」


    「我是锦哥的女朋友，在这里很正常啊。」李霏儿理直气壮地说完，话锋一转，「倒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沈念歆自己肯定拿不到邀请函，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也是被别人带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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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非富即贵，沈念歆身上的衣服却普普通通，可见带她来的人和她并不亲密。


    难道是哪个大佬包养的小情人？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李霏儿看向沈念歆的眼神中顿时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打量。


    看不出来啊，学校里装得清纯可爱，私底下居然早有了干爹。


    沈织锦同样疑惑:「问你话呢，你怎么进来的？」


    他和沈念歆在年级第一的名次上你争我赶，属于互看不顺眼的竞争对手型。


    「你管我？」这两人说话跟审犯人似的，她顶了一句，起身要走。


    「哎！你等等！」沈织锦抓住她的胳膊，目光扫过，定格在她的手腕上，「这个红宝石手鍊……」


    李霏儿跟着看过去，惊讶地说道:「这不是fh的经典款嘛，三百多万吧我记得。」


    认出手鍊，她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沈念歆绝对被包养了！不然她哪来的钱买这个手鍊！


    沈念歆同样惊讶。


    她万没想到这个手鍊这么贵。


    沈知意随手扔给她时就像在处理一件廉价的小玩意儿，再加上她在网上没有搜到同款，便以为只是个不值钱的小饰品。


    三百万？！


    沈念歆晕了。


    这要是弄丢了，她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啊。


    她连忙抽回手，气唿唿地说道:「让开，我要出去。」


    沈织锦寸步不让:「你这手鍊哪来的？」


    「关你什么事？」


    「沈念歆，你家什么情况我俩心知肚明，你爸妈会给你买这么贵的首饰？」沈织锦嗤笑道，「你可别是偷的我姐姐的东西吧？」


    第91章 血脉压制


    沈念歆觉得沈织锦这个人非常的难以理喻。


    他仅从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就肆无忌惮地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她。


    他们明明除了成绩之外，对彼此没有任何了解。


    「我没有偷你姐姐的东西。」沈念歆涨红了脸，再次甩开男生的手，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恼羞成怒啊？」李霏儿双手环在面前，眯眼盯着沈念歆，「我觉得锦哥的怀疑很有道理啊，三百多万的东西哎，你爸妈会买给你？」


    「这是我姐姐送给我的！」


    「你姐姐？」沈织锦道，「你姐姐是谁？」


    「我——」


    「东西是不是偷的，锦哥你去问一下你堂姐不就知道了。」李霏儿急着看沈念歆的笑话，并不准备给她狡辩的机会，「这么贵重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你堂姐或是你小婶婶的。」


    总而言之，先把小偷的帽子扣下去，搞错了大不了道歉。


    可若是真是偷的，那就有意思了。


    李霏儿和沈念歆同一个班，因为长得漂亮，两人没少被放在一起比较，每一次沈念歆都因为学习成绩优异而略胜一筹，成为了同学们公认的班花。


    这让从小到大因外貌而骄傲的李霏儿深受打击，从而暗地里把沈念歆当成了比较对象。


    直到她追到沈织锦，那种微妙的自卑感才得以消弭。


    眼下她是沈织锦的女朋友，沈念歆是背负着嫌疑的小偷，身份的对比让她觉得出了一口恶事，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沈织锦没有李霏儿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单纯就是看沈念歆不顺眼想找她麻烦。


    所以在得到女朋友的提醒后，他直接抓住女生的手，粗暴地扯下那个手鍊。


    链子被扯得变形，尖锐的缺口划过沈念歆的手背，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你做什么？！」沈念歆捂住手，因为气愤嘴唇微微颤抖，「你还给我！」


    「我去问堂姐。」沈织锦冷笑，「你要是真敢在我们沈家偷东西，别怪我不念同学情谊！」


    他转身就走。


    李霏儿道:「锦哥，我帮你盯着她～」


    男生前脚离开，她后脚便笑开了。


    「沈念歆，告诉我，你是不是找了个干爹带你来的？」


    「你让开！」沈念歆懒得和她纠缠，伸手推她。


    「哎，想跑啊。」李霏儿堵在门口，眼里是得意的笑，「去找你干爹求助？没用的，沈织锦的性子，就算你找了天王老子来也没用。」


    「我说了那是我姐姐送给我的！」


    「你哪个姐姐？你姐姐家里很有钱吗？三百万的手鍊说送就送？」李霏儿笑道，「沈念歆，这种话说了谁信？」


    她想得很清楚，那个手鍊绝对不可能是沈念歆自己买的或是家里人送的，因为她家买不起。


    最大的可能只会是顺手偷的，或是那个包养她的人送给她的——前者是法律问题，后者是道德问题。


    无论哪一点，都足以让她在学校抬不起头，严重点说不定会被直接开除。


    哈哈，想想都痛快！


    「那个，小妹妹，能让一下吗？」


    她正在得意，身后有个声音徐徐地响起。


    不紧不慢的、悠悠的、很是清闲的声音，却莫名让她心里一紧。


    李霏儿下意识侧身让开。


    出现在走廊里的是个漂亮的女生，身量纤纤，明眸皓齿，眼神很淡，似乎事事不关心，没有任何东西能入得了她的眼睛。


    她出现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微微皱眉。


    「怎么回事？」


    她看到了沈念歆手上细长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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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的到来让沈念歆瞬间找到了依靠。


    被她一问，她忍不住眼眶一热，哽咽地告状:「他们把我的手鍊抢走了，还说是我偷的。」


    「手鍊？」沈知意茫然。


    「就是你第一天到家的时候送给我的那条。」


    「哦～」沈知意想起来了。


    她侧头看向李霏儿:「你拿走的？」


    被清冷的眸光扫过，李霏儿心头突突狂跳两下，条件反射推卸责任:「不是我！是锦哥……沈织锦拿走的……」


    「沈织锦？」沈知意挑了挑眉，「他人呢？」


    被她的气场压得死死的，李霏儿怯怯道:「他、他去找他姐姐和婶婶去了。」


    「那行，等着吧。」沈知意说完，抬了抬下巴，「你，去找个医疗箱过来。」


    李霏儿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呢？」沈知意冷着眉眼，淡淡道，「听不懂？」


    李霏儿全身一颤，火速点头：「听懂了，我这就去！」


    「给你一分钟。」沈知意道，「我不希望一分钟以后到处找你。」


    「好。」


    小女孩被吓得颤颤，憋着泪跑开了。


    沈知意看着妹妹手上的伤：「链子他抢走了？」


    沈念歆羞愧地低下头：「嗯。」


    「那玩意儿做工不行啊，怎么还划伤了手？」沈知意摇摇头，「果然便宜没好货。」


    沈念歆愣住。


    随即小心翼翼观察沈知意的表情：「他们说那手鍊是fh的经典款，价值三百多万。」


    「啊？」沈知意诧异，「这么贵？」


    她之前都是随手丢在首饰盒里的。


    沈知意正色：「那得让他们多赔点。」


    沈念歆：「……」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李霏儿找回医疗箱的同时，沈织锦带着沈念情及其一干好友浩浩荡荡地抵达目的地。


    「就是她！」沈织锦抬起下巴示意沈念歆，视线一晃，看到她身边的女生，险些惊掉了眼珠子，「沈……沈知意？！」


    他好似见了鬼，尖叫道：「你怎么在这里？！」


    「闭嘴。」沈知意接过医疗箱，淡漠的目光落在沈织锦身上，「过来。」


    沈织锦想拒绝，可身体下意识走向她。


    「链子呢？」


    他条件反射看向沈念情。


    沈知意瞥了眼沈念情，把医疗箱塞给他：「你弄伤的？处理伤口，道歉。」


    沈织锦抱紧医疗箱，唯唯诺诺地跟沈念歆说了句对不起，又听话地打开箱子帮她处理伤口。


    缩在人群后的李霏儿和站在最前面的沈念情同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李霏儿：完蛋，沈念歆这个姐姐好像真的很牛逼，她不会事后报復她吧？！


    沈念情和沈织锦有过接触，知道这个堂弟是个混世魔王，长得好成绩好，从小被家里人宠着惯着养大，养出了一身的小少爷脾气。


    除了沈执言，没人压得住他。


    周婉然告诫过她少和沈织锦接触，担心两人闹矛盾她会吃亏。


    但周婉然从来没说过，沈织锦这么听沈知意的话啊？


    这就是网上说的血脉压制？可他们又不是亲姐弟！


    她才是沈织锦的姐姐！


    第92章 沈知意:警察叔叔，她威胁我！


    沈织锦处理伤口的时候，沈知意双手环在身前，目光扫过堆积在走廊里的一群人。


    最后停留在沈念情手中的红宝石手鍊上。


    「你的？」


    被她冷淡的目光盯着，沈念情脱口反问:「什么？」


    「这个手鍊，偷你的？」


    不等沈念情回话，沈知意淡淡道:「既然你们说链子是我妹妹偷的，还带了这么多人来强行逼供，那就——」


    她拿出手机，拨了报警电话。


    「那就等警察来处理吧。」


    她们想看猴，给她发请帖，给邹虹打电话逼她来。


    她不想当猴，只能请警察叔叔来给自己撑腰了。


    至于回归宴上来警察丢了谁的脸？反正不是她的，呵呵。


    「沈知意！」程颢宇黑了脸，沉声道，「你来砸场子的？」


    「这你可冤枉我了，不是你们给我发的请帖么？我只是满足你们的期望而已。」


    程颢宇还想说什么，沈知意冷笑一声:「程颢宇，我上次说的话，你忘了？」


    这人记性不好，这么快就忘记她的警告。


    她不想和这些无聊的人扯皮，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事不过三。」沈知意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这是第二次。」


    在场的几人都看向他，似是好奇他们之间的过节。


    不管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未婚夫妻，虽然一直都是沈知意倒贴。


    如今沈知意突然不贴了，他们竟然有点不习惯。


    程颢宇抿唇，顾忌沈知意所说的秘密，隐忍半晌，终究没有多言。


    「我已经报警，等警察来吧。」沈知意道，「你们说这个手鍊价值三百多万，眼下手鍊被你们扯坏，还把我妹妹的手划伤，总得有个说法。」


    听到这话，沈织锦忽然来了脾气:「就算这手鍊是你送给她的，你买这手鍊用的不还是我们沈家的钱？」


    她现在的家庭支撑不了这样的消费，这链子肯定是她在沈家的时候买的。


    说到底花的是沈家的钱，她走的时候就不该把手鍊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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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沈织锦突然发难，沈念情立刻顺势接话:「是啊，姐姐——」


    「我不是你姐姐，别套近乎。」


    「……知意。」沈念情尴尬地改口，「既然手鍊是你送给念歆的，我也不多说什么，你又何必把警察叫来，闹得大家都尴尬。」


    沈知意:「……」


    你都带这么一大帮人来看戏了，还叫「不多说什么」？


    沈念情会没有更加温和的处理方式吗？当然有。


    只是她选了最激进的方式，目的不过是想看沈念歆出丑，进而把矛盾引到她身上。


    她不仁，就别怪她不义咯。


    沈知意微笑:「我离开沈家时带走的都是我的东西，具体情况等警察来了再说，到时候谁理亏，谁跪下来道歉呗。」


    跪下来道歉？


    她不要脸他们还要呢！


    「这种小事，何必？」


    「就是啊，好好的宴会……」


    「沈知意怎么说也是沈家养大的，居然这么恩将仇报？」


    「白眼狼呗。」


    程颢宇的好友们议论纷纷。


    「跪就跪。」有人起闹，「沈念情，沈知意真要花了你们沈家的钱，这手鍊你们收回在情理之中。手鍊在她手上坏了，到时候还得赔你们钱呢。」


    说这话的是朱笛，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沈念情瞥她一眼，不接话。


    管她接不接话，沈知意道:「你们到时候记得跪优雅点。」


    ……


    早就接到沈念情的消息，警察刚到就被周婉然请到会客室喝茶。


    沈知意一行人也被请去会客室。


    「不去。」沈知意坐在宴会厅的休息区，垂眸检查沈念歆的手，「到这里来不就好了，去什么会客室？」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回答:「警察已经在会客室，沈小姐要是不去的话，他们会做报假警处理。」


    「威胁我？」沈知意松开沈念歆，翘起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懒懒道，「警察不来找当事人反而躲在会客室，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要是你们设套害我怎么办？」


    她嘆了口气，再次拿出手机:「既然警察不来找我，那我只能找别人咯……嗯，市刑警支队的队长傅昭雪怎么样？」


    管家丝毫不怀疑她会继续打电话。


    他连忙阻拦，无奈又愤愤地说道:「沈小姐，我去请示夫人，您稍等。」


    「去吧。」沈知意很大度，「我耐心有限，五分钟要是见不到警察，我就去舞台上借个话筒跟大家唠唠嗑。」


    管家黑着脸走了。


    五分钟，没人来。


    沈知意起身走上舞台，随手挑了个话筒，凑到嘴边吹了两口气:「唿唿。」


    女生的声音通过音响迴荡在宴会厅。


    「大家晚上好啊。」


    走廊里，沈念情脸色大变:「我不是让他们把设备关掉吗？！」


    怎么沈知意这个话筒还能发出声音？


    管家也急得冒冷汗:「我让他们检查过，的确关了啊。」


    鬼知道怎么能发出声音！


    「知意！」


    沈知意刚问完好，周婉然带着两个警察出现在台下。


    她看着沈知意的眼神里透露出浓浓的厌恶，语气生硬地说道:「别闹了，下来吧。」


    沈知意一笑，放下话筒。


    「就在这里说清楚。」她站在舞台边缘，没理会宾客们或好奇或嘲讽的目光，扬声道，「周女士，警察都来了，能让你女儿把抢走的红宝石手鍊还给我了吗？」


    抢走？红宝石手鍊？


    什么情况？


    宾客们纷纷竖起耳朵。


    「给你。」周婉然把沈念情给她的手鍊还给她，冷冷说道，「这链子就当我们沈家送你的，别闹了，让警察同志回去。」


    沈家送她的？


    谁给他们的脸？


    沈知意冷眼看着扯得变了形的手鍊，转手递到警察面前。


    「警察叔叔，这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手鍊，价值三百多万，这位女士及其同伙抢走我的手鍊，还污衊我偷东西——眼下这链子被他们弄坏了，我妹妹还被他们打伤，请问要怎么处理？」


    一听手鍊的价格，警察露出诧异的表情:「三百万不是小数目，如果不愿意和解的话就麻烦当事人跟我们去警局做笔录。」


    「不和解。」沈知意勾唇，「我要告他们破坏他人财物，恶意伤人——三百万的东西，是不是可以判个两三年？」


    「沈知意！」周婉然彻底怒了，「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警察叔叔，她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算是威胁我吗？」


    警察:「……」算吧？


    「沈知意你别太过分！」


    「警察叔叔，你们看她又威胁我。」


    「……」


    周婉然气得头疼。


    楼下闹得不可开交时，沈勤和沈执言从书房来到宴会厅。


    看清舞台边对峙的几人，沈执言给助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送客。


    顾不上其他，沈勤加快脚步走到舞台前，讶然道:「出什么事了？」


    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离开不到半个小时，怎么冒出来两个警察？


    第93章 那就跪下来道歉吧


    沈勤的出现让周婉然觉得自己有了依靠。


    她立刻抓住沈勤的胳膊，急声道：「老公，这个臭丫头耍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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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勤却关注到另一点：「知意怎么还在这里？」


    他不是让助理去把请帖追回来了吗？


    周婉然心头一哽，脑子飞速转动起来，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


    看出她的为难，沈知意体贴地帮她解释：「是周阿姨和沈念情给我发了邀请函哦，还特意打电话给我妈，让她一定劝我来参加呢——她们这么热情，我哪好意思拒绝？」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的，偏偏说的是事实，周婉然一时找不到藉口反驳，只能道：「念情担心知意过得不好，让我邀请她来热闹热闹。」


    沈勤不是傻子。


    上次沟通时他就觉得周婉然对沈知意太过刻薄，没想到她拦了助理没把帖子拿回来。


    他不贊同地看了妻子一眼，沉声问道：「念情呢？」


    「我没让她过来。」


    「既然是她惹下的麻烦，让她自己来解决。」


    「不是念情！」周婉然急忙解释，「是织锦！织锦以为知意的链子是偷的，这才闹出了误会。」


    「胡闹！」沈勤呵斥道，「让织锦和念情都过来！」


    可能管家提醒了几句，两姐弟过来时脸色都很难看。


    沈织锦冷着脸，一脸不服气。


    沈念情更甚，眼眶通红，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到场便贴到周婉然身边，抓紧母亲的手，怯怯地不敢看沈勤的脸色。


    见女儿这个可怜模样，沈勤心头的火气泄了大半。


    教训女儿的话说不出口，他只能瞪向沈织锦：「说，到底怎么回事？」


    即使见到警察，沈织锦依然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我说沈知意，就为了一根三百万的链子，有必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沈知意淡淡：「链子是你扯坏的？从我妹妹手上扯下来的时候还弄伤了我妹妹的手。」


    沈织锦从鼻孔里哼出一声：「那又如何？」


    他刚才看到自家大哥在门口送客。


    有大哥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敢动他一根头髮。


    找到人撑腰的小崽子觉得自己又行了，一扫刚才面对沈知意时唯唯诺诺的态度，活像只尾巴翘上天的狗崽子。


    沈知意不和他争辩，只对警察道：「警察叔叔，你们听到了，他承认都是他做的。」


    即使见过各种奇葩当事人，但像沈织锦这么不知轻重的还是少数。


    被他弄坏的手鍊价值不菲，若是财物主人不愿意和解，他很可能要坐牢。


    更何况，手鍊是他从人家手上抢走的，过程中还弄伤了人。


    恶意损坏他人贵重财物，情节恶劣，少不得得判个一两年。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对沈织锦道：「既然如此，你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凭什么？」沈织锦不服气，「那手鍊本来就是沈知意在我们家时买的，用的是我家的钱，真要说起来是我家的东西——我弄坏自己家的东西，还要去警局？你们警察不讲道理的吗？」


    一听这话，两个警察皱起眉，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手鍊是你们家买的？」


    「证据？」


    「转帐记录、小票、发票或是工作人员证词？」


    沈织锦噎住。


    沈知意的东西，他拿来的发票？


    他求助地看向沈勤。


    见他吃瘪，沈勤这才接话：「警察同志，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说完，警告地瞪了眼沈织锦。


    正想说话，躲在周婉然身边的沈念情忽然小声道：「妈妈，那条手鍊真的值三百多万吗？这么贵呀？我以前都没听说过。」


    她声音虽小，可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织锦眼睛一亮，刚张嘴，就被沈勤一个警告的眼神逼了回去。


    沈知意笑了声，语重心长地教育她：「你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没见识不是你的错，少出来丢人现眼就行，记住了吗？」


    沈念情本意是想提醒沈织锦证明沈知意的手鍊是假货——只要沈织锦想，就算是真的也可以证明是假的，这种事对于沈家来说易如反掌。


    哪知沈织锦没有开口，被沈知意抢先一步接了话，又顺势嘲讽她几句。


    沈念情心里愈发委屈。


    为什么在自己家里她仍然要看外人的脸色？要被一个外人欺负？


    察觉到女儿的难过，周婉然冷冷道：「念情说得有道理——不管是赔偿还是别的处理方式，总要证明这东西值这个价。若只是个十块钱的地摊货，难道我们也要赔三百万？」


    「这东西是真是假很好验证。」警察示意沈织锦，「你先跟我们回警局，就算那东西只值十块钱，你抢别人的东西也是违法的，知道吗？」


    「我不要！」沈织锦总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闹这么一出，是为了送沈念歆进局子，不是想把自己送进去啊！


    少年无助地左右看看，忽然瞥见沈执言和另一个男人走进宴会厅。


    他仿佛看到了救星。


    「大哥！」


    他跑过去拉住沈执言的胳膊。


    「大哥救我！」


    早在外面时，沈执言已然从助理那里得知了整件事的经过。


    他扫了眼乖乖坐在沙发上的沈念歆，目光在她包着纱布的手上稍作停留，随即走向纷争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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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意。」他道，「这次是他的问题，你想要什么赔偿尽管提，别和他一般见识。」


    「可以。」面对沈执言，沈知意很好说话，「不过之前我和沈念情有个约定——这件事调查清楚以后，是谁的问题，谁就跪下来道歉。」


    她看向沈念情：「沈念情，跪吧。」


    沈念情：「？」


    这事又不是她引起的，怎么最后是她跪下来道歉？！


    「念歆。」沈知意朝妹妹招招手，「过来。」


    沈念歆不明所以，快步跑过来，小小的脑袋上是大大的困惑。


    把沈念歆推到身前，沈知意道：「这是受害者，跪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快点。」


    不等沈念情回话，她补充道：「错是你们姐弟一起犯下的，我大度，你们一起磕一个，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追究了。」


    「我……」


    「当时楼上那么多客人在场，沈念情，你不会想耍赖吧？」


    沈织锦忍无可忍：「别开玩笑了！鬼知道你这玩意儿真的假的，去警局就去警局，想小爷给你下跪道歉，做梦！」


    沈执言眸色一沉，冷笑不语。


    不识好歹的小崽子，是该吃个教训长长记性。


    「真的假的……」和沈执言一起进来的男人推了推眼镜，温雅地笑了，「是说沈小姐手上的红宝石手鍊吗？」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他。


    沈念情更是露出嚮往的神色。


    秦怀年，帝都美协副会长，国画大家，今日一见，为人温文尔雅、年轻有为，简直是她梦想中的老师。


    只是，他突兀的发言，想说什么？


    在一干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秦怀年嘴角笑意更加温柔，温声道：「手鍊是真的哦——fh的经典款，价值三百八十六万。」


    沈织锦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沈执言唿出一口气，对这个弟弟彻底无语。


    秦怀年客气地回应道：「因为这手鍊是我买来送给知意的。」


    所有人：「……」


    第94章 说话的艺术


    似乎没看到一众人各异的脸色，秦怀年故作恍然的模样：「啊，是需要我提供购买证明是吗？我马上联繫助理。」


    「不不。」沈勤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必这么麻烦，秦先生说笑了。」


    秦怀年送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地摊货。


    警察最后询问沈知意：「沈小姐，要和解吗？」


    沈知意无奈：「他们不肯道歉，那就不和解了吧。」


    她朝沈织锦挥挥手：「等你进去了，我会去看你的哦。」


    沈织锦一张脸惊得煞白，只能缩到兄长身后，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还有你。」沈知意转向沈念情，「人是你带上去的，赌约是你的朋友见证的，好巧不巧，我这里有些联繫人也认识你，你今天要是毁约，我就随便发个朋友圈，找个营销号什么的，把今晚的事爆出去。」


    你敢！


    沈念情在心里叫嚣。


    你爆出去，打了沈家的脸，沈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不信？」沈知意站在舞台上，垂眸看她，就像在看一个不听话的小玩意儿，「沈念情，不是我看不起你们——真要和我玩，你们沈家玩不起。」


    她话音落下，沈勤和周婉然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完全不能相信这是他们心中那个沉默呆板一心只想谈恋爱的刁蛮女儿。


    沈念情先是难堪，继而狂喜。


    她都说这种话了，无异于把沈家的脸面放在脚下踩，沈执言难道会无动于衷？


    她的视线偷偷飘向沈执言，发现……他真的无动于衷。


    男人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脸上喜怒莫测，全然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无论是沈家，还是他的亲弟弟，他都摆出了袖手旁观的态度。


    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撒手不管？


    沈念情知道，不管是哪一点，在今天，此时此刻，沈执言不会反驳沈知意的话。


    沈织锦憋不住了：「沈知意，你以前在我们沈家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反而来跟我们过不去，你有没有良心？」


    笨蛋永远是笨蛋，智商再高也是笨蛋。


    沈知意懒得多给他一个眼神。


    听沈知意说「跪下磕一个」，沈念歆陡然想起两人曾经的对话。


    她是真的在实现承诺，逼着沈念情给她「磕两个」？


    一想到沈知意和沈家闹掰很可能是为了自己，沈念歆就觉得胸闷得喘不上气。


    沈知意步步紧逼，事情越闹越僵，她下意识想说就这么算了，以免沈家后续找沈知意麻烦。


    然而沈织锦一席话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沈织锦你真和电视剧里那种娇生惯养讨人嫌的小少爷一样，又蠢又自以为是！」沈念歆怒道，「姐姐在你们沈家长大是她的错吗？被抱错的时候她还是个刚出生的婴儿，难道是她跑到你们家求你们养大她的？


    「你要这么说，我还要说，就今天见到你们家这种家庭氛围，养出来你这样仗势欺人的纨绔，姐姐在你们家生活了十九年简直是受罪！


    「你们家就该和沈念情这种忘恩负义的白莲花锁死！我爸妈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离开时对我爸妈恶语相向，走都走了还要联合她那个未婚夫针对我们家餐厅，把我妈气进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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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姐姐没有良心，那沈念情这是什么？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还有你！手鍊是你强行从我手上扯下来的，价值多少是你自己说的，找你堂姐和婶婶告状也是你自己做的，你不就想借这件事找我麻烦吗？最后发现自己弄错了，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反倒道德绑架受害者，你要不要脸？


    「最后，别说我们来捣乱——我告诉你，邀请函是你家发给姐姐的，沈念情还特意给我妈打电话，让我妈出面逼着姐姐来参加这场鸿门宴。


    「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知道？


    「不就是想告诉所有人姐姐不是你家的女儿，好在晚宴上给姐姐难堪？结果呢，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怎么有脸怪我们啊？


    「要不是沈念情阴魂不散地缠着姐姐，我们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要不是你自作聪明地抢走手鍊，也根本不会有后面这些事！


    「指责别人前能不能多反省一下你自己？


    「你这种人，就算你现在跪下来给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


    滚去坐牢吧！


    沈念歆靠着愤怒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声音又尖又亮，根本不给其他任何人插话的机会。


    等她叫嚷完，秦怀年无缝接话，笑着道：「小妹妹口才真不错，有兴趣来我们协会发展吗？」


    沈知意：「……你们协会不是画画的吗？」


    「嗯。」秦怀年温柔回应，「偶尔会遇到不讲道理的品种，你懂的。」


    沈知意：「……」


    我不懂。


    不过她知道秦怀年是在给沈念歆解围，顺便不动声色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看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


    像沈念歆这种一生气就小火炮一样疯狂输出的，爽是爽了，后续却容易给自己招惹麻烦……


    算了，爽了就行，吵架的时候还有什么比自己爽了更重要呢？


    妹妹这么给力，她当然不能拖后腿。


    沈知意无所谓地说道:「既然你们不愿意道歉，那行，我们按流程走。」


    消化完沈念歆的话，沈勤惊愕地看了女儿一眼，不敢相信她联合程颢宇去算计沈恪夫妇。


    她的确受了委屈，但沈恪夫妇毕竟养了她十九年，尽他们所能培养她，并未苛待过她，她怎么能……


    不过此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沈勤道:「知意，我让他俩道歉，这件事是我们沈家的问题，我给你赔个不是。」


    在他女儿的回家宴上，要是沈织锦被送去警局留下案底，他怕大哥大嫂回来扒他一层皮。


    沈知意看向沈念歆。


    沈念歆一通骂骂咧咧后火气散了些。


    知道今天这件事怎么收场完全看她的意思，沈念歆抿唇，稍加考量后轻轻点了下头。


    长姐和沈执言关系不错，沈织锦是沈执言的亲弟弟，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和沈执言交恶。


    长姐事事为她着想，她更不能让她为难。


    沈念歆不追究，沈知意道:「行，道歉吧——哦，还有手鍊，赔条新的给我。」


    第95章 她双腿一软就跪下了


    说来说去，沈知意的意思还是让她道歉。


    沈念情知道自己没了退路。


    不仅如此，她还要好好思考怎么应对沈勤接下来的责问。


    在沈念歆那个小贱蹄子吵吵嚷嚷把稻香小馆的事抖出来以后，沈勤听者有意，肯定会问她具体情况。


    自己刚回家不久，不能让沈勤因为这种事对自己失望。


    沈念情心里对程颢宇多了点怨气。


    事发前，程颢宇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


    他自作主张找了个主播去稻香小馆带节奏，哪知道被沈念歆当场戳破。


    她当时并未觉得程颢宇做错了什么，甚至觉得那日的事可以算作沈恪夫妇偿还的对她的亏欠。


    要不是他们，自己这样的金枝玉叶怎么可能流落到普通家庭节衣缩食地生活十九年？


    看沈恪邹虹遭罪，她只觉得畅快。


    但畅快的前提是不要牵扯到她。


    要是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害得她在沈家失了宠爱，真正是得不偿失。


    都怪程颢宇，行动之前也不跟她商量商量，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沈念情心里百转千回，在沈勤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地走到沈知意面前。


    正要开口，沈知意退开一步:「不是我，是沈念歆。」


    沈念情看向沈念歆，明眸之中噙着泪，泫然欲泣。


    眸子深处则是浓烈的憎恨和不甘。


    沈念歆，哪哪都比不上她的沈念歆，只配成为她的影子的沈念歆，自己却要低声下气地祈求她的原谅！


    她也配？！


    「你知道吗？」一起生活了十九年，沈念情眨眨眼，沈念歆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即使有眼泪遮掩也藏不住你眼里的恶意——何必呢，沈念情，熟人面前，演戏就免了吧。」


    「你这——」小贱人怎么说话的？


    周婉然气不过。


    沈念情是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是她的心头肉。


    在她眼里，沈念情哪哪都好，比沈知意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强了千倍万倍。


    眼下看她的心头肉被沈知意欺负，她肚子里窝了火，偏偏这两姐妹不知道看人脸色，竟然还敢当着她的面诋毁她的宝贝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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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页

    周婉然很想让管家把她们扔出去。


    沈勤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也打断了她的想法。


    她看一眼沈勤，冷着脸憋下那口怨气，顿时觉得胸闷气短，唿吸不畅。


    沈念情恶狠狠瞪着沈念歆，张嘴却是一声痛唿:「啊！」


    膝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双腿一软，噗通跪在了沈念歆的面前。


    沈知意举着手机:「哎哟，沈大小姐真是知错能改的好孩子啊，早跪得这么利索就不用耽误那么久了嘛。」


    膝盖疼得麻木，沈念情扭曲着一张脸，哽咽着低声道:「念歆，对不起。」


    既然跪了，那她就要把屈辱变成自己的保护伞——如果这一跪能得到父亲的体谅和母亲的心疼，也值了。


    沈知意:「说清楚点哦。」


    「我身为姐姐，不该纵容弟弟欺负你，不该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怀疑你偷东西，请你原谅我。」


    没想到她会真的跪，还跪得这么实诚，沈念歆退开两步，低声道:「今天这件事就算了，但是，我不会原谅你。」


    周婉然一脸心疼，扶起女儿，瞪着沈知意和她举着的手机，愤然道:「你满意了？！」


    「还行。」沈知意道，「你女儿犯错，道歉是应该的，你瞪我做什么？」


    瞪我我也不会觉得愧疚的呢，亲亲。


    沈勤心烦意乱地挥手:「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知意，我安排人送你们回去。」


    又转向警察:「让两位见笑了，小孩子脾气大，不懂事。」


    「等等。」沈知意睨着缩在沈执言身后的少年，「你呢？」


    沈念情道歉是为她那明知故犯的算计付出代价，这场闹剧真正的犯人还在躲躲藏藏。


    熊孩子不打不成器，她可没准备放过他。


    沈念情都道歉了，沈织锦破罐子破摔，嗖一下跪到沈念歆面前，大声道:「沈念歆！对不起！」


    沈念歆厌恶地皱眉，不搭理他。


    沈知意提醒道:「记得赔钱哦，还有医药费。」


    沈织锦回头看向兄长。


    沈执言:「……」


    赔钱货，可以扔了吗？


    无法拒绝弟弟的祈求，他和善地一笑:「哥哥我啊，最近破产啦——所有赔偿从你的零花钱和压岁钱里扣。」


    自己招惹的麻烦，别想让我掏一分钱。


    沈织锦:「……」


    ……


    最后，秦怀年十分有绅士风度地表示自己可以送沈知意姐妹回去。


    面对沈勤的试探，他忽然变得完全不通人情世故，说话句句带刺，直接把沈勤扎成了刺猬。


    「外人？怎么会呢？我和知意是好友，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见一见知意，哪想来了才得知知意不是沈先生的亲生女儿。


    「没关系，我不嫌麻烦，倒是沈先生，与其操心外人，不如多管管您那位亲生女儿吧。


    「我们协会的老师收徒弟虽然不拘一格，但对人品还是很看中的呢，呵呵呵。」


    没管气白了脸的沈勤，他呵呵笑着，升起车窗，载着沈家姐妹扬长而去。


    美协的老师收学生不看重家世，只要有天赋，他们甚至愿意自己出钱培养。


    但那些老古董都清高得很，最是在意学生的品行，相比之下，天赋都要往后靠。


    周婉然有意让沈念情进美协拜师，沈念情也表现出了强烈的意愿，他说这番话就是为了彻底打消她们的念头。


    ……


    沈勤直接回了书房，出乎意料，沈念情已经等在门口。


    看到他，她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对不起，爸爸。」


    「为什么要道歉？」


    「姐姐说得对，这次是我心胸狭窄，想着给姐姐难堪，结果闹成这样，丢了沈家的脸。」


    没想到她会承认自己的小心思，沈勤在短暂的惊讶后，心头一软。


    到底还是小孩子，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心里不平衡也是正常情况。


    眼里的怀疑褪去，他直接问:「沈念歆说的餐厅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最开始我不知情！」沈念情哽咽道，「我的确妒忌姐姐取代我的身份生活了十九年，但是我的养父母对我很好，我不至于这么忘恩负义！」


    「你没做的话，沈念歆为什么会指责你？」


    「……因为我是知情人。」


    她把餐厅出事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我当时不知道那个主播是颢宇哥哥请去的，念歆找上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餐厅的菜出了问题，所以……没有帮她。」


    「……」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主播拿了颢宇哥哥的钱……我问过颢宇哥哥，他说是因为姐姐在梁家的时候招惹了他，他、他是为了出口气。」


    她说完，紧张地捏着衣角，怯生生看着长辈。


    沈勤没有怀疑她的说法，无奈道:「以后颢宇再做这种混帐事，你别跟着掺和。」


    颢宇那孩子以前不是很稳重么？被知意死缠烂打那么多年也没有和她彻底撕破脸皮，怎么解除婚约后反而开始没事找事了？


    第96章 百万粉丝福利


    听到沈勤的回答，沈念情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父亲相信了自己的话。


    「爸爸。」她迟疑了片刻，试探着问道，「秦先生和姐姐关系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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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这个问题成功让沈勤想起秦怀年离开前说的话。


    人家摆明了来给沈知意撑腰的。


    女儿这么小心翼翼的试探，无非为了美协的拜师名额。


    不想打击她，沈勤道:「我也不清楚。」


    「姐姐也学国画吗？」


    「没有。」沈知意从小学钢琴，没接触过绘画。


    沈念情道:「爸爸，你觉得秦先生会喜欢我的画吗？」


    她越是试探，沈勤越是心疼她。


    没有告诉她秦怀年离开前说的话，沈勤温柔地说道:「秦先生看了你的画，夸奖你很有天赋，让你放平心态，继续加油。」


    沈念情惊喜地道:「真的？」


    「嗯。」


    「太好啦！」得到肯定，女孩一扫颓然，兴奋地说道，「我会继续努力！」


    争取在明年上半年的会展上被美协的大师选中，成为其中一员。


    ……


    把两姐妹送到楼下，秦怀年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侧身看着沈知意:「爷爷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去帝都？」


    「最近没时间。」


    「忙着直播？」


    「……马上要开学了，要回去上课。」


    「哦。」毕业好多年的秦怀年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沉迷直播不会去上课呢。」


    「我是这么任性的人吗？」


    「是。」


    「你都说了我这么任性，为什么还指望我会去帝都？」


    秦怀年:「……」


    「哦，今晚谢谢你，作为回报……」


    「嗯哼？」


    「明天你来我直播间抽奖，我可以黑幕你。」


    秦怀年:「……」这个天没法聊下去了。


    看着女孩认真的表情，他确定她没有开玩笑，不由失笑。


    「行。我明天来你直播间，不黑幕我，我就曝光你。」


    被他一提醒，沈知意这才想起发个抽奖预告。


    她火速登上噼啪直播，发了条动态。


    「我将在本周五晚上八点整直播，欢迎大家来直播间玩耍哦，点击预约。ps:直播抽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客官来玩啊.jpg】」


    半夜三更，还有一群夜猫子在高速冲浪。


    「抽我！姐姐不要怜惜奴家，大力地抽我！【鞠躬.jpg】」


    「我我我！」


    「非酋来看看能不能逆天改命！」


    「主播，你是条鱼儿在我的荷塘，只为守候和我的百万大奖！」


    「靠！楼上我唱出来了！暴露年纪啊岂可修！」


    「小鱼儿上次说抽什么来着？三个观众免费算命？」


    「对！希望抽我，这样就等于省了两千块【机智流口水.jpg】」


    「等一下，我看到了什么？主播的动态被萧沉宴转发啦！」


    「主播不会真和萧沉宴在谈吧？！【震惊】」


    「从宴哥转发来的，这是不是上次和宴哥一起上热搜的主播？」


    「果然是萧沉宴绯闻女友吧？」


    「这都不是绯闻女友了，这是官宣女友了叭，心疼萧沉宴粉丝【流泪逃跑.jpg】」


    「……」


    沈知意发了动态后直接下线，不知道深更半夜自己再次被萧沉宴送上了论坛热搜。


    她是在第二天被沈念歆的尖叫吓醒的。


    「姐！是！萧！沉！宴！」


    沈念歆化身尖叫鸡冲进她的房间，恨不得把手机怼到她脸上。


    「你！和！萧！沉！宴！上！热！搜！啦！」


    沈知意迷迷煳煳睁开眼睛看了眼手机，翻身继续睡，嘟囔:「打扰我睡觉杀了你哦。」


    「收到！这就走！」


    沈念歆瞬间关闭声音，恭恭敬敬地退出房间。


    群里，小白菜在询问:「@念念，这是咱家姐姐吗？」


    山顶别墅一事后，小白菜和郭安奇成了沈知意的脑残粉，比她这个亲妹妹还脑残的那种。


    沈念歆:什么咱家姐姐？是我家姐姐！


    念念:「不是。」


    小白菜:「……」


    小白菜:「你以为我瞎吗？」


    念念:「那你还问个毛线？」


    小白菜:「确定一下。」


    小白菜:「我也要去抽奖。」


    萧沉宴圈外女友:「@念念这个主播是你姐姐？！」


    知道好友是萧沉宴脑残粉，沈念歆一时不确定要不要直接回復。


    上次吵架后她和圈圈的关系陷入了冷淡期，她不想雪上加霜。


    小白菜:「对啊，是姐姐哦！」


    她这语气……非常的引以为豪。


    沈念歆:「……」


    圈圈回了一串省略号。


    就在沈念歆以为她要发挥脑残粉的战斗力时，她又发了一句话。


    萧沉宴圈外女友:「可以帮我要张阿宴的签名照吗【星星眼】」


    群里其他三人在短暂的沉默后……


    郭少:【鄙视.jpg】


    念念:【嫌弃.jpg】


    小白菜没人爱:【退！退！退！.jpg】


    ……


    没关注论坛，也不在意网友们说了些什么，沈知意按时打开直播间。


    开播！抽奖！


    直播刚开，在线人数飞速上涨，导致很多粉丝直接卡出了直播间。


    「好不容易挤进来，太难了！」


    「小鱼儿火了，我这个老粉被拒之门外啦【哭哭】」


    「什么时候抽奖？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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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页

    「……」


    等上涨幅度趋于稳定，沈知意道:「今天先抽奖，我设置口令，你们发送口令参加抽奖。」


    弹幕表示可以。


    随即就看到屏幕上弹出主播设置的口令。


    「尔等凡人，速速拜倒在本仙女的美貌和智慧之下吧！」


    粉丝:「……」


    好神经病的口令，完全不想打这几个字怎么办？


    路人:「这就是萧沉宴喜欢的主播吗？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不确定，再康康.jpg】」


    粉丝:「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家姐姐很高冷，真的。」


    看到短暂空白的弹幕，沈知意疑惑地问道:「是我的奖品不够吸引人吗？」


    粉丝:「不不不，纯粹是你的口令太难以启齿了！」


    很快，沈知意在一众口嫌体正直的粉丝中抽出了三位幸运儿。


    第一个上麦的是个戴眼镜的男生，暱称叫一条咸鱼的梦想。


    「天吶我中奖了！好激动好激动！」


    连线后男生仍然处于激动状态，不停地拍着胸口，脸颊和耳朵一片红。


    沈知意和他打招唿:「你好。」


    「主播姐姐晚上好！」在弹幕的羡慕嫉妒恨中，男生长话短说，「其实我没想过能抽中我，不过我真的有件事想请教大师。」


    「你说。」


    「大师。」男生推了推眼镜，道，「你能不能帮我算一算，我弟弟什么时候会死？」


    弹幕:「？？？」


    第97章 第一位幸运观众


    「哥们你在开玩笑吗？」


    「亲弟弟？问自己亲弟弟什么时候死？」


    「大家别激动！等他说完啊！」


    「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能不能学学主播，淡定一点！」


    「就是！在这个直播间各种奇葩还见得少了吗？淡定！」


    不用看也知道弹幕会骂他，男生看也不看弹幕，只盯着沈知意，问道:「大师，我弟弟他什么时候会死啊？我真的好讨厌他。」


    他真的讨厌他。


    就算曾经有过喜欢，在过去十多年的折磨中，他受够了。


    他现在只希望他快点死去。


    弹幕已经从「未知全貌」演变成了人生攻击。


    沈知意道:「你弟弟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的人，要怎么再死一次？


    弹幕:「？？？」


    男生忙摇头:「不，他没有死，他还在医院里，他躺在病床上，爸爸妈妈眼里只有他，为了他不停吵架，我真的受够了！」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眼眶随着声音的哽咽，迅速涌上泪水。


    眼看小男生快哭了，沈知意嘆了口气，换了个让他能接受的说法:「不要激动，他很快就会离开。」


    「真的？」男生揉了揉眼睛。


    沈知意点头。


    他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


    短暂的平静后，男生再次哽咽:「我知道不是他的错，可是我……我真的，好讨厌他。」


    时至今日，看到躺在医院病房里的男孩，他完全想不起他们之间的快乐时光。


    他们兄弟有过幸福的时候吗？应该是有的。


    比如弟弟刚出生时，他们全家都很开心。


    那时他年纪不大，爸爸妈妈告诉他，他是哥哥，要保护弟弟，等弟弟长大了也会保护他。


    兄弟之间要相互扶持，这才是血缘羁绊存在的意义。


    弟弟真的很可爱，白白嫩嫩，时不时咧着嘴咯咯笑。


    他看到他黑葡萄一样的眸子，心情也会跟着放松下来。


    然而，他慢慢长大，噩梦也悄无声息地降临。


    最开始发现异常的是母亲。


    作为家庭主妇，母亲陪伴他们兄弟的时间更多。


    她很快发现，到了正常孩子学说话的年纪，她的小儿子却只会木着一张脸，对所有人爱搭不理。


    「老公，你哪天空了，我们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我不放心。」


    最后，幼小的孩子被确诊为自闭症——听觉能力发育落后，导致语言天赋极弱，如果不进行干预治疗，势必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从确诊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


    母亲把全部心思都放在生病的幼儿身上，她的心里眼里再也容不下旁人，甚至连长子高考的日子都没有记住。


    父亲每天早出晚归，白天上班，晚上还要跑外卖，就为了给孩子凑医药费。


    因为压力过大，高考前他发高烧，在考场上晕倒，被老师送到医院。


    他一个人在医院从白天躺到晚上，最后只等来了风尘僕僕的父亲。


    男人见到瘦脱了相的大儿子，陡然意识到这个家的情况糟糕到了何种地步。


    「小毅发烧住院了你知道吗？」


    他听到父亲在走廊里给母亲打电话，语气激烈。


    「老师给你打过电话？打过电话你为什么不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小毅高考的日子？……我无理取闹？我不关心小晖？我一天到晚累死累活的是为了谁？」


    他把头蒙进被子里，不想继续听下去。


    总是这样……争吵，冷战，彼此怨怼。


    他讨厌父母这样。


    「行，你有道理，你说得对，离婚！」


    父亲的声音穿过门和被子，清晰地飘进他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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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页

    「离婚！明天就去办手续！房子归你！小毅跟我！过不下去就别过了！」


    最后，母亲匆匆赶来医院看望他。


    「妈妈不是故意的。」女人才四十多岁，头髮却已花白了大半，「对不起，小毅。你弟弟比你更需要妈妈，你能理解妈妈的，对吗？」


    他看到女人的眼泪，质问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弟弟治了很多年，没有起色。


    他没办法上学，动不动发脾气，发起病来还会咬人。


    的确，他比他更需要母亲的照顾。


    他怎么忍心苛责一个为了儿子付出一切的女人呢？


    虽然，胸口就像空了一个巨大的洞，一唿一吸时都能听到风吹过的唿唿声，扯得心脏又疼又麻。


    他不恨爸爸妈妈，只是觉得，要是弟弟没有出生就好了。


    ……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在母亲离家的一个小时里，弟弟打开家门，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


    「我锁了门的！我明明锁了门的！」


    女人在医院的走廊哭得声嘶力竭。


    她坐在地上，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口，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和父亲的劝阻。


    他站在不远处，宛如局外人似的看着这一幕，忽然发现，母亲再不是记忆里温婉娴静的模样。


    都是被弟弟拖累的，只要弟弟死了，他的父母就会变回他记忆里的样子。


    只是，他怎么就是不肯去死呢？


    摔下楼梯，磕到脑袋，耽误最佳抢救时间，依然没死。


    他从家里转移到医院，躺在那个病床上，继续折磨着他的家人。


    说什么亲人、兄弟、血缘羁绊……他却觉得他是仇人，是讨债鬼，是伤害他父母的罪魁祸首。


    「他死了，不只我，我爸妈，对他来说，也是解脱，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男生退出了连麦。


    弹幕出现空白。


    如果换做他们，植物人状态下延续生命，还是直接去死，他们会怎么选择呢？


    沈知意喝了口水润嗓子，道:「第二个中奖观众，小熊泰迪。」


    陷入沉思的弹幕们再次活过来:「让我看看是谁抢了我的运气！」


    小熊泰迪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她还沉浸在上一位幸运观众的故事里，发现自己红着眼眶出镜，连忙找纸巾擦眼泪。


    沈知意问道:「你想算什么？」


    小熊泰迪吸了吸鼻子，道:「我、我没什么想算的。」


    她抱着重在参与的心态发送的口令，谁想到直接脱非入欧了。


    「没有？」沈知意道，「那我给你发两千的红包。」


    说完就要切断连接，一秒也不想耽误。


    「等等！」小熊泰迪道，「我有想知道的！」


    「哦？」


    「我……我想算一下父母的寿命，可以吗？」小熊泰迪迟疑道，「我后台把生辰八字发给你。」


    弹幕:「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先是算弟弟，又是算父母？」


    第98章 理直气壮地啃老


    根据女人给的生辰八字推算出她父母的命星轨迹，沈知意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件事？」


    小熊泰迪抓了抓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我现在没有工作，还在家啃老。」


    「嗯。」


    「我爸妈工资高退休金也高，我在想，他们要是能活到九十岁，那我一辈子不工作，也能靠他们的积蓄和养老金衣食无忧。」


    「这……理直气壮地啃老吗？」


    「我竟然有点羡慕。」


    「如果可以，谁想朝八晚六、加班到深夜呢？」


    「姐妹，咱爸妈还缺女儿吗？你看我怎么样？」


    看到弹幕，小熊泰迪笑着道:「我之前也工作过，在我们小区的社区上班，朝九晚五，挺轻松的，但是我觉得很没意思，就辞职了。


    「在家躺了两天，直接躺上瘾。


    「我爸妈一开始很反对我在家咸鱼瘫，说我这样没收入，以后他们不在了，我要怎么养活我自己？


    「我就反驳他们说你们就我一个女儿，你们赚的钱以后都是我的，你们要是真的爱我，少花一点不就行了。


    「可能是我太不要脸，从那次以后我爸妈就不敢继续念叨我了。」


    直播间飘过一片「哈哈哈」，其中夹杂了几个反对的弹幕，直接被无视。


    沈知意听完，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有没有人告诉过你，钱只有在自己的银行卡里才最安心？」


    更准确地说，自己赚的最安心。


    小熊泰迪不以为意地回答:「独生子女，爸妈的钱不都是我们的？」


    「我真心建议你和你父母好好聊聊。」沈知意道，「把你的想法告诉他们，他们会给你指明之后的路。」


    小熊泰迪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主播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爸妈背着我把钱给别人了？」


    她眉头一皱，惊道:「靠！他俩不会有私生子吧？！……不对，我爸和我妈偷偷生的不能叫私生子，应该是他俩不会窝藏了一个孩子吧！」


    沈知意佩服她的脑迴路。


    小熊泰迪凑到屏幕前紧盯着沈知意，看模样恨不得顺着网线钻过来扯着她的衣领子愤怒吶喊:「主播！他俩是不是还有个孩子？！」


    沈知意平静如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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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熊泰迪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不过他俩资助了很多贫困山区的孩子，坚持了十多年。」沈知意道，「你家存款可能没你以为的那么多。」


    小熊泰迪:「什么！」


    她很会总结提炼关键词:「你说他们把我的养老钱给了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给别人家养小孩？」


    「还是完全不求回报的那种？！」


    她一声更比一声高。


    沈知意担心她的高分贝会掀飞屋顶。


    「这算是做好事啊……」


    「佩服佩服，我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资助别人。」


    「呃，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评价这对父母，比起做好事，还是自己的孩子更重要吧？」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孩子一心想啃老啊。」


    「再说，爸妈赚钱自己花，就算是女儿也没权力要求他们把钱全部给自己留着吧？」


    「要是我爸妈拿钱做公益，换我，当米虫可能会羞愧【笑哭】」


    弹幕两极反转，小熊泰迪皱着鼻子想了许久，忽然道:「姐妹们说得对！」


    沈知意:「啊？」


    弹幕:「？」


    小熊泰迪双目炯炯，其中隐约还有一丝兴奋:「我爸妈在做好事啊！他们没有乱花哎！更没有多余的孩子哎！我该支持他们！不，我要和他们一起行动起来！」


    沈知意:「……嗯。」


    这么快就完成思想上的转变，这人的接受能力比她预想的要强。


    或许，这就是不缺爱的表现？


    从小生活在和谐美满的家庭之中，理所当然地接受爱、索取爱，也理所当然地付出爱。


    「主播妹妹，谢谢你开解我！」女人说完，连刷了三个火箭才下线，「我要去找我爸妈好好谈谈，各位，祝我好运！」


    弹幕纷纷:好运～


    第三个幸运观众是个五十来岁的婶子。


    她明显不太会操作，和沈知意连麦后表现也很拘谨。


    「小姑娘，能不能帮我找找我家多多？」


    「多多？」


    「孩子丢啦？」


    「报警了吗？」


    「会不会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不是不是。」女人连连摆手，「多多是我女儿养的狗，一只萨摩耶，早上孩子他爸去遛狗的时候，跑丢了。」


    「原来是狗狗啊。」


    「不愧是号称撒手没的智障品种。」


    「狗丢了更不好找，除非遇到好心人收养，哎。」


    沈知意推演的时候，大婶和弹幕聊了起来。


    「是不好找，我们隔壁小黄就劝我们，让我们别抱太大希望。


    「多多是我女儿在学校旁边捡回来的流浪狗，她本来养在身边，最近换了工作要搬家才送回来。」


    说到这里，女人流露出一抹笑意。


    「我老公说，要是她敢把狗送回来，当天就把她扫地出门。


    「当时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哦。


    「结果呢？多多回来了，他天天跟在屁股后面，生怕冷着热着它，一早一晚也和我抢着去遛，为了遛狗，连买菜的藉口都用了。


    「自从多多回来后，我再没去过菜市场。」


    女人嘆了口气。


    「这次多多丢了，他比我女儿还着急，一把年纪了躲起来偷偷抹眼泪，哎。」


    沈知意接话:「别担心，狗在你们隔壁小区的物业办公室，你们现在去领回来吧。」


    「真的吗？」女人惊喜地抚掌，「我现在就去！谢谢小姑娘！」


    「嗯，它跑丢以后被隔壁上班的女生碰到，送去了物业办公室，现在还在那里。」沈知意道，「你们最好尽快去，晚了说不定就被当成流浪狗送人了。」


    女人立刻起身:「我这就去！」


    她扬声:「老头子！找到多多了！我们快去把它接回来！」


    房门外传来男人惊喜地声音:「真的吗？在哪里？快快快这就去！」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连直播都忘了关。


    沈知意勾了勾嘴角，断开连麦。


    「抽奖结束，接下来正常接活。」


    「感谢月亮宝宝赠送超级火箭。」


    月亮宝宝？


    沈知意脸色微沉，把人拉上麦。


    出现在镜头里的不是当初算命的女人，而是她老公。


    「主播！」男人满脸焦急，哽咽道，「求求你救救我老婆！」


    第99章 它怎么没嗝屁？


    一段时间没见，男人好像被吸干了阳气一样，硕大的黑眼圈，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枯脱皮。


    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无神的双眼紧紧盯着沈知意，眼里滚下两滴泪。


    「大师，我老婆她、她生病了，求求你救救她！」


    直播间观众觉得男人有些眼熟。


    「这人谁啊？我觉得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还有这个暱称……」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孕妇！当时找小黄鱼算孩子性别的那个！」


    「哦哦，就是主播让她去把孩子打了的那个？」


    「就是她老公！」


    沈知意揉了揉眉心。


    她当初提醒过他们，让女人趁着月份小尽快去把孩子打了。


    显然，这对夫妻并没有听从她的劝告。


    只是，距离上次算命不过大半月，她腹中胎儿最多四五个月大……这么小的胎儿，母体就已然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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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老婆呢？」沈知意心里觉得奇怪，道，「你带她到镜头前，我看看。」


    男人苦笑道:「主播，她、她睡下了，我不能把她叫醒。」


    说着，他眼里划过一抹恐惧。


    「嗯？」沈知意直觉不对劲，「说说你爱人的具体情况。」


    男人回头检查过房间的门锁，确定锁好，这才回到电脑前。


    他坐下，舔了舔嘴唇，开始讲这十多天发生的诡异之事。


    魏喆和王悦结婚多年没有小孩，他们自己着急，两家父母也着急。


    特别是她的母亲。


    他是单亲家庭，父亲去世后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


    他的母亲石桂芳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秉持着嫁夫随夫的观念，延续丈夫的血脉在她看来是儿子结的头等大事。


    偏偏王悦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


    「我和悦悦婚后其实很幸福，说实话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完全无所谓。」


    可是石桂芳和王悦都不是这么认为的。


    石桂芳想抱孙子，王悦也想有自己的孩子。


    两个女人开始各种想办法。


    既然医生说他们的身体都没问题，那就是其他问题。


    天时地利？风水不好？八字有犯？总之，她们从中药调养到神婆请愿都试了一遍。


    依然一无所获。


    「半年前，我妈神神秘秘地回到家，拉着悦悦进了房间，两人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悦悦出来时还挺高兴。」


    第二天，石桂芳开始在厨房煮药。


    把一个小罐子架在炉子上，往里面丢了些他不认识的草药。


    她蹲在旁边，一边调节火的大小，一边低声碎碎念什么「菩萨保佑」「怀个儿子」之类的话。


    很快，罐子里飘出刺鼻的气味。


    他在客厅办公，被呛得想吐，跑进厨房就看到罐子里正翻滚着的黑乎乎的汤药。


    他掩住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妈！这是什么啊？」


    「草药，调理身体的。」母亲朝他挤眉弄眼，「等悦悦身体调理好了，妈就能抱大胖孙子咯！」


    「妈。」他无奈，「我和悦悦还年轻，不着急。」


    「就你不着急！」石桂芳呸他，「悦悦和我都急死了！」


    他被轰出厨房，只能到房间去找自己的妻子，想安慰她两句，让她别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药味道刺鼻得很。」他搂着妻子，柔声道，「你不想喝的话，给我拿去卫生间倒了。」


    「没事的。」王悦性子温软，闻言笑了，「妈跟我说过，是你们村子里的亲戚帮她找来的偏方，村子里很多人家都靠这个方子怀了男孩。」


    「你也喜欢男孩吗？」


    「我都喜欢。」王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眼神柔和，「只要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都喜欢。」


    他笑:「那我喜欢女儿，女儿软乎乎的多可爱，儿子感觉臭臭的。」


    「你才臭臭的！」


    两人闹了会儿，石桂芳端着浓稠的中药进来。


    「悦悦，来。」她把药碗递给王悦，顺便还塞给她两颗奶糖，「苦的话就吃糖。」


    「谢谢妈。」


    王悦开始了一天一顿中药的生活，从最开始喝完药的几欲呕吐，到最后的面不改色。


    三个月后，她例假推迟，去医院检查，怀孕了。


    石桂芳特别开心，做了一桌子菜犒劳王悦。


    她喝多了，抱着王悦哭:「早知道这个偏方真的有用，我就该早点联繫你方姨……这下好了，我对得起你们老魏家，可以放心去和见你们爸……」


    「方姨？」沈知意道，「是谁？」


    魏喆道:「是老家的亲戚，我老家在岭北的一个小村庄。」


    岭北？


    弹幕:「听祖辈说，岭北以前很流行赶尸，真的假的？」


    魏喆苦笑道:「只是传言啦，我没见过赶尸人，倒是会有一些祭拜山神的习俗，后来年轻人离开村子，村里人越来越少，这些活动也取消了。」


    沈知意对敬山神不感兴趣:「那个方姨，你熟吗？」


    「不熟。」魏喆道，「方姨这个人……以前在村子里名声不好，大家都避着她，我和她没怎么接触。」


    「名声不好？」


    「她精神有点问题，时不时会发疯。」魏喆道，「我小时候见她把唐二叔的胳膊咬下好大一块肉，可吓人了。」


    「嗯。」沈知意记下这个「方姨」，「你继续说。」


    「就像主播上次说的，悦悦怀孕以后偶尔会头晕，四肢无力……我们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胎儿在正常发育，让悦悦多补充营养，注意休息。」


    问题出现在找主播算命以后。


    「那天，我觉得主播在危言耸听，担心悦悦心情不好，晚上带她出去吃了顿烤肉。」


    魏喆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沈知意。


    他一开始觉得沈知意是个骗子，说话时措辞和语气都不太好。


    毕竟随着科技发展，现在这个时代修玄学的人少之又少，能真正和萧家一样功成名遂的更是世所罕有。


    大多数都是打着算命先生的名号骗钱的骗子。


    沈知意并不在意:「继续说。」


    魏喆道:「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晚上悦悦跑了好几趟厕所，最后不小心在厕所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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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页

    他听到动静，立刻跑进去查看。


    女人摔在地上，双腿间都是血，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扶着肚子，疼得不停掉眼泪:「魏喆，我肚子好痛，快送我去医院！快点！」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沈知意惊讶道:「孩子没摔掉？」


    不应该啊。


    鬼胎发育所需要的营养比正常胎儿更多，很多母体供应不上，因而在前期未成形的时候也比普通胎儿更加脆弱。


    王悦这种情况，普通胎儿都有滑胎的危险，这脆弱的鬼胎怎么没被摔嗝屁？


    第100章 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


    说起这个，魏喆本就苍白的脸色又白了几度。


    他握紧双手，嘴唇轻颤，哑声道:「我也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哪知道送去医院，医生检查以后说没事。」


    「没事？」沈知意想到一个可能。


    「嗯。」魏喆道，「悦悦在医院住了五天就出院了。」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接下来发生的事不用魏喆说，沈知意也能想像到。


    王悦出院以后，石桂芳还特意叮嘱她，让她以后行动一定要小心些。


    王悦也笑着答应了。


    坏事发生在王悦出院后的第二个晚上。


    他睡到半夜醒来发现身边没人，以为王悦去了卫生间，担心她和上次一样出什么意外，他起身去查看。


    哪知道卫生间黑灯瞎火，空无一人。


    他觉得奇怪，正好听到客厅里传来动静，便打开房门出去查看。


    客厅没有开灯，只有角落里隐隐闪动着微弱的光，映照出女人大着肚子的影子。


    那个位置摆放着冰箱，王悦在冰箱里找什么？


    他轻车熟路地走过去:「悦悦，你饿了？」


    话音落，他看到冰箱前的妻子，心头一梗。


    王悦正蹲在地上，双手捧着一条生鱼，毫无顾忌地啃咬着。


    鱼肉和血沫煳了她一脸，她却似乎毫无察觉。


    即使他已经走到她面前，她也没有抬眼看他，只旁若无人地啃食着血肉模煳的鱼。


    眼前的一幕过于诡异，女人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刺激着他的脑神经，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把她手里的鱼扔进垃圾桶。


    「悦悦！你疯啦！鱼是生的！」他抓住妻子的胳膊，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你要是饿，我带你出去吃宵夜！」


    温和的妻子忽然暴怒，勐地起身把他撞了个踉跄，扑到垃圾桶边上扒拉出那条鱼继续啃咬，甚至连骨头和刺都嚼碎了吞下去。


    他被惊呆了，也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两人闹出的动静惊动了石桂芳，女人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便匆匆跑了出来。


    「哎哟，悦悦，这是怎么啦？！」她抓过沙发上的毯子裹住王悦，朝他吼，「你做什么啊？悦悦怀着孩子呢！」


    「妈！」他无奈，「我什么都没做，是悦悦，你看她吃的什么！」


    「悦悦只是饿了！怀孕的女人就是很容易饿！你不懂，这不是悦悦要吃，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要吃！」说完，石桂芳扶起儿媳进自己的房间，「悦悦，妈去给你炖排骨，想吃就跟妈说，可别饿着我的乖孙哟。」


    他直觉妻子的状态很恐怖，母亲的反应更加怪异，但想着明天带妻子去医院检查，便也没有继续和母亲争论。


    医院仍然没能查出什么问题。


    回来的当天晚上，王悦啃掉了冰箱里剩下的排骨。


    没吃完的排骨汤放在冷藏室，她偏偏挑了冷冻室里的生排骨。


    他麻木地站在一旁看着，想阻止又不敢上前。


    他似乎看到妻子背后趴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它有着巨大的脑袋，粗短的四肢和身体，双手紧紧环绕着妻子的脖子……


    它张嘴，咀嚼，吞咽，而王悦，提线木偶似的，重复它的动作。


    不是王悦要吃，而是她怀着的孩子要吃。


    他想起母亲说这话时的表情，惊出一身冷汗。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又是怎么躺下的。


    他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直到天空泛白。


    到底是怎么了？王悦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怀孕吗？可是刚开始几个月都好好的，甚至连孕吐都没有。


    「是从医院回来以后吧。」沈知意道，「你妻子的变化是从浴室滑倒以后出现的。」


    魏喆苦笑一声点点头:「是。就是从那次以后。」


    从医院回来，她啃掉了冰箱里的生鱼。


    他抓着自己的头髮，痛苦地说道:「她晚上爬起来翻冰箱，吃完又会去卫生间吐掉，第二天我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记得。


    「她越来越瘦，肚子却越来越大，才四个多月，肚子已经和人家七八个月的差不多了。


    「她变得畏光，也不愿意见除了我和妈以外的其他人，我想带她去医院检查，或者约医生上门，都被她拒绝。


    「稍微劝两句，她就会立刻发脾气，歇斯底里，把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部砸了。


    「今早我们吵了一架，她要和我分房睡，被我妈劝了两句，现在在我妈房间休息……


    「大师，我真的没办法才来找你，上次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妻子，要多少钱都可以！」


    「不必，你妻子上次付过钱。」沈知意道，「只是眼下的情况比之前更加复杂，你把地址给我，我明天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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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页

    「太好了，谢谢大师！」男人哽咽，「大师，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


    「在我过来之前，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您说！」


    「这几天盯着你母亲。」沈知意道，「你老婆不是到你妈房间休息了，你有空的话多去陪你妻子，顺便帮我观察一下你妈房间有没有特别的东西……不要做得太明显。」


    男人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哑声道:「您是说，这一切都是我妈……」


    「你妈只是求子心切，被人利用了。」沈知意道，「她给你的妻子服用的偏方才是关键——上次你妻子说方子不见了？」


    「对！」说起这个，魏喆印象深刻，「那东西悦悦放在房间抽屉里，上次直播以后怎么也找不到，我没拿，问我妈，她也没见过。」


    沈知意道:「你母亲用那个方子请了个鬼胎回来。知道什么是鬼胎吗？」


    男人摇摇头。


    「还未出生被打掉的胎儿，或是刚出生便枉死的婴儿，怨气太重，就会变成鬼胎。」沈知意道，「鬼胎没办法前往轮迴，只能借腹转世，但因为他们本身的阴气太重，需要不断吸食母体的精气才能成长，所以大多数母体根本没办法支撑到胎儿出生。」


    魏喆不解:「可这还不到五个月啊。」


    「你妻子摔跤了。」沈知意道，「按理说，孩子应该保不住，一旦滑胎，鬼胎就只能再去寻找下一个母体……你妻子肚子里的鬼胎太想出生，所以它强行留了下来。」


    「什、什么意思？」


    「它强行留在你妻子的肚子里，拼命长大，就为了能够成功出生——这期间，你妻子的精气没办法满足它的需要，它会下意识去寻找食物来填补这个空缺，这就是你妻子半夜起来吃生食的原因。」


    「……」男人又惊又惧，一时间忘记言语。


    「你先稳住那个鬼胎，别表现出异样，等我过来。」沈知意正色道，「记住，一定不要表现出任何异样。」


    第101章 为了你自己


    在后台和沈知意确定了一些细节，魏喆关掉直播，深吸一口气走出房间。


    客厅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母亲瘦小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他和王悦吵架，石桂芳让王悦到她房间去睡，她自己则在客厅睡沙发。


    看着母亲鬓边的银丝，想起主播说过的话，魏喆轻嘆一声，走过去推醒石桂芳:「妈，你去我房间睡，我睡沙发，晚上方便照顾悦悦。」


    石桂芳迷迷煳煳睁开眼睛，听清他的话，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髮:「你明天还要上班，睡沙发怎么能行？去睡吧，妈个子小，这个沙发刚刚好。」


    魏喆还想说什么。


    「好了，你快去睡，这都十点多钟了。」石桂芳赶他回房间，「刚路过你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少打游戏，明天还要早起呢。」


    魏喆一阵心虚，紧张地吞了口唾沫:「那我去睡觉了。」


    「嗯。去吧。」


    「妈我给你拿床被子出来，你这毯子太薄了。」


    被子放在母亲房间的柜子里，他拿被子，势必要进她的房间。


    小黄鱼说过，母亲的房间里藏着秘密，让他找机会去查看。


    「不用。」老人没有发现儿子的试探，只以为他是真的关心自己，「你去睡，我冷了会自己进去拿被子。」


    她把他赶回房间去，顺势关上房门。


    楼下传来模煳的说话声，石桂芳站在客厅里，看着两个紧闭的房门，抿紧嘴唇。


    「哐啷。」


    她的房间传来一声轻响，似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


    石桂芳悚然一惊，动作迅速又小心翼翼地跑回到自己房间。


    暖黄的灯光下，王悦躺在地上，紧紧咬着嘴唇，满头冷汗。


    看到她，她吸了口冷气，哑声道:「妈，我肚子好疼！」


    「好孩子，别害怕。」


    石桂芳嘴上安慰着，费力地把王悦扶上床，让她枕在自己腿上。


    轻柔地抚摸她圆滚滚的肚子，石桂芳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却难掩其中的颤抖。


    「怀孕就是这样的，悦悦，忍一忍就过去了，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忍忍。」


    女人疼得满头大汗，哽咽道:「可是我真的好疼！妈！我好疼啊！」


    剧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已无暇顾忌自己的音量。


    石桂芳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的惨叫按在嗓子里。


    「悦悦，你忍忍……」她流着泪安慰儿媳，「医生说了，你这胎要是流了，以后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忍忍，为了我们老魏家的香火，也为了你自己，你一定要坚持，明白吗？」


    王悦瞪大眼睛，黑色的瞳孔里印出女人皱纹横生的老态面容。


    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不相称的是她的眼睛——黑亮的、燃烧着熊熊的火，其中满是孤注一掷的决绝和狠厉。


    似乎被婆母眼里的光震慑，王悦竟然觉得肚子都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抿唇，轻轻点头，示意婆母放开自己。


    石桂芳松了一口气，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抱紧她，忍着泪低声道:「悦悦，你是我们老魏家的功臣，我替魏家的列祖列宗谢谢你。」


    ……


    沈知意买了第二天一早的机票飞岭北市。


    在小区门口等计程车的时候被路过的小姐姐认出来，她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主播，在外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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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页

    她果断回家戴上墨镜。


    ……


    机场人来人往，薛哲交代完帝都那边的工作，追上自家老闆的脚步，却发现他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看什么。


    薛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不是沈小姐？」薛哲已经知道沈知意的神通，不再和以前那般提防她。


    这种玄门大师真想对他老闆如何，他这种小虾米挡也挡不住。


    「老闆，要去打个招唿吗？」


    他们一个小时后的航班，飞清陵市谈个合作。


    「咦？」薛哲注意到沈知意身边还有个女人，「那是……」


    作为陆时越最信任的助手，早在来江城之前，他已经把江城大大小小的名门世家和个中关系摸得一清二楚。


    「韩雅雅。」谁知，还没等他想起女人是谁，陆时越淡淡说出女人的名字，「韩国栋的女儿。」


    「哦，对，韩家的大小姐。」薛哲道，「没想到她和沈小姐也是认识的。」


    这么看来，沈知意在江城的人脉挺广。


    也对，毕竟曾经是沈家的大小姐，和韩雅雅有交集不稀奇。


    陆时越盯着看了会儿，转身走向贵宾休息室。


    薛哲再次确认:「老闆，不去打声招唿吗？」


    他觉得老闆对那个沈小姐挺看重的，难得偶遇，不去搭讪两句多可惜。


    「下次吧。」总会有再见面的时候。


    ……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沈知意盯着韩雅雅看了片刻，皱眉问道。


    韩雅雅讶然笑道:「你看我像是有闲情谈恋爱的人吗？」


    沈知意再次确定:「没有？」


    「没有。」


    「不骗人？」


    韩雅雅无奈道:「不骗人。」


    沈知意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你最近是不是找了个炮友？」


    韩雅雅:「……」


    她警惕地瞅着沈知意，正色道:「我不对劲？」


    这话问的奇怪，旁边路过的乘客忍不住多看了她们两眼。


    无视旁人似有似无的目光，沈知意点头:「你身上缠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气……你最近肯定接触过那个世界的东西，而且还是亲密接触。」


    韩雅雅:「……」


    怕她没理解，沈知意直白道:「床上打架的那种亲密接触。」


    「停！」她说得豪迈，韩雅雅也不隐瞒，「我床伴很多，你要问我其中有谁是人是鬼，我还真不能确定。」


    这回轮到沈知意:「……」


    简而言之，这大小姐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睡了个鬼。


    「我送你一张符。」沈知意在包里翻翻找找，扯出一张符，「不收你钱。」


    韩星星偶尔会去她直播间刷礼物，这张符就当回礼了。


    「不必这么麻烦。」韩雅雅嘴上说着不需要，手火速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要真是床伴的问题，我换一批就行了。」


    沈知意:「……嗯，是个好办法。」


    但就怕对方缠上她，想换都换不掉。


    第102章 她死了，你就是杀人兇手


    魏喆第二天起很早，想起沈知意交代的事，他出去买了早饭，敲响客卧房门。


    每天早上石桂芳都要出去跑步顺便买菜，这个点，房间里应该只有王悦一个人。


    「进来。」王悦的声音很模煳，透过门板飘出来。


    魏喆推门而入。


    王悦躺在床上，即使有人进来，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魏喆看到被子下的弧度，勐地吸了一口冷气。


    他怎么觉得一夜没见，悦悦的肚子更大了？


    他两步跨到床边，手指轻轻地抚在被子上:「悦悦，这才四个多月，怎么就这么大了？」


    从昨晚开始，王悦一直处于意识模煳的状态。


    听到他的声音，她勉强睁开眼睛，哑声道:「魏喆？你怎么来了？」


    没听出这句话的诡异之处，魏喆想扶她起身:「我买了早饭，起来吃一点。」


    「别……」王悦按住他的手，痛苦地说道，「我、我动不了……一动肚子就疼。」


    魏喆看着妻子好似吹气气球一样硕大的肚子，红了眼眶。


    「悦悦，我们去医院，把这个孩子打了行不行？」


    「不行！」王悦想也没想，怒道，「这是我的孩子！我要把它生下来！」


    她抚摸着肚子，愤怒的表情剎那变得柔软，充满母性的光辉。


    「我的孩子，我这次绝对不会打掉它……」


    只是，温柔的表情配上扭曲的面部肌肉，看起来诡异又恐怖。


    「悦悦……」谨记沈知意的话，魏喆不敢打草惊蛇，只能道，「你说不打就不打，可你不能不吃东西，你不吃，宝宝还要吃呢……」


    「吃——」王悦的表情更加扭曲。


    她看着魏喆，眸光聚散不定，最后牢牢锁定在他脸上。


    她张嘴:「魏喆……」


    他忙握住她的手:「我在。」


    「魏喆……」她忽然爆发出一声痛苦地喊叫，「魏喆！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救我啊！」


    「悦悦！悦悦你冷静点！」


    「我好疼！魏喆！救我！我不想死！我好疼啊！」


    「悦悦！我已经……」


    石桂芳一回家就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动静，她脸色大变，随手扔下菜冲进房间。


    一眼看到手足无措的儿子，她大怒:「谁让你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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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她推搡儿子:「出去！你不上班吗？待家里做什么？出去！」


    「妈！」魏喆也怒了，「你看不到悦悦很难受吗？我要送她去医院！现在！」


    「你敢！」石桂芳气得跺脚，「她马上要生啦！送到医院功亏一篑，她这么多天的苦都白受了你懂不懂？」


    「生什么生？！」魏喆惊愕地看着母亲，「她才怀了四个月！妈，你想要孙子想疯了吗？！」


    「你看不到她的肚子吗？」石桂芳满脸疯狂，「还有一天孩子就足月，就到了生产的日子，只要再过一天，你就要当爸爸，我就要当奶奶了！我们老魏家的香火就有了！」


    「香火香火……你就知道香火！要是悦悦出事，你就是杀人兇手！」


    「啪！」


    气急的石桂芳一巴掌甩在儿子脸上，见他惊愕地愣在原地，她直接把人推出门。


    「你别管！又不要你生！你给我闭上嘴等着当爸爸就行！」


    见他还想反驳，石桂芳抓起桌子上的刀抵在自己脖子上:「魏喆！我含辛茹苦地把你养大，你想逼死我就继续跟我闹！」


    「妈！」


    「我警告你！你再靠近房间，我就死给你看！」


    「妈……」


    魏喆呆呆看着自己的母亲，好似看着一个走火入魔的恶魔。


    ……


    两个小时后，沈知意落地岭北市机场。


    魏喆亲自开车到机场接她。


    男人见到沈知意就像见到救世主，恨不得当场跪下来给她磕两个头。


    「大师你总算来了！悦悦快不行了，我妈也疯了！」


    车上，一米八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小孩，把早上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我只要靠近房间，我妈就拿刀比着脖子，我想用强，她真就给自己脖子上划了道口子……」


    「你妈被蛊惑了。」不擅长安慰人，沈知意只能提醒他，「哭够了就开车，你在这里耽误一秒钟，你妻子就多一分危险。」


    魏喆抹了泪，开车回家。


    ……


    「悦悦，再坚持一天，只要再坚持一天就够了。」


    房间里，石桂芳握着王悦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抚她。


    王悦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惨白的脸仿佛被吸光了所有的血气。


    听到石桂芳的话，她眼珠子轻轻一颤，张了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


    「魏喆……」


    「悦悦，别怕，魏喆上班去了，有妈陪着你，别怕。」


    石桂芳安慰儿媳，拧干帕子擦拭她脸上的冷汗，柔声道:「女人怀孩子都这样，生了就好了……」


    「这孩子生不了。」


    冰冷的女声接下她的话。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石桂芳一惊起身，握紧手边的刀:「什么人？！」


    纤细的身影一闪而入，瞬息之间便到了她的面前。


    没看清对方的动作，石桂芳只觉得手臂一麻，手指无力松开刀柄。


    在刀落下之前，对方勾了一下脚将刀挑起，用两根手指稳稳夹住刀刃。


    「我对欺负老人家不感兴趣。」


    沈知意甩开石桂芳，走到床边，干脆利落地掏出一张符贴在女人的肚子上。


    「嗷！」


    符纸落下的瞬间，她听到一声不甘心的咆哮。


    「你做什么？！」石桂芳从地上爬起，披头散髮地朝沈知意扑过来，「不许欺负我的大孙子！」


    「妈！」魏喆从身后抱住母亲，叫嚷道，「你冷静点！那是个鬼怪！不是你的孙子！」


    「你放开我！你这个不孝子！放开我！」


    「妈！」


    「没用的。」沈知意环顾房间，「把她拉出去绑起来，别让她坏事。」


    「好！」魏喆半拖半拽，强行把母亲拉去客厅。


    沈知意关上房门，走到床边:「你自己出来，还是等我动手？」


    对方没有回应，沈知意也不急，抱着胳膊站在床边等着。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有灰色的影子从女人的身体里钻出来。


    它升到半空中，凝结成小小婴儿的模样，身上延伸出的脐带仍然连接着王悦。


    它盯着沈知意，小猫一样龇牙:「滚！」


    沈知意:「……」哟，个子小小的，脾气倒是大大的。


    第103章 泥俑和偏方


    抱臂打量着小婴儿，沈知意问道:「你的塑身呢？」


    鬼婴怒道:「关你什么事？少来多管闲事！」


    沈知意觉得这小东西心智不全，多说无益。


    她不再搭理它，到屋子里翻翻找找。


    鬼婴还没出生，塑身肯定还在，不然它早该魂飞魄散了。


    「你做什么？滚！我让你滚出去！」


    被符咒压制，鬼婴无法动弹，只能凶神恶煞地瞪着沈知意，不停地咆哮。


    随着它的吼声，房间四面墙壁被震得簌簌落灰。


    沈知意没理会无能狂怒的鬼婴，目光被一个上了锁的柜门吸引。


    她捏住结实的铜锁，指尖稍微用力直接将锁扣扯成两截。


    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把盒子拿出来，扯开锁，沈知意看到了巴掌大的泥俑。


    泥俑是小女孩的外形，梳着两个丸子头，穿着画锦鲤的肚兜，双手捧着一束莲蓬。


    沈知意拿起泥俑，回到床前:「这是你的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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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页

    虽是个问句，她却用着肯定语气。


    技不如人，鬼婴暴怒地吼叫:「是又怎么样！」


    塑身？说得真好听。


    那些人，打掉胎儿后内心不安，就会去庙里为胎儿供奉一个泥俑，美其名曰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却不知道，未出世的小孩阴气重，被寺庙的香火压制，不能随意活动，不能投胎转世……日积月累，只能成为无家可归又无法轮迴的孤魂野鬼。


    沈知意道:「你自己进来，还是我请你进来？」


    鬼婴恨恨:「我不要进去！」


    「不进去可就要魂飞魄散了哦。」


    都到了这个时刻，它不会还在做着出生成人的幻梦吧？


    「你强行留在她腹中，已经快吸干她的精气，等你出生，母体会立刻死去。」


    「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想看一眼这个世界！」


    沈知意摆摆手表示并不认可它的想法。


    「实现自己愿望的前提是不能伤害无辜的人——你又不是从她肚子里被打掉的，她并非扼杀你生命的兇手。」


    鬼婴不服气地呵了一声，不接话。


    「你先进来。」沈知意晃了晃手里的泥俑，苦口婆心地劝说它，「我送你去妖灵研究协会，那是公家组织，里面的人遵纪守法很有爱心。」


    「……去那里做什么？」


    「他们总部有个专门的育婴室，里面都是你这样的小朋友，等到时机成熟，他们会安排你们投胎转世。」


    「你少骗人！」鬼婴口气强硬，表情已有了动摇，「我听以前偶遇的同伴提过，我们根本没有转世的机会！」


    「那是因为你那些同伴没有路子啊！」不想对可怜的小朋友动粗，沈知意舔了舔嘴唇，语重心长地说道:「妖灵协会和地府的冥君……就是阎王爷有合作，其中有条规定就是送你们这些鬼婴投胎转世。」


    婴儿抿唇，浑浊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沈知意:「……真的吗？」


    「真的真的。」沈知意道，「我骗你做什么？你又不值钱。」


    「……」


    鬼婴犹豫许久，不情不愿地飘向泥俑，化作一缕灰烟钻了进去。


    床上，王悦急促的唿吸慢慢平稳下来。


    沈知意收起泥俑，揭掉王悦肚子上的黄符收进口袋。


    这个鬼婴还算听话，不需要动用武力便将其收服，如此，王悦所受的痛苦可以减轻不少。


    客厅里，被绑在椅子上的石桂芳奋力挣扎，扭曲的脸让魏喆看着一阵心悸。


    「魏喆！你断了你们魏家的香火，你不得好死！」


    挣脱无果，她抬起头瞪着魏喆。


    披散的头髮垂落在脸上，遮住她的眼睛，却遮不住她眼里的恨。


    「你是魏家的罪人！你请人来害你的骨血，孩子要是没了，你万死难辞其咎！」


    「行了！」魏喆听得头疼，「什么魏家的香火？断了就断了！我们魏家是有金山银山等着香火来继承吗？还是您老有成千上亿的私房钱等着传给下一代啊？」


    他没好气地嘀咕:「您老百年后两眼一闭，香火不香火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


    「再说，就算悦悦生了儿子，您有了香火，您又怎么能保证您的大孙子结婚生子，还一定生儿子呢？」


    「我——！」


    「我什么我？」魏喆无语，「再退一步，您孙子生儿子，您能保证重孙子一定结婚生子吗？重孙子的孩子，重孙子孩子的孩子……您是想长生不老吗？」


    「魏喆！」


    「叫我名字也没用，我说的是实话啊。」魏喆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就因为您一意孤行，把悦悦害成现在这样，您心里一点也不心疼她吗？」


    「我一意孤行？」石桂芳气笑了，「你心疼她？你心疼她你让她给你生孩子？她那么痛苦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魏喆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所以我请了大师来纠正这个错误……妈，这件事解决后，你回村子里去吧，我会定期回去探望你。」


    他说完，移开视线，不敢看母亲失望的脸。


    石桂芳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魏家，为了他！


    他竟然嫌弃她……赶她回村子去？！


    沈知意走出房间，看到斗败了公鸡样垂头丧气的石桂芳，挑了挑眉。


    「大师！」魏喆快步走过来，「悦悦怎么样了？」


    「送她去医院。」沈知意道，「鬼婴我收走了，她腹中只剩下无魂的躯壳，不宜久留。」


    「我这就打急救电话！」


    沈知意走到石桂芳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仿佛老了十岁的女人，问道:「泥俑和请鬼胎的方子是谁给你的？」


    石桂芳恨她入骨，当然不会回答她的问题。


    「或者，我换个问题。」沈知意道，「方姨，是谁？她为什么会给你方子和泥俑？」


    眼看魏喆火急火燎地跑进房间，石桂芳哽咽问道:「你……你杀了王悦肚子里的孩子？」


    「是。」


    「你杀死了我的大孙子！」女人失控地怒吼，「你知不知道她不能生育，要是这个孩子没了，她以后都不能再生孩子！」


    「那又如何？」沈知意冷笑道，「未经过净化的鬼胎降世，会给你家带来无穷尽的灾祸，你想自家断子绝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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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说！」石桂芳不信，「她跟我说只要按照她的方法，生下来的孩子会远比普通婴儿聪明健康——村子里已经好几家媳妇用她的方子怀孕了！」


    「哦？」沈知意道，「最后她们都生下来了吗？」


    石桂芳一愣，随即嘴硬:「我回去的时候还没到预产期……」


    「告诉我具体情况，我可以带你回去，让你亲眼看看，看她们是不是生下了健康聪明的孩子。」


    第104章 偶遇傅昭雪


    王悦被送到医院，手术以后脱离危险期。


    魏喆又哭又笑地跟沈知意道谢，被拒绝转帐后，一定要请她吃顿饭才肯罢休。


    沈知意还要带石桂芳回吉祥村，便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酒过三巡，魏喆打了个嗝，道:「大师，你带我妈回去，是为了村子里的另外几个孕妇吗？」


    「你知道？」


    「我听我妈说过……她说，方姨跟她说，村子里好几家媳妇用她的办法怀孕了……大师胸怀仁慈，肯定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你可真是高看我。」沈知意喝了口酒，道，「关于那个方姨，你妈不肯说，你有没有什么知道的消息，可以透露给我。」


    「方姨……」魏喆目光迷离，想了许久，道，「我就记得她是外村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嫁进我们村子……哦，她嫁的人是唐大叔，唐大叔一条腿不好，採药的时候摔断了，三十好几都没娶到媳妇……


    「方姨还挺漂亮的，就是因为太漂亮，村子里好多家媳妇，包括我妈。都不是很喜欢她。


    「我听我爸他们聊天，说唐大叔走了狗屎运，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但我挺同情方姨，年纪轻轻的，要是能走出大山，肯定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沈知意目光一冷:「那个方姨的家人呢？一般父母都不会同意貌美如花的女儿嫁给一个瘸子吧？」


    「方姨是个孤儿。」


    沈知意喃喃:「孤儿？」


    「不然哪能嫁到我们那么落后封闭的村子，又怎么会嫁给唐大叔那样的残疾人？」


    沈知意笑意更冷:「你说得对。」


    看到她的笑容，魏喆无端端打了个寒颤，酒醒了大半。


    「大师。」他欲言又止。


    沈知意道:「有话直说。」


    魏喆舔了舔嘴唇，思想斗争片刻后，还是决定把自己隐藏的秘密说出来。


    「其实，我以前觉得，方姨不是自愿嫁给唐大叔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记得是方姨刚到我们村子的时候，有一次我路过他们家，听到柴房有动静，我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看到柴房里锁了个女人。


    「就村子里用来锁狗的那种链子……我就看了一眼，那女人全身都是伤，看起来好可怕，我吓坏了，飞快地跑回家告诉我爸妈，但我爸妈坚持是我看错了……


    「后来，我生了一场病，高烧好多天……病好以后再去，柴房已经没人了。


    「直到现在，我想起当时看到的画面，也不能确定我到底是真的看到了什么，还是高烧时候出现的幻觉……」


    他说完，双手紧紧扣着酒杯。


    「我十二岁的时候，爷爷奶奶去世，爸妈到城里打工，把我也带了出来，从那以后，我没怎么回过村子。


    「上次回去，听发小说，唐二叔前几年死了老婆，有意和方姨再凑一对，被方姨拒绝了。」


    「唐二叔？」沈知意道，「我记得你上次提到过这个人。」


    直播间里，他说，方姨是个疯子，有一次把唐二叔的胳膊咬下来一块肉。


    「嗯。」魏喆道，「唐二叔是唐大叔的亲弟弟。」


    「他们两兄弟感情不好？」


    「我不清楚。」魏喆道，「唐大叔娶了方姨没两年就出意外去世了，我记忆里，他们两兄弟没什么矛盾。」


    「哥哥去世，嫂子再嫁弟弟？」


    「呃，我们村子有些人家为了凑合过日子，会这样。」


    沈知意表示开了眼界。


    一顿饭吃完，魏喆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部吐了出来。


    沈知意表示这顿饭没白吃，打车送他去医院，自己则回了酒店。


    她买了第二天最早的动车票去吉祥市，到市里坐下午的班车去吉祥镇。


    出发前，她联繫郁清，让他安排人来把泥俑送去协会总部，顺便让郁清动用协会的暗眼调查一下吉祥村的情况。


    从岭北市到吉祥市坐动车需要两个小时，沈知意下车以后买了早饭，打车去汽车站。


    「去你们吉祥村一天就两班车啊？」


    早上一趟，中午一趟，赶不上就得等到第二天。


    石桂芳冷笑:「小地方，有车就不错了。」


    沈知意看着车程:「小客车四个多小时到镇上，然后呢？」


    「你这么有钱，到镇里包个面包车不就得了。」石桂芳不怀好意地嗤道，「不过嘛，山里的男人都贱得很，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说不定撩下裙子就一堆人抢着送你——」


    「啪。」没等她说完，沈知意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巴掌。


    石桂芳脸颊一麻，随即火辣辣烧了起来:「你打我？」


    「还想试试吗？」沈知意举手，「给你两边脸打对称，怎么样？」


    她是真敢动手。


    石桂芳啐一口，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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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页

    沈知意活动手腕，嘲她:「年纪一大把了没人教你怎么说话？真是可怜。」


    「沈知意？」


    沈知意:「……」


    刚才是不是有人叫了她名字？


    这种偏远小城镇还能碰到熟人？


    她回头看过去，感觉眼前一暗，刺眼的阳光被高大的身影隔绝，投下一片深色的影子。


    沈知意眯眼。


    「傅昭雪？」她看清男人的脸，咋舌，「你怎么在这里？」


    确定自己没认错人，傅昭雪同样惊讶:「我来出差，你怎么……」


    「送这位老人家回家。」把石桂芳拉过来，沈知意和善一笑，「婶婶，这位是傅昭雪，我的……朋友。」


    傅昭雪出现在这种地方，十有八九有公务在身，沈知意没有点明他的身份。


    朝石桂芳点了点头，傅昭雪道:「你去哪里？」


    「吉祥村。」


    「……」


    男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沈知意后知后觉:「你不会也是去……」


    「嗯。」傅昭雪颔首，「有……工作安排。」


    傅昭雪的出现算得上证实了沈知意的猜想。


    她朝他身后看:「你一个人？」


    「还有许晓和乔天——他俩买早饭去了。」


    「哎呀，这可真是巧了。」沈知意道，「傅……咳咳，傅昭雪，那我们接下来要一起行动咧，多多关照。」


    差点夺口而出的「傅队」被她生生改掉。


    同行有了熟人，沈知意心情大好。


    她眯眼笑着，满足的样子像抢到小鱼干的猫。


    第105章 精准打击


    乔天和许晓买了早饭回来，看到自家队长身边多了个人，还是个妙龄少女，都是一脸惊讶。


    许晓:「队长忽然开窍了？」


    出发前局里有大姐要给他介绍女朋友，被他客气却果断地拒绝了——他们都忘了这种情况发生过多少次。


    平日里聊天都会说队长一心只有工作，要打一辈子光棍。


    乔天揉了揉眼睛，认出沈知意:「学妹？」


    这不是他那位主修玄学的小神棍学妹么？


    真巧啊，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都能遇到。


    乔天一阵唏嘘后，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她……不会是追着队长来的吧？」


    许晓:「你有病？真以为队长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还追着队长来的，美女从来不缺男人，懂不懂？」


    说完，不忘嗤乔天。


    乔天摸了摸鼻尖，嘟囔:「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凶干啥？」


    「随口一说被有心人听到传出去不是坏人家姑娘的名声？」许晓送她一个白眼，「要是被队长听到，罚你跑操场。」


    教训乔天这个后辈的同时，许晓注意到了沈知意身边的女人。


    女人五十出头的模样，吊梢眼，眼珠子转来转去，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许晓推了下乔天，低声道:「那个女人……」


    「怎么了？」


    「队长会上放的资料你一点没看？」


    「看过了啊。」


    「你没觉得那女人很眼熟？」


    被许晓提醒，乔天盯着那女人看了片刻，勐地捂住嘴，按住自己的惊唿:「石桂芳？！」


    「嗯。」许晓道，「队长火眼金睛，肯定早就认出来了……看他们沟通没有异样，我们待会儿也装不认识，知道吗？」


    「我懂。」乔天无奈道。


    他早就不是新人了，偏偏这些前辈仍然把他当新人对待。


    每次出任务前会碎碎念交代很多事，生怕他坏事。


    注意到两人站在不远处说了很久的悄悄话才靠过来，傅昭雪面无表情地解释:「他俩社恐。」


    许晓立刻:「对对，他社恐，见了美女就磨磨唧唧。」


    说着，把拎着的包子油条递给傅昭雪:「傅老闆，早饭。」


    「谢谢。」傅昭雪接过，问沈知意，「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


    沈知意说完，石桂芳哼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走不走？」


    「急什么？」沈知意故意和她抬槓。


    「你不是急着去救人？」


    「你不是不信我的话？」


    「我当然不信！」石桂芳冷笑，「方菲那个贱女人可不敢骗我。」


    「哦，原来方姨叫方菲？」


    沈知意说出这个名字时，注意到傅昭雪吃东西的动作稍有停顿。


    他转头和许晓他们说话。


    沈知意识趣地找了个藉口带石桂芳先行一步。


    石桂芳不想和她多说，转身就走。


    沈知意:「大妈，我可是救了你们一家哎，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杀了我的大孙子！」说起这事，石桂芳恨得龇牙，「你想要我什么态度？我恨不得杀了你！」


    「哎哟哟～」


    沈知意本来觉得她是被鬼婴迷惑，如今看来，她是被香火给迷惑了，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


    「大妈，你要真这么想要大孙子，等到你们村子，我给你抓十个二十个来，你统统带回去，保证没人拦着你。」


    「那能一样吗？」石桂芳抹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哽咽道，「不是我儿子生的，有什么用？」


    「可你家那个也不是你儿子生的啊。」沈知意道，「你别忘了，那东西不是你儿子提供染色体怀上的，是你用泥俑招来的，就算从王悦肚子里出来，也不是你儿子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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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桂芳愣在原地。


    对啊，王悦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然受孕怀上的，是她招来的。


    那孩子身上没有魏喆的基因，根本算不上老魏家的香火！


    她被方菲那个贱人骗了！


    女人目眦欲裂，恨不得现在飞回村子活吞了方菲。


    精准打击后，沈知意满意地哼着小曲儿走向小客车。


    哎，其实她不过是随口一说，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看不惯石桂芳那损样。


    不是节假日，吉祥镇出来的人不多，回去的小客车并不挤。


    沈知意上车便睡，一觉睡醒发现即将到达目的地。


    傅昭雪坐在她后面的座位上，见她醒来，他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快到了。」


    「总算到了。」沈知意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傅昭雪，「傅……傅昭雪，你们去吉祥村，订好住处了吗？」


    那种小村庄，进出不便，恐怕只能找村民家借宿。


    乔天抢先道:「我们提前联繫了熟人。」


    「哦。」沈知意道，「我住石大婶家，你们遇到麻烦可以去找我。」


    聊着天，一行人下车。


    下午三四点钟，镇上还算热闹，汽车站外面等着很多黑车司机，一看到客车进站，立刻冲上来询问下车的客人要不要车。


    沈知意长得漂亮，下车后便感觉有几道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


    她懒洋洋掀起眼皮子看了眼。


    是三个黑车司机，正聚在一起对出站的客人评头论足。


    沈知意眯眼，盯着三人看了会儿。


    傅昭雪走在她身后，见她突然提速，朝栏杆外的三个男人走去，不由放缓脚步。


    「切。」他听到石桂芳嫌弃地嘀咕，「还以为多厉害，原来也是个看到男人就往上送的。」


    傅昭雪拧眉，正要说话，一旁的许晓嬉笑道：「大妈你羡慕啊？羡慕也没用，你这一把年纪的，还是养养生，积极口德比较好。」


    这女的是那个神棍的熟人，石桂芳正想刺她两句，迎上傅昭雪阴沉的目光，下意识闭了嘴。


    哼，他们一群熟人，她好汉不吃眼前亏。


    等到了村子里，看她怎么教训他们！


    不远处沈知意已经和三个大男人搭上话。


    傅昭雪走过去时，他们已经兄妹相称。


    「妹子去吉祥村啊？远的嘞，开车过去估计要晚上咧。」其中一个古铜色皮肤的中年男人嚼着槟榔，一说话露出满口黄牙，「你着急的话，我可以送你过去，收你便宜点，两百，怎么样？」


    「两百一个人还是两百一辆车啊？」沈知意道，「我第一次来，大哥你别欺负我是外地人不懂行啊。」


    「当然是一辆车。」男人呵呵笑，瞥了眼沈知意身后四个人，露出为难的神色，「就是你们人多，一辆车坐不了。」


    那两个男人看起来挺结实，要小心点，能分开最好。


    「哦，我们是车上认识的。」沈知意立刻撇清关系，「大哥你送我和我家婶子回去就行，这三位朋友可以自己再租一辆车。」


    「那行！」这安排正和他意，男人爽快地招唿沈知意，「妹子，婶子，走吧，我车停外面。」


    第106章 我回来找你了


    不知道沈知意打什么主意，这三个男人明显不怀好意，许晓有点担心沈知意惹祸上身。


    但傅昭雪和乔天都没有说话，她也不好开口。


    只能目送沈知意跟着男人离开。


    到了黑色丰田车旁，沈知意拉开后门，本来准备上车的动作一顿，诧异地笑道:「原来还有人啊。婶子，你坐后面。」


    她把石桂芳拉过来塞进后座，自己则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隐约听到沈知意的话，男人朝后座看了眼:哪有人？不就刚上去的一个大婶吗？


    难道说……


    他嘿嘿笑着上车。


    难道说，这大妹子看上他了，故意找藉口和他坐一起？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男人发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沈知意先走，傅昭雪一行人上了后面的车。


    「跟上前面那辆。」


    司机小哥装腔作势地应了一声，车速却好似龟爬，很快便和前车拉开距离。


    一个红绿灯以后，傅昭雪的视线里彻底失去前车的踪影。


    「他们开太快了。」担心引起他的不满，林九立刻找了个理由。


    汤五倒好，直接带了两个女的跑了，他车上可有两个大男人，真要惹毛了他们，吃亏的肯定是他。


    本以为副驾驶座的男人会要求他提速追上去，谁知他只是往座椅上一靠，轻笑道:「你不去帮你同伴，他可就惨咯。」当然，去了两个一起惨。


    仔细听，笑音里还有些许同情。


    林九疑惑:「啊？」


    「没什么。」傅昭雪道，「天快黑了，开慢点，注意安全。」


    从倒车镜里看到傅昭雪一行人的车被红绿灯隔开，沈知意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和司机搭话。


    「大哥贵姓啊？」


    「免贵姓汤，家里排行老五，兄弟们都叫我汤五。」


    「汤大哥。」沈知意笑眯眯道，「大哥经常跑吉祥村吗？」


    「不经常。」汤五道，「吉祥村太偏了，一般都是给大价钱我们才跑，妹子，这次可是哥给你行方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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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汤大哥。」沈知意道，「那你平时都跑哪条线啊？」


    「往七溪镇那边比较多。」汤五道，「那边是景区，前两年火了，来的人多，我们也跟着赚得多。」


    「哦～」沈知意恍然，「婶子，你以前去过七溪镇吗？离吉祥村远不远？」


    石桂芳被沈知意上车前那句话说得心里发憷，巴不得有人和她搭话。


    「去过。」


    她接话很快。


    「吉祥村离七溪镇两百多公里，开车三个小时，山路不好走。」


    「哦？婶子知道怎么走啊？村子里的事完了，我们可以去七溪看看。」


    「可以可以。」


    石桂芳欲言又止。


    她很想问沈知意，后座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可一想到沈知意很可能不会说实话，免得自讨没趣，干脆把话咽回去。


    正好沈知意收到微信，没有继续搭话。


    夕阳西下，漫天的晚霞宛如打翻了的橘子汽水，映下的光给山路两边的树林渡上一层暖金色。


    陆时越:「忙吗？」


    这人怎么突然想着联繫自己？不会又要请她帮忙吧？


    沈知意似乎看到一根根金条朝自己招手。


    火速回:「不忙【小猫星星眼.jpg】」


    「在做什么？」


    「在去吉祥村的路上。」


    「有人请你帮忙？」


    「嗯！」


    「我回帝都了。」


    「哦。」


    沈知意疑惑:这人到底想说什么？


    帝都陆公馆。


    男人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机，陷入沉思。


    他本来只是想和她聊聊天，免得她把自己忘了。


    可一番对话下来，他只觉得女生越来越冷淡，顿时反思自己是不是打扰到她。


    乳黄色的猫咪跳上沙发，蹭到主人身边用脑袋拱他的手，求摸摸。


    陆时越心不在焉地摸了下猫头，手心毛绒绒的触感让他灵光一现。


    陆时越:「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猫？」


    沈知意:「【哇哦】」


    沈知意:「想看！」


    谁能拒绝毛绒绒的小猫咪呢？


    陆时越很快发来几张照片和一段视频。


    视频里，乳黄色的猫咪看着镜头，伏下前爪，撅起屁股，一副蓄势待扑的模样，不停地摇晃着尾巴。


    隔着屏幕，她似乎能闻到它身上的奶香味。


    「它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生姜。」


    沈知意:「……」


    她以为，霸总的猫咪应该有个很威武雄壮的名字，比如……辛巴？


    「这名字……和它挺配。」


    「我取的。」


    「……」


    她还能说什么呢。


    多么可爱的名字啊！


    看她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汤五试探着问道:「和男朋友聊天呢？」


    「嗯。」沈知意随口应了一声，没话找话似的说道，「小姐姐，你也去吉祥村吗？」


    话落，车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仿佛完全没察觉气氛的冷凝，沈知意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去走亲戚吗？啊？不是去吉祥村？」


    最后一缕晚霞隐没，没有路灯的山路上只剩下孤零零的车灯。


    男人打了个寒颤，尴尬笑道:「妹子，你在和谁说话呢？」


    「和后面的小姐姐啊。」视线扫过石桂芳旁边的空位置，沈知意扬唇笑了笑，「你一直不说话，我都不好意思搭话。」


    汤五看了眼后视镜。


    镜子里除了石桂芳，再没有旁人。


    而石桂芳，脸色惨白的缩在一侧，额头上冷汗涔涔，明显被吓慌了神。


    想起沈知意上车时的诡异举动，汤五后脖颈一凉。


    难道后座真有东西？！


    「你别装神弄鬼啊！后座没人！」


    「没人？那这个……」沈知意惊讶，「你看不到她？！」


    她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可她就坐在那里啊！大哥，她就在你后面的位置上坐着！」


    「你少吓唬人！」


    「真的！」沈知意道，「婶子，你也看不到吗？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背着红色的斜挎包，包上挂着一个小熊玩偶，她就坐在你旁边啊！」


    「啊啊啊啊啊啊！」


    石桂芳吓得抱头尖叫。


    「刺啦！」


    汤五勐地踩下剎车。


    白色连衣裙，红色斜挎包，小熊玩偶……早就被遗忘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他哆哆嗦嗦回头。


    除了发抖的石桂芳，再没有别人。


    他松了一口气。


    没人！这小妮子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自我安慰两句，汤五心下稍定，正想教训沈知意两句，就见身边的女人长发覆面，嘴角印着血痕，正看着他幽幽地笑。


    「汤大哥，我回来找你了。」


    「哇啊啊啊！」男人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下车，跌坐在地上，指着女鬼半晌没说出一句完整的人话。


    第107章 沈知意：看我吓不死你！


    男人跌坐在地上，颤抖的手指着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一副见了鬼的惊恐表情。


    沈知意嘻嘻一笑，把盖在脸上的头髮撩到脑后，拿出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掉嘴角的口红。


    「汤大哥。」她倾身，佯装不解，一脸天真地问道，「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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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清沈知意的脸，汤五勐吸两口气，平復下剧烈起伏的胸口，以及内里砰砰狂跳的心脏。


    妈的！


    短暂的平復后，怒火从男人脚底燃起，唿啦啦直冲天灵盖。


    这个贱人！吓唬她？！


    他抖着腿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跑到车边，指着沈知意破口大骂：「你这个贱——」


    「哎呀，小姐姐，你看我就和大哥开个玩笑，他就生气了呢！」


    在他爆粗之前，沈知意看向后座，眼里含笑，和空气说话。


    「什么？他脾气不好？你怎么知道？」


    还心情骂人？


    看我吓不死你！


    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汤五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骂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沈知意继续自言自语。


    「你说他扇你巴掌？天吶，他怎么能做这种事？」


    她气恼地瞪向男人，指责道：「汤大哥，你怎么能随便打小姐姐呢？」


    「我没有！」男人莫名的心慌，下意识反驳，「你少污衊我！」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此刻他内心已经默认了后座还有一个人。


    「你有！」沈知意丝毫不怕他，反而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低声道，「小姐姐说，你们把她拉进深山老林，抢了她的东西，撕了她的衣服，不管她怎么哀求，你们都不肯放过她。


    「只要她稍微反抗，你们就会扇她巴掌，打得她满脸是血。


    「真惨吶，你们抢走她的手机和钱包，玩弄她的身体，还要把她扔在荒无人烟的林子里。」


    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她一点点逼近男人，语气幽幽，好似从地狱传来的私语。


    「她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没有人给她收尸。


    「乌鸦和野狗吃掉了她的身体，它们一片片撕扯下她的血肉，最后只留下一堆白骨。


    「汤大哥，你有没有听到她在跟你说话吗？


    「她说——」


    幽沉的声音忽然放大，尖锐地好似能刺破耳膜。


    「汤五！你等着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说完，沈知意陡然伸手死死掐住男人的脖子。


    「我好寂寞，陪我一起下地狱去吧！汤五！」


    女孩纤细的手指宛如铁钳紧紧卡在他的脖子上，汤五像被卡住脖子的老狗，无力地吐出舌头。


    惊惧和惶恐让他四肢无力，只能徒劳地扒拉女生的手。


    「不、不是的……」被掐得翻白眼，男人从喉咙里挤出否认的话，「我不是故意的……是林九……是他提议的……」


    卡在脖子上的手松开，新鲜的空气冲进喉咙。


    男人跪坐到地上，抚着脖子不停咳嗽。


    「是那个混蛋啊。」沈知意呵呵一笑，跳下车，走到汤五面前，一脚把他踢到地上，「汤大哥，你真的看不到吗？」


    她蹲下身，指着汤五身后，道：「小姐姐现在就在你身后哦，你们做的事，她都告诉我了。」


    「啊！」男人惨嚎一声，翻滚到另一边。


    「她真的好惨啊。」沈知意看着他身后，「头髮乱糟糟的，脸上都是血，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被乌鸦啄得都是洞，洞里还有虫子在钻来钻去——」


    山风吹得树叶哗哗。


    林子里传来簌簌的轻响，似有小动物跑过。


    「啊啊啊啊！」


    汤五和石桂芳同时尖叫。


    树影摇曳，恍若鬼魅。


    尖叫声迴荡在空荡荡的山林里，惊得林中鸟群扑簌簌振翅而起。


    闻到一股异味，沈知意瞥了眼男人裤子上水渍蔓延的轮廓，嫌弃地咂了咂舌。


    这就吓得尿裤子了？


    胆子这么小，怎么敢抢劫杀人的啊？


    她把男人踩到地上，给傅昭雪打电话。


    「哎呀，傅老闆，你们怎么还没到？我这的司机好像羊癫疯犯了，怎么办？」


    羊癫疯？这么巧？


    傅昭雪嘴角抽搐两下，跟林九道：「开快点，你那位朋友犯病了。」


    「犯病？」林九不信，「他身体好着呢，怎么会突然犯病？」


    「不知道。」傅昭雪道，「他们在前面三岔口。」


    就在前面不远。


    林九怀疑汤五是故意的。


    那傢伙是不是已经制服了那两个娘们，打电话来引车里的三个人上钩呢？


    若真是如此，他倒要佩服他的胆量了。


    毕竟上次动手，他吓得两股颤颤，冷汗涔涔。


    上次动手是什么时候来着？


    哦，三年前。


    一个从城里来的小姑娘，要去七溪镇度假。


    当时的七溪还没完全开发，往来班车不多，来往游客大多包私家车前往。


    小姑娘一个人来，大大咧咧，看起来没什么警惕心。


    那天他没开车，想着搭汤五的顺风车回去。


    最开始他没动那个心思，直到从后视镜看到女孩最新款的梨子手机和翻找证件时露出的一大叠钞票。


    那个厚度，少说得有两万块。


    有时候，善恶只在一念之间。


    他藉口上厕所，和汤五商量后，把女孩拖到了无人的林子里。


    本来说好的抢劫，却在看到女孩白色连衣裙下露出的细腿后改变了主意。


    冲动之后，他们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孩，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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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页

    「她要是活着出去，我俩都得完蛋。」他心里有了计较，怂恿汤五，「人是你开车拉来的，判刑你就是主谋，会被枪毙！」


    汤五是个遇大事没主见的：「那……那怎么办？」


    他抬手在脖子上一划。


    汤五哆哆嗦嗦：「不行！这可是杀人！」


    「你都把人弄成这样了，杀不杀的有区别吗？」他嗤笑，拿出女孩的钱包，数了一万块塞给汤五，「我走了，你看着办。」


    最后，汤五那个软蛋把人杀掉了。


    那件事之后，两人战战兢兢过了几天。


    他本想着要是警察来问，他就把一切责任推到汤五身上。


    警察没有来。


    女孩的事也没有任何新闻或是媒体报导。


    他觉得庆幸，心底的那点恐慌和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彻底消失了。


    两万块，他们拉多少客人才能赚到这么多？


    只要结果是赚到钱，过程如何，谁会在意呢？


    这次有五只肥羊，行李带得多，两个女的长得都挺不错，要是事成……


    想到这里，林九露出一个几不可查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


    身边，低沉的男声忽然响起，吓得他一个激灵。


    第108章 冤有头


    傅昭雪只是随口一问，男人却吓得全身一颤。


    他挑了挑眉，疑惑道：「你很冷吗？」


    「啊？」林九干巴巴一笑，「没、啊，有点，山里晚上温度低。」


    「还好吧。」没发现两人之间暗流汹涌，乔天傻白甜地接话：「小哥，你肯定没去过江城，八月份的江城热死人，这边的温度真的太舒服了。」


    林九顺势接过乔天的话:「你们要是喜欢，可以在吉祥村多住一段时间。」


    许晓也加入聊天:「吉祥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林九疑惑:「你们不是村里人啊？」


    「不是。」许晓道，「我们过来找同事玩的，同事老家吉祥村的。」


    「原来是这样。」林九眼里滑过一抹羡慕，「你们这些大城市的人就是好啊，想去哪里玩就可以去哪里玩，不像我们，一天到晚忙着赚钱养家，哪也去不了。」


    「哈哈，这里风景这么好，我要是能在这里生活，谁还要去城里闻汽车尾气啊。」许晓打了个哈哈，「房子买不起，车子买不起，一天到晚就给老闆打工咯。」


    林九道:「到底还是城里好，不然怎么会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去大城市发现？就说吉祥村，以前年轻人多，现在呀，都是老人家咯。」


    「哎大哥，你还没说，吉祥村那边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许晓道，「同事就说他老家风景好，哪里好也没跟我们说。」


    「吉祥村风景是挺不错的，用你们城里话来说，天然氧吧。」林九道，「不过那村子里的人很排外，特别是老一辈，我们跑过那么多次吉祥村，和村里老人都没混熟。」


    「这样啊。」许晓露出苦恼的表情，「我们去了不会被赶出村吧？」


    「那倒不至于。」林九哈哈一笑，「你们同事不是在家吗？他肯定比我了解，让他带你们玩不就行了？」


    「说得也是。」许晓笑道，「对了，大哥，你们做这生意很久了吗？」


    「三四年了吧。」


    「哦？」许晓神秘兮兮地说道，「听我同事说，以前这里死过人，真的假的？」


    林九心头一跳:「死、死人？」


    「我同事说的。」许晓道，「好像是三年前，一个来旅游的女生，出了车站就失踪了。」


    「……」


    「吉祥镇比较落后，那时候监控还不普及，只有车站里面和路口有监控。那姑娘走出车站以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警察查了好久都没一点头绪。」


    林九后颈冒出一层冷汗。


    原来……警察查过？


    「我同事说，那女生肯定是被黑车师傅拉到哪个山脚旮旯杀掉了……这事儿发生后，晚上跑生意的司机经常会看到一个披头散髮穿着白裙子的人影，停下车又发现根本没人！」


    这故事许晓就是随口一提。


    故事的原型是隔壁市的。


    女孩三年前失踪，当地警察查了两个月没有找到兇手。


    那件事之后，市里顶着地方哭喊财政紧张的压力强制推行天眼……也算写进刑侦教科书的案例了。


    她只是觉得气氛到了，所以想讲点生动的鬼故事给大家助助兴。


    谁知故事还没讲完，发现前面的司机大哥唿吸急促，鬓角冒汗，却偏偏还要故作平静，生怕别人看出他的异样。


    许晓:「？」


    作为一名老刑侦人，她直觉司机不对劲。


    她给乔天使了个眼色，后者眨眨眼，目光里透露出几分清澈的愚蠢。


    傅昭雪适时开口:「怎么还没到三岔口？我朋友说，你那个兄弟病得挺严重的。」


    林九的脑子在高速运转，思考自己当年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闻言想也没想，颤声道:「什么病？」


    「我也不清楚。」远远看到前面停在路边的黑色丰田，傅昭雪道，「就一直喊着什么不要找我……之类的话。」


    林九也看到了熟悉的丰田车。


    他用力踩下剎车，推门下车。


    还没等他站稳，斜地里扑过来一个人影紧紧抱住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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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页

    许晓的鬼故事后劲还没散，林九呵了一声，连连甩开那人。


    「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


    嚯？汤五？


    不过，他这一身狼狈怎么回事？还有身上若有若无的尿骚味……


    「不关我的事！」被他甩开，汤五跪在地上，指着林九嚷嚷，「是他唆使我的！都是他！你要找找他！别找我！」


    林九心头一惊，勉强镇定地去拉扯汤五:「你有病啊！嚷嚷什么呢！什么找你找我的？真被鬼迷住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提到鬼，汤五的状态更加癫狂:「是你！是你害我！是你逼我杀了她！我只想要钱！没想杀人！都是你的错！」


    现在好了，那个女鬼缠上他了。


    为什么？凭什么？！


    见他口不择言，林九彻底慌了:「你别胡说！」


    他冲过去捂住他的嘴，任由他呜呜叫唤，恨不得直接把人捂死了事。


    「你再捂紧点应该可以弄死他。」沈知意好心提醒他，「正好杀人灭口。」


    女生的声音清粼粼的好似深山里的冷泉，瞬间把他心头的焦躁扑灭。


    他愕然松开汤五，茫然四顾:「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关我的事！」


    「咳咳！」汤五趴在地上咳嗽，脸上惊恐未退，还不忘指认林九，「是他……你找他！我都是听他的话！他是主使！」


    话落，银色的手铐扣上他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让他一愣。


    回头看到男人的证件更是心头凉凉。


    警察……


    这队人里居然有警察！


    傅昭雪在联繫市里的同事——早在来岭北前，他们就和这边的市局沟通过。


    「嗯……自己交代了……安排人来就行……我留乔天在这里……好。」


    乔天和许晓把呆滞的好兄弟拷到方向盘上，等当地警察来把人带走。


    沈知意晃悠到林九面前:「不甘心啊？」


    「……」


    「知道为什么你兄弟突然把你卖了吗？」她说完，把瓶子里牛眼泪涂到他眼皮子上，「死性不改啊同学，送你一个礼物吧。」


    「什么东西！」被偷袭，林九下意识摸了下眼睛，睁开眼瞪着沈知意，「你——」


    后半句话卡在嗓子里。


    他看到，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站在他面前。


    她披散着头髮，脸颊红肿，满脸是血，一边眼睛凸出来，另一边则空洞洞只剩下眼窝。


    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有的地方露出白骨，有的地方能清楚的看到蠕动的虫子。


    她看着他，忽而飘近，近在咫尺。


    「我终于……找到你了。」


    放大的破碎的脸几乎贴上他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


    林九一声惨叫，双眼翻白晕了过去。


    第109章 人夫感？


    吉祥市当局来把两个兇手带走的时候，一个双眼翻白不省人事，一个神色癫狂疯言疯语。


    乔天被留在三岔口，此刻跟着上了警车，无奈道:「早知道你们这么快到，我就跟着队长一起吉祥村了。」


    说起吉祥村，领队的民警大叔皱眉道:「失踪的姑娘是江城的？」


    「对。」乔天道，「那伙人很多年没露头，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线索。」


    民警大叔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跟我们说。」


    「孟队，那个吉祥村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村子啊……」民警大叔无奈地吸了口烟，「位置偏僻，留在村子里的大多是老人家，排外……我们有同志去那边做过反诈宣传，啧，不好相处哦。」


    「……这么有个性？」


    「你知道的，那些老人思想比较陈旧，在村子里又有名望，小赵上次走错了路，不小心进了他们的祠堂，险些被打。」


    「……这么嚣张？」


    「没办法，老人家，不能动粗。」


    乔天无语。


    看来队长他们这次的行动不好开展啊。


    ……


    半夜九点十八分，黑色丰田驶进安静的村子，遵照石桂芳的指引，停到她家老屋门口。


    「婶子，记住了，我们是你儿子的同事，这次来旅游顺便在你家借住几天。」沈知意认真跟女人交代，「要是露出马脚坏了两位警官的任务，我就召个阿飘跟着你，时不时入你的梦，让你后半生不得安生！」


    石桂芳早在车上被吓得六神无主。


    此刻沈知意说什么，她应什么。


    沈知意满意地点点头:「明天早点起，陪我去村子里转一转。」


    「知道了。」石桂芳犹疑道，「我听你的话，你别让女鬼跟着我。」


    「当然不会呀。」沈知意无辜地说道，「我对吓唬人的事不感兴趣啦。」


    石桂芳:「……」


    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许晓检查过屋子，确定没什么问题，走到沈知意边上:「我明早和你一起出去。」


    她得先摸清楚村子的情况。


    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失踪的女孩在村子里，他们不能擅自行动，一旦暴露，很可能连累当事人丢了性命。


    沈知意表示可以:「那早饭……」


    别指望她，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许晓看向沉默的傅昭雪:「我们队长厨艺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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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页

    沈知意星星眼:「真的吗？」


    「自然！上次聚餐有幸尝过队长的手艺，啧啧，堪比五星级酒店大厨！」


    「哇！」


    两人一起看向傅昭雪。


    傅昭雪不为所动:「许晓，明天你和沈小姐陪石桂芳出去走动，多和村子里的婶子们打打交道。」


    许晓道:「明白的，队长。」


    「饭我来做。」傅昭雪揉了揉眉心，「石桂芳，这边有没有菜场？」


    「村子里都自己种菜，哪来的菜场？」


    石桂芳觉得这些城里人没有生活常识，语气不自觉地加了些轻蔑。


    话没说完，被沈知意不咸不淡地瞥了眼。


    她咳嗽两声，道:「出门大路往南走，有个小超市，里面该有的都有。」


    整个村子就这一家小超市，是村长儿子开的，生意很好。


    得到想要的信息，傅昭雪把石桂芳的态度放在心上。


    「行了，今天奔波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去吧。」


    ……


    第二天一早，沈知意还在被子里挣扎，许晓已经收拾妥当下楼去了。


    等沈知意彻底和被子决裂，打着哈欠下楼时，跟买菜回来的傅昭雪撞个正着。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装，衬得身材更加高大挺拔，气质不俗。


    只是手里拎着蔬菜水果，还有几条活蹦乱跳的鲫鱼，给他增添了不少居家的……人夫感？


    沈知意蓦然想起沈念歆推荐给她的各种人夫小漫画……


    不知道沈知意在想什么，傅昭雪放下钥匙，清亮的眸子注视着她。


    「我买了早饭，吃过再出门？」


    沈知意:「……」


    完蛋，人夫感更强了。


    她磨磨蹭蹭地下楼，随口问道:「许晓呢？」


    「和石桂芳出去了。」傅昭雪道，「等了你十分钟看你实在起不来，不为难你了。」


    沈知意:「……」


    她试图为自己辩解:「现在才八点多钟。」


    「嗯。」傅昭雪道，「很符合你的『』早点起』。」


    沈知意:「……」


    的确，不然她可以一觉睡到十二点。


    傅昭雪嘴上不饶人，动作却很快。


    看到端上桌的包子油条和豆浆，沈知意道:「村子里还有早餐店？」


    傅昭雪道：「在小超市旁边，就一家，过早的人不多。」


    他坐到沈知意对面，把豆浆递到她面前。


    「我让许晓在那里吃了回来。」


    「啊？」


    「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哦。」沈知意咬了口包子，好奇地问道，「是被拐走了吗？」


    「嗯。」傅昭雪挑了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满足她的好奇心，「他们有专门的组织，从我师父开始，局里盯了十多年，一直没有抓到有力的证据。」


    「这次有证据了？」没证据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里。


    「抓到了接头的傢伙，顺着他提供的线索端了他们在江城的窝点，其中有线索指向吉祥村。」


    细节则没说。


    沈知意不多问:「警察叔叔真辛苦呀～」


    傅昭雪冷冷淡淡看她一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救人于水火。」沈知意正色，「傅队，你早上出去买菜，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啊？」


    「异常？」


    「比如，孕妇之类的。」


    孕妇算什么异常？


    傅昭雪皱眉，思索片刻，道:「遇到过两个——一个年纪三十出头，家里人陪着在逛超市买水果，另一个二十五左右，独自一个人在外面散步。」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果然有。」沈知意道，「我就是为她们来的。」


    「……没想到大师您居然还精通岐黄之道？」


    沈知意呛了一下，艰难地咽下包子。


    看她小脸染上绯色，傅昭雪挑了挑眉，默不作声地把自己那杯没动过的豆浆推给她。


    沈知意没跟他客气，一口水喝了大半，这才唿出一口气。


    唿，差点以为要被包子噎死了。


    第110章 诡异的孕妇


    许晓和石桂芳在早餐店过早。


    有石桂芳这个熟人在，许晓又是爽利的性子，很快和过早的大爷大妈聊到一处。


    「哎呀，城里的生活节奏太快了！」她喝着豆浆抱怨，「房子买不起，车子买不起，一天天的还要看老闆脸色，哎！」


    有大妈好奇地问道:「小许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晓长得清秀，城里人，看衣着打扮家境应该不错。


    她有个侄子在镇上工作，要是年纪合适，可以帮他和许晓牵牵线。


    一眼看出大妈的想法，许晓随口扯了个行业:「我做gg设计的。」


    上个案子的犯人做这个，她记下了，真要问起来，她至少知道不少业内知识。


    大妈顺口夸赞:「新兴行业啊？是不是特别赚钱？」


    「还好，加班很讨人嫌。」


    「gg设计？」一旁的大叔疑惑地说道，「老魏家的不是说你和小魏是同事？我记得小魏是做销售的？」


    「对啊。」许晓面不改色道，「他是销售部，我是设计，我们不同部门。」


    大爷好似听懂了:「那你们公司还挺大。」


    「还行。」许晓道。


    大爷又问:「小许是哪里人啊？听你口音不是岭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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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页

    「哦？我是江城人。」许晓表演一个谎话张口就来，「在岭北读大学，毕业后就留在这边了。」


    嗯，女孩子在外面，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哎哟，江城？那可是大城市哟！」大妈抚掌道，「小许有男朋友吗？」


    「没。」许晓道，「工作忙，没时间谈恋爱。」


    大妈来劲儿了:「小许啊，我有个侄子在吉祥市上班，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一表人才的，你要不要接触看看？」


    不等许晓回家，她拿出手机翻出侄子的照片。


    「你看看，是不是特别帅？」


    许晓看着照片上几乎呈正方形的男人，嘴角的笑容有了一瞬的僵硬。


    她昧着良心:「嗯，一表人才。」


    一旁枯坐的石桂芳终于忍不住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叶婶子，人家城里如花似玉的姑娘能看上你家那肥头大耳的憨货？」


    她两人年纪相仿，从小不对付，年轻的时候拼老公、拼家境，年纪大了拼儿子、拼孙子。


    眼下见叶婶子打许晓的主意，石桂芳很想呸她。


    她那个侄子，身高170，体重180，高中辍学，现在在工地上给人看场子。


    哪来的脸介绍给许晓？


    「你说什么呢？」叶婶子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当即反击，「我侄子那叫有福气！哪像你家小魏，瘦得跟个猴儿似的，一看就不中用！」


    「你才不中用！」石桂芳怒道，「你侄子有用怎么三十了还没女朋友？」


    「他那是眼光高！」叶婶子冷笑道，「娶妻当娶贤，老祖宗的话你没听说过？你儿子倒是结婚早，结果呢？还不是要去求老唐家的那个才能怀上蛋？」


    「你少张嘴放屁！」被戳中痛脚，石桂芳抓起面前空的豆浆杯子砸向对桌的女人，「我才没有求方菲那个贱人！是她主动找我的！」


    「哟哟哟？」敌人破防，叶婶子眉开眼笑，继续捅刀子，「方菲手里的方子那么多人要，人家还巴巴凑上去找你？说谎不打草稿，你脸皮子咋这么厚呢？」


    「她那是——」要害我！


    「你要是乱说话，我就召个阿飘跟你一辈子。」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沈知意笑吟吟的脸，石桂芳勐的止住话头。


    人也瞬间冷静下来。


    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完蛋，差点说漏嘴！


    「她那是什么？」叶婶子抬着下巴，挑衅道，「故意跟你套近乎？呵呵。」


    陡然想起叶婶子的媳妇在拼儿子，好像也是在方菲手中拿的方子，石桂芳一改愤怒，幸灾乐祸地瞅着叶婶子。


    「你嘴这么贱迟早遭报应！」


    她呸了一声，起身就走。


    叶婶子愣了愣，追着骂:「你有脸说我？你心肠这么恶毒肯定比我先遭报应！」


    「行了！」男人把妻子拉回来，「吃饭，吃完记得给小宋打包一份。」


    叶婶子愤愤坐下。


    许晓没有走。


    她觉得这两个女人吵架差一点吵出重要线索。


    她继续小口地吃东西。


    等男人走后，叶婶子消了气，重新眉开眼笑地和许晓搭话。


    许晓来者不拒，连加她侄子微信时都没丝毫犹豫。


    「婶子，我今早陪石婶婶逛了下村子，发现村子里好多孕妇咧，这是都回村养胎吗？」


    她一早上碰到了四个，着实让她感到震惊。


    联繫到他们正在调查的案件，她怀疑这里有见不得光的产业链。


    「这个嘛……」叶婶子得意一笑，与有荣焉，「是因为我们村子里老唐家的媳妇。」


    「哦？」许晓摆出求知的表情。


    「她有个祖传的方子，可以怀男孩！」叶婶子压低声音，「村子里好多家媳妇都用了她的方子，怀上了！」


    「哦～这么厉害？」许晓适时地表示惊奇，「不是巧合吗？真的是因为方子？」


    「哎！真的！本来大家不信的，有家媳妇试了，管用！大家就跟着都用了，你看，这不接二连三都怀上了？哦，小魏媳妇也是用的这个方子怀上的！」


    叶婶子说完，路口走过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妈。」


    「小宋？」叶婶子连忙起身去扶她，「不是说要在家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饿了。」女人扶着大肚子坐到椅子上，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月份大了，最近老是容易饿。」


    「正常，毕竟这次是个大胖小子呢！」


    叶婶子问了她想吃什么，去帮她买。


    许晓打量女人，恍然大悟。


    难怪叶婶子信，原来她也用了？


    察觉到许晓的目光，女人无措地拢了拢头髮，小声道:「你是来走亲戚的？」


    「嗯！我叫许晓，你叫我小许就行。」


    「我叫宋茵。」


    「宋姐姐，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孕吐吗？」


    「不是。」宋茵抚摸着肚子，温柔笑道，「它很乖的，一点也不闹人。可能是我最近没睡好，月份大了，晚上睡不安稳。」


    「哦。」许晓道，「几个月了啊？」


    「七个多月了。」


    「男孩吗？」


    「这个医生没说过。」宋茵无奈道，「希望是个男孩，不然……」


    许晓瞭然。


    宋茵苦笑:「村里的老人古板，都想要男孩，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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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晓表示理解。


    「上次王姐生了，是个男孩，可惜一出生就夭折了，王姐没挺过来，也跟着去了。」有些话不能跟村里人说，只能和外人吐吐槽，「搞得我也有点心慌，生怕一不小心出意外。」


    用偏方怀上孩子，如愿以偿生了男孩，但孩子和母亲都去世了？


    怎么听都不正常吧？


    许晓沉吟。


    这村子里透着股诡异气息，村子里的孕妇们也处处透着诡异，莫非真有见不得人的产业链？


    第111章 无自由，毋宁死


    叶婶子回来时，许晓已经和宋茵聊成了好友。


    分开前，宋茵还念念不舍地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等许晓送走宋茵，沈知意悠闲地晃过来。


    她双手插兜，走出六亲不认的气势，吓得叶婶子连忙护住宋茵，生怕她冲撞宋茵。


    沈知意瞟了她们一眼，擦身而过，走到许晓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两人听到。


    「许晓姐，新朋友？」


    许晓朝宋茵挥挥手，笑着和沈知意说道:「对啊，石婶子回去了吗？」


    「没看到，估计去别处逛去了。」


    两人聊着进村的所见所闻，并肩朝另一条小路走去。


    「许晓姐。」周围没人，沈知意压低声音问道，「刚才那个孕妇怀了几个月，你知道吗？」


    「七个多月。」许晓道，「说起来，这村子孕妇挺多的，听叶婶子说，是因为一个求子的偏方……」


    她把打听到的消息透露给沈知意。


    最后遗憾地说道:「可惜没打听到哪家进了新人，感觉他们对外面人还是比较牴触。」


    「哦，你说那个失踪的女生啊。」沈知意道，「傅队已经调查到了，不过他说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让我们先装装样子。」


    其实是因为知道她来这里的目的，避免惊扰到背后作妖的那位。


    「队长查到了？」许晓惊讶地抬高了声音。


    惊觉自己声音过大，她连忙四下里看了看，确定这里没有外人。


    「怎么查到的？」


    队长就出去买了个菜，这就查到了？


    那她在外面晃悠这么久，和这个婶子搭话，跟那个大姐聊天是图啥啊？


    还被迫加了个正方形的微信。


    沈知意拍马屁:「你们队长英明神武断案如神嘛～」


    她想起一个小时前。


    吃完饭，沈知意靠在椅子上，看着傅昭雪利落地收拾碗筷，突发奇想:「傅队，你有那个姑娘的生辰八字吗？我可以帮你算算。」


    傅昭雪洗碗的动作一顿，头也不回:「稍等，我有她的相关资料。」


    他语气平静，但明显加快了动作。


    沈知意瞅着他挺拔的背影，心想:嗯，的确很人夫。


    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让人想叫daddy的深沉内敛。


    想起沈执语的交代，她单手托腮，好奇地问道:「傅队，你结婚了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没有。」


    「最近有人加你微信吗？」


    她很好奇沈执语得手了没有。


    傅昭雪想说没有。


    可是他忽然想起最近时不时冒出的那个「叫我女王大人」。


    结合沈知意的问题，宛如醍醐灌顶。


    「你把我的微信推给别人了？」


    「……」迎上他颇具压迫力的目光，沈知意一阵心虚。


    「叫我女王大人？」


    沈知意:「好的，女王大人。」


    傅昭雪:「……」


    他突兀地笑了声。


    低沉的笑声中夹杂着几分揶揄，他道:「我是说，加我的那个微信暱称，叫我女王大人。」


    是这个吗？


    沈知意后知后觉，点开沈执语的头像，看到暱称后一脸黑线。


    她那么高冷的人设，为什么要取这么……的名字。


    沈知意忍住了心里的脏话。


    「她加你啦？」


    「我没同意。」傅昭雪道，「拒绝了几次，再没有加过。」


    「哦。」沈知意咋舌，「我前堂姐很漂亮。」


    「我知道。沈执语，女明星。」


    沈知意:「……」


    好嘛，张口就来，看来调查得很清楚了。


    抱歉啦美人，不是我不帮忙，你还是自己来吧。


    沈知意腹诽两句，果断换话题:「你把女孩的资料给我瞅瞅。」


    傅昭雪打开文件，把手机推到她面前。


    看了眼女孩的生日和照片，沈知意很久没有说话。


    「能算到吗？」


    「能。」她唿出一口气，「她在村子里。」


    「嗯？」并没有找到受害者的喜悦，傅昭雪神色凝重，「在哪里？」


    「进村往北两百米，经过一棵合抱粗的榕树，左转，直行六百米，有个岔道口，左边小路继续直行，右手边的第一户人家，她在那里。」


    傅昭雪起身:「我去确认。」


    「青天白日的，你这么过去肯定会被发现。」


    「我有不被发现的方法。」


    「好。」沈知意道，「不过你不能立刻带她出去。」


    「哦？」


    「她会死。」沈知意手指点了点手机屏幕，沉吟道，「她有生死劫，就在今天。如果你带她离开，她会死。」


    傅昭雪很快抓住关键:「为什么不是留下来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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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演的结果是这么告诉我的。」面对工作，沈知意一改平时的懒散，神色淡淡，「你若是不信，可以选择带她离开。」


    傅昭雪看她良久，道:「我知道了。」


    和协会有过几次接触，他知道协会的人对沈知意很尊重。


    如此，他不能拿受害者的性命去赌。


    和傅昭雪分开后，沈知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村子里闲逛，很快逛到许晓过早的早餐店。


    两人在早餐店碰面。


    ……


    「队长去解救受害者，我去帮他！」许晓了解了受害者的位置，一拍大腿，道，「要是遇到麻烦，我还能给他搭把手！」


    「我劝你别去。」沈知意道，「他说自己有办法，你去了说不定会给他添麻烦。」


    许晓犹豫了。


    「说得也是。」


    队长不是逞能的人，若是需要帮忙，肯定会提前联繫她。


    不用去帮忙，许晓道:「你呢，你特意跟石桂芳来村子里也是有事要处理吧？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沈知意微笑着拒绝。


    想着在她面前大显身手却被无情拒绝的许晓:「……」


    好嘛，没人需要她。


    ……


    昏暗的地窖常年不见阳光，空气潮湿而阴冷，偶尔有老鼠吱吱叫着跑来跑去。


    郭翎趴在地上，缓缓唿出一口气。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


    她被关在这里，不见天日，连时间的流逝都无法分辨。


    因为她不肯屈服，所以那个男人用链子锁着她，不给她吃饭，想要用这种方式驯服她。


    跟训狗一样。


    胃里空荡荡的，从最开始的绞痛，逐渐变得麻木。


    可她不想屈服。


    她很清楚，一旦服软，她这一辈子就会像折翼的鸟，被这座大山编织的笼牢囚禁至死。


    第112章 方菲


    神志不清时，郭翎感觉到老鼠在啃她的脚趾头。


    要是以前，她一定会吓得尖叫，可此时此刻，她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在等待救援，或者死亡。


    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以为那个男人来了，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艰难地抬起头。


    系在脖子上的链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别动。」有低沉的声音时远时近，「郭翎，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努力睁开红肿的眼睛。


    陌生男人模煳的轮廓逐渐清晰，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温柔而关切。


    「你……」郭翎哑着嗓子喃喃，「你认识我？」


    「警察。」傅昭雪表明身份，「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真的……吗？」她吸了吸鼻子，未语泪先流，「太好了……太好了……」


    「郭翎，你听我说。」傅昭雪低声道，「现在是白天，我没办法直接带你出去，若是惊动了村子里的人，你会有性命危险。」


    努力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郭翎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如果那个男人来找你，你可以适当的服软。」傅昭雪道，「你得吃点东西。」


    这姑娘不知道饿了多久，明显已经神志不清。


    再饿下去，不等警察来救人，她就先走一步了。


    郭翎再次点点头。


    她不是迂腐的人。


    如果不得救，她宁可死。


    但眼前有了生的希望，她当然不会自绝生路——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


    傅昭雪松了一口气。


    「郭翎。」


    「嗯。」


    「再坚持一下，我很快会回来救你出去。」


    「好。」


    「哎哟？这是你们家啊？抱歉抱歉，我看到一只黄鼠狼跑进去了。」


    紧闭的地窖洞口飘来女孩模煳的声音。


    「大叔，姐姐，我是魏喆的朋友，昨天刚到村子里。」


    女孩还在说话。


    「今天出来逛逛，你们村子环境真好，空气清新，我睡了一晚鼻炎就好了！」


    「夸张。」接话的是个女人，含着笑，听起来很是娇媚，「我在这里生活了快二十年，可没把我的鼻炎治好。」


    「姐姐是外地人？嫁进来的？」


    「是啊。」女人柔声道，「嫁进来十几年了，也算村子里的人吧。」


    「姐姐真漂亮。」女孩发自内心的赞美，「果然是这里山水养人呢。」


    女人呵呵一笑:「大城市来的妹妹就是嘴甜。」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没人发现地窖里的异样。


    听到轻巧的脚步声翻过后墙，沈知意移开挡在后门口的身体，自然地走过去挽住女人的胳膊。


    「姐姐，我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哪里好玩，你能不能带我逛逛？」


    「可以啊。」


    女人点头应允的同时，男人同时开口，语气不悦:「方菲。」


    被打扰了兴致，女人嘆了口气，无奈改口:「妹妹，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我空出一天陪你玩，可以吗？」


    她哄小孩子一样哄沈知意。


    沈知意甜甜地笑:「好呀！」


    她大大咧咧地看向男人，嘀咕:「叔叔，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不会欺负姐姐的。」


    男人黑了脸。


    叔叔？姐姐？这小妮子什么意思？说方菲是他女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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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年纪看起来这么大？！


    「呵呵呵。」方菲掩唇笑，「妹妹，你弄错了，他是我小叔子。」


    「啊？」沈知意，「看不出来啊……对不起啊大叔，你长得……太着急了点，我不是故意弄错的。」


    女孩的语气真诚中夹杂着无辜，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吐血三尺。


    唐二黑着脸:「我们还有事。」


    言下之意，你这个外人可以滚了。


    沈知意很识趣:「哦哦，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方菲姐，我明天来找你哈。」


    「可以，我住隔壁。」女人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


    沈知意又聊了两句，挥手告辞。


    女生刚走，男人便忍不住感嘆:「她说得对，方菲，你越活越年轻，也越来越漂亮了。」


    更准确地说，比年轻时更加的有韵味。


    女人冷笑:「收起你的眼神，不然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她一扭腰，进了后院。


    「人呢？」


    唐二走到厨房，挪开地窖口沉重的板子:「下面。」


    「你疯啦？你把人关在下面？」方菲翻了个白眼，「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好货，要是没用就死了，你不心疼钱？」


    男人看似憨厚地一笑:「哪那么容易死？」


    「行了行了。」方菲摆摆手，「我下去看看她，帮你做做思想工作。」


    「我陪你一起下去。」


    「别了。」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我怕她见了你一头撞死，何必下去遭人嫌？」


    女人说话含羞带嗔，自有一股风流之色，男人看着她，舔了舔嘴唇。


    「方菲。」


    他拉住女人的手腕，趁机摩挲了两下，见她睨着他，烟波钩人，不由心神一盪。


    「你跟了我，我就不要下面这个了。」


    「少做梦。」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方菲啐他一口，「你花了那么多钱，捨得扔掉？」


    「那种小东西，哪比得上你？」


    「比不上你不还是把人买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一再拒绝我。」


    「呵呵。」女人嗤一声，「男人嘛，喜欢年轻的姑娘是常态，你可别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说完，她扭身不再搭理他，独自下到地窖。


    女孩脖子上牵着狗链，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哪怕听到动静，也只是艰难地蜷缩了一下手指。


    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方菲怔怔呆了两秒，立刻走过去跪下身，把女孩抱进怀里。


    「妹妹，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


    「能听到就点点头。」


    女孩微弱地唿吸着，点了点头。


    方菲心里一松:「你听我说……」


    她声音一顿。


    昏暗的光线下，杂乱的脚印里，有不甚明显的半个脚印，和其它脚印不同。


    一般人即使注意到了也会认为是唐二的脚印，但方菲的第一直觉告诉她，刚才有旁人进来过。


    难怪那个女孩会等在院子门口！


    她瞬间将两件事串联到一起。


    有人来救她了。


    今天早上那些女人聚在一起议论，说石桂芳带了三个陌生人来村子度假。


    想来，他们根本不是来度假，而是来救人的。


    警察……警察终于发现了这个村子的秘密吗？


    她心里涌上一阵狂喜，随即被不甘取代。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第113章 打起来！打起来！


    敛了震盪的心神，方菲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跟我出去，吃点东西。你现在这个样子，那个男人不会碰你……如果想逃跑，更需要积蓄力量。」


    被最后一句话鼓舞，又想起警察的提醒，郭翎点点头。


    看她这么好说话，方菲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唐二说买回来的货犟得很，饿了三天，滴水未进，在他摸她的时候还兇狠地咬了他的手腕。


    他一生气，把人重新锁了扔回地窖。


    说起这事，他眼底染上戾气，看她时有又几分玩味。


    「方菲，你当年骨头也硬，最后却被我大哥治得服服帖帖。所以说这女人嘛，还是得在床上见真章。睡多了，自然就睡服了。」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摸她的脸，然后被她反手甩了一个耳光。


    「哎哟生气了？」


    他揉着脸颊，也不生气，就盯着她笑。


    「方菲，去帮我劝劝我那新买的货呗，你有经验。」


    从她以后，村子里再没有和外面做过买卖，她本以为悲剧会以她作为完结，谁知唐二这个蠢东西竟然又和那些人贩子勾搭上了。


    不知道在谁的撺掇下，买了个女大学生回来。


    他老婆死得早，无儿无女，家里条件在村子里算是顶顶好的，要是再娶多的是送上门的女人。


    他偏不，就要去人贩子手里讨。


    就要去犯罪。


    蠢货。


    是了，这里的人都是蠢货，都该去死。


    方菲心里恨意翻涌，手上动作却温柔，把脱力的女生架起来，扶出地窖。


    ……


    从唐二家离开，沈知意走出一段距离，看到站在榕树下等她的傅昭雪。


    「哎呀呀，这谁呀？」她眨巴眨巴眼睛，「黄鼠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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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昭雪哭笑不得。


    「谢了。」


    「找到人啦？」


    「找到了。」他皱眉，眉宇间都是担忧，「郭翎状态不太好，要强行带走她肯定会和村子里的人发生冲突，现在只有我和许晓两个人，不能保证安全带她离开。」


    「你联繫市里了吗？」


    「嗯，通知了乔天，让他尽快带人过来。」


    「既然那人能把郭翎买回来，他肯定有卖家的联繫方法。」


    「我知道。」


    这是个放长线钓大鱼的机会。


    可是……


    当事人情况不乐观，此时此刻的优先级是确保当事人的安全。


    「你担心郭翎？」


    「她抗不了多久。」


    「暂时没问题。」沈知意道，「今天去找她的那个女人，也是我这次来吉祥村的原因——她会照顾郭翎。」


    「你来这里不是因为助人为乐送老人回家？」


    他还有心情调侃她。


    沈知意撇撇嘴：「这次又是我帮了你，记得给我打钱。」


    「等我回去走申请。」


    「……真小气。两千块都要局里报销么？」


    「比不上沈小姐大气。」


    「……」


    没要到工资，沈知意哼一声，鼓着腮帮子走了。


    傅昭雪不紧不慢地跟上她。


    ……


    女生饿得狠了，方菲给她准备了一些软烂的面食，免得她的胃受不了。


    看她体贴地餵女生吃过饭，又给她擦拭身体，唐二喉结上下滚动两下，道：「你倒是耐心。」


    「是啊，不像你，粗俗。」方菲冷冷道，「我把她带回去照顾两天。」


    「不行！」唐二脱口拒绝。


    「怎么？」方菲冷笑，「她都病成这样了，你还想着那种事呢？」


    被戳中心思，唐二噎住。


    「急什么？本来就是你的人，还能跑了不成？」方菲道，「我带回去养好了给你送回来，保证到时候把她调教得乖巧懂事，好吧？」


    「……」


    「还是说，你连几天都等不了？非要在这要死不活的时候……」


    看了眼床上半死不活的女生，唐二无奈松口：「行了行了，你带回去养两天，记得好好调教。」


    他可不希望下次又给他胳膊咬出血。


    方菲眼波妩媚，语气却讽刺：「呵，还算有点良心。」


    ……


    吉祥村四面环山，唯一进出村的路是从山沟里舖出来的，两车道，修得平整，不是节庆日的话，没什么车进出。


    「就这一条路。」沈知意道，「进来那天我就注意到了，招待所在村口，配的有闸机和保安室。」


    也就是说，要在不惊动村民的情况下进村，几乎不可能。


    特别是他们这种外来户，一眼就能看出来。


    「要不让警察叔叔强闯？」


    「你在说什么梦话？」


    沈知意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那就等郭翎养两天，能跑了，我们抢辆车，嗖——砰！就出去了。」


    傅昭雪揉了揉眉心，被她这两个拟声词逗笑了。


    「也不是不行。」他道，「到时候你开车。」


    「为什么？」


    「出去我顺便把你抓进去，省得麻烦。」


    「你也在车上！」沈知意控诉他，「冷血的男人，真是让人心寒啊。」


    她捂着心口，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难怪老祖宗都说，无毒不丈夫，真有道理。」


    「老祖宗还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是，我又是小人又是女子，特别难养，条件稍微差一点，我就会嗝屁。」


    傅昭雪:「……」胡说八道还是你比较有一套。


    听着沈知意的碎碎念，两人回到住处。


    石桂芳还没回来。


    傅昭雪去准备午饭。


    许晓坐在门口逗弄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大黄狗。


    中饭刚准备好，叶婶子从外面跑过来，边跑边叫:「你们快过去！石桂芳和别人打起来了！」


    早知会如此，沈知意嘆了口气，起身道:「我去，许晓姐，你和傅队吃中饭吧。」


    许晓哪能让她一个人去。


    要是那些村民群起攻之怎么办？


    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哪里打得过那些五大三粗的庄稼汉？


    「我陪你去！」


    她立刻跟上沈知意。


    傅昭雪放下最后一道菜，解开围裙挂在门后，看向匆匆出门的两个女生，一阵头疼。


    一个个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有种老父亲带孩子的心累。


    许晓和叶婶子比较熟，路上打听情况:「婶子，石阿姨为什么和别人打架啊？和谁打架啊？」


    叶婶子眉头皱得可以夹死苍蝇:「还能和谁？方菲呗！方菲嫁过来以后她就看方菲不顺眼，这次回来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跑去和方菲吵架……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了！」


    第114章 看不懂她的想法


    打架对象也在沈知意的预料之中。


    早知道石桂芳那个蠢蛋憋不住事儿，她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被人家用一张偏方一个泥俑给唬住。


    沈知意和许晓跟着叶婶子到达现场时，两人已经被村民拉开。


    唐二正挡在方菲前面，冷眼看着灰头土脸的石桂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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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表现出的保护姿态让石桂芳一阵眼红。


    方菲这个小妖精，一把年纪了还勾搭自己的小叔子，真不要脸！


    她朝两人狠狠啐了一口，骂:「我告诉你小贱人，不要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你这种黑心肝的东西，迟早有一天遭报应！」


    唐二沉声道:「你给我把嘴巴放干净点！」


    「我就骂她了，你能怎样？」有其他人在，石桂芳不怕两人，双手叉腰挺直腰杆，「我告诉你唐醒，你大哥说不定就是被这个贱人弄死的，你还护着她？」


    唐二怒道:「你闭嘴！」


    事情过去十几年了，还拿出来翻旧帐，有意思吗？


    再说了，他根本不在乎他大哥是怎么死的。


    他们兄弟两人没什么感情，大哥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这女人张嘴闭嘴念叨他大哥，在城里吸汽车尾气把脑子毒坏了？


    石桂芳在狼狈的叫骂，方菲很是悠然地拢了拢头髮，朝周围的村民道:「让大家看笑话了，不是什么大事……刚好今天打了些糍粑，晚些我给大家送过去。」


    「哎呀，不用不用，大家一个村子生活，有话好好说。」


    「就是，这点小忙就是顺手的事，可别弄得生分了。」


    「……」


    听着昔日的老友熟人们和方菲客套，石桂芳气得胸口发闷。


    她虽然搬去了外面，但根在这里。


    这些人和她一起长大，如今却去帮方菲这个外人，真是可恨！


    「你们还跟她客气呢！」被怒火沖昏了头脑，石桂芳全然忘了沈知意的警告，扯开嗓门嚷嚷道，「这女的就是个骗子！她那个什么方子哎哟！」


    斜地里飞来一个小石子砸在她后脑勺，她捂头回头，正对上一双亮如晨星的眸子。


    沈知意握着一枚石子一抛一接，懒洋洋看着她。


    寒意从脚底升起，石桂芳吞了口唾沫，嚣张的气焰瞬间没了。


    方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女孩站在人群后，手里把玩着一枚石子，清亮的眸子里映出这场闹剧的主要角色，嘴角微扬，似乎对闹剧的结局很感兴趣。


    警察。


    她想:如果能早点来，早十年，二十年……呵。


    女人自嘲地一笑。


    她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


    石桂芳泄了气，叶婶子立刻离开人群到她身边，拉着她往外走。


    「你疯啦？明知道唐二护着方菲，你还和她打架？」她毫不留情地数落宿敌，「唐二住她隔壁，喊一声就能听到，两个打你一个，你怎么打得赢？」


    「我怎么打不赢？」石桂芳不服气，「没看我把她脸都抓花了？」


    「……没看到。」


    「那是你瞎！」


    「你这人真是……」叶婶子甩开她，愤愤走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石桂芳翻了个白眼，一转头撞上沈知意，吓得哆嗦了一下。


    「要死啦！」她嚷嚷，「给我魂都吓飞了！」


    「这就吓到了？」沈知意轻笑，「婶子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勇的吗？」


    听出她的讽刺，石桂芳不敢还嘴，只能嘟嘟囔囔:「她对不起我，还不许我打骂两句？」


    「……」


    热闹结束，村民们三三两两说着话散去，只留下沈知意一行三人站在路边。


    对面是方菲和唐二。


    略显尴尬。


    不知道方菲用什么办法说服唐二，男人警告地瞪她们一眼，忧心忡忡地回了自己屋。


    听到关门声，方菲收回视线，走到三人面前，嘴角噙着笑，目光温顺而妩媚。


    「桂芳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她知道对方动手的原因。


    她偏要故意问一遍。


    有时候，语言是利器，伤人于无形。


    她要不停地朝她心上捅刀子，看她气得面容扭曲，她才能感受到活着的快乐。


    果然，石桂芳像支点燃的炮仗，再次炸了。


    「你还有脸问我？！」


    她撸起袖子想动手。


    「你做过什么黑心肝的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方菲装听不懂，表情越发无辜:「桂芳姐，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


    石桂芳气得仰倒:「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真怕她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气进阎王殿，沈知意拍拍她的肩，看似安慰实则警告:「婶子，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石桂芳:「……」


    有火不能发，更憋屈了啊！


    按住随时可能暴走的石桂芳，沈知意似是无意地说道:「悦悦……就是魏喆的爱人，上个星期小产了，婶子最近心情不好，说过什么话姐姐别放在心上。」


    「小产？」


    四个多月就撑不住了？


    方菲心情复杂，面上却满是关切和同情:「接下来要好好休养啊，女人生孩子和过鬼门关没什么区别，哎。」


    「是啊，没什么区别。」


    有那么一瞬间，沈知意有点看不清女人的真实想法。


    她知道女人怀孕生子不容易，语气里的同情不似作假。


    可她又能把偏方和泥俑送出去。


    村子里那么多孕妇，她看在眼里，心里会是什么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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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7页

    会不会有过某一刻的后悔？


    沈知意轻嘆。


    见没什么大事，许晓急着回去吃饭。


    「姐姐，你去忙，我们带石婶子回去了。」


    方菲没有留她们:「好。」


    ……


    外人全部离开，女人回到二楼房间，锁上房门，打开床头的柜子。


    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泥俑。


    她随手拿出一个放在檯面上，盯着泥娃娃看了许久。


    「流产了……呵呵，给她的是哪个来着？怎么这么脆弱？」


    她喃喃。


    「其实我是在做好事吧——如果不借用她们的肚子，你们又怎么会有转世成人的机会呢？」


    女人的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泥俑。


    「你们说，下一个，会是谁？」


    明亮的房间里，白色墙壁上有孩童的影子晃来晃去。


    无人应答。


    第115章 姐姐，要陪我踢皮球吗？


    入夜。


    村里人睡得早，晚上十点时村子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只余下一两家二楼窗户里还亮着灯。


    傅昭雪听到走廊里响起轻飘飘的脚步声，宛如猫爪走过树叶的轻响，隐藏在晚风里，几不可闻。


    他打开门，看到熟悉的身影灵巧地跃下楼梯，做贼似的出了门。


    直接从栏杆上翻下去，真是一步多余的路都不肯走啊。


    傅昭雪在心里默默吐槽两句，关上房门，没有多管闲事。


    ……


    本就是因为飢饿造成的虚弱，在恢復正常饮食，再加上女人悉心的照顾，郭翎已经不像在地牢里那么虚弱。


    换到陌生女人的家里，她变得嗜睡，却又睡不安稳，迷迷煳煳中总觉得能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声音。


    那是一群小孩子嬉戏闹出的动静。


    他们在走廊里拍皮球，皮球砸在地板上发出「啪啪」的沉闷声响。


    夹杂着小孩子们天真无邪的欢笑。


    他们玩闹的时间不定，有时是下午，有时是晚上，甚至还有后半夜。


    比如今晚。


    这是她被女人带回家的第二个晚上，凌晨三点半，她被走廊里传来的嬉笑声惊醒。


    郭翎挣扎着睁开眼睛。


    这两天，那个女人很少出现，除了送一日三餐，两人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


    她的房间在她隔壁，她偶尔能听到女人说话的声音，是那种哄小孩的温柔语调。


    她知道女人是个寡妇，和买她回来的那个男人是叔嫂关系。


    她从没想过女人带自己回来是真心对自己好。


    他们不过是发现强硬手段没用，改为怀柔政策罢了。


    她不会中计。


    只是也没必要和他们撕破脸皮。


    就像那位警官说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不至于在逃跑时成为别人的累赘。


    郭翎艰难地坐起身。


    躺太久，刚起身时脑子有些晕。


    她在床上坐了很久，直到眼前朦胧的白色褪去，才扶着桌子站起来。


    人清醒过来，顿时觉得走廊里小孩子玩闹的声音更加清晰。


    她缓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想看看兴奋的小朋友们到底在嬉闹什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而家长居然完全不管。


    在这么吵闹的动静里还能睡着，她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睡眠质量。


    打开门，她一愣。


    走廊里没有开灯。


    从她房间倾斜出的灯光照亮了走廊里方寸大的地方，其它则全部笼罩在黑暗之中。


    郭翎讶然。


    难道是她听错了？


    那些小朋友不在走廊里，而是在一楼玩耍？


    她愣神的片刻，不远处传来沉闷的「啪啪」声。


    圆滚滚的皮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滚到她的脚边。


    郭翎弯腰捡起皮球。


    这球哪来的？


    「姐姐。」


    走廊尽头，小小的影子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那是我的球，能不能把球还给我？」


    郭翎眯眼看过去。


    那里黑蒙蒙一片，她只能隐约看清孩童小小的身影。


    「是你的球？」


    郭翎没有多想，走过去。


    「给你。」


    她弯下腰，把球递给小孩。


    离得近，她这才发现对方是个小女孩，不过两三岁，梳着丸子头，光着脚，穿着黑裤子和红肚兜，肚兜上绣着莲花和莲蓬。


    像年画里的招财童子。


    虽然现在是盛夏，但很少有家长会给自己小孩作这般打扮吧？


    郭翎皱了皱眉。


    小女孩接过皮球，礼貌地说了谢谢。


    郭翎没来得及多想，温声道：「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觉呀？当心妈妈骂你哦。」


    抱紧球，小女孩仰头看着她，眼睛如黑葡萄般又大又圆。


    「没有妈妈。」


    「什么？」


    「我没有妈妈……」


    小女孩撇撇嘴，忽然拉住她的衣角轻轻晃了晃：「姐姐，你可以陪我一起玩吗？他们都不跟我玩。」


    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母亲，难怪半夜跑出来都没人管。


    郭翎心头一软：「他们为什么不跟你玩呀？」


    「他们嫌弃我不乖。」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他们说我不听话，到处乱跑，可是我真的讨厌待在那个小小的房子里。」小女孩委屈地说着，继续摇晃她的衣袖，「姐姐，陪我踢皮球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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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翎很想答应，但是她不会：「我不会踢皮球怎么办？」


    「那我们可以玩别的！」小女孩很开心，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她跑了，「姐姐，踢毽子会吗？」


    会是会，但是这么晚了，在走廊里踢毽子？


    郭翎张了张嘴，正想回话。


    「啪」一声，走廊的灯被人打开。


    陡然出现的光亮有些刺眼，郭翎下意识闭上眼睛。


    「你怎么出来了？」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小女孩已经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女人睡意惺忪的脸。


    她张嘴想解释，却是一愣。


    不见了……短短几秒钟，那个小孩就这么直接消失了？


    脑子还没明白自己经歷了什么，身体已经先给出反应。


    她双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


    「鬼……」她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关注的某位灵异区主播，意识到自己被小鬼盯上了，「有鬼……」


    「啊？」方菲盯着她看了会儿，眼里情绪莫辨。


    很快，她敛了眼底暗色，把人扶起来。


    「你身体太虚弱，出现幻觉了吧？」


    「不是……」郭翎想反驳，但一想到女人是自己的敌人而非朋友，只能把辩解的话吞回去，「可能……可能是吧。」


    「好好休息，深更半夜别乱跑。」方菲意味深长地提醒她，「很多时候啊，鬼怪都是人自己招惹上门的。」


    她说完，还体贴地为她关上灯。


    等女人离开后，郭翎飞快地跑过去把房门锁起来，同时打开房间的灯，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人一定知道什么，不然她不会说那些模稜两可的话。


    没等她彻底放松，房间的灯闪烁两下，灭了。


    「姐姐。」


    小女孩的声音出现在她的房间，缥缈不定。


    「你说要陪我玩的，不能反悔哦。」


    后背吹来一阵凉风，郭翎唿吸一滞，瞳孔陡然缩紧。


    「啊啊啊啊啊！」


    ……


    二楼的灯灭了，沈知意正要开始自己的爬窗计划。


    「啊啊啊啊啊！」


    女生高亢的尖叫划破黑夜，险些震破她的耳膜。


    沈知意：「……」


    得咧，早就跟傅昭雪说尽快带她离开，这下好了，惹上麻烦了吧！


    第116章 真是便宜他了


    郭翎惊声尖叫的同时，出现在她身后的小女孩被吓了一跳，跟着一起吱哇乱叫。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迴荡的都是两人的叫声。


    方菲一把推开门。


    「闭嘴！」


    女人大声呵斥完，伸手开灯。


    扒拉两下发现没用，她咬牙道：「小十二！你怎么又出来乱跑了？是不是忘记我上次怎么警告你的？」


    女人的怒火比鬼还可怕。


    一大一小齐齐闭嘴。


    小女孩捂着嘴巴哒哒哒跑到女人面前，小小声道：「妈妈，我错了。」


    然后低头从她身边钻出门，头也不回地跑了。


    郭翎：「……」


    这怂样子，忽然觉得鬼也没那么可怕了。


    小女孩跑出去之后，房间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不知道郭翎在想什么，方菲走进房间关上门。


    郭翎悚然一惊：她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我知道那三个人是来救你的。」方菲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警察，是吗？那个男人去过唐醒的地窖，对吗？」


    被女人妩媚的眸子盯着，郭翎本来想要否认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真好啊。」方菲长嘆一声，似是感慨万千，「要是那个时候有人来救我，我应该就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吧？」


    郭翎愣住。


    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很惊讶？」方菲靠在墙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自嘲一笑，「看来在这里生活久了，真的被同化了——我还以为我的口音挺明显的。」


    「你是周山人？」郭翎试探地问道。


    方菲吐出烟圈：「原来还是能听出来的呀？」


    「你怎么……」郭翎是个聪明人，「这就是你帮我的原因吗？」


    在不知道是否有人来解救她的前提下，她去了那个男人家里把她带出来。


    如果没有她，她真不知道后续要怎么和那个人贩子相处。


    或许，等警察找到救她的办法之前，她先把自己饿死了。


    方菲没有否认：「这个村子很多年没从外面买人了……我是最后一个。」


    「那怎么会……」


    「因为那东西是个白痴……恶毒、愚蠢、自以为是。」方菲用着难听的词彙点评平日里对她照顾有加的男人，不难听出她语气里的嫌弃和厌烦，「他老婆死了好几年，想再娶，没找到合适的。」


    「所以就出钱去买一个？」郭翎觉得这种人简直不可理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自私的人？


    他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他的这个决定会毁了一个无辜女孩的一生吗？


    「对啊。你要是指责他，他会说，我不买的话她就会被卖给别人，说不定比我还不如呢。」方菲讥诮道，「振振有词，完全不会觉得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郭翎无言以对。


    她知道，这种与世隔绝的小村庄有自己的一套生存规则，生活在这里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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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落后，却也团结。


    对其中一个人的指责，最后会由整个村子的人来反驳。


    「你这还算是好的。」方菲道，「最近这些年，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去了外面——和外面接触多了，村子的很多陋习也就慢慢改了。


    「我刚来的那个时候，很惨。


    「我那年只有十八岁，是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被掳走的。


    「到这里之后我和你一样，也尝试过反抗。


    「但是有什么用呢？一个柴房、一根狗链子就能让你生不如死。


    「更可怕的是，完全看不到希望——不管见到什么人，他们都不会帮你，哪怕你千辛万苦爬出去，他们也只会再把你送回到地狱。


    「回来以后，被修理得更惨。」


    想起自己这些天的遭遇，郭翎眼眶一热，哑声问道：「你逃跑过吗？」


    「当然。」方菲道，「我进来的时候，村子前面那条路还没修，四面都是山。那些山，对于我们这些外地人来说，就是牢笼。」


    「我知道。」郭翎小声地表示认同，「逃不出去的。」


    「所以你宁可死？」方菲一笑，「我那时候没有你这样的决心。」


    她屈服了。


    「我只想活下来，哪怕生不如死。」


    活下来，才有逃出去的可能，才有报仇的可能。


    郭翎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有什么立场来评价女人的所作所为呢？


    她和她一样，是这个村子的囚鸟，折断了翅膀落在这里，若是没有人投喂，只有死路一条。


    郭翎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了。


    于是，她挑了一个更加沉重的话题。


    「那个小女孩……」她结结巴巴地问道，「是你的孩子吗？」


    「不是。」方菲眯起眼睛，回忆起那段不愉快的经歷，「我曾经怀过一个孩子，没保住。」


    郭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别用这种同情的眼光看我。」


    方菲吸了最后一口，把菸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她吐出烟。


    烟雾模煳中，郭翎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听到她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自己摔在石头上，杀死了我的孩子。」


    「……」


    「它不是爱情的结晶，这里也不是一个适合生儿育女的地方，当我知道怀孕的那一刻，我就在想着，要怎么杀死它。」


    她计划周密，然后成功了。


    「你……」郭翎的大脑彻底停止思考。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女人说这么多，最后一定是准备杀人灭口！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方菲压低声音，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我用那个孩子作为掩护，杀死了买我的那个男人——没有任何人怀疑我。」


    她在村里生活了两年，两年里表现得完美无缺。


    所有人都知道她和唐孟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那些人习惯了，习惯买来的女人最后被驯服。


    猎物被吞噬、和村子融为一体似乎是一件非常理所当然的事——以前买来的女人都是这样。


    他们觉得她也不例外。


    在这种惯性思维下，她花费两年时间完成了自己的布局。


    然后，她陪那个男人进山採药，将他从山上推了下去。


    当然，她自己也跟了下去。


    等她下次醒来的时候，男人没了，孩子也没了。


    她说她看到唐孟失足摔下去，自己想下去找他，结果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表现得悲痛欲绝，哭得声音沙哑，从那之后一蹶不振，连丈夫的葬礼都没有参加。


    有谁忍心去苛责一个同时失去丈夫和孩子的女人呢？


    村里人都说她病了。


    直到唐二熘进她的房间，试图对她这个动手动脚，被她咬掉胳膊上一块肉。


    见了人血，她终于慢慢恢復理智。


    「我现在经常都会想……」方菲阴测测地说道，「让他那么轻松地去死，真是便宜他了。」


    第117章 沈知意:你有没有良心？


    沈知意挂在窗户外，女人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中。


    她轻嘆一声，一跃上了屋顶，顺着窗台爬进女人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


    她看到十来个小朋友朦胧的影子。


    他们乖乖坐在地上、床上，盯着墙上的电视机。


    电视没有开声音，正在放经典动画片《猫和老鼠》。


    孩子们看得聚精会神，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沈知意走进房间，拍了拍手，轻声道:「孩子们，到休息时间了，睡觉去吧。」


    「哦。」他们纷纷起身，朝床头柜跑过去。


    沈知意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小朋友消失在床头柜前。


    她拉开抽屉，果然看到横七竖八放在里面的泥俑。


    沈知意打开包包，麻利地把泥俑塞到自己包里。


    「姐姐。」


    刚才和郭翎说话的小姑娘悄无声息地出现。


    她抱着皮球站在沈知意旁边，抓住她的帆布包。


    「姐姐，要陪我踢皮球吗？」


    「不踢。」留下最后一个泥俑，沈知意看向小女孩，指了指泥俑，「自己进去？我送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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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页

    小女孩脸色大变:「你是小偷！」


    「哎，你真聪明。」


    不像其他那些灵智未开的小蠢蛋，什么都没问就乖乖回去了。


    「聪明的孩子有糖吃，进去，姐姐请你吃糖～」


    「你骗人！」


    小女孩叫嚷完，转身要跑，被沈知意一把抓住衣领。


    「你放开我！」她手脚乱挥，「我要告诉妈妈！」


    「你这样就不乖了啊。」把小女孩按在原地，沈知意蹲下身和她讲道理，「你妈妈照顾你们这么久，你怎么一点也不心疼她？」


    小女孩愣住。


    「她照顾你们，为你们找转世的门路，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你们呢？就会扒着她吸血，一点也不知道为她分担。」


    小女孩想反驳，可沈知意说的是事实，她无从反驳。


    她抿唇，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


    鬼婴也是婴，没长大的孩子嘛，连哄带骗不愁搞不定。


    沈知意戳了戳她的脸:「你们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你们妈妈也只能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小女孩跺着脚，辩解，「妈妈可以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你好狠的心啦！」沈知意夸张地说道，「你妈妈还那么年轻，为了照顾你们在这里蹉跎了二十年，二十年啊！人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而且，她又不是自愿待在这里的，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是被拐来的。


    「远离亲人小伙伴被卖到这里，这里的人都看她不顺眼，都欺负她，都不想她过得好。


    「她真正的亲人每天都在思念她，日日以泪洗面，多可怜啊。


    「她照顾你这么多年，你不想她以后过得幸福开心吗？」


    小女孩白嫩的小脸上满是纠结。


    犹豫很久，她小声道:「想。」


    「那就行了。」沈知意摊开手，露出手心的泥俑，「进来吧，我带你们离开。」


    小女孩很警惕:「你带我们去哪里？」


    「送你们去转世投胎。」沈知意道，「不骗你，骗你烂舌头。」


    小女孩还在迟疑。


    推算着隔壁的对话差不多该结束了，沈知意没时间耽搁，一把拎起小女孩塞进泥俑。


    「进去吧您嘞。」


    磨磨唧唧耽误时间，浪费口水。


    「哇啊！」小丫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唿，便化成一缕青烟被迫钻进泥俑。


    把最后一个泥俑扔进帆布包，沈知意用泡过香灰水的绳子绑住包口，原路返回。


    ……


    郭翎房间里，方菲朝隔壁看了一眼，收回视线，低头笑了笑。


    原来不是警察？是玄学师？


    带走了也好。


    至少她在走的时候，不需要再有什么牵挂。


    「我杀死了我的孩子。」她收回思绪，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并不后悔，只是……经常会梦到她。」


    郭翎道:「所以你收养了那些……鬼娃娃？」


    那个小女孩喊她妈妈。


    「不是。」方菲道，「他们是我从后山的庙里挖出来的。」


    「挖……」


    「村子里的人重男轻女，那些孩子，有些是被刻意打掉的，有些是不小心流掉的……家长会为他们捏个泥俑，存放在后山的庙里，算是为他们祈福。」


    「然后你就去把他们全部挖出来？」


    「意外。」别说的她和变态一样。


    「……」这也太意外了。


    「十年前？还是十二年前？下大雨，庙塌了，我去帮忙，发现废墟里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泥俑娃娃。」


    「你不害怕？」


    看见这种东西，一般人都不会往家里带。


    她不仅带了，还把那些鬼娃娃都养了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方菲自嘲地笑了，「这个鬼地方，人比鬼更可怕。」


    郭翎词穷。


    「行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


    深夜谈心以方菲一句话突兀的终止。


    「早点睡，养好身体跟着警察乖乖回家去吧。」


    女人说这话时语气里难掩羡慕。


    郭翎脱口问道:「那你呢？」


    「我？」方菲扶着门，回眸朝她一笑，温柔又妩媚，「我这辈子註定留在这个鬼地方咯。」


    郭翎:「……」


    她想问为什么呢？


    警察已经来了，她也是受害者，想走，跟他们一起走就好了啊。


    为什么要留下来呢？


    无视她的疑惑，女人朝他摆摆手指，无声地说道:「晚安。」


    ……


    第二天一早，出去闲逛的石桂芳尖叫着回来了。


    「老叶家的媳妇儿要生了！」她看到沈知意，叫得更加大声，「完蛋了完蛋了，不知道会生出个什么鬼东西呢！」


    不知道内情，许晓皱眉道:「我知道你和叶婶子关系不好，但犯不着诅咒人家儿媳妇吧？」


    「你懂个屁！」石桂芳朝许晓啐了一口，拉着沈知意要出门，「你快去帮她看看，村里的医生都到了，我回来的时候听说难产！」


    许晓也跟上去:「为什么不送医院？」


    「医院？你知道从这里到镇上的医院要多久吗？」


    「……」许晓道，「都难产了，再久也得送医院啊！」


    村里的医生能知道什么？


    果不其然，一行人到叶婶子家时，除了外面等着的左邻右舍的碎碎念外，只能听到医生中气十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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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力！用力一点！马上就看到头了！用力啊！」


    以及叶婶子六神无主的哭喊。


    「人都晕了，还怎么用力啊？！」


    第118章 此恨绵绵无绝期


    叶婶子哭喊着，扑上去拉扯医生。


    「刘大夫，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这、这可怎么办啊？！你快想想办法！」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腿嚎啕大哭。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盼来的大孙子！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她老公苦着脸坐在大门外的台阶上抽菸，一根接一根，好似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他们各管各的，似乎没有人关心产妇的死活。


    许晓惊呆了。


    本以为自己作为刑警，见过的奇葩没有一万也有八百，但像眼前这种的，还是刷新了她的认知。


    家里人不关心，其他人更没有理由多管闲事。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安慰叶婶子，让她节哀。


    明明那个孕妇还活着。


    里面的医生被叶婶子哭得头晕脑胀，没好气地说道：「都说了难产，现在孕妇又没力气，说吧，保大保小？」


    叶婶子尖叫：「当然保小！」


    「保什么小？」许晓挤进房间，冷笑道，「未出生的婴儿属于母体的一部分，不具备人权，这么简单的道理……」


    她一把扯住医生的衣领子，讥诮道：「你身为医生，不知道？」


    男人瘦弱的身体被她扯得东倒西歪，慌乱地扶着自己的眼镜，怒道：「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许晓瞪他，恶狠狠道，「今天要是因为保小害死孕妇，你就是杀人兇手，当心吃牢饭！」


    这小村子从来都是保小，也从来没有人提出这个选择有什么问题。


    如今这生面孔一看就来者不善，男人慌乱地推开她，整理衣服，眼神闪躲地说道：「你们既然这么有本事，去医院好了，找我干嘛？！」


    说完，提起自己的药箱转头就跑。


    「哎！」叶婶子目瞪口呆，「你跑什么？先把孩子取出来啊！」


    许晓同样目瞪口呆。


    妈的！活了小半辈子，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医生！


    床上，女人脸色煞白，胸口微弱的起伏着，身下的床单被血染红，一片狼藉。


    她看向沈知意:「送她去医院。」


    放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沈知意走过去。


    叶婶子总算回神:「谁要你们多管闲事！滚！」


    许晓苦口婆心地解释:「叶婶子，不送去医院的话，宋茵会死。」


    「死就死了！」叶婶子怒道，「你们不许动她！老叶！去把刘医生请回来，先把孩子取出来！」


    取出来？怎么取？这里有可以进行剖腹产手术的工具吗？他们连麻醉剂都没有吧！一群神经病！


    许晓顾不上争执，俯身就想把女人抱起来。


    「等等。」沈知意打开腰包，取出金针，「我先施针，可以吊口气。」


    「行。」


    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叶婶子扑上来拉扯。


    「放手！」许晓直接扣住她的手把人推开，「别逼我动手。」


    沈知意开始下针，叶婶子开始嚎叫。


    「老叶！老叶！快来！她们要弄死你孙子！」


    门口的人听到动静，唿啦啦进来一群。


    「都不许动！」许晓随手拿起桌子上被遗落的手术刀，「我们只是想救人！谁敢靠近一步，别怪我动手！」


    沈知意扎针很快，许晓说完话，她刚好接了下一句:「送她去医院，取出胎儿就没事了。」


    难产是因为腹中胎儿急着出世，在不停地汲取母体精气成长。


    她用金针锁住它的灵体，让它陷入沉睡，等胎儿取出，母体自然会脱离危险。


    只是，到时候取出来的怕是个死婴。


    许晓道:「听到没！胎儿取出来就能脱离危险，还不快点送她去医院！」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家里事——」


    「轰！」


    叶婶子骂了一半的话被震天响的爆炸声打断。


    地面连带着屋子似乎都抖了抖。


    「什、什么东西炸了？」石桂芳哆哆嗦嗦地问道。


    外面有人不确定地回答:「好、好像是唐二家……」


    「什么？」石桂芳挤开挡路的人冲出去，看向远处沖天而起的火光，喃喃道，「还真是……」


    「着火啦！救火！快来人救火！」


    远处传来唿喝声。


    生孩子哪有爆炸有意思？


    原本聚集在叶婶子家的人潮水般唿啦啦全部退走。


    石桂芳跑在最后，不忘回头交代:「都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送医院去吧！」


    宋茵娘家是隔壁村的，家里人一个赛一个厉害。


    要是宋茵真死在村子里，她爹娘恐怕能来炸了老叶家。


    眨眼间能给他们撑腰的人全部散去，叶婶子呆愣两秒，一拍大腿，正要骂，冰冷的刀刃抵在她喉咙上。


    「开车来！」许晓朝男人命令，「不然你不仅会失去你的大孙子，还会失去你老婆。」


    沈知意附和:「等你大孙子和老婆都没了，我们再把你也嘎掉！」


    许晓点点头:「对，一起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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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页

    孙子老婆都在对方手上，男人无法，只能去开车过来。


    比他更快，一辆黑色丰田停在门口路上。


    傅昭雪从车上下来:「走！乔天带人在村口等着，许晓，你开车带她们出去！」


    她们？


    许晓抱着孕妇出来，看到坐在副驾驶座上双眼通红的女孩。


    她立刻认出女孩正是他们来寻找的受害者。


    把孕妇放在后座，许晓上了驾驶座。


    傅昭雪道:「眼下村子里的人都在救火，你带她们出去，道闸直接冲过去就行，乔天带人在外面接应。」


    许晓放下车窗:「队长你呢？」


    「我去现场。」


    失火的是唐醒、也就是犯人的房子，他必须过去。


    沈知意绕过瘫坐在地上的叶婶子，走到傅昭雪身边:「我和你一起去。」


    ……


    爆炸的源头是厨房的煤气。


    房子被炸烂了一半，大火覆盖了另一半。


    方菲站在自家阳台上，看拼命拎水灭火的村民，咯咯笑了起来。


    「别费劲了。」她单手托腮，笑得风情万种，「说不定已经烧成碳了呢。」


    石桂芳瞪她:「唐二平日里那么照顾你，你居然有心情在这里说风凉话？！」


    「哈哈，我当然有心情。」她娇声笑着，「报应到了挡都挡不住，他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报应到了哦，小心些啊。」


    第119章 都是你们应得的


    石桂芳记着被忽悠的仇，见方菲一副看戏的姿态依靠在二楼栏杆上，顿时火上心头。


    只不过这一次她学乖了，没有直接和女人吵。


    ——在他们村子，和方菲吵架的人从来都是讨不到好的，毕竟唐二护着她，男人们看她漂亮，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吵不过，那就茶好了。


    石桂芳一改怒容，皱眉道:「妹子，你这话说得真是难听啊，唐二平时那么照顾你，如今他出事，你不下来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咒他去死？」


    方菲哪里听不出她把自己放在道德的审判台上供人点评，她粲然一笑，并不在意。


    道德审判嘛……反正她没道德，谁也管不到她。


    如今她大仇得报，生死早就被她置之度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你想我下来帮忙啊？」她站直身子，甩甩手，「行，我来帮忙。」


    村民急着救火，少有人注意到两人的争锋相对。


    有人注意到了，也只在心里嘀咕两句，懒得去多管闲事。


    石桂芳想得很简单。


    这时候大家都忙着救火，没人管他们，她正好可以趁此机会把方菲教训一顿。


    她撸起袖子，对着手掌呸了两下，摩拳擦掌。


    早知道这个小蹄子不怀好意，当年在山沟沟里发现她，就该直接把她溺死在水池里！


    她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把逃跑的方菲送回到唐孟手里！


    灼人的火光之下，方菲快步走了出来。


    石桂芳眯着眼睛迎上去。


    刚一走近，还没等她动手，眼前刀光一闪，她下意识偏头。


    菜单砍在她的肩膀上。


    石桂芳愣了愣，陡然暴发出一声惨叫:「啊！」


    这个小蹄子！


    竟然敢挥刀砍她？！


    方菲一刀砍中，毫不犹豫抽刀，再次砍落。


    「救命！」石桂芳吓得瘫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朝人群挪动，「来人啊！救命！」


    她捂紧肩膀上的伤口，哭嚎着往后挪。


    因为恐惧，声音尖细到破音。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他们纷纷扔了手里的盆桶围过来。


    「方菲！你疯啦！」


    「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他们义愤填膺，却又惧怕女人手里的刀，不敢直接上前。


    一脚踩在石桂芳的腰上，断了她继续爬的念头，方菲拎着刀，抬手抹掉脸上的血。


    「别过来！」她厉声呵斥道，「不然我砍死她！」


    震慑住村民，方菲低头看不敢动弹的女人。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她见面的场景。


    她磨断了绑她的绳子，从窗户翻出去，跑进了后山。


    六神无主的女孩在山里无头苍蝇似的走了很久，又累又饿，不知道何时才能看到山的尽头。


    直到，她晕倒在山沟里，遇到了路过的年轻夫妻。


    男女背着药篓子从经过，看到她，女人惊唿一声。


    「妹子，你没事吧？」


    她扶起她，给她餵了两口水。


    「这女的……」男人站在一旁打量她很久，低声道，「好像是唐孟买回来的那个。」


    「啊？」女人餵水的动作一顿，惊讶道，「这……唐孟怎么回事？怎么让人跑这里来了？」


    说这话时，她的语气变得毫无感情，只剩下责怪。


    「要是被她跑出去，会给村子惹多大的麻烦？」


    她把背上的药篓子递给男人，俯身把她背起来。


    「走了走了，把人还给唐孟，让他以后都小心点！」


    她那时昏昏沉沉，只记得自己趴在她的背上，本能地央求她帮自己报警。


    「你听这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让我帮忙报警，哈哈哈哈哈！


    「报警就别想了，把你丢这里更不可能，你呀，心态放好点，毕竟是唐老大买回去的，就这么跑了多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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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子，进了我们这座山，这辈子都别想逃咯，明白吗？」


    她不记得自己的那次出逃，唯一记得的是女人魔咒般的声音，一遍遍告诉她，别想逃。


    「我听说老叶家的媳妇要生了？」剑拔弩张之际，方菲忽然说了个无关紧要的话题，「难产？是吗？」


    不明白她为什么说这个，村长的大儿子抹了把脸上的灰，道:「已经送医院了。」


    「啊，你老婆好像也是在我这里拿了方子和泥俑。」方菲呵呵一笑，「忘了告诉你们，那个所谓的生男孩的方子是骗人的。」


    这话一出，在场一大半人变了脸色。


    「不要这么惊讶啊。」方菲妩媚笑道，「你们把我拐来这里，限制我的人生自由，只要是村里的男人都可以对我动手动脚……这种鬼地方，你们居然认为，我会心甘情愿地帮你们？」


    越想越好笑。


    她笑出了眼泪:「方子是假的！之前死了一个，我以为你们会警惕点，结果完全没有人怀疑我，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人，註定要断子绝孙！」


    「贱人！」有人骂，「唐家人对你不好吗？你——」


    「你对你养的狗不好吗？！你不也给它吃给它喝，但你把它当人看了吗？！」方菲冷笑，「我不过是唐孟买回来的一条狗，他开心了赏我点好的，不开心了随时可以弄死我——你们会有人替我申冤吗？你们只会帮他一起挖坑把尸体埋了！」


    面对女人的指控，村民的脸上除了疑惑和愤怒，再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们对她不好吗？唐家兄弟对她不好吗？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唐孟是我弄死的，这次的爆炸也是我设计的。」方菲挑衅地说道，「哦，很快我这屋子也要炸了，大家就一起在这里等死好了！」


    唿啦啦。


    村民们全部退出几十米之外。


    这女人疯了！她杀了人，还要继续杀人！


    疯女人是什么疯事都干得出来的！


    村民退开，方菲松开踩着的女人，举起刀:「桂芳姐，谢谢你把我背回到村子里，这是我给你的谢礼！」


    她面不改色地挥刀。


    火光映在她的瞳孔里，照出掩藏在黑色最深处的畅快笑意。


    「……方菲！」


    有人抓住她的手。


    「够了！」


    她被人拖开，远离了石桂芳。


    最后看了眼倒在鲜血中的女人，她笑着扔掉了手里的刀。


    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第120章 大闹医院


    傅昭雪控制了方菲，联繫乔天直接进村抓人。


    沈知意走到着火的房子前，眯眼看向二楼窗户。


    紧缩的窗户里，烧得全身焦黑的男人正在无力地拍打窗户。


    「啧。」她呷了呷嘴，借着阳台外的榕树跃进阳台，踹开了房间窗户的玻璃。


    傅昭雪抬头，正好看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火海里。


    「沈知意！」他心头一跳，大声叫出她的名字。


    「哐叽！」


    女孩带着焦黑的男人一起落在地上。


    「叫救护车。」她嫌弃地擦擦手，「人还活着。」


    ……


    方菲被警察带走，石桂芳和唐醒被送到医院。


    方菲对自己所做的事供认不讳。


    她在村子里蛰伏近二十年，就是为了报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


    她计划得很好，从杀死唐孟开始，一点点解决他们。


    吉祥村与世隔绝，等外面的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她要杀的人早就死干净了。


    然而世事难料，警察来了。


    「我一开始不知道唐醒从外面买了女人回来。」


    要是知道，在他有这个心思的时候，她就会一刀干掉他。


    不过察觉到傅昭雪的身份后，她决定把自己的计划提前。


    于是她给宋茵送去了催生的药粉，混在做好的糕点里。


    用叶家那档子噁心事吸引了警察的注意力后，她给唐醒喝了有安眠药的水。


    只是爆炸多便宜他，她就要他被困在火里，求生无门，睁着眼睛一步步走向死亡。


    就像她曾经经歷过的，无数个不得解脱的日日夜夜。


    都只是报应罢了。


    许晓觉得这个村子所有人的行为都不可理喻：「你做了这么多事，他们居然都没有报警？」


    方菲靠在椅子上，讥诮道：「他们做贼心虚，不会报警。」


    村子里哪些人和人贩子打过交道，哪些人和人贩子做过生意……他们心知肚明，怎么敢报警？


    「我的抽屉里有和他们交易的人的名字，你们去查一查就什么都知道了。」


    ……


    从柜子抽屉里找到上了锁的盒子，翻出里面的笔记本，沈知意草草看了眼。


    上面画着简单的地图，旁边有日期和人名。


    「给你。」把笔记本递给傅昭雪，「这个对你有用。」


    傅昭雪看一眼就知道笔记本上记载的是什么东西，他道了谢，心里对方菲的经歷又多了几分感慨。


    确定屋子里没有残留的泥俑，沈知意道：「傅队，我还有事，先走啦。」


    傅昭雪正在和同事交代笔记本的内容，让人去核实上面的地图，闻言道：「可以……不要胡闹。」


    沈知意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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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直在见义勇为锄强扶弱，什么时候胡闹了？


    沈知意回答：「……哦。」


    ……


    村里怀孕的人家已经从警察那里得到了偏方的真相。


    警察只说那个方子有毒，生下的孩子很可能发育不全，具体是什么毒，小民警不知道，也没明说。


    孕妇的亲人们一边诅咒方菲不得好死，一边认命地送自家人去医院。


    沈知意接下来的工作就是从那些人家手里回收泥俑，等鬼胎落下后，将它们的灵收进泥俑，送去协会。


    在来村子之前，她计划多花费点时间，悄无声息地解决鬼胎。


    现在有方菲闹这么一出，再加上警察的帮忙，她的工作难度大大降低。


    如今……只需要到医院守着就行。


    沈知意准备找辆车蹭回到市里，乔天让她稍等，待会儿捎她回去。


    等车的间隙，她蹲在道闸机旁打瞌睡。


    「你们凭什么抓我？！警察就可以非法抓人吗？我要投诉你们！」


    「就是！凭什么抓人啊？！我们又没犯法！」


    「……」


    远处一阵叫骂声引起沈知意的注意。


    她循声看过去。


    五六个村民正被警察带上警车。


    其中有村长，还有村长那个开超市的大儿子。


    他们边走边叫，吱吱哇哇比乌鸦还吵。


    沈知意烦躁地皱眉，嘀嘀咕咕念了两句。


    叫骂的人忽然不受控制地闭上嘴，发出疑惑地「唔唔」声，被警察塞进警车。


    被乔天载回市区，沈知意直接去了医院。


    刚到大门口，就听到走廊里的护士在低声议论。


    「打起来了，下手可狠了，我进去的时候血流了一地……」


    「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啊？我去的时候警察已经把人带走了。」


    「那个婆家，黑心肝的，让媳妇自己在家生产，结果难产大出血，不给送医院，最后还是在那里旅游的警察把人送过来的，再晚一点，人就没了。」


    「天吶！」


    「手术结束以后，那个老太婆还一直嚷嚷要保小的，说是医生害死了她孙子，抓着孙医生让赔钱。」


    「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对啊！我工作这么些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奇葩的患者家属！」


    「然后呢？」


    「然后，孕妇的家里人也来了。」护士小姐姐压低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自己女儿自己心疼，患者妈妈直接就动手了，一家子七八个打公婆两个，按在地上打，没人敢上去劝架。」


    「呸，活该。」


    「就是，活该！让他们不拿人命当回事，自己也该吃吃苦头！」


    「然后警察就来啦？」


    「打完了警察才来。」小护士道，「听来的一个民警说他们今天破获了一起大案，好不容易抽出人来，你猜怎么着？」


    「还有瓜？」


    「这孕妇的公婆和他们局子里那群犯案的人都是一个村的！这下好了，直接在局子里重逢了。」


    「哈哈哈，太搞笑了吧？」


    听够了八卦，沈知意路过两人朝手术室走去。


    打开电梯门，她遇到了熟人。


    见有人进来，女孩身边的四个黑衣保镖露出戒备的神色。


    「啊，是你。」对方认出她，「你是和傅警官一起的那个女生？」


    沈知意颔首。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家里人一下给配了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


    女孩戴着墨镜，看起来很高冷，郭翎试探着问道:「你好，我想请教一个问题，方便吗？」


    沈知意推了推墨镜:「你想问方菲可能面临的处罚，是吗？」


    郭翎惊讶一瞬，点头:「是。」


    「她杀了人，应该会被判很久吧。」


    「可是她也是受害者！如果那些人不伤害她，她又怎么会……」郭翎抿唇，「我、我会帮她请江城最好的律师，你觉得做无罪辩护的胜算大吗？」


    沈知意:「……」


    这可真是抱歉了，她不是律师，对这个问题一窍不通。


    第121章 请你参加综艺


    将医院的鬼婴回收，沈知意再次见到萧家那位少年。


    萧珏接过装着泥俑的盒子，郑重地跟沈知意道谢。


    沈知意惊讶:「哦，这事儿划到你们长陵辖区去了？」


    「嗯。」


    沈知意老神在在地交代道:「尽快送它们去投胎，这些小东西真的很可怜。」


    其中一个鬼胎，发现自己再次被打掉以后，蹲在手术室门口委屈地哇哇大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呜呜呜呜……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被抛下的总是我？」


    小孩子绝望的哭嚎声迴荡在走廊里，有脚步匆匆的护士和病人家属从它面前路过。


    没有人注意到它，也没有人听到它的控诉。


    沈知意嘆了口气，走到它面前蹲下身。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


    温暖的触感让鬼婴哭声一顿，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她:「姐姐？」


    「跟我走吧。」沈知意温声道，「我送你们去可以投胎转世的地方。」


    「真的吗？」


    「当然。」她伸出小拇指，「我们可以拉勾。」


    鬼婴泪汪汪地看着她许久，打了个泪嗝:「姐姐，你是仙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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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哑然失笑:「为什么这么问？」


    「妈妈说，只有仙女姐姐会救人……妈妈就是仙女，妈妈救了我们，你救我，你也是仙女。」


    妈妈……


    沈知意想起被请去警局的方菲，颔首道:「对，妈妈是仙女，我不是，我是给仙女打杂的——妈妈拜託我来送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她拿出泥俑:「走吧，我保证你会喜欢那个地方。」


    「妈妈？」萧珏道，「他们的妈妈就是那个纵使鬼婴害人的女人？」


    沈知意睨他一眼。


    萧珏莫名紧张:他说错话了？


    沈知意道:「是啊，就是那个险些害了十多个孕妇的女人，在警察局，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警察局和她聊聊。」


    萧珏收起盒子:「不了，我要把这些东西送去总部。」


    沈知意摆摆手指，嫌弃:「所以说你们萧家的没落是正常的。」


    萧珏:「……」好好的干嘛要人身攻击呢？


    「你们做的是这一行，却从来不去了解他们，你连你的任务对象都不清楚，你还做什么玄学师？」


    我们自身努力修炼，自然会越来越强，和那些妖魔鬼怪有什么关系。


    萧珏很想反驳，却有隐约觉得女生的话有点道理。


    「我要是你，就去警局见见那个女人。」沈知意道，「反正也浪费不了几分钟。」


    二十分钟后，萧珏出现在警察局。


    在傅昭雪那里办过手续，他见到了鬼婴投胎的始作俑者。


    在警局蹉跎了两天，女人不復往日的娇媚，嘴角挂着笑，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小帅哥，你找我有事？」


    不擅长应对女人，更不擅长应对妩媚风情的女人，萧珏清了清嗓子，有点后悔听了沈知意的话。


    带走泥俑就好了，他来见这个女人有什么用？


    她又不是玄学师！


    可来都来了，再转身离去真就是纯纯浪费时间。


    他在女人对面坐下，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


    见到盒子里的东西，方菲敛了笑，冷冷道:「你什么意思？」


    不明白女人为什么突然表现出这么大的敌意，萧珏心想:做坏事的是她，怎么质问的人也是她？


    他没有立刻回话，方菲又问:「你要带他们去哪里？」


    「送去总部。」这个问题可以回答，萧珏一板一眼地说道，「它们在人间飘零太久，需要休养生息才能去往轮迴。」


    方菲一愣:「这样啊。」


    她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又变回妩媚多姿:「小弟弟，还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萧珏察觉到她微妙的态度变化。


    他敏锐地捕捉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你在担心它们？」


    方菲咯咯一笑:「毕竟我养了好几年，他们又那么听话，我担心不是正常事？」


    「你不害怕它们吗？非我族类。」


    「非我族类？」方菲讶然，「你说他们非我族类？」


    「……」


    鬼怪就是鬼怪，害不害人都改变不了它们不是人类的事实。


    他说错了吗？


    「呵呵，那我倒要问了，是谁让他们变成你口中非我族类的样子的？」方菲讥诮道，「人类做的孽，人类不需要承担后果呀？」


    一面害人，一面对被害者喊打喊杀。


    什么毛病？


    萧珏并不贊成她的说法:「是个人。」


    「啊？」


    「害人的永远是个人。」但它们报復起来不分你我。


    这就是差别。


    「你……」方菲皱眉，「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并没有主动害过人。」


    「哦。」萧珏道，「我并不是特指它们。」


    他盖上盒盖，屈指敲了敲盒面。


    方菲不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说来说去说不到重点。


    萧珏:「……」


    沈知意只让他来找她聊聊，聊什么，他也不知道。


    「没事的话，慢走不送。」


    方菲起身。


    走到门口，她回头道:「他们都是好孩子，希望能被你们善待。」


    她自身难保了，还在关心这些鬼婴？


    萧珏有些不解。


    但他点了点头。


    「谢了。」她朝他莞尔一笑，跟着警察离去。


    萧珏抱着盒子走出警局。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警局大门，有些刺眼。


    他抬手挡了一下，心里更加疑惑。


    沈知意让他来找犯人聊聊到底是什么意思？


    ……


    如果被沈知意知道萧珏的心里变化，只会骂一句榆木脑袋。


    可惜，她不知道。


    她此刻正在吉祥村后山的废墟前，握着小铁锹卖力的挖。


    这地方曾经是个山神庙。


    方菲说，那个放泥俑的盒子是在这个地方找到的。


    她出于责任心过来转了一圈，果然感知到了其它灵体的存在。


    很快，沈知意挖出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里面无一例外都是小泥俑。


    「哎哟，累死我了。」


    她抱怨一句，把土填回去。


    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响起来。


    「有事？」


    「宝贝吱吱，想没想我啊？」


    「……没想。」


    「我知道你想我，不用口是心非～」沈执语咯咯笑着，无视她的回覆，发出邀请，「姐要去参加一个真人秀，让带兄弟姐妹一起，吱吱啊，你可别拒绝姐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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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真人秀综艺


    综艺真人秀？


    沈知意想也没想:「我拒绝。」


    沈执语:「拒绝无效。合同我已经签了，下个星期来拍，你要是不来，姐姐我就要可怜巴巴地一个人录节目咯，你忍心吗？」


    「忍心。」


    「吱吱，你好冷漠，姐姐这么爱你，你怎么捨得伤姐姐的心～」


    「捨得。」


    沈执语把手机朝桌子上一扔，开了扩音，面无表情地说道:「一条大黄鱼一天，片酬对半分。」


    助理惊讶地瞪大眼睛。


    一条大黄鱼？金条吗？


    这……姐妹之间谈感情是不是太伤人了？


    电话那边冷漠的声音突然充满了热情:「时间！地点！我保证准时参加！」


    沈执语:「呵。」


    小样儿，还拿捏不了你？


    她高冷地报了时间地点，挂断电话。


    助理弱弱地提醒:「语姐，导演说要让妹妹发个宣传。」


    高冷表情没维持两秒的沈执语:「……」


    她皱了皱眉，嘀咕一句「烦躁」，打开微信问沈知意:「天天论坛有帐号吗？」


    吱吱:「有，小号。」


    「註册个大号，认证一下，转发综艺的宣传。」


    吱吱:「这是另外的价钱。」


    沈执语笑骂一句:「沈知意你是个貔貅吗？」


    微信回:「知道了，一条小黄鱼，可以吧？」


    吱吱:「成交！」


    吱吱:「【谢谢老闆.jpg】」


    很快，综艺「美好的一天」官号发布了参与嘉宾，并确定了上架时间。


    各方大明星的粉丝们都在翘首以盼，官方一发布消息，顿时纷纷狂奔而至，开始控评。


    这是一款明星带亲人参加的综艺，主题为「和家人的旅行」，其中最大牌的当属沈执语和郭紫沁。


    两人同年出道，前者靠电影一年双后，出道即巅峰，后者凭藉电视剧成为国民闺女，深受广大网友喜爱。


    两位都是如今娱乐圈的顶流，沈执语更是从未参加过综艺——沈执语综艺首秀自然成了这个综艺最大的爆点。


    「我家姐姐竟然要参加综艺了？！」


    「慢综艺，好符合姐姐的性格【笑哭】」


    「@美好的一天，你们怎么请动@沈执语的？我很好奇。这位姐不是说自己不喜欢综艺吗？还说综艺的剧本不适合她。」


    「不说我都忘了，这位姐是不是说过综艺都是有剧本的来着？我以为她不屑于参加综艺呢。」


    「我很好奇姐姐会带谁去啊？爸爸妈妈？还是兄弟姐妹？好奇姐姐的兄弟姐妹会不会跟姐姐一样piu亮。」


    「我也！」


    「期待帅哥！」


    沈知意註册完帐号，先后关注了一些熟人，且附上连结「亲，帮我认证一下，谢谢。」


    等待认证的时候顺便还刷了下热搜。


    吱吱:「你竟然当着镜头说出综艺都是有剧本的这种话？为你的勇气鼓掌！」


    沈执语:「……那不是年少无知不懂事么？心高气傲，懂吧？」


    而且她当时是针对某些撕逼综艺做的点评，据她所知，那个综艺当初靠撕逼爆火的两个明星从综艺开始就在恋爱，如今都隐婚四五年了。


    沈执语:「让我看他们镜头前吵架，就跟看小情侣打情骂俏一样，偏偏粉丝还真情实感为哥哥姐姐冲锋陷阵【狗听了都摇头.jpg】」


    吱吱:「谁啊谁啊？」


    沈执语:「你认证好了没？我要转发了。」


    沈知意没了动静。


    又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她回:「认证好了。」


    然后沈执语转发了官号的宣传文案，@小黄鱼，并配文:「我妹妹，给大家介绍一下【微笑】请多关照。」


    抢到前排的粉丝:「？？？」


    三个问号完美表达了网友此时此刻的心情。


    「谁妹妹？妹妹是谁？谁是谁的妹妹？我是谁？谁是我？谁是我是谁？」


    「小黄鱼居然是姐姐的妹妹？！我的次元壁破了！」


    「这……合理怀疑是明星和网红的联合炒作。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懂了，这个综艺其实是资本在扔这个网红吧？拉出沈执语作配，只能说，资本牛逼！」


    「姐姐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逃跑】」


    「有没有可能，她俩真是姐妹？你们没发现两人都长得超级漂亮吗？」


    「我也想说。妹妹长得不差吧，粉丝也很多啊，沈执语粉丝这样真败好感！」


    「天吶，一觉睡醒，我家小鱼儿竟然和我最喜欢的明星成了姐妹？！」


    「说小鱼儿配不上的，小鱼儿可是噼啪直播灵异恐怖区的一姐！萧沉宴还给她送过礼物呢！和姐姐绝配顶配天仙配！谁说不配叉出去！」


    「黑粉少来挑拨离间！我家姐姐家里多牛逼又不是秘密，她不愿意，哪个资本能请得动她？」


    「就是！挑拨姐妹感情的黑子你蒸煮煳了！」


    「这么说来，小鱼儿也是富二代？」


    「呜呜呜原来我关注的主播比我有钱！我以后再也不给她送礼物了！」


    「……」


    沈知意慢吞吞的转发了沈执语的宣传:「【爱心】」


    然后……


    萧沉宴点赞过她。


    沈执语点赞过她。


    lig.rang点赞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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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页

    年点赞过她。


    ……


    都是秒贊。


    前面几个大家都认识，最后一个大黄v暱称为「年」的用户是谁？


    有粉丝点进去，然后跪着出来。


    「是美协的大佬。」


    「有神仙落笔之称的那位？」


    「恭喜楼上，猜对了！」


    「呜呜呜我梦想中的老师！大师！请受我一拜！」


    于是，「沈执语小黄鱼」「小黄鱼年」「沈执语妹妹」「沈执语美好的一天」先后登上论坛热搜，并持续霸榜。


    沈知意没关注这些。


    她的注意力在沈执语发给她的消息上。


    「沈念情也会参加？」


    「你忘了，郭紫沁是沈念情的表姐！」


    哦，对。


    周婉然的姐姐嫁给了郭家的老二。


    沈知意穿越过来后没在现实里见过郭紫沁，主要原因有二。


    第一，郭紫沁很忙。


    第二，周婉然不喜欢她，从来不会带她出门会客。


    沈执语:「二婶本来是想请我带沈念情去的，我说我要带你，她一生气，就去找了郭紫沁。」


    沈知意不明白:「为什么想自己女儿参加综艺啊？沈家又不缺钱。」


    网络喷子骂起人来可不管你是谁，沈念情那脆弱的小心脏受得了吗？


    「为了美协。」


    沈执语很清楚她二婶婶在打什么主意，所以才会拒绝她。


    「同等水平的情况下，美协招生会选择更有名气的那方，也算是对美协的一种宣传。沈念情涨了粉，对后期进入美协更有帮助。」


    第123章 傅队，这里还有漏网之鱼


    看来沈念情是真的很想进入美协，成为其中某位大师的弟子啊。


    沈知意感嘆了一句，直接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她准备把新挖出来的盒子一起送去协会。


    下山后，偶遇几位妇女聚在一起说话。


    其中一位是村长夫人，唐醒家失火那天她有幸见过一面，她站在村长身边看热闹。


    另外几位沈知意觉得眼熟，却不知道是谁家的。


    「英姐，你打听到了吗？到底是因为什么把他们抓走了啊？」


    说话的妇女一脸交集和担忧。


    「我家老太太马上过八十大寿，我们还不敢把大龙被抓的消息告诉她，她要是知道，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被唤作英姐的女人正是村长夫人。


    她也是一脸无奈:「我让我弟弟去打听过了，他说……」


    英姐左右看了两眼，没发现站在榕树后的沈知意。


    她压低声音:「是为了那件事。」


    其他人秒懂。


    其中一个梳着麻花辫的中年妇女怒道:「是不是方菲那个贱人说了什么？我之前就说过那个贱人不是好的，阿富他们还说我小肚鸡肠！」


    英姐同样愤然:「除了她还能有谁？唐二家的火不也是她放的？她还承认自己弄死了唐大，这女的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


    「玛德，早知道，当初唐大死的时候，就该送她去殉葬！」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啊。」最开始问话的女人打断了几人的抱怨，「方菲都被抓了，肯定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你说得对。」英姐道，「不过我们村子除了方菲和唐二买回来的那个，好多年没做那事儿了，大龙他们也只是给那些人提供了一个中转站和买卖场，只要把知道的都交代了，警察应该不会为难他们。」


    大龙媳妇松了一口气:「最好如此。」


    阿富媳妇道:「不知道方菲最后会被判几年，最好早点放她出来，我一定让她不得好死！」


    她话音刚落，榕树后响起一个清澈冷漠的声音。


    「喂，傅队，这里还有几个人，漏网之鱼，她们也知道那群人贩子犯的事，说不定还知道人贩子的下落，我亲耳听到的，你快来把她们抓回去。」


    没想到榕树后藏着人，几个女人吓得脸色煞白。


    沈知意握着电话走出来，还礼貌地朝几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唿。


    「对，其中就有村长媳妇儿，她还说村长他们给人贩子提供中转站和买卖场……嗯嗯，我马上回来，放心，我一只手能打她们五个。」


    对方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对方只有一个人。


    英姐跟着老公见识过人贩子的处事手段，也从其中学到了几分狠辣。


    她心念电转。


    最后的想法定格在杀人灭口。


    和人贩子集团合作的收入让他们家人吃穿不愁，就算男人进去了，她们也可以继续这条路，以此来供养家里十多口人。


    不然只靠打工和种地，怎么活？


    只是她冒出杀人灭口想法的同时，对方对着电话说出那句「一只手可以打她们五个」。


    她陡然想起唐醒家爆炸的那天，这女人闯进火场救人，又从二楼全身而退的经歷。


    诚如她所说，她们五个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抿唇，心头狠狠一跳。


    她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会杀人灭口？


    英姐手心一时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沈知意挂断电话，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警察叔叔很快过来哦。」


    她拎着盒子转身走了，留下五个女人面面相觑。


    刚到村中，迎面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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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下意识停下脚步，以为他们是英姐叫来的帮手。


    结果那群人看也不看她一眼，从她身边经过。


    「就在前面！」


    其中一个年轻男人大声招唿同伴。


    「兄弟们，今天不砸了姓叶的老窝，他们就不知道我宋家人的厉害！」


    「就是！」有人附和，「欺负我们宋家的妹子就是欺负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


    沈知意目送那群年轻人唿啦啦去了叶家。


    很快，以她灵敏的听力便听到叶家所在的方向传来的打砸声和惊唿声。


    是宋茵的娘家人啊。


    沈知意默默想:还好宋茵有强势的娘家人，不至于在这件事里吃了亏。


    ……


    郭翎回到江城郭宅的时候，沈念情正在郭紫沁面前抹眼泪。


    郭紫沁面上挂着浅浅的安慰，不时抽张纸递给她。


    「别哭了，你和我一起去也是一样的呀，姨妈拜託了我，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表妹。」


    沈念情哽咽道:「我知道表姐你对我好，我只是、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堂姐不喜欢我。」


    沈执语和沈执言都不喜欢她。


    沈执言还好，喜怒不形于色，喜恶也藏得很深。


    沈执语就不一样了。


    那个张扬肆意的女人只差没把不喜欢她四个字写在脸上。


    母亲得知她签了真人秀综艺，想让她带她去综艺露个面，吸点粉，谁知被她一口拒绝。


    周婉然很惊讶:「小语准备和谁一起去？织锦吗？」


    沈家就他们这几个孩子，沈执言肯定不可能陪她参加真人秀，剩下沈念情和沈织锦，显然沈念情比沈织锦那个混世魔王更合适。


    沈执语不选择沈念情这个乖乖女，选择沈织锦？带他去拆了节目组吗？


    「不。」沈执语红唇轻扬，曼声道，「我已经联繫了吱吱，到时候她和我一起去。」


    她坐在一旁茫然:吱吱？谁啊？


    「沈知意？」周婉然冷下脸，「小语，沈知意已经和我们沈家没关系，你……」


    「是和二婶你没关系。」沈执语优雅翘起二郎腿，斜倚在沙发上，「不管发生什么，吱吱都是我妹妹。」


    「小语！」


    「二婶，如果我没记错，郭紫沁也签了这个综艺，你可以让她带念情去。」女人说完，看了眼腕錶，「我还有工作，就不打扰二婶婶了。」


    沈执语离开后，她似乎还能闻到空气里凛冽的香水味。


    是来自于这位堂姐的，颇有压迫感的气息。


    她知道沈执语是大明星，所以刻意存了讨好的心思。


    谁知道，对方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不仅如此，还明晃晃打了她和她母亲的脸！


    「堂姐为什么不喜欢我？」沈念情越想越委屈，「表姐，堂姐以前是不是和知意姐姐关系特别好？」


    她有意无意将沈执语对她的不喜归因到沈知意身上。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第124章 被妖怪缠上


    耐心快被这位陌生表妹的眼泪哭没了，郭紫沁抿唇，努力思考该如何找藉口送走她。


    母亲说，姨妈好不容易把亲生女儿接回来，她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帮忙带一带。


    姨妈对她很照顾，故而她没有拒绝母亲的提议。


    今天她回来，也是因为母亲说姨妈和表妹会来，让她提前和表妹熟悉熟悉。


    她精心为这位陌生表妹准备了礼物，两人聊了些参加综艺要注意的细节，然后说到嘉宾，这位表妹的眼泪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已经坐在这里听她哭了二十分钟了。


    这是她耐心的极限。


    要不是看在姨妈的情分上，她真的会甩手离开。


    郭紫沁神游天外，沈念情喊了她两声，她才回过神。


    「啊，应该不是吧。」她敷衍地安慰她，「沈执语性格就那样，对谁都趾高气昂的，你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她对你也这样吗？」沈念情勉强止住泪，「她……对工作人员是不是也这样？」


    她问得小心翼翼，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模样。


    郭紫沁看她一眼，心里对她这位陌生表妹的性格有了大概的了解。


    「对啊。」她顺着她的意思回答，「圈子里的人都习惯了她的性格，我记得她刚出道就在记者採访里说综艺都有剧本这种话，可谓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我刷到过这个新闻。」沈念情吸了吸鼻子，哑声道，「表姐，既然堂姐得罪过这么多人，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粉丝和资源……」


    郭紫沁:「……」


    呵呵，这才聊到哪跟哪，就忍不住暴露自己的小心思了吗？


    她温柔笑道:「你们沈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就算她得罪再多人，只要沈家在，她就不会倒。」


    「哦。」沈念情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


    郭紫沁又道:「好了，我已经把注意事项发到你手机，你回去了也可以找一些同类型的综艺看看，或者多了解了解导演以前的综艺风格，争取到时候好好表现！」


    沈念情被鼓励道:「谢谢表姐！」


    郭紫沁送她出门。


    两人在走廊里遇到被保镖送回来的郭翎。


    「堂姐。」郭翎和郭紫沁打招唿，又看向沈念情，「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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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知道沈念情。


    她自幼在国外读书，对二婶家的情况不太了解，更别提二婶的妹妹了。


    不过沈家真假千金的事儿她还是听说过，眼前这位想必就是沈家的真千金沈念情。


    至于那位假千金，沈知意……不知道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郭紫沁帮忙介绍:「念情，这位是我堂妹郭翎。」


    这就是郭家最受宠的那位小姐？被拐子拐走了的那个？


    竟然救回来了？！


    把惊讶压进心底，沈念情道:「你好。」


    见过郭翎，郭紫沁关切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大伯和大伯母呢？他们不是去接你去了吗？」


    郭翎道:「我爸和律师还在警局，妈在门口遇到了朋友，让我先进来。」


    郭紫沁含笑道:「平安回来就好，爷爷和奶奶这几天都很担心你。」


    郭翎是郭家大爷四十岁得来的掌上明珠，郭家一直把她作为公司继承人在培养，这次她被拐走，老夫人几乎哭瞎了眼睛。


    郭翎温声道:「我收拾好就去探望爷爷奶奶。」


    说完，轻轻咳了两声。


    身后的保镖立刻道:「小姐，医生交代过您不能吹风，我先送您回房间。」


    郭紫沁立刻道:「你身体还没养好，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郭翎点点头。


    看着妹妹的背影良久，郭紫沁收回视线:「走吧，我送你出去，司机在门口等着了。」


    两人并肩走着。


    沈念情观察郭紫沁的神色，嘆道:「听说郭小姐被人贩子拐走了，没想到还能救回来……真幸运。」


    「是啊，真幸运。」郭紫沁附和一句，转为呢喃，「居然救回来了……」


    「表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郭紫沁笑道，「上车吧，注意安全。」


    沈念情上车，放下车窗和郭紫沁挥手告别。


    「表姐，拜拜。」


    「拜拜。」


    车子驶出。


    车上车下两人同时敛了笑。


    郭紫沁回头看着别墅二楼窗口，喃喃:「居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郭翎，你命真硬！」


    沈念情看着窗外的景，嗤笑一声:什么姐妹情深，看来这位表姐也是个狠角色啊。


    ……


    离开吉祥市之前，沈知意接到了陆时越的电话。


    「你在吉祥村的事我听说了，需要帮忙吗？」


    「你听谁说的？傅队？」


    「嗯。」陆时越不想就这个问题细说，「需要帮忙吗？」


    「不……呃，需要需要！」沈知意临时改口，「陆时越，你有认识的很厉害的律师吗？」


    「帮那位方女士辩护？」


    「嗯。」


    「有。」陆时越道，「我来安排。」


    「谢谢。」沈知意认真道，「免费送你一卦。」


    陆时越没有拒绝:「求之不得。」


    「嗯哼。」


    「什么时候回江城？」


    「今天。我晚上还要直播。」


    「你要上综艺？」


    「对呀，一条大黄鱼一天～」


    陆时越轻笑:「沈执语给你钱？」


    「不然我才不去，多累啊，还可能挨骂。」


    「说得对。」


    两人又随便聊了些生活琐事，陆时越那边要开会，挂断了电话。


    沈知意在噼啪帐号上发布了今晚的直播预告。


    「天吶！我关注的主播终于活了！」


    「主播！你是不是又瞒着粉丝偷偷抓鬼去了？」


    「肯定是的！不然怎么这么些天不直播！」


    「主播不会是录综艺去了吧？」


    「美好的一天？那不是直播吗？」


    「小鱼儿，你竟然是沈执语的妹妹？真妹妹假妹妹？」


    「别说，这俩都是大美女，不愧是姐妹！」


    「大师我已经预约了直播，就等你晚上上线救命！」


    「大兄弟你咋了？」


    「我被妖怪缠上啦！」


    沈知意看到这条回復，微微惊讶。


    眼下这个世界灵气不足，妖精们大多生活在深山老林，很少出现在城市，更别提缠上人类。


    这人什么运气，没招惹到鬼怪，反而被妖精缠上了？


    第125章 你害了你的救命恩人


    沈知意照例在晚上八点打开直播间。


    粉丝们对她突然失踪停播已经习以为常，此刻进了直播间竟然没人调侃她是不是被鬼抓走了。


    或者说，他们有更关注的八卦讨论。


    「小鱼儿你真的要去参加美好的一天？」


    「沈执语真是你姐姐啊？太神奇了吧【惊掉眼珠子】」


    「主播，真人秀可没有滤镜嗷，你当心到时候成为荧幕照妖镜的首批受害者～」


    「有病吧？我们小鱼儿这么绝的颜值，照妖镜也是照你这种人！」


    「主播，你参加综艺还会直播吗？」


    沈知意诧异道:「不是慢节奏综艺吗？」


    弹幕:「？？？」


    沈知意:「有个人活动时间的话，我会直播的——行了，我要开始工作了。」


    她把第一个送礼物的观众抱上麦。


    「大师你好。」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麦色的皮肤，留着小平头，眼睛明亮如星，一看就是身体素质挺不错的一类人。


    「大师，我之前在你帐号下面留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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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瞭然:「被妖精缠上的那个？」


    小伙子用力点头:「对对对！就是我！」


    「说说吧，具体情况。」


    直播间观众也纷纷:「搬来凳凳备好瓜子，准备听故事【悠闲】」


    小伙子道:「我是长洲人，平时没什么别的兴趣爱好，就喜欢钓鱼。


    「一个星期前，我朋友发现了一个绝佳的钓鱼地点，我们就一起去了。」


    长洲多山多水，山水宜人，是世界闻名的旅游城市，平日里游客很多，钓鱼佬也多，要找一个人少鱼多的地方真的难。


    一听好友说有好地方分享，他立刻约好时间，带上装备一起去了。


    那是一片广袤的湖泊，位于长洲蝴蝶山里，被郁郁葱葱的森林包裹着，水质干净，隐约可见水草。


    「这地方，旅游可以，钓鱼不太行吧？」


    不过来都来了，总得试试。


    他嘴上质疑着，手上很麻利地打开包拿出装备。


    好友动作比他还快:「你懂个屁，我前两天来过，下火锅的那个大草鱼就是从这里钓回去的。」


    火锅他吃了，野生草鱼肉质紧实，入口鲜美，火锅一滚，简直人间美味。


    「你小子！」他用力拍了下朋友的肩膀，「这种深山老林都能被你找到，你真行！」


    「哈哈，缘分啊！」好友得意地笑道，「上次陪小洁他们社团出来徒步，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方，当时就想有空了一定来试试。」


    「来来来，今天看谁先开张，输了的请吃饭！」


    「还开张，你别空军就行咯。」


    两人不再说话，专心钓鱼。


    很快，好友那边有鱼上钩，他兴奋地拉动鱼竿，却被水里的力道带着往前连沖两步，差点一脚踏进湖里。


    「哎！」他拉住好友，「小心！」


    好友勉强稳住身形，握着鱼竿的手青筋毕露。


    「妈的，这鱼力气好大！」


    一人一鱼开始较劲儿。


    鱼线绷得笔直。


    他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鱼线被扯断。


    出乎意料，鱼线坚挺住了，好友没坚挺住。


    水面扬起一片水花，好友嗷了一声，被大鱼拖进了湖里。


    「艹！」他看到倾泻的阳光下，有巨大的鱼尾消失在飞溅的水花里。


    那鱼尾比他见过的任何鱼尾都要大，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不会钓到了鱼怪吧？


    他盯着鱼尾消失的位置看了很久，直到好友骂了一句才回过神，俯身把好友拉上岸。


    「这鱼吃激素长大的吗？力气这么大？」好友狼狈地拧衣服，骂骂咧咧，「我去车里换身衣服。」


    他随口应下。


    好友离去后，他坐下继续钓鱼。


    葱郁的绿色之中，风声、鸟啼声、水流声自然交融，谱写出最生动的旋律。


    他放松了身体，舒展开四肢，专心盯着鱼漂。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有空灵的歌声随风而至，迴荡在湖面。


    他打了个哈欠，心想:这种地方居然有人唱歌？难道也是徒步的游客？


    「哗啦～」


    湖面传来响动。


    拖着金色大尾巴的鱼儿跃出水面，盪开一圈圈涟漪。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是一条几乎一米长的大鱼，形似金鱼，只是浪花般展开的尾巴是浅浅的金色。


    它在水面不停地跃动，发出哗啦的轻响。


    他瞪大了眼睛，为眼前的这一奇观惊嘆。


    失神中，完全没注意自己一脚踏空，噗通掉进湖里。


    湖水冰冷，深不见底，宛如能吞噬星空的深渊。


    他水性不好，受惊之余在水里奋力扑腾。


    「救、救命！老夏！老夏！」


    车子停得比较远，好友听不到他的求救。


    他沉入黑沉沉的水里。


    模煳的视线中，有金色的影子从黑暗深处游向他。


    「喂！老林！你怎么回事！老林！」


    脸颊被人啪啪打了好几下，他睁开眼睛，看到换好衣服回来的好友。


    见他醒来，对方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他捶了他一拳，「我回来就看到你飘在水面上，还以为你钓个鱼把自己淹死了！」


    他想起看到的金色，惊讶道:「是你救我上来的？」


    好友没好气地反问:「不然呢？森林仙女救的你？」


    他哑然失笑。


    都说人在濒死时容易出现幻觉，看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啊。


    「别发呆了，你看！」好友推了他一把，把活鱼桶递到他面前，「你睡大觉的时候，老子开张啦！」


    他定睛一看。


    是一条小臂长的金鲤，正安静地飘在水里。


    「金色传说！」好友很开心，「我徒手抓上来的！」


    「啥玩意儿？」


    「它就飘在那边的水草里。」好友指了指湖面的水草，「我一开始以为死了，捞上来发现是活的！」


    「靠。」他眼馋，「你小子运气真不错！」


    他们以前也钓到过金色鲤鱼，不过都是人工养殖的，哪有这种野生的有成就感？


    听到这里，沈知意黑了脸:「你们把那条鲤鱼吃了？」


    「啊……」男人正讲得唾沫乱飞，闻言卡壳，「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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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的、红的、白的……不管什么颜色，都是鱼，不能吃吗？


    沈知意:「……」


    被这些人的大心脏打败，她平铺直述:「你害了你的救命恩人，被山鬼报復了，蠢货。」


    第126章 山鬼的报復


    山鬼？


    什么东西？


    山里的鬼魂？


    看到弹幕的疑惑，沈知意道:「山鬼是山间精灵，和土地神一样，负责守护一方山林不受魔物侵扰。」


    弹幕:那就是神仙啊！小子，你得罪了神仙！


    「那只金鲤，是蝴蝶山修炼多年的精灵，只是尚未修得人形。山间精灵多单纯，它恐怕是看你落水，好心将你托出水面。」


    男人瞠目结舌:「可是，我朋友说，是他救了我……」


    「他捞你上岸之前，你为什么漂在水面上？」


    男人无言以对。


    「还有，那条金鲤既然没有死，为什么会浮在水草里一动不动，任由你们把塔捞回去，你想过吗？」


    男人艰难地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因为它救你，耗尽了灵力，还没来得及沉进湖里就陷入了沉睡。」


    弹幕飞快地飘过:「这么说来，这兄弟约等于吃了个人？」


    虽然那金鲤本体是鱼，可它不是普通的鱼。


    它和人一样，有思想，会思考，并且即将修得人形！


    最后却因为救人导致自己成了被救者的盘中餐。


    真是好妖没好报。


    男人勐地起身，踉跄跑进卫生间。


    麦克风里传来他呕吐的声音。


    有弹幕问:「大师，那妖精是不是没救了？」


    有弹幕回:「都被吃下肚了，鱼刺估计都被垃圾清运车拖走好几天了，还能怎么救？」


    沈知意没有回话。


    她在等当事人回来。


    卫生间里的呕吐声没有停歇。


    差不多十分钟后，男人一头冷汗地回到电脑前。


    「所以，我总会梦到它。」他哑声说道，「我以为是被妖精缠上了，原来……是我自作孽？」


    自从吃掉那条金鲤以后，他夜夜都会做梦。


    梦里有恍如仙子的美人围绕着他，陪他推杯换盏，呵气如兰，极尽勾引，把他撩得欲生欲死。


    然而只要他稍有动作，美女就会立刻变成丑陋的老太婆，用黑黢黢的指甲划破他的脸。


    他想逃，她就把他绑起来，然后把把桌子上的饭菜往他嘴里塞。


    原本色香味俱全的珍馐佳肴也在那一刻变成让人作呕的残羹冷炙。


    他每次从梦里醒来，都会带着一身冷汗去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


    「我懂。」弹幕表示，「痛苦，又不忍心拒绝，是吧？」


    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但一见到撩人的美女，仍然心甘情愿地落进陷阱。


    就这样在快乐欢愉和痛苦狼狈中循环往復。


    沈知意惊讶道:「只是这个梦，你就断定自己被妖精缠上了？」


    这是何等敏锐的直觉！


    「是啊！」男人道，「女鬼能有这么漂亮？一看就是磨人的小妖精！」


    沈知意:「……」你这脑迴路，被折磨真是活该。


    「大师，我知道错了，我要怎么办？」男人苦着脸道，「我真不知道那条鱼是山里的精灵，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同意朋友把她抓回去啊！」


    沈知意摇摇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男人本来只是苦哈哈，听到这个回答直接泪目。


    「大师！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不会死。」沈知意道，「山鬼不会害人性命，她只是在允许的范围内惩治你罢了。」


    「可是……」再这么做几次梦，他的身体就要先崩溃了。


    谁能受得了天天上吐下泻？


    「山鬼的梦境很好破，只要你拒绝她进入你的梦境就可以了。」


    「拒绝她？」


    「对，就是在梦里的美人邀请你的时候，拒绝她。」沈知意道，「如此，你的噩梦便能最快结束。」


    男人疯狂点头，表示受教。


    「还有，如果你是真心悔过，从今往后，不要再去蝴蝶山钓鱼——要对自然存以敬畏啊，亲。」


    「我保证不去了！」证实了那里有妖怪，他哪里还敢去？


    解决问题，沈知意正准备把他踢下麦，男人犹豫着问道:「大师，那个……金鲤，真的没救了吗？」


    它是妖精，失去肉体，是不是还有别的办法继续修炼？


    沈知意想，还算有点良心。


    「你把地址给我，我给你寄一包种子过去。」


    「种子。」


    「嗯，是一种花的种子，你买来干净的水缸培养，培养手册我会一起寄给你，等七七四十九天花开以后，你把花放进那片湖泊。」


    男人眼睛一亮:「这样就可以救那条金鲤吗？」


    「它的肉体毁灭，灵识被山鬼带回蝴蝶山，我送你的静心莲可帮它尽快修復灵识，重塑身体。」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男人连声道谢，在后台把地址发给沈知意。


    沈知意把他踢下麦，连了第二个观众。


    女人苍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沈知意眉心一皱，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


    「主播，救救我。」


    女人似乎躲在衣柜里，说话声音很轻，有微弱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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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鬼缠上了！」


    沈知意看着她，没有立刻接话。


    女人并不在意她的反应。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紧手机，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惊慌和恐惧，嘴唇轻轻颤抖，道出自己绝望的经歷。


    「那个东西一直跟着我，我出门它贴在我后面，我睡觉它挂在我床头，甚至我上厕所它都趴在门缝里看我！


    「我受不了了！大师，求你救救我！」


    弹幕:「？？？」


    弹幕:「偷看人上厕所？这是什么极品鬼怪？」


    沈知意道:「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不知道！」女人崩溃摇头，「我没去过不吉利的地方，也没得罪过什么人，我不知道怎么惹到了它！」


    「你骗人。」沈知意道，「你明明害过人——那个人死了，化成厉鬼跟着你。」


    「我没有！」女人又是害怕又是不解，「我连鱼都不敢杀，怎么可能害人？」


    「你不敢杀鱼，是因为鱼听不懂人话。」


    女人愣住。


    她陡然想起什么，额头渗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想起来了？」沈知意道，「你用文字作为武器，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


    「不！」女人拼命摇头，否认，「我不认识她……我只是随便聊聊天打打字，她死了关我什么事？！」


    网络世界虚虚实实，处处都有人出口成脏，时时都有人以讹传讹，那个人死了是因为她自己精神太脆弱，不关她的事！


    第127章 语言是能杀人的刀


    齐蕊去年大学毕业，就业压力、家里催婚再加上男友噼腿使得她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


    但公司不是自己家，再大的火气也不能随便在公司发泄。


    为了调整心态，她在小紫薯app上关注了一个情感博主，每天看她分享各种故事和鸡汤，以及在评论区和各位姐妹吐槽发泄情绪。


    很快她就发现，在现实世界里无法宣洩的烦躁和怒火，可以在网络上随意发泄。


    反正跟着网线、屏幕，谁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没了身份、地位、权势的压制，只看谁骂人的本领更高。


    不到半年时间，她就从最开始骂了人会惴惴不安一整晚，到如今的问候别人父母的话都是信手拈来。


    她完全没觉得自己的改变有什么问题。


    直到遇到那件事。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晚上，她在公司受了一肚子气，加班到十点多钟才被小组长放行。


    睡觉前，她惯例躺在床上刷小紫薯，发现自己关注的情感博主发了一个问题，算是和粉丝的互动。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今日份有感而发，各位小紫薯们可以在评论区分享自己喜欢的诗句哦。」


    配图是一张明月照长江的夜景照片。


    这条消息刚刚发布，评论的人还不多。


    目前获贊最多的是一个暱称叫「採薇」的粉丝给出的评论。


    「树深时见鹿，我最近很喜欢的诗句，因为很符合我新家的环境。」


    下面贴了张从窗户往外拍摄的风景照，一眼看去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浓郁的绿色让人见之忘忧。


    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最近特别火的那个什么「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的网络红句么？伤春悲秋，故作矫情，也配叫诗？


    一股戾气在心头萦绕，齐蕊抱着抓住同事小辫子的心态挑剔着这条评论，恨不得当面骂对方见识短浅故作深沉。


    她想也没想，直接打字评论：「人家问诗，不是问网红句子，想不到就少出来丢人现眼，最烦你们这种知道几个网红词就到处乱用的人了！好好的传统文化都被你们毁了【翻白眼】」


    她评论完扔下手机去洗漱。


    十分钟后，她一边擦脸一边点开小紫薯，发现自己的消息显示99+。


    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


    每次她如今天这般挑剔别人的问题时，总是能获得无数贊同和附和。


    她冷哼一声，点开消息。


    「有没有一种可能，树深时见鹿是诗仙的名句？而且层主的回覆完全没有问题，不知道你在激动什么？」


    「教育别人之前能不能自己去了解清楚？打了这么长的评论花了不少时间吧？耽误你打开度娘查一下？」


    「我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姐妹，我要是你，就快点删评论，至少可以少丢一会儿脸【狗头】」


    「笑死，你是想显得自己很有文化么，结果一不小心翻车了哈哈哈哈哈。」


    「你小学没毕业吗？树深时见鹿，溪午不闻钟，这诗不学也该听说过吧？」


    「……」


    她的评论的确火了，只是这一次不是被贊同，而是被反对和嘲笑。


    她心头一惊，火速打开度娘搜了一下，发现对方回復的的确是诗句而不是她所说的网络红句。


    一瞬间，难堪、羞愧、无助、绝望同时涌上心头，她似乎又回到了上班时被小组长指出问题的时候，似乎能清楚地听到那些人在屏幕那头的嘲笑声。


    她自虐般的一遍遍刷那些反驳指责她的评论，心头那口气越积越沉。


    最后，脑子一热，她直接回復了点赞最高的那一条评论。


    「啊对对对对，我是智障，我没文化，反正我就要死了，没文化就没文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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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用力把手机砸到床上，蒙头睡觉。


    她失眠了。


    哪怕眼睛已经酸涩无比，脑子却仍旧清醒。


    她还在回忆那些指责她的评论。


    越想越纠结，她重新拿起手机点开小紫薯。


    消息又是99+。


    盯着那个数字，她深吸一口气，平復狂跳的心脏，点开。


    行，她倒要看看那些人还能骂出什么话来！


    出乎意料，这次的回覆不是嘲笑，而是关心。


    「姐妹你没事吧？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们聊天哦。」


    「姐妹是生病了吗？」


    「【抱抱】【抱抱】别太在意网上的言论，别被别人的话影响心情呀。」


    「……」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真要死了？骗人的吧？」


    「嘴上说说谁不会，我也会说，我要死了，大家都别骂了【哭哭】」


    「我骂了人，但是我要死了，所以你们不能骂我，骂我就是网暴【微笑】」


    「……」


    其中还有层主採薇的回覆：「既然姐妹们都提醒你了，那能不能麻烦你跟我道个歉？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层主回復的这条就在她的评论下面，短短几个小时便积累了1.9万贊。


    道歉？


    她冷笑。


    她纵横网络这么久，还没跟谁道过歉！


    而且这个採薇一副很讲道理的样子，其实不过是以退为进，逼她低头罢了！


    小绿茶！她还不了解她的手段么？


    呵呵。


    心里的怒火在那些安慰的话语中得到了抚慰，不过在看到层主的评论后，她又觉得郁闷。


    她是绝对不会对这种绿茶道歉的。


    比起道歉，她宁可销号重开！


    只是……销号意味着她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的失败方，丧家犬似的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她不甘心！


    看着还在不停增长的评论，以及那些关心她的话语，她忽然计上心头。


    第二天一早，卡着点，她登上小紫薯发了一条动态。


    「女儿最终还是离我而去了，接受了为期九年的心理治疗，医生说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还是在昨晚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登上她经常用的软体，看到那些陌生人给她发消息，骂她、诅咒她、让她去死，我的心好像被针扎过一样，疼得无法唿吸。


    你们这些人，知道她活得有多艰辛吗？知道她为了活下去有过努力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咄咄逼人！逼她道歉！你们都是害死她的兇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发完这条消息，她神清气爽地起身去洗漱，出门上班。


    整个上午她都心不在焉，时不时打开小紫薯查看自己的消息。


    如她所料，那条动态下全部是安慰她的话语。


    「天吶，抱抱阿姨，节哀。」


    「是抑郁症吗？她走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吧【蜡烛】【蜡烛】」


    「从热搜来的，阿姨节哀。」


    「……」


    热搜？


    她惊讶。


    怎么还上热搜了？


    她连忙点开天天论坛，发现「拒绝网络暴力」挂在热一，其中热度最高的一条是营销号截图小紫薯上她和网友的骂战以及她的最新动态。


    草草打了码，和没打没什么区别。


    于是，很多吃瓜路人知道一个女孩因为网路暴力去世了，那些反驳指责她的评论都是杀死她的刀。


    他们哀嘆女孩的凋零，也愤怒网络上的暴力。


    再加上营销号不甚明显的引导，一场新的网络暴力悄然开始。


    第128章 雪花


    时隔五天，採薇更新了一条动态，放出拼接好的九张图。


    是她帐号收到的私信、以及各条动态下的评论。


    其中污言秽语，骂得极其难听。


    「即使这么多人私信辱骂我，我仍然不觉得我那天要求她道歉有什么问题。


    对于一条生命的离开，我感到很遗憾，但这并不是你们逼迫我道歉的理由。


    我没错，就算在网络上，我也有维护自己的权力。


    你们继续骂我好了，反正我已经习惯。


    如果时间倒回，我依然会要求她向我道歉，因为犯错的是她不是我。」


    她的动态一更新，评论区立刻被攻占。


    有安慰她的，有指责私信骂得太难听的，更多的则是辱骂她害人还不知悔改的。


    齐蕊翻着一条条骂人的评论，险些在上班的时候大笑出声。


    她连忙清了清嗓子。


    其实在刚上热搜的时候，她有过短暂的惶恐，担心被万能的网友扒出她的真实身份。


    好在热搜没多久就掉了。


    托热搜的福，她的小紫薯帐号流量大增。


    五天过去，最新的动态仍然能收到99+的评论。


    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请自己的母亲配合录个视频演一齣戏，以逝者姐姐的身份接手小紫薯帐号，继续引流。


    妹妹死了，姐姐用妹妹的帐号怀念她，没问题吧，铁子们？


    考虑一晚，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网友是万能的。


    虽然视频可以用特效挡脸，但保不准网友从其中发现什么细枝末节，拆穿她的谎言。


    到那时可真就是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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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来想去，她决定捨弃这个帐号，重新申请一个继续冲浪。


    谁能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收到新的惊喜。


    多日的郁结和惴惴不安消失了，齐蕊长处一口气，神清气爽。


    公司接手新项目，她的工作任务比之前更加繁重。


    上班累成狗，下班倒头睡。


    冲浪的时间渐渐减少。


    半个月之后的午休，她和同事们一起去食堂吃饭，聊起了最近的八卦。


    「萧沉宴要和吴瑾儿拍《天使降临》了咧，我还挺喜欢原着的，希望别改太多。」


    「这两人口碑都挺不错的，演技也挺好，我觉得可以期待一下。」


    「对对，我之前看萧沉宴的《北风》，给我眼睛都快哭瞎了。」


    「是吧，只要编剧导演镇得住，主演肯定没问题啦～」


    同事们聊得热火朝天，她随口接话，一开口就是习惯性的刻薄言辞:「你们真觉得萧沉宴演技好啊？」


    正兴奋讨论着的同事们声音一顿，都带着诧异的目光看向他。


    「我觉得他演技也就那样吧。」她非常享受这种瞩目的目光，点评的语气更加轻蔑，「还是现在的娱乐圈退步了太多，现在什么人都能演电视，对比之下萧沉宴这种演技平平的演员都被吹上天咯。」


    同事中有萧沉宴的粉丝，闻言嗤了一声，放下筷子:「齐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和你聊天真的很扫兴。」


    她端起餐盘，冷笑:「相由心生，真是说得一点没错。」


    同事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她的洋洋自得浇灭。


    她陡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脸颊火辣辣的烧起来，她不敢看其他同事的脸色，低头吃饭。


    同事们体贴地把话题带了过去，从明星聊到实事。


    「哎，我之前跟你们提过的那个女生自杀了。」


    一听到自杀两个字，她竖起耳朵。


    她们说的会不会是她导演的那个剧本呢？


    要是真是她的剧本，那她可真有做导演的天赋，说不定可以一炮而红呢，哈哈。


    「啊，我知道，我早上看到新闻了。」


    「真的好可惜。」


    「是啊，我看新闻说那个小姑娘才上高一。」


    「而且我觉得那件事根本不是她的错啊。」同事义愤填膺，「她从头到尾没有骂过人，只是要求对方道歉，我看了截图，明明是对方先骂她的。」


    「哎，那个骂人的到底死没死谁知道呢？就发了个动态说自己女儿死了，我现在也可以登录自己的帐号发个动态说我自己死了，什么证明都没有，我总觉得不像真的。」


    「我也觉得。当时上热搜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假，这种事你又不能通过网线确认，唉唉唉，就这么急不可耐地给对方定罪啦？」


    「越想越觉得那个动态是假的。」同事咬着筷子，含煳道，「抑郁症患者很少会在网上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吧，说错了话就回我要死了，哪有抑郁症患者会这样？」


    「要是真的，我希望是假的，要是假的，那我希望是真的！」


    越往下听，越觉得不对劲。


    她舔了舔嘴唇，小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抑郁症患者？谁自杀了？」


    「你不知道？」同事道，「就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个反对网络暴力的话题，还上过热搜。」


    果然是她的事！


    她干笑两声，道:「我知道那个，那个妈妈说自己女儿被网友骂自杀了对吧？」


    「鬼知道是真是假。」同事道，「那事被营销号搬运以后，网友跑去骂那个要求道歉的女孩子，把人家的个人信息都挖了出来，送花圈p遗照……昨天晚上，那个女生受不了网络暴力，自杀了。」


    她脑中脑中一片空白:「自、自杀了？」


    同事感慨:「是啊。年纪还很小呢，才读高一，从小区天台跳下去了，没抢救回来。」


    另一个同事轻嘆:「网络暴力真的害死人啊。」


    同事突发奇想:「这事儿警察是不是该调查一下？」


    她脱口道:「调查什么？」


    「就是最开始骂人的那个帐号啊——核实一下那个帐号的原主人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是没死，那不就妥妥的引导网络暴力？」


    同事们后面聊了什么，她完全听不进去。


    她甚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直到领导的一通电话把她惊醒。


    「……齐蕊你行啊！你假都没请直接翘班是吧？知不知道下午的客户有多重要？知不知道因为你公司可能会损失多少利润？以前毛手毛脚就算了，今天这种低级错误也能犯？你是嫌工作太轻松了是吗？行，你明天去人事办离职手续，别再让我看到你！」


    她没有反驳，呆呆地挂断电话。


    那个採薇自杀了？


    她为什么要自杀？不就是被骂两句吗？


    心理承受能力这么脆弱，为什么还要上网啊？


    第129章 你仍旧没有悔改


    「靠！我吃到过那个瓜！我当时就觉得第一个自杀的女生像演的，没想到真是演的！」


    「我逛小紫薯，当时这件事我全程吃瓜，最后那个女孩子自杀了【难过】」


    「小鱼儿，这种人为什么要帮她啊！她引导网络暴力害死了人，杀人偿命理所当然啊！」


    「就是就是！让她自生自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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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心机的人？太可怕了！」


    「她自己不是说自己死了么？那就让她如愿以偿呗【翻白眼】」


    「……」


    看到屏幕上飞快滚过的弹幕，齐蕊咬紧嘴唇，红了眼眶。


    为什么都指责她？又不是她让网友去骂那个女生的！


    她只是……只是随便发了条动态而已。


    是网友误解了她的意思，对！都是那些网友的错，为什么要怪她？！


    「不关我的事！」


    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她扯着自己的头髮，朝屏幕嘶吼，又似乎透过屏幕和发弹幕的观众对决。


    「我有让网友去骂她吗？我有私信她让她去死吗？我就是在自己的主页宣洩了一下情绪，那些网友多管闲事跑去骂人，我有什么办法！」


    她不甘心的质问迴荡在狭窄的衣柜里，尾音拖得很长，嘶哑如恶鬼，听起来有几分绝望和可怜。


    见她还在推卸责任，弹幕可没跟她客气，骂得更凶。


    沈知意及时出声阻止：「别骂了，再骂下去我直播间要没了。」


    见过了各种奇葩，她不像粉丝那么激动。


    「我尊重个体的想法。」她没有如弹幕那般指责齐蕊，只问，「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齐蕊听来更像指责，一种没有放在明面上的指责。


    她握紧手机，用力到指节翻出青白色：「当然是想你救我！」


    「我救不了你。」沈知意如实回答。


    一听又是救不了，弹幕顿时一篇哈哈哈，并表示恶有恶报啊！


    「我不救你，并不是因为你不想救你。」看出女人的崩溃，沈知意道，「而是因为你不需要我救。」


    「我需要！」见还有一线生机，齐蕊流着泪哽咽道，「我需要啊大师！」


    「你没有错，为什么需要？」


    「什么？」她没有错？所以大师也觉得女孩的死不是她的错？齐蕊狂喜，「大师，你也觉得我没错，是吗？」


    「不是我觉得，是你自己。」沈知意道，「你自己刚才说的啊。」


    「我……」


    「不关你的事，是网友多管闲事。」沈知意重复她的话，「你有什么办法呢？你只是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你又左右不了网友的想法。依你所言，在这件事中，你一点错误没有，又何须我救你？」


    弹幕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主播在阴阳怪气。


    「哈哈哈哈哈！就是啊，你又没错，哪里需要小鱼儿救你？」


    「大师阴阳怪气很有一套，佩服佩服！」


    沈知意看到那条弹幕：「我没有阴阳怪气，我是在陈述事实。」


    见齐蕊表情呆滞，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沈知意道：「我救无辜之人，渡自囚苦海者，你并不属于这两类人。」


    从客观上来说，她不是无辜被殃及的人，从主观来说，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过错。


    就算她想救，也无从下手。


    齐蕊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她立刻改口：「大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沈知意看着屏幕。


    漆黑的衣柜里只有手机屏幕散发出的微弱白光，照在女人脸上，一片煞白。


    她的肩膀上露出一个血红色的脑袋，脑袋碎裂，五官扭曲——是那位被逼到自杀的无辜女孩。


    听到她承认错误，血色的脑袋不退反进，和她贴得更紧。


    几乎整个脑袋快要长到她的肩膀上去。


    沈知意不悦：「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吗？」


    如果真的悔改，女鬼为什么会越贴越紧？


    「我真的知道错了！」后背的凉意更甚，齐蕊心里发慌，颤声道，「是我，是我故意发那条动态误导了网友，是我害死了那个女生，我忏悔！我知道错了！」


    「既然是道歉，是不是要做出点实际行动？」


    实际行动？


    齐蕊立刻道：「我立刻发小紫薯道歉，明天就去女生家里亲自跟她父母道歉，尽可能地给予补偿！」


    沈知意看到她肩膀上的脑袋离开了两寸。


    她冷冷道：「不够。」


    齐蕊道：「我会照顾她的父母，只要叔叔阿姨需要，我可以给他们养老送终！我、我去庙里为她立一块往生莲位，供她香火不断！」


    鬼头完全离开了她的身体。


    沈知意颔首：「行了，去做吧。」


    齐蕊怔怔：「啊？」


    这就行了？没有然后了？


    「记住你说的这些话，去做吧。」沈知意一本正经地像在开玩笑，「记住，要真心。」


    「那我——」


    「你做完这些，她自不会再来打扰你。」


    「真、真的吗？」后背的阴冷感的确消失了，齐蕊心下稍定。


    「嗯。」沈知意道，「你好自为之。」


    她切断连线。


    弹幕：「这种人肯定不是真心悔改，她就是怕死！」


    沈知意道：「论迹不论心——只要她如实去做了，真心假意无所谓。」


    道歉和补偿，落到实处才有意义。


    「不过，有这么一段经歷，相信她以后再在网络上发言都会三思而行。」


    「感谢l赠送银河之星。」


    「感谢l赠送银河之星x10」


    「感谢l赠送银河之星x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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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6页

    「感谢l赠送银河之星x100」


    随着特效炸开，整个噼啪直播全区通报，不管在哪个直播间都可以看到拖着长长特效飞过去的播报横幅。


    沈知意的直播间一度出现卡顿。


    银河之星是噼啪直播最贵的特权礼物，一颗银河之星价值100万噼啪币，也就是现实中的10万。


    这位大佬一口气送了100个……


    粉丝：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沈知意不为所动，淡淡道：「送火箭的连麦，其它默认是礼物，不连麦。」


    顿了顿，她认真道：「你们要是不需要我帮忙，我不建议你们送礼物，毕竟……钱难挣，屎难吃。」


    本来沉浸在特效和震惊中的粉丝们：「？？？」


    第130章 失踪的女友


    全平台所有直播间的粉丝都在热议小鱼儿和她的金主爸爸。


    只有沈知意一脸郁闷，火速给暱称是l的男人的发去消息。


    「陆时越！你疯啦！」


    礼物的金额她要和平台对半分！


    好多好多钱……没有了！


    沈知意的心刀绞般的疼，唿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好多好多钱啊！


    败家玩意儿！


    陆时越：「给你涨人气。」


    陆时越：「这也是一种投资。」


    投资？


    这算什么投资？他们之间有合作协议吗？


    沈知意心念电转：「美好的生活是你们公司贊助的？」


    看到这个问题，陆时越轻轻笑了。


    姜黄色的大猫跳到他腿上，伸长脖子，用毛绒绒的脑袋去蹭他的手。


    陆时越给它顺毛。


    小猫真是聪明。


    「是。我的公司是投资方之一。」


    沈知意：「呵。」


    沈知意：「败家玩意儿。」


    沈知意：「【下头.jpg】」


    陆时越看到那个表情包，皱眉。


    她这是在嫌弃他？


    「我……」


    沈知意：「就算你送礼物贿赂我，我也不会为了节目委屈我寄几的！」


    别想收买她！


    陆时越哑然失笑，删除打下的字，重新输入：「不需要，你玩的开心最重要。」


    沈知意:「【谢谢老闆.jpg】」


    陆时越:「【微笑】」


    沈知意:「……」


    这人为什么总喜欢这个死亡微笑的表情包？


    没理会直播间嗷嗷好奇的粉丝和路人，沈知意道:「继续。」


    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不准备解释，粉丝不在继续追问，等着吃下一个瓜。


    反而是初来乍到的路人表现得十分热情。


    「来看看一夜暴富的主播，果然漂亮。」


    「小黄鱼？灵异恐怖区？噼啪的恐怖区要崛起了？」


    「这不是和萧沉宴传绯闻的主播吗？」


    「这不是沈执语的妹妹？」


    「这不是马上要参加美好的一天的网红？」


    原来是她啊。


    他们想，果然抱上了金主爸爸的大腿。


    一千万的礼物啊，说送就送。


    这是在上节目之前给她吸粉么


    粉丝对路人表示欢迎的同时，不忘跟他们科普直播间的规矩。


    虽然规矩在公告里写着，难保没人眼瞎。


    比如现在。


    sc:落嘤嘤嘤嘤提问，主播，我想请你算命。


    机械播报结束后，沈知意道:「一个超级火箭算一次。」


    sc:落嘤嘤嘤嘤提问，为什么一定要送火箭？送别的礼物不行吗？


    沈知意:「因为火箭寓意好。」


    一飞沖天……多好的寓意。


    落嘤嘤嘤嘤不再发sc，送了一个超级火箭。


    沈知意把她抱上麦。


    「主播，晚上好。」对方戴了口罩，丹凤眼，齐刘海，声音软软，「能不能帮我算一下我朋友什么时候和她男朋友分手啊？」


    「你朋友和她男朋友的生辰八字。」


    「……不知道。」嘤嘤开始嘤嘤，「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关系没好到可以直接去问生辰八字的程度。」


    「你朋友的照片？」


    「·……没有。」嘤嘤继续嘤嘤，「我们没有合照。」


    「关系一般到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要关心她和男朋友什么时候分手？」


    「因为我喜欢那个男生，但我不想做小三。」


    还挺有原则。


    沈知意道:「……你朋友我不知道，你的姻缘线很曲折，三十岁之前不会遇到真命天子，甚至……」


    「甚至？」


    「交友不慎，会有血光之灾。」


    「哈？」嘤嘤一脸惊吓，「会不会是我和她男朋友在一起后，我朋友拿刀捅我？」


    「……您的脑补能力挺强的。」沈知意道，「你的血光之灾来自你扭曲的姻缘对象，和旁人无关。」


    「难道是我噼腿了，男朋友拿刀捅我？」


    沈知意:「嗯，所以三十岁之前，对待感情请慎重。」


    「那我直接不谈就行了。」嘤嘤自说自话，「只要他们都不是我的男朋友，那我不会面临血光之灾！」


    沈知意:「……」


    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弹幕:好傢伙！直接从闪恋变成养鱼？


    嘤嘤还在说:「哎？如果不需要是男朋友，那我现在和喜欢的男生在一起也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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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页

    沈知意麻了:「什么？」


    「不是吗？」嘤嘤豁然开朗，「我朋友仍然是他女朋友，反正我又不要女朋友的身份，这样就不算第三者了耶，我真机智！」


    沈知意:「……」


    沈知意:「妹妹，你多大？」


    「十六岁。」嘤嘤疑惑地道，「你看不出我的年纪吗？」


    「不，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不然总觉得自己是在和思想不成熟的未成年说话。


    弹幕:「十六？十六就谈恋爱啦？！」


    「轰轰烈烈爱恨纠缠的爱情都是别人的，我的十六岁被五考三模压弯了腰。」


    「我十六岁还在非主流……别让我想起那段黑歷史。」


    「让我震惊的是谈恋爱吗？不，让我震惊的是原来真的有如此爱恨纠缠的谈恋爱，电视剧诚不欺我，阿门！」


    沈知意好意提醒:「为了保住你的小命，我劝你，三十岁之前不要和任何男生发生暧昧及暧昧以上的关系。」


    这下说得够明白了吧？


    嘤嘤:「哦，那我当他们的妹妹好了。」


    沈知意:「……」


    你搁这儿卡bug呢？


    出于收了钱的工作责任感，她还想继续说什么，屏幕一黑，嘤嘤直接下线了。


    沉默三秒钟，沈知意微笑:「好了，下一个。」


    观众:「……」


    「相思病赠送超级火箭。」


    沈知意连线。


    「大师，我女朋友不见了。」


    男人长得很清秀，戴着无框眼镜，眉眼间难掩焦急。


    他女朋友失踪了。


    距离报警已经过去十天，调查没有任何进展。


    刚才吃晚饭的时候，妹妹强烈推荐小黄鱼，让他送个火箭请大师帮忙算一卦。


    虽说他不太信这个，但是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你女朋友的生辰八字，后台发我。」


    男人很快把生辰八字发给她。


    沈知意看一眼，直接道:「这个生辰八字不对——要么你被她骗了，要么……你女朋友根本不是人。」


    男人:「啊？」


    他急了:「不会的！小柳是个很好的人，她不会骗我的！」


    「你有她的照片吗？」


    「有的有的！」男人立刻翻出相册里的照片，「这是我们一个月前旅游的时候拍的。」


    照片里，女孩背对着镜头站在一望无际的大海边，微微回头，露出线条柔和的侧脸。


    沈知意道:「不用找了，你女朋友就在你家里。」


    就在家里？


    观众脑中纷纷飞过各种新闻——冰箱藏尸案、水泥藏尸案、墙壁里的尸体、地板里的尸体等等。


    他女朋友不会已经……


    第131章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他女朋友被他杀了？」


    「埋地板下？砌在墙里？藏在冰箱里？」


    「要不要报警？」


    「可怕……」


    「我没有！」男人看到弹幕，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我和小柳儿真心相爱，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怎么可能害她？」


    沈知意也被弹幕的脑洞整笑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一副古画？」


    男人立刻用力点头:「是是！大师你真厉害，这都知道！」


    「方便让我看一下吗？」


    「可以可以！」


    男人很快拿回一副捲轴，小心翼翼地打开。


    那是一副老翁垂钓图——悠悠长河，穿着蓑衣的老翁坐在柳树之下，等着鱼儿上钩。


    「这画是我太爷爷从一个古董商手里买回来的。」男人道，「还有一些瓷器和家具，都保管得很好。」


    「你太爷爷……去世了？」


    眼里划过一抹惊讶，男人尴尬地说道:「去世了。我很小的时候，老人家就去世了，我对他印象不深。」


    「这样啊。」沈知意遗憾地道，「想必他没机会跟你讲这幅画的故事。」


    男人推了推眼镜:「洗耳恭听。」


    「啊，我不知道她和你太爷爷之间的故事。」沈知意道，「不过，她似乎不愿意和你见面。」


    「不愿意和我见面？为什么？」男人急切地说道，「是我做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吗？还是……」


    想到一个可能，他喉头一紧，低声道:「她喜欢上别人了？」


    沈知意摇摇头。


    她看着屏幕，似乎在看脸色灰白的男人，又似乎在看别的什么不存在的东西。


    「她说，她一开始就认错了人……她不想耽误你，所以，你不必继续执着她。」


    「认错了人？」男人不能接受这个说法，「你是说，她把我当成了别人，那个人才是她真正喜欢的人？！」


    「天吶，这……这兄弟真可怜。」


    「替身文学大好法！」


    「这妹子挺狠心，就算认错人，也不该玩消失啊，多寒心。」


    「……」


    男人已经看不清弹幕说了什么。


    他眼眶微红，轻轻一眨，落下两滴眼泪。


    「她为什么……」他哽咽，「为什么要这样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转瞬哭成落汤狗。


    沈知意:「……」


    完蛋了，她不擅长安慰人。


    「别哭了，这种事看缘分呀。」她干巴巴地说道，「你哭也没用，她不会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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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页

    「哇！」男人趴在桌子上，哭得更伤心了。


    沈知意:「……」


    弹幕:「闭嘴吧主播！」


    人家都这么伤心了，你不安慰，还补刀！


    「哎。」沈知意长嘆一声，道，「既然他哭得这么伤心，那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弹幕:「？」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繫吗？


    沈知意才不管弹幕是什么反应。


    她一副怅惘的语气说道:「故事发生在一个战乱的年代……」


    故事发生在一个战乱的年代，男主角是留洋归来的大少爷，接受了国外先进思想的薰陶，一心想用自己所学报效祖国。


    他在国外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大家都是有理想报復的新青年。


    在拯救衰败国家的道路上，即使困难重重，他们也不改初心。


    他们热忱、开朗、无所畏惧，是燎原之火，也是希望之光。


    在一次次救亡图存行动中，他们结实更多的朋友，不断壮大自己的队伍。


    青年在此时遇到了和自己有着相同理想的恋人。


    女孩同样出生书香门第，温柔大方，乐观好学，是帝都女子学校的学生。


    她虽未出国，但思想先进，逻辑清晰，每每开会时，总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甚至还能提出一些颇为新颖的行动方案。


    两人一拍即合，互相将对方引为知己。


    只是，好景不长。


    战争爆发，女孩的故乡很快沦陷。


    当他赶到时，城市已经被敌军占领，女孩的故居被付之一炬。


    「是刘医生家的……」


    「听说让他帮一个长官做手术，他直接用手术刀把人捅了。」


    「那些人来把房子烧了，里面好多古董呢。」


    「刘医生被当场击毙，夫人和女儿都被带走了，恐怕凶多吉少啊。」


    他隐在人群里，垂在衣袖里的手指用力握紧，才克制住了心头的愤怒和冲动。


    沈知意顿住，端起茶杯喝水。


    「然后呢？然后呢？」


    「最后女孩活着吗？他们长相厮守了吗？」


    「年纪大了经不起虐，先退了，结局是he的话小伙伴记得私信我，be就免了。」


    「肯定是be，那个时候被敌人抓走，哪里还有活路？」


    男人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也怔怔看着屏幕，不知是在听故事，还是陷入了沉思。


    沈知意道:「故事的女主角，是一棵柳树精。」


    弹幕:「？？？」


    什么鬼？男人的恋人竟然不是女主角！不能接受！


    「而且她不是普通的柳树精，她的本体是一副古画，古画的所有者就是被敌人折磨而死的女孩……」


    她是一棵柳树，一棵成了精的柳树。


    她和一般成精的树不一样，她的本体在一副画里。


    古画年代久远，保存完好，吸收天地灵气，逐渐成为绝佳的修炼场所。


    她这个土着得了便利，在近千年的薰陶下生出自我意识。


    她的最后一任主人是一位美丽的姑娘，以及姑娘的爱人。


    她是姑娘送给爱人的定情信物。


    她见证了他们爱情的开始。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硝烟没能阻挡爱情的到来。


    她也见证了他们爱情的结束。


    战争是兇器，它们总是能轻松夺走一切，包括爱情，包括生命。


    女孩死在了被抓的第五天。


    那些人查出她的身份，用各种酷刑逼她说出同伴的据点，她宁死不从，在第五天的清晨，被乱刀砍死在刑场。


    女孩的尸体和同伴们的尸体一起被随意堆放，一把火烧成灰烬。


    「他们到死都没有见面。」


    后来很多年，战争终于结束，男人继续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发光发热。


    他再没有提起自己那位曾经的战友兼爱人，将那段短暂却深刻的感情深埋在心底。


    似乎只要不提，他冒着冬日的大雨翻查死人堆的痛苦和绝望就不再存在。


    第132章 画中仙


    最开始的时候，男人将她摆放在床头。


    他经常和她说话，细碎地说着工作任务，或日常琐事。


    就像他心爱的姑娘仍旧陪伴在他身边一样。


    「如果你还在的话……」


    他经常无意识说出这句话，回过神又苦涩地摇头，自嘲地笑。


    「……你肯定又要说我心性不坚定了吧？」


    她安静地听着。


    那个时候她才刚修炼出意识，无法化形。


    她是一幅画。


    画没办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感情。


    她听不懂男人话里包含的各种情意，却无端端觉得难受。


    她想，肯定是这人的情绪太浓烈，影响了她的修炼。


    但没办法，离了他，她很可能被不识货的人拿去当打火道具。


    嗯，反正她迟早有一天会修炼出人形，提前学习人类的感情是好事。


    男人有过一段很艰难的时候，被出卖、被通缉、被追捕……吃了上顿没下顿。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卖掉她。


    他带着她一起逃离。


    她陪他看过山川壮丽、长河奔腾，看过这大千世界、万象奇景。


    后来啊，战争结束了，男人继续投身祖国的建设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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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少，和她说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忽然过上安稳的生活，她反而百无聊赖，每天看着窗外的日升月降，陷入沉睡。


    她是被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唤醒的。


    是他回来了啊！


    她开心地睁开眼睛，发现她正被男人捧在手心。


    「这个你也要收起来吗？」男人的身边是他的同胞弟弟，在说话，「也对，心蕙姐的东西，嫂子看到了说不定会不开心。」


    「你嫂子不是那种人。」男人失笑，语气里多有感慨，「只是觉得，我该朝前看了。」


    「是啊，十五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当年那件事，并不是你的错。」


    十五年？


    距离女孩牺牲，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吗？


    她看着男人，发现他的鬓角多了几缕莹白。


    咦？她想，是她的错觉吗？他怎么好像变了样子？


    他的鬓角微白，身材不復高大，脸上多了纹路……


    哦，这就是人类的衰老？


    这可不行啊。


    她想，她受人之託，还有话没有告诉他。


    他可不能老太快。


    至少要等她修炼出人形啊！


    那双手轻轻摩挲着画轴，沉默许久后，把她放进箱子里。


    盖子合上的瞬间，她的世界一片漆黑。


    她知道自己被收起来了，或许还会被卖掉？


    「今天还回去单位？」


    「回啊，忙着呢。」


    「先一起吃个饭。」


    「行。你请客。」


    他们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


    她躺在黑暗中，发了会儿呆，重新进入沉睡。


    时光流转，之后的日子里，她只短暂地清醒过两次。


    一次是被外面的谈笑声吵醒。


    「新娘子不要害羞啊，看这边……来，爸爸妈妈也一起去拍个全家福吧。」


    屋子里聚了很多人，他们大声说笑，欢声笑语中夹杂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以及欢快的乐器演奏声。


    她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继续睡。


    另一次惊醒她的，则是悲恸的哭声。


    丝丝缕缕，如潮水一般淌进箱子，包围了她。


    妖精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等她再睁眼，已是很多年后。」沈知意道，「她修炼出人形，来完成主人託付给她的最后的愿望。


    「只是她不知道，她要找的人已经在多年前去世。


    「她凭藉妖精对气息的辨认找到了那人的后代，且……把人认错了。」


    弹幕不能理解:「这都能认错？！」


    「很多小妖精对人类的记忆是通过气息——他们对外形、性别没有特别强烈的意识，对于他们来说，外形性别都可以改变，唯有气息不能隐藏。」


    沈知意解释完，老神在在地看着双眼通红的男人:「现在，你明白了吗？」


    男人看看沈知意，又看看桌子上的画。


    「你是说……小柳儿是、是这幅画？」


    「是那幅画里的那棵柳树。」


    男人激动地否认:「不可能！她怎么会是妖精呢！她有身份证！有自己的房子！怎么会是妖精？！」


    「你说的这些东西对于妖精来说不难弄到。」


    「可是、可是……她、她说她是为了我而来，她说她为了我……」


    为了他？还是……为了他那位离世多年的曾祖父？


    男人痛苦地抱住脑袋。


    「呜呜呜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沈知意:「知道她一开始就没爱过你，你还这么难过吗？」


    人家都说失恋会难过，他这还没恋爱呢，怎么也难过成这样？


    弹幕:「球球你闭嘴吧主播！」


    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知意道:「她发现认错人，立刻回到画里，和你切断联繫，其实是为你好。」


    「为我好？一声不吭就走了，是为我好？！」


    「她是妖精，你是人类，人和妖……修成正果的并不多。」


    「她怎么知道我们不可以？！」


    「她说……」沈知意看着那个站在男人身后几步开外的女孩，重复她说的话，「是她胆小，没有打破世俗的勇气，请你忘了她，开始新的生活。」


    「我不要！呜呜呜呜……」


    「你是很好的人，不该为一个小妖精浪费时间。而且，她不懂人类的情爱，无法给你想要的回应。」沈知意机械地复述道，「她从未爱过你，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


    「闭嘴！闭嘴！」男人捶着桌子，哽咽道，「她才不会说这种话！你骗我！」


    沈知意耸耸肩:「信不信随你。」


    男人:「呜呜呜呜嗝……」


    沈知意略微嫌弃地皱眉，道:「没别的事，我切断连线啦？」


    「大师！你怎么这么狠心！」男人还在哭诉。


    沈知意:「……」


    怎么就狠心了？她该完成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啊！


    又没骗他钱！


    男人抹了把眼泪，似乎接受了事实:「……她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太爷爷？」


    「啊？」


    「你说她有话跟我太爷爷说……」


    「哦，不是她有话，是那个女孩子有话。」


    「太爷爷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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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什么话？」


    沈知意盯着小妖精看了会儿，低声道:「对不起，还有，活下去。」


    感知到主人有性命之危，她强行脱离古画，灵识去到了她身边。


    那时的女孩已被折磨到濒死。


    人类在临死前，偶然可以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光影。


    「……帮我带句话给他吧。」她轻声呢喃，「……对不起，请他……活下去。」


    对不起，不能携手并进，一起完成完成我们的理想。


    但请不要为我难过，我已化成你前进道路上的萤火。


    哪怕天光再黑暗，我仍会努力为你点亮一线光明。


    所以，请你一定要活下去。


    第133章 永久的别离


    故事结束，粉丝们纷纷露出怅惘的表情，有感慨的，有难过的，最终都在男人陡然爆发的恸哭中化为无语。


    「大兄弟，别哭了，你还年轻，何愁找不到另一半呢？」


    「人妖殊途，勉强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就是，放过她，也放过自己叭。」


    「……」


    盯着男人看了片刻，见他没有停歇的意思，沈知意道：「我劝你，有哭的时间，不如做最后的告别吧。」


    什么最后的告别？男人更加难过，摘了眼镜趴在桌子上哭。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再抬头时，主播已经切断连麦下线了。


    他抽纸擤鼻涕，泪眼朦胧地看着沉默的古画，道：「我知道你不没有喜欢我，但是……要是我们相处久了，你肯定会喜欢我的。」


    他觉得不甘心。


    「等你喜欢我的时候，出来和我见一面，好不好？」


    就算认错人又怎么样？这也是一段缘分的开始。


    如果太爷爷知道是他促成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一定会觉得开心的。


    他哭累了，抱着画回到床上，倒头就睡。


    这一睡，直到第二天中午。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习惯性摸到眼镜戴上，打着哈欠去拉床帘。


    忽然，他脚步顿住。


    男人心头狂跳，深吸一口气，勐地回头。


    画不见了！


    他太爷爷留下的那张古画！他女朋友安身立命的那张古画！


    不见了！


    是谁……是谁偷走了他的画！


    那是他的命根子！


    男人哆哆嗦嗦打开手机，调出家里的监控。


    没有人。


    昨晚没有人进过他家。


    通过监控保留的画面，他看到凌晨转钟时，他放在床上的画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


    「我劝你，有哭的时间，不如做最后的告别吧。」


    主播清冷的声音在脑中迴响。


    原来，主播是这个意思？


    她早就知道小柳儿决定离开。


    也对，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哪还有留下来的理由呢？


    离开才是正常的，这次分别，大概永远都不会见面了。


    她又不爱他。


    分离……哇！


    男人跪在床边，上半身趴在床上，再次嚎啕大哭。


    那个狠心的小妖精，连最后一点希望都不肯给他！


    ……


    切断连线，沈知意面无表情：「今天直播到这里结束了，亲们，下次见。」


    「主播！你直播还不到两小时！你良心不会痛吗？！」


    「小鱼儿连告别都敷衍得很。」


    「小鱼儿：我被哭麻了，要调节心态。」


    「主播晚安。」


    沈知意说了晚安，下线出去接水。


    「姐姐~」沈念歆看完她的直播，在她门口守株待兔。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你真的要和沈执语去参加综艺啊？你跟爸爸妈妈说了吗？」


    「真的，没说。」


    「那你还是提前打声招唿吧，我怕老妈多想。」


    「多想什么？」沈知意斜眼看她，「她不是希望我和沈家人多接触吗？」


    她回忆女人说过的话，鹦鹉学舌：「可以发展人际关系，对以后毕业了找工作有好处。」


    沈念歆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你真的和沈家人走太近，她又会心里不舒服。」


    沈知意：「……家长的心思真是复杂。」


    「所以我建议，你先跟爸爸说，让老爸去跟妈说。」


    老爸最懂老妈的心思。


    「我们要尽量避免家庭战争。」


    沈知意：「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她把自己即将参加综艺的事告诉了沈恪，下午沈恪和邹虹特意回来了一趟，前者神色复杂，后者脸色难堪。


    沈念歆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


    沈知意倒是淡定，还不忘问两人要不要吃水果。


    「知意，是这样的。」沈恪刚开口，邹虹直接道，「我和你爸商量过了，给你在学校附近买个小公寓，等装修好了你就可以搬过去，也方便你以后上学和直播。」


    沈念歆大惊：「为什么？」


    他们的意思是要把姐姐赶出门？


    「你马上上高三，是一生中最关键的时候。」邹虹道，「我查了一下，那个综艺是从嘉宾出发前开始拍摄……你知道网上那些人有多厉害，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影响你的学习。」


    沈恪考虑得更多：「知意是做主播的，等开学了，又要上课又要直播，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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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直播肯定不可能住校，他们家到江城大学坐地铁要花费近一个小时，赶来赶去太累。


    再者，他们的确也要为步入高三的沈念歆考虑。


    沈念歆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老爸的话有道理。


    她下意识看向沈知意。


    「好呀。」并没有觉得沈家父母的话有什么问题，沈知意笑得大眼弯弯，「谢谢爸！谢谢妈！」


    小公寓哎，再小也是房子！


    她认真问道：「写我的名字吗？」


    邹虹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说沈恪安慰她知意是懂事的孩子，能明白他们的难处和苦心，但她还是怕沈知意多想。


    好在沈知意很自然地接受了。


    看着沈知意亮晶晶的眼睛，沈恪笑道：「嗯。当然写你的名字。」


    这下轮到沈念歆不干了。


    「爸！妈！你们不能厚此薄彼啊！」她往沙发上一趟，开始撒泼，「凭什么姐姐有自己的小公寓，我没有？你们重大轻小！」


    邹虹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你和你姐姐一样，考上江城大学，我立马给你买房子！」


    「小看我？」沈念歆不服气，「我可是要上帝都大学的！」


    「那也给你买！」想到帝都的房价，她补充，「首付。」


    沈念歆继续撒泼：「凭什么姐姐是全款？我是首付？」


    「谁说姐姐是全款？」邹虹给沈知意使了个眼色，「姐姐也是首付，你姐姐自己赚钱，可以自己还房贷。」


    沈念歆：「还得自己还贷啊？」


    邹虹气笑了：「咋地，指望我和你爸为你拼一辈子啊？」


    沈念歆：「那还是算了，我去蹭姐姐的房子就行。」


    邹虹：「……」出息！


    愉快的决定以后，沈恪和邹虹直接带沈知意去了早就看好的公寓楼，挑选了一个四十平的精装loft。


    全款付清，拎包入住。


    沈知意当晚便拾掇拾掇搬了进去。


    这套小公寓比她之前买的小平层距离学校要近，隔音效果也更好，是个上学期间直播的好地方。


    第134章 招魂


    第二天晚上，沈知意迎来了搬进新公寓后的第一场直播。


    「咦？主播换地方啦？」


    有粉丝一眼看出直播间背景的变化。


    「搬新家了。」沈知意道，「我爸爸妈妈给我买的新房哦。」


    粉丝：「……」


    看看你洋洋得意的嘴脸！


    沈知意拉了一句仇恨后进入正题：「开张啦开张啦，今晚直播一小时，大家随意。」


    「直播时长越来越短啦！」


    「主播越来越懒啦！」


    「平台为什么不要求她补直播时长啦？」


    沈知意说进入工作，立刻有人送了礼物，等她连麦。


    沈知意看着炸开的礼物特效，想了想，道：「以后我直播会设置连麦人数，抽奖选幸运观众，选中了再付钱。」


    不然容易过劳死。


    「我有种预感，主播会把中奖人数设置成一。」


    「贊同，毕竟她懒。」


    「到时候就是欧皇大决战，完全拼运气咯？」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弹幕叽叽喳喳时，沈知意连线了第一位观众。


    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女生，看背景应该是她的卧室。


    「主播跟我连线啦！」


    她惊唿一声，身后唿啦啦聚集了三个差不多年纪的少男少女。


    「小鱼姐姐你好。」


    他们齐齐跟沈知意问好。


    「你们好。」


    打完招唿，坐在电脑前的女孩急不可待地开口：「小鱼姐姐，我想请你帮帮我闺蜜！」


    「说一下具体情况。」


    「我们四个加上我闺蜜都是上洋一中的学生，上上个周末我们去玩了一次实景剧本杀，回来以后我闺蜜一睡不醒，距离今天已经过去十天了。」


    「实景剧本杀？」什么东东？


    沈知意一边听一边度娘。


    弹幕看她一脸懵逼，齐齐「哈哈哈」，哈完之后解释给她听。


    「剧本杀就是角色扮演游戏，剧本中有侦探、嫌疑人和真兇，需要通过搜证和讯问查明真相，最后全员投票找出兇手。」


    沈知意点点头：「明白了。」


    女孩道：「我们玩的那个剧本叫招魂，是时下很流行的恐怖本，我们是看了小紫薯推荐订的那个本。」


    「我玩过我玩过！不过我们玩的不是实景的！」


    「我玩过实景的！妈耶，给我吓的，晚上回去就做噩梦了！」


    「我知道这个本，恐怖本里很有名，评价很好，最近不是还出了招魂2？」


    「我去打卡过2，实景本，说实话，没1好玩。」


    「看个直播被种草了剧本杀，这周末找朋友约个本~」


    一看弹幕里这么多人都玩过，沈知意道：「你们玩过的都没事么？」


    弹幕：「没事啊，有事哪还有机会看直播？」


    弹幕：「比招魂更恐怖、更可怕的实景本我都玩过，完全ok！」


    沈知意问小姑娘：「你们确定你朋友一睡不醒和那个剧本杀有关？」


    四人互相看看，好似约好了一般用力点头。


    观察着他们的神色，沈知意皱眉。


    肩膀紧绷、唿吸急促、瞳孔颤抖……他们都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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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舔了舔嘴唇，道：「小鱼姐姐，我们确定！」


    怕沈知意不信，她急忙解释：「我们一开始不知道和那个本子有关——那次打本的体感很好，布景真实，npc敬业……而且当时结束时，倩倩没有什么异样。」


    「那你们后来怎么知道和剧本杀有关？」


    「是我们同学。」女生道，「他们上周也去打恐怖本，我推荐了招魂，还把我们玩过的那个店分享给她，结果……


    「那个地方……不见了。」


    弹幕:「？」


    什么叫那个地方不见了？


    地方还会凭空消失？


    沈知意听懂了她的意思:「你们后来也去求证过？」


    「嗯！」女孩抿唇，神色紧绷。


    她把在小紫薯上找到自己去过的那个剧本杀场馆分享给同学，同学去了以后回来跟她吐槽，说那个场馆只有桌游，没有实景。


    她以为自己分享错了，点进小紫薯一再确认。


    「地址和店名都是一样的，但、但是店不一样。」


    那个叫浮世物语的剧本杀场馆没有实景，只有桌游。


    她在前台一再确认，对方表示并没有查到他们光顾过的信息。


    「他们每月的客户都有登记，我看了登记表，十天前同一个时间段，他们的确开了一场招魂，只是不是实景，玩家里也没有我们的名字。」


    沈知意道:「大概情况我了解了，方便的话，在后台私信我地址，我亲自过去看看。」


    「这么……严重的吗？」女孩瞪圆了眼睛，紧张到结巴，「您要、亲亲亲自过来？」


    「嗯，如果和我想的一样，对你们来说的确很严重。」沈知意道，「我需要亲自见过你朋友才能下结论。」


    「好！小鱼姐姐，我把我家地址发给你！」


    「嗯。」


    弹幕非常期待:「所以解决过程可以直播吗？」


    弹幕苦口婆心:「小鱼儿，你已经欠了很多时长了，时长不达标，年底会扣奖金的。」


    弹幕威逼利诱:「直播！给你送水晶城堡！」


    沈知意傲娇地哼一声:「看心情。」


    弹幕纷纷竖中指。


    瞧，给你能的。


    送走四个少年，沈知意接到一个电话。


    「你明天要去上洋市？」


    男人的声音低沉清雅，如温润玉石坠入泠泠冷泉，疑问的语气，尾调微微上扬，莫名有些勾人。


    沈知意只觉得耳根子有点点麻，顿时怀疑自己手机漏电。


    「是啊，你又在看我直播？」


    「我在上洋市。」陆时越带着笑，发出邀请，「刚好过来谈个合作……你几点的飞机，我让司机去接你。」


    这可真是巧呀！


    沈知意道:「我还没买票，买了联繫你。」


    她挂断电话，抬头就看到直播间的弹幕从「？」变成了「！」。


    「发什么感嘆号？」沈知意道，「羡慕我有朋友接机请吃饭？」


    谁羡慕？就你得瑟！


    弹幕呲她。


    沈知意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剩余的时间还可以算一个人，结束以后我要去吃宵夜，到时候发动态跟你们分享嗷。」


    弹幕:「深更半夜的，主播你做个人吧！」


    下一个连线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她面向镜头，紧张地笑了笑，声音微微沙哑:「大师，我女儿要结婚了，想请你帮我算个黄道吉日。」


    这个简单。


    沈知意道:「新郎新娘的生辰八字给我。」


    女人写在纸上，拍了张照片给她。


    沈知意抿唇:嗯，这两人的生辰八字……


    第135章 人为财死


    沈知意不说话，女人顿时更加紧张。


    「大师，他们生辰八字有问题吗？」


    「那倒不是。」沈知意道，「只是，这男方已去世五年，死的时候三十六岁，你女儿二八年华青春正好——你要把未成年的女儿嫁给一个死鬼？」


    「请不要这样说。」听到死鬼这个称唿，女人绷紧嘴唇，不悦之色溢于言表，「建民是个好孩子，月儿能嫁进他们家，是好事。」


    沈知意轻笑:「彩礼给了多少？」


    女人脸色一僵:「……和你无关。」


    「行叭，看在你出了钱的份上，我好心告诉你。」沈知意道，「那男人出车祸去世，死状悽惨，死后没去投胎，留恋人世，堕为恶鬼。


    「你要是把女儿嫁给他，是结姻亲，等于承认他女婿的身份。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理智告诉女人不要听主播胡说，嘴巴却抢先一步，机械地重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成了你们的家人。」


    「那又如何？」


    「家人的身份，代表认同和许可。」见女人并未悔改之色，沈知意同情地说道，「他要成了你女婿，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你家，随便动用你家的东西，甚至，可以随意和你的儿子接触。」


    「这……」真的假的？女人明显不信，「大师我没怎么读过书，你别诓我。」


    要是王建民真的成了鬼，王大姐家这么多年怎么没出过事？


    难道这鬼祸害人还分亲疏远近？


    真要分亲疏，他们成了姻亲，就是一家人，他更不能祸害他们了啊。


    女人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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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收起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欺负我见识短浅，把钱退我！」


    「我已经帮你算过，没有良辰吉日。」沈知意道，「顺便还多给你一次忠告，你还想把钱要回去？」


    想也别想。


    请她工作的钱，只有进没有出。


    女人怒道:「你这不是耍赖皮吗？」


    「大妈，你这样不讲道理，我可要请律师告你诽谤了啊。」


    一听这话，女人摆摆手:「算我倒霉，钱我不要了！」


    镜头一黑，女人退出连线。


    ……


    放下手机，赵梦华想想不对劲，推了推身边睡得唿噜声震天的男人。


    「干嘛？」男人含煳不清地问道。


    「要不，王嫂子说的那事，还是算了吧。」


    王家嫂子说的是把赵月嫁给她死鬼儿子的事，「算了」意味着钱没了。


    赵屏瞬间清醒。


    他翻身而起，坐在床上看着自家婆娘:「你有病啊？钱都收了。」


    赵梦华道:「你听我说。」


    「你说。」男人点了根烟。


    「我之前觉得奇怪，那王建民死了五年，从来没听说办冥婚的事儿，王嫂子过去五年都不急，怎么最近突然想起这事儿了？还愿意给那么多彩礼。」


    五十万。


    怕他们不答应，王家一口水给了五十万。


    她家女儿无才无德，又不是花容月貌，这彩礼给的着实不少。


    「而且他们还特别好说话。」


    王嫂子说，只要办个婚礼拜个堂，月儿该读书读书，该玩耍玩耍，甚至以后谈恋爱都没问题，只要不再婚。


    「这王家是在做慈善吧？」


    赵屏吸了口烟:「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赵梦华道，「我就是觉得奇怪，刚才找大师算了一卦，大师说……」


    想起大师的警告，赵梦华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


    她裹紧被子，低声道:「说那王建民早就成了鬼，王家和我们结亲，是为了祸害我们家！」


    「胡说八道！」赵屏不以为意地呵斥道，「这世上哪来的鬼？」


    「我也是说。」赵梦华道，「只是，王家这事儿的确有点古怪。」


    「……」


    男人沉默着吸菸。


    等快烧到菸蒂时，他把菸头扔到水泥地上，道:「这亲要是不结了，五十万彩礼退回去，浩子结婚怎么办？」


    大儿子今年二十八，有个谈了五年女朋友，因为彩礼的事儿一直拖着。


    女方是镇上的，要求他们在镇上买房，哪怕是付首付。


    另外彩礼还要十八万。


    林林总总加起来起码要五六十万。


    他们家在黄土地里劳作一辈子，全部积蓄才二十来万，哪来的钱满足女方的要求？


    就这样，儿子的婚事一拖再拖，眼看要黄。


    他们做父母的头髮都急白了。


    所以，王家那笔钱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悔婚，势必要把钱退回去。


    钱退回去，儿子还怎么结婚？


    赵屏问完，赵梦华顿时愁眉苦脸。


    是啊，女儿不结婚，那儿子也结不了。


    真是……


    「就这样吧。」赵屏重新躺下，「不管怎么说，先把王家的彩礼拿到再说。」


    「啊？」


    「和人结婚都能离，和鬼难道不能离吗？」


    赵梦华恍然拍手:「是啊！咱结婚再离不就得了！」


    很快，她想到另一个问题。


    「和鬼离婚该去找谁？阎王爷？」


    赵屏:「……」


    这种傻逼问题也就他家这个蠢婆娘会想。


    赵屏拉起被子:「睡觉！」


    一个星期后，赵月穿着一身红装和王建民的灵位草率地拜了天地。


    一结束，她立刻气唿唿地收拾东西去了学校。


    「好不容易回来，这就走吗？」赵梦华追着问。


    「不走等你们再把我卖一次？」赵月涨红了脸，不想和爹娘掰扯，「我去学校宿舍住！」


    「你哪来的钱？」


    「我打工攒的！」她嘲讽地说道，「放心，我这个赔钱货以后不会再花你一分钱！」


    「你这是翅膀硬了？以后不花钱？咋滴，以前吃饭不花钱啊？上学不花钱啊？」


    赵月小脸肃然:「妈，五十万彩礼，还不够？」


    有种被人戳嵴梁骨的羞耻，赵梦华梗着脖子道:「滚滚滚！和你老娘斤斤计较！有多远滚多远！」


    赵月哼一声，麻熘地滚了。


    三天后，约好了登门谈婚事的张家一行人敲开了赵家大门，发现了死在堂屋里的赵屏和赵梦华，以及院子里的赵浩。


    三人死相极其可怖，特别是赵浩，被菜刀砍在肚子上，拖着血从堂屋爬到院子里才断气。


    而那把作为兇器的菜刀，就紧紧握在赵浩自己手里。


    第136章 以前是精神病院


    赵家的兇案经过警方调查后转交给妖灵协会。


    郁清连夜赶到现场，在赵月的学校蹲到了恶鬼王建民。


    「是他们同意我进去的。」恶鬼血肉模煳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我和他们女儿拜过天地成了夫妻，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见个面怎么了？是他们太不惊吓啊。」


    两个老东西当场吓死了。


    小的胆子比较大，还想拿刀砍他，被他控制着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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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还有一个……


    赵月早就被吓得不省人事，被他随手从五楼走廊丢了下去。


    还好郁清及时赶到接住了坠落的赵月。


    面对协会的审问，王建民没有任何隐瞒。


    「我不甘心啊，我刚升上大区经理就出了车祸，女人孩子都没有，钱还被老爹老娘拿去给我弟娶媳妇去了。


    「我不甘心就这么去投胎。


    「我要缠着他们，让他们不得安生！」


    让他们花他的钱！


    「你心有不甘，就威胁他们给你娶媳妇？」


    「呵，这可不是我威胁的。」王建民阴测测地道，「是那两个老东西被吓得魂不守舍，以为我在阴曹地府寂寞了，自作主张给我买了个媳妇儿。」


    审讯人员:「……」


    王建民道:「领导，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啊？」


    他在人间玩够了，没别的执念，可以入轮迴转世去咯。


    审讯人员冷笑。


    这恶鬼长得丑想得挺美。


    「投胎？你犯下杀戒，不洗净罪孽还想轮迴？」


    王建民大惊变色:「领导，你什么意思？」


    「王建民，你被冥君罚去鬼城酆都劳改，不做满五百年不能轮迴。」


    「劳改？」


    变成鬼还要坐牢？！


    「叫唤什么？」审讯人员冷冷道，「你这还是因为抓捕时没有反抗，认错态度良好所以从宽处理——其他的恶鬼我们都是直接将其打到魂飞魄散，」


    王建民还没回神，被审讯室里出现的两位酆都鬼差押住。


    「走吧，王建民。」


    「不……」王建民扒拉着桌子不肯走，「我不要坐牢！」


    五百年！


    还不如魂飞魄散！


    「这可由不得你。」


    鬼差说完，一把抓住他的脑袋，揉吧两下，直接把他揉成了团塞进背后的袋子里。


    「最近的鬼魂越来越难带了啊。」


    「是啊，一个不小心还可能被投诉。」


    「你们被投诉也会扣绩效？」


    「扣啊，你觉得冥君像是会跟我们客气的吗？」


    一人一鬼对视一眼，齐齐嘆气。


    打工崽不容易啊！


    ……


    上洋市，龙渊集团总部。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来来往往的都是衣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吴翠玲坐在前台后的椅子上和同事聊天。


    「今天齐董亲自来了，听说是帝都那边过来的客人。」


    「哪个公司的啊？还要齐董亲自接待？」


    「不知道，我瞄了一眼，特别帅。」


    「很年轻吗？」


    「是啊。」


    「原来现实世界里也有年轻的霸道啊，我还以为要么是齐董那种上了年纪的，要么是程经理那种秃了顶的。」


    「哈哈哈哈……」


    几人小声说话时，vip电梯门打开，头髮花白的老人送了年轻的客人出来。


    「陆总，如果没问题的话，后续我会亲自跟进。」


    「辛苦齐老。」


    「您跟我客气什么？」老人爽朗一笑，「中午还有安排吗？我请您吃个饭。」


    「抱歉，中午有约了。」


    男人说完，助理适时上前，低声道:「陆总，沈小姐已经在珍馐阁等着了。」


    陆时越微微颔首，和老人告辞。


    等门口的人散去，吴翠玲身边的同事才小声道:「真挺帅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吴翠玲笑着推了推同事，问道，「我想去玩剧本杀，有空了要不要约？」


    同事道:「可以啊，我一直想玩招魂，我们找个实景本怎么样？」


    「可以，等我看看小紫薯……」


    ……


    出机场后，司机先送她去了订好的酒店，然后带她到餐厅。


    陆时越到的时候，沈知意正在解决杯子里的冰淇淋。


    她抿着小巧精緻的勺子，抬眼看到陆时越，澄澈黑眸中似乎盛满了星光。


    陆时越在她对面坐下。


    「喜欢？」


    沈知意点点头。


    「还要吗？」


    沈知意很想要，只是餐前点心吃太多是不是不好？会影响后续发挥。


    读懂她眼睛里的小渴望，陆时越笑着，让服务员再上一杯。


    问了沈知意喜欢什么，陆时越点了几个符合她口味的特色菜，服务员确认一遍菜单后离开，给两人留出私人空间。


    钢琴曲缓缓流淌着，谈钢琴的女生似乎沉沁其中，微微闭着眼睛，灵巧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舞。


    沈知意单手托腮看了会儿表演者，道:「我小时候也学过钢琴，《小星星》弹得可流畅咧。」


    陆时越莞尔:「我也学过，完全没有天赋。」


    「你居然还有没点亮的天赋？」


    「很多。」陆时越道，「钢琴、画画、算命……」


    沈知意:「你在内涵我？」


    「不是。」陆时越无奈道，「这些，我的确不会，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很厉害。」


    「我的确厉害。」沈知意顺势夸赞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在我擅长的领域，还没遇到比我更厉害的。」


    陆时越轻笑:「看出来了。」


    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你这次来，是为了那几个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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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还有那个剧本杀场馆。」沈知意道，「我总觉得有点诡异。」


    这种诡异，和遇妖邪不一样，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却又道不明的不适感。


    「在你来之前，我和龙渊集团的董事长谈了笔生意，顺便从他那里了解了一些那个场馆的情况。」


    她毫不吝啬地赞美他:「哇，陆时越，你想得真周到！」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无奈的纵容。


    「很多年前，那个场馆曾经是个精神病院。


    「齐老告诉我，旧社会的时候，那里关着的都是危害社会的罪人。」


    与其说是精神病院，更像一个守护森严的牢房。


    「后来战争爆发，上洋市被占领后，那里被敌人改成了实验室。」


    不用细说，沈知意已能想像到其中埋葬了多少冤魂。


    第137章 成为npc


    战争结束后，那个实验室被一对国外的夫妻买了下来，在实验室的基础上扩宽面积，建了一栋别墅式洋房。


    两年后的某个夏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整栋洋房付之一炬


    那对夫妻没有逃出来，双双葬身火海。


    很多年以后，上洋市迎来了经济发展的高峰期，市中心外扩，那片土地也被划入其中，几经改建，最后建成了现在的商业街。


    陆时越道:「那条商业街游戏场馆很多，进出都是年轻人，目前为止，没发现其他异样。」


    也就是说，那几个高中生是唯一经歷过灵异事件的当事人？


    沈知意皱眉:「我约了那个女生，吃完饭和她一起去医院。」


    具体情况，要等见过当事人才能确定。


    陆时越颔首:「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谢谢。」


    ……


    袁晓婕昨晚做了噩梦。


    在梦里，她孤身一人站在赵琴琴的病房前。


    房门紧闭，她只能透过门上小小的玻璃窗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她踮起脚看。


    房间里光线很暗，屋顶悬着一个白炽灯，惨白的灯光撒在每个角落。


    白炽灯下是一个手术台似的铁床，赵琴琴被绑着手脚固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有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面罩的人一前一后地从角落里出来。


    前者身形高大，空着双手。


    后者身材苗条，推了一辆医用小推车，上面摆满了各种医疗用具。


    两人停在赵琴琴床头。


    后者松开推车走上前，三两下扒掉赵琴琴的衣服，仔仔细细地检查她的身体。


    差不多五分钟以后，她朝同伴点点头。


    高大的人影拿起推车上的手术刀，一手抓住赵琴琴的头髮，在女孩惊恐的目光中，刀起刀落，一刀切开了她的脖颈。


    鲜血喷溅。


    袁晓婕唿吸一滞，抬手捂住嘴，压下喉咙里的尖叫。


    恐惧让她脑中一片空白，胸口似乎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坠得她唿吸不畅。


    像缺氧的鱼，她张大嘴拼命吸气，又不敢发出声音，逼得自己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铁床上的赵琴琴不停抽搐着，很快，她手脚卸力，脑袋垂落，一双圆瞪的眼睛正好对着房门。


    隔着玻璃，两人视线相对。


    她再也忍不住，发出惨叫。


    房间里两人勐地回头。


    透过面罩，她看到诡异的碧色眼睛。


    袁晓婕勐地坐起身，抓着胸口的睡衣用力唿吸。


    空调风吹过，全身泛起凉意。


    打开灯，平復下心跳，她脱下汗湿的睡裙去浴室沖澡。


    温热的水落在身上，驱走了骨子里的刺骨寒凉。


    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是这几天太担心赵琴琴了吗？


    袁晓婕长出一口气。


    还好，小鱼大师明天就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沈知意在住院部门口找到了等候多时的袁晓婕。


    陪同袁晓婕一起的还有昨晚出现在直播间的一个男同学。


    「小鱼姐姐！」袁晓婕举着手在原地跳了两下，「这边这边。」


    三人碰面，袁晓婕很是自来熟地开始介绍:「小鱼姐姐，我是袁晓婕，他是赫连恺，我们是同班同学。」


    「嗯，还有另外两个呢？」


    「他们今天有事，没来。」袁晓婕道，「我们现在上去吗？琴琴在十五楼。」


    「稍等，我还有一位朋友。」


    沈知意话音刚落，停好车的陆时越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


    他很自然地走到沈知意身边，朝两个小朋友点点头。


    男人一身正装，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气质清冷矜贵生人勿近，奈何那张脸过于清俊雅致，引得小姑娘忍不住一看再看。


    「好帅啊……」走廊里，落后两人几步，袁晓婕小声和赫连恺感嘆，「比明星还帅……」


    看那宽肩！劲腰！长腿！还有包裹在妥帖西装下的……


    「咳咳！」赫连恺用力咳嗽两声，提醒袁晓婕不要太离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花痴？」


    袁晓婕吞了口唾沫，嘻嘻反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是正常反应，怎么能叫花痴呢？」


    赫连恺瞥她:这话你自己信么？


    四人来到病房门口。


    病房是双人间，赵琴琴在外，里面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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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琴琴的母亲正在和老人的女儿聊天，看到袁晓婕，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晓婕来啦？他们是——」


    「阿姨，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听说琴琴的情况，特意来探望。」


    袁晓婕说完，陆时越把果篮递过去。


    赵母接过，道了谢，搬来两把椅子请两人坐。


    寒暄过后，沈知意问:「阿姨，琴琴情况怎么样？」


    赵母苦涩道:「看样子，身体检查了没什么毛病，就是不醒……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哎！」


    沈知意观察床上的女孩。


    她唿吸平稳悠长，看起来和正常睡觉没什么区别。


    「这几天家里人来看过，琴琴的朋友也来过，我现在只希望琴琴能快点醒过来。」


    赵母嘆着气絮絮叨叨地诉说心里的不安。


    「这一直睡，我真怕睡出什么大毛病……医生都安慰我别着急，自己的孩子，哪能不着急呢！」


    袁晓婕道:「既然医生说琴琴的身体没问题，阿姨您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她只是太累，睡饱了就醒了。」


    「希望吧。」


    眼下最庆幸的是女儿的身体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不然……他们夫妻就这一个女儿，真要白髮人送黑髮人，他们老两口还不如随她一起去了。


    「咦？」一旁安静如鸡的赫连恺忽然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


    袁晓婕问:「怎么了？」


    赫连恺直接把手机递给她:「你看！」


    袁晓婕莫名其妙地接过，看了一眼，瞪大眼睛。


    沈知意挑眉。


    「阿姨，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我周末再来陪琴琴！」


    袁晓婕说完，拉起沈知意往外走。


    「阿姨，您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拜拜！」


    走出一段距离，袁晓婕迫不及待把手机递到沈知意面前，激动地说道:「它它它！就是它！」


    手机界面是天天点评，店家的名字叫浮世物语。


    「一样的名字，你怎么确定是这个店？」


    「名字一样，但是首页照片不一样！」袁晓婕道，「正常的店没有实景，拍的都是外面的照片，但是这个店有实景，你看！」


    她点开照片，一张张翻给沈知意看


    划着名划着名，她手指蓦地顿住，指尖微微颤抖。


    沈知意认出照片上的人。


    赵琴琴。


    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女孩成了照片里的npc。


    第138章 进入杀戮公爵剧本


    剧本的名字叫《杀戮公爵》，从简介来看，这个剧本取材于杀戮女公爵伊莉莎白的传说，讲述一位追求长生不死的公爵用处女之血沐浴，以求永葆青春的故事。


    故事是八人本，没有侦探，玩家们需要找到证明公爵罪行的证据，公之于众，将公爵绳之以法。


    而在寻找证据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躲在暗处的公爵猎杀，成为新的死者。


    赵琴琴作为宣传照上的npc，被放置在巨大的铁处女之中，铁处女尖锐的刺穿过她的身体，鲜血滑落，流进下方的浴桶里。


    照片拍得很好，把女孩脸上痛苦绝望的表情都拍得一清二楚。


    袁晓婕皱巴着脸，急切地问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知意不答反问:「能约到吗？」


    「啊？」


    「这个本。」沈知意道，「他放出来不就是等人去玩？」


    袁晓婕点了两下:「能！二等六。」


    「帮我报一个。」


    「我也要去！」


    「我能一起吗？」


    袁晓婕和赫连恺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袁晓婕道:「小鱼姐姐，我真的很担心琴琴，我想一起去！」


    赫连恺补充:「我们人多可以快点开本，到时间凑不齐人很可能会取消的。」


    错过了这次，鬼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知意想了想点头同意:「待会儿我给你们一个驱邪符，你们随身带着，绝不能离身，记住了吗？」


    「记住了！」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三人齐齐看向沉默的陆时越。


    被三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陆时越哑然失笑。


    他无视两个小孩，看着沈知意:「我去的话，方便吗？」


    沈知意道:「有我在，不存在不方便的说法。」


    陆时越轻笑:「好。」


    她不反对就好。


    就算她说不方便，他也还是会要求一起去。


    她一个人带两个小屁孩，他不放心。


    帅哥要一起去剧本杀，袁晓婕内心欢唿着，火速下单。


    很快，她收到简讯推送，剧本《杀戮公爵》玩家人数聚齐，游戏开始时间为下午五点，游戏时长约七小时，请提前十五分钟到达现场换装。


    「七小时……保守估计结束要十二点。」袁晓婕道，「我先给我妈打个电话，说我在朋友家过夜不回去了。」


    两个小孩去商量怎么欺骗家长，沈知意拿出手机把四人份的钱转给袁晓婕。


    「这个本子，很有意思。」


    开始于黄昏时，结束在凌晨零点。


    都是阴气比较重的时间段。


    陆时越道:「沈知意，赵琴琴是怎么回事？」


    沈知意言简意赅:「魂丢了。」


    病床上只剩下一具空壳，自然不会醒过来。


    「招魂……赵琴琴的症状倒是很符合游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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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只是，为什么会是不一样的游戏？」


    赵琴琴参加的游戏是招魂，作为npc出现的游戏是杀戮公爵。


    按理说，鬼魂作祟会有一定的规律性。


    如果说招魂作为一个吸纳玩家灵魂的载体，赵琴琴被吸纳的魂魄拥有归属性，不该出现在另一个载体里。


    沈知意道:「我想到的一个可能是，载体是共通的。」


    还有一个可能。


    招魂和杀戮公爵都不是载体，载体另有隐情。


    两个小孩诓骗好家长，朝他们走来。


    在小朋友走近前，陆时越侧身靠近沈知意，低声问道:「如果遇到危险，你会保护我吗？」


    男人清冷如泉的声音带了几分期待，隐隐约约透露出的软弱，暗戳戳地勾人心绪。


    沈知意看他一眼:「不会。」


    这傢伙功德加身紫气环绕的，哪需要她保护？


    要是遇到危险，她还指望他保护两个小屁孩呢。


    陆时越:「……」


    被无情拒绝，真伤心吶。


    ……


    吴翠玲没想到会在剧本杀现场偶遇上午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


    他站在更衣室外打电话，神色淡淡，清冷疏离。


    吴翠玲抓紧同事秋赋的手，悄声道:「你看！上午来过公司的那个帅哥！」


    秋赋也看到了:「霸道总裁居然玩剧本杀？」


    「霸总也是人，玩玩剧本杀怎么啦？」


    「这个点，霸总难道不该在床上抱着女主一边嘿咻嘿咻，一边用低沉的嗓音说女人你点的火要你自己灭……吗？」


    「……你说的是霸总？还是种马？」


    两人悄悄八卦。


    更衣室的门打开，穿着中世纪贵族礼裙的女生慢慢走出来。


    「陆时越。」她转身背对她，「后面的带子帮我系一下。」


    陆时越顿了顿，说了声「明天再说」后挂断电话。


    女孩本就纤细，在礼服紧緻的束腰和巨大蓬松的裙摆勾勒下，衬得腰肢盈盈一握，似乎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她背对他，没有绑好的带子下露出白皙光洁的皮肤。


    陆时越扫了一眼，皱眉，果断抓住两片布料用力合紧，遮住了裸露的春色。


    女孩子在外面要保护自己，怎么能不穿好衣服就出来乱跑？


    要是遇到居心不良的坏人怎么办？


    沈知意被扯得踉跄一步。


    只是绑个带子，需要这么用力吗？


    男人迅速绑好衣带。


    沈知意抖了抖肩膀，确定这身衣服不会影响她的行动。


    她抽空关心陆时越:「你衣服换好了？」


    她换衣服的时候，他在更衣室外面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一直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隔着薄薄的门帘，近在咫尺。


    「我不换。」


    鬼知道那些衣服有多少男玩家、甚至男鬼穿过，他才不要和陌生雄性穿同一件衣服。


    「哦。」


    她没问为什么，扯着他的袖子去找先一步换好衣服逛场馆的小孩。


    路过吴翠玲和秋赋时，还不忘点头打招唿。


    两人离开后，秋赋激动地拍手:「我就说霸总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剧本杀！」


    吴翠玲喃喃:「原来是为了陪女朋友？」


    「是男女朋友吧？」休息区的袁晓婕小声和赫连恺八卦，「肯定是！」


    赫连恺收回打量的目光，看到走向他们的沈知意，松了一口气:「还有两分钟游戏就开始了。」


    袁晓婕:「……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对吧？」


    赫连恺:「我刚发现，这个本子和招魂不一样，它没有dm。」


    偌大的场馆，只有他们几个玩家，连带他们去换装的工作人员都不见踪影。


    「没有又怎样啊？」


    「要怎么开始游戏呢？」


    「叮咚。」


    头顶，清脆的提示音响起。


    「欢迎各位玩家来到杀戮公爵剧本，游戏正式开始，请玩家前往休息室领取自己的剧本，感谢您的配合。」


    第139章 唯一的警长


    在无人休息室的桌子上拿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剧本，沈知意盯着页面上「泄密的人会死」几个字，拖长了音调：「好怕怕哦~」


    装神弄鬼。


    她翻开剧本，发现自己想多了。


    剧本里什么和她本人有关的提示都没写，唯一一句话便是，唯有警官有权力处置公爵。


    警官？


    沈知意从薄薄的两页纸中间抽出一张邀请函。


    「尊敬的客人，艾利尔公爵诚邀您前往参加今夜的狂欢之夜，请务必于今晚八点准时到达蔷薇庄园。」


    蔷薇庄园？


    没有别的提示，她的身份是普通的宾客？


    警长会在他们这些玩家中吗？还是另有其人？


    陆时越走到她身边，道：「距离八点半还有十分钟。」


    房间的两侧亮起灯牌，指引他们离开休息室。


    袁晓婕走到沈知意身边，晃了晃手里的邀请函，好奇地问道：「你们有人抽到警长身份吗？」


    这游戏原来是可以直接问的？


    沈知意摇头。


    陆时越道：「没有。」


    袁晓婕遗憾地说道：「我和赫连恺也没抽到。」


    她只能寄希望于另外四个不认识的玩家，希望他们之中拿到警长身份的人靠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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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朝指示牌指引的方向走去。


    袁晓婕道：「剧本里说，只有警长有权力处置公爵，意思是，就算我们找到公爵犯罪的证据，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赫连恺道：「从字面上理解，是这个意思。」


    袁晓婕觉得这个规定很无趣。


    既如此，他们找证据又有什么用？没有警长，他们依然什么都做不了。


    她嘀嘀咕咕道：「算了，我只想找到琴琴，别的我也不在乎。」


    赫连恺道：「你有没有想过，不结束这个游戏，就算我们找到琴琴也没用。」


    袁晓婕小心翼翼看了眼沈知意：「有小鱼姐姐在，没问题的！」


    「……」


    四人来到场馆后门。


    门外树影摇曳，花坛里修剪整齐的盆栽宛如间错的屏风，挡住了玩家的视野。


    指示牌的光沿着鹅卵石小道往前，一直延伸至树林深处。


    俩小孩先看沈知意，希望从她这里得到指示。


    沈知意则看向陆时越，用眼神询问：「你要去吗？」


    陆时越莫名地读懂了她眼神里的问题，他反问：「我要是不去呢？」


    沈知意立刻道：「留下来的人负责看孩子。」


    陆时越瞥一眼两个高中生，淡淡道：「我去。」


    他真的讨厌小孩，不论性别。


    被嫌弃的袁晓婕和赫连恺委屈巴巴对视一眼。


    既然这傢伙不肯留下来看小孩，她只能勉强带着他们三个一起去了。


    ……


    指示牌被设置成各种稀奇古怪或可可爱爱的形状——鸽子、孔雀、鲨鱼、大熊猫……


    袁晓婕一路走过，不忘拉着赫连恺帮她拍照。


    「手机的摄像头有时候可以拍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沈知意提醒她，「一旦拍到照片里，那个东西就可以栖身在照片上，时时刻刻跟着你。」


    开心比耶的袁晓婕表情一僵，火速夺回自己的手机，把里面的照片一张张删除。


    「等等！」赫连恺忽然出声阻拦。


    袁晓婕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道：「怎么了嘛？吓死我了！」


    赫连恺拿过手机，放大差点被她删除的照片。


    袁晓婕凑近看了许久，捂住嘴巴：「这不是那个……」


    沈知意道：「什么？」


    「好像是那个玩家吧？」赫连恺道，「叫吴翠玲？和她一起的女孩子叫秋赋。」


    他们在更衣室外面打过招唿。


    照片里，指示灯后不远处是一棵高大的柳树，柳树后露出半边身体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另一位女玩家吴翠玲。


    袁晓婕不解：「她躲在那里做什么？」


    看背景里的指示牌，应该是在刚出场馆后门不远。


    沈知意看一眼照片，道：「注意看她的脚。」


    两个小朋友凑上去仔细看。


    女人站在树后，只露出半张脸，漆黑的眸子盯着女生的背影。


    她的身体似乎贴在树上，又似乎隔了段距离，裙摆飞舞，仔细看，裙摆下的脚离地两寸，整个人竟然是飘着的！


    「妈啊！」袁晓婕吓成土拨鼠，「这这这！她不会要跟我回家吧！」


    沈知意道：「你们说她是玩家，待会儿在那个蔷薇庄园肯定能见到，问问就行了。」


    袁晓婕欲哭无泪：「她、还活着吗？」


    死人的话，要怎么问？


    「当然还活着。」沈知意道，「她要是死了，玩家岂不是凑不齐？你们不是说，凑不齐人数不能开本？」


    「可现在本子已经开了啊！」


    「玩家没到活动地点没见面没自我介绍也算开本？」


    「……」袁晓婕被说服了，自我安慰，「说不定是主办方装神弄鬼，嗯，肯定是的！」


    赫连恺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待会儿到了庄园，记得听小鱼姐姐的话，别东张西望，也别乱碰里面的东西。」


    「知道啦知道啦！」


    ……


    本以为恐怖故事里的庄园应该是阴森骇人死气沉沉的环境，等他们到达时，却发现蔷薇庄园完全不一样。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盛开的蔷薇花，红的、黄的、白的，一团团，在月光下、在微风里，肆意绽放。


    欧式城堡被蔷薇花海包围，只留下一个蔷薇花搭建的拱门。


    「蔷薇有刺，小心些。」陆时越出声提醒。


    沈知意打了个喷嚏。


    蔷薇的香味太重，熏得她头晕。


    陆时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一次性口罩，拆开递给她。


    「多谢。」沈知意戴上口罩，瓮声瓮气地说道，「陆时越，你外套口袋里还装了什么？」


    陆时越轻笑道：「你想要什么？」


    「我就是好奇。」沈知意道，「要是我现在受伤了，你是不是能掏出个创可贴？就和哆啦a梦一样。」


    「创可贴的话，或许真的可以。」


    沈知意得寸进尺：「小黄鱼呢？」


    看着眼睛冒小星星的女孩，陆时越：「……很遗憾，这个真没有。」


    「哎！是你们啊！」


    他们刚走出蔷薇长廊，有人朝他们招手。


    四人齐齐看向跑过来的女孩。


    「又见面了。」


    女生笑得有些羞涩：「我们在更衣室门口见过，我叫吴翠玲，和朋友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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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你好。」没有介绍自己姓名的意思。


    陆时越：「你好。」同样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


    袁晓婕张了张嘴：「……」妈耶！她怎么没飘着？！


    第140章 我叫妮丝·珍妮玛·千奏


    吴翠玲很惊讶沈知意一行人竟然比他们后到庄园。


    「城堡里好多人，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形式的剧本杀，太有意思了！」她双手交叠按在胸口，「我在上洋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上洋还有这么漂亮测庄园。」


    袁晓婕还在看她的脚，随口接话：「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是吧！」吴翠玲是个开朗的性子，很快和袁晓婕找到共同话题，「我同事喝了点酒，被管家送去客房休息去了，我觉得无聊，就随便逛逛，然后就看到了你们。」


    「里面有很多人？」


    「特别多！我已经打听到消息，说是公爵举办的晚宴，邀请的都是当地知名的贵族和名流绅士，哦，在遇到你们之前，我还见到了另外两个玩家，是一对小情侣。」


    「他们也到了？」


    「到了，两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应该刚大学毕业没多久。」


    袁晓婕夸赞道：「玲玲姐，你是老玩家吧？上手这么快！」


    吴翠玲哈哈一笑：「还好还好，玩过一百多场吧。」


    几人到大门口，她止住笑，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你们有谁是警长吗？」


    「没有哦。」四人异口同声。


    他们回答得太快太整齐，吴翠玲反而不好确定有没有撒谎。


    「只有唯一的警长可以处置公爵。」她道，「我问了那对小情侣，他们之中没有警长，我和秋赋也不是，所以……」


    「你以为警长在我们中间？」袁晓婕夸张地说道，「玲玲姐，我们四个都是平民，要是警长的话，也没必要骗你啊。」


    赫连恺道：「嗯，警长其实就是侦探吧，抽到这个身份牌的人完全没必要隐瞒身份。」


    「或许……」陆时越若有所思，「警长并不在我们八个人之中。」


    「啊？」吴翠玲道，「怎么可能？」


    哪有把这种关键角色给到npc的？


    「你不是说城堡里有很多人？」陆时越道，「有没有可能，参加游戏的并不只有我们？」


    袁晓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意思？」


    「这么大的场地，如果只开一场游戏，怎么想都很浪费。」陆时越道，「或许，参加这场剧本杀的玩家很多，只是我们八个恰巧凑到一起了而已。」


    赫连恺表示贊同：「有这个可能。」


    想起大厅里见到的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宾客，吴翠玲迟疑道：「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剧本杀是不是从剧情本变成了阵营本？」


    「本来也是阵营本。」陆时越第一次接触剧本杀的相关词彙，却很快适应，「玩家和公爵，两个阵营。」


    「但是阵营本一般情况下会把玩家也分成好几个阵营。」吴翠玲道，「如果我们八个人是一个阵营，任务是找到公爵犯罪的证据，其他阵营的任务很可能是掩护公爵，或者杀死非己方阵营玩家之类的……」


    「所以……」陆时越道，「接下来的游戏时间里，各位要小心了。」


    男人的声音温柔低醇，比夜风还要温柔。


    不知道为何，袁晓婕却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想找沈知意。


    目光所到之处，沈知意不见了踪影。


    她惊唿：「小鱼姐姐？！」


    陆时越道：「她饿了，先进去找吃的。」


    袁晓婕立刻追进去。


    推开大门。


    穹顶之下水晶吊灯散发出的光芒明亮柔和，身着华贵服饰的男女在舞池里翩翩起舞，飞扬的裙摆随着舞步摇曳旋转，宛如一朵朵盛放的花儿。


    没有客人注意到他们，倒是一旁的管家迎上前，收走了几人的邀请函。


    「原来是公爵特别邀请的客人，这边请。」


    陆时越颔首:「多谢。」


    从未参加过这种上流舞会，两个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陆时越，一句话不敢说。


    公爵特别邀请的客人？


    他们几个吗？


    吴翠玲嘀嘀咕咕:「看我邀请函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说？」


    看出女孩的紧张，她一把勾住袁晓婕的脖子，笑着道:「只是游戏而已啊，你真的紧张干嘛？之前不是说了，这些人，不是玩家就是npc。」


    知道这个所谓的游戏是什么情况，袁晓婕干笑两声，提醒:「还是小心为妙。」


    不远处，沈知意正握着酒杯被几个年轻人围着说话。


    「美丽的小姐，我以前从未在公爵的舞会上见过你，不知可否告知芳名？」


    袁晓婕:「这什么奇奇怪怪的说话腔调？」


    沈知意面不改色:「我叫妮丝·珍妮玛·千奏，来找遥远东方之国的千奏家族，这次有幸接到公爵的邀请函，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舞会。」


    「原来是妮丝小姐。」那人完全没觉得沈知意随口胡诌的名字有什么问题，表情更加热烈，「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小姐共舞一曲？」


    沈知意正要说话，身后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扣住她的肩膀。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悦:「抱歉，她有舞伴了。」


    「啊。」男人恍然，识趣地说道，「那就不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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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朋友们一起离开。


    这就走了？她还什么消息都没打探到呢！


    沈知意抖落陆时越的手，对他指指点点:「小伙纸，耽误我打探消息了哦。」


    「妮丝·珍妮玛·千奏小姐？」陆时越念完这个名字，无奈笑了声，「或许妮丝小姐是有舞伴的呢？」


    沈知意看他，勾唇一笑:「你说有就有吧。」


    女孩黑亮的眸中映出他的影子，陆时越眨了眨眼睛，笑意更深。


    早就知道这位霸总是陪着女孩来剧本杀，吴翠玲撇撇嘴，将目光移向另一侧。


    不能否认女孩长得很美，从骨子里透出的随性，一颦一笑皆是风华。


    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是哪个小明星吗？


    她努力想了很久，没有头绪。


    不过小明星才正常吧，有钱人不都喜欢玩小明星？漂亮清纯，给点资源就能哄得服服帖帖。


    脑补了些有的没的，吴翠玲再看沈知意的目光便多了意味深长的审视和打量。


    察觉到她的目光，沈知意看向她，一瞬不瞬，直到她仓皇移开视线。


    旁边有客人找管家搭话。


    「艾利尔公爵一向准时，今天怎么还没来？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管家温和有礼地回:「只是抓到了一个偷窃的小贼，已经交给庭卫队处理，公爵大人很快就到。」


    偷东西的小贼？


    沈知意惊讶道:「这庄园守备森严，竟然还有小贼能混进来偷东西？」


    管家温声道:「他携有请帖。」


    管家说要，二楼传来一声巨响，一个人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地板上。


    第141章 死者


    地上开出血色的花。


    受到惊吓的宾客距离在外围，低声说着话。


    他们脸上神色各异，有人惊恐，有人冷漠，有人沉思，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吴翠玲本来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一类，然而在看清死者的脸后，她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唿。


    周围的客人下意识看向她。


    她立刻捂住嘴，无助地左右看看，想在同行者身上寻求一点安慰。


    然而，无论是陆时越还是沈知意，都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他们的目光落在死者身上。


    陆时越微微挑眉，神色莫测，让人一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倒是沈知意，直接挤开人群，到了死者身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颈动脉。


    「死了。」死者是位男性，很年轻。


    从二楼摔下，他脑袋摔出一个明显的凹陷，手脚骨头以诡异的姿势弯折，嘴角留血，眼睛圆瞪，死不瞑目。


    刚才还在和客人对话的管家姗姗来迟。


    「尊贵的客人，请把这个小贼的尸体交给我来处理。」


    沈知意起身让开。


    「这就是偷了公爵宝贝的小贼？」


    管家说过，那个小贼有邀请函。


    所以，这个死者是玩家。


    「正是。」命令廷卫队的人把尸体抬走，管家回话的语气依然温顺，「他本来要被关到地牢，但押送途中不小心从卫兵手里逃脱，双方发生冲突，他激动之下翻越栏杆，不小心坠落。」


    「说得挺绘声绘色。」沈知意浅笑，「人死了，你们的公爵大人知道他的来歷吗？」


    「抱歉。」管家温和地回答，「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


    他对着沈知意微微颔首，领着廷卫队离开大厅。


    「各位可爱的客人。」管家刚走，二楼楼梯口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很抱歉因为这种打扰诸位雅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贼，我已交给管家去处理。」


    他缓步走下台阶。


    「今夜是欢庆的时刻，请允许我重新将时间交付于美酒和月色。若是诸位能尽兴而归，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微微抬高的音量恰恰掩盖过乐声，清晰地传进每位宾客的耳中。


    「好帅啊。」


    「果然和传言里的一样呢。」


    「要是能嫁给他的话……」


    「不只是公爵，还有这座蔷薇庄园……」


    「想什么呢，公爵怎么可能看上你们这种落魄贵族？」


    「你说什么？！」


    「看你一脸花痴，不会以为公爵会娶你这种暴发户吧？」


    「闭嘴！」


    优雅美丽似初绽花骨朵儿的女孩们从公爵英俊的外表讨论到蔷薇庄园的女主人，最后演变成了互相攻击。


    在公爵发表开会感言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间隙，佣人们争分夺秒地清理掉地上的血迹。


    舞会继续。


    沈知意退到陆时越身边，低声哼唧：「看来这个公爵很受欢迎啊。」


    不得不承认，这位引得小姐们互相攻击的公爵大人外形非常出众，身姿高大挺拔，肩宽腰窄，嘴唇似浅粉桃蕊，鼻樑如挺拔峰峦，眉眼深邃仿若宁静深沉的大海，眸子则是最上等的翠色碧玺，清澈而神秘。


    吴翠玲瑟缩了一下，小声道：「那个死掉的人……」


    沈知意看向她：「你认识？」


    吴翠玲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是、是那对小情侣……我记得我出门闲逛的时候，他们两个一起去了二楼。」


    「知道他们为什么上二楼吗？」


    吴翠玲摇头：「大家又不熟，我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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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生死了，女孩呢？


    被抓了？


    沈知意嘆气，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本来就是来打酱油的，现在，不得不亮出真本事了~」


    陆时越很配合：「比如？」


    「让我算算女孩身在何处——」沈知意说着，闭上眼睛，展开灵识。


    吴翠玲震惊：「她这是做什么？」


    陆时越正色道：「中二病，无视就好。」


    「哦。」看起来的确很中二，吴翠玲心底的一点小疑惑也消失了。


    她看着刚才死人的地方。


    舞池里早已清理干净，那些贵族打扮的人重新开始跳舞。


    就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额……」吴翠玲忽然回过神，「刚才是死人了吧？」


    她僵硬地转动脑袋，看身边的游戏小伙伴：「死人的话，是不是应该报警？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玩这个游戏啊？！」


    「恐怕不行。」赫连恺举起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电话打不通。」


    「打不通是什么意思？」


    「没信号，连紧急电话都拨不出去。」


    吴翠玲不信，自己拿出手机试了不同的号码，颓然放弃。


    「那我们现在离开！」她说，「离开的话，直接去报警就行了！」


    「不行。」陆时越道，「我刚才到窗边看过，外面的蔷薇花墙高达两米，唯一的出入口也已经被蔷薇花门挡了起来。」


    蔷薇有刺，应该没人想被扎成刺猬。


    「这个情景让我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动画片。」袁晓婕道，「封闭的玫瑰城堡，兇手在玫瑰花墙上涂满毒药，谁敢碰谁就死，客人们迫于无奈只能留下，然后……」


    吴翠玲：「然后……怎么样？」


    「然后躲在暗处的兇手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杀死客人！」袁晓婕道，「她是城堡的主人，可以利用熟悉的地理优势，悄无声息地完成谋杀，再嫁祸给别人！」


    「别说了！」吴翠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误入了不吉利的地方。


    她唉声嘆气：「还好还有你们，要是我一个人，现在肯定吓死了。」


    赫连恺提醒她：「你不是还有个朋友一起的吗？」


    吴翠玲心头一跳。


    对，秋赋还在二楼的客房里休息！


    她提起裙摆就要跑，刚踏出一步，又缩回脚。


    「那个……你们能不能和我一起上去？我一个人有点慌。」


    「可以。」热心肠的袁晓婕也正想上二楼了解建筑结构，「我和赫连陪你一起上去。」


    「嗯？」沈知意睁开眼睛，「奇怪。」


    看她神色有异，陆时越问道：「怎么了？」


    「二楼客房里……」她说，「那个男生和他女朋友都在。」


    「啊？」吴翠玲道，「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认错人的！」


    「我没说你认错人。」沈知意道，「那个活着的男生和死掉的是同一个人。」


    「什么意思？」吴翠玲道，「死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是那个男生的确在二楼啊。」沈知意道，「他女朋友也在。」


    担心认错人，她还特意摸索了男生的灵魂模样。


    就是同一个人。


    陆时越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沈知意看着他，停顿很久，在三双期待又好奇的眸子注视下，面不改色地说道：「为爱鼓掌。」


    陆时越：「……」


    第142章 失踪


    沈知意说完，其他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游戏里，陌生的地方，居然还有心情为爱鼓掌？


    真是……年轻人无所畏惧啊！


    「他们是来度假的吗？」知道人没死，袁晓婕的语气轻松起来，「刚才被抬出去的会不会是假人？」


    「不是。」沈知意道，「我检查过那人的尸体，真人，真死。」


    一群人再次沉默。


    「完了。」袁晓婕道，「我好像要长脑子了。」


    赫连恺无语地看她。


    「或许，我们上二楼看看？」


    陆时越看似提意见，人已经行动起来。


    他找到管家，表示自己的女伴不胜酒力。


    管家立刻告诉他二楼有准备好的客房，并安排女佣带他们去休息。


    陆时越虚扶住沈知意的腰，带着她跟上女佣。


    袁晓婕和赫连恺立刻跟上去。


    「吴小姐。」管家叫住吴翠玲，「您的朋友还在休息，我让佣人煮了醒酒汤，现在方便送上去吗？」


    吴翠玲正想找藉口一起上二楼:「方便，谢谢。」


    「您客气了。」


    ……


    二楼走廊上铺了厚实的地毯，两侧墙壁上亮着壁灯，暖黄的灯光给走廊拢上暖意。


    沈知意打量墙上的壁画。


    「这些人物画像，是这个蔷薇庄园歷代主人？」


    佣人点头称是。


    她停在房门前，打开房间，把两把钥匙交给陆时越。


    「先生，这是为两位小姐准备的客房。您和这位小朋友的客房在隔壁，这是钥匙。」


    她弯了弯腰。


    「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按铃。」


    「多谢。」


    佣人刚走，对面的房门打开，女孩一边整理裙子一边往外走，看到走廊里突然多出来的几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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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页

    「啊，你们……」她眼珠子转了两圈，认出吴翠玲，「是你啊，姐妹。」


    她松开整理裙子的手，道:「你朋友醉酒好些了吗？」


    吴翠玲干巴巴说道:「好些了。」


    她朝房间里看:「你男朋友……」真的还活着吗？


    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男朋友看，女孩皱眉，露出不悦之色:「我们要下去吃点东西，晚上还要连夜调查证据呢。」


    男生走出来，对上吴翠玲的视线，勾起半边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笑容。


    「美女，有事？」


    死人说话了！


    吴翠玲疯狂摇头:「没事！没事！」


    男生耸了耸肩，搂住女友的肩膀:「走吧，你不是说饿了？」


    「我哪有？」女生不满。


    「没有嘛？」男生凑到她耳边轻声，「是因为我把你餵饱了吧？」


    「你干嘛呀！」女生满脸绯色，娇嗔。


    听力很好，把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沈知意和陆时越同时抽了抽嘴角。


    看着蜜里调油的小情侣，沈知意好心提醒:「我劝你们先别下楼。」


    男生作为小贼死在楼下是所有宾客有目共睹的，他现在下楼会发生什么，沈知意不能确定。


    会出现时空混乱吗？或者直接人间蒸发？


    女生瞥一眼沈知意:「为什么？」


    「他死了。」沈知意道，「从二楼走廊尽头摔下去，头破血流当场死亡。」


    女生怒道:「你有病吧？干嘛诅咒人？」


    「不是。」沈知意道，「他真死了，我们亲眼看到的。」


    袁晓婕附和:「没骗你们！这个城堡有问题，大家最好待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


    吴翠玲也劝道:「刚才楼下真的有一个和你男朋友一模一样的人摔死了，不骗你们。」


    「行了行了，越说越离谱。」男生道，「我要死了，怎么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骗人也不编个专业点的故事。」


    「不是骗人啊！」袁晓婕急急道，「那个公爵说抓到一个小贼，然后你就从楼上摔下去——」


    听到抓小贼三个字，男生脸色微变，大声打断袁晓婕的话:「你编故事还侮辱人呢！小霞，我们走！」


    不顾袁晓婕的阻拦，他拉着迟疑的女朋友大步离开。


    走到拐角处还不忘回头:「这就是个游戏，就算为了赢，也不用这样，怪噁心的。」


    袁晓婕气得跳脚:「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别说了。」沈知意拦住她，「那傢伙心里有鬼，不会听的。」


    「心里有鬼？」


    陆时越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淡淡道:「死人是真的，偷东西的小贼恐怕也是真的。」


    那个男生偷拿了房间里的某样东西，所以在袁晓婕提到偷窃时会变了脸色。


    担心同事，吴翠玲拉着袁晓婕陪她回房间。


    沈知意问道:「我给你的护身符带在身上了吗？」


    「带上了。」


    「行，遇到麻烦记得尖叫。」


    「……哦。」


    赫连恺陪两位女士去接人，沈知意道:「陪我逛逛？」


    「嗯。」


    城堡一共有三层，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被拦了起来，闲人勿入。


    楼梯是回形布置，二楼走廊九曲十八弯，如果不是有门牌号，很可能会迷路。


    沈知意大致数了一下，二十六个房间，二十个客房，他们的房间被安排在中间位置。


    「看来一晚上能收留不少人啊。」


    这些人中，有人失踪也不容易被发现吧？


    毕竟，互不相识的客人，谁会关注其他人第二天什么时候离开？


    除了房间多，沈知意没发现什么问题。


    两人逛到书房门口，忽然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袁晓婕和吴翠玲站在房间门口，听到脚步声，袁晓婕立刻转头，看到沈知意就像看到了救星。


    「小鱼姐姐！她朋友不见了！」


    沈知意道:「不见了？」


    她探头看向室内。


    房间里空无一人。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完全不像有人躺过。


    那个躲在暗处的兇手把人掳走，还不忘整理被子？


    陆时越看一眼房间，正色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弄错了房间？」


    弄错房间？


    吴翠玲看了眼钥匙，脸颊一热:「啊，是106！」


    不是109。


    袁晓婕:「……」原来是虚惊一场？


    下楼的时候，想到女生说的话，双小霞心里不安:「你是不是拿了房间里那个装饰的红宝石？」


    在房间里他就不停感嘆宝贝多红宝石漂亮，出门前又墨迹那么久，是不是……


    男生不开心:「你怀疑我？就因为那几个神经病说我是小偷？」


    「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担心。」


    「怕什么。」男生搂紧她的肩膀，和她并肩而行，「就是个游戏而已，虽然场景挺真的，但你也别太入戏，等结束了，我们……」


    男友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肩膀一轻，失了男友的重量和温度。


    女生下意识转头。


    身边空无一人。


    第143章 崩溃的双小霞


    双小霞茫然四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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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页

    她独自一人站在楼梯拐角。


    往上，是二楼沉默的走廊，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好似吞噬一切的深渊巨口。


    往下，是一楼热闹的舞厅，俊男美女衣香鬓影，每个人似乎都戴着假面，每一个动作都别具深意。


    楼梯上只有她一个人。


    无人在意，也无人可信。


    楼下乐声悠扬，酒香肆意，双小霞却下意识后退着，踩上身后的台阶，一步一步往楼上移动。


    不见了……刚才还在和她说话的男友突然间不见了。


    恶作剧吗？


    双小霞清醒地否定了这个猜测。


    不是恶作剧。


    或许那几个女生并没有骗她，他们在楼上厮混的时候，楼下真的发生了诡异的事。


    去找他们问清楚！


    她现在可以信任的，只有同样身为玩家的他们了！


    双小霞转身往楼上跑。


    「小姐。」


    眼前一黑，她抬头，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的管家。


    男人依然保持着温顺的态度，语气却不容反驳：「公爵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公爵……大人？」双小霞警惕地说道，「游戏npc吗？我不去！告诉他，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她高扬着脖子，尽量让自己的气势不落下乘。


    管家怜悯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不懂事的小朋友。


    「抱歉了，小姐。」他走下台阶，逼近她，「这是公爵大人的命令，哪怕是蔷薇山庄的贵客，也不能拒绝。」


    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靠近，灯光投射下的阴影将女孩纤细的身体笼罩起来。


    ……


    在106房间找到唿唿大睡的秋赋，吴翠玲松了一口气。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袁晓婕刚说完，房门被敲响。


    女佣端着托盘，恭声道：「小姐，我送了醒酒汤上来。」


    「哦哦，谢谢！」吴翠霞去门口接过醒酒汤，回来的时候道，「你刚才说什么声音？」


    袁晓婕没有多想：「我好像听到了女生的声音，是佣人吧。」


    她看着吴翠霞手里红艷艷的汤，吞了口唾沫：「玲玲姐，这个醒酒汤，还是别给你朋友喝了，看起来就很呃呃呃。」


    吴翠霞是同样的感觉。


    她把碗放在桌子上。


    赫连恺从外面进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袁晓婕道，「小鱼姐姐呢？」


    「他们有事。」赫连恺道，「让我回来守着你们。」


    他关上房门，反锁，走到窗边看着沉睡的秋赋：「她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啊。怎么了吗？」


    「醒着方便逃跑。」赫连恺道，「小鱼姐姐说的，逃跑背着她很累。」


    「……」


    ……


    双小霞被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装扮的男人从舞厅后面的狭窄走廊拖出了城堡。


    无论她怎么叫喊、怎么挣扎，抓着她的手都和铁钳一样一动不动。


    她被拖着穿过黑暗的走廊，一路朝下，进入一个潮湿狭窄的地牢。


    她被扔到地牢里。


    全身的骨头叫嚣着痛意，她痛唿一声，勉强抬头，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


    什么人？


    她悚然一惊，连连往后推。


    「你是谁？！」


    皮鞋的主人缓步从阴影里走出。


    苍白的面容在朦胧的灯光下，柔和了锋利的线条，显出几分温柔。


    碧玺般的翠眸如深沉的大海，内里暗流汹涌，似能把人的灵魂吞噬。


    亚麻色的头髮温顺地垂在额前，给那张脸平添了几分少年气。


    她呆呆看着那张苍白华贵的脸，一时失语。


    「啧。」低头打量她两眼，男人用手帕轻轻擦拭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既不是处女，直接埋了就行，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管家垂手立在门外，恭敬地说道:「这位小姐和那位小贼是同伴。」


    「哦？」男人眼里划过一抹惊讶，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原来是觊觎我宝贝的小贼啊。」


    「是。」


    「不过没关系。」男人把擦过手的帕子递给身边的女佣，笑得温柔，「看她落魄邋遢，赠她一点小玩意儿也无妨，何必跟他们计较？」


    双小霞脑子嗡嗡，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她的视线始终听着那方帕子。


    白色的帕子上沾满血色，宛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女佣接过帕子以后，僵硬的眸中转了转，举起帕子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上面的血。


    舌尖卷着血收回嘴里，她露出满足的表情。


    下一秒，男人抬脚把她踹飞出去。


    「唔。」女佣闷哼一声，软软靠在墙边，失去了意识。


    双小霞看清她的脸。


    是宣传海报上的那个npc！


    这男人居然可以直接对npc动手吗？


    庭卫队悄无声音进来拖着女佣出去。


    双小霞的目光追随着离开的三人。


    没有人察觉到，有黄色的符纸悄无声息地从她的衣摆划到地上，钻进地板，追着离开的女孩而去。


    男人轻嗤一声:「她的身体，还在医院？」


    管家道:「是。」


    「找个机会去带回来。」他道，「虽然有点笨，但聊胜于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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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84页

    管家看向呆滞的赵琴琴:「大人，这个小贼……」


    「扔给花园里的野兽。」男人掩鼻道，「我闻到了她血里的臭味，真让人反胃。」


    管家没有多问，低头:「是。」


    「说起来，我在今晚的猎物里，闻到了纯血的香味。」艾利尔微微仰起头，闭着眼睛一脸陶醉，「那个味道……一定很甜。」


    管家道:「是那位千奏家族的小姐。」


    「千奏？」艾利尔想了想。


    是未曾听闻过的家族。


    「我沉睡了很多年。」他轻笑着摇摇头，「修伊，如果不是那个人，我可能会一直沉睡下去。」


    沉睡了太久，世事变迁，他和外面那个世界脱节了。


    「凌晨的钟声响起时，蔷薇山庄会再次陷入沉眠，那些猎物，你安排人给那人送过去吧。」


    「是，大人。」


    他挥了挥手。


    庭卫队进来把双小霞拖出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双小霞手脚并用的挣扎，「放开我！你们这是非法软禁！我要报警！放开我！」


    男人皱眉。


    管家呵斥道:「还不拖出去！」


    庭卫队立刻拖着她离开地牢。


    双小霞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放开我！」


    既然没事，把她拖来地牢做什么？好玩吗？！


    无视她的咒骂，庭卫队拖着她出了地牢，到了一个长满向日葵的院子，把她扔了进去。


    脱离对方的控制，双小霞气急，反手一巴掌把对方的头盔打飞出去。


    「踏马的！」她绞尽脑汁搜集杀伤力大的脏话，「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我——」


    她张着嘴，一张脸忽然雪白。


    失去头盔后的骷髅头近在咫尺，几乎和她面对面。


    月光下，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空洞洞的眼窝。


    头盔落下后，竟然是一个骷髅架子？！


    「没……礼貌。」骨头架子的嘴巴一开一合，批评她刚才打人的举动。


    双小霞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144章 我对外国女鬼过敏


    双小霞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煳煳中，感觉有冰凉柔软的东西在她面颊上来回抚摸。


    她勉强睁开眼睛。


    入眼是一片金灿灿。


    什么东西？


    双小霞一惊，坐起身。


    那骷髅把她扔在了向日葵花田，此刻她正被一堆向日葵围在中间。


    刚才在她脸上蹭来蹭去的就是向日葵的叶子。


    双小霞烦躁地打开凑到她脸边的叶子，正要起身，那叶子忽然用力，啪叽一下把她按回到地上。


    嗯？


    双小霞僵着身子，愕然看向围绕着自己的向日葵。


    翠绿的叶子，金黄的花瓣，黑色的花盘……看起来和普通向日葵没什么区别。


    可是，它居然用叶子把她按在了地上？


    这什么大力士向日葵？


    这狗屎的地方，连向日葵都是狗屎！


    心里骂了一句，双小霞吃了教训，不再强行爬起来，而是悄悄朝两根向日葵中间的缝隙爬去。


    向日葵果然没动。


    哎，蠢东西。


    双小霞心里骂了一句，忽然感觉屁股一痛，愕然回头。


    刚才按住她的向日葵花盘朝下，紧紧贴在她屁股上。


    它的花盘开合，露出内里尖利的牙齿，此刻正严丝合缝地咬在她的屁股上。


    双小霞:「……」


    她尖叫一声，翻身挣脱向日葵的牙齿，一脚踢在它的花盘上，把它踹得仰倒。


    似乎被踹痛了，向日葵抖着叶子，发出婴儿般聒噪的哭声。


    四周的向日葵全部躁动起来。


    它们摇晃着茎叶，花盘内的大嘴一开一合，尖牙碰撞发出咔咔的响声。


    完蛋！


    双小霞连滚带爬飞快地往外爬去。


    然而晚了。


    向日葵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朝她撕咬。


    孤零零的女孩悽厉地惨叫着，很快被疯狂的食人花吞没。


    ……


    大厅里的舞会来到高潮期。


    红酒杯摇曳，音乐声靡靡，年轻的男女们旁若无人地相拥着，空气里瀰漫出一股淡淡的甜香。


    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有人在意后院的向日葵花田发生了什么。


    「餵。」


    清冷的女声散在风里。


    「醒醒。」


    被夜风吹得哆嗦一下，双小霞勐地睁开眼睛。


    她正被人拎着，蹲在花田旁的屋顶上。


    「醒了？」看她清醒，女生松开她的衣领，把她放下。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


    身上伤口很多，但大多数都是皮外伤，还好。


    还以为死定了……


    「那些花！」她指着院子里的向日葵，愣住。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向日葵全部低垂着花盘，东倒西歪，一副被蹂躏得很悽惨的样子。


    「它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沈知意蹲在屋顶，看着院子里的食人花，道，「不把它们折了，怎么把你救出来？」


    「它们都是被你折断的？」双小霞震惊，「徒手？」


    「不然呢？」沈知意说着，举起另一只手递到她面前。


    向日葵巨大的花盘贴到她的面前，花瓣蔫蔫的，嘴巴张开，舌头吐出来，半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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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页

    双小霞呵了一声，往后躲开。


    沈知意抓着花茎晃了晃，向日葵的花盘子左右摆了摆，舌头吐得更长了。


    「这是咬你屁股的那个。」沈知意指了指她流血的屁股，「我把你拎出来的时候，它还紧紧咬在你屁股上，非常执着。」


    双小霞仔细看了片刻，看清了花盘上模煳的脚印。


    是被她踢了一脚的那朵食人花。


    居然锲而不捨地咬她屁股？这么记仇吗？


    不过比起食人花，这个把花田蹂躏一遍的女人好像更吓人……吧？


    她的目光从向日葵移到女生的脸上。


    有点眼熟。


    「你！」认出这人是谁，双小霞豁然开朗，「你是小黄鱼？你在这里，这里是不是闹鬼了？！」


    「不是闹鬼。」沈知意扔掉向日葵，双手环在面前，「我们好像不小心掉进了人为撕裂的时空缝隙。」


    「什么意思？」


    「说了你也不懂。」沈知意拎起她，「我先送你去安全地方。」


    一听能离开这个狗屎之地，双小霞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大师！你真是及时雨！救我狗命！我要是活着离开这里，一定给你刷礼物！」


    沈知意淡淡:「能活着离开再说吧。」


    ……


    陆时越站在楼梯口，看着大厅里滚成一团的人类和吸血鬼，目露嫌弃。


    野兽就是野兽，披着人皮，也改不了兽性。


    「先生。」管家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厨房里炖了醒酒汤，需要给您的女伴送一碗吗？」


    「不需要。」陆时越道，「谢谢关心。」


    管家颔首，又道:「您在这里站了很久，为什么不下楼——」


    「一楼死掉的人在二楼还活着，是因为一楼和二楼是两个时空，存在时间差，对吗？」


    客人的话题转得太快，管家温和的笑容出现了瞬间的僵硬。


    他微笑回答:「先生，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一楼和庄园外面的时间是一致的，二楼则比一楼时间滞后，所以对于死在二楼的死者来说，他们死在了几天前，甚至可能是几个月前，这就是你们在自己的世界规避调查的方法。」


    有时间差的死亡，讲究证据的侦探们怎么可能怀疑到那位人模狗样的公爵呢？


    「你的主人掳走那些女孩，不是为了用人血泡澡，单纯就是喜欢处女血的味道吧？这算什么？吸血鬼的个人偏好？」


    陆时越说完，眼里嫌弃更浓。


    但他还是不耻下问:「你们吸血的时候会加热吗？不怕里面有病毒？会不会感染传染病比如爱滋之类的……」


    「先生！」管家听不下去了，「您喝醉了。」


    他给楼下的同族使了个眼色，立刻有穿着清凉的姑娘上来，想挽陆时越的胳膊:「先生，一起来玩啊。」


    「别碰我。」陆时越淡定地抬手隔开两人的距离，「我这人爱国，对外国女鬼过敏。」


    金髮碧眼的女孩嘴角一抽，不顾他的阻拦挽住他的胳膊贴上来:「帅哥，你怎么能……啊！」


    一脚把想咬他脖子的吸血鬼踹下楼，陆时越拍拍被女孩摸过衣袖，语重心长地说道:「都说了，我对外国女鬼过敏。」


    他转向目瞪口呆的管家，含笑道:「对男鬼倒是可以温柔点。」


    管家:「……」神经病啊！


    第145章 暴打骷髅头


    接过女佣送来的高脚杯，艾利尔仰头把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鲜血特有的浓郁香甜滑过喉咙，缓解了他的干渴。


    他扯开领带结，唿出一口气。


    「退下吧。」


    他看着窗外皎皎月色，回忆着记忆里的那股甜香。


    等过了凌晨十二点，蔷薇山庄以及山庄里的客人都会随着时空裂缝的消失一起消失。


    到了那时，他可以慢慢地，在今晚所到的客人里找到那位千奏小姐。


    如果她愿意成为他的女伴，他将赋予她长生的权力，让她永生永世地陪伴在他身边。


    没有哪个人类可以拒绝长生。


    他扔掉领带，解开衬衣最顶端的两颗扣子，朝黑暗中勾了勾手指。


    「哒哒」。


    有梳着麻花辫身穿碎花小洋裙的人偶捧着新的领带过来，捡走那条染血的领带。


    「洛。」


    他摸了摸人偶的脑袋，低声道:「等到今晚结束，你就会有新的小伙伴。」


    那个女孩叫赵琴琴，是那个人送给他的见面礼。


    「他们几个高中生误入了我的空间小店。」那人把纯白无暇的灵魂放在他面前的杯子里，看那小小的莹白色在杯子里翻滚，眼里露出沉迷之色，「她的灵魂很特殊，我猜你会喜欢。」


    特殊？


    想起地牢里，她舔舐手帕上的血痕后露出的迷醉表情，艾利尔轻嗤一声。


    再纯白无暇的灵魂，在这个困兽之地不过短短几日便被彻底污染，何来特别之处？


    还不如借用那个骯脏的灵魂给洛制造一个玩伴。


    一听有新的小伙伴加入，人偶开心地在原地手舞足蹈几下，心满意足地抱着领带回到黑暗之中。


    艾利尔整理好衣着，决定亲自去把赵琴琴的灵魂带回来缝进人偶里。


    一侧，处理好领带的人偶不知感应到什么，一跃而起，跳到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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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86页

    「你要一起？」


    公爵碧玺般惑人的眸中染上温柔的笑意。


    人偶小脸紧绷，点点头。


    「先看看新的小伙伴？」他轻弹她的额头，「正好，你可以为她选一个你喜欢的身体。」


    至于对方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


    沈知意安置好双小霞，又从窗户翻出去，去找陆时越。


    双小霞不是很理解，指着窗户:「她为什么不走门？」


    袁晓婕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


    「不懂，为什么？」


    「因为，高手——不走寻常路！」


    「……」


    「而且！门外！都是敌人！」


    双小霞看向吴翠玲:「她……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吴翠玲笑了笑，明智地避开这个问题。


    关上窗户的赫连恺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


    袁晓婕凑上去:「什么声音？」


    紧闭的窗户外，有模煳不清的嘶吼声，像受伤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呵！」袁晓婕颤声道，「这是什么声音？」


    ……


    庭卫队的战士们握着刀前赴后继，然而顾忌被男人拎在手里的管家，他们反覆几次没能近男人的身，反而折损了不少人。


    被刻着咒文的银制匕首抵在喉咙上，管家无奈道:「先生，您这般冲动，激怒我家主人，只怕会……」


    「吓唬我？」陆时越一脚踹开一个骷髅架子，看它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骷髅头还坚持不懈地朝他靠近，不由嫌弃地抿唇，「你们公爵这个癖好，实在不敢恭维。」


    管家为自己主人辩解:「这是我们血族最至高无上的庭卫队，区区人类自然不懂欣赏。」


    「你说得对。」陆时越没有反驳。


    看着跃跃欲跳的庭卫队员们，他探手在管家胳膊上用力拧了一下，对方顿时发出一声闷哼。


    看来银针起作用了。


    陆时越松开老人，任由他软趴趴摔到地上。


    他在他手脚关节处刺入了沈知意给他的银针。


    无所不知的沈大师说，这样可以防止吸血鬼自愈。


    沈大师诚不欺我。


    制服了老头子，另外那些在宴会厅里醉生醉死的吸血鬼暂时不用管，剩下的就是这些披着制服的骷髅架子了。


    陆时越解开领带在手上绕了几圈，抬脚踢起掉落在他脚边的刀，握在手里掂了掂:「人丑了点，刀是好刀。」


    他看向对面二十来个骷髅架子，语气又狂又傲:「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不知道沈大师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会不会遇到危险？


    沈大师只让他拖住吸血鬼的庭卫队，至于怎么拖住……全部打散架应该也算拖住了吧？


    玩个游戏而已，能动手解决的没必要太费脑子。


    蔷薇花墙内叮叮噹噹的声音络绎不绝，沈知意赶到时，陆时越正把刀插进最后一个骷髅头的嘴巴里。


    「求饶没用的。」


    男人笑得温柔，手里的刀重重一拧，把骷髅头一分为二。


    「枯骨就该埋进土里。」


    他还为自己暴揍对方的举动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沈知意轻飘飘落在他身边，打量散了一地的骨头，咋舌:「你一个人做的？」


    「不然呢？」陆时越打量她，「受伤了吗？」


    「没。」


    「人救回来了？」


    「嗯。」


    「后院有些什么？」


    「食人花。」沈知意道，「比你脸盘子还大的向日葵，牙齿比你手里的刀还锋利，一口一个小朋友。」


    「哦，被丢进去的不是我可真是太幸运了。」


    听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沈知意也跟着扬起嘴角:「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把你丢进去的。」


    陆时越看她，心里五味杂陈，手上慢腾腾拔出刀。


    沈知意:「……」


    干嘛呀，好好说话呢，突然拔刀是什么意思？


    怪吓人的。


    看到小姑娘忽然僵硬的表情，陆时越轻轻笑了声。


    他踢开骷髅头，走到管家身边:「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个庄园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要怎样才能离开。」


    管家冷着脸，并不回话。


    银光一闪，锋利的刀尖刺穿了男人的手掌。


    他闷哼一声，咬牙不语。


    「你很有骨气。」陆时越对他的精神表示称赞，「听说吸血鬼的自愈能力很强……我在想，要是我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切掉，你是不是依然能长起来？」


    管家睁开眼睛，直视他，一字一句:「先生，不管你做什么，我绝不会背叛主人。」


    这种时候了还这么有礼貌？


    陆时越不多的良心小小的愧疚了两秒。


    「行叭。」他抽刀，「那我就把你的肉片下来餵狗。」


    第146章 有鬼吃小孩啦！


    陆时越摩拳擦掌，看起来真要把老人片成骷髅架子。


    沈知意拉住他:「陆时越，现在是法制社会，手段文明点啦。」


    「就是吓唬吓唬他。」


    他当然不会当着沈知意的面动手。


    虽然大师无所不能，但大师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别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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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87页

    沈知意没有多想。


    在她眼里，陆时越是个温柔善良知恩图报的好人，自然不会欺负老人家。


    她就不一样了。


    穿越之前，她是个专门打打杀杀除妖降魔的大恶人。


    她解开腰上的封带，甩开露出一排排金针。


    「不知道金针对吸血鬼管不管用，毕竟他们都是死物。」她摸着下巴，盯着管家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件不可多得的试验品，「管家先生，不介意我试试针吧？」


    管家:「……」


    公爵大人这次接收的都是什么怪物？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


    沈知意最终没能在吸血鬼身上试自己的针。


    因为打打闹闹这么久，那位行踪神秘的公爵终于露面了。


    他站在台阶上，抱着一个做工精细的人偶，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草坪，脸色好似打翻了调色盘，最后沉淀成风雨欲来的阴沉。


    「两位，玩的还尽兴吗？」


    沈知意不动声色地挪到陆时越身前，挡住了吸血鬼极具攻击性的审视。


    她懒洋洋回答:「公爵大人要是能大发痴悲地放我们离开的话，就更尽兴了。」


    「抱歉，我做不到。」吸血鬼立在月光下，轻嘆一声，「离开的钥匙只有你们自己能找到，找不到钥匙，就算我打开大门，你们也回不去自己的世界。」


    沈知意懂了。


    「是结契。」她低声道，「这个蔷薇庄园存在于时空缝隙之中，被人设置过契约，我们报名参加游戏的时候，就和他缔结了契约。」


    只有完成结契时设定的条件，才能平安离开这个小世界。


    只是，这个灵气缺失的世界竟然还有人会结契之术？


    在她原本的世界，设置如此庞大的契约之地也不是普通修士可以做到的。


    「我们的任务是找到公爵杀害无辜少女的证据。」陆时越低声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位公爵大人应该不会乐意我们继续搜查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


    公爵又不是傻子。


    得想个别的办法打破契约。


    ……


    楼下的声音消失了。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飞快地移动着。


    他们很快到达楼梯口。


    「去一楼？」袁晓婕悄声问，「还是上三楼？」


    「三楼禁止外人上去，我觉得去三楼找到证据的机会更大。」赫连恺道，「小鱼姐姐和陆大哥在一楼，有证据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你说得对！」


    两人无视警告语，钻进隔离带，偷偷摸摸上了三楼。


    三楼无灯无人，走廊黑黢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赫连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对着顶端吹了吹，符纸尖端冒出黄色的火焰，驱散了两人身边的黑暗。


    「走。」


    袁晓婕抓紧赫连恺的手，尝试去开左手边的门。


    「锁起来了。」


    女孩的手紧紧扣着他的手指，掌心有冰冷的湿润感。


    赫连恺看她走路都哆嗦，忽然低声问:「你是不是很害怕？」


    袁晓婕已经去开第二间房，闻言挺直腰杆:「怎么可能？！」


    她身上有大师给的护身符，有什么好怕的！


    赫连恺:「你真的不怕？」


    「不怕！」


    「那你手心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袁晓婕被烫了似的勐地甩开男生的手，手背一不小心打在门把手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有病吧赫连恺！」她吹着手背，骂，「吓死老娘了！」


    「嘘。」赫连恺捂住她的嘴，「这屋子里有声音！」


    袁晓婕瞬间炸毛。


    两人贴着门板。


    「咕嘟」「咕嘟」。


    房间里的确有声音，听起来像水烧开了冒泡的动静。


    袁晓婕小声道:「除了咕嘟咕嘟，没有别的声音。」


    「嗯。」赫连恺看她，「要进去看看吗？」


    「去？」袁晓婕道，「再不济，有小鱼姐姐给的护身符呢！」


    「那……开门？」


    袁晓婕深吸一口气，一锤定音:「开门！」


    她握紧门把手，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袁晓婕还没进屋，已经被熏得弯腰狂吐。


    赫连恺也捂住口鼻，看着室内的景象倒抽一口气。


    房间里铺天盖地都是血痕，墙壁上，地板上，桌子上……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水晶棺拆，上面连结着很多透明的管子，一头连结在屋顶挂着的漏斗上。


    巨大的漏斗里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姑娘，她脖子上有道致命的伤口，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洞。


    鲜血从她身体里涌出，通过漏斗进入导管，输送进水晶棺材。


    赫连恺忍着噁心走进房间，看清了棺材里的东西。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人，皮肤惨白，双目紧闭，了无生机。


    那些鲜血就是输送进了她的身体里。


    他甚至能看见随着针头进入她身体的血液在皮肤下缓慢的流动。


    袁晓婕也挪了进来。


    「这公爵是在做什么人体实验吗？真噁心！」


    她拿出手机把房间里拍了个遍。


    这可是公爵犯罪的证据，待会儿他不认帐，她就把照片唿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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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页

    「晓婕。」赫连恺盯着漏斗看了许久，拉住袁晓婕，「你看漏斗里的人……是不是很像吴翠玲？」


    举着手机拍照的袁晓婕愣住。


    她看着手机里的画面，想起他们在路上拍到的那个双脚悬空的女人。


    那个女人和吴翠玲也很像。


    难道是同一个人？


    还是说，吴翠玲早就死了？


    吴翠玲要是死了，和他们一起行动的那个女生又是谁？


    可恶，脑袋好痒，要长出脑子了。


    两人还在大眼瞪小眼地无语中，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哎呀。」吴翠玲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小朋友，你们找到我的身体了吗？」


    女人从黑暗中转出，停在门口。


    她一手扶着门框，手指在墙壁上划出呲呲啦啦的响声。


    袁晓婕和赫连恺对视一眼。


    女人盯着两个高中生，嘴角咧起一个渗人的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抱在一起，放声尖叫。


    「有鬼吃小孩啦！！！」


    第147章 互相试探


    两个小东西抱成一团嗷嗷直叫，房间的玻璃被他们极具穿透力的叫声震得簌簌直抖。


    女人似乎也没料到他们是这个反应。


    想想又觉得这个反应很真实。


    一般人见到鬼不都是吓得失声尖叫吗？


    可她还是觉得这两人的反应很奇怪。


    就像是，故意演出来的害怕。


    对，故意演给她看的。


    女鬼脑子还没转过弯，玻璃处传来一声撕裂的脆响。


    哗啦。


    玻璃碎片飞溅开来。


    女孩矫健的身影从窗户一跃而入，稳稳落在两个孩子身前。


    「要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沈知意握着银色的匕首，笑得漫不经心，「吴翠玲，啊不对，你只是借了吴翠玲的壳儿。」


    她第一次见这个名为吴翠玲的女人就看出她的不对劲。


    有了照片里的那一幕，她怎么可能不在她身上多留心？


    只是一时看不清这个批皮怪的目的，她才没有直接戳穿她。


    这也是为什么她的护身符只给了袁晓婕和赫连恺。


    这个批皮怪只怕没胆量接她的护身符，她也懒得打草惊蛇。


    「吴翠玲的那位朋友真的只是喝醉了酒吗？」沈知意道，「我在她身上几乎闻不到酒味，所以趁你没注意的时候，我给她做了个简单的全身检查。」


    秋赋不是喝醉酒，而是被人下了咒。


    如果没有猜错……


    沈知意抬头看了眼巨大的鲜血漏斗。


    吴翠玲的血耗尽后，下一个供血容器就是秋赋了吧。


    「这里面，是你的真身？」沈知意踢了脚身后的水晶棺材。


    「吴翠玲」的脸色变了变，最后定格在一个诡异的笑容上。


    「你真聪明。」她搅着自己的头髮，没有焦距的眸子死死钉在沈知意身上，「我好喜欢你，把你的身体献给我吧！」


    沈知意呵呵一笑：「你在想屁吃。」


    ……


    楼下。


    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男人抬头，碧色的眸子看向三楼窗户。


    人偶坐在他的肩膀上，露出一个不安的表情。


    沈知意的动作很快。


    几乎在尖叫声响起的同一时间，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三楼的窗户外。


    有几块被击碎的玻璃残片落在台阶上，反射出冰冷的月光。


    陆时越解开绑在右手上的领带，看了眼上面沾染的鲜血，嫌弃地扔到一个滚动的骷髅头上。


    他活动手腕，抬了抬下巴，问得不怀好意：「不上去看看？你的人会被揍很惨。」


    「她不是我的人。」男人苍白俊美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称得上厌恶的表情，「千奏小姐要是能替我解决她，感激不尽。」


    「哦？」这倒是奇了怪了。


    陆时越猜到各种可能，唯一没想到的是，两个杀人兇手竟然是敌人？


    「在进入时空缝隙之前，我已经在这个人间度过了九百年的时光。」男人自嘲似的说道，「不生不死，不人不鬼地活着。」


    察觉到他的情绪起伏，坐在他肩膀上的人偶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头髮。


    「没关系。」


    艾利尔勾住她的手指，温声回应了她的安慰。


    「已经过去千年，我早就不在意了。」


    ……


    三楼。


    女人噙着温柔的笑走进房间，朝沈知意伸出手:「我喜欢你，把你的身体献给我，我可以赐你永生。」


    「像盒子里的这个东西？变成不老不死的怪物？」沈知意不屑，「抱歉吶大姐，我对长生不死不感兴趣。」


    在时空缝隙里沉睡了千年的吸血鬼听懂了她的拒绝，却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


    她耐着性子追问:「那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态度就像在哄骗没长脑子的宠物。


    这种画大饼的鬼话，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她怎么说得出口？


    眼看女人的手就要摸上她的脸颊，沈知意一刀切进她手腕里。


    女人不避不闪，惋惜地说道:「刀是好刀，可惜，人类的武器伤不到我……啊！」


    她惊唿一声，豁然后几步，和沈知意拉开距离。


    手腕上的手并没有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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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89页

    鲜血顺着她的手指滑落。


    「你知道吗？我见过的所有吸血鬼，无一例外，都是和你一样的骄傲自大。」沈知意甩落匕首上的血，「嘴里喊着血族的骄傲，高高在上地呵斥人类是两脚羊……」


    一个见不得阳光的种族，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不知道哪来的莫名其妙的自信。


    她十分不解。


    「你们这个种族，性格都是复制粘贴的吗？」


    「闭嘴！」女人托着自己流血的手，发现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回去，她忽然暴怒，「你这个卑贱的两脚兽！竟然敢伤我！」


    「听听，听听——」沈知意瞥了眼鹌鹑般缩起来降低存在感的小朋友，「你们千万别学这东西，没礼貌，知道叭？」


    袁晓婕和赫连恺忙不迭点头。


    「行了，证据找到了，待会儿我喊一二三，你们带上楼下两个，往我们进来的地方跑，记住了？」


    两人礼物点头如捣蒜。


    「想走？」吸血鬼咧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做梦！」


    「叮！」


    银色的匕首撞在吸血鬼坚硬的指甲上，挡住她的攻击。


    沈知意:「三！」


    赫连恺条件反射拉起还在发呆的袁晓婕拔腿狂奔。


    蔷薇花墙在坍塌。


    「啊，这么快就到时间了？」艾利尔微微一笑，「这场游戏到此为止，你们有……」


    他看了眼腕錶。


    「五分钟的时间从这个时空缝隙里离开。」


    陆时越皱眉。


    既然是时空缝隙，他们要如何保证自己离开后一定会回到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


    如果一不小心跑到别的平行世界怎么办？


    甚至，如果离开这个时空缝隙，直接迷失在广袤的时空宇宙中，岂不是比此刻的情况更糟？


    必须要百分百保证回到他们自己的世界。


    「契约书上说，警长有审判公爵的权力。」陆时越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悠然看着对面的男人，「妮丝小姐说，既然是结契，只有完美达成结契的条件才能彻底脱离契约。」


    公爵扬起兴味盎然的笑:「所以？」


    「发现罪证没用。」陆时越道，「真正离开的方式，只有审判兇手，也就是……公爵。」


    公爵笑了声，语气不屑:「你认为作为人类的警长可以杀死我？」


    「别人不行。」陆时越把象徵警长身份的徽章扔给对面的男人，淡淡道:「我可以。」


    第148章 故事的开幕


    蔷薇花墙倾倒，结契之地坍塌。


    袁晓婕一行人跑到一楼时，舞厅里滚在一起的吸血鬼都已化成僵硬的石像。


    剩下少有的十来个人类正懵逼地四下打量。


    一看就知道和他们一样，是被拉进游戏的可怜虫。


    「快跑！」袁晓婕吼一嗓子，「这里要塌了！」


    一听这里要塌了，在场的玩家——清醒的、迷煳的——全部跟着四人一股脑儿地朝外跑去。


    双小霞背着秋赋有点吃力，好在后加入队伍的男生搭了把手，给她减轻了负担。


    一群人还能边跑边聊天。


    「你们是从剧本杀进来的？巧了，我们也是！」


    「我们三个是从密逃进来的，还有两个朋友失踪了。」


    「失踪了？这里失踪十有八九是被吸血鬼弄死了。」


    「吸血鬼？」


    「你们不知道？」


    「我们进来后没多久就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看到的就是你们……」


    看来是进来没多久就被控制了。


    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很快逃出逐渐崩坏的城堡，朝蔷薇花墙的边缘跑去。


    「哎！你们当中有没有警长？」


    「我朋友是警长，可他失踪啦！」


    袁晓婕又得到一个信息:警长身份暴露的话，会遭遇不测。


    可是如果「唯一」的警长被那个公爵解决了，那他们不是逃脱无望了？


    剩下的人里没有能惩治公爵的警长啊！


    一群人跑过拐角，金属交击的清脆声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银光乍现。


    袁晓婕勐地停在脚步。


    陆时越手里的刀更插在公爵的胸口。


    「你真的很厉害。」碧色的眸中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吸血鬼的语调依然优雅，「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来说，你非常强。」


    陆时越抽刀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也觉得。」


    他很厉害。这种话在军队里的时候有很多人说过。


    他如果不强，很可能已经死在了过往的任务里，和他的那些战友一样，长眠地下，黄土白骨。


    只是，面对吸血鬼这种东西，只是强还远远不够。


    陆时越看到，他刚才刺穿的伤口已经全部癒合。


    公爵勾了勾手指，被他放置在台阶上的人偶跳到他的胳膊上坐下。


    「你很厉害，但是你杀不死我。」


    他遗憾地嘆了口气，落在月光下的面容俊美无双，充满了惑人的魔力。


    袁晓婕看呆了。


    赫连恺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把她打回神。


    「别看到个帅的就移不开眼。」赫连恺骂，「花痴！」


    他说话声音很小，坐在艾利尔胳膊上的人偶忽然把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直勾勾看向他们。


    「呵！」两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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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页

    人偶碧色的眼珠子盯着他们，嘴角缓缓上扬。


    「想玩？」公爵微微一笑，「去吧，别闹太过，惊动妖灵协会就不好了。」


    那个人类的组织能人异士众多，惊动他们，不好全身而退。


    人偶借着他的胳膊站起身，身体随着脑袋旋转，咔嚓一声，和脑袋完美对接。


    她跳到地上，迈着小短腿哒哒朝那群人跑去。


    傻子都能看出这人偶不对劲。


    袁晓婕尖叫道:「大家快跑！」


    一推赫连恺，两人朝两个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陆时越再次挥刀袭向吸血鬼。


    普通刀刃造成的伤口在短时间没会癒合。


    没关系。


    只要他的刀够快，快到他的伤口来不及癒合，就行了。


    人偶远比她的主人性格恶劣。


    她小巧灵活的身体在草地上奔跑跳跃，追逐着逃跑的两脚兽，抓住以后却不直接杀了他们，而是踩断他们的一根骨头，或者咬下他们的一块肉。


    草地上惨叫声不断。


    赫连恺很快也被人偶一个飞扑按到地上。


    她张着比脸还大的嘴巴，朝赫连恺脖子咬下。


    「赫连恺！」躲在花坛后的袁晓婕吓坏了。


    「咔！」人偶一口咬下，抬起头张着嘴，一脸不解。


    赫连恺一把打非她，捂住脖子连滚带爬地往后挪。


    人偶落在地上，嘴巴一开一合。


    袁晓婕清楚地看到，她尖利的牙齿正在一颗颗脱落。


    脖子上没有伤……他明明感觉到她牙齿的尖锐和冰冷。


    赫连恺眼睛一亮:「是护身符！晓婕，别怕她！我们有护身符！」


    陆时越一连砍了吸血鬼十八刀，刀刀见血。


    面对如此又快又狠的攻击，温文尔雅的公爵大人难得被揍得有些狼狈。


    原谅他，他是个绅士，不擅长打架，特别是这种流氓到不要命的打法。


    陆时越砍瓜切菜的同时，还有闲暇关注其他人的情况。


    所有人，只有他看到，在人偶咬赫连恺脖子的时候，男生身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金光，替他挡下了人偶的致命一击。


    没了牙齿，人偶恼羞成怒。


    她瞪大碧色的眼睛，一跃而起，就想一脚踩爆两脚兽的脑袋。


    只是，她没能平安落地。


    白皙的手抓住她的脑袋，拎着她晃了晃。


    「哟，哪来的小东西，这么凶？」


    沈知意说完，直接抡圆了胳膊把人偶砸向她的主人。


    听到背后的动静，公爵下意识转身接住飞来的人偶。


    在他转身的瞬间，男人手里的刀直接洞穿他的胸膛。


    咦？


    他抱着人偶，疑惑地低下头看着胸口钻出的刀尖。


    这一刀刺破了他的心脏。


    有什么用呢？


    他的心脏早就停止跳动了。


    只是，为什么他突然感觉到了痛意？


    「伤口没有癒合？」沈知意把右手拎着的东西扔到他面前，「看来，你是她的初拥对象啊。」


    那个靠着处女之血续命的吸血鬼被她砍了脑袋，他作为附庸便失去了被赐予的能力。


    熟悉的头颅咕噜噜滚到他脚边。


    她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似乎接受不了自己败在一个人类的手里。


    再不甘心，败了就是败了。


    头颅逐渐化成灰烬，随风而逝。


    陆时越抽刀。


    公爵踉跄两步跪在地上。


    亚麻色的头髮垂下，遮住了他的碧色的眼睛。


    阴影下，他看着灰飞烟灭的头颅，抱紧怀里的人偶，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轻松的笑容。


    「终于，结束了。」


    他活了太久，久到，都快要忘记故事开始于何处。


    「那个贱小子！偷东西！抓住他！」


    耳边响起一声尖锐的咆哮。


    「别让他跑了！我要打断他的腿！」


    「求求您饶了我！」


    「偷老爷的钱包？给我往死里打！」


    「……」


    「修伊，那个孩子看起来好可怜。」他坐在马车里，看着不远处挨打的孩子，「你去帮帮他吧。」


    管家颔首:「是，少爷。」


    啊，他想起来了。


    是因为他多管闲事，救了一个偷东西的小贼，然后，引来了灭顶之灾。


    第149章 善有恶报


    他记得，那是一个有红月的夜晚。


    他救下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偷，小偷说他无处可去，他心生怜悯，不顾管家的反对，把他带回了家。


    有着金髮红瞳的瘦弱少年站在城堡森严的大门口，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真的可以进去吗？」


    「可以哦。」彼时的他没有听出那句话内里隐藏的恶意，只开心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多了一个朋友，「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


    想起父亲严厉的脸，他认真补充：「当然，不能偷东西。」


    法律上来说，小偷是要被砍去双手的。


    今天如果没有遇到他们，这个少年也会被拉去砍掉双手。


    他说完，管家吩咐佣人来带少去清洗，顺便低声提醒他家庭教师已经到了。


    最开始出现异常的是佣人。


    接二连三有女佣失踪，过几日又在城外的护城河里被发现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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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1页

    女佣身上没有多余的伤口，唯有脖子上有两个小小的洞。


    她们死于失血过多。


    很快，城里出现吸血鬼的传言便传开了。


    为了安全，他被父亲限制出行。


    在家长蘑菇的小少爷想起许久未见的新朋友，趁着父亲不在家，偷偷熘去佣人房找他。


    「求你，饶了我……」


    「我不想死，请不要杀我……」


    走廊里，他隐约听到女孩绝望的祈求声，很快被一声短促的惨叫打断。


    联繫到最近城里的风言风语，他小心翼翼推开门，透过暖黄的灯光，看到他带回家的那位新朋友正埋首在女佣的脖颈处。


    女佣瞪着绝望的双眼，手脚抽搐着，渐渐失去生机。


    自幼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见死不救。


    被愤怒和惊惧沖昏头的少年推门而入，顺手抓起桌子上的烛台，砸向背对着他的杀人兇手。


    少年的脑袋比石头还硬。


    烛台被砸变了形。


    他轻嗤一声，松开断了气的女人，回身看向他。


    「哎呀呀，我的小少爷，你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就行了。」他扯开领口的扣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的血，「为什么非要进来送死呢？」


    明明依然是少年的身形，说话时却是女人慵懒的声音。


    「吸血鬼！」他眼里是被欺骗的愤怒，质问他，「为什么要欺骗我？」


    为什么选择我？


    「我可没有欺骗你。」他笑，「也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的我。」


    见他紧绷着小脸不说话，他笑得更加欢愉。


    「你忘了，我再三跟你确认，是你邀请我进你家门的。」


    有主神的庇护，只有接受主人的邀请，吸血鬼才能进入人类的家里。


    想起带他回家那天，他一而再的确认，以及在得到肯定回答后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眼里腾起怒火。


    他被欺骗了。


    明白这一点的少年握紧烛台，再次朝吸血鬼沖了过去。


    是他犯下的错误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他必须偿还自己的罪孽。


    ……


    少年没有死在吸血鬼的手里。


    那个幻化成少年的吸血鬼在制服他以后便恢復了本来面目。


    她放下金色的长髮，碧色的眸子妩媚惑人，以一种俯瞰蝼蚁的眼神看着他。


    「这些人死了，都是你的错。」


    她踢了下脚边他父亲的尸体，不以为意地笑着。


    「要是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些人又怎么会死呢？啊，不应该这么说。」


    她单手掩唇，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睛。


    「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只是不会死这么悽惨。」


    她走到他面前，托起他的脸。


    「我会在他们睡着时，悄无声息地拧断他们的脖子。至于你——」


    她伸出舌头舔过他的脸，轻笑。


    「我喜欢你的血，我的小少爷，把你的身体献给我，我赐你永生的快乐。」


    那时的他恨不得生啖其肉，闻言呸了她一声：「我不稀罕，你这个不老不死的怪物！」


    后来的每个夜晚，他看着东升西落的月亮，总会想，或许就是这句话激怒了她。


    她本来可以直接杀死他。


    但她没有。


    她把他变成了吸血鬼，他口中不老不死的怪物。


    她在惩罚他。


    在发现自己变成吸血鬼，变成了她的附庸以后，他愤怒过，甚至试过各种结束永生的方法。


    要么没有成功，要么提前被她发现。


    「别想摆脱我哦，小少爷。」她缠着他，勾着他的下巴，笑得妩媚，「除非我死——可你是杀不死我的，没有人可以杀死我，所以啊，放弃吧，小笨蛋。」


    除非她死了。


    呵。


    她终于死了。


    公爵看着散在风里的灰烬，慢慢闭上眼睛。


    「我知道你想摆脱那个吸血鬼的控制，结束漫长的永生。我可以帮你。」


    男人说这话时表现得很是漫不经心。


    他翻看手里的帐本，随手扔了一个银色的小镜子给他。


    「用你的蔷薇庄园和我契约如何？我们各取所需。」


    他看着镜子上倒映出的人影——那是个单薄的人类少女，眉眼清冷，目光清亮，未语先笑。


    「这是可以终结你永生的人，和我契约之后，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很好。


    他没有骗他。


    他终于在蔷薇庄园里见到了那个可以终结他永生的人类少女。


    她站在人群中，笑得没心没肺。


    「我叫妮丝·珍妮玛·千奏，来自遥远东方之国……」


    ……


    主人的逝去让蔷薇庄园坍塌得更加迅速。


    陆时越接过沉睡的秋赋，沈知意一手拎着袁晓婕，一手拎着双小霞朝出口处飞奔。


    即使带着两个人，剩下一群玩家也没能追上她的脚步。


    倒是陆时越，跟在她身边，脸不红气不喘。


    「你！」沈知意秋后算帐，「警长？！你居然连我都骗！」


    陆时越狡辩：「就算在游戏里，暴露底牌也是最愚蠢的行为。」


    沈知意不服气：「告诉我底牌怎么能算是暴露？你不信任我？！」


    「是你没给我能单独说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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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页

    「胡说！我俩不是逛了那么长时间的二楼走廊？」


    「忘了。」


    「……」沈知意痛心疾首地表示，「真让人寒心啦，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木有啦~」


    陆时越果断低头认错：「抱歉，我错了。」


    「呵呵。」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跨过最后一道蔷薇花墙，沈知意勐地止步，把拎着的两人扔到地上。


    「ok，安全了。」


    她回头看化成齑粉消失的契约之地。


    有无数纯白的灵魂从城堡的各个角落升起，朝天幕中的月亮飞去。


    「那些是……」沈知意喃喃，「逝者的灵魂。」


    在时空缝隙中消逝的灵魂无法轮迴转世，那些灵魂本该随着契约之地一起消亡，但它们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引，朝着一个方向飞过去。


    它们要去哪里？


    第150章 综艺的第一天：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


    看着那些纯白的灵魂飞升而去，袁晓婕回过神，眨巴眨巴大眼睛。


    「小鱼姐姐，琴琴是不是没救啦？」


    琴琴的灵魂是不是也在那些飞走的纯白之中？


    「琴琴在这里。」沈知意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拿出一个被黄色符纸包裹的球，「那些灵魂是蔷薇庄园的死者，琴琴只是灵魂出窍，还能救。」


    袁晓婕松了一口气。


    她伸手摸了摸符纸。


    暖唿唿的。


    「等去了医院，把她的魂魄塞进身体就行了。」


    袁晓婕点点头。


    双小霞想起了自己那个倒霉男友。


    以前知道他喜欢占别人小便宜，只是没闹出什么大麻烦，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下好了，直接把小命占没了。


    双小霞嘆气：「我回去是不是要报警？」


    不然怎么和男友的父母交代？


    沈知意：「随便你。」


    「咦？」有人认出沈知意，「你是小黄鱼？」


    那人显然是沈知意的粉丝，惊喜地跑过来。


    「我关注你的直播很久啦！原来是你救了我们吗？可不可以合影呀？」


    他一进游戏就失去了知觉，受害者也没有他的朋友，如今看到喜欢的主播，顿时忘了刚才狂奔逃命的狼狈。


    沈知意拒绝了合影。


    「好吧。」男生无奈，却也没有纠缠，「你明天就要录综艺了，我会给你点赞的！」


    明天？


    沈知意震惊。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她拿出手机确认日期，发现对方没记错。


    真爱粉啊，比她自己记得还清楚。


    沈知意改了主意，和善地微笑：「你不是要合影吗？还拍吗？」


    男生激动：「拍拍拍！」


    ……


    一行人分别后，男生的朋友走过来看照片，小声嘟囔：「大师就是心态好啊，死了那么多人，她还有心情合照。」


    「你在内涵我？」男生皱眉。


    好友一愣，尴尬道：「不是，就是觉得——」


    「死了那么多人，也没见你哭天喊地啊？」男生冷笑，「她见过的死人只怕比你我吃的米还多，难道要她为每一个哭得要死要活才行？」


    「……」


    「再说，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我们现在就和那些阿飘一样，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说长道短？」


    「行啦行啦，我错啦，我不该评价你的偶像！」好友求饶。


    「你本来就错了。」男生冷哼，「道个歉还不情不愿的，呵！」


    他甩手就走。


    好友也气得骂了声，故意朝和他相反的地铁站走去。


    ……


    归还完赵琴琴的灵魂后，沈知意联繫了郁清，跟他讲了时空缝隙和那些阿飘的情况。


    「靠！竟然被你遇到了？」郁清迷迷煳煳的声音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知意姐，你们在哪里遇到的？地址发我一个！」


    「地址没了，消失了。」沈知意道，「我们玩剧本杀遇到的。」


    她把app截图发给郁清：「地址是真实存在的，但是进门后并不是实际地址，而是时空缝隙。」


    「原来是这样！」郁清点开截图研究了片刻，喃喃道，「好傢伙，竟然用时空缝隙和游戏场馆做掩护！难怪一点能量波都捕捉不到。」


    「是什么东西？」沈知意不耻下问。


    郁清简短地解释：「是我们协会盯了很久的惯犯，专门做灵魂交易的，听上面的人说，他有个铺子，神出鬼没的，和很多大妖怪都有合作。」


    沈知意不走心地点评：「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你们破坏的那个契约之地里收集的灵魂最后肯定都被他收走了。」


    「他要这么多灵魂做什么？」


    脱离了轮迴的灵魂毫无价值。


    「不知道。」郁清道，「协会还在查呢。知意姐，你把这次经歷的事，还有那几个吸血鬼的情况发我一下，我做个总结，发给总部。」


    沈知意：「打字很累的【可怜巴巴】」


    郁清：「……」


    郁清：「一条小黄鱼！」


    沈知意：「ok！客官想要什么模板，随便挑，保管让您满意【奋斗】」


    郁清:「【微笑】」


    ……


    沈知意火急火燎地和陆时越告别，连夜买了飞江城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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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93页

    一下飞机，沈执语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怎么回事？电话一直打不通，还以为你被妖怪抓走了。」


    「没，刚在飞机上。」


    「明天真人秀，别忘了。」


    「知道啦。」沈知意想了想，「你有什么隐性要求吗？」


    「什么？」


    「毕竟你付了钱，我很有合约精神。」


    沈执语无语了片刻，慢悠悠地笑了:「我的要求么……吱吱啊，你玩的开心就好。」


    沈知意:「……有点感动呢。」


    既然是僱主的要求，那她就不客气了。


    ……


    沈知意凌晨回到公寓，随便洗漱后倒在床上一秒入睡。


    她是在第二天被沈执语的电话打醒的。


    迷迷煳煳接起电话，那边沈执语的语气无奈带着几分好笑:「你是不是睡过头了？」


    「嗯……」沈知意打了个哈欠，脑子还被熬夜的祸害下没有清醒。


    「节目组的人到你公寓门口了。」沈执语嘆道，「直播已经开始半个小时了，大小姐。」


    沈知意哦了一声:「知道了。」


    她披了件外套去开门。


    门打开，门口等得花都要谢了的摄影师和执行导演脸色都很不好看。


    「抱歉。」沈知意看着镜头，认真道，「我昨晚工作到很晚，睡过头了。」


    沈知意一露面，弹幕顿时铺天盖地刷了起来。


    「哇！小鱼总算出现了！」


    「这是刚睡醒吗？」


    「什么玩意儿？节目组等那么久，这傢伙居然在睡觉？有没有时间观念啊？」


    「就是！一个网红这么耍大牌，她没事吧没事吧没事吧？」


    「呃小鱼不是明星，对节目组的流程不熟悉很正常吧……」


    「哇！网红都有粉丝洗地了？」


    「……」


    沈知意没有理会直播间的弹幕。


    她请节目组工作人员进来后，道:「你们自便，想拍什么随意，我去换身衣服。」


    她一提醒，节目组才发现她身上还穿着兔子睡衣，帽子上长长的耳朵随着走路的动作一跳一跳。


    配上美女的颜值，还挺可爱。


    摄影师对着她的背影多拍了几秒。


    这是第一个说家里可以随便拍的嘉宾，执行导演给摄影师使了个眼色，摄影师立刻会意。


    沈知意收拾好下楼时，摄影师和剧组的人正围绕着放在桌子上的毛绒熊，镜头换来换去，不知道有什么好拍的。


    「钟导，听说这小姐姐是玄学大师，你说这玩偶会不会……」


    助理话未说完。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熊熊发出雄厚的男声，并伴随着哈哈嚯嚯的笑声。


    「呵！」摄像师吓得手一抖，画面跟着也是一阵晃。


    镜头拍到几张惊恐的脸和导演的尖叫。


    沈知意飞快走过去，一巴掌拍在玩偶脑袋上:「闭嘴！」


    熊熊:「……哦。」


    弹幕:「……」


    弹幕:「刚什么玩意儿在鬼叫？」


    弹幕:「它是不是还应了一声？！」


    第151章 能别请网红吗？


    被沈知意一巴掌制服，熊娃娃很不服气，扭头转向另一边，正好看到执行导演从地上爬起来。


    它恶劣地咧嘴，朝执行导演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吃~了~你~哦~」


    娃娃无声地张嘴，吐出四个字。


    钟导惨叫一声，指着毛绒玩具：「他他他！他说话了！」


    摄影师立刻把落在沈知意身上的镜头挪过去。


    娃娃乖乖坐着，面带微笑，一动不动。


    不像说话的样子啊。


    钟导：「……」


    刚才是他眼花了？


    「啊呵呵。」沈知意抓起娃娃，咬紧牙关低声道，「老实点。」


    随即看向钟导，微笑：「这娃娃有录音功能，最近我打游戏比较多，刚那是录下来的游戏语音，你们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开关。」


    原来是这样。


    摄像师恍然。


    以为自己闹了个乌龙，钟导清了清嗓子，道：「沈小姐，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的话，我们要出发去集合地了。」


    沈知意指了指沙发旁看起来只有十八寸的小箱子：「好了。」


    钟导忍不住：「你就带这么点？你接下来要和其他嘉宾一起生活一个星期。」


    沈知意诧异：「直播电脑还得我自己带着吗？」


    钟导：「……不用。」


    「那我没别的东西要带了。」


    带几件衣服，缺什么去当地买不就行了。


    大包小包拎着多累。


    钟导询问：「可以开箱让我们看看带了些什么吗？」


    「可以啊。」


    沈知意大大方方打开箱子，表示随便拍。


    镜头拉进。


    「哇，她居然真的只带了几件衣服？」


    「还有护肤品？」


    「别的什么都不带？」


    「化妆包都不带？」


    「这凹人设也凹过头了吧！」


    粉丝无语：「咋，你们这些黑子是妒忌我家小鱼的美貌吗？」


    检查完行李箱，沈知意拎着小箱子，背着双肩包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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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两步，她低头。


    毛绒熊正紧紧抱在她的腿上。


    钟导：「……」


    你这熊一定成精了！


    ……


    云山别墅区。


    沈念情和郭紫沁到达时，客厅里已经聚齐除了沈知意的所有嘉宾。


    沈执语转头看两人一眼，继续和前辈闫歌聊天。


    闫歌今年四十六岁，童星出道，粉丝众多，年轻时主攻电影圈，国内外奖盃拿到手软，结婚生子后半隐退，看到有兴趣的剧本会出来客串。


    如今她的流量虽不如沈执语和郭紫沁，但在圈子里的地位却是两人不能比的。


    她带了自己的女儿伊依过来。


    此刻，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坐在妈妈身边，不吵不闹，很是乖巧。


    厨房里，当红小生白成蹊正在洗水果，他的表弟言不语则窝在阳台的懒人沙发上打游戏。


    听到动静，他掀起眼皮子瞅了瞅新人，继续沉迷游戏。


    另一对嘉宾去了天台拍照，是一对去年选秀出来的双生姐妹花，姐姐叫梁辰，妹妹叫梁愿。


    郭紫沁的视线扫过客厅里的嘉宾，心里有了计较，最先和闫歌打招唿。


    「闫歌老师，你好。」


    闫歌起身，笑道：「紫沁啊，总算来了，刚还和执语聊到你。」


    郭紫沁这才看向沈执语:「执语姐，下午好。」


    沈执语点点头，算是回应她的话。


    郭紫沁每次见面都会喊她执语姐，导致很多人潜意识觉得郭紫沁比她小了好几岁。


    但其实两人是同一年出生。


    打完招唿，郭紫沁想起周婉然的叮嘱，把沈念情介绍给其他嘉宾。


    「这是我表妹，沈念情。念情，这位是闫歌老师。」


    沈念情羞涩地笑着：「闫老师好，我特别喜欢您的电影，《风花雪月》每年都会刷一遍。」


    《风花雪月》是闫歌的成名作，同时也是闫歌的代表作，她凭藉这部作品连摘两金，一炮而红。


    对方表达了喜欢，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发自真心，闫歌都露出喜悦的笑容：「哎呀，二十多年的老片子，还能得到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喜欢，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怎么会？时间沉淀的都是瑰宝。」沈念情笑着接话。


    就算是拍马屁，也直接拍到了闫歌的心上。


    「小沈大学毕业了吗？」


    「还没有，我在帝都上大学，开学大三。」


    「帝都大学？」


    「帝都美院。」


    「你是学美术的？」


    「国画。」她说着，适时补上羞涩的笑容。


    弹幕顿时狂刷。


    「哇！好漂亮的小姐姐！」


    「不愧是学国画的！气质好温婉！我喜欢！」


    「这次素人嘉宾质量都挺高的，帅哥美女，还有网红。」


    「网红算什么素人？早就有经纪公司包装好的！连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有，噁心！」


    「合理怀疑你在内涵迟到的某人。」


    「合理怀疑+1」


    「水果来啦！」白成蹊端着洗好的葡萄出来，先和郭紫沁打招唿，随即看向沈念情，「你好，我是白成蹊，是个演员。」


    沈念情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你好呀，四殿下。」


    白成蹊最近有部古装剧正在热播，他在里面饰演有勇有谋还有颜的四皇子。


    伊依惊喜地说道：「哇，姐姐也在看《长安录》吗？」


    「对呀。」


    「我也在追剧！」伊依鼓着腮帮子吐槽白成蹊，「让成蹊哥哥给我剧透一下，他不愿意！」


    白成蹊笑：「剧透了你就体验不到追剧的乐趣啦。」


    沈念情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可是我马上要去上学，根本没时间追啦！」伊依抱怨，「好难过……」


    小孩子的吐槽顿时拉近嘉宾们的距离，一时间整个客厅里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沈知意拖着自己的小箱子到达小区门口时，正好是嘉宾们吃中饭的时间。


    节目组只提供新鲜的菜，成品全靠他们自己。


    好在闫歌和白成蹊厨艺不错，最后端上来六菜一汤，分量很足。


    「啊，执语，你妹妹是不是还没来？」开饭前，闫歌想起还差一个人。


    「我们吃，不用管她。」沈执语道。


    她的语气很淡漠，完全没有姐姐对妹妹很可能饿肚子的关心。


    「靠，不会真像爆料说的，这俩是假姐妹？」


    「看沈执语这表情，感觉和这妹妹不熟啊。」


    「真是那个网红的经济公司出钱请沈执语来捧她的？」


    「是的吧，我从来没听说沈执语有妹妹，哥哥倒是能搜到。」


    「节目组能不能别请网红？真是掉档次！」


    钟导抽空看到直播间的弹幕吐槽，小声提醒在小区门口停下的女生：「小鱼，已经迟到了。」


    沈知意正在看云山半山腰的古宅，闻言收回视线。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看到沈执语发来的微信：「宝贝，我们吃饭了，你自己解决中饭哦~【亲亲】」


    好叭。


    既然是金主的要求，那她只能遵从咯。


    沈知意拎着小箱子转身：「他们在吃饭，我要自己解决中饭。」


    声音有气无力的，听起来还有几分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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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导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知意举起手机：「沈执语说的。」


    看到那条幸灾乐祸的微信，以及最后一个亲亲，钟导和直播间的观众一样，一时间分不清沈执语对这个便宜妹妹到底是什么态度。


    第152章 以死谢罪


    眼前都到小区门口，她不去汇合，而是自己去解决中饭。


    这小妹妹是真不怕网友骂她没礼貌吗？


    钟导揉了揉眉心：「我建议你先去和他们汇合……」


    「你觉得这家店怎么样？」沈知意和节目组安排的助理小姐姐凑到一起看附近美食推荐，「评分挺高的，而且就在对面那条街。」


    小姐姐也饿了：「看照片菜色挺好的……就是有点贵。」


    人均消费300呢。


    「贵？」沈知意认同，「是有点。」


    她巴巴看向钟导：「中饭钱节目组会报销吗？」


    钟导面无表情：「不报。」


    沈知意：「真的吗？」


    「……真的。」


    「ok。」她一秒恢復高冷，继续看手机。


    钟导要疯了。


    要不是上面交代说这位背后有人，他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摄影师小心翼翼打量钟导的脸色，舔了舔嘴唇，想说什么，镜头里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开过来。


    他往后退开两步，给商务车让道。


    车子驶近，降速，最后停在一行人面前。


    车窗放下，露出几人熟悉的脸。


    「好巧啊，沈大师。」男人看着一脸冷漠的沈知意，轻笑。


    「妈耶！」看到男人，小助理捂嘴惊唿，「萧！萧沉宴！」


    沈知意很淡定：「你怎么在这里？」


    「拍戏。」萧沉宴道，「柳姐叫了云山酒楼的餐，让我问你要不要一起？」


    「云山酒楼？」不就是刚才她们看到的那家？


    沈知意双眼冒星星：「可以吗？」


    看她这个表情，萧沉宴忍不住握拳抵唇，轻咳一声掩住笑意：「就是特意请你的——她在看你们节目的直播。」


    他说着，开门下车，接过沈知意的小箱子：「走吧。」


    摄影师早就疯了，扛着摄像机怼着两人拍，恨不得把萧沉宴塞进他的摄像机里去。


    钟导还没回神：「我们……」


    「一起吧，导演。」萧沉宴温声道，「接下来几天，还要请你多多关照这位小朋友。」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萧沉宴！！！！！麦哈斯本德！！！！」


    「萧沉宴在云山拍什么？万妖册？」


    「是的是的！已经进组一个多月了！」


    「这么巧的吗？这就遇到了？不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我直播吃屎！」


    「你的意思是节目组请沈执语和萧沉宴两位前辈给一个网红作配？！你疯啦还是我疯啦？」


    「怎么可能？关注我家宴哥的都知道他早就认识这个主播好叭，还去她直播间送过好多次礼物！」


    「靠，这两人不会在谈恋爱吧？」


    「不管有没有谈，反正我磕到了！」


    「宴哥叫她小朋友哎，玛德，听出了宠溺怎么办？」


    「我才不说我妒忌！」


    「我也想被宴哥叫小朋友！宴哥，我也是你的小朋友呜呜呜呜！」


    看到直播间的狂欢，总导演同样震惊。


    「萧沉宴？没认错？」


    萧沉宴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虽然对谁都是温和有礼，但也一直奉行君子之交的原则，鲜少参加综艺。


    要是能邀请他出镜一期……


    何愁节目不火啊！


    「快快快！直播间镜头切过去！」


    就目前的商业价值来说，萧沉宴一个人的热度抵得过这里所有人。


    有萧沉宴就够了，要什么自行车！


    客厅里一行人还不知道另一边发生了什么。


    在座的就算是沈念情，论坛帐号也有十几万粉，大家都很清楚综艺怎么录才有热度。


    看起来是吃饭，其实都是你来我往的暗中较量。


    表面的说说笑笑中，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梁辰梁愿姐妹花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


    其他人在客厅里聊天消食。


    沈念情看了眼腕錶。


    这么久，沈知意还没出现。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路人缘吗？


    「执语姐姐，你要不要问一下，姐……知意怎么还没到啊？」


    她试探的语气让沈执语挑了挑眉。


    「你很关心她？」


    「额。」沈念情尴尬道，「中饭都吃完了她还没来，我是有点担心。」


    弹幕：「沈执语这语气怎么回事？小黄鱼迟到这么久，人家关心一下不行吗？」


    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场变化，闫歌笑道：「执语，这里收拾好应该要上山，山路不好走，你问问你妹妹快到了没。」


    沈执语道：「我让她自己去解决中饭，吃完了过来。」


    闫歌点点头，没有多问，巧妙地把话题转到另一边。


    倒是对沈念情有几分好感的白成蹊看到女孩侷促的表情心里涌上淡淡的不悦。


    那个网红主播迟到就算了，别人关心两句，沈执语这是什么态度？


    他看了眼沈念情，道：「执语姐，你还是联繫一下你妹妹吧，总不能又和上午一样，我们这么多人等她一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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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闫歌诧异地看向白成蹊。


    现在的小生都这么头脑简单吗？被人撩拨两句就入套了？


    沈执语和白成蹊没什么交情，闻言淡淡一笑：「等？上午是集合时间，怎么到你嘴里就好像被我妹妹耽误时间一样？就算我妹妹上午到了，还不是一起吃个中饭再出发？难道她一到，你中饭不吃直接上山去了？」


    自从火了以后，白成蹊还没被人这么不客气的怼过。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既然是集体活动，服从集体时间安排是最基本的行动准则。」


    「哦？你现在要出发？还是导演公布出发时间了？」沈执语轻笑，「梁辰和梁愿两个妹妹还在厨房收拾，你就急不可待地要上山，你这又是什么集体行动准则？嗯？」


    白成蹊噎住。


    言不语在一旁凉凉地接话:「哥，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去厨房帮忙洗碗吧。」


    好过在这里当出头鸟。


    就这个智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粉丝喜欢他？


    他觉得现在女孩子的审美很奇怪。


    「要你多嘴！」弟弟插话给了白成蹊一个台阶，他凶了言不语一句，甩手去厨房。


    见过一场大戏，郭紫沁拉住沈念情的手腕，柔声道:「知意可能有事耽误了，我们再等等。」


    虽是退让，言语里透露的意思依然是沈知意耽误了上山时间。


    「不用。」沈执语笑着，睨她，「你可以现在走，你等不等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郭紫沁:「……」


    这人疯了吧？一点情面不讲，见谁都怼？


    沈执语一打三的时候，沈知意背着包姗姗来迟。


    「就是这里？」她一眼看到自家前堂姐，「到了到了，谢谢你送我过来。」


    她说着，身后那人踏上台阶，把她的小箱子放下。


    从沈念情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清贵的侧脸和搭在箱子拉手上的修长白皙的手指。


    是谁？


    她下意识踏出两步，想看清楚些。


    「总算来了。」沈执语抱着胳膊，嘴上和沈知意说话，视线却落在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身上，「再不来，你得以死谢罪咯。」


    沈知意咋舌:「这么夸张？」


    她是卡着出发前的点到的呀，又没迟到，怎么就要以死谢罪？


    闫歌本是想看看这位很有个性的网红，然而在看到她身边的男人后，脱口道:「阿宴？你怎么……」


    阿宴？哪个阿宴？


    沈念情再次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总算看到了男人的正脸。


    萧沉宴？


    她用力握紧拳头。


    沈知意居然和萧沉宴在一起？！


    第153章 这人是谁啊？


    沈知意是发自内心的提问，单纯的疑惑，不带任何其他的情绪。


    萧沉宴是圈子里混久了的老人，沈执语一开口，他便领会了她的意思。


    他先和前辈闫歌打过招唿，礼貌地解释：「我在路上遇到知意，他们正准备去吃中饭，想着朋友难得见面，就自作主张邀请她一起吃了个饭，没耽误你们时间吧？」


    闫歌哪里听不出他是在帮这个小网红解释。


    她意外地看两眼沈知意，轻笑：「没耽误，本来也是集合时间，我们这边还没收拾好。」


    「那就好。」萧沉宴把小箱子还给沈知意，道，「闫歌老师是圈子里的前辈，录节目的时候遇到问题可以向她请教。」


    又对闫歌道：「这小朋友还是个学生，人情世故方面可能会有所欠缺，闫老师，之后几天还请您多多照拂。」


    「跟我这么客气。」


    闫歌和萧沉宴有过合作，对这个后辈印象不错。


    见他这么维护沈知意，下意识以为两人和网友传的一样，正在处朋友。


    她笑着拍了拍萧沉宴的肩膀，低声道：「交给我你放心，保证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萧沉宴欲言又止。


    他不担心别人欺负她，他是怕她玩得太过，欺负别人。


    不过这话就不必明说了。


    男人寒暄几句，告辞离去。


    从头到尾，他没有和沈执语多说一个字。


    沈执语：「……」


    他这是什么表情？


    责怪她不该拉着沈知意来参加综艺？


    他一个恨不得天天赖在沈知意直播间的外人，有什么立场来指责她这个堂姐啊！


    狗男人！


    沈执语心里骂了一句，走到沈知意身边，嫌弃地打量她的小箱子和背包：「就带这么点东西？」


    「拎行李很累。」沈知意就事论事，「出门最关键的就是轻车从简，懂叭？」


    沈执语嗯了声，目光落在她背包的毛绒熊上，「这个倒是挺可爱。」


    她伸手拨了拨。


    「哎！」沈知意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大小姐驾到！统统闪开！」


    雄厚的男高音一出来，给在场所有人都吓得一个激灵。


    言不语脱口道：「什么玩意儿？」


    他发出了和弹幕君一样的疑问。


    「新买的玩具。」沈知意懒得解释第二遍，「脾气不好，喜欢咬人，没事少摸他。」


    玩具？


    沈执语挑了挑眉，不和她掰扯。


    她拉着妹妹的手到闫歌面前：「闫老师，这是我堂妹，沈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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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主爸爸就在旁边，沈知意装乖巧：「闫老师好。」


    「你好你好。」闫歌笑道，「没想到执语的妹妹会和阿宴一起过来，阿宴最近在这边拍戏？」


    她知道观众喜欢看什么、听什么，一开口就问萧沉宴的情况。


    果然，弹幕再次被刷爆。


    她这是明摆着借萧沉宴给沈知意拉热度，沈知意却好似完全不觉，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闫歌愣了愣，顿时想起萧沉宴说的话。


    小孩在人情世故方面有点欠缺。


    原来不是谦辞，是陈述事实？


    「知意。」沈念情主动走上前和沈知意打招唿，「我刚才还在担心你，原来你和萧沉宴老师一起啊。」


    这话说得引人遐思，不知道萧沉宴的脑残粉听了作何感想。


    她在心底冷笑。


    没想到沈知意真的傍上了萧沉宴，希望她有这个手段，也有这个福气好好消受萧沉宴带给她的流量红利！


    「有什么好担心的？」沈知意道，「摄像机跟着，难道还能让我出什么事？」


    沈念情微晒：「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对你是什么意思并不感兴趣。」沈知意道，「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你也不必解读出其他的意思。」


    她说完，问沈执语：「我们接下来要出发去哪里呀？姐姐~」


    她拖长了音调，给沈执语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上山。」


    「上山？」沈知意心里浮现出不祥的预感，「不会是山上那个古宅……」


    「哎，你真聪明，妹妹~」沈执语学着她的语调噁心她。


    没想到这个新人会主动q流程，总导演适时宣布接下来的行动。


    刚好梁家姐妹花收拾好，一群人都有了空闲。


    大家在客厅里排排坐，乖宝宝似的等待导演发话。


    「各位老师，休息好了我们准备出发前往今天的目的地，也是接下来一个星期，各位生活的地方。」


    导演说着，旁边的助理还给配上图文解释。


    「如图所示——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最早到达目的地的嘉宾组，节目组为他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至于最后到达的嘉宾组，则有相应的惩罚哦。


    「登山过程中你们唯一能用到的交通工具就是各位的两条腿，否则一律视为作弊，剥夺参赛资格。


    「各位亲们，要是没什么问题，现在出发吧！」


    「我有问题。」沈知意最先举手。


    导演:「准奏。」


    沈知意:「这个宅子，你们节目组有安排人提前住过吗？」


    导演一愣：「啊？」


    这是什么不着边际的问题？


    沈知意道：「你们节目组没有安排人住过，要是它是个凶宅怎么办？要是里面有妖魔鬼怪怎么办？要是……」


    「噗嗤！」没等她问完，看着导演组复杂纠结的脸色，言不语和伊依同时捂嘴笑出声。


    白成蹊本就不喜她迟到，此刻直接道：「你小学没毕业吗？问的这都是什么问题？」


    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是不是还有齐天大圣？


    沈知意瞥他：「我是个玄学主播。和演员关心剧本一样，我自然也关心我擅长的东西。」


    「玄学主播？呵。」


    白成蹊这声笑里讽刺意味十足，沈执语歪头看他一眼，新奇的表情好似在看动物园的猴子。


    沈知意没理会他，继续问：「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节目组会有相应的保护措施吗？」


    白成蹊直接起身：「行了行了，你怎么这么多没用的问题？与其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不如早点上山！」


    注意到白成蹊对沈知意的不喜，导演一边欢喜节目的流量，一边感嘆当红小生的年少轻狂。


    圈子里的前辈们就算再不喜欢谁，镜头面前都不会故意落对方面子。


    眼看白成蹊接二连三针对沈知意，沈念情内心狂喜，面上维持着温柔得体的微笑:「既然节目组选择在这里拍摄，肯定是做足了准备，知意你可以放心。」


    「要是出意外呢？」沈知意道，「我看那宅子久无人居，必有隐情，你们节目组调查过宅子的背景吗？」


    「你怎么事这么多？」白成蹊拎着箱子往外走，「爱来不来，好吧？」


    沈知意疑惑皱眉，问导演：「这人谁啊？工作人员吗？」


    干嘛老是打断她说话？真是没礼貌。


    第154章 他很红吗？


    她的疑惑不是作假，导演组和嘉宾齐齐沉默。


    她……竟然不认识白成蹊？！


    不对，她来参加节目之前难道没有了解过同行的嘉宾吗？


    导演更是瞠目结舌。


    他本来觉得白成蹊已经很狂了，没想到这有个更狂的。


    直接当着镜头问节目组当红小生是谁，是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怕被骂啊！


    闫歌确定了。


    萧沉宴刚才那番话并不是谦辞，他家这位小朋友的确没什么情商。


    眼看白成蹊一张俊脸红了又白，沈执语则摆明了看热闹，她笑了笑接话：「知意平时是不是不看电视剧？」


    沈知意点头：「不怎么看。」


    「这位白成蹊老师是非常红的演员，最近正好有电视剧在企鹅视频上更新哦，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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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红？」沈知意认真问道，「那他和萧沉宴，谁更红？」


    闫歌：「……」


    导演倒抽一口冷气。


    好傢伙！他就喜欢这种不怕死的！


    问，继续问！


    按照这么问下去，何愁节目没流量啊！


    沈知意问完，白成蹊的脸明显更加难堪。


    他是当红小生，在同期小生中算是佼佼者，但比起萧沉宴那种出道就爆红、长红十几年的前辈还是存在巨大的差距。


    现在娱乐圈的新生代小生们自己打打闹闹就算了，谁会去和萧沉宴比知名度啊？


    人家光用奖盃都能把他们砸死。


    是自家理智粉都会评价为登月碰瓷的程度。


    但这种自己心知肚明的事，一旦被外人摆到镜头前，又有谁会心甘情愿承认自己低人一等？


    白成蹊当然也不愿意。


    闫歌则是完全没想到沈知意会问出这么没情商的问题。


    她一瞬间也尬住。


    在场的人精们都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于是统统装没听到。


    唯一一个适合说话的沈执语单手搭在行李箱的拉杆上，笑得幸灾乐祸，完全没有替两人解围的意义。


    倒是伊依小朋友左看右看，脆声道：「阿宴哥哥更红！」


    虽然她最近在看成蹊哥哥的新剧，虽然她很喜欢成蹊哥哥的四殿下，但是！阿宴哥哥是最帅最红最不可替代哒！


    作为萧沉宴的脑残粉，伊依恨不得拿个小喇叭喊出这句回答。


    沈知意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哦~懂了。」


    你懂了？你懂个屁！


    白成蹊拖着箱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了。


    言不语憋着笑，飞快地追上去。


    梁辰和梁愿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郭紫沁对沈念情道：「我们也走吧，爬山我不是很在行，得靠你了。」


    沈念情柔柔一笑：「我尽力。」


    人走得差不多了，闫歌牵着女儿，和沈知意并肩而行。


    「知意。」


    「嗯？」


    「你来之前，阿宴有没有跟你说……」她关掉麦克风，小声道，「在镜头前说话，要多想想。」


    「没。」


    闫歌道：「网络上是是非非说不清的，像刚才那种情况，很容易被骂。」


    「没关系。」沈知意道，「我不上网。」


    反正问都问了，再说，她真的只是好奇，不存在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


    如果当事人非要觉得被攻击到了，她也没办法。


    概不负责。


    见她不以为意，闫歌笑了笑，打开麦克风，道：「走吧，最后到的有惩罚，伊依，我们也得加快速度咯。」


    小姑娘握拳：「妈妈加油！」


    闫歌走了以后，两姐妹落在最后。


    沈执语拿出墨镜戴上，随口问道：「吱吱啊，这节目是不是很有趣？比你在家直播有趣多了吧？」


    「嗯哼。」


    对她来说挺有趣，对另外那些人就不一定了。


    云山最高海拔三千二百米，青山绿水，景色秀丽。


    半山腰有云山小镇，以温泉和桃花闻名全国。


    他们要去的宅子在小镇的东南角，遗世独立，鲜有人至。


    行李箱有工作人员通过缆车运上去，步行爬山的嘉宾大多只有个双肩包，还有言不语和伊依那种双肩包都没背的。


    沈执语刚出道时拍过不少武侠电影和动作电影，看起来身量纤纤，实则肌肉紧緻，身体素质比白成蹊这样的小生要强很多。


    所以虽然她们一组最后出门，但很快便一路超车，直取第一，把位于第二的白成蹊一组甩出好几个拐弯。


    沈执语速度快，沈知意跟得游刃有余，直到沈执语停下来休息，她连喘都不带喘一下。


    「喝水。」沈执语从背包里拿出矿泉水递给沈知意和两位跟拍的摄影师，「辛苦了。」


    摄影师连忙道谢。


    沈知意看她的背包:「你背了这么多矿泉水？」


    「不然你喝什么？」


    沈知意感慨：「姐姐大人真好呀。」


    她拧开水瓶喝了两口，想起一事，从腰包里摸出几个护身符，其中一个给了沈执语，剩下的分给了助理和摄影师。


    「随身带着。」她道，「睡觉也别取下来。」


    沈执语的摄影师看过沈知意的直播，接过护身符立刻道谢，小心翼翼收到口袋里。


    其他工作人员见他这样，虽觉得没必要，但也都收下了护身符。


    沈知意拿出护身符的那一刻，她的小粉丝们忽然躁动起来。


    「靠靠靠！不会是山顶别墅2.0吧！」


    「本来是为了小鱼的颜来看的，现在，我开始期待啦！」


    「小鱼要大展身手了吗？又能看到直播捉鬼了吗？【星星眼】」


    「这弹幕怎么回事？那个主播买水军了？」


    「肯定的，我真是服气了，就那网红的情商，能不能别出来丢人现眼？」


    「就是，没看她问完挑拨离间的问题后，闫老师脸都绿了吗？」


    「网红没读过书，大家理解一下啦。」


    「白成蹊的粉丝真是会倒打一耙哎，明明是你家giegie先发神经的好嘛？」


    「白粉不会觉得言语攻击陌生女生很有男子气概吧？被怼是你家giegie的宿命，纯属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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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页

    「还洗呢，我看这网红会炒作得很，一直q萧沉宴也不知道图啥。」


    「萧沉宴被她吸血，萧沉宴的粉丝还要巴巴地帮她洗地，谁看了不说一句可怜？」


    「……」


    弹幕撕得响亮，《美好的一天》第一期热度一路高涨，导演直接乐开了花。


    「哎哟，我就喜欢这种会来事的嘉宾。」


    「谁说不是呢。」副导呵呵一笑，看到沈知意发护身符的举动，沉吟道，「沈知意提的那件事……」


    「你说宅子闹鬼？」导演哈哈笑道，「你还信这个啊？」


    妖魔鬼怪？


    玄学主播靠这个吃饭，她不说两句怎么凸显自己厉害呢？


    第155章 老套的剧情


    直播间里撕得乌烟瘴气，担心节目被封禁，节目组安排房管去维持秩序，把出口成脏和人身攻击的全部禁言。


    吵吵嚷嚷的粉丝和观众终于安静下来，开始专注节目。


    王辉作为多年的综艺导演，对把控节目节奏得心应手。


    看到沈执语一组完成了大半的行程，他道：「宅子那边可以准备了，惩罚游戏都安排好了吗？」


    「嗯。」副导和工作人员对接着接下来的活动，道，「主人说过后院不能去，要不要在那边贴个提示语？」


    考虑到拍摄的美观问题，王辉道：「不用。到时候重点提醒一下嘉宾。」


    「行。」


    沈知意站在观景台上，举目四望，一眼看到拄着登山杖停在台阶边休息的白成蹊。


    她朝摄影师挥挥手：「老师，麻烦过来一下。」


    摄影师不明所以，扛着机器走到她身边。


    「你看那边景色真好。」她指着白成蹊所在的方向，「多拍拍。」


    摄影师下意识将镜头挪向她手指的方向。


    清晰地记录下白成蹊狰狞的脸。


    沈知意凑上去看，摇头感嘆：「现在的年轻人不行啊，爬几个台阶累成这样，虚，太虚了。」


    她摄影师尴尬地笑了声，悄悄挪开镜头。


    弹幕「哈哈哈」笑成一团。


    「刚拍的是白成蹊吗？是吧是吧？」


    「别说，现在某些男明星真的虚，抱个八九十斤的女明星都抱不动，还要藉助道具，啧啧。」


    「我发现了，这姐们是真的不怕被骂啊，一张嘴嘚吧嘚吧，也不怕白成蹊的粉丝把她暗杀咯。」


    「人家又没点名道姓说白某，粉丝要对号入座不就承认她家哥哥虚了吗？」


    「我真是服了，正常人爬山都会累啊，停下来休息一下有必要嘲得这么难听吗？」


    「我不信弹幕里的黑粉爬山不会累。」


    「虚就承认嘛，沈执语和白成蹊差不多年纪，怎么没见喘成他那样？人家还是个女孩子。」


    「他弟弟也没见喘啊。」


    「别休息了，再休息就要被后面边爬山边拍照的女嘉宾们追上了哦。」


    「……」


    休息了五分钟，后面没有一组追上来，沈执语觉得无聊，摘下帽子扇着风，道：「走啦走啦，早上山早休息！」


    沈执语从小性格强势，做任何事都不喜欢落后于人，演戏是，爬山也是。


    等她俩到达云山小镇时，剩余的嘉宾大多只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两人去接头地点领回自己的行李箱，按照地图，穿过小镇前往目的地。


    夕阳西下，山风簌簌。


    越走越偏。


    沈知意啃着买来的萝蔔饼，含煳不清地说道：「宅子那边有工作人员吗？」


    「有……的吧？」摄影师不太确定。


    沈执语道：「你觉得那宅子有问题？」


    「我知道一些关于那个宅子前前任主人的故事，你要听吗？」


    沈执语还没回话，弹幕纷纷「要要要！」


    王辉看着满屏幕的「要」，迟疑地问副导：「她是真的知道宅子的故事，还是随口乱编？」


    「前前任？」副导笑道，「老王，这宅子在现任主人手里空置几十年，前任主人都不知道是谁，更别说前前任了。」


    被副导提醒，王辉也觉得自己想太多：「说得对，网红嘛，总有给自己博镜头的手段。」


    副导点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聊天时，沈知意那边已经开始讲故事了。


    在萧瑟的小路上，昏黄的路灯下，她的声音和山风一样虚无缥缈。


    「宅子的前前任主人出身书香门第，他是家中独子，自幼便是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


    「其实这个宅子并不是他们家的主宅，而是避暑的别苑。


    「每年夏天，他们家里人都会到这里来待上两个月。


    「少年就是在这里结识了镇上戏班子里的小花旦，并对其一见钟情。


    「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停！」沈执语看到远处的宅子，同时出声打断沈知意的故事，「这种少爷小姐爱上戏子的故事，通常最后都是以悲剧收尾。」


    沈知意幽幽地说道：「也可能以恐怖故事收尾呢。」


    「那更不用讲了。」沈执语笑得和善，「我不想晚上睡觉时梦里都是鬼故事。」


    「行叭。」沈知意耸耸肩，表示随她高兴，「那不讲了。」


    「这啥啊？没头没尾的！」


    「还以为有什么曲折离奇的故事呢，这熟悉的套路，我一小时可以给你编十个八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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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最后少爷的家里人反对，两人要么生生分离，要么冲破封建桎梏相守一生~」


    「还有一种可能，少爷搞死了戏子，戏子化成厉鬼回来！」


    「真就山顶别墅2.0是吧？」


    「山顶别墅是啥？【好奇】」


    「好奇的宝贝可以去搜小黄鱼的直播录频哦，保证让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


    宅子的大门敞开着，内里灯火通明，打扫得纤尘不染。


    沈知意探头看了眼。


    假山流水，雕樑画栋，庭院深深，九曲迴廊，一眼看不清全貌。


    「恭喜执语姐姐和小鱼妹妹最先到达，这是你们的房间号和钥匙。」


    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把钥匙递给沈执语。


    「最先到达的一组由节目组准备晚餐，剩余组晚餐需要自己准备，两位可以先回房间休息。」


    沈执语懒懒问道：「没别的事了？」


    「王导说，我们节目是慢综艺，目的是让各位嘉宾尽情体验生活的美好。」小姐姐礼貌微笑，「所以，接下来七天的行程，都有嘉宾自行安排。」


    沈知意：「七天不出门也可以吗？」


    「可以哦。」小姐姐道，「只是云山景区山明水秀景色优美，不出去逛一逛很可惜，不是吗？」


    「嗯~有道理~」


    云山，她的确没有来过。


    「我们明天……」


    沈执语看她有兴趣，便想提议明天出门逛景区。


    然而她刚开口，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计划。


    「你们……要在这里过夜？」


    她下意识转头。


    满头银髮的老妪佝偻着身体，拄着拐杖，瘦小的身体似乎能被山里的风吹走。


    她出现得很突兀，没有人注意到她何时出现在这里。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都从同事的脸上看出了茫然。


    沈执语温声道：「婆婆，我们在录节目，接下来七天都住在这里。」


    「不知死活！」老人握着拐杖，冷笑，「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从哪来滚回到哪里去！」


    第156章 她成了他的妾


    老人说着，拐杖在地上敲出沉闷的响声。


    「都滚！」


    「老人家。」沈执语笑容未变，柔声道，「我们是听从节目组的安排，您让我们走，是有什么原因吗？」


    面对老人时，她客气温柔，和平日里的张扬肆意完全不同。


    她客气，老人激烈的语气也缓和了一点。


    「这里闹鬼！」她声音微微颤，「这宅子，从很多年前开始，闹鬼！」


    闹鬼？


    沈执语和摄影师都下意识看向沈知意。


    「没关系的，奶奶。」沈知意关掉麦克风，走到老人面前，握住老人的手，低声道，「我是来帮她的，没关系。」


    老人一愣，抬头看沈知意，浑浊的眸中有了别样的神采：「你、你可以帮她？」


    她压低了声音，眼里有了泪。


    「你真的可以帮她吗？」


    「嗯，我可以。」沈知意温声，「我很厉害，帮过很多人。」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哽声道，「她受了很多苦……她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是那些人先负了她，她只是很后悔，我每晚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我知道。」沈知意道，「我会帮她解脱。」


    「好，好。」老人拍了拍沈知意的手。


    她看向其他人，温和的目光一冷，哑声警告：「既然你们和这宅子的主人说好了，我也不干涉你们——记住，这宅子后院不干净，不能去！」


    保姆车里，王辉也看到了这一幕。


    「这老太太哪里冒出来的？」他调回放，却发现根本没有录到老人何时出现。


    副导皱眉道：「沈知意跟她说了什么？」


    他们只能听到沈知意开口后的第一句「没关系」，后面她关了麦克风，他们只能看到她嘴巴开开合合，却听不到她说什么。


    「管她呢，能把人劝走就行。」


    直播画面里是沈知意送老人离开的背影。


    王辉翘着二郎腿，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道：「你说，这宅子不会真闹鬼吧？」


    「我怎么知道？」


    王辉惊讶道：「不是你联繫人借到的吗？」


    副导无奈解释：「这是我朋友的远房亲戚家避暑的宅子。」


    「避暑……」


    「这宅子传到他们手里时就已经荒废很多年，他们全家都在国外，谁会回来住？」副导说，「后续听说还准备捐给当地文管局呢。」


    一听宅子的来歷没什么问题，王辉放下心。


    副导沉吟片刻，却道：「最后老人家离开时是不是交代不许去后面的院子？」


    「嗯。」王辉拧眉，「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也过这话？」


    「要不，还是贴个警示牌？」


    王辉本来没放在心上，但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


    他联繫道具组：「在后院门外竖个禁止入内的警示牌。」


    对面很快回：「好勒！」


    安排好一切，导演道：「晚上吃什么？我看沈知意吃的那个萝蔔饼挺不错的，晚上整几个？」


    「行！」


    王辉看着直播画面，嘀咕道：「沈执语这组都到这么久了，剩下的几个还没到，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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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沈执语和沈知意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


    房间在靠南的别院，需要经过九曲十八弯的走廊，再穿过一个小小的花园。


    她们这个别院里有三间房，分别给了她们两姐妹，闫歌母女，以及郭紫沁组。


    房间坐北朝南，阳光充足，放在以前，应该是家族里地位比较高的人居住的院子。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沈执语打开行李箱，拿出两套崭新的床上三件套，重新整理床铺。


    沈知意也打开行李箱，从夹层里掏出一堆辟邪符。


    她在窗框和门框上各贴了两张辟邪符。


    「看小鱼的反应我可以肯定，这宅子绝对不干净！」


    「期待太阳落山~想看小鱼抓鬼~」


    「真要不干净，她只给自己贴不太好吧？不照顾一下同行嘉宾和工作人员吗？」


    「她在路上不是给工作人员发了护身符？」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给同行嘉宾呢？」


    弹幕正在「友好议论」，沈知意开门看到精疲力尽的闫歌和活蹦乱跳的伊依。


    感嘆一句小孩子精力旺盛后，她掏出四张符：「闫老师，这个给你们贴在门框两边和窗框两边，辟邪。」


    闫歌接触过萧家人，对鬼神之说不像有些人那般牴触。


    她接过辟邪符，道了谢，开门招唿女儿进去。


    郭紫沁和沈念情跟在闫歌后面进了院子。


    沈知意同样递上辟邪符，连话术都没改一下。


    弹幕：「她真像个摸鱼的销售！」


    「啊，谢谢。」


    院子里到处都是摄像头，郭紫沁当然不会直接拒绝。


    她接过，道谢，回到房间，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沈念情看到符就跟看到沈知意一样烦躁，整理行李的时候顺手扫进垃圾桶。


    眼不见为净。


    沈知意没管她们后续的处理方式，送符咒对她来说已是仁至义尽，都道是「好言难劝找死的鬼」，她可没巴巴凑上去求人自救的爱好。


    她去隔壁院子送辟邪符。


    梁家姐妹热情地请她进屋帮忙贴好，分开时回赠了助眠的薰香。


    白成蹊直接没收，并不耐烦地道：「行了，知道你是玄学师，不必上赶着给自己找镜头。」


    沈知意也不恼，阴阳怪气地回：「知道你红到诸邪避让，我看好你哦，加油！」


    看到白成蹊涨红的脸，她呵呵一笑，告辞。


    「姐姐！」刚才没说话的少年追上来，「姐姐，等一下。」


    「怎么？」沈知意对言不语没什么意见，「你想要辟邪符？」


    看着女生清丽的脸，少年脸颊一红，微微点了下脑袋。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看过她不少直播，他们班上很多同学都有看她的直播，还有好多是她的粉丝。


    「给。」沈知意塞给他一张，低声道，「贴身放着，晚上没事最好别出门。」


    少年收好辟邪符，红着脸颊道：「谢谢姐姐。」


    回去可以和那群兄弟们炫耀啦！好耶！


    他飞快地跑了，宛如被火烧了屁股般迅速。


    沈知意：「……」


    年轻人就是好啊，爬完山还这么有活力。


    ……


    白天爬过山，几组人都累成狗，草草吃过晚饭就互道晚安回去睡觉。


    沈执语洗完澡出来，看到沈知意趴在床上玩手机。


    夜间山上气温低，她穿了一件薄绒的兔子睡衣，晃悠着细长的腿，看起来很是悠闲。


    沈执语在床上坐下，问道：「白天那个故事，后面少爷和花旦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啊。」沈知意道，「他家里人没反对，等到了合适的年龄，就一顶轿子把那戏子抬进了门。」


    「一顶轿子？」没有三媒六聘？没有举办婚礼？


    「男方家世显赫，怎么可能娶一个戏子做正妻？」


    她成了他的妾。


    她温柔贤良，成婚以后留在别院，伺候公婆，照顾弟妹，等了他整整五年。


    五年后，少爷留学归来。


    他褪去了少时最喜欢穿的长衫，换上了做工精细的西装。


    推门进来的瞬间，她几乎快认不出他。


    留学归来的小少爷已然长成了男人模样。


    只是，和他一起进门的还有一位穿着白色小洋裙的小姐。


    第157章 玫瑰幽兰


    她成了他的妾，在家里侍奉公婆，照顾弟妹，等他五年。


    他终于归来，却带回来一个洋娃娃般自信明媚的大小姐。


    她穿着白色小洋裙，头髮烫成时下最流行的波浪卷，头上斜戴着一顶白色蕾丝边遮阳帽，精緻得宛如大洋百货橱柜了逃出来的芭比娃娃。


    她呆呆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针线，侷促地低头，忘了和他打招唿。


    他笑着叫了她的名字，把拎着的箱子递给她，没有多看她一眼，牵着女孩的手去了南院，拜见他的父母。


    女孩好奇地打量她两眼，朝她微笑点头后和男人一起离开。


    「居安，她是你的姐姐？」


    「额，不是……」男人的声音出现迟疑，「她是……」


    他们逐渐走远，声音被风吹散，她听不清。


    她不知道男人怎么和大小姐介绍自己。


    她拎着他的皮箱，僵硬的身体恢復一点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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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慢慢地抬头，看向庭院的高墙。


    墙外，那棵桃花树舒展着枝干，上面冒出了星星点点粉色的花苞。


    春天到了。


    天高云清，飞鸟成群。


    她的心，却好似坠入了冰窖，比寒冬腊月的池水还要冷。


    她站了许久，轻轻吸一口气，把他的皮箱和大衣送回他的院子。


    妾没资格和少爷住在同一个房间，除非少爷唤她暖床。


    她整理床铺，点上他最喜欢的薰香。


    看着裊裊升起的烟，她脑海中不期然回到了五年前的夏天。


    蝉声咿呀中，青涩的少年紧握她的手，郑重地许下承诺。


    「是我委屈了婉婉，婉婉虽为妾，但我柳居安对天发誓，此生不会娶妻。」


    她望进少年真挚的眼眸，未言先红了眼眶。


    师父劝她，以她之才华样貌，嫁给普通人家能一生顺遂，何必上赶去给高门大户做妾呢？


    师兄师姐们也纷纷表示不能理解，每每看她都欲言又止。


    他们不懂。


    她想，柳郎一片真心，她如何能辜负？


    她虽为妾，但他亦无正妻，柳家还是由她操持。


    有何不好？


    有何不好啊。


    她看着薰香的铜炉发呆。


    「哎呀，你在这里。」房间门口传来清脆的女声。


    她看过去。


    大小姐斜着身子扒在门框上，探进脑袋看她。


    「我可以进来吗？」


    她笑意盈盈，礼貌地问她。


    被她张扬自信的笑容晃花了眼，她下意识低下头，低声道：「请进。」


    她跳过门槛，进了房间。


    「我听居安说了你的事。」她站在他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说道，「姐姐，你当初怎么会想着嫁给他做妾呢？」


    这个问题非常的失礼，她却全然不觉。


    「我听居安说，姐姐是镇上最有名的花旦，为什么要便宜那样的臭男人？」


    她问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她看着女孩锃亮的小皮鞋，苦笑：「我……」


    该怎么说？我们是真心相爱？


    不觉得可笑吗？


    她歪头等了片刻，没等到她的回答，也不恼，只笑道：「姐姐，我第一次来云山，听说花朝节时镇子上有集市，你陪我去好不好？」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自说自话：「居安刚回来忙得很，我对这里不熟悉，他说让我来找你。」


    既然是男主人说的，她又有什么权力拒绝。


    而且，她的确很多年没去逛过市集。


    她犹豫片刻，点头应允。


    她欢唿着，兴匆匆地提着裙摆跑了。


    当天夜里，柳居安把她叫到房间。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精緻小巧的盒子，说是国外带回来的香膏，玫瑰香味的，他觉得很适合她，就买了回来。


    她闻到热烈的花香，垂眼道谢。


    「五年不见，婉婉和我生疏了。」男人握着她的手，轻轻摩挲她手上的茧子，眼里都是心疼，「婉婉，我是情非得已。」


    他拥着她在床边坐下，低声道：「扶摇的爸爸在外交部工作，我接下来的工作需要仰仗他，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


    但她懂了。


    她涩声道：「你能回来，我已经很高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他闻言笑了，轻轻嘆了一声，捧住她的脸温柔地吻她。


    「婉婉，我在国外过得并不好，每每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还在家等我……婉婉，我很想你。」


    男人温柔的唿吸落在她的颈间，她手指一颤，香膏咕噜噜滚到地上。


    烛火摇曳。


    谁都没心思去管那孤零零的香膏。


    一夜温存。


    第二天清晨，他起得很早，离开时没有惊动她。


    等她醒来时，房间里已空无一人。


    燃尽的红烛已然熄灭，烛蜡好似眼泪，顺着银质烛台滑落、凝固。


    她收拾妥帖，先去给父母请安。


    女孩等在院子门口，看到她，她眼睛一亮。


    「姐姐！」她跑过来，不避嫌地拉住她的手，「我等了你好久，我们一起去逛市集呀！」


    说着，她忽然凑近她嗅了嗅：「姐姐，你用了居安送给你的香膏是吗？」


    她身子一僵。


    她知道？


    「姐姐喜欢吗？」她笑出两颗小虎牙，「那香膏是我亲自挑选的——居安当时也没说是送给妻子，只说家里有位姐姐，让我帮忙选个礼物。」


    她懊恼地跺脚：「早知道是送给姐姐你的，我就不选这个香味了！」


    她又凑近嗅了嗅：「姐姐更适合兰花的香味呢，玫瑰太热烈，配不上姐姐的气质。」


    她僵着身体，一时间不知道她是在夸她还是讽她。


    是啊，玫瑰太热烈，适合她这般明媚张扬的姑娘，却不适合她。


    女孩没有多想，推她进屋：「姐姐，你快去忙，忙完我们出门！」


    花朝节，拜花神，镇子上开了市集，热闹无比。


    她幼时随父亲出国，如今看什么都新鲜，每个小摊都要兴致勃勃地挑选半天。


    「姐姐！你看这个口脂，这个颜色……」她拉着她，小拇指沾了一点红点在她的唇上，「好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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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抿唇笑笑，用手帕擦掉嫣红。


    她鼓了鼓腮帮子，小手一挥：「买了！」


    买了！


    轻飘飘两个字，成了她接下来听到的次数最多的话。


    她买，拎不动了就眼巴巴看着她，她无奈，只能帮她一起拎。


    两人停在一个竹制品的摊子前，女孩选了个簪子，正在试戴，有人从身后摸了她一下，把她吓了一跳，险些摔倒。


    「姐姐！」她忙放下簪子扶住她，「你没事吧？」


    摸她的是镇上有名的纨绔靳十三，比柳家不如，但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少年时他曾热烈地对她示爱，只是每次都被她无情拒绝。


    那种纨绔子弟，不过一时兴起，哪懂什么是爱？


    知晓男人的身份，她涨红着脸，咬唇不语。


    「这不是柳居安的小娘子么？」男人特意把手凑到鼻子下，深深吸一口气，「小娘子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啊？不用在家侍奉夫君么？」


    第158章 红花白鸟


    靳十三向来和柳居安不对付，属于是同样的天之骄子，互看不顺眼多年。


    自从她嫁给柳居安，他对她似乎也低看了几分。


    他说完，身边的狐朋狗友们都哈哈笑了起来。


    「喂！你怎么说话的！」女孩怒了，指着男人骂道，「没素质！」


    「哟？」男人看到她，眼睛一亮，笑嘻嘻地说道，「这是哪家的小洋妞？穿这一身不伦不类的，倒是挺好看，哈哈哈哈！」


    「你！」


    她拉了拉女孩的袖子，示意她不必争执。


    「我们走吧。」


    女孩吸了一口气，哼一声，握住她的手要走。


    「哎！别走啊！」


    纨绔挡住两人的去路，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复杂难明，出言很是不逊。


    「陈婉婉，你当初拒绝小爷我，非要嫁给柳居安做妾，结果刚进门柳居安就出国去了，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独守空房。」


    他笑眯眯地逼近两步，压着嗓子说道：「听说你在柳家院子五年没出门，是不是很寂寞，要不要小爷我帮你派遣一下寂寞——」


    男人当街调戏，她又羞又恼，想骂回去，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她想，这里这么多眼睛看着，事情闹大了，丢的是柳家的脸面。


    居安刚回来，正在为了工作四处奔走，她不该给他多添麻烦。


    「啊！」她未完的思绪被男人的惨叫声打断。


    没等纨绔说完，女孩抬脚狠狠一踢。


    尖头小皮鞋正中男人两腿间。


    男人捂着裆弯下腰，疼得脸色惨白。


    「让你满嘴喷粪！」洋娃娃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骂道，「老娘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流氓登徒子！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老娘可不惯着你！」


    她说完，甩掉手上的袋子，抓起挂在胳膊上的小洋伞，抡起来朝着男人噼头盖脸砸过去。


    「让你大街上放屁！打死你这个臭流氓！不要脸的东西！你老娘生你时怎么没把你扔粪坑里溺死，惯得你嘴比吃了大粪还臭！」


    她骂起人来和那些市井泼妇没什么两样，噼里啪啦说出来的全是污言秽语。


    打起人来毫不手软，抽得那群纨绔嗷嗷直叫。


    因为过于震惊，她呆滞在原地。


    她气势上能以一敌百，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很快就被对方推攘到地上。


    「妈的!臭婆娘！」靳十三擦掉脸上的血，两步跨上前，举起手。


    情急之下，她把手里拎着的袋子全部砸过去，在男人的叫骂声中，拉起女孩就跑。


    「唉唉唉，我的簪子！」


    她还有心情尖叫。


    红的衣，白的裙，宛如飞扬的花和鸟，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


    后面追着一群鼻青脸肿的大老爷们。


    「哇！追不上追不上！略略略！」她一边跑一边哈哈笑。


    跑了不知道多久，身后的声音时远时近。


    她感觉肺快要炸了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大门。


    她想也没想，拉着女孩钻进门里，关上门，两人背抵着大门喘气。


    门外嘈杂的声音很快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刚才，谢谢你。」她喘着气，跟女孩道谢。


    大小姐摆摆手：「那种流氓，就该多打几顿。」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忽然一愣。


    「这里是……」


    院子没人住，樑上积了灰尘和蛛网，庭院里长满杂草，落叶厚似地毯。


    院子正中，摆着一个破败的戏台。


    「这里以前是镇子上的人听戏的地方。」也是她长大的地方。


    她走到戏台前面。


    「戏班子没离开的时候，这里很热闹。」


    台下摆着桌子，桌上摆点花生米瓜子，赔上茶水或清酒，锣鼓声里，夹杂着热闹的欢唿声和说话声，说着最近镇上的市井新闻和八卦。


    女孩爬上台子，顾不上灰尘沾染上小裙子，她抬手起势，比了个京剧里最常见的手势，问她：「是不是这样？」


    僵硬的动作配上洋气的衣裙，看起来格外好笑。


    她掩唇轻笑，目光长久地落在女孩身上，似乎透过她看到曾经在台上的自己。


    笑着笑着，她红了眼眶。


    女孩比着手势，绕着戏台走了半圈：「伊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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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头晃脑，张嘴胡诌，不知道在咿咿呀呀些什么。


    她笑得更加大声，骂她：「哪有你这样的？我要是客人，吵你扔瓜子壳！」


    她笑眯眯地跳到台边，蹲下身双手托腮看她，黑眸亮晶晶宛如天上星：「姐姐，回去唱给我听吧。」


    她止住笑，茫然：「什么？」


    「姐姐戏唱得好，是艺术家。」她说，「唱给我听好不好呀，姐姐。」


    艺术家……她哪里当得起这么崇高的称唿。


    也就国外留学回来的小丫头会这么说。


    回家的途中，她拉着她的手摇来晃去，缠得她没法，只能应了她。


    那天晚上，服侍父母睡下后，两人拎瓜子花生和酒悄悄去了偏僻的后院。


    后院有个暖房，是为了老太太听戏特意搭建的，老太太去世后便废弃了，她每日都会安排人来打扫。


    月光下，红烛跃动的光影里，她翻出多年未穿的戏服，为她唱了一曲《金玉奴》。


    她席地而坐，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她，明明听不懂，却仍会捧场的喝彩。


    偶尔，她也会学她的唱腔和动作，学得不伦不类，每每让她笑出眼泪。


    她会脱下她的红衣，让她穿上自己各式各样的小裙子，画夸张的妆，嘻嘻哈哈地给她涂口红。


    然后亮着眼睛赞美她是出尘之姿，仙女下凡。


    如此老套的夸词，偏偏她说得真诚，逗得她哭笑不得。


    喝了酒，她会跟她讲国外发生的事，讲华国留学生的艰难，讲她的梦想和抱负。


    她说国家危难，国民仍在沉睡，学长学姐们要去做那敲醒世人的钟，她也不能落后。


    「姐姐，等云散烟消，海晏河清时，我带你去外面，去看江城繁华的街道，去听帝都长城上的风声，还有新建的图书馆，里面的书架比家里的登云梯还高！」


    她根据她的描述，想像着外面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说的这些，居安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


    ……


    夜深，故事没有结尾，沈执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未眠。


    安静中，她忽然轻声问:「然后呢？她带她去看了吗？」


    沈知意未答。


    她听她唿吸悠长，以为她睡着了，便没有继续追问。


    过了很久，沈知意道:「没有。」


    无论是红花，还是白鸟，都永远地留在了这个小小的笼牢之中。


    第159章 金玉奴


    作为慢生活综艺的一大看点便是放生嘉宾。


    宅子各处都有摄像头，嘉宾休息后，工作人员大多退出宅子，去了订好的酒店。


    另外留下一批跟场，在最外围的房间休息。


    沈念情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萧沉宴和沈知意一起出现的画面。


    她想不通，沈知意离开沈家后为什么还能傍上萧沉宴。


    那种大明星，难道也会被潜规则？


    不对，谁潜规则谁还不一定呢。


    萧沉宴到底看上沈知意哪一点？


    论美貌，娱乐圈里有比她更美的，论家世，她已经被沈家踢出群，失了千金小姐的身份，论才华……


    沈知意有什么才华？直播算命？


    呵。


    这种骗子……偏偏萧沉宴对她另眼相待，连她的亲堂哥堂姐都更喜欢她。


    凭什么？


    越想越气，她干脆坐起身。


    窗外，月色如水，落在地上，宛如泛着涟漪的银色湖泊。


    沈念情干脆披上衣服，推门走出房间。


    夜风吹在身上，微微凉。


    她抱紧胳膊，轻嘆一声。


    弹幕有没睡觉的夜猫子，也有明星的粉丝团还在盯着直播。


    「妹妹这是怎么了？睡不着么？有心事？」


    「她好瘦哦，腰好细～」


    「妹妹真的好温婉啊，走路都慢慢的，不像我，一步比她两步大。」


    「妹妹也没睡，白总也没睡，哈哈哈哈。」


    「白总刚也出门了，是谁嗑到了我不说～」


    白成蹊如弹幕所说，随意披了件大衣来到院子。


    只是，他不是睡不着，而是被一阵空灵飘渺的「咿咿呀呀」的声音惊醒的。


    细细听来，好似有人在唱戏。


    他觉得惊讶。


    这个点，居然还有人在练功？


    声音时断时续，他被吵得再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去看看。


    说不定遇到什么奇人异士，还能给自己多争取点镜头呢。


    两人出门都没戴麦克风，弹幕只能看到画面，声音则听不真切。


    听到隔壁院子的动静，沈念情好奇地走过去。


    「呵！」隔壁突然冒出一个人，白成蹊吓得抖了抖，看清沈念情，他无奈笑道，「是你啊。」


    沈念情比他淡定:「白哥，你怎么还没睡？」


    「我听到那边有人唱戏。」白成蹊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想去看看。」


    被他提醒，沈念情侧耳倾听，惊讶道:「还真有。」


    那声音咿咿呀呀，如泣如诉，空灵幽怨。


    沈念情皱眉道:「是不是隔壁？」


    「好像从后面传来的。」白成蹊道，「要去看看吗？说不定是节目组隐藏的彩蛋？」


    沈念情心念一动，温婉笑道:「好呀，说起来，我小时候还学过一段时间京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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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好似认识了很久的好友，并肩而行，随意聊着天。


    弹幕则纷纷表示，俊男美女，深夜偶遇，嗑疯了嗑疯了！


    只是看他们聊得这么开心，不知道在聊什么。


    白成蹊对沈念情印象很好，说话时语气温柔，连目光里都透露出几分深情。


    「真的吗？现在学京剧的人很少了吧。」


    「我们那个班人还挺多的。不过我也就接触一点皮毛，后来专注小提琴和绘画，京剧就搁置了。」


    「哦，对，你是学国画的。我看了你帐号上的作品，小才女啊。」


    「你别打趣我。」沈念情脸颊微红，「比起美协的老师，我还差得远呢。」


    「我对这个一窍不通，我就会演戏。」白成蹊笑道，「你学过京剧，能听出那人唱的是什么吗？」


    沈念情听了会儿，道:「好像是《金玉奴》，是非常有名的传统剧目。」


    「讲的什么？」


    「女子痛打负心汉。」沈念情言简意赅。


    白成蹊笑了:「嗯，听起来很解气。」


    两人停在院门前。


    一门之隔，飘渺的声音变得清晰，正唱到玉奴痛骂负心郎的片段。


    沈念情先注意到门口的警告牌:「不得入内？」


    白成蹊笑骂:「装神弄鬼。」


    他绕过警告牌，推开紧闭的门。


    声音戛然而止。


    风过，捲起地上的落叶。


    廊下的蜘蛛网在风里晃悠。


    沈念情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抱紧胳膊:「里面好像没人，我们别进去了吧。」


    白成蹊不以为意:「来都来了，看看节目组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跨过门槛。


    脚落在青石板上的瞬间，狂风乍起，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白成蹊直接被吹得踉跄一步，撞在门框上。


    「我若是贪荣华将他来认……须防他……阴毒狠辣……」


    院子里，如泣如诉的女声再次响起，比风声更凄凉，在两人耳边迴荡。


    狂风唿啸，落叶哗啦。


    沈念情哆嗦着后退两步，喃喃道:「有鬼……」


    这种破院子里怎么会住人！


    有鬼……有鬼！


    她正要逃跑，几道手电筒的光唰唰照过来。


    沈念情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院子里的女声和狂风瞬息间消失。


    被吹得东倒西歪的白成蹊砰一声摔到地上。


    「白老师！小沈老师！」拿着手电筒的工作人员跑过来，「没事吧？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


    几人扶起白成蹊，又问沈念情有没有受伤。


    白成蹊吃了一嘴的灰，抹掉脸上的叶子，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节目组在搞什么鬼？深更半夜的吓死人了要！」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通过监控看到两人绕过警示牌，这才过来查看情况。


    好不容易哄得白成蹊和沈念情回去休息，道具组的人关上后门，扶正警告牌。


    「你说这大明星真是脾气大哟，他们自己跑过来的，结果朝我们嚷嚷。」


    「快别说了，传出去人家粉丝能撕了你。」


    「你说他们没事来这里晃悠什么？这么大个禁止入内的牌子看不到？没点素质。」


    「明天弄个大一点的警示牌吧，王导特意交代过，后院绝对不给进。」


    「行，明天早上再跟嘉宾说一声。」


    锁上门，工作人员招唿同事回去休息，嘀咕道:「不知道里面有些啥，你看那个姓白的，被吓得脸都绿了。」


    「不该打听的事别打听，以后也别来。」同事隐约听说过一些内情，「说是那里面死过人，不干净。」


    「哎，我们这期嘉宾里不是有个抓鬼的，让她去看看不就行了？」


    「你信那种网红？」同事嗤一声，「还不如期待天降正义噼死那鬼呢。」


    那网红要是真厉害，刚到这里时就该把那女鬼收了，何必等到现在？


    第160章 加班，作孽


    第二天一早，沈知意神清气爽地吃完早饭回来，偶遇刚起床准备出门的白成蹊。


    她脚步微顿。


    「你昨晚去抓鬼啦？」她好奇地打量白成蹊，「你很勇啊。」


    这一脸鬼气森森，衬得本来就平平无奇的脸更丑了。


    白成蹊本能地想要反驳，然而想起昨晚的事，他心头一跳，问道:「你昨晚有没有听到唱戏的声音？」


    起床时他问了自家表弟，结果言不语睡得和死猪一样，什么都没听到。


    沈知意正色道:「你昨晚真的去捉鬼啦？」


    女生一改昨日的散漫，冷眼看他，眼神如冰似雪，让他脑子一凉，彻底清醒。


    「真的、真的是鬼啊？」


    他回想着昨晚的经歷。


    其实他比沈念情看得更多一点。


    他踏进那个院子，看到了里面的戏台，还有穿着红衣的女人婀娜的身影。


    只是当时风大，他看不太清楚。


    再加上节目组很快有人过来，他没好意思多说。


    怕被人当成神经病。


    但如果沈知意……她不是玄学主播吗？这么红的话，肯定有点真材实料在身上的吧？


    白成蹊也顾不上和她唱反调，飞快地把昨晚的经歷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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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6页

    沈知意哦了一声，抬脚就走。


    「哎！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成蹊怒而追上去，「你说句话啊！」


    「我昨天给你辟邪符你不要。」沈知意道，「你已经被她盯上了，晚上老老实实待房间里哪也别去，不然死路一条。」


    她说完，砰一声关上房门。


    白成蹊揉着险些被撞上的鼻尖，没好气地说道:「少吓唬人！」


    他转头，看到院子里的人影，吓得连退两步。


    「白哥，是我。」


    沈念情气色也不好，说话细声细气。


    白成蹊尴尬一笑:「小沈妹妹啊，早。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沈念情抿唇，点头。


    她看到白成蹊和沈知意接触的全过程，心里有点慌，想借着吃早饭的时间打听打听白成蹊的意思。


    ……


    沈知意吃完早饭回来，沈执语才从床上坐起身。


    她顶着翘起来的呆毛，睡眼迷濛地去洗漱。


    「我给你带回来早饭。」沈知意道，「还有牛奶。」


    「谢了。」沈执语含煳不清地说道，「等我收拾好了，我们去景区逛逛。」


    「可以。」沈知意想了想，「以你的知名度，会不会被游客围堵？」


    「不会。」沈执语道，「戴上墨镜口罩，谁认识我？」


    「可是有直播啊。」


    「直播不是有延迟么？」


    「那只要去各个景区蹲点……」总有一处能逮到人。


    「行了行了。」沈执语吐出嘴里的泡沫，含煳道，「相信我，王导会想办法的。」


    果然，节目组很快送来今日可活动的地点，其中包含一个电影院，三个景点和好几个餐厅。


    显然，节目组早就做好了安排。


    沈执语想去骑马，非要拉着沈知意一起，两人到达现场，发现有一组已经上了马。


    看到姿势悠闲地坐在马上的男人，沈执语轻嗤一声:「真是给了他耍帅的机会。」


    不得不说，白成蹊有几分马技，疾跑和立马都做得很漂亮。


    骑了好几圈，他从马上下来，牵着大黑马走到沈念情身边:「要试试吗？」


    「可以吗？」沈念情迟疑，「我、我没骑过。」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白哥，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拍戏需要。」


    男人话音刚落，身边一阵风唿啸而过。


    沈执语打马飞奔，扬起的草屑煳了两人一脸。


    白成蹊:「……」沈执语！你有病吧！


    「抱歉抱歉，没注意到两位。」沈执语跑了一圈，屈马停在两人面前，「白老师，你脸色不太好啊，昨晚没睡好吗？」


    说起这个，白成蹊下意识看向靠在栏杆上看热闹的沈知意。


    「他这是什么眼神？」


    「他昨晚不是和沈念情一起出去的吗？看小黄鱼几个意思？」


    「你们一看就没吃早上的瓜！他去找小鱼求助，说自己昨晚见了鬼，被小鱼教训了一顿。」


    「见鬼？什么鬼？」


    「不知道哇，镜头就拍到他们穿过花园，没多久就回房间了。」


    「真有鬼啊？」


    「节目组能不能在花园后面也装个摄像头？不然什么都拍不到！」


    「摄像头＋1」


    「摄像头+2」


    「摄像头+10086」


    「……」


    沈执语不知道两人早上说过话，她和弹幕一样疑惑。


    「你看我妹妹做什么？」


    白成蹊:「……」胡说！我才没看她！


    懒得管白成蹊是什么想法，沈知意道:「好无聊，我回去睡觉啦。」


    本来还想等节目结束以后再去解决那个女鬼，结果某些人不听劝，非要去后院招惹她。


    为什么某些人能完全无视警示牌，非要去找死呢。


    害得她今晚还得赶工。


    真是作孽！


    ……


    乔天咬着包子进门，路过许晓的座位时，发现对方正在看直播。


    「你也在看这个？」他停下脚步，跟着一起看。


    「我不能看吗？」许晓吸熘着牛肉粉，道，「队长也看呢！」


    「队长？」乔天震惊。


    「对啊，应该是看你那个小神棍学妹吧。」许晓道，「我看队长还刷礼物了。」


    乔天:「……队长不会真的对我那小学妹有意思吧？」


    傅昭雪的确看了，只不过不像许晓以为的那般追剧。


    他单纯只是刷到推广gg，无意中点进去，正好看到沈执语和白成蹊对峙那段。


    女人语气和态度都是懒洋洋的，说出的话却尖锐无比，直接把男人怼得哑口无言。


    他莫名想起她的微信暱称。


    叫我女王大人？


    男人哑然失笑。


    这暱称和她那性格还挺般配。


    ……


    沈知意回去后，沈执语干脆很没有眼色地和白成蹊沈念情组队，他们去哪里，她也跟着去哪里。


    最后还看了场三个人的电影。


    「你是没看到白成蹊那脸色，啧啧。」


    晚上回来，她躺在床上看书时还不忘跟沈知意分享。


    「最后气得，脸都青了。」


    「白成蹊和沈念情？沈念情不是有未婚夫？有对象还能炒cp啊？」


    「怎么不能？结了婚还能在镜头前炒cp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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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7页

    「……」


    沈知意:「不是很懂你们娱乐圈的人。」


    沈执语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捧着书道:「昨天那故事你还没说完呢，最后，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第161章 错缘


    那个故事的后续如何？


    沈知意躺到床上，闭着眼睛，轻声道：「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所有人？」


    「是啊。所有人。」


    「怎么死的？」沈执语被勾起兴致，合上书，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沈知意，「所有人，是说当时住在这个宅子里的全部人口吗？」


    「嗯。」


    能住上这么大的宅子，柳家肯定是大户人家，人口众多。


    这么多人一夕之间全部死了，居然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怎么想都该成为民间传说吧。


    沈知意道：「江扶摇的父亲在当时的外交部工作，柳居安为了能攀上那登云梯，答应迎娶江扶摇为妻。」


    而这其中，作为女孩的父亲和丈夫，两个男人各有目的。


    「当时的华国正是风雨飘摇之际，第一批觉醒的年轻人旨在光復国家，为此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江扶摇……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她的身份过于特殊，牵一髮而动全身，她父亲不可能让她去参加这种运动，因为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家人。


    「所以，他同意了柳居安的请求，将女儿下嫁给他，并且为他搭一架登云梯，但前提是，柳居安必须保证江扶摇的安全，让她远离那些在长辈看来是乱七八糟的学生运动。」


    那时的江扶摇被父亲囚禁在家里，逃跑无门，求救无路，愁得夜夜难眠。


    柳居安在这时找上她，并给出承诺，只要她愿意嫁给他，她便可以重获自由。


    「你和我结婚以后可以离开江家，到时候你想去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并且，我还会帮你隐瞒你的父亲。」


    「我凭什么相信你？」


    大小姐坐在沙发上，微微仰起头，让自己在这场谈判中不至于处于弱势，


    「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能欺骗，我凭什么相信你？」


    她想起远在云山的红衣姑娘，想起分别时她念念不舍的眼睛。


    他折下最美的花，却不精心呵护，而是把她囚于牢笼，任她逐渐枯萎凋零。


    这种口蜜腹剑的男人，她如何能够信任。


    「除了相信我，你也没有别的路可选。」


    柳居安笑得温柔，一如两人在f国街头的初遇。


    「扶摇，至少我们两人之间知根知底，总好过你父亲随便找个男人来，不是吗？」


    沈执语道：「最后，江小姐同意了柳居安的提议？」


    「不同意又能怎么办？」沈知意哼了声，「不是柳居安，还会有别人。」


    其实她和陈婉婉一样，都是温室里的花，永远的和温室捆绑在一起，无法逃离。


    分别没多久，戏子再次见到了大小姐。


    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作为客人，而是作为女主人，被她的心上人带了回来。


    她依然穿着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红衣，怔怔看着脸色苍白的大小姐。


    「婉婉。」男人握着她的手，把女孩拉到她面前，低声道，「从今以后，扶摇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她还是小孩子心性，你多帮衬她。」


    男人的手温热，她却好似被烫到一般勐地缩回手。


    一时间，在场三人神色都有些复杂。


    男人最终没多说什么，以给父母请安作为藉口，带着大小姐离开。


    走廊的尽头，她回头看她，却又在她抬头的瞬间仓惶移开视线。


    女人站在廊下，看着振翅南飞的雁群，怔怔落下两行泪。


    她回来了。


    和她所想的一样。


    到了最后，她还是成了她的正妻。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忘不掉她喝醉酒时描绘的那个未来。


    平等、自由、共和……说起这些词时，她的眼睛亮如天上的星辰。


    让她觉得可望不可即。


    如今，天上的星星落进人间，却没有如她所说照亮一方天地，而是坠在这小小的四方庭院里。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甘心吗？


    她的内心充满疑惑和不解。


    出乎她的意料，新婚的夫妻并没有表现得多么如胶似漆。


    男人当天晚上宿在她的房间。


    缠绵时他一遍遍说着我爱你和对不起，情动之际，有冰冷的水落在她的脖颈处，她一时辨不清那是汗水，还是眼泪。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自少年时代起便深爱的男人。


    她看不透他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带回了本该翱翔在天际的白鸟，却又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囚禁在牢笼里，不得自由。


    分别之际，他抱着她，轻声叮嘱，夫人喜欢你，婉婉，你多去陪陪她，有什么事，记得联繫我。


    她点头应允。


    只是，女孩开始躲着她。


    即使她带了瓜子和酒上门，她也会以身体不适为由，催她离开。


    但每次她在庭院里做针线活时，她就坐在窗户边发呆。


    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庭院一角的天空。


    结婚以后，柳居安回家的次数变得频繁，只是她经常听到他们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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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居安，你这个骗子！你会造报应的！」


    「随便你怎么说，扶摇，留在这里对你、对你的家人有利无害，等时间久了，你自然会明白。」


    「你别想忽悠我！你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你不过是怕我走了，我爸找你时没个交代！你就是个胆小鬼！」


    「……扶摇，我是为你好。你口中的那些不着边际的学生运动、民众觉醒……不觉得很可笑吗？」


    「柳居安，你在国外五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得了吧，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我再天真，至少我敢想，敢做，你呢？你就算开了眼界，也依然是个自私自利的懦夫！你这种人，爬再高也改不掉你奴颜婢膝的命！」


    「啪！」


    男人被女孩的话激怒，毫不犹豫甩手打了她一巴掌。


    她在门外听着两人激烈的声音，只觉得心惊肉跳。


    巴掌声响起时，她果断推门而入。


    「别吵了。」她把端着的汤放在桌子上，柔声道，「这是厨房炖了两个时辰的好东西。」


    说完，看向男人，嗔怪道：「扶摇刚来没多久，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被爱人的温柔小意安抚，男人深吸一口气，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甩手离开。


    她关上门，走到女孩面前，捧起她的脸，看那雪白面颊上留下的红色指印，轻轻嘆了一声。


    「我去给你拿药。」


    她怔怔看她，许久后，撇撇嘴，抱着她失声大哭。


    她说，婉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救不了自己，选了条自以为可行的路，却夺走了这位好友仅有的幸福。


    第162章 白鸟消逝


    哭过以后，大小姐安分了一段时间。


    但她知道，她从没有放弃过逃离。


    她看她一次次失败，再一次次和丈夫发生争吵，看她双眸逐渐失去色彩，再也没有了初见时的明媚。


    她终于忍不住，问她，你非离开不可吗？


    她回答，是。


    她又问，哪怕我在这里，你也仍然要走吗？


    她沉默了很久，还是点头。


    「那好。」她轻声说，「我可以帮你。」


    柳居安专门派人来看守院子，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趁着柳居安不在，她药倒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带着她从偏门逃离。


    她们沿着药农留下的小道下山，避开追捕的人，好不容易到了山下的镇上。


    只是，出乎意料的，柳居安提前回来了。


    他是如此的了解她，了解她的计划。


    她们刚到镇上，就被柳家的僕人抓了个正着。


    两人灰头土脸的被带回柳家别院。


    男人坐在太师椅上，失望地看她。


    他说:「婉婉，你不能这样。」


    她低着头，避开他的目光。


    大小姐依然硬气:「柳居安，是我强迫她带我出去的，你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最不济，她也有父亲撑腰，只要柳居安还需要她父亲帮忙，就不敢对她如何。


    柳居安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好。」他走到女孩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江扶摇，我的确不能动你，你尽管任性。」


    说完，他轻描淡写地吩咐打手。


    「打断她的腿。」


    打手早有准备，男人话音未落，他挥棍砸在她的膝盖上。


    痛唿一声，她摔到地上。


    「你做什么？！」江扶摇尖叫着扑向她，「你疯了！柳居安！」


    「我是疯了。」男人冷眼看着她们，「现在外面局势不明，处处危机，江扶摇，我不能动你，但是我警告你，下次回来见不到你，我就杀了她。」


    他冷笑:「你要逃，可以，背着这个累赘一起逃吧！」


    膝盖出撕裂的痛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她咬紧嘴唇，冷汗涔涔湿透额发。


    女孩抱着她，眼泪砸在她的脸上。


    她哭着骂他:「柳居安，你不是人！」


    男人只是冷笑，吩咐人把她带回房间看管起来。


    女孩被带走时还在骂，声音沙哑，像咳血的夜莺。


    她被扔在地上，没有主人的吩咐，没人敢碰她。


    男人沉默地看她，许久后，他俯身把她抱起，吩咐下人:「叫医生过来。」


    他抱着她穿过长廊，将她送回房间。


    医生很快赶来，帮她处理了膝盖上的伤。


    「伤到骨头，接下来两个月要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


    他颔首表示清楚。


    送走医生，他回到房间。


    她靠在软枕上，垂眸不语。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他站在床边沉默地凝视她。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道:「以后莫要胡闹了。」


    她点头。


    他轻嘆一声，在床边坐下，拥她入怀。


    「婉婉，别怪我狠心。你只需要记住，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在保护你，保护柳家。


    「江扶摇有她父亲，她可以任性，但是我不行，你也不行，我必须谨慎，踏错一步，我们都得死。」


    她靠在他怀里，听他低声道歉。


    「婉婉，伤害你并非出自我的本意，对不起。」


    养了两个月，她的腿痊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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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究还是没有如所说那般真的打断她的腿。


    两个月里，他偶尔回家，宿在她的房间，心血来潮时，还会跟她讲云山外的事。


    比如帝都繁华的街景，比如那比登天梯还高的书架，还有吹过长城，吹过整个帝都的热烈的风。


    他总说混乱的时代就要结束，他们一家可以离开云山，回到帝都去。


    「婉婉是不是还没有离开过云山？没关系，有我在，我会陪着你，去哪里都陪着你。」


    在说这些话时，她似乎在他眼里窥见了那个让她心动的少年，窥见了他们鲜活热烈的少年时代。


    她渐渐被他说服，期盼着终有一天离开这个小小院落，去看一眼外面广袤的天地。


    然后，江扶摇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她彻底崩溃。


    不为爱人的背叛，而为了那个灿如朝阳的姑娘，终于彻底被她的爱人扼杀。


    「婉婉你听我解释，我喝醉了，那天，我喝醉了，把她当成了你……」


    她哭了又笑，哑声质问他:「你把她当成我？柳居安，你强暴了她，是吗？」


    她太了解那位大小姐。


    那么骄傲的姑娘，绝不可能屈服于男人威逼和利诱。


    这是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发脾气。


    他的脸色很差，抿着嘴唇，不再辩解，只冷笑道:「我和她是夫妻，你大可不必为了激怒我用这般污秽的词句。」


    「污秽？」


    哈哈，他还知道污秽？


    「你所行所做之事，还不够污秽吗？」


    利用无辜的女孩，欺骗她，伤害她，让她困于这小小的庭院，还想让她为他生儿育女？


    「柳居安，我当年怎么会爱上你？」她捂着脸，哽咽道，「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


    他和镇上的纨绔有什么区别？


    纨绔把恶事放在明面上，而他，全部隐藏在这张人皮之下！


    衣冠禽兽不过如此！


    那夜争吵之后，他又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


    她日日陪着消瘦的女孩，看她的肚子逐渐大起来。


    「生下来也挺好的，要是个女孩就更好了，一定和你一样可爱。」


    她口笨舌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笑着，握紧她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你一定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一定会去的，对吧？看看那个……崭新的世界。」


    她觉得她情绪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嗯。我们一起去。」


    「好。」她看着高墙外吐露新芽的桃树，喃喃，「我会去看的。」


    那一刻，她的灵魂似乎化成展翅的白鸟，轻巧地跨越了高墙，冲上湛蓝的天空。


    半夜，她辗转反侧，披了件衣服走出房间，就听到远处的院子传来一声尖叫。


    「少夫人小产啦！叫医生！」


    她身子一晃，险些跪到地上，却还是被某个信念支撑着，踉踉跄跄走向熟悉的院子。


    院子里灯火通明，佣人进进出出，得到消息赶来的大夫人守在院子里不停念着阿弥陀佛。


    半个小时后，医生出来，摇头表示孩子没保住。


    大夫人骂了两句造孽，头也不回地走了。


    医生看着她:「少夫人想见你。」


    她哆哆嗦嗦走进房间，被满屋子的血腥味呛得几欲呕吐。


    「姐姐。」她躺在床上，朝她伸出手。


    她想也没想握住她的手，坐到床边。


    「怎么回事？手怎么这么凉？」


    脸上毫无血色，眼睛也彻底没了光彩。


    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我要死了。」


    她靠在她怀里，语气是结婚以后从未有过的开心。


    「他听了我父亲的话，想用孩子绑住我……哈，我才不要给那种人生孩子……


    「姐姐，我要死了，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我终于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去……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的地方。」


    看江城的街景、帝都新建的图书馆，还有吹过长城的风。


    「胡说。」她抱紧她，控制不住滑落的眼泪，「我们会一起离开这里，会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你不会死！」


    她哽咽着，近乎央求的语气：「不要死……求你……」


    「姐姐……」她抚摸她的脸，眸中映出她的泪，忽而笑了:「再给我唱首曲子吧。」


    第163章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柳居安回来时，江扶摇的身体已经冰冷。


    他站在帘子外，似乎被满是血腥味呛得难受，揉了揉眉心，出了房间。


    男人在走廊里点了一根烟，站了很久。


    大夫人说着造孽，吩咐下人来请他过去，商量江扶摇的后事。


    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大门虚掩的房间，吩咐下人：「送婉婉回房间，昨晚发生的事，不许外传。」


    「是。」


    她被下人搀扶着，强行送回到自己房间。


    贴身照顾的侍女准备好热水，重复男人留下的话。


    他说，婉婉辛苦，梳洗后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我会处理。


    他要怎么处理？


    人死了，葬了便好。


    入土为安于现在的她而言大概是最幸福的结局了吧。


    她泡在热水里，一闭上眼睛，便能看到女孩最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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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在她怀里，微微阖上眼，嘴唇苍白如雪，身子慢慢冰冷，直至吐出最后一口气。


    她说：「婉婉，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


    恰恰相反。


    因为她的到来，她死水一般的人生才有了些微的波澜。


    她本来一眼望到头的未来，也多了一点点不足为人道的期待。


    她救赎了她，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四方的院子里香消玉殒。


    她才是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


    陈婉婉捂着脸，无声恸哭。


    柳家悄无声息地葬了江扶摇。


    女人下葬的那天，柳居安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小小的男婴。


    他说，那是江扶摇产下的孩子，是江家仅剩的血脉。


    江家的老管家在看到那个婴儿后，红了眼眶。


    「姑爷，您放心，您好好待小少爷，老爷不会亏待您的。」


    她站在大夫人身后，看柳家长辈抱着孩子，和江家管家诉说自家儿子的不易。


    听说江扶摇的父亲本就身体不适，接到独女的死讯后更是一病不起。


    只要有江家的血脉，就算老丈人去世，江家的一切也会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柳居安手里。


    原来他早就有了算计。


    男人红着眼眶，一副刚经歷丧妻之痛的颓然模样。


    她却知道，从江扶摇去世，到现在，他只在江管家面前才落了两滴眼泪。


    在这一刻，她陡然发现，她深爱的那个少年，彻底葬在了她的回忆之中。


    从他离开云山，踏上去往国外的轮船的那一刻起，便永远地消失了。


    送走江家人以后，她去找他。


    他正在书房和人议事，看到她，那些人识趣地告辞。


    「婉婉。」


    他走近，握着她的手，声音温柔而缱绻。


    「你找我何事？」


    她黑眸如死水，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我想离开这里，柳居安，你能不能……放我离开？」


    温柔的笑容僵死在嘴角，他嘴唇动了动，似是不解：「为什么？婉婉，江扶摇死了，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我好不容易才……」


    「我累了。」她说，「我累了，不想继续了——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在这里呆够了，求你，放我离开。」


    她是他的妾，连族谱都没有上过。


    能不能离开，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


    可是他偏偏不。


    他摔碎了桌子上的茶杯，命令下人把她带回房看管起来。


    他说，除非我死，婉婉，不然这辈子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多么可笑的男人。


    他明明不需要她，却又不肯放她自由。


    同年的花朝节，柳家家宴，她把从靳十三手中买来的毒药洒进了饭菜里。


    她站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看着他们谈笑风生，内心毫无波澜。


    直到，确定快到药性发作的时间。


    她一改往日的温顺，拉住柳居安的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带他离席。


    「柳郎，你以前说，最喜欢听我唱曲。」


    她拉着他跑过走廊，穿过花园，推开荒废后院紧闭的大门。


    回头看着男人的黑眸，温柔浅笑。


    「柳郎，我今日，再为你唱一曲，如何？」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称唿他。


    自从嫁进柳家后，她遵循长辈的教导，在人前唤他少爷。


    说来可笑，说着两情相悦，却是在最后一刻，才能肆无忌惮地唤他的名字。


    他没有拒绝，只笑着看她。


    「好。」


    她拉他在石凳上坐下，自己跨上戏台。


    一切即将迎来终局的时候，她再次为他唱了自己并不太熟练的《金玉奴》。


    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正躲在院子后的池塘边练习。


    他迷路了，逛到后院，远远地站在树下，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那时的她，就是在唱《金玉奴》。


    唱着唱着，还给自己唱得气鼓鼓。


    他想，这个世界上，大抵不会再有比她更可爱的女子了。


    男人回忆着过去，咳嗽两声，用帕子掩住嘴唇。


    鲜血在洁白的手帕上晕染开。


    他若无其事地收起帕子，抬眼看她，缓缓鼓掌。


    他说：婉婉，你唱得真好。


    靳十三从后门偷熘进柳家别苑的时候，里面已是一片惨状。


    他震惊地绕过遍地尸体，看到死状悽惨的柳家长辈……


    佣人们尖叫着逃离院子，没人发现这个偷偷摸摸熘进来的纨绔。


    靳十三在后院找到了一身红衣红裙的陈婉婉。


    她跪坐在戏台下，男人靠在她怀里，安静地好似熟睡。


    「陈婉婉。」他去拉她的手，「这傢伙让我来带你走。」


    她诧异地看他。


    她和靳十三唯二的交集，一是少年时他向她示爱，被她拒绝；一是他在街上动手动脚出言调戏，被江扶摇暴打。


    柳居安竟然把她卖给了这个纨绔么？


    「别这么看我。」纨绔没好气地说道，「他就是看我对你贼心不死，知道老子不捨得你受苦，就他妈的使劲利用老子！


    「他说在江城的租界买了房，让我安排人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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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他给你留了一箱小黄鱼，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你这是什么表情？


    「在这个小院子里还没待够吗？


    「走吧，陈婉婉。


    「你自由了。」


    她怔怔看着他，似是不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别发呆了，等江家带人来，你想走都走不了！」


    「靳十三，你说得对，我走不了了。」


    她轻轻笑了，不知道是为这个结局，还是为自己少年时的一腔情意，总算有了最后的着落。


    腹部的绞痛逼得她弯下腰，但她却依然笑得畅快。


    「哈哈，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柳居安，我永远都不会……都不会原谅你。」


    第164章 好言难劝找死的鬼


    靳十三最终没能带走陈婉婉。


    女人和柳家院子里的其他人一样，也喝下了自己准备的毒药。


    她死在了重获自由的那一刻。


    ……


    「这就是她不去投胎转世的理由？」


    沈执语似是感慨。


    「老公死了，房子买好了，小黄鱼备齐了，好不容易获得自由，她却选择去死。」


    沈知意好奇:「你要是她，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去江城，过富太太的潇洒日子。」沈执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为了个男人去死，傻不傻？」


    「你觉得她很傻？」


    沈执语意外地沉默了。


    很傻吗？


    她想，那个时代的姑娘，无论是陈婉婉，还是江扶摇，能用一句很傻来草草概括她们的一生吗？


    那些不幸和算计，不傻的女人会有更多的选择吗？


    并不会。


    她们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可是最后却是全部不得善终。


    沈执语嘆气。


    沈知意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摄像头被沈知意用毯子盖了起来，直播间里的人只能听到她们聊天的声音。


    「陈婉婉怎么能这么狠心啊，难怪说戏子无情，那可是深爱她的老公哎！」


    「这要是我，肯定下不去手，为了个情敌毒死少年时深爱的人，难以理解。」


    「是吧是吧，只能说她也没爱过柳家的小少爷呗，说不定就是看人家有钱有势，攀高枝~」


    「人家为她安排好了后路，她却把人家毒死了，艹，这女人真的可怕！」


    「哇，开了眼了，你们这些人，没了男人会死是吗？」


    「那些老公出轨还反省是自己不够好的一定就是你们吧？天吶，你们一定要和你们老公锁死，别出来祸害别人啊！」


    「情敌？江扶摇对她来说难道不是救赎吗？你们有些人眼里，女人和女人之间不会有真感情只能是情敌是吧？」


    「爱爱爱，爱你爹，恋爱脑能不能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这么悲惨的故事，你们脑子里居然只有爱情，天吶，我和一群什么样的奇葩一起看直播？」


    直播间再次吵成一团。


    王辉感性地吸了吸鼻子，说道：「这故事编的真好，到时候请沈知意写本子拍个剧吧。」


    副导嘴角一抽：「你觉得是编的？」


    王辉翻白眼：「你觉得是真的？你不想想百来年前的事，她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副导演纠结：「可我怎么觉得……」像真的。


    被他提醒，王辉想起锁起来的后院门，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是真的？还是编的？」


    副导演眼皮子跳了两下，沉默。


    王辉清了清嗓子：「不管真的假的，反正别去后院就行了，对吧？」


    这点副导深表认同。


    实在不行，换个拍摄地点也行。


    ……


    半夜，白成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白日里沈知意说的话，总觉得后脖颈时不时涌起一阵凉意。


    后面院子里真的有鬼，他被鬼缠上了……


    妈的。


    男人在心里骂了一句，翻身钻进被子。


    那种网红主播神神叨叨的，干嘛信她吓唬人的鬼话？


    这世上哪来的鬼？都是骗人的！


    睡觉！


    或许是昨晚没睡好，或许是自我安慰起了作用，白成蹊很快便进入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的灵魂轻飘飘地脱离了身体，漂浮在半空。


    他觉得有趣，在房间里转了两圈。


    抚摸着自己毛茸茸的头髮，他想：这梦里的感觉还挺真实啊。


    他现在这个状态，一般人应该看不到他吧？


    要不要趁着这样出去逛逛，听听那些女嘉宾在聊什么？


    说不定可以听到什么惊天八卦呢。


    他正飘飘然，忽然听到紧闭的窗外响起唱戏的咿呀声。


    他悚然一惊，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所措。


    床上，他蜷在被子的身体突然睁开眼睛。


    他的意识漂浮在半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起身穿鞋，笔直地走出房间，朝别苑的后院走去。


    「怎么回事？这不是在做梦吗？为什么醒不过来？！」


    他惊慌地试图叫醒自己。


    然而无论是大声说话，还是掐胳膊踹腿，都是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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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被迫跟着身体飘出房间。


    飘出院子。


    飘向后院。


    门上的锁不知何时被打开，地上的警示牌也不见了。


    他的身体笔直地走进去，走到满是灰尘的石桌旁坐下。


    他看着破破烂烂的戏台，空洞的眸子里映出红衣女人婀娜的身影。


    白成蹊不敢进去。


    他蹲在院子外面，欲哭无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是不是死了，所以灵魂和身体分了家。


    那现在他的身体里是谁啊？不会是那个女鬼的熟人吧？


    肯定是！


    不然他来这里做什么？


    「咦？」


    他正在不知所措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蹲在这里？」


    他抬头，焦灼的表情落到女生眼里，就见女生嘴角抽搐着，憋了半天，发出一声克制不住的「噗嗤」。


    沈知意:「哈哈哈哈你是被吓哭了吗？」


    白成蹊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震惊道:「你看得到我？！」


    「当然。」沈知意轻嗤，「都说我是玄学师，谁让你不信的。」


    院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沈知意道:「哎，好言难劝想死的鬼——我给你们辟邪符，你不要，怪谁呢。」


    白成蹊反驳道:「我又不知道你是骗人的还是……」


    要是那符是什么转运的、借运的、偷红气的……怎么办？


    「你还挺谨慎嗷。」沈知意指了指院子:「不进去吗？你身体不是在里面？」


    「……我可以不进去吗？」


    不怪他，正常人见了鬼都会被吓得手脚发软啊！


    「可以啊。」沈知意吓唬他，「里面那位好像挺中意你的身体，你确定不进去和她聊聊？」


    一听女鬼看上他，白成蹊更是斩钉截铁:「不去！」


    「那我进去看看。」


    沈知意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飞快地跨过门槛，扔下白成蹊进了院子。


    多了个熟人，白成蹊心里镇定许多。


    他趴在门框上，探头往里面看。


    沈知意走到石桌另一边坐下。


    女孩穿着白色的长裙，头髮随意披散在身后。


    她仰头看着戏台，专注的表情就像在欣赏艺术品。


    在某个瞬间，白成蹊觉得时光倒流了百年。


    在这个地方，在百年前的夜空下，是不是也有过这一幕——白裙、红衣，似盛开的赤花，和降落的白鸟。


    第165章 哎，就是玩


    不知道等了多久，里面唱戏的声音停歇了。


    蹲在门槛外的白成蹊立刻站起身。


    「你怎么还在？」沈知意出来，看到他，很是震惊，「蹲在这里不累吗？」


    白成蹊指着她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怎么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沈知意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回去睡觉，困死了。」


    白成蹊表情裂开来：「你没事，我呢？！」


    「你？你不是在这里吗？」她回头瞟一眼。


    白成蹊探头一看。


    他的身体正跟在沈知意身后，双眼空虚，脚步虚浮，看起来跟纵慾过度一样。


    这样子被摄像头拍到，他以后还怎么混？


    「你你你，你想办法把我弄回去啊！」


    「你知道你这状态叫什么吗？」


    「什么？」


    「梦游。」沈知意不紧不慢地忽悠他，「等你一觉睡醒，自然就回去了。」


    「你胡扯！」谁家梦游是这样的？


    「你看，你又不信我说的话。」沈知意嘆气，「走了走了，和你这种人啊，多说无益。」


    「哎你别走啊！」白成蹊追着她飘，「沈知意，你看你和我这样一前一后的，直播观众说不定以为我和你发生什么事了呢！你也不想被录个节目还被绯闻缠上吧？」


    「我无所谓啊。」沈知意道，「我又不靠粉丝吃饭。」


    「你不怕被骂炒作吗？！」


    「骂呗，骂得越狠热度越高赚得越多~」


    白成蹊彻底无语。


    这个狗网红，是真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沈知意看他一脸憋屈，欲言又止。


    她双手抱在面前，抬了抬下巴：「你继续。」


    「啊？」继续什么？


    「找个理由说服我解救你于水火啊。」沈知意道，「你这么不想和我一起出现在镜头前，可不得好好说服我救你？」


    白成蹊疑惑地看她，果不其然看到她隐在黑眸深处的笑意。


    好啊。


    他气急败坏。


    她早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故意吊着他是吧？


    男人双眸似要喷出火来，沈知意撇撇嘴：「走了。」


    她当然知道他的小心思。


    不就是怕被拍到深更半夜和她这个女网红一起闲逛的镜头导致粉丝脱粉么？


    他怕，她不怕。


    求人就该拿出求人的态度。


    反正她不着急。


    哎，就是玩。


    「别！」白成蹊是真的怕了。


    以他这两天对沈知意的了解，这狗东西说走是真的会走。


    「沈知意，求你帮帮我。」他低声下气地求她，「你和我传绯闻，萧沉宴也不会开心的吧？」


    「关萧沉宴什么事？」沈知意莫名其妙。


    萧沉宴忙成狗，多无聊才会关注她和谁传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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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页

    白成蹊头顶冒出一个问号。


    「你不是萧沉宴女朋友吗？」


    「谁说的？」


    「你……」你不是，萧沉宴他这么捧着你？


    直播间送礼物，论坛上转发宣传，节目开始时特意来撑场子。


    「我和萧沉宴是单纯的金钱交易。」沈知意冷笑道，「就像现在的我和你一样，明白吗？」


    白成蹊秒懂。


    他觉得自己吃到了一个大瓜！


    「萧沉宴也被鬼缠上过？」


    「那倒不是。」沈知意道，「他那种功德护体鸿运当头的人不招小鬼。」


    白成蹊酸了。


    难怪萧沉宴能一路顺风顺水火成国民男神，原来是运势好。


    「别妒忌。」沈知意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的运势也不错啊，只是没萧沉宴那么逆天，记住，多做慈善别做坏事，你这辈子也不会混太差，昂？」


    「……我该谢谢你的安慰吗？」


    「不是安慰，是实话。」沈知意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封面画着奇奇怪怪咒文的小本本，「所以，你这种人其实也是我的潜在客户，我们也可以发生一点纯金钱上的关系啊。」


    「……你想说什么？」


    沈知意：「……」


    我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你小子是油盐不进是吧？


    她翻了个白眼：「走了。」


    「哎！」白成蹊急吼吼追着她，「你到底要怎样才愿意帮我啊！」


    看着狗一样乖巧跟在沈知意身后的自己的身体，他急中生智。


    「我给你钱！给你钱可以吗？！」


    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虽然大师都是品行高洁之人，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但是……除了钱，他是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给到沈知意。


    沈知意勐地停下脚步。


    白成蹊心头一憷。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在侮辱她？


    「哎呀！你说你这么客气干嘛？」沈知意笑眯眯地回头，再次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大家一起录节目，我当然不会见死不救的啦。」


    白成蹊：「……你变脸还能再快一点吗？」


    原来是个财迷啊！


    靠！


    早知道就直接砸钱解决了，省得浪费口舌！


    沈知意快乐地在小本本上记下白成蹊的名字，道：「你可以出多少啊？」


    白成蹊忽然好奇：「萧沉宴给了你多少？」


    沈知意竖起五根手指。


    「五千？五万？」


    「五条大黄鱼。」沈知意道，「作为礼物。」


    五条大黄鱼？还只是礼物？


    白成蹊心头一哽：「你这么贵？」


    「没有啊，这是萧沉宴的价格——不是你问的么？」


    「那你的价格呢？」


    「2000一次。」沈知意道，「我直播间的价格。」


    这么便宜？白成蹊诧异地说道：「好说，我可以给你翻一倍。」


    看他洋洋自得的表情，沈知意默默抿唇。


    你不会觉得你这样很大方很帅气吧？


    她嘆了口气。


    这人果然和萧沉宴不一样，不值得深交。


    想着，在他的名字上划了个叉。


    白成蹊眼明手快：「你干嘛？」


    为什么要画叉？


    「你不适合做我长期合作的客户，排除。」


    她说完，反手扣住白成蹊的手。


    在男人震惊不解的目光中，抡起来用力一甩。


    白成蹊惨叫一声，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了。」沈知意拍拍手，「记得把钱转给我。」


    白成蹊回过神，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干净的地板。


    他回来啦！


    他一跃而起，追上沈知意：「明明昨天沈念情和我一样都去了后院，为什么她没事？」


    「她又没进去。」沈知意道，「只有你头铁啊。」


    白成蹊想了想，发现沈念情真的没有踏进后院。


    她一直站在院子外面！


    好奇心害死猫，老祖宗诚不欺我！


    第166章 水军和黑粉


    白成蹊追着沈知意走了两步，沈知意停在摄像头拍不到的位置。


    「前面就是镜头，你确定要继续跟着我？」


    白成蹊陡然止步。


    他问：「那怎么办？」


    「我先回去，你在这里等会儿。」


    沈知意困得眼皮打架，只想快点甩开这个小气鬼回去睡觉。


    白成蹊差点脱口应下。


    然而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院门，他迟疑道：「要不，我先回去？」


    她救他一命，还得为了他的人气在这里吹冷风？


    怕传绯闻的人又不是她！


    沈知意怒道：「我要去曝光你！没有绅士风度！」


    白成蹊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随便你，我先走一步，拜拜~」


    沈知意冷笑。


    白成蹊走到院子门口，一回头就看到幽灵一样跟在自己身后几步远的沈知意，抓狂道：「不是让你在那里等一会儿吗？」


    沈知意不以为意：「我等了啊。」


    等了一分钟。


    「谁让你走这么慢？」


    白成蹊：「……」我要投诉！你这售后服务太差劲！


    沈知意微微笑道：「晚安哦，大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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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当着白成蹊的面，砰一声关上院门。


    直播间炸了。


    「这俩人深更半夜出去做什么？！」


    「回来还一前一后的走，刻意避嫌吗？！」


    「哦莫莫莫莫！成情cp不能散！小三滚吶，别来掺和！」


    「神经病的你们cp粉，这两人明明是一前一后出门的，说不定只是偶遇了呢？」


    「看他们的方向，都朝后面院子去了吧？」


    「那条路也不一定都是到后面院子啊。」


    「是白哥先去的好吧，那个网红就是为了炒cp故意的！」


    沈知意的粉丝实在受不了了，怒骂：「看你们白哥要死不活的样子，有没有可能我家小鱼是去救他狗命去了？」


    白成蹊的粉丝也怒了：「我家白哥哪里要死不活了？小黄鱼的粉丝能不能有点素质？」


    「走路都成殭尸了，不是要死不活是什么？哦，我换个说法？半死不活！」


    殭尸？


    额。


    白成蹊的粉丝炸毛。


    就算我白哥走路的姿势奇怪了一点，但是哪里像殭尸啦？


    你才殭尸！你全家殭尸！


    沈念情听到门外的动静，起身出门查看情况。


    看到撞上门的沈知意，她惊讶道：「知意，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我是听到声音才……」


    「啊，打扰到你休息了啊，抱歉。」


    沈知意道完歉，火速回自己房间。


    微信上收到了白成蹊的转帐，她点击收款后还不忘嘀咕两句「小气鬼，喝凉水」。


    目送沈知意回房，沈念情猜测她今晚的去处，睡意全无。


    她会来这次的综艺，一方面是因为沈执语拒绝周婉然的请求让她心里憋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想在综艺上吸粉为以后进美协打下基础。


    她无意与沈知意发生争端，却又忍不住处处和沈知意对比。


    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够好，沈家会不会后悔把自己接回去，大家会不会更喜欢沈知意……


    她知道自己如今的起点比沈知意高，早就应该往前看，而不是继续和沈知意纠缠。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凭什么沈知意离了沈家还能搭上萧沉宴？凭什么她离开沈家还能混的风生水起？


    沈知意越成功，便衬托出以前的她有多可悲，现在的她有多无能。


    她在日日夜夜地受着折磨，怎么能……不恨沈知意？


    沈念情垂在身侧的手捏紧衣角。


    她在晚风里站了很久，终于转身回房。


    不知道是不是夜间吹了风，沈念情在第二天发起了高烧。


    郭紫沁看到温度计显示的38.7度，眉头紧锁。


    「吃了退烧药没用。」她道，「得送医院去。」


    闫歌颔首：「别急，我去找导演组借辆车送她过去。」


    梁辰道：「我记得外面镇上有社区医院，要不送去挂点滴看看能不能退烧？」


    郭紫沁也是这个意思。


    沈念情此刻嗓子沙哑，头昏脑涨，只能听众人安排，低声道谢。


    「我和紫沁姐送她去吧。」白成蹊从外面进来，看了眼烧得满脸通红的沈念情，眼里划过一抹担忧。


    郭紫沁没有拒绝：「谢了。」


    白成蹊和郭紫沁送沈念情去医院，闫歌提议做个营养午餐给三人送过去，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镇上唯一一家大型超市。


    沈知意很乐意逛超市，不过她也表示了自己的不解：「既然是做饭，为什么不去菜市场……」


    「嘘！」沈执语一把捂住她的嘴，没好气地说道，「又不要你做，哪来的这么多话？」


    沈知意：「唔唔。」


    沈执语松开她。


    「你昨晚半夜跑哪儿去了？」


    「找鬼姐姐聊天。」


    「……」沈执语，「你以后别叫我姐姐，瘆得慌。」


    沈知意疑惑：「我本来也没叫过你姐姐。」


    剧情需要的除外。


    某人恼羞成怒，笑眯眯地威胁：「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呢。」


    沈知意：「哦。」


    闫歌一行人买菜，沈知意则推着小推车去逛零食区，开始了自己的快乐购物之旅。


    弹幕对此等行为表示出强烈的谴责。


    「朋友生病住院了，她怎么还有心情买零食啊？」


    「大家都在关心小沈妹妹，就她没心没肺。」


    「这种人就是天性凉薄，我猜她现实世界肯定没朋友。」


    「话说……她薯片竟然拿青柠味的？我黄瓜味不服！」


    「她拿的那个燕麦粥特别好吃，还有那个柠檬凤爪，吸熘~」


    「我喜欢那个虾虾，我看电视的时候可以吃两斤……」


    「居然没人说碎碎冰？夏天必备小零食啊！」


    「原来有钱人也吃碎碎冰，我还以为这玩意儿被时代淘汰了~」


    「有钱人还拉屎放屁打嗝呢。」


    「……」


    水军表示：我们不是在带节奏黑沈知意吗？为什么最后变成了零食探讨会？


    沈知意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特意为她买水军。


    她优哉游哉地选购好想吃的零食，推着购物车去生活区找闫歌一行人。


    沈执语正在挑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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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刚打电话说不能把你养瘦了。」她选好自己喜欢的榴槤，微微一笑，「我告诉他，先打钱，后投餵。」


    只要面对和钱扯上关系的事，沈知意都很认真：「他打钱了吗？」


    「打了。」沈执语一挥手，大方地说道，「你今天拿的所有东西，姐买单！」


    弹幕：这两姐妹绝对亲姐妹！真真都一点也不关心沈念情的死活啊！


    第167章 翻车了吧


    沈念情生病，在家看直播的周婉然急得上火，嘴巴起了好几个泡。


    「怎么会突然病了？」她在沈勤面前走来走去，碎碎念，「云山那种鬼地方能有什么好医院，老公，要不我们和王辉联繫一下，先把念情接回来？」


    沈勤被她晃得心烦，闻言无奈道：「等念情挂完点滴……要是一直不退烧，我让小刘联繫王导把人接回来。」


    周婉然嘆了口气。


    只能这样了。


    「颢宇那边有说什么吗？」程颢宇最近这段时间出国去了，不在国内。


    但直播哪里都能看啊，怎么也没见他去沈念情直播间送个礼物？


    「颢宇在谈合作，肯定忙，再说他那边有时差，估计还不知道念情病了。」


    周婉然不满意：「念情是他未婚妻，他自己不关注，不能让下面的人帮忙盯着点？礼物也不送，要他有什么用？」


    「行了行了！」沈勤觉得自家夫人越来越无理取闹，「求人不如求自己，你要是放心不下念情，多给她送点礼物涨人气。」


    周婉然哼一声：「还用你说？」


    她早就安排水军在郭紫沁和沈念情的直播间刷过礼物。


    她的水军加上郭紫沁的粉丝力量，现在她们姐妹二人组的直播间人气远远超过其他人。


    唯一能打一打的就是沈执语和沈知意的直播间。


    毕竟沈执语的流量和粉丝数量摆在那里。


    不过沈执语在自己帐号上唿吁过粉丝不要送礼，所以现在一骑绝尘的还是郭沈二人组的直播间。


    得盯紧点，不能被人超了！


    周婉然正色道：「我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直播。」


    ……


    沈知意拎了一堆零食回房间，闫歌他们做饭的时候她也没出现，惹得直播间观众更加不满。


    「和这种人一起旅游最没意思，什么集体活动都不参加，扫兴！」


    「我出门玩最怕碰到小黄鱼这种人。」


    「什么忙都不帮，我看她待会儿有没有脸一起吃饭。」


    「网红要什么脸啊？待会儿能蹭镜头，她怎么可能错过？」


    沈知意的粉丝很会审时度势。


    这种在路人眼里看来不讨喜的举动被抨击时，他们选择沉默装死。


    并给路人表演了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骂完小鱼就不能骂我们了哦。


    路人：「……」


    一时间观众都有点同情小黄鱼了。


    人家粉丝都会为了正主冲锋陷阵，黑的说成白的，坏的洗成好的，怎么她家粉丝不仅不洗白，还上赶着推她出去挡刀呢？


    粉丝则表示：洗？你们看她像是需要洗的样子吗？


    不知道自己在观众眼里树立了一个好吃懒做的形象，沈知意收拾好自己的小零食，戴上遮阳帽准备出门。


    院子里，少年刚好进门。


    「小鱼姐姐。」言不语手机还开着游戏，边操作边说话，「中饭好了，闫老师喊你去吃中饭。」


    「我不去了。」沈知意道，「替我谢谢闫老师。」


    「哦。」言不语回头走了两步，又追问一句，「你要出门？」


    「随便逛逛。」


    「这么着急吗？」言不语道，「要不吃了中饭再去？闫老师他们做好中饭，你不去吃，弹幕肯定会骂你不参加集体活动。」


    沈知意无所谓：「我去了，他们会骂我蹭吃蹭喝不劳而获。」


    弹幕：「……」


    哎？敢情人家心里清楚得很。


    但人家摆明了无所谓。


    观众顿时连骂都懒得骂了。


    「我竟然觉得她很有个性？」


    「我啥时候能像她这么我行我素就好了【流下羡慕的眼泪.jpg】」


    「以前我会觉得她脑子有问题，现在嘛，年轻人哪有不发疯的呢？」


    「……」


    沈知意去了镇上。


    因为不是导演组对接好的地点，从头到尾就一个摄影师跟着。


    沈知意看着尽职尽责的摄影老师，正色道：「我可能需要很久，要不您去吃饭吧，不用特意跟着我。」


    摄影师笑了笑：「没关系，我吃过了。」


    行叭。


    本来想找个藉口把人支走。


    云山古镇保持着百年前的建筑风格，白墙灰瓦，庭院错落。


    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种了树，青翠掩映，别有韵味。


    沈知意沿着长街慢慢逛，不一会儿逛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间古朴的院落，长时间没人居住，里面没什么烟火味，在热闹的长街上显得孤苦伶仃。


    沈知意正要推门而入。


    「小姑娘，你是来旅游的啊？」


    路边有老人家搭话。


    沈知意回头，礼貌地笑了笑：「对呀。」


    「你是那个什么……网红？」老人看到摄影师，以为沈知意在拍视频，「你们网红怎么都喜欢来这里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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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很是自来熟地和老人聊了起来：「爷爷，这里平时很多人来拍吗？」


    「多！多得很！有和你一样带着照相机的，还有用手机的。」老人抽着旱菸，说话中气十足，「社区说为了带动旅游发展，还专门请人来打扫院子呢。」


    「我就说看着没人住，还挺干净的。」


    「可不是。」老人道，「这院子以前是我们镇上戏班子的院子，喏，台子就搭在里面，一到演出的日子，可热闹咯。」


    「后来怎么荒废了呀？」


    「后来唱出名啦，山下有贵人请，老班主就带着一群弟子全部下山去了。」


    「他们下山后再没有回来过吗？」


    「打仗了啊。」老人嘆气，「听说弟子们死的死散的散，老班主一个人，疯掉了。」


    老人喃喃：「说不定死在哪个旮旯里咯，反正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这也是那个人至今不肯离开的原因吧。


    沈知意道：「没有一个人回来过吗？」


    老人摇摇头，忽然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哦，我接到一位故人的委託——她以前也是这个戏班子里的，嫁人以后跟丈夫一起去了国外，去世前嘱託我替她探望一下故人。」


    老人打量沈知意两眼，翻了个大白眼：「小丫头片子，诓我呢。」


    沈知意面不改色地狡辩:「爷爷，我从不骗人。」


    「真要是跟着老班主的弟子，就算活到一百岁也不可能是你的故人。」老人没好气地说道，「这戏班子散的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轮得到你来当人家的故人？」


    沈知意:「……那您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老人沉默一阵。


    「听我爷爷奶奶讲的啊！」他不看沈知意，吧嗒吧嗒抽着菸斗，「小丫头片子，年纪小小尽学着说谎了！」


    「哈哈哈哈哈胡扯翻车了吧！活该！」


    「真丢脸啊！是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小黄鱼的粉丝来一个告诉我，你们粉她什么？粉她会胡说八道么？」


    第168章 被骂上热搜


    周婉然盯着直播间，自然没有错过沈知意胡说八道翻车的一幕。


    看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脸，周婉然屈指敲着桌面，沉吟。


    她对沈知意的印象停留在两年前，她出车祸后躺在医院时的狼狈一面。


    那之前的沈知意因为一天到晚追着程颢宇跑，闹出过不少笑话，连累她跟着一起丢脸。


    她不喜欢沈知意。


    特别是每每和圈里姐妹聚会，被她们拿这件事调侃的时候，她就更加厌恶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和丈夫同样出色，为什么生出来的女儿却是个恋爱脑？


    因了这份厌恶，沈知意出车祸后，她找了各种藉口不去医院照顾她。


    或许在那次车祸中知道了她对她的不喜，出院后的沈知意似乎变了一个人。


    她长时间待在房间里，不再粘着程颢宇，开学后连家都很少回，更别提像以前一样讨好她这个母亲。


    她和沈知意的距离越来越远。


    有什么关系呢？


    本来她也不喜欢她。


    只是，沈执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改性子，和沈知意莫名地亲近起来。


    连沈执语都改了对她的态度。


    当然，周婉然并不关心这些。


    在她看来，只要这个女儿别再出去惹是生非，就是对她最大的安慰。


    变故在一个平静的夜晚悄无声息地到来。


    程颢宇带着一叠文件来找沈勤，两人在书房里谈了很久。


    出来时，沈勤的脸色很难看。


    紧接着她被告知，沈知意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天知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有多开心！


    那时她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看吧，那种蠢货，果然不是她的女儿！


    她迫不及待地去沈恪夫妇家里接回自己的女儿，并把沈知意扫地出门。


    怀着一种隐秘的快感，她期待着看沈知意的落魄。


    这个偷走她女儿人生、害得她丢尽脸面的小偷，就该落魄一生，不得善终。


    只是，事情和她所想的不一样。


    离了沈家离了她，沈知意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后悔。


    她脑补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沈知意果断拖着行李箱离开沈家。


    就像，不是被赶走，而是自己迫不及待地逃离。


    怎么能这样？


    她该灰熘熘地离开，夹着尾巴生活，而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离开沈家依然混得风生水起！


    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周婉然盯着屏幕上那张漂亮的脸，眼里光影明明灭灭。


    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


    沈知意和老人聊天时，一个黑词条悄无声息地爬上热搜。


    「小黄鱼，虚假豪门千金」。


    热搜里第一条是一个名叫多多多鱼的小号发布的消息。


    「最近美好的一天开播，玄学主播小黄鱼频频出现在我的主页，出于好奇，我点开视频看了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主播不就是被沈氏扫地出门的那位冒牌千金么？」


    多多多鱼详细描述了沈知意被沈氏扫地出门的经过，并直接将当年医院的失误歪曲成沈勤夫妇故意偷换了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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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能说这个小黄鱼还是很有手段的，都被扫地出门了，还能绑着沈执语来参加这种综艺吸粉。


    「不过，玄学主播？我以前可没听说过她会什么玄学，只能说喜欢她的粉丝擦亮眼睛，别被某些人炒作的手段给骗了。」


    这个内容被一个知名营销号转发，很快评论便破万。


    「好噁心，故意换掉孩子什么的……」


    「这么说来，小黄鱼和沈执语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什么堂姐妹？」


    「沈执语也好噁心啊，帮着一个网红炒作。」


    「谁能扒一下这个小黄鱼的消息，听说她亲生父母是开餐馆的？哪家餐馆啊？我去差评！」


    「难怪我总觉得她针对沈念情，原来还有这个原因？」


    「这人也太过分了吧，一个假千金去针对人家真千金，吐了。」


    「骗子！滚出美好的一天！」


    「@美好的一天，你们都找的什么垃圾？能不能让她滚啊！」


    「不是啊，小鱼姐姐真的很厉害，她帮过我同学，是特别好的人。」


    「大师才不是骗子！大师救了我老婆！」


    在一片口诛笔伐中，知情人寥寥几句辩解被完全无视，没有激起任何水花。


    沈知意被骂上热搜。


    然而就在登上热一的瞬间，吃瓜群众点进去只剩下「词条不存在」的提示。


    疯狂带节奏的水军眼睁睁看着热搜消失，仿佛刚才恶意的狂欢只是他们的错觉。


    他们还想继续发消息，却发现论坛帐号也被封禁了。


    什么鬼？


    换个帐号继续发。


    再点进去，新帐号继续被封。


    水军:「？？？」什么情况？这是闹鬼了吗？！


    ……


    沈勤结束会议走出会议室，助理走到他身边低声道:「沈总，出事了。」


    沈勤正要回话，私人手机振动起来。


    是个来自帝都的陌生号码。


    猜测着来电人是谁，他等了两秒，接起。


    「沈先生，你好，我是陆时越。」


    他一接通，对方直接自报家门。


    陆时越？


    沈勤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


    帝都陆氏现任的家主继承人，如果不是陆二爷近几年拿下了几个大项目，陆氏只怕早就交到他手里了。


    陆家……那个南傅北陆的陆氏……


    「陆总。」


    他客客气气地应着，心里却在疑惑，沈家和陆家素无交集，他联繫自己有什么事？


    「沈先生，冒昧联繫你是因为尊夫人给我招惹了不小的麻烦，请你代我跟周女士说一声，知意是我的朋友，这次我不追究，再有下次……」


    男人顿了顿，声音染上笑意，听起来似春风拂水，格外温柔。


    「两位是知意的养父母，按理说，即使分开也还有十九年的情意在，周女士何必把事做这么绝呢？」


    对方威胁的话适可而止，虽说笑音温和，沈勤却觉得整个人被丢进了零下的冰水里，从骨髓里沁出凉意。


    他下意识解释:「陆先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我立刻安排人去调查。知意是我养大的女儿，还请您相信，我从未把她当外人，更不会伤害她。」


    对方客气两句，挂断电话。


    沈勤握紧手机，良久没回神。


    「沈总。」从他的表情猜测出电话的内容，助理尴尬道，「刚才大少爷打来电话，说……」


    大少爷？


    沈执言？


    在工作上，他和沈执言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突然打电话过来做什么？


    「说什么？」沈勤不耐烦。


    「说，请您管好夫人，要是管不住，他不介意替周家管管女儿。」


    这话说得不客气，沈勤脸色瞬间阴沉，怒道:「好啊，好他个沈执言！连长辈他都要管上了？！」


    「陆总。」助理硬着头皮道，「大少爷要真对周家动手，只怕周家……」


    以沈执言的手段，家破人亡还是轻的。


    清楚侄子的手段，沈勤揉了揉眉心，烦躁地骂道:「周婉然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惹怒沈执言还有退路，招惹陆时越那是纯纯找死！


    第169章 萧家不能坐视不管


    没有调查，沈勤很快知道周婉然做了什么，因为沈执言很贴心地把周婉然联繫营销号买水军的证据全部打包发给了刘助理。


    附赠一句：我不希望为这种事召开一个发布会。


    纯纯警告。


    沈勤气得砸了手机，气势汹汹地回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磨指甲的周婉然，二话没说扫落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


    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中，周婉然吓白了脸。


    沈勤脾气温和，她嫁给他这么多年，夫妻和睦，生活顺遂。


    两人没有吵过架，沈勤更是从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周婉然站起身，惊惶道：「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沈勤把握在手里的一叠资料砸到她身上，怒道，「你是嫌我太闲，还是觉得我太有本事，非要把天捅个篓子才开心是吗？！」


    周婉然捡起飞落的纸，扫了一眼，脸色大变：「你、你为了沈知意查我？」


    「是我查的吗！我有这么闲？！」沈勤指着周婉然，手指颤啊颤，「周婉然，知意是你养大的孩子，你告诉我，你到底发什么疯，非要逼死她才舒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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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看不惯她！」爱人一直帮那个扫把星说话，周婉然也有了火气，「要不是她，念情怎么会在外面受这么多年的苦？！」


    「受苦受苦！沈恪一家怎么苦着她了？！是没让她读书？还是没让她学画？！沈恪邹虹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培养她了，她受了什么苦？」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沈勤来回走了两圈，气笑了。


    「她亲口告诉你沈恪一家对她不好？还是你亲眼看到沈恪虐待她？你就靠自己脑补些有的没的，就可以随便去污衊沈恪和邹虹，随随便便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


    「我……」周婉然还想辩解。


    「你以为知意被我们扫地出门就一无所有，就随你拿捏是吗？我告诉你周婉然，你不怕死你就继续去胡闹！」沈勤勐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说道，「再被我发现你找知意麻烦，我就和你离婚！」


    男人说完，甩手就走。


    周婉然本来被怒火填满的脑子在听到「离婚」两个字后彻底慌了。


    她不明白，只是爆出沈知意的身份，买点水军骂她两句，怎么就严重到离婚的地步？


    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她气得坐在沙发上，用力抹了一下眼泪。


    沈勤这个混蛋！不帮亲生女儿帮外人，除了她，这个家还有谁是真心爱着念情的？


    但凡他们更爱念情一点，她也不至于对沈知意怀恨在心啊！


    ……


    热搜消失不到一个小时，沈氏控股的晨曜集团官方帐号发布一则声明。


    声明里承认了真假千金一事，但着重强调错误发生的原因是医院的疏忽，而非营销号刻意引导的人为，并警告故意歪曲事实引导舆论的营销号下不为例，不然沈氏会直接发送律师函。


    沈家作为营销号口中的受害者，完全没必要替加害者说话。


    晨曜集团这则声明一出来，大部分吃瓜群众选择相信。


    「还好我没骂小黄鱼，听说骂人的帐号都被封了，只能说活该。」


    「哎呀呀，这事儿告诉某些人别听风就是雨，免得最后被piapia打脸~」


    「真假千金这种事真的太抓马了！而且现在真假千金还在同一个节目！」


    「看来沈家还挺喜欢这网红啊，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出声明。」


    「有些疯狗都要去找沈知意亲生父母的麻烦了，可不得早点出声明，不然疯狗乱咬人怎么办？」


    「还好沈知意不能看直播，不然哪还有心情在这里和人聊天？」


    「……」


    短短一小时内，一场网络风波被平息。


    当事人沈知意全然不知情，还在坚持不懈地和大爷胡侃。


    「爷爷，我真没骗人，我骗你做什么呢？你又不会给我钱。」


    小姑娘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起来真诚又无辜。


    大爷不吃这套：「你为什么骗人只有你心里清楚，我哪知道？」


    沈知意道：「爷爷，你要是不信，我说一个名字，你肯定听说过。」


    大爷掀起眼皮子看她：「你说。」


    沈知意缓慢清楚地吐出女人的名字：「陈婉婉。」


    大爷表情一愣，眼里闪过一抹愕然。


    沈知意追问：「陈婉婉，她以前是戏班子的花旦，很有名的，大爷你听说过吗？」


    聊了这么久，大爷终于正眼看向沈知意。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名字？」


    「都说了故人告诉我的～」


    老人没说信或者不信，他敲了敲烟杆，从台阶上站起身:「你跟我来。」


    沈知意乖乖跟上他。


    老人走上台阶，跨过木质的门槛，进了搭着戏台的院子。


    有人打扫，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戏台焕然一新，顶上挂着的红色飘带分外喜庆，在夏日的暖风中飘荡。


    沈知意惊讶道：「这里重新装修过了啊？」


    和陈婉婉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


    老人无奈笑道：「你这娃子尽说废话么，一百多年了，那戏台子早就烂成泥了，当然要重新装修。」


    老人走到戏台下面，看着宽敞的台面，吸了口烟，问道：「你那位故人，跟你说了什么？」


    他不再说沈知意是个骗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拐弯，弹幕顿时惊了。


    「难道小黄鱼没说谎？真的有这么个故人？」


    「陈婉婉，不是沈知意故事里的那个女主角的名字？」


    「竟然是真人真事吗？惊掉爹的下巴！」


    「可是沈知意怎么会知道陈婉婉的故事？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都说了我们小鱼儿是玄学大师，是你们自己不信的，肤浅的人类！」


    「沈知意不是说是故人，故人故人！什么玄学大师，你们粉丝就吹吧！当心萧家人出来打假！」


    弹幕提起萧家，其他人纷纷附和。


    萧家的确是现有的玄学族派，且却是有几把刷子，帮助过很多人解决麻烦，也时不时会戳穿一些所谓的玄学大师的骗子行径，以防大家受骗。


    被提醒后，吃瓜群众们立刻开始期待萧家人能出来和沈知意碰一碰。


    沈知意如果真是假货，以后火了不是会骗更多人？萧家不能坐视不理啊。


    第170章 故人来


    老人问起故人，沈知意道：「她没说别的，就是想知道当初的师兄师姐们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留下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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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道：「走都走了，还关心这些做什么？」


    「哎，你这老爷爷真是的，人走还有情谊在呢。」沈知意抱着胳膊，不服气地嘟囔，「人死了都还会被牵挂，更何况只是分离？」


    老人优哉游哉地回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老班主带着弟子们下山后再没回来过咯。」


    沈知意不接话。


    老人哼了一声，道：「你直接回去告诉你那位故人，她担心的人一切都好不就行了。」


    「您说得有道理。」沈知意笑了笑，掏出手机，「爷爷，不介意的话，我给您拍张照呗。」


    老爷子瞪她一眼，不情不愿地问道：「你不会把老头子的照片到处乱发吧？」


    「怎么会？我是这么没素质的人吗？」


    老人呵呵一笑：「那可说不准。」


    沈知意：「……」您老您有理。


    拍过照片后，老人敲了敲烟杆，道：「走了走了，小姑娘你随便逛逛吧——现在还免费，以后怕是要收钱咯。」


    送老人到门口，沈知意没有立刻离开。


    她在院子里随便晃悠。


    摄影师跟着她，见没有别人，他好奇地问道：「沈老师，真的有故人吗？」


    沈知意正在拍重新更换过的雕花的窗户。


    「有啊，除非剧情需要，不然我不会说谎的。」


    「剧情需要？」她这是在暗示综艺有剧本还是……


    没等摄影师想出个所以然来，沈知意道：「比如某些时候需要所谓的善意的谎言？」


    原来是这个意思。


    摄影师松了一口气。


    「你没看出来吗？」


    「啊？」看出什么？


    摄影师一脸茫然。


    沈知意道：「那个老爷爷的长辈，也是这个戏班子出来的。」


    摄影师和弹幕一起震惊了：「你是说，那位老人家就是你的故人要找的人？」


    「对啊。」沈知意道，「不然拍照做什么？」


    摄影师持怀疑态度：「你怎么这么确定啊，沈老师？」


    「直觉。」沈知意逛到了后院，「我这人直觉很准的。」


    她推开后院的门，看到了长满荷叶的池塘和高大的柳树。


    当年，陈婉婉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柳居安。


    沈知意拍了两张照片，道：「不知道以前戏班子练功的地方还在不在，我去看看。」


    和普通游客旅游打卡一样，沈知意几乎把大院的每个角落都拍了一遍。


    最后检查了一遍照片，她满意地收起手机。


    任务结束，收工！


    她去超市买了两瓶水，递了一瓶给摄影师：「这么热的天，辛苦了。」


    摄影师连忙道谢。


    「哇！是小鱼儿吗？」


    两人站在路边休息的时候，有路过的穿着校服的女孩子们试探着靠过来。


    「真的是小鱼哎！」


    「我们去找她拍张合照？」


    「她在录节目，会不会不太好？」


    女孩子们还在犹豫，沈知意摘下墨镜看过去：「要拍照吗？」


    「哇啊啊啊！」


    小姑娘们爆发出一阵尖叫。


    「要要要！」


    看着簇拥到沈知意身边合照的女孩们，直播间的粉丝羡慕了。


    「我也好想和小鱼合照。」


    「拍照的铁汁们，小鱼是不是和视频里一样漂亮啊？」


    「等我飞去云山！势必拿下小黄鱼！」


    「你谁啊还势必拿下，滚滚滚！」


    「不羡慕，我可是和小鱼姐姐见过面的人！小鱼姐姐超级漂亮，而且超级厉害！」


    「感谢l赠送银河之星x1」


    「感谢l赠送银河之星x10」


    「感谢l赠送银河之星x50」


    「感谢l赠送银河之星x100」


    弹幕：「？？？」


    这个特效和暱称，有点眼熟。


    「靠！这不是上次在小黄鱼直播间撒钱的大佬吗？！」


    「妈耶，关注了这么多主播，第一次见到银河之星的特效，太好看了吧！」


    「一口气刷了一百个银河之星啊，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闲杂人等靠边站！给我们小黄鱼的金主爸爸让道！」


    「l？这个暱称，不会是帝都的那个……」


    「？？？是我想的那个吗？是吗是吗？」


    「蛙趣！尊嘟假嘟？小黄鱼背景这么硬的吗？」


    「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1」


    「听不懂+2」


    「听不懂+10086」


    沈家客厅，周婉然看着屏幕上炸开的礼物特效和火箭般窜到人气第一的沈家姐妹直播间，气得摔了手边一切能摔的东西。


    她给自己弟弟拨了个电话：「去查一下这个l是谁。」


    她怀疑是沈执言。


    毕竟除了沈执言，她想不通谁还会一次性砸一千万的礼物来捧沈知意。


    一定是因为那个黑热搜……


    晨曜集团发声明就算了，还砸这么多钱来捧她吗？


    沈执语到底有没有把他的亲妹妹放在心上？！


    帝都陆公馆。


    双鬓微白的男人倚在沙发扶手上，看着特助递过来的汇报。


    「一千万？」他轻嗤一声，语气讥诮，「我的那位好侄儿可别和我大哥一样栽在女人身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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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后翻，看到女孩的大头照和资料。


    「长得平平，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男人一目十行扫过沈知意的生平，「原本和程家有婚约？呵。」


    顿时更加觉得自家侄儿像个小丑。


    这位沈知意小姐，看调查结果不是一个有智商的女人，或许可以好好利用？


    陆时越看中她什么呢？不惜在她身上砸两千万。


    一个空有其表的花瓶……


    还是说，她是陆时越用来转移他视线的棋子？


    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飘忽的眼神陡然一凝。


    他坐直身子，盯着简介的最后一行。


    「玄学主播？」


    助理低声道：「是，这位沈小姐离开沈家后，在噼啪直播灵异恐怖区做主播，我看过她的几次直播，有点本事。」


    有点本事。


    不过都是些卜算、看相、驱邪之类的工作，靠的是玄学的基础功。


    不算厉害。


    这是助理的评价。


    男人却并没有因为助理的评价而掉以轻心：「给我再去查！」


    要是这个沈知意真的是玄学大师，他能理解陆时越对她的看重。


    毕竟，以他们两叔侄现在这般不死不休的关系，他决不能让沈知意成为陆时越手中的暗棋。


    第171章 离魂症


    坐在廊下吹风的沈知意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尖，小声嘟囔：「哪个混帐东西在骂我？」


    沈执语坐在她身边的摇摇椅上看书，随手捻起一颗葡萄吃了，含煳道：「大哥说，有人在我们直播间刷了一百个银河之星，这么大方肯定不是我的粉丝，你知道是谁吗？」


    她有点好奇。


    她工作实在太忙了，平时偶尔会看看沈知意的直播，错过了上次的粉丝豪横之举。


    不过她有幸在热搜上刷到。


    当时还在感慨她家吱吱粉丝真有钱，今天被沈执言一提醒，她忽然开始担心自家白菜是不是要被猪拱了。


    不知道沈执语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沈知意一听到一百个银河之星，顿时瞪大眼睛。


    「一百个……」她颤颤巍巍竖起一根手指，「一千万……」


    沈执语听到了她声音里的颤抖，下意识抬眼看她：「对啊，一千万。」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微笑，「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嗷，有钱刷礼物，直接给我转帐不好吗？」


    一千万啊！一千万！


    好多好多小黄鱼！


    陆时越那个混蛋！


    她按捺住心底的怒火，尽量保持淡定，却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好多钱啊！


    陆时越！我跟你不共戴天！


    似乎听到了她的心里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震，陆时越给她发了条消息。


    陆时越：「是人气投资哦。」


    陆时越：「【微笑】」


    不等沈知意回消息，他又一连发了两张照片，都是那只奶黄的小猫。


    陆时越：「是不是很可爱？」


    沈知意：「……嗯，很可爱。」


    不是她不坚定立场，人家都说是投资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毕竟钱是人家自己的，和她没有半分钱关系。


    才不是因为小猫真的很可爱！


    她把猫咪的照片放大，在心里赞嘆毛绒绒的可爱之处，陆时越给她转了一笔钱，金额不小。


    沈知意：「？？？」


    她虽然喜欢钱，但是绝对不会乱收陌生人的钱。


    熟人的也不行。


    陆时越：「等你这期结束，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有事请她帮忙？


    莫非是为了他身负的障？


    不对啊，她给了他护身符，按理说应该没问题了啊。


    不行不行，还是得尽早处理。


    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时越接二连三地发来消息。


    「还记得上次上洋市的那家剧本杀工作室吗？」


    「我跟你说过那里以前是个精神病院，后来被一对国外的夫妻买下来。」


    刚过去的事儿，沈知意当然记得。


    「嗯，那里又出事了？」


    陆时越：「那边要建一个遗址公园，我朋友接了那个工程。前两天去考察完，回来以后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最开始只是晚上做噩梦，最近晚上开始频繁梦游。」


    梦游？


    沈知意道：「我们去上洋市的时候，他怎么没跟你说这个情况？」


    早点知道，她就一起处理了再回来。


    省得再跑一趟。


    陆时越：「【对不起】」


    陆时越：「【救救】」


    沈知意看着小猫卖萌的表情包，轻轻笑了声。


    实在难以想像男人是用什么样的表情发出这两个表情包。


    如果她没看错，这还是他家生姜的自制表情包吧？


    「好。等我这边结束就过来。」


    陆时越：「【感谢大人.jpg】」


    从沈知意拿起手机的那一刻起，沈执语盯着她看了半天，直到她放下手机。


    「谁啊？」她问得漫不经心。


    「客户。」沈知意道，「找我帮忙解决麻烦。」


    知道她工作的特殊性，沈执语没有多问。


    弹幕不干了。


    「姐姐继续问！她这个表情绝对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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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小情人！不，金主爸爸！」


    「吃瓜吃一半的痛苦谁懂啊？谁懂！」


    「这两姐妹倒是悠闲，沈念情还在医院没回来吧？」


    「沈执语和沈念情真的是堂姐妹吗？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啊。」


    「额，其实可以理解吧，毕竟沈知意才是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九年的姐妹……」


    「顿时觉得沈念情好可怜。」


    「他们回来啦！沈念情已经退烧了！可喜可贺！」


    「被白成蹊背回来的，啧啧，白哥还真是有绅士风度啊【阴阳怪气.jpg】」


    弹幕正在准备新一轮骂战的同时，白成蹊背着沈念情进了院子。


    郭紫沁跟在两人身边，虚扶着沈念情。


    沈念情趴在白成蹊的肩上，微阖着双眼，整个人透着一股力不从心的虚弱。


    沈执语起身帮她们把门打开。


    沈知意探头看了一眼，忽然问道：「上次我给你们的符怎么没贴上？」


    沈念情这般虚弱，最容易被妖邪趁虚而入。


    没好意思直接说扔垃圾桶了，郭紫沁道:「我本来放在桌子上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不到了。」


    「我再给你们画两张？」


    「不用不用！」以前在沈家时可没听说过你会玄学，鬼知道你那符是什么东西？能不沾就不沾。


    「真的不用？」那晚上被吓到了我可不负责哦。


    郭紫沁笑得温柔：「不必这么麻烦，谢谢知意妹妹的好意。」


    为了照顾生病的沈念情，郭紫沁晚上睡得并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耳边响起簌簌的风声。


    是窗外竹林被吹动时发出的轻响。


    奇怪。


    她想，睡觉前我特意关过窗户啊。


    在脑子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她勐地睁开眼睛。


    彻底惊醒。


    窗户和门全部开着，沈念情不知所踪。


    她一个病人能去哪里？


    郭紫沁匆匆起身，追出房间。


    在走廊下，她看到了正在缓步走出院子的表妹。


    「念情！」


    她大声叫了对方的名字。


    沈念情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郭紫沁下意识想追上去，但是看到沈念情僵硬的步伐，她心头莫名开始狂跳。


    怎么回事？


    念情这是……在梦游吗？


    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毛病？


    没听姨妈提起过啊。


    「这是离魂症。」


    女人可以压低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吓得郭紫沁脱口一声尖叫。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房间，砰一声撞上门，甚至来不及看清和她说话的人到底是谁。


    沈知意愕然看着被震得灰尘直掉的房门，心里嘀咕：这人不会做过什么亏心事吧？不然怎么被吓成这样？


    第172章 合格的听众


    郭紫沁的尖叫声不止惊醒了其他嘉宾，也把直播间的观众彻底叫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


    院子里最先出来的是闫歌。


    紧接着便是还没休息的沈执语：「闹鬼了？叫这么大声？」


    三人面面相觑时，隔壁也有了动静。


    梁家姐妹花很快跑到院子门口。


    梁辰：「刚才是你们这边的声音吗？」


    梁愿：「出什么事了？」


    一院子女士，白成蹊和言不语没好意思直接进来。


    两人等在院子门口。


    想起后院的那个东西，白成蹊下意识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言不语也看到了，他扯了扯白成蹊的袖子，问道：「哥，那边刚才是不是有个人影？」


    白成蹊咽了口唾沫。


    是沈念情。


    她走的那个方向，分明是要去闹鬼的院子！


    她现在生着病，是不是和上次的他一样，被鬼怪蛊惑了？


    要跟上去看看吗？


    院子里，女士们听了沈知意讲来龙去脉。


    闫歌皱眉道：「你是说，念情被鬼附身了？」


    梁家姐妹花对视一眼，姐姐小声道：「那我们要怎么办？请导演找个道士来抓鬼吗？」


    梁愿看向沈知意：「我记得知意妹妹好像是玄学主播？」


    沈执语懒懒道：「知意就一点三脚猫功夫，不成功我们可不负责啊。」


    闫歌咬咬牙：「要不知意先试试，我联繫导演摇人？」


    「可以。」沈知意道，「那我们先过去。」


    她想起自己两天没冒泡的帐号，果断拿出工作手机打开直播间。


    「没有摄影师，给。」她把手机塞给沈执语，「帮我举着。」


    「你要自己直播？」


    「不然直播总时长不够呀。」沈知意无奈道，「年底会让我加班的。」


    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沈执语认命地帮她举手机。


    正在看直播的沈念歆泪目。


    这以前明明是她的工作！


    呜呜呜呜，错失了一个赚零花钱的机会。


    沈知意直播间刚打开，在线观众和热度立刻一路飙升，直奔热一而去。


    「小鱼儿开播啦！」


    「耶！又是现场教学！」


    「我们小鱼真是贴心啊！知道节目组没有摄像头还专门开个直播！」


    「兄弟，有没有可能，她是为了自己水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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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兄弟一看就是新人，竟然会觉得主播贴心？」


    小黄鱼对粉丝贴心吗？贴心个屁！


    完全是放养状态，恨不得要粉丝求着她才直播那么一小会儿。


    整个直播界再也找不出比她更过分的主播啦！


    在弹幕的骂骂咧咧中，沈知意带着沈执语去了后院。


    白成蹊一行人则围在院子里看直播。


    闫歌给给王辉打了两个电话，对方没接，好在节目组执行导演注意到异常，安排了人过来询问情况。


    ……


    沈知意和沈执语赶到院子时，沈念情已经在台下坐下。


    她一脸呆滞地看着戏台，偶尔机械地鼓掌，好似被引线吊着的傀儡娃娃。


    沈执语吸了口冷气，镜头转向台上。


    女人一身红衣红裙，姿容清绝，动作利落中带着女子特有的柔美，唱的依然是《金玉奴》。


    多情女子负心郎。


    沈执语低声道：「她留在这里是因为恨柳居安骗她感情吗？」


    「柳居安不算骗她感情吧。」


    你情我愿的事，喜欢是真喜欢，辜负也是真辜负。


    沈执语挑眉不语。


    两人安静地等女子唱完一曲。


    山风清冷，红裙在风里飞扬，好似绽放的花。


    「哇，这姐姐是鬼吗？」


    「可是她看起来和人没什么区别，长得那么漂亮，不会是节目组请的演员吧？」


    「怎么可能？我小鱼儿才不会配合节目组演戏！」


    「你们忘了小鱼讲的故事么？这女鬼就是当年毒死柳家全家的陈婉婉！」


    「真是奇怪，被毒死的人没变成鬼，下毒的人倒是成了鬼？难道她还有什么冤屈？」


    「有什么冤屈？一包毒药搞不定，就再来一包！都变成鬼了，怕什么？」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嫌弃】」


    「……」


    一曲结束，陈婉婉走到台边，朝在场的几位观众点头致意。


    「你又来了，沈小姐。」她清楚地叫出沈知意的姓氏，「你来完成和我的约定吗？」


    「对啊。」


    沈知意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走到台边，单手撑在台上，借力一跳，直接坐到戏台边缘。


    「你看。」


    她打开相册，点开下午拍摄的照片。


    「那个地方变了很多，有专门的人打扫卫生，院子和戏台都重新翻修过。


    「你看看，戏台是不是比以前更大了？


    「连窗户都重新刷了一遍，窗户上的雕花很好看。


    「这是后院，喏，这是你以前经常练功的地方，柳树还在呢，活了百年。


    「池塘里舖得满满的荷叶，荷花已经谢了，不然拍出来会更美。」


    沈知意一张张翻着照片，把看到的画面描述给她听。


    陈婉婉安静地听着，看着照片的眼睛明亮清澈。


    似乎透过那些照片，看到了百年前的大院。


    「这是练功房，没有演出的时候，师兄师姐们都会在这里消磨时间。」


    她忽然开口，接下沈知意的话。


    「这里以前是厨房，我记得二师姐手艺特别好，经常给我们开小灶。


    「从这里过去是后院，南边是我和师姐们住的地方，啊……院子里居然长了这么多野花吗？


    「这棵皂荚树居然长这么大了，我在的时候它还是棵小树苗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事，完全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这回轮到沈知意做为听众。


    她是个合格的听众，绝不会打断别人的故事。


    陈婉婉温柔的声音一顿。


    她看到了那张老人和戏台的合照。


    「他是……」


    「你要找的故人。」沈知意道，「额……故人的后代。」


    「故人……」


    「他说，老班主受贵人邀请，带着你的师兄师姐们下山，后来遇到战争，大家四散流离，再没有相见。」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吗？」


    「不过还好，他回到了这里，我想，他会回来，一定因为长辈心里的牵挂吧。」


    沈知意说完，陈婉婉许久没有说话。


    「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吗？」沈知意道，「它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和江扶摇期待的一样，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每条街道都很繁华，每个城市都有图书馆，免费对所有人开放，里面的书架比登云梯还高，你想要什么类别的书都能找到，长城一直在，一年四季都会有游客参观拍照……」


    真好啊。


    在女孩的话语声里，女人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新世界吧。」


    第173章 她说


    她曾经说过，在那个生命如风中烛火的年代，所有人的努力，都只是为了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没有贫困、疾病和战争困扰的新时代。


    她还说，如果我们看不到，还有子孙后辈，后辈的后辈……所以再微弱的烛火，也要努力燃出燎原之势。


    她被困在这四方庭院里时，就是靠着这个信念坚持着。


    「最后，我和她都没机会看到。」陈婉婉轻笑，看这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上方的星空，轻声呢喃，「还好，有人看到了。」


    直播镜头里，女人的身影逐渐变得稀薄，慢慢地，彻底消失在戏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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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沈小姐。」


    感谢的话宛如一声嘆息，散在风里。


    沈知意按灭手机屏幕，挥了挥手：「走好~」


    这就结束了？


    沈执语惊讶道：「她……走了？」


    「对啊，走了。」


    沈执语表示不能理解：「她留下来这么多年，为了什么？」


    这就走了？


    「可能……」沈知意感嘆道，「为了替别人，也替自己，完成夙愿。」


    「那她完全可以随便找个人……」何必专门等到现在？


    「外面都说这里闹鬼，谁会特意来找她呢。」沈知意无奈道，「就算来了，也未必能看得见。」


    沈执语嗯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是玄学师，比如她，知道这里闹鬼，只会一笑置之或者绕道而行。


    沈知意道：「她作为地缚灵而存在，无法离开身故的地方，所以使了些手段让外人不靠近这个院子。」


    沈执语能理解。


    女鬼离开，沈念情打了个激灵，勐地坐直身子。


    她茫然地转着脑袋打量四周。


    「这是……什么地方？」


    「砰！」院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白成蹊和闫歌带着节目组的人匆匆而来。


    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


    伊依和言不语等在门口，两人探头往里面看，却没有踏过门槛一步。


    「嗯？」白成蹊警惕地绕过戏台，走到沈知意身后，谨慎地左看右看，「鬼呢？」


    「走啦。」


    沈知意和直播间的粉丝说晚安，结束直播。


    「你们来晚一步。」


    王辉震惊：「真的有鬼啊？」


    他们在来的途中也在关注沈知意的直播间。


    「不然呢？」沈知意耸耸肩，「导演你找的演员啊？」


    王辉连连摆手：「哪能啊，大师你可别开我玩笑。」


    他直接改口称大师。


    闫歌扶起一脸懵的沈念情，柔声和她说话：「已经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


    没见到鬼，白成蹊觉得有点可惜。


    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女鬼外形非常出众，属于看一眼不亏，看两眼赚到的类型。


    「难怪故事里的大少爷会对那个女鬼一心一意。」


    娶回高官的女儿都没能让他变心，明知道女人要杀他，也没有反抗。


    还心甘情愿地为她安排好后路。


    可见美色的杀伤力。


    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沈知意嗤了一声，抬脚走了。


    白成蹊莫名其妙：「她是在嗤我吗？」


    沈执语微微笑：「不然呢？」


    白成蹊不服气：「她嗤我干嘛？我又没招惹她！」


    直播间里白成蹊的粉丝纷纷表示自家哥哥脑子出了问题。


    「他什么时候和沈知意这么熟了？」


    「白哥不是很讨厌这个女主播的吗？」


    「白哥，她嗤你，追上去嗤回去！」


    「你们忘了，昨天晚上这两人就是从院子里一起回去的。」


    「他们不会……昨天晚上就见过鬼了吧！」


    「完了，共患难啊，这cp我嗑了！」


    「不行不行，我成情cp不能散！！！！」


    「嗷嗷，白哥把情情抱回去了！成情cp是真的！」


    小径转弯时回头扫了眼，看到白成蹊抱着沈念情跟在后面，沈知意惊呆了。


    这画面……被程家人看到真的好吗？


    据原主的印象，程家那位夫人可不是好惹的，程颢宇又是个妈宝男！


    额，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沈知意收回视线，回房睡觉。


    ……


    程颢宇难得抽空看一次直播，打开直播间看到的就是白成蹊抱着沈念情送她回房的画面。


    「……」


    男人沉默两秒，下意识拿起手机想给女友打个电话。


    屏幕上，白成蹊正在叮嘱沈念情好好休息，安心养病。


    她生病了？


    程颢宇唿出一口气，扔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算了，不打扰她休息，还是明天再给她打电话吧。


    ……


    陆公馆。


    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主播不在哦」的直播间提示语上，陆二爷一口喝点杯子里的酒，给助理打电话。


    「那个沈知意，我要见她。」


    助理惊讶道：「现在？」


    「越快越好。」男人冷冷道。


    助理没有多问：「是，我马上安排。」


    ……


    周婉然怔怔坐在沙发上，神色复杂，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疑惑上。


    她百思不得其解。


    沈知意到底是什么时候学的这套抓鬼驱邪的本事？


    她在沈家，几乎是生活在她的眼皮子地下，难道是去了新家，被哪位大师收为了关门弟子？


    「老天为什么那么偏爱那个贱人？」她忿忿地咒骂。


    害她和亲生女儿分别十九年，让她丢尽脸面的贱人，凭什么可以这般顺风顺水？


    她想不通。


    恶人不该有天收吗？


    天道呢？


    不仅不收，反而助她是吧！


    可恶！


    ……


    第二天一早，沈知意在镇上遇到了第一天偶遇的那位老奶奶。


    老人坐在一间文玩店门口的摇摇椅上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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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页

    「老人家。」沈知意主动上前打招唿。


    老人睁眼看她。


    「是你啊。」


    她坐直身体。


    「我昨晚，看了你的直播。」


    老人停顿片刻，怕她不信，又补充。


    「陪我孙女看的。」


    「嗯。」沈知意道，「奶奶担心的事已经解决了，放心吧。」


    「我看到了。」老人嘆了口气，「走了就好啊，走了就好。」


    她揉了揉眼睛，嘀咕：「风有点大。」


    沈知意笑了笑，掏出手帕递给她。


    老人没有接。


    路上有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拎着一袋东西走过来。


    「靳姐！你要的糕点给你带来啦！」


    老人起身去接：「谢了，多少钱？」


    「你家小囡给过钱了！」老人打量着沈知意和摄影师，「你们……是在老宅那边拍节目的明星吧？」


    沈知意点点头。


    「哎哟，那边不是闹鬼吗？你们不怕啊。」


    老人八卦的话音刚落，靳老太太没好气地说道：「什么闹鬼？别瞎说！」


    「哈哈，靳姐，那女鬼不还是你爷爷的……」红粉知己？


    「啊呸呸呸！」靳老太太啐她，「没事少放屁，滚滚滚！」


    老人哈哈一笑，摆着手走了。


    靳？


    沈知意恍然。


    随即轻笑。


    真好啊，在她身故这么多年后，还有人在真心实意地牵挂着她。


    第174章 阴阳煞


    接下来几天，沈知意在吃吃喝喝中度过，因为导演再三强调，她没好意思再开一个直播间。


    好不容易等到综艺第一期结束，她带着自己的行李和熊一起回家。


    随后把包放在沙发上，沈知意拎出乖巧的小熊，笑得和善：「玩得开心吗？」


    「……」


    沈知意把它放在桌子上，自己去了二楼。


    等脚步声离开，毛绒熊悄悄转头看向二楼，确定沈知意不会下来，它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妈耶，原来人类的世界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下次再去一定还要跟她一起出门！


    ……


    沈知意订了第二天的机票去上洋市，晚上开了会儿直播。


    第一次被她抽中的幸运儿是个暱称叫温柔的女孩子，眉眼清秀，笑容明媚。


    「主播妹妹晚上好。」她道，「我的项鍊丢了，能不能请主播帮我找一找。」


    「什么项鍊？」


    「是我前男朋友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温柔道，「是by家的经典款。」


    她找出官网上的图片，沈知意一眼看到价格：三十八万。


    温柔道：「这个项鍊我最近没戴过，前几天和我男朋友分手了，想把他送的东西还给他，结果怎么也找不到。」


    说到这里，女生微微皱眉，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悦。


    「他非要和我斤斤计较，一定要让我把项鍊还给他。」


    「你可以赔钱给他。」


    「我说了啊，他不同意！说什么项鍊是他送出去的第一件礼物，有纪念意义，必须要回去。」


    沈知意拿出三枚铜钱，道：「我帮你找找。」


    「哇，这是主播第一次用铜钱哎！总算和我知道的算命先生有点像了。」


    「哈哈哈可能以前没有让主播帮忙找东西，都是看相驱邪之类的。」


    「好像是……」


    沈知意看着推算出来的结果，眼里划过一抹惊讶。


    「冒昧问一句，你和你男友为什么分手？」


    「关系淡了，没感觉了。」温柔道，「以前觉得他挺有个性，现在嘛，觉得他对我百依百顺，挺没意思。」


    「哦。」沈知意道，「项鍊被你男朋友拿走了。」


    「啊？」温柔震惊道，「为什么？他有病吧？拿走项鍊还找我要？」


    沈知意有点同情那个男生：「他不想和你分手，所以找了个藉口拖延时间。」


    温柔被这个理由震惊到沉默。


    「他……这么喜欢我啊？」


    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我还以为我们都是玩玩呢。」


    沈知意看着她，不接话。


    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结果也已经告诉她，接下来不属于营业时间。


    女生也看出沈知意的意思，她匆匆刷了火箭后切断连线。


    「谢谢主播，我再去找我男朋友聊一聊！」


    第二个被抽中的观众仍然是个女生，暱称叫开心心。


    「主播，我最近总是做梦。」


    沈知意盯着她看了会儿，道：「什么梦？」


    「梦里烟雾缭绕的，有个看不清脸的女生和我说话。」开心心道，「第一次梦到她的时候，她离我很远，后面几次梦里她越来越近，昨晚的梦里，她还伸手摸了我的脸。」


    在梦里，女孩的手很冷，冻得她一激灵，直接从梦里惊醒。


    「我男朋友说是我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我去医院做过检查，不是身体原因。」


    「你男朋友呢？」


    「我们平时不住一起。」开心心道，「这是我租的房子，离我公司比较近，他住自己家，我们平时工作日一般不见面。」


    沈知意道：「家里有盐吗？」


    开心心面露疑惑，还是点点头：「有的。」


    「好，你听我说。」沈知意道，「你现在锁好大门，然后去厨房，拿盐洒在你家的大门、窗户和房间的四个角落——门口和窗户要成一线，决不能留缝隙，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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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页

    「哎？」开心心喃喃道，「我听老一辈说，撒盐是驱邪的……大师，我真的被邪祟缠上了？」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哭着问出来的。


    「你先去按我说的做，再回房间，把剩下的盐也带回来。」


    「好！」开心心吸吸鼻子，飞快地跑出去了。


    沈知意和直播间的观众在等她回来。


    「这妹子被邪祟缠上了？在我老家，盐和糯米粉都是用来驱邪的。」


    「难怪我奶奶会在不住人的房子门口和墙角撒盐，原来是辟邪？」


    「小鱼刚才特意问了妹子男朋友在不在……不会和她男朋友有关吧？！」


    「这么恐怖的吗？」


    差不多十分钟后，开心心回到房间，反锁上房门，放下拎着的盐袋。


    「大师，我撒完了。」


    「嗯。」沈知意道，「你身上，被人种了阴阳煞。」


    「阴阳煞？什么东西？」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以前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东西……」


    沈知意为开心心和弹幕答疑解惑：「阴阳煞是一种起死回生的邪术，以人之阳气补鬼之阴气，等滋养好了，鬼就可以借用人的身体復活。」


    开心心听得小脸煞白：「大师，你是说，有人用我的阳气在养鬼？」


    「对，种阴阳煞的条件很苛刻，首先，阴煞和阳煞的主体必须同月同日生，其次，阳煞必须是极阴之体，最后，阳煞必须是处子身。」


    「额……」开心心有种隐私被勘破的尴尬感，很快又被恐惧替代，「大师，你能算出是谁要害我吗？」


    「生日不算私密，但后两个条件，知道你是阴历阴时阴地出生的人应该不多，知道你有没有和别人发生过性关系的人就更少了吧。」


    筛选一下，很容易抓出兇手。


    开心心的脸越来越白。


    她想起主播最开始问的问题。


    「是、是我男朋友么……」


    男友是她的初恋，两人大学开始恋爱，到现在五年，他从来没有碰过她。


    每次她想要更近一步时，他都会说，女孩子要爱护自己，最后一步要留到结婚的时候……


    她每每还觉得男友爱护她，感动不已。


    原来，他只是需要她保留处子身为他养鬼？！


    沈知意道：「看你面相，那只阴煞已经和你几乎快要融为一体，这也是你最近频繁做梦，梦里她离你越来越近的原因。」


    开心心红着眼眶，哽咽道：「大师，我要怎么办？你救救我！」


    她是家里独女，父母恩爱，家庭幸福，哪能想到没出大学就遇到了这么可怕的男人，被利用得彻底。


    第175章 骗子？被骗？谁骗谁？


    开心心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哽咽：「等我没事了，我一定要把那个狗男人千刀万剐！」


    浪费她的青春和爱情就够了，还利用她养鬼！


    狗男人！祝他以后喝水必长胖，出门必堵车，睡觉必失眠，买菜必涨价，恋爱必被绿！


    沈知意道：「以盐为线，只要盐在，阴煞便无法吸食你的阳气，我寄几个除祟符给你，你收到以后烧成灰，和菸灰一起洒在床周围，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以后，阴阳煞的联繫就会切断。」


    「嗯嗯！」开心心迟疑道，「然后呢？」


    不除掉那个阳煞的话，他还会去祸害别的人吧？


    「后续我这边会处理。」沈知意道，「你记住，一定要七七四十九天。」


    「好。」


    「不然就算抓到幕后主使，阳煞也依然可以通过你的身体復活。」


    开心心全身一颤，咬牙道：「大师，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做！」


    「行，把地址给我，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后台联繫我。」


    「谢谢大师！」


    送走开心心，沈知意摇到今晚的第三个观众。


    「大师晚上好。」


    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个年轻男人，西装领带，金丝眼镜，着装十分的精英。


    「我们公司闹鬼，你能不能帮我？」


    「你们公司闹鬼和你有什么关系？」沈知意道，「你是公司老闆啊？」


    男人推了推眼镜，解释道：「不是，我是老闆特助，老闆把这件事交给我解决，我……我也很苦恼。」


    沈知意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公司。」


    沈知意问：「可以把办公室的灯全部打开让我看看环境吗？」


    男人点点头，走到墙边打开办公室的灯。


    办公室打扫得窗明几净，每个办公桌都收拾得井井有条。


    沈知意道：「这里没有孤魂，也没有邪祟。」


    男人改口:「不是办公室，是十七楼的卫生间那边。」


    「你拿着手机过去看看。」


    「额，现在？」男人有些迟疑，「白天可以吗？或者大师你要不过来一趟，机票住宿什么的我可以给你报销。」


    「你先过去看看。」沈知意不耐烦，「你一个阳气正盛的大男人，怕什么？」


    男人嘴角抽了抽，嘀嘀咕咕：「阳气盛又不是胆子大……」


    嘴上抱怨着，他还是举着手机去了十七楼卫生间。


    男人一路穿过走廊，手机偶尔扫到周边，能看到一闪而过的亮着灯的办公室，还有加班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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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页

    「？？？这……好像是我上班的公司哎！」


    「九点多钟还有这么多人加班，这是有多卷？」


    「看这办公室，公司规模还挺大？」


    「如果真是我上班的公司的话，嗯，弹幕哥们说得对，公司很大，而且这是集团总部，整栋楼都是我们的。」


    「看哥们ip显示是帝都，帝都这种大厂应该挺多？」


    「是多，不过我们公司在大厂里也是位列前茅的。」


    帝都的公司，大厂，位列前茅……沈知意冷笑一声，单手搭在椅背上，想看这位特助先生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举着手机到十七楼卫生间门口。


    「是女卫生间。」他迟疑，「真的要进去吗？」


    「对啊。」沈知意淡淡反问，「你不进去，我怎么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鬼？」


    「可是我进去了出不来怎么办？」


    沈知意真心实意地鼓励他：「不会的，有我在，别怕。」


    男人故作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在门上敲了三声：「有人在吗？里面有人吗？」


    确定卫生间没人后，他推门而入。


    卫生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户开着，偶有夜风吹入。


    男人举着手机转进去，看到一个个关着门显示没人的隔间。


    「啊！」


    沈知意忽然叫了声，吓得男人一抖，险些摔了举着的手机：「大师！怎么了？」


    「真的有鬼！」沈知意瞪大眼睛，颤声道，「你去最里面的隔间！」


    女生声音颤颤，满脸恐惧，本来内心很淡定的男人僵了僵，吞了口唾沫：「有、有鬼？」


    「有鬼不是你说的吗？」沈知意正色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编出来的，原来竟是真的！」


    她在「真」字上加重语气，更加强调自己这话的可信度。


    男人举着手机四处照看：「大、大师，鬼在哪里？」


    「别急，我问你，你们公司之前是不是有人跳楼自杀？」


    男人下意识想说没有，话到嘴边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个关于十年前的传言。


    被儿子虐待抛弃的保洁阿姨从顶楼天台跳下去摔成肉泥的悲惨故事。


    十年！他都还没到这个公司上班呢！


    难道那个阿姨一直阴魂不散，还在这里徘徊？


    「大师！」男人干巴巴说道，「十年前的确有个保洁阿姨在这栋楼跳楼自杀，但是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没错！就是她！」沈知意道，「她还在你们公司外面徘徊，你看她五官支离破碎，身上血肉模煳，骨头和刺猬一样倒刺出来，啊！眼珠子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眼眶里面还有虫子在爬！」


    男人火速退出卫生间。


    本来他只是报着试一试的心态参加摇号，谁知道被沈知意摇中了，他想着陆二爷的吩咐，决定编个鬼故事试试沈知意的实力。


    哪知道这么巧，这里居然真的有鬼！


    「这鬼煞气太重。」沈知意道，「你得去找萧家的大师，我帮不了你。」


    男人急了：「大师，你处理不了吗？」


    「十年是个渡劫期，这鬼已经从孤魂野鬼进化成了厉鬼，我解决不了，你最好找萧家的大师。」她说完，又道，「算了，我在萧家有认识的人，帮你联繫……」


    「不用！」男人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沈知意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清了清嗓子，表情看起来极不自在：「我们老闆和萧家有些交情，我会把今晚的事报告老闆。」


    「既然这样，行吧。」沈知意提醒他，「要快哦，等她真的练成恶鬼，你们公司恐怕要遭殃咯。」


    「遭殃？」


    「轻则流年不利、公司倒闭，重则老闆家破人亡，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在这里上班的员工，你也跑不掉！」


    「这么严重？」


    「都是恶鬼了，你说呢？」


    男人警惕地盯着厕所门，问道：「大师，她、她在卫生间吗？还是在外面？」


    「她暂时进不来，但是一旦成为恶鬼，就可以随便进出你们公司。你别磨磨唧唧了，快让你们老闆去找萧家大师来驱邪吧！」


    「是是，我马上联繫老闆！」


    「哎！等一下！」


    「大师，还有什么事？」


    「我帮你找到了解决办法，钱记得付一下哦。」


    男人：「……」


    第176章 齁死鬼了


    男人下线以后立刻联繫了陆瑾之，把沈知意所说的情况跟他汇报了一遍。


    「厉鬼？」陆瑾之冷笑，「既然大师这么说，我联繫萧家的人过来看看。」


    是真有本事，还是胡诌的骗子，很快就能知道了。


    沈知意下播后给萧珏打了个电话。


    「……那人说他老闆认识你们萧家人，肯定会来找你们。」沈知意道，「我给了你们赚钱的机会，赚到了是不是跟我五五分？」


    萧珏无语:「既然别人公司没鬼，你何必骗他？」


    「因为他先骗我。」沈知意冷笑，「我不想知道他打什么主意，受谁指使，我只知道，他让我不爽了，我得还回去。」


    帝都背景深厚的家族、特助、老闆、玄学……难道是陆家人？


    萧珏的猜想很快得到印证。


    次日，萧宗生把他叫过去，让他随行去一趟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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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页

    「突然去帝都？」


    「陆家二爷特意给家主打了电话。」萧宗生道，「说是公司闹鬼了。」


    萧珏心里有了定数，嘴上却道:「陆氏当初从选址到建成都是请了族中长辈特意去坐镇，怎么会突然闹鬼？」


    那地方风水绝佳，就算有鬼怪，也会绕道而行。


    萧宗生冷笑:「只怕是陆瑾之听了旁人的胡言乱语——既然他请了，我们去一趟就是。」


    萧珏拱手:「三叔公，我去吧。」


    「你一个人？」


    「是。」萧珏道，「这种驱邪除祟的小事没必要劳烦三叔公特意跑一趟，我去就行。」


    想着那种风水宝地不会出什么不好对付的邪祟，正好可以给萧珏练手，萧宗生道:「行，你去，若是遇到麻烦，别逞强。」


    「是。」


    ……


    装模作样地在楼里走了一圈，又在十七层卫生间撒了点香灰，萧珏唿出一口气，宣布驱邪成功。


    陆瑾之眯眼看他:「真的有鬼？」


    「只是个还未化成厉鬼的孤魂而已。」萧珏高深莫测地说道，「此地风水绝佳，它本不该在此停留，不知它是被何物吸引，不过眼下已经驱散，陆先生可以放心。」


    陆瑾之盯着萧珏看了许久，直到把萧珏看得不悦皱眉，他才温和一笑:「麻烦大师特意跑一趟。」


    萧珏点了点头:「既然邪祟已除，我也该告辞了。」


    对着萧珏这样的少年，陆瑾之并未表现出轻视之意，客气地说道:「我定了餐厅，大师赏个脸？」


    萧珏道:「多谢陆先生，不过家主交代这边事情结束立刻回去跟他汇报，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陆瑾之没有多留，吩咐特助:「送大师出去。」


    离开走出建筑大门，萧珏不动声色地唿出一口气。


    总算煳弄过去了。


    只是看陆瑾之的表情，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否完全信了他的话。


    沈知意为什么会招惹上陆瑾之？还劳烦这位陆二爷特意去探她的底……


    ……


    按照沈知意所说，开心心锁好房大门，又锁好房门，整个人钻进被子，紧紧抱着没用完的盐袋子。


    房间的灯开得很亮，带给她仅有的一点安全感。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底越来越慌，手脚也逐渐转为冰凉。


    她不睡觉，那个东西就入不了她的梦……只要她坚持睁眼到白天，就可以平安度过这一夜。


    等大师的驱邪符到了，就可以好好睡一觉！


    女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嗡嗡，嗡嗡……」


    床上传来的震感吓得女生全身一颤，瞌睡虫跑了个精光。


    她摸了摸后颈的冷汗，坐起身，抓起手机。


    「宝儿，你怎么把大门反锁了？」


    手机那头是男友温柔的声音。


    开心心看了眼时间。


    凌晨一点二十八。


    她深吸一口气，装没睡醒:「谁啊？这么晚了打电话扰人清静。」


    直接挂断电话。


    正想调成静音，手机再次振动起来。


    她忍一时越想越气，再次接起:「你干嘛啊？是不是有病？这么晚了打电话打扰我睡觉！你是活不到明天吗？！」


    电话那头的男生一愣，心头冒起一股邪火，被他强行压下去。


    他赔着笑:「宝贝，我和同事吃完晚饭，给你带了宵夜，现在在你门口，给我开一下门好不好？」


    「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说过的话？我说我最近在减肥，你还让我这个点……凌晨一点！你让我吃宵夜？你怎么不去死啊！」


    被她口无遮拦的责问骂破防，男生冲口道:「你发什么神经？我在你门口，给我开门！」


    「你说给你开就给你开，你以为你是谁啊？」开心心呸了一声，「老娘要睡了，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打扰我！」


    骂完挂断电话，只觉得神经气爽。


    光线惨白的走廊里，男生看着手机屏幕，手指用力收紧，手背青筋暴起。


    「别生气啊，亲爱的。」他的身侧，黑色的影子凝成女人的形态，靠着他，温柔地安慰，「很快她的身体就会属于我，和一个容器生气，不值得。」


    男生很快被安抚。


    他虚虚握着女人那一团烟雾凝聚而成的手，脸上挂着痴迷的笑。


    「老婆，我不急，那个蠢东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女人掩唇笑道:「我不急，我先进去，你回去吧，谢谢你专门陪我过来。」


    「好。」男生念念不舍地说道，「我等你进去了再走。」


    黑气发出一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飘向紧闭的大门。


    黑雾贴上门。


    黑雾渗了进去。


    黑雾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哕」。


    呕吐声后，它从人形化成一滩水，散在地板上。


    「亲爱的！」男生大惊，跪在地上想把化了的爱人捧起来。


    他的手一次次穿过黑雾，焦急地叫着对方的名字，却都是无济于事。


    爱人的灵识滩在地上，竟然如水一样，流淌开了。


    她躺进了地板的缝隙、电梯的缝隙……甚至还有直接顺着门缝流进了对面那户人家家里。


    「亲爱的！怎么回事？你怎么化了？」


    过去五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男生急得满头大汗，手足无措地尝试捧起「爱人」——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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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页

    他忘了克制自己的声音，身后传来开门声，紧接着便是陌生邻居的说话声。


    「这人怎么回事？」


    「是不是脑子不清楚啊？」


    「快快，联繫保安，报警……」


    我才不是神经病！


    男生正想回头咆哮，邻居已经眼疾手快砰一声换掉大门。


    听到走廊的动静，开心心抱着盐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正好看到警察把鬼哭狼嚎的男生带走。


    「你在这里！」


    一声尖利的咆哮，黑色的气从地上腾起，直冲猫眼。


    「啊！」开心心尖叫一声，抓起盐胡乱撒过去。


    「哕！」门外响起清晰的呕吐声。


    那滩黑色的雾化得更开了。


    开心心:「……」


    「别以为你有盐我就怕你……哕！」女鬼百忙之中不忘威胁她，「想齁死我……做梦！」


    等它恢復了，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第177章 害人害己


    男生被警察带回警察局。


    心里记挂着化成水的「亲爱的」，他在警局的询问室里坐立不安。


    本以为警察问两句就会放他离开，毕竟他既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


    然而从带他进来，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没有人理睬他。


    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男生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拍打桌子：「来个人！你们什么意思！无缘无故把我带回来！」


    他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很快引起外面警察的注意。


    警察往里面看了一眼，冷冷警告：「安静点！」


    「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男生内心焦急，说话语气不太客气，「就算是警察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吧？我要投诉你们！」


    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奇葩，警察对男生的威胁充耳不闻，只淡淡道：「你涉嫌一起谋杀案，老实点待着，我们队长忙完就回来找你谈话了！」


    谋杀案？


    男生唿吸一滞，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弭。


    谋杀案……警察怎么会知道？那种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警察是从哪里查到的？


    他开始回忆过去是否露出过破绽，可不管怎么思考，都是一无所获。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留下了线索给警察提供了证据。


    男生烦躁地揉乱头髮，在心里唿唤爱人的名字。


    往日一叫便会得到回应，眼下却是无论他如何急切，对方都毫无应答。


    莫心那个贱人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把他心爱之人伤那么重！


    男生双手握拳砸在桌子上，再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抱着盐袋子熬了一夜，门外传来门铃声的时候，开心心还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


    她小心翼翼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往外看。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的地板上，给她增添了无尽的勇气。


    门外，那摊黑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穿着工作服的快递员。


    「莫女士在家吗？有你的快递。」


    开心心深吸一口气，隔着门道：「在的，你放在门口吧。」


    「好。」快递员再次核对地址和收件人，道，「这个快递是保价的贵重物品，麻烦你尽快取一下，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繫我。」


    「知道了，谢谢。」


    等快递员进了电梯，开心心飞快地打开门拿回快递。


    「小莫啊。」对门的邻居出门扔垃圾，看到她，皱眉道，「昨天半夜有个男的在你门口鬼鬼祟祟的，我们报警了，你最近出门可得小心点。」


    感动于这个世界还是好心人比较多，开心心感激道：「谢谢姐姐，我最近会小心的。」


    快递寄件人是小黄鱼，昨晚寄出，用的顺风加急件。


    开心心拆开快递，里面是三根香和五张黄色的符，符上用硃砂画着她看不懂的图案。


    甚至十分体贴地配备了使用说明。


    开心心按照使用说明，把三根香点燃，绕着屋子顺时针走三圈，逆时针走三圈，走到四个角落时拜三下。


    最后把香灰和符纸烧成的灰小心翼翼地绕着床沿撒了一圈，不留一丝缝隙。


    做完这一切，她拍了张在噼啪后台发给沈知意。


    等到下午，沈知意回了一个【ok】。


    ……


    从凌晨等到第二天下午，询问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年轻的男人从外面走进来，身侧陪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


    「就是他。」女警察锋利的眼神扫过缩着脑袋的男生，沉声道，「你把人带走吧。」


    「行。」男人接过警察的交接手续签字，朝他抬了抬下巴，「杨鸣康？跟我走。」


    「你是谁啊？」直觉男人来者不善，杨鸣康从头到脚表示拒绝，「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


    「警察。」男人出示了证件，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别逼我跟你动手。」


    杨鸣康心头一突，舔了舔嘴唇，喃喃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行，你不走，我们就在这里聊聊。」男人给女警察递了个眼色，女警察心领神会退出询问室，关上门。


    随着关门的一声轻响，杨鸣康的心也跟着提到嗓子眼。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男人走到他对面，倚靠在桌子上，一双大长腿交叠着，居高临下地看他，「我还没开始问，你这冷汗都快把衣服湿透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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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9页

    杨鸣康嘴硬：「你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你的话。」


    男人打开手里的文件袋，拿出一叠照片放在他面前：「这玩意儿是你养的？」


    照片上全是他，还有和他形影不离、宛如背后灵一样依附在他身上的「女人」。


    杨鸣康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你们！你们为什么可以拍下来？！」


    她可是鬼啊！为什么可以像拍普通人一样拍下来？！


    「呵。」男人再次发出嘲讽的轻笑，「你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看见它？只有你是特别的天选之人？」


    笑意转冷，他讥诮道：「小朋友，别太自以为是。」


    男生宛如泄了气的气球，迅速委顿。


    他盯着照片，轻声问：「你们要怎么处置她？」


    「你很关心它？」男人诧异道，「你以为它是谁？不会以为它是你的什么白月光硃砂痣吧？」


    男生豁然抬眼，眼里挤满了惊愕和怀疑：「你这话什么意思？」


    「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男人道，「这玩意儿不是鬼魂也不是妖怪，它叫惑心煞，是一种因人心欲望而生出的魔物。」


    魔物，自然不会是他所以为的死去女友的灵魂。


    「你骗人！」杨鸣康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目眦欲裂，「她是艾艾！我不会认错！」


    「艾什么艾？」男人冷笑，「它要真是你心目中的白月光，会眼睁睁看着你去害人？明知道用阴阳煞需要耗你精气，她还能同意？你这白月光是这种没良心的人？」


    艾艾才不是没良心的人！


    杨鸣康瞪着眼睛，嘴唇翕动，半晌没能说出反驳的话。


    「醒醒吧，小子，你被这魔物骗了。」男人抄起照片狠狠敲了敲他的脑袋，「知道你被抓，它只怕早就丢下你跑路咯，你为它献出自己的精气就算了，还跑去坑害无辜的女生，害人害己的蠢货！」


    男人手劲很大，杨鸣康被他打得脑瓜子嗡嗡，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被骗了！


    艾艾不会害人，更不会忍心伤害他……那个跟了他五年的鬼东西根本不是艾艾……根本不是！


    第178章 沈执语：我认错人了？


    让下面的人拎走哭得全身瘫软的杨鸣康，男人办理完提人的流程，最后一个走出警局。


    「傅队！」女警察追上来，递给他一份资料，「这些也是昨晚调查到的杨鸣康的资料，被他盯上的女生叫莫心，住在天乐小区，地址和联繫方式都在里面。」


    「谢了。」


    「傅队，这案子就麻烦你们协会了。」


    「本来就是我们的工作，不用这么客气。」男人再次道谢，走下台阶。


    协会的车等在街对面。


    只是没等他过马路，一辆改装得花里胡哨的玛莎拉蒂停在他面前。


    「傅队。」戴着墨镜的女人很是熟练地和他打招唿，「出差啊？」


    沈执语说着话，取下墨镜，露出那双妩媚张扬的杏眼。


    她单手搭在车窗上，看着他勾起笑。


    「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傅云绎皱眉看着自来熟的女人。


    他认识她。


    沈执语，江城沈家的大小姐，坐拥千万粉丝的女明星。


    只是，他不记得两人什么时候熟到这个地步。


    他也从没有收到过她的好友申请。


    见他不说话，沈执语挑眉，懒声道：「难道……你有女朋友啊？」


    她趴在车窗上，手指勾着墨镜轻轻晃悠。


    问着私密的问题，语气却是一派天真自然。


    傅云绎眼里划过一抹异色


    他如实回：「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


    沈执语表现得很不开心。


    她撇撇嘴，拿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傅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要加我，嗯？」


    傅云绎看着手机上的二维码，嘴角勾了勾：「沈执语？」


    「嗯？」她疑惑地眨了眨杏眼，眼里似有水光，勾得人心头一软。


    「是你让我加的。」傅云绎没有多说，扫了她的名片，「可别后悔。」


    街对面，等了片刻还没等到人的郁清探出头：「傅队！这边！」


    傅云绎应了一声，眸子始终注视着明艷张扬的姑娘，好心提醒：「今晚别出门。」


    「啊？」沈执语正在检查新的好友，闻言发出一个迷茫的单音。


    「你今晚有烂桃花。」傅云绎单手搭在车顶，俯身凑近她，轻声道，「为了自身安全，别出门。」


    男人轮廓分明的脸陡然靠近，沈执语眨了眨眼睛。


    她和他对视一眼，目光迅速下移，停在他薄而粉的唇上。


    上次远远看了一眼，只知道这位宽肩窄腰身材上上等，如今离得近，她才注意到他偏女气的睫毛和嘴唇……


    都说薄唇的男人也薄情，不知道真的假的。


    管它真的假的，好看就行。


    反正她只想睡，又没想真的和他发生超脱肉体关系以外的关系。


    沈执语不退反进，双手交叠着趴在车窗上，倾身拉近和男人之间的距离。


    「烂桃花？什么烂桃花？」她轻笑，「傅队，你什么时候改行啦？不做警察，改做算命先生了？」


    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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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绎恍然。


    她这是认错人了啊。


    一时间，他不知该笑还是该恼。


    面无表情地拉开距离，傅云绎冷着脸淡淡道：「沈小姐，或许……你认错人了？」


    说完，再不搭理她，直接穿过马路上了对面的车。


    什么意思？


    沈执语呆坐在驾驶座。


    认错人？


    她认错人了？


    他不是傅昭雪？


    不对啊，刚才他的同事不也叫他傅队？


    等等……上次她远远看了傅昭雪一眼，这人和傅昭雪长得六七分像，不会……不会是傅昭雪的亲兄弟吧！


    沈执语火速把微信号截图发给沈知意：「帮我问一下傅昭雪这是谁的微信号。」


    沈知意看着那个全黑头像的微信号，疑惑地转给傅昭雪：「傅队，你知道这是谁的微信号吗？」


    傅昭雪很快回：「我二哥的，他有事找你？」


    沈知意先转给沈执语：「傅队说是他二哥的，你换目标啦？」


    又回傅昭雪：「没有，我堂姐让我帮忙问的。」


    傅昭雪：「……」


    他看着沈知意的回覆，抽了抽嘴角。


    加上了微信却又跑来问他微信的主人是谁……恐怕是沈执语将傅云绎认成了他，加上微信才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傅昭雪实在不能相信这是一个在娱乐圈混迹十多年的女明星会犯的错。


    然而接下来弹出的微信消息证明了他的猜测。


    傅云绎：「【分享名片】」


    傅云绎：「小姑娘想加你想到直接认错人。」


    傅云绎：「名片推给你，别为难人家小女孩了。」


    傅昭雪：「……」


    傅云绎：「【微笑】」


    傅昭雪没回。


    也没有点开兄长分享的名片。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傅队。」许晓从门外进来，手里拎着好几袋外卖，「搭把手！」


    傅昭雪接过大包小包放到桌子上。


    「怎么点了这么多东西？」


    奶茶、蛋糕、炸鸡……这么奢侈的下午茶，不像许晓的风格。


    「不是我点的。」许晓活动着手腕，龇牙咧嘴地说道，「还记得上次我们从吉祥村救出来的那个女生吗？她点的，说是一点谢礼，不成敬意。」


    「郭翎？」


    「对！」许晓道，「她还说啦，等她能正常走路了，就来给我们送锦旗。」


    傅昭雪皱眉道：「她身体还没恢復？」


    他想起自己把人从吉祥村带走的时候，女孩小小一只，瘦的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养着呢。」许晓道，「我陪她去医院的时候看了，身上深的浅的都是伤口，没及时处理，有些恐怕要留疤。」


    说完，骂了一句：「天杀的人贩子！」


    还好他们根据方菲提供的线索把吉祥村那条线挖得一干二净。


    还捣毁了他们在国内最大的窝点，抓到了华国这条分支的负责人。


    也算替受害者们出了口恶气。


    傅昭雪看着铺满桌子的下午茶，沉声道：「跟她说谢谢，让她以后别点了。」


    「好咧！」许晓应下，拿了杯咖啡放在傅昭雪的手边，「给，队长你的冰美式。」


    ……


    收到沈知意的回覆后，沈执语惊掉眼珠子。


    「傅昭雪的二哥？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她调戏傅昭雪不成，直接把人家二哥调戏了一顿？


    造孽！


    沈执语在心里嘀咕：搞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加上傅昭雪的微信，真造孽！


    第179章 鬼哭


    沈执语戴上墨镜，手指轻敲方向盘，很快等来了沈知意的回覆。


    吱吱：「傅队说叫傅云绎。」


    傅云绎。


    沈执语总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傅云绎、傅云绎……


    沈执语打开度娘把这个名字输进去，度娘很快检索到相关信息。


    不过不是和傅云绎有关的。


    沈执语看着度娘弹出的名字，再次截图发给沈知意。


    「傅云绎和傅昭雪不会是傅云骁的弟弟吧？」


    她就说傅云绎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南傅北陆中的那个傅氏一族，现任家主叫傅云骁。


    虽然度娘和媒体没有报导过傅家其他人的信息，但傅云绎这个名字实在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


    女孩的手机嗡嗡地不停震动，陆时越转头看了眼，正好瞟到她聊天界面上的大名。


    傅昭雪。


    她在和傅昭雪聊天？


    陆时越皱了皱眉，等她发完消息，状似随意地问道：「在和谁聊天？」


    没听出他言语中的试探，沈知意头也不抬地说道：「沈执语。」


    你给沈执语备註傅昭雪？


    陆时越抿唇。


    但是小猫不会骗人。


    他道：「聊什么？」


    沈知意把傅昭雪回復的消息转发给沈执语，收起手机：「沈执语今天加了一个人的微信，她以为是傅队，结果是傅队的哥哥。」


    陆时越讶然道：「傅云绎？」


    「昂。」沈知意道，「我刚问了傅队，傅队说是他二哥。」


    陆时越失笑：「沈执语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混迹娱乐圈这么些年，居然连人都认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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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想了想：「可能上次她没看清傅队长什么样。」


    「没看清就想下手？」


    「谈恋爱看的不就是感觉么？」


    不然哪来那么多美癞蛤蟆、帅哥配丑小鸭？


    「谈恋爱？」沈执语是找恋爱对象还是上床对象，有待考证。


    毕竟关于这位大小姐的各个绯闻对象，他不混娱乐圈也是略有耳闻。


    沈知意手机震了震，还是沈执语发来的消息。


    「傅云骁？」她问陆时越，「你认识吗？」


    「傅家家主，自然认识。」陆时越道，「傅昭雪和傅云绎的大哥。」


    「哇！」沈知意星星眼，「原来，傅队家里也这么有钱？」


    下次再给他帮忙可就要收费啦！


    看她亮晶晶的眼睛，陆时越勾起嘴角：「沈知意，我也很有钱。」


    「我知道呀。」功德加身、紫气护体，可不得是大富大贵之人咯。


    「你为什么不感慨？」陆时越逗她。


    沈知意回了沈执语的消息，歪头看他：「因为我知道你很有钱啊。」


    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知道这人家世不俗，不然嚣张惯了的梁有胜怎么可能对他唯唯诺诺，恨不得倒贴上去。


    她回答得认真，陆时越顿时收敛了继续逗她的心思。


    他单手握拳抵唇轻咳一声，转头看向窗外：「快到了。」


    「昂？」沈知意诧异，「这是……那条步行街后面？居然还有这么老旧的巷子？」


    车子停下，两人下车。


    天空下着濛濛细雨，眼前的一切都好似笼罩在灰濛濛的雾里。


    陆时越撑开伞，走到沈知意身边把她纳到伞下。


    「上洋新市区很多这种街道，有些是因为当地政府没钱拆，有些是因为是古建筑，不能拆迁改建。」


    车子停在巷口，两人并肩往巷子深处走去。


    沈知意看着两侧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民居和仿欧式的建筑，道：「我记得你说这里要建个遗址公园？」


    「嗯。」陆时越道，「你看这些民房，还有教堂，都是战前遗留的老式建筑，再加上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个精神病院遗址。」


    即使下着雨，巷子里也有很多游客或网红在拍照打卡。


    「这地方拆迁可以赔不少钱吧。」沈知意再次星星眼，看着两边的民居好似看着一堆闪闪发光的黄金。


    「要看当地政策。」陆时越跳过这个话题，道，「这边。」


    避开拍照的游客，陆时越带着沈知意走到巷子最深处，停在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铁门前。


    门口早有人在等着。


    「可算来了。」


    男人看起来三十出头，长身而立，西装妥帖，气质稳重，语气熟稔地和陆时越打招唿。


    「我还担心你会迟到。」


    他看向沈知意，诧异：「这位就是你说的大师？」


    陆时越颔首：「是，沈大师。」


    男人含笑伸手：「沈小姐，初次见面，我是齐琛。」


    沈知意没有握他的手。


    她双手环在身前，皱眉打量男人，神色冷漠。


    「陆时越说的那个频繁梦游的倒霉蛋就是你？」


    齐琛并未因她的举动和话语动怒。


    他自然地收回手，苦笑道：「是我。」


    「你说谎。」沈知意道，「你梦游是老毛病，根本不是因为来过这里。」


    齐琛惊讶道：「这也能看出来？」


    「自然。」沈知意冷笑，「嘴会说谎，面相可说不了谎。」


    齐琛点了点头：「大师果然厉害。」


    被骗了，沈知意的语气很恶劣：「说吧，你编了个谎把我叫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齐琛看向陆时越，带着些探究的意思。


    陆时越眼神很冷，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并不说话。


    知道这个表情是他动怒的前兆，齐琛揉了揉鼻尖，无奈道：「大师，我的确借了梦游一事请你过来，但是我并没有说谎，这地方——」


    他指了指铁门：「不对劲。」


    沈知意道：「说。」


    「我们公司接下了这个项目，从签合同到现在过去大半个月，我们公司来过好几拨考察人员，每次都能在里面听到哭声。」


    齐琛单手插兜看向铁门后荒芜的院子。


    「我不信邪，上周带人进去，结果……」


    「结果真的听到了哭声？」沈知意问道，「男声女声？」


    「听不出来。」那哭声细细的、幽幽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根本辨不出是男是女。


    沈知意打量着杂草丛生的院子和不远处爬满藤蔓的建筑。


    「先进去看看。」


    「这边是后门。」


    齐琛解释一句，拿出钥匙打开门。


    沈知意紧跟在他身后走进院子。


    「在战时，这个医院分为前后两个区，如今前面那片已经被改成了店铺出租。」


    隔着一条街，这是后院。


    沈知意忽然道：「哦，忘了跟你说，你的梦游虽说是老毛病，但最好不要忽视哦，不然，三天后的晚上，你会死。」


    齐琛：「啊？」


    第180章 温差二十度


    你三天后的晚上会死……


    晚上会死……


    会死……


    死……


    齐琛冷静下来，试探着问道：「大师，你不是在吓唬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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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吓唬你做什么？」沈知意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瞅着他，「你印堂发黑，黑气聚顶，近日有血光之灾。」


    齐琛皱眉。


    他还是怀疑沈知意在报復他。


    陆时越淡淡道：「她从不骗人。」


    看在他爸爸的面子上，他好心提醒他，不过他要是不信，出了事可怨不得谁。


    陆时越似乎真的很认真地坚信她从不骗人。


    沈知意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她其实偶尔也会说些善意的谎言，嗯，善意的……


    陆时越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齐琛正色道：「还请大师帮我一次。」


    沈知意老神在在地回：「收费的。」


    「这是自然。」


    沈知意哼一声：「看在你是陆时越朋友的份上，我就勉强帮你一次。」


    齐琛哑然。


    看向陆时越，目光中带着几分幽怨。


    陆时越冷笑。


    看什么看？还不谢谢我救你狗命？


    这块地方已经荒废很久，主楼是三层建筑，藤蔓沿着墙壁往上爬，盖住了窗户，也挡住了光线。


    推开建筑后门，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救救我！」


    「我不想死！」


    「救我！」


    「不要杀我！」


    「……」


    风中裹挟着尖锐的叫喊声，几乎冲破沈知意的耳膜。


    她抬手捂住耳朵，脸色微白。


    这栋楼里，居然囚禁了这么多枉死的冤魂……


    看她脸色不对劲，陆时越扶住她的胳膊，低声道：「怎么了？」


    「他们……在哭。」


    汹涌的沸腾的哭声模煳了其它声音，沈知意本能地给出回应，陡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听清陆时越的问题。


    陆时越：「他们？」


    齐琛干巴巴道：「这里果然有别的东西？」


    「杀了他！别被他跑了！」


    「求求你不要杀我！求你！」


    「我不想死！妈妈救我！」


    「不不，你不能……请饶恕我！」


    「谁来……救救我……」


    他们在哭，在求救，挣扎。


    沈知意抬眼看向四周。


    灰白的建筑内到处都是血，泼墨似的，洒在每一面墙壁，每一块地板上。


    那些声音，那些人，死在了这栋建筑的任何一个角落里。


    她来到这个世界，解决了这么多怨灵邪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悽惨的现场。


    等待身体适应后，沈知意深吸一口气站起身。


    她抚开陆时越的手：「谢谢。」


    陆时越收回手，皱眉道：「没问题吗？」


    「没问题。」她恢復了平时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齐琛，「陆时越告诉我，这里在战时被敌军改成了实验室？」


    说起这段歷史，齐琛脸色阴沉，轻轻嗯了一声。


    沈知意仔细听了听，摇头：「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往里走。


    齐琛道：「这是一楼，楼上还有两层。」


    「这里，没有地下室吗？」


    齐琛摇摇头。


    「居然没有地下室。」陆时越道，「按理说，作为军事用地，不会不修建地下室，就算是精神病院，也该有这个配套。」


    「但这里我们勘察过，的确没有地下室，街道给我们的平面图里也没有地下室，或是隔间之类的存在。」


    话落，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阵风，阴冷刺骨。


    齐琛抖了抖肩膀，咋舌：「我上次没觉得这地方这么冷啊。」


    「你上次是晴天吧？」沈知意道，「有阳光的话，鬼魂会收敛很多。」


    齐琛嘀咕：「确实是晴天……」


    沿着走廊往里走，温度似乎越来越低，齐琛皱眉：「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


    「因为冤魂的数量增加了。」沈知意道，「冤魂越多，温度越低。」


    她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对着空气滴了一声，举到齐琛面前：「看到了没？这就是现在我们周围的温度。」


    十六度。


    盛夏季节，今天的上洋市差不多三十六度，而这里居然只有十六度。


    二十度的温差。


    难怪能直白地感觉到寒意。


    齐琛道：「还要继续往里面走吗？」


    他觉得自己的腿冻得不听使唤了。


    沈知意看他一眼：「你要是害怕，可以去门口等我们。」


    齐琛还没回话，陆时越轻轻咳了一声。


    他瞪向陆时越。


    这傢伙是不是笑了？


    他一定是在嘲笑他！笑他胆子小！


    沈知意说完不再搭理齐琛，也没管他留下来还是退出去。


    她在一楼逛了一圈后上二楼。


    二楼温度比一楼稍微高一点。


    沈知意疑惑地看着温度计。


    二十度的温差，说明这里冤魂众多，可是为什么除了哭声以外，建筑内却没有看到任何鬼魂活动的痕迹呢？


    他们在哪里？


    哭声又是如何传到建筑里的？


    二楼是病房，废弃多年，里面只剩下破破烂烂的铁床和桌椅。


    沈知意随意看了一圈，上三楼。


    三楼的温度则接近正常。


    果然问题出在一楼。


    她四处看的时候，陆时越停在齐琛身边：「平面图给我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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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琛从手机里翻出平面图。


    整栋建筑呈凹字型，中间是大厅和服务台，两侧是办公室，两边分别延伸出一排排屋，各三间，是战时修建的仓库和休息室。


    二楼和三楼则是病房。


    陆时越问:「战时实验室在哪里？」


    「这一片。」齐琛在一楼左侧画了个圈，「一楼面积大，这片被里三层外三层锁了起来，里面一共六间房，全部都是。」


    陆时越沉吟。


    沈知意刚才在这一片看过，如果有问题，她不会察觉不了。


    看她现在兜兜转转，说明还没找到问题的癥结。


    平面图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陆时越把手机还给齐琛。


    走廊尽头的沈知意接了个电话。


    「小鱼姐姐，你又来上洋啦？」


    电话那头是前段时间见过面的袁晓婕。


    沈知意:「嗯，今天刚到。」


    「又有谁遇到麻烦了吗？」


    「嗯，一个朋友。」沈知意道，「赵琴琴最近情况还好吗？」


    「已经出院啦！」袁晓婕道，「她让我帮她跟你道谢呢……我之前梦到琴琴被人抓起来割了脖子，醒来以后很担心琴琴会不会救不回来，还好小鱼姐姐厉害！」


    割了脖子？


    沈知意道:「只是割喉？」


    如果是杀戮伯爵，行刑工具应该是被铁处女穿刺而亡，就像吴翠玲的死状一样，袁晓婕在梦里看到的为什么会是割喉而亡呢？


    第181章 借一根绣花针


    走出阴森森的建筑，迎面扑来一阵带着水汽的风，徘徊在沈知意耳边的哭喊声如水般退去。


    她站在院子里，回头看沉默立在雨中的建筑。


    用什么办法才能将那些哭声完美的封印在建筑里，不溢出一分一毫？


    「得回去整个道具。」沈知意自言自语，「靠肉眼是找不到癥结所在了。」


    齐家的管家在门外等着，见他们出来，客气地说道:「老爷子听闻陆少来了，特意让我来接陆少去陪他下棋。」


    「陪下棋？」齐琛不给自己爷爷面子，「爷爷那个臭棋篓子，这不是折磨陆时越吗？」


    管家笑得更加慈祥，对齐琛道:「老爷子还专门交代让我提醒大少爷不要忘了晚上的宴会，记得打扮得体点。」


    沈知意小声问陆时越:「为什么特意交代让他打扮得体？」


    难道他以前都是裸奔？


    陆时越轻笑:「特意为齐大少爷准备的相亲晚会，他自然要体面出席才不枉齐老爷子一番苦心啊。」


    齐琛听到两人的悄悄话，只觉得丢脸得很。


    他一手捂住脸，敷衍地应下:「告诉爷爷我知道了。」


    管家看向陆时越:「陆少，沈小姐，这边请。」


    他知道她的名字？


    沈知意心下瞭然。


    这个齐家据说是上洋市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想必在她和陆时越一起出现时，他们就把她的身世背景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陆时越没有直接回应管家的邀请。


    他看向沈知意，低声问她:「你想去吗？」


    「随便。」沈知意道。


    她和齐家没什么恩怨，要是对方乐意提供住宿的地方，她很感激。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问齐琛：「你家有绣花针吗？」


    绣花针？


    要绣花针干嘛啊？


    齐琛第一反应：「你要练什么辟邪神功吗？」


    沈知意：「……」


    这人脑迴路比她还奇葩。


    「我有大用处。有吗？」


    齐琛看向管家。


    这问题他还真回答不了。


    「有的。」管家温和地回道。


    「可以借一根给我吗？」


    来齐家借钱、借势、借人的都有，但第一次碰到来借针的。


    老管家失笑：「当然可以。」


    沈知意喜笑颜开：「谢谢。」


    「沈小姐客气了。」


    齐家老爷子的目标是陆时越，一起到达齐家后，对下棋不感兴趣的沈知意被送去客房。


    齐琛跟陆时越一起去了茶室。


    说是下棋，其实大多数时间还是在谈论工作。


    他作为东道主，自然没有失陪的道理。


    沈知意在房间待了没一会儿，管家送来绣花针。


    「冒昧问一句，沈小姐要用绣花针做什么？」


    「当指南针。」


    不过不是用来指方向，而是用来指出鬼魂所在。


    老管家诧异道：「绣花针还能当指南针？」


    「可以。」沈知意道，「每天中午把它放在太阳底下晒四个小时，晒足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取一碗清水把它放进水里就行啦。」


    老管家皱眉：「沈小姐，这个不是作为指南针的用途吧。」


    在他们老家，很多老人会用这个方法辨识肉眼看不到的污秽之物。


    「啊，差不多一个意思。」


    老人道：「沈小姐要用在什么地方？」


    「就今天那个精神病院遗址。」沈知意道，「你们大少爷说那里不干净，我没带道具，临时弄一个来用用。」


    时间赶得紧，明天出太阳的话，先晒一天吧。


    老人沉默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关于那个地方，我从庄园里的一些老人口中听到过一些传言，只是传言终究是传言，并不具备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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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正色道：「您说。」


    「战后，那两栋楼其实被分为两部分，前面是收容所，用来收容战后无家可归的人，后面则被一对国外的夫妻买下，他们进行了改建，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修建成西式洋楼。


    「后来一把火把洋楼烧得干干净净，那对夫妻没有逃出来。


    「现在你们看到的那栋完整建筑是原来的实验室，后面扩建的部分被烧毁后，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


    「他们说，当时大火是从实验室那边烧起来的，但奇怪的是，实验室并无大碍，那对夫妻居住的洋楼却被烧成灰烬。」


    沈知意道：「……」


    原来其中还有这么曲折离奇的故事？


    「我们今天进去看过，现存的那栋建筑里，的确不太看得出火烧的痕迹。」


    「是啊。」管家道，「那些老人都说，打仗时那里死了太多太多无辜的人，他们的冤魂含着不甘不肯离开，容不得任何人侵犯他们的领地。」


    「所以烧死了那对夫妻？」


    老管家推了推眼镜：「庄园里的老人是这么说的。」


    沈知意心里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她把以前的实验室逛过一遍，如果是实验室的冤魂，不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更别说，那里和外界有二十度的温差。


    不过她还是真诚地和老人道谢。


    到底怎么回事，明天下午就能知晓了。


    ……


    齐家晚上有宴会，表面上邀请了一众圈内的名媛绅士，其实是为了替齐琛相个亲。


    对此，齐琛表示：「年纪大了，我妈恨不得我今晚相亲明天领证后天给她整出个大孙子，活着真累啊。」


    沈知意毫无同情心：「结婚以后你老婆可以在你梦游时照看你，免得你拿刀把自己切了，多好。」


    齐琛：「……」


    他神经兮兮地问道：「你说我三天后的晚上有血光之灾，不会是梦游拿刀把自己切了吧？」


    「bingo~」沈知意打了个响指，「你真聪明。」


    齐琛：「……」


    「你会在睡梦中拿刀割断自己的脖子哦。」沈知意尽职尽责地跟他描述当时的情况，「刀一过，血刺啦喷出来，溅了半边墙壁，想救都救不回来……」


    「打住打住！」齐琛整了整领带，哑声道，「不必说得这么详细。」


    「没事，你这个很好解。」沈知意道，「晚上别睡觉就行啊。」


    「……关键是这个吗？」


    关键是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切自己就算了，他要是切了别人，那才是完蛋。


    「大师，我这个毛病看过很多医生，可就是治不好。」齐琛道，「我是不是真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你这个问题……」沈知意晃晃脑袋，「其实是因为……」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齐琛盯着她。


    因为什么？


    「小时候……」


    「齐少！」有人走过来和齐琛打招唿，「大家到处找你呢，原来是躲在这里和小姑娘说话？」


    第182章 他以前都带男伴吗？


    陆时越进来的时候，齐琛正好被朋友拉走。


    沈知意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享受小蛋糕。


    他走到沈知意身边，看她吃得认真，递了杯果汁到她面前。


    沈知意咬着小勺子看他:「一下午都在下棋啊？」


    「谈了点工作上的事。」


    「饿吗？」


    「还好。」他的目光落在她嘴角的奶油上，喉头微微一动，改口，「有点。」


    她递了个小蛋糕给他:「芒果慕斯，最推荐。」


    「几种口味你都尝过了？」


    「嗯。」说起美食，她开心地摇尾巴，「草莓有点腻，蓝莓的酸味太重，其实我比较期待榴槤的，不过找了一圈没找到。」


    他接过小勺子开始吃蛋糕:「嗯，还行。」


    「哦，你不喜欢甜食。」


    「还行。」


    又是这两个字。


    沈知意哼唧一声:「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挑食。」


    「对。」陆时越道，「随便吃点，待会儿带你出去吃宵夜。」


    还有宵夜？


    沈知意小声欢唿:「好耶！」


    陆时越轻笑一声，很快解决了一个小蛋糕。


    他正想问她明天有什么安排，一旁有人端着酒杯过来搭讪。


    「陆总，真巧啊，没想到你会在上洋。」


    三十出头的男人搂着年轻漂亮的女伴停在陆时越对面，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位是……」


    陆时越道:「沈小姐，我朋友。」


    不想和陌生人浪费时间，沈知意朝搭讪的人点了点头，准备转移到另一边继续自己的晚餐。


    「沈小姐真漂亮。」男人公式化地夸赞道，「难怪陆总会……」


    他意味深长地笑着，对沈知意道:「沈小姐可是陆总第一个带来活动现场的女伴。」


    他和陆时越在慈善晚会上有过几面之缘。


    帝都陆家的继承人。


    只要有机会，谁不想在陆家人面前露个脸，结个善缘？


    他这话看似在夸赞沈知意，其实还是透过沈知意来拍陆时越的马屁。


    只是这话说得巧妙，不至于让人心生反感和牴触。


    沈知意顺口接话:「他以前都是带男伴出席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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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轻咳一声，险些被空气呛到。


    男人从容的笑僵了僵，不准痕迹地说道:「沈小姐误会了，陆总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没有女伴，也没有男伴？」沈知意看向陆时越，咋舌，「你真可怜，去什么活动都是一个人啊？」


    男人:「……」


    陆时越抿唇，轻声:「嗯。」


    听语气似乎还隐藏着几分委屈。


    沈知意微笑着表达自己的同情:「还好今天有我，不然你又是孤身一人，真可怜。」


    她啧啧两声，重复:「真可怜。」


    男人:「……」


    陆时越颔首，笑得温吞柔和:「是啊，多亏有你。」


    男人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但又不能确定。


    浸淫商场多年的经验让他以女伴为话题拉近和陆时越的距离，可沈知意的回应让他一时间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他尴尬地握紧酒杯，赔着笑。


    沈知意看向他:「你的女伴很漂亮。」


    男人:「哈哈，比起沈小姐差远了。」


    沈知意知道对方只是习惯性的恭维，只是这话说出来无形中给她拉了仇恨。


    她不在意，却也不想杵在这里给他做话靶子。


    她道:「从面相上来看，两位很般配。」


    端起果汁示意一下，女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男人:「……」


    她这是在嘲讽他吗？


    他下意识看向陆时越。


    后者举了举酒杯:「知意说得对，两位很般配。」


    和沈知意的随口一说不一样，陆时越勾着嘴角，放缓了语气，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却让男人变了脸色。


    「抱歉，陆总。」男人立刻低头，「给沈小姐带来不愉快是我的问题，请您莫怪。」


    男人道完歉带着女伴灰熘熘地离开。


    陆时越重新挪到沈知意身边。


    「你们男人——」沈知意用小勺子隔空点了点他，「为什么总喜欢用物化女人的方式来赞美另一个男人呢？」


    那个男人从以为她是陆时越女伴的那一刻起，就把她看成了属于陆时越的小玩意儿。


    无论是夸赞她的美貌，还是强调她这个女伴的唯一性，都只是为了通过她来博陆时越的好感。


    至于作为拥有独立人格的女性来说，听了这些话是什么心情，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沈知意撇了撇嘴。


    刚才那些话没一句是她爱听的，碰到这种人真是晦气。


    见她用力戳着手里的小蛋糕，陆时越失笑:「他们习惯这么说话，不必在意。」


    「看出来了。」沈知意阴阳怪气地说道，「就跟狗血八点档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一样，里面的人总是会对女主说，啊你是某某总唯一一个带来这里的女孩，然后女主就会在心里感动得恨不得以身相许。」


    从不看这类电视剧的陆时越觉得很新奇:「嗯，这就是……艺术源于生活？」


    「对啊。」沈知意道，「我以前觉得说这种话的人很白痴，如今发现原来你周围大多数人都会这样，他们并不是白痴，他们是太聪明了。」


    或者说太圆滑。


    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要讨好的是谁，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可以得罪谁。


    女伴，是可以得罪的所有人中最不重要的一个。


    沈知意慢吞吞道:「我讨厌这种人。」


    陆时越明白她的意思。


    他没有解释，自然而然地换了一个话题:「不喜欢的话，要不要出去逛逛？上洋市的子陵街晚上很热闹。」


    沈知意吃掉小蛋糕。


    「行叭。」


    他带她悄然离开宴会。


    雨已经停了，一轮圆月当空，月华倾斜如水。


    车子驶出庄园大门后，陆时越接到齐琛的电话。


    「爷爷说你早就过来了？你人呢？是不是熘了？」


    他嗯了一声，直接挂断。


    女生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似是睏倦。


    他打开音乐。


    该怎么解释呢？


    他身边大多数人都是她讨厌的样子。


    他们习惯性权衡，然后取捨。


    也习惯性将那些出现在上位者身边的年轻漂亮的女性当做他们的装饰品。


    这种事于他们来说理所当然。


    「还好你没那么讨厌。」


    沈知意看着窗外，忽然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如果你选择沉默，那我也不会提醒你任何事。」


    她不提醒，他会接受梁有胜的邀请，坐上那辆註定出事故的车。


    第183章 真是烂桃花


    知道自己加错了人，同时还得知傅昭雪是傅云骁的弟弟后，沈执语果断放弃了继续加他微信的想法。


    她的确对傅昭雪很有意思，但若是牵扯到傅家，那她只能敬谢不敏了。


    「哎。」她看着手机上沈知意发来的话，长吁短嘆，「怎么偏偏是傅家呢？」


    小助理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


    这已经是执语姐第六次嘆气了。


    莫不是沈家出什么大事了？或者执语姐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


    她跟着沈执语这么久，从没见沈执语被什么事难倒，更别说这般唉声嘆气。


    林姐特意交代过，今晚一起吃饭的这个制片人是圈子里有名的大佬，一定不能惹他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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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语姐这个表情，人家看到了会不会以为她故意摆脸色？


    小助理挪到她身边，小声提醒道：「执语姐，林姐和金制片马上就要到了。」


    沈执语收起手机，淡淡道：「知道了。」


    经纪人说这位金制片接下来要和汪导合作一部悬疑类电影，她对电影很感兴趣，经纪人就组了个饭局。


    为了这顿饭，她特意从江城开车过来。


    沈执语自出道到现在参加过大大小小很多饭局，唯有今晚这个，让她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应对。


    因为……傅云绎说她晚上不该出门，有烂桃花。


    虽说她和傅云绎不熟，但他说这话的表情不似开玩笑。


    只是不知道这桃花会烂到什么地步。


    金磊是由林欢亲自去接过来的，经纪人一路上赔着笑脸，恭维的话说了一箩筐。


    他家世好，自己成立公司做制片人以后顺风顺水，圈子里的人都很捧他的场。


    他和沈执语没有过合作，但也从旁人口中听说过沈执语的情况。


    江城沈家的大小姐，她的兄长沈执言接手了晨曜集团，算是沈家的实际掌权人。


    这种家境优渥的大小姐还得来低声下气地求着他办事，金磊心底是从未有过的得意。


    这份得意让他短暂地忘记了沈执语的身份，约了一群狐朋狗友，吹嘘让他们都见识见识高冷的影后在酒桌上是怎样的放浪模样。


    金磊坐下后没多久，就透露出自己的朋友也在这里吃饭，其中还有沈执语的粉丝。


    林欢在职场混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听不懂男人的言外之意？


    她笑道：「金制片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不必见外。他们在那个包间？我去请他们过来。」


    沈执语皱眉。


    金磊拍了拍林欢的肩膀，道：「林大经纪人不愧是欢愉的王牌经纪人啊，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


    不等林欢起身，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用力把她按在椅子上，


    「不用你去。」他笑呵呵地说道，「我给他们打个电话——他们什么东西，还值得美女亲自去接啊？」


    说完，没收回手，顺势在林欢肩膀上轻轻揉捏。


    沈执语冷眼看着，淡淡道：「林姐，我的药好像落你车上了，麻烦你帮我去拿一下。」


    正被男人的小动作弄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林欢忙应声：「我这就去。」


    「哎！」金磊依然按着林欢，抬起下巴指了指坐在沈执语身边的小助理，「让她去不就好了。拿个药而已，哪需要林大经纪人亲自跑一趟。」


    小助理求助地看向沈执语。


    「说的也是。」


    沈执语给小助理使了个眼色，后者火速起身走出包间。


    小助理前脚离开，金磊的朋友们后脚进了包间。


    「哎哟！还真是沈大美女！」


    他们刚踏进包间就很是自来熟地起闹。


    「还是老金厉害啊，居然真能约到沈大美女。」


    有人直接坐到沈执语旁边，伸手想搂她的肩膀：「美女，我是你的粉丝，赏脸给我签个名呗？」


    沈执语端着酒杯起身躲开男人的手，含笑问道：「签在哪里？」


    她生得美艷，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凌厉的美，但一笑时，杏眼含水，昳丽妩媚，让人目不能移。


    男人直接看呆了，呆滞的模样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沈执语又问了一遍：「签哪里？」


    男人回过神，跟着站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脸，说：「签这里呗。」


    「好啊。」沈执语一笑，抬手将杯里的酒泼到男人脸上，「满意吗，这个签名？」


    起闹声戛然而止。


    似乎没想到沈执语敢直接把酒泼上去，男人愣了两秒，伸出舌头轻轻舔掉唇边的酒水，脸色阴沉得可怕。


    包间陷入了山雨欲来前的死寂。


    沈执语却全然不觉。


    她把玩着酒杯，悠然走到金磊身边，单手搭在他的椅背上，斜倚着身子，轻笑：「金制片，你朋友似乎不满意我敬的酒啊。」


    美人在侧，幽香萦绕，呵气如兰，金磊本来因为被打脸而燃起的怒火噗嗤一下就灭了。


    他顾不上朋友阴沉的脸色，笑着说道：「你美你任性，我能说什么呢？」


    「金磊你什么意思？」被泼了酒的男人不干了，冷眼瞪着金磊，沉声道，「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金磊并不把男人的怒火放在眼里，勾唇笑道：「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女明星就是执语？眼下能被最喜欢的女人餵酒，不开心啊？」


    男人冷笑。


    好啊，他算是看明白了。


    这个沈执语就是仗着金磊的偏爱，不把他放在眼里。


    金磊这个混帐，沈执语都是他的女人了，他还故意说些颠三倒四的话，让他以为可以下手。


    难道说，刚才沈执语泼他的那杯酒，其实是金磊的意思？


    男人自认为想通了其中关键。


    他怒而起身，抓起另一杯酒泼到金磊脸上，讥诮道：「沈大美女的酒我无福消受，还给你吧。」


    说完，摔了酒杯，一抹脸朝门口走去。


    「哎呀！」眼见事情闹大了，其他人连忙分成两拨开始劝和，「多大点事，都是玩嘛，别放在心上。」


    被冰冷的酒水泼了一脸，金磊啧一声，拿起餐巾仔细地擦过脸颊，不以为意地说道：「一杯酒就急成这样，真是……」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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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执语打量他的脸色，见他依然挂着笑，似乎全然没把刚才的矛盾放在心上。


    她笑容更盛，同时改变了对金磊的看法。


    这个圈内素有名望的制片人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而不是单纯靠家庭背景。


    她旋身绕过金磊的椅子，落在林欢身边，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扯了起来。


    「林姐，这里不需要你了。」


    显然，今天不好好玩一场，这些人是不会放她离开的。


    傅云绎说的没错，今晚遇到的，都是烂桃花。


    第184章 烂桃花，顾名思义就是打烂的桃花


    林欢被沈执语推出包间。


    金磊没有阻止，其他人也没说话。


    连被沈执语泼了酒的男人都气哼哼地坐到了沙发上，冷着脸准备看戏。


    沈执语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想看金磊如何调教想要抱他大腿的玩具。


    观众都到齐了，她就满足他们好了。


    ……


    林欢和小助理等在停车场，两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紧绷。


    林欢骂了金磊祖宗十八代，虽知道沈执语有沈家做后盾，却也担心金磊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蠢货心里没点数。


    小助理试探着问道:「林姐，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行！」


    她太了解沈执语了，这要是报了警，警察来了，还不知道会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呢！


    明天她们就能在热搜上看到沈执语的大名。


    小助理平时跟着沈执语的时间多，此刻沈执语不在，她只能依靠林欢。


    见林欢不肯报警，她很是不解:「那个金制片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要是执语姐出什么事……」


    「不会的。」林欢道，「对上你执语姐，只有对方出事的份儿。」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在她离开之前，沈执语滴酒未沾，只怕就在等金磊发难呢。


    林欢想了想:「你去车上等着，我给小沈总打个电话。」


    知道她口中的小沈总是沈执言，小助理没有多问，开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林欢找了个安静地地方给沈执言打电话，简单地讲了今晚发生的事。


    沈执言听罢，没有多说什么，只道:「我知道了，后续我会安排人处理。」


    得到这个回答，林欢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好，艺人不靠谱没关系，有个靠谱的哥哥就行。


    ……


    待手里的香菸燃尽，傅云绎把菸蒂按在菸灰缸，又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准备回去。


    这次任务圆满结束，下面的人嚷嚷着要他请客，他没有推辞。


    一听他要请客，郁清自告奋勇主动揽下定餐厅和接送的活儿。


    酒过三巡，他觉得包间里又燥又闷，随便找了个藉口出来透气。


    哪知正要回去时，却瞟到了认识的人。


    女人站在建筑的阴影里打电话，皱着眉头，一脸愁容。


    林欢。


    欢愉娱乐的王牌经纪人。


    也是着名女星沈执语的经纪人。


    她在这里，沈执语只怕……


    他抿唇。


    如果没有记错，他提醒过那个眼神不好的女人，让她今晚不要出门。


    看来，她不仅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太有用。


    林欢安排好公关后总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后续事宜都安排好了，如今只希望沈执语不要玩得太过分……


    不行，她得去看看！


    「林小姐。」傅云绎主动和迎面走来的女人打招唿，「真巧啊。」


    他靠在墙边，再次点了根烟。


    认出傅云绎，林欢惊讶道:「傅先生？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


    「嗯。」


    傅云绎点了烟却没抽，香菸燃烧后飘散的味道安抚了他的烦躁。


    「你在这里，想必沈执语也在这里。」


    「你认识执语？」林欢不记得他俩有过交集。


    「不久前认识的。」


    也就是说不是特别熟稔的朋友。


    林欢得出结论。


    她笑着道:「执语不在，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是吗？」


    淡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思考她这个回答的可信性，久久未曾移动。


    林欢对傅云绎背后的势力不太清楚，不敢正面得罪他，只能任他打量，只笑不语。


    傅云绎移开视线，嗓音清冷漠然:「可是我听到你打电话交代下面的人，如果沈执语被曝出和金磊吃饭要怎么处理。」


    林欢:「……」


    隔这么远都能听到？


    大哥，你顺风耳吧！


    她敛了笑，皱眉道:「傅先生听错了，执语不在这里。」


    「你确定？」


    傅云绎不和她多纠缠，转身进了大厅。


    林欢跟在他身后，眼看他笔直地朝沈执语所在的包间走去，连忙追上来。


    「傅先生！我们执语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没有。」傅云绎知道经纪人误会了，「我和她……勉强算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今晚的事，还请傅先生不要管了。」


    「她在和金磊一起吃饭？」傅云绎玩味地笑了，「为了接下来的戏？金磊为人，林经纪人在圈子里这么多年，没听说过？」


    林欢含煳道:「这个……和傅先生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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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云绎道:「仗着有沈执言给你擦屁股，连经纪人基本的工作都忘了……欢愉给你钱是让你来当老鸨的吗？」


    「傅先生！」有种小心思被看穿的窘迫，林欢怒道，「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抱歉。」傅云绎嘴上道歉，「是我失言了。」


    脚上不停，迳自走到包间门口，确定没有外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况，他拉开包间的门。


    包间里一片狼藉。


    桌子倾斜在墙边，碗筷杯盘散落一地，汁水淋漓，油光锃亮。


    八个大男人东倒西歪地躺着，一个个鼻青脸肿，好不可怜。


    女人正在用手指勾下发圈，任凭一头青丝垂落。


    听到开门声，她转头看他。


    黑髮滑下，又被她别到耳后。


    「傅云绎？」她杏眼微瞪，精准而惊讶地叫出他的名字。


    傅云绎看了眼地上的烂桃花们。


    烂桃花，顾名思义，打烂了的桃花。


    他也没说错。


    「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沈执语道谢:「麻烦你咯。」


    她踮着脚跳过一块块印在地板上的油渍，跳到他面前。


    她按住他拨号的手，倾身凑近他，曼声道:「你报警的话，可得帮我作证，是他们想占我便宜。」


    「……」


    「你不愿意替我作证啊？真伤人心～」


    「做伪证是犯法的。」


    沈执语没理搅三分:「怎么是伪证？明明是事实啊。」


    「……」他按下了报警电话。


    沈执语嘆了口气，收回手。


    警察很快来把打架闹事的人带走，沈执语也在其中。


    小助理陪着沈执语去警察局，林欢回酒店盯后续舆论走向。


    傅云绎结过帐，叫了个车跟到警局。


    沈执语看到他，笑盈盈地打招唿:「哎呀，傅云绎，好巧哦，这么快又见面了呢。」


    这人真是有趣，跟着她来警局做什么？


    莫不是白日里对她一见钟情，担心她受什么委屈？


    第185章 原来这才是烂桃花


    沈执语能受什么委屈？


    从出生到现在，哪怕是混迹娱乐圈的这些年，都没人敢让她受委屈。


    哦，让她受委屈的人肯定会比她还委屈，就像今晚的金磊一行人。


    「傅队？」白日里的那个女警察看到傅云绎，惊讶道，「沈小姐是你朋友？」


    沈执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杏眼弯弯，好似月牙儿。


    她想看看他会怎么回答。


    傅云绎颔首：「对，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如此坦然的态度反而让沈执语有些不好意思。


    她嘀咕道：「我是受害者，配合警察录完口供就没事了。」


    她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可是录了音的，是他们先动手动脚还威胁我。」


    傅云绎冷眼看她。


    被人买了还帮人数钱呢。


    她好像还挺骄傲？


    他道：「我在门口等你。」


    说完迳自出去了。


    沈执语诧异地笑了声。


    这人怎么回事啊？他们很熟吗？这么关心她，不会真对她一见钟情吧？


    「傅队挺关心你的。」女警察道，「沈小姐，麻烦你跟我同事去做个笔录，结束以后你就可以回去了，后续有问题我们会再联繫你。」


    「好。辛苦你们了。」


    刚好小助理拎着好几袋接到的外卖进来。


    「各位警官辛苦了，这是我请各位的宵夜。」


    沈执语客气地说完，给小助理使了个眼色。


    小助理凑上来：「执语姐？」


    沈执语低声道：「你回酒店休息去吧，待会儿我自己回去。」


    「可是……」林姐特别交代我一定要跟着你。


    结束后还得把后续情况汇报给她。


    「回去吧，林欢那边我来说。」


    沈执语向来说一不二，小助理知道她背后的资本，也知道她和林欢、甚至和欢愉娱乐之间，都是她说了算。


    她不放心，再次强调：「真的没问题吗？」


    「嗯。没事。」


    沈执语拍拍小助理的肩膀，让她把宵夜送给值夜班的警察。


    她则回头看了眼门外台阶上的背影。


    ……


    做完笔录已经是半夜，沈执语走出警局。


    傅云绎还等在那里。


    听到动静，他回头看她。


    「结束了？」


    「嗯。」沈执语走到他身边，仰头看他，「你在等我？」


    「不然呢？」


    「担心我被欺负啊？」


    「警察局谁会欺负你？」


    「那你为什么要等我？」


    「……」傅云绎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金磊一行人还在警局，但她眉心的那点血红却更深了。


    如果金磊那群人是「烂桃花」，那点血色应该消失了才对。


    傅云绎没有明说，只道：「住在哪个酒店？我送你回去。」


    沈执语也不多问。


    她向来不是喜欢对男人刨根问底的人。


    「明德。」她道，「不用了，你又没开车，一来一回多麻烦。」


    「好巧，我也住明德。」


    「广成路那家？」


    「对啊。」


    沈执语杏眼微弯，盯着他看了许久，红唇微扬：「是挺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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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9页

    她走下台阶，回头看他，眼波流转，眸光比月色更动人。


    「那就麻烦傅先生顺路送我回酒店咯。」


    到酒店的时候，沈执语收到了林欢的电话。


    「林姐……嗯，没事了……我？我到酒店了……我有录音，金磊那边不敢乱咬，大不了赔点医药费……放心，我下手不重……」


    简单对接过今晚的情况，沈执语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侧身看神色淡漠的傅云绎。


    「今天白天是我认错人了。」她疑惑地说道，「你同事叫你傅队，你也是警察啊？」


    「不是。」傅云绎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他道，「你想追傅昭雪？」


    「对啊。」沈执语不以为意地轻笑，拖长了音调，「可惜啊，傅队不解风情，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他救过你？」


    「没有啊。」


    「那你看上他什么？」傅云绎来了点兴趣，「那种眼里只有受害者和兇手的工作狂。」


    「身材好咯。」沈执语说完，目光从傅云绎的脸往下，在胸腹和长腿上来回扫了两圈，「你也很不错啊。」


    傅云绎：「……」


    「十八层，到了。」


    冰冷的提示音打断了电梯里模煳的暧昧。


    傅云绎看了眼手錶，道：「我送你回房间。」


    十一点四十六。


    还有十四分钟，这一天便结束了。


    沈执语走出电梯，单手按住电梯门，拦住男人。


    「要喝两杯吗？」


    「不……」


    「那就算了。」她笑，「你这么积极，会让我想歪的。」


    她指了指走廊不远处的房门：「那就是我的房间，傅队，谢谢你送我回来，早点休息，拜~」


    说完，她松手，任由电梯门合上。


    随着金属冰冷的闭合，女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傅云绎后撤一步，靠在箱壁上，长唿一口气。


    他按下一楼。


    电梯平稳地下行。


    忽然，头顶暖黄的灯闪了闪。


    傅云绎拧眉。


    电梯上显示的数字还在跳动。


    他揉了揉眉心，道：「你想说什么？」


    电梯左右两侧的镜面墙上照出一个洁白的影子，正站在傅云绎的面前。


    那是个女人的模样，低垂着脑袋，黑髮覆面，双眼暴突，舌头吐出来，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抬手，指着电梯右侧的「18」。


    双手按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个卡脖子的动作。


    「一层，到了。」


    冰冷的提示音后，镜子里的白色人影消失无踪。


    本来准备在一楼大厅等到转钟后再离开的傅云绎重新按亮十八楼。


    ……


    沈执语踢掉高跟鞋走到沙发上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铃声响。


    她挑了挑眉，光着脚走过去开门。


    「我说，你不会真的……」


    看到站在门口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人，她声音一顿，尴尬地说道：「抱歉，我以为是我朋友……有什么事吗？」


    服务员推着餐车，似是紧张得不敢看她，小声道：「沈小姐，您的经纪人林女士帮您叫了宵夜。」


    没有多想，沈执语侧身让他进来。


    「麻烦你了，放到桌子上吧。」


    男人点点头，推着餐车进来。


    「等等。」沈执语皱眉，「你……」不太专业啊。


    她这个房间是明德酒店最贵的套房，从玄关开始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平时服务员进出都会换上定制的工作鞋，绝不可能把餐车推进房间。


    有了一点怀疑，她立刻觉察出不对劲。


    她刚到，就算林欢真的给她定了宵夜，也不可能掐着点送进来。


    沈执语道：「我减肥，宵夜送你了。」


    她想关门。


    「别动！」男人忽然抬手，压低声音，迷恋地叫出她的名字，「执语，我不想伤害你，别动……」


    看着对准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沈执语：「……」


    这玩意儿不是禁止市面流通的吗？自己难道遇到了专业绑匪？


    第186章 杀人


    「退后！」男人的身子微微颤抖，因为激动，脸颊泛出不自然的潮红，「执语，我不想伤害你，你让我进去，好不好？」


    「你别激动。」沈执语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温声安抚全身颤抖的男人，「我退后。」


    她缓慢地往后退。


    男人随手把餐车推到走廊一侧，举枪指着她，走进房间，顺手反锁上房门。


    「执语。」他盯着她的脸，目光贪婪，极具侵略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从我十六岁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你，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为了来见你，为了让你看到我，我真的特别努力！」


    「谢谢你的喜欢。」沈执语盯着他手里的枪，生怕他手一抖要了她的小命，「我很荣幸能有你这样的粉丝……」


    「我不要做你的粉丝！」似乎被粉丝两个字刺激到，男人的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你有那么多粉丝！你对每个粉丝都是一样的！我不要做你的粉丝！我要做你的男人！」


    他快步走到沈执语面前，枪口抵在她的腰上，低头凑近她。


    「我要做你的男人，做你生命里独一无二的存在。」他沉醉地嗅着女明星发间的幽香，喃喃道，「执语，我要你的眼里只有我……你为什么不看我？你不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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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靠近，沈执语便闻到了他身上呛人的烟味。


    她忍着噁心，稍微一动，腰上的冰冷顿时压近几分，力道之大几乎陷进血肉。


    「别动，执语。」男人伸手擒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我知道你身手很好，我不想伤害你，所以，别乱动……」


    「知道了。」沈执语好声好气地应了。


    她话音刚落，男人忽然贴上来亲她。


    带着烟味的唿吸靠近，沈执语想也没想往后躲开。


    被她闪躲的动作激怒，男人甩手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


    「执语！」挨打的沈执语没吱声，他反而嗷嗷叫了起来，「我打疼你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蹲下身扣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扔到沙发上。


    「执语，疼不疼？」


    他摸着她红肿的脸颊，关切地问道。


    「疼不疼？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躲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你怎么忍心伤我的心呢？」


    沈执语捂着脸沉默。


    她忽然觉得这男人说的话还有说话时的语气有点耳熟。


    仔细想了想，哦，是她刚出道没多久演的一部反家暴的电影里的男主的台词。


    在电影里她饰演一个长期被家暴、最后通过法侓手段重获自由的可怜女人。


    电影的男主是个放在言情剧里算得上霸道总裁式的金融大佬，在外人眼里，他博学多金、温柔专情，是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说他此生只爱她，借着爱的名义囚禁她，只要她稍有不如他心意的举动就拳打脚踢。


    打完再道歉，流着泪忏悔。


    在宣传时，男主演自己都说自己演的是个人渣。


    眼前这神经病却把自己代入那个人渣？


    沈执语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


    也是，正常人谁会拿把枪闯进陌生女人的房间呢？


    「执语，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男人怜惜的抚摸她的脸，在她的沉默中，一把抓住她的头髮，强迫她扬起脸。


    他瞪着她，恶狠狠道：「你不能生我的气！不能和我闹脾气！我是你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你必须服从我！知道吗？」


    沈执语皱着眉，勾了勾嘴角：「如果不服从呢？」


    他这是演上瘾了？真就把自己幻想成霸道总裁金融大鳄，跑来和她玩过家家？


    「不服从你会杀了我吗？」沈知意轻笑着问。


    「我怎么可能杀你？！」


    男人下意识反驳。


    「我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


    「哦，可是你用枪指着我。」沈执语道，「枪口只能对准仇人——你用枪指着我，却说你爱我？」


    「我……」男人正想辩解，瞟了她一眼，站起身后退两步，「你在试探我？」


    沈执语：「……」行叭，虽然是个疯子，但不是傻子。


    想靠嘴炮说服敌人是行不通了。


    「执语，你真是顽皮。」他换了个语气，迷醉地看着她，「把衣服脱了。」


    「……」


    他作势要扣下扳机：「我说，把衣服脱了。」


    「……」


    看，就算疯了也还是个男人，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些龌龊想法。


    沈执语面无表情地道：「我拒绝。」


    「你说什么？你要拒绝我？」


    「对啊，我拒绝。」她迎着男人的枪口站起身，冷笑道，「要么就直接杀了我，要么现在转身滚蛋，至于其他，我拒绝。」


    她话音刚落，一声枪响，子弹擦过她的脖子击碎她背后的电视。


    沈执语：「……」好傢伙，这人有枪是真开。


    「让你把衣服脱了！」男人晃了晃手枪，「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胳膊，亲自帮你脱。」


    沈执语不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他都开枪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解开衬衣的扣子，在男人逐渐沉重的唿吸声里，脱下了白色的衬衣。


    贪婪地用目光丈量女明星姣好的身材，男人加重语气继续命令。


    「还有内衣，继续脱！」


    沈执语：「……」


    她冷冷盯着他，目光忽然一顿。


    门缝里，黄色的小纸人钻进来，麻利地爬上门锁，吧嗒打开锁扣，按下门把手。


    随着齿轮转动的轻响，房间门被人推开。


    男人勐地回头，举枪对准进来的人：「别过来！」


    在他转身的瞬间，沈执语薅起茶几上的菸灰缸用力砸在他脑袋上。


    咚一声，男人摔到地上，抽搐两下，一动不动。


    沈执语面无表情地扔掉菸灰缸，捡起自己的衬衣穿上，不忘和进来的人打招唿：「你来的真是时候呀，傅队~」


    傅云绎：「……」


    目光在女生白如瓷的皮肤上一晃而过，傅云绎垂下眼帘，快步走到男人身边，按住他颈部动脉。


    没有唿吸，没有脉搏。


    他站起身，淡淡道：「死了。」


    沈执语扣扣子的动作一顿，喃喃：「死了？」


    她杀了一个人？


    她杀了人。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家大小姐脸色微微发白。


    她第一反应是找自己的手机，拨给兄长。


    「这么晚你最好有事。」沈执言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瞬间让沈执语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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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页

    「大哥，我失手杀了人。」


    「你说什么？」沈执言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你？杀了人？」


    后知后觉的屈辱和恐惧涌上心头，沈执语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嗯。」


    「别哭。」沈执言温声安抚妹妹的情绪，「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沈执语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傅云绎在你身边？」


    「嗯。」


    「手机给他。」


    沈执语调整好情绪，把手机递给傅云绎：「我大哥，找你。」


    傅云绎接过手机。


    收手的同时，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灰色从死者身体里暴起。


    他一把扣住女人纤细的手腕拉进自己怀里。


    「小心！」


    第187章 你死的不冤


    跌进男人怀抱的剎那，沈执语隐约看到尸体上冲出一条灰濛濛的雾。


    以为自己眼花，她眨了眨眼睛。


    空气里空无一物。


    刚才真是她的幻觉？


    陌生的沉香气息萦绕在唿吸间，沈执语靠在男人怀里，能明显感觉到他扣在她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发生了什么？


    她敲死的变态变成鬼了？


    在沈执语看不到的空间里，灰色的烟雾凝结成死者的模样。


    他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盯着沈执语和坏他好事的陌生男人。


    「你是谁！」他朝傅云绎咆哮，「你怎么敢抱着执语！她是我的女人！」


    「变成鬼了还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没醒吗？」傅云绎冷笑，「她从来不是你的女人，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胡说！你知道什么？」男鬼气得在半空转圈，用力拉扯自己的头髮，「她就是我的女人！她就是为我而生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女人！你敢碰她，我要砍了你的手！」


    他忽然找到了目标，张嘴向傅云绎的胳膊咬过去。


    这个臭男人还敢抱着他的女人！他要咬断他的胳膊，要他生不如死！


    在他靠近的瞬间，傅云绎屈指轻轻一弹，正中他眉心。


    凝聚在一起的灰气倏然散开。


    男鬼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那轻轻一敲的力道给冲散了。


    灰气在空气里扭曲，他颤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来抓你的人。」傅云绎松开还在懵懂状态的沈执语，把人拦到自己身后，「妖灵研究协会第一大队的队长，因你涉嫌杀人现在要逮捕……逮捕你的魂体。」


    「我没杀人！」男鬼有点懵。


    他都变成鬼了，还要被抓去坐牢？！


    「你没杀人？」傅云绎看了眼站在门口的纯白的影子，冷笑，「你的妻子是怎么死的？」


    男鬼一噎。


    「他有妻子？」沈执语咋舌，「被他害死了吗？」


    「不是的！」男鬼沖向沈执语，焦急地解释，「执语，我根本不爱她！我只爱你！我找她完全就是为了解决生理需要！你的心里只有你！真的，你信我！」


    傅云绎有点庆幸沈执语听不到这男鬼的胡扯，不然只怕噁心得几天吃不下饭。


    在男鬼扑向沈执语的剎那，他伸手在虚空里一抓，捏住他挣扎扭曲的灵体，随手揉成一团，用黄符镇住。


    看着那张漂浮在空气里的黄符，沈执语指着它惊讶道：「他在这里？」


    「嗯。」傅云绎看向门口的纯白影子，沉声道，「他不会再害人，你可以安心去了。」


    纯白的影子朝他鞠了一躬。


    「今天之事，谢谢你的提醒。」


    如果不是她出现在电梯里提醒他楼上出事了，他不知沈执语能不能逃过今晚的劫难。


    纯白的影子最后看了眼被符咒束缚的灵体，消失在门口。


    沈执语走到傅云绎身边，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门口：「她在那里？」


    「走了。」傅云绎道，「刚才是她提醒我，我才能及时赶过来。」


    他把手机还给沈执语。


    手机的通话已经中断，此刻正嗡嗡震动，提醒沈执语有人来电。


    「我知道沈执言想说什么，你告诉他，我会处理好。」


    沈执语点点头，低声道：「多谢。」


    她去房间给沈执言回电话。


    听她讲了刚才的突发事件，沈执言默了默，低声道：「完事了去找知意求一张护身符。」


    要不是傅云绎在场，今晚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沈执语挂了电话回到客厅，傅云绎正在落地窗边打电话。


    「嗯，我没带收容的工具，你过来把这玩意儿收走……尸体？联繫方队长，让他们过来处理……没关系，如实报告就行……嗯，我把定位发给你……」


    他背对客厅而立，沈执语看到那张飘在半空的黄符不安分地颤动着，可见那个鬼魂的不甘。


    她走过去，隔了几步，打量黄符。


    「你杀了自己的妻子是吗？伤害无辜的女人，是早就习以为常的事？」她冷冷道，「你这种人渣，死得不冤。」


    就算为了自保，失手杀人也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以后的每个夜晚，他或许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提醒她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


    她或许会怀着愧疚和恐惧，一辈子记住他，哪怕是最不美好的记忆。


    只是，当得知他本就是个惯犯，手上沾染了无辜女性的血的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刚才那一下砸得太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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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害怕。」傅云绎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道，「那个女孩子家庭不错，他把人哄骗到手后，瞒着妻子利用她家的背景办了很多事。」


    不然以他一个一事无成的浪荡子，从哪里弄到手枪？


    「他把枪收在家里的保险柜中，被妻子无意中发现，他担心妻子告发他，活生生把妻子掐死，尸体藏在屋顶阁楼的冰箱里。」


    「这人……」沈执语喃喃，「真是可怕。」


    还好死了。


    她竟然生出这么可怕的念头。


    沈执语移开目光，不再看抖动得更厉害的黄符。


    「原来你也是玄学师？」她打量傅云绎，「什么妖灵协会第一队的队长？难怪你的同事也叫你傅队……」


    「你一点也不惊讶？」


    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怀疑人生了吧。


    她却能淡定地调侃他。


    「有什么好惊讶的？」沈执语道，「但凡你关注一点娱乐新闻，就该知道，我那个前堂妹和你一样，也是个玄学师。」


    说起沈知意，她与有荣焉。


    「说不定比你厉害多了呢。」


    「沈知意？」


    「你果然知道。」


    「嗯，有所耳闻。」


    关于沈知意的消息主要来自郁清。


    他的那位队员有段时间总是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特别是解决了江城天使福利院事件后，他更是恨不得把沈知意夸上天。


    「你妹妹很厉害。」


    他由衷地赞嘆。


    低头看了眼手錶。


    已经转钟十五分钟了。


    女人眉心的那点深深的血色不知何时消弭无踪。


    看来，烂桃花的劫数是彻底过去了。


    傅云绎道：「我同事马上过来，这里算是案发现场，你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我送你去新的酒店。」


    「好。」沈执语认真道，「今晚真的谢谢你，傅云绎，我欠你人情。」


    第188章 消失的门


    郁清来带走男人的鬼魂。


    明德酒店的案件被妖灵协会接手，没有传出一点风声。


    沈执语被傅云绎送到另一家酒店入住，傅云绎特意检查过房间，确定没有问题才离开。


    第二天，沈执语被林欢的电话叫醒。


    「你和傅云绎怎么回事？」林欢很无语，「我本来担心你会和金磊一起上热搜，结果……」


    「我和傅云绎一起上热搜了？」沈执语开了扩音，用小号登上论坛，果然看到自己的大名挂在热搜第一。


    「沈执语和男友出入酒店。」


    「沈执语恋情曝光。」


    「沈执语，神秘男友」


    沈执语表示：「……」


    她随便点进去一个词条，发现两人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被别人拍了。


    不是狗仔，就是普通的住客。


    「在楼下等小姐妹一起去吃宵夜，看到一个背影觉得眼熟，有点像沈执语哎，她身边的男生长得好帅嗷！」


    下面放了两张偷拍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拍到了她的侧脸，虽然戴了口罩，但网友都是当代福尔摩斯，一番核实之后算是锤死了那个侧脸是她。


    沈执语翻来覆去看了好久照片，道：「这照片没排除傅云绎十分之一的帅啊。」


    林欢头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在饭店被拍可以有一千一万个说辞，但酒店被拍，还是开放被拍，不管怎么澄清以后都会是她的一个黑点。


    「不然呢？抱着手机哭啊？」


    「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房间不是订在明德吗？你怎么跑风华去了？」


    「被私生饭骚扰了，没办法，换了住处。」


    「明德那么好的安保系统还能被私生饭混上去？」林欢怒了，「我要去投诉他们！」


    「算了林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没说自己失手把那个杀人犯打死了，「这次还要谢谢傅云绎，不然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说正事——你和傅云绎到底怎么回事？你俩现在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沈执语含煳道，「我想睡还没睡到的关系，可以吗？」


    「……」林欢无奈道，「执语，你知道傅云绎的背景吗？他不是圈子里那些没背景又想红想疯了的小鲜肉，你招惹他，很可能会惹火烧身。」


    「我知道啦，林姐。」沈执语不耐烦听这些无意义的说教，她敷衍地回道，「这热搜能压就压，压不住就随它，不用特意出声明，这种时候出声明纯粹是火上浇油。」


    「嗯。」


    「傅云绎的事你别操心了，我有分寸。」


    挂断电话，林欢在房间来回踱步，脑中不自觉地想昨晚傅云绎的警告。


    她阴沉着脸，给工作室那边打了个电话。


    ……


    傍晚，沈知意带着一碗清水和一根绣花针出现在废弃医院的后门。


    齐琛打开门，看着她左手端着的大瓷碗，化身好奇宝宝：「请问沈小姐，这水有什么用？」


    沈知意言简意赅：「指南针。」


    三人踏进一楼大厅。


    寒意扑面而来。


    齐琛打了个哆嗦，喃喃：「我怎么觉得今天比昨天更冷啊？」


    陆时越手里的智能温度计响了一声，他看一眼，扔给齐琛。


    齐琛手忙脚乱地接住，脱口骂了句脏话：「艹！只有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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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3页

    昨天还有十六度呢！


    难怪他觉得今天比昨天还冷！


    沈知意全然没受温度的影响。


    她托起大碗，把在太阳底下吸足阳气的绣花针放到水里。


    齐琛凑上去看。


    本来应该沉到碗底的绣花针浮在水面上。


    就像受到磁场影响的指南针一样，它在水面疯狂地打着旋儿，转的人头晕眼花。


    「这……」齐琛眨了眨眼睛，「它怎么了？」


    「它在捕捉。」


    沈知意话音落下，水面打转的绣花针忽然顿住，针尖指向一个方向。


    齐琛看过去。


    是他们左手边的走廊。


    沈知意道：「走吧。」


    女生最先顺着绣花针的指引往走廊深处走去。


    齐琛吞了口唾沫，看着后门外逐渐西沉的太阳，下意识靠近陆时越。


    「没、没问题吗？要不要找萧家人来？」


    人多比较有安全感。


    陆时越道：「你要是害怕，可以出去等着。」


    又是这句话！


    齐琛挺直腰杆：「怕？你可别小看我！我一身正气，怕什么？」


    一阵阴风过，吹得玻璃咔嚓轻响。


    「艹！」齐琛抓紧陆时越的衣袖，紧紧贴着他，「玛德这里鬼气森森的，一身正气也扛不住啊！」


    陆时越嘆了口气，终究没有甩开他的手。


    他加快脚步追上沈知意。


    等沈知意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口时，绣花针转了个方向，针尖指向门内。


    沈知意推开门。


    房间里摆放着一些陈旧的仪器和家具。


    「嗯？」齐琛怀疑自己看错了，「对面墙上是不是有个门？」


    绣花针直直指着对面的木门。


    沈知意颔首：「对。」


    她走向那个狭窄的木门。


    「等等！」齐琛尖叫，「我们昨天来的时候，那里是没有门的！」


    他们公司的人来考察过好几遍，要是那里有门，他不会全无印象。


    「我知道啊，这是今天新出现的门。」


    沈知意觉得这位齐先生吓傻了。


    要是昨天这里有门，她还需要制作这么简陋的指引道具吗？


    她单手握住门把手，直接拧开。


    「啊啊啊啊啊！」


    「救我！我不想死！」


    「救我！救我！」


    嘈杂的声音排山倒海地席捲而出，贴着沈知意的耳朵唿啸而过，好似有无数人朝她伸出了求救的手。


    沈知意默然不动。


    灰尘簌簌而落。


    陆时越打开手电筒。


    门后，是一条长廊。


    三人走进木门，绣花针尖颤了颤，转向左侧。


    沈知意举起手电筒：「这边。」


    三人沿着长廊继续向前。


    齐琛一手抓着陆时越的衣角，一手举着手电筒查看走廊两侧的情况。


    眼前的一切，无论是墙壁还是天花板都布满了灰尘，墙角还能看到蜘蛛网。


    墙面透着一种不自然的黑色，好似被火烤过一样。


    「咦？」手电筒的光定格在墙上，齐琛道，「这是一幅画？」


    墙上有一幅被熏得模煳不清的画，隐约还能看出画的是个金髮女人。


    陆时越道：「应该是买下这里的那对外国夫妻的画像。」


    「女的画像在这里，男的呢？」


    「烧没了。」


    「不对啊，当年那场大火不是只烧掉了他们扩建的部分？这里面要是也烧了，为什么外面完全没事？」


    陆时越沉默。


    沈知意道：「因为这里布置了某些邪教的阵法，无论是火，还是魂，亦或是人，都是有进无出。」


    齐琛心头一紧，勐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


    黑乎乎的墙壁没什么变化，除了……艹！墙上的那个木门不见了！


    第189章 陆时越:下次出门记得带脑子


    在齐琛爆发出更加中气十足的尖叫前，陆时越眼疾手快捏住他的嘴。


    男人一口气憋在嘴里，险些把自己噎死。


    他用力拍打陆时越的手背。


    陆时越松手。


    齐琛勐吸两口气，被空气里的灰尘呛得直咳嗽。


    陆时越嫌弃地甩了甩手:「齐家未来的接班人是你这个德行，难怪齐老头髮全白了。」


    沈知意回头看向两人:「别跟丢了。」


    齐琛用力推了下陆时越，示意他跟紧沈知意。


    三人继续往前走廊深处走去。


    齐琛紧贴着陆时越，不时瞟一眼沈知意，生怕这位大师把他们抛下。


    目光来去的时候，他注意到沈知意手里的碗。


    女生速度不算难，然而碗里的水却没有出现一点水纹。


    就和静止的一样。


    这得多好的腕力和平衡感才能做到如此？


    他喃喃自语:「大师不愧是大师……哎哟！」


    眼看他脚下一滑，陆时越反手扯住他，避免他摔倒绊到走在前面的沈知意。


    沈知意停下脚步:「没事吧？」


    齐琛摇摇头。


    手电筒照在他刚才踩到的地上。


    「靠北啊，地上怎么这么潮？」


    根据空气的湿度来说，地上不该这么潮湿才对啊。


    齐琛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手电筒前后照了照，陆时越道，「在走下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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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页

    齐琛皱眉:「下坡路？我怎么没感觉？」


    「看那幅画。」


    齐琛转头看向刚才路过的那副画像。


    「哦，好像是比我们过来时角度高了些。」


    齐琛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以我们进来的那个地基高度，走下坡路，只可能是去地下室——这破房子里还真有地下室啊？」


    沈知意道:「你们带来那么多测量的机器，没探出来？」


    齐琛很诚实地回了一个字:「没。」


    那种凭空出现的门，一般机器哪能探出来？


    沈知意:「哦。」


    齐琛拍拍衣角，抬眼看她:「怎么不走了？」


    「到头了。」


    沈知意说完，齐琛探头一看。


    前面五步开外是一堵厚实的墙壁。


    绣花针坚定不移地指着前方。


    沈知意走到墙前，拂落墙面的灰尘，露出被掩盖的图形。


    「这是什么？」齐琛道，「一口锅，旁边跪着一个女人？」


    「听说过献祭吗？」沈知意道，「在国外，有些信奉魔神的邪教徒会把至亲骨血通过焚烧、烹煮祭献给魔神，以此来换取魔神的眷顾。」


    「你是说，这个画画的是献祭的过程？」


    焚烧烹煮至亲骨血？


    齐琛有点想吐。


    沈知意抬手抚过墙面。


    刻在墙上的图案好似被划过，簌簌掉了一层灰，归于无形。


    图案被沈知意抹去后，墙上浮现出一个小而窄的木门。


    齐琛化身尖叫鸡:「出现了！！！」


    在男人高分贝的声音里，沈知意打开门。


    依然是一左一右两个选项。


    绣花针勐地转了半圈，指向左边。


    「走吧。」


    陆时越扯住齐琛的衣领，警告:「别掉队。」


    这条路很短，三人很快走到尽头。


    「又是图案？这次是什么？」齐琛凑上去，「一前一后两面镜子，中间站着一个人？」


    「换魂。」沈知意道，「有些传言说，镜子里照出的那个影子不是你的身体，而是你的灵魂，所以很多邪教徒相信通过镜子和法阵的结合，可以实现灵魂的转移。」


    齐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赞嘆:「你知道的真多。」


    「这是我的工作。」沈知意抹掉图案，认真道，「如果认可我的工作能力，这次事件结束，你可以多给我发点奖金，谢谢。」


    奖金？好说啊！


    齐琛大手一挥:「发！给你开张支票，你随便填！」


    沈知意:「支票就算了，我喜欢黄金。」


    「小黄鱼和大黄鱼是吧？没问题！」


    女生圆熘熘的大眼睛瞬间弯成月牙儿:「老闆，你也是个好人吶！合作愉快～」


    两人煞有介事地握了握手。


    和上一次一样，图案抹去后，墙面上出现小小的木门。


    门后，依然是走廊。


    绣花针指向左边。


    齐琛边走边打量:「一直往左的话，我们最后是不是会回到原位……不对，是原位的下方？」


    「可能。」沈知意道，「不过因为没办法确定每条走廊的距离，所以……」


    「哦，所以也不能确定我们的终点是在哪里。」


    陆时越道:「第一条走廊大概二十米，第二条应该是十米左右。」


    齐琛脱口道:「你怎么知道？」


    「量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


    「走路的时候。」陆时越道，「下次出门记得带上脑子。」


    齐琛:「……」


    他恶狠狠:「那你继续用你那两条腿量吧！」


    「你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哼！」


    沈知意:「……」你俩感情真好啊。


    第三条走廊尽头的图案似乎被划掉一部分，使得看不出画了些什么。


    沈知意抹掉图案。


    「嗯？」齐琛踹了踹墙壁，「门呢？」


    看不到熟悉的小木门，他很没有安全感啊。


    有种前无去路，后无退路的惊悚感。


    「到头了。」沈知意看了眼大瓷碗。


    浮在水面上的绣花针剧烈地抖动着，疯狂地转着圈儿。


    她知道，目的地到了。


    齐琛小声道:「没路了，怎么办？」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名言。」


    「什么？」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听说啊。」上过小学的都知道吧。


    沈知意为金主爸爸答疑解惑:「这里没有路，我们走一条出来就好了。」


    「怎么走？」


    齐琛问完，沈知意把碗塞进他怀里。


    陆时越适时把背在身后的旅行包递给她。


    沈知意打开旅行包，齐琛一眼看到泛着寒光的榔头。


    齐琛:「……」你把这玩意儿塞旅行包里？


    陆时越不动声色地后退，拉开一段距离。


    齐琛正想说这种体力活交给男人来做，就见沈知意挥舞起榔头，砰一声砸在墙上。


    「哗啦。」


    砖块掉落。


    墙面被她敲出一个洞。


    沈知意没有犹豫，继续挥动榔头，三两下砸烂了挡在面前的墙壁。


    「路出来了。」把榔头递给齐琛，沈知意拿回自己的大碗，「继续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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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页

    女生最先踏进墙的另一面。


    在她的身影完全穿过那条线时，齐琛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在走廊里炸开。


    「滚出去！」


    第190章 引魂


    「滚出去！」


    那个声音沙哑干瘪，好似嗓子被火熏过，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


    每一次停顿，齐琛都会有种它的怒火更盛一层的感觉。


    「滚！出！去！」


    沈知意冷笑:「抱歉，不会滚，要不你表演一个？」


    她说完，不搭理那个说话的声音，迳自朝里面走。


    陆时越轻笑，拍了下发呆的齐琛:「跟丢了说不定会被鬼抓。」


    「你少吓唬我！」齐琛哼唧两声，果断跟紧陆时越的步伐。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们没听，那个声音没再继续。


    墙后，是一片开阔的空间。


    宛如一楼等比例缩小的布置，从大厅到房间都是一模一样。


    手电筒的光描摹出大致的布局，齐琛震惊道:「这是在地下建了一个新的实验楼？」


    「这可是大工程。」沈知意道，「那两个外国人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不可能是他们建的。」


    「不是他们，就只有打仗时占领这里的敌人。」齐琛道。


    「还有一个可能。」陆时越拧眉打量周围，「或许这里本来就存在一个地宫。」


    「你说得对。」沈知意托起瓷碗，指了指绣花针尖的朝向，「那边，先找到那些人，再来研究这个地下室。」


    地底没有光，却能隐隐感觉到风的流动。


    常年不见光，整个地下医院充斥着一股阴冷的霉味。


    「这里好冷。」齐琛抱着胳膊，双手在胳膊上来回婆娑，「多待会儿估计要冻僵。」


    沈知意道:「因为这里冤魂多啊。」


    「啊？」


    「我之前说过，鬼魂出没的地方温度会下降，不然你以为阴风阵阵、鬼气森森这些词是怎么来的？」


    「……」齐琛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这种地方能别谈这个话题吗？」


    「不谈他们也在。」


    遵循绣花针的指引，沈知意停在一个铁门前。


    她屈指在门上轻轻敲了三声。


    齐琛被她的动作逗笑了:「这种地方又没人，你敲门做什么？指望有人回应你？」


    真有回应才吓人呢！


    「叩、叩、叩。」


    齐琛话音未落，门内传来沉闷的三声响。


    仿佛在回应沈知意。


    齐琛:「……」


    他抬手在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默默退到陆时越身边。


    沈知意道:「我进来了。」


    门内没有回应。


    她单膝跪地把碗放在地上，从腰包里抽出三根香点燃，分别朝四方拜了三拜，把香插到门口的地上。


    齐琛小声问:「这是做什么？」


    「叩门。」沈知意道，「这烟可以为亡魂指引方向，免得待会儿门一打开，他们把你吃了。」


    齐琛咋舌:「我们三个人，里面几个鬼啊，我们搞不定？」


    听出他语气里的故作轻松，沈知意摇了摇头，轻轻推开铁门。


    随着门打开，笔直的香菸倏然换了方向，飘向黑黢黢的房间。


    三缕烟在空气里融合在一起，烟雾飘过的地方，房间里宛如亮起了一盏盏灯。


    齐琛陡然抬手捂住嘴。


    房间里有人，很多人很多人，看模样全部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他们周身泛出莹莹微光，在房间里一排排站着，双眼麻木地盯着前方。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脖子上的伤口，翻卷的皮肉和切开的喉管。


    他们……在身前全部被人割断了脖子？


    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


    「这是今天的猎物？」


    他的耳边忽然响起带着口音的华语，是个女人的声音。


    「是。非常年轻，符合你的要求。」


    回话的人说着正宗的华语，听口音是上洋本地人。


    「谢了。」女人道谢。


    一双手抓住他的头髮，将他扯到了阴冷的地下室。


    那里有一个沾满血的手术台，手气台边放满了各种型号的手术刀，在白炽灯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寒意。


    金髮碧眼的男人站在手术台边。


    「哇喔，宝贝，今天的祭品看起来真不错。」


    他感嘆一句，戴上口罩和手套，翠色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他的血你肯定会喜欢的，宝贝。」


    他被无形的手绑到手术台上，男人拽住他的头髮强迫他仰起头。


    他想挣扎，想求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术刀落下。


    谁来救救我！


    我不想死……


    救我！


    「啪！」


    脸颊一痛，齐琛好似从梦中惊醒，腿一软跪到地上。


    「别被迷惑了。」沈知意道，「刚才你感知到的，应该是里面那些人临死前的画面。」


    齐琛单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确定没有伤口，想起感知到的画面，鼻翼间有血腥味久久不散。


    他转了个身，挪到一边干呕。


    沈知意捻起地上的三根香，轻声道:「凭此为引，渡汝之灵，离忧忘怖，魂兮长眠。」


    屋子里，所有的孤魂齐齐抬头，盯紧沈知意。


    陆时越不动声色地侧身一步，站到沈知意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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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页

    一屋子鬼魂，沉寂了近百年的怨恨和恐惧，一朝释放，恐怕能把他们吞得渣都不剩。


    「凭此为引，渡汝之灵，离忧忘怖，魂兮长眠。」


    沈知意还在颂咏。


    一遍一遍，循环往復。


    香燃到一半。


    房间里，有个年轻的女孩化成一道白光，倏然飘出房间。


    她的灵体在走廊里徘徊，很快转进大厅，消失在遥远的黑暗之中。


    接二连三地，房间里的孤魂们纷纷化成白光，在引魂香的指引下冲出了这个囚禁他们几十年的笼牢。


    齐琛抬头。


    纯白的光辉如划破黑暗的流星，向着远方飞去。


    不知为何，他忽然鼻头一酸，视线变得模煳起来。


    他们……终于重获自由了吗？


    在最后一点香灰落下时，房间里所有的灵全部送完。


    沈知意唿出一口气。


    「这里结束了。」她说。


    陆时越嗯一声:「该去结束这一切了。」


    「走吧。」


    一头雾水的齐琛:「？」


    你俩在说什么？为什么声音听起来杀气腾腾的？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沈知意走到最里面的房间，一脚踹在门上，把沉重的铁门踹飞出去。


    齐琛:「？！」


    直接踹飞了？这得多大的力气？


    大师看起来弱柳扶风，原来竟是个怪力小女孩吗？！


    大门踹开后，房间的一切暴露在手电筒的白光下。


    齐琛只看一眼，怒吼:「就是这里！」


    手术台、手术刀、干涸的血痕……那两个混帐就是在这里杀死了那些无辜的年轻人！


    第191章 她很认真地在报復


    沈知意被齐琛高八度的声音吵得耳膜疼，她警告地瞥一眼齐琛，示意他闭嘴。


    齐琛小媳妇样地捂住嘴，抬手比划：「你俩请，你俩请。」


    他就是个打酱油的，别关注他。


    染血的房间里只有两个鬼魂。


    一男一女。


    他们有着金色的头髮，碧色的眼睛，身形高大，身上穿着防护服，面上戴着口罩。


    男人站在手术台前，盯着台边的盛血的铁桶。


    女人则站在房间另一侧，面朝墙上的逆位十字架，双手合十交握抵在胸口，低声说着祈祷词。


    门飞出砸到地上的瞬间，男人抬起头，放下手术刀，翠色的眸子紧盯三人：「这就是今天的小羔羊？」


    他一开口，齐琛便留意到他的声音，沙哑阴沉，好似被火烤过。


    男人走到沈知意面前，满意地点点头：「今天的羔羊真不错。」


    皮肤白皙细腻，眸子清澈明亮，连血都透着一股幽幽的甜香。


    神一定会喜欢。


    不过，对比之下，另外两个男人就不太行，年纪大了，神不喜欢年纪超过二十岁的祭品。


    祂只喜欢年轻新鲜的血肉。


    在男鬼停下脚步后，沈知意毫不客气旋身一脚，重重踹在他胸口，直接把他踹得飞出好几米。


    男鬼痛苦地惨叫着，在地上翻滚了两下，化成一团齑粉，消散在空气里。


    齐琛看了场大变活人……不，活鬼，震惊道：「他、他他他他去哪里了？！」


    「哎呀呀。」沈知意活动着脚踝，羞涩一笑，「太久没动手，没控制好力道。」


    没控制好力道？


    结果呢？那个鬼呢？


    迎上齐琛疑惑的大眼睛，沈知意笑眯眯补充：「一不小心把他踹得魂飞魄散了。」


    齐琛打了个寒颤。


    女生虽然笑着，但他总觉得她此刻的心情非常不好。


    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她当做情绪垃圾桶，说不定还会得到一顿暴揍。


    齐琛吞了口唾沫，往陆时越身后缩了缩。


    男鬼魂飞魄散后，女鬼似乎被惊动。


    她放下手，施施然转过身，看着三位不速之客。


    「妈耶。」沈知意发出一声感慨，「我就说人类怎么能如此丧心病狂，没想到啊没想到。」


    齐琛扯扯陆时越的衣袖，低声问道：「她什么意思？」


    陆时越看了女人一眼，淡淡道：「女的不是鬼。」


    「人啊？」齐琛脱口道，「活了这么多年还这么年轻？怪物吗？」


    「吸血鬼。」


    他看到了女人翠眸深处氤氲的暗红，和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公爵的眼睛一样。


    女人提起裙摆朝三人行了个屈膝礼。


    「本以为，我会被永久地困在这里，没想到你们来了。」


    她笑，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


    「谢谢你们抹去墙上的封印，让我得以重获自由。」


    封印？


    齐琛想起被沈知意抹去的那些墙画。


    原来，那些图案是封印？


    有人在这里留下这么多封印，是为了困住这个吸血鬼？


    他心里一慌。


    完蛋，他们把封印都抹去了，这个吸血鬼是不是就可以离开这里，出去祸害别人了？


    「你想多了。」沈知意在腰包里拾掇拾掇，摸出一把匕首，「我抹去封印可不是为了你。」


    她猜测设下那些封印的人是为了困住这个吸血鬼，但是他的封印也困住了这里数以百计的冤魂，让他们日日夜夜在死亡之所哭嚎。


    「还有，封印没了，你也没了。」沈知意道，「所以不存在重获自由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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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7页

    「呵，大言不惭的黄口小儿！」女人龇牙，碧色的眼睛化为暗红，「我要把你们都做成口粮！」


    「退开！」沈知意道。


    陆时越拎起齐琛的衣领子飞快地退出房间。


    齐琛被迫离开战场，匆忙间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金髮女人的背后长出了一对蝙蝠一样的灰色翅膀，尾端带倒钩，和她忽然长长的指甲一样，锋利无比。


    翅膀扇动气流，她腾空而起，扑向沈知意。


    「骯脏的人类，去死！」


    ……


    齐琛蹲在走廊里，听着房间里打斗时弄出的骇人声响，干巴巴问道：「要是沈知意打不过怎么办？」


    陆时越很淡定：「一起死在这，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我不想死。」齐琛很委屈，「我还没结婚，还没生崽，还没孝敬我爸妈……」


    「你本来也生不了崽。」


    「陆时越，你什么时候会讲冷笑话了？」齐琛一脸愁眉不展，「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讲冷笑话……也是，比这更危险的任务你不知道执行过多少，早就看淡生死了嗷？」


    「有没有可能，就算经歷过无数次生死一线，真正要死的时候，还是会害怕？」


    「你害怕？」齐琛诧异地打量他平静的面容，「看不出来啊。」


    陆时越道：「可能我面瘫。」


    齐琛：「……冷笑话讲一个就够了。」


    「砰！」的巨响声后，房间里的打斗宣告结束。


    齐琛紧张地吸了口气：「你说谁会赢？」


    沈知意的胜负关系着他俩的生死。


    「自然是沈知意。」不似齐琛这般紧张，陆时越淡定地回到房间门口，「结束了？」


    「结束啦。」沈知意指着被匕首洞穿胸膛钉在墙上的女人，「齐琛，你快出去联繫你们公司的工程队——我要在这里，往上打个洞。」


    听到沈知意中气十足的声音，齐琛狂跳的心脏平復下来。


    他皱眉道：「打洞做什么？」


    「吸血鬼不能晒太阳，你没听说过吗？」


    「听说过啊。」齐琛迟疑道，「你不会是想——」


    在她头顶打个洞晒死她吧？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沈知意道，「能杀死吸血鬼的东西，银质子弹和紫外线，如果用银的话，他们立刻就会化成灰烬。」


    「昂？」齐琛不明所以。


    「但是阳光不一样啊，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就和把他们架在火里焚烧一样。」沈知意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却是一片森寒，「她会在最极致的痛苦中，灰飞烟灭，唿~」


    齐琛：「……」


    他懂了，她在很认真地报復这个刽子手。


    「行！」想起化成微光的上百个无辜的冤魂，齐琛直接「同流合污」，「我立刻安排，包你满意！」


    吸血鬼的四肢被尖锐的锁魂钉钉在墙上。


    金色的咒文流转着，爬满她的全身，禁锢她的力量。


    她动弹不得，只能狠声叫骂，试图激怒沈知意：「骯脏下贱的人类！杀了我！」


    沈知意冷笑：「年轻人的血好喝吗？你信仰的主对祭品满意吗？以为可以重获自由时开心吗？装模作样地祷告有用吗？吸血鬼，化成泥巴是你最好的归宿，安静等着吧。」


    第192章 天道不容你


    在吸血鬼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沈知意走出房间，抱怨：「我好不容易打成的匕首，好了嘛，以后不能用了。」


    浪费。


    她焚香供奉好多天，每日都按时拿出去晒太阳，折腾半天弄出这一把能用的。


    专门用来扎鬼怪。


    齐琛捧着装绣花针的碗，道：「接下来除了打洞，还要做什么？」


    「你俩可以出去了。」沈知意翻脸无情，「我在这里面随便逛逛。」


    齐琛嘀嘀咕咕：「这黑不熘秋的，有什么好逛的？」


    陆时越道：「你可以出去了。」


    齐琛：「哎，你这傢伙什么意思？嫌弃我啊？」


    陆时越：「怕你被鬼叼走。」


    齐琛：「……」我还得感谢你为我着想咯？


    沈知意看身边的男人：「你也一样。」


    陆时越：「……」


    齐琛：「哦~你也一样~说不定鬼就喜欢你这种没情调的呢？」


    陆时越抿唇，沉声道：「我不出去。」


    沈知意随口道：「你留下来又没用。」


    遇到危险她还得分神保护他。


    陆时越：「可是我想留下来。」


    第一次听陆时越用这种委屈巴巴的语气说话，齐琛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碎碎念：「能不能正常点？」


    本以为沈知意会继续拒绝。


    在他的印象里，沈知意是个说一不二的性格。


    除非牵扯到小黄鱼。


    然而令他意外地是，沈知意看了眼陆时越，没有多言：「那你得跟紧我。」


    「嗯。」


    「出意外我概不负责。」


    「嗯。」


    「我记得上洋在千年前是大兴朝的都城？你说这里会不会是某个王孙贵族的墓？」


    「可能性不大。」如果真是古墓，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勘测这么多次，不会没有发现。


    「说不定真是呢……可能以前有封印扭曲空间，所以没人发现？」沈知意露出嚮往的表情，「你看到了吗？好多好多钱在朝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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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页

    陆时越和她认识至今，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你很缺钱？」


    「谁会嫌钱少呢？」


    「……」


    这个对话似曾相识。


    陆时越笑了声，道：「这次出去，我让齐琛给你发很多很多奖金。」


    「很多很多？」


    「嗯。」


    「不骗人啊？」


    「不骗人。」


    「哎呀呀，陆时越，你真是个好人！」


    「……」


    直到两人走远，专心听八卦的齐琛陡然意识到自己一个人被抛下了！


    看了眼墙上的吸血鬼，他连滚带爬地追上去。


    「我也要去！别丢下我！」


    ……


    只要她稍微挣扎，束缚在身上的咒文就会勒紧。


    她清楚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吸血鬼不会死，但吸血鬼有痛觉。


    她感受到了疼。


    和刀刃划破皮肤的尖利的痛感不一样，那是一种迟钝的、沉重的痛苦。


    这种痛苦她并不陌生。


    那个将她困在这里的人，曾经给予过她的，就是这样的痛苦。


    吸血鬼不会老，亦不会死。


    她忘记自己活了多少年，也忘记自己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


    在她漫长的记忆里，唯一能记住的就是人类鲜血的美味。


    选择华国，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华国非常的弱小。


    她来到这里，买下这家医院，扩建出自己的小洋楼，再装作大度悲悯的样子把医院无条件提供给当地人使用。


    他们对她感激戴德。


    他们都在说，住在小洋楼的那对外国夫妻是善良的好人，他们经常帮助贫苦人家，不求回报。


    她伪装得很好。


    在战争刚刚结束的混乱时代，人口失踪并不会引起警察的注意。


    更何况，他们从来没有对身边的人下手。


    无论是他们僱佣的僕人，还是医院里的医生，他们都保持着表面的尊重。


    那对夫妻真是好人啊！


    每每切断羔羊的脖颈，她都能从他们的血液里感应到和自己有关的记忆。


    而羔羊们在临死前看她的眼神，全部填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哈哈，愚蠢骯脏的人类，就应该在不见日光的地底死去。


    被恐惧浸染过的血，味道总是格外的鲜美。


    当然，看着羔羊绝望的挣扎，那种快意更是无与伦比。


    「你玩的很开心？」


    她想起来了，她的所有快乐都终结在那个人出现的那一刻。


    他不知从何处出现在这个地下室——这里曾是那群丧心病狂的军医拿来做试验的地方。


    他现在昏暗的大厅里，清冷的声音好似来自九霄天外。


    「欺负一群没有反抗能力的普通人，好玩吗？」


    听起来指责她的话语，仔细一品却又不带任何情绪。


    似乎，他真的只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


    那时的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正是最得意的时候。


    面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多管闲事的人类，她想也没想就朝他动手。


    结果就是，和今天一样，她被对方封印在了地底，和这些孤魂一起，永不见天日。


    「我不杀你，因你身上背负有天道因果。」写下最后一张符，他看她不甘心的眼，轻声笑了，「如果那个人最后放了你，你便能重获自由。如果她不放你，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他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地下和扩建的洋房烧得一干二净，彻底抹掉了她存在的痕迹。


    她被囚在地底，几十年如一日，总算在今时今日迎来了打开封印的人，同时也等来了自己的结局。


    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吗？


    那她又何苦在这地下蹉跎这么多年？


    那个人类当年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


    走出很远，沈知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疯狂的大笑。


    她直接无视，不曾回头。


    齐琛倒是回头看了眼，惊讶道:「他们是一对夫妻，为什么女的是吸血鬼，男的却是个普通人？」


    「是她找来掩人耳目的棋子。」沈知意道，「这种丈夫，只要她想，可以找十个八个来。」


    齐琛懂了。


    那个年代，如果是女子孤身一人生活，的确容易招惹是非。


    「她是在笑……还是在哭？」


    「你管她？」沈知意冷笑，「哭还是笑，都是她自找的。」


    「也对。」


    「这里的迷障都消了，你怎么还跟着我们？」


    说好的找人来打洞呢？


    「我……」


    「那边——」手电筒的光定格在一处，陆时越道，「有个岔口。」


    沈知意和齐琛动作一致地把手电筒转过去。


    「嘻嘻。」


    穿着小洋裙的人偶探头来看他们一眼，转身哒哒跑了。


    齐琛用力眨了眨眼睛，惊恐道:「那里刚才是不是有个小人儿？」


    沈知意:「……」


    那个逃跑的人偶，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第193章 熟人见面，分外眼红


    齐琛话音落下，沈知意已经追着那只人偶沖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岔口。


    齐琛看看空无一人的岔道口，又看向陆时越：「去吗？还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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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很想甩掉这个碍事的尾巴：「你回去，我去看看。」


    如果他没有看错，刚才探头看他们的人偶就是上次在结契之地遇到的那只。


    公爵艾利尔的娃娃，洛。


    她怎么在这里？


    公爵死后，她不是应该和结契之地一起消失在时空缝隙之中吗？


    她能从结契之地逃出来，只有一个可能。


    公爵没有死。


    那傢伙从结契之地逃离后一直躲在这里？


    亦或者，人偶故意露面，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糟了！」


    陆时越果断按原路返回。


    他的速度太快，齐琛紧赶慢赶都没能追上他的脚步。


    好不容易回到原点，他只觉唿吸不畅，双手撑在膝盖上不停喘气。


    「陆、陆时越……下次，考虑一下我们这种普通人的体力好吗？」


    断断续续抱怨完，没有得到回应，齐琛抬头，吓了一跳。


    「呵！他是谁？」


    女人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碧玺版澄澈的眸子含笑注视着他们，似是见到老熟人一般熟稔地和他们打招唿。


    「又见面了，我尊贵的客人。」


    陆时越道：「你要救走她？」


    让人偶引走沈知意，他出现在这里，想来是为了这个同族。


    「我只是听说了千奏小姐的安排，觉得……」


    男人笑着，指尖凝出幽蓝色的火焰。


    「该来送她最后一程。」


    看到那团幽蓝色的火焰，吸血鬼眼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惧。


    她哑声道：「大人！您不能——！」


    火焰跳起，精准地落在她的胸口。


    「轰」一声，蓝色的火焰迅速蔓延，转瞬将吸血鬼包裹其中。


    「啊啊啊啊！」


    女人的惨叫触耳惊心。


    吸血鬼的身体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最后化为齑粉，簌簌飘落。


    幽蓝的火焰散在空气里。


    「被烈焰焚灼，痛苦地死去——千奏小姐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也该告辞了。」


    齐琛吞了口唾沫，躲在陆时越身后，语速飞快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这人看起来好厉害，我俩加起来可能不够他一根手指打……」


    无视了好友的碎碎念，陆时越道:「我以为，你死在了结契之地。」


    这话说得直白不留情面，吸血鬼公爵却只是一笑:「的确差点死了……作为一个纯种人类，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非常厉害。」


    陆时越摇头:「只要你没死，就还不够。」


    说明他追不上沈知意的步伐，无法给予沈知意助力，还会拖她的后腿。


    艾利尔皱眉。


    「你对杀死我很有执念？」


    「那倒不是。」。


    「那何必对我这么执着？」


    「因为你很厉害。」陆时越歪头，「还有，别用这么噁心人的说法。」


    齐琛碎碎念:「的确，好噁心人。」


    艾利尔:「……」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懂你们人类的脑迴路。


    两人一吸血鬼各怀心思，陷入尴尬的沉默。


    沈知意拎着人偶娃娃回到走廊，看到静默的两人，疑惑地问道:「你俩发什么呆？」


    齐琛宛如看到救星:「大大大大师！吸血鬼！」


    沈知意探头:「呵，果然没死。」


    抓到小人偶的时候她就猜到人偶地主人还活着，果不其然。


    看到主人，被掐着后脖颈拎着的人偶奋力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控制。


    沈知意松手。


    人偶落在地上，哒哒跑到吸血鬼面前，熟练地顺着他的的腿一路往上爬，坐到他的肩膀上。


    她朝沈知意挥了挥拳头示威。


    沈知意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人偶身上，她不耻下问:「公爵大人，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小姐请讲。」


    「结契之地已毁，你为什么还活着？你活着，又是如何逃出崩坏的结契之地的呀？」


    居然没有被时空缝隙吞噬，这不科学。


    「我是被人所救，醒来时已经在结契之地以外，所以，小姐，我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他甚至没料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这样啊。」沈知意语气遗憾。


    吸血鬼:「……」


    他揣摩不透女人的心思，只听到她嘀嘀咕咕几句，然后抬脚走向他。


    「千奏小姐？」


    沈知意亮出匕首，微笑:「既然上次没杀死，那就再杀一次。」


    这里既没有结契之地的庇护，也没有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啊！


    公爵先生:「……」


    一听沈知意要二杀吸血鬼，齐琛自觉地往旁边挪了两步，缩到墙壁后面。


    艾利尔并没有和沈知意交手的意思。


    他微微侧身，右手按在墙壁上。


    平整的墙面在他的手下扭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离开前，他十分绅士地和沈知意告别:「小姐，你非常有意思，我会在黑暗中注视你，请不要让我失望，呵呵。」


    「咔。」陆时越扔出手里的匕首，扎进坚硬的墙壁。


    房间里再没有吸血鬼和人偶的身影。


    他走过去拔下匕首。


    沈知意道:「我刚追着那个小东西逛了一圈，这个地下室九曲十八弯的，不带专业的设备不好勘测，容易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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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嗯，后续交给齐琛就行。」


    「哦，你们刚才聊了什么？」


    「没聊什么。」


    「那你刚才为什么扔匕首扎他？」


    「看他不顺眼。」


    「是吗？」


    「不然呢？」


    沈知意后知后觉:「你很生气呀？」


    「……没有。」


    「……真的吗？」


    「……」


    看着明明心情糟糕到极点还偏要故作淡定的好友，齐琛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哎，谁破防了，我不说。


    ……


    回酒店的途中，沈知意接到了沈执语的电话。


    后者拖长了音调，先问沈知意忙不忙，然后开始疯狂吐槽昨晚发生的事。


    沈知意很会抓重点:「最后是傅云绎帮了你？」


    「是啊。」沈执语道，「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分？」


    「你要换目标了吗？」


    「我倒是想。」沈执语嘆了口气，道，「但想想还是别去祸害人家了。」


    她这辈子没想过结婚，那傅云绎一看就是容易认真的人，再加上他傅家人的身份……罢了罢了。


    沈知意一针见血:「那你以前祸害傅队的时候不会良心不安吗？」


    「我这不是没祸害上吗？」


    「你还要继续祸害傅队？」


    「他不也是傅家公子哥？」沈执语嗤一声，「我呀，以后会离这些公子哥远一点。」


    什么傅云绎、傅昭雪，再帅又怎么样，都见鬼去吧。


    第194章 梦妖


    听齐琛讲了精神病院旧址发生的一切，齐老爷子一定要留沈知意吃饭，并请她帮忙看风水。


    得到「风水宝地」四个字的评价时，老爷子一张脸笑成了菊花。


    质疑留陆时越和沈知意在齐家过夜。


    「老头子我老咯，齐琛他们这群臭小子都嫌弃我，好不容易有客人登门，一定要多留两天。」


    沈知意没有拒绝。


    她还要处理齐琛梦游的事。


    说起来……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尿床？」


    齐琛直接喷了。


    他想起昨晚宴会上沈知意没说完的话。


    她说:「你梦游，是因为你小时候……」


    难道她昨晚就要说这个？！


    谢天谢地！


    还好没在宴会上说出来！


    齐老爷子震惊:「这也能看出来？」


    沈知意点点头:看来是真的了。


    齐琛炸毛:「为什么要算这种事啊？你不是大师吗？别表现得跟个变态一样啊！喂！」


    齐老爷子瞪他:「小时候嘛，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说不得啊？」


    「不是算的。」沈知意道，「我在看风水的时候随便逛了逛，在杂物间的墙角发现了你小时候写的小纸条。」


    上面记载了小男孩尿床的苦恼。


    刚好证实了她的推演。


    齐琛豁然起身，崩溃地咆哮:「纸条呢？纸条呢！」


    「还在杂物间。」沈知意道，「原来你们这些霸道总裁小时候也会尿床啊。」


    「啊对对对！」齐琛破罐子破摔，指着陆时越，「他也是你口中的霸道总裁。」


    陆时越:「不是谁都和你一样。」


    齐琛:「你小时候挂着鼻涕到处跑的样子要我给你画出来吗？」


    「齐琛。」陆时越不为所动，淡淡道，「一定要和我互相伤害？」


    齐琛怂怂地闭嘴。


    毕竟他的糗事可比陆时越多了好几倍。


    「你不去处理一下你的小纸条？」陆时越补刀。


    齐琛死猪不怕开水烫:「你们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处理的？」


    「你不去处理，很快整个庄园的人都会知道，你小时候因为尿床，被喜欢的小女孩拒绝的事。」


    沈知意:「哦豁？」


    齐琛:「陆时越！我和你拼了！」


    「其实……」眼看齐琛要单方面和陆时越打起来，沈知意正色道，「说这个事，是想跟你解释，你梦游这事儿，本质上和尿床差不多。」


    「哈？」


    「人在睡梦中是意志最为薄弱的时候，鬼怪邪祟若是盯上一个目标，那人最开始受影响就是在睡觉的时候。


    「你小时候尿床，是因为你被地精恶作剧，我在你留下的纸条上闻到了地精的气息。」


    齐琛疑惑:「地精？」


    「是一种喜欢恶作剧的小妖精，一般生活在风水很好的老宅子里，它们对人类没有恶意，也从来不会主动伤害人类。」


    齐琛喃喃:「我丢了那么大的脸，都只是因为小妖怪的恶作剧？」


    「嗯。」


    「它们不会良心不安吗？！这么欺负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孩子！」齐琛泪目，「我爸妈一度以为我得了什么怪病！」


    他哭诉起来没完没了。


    沈知意把话题引入重点:「但你梦游不是——你梦游，是因为你身边有一个被梦妖盯上的人，你和他接触太多，被梦妖的妖气波及。」


    「啊？」


    「这个事，怎么说呢，其实不管也没关系，等梦妖更换目标，你所受的影响便会自然而然地消失。」


    「可你说我有血光之灾！」


    「对啊，本来没事，可你梦游的时候会拿刀划破自己的喉咙，血刺啦飙得满墙壁都是，你说是不是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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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说法。


    齐琛呆滞两秒，干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齐老爷子郑重问道:「知意，这个要怎么化解？」


    「我给他写几张符，烧了，灰烬泡水喝下去，坚持七天就好啦。」


    齐琛:「吃灰啊？没别的办法吗？」


    「不愿意就算了。」


    「……我怕拉肚子。」齐琛央求道，「大师～大师～知意妹妹～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嘛～」


    陆时越:「……」谢谢，有被噁心到。


    沈知意显然也被膈应到了。


    她沉吟片刻，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我给你写张符，你每次睡觉前贴在自己身上，可以压制你身上梦妖的气息，让你不梦游。」


    「哎！这个办法好！」


    不用吃灰，多好！


    「但是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如果和你有接触的那个人一直和梦妖纠缠，你每次睡觉都得贴着符……」


    「等一下！」齐琛灵光一闪，「只要找到那个和我有接触的人，赶走他身上的梦妖不就好了？」


    这才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啊！


    「这个……」沈知意很迟疑。


    齐老爷子道:「这个办法可行，大师，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沈知意小声道:「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们回復，今晚先给你符。」


    齐琛期待地点点头:「大师，你有什么顾虑只管告诉我！只要不违法乱纪，我都可以解决！」


    沈知意含煳道:「明天再说。」


    陪老爷子聊了会儿天，沈知意提出回房休息。


    「陆时越。」她扯了扯陆时越的袖子，在齐琛暧昧的目光中，一本正经地说道，「送我回房间。」


    齐琛:「去吧去吧。」


    他用手肘撞了下好友，挤眉弄眼:哥们，把握机会呀！


    陆时越:这人怎么能蠢成这样？


    齐琛不了解沈知意的性格，他却清楚。


    她要求他送她回房，必然是有正事要跟他说。


    联想到刚才她的支支吾吾，陆时越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低声道:「那个和梦妖纠缠的人，是齐琛的亲人？」


    沈知意惊讶:「咦？」


    陆时越皱眉:「是……齐伯父？」


    沈知意:「咦？！」


    这也能猜出来？


    难得见她露出呆呆萌萌的一面，陆时越勾唇，揉了揉她的头髮。


    「以你的性格，不肯当齐琛和老爷子的面说这事，想必真相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和齐琛日日接触，又能影响到齐琛和老爷子的人，一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朱阿姨，就是齐琛的妈妈，深爱齐伯父，就算梦妖迷惑，她被影响的可能性也不大。


    「齐伯父和朱阿姨结婚是家族联姻，据说他婚前有女友，虽说结婚以后和朱阿姨相敬如宾，但……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对吗？」


    第195章 碟仙


    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


    的确，很多人就是这般——拥有的不珍惜，失去以后后悔莫及，得不到的永远在挂念，得到以后就从白月光变成了饭米粒。


    她不知道齐琛的父亲曾经有过多么刻骨铭心的初恋，她看到的事实是一个不老实的男人婚内出轨。


    无论他是被蛊惑，或者出于本心的选择，都无法改变他所作所为对妻子的伤害。


    「你在担心，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或是齐琛，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是。」沈知意道，「只是觉得没必要。」


    陆时越咀嚼着这三个字：「没必要？」


    「梦妖通过梦境吸食人类的精气和气运，齐琛他爸和梦妖纠缠这么多年，再身强体壮也扛不住。」


    「他快死了？」


    「对。」沈知意道，「我在犹豫的只是这件事。」


    「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齐琛？」


    「嗯。」


    「就算驱赶梦妖也救不回来了吗？」


    「我为什么要驱赶梦妖？」沈知意笑得没心没肺，「他一不是我朋友故人，二没出钱请我办事，三嘛，说不定还会怪我多管闲事，我干嘛上赶着自讨没趣。」


    「你说得对。」陆时越道，「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我来和齐琛沟通。」


    「昂。」沈知意就等他这句话，「交给你啦~我去直播了。」


    她晾了小粉丝两天，再不上线，主页都要被粉丝攻占了。


    一想到晚上可能会听到各种奇葩小故事，沈知意开开心心地和陆时越告别，蹦跶着回了房间。


    看着女孩欢快的背影，陆时越无奈笑着，轻轻嘆了口气，喃喃：「什么大师啊，和小孩子一样。」


    ……


    沈知意打开直播后果然收到了粉丝的催更轰炸和抱怨，更有甚者直接在弹幕里骂她敷衍观众，被机器人房管捕捉关键词直接禁言。


    沈知意无视了骂骂咧咧的某些粉丝，道：「想知道我这两天干嘛去了吗？」


    粉丝如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一样巴巴回：「想。」


    「我在上洋市抓鬼。」沈知意道，「吸血鬼听说过吧？我抓了两只。」


    弹幕：「？？？」


    「大师，你不只抓华国鬼还抓外国鬼啊？业务这么广吗？」


    「小鱼，外国鬼说华语还是说洋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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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说方言？」


    「小鱼，你抓外国鬼的时候，他是骂你死丢屁的，还是八格牙路，还是西八？」


    「八格牙路和西八的鬼是吸血鬼吗？」


    「是阿飘！从井口爬出来的白衣阿飘~」


    「吸血鬼是不是特别漂亮？听说被吸血鬼咬很容易高【哔】，真的假的？」


    「姐们你说了什么被和谐了？【小黄豆流汗】」


    「该死的噼啪噼啪，这么正常的词都和谐？！」


    沈知意觉得她的粉丝在通过屏幕和妖鬼邪祟们打过一系列的交道后，已经产生了抗体。


    就算现在她说明天有魔神灭世，他们也只会回：「魔神长得帅不帅，可不可以【哔】【哔】【哔】」


    沈知意挑几个弹幕回答。


    「吸血鬼长得挺好看，俊男美女。」


    「他们不怕普通的十字架，要被牧师祝福过的十字架才行。他们最怕银和阳光。」


    「别想着被吸血鬼咬会不会【哔哔】，你们这些小菜鸡被咬了只会嗝屁。」


    粉丝：「好感动，她讲解的同时还不忘手动消音！」


    「行了，故事讲完，我开始抽幸运观众啦，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第一个被沈知意抽中的幸运儿暱称叫小陶不吃桃，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姐姐，肤白貌美，明眸皓齿，说话时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很是可爱。


    「小鱼妹妹你好，我是小陶。」


    自我介绍完，她舔了舔嘴唇，脸部肌肉紧张地抽动了两下。


    「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想请你帮帮我。」


    沈知意看她：「你们……请了仙对吗？」


    女孩震惊地瞪大眼睛，忙不迭点头：「对对！小鱼，我们是不是触犯了什么禁忌？我这几天真的快崩溃了！」


    「你们请了仙，却没有把它送走。」沈知意道，「它缠上你们了。」


    「请仙？我们高中也会玩啊，请笔仙。」


    「我们班有同学玩，但我不玩，总觉得这种游戏还是有点忌讳在的。」


    「我也不敢玩，就怕和电影里演的一样，请来了送不走。」


    「说起来，我们那边好像只有请的办法，没看谁送走过。」


    「我们也是嗷！玩完了道具一收搞定，根本没有送走一说。」


    在弹幕里找到了同类，小陶哽咽道：「我们玩的请碟仙，当时也就当个普通游戏在玩，这游戏我们高中时候流行的，我们玩过很多次，从来没有真的请到过。」


    「哪有那么好请？」沈知意道，「现在流行的请仙之法都不是完整版，除非是通灵体质，不然请仙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一个普通的游戏。」


    小陶不解：「那我们这次为什么……」


    「你们在哪里玩的？」


    小陶道：「大学老校区的废弃宿舍——我们当时同学聚会，游戏输了，真心话大冒险去的那里。」


    「请仙也是真心话大冒险的一环？」


    「不是！」小陶道，「那个宿舍虽然不住人，但有保洁阿姨每天打扫，平常也会有同学在那边约会、复习什么的，只是晚上没什么人，因为没有灯。


    「我们到了那里以后，班上一个男生讲了个故事，说那栋宿舍楼会荒废是因为以前有个学姐情场失意，从顶楼跳下来自杀了。


    「我室友心血来潮就说要不我们玩次碟仙，看看能不能请到学姐……」


    沈知意不明白这些人的脑迴路：「请学姐干嘛？跳楼自杀的学姐不是孤魂野鬼也是怨灵吧，请来带你们一起跳楼自杀吗？」


    明知道学姐是跳楼自杀的，还跑去请灵，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是因为那个男生说学姐跳楼自杀另有隐情，警察没查到真相害得学姐死不瞑目……」


    「警察都查不到真相，你们为什么会认为请个灵就能知道真相了啊？」沈知意扶额，无力吐槽。


    而且，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


    告诉警察，我们通过请灵得知的真相？警察会信吗？


    真是一群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啊。


    「我本来也不信的！」小陶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是经常看你的直播，才觉得可以一试——如果学姐真的有冤屈，我可以找你帮帮她……」


    沈知意：「……」


    敢情还是因为看了她的直播？


    这个锅忽然就到她身上来了，造孽啊！


    第196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女孩委屈巴巴地解释自己最初想好了后路，沈知意听得脑瓜子嗡嗡，却也没忍心继续吐槽她。


    毕竟，玩个碟仙还能请到真东西，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小陶说完，巴巴看着沈知意。


    沈知意清了清嗓子：「这个事呢，说容易也容易……」


    小陶脸色一喜：「真的吗？我要怎么做？」


    「送走就行了啊。」


    小陶不明所以：「怎么送呢？」


    「我教你一套送仙流程，你按照流程来，把请到的灵送走。」


    「很难吗？」小陶支支吾吾，「我、我怕我学不会……」


    「放心，我写仔细点，除非是智障，不然都能学会。」


    小陶仍是一脸纠结。


    沈知意道：「你还有什么要求？」


    小陶深吸一口气：「小鱼，我想帮帮那位学姐。」


    沈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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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页

    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要怎么帮一个孤魂野鬼啊？！


    见她面色冷漠，小陶苦口婆心道：「那个学姐，每天晚上都在哭，真的很可怜……我、我们猜测她遇到了不公平的事，大家都很想帮她……」


    被学姐缠上的是他们隔壁宿舍的同学。


    她的室友说，那个女孩每天晚上都会站在窗户边哭，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听得人肝肠寸断。


    沈知意脸色微沉：「你说，那个学姐缠上了你隔壁的同学？」


    她指了指女孩身后：「那你背后是什么东西？」


    站在她身后，支离破碎浑身血色的可怜游魂难道不是那个跳楼身亡的学姐？


    小陶：「……」


    她、她背后……有东西？


    女生吞了口唾沫，不敢吱声。


    沈知意道：「别害怕，她要是真想害你，你早就无了。」


    女生很相信沈知意的话，闻言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拍拍胸口，自我安慰似的说道：「我就说学姐不是坏人嘛……」


    她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


    身后是室友的桌椅柜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女生无比庆幸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不然，室友们回来就会发现宿舍多了一具被吓破胆的尸体。


    「小鱼，学姐跟着我做什么？」


    隔壁不是说学姐在她们那边……


    想到一个可能，小陶勐地拍桌起身，冲到隔壁。


    很快女生便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早就知道结果，沈知意悠然问道：「如何？」


    「她们编故事诓我玩呢！」


    面对她的质问，隔壁女生们嘻嘻哈哈地给出解释。


    「看你们很信这个，随便编了个故事唬你们呢，不过，小陶啊，听我们故事的那么多人，只有你信了，哈哈哈。」


    说起这个，小陶有点气愤：「害我这么担心，原来都是骗我的！」


    学姐不在隔壁，就在她身后。


    女生苦笑着自我安慰：「还是要谢谢她们编了个故事，不然我不会知道自己背后跟了个……幽灵。」


    沈知意轻笑：「你倒是很会苦中作乐。」


    她长话短说：「你身后那个女鬼对你并无恶意，想来是被你们请灵时请到了，你根据我交给你的步骤把她送走。」


    她话音落下，那个一直飘在小陶身后的女生忽然瞟向镜头。


    沈知意皱眉。


    她要做什么？


    女鬼贴近摄像头。


    沈知意清楚地看到了她破裂的血肉和凌乱的骨头。


    「请问，你……真的可以看见我吗？」女鬼轻声问道。


    沈知意：「可以。」


    大学生不愧是大学生，就算变成鬼依然这么有礼貌。


    女鬼露出笑容，只是配合她那张破碎的脸，看起来很有恐怖效果。


    「你好，我就是学妹说的跳楼自杀的学姐，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沈知意道，「我出手要收费，你不是人，怎么付费？」


    女鬼还没回话，小陶抢先道：「我可以替她付钱！」


    见沈知意看向她，她结结巴巴说道：「小鱼你在和学姐说话是不是？如果是钱的话，我可以帮学姐付。」


    沈知意喝了口茶，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说说你的诉求。」


    「我……当初并不是自己跳楼的。」学姐露出迷茫的表情，道，「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睡觉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跳楼。」


    最初，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她徘徊在宿舍楼，听到来来往往的人议论跳楼的女孩，听了无数次以后，才知道那个人竟然是她自己。


    她想知道自己死亡的真相，这成了她的执念。


    「这就是你没有去投胎转世的原因？」


    「可能是吧。」


    等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魂魄已经无法离开宿舍楼。


    「幸亏学妹在那里玩碟仙，给了我离开的机会。」


    沈知意道：「你不记得并不奇怪——很多鬼魂会忘记自己临死前的经歷，反而把小时候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女鬼小幅度点了点头。


    「你想我帮你查清死因？」


    「是。」


    「可以。」沈知意道，「不过，我有个要求。」


    「您说。」


    「离开这个女生。」沈知意道，「我会教她送神之法，你不能继续留在她身边。」


    对面一人一鬼异口同声:「为什么？」


    「你是鬼，她是人，人鬼殊途，和你待久了，她会受你阴气影响，轻则生病，重则丧命。」


    小陶迟疑道:「处理这件事要很久吗？」


    沈知意问女鬼:「你还记得自己的生存八字吗？」


    女鬼摇摇头:「我……不记得。」


    「那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女鬼再次摇头。


    「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必须到事发地读取记忆，方能得知你的死因。」


    小陶惊喜道:「小鱼你要来我们学校？！」


    「在此之前，你送走她。」


    小陶关切地问道:「送走以后，学姐会怎么样？直接去投胎吗？」


    「回到原处。」沈知意道，「等我了了她的执念，她才能去转世轮迴。」


    小陶彻底放心。


    「后台把你们学校地址发给我，我明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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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江城美术学院的。」


    她知道主播小黄鱼也是江城本地人。


    美术学院？那不是就在她学校隔壁？


    「我现在还在上洋，明天回江城。」沈知意道，「回来以后联繫你。」


    「好呀好呀！」


    小陶正准备退出连线，忽然听到耳机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


    「朱阿姨回来了，让我来……」


    男声顿了顿。


    「你在直播？」


    沈知意回头看了眼:「昂。」


    齐夫人回来了？还要见她？


    难道陆时越已经跟齐夫人说了？


    沈知意回得很淡定，弹幕则瞬间爆炸。


    「？？？小黄鱼！你竟然背着我们有狗了！」


    第197章 三把火


    陆时越避开她的镜头，低声道：「不方便的话，明天也可以。」


    沈知意看着刚打开的直播，果断回：「不方便。」


    再说，为什么让她去找她？她来找她不行吗？


    陆时越道：「好。」


    「我明天回江城。」


    「这么着急？」


    「有个麻烦要尽快解决。」


    要不是齐琛需要帮忙，她今天就跑路了。


    「行，我送你去机场。」


    「好。」沈知意自然而然地回完，看到弹幕上飘到的无数问号和感嘆号，皱眉道，「你们不要这么恋爱脑，容易被骗财骗色，知道吗？」


    弹幕还没感动于大师的叮嘱，沈知意又真诚地说道:「虽然你们可能都没有，但被骗总是不开心的。」


    弹幕：「……」


    当晚，「恋爱脑容易被骗财骗色」和「虽然你们可能都没有」两个话题同时悄无声息地爬上论坛热搜。


    陆时越没有多做停留。


    从房间出来，他无视走廊里挂着贱兮兮笑容的齐琛，朝楼下走去。


    「哎！」齐琛追上去，「知意妹妹这么厉害，我猜追她的人不少吧？你要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我帮你买个热搜炒一炒？」


    「有病就去治。」陆时越冷声道，「我刚和朱阿姨说话时你也听到了，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他知道他在走廊里偷听。


    和沈知意想的不同，他很清楚齐琛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父亲出轨妖精这种事，完全不会对他造成影响。


    「我吗？」齐琛道，「我当然希望知意妹妹能把那个东西送走。」


    这是他的想法。


    但比起自己，他更好奇母亲会怎么处理。


    「我妈怎么说？」


    「朱阿姨什么都没说，只说想见知意。」


    隐约猜到了什么，齐琛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不急，等明天就知道了。」


    ……


    送走陆时越，沈知意见小陶还没下线，疑惑道:「还有事？」


    「啊？」吃瓜吃忘了的女生回过神立刻告别，「没没，没事了！我马上去送仙！」


    「以后别随便玩这种游戏。」


    「保证不玩！」


    女孩下线，在后台私信看到了沈知意发给她的全部送仙流程。


    离开沈知意的视线范围，想到自己身边有个阿飘学姐，小陶止不住抖了抖。


    「学姐……」她双手合十，诚挚地说道，「我先把你送走，等小鱼妹妹来了，肯定可以帮你解除心结。」


    一阵阴风吹过，女生打了个哆嗦。


    她放下合十的手，关掉电脑，起身走到镜子前，打量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虽然比不上我以前的皮囊，但……没办法，勉强先用着吧。」


    ……


    下一个连线的观众暱称叫放心，是位四十来岁的女性。


    发现自己出现在直播镜头里的瞬间，她脸上迅速涌上浓浓的紧张和不安。


    沈知意惯例询问：「需要我做什么？」


    放心舔了舔嘴唇，小声问道：「大师，你会驱鬼吗？」


    「会。」沈知意道，「驱鬼除祟都是玄学中最基本的工作。」


    「太好了。」女人抹了下眼角，哽声道，「大师，我女儿一个星期前开始发烧，如今已经断断续续烧了快半个月，医院去了，各种检查也做了，都没用。」


    「断断续续发烧？」


    「嗯，只在晚上。」


    女儿开学以后上高三，正是最关键的时候。


    平日里上下学都有她接送，那天她临时加班，女儿自己回家。


    半夜的时候她被女儿的呻吟声惊醒，去她房间查看，发现她女儿脸颊通红，唿吸灼热，一量体温三十八度。


    她连忙给女儿餵了退烧药，第二天带她去了医院。


    「第一次吃完药就退烧了，我放心不下，第二天还特意带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哪知道接下来女儿每天半夜都会烧到三十八度，就像养成了习惯一样。


    「我能试的办法都试了，实在没法子……」


    沈知意打断她的哭诉，道：「她睡了吗？方便的话，我想看看她。」


    「她睡了。」女人道，「我去她房间。」


    她把手机声音关了，悄声去了女儿房间。


    沈知意只看了一眼便示意女人够了。


    等女人回到房间，沈知意道：「她被鬼摸头了。」


    「鬼摸头？」


    「人的身上有三把火，一把在头顶，两把分别在左右肩膀上。」沈知意道，「有些老人家会说，晚上走夜路听到人叫名字别回头，不然容易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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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忙附和：「是的是的！小时候我妈经常这么说！」


    「这三把火是人身上的阳气所聚之处，只要有它们，鬼魅邪祟不敢近身。」沈知意道，「所以为了能接近人类，它们会装出你熟人的声音在你身后叫你的名字。」


    弹幕震惊：「还能这样？」


    「对啊，它叫名字，你回头，唿出的气会吹灭肩膀上的火，届时，它们就能靠近你了。」


    放心喃喃道：「我女儿是因为被叫了名字？」


    「应该是，等明天你女儿醒了，你也可以问问她。」


    「大师，我要怎么办啊？你说我女儿只是被鬼摸头，那个鬼没有缠着她吧？」


    「没有。」沈知意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女儿放学回来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墓园，是吗？」


    「是！」


    女孩子胆小，每次路过那里都战战兢兢。


    她还安慰她里面睡得都是自家沾亲带故的老祖宗，不用怕。


    这也是为什么女儿十七岁了，上下学还需要有人接送。


    她谨慎了这么多年，就放松了一次，女儿就出事了。


    放心悔不当初。


    「早知道我加什么班啊！我真是……」


    「别急。」沈知意道，「你也说了，墓地里睡的都是你家老祖宗，他们并没有想过伤害你女儿。」


    放心抹着眼泪:「真的吗？」


    「嗯。」沈知意道，「你准备好三根香、一袋米，一捆纸钱，一碗清水，一根筷子。点燃香后把碗放在香前面，筷子横放在碗上。」


    放心一边听一边吩咐她老公去准备。


    「你有墓地里那些逝者的名字吗？」


    「有大多数。」


    「行。」沈知意道，「准备就绪，你让你老公沐浴更衣，叫他们的名字，筷子没动静就撒米，筷子竖起来就烧纸钱，直到筷子倒下去，记住了吗？」


    第198章 老祖宗的恶作剧


    女人认真听沈知意说话，她身后，男人动作迅速地准备道具。


    香、米、碗、筷子家里有，只需要去外面小超市买捆纸钱……男人盘算着，出了门。


    弹幕有人问:「小鱼，人死以后不是会轮迴转世吗？祖宗怎么还留在这里？」


    沈知意问:「人死了为什么要下葬？」


    弹幕:「……为了死后有个住处？」


    「答对了。」沈知意道，「人有三魂，分为天地人，死后天魂往上，存于天庭，地魂往下，托于地府，人魂则留在人间。


    「坟茔就是人魂的住处。


    「六十年一轮迴，轮迴之门开启时，三魂融合，去往轮迴。


    「但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会立刻去轮迴。


    「投胎有名额限制，新生者减少，给逝者转世的机会自然也会减少。


    「听说现在排队排到五十多年前的逝者，如今嗝屁的人只能先取号等着。」


    「再比如有些生前罪孽深重的，死后地魂要在鬼城酆都服役，洗刷罪孽。


    「还有些考进了地府的编制，成了鬼差……」


    「变成鬼……还得打工？！」


    「你也可以做生意啊。」


    「地府编制好考吗？对学歷有没有要求？」


    「地府考编应该不用审三代了吧？」


    「大师，地府考编有什么要求呀？你跟我们讲讲呗。」


    「居然都在关心考编？论华国人对考编的执着。」


    被弹幕逗笑了，沈知意道:「这个问题，我没去过酆都，不清楚——等我嗝屁了，我可以帮你们问问阎君。」


    弹幕:「……」


    等你嗝屁了？鬼知道我们是不是早就下去了呢！


    「不过我之前偶遇过鬼差，听他说，他们现在也在996，还没有加班费。」


    「什么鬼？地府也要996？」


    「活着卷生卷死，死了还要继续卷生卷死，我还是去投胎吧，争取下辈子投成国宝。」


    「那你这辈子可得多做好事，不然只能投成老鼠蟑螂。」


    「？？？谢谢提醒，成功吐了。」


    女人看着弹幕的吐槽和抱怨，心头郁气散去不少。


    她想，她一直狠抓女儿的学习，希望她以后出人头地。


    为此还经常和女儿闹矛盾。


    现在一想，活着死了都要卷，何必这么累，开心地活不比什么都重要？


    男人回来时，看到妻子一脸慈祥地看着手机。


    他眼皮子一跳，扬声道:「东西买回来了！」


    女人忙打断沈知意和弹幕的聊天:「大师，道具准备好了。」


    「让你老公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好，好。」女人推她老公，「听到没，快去！」


    男人去沐浴更衣，女人去厨房找了个干净的大碗接了一满碗水，又拿了根崭新的筷子。


    一切准备就绪。


    男人掏出从村长家里借来的名册开始念名字。


    「王峰。」


    筷子毫无动静。


    「王淼。」


    筷子纹丝不动。


    「王朝阳。」


    「王启明。」


    「王凤娟。」


    「王……」


    念了三页纸，筷子依然安静横躺在碗上。


    女人越来越焦急。


    怎么还没动静？


    会不会那个摸她女儿头的鬼不是这个墓地里的，是个外来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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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是外来户，摸完就跑，他们要去哪里找名字啊！


    男人翻到下一页，微微眯起眼睛。


    上面都是他家的名字。


    「王祥。」


    「王瑞。」


    「王虎。」


    「王三牛。」


    「刷！」


    筷子忽然一跃而起，立在碗的正中央，跳舞一样左摇右晃。


    男人傻眼。


    王三牛？


    这不是他爷爷的爷爷的爸爸吗？


    老祖宗啊！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女人也是一愣，想起沈知意的交代，立刻点燃纸钱放在铁盆子里。


    「老祖宗，小女体弱，受不住您的玩笑，请速速离去吧……」


    她一边烧纸，一边碎碎念着沈知意发给她的话。


    一捆纸快烧完时，在水面上摇摆的筷子「吧嗒」摔到了桌子上。


    女人颤声问道:「大、大师，这是好了吗？」


    「把纸钱烧完。」沈知意道，「他已经走了。」


    夫妻二人同时唿出一口气。


    男人不解:「大师，我这祖宗都死了好多好多年了，怎么还没去投胎？」


    沈知意道:「我问了，他说他尊老爱幼，把名额让给后面的人，一拖就拖到现在来了。」


    夫妻二人一脸懵逼。


    还能这样？


    「他说，他在下面无聊，上来瞅一眼子孙后辈过得好不好，正好撞见你女儿放学回家，他没忍住和你女儿打了个招唿。」


    女人烧完纸，苦笑道:「这个招唿真是……」


    男人也无语，咬牙切齿道:「打得好啊！」


    一个招唿差点要了他们女儿的命。


    「你们这位祖宗还挺有意思的。」沈知意道，「他说，为了补偿你们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家后院死掉的桃树下有他以前埋下的两块金子，送你们了。」


    男人震惊:「金、金子？」


    女人喃喃:「桃树？是那个木桩子下面？」


    「他还说，让你们以后逢年过节多给他烧些纸钱，现在酆都物价上涨，哪哪都要花钱。」


    「我们记住了！谢谢大师！」


    夫妻俩千恩万谢后切断连线，想来是急着去后院挖金子去了。


    听到金子，弹幕纷纷表示羡慕。


    在一片「我怎么没有这样的老祖宗」的质问声中，沈知意连麦了今晚第三个幸运儿。


    「大师你好！」


    「你好。」


    男人一上线沈知意便注意到他发黑的印堂和双眼的红血丝。


    不等她询问，男人倒豆子似的把最近的恐怖经歷全部交代了。


    「大师！我被猫妖缠上了！」


    说话时，他唿吸急促，声音颤抖。


    「三天前，我下班回家，在走廊里看到一只黑猫，我以为是流浪猫，还特意去便利店买了火腿肠来餵它。


    「谁知道那猫咬了我一口，直接给我咬出血。」


    他把手露出来，手掌侧面有明显的咬痕。


    「我当时吓了一跳，就踹了那猫一脚，结果……那猫不经踹，死了。


    「我当时心里特别愧疚，在楼下花坛挖了个坑把它埋了。


    「从那天以后，每天半夜那只猫就会出现在我家！


    「一开始是在窗户外面隔着玻璃看我，昨晚直接在客厅走来走去，今早我一觉醒来，它竟然就趴在我床头！


    「我吓坏了，想挖出它的尸体去请个法师超度，哪想到，我翻遍了当时埋猫的花坛……它的尸体，不见了。」


    第199章 说谎的人吞千根针


    男人说到这里，缩起脖子，声音微微颤。


    「我们小区流浪猫多，但是流浪猫不会吃同伴的尸体。


    「我检查过，花坛的土也没有被动过。


    「我那天埋猫的时候没人在，不会有人刻意去挖流浪猫的尸体。


    「那只猫的尸体就那么……不见了。」


    沈知意道:「你确定，你埋下去的时候，猫已经死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眸光闪烁，坚持自己的说法:「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应该是死了吧……」


    男人的情况看起来很危急，沈知意却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悠然问道:「你很爱猫？」


    「嗯嗯！」男人用力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我从小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只是有鼻炎，医生说不能养。」


    「既然你这么爱猫，在得知自己一脚把一只可怜的小猫咪踹得半死不活以后，你为什么没有立刻带它去看兽医，而是直接埋了？」


    避开沈知意的目光，男人梗了一下，回:「其实当时有点生气，它咬了我……」


    「遇到这种恩将仇报的流浪猫一般人都会生气啊。」


    「就是，好心餵它吃东西，它还咬我，踹死了也是活该。」


    「主播有点道德绑架了，这哥们愿意餵猫已经很善良了。」


    「我怎么觉得小鱼有点咄咄逼人？姐妹们，以我的经验，这故事其中一定还有反转！」


    「我也！这男的说话躲躲闪闪，一般人餵猫被咬了第一反应是躲开，一般猫咬人第一反应是逃跑，他蹲在地上餵猫，是怎么被咬的瞬间把猫踢死的啊？」


    「猫是液体，能直接踢死，得用多大的力道？」


    「这哥们不老实啊，感觉没说实话。」


    「……」


    弹幕里说什么的都有，沈知意瞅着弹幕，轻笑一声，夸奖道:「看我直播看多了，大家都便机灵了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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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像以前，听风就是雨，稍微被带节奏就乱开炮。


    男人也看到了弹幕里大家的讨论。


    他额头冒出冷汗，结结巴巴地反驳:「我没有说谎！它咬了我以后没有立刻跑，还朝我哈气，我……我当时被愤怒沖昏了头脑，就……踢了它一下。」


    「你没说谎的话……」沈知意道，「那你发个誓。」


    「发誓？」


    「对，举手发誓，你没说谎。你发誓，我就帮你。」


    男人立刻举起三根手指:「我汪乘对天发誓，我对小黄鱼主播说的话都是事实，如果我骗人，让我天打雷噼！」


    「不用这么狠。」沈知意单手托着下巴，挑眉道，「你说，说谎的话吞千根针。」


    似乎感觉到了喉咙的刺痛，汪乘吞了口唾沫:「吞、吞千根针？」


    「对啊。」沈知意道，「天打雷噼太虚幻了，天道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多管闲事？还是吞针更实在，毕竟啊，针这种东西，便宜又好用。」


    听她话里的意思，他发这个誓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会变成现实？


    如果说谎，真的会吞千根针？


    汪乘觉得自己肠子被针缝在了一起，绞得疼。


    他白着脸弯下腰，额头抵在桌子上，颤声道:「大师，我肚子疼，是不是那个猫妖又来找我了？」


    「没关系，肚子疼也可以发誓啊。」沈知意很有耐心，「我不急，你发完誓去上个厕所都没关系。」


    汪乘流着冷汗不吱声。


    「看样子你是不想发誓了。」沈知意遗憾地说道，「本来我还打算帮你的，还是算了吧，你好自为之。」


    「大师！」汪乘急了，「你不能见死不救！」


    他勐地坐起来，腰不酸肚不疼了。


    「大师！我真的遇到猫妖了，没骗你！」


    「我知道啊。」沈知意勾唇一笑，指着他身后的窗户，「它就在玻璃外面，我看到了——黑色的小猫咪，蓝色的眼睛，对吧？」


    汪乘不敢回头:「是它！就是它！」


    「小哥，到这一步了，还要继续说谎吗？」


    汪乘不敢继续隐瞒，急道:「是我杀了它！我活埋了它！」


    弹幕:「？？？」


    「最近小区里的流浪猫发春了，每天喵喵叫，吵的我每晚都睡不好觉。


    「再加上它咬了我，我一生气，就、就把它活埋了。」


    「还在说谎！」不想听他编故事，沈知意冷笑道，「它咬了你，说明它戒备你，怎么会被你抓到？流浪猫的反应速度你不清楚？这种谎话张嘴就来？」


    编造的谎话被戳破，汪乘舔了舔嘴唇，弱弱地说道:「真的是它咬了我……」


    「既然你不肯说，我来帮你说。」


    沈知意冷眼看着这个谎话连篇的男人。


    「你早就注意到小区的流浪猫多，你买了香肠，准备好捕猫笼，放在它们经常活动的地方。


    「你抓到过不少流浪猫，你用各种方式杀死了它们。


    「猫的尸体直接丢到垃圾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你把它们的尸体埋在楼下的花坛里。


    「那只黑猫是个意外。


    「你抓住了它，但它很兇，不好制服，在制服它的过程中，你被它咬了。


    「你非常生气，为了泄愤，选了个最痛苦的方式杀死它。


    「你绑了它的四肢，把它埋在了花坛里，它根本不是被你踢死的，而是被你活埋而死！」


    「你胡说！」心底紧绷的弦断开，汪乘暴怒起身，用力捶着桌子，咆哮道，「是它咬我！是它犯贱！一个畜生而已！还是没人要的畜生！我弄死它有什么关系？！」


    沈知意点点头:「对，就像这样，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装得柔弱委屈真是难为你了……可惜，手上招满鲜血的人，再怎么伪装，眼里也有掩饰不了的恶意。」


    「我伪装什么了？」汪乘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只是杀了几只猫，又不是杀人，你要报警抓我吗？」


    「你挺勇嘛。」沈知意淡淡道，「既然这么勇，又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求我救你呢？


    「反正你杀了那么多猫，大不了把找上门的这只也一起杀了呗。


    「放心，我不会报警。


    「就像你说的，你只是杀了几只猫而已，警察能做什么？不过教育你两句，何必浪费警察的时间呢？


    「你这种人——」


    沈知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


    「就该和那些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第200章 猫的復仇


    沈知意说完，男人激动的表情一僵，转瞬又恢復成最初的唯唯诺诺。


    「大师！我知道错了，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双腿一曲跪下，砰砰不停磕头。


    「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


    「我不会救你。」沈知意道，「我今日救你，不出一年，你的泄愤对象就会从猫变成人。」


    「什……」男人自己都愣了。


    她的意思是，他很快会杀人？


    杀人……人比猫更讨人嫌，如果能杀人的话，如果能把那些讨厌的人全部杀掉，似乎也不错？


    「你想多了。」沈知意道，「你不会杀那些你讨厌的人，因为你不敢——他们之中有你的长辈，有你的领导，还有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你杀不了、也不敢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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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8页

    「你就是个胆小鬼。」


    「我不是！」男人再次被激怒，「我不是！」


    弹幕也发现这人的脾气反覆无常，有人直接道:「他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怎么会？」沈知意看到那条弹幕，冷笑，「他正常得很，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自愿且沉迷其中的。」


    不和男人啰嗦，她冷冷道:「我不会救你，你自求多福吧。」


    女生说完，直接掐断连线。


    男人看着屏幕一愣，暴跳如雷。


    「你个贱人！你竟然敢不帮我！」


    他打开弹幕框开始疯狂输出。


    「为什么不救我？哪有你这样的大师！见死不救！你对得起粉丝对你的信任吗？」


    「我要举报你！骗子！」


    「骗子！我要曝光你！让你身败名裂！」


    其他观众不乐意了。


    「是你自己虐猫杀猫，冤有头债有主，知道伐？」


    「你这人自己没道德还挺会道德绑架，你做坏事可以，人家不救你就是错？」


    「被你虐杀的小猫咪不可怜吗？它们招你惹你了？你这叫天道有轮迴！」


    也有人不贊同。


    「大师，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见死不救不太好吧？」


    「对啊，他又没杀人，只是几只猫而已，难道要他用命赔吗？」


    「这人看起来精神有问题，要不大师帮帮他，然后送他去精神病院做个检查？」


    「我送他去精神病院，检查费你出？」沈知意认真问道，「如果可以，你留下联繫方式，我现在就打医院电话，联繫人留你。」


    弹幕:「……你一个大主播缺那点钱吗？」


    「我不缺钱，可我为什么为给这种人浪费钱？」沈知意道。


    「可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又不需要。」


    「……你这样做难道不是间接害人？」


    「你不间接害人那你去救他呗，我把他的地址给你。」


    「……」


    骂的人闭嘴了。


    沈知意爽快地说道:「我把地址后台发你了，你记得去救他啊。」


    反正她不会去。


    就像她说的，这次救了他，不久以后，他会把虐杀的目标从猫换成人。


    最先遭殃的不是那些在他眼里有过过节的人，而是隔壁单元一个陌生的女孩。


    在警察找到真兇前，整个小区都会成为他的狩猎场。


    这也是那只猫灵要弄死他的原因。


    就算是畜生，也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


    主播和弹幕互怼了几句，直接说拜拜下线。


    面对黑掉的屏幕，男人气得砸烂了电脑。


    贱人！都是贱人！


    家里嘲笑他没出息的长辈是，公司里嫌弃他没能力的领导是，对他阴阳怪气的同事是，这个主播也是！


    为了几只畜生，对一条活生生的人命见死不救，贱人！


    他要报警……对，报警！


    警察肯定不会对他见死不救！


    他扑到床上，在枕头下摸到自己的手机，颤颤巍巍点开，却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心头一慌，四处找充电器。


    「喵！」窗外响起一声悽厉的猫叫。


    房间里的灯灭了。


    男人吓得全身一颤，手机滑到地上。


    月光从窗户洒进来。


    一片皎洁之下，他看到黑毛蓝眼的猫缓步从黑暗中走出。


    肉垫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声都似尖刀扎在他的心头。


    他盯着那只猫。


    猫也抬头看他。


    蓝色的眼睛如大海深沉，映出他慌张惊恐的脸。


    他踉跄后退，被床脚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


    莫名地，他想起了自己杀死的第一只猫。


    那天他因为工作失误被领导骂了一顿，手上跟进很久的单子被领导给了向来不对付的同事。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只能赔着笑点头哈腰。


    回到小区路过活动广场，看到一群人在餵流浪猫。


    小区的猫有物业和一些户主照顾，大多数都做了绝育。


    他们为流浪猫专门设置了餵食点，每天猫粮罐头不断。


    一个个畜生被养的皮毛顺滑，见了谁都会凑上去喵喵叫着撒娇。


    他路过时，正好看到一只橘猫躺在地上翻着肚皮，任由餵食的女孩抚摸它的肚子。


    不知为何，他胸口忽然升起一股恶气。


    凭什么这些畜生不工作、不受气也能活得这么潇洒自在？


    它们只需要叫两声就会有一堆女孩子凑上去发自真心地夸赞它们可爱。


    他累死累活天天被骂却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凭什么凭什么！


    好处全让这些畜生享受了！


    心头憋着恶气，他睡不着，半夜下楼散步，正好遇到一只小猫在晒月亮。


    看到他，它翘着尾巴朝他走来，毫无防备地围绕着他轻蹭，在他的裤脚留下根根黑白猫毛。


    盯着那只猫看了片刻，他慢慢弯下腰，试探着伸手抚摸小猫毛绒绒的脑袋。


    猫抬起头，轻轻蹭他的手心，发出舒服的唿噜声。


    他顺着猫的背嵴抚摸，迅速抓起它的尾巴，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它砸在地上。


    小猫发出痛苦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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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声惨叫就像触发了他大脑的某个开关。


    一股从未有过的快意蔓延至全身，让他的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他看着地上抽搐的猫，狠狠补了两脚。


    「小畜生，下地狱去吧！」


    猫断气后，他捡起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只是死一只流浪猫，谁会在意？


    他哼着歌回家，想着下次再有不顺心的事，就像今天这样好了。


    有过第一次，后续便一发不可收拾。


    小区里的猫全部成了他的猎物。


    他解决它们的方式也从最开始的摔死进化出了各种手段。


    比如三天前的那只黑猫。


    他绑了它的四肢，把它活埋在了花坛里。


    他从没想过它还会回来，变成厉鬼，来找他讨命。


    他更没想过那个算命的居然不帮他，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早知道会这样，早知道……


    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打断男人的思绪。


    他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却摸到一手的血。


    「啊啊啊！」


    男人惊恐地惨叫着，连滚带爬地朝客厅跑去。


    第201章 天罚


    见沈知意下播，陆时越退出直播间，端了杯热牛奶去敲沈知意的房门。


    敲了三声，没人应。


    他道:「我进来了。」


    推开门。


    房间里空荡荡，电脑已经关了，窗户开着，窗纱被风吹起，水似的飘荡出柔和的弧度。


    陆时越把牛奶放在桌子上，没有久留，离开房间。


    ……


    夜半，一阵狂风卷过，乌云在天空悄无声息地汇聚。


    电闪雷鸣，似有大雨将临。


    黑猫从窗户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在地上。


    它抬头看了眼天幕。


    猫灵害人，天罚将至。


    它不以为意，迈着猫步走在熟悉的草地上。


    乌云越聚越厚，闪电划破夜色，以迅雷不及之势朝地面噼来。


    惊雷落下的瞬间，虚幻的人影出现在猫灵旁边。


    她抬手，以指尖为圆心，蔓延出一道透明的屏障。


    闪电落在屏障上，化为无形。


    一击不中，闪电似乎恼了，接二连三朝一人一猫噼下来。


    看着被阻拦在结界外的雷罚，黑猫歪了歪脑袋:「喵？」


    它不怕死，这人为什么要帮它？


    「行了啊。」第五道雷罚落下后，沈知意活动着有些麻木的手腕，没好气地说道，「噼两下得了，本来也是个人渣。」


    滚动的闪电忽然安静下来。


    聚集在小区顶上的乌云也迅速散开。


    高天皓月，天澄如洗。


    沈知意收了结界，道:「走吧，有人在找你。」


    黑猫:「喵～」


    它知道有人在找它。


    被埋在土里的时候，它时不时能听到熟悉的声音叫它的名字。


    「小黑！小黑！出来吃饭啦！」


    「小黑！你跑哪里去了……」


    「小黑……」


    那个声音萦绕在耳边，一遍遍，把它快要散开的魂魄紧紧拧在一起。


    等它重新恢復意识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它看着土里埋葬的黑猫尸体，明白自己成了一个幽灵。


    自己失踪三天了。


    按理说，流浪猫的去留没人会在意，偏偏那个女孩给它们取名字，丢了哪一只她都会找好多天。


    这段时间，她似乎一直在找猫。


    这段时间失踪的猫太多了。


    它也是其中之一。


    「小黑？」


    它还在发愣的时候，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它被一双手搂着前肢腋下抱了起来。


    「哈哈，小黑你回来啦？我找了你好几天！」


    脸颊贴在它脑袋上蹭了蹭，女孩皱眉。


    「小黑，你怎么这么轻啊？」


    黑猫眷念地用脑袋蹭女孩的脸颊，发出轻轻的唿噜声。


    女孩很快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沈知意。


    她微微睁大眼睛:「你！你你你！小鱼？你是小鱼吗？！」


    没想到这小姑娘认识自己，沈知意颔首:「我是。」


    「你怎么在这里？」女孩晚上在找猫，没看沈知意的直播，「你不是在上洋吗？」


    「我来找它。」沈知意指了指她怀里的猫，「我要送它去轮迴——它的尸体在那栋楼的花坛下面，那里埋了很多猫的尸体，你要挖的话记得叫上家长。」


    女孩的表情逐渐呆滞。


    「你是说，小黑已经……死掉了？」


    「是，三天前死掉了。」


    沈知意说完，女孩抱着猫哇哇大哭。


    「我就知道！这段时间一直有猫失踪，我就知道有人做坏事！」


    「我还拜託保安大爷帮我留意着，可是一直没有抓到那个人！」


    「呜呜呜，要是早点抓到那个人，小黑也不会……」


    沈知意道:「别哭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死了？」过于震惊让女孩说话有些不利索。


    「嗯，你怀里这猫杀的。」


    沈知意说完，伸手拎着黑猫命运的后脖颈，把它从女孩怀里提起来。


    黑猫抱着爪子，乖巧地朝沈知意喵喵。


    沈知意却清楚，它在骂她多嘴。


    她把猫灵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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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看了看黑猫，又看向沈知意:「小鱼姐姐，那个人真的死了吗？」


    「嗯。杀了太多猫，被猫的冤魂復仇了。」


    「……」


    她和黑猫一起送女孩回家。


    分别的最后，女孩鼓足勇气，道:「姐姐，小黑是只好猫，它很乖的，你帮帮它。」


    「知道。」沈知意示意她，「上楼去吧，我带它走了。」


    等女孩进了电梯，沈知意对黑猫道:「你也可以走了，轮迴去吧。」


    黑猫有些犹豫。


    「别担心，你已经杀了那个人，你那小主人的命星轨迹也发生了变化——她不会死，你安心投胎去吧。」


    得到答案，黑猫一步三回头地往外面走去。


    ……


    凤凰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


    年轻的男人被发现死在客厅里，报警的是联繫不上他的房东。


    到了交租日，房东以为他跑路了，上门查看情况，打开门便看到了男人的尸体。


    他仰面倒在地板上，身体已经僵硬，显然死去多时。


    房东立刻报了警。


    警察带走了尸体，同时在男人的房间里发现了很多照片。


    照片上是各种品种的猫，开肠破肚，死状悽惨，看得人生理不适。


    其中还有死者和死猫的合照，合照里死者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


    「哎呀！这不是三条腿嘛！」房东也住在小区，立刻认出了照片里的一只猫，「难怪最近大家都说好多猫不见了，原来是被他……」


    他小声嘀咕:「这人不会是什么变态杀人犯吧？」


    自己居然把房子租给这种人，想起来都一阵后怕。


    照片被警察当做证据全部带走，案发现场没发现其它证明他杀的线索。


    最后解剖结果是突发心肌梗塞，没能获得及时抢救导致的死亡。


    女孩和家里人在花坛下翻出了十几只猫咪的尸体，整个过程围观者众多，很快被当地媒体报导，登上热搜。


    ……


    回到齐家，沈知意看到桌子上的牛奶。


    牛奶还是温的，她试了试温度，端起来一饮而尽，


    陆时越来过了，他又来做什么？为了齐家的事？


    她捧着玻璃杯走出房间，去敲陆时越的房门。


    「……你调查沈知意？」


    陆时越的声音听起来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但她却觉得从中听出了怒意。


    「当然可以，如果二叔有这个需要的话，我不介意。」


    他轻轻笑了笑。


    「我很乐意为二叔搭桥牵线。」


    第202章 你把我卖了？


    等陆时越挂断电话，沈知意推门，探头:「我可以进来吗？」


    陆时越放下手机，起身道:「怎么还没睡？」


    「出去了一会会。」沈知意捧着杯子走进房间，「你在和谁打电话？」


    「我二叔。」


    「我听到你提到我的名字。」


    「我二叔想请你帮忙，希望我帮他牵个线。」


    「你要帮你二叔搭线？」沈知意晃了晃脑袋，「你二叔出多少钱，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陆时越失笑：「我只是答应他帮忙问问你的意思，至于帮不帮，你自己做决定。」


    「哦。」


    「所以，怎么能说是我把你卖了呢？」


    沈知意道：「是这样的，一般我接工作呢，只接一方的。」


    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


    「如果我接了你二叔的工作，以后就不会接你的委託了哦。」


    她说这话时平铺直叙，笑眯眯地像只没什么坏心思的小猫。


    陆时越从中听出了威胁。


    在接听电话的时候，他听到她的脚步声停在门口，那些回应的话不过是为了敷衍陆瑾之，他不会真把她介绍给陆瑾之。


    要不是她在外面听到，这件事他甚至不会在她面前提起。


    可现在她听到了，还很认真地和他商量这件事的可行度。


    陆时越微微低头：「我错了，我刚才的话是开玩笑的。」


    沈知意道：「不过就算你真要帮忙牵线，我也不会接你二叔的委託。」


    为什么？


    男人看她。


    有某个瞬间，感性战胜理性，告诉他，是因为他。


    「因为他之前调查我，还算计我。」


    哦，原来不是为了他。


    陆时越抿唇。


    说了想说的话，沈知意道：「我去还杯子。」


    「不用。」陆时越道，「给我吧，明天会有佣人来收拾。」


    「好。」沈知意把牛奶杯放在他门边的桌子上，「我走啦，晚安。」


    「嗯。」


    不知道为什么，沈知意总觉得男人的情绪不太好。


    难道是因为她拒绝帮他二叔？


    他和他二叔不是竞争对手吗？还是说她拒绝了他，让他觉得没面子？


    要真是因为后者，那他也太小气了。


    陆时越可不是小气的人。


    沈知意走了两步，退回到门口，探头看他：「陆时越，你不开心？」


    女孩子去而復返，陆时越心头的郁结散去一些。


    他反问：「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直觉啊。」沈知意抬手隔空点点他的脸，「看起来就很不开心。」


    「……」


    「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我拒绝帮你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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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直接被她这个脑迴路气笑了。


    他赶她：「别胡思乱想，回去睡觉。」


    沈知意扒在门边上不肯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不是。」陆时越看着她毛绒绒的头顶，无奈道，「陆瑾之如何，我一点也不关心。」


    沈知意锲而不捨地追问：「那你为什么不开心？」


    「……」


    陆时越又不说话了。


    沈知意更加好奇。


    「陆时越，我们是朋友叭？」


    陆时越看她，眼神复杂，依然沉默。


    「是朋友的话，我关心你是正常的呀。」其实她真的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陆时越是个情绪非常内敛的人，就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威胁的话时，她其实都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他就像一口不见底的井，表面平静无波，无人能看透平静之下的暗涌。


    所以在他流露出明显不悦的瞬间，她真的很好奇，他被什么东西影响到了情绪。


    看她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陆时越无声地嘆了口气。


    「只是发现自己在自作多情，有点失落。」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沈知意惊讶。


    陆时越还有自作多情的时候？


    她呷呷嘴，不继续追问了:「我去睡觉啦，晚安。」


    本来还等着她追问的陆时越:「……」


    他再次被气笑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根本没有关心他吧！


    他没好气:「晚安。」


    心里憋着气，却还是站在走廊里目送她回房才关上门。


    ……


    第二天一早，沈知意在餐厅见到了齐琛的母亲。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双腿交叠坐着，裙摆下露出八厘米的细高跟。


    看装扮是准备出门。


    「时越，早。」她开口和两人打招唿，红唇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坐吧——这位就是沈小姐吧？之前的慈善拍卖会上我见过你母亲。」


    「周婉然？」沈知意道，「齐夫人没听说吗，我并不是沈家的女儿。」


    「哎呀，我之前一直在国外，没关注过国内的事。」她抚了抚头髮，说着抱歉的话，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歉意，「不好意思啊，沈小姐。」


    陆时越皱眉:「朱姨，齐琛的情况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知意今天急着回江城，你如果还有正事，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你这孩子……」齐夫人轻笑，「这就护上了？」


    她摇了摇头，看着沈知意，柔声道:「这孩子太无趣了，你别介意。」


    沈知意莫名其妙:「我不介意啊。」


    她觉得这位齐夫人笑得奇奇怪怪，自己说话专挑人不喜欢听的，反而说陆时越无趣？


    「他也不无趣。」沈知意认真道，「陆时越是很有趣的人，比你有趣多了。」


    说话弯弯绕绕，小心思一大堆的人才是真的无趣。


    沈知意直白地表达出对她的不喜，女人愣了愣，讶然失笑:「看来沈小姐不喜欢我？」


    沈知意微笑:「看出来就算了，干嘛还要挑明呢？多尴尬啊你这整的。」


    女人嘴角抽搐:「……」


    你这话说的不尴尬吗？


    陆时越单手握拳抵唇:「咳咳。」


    他垂放在台面下的手轻轻碰了碰沈知意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和这人计较。


    沈知意瞥他。


    陆时越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看起来分在无辜。


    沈知意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既然沈小姐急着回江城，那我也有话直说。」朱女士敛了笑，低声道，「时越昨晚跟我说了齐琛的情况，沈小姐，我的要求很简单，这件事请你不要再插手，我会支付你委託费。」


    沈知意道：「不必，无功不受禄。」


    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


    如果齐琛的母亲真的在意他父亲，昨晚知道真相时就会迫不及待地来找她救人。


    她没来，说明她早有了丈夫出轨的准备，不管那个出轨对象是什么东西。


    她让她不要管，便是做好了让自己的丈夫去死的准备。


    第203章 打工小能手


    沈知意拒绝得干脆利落，朱女士露出惊讶之色。


    她放下刀叉，优雅地用餐巾擦拭过嘴角，黑眸注视着沈知意，其中满是审视。


    「不收费么？」她轻笑，「沈小姐这样让我如何放心？」


    陆时越皱眉，淡淡道：「齐夫人，如果你一定要老爷子知道的话，不是什么难事。」


    他的称唿直接从「朱姨」变成了「齐夫人」，其中警告之意明显。


    朱女士更加惊讶，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笑道：「行，我想送钱送不出，那就算了吧。」


    陆时越道：「齐夫人要真有这个心意，我看江城平安路那套商铺很不错。」


    「时越，适可而止才是好孩子啊。」朱女士无奈道，「别太过分哦。」


    陆时越看她，神色淡漠：「过分的是谁齐夫人心里比我清楚。」


    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


    朱女士嘴角抽了抽，靠在椅子上轻轻嘆了口气。


    「沈小姐，齐琛那边的麻烦还要麻烦你，我今天比较忙，就不招待你了。」


    她朝沈知意点点头，起身往餐厅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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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熟悉的人一走，沈知意觉得眼前的早餐更香了。


    她小口喝着碗里滚烫的海鲜粥，瞥一眼陆时越，惊讶道：「你早上就吃这么点？」


    咖啡，吐司……这是什么小鸟胃？


    陆时越看了看女孩面前的海鲜粥、包子、油条、烧麦……挑了挑眉道：「很喜欢他家大厨的手艺？」


    「还行叭。」沈知意道，「不如我爸。」


    陆时越附和地点了点头：「说的是。」


    「你又没尝过我爸做的菜。」


    「总有机会的。」


    「哼！」


    两人东西南北地胡扯了几句，齐琛打着哈欠走进餐厅。


    「你们都在啊。」他在陆时越对面坐下，含煳不清地说道，「多亏了知意妹妹的符，我昨晚睡得很好。」


    「记得给钱。」沈知意提醒他，「符要额外收费哒。」


    「你骗人。」齐琛瞌睡醒了一大半，「你以前帮别人怎么不需要额外收费？」


    沈知意喝粥，不吱声。


    谁让你妈惹我不开心，这是精神损失费。


    陆时越道：「你妈出门了。」


    「知道。」齐琛道，「专门等她走了才过来的。」


    「她说让你爸自生自灭。」


    「猜到了。」齐琛很淡定，「她之前想离婚，我爸不同意，她估计恨绝了我爸。」


    沈知意诧异道：「她不是很喜欢你爸爸吗？为什么还要离婚？」


    「再喜欢有什么用？」齐琛撇嘴，「单方面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时间久了，是个人都会倦。」


    「你爸不喜欢她，为什么不同意离婚？」


    「犯贱呗。」齐琛冷笑，「觉得被女人甩了丢脸，非要耗着——反正离不离婚都不影响他找别的女人。」


    沈知意忽然理解了朱女士对老公的杀意。


    陆时越看着对面的好友：「你准备怎么办？」


    齐琛道：「既然我妈不在乎他死活，我跟他谈一次，爱听听不听拉倒。」


    沈知意眼睛一亮：「那我先把你要喝的符写好嗷，你爸要是不听你的话和那个梦妖恩断义绝，你就只能吃灰啦。」


    齐琛：「……你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怎么回事？」


    沈知意：「对啦，昨天给你的话是免费的，今天的符需要额外收费哒~」


    齐琛：「……一夜涨价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沈知意：「先付款后配货，昂？」


    齐琛：「……」


    他看向陆时越:「我妈得罪她了？」


    陆时越笑得温柔和善：「怎么会呢？齐夫人那么体贴和善的人。」


    齐琛：「……」


    都齐夫人了，看来的确是得罪了。


    ……


    画好给齐琛的符，沈知意拎着一堆陆时越准备好的上洋土特产回了江城。


    出机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沈念歆打电话。


    「晚上有空没？」


    「有同学聚会。」


    「哎，本来还想问你要不要来给我做一晚的小助理，既然没空，我找别人叭。」


    做什么？小助理？一次一万兼职费的小助理吗？


    「有空有空！」沈念歆火速回，「姐姐大人需要我，什么同学聚会，滚一边去吧！」


    沈知意：「【微笑】」


    沈念歆：「【大佬求求了.jpg】」


    沈知意把土特产送回到家里。


    沈恪和邹虹不在，沈念歆已经换好衣服等着。


    她一开门，她立刻狗腿地冲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姐姐大人辛苦啦，姐姐大人喝茶！」


    沈知意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沈念歆道：「晚上我们去哪里呀？」


    「去美院。」沈知意道，「昨晚接到了一个玩碟仙招到跳楼学姐的委託，今天抽空去了了。」


    「咦？我好像听说过那个故事哎，美院废弃宿舍楼？」


    「你知道？」沈知意道，「这故事这么有名？」


    「那倒不是。」沈念歆道，「我们班有个同学，她姐姐是美院的，听说那个学姐的事在美院很火。」


    「你知道的情况，说说。」


    「就说学姐和男朋友一个专业的，为了男朋友放弃交换生的名额，哪知道男朋友噼腿了，还顶替了她的名额，学姐心灰意冷，直接从宿舍楼顶跳下去了。」


    沈知意感慨:「又是个为爱疯狂的傻瓜吗？」


    上辈子她婴儿时期被师父发现天赋带回门派教养，一心除魔卫道，从未有经歷过男欢女爱之事。


    所以她一直不是很懂，人的一生这么短暂，他们为什么还要把大把的时间，甚至宝贵的生命浪费在情爱之上呢？


    不过仔细一想，就算是活了千年的师叔也会为一个妖族女子碎丹剔骨，凡人堪不破情爱实在正常。


    断情绝爱，说起来简单，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人呢？


    沈念歆晃了晃手指:「nonono～我同学说还有一个版本～」


    看到她得意的小表情，沈知意勾唇:「说……提供的信息的话，给你算奖金。」


    听到奖金，沈念歆瞬间星星眼，一股脑儿把自己知道的故事全说了。


    「我同学说，上一个版本是外界的传言，但当时很多知情人都说，是那个学长想要深造名额，但学姐不肯给他，他一怒之下恶向胆边生，杀了身为他女朋友的学姐，这才弄到了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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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4章 互相发癫


    听完沈念歆的故事，沈知意不置一词。


    沈念歆凑近她问道:「姐，你觉得哪个版本是真的呀？」


    「你说学长为了名额杀了学姐，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和杀人动机，要是警察都查不到真相，要他们有什么用？」


    这孩子以为警察是吃干饭的吗？如果真相这般简单，警察怎么可能以自杀结案？


    「除非那个学长是犯罪天才，年纪轻轻就能把警察耍得团团转。」


    沈念歆一拍手，兴奋道:「对啊！说不定学长是个犯罪天才——」


    沈知意歪头看她。


    沈念歆干笑两声，闭嘴。


    「你觉得这个可能性大吗？」


    沈念歆摇摇头。


    哪来那么多犯罪天才？


    但是！


    要真被他们遇上了呢？


    想想她都觉得激动。


    沈知意回房间收拾了一些衣服和饰品，拖着行李箱出门:「走吧，先去我住的公寓，再去美院。」


    父母给她买的公寓离学校不远，美院则在江城大学隔壁，一条街之隔。


    这是沈念歆第二次来沈知意的公寓。


    她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毛绒熊，道:「这是你上节目带的那个？」


    「嗯。」沈知意道，「别碰它，它经常发癫。」


    「你才发癫！你全家发癫！」


    浑厚的男低音在客厅里迴荡，沈念歆指着嘴巴一开一合的熊娃娃。


    「姐！它骂你！」


    又指了指自己。


    「连着我一起骂了！」


    沈知意不以为意，似乎早就被骂习惯了:「都说了它喜欢发癫，习惯就好。」


    她去楼上整理行李。


    留下沈念歆在楼下和毛绒熊互骂。


    「你发癫。」


    「你才发癫！」


    「学人精。」


    「你才学人精！」


    「丑八怪。」


    「你才丑八……你居然说我丑八怪？你这个又丑又胖的肥肥熊，有什么资格说我？！」


    「……」


    沈知意整理好下楼，看到沈念歆正挥舞着抱枕，狂砸那只嘴贱熊。


    看起来很笨重的毛绒熊灵活地上蹿下跳，语气贱得要死:「略略略～打不到～打不到～」


    沈念歆眯眼，做了个朝它双脚挥手的假动作，在它跳起来的瞬间，一枕头把它盖到沙发上。


    她麻利地补了两下，把嘴贱的妖怪打得眼冒金星，这才罢手。


    沈知意看够了戏，懒懒道:「走了，去美院。」


    熊崽子迅速窜过去抱住她的腿:「带我去！」


    沈知意把它扯下来扔到沙发上:「你留下来老家，老实点。」


    毛绒熊不服气:「不行，带我去！」


    「不带。」沈知意道，「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到时候吓到别人怎么办？」


    这浑厚的男低音，别鬼没送走，把人先吓死了。


    「我保证不说话！」熊崽子抱着沈知意的腿哭诉，「你去上洋，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的！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又要丢下我！沈知意，你好狠的心吶！」


    它哭得悽惨，沈念歆放下抱枕，有些不忍心:「听起来好可怜……」


    就跟家养小宠物一样，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只能孤苦伶仃守在门口眼巴巴盼着。


    「别被它迷惑了。」看了眼泪眼朦胧的熊，沈知意嘆了口气，没有多说，「你抱着它，别让它乱跑。」


    说着，拎着熊的脖子扔给沈念歆。


    沈念歆接住一团毛绒绒，龇牙咧嘴：「这么重？」


    熊崽子挂在她身上，不服气地嘀嘀咕咕：「哪里重了？」


    它这叫蓬松！蓬松懂不懂？


    ……


    到了约定的地点，沈知意压着鸭舌帽的帽檐四处看了看，没发现女孩的身影。


    她拿出手机。


    沈念歆以前来美院逛过，抱着毛绒熊小声跟它介绍周边的情况。


    被熊崽子大惊小怪的惊唿声吵得脑仁疼，沈知意走出几米。


    「餵？」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你哪位？」


    听出对方声音的不对劲，沈知意道：「你哪位？这不是小陶的手机吗？」


    「小陶现在不在，我是小陶的室友。」对方支支吾吾道，「你是她朋友？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吧。」


    沈知意拆穿她：「小陶不在？还是失踪了？」


    「你！你怎么知道？！」女生脱口问了一句，立刻捂住嘴，求助地看向身边的室友。


    室友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大白眼，直接接话：「你是谁啊？我看小陶给你的备註是小鱼，你是她游戏里认识的网友？」


    「不是，我……」


    「小鱼？啊……不会是那个小鱼吧？！」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个室友捂嘴惊唿，「真的是小鱼吗？！我就说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最开始接电话的女生疑惑道：「什么小鱼？哪个小鱼？」


    「就是噼啪上很火的那个玄学主播！」女孩激动地说道，「小陶之前不是经常看她的直播？」


    「哦哦！是她吗？」


    「是的吧是的吧？」


    女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声比晨起的麻雀还要聒噪。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既然小陶失踪了，你们谁方便来接一下我们，我们在南校区的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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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看过沈知意直播的那个女生火速答应，「小鱼等我！我马上来！」


    ……


    出现在沈知意面前的是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生，留着齐耳短髮的女生叫杨晴，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叫邹紫苏，都是小陶的室友。


    邹紫苏道：「汪汪说她留在宿舍，要是陶陶回去了她好联繫我们。」


    她紧张地看着沈知意：「你……你真的是小鱼吗？」


    沈知意颔首：「我待会儿要开直播，你们要是不想出镜可以戴口罩。」


    「哇，可以上小鱼的直播哎！」邹紫苏和小陶一样关注了她很久，一听能上直播便兴奋地搓手手。


    杨晴抿唇，摸出口罩戴上。


    「这位是我妹妹。」沈知意介绍了沈念歆。


    「你们好。」


    沈念歆张了张嘴，一个浑厚的声音蹦出来。


    杨晴和邹紫苏愕然瞪大眼睛。


    这妹妹长得这么可爱，怎么声音这么……男人？


    沈念歆脸颊一红，一拳砸在毛绒熊的头上，怒道：「别逼我揍你！」


    沈知意道：「这熊是我的宠物。」


    沈念歆：「哈哈，刚才是他和你们开玩笑呢，我是小鱼的妹妹，你们好。」


    还沉浸在雄厚男低音的女孩们回过神：「学妹好。」


    互相客气完，沈知意问道：「出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邹紫苏看了杨晴一眼，见对方不想开口，她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我们昨晚不在宿舍，今天中午回来的时候，小陶化好妆准备出门。


    「小陶很少化妆的，我觉得奇怪，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出去约会，也不知道怎么惹得她不开心，骂了我两句。


    「说我脑子里只有男人，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当时都被骂懵了，还是汪汪发现不对劲，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结果她又骂了汪汪，骂得很难听。


    「杨晴听不下去就回了一句你怎么回事被鬼附身了吗？」


    杨晴默默解释：「我当时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邹紫苏点点头：「然后小陶就忽然开始笑，一边笑一边说她就是鬼，要借用小陶的身体，还说要是我们敢说出去，就把我们都弄死。」


    第205章 女生宿舍楼是灵异事故高发场所


    大概了解了当事人的情况，沈知意道：「上次同学聚会玩碟仙的时候，你们有谁在？」


    邹紫苏举手：「我和杨晴都在的。」


    「当时是谁提议去废弃女宿舍玩碟仙的来着？」


    「一开始是大冒险，后来班上有个同学提了一嘴宿舍楼的事，大家才说玩碟仙。」邹紫苏道，「当时起闹的人有点多，具体是谁提的，我忘了。」


    杨晴欲言又止。


    「你忘了？」沈知意语气好奇，带着几分不解，「小陶跟我说，是她的室友提议的——你俩都是她室友，那不就是你俩之中的一个人提议的？」


    没想到小陶连这个都说了，邹紫苏一脸尴尬，看了眼杨晴，小声道：「是我说的。」


    她似乎有点惧怕沈知意，连忙解释：「我猜测小陶眼下的情况和那次碟仙有关，我怕……」


    「怕牵扯到你？」沈知意不以为意，「放心，我就是了解情况，只要你没有坏心思……你当时应该就是随口一说吧？」


    女生看着她，眯了眯桃花眼，眼里带着笑，沉浸着比夜还暗沉的光。


    邹紫苏心头一憷，忙摇头否认：「当然没有！我当时就是脑子一热，想起高中时候玩的碟仙，就……就提了一嘴……」


    听女孩声音颤颤，马上就要哭出来，沈知意道：「事已至此，先去把问题解决了再哭吧。」


    邹紫苏吸了吸鼻子，小小的嗯了一声。


    杨晴道：「如果和上次玩碟仙有关，我们是不是要去那个废弃的女生宿舍？」


    「嗯。离这里远吗？」


    「不远。」杨晴道，「我们坐校车过去。」


    ……


    路上，沈知意开了直播，和粉丝简单地打过招唿后，把直播手机交给沈念歆。


    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沈念歆轻车熟路，尽量不拍到不相关的路人。


    弹幕里有人认出摆渡车上的校徽。


    「我去，这不是我们学校吗？这环境，是南校区？」


    「呜呜呜呜可恶！为什么是暑假？我刚好回家了！」


    「这是江城美院？感觉幻境好好哦。」


    「要去帮那个阿飘学姐找自杀前的回忆了吗？」


    「没想到还能看到续集！期待期待！」


    「……」


    杨晴也悄悄打开噼啪直播，找到沈知意直播间。


    这是她第一次看沈知意的直播。


    以前小陶在宿舍看的时候，她和汪汪都觉得是装神弄鬼。


    一进直播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将屏幕挡得严严实实的弹幕。


    完全看不清直播间的内容。


    她调节完弹幕，总算看到了沈知意的脸，偶尔镜头晃动时还能拍到坐在沈知意身边的邹紫苏。


    确定沈念歆没有特意拍其他人，她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就是个装神弄鬼的主播，没想到直播间人气挺高，在同区直播间中热度第一，总区热度第五。


    一个玄学主播，热度能排上总区的前五，已经算是非常厉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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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想：要么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背后的金主愿意砸钱。


    现在临近开学，大多数学子已经返校。


    为了不引起骚动，沈知意特意挑选了临近转钟的时间。


    只是没想到，这个点，废弃宿舍楼居然还有人在。


    小情侣坐在宿舍楼前面的椅子上亲亲我我，听到脚步声被吓了一跳，女孩火急火燎地整理衣服站起身。


    邹紫苏和杨晴尴尬地移开视线——非礼勿视。


    沈知意很是淡定，还跟两人打了个招唿。


    「晚上好，美女，有没有看到过这个女孩子呀？」


    邹紫苏翻出手机里的照片递给女生。


    女生看了一眼，摇摇头。


    又问自己的男友：「你见过吗？」


    男生皱眉：「这不是……」


    他指了指宿舍楼：「你忘了，差点吓死我们的那个！」


    女生：「啊！是她啊！」


    她激动地说道：「她还在里面——我跟你们说，她穿着一身红色的裙子在走廊里，我们当时没注意，她忽然飘出来，差点把我俩吓死了！」


    「飘出来？」沈知意咀嚼着这个词。


    「就是飘出来！」女生学着对方当时的状态，在地上平移了两步，「就这样，一点声音也没有，跟恐怖片里的阿飘一样。」


    「她还在里面没出来吗？」


    「嗯！」女生道，「我和我男朋友被吓了一跳，觉得里面太吓人了就先出来了。」


    「你们出来以后一直在这里？」


    「对、对呀。」女生脸颊一热，小声道，「马上就回宿舍去了。」


    邹紫苏道：「这个宿舍楼另一个门锁起来了，只有这一个门可以进出，小陶肯定还在里面。」


    「嗯。」


    男生注意到沈念歆举着的手机，他盯着沈知意看了片刻，忽然道：「你、你是小黄鱼？」


    女生瞪向男朋友：什么小黄鱼大黄鱼？


    「啊，你认错人了。」沈知意睁眼说瞎话。


    她跟女生道过谢，道：「我们进去吧，别让小陶一个人在里面瞎逛。」


    一行人走进没亮灯的宿舍。


    男生饶了饶头髮，喃喃道：「我认错人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直播。


    「靠！我没认错！她真是小黄鱼！」


    女生凑上去：「什么小黄鱼？……你又看擦边主播？！」


    「不是啊！她是个灵异主播！」男生无奈，「你看，这黑黢黢的哪里擦边啦？」


    女生冷笑：「哦，所以你以前看过擦边主播是吧？」


    男生：「……」


    他拉着女朋友想追进去：「小黄鱼肯定是来抓鬼的!快快，我们跟上去瞧瞧。」


    一听抓鬼，女生停下脚步：「抓鬼有什么好瞧的？」


    这人看个恐怖片恨不得钻她怀里，现场抓鬼忽然不怕了？


    「小黄鱼现在很火的，我们要是能录一段视频发到自己帐号上，说不定可以蹭一把流量！」


    女生不情不愿：「我又不当网红，要流量做什么？」


    两人拉扯着到了门口。


    男生踏进大门，却被无形地屏障反弹出来，结结实实摔个屁股蹲。


    「什么鬼？！」


    他揉着屁股抱怨。


    大门内的墙壁两侧各贴了一张符，无形的屏障将大门堵得严丝合缝。


    ……


    「女生宿舍楼。」沈知意站在二楼楼道里，对着镜头道，「特别是废弃的女生宿舍楼，通常都是灵异事故高发场所，个人不建议你们到这种地方玩大冒险、请仙之类的游戏。」


    第206章 影帝成了杀人犯


    女生宿舍是灵异事件多发场所，特别是废弃的女生宿舍。


    邹紫苏下意识挪到杨晴身边，紧紧抱住她的胳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背后时不时吹过一阵阴风。


    杨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胳膊，低声道：「别怕，有大师在呢。」


    邹紫苏懊恼地说道：「我当时就不该嘴贱提议玩碟仙！都怪我！」


    「你又不知道会弄成现在这样。」杨晴安慰她，「只要能把小陶找回来就好啦，别想这么多。」


    「嗯，希望小陶没事。」邹紫苏道，「你说那个学姐和我们无冤无仇的，为什么非要找上我们呢？」


    杨晴摇了摇头。


    没在意两人聊些什么，沈知意朝楼上走去。


    沈念歆举着手机跟上她。


    宿舍楼一共七层，没有电梯，沈知意没有一层一层地找，而是直奔天台。


    「外面那个女生不是说在走廊里见过小陶？」杨晴道，「我们不一层一层找上去吗？」


    「可以。」沈知意道，「你们俩每层找一下，我先去天台。」


    邹紫苏结巴道：「不、不一起吗？」


    她担心小陶，可是在这种黑乎乎的废弃宿舍楼，还和大师分开……她没这个胆子。


    「我先去天台，天台没人，我再往下走。」


    她其实感知到了女鬼的位置，只是心里有一疑惑未解，故而没有跟两人说实话。


    「要是去玩了，女鬼带着小陶的身体从天台跳下去，怎么办？」


    觉得她说得有道理，邹紫苏迟疑地说道：「那我们一起去天台吧？」


    她扯了扯杨晴的衣袖。


    杨晴抿唇，没有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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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觉得这两人的状态有点奇怪，沈念歆忍不住多看了两人几眼，又悄然移开视线。


    「你在看什么？」察觉到她的小眼神，熊仔趴在她肩膀上压低声音询问。


    沈念歆摇了下脑袋：「没什么。」


    熊仔无视了她的否认，追问：「你在看她们两个？」


    沈念歆好脾气地低声道：「是呀，我觉得她俩有点奇怪。」


    「……」熊仔看不出哪里奇怪，「你们人类都很奇怪。」


    既然觉得这两人可疑，直接问不就好了？


    沈知意听到了沈念歆和小熊的低语，她没有多说，只是加快脚步。


    没有灯的楼道很黑，连月光都被隔绝在钢筋水泥之外。


    整个宿舍楼里只有她们走路和唿吸的声音。


    偶尔还会有老鼠吱吱叫着跑过某个角落。


    邹紫苏把室友的衣袖拽得更紧。


    四人到达天台。


    走出铁栅门的瞬间，月光倾斜而下，蝉鸣鸟叫，分外悦耳。


    邹紫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到了坐在天台边缘的女生。


    女生穿着红色的裙子，黑髮披肩，发尾被夜风拂动，透露出恬静而温柔的气息。


    「小陶！」邹紫苏忍不住激动地叫出室友名字。


    她想冲过去，被杨晴一把抓住手腕。


    沈知意看了她一眼，毫无情绪的冷漠眼神瞬间将她的激动冻成惊慌。


    邹紫苏无助地咬唇，没敢继续上前。


    听到邹紫苏的声音，女生缓慢地起身，侧身看向她们。


    「是你们啊。」她说，「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会更早一点。」


    「路上堵车。」不管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沈知意装听不懂，「昨天在直播间不是说好了，我帮你找记忆，你离开这位学妹——出尔反尔可不是好品质。」


    「呵呵，不是出尔反尔。」女生抬头看着皎洁皓月，轻声道，「而是我不需要你了。」


    「你找回死前的记忆了？」


    「是啊，我全部记起来了。」


    「看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是自杀么，不到彻底绝望的时候，谁会自绝生路呢？」


    「哈哈，你说得对。」女生道，「可惜，你说错了。」


    杨晴皱眉道：「你不是自杀？」


    她突然插话，吓得邹紫苏抱紧她的胳膊，呆呆看着她。


    果然来了。


    沈知意抱着胳膊，静候下文。


    女鬼嘆息：「对啊，我不是自杀——我是被人推下去的。」


    沈念歆想起另一个传言：「为了留学生名额？」


    女鬼侧头看她，目光灼灼:「你也听说过……那个传言吗？」


    沈念歆道:「你男朋友为了留学生名额，把你从楼上推了下去？」


    「他不是我男朋友！」女鬼平静的面容出现了短暂的扭曲，「他是个为了利益可以利用感情的无耻之徒，怎么配和我谈爱情？！」


    说起往事，女鬼激动起来。


    沈念歆求助地看向沈知意。


    她担心女鬼一激动从楼上失足跌落。


    沈知意朝妹妹轻轻摇了下头。


    杨晴道:「你还记得那个男人的名字吗？」


    「当然记得！」女鬼咬牙，狠狠道，「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忘记他的名字！」


    沈知意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了一句:「别就算，你已经变成鬼了。」


    其他三人和直播间所有观众:「……」


    小陶哈哈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状若癫狂:「是啊，我已经变成鬼了！哈哈哈！我早就死了啊！那个该死的渣男！他怎么……怎么能那样狠心的对我！」


    杨晴道:「你想怎么样呢？」


    女鬼笑声一歇:「我想怎么样？」


    「对啊，你想怎么样？」杨晴道，「你不能一直这样霸占小陶的身体呀。」


    「这点我贊成。」沈知意点头，「干扰普通人的生活属于作恶，我可以直接收了你。」


    女鬼脱口道:「我没想霸占她的身体。」


    她喃喃:「她是个好孩子，我没想伤害她。」


    沈知意:「那你先出来。」


    「不行！」女鬼道，「我出来了，会重新被困在这里！我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你想讨回公道……」杨晴抢在沈知意前面，大声道，「只要找到那个欺骗你感情的男人就可以了是吗？让他来赎罪？」


    女鬼轻笑:「不然呢？」


    「那个人，那个害死你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女鬼思考片刻，狠声道:「冯彧！」


    冯彧？


    沈知意皱了皱眉。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冯彧？」沈念歆低唿，「是前段时间拿了影帝的那个冯彧？」


    女鬼冷笑。


    直播间譁然。


    「我记得冯彧的确是海龟。」


    「对对！度娘写着呢，我记得是澳洲的一个挺有名的大学。」


    「他粉丝不是老吹自家哥哥高学歷，原来是抢别人的？」


    「现在不是学歷的问题了啊！是他杀了人！为了抢留学深造的名额杀了人！」


    「我们是不是先报个警？」


    「主播看起来好淡定，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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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播可能只是惊呆了，没想到会牵扯到大明星。」


    「……」


    知道了负心汉的名字，杨晴看向沈知意，等她接下来的指示。


    沈知意单手叉腰，懒洋洋站着，似在思考她这话的可信度。


    第207章 你的演技太差了


    帝都九香山小洋楼中，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冯彧接过助理递来的水喝了两口，看助理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由皱眉。


    「怎么了？」


    助理小声道：「岚姐在外面等你，彧哥，我们快点下去吧。」


    冯彧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他刚才在拍摄的时候就注意到周围工作人员的眼神有点奇怪。


    那种带着嫌弃和讥诮的眼神，看得他十分烦躁。


    小助理支支吾吾不敢直说，他干脆自己拿出手机打开论坛。


    能闹得拍摄组的人都知道的事，十有八九上了热搜。


    果然。


    不用打开热搜，他看到了十二个未接来电，有经纪人、好友、妹妹、同学……


    冯彧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经纪人和妹妹就算了，连同学都打电话过来，难道是因为当年那件事曝光了？


    看到男明星俊秀的面容出现咬牙切齿的扭曲，小助理连忙低声提醒他：「彧哥！」


    冯彧勐地惊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点开热搜。


    「小黄鱼、冯彧」「冯彧、江城美院」「冯彧真的是兇手吗」等一系列连热带爆的词条差点闪瞎了他的眼。


    「小黄鱼？」这名字有点眼熟。


    他飞快地回忆了一遍自己交往过的女友——没有叫这个名字或暱称的。


    这是谁？


    他点进热搜。


    第一条竟然是一个直播连结。


    名为树树爱追星的营销号发了一连串的惊嘆号，配文：「捶死了，为了留学名额杀人的男明星是冯彧，好傢伙，真是开了眼。」


    还真是因为这个……


    看到这个帖子，冯彧狂跳的心脏反而平静下来。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小助理扛不住无数满含恶意的视线，颤声道：「我们先走吧，彧哥。」


    冯彧应了一声，礼貌地和工作人员道过谢，走出拍摄的影棚。


    瓜主一走，影棚里的工作人员顿时小声议论开来。


    「真的是冯彧吗？我感觉不像啊。」


    「我也觉得不像，冯彧来我们影棚好几次，态度可好了，一点也不耍大牌。」


    「那可不一定，咬人的狗不叫，看起来衣冠楚楚，说不定内里是个禽兽呢。」


    「直播间的事要是真的，那他可真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啊。」


    「……」


    冷着脸上了保姆车，冯彧刚坐下，经纪人岚姐便噼头盖脸地骂道：「你竟然隐瞒了我这么重要的事情？冯彧，你老是跟我说，人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不是。」冯彧脸色也不好，沉声道，「我要是把人推下去，警察会查不出来？」


    岚姐抓住他的话头：「你是真的和那个女、女人有一腿？」


    「……」冯彧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


    「你的名额是从她手里拿的吗？」


    「不是！」说起这个，冯彧脸色阴沉得好似山雨欲来，「我不至于丧心病狂地去抢自己女朋友手里的名额！」


    岚姐盯着他。


    冯彧被她盯得头皮发麻。


    「你这是什么眼神？」冯彧烦躁地啧一声，「你要是怀疑我，直接报警不就得了？」


    岚姐翻了个白眼，冷哼：「我倒是想。」


    她给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立刻把放着直播的手机递给她。


    「你来看看。」她指着直播间的几人，「除了这个主播，剩下的三个学生，有你认识的人吗？」


    冯彧扫了一眼：「没有——我都毕业多少年……」


    被岚姐重重拍了下胳膊，他抿唇：「你怀疑有人故意搞我？」


    「你本身对家不少，眼下得了奖，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岚姐道，「能挖出你当年的事，看来是狠下了功夫。」


    「你怎么不怀疑这个主播……」


    「你居然不认识这个主播？」岚姐揉着太阳穴，咬牙道，「还记得我上次给你分享的视频吗？你根本没看是吧？」


    他看了。


    冯彧盯着视频多看了两眼：「你说萧沉宴的绯闻女友？沈执语的前堂妹？」


    「想起来了？」岚姐道，「她是个玄学主播，很有两把刷子。」


    冯彧不太感兴趣：「哦。」


    「你别这么不屑一顾，冯彧，我告诉你，你之后能不能翻身，全得看她接下来的说法！」


    「看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在想，你可以找学校帮忙澄清，可以报警，发律师函，对不对？」岚姐道，「但是冯彧，不管你找了谁，哪怕找了学校，也不是所有人都会相信。


    「他们会说，学校为了维护名声掩盖真相，甚至还可能说，你钱给到位了，学校帮你打掩护。


    「报警也是同样的道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以后无论你做什么说什么，那些人都会进行二次解读，哪怕是曲解你的意思。


    「这种容易以讹传讹的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当场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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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页

    不需要说明，不需要报警，也不需要律师函。


    当场打脸，让那些试图抹黑你的人无话可说。


    一旦背上杀人的污点，以后几乎可以和所有好资源说再见。


    冯彧听懂了她的意思：「你想联繫那个主播的团队帮忙？」


    「她没有团队。」


    冯彧惊讶道：「没有？」


    「是啊。」岚姐道，「她和噼啪平台签约，背后没有团队，完全自生自灭的状态，却意外地火了。」


    「这……」冯彧骂了一句，「真尼玛走狗屎运。」


    「所以，你联繫一下萧沉宴。」岚姐道，「萧沉宴肯定有她的联繫方式。」


    冯彧：「……我和萧沉宴不熟。」


    「不熟？他不是你偶像吗？上次加了微信你高兴得连干三碗饭……」


    「行行行！我立马联繫萧沉宴！」


    冯彧红着耳根给萧沉宴打电话。


    萧沉宴也在吃瓜，接到电话，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想要小鱼的联繫方式？」


    「前辈，深夜打扰真是不好意……」冯彧机械的话没说完，脑子总算转过弯，「啊，是是，不知道前辈方不方便？」


    「可以啊。」萧沉宴问，「人是你杀的吗？」


    冯彧：「……前辈，真不是。」


    「你要真是冤枉的，不给她打电话也没关系。」作为过来人的萧沉宴很有经验，「她不会冤枉好人。」


    虽然萧沉宴这么说了，冯彧还是把要来的电话号码给了岚姐。


    岚姐拨号。


    直播间里，沉默了许久的女生忽然说话了：「给你这么久的时间反悔，你完全没有一丁点的醒悟啊，小鬼。」


    她走向女鬼：「你以为随便编个故事就能诓到我？你说当年换了你名额的人是冯彧，证据呢？」


    邹紫苏不解：「小鱼大师，她都死了，没必要说谎骗人吧？」


    「那可说不准。」沈知意冷笑，「鬼和人一样，有私心，有善恶，心黑了，就算死了一样会说谎，会害人。」


    「可是……」


    「因为冯彧是明星，所以你不相信学姐的话？」杨晴打断室友的话，一字一句道，「你根本不想帮学姐……」


    「得了吧。」沈知意嗤笑一声，「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学姐的话，当然是因为你的演技太差了！」


    第208章 说谎的鬼


    「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学姐的话，当然是因为你的演技太差了。」


    沈知意的话清晰地砸落在地，成功让杨晴白了脸。


    直觉室友被欺负，邹紫苏怒了：「你什么意思？」


    「问你室友啊。」沈知意道，「杨晴是吗？你敢不敢告诉所有人，这个跳楼自杀的学姐叫什么名字？」


    她转头看向站在阳台边缘的「小陶」，勾起讽刺的笑：「学姐，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杨晴白着脸不说话。


    女鬼披着月光，纤细的身影周围有黑气萦绕。


    她亦不答话。


    沈知意道：「不肯说？你们不肯说别人就查不到了？当年的事过去多久，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当事人的身份信息。」


    沈念歆惊讶地问道:「姐，你的意思是杨学姐认识那个跳楼自杀的学姐？」


    「不只是认识。」沈知意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从最开始的碟仙，到如今的直播，都是她们早就策划好的。」


    沈念歆恍然大悟:「你们联合起来骗我们？」


    莫名被指责，邹紫苏慌忙摇头:「我没有啊！叫你们来的不是小陶吗？」


    「的确是小陶。」沈知意看向天台边缘似要随风飘去的女孩，问道，「冒昧问一个问题，学姐，当时玩碟仙的那么多人，你为什么独独选择了小陶？」


    女鬼哑声道:「哪有为什么？选了个顺眼的。」


    「骗人。」沈知意道，「你选择小陶，是因为有人告诉你，小陶热衷玄学，经常看玄学主播。


    「你很清楚，如果附身的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你根本没办法唱今天这齣戏。


    「你选择小陶，小陶也如你所愿找到了我。当然，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长期和鬼怪生活在一起，普通人的身体会越来越差。以小陶的性格，一旦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肯定会找上我。


    「这一切对你来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不是啊，你这样说……」邹紫苏疑惑地说道，「学姐找你做什么呢？你这么厉害，她找你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吗？还有，当时玩碟仙真的只是我随口一说……」


    「是谁说的没有意义。」沈知意道，「就算你不说，也会有别人说，别人不说，杨晴自己也会说。


    「至于你说的，为什么要找上我……


    「因为我有流量，我的直播间人多，容易把事情闹大。


    「她要报復的对象是一个明星，稍有不慎很可能会拖累自己的家人，她要动手就要一击必杀。


    「她选择我，而我的热度，足以让她完成计划。」


    若是她不明真相，轻易相信她的话，就算后续警察能证明那个男明星的清白，杀人犯的嫌疑也会一直跟随他，直到他死。


    沈知意冷冷道:「有些人，哪怕变成鬼，心肝也是纯黑的。」


    「不许你这么说我姐姐！」


    拽紧拳头的女孩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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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页

    她怒吼着朝沈知意冲过来。


    「你们都是一伙的！不许你污衊我姐姐！」


    她红着眼眶，像只发怒的小狮子，发出痛苦到哽咽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邹紫苏她们都说你厉害你为什么也要冤枉我姐姐？！」


    吓傻了的邹紫苏忽然被点名，整个人抖了一下，结结巴巴道:「杨、杨晴，你……你是学姐的妹妹？」


    杨晴属于偏成熟稳重的类型，话不多，存在感不强，但性格温和，遇事冷静，让人信赖。


    完全看不出……身上背负着这么沉重的过去。


    「是。」杨晴走到小陶身边，握紧小陶的手，哽咽道，「你们口中的那个跳楼自杀的学姐是我的亲姐姐，杨雪。」


    「居然是亲姐妹？！」


    「这是妹妹设计为姐姐报仇？」


    「报什么仇？听小鱼的意思，她姐姐的死和冯彧没关系！」


    「哟？粉丝闻着味儿就来了？小鱼什么时候说了没关系？小鱼只是说她们姐妹骗了她。」


    「主播都说了她们姐妹骗人，还非要扯到冯彧身上？」


    「这事儿闹这么大，热搜上了好几个，冯彧的团队难道没关注吗？怎么没动静？」


    「做贼心虚呗。」


    观众在这件事上出现了三方阵营，一方相信杨家姐妹，一方相信冯彧，最后一方一边吃瓜一边煽风点火。


    岚姐正在紧密地关注直播，看到这里，她按下拨号键。


    直播有延迟。


    忙音响了好几声，屏幕上，沈知意拿出手机。


    看不清她的表情，岚姐担心她会直接挂断。


    好在沈知意看了眼后按下接听键。


    「你好，我是冯彧的经纪人霍岚。」


    「你好。」女孩的声音比直播里听起来更冷，「有事？」


    「我和冯彧都在看你的直播。」岚姐道，「关于这件事，我想借住你的直播间做个澄清，方便吗？」


    「方便。」沈知意点开扩音。


    ……


    冯彧盯着直播画面，在杨晴含泪质问主播为什么不帮她们的时候，听着女孩哽咽沙哑的声音，他恍惚了一瞬。


    某个瞬间，他好似回到了那个下雨的夜晚。


    他们见面，大吵一架。


    女孩便是用同样的语气质问他:「你不是说你爱我吗？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要求都不能答应我？！」


    他爱她吗？


    当然爱。


    可是再爱，他也不可能把那个名额让给她。


    他们都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学校承担费用的深造机会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


    他爱她，但可能没有那么爱她。


    在她提出把名额让给她的时候，他拒绝了她。


    「我恨你！」分别的时候，她愤恨地瞪着他，「冯彧！你别后悔！」


    分开后不到一个小时，他接到电话，她从七楼天台跳了下来。


    当场死亡。


    后来，关于那个名额突然多了一些流言，只是并未引起风波，他只当没听到。


    她的父母来找过他，质问他流言是真是假，他无奈解释，感觉自己嗓子都冒烟了，对方依然用看杀人犯的目光审视他。


    最后他也恼了，回了一句「随便你们怎么想」后扔下两位老人离开。


    看着杨晴那张和杨雪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他恍然:他怎么忘了，杨家父母来质问他的时候，她就跟在他们身边啊。


    恐怕从那时起，他在她眼里就成了杀死她姐姐的兇手了吧。


    第209章 不是谁弱谁有理


    杨雪自杀是什么时候的事？六年前？七年前？


    她一死了之，她的家人就这样背负着痛苦，在仇恨里挣扎了这么多年。


    呵，也不是一死了之。


    她变成了鬼，在这个废弃的宿舍楼徘徊，时时刻刻想着如何报復他，让他万劫不復。


    可当年那件事，扪心自问，根本不是他的错。


    他唯一的过错，就是没把名额让给她。


    冯彧揉了揉眉心，喃喃道：「女人的恨意，真是可怕。」


    岚姐冷笑：「你谈女朋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冯彧噎住。


    他谈女朋友都是各取所需，没爱哪来的恨？


    撑死了不过利益冲突，各凭本事罢。


    ……


    杨晴后悔了。


    在听沈知意说了那些话后，她彻底后悔了。


    她不该找她来。


    这个主播和室友们一直说的根本不一样。


    她并没有那么嫉恶如仇，也不会惩恶扬善，她和那些一心只想赚钱的主播没什么区别，一听到冯彧的名字，就换了副噁心人的嘴脸。


    冯彧是杀人兇手！


    为什么这些人不肯帮她姐姐？


    不肯帮，还要落井下石，吃人血馒头！


    「你们……你们这群恶人……」她咬紧后槽牙，转头往天台下看了一眼。


    如果她从这里跳下去，当着这个主播和直播间所有人的面，不管是这个主播，还是冯彧，是不是都会被警察立案调查？


    「我劝你别想着用自杀报復我。」沈知意举着手机，冷声道，「你跳下去，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对我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因为她和她不过是陌生人，她根本不关心、也不在乎她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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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页

    沈知意这话直白真实得宛如插进她胸口的尖刀，杨晴深吸一口气，放弃了一跃而下的想法。


    他们这种主播，背后肯定有资本捧着，就算她真的跳下去，这件事很快也会被抹平。


    沉寂一段时间后，他们还能继续赚钱，说不定还会把她的死作为谈资，在直播间里侃侃而谈。


    见她放弃轻生，沈知意道：「你想为你姐姐报仇，在此之前，至少先听听真相如何。」


    她打开手机扩音。


    「小妹妹，我是霍岚，冯彧的经纪人。」


    电话里传出的女声冷静知性，语速不急不缓，语调温和平稳，很容易让人想到情绪稳定事业有成的女强人。


    「关于你在直播间提到的那件事，我想再次作出一些解释……」


    霍岚还没说完，旁边带着些疲惫的男声直接道：「岚姐，这是我的事，我来解释吧。」


    熟悉娱乐圈的观众都听出这是冯彧的声音，他的嗓音低沉，属于男明星中有名的低音炮。


    「居然是冯彧本人？！」


    「瓜主本人亲自下场解释咧！」


    「我去，我就知道跟着小黄鱼有瓜吃！」


    「第一次赶上吃瓜现场，激动jpg。」


    「玛德卡死我了，终于进来了！」


    「别挤啊，我都掉出去两次了，噼啪直播怎么这么垃圾？」


    「……」


    眼看直播间人数爆满，热度一路飙升直冲全榜第一，霍岚给冯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冯彧揉着眉心，道：「我大学毕业于江城美院，这一点写在我的个人资料上，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在此想要说明的是关于热搜上的那个传言。


    「我和杨雪女士在大学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这一点，杨晴小姐并没有说谎。


    「但是，留学深造的名额并不是我利用感情、或者用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从杨雪女士手里抢的。


    「关于我在校的表现和留学名额的选定，我想校方有明确的记录，事实存在，并非我、或是任何人可以改变。


    「杨雪女士出事以后，我接受过警察的问话，警察找我完全是因为当时我们的情侣关系，我并未被当做嫌疑人带走调查，也没有或许是因为这点让杨女士的家人产生了误会……」


    「才不是误会！」杨晴大声反驳，「就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姐姐！」


    她说着话，眼泪如豆，大颗大颗滑落。


    冯彧看着屏幕上那张和初恋女友七成像的脸，到嘴边的脏话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你不相信我，难道也不相信警察吗？」他只觉得头疼，「你姐姐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不是给了解释？」


    「警察只是没查出来真相！连学校都能被你收买，警察算什么？」


    「唉唉唉，小妹妹，没证据的事可不能乱说哦。」沈知意提醒她，「任何事都讲究真凭实据，不是谁弱谁有理嗷。」


    「我难道说错了？要是警察没被他收买，这么明显的杀人案，他们为什么会以自杀结案？!」


    冯彧：「……」有没有可能她就是自杀的？


    网友：额，多少有点胡搅蛮缠了。


    「行。」冯彧只想快点把这件事了结，「你不信警察，你问你身边那位——杨雪！你告诉你妹妹，当时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加重语气：「你要看着你妹妹一直被欺骗，一生被仇恨折磨？」


    冯彧叫了女鬼的名字，很多人才陡然发现，引导这一切的当事鬼已经很久没有出声。


    在上千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杨雪不慌不忙，微微扬起嘴角。


    「就是你害了我，冯彧。」


    她的语气很轻快，听不出一丝一毫含冤而死的被害者的悲痛和绝望。


    她的眼里只有仇恨。


    「你要是把名额让给我，我怎么会失足从天台上摔下去？


    「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连一个名额都不肯给我，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


    「还说什么让我等你回来？我凭什么等你？


    「你这种骗子，就该被抓进牢里关一辈子！」


    沈知意：「……」好傢伙，自曝曝一卡车。


    您是真的无所顾忌啊，好的坏的一股脑儿全说。


    反正死了，无所谓是吧？


    吃瓜网友：「……」好傢伙，这鬼是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气壮说出这些话的？


    杨晴好似被雷噼了一般。


    杨雪每说一句话，她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目光从原本的仇恨变得呆滞。


    她微微张着嘴，转头看自己的亲姐姐，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满是心酸。


    「这妹子被自己的亲姐姐骗了啊。」


    「真惨，以为是报仇，结果只是姐姐要泄愤。」


    「她也是活该，活了二十年分不清好赖，活该被骗。」


    「这女生挺可怕的，她为了自己姐姐，算计别人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犹豫，也没有考虑过别人可能面临的危险啊。」


    「就是，还让姐姐附身在室友身上，室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她还利用小鱼的人气，要不是小鱼没中计，冯彧长八百张嘴都说不清咯。」


    「这一家人根就是烂的，父母姐妹都是自私自利的祸害。」


    第210章 作恶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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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1页

    直播间里的弹幕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沈念歆一目十行，忍不住嘀咕:「姐姐以前常说言语是杀人的利器，我看说这么多次也没什么用嘛。」


    这些观众还是该骂人就骂人，该诋毁就诋毁。


    肆无忌惮地散发自己的恶意。


    她离直播的手机最近，即使说得小声，还是被话筒清晰捕捉。


    在直播间听到自己的吐槽，沈念歆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熊仔重复:「没用！没用！说的没用！」


    他的声音沙哑浑厚，直播间观众纷纷打下问号以示惊吓。


    沈念歆果断捏住熊仔的嘴巴。


    杨晴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


    她现在没心情去思考这些东西，连别人的谩骂对他来说都已然无关紧要。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你……骗我？」


    她抓住杨雪的手腕，哽声质问:「姐姐，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杨雪温柔地抚摸妹妹的头髮，轻声道，「冯彧是罪魁祸首，是他害死了我，你是在为你最亲近的人报仇，杨晴，你很勇敢。」


    在姐姐温柔的安抚中，杨晴不停地落泪，哽咽道:「你骗了我……你说是他抢走了你的名额……」


    「我什么时候说过？」杨雪嘆了口气，柔声引导她，「杨晴，你问我他是不是害死我的兇手，我告诉你是的——我没有说谎，你也没有理解错，不用自责。」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杨晴不知该如何反驳姐姐的话。


    她回忆那日姐妹相见的画面。


    她来到这个宿舍楼是为了祭奠逝去的亲人，同时被室友影响，心里怀着万分之一的期盼，能在这里见到长姐的亡魂。


    她只是这么期盼着，没想过真的能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站在她的面前，双脚离地，幽灵一样漂浮在半空。


    她低头看着她，破碎的脸上表情温柔，眼里含着泪，似悲似喜。


    她怔怔看她，喃喃问她：「姐姐，是你吗？」


    至此，她和长姐的鬼魂相认。


    她被再见亲人的喜悦沖昏头脑，却也没有忘记埋藏在心底的仇恨。


    她永远不会忘记，姐姐身故后，爸妈去找那个人渣时，他不耐烦的表情。


    他们是受害者，他却用看苍蝇的眼神审视他们。


    那一刻，莫名的，她有种自尊心被扔在地上践踏的耻辱感。


    从那以后，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为姐姐报仇雪恨。


    想着，将那个男人的尊严踩到脚下。


    「姐姐，是不是冯彧害的你？他是兇手对不对？」


    面对她激动的质问，姐姐没有否认。


    「我就知道！为了那个名额！大家都这么说，为什么警察不管？这么简单就能查到的真相，为什么警察置之不理！」


    姐姐只是苦涩地笑着，温柔地抚摸她的头顶。


    她回到宿舍时，室友又在看那个玄学主播的综艺，边看边笑。


    她瞥了眼屏幕上漂亮的主播，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小打小闹警察敷衍了事，那她就把事情闹大点，再大点，大到警察不能忽视，必须给她们一个交代！


    她怀着一腔热血和仇恨，制定了全部的计划，静静等待着目标达成的那一刻。


    此时此刻，她的目标达成了，然而，结果却和她所预料的截然相反。


    「你在后悔吗？」看她默默流泪，杨雪收回抚摸她头髮的手，轻嘆，「小晴，连你也觉得姐姐做的是错的？」


    杨晴捂着脸不说话。


    杨雪失望地凝视着她：「我只是想要那个名额，我想让爸妈过上好日子，我错了吗？我和冯彧的表现分只差两分，如果他放弃，名额就会顺延给我，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这么简单的愿望都能满足我，我错了吗？」


    她忽然抬高音量：「我错就错在不该相信他所谓的爱，不该对他抱有期待！」


    「每个鬼作恶的理由总是千奇百怪。」沈知意悠悠一笑，「你会这么想不奇怪——如果不这么想，你又要如何接受自己一时激动从楼顶摔下去的意外呢？」


    「不是意外！」杨雪放开妹妹，瞪着沈知意，周身怨气更加浓郁，「是他！是冯彧害我！」


    「你从楼上摔下去的时候，他有不在场证明。再说，如果兇手是他，他要怎么堂而皇之地进入女生宿舍，又要怎么全身而退不引人注意呢？」


    那时这个女生宿舍还没废弃，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人，更别说跳楼事件的现场。


    除非冯彧能和空气融为一体，不然警察早就请他去喝茶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杨晴会想不通？


    沈知意拆穿女鬼的藉口：「承认吧，杨雪，你就是没拿到名额，又死得莫名其妙，心有不甘，所以徘徊此地，等一个报復冯彧的机会。」


    女鬼咆哮：「是他害了我！你根本没想帮我！你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


    「谁让你把自己弄成了一个大笑话。」沈知意毫不退让，嘲讽道，「别在这和我掰扯，我不是阎君，不管你这种孤魂野鬼——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我给你打出来？」


    女鬼退了两步。


    杨晴泪眼汪汪地看着姐姐:「姐……」


    她刚开口，只觉一股大力甩过来，她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笔直地摔下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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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飞出去的瞬间，她下意识朝身边的人伸出手。


    对方冷漠地站在原地。


    依然是那双她无比熟悉的眼睛，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她的跌落。


    无论是现场的邹紫苏沈念歆，还是看着直播的吃瓜观众们，包括紧盯着屏幕的冯彧和霍岚，都发出惊叫声。


    在杨晴被甩出去的瞬间，沈知意动如脱兔，嗖一下蹿到小陶身前。


    她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在她手腕上一抓，用力一甩。


    「啊啊啊啊！」


    尖利的唿啸声后，黑色的影子从女孩身体里被抽离，啪叽砸在地上。


    沈知意单手搂住昏迷的小陶，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地上，摔成一滩的黑影试图逃跑。


    「想跑？晚了！嘎嘎嘎嚯嚯嚯～」


    沈知意发出反派槓铃般的笑声，再次轮圆胳膊，拽着黑影往水泥地上砰砰一阵砸。


    沈念歆举着直播手机，另一只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急救电话。


    邹紫苏顾不上别的，尖叫着跑到天台边缘:「杨晴！杨晴！」


    女孩趴在天台边缘，看清楼下的画面，崩溃的哭声顿住。


    她发了个泪嗝。


    楼下，巨大的熊仔站在水泥地上，两只毛绒绒的爪子正紧紧夹着跌落的女孩。


    第211章 开学


    那只熊，看着有点眼熟。


    邹紫苏揉了揉眼睛，再看过去，水泥地上只剩下呆滞的杨晴，哪里还有熊的影子？


    她怀疑自己刚才太紧张眼花。


    怎么可能呢！


    女孩在心里骂了一句。


    如果是幻觉，杨晴怎么可能平安无事地站在地上？


    她扯开嗓子：「杨晴！你没事吧！」


    不甚明亮的路灯下，杨晴抬起，脸上泪水未干，表情带着几分呆滞。


    「没事。」她嗓音沙哑，回了两个字后，捂住脸蹲下身呜咽。


    短短十几分钟内的心情好似坐了过山车忽上忽下，邹紫苏看着蹲在地上掩面大哭的室友，心里也是一阵阵发酸。


    「没事就好。」沈念歆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边，手机镜头扫过楼下平安无事的女孩，跟直播间的观众道，「杨学姐没事哦，大家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


    「这么高摔下去竟然没事？」


    「小鱼在呢，小鱼肯定早有防备！」


    「妹妹，给小鱼镜头呗，她是不是在暴打学姐？」


    「夭寿啦，第一次来，看到女人暴打女鬼【惊恐】」


    「这又不是第一次，淡定淡定~」


    沈念歆把镜头重新转向沈知意。


    沈知意已经结束了暴揍。


    她正一只脚踩在黑影身上，任由黑影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她还在和冯彧打电话。


    「你问我接下来要怎么处理她？她不经过同意附身小陶，又把自己的亲妹妹推下楼，已经构成恶意伤害罪，惩罚肯定是跑不掉的啦。」


    至于协会到底会怎么处置她，她懒得过问。


    冯彧道：「她……真的是杨雪吗？」


    话一出口，霍岚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骂：「你别告诉我你这个时候恋爱脑犯了！」


    冯彧痛唿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岚姐，我就随口一问！」


    虽说早就知道杨雪的骨子里透着冷漠和自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能狠下心亲手把亲妹妹推下楼。


    沈知意道：「人变成鬼以后，少了一些束缚，心里的阴暗面很可能会被无限放大。」


    不然哪来那么多厉鬼、恶鬼。


    「沈小姐，这次真的谢谢你。」霍岚很上道，「我待会儿加你的微信，费用微信转给你。」


    「不用，这次委託的钱小陶已经付过了。」


    冯彧也算是个大客户。


    沈知意改口：「你加我微信吧，钱就不必了，反正帮你们只是顺带的。」


    她挂断电话，扯起地上瑟瑟发抖的黑影，三两下揉成一团，塞进一个贴着黄符的白玉罐子里。


    「搞定，收工~」沈知意走到沈念歆面前，看着直播手机，「今晚的故事结束了，晚安各位。」


    沈知意的粉丝纷纷和她道晚安。


    新来的粉丝还是一脸懵：「这就结束了？现在热度这么高，主播不做些别的吗？故事的后续呢？结果呢？没头没尾的吊人胃口是吧？」


    没等他们弹幕发出去，屏幕一黑，主播下线了。


    示意沈念歆收起手机，沈知意抱起昏睡的小陶，问邹紫苏：「不下去吗？」


    邹紫苏狼狈地擦了擦眼泪，跑到她身边：「小陶没事吧？」


    「只是睡着了。」


    「小鱼，谢谢。」邹紫苏干巴巴地说道，「我没想到玩个碟仙会弄成这样，早知道……」


    「我不是说过了，就算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提议，那次不玩，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玩。」


    这是杨晴计划的一部分，她总会有推动计划的方法。


    邹紫苏吸了吸鼻子：「多亏有你，不然我不敢想结果会怎么样。」


    害得冯彧身败名裂？害死小陶？或者还会牵连到更多的人。


    直到这一刻，邹紫苏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室友到底谋划了些什么。


    她握紧双手，白皙的手指纠结地搅在一起。


    杨晴知不知道鬼怪附身以后很可能会害死小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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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3页

    她知不知道……


    ……


    「杨晴休学了。」


    半个月后，沈知意接到了小陶的微信。


    同一时间，沈念歆也发来消息。


    「姐，桃子姐说杨晴休学了。你听说了吗？」


    「刚听说。」


    「我问了桃子姐，说上次直播以后，杨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再加上周围的同学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她扛不住压力，休学了。」


    「哦。」


    「哎，这可能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谁能想到她那个姐姐连妹妹都坑呢。」


    「就算没有杨雪，她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


    冯彧是杀害姐姐的兇手。


    这个观念早就在她的脑袋里根深蒂固。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只会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疯狂。


    闹这么一出，虽说对她以后的生活产生了影响，总好过被仇恨折磨一辈子。


    沈念歆：「你说得对，不说了，我要上课啦！」


    沈知意放下手机，抱着书走出教学楼。


    上午的课程结束，下午没课，她决定回公寓躺着。


    「知意！」


    两个女孩子手挽着手追上她。


    「晚上宿舍聚餐，你来吗？」


    沈知意在宿舍有床位，只是她本人从来不住宿舍。


    自从沈知意直播火了以后，很多同学自觉把小黄鱼和沈知意画上了等号。


    她们宿舍成了热门景点，时不时有其他专业的同学来串门，问沈知意在不在。


    同宿舍的另一个室友烦不胜烦，直接在门口贴出了沈知意的电话号码，并註明她本人不在宿舍住。


    她们尝试过阻止，然而对方脾气火爆，没说两句便吵了起来。


    结果她们吵到一半的时候，沈知意抱着书出现了，顺便看了眼门上的手机号码。


    「哎呀呀，还好当时留的工作手机，不然现在可就苦恼了咧。」


    她给她们带了下午茶，作为被打扰的赔礼。


    原本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暴躁室友反而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讷讷地说了声谢谢。


    等沈知意走了以后就悄悄去把告示撕掉了。


    她们以前宿舍聚餐什么的从来不会通知沈知意，毕竟不熟。


    今天还是那位暴躁室友说想赔礼道歉，拜託她们帮忙问一声。


    「不了。」沈知意如她们所料的拒绝了，「我还有工作。」


    下午休息，晚上直播。


    再说，她们又不熟，一起吃饭多尴尬啊。


    她社恐。


    早就有心理准备会被拒绝，室友们也没觉得尴尬，随便聊了两句后和沈知意分开。


    「我早就说过她不会来的啦，人家可是大网红了，哪那么容易让你套上关系？」


    「那个谁说了，我能不叫吗？不来就不来呗，就你话多。」


    沈知意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时间不确定她们是无意，还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第212章 奇怪的兇手


    凌晨两点，江城最繁华的江滩夜市仍旧熙熙攘攘，热闹无比，各类小吃摊的香味混合在一起，顺着江风飘出很远。


    女人挽着男友的手穿过林荫小道，准备抄近路去距离夜市最近的酒吧和朋友碰头。


    男人喝了两杯白酒，微醺，走路歪歪斜斜，还时不时绊一下。


    女人抱怨道：「说了让你少喝点，你非不听，看你这样……」


    似是为了附和她的话，树枝上的乌鸦哇哇叫了两声。


    女人吓了一跳，抱紧男人的胳膊，嘟囔道：「这地方也真是的，连个路灯都没有。」


    「害怕啊？」男人凑上去看着她笑，「害怕就抱紧一点，啊！」


    他被什么东西绊到脚，踉跄两步摔在地上。


    「哇！哇！」草丛里传来几声乌鸦叫，扑簌簌的展翅声后，一只乌鸦从两人眼前飞走。


    「吓死我了！」女人拍着胸口，伸手去扶男友，「老公，你没事吧？」


    「没事。」男人敷衍地摆摆手，一脚踢向绊倒他的不明物体，「什么东西，敢绊老子！」


    黑乎乎的不明物滚了出去，裹着枯叶和灰尘，刚好停在女人脚边。


    令人作呕的异味扑鼻而来。


    女人皱了皱鼻子，疑惑地盯着那个东西看了会儿，惊恐地瞪大眼睛。


    「老、老公……」


    「啊？」男人爬起来拍拍屁股。


    「手……」


    膝盖磕破了皮，男人揉着膝盖，不耐烦地回：「什么？」


    女人颤颤巍巍打开手机手电筒：「手……是人手！」


    男人顺着灯光定睛一看，惊出一身冷汗：「我的娘耶！」


    横在两人脚边的一截断臂，被黑色垃圾袋包裹着，只露出惨白的手指，手腕上镶着碎钻的手鍊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


    「帮……」


    冰冷的气息挤进窗户缝隙，缓慢地扩散，迴荡在房间里。


    「帮……我……」


    沈知意抱着被子坐起身。


    「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她转头看向贴在窗户玻璃上的女人，「我会让你知道打扰我睡觉的后果！」


    她气势汹汹走到窗户边，一把拉开窗户。


    「咦？」她看着女人，「你……」


    怎么死这么惨？


    女人张开嘴，艰难地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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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页

    「帮……我……」


    沈知意注意到她的舌头少了一截。


    「进来吧。」


    看这缺胳膊少腿的，死前一定经歷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吧。


    沈知意嘆了口气，侧身让开。


    女鬼摇摇头，指了指一个方向。


    「救……」


    救？救什么？


    那个方向——


    她眯眼看过去。


    沈知意陡然变了脸色。


    「居然……」


    「……」飘在窗外的女人忽然抬手抱住头，蜷缩起身体。


    幽蓝色的火焰倏然燃起，将她包裹其中，剎那间焚为灰烬。


    沈知意愣了一下。


    燃烧的灵魂好似纷飞的雪，随风飘散。


    她伸出手接住其中一片，看着它在掌心化为一缕青烟。


    沈知意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关上窗户。


    ……


    「现场发现十二块身体残肢，通过初步判断暂时确认为两名女性，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等鑑定科那边的结果。」


    许晓紧跟着傅昭雪的脚步，一刻不停地说明现场的情况。


    「报警的是一对情侣，抄近道被绊倒发现了不对劲。


    「我们找夜市的保洁和保安核实过情况，这个地方天黑了没什么人，保洁最后一次路过是晚上十点，保安最后一次巡查是转钟之前。


    「可以确定在凌晨十二点之前这里没有尸体。


    「抛尸的地方是个死角，但是进出两个路口都有监控，老卫已经带人去查看了。


    「因为尸体之中没有头颅，所以死者的身份暂时还没有确定。」


    傅昭雪抬起警戒线进了抛尸现场。


    鑑定科的同事正在採样。


    视线转了一圈，他皱眉问道：「乔天呢？」


    许晓指了指不远处的卫生间：「还在吐。」


    傅昭雪：「……」


    见他不回话，许晓忙补充：「不怪他，这次的尸体实在是有点……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反应激烈了点。」


    这么恶劣的碎尸案，她工作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过，别说乔天那个小菜鸡。


    傅昭雪嗯了一声。


    他在尸体前蹲下身，戴着手套的手指小心地拨开垃圾袋。


    「这些尸块……应该不只来自两个人。」


    许晓连忙记下。


    「你看这两只手。」傅昭雪道，「虽然兇手给她们换上了同样的衣服，但是从骨节和手掌厚度大小来看，这两只手应该属于两个人。」


    两个年轻的女性。


    普通人的双手骨节会有明显的差别。


    兇手尽量挑了大小肤色接近的两只手，但从骨节还是可以发现明显的不同。


    「还有美甲。」


    「美甲？」


    「四只手的美甲都是临时刮掉的。」


    不是找专业的美甲人员，也没有用专业的清洗工具，说明不是受害者自己清理。


    那刮掉美甲的只能是兇手。


    「因为大多数人做美甲都会做同一个系列。」许晓很快明白傅昭雪的意思，「如果不刮掉，很容易通过美甲发现四只手来自不同的女性？」


    「对。」


    「这么说来，受害者很可能不只两个，而是四个？」


    傅昭雪冷着眉眼，低声道：「或许更多。」


    如果手可以来自不同的受害者，那腿和身体同样可以。


    许晓倒抽一口冷气。


    「具体情况还是要等鑑定科。」傅昭雪道，「这个兇手……有点奇怪。」


    许晓问：「怎么奇怪？」


    「这些尸体经过严密地处理，可见兇手抛尸并不是一时兴起，他有着精密的计划，包括抛尸地的选择。」


    许晓接话：「这儿属于热门景点，人流量大，周围都是监控，他选择这里，可能是为了尸体更快被发现，也可能是为了引起公众恐慌，但无论哪一点，都无法改变他的本质是满足自己的表现欲。」


    「嗯。」


    许晓道：「这有什么奇怪的？」


    很多变态杀人犯都有着强烈的表现欲。


    「既然是为了表现，为什么要给尸体做遮掩？」傅昭雪道，「两具和更多具相比，肯定是后者更容易引起公众的关注和恐慌。」


    而且，兇手遮掩尸体数量的这个举动明显也是他的计划的一环。


    「再者，就算他做了遮掩，我们确定尸体的数量只是时间问题——他设置得这么精细，图什么？」


    许晓也想不通：「额。」


    「小妹妹，这里是案发现场，无关人员不能进去。」


    身后传来民警的警告。


    傅昭雪回头。


    「傅昭雪！」女孩在原地跳了跳，朝他挥手，「这里这里！」


    「知意妹子？」许晓诧异道，「她怎么在这里？」


    见这有些眼熟的妹子和傅队认识，民警没有继续警告她，但也没有放她进去。


    让许晓继续手上的工作，傅昭雪走到警戒线边，垂眸看着沈知意，挑了挑眉：「路过？」


    细听之下，他的声音不似刚才紧绷，温和了不少。


    「你过来。」沈知意扯扯他的衣袖，在民警暧昧的目光中，示意他，「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意识到她出现在这里不是偶然，傅昭雪跟她到了僻静之处。


    「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有个鬼上门找我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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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昭雪已经习惯听她说这种话。


    「哦？这案子要转给妖灵协会？」


    不是人为，而是鬼怪作祟？


    「不是，她让我来这里。」沈知意道，「我当时看过来，发现，她们的灵魂全部被焚毁了。」


    那是一片燃烧的幽蓝色的火海，其中挣扎扭曲的是受害者们的灵识。


    这里只有尸体，没有鬼魂。


    第213章 差点成了嫌疑人


    傅昭雪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他本以为沈知意特意过来一趟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哪知道沈知意说完后便巴巴看着他。


    傅昭雪拧眉：「怎么？」


    沈知意指了指现场：「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看看有没有死者的灵魂？」


    「不是。」


    她不可能看错，死者的魂魄都被焚烧成灰了，这里什么都不会有。


    沈知意道：「我想看看，那个兇手用了什么方法，能定时定点焚毁死者的灵魂。」


    抛尸地说不定会有线索呢。


    傅昭雪道：「你稍等。」


    他找鑑定科的同事要了手套脚套回来。


    「穿戴好了再进来。」


    「ok。」


    许晓最后检查了一遍尸块，抬头看到跟在队长身后的小尾巴，震惊地喃喃：「队长居然放外人进来了？」


    要知道傅昭雪在办案的时候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脾气还臭，所以一般有大案子的时候，他们对他都是敬而远之。


    刚看到沈知意在警戒线外面招手时，她还担心傅昭雪会把沈知意骂一顿。


    结果，他居然把人带进来了。


    路过她的时候，傅昭雪顺便把小尾巴丢给了她照看：「许晓，你带带她。」


    许晓机械地点点头。


    等傅昭雪离开，许晓凑到沈知意身边，好奇地问道：「知意妹子，你怎么进来啦？」


    沈知意乖巧地回道：「我来找些东西。」


    没有鬼魂活动的痕迹，也没有任何鬼怪残留的气息。


    真的被那把幽冥火烧得干干净净。


    沈知意看着尸体，沉吟。


    兇手知道协会的存在，他烧掉受害者的灵魂是为了不让协会通过问灵查到和他有关的线索。


    可是他这般作为，定然会惹恼酆都的那位阎君。


    人死如灯灭，灵魂的归属地属于酆都，其他人没有资格处理。


    只是对于阎君而言，每日亡者众多，阎君未必会发现此处的异样。


    杀人毁灵……


    不对啊，如果他不做后一步，只是单纯的杀人，这案子就不会转到协会手上。


    他多此一举，到底为何？


    还有，他用了什么方法将幽冥火藏在此处……


    不，不是藏在此处，而是……


    沈知意小心地翻开一个垃圾袋，露出包裹的尸体。


    残肢经过处理，伤口看起来依然触目惊心。


    沈知意却好似不觉，仔细翻检过尸体套着的衣服。


    很快，她在贴近衣领的地方摸到了灰烬。


    沈知意收回手，洁白的手套指尖沾染上一抹灰色。


    许晓凑近：「这是……什么东西烧过以后留下的灰烬？」


    衣服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许晓立刻检查另一具尸体。


    果然也在衣服内侧发现了同样的灰烬。


    她皱眉。


    兇手在死者的衣服里烧了什么东西。


    可那东西烧成灰烬了，为什么死者的衣服没有任何烧灼的痕迹？


    沈知意起身。


    她已经知道兇手是如何点燃了幽冥火。


    兇手将幽冥火封印在符纸里，然后把符纸贴在死者的衣服内侧。


    幽冥火只烧幽冥之物，不会牵连到现世的东西，所以就算烧光了所有的鬼魂，也不会牵连到尸块和衣服。


    她起身走到一侧给郁清打电话。


    响了许久，郁清才接起电话。


    「知意姐，凌晨三点，你想干嘛呀？」


    「江滩夜市死了十二个人，魂灵全部被幽冥火烧成了灰，你还睡得着？」


    郁清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他看手机。


    没有来电。


    幽冥火出世，协会的机器没有检测到能量波动吗？


    郁清大开扩音，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你发个定位给我，我马上来！」


    「你先别来，去查个东西。」


    「你说。」


    「我没记错的话，幽冥火是酆都之物，由阎君掌管，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额……」郁清欲言又止。


    沈知意道：「有话就说。」


    「三天前，协会收到了阎君的传话，说是有人去酆都取走了一抔幽冥火，鬼差正在追查那人，让我们协会帮忙留意。」


    沈知意：「……」


    短暂的沉默后，沈知意发出疑惑的单音：「这么重要的事，我为什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郁清飞快地解释：「幽冥火伤不了尘世之物——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长老们没让往外说。」


    「如今闹出十二条人命，还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吗？」


    郁清识趣地沉默。


    「行了，你先过来。」


    挂断电话，沈知意回头，被身后高大的人影吓得拍拍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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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6页

    「傅队，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呀！」


    听到她小声的控诉，傅昭雪道：「吓到你了？」


    「可不是，还以为是哪个法外狂徒呢。」


    第一次被人冠以法外狂徒的称号，傅昭雪眼皮跳了两下，无奈道：「许晓说你不见了，我来找找。」


    「我跟许晓姐说过我出来打个电话呀。」


    傅昭雪：「……」


    他捏了捏眉心，道：「这边没什么人，注意安全。」


    「昂。」沈知意和他并肩走着，「傅队，那十二具尸体的头还没找到吗？」


    「你怎么知道是十二具尸体？」


    他们只能确定尸块不是来自两个人，她却开口就是二十个。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和他所想的最糟糕的情况一样。


    「不是吗？」沈知意疑惑地反问。


    她看到烧毁的鬼魂有十二个。


    「还不能确定，要等鑑定科的报告。」


    「哦。」沈知意自顾自说道，「死者都是年轻的女性，年纪大概在十八到二十五岁之间，而且全部都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来找她求救的那个鬼魂伤口可怖，形容悽惨，但可以看到那张脸是不输明星的漂亮。


    在幽冥火烧尽之前，她用灵力加强视线，看到了那些鬼魂的模样——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害得这么多美人魂飞魄散，那个该死的兇手，她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沈知意拽紧拳头，在心里发誓。


    「你……」傅昭雪道，「你知道那些受害者的模样？」


    「知道……吧？」沈知意小心翼翼地反问。


    她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不会怀疑她吧？会不会把她抓起来？


    第214章 隐藏的绘画高手


    郁清火急火燎地从抛尸现场赶到市刑侦队的时候，许晓正看着眼前铺开的十二幅画像啧啧称奇。


    「知意妹子，看不出来啊，你还是个隐藏的艺术家？」


    沈知意干笑两声。


    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成了嫌疑人，原来只是想让她帮忙画出受害者的样子。


    这点工作量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郁清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和沈知意打过招唿，先去找傅昭雪。


    正好傅昭雪从走廊另一侧过来。


    两人迎面撞上。


    傅昭雪神色淡淡，朝郁清点了点头。


    「受害者的身份确定了。」


    他把列印出来的资料交给乔天。


    许晓等人立刻凑上去一起看。


    「牧筱悠，二十岁，江城大学管理系学生，江城本地人……姜琴，十八岁，江城二中高三在读，江城本地人……周园园，二十五岁，美妆博主，江城本地人……」


    一行行看下来，许晓惊讶道：「都是江城本地人？」


    「嗯。」傅昭雪道，「受害者都是江城本地人，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关系可以排除仇杀。


    乔天道：「兇手是随机挑选目标，唯一的要求是受害者是江城本地人且长得漂亮？」


    「要说漂亮……」许晓仔细打量受害者的照片，「这些女孩子的确都很漂亮，还都很不一样。」


    卫心啃着面包，疑惑地问道：「不一样？」


    「美女的美各有特色，简单来说，这些受害者属于不同类型的美女。」许晓又盯着照片看了会儿，皱眉，「我怎么觉得——」


    她看向沈知意。


    沈知意疑惑地歪头。


    「可能是我想多了。」许晓道，「这些美女风格不同，但是总让我有种熟悉感。」


    「兇手还会考虑这么多？估摸着只要是美女就……」


    跳过卫心的嘀咕，傅昭雪随着许晓的视线看了看沈知意。


    许晓的直觉没错，这些受害者……


    卫心道：「队长，眼下已经确定了受害者的身份，受害者家属很快就会来警局，局长那边打了电话过来，媒体很快也会有所行动，我们……」


    江滩夜市那么多人，今晚的消息根本瞒不住。


    刑警们商量接下来的行动，郁清给沈知意使了个眼色，两人偷偷摸摸出了警察局。


    「你确定是幽冥火？」


    郁清对沈知意在电话里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真要是幽冥火，一下烧掉十二个人的魂体，协会为什么没有捕捉到能量波动？


    沈知意挑眉:「你在怀疑我？」


    被她清冷的目光扫过，郁清摇头如拨浪鼓:「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奇怪。」


    「可能你们协会出了叛徒呢。」沈知意双手抱在身前，淡淡道，「说不定你们协会里有兇手的内应呢。」


    「怎么可能？」郁清脱口否认。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呃……因为……」


    郁清转念一想:对啊，为什么没可能？


    说不定协会内部真的出问题了呢？


    不然怎么解释幽冥火烧起来了，暗眼却没有反应？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郁清眨巴眨巴大眼睛:「昂？」


    「阎君有告诉协会取走幽冥火的人有什么特徵吗？」


    「没说。往世镜里捕捉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斗篷，把脸挡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出样子。」


    「阎君……应该不只靠往世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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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7页

    往世镜那玩意儿就和凡间的监控一样，警察破案又不是只靠监控，难道阎君没点别的手段？


    以阎君的能力，推演一下也能算出那人是谁。


    「我们也觉得奇怪，但大长老说起这件事讳莫如深的，我没敢多问。」郁清神神秘秘地说道，「同事都说阎君搞不定凡人，觉得丢脸，大长老才不许我们多议论。」


    沈知意:「……是挺丢脸的。」


    能从酆都取走幽冥火，还不被阎君追查到踪迹……可能性为百分之零。


    沈知意想到一个可能。


    那个取走幽冥火的人，阎君认识。


    阎君认识，让他取走幽冥火，又发出对他的通缉令……阎君也拿他没办法？


    这个世界上有这种人存在吗？


    沈知意心脏勐地一跳。


    她握紧双手，按耐住陡然涌起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她一定要亲自会一会。


    「你去抛尸现场看过了？」


    「嗯。」


    「来这里找傅昭雪？」


    「是啊。」郁清道，「我们傅队也接到了消息，马上来，让我先来检查尸体，至少先推演出其他尸体在哪里。」


    不能问灵，他们也有其它手段推演出尸体所在地。


    「你们傅队？傅云绎？」


    「昂。」郁清惊讶，「知意姐，你认识我们傅队啊？」


    「听说过大名。」


    说曹操曹操到。


    警察局大院外，一辆黑色宾利停下，黑衣黑裤的男人开门下车，朝他们走来。


    「那就是傅云绎？」


    想起沈执语闹出的乌龙，沈知意忍不住眯起眼睛，想看一看这位让她天不怕地不怕的堂姐觉得尴尬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长腿长手，宽肩窄腰……也没什么稀奇的嘛。


    沈知意在心里默默吐槽。


    等逆着光的男人走到台阶下，沈知意微微睁大眼睛。


    「咦？」


    难怪沈执语会认错，傅云绎和傅昭雪长得真的挺像。


    沈知意打量男人的时候，对方也在看她。


    「沈知意？沈执语的小堂妹？」


    「傅队好。」


    这语气，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郁清惊悚地抽了口冷气。


    傅云绎没有多想:「你怎么在这里？」


    「我……」


    「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傅昭雪走到沈知意身边，冷眼看着自己的兄长。


    「傅云绎，我记得我们有过约法三章。」


    很少听到傅昭雪用这种语气说话，沈知意直觉他生气了。


    「我也不是自己想来的。」傅云绎无奈道，「我和你一样，工作要听上司安排，不是我想拒绝就能拒绝的，ok？」


    这语气，像面对无理取闹的晚辈，莫名很宠溺。


    沈知意小声问傅昭雪:「傅队，他真的是你二哥吗？」


    「嗯。」傅昭雪道，「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整件事和她无关，她帮忙画出受害者的画像已经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他很感激。


    沈知意:「我……」可以自己回去。


    傅云绎道:「她暂时不能走。」


    沈知意:「啊？」


    为什么？难道真成了嫌疑人？


    傅昭雪眯眼，不悦地警告:「傅云绎。」


    「不是我想留她。」傅云绎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是兇手想留她。」


    他把手机递到三人面前，苦笑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沈知意，这次的兇手是沖你来的。」


    第215章 他会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这次的兇手是冲着她来的？


    沈知意看向手机。


    视频里的男人带着一个恶魔头套，只露出浑浊的双眼和白无血色的嘴唇。


    「小黄鱼你好，我是你的粉丝，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吗？」


    那双漆黑的、浑浊的眼睛紧盯着镜头，眼底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我很倒霉，总是抽不到你直播间的名额，没办法和你连线，可是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好想和你说句话。」


    说到这里，他害羞似的垂下眼睑，很快又重新抬起。


    「沈知意，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吗？」


    他轻声呢喃叫出她的名字，微微倾身凑近屏幕。


    「知道你很厉害，我好不容易拿到幽冥火，你喜欢吗？」


    说着，他右臂动了动，从地上扯起来一个女孩。


    女孩头髮凌乱地覆在脸上，被黑色胶带黏住嘴，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镜头，发出绝望的呜咽声。


    「你要是不喜欢，我这里还有很多，我可以全部送给你。」


    他温柔地抚摸女孩的脸，神色痴迷。


    「知意，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我们来玩躲猫猫，给你三天时间，你要是找不到我，我就再给你一次提示。


    「知意，这个游戏很好玩的，我小时候经常玩，你一定要来找我。


    「你要是不来的话……」


    他舔了舔嘴唇，眼珠子转向右上方。


    「那我就把这些游戏道具全拆了。」


    视频到这里结束。


    沈知意面无表情地看着，搁在外套口袋里的手用力握紧，指节捏出轻响。


    傅昭雪皱紧眉，冷道：「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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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衅视频？」傅云绎随便想了个词，「传到我们江城分部的电脑上——他可能以为沈知意是协会的人。」


    「能查到ip吗？」


    「查了，发送地址是虚拟的，最后的定位在帝都一家网吧里，帝都那边的同事去查了监控，也调了暗眼，没发现嫌疑人。」


    「既然是虚拟的地址，你们最后定位到的只怕也是早就设计好的陷阱。」


    「这个人不会在帝都。」沈知意忽然开口，「如果他的目标是我，如果那些尸体是他设置，他现在人肯定在江城。」


    她不再多说，迳自走下台阶。


    「我先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傅云绎道，「我以为你想和我们商量一下对策。」


    「他不是说给我三天时间？」沈知意道，「从发现尸体时算起，时间还早着呢，我先回去睡觉。」


    傅云绎抿唇，无奈道：「行，你回去好好休息，这边有发现我再联繫你。」


    他给郁清使了个眼色。


    郁清正要追上去，被人一把扯住衣领子。


    「我送你回去。」傅昭雪把郁清扔到一边，温声道，「太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说不定那个变态还在暗处盯着他。


    「谢谢。」


    沈知意没有拒绝。


    ……


    被男人扔到一旁，郁清不服气地指了指自己，又指着傅昭雪的背影：「我我我，他他他……」


    「他什么他？」傅云绎拍了下他的后脑勺，没好气地说道，「我过来时点了宵夜，大家忙了一整晚都辛苦，你在这里等着。」


    说着，拿出手机拍了张两人离开的背影，打开微信找出八百年没联繫的姜黄色小猫头像，点击发送。


    傅云绎：「真般配吶，你说是不是？」


    ……


    凌晨四点，路上冷冷清清，偶尔能看到成群结伴的年轻人们在夜色下大声说笑。


    迎面而来的车灯一闪而过。


    沈知意眯了眯眼睛。


    傅昭雪看了她一眼：「困了的话可以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不用。」


    此时此刻，她毫无睡意。


    她在想那个视频。


    那个带着魔鬼头套的傢伙是她的脑残粉？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残忍地杀害了十二个无辜的女孩？


    在视频里，他手上明显还有更多的人质，如果她没法在三天内找到他，就会多出更多的受害者。


    他为什么觉得她找不到他。


    因为不知道他是谁？因为死者的灵魂被幽冥火烧得一干二净？


    呵。


    沈知意冷冷笑了。


    的确。


    推演和占卜都是建立在一定的事实前提之下，比如生辰八字，比如面相手相，比如命星轨迹，一个完全模煳的对象，无法通过这些手段获得更多的信息。


    问灵就更不必说。


    死者已经魂飞魄散了。


    是因为她在直播里只表现出了这些，所以他觉得斩断这些后路，她就找不到他，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蠢东西。


    他很快就会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想起燃烧的幽冥火，还有火里挣扎的灵魂。


    那个敲她窗户求救的女孩，只怕也是熊叔故意为之。


    为了引导她进入这个局。


    沈知意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胸口翻涌的杀意。


    车子停下等红绿灯，傅昭雪忽然道：「不必自责。」


    「什么？」


    「你啊。」他看她，语气无奈，「你现在的表情，恨不得把那个兇手千刀万剐……沈知意。」


    他摸了摸她的头顶。


    「我记得你说过，恶人作恶总是有千奇百怪的理由——这次的兇手也是一样。」


    没有沈知意，还会有周知意，王知意……只要作恶的心思存在，他总能找到理由。


    世界上追星的人那么多，借追星的名义作出这种恶事的人却只有这一个。


    从根上就烂了的傢伙，「理由」只是他「恶意」的烟雾弹罢了。


    「咦？」沈知意讶然道，「傅昭雪，你也会看我的直播呀？」


    这话是她在半个月前的直播里说过的。


    傅昭雪发动车子，随意地说道：「有空会看。」


    「你给我刷过礼物吗？」


    「……偶尔会刷。」


    「你的暱称叫什么？」


    「……拒绝回答。」


    沈知意哼了一声：「不说算了。」


    不知为何，傅昭雪轻轻笑了声。


    沈知意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


    车子驶进小区。


    路过闸机时，傅昭雪看了眼保安亭。


    车子停在楼下，傅昭雪先一步开门下车。


    「我送你上去。」


    两人乘电梯到了十二楼，沈知意打开门，道：「傅队，我到了。」


    「嗯。」傅昭雪瞥了眼她的指纹锁，「你今天好好休息，睡醒了给我发消息。」


    「啊？」


    「你这个小区的安保不太行。」


    出入不需要登记，上楼没有门禁，指纹锁也非常容易破解……


    如果兇手的目标真是沈知意，绝不可能放过这么明显的破绽。


    第216章 他曾在这里出现过


    邀请傅昭雪进来，沈知意去给他泡咖啡。


    傅昭雪第一眼看到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熊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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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9页

    是她直播间里出现过的那只。


    被男人凌厉的视线紧盯着，舒服地躺在沙发上的熊仔颤了颤，默默翻了个身，将自己藏进沙发缝里。


    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那么兇残的丫头，怎么养的宠物这么怂？


    他移开视线，给许晓发了条消息。


    吧檯飘出咖啡香。


    女孩的拖鞋在地板上踩出哒哒的轻响。


    傅昭雪站了会儿，开始检查屋子里家具和角角落落，最后走到吧檯前。


    他看向吧檯后的柜子里摆放的藏品，酒、饮料、还有牛奶……


    沈知意把咖啡推到他手边，单手托腮看他:「我家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如果有人进来，熊崽子能咬死他。


    咖啡浓郁的香味驱散了疲惫，傅昭雪回头看了眼熊崽:「你指望它？」


    沈知意也看到恨不得把自己塞进沙发缝的毛绒熊。


    她觉得丢脸，干笑两声，解释:「它平时不这样。」


    吼起来可大声了，还会咬人。


    「我刚才简单地检查过一遍，一楼没什么问题——手机给我。」


    沈知意老老实实把手机递给他。


    「我给你下个软体，待会儿有用。」


    「软体？」


    「是乔天倒腾出来的小东西，可以进行一些简单地来电定位。」精准程度比不上他们局里的设备，胜在操作简单。


    「哦。」沈知意没有多问。


    安装好小程序，傅昭雪把手机还给沈知意，问她:「二楼方便上去吗？」


    「可以呀。」沈知意道。


    二楼是开放式格局，傅昭雪拐过台阶，一眼便看到她粉嫩的大床和樱花色的小沙发。


    再往里则是贴着乳白色壁纸的衣帽间和浴室。


    男人顿了顿，忽然觉得无从落脚。


    总感觉轻轻一脚踩上去，这个粉粉嫩嫩的房间就不干净了……


    傅昭雪有点囧。


    男人堵在楼梯口不上不下，沈知意戳了戳他的后背。


    「傅昭雪？」


    男人嗯了一声，没有回头，飞快上楼去了衣帽间。


    兇手是沈知意的狂热粉丝，如果换做他，肯定会在浴室和衣帽间这种私密处做手脚……


    他检查时，沈知意便站在门口认真看着。


    傅昭雪检查得很仔细，没放过每个夹层和角落。


    沈知意道:「如果他真的进过我的房间，会不会是……」


    她想起自己录节目的那一个星期。


    家里没人，熊崽也被她一起带走。


    「嗡嗡嗡」，「嗡嗡嗡」。


    茶几上的震动的手机打断了沈知意的话。


    是一个来自未知地的陌生号码。


    沈知意接起。


    「知意。」电话那边传来男人黏腻的声音，「你竟然带了陌生男人回家，真是过分啊。」


    沈知意打开扩音。


    「他是什么人？男朋友？还是你的追求者？嗯？」


    男人还在说话，咬牙切齿的，好像傅昭雪不是在检查，而是在刨他祖坟。


    傅昭雪身形一顿，眯眼看向墙上挂着的灯笼——小猫咪造型的灯笼，一双眼睛黑熘熘的，似乎正在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傅昭雪取下灯笼。


    「知意。」那人的声音里怒火更盛，「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只想和你做朋友……你为什么要带别的男人回来刺激我？」


    「你谁啊？」沈知意轻笑一声，「我认识你吗？」


    「知意！」那人忽然激动起来，「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你……」


    「你真的很可怜。」傅昭雪按住沈知意的手，淡淡道，「只是说两句话就这么激动吗？你这个样子……网上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求而不得的——舔狗？」


    电话那端的男人被这话气得不轻，哼哧哼哧地喘着气。


    傅昭雪轻笑道:「你不是问她我是谁，我是她男朋友……都是男人，你在想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怎么说呢，你这种只敢背后搞些小动作的傢伙，你以为知意会在意你？」


    「闭嘴！」男人怒吼，「不许说！闭嘴！闭嘴！」


    「这就生气了？」傅昭雪语气鄙夷，「难怪只敢找一些替代品，你比我想的还要胆小，没用的东西。」


    「你给我等着！」男人说完，停顿了许久，又咬紧后槽牙狠声威胁，「你给我等着……」


    ……


    市刑侦队。


    「定位到了！」乔天摘下耳机，指着屏幕上的红点，「在芷江路38号！」


    卫心和许晓快步往外走:「先联繫在那边执勤的同事，别让他跑了。」


    乔天点开芷江路的地图。


    「这片是江城的老城区，里面小路众多，鱼龙混杂，特别多留守的老人，行动时一定要保证群众的安全。」


    ……


    「芷江路38号？」傅昭雪同时开车往那边赶，「我现在在江城大学这边，应该会比你们先到。」


    「江城大学？」许晓道，「知意妹子和你在一起吗？」


    傅昭雪看了看赖在车上不肯下去的女生，无奈道:「在。」


    「在就好。」许晓道，「傅队，你哥说让知意妹子盯着点你，你最近有血光之灾。」


    傅昭雪:「我？」


    「对啊。」许晓道，「你哥居然和知意妹子是同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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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清许晓的话，沈知意微微一笑:「傅队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见傅昭雪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又凉凉地补充:「谁让你是我男朋友呢？」


    许晓勐抽一口冷气:天吶！我听到了什么惊天八卦？！


    傅昭雪:「……」


    沈知意撇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她有些不安。


    就像傅云绎说的，她看到了傅昭雪命星陨落的轨迹。


    在他说出那句「我是她男朋友」以后，他明亮的命星忽然间黯淡了。


    摇摇欲坠。


    「祸从口出。」沈知意越想越气，瞪着他，「你要是死了，那就是我——」的罪孽。


    「我不会死。」傅昭雪打断她的碎碎念，沉声道，「沈知意，我会长命百岁，不会轻易死了。」


    「最好如此。」沈知意嘟囔，「你记住你说的话——你要是骗我的话，我会追到酆都揍你。」


    傅昭雪失笑:「你都这么说了，我可更得长命百岁，不然死了还要挨揍。」


    「呵！」


    看着女生鼓成河豚的腮帮子，傅昭雪放柔了声音，哄她「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本来气唿唿的沈知意在听到这句道歉后反而不知该说什么。


    她扒了扒头髮:「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会打电话来？」


    第217章 真正的敌人


    他是到她家以后才决定给她手机安装那个来电追踪的小程序，说明他在那时确定了兇手会给她带电话。


    他怎么能确定？


    「我说过了，你家小区安保太差。」


    「就这个原因？」


    「那种变态，怎么可能放过和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傅昭雪道，「你又隔三差五不在家。」


    沈知意无话可说。


    傅昭雪道：「等抓到人以后，他拍到的那些东西我会带回局里，到时候……」


    「拍到的东西？」沈知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啊，你是说他偷拍的我的照片和视频？」


    「……嗯。」


    「没关系。」沈知意道，「我在家从不裸奔，我也挺好奇他都拍到了些什么东西。」


    就算真的拍到了她不雅的照片，该感到羞愧的也该是拍照的人。


    她这个受害者可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感，因为这种事折磨自己。


    本来还在想要怎么安慰她的傅昭雪听到她不痛不痒的语气，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说不清是难受还是担忧，他唿出一口气，低声道：「我今天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什么话？」沈知意明知故问。


    傅昭雪：「……」


    「你是我男朋友？」看他不自在地盯着前方，沈知意生出逗弄他的心思，拖长了音调说道，「做我的男朋友很吃亏吗？」


    「什么？」


    「你一副大义凛然捨身取义的表情，好像做我男朋友是件很委屈的事？」


    「没有。」听出她语气里的调侃，傅昭雪正色道，「你是很好的女孩……」


    「哦，好人卡？」沈知意似乎受了打击，嘆气，「我知道傅队刚才那么说是为了把兇手的注意力引到你身上，从而保护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生出别的心思——」


    她自己说着说着噗嗤笑了一声，立刻抿唇看向窗外。


    「好玩吗？」傅昭雪瞥她。


    沈知意恶人先告状：「话是你先说的！」


    「我是为了保护你。」


    「你是在给自己惹麻烦！」沈知意纠正他的说法，「我才不需要你的保护。」


    傅昭雪：「……」


    看到男人无奈的表情，沈知意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其实也是需要保护的。」她硬邦邦地改口，「毕竟，就算再厉害，我也还是个柔弱的女大学生——警察叔叔在身边多有安全感呀。」


    「柔弱的？女大学生？」傅昭雪表示，「你说得对，柔弱的女大学生。」


    沈知意觉得自己听到了嘲讽。


    她哼了一声，嘀咕：「女大学生不能柔弱吗？你这是什么语气？」


    ……


    挂断电话，男人直接把手机砸到墙壁上摔得四分五裂。


    仍觉得不解气，他在狭窄的房间里走了两圈，走到墙角拉开一个小门。


    门里传来腐烂的臭味。


    他毫不在意，弯腰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大房间，地上扔着乱七八糟的尸体，角落里蜷缩着八个被绑着手脚动弹不得的年轻女孩。


    那人一次性给了他二十个玩具，他拆了十二个，还剩下八个。


    踢开脚边的尸体，他迳自走到女孩们面前，看她们宛如受惊的小羊羔一样挤成一团，心底那口恶气消了些。


    他抓起其中一个女孩，粗暴地把她从小房间扯出来。


    女孩有着一双很美的眼睛，受到惊吓后红着眼眶，含着泪的模样楚楚动人，让人心生怜意。


    男人却没想这么多。


    他直接把女孩扔到沙发上，冰冷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


    「你说，我帅不帅？」


    他从小就是班上公认的帅哥，长大了身边也跟着一堆追求者。


    他可以在一群女孩中选择他看得最顺眼的一个谈恋爱，腻了便分手。


    他对自己的外形很有信心。


    所以在问出这句话时，他的语气非常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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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被眼泪模煳，女孩根本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胡乱地点头附和他。


    「是啊，我这么帅，不比那个臭警察好看吗？」


    男人哈哈笑了两声，又懊恼地一拳捶在沙发上。


    「她为什么不选我？！那个贱人，宁可选个臭警察！」


    不知道他说的贱人是谁，但女孩大概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喜欢的女生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了一个警察。


    这就是他抓她们来这里的理由吗？


    为了报復那个夺他所爱的警察，故意杀人毁尸，给他的工作制造麻烦？


    女孩觉得这男的完完全全就是个神经病！


    但她不敢说出来，也没法说出来。


    她的嘴巴正被黑色的胶带粘着，只能发出呜呜的哽咽声。


    男人骂完，低头看向泪眼婆娑的女孩，轻声问：「你会选我的，对吗？」


    女孩吓得全身战慄，心里骂了他千万遍，被迫点头。


    「还是你乖……」男人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她不选我也没关系，你心里有我就行——等我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等我把你们缝合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就会有一个只爱我的沈知意了，哈哈哈！」


    沈知意？


    女孩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


    男人笑声一顿，低头，一把扯开她身上的束缚，俯身压了上去。


    「唔唔！」女孩惊恐地后退，被男人抓住腿扯了回去。


    「你不是说会选择我吗？躲什么呢？为什么要躲？你这个骗子！你们女人都是骗——」


    「够了，真是难看。」


    突然出现在室内的声音打断了男人正在做的事。


    他一惊抬头，看到站在阴影里的身影，眯了眯眼睛。


    「你怎么来了？」


    好事被打扰，男人没了兴致，随后把女孩扔到沙发上，起身走向那道人影。


    「我已经按照你的计划做了，那些女的，连灵魂都被烧得一干二净，协会和警察都查不到我们……」


    「蠢货，你早就暴露了。」


    来人的声音阴冷，打断他的话。


    「警察已经定位到了这里，你还有五分钟时间撤离。」


    「怎么可能？」男人怪叫，「你不是说这里是你的那个什么……结契之地？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吗？」


    「外人发现不了的前提是你没有主动送上门。」人影讥诮道，「我只是为你设置了结界，这里不是时空缝隙，再厉害的契也扛不住你自己作死。」


    一听说警察马上上门，男人慌了神：「现在怎么办？」


    人影嫌弃地咋舌，问他：「你还想继续这个游戏吗？」


    第218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继续这个游戏？


    当然想！


    这个游戏就是为他和他的女神量身定制的，马上到最好玩的部分，怎么能放弃呢？


    男人眼神狂热，激动地说道：「当然要继续！密室里还有你抓回来的八个玩具，我马上就能成功了！」


    「啧。」


    人影后退一步，挥手挡开男人因为激动而喷出来的口水。


    他的怀里，穿着唐装的人偶娃娃忽然睁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身后。


    墙角边，趁着没人注意，女孩正小心翼翼地朝门口挪动。


    人偶娃娃盯着女孩的行动，黑珍珠般明澈的眸子里蕴着笑意，就像在看垂死的猎物做最后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终于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口。


    「喂，你想去哪里啊？」


    魔鬼般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女孩想也没想，整个人往前一扑，用力撞开门，踉跄着沖了出去。


    「喂！」男人气得跳脚。


    「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提醒我？」他指着同伴怀里的人偶娃娃，骂，「你这个坏东西！」


    人偶娃娃摊了摊手。


    那人轻笑：「猎物熘了啊，还不去追吗？」


    「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男人骂了一声狗屎，挽起衣袖追了出去。


    这里是结契之地，那个贱女人以为跑出门就能逃出去了？真是天真！


    同伴离开后，站在阴影里的人影缓步走出。


    他有着一张美得不似尘世中人的脸庞，眉眼鼻唇皆是最上等的艺术品，灯光落在他身上，似乎给他镀上了一层圣光。


    他着一声黑色唐装，上面用金线蜿蜒绣出山河的形状。


    人偶娃娃从他怀里跳到地上，举起莲藕般的手臂指向紧闭的小门。


    「真是可怜啊。」男人低低感嘆道。


    人偶拽住他的衣角，带着他走向小门。


    不知道在这个满是腐臭气息的房间里关了多久，女孩们宛如惊弓之鸟，听到脚步声便呜咽着蜷缩到一起。


    小门打开。


    和以前不同，这次进来的不是那个有些神经质的刽子手，而是个穿着黑色唐装的陌生男人。


    看到他们，他流露出怜悯的神色，走到她们面前，蹲下身解开了她们身上的束缚。


    「嘘。」他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女孩们不要出声。


    「从这里出去，沿着走廊跑，第二个路口左拐，第三个路口继续左拐，然后一直跑，就可以离开这里。」


    他起身。


    「走吧，在那个人回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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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们感激地、哆嗦着说了谢谢，互相搀扶着朝门外跑去。


    「这些……」男人的视线在地上扫了一圈，皱眉道，「烧了吧。」


    他指尖凝出幽蓝色的火焰扔到尸体上。


    火焰迅速在尸体上窜开。


    差点被火焰烧到衣角，人偶惊慌地跳到他的肩膀上。


    走出暗室，男人顺手合上门，隔绝了燃烧的火。


    「惊蛰。」人偶抓着男人的头髮，嘴巴一开一合，机械地问道，「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这不是伤害，是回礼。」男人笑着轻声回，「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怎么忍心伤害她呢？」


    「……」


    「我只是有点难过。」


    「难过？」


    「她见过洛，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你说，这怎么能不让人难过呢？」


    人偶摇晃着脑袋，并不能理解男人的想法。


    你们又不熟，她认不出你的气息不是很正常？


    说不定，她直接把洛身上的气息默认为艾利尔了。


    男人嘆气：「所以啊，为了提醒她，我得为她准备另一份礼物。」


    ……


    沈知意打了个喷嚏，皱眉：「谁在数落我？」


    傅昭雪举着手电筒往前走，不忘回头叮嘱她：「别跟丢了。」


    沈知意道：「这鬼地方居然也有结契之地，还好姑奶奶我英明神武，小小结契之地奈何不得我，哼哼。」


    「姑奶奶？」


    沈知意趁机占便宜：「哎。」


    傅昭雪苦笑：「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应。


    沈知意却觉得理所当然。


    算上上辈子，她活了几百岁，在修道者中算得上年轻，但在普通人中已经是老不死了。


    他叫她一声姑奶奶没什么问题。


    傅昭雪微微直起身子，手电筒惨白的光在灰暗的走廊里照不到尽头。


    他看了眼腕錶：「我们已经走了二十分钟。」


    他们推开38号大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条走廊。


    灰暗，狭窄，密不透光。


    就这片老城区来说，没有那栋建筑能衍生出这么长而窄的走廊。


    结契之地？


    无中生有，这就是玄学的神秘之处么？


    「继续走。」沈知意道，「里面那人在等着我们呢。」


    没有得到契约主人的允许，他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没有猜错，许晓他们现在应该在真正的38号屋子里搜查。


    想必，他们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傅昭雪继续往前走，随口问道：「你说，里面等着的人会是兇手吗？」


    「不知道。」沈知意道，「我也不在乎。」


    不管里面等着的人是谁，是不是兇手，她都会给他一顿耳刮子，让他知道随便结契的下场。


    「如果真是兇手……」


    「当然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那些女孩怎么死的，就让兇手也怎么死一次。


    傅昭雪默然。


    安静中，他忽然抬手拦住沈知意：「停下。」


    沈知意探头看过去。


    前方墙壁出现了诡异的扭曲，很快，一个人影穿过墙壁撞了出来，砰一声跪在地上。


    她几乎没有喘气的时间，立刻爬起来想要继续逃跑。


    站起来的一瞬，她看到了他们，也看到傅昭雪身上的警服。


    仿佛看到了救星，她整个人朝傅昭雪扑了过来：「警察同志！救我！有个杀人犯在追我！」


    「别过去！」沈知意用力扣住傅昭雪的手腕，在女孩扑过来的瞬间，她反手卡住她的脖子将人抵到了墙壁上。


    看清女孩眼里燃烧的火，傅昭雪脱口道：「沈知意？」


    对方的手紧紧卡在她的脖子上，女孩下意识张大嘴唿吸，哑声求饶：「别、别杀我……」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好不容易见到警察，难道，要死在这里吗？


    第219章 这样就安静了


    她忘记自己跑了多久。


    那个刽子手就像猫捉耗子一样，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在她跑不动的时候还会推她一把。


    她知道他在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


    她不想死，所以只能拼命的跑。


    双腿似乎不是自己的，肺部火烧般的刺痛，她不敢停下来。


    一旦停下来，就会永远留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她在心里一遍遍给自己大气，咬着牙不停地跑。


    终于，打开走廊尽头的门时，见到了穿着警服的陌生人。


    得救了。


    还没来得松一口气，她被人卡住脖子按在了墙壁上。


    死亡的恐惧席捲全身，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央求的话。


    「别杀我，求你……」


    「别害怕。」对方的声音很温柔，卡在她脖子上的手却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我会救你，别怕。」


    模煳的视线里，她看到她从腰侧抽出一把刀。


    她会杀了她。


    挣扎了这么久，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杀了她。」


    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声音。


    「不想死的话，杀了她。」


    魔鬼般的低语循循善诱。


    「杀了她，你就能活着离开。」


    「出口就在你左手边，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见过你的爸爸妈妈和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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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杀了她。」


    只要杀了她。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她忍不住想，原来那个刽子手在杀人的时候是这么想的吗？


    寻找各种理由，编织各种藉口，毫无愧疚之情地去伤害无辜的人。


    杀人，对于那种人来说，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可是，她做不到。


    她是个胆小鬼，就算是死，也只敢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反抗一下。


    她是胆小鬼。


    像是放弃了挣扎，女孩紧握的拳头松开，脑袋软软地垂到一边。


    沈知意没有管她。


    她卡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握紧匕首，一点点按压她脖子一下的皮肤。


    很快，白皙的皮肤下有小小的凸起蠕动。


    似乎被匕首的凉意刺激，它蠕动的动作逐渐加快。


    试图顺着经脉朝大脑移动，却被沈知意的手堵住了去路。


    匕首尖利的刀尖刺进血肉，轻轻一挑，将蠕动的小虫子挑了出来。


    虫子弹到地上，立刻调转脑袋朝傅昭雪爬去。


    沈知意一脚落下，把蠕动的虫子踩成泥。


    她松开女孩，把人塞到傅昭雪怀里。


    「没事了。」


    傅昭雪看了眼地上黑乎乎的一团肉泥:「这是什么东西？」


    「焚心虫。」沈知意道，「一种……蛊虫。你刚才碰到她的话，这虫子会烧起来，把你俩都烧死。」


    她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


    焚心虫。


    她在这个世界上没见过相关的记载，也没见过炼制配方。


    这是她原本生活的那个世界里的魔物喜欢炼制的蛊虫。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知意想了想，没想出所以然来，直接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她单手按在女孩出现的墙壁上，用力一推。


    轰拉。


    灰扑扑的墙壁被她推出一个大洞。


    灰尘散开后，露出了洞后的走廊，还有站在走廊里的男人。


    他紧盯着沈知意，眼里亮起兴奋的光，身体因为激动而轻微的战慄。


    很快，他的视线移到傅昭雪身上。


    他扫过他扶着的昏迷的女孩，发出一声遗憾的喟嘆：「居然没把你弄死？」


    被逼到那种程度了，仍然没有刺激到体内的焚心虫，这猎物可真没意思。


    杀人这么简单的事，她为什么要犹豫啊？


    真是搞不懂。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的女神出现在这里，这场游戏即将迎来最完美的谢幕。


    沈知意皱眉看了眼男人，漠然移开视线，看向他身后。


    她往前走。


    「这人交给你了，傅昭雪。」


    这傢伙就是个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普通人，傅昭雪一只手都能捏死他。


    和这种人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女生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脖子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男人伸手想拽住女生：「你别走！」


    他急切地说道：「你不想和我说什么吗？小鱼儿，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对吗？你一个人来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把他带来？」


    沈知意疑惑地问道：「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她的眼神冷漠，没有欢喜，亦没有厌恶，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啊，是的。


    她不认识他。


    所以她也不会知道，自从在那个人的办公室里见到她的画像后，他有多迷恋她。


    他喜欢了她两年，好不容易才凭藉这次的游戏走到她面前。


    她怎么能无视他呢？


    「我……」他想说我叫什么名字，想倾诉自己对她的思慕之情。


    他有无数的话想跟他说。


    然而没等他开口，沈知意已经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


    她怎么能直接走了？！


    男人想也没想拔腿就追。


    身后一股大力传来，直接把他压到地上。


    手腕一阵凉意，冰冷刺骨。


    他转头看过去。


    泛着寒光的手铐正牢牢扣住他的双手，限制了他的行动。


    「你放开我！」男人蛆虫似的在地上蠕动，「沈知意！别走！听我说！别走！」


    「别嚎了。」傅昭雪按住他的头，冷冷道，「跟我回警局，有的是机会给你说。」


    「你放开我！我……」男人愤怒地叫嚣声一顿，眼里划过惊慌之色，喃喃道，「怎么没用了？」


    他的力量呢？那个人借给他的力量呢！


    为什么没有了！


    「真可怜啊。」傅昭雪把人从地上扯起来，讥诮道，「做了这么多，她甚至不知道你姓谁名谁，哦，她也不在意，啧啧。」


    男人如遭雷击，涨红脸反驳：「你别想骗我！她在意！她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那么生气！她怎么会不在意我呢！啊！」


    话没说完，男人胸口正正挨了一脚。


    他摔到地上，痛得蜷缩起身体，嘴上还在咒骂：「你个王八蛋敢打我？我要投诉你！」


    原来杀人如麻的变态挨了打也会说要投诉？


    傅昭雪只觉得可笑。


    他拽着男人的头髮把他扯起来，一字一句：「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就在这里一枪毙了你，听清楚没？」


    「你敢！我要投诉你！警察就能随便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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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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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昭雪觉得这人真是神经病。


    沈知意本来走了，听到身后嗷嗷的嚎叫，没忍住回过头来，对准男人的脑袋一脚踩落。


    怒吼声戛然而止。


    在傅昭雪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沈知意正色道：「这样就安静了。」


    第220章 原来不是天道垂怜？


    和江城其他的老旧小区没什么区别。


    38号外墙上攀着爬山虎，家具陈旧但摆放得井然有序，地板拖得纤尘不染，可见主人对房子的爱护。


    面对许晓的询问，她也是知无不言。


    「没有啊，我每天下班都会回家，没见到什么可疑人员。」女孩表情里充满了疑惑，「我父母去世了，这是我家的房子，两室一厅，你们随便检查。」


    卫心和老李一内一外，分别带人搜查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几人神色凝重地在门口碰头。


    「队长呢？」许晓道，「卫心，你最后联繫队长，他怎么说？」


    「队长让我们先按惯例搜查。」卫心道，「但是这屋子绝不可能是案发现场，户主的资料我调了，暂时没看出什么可疑之处。」


    李国安道：「说不定我们被骗了。」


    李国安做了二十几年的刑警，在队里算得上是老前辈。


    他一开口，许晓和卫心便跟着点了点头。


    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恐怕对方早就察觉到他们的追踪，给了他们一个假的地址。


    「我再联繫一下队长。」许晓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唿。


    此刻天还没亮，老胡同里人不多。


    卫心和李国安立刻出去查看情况。


    一看吓一跳。


    一群狼狈的姑娘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此刻正站在老胡同里东张西望。


    看到他们，她们眼睛一亮：「警察！是警察！」


    两位警察同志瞬间被小姑娘们包围。


    「警察叔叔，我们被一个杀人犯抓了！他杀了好多人！」


    「里面有好多尸体，都、都被他砍坏了……」


    「他还在里面，就那边——」


    女孩们回头指着老胡同的墙壁，愣住。


    「门呢？！」


    她们听了那个男人的话，一路左拐再左拐，推开走廊尽头的门就出现在了这里。


    可是，门呢？！


    等同事过来带走生还者后，李国安抬起下巴，问卫心：「里面是什么地方？」


    受害者们口口声声说是从墙里开门出来的，这墙起码有三米高，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卫心道：「这个以前是徐氏制药旗下的厂房，现在好像空置了，里面有三千多方，马上要改建成园区。」


    「改建园区？」


    「商用。」卫心补充。


    许晓和李国安心照不宣地：「哦~」


    卫心道：「要进去看看吗？」


    「你有钥匙？」


    「社区那边有钥匙，我联繫人来开门。」


    「ok~」


    ……


    一把火烧了暗室里的尸体，男人抱着人偶走出小房间，对面一截长鞭袭来，直接往他脸上招唿。


    「吧嗒」，人偶抬起胳膊想拽住鞭子，却见鞭子一转，直接抽在它身上，将它甩出去砸在墙壁上，摔得四分五裂。


    男人脸色微变。


    在人偶落地的瞬间，他闪身过去接住了它。


    「还挺重感情。」女生讥诮地点评，毫不犹豫再次甩出手里的鞭子。


    被黄符裹着的长鞭如蛇如电，撕裂空气，转瞬袭至眼前。


    退无可退，男人硬生生挨了一下。


    「嗯？」这下轮到沈知意震惊了，「你居然……」


    「居然没有一点力量，是吗？」男人单手按在胸口——沈知意这一鞭子抽断了他好几根骨头。


    「……」


    「因为我和你一样，也是藉由普通人的身体重获新生。」惊蛰无所谓地笑着，「沈知意，你说这是不是也算是一种缘分？」


    沈知意惊讶道:「原来是你？」


    她上下打量他，眼神里是露骨的嫌弃:「知道你蠢，没想到失了力量以后居然是这幅鬼样子，啧。」


    她想不通:「你居然没死？」


    该死的，她一直以为是她除魔卫道有功，天道给了她一次重获新生的机会。


    可是为什么这个和她同归于尽的魔头也获得了重生？


    什么天道垂怜？都是狗屁！


    「你之前……果然没有认出我？」惊蛰抿唇，直接把「我不开心」写在脸上，「你怎么能不认识我？」


    他会沦落到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鬼样子，都是拜她所赐。


    她竟然敢认不出他！


    「你都换了个世界还这么贱。」认出他以后沈知意更是没一句好话，「你背后还有谁？老实交代，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鬼样子，结契之地肯定不是他的杰作。


    这鬼东西背后的势力怎么和套娃一样？


    惊蛰后退两步靠在墙上，摇头:「沈知意，你想知道什么，我不会告诉你——还有，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庆祝我们的重逢！」


    幽蓝色的火焰从他脚底燃起，朝四周蔓延。


    沈知意飞快地后退，避开四处乱窜的火焰。


    「呲呲呲。」


    轻响被隐藏在火焰的唿啸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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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85页

    「沈知意！」


    她听到有人急切地叫她的名字。


    「轰——」


    爆炸声响起。


    火光夹杂着碎石飞瓦从走廊一侧汹涌而出。


    在被火光吞没的瞬间，高大的身影扑过来，把她整个人护在了怀里。


    ……


    刚踏进废弃的厂房，脚下的土地剧烈地震颤起来。


    许晓下意识抓住卫心的胳膊:「地震了？」


    李国安道:「是有东西炸了。」


    想起失去联繫的傅昭雪，三人心头狂跳，拔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


    惊蛰抱着人偶，看着脚下坍塌的废墟，轻笑道:「人类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嘛。」


    他们这些奇奇怪怪的发明，看起来不起眼，发动起来还挺吓人。


    「是啊。」有人接他的话，「学着点，别小瞧了人类。」


    惊蛰身体微微一僵，转过身。


    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正转着一对金色的镣铐。


    他在这里等候多时，见他看过来，朝他挑眉一笑:「傅云绎，妖灵研究协会第一大队的队长——孙蛰，协会以教唆犯罪、恶意破坏证据、伤害普通人类的罪名逮捕你，跟我走一趟呗。」


    再生成凡人的魔王:「……」


    妖灵研究协会。


    啧，怎么忘了，就算是这个世界，仍然有喜欢多管闲事的修道者存在。


    ……


    傅云绎把被缚妖索绑得结结实实的两个兇手扔给郁清，自己去和刑警队交接工作。


    许晓指着正在抢救中的废墟，拔高了声音:「你说我们队长被埋在里面了？！」


    傅云绎点点头，安慰她:「有沈知意在，没事的。」


    许晓:「……」


    这是有谁在的问题吗？这是被爆炸波及，又被坍塌建筑活埋的问题啊！


    第221章 一枚不行，就两枚


    「这孩子，留在傅家只有死路一条。」


    模煳的视线里，女人正跪在地上，抱着老人的腿苦苦哀求。


    「爸，送他离开吧，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您的孙子啊。」


    老人冷着脸甩开女人的手，冷冷回答：「等他六岁生日过去，你想送他去哪里我都不会拦着你。」


    女人哽咽道：「可是，他留在这里，很可能活不到六岁……」


    「若真是如此，也是他的命。」


    老人说完，不再看女人，甩手离开。


    「爸！」女人爬起身追出去。


    风里传来她低低的哀求。


    「爸，求你了，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他的视线依然模煳，怔怔看着天花板。


    那是母亲和爷爷的声音。


    虽然，他已经忘了他们的样子，可是他竟然奇蹟般地还记得他们的声音。


    傅昭雪忍不住苦笑。


    这是要死了吗？怎么会突然梦到过去的事。


    他明明早就不在乎这些事了。


    可是真奇怪啊，即使在梦里，他仍旧看不清女人的脸。


    他清楚地记得她哭泣时的声音，却始终看不清她的模样。


    他忘了她吗？


    「傅昭雪……傅昭雪……」


    有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叫他的名字。


    视线褪去那层白蒙蒙的雾，逐渐变得清晰。


    傅昭雪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不是纯白的天花板，而是坍塌的水泥支架。


    他艰难地转头，看到了坐在他身边脸色煞白的女生。


    「你……」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受伤了？」


    沈知意唿出一口气：「没。你受伤了。」


    她指着他腹部的伤口：「我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你别乱动，我听到头顶说话的声音，他们很快就能挖到我们。」


    坍塌发生的时候，旁边的墙壁倒下来，刚好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三角空间。


    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他的腹部右侧被钢筋划开了一道很深的伤口。


    是因为替她挡了一下。


    沈知意抿唇：「你不是说，你会长命百岁？」


    傅昭雪无力地笑了声：「这不是还没死吗？」


    沈知意眸色一沉，深吸一口气，不和伤患计较。


    是没死。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飘出去的三魂六魄喊回来。


    要是她再晚一点清醒，醒来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这次是我大意。」说起这事，沈知意脸上有了懊恼之色。


    玛德，妖魔就是妖魔，换了哪个世界心思都一样恶毒。


    她当时被幽冥火影响了判断，潜意识觉得他会用魔族的手段，哪知道人家直接上了炸弹。


    是了，现在他们都是普通人的身体，没有谁是一枚炸弹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就两枚。


    沈知意学到了新技能。


    好在，她提前和傅云绎打过招唿。


    就算埋了她，那个蠢东西也别想逃跑。


    沈知意在心里疯狂辱骂惊蛰。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去协会牢房里揍得他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她看着他腰腹上渗血的伤口：「疼吗？」


    「还好。」


    「你应得的。」沈知意骂他，「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根本不会这样。」


    这话听起来没心没肺的。


    傅昭雪苦笑：「嗯，是我拖累了你。」


    沈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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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6页

    她忽然抬高了音量：「你差点死了知道吗？」


    她的灵魂和身体远比普通人类强韧，这种伤换到她身上，不过是医院躺几天。


    可是傅昭雪……如果她没能及时醒来，他会死。


    笨蛋，都是自以为是的笨蛋。


    「知道，知道了。」傅昭雪有气无力地应着，说话时，不出声地抽了口冷气。


    沈知意：「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


    「你真的没受伤吗？」他打断她教训人的话，染血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脸怎么这么白？」


    冰冷的血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好似绽放的红梅。


    沈知意哽了一下，好似泄了气的气球，紧绷的情绪散了开来。


    她垂下脑袋：「我真没受伤。」


    他把她护得那么严实，怎么可能受伤？


    「那就好。」他说，「知意，你可以帮很多人。」


    「嗯？」这是什么话？


    「你很厉害。」傅昭雪道，「你帮过很多人，也救过很多人。」


    你活下来，远比我活下来更有意义。


    「傅昭雪。」沈知意勾起嘴角，满脸和善地一字一句说道，「你再说一个字，姑奶奶就揍得你哭爹喊娘。」


    「……好，不说了。」


    「哼。」


    安静下来，沈知意看他似要睡着，没话找话地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梦？」


    「对呀，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叫妈妈。」


    「……」若是平时，被人戳破梦里叫妈妈，傅昭雪肯定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此刻，经歷过生死一线，再听沈知意问这个问题，他只是坦然笑了。


    「梦到了小时候，梦到了……我的母亲。」


    「她去世了吗？」


    「嗯。」傅昭雪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我跟着母亲生活，大哥和二哥留在傅家……我和他们，其实并没有很亲近。」


    「你大哥和二哥，都是协会的人？」


    「算是吧。」


    「咦？那你怎么不是？」沈知意惊讶道，「你没有传承到你家的力量吗？」


    「没有。」傅昭雪道，「和傅云绎傅云骁不一样，我只是个普通人。」


    沈知意道：「所以你爸就和你妈离婚了？」


    「呵。」傅昭雪轻轻笑道，「我出生的时候，祖父的一位朋友说，我留在傅家很可能活不过六岁，但若我离开傅家，傅家在六年后会有一大劫。」


    「哦~」对这个说法并不陌生，沈知意道，「祸事转移嘛。」


    很多大家族在遇到灾祸时，会将其转移到命格好的血脉至亲身上，以此平安度过劫难。


    沈知意再看傅昭雪好似看着稀世奇珍：「你居然没死，挺神奇的。」


    按理说，挡灾那人命格再好也不可能活下来。


    傅昭雪却不然。


    他不仅活下来了，还混得风生水起。


    沈知意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啊。」她摸着下巴，「你母亲用自己的命换了你啊。」


    傅昭雪：「……」


    他嘆了口气：「你这般……出门没被打死真的很神奇。」


    沈知意学着他的语调嘆气：「有什么办法呢，我就喜欢看别人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时无能狂怒的样子。」


    看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傅昭雪眼里有了笑意。


    单手托腮，沈知意看着他的眸子，认真说道：「傅昭雪，你妈妈用自己的命换了你平安长大，你更应该珍视你自己——你刚才说，我厉害所以我更值得活下来，那这世上多的是比我更厉害的人，我就该为了他们去死吗？我才不要。」


    第222章 护短的沈知意


    小姑娘说起大道理的时候头头是道，却不会惹人反感。


    傅昭雪无奈应道：「我记住了，沈大师。」


    「记住就好。」沈知意满意地点头，安慰小孩子似的安慰他，「你别难过，等我们出去了，我替你出气。」


    「出气？」


    「你不讨厌傅家那些人吗？他们拿你挡灾哎。」


    现在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得护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讨厌吗？


    傅昭雪下意识想说，一切都过去了。


    可是话到嘴边，对上女孩亮晶晶的眸子，他扪心自问：过去了吗？


    真的没有恨过吗？真的……已经不恨了吗？


    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在那些人将少年的尊严踩在脚底的时候……真的不恨吗？


    「好了，你不用回答我。」


    沈知意按住他的唇，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我们傅队是最讲究公平正义的警察，怎么会为了这种小事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斤斤计较呢。」


    女孩的手指温暖柔软，似清晨破云而出的光，烙进他的心底。


    傅昭雪看着她，动了动嘴唇。


    顶上，水泥块被挪开，泄下一缕阳光。


    傅昭雪眯起眼睛。


    晨雾的气息涌进狭小的空间。


    「队长！」随之而来的还有许晓的叫声，「知意妹子，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沈知意道，「你们队长受伤啦！」


    「队长受伤啦？」许晓的叫声忽远忽近，「快来人！这边这边！队长受伤啦！大家小心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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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87页

    等傅昭雪被送上救护车，沈知意裹着小毯子坐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区喝热水。


    许晓说这次的爆炸牵扯到了旧厂房的一些仪器材料，担心引起二次爆炸，现在正在加班加点的搜查和清理。


    「这次谢谢你了。」傅云绎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


    他靠在墙边，曲起一只脚抵在墙上，点了根烟。


    「我以为这次他必死无疑。」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沈知意吹着飘起来的热气，随口问道。


    「没有为什么。」傅云绎耸了耸肩，「不过，他能活到现在也挺神奇的。」


    「是啊。」沈知意附和道，「谁让他命格好，气运也好呢。」


    他说什么，女孩子只是无脑附和，傅云绎忽然没了继续倾诉的欲望。


    沈知意却锲而不捨地追问道:「你和傅昭雪差了几岁？四岁？五岁？」


    「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好奇啦。」沈知意眯眼笑，「你妈妈死的时候，你年纪应该挺大了吧？就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什么都没做？哎，你会做梦梦到她吗？毕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耶，会吗？」


    蹲在一旁的郁清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协会都知道，傅家那位去世的夫人是傅云骁和傅云绎两兄弟的逆鳞，触之必怒。


    沈知意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无缘无故提傅夫人做什么？


    不等傅云绎回答，沈知意低声道:「你梦到她的时候，会哭吗？」


    傅云绎一愣。


    原来，那个傢伙梦到母亲的时候会哭的吗？


    呵，还真是个小孩子。


    晨风拂面，似乎将他的火气也吹散了。


    他咬着烟，不耐烦地说道:「哭什么哭？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孩子。」


    沈知意恍然道:「哦～所以小时候是会哭的。」


    傅云绎一哽，没好气地说道:「话这么多，要替你的救命恩人出气？」


    沈知意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他受气了啊？还哥哥呢，不如认条狗。」


    傅云绎直接气笑了:「啊对对对，你让他去认条狗啊。」


    郁清一脸茫然。


    什么认条狗？队长居然没发火？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沈知意道:「我正想养只猫，和陆时越的那只猫配一对。」


    郁清:怎么又说到养猫了？


    傅云绎:「陆时越那只生姜？」


    「对啊。」沈知意道，「我本来想给猫取名字洋葱，现在想了想，不如叫傅——」


    「闭嘴吧你！」傅云绎骂了一句，甩手就走。


    「脾气这么差，当心更年期提前～」沈知意追在他后面絮絮叨叨，没准备轻易放过他，「啊，还有，你家老爷子不是要过生日了？给我张邀请函呗。」


    傅云绎冷笑:「凭什么给你？」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


    「不给算了，我让沈执言去帮我弄一张。」


    「沈执言就能弄到了？」


    她难道不知道老牌世家最看不惯所谓的「后起之秀」？


    沈知意嗤一声:「沈执言想要自然能拿到，再说，沈执言拿不到，陆时越呢？你家老爷子过生日，陆时越都拿不到邀请函？」


    「你要用陆时越拿到的邀请函去我家老头子的生日宴上给傅昭雪出气？」


    沈知意诧异地看他，一时看不透他的脑迴路:「你有病吧？」


    傅云绎:「……」


    「我找你家老爷子有正事，你在说什么屁话？」


    傅云绎:「……」好吧，是他想多了。


    沈知意本来还想骂他两句，手机忽然弹出消息，她点开一看，是陆时越的微信。


    陆时越:「你没事吧？」


    沈知意皱了皱眉，一把扯住傅云绎的衣服，冷冷道:「你把我的情况告诉陆时越了？」


    知道她出事又和陆时越有交集的，在场这么多人里只有一个傅云绎。


    难怪他刚才会说那种鬼话。


    「呃。」某人做贼心虚，揉了揉鼻尖，没有否认。


    沈知意一拳砸在他后背，险些打断他的骨头。


    「回头再找你算帐。」


    她现在心情不好，非常不好，一拳头下去，心里的怒火好像没那么旺了。


    她捧着手机走到一旁给陆时越回消息。


    「已经没事了。」


    陆时越:「我下午到江城，谈工作，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这人要来江城？


    沈知意正好有事请他帮忙。


    「我请你吃晚饭，餐厅定位发给你。」


    「好。」


    ……


    杀人兇手和幕后主使被带去协会。


    带回去的当天，杀人兇手疯了。


    沈知意接到消息后，回家换了套干净衣服，马不停蹄赶去协会江城分部。


    郁清带她去看兇手，愁眉苦脸地说道:「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哦？」


    「这个杀人兇手情况很特殊。」郁清道，「他这两年来一直受孙蛰控制，和催眠同一个道理，刚才我同事给他解除控制后，他直接崩溃了。」


    「……」


    「解除控制后他自杀了好几次，眼下疯疯癫癫的，我们也没敢通知他的父母。」


    曾经连鸡都不敢杀的男生，在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吓疯了。


    「我杀了她们……我杀了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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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页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以头磕地，撞得头破血流。


    「我杀了人……那么多人，我不认识她们！我和她们无冤无仇，怎么会杀死她们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透过玻璃看着蜷缩在墙角抱头颤抖的男生，郁清苦笑:「傅队说，与其这样，不如不解除控制，至少不用这么痛苦。」


    第223章 这是我的罪孽


    沈知意在病房外站了很久。


    郁清被同事叫走，很快傅云绎来代替了他的位置。


    「可怜他？」对于这个男生来说，就像做了一个长达两年的梦，一觉睡醒，发现自己满手血腥，罪孽深重。


    「我在想，傅昭雪说得不对。」


    「什么不对？」


    沈知意抿唇。


    傅昭雪说，人会为犯罪找各种理由，这次的兇手也是一样的，说是为了她，其实不过是给自己找的藉口。


    就算没有沈知意，也会有其他人——他总是能找到犯罪的理由。


    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一次，对于兇手而言，对于被害死的无辜的女孩们而言，她就是最根本的罪孽。


    是因为沈知意的存在，所以他被迫成为兇手，她们被迫成为牺牲品。


    「他真是你粉丝，要进去看看他吗？」傅云绎道，「说不定见到偶像，能让他心里好受点。」


    你见到一个害你杀人放火的偶像会觉得开心吗？


    沈知意很想怼他两句，但最终只是讽刺地笑了一声。


    她没有进去，转身离开病房。


    傅云绎没管她。


    他站在走廊里，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角落里蜷缩着的男生。


    这样子，要怎么跟他的家人说明情况呢？真是头疼。


    更让他头疼的事很快来了。


    「队、队长！」看守地牢的员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完蛋了！沈小姐要把抓回来的那个人打死了！」


    傅云绎嘴角一抽，问：「你们为什么会放她去见那东西？」


    员工也愣：「她说，是您让她去的，她还带着您的身份卡。」


    傅云绎下意识摸了下腰带。


    妈的！


    男人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臭丫头什么时候把他的身份卡摸走了？


    员工要哭了：「傅队，你快去看看吧，再不去，她就要把人打死了！」


    虽说那东西以前是魔，但现在用的还是人类的身体啊，挨了沈知意两脚后，只能瘫在地上吐血。


    毕竟是重点囚犯，真打死了他们不好交差，沈小姐也不好交代。


    傅云绎赶到地牢时，沈知意已经结束了暴力行为。


    她站在门外的走廊里，手里拎着从男人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料，仔细地擦拭手上的血迹。


    傅云绎往里面看了一眼。


    还好，还在喘气。


    他掩着口鼻，淡淡道：「你就算把他打死了，那些人也活不过来。」


    「我知道啊。」沈知意懒懒道，「心里憋着火，出口气总行吧？」


    她把染血的布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道：「这傢伙不是真正的设局人，不过他老奸巨猾，你们可得小心些，免得被他跑了。」


    「呵呵，呵呵呵。」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哑声笑了起来，「沈知意，只要我不死，你的噩梦就不会结束，谁让……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呢。」


    想当年，他在原来的世界也是唿风唤雨雄霸一方的存在，珠宝美人，应有尽有。


    不过是从那些贱民身上搜刮点东西，不过是把那些贱民当成口粮，贱民自己的君主都视而不见，那些修道者非要出来横插一脚。


    沈知意这样的天才，为了些贱民和他同归于尽，值得吗？


    除魔卫道？


    谁说他一定是魔，他们又卫了什么道？


    不顾都是嘴里喊出来的幌子罢了。


    凭什么那些修道者可以高高在上，而他们却只能遭人唾骂？


    他不在乎那些贱民的评价，他只是……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败在一个小小的修道者手上。


    不甘心。


    沈知意冷笑：「就凭你现在这副模样？」


    她指着地上散成碎片的人偶：「就凭你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伙伴？」


    「哈哈，沈知意。」男人笑着咳出两口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在意的东西太多了。」


    「……」


    「重活一世，你怎么还是这么蠢？」他边咳边笑，「在意的东西越多，软肋就越多——总有一天，你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知意也笑了：「要是这么想能让你好受些，随便你。」


    女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云绎啧啧两声，走进房间，踢了踢狼狈的男人：「我知道你很想弄死沈知意，她那张嘴啊，有时候我也很想弄死她。」


    男人冷眼看他。


    「不过很遗憾。」傅云绎道，「你进了这里，这辈子恐怕是没机会出去了——弄死她的事，还是等到下辈子吧……如果你还有下辈子的话。」


    ……


    陆时越见到沈知意时，女生单手托腮，低垂着眉眼安静坐着，盯着面前绣着暗纹的餐巾出神。


    他在她对面落座，示意服务员上菜单。


    听到动静，沈知意不紧不慢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怎么了？」陆时越道，「我听说傅昭雪的伤不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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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页

    「我知道啊。」


    「那你怎么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我好像欠了很多债。」沈知意嘆了口气，「不说这个了，先吃饭，我有事请你帮忙。」


    「嗯。」陆时越没问什么事，换了个话题，「听说你想养猫？」


    「傅云绎那个大嘴巴告诉你的？」


    「咳咳。」


    沈知意道：「没真想养，就是气气他随口瞎扯。」


    「我还以为……」


    「我没时间照顾小猫咪。」她连自己的一日三餐都保证不了，还是别祸害其他小生灵了。


    陆时越笑道：「你要是喜欢猫，可以来帝都找我——我家生姜不怕生。」


    「嗯。」


    想起傅云绎给他发的照片，还有那些乱诌的胡话。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是问道：「傅昭雪怎么样？」


    「嗯？」


    「听说你堂姐把目标换成了傅云绎？」陆时越道。


    「啊，我也不清楚。」沈知意以为他问错了名字，「傅云绎那个人，本来以为是个好人，接触了几次我发现，他从里到外都是黑的，黑乌鸦，讨人嫌。」


    她完全没懂他的意思。


    陆时越无奈嘆气。


    「你嘆什么气？」沈知意不解，「难道……你和傅云绎关系很好？他是不是经常跟你说我坏话？」


    「没有。」陆时越道，「我和他……泛泛之交。」


    「难怪。」


    「难怪什么？」


    「他家老爷子的生日宴都不给你发邀请函。」


    陆时越：「……」


    傅家要给老爷子办生日宴了？他怎么没收到这个消息？


    第224章 我陪你赌


    两人吃过晚饭，沈知意邀请陆时越去她小公寓喝杯咖啡。


    这次，她带人去了自己的老公寓。


    打开门，清冷的幽香飘然而出。


    陆时越看着简单到连沙发茶几都没有的公寓，玩笑似的说道：「都说狡兔三窟，看来沈大师和兔子一样啊。」


    「我才两窟。」沈知意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比不上兔子。」


    陆时越轻笑。


    客厅的布置很简单，只在靠墙的地方摆了张紫檀木的桌子，用来摆放香炉符纸一类的东西。


    阳台上则安置了懒人沙发和小茶几，还有些死掉的花花草草。


    「你这个公寓视线不错。」陆时越走到阳台上，居高临下看着车流和江景。


    沈知意端了两杯茶过来：「坐。」


    猫咪造型的懒人沙发小巧精緻，陆时越坐在里面，显得一双长腿无处安放。


    沈知意盯着他的腿看了两眼，又抬起眼帘。


    陆时越喝了口茶。


    察觉到女生的视线，他抬眼，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可以……」沈知意忽然凑近他，「再摸一下你的睫毛吗？」


    女孩忽然提出这种要求，在透着些暧昧气息的夜晚，总是会让人忍不住多想。


    陆时越却很清楚她没有其它多余的心思。


    他习以为常，乖乖闭上眼睛。


    沈知意凑得近，他能听见她轻柔的唿吸，好似蝴蝶扇动翅膀带出的微弱的风，抚过他的脸。


    睫毛上微痒的触感都变得无关紧要。


    他放缓了唿吸，忽然轻声问道：「沈知意，你在计划什么？」


    「嗯？」沈知意收回手，惊讶，「你怎么知道？」


    陆时越睁开眼睛：「你今天很反常。」


    「有吗？」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心里有事？」


    「……」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是这样的。」沈知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三根香和一张符，「这个符叫离魂，可以暂时让使用者的魂识离开身体。」


    「嗯。」


    「我要用它去做一件事，等这三根香中的最后一根燃尽的时候，我需要你叫醒我。」


    「这就是你要请我帮的忙？」


    「昂。」


    「怎么叫醒你？」


    「这张符。」她又掏出一张蓝色的符纸，「你把它点燃，叫我的名字就好。」


    「就一张？要是它烧完了你还没醒怎么办？」


    「那你帮我打一下殡仪馆电话。」


    「沈知意！」


    「……」


    「你是认真的？」


    沈知意默默点头。


    「我拒绝。」陆时越道，「你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不是玄学师，不能保证在符纸燃尽之前把她的魂魄叫回来。


    要是失败了呢？


    她会死。


    「你不愿意，我自己来。」沈知意道，「你愿意帮我叫魂，我活下来的机率是百分之五十，你不愿意，就算了。」


    陆时越冷笑：「你用你自己的性命威胁我？」


    沈知意很无辜：「没有呀，陈述事实。」


    「你……」陆时越不能理解，「有什么事值得你拿自己的命去赌？」


    「那些女孩子死了。」沈知意避开他的视线，看着窗外的夜景，低声道，「魂魄被幽冥火烧得灰飞烟灭——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陆时越沉默许久，苦笑道：「你觉得那是你的错？」


    「怎么说呢，或许她们命中注定该有此劫，但是，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有谁该是魂飞魄散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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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男人单手按住她的肩膀轻轻往后拉了一下。


    她跌进他的怀里。


    「沈知意。」他抱紧她，「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你要救人，就把你的性命压在我身上？」


    他低声喃喃：「如果你回不来呢？如果……」


    他声音一哽。


    她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没能叫醒她，眼睁睁看着她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他接下来的人生，又该如何？


    她有很多人可以信赖——沈恪夫妇，沈执言兄妹、郁清、甚至沈念歆……但她选择了他。


    为什么？


    陆时越很想问这个问题。


    可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是她权衡利弊后，作出的最好的选择。


    她觉得他能承担得起杀死她的负罪感。


    这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我会回来的。」沈知意说，「虽然说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但我肯定会回来的，只要你叫我的名字。」


    陆时越不回话。


    他只是收紧手臂，更加用力地拥抱她。


    沈知意不安地扭动了两下身体，低声道:「陆时越……」


    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好。」她听到他的回答，「我一定会把你叫回来。」


    既然她想赌，那他就陪她赌！


    赢了皆大欢喜，输了……既然她说能赢，就一定能赢。


    ……


    这是沈知意第二次到酆都。


    上一次，还是在原来的世界，她陪师兄到酆都取幽冥火对付一个四处作恶的大妖怪。


    两个世界的酆都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区别——阴沉的建筑，到处漂浮着幽蓝色的鬼火，还有各种状态的鬼魂在四处游荡。


    沈知意避开一个只有半边脑袋的老人鬼进了酆都城门。


    主街很热闹，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开着，鬼来鬼往，似另一个人间。


    时间有限，沈知意没有多做逗留，直奔目的地而去。


    ……


    小王是上个星期刚上任的鬼差。


    经歷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激烈竞争，他在失败六次后好不容易上岸。


    一个礼拜的新员工培训结束，他领到了自己的工作服和给鬼魂指路的招魂旗。


    被分来带他的前辈请了两天假——听说是陪女朋友见家长去了——他没前辈带，被临时安排到酆都执勤队，负责维护酆都的治安。


    不是说鬼差都很忙吗？前辈们每天下班都有气无力的，还嚎着要离职去投胎。


    他上任这么几天，好像也不是特别忙嘛。


    小王在心里嘀嘀咕咕时，路边有个漂亮的女鬼朝他走来。


    「你好，请问阎君的主殿怎么走？」


    终于有鬼来找他帮忙了！


    小王很激动。


    「前面直走到头，右拐。」他好奇，「你找阎君？」


    阎君很忙，平日里很难见到踪影，偶尔出现时也是风风火火来去如电。


    「不是，我找往世镜。」女鬼解释，「我有很重要的宝贝丢了，我想借用往世镜找一找。」


    「哦。」小王没多想，「往世镜就在主殿里放着，除了阎君没谁用。」


    阎君也几乎不用。


    那镜子早就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样啊。」女鬼若有所思，「谢谢小哥，我去了。」


    小王很热情:「我带你去吧，刚好我也要去交接班。」


    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不去投胎的话，留下来给他做老婆也不错啊。


    女鬼再次客气地道谢。


    ……


    有鬼差带路，一路畅通无阻，沈知意很快见到了传说中的往世镜。


    就是这东西，进入其中便可逆流时间。


    她只需要进去，在幽冥火烧起来前把那十二人的魂魄救下来，就可以……


    「别做梦了。」


    青年阴冷的声音打断沈知意的思考。


    「往世镜虽可逆流时间，但范围仅在镜中，就算你护住她们的魂魄，也不可能带到这个世界。」


    小王一惊回头，脱口道:「阎君？！」


    第225章 镜子的命也是命


    新上任的鬼差小哥震惊地看着难得一见的boss。


    阎君的外形很年轻，用人类的审美来说，是很少见的阴柔型帅哥，肤白，银髮，只是常年不见阳光，看起来有些病气。


    他的眸子是罕见的银色，好似沉着雪色的琉璃珠。


    被美色所惑，小王愣了会儿才回过神，忙行礼:「见过阎君。」


    青年看也不看他，冷笑:「新上任的鬼差？你们不做上岗培训？看不出来她是个生魂吗？」


    生魂，人还活着，魂魄离体。


    小王大惊:「生魂？」


    生魂多在人间流浪，怎么会出现在酆都？


    阎君还想说什么，忽然瞳孔一缩，脱口道:「让开！」


    他抬手挥袖，一股劲风沖向两人。


    小王啊了一声，被掀飞到几米外。


    余光里，他看到往世镜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白光消失后，站在镜子前的女鬼也不见踪影。


    阎君两步跨到镜子前，用力拍了拍镜子，骂:「作死的东西，你怎么什么都敢吃？不想活了吗！」


    镜子……把刚才的那个女鬼吃了？


    要不是阎君救了一把，他是不是也会被吃掉？


    小王磨磨蹭蹭挪过去，看向平滑的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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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面扭曲出一张嘴的形状，打了个嗝儿。


    阎君指着它，手指微微颤抖:「你还打嗝？你玩完了知不知道！」


    小王疑惑地看看阎君，不过是一个生魂，吃了就吃了，怎么阎君这么生气……还是害怕？


    镜子吐出舌头:略略略～


    吃都吃了，你还要怎样？


    再说，吃你一个鬼怎么啦？活了几千岁还这么小气。


    阎君重重拍了下镜面，把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拍得扭曲。


    小王很担心他一生气把镜子直接拍碎了。


    「阎君……」他颤声提醒。


    「咔嚓。」镜面适时地发出一声碎裂的声音。


    青年一惊收手。


    「咔嚓」，「咔嚓」。


    碎裂声接二连三响起。


    蜘蛛网似的裂纹在镜面上蔓延，很快爬满整个镜子。


    「沈知意！」青年急声道，「只凭你的力量是无法把那十二人的魂魄带出来的！别挣扎了！」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


    「沈知意！」青年单手按在破碎的镜面上，无奈和她商量道，「你自己出来，我可以赦免你擅闯酆都的罪行。」


    镜面裂纹更深。


    镜子吐着舌头，再没了刚才的嚣张，一副消化不良的可怜样儿。


    「咔嚓。」


    随着最后一声响。


    「沈知意！」


    有声音似天外而来，叫出女生的名字。


    「这是……」小王回忆着上岗培训的内容，恍然道，「有人在帮她招魂！」


    「我听不出来吗？！」阎君瞪他一眼。


    「沈知意！」


    那个声音又叫了一遍。


    镜子打了个消化不良的嗝。


    一道白光从镜面射出，落在地面，显露出女生的模样。


    看着差点裂开的镜子，阎君气恼地指着她:「你——」


    「一，二，三……」沈知意从腰袋里往外掏幽蓝色的鬼火，「……十一，十二。好了，投胎去吧。」


    鬼火们似乎还有些懵，在原地打了会儿转，幽幽地往四面八方飘走了。


    沈知意看向小王:「你不是鬼差吗？不用带她们去登记？」


    居然这么快就要开始引魂的工作了吗？


    小王激动地掏出自己的小旗子，追上鬼火们，吹了声口哨，大声道:「各位！别乱跑！排好队，跟我走，别掉队了！」


    阎君:「……」妈的，这群傻子上岗培训都培训了些什么？


    「沈知意！」


    远处传来第三声唿唤。


    沈知意急匆匆道:「我走了，拜拜。」


    阎君冷笑:「你觉得你来了还能走？」


    他指着镜子:「你看看你把我的往世镜弄成什么样了？」


    「首先，是它自己把我吞进去的。」沈知意说起道理来头头是道，「其次，幽冥火是你弄丢的，我是在帮你扫尾。最后，我还是生魂，没死，你没权力留我。」


    不给青年反驳的机会，沈知意说完就熘。


    看着蓝色的鬼火倏然偏远，阎君舔了下后槽牙，轻声道:「回来！」


    白光从他指尖坠出，朝沈知意捲去。


    就算要走，也得先把镜子修好！


    「沈知意！」


    最后的唿唤传来，白光唿啸着沖向沈知意逃跑的魂识，在触碰到她的瞬间，被一道金芒击中，啪叽一声散在空中。


    「该死的臭丫头！」竟然找了功德之身来护法吗？阎君气得仰倒。


    眼看沈知意跑了，镜子在一旁呜呜落泪。


    阎君没好气地骂:「哭什么哭？要不是你贪吃把她吞进去，能被折腾成这样吗？活该！」


    骂是骂了，还是注入灵力让镜子不至于完全破碎。


    该死的臭丫头，她知道修復往世镜要花费他多少功夫吗？！


    ……


    蓝色的符纸很快烧成灰烬，陆时越紧盯着床上闭眼熟睡的女生，不停地低声叫她的名字。


    随着符纸燃尽，他眼里的光也一点点黯淡下去。


    「沈知意……」他喃喃。


    没有醒过来。


    就像睡着了一样，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符纸燃尽，如果没有醒，就永远不会醒来。


    陆时越抿唇，面色冷凝。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找……傅云绎？萧宗生？萧家！


    对，可以找萧家。


    反正只要钱给到位，萧家那群人什么委託都会接受。


    他找出手机，拨给萧家家主，指尖微微颤抖。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的手。


    女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生气十足地嚷嚷道:「醒啦醒啦！陆时越，我没事啦！」


    她爬起身跪坐在床上，伸手捏捏他的脸。


    「这次真要谢谢你。」她笑眯眯地说道，「要不是你功德圆满，我恐怕就回不来了。」


    这也是她选择他的原因。


    她的身边，只有他功德圆满，胜过所有人。


    多一份功德多一份保险嘛。


    「多亏你，我拯救了那十二个女孩的灵魂，稍微洗刷掉一点自己的罪孽。」沈知意再次郑重重复道，「谢谢你，陆时越。」


    男人忽然倾身把她拥进怀抱。


    他低头，脸颊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轻颤，沈知意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陆时越，你救了我，这次是我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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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闷声道，「这次是你欠我人情，我会记一辈子。」


    第226章 舆论风波


    抱了会儿，陆时越把沈知意扒拉开，上下打量她:「真的没事？」


    沈知意跳下床，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儿:「你自己看嘛。」


    陆时越眼里总算有了一点笑意:「嗯，酆都和我们这个世界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太大的区别。」沈知意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靠床而坐，默契地跳过受害者的话题。


    「哎，忘记了一件事。」沈知意懊恼，「之前粉丝问过地府考公的事儿，我刚应该问问阎君。」


    还记得考公呢。


    陆时越哭笑不得。


    「那个给我带路的鬼差小哥业务不太熟练，我猜地府最近忙得没时间好好给新员工培训。」


    沈知意把在酆都的经歷讲了一遍。


    陆时越认真听着，偶尔会问感兴趣的问题。


    「那个镜子还能修好吗？」


    「不知道，阎君肯定有办法的吧。」


    「你听到了我叫你的名字？」


    「对呀，我在镜子里听到了才从里面出来……我在镜子里是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的。」


    「你弄坏了阎君的镜子，他以后会不会找你麻烦？」


    「他好意思么？本来幽冥火就是他没看好才被偷了的。」


    「……」


    离开前，陆时越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看着阳台上已经干瘪了的花花草草，认真问道:「你要留着它们的尸体做标本？」


    沈知意:「……」


    她小声嘟囔:「只是没来得及扔。」


    再说这些东西也不是她养的，是秦怀年知道她买了新家后非要送来的。


    「沈知意。」


    「嗯？」


    「下次……」陆时越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这一次沈知意没有敷衍，她认真点了点头，道:「这是唯一一次，我保证。」


    陆时越再次揉乱她的头髮，低声道:「休息去吧，我回去了。」


    「晚安。」


    「明天一起吃中饭？」


    「好。」


    「晚安。」


    ……


    送走陆时越，沈知意走到阳台上的懒人沙发坐下。


    客厅的灯被她调暗，只照出阳台上一个朦胧的影子。


    她闭上眼睛。


    在往世镜里，她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那段和鬼怪妖魔对抗的岁月。


    她还看到了惊蛰。


    如今在普通人孙蛰身上重生的魔王。


    明明重生到现在不过两年，她却有点记不清当时的情况。


    只模煳地记得，在灵力即将耗尽时，她用了同归于尽的术式和法器。


    她必须这么做，因为在她的身后是一城无辜的百姓。


    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法器有特殊性？导致他俩没有魂飞魄散，而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体获得新生。


    不过……


    沈知意微微勾起嘴角。


    她在镜子里还看到故事的后续。


    在那座她并不熟悉的城中，塑起了一座女子的雕像。


    她握着剑，御风而立，神色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雕像下面摆放着城中百姓供奉的水果糕点。


    他们说，那是从魔王手里拯救了城池的神女，她会永远护佑这座城和城中百姓的平安。


    她看到那座雕像，是她的模样。


    惊蛰一直问她，为那些贱民做这么多值得吗？他们能给予你什么回报？人类的寿命那么短暂，你为他们而死，他们很快就会把你遗忘。


    的确，人类的寿命很短暂，对于修仙者来说，真真是转瞬即逝。


    可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在一代一代地传承。


    唯有人类的文明，在经过歷史长河的洗礼后，依然鲜活灿烂。


    这就是她的理由。


    她想，从来只把人类当做蝼蚁的魔王永远不会理解她的想法。


    可能连她的师尊都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所以在她下山时才会不停地嘆气。


    师尊啊……也不知道师尊他们现在如何了。


    沈知意随手扯了张毯子把自己裹起来。


    这个世界灵气并不充沛，用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想要达到前世的境界，十分之难。


    不过在这个世界能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也挺不错。


    毕竟，就算是这个世界原装的除妖师们，最后的结果都是去酆都报导。


    说不定还可以考个公务员什么的……


    沈知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裹紧毯子，歪在懒人沙发里沉沉睡了过去。


    ……


    一觉醒来，沈知意发现自己又双叒叕登上了热搜。


    手机上有十多个未接来电，其中最多的是她的父母和妹妹，微信上也收到了一堆问候和安慰。


    她疑惑地点开微信，看到了沈念歆分享给她的新闻连结。


    警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侦破了江城分尸案，兇手被缉拿归案，八名受害者获得解救，爆炸没有造成群众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中一名受害者在医院里接受了媒体的採访，其中提到了兇手是沈知意的狂热粉丝。


    「他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说什么他很快就能和小鱼儿见面之类的话……」


    「还会捧着我们的脸，反覆确认我们和小鱼儿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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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说要送礼物给小鱼儿……」


    女孩摸着脖子上的伤口，神色怔怔。


    「我在被囚禁的地方碰到了小鱼儿，和一个警察，是他们救了我。」


    「后来那里发生了爆炸，听说小鱼和那个警察都被埋了，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


    小黄鱼，粉丝，礼物……一系列的词彙汇聚在一起，迅速发酵。


    「靠，这个兇手是小鱼的脑残粉？这也太可怕了吧！」


    「内部消息，警察在小黄鱼的公寓里发现了好几个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惊恐】」


    「小黄鱼是玄学主播，兇手做这些不会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吧？」


    「细思极恐.jpg」


    这属于正常讨论。


    「如果兇手真的是为了吸引主播的注意才杀人，那算不算是主播害死了那些受害者？」


    「嗯……怎么不算呢？」


    「我是其中一位受害者的亲戚，我妹妹这完全是无妄之灾，要不是小黄鱼，我妹妹怎么会死？」


    「小黄鱼是不是也要给受害者家属赔偿啊？她可是罪魁祸首。」


    「官方什么时候能封杀她？这种骗子主播官方也不管管的吗？」


    这是趁机带节奏的。


    「有些人疯了吗？又不是小鱼让他杀人的！小鱼还去救人了啊！」


    「你们这么说，要是有一条不认识但是朝你摇尾巴的狗跑去咬了别人，你也要负责吗？」


    「我怀疑有些人浑水摸鱼专门黑主播。」


    「能不能等警方正式通告？再说，杀人犯就是杀人犯，和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维护她的粉丝们。


    沈知意只草草扫了一眼，给关心她的人回了消息，表示自己没事。


    ……


    程颢宇也看到了论坛的热搜。


    他盯着下面的评论看了许久，喃喃道:「沈知意……居然真的是玄学大师？」


    如果她真的这么厉害，是不是早就看透了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


    第227章 暂停直播


    只要一想到沈知意很可能早就看穿他的计划，程颢宇就觉得全身宛如爬了蚂蚁一样不自在。


    她看穿了。


    然后以看客的身份，作壁上观。


    他本来还在奇怪，以他对沈知意的了解，她绝对不是会忍气吞声的性格。


    在被告知自己不是沈家千金时，她一反常态不哭不闹，安安静静收拾东西走人……


    原来她早就知道。


    她一直在看戏。


    程颢宇握紧拳头，唿吸渐渐加重。


    不仅如此，她成了那条潜伏在暗处盯着他的毒蛇，只要他稍有不慎，就会被她一口咬死。


    不。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程颢宇抿唇盯着手机良久，点开联繫人，给一个备註为空白的营销号拨了过去。


    ……


    网上的骂战在营销号的推波助澜下愈演愈烈。


    有人坚持要求小黄鱼出来道歉，并要求美好的一天节目组在第二期剔除小黄鱼。


    「一个网红吸引了一个疯子害死这么多人却可以置身事外全身而退，凭什么？


    「她有没有反思过自己，有正确地引导粉丝吗？有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对粉丝的影响吗？


    「如果她哪怕一次引导过自己的粉丝，我相信这次的悲剧都可以避免。


    「她赚了粉丝的钱，凭什么不对粉丝的错误行为承担责任？


    「@美好的一天官方帐号，真人秀一直是重点审查区，希望官方能剔除小黄鱼，避免给节目组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噼啪直播官方帐号，还不封杀这种骗子是在等着你们平台其他主播效仿她吗？」


    这营销号说得义愤填膺，很快引得了一批网友的共鸣，纷纷表示支持封杀主播。


    陆时越站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连成一片的车流，轻声冷笑:「所以，这个营销号是在程颢宇手底下养着的？」


    助理合上文件:「是，已经让禁言了。」


    「不只禁言。」陆时越低声，「还有它背后的人，全部爆出来，一五一十地写清楚。」


    江城程家？什么东西？


    趁着这种时候浑水摸鱼，也不怕被自己搅起来的浑水呛死。


    ……


    带节奏的营销号还没蹦跶一个小时便直接被销号禁言。


    程颢宇接到电话时愣了愣:「全部废了？」


    「是。」助理在电话那头抹冷汗，「所有帐号全部没了。」


    其中还有好几个信誉度很高的大v。


    全军覆没，惨不忍睹。


    程颢宇握紧拳头重重锤了下桌子，骂道:「给我查！查她沈知意背后到底是谁！」


    竟然一言不合废了他手底下所有的营销号……有这能力来论坛蹚浑水？真是吃撑了没事儿做！


    「少、少爷……」助理忽然变了个语调，「论坛上……」


    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程颢宇皱眉道:「论坛怎么了？」


    「把您和营销号的关系爆光了。」助理尴尬道，「还有您和沈念情小姐的关系……现在舆论都在说您……说您是……」


    助理吞吞吐吐，程颢宇怒道:「是什么？！」


    「……欺人太甚的渣男。」助理吞了口唾沫，「说您和沈知意曾是未婚夫妻，您噼腿在线，打压她在后，是个……实实在在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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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94页

    「闭嘴！」


    助理:「……」


    不是您让我说的吗？


    我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呢。


    程颢宇深吸两口气:「砸钱把这消息压下去！」


    助理弱弱地问道:「沈小姐和白成蹊一起吃饭被拍了，这消息也要压下去吗？」


    程颢宇愣住:「什么？」


    谁和谁？


    「沈念情小姐和白成蹊——就是那个和她一起参加美好的一天的小鲜肉——两个人吃饭被拍了，现在营销号都在带节奏说两人在谈恋爱……」


    先是曝光程颢宇沈念情和沈知意的关系，捶死了程颢宇故意下水军抹黑沈知意，后又放出沈念情和其他男人一起吃饭……


    对方这是杀人诛心吶！


    「哐当。」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脆响，是玻璃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助理果断闭嘴，不再出声。


    程颢宇喘着气挂断电话。


    同一时间，手机震动。


    屏幕上跳出沈念情的名字。


    程颢宇看了眼，没理会。


    想必，她也看到了热搜，所以着急地来安抚他吧？


    呵，白成蹊？


    在节目第一期结束时他就问过她和白成蹊的关系。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她流着泪说自己冤枉。


    她解释说真人秀嘉宾身上没有看点吸引不了观众，镜头会越来越少。


    「颢宇哥哥，我需要打响自己的名气。这个世界上学国画的人那么多，真正成名的又有几个？成名的这些所谓的大师中真正有才学的又有几个？


    「不过都是炒作出来的名气，他们可以，我也可以。


    「我好不容易才让妈说服郭紫沁带我参加这次节目，我必须一战成名，不能给沈家，给我自己丢脸！


    「也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是配得上你的人。」


    他在她的眼泪攻势下心软得一塌煳涂，自此跳过和白成蹊有关的话题，不再多问。


    他自认为给了她足够多的尊重和自由，她倒好，还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依然是沈念情的来电。


    程颢宇等了半分钟，划开接听键。


    ……


    营销号浑水摸鱼的计划被无情拆穿，牵扯出背后的资本博弈，吃瓜群众纷纷投入其中，开始在细枝末节中发现程颢宇、沈念情和白成蹊的三角关系。


    中午十二点，小黄鱼发布了一则动态，表示因为个人原因，最近一段时间将暂停直播，復播日期待定。


    「暂停直播？不要啊！小鱼儿别被网上那些黑子影响心情啊！好多人等着你帮忙呢！」


    「呃……怎么说呢，她直播和停播好像没什么区别。」


    「就是，每次直播也就一两个小时，还时不时好几天不见人影【嫌弃】」


    「既然如此，那她休不休息也没关系啊【机智】」


    「我觉得小鱼总算找到一个藉口名正言顺地摸鱼了【旺柴】」


    「……」


    对比其他主播的粉丝，沈知意的粉丝表现得格外开朗，完全没有自家主播翘班的愤怒和难过。


    他们甚至开了赌局，赌沈知意休息几个月復播。


    其中压「能休一天是一天，争取永远不上播」的粉丝占比高达百分之七十。


    沈知意表示不能理解的同时，沈念歆火速在这个选项上投了一票。


    第228章 传说


    陆时越看到了沈知意的动态，他点了个贊，给沈知意发消息。


    「休息了？要来找我吗？」


    沈知意很快回:「找你做什么？【猫猫疑惑.jpg】」


    陆时越:「带你吃好吃的。」


    陆时越:「顺便教你怎么呵护花花草草【微笑】」


    沈知意:「……」


    都说了，阳台上的标本不是她想养的，是秦怀年自作主张送的！


    沈念歆探头:「谁啊？」


    她刚瞟到备註的陆字，被沈知意不动声色地躲开。


    陆？


    她想起在沈知意直播间打赏了上千万的大佬粉丝。


    对方的暱称是「lu」。


    难道是同一个人？


    她又想起了美人山偶遇的那位坐豪车的帅哥——留下来送他们回家的助理说那位帅哥也姓陆……


    沈念歆迅速把陆、lu、帅哥和沈知意的追求者划上等号。


    「啊～」她拖长了音调，恍然大悟似的说道，「男朋友约你出去啊？」


    沈知意喃喃道:「男朋友？」


    沈念歆诧异道:「不对啊，你不是说今天要去医院看那位受伤的警察吗？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沈知意微笑，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就随口一问，你还是乖乖回学校吧，亲。」


    沈念歆捂着头不满地哼唧道:「我上晚自习，这才中午呢！」


    她想起学校最近流行的鬼故事，道:「姐，你以前在直播间说过，坟茔是人魂在人间的归处？」


    「嗯。」


    「如果坟被刨了呢？」


    沈知意无语:「你没事去刨人家坟做什么？」


    「不是我呀！」沈念歆炸毛，「比如说，建学校，建商场，建医院……郭少说以前很多学校都是建在坟场上的，因为地价便宜。」


    「嗯，然后？」


    「改建就会挖出白骨啊，那不是刨了人家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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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刨了。」


    「那些被刨了坟的鬼魂不就无处可去了？」


    「说不定早就转世投胎去了。」沈知意道。


    「没有转世投胎的呢？」


    「变成孤魂野鬼了啊。」沈知意道，「不然你以为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到处吓人的鬼怪？」


    「变成孤魂野鬼后是不是就不能投胎了？」


    「不是。孤魂野鬼，顾名思义，没有归处的鬼魂，但人魂还在，到时间自然也能去投胎，只是没投胎前没了归所，要到处流浪。」


    「啊。」


    「当然，能转世投胎的前提是，它只是孤魂野鬼，没有作恶伤人，要是变成厉鬼恶鬼，别说投胎，不被打得魂飞魄散就很不错了。」


    「……」


    解释完，沈知意聊表关心:「你被孤魂野鬼缠上了？」


    「才没有！」沈念歆脱口否认，「只是学校最近流行鬼故事。」


    「什么鬼故事？」


    「学校在建新校区，听说挖出了好多白骨，有的同学就说学校以前是乱葬岗，天黑了经常能在走廊里看到人影什么的，都是乱葬岗的鬼魂太寂寞出来遛弯。」


    沈念歆越说越囧。


    在玄学大佬面前说鬼故事，就像在外教面前秀「abcd」字母表背得有多流畅一样尴尬。


    沈知意却没有嘲笑他们的幼稚，反而正色道:「以后少讲这种故事——有些话说多了容易成真。」


    「成真？」


    「语言是武器，也是力量。」沈知意道，「言灵知道吗？」


    「听说过。」


    「我说的意思和言灵差不多……或许学校并没有鬼魂，但学生都说有，后来就真有了。」


    沈念歆:「……」


    她举手发誓:「我以后绝对不说了，碰到别人说，我躲得远远的。」


    「带上我给你的护身符。」


    「保证带上！片刻不离身！」


    小女孩信誓旦旦地打包票，下了晚自习顺手在脖子上摸了摸，愣住。


    她的护身符呢？！


    上课的时候还在，肯定是掉在路上了。


    沈念歆没有多想，循着原路仔细寻找。


    「织锦哥哥，这是什么？」


    熟悉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声音顿了顿，恍然。


    「这不是沈念歆戴着的那个丑丑的护身符吗？」


    护身符？


    捕捉到关键字，沈念歆逆着放学离校的人潮，朝说话的人走去。


    沈织锦站在路边的樟树下，手里握着的正是她的护身符。


    李霏儿说完，转头看到沈念歆，撇撇嘴:「失主来了。」


    沈念歆停下脚步，礼貌地道谢:「沈织锦，谢谢你。」


    她伸手去拿自己的护身符。


    「干嘛？」男生后撤一步躲开她的手，挑眉道，「年级第一就可以随便抢我东西啊？」


    沈念歆瞪他:「你明知道这是我的——」


    「谁知道是你的？」沈织锦嗤笑道，「你有证据证明这护身符是你的吗？没有的话，它为什么不能是我的呢？」


    「你有病吧！」沈念歆骂了一句，懒得和他掰扯，「你要？送给你！」


    她不要了！


    回去告诉姐姐，让姐姐再送她七个八个，气死他！


    「这就不要了？」沈织锦偏偏追着她不放，「看来你也没有多在意沈知意嘛，她送你的东西说丢就丢？」


    「你脑子有泡？」沈念歆气极反笑，「还是说，你妒忌姐姐送我东西啊？」


    沈织锦神色一僵:「谁妒忌？！」


    「也对，姐姐在你们家这么多年，想必送了你不少好东西。」沈念歆讥诮道，「你们沈家家大业大，你沈大少什么没见过，一个护身符而已，有什么好妒忌的呢？」


    早就在辩论赛上领教过沈念歆的伶牙俐齿，沈织锦压下心头的火气，冷冷道:「说话这么硬气，你不想要这个了？」


    「都说了送你！」


    「那行，不要算了。」他说完，发泄似的直接把护身符扔进垃圾桶。


    沈念歆忙跑过去捡，不忘小声骂:「神经病！」


    明知是她的东西却不肯还给她，送给他又不要，非得扔垃圾桶——这人纯粹就是贱。


    想起自己上次受到的屈辱，沈织锦单手搂着李霏儿的肩膀，扬声道:「哎哟，这是谁啊？我看看，堂堂年级第一的沈念歆同学怎么在翻垃圾桶啊？」


    沈念歆捡起护身符，小心翼翼擦了擦，收进口袋。


    她听到了沈织锦的话，但她并不气恼。


    她也注意到了周围同学打量的视线，可她不觉得难堪。


    她完全无视了沈织锦的挑衅，点评了一句「幼稚」后就要离开。


    「沈念歆！」一拳打在棉花上，沈织锦不服气地追上去，「你这是什么反应？！」


    第229章 好狗不挡道


    沈织锦松开李霏儿，三两步追上沈念歆，抓住她的手臂：「你跑什么？」


    对于这位大少爷莫名其妙的针对，再加上周围人的起闹声和议论声，沈念歆只觉得烦不胜烦。


    她试图甩开男生的手，尽最大的努力表示自己的不悦：「沈织锦！你再这样我告诉老师了啊！」


    女生生起气来最狠的威胁的话只是告诉老师。


    沈家小少爷本来的怒火倏然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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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嗤笑道：「你以为我会怕老师？」


    沈念歆翻了个白眼，低声威胁：「我告诉姐姐！」


    「沈知意？」沈织锦好了伤疤忘了疼，嗤笑道，「你以为我怕她？上次要不是有大哥和秦怀年给她撑腰，你以为她敢跟我作对？」


    沈知意……在他们家时追着程颢宇跑，丢尽了沈家的脸。


    害得他每次出门都会被好友们八卦——沈少，你堂姐是不是又去追男人去了？


    沈知意最出格的那段时间，他成了好友圈里的笑柄。


    谁见了他都会嘲讽两句。


    他不喜欢沈知意，也看不起沈知意。


    在他眼里，沈知意就是个眼里只有男人，离了男人不能活的蠢货。


    沈知意高中毕业时出了一场车祸，出院后虽然不再像以前那般追着程颢宇，但成了个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傻子。


    好不容易露一次面，他好奇追问她怎么不追着程颢宇跑了，得到的答案是直接被她踹进游泳池。


    猝不及防，他喝了好几口冰冷的池水。


    隔着粼粼的水波，他看到她毫无情绪的眸子。


    她只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泳池边缘。


    或许是那一眼太过冷漠，太过凉薄，从那以后，他开始憷她。


    他觉得她疯了。


    被程颢宇甩了以后，疯了。


    所以在得知沈知意并非叔叔婶婶的亲生女儿后，他只觉得畅快无比。


    难怪又疯又蠢，原来是个假货！


    后来，沈知意离开庄园，沈念情住了进来。


    这位真堂姐温柔漂亮，和他见面的时候总是甜甜地朝他微笑。


    虽然……他见过不少这种笑容的人。


    他知道她在故意讨好他。


    有什么关系呢？总比沈知意那种给他招惹麻烦还凶神恶煞地欺负他的姐姐好多了。


    每次见到沈念情时，他都会忍不住想，不知道沈知意过得怎么样，没了沈家，她的生活是不是惨不忍睹？


    上次沈念情的回归宴，他知道周婉然特意邀请了沈知意。


    和所有知情人一样，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位曾经的豪门大小姐会不会出现，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


    他们等着看她的笑话。


    他也一样。


    只是没想到，最后被看笑话的人成了自己。


    更让他不解的是，沈知意对他那般刻薄，对沈念歆这个半路出现的便宜妹妹却十分维护。


    厌屋及乌。


    再加上两人的竞争关系，他现在看沈念歆比沈知意更不顺眼。


    不愧是亲姐妹，一个比一个讨人厌。


    沈织锦冷哼一声，抓紧女生的手腕，道:「小爷没让你走，你就给我好好站着。」


    沈念歆想拽回自己的手:「你——」


    「借过。」


    冷漠的声音微微沙哑，轻飘飘散在风里。


    颀长的身影从两人中间走过，不轻不重地撞开了沈织锦的手。


    戴着口罩的少年左手勾着书包往肩膀上一甩，淡淡道:「好狗不挡道。」


    险些被男生甩起来的书包砸中脸，沈织锦慌忙退了两步，被台阶绊了一下，在李霏儿的搀扶下狼狈地稳住身体。


    男生点评完，抬脚往外走。


    沈念歆揉着手腕，瞥了眼茫然又狼狈的沈织锦，快步追上男生。


    风里传来女生感激的声音。


    「谢谢你，同学。我叫沈念歆，是高三一班的，你叫什么名字？」


    「……风廷。」


    「哎？」


    「风廷？」李霏儿听到了男生的名字，惊讶地脱口道，「是高一的那个风廷？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高一的学弟自入校以来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外形出众，成绩优异，又冷又拽，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在新生欢迎会上，他演奏了一首月光，飞舞的手指和隽秀的面庞不知迷倒了多少女生。


    只是，高一和高三分别在两栋教学楼，中间还隔着运动场，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跑来就算了，还好巧不巧帮沈念歆解围。


    沈念歆可真是运气好。


    听到女朋友的惊唿，沈织锦回过神，立刻厌恶地甩开她的手，讥诮道:「你和他很熟？」


    李霏儿小脸一白，赶紧撇清关系:「只是听媛媛说过名字……他好像有点名气。」


    「难怪敢跳出来多管闲事。」沈织锦讥诮一笑，扬声道，「沈念歆，听说你姐姐沈知意害死了十多个无辜的女孩子，真的假的？」


    什么？


    本来都要散去的围观学生们顿时譁然。


    「沈知意？是那个很有名的玄学主播？」


    「原来前两天那个案子真的和她有关啊。」


    「吃人血馒头的主播，好噁心……」


    「难怪沈念歆最近花钱大方了，看来她姐姐直播赚了不少钱呢。」


    「我听说主播都要陪榜首大哥睡觉的，嘻嘻，不知道沈念歆她姐姐要不要。」


    「那些受害者死那么惨，她们一家人吃着人血馒头，晚上会做噩梦吗？」


    嘈杂的议论声里，沈念歆离开的脚步顿住。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她握紧双手，因为愤怒，身体微微颤抖。


    她真的不明白，沈织锦为什么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为了挑衅她，不惜败坏沈知意地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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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说，沈知意和他做了十九年的姐弟。


    她不明白。


    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沈念歆勐地转身。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沈织锦地面前。


    看她回头，男生得意地笑了:「沈念歆，和我玩，你还太嫩……」


    「啪！」


    女生挥手狠狠打在他的脸上，把他挂满得意之色的脸打得歪向一侧。


    「呀！」李霏儿惊唿一声，「锦哥，你没事吧？痛不痛啊？」


    「啧。」沈织锦按了按火辣辣的脸颊，反手扯住沈念歆的头髮，「你他妈敢打我？」


    纨绔的公子哥爆发出了惊人的怒火，让周围想要劝架的学生们噤如寒蝉。


    第230章 打你就打你了


    沈织锦扯住沈念歆头髮的那一刻，周围的女生们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唿。


    有看不下去的男生想劝架，被沈织锦狠厉的眼神威慑，犹豫着没有立刻上前。


    沈念歆抓着自己的头髮，倔强地瞪着沈织锦:「打你就打你了，你下次再说姐姐坏话，我还会打你！」


    迎上女孩坚定的眸子，沈织锦心里的不适更加明显。


    他呵了一声，加重手上的力道:「原来你们姐妹关系这么好啊，我倒要看看，沈知意会不会为你这个妹妹出头。」


    他话没说完，沈念歆抬脚踹在他膝盖上。


    男生痛唿一声，下意识松开手。


    沈念歆甩着书包往他身上砸去。


    她闭着眼睛疯狂地甩着书包，骂:「沈织锦别以为我怕你！你再故意找我麻烦，我跟你没完！」


    沈织锦被砸得头晕眼花，好不容易抓住沉重的书包。


    男生用力一扯，直接把书包扔到地上。


    他顾不上周围同学的眼神，挽起袖子就要动手。


    ——长这么大，连大哥都没有打过他，这个贱丫头怎么敢的啊？！


    他没有碰到沈念歆。


    女生被对方挥过来的巴掌吓得瑟缩了一下，颤抖的肩膀撞到不知何时靠近的身体。


    她一愣抬头，看到少年透着不耐烦的眼睛。


    「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风廷声音微哑，不屑地说道，「沈织锦，你就这点能耐？」


    跳出个多管闲事的，沈织锦更怒:「关你屁事！」


    他夺回自己的手，活动着又麻又痛的手腕。


    理智在疼痛中渐渐回笼。


    男生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沈念歆，皱眉。


    他刚才是怎么了？


    明明答应过大哥不再找沈知意和她妹妹的麻烦，怎么会突然忍不住去挑衅她？


    少年没和他争论。


    他扯了扯左肩上的书包带，看向沈念歆:「走吗？」


    早就想结束这场闹剧，沈念歆忙不迭地点头:「走！」


    男生捞起她的书包:「走吧。」


    「……谢谢。」


    当事人离开，围观的同学也渐渐散了。


    李霏儿小心翼翼打量沈织锦的脸色。


    「锦哥……」


    「真无聊。」


    看着并肩离去的两人，沈织锦只觉得无趣。


    「回去了。」


    沈念歆真是有毒，以后要离她远一点，免得又像今天这样，控制不住想找她麻烦。


    ……


    沈知意开着新提的车到校门口接妹妹放学。


    等了半天，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才看到沈念歆姗姗而来。


    和她一起的，还有个戴着口罩的男生。


    两人并肩而行，走出校门后，男生朝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头说了什么。


    沈念歆点点头，挥手和男生告别。


    那个男生……


    沈知意眯眼。


    有点奇怪。


    直到男生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色里，沈念歆蹦蹦跳跳地到了车门外。


    「姐姐！」


    沈知意打开车门放她上车。


    「姐，你买车啦？」


    「嗯。」沈知意发动车子，「你头髮被鸡抓了？」


    沈念歆扒拉两下头髮，乐呵呵道:「风吹乱了。」


    不想提沈织锦的事，她由衷地赞嘆道:「这跑车好酷！」


    「眼神不错。」沈知意慢吞吞地回，「这么远还能看到我在等你。」


    「是风廷看到的。」沈念歆捏着刘海，兴致勃勃地说道，「他是你的粉丝，隔这么远一眼就看到了你！」


    沈知意现在对粉丝两个字过敏:「风廷？你同学？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是高一的学弟。」沈念歆道，「我刚出学校东西掉了，是他帮我找回来的。」


    「哦，缘分吶。」


    「……」


    「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学校挖出了白骨？」


    「昂！」


    「我刚看了一下，你们学校挺正常的。」沈知意道，「偶尔会有孤魂野鬼路过，但并没有害人的恶鬼厉鬼。」


    「哦！」沈念歆想到一个可能，「姐，你特意来接我，是不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全啊？」


    「……」沈知意道，「比起你的安全，我更担心恶鬼害人。」


    沈念歆想伸手抱她:「呜呜呜，姐你果然担心我！」


    「坐好。」沈知意提醒她，「安全带。」


    「哦哦。」沈念歆一秒恢復正常，乖乖系安全带。


    便利店一侧的阴影里，戴着口罩的男生安静地站着，漆黑的眸子追随着从眼前唿啸而过的银色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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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眨了眨眼睛，摘下口罩，唿出一口气。


    沈知意不好接近，但沈念歆看起来单纯天真，可以作为他的突破口。


    有了今晚的交集，他相信取得沈念歆的信任不是难事。


    ……


    把沈念歆送回家没多久，沈知意接到了沈执语的电话。


    「你那个小妹妹没事吧？」


    小妹妹？


    沈知意不动声色地说道：「不太好，回来就在哭。」


    沈执语顿了顿，无奈道：「都怪沈织锦那个小王八蛋，你放心，我现在就把他揍一顿。」


    沈织锦？呵。


    沈知意调转车头：「不劳烦你，我亲自来。」


    看到沈念歆那头鸡扒过的头髮她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不愿意说，她也就没多问。


    又是沈织锦。


    那个臭小子是因为成绩被沈念歆按着打心存怨恨吗？


    ……


    挂断电话后，沈执语瞥了眼弟弟——他坐在沙发上，仰着脑袋，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如果没有脸上的巴掌印的话。


    父母不管事，兄长忙，她也忙，沈织锦从小是保姆带着，养得娇贵，脾气也大。


    她不常归家，自认为和这个弟弟关系平平，算不得亲近。


    今天也是无意中听到他的小女朋友说起「沈念歆」「风廷」的名字，留心多听了两句，才知道他在学校欺负沈念歆，挨了打。


    看着弟弟倔强到有些讨打的表情，沈执语揉了揉眉心。


    「我不会说你什么，这件事我会告诉大哥。」


    沈织锦高傲的小表情一愣，怒而起身：「屁大点事，你告诉大哥？！」


    「既然是屁大点的事，你为什么要怕大哥知道？」


    沈织锦噎住。


    沈执语冷笑：「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在学校欺负女同学让你很有成就感？沈织锦，这世上没有谁是欠你的，也没有谁必须要捧着你，你要是学不会尊重别人，以后就别去学校了——说实话，你今天这巴掌挨得不冤。」


    第231章 如影


    面对姐姐的评价，沈织锦很不服气。


    「沈执语，你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有钱。你能靠家里的关系在娱乐圈横着走，我在学校做什么关你屁事？」


    「你在学校做什么自然不关我的事。」沈执语淡淡一笑，「我也没阻止你动用家里的关系，但你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这一点，无论是我和你，还是大哥，甚至是爸妈，都没有区别。」


    「后果？你是说沈念歆找老师告状？」


    沈执语摇摇头：「你在校园霸凌的时候能想到的只有找老师告状？」


    「我没有校园霸凌！」沈织锦没好气地辩解，「我就是看不惯沈念歆一个人而已，我又没欺负别人！」


    「欺负一个人就不是霸凌了吗？」


    「……那也是她自找的！」


    「……」沈执语摆摆手，「行了行了，我没耐心教育你，你等大哥回来吧。」


    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起身，懒洋洋道：「知意马上来，我去接她。」


    姐姐走了，沈织锦坐回到沙发，沉默几秒，一脚踹在茶几上，疼得龇了龇牙。


    沈织锦心里憋着气，多了一成对李霏儿的不满。


    要不是她口无遮拦，今天的事怎么会被沈执语知道？


    没用的东西，只会添乱。


    男生直接给小女友发了一条消息：「分手。」


    李霏儿收到微信时整个人都懵了。


    她呆滞了两秒，立刻回：「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点击发送，却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嘆号。


    他把她删了！


    李霏儿愣了愣，扑倒床上呜呜大哭。


    ……


    有沈执语打招唿，沈知意的跑车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沈家庄园。


    周婉然接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再次把沈织锦踹进了游泳池。


    女人匆匆赶来，看着缩在泳池里的沈织锦和站在泳池边的沈知意，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这个该死的臭丫头，离开沈家这么久，还要回来找她的不痛快！


    「沈织锦，最后跟你说一遍，我对你的耐心有限。」沈知意蹲下身，冷眼看着水里的男生，一字一句道，「你这种人，讲道理是没用的，所以，再有下次，你会直接沉到黄水江里去，听见了吗？」


    沈织锦抖着嘴唇，点了点头。


    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女生拽着他的头髮一路把他拖到泳池时的兇残，面对她纤细的胳膊和手指，他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如果没有人阻止，她要把他拖去黄水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头皮一阵阵刺痛，沈织锦抿唇，把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强行憋了回去。


    她是为了沈念歆来的。


    他心里的不适感更重。


    以前他是她的弟弟时，她只会给他丢脸，拖累他成为好友们的笑柄。


    如今沈念歆成了她的妹妹，她却可以处处维护她，照顾她……


    他真的讨厌沈知意！


    「沈知意！」周婉然呵斥了女生，朝躲在一旁的佣人们怒吼，「站在那里看什么？1还不把你们小少爷救上来！」


    该死的沈知意！这要是传出去，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兄嫂？


    让佣人带沈织锦回房间换衣服，周婉然盯着沈知意看了半晌，冷笑道：「好啊，你是找了靠山，来我们家耀武扬威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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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爱怎么想随便你。」沈知意甩掉指尖的水珠，「周女士，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周婉然震惊了。


    她在想，沈知意是这样的性格吗？


    她养了十九年的女儿，原来是这种强势嚣张的性格吗？


    她要是这样的性格，哪里会被程颢宇欺负成那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换了一个人，再也不是她熟悉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了。


    听说周婉然来了，沈执语从房间下来，正好撞上离开的沈知意。


    「走了？」她倚在楼梯扶手上，懒懒道，「美好的一天第二期马上要开始录制了，你准备怎么安排？」


    「大黄鱼……」


    「照旧！」


    「老闆，只要导演组不嫌弃，我绝对不会缺席！」


    沈执语：「……」


    早就知道她是个财迷，但每次看到她见了黄鱼就移不动步的样子还是觉得很可爱。


    她平时消费水平也就那样，真不知道为什么要囤那么多钱，钱又被花到了哪里。


    「哦。」看在大黄鱼的份上，沈知意多说了两句，「你们要是不管管沈织锦，他很快会小命不保。」


    「啊？」沈执语敛了慵懒的表情，讶然道，「他招惹了什么东西？」


    「放任不管的话会招惹到要他命的东西。」沈知意道，「他的命星轨迹有断裂口，戾气深重，血光罩顶，视为不祥，有性命之忧。」


    沈执语把沈知意的话原翻不动地转告给沈执言。


    后者听完没有多说。


    第二天沈织锦出门，身后跟了两个高大的保镖。


    「不许跟着我！」沈织锦很烦躁，「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小少爷，我们不是来保护你的。」其中一人平静地回答，「我们的任务是在你欺负别人的时候按住你。」


    另一人补充:「大少爷说了，必要时刻可用非常手段——还请小少爷乖乖上课，别让我们为难。」


    什么玩意儿？这两人是大哥派来监视他的吗？！


    本来还想找风廷泄愤的沈织锦彻底没了脾气。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


    当你忽然关注到某个人时，你会发现，他的痕迹存在于你生活的角角落落。


    沈念歆目前就是这样的状态。


    自从认识风廷，她总是能在各个地方偶遇他。


    比如图书室，比如操场，比如食堂……


    少年高而瘦，眉眼出众，无论出现在何处都显得鹤立鸡群。


    「你在看什么？」小白菜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看帅哥啊？」


    圈圈嬉笑道:「看风廷呗……毕竟被学弟英雄救美，多浪漫～」


    小白菜夸张地说道:「英雄救美？我错过了什么？」


    「你不知道吗？」圈圈火速把过期八卦讲了一遍，「……是不是很浪漫？」


    小白菜双手捧心:「天吶，要是我，我一定当场嫁了！」


    沈念歆:「……」这两人，根本不给她任何插话的机会。


    她只能无聊地移开视线，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移到少年身上。


    他真的好高啊，这么白，看起来和吸血鬼一样……嗯？


    沈念歆蓦然屏住唿吸。


    他后背上是不是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第232章 趴在背上


    男生站在人群中，随着队伍的移动往前挪动。他偶尔会低头和身边的同学说话，站累了还会换个舒服的姿势。


    无论他怎么移动，那个婴儿大小的黑色影子始终趴在他的后背上，随着他的动作微弱的蠕动。


    沈念歆瞪大眼睛。


    「你在看什么？」发现她的异样，圈圈凑上前，疑惑道，「看学弟看呆了？」


    小白菜也笑嘻嘻地靠过来：「风廷学弟真的超级帅啊，一入学就以三百票的差距打败安流成了新一任校草。」


    「谁让他那时候刚在迎新晚会上露了手钢琴呢。」圈圈道，「你们知道的啦，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王子都是会弹钢琴的。」


    小白菜：「是这样吗？」


    圈圈摊了摊手：「不然呢？」


    沈念歆没注意她俩在说什么。


    她盯着那个蠕动的黑色影子看了很久，强作镇定地移开视线。


    那是什么东西？是鬼魂吗？还是怨灵？


    看其他人的反应，似乎只有她能看到。


    为什么她可以看到？


    风廷自己知道吗？


    沈念歆觉得应该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男生的态度。


    或许……


    「沈念歆！」尖锐的女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李霏儿红着眼睛走到她面前，瞪着她怒道：「是你做的对不对？」


    「什么？」小白菜不悦地反问道。


    李霏儿无视小白菜，只盯着沈念歆：「是你撺掇锦哥和我分手的是不是？！」


    「不是。」沈念歆皱眉道，「我和沈织锦不熟，你们的事，能不能别牵扯到别人？」


    「就是！」小白菜没好气地说道，「谁不知道沈织锦女朋友换得勤，你被甩了关念念什么事？」


    圈圈帮腔：「你和沈织锦分手，不去找沈织锦问原因，跑来问我们这种不相干的人，不是浪费时间吗？」


    李霏儿的好友甲挽住她的胳膊，不甘示弱：「要不是沈念歆挑拨离间，沈少怎么可能和霏儿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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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0页

    好友乙：「对啊，肯定是沈念歆说了什么。」


    女生们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的人听到。


    不出所料沈念歆再次成了被围观的对象。


    她冷冷瞥了眼泫然欲泣的女孩：「如果你的男朋友会因为陌生人的一两句话和你分手，我不建议你继续和他恋爱。」


    好友甲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承认了你在中间挑拨离间吗？」


    沈念歆道：「你阅读理解肯定没得过高分吧？」


    小白菜和圈圈噗嗤笑出声。


    女生被她说得脸颊一热，伸手推攘沈念歆，大声道：「沈念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白菜挽起袖子：「哎，你们真是——」


    「别管他们。」沈念歆拉住好友，转头不予理会，「这种人，你越搭理，她跳的越欢。」


    顾忌沈知意，李霏儿没敢把事情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她同样拉住好友，轻轻摇了摇头：「算了。」


    「凭什么……」


    「我说算了！」


    她仔细想了想，沈织锦的确不是会被外人左右的性子。


    只是，他和她分手，肯定和沈念歆脱不开关系。


    李霏儿看了眼沈念歆的背影，咬住下唇。


    沈念歆这么得意，不就是因为姐姐是主播，有点知名度么？


    玄学师是吗？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沈知意一个玄学师！


    ……


    沈知意在半夜被惊醒。


    她面无表情地穿好外套，赤脚走到大门口，打开门。


    「杀~了~你~」


    门外，黑色的影子举着菜刀，口齿不清地发出威胁。


    「杀~了~你~」


    沈知意盯着作祟的鬼魅，一阵无语：「谁找你来的？」


    要对付她，怎么说也得找个厉鬼，再不济也得灵活点吧，这什么玩意儿？


    黑影继续威胁：「杀~死~你~」


    说着，慢吞吞地举起刀，朝沈知意砍下来。


    「哟？」


    动作慢是真的，想杀她也是真的。


    这到底是睡着来的傻瓜？


    她接过黑影的刀，手指点在它眉心轻轻一弹。


    黑影化成一团气，咕噜噜滚出了走廊。


    沈知意把玩着菜刀，觉得有趣。


    沈念歆的同学么……还是萧家的东西？


    萧家怎么尽出这种货色？


    说起来，上次萧珏去陆家的委託费是不是还没和她分享？


    远在帝都的萧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喃喃：「谁在念叨我么？」


    话音刚落，手机嗡嗡颤了起来。


    「三叔公？」


    「你这几天有安排吗？」


    「没。怎么了？」


    「随我去一趟江城。」


    「江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女孩清丽的面容，说话时不由结巴了一下，「做、做什么？江城那边出事了？」


    萧宗生道：「傅家老头子要过生日了。」


    「哦。」


    「顺便带你认识一下圈里人。」萧宗生道，「傅家是协会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虽然对外名声不显，但结交傅家人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我明白。」


    「没别的安排，明天收拾好来找我。」


    「好。」


    「哦，还有那个……」萧宗生顿了顿，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沈知意？那丫头是叫这个名字吧？」


    「是。」


    「到了江城，你也可以找她聊聊，吃个饭什么的。」萧宗生道，「那丫头虽然无门无派，但身手了得，你要多向她学习。」


    萧珏:「……好。」


    听他语气迟疑，萧宗生以为他不愿意。


    「小珏啊，你性子太闷了知道吗？你这个年纪，应该去外面玩闹，而不是自己一个人闷在家里长蘑菇……」


    老人说得语重心长，萧珏知道再不打断他的话，自己今晚就别想清静了。


    他忙道:「我知道三叔公用心良苦，我会努力的。」


    「嗯。」老人摸着鬍子，满意地说道，「知道就好……记住了，多和同龄人一起玩，别一天到晚跟个老头子一样。」


    教育完徒孙，老人挂断电话。


    「知——」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的萧珏看着手机屏幕，彻底无语。


    ……


    沈知意怎么也没想到萧珏会主动联繫自己。


    她还在回忆自己有没有拿到陆家委託的分成，对方就主动送上门来了，真巧。


    「姐姐。」陪她一起逛商场挑选礼服的沈念歆看到她止不住上扬的嘴角，迟疑道，「你有没有见过会趴在活人背上的鬼啊？」


    第233章 傅家


    趴在活人背上的鬼？


    沈知意打量着面前换好衣服的模特，问道：「见过——不只有趴在背上的，还有黏在身上的，还有……」


    「姐，我没开玩笑。」沈念歆有点急，「那个鬼真的很可怕，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趴在别人的肩膀上……」


    「你确定是鬼？」沈知意低声道，「说起来，你和那个李霏儿，就是沈织锦的那个小女友，是不是吵架了？」


    沈念歆一愣：「你怎么知道？」


    「昨晚上她弄了个小鬼跑来找我，不知道在哪里请的驭鬼师，一点也不专业。」


    沈念歆结巴了一下：「找、找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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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睨她：「你说呢？难道是为了找我聊天？」


    沈念歆这才回过神，瞬间炸了：「她想害你？！」


    见试衣的模特和客户经理都看向她们，沈知意示意她们可以换另一套。


    「别这么激动，她更想害的可能是你。」


    短暂的愤怒后，沈念歆冷静下来。


    李霏儿觉得沈织锦和她分手是因为她在中间挑拨离间。


    本以为上次食堂解释过一次后她的脑子能转过弯来，哪知道她竟然直接想要她死？


    不就是个男人嘛，什么仇什么恨？


    「我给你的那个护身符，记得贴身戴着。」


    模特换了一件礼服出来，沈知意看了两眼，很满意。


    「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忙完了去你学校看看你说的那个背上有鬼的人。」


    沈念歆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学校的人？」


    「不然呢？」沈知意反问。


    沈念歆吐了吐舌头，没有否认。


    确定好礼服，接下来就是生日礼物。


    不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喜欢什么样的生日礼物。


    古玩？玉璧？或者名家大师的作品？


    要是大家都喜欢黄金就好了，她可以给他送一盒小黄鱼做寿礼。


    「傅老爷子喜欢国画。」在得知她要去傅老爷子的生日宴时，陆时越给了一点建议，「美协出了一个天才画师，傅老先生收了很多他的画，听说其中价最高的一副是在秦家的拍卖场带回去的。」


    国画？秦家拍卖场？


    沈知意试探着问道：「画叫什么名字？」


    「冬雪青雀图。」


    「额。」


    她忘了自己当时的表情，只能点点头表示：「我知道准备什么了。」


    画。


    她可以自己画不假，但送自己的画会有暴露的风险。


    她给秦怀年打了个电话，要买秦老爷子的画。


    「我爷爷的画？」秦怀年在短暂的惊讶后，笑了，「你要去给傅老先生贺寿？」


    「这都能猜到？」


    「不然，以你铁公鸡的性格，哪里捨得出钱买我爷爷的画？」


    「……」这倒是实话。


    秦怀年笑道：「看来，传言说傅昭雪对你有救命之恩，不是假的啊？」


    「救什么救？」沈知意很傲娇，「要不是他拖后腿，我能遇到那种麻烦吗？」


    秦怀年没有拆穿她的口是心非。


    他接触沈知意不过两年，把她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爱财、嘴硬、心软、护短。


    她和傅家素无交集，突然要去参加傅老爷子的生日宴，可见是得知了傅家这些年做的孽。


    要说傅家，放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豪门大族，和帝都陆家并列，被他们戏称为南傅北陆。


    虽说是戏称，但能得到这般的称号，可见其家族势力。


    和陆家上百年的传承不同，傅家是半路发家，五十年前通过影视和房地产房地产，一跃成为豪门中的龙头老大。


    傅家如今的家主傅云骁，为人狠辣，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是出了名的不能随便招惹的狠人。


    听说，当初为了把傅昭雪从傅家驱逐，他连自己的母亲都一併捨去。


    要是沈知意和傅云骁对上……


    想到这里，秦怀年多嘴问了一句：「傅云骁，你看过他的资料吗？」


    「我为什么要看他的资料？」她对傅云骁不感兴趣，这次去傅家也不是为了傅云骁。


    女生的反问自然且迅速，秦怀年顿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她既然计划了，自然有绝对的把握。


    「这次傅老爷子的生日宴，萧家人也会去。」秦怀年道，「你要是做坏事，记得避着点。」


    萧家？


    「哦，这么看来，郁堇也回来？」


    「嗯。」


    「你呢？」


    「我没空。」秦怀年道，「大哥会去，哦，说不定还会带着秦让一起。」


    沈知意忽然发现，一个生日宴上好像都是熟人？


    她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


    瑶光集团，傅家控股，旗下涉及房地产、影视、医药、珠宝等多个行业，集团总部设立在江城最繁华的净和区，极具设计感的建筑在一众写字楼中都是最惹眼的存在。


    瑶华酒店，集团下最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傅老爷子的生日宴便安排在这里。


    老爷子已到耄耋之年，一双鹰眼炯炯有神，完全没有老人家的浑浊。


    他坐在套房的沙发上，闭着眼睛听老式唱片机流淌出的咿咿呀呀的曲子。


    中年男人在门上轻轻敲了敲，推门，没有进来。


    「爸，客人到了。」


    说话的是傅老爷子的二儿子傅幸来。


    他长得和老爷子有六分像，只是眉眼间更加温柔，不似老人那般刻薄凌厉。


    老爷子一动不动，随着曲子微微晃动脑袋。


    「你大哥呢？」


    傅幸来抿唇，苦笑：「还没回来……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呵，一闹闹了这么多年，连老头子我的八十寿宴都不来看一眼？」


    老爷子冷笑一声，拄着手杖起身。


    傅幸来立刻走近扶住他的胳膊。


    「行了。」老人拂开他的手，淡淡道，「我自己会下去，你忙去吧，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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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微微蜷缩着握成拳，傅幸来低着头，温声道：「爸，我先下去了。」


    老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中年男人退出套间。


    走廊里舖着一层厚实的羊绒毯，踩上去好似踩在棉花上，没什么实感。


    他加重脚上的力道在毯子上碾了一下，长长唿出一口气，眼里划过一抹嘲讽。


    这么多年过去，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大哥。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闹得那么难看呢？


    呵。


    「咦？不好意思啊打扰了，傅老爷子是在这间休息吗？」


    清爽的女声迴荡在走廊里，打乱了男人的唿吸。


    他眯眼，冷冷看过去。


    年轻的女孩抱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站在几步开外看着他。


    傅幸来唿吸一滞。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到这里多久了？为什么他完全没听到电梯的提示音？


    第234章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这是沈知意第一次来瑶华酒店。


    她没有请柬。


    傅云绎那个小气鬼真的没有送她一张请柬。


    本来陆时越答应了带她进来，但陆时越临时有事，不知道处理完宴会是不是早就结束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自己来。


    因为没有请柬，她没有从正门大堂进来，而是直接……从后花园翻墙而入。


    动作之快，监控只捕捉到了一个残影，导致安保室里看监控的小哥以为见了鬼。


    进到酒店以后一切好说。


    她先去卫生间换了身礼服，然后抱着自己的贺礼大摇大摆地进了电梯。


    途中遇到同样来参加宴会的客人，无意中听到老爷子在二十八楼总统套间休息的消息。


    沈知意发誓她不是故意吓唬傅家二爷。


    走廊里地毯厚实，再加上她走路本就轻盈……看着傅幸来紧绷的脸色，她尴尬一笑。


    「你好，我来给老爷子贺寿，姓沈，是傅昭雪的朋友。」


    说出傅昭雪的名字时，她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清纯而无辜。


    因了这个名字，傅幸来歇了喊保安的心思。


    「傅昭雪？」他惊讶道，「你是昭雪的朋友？是他让你来给老爷子贺寿的？他来了吗？」


    大嫂带着傅昭雪离开傅家十多年，傅昭雪和傅家人没什么情谊。


    大嫂在时，大哥偶尔还会去求她回心转意。


    大嫂去后，大哥再没心思管这个小儿子的死活。


    听说傅昭雪后来被送进了孤儿院，又被收养……


    总之，那孩子能活到现在，吃了很多苦。


    可即便最煎熬的那段日子，他也没有回过傅家，亦没有找过傅家任何人求助。


    如今他算是凭藉自己的本事混出些名堂，居然会愿意回到傅家？


    若是傅昭雪前来……没有邀请函，门口保安会放他进来？


    等一下，这小姑娘是怎么进来的？


    「没有呀。」沈知意说五分掩五分，「傅队为了救我受伤，人还在医院，我听说今天是他爷爷的生日，特意过来给老人家贺寿，也是为了报答傅队的救命之恩。」


    「受伤了？」傅幸来喃喃。


    沈知意乖巧道：「请问傅老爷子是在这边休息吗？我的贺礼很贵重，花了我不少钱，亲自送给他才能安心。」


    傅幸来皱眉。


    看这丫头一身高定礼服，怎么说出的话却这么小家子气？


    傅幸来打量着沈知意。


    她看着面生，应该不是有交集的世家千金。


    莫非真是被傅昭雪救了一命特意来报恩的？


    她难道不知道傅昭雪和傅家断绝关系了？报恩都报错对象，真是……蠢得很。


    「沈小姐，老爷子的确在休息，但是他现在不方便见客……」


    得到想要的消息，沈知意没耐心听傅幸来说完话。


    她笑着打断他：「谢了。」


    绕过他走到关着的房门口，停下，深吸一口气。


    在傅幸来惊讶又迷惑的目光中，一脚踹在门上。


    在巨大的踹门声和傅幸来欲骂又止的惊骇表情中，紧闭的大门轰然倒塌。


    「老头儿。」沈知意站在门口，看着客厅里站着的老人，嘻嘻一笑，「我来给你贺寿咯~」


    她甩手将手里雕琢精緻的盒子扔出去，正正落在老人手边的桌子上。


    「听说你喜欢国画，我找秦老爷子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呗。」


    「沈小姐！」傅幸来总算从巨大的震惊中回神。


    他跑到沈知意身边，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贺寿啊。」沈知意躲开他的手，笑嘻嘻地回答，「我送礼了你没看到？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睛不好使了？」


    「你——」


    「幸来。」傅老爷子神色不变，鹰眼紧盯着沈知意，淡淡道，「你先下去招唿客人，我和沈小姐单独谈谈。」


    傅幸来还想说什么：「爸，她——」来歷不明，我怎么放心让你们单独谈？


    「去吧。」老人道，「沈知意小姐怎么说也是小有名气的明星，应该不想在老头子的生日宴上闹得太难看。」


    沈知意？


    被提醒，傅幸来陡然想起眼前这人是谁。


    噼啪直播平台的玄学师，一个让萧宗生吃了苦头的厉害角色！


    得知沈知意是玄学师后，傅幸来没有继续坚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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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退到一旁，把空间留给了长辈和晚辈。


    他并非玄学师，未曾继承到傅家传承的力量，对驱邪除祟的事向来无能为力。


    他和大哥都是如此。


    这也是傅家家主之位越过两人直接交到傅云骁手上的原因。


    整个傅家，到傅云骁这一辈，只有傅云骁和傅云绎两个兄弟继承到了血脉里的力量。


    哦，还有傅昭雪。


    只是可惜，傅昭雪没机会在傅家长大。


    等傅幸来离开后，老爷子用手杖挑开木盒的盖子，看了眼里面的画轴。


    「居然真的是秦逸那老东西的画？」他嗤笑道，「他愿意把画卖给你，看来你帮了秦家不少忙。」


    沈知意走到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单手搭在靠背上，懒懒道：「都说是买的啦，我愿意出钱，他为什么不卖？」


    怎么说得好像买幅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一样？


    沈知意啧啧道：「你不会买不到秦老爷子的画才这么说的吧？」


    傅东南脸上肌肉一颤，毫无留念地把盒子推到一边：「你找老头子我，有什么事？」


    「贺寿啊。」沈知意道，「哦，顺便告诉一个好消息~」


    傅东南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恶意：「好消息？」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是傅昭雪的朋友，想必也知道傅昭雪的过去。你会给我好消息？」


    「我知道你一直在操心傅家血脉的传承。」沈知意道，「你们傅家和萧家完全不同——萧家传承到现在，虽说厉害的不多，但大多数血脉仍然继承祖宗的力量成了玄学师。你们傅家却不然。」


    所以萧家成了赫赫有名的玄学家族，而傅家……完成了传承的晚辈只怕还没郁家的人多吧？


    傅东南冷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不用操心啦。」沈知意笑得真心诚意，「因为你们傅家的传承就到这一辈啦，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你……」


    「哦，我得特别说明一下。」沈知意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不是你以为的无法继承力量，而是——他们都死啦~」


    傅家的繁荣会断在傅云骁这一辈。


    这是她推演后得到的结果。


    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则全部可以归咎给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老人。


    第235章 都是你的锅


    他们都死啦！


    女孩这句话吐词清晰，语调欢快，傅东南却觉得自己完全没听懂。


    短暂的失神后，他直接被气笑了。


    「你是说，我傅家血脉，会断在云骁这一辈？」


    「是呀。」沈知意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死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老人盯着她，面上肌肉微微抽搐，眼里厉色浮浮沉沉，最后化成一句声色俱厉的：「滚出去！」


    「真没礼貌。」沈知意偏不滚。


    她不仅不滚，还要和老人家谈生意。


    这才是她今天来此的最终目的。


    「我还没说完呢。」沈知意嬉笑道，「他们会死，都是你害的——你以为祭献了傅昭雪就能换你们傅家世世代代的繁荣昌盛？没听过一句话吗？万物有因，因果循环，祸无可避，福无可借。」


    「……」


    眼看老人沉默，沈知意很贴心地说道：「听不懂啊？我给你解释一下，就是，万事万物都存在因果因缘，灾祸降临时，你找法子避开，灾祸也并没有消失，而只是进行了转移——当然，过个十年百年，它最终还是会降临的。」


    所谓的借福挡祸，不过是短暂地度过，并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若是借一借别人的气运就能完全消弭灾祸，古时候那么多朝代怎么会走向灭亡？」


    帝王自称受命于天，是天之子，手下能人异士众多，还不是该灭就灭？


    一国之君尚且无法在天道姻缘面前保全自己的国家，一个小小的家族主人，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和命运对抗？


    说完这些，老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


    沈知意却没准备放过他。


    她悠然地扔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其实，你们傅家有过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或许是你们老祖宗以前做过不少好事，天道垂帘，给了你们一个可以帮你们度过劫难的神器，可惜，被你卖掉咯。」


    傅东南霍然瞪眼，眼神如炬，燃着的是盛怒的火焰。


    「你们傅家的力量来自何处，想必不用我多说。」


    沈知意点到即止。


    「傅昭雪本该是傅家这一辈最天才的人物，也本该是助你们度过灾劫的利器——你啊，听信了某位心怀鬼胎之人的谗言，剥夺了他的力量，用来挡灾？哈，殊不知，这才是真的把你们傅家推向万劫不復咯。」


    女修士的话宛如惊雷在他耳边炸开。


    老人心头剧跳，唿吸一滞，竟忘了回应。


    「老傅啊，我刚卜了一挂，你们傅家最近将有大祸。」


    「倒不是我不肯帮忙，只是，你知道的，我力量有限，实是无能为力。」


    「不过，眼下我倒是找到了一个渡劫的方法。」


    「你那位小孙子，天生富贵，紫气护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福星。」


    「用他之气运方可解傅家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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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4页

    本来就是傅家的子孙，他们都该为傅家的繁荣昌盛而活。


    只是借用一下他的气运，有什么关系？


    他想也没想，甚至没有和儿子儿媳商量，便同意了好友的借运之法。


    傅昭雪本该死在六岁气运被借走的那一年，但是不知为何，被母亲带离傅家后，他挣扎着活了下来。


    那个女人死了。


    听儿子的意思，是为了替傅昭雪应劫。


    她死后，长子和他彻底决裂，一口咬定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放弃幼孙，和儿子决裂，为的就是傅家绵延的昌荣。


    眼下，她居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梦幻泡影？


    是他自以为是招来的灾祸？


    老人身子晃了晃，勐地弯腰咳嗽起来。


    随行医生听到动静立刻从隔壁房间赶过来，看到地摊上一抹殷红惊得脱口惊唿：「老爷子，您咳血了！」


    「闭嘴！」老人握紧手杖。


    没事，没事，他还有一张底牌！


    一张可以改变傅家命运的底牌！


    不知道自己几句话把傅东南气得咳血。


    她哼着小曲进了电梯，按下十八楼的按键，准备去宴会厅大吃一顿。


    傅老爷子的生日宴，又是瑶光酒店，菜餚肯定不错。


    她送了那么贵重的礼物，一定要吃回本！


    不过，傅东南那么刚愎自负的人，会拉下脸面来求她吗？


    沈知意看着不断变化的数字，嘟囔道：「可别让我失望啊，我还准备大赚一笔呢。」


    补贴这些天不能直播的损失。


    「尊敬的客人，十八楼到了。」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电梯门打开，沈知意还没走出电梯，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女生。


    她的头髮和衣服有些乱，鬼鬼祟祟地避开人群进来后立刻按下了关门键。


    沈知意本来准备出去，在看到女孩后后退两步站到了角落里，任由她关上电梯门。


    这个女生……看不出来，傅家能人异士挺多？


    直到电梯门合上，数字开始跳动，女孩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她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钻戒，喃喃，「要结束了……」


    「咳！」沈知意重重咳嗽一声，提醒她电梯里还有人。


    女孩一惊回头，看到她，她眨了眨眼睛，小鹿般清澈的眸子里是大大的困惑。


    「咦，你是来参加宴会的客人？」


    「我是。」沈知意指了指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我并不建议你逃跑。」


    「你、你知道我要逃跑？」女孩惊讶道。


    「你戴着婚戒，全身上下都是高定，但形容狼狈，手腕上还有勒痕。」沈知意瞬间脑补了很多有的没的，「出于好奇，我做了一个简单的推演。」


    「你也是玄学师？」女孩对玄学和协会并不陌生，「你是协会的人？」


    「我不是哦。」沈知意道，「你不是玄学师，却对协会和玄学师很熟悉，瑶光酒店是傅云骁的地盘，能把人囚禁在这里不引起外界的注意……你是傅云骁他老婆？」


    「我不是！」女孩立刻否定，「我不认识傅云骁！」


    「哦~」沈知意自说自话，「你夫妻宫饱满，按理说你婚姻之事该是和谐美满，但你面有阴气，天灵有煞，应堂发黑，是为大祸将临。傅云骁把你关在这里很可能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女孩炸毛，「他都一个月没许我出门啦！」


    她气恼地抱紧胳膊：「要是这种保护的话，我宁可去死！」


    「这么有骨气啊？」沈知意似笑非笑地说道，「那随便你咯。」


    话落，电梯灯极具的闪烁起来，壁箱晃了晃，勐地极速下坠。


    第236章 养女？另一个祭品


    「哇啊啊啊！」女孩尖叫一声，扑过来紧紧抓住沈知意。


    「你别怕！」自己吓得瑟瑟发抖还不忘安慰沈知意，「不会有事的！」


    壁箱剧烈的摇晃着。


    她扒拉着扶手，从一楼往上，迅速按亮了所有楼层。


    沈知意的胳膊被她抓得有些疼。


    她皱了皱眉，看向飞快跳动的指示灯。


    「10,9,8……」


    下坠忽然停止。


    指示灯闪了闪，跳出一个「4」字。


    沈知意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


    「咦？」女孩深吸一口气，颤颤巍巍松开沈知意，「我们叫救援吧。」


    她贴着电梯箱壁挪动，移到门边，按下紧急按钮。


    对讲机里传出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对面无人应答。


    女孩懊恼地骂了一个脏字。


    「居然没人？这么高档的酒店，紧急救援居然没人应答？！」她难以置信地吐槽，「还好今天关在电梯里的是我，要是换成其他客人，不是丢我们傅家的脸吗？」


    沈知意：「……」我不是人哦。


    「抱歉啊。」女孩握住沈知意的手，抖着嗓子温声安抚她，「我跑了，傅云骁肯定会找我，我们很快就能被救出去的。」


    在找她这件事上，傅云骁就像头顶装雷达，不管她躲在哪里，都能分分钟拿捏。


    本来以为这位是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没想到遇事冷静，还知道先安抚别人的情绪……只是，她好像没发现电梯停在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沈知意抽出自己的手：「我不害怕，你也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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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哆哆嗦嗦地回：「我？我怎么可能会怕呢？呵呵呵呵……」


    沈知意看她一眼。


    女孩摸了摸鼻尖，默默闭嘴。


    电梯一动不动，没有继续下坠，也没有恢復正常。


    沈知意抬了抬下巴：「我记得这个酒店没有四楼？」


    「对，没有。」女孩说完，忽然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指着头顶显示的数字，「哎？哎！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说了，你最近有灾祸。」沈知意耸了耸肩，「看来是沖你来的。」


    「啊……」女孩喃喃，「是我拖累了你？」


    「眼下说这些没有意义。」沈知意走到电梯门边，暴躁地踢了脚金属门，冷笑，「来都来了，不开门等菜呢？」


    女孩伸手，想提醒沈知意发生电梯事故时不能随意踢踹电梯门。


    但，一想到她们现在的困境和邪祟有关，而眼前这位很可能成为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立刻就乖巧了。


    门被踹得啪啪响。


    不堪重负似的，电梯门拖长了吱呀声，缓缓拉开。


    外面是一条灰濛濛的走廊，地上铺着彩色的瓷砖，两侧墙壁贴着的墙纸坑坑洼洼，墙上挂着歪七扭八的油画。


    压抑，灰暗，沉闷，不见天光。


    沈知意踏上走廊。


    噗嗤。


    两侧的壁灯依次亮起。


    女孩抱紧胳膊，颤声道：「你、你确定我们要出去吗？」


    「你可以留在电梯里等我回来。」


    「不不不要！」女孩嗖一声蹿出电梯，紧跟在沈知意身侧，「我和你共进退！」


    踩在地板上，觉得脚下有异，她低头了眼。


    彩色瓷砖上的花纹如水般漾开。


    「这是……」她疑惑地说道，「水面？」


    「只是幻觉。」沈知意提醒她，「我们现在进了某个很厉害的东西弄出来的结契之地。」


    「结契之地？」


    「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结界。」


    「可就算是结界，也不能凭空造出一个四楼来呀。」


    「说不定这个四楼本来就存在呢？」


    「不可能！」女孩道，「我看过酒店的图纸，根本不可能存在这种空间。」


    女孩说得信誓旦旦，沈知意换了个话题：「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叫傅翊然。」


    「傅？」


    「别误会，我是傅家的养女。」女孩道，「小时候被爷爷从孤儿院带回来的。」


    沈知意道：「你见过傅昭雪吗？」


    「傅昭雪？」女孩想了想，摇头，「没见过。他也是傅家人？」


    「算起来，应该是你哥哥？」沈知意道，「傅老爷子为什么收养你？」


    「我哪知道？」傅翊然道，「可能想做个慈善，可能看我顺眼，可能……谁知道呢。」


    沈知意凉凉地说道：「可能是为了拿你来挡灾，就像十多年前对待傅昭雪一样。」


    她怎么忘了，傅家有钱。


    失去一个傅昭雪，他们可以去找和傅昭雪一样的人。


    只是，周而復始，傅东南难道要一直找祭品来渡劫？


    傅翊然嘴角一抽，指了指自己:「用我挡灾？我自己就是个扫把星，剋死了亲爹亲妈，被送去孤儿院……居然有人拿我来挡灾？以毒攻毒吗？」


    她说这话是一副玩笑的语气，明显没信沈知意的话。


    或者说完全不在乎。


    沈知意也不多说。


    两人沿着走廊往前走。


    傅翊然亦步亦趋地跟着沈知意。


    她和傅云骁是恋人，虽未接触过协会的工作，但耳濡目染，多少知道些那边的事。


    她紧拽着沈知意的袖子，一边走，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哎？」她忽然停下脚步，「这里有东西。」


    她走近灰濛濛的墙壁，伸手在墙面上轻轻敲了敲。


    「这里。」


    随着敲击声，墙壁咔嚓咔嚓出现细微的位移。


    沈知意道:「我来。」


    傅翊然退后，给她让出位置。


    沈知意走到墙边，尝试着踹一脚，没反应。


    傅翊然小声道:「说不定有机关？」


    「嗯。」沈知意心不在焉地应了，「你可以找找看。」


    傅翊然正想去周边找找机关，就看到沈知意把手指插进缝里，用力往旁边一扯。


    哗啦。


    整扇门被强行扯开，露出里面的光景。


    傅翊然:「……」


    玄学师都这么……怪力吗？！


    沈知意拍拍手。


    暗门里面是一间欧式装修风格的房间，温暖的壁炉，天蓝色的沙发，头顶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温柔的光。


    房间里没有人。


    沈知意左右看了看:「我以为打开门会看到……」一堆魑魅魍魉跳舞呢。


    絮絮叨叨的女孩忽然没了声音。


    沈知意回头看她。


    傅翊然怔怔看着房间，好似失了魂魄的幽灵，从沈知意身侧走过，踏进房间。


    「这里……」


    沈知意听到她轻轻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


    「是我小时候的房间。」


    第237章 获得祭品的方式


    傅翊然走进房间中央，抬头打量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神色怀念。


    沈知意站在门口，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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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翊然走到窗边往外看一眼，轻笑道：「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啊。」


    从她的房间阳台往外，是母亲精心打理的花园。


    而这里，什么都没有，只余一片漆黑。


    沈知意道：「毕竟是结契之地，不可能面面俱到——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傅翊然很快从回忆中抽身。


    她低声道：「走吧。」


    或许是勾起了幼年时的回忆，她有了倾诉的欲望。


    「听老爷子说，傅家和我们家是世交。我父母去世后，家族财产被亲戚侵占，我被送到孤儿院，老爷子託了很多关系才找到我。


    「被带到傅家以后，大家对我很好。


    「我越来越少回忆起幼时的事情，偶尔甚至会以为，我就是货真价实的傅家人。


    「可是刚刚看到我幼年时居住的房间，我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她曾经是父母捧在手里的小公主，也是千娇百宠养大的掌上明珠。


    傅家人的确待他如亲生，但……她怎么能忘记自己的父母呢？


    「傅家人真的对你很好吗？」沈知意道，「你看起来才二十岁，就已经和傅云骁领证结婚——外面大千世界，你没机会多看一眼，就得为傅家的劫难献上生命。」


    如果傅东南没有收养她，她会在孤儿院长大。


    或许生活会和现在大不相同，可她至少拥有选择的权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早早嫁为人妇，献祭掉自由。


    傅翊然停下脚步。


    「其实我知道的。」


    沈知意看她。


    傅翊然忽然笑了，有种将秘密和盘托出的轻松。


    「我知道傅家收养我的原因，在我刚到傅家没多久，一次半夜起来，听到老爷子和傅云骁说话。」


    老爷子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隐忍不发的怒火，往外吐露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愤怒。


    「你怪我心狠手辣？你知道找到一个合适的祭品需要花费多少心思吗？


    「你知道我为了你们，为了傅家的未来，付出了多少心血？


    「没有我，哪有现在的傅家？


    「傅云骁，你给我记住，我选择你，你才是家主。


    「没有我的支持，你什么都不是！


    「少给我耍些小花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做了些什么。


    「你要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就和成全你那个愚蠢的母亲一样！」


    「花了多少心思？」沈知意喃喃，「那个糟老头子……」


    「你既是玄学师，肯定知道傅东南找祭品的原因。」傅翊然道，「和其他传承于祖先血脉的修士家族不一样，傅家的力量来自于一个可以唿风唤雨的大妖怪。」


    在过去，人们通常称其于山鬼。


    名山大川的守护者，因天地之灵气而孕育出的山野精灵。


    「傅家的先祖是樵夫出身，一次偶然的机缘下和山鬼签订了某些契约。」


    山鬼为他们提供力量，而傅家子子孙孙则需要供奉某样东西。


    「后来，傅家人强大了，又在玄门中结识了很多其他家族的修士，于是，他们背弃和山鬼的契约。」


    背弃契约，并联合玄门中人将那个大妖怪封印在了某处。


    「契约一旦成功，便永不会失效——即使封印山鬼，傅家依然背负着这个契约。」傅翊然道，「这就是傅家的劫难。」


    被封印的山鬼在日日夜夜不得自由的折磨之中堕落，傅家人一步错步步错，迫于无奈，只能定期向那只堕魔的妖怪供奉修炼的灵气。


    「傅昭雪，也就是你口中的我那位兄长，就是绝佳的祭品。」


    福星照命，紫气护体，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天生就是修炼的料子。


    「我和傅昭雪一样，同样是傅东南选中的祭品。」


    傅翊然看着自己的双手。


    和普通人不一样，她的手心一片空白，没有一丝多余的纹路。


    沈知意诧异道：「你的生命线……」


    「曾经是有的。」双手握紧，傅翊然苦笑，「生命、事业、爱情……这三条线，有一天忽然消失了。」


    沈知意不知该说些什么。


    原来她都知道。


    「这就是你想要逃跑的原因。」


    「不是哦。」傅翊然道，「我想逃跑，是因为我想救我自己。」


    「救？」沈知意声音一顿，恍然，「哦，原来如此啊。」


    傅翊然轻笑：「看来你发现了。」


    「该说傅东南真的很大胆吗？」沈知意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居然在这里……他还敢在这里举办生日宴，我看安排吃他的席最合适了。」


    傅翊然笑了。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知道这个秘密时的感受。


    那天，她和傅云骁吵了一架。


    为了躲开傅云骁，她赌气地顺着楼梯一路往下狂奔，然后停在了四楼的拐角处。


    看着安全通道里荧绿色的光芒映出的大大的「4」字，她有过片刻的恍惚。


    她很清楚，瑶华酒店没有四楼。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推开安全通道的门，走进了并不存在的四楼。


    她忘记那天在四楼发生了什么，等她再次清醒时，已经回到了二十六楼的套间。


    傅云骁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抵在额头上。


    她听到他轻声说：别怕，翊然，我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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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心的纹路消失在那天。


    也是从那天起，傅云骁将她囚禁在了酒店，不许她离开一步。


    「你的小命握在对方手里。」沈知意理清了其中关键，「我看得没错，离开酒店，你会死。」


    傅翊然依旧是不以为然的态度，似乎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反正早晚都要死，没差别。」


    两人说话时，手上动作没停，又掰开了第二扇暗门。


    门里竟然是个游乐园。


    小火车、碰碰车、大摆锤、海盗船、旋转木马……应有尽有。


    傅翊然道：「是我小时候想去的地方。」


    爸妈工作很忙，没时间带她出去玩。


    她小时候最嚮往的事就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园。


    看着按比例还原的游乐园，傅翊然有点同情那个被封印多年的妖怪。


    「这么费心费力想要留下我，他这么些年，一定很寂寞吧？」


    第238章 陆时越：你真该死啊


    沈知意也是同样的感受。


    作为玄学师，她比傅翊然的感官更加敏感。


    在踏出电梯的那一刻，她感受到的不是威胁，而是寂寞。


    铺天盖地的孤独如潮水一般几乎把她淹没。


    他曾经是山野间最无忧无虑的精灵，因为一个契约，因为人类的背信弃义，被封印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度过这么多年。


    要是换做她，她会恨吗？会报復吗？


    沈知意不知道。


    但沈知意知道，就算对方选择报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就是傅家的因果和报应。


    傅翊然道：「你说，我要是留下来，他会放过傅家吗？」


    「别。」沈知意被她的脑迴路震惊了，「亲爱的，我们目前要做的是解开封印，解除契约，还这个可怜的妖怪自由。」


    而不是脑子一抽，说什么留下来陪他这种鬼话。


    「你留下来，从一个人坐牢变成另个人坐牢，请问，有什么意义？」


    傅翊然：「……两个人至少不会觉得寂寞啊。」


    「寂寞是人多就能解决的吗？」沈知意冷笑，「时间久了，你俩可能只会相看两相厌。再说，没有自由的陪伴，只会带来双倍的寂寞。」


    傅翊然无话可说。


    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走廊什么时候走到头啊？」


    沈知意看了眼腕錶：「可能等到展示完他为你这个祭品准备的所有惊喜以后？」


    她嘀咕道：「不知道当初傅昭雪有没有这待遇。」


    估计没有，毕竟傅昭雪在这件事里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等解除封印以后，她一定要去把那个糟老头子揍一遍。


    ……


    傅老爷子的生日宴上，从头到尾都是傅幸来在操持，傅家家主傅云骁和弟弟傅云绎失踪没有露面。


    但离开宴会厅的客人能看到身穿制服的保镖们来来回回的走动。


    撇开宴会厅营造的欢乐气氛，外围的空气紧绷而压抑。


    出事了。


    有点危机感的人都从其中嗅出了不同寻常。


    其中以协会的除妖师们为代表。


    萧珏从走廊里回来，在萧宗生身边落座。


    「有点奇怪。」他擦着手，神色上没什么变化，低声和萧宗生说话，「傅云骁好像在找什么人。」


    「找他老婆。」萧宗生冷笑，「早就听说他把人关在瑶华酒店，想来是今天趁乱跑了。」


    萧珏震惊道：「三叔公，你还关注这种八卦？」


    萧宗生咳了一声，骂：「这叫知己知彼——你三叔公我的为人处世，够你学一辈子。」


    人多，萧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落他面子：「哦。」


    「还有别的消息吗？」


    「陆时越来了。」因了沈知意的关系，萧珏给了陆时越更多的关注，「和傅云绎一起，没进来，直接去了楼上。」


    「去找傅云骁？」


    「应该是。」


    萧宗生皱眉道:「不对劲。」


    「……」本来就不对劲。


    萧宗生道:「如果只是傅云骁爱人不见了，陆时越跟着凑什么热闹？」


    「啊？」


    萧宗生问道:「沈知意那个臭丫头还没露面？」


    萧珏:「……还没。」


    萧宗生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目光扫向台上说着场面话的傅东南，沉声道:「恐怕……出大事了。」


    隔壁桌，郁清不安地扭动身体，左看右看，嘀嘀咕咕:「说好蹭吃蹭喝，怎么还没来？」


    沈知意不是不守时的人，难道出什么事了？


    郁堇瞥了眼坐立不安的弟弟，又看了眼台上的老人，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的话吗？」


    郁清心不在焉:「啊？」


    郁堇嫌弃地咋舌，不想跟他继续说下去。


    郁清反而回神:「你说傅家力量的来源……」


    「你想被赶出去？」


    郁清摇头。


    「那你这么大声？」


    郁清:「呃……」


    「傅家传承到这一辈，只剩下傅云骁傅云绎两兄弟，想从他们口中得知傅家力量的来源无异于痴人说梦。」


    「废话啊。」郁清吐槽，「这种事是家族秘密，傅云骁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怎么可能告诉别人？」


    「所以说，沈知意可能成为唯一的突破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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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又和沈知意有什么关系，而且，「大哥，你为什么要调查傅家？」


    该说的都说了，郁堇老神在在地回:「好奇。」


    除妖师的灵力传承，要么强强结合进化得越来越完美，要么随着血脉的稀释越来越薄弱，最后直至完全消失。


    傅家不属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


    他们在傅云骁这一辈出了两个绝对强势的除妖师，但除此之外，傅家再没有出现任何灵力传承。


    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借势」。


    傅家借了其他东西的力量，从而孕育出了强大的除妖师。


    但借势之法，在协会是明令禁止的。


    郁堇不是傻子，不会为这种不着边际的猜测去和傅家硬碰硬。


    可这不会影响他私底下调查。


    虽说没什么收穫……说不定今天就能得到答案了呢。


    郁家家主摆出了吃瓜的态度，嘴角的弧度愈发柔和。


    ……


    见到傅云骁的那一刻，陆时越没有客气，一拳砸在他脸上，把人打翻在沙发上。


    他烦躁地扯开领带，看着沉默不语的傅云骁，冷笑:「这么危险的事情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一旦傅翊然唤醒那个妖怪，整个瑶华酒店，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它的口粮！」


    还庆生？生日快乐？祭日快乐还差不多！


    傅云骁擦掉嘴角的血，站起身理了理西装，淡淡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说得轻巧。」陆时越讥诮道，「你们连通往结契之地的门都找不到，要怎么阻止它？」


    进入结契之地的只有傅翊然和沈知意。


    而处在结界外的他们根本联繫不上两人。


    一想到沈知意再次被拖累到置身险地，陆时越嗤了一声，似是随意地扔出一句:「你们那个爷爷，真是该死啊。」


    为了掩人耳目在封印之地上建造酒店，却没想到经年累月，妖怪竟然和这栋钢铁建筑完全融合。


    话句话说，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在那个妖怪的肚子里。


    以傅翊然作为饵，这个庞然大物完全甦醒只是时间问题。


    傅云绎吹了声口哨，无所谓地接话:「托爷爷的福，这下真成奥特曼打怪兽了。」


    第239章 狗血的报復


    沈知意陪着傅翊然看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四楼的布置和酒店其它楼层一样，只是打开房门后的场地要开阔不少。


    毕竟结契之地。


    沈知意站在广袤的花园门口，开玩笑似的说道：「看得我都要心动了呢。」


    「会留下来吗？」傅翊然忽然回头看她，眼里盛着笑，发出邀请，「留下这里陪我。」


    沈知意愣了愣，摇头：「很心动，但是请容许我拒绝。」


    「为什么？」她似乎很失望。


    「因为，我有必须要保护的人。」沈知意道，「我在现世还有没有斩断的羁绊和必须保护的人，我亏欠了某些人，也有背负着的必须要偿还的罪孽。」


    「你是说，那些因你而死的冤魂？」


    沈知意并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你被封印在这种地方，居然知道这么多？」


    「瑶华酒店算是江城地标性的建筑，我的眼睛高于周围的一切，可以看清整个江城发生的事。」


    她引诱她。


    「只要你留下来陪我，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在暗处和你作对的人到底是谁。」


    「不。」沈知意道，「请容许我再次拒绝。」


    傅翊然面露疑惑：「你不想找到那个幕后主使吗？」


    「想。但是如果是用自由作为交换，那还是算了。」


    「呵呵。」她感慨地笑了，「你们人类，真的很自私。」


    沈知意并不否认这一点，但还是纠正她：「自私的只是你遇到的人类，这个世界上，还是无私的好人比较多。」


    傅翊然不说话了。


    沈知意道：「我很好奇，你已经得到了傅翊然的身体，为什么还要选择我？」


    为了避免被除妖师察觉，他抹去了傅翊然掌心的纹路。


    从失去意识的那天开始，在这个身体里便存在了两个灵魂。


    傅翊然，和藉由女孩短暂的挣脱封印的妖怪。


    这也是傅云骁不许傅翊然离开酒店的原因——一旦离开酒店，她会立刻死去。


    「因为她很无趣啊。」妖怪表示，「满脑子都是傅云骁，甚至愿意为了傅云骁去死——妖怪吃一口她的脑子都会被腻到发慌。」


    比起心甘情愿献祭的恋爱脑，当然还是嚮往自由的灵魂灵魂更加有趣。


    傅翊然是这种性格的人？


    沈知意难以相信。


    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女孩遇事镇定有主见，就算是强装的冷静也能说明她处事的态度。


    这种人，居然是个爱情至上的恋爱脑？


    难以想像。


    「她那天，看到了我。」妖怪回忆着一个多月前的事，「她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我和傅家的恩怨，却还是选择将身体献祭给我。」


    女孩站在四楼的走廊里，在黑暗中，和他对视。


    她的眼神很疲惫，宛如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旅人，年轻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的朝气和活力。


    一潭死水。


    他觉得无趣，变换了方式吓唬她，她却只是静默地站着，不跑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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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需要有福泽深厚之人供与力量，我恰好是傅家为你寻来的祭品。」


    她走向他，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决然。


    「你可以杀了我。」


    面对女孩的决绝，大妖怪吓得落荒而逃。


    是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吗？现在的人类都这么可怕？


    他才不要吃掉她，这么重的负面情绪，吃掉以后会难过好多天吧？


    听他的抱怨，沈知意忽然有点同情他。


    「傅翊然为什么会一心求死？」


    她这种有福之人，按理说应该一生顺风顺水，家庭和谐，事业顺利，爱情幸福。


    可她……却好似被剥夺了灵魂的人偶，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因为她找到了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妖怪颇为同情地说道，「可是她没办法报仇。」


    「哦？」


    沈知意讶然道：「你知道？」


    「我借用她的身体，她的所思所想皆逃不过我的眼睛。」


    「害死她父母的是傅东南？」


    眼里划过一抹惊讶，妖精鼓掌，由衷地赞嘆：「你真聪明。」


    沈知意：「……谢谢。」只要是个正常人动动脑子都能猜到。


    大妖怪还在惊嘆：「你怎么知道是傅东南呢？你们人类都是这么勾心斗角的吗？你……」


    沈知意：「……」你被关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这么天真呢？


    大妖怪点点头：「说起来，你们人类的确都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沈知意抿唇不语。


    所以你被关在这里了。


    大妖怪嘆息道：「她本以为傅家人收养是出于好意，哪知道，从小感恩戴德信任着的长辈竟然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真兇。」


    女孩得知真相后，最先找到并对峙的人是自己的爱人傅云骁。


    面对她的质问，男人长久地沉默着，最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是。」直视着她的眼睛，他沉声道，「这是我们傅家亏欠你的，你可以恨我。」


    听到这个复述，沈知意直接气笑了。


    你可以恨我？


    还真是高高在上的施捨啊！


    一个罪犯，面对受害者家属时哪来的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你也觉得很可恶吧？」大妖怪啧啧称奇，「傅家人都没脸的。」


    沈知意认同：「对，没脸。」


    大妖怪道：「所以我就小小地报復了一下。」


    「报復？」


    「我占用了傅翊然的身体——你没看到傅云骁发现我时的脸色，那个担惊受怕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啧啧，看着都觉得可怜。」


    「这算什么报復？」沈知意道，「你报復傅家人，却伤害一个和他们完全没有关系，甚至受他们侵害过的无辜女孩？」


    大妖怪不服气：「她是傅云骁的爱人，这叫杀人诛心，你懂不懂啦？」


    「人都死了，诛心有个屁用？」沈知意道，「你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不会都在看那种霸道总裁火葬场的狗血小说吧？」


    好似被戳中痛脚，大妖怪急得跳脚：「那是你们人类的智慧！你怎么能这么说！」


    沈知意正色道：「少看点，影响智商。」


    大妖怪委屈地皱了皱鼻子。


    「你看，你是为了报復傅家，我是为了教训他们。」沈知意道，「要不要跟我联手？」


    「好啊。」他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沈知意：「……」你被关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能这么天真？


    她打量着眼前的大妖怪：「你不恨他们吗？」


    「恨？」大妖怪歪头，「人类的生命那么短暂，有什么值得我恨的？」


    沈知意：「……」


    第240章 祭品离家出走了


    傅翊然再次清醒时，发现自己躺在电梯里。


    电梯顶端的数字正在不停地跳动，在她睁眼后停在了十八楼。


    「尊敬的客人，十八楼到了。」


    机械冰冷的女声发出熟悉的提醒。


    电梯门打开。


    「少夫人？」


    门口堵着好几个保镖，见到她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少夫人！您没事吧？」


    她被人从电梯里扶出来。


    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傅翊然总算找回了「活着」的实感。


    她没死，还活着。


    活着离开了四楼，摆脱了大妖怪的控制。


    「翊然！」男人快步走来，没有犹豫地，展臂把她紧紧抱进怀里。


    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微微颤抖：「你回来了……对不起。」


    身体比脑袋先做出反应。


    她伸手推开他。


    「请不要碰我。」她皱眉，「傅先生，我不喜欢被讨厌的人触碰。」


    讨厌？


    保镖们面面相觑，识趣地纷纷离开。


    大少爷和夫人不是一直很恩爱的吗？怎么突然……


    心里早有准备，傅云骁抿唇，没有纠结她的说法，只道：「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不用。」不看男人的神色，傅翊然苦笑道，「傅云骁，你之前说我可以恨你，现在我告诉你，我恨你。」


    她一字一句：「我恨你们傅家所有人，恨不得你们都去死。」


    就像我枉死的父母一样。


    不知道女生经歷了什么忽然有了态度上的转变，傅云骁冷着脸，直接抓起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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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恨我是应该的，恨我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我送你回房间，医生已经在等着了。」


    「少在这里假惺惺。」挣脱不了，傅翊然放弃挣扎，被迫跟上他的步伐，「要不是沈小姐在，我已经死了——作为你们傅家准备好的祭品，为你们傅家去死。」


    傅云骁收紧手指，沉默。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并不回头看她，似乎在克制着某种情绪。


    「所以，你到底在假惺惺表演什么？」傅翊然轻笑，「傅云骁，你这幅装腔作势的样子，比傅东南还让我觉得噁心。」


    她竟然真的感谢过他们，哪怕知道其中存在着某些利益牵扯，她仍然对收养她的好心人心怀感恩。


    直到一个月前，她都没有想过，傅东南为了能顺理成章地收养她，在背地里谋划了些什么。


    她父母的车祸是故意为之，侵占财产也是故意为之。


    尚且不过五岁的孩童被老谋深算的掠夺者一步步逼进绝路。


    哈哈，她竟然曾经对这种人感恩戴德！


    把女孩的指责全盘接下，傅云骁没有反驳，只是在合上房门之前，低声跟保镖交代：「看紧她。」


    陆时越站在走廊里，手上抱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的黑猫。


    他轻轻揉捏着黑猫的脑袋，似笑非笑地瞅着傅云骁：「真相居然是这样的——傅云骁，傅东南是杀人兇手，你就是帮凶，你们老老小小可真是一丘之貉。」


    「你们陆家好到哪里去？」面对傅翊然之外的人，男人就像露出獠牙的野狼，毫不掩饰自己的攻击性，「骗骗别人就算了，陆时越，别把自己骗了。」


    他又看向他怀里的猫：「什么东西？」


    陆时越道：「沈知意给我的，不觉得很可爱吗？」


    沈知意？


    「她活着出来了？」


    「傅翊然活着，她自然不会有事。」


    他本来正在给萧宗生打电话，电梯提示音结束后，女孩抱着黑猫出现在他身后。


    幽灵似的。


    给了他不小的惊喜和……惊吓。


    她看到他，直接把黑猫塞进他怀里，火急火燎地交代一句后直奔会场而去。


    「帮我抱抱，会场不给进，我赶着吃席。」


    「……」


    好傢伙，刚死里逃生就想着吃席呢。


    于是，黑猫到了他手上，女孩风风火火地吃席去了。


    沈知意在会场见到了好几位熟人，无论是萧宗生还是郁堇，看到她都是一脸诧异。


    但是秦怀安，在秦让的提示下笑着和她打招唿。


    坐在他旁边的人很识趣的让出位置。


    于是沈知意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前排吃瓜的机会。


    来这里的客人，十有八九是为了结交傅家而来。


    正好借着敬酒的机会，客人们轮番去给傅东南敬酒贺寿。


    沈知意听着那些「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的吉祥话，轻轻笑了声。


    秦怀安听出她笑声里的嘲讽，挑了挑眉：「沈小姐笑什么？」


    沈知意大眼弯弯：「当然是因为他们很可笑啊。」


    秦让好不容易有了和偶像见面的机会，恨不得时时凑上来：「沈姐姐，你能帮我算一下我下一场比赛的比分吗？」


    沈知意：「现在？」


    「都行啊。」秦让抱怨，「自从你开始抽幸运观众以后，我就没指望了。」


    「哦~你运气不太好呀？」


    「有点，反正抽奖没中过。」


    秦让的插话成功把话题带偏，秦怀安瞥了眼自己的小儿子，无奈摇摇头。


    沈知意明显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难为她还能耐着性子在这里陪他讨论运气好不好的问题。


    互相加了微信，秦让喜滋滋地截图给队友显摆。


    「是小黄鱼哦。」


    想起自己被曝光的恋情，罗霄看到这个名字就头疼：「恭喜你啊，终于加上了偶像的微信。」


    其他队友震惊。


    「让哥，你要转行去算命啦？」


    「让哥，快请大师帮忙算一下我们能不能拿到世界赛的冠军！」


    对哦，算什么下场比赛，直接算能不能拿到世界赛的冠军不就行了。


    秦让兴沖沖地转头，发现身边的椅子上没了人影。


    人呢？


    「别找了，她敬酒去了。」秦怀安用眼神示意傅东南所在的那桌，「你要真想算，可以等她回来。」


    秦让嘟嘟囔囔:「我也去敬个酒？」


    秦怀安失笑:「你不是最讨厌应酬？」


    「和偶像拉近距离嘛……说不定她看我天赋出众，收我做关门弟子，教我抓鬼捉妖呢。」


    秦怀安:「……」别做梦了，你就没这个天赋。


    沈知意端着酒杯悄无声息地绕到傅东南身侧的位置，笑眯眯地晃了晃杯里的酒。


    「傅老先生，你听说了吗？傅翊然离家出走了～」


    第241章 打不死也要吓死他


    傅翊然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了~


    出走了~


    了~


    傅东南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


    他回头看一眼幸灾乐祸的沈知意，给傅幸来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上前挡下敬酒的客人。


    等周围人被清退，傅东南起身看向沈知意。


    他没问傅翊然，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沈小姐，听说几天前的爆炸，是傅昭雪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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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回得很敷衍：「啊对对对。」


    傅东南压低声音道：「傅昭雪好不容易走到现在这个位置，沈小姐也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对吗？」


    「哎这不对。」沈知意轻笑道，「这怎么能叫小事呢？再说，我和你之间的事，和傅昭雪没关系。」


    「没关系？呵，沈小姐难道不是因为傅昭雪才来找我的？」


    「本来是的，现在不是了。」沈知意道，「我现在是真的很好奇，没有了傅翊然，你要怎么处理接下来的麻烦。」


    傅东南给了助理一个眼色，助理点点头退出宴会厅。


    「你让他去确定我说的是真是假？」沈知意道，「哎呀呀呀，我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能怀疑我呢？」


    傅东南握紧手杖，垂眸不语。


    沈知意拉了一把椅子在他身边落座，好奇地问道：「等着也是等着，我们唠唠嗑呗——老爷子，当年傅昭雪的母亲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傅昭雪没有死？」


    傅东南冷笑：「你和傅昭雪不是朋友？怎么不亲口问他？」


    「你这人真是没点同理心啊，这种话怎么可能问得出口？」


    「……」


    「他妈妈替他挡了劫难是吗？」


    「沈小姐何必明知故问？」


    「这不是得确定一下？」


    要是错怪好人了呢？


    沈知意话音刚落，宴会厅大门口有个人影冲进来。


    他踉踉跄跄地走向主桌的寿星，一身酒气让周围的客人下意识避开。


    「傅祥来？」秦怀安认出来人，微微皱眉，「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想当年，傅家长子算是圈子里最受名媛千金们欢迎的一位——身世好，样貌好，脾气好还有能力，虽说后面英年早婚，但每每提到他，听到的总是赞美之词。


    特别是大夫人去死后，这位大爷便为情所困，终日借酒消愁。


    说起来还是感人至深的悲情故事呢。


    秦让没见过傅家长子，闻言凑到父亲身边：「那个酒鬼？」


    「可能妻子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


    「这么深情？」


    「傅祥来当初对他爱人是一见钟情，追妻之事闹得轰轰烈烈，你妈追在两人后面吃过不少瓜，要是有兴趣，你可以回去问问她。」


    秦让咋舌：「我妈……居然也会吃瓜？」


    他还以为母亲是个工作狂，眼里只有工作，容不下其他东西。


    秦怀安装作没听到儿子的吐槽，双手交叠着搭在腿上，手指轻轻敲击着。


    看来，好戏登场了。


    认出酒鬼是谁，保镖们只能虚扶着，不敢阻拦。


    以傅祥来酒后的脾气，他们敢拦，他就敢在地上打滚撒泼。


    看到醉醺醺的长子，傅东南眼里划过一抹失望。


    他老子大寿，他竟然这副邋遢模样出席！


    生怕不够丢脸是吗？


    瞥见傅祥来，沈知意嘴角笑意更深。


    陆时越动作真是快啊，十来分钟就把人弄来了。


    「滚开！别碰我！」


    傅祥来恶劣地推开保镖的手，摇摇晃晃走到傅东南面前。


    「爸，生日快乐。」


    「……」傅东南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让刘叔带你去换身衣服。」


    「不用。」傅祥来忽然拔高了声音，「爸，我今天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


    傅东南心头一跳，沉声道：「今天是我生日，有什么事，宴会结束再说。」


    「不！你必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回答我！」男人红着眼眶，打了个酒嗝，哽声道，「爸，嘉仪是你害死的吗？」


    慕嘉仪，傅祥来的爱人，傅昭雪的母亲。


    上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十多年前。


    慕嘉仪带着傅昭雪离开傅家后，这个名字就成了一个忌讳。


    后来她病逝，傅祥来为了她要死要活，傅家就更没人敢提这个名字了。


    傅东南呵斥道：「你喝醉了，给我滚回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你回答我！」傅祥来的声音比老爷子更大，更尖锐，「嘉仪是你害死的吗？！」


    最后这句话清晰地砸在偌大的宴会厅里，本来还在怀疑是不是听错了的客人们一片譁然。


    「我去，大瓜！」秦让掏出手机悄悄录像，「录个第一现场给妈看。」


    秦怀安：「……」该说不说，你小子还挺有孝心？


    「嚯~」隔壁桌的郁堇挑眉道，「竟然在这种时候闹出来？」


    郁清惊呆了：「我记得傅家对外说慕嘉仪是病逝的啊。」


    不过这种事在豪门世家里并不少见，只是没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


    毕竟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傅祥来这是拼了命要把傅家拉下水啊？


    或者说，他就是脑子一热，根本没考虑过后果？


    郁堇的点评一针见血：「是恋爱脑会干的事。」


    不远处的父子对峙陷入了僵局。


    傅东南被气到了，双手捏着手杖顶端微微弯腰剧烈的喘气。


    傅祥来不管不顾，直直瞪着父亲等一个回应。


    外出的助理很快回来，俯身在老爷子耳边低语：「少夫人失踪了，先生和二少正在找。」


    傅东南咬牙道：「谁告诉你的，这个消息？」


    「宴会厅外都是找人的保镖。」言下之意，根本不用打听，出门就能知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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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见到云骁和云绎了吗？」


    「没，两位少爷都不在这边。」


    一听两人不在，傅东南完全信了助理的话。


    傅翊然不见了！


    比起傅翊然失踪这件事，慕嘉仪的死因根本不值一提！


    他立刻道：「让幸来送客，空着的人全部安排出去，必须找到傅翊然！」


    哪怕把江城翻个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接到指令，傅幸来立刻应了，准备清场。


    然而老人话音刚落，整栋建筑忽地剧烈摇晃起来。


    「啪！」「啪！」「啪！」


    摇晃中，宴会厅六扇大门依次关闭，将宴会厅和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


    「怎么回事？地震了？！」


    宾客们陷入了短暂的骚乱。


    守在门边的保镖勉强稳住身体，尝试开门。


    「先生，门打不开了！」


    没上锁的大门好似被焊在了一起，任由保镖怎么使劲，依然纹丝不动。


    走廊里，陆时越摸着黑猫的脑袋，感嘆道：「这可真是……打不死也能吓死他了。」


    第242章 只是吓吓他啦


    大门锁上后，建筑停止了摇晃。


    地上一片狼藉，惊魂未定的宾客们小声议论着眼前的情况。


    秦让从椅子上晃到了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看着淡定的父亲，道：「爸，地震了？」


    「你高中地理白学了？江城怎么可能地震？」


    秦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揉着磕到的膝盖：「你刚才怎么不拉我一把？」


    眼睁睁看着他甩出去。


    秦怀安：「我以为你急着离席。」


    秦让：「……」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大门的异样，压低声音道：「闹鬼啦？」


    「呵，可能吧。」要不是看到傅东南一脸绝望，他都要怀疑今天的生日宴是不是傅家的阴谋了。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儿子：「你要是害怕，就去贴着萧珏。」


    这种情况，扒拉着萧家人总是更有安全感。


    秦让没动，嘀咕道：「我找大师不好吗？」


    贴着萧珏干嘛？说不定结束了萧家还要收钱呢。


    建筑的摇晃并没有影响到萧家人，反而是摇晃结束后短暂的安静让萧宗生微微变了脸色。


    他单手搭在桌面，沉声道：「感觉到了吗？」


    萧珏抿唇颔首。


    好强的妖气。


    整个宴会厅，不，应该是整栋建筑，都瀰漫着妖怪的气息。


    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环手而立的女生。


    她神色淡定，并无惊讶之色，似乎目前的情况完全在她的预料之中。


    萧珏想起了她和傅昭雪之间的一些传言，还有关于傅昭雪的身世。


    难道，傅家的那个流言是真的？


    刚才的混乱中郁清伸手扶了一下跌倒的宾客，手背在椅子上磕出一片红痕。


    此刻他甩着手，龇牙咧嘴地说道：「好重的妖气。」


    郁堇递了手帕给他：「我们……好像被妖怪吞到肚子里了。」


    「啊？」郁清惊吓状，「瑶华酒店是妖怪所化？」


    怎么可能呢？这么大一栋建筑，可是在无数人的眼皮子底下建造起来的。


    郁堇揉捏着眉心，认真问：「你跟着傅云绎和沈知意都学了些什么？」


    那两人都是人精，他学了这么久怎么还是一根筋？


    郁清觉得受到了侮辱。


    他幽幽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大哥你不愿意教我……」


    郁堇不和他掰扯：「还记得我提过的傅家那件事吗？」


    郁清勐点头。


    「我怀疑——」


    「哦！」郁清恍然大悟，「你怀疑酒店建在封印之地，时间久了，被封印的大妖怪和酒店融合了？」


    郁堇：「……」


    无视周围人惊讶的视线，郁堇淡定地微笑：「你还可以再大声点。」


    郁清清了清嗓子，和边上的宾客们打哈哈：「聊小说剧情呢，别在意，别在意~」


    等异样的眼光转移，郁清低声道：「傅家真是大胆啊——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总不能坐以待毙。


    「你看沈知意。」


    「昂？」


    「她慌吗？」


    郁清摇摇头。


    「她都不慌，你慌什么？」


    好戏正要开始上演呢。


    门外，傅云骁堵住了陆时越的去路。


    「陆时越，别逼我动手。」男人阴沉着脸，哑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他是除妖师，陆时越只是普通人，两人动真格，陆时越没有胜算。


    陆时越本来也没想跟他动手。


    「有时间拦着我，不如想办法进去救你那位好爷爷。」


    他抱着猫，摆出看戏的姿势。


    「或者，你在这里和我僵持，等他们只剩下骨头，门自然就开了。」


    这人摆明了要和他槓到底，傅云骁冷笑一声，直接抓向他怀里的猫。


    他伸出的手被对方挡下。


    陆时越眼里的笑意未变，轻松地格挡下他的袭击，轻声道：「傅云骁，你若是还把我当朋友，就让这些事在今天画下一个句号。」


    「你有把我当朋友吗？！」傅云骁讥诮道，「陆时越，你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女人，背叛我。」


    「你这话说的。」陆时越嘆了口气，「她救了傅翊然你当看不见，她正在救你你也当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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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需要她救！」


    「那傅翊然呢？」陆时越道，「你想死就去死，傅翊然被你爷爷害得家破人亡，如今，你还要理所当然地剥夺她生存的权力吗？」


    提起傅翊然，傅云骁的手无力地垂落。


    他盯着舔爪子的黑猫，一字一句：「杀了它一切就结束了。」


    黑猫哼一声，很傲娇：「你杀不了我，愚蠢的人类。」


    傅家的力量本就是从他手中借的。


    这个蠢蛋居然认为可以用借来的力量杀死他这个原主？


    真要能杀死他，傅家的先祖也不会在背信弃义后，只是封印他。


    陆时越摸摸黑猫的脑袋。


    他对小动物远比对人温柔。


    黑猫享受地眯眼唿噜两声，发现傅云骁还在盯着他，顿时不悦：「你们傅家封印我这么多年，我吓唬吓唬他们怎么啦？」


    傅云骁：「……」


    陆时越：「……」


    哎，果然，小动物就是小动物，又呆又傻。


    不知道外面的大妖怪已经把她卖了，沈知意双手环在面前，优哉游哉地看着神色慌乱的傅东南。


    「反正大家出不去，不如，先回答傅先生的问题？」


    被她一提醒，傅祥来从呆滞中回过神，勐地想起自己的目的。


    「是啊。」他走到老爷子身前，低声道，「爸，告诉我，真相到底是什么？」


    沈知意摆明了在利用他，偏偏他还顺着对方的话迳自往坑里跳。


    傅东南没好气地拂开他，冷声道：「真相？慕嘉仪怎么死的你不知道？不是你亲手葬了她？她死在你面前，你却来问我真相？你自己说，慕嘉仪是怎么死的？！」


    被父亲锐利的眼神震慑，傅祥来惊骇地摇头：「不是的，嘉仪是突然，突然……是你！是你用那孩子做了祭品，嘉仪是为了保护他……是为了保护他！」


    「你早就知道？」老人讽刺地道，「你既知道，又何必来问我？慕嘉仪的死能怪我吗？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们！」


    「不是的……我没要求你为了我……不是的……」


    眼看傅祥来被老爷子两句话镇住，沈知意闲闲地补充道：「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你说什么？」


    「说得这么身不由己，你怎么不把自己祭献给妖怪呢？」


    先是傅昭雪，然后是傅翊然。


    「你自己也是顶顶好的命格，你怎么不把自己献祭出去呢？」看老人瞳孔颤颤，沈知意惊讶道，「你那位朋友不会没告诉你，你的命格也很好吧？」


    如果傅昭雪平安长大，他会成为改变傅家命运的那个人。


    但因为那位好友的一句无心之语，他选择把傅昭雪作为祭品献给了妖怪。


    为什么会选择傅昭雪，因为……没有别人。


    此刻，她却说，他的命格也可以？


    哈，哈哈。


    怎么可能呢！


    第243章 那是吐血吗？那吐的是懊悔


    「那又如何？！」


    得知真相的老人转瞬恢復镇定。


    他咬紧后槽牙，直接把沈知意的话抛之脑后。


    「做都做了，现在说这些，又能如何？！」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也从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傅昭雪不是没死吗？」老人的眼里是疯狂的厌恶和不甘，「沈知意，你到底在不平什么？」


    傅昭雪还活着。


    活着就够了，能留他一条命就够了。


    一个被家族抛弃的人，何必要求那么多。


    对他，他已经很仁慈了。


    看看傅翊然。


    为了得到傅翊然，他制造车祸杀死了她的父母，收买亲戚侵占了她的财产。


    逼得她无路可走，只能对他这个仇人低眉顺耳。


    然后为了他们去死。


    比起这些，他对傅昭雪还不够仁慈吗？


    至少活着不是吗？


    「哗啦。」


    沈知意倾手把杯子里的红酒泼到了老人的脸上。


    当着在座所有宾客，以及工作人员和媒体的面。


    她勾着高脚杯的杯脚，看老人震怒惊骇的表情，轻笑：「冷静了吗？清醒了吗？」


    随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她瞥了眼满座宾客。


    「这就是你要维持的傅家的脸面和尊严，看吧，轻易就能被踩到脚下，变成一文不值的垃圾。」


    宾客间的议论声更响亮了，嗡嗡嗡的好似一群苍蝇，吵得傅东南脑袋疼。


    傅幸来微微张着嘴瞪着沈知意，慌乱中扯了张餐巾帮老爷子擦拭衣服上的红酒。


    「沈小姐。」他警告道，「我们傅家待你诸事周到，你怎么能——」


    「周到？」沈知意低声笑道，「周到是指害我被卷进结契之地险些丢了性命？」


    傅家都在妖怪肚子里举行生日宴了，还说什么周到不周到？


    傅幸来显然不明白沈知意在说什么？


    和妖怪、契约有关的秘密，只有歷任家主会被告知真相。


    配合沈知意的问题，建筑有一次剧烈的晃动起来。


    餐具桌椅倾倒一片，墙上的挂画哗啦啦摔在地上，宾客们惊唿着勉强维持平衡。


    「嗷呜~」


    惊唿声中，有听力尚佳的客人隐约听到一声长啸，似是睡醒的勐兽打了个哈欠。


    「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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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听到了吗？」


    「没听到啊，什么声音？」


    「像野兽的叫声……」


    「你做梦了吧，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野兽？」


    「……」


    傅东南紧紧握着手杖。


    无论建筑怎么晃动，他都始终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似乎只要他倒下，傅家也会随之崩塌一般。


    「自以为是。」看穿老人执念的沈知意点评了四个字。


    傅家从来不属于某一个人。


    即使没有协会，没有除妖师，以傅云骁和傅云绎的能力，加上这般扎实的根基，难道混得会比现在差？


    人吶，不管什么时候都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很可能你珍而重之的秘密，对于别人来说，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这么想着，沈知意走到傅东南身边，伸手推了他一下。


    「站不稳就别勉强啦。」


    大力袭来，傅东南不受控制地歪向一侧。


    老人不忘愤怒地呵斥：「沈知意！」


    一把将老人推到地上，沈知意拍拍手。


    「哎呀呀呀，轻轻一碰就倒了，换做别人，还以为你碰瓷呢。」


    「爸！」早就滚在地上的傅幸来爬过来扶住老人，「您怎么样？」


    老人咳嗽两声，摆了摆手。


    「该做决定了。」沈知意在两人面前蹲下身，「我是来和你们做生意的。」


    摇摆的建筑中，女孩宛如扎根在地板上的树，丝毫不受影响。


    「傅东南，你要是肯认错，我可以帮你们。」


    「……」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啊——你要是执迷不悟，我就把现在的情况说出去。」


    「现在的……情况？」


    「大家别慌！」沈知意忽然拔高音量，「我们现在都在妖怪肚子里，只要傅家献出一个人，就可以——」


    「闭嘴！」


    没等沈知意嚷嚷完，傅东南怒吼着制止了她。


    这种话说出去，那些人为了活命不得冲上来撕了在场的傅家人？


    沈知意在威胁他！


    周围宾客倒了一片，萧宗生安稳坐在椅子上，摸着花白的鬍子，不耐烦地说道：「你去看看沈家那小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萧珏：「啊？」


    「继续这么折腾下去，这些宾客吓死了怎么办？」


    「……您怎么知道这变故和沈知意有关？」


    「你看她鬼精鬼精的表情，和她没关系她这么积极地凑到傅东南身边干嘛？」


    「……」


    被长辈这句话戳中笑点，萧珏的肩膀抖了抖，起身道：「我去看看。」


    「让她悠着点，别把傅东南气死了。」


    「知道啦。」


    萧珏一动，郁清跟着起了身。


    萧宗生看过去。


    郁堇举了举酒杯示意。


    两个少年走到沈知意身边，学着她的姿势一左一右蹲在她两侧。


    萧珏：「怎么回事？」


    郁清：「这酒店一股子妖气。」


    沈知意看也不看两人：「还不是被这老爷子害的，我们都被妖怪吃了。」


    「还真在妖怪肚子里啊？」郁清很兴奋。


    「哦，所以傅家那个传言是真的？借势什么的，我记得协会是禁止的吧。」萧珏很公事公办。


    三个少年三两句话就把他苦心遮掩的真相抖了出来，傅东南想反驳，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而是喷出一口血。


    「咦！」沈知意像受了惊吓的猫火速跳开，「哎呀呀呀真是不讲道德。」


    没来得及躲开的萧珏和郁清：「……」


    「爸！」傅幸来自己惊叫的同时还不忘扒拉兄长，「快叫救护车！」


    傅祥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萎靡不振的父亲，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拿出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吐血了。」郁清擦着脸上的血，吐槽，「你做了什么把寿星气成这样？」


    沈知意道：「你懂个屁——那吐的是血吗？那吐的是懊悔！理解叭？」


    郁清：「不理解。」


    不就是借势被发现了么？大不了退出协会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傅家家大业大，难道离了协会就不能活了啊？


    协会又不是什么香馍馍，随时都能丢了性命的工作，有什么好执着的啊？


    如果傅东南能听到他的心声，只怕会跳起来抽他。


    沈知意道：「你不懂。」


    从祖辈开始，傅家的运转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傅东南只是仪器上一枚小小的零件，他遵循着先辈的意思，努力完成自己的使命。


    为此甚至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结果到了最后被告知，没有这枚零件对仪器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这结果，简直比杀人诛心还可怕。


    第244章 迟来的告别


    正午的阳光明媚，微风徐徐摇晃着窗外的枝叶。空调的冷风唿唿吹着，驱散了病房里的燥热。


    郭翎在许晓的陪同下走进病房。


    傅昭雪正在休息，脸颊陷在雪白的枕头里，睫毛微微颤抖，不知梦到了什么。


    许晓看了眼，悄无声息地拉上帘子，小声道：「还在睡，你在这边坐会儿。」


    郭翎颔首，放下拎着的花篮，在椅子上坐下。


    这是间单人病房，没有其他病患。


    她们不说话，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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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晓给郭翎倒了杯茶。


    郭翎觉得奇怪，小声问道：「许晓姐，傅队家里人呢？」


    「额，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许晓道，「队长和家里人关系不太好，十几年没往来。」


    「他受伤了家里人也不来照顾？」郭翎难以理解，「这也太……」


    「哎呀，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许晓道，「局长做主请了护工，他家里人来不来没什么区别。」


    看出她不愿意多说，郭翎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谢谢许晓姐陪我过来，你好不容易休假，还得专门陪我来医院。」


    「没事。」许晓道，「我本来也是要过来的。」


    「听说傅队是为了救人才受的伤。」郭翎试探着问道，「被救的人来过医院吗？」


    「来过。」


    干了快十年刑警，许晓一眼看出郭翎的小心思。


    她嘆了口气，想着要怎么打消小姑娘的念头。


    「沈知意，你上次见过的。」


    「啊，我知道，上次在吉祥村是她救了我。」郭翎点点头，「原来是她啊——说起来，她和我以前还是表姊妹。」


    「表姊妹？」


    「她以前是沈家的千金，就是晨曜集团的那个沈家。」


    「哦？」许晓不动声色地说道，「听你的语气，你们姐妹俩不熟么？」


    「我小时候在外面读书。」郭翎羞涩地笑了笑，「听爸爸妈妈说，我那个小表妹，额，有个很喜欢的未婚夫，两人比较黏煳，我和她，没见过面。」


    「这么多年亲戚没见过面？」


    「嗯。」郭翎道，「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我在国外很多年没回国，回来后姨妈说表妹不爱出门……其实姨妈也不想带她出门，所以……」


    「为什么不想带她出门？」


    「表妹很喜欢她那个未婚夫，但是对方不太喜欢她，表妹为此做了很多出格的事，姨妈觉得丢脸，就……」


    「哪有这么当妈的？」许晓不满地说道，「再怎么出格也是自己的女儿，再说又不是违法乱纪的事，仅仅因为觉得丢脸就不管不顾？」


    郭翎笑了笑：「在我们那个圈子里，很多人把脸面看得比命还重要。」


    许晓咋舌：「你这么说，你们那个圈子的那些人活得挺累啊。」


    郭翎默然点头。


    病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安静地听女孩说着和沈知意有关的一切，似是觉得有趣，轻轻弯起嘴角。


    女孩们陷入了沉默。


    傅昭雪轻轻咳了一声。


    许晓立刻跳起来，小幅度掀开帘子。


    「队长，醒啦？」


    确定傅昭雪清醒，她拉开帘子，把人扶起来靠在床头。


    郭翎红着脸走到床前，小声道：「傅队，听说你受伤了，我买了点水果和鲜花……来看看你。」


    「谢谢。」


    傅昭雪的脸是病态的苍白，褪去了工作中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郭翎只看了一眼立刻移开了目光。


    「今天是傅家老爷子的生日宴，郭小姐没去？」


    「没。」以为他在关心她，郭翎心里暖暖的，语气轻快了不少，「我们家和傅家没什么交情，我和他们也不熟。」


    「这样啊。」傅昭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许晓给他倒了一杯水，插话道:「知意妹子去了，乔天刚给我发消息，说宴会上出了点事，有人报警。」


    对这个消息并不太感兴趣，傅昭雪喝了口水，沉默。


    倒是郭翎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好像是傅东南杀人的事在宴会上闹出来了。」


    「杀、杀人？」


    「嗯，反正局里出动了不少人。」


    「这么……可怕的吗？」


    「哎嘿，这种事，傅家以前估计没少干吧？我听说傅家以前黑道生意发家的？后来管得严，才慢慢洗白了。」


    郭翎也听说过这种小道消息。


    只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两个女生就傅家的情况聊了几句，傅昭雪静静听着，很想给远在酒店的女生发个消息，问她有没有遇到麻烦。


    「队长，队长？」许晓戳了戳傅昭雪的胳膊，开玩笑似的说道，「人家郭翎妹子专门来看你的，别发呆啊。」


    郭翎忙道:「傅队累了吗？那我就不打扰了……」


    「没有。」傅昭雪道，「只是想起了刚才做的梦。」


    许晓笑道:「做什么梦？不会梦到哪个大美女——」


    傅昭雪道:「梦到了我的母亲。」


    「……」


    他喃喃:「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过她了。」


    刚刚失去母亲，还有少年时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他经常能梦到母亲。


    梦到她站在阳光下，看着他温柔地笑。


    她朝他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柔声安慰他。


    「都会过去的，宝贝，苦难都会过去的。」


    他想起来了。


    她还在的时候总是喜欢喊他宝贝。


    已经有了羞耻感的他则会红着脸要求她更换称唿。


    「为什么要换？你就是妈妈的宝贝啊。」她笑着强调，「妈妈爱你。」


    后来的某一刻，他恍然明白，其实她早就计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为他付出生命。


    在带他离开傅家的那一刻，她已然有了这样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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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惩罚降临的那天，她找了个藉口把他支走。


    等他回到家时，只看到她冰冷的身体，还有男人仇恨的眼神。


    「都是因为你！」


    男人是他的父亲，但他在他的眼里没有看到父爱，只看到深深的厌恶。


    「是你害死了嘉仪！你这个扫把星！」


    他没来得及看母亲最后一面就被男人一脚踹翻在地。


    男人抱着他最重要的人迳自离去，没有回头。


    从那以后，他失去了唯一的亲人。


    在许晓和郭翎复杂的目光中，傅昭雪转头看向窗外。


    他梦到了母亲。


    她站在树影下，朝他挥手。


    她说，妈妈要走了，珍重啊，宝贝。


    第245章 你也逃不掉


    宴会厅大门打开的瞬间，李国安和卫心带着警察闯了进来。


    「傅东南是吗？」老刑警走到傅幸来面前，看了眼他身边脸色煞白的老人，道，「我们接到报案，您涉嫌参与一宗谋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傅幸来看着摆在面前的警官证，皱眉道：「警察同志，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不是误会我们自会调查清楚。」给身边的警察使了个眼色，李国安道，「先把人带走。」


    小警察刚伸手，傅东南自己挣扎着站起来。


    「我自己能走。」他哑声道，「幸来，安置好客人，联繫杨律师，我去去就回。」


    傅幸来颔首。


    傅东南走了两步，想起一事，下意识四下张望寻找女生的身影。


    「哎呀呀呀，遵纪守法人人有责嘛。」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你们要是需要我配合，我随时都可以啊。」


    傅东南额角青筋勐跳两下。


    他循声看过去。


    沈知意正站在一个警察对面，两人明显很熟稔，说话语气轻松自在。


    「哦，受害者家属是傅翊然是吧？」沈知意没看他，「我记得她应该在十八楼休息……」


    没等她说完，人群里再次譁然。


    傅东南条件反射看向喧譁的地方。


    女孩的身影站在大门口，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衬得她形单影只和周围格格不入。


    「我是傅翊然。」她看着李国安开口，「是我报的警，我有证据证明是傅东南制造车祸害死了我的父母。」


    女孩单薄纤细，宛如落进狼群的兔子，老警察不期然想起了自己读大学的女儿，眼里多了一抹怜惜。


    「行，你也跟我们一起去一趟警局。」


    傅翊然点点头。


    傅东南愕然盯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孩。


    又恶狠狠看向助理。


    他不是说傅翊然失踪了吗？


    他以为傅翊然作为祭品已经死了！


    他以为妖怪的躁动会停歇是因为收到了祭品！


    可傅翊然还活着！


    没有祭品，那个满腔怨气的大妖怪为什么会安静下来？！


    被警察扣着手臂带走，傅东南不甘心地瞪向傅翊然。


    「傅家养你这么多年……」


    傅翊然冷笑：「如果不是你害死我父母，侵占我家财产，我需要你们傅家养吗？——你不会指望我感激你吧？」


    如果父母还活着，她也是千娇百宠的小公主，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这个人怎么有脸说出指责她的话？


    她果然都知道了，多说无益。


    傅东南冷哼一声，闭了嘴。


    只是面对傅翊然的指控，老人神色淡定，似乎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就像他跟傅幸来说的，去去就回。


    然而，在看到走廊里站着的陆时越和他怀里抱着的黑色大猫时，他彻底变了脸色。


    「不……」他紧盯着黑猫，喃喃，「不会的……」


    他居然脱离了封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还有陆时越……甚至不是协会的人，也不是除妖师，他为什么会掺和进来？


    老人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不……」他忽然退后两步，厉声道，「傅云骁呢？！让他来见我！让傅云骁来见我！」


    警察动手控制住他，呵斥道：「傅东南，你要做什么？」


    「让傅云骁来见我！」被两个警察压制，傅东南形容狼狈，瞪着眼睛怒吼，「傅云骁！你这个——」


    「爷爷，别这样。」


    锃亮的皮鞋停在老人面前，来人温和地说出绝情的话。


    「你好好配合警察，我已经联繫了杨律师。」


    老人霍然抬头。


    傅云绎……他来了，傅云骁呢？


    他来做什么？


    傅云骁怎么不来？！


    「大哥忙，没空。」


    看穿老人的想法，傅云绎解释了一句。


    他避开警察，扶起老人。


    「爷爷。」傅云绎帮老人整理凌乱的衣服，低声问道，「妈妈的死，真的和你有关吗？」


    又是这个蠢问题！


    老人瞳孔一缩，打开晚辈的手，避而不答。


    傅云绎苦笑着退开。


    他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目送老人被警察带走，陆时越给猫顺毛，问：「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黑猫唿噜着，懒洋洋道：「还行叭——那个臭丫头呢？」


    陆时越看向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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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在和朋友聊天？」


    ……


    「警察叔叔。」


    等卫心和沈知意聊完，郁清凑了上来。


    「外面是不是地震了？」


    「没啊。」卫心莫名其妙，「江城怎么会地震？」


    郁清道：「那你们从外面进来时，有没有觉得这个酒店在晃动啊？」


    「小弟弟。」卫心拍了拍郁清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未成年禁止饮酒，知道吗？」


    郁清：「……」好嘛，以为他喝醉了。


    不过如此一来，他也可以确定，刚才的晃动只发生在他们这个宴会厅。


    「别忘了，我们在妖怪肚子里。」萧珏提醒他，「他的身体，他可以随意控制。」


    妖怪也不傻，真把整栋建筑晃起来，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骚乱。


    郁清看向沈知意：「她行事还真是不拘一格。」


    妖魔鬼怪，在他们这些除妖师眼里都是威胁人类的异族，是需要远离和剷除的存在。


    虽说他们不是见妖就杀，但和妖怪合作……想都不敢这么想。


    沈知意却可以。


    而且还能哄得大妖怪心甘情愿地配合她。


    萧珏忽然问道：「你和沈知意很熟悉？」


    「那可不是？」郁清道，「她是我姑奶奶呢。」


    萧珏：「……」你在骄傲什么？


    「哎？」郁清忽然抓住萧珏的手臂，神经兮兮地说道，「她在做什么？」


    萧珏看过去。


    沈知意站在茫然的傅祥来面前说话。


    没等他看仔细，就见傅祥来哇的呕出一口血，一头栽到地上。


    沈知意避开，不忘推脱责任：「我很穷的，别想碰瓷我。」


    傅幸来刚送走父亲，又马不停蹄回来安排大哥。


    「沈小姐！」他头疼欲裂，「还没闹够吗？我们傅家应该没得罪过你吧？」


    「你这话说的。」沈知意咧嘴一笑，「你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确定傅家没有得罪过我呢？」


    傅幸来：「……」


    「哈哈，开玩笑的啦，我们都不认识。」沈知意无辜道，「我就是和傅先生说了几句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吐血了。」


    傅幸来不信她的鬼话：「说话？」


    「对呀，我就说，你老婆死了这么多年，但因为担心儿子所以一直没有去投胎。这些年她看着你的所作所为非常失望，并表示这辈子最后悔遇见的就是你，往后轮迴之中也愿和你生生世世不復相见。」


    「……」


    「哦，本来也不会见面了——她是好人，来生会投在富贵人家一生无忧，至于你们嘛，谁知道下辈子是个什么东西呢。」


    第246章 杀伤力巨大


    转世轮迴这种鬼话对傅幸来来说没有任何威胁性，但对傅祥来不同。


    对于一个恋爱脑来说，有什么是比「她恨你」更具有杀伤力呢？当然是「她对你很失望」。


    前者是情感的表述，后者则是情感的滑落。


    从有到无——得到了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事。


    傅祥来直接痛苦地晕过去了。


    绕过服务员走到沈知意身边，郁清同情地看了眼被气吐血的傅祥来。


    「你折腾傅东南我能理解。」他道，「傅祥来这些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思亡妻——你折腾他干嘛？」


    「思什么亡妻？装深情的狗男人。」沈知意讥诮道，「要说害死他亡妻的兇手，傅东南是主谋，他就是帮凶。装深情给谁看呢？噁心得很。」


    他若是真心爱着慕嘉仪，怎么能在慕嘉仪死后，对自己和慕嘉仪的孩子视而不见？


    那是慕嘉仪拼着性命保护的人，他怎么能眼也不眨地伤害他？


    人渣就是人渣，少拿深情做藉口。


    对于慕嘉仪来说，比起本就不抱期待的傅东南，傅祥来这个一无是处的丈夫才是更让她绝望的人。


    郁清点头表示贊同。


    傅幸来也听到了沈知意的言论。


    他抿了抿嘴唇，让助理扶着兄长去休息。


    「沈小姐。」他走到沈知意面前，低声道，「昭雪那孩子，最近如何？」


    「不看新闻？」沈知意没好气地说道，「见义勇为受伤住院了啊。」


    「……」无视她的嘲讽，傅幸来道，「我们傅家对他多有亏欠，如果他需要，我会补偿他……」


    「得了得了。」沈知意嗤笑道，「如果他有需要？你觉得他会有需要吗？就算他真的有需要，会需要你们傅家的补偿吗？」


    和这些虚伪的人说话真累。


    沈知意摆摆手，丢下郁清和傅幸来往外走去。


    「虚伪这个特性居然也能一脉相承？还好傅昭雪不像你们傅家人……」


    听到沈知意的吐槽，郁清再次点头:「傅二爷，你刚才那些话的确挺虚伪的。」


    说完，他拔腿就跑:「知意姐，你等等我！」


    留下尴尬的傅幸来看着沈知意的背影，眼神复杂。


    ……


    听着助理详细地汇报楼下发生的事，傅云骁始终沉默。


    他很想打断助理的话让他就此结束汇报。


    这个念头在唇边熘了两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老爷子被警察带走，二少联繫了律师，夫人一起去了警局，并且声称手上有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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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理顿了顿，看boss神色莫辨，试探着问出了心里徘徊很久的问题。


    「先生，要让夫人闭嘴吗？」


    傅家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手段。


    傅云骁看了眼助理。


    冰冷如刀的眼神让助理颤颤低头。


    「不必。」他很快移开视线，「这件事，我们不要插手。」


    「啊？」助理不解。


    就这么放着老爷子不管了？


    傅东南是傅家的主心骨，他一倒，傅家那些旁支只怕会闹起来。


    「你在现场没看到陆时越？」


    「……看到了。」陆总那么大一只，怎么可能看不到？


    「他让我别插手。」傅云骁道，「经此一役，傅家本就风雨飘摇，没必要再去多招惹一个陆家。」


    助理点头应了，心里犯嘀咕:陆总不是您朋友吗？说反目成仇就反目成仇啦？


    没能从boss这里得到明确的指使，助理一脸懵地退出房间。


    门口，偶遇悠闲而来的傅二少。


    「怎么了？一脸便秘的表情。」傅云绎还有心情开助理玩笑。


    助理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你居然提议弄死傅翊然？」傅云绎为助理的勇气点了个贊，「你小子，很有胆量啊！」


    助理憋屈地苦笑:「二少，别拿我开玩笑了。」


    「你啊。」傅云绎指了指他，嫌弃，「跟着我大哥这么多年，看不出他对傅翊然的情意？看不出来他完美地继承了我爹的恋爱脑？」


    助理:「……」


    你们傅家人还有真情实意一说？


    当初大爷说着多爱大夫人，最后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对大夫人见死不救。


    读懂助理的眼神，傅云绎只剩下一句脏话送给他。


    「闲得慌就去工作。」他作势踢一脚助理，不耐烦地道，「好心当成驴肝肺，滚滚滚。」


    助理麻熘地滚了。


    滚到电梯口，再次碰到熟人。


    陆时越抱着猫，和沈知意一起从电梯出来。


    「沈沈……」助理结巴了一下。


    沈知意惊讶道:「你认错人了吧？我可没你这么大的侄子。」


    助理:「……」


    他深吸一口气，紧张地问道:「沈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刚才没闹够，还要换个地点继续闹？


    沈知意认出他是傅云骁的助理，也理解了他如临大敌的态度:「我陪他来的。」


    这大妖怪虽然借了黑猫的身体能短暂地在外自由活动，但封印依然存在，还是得找傅家人把封印解开，才能还他自由。


    哦，原来是陪陆少来的？


    助理误会了沈知意的指示对象，心里松了一口气:「两位这边请。」


    他侧身让路。


    客人从他面前经过，轻飘飘扔出一句「谢了」。


    助理回:「您客气了。」


    等两人和傅云绎汇合，助理走进电梯，看着上面的数字不停地跳动。


    嗯，陆总那种不苟言笑的人居然会说谢谢……呃，刚才是陆总的声音吗？


    好像……不是陆总的声音吧？等等！说谢谢的男声是谁发出的？不是陆时越，更不可能是沈知意。


    在场仅剩的唯一能发出声音的……黑猫？


    哈哈，黑猫说人话？真是好好笑哦。


    助理抬手啪啪打了自己两巴掌。


    行了，黑猫不会说话，更不会说谢谢，别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事了。


    ……


    傅云骁知道沈知意会来，但没想到她带了黑猫一起来。


    看着在自己办公桌上走来走去的猫，傅云骁忍了很久，才没挥手把它打下去。


    「你家老爷子这次肯定是没办法脱罪啦。」沈知意道，「他害得傅翊然家破人亡，到了为此付出代价的时候——你要去救他吗？」


    第247章 你的敌人亦是你的故人


    傅云骁没有正面回答沈知意的问题，陆时越捏着黑猫的下巴，随口道:「他不会。」


    沈知意对这个回答没有任何异议:「那就好，不然我还得防你们一手，很麻烦的。」


    傅云骁冷笑:「这些事本来和你没关系，是你多管闲事。」


    沈知意正色道:「对呀，我这样一个陌生人都能为傅翊然抛头颅洒热血，你看你，作为她的青梅竹马兼老公，关键时候屁用没有。」


    「咳咳。」眼看傅云骁变了脸色，陆时越不动声色地碰了碰沈知意的手背，低声道，「没有傅云骁的默许，傅翊然拿不到那些证据。」


    傅东南做事谨慎，怎么可能轻易被傅翊然找到证据？


    沈知意恍然。


    哦，为了心爱的女人把自己亲爷爷卖了。


    难道傅家的恋爱脑真的会遗传？


    要是听到沈知意的心声，傅云骁肯定会直接把她赶出去。


    ——怎么做都是错，她就是想找一个挤兑他的藉口。


    陆时越单手搂着猫肚子，把他拎起来在桌子上调了一个头，正面朝向傅云骁。


    「事到如今，给他把封印解了吧。」


    傅云骁瞥一眼黑猫:「凭什么？」


    「你们都封印人家几百年，人家也没报復你们……」


    「没报復？」傅云骁冷冷道，「过去那些祭品，被空气吃了？」


    「是你们主动献祭的。」黑猫没好气地说道，「而且，我只是借用他们的功德修炼，没吃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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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用功德修炼则是为了早日冲破封印。


    说到底，还是傅家先祖的锅。


    傅云骁冷嗤:「一面之词。」


    黑猫不以为意:「就算真是我吃了，也是你们傅家作孽在先，活该。」


    「你！」


    「大哥。」


    傅云绎出声阻止兄长。


    他很清楚兄长只是心情不佳，在故意为难他们。


    只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惹恼了沈知意更是得不偿失。


    「我可以破解封印。」傅云绎道，「那个封印不复杂，有傅家人的血就行了。只是……」


    黑猫瞅着他:「只是什么？」


    「破除封印以后，你会乖乖离开江城，回到你们妖精的世界去？」


    「废话！」黑猫很生气，抖着鬍子道，「谁要留在这里，臭气熏天的，我早就待腻了！」


    沈知意道:「这里的确灵力不充沛，但也不至于臭气熏天……」


    「你没闻到那些铁皮方盒喷出来的臭气吗？多闻两下都会走火入魔的噁心玩意儿！」


    沈知意无法反驳。


    陆时越纠正:「那玩意儿叫汽车。」


    黑猫很傲娇:「哼，我管它叫什么？」


    「……」


    「对啦，还有一件事。」正事结束，沈知意想起自己来这里最初的目的，「要合作吗？我看你们傅家挺有钱的。」


    是潜在的大客户。


    傅云骁看到她就头疼:「合作什么？」


    「你们不好奇那个欺骗了傅东南的人到底是谁吗？」沈知意道，「他欺骗傅东南的目的，他有什么计划，是不是对你们傅家有威胁……」


    「我知道那人是谁。」傅云骁道，「老爷子的朋友，早就去世了。」


    「这样啊。」看来傅云骁不想和她合作，「那好吧，你要是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哦。」


    她拿出只写了电话号码的名片放在桌子上。


    「只要小黄鱼到位，一切好说。」


    傅云骁:「……」


    他真的一秒钟也不想再见到她！


    ……


    封印解除，大妖怪依然赖在黑猫的身体里不肯离开。


    黑猫亦步亦趋地跟着沈知意:「你救了我，我得报答你。」


    「别说你要以身相许。」


    沈知意捏着他的后脖颈皮毛把他提起来，和他四目相对。


    「我不和猫谈恋爱。」


    黑猫抖了抖耳朵，嗤笑:「想多了，我才看不上你呢，豆芽菜。」


    「你说什么？」沈知意指着自己，「我？豆芽菜？姑奶奶肤白貌美大长腿，你眼睛不行可以捐了！」


    黑猫蹬着腿:「你先放开我。」


    「给我道歉。」沈知意威胁他，「不然送你去绝育。」


    黑猫下意识併拢后腿夹住尾巴。


    陆时越皱眉，不动声色地接过黑猫，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抚。


    黑猫却觉得后脖颈一凉。


    「想跟着她看热闹就直说。」陆时越拆穿了黑猫的小心思，「她很好，不会嫌弃你。」


    黑猫抬头看他。


    沈知意这么恶劣的性格哪里好了？还有你这黏黏煳煳的语气怎么回事？


    人类世界这么多恋爱脑吗？呸，腻得慌。


    沈知意双手环在身前，挑眉道:「哦～原来是想跟着我看热闹？」


    「……」


    「我有钱，养你没问题。但是，我帮你解除了封印，按照约定，你是不是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


    陆时越疑惑:「那个人？」


    「放心，我向来信守承诺。」大妖怪冷哼道，「那个人和你来自同一处，你们身上有相同的气息，我想，他是你的敌人，亦是你的故人。」


    「哦，竟然如此？」沈知意喃喃。


    和她来自同一处？


    那个幕后黑手也是界的灵魂？


    什么垃圾天道？重生居然是如此稀疏平常的事吗？！


    「我记得他的模样。」黑猫道，「需要读取我的记忆吗？」


    「可以啊。」沈知意道，「走，跟我回去。」


    她接过黑猫。


    「回去给你来一根寻梦香。」


    陆时越道:「你在追查那个幕后黑手？」


    「嗯。」


    「我在的话，方便吗？」


    「当然。」


    沈知意带着陆时越和猫一起回了自己公寓。


    沐浴更衣后，她把黑猫放在蒲团上，点燃一根蓝色的香插到他面前。


    烟雾飘然而出，缠绕着黑猫，缓缓升起，在空中定格成一个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立着两个人。


    戴着帽子口罩的是杀人案件的兇手，他对面站着的是孙蛰。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兇手很快离开，消失在画面里。


    孙蛰站了片刻，侧身看向某处。


    男人从阴影下走出，站到他面前。


    「嗯？」沈知意愣了愣。


    画面里的两个男人，拥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的区别在于孙蛰的臂弯里抱着一个人偶。


    陆时越挑眉，沉默地看着，没说话。


    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孙蛰落网以后，他特意调查过他的家庭结构。


    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更别说这种好似镜面復刻的双胞胎。


    可记忆不会说谎。


    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个和孙蛰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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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8章 凭空蒸发


    画面在孙蛰转身离开后结束。


    黑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认识那个人，对吗？」


    沈知意几不可见地一点头:「你没发现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分身吗？还是……


    「跟复制人一样。」陆时越似是随口道，「那个孙蛰，有这本事么？」


    沈知意摇头。


    原世界的惊蛰有本事给自己捏一个一模一样的替身，重生后的孙蛰却不可能。


    以这个世界稀薄的灵力，以及他那具身体的天赋，要修炼出分身之术，只怕得花个千百年。


    「他真厉害，也不会被我揍得没有还手之力。」


    「那就是法器咯。」说起这种情况，大妖怪经验丰富，「他手上有能制造分身的法器。」


    「另外那个……真的只是分身吗？」


    沈知意想起了被自己捏碎的人偶。


    「他用什么供养人偶？」


    那人偶看起来有类似于人类的喜怒哀乐，不是简单的傀儡术能实现的。


    「人偶？」陆时越对这玩意儿印象深刻，「伯爵也有一只。」


    而且伯爵的那只洛鬼灵精怪，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对奥。」沈知意道，「等我先推演一下他们现在在哪里……」


    ……


    本以为接触封印以后，借势而来的力量会消失，然而过了一夜，傅云绎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第二天一早，他按时去了协会分部打卡。


    「傅队！」郁清急吼吼地跑出来，「完蛋啦完蛋啦！」


    傅云绎被他扯着衣服拉走，正是一头雾水：「郁清，你最好真的完蛋了，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完蛋。」


    郁清没被他的威胁吓唬到。


    「真的完蛋啦！知意姐会打死我！」他叫嚷道，「孙蛰不见了！」


    谁不见了？孙蛰怎么了？谁怎么了？


    傅云绎很想名牌一摘直接退出协会。


    「孙蛰，不见了？」片刻后，他找回自己的声音。


    「嗯！」


    就在昨天，他们在傅家吃席的时候！


    傅云绎越过郁清，加快脚步走进电梯。


    孙蛰所在的地牢是保密等级最高的，也是防护等级最好的。


    地牢的防御系统并未启动，那傢伙凭空消失了不成？


    「凭空消失了。」郁清打开拷贝来的监控，「你看！」


    暗眼视角里，孙蛰靠墙坐着。


    他身上被沈知意揍过的伤口还没有癒合，蜷缩在墙角的时候，看着有些惨兮兮。


    他很长时间不动，只安静坐着，似乎在等待什么。


    终于，在时钟走到下午六点整的时候，他抬眼看向暗眼所在的方向，勾唇一笑。


    然后，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牢房里——和凭空蒸发一样，天衣无缝的防护系统都没能捕捉到他离开的痕迹。


    「这……」傅云绎第一反应是防御系统出了问题，第二个念头是分身术。


    协会的防御系统有专人维护，定期检查，就算出问题也不会没人发现，所以第一个可能不存在。


    剩下的，分身术……


    「这世上还有能把分身术修炼得这么炉火纯青的人？」


    「要不问问知意姐？」


    「不怕她打死你？」


    要是被沈知意知道孙蛰跑了……傅云绎抖了抖肩膀，觉得自己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作为沈知意的死忠粉，郁清坚持认为自己在沈知意心中有不可取代的位置，于是毅然决然给沈知意打了个电话。


    「孙蛰跑了？」沈知意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多少意外，「我知道了。」


    她挂断了电话。


    郁清唿出一口气。


    「你看，知意姐没有打死我。」


    傅云绎：「……」怎么听你的语气还挺自豪？


    ……


    傅云绎和郁清在调查孙蛰凭空蒸发的原因时，沈知意推演到了艾利尔所在的位置。


    「帝都……」陆时越看着熟悉的地址，认真道，「确定是这里？」


    「到目前为止，我的推演一次都没有出过错。」看他眼神诡异，沈知意道，「你知道这个地址？」


    和平路88号。


    「嗯。」陆时越道，「我家。」


    「啊？」


    「更精准一点，陆公馆。」


    「……」


    大妖怪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含煳不清地说道:「他去你家做客去了？」


    陆时越眯眼微笑:「我也很好奇。」


    不过简单地想，或许，那位吸血鬼公爵被他热情好客的亲人邀请去做客了也说不定呢。


    ……


    这个念头在陆时越见到艾利尔后得到了证实。


    金髮男人站在花园里，身边作陪的是他的二叔陆瑾之。


    陆时越最先见到的不是艾利尔，而是被放置在客厅沙发上的人偶。


    她正趁着佣人不注意，伸手抓了块饼干塞进嘴里。


    人类别无长处，唯一的优点就是能整治出各种美食。


    人偶心满意足地晃悠起小短腿。


    只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她被人拎着衣领子提起来。


    熟悉的危险气息就在身后，人偶僵硬地回头。


    男人俊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狭长的眸子淡淡注视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件有趣的小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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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肩膀上趴着一只黑猫，宝蓝色的眸子也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人偶心里警铃大作。


    这个猫，比人还微笑！


    陆时越没有为难人偶，拎着她去找她的主人。


    「这么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我家，看来你的主人很自信啊。」


    洛比了个歪脖子的动作，四肢软软地垂落。


    「你是说，你们在被人追杀？」


    人偶点头。


    「被追杀躲到我家里？」


    人偶指了指大门，举起双手表示摩拜。


    「我知道我们家风水好。」陆时越道，「这不是你们可以躲在我家的理由。」


    人偶展开手臂表示邀请。


    「陆瑾之邀请你们来的？」


    人偶颔首。


    黑猫咋舌:「你居然可以和她畅通无阻的沟通，真厉害。」


    陆时越没有搭话，穿过走廊去了花园。


    「艾利尔先生，如果喜欢的话，你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刚好——」


    「刚好爷爷不在，这个家可以随你做主，是吗？」陆时越挑眉道，「叔叔。」


    他语气嘲讽，完全没有在客人面前给长辈面子。


    他不仅不想给陆瑾之面子，还想直接给他两拳。


    如果他没有记错，沈知意说过，吸血鬼需要得到主人的邀请才能进入房子。


    陆瑾之邀请了艾利尔，他便可以随意进出陆公馆。


    什么风水宝地，都是废话！


    第249章 达成合作


    在老爷子面前，陆家这对叔侄还能维持最基本的平和。


    陆瑾之心里很清楚，一旦离开老爷子的视线，陆时越对他从来没什么好态度。


    但在客人面前公然驳他面子，是第一次。


    陆瑾之在短暂的惊讶后，温声道：「时越，不要失了礼数。」


    「叔叔说得对。」陆时越拎着人偶晃了晃，扔给艾利尔，「或许，我们该好好谈谈，艾利尔先生。」


    陆瑾之拧了拧眉。


    他认识艾利尔？这位跨国集团的执行总裁和陆时越是旧时？


    「当然。」艾利尔温柔地抱着人偶，安抚她的情绪，转头朝陆瑾之客气地说道，「谢谢陆先生的邀请，我和陆总是老朋友，这次来帝都也是为了和他见一面。」


    屁话。


    你明明是被追杀才逃到这里避难来了。


    陆时越表面附和地点了点头，心下却觉得可笑。


    他们居然也能算得上老友了？


    每次见面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老友吗？


    陆瑾之很识趣地表示理解，给两人留出了单独谈话的空间。


    「你的这位叔叔和你之间不太和睦啊。」艾利尔开口就是挑衅的话，「需要我帮你解决掉吗？反正是他开口邀请我进来的。」


    「你是这么好心的人？」


    陆时越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指了指旁边的藤椅，又联繫管家准备茶点。


    「我很好奇，陆瑾之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邀请你来家里做客——艾利尔先生以什么身份过来的呢？」


    艾利尔在藤椅上坐下，温柔地抚摸着人偶的脑袋：「l·m跨国集团，我是他们的执行总裁。」


    「哦？」陆时越道，「看来活得长久还是有点好处的。」


    艾利尔轻笑，「这评价就有失偏颇了。」


    佣人送上来茶点。


    人偶看着月亮造型的小饼干露出期待的表情。


    艾利尔捏了一块饼干递给她。


    她立刻接过，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看着眼神温柔的吸血鬼和他怀里的小东西，陆时越道：「她是你很重要的人？」


    艾利尔一愣，眸光越发温柔：「是。」


    「那个魔王手里也有一模一样的人偶。」


    「我知道。」艾利尔道，「我们曾经是合作伙伴。」


    「追杀你的是他？」


    「算是吧。」艾利尔嘆了口气，「是我背叛了我们的契约。」


    话这么说，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悔意。


    本以为陆时越会继续追问，哪知道男人喝了口红茶，再开口却是换了个话题。


    「惊蛰从协会的地牢里消失了。」他道，「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有很多个分身，你知道吗？」


    「可是他现在用的那具身体和我一样，只是个普通人。」


    「这并不影响。」艾利尔道，「他手里有一面镜子，据说是你们华国的神补天留下的石头打磨而成的，其中蕴含的神之力可以完成很多不可思议之事。」


    「比如分身？」


    「还比如，结契之地。」


    「嚯？」


    「我们第一次见面所在的结契之地，是他所设，也是他把濒死的我从那里救了出去。」艾利尔道，「据说，这种结契之地有很多——是他用来收集灵魂的道具。」


    「他要收集那么多灵魂做什么？」艾利尔是因为和女吸血鬼的契约杀人，惊蛰是因为什么？


    「你不是见到了那个人偶？」艾利尔看了眼怀里抱着的洛，低声道，「他需要那些人的灵魂作为供给，用以维持人偶的生命。」


    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


    「你说的那个镜子帮不了他？」


    「帮不了。」


    「他为什么会选择沈知意？」为此甚至不惜把自己暴露在公众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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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为了报復。」艾利尔道，「你是沈知意好友，难道不知道他俩前世的恩恩怨怨？再加上沈知意好几次坏了他的好事，他那般骄傲的性子自然忍不了。」


    「最后一个问题。」陆时越道，「他是如何得到那面镜子的？」


    说起这个，艾利尔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


    似是想笑，又生生忍住。


    「你们人类喜欢把考古挖出来的东西放进博物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他从博物馆里拿出来的。」


    陆时越：「……」


    偷盗博物馆的藏品？这种不法分子，为什么没被警察抓起来啊！


    看艾利尔的表情，再多的信息只怕他不会多说。


    或者说，他对那位合作伙伴也不是完全的了解。


    陆时越道：「你可以住在这里——陆公馆这些人就拜託你了。」


    艾利尔哈了一声，难以置信：「你把这些食物拜託给我？」


    「是交易。」


    「交易？」


    「看你这般，想必也希望拜託惊蛰的控制——我们目标一致，何不合作共赢？」


    洛伸手去拿小饼干，被黑猫一爪子拍在手背上，顿时委屈地看向艾利尔。


    艾利尔拿了一块给她。


    「哦，他也会留下来。」陆时越摸了摸黑猫的脑袋。


    「你还和妖怪做了交易？」


    「是。」


    艾利尔惊讶道：「这种大妖怪，为何会同意和你做交易？」


    陆时越看了眼喝红茶的黑猫：「这种问题可真是难倒我了。」


    两人互有退让，却也互有隐瞒，一时间相视而笑，心照不宣地结束了这场谈话。


    ……


    接到陆时越的消息时，沈知意正在医院病房给傅昭雪削苹果。


    手机震了震。


    把苹果递给傅昭雪，她举起一串苹果皮：「没断，可以许愿。」


    傅昭雪道：「我没什么愿望。」


    「真的吗？」沈知意道，「那我自己许愿了。」


    她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嘀嘀咕咕两句。


    「许什么愿？」许晓从门外进来，拎着打包好的晚饭，「我还以为只有我老家才有苹果皮许愿的说法呢。」


    沈知意帮她把打包好的饭菜摆好：「许晓姐你怎么有空过来？」


    「今天不是特别忙，李哥他们让我过来看看。」


    傅昭雪道：「不必这么麻烦，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沈知意道：「这么快？」


    「嗯，医院床位紧张。」


    「……」


    许晓无语的同时，沈知意在看微信。


    「艾利尔住在你家？」


    沈知意认真打字。


    「你要为他提供自助餐吗？」


    第250章 鬼新娘


    对于让吸血鬼住进自己家这种事，沈知意非常的不能理解。


    「我不是给了你接受过祝福的匕首？你捅他一刀不行吗？」


    明明在结契之地都能一刀致命，怎么到了自己家反而不忍心下手了？


    「你不会被他的美貌迷惑了吗？」


    「对方正在输入……」消失，很快，陆时越发来一段语音。


    「沈知意，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乱七八糟的东西？」


    「……」


    陆时越:「只是觉得他还有用处，猫也在。」


    哦，一个妖怪，一个吸血鬼……


    沈知意感嘆:这大概就是商人的胆识？


    「要是这俩联手了呢？」


    「不会。」


    「这么肯定？」


    「嗯。」


    「行叭。」


    陆时越不回话了。


    这应该是两人认识这么久第一次产生分歧。


    沈知意等了会儿，确定陆时越不会继续回消息，她把手机塞回包里，起身道:「走啦，傅队，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你？」傅昭雪不太放心，「自己开车？」


    「对呀。」沈知意道，「我去参加傅东南的生日宴时也是自己开车去的。」


    在场那么多宾客，只有她是自己开车。


    在下车时，门童看她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沈知意道:「我找了江城最好的律师帮傅翊然打官司——傅东南接下来的人生只能在监狱里度过。」


    傅昭雪静静看着她。


    他知道这些话并不是她来这里的目的。


    然而等了许久，沈知意只是眨了眨眼睛，挥挥手:「走了。」


    许晓道:「不吃完饭再走吗？我买了三人份的。」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沈知意拍拍自己的包，「工作。」


    许晓道:「行，你注意安全。」


    送走沈知意，她看向傅昭雪，嘆了口气:「队长。」


    「嗯？」


    「你怎么不留她下来吃个饭？」


    知道她要来，还特意叮嘱她买了她爱吃的菜。


    傅昭雪嘆了口气，艰难地坐起身。


    「她啊，做了决定的事，一般不会更改。」


    「你知道知意妹子晚上去接什么工作吗？会不会是——」


    许晓举起爪子办了个鬼脸。


    傅昭雪被她的表情逗得噗嗤笑了声。


    「我没问。」他拿起筷子，「你要是关心，可以问问她。」


    许晓真的问了。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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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也立刻回了:「有人结婚，请我去喝喜酒。」


    「不是说工作？」


    「对啊，冥婚嘛，鬼新娘知道叭？」


    许晓只能回:「……」


    看着对话框里的省略号，沈知意表示很无辜。


    的确是冥婚啊，也的确是鬼新娘啊，许晓姐不会被吓到了吧？


    ……


    子时，明月当空，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刻。


    萧珏站在一栋别墅的大门口，单手插兜，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跑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很快窜到他面前，停下。


    车门打开，沈知意下车。


    萧珏看了眼手錶:「你很准时。」


    卡着点到，不早到一分，也不迟到一秒。


    手指勾着车钥匙把玩，沈知意看向阴气森森的别墅。


    「就是这里？」


    这个小区属于高端别墅区，她开车进来时注意到几乎家家户户亮着灯，可见在住居民不少。


    这种风水不错又有人气的地方居然存在一栋鬼宅。


    难以想像。


    萧珏找上她时，她还以为是什么深山老林里的鬼屋。


    事情要从傅东南的生日宴那天说起。


    和傅云骁达成协议后，她在瑶华酒店大门口见到了长身而立的少年。


    他在等她，看到她出来，立刻眼睛亮晶晶地迎了过来。


    「沈知意。」他发出邀请，「我有一个委託需要人协助，你有空吗？」


    不等沈知意回话，他补充道:「十条大黄鱼。」


    沈知意噎了一下，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十条大黄鱼？」


    「嗯。」


    没有被金闪闪骗走智商，沈知意微笑着说:「哦，那肯定是很危险的案子。」


    萧珏直言道:「是，很危险。」


    沈知意道:「说来听听。」


    「事情得从三十年前说起……」


    江城封家，以拍卖行业发家，后转投房地产，是五十年前江城金字塔顶端的家族。


    彼时封家有两个儿子。


    长子封瑜，幼子封琼。


    「封瑜是三叔公的好友，听三叔公说，封瑜性情温和，为人稳重，是当时封家家主钦定的继承人。」


    「嗯，然后呢？」


    「封家家大业大内部争斗也多，封琼不满意父亲对长兄的偏爱，心生妒忌，于是在长兄结婚那天，一杯毒酒把封瑜给毒死了。」


    「啊？」这么爽快的吗？


    「毒死兄长后，他本人也畏罪自杀，封家家主受不了打击，不久之后病逝，家主之位落到旁支手上……封家不久之后也败落了。」


    沈知意感嘆两句「人心难测」以后，道:「难道是那个封瑜不甘心被弟弟毒死，化成恶鬼作祟？」


    「那倒不是。」萧珏道，「是他的那位新娘。」


    「嗯？」新郎都在婚礼上被毒死了，新娘不是该恢復自由身吗？


    「新娘也喝了毒酒。」


    「……」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或许是无辜被牵连，新娘的冤魂一直未曾离开。」萧珏道，「但她并非一开始便出来作祟。」


    要是五十年前出来作祟，早被萧家收了。


    「大概一年前，住在倾城别苑的封家人开始频频出事，先是家里的老爷子下楼摔断腿，然后又是老太太半夜梦游掉进人工湖，紧接着……」


    一桩桩坏事下来，封家人死伤大半。


    「三叔公接到封老爷子的消息去过一次倾城别苑，发现了灵体活动留下的痕迹，但并没有抓到那个作恶的邪祟。」


    「没抓到？萧宗生怎么知道是那个新娘作祟？」


    「封老爷子在医院做了个梦。」萧珏道，「现在还活着的这个封老爷子是封瑜和封琼的堂弟。」


    「梦到鬼新娘作祟？」


    「嗯。她还说，她要在八月初八的子时举办婚礼，邀请封家人观礼，不然，就一个不留把他们全杀了。」


    「为什么是八月初八？」


    「三叔公说，是她和封瑜结婚的日子。」


    沈知意完全理解了。


    「就是说，那个女鬼要还原一场当年的婚礼，要求封家人必须出席？你找我是想要我做什么？在婚礼上收了女鬼？还是给去观礼的封家人当保镖？」


    第251章 被放鸽子


    收女鬼还是做保镖？


    萧珏道:「收女鬼我来做。」


    「保镖我来做喽。」沈知意道，「不保证全部安全，所以先收定金，结束了再付全款。」


    「不保证全部安全？」


    「你知道啦，我这个人喜欢多管闲事。」沈知意老神在在地说道，「说不定一看到女鬼就忍不住冲上去。」


    萧珏求之不得:「那可以换我保护封家人。」


    两人一拍即合，沈知意为此延后了去帝都的时间。


    如今到了举办婚礼的日子，两人站在封家人去楼空的别墅大门口，相对无语。


    「嗯……」沈知意看着紧闭的大门，歪头问道，「翻过去？」


    萧珏则稍微斯文点:「等封家那边的人来开门。」


    沈知意抬头看月亮。


    厚重的云层缓慢地移动，一点点遮住圆月，只余下模煳的光晕。


    「子时了，封家人怎么还不来？」


    这种关乎性命的事还迟到，莫非除了他俩根本没人把那个梦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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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珏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但这件事是封老爷子亲自找上萧宗生说的，就算别人不当真，封老爷子也不放在心上吗？


    萧珏意识到不对劲，给萧宗生打了个电话。


    萧宗生正在打游戏，眼看就要四杀，屏幕上忽然弹出一个来电提醒。


    他想也没想挂断。


    萧珏清了清嗓子:「挂了……三叔公应该在打游戏。」


    「这个点在打游戏？」沈知意咋舌，「看不出来啊，你三叔公挺有活力。」


    萧珏:「呵呵。」


    他再次拨过去。


    这次萧宗生五杀到手，推到对方水晶，很高兴地接起电话：「哟，宝贝侄孙儿，遇到麻烦事了？」


    「三叔公。」萧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说的那个封家女鬼的事，我们到点了，封家人怎么还没来？」


    「啊？封家人不去啊。」萧宗生看了眼坐在对面摇椅上朝他点头的封老头，笑道，「我没跟你说吗，这次委託就你一个人，封家毕竟都是普通人，不能以身涉险。」


    萧珏：「……您就不怕那女鬼一生气杀光所有封家人？」


    「这不是还有我在嘛。」萧宗生笑呵呵地说道，「放心，三叔公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但是对付一两个妖魔鬼怪还是不成问题。」


    「……」


    「哦，你不是说沈知意同意协助你么，她不会也放你鸽子了吧？」


    萧珏直接挂断电话。


    萧宗生听到「嘟」的一声，放下手机，继续进游戏。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性子急，不稳重。」


    听了他的感慨，封珞笑道：「萧珏至少是个能担事的，不像我们家，现在是一个能用的都没了，都是废物。」


    「还是你脾气太好。」萧宗生道，「你帮他们顶着事，他们就永远不会懂事——你但凡有你大堂哥一半的魄力，这些小辈早就支棱起来了。」


    封家那一辈，封瑜作为继承人培养，封琼则是以哥哥为目标一直在努力，两人都是杀伐果断的性子。


    封珞作为他们的堂弟，性子和两个哥哥完全相反。


    他温柔，宽和，温温吞吞，遇事都是自己一人扛着，给家里人打造了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


    但也因为如此，家里晚辈都被养成了纨绔，一个比一个不顶事。


    封珞摇头，花白的鬍子颤了颤，苦笑道：「眼下遇到这种事，阿苑已经去了，我只求他们能平平安安。」


    阿苑就是他半夜落水的夫人，第二天发现，被捞起来时已经断了气。


    剩下几个晚辈在厉鬼的报復下，也和他一样受了伤。


    「放心。」萧宗生宽慰他，「我给了他们驱邪符，也在房子周围设置了驱邪阵。」


    封珞正色道：「萧大哥，你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萧珏那边……」


    「他有帮手，没问题。」


    「那就好。」


    ……


    萧宗生声音不小，沈知意听得一清二楚。


    等萧珏挂断电话，她抬了抬下巴：「翻过去？」


    萧珏：「……嗯。」


    两人麻利地从墙上翻了过去。


    别墅最近一年没人住，断电断水，萧珏拿出手电筒递给沈知意。


    本以为又要抹黑办事，谁知两人刚踏进大门，别墅的灯忽然亮起。


    手电筒顿时变得可有可无。


    沈知意扔回给萧珏。


    「按理说，鬼魂不喜欢光线充足的地方，这个女鬼倒是反其道而行之，把别墅的灯全部打开。」


    「可能……大喜的日子，图个喜庆？」


    「你会在自己的忌日上图喜庆？」


    萧珏：「……」


    两人站在灯火通明的大厅。


    举目四望，别墅除了冷清之外，再无其它诡异之处。


    没有怨气，没有孤魂，也不像其它闹鬼的地方那般鬼气森森。


    萧珏皱眉：「不对劲。」


    「是挺不对劲的。」沈知意道，「不过来都来了，四处看看？」


    萧珏颔首。


    沈知意道：「你二楼，我一楼？」


    「分开走？」


    「怎么？害怕？」


    「不是。」萧珏道，「怕你胡来。」


    他见识过她的胡来程度，很担心要是被惹毛了，她直接拆了这栋别墅。


    「放心，我对美女向来宽容。」哪怕对方是鬼怪。


    沈知意拍拍萧珏的肩膀。


    「倒是你，谨慎些，我可不希望抓个鬼最后还要去救你。」


    这次萧珏没有反驳，郑重点头。


    「你也是。」


    两人分开行动，沈知意检查一楼，萧珏上了二楼。


    二楼是装修风格各不相同的房间，一眼便能看出属于不同性格的晚辈。


    萧珏一间间检查过来，在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


    「小姐。」


    里面有人在说话。


    「你别哭呀，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哭花了妆，又要被夫人骂了。」


    萧珏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


    房间布置简单，到处贴着大红的「喜」字。


    梳妆镜前坐着一位年轻的女人，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纤细的背影。


    女人身边站着梳双髻的少女，刚才的声音就是她发出的。


    「小姐。」她从口袋里摸出手帕递给女子，「别难过，听闻那封家的大公子样貌出众，学识广博，是好多小姐名媛们的心头好——人家想嫁还嫁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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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没有接手帕，只轻轻嘆了一口气：「他再好，不是我喜欢的，就不好。」


    「可是小姐你也没有喜欢的啊。」少女道，「说不定见了那封少爷，就喜欢了呢。」


    被少女这天真的话语安慰到，女人笑了声：「但愿如此吧。」


    第252章 活埋


    看着房间里的两名女子，萧珏猜测穿着嫁衣的那位应该就是本次事件的女主——那个被封琼的毒酒要殃及的无辜新娘。


    没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外人，少女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女子偶尔会应一句。


    「这就不喝啦？急着和新娘子见面吗？」


    「封兄，你这酒量不行啊，这就逃了？」


    「你懂什么？哪有大婚当晚喝得醉醺醺的？嫂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瑜哥不行呢哈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笑声中，男人无奈呵斥了一句：「闭嘴。」


    他打发了闹新房的宾客，独自走向房间。


    男人朝他走来，萧珏下意识扣紧腰上的驱邪符。


    对方却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推门进了房间。


    从刚才小姐和侍女的对话中，萧珏已经知道新娘和新郎没什么感情，可能在结婚前连面都没有见过。


    「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反应……」


    他代入自己，不禁有点担心两人会不会吵起来。


    显然是他想多了。


    两人并没有吵起来，甚至连说话都是有礼有节的。


    封瑜为人稳重，萧珏从萧宗生那里听说过。


    新娘子虽然之前哭哭啼啼，但面对新郎时，还是保留了最好的一面。


    封瑜替妻子摘下头上的金钗流珠，亲自去倒了两杯酒。


    就是这个酒吧。


    萧珏眼看着男人把酒喝下，愣了愣。


    酒是毒酒，只是女人没喝。


    或者说，她喝了又吐了。


    似是喝得太急，女人呛咳起来，把一口酒尽数吐了出来。


    封瑜并未责怪她，给她递手帕，倒水，直到倒在她的面前。


    他脸上的肌肉因为痛苦而抽搐，紧紧抓着她的手，似乎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惊恐的叫声惊动了其他人。


    封老爷子赶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吩咐管家联繫家庭医生。


    然而为时已晚。


    封瑜中毒而亡。


    见血封喉的毒药下在合欢酒里，女人因为吐出了酒，逃过一劫。


    继承人死亡，封老爷子悲痛欲绝，下令严查。


    次日清晨，封琼被发现死在自己房间里，同样中毒而亡。


    他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封遗书，里面简单地交代了自己的罪行，详细诉说了父亲的偏心带给自己的痛苦，以及自己对兄长的忌恨。


    看到信时，封老爷子当场吐出一口血，自此一病不起。


    封家一夜之间失去了两个优秀的继承人，封老爷子从堂兄家接了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封景过来，教他主持接下来的事。


    回忆到这里结束。


    萧珏站在走廊里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女孩没有喝下那杯毒酒，怎么会死？又怎么会对封家人恨之入骨呢？


    「餵。」沈知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这边有发现吗？」


    萧珏等她过来，指着门内:「你能看到吗？」


    沈知意疑惑:「看到什么？你被鬼迷眼睛了？」


    萧珏这才意识到自己经歷了什么。


    鬼迷眼。


    通俗来说就是鬼制造的幻觉，通常用来对付心智不坚定的人。


    萧珏捂脸。


    沈知意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看他这个动作，惊讶道:「真被鬼迷眼了？」


    少年瓮声瓮气地回答:「嗯。」


    沈知意哈哈笑出声:「骚年，还是太年轻啊！」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


    他十七，沈知意十九，也就比他大两岁而已。


    为什么她做事从来游刃有余？


    「谁让我心智坚定。」沈知意笑够了，道，「楼下没发现，你刚才鬼迷眼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一些往事。」


    萧珏大致讲了一遍，重点放在:「她根本没喝那杯毒酒，可最后还是变成了索命的恶鬼——封家肯定隐瞒了什么。」


    「我就知道。」沈知意冷笑，「封家那群人不肯来，肯定是心里有鬼。」


    他们要真是问心无愧，为什么不敢来参加女人的婚礼？


    按理说，兇手封琼自杀，封家嫡系一脉也死绝，剩下的都是无辜的人。


    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们在怕什么？


    萧珏原本能理解封家人的做法，不过此时此刻，他贊同沈知意的怀疑。


    封家人心里有鬼。


    他们隐瞒了某些真相。


    「那个女鬼让你看到过去部分真相，想来是为了给自己讨个公道。」


    沈知意打量着房间。


    「五十年前，封家人应该不住在这里吧？」


    「嗯。」萧珏道，「封老爷子去世后，剩下的封家人就从老宅子搬了出来。」


    「你知道封家老宅地址吗？」


    「知道。」


    「我们去看看。」


    ……


    一个小时过去，女鬼没来，徒孙也没回来。


    萧宗生放心不下，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三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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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很快接起，听声音中气十足，应该没受伤。


    萧宗生暗暗松了一口气:「解决了？」


    「还没。」萧珏道，「我们在去封氏老宅的路上，马上到了。」


    「你们跑哪里去做什么？」


    那里都荒废几十年了。


    「当然是去调查真相。」沈知意在一旁大声道，「上次我说什么来着？你们萧家人缺乏对因果的探寻，容易被人耍得团团转——你看，你现在就被封家的老头子耍得团团转。」


    又被这个晚辈教训，萧宗生不满地说道:「你个臭丫头，胡咧咧什么呢……」


    「嘟——」


    萧宗生看着手机，气得吹鬍子瞪眼。


    封珞本来睡了，听到动静，掀开眼皮，含煳问道:「萧珏那边遇到麻烦了？」


    萧宗生瞪他:「你个糟老头子，我拿你当弟弟看待，你却有事瞒着我？」


    迎上他喷火的眸子，封珞的瞌睡虫瞬间跑得精光。


    他坐起身，正色道:「何出此言啊萧大哥？」


    「你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五十年前发生的事，你有什么没告诉我！」


    他本意是诈一诈封珞，谁知听到他的质问，封珞扯出苦涩的笑容，哑声问道:「萧珏他们查到了？」


    「你说呢？」不确定的时候用反问句更保险。


    「……」


    封珞沉默许久，低声道:「她没有喝毒酒。」


    「嗯。」


    萧宗生想:然后呢？


    「她……」封珞缩了缩肩膀，满是皱纹的脸上划过恐惧之色，「被大伯下令……作为大堂哥的陪葬。」


    萧宗生没听清:「什么？」


    似是回忆起不堪的往事，封珞捂住脸，颤声道:「大堂哥下葬时，她作为陪葬品，被大伯指使下人，活埋了！」


    第253章 开棺


    饶是见惯了人事冷暖的萧宗生，在听到「活埋」两个字时，都不禁露出惊愕的表情。


    「活埋？」他震惊地喃喃，「你们、你们封家这般草菅人命……」


    「我没办法啊萧大哥！」封珞哑声辩解，「我阻拦了，可是没用！」


    封老爷子说，他两个儿子没有后代，到了地府孤家寡人，既然老大结婚了，就把新娘送下去伺候他吧。


    失去了两个儿子的封老爷子好似疯魔，谁的劝说都听不进去。


    彼时他刚被带到老爷子身边，不敢忤逆他。


    只能眼睁睁看着下人把挣扎尖叫的女人封进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材。


    他们一下以下敲击着长钉，将棺材彻底封死。


    沉重的敲击声好似惊雷轰轰，落在他的耳中，也砸在他的心头。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午夜梦回，他都似乎都能看到女子披散着头髮站在他的床头。


    质问他，为何不救她。


    「后来大伯死了以后，我请法师来做了一场法事为大嫂超度，之后才总算不再梦到她。」封景道，「这次她捲土重来，我也怕，我怕牵连到无辜的孩子们，我……」


    萧宗生冷笑：「你害怕，所以不告诉我真相，怕我撒手不管，是吗？」


    封珞哽咽着，默认。


    萧宗生讥诮道：「我之前还说你温顺纯良，没什么心眼，看来是我浅薄了，这么多年，没看看透你的为人。」


    他有心眼，而且心眼都用来对付他这种熟人老大哥了。


    「萧大哥，我知道错了！」封珞吸了吸鼻子，「我真的只是太害怕，我没想瞒着你……」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最重要的还是抚平鬼新娘的怨气，避免她继续害人。


    萧宗生道：「行了行了，一把年纪鼻涕眼泪煳一脸，你丢不丢脸？」


    封珞连忙扯了张纸巾擦脸。


    萧宗生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月亮，轻嘆：「眼下只能祈祷这件事能顺利解决。」


    ……


    「活埋？」


    沈知意抿唇。


    「还有别的消息吗？」


    萧珏道：「三叔公说，封老爷子去世以后，封珞找人做过一场法事，为那女子超度。」


    「超度？」沈知意道，「若是超度，怎么五十年后她又出来作祟了？」


    超度是假，镇压是真。


    那个叫封珞的老头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三叔公也是这个意思。」萧珏嘆道，「只是眼下解决这麻烦才是正事，他懒得和封珞掰扯。」


    「是懒得掰扯，还是顾念旧情不好做得太绝？」


    「……」


    看来是后者了。


    萧珏沉默后，沈知意不再追问。


    这萧宗生和封家人的关系挺铁，明知道被利用还能心平气和不予追究……


    封家老宅位于江城的老城区，以前是江城最繁华的街道。如今大部分建筑都被划进了古建筑保护区。


    封家人没有转卖，平时会僱人打扫，实木建筑从内而外散发着古韵，在亘古不变的月色下静默。


    沈知意和萧珏在宅子里逛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


    「发现了吗——没有阴气，没有鬼怪，除了些小地精，这里没有其它灵体活动的痕迹。」


    「那姑娘没回过老宅。」


    一般来说，恶鬼厉鬼们通常有着非常明确的目标——为了报仇，为了守护……那女人变成作祟的鬼怪是为了復仇。


    而这里，是她临死前最后生活的地方，也是她的记忆里仇人最后生活的地方，她竟然从未回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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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珏喃喃：「怎么会这样？」


    「你三叔公之前怎么说的来着？」沈知意道，「封珞那老头子总是做梦，梦到大嫂，所以找了法师来超度她。」


    是，三叔公是这么复述的。


    「这不就得了。」沈知意讥诮道，「如果那个糟老头子没撒谎，五十年前女鬼缠着他，五十年后……」


    「还是找他的？」萧珏惊讶道，「新娘子的报復对象，从来只有他！」


    不是下毒的封琼，也不是下令把她活埋的封老爷子，而是封珞，以及封珞的后人。


    「为什么？」萧珏想不通，「就算封珞没阻拦老爷子把她活埋……啊，难道，当年害死她的，是封珞？」


    「……」


    「可是封珞当时刚被抱到老爷子名下养着，怎么想也没理由去害刚进门的嫂嫂啊，再者，虽说老爷子病了，又不是死了，封珞把嫂子活埋，老爷子不可能不管吧？」


    「停停停！」沈知意揉着耳朵，道，「你在这里纠结没用，还是得找证据。」


    到目前为止，那个女鬼没有攻击伤害他们两人，可见并不是无恶不作的厉鬼。


    她给萧珏看过去那段回忆，引导他们调查这件事，眼下看来，恐怕是为了给自己讨一个真相。


    迟来的五十年的真相。


    「知道封家的墓地在哪里吗？」


    「知道。」萧珏神色复杂，「你想……」


    「挖了。」沈知意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说服封家人，我明天要开棺。」


    「开谁的棺？」


    「自然是那位被活埋的无辜新娘。」


    「……我找三叔公商量。」


    「尽量别让封珞知道。」


    那个糟老头子，看起来没憋好屁。


    「……这个，可能有点难。」


    「……」


    「你确定了联繫我。」


    短暂的无语后，沈知意打了个哈欠。


    「至于现在——回家睡觉！」


    ……


    萧珏的办事速度很快。


    第二天早上九点，沈知意被他的电话从梦中惊醒。


    「我这边确定了，今天就可以。」萧珏道，「三叔公的意思是挑午时这种阳气重的时候开棺，我们十二点在墓园汇合，我先去做些准备。」


    沈知意含煳应了，扔掉手机继续睡。


    然而没等她进入梦乡，手机再次震动。


    「萧珏，你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萧珏？」话筒里传出熟悉的女声，「姐，是我。」


    沈念歆从没这个点给她打电话。


    她们姐妹平日里多是微信沟通。


    沈知意醒了大半，温声问：「什么事？」


    「你今天有空吗？我这边……」沈念歆把声音压得很低，「出了点问题，想请你帮忙。」


    沈知意想起她上次问过的事，沉声道：「那个喜欢趴人背上的鬼换对象了？趴你背上去了？」


    沈念歆：「……」


    她无语：「姐，你能不能盼我点好？我还带着你给的护身符呢！你这是在质疑你自己的专业能力吗？」


    还能中气十足地反驳她的话，看来问题没出在她身上。


    「我中午有委託，估计晚上有空。」


    「那就晚上？」沈念歆欢天喜地地约好时间地点，「在我们学校对面那家奶茶店汇合，可以吗？」


    「你都发话呢，能不可以吗？」沈知意好奇问了句，「先说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254章 镇棺


    被问到具体的情况，沈念歆在电话里支支吾吾，最后扔下一句「我要上课了」挂断电话。


    接连两个电话彻底搅了她的清梦，沈知意动作迟缓地爬起来，在床上发呆一分钟，下床洗漱。


    她今天没课，不用去学校。


    吃过早饭，她惯例下楼採买。


    熊崽子点名要吃巧克力，沈知意便多买了一点。


    说起熊崽子，沈知意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大雨滂沱，她举着伞路过，他躺在垃圾桶里无语看天。


    把他捡回家后时正好撞上准备出门的周婉然，被对方一顿数落，说她捡些垃圾回来，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还不如去和外面的流浪汉一起过。


    当然，她说完这些，出门时被熊崽子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很惨，听说满嘴血，被送进了医院。


    后来她坚持说是沈知意的娃娃绊了她，沈勤只当她摔得头脑不清，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就是从那次以后，她更不喜欢我了。」沈知意撕开巧克力递给熊崽子，摸着他的脑袋，「你说你，绊她干嘛？」


    熊崽子啃着巧克力，豆豆眼弯成月牙:「她说话，噁心，活该。」


    沈知意道:「那种话当耳旁风就行了，别放在心上。不过你绊的那一下，也算替原主报了仇吧。」


    原主会一心扑在程颢宇身上，无非是在原生家庭里没有得到爱。


    父亲工作繁忙，母亲严厉苛刻，兄弟姐妹宛如陌生人。


    唯有程颢宇，在她少年时代给过她一点温暖。


    为了这点温暖，她抛去了自己的尊严，把自己变成了地上人人可踩的泥。


    「要是沈知意一开始能在现在的家里长大……」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沈恪邹虹夫妇的确不比沈家有钱，但他们尽最大的努力给了沈念情最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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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沈知意能在沈恪邹虹身边长大，是不是会褪去敏感和自卑，长成一个心理健全的姑娘。


    周婉然总说沈知意是扫把星，害得沈念情在外吃了十九年的苦。


    可沈知意在沈家又何尝不是受了十几年的精神折磨？


    「哎。」


    熊崽子看她:「你嘆什么气？」


    「我在想，或许沈家的事，该画上句号了。」


    「真的吗？」熊崽子兴奋地在沙发上打了几个滚，「我可以，看戏啦？」


    沈知意失笑:「你还真是记仇。」


    她换了个话题:「准备什么时候走啊？」


    「走？」


    「你的伤恢復得很好，身上的咒也解了，不走吗？」


    「不走。」熊崽子抱着巧克力，悠哉悠哉地说道，「有人养着，我为什么要走。」


    沈知意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熊熊你真可爱啊。」


    任她揉着脸，熊崽子含煳不清地哼唧:「那是……当然！」


    ……


    八月初九，天阴。


    封家墓园里聚集了不少人，有萧宗生找来的工人，还有封珞的长孙封景。


    从父亲口中得知了一些往事，知道萧宗生要开棺时，他主动请缨，顶替了父亲的位置来现场监督，避免工人损坏其他长辈的墓。


    按照惯例，萧珏点了五根香绕着坟墓正反走三圈，把香插进香炉，等香平稳燃尽，这才吩咐工人动手。


    封景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等香燃尽？」


    「挖人坟墓等于毁他死后的安身之所，有些鬼不乐意，会通过香告知。」


    「比如？」


    「要是这五根香烧出三长两短灭了，我们今天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封景还想再问，身后有个低沉的女声幽幽地说道:「开始挖坟了啊……」


    「哇啊啊啊！」封景吓得怪叫连连。


    正在掘土的工人们也惊得齐齐停手，看向这边。


    沈知意疑惑地指着惊魂未定的封景，问萧珏:「你朋友？」


    「封家长孙。」


    「年纪不小了啊，胆子比我妹妹还小。」


    「是你太吓人了。」


    躲到萧珏另一侧，封景拍拍胸口，确定刚才说话的是个女生而不是女鬼，心脏跳动的速度才降了下来。


    他唿出一口气:「想必这位就是沈小姐了？」


    沈知意挑眉反问:「你认识我？」


    「沈大师的大名那是如雷贯耳，我当然认识。」


    沈知意呵呵一笑:「这话说的……我听着都羞愧。」


    还如雷贯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厉害角色呢。


    「沈小姐太谦虚了。」


    沈知意道:「封先生，冒昧问一句，墓里那位新娘叫什么名字？」


    调查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作祟者的名字。


    封景道:「褚莺莺。」


    「哪个ying？」


    「莺歌燕舞的莺。」封景道，「我爸说，褚家和我们家是世交，褚莺莺是当时褚家的长女，她的婚事算是家族联姻。」


    「那个褚家，还有人在吗？」


    「褚莺莺死后没多久，褚家就全家移外，再没回来过。」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褚家没人来祭拜过她？」


    「……可以这么说。」


    沈知意同情地说道:「真惨吶。」


    被家族抛弃，被夫家活埋，死后家里人连祭拜都不曾来过。


    想来也是——但凡褚家人关心过这个外嫁女，褚莺莺也不至于会被活埋。


    沈知意询问情况时，失去光泽的棺木被挖了出来。


    「啊，这……」


    「天吶，这是什么啊？」


    「邪门得很，小心些。」


    工人们爆发出一阵议论。


    沈知意和萧珏对视一眼。


    两人快步上前。


    掘开上面的土，棺材得以重见天日，一同暴露在空气里的，还有贴在棺材上的密密麻麻的符纸。


    「先别动！」


    萧珏立刻出声阻止了准备开棺的工人。


    沈知意道:「是镇棺符。只是不知道是一开始就在，还是后面有人贴上去的。」


    萧珏沉声道:「恐怕是后面超度时贴上去的。」


    贴了这么多镇棺符，只会把她的魂魄生生世世镇压在棺材里，直到魂飞魄散。


    「这的确也算得上另类的超度。」沈知意尖锐地给出评价，「不愧是你们萧家故交，糟老头子懂得很啊。」


    不是辟邪或除祟，直接用了镇棺符，可见他的目标非常明确。


    让枉死者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第255章 落棺


    萧珏给工人们结算费用。


    沈知意蹲在挖出的坑旁边，研究上面的镇棺符。


    封景站在她身边，看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神色复杂。


    他曾从父亲口中听说过一些和这个女子有关的事，祖母意外坠湖去世后，父亲和祖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他路过书房时，隐约听到「是你害了她」「都是你的错」的字眼。


    父亲说这些话时言辞激烈，完全没了平日的温文尔雅。


    最后，这场争吵结束在响亮的巴掌声中。


    「是我的错？哈哈，我的错？当初要不是你老子犯了这个错，你以为你有今天的好日子？你以为你可以站在这里朝我大唿小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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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沉闷地飘出来。


    他站在门口许久，最终没有敲开那扇门。


    他不是傻子，从那场争吵中，他大概知晓了整件事的始末。


    他觉得可笑。


    五十年前的旧事，竟然拖到了现在才爆发。


    那个女鬼是傻的吗？沉寂了五十年，突然开始找他们麻烦？


    为什么偏偏是五十年？


    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呢？


    「这是……我爷爷找人弄的？」


    他沉默了很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


    所以那个女鬼消停了五十年。


    「既然有这东西，为什么她还能跑出来？」


    听出他这句话里的异样，沈知意轻笑道：「你巴不得把她生生世世封印在里面啊？」


    「不是！」男人脱口否认，顿了顿，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明显，他艰难地辩解，「只是在想为什么她突然出来了……」


    「当然是为了报仇啊。」沈知意道，「可能是有些人把事做得太绝，老天看不下去了呗。」


    沈知意说着，跳到坑里，中指勾起一截符纸。


    「这里，松了。」


    密密麻麻严丝合缝的黄符中，有一张出现了松动。


    严密的牢笼出现了一个狭小的缺口。


    送走工人们，萧珏回来看到封景一言难尽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沈知意接话：「可能在怀疑人生。」


    萧珏同样注意到了松动的符纸，嘆道：「可能真的是天意。」


    沈知意翻上去，蹲在旁边，示意萧珏：「开棺吧。」


    ……


    随着最后一枚钉子被撬开，棺材里埋藏了五十年的白骨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开棺的瞬间，恶臭飘出，封景捂住嘴爬到一旁去呕吐。


    等他吐干净了回来，发现沈知意和萧珏都没说话。


    沉默的气氛让他心头一滞，只觉得无比压抑。


    「你们……」怎么不说话？


    话没问完，他瞟了眼翻开的棺材盖，唿吸陡然急促起来。


    泛黑的盖子上，分部着深浅不一的血痕，密密麻麻，可见死者是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走向了死亡。


    封景只看了一眼，便飞快地移开视线。


    沈知意道：「你说，那些人怎么能狠得下心？」


    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被他们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剥夺了生命。


    不仅如此，他们还在她的棺材上贴满符咒，诅咒她生生世世不得轮迴。


    萧珏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超度吧。」


    沈知意颔首。


    两人第一次合作，却很有默契。


    沈知意去准备超度所需的道具，萧珏来清理棺材上的符纸。


    封景跟在萧珏身边，把他小心翼翼取下来的黄符扔进袋子里。


    「你们折腾这么多，又是挖坟又是开棺的，就为了看一眼里面是什么情况？」


    萧珏瞥他：「不挖开，怎么会知道封老爷子做了这么多呢？」


    封景噎住。


    到底心里觉得不顺畅，嘀咕道：「五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呢？」


    萧珏皱眉，想说什么，又觉得和他说没必要。


    他转头继续清理符纸。


    封景却以为他认同了自己的观点。


    「我说的是实话啊，五十年前哇啊！」


    男人说得唾沫乱飞时，身后一阵劲风吹来，他身子一晃，不受控制地一头栽到棺材里。


    「轰隆！」


    盖子随之盖上，隔绝了外界的光和声音。


    沈知意听到动静赶过来，就看到萧珏看着紧闭的棺材，一脸无语。


    沈知意指了指棺材：「进去了？」


    「嗯。」萧珏冷冷道，「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沈知意蹲下身，双手托腮等着看戏。


    不到一分钟，紧闭的棺材里传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弄出来？」


    「再等等。」沈知意冷笑，「这才哪到哪？」


    他们是既得利益者，所以他们觉得无所谓。


    「封家的糟老头子找你们，最根本的目的是解决褚莺莺。」不是忏悔，仅仅只是为了解决麻烦。


    既如此，就让他们封家人也尝尝在密不透风的棺材里等待死亡的绝望滋味吧。


    ……


    一阵天旋地转后，磕得头晕眼花的封景意识到自己进了棺材。


    他用力推攘头顶黑沉沉的棺盖，发现沉重的木头纹丝不动。


    男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棺盖怎么会自己盖起来？萧珏和沈知意就在旁边，不会对他不管不顾，眼下外面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他俩丢下自己跑了？


    他俩跑了也就算了，还能搬救兵回来，就怕他俩被女鬼给弄死了。


    越想越心惊，男人甚至忘了自己正和一具白惨惨的骷髅躺在一起。


    他艰难地挪动身体，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骷髅，瞳孔一缩，张嘴便尖叫起来。


    「轰拉。」


    棺盖被人推开一条缝，他连忙配合那人将盖子掀开。


    「唿。」


    他坐起身，长长唿出一口气。


    「小姐。」梳着双髻的小丫头紧紧抓住她的手，压低声音着急地说道，「小姐快走！你知道了他们的秘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鬼？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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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景愕然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瞎吗？我是个大男人！


    「小姐，你在胡说什么啊？」小丫头都快急哭了，「你快出来，我带你从后门走，快点！」


    他来不及说话，被对方从棺材里拉起来。


    站起身，他这才察觉到异常。


    他不在墓地，而是在一个挂满白绫的灵堂，他也不是男人，看衣着四肢……他变成了个女人！


    「小姐，这边。」


    小丫头拉着他，熟练地避开巡视的下人。


    「小姐，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越走，越觉得周围的景致眼熟。


    直到看到熟悉的假山流水，他勐地停下脚步。


    这是……封家老宅？！


    第256章 牺牲品


    他置身于封家老宅，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被一个小丫鬟拉着逃命。


    封景无视了焦急的小丫头，低声道：「我叫什么名字？」


    「小姐，什么时候了你还……」


    「我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回：「褚、褚莺莺。」


    果然。


    他成了褚莺莺，马上要被活埋的褚莺莺！


    一想到即将再次经歷窒息的绝望，封景顿时撒开腿朝后门跑去。


    小丫头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小、小姐……你怎么突然……」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后门，小丫头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大口喘气。


    「小姐，你跑太快了……」


    确定没人发现，封景小心翼翼拉开后门。


    「刷。」


    冰冷的长棍抵到他的脸上。


    「呀！」小丫头吓得尖叫一声。


    「嫂嫂。」年轻男人站在门外，示意家僕抓住小丫头，而他则看着她笑，「这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呀？」


    他说着话，一步一步逼近她，将她逼回到庭院里。


    封景呆了。


    他认出男人。


    是年轻时的封珞——他那位为家里人操碎心的温柔和蔼的爷爷。


    此时的封珞比起老年的温文儒雅，多了几分凌厉和阴沉。


    他眯眼打量他时，让他有种被毒蛇盯上的紧张感。


    「封、封珞……」他听到自己结结巴巴叫他的名字，央求他，「你放我离开，我保证不会把听到的事说出去，求你……」


    「这可不行啊。」男人轻笑，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轻声道，「要你陪葬，是家主的命令，我又怎么能忤逆呢？」


    他的手冰冷，铁钳一样抓在他的腕子上。


    封景哆嗦了一下，脱口道：「家主病了，你放我离开，不会有人知道……」


    「哈？」封珞一愣，哑然失笑，「嫂嫂，你可真是……」


    他凑近他，低声呢喃：「比我想的还要天真啊。」


    「小姐！」被家僕按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大声道，「别求他！就是他唆使的！我都听到了！是他唆使封老爷让你陪葬的！就是她！」


    什么？


    封景彻底呆滞。


    褚莺莺会被活埋陪葬，是、是他爷爷唆使的？！


    「下毒的人也是他！害死姑爷和二少爷的人都是他！」小丫头还在叫嚷，「小姐你不是听到了吗？他不会放过我们的，他就是要杀人灭口！」


    轰！


    封景听到自己的三观崩塌的声音。


    原来，这才是褚莺莺必须死的原因吗？


    「哎呀，知道我要杀人灭口，你还嚷嚷这么大声？」封珞笑睨小丫头，一字一句道，「堵上嘴拖下去，打死。」


    「等一下！」被小丫头的尖叫声唤回理智，封景下意识抓住长辈的胳膊，「等一下！别杀她！她还是个孩子！」


    「是你先忤逆我的，嫂嫂。」他悠然说道，「乖乖听我的话去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非要挣扎呢？你不会指望藉此引起家主的注意，说些不该说的话吧？」


    「我没有！」他大声辩解，「我只是想活命！想活命有错吗？」


    谁能眼睁睁等着被活埋？


    想活命有错吗？！


    「呵呵，你活了，我就不能活。」他轻轻拍拍她的脸，「褚莺莺，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爸妈在这个时候把你嫁进来。」


    不等他回话，他扬声：「等着干嘛？带下去打死！」


    说完，用力将她推给僕人。


    「既然你们主僕情深，好啊，我成全你。」他笑着吩咐，「让大少夫人去观刑，结束了再把她送回到棺材里去。」


    家僕哆哆嗦嗦应了：「……是。」


    僕人扯着小女孩的头髮把她拖走。


    「小姐！小姐！」


    「封珞！」耳边是小丫头被拖走时的尖叫，封景目眦欲裂，朝男人咆哮，「你没有良心的吗！」


    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就是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


    他怎么下得去手！


    「良心？」男人的笑容更加明显，「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啊。」


    ……


    他听到褚莺莺在骂他，很快，在沾血的棍棒声响起的时候，骂变成了求。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朝他磕头，只求他饶了自己的侍女。


    她说自己什么都不会说，会把秘密带进坟墓，她说自己再也不会逃跑，会乖乖就死……然而无论她说什么，封珞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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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她眼睁睁看着跟了自己十年的小丫头丧在了棍棒之下。


    「封珞！」她抱着女孩染血的身体，咬牙看着他，含泪的眼睛里映出他悠然自得的身影，「我就算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封景分不清这句话出自褚莺莺之口，还是他自己的心里话。


    自从到了褚莺莺的身体里以后，他的言行大多数时候不受控制，唯独这句话，是发自他内心深处的，带着最深刻的憎恶。


    他的爷爷是个刽子手。


    在他握有对下人的生杀大权时，他可以眼也不眨地打死一个未成年小女孩。


    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他面前消逝，他什么都做不了。


    在某个瞬间，他完全理解了褚莺莺对他爷爷、对他们整个封家的憎恨。


    封珞没把女人的威胁放在心里。


    他利落挥手:「送大夫人回棺材——这次记得钉死了，我可不想第二次在其他地方见到她。」


    「是。」


    「至于这个——」他扫了眼断气的少女，「扔到乱葬岗餵野狗。」


    「……是。」


    「封珞！」被下人拖走时，褚莺莺始终瞪着男人，「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你这个魔鬼！一定会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男人揉了揉耳朵，笑道:「我等着，嫂嫂，变成鬼了别忘了回来看我——看我如何飞黄腾达，长命百岁，哈哈哈哈。」


    男人的笑声越来越远，他被重新按进棺材。


    棺盖合上以后，外面传来钉钉子的砰砰声。


    他躺在狭窄密闭的空间，不停骂娘。


    随着钉子落下，上好的棺材变得密不透风，他很快便感到唿吸困难。


    缺氧的威胁让他不停地挣扎、推搡，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最后的最后，他像条被拎上岸的鱼张大嘴拼命唿吸，以此缓解胸口憋闷的刺痛。


    真的要死了。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


    他悲哀地想，即使真的死在这里，似乎都是他应得的。


    谁让他的爷爷为了荣华富贵草菅人命，而他，作为晚辈，享受了他爷爷带来的优渥生活——踩着累累白骨获得的优渥生活。


    第257章 问罪


    「轰拉。」


    紧闭的棺材盖被人掀开。


    封景勐地坐起身急急喘了两口气，破口大骂：「封珞我变成鬼都不会放过你！」


    「放心，你还活着呢。」


    女声带着笑，在他耳边响起。


    封景转头看过去。


    萧珏站在棺材边，单手扶着棺盖。


    沈知意蹲在土堆旁，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回来了。


    封景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我活着回来了！


    死里逃生，连棺材里躺着的白骨都变得可亲起来。


    萧珏伸手。


    他深吸一口气，抓着萧珏的胳膊，借势翻出棺材。


    「还以为你死定了。」沈知意夸张地说道，「只听到里面一会儿哭一会儿骂的，还以为你在棺材里和鬼搏斗呢。」


    封景轻嗯了一声。


    的确是在和鬼搏斗。


    只是那鬼不是死的，而是活生生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披着人皮的魔鬼。


    看他脸色不好，萧珏出于委託责任好心提醒道：「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让司机送你回去。」


    封景抿唇摇头。


    他站到沈知意身边，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棺里的白骨，低声道：「我送她一程。」


    虽然，褚莺莺或许并不想看到封家人出现在这里。


    「行叭。」沈知意道，「萧珏，净化交给我，超度交给你咯。」


    「可以。」


    两人再次默契十足地完成分工，各自行动。


    封景在原地站着，脑子里克制不住浮现出在褚莺莺的视角里看到的点点滴滴。


    曾经鲜活的女子，变成了棺里的一具白骨。


    而杀人兇手依然逍遥法外，甚至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他苦笑。


    爷爷做那么多，害死自己的两个兄长，就是为了今日的飞黄腾达吧。


    身为受益者，在愤怒褪去后，他连指责的话，都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


    萧宗生陪封珞走到墓园门口。


    上次来这里是清明节，他来祭拜封家兄弟。


    隔了短短几个月，再次站在这里，心里却已然是另一番滋味了。


    封珞同样驻足，看着墓园门口的两棵合抱粗的大榕树。


    「我记得，这两棵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他感慨似的说道，「小时候，大堂哥带着我们爬上去躲起来，为此没少被家里人骂。」


    萧宗生道：「你们兄弟感情很好。」


    「毕竟，我们家就我一个。」封珞笑了笑，「一起长大的，哪能感情不好？」


    「也对。」想起早逝的故友，萧宗生摸着鬍子，嘆道，「封瑜那般温和稳重的性子，没有人会不喜欢他。」


    封珞点头表示认可。


    「大堂哥很讨喜。」他说，「相比之下，二堂哥就……」


    「嗯？」


    「我小时候有点怕他，总觉得他不爱笑，看起来兇巴巴的。」


    封珞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后来才发现，他其实面冷心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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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宗生哼一声：「阿琼那个猫嫌狗弃的性格，活该被人嫌弃。」


    两人并肩往墓园内走。


    「只是，我没想到，他对封瑜心里藏着那么深的恨意。」


    直到现在，他仍是不能相信当年的事。


    学成以后，他也曾尝试过招魂问灵，然而两人的魂魄皆已去往轮迴。


    他一无所获。


    「是啊。」


    封珞嘴唇颤了颤，垂下眼帘，似在为了往事哀伤。


    他轻声呢喃：「谁能想到呢。」


    萧宗生以为他在感伤往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过我说你，为什么非要亲自来一趟？」他无奈，「虽说有我在不至于让你被那个女鬼叼走，但是冒这种风险完全没必要。」


    「我知道。」封珞道，「其实，我对她一直心怀愧疚……当年如果我能勇敢一点，或许，她可以活下来。」


    「你也说了，你当时刚被老爷子认养过去——封叔那个性格，只要他做了决定，谁说都没用。」


    「……嗯。」


    萧宗生正色道：「你既自责，一起去送送她吧。」


    聊着天，两人很快到了目的地。


    萧宗生一眼看到举着香边走边拜的萧珏，以及站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沈知意。


    「……」


    敢情邀她来协助，她就站在一旁看戏？


    「咦？」沈知意也看到了两个新来者。


    她认识萧宗生，猜到他身边花白鬍子的老头儿就是封家现任家主封珞。


    害死褚莺莺的兇手。


    这人真有勇气，竟然还敢到现场来？


    是嫌褚莺莺的怨气不够大吗？


    沈知意为这人的勇气点赞。


    看沈知意眼神诡异地盯着他们，萧宗生摸着鬍鬚走到她身边，清了清嗓子道：「开始超度了？」


    「对啊。」


    「褚莺莺没有反抗？」


    「没啊。」沈知意道，「人家本来也没想反抗。」


    说着，她睨封珞，轻笑：「吓唬吓唬有些人啦。」


    「吓唬？」萧宗生对鬼怪向来没好印象，闻言吹鬍子瞪眼，「真是无聊！」


    「不无聊啊。」沈知意道，「要不是褚莺莺闹了这一下，我们怎么能知道当年的真相呢？」


    「害她的人都死了。」萧宗生道，「她要是不甘心，可以去地底下找封叔算帐。」


    「什么都死了？」沈知意指着封珞，「这不是还有一个？」


    萧宗生甩手：「胡闹！封珞当年也是初来乍到，你让他怎么救褚莺莺？」


    沈知意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反问：「他是这么跟你解释的？」


    萧宗生：「……」


    她露出这个表情通常没好事。


    比如上次一拳打断他几根骨头。


    萧宗生感觉自己胸口又开始疼了。


    两人说话时，封景磨磨蹭蹭走到封珞身边。


    「爷爷。」


    「解决了就好。」封珞道，「她算是你的大奶奶，封棺以后给她上柱香。」


    封景垂下眼帘，没接话。


    一眼看出孙子的异样，封珞温声道：「怎么了？」


    「爷爷。」封景嘴唇翕动，问题在舌尖转了几圈，怎么也问不出口。


    这里都是知情人，这个案子也过去五十年。


    现在追责……谁会追责？不过是良心上过不过去罢了。


    「你想说什么？」封珞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道，「男子汉别婆婆妈妈的。」


    「爷爷，我……」封景面露犹豫。


    「他想问你，当初是不是你唆使封家家主把褚莺莺活埋的。」


    既然封珞让别婆妈，沈知意爽快地替封景问了。


    「他还想问你，当初是不是你下令打死褚莺莺的小丫头，并下令扔到乱葬岗餵狗。哦，还有，下毒杀害了封瑜和封琼并伪造认罪遗书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说完，在萧宗生和封珞陡变的脸色中，她不忘看一眼封景：「你是想问这些吗？」


    第258章 认罪


    顶着爷爷能杀人的眼神，封景差点哭了。


    但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头：「是的，爷爷，这就是我想问的问题。」


    他始终忘不掉小丫头的惨叫和鲜血淋漓的身体。


    还有褚莺莺悲恸绝望的哭喊。


    他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罪孽是真是假。


    萧宗生惊愕地看了看封景，目光移到封珞身上，正色道：「他说的是真的？」


    封珞眼里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否认：「这孩子不知道在哪里听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是真的吗？」萧宗生咬紧后槽牙，「我只问你，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萧珏结束了送行仪式，赶上来凑热闹，「三叔公，你脸色好难看。」


    没被僵持的气氛影响，他左右看看，笑道：「啊，不会是为了褚莺莺的事吧？」


    萧宗生僵着脖子转头看他：「你也知道？」


    「知道啊。」萧珏无辜地摊手，「不然我和知意姐姐为什么要来这里？」


    被萧珏的一声「知意姐姐」激起鸡皮疙瘩，沈知意总算发现了，这傢伙看起来温良无害的，其实是个黑芝麻汤圆！


    在长辈面前，他的黑芝麻馅都包不住了！


    萧宗生气极反笑，桀桀的笑声让封珞条件反射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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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3页

    「萧大哥……」


    如果说封瑜是他们这群玩伴中脾气最好的，那萧宗生绝对是脾气最差的。


    但凡招惹了他，他能拼着一条命追别人打几条街。


    少年时，他们最怕的就是萧宗生。


    这种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现在年纪大了，再见萧宗生怒极的模样，封珞还是忍不住双腿颤颤。


    「萧大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萧宗生愤怒到破音，「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一步一步逼近封珞，质问道：「是你唆使封叔活埋了褚莺莺？是你下药害死了封瑜和阿琼？是你吗！」


    封珞被逼得不断后退，嘴里却依然坚持：「不是我！萧大哥，过去了这么久的事，你听这三个孩子的话，就、就直接给我定罪了吗？」


    「说得好像我们冤枉了你一样。」沈知意耸肩，「最先问你的是你孙子，他没事瞎编故事冤枉你干嘛？」


    她用手肘撞了下呆滞的封景：「你说是吧？」


    封景早就被萧宗生爆发的怒火吓傻了。


    被沈知意突然的动作惊回神，他抬脚，想上前劝架。


    这两人要是打起来，他爷爷肯定是被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个。


    「别去。」萧珏扣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下一步行动。


    封景下意识想挣开，却发现看起来单薄的少年，抓起人来手指像被焊住了一般。


    挣脱不了。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为此时此刻长辈的处境，也为以后自己的处境。


    是他挑起事端，回去了爷爷只怕要把他逐出家门。


    沈知意轻声道:「他回不去了。」


    封景蓦地转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吗？」沈知意反问，「我说了那么多，你指哪一句？」


    封景:「……」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人！


    那边，萧宗生已经把封珞逼到了葬坑的边缘。


    再往后退，就会掉进葬坑。


    封珞鬍子轻颤，哑声道:「萧大哥，你不信我……」


    「我的确不信你。」萧宗生道，「我以前就在怀疑，阿琼虽脾气暴躁了点，但内心柔软善良，对封瑜是发自内心的敬爱，他怎么会因为妒忌杀死自己的兄长？


    「我一直在怀疑，我怀疑了很多人，独独没有怀疑过你。


    「因为你善良，温顺，尊敬长辈，爱护同伴，体恤弱者……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你说，你到底为什么？就为了外人眼里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吗？！」


    不知道被哪句话刺痛，封珞浑浊的眼睛陡然燃起愤恨的火。


    「没想到啊，我在萧大哥眼里竟然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吗？哈哈。」


    随着几声嘲讽的笑，封珞身上温吞柔和的气息褪去，转而被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阴冷包裹。


    封景一呆，忘了继续挣扎。


    萧宗生也愣了愣，发出难以置信地:「哈？」


    沈知意低声道:「伪装了这么多年吗？佩服佩服。」


    「是，封瑜是面热心热的好人，封琼是面冷心热的好人，他们那么好，为什么我娘被族老们沉塘时，他们没一个人说话？！


    「他们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看着我娘去死！」


    萧宗生脱口道:「你娘不是跟……」


    话到一半，看到封珞扭曲的面容，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跟人偷情？」封珞哈哈笑了起来，「不管她有没有跟人偷情，那些人有什么权力让她去死？他们有什么权力？」


    萧宗生沉默。


    封珞还在控诉:「要不是伯母指认我娘，要不是家主最终下令，族老们怎么敢直接把我娘沉塘？」


    萧宗生试图解释:「那是族老的决定，封叔也……」


    「也什么？你看，到了你亲近的人，你也做不到公正地去看待这件事不是吗？你们这些人都是，看似大义凛然，实际上呢？谁不是偏心自己人？！」


    「……」


    攻势瞬间逆转。


    萧宗生的沉默给了封珞发挥的空间。


    他继续道:「你是这样，封瑜是这样，封琼也是这样，在你们眼里，只有我温顺听话，做一条好狗，你们才愿意给我一点点多余的关心，你们——」


    「狗叫上瘾了？」沈知意不耐烦地打断老人的质问，右手揉了揉耳朵，嗤道，「叫够了就给我乖乖认错，姑奶奶可没时间在这里听你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废话？你——」


    「不是废话吗？」沈知意冷笑，「你说封瑜封琼欠你的，你把他们杀了，他们也没变成鬼找你麻烦啊。


    「别忘了，找你麻烦的是被你害死的褚莺莺。


    「老头儿，你告诉我，褚莺莺犯了什么错？


    「她犯了什么错要被你活生生埋进土里，不得往生？


    「你说封家人不该剥夺你母亲的性命，你又凭什么剥夺褚莺莺和那个小女孩的性命？


    「什么为母报仇？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从你乱杀无辜的那一刻起，你就只是个打着为母报仇的幌子来逃避内心罪恶感的懦夫。


    「老头儿，扪心自问，你为了什么？大胆承认是为了荣华富贵，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真要是为母报仇，他怎么不去毒死当时的封家家主？怎么不去毒死动手的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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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爽的復仇方式，他怎么不用？


    因为毒死了他们，他的荣华富贵也会跟着一起化为泡影。


    第259章 不要多管闲事


    好不容易逆转的攻势面对沈知意的质问再次恢復原状。


    封珞用力闭上眼睛，哑声道：「我是……为了荣华富贵？」


    「不然呢？」沈知意道，「为你老娘报仇？你娘的命是命，那些人没有剥夺她性命的权力，褚莺莺的命不是命？你的所作所为，和那些随便剥夺你母亲生命、你最憎恨的人有什么区别？」


    封珞咬紧后槽牙。


    萧宗生苍凉地笑了声。


    封景和萧珏都没有说话。


    这个场面，似乎轮不到他们插话。


    短暂的挣扎后，封珞冷笑：「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定我的罪。」


    「定你的罪？」沈知意发出一声无语的嗤笑，「你的罪需要谁来定？客观存在的东西，还需要别人来承认吗？」


    她说完，看到封珞身后还没有封土的坑里，棺材盖划开一条细细的缝。


    她扬声道：「封珞，即使到了如今，你仍然坚持你当初所作所为全然无错？」


    封珞狠声反问：「我有什么错？都是他们应得的！是他们应得的！」


    因为激动，他脸上的皮肉扭曲着，使得原本看起来很慈祥的五官变得狰狞。


    「凭什么他们生来富贵，一出生就掌握着对别人的生杀大权？凭什么我要像条狗一样被他们唿来喝去、连自己的母亲都救不了？凭什么？凭什么！」


    他紧紧握着手杖，哑声笑着，猖狂又悲哀。


    「褚莺莺是无辜，可谁让她坏我的事？明明只要她乖乖去死就好了！要不是她自己逃跑，又怎么会连累那个小丫头？我是杀人的刀，她就是罪魁祸首！她有什么资格憎恨我？」


    事到如今，还是不知悔改！


    萧宗生皱眉，就要出声呵斥他。


    「轰拉！」


    棺材发出一声巨响。


    漆黑的棺盖翻开。


    一股漆黑劲风从棺材里卷出，瞬间缠住封珞消瘦的身体拉进棺材。


    劲风之强势，直接把萧宗生几人逼退数米远。


    耳边是封珞惊恐的叫声，等风过天青，萧宗生连忙上前查看。


    棺材已经紧紧闭合，内里不时发出惊恐的惨叫，尖锐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板变得沉闷。


    萧宗生本来捏了个符，下意识瞟一眼沈知意。


    沈知意正双手环抱悠闲地看着他。


    一副看戏的模样。


    又似乎在等待他作出某个决定。


    萧宗生愣住。


    「你们萧家人缺乏对因果的探寻，容易被人耍得团团转……」


    被女生直勾勾地盯着，萧宗生举着符纸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封景跑过来，看着棺材急得满头汗：「萧大师！萧珏！你们救救我爷爷！」


    沈知意凉凉地说道：「就你爷爷，女鬼的怨恨会扩散到你们全家——这样也没关系吗？」


    封景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救你爷爷一个，你们全家都得死。」沈知意笑，「还要救吗？」


    封景：「……」


    眼看男人陷入道德带来的纠结中，沈知意耸耸肩道：「要救也没用，你爷爷死定了。」


    褚莺莺等了这么久，不过是为了一个忏悔。


    结果呢？


    这个杀人兇手站在受害者的坟头上，不仅没有丝毫悔过之意，反而大放厥词。


    大道上不占理，别说萧家人，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封景忽然瞪着沈知意：「你早就知道那个女鬼盯着我爷爷，是吗？」


    不然她也不会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说出那句话。


    「他回不去了。」


    她什么都知道。


    「是啊，我知道。」沈知意懒懒反问，「你要怪罪我没有保护你爷爷吗？」


    封景噎住。


    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封家造的孽，有什么脸怪别人？


    沈知意补充：「你怪我也没用……反正我不会救他。」


    封景：「……」那你问什么？


    萧宗生和封珞交情不浅，无论如何做不到袖手旁观。


    沈知意和封景说话时，他已经跳下葬坑。


    沈知意大声道：「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啊。」


    「砰！」萧宗生掀开了棺材盖。


    老人的惨叫戛然而止。


    坑外的三个三人同时探头看过去。


    棺材里，只剩下一具干瘪的尸体。


    从花白的头髮和身上的衣服可以判断出是被拉进棺材的封珞。


    萧宗生倒抽一口冷气。


    封景压抑地叫了声，捂脸跪倒地上。


    沈知意勾勾手指，将一缕纯白收入掌心。


    萧珏瞥她一眼，只当没看见。


    「奇怪。」萧宗生检查棺材内的情况，喃喃道，「褚莺莺的魂魄呢？」


    封珞一死，褚莺莺大仇得报，按理说魂魄应该不再躁动，怎么如今反而不见了？


    沈知意好奇地问：「你找她魂魄做什么？」


    萧宗生道：「别忘了，她不只杀了封珞，还杀了封珞的妻子。」


    那个被她推进人工湖淹死的女人和她一样，同样是封家恩怨之外的无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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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了报仇，亦是乱杀无辜。


    沈知意眨巴眨巴眼睛：「你说得对嗷，不过既然你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们，我先走一步。」


    她转身就走。


    不忘回头提醒萧珏：「我已经完成了你的委託，别忘了把费用借一下哦。」


    萧珏盯着她的口袋，勾着嘴角：「这就回去了？不一起吃个饭？」


    沈知意果断摆手：「不了不了，我怕消化不良。」


    萧珏颔首：「慢走。」


    沈知意：「……」果然这傢伙是个黑芝麻馅的汤圆！


    ……


    在墓地找了片刻，又用辟邪盘搜寻了半天，萧宗生还是没能找到褚莺莺的魂魄。


    「真是奇怪……」他嘀嘀咕咕，「被那个女鬼跑了？」


    封景抹了把眼泪，哽咽：「三爷爷，能先把我爷爷从里面弄出来吗？」


    他家里人接到电话正在赶来的路上。


    让爷爷躺在棺材里，他怕爸妈来了扒他一层皮。


    封景现在后悔啊。


    他当初真是一时少年意气，非要自告奋勇地接这个麻烦。


    早知道、早知道这般，他还查什么真相？


    「三爷爷，你先把我爷爷从里面弄出来吧。」


    男生说着，再一次嗷地哭出来。


    萧宗生被他哭得烦躁：「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封景被吼得一颤，吸着鼻子不敢发出声音。


    萧珏无语：「三叔公，去世的是封景的亲爷爷，他不哭几声才是不正常吧。」


    哪有拦着亲孙子给爷爷哭坟的？


    这不纯纯多管闲事么？


    萧宗生：「……」


    第260章 捉摸不透


    回到公寓后，沈知意从口袋里扯出一团纯白色放在沙发上。


    纯白展开，化出一道人形。


    那是个窈窕的女子，身着唐装，盘着头髮，气质温婉如江南垂柳。


    她看向沈知意，躬身道谢。


    「不客气。」沈知意道，「你既已报仇，早日去投胎吧。」


    女子颔首。


    沈知意给自己倒了杯橙汁，给熊崽子倒了杯可可，看向还没离开的女鬼。


    「额，我这里暂时没准备你能喝的东西。」


    「不必。」女子温柔一笑，「沈小姐，你为什么帮我？」


    「你要是落到萧宗生手里肯定没活路，我就当日行一善了。」


    「可是，我杀了人。」


    「他罪有应得。」


    「我是说，他的妻子。」女子道，「我还伤害了他的子孙。」


    「他的妻子真的是你杀的吗？」


    至于子孙……


    「你要去跟他的儿子孙子道歉吗？」


    「不要。」女子含笑拒绝。


    沈知意道：「那你说这事儿干嘛？」


    这下轮到女子沉默了。


    许久后，她咯咯笑了起来：「沈小姐，你很像我的妹妹。」


    「你妹妹后来去了国外？」


    「是啊。」褚莺莺道，「她是我继母和我父亲的女儿，但我们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她为什么不回国看你？」


    这个问题完全是出于好奇，并不带任何恶意。


    女鬼摇了摇头：「她天生目盲，行动不便，我从没指望她能回来看我。」


    原来如此。


    「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她吗？」沈知意道，「如果她还活着，我可以帮你。」


    女子再次摇头：「红尘已断，我早就了无牵挂。」


    「那就好。」沈知意微笑，「了无牵挂就投胎去吧。」


    熊崽子喝着热可可，插话：「你还没说，那个老登的老婆是不是你害死的。」


    女子正要开口，公寓大门被人扣响。


    沈知意放下杯子去开门。


    男人站在门外，逆着光，脸上的表情被阴影模煳，只有一双眼睛清澈，比夜空中的星子还要明亮。


    「陆时越？」沈知意惊了，「你怎么来啦？」


    本来暴雨欲来的表情一凝，陆时越嘴角抽了抽，硬生生改了脱口的质问。


    他扫了眼客厅：「不欢迎我进去？」


    「没有哇。」沈知意侧身让他进来，重复自己的好奇，「你怎么来了？」


    「萧宗生发朋友圈骂你，我好奇，来看看。」


    沈知意：「……」


    她帮萧家完成了委託，那个老登还在朋友圈里骂她？


    她没有萧宗生的朋友圈：「他骂我什么？」


    「说你说话尖酸刻薄，收费还贵得要死。」陆时越换上专属拖鞋，心情好了不少，「十条大黄鱼？」


    沈知意炸了：「他有没有契约精神？！委託费用随便往外说！」


    可恶！下次再也不接萧家的委託了！


    陆时越走进客厅，一眼看到抱着热可可杯子的熊崽子和朦朦胧胧的人影。


    他并不惊讶：「家里有客人？」


    「昂。」沈知意道，「你能看见？」


    「很模煳的影子。」


    「哦。」既然看不清，沈知意没有介绍他们认识的意思，「你喝什么？」


    「温水，谢谢。」


    沈知意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回来看到褚莺莺还坐在原位，不由挑眉:「你还有事？」


    陆时越疑惑地歪头:「我？」


    「不是你。」沈知意看向他对面，「褚小姐，你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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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莺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恍然道:「我打扰到你和你的小情郎约会了？」


    沈知意想快点送走她:「啊对对对。」


    褚莺莺遗憾地嘆气:「那我走了……本来，我还想告诉你，是谁杀死了李苑。」


    李苑——封珞那位半夜落水而亡的妻子。


    沈知意并不感兴趣:「我想知道可以自己推演。」


    「这样啊。」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褚莺莺再次躬身，「沈小姐的恩情，莺莺没齿不忘，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必报答沈小姐。」


    「不必。」沈知意道，「你乖乖去投胎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褚莺莺温婉一笑。


    纯白的影子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陆时越放下水杯，道:「走了？」


    「走了。」沈知意在褚莺莺的位置上落座，「你来，只是因为看到萧老头的朋友圈？」


    陆时越实话实说:「艾利尔说陆瑾之在安排人调查你，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你叔叔？」沈知意想起上次和萧珏联手坑的那笔委託费，嫌弃道，「他不是很聪明。」


    「呵呵，你是第一个说他不聪明的人。」陆时越道，「要知道，从他正式接手公司以后，旁人都说他心眼子赛马蜂窝。」


    「那是他运气好。」沈知意改口，「也不是他运气好，是他蹭到的运气好。」


    「蹭的谁？」


    「啊？」沈知意抬了抬下巴，「不是你的吗？」


    「我？」这个答案似乎真的出乎他的预料，陆时越失笑，「我杀孽重，按理说，不该运势好。」


    「不会啊。」沈知意道，「你功德很多哎，虽然身上有血光，但比起功德就是毛毛雨啦。」


    陆时越:「……」


    他握着水杯沉默。


    半响后，苦笑:「这样吗？」


    沈知意道:「你不相信我的眼睛？」


    「自然相信。」


    「你知道身上的血光会被功德盖过的原因是什么吗？」


    「什么？」


    沈知意正色道:「说明你杀的人，有该死的理由。」


    「……」


    她猜测是他参军期间发生的事。


    他不想提，她便不追问。


    片刻的沉默后，陆时越转移了话题:「你晚上有约吗？」


    「有。」


    她晚上要去看看她可爱的妹妹又招惹了什么麻烦。


    陆时越抿唇:「去医院？」


    沈知意发出同样的疑惑:「去医院？」


    迎上陆时越谴责的眼神，她很快恍然:「啊，你要去探望傅昭雪？」


    她探手表示遗憾:「我不能陪你去——我答应沈念歆去学校找她。」


    原来是和妹妹有约。


    男人勾起嘴角:「我可以一起吗？」


    「可以啊。」沈知意点头，「如果你不介意晚饭吃路边摊的话。」


    她觉得男人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她不陪他去医院探望好友，他反而忽然开心了？


    第261章 偷拍


    陆时越自认为和全部傅家人关系一般，最多算是泛泛之交。


    但沈知意觉得他们关系好，甚至为他过来一趟不去医院探望傅昭雪表示不理解。


    「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好？」陆时越握着方向盘，在流淌的音乐中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关系好？」


    「这种事哪又为什么？」沈知意道，「就是感觉你们关系很不错啊。」


    陆时越道：「我和傅云骁自幼相识，一个圈子总会有见面的机会，再加上傅家和陆家都算得上名声在外。」


    「你们算得上青梅竹马？」


    「呵呵，可以这么说。」陆时越道，「后来，我去部队，就断了联繫。」


    「为什么？」


    「可能觉得失望？」


    「你？」


    「不，是傅云骁。」陆时越道，「他觉得我应该和他走一样的路。」


    作为继承人，遵循家族安排，站到金字塔的最顶端。


    「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他觉得我去部队是为了逃避。」


    沈知意没问发生了什么：「然后你们就闹掰了？」


    「只是断了联繫。」


    「可我看上次傅老头儿过生日，傅云骁对你还挺客气的嘛。」


    「我们这种家族出生的人，就算再讨厌一个人，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表现出来——特别是，对方的家世和你旗鼓相当的时候。」


    对于他们来说，礼貌是最好的伪装。


    沈知意嘀咕：「真累啊。」


    不过……


    「我还是觉得你们关系挺不错的。」


    这次，陆时越没有纠正她的说法。


    「可能吧。」他轻声说。


    「所以，你真的不去医院看傅昭雪？」


    陆时越：「……」


    刚才的对话有提到傅昭雪半个字吗？


    ……


    放学后，沈念歆随便找了个藉口应付父母，自己则在教室等沈知意来找她。


    小白菜和圈圈没走，美其名曰好姐妹有难同当。


    但沈念歆知道，这两人就是想见偶像。


    特别是小白菜，一听说沈知意要来，干脆连最喜欢的战队比赛都不看了，装模作样留下来写作业……


    郭安奇本来也要留下来的，但他家里有长辈过生日，只能恋恋不捨地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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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帮我要签名。」走之前拉着小白菜不停拜託，「要到了，接下来你的中饭我包了。」


    「你怎么不去找念念？」


    「不行，念念是小鱼姐姐的亲妹妹，她要的话小鱼姐姐不好拒绝。」


    「不拒绝不正好？」


    「那不和道德绑架一样？」


    「……」哦，你不想道德绑架你喜欢的人，就来祸害我是吧？


    我要是被偶像拒绝了，也会emo很多天的好嘛！


    狗男人。


    小白菜心不在焉地转着笔，整篇完形填空看下来，一个单词都没看进去。


    圈圈没好到哪里去。


    她盯着一道数学大题看了很久，绝望地趴在桌子上：「念念，小鱼姐姐什么时候来啊？」


    沈念歆从英语试卷中抬头，疑惑地说道：「你又不看直播。」


    「救命之恩呢。」圈圈说完，在沈念歆审视的目光中，补充，「我想亲自拜託小鱼姐姐帮我要一下阿宴的to签嘛。」


    果然！


    沈念歆：「啧啧，我就知道你另有目的。」


    圈圈双手捧脸：「嘤嘤这可能是我唯一有机会拿到阿宴正版to签的机会了。」


    小白菜加入聊天：「哎，念念，你不是说，找小鱼姐姐是因为风廷？风廷人呢？」


    女生们聊天的时候，有个挺拔的身影穿过走廊，停在门口。


    他屈指在门上敲了敲：「学姐们，放学了。」


    「哦哦马上走！」小白菜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见圈圈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她身后，不由回头，「怎么——哇靠！」


    「你来啦！」沈念歆很自然地跟对方打招唿，「还以为你放我鸽子——这边坐，我姐姐在路上了。」


    「好。」男生走到沈念歆身边，把斜跨的背包放在椅子上，顺手将拎着的果茶放到女孩们面前，「不知道学姐们的喜好，我随便点的，都是三分糖。」


    沈念歆很自然地扒拉出一瓶，习惯插进去吸了一大口：「不错……这是学校对面新开的那家？」


    「嗯。」


    直到男生坐下，低头开始看书，小白菜才不轻不重地掐住同样呆滞的圈圈的胳膊，瞪着沈念歆，用口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念歆疑惑地用口型回：「当事人啊。」


    刚还在问风廷人呢，现在人来了又问怎么回事。


    小白菜抓狂：「我是说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她们仨除了睡觉几乎形影不离，沈念歆怎么能悄无声息地和学弟混这么熟？！


    圈圈也抓狂：「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内心os：我闺蜜背着我有狗了，悲哀啊！


    沈念歆失笑：「你们能不能别性缘脑啊！」


    男女生熟一点就是谈恋爱，那再熟一点是不是就直接结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见沈念歆这边打听不出什么，小白菜清了清嗓子，把目标转向安静看书的男生。


    「风学弟……」她干巴巴笑着，语气像极了哄骗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恶毒皇后，「你和念念……你们……」


    「嗯？」风廷抬眼。


    男生线条清绝的眉眼闯进视线，小白菜瞬间哑火，只张着嘴，半晌没能发出声音。


    圈圈恨铁不成钢。


    她看多了萧沉宴那张脸，对帅哥的免疫力远比小白菜高。


    没有被风廷帅得过分的脸转移视线，她直接问道：「你和我们家念念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要不是这学弟的名声一直不错，上次又帮了沈念歆，她都要怀疑他看上沈念歆的美色，对她图谋不轨了。


    男生挑了挑眉，轻笑道：「我和沈学姐……也没有很熟吧？」


    沈念歆朝两个闺蜜翻了个大白眼：「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叫他来见一见我姐？」


    小白菜完全忘了正事：「都见家长啦！」


    沈念歆抽她：「你脑子离家出走啦？」


    小白菜回过神，意识到不应该对不熟悉的学弟开这种玩笑。


    她揉着发烫的耳朵，尴尬笑道：「我是开玩笑的，学弟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风廷好脾气地回道。


    和外界传的高冷、拽哥的标籤不一样，男生答话时语调温和，语速适中，听着非常舒服。


    小白菜小声道：「他能把沈织锦从校草宝座上踹下去是有原因的。」


    同样是帅哥，谁不喜欢看起来拽拽的但实际上很有礼貌的呢？


    回来拿东西路过走廊的沈织锦正好看到教室里说说笑笑的一幕。


    「这傢伙……」


    他眯了眯眼睛。


    「呵，沈念歆你比我以为的要大胆很多啊。」


    男生拿出手机，在教室四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拍了张照片。


    第262章 以身养魂


    沈织锦拍完照收起手机，一转头看到走上台阶的女生和同行的男人，脸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沈知意。」他咬牙叫出女生的名字，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沈知意反问：「学校不是你家开的，你管我来做什么？」


    她瞥了眼男生的口袋：「你刚才是不是拍照了？」


    「我没有！」沈织锦下意识否认。


    沈知意盯着他。


    男生一阵心虚，梗着脖子道：「不和你说了！以后离我远点！看见你就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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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两步胯下台阶跑向大门。


    看着少年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陆时越道：「看来沈执言没多余的时间管这个弟弟。」


    沈知意道：「他忙，再说，他爹妈老来得子，上面又有哥哥姐姐，小的自然要受宠一些。」


    「你以前在沈家的时候，他会欺负你吗？」


    「会。」沈知意扯了扯嘴角，「不过自从我把他按进游泳池以后，他见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


    「啧啧，教训出心理阴影了？」


    「不算吧？」沈知意不是很懂沈织锦的心理，「真要有阴影，他哪来的胆子总是挑衅我？」


    陆时越若有所思道：「嗯……我过青春期很久了，不太清楚现在小孩子的想法。」


    沈知意伸手摸摸他的发顶，轻笑：「嗯，你是大朋友了陆时越，不懂小朋友的想法很正常。」


    女生的动作太突然。


    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脸颊比渡上朦胧的光影，使得表情比往日更加的温柔。


    陆时越愣了愣，轻轻笑了：「嗯，你说得对。」


    「哇，他们在谈恋爱吧？」


    「呜呜呜郎才女貌，绝绝子。」


    「嘘，小点声，我姐听力很好的！」


    「听到没，小点声，别被小鱼姐姐发现了！」


    压抑不住兴奋的小声议论飘进耳中，沈知意抬头，看到三个毛绒绒的脑袋挤在窗户口。


    她一抬头，她们立刻缩了下去。


    「被发现了？」


    「肯定被发现了！」


    「都怪你，声音那么大！」


    「我已经很小声了啊，不怪我~」


    三人缩在墙角碎碎念时，风廷侧脸看向窗外的年轻男女。


    那就是沈知意。


    那个知名的玄学主播。


    她帮助过很多人解决麻烦。


    自己故意接近沈念歆，就是为了能见到她。


    本以为对方是个网红，自己的计划需要更加缜密。


    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她站到了自己面前。


    他看过她的直播，知道她帮助过很多人。


    她会帮他吗？


    或者和以前那些人一样，知难而退？


    少年生得清隽，沈知意一眼看到他。


    「咦？」


    她挑了挑眉，走上台阶。


    「你这小朋友，有点惨吶。」


    她单手搭在窗台上，歪头打量男生。


    「你啊，再过几天，就要完蛋了。」


    「完蛋了？！谁完蛋了？」


    「挖槽！这么恐怖的嘛？」


    「什么什么？风廷被鬼缠上了吗？」


    三个脑袋从窗户下钻出来，此起彼伏地发出疑问。


    沈念歆问完后，转头看坐在原位神色不变的学弟。


    果然有问题！


    她之所以联繫沈知意，就是因为上午偶遇风廷的时候，发现他背后的那个黑色影子变大了！


    以前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形状，如今已经长大了不少，几乎覆盖了他整个后背！


    不过，现在她又看不见了。


    她发现，自己只是偶尔能看见，而且似乎只能看到风廷后背上的那个。


    沈知意耐心回答小女生们的问题。


    「他啊，有人用他的身体在养魂。


    「就和养小鬼一样，只不过他养的这个不会影响到别人。


    「那个鬼魂住在他的身体里，吸食他的精气，越长越大。


    「直到彻底成熟。」


    沈念歆吞了口唾沫：「成熟以后呢？」


    沈知意言简意赅：「取而代之。」


    圈圈和小白菜齐刷刷回头，震惊地盯着校草学弟。


    谁啊？这么缺德！看人家长得帅就要霸占人家的身体吗？！


    不怕天打雷噼啊！


    沈念歆急急道：「能救吗，姐？」


    沈知意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她趴在窗台上，瞥了眼担忧的妹妹，朝始终淡然的男生抬了抬下巴：「你故意接近念歆不就是为了见我？见了我怎么反而不说话了？」


    沈念歆：「啊？」


    故意接近？风廷故意接近她，为了见姐姐？


    被拆穿小心思，风廷站起身，垂下眼帘：「抱歉，沈学姐，你姐姐说的没错，我是故意接近你。」


    沈念歆炸毛，指着他：「你对我姐图谋不轨？！」


    玛德，小屁孩心思这么多！居然利用她接近她姐？


    完蛋，他不会是姐姐哪个对家派来挖黑料的叭！


    沈念歆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在他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还好没有。


    「我没有。」相比女生的愤怒，风廷淡定很多。


    他看着沈知意，低声道：「我只是……抢不到直播的名额。」


    其他几人，包括怒火中烧的沈念歆：「……」


    小白菜放下撸起的袖子，小声道：「这么一看，有点可怜呢。」


    圈圈点头：「运气不太好啊，学弟。」


    沈知意猜到是这样。


    她道：「你找我，是想我帮你找出那个养魂之人？还是……」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风廷道，「我想请你帮我把他取出来，但是，不要伤害他。」


    「额。」这个要求对沈知意来说不难，她道，「方便问一句为什么吗？」


    「……」


    少年抿唇，似是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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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道：「我知道，以身养魂是件很痛苦的事，你被阴气入侵，时时接触到那个世界。但你不属于那个世界，所以会被排斥，时时刻刻都在经歷拆筋错骨之痛。」


    三个女生整齐地抽了声冷气。


    这么恐怖的吗？可是学弟平日里看起来很正常啊。


    完全看不出来居然承受着这么大的痛楚……


    沈知意看着略显单薄的少年，好奇地问道：「那人这么害你，你为什么还要保全他的魂魄？」


    「因为……」脸上划过一抹绝望，风廷闭上眼睛，哑声道，「他是我哥哥，是我……必须保护的人。」


    爸爸妈妈都说，是哥哥造就了如今的他，他必须好好养着哥哥。


    好好养着他，直到他能重新活过来。


    第263章 兄弟


    他们是兄弟。


    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母亲就是这般不停地强调。


    「他们的大儿子是非常聪明的人。」少年靠在课桌边，舒展开大长腿，自嘲地笑道，「我妈说，我直到两岁都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带去医院检查，医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他们听了老家一个神婆的话，把意外逝去的长子的灵魂放进我的身体里养着，我才开始像个正常的小孩一样。


    「听他们说，我那位大哥从小聪颖，性格好长得好，学习优异，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如果不是因为他出车祸意外去世，我爸妈根本没想过再要一个孩子。」


    失去长子后，为了慰藉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妻子，男人提出再要一个孩子。


    可是，第二个孩子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慰藉。


    他看起来并不聪明，直到两岁还不会说话。


    他很少对他们笑，当然也很少哭。


    后来的这个孩子似乎对他们夫妻并没有多少感情和羁绊。


    女人再也难以忍受。


    她找到了一个神婆，祈求神婆让她再看一眼死去的长子。


    神婆见她诚心，交给她养魂的办法。


    女人欣喜若狂，回到家以后着手开始准备。


    丈夫同样惊喜，完全贊同妻子的做法。


    他们夫妻总是很有默契，在復活长子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年幼的幼子成了容器。


    夫妻俩开始了养鬼的生活。


    转变也如他们所想那般到来。


    把长子的魂魄养在幼子身体里没多久，幼子突然开口说话了。


    他渐渐长大。


    他学习成绩优异，钢琴弹得和他哥哥一样好。


    神婆说，那是因为哥哥的灵魂在影响他。


    「如果将兄长的魂取出，他就会变得一无是处。」神婆压低声音问那对中年夫妻，「你们也不想儿子再次变得愚笨蠢钝上不得台面吧？」


    他们当然不想如此。


    神婆的话更加坚定了夫妻的决心。


    必须养下去，让大儿子活过来。


    只要大儿子活了，愚笨的小儿子是死是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并不关心他的死活。


    只有他自己，无论醒着还是沉睡都在经歷着最痛楚的折磨。


    不管逃到哪里，都刷不开紧跟着他的那个黑影。


    他也试图找人帮助自己。


    只是，找到的不是骗子，便是束手无策的旁观者。


    「我帮不了你。它在你身体里的时间太久，如果强行剥离，你们一个会死，一个会魂飞魄散。」


    他们这么跟他说，纷纷摇着头让他认命。


    可是，他还这么年轻，正是青春正好的年纪，怎么甘心就这么认命？


    「我想了很多办法，最后，选择了沈学姐。」


    接近沈念歆，取得信任，意味着有了进入沈知意视线的机会。


    意味着，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沈知意抬手阻止他继续说。


    「我知道了。」她说，「方便的话，我想去你家看看，可以吗？」


    她没有直接拒绝帮忙，少年眼里有了微弱的希望，随即又有些犹豫。


    「……我父母不喜欢外人进我家。」


    沈知意微笑道：「没关系，他们会欢迎我的。」


    陆时越看她。


    这笑容，着实不像「没关系」。


    听完了少年的故事，沈念歆心底那点怨气消弭了。


    她的本意是帮助他，这和他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冲突。


    如此，反而是好事。


    小白菜抱着胳膊，手指来回摩挲着，喃喃：「这世上还有这么可怕的爸妈啊？」


    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能做到这么偏心呢？


    圈圈小声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说不定都是他编的故事呢？」


    小白菜道：「有道理。」


    沈念歆道：「姐姐，我们现在去风廷家吗？」


    「我们去——」沈知意指了指自己和陆时越，看向她们，「你们仨，老老实实回家。」


    「我也要去！」最先提出异议的是沈念歆。


    她可怜兮兮地拉住沈知意的袖子，央求道：「姐，这件事我是牵头人，你忍心把你可爱的妹妹拒之门外吗？」


    沈知意面无表情地扯出自己的袖子：「忍心。」


    沈念歆：「……」


    她给风廷使眼色。


    风廷：「学姐……」


    「我不会带她去。」沈知意打断男生的话，「她们三只小菜鸡，带上都是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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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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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好姐妹期待的眼神中，沈念歆做最后的挣扎：「可是……」


    「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我无法分神保护你们。」沈知意道，「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我手上出事，要我怎么跟你们爸妈交代？」


    「这么危险的吗？」小白菜弱弱地说道，「那、那我们不去了。」


    圈圈也识趣地点头：「我们回家吧。」


    沈念歆虽然觉得好奇，但更不想给沈知意添麻烦。


    「好吧，姐姐你们注意安全。」


    「嗯，你们三个，早点回家。」沈知意道，「学校里幽灵多，别待太晚。」


    ……


    坐在车上，风廷迟疑地问道：「会很危险？」


    「没有。」沈知意道，「带上她们会比较麻烦——你不是说你爸妈不喜欢外人进你家？」


    风廷默默点头。


    只不过，两个外人和五个外人有什么区别呢？


    事实证明，还是有点区别的。


    至少风家两夫妻在见到沈知意和陆时越时，没有立刻表现出抗拒。


    女人盯着两人看了两眼，问风廷：「他们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我？」沈知意的语气很嚣张，「你找神婆给你儿子养魂，说明是个接触过玄学的人——你居然不认识我？」


    听她语气高傲，女人的态度谦卑了些：「莫非是萧家的大师？」


    其实当初她想找萧家的大师。


    毕竟一分价钱一分货。


    萧家人声名在外，托他们办事更安心。


    只是萧家人没那么容易见到，她尝试了几次失败后只能更换委託目标。


    「萧家？呵。」沈知意道，「我姓沈。」


    沈？


    女人绞尽脑汁，没想到哪个沈姓的大师。


    她继续客气：「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一把将风廷拉进屋。


    低声骂：「这么晚才会来，我们都在等你吃晚饭！」


    风廷不耐烦地甩开手：「我说了今天和朋友有约，不回来吃晚饭——谁让你们等我了？」


    女人怒：「你——」


    「哎，别转移话题啊。」沈知意道，「我是看到你儿子身上那东西，觉得惊讶，跟过来瞧瞧。」


    一提风廷身上的东西，女人变了脸色。


    「你想做什么？！」她瞬间变成炸毛的母鸡，摆出护崽的战斗姿势，「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第264章 做你的春秋大梦


    「别紧张嘛。」


    和女人的紧绷不同，沈知意的语气很是不以为然。


    「我就是好奇，纯好奇，不带任何恶意。」


    「现在你看完了。」女人道，「可以走了。」


    她作势要关门。


    陆时越单手按在门上，制止了女人的动作。


    「你、你们！」


    面对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生时，女人尚且能保证理智。


    然而当对手换成了高大的男人，她顿时没了底气。


    「老公！」她回头朝屋子里喊，「你快出来！有人来找麻烦！」


    「什么找麻烦？」拖鞋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男人很快出现在玄关。


    他看了眼沈知意和陆时越，问出了和妻子一样的问题：「你们是谁？」


    沈知意不耐烦地说道:「一个问题要回答几遍啊？——让客人站在门口，这就是你们的教养？」


    她用力推开门，迳自朝玄关内走去。


    「说了只是来看一眼，这么紧张做什么？」


    女生自说自话地直接进了客厅，两夫妻惊惶地对视一眼，女人立刻追到她身后。


    「你给我出去！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你报啊。」沈知意嬉笑道，「你用未成年养小鬼，报警以后，看警察抓你还是抓我。」


    「你觉得警察会信你的鬼话？」女人并没有被威胁到，「什么养小鬼，警察只会觉得你在胡说八道。」


    「你怎么知道警察不会信？」沈知意打量着四周，轻笑道，「你不是也信了神婆的鬼话，怎么就这么肯定警察不会信我的呢？」


    女人噎住。


    继而尖叫:「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从我家滚出去！」


    「我偏不。」


    沈知意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大门轻合的响动。


    她回头看了眼。


    陆时越走进玄关，顺手关上门


    迎上她的视线，他不紧不慢地解释:「太吵了，会被邻居投诉。」


    风家夫妻:「……」


    你们都私闯民宅了，还害怕被邻居投诉啊？！


    沈知意道:「你说得对。」


    她看向女人，义正词严地教育她:「扰民是非常不道德的事，麻烦你降低音量，谢谢。」


    女人:「……」


    她觉得沈知意是个神经病。


    只有神经病才会这样理所当然地自说自话。


    风爸爸用力抓住风廷的胳膊，压低声音问道:「这俩是什么人？！」


    男人的手指掐进肉里，风廷微微皱眉，面上始终冷漠:「是……」


    「是热心肠的过路人。」沈知意道。


    陆时越颔首:「嗯。」


    他们不想暴露和他的关系，风廷也配合地改口:「我不知道，偶然遇到的。」


    男人狠狠拧住他的耳朵:「不认识你也敢往家里带！」


    少年抽了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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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1页

    陆时越眯眼，扣住男人的手腕，强迫他松手。


    手腕好似被铁钳夹住，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痛痛痛！松手……松手！」


    陆时越甩开他的手。


    男人立足不稳，被摔到柜子上。


    「老公！」女人惊唿一声，扑过来扶起老公。


    夫妻俩挤在一起，再看两人时，眼神有了微妙的转变。


    沈知意懒得和他们浪费时间。


    她精准地找到风廷的房间，推开门。


    风廷跟在她身后，停在门口。


    女生进了他的房间，很快在衣柜后面和传给摸出几个陶俑。


    风廷觉得这玩意儿有点眼熟:「这是……什么？」


    沈知意把玩着陶俑，解释道:「是你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原来的住处。」


    风廷陡然想起来了。


    「是鬼婴的栖身之处？」


    他记得沈知意曾经在噼啪上发过动态说明造型诡异的小人儿陶俑有什么用处。


    「嗯。」


    「可是，我身体里养着的这个鬼魂不是我哥哥吗？」


    「想多了。」沈知意看着少年，眼神同情，「你哥哥死后魂魄早就去了轮迴，你爸妈想通过养小鬼的方法復活他，完全是在做梦。」


    风廷:「……」


    他忍受十几年的折磨，到头来，根本不是为了復活他的亲人。


    而是养着一个来歷不明的小鬼？！


    女人也听到了这番话。


    看到陶俑的那一刻，眼里沉寂的光陡然爆发，她朝沈知意冲过去。


    「把它们还给我！你这个疯子！」


    「你才是疯子。」


    沈知意轻轻松松制服她，顺手把人推到地上。


    「你早就知道真相，对吗？」


    她捏着一枚陶俑晃了晃。


    「你一开始就知道风廷身体里的小鬼根本不是你的长子。」


    「什么？」听到这话，男人震惊到扭曲了面容，「你说，他身体里养着的不是我的晏儿？」


    沈知意冷笑。


    男人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他跑到妻子身边，噗通一声跪在地板上:「阿菲。」


    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说廷儿养着的不是晏儿？你不是说……」


    「她说这是復活你们大儿子的方法是吗？」沈知意道，「可惜啊，她骗了你——你们大儿子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復活？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呵，呵呵呵……」女人低着头，轻轻笑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主播……小黄鱼，是你！」


    「是我。」沈知意道，「看来你看过我的直播啊。」


    女人勐地抬头，怨毒地瞪着她:「我们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


    她指着沉默的风廷，一字一句:「你知道他有多笨吗？两岁，不会走路，不会说话，连妈妈都不会叫！」


    她抬高音量:「我的晏儿那么聪明！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弟弟？！」


    她的音量逐渐失控:「如果不靠那些小鬼，你以为他能像现在这样，这样光彩夺目，被所有人喜欢吗？


    「他会成为一个废物！一个人见人嫌的废物！


    「我的儿子，怎么能是废物！他哥哥那么优秀！他怎么能是废物？！


    「我是在救他！你们到底懂不懂？你们懂不懂啊！」


    女人带着泣音的哭喊声迴荡在屋子里，听得人一阵心酸。


    男人喃喃:「阿菲……」


    沈知意没有心酸。


    她甚至觉得女人的自以为是很可笑。


    「你说，你养小鬼是为了拯救他？


    「你觉得他变优秀是因为那些小鬼？


    「真是遗憾吶，我现在就要告诉你，小鬼不会让人变优秀，只会不断吸食容器的精气，直到容器完全废弃。


    「如果没有你的小鬼，你的儿子远比现在更加优秀。


    「是你的自以为是耽误了他的前程，听明白了吗，女士？」


    第265章 同病相怜


    是你的自以为是耽误了他的前程，听明白了吗，女士？


    是她的自以为是……耽误了风廷的前程？


    不，不是的！


    是她救了他！


    他本来是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傻子！


    是她拯救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女人抱着脑袋，仓皇看向沉默的少年。


    「风廷，你听妈妈说——」


    她伸手去拉他。


    「妈妈是为了你好。你别被这个网红骗了！是妈妈让你变得聪明帅气，是妈妈让你被大家喜欢追捧，妈妈才是最爱你的人……」


    「够了！」甩开母亲的手，风廷冷着脸连退几步，一直退到房间门口，「够了……你早就知道……」


    母亲的回答肯定了沈知意的说法。


    她早就知道。


    根本不是为了復活亲人，单纯只是因为……因为母亲觉得他笨，觉得他丢脸！


    他忍受这么多年撕裂身体的痛苦，仅仅只是因为，他让母亲觉得丢脸了。


    哈，哈哈。


    多么可笑的理由啊。


    他就是为了这种理由，痛苦挣扎了十四年！


    十四年！


    少年崩溃地低吼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再也不想！」


    ……


    小白菜看看导航，又看看面前的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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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2页

    她转动手机:「是这个方向？」


    圈圈嫌弃地说道:「你连导航都不会看吗？」


    小白菜道:「这小区的路九曲十八弯的，你刚才不也迷路了？」


    「我那是……」


    沈念歆打断两人:「你们听，有脚步声哎。」


    小白菜道:「有脚步声不是很正常？」


    圈圈:「对啊，小区里没脚步声才不正常吧？」


    话落，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三人面前飞奔而去。


    风一样的速度。


    三人连单音都没来得及发出，眼睁睁看着男生跑远了。


    「那是——」小白菜是三人中视线最好的，「风廷？」


    「我作证你没看错。」圈圈道，「他不是和小鱼姐姐在一起吗？怎么一个人跑了？」


    沈念歆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看来真相让人绝望啊。」


    小白菜和圈圈看向她。


    「我们……」继续往前？还是去追当事人？


    沈念歆当即道:「走，我们去追风廷！」


    男生看起来状态不正常，再加上她不想被沈知意抓住小尾巴一顿教训……


    三人当机立断朝男生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


    「风廷！」


    儿子逃离后，女人趴在地上努力伸出手。


    「你怎么能不理解妈妈……」


    沈知意嘆道:「你都要害死他了，理解你什么？」


    男人紧紧抱着情绪崩溃的妻子，哑声道:「你说的是真的？风廷身体里养着的不是晏儿，而是——」


    「是不知道哪来的小鬼。」沈知意冷笑，「就算是你们的长子，你们不是当事人，根本没权力替他做决定。」


    「……」


    「这么想復活自己的儿子，怎么不用你们自己的身体做容器？是害怕？还是说，你们口中的爱不过是浮于表面的泡沫，轻轻一碰就碎了。」


    「不是的，我当时不知道……」


    「都这么说。我见过的每个犯了错的人都这么多。」沈知意学着他的语气，「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会这样——你们这些人，连推卸责任的说辞都如出一辙，令人作呕。」


    她收起陶俑，在男人面前蹲下身，用力拍了拍他的脸。


    「先生，如果说你的妻子是个没脑子容易被人利用的蠢货，那你就是个毫无担当的懦夫，风廷出事，你们都是杀人兇手。」


    「不、不是的……」女人抱紧脑袋，喃喃，「我是爱他的，我在救他……是我给了他一切，我是爱他的！」


    男人忙安抚她:「阿菲，阿菲你冷静点。」


    对这对夫妻后续的选择不感兴趣，沈知意起身走到陆时越身边，道:「去找找那个撒手没。」


    走出小区，她忍不住抱怨:「你刚才怎么没拉住他？」


    陆时越有理有据地给出解释:「吹冷风能让人更快冷静。」


    「你给他两个耳刮子，他也能冷静下来。」


    「沈小姐，教育小孩要有耐心，拒绝暴力。」


    「……」


    沈知意给了他一个白眼，摸出三枚铜钱:「等我算算他跑哪里去了。」


    ……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沈念歆三人组终于在黄水江边上追上了风廷。


    男生似乎已经冷静下来。


    他站在江边，看着沉沉的江水，等她们走近。


    「你、你跑真快啊。」沈念歆走到他身边，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气，「风廷，校运动会男生五千米、没你、没你我不看。」


    风廷笑了笑。


    他靠在栏杆上，眯眼看沈念歆:「学姐，你追着我干嘛？怕我想不开跳江自杀啊？」


    「不是啊。」沈念歆实话实说，「我又不知道你会跑到江边上来。」


    风廷:「……」


    小白菜和圈圈一屁股坐到台阶上，喘成狗。


    「我中考测八百米……都没这么拼命过。」


    「谁说不是呢。」


    沈念歆走到风廷身边，整个人趴在栏杆上，举着两只手不停扇风。


    「都快十月了，江城还是这么热。」


    「是啊，学姐，你脸好红，要不要给你买杯冰奶茶？」


    沈念歆不跟他客气:「你请客的话，我没意见。」


    「呵呵，学姐还真是不客气呢。」


    「哦，还是和今天一样，三分甜，昂？」


    「……知道了。」


    不远处有一家奶茶店，风廷去点奶茶，沈念歆跟了过去。


    看着两人的背影，小白菜双手捧脸:「好般配嗷～」


    圈圈靠在台阶上喘气，没了吃瓜的心情:「玛德给我头髮都跑乱……嗯？白白，你有没有觉得风廷背后有个影子？」


    「啊？」小白菜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我眼花了？」


    圈圈抽出一张湿纸巾擦眼睛。


    「呃，好像是我眼花了。」


    ……


    等店员做奶茶的空隙，沈念歆给沈知意发了个定位，报告目前的情况。


    风廷单手插兜站着，挺拔的身影像棵向阳而生的青竹。


    他垂眸扫过她的手机屏幕:「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沈念歆收起手机，看着他的眼睛道:「你想说的话肯定会说的。」


    「……」


    「你既然看姐姐的直播，肯定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吧？」


    「你是说真假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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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沈念歆道，「其实在姐姐没来我家前，我家情况和你家有一点点像。」


    「……」


    「只是一点点！」沈念歆强调完，嘆气，「我妈妈以前更喜欢我那个假姐姐，在外人眼里，她是典型的别人家小孩……长得漂亮，成绩优秀，还会画画。


    「妈妈很喜欢她，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


    「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参加过我的家长会。


    「她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甚至有时候还会忘记我读到几年级。


    「我们每次出去聚餐，点的都是沈念情——就是我那个姐姐——点的都是她最喜欢的菜。


    「我爸虽然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可他也没有纠正过我妈的做法。


    「他给我的解释是，为了避免生二胎给姐姐带来心理阴影——比起我，他们更需要照顾姐姐的情绪。」


    风廷淡淡道:「家长都是这么……自作聪明。」


    第266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风廷的话，沈念歆表示贊同。


    「我也这么觉得。」她说，「他们不会短我吃穿，给钱很大方，在我和姐姐闹矛盾时也能尽量公正的处理，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们很偏心。


    「以前偏心我那个假姐姐，现在偏心我。」


    「在你和小鱼姐之间？」


    「对啊。」沈念歆扒扒被风吹乱的头髮，道，「明明姐姐才是他们的亲女儿，他们对姐姐，反而不如对沈念情好。」


    「……」


    「虽然，也不算坏。」沈念歆道，「听姐姐的意思，她以前在沈家也没有多快乐，来了我们家反而好多了。」


    「她根本不在意吧。」


    「我也觉得。」沈念歆小声道，「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挺好？」


    「姐姐她不在意，所以她可以安心接受爸妈对她的好，也能坦然消化他们对她的不好。」


    「……你想说什么？」


    劝他放下过去，和父母和解吗？


    「我没有什么想说的啊。」沈念歆道，「就是突然想起我们家的情况，想吐槽一下。」


    本以为要听各种大道理的风廷:「……」


    看着女生黑玛瑙似的眸子，因为气恼微微抿起的嘴唇，他眯了眯眼睛，忍不住轻声笑了。


    沈念歆疑惑:「你笑什么？」


    风廷道:「发现有同病相连的人，觉得有趣。」


    「你可比我惨多了。」沈念歆嘀咕道，「我哪敢和您同病相怜？」


    风廷清了清嗓子:「你和小鱼姐确实是亲姐妹……一样毒舌。」


    店员提醒两人奶茶好了。


    风廷接过打包好的奶茶，递了一杯给沈念歆，拎着另外两杯去找小白菜和圈圈。


    沈念歆吸了一大口沙冰，总算将狂奔带来的燥热压了下去。


    她把冰凉的奶茶贴在发烫的脸颊上，舒服地唿出一口气。


    街对面，小白菜无力地靠在圈圈身上，抱怨:「好热啊，果然吃瓜是要付出代价的。」


    圈圈从旁边草地上捡了一片巴掌大的叶子，对着她狂扇。


    「凉快了吗？」


    「……我想念房间的空调。」


    圈圈把叶子塞到她手里:「你自己扇。」


    小白菜接过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扭头去看奶茶店。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哦哦哦？学弟给我们也买了奶茶哎！」


    圈圈也扭过头。


    女生陡然瞪大眼睛，瞪着并肩而行的两人:「白、白白……风廷，风廷身上！」


    小白菜被她惊恐的语气吓了一跳，愕然问道:「风廷身上怎么啦？」


    她什么都看不到啊！


    圈圈跳起来:「沈念歆！你离他远点！」


    她看到，黑色的影子依附在风廷身上，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那个影子大张着嘴巴，一口一口撕咬着风廷的身体，贪婪地吞咽着。


    它的一侧，延伸出另一张嘴，正尝试咬向沈念歆。


    那是什么东西啊！


    被好友的吼声吓得一哆嗦，沈念歆正想问圈圈的话是什么意思，道路拐角处有刺眼的车灯朝两人冲来。


    人行横道是绿灯。


    货车却完全没有剎车的意思。


    察觉到不对劲，沈念歆拔腿就要跑。


    「唔！」风廷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唿，捂着脸颊颤抖着弯下腰。


    「风廷！」沈念歆伸手拉他，「快跑！」


    对方一动不动。


    纯黑的影子从风廷的胳膊蔓延而上，缠上沈念歆的手腕。


    她发现自己也动不了了。


    「滴——！！！」


    车笛声震耳欲聋。


    沈念歆挣脱不了，在灯光靠近的瞬间下意识闭上眼睛。


    一股拉力袭来，她踉跄一步，被人抱进怀里。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学姐，对不起。」


    货车失控，闯红灯撞向人行横道上的两个学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边的小白菜和圈圈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成功引起了远处路人的注意。


    「天吶！出车祸了！」


    「这车怎么回事！剎车失灵了吗？」


    「快去救人！」


    「叫救护车！报警……对！报警！」


    路人纷纷围上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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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4页

    不敢面对好友支离破碎的模样，小白菜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哇哇大哭。


    圈圈比她冷静一些。


    车一停，她立刻跑过去查看情况。


    车轮下没有血，地上没有血，也没看到残肢断臂……


    她松了一口气，绕过车子，看到了人群中的年轻男女。


    看清女孩模样的瞬间，她好似看到了救星。


    「知意姐姐！」她汪的一声哭了起来。


    听到声音，沈知意松开昏迷的沈念歆，道:「没受伤吧？」


    圈圈摇摇头。


    「嗯，我先送他们两个去医院，你和小白能自己回去吗？」


    「没问题！」圈圈哽咽着道，「念念没事吧？」


    「没什么事，只是吓晕了。」


    「没事，太好了……」


    沈知意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肩，叫了辆计程车送她们回去。


    急救车和警车很快到达现场。


    司机交代自己是疲劳驾驶，再加上剎车突然失灵，差点酿成惨祸。


    陆时越将两个昏迷不醒的孩子送上救护车，见沈知意站在原地没动，他低声道:「我陪他们去医院，你处理好这边的事再过来。」


    沈知意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无声地握紧。


    「嗯。」


    目送救护车远去，她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沿着黄水江走出很远。


    直到路灯不在，只余月光。


    她停下脚步。


    黑暗中，女生甩手把口袋里的陶俑砸在地上。


    陶俑破碎，散了一地。


    黑色的影子无处可藏，被迫暴露在空气里。


    ——这是刚才千钧一髮之际，她从风廷身体里扯出来的小鬼。


    小鬼还没弄清眼前的状况，粉色的鞋底迎面扇在它脸上。


    它不受控制地飞出去，摔在草地上。


    沈知意没准备轻易放过它。


    本以为它是受往生迷惑，在加上她理解它们急于投胎的心理。


    最开始她只想把它抽出来送去协会。


    结果，眼见夺身失败，它竟然要害人性命。


    风廷是它的宿主，它想杀他算是有迹可循。


    沈念歆呢？


    只是因为他们走在一起？


    它连沈念歆都不放过！


    如果不是陆时越动作快，扑倒两人堪堪躲开车轮，她不仅会失去妹妹，还会失去朋友。


    想起沈念歆惨白的脸和陆时越手臂上大片的划痕，她抿唇，抓紧拖鞋狠狠抽在小鬼的脸上。


    「让你多行不义，姑奶奶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你给我，死去吧！」


    第267章 协会的新人


    拖鞋啪啪砸在脸上，没一会儿，小鬼就被砸得魂体破碎，只能嗷嗷叫着求饶。


    沈知意长出一口气，收手。


    「今天先放过你。」她扯出一张符煳在它脸上，「等我送你去协会，该怎么处置你，他们自会有定论。」


    黑影被她从地上扯起来，揉吧揉吧两下后塞进白玉小罐子。


    约了郁清在医院门口见面，沈知意把玩着白玉罐子，等得有些不耐烦。


    沈念情站在大厅的一侧，摸了摸脸上的口罩，确定自己这身打扮不会被发现，这才低着头快步走出大门。


    沈知意瞥她一眼，装没看到，默默把脸转向另一边。


    沈念情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下台阶，朝停在路边的白色奔驰走去。


    沈知意眯眼看过去。


    嗯？这不是沈家的车。


    来接她的男人……白成蹊？


    这俩什么时候混到一起去了？


    难道美好的一天真人秀真变成了恋综？


    几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沈知意直接把它们抛之脑后。


    郁清从远处飞奔而来，冲到她面前后紧急剎车。


    「知意姐！」他喘成狗，「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唿。」


    「迟到了三十八分钟二十一秒。」沈知意皮笑肉不笑，「郁清，你很忙啊。」


    「不忙不忙！」郁清摇头如拨浪鼓，「高架上出了车祸，堵车了。」


    和沈知意接触多了，郁清很清楚沈知意对不守时的人几乎零容忍。


    他一边解释，一边小心翼翼观察沈知意的表情。


    本以为对方会给他一个爆栗，谁知沈知意只是把手里的东西抛给他。


    「给你，带回去好好教育。」


    「好嘞！」


    ……


    回到车上，开车的同事看到他满头大汗，无奈道：「跑这么急，我看没说两句话嘛。」


    「嗯哼。」


    「她给你什么东西？」


    「小鬼。」


    「这种东西还值得我们专门跑一趟？」同事嘟囔道，「随便找个地方销毁不就行了。」


    火急火燎赶过来，结果就是个小鬼。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邪祟呢。


    郁清笑了笑：「队长不是说，和那些东西有关的，事无小事？」


    同事嘆气：「说是这么说……也就我们这些老实人受累——你看新来的那个新同事，每天咖啡水果整起，办公室坐着，多舒服。」


    「你说萧家那个？」


    「对啊。」同事小声道，「昨天我还看到他和傅队吵架，说话可难听了。」


    郁清对傅云绎很尊重，听到这话脸色一沉，问道：「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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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傅队家那事啊，借势什么的。」同事含煳道，「傅队没想瞒着，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呢。」


    但是拿到明面上说的，只有萧家那个新人。


    郁清无语：「真是闲的。」


    ……


    走到电梯口，沈知意忽然想起一件事。


    傅昭雪今天上午出院，她本来答应了来接他出院的，结果因为挖坟，直接把这事给忘了。


    她火速掏出手机给傅昭雪发消息。


    意生挚爱小黄鱼：【猫猫冒头.jpg】


    意生挚爱小黄鱼：「【猫猫滑跪.jpg】」


    傅昭雪很快回了一个：「？」


    沈知意道：「傅队，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对不起！」


    「没事。」


    「你出院了吗？」


    「嗯。」


    「我明天来看你【乖巧】」


    「好。」


    傅昭雪发了个定位过来。


    沈知意：「okk」


    许晓正在将宵夜摆上桌。


    为了庆祝队长出院，乔天建议在队长家吃个晚饭，帮队长去去霉气。


    卫心很嫌弃：「我看你就挺霉的，还帮队长去霉气？」


    「这叫人多力量大！图的就是个人气！」乔天怒道，「你不懂！这是我小学妹说的！」


    「知意妹子啊？你没事尽在骚扰人家吧？」


    乔天炸毛：「这叫工作上的沟通交流！什么叫骚扰？你会不会用词？」


    两人叽叽喳喳吵得傅昭雪耳朵疼。


    好在老李喊人帮忙，许晓果断把他俩打包扔进厨房。


    她把红烧鱼摆端正，拿出手机拍照，瞥一眼眉眼带笑的男人，努嘴：「队长，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傅昭雪按灭手机，盖在沙发扶手上。


    许晓挤到他身边坐下，小声道：「是不是知意妹子给你赔礼道歉来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昨天分别时，沈知意说来接队长出院。


    结果今天一整天，他们连她的影子都没看到。


    真是像极了不守承诺的浪子。


    傅昭雪无奈道：「本来也不是她必须做的事。」


    「队长。」许晓道，「你是不是喜欢知意妹子啊？」


    「什么？」


    「这要是换成乔天，放你鸽子，你肯定会骂他。」


    傅昭雪微微笑：「乔天和沈知意能一样么？」


    许晓啧啧两声：「这么绝情吗？乔天听到了会哭鼻子的，队长。」


    「换成乔天，你也会骂他。」傅昭雪一针见血。


    许晓：「……」


    好吧，确实。


    「哦对了，队长，你没问问知意妹子今天干嘛去了？」


    「这是她的私事。」


    「说不定约会去了呢。」


    「……」


    被傅昭雪的眼刀扫过，许晓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就随口一说，你不问我问。」


    傅昭雪阻拦不及，许晓已经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发了出去。


    片刻后，她手机震了震。


    许晓看了眼，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回了什么？」


    「她说，她去挖坟去了。」


    许晓哆嗦了一下，干巴巴道:「这么重要的事，她放你鸽子也能理解啊队长。」


    傅昭雪:「……」


    ……


    沈知意在缴费窗口找到陆时越。


    男人拿着一叠单据停在她面前:「两人都醒了，没什么大问题。」


    「你呢？」沈知意问道。


    「我？」


    沈知意看向他被衬衣袖子挡住的胳膊——洁白的衣袖上隐约能看到晕染的血痕。


    「你说这个？」陆时越没放在心上，「回去擦点药就好。」


    「哦。」沈知意没有多说，「没事的话就回家吧。」


    「嗯。」


    ……


    沈念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风廷的情况，确定男生没事，她长舒一口气。


    沈知意道:「这么关心他？」


    「废话。」沈念歆一脸认真，「这可是我配合你完成的第一个委託哎！委託人还是我介绍的！失败了多丢脸？」


    第268章 早恋


    沈念歆为拯救了一名同学而开心，睡梦里都忍不住咯咯笑出声，吓得半夜起来喝水的邹虹去她房间查看情况。


    第二天一早，邹虹没忍住好奇，问小女儿:「昨晚做什么美梦了？」


    「我？」


    「对啊，半夜笑得跟女鬼一样。」邹虹学她的笑声，「咯咯咯咯～」


    沈念歆:「……」


    她抓起桌上的牛奶出门。


    「我梦到天上掉馅饼咯～还有，妈，你刚才那是母鸡叫。」


    ……


    沈念歆开心地出门，开心地坐地铁，开心地进教室，开心地上课……然后她的开心死掉了。


    「我？早恋？」


    她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一脸懵逼地看着班主任。


    「李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


    整个三年一班里，李瑷最喜欢的学生就是沈念歆。


    她成绩优异，积极向上，乐于助人，乖巧懂事，既能和同学搞好关系，又让老师省心省力。


    这种乖乖生，哪个老师能不喜欢呢？


    所以，在接到举报她早恋的消息时，她没有第一时间联繫她的家长，而是先和她本人确认。


    倒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学生，而是这个早恋对象……也的确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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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生会喜欢他，完全不奇怪。


    听沈念歆否认，李瑷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问她:「你看看，这是你吗？」


    沈念歆看过去。


    沈念歆表面:「呃……」


    沈念歆内心:玛德！哪个王八蛋偷拍照片还造谣？！


    照片是在窗外拍的，透过窗户，拍到了并肩而坐的她和风廷。


    因为抓拍的时机和角度，照片里的她正侧脸看着风廷，笑得两眼弯弯。


    看起来的确有点暧昧。


    如果当时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


    「老师，我可以解释的。」她道，「偷拍这照片的人不怀好意——当时教室里不只我和风廷，还有白鸢和刘落落，我们在教室里等我姐姐来接，聊了会儿天……这照片完全是断章取义嘛。」


    听了学生的解释，李瑷皱起眉头，眼里浮起一丝不悦。


    这么说来，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可拍照的那个人偏偏只拍了沈念歆和风廷，还发到她邮箱举报。


    故意针对沈念歆？干扰她学习？还是……


    她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行了。」没有多问，她收起手机，和颜悦色地说道，「解释清楚就行，回去上课吧。」


    「我回去了，李老师。」


    「嗯。」想了想，李瑷还是委婉地提醒道，「念歆啊，高三是最重要的一年，你一定要静下心来，别让前两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知道吗？」


    「放心吧，李老师。」


    李瑷笑道:「上课去吧。这事儿我会跟对方家长解释的。」


    沈念歆呆了呆:「风廷的家长来了？」


    「嗯。」李瑷低声道，「他班主任也收到了照片，直接叫了家长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


    李瑷话音未落，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带着中年夫妻走了进来。


    「就是她是吧！」


    看到沈念歆，女人情绪陡然激动，直接越过老师冲过来抓着沈念歆用力推搡。


    「就是你勾引我儿子是吧！就是你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给他介绍了那个主播！你这个小贱人！小小年纪不学好，竟学些下三滥的东西啊！」


    沈念歆被她推得撞到办公桌上，痛唿一声。


    「唉唉唉！这位家长！你冷静点！」李瑷手忙脚乱地挡在两人中间，抓住女人的双手，警告道，「你再随便对我的学生动手，我叫保安了啊！」


    高一的班主任也过来劝架。


    「风廷妈妈，你别生气，这事儿肯定有误会，你别动手呀。」


    男人上前拉开自己的妻子，看着沈念歆的眼神充满恶意。


    「那个主播，是你介绍给我儿子的，是吗？」


    「主播？」李瑷皱眉道，「什么主播？」


    「问她！」女人怒道，「别想骗人！我看了风廷和你的聊天记录！」


    「你偷看风廷手机？明明是你们要害风廷，还死不悔改！」


    沈念歆也怒了。


    「还有，说话客气点！我姐姐救了风廷，你刚才骂我的那些话，我已经录音了——我要报警，告你辱骂殴打未成年！」


    「你还有理了？」女人好不容易平復的火再次烧起来，「你家长呢！叫你家长来！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爸妈教出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


    沈知意刚踏进傅昭雪家，包里的手机便响了。


    是个陌生来电。


    「你好？」


    「你好，请问是沈念歆的家长吗？」


    「我是她姐姐，你是哪位？」


    「我是她的班主任……你现在方便吗？麻烦来一趟学校，沈念歆这边出了点情况需要家长来处理。」


    沈知意重新穿好鞋子，朝乔天无声道:「我先去一趟学校。」


    乔天比了个ok的手势，送她出门。


    沈知意道:「知道了，我马上过来，麻烦李老师帮忙看着点，别让那个疯女人靠近我妹妹。」


    ……


    沈知意和风廷同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看到她，后者露出尴尬的表情，低头轻声道:「抱歉，知意姐，我不知道我爸妈……」


    他早恋，他却被瞒在鼓里。


    还是同桌神秘兮兮提了一嘴，问他是不是搞定了高三的漂亮学姐，他才知道自己和沈念歆谈恋爱了。


    同桌还多说了一句:「我好像看到你爸妈去了老班办公室哎。」


    不详的预感冲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和父母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


    昨晚回家后，他拒绝和父母沟通，今早直接到了学校，万没想到会闹出早恋的事。


    他太了解他们，甚至可以脑补出父母面对沈念歆会是怎样的表情。


    一定非常的刻薄。


    就像他们面对他时一样。


    他们总是喜欢把别人贬低到土里，以此来满足自己莫名的成就感。


    「知意姐，我爸妈……」


    「和你无关。」沈知意侧身避开，没有接受他的道歉，「待会儿你站在一边看着就好。」


    她撸起袖子进了办公室。


    沈念歆正被李瑷护在身后。


    班主任和护崽的鸡妈妈一样兇狠地瞪着对面的夫妻。


    「风廷的爸爸妈妈，我了解我的学生，她绝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请你们谨慎言辞，不要给我的学生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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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章 沈知意：挑拨离间是专业的


    面对老师时，中年夫妻完全不似昨日那般小心谨慎。


    他们高高抬起头，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女人更是直接上手去拉扯，动作滑稽得就像舞台上的小丑。


    「你让开！老师就可以偏袒学生吗？你再挡着我教训她，我就……就去教育局投诉你！」


    李瑷只觉得时间越久，面前这对夫妻的嘴脸越发的可恶。


    她紧抿嘴唇，克制着骂人的冲动。


    「让开。」沈知意顺手拂开看戏的男人，走到女人身后，用力抓紧她的腕子。


    「啊啊啊痛！」女人的叫骂变成真心实意的痛唿。


    对方的五根手指牢牢掐在她的腕子上，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对方的力道。


    不过她很快松手。


    任由女人步步退开，退到了丈夫身边。


    看到沈知意，女人忽然没了刚才的气势。


    她想起昨天沈知意的那些话。


    她有种被人看穿的恐惧和尴尬。


    直到这一刻，她生出了悔意，不该为了发泄怒火跑过来找人麻烦。


    沈知意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懒得管他们在想什么。


    她松开女人的手，上下打量他们：「看来，昨天的提醒还不够？」


    她轻笑：「我能知道你们做过什么，为什么你们一点也不怕我，还敢继续招惹我呢？」


    她知道，说明她有本事。


    为什么这两个人不仅不怕她，还敢继续在老虎嘴里拔牙？


    「你、你诓骗我儿子，你……」女人的声音逐渐没了底气，「你挑拨风廷和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处理这件事。」沈知意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妹妹勾引你儿子——证据呢？」


    说起这事，女人来劲了。


    她扬声道：「你看照片！这个狐媚子——」


    她指着沈念歆，骂：「朝我儿子笑什么呢？！笑那么开心，不是勾引是什么？」


    沈知意挑眉：「照片？」


    李瑷翻出照片。


    沈知意看了一眼：「哟？拍得真不错。」


    她拿出手机：「李老师，我们加个好友，你把照片发给我呗。」


    李瑷惊讶道：「这张照片？」


    「对啊。」沈知意道，「你看这，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哟，看着多养眼——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李瑷：「啊？」


    「我看这照片只看到青春的活力，有些人却看到什么狐媚子啊，勾引啊，是不是应了这句老话？」


    宋爱梅气得仰倒。


    失策了，这女生牙尖齿利的，不好对付。


    她脑子一转，换了个策略。


    「我不和你说，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你们爸妈呢？让你们爸妈来！」


    「不好意思，我家家长和你不一样，他们充分尊重孩子，给我们处理这种事的自由。」沈知意微笑，「所以，你有什么鬼话，跟我说就行，我会选择听或者不听。」


    宋爱梅:「……」


    她被沈知意气得说不出话。


    风骏一直站在妻子身边不说话。


    看她发疯，看她语塞，看她不知所措。


    他终于站出来，装作明事理的样子，说道:「这件事，我认为校方应该给我们一个解决办法——高中是最关键的时候，学习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老师说是误会，你们不信。」沈知意道，「当时教室里除了风廷和我妹妹，还有另外两个同学，我不知道拍摄者是出于什么心思拍了这张照片，但是，两位，风廷是你们的孩子，他在里面手里吃了那么多苦，没有半句怨言，你们却连这点信任都不给他吗？」


    宋爱梅来学校的目的是断绝风廷和沈念歆的关系。


    她偷看风廷微信的时候发现昨天到他们家闹事的人是沈念歆介绍，最先察觉他不对劲的人也是沈念歆。


    她潜意识里觉得，要不是这个女生从中插手，风廷依然是听话的好孩子。


    哪怕养魂一事，是他们被骗，害他受苦十多年。


    可他们也养了他十六年啊！


    如果不是这两个女生多管闲事，风廷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叛逆？


    风廷微信上对她的备註是沈学姐。


    今天老师打电话通知她时报了沈念歆的名字，她立刻把沈念歆和「沈学姐」画上了等号。


    来学校时，她已经下了决定，一定要让这个沈学姐知道，她是配不上风廷的，他们家是绝对不会许她进门的！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沈知意，昨晚将他们虚伪无知的面具尽数扯下来的沈知意……她准备好的各种操作忽然都没了施展的勇气。


    宋爱梅完全沉浸在懊恼的小世界里，没有听出沈知意这句话中的挑拨离间。


    风骏却是听出来了。


    他看了眼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儿子，忙道：「沈小姐说笑了，我们自然是相信风廷的。」


    沈知意道：「真的吗？那你们在办公室大吵大闹，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对他的同学和老师大打出手，用极具侮辱性的言辞攻击他的同学——是因为你们本身素质就是这样吗？」


    风骏也噎住。


    沈念歆抿唇，想笑，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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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什么时候能有姐姐这样的口才呢？


    也不对，她能说，可是没人听她说。


    归根结底还是她的实力不够，不足以让别人听她说。


    想到这里，女生失落地低下头。


    她很清楚，她永远不可能变得和姐姐一样强。


    不知道沈念歆在想些什么，看到她低下头，神情沮丧，风廷嘴唇抿成一线，直接上前拉住父亲的胳膊。


    「闹够了吗？」他哑声道，「如果你们不希望我在学校继续读书，我可以明天就退学。」


    宋爱梅尖叫：「你疯啦？！」


    「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挤压的怒火彻底爆发，风廷眼眶微红，道，「就因为一张照片，你们什么都不问我，直接跑到学校对我的老师同学又打又骂……谁疯了？是我疯了吗？」


    宋爱梅辩解道：「我是因为那张照片吗？我是因为你总是和她聊天——」


    「你偷看我手机？！」风廷陡然压低声音，「你，偷看过我手机……是吗？」


    第270章 沈织锦，给我滚出来


    在宋爱萍和风骏的记忆里，风廷是乖巧懂事的。


    他虽然平日里喜欢冷着脸，但面对他们的要求，会一言不发地去完成。


    就像读书，就像学钢琴，就像……养着所谓的兄长的鬼魂。


    他会有明显隐忍的时候，可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表现出明显的怒火。


    他突然动怒，宋爱梅的瞳孔颤了颤，手指哆哆嗦嗦探寻着，握紧丈夫的手。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儿子的怒火。


    风骏脸色也僵了下。


    办公室里有外人，为了维持一家之主的地位，他不能表现得太怯懦。


    「咳咳。」风骏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道，「风廷，你妈也是为了你好——她担心你被不怀好意的人骗……」


    「骗？我十六岁，不是六岁。」风廷沉声道，「还有，别忘了，把我从小骗到大的人，是你们。你们才是骗子！」


    「风廷！」宋爱梅崩溃道，「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妈妈？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你们爱的是我吗？」风廷逼近两人，质问道，「你们爱的是我那个死了的哥哥！你们对我好，也只是把我当成他的替身……不，连替身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有用的物件！说什么爱我，偏偏外人就算了，别把自己骗了！」


    他说完，转身跑出办公室。


    「风廷！」宋爱梅拔腿就想追。


    「哎！别走啊！」沈知意一手抓一个，「我们的事还没解决完呢！」


    「你放开我！」宋爱梅急红了眼，又挣脱不了，只能朝门外喊，「风廷！你别跑！你听妈妈解释！」


    没想到沈知意一个人按住了对方两个，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尴尬道:「你们别急，我去找风廷！」


    「哎！谢谢老师！」


    沈知意手上抓得更紧，嘴上不忘跟老师道谢。


    高一一班老师离开后，沈知意加重手上的力道，问道:「两位，可以专心跟我说话了吗？」


    知道他们不同意，沈知意不会放他们离开。


    风骏趁着脸点点头:「沈小姐你说。」


    沈知意松开两人。


    「第一件事，先跟我妹妹道歉。」


    好不容易安静的宋爱梅再次叫起来:「凭什么？！」


    「你们在只凭主观臆断的情况下污衊我妹妹，言语侮辱，单方面殴打，如果我报警，你俩会被送进局子。只是道个歉，我想两位不至于拒绝吧？」


    她摆明了在威胁他们！


    风骏按住跳脚的妻子，咬紧后槽牙，道:「沈同学，我和风廷妈妈只是太担心风廷，刚才说的那些话，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沈念歆看向沈知意。


    沈知意微微颔首。


    沈念歆道:「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但我并不会原谅你们——你们这种虚伪的人，让我觉得噁心。」


    为了面子，将亲生儿子作为容器养小鬼。


    做便做了，又要在外人面前表演爱子心切。


    他们真的爱风廷吗？真的爱他，怎么捨得让他那么痛苦？甚至，不把他的命当命呢？


    丈夫被逼跟晚辈道歉已经让宋爱梅觉得脸上无光，偏偏这个小鬼还不识趣地教训他们。


    宋爱梅怒道:「你……」


    风骏再次按住妻子，抢先道:「我们道过歉了，沈小姐你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沈知意道。


    「没了？」


    那她刚才说「第一件事」？这不就一件事吗！


    沈知意反问道:「你们希望还有别的事？」


    额角青筋不停地跳动，风骏深吸一口气:「沈小姐说笑了，既然如此，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嗯。」沈知意问李瑷，「李老师，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麻烦突然被轻松解决，李瑷感激沈知意的同时，只想快点把这对没素质的夫妻送走。


    「没，误会解开了就好，我这边没别的事。」


    沈知意道:「那就这样。」


    风骏夫妇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下课铃声正好响彻校园。


    沈知意紧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出办公室。


    「沈小姐……」风骏嘴角抽搐，「还有什么事？」


    沈知意笑:「我送送你们，不用谢我。」


    说完，绕过两人向教学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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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骏无语，心里骂道:没素质的贱丫头！真不知道这种主播怎么火的！


    「哦，我听到你们在心里骂我。」


    走出几米远的沈知意忽然回头，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两人。


    「别逼我咒你们哦，我的诅咒可比你们找的那个神婆灵验多了～」


    风骏:「……」


    宋爱梅抓紧爱人的手，颤声道:「你别在心里骂她了，她真会咒我们的！」


    这女的比那个神婆有本事，咒他们的话，神婆恐怕解不了啊。


    以后一定要离她和她那个妹妹远点！


    ……


    办公室里，李瑷坐回到椅子上，温声问道:「念歆，他们没伤到你吧？」


    沈念歆摇摇头。


    李瑷放下心:「你回教室去吧。对了，你姐姐是走了吗？还是……」


    「没走吧。」沈念歆不确定。


    沈知意没打招唿就出门了，她真以为她送风廷爸妈去了。


    李瑷心头突地一跳。


    沈念歆的姐姐好像是个网红，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学校走动，会不会引起骚乱？


    和两个女生拍完合照的沈知意打了个喷嚏。


    「有人在记挂我啊。」


    揉着鼻子嘟囔着，她抬头看了眼教室门上的班级名，屈指在门上敲了敲。


    「沈织锦。」


    她靠在门边，一眼锁定了目标。


    「给我滚出来。」


    下课后嘈杂的教室因为女生的出现陡然安静下来。


    教室里所有人齐齐看向被点名的男生。


    男生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全然没注意到教室的异样。


    以沈织锦的脾气，周围的同学没谁敢去叫醒他。


    没有麻烦别人，沈知意走到男生课桌边，一手卡住他后脖颈按住他，另一只手扯下他的耳机，顺势抽出手机。


    猝不及防被按在课桌上，男生的帅脸和课桌来了个亲密接触。


    瞌睡一扫而空，他脱口道:「我靠谁啊！不要命了！」


    「我是你祖宗。」沈知意冷笑。


    她的手指在手机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认出她的声音，沈织锦怒道:「沈知意你有病吧！你跑来我这里发什么疯？！」


    「砰！」


    沈知意把他的手机重重放在桌子上，屏幕对着他的脸。


    「这是什么？」


    她屈指敲了敲手机屏幕。


    「告诉我，沈织锦，这是什么？」


    第271章 沈执言，不要惹我生气


    半边脸被按在桌子上，沈织锦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瞥见了手机上看起来很暧昧的照片。


    他嗤一声：「你是来替你那位宝贝妹妹出气的？」


    「别用这么肉麻的措辞。」沈知意道，「我会以为你因为得不到我的爱妒忌沈念歆而故意去陷害她。」


    「少自作多情了！」沈织锦大叫，「你有多招人厌，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两人的对话引得周围同学议论纷纷。


    沈知意松开手，抬了抬下巴：「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动手请你出去？」


    沈织锦坐起身，甩着胳膊，冷笑：「我马上要上课了，沈知意，你继续闹，我可就叫保安请你出去了。」


    「行，不肯自己走是吧？」


    她当着沈织锦的面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不知道她打给谁，沈织锦心里突突乱跳，嘴上还很硬气：「沈知意，几岁了，还学小孩子告状呢？」


    沈知意看他一眼，没理会。


    电话接通。


    「沈执言，现在，立刻，到沈织锦的学校来。」


    在沈知意叫出男人名字的时候，沈织锦的内心的不安化成现实。


    他勐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怒道：「沈知意，你有意思吗？！」


    沈知意没搭理他。


    她的声音冷了很多：「我没有开玩笑，沈执言，别惹我生气。」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知意很快挂断电话。


    在少年怒火中烧的目光中，她走出教室，离开前回头看他一眼。


    「你确定要沈执言亲自来请你？」


    ……


    在强烈的不安中，李瑷等来了离开的沈知意。


    这一次，沈知意不是一个人回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宛如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耸拉着肩膀的男生。


    李瑷推了推眼镜，不确定地说道：「沈织锦同学？」


    她和沈织锦没多少交集，只听同办公室的老师聊八卦时提到过沈织锦的家世。


    晨曜集团在江城算得上鼎鼎有名，只要提到这个名字，不需要多说，她也能猜到沈织锦的家境有多雄厚。


    为了避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再者沈织锦不是她班上的学生，她平日里对他从不会过多关注。


    从没想过，会在自己办公室见到他。


    和李瑷不熟，沈织锦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


    「真是没礼貌啊。」沈知意道，「都是沈执言的责任。」


    「你少攀扯我大哥！」


    「长兄如父。」沈知意道，「你爹妈不管你，沈执言也不管你，所以才把你养废了。」


    「你才废了！」


    「未经许可偷拍女孩子照片造黄谣，你不是废了是什么？」


    沈家公子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受了多少人梦寐以求都享受不到的资源，却不思进取，反而向着道德最低的标准不停地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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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出去都丢人。


    李瑷听懂了。


    「那张照片是沈织锦拍的？」


    沈织锦翻了个白眼，没有否认。


    李瑷严肃道：「沈织锦，能告诉老师，为什么故意拍那种让人误会的照片吗？」


    没把李瑷放在眼里，沈织锦冷哼：「关你屁事？」


    李瑷拧眉。


    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都这么没素质的吗？


    沈知意道：「李老师，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已经联繫了他的家长，我们等着就好。」


    「他的……家长？」


    李瑷犹豫要不要联繫一下沈织锦的班主任。


    「李老师，沈念歆呢？」


    「回去上课了。」


    李瑷回答完，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是沈知意问的。


    她补充道：「早恋的事既然弄清楚了，我就让她先回去上课，别耽误了学习。」


    沈知意点点头。


    她看向沈织锦：「听说你学习成绩很好？」


    沈织锦冷笑不答。


    李瑷道：「沈织锦拿过好几次年级第一。」


    「哦，这么说来，你和沈念歆属于竞争对手。」沈知意轻笑，「所以你污衊她？」


    「我污衊她了吗？」沈织锦讥诮道，「她带低年级进自己教室，和人家有说有笑，不是事实吗？」


    沈知意反问：「什么事实？你举报她早恋的事实？」


    「看到那种画面，觉得他们早恋很正常啊。」


    「所以你没有证据，只是自己脑补，是吗？」


    「照片还不是证据？」


    「照片算什么证据？」沈知意道，「照片里他们有亲密举动吗？还是你亲耳听到他们亲亲我我互诉衷肠了？」


    「……」沈织锦嗤一声，「胡搅蛮缠。」


    「胡搅蛮缠的是你，毫无担当的也是你。」沈知意心平气和地说道，「沈织锦，当时你站在窗户外面，一眼便可以看到教室里还有其她人，你却故意挑了暧昧的角度只拍下他们两个，说你不是故意的，不觉得很可笑吗？」


    被问得烦了，沈织锦嚷嚷道：「就算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样？你们不是弄清楚了吗？他俩又没什么损失，有必要刻意把我哥叫过来吗？」


    「沈织锦，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沈知意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解释不清楚，沈念歆需要面对的是什么？


    「你在沈家长大，见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事，很清楚流言是杀人的利器，但你依然肆无忌惮地制造流言，妄图用它去杀死一个女生。


    「你有很多种办法打败她，却偏偏选择了最卑劣、最低贱的一种。


    「你这种人，从骨子里已经烂掉了，沈执言再不管管你，你会给沈家捅出天大的篓子。」


    「你少危言耸听！」沈织锦不服气，「从骨子里烂掉了？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就是拍了一张照片，犯法了吗？你这么正义凛然，你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我啊！」


    听着少年的叫嚣，李瑷揉了揉眉心。


    学习成绩这么优秀的孩子，可惜心不正，没有羞耻心，只怕迟早有一天会走上歪路。


    「法律是约束人的最低标准。」沈知意道，「当你的行为需要用法律来量刑时，说明你的道德已经烂透了——你好像还挺骄傲？」


    沈织锦抿唇。


    他不争辩，或者说无话可说。


    但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透着一股不服气。


    沈执言进来时，正好是办公室陷入沉默的冷寂时刻。


    他先和李瑷打过招唿，转而看向沈织锦：「偷拍照片造谣的事是真的吗？」


    第272章 沈知意:你过来呀！


    在整个沈家，沈织锦最怕的就是沈执言。


    被男人阴冷的目光盯着，他缩了缩肩膀，讷讷道：「是、是的。」


    沈执言淡淡道：「为什么做这种事？」


    「……没有为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做这种事。」沈执言看了眼手錶，「我的时间很宝贵，别让我问第三遍。」


    「……」


    兄长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但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沈织锦鼻子一酸，红着眼眶哽声道：「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仅仅因为这个？」


    「不然呢？」知道兄长不会偏帮自己，沈织锦红着眼眶嘶声问道，「就算我有理由，你会听我说吗？你从来都偏心沈知意！」


    从来？


    沈执言想：前十七年，他连自己这个堂妹长什么样都没记住，何谈从来一说。


    不过现在不是反驳这句话的时候。


    他道：「你有什么理由，你说，我听——你要是受了委屈，我自会替你做主。」


    兄长说一不二，沈织锦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自己的委屈，却发现这些委屈和今天这件事毫无关系。


    说他感受不到父母的爱，说兄长姐姐不够重视自己……可是这些，和沈念歆风廷有什么关系呢。


    他做这件事，仅仅只是因为看不惯他们当时有说有笑的样子罢了。


    他就是看不惯他们笑得那么开心。


    但这个理由，是绝对说不出口的。


    沈织锦的沉默给了沈执言答案。


    「我知道了。」他说。


    男人不再搭理弟弟。


    他转身面向李瑷：「李老师，给你们添了麻烦，真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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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没想到见到哥哥后沈织锦会突然从炸毛斗鸡变成软绵小羊，李瑷惊嘆的同时，连连道：「沈先生客气了，教育引导学生本来也是我们的工作，沈织锦他……」


    「后续我会处理。」沈执言道，「现在学生在上课，我不方便打扰，还请李老师将我的歉意代为转达给沈念歆。」


    对方说话太客气，李瑷有些不适应地尴尬点头：「啊啊，好的。」


    沈执言道：「沈念歆同学需要什么补偿，后续都可以联繫我，这是我的名片。」


    「哦哦。」李瑷收下名片。


    她看了眼沈知意，不解。


    沈念歆的姐姐就在这里，沈先生怎么把名片给她这个班主任了？


    她不期然想起关于沈家真假千金的新闻。


    沈知意真的和沈家人因为真假千金一事闹掰了？


    等李瑷收下名片，沈执言这才看向沈知意：「开车了吗？我送你回去？」


    沈知意道：「我自己开车。」


    「真是可惜，我以为今天你终于有空了。」


    「我每天都很空，忙的人是你，沈执言。」


    「过两天就要和执语去录第二期节目了？」


    「……」提起这件事，沈知意不太确定了，「是的吧？」


    她没注意过第二期的时间。


    「到时候还要请你多关照她。」


    沈知意呵呵一笑：「这是另外的价钱。」


    沈执言：「……」


    短暂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过好在他习惯了这个便宜堂妹爱财如命的性子，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我想她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这次轮到沈知意沉默了。


    小气鬼，那你问个屁！


    和沈知意聊完，沈执言道：「我下午还有个会，先走了。」


    临走前不忘自己的便宜弟弟：「沈织锦，跟我走。」


    沈织锦本来在默默地擦眼泪，闻言一言不发地跟上他。


    「我会和爸妈联繫，送你出国。」


    「我不要！」


    「不出国也可以，我会停掉你所有的卡，并通知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不许给你任何资助，你需要靠自己在国内念完高中和大学。」


    「凭什么啊？大哥，你就为了个外人，这么对你的亲弟弟？！」


    「我当初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也是靠自己——给你安排点事，你才不至于一天到晚把注意力放在不相干的其他人身上。」


    「我不要！我要亲自跟爸妈说！」


    「随便你。」


    「……」


    兄弟俩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李瑷喃喃：「停掉所有的卡？沈织锦会饿死的吧？」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哪有养自己的能力？


    沈知意笑了笑。


    可别小瞧沈家人的脑子。


    沈织锦就是闲得慌又缺爱，再加上没人管，才会越养越歪。


    这种没心没肺的富家子，真正吃点生活的苦，说不定还能明白自己今日所作所为有多噁心。


    如果不能明白……那她的话也不是开玩笑。


    他迟早有天会给沈家捅个无法收拾的大篓子。


    到了那时，才是真正的后悔莫及。


    ……


    离开学校时，沈知意收到了沈织锦的微信。


    「都是你害的，你给我等着！」


    同时，她还收到了沈执言停掉沈织锦生活费的消息，消息来源于沈执语的吐槽。


    沈执语：「大哥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停了沈织锦所有的卡【震惊】」


    沈执语：「还以为他对沈织锦採取放养政策，没想到啊没想到。」


    沈知意：「没想到什么？」


    沈执语：「他会突然开始在意沈织锦的养成。」


    沈执语：「他当初可是完全放养我哎。」


    沈知意：「他只是你们大哥，不是你们爸爸。」


    沈执语：「……」


    沈知意：「……」


    沈执语：「你说得对。当哥真累。」


    沈知意退出沈执语的聊天界面，给沈织锦回消息。


    沈知意：「我等着。」


    沈知意：「不过，你还是想办法先养活自己吧。」


    沈知意：「【发出放浪又不失礼貌的奸笑.jpg】」


    沈织锦：「……」


    他忿忿打字：「你！给！我！等！着！」


    沈知意回:「【你过来呀.jpg】」


    沈织锦不回了。


    沈知意猜他应该气得砸了手机。


    她觉得最好不要，因为他接下来很可能没钱换新手机。


    ……


    踩着吃中饭的点，沈知意再次敲响傅昭雪家的大门。


    这次开门的换成了陆时越。


    「嗯？」沈知意探头朝客厅看，「就你一个人了？」


    陆时越一阵无言。


    「还有傅队。」


    沈知意道:「乔天他们呢？」


    「临时接到通知，回队里去了。」


    「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人了？」


    「有问题？」陆时反问完，想起还有个不算人的东西，「还有你的熊。」


    「你把它也带来了？」


    「嗯，它很喜欢傅昭雪。」


    沈知意:「……」这俩没什么交集叭？说什么喜不喜欢的，多奇怪啊。


    第273章 综艺的新人


    傅昭雪还不能随便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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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靠床坐着，手边趴着一只灰色的小熊玩偶，正在一边摇晃着小短腿，一边吃薯片。


    薯片残渣掉在深色的床单上，格外显眼。


    沈知意看到傅昭雪无语的表情，单手拎起乐不思蜀的熊崽。


    「陆时越说它喜欢你。」沈知意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提着熊崽的后脖颈在空气里晃了晃，「我看不是喜欢你，是喜欢在你床上吃薯片的感觉吧。」


    熊崽终于被主人拎走，傅昭雪唿出一口气，默默抚平被熊崽滚皱的床单，顺便把薯片渣扫到地上。


    沈知意：「我马上来清理。」


    不等傅昭雪回话，她拎着反抗无效的熊崽走出房间，用力把它扔进陆时越怀里。


    陆时越接住委屈巴巴的熊崽，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看他一脸无辜，沈知意伸出手指点了点他：「陆时越，那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对他客气点。」


    陆时越的表情顿时变得和熊崽一模一样。


    他皱着眉头认真问道：「我哪里对他不客气了？」


    他拎着六位数的慰问品刚来，乔天他们就接到任务赶回警局，留下他和傅昭雪大眼瞪小眼。


    他不仅把傅昭雪照顾得稳稳妥妥，还顺手做了一桌好菜。


    怎么就对他不客气了？


    沈知意道：「你把这东西扔他房间折磨他？」


    「你才是东西！」熊崽抗议。


    沈知意无视，还送了它一个大白眼。


    陆时越失笑：「怎么是我扔进去的？是它自己进去的。」


    所以才说熊崽喜欢傅昭雪嘛。


    它见了他，恨不得钻进沙发缝里去。


    见到傅昭雪却主动往人家床上爬。


    熊崽怒道：「因为你要把我扔出去！」


    陆时越狡辩：「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男人温柔地摸了摸熊崽的脑袋，「你不能冤枉我哦。」


    熊崽打了个寒颤，默默缩起脖子。


    沈知意对这幼稚的男人彻底无语。


    她抛下一人一熊，在阳台找到扫帚回房间打扫卫生。


    傅昭雪听到了门外的说话声，他转头看向窗外，等脚步声靠近，低声道：「不用这么麻烦，有扫地机器人。」


    「哦。」沈知意应了，还是老老实实把地上收拾干净，「床单要换吗？」


    「……不用。」


    「我扶你起来吃中饭？可以起床吗？」


    「……」傅昭雪沉默两秒，「你让陆时越进来。」


    「怎么？看不起我的力气？」沈知意活动胳膊，「我一只手都能把你抡起来。」


    傅昭雪哭笑不得：「不是看不起你，是……男女有别，不太方便。」


    沈知意不解：「你是吃饭又不是上厕所……」


    傅昭雪深吸一口气：「打住。」


    沈知意：「害羞啊？」


    傅昭雪：「……」


    陆时越走到房间门口正好听到沈知意流氓一样的反问句。


    他扯了扯嘴角，体贴地解救了尴尬的傅昭雪：「我来吧。」


    沈知意甩甩手，没有执着这件事：「那我去端菜。」


    她哼着歌离开房间。


    为了迁就病人，今天的饭菜口味很清淡。


    沈知意吃了两口，觉得饭桌上的气氛比饭菜本身的味道更让人难以下咽。


    她喝了口水，问：「你俩——」


    「叮咚——」


    她干脆放下筷子：「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郭翎。


    女孩拎着水果，看到她并不惊讶，只温柔地笑着：「听说傅队出院了，我来探望他。」


    「进来吧。」沈知意道，「我们正在吃饭。」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嗯。」


    郭翎来的的确很是时候。


    女生比两位男士更加敏感，也更加健谈。


    有了她的加入，饭桌上的气氛总算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知意，下一期美好的一天是不是要准备录制了？」


    「是的吧。」这是今天第二个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了，沈知意总算开始正视这个问题。


    郭翎道：「我听堂姐说，这次换了一组嘉宾。」


    「换了谁？」


    「梁家那对姐妹花，因为档期冲突来不了了。」


    郭翎说着，忽然压低声音。


    「新来的嘉宾，出自萧家。」


    「萧家？」沈知意咋舌，「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萧家吧？」


    「嗯。」郭翎道，「男嘉宾叫萧墨尘，女嘉宾叫萧墨心，是兄妹。」


    「墨字辈的……」陆时越沉吟。


    「墨字辈怎么了？」


    「是萧家嫡系一脉。」


    「啊？」


    见沈知意还是一头雾水，郭翎体贴地解释道：「这个萧家，据说只有嫡系一脉可以遵照族谱上的排行取名字。」


    陆时越道：「比如，萧宗生，是宗字辈，往下，是遇字辈，再往下，就是墨字辈。」


    「那萧珏……」


    「萧珏是旁系。」陆时越道，「萧家嫡系一脉偶尔会从旁系中挑选能力出众的晚辈教养。」


    「哦，难怪萧珏叫萧宗生三叔公。」


    「萧珏的身份更特殊一点。」


    「怎么特殊？」


    「他自幼父母双亡，算是萧宗生养大的，所以在萧家的地位和普通的旁系有点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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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沈知意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嫡庶这么森严的家族，啧啧。」


    郭翎道：「我听堂姐说，之前萧家出过不太好的案子，就在我们江城，傅队，是不是你们着手调查的啊？」


    她见傅昭雪一直没有说话，以为他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这些家族关系，于是主动把话题引到了他这边。


    傅昭雪轻轻颔首：「嗯。」


    「什么案子？」沈知意来了兴趣，「死人了吗？」


    「我也不清楚，我就是听郭紫沁提了一嘴。」


    郭翎说完，两人期待地看向傅昭雪。


    知道郭翎的好意，傅昭雪稍微犹豫，挑了些能说的讲给她们听。


    「是一起情杀案，兇手是萧家家主萧遇君的弟弟萧遇安，死者，是他的妻子以及妻子的情夫。」


    「萧遇安杀了自己的老婆？为什么？」


    「他怀疑妻子有外遇，跟踪老婆到了江城的酒店，把她和姦夫抓了个正着。」


    「然后一怒之下把两人都杀了？」


    「嗯。」


    「那萧遇安最后……」


    「判了无期。」


    「这……」沈知意若有所思，「萧遇安是修道者吗？」


    「是。」


    「既然他是玄学师，按理说，这个案子不是应该交给协会处理？」


    怎么最后是傅昭雪这边调查的？


    「因为他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那两个受害者乱刀砍死了。」


    「……」沈知意想了想，表示理解，「人在愤怒之下，总是会选择最简单最熟悉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第274章 沈知意，我们为你而来


    「不过……」沈知意说完后，陆时越接话，「我听说，这起案子结案的时候，其实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调查清楚，是吗？」


    傅昭雪沉默。


    郭翎好奇问道：「什么疑点？」


    陆时越端起茶杯喝水。


    沈知意追问：「什么疑点？你快说。」


    陆时越道：「其一，萧遇安在被抓时，身上并没有兇器，但是他自己却认下罪行，并详细描述了整个犯罪经过，和现场查到的线索全部能一一对应。只是，杀人兇器直到最后都没有找到。」


    郭翎猜测：「人很可能不是他杀的？」


    「不是他杀的，他为什么要认？」沈知意道，「萧家的人，要查清这种事的真相，轻而易举。」


    只需要利用萧遇安做一个推演，就能还原事情的真相。


    「协会也是这么认为。」傅昭雪道，「所以萧遇安认罪后，这个案子很快就结案了。」


    「协会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知意道，「再说，萧遇安是萧遇君的亲弟弟，调查下去鬼知道会牵扯出什么东西。」


    「……这个协会听起来不怎么靠谱啊。」郭翎吐槽。


    「我也觉得。」沈知意附和一句，问陆时越，「其一说了，其二呢？」


    「其二嘛，我们傅队似乎也觉得这个案子有问题，听说结案之后，还私底下调查了很久。」


    陆时越说完，郭翎和沈知意再次目光灼灼地看向傅昭雪。


    居然真的有问题吗？


    傅昭雪无奈道：「我什么都没调查到——经过调查还原的现场和萧遇安描述的一模一样，甚至包括下刀的角度和力道……」


    郭翎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调查？」


    「可能……正是因为一模一样吧。」傅昭雪苦笑。


    郭翎恍然。


    按照萧遇安的说法，他是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激情犯罪。


    这种时候，罪犯的精神通常处于亢奋状态，很难会注意到现场的情况。


    别说这人连角度和力道这种小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比起临时起意，这更像是一起筹谋多时的谋杀。


    可就算是筹谋多时，也不能推翻萧遇安是兇手的定论啊。


    傅昭雪为什么还要私自调查？


    「因为如果是筹谋多时，他为什么要认罪呢？」沈知意看出郭翎的疑惑，道，「他完全可以杀了人，再找个替罪羊，或者干脆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两人的尸体——以萧家人的能力，要做到如此并不难。」


    这才是傅昭雪想不通的地方吧。


    傅昭雪颔首。


    这就是这个案子的违和之处。


    「我调查了很久，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之处，想来是我想多了。」


    「可能萧遇安做了某个人的替罪羊。」


    郭翎道：「谁能让萧家二爷心甘情愿的做替罪羊啊？杀的还是他老婆！」


    沈知意想也没想：「萧遇君？」


    「萧遇君那日在帝都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全程没有离开过监控视野。」


    「额。」


    陆时越补充：「萧遇君和萧遇安感情不错，和萧二夫人也没什么矛盾，完全没必要做这种事。」


    「啊。」沈知意不死心，「现场一点能量波动也没有吗？」


    傅昭雪摇了摇头。


    沈知意死心了。


    虽然这案子有一些疑点，但排除这些个人猜想，兇手的确只可能是萧遇安。


    「哦，这故事太有意思给我听入迷了，差点忘了正事。」郭翎看向沈知意，「这次去参加节目的萧墨尘萧墨心兄妹，就是萧遇安的孩子。」


    沈知意发出一个迷惑的单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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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天后，沈知意在节目录制现场见到了萧家兄妹。


    兄妹俩外形同样出众，年龄相差不大，面对其他嘉宾时神色冷冷，唯有在看到沈知意后，脸上有了微妙的变化。


    惊嘆于兄妹俩的表情神同步，沈执语还没来得及和沈知意分享这个小发现，就看到两人同时抬脚朝自己这个位置走来。


    更准确地说，他们的目标是躲在她身后打瞌睡的沈知意。


    「你好。」萧墨尘先和沈执语打招唿，「我妹妹很喜欢你的电影。」


    沈执语礼貌地微笑：「谢谢。」


    「沈知意。」沈执语话音刚落，萧墨心冷冷开口，「听说你很厉害？」


    沈知意打了个哈欠，睁眼看她：「你听谁说的？」


    「傅云绎，郁清，还有协会其他人。」萧墨心上下打量沈知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厉害？我看不过如此嘛。」


    听到傅云绎的名字，沈执语挑了挑眉。


    萧家这对兄妹和傅云绎在一处上班？


    沈知意敷衍地回：「谁说的你找谁，我可没说过我很厉害。」


    萧墨心讥诮道：「看出来了——歪门邪道一个，也值得他们大肆吹捧？呵。」


    她的表情完全在说夸奖沈知意的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萧墨心说话时，萧墨尘只是微微笑着，并不阻止妹妹尖锐的攻击。


    沈知意总算后知后觉这对兄妹对自己的恶意。


    她站直身子，眯眼笑：「哎呀，你们一定不知道吧，我上次一拳头打断了萧宗生好几根骨头——我是歪门邪道，你们这种连歪门邪道都干不过的是什么？跳樑小丑么？」


    「怎么可能？！」萧墨心难以置信地叫道，「你少吹牛！还有，不许直接叫三叔公的名字！」


    「不信啊？」沈知意拿出手机，「要不要我给萧宗生打个电话，你亲口问问？」


    「我……」


    「犹豫啦？不敢吗？怕被萧宗生骂？还是怕丢你们萧家的脸？」


    本来想给沈知意一个下马威，哪知道眼下变成了自己骑虎难下。


    萧墨心小心翼翼地看向兄长。


    「没用的东西。」萧墨尘低声骂了一句，淡淡道，「沈知意，我们这次来参加节目，是为你而来。」


    「哎哟，不敢当不敢当。」


    没被沈知意的插科打诨干扰，萧墨尘淡然说完自己的宣战词：「我们会在所有观众面前揭露你骗子的身份，让大家看到你的卑劣。」


    沈知意：「……」大哥，我们有仇吗？你们这来势汹汹的是要干嘛呀？


    ……


    听到沈知意说到一拳打断几根骨头时，坐在大屏幕前的老人一口可乐喷出来。


    他咳嗽两声，接过身边晚辈递来的纸巾擦嘴。


    「这两个小东西有病吧？！」萧宗生指着屏幕，朝萧珏嚷嚷，「他们没事做了吗？干嘛要去招惹沈知意？！」


    挑衅的是他们，丢脸的是他！


    这下好了，不出一天，业内都会知道他被一个小丫头打断了几根骨头！


    第275章 发生过命案的酒店


    萧宗生想不通的同时，屏幕前的观众们也非常想不通。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两个是新人？一来就找小鱼的麻烦，有仇吗？」


    「撕！撕得好！撕得再响亮些！」


    「这两人姓萧哎，是萧家人？」


    「萧家？就是那个玄门世家？哟哟哟，小鱼儿终于和萧家人同框了，好神奇！」


    「萧家终于看不惯一个网红装神弄鬼要出手整治她了吗？期待！」


    「我家小鱼好久没直播了，感觉比之前更漂亮了呀。」


    「是不是跑去整容了？怎么觉得沈知意的脸好僵？」


    「也可能是被萧家人吓的哈哈哈哈哈！」


    「……」


    闫歌和女儿伊依最后到达战场，嘉宾聚齐后，导演宣布节目第二期正式开始。


    「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座海岛，位于海北市的最南端，名叫白鸟岛，是一个未经开发、民风存朴的小岛，岛上有原始住民六百八十户，大家登岛以后请按照线索寻找民宿位置，民宿分为单人间，双人间，海景房，先到先得哦。」


    伊依举手:「导演叔叔，上岛要坐船吗？」


    「对呀，伊依小朋友，怎么了吗？」


    「要坐多久呀？我妈妈晕船哎。」


    「全程三小时哦。」导演抬高音量，「如果有晕船的嘉宾，记得提前服用晕船药。」


    他看了眼时间。


    「我们现在上车出发，今天在江城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登岛！」


    ……


    「在江城休息一晚？」沈执语道，「会安排酒店吗？我可以申请回家吗？」


    沈知意打着哈欠:「有免费的酒店可以蹭哎，回家多浪费。」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便宜没好货。」沈执语道，「你猜节目组会安排哪个酒店？云端？丽途？瑶华？还是……」


    她报了一堆五星酒店的名字。


    沈知意道:「也可能是华庭。」


    华庭是晨曜集团名下的高端酒店。


    「华庭……」沈执语忽然想到一事，压低声音，「你知道之前发生在江城的那个命案吗？和萧家有关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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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知道？」


    「嗯。」沈执语道，「地点就是华庭酒店。」


    自家公司名下的酒店里发生了命案，其中还牵扯到萧家人，她特别关注过。


    沈知意想到了一件事:「说起来，这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消息被封锁了，只在小范围内传播过。」


    连热搜都没上。


    无论是沈家，还是萧家，都不希望这个案子走进大众视野。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伊依忽然冒头。


    她和闫歌坐在两人后面，此刻站起身趴在椅背上，听得津津有味。


    「什么命案呀？谁把消息封锁了？」


    沈执语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不知道听了多久的伊依，拍拍胸口。


    「你这小丫头，吓死我了。」


    沈知意早就知道她在听，只是懒得管。


    「我们在聊电视剧。」


    她俩没开麦，伊依的麦被压在椅背上，捕捉到的声音断断续续。


    观众只能隐约听到「酒店」、「华庭」、「命案」之类的字眼。


    沈知意解释在聊电视剧，他们也没有多想，还在猜测是不是有悬疑剧要在华庭酒店取景。


    只有少数当年吃过瓜的人被勾起了回忆。


    「沈执语和小黄鱼说的不会是华庭酒店的那个命案吧？」


    「什么命案？华庭还发生过命案？」


    「艹大兄弟别吓人，我现在就住在华庭！」


    「前面的哥们有钱人啊，华庭最普通的房间一晚也要两千多。」


    「华庭这么贵吗？我怎么记得它一晚一百多来着。」


    「人家说的是华庭酒店，江城市中心、黄水江边上的那个，你说的是华廷连锁酒店谢谢。」


    「……不好意思眼花了。」


    「一楼怎么不吱声了？什么命案？」


    然而无论后面的观众怎么追问，最先提起这个话题的那人都没有再回復。


    ……


    当节目组的车停在酒店门口，看到金色墙面上熟悉的logo和酒店名字，沈执语陷入了沉默。


    沈知意下车，被便宜堂姐一把扯住后衣领。


    「你是乌鸦嘴吗？」


    沈知意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我随口一说，哪知道真是华庭。」


    两人身后，伊依跳下车，牵着闫歌的手，惊嘆道：「妈妈，你看，好大一棵发光的树！」


    她说的是酒店门口装饰用的月桂树。


    上面挂着很多亮晶晶的灯带，周围环绕着喷泉，有很多游客在树下拍照。


    闫歌道：「不知道今晚的房间怎么安排。」


    话音刚落，助理抱着一个盒子出现。


    「各位老师们，今晚的房间安排通过抽籤决定，请每组选择一个代表过来抽籤。」


    助理说话的时候，有路人被摄像机吸引，朝这边看过来。


    「哎，好像在录综艺哎。」


    「是不是美好的一天啊？」


    「挖槽！还真是！」


    「哇，他们今晚住华庭吗？我现在订房间还来不来得及？」


    「别想了，华庭不提前的话预定肯定没空房。」


    「那是沈执语吗？哇啊啊啊是沈执语哎！她好漂亮！」


    「……」


    录制周围迅速围了一群粉丝和吃瓜路人。


    好在节目组早有准备，有安保维持秩序，没有引发更大的骚乱。


    沈执语挥手和粉丝们打过招唿，走到助理面前抽了一张小纸条，打开。


    「1608。」她说，「十六楼，还不错。」


    助理道：「恭喜沈老师，抽到了我们唯一一间套房。」


    闫歌惊嘆：「执语，你运气真不错呀。」


    伊依眨巴着大眼睛：「执语姐姐，我可以去找你玩吗？」


    沈执语摸摸她的脑袋：「当然可以。」


    言不语抽完签，走到四人面前，低声跟沈知意道：「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气氛很奇怪？」


    沈知意回头看了一眼。


    郭紫沁脸色不太好，看起来似乎身体不舒服，一路上没怎么说过话。


    沈念情低着头，白成蹊站在她身边，低声和她说话，她偶尔会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至于萧家兄妹……


    两人同样冷着一张脸，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宛如两尊没有多余情感的雕塑。


    「嗯。」沈知意感嘆道，「大家好像都有心事啊。」


    正说着，酒店自动门打开，几个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年轻男人逆着光，高大的身影被柔和的灯光勾勒出几分朦胧。


    看到节目组，他似乎愣了愣。


    看到男人，心不在焉的沈念情瞬间白了脸。


    第276章 小丑


    男人没有立刻和他们打招唿，反而先和导演寒暄了起来。


    导演认识这位程家的太子爷，说话十分客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念情的脸色越来越白，反而是本来气色不太好的郭紫沁眼里多了些异样情绪，看戏似的抱着胳膊一言不发。


    白成蹊没注意到导演那边的情况，他的注意力全部在沈念情身上。


    上一期节目结束时，除了本身自带话题的沈知意，只有他和沈念情的cp讨论度最高。


    经纪公司决定让他在这一期延续上一期的表现，尽量满足cp粉的要求——沈念情不混娱乐圈，他们后期提纯更加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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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纪公司的路线正好符合他现在的需要，所以白成蹊没有告诉经纪人，他和沈念情假戏真做了。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被这个满身才情的女孩吸引，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


    说句肉麻的话，现在沈念情就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为了她，他什么都能放弃，哪怕退出娱乐圈。


    面对他的追求，沈念情最开始有些退缩，但慢慢的，她开始接受他的存在，直到上次两人酒后动情，一发不可收拾。


    可自那以后，沈念情对他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她开始躲着他。


    明明两人的关系应该更近一步，结果却恰恰相反，他心里有不解和委屈，只想找她问个清楚。


    只是眼下在镜头前，很多话是绝对不可能问出口的。


    再加上沈念情看起来不太舒服，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咄咄逼人。


    他的关心没有得到回应，白成蹊嘆了口气，问助理：「既然抽籤结束了，我们可以回房间休息了吗？」


    助理忙道：「各位老师可以回房休息了，江城的夜色很美，老师们如果喜欢，可以出去逛逛，留下更多美好的回忆，毕竟……」


    助理神秘一笑：「登岛以后，老师们肯定会无比怀念这个惬意的夜晚。」


    言不语嘆气：「感觉岛上等待我们的会是很可怕的任务啊。」


    沈知意点头认同：「说好的慢生活综艺呢？」


    沈执语道：「待会儿要出去逛逛吗？买点零食什么的。」


    伊依开心地举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一行人一边商量接下来的活动计划，一边推着行李箱进酒店。


    沈念情走在最后，低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在经过男人身后时，对方却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她的手。


    「还在生我的气？」


    程颢宇结束了和导演的寒暄，转身扣住女生的手腕，语气透着纵容的无奈。


    「还要气多久？」


    沈念情脸色更白，咬紧嘴唇，低声道：「你先放开我。」


    程颢宇不仅没松手，反而顺势把人拉近：「怎么了？我们是未婚夫妻，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沈念情几乎贴到他怀里。


    她能感觉到，身后两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隐忍的怒火，几乎把她整个人洞穿。


    程颢宇自然也有察觉。


    他抬眼看向停下脚步的男人，挑了挑眉，很快移开视线，重新看向沈念情。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低头靠近沈念情，以在外人看来无比暧昧的姿势，贴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念情，这段时间不理我，就是在和他约会吗？」


    沈念情身体一僵，拼命克制着情绪，才没有崩溃地把人推开。


    「沈念情，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


    男人嗤笑一声，提醒她。


    「你是我程颢宇的未婚妻——你说，我要是把你和那个蠢蛋的恋情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


    「颢宇哥哥，我在录节目。」沈念情红着眼睛央求他，「有什么事，我们私底下解决，可以吗？」


    「当然可以。今晚，1806，自己来找我。」


    程颢宇直起身，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好休息，别太累。」


    沈念情握紧行李箱，几乎是落荒而逃。


    白成蹊恶狠狠瞪了眼程颢宇，紧跟着进了酒店。


    看了场大戏的沈知意吹了声口哨，懒洋洋道：「今晚时间还长着啦。」


    郭紫沁难得认同她的话：「你说得对。」


    「各位，好心提醒你们啊。」沈知意意有所指，「杀人是犯法的。」


    言不语嘟囔：「这还用你说？」


    少年完全没注意到程颢宇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的变换。


    门口的小插曲激起了观众热情的讨论。


    「刚才那个男人好帅嗷！看衣着打扮，肯定是那种商界精英！」


    「他和沈念情看起来好暧昧，是不是沈念情的男朋友啊？」


    「说不定是那种家族联姻之类的。」


    「你们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沈念情是个富二代。」


    「我们念情妹妹很低调的，一心都在画画上，不怎么炒作自己。」


    「不炒作还来参加综艺啊？」


    「就是，还和白成蹊炒cp？」


    「他们没主动炒啊，是观众随便嗑的。帅哥美女，谁不爱呢？」


    「说的好像里面其他女嘉宾不美一样，怎么没见有人嗑沈执语和白成蹊啊？」


    「他俩节目里举止暧昧，节目外通稿一堆，纯纯按头磕cp，反正我是完全get不到就是了。」


    「刚才沈念情和那个男人说话的时候，白成蹊脸都黑了，看起来好搞笑。」


    「他是不是忘了，他们只是节目里的虚假cp啊？」


    「莫非这两人假戏真做了？」


    「拒绝造谣，白成蹊说过，三十岁之前不考虑感情方面的事。」


    「……」


    直播间讨论得热火朝天，镜头前，少年单手扶着行李箱，经过程颢宇时低声说道：「你想杀了那个人吗？」


    程颢宇拍了拍衣摆，淡淡：「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我说句你能听得懂的。」萧墨尘轻笑，「沈念情怀孕了，孩子是白成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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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程颢宇听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裂了。


    覆在衣角的手指陡然冰冷，慢慢蜷缩起来，用力握紧。


    他盯着眼前的少年，哑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墨尘耸耸肩：「没什么意思——你就当我热心肠，不忍心看有情人被欺骗好了。」


    程颢宇还想再说，少年已经打开麦克风，屈指在上面敲了敲。


    他只能把到嘴边的质问咽回去，换上得体的笑。


    「谢谢你的提醒。」


    「可怜啊。」


    这是少年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女孩跟在他身后，朝程颢宇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小丑。」


    第277章 沈知意：程颢宇还真动手了？


    逛完街回来已经是深夜，沈知意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在小群里发消息。


    意生挚爱小黄鱼：「今晚住在华庭哎。」


    意生挚爱小黄鱼：「【定位】」


    沈念歆：「哇，有没有照片，让我开开眼界。」


    小白菜没人爱：「是那个发生过命案的华庭？」


    沈知意诧异地问道：「你居然知道？不是说被封锁了吗？」


    小白菜没人爱：「及时吃过一点点瓜。」


    萧沉宴圈外女友：「哦，我知道这个，当时上过热搜，十来分钟就撤了，后来也是不了了之。」


    萧沉宴圈外女友：「很多人都说是假消息，我也以为是假的。」


    萧沉宴圈外女友：「竟然是真的？！【惊讶】」


    小白菜没人爱：「肯定是真的。」


    小白菜没人爱：「我有个亲戚在华庭上班，她亲口说的。」


    小白菜没人爱：「听说杀人犯身份不简单嗷。」


    沈念歆：「真的吗？@意生挚爱小黄鱼姐你知道这个吗？」


    沈知意回：「不知道，我也只是吃了一点瓜。」


    她没有继续回復关于命案的事，拍了些房间和夜景的照片发在群里。


    小女孩们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


    沈知意拍完照站在落地窗边，看着窗外的江景。


    高中生们也知道关于命案的新闻，可见当时并不是一开始便封锁了消息。


    如今节目组选择这里，有心人想要查，不难牵扯出当年的案子。


    群众八卦的力量总是强大的。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这么无聊的人。


    「你在想什么？」沈执语从浴室出来，看了眼沈知意的背影，道，「如果是在想我们车上说的那件事……」


    「不是。」沈知意道，「我在想，程颢宇今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沈执语对程颢宇和沈念情的感情故事不感兴趣。


    「我听我妈说，程家对沈念情不是很满意，但碍于二叔的面子，再加上没有一个好的退婚的理由，所以一直没把这件事扔到明面上。」


    「程颢宇不会同意退婚——他很喜欢沈念情。」


    不然也不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喜欢有什么用？」沈执语嗤笑道，「哦，他要是能为了沈念情违背父母的意愿，我还会敬他是条汉子。」


    「……」


    「不过，你没发现，沈念情和白成蹊之间的气氛很微妙吗？」


    沈执语擦着头髮，忽然挺直后背，震惊地转身。


    「你说，他俩是不是假戏真做了？」


    要真是假戏真做，那可就有意思了。


    不知道程颢宇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表情。


    「或许……」沈知意收回视线，懒散地躺回到床上，长嘆一声，「今晚就能知道答案呢。」


    程颢宇和沈念情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很不幸，她的听力很好。


    他说的那些威胁，还有最后萧墨尘挑拨离间的话，她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程颢宇不至于为了萧墨尘几句煽风点火的言论就去杀人，只是，以程家的势力，他要给白成蹊找点麻烦，还是很简单的。


    沈执语敷好面膜，含煳道：「希望沈念情别太蠢。」


    「为什么这么说？」


    「白成蹊在我们圈子里风评不太好。」沈执语冷笑，「沈念情玩不过他的。」


    那个男人一开始进圈是因为傍上了一个富婆，富婆给他牵线，给当红的小花作配，后续又砸了不少钱。


    宣传、通稿、热搜……让他成功走进大众视野。


    再然后，他勾搭上了现在经纪公司的副总，拿到手的都是最顶配的资源。


    沈执语曾经见过他的前后两位金主会面的场面，三人有说有笑，相处得十分和谐。


    她见惯了各种奇葩的事，仍旧为白成蹊的手段折服。


    沈念情这种初出社会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是他那种老油条的对手？


    「说不定他找上沈念情，也只是看中了沈念情背后的沈家。」


    比起最开始的富婆，或是现在的经纪公司，显然，沈家以及晨曜集团更值得他去拼一拼。


    沈知意轻笑：「说不定是真爱呢。」


    虽说这个概率在她眼里几乎为零。


    但凡有一点感情，他又怎么能忍心让自己喜欢的女孩还在读大学的年纪，就要一个人偷偷摸摸去医院呢？


    ……


    走廊里，服务员推着餐车，给1810的客户送宵夜。


    马上到换班的时间，他打了个哈欠，嘟囔道：「这个点叫宵夜，还不如出去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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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务员无聊的抱怨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看向面前紧闭的房门。


    有深红色的液体沿着门缝渗出，在光洁的地板上分外显眼。


    「这是……」服务员喃喃，「血？」


    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拿出对讲机联繫前台，得到回覆后，快步走到门口叩了三声。


    没有人回应。


    他又抖着手叩了三声。


    依然没得到回应。


    前台接到消息后很快带了万能卡和安保队长一起上来。


    「有人应吗？」


    「没。」


    「我刚打过登记的电话，也没人接。」


    安保队长道：「打开门看看。」


    女孩深吸一口气，刷开房门。


    房间灯火通明，冷气开得很足。


    女孩一眼看到了趴在门口生死不明的男人，以及从他身下源源不断涌出的血。


    「啊！」


    她惊得尖叫一声，连退好几步，跌坐在走廊里。


    已经经歷过一次这种情况的安保队长相对镇定，立刻上前查看情况。


    「还活着！」他大声道，「叫救护车！快点！」


    「啪嗒。」斜对面的房门被拉开。


    少年站在门边，看了眼现场，轻嗤一声：「居然真的动手了吗？」


    ……


    沈知意睡得迷迷煳煳时被沈执语的手机铃声惊醒。


    她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


    「什么？」她听到沈执语惊讶的声音，「白成蹊被捅了？！」


    沈知意坐起身，顶着一头烂糟糟的头髮，呆滞地看向沈执语。


    沈执语和她对视一眼，声音冷静下来：「1806？我记得他和小言的房间不是在十六楼么？怎么会去1806？」


    「这样啊……」


    「1806是谁的房间？也是我们剧组定的吗？」


    「额，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


    她挂断电话，一字一句道：「白成蹊在程颢宇的房间被捅了。」


    沈知意：「啊？」


    程颢宇竟然真的动手了吗？


    这不科学！


    「程颢宇和沈念情不知所踪，现在导演让我们去1608汇合，说是警方要问话。」


    第278章 诡异的房间和失踪的兇手


    沈知意和沈执语赶到1608时，其他几组嘉宾已经在了。


    闫歌抱着伊依坐在沙发上，看到两人，她微微点头，继续哄着困顿的女儿。


    郭紫沁正在和导演低声沟通，没有给后来者一个多余的眼神。


    萧家兄妹站在落地窗前，两人保持着同样似笑非笑的表情，乍一看，好似复制粘贴一般。


    沈执语环住胳膊，淡淡道：「这两兄妹的表情真是让人不爽啊。」


    沈知意懒懒：「他们很快就不会这样了。」


    如果她没猜错，今晚的事故，他们在其中做了不少事吧？


    萧家都是怎么教小孩的，年纪轻轻的，尽在走钢丝。


    房间里还有两个沈知意的老熟人。


    「小学妹，好巧啊。」乔天挥着爪子和沈知意打招唿。


    许晓点点头：「知意妹妹，又见面了。」


    熟人好办事。


    趁着乔天去现场、其他人都被警察叫去问话的时候，沈知意追上他。


    「我想去现场看看。」她和乔天并肩而行，「方便吗？」


    「可以。」两人有过几次合作，乔天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我刚还跟队长打了电话汇报这边的情况，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1806竟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


    沈知意有了猜测：「难道说，几年前萧遇安的案子，也发生在1806？」


    乔天惊讶：「你知道那个案子？」


    「嗯，听说过大概。」


    「是啊，同一个房间。」乔天道，「而且情况都差不多——我们搜查科的同事到现在还没发现兇器。」


    「会不会被兇手带走了？」


    「可能性不大。」乔天道，「许晓姐去看了监控，从白成蹊进入房间，到后面服务员发现不对劲开门查看，中间没有人离开过房间。」


    「啊？程颢宇他们不在房间？」


    「不在。」乔天道，「程颢宇八点多钟出门以后就没有回来。」


    「那白成蹊怎么进去的？」


    「这点也很可疑。」乔天道，「监控送回到局子里，希望李哥他们能查到线索。」


    「听导演说，程颢宇和沈念情都失踪了？」


    「暂时可以这么说。」乔天道，「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两人电话都关机了，不过局里已经在追查他们的活动轨迹，找到人是早晚的事。」


    「能找到人就行。」


    两人聊着，到达案发现场。


    整个房间除了门口一大滩血迹，再没有其它异样。


    有刑侦技术员正在取证，看到沈知意，有人热情地打招唿。


    「小鱼，什么时候恢復直播啊？」


    沈知意：「……快了快了。」


    沈知意戴上脚套，绕过血迹，进到房间。


    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能量残存。


    整个房间干干净净，和其它客房没什么区别。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她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


    程颢宇没有回来，他的鞋子和外套都不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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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上有一瓶打开的红酒和两个干净的红酒杯，茶几上还摆着一束白玫瑰。


    看来，程颢宇晚上本来为沈念情准备了惊喜？


    只是沈念情没来，他也因为某种原因外出，红酒和玫瑰都没派上用场。


    沈知意回到走廊，脱掉鞋套。


    乔天在走廊一侧打电话，看到沈知意出来，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她稍等。


    沈知意站在墙边等他。


    乔天很快结束通话，走到沈知意面前。


    「白成蹊的伤口不深，没有生命危险，程颢宇和沈念情找到了，两人都说对今晚的事不知情。」


    沈知意问道:「他们两个在一块儿？」


    「对。在瑶华酒店。」


    「呃，华庭不住，跑去瑶华？」


    「沈念情说是为了躲避狗仔，因为节目组入住华庭，这里粉丝和狗仔太多了。」


    「哦。」有道理。「手机为什么关机啊？」


    乔天揉了揉眉心，觉得无语:「两个人似乎发生了一点争执，期间白成蹊给沈念情打过好几个电话，程颢宇没让她接，后来干脆直接关机了。至于程颢宇的手机，没电了。」


    沈知意:「……」


    她露出乔天同款表情。


    这个世界上巧合真多啊。


    白成蹊会来1806找程颢宇，恐怕是因为沈念情手机关机，他以为沈念情在程颢宇房间吧。


    不对啊，白成蹊怎么会知道程颢宇住在1806？


    程颢宇说房号的时候声音很小，按理说白成蹊不可能听到。


    「谁给白成蹊开的门，查到了吗？」


    「白成蹊还没醒。」乔天道，「为了保证客户的隐私，监控只能拍到走廊的情况，看不到给他开门的人。」


    「但可以肯定不是程颢宇或沈念情？」


    乔天点点头。


    目前的证据来看，给白成蹊开门的那个人就是捅伤他的兇手。


    这个人到底是谁，只有等他醒来才能知道了。


    ……


    楼下的问询结束，许晓看着口供走出电梯，和等在电梯口的沈知意撞上。


    「听说白成蹊脱离危险了？」这话问的是沈知意身边的乔天。


    「嗯。」


    许晓道:「没出人命是万幸。知意妹子，你回去休息吧，这事儿应该很快能解决，你们明天估计还要继续录节目。」


    沈知意道:「导演这么说的吗？」


    白成蹊这组去不了，导演这么快就找到了替换嘉宾？


    「刚才聊天时，你们导演透露节目组好像请到了一个神秘的大人物。」许晓压低声音给沈知意剧透，「还说是个帅哥。」


    说完，朝沈知意眨了眨眼睛。


    沈知意配合地说道:「帅哥？比白成蹊更帅的话，我会非常期待。」


    「白成蹊算什么帅哥？」许晓吐槽，「还不如我们队长呢。」


    这点沈知意很贊同。


    「傅昭雪的确很好看。」


    许晓与有荣焉:「我们队长可是局草，整个局里没有比他更好看的！」


    两人的话题从案件转移到八卦上，乔天嘆了口气，无奈道:「许晓姐，我们去一趟医院？」


    「行。」许晓拍拍沈知意的手，「我不送你回房间啦，玩得开心。」


    又小声补充:「希望那个帅哥合你胃口～」


    ……


    案发现场被警戒线隔离开，节目组临时帮萧家兄妹换了十六楼的房间。


    推着行李箱路过走廊时，萧墨尘扫了眼散发着血腥味的房间，目光落在茶几的白玫瑰上，瞳孔微微缩紧。


    「哥。」萧墨心小声道，「连沈知意都没有发现什么，是不是我们想多了？」


    没有灵力波动，没有能量残留。


    或许，真的是他们想多了。


    第279章 沈知意：萧墨尘，我们聊聊。


    是他们想多了吗？


    现场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他们的父亲也爽快地承认了罪行，案子早就盖棺定论。


    他们还在挣扎什么呢？


    萧墨尘加快脚步。


    看出兄长的怒火，萧墨心一言不发地跟上。


    两人进到电梯，萧墨尘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你相信妈妈会背叛爸爸，在外面养情夫？」


    萧墨心大声怒道：「我当然不信！但是——」


    「但是证据确凿，是吗？」


    萧墨心垂下头，默默不语。


    「证据？什么证据？聊天记录？还是见面视频？」萧墨尘冷笑，「那些东西，你想要，我可以帮你伪造一堆。」


    「……」


    见妹妹不说话，萧墨尘讥诮道：「我不知道当年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我绝对不会相信萧遇君说的那些话。」


    父亲入狱后，拒绝了他们的探视。


    面对兄妹俩的追问，大伯萧遇君轻描淡写地用「无能为力」四个字带了个过去。


    那些人都说，是他们的母亲不知廉耻，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还连累萧家二爷。


    那些人还说，都怪他们的母亲，害得原本幸福美好的家庭分崩离析。


    可是，他们的母亲明明是受害者。


    她躺在冰冷的棺材里，身上被扎了十几个血窟窿。


    她的脸上满是恐惧，一双眼睛始终不肯合上。


    她微微张着嘴，似乎在断气的最后一瞬间，看到了什么让她难以置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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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没来得及留下只言片语，便陷入了永久的沉默。


    她曾经的爱人，如今身在牢笼，以杀死她的罪名，今生今世再与自由无缘。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在他的印象里，爸爸妈妈是那般的相爱。


    爸爸不顾家族反对，娶了只是普通人的妈妈。


    他们是真正的灵魂伴侣，能体谅彼此的不易，也能包容彼此的缺点。


    那些外人总是觉得比他们更了解他们的父母。


    他们当面说着节哀，背后却幸灾乐祸地议论。


    他们说，看吧，那个女人果然是演的，只是可惜了二爷那么好的男人，不知道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他们肆无忌惮地诋毁着他的母亲，嘲笑他的父亲。


    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


    那群警察，连兇器都没找到，算什么证据确凿？


    不堪的往事涌上心头，激起少年埋藏在心底的戾气。


    萧墨尘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下意识收紧。


    听到清脆一声响，萧墨心勐地一颤，抬头看向兄长。


    他捏弯了拉杆，掌心被曲折的边缘割出一道伤口，沥沥滴着血。


    「哥！」她惊唿一声，「你快松手！」


    萧墨尘回过神，甩开妹妹的手，捏紧拳头收进外套口袋。


    看着妹妹惊惶的眸子，他哑声道：「没事。」


    萧墨心红了眼眶，哽咽道：「哥，你别急，只要我们坚持，肯定会找到证据的，我们……」


    「叮咚，尊敬的客人，十六层到了。」


    机械的女声提醒过后，电梯门打开。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看到兄妹俩，沈知意眼里划过一抹异色。


    她挥手打招唿：「嗨~」


    萧墨尘冷哼一声，不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拔腿就走。


    萧墨心学着哥哥的态度，不看她，拖着行李箱跟上。


    「喂，要不要聊聊。」沈知意没急着进电梯。


    她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


    「白成蹊会去1806，是你们跟他说了什么，对吧？」


    少年的脚步顿住。


    走廊里除了他们只有暖色的灯光。


    然而无论光线如何柔软，都无法融化此时此刻降至冰点的气氛。


    萧墨尘悠然转身，漆黑的眸子凝着沈知意，瞳孔深处暗流涌动。


    「你有证据的话，去告诉你的那些警察朋友啊。」


    沈知意看了眼他藏在口袋里的手，嘆了口气：「别这么大的敌意嘛，我就是想和你们聊聊。」


    萧墨尘冷笑：「聊什么？」


    没用的东西，聊什么？


    她难道不知道他们在她身上抱有多大的期待吗？


    结果呢，她和萧家的那群废物有什么区别？


    还不是什么都没发现！


    「你们在调查萧二夫人被害的案子是吗？」沈知意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调查到了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共享情报？」


    因了她那声「萧二夫人」，萧墨尘的脸色好了一些。


    但他并没有放下一身尖刺。


    「你今晚什么都没发现，我凭什么相信你手里有值得交换的情报？」


    少年一语中的。


    沈知意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笑：「你们手里有啊。」


    萧墨尘作势转身。


    萧墨心翻了个白眼：「你是来消遣我们的？」


    「当然不是。」沈知意道，「有位警察在结案以后一直在调查你们母亲的案子，虽然最后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但至少证明，当年的案子确实存在疑点。」


    听到这话，萧墨尘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察觉到兄长周身的低气压回升了一点，萧墨心心头突突，低声道：「哥，请她去房间吧。」


    这件事不适合站在走廊里说。


    萧墨尘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妹妹的决定。


    沈知意就这样被请进兄妹俩的房间。


    节目组为两人安排的也是套间，回到房间后，萧墨尘回自己房间去处理手上的伤口，萧墨心留下来和沈知意大眼瞪小眼。


    没了兄长在场，萧墨心身上那股子高傲劲散了七七八八。


    她有些侷促地坐着，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作为客人的沈知意反而自然很多。


    她靠在沙发上，道：「有水吗？」


    萧墨心不情不愿地起身：「我去给你倒。」


    走了两步，强调：「你不许随便乱动。」


    沈知意无奈：「这点礼节我还是知道的。」


    回到客厅的萧墨尘嗤笑一声，迳自走到她对面坐下。


    「说吧，你想聊什么。」


    沈知意也不和他客气，开门见山问道：「你们教唆白成蹊去1806是为了什么？」


    萧墨尘冷冷道：「看不惯那种小丑，想让他去找不自在。」


    「就……」沈知意万没想到是这种理由，「这么简单？」


    「不然呢？我和他无冤无仇。」


    「所以，其实你俩也不知道今晚1806会发生什么，是吗？」


    「当然。」萧墨尘道，「我们要是知道，还会安稳待在自己房间？」


    这话沈知意是相信的。


    他们两兄妹显然在调查当年的案子，如果知道1806有异常，肯定会去守株待兔，而不是忽悠白成蹊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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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0章 处处都是疑点，奈何没有证据


    萧墨心倒水回来，把杯子重重放在沈知意面前。


    看着杯子里晃动的水，沈知意道：「我今晚什么都没发现。」


    「我知道。」萧墨尘语气讽刺，「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但是就像你说的，我有警察朋友。」沈知意打断少年的嘲讽，「所以，也不算一无所获。」


    萧墨尘比了个「请」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出事的时候，程颢宇和沈念情并不在1806，根据监控显示，白成蹊去到门口时有敲门的动作，也就是说，房间里有人给他开了门。」


    「嗯，然后呢？」萧墨尘道，「监控有拍到那人的样子吗？」


    「没。」沈知意道，「而且，从白成蹊进门，到工作人员发现他出事，期间并无任何人进出1806。」


    「所以说，兇手凭空消失了。」


    「听说过结契之地吗？」沈知意问道。


    萧墨尘抬起眸子，淡淡瞥她一眼：「这是基本常识。」


    「ok。」沈知意道，「我想说，可能和结契之地一样，那个房间存在另一个空间。」


    「不可能！」萧墨心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又不是傻子，要是结契之地，现场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灵力残留？」


    「我没说是结契之地，我是说和结契之地很像的空间。」


    「那也不可能！」萧墨心冷笑，「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动用了灵力，不可能一点能量残留都捕捉不到。」


    「如果整个空间转移了呢？」


    「嗯？」萧墨心讶然，「整个……空间？」


    「对啊。」沈知意道，「把1806看作一个外壳，它内部包裹了一个空间，空间里所有的能量释放都是朝内的，出事以后，整个空间全部转移，不就什么都不会留下了？」


    「这……」萧墨心看向兄长，咋舌，「世界上会存在这种空间吗？」


    「为什么不会？」沈知意道，「往世镜听说过没？」


    「你是说冥府的那面可观前尘，能测未来的镜子？」


    「对。」沈知意道，「我见过往世镜，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的镜子没什么区别，但是内部却汇聚万千，称得上一个大型秘境了。」


    萧墨尘道：「往世镜这种神器若是留在人间，不会没有一点记录。」


    「你说得对，我只是说一个假设。」沈知意道，「兇手可能用了这种手法。」


    萧墨心还想说什么，萧墨尘却道：「你说的有道理。」


    少年一句话把妹妹的反驳堵了回去。


    沈知意眯眼笑：「我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


    少年微笑：「我有个疑惑。」


    「你说。」


    「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你所说的的可移动空间，我们要怎么找到它呢？」


    沈知意：「……」


    萧墨尘道：「还有，这个空间两次出现在1806，为什么？我母亲和白成蹊被袭击的原因又是什么？为什么它杀了我母亲，却只捅了白成蹊一刀？」


    「停！」沈知意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只是说了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测，并不代表我有更多的证据。」


    萧墨尘：「哦~原来你就是随口一说啊？可真是不负责任的大师呢。」


    沈知意：「……拜託，大哥，这案子我就今晚了解了一点。」


    「那你到底想和我谈什么？」


    「我已经说了我的猜测，你们总要分享一下你们的证据叭。」


    没见过这种无赖，萧墨心想骂她。


    沈墨尘道：「可以。不过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件事？」


    沈知意反问：「不是你们想我来调查这件事吗？」


    被看出来了。


    萧墨尘抿唇，没有否认。


    萧墨心嘴硬：「才没有！」


    「哦，那是我多管闲事了？」沈知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了，晚安。」


    萧墨心瞪大眼睛。


    这就走了？


    这么轻易就走了，那她刚才死皮赖脸地跟进来做什么？


    沈知意还没抬脚，低哑的男声飘了过来。


    「我母亲不会出轨，更不会养情夫。」


    少年垂放在膝盖上的手痉挛般的握紧。


    他始终低着头，声音沙哑如鬼魅。


    「她和我父亲非常恩爱，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萧墨心喃喃：「哥……」


    沈知意重新坐下：「当时和你们母亲一起被杀的那个男人，你们调查过吗？」


    「调查过。」说起那个男人，萧墨心顿时流露出厌恶和憎恨，恶狠狠道，「张放民，二十七岁，自己有个修车行。」


    「这么年轻？」


    「年轻又怎么样？！」萧墨心怒道。


    那些人也是这么说，萧二爷再有钱又如何？自家夫人还不是喜欢年轻的帅哥？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张着嘴叭叭，像苍蝇一样惹人厌烦。


    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沈知意解释：「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萧墨心重重哼一声。


    沈知意道：「然后呢？」


    萧墨心：「然后？」


    「你们就只调查到那人的名字年龄和工作？」


    「……」


    见妹妹露出茫然的表情，萧墨尘接话：「他只是个普通人，人际关系简单，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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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勾唇，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还是太年轻啊，你俩。」


    萧墨尘皱眉：「你有何高见？」


    「你们既然坚信你们的母亲没有养情人，那她为什么要单独在酒店和那个男人见面？」沈知意道，「或者说，有什么必然的原因，使得她必须和那个男人见面。」


    萧墨尘悚然一惊：「你是说——」


    「那个男人是个普通人，但是可别小看普通人。」沈知意拿出手机，打开一个文件，推到两人面前，「这是我拜託人查到的，张放民的另一个沖身份。」


    萧墨尘勐地抓过手机。


    萧墨心也探头凑过去。


    两兄妹看到第一行便异口同声问道：「他是个私家侦探？！」


    「是啊，私家侦探。」沈知意道，「而且，她的姐姐张放蕊，和你们的母亲，是大学同学。」


    这条关系两兄妹都知道。


    只是在当时，这条关系算是佐证了两人的情人关系。


    不是陌生人，而是同学的弟弟，更有成为情人的可能性。


    说不定偷情的时候，同学还会帮忙打掩护呢。


    第281章 猜测兇手


    张放民是个私家侦探。


    这是当时他们没有查到，或者说忽视掉的信息。


    这意味着什么，兄妹两人心里很清楚。


    「如你们所说，萧二夫人和张放民不是情人，那么，她在这里见张放民，只有一个可能。」


    一个必须见面的可能。


    「她曾经委託张放民调查某件事，张放民查到了某些重要线索。」


    非常重要的线索，重要到，萧家二夫人必须和这位私家侦探见一面。


    「只是很奇怪，一般人见私家侦探，不会约在酒店。」沈知意道，「还有，就算是酒店，为什么选择华庭？」


    萧墨心喃喃道：「对啊，我们萧家也有酒店，那里不是更安全吗？」


    人总是对熟悉的地方更具有归属感。


    两人既然不是情人关系，完全可以说是朋友见面。


    约在自家酒店，总比在陌生酒店更有安全感。


    「说明，她在防备自己人。」萧墨尘脑子转得比妹妹更快，「她在防备萧家的某些人。」


    所以不能在萧氏旗下的酒店和侦探见面。


    「试想，如果你们母亲在调查某件和萧家有关的事，她会把这件事告诉你们父亲吗？」


    兄妹俩对视一眼，同时陷入沉默。


    会吗？


    以母亲的性格，肯定不会吧。


    她性子温和包容，再加上她自己在萧家的处境微妙，在没有确凿证据下，她不会跟任何萧家人透露只言片语，也包括自己的丈夫。


    看兄妹俩的表情，沈知意心里有了答案。


    「她没有告诉你们父亲，所以造成了你们父亲的误解。」沈知意道，「当然，这只是一个猜测。」


    「嗯。」萧墨尘冷静下来，顺着沈知意的话分析，「如果父亲不知道母亲的所作所为，他会以为母亲真的在外面养了情夫。」


    「他跟踪萧二夫人来到酒店，见到妻子和陌生男人见面，一怒之下，把两人杀了。」


    「不可能！」萧墨心又开始愤怒地叫唤，「爸爸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都说了，这只是一个猜测。」沈知意皱眉道，「既然是猜测，就可能延伸出无数的版本。」


    萧墨心怒道：「那你怎么不说，爸爸到酒店的时候妈妈和侦探已经死了，他被误认为是兇手呢？」


    猜测如何？尽说些让人不爽的话，沈知意果然还是讨人嫌。


    沈知意反问：「好，就像你说的，你爸到酒店发现你妈和侦探都被人杀了，我问你，他为什么要承认人是自己杀的？」


    萧墨心脱口道：「就不能是为了保护兇手吗？你也说了，妈妈很可能在调查和萧家有关的事，爸爸他——」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勐地抬手捂住嘴。


    萧墨尘瞳孔缩紧，盯着沈知意。


    「bingo。」沈知意打了个响指，「你们的父亲如果不是兇手，那只有这一个可能，他在保护某个人，某个……杀死了你们母亲，但他却不得不保护的人。」


    这种人，就算是在萧家，也寥寥无几。


    瞳孔剧烈地颤抖着，萧墨心倒抽一口气，哑声道：「爸爸……很可能知道兇手是谁？」


    「都是猜测。」沈知意道，「按照你所说的过程推断，你们的爸爸不仅知道兇手是谁，他还在案发现场和兇手撞了个正着。」


    萧墨尘：「……」


    如此，很多事便说得清楚了。


    他为什么承认罪行，为什么不肯见他们兄妹，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母亲去死……原来，都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少年霍然起身。


    「哎！」沈知意示意萧墨心按住他，「你冷静点，我们现在说的都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


    担心兄长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萧墨心连忙抓住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说道：「哥，我们需要证据。」


    「对，我们需要证据。」沈知意道，「你们萧家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说了这么多，想必你们心里有怀疑的人。」


    萧墨尘颓然坐回到沙发上。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所能想到的人，不少。


    爷爷辈的那些长辈，父亲的兄弟姐妹……爸爸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果兇手真的他亲近之人，他很可能会因为对母亲的愧疚而选择放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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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提醒你们一句，既然萧二夫人一直在调查，那肯定是有某件事让她有了怀疑。她身份特殊，兇手解决她势必会引发骚乱，但兇手还是这么做了，说明他到了必须走这一步的地步。」


    不等沈知意说完，萧墨尘抬起头，轻声道：「母亲查到了关键性证据。」


    「对。」沈知意道，「你们是萧二夫人最亲近的人，到时候回去好好整理整理她的遗物，说不定其中就有以前被你们忽视的线索。」


    「你说得对。」萧墨尘道，「还有那个张放民，可以仔细查查。」


    「这件事我来安排。」沈知意道，「你们调查说不定会引起兇手的怀疑——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萧墨尘点点头：「多谢。」


    「不用这么客气。」沈知意抱臂倚在沙发上，皱眉道，「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既然你们一开始是想和我合作，为什么要在我面前嘴贱？」


    就没想过，把她得罪狠了，她撒手不管吗？


    少年抿唇，不情不愿地解释：「为了不引起怀疑。」


    沈知意轻哼：「我就知道。」


    他们想调查当年的真相，却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在做这件事，所以他们不敢和她表现得太过亲近。


    会引起某些人的怀疑。


    萧墨心撇撇嘴：「我们调查这么多年，表面工作还是会的。」


    「我该夸你演得好吗？」


    那个挑衅的嘴脸，她差点就要给他们两个大逼兜子了。


    萧墨尘道：「我也有个问题问你。」


    沈知意吐槽：「你今天已经问了很多个问题了。」


    萧墨尘无视，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你们既然和萧珏是一家人，就该听他说过，我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最爱干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


    「拔一次刀，十条大黄鱼？」


    沈知意：「……」


    萧墨尘直言不讳：「我们没有那么多钱给你。」


    沈知意摆摆手：「我也没指望你们给钱。」


    「……」


    「这么说吧，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可以移动的结契之地，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安全的。」沈知意道，「你们的母亲，那个侦探，白成蹊，这是我们看到的，那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兇手做了什么，伤害过多少人，没人知道。」


    它是一个隐患。


    第282章 两级反转


    萧墨尘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冷冷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沈知意没好气地说道，「我帮的人少吗？收的钱有你们萧家多吗？你哪来的资格嫌弃我啊？」


    要说她是财迷，那把玄学发展成一门工作的萧家是什么？


    掉进钱眼的资本家！


    萧墨尘颔首：「萧家早就烂了，而且，我的确在夸奖你。」


    沈知意嫌弃：「那你的夸奖真令人不敢恭维。」


    三人商定好接下来的计划，各自回房间休息。


    得知沈知意和萧家兄妹的合作，陆时越没有多说，只是提醒她：「萧家人不可多信。」


    「知道。」


    「其实我也有个问题。」


    沈知意缩在被子里，小声道：「你说。」


    「为什么萧二夫人一定是善？」


    如果那个兇手是在为民除害呢？


    毕竟当事人死了，最大嫌疑人进了局子，谁也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啊，不一定。」沈知意道，「所以，我在调查。」


    如果那个兇手真是为民除害，那这件事算得上皆大欢喜。


    「不过，你说的可能性不大。」


    「哦？」


    「白成蹊也是受害者。」沈知意道，「我推演过他的过去，他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最多算是利用自身优势勾搭富婆往上爬……如果，这是他挨那一刀的理由，那我觉得那个兇手对善恶的评判有待考证。」


    陆时越轻轻笑了两声：「你说得对。」


    他看了眼时间：「早点休息，张放民那边交给我。」


    「嗯。」沈知意道，「我的小熊还好吗？」


    「挺好的。」陆时越看着趴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熊崽，「明天把它送去跟傅昭雪作伴。」


    「好。」沈知意含煳道，「你也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陆时越放轻了声音，「沈知意，晚安。」


    「晚安。」


    ……


    次日清晨，沈知意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神秘嘉宾。


    男人一身黑，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身边没有跟助理或是保镖，沈知意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她走过去，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萧沉宴，好久不见呀。」


    其实也没有很久。


    他俩从认识到现在还没半年。


    这么一看，短短几个月，她已经结识了不少朋友。


    男人本来准备给她一个惊喜，哪知被她抓了个正着。


    他摘下墨镜，无奈轻笑:「好久不见。」


    清晨六点，其他嘉宾还在睡梦中，沈知意刚从健身房回来，准备换身衣服去吃早饭。


    「你要去餐厅等我吗？」


    萧沉宴讶然道:「你知道我是来录节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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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演说的。」沈知意想了想，「导演说的神秘大帅哥难道不是你？」


    「是我……吧？」


    直播间里也有早起的观众。


    「等等！这是谁？我看到了谁？萧沉宴？！」


    「萧沉宴怎么在这里？他是来做飞行嘉宾的吗？」


    「天吶真是萧沉宴！他不是不参加综艺的吗？！」


    「萧沉宴和沈执语上同一个综艺了？5555我嗑的cp成真了！」


    「？？？这两人没有合作过吧？为什么会有cp啊！」


    「他俩有拉郎，字母站很火的那个。」


    「可是我觉得萧沉宴和沈知意更熟悉哎。」


    「废话，沈知意可是他的绯闻女友！」


    被弹幕一提醒，其他观众陡然想起这两人曾经的绯闻。


    靠。


    他们在心里说:绯闻恋人上同一个慢综艺，导演组会玩！


    沈执语睡到八点起床，慢吞吞走到餐厅时，以为自己见了鬼。


    「萧沉宴？」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


    他不是不参加综艺的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还坐在沈知意对面，和她有说有笑。


    沈执语嘀咕:「这下热闹咯。」


    ……


    「你自己来？不是说一定要带家人的吗？」


    「没，导演让我来领养言不语。」


    「你和言不语？」


    「对。」萧沉宴道，「说实话，我对白成蹊没什么好印象，和他弟弟也没交集。」


    「那你还来？」


    「这不是难得有机会可以和你一起玩嘛。」萧沉宴喝着海鲜粥，眯眼露出满足的表情，「我好不容易有个假期。」


    「录综艺当休假？」


    「多好，又可以休息，又可以赚钱。」


    沈知意朝他竖起大拇指。


    「白成蹊是怎么回事？」萧沉宴说到正事，「有你这个大师在，还让他被妖魔鬼怪挠了？」


    「你怎么知道？」


    「导演要请我来，总得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啊。」


    「你别听导演瞎说，具体情况还在调查。」沈知意不想把他牵扯进来，「最后要看警方通报。」


    「我听说……」萧沉宴关掉麦克风，「白成蹊和沈念情在一起了。」


    沈知意惊讶道:「你听谁说的？」


    「我经纪人。」萧沉宴道，「柳姐有她自己的信息渠道。」


    「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


    「白成蹊送沈念情去医院，被狗仔拍到了。」萧沉宴道，「他的经纪公司花了大价钱才把这照片买回来。」


    沈知意险些一口豆浆喷了出去。


    这两人是傻子吧！竟然会被狗仔拍到？！


    看到沈知意的反应，弹幕纷纷发出疑问。


    「阿宴把麦关了在说什么呢？沈知意怎么这个表情？」


    「人家小情侣肯定是说情话不方便我们外人听呗，问这么多，追着吃狗粮啊？」


    「哪个女生听到情话是沈知意这个反应啊？」


    「我感觉在分享圈子里的八卦。」


    「分享八卦＋1」


    「……」


    萧家兄妹一起到餐厅时，沈知意和萧沉宴已经结束早餐，准备去大巴集合。


    「你们吃完了？」萧墨尘看了眼还坐在位子上的沈执语，「你不等你姐姐？」


    见过他对沈知意的态度，萧沉宴以为他要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正想接话，就听到沈知意道:「不等，我要回房收拾行李。」


    萧墨尘点点头:「你晕车吗？墨心带了晕车药。」


    「不晕。」


    「ok。」萧墨尘不再多说。


    萧沉宴讶然打量三人。


    昨天不还剑拔弩张的吗？怎么今天态度突然来了个两极反转？


    弹幕显然和萧沉宴一样惊讶。


    「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萧墨尘的态度突然变好了！」


    「说好的要拆穿这个网红的骗人伎俩呢？萧家的大师们别怂啊！」


    「好可怕的公关速度，这么快就搞定萧家两兄妹了吗？」


    「难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听说剧组有人进医院了～【吃瓜】」


    第283章 白鸟岛


    白成蹊在第二天一早醒来。


    清醒过来的男人坚持自己是被程颢宇捅伤。


    「就是程颢宇！」他言之凿凿，「我看得清清楚楚！」


    许晓皱眉：「麻烦你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情况。」


    「我找念情有事，但是打不通她的手机，我当时很担心。」


    「担心什么？」


    「我知道念情和程颢宇有婚约。」


    说起插足这种事，白成蹊完全没有丝毫的羞愧。


    他理直气壮地说道：「念情不喜欢他，我们正准备跟他摊牌。」


    「……」


    见许晓没说话，白成蹊继续道：「刚好我表弟和萧墨尘一起回来，两人聊天时说到偶遇念情和程颢宇见面的事，被我听到了。」


    「言不语和萧墨尘？」


    「对啊。」白成蹊道，「他俩玩同一个游戏，年纪又差不多，约好了晚上开黑。」


    这件事昨晚言不语就提起过。


    「萧墨尘他们第一次到江城，我想着带他们出去逛逛，然后一起开黑上分。」


    面对警察的询问，少年看起来很紧张，但说话是井井有条，很快就把前因后果讲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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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十八楼找萧墨尘的时候，看到沈念情和程颢宇在消防通道门口讲话。见到我，沈念情直接从消防通道离开了，程颢宇朝我笑了一下，回了房间。」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程颢宇让沈念情晚上去找他，说有事聊。」


    许晓回忆着言不语的笔录，道：「你从言不语那里得知沈念情要去找程颢宇，所以自己也去了？」


    「我当然不放心让念情一个人去！」白成蹊无奈道，「念情怀孕了，受不得大的刺激，要是程颢宇一激动朝她动手怎么办？」


    许晓做笔录的手一顿：「沈念情怀孕了？」


    「额。」白成蹊似乎陡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抿唇，「我是觉得程颢宇忽然发疯，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个。」


    许晓：「……」敢情你还知道睡人家未婚妻是不对的啊？


    白成蹊话锋一转：「可我和念情是你情我愿，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我动刀动枪吧？」


    许晓道：「谁给你开的门？」


    「程颢宇。」


    「你确定？」


    「我……」迎上许晓锐利的目光，白成蹊迟疑道，「我当时心情很烦躁，没太看清。」


    他立刻补充：「但那是程颢宇的房间，除了他，还能有谁？」


    许晓道：「你进门以后也没看清对面的人是谁吗？」


    「我一进门就被捅了。」白成蹊撇撇嘴，「里面没开灯，黑黢黢的，我没看清。」


    许晓：「你受伤以后就晕过去了吗？」


    「没。」白成蹊道，「我当时疼懵了，以为自己死定了，结果程颢宇捅了我一刀后就没再管我。」


    「你有注意到他说话或者有别的什么举动吗？」


    「没。」白成蹊道，「房间里应该没有别人。他把我通了以后开了灯，然后我闻到了红酒的香味，哦，他还拿了一束玫瑰花。」


    「你看到了？」


    「嗯，因为那束玫瑰花放在茶几上，我侧脸就看到了。」


    「什么样的玫瑰花？」


    「就普通的白玫瑰。」


    「红酒他喝了吗？」


    「我不知道，我只闻到了气味。」


    房间里的确有红酒和白玫瑰，而且程颢宇明确说了，那些东西不是他准备的。


    兇手将红酒和白玫瑰留在了房间里，为什么？


    「警察同志。」看许晓的表情，白成蹊隐约猜到了一些，「捅伤我的人不是程颢宇？」


    「就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不是。」许晓道，「程颢宇和沈念情在晚上八点二十左右离开华庭后一整晚没有回来。」


    白成蹊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咬牙道：「不是……程颢宇？」


    居然不是程颢宇？


    妈的，那他这一刀不是白挨了？！


    「具体结果还要等我们调查以后再确定。」许晓道，「你好好休息，后续有结果我们会立刻联繫你。」


    ……


    「白玫瑰？」沈知意喃喃。


    她当时也注意到了那束娇艷欲滴的白玫瑰。


    她以为是程颢宇为沈念情准备的惊喜。


    原来不是。


    「什么白玫瑰？」沈执语凑过来。


    沈知意按灭手机，摇摇头：「没事。」


    她回头看向坐在最后面的三个少年人。


    没了表哥，言不语反而话多了起来，不再是之前那个沉默不逊的模样。


    萧家兄妹和他年纪相仿，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此刻三人正聚在一起打游戏。


    沈执语随她回头看过去：「你好像对萧墨尘和萧墨心很关注？」


    「毕竟同行。」沈知意道。


    「滴」一声，游轮的自动门打开，沈念情白着脸走进来。


    她脸色苍白，扶着门框摇摇欲坠，让人一眼生怜。


    郭紫沁皱眉，摘下耳机，起身扶她：「吐了？」


    「嗯。」沈念情道，「有点晕船。」


    郭紫沁嘆气：「你说你，好好的非要来综艺受罪。」


    沈念情抿唇，由郭紫沁扶着去座位上坐下。


    这个休息室都是节目组的人。


    闫歌因为晕船，一上船就睡下了，伊依被助理小姐姐带去露台看海。


    萧沉宴不知道去了哪里，在沈念情回来后没多久，他也拎着一袋小零食回来。


    「给你们。」他道，「里面有话梅，晕船的话吃一块会好点。」


    「谢了。」沈执语道。


    沈知意立刻剥了一枚餵到嘴里。


    萧沉宴在她另一侧坐下：「晕船？」


    「没。」沈知意道，「想吃零食。」


    「……」


    男人单手托腮，低低笑了起来。


    沈执语一副没眼看的表情，默默掏出耳机戴上，闭目养神。


    「我刚才出去找人打听了一下岛上的情况。」萧沉宴道，「我们这次去的白鸟岛也算是旅游景点，因为还未完全开发，一般的游客都不会在岛上过夜。


    「以前上下岛只有早上一班船，后来为了方便游客，下午六点增加了一班船。


    「和我们这班船一起上岛的大多数都是游客。


    「我问了一下，在岛上留宿的好像只有我们节目组。」


    沈知意吃着薯片，含煳道：「我们要在岛上住七天。」


    「嗯。」萧沉宴道，「我问了节目组，岛上原住民都是以捕鱼为生，我们到时候也可以随渔船一起出海海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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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眼睛一亮：「是不是还可以赶海？」


    「嗯，导演说他的助理晓雯姐是岛上长大的，之后要赶海或者海钓，都可以找她。」


    「好耶！」


    「到啦到啦！」伊依小朋友跑进休息室，扑到沈知意腿上，「晓雯阿姨说马上就到了！小鱼姐姐，我刚才看见岛啦，真的是小鸟的形状哎！」


    第284章 奇怪的村落


    之前听导演介绍说岛上未经开发，民风纯补巴拉巴拉的，所有人下意识脑补了一个贫穷落后的小村落。


    然而一下船，入眼的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码头，不远处水泥路两边则摆满了各种小摊——卖手工艺品的、海产品的、海岛特色服装的、美味小吃的……应有尽有。


    每个小摊前面都聚集了不少游客，热闹非凡。


    沈执语走在导演身边，呵呵一笑：「未经开发？」


    导演毫不心虚：「比起海北市，这里可不就是未经开发？」


    沈执语噎住。


    海北市那是知名旅游景点，各项规章制度、设施设备都是最完善的，华国内有哪个海岛能和它比啊？


    按照节目组最开始的安排，一行人在码头集合后，第一个任务是寻找入住的民宿。


    行李箱由节目组安排人先送到民宿，嘉宾则需要自己想办法前往民宿。


    「其实是给一个熟悉白鸟岛的机会。」闫歌轻笑道，「反正早到晚到都有住的房间，不如趁这个时间在岛上好好逛逛。」


    「好耶！」伊依小朋友学会了沈知意的口头禅，「妈妈，我要买一顶小花帽！」


    说着，拉起母亲的手朝路边的小摊走去。


    郭紫沁看向沈念情：「你怎么样？要不要先回民宿休息？」


    「嗯。」沈念情白着脸轻轻点了点头，「我还是不太舒服。」


    「那我和导演说一声。」


    沈知意落在队伍最后，和萧墨尘并肩而行。


    「问你件事。」


    「什么？」


    「你母亲被害的时候，现场有白玫瑰和红酒吗？」


    萧墨尘微微皱眉。


    「昨晚的红酒和玫瑰不是程颢宇准备的？」


    「不是。」


    「……」


    沉默了许久，男生喃喃道：「白玫瑰是我母亲最喜欢的花。」


    「哦？」沈知意道，「萧二夫人喜欢白玫瑰？」


    「你知道白玫瑰的花语吗？」


    「我对这个没什么研究。」


    「我足以与你相配。」萧墨尘道，「当年我父亲主动追求我母亲，很多人都觉得是我母亲高攀，听我母亲说，父亲向她求婚的时候送了她一束白玫瑰。


    「他当着在场朋友和同学的面说，母亲的优秀让他望尘莫及，他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成为足以与母亲相配的人。


    「从那以后，母亲就一直很喜欢白玫瑰。」


    沈知意道：「当年萧二夫人被害时……」


    「现场也有一束染血的白玫瑰。」萧墨尘冷嘲道，「只是，当年无论现场发现什么，都成了母亲与情人私会的铁证。」


    沈知意能理解警察的判断。


    玫瑰红酒——有情人相会的标配。


    谁又能知道那束白玫瑰是谁送的呢？


    「等一下。」沈知意放缓了脚步，迟疑道，「当时，有调监控吗？」


    「调过。」


    「那束白玫瑰是张放民带进去的？」


    萧墨尘一愣。


    沈知意盯着他：「你不知道？」


    萧墨尘辩解道：「警察没告诉我这种细节。」


    沈知意哈了一声：「你们自己也没查？」


    少年眼里划过一抹羞愧：「……我可以现在查。」


    「嗯，能查到最好。」


    两人对视一眼，结束对话，默契地打开麦克风。


    「这两人在说什么？」


    「小黄鱼什么时候和萧墨尘关系这么好了？」


    「我就一晚没看，错过了什么？」


    「这两人都是玄学大师，会不会是岛上有什么问题？」


    「忽然开始期待了呢！」


    「话说，你们没人发现少了一个人吗？」


    「白成蹊进医院了，哥们，你没看到官博今早发的申明吗？」


    昨天半夜美好的一天官方发了一则申明，表示白成蹊因为意外受伤，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本期将由萧沉宴作为飞行嘉宾参加录制。


    哥哥录节目的第一天受伤，官方申明含煳其辞，白成蹊的粉丝愤怒地在官博下骂了一万多楼。


    还闹上了热搜。


    不过，更多的路人观众却表达了期待。


    毕竟，代替白成蹊的人可是萧沉宴啊！


    谁不喜欢看纯天然大帅哥呢？


    白成蹊的事被轻轻揭过，没了白成蹊嘘寒问暖，沈念情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大家虽然对她很客气，但真正能依靠的人……一个没有！


    郭紫沁都只是表面姐妹，更别说其他不熟悉的嘉宾了。


    好在有摄像机跟着，就算是表面功夫，这些人也要好好做一做。


    所以在一听她不舒服后，其他嘉宾都纷纷表示让她去休息，并自觉把最好的房间让给了她和郭紫沁。


    沈知意和萧墨尘追上队伍时，郭紫沁已经陪着沈念情离开了。


    「所以，海景房无了？」沈知意很遗憾，「行叭，双人间勉强也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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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执语不咸不淡地提醒她：「双人间还得靠自己努力，说不定最后等待我们的是最差的房间呢。」


    「没关系，我在哪里都能睡。」


    沈执语：「……」


    出于对节目组的基本尊重，嘉宾们很有默契地分队行动。


    沈知意和沈执语在小镇上随便逛了逛，找了个地方吃中饭。


    小镇不如码头热闹，但也是人来人往，游客如织。


    她俩刚坐下不久，隔壁便来了一群大学生年纪的游客。


    「哇，你看我的腿。」


    他们刚落座，其中一个女孩便抱怨起来。


    「被那些草割伤了。」


    她穿着沙滩裙，裸露在外的小腿上密密麻麻全是划痕。


    她旁边的女生道：「我去找老闆借碘酒给你擦擦。」


    「谢啦。」


    坐在她们对面的男生正在翻看照相机：「虽说被蚊子咬得满头包，但这一趟值了——你们看，超级出片！」


    几人兴奋地凑到一起看照片。


    「真的哎！这张拍得正好！」


    「这张也不错，到时候记得打包发我一份。」


    「哎，你们看这些图案。」腿被划伤的那个女孩忽然道，「之前我怎么没注意到这些图案？」


    「这是什么啊？」相机男放大照片，「应该是某种图腾吧——嚮导不是说了吗，这个村子很神秘，保留了很多古老的习俗，这些图腾说不定也和那些习俗有关？」


    「有可能。」女孩坐回到椅子上，嘟囔道，「跋山涉水的花了三个小时，又要被蚊子咬，又要被草割伤，难怪没什么游客。」


    「清清……」借碘酒的女孩勐地停下脚步，瞪着同伴的小腿，「你的腿怎么变成这样啦？！」


    第285章 锯齿草


    女孩惊唿的声音太大，吸引了餐厅里其他客人的目光。


    沈知意和沈执语也看了过去。


    被同伴提醒，沙滩裙女孩低头看向自己的腿。


    原本白皙的腿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好似蠕动的蜈蚣，还在慢慢的往膝盖处蔓延。


    「啊！」女孩尖叫一声，「我的腿……怎么、怎么没感觉了？！」


    她用力掐了一下受伤的腿，颤声道:「它完全没知觉了！」


    沈知意瞳孔一缩，起身挤开围观的人群。


    「让开，她中毒了。」


    她在女孩面前蹲下，掏出随身的腰包在桌子上展开。


    一排排粗细长短不一的金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沈知意随手抓了个凳子，把女孩的小腿放上去。


    「别紧张，我给你施针缓解毒素蔓延。」沈知意说完，抬头扫了眼围在女孩身边的同行人，「打急救电话。还有，检查一下你们身上有没有出现同样的情况。」


    小小的餐厅里顿时乱成一锅粥。


    老闆后知后觉挤了进来，只看一眼女孩的伤口便一拍大腿，叫嚷道:「你们是不是去了落日村？」


    大学生们睁着清澈愚蠢的大眼睛，乖巧点头。


    「你们真是不要命啦！」老闆没好气地说道，「那鬼地方我们当地人都不敢去，你们怎么敢的啊？还穿这种沙滩裙，带你们去的人没跟你们说，那里一草一木都可能有毒的呀！」


    大学生们吓白了脸。


    嚮导还真没跟他们说过这事儿。


    就算再清澈愚蠢，他们也意识到被嚮导坑了。


    「打电话联繫他！让他赔钱！」男生义愤填膺地说道，「赚这种黑心钱，他良心不会痛吗？」


    沈知意凉凉接话:「他都赚这黑心钱了，你还指望他有良心？」


    大学生们:「……」


    他们没被现实打击到，很快恢復了愤怒。


    「我们有他的电话，报警！」


    「对！让警察叔叔教育他！」


    「让他赔钱！还有医药费！」


    「……」


    沈知意没搭理他们。


    老闆凑过来看女孩的腿:「这应该是被锯齿草划伤了，还好伤口不深，不过还是要小心，稍微处理不当，这条腿就废了。」


    女孩的同伴紧张地问道:「锯齿草？锯齿草怎么会有毒呢？」


    老闆冷笑:「其它地方的锯齿草当然没毒，落日村的锯齿草能一样吗？」


    不想多说，他起身:「别乱动，我去叫车送你们去医院。」


    大学生们连连道谢。


    沈知意施针的时候，女孩始终盯着她。


    她犹豫很久，小声问道:「你、你是小鱼吗？」


    她看到站在一旁戴着墨镜的沈执语:「你们在录节目？」


    沈知意嗯了一声:「好了。」


    她收起针袋，提醒女孩的同伴:「快点送她去医院。」


    女生说完，转身离开，深藏功与名。


    「其实你就是怕被粉丝要签名对不对？」


    沈执语嫌弃地戳穿她的小九九。


    沈知意咬着冰棍，含煳道:「谁说的？我只是逛累了，想快点回民宿而已。」


    「别忘了，我们还没吃中饭。」


    「回民宿一样可以吃。」


    「哎！知意姐！执语姐！」言不语拎着打包好的煎饼一边挥手一边跑向两人，「刚才和宴哥说起你们，没想到转头就遇见了！」


    他把煎饼分给两人。


    「海鲜煎饼，很少见吧？」


    「还有这种神奇搭配？」沈知意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味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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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当然，当地嚮导倾力推荐的呢！」


    经歷了刚才的事，沈执语对当地的嚮导有了一点心理阴影。


    「多少钱一个啊？你们不会被坑了吧？」


    「十块钱一个。」言不语道，「岛上物价不高。」


    沈执语点点头:「还行……萧沉宴呢？」


    「宴哥还在和嚮导聊天呢。」言不语挠挠头，带她们过去，「嚮导跟我们推荐了一个落日村，说那边景色很美，宴哥挺感兴趣的。」


    落日村？


    沈执语艰难地咽下煎饼，拍了拍胸口:「这么巧的吗？」


    言不语误会了她的意思:「你们也听说了？要不约个嚮导，明天一起去？」


    沈执语正想拒绝，沈知意道:「好啊。」


    她看到了站在树荫下和黑皮男人聊天的萧沉宴，挥了挥手。


    沈执语低声道：「你要去落日村？」


    「嗯，你不觉得老闆口中的落日村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


    「在电影或者小说里，这种与世隔绝的神秘村落，大多数都是为了隐藏秘密。」


    「……」


    「比如古墓？宝藏？龙脉？」


    「得了，越说越离谱。」沈执语道，「先说明，我绝对不去。」


    「我也没准备带你去。」沈知意的回答比她更无情，「你去了只会拖后腿。」


    「……」沈执语冷笑，「ok，我们结束这个话题。」


    看到沈知意和沈执语，黑皮嚮导眼里有难以掩饰的惊艷。


    他搓了搓手，笑出一口白牙：「这就是你的朋友？」


    「是啊。」萧沉宴道，「我们在这边录节目。」


    「先说好了，落日村不能带摄像机。」嚮导正色道，「你们可以自己带相机拍照，但是不能让这些人——」


    他看了眼摄影师：「这些人还有装备，不能带进去。」


    沈知意给了萧沉宴一个眼神，萧沉宴立刻问：「为什么？可以带相机，却不能带摄像机？」


    「没有为什么，落日村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嚮导摆手，「就算你们带去了，也只会被村民赶出去。」


    萧沉宴嘆气：「那可真是遗憾吶。」


    嚮导迟疑道：「你们录节目是不是不能随便去？」


    萧沉宴道：「不是——只是遗憾你口中的美景不能和屏幕前的观众一起欣赏。」


    嚮导嗤笑道：「你们这些大明星倒是知道为观众着想。」


    语气里满是不屑。


    言不语皱眉，沈知意已经接话：「今天回来的那几个大学生是不是你带过去的？」


    嚮导警惕地问道：「你有事？」


    「他们其中一个被锯齿草划伤了。」


    「切，这可不能怪我。」嚮导讥诮道，「去之前我提醒过他们换上长袖长裤，包严实点，是他们自己为了拍照好看穿裙子，我有什么办法？」


    第286章 作妖


    黑皮男人理直气壮地说完，瞥沈知意：「你认识那群大学生？」


    「刚在饭店偶遇到的。」沈知意道，「那个被划伤的女生中了毒，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现在才去医院，她身体素质不错啊。」嚮导毫无同理心地笑了，「以前有游客被划伤，还没走到镇上就不行了。」


    「不行了，然后呢？」


    嚮导翻白眼：「自然是我把他背回来的——当然，也是收费的。」


    「死了吗？」


    「怎么可能？」嚮导没好气地说道，「就是被锯齿草划一下，怎么可能会死？」


    「可是饭店的老闆说，抢救不及时可能会截肢。」


    「他危言耸听呢。」嚮导道，「那玩意儿中毒放点血就没事了——你说的那些饭店老闆都是外地人，看这里旅游业发达了才过来赚钱的。」


    「哦。」沈知意恍然，「原来如此。」


    她一锤定音：「那明天就麻烦嚮导大哥带我们去落日村逛逛咯。」


    说完，她用手肘撞了撞萧沉宴，小声道：「你留一下大哥电话，方便明天联繫。」


    萧沉宴依言留下嚮导的联繫方式。


    临分别前，黑皮男人还坚持不懈地强调:「一定要找我啊，我熟！」


    ……


    有了这个小小的插曲，沈知意和萧沉宴两组人马找到临海民宿时已经落在了最后。


    萧墨尘正和萧墨心坐在民宿的院子里喝咖啡。


    看到他们进来，萧墨心撇撇嘴:「这么容易找到，你们居然花了这么久？」


    言不语不服气:「我们已经做好了明天的出行计划，约了嚮导！」


    萧墨心单手掩唇，故作惊讶:「这么一个小破岛，还要嚮导？」


    她咯咯笑着:「要不你把约嚮导的钱给我，我给你做嚮导呀。」


    沈知意道:「真的吗？嚮导要负责背队里所有人的行李，你要是没意见，我完全ok。」


    萧墨心一噎。


    背全队的行李？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她答应了，沈知意明天会拎着行李箱来找她。


    见妹妹被噎住，萧墨尘嘆了口气，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


    「导演组还挺有良心，这个民宿比我预想的好——现在还剩下一个大床房，一个标准间，看你们怎么安排。」


    沈知意转头看向萧沉宴和言不语:「你们什么意思？」


    言不语:「我随便。打地铺我也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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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沉宴笑着点点头:「嗯，你们先选吧。」


    见沈知意要说话，萧墨尘好心提醒:「大床房是海景房，标准间是山景房。」


    说是山景房，其实就是阳台朝向后山，对着一片深山老林。


    一眼过去全是荒乱的杂草和叫不出名字的树，属实没有什么好景色。


    沈知意听出他的提示，但她看了眼沈执语，道:「我们要标准间。」


    沈执语补充:「和别人睡一张床，我会失眠。」


    好心当作驴肝肺。


    萧墨尘耸耸肩:「随便你们。」


    沈知意注意到另一件事:「你们两兄妹……」不会住一间房吧？


    「你在想什么鬼东西？」萧墨尘恨不得给她一个大白眼，「我和墨心都是单人间。」


    「哦，导演组还挺人性化。」沈知意道，「我还以为导演组会让你打地铺。」


    萧墨尘呵了一声:「他们不敢。」


    弹幕表示有钱就是了不起，导演组都不敢惹。


    「不愧是萧家少爷，不怕得罪导演组，想说啥就说啥。」


    「小黄鱼短暂地露出了羡慕的表情【doge】」


    「@小黄鱼你也可以，你有沈执语这个富婆姐姐，让她包养你。」


    「沈知意和沈执语又不是亲姐妹。」


    「哦，沈执语的亲妹妹沈念情怎么样了？回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呀。」


    「你关心沈念情你去她的专属直播间看不就得了，在这里叫什么叫？」


    「沈知意的粉丝真是霸道啊，问一句不行啊？」


    弹幕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


    休息了几个小时，沈念情的气色好了很多。


    她从警察那里得知了昨晚的事。


    听说白成蹊在程颢宇的房间被捅了，她惊出一身冷汗。


    最先冒出的念头是自己和白成蹊的关系是不是要曝光了。


    紧接着，她居然觉得白成蹊就这么死了也不错。


    程颢宇整晚和她在一起，无论是监控还是前台都可以为他提供不在场证明。


    他有能力洗清自己的嫌疑。


    那么，面对可能给自己带来负面影响的白成蹊，她由衷地希望男人能死在这场意外里。


    然而天不遂人愿。


    白成蹊没有死，并且在今天早上醒了过来。


    他给她打电话，软着声音央求她别去录节目，留下来陪他。


    她怎么可能留下来？


    本来两人只是粉丝随便嗑嗑，但她一旦留下来，等于间接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是，白成蹊对她很好，在节目里也很照顾她，可这并不代表她要为他和家族父母对抗，也并不意味她会为他和程颢宇分开。


    她很清楚自己真心喜欢程颢宇，只是因为受不了男人经常加班，故而生出了寂寞之情，才给了白成蹊可趁之机。


    昨晚她已经和程颢宇说明白了，两人也重归于好。


    如果白成蹊继续缠着她，肯定会给她以后的生活带来影响。


    哦，还有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必须想个机会打掉。


    程颢宇还不知道她有了身孕，若是被他知道她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想起男人冷厉的眼睛，沈念情无端端打了个哆嗦。


    她慢吞吞地走到楼梯口，和提着行李箱上楼的沈知意一行人撞个正着。


    「小心些。」沈知意及时扶了她一把，随口提醒道，「你现在不比以前，可别不小心摔了。」


    摔就算了，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就不美妙了。


    她知道？


    她那天果然看到她了！


    沈念情脸色一白。


    绝不能让她把这件事说出去。


    绝不能！


    女人坚定想法的同时蹲下身捂着肚子。


    「知意，我突然胃疼，能不能麻烦你送我回房间？谢了。」


    沈知意抽出自己的手，垂眸冷眼看她。


    没得到回应，沈念情白着脸抬头，泪眼朦胧地问道:「知意？」


    「我不方便。」沈知意拒绝了她的要求，「萧墨尘，萧墨心，行善积德的时候到了——你们要是方便的话，送她回房间吧。」


    她说完，直接拎着行李箱绕过女人。


    看到这一幕，弹幕气愤地刷屏。


    「沈知意怎么能这么冷血？她看不到沈念情很难受吗？」


    「小黄鱼真是毫无同情心！希望她以后遇到困难时也无人伸出援手！」


    「我还是那句话，节目组下期能不能把她清退啊？」


    第287章 不安全的房间


    无论直播间的弹幕骂得有多凶，沈知意仍是我行我素，全程无视沈念情。


    她很清楚女生的那点小心思。


    她不可能为了白成蹊和程颢宇分手，如此，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便成了威胁。


    她现在要做的是一声不响地打掉那个孩子，所以对待那些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比如沈知意，她肯定另有打算。


    她请她送她回房，无非是想在没人的时候和她谈谈条件。


    可是她并不想和她谈。


    鬼知道两人独处以后，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希望沈念情接下来也能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别来和她纠缠了。


    入驻以后的整个下午，沈知意再没有和沈念情接触。


    直到晚饭时，所有嘉宾聚在一起，导演组公布明天的任务，沈知意才再次见到沈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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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了一下午，女生已经完全恢復了精神。


    看到沈知意，她没表现出任何异样，笑着招唿她落座。


    弹幕自然纷纷称赞她的温柔体贴识大体。


    等沈知意坐下后，萧墨尘直接问道：「你下午偷偷摸摸干嘛去了？」


    「去买了些装备。」沈知意喝了口椰奶，道，「登山杖、保温杯、头灯……」


    萧墨尘咋舌：「你买这些东西做什么？」


    「明天去探险啊。」


    郭紫沁道：「明天去探险？可是刚才导演组说明天有新任务……」


    沈知意混不在意：「我可以结束任务了再去。」


    郭紫沁恍然，笑着点点头。


    言不语看嚮导演组：「明天的任务是什么？」


    助理乖巧地出来分发任务卡：「明天每组的任务都是不一样的。」


    等每个人手上都有了任务卡，助理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各位老师，从明天开始，大家需要自己赚取每天的餐费，导演组为大家安排了四个赚取费用的渠道，并做好了分配，大家可以看手里的小卡片，若是有不满意节目组安排的，也可以和其他组交换工作。」


    「就是说，明天开始我们都要出去打工啦？」沈知意表示很难受，「说好的度假呢？」


    萧沉宴颔首附和：「说好的度假呢？」


    这和他在片场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打工。


    助理笑呵呵地看着几位，直接无视了这个问题。


    沈执语打开卡片，道：「帮码头的刘大姐售卖手工纪念品。」


    她把卡片递给沈知意：「这任务对于我来说挺简单的——你明天去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任务交给我。」


    「可以吗？」


    沈执语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卡上没规定必须两个人都在吧？只要能完成任务不就好了。」


    「对奥。」言不语也道，「我们组的任务是去好美味餐厅帮工——这种任务我一个人也可以啊。」


    萧沉宴失笑：「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再说，让他一个成年人等着未成年赚钱养活，多不好意思。


    言不语话锋一转：「那宴哥你去打工，我和小鱼姐姐去落日村。」


    萧沉宴：「……」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想去，得看你小鱼姐姐要不要带上你。」


    言不语立刻转头看向沈知意。


    沈知意面无表情地拒绝他：「拖后腿的不要。」


    说完，问萧墨尘和萧墨心：「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萧墨尘道：「帮村口王大爷送货。」


    这种任务显然不可能让萧墨心一个人去做，沈知意放弃带上两兄妹的想法。


    闫歌道：「我和伊依的任务比较轻松，去友邻超市帮老闆看店。」


    导演组明显是为了照顾伊依小朋友，给母女俩安排了最轻松的活儿。


    郭紫沁道：「我们组的任务是去菜场帮忙。」


    沈念情道：「应该也不是很累的工作。」


    一圈任务看下来，似乎只有沈知意明天能空出时间。


    「那我一个人去咯。」她单手托腮，笑眯眯地说道，「我会记得帮你们带特产。」


    民宿老闆娘开始上菜，听到沈知意的话，她笑着问道：「去哪里呀？我在这岛上生活了三十多年，你们要是想去玩可以问我，我给你们推荐好玩的地方。」


    沈知意道：「老闆娘，你知道落日村吗？」


    老闆娘脱口反问：「你在哪里听说的这个名字？」


    沈知意把上午遇到的事大概讲了一遍。


    「锯齿草啊。」老闆娘无奈道，「那东西的确有毒，你要真的去落日村，是要小心些。」


    「我还以为老闆娘会和餐厅老闆一样，劝我们别去呢。」


    「这有啥好劝的？」老闆娘笑道，「落日村就是个落后的小村落，以前没什么人进出的，后来游客多了，追求什么原始之美，去那里的人也就变多了。」


    「去落日村的游客很多吗？」


    「和岛上其他地方比起来不算多。」


    「听说那里很多植物和外面不一样？就像锯齿草，长在那里都是有毒的？」


    「额，是的。」老闆娘道，「我还是读书的时候去过一次，不过没进村子，只在外面拍了几张照片。那边风景真的不错，就是山路难走，村民嘛，思想比较保守，不喜欢和外面的人打交道。」


    「也包括白鸟岛上的住民？」


    「在他们眼里，只要是村落外的人，都是外人。」


    「……」


    看来这个村子真的很排外。


    见她面色凝重，老闆娘忙道：「村子里没什么好看的，好景色都在外面——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不进村也没关系。」


    沈知意笑着回了谢谢，心里嘆了口气。


    可是她的目的就是进村啊。


    ……


    沈执语回到房间时，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的三枚铜钱。


    浴室里水声哗啦。


    阳台落地窗没关，夜风吹得纱帘飘荡，像极了恐怖电影拍摄现场。


    沈执语走过去关窗。


    「簌簌簌簌……」


    阳台正前方传来草丛被拨动的轻响。


    她们的房间在二楼，阳台正对着一个斜坡，坡上长满了不知名的杂草，足足有半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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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驻的时候沈执语还开玩笑说，半夜会不会有人从斜坡翻进来。


    玩笑犹在耳边，草丛里的怪响还在继续，沈执语心头突突狂跳，摩挲着打开阳台的灯。


    明亮的灯光洒落，草丛里的东西似乎受了惊吓，移动的速度瞬间加快。


    簌簌声不绝于耳，且越来越近。


    不详的预感随之袭来。


    「什么东西！」


    沈执语惊唿一声，抓起阳台桌子上装饰用的小花瓶直接砸了过去。


    第288章 地仙


    花瓶落在草丛上，犹如泥牛入海，连点响声都没惊起。


    簌簌声还在继续。


    沈执语果断退回房间，刷一声关上了阳台门。


    沈知意洗完澡出来，看到沈执语正贴在墙边，小心翼翼地举着手机对准玻璃外。


    她走到沈执语身边，往外看：「你在拍什么？」


    「有东西！」沈执语示意她看手机，「你看镜头里的草，一直在动。」


    沈知意疑惑道：「你确定不是风吹的？」


    「当然不是！哪有风吹草能吹得这么有节奏？」


    「……」


    「而且，你不觉得那个东西一直在朝我们房间阳台靠近吗？」


    沈知意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沈执语的阻拦声中，她直接拉开落地窗走出房间。


    「你是什么东西？」沈知意瞪着不停抖动的杂草，「不自己滚出来，姑奶奶就亲自下来抓你啦！」


    本来有些紧张的沈执语在听到她咆哮的警告后，莫名想笑。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沈知意的语调，补充：「抓到你就把你红烧啦！」


    弹幕：「这两姐妹在干嘛？」


    弹幕：「她们在朝阳台外面喊什么？莫不是，有鬼？！」


    弹幕：「抓鬼啦抓鬼啦！小鱼大师上啊！」


    沈知意没有上。


    在她吼过一嗓子后，草丛里的簌簌声忽然停了。


    在簌簌声停下的瞬间，沈知意抓起桌子上的菸灰缸扔了出去。


    至此，桌子上的装饰品全部牺牲。


    菸灰缸落在草里，发出一声闷响。


    「砸中了！」沈执语开心到握拳。


    「簌簌！」


    草丛陡然分开，巨大的蛇头缓缓抬起。


    遮天蔽日的阴影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沈执语仰起头，只能看到巨蟒灯笼一样的金色眼睛。


    沈执语结结巴巴道：「这、这是做梦吧？」


    立起来比树还高的黑色蟒蛇……这要是拍恐怖电影，道具组都不敢做这样的模型吧！


    可此时此刻，它就真实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吐着红色信子，一眨不眨眼地瞪着凝视她们。


    沈执语觉得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烧鸡。


    别问为什么是烧鸡，活鸡遇到危险还能跑呢，她现在是一动不敢动啊！


    完全没发现便宜姐姐的紧绷，沈知意咋舌：「天吶，这岛上竟然有这么大的地仙？」


    地仙？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和仙扯上关系的，总不会是坏东西。


    沈执语悄悄松了一口气。


    想起自己扔出去的菸灰缸，沈知意双手合十，恭敬道：「不知道是地仙光临，无意冒犯，请您别见怪。」


    「嘶嘶~」


    巨蟒吐了吐信子。


    沈知意回头看了眼摄像机。


    弹幕还沉浸在看到巨蟒的震惊中，就看到沈知意忽然走向镜头。


    弹幕：「她要做什么？！」


    弹幕：「不是吧……」


    随着刷屏的「？」，直播间陷入一片漆黑。


    弹幕还在刷：「沈知意这个坏蛋，又把摄像头关了！」


    ……


    沈知意回到阳台，看脸色煞白的沈执语，好意提醒：「害怕的话可以回房间……」


    「不怕。」沈执语道，「我就是震惊——这么大的蛇。」


    只是立起来的部分就有四五米长，更别说草丛里看不见的尾巴……这蛇得有多长啊？


    见她真的不害怕，沈知意没要求她必须回房间。


    她看着巨蟒：「我已经把摄像头关了，你想说什么？」


    「嘶嘶~」


    「不去？为什么不去？我……」


    「嘶嘶~」


    「这样啊。」沈知意露出无奈之色，揉了揉眉心，「可是即使你这么说，我也还是必须去一趟。」


    听到这个回答，巨蟒静静盯着她看了半晌。


    「嘶嘶。」


    「好。」沈知意道，「我可以答应你，如果他们没有恶意，我不会伤害他们。」


    巨蟒硕大的脑袋轻轻点了点。


    它转头要离开。


    「你们出什么事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萧墨尘和萧沉宴同时挤进房间。


    前者惊讶道：「地仙？」


    后者狠狠抽了口冷气：「嘶！好大的蛇！」


    见又有人来，巨蟒迅速沉进草丛里，簌簌游走，消失在密林之中。


    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沈知意看着黑黢黢的密林唿出一口气。


    萧墨尘先一步跑到她身边。


    他不死心地盯着密林看了很久，嘟囔道：「为什么地仙会来找你？」


    回头，沈知意正冷眼看着他。


    萧墨尘心头一跳，脱口道：「和落日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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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沈知意抬了抬下巴示意萧沉宴关上房门，「你们怎么上来了？」


    萧沉宴关上房门，道：「听到你们楼上的动静，又有观众在直播间刷屏，我们不放心，上来看看。刚才那条蟒蛇……」


    「是地仙。」沈知意道，「简而言之，就是守护一方土地的神明。」


    沈执语坐到床上，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疑惑道：「神明，为什么是蛇？」


    「不是蛇。」沈知意道，「地仙无处不在，也可以幻化成任何动物——或许是为了威慑我们，它选择了蛇的外形。」


    沈执语：「的确很有威慑力。」


    萧墨尘道：「说吧，落日村有什么秘密，竟然惊动地仙来找你。」


    「我不知道。」沈知意道，「上岛的时候我注意到东南边的密林上有黑气缭绕，但仔细一看，又没了。


    「我当时只是有点怀疑，然后我们哎饭馆里遇到了那群大学生。


    「那个女孩子被锯齿草划伤后中毒，按理说，锯齿草是无毒的，饭馆老闆却说落日村的多数花花草草都有毒。


    「我仔细检查过女孩的伤口，与其说是毒，更像是凝聚的恶气。」


    「恶气？」沈执语道，「什么东西？」


    「和怨气很像，是由人的恶意凝聚生成的东西。」沈知意道，「比如说怨恨、厌恶、仇恨等等。」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萧墨尘比剩下两位更懂行，此刻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凝聚的恶气能感染到植物身上……那个凝聚恶气的地方，起码是万人坑。」


    万人坑？！


    沈执语和萧沉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惧。


    简简单单三个字，只从字面意思理解，他们也能想像到其中的恐怖。


    沈知意道：「所以，我必须去一趟落日村。」


    搞清楚那股恶气到底是从何而来。


    第289章 恶气


    次日，沈知意收拾好背包，拜託萧沉宴帮忙联繫了嚮导。


    嚮导开价三千一个来回，并表示如果遇到危险，保证保障游客的安全。


    「三千？」沈知意嘟囔，「他怎么不去抢啊？」


    再说，遇到危险她能保护自己，不指望嚮导能救命。


    萧沉宴道：「我支付了一千五的定金，剩下的钱回来结给他。」


    「谢了，我微信转你。」


    「不用，你注意安全，平安回来就行。」


    萧沉宴很想陪她一起，但在经歷了昨晚的蟒蛇登门后，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此去只会成为她的负累。


    他看向一侧的萧墨尘和萧墨心两兄妹。


    接收到他的目光，萧墨尘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拜託你和言不语了。」


    萧沉宴嘴角抽了抽。


    言不语很生气：「我也想去！为什么你们两兄妹可以，我不可以？！」


    萧墨心摊手，继续拉仇恨：「谁让你菜呢？」


    言不语：「……」


    没办法，在玄学方面，他的确一窍不通。


    见到沈知意和萧家兄妹的打扮，沈念情轻声问道：「你们今天不去做任务吗？」


    「有事。」沈知意回了两个字，火速挪开一段距离，「走了。」


    萧家兄妹跟上她。


    经过沈念情身边时，萧墨尘弯了弯嘴角，低声道：「其实程颢宇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什么？


    沈念情脸色大变。


    程颢宇知道了？怎么可能！


    以程颢宇的性格，知道她怀了别人的孩子肯定会狠狠报復她。


    可前天晚上见面的时候，他一直在哄她，还为自己忙于工作忽视她道歉……


    沈念情咬紧嘴唇。


    她很想追上去拉住萧墨尘问清楚。


    可看着围绕着他们的摄像头和紧跟在身后的工作人员，她只能咬牙忍下，等待合适的时机。


    ……


    嚮导是本地人，据说祖祖辈辈都生活在白鸟岛。


    他的普通话带着明显的口音，笑起来露出大白牙，热情地让他们称唿他勇哥。


    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勇哥熟练地介绍落日村的情况：「落日村目前只有二十八户村民，很排外，平时只有逢年过节能在镇子上见到他们。」


    「以前有一次办年货的时候都没见他们村子里的人出来，大家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镇上的领导亲自带人去拜访，结果人家没啥事，还很不给面子地把领导们都给赶了出去。」


    「后来，大家都不怎么管了。」


    「我老婆之前开玩笑都说过，说不定等过个几十年一百年，有人再进村子，发现里面空荡荡都没人了咧。」


    男人浑厚的声音在密林里迴荡，萧墨心握紧背包带，扬声道：「你经常带游客去拍照，他们没把你赶出来？」


    「我又不进村子。」勇哥嘿嘿笑道，「我们就在周围拍一拍，不进村子他们懒得管。」


    「可是我们今天想进村子。」萧墨心抬起下巴，大小姐脾气十足，「但我不想被赶出来——你给我想办法。」


    勇哥惊讶道：「哎哟小姑奶奶，我们出发前可是说得好好的，绝对不进村子的啊。」


    「我现在该主意了。」萧墨心道，「你要是有办法，别说三千，三万的嚮导费我也出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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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勇哥勐地停下脚步。


    沈知意三人也随之停下。


    黑瘦的男人冷眼打量三人，冷冷道：「你们去落日村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这人还挺敏锐。


    沈知意笑着反问：「有什么目的？」


    萧墨心没好气地说道：「你什么意思？不想带路就直说，趁着现在还没走远，我可以找别人。」


    她抱着胳膊摆出大小姐架势，勇哥冷漠戒备的表情一滞，很快换上谄媚的笑。


    「小姑奶奶，不是我有别的意思，这个落日村啊，它确实和你想的不一样。」


    「你已经说过了。」萧墨心摊手，「除了人难搞，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不同。」


    勇哥头疼：「就是这人不好搞啊！」


    「有什么不好搞的？」萧墨心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要是解决不了，只能说明你的钱还不够。」


    「啊这……」勇哥无语。


    萧墨心走到他面前，高傲一笑：「本小姐的钱恰好够解决所有问题，所以，你放心带路就成，我不会亏待你的。」


    勇哥挠了挠没几根头髮的脑袋，无奈道：「说好了啊，我只负责把你们带到村子口，你们后续的事，和我无关——我也不要你的什么三万三十万的，你把约定好的嚮导费给我就行。」


    萧墨心点点头：「行，我们也不强求你。」


    得了这句话，勇哥这才转头继续带路。


    走了一段距离，他陡然发现身后三个游客的异样。


    他是经常走山路，所以习以为常。


    但身后这三人，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走在这崎岖小道上，步伐稳健，如履平地。


    无论他的速度是快是慢，他们都能保持出发时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他带过那么多游客，还没遇到这样的。


    勇哥一边走，一边暗暗观察沈知意一行人。


    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朝旁边歪过去。


    「哎哟！」


    身侧是长满了倒刺的灌木丛，要是摔进去，只怕会被扎成刺猬。


    好在离得最近的少年眼疾手快，及时伸手拉了他一把。


    「谢谢，谢谢！」勇哥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看了眼灌木，「哎，你们要小心这个刺，也是有毒的，被扎一下可能要麻痹很久。」


    有毒？


    沈知意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沿着灌木的茎叶摩挲，很快找到了和土地相接的根系。


    萧墨心俯身问她：「怎么样？」


    沈知意点点头。


    萧墨心立刻打开背包取出一个圆滚滚的葫芦。


    女孩倒转葫芦，开口对着灌木底部，口中念念有词。


    黑色的气从灌木的根须出缓缓升起，被葫芦吸进肚中。


    萧墨心反手扣上塞子。


    「不多。」


    「这是外围。」沈知意问道，「嚮导，这里距离落日村还有多远？」


    没看明白两人做了什么，勇哥挠头，想了想：「大概五公里。」


    「居然已经蔓延到这么远了？」萧墨心惊讶道，「这个万……咳咳，坑，看样子存在很多年了。」


    「嗯。」等她收起葫芦，沈知意道，「我们继续赶路，争取在中午到达落日村。」


    选择阳气最盛的时候进村，于他们有利。


    第290章 无人的村落


    一路走来，萧墨心的葫芦里收集了不少恶气，越靠近村子，地面涌动的恶气越浓郁。


    她晃了晃葫芦，听着里面唿啸的声响，道：「哥，装多了会不会被撑坏啊？」


    「不会。」萧墨尘回答完，正色道，「以后别问这么蠢的问题。」


    萧墨心哦了一声，把葫芦塞回包里。


    时不时瞟一眼三人，眼看马上到了村口，勇哥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仨是捉鬼滴？」


    沈知意笑眯眯地道：「大哥你眼力真好，我们刚出师门，在外歷练呢。」


    「居然真是捉鬼滴！」勇哥惊嘆，「这么说，你们发现这落日村……有鬼？」


    「暂时不确定是不是鬼。」沈知意道，「但这边怨气很深，我们过来看看，说不定有意料之外的收货呢。」


    勇哥用力拍了拍大腿，激动地说道：「那你们早说啊！哎？等一下，你们不是录节目的吗？」


    他指着三人身上可携式摄像机：「我听我老婆说，你们还在直播？」


    「是啊。」沈知意道，「我们是录节目，顺便捉个鬼。」


    弹幕：「她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好了。」


    弹幕：「应该说她唬人的本事越来越熟练了。」


    弹幕：「可小鱼也没骗人啊。她的确是捉鬼的。」


    勇哥彻底放下了怀疑，道：「既然你们有本事，那我跟你们说个事儿。」


    沈知意挑眉：「你说。」


    勇哥吞了口唾沫，道：「这落日村后面，有个天坑，里面死了很多人。」


    「哦？」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不是村子的秘密，「那个坑，你见过吗？」


    「见过！」勇哥道，「当时这边发生了山体崩塌，那个坑是塌方以后露出来的，好多人都见过。」


    「塌方是哪一年的事？」


    「三十多年前？」勇哥道，「反正是我很小的时候。」


    「大哥你不会是那时候见过那个坑吧？」


    「那倒不是！」勇哥道，「我小时候很皮，当时关于落日村的传说很多，我出于好奇，和同学一起来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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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了那个坑？」


    「还有坑里的人骨头。」勇哥压低声音，「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骨头！」


    「后来呢？」


    「后来，我们被村长发现，赶出来了。」


    想起被竹鞭抽打的痛苦，勇哥龇了龇牙。


    「太可怕了，村长那竹鞭追了我们三里地。」


    萧墨心噗嗤笑了声，见萧墨尘看向她，她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另一边。


    萧墨尘问道：「你说坑里都是人骨？没有尸体，全部是骨头？」


    「对啊。」勇哥回答完，露出几分不确定的神色，「当时……当时我们看的也不是很清楚，被吓到了嘛，印象里都是骨头，没看到尸体……」


    要是看到尸体，印象肯定会更加深刻。


    只有白骨的话，说明不是最近的尸体。


    「那个坑刚出来的时候，有人说是古代的陪葬坑。」勇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来了好多考古学家，不过考察到最后也没发现墓穴之类的，他们就撤了。」


    「不是古墓，就是纯粹的扔着尸骨的葬坑……」沈知意喃喃，「可若单单只是葬坑，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恶意？」


    萧墨尘道：「马上要进村了，这种事，等进村以后就能知道原因。」


    沈知意点点头：「对，不说了，我们先进村。」


    勇哥站着没动。


    萧墨心皱眉道：「你愣着干嘛？走啊！」


    勇哥摆手：「额，说好的，我不进去。」


    萧墨心嗤了一声：「你都看过万人坑了，还怕什么？」


    「那能一样吗？」勇哥无奈道，「自己看和带人进去看，完全是两回事。」


    自己去看，村长都追着他们打了几里地，带人一起去看，村长只怕真会打死他。


    萧墨心嘲笑道：「胆小鬼。」


    这一刻，沈知意忽然觉得，她之前跟自己说话还挺客气的。


    勇哥不肯去，沈知意也没有勉强他。


    三人沿着掩映在茂密绿植里的小路往前走。


    山里不知道何时起了雾，越往前，雾越大。


    又走了一段距离，萧墨尘停下脚步。


    「不对劲。」他说，「这雾有问题。」


    山里多雾，他一开始本来没有怀疑，可现在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继续走。」沈知意道，「跟紧点，别分散了。」


    萧墨心下意识伸手拉住前面的兄长：「你们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吗？」


    「暂时没有。」


    两人给了她答案。


    萧墨尘总算有了做兄长的自觉：「你不舒服？」


    「没有。」萧墨心嘟囔道，「就是觉得不说话有点恐怖。」


    走在最前面的沈知意忽然出声：「等一下。」


    兄妹两人齐齐闭嘴。


    沈知意四下里看了看，低声道：「我们……已经在村子里了。」


    「啊？」萧墨心震惊，「雾太大了，这样要怎么找那个坑啊？」


    「我来吧。」


    萧墨尘说着，摸出一张画满咒纹的符纸，抬手抛到半空。


    符纸飞到半空，倏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好似增幅的灯泡，火光越来越亮直到如小太阳般刺眼。


    沈知意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余光里，浓郁的大雾好似受到了惊吓，潮水般往四面八方散去。


    符纸燃尽。


    浓雾退散。


    村落的本来面貌浮现在三人面前。


    它就像隐居深山的老人，躺在浓郁的绿色之中，孤独而安静。


    他们三人正站在村口，也是通往村子唯一的路。


    路边是用石头堆起来的低矮的神龛，里面供奉着的蜡烛已经燃尽。


    「这么多神龛？」萧墨心低声道，「看起来很久没人打扫过了。」


    察觉到不对劲，沈知意拔腿朝村落中心走去。


    他们很快到了第一户人家。


    村里的房子都是纯天然的木质结构，掩映在绿植之中，几乎融为一体。


    他们进来一段时间，却没看到任何人在外面活动。


    此刻到了第一间房子前，沈知意看着敞开的门，落满灰尘的堂屋，道：「这里很久没人住过。」


    萧墨尘走进屋子，简单地检查过一番：「嗯，看着灰尘的厚度，至少空置了十年。」


    「十年？」萧墨心迟疑道，「我们……进村子里面看看？」


    沈知意道：「这里很古怪，你们注意安全。」


    这个村子太安静了，安静得不似有人居住。


    可如果落日村早就无人居住，为什么镇子上的人却全然不觉？


    第291章 无关


    三人意识到村落的不正常后，立刻分头行动，将村子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


    「没人。」萧墨尘道，「看房间里的情况，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很匆忙。」


    「而且很奇怪。」萧墨心补充，「虽然屋子里的灰都很厚，但有些房间有人活动的痕迹。」


    沈知意也发现了这一点。


    比如她现在所在的这间空屋子。


    房间里的灰厚得好似铺了一层厚实的毯子，可门口却有新鲜的脚印，屋子里也有些地方灰尘没那么厚，应该是有人动过。


    「整个村子处处透着诡异，我们还是小心些。」


    沈知意话音落下，萧墨尘侧脸看向一侧的墨绿色植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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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5页

    「哎嘿嘿嘿……」勇哥挠着头，小心翼翼从硕大的芭蕉叶后挪出。


    被三双眼睛注视着，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解释：「我、我有点不放心，还是决定进来看看。」


    「不放心？」


    「你们毕竟在录节目嘛。」勇哥道，「我把人带出来，要是没能带回去，你们节目组也不会放过我的吧。」


    说不定会吃官司。


    为了赚三千块，回去牢里蹲三年，多划不来。


    没等沈知意他们接话，他飞快地跑到三人面前，结结巴巴问道：「这里是怎么回事？」


    他跟着进到村子，很快发现村子的异样。


    太安静了。


    和他十多年前过来时完全两个样子。


    萧墨心抱着胳膊，问道：「你进来时，有看到村子里起的雾吗？」


    「没啊。」勇哥莫名其妙，「什么雾？」


    他在村子外面等了会儿，良心不安就直接进来了。


    一路上除了空荡荡的屋子，什么都没看到。


    萧墨心嘀咕道：「你居然什么都没看到？难道说那个雾只针对我们？」


    勇哥听不懂她的话，只能干巴巴问道：「这里没人在，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嗯。」沈知意道，「勇哥你来了正好，带我们去那个葬坑看看吧？」


    勇哥既然进来了，没指望能逃过这一遭。


    他任命地嘆气：「要是待会儿村长老爷子追着我打，你们可得掩护我。」


    沈知意道：「没有人会追着你打。」


    她示意他观察周围：「你觉得这里像有人生活的样子吗？」


    勇哥心里早就有了预感，沈知意问出来，他只能结结巴巴说道：「你难道想说这一村子的人都死了？」


    「死了还要看到尸体。」沈知意道，「你以前不是经常带游客来，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里的情况。」


    勇哥挠着所剩无几的头髮，无奈道：「我以前可没带人进过村子，但是很奇怪啊，逢年过节的时候，村子里也会有人去镇上置办年货啊，怎么会……」


    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呢？


    沈知意道：「先去葬坑。」


    「行。」勇哥在前面带路。


    他还是和之前一样话痨，边走边说些有的没的。


    前往葬坑的路七弯八绕，两边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茂密生长着，伸展出的枝叶几乎将整条路遮掩。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勇哥停下脚步。


    「到了。」


    他指着面前的陡峭的山壁，道：「爬上去就是。」


    抬头看了眼山壁，萧墨心道：「你们当初是自己爬上去的？」


    骗鬼呢！


    这么陡峭的悬崖峭壁，除非有专业的设备，不然怎么可能上得去。


    勇哥道：「以前可以从另一侧绕过去，要过一个吊桥，后来绕的人多了，村子里的人就把吊桥弄断了。」


    沈知意很不解：「他们很在意这个葬坑？」


    「不知道啊。」勇哥道，「本来落日村这些人就神神秘秘的，他们作出多奇怪的举动都不会有人多想。」


    沈知意颔首：「你们在下面等着，我上去看看。」


    萧墨心怒：「凭什么？」


    「总得留个人下来保护他。」沈知意指了指勇哥。


    勇哥立刻道：「大师们，你们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啊！」


    萧墨心：「……」


    萧墨尘道：「我和你一起上去。」


    沈知意没意见：「你放心你妹妹的话，我无所谓。」


    萧墨心看起来不太靠谱，萧墨尘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下面，也是心大。


    萧墨尘默了默。


    「这里很危险吗？」


    「你感觉不到？」


    沈知意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罗盘扔给他。


    「这玩意儿是我随手做的小东西，要是周围有邪祟，它的指针就会转过去。」


    萧墨尘低头一看。


    罗盘上的指针正在疯狂转动。


    勇哥指着指针，吞了口唾沫：「它这是什么意思？」


    沈知意反问：「你说什么意思？」


    萧墨心幽幽地说道：「说明这个村子，遍地都是邪祟。」


    勇哥惨叫一声：「我就知道！好奇心害死猫！」


    他就不该进来！大不了回去被追责嘛！总比死在这里好！


    他捂着脸一阵哀嚎。


    嚎完了，正想问沈知意能不能先把他送出去，哪只一抬头去发现少了两个人。


    瞬间惊出一身冷汗，勇哥哆哆嗦嗦问道：「你哥和那个女孩子呢？」


    萧墨心指了指头顶：「上去啦。」


    勇哥抬头看，只能看到茂盛的绿植和枝叶缝隙里的天空。


    他们怎么上去的？！


    ……


    葬坑是一个不太规则的圆，直径十米左右，下方呈漏斗形，一眼看下去，密密麻麻全是白骨。


    萧墨尘看了一眼，啧啧两声：「这画面，有点噁心。」


    他见过死人，也见过白骨，都不如此时此刻这个画面给他的冲击力大。


    沈知意抽出一张符扔出去。


    符纸顺着空气飘到坑底，盪了一圈，重新回到她手上。


    「不是这里。」她收起符纸，道，「那些恶气，不是来自于这里。」


    如果恶气来自于这个葬坑，刚才的符纸会直接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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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6页

    「我也没感知到怨气。」萧墨尘拧眉，「难道还有其它隐藏的地方？」


    沈知意道：「如果和这个葬坑无关，村子里的人为什么不许别人靠近它？」


    这个村子处处透着古怪，萧墨尘干脆道：「我来做一次推演。」


    「推演需要作为凭据的数，我们不知道村子里任何人的信息，你要怎么推演？」


    第292章 行尸走肉


    推演需要初点。


    简而言之，需要知道一些基本信息，信息越精准，推演的结果也就越精准。


    算命、看相、观星都是这个道理。


    但他们此时对村子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仅凭嚮导说的那些，只怕推演不出有用的结果。


    沈知意道：「你说，这些白骨下面会不会有什么？」


    萧墨尘盯她：「你想下去看看？」


    万人坑……鬼知道下面的白骨有多厚。


    「说不定会窒息。」


    「也可能会中毒。」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打消了下去探查的心思。


    沈知意没急着下去。


    「你觉得那个嚮导的话可信吗？」


    萧墨尘道：「我一路上观察他很久，这个人说话油嘴滑舌，好几次扔出线索来诱导我们，本来能离开的，又偏偏要跟我们一起进来……」


    「到目前为止，他没有作出伤害我们的举动，要么是后面有个大的等着我们，要么是他另有目的。」


    「另有目的？」


    「他带了那么多游客来这个村子从来没有出过事，可见他对落日村非常了解。」


    他很清楚这里的禁忌，知道哪些事可为，哪些不可为。


    萧墨尘道：「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对落日村目前的情况并不了解，和我们相遇似乎也是偶然。」


    「别忘了，我们在录节目。」沈知意敲了敲挂在衣服上的可携式摄像机，道，「只需要提前做点功课，要找上我们是件很简单的事。」


    如果她没记错，是勇哥主动找上的萧沉宴，问他要不要去落日村……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谋划已久呢？


    「你们的身份不好猜，我开过直播。」沈知意道，「他只需要上网查一查就能知道我的工作。」


    萧墨尘沉吟：「要想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有个很简单的办法。」


    ……


    等了十分钟，萧墨心坐不住了。


    她在崖壁下来回走动，不停碎碎念：「他们在上面干嘛？怎么还不下来？」


    勇哥被她晃得心烦，但又不敢明说，只能小声道：「这才几分钟？他们说不定还没爬到顶呢。」


    「你知道什么？他们又不是爬上去……算了。」萧墨心嘟囔，「跟你说你也不懂。」


    对这个大小姐忍无可忍，勇哥偷偷翻了个白眼。


    萧墨心掏出轮盘，发现上面指针转动的速度变慢了。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


    正午，阳光明媚。


    到了阳气逐渐充盈的时间，难怪指针速度变慢了。


    「咚咚。」


    「什么东西！」被身后传来的轻响吓了一跳，勇哥一跃而起，蹿到萧墨心身后，哆哆嗦嗦伸出手，「那里！那里有东西！」


    萧墨心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走到他刚才坐的地方查看。


    「什么东西？」她拨开杂草，又拍了拍崖壁，「没东西，你别自己吓自己！」


    「我听到了！」勇哥坚持，「从悬崖上传来的！」


    悬崖上？


    萧墨心沿着凹凸不平的崖面摸索着，没发现机关或者暗格。


    「真的没东西，你别害怕。」


    她安慰着勇哥，顺手在石壁上敲了敲。


    「咚咚。」


    似乎回应她，石壁内传出两声轻响。


    萧墨心勐地收回手，惊疑不定地看着石壁。


    刚才的声音太轻，勇哥离得远，没听清楚。


    他松了一口气:「可能是我太紧张出现幻听了吧。」


    说着，抬脚走向萧墨心。


    「别过来！」萧墨心大声制止他。


    她抽出腰带上的黄色符纸贴在石壁上，还没催动咒令，符纸已经轻飘飘随风落下。


    怎么回事？


    不是邪祟？


    她弯腰捡起符纸。


    刚才那个声音难道是什么小动物闹出来的？


    勇哥被她的呵斥吓得一个激灵，重新跑到几米开外，双手合十不停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四方神灵显威灵！菩萨保佑！」


    萧墨心还在检查石壁的情况，沈知意和萧墨尘从悬崖上跃下，借着树干的缓冲稳稳落地。


    「哦！」勇哥嘴巴张大，「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沈知意笑看着他，不答反问:「勇哥，我们这边结束了，作为你领路的回报，我给你算一卦，如何？」


    「算、算一卦？」


    「对啊，我是很厉害的玄学主播，好多人想找我算命都排不上队呢。」沈知意道，「我免费给你算一卦。」


    勇哥惊嘆道:「这么厉害吗？」


    顿了顿，他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你们给过钱，我哪能占你们便宜？」


    「怎么是占便宜？我看你面善，说明我们有缘，我乐意给你算。」


    「真不用。」勇哥道，「我这人知足常乐，没什么要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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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心走到萧墨尘身边，低声道:「哥，她怎么突然变性子了？」


    那种爱财如命的人竟然愿意免费给人算命？


    还是在支付过嚮导费的前提下。


    萧墨尘避而不答，只问:「你刚才在摸索什么？」


    萧墨心道:「石壁后面有声音。」


    「石壁后面？」


    石壁后面，不是那个葬坑吗？


    「可能是老鼠吧。」萧墨心找了个理由把自己说服了，「咚咚响，像小石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萧墨尘看向石壁，沉默。


    那边强买强卖的对话也结束了，沈知意最终没能如愿帮嚮导算上一卦。


    她很是遗憾:「既然勇哥不需要，那我们就此别过啦。」


    勇哥一愣。


    就此别过？她不回去了？


    沈知意看出他的疑惑:「这里风景好，我们决定留下来过一夜，明天再回去。」


    勇哥差点哭了:「姑奶奶，你们留下来过夜？不要命啦！」


    「勇哥你放心，我们很厉害的，经常露营，户外生存技能满分。」


    勇哥无语。


    他说的是这个问题吗？这妹子在这里和他打太极呢！


    ……


    就如沈知意所说，他们户外生存技能满分，花了一下午收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然后点起篝火，准备在落日村露营。


    夕阳西下。


    勇哥的神色越来越慌张。


    他紧紧挤在萧墨尘身边，抱紧胳膊喃喃道:「你们不觉得背后阴风阵阵的？」


    「不觉得。」萧墨心怼他，「你这么害怕干嘛不回去？非要留下来受罪，我真是想不通。」


    勇哥欲哭无泪:「你以为我想留下来吗？你们仨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我难辞其咎！」


    「我们仨要是出事，你以为你留下来有用？」萧墨心一针见血，「你只会白给。」


    勇哥炸毛:「哎你这小丫头片子哇啊啊！那边有人！」


    他指着萧墨心身后，满脸惊恐。


    「你别想吓我。」萧墨心淡定回头，脸色微冷，「……还真有人？」


    沈知意起身，眯起眼睛打量缓缓朝他们走来的男人。


    看衣着打扮，这人是落日村的村民？


    第293章 槐树


    那人沿着小路走来，步伐缓慢，动作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他远远看到沈知意一行人，微微皱眉，加快了脚步。


    「你们。」他虎着脸，大声呵斥道，「这里不许玩火！」


    萧墨心看了眼火堆：「他把这个称为玩火？」


    萧墨尘压低声音问道：「有异常吗？」


    沈知意摇摇头。


    没有异常。


    这人就是个普通人。


    中年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瞪了眼站在最前面的沈知意，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是游客？我们村子不留外人过夜，你们快点走！」


    「我们迷路了。」沈知意双手合十，「大叔，让我们在这里待一晚，我们明早立马走！」


    「迷路？」中年男人冷笑，「你们不是带着嚮导吗？」


    他说着，瞥了眼缩在萧墨尘身后的勇哥，「镇子上的人？」


    勇哥虽然吓得双股颤颤，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男人的脸。


    「你……」他不确定地说道，「你是大王？」


    「你是？」中年男人瞪眼，「你认识我？你是……大勇？」


    「哎哟！还真是你！」没想到是幼时的熟人，勇哥唿出一口气，「你快说说，这里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被称为大王的中年男人本来惊喜的神色在听到勇哥的问题后完全消失。


    他冷冷道：「我们搬家了。」


    「搬家？整个村子一起搬了？」


    「对啊。」大王道，「住在这里总是有人来打扰，不适合我们。」


    勇哥尴尬道：「你是说我们带过来的游客吗？」


    「不然呢？」大王冷笑，「平时你带人在外面一圈拍照就算了，怎么如今还把人带到村子里来了？」


    「这事儿一两句解释不清楚。」勇哥烦躁地挠了挠头，「你快带我们去见其他人。」


    「不行。」大王断然拒绝，「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个没人打扰的地方，不能告诉你们这些外人。」


    勇哥惊讶道：「岛就这么大，还有什么没人的地方啊？」


    白鸟岛就这么大点地方，该开发的都开发成了景区，除了那些密林，但密林本身就是保护区，禁止入内，平时还会有无人机巡查。


    他们能找到什么没人的地方？


    大王和勇哥说话时，沈知意不动声色地走到他身侧，悄悄打量他的身体。


    言行举止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有古怪。


    他在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出现，看似不经意的谈话，却把他们所有的疑惑都解释清楚。


    就像……他一直徘徊在他们身边，将他们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一样。


    可他的确是普通人，看筋骨脉络和周身的气，并无任何异常。


    大王不耐烦地摆手：「说了你也不知道，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带你们过去的，你们要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明天一早就走，知道吗？！」


    萧墨心是典型吃软不吃硬的人，一听这话，直接抬起下巴，一脸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凭什么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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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页

    没想到这几个游客敢反驳他的话，大王沉着脸，瞪向萧墨心。


    萧墨心瞪回去：「你们已经搬去新的地方，那现在这块地就和你们没关系了，我们就算在这里待一年，十年，你都管不着！」


    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讲道理，大王翻白眼：「就算我们换了地儿，这块地也是我们的！让你们滚就滚，哪来这么多话？」


    萧墨心道：「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我不仅不走，我还要到处逛，气死你！」


    「你！」大王抬手就要打她。


    「哎哎哎！」勇哥连忙拦下来，「别激动别激动，王哥，小孩子不懂事，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消消气消消气。」


    他怕动起手来，大王会被这三位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有人拦着，大王哼了一声，就坡下驴。


    「不和你们这些小孩子计较。」


    他看向勇哥：「出去这么多年，你也变得和外面那些人一个样了。」


    说完，甩手原路返回。


    勇哥摸了摸鼻尖，装作没听到他最后一句话。


    沈知意道：「我们跟上去瞧瞧。」


    「你也觉得不对劲？」


    「他……」沈知意道，「像是故意来赶我们离开的。」


    「不是像，他就是！」勇哥急道，「人家都来赶了，你们还要凑上去？」


    「那就更要去看看了。」萧墨心冷笑，「我倒要看看他们在耍什么花招！」


    萧墨心一马当先，勇哥不敢拦她，只能求助地看向萧墨尘。


    萧墨尘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沈知意道：「勇哥，既然那个王哥是你朋友，你应该也很担心他吧？」


    「他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看起来不太好。」沈知意道，「他身上虽然没有死人的气息，可也没多少活人的气息。」


    「啥意思？」勇哥一惊。


    萧墨心好心解释：「就是半死不活呗。」


    见勇哥一脸惊恐，她笑嘻嘻地说道：「简称，活死人。懂了吧？」


    勇哥愣愣摇头：「不懂。」


    「就是说，他还没死，但身体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萧墨心选了个简单的说法。


    沈知意道：「我刚才一直在观察他，可惜，一无所获。」


    勇哥喃喃：「活死人……村子里所有人是不是都……」


    「做好最坏的打算。」沈知意道，「不过，最后还是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先找到他变成这个状态的原因。」


    说着话，一行四人悄悄跟上中年男人。


    大王顺着他们上午走过的那条路往前走，走到阴影最深处时，他忽然扭头看向一侧。


    勇哥屏住唿吸，险些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他们不肯走。」他开口，语气很恭敬，「他们人多，我打不过。」


    勇哥凝神看去，这才发现他面前是一棵高大的槐树。


    树干之粗，勇哥觉得两个自己都抱不住。


    大王说完话后，树干发出轻微的震颤。


    簌簌抖动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渗人。


    萧墨心用传音入密道：「这是树成精了？」


    沈知意回：「不确定。」


    这么粗大的槐树应该活了很多年，成精也不无可能。


    可如果它成精了，为什么她感知不到它的灵体？


    莫非藏起来了？


    「不、我不是故意的！」树枝停止抖动的时候，中年男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颤声道，「我不知道来的人是大勇，我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过去和他见面了！」


    他不停磕头：「仙人，饶了我！我现在就回去把他们全部赶走！他们要是不走，我、我就杀了他们！」


    第294章 鬼？


    槐树没有再动。


    男人颤抖的声音在密林里迴荡，久久不散。


    萧墨尘道：「有点古怪。」


    他开口的瞬间，沈知意突然抬手，手中捏了很久的驱邪符飞出，正正贴在槐树的树干上。


    「啊啊啊啊！」


    虚空里响起痛苦的叫声。


    中年男人抬头一看，槐树被蓝色的火焰包围，树干上有个小小的人影翻滚挣扎，很快噗嗤一声散去。


    沈知意从暗处走出。


    「你、你们……」中年男人喃喃道，「你们怎么……」


    「好奇，来看看。」萧墨心故作好奇，「你没事吧？你看起来不太好哎，脸这么白，活死人原来也会害怕的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具活死人让男人彻底变了态度。


    他一改刚才的唯唯诺诺，暴起扑向萧墨心。


    萧墨心旋身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到地上。


    「本大小姐对你这种丑人可不会客气。」


    她走到哀嚎的男人身边，伸手把他提了起来，手指在他的后颈摸索。


    很快，她朝兄长点了点头：「在这里。」


    萧墨尘抽出匕首，就着萧墨心的手在男人后颈轻轻划了一刀。


    男人叫得更惨了。


    这两人是要把大王活剐了吗？


    勇哥不忍再看，掩面侧脸。


    他很想救人，可惜他有心无力。


    这小姑娘看起来娇滴滴的，一脚就把大王踹飞了。


    他上去，最多被变成第二个被踹飞的。


    不过和他预想的惨状不一样，大王很快被扔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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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心还好心地用手帕给他按住伤口。


    「别叫了，死不了——自己按着！」


    中年男人一边痛唿一边自己按住伤口，看着几人的眼神满是迷茫:「你们是谁？我这是怎么了？」


    「……」


    沈知意走到萧墨尘身边：「挖出了什么？」


    「这个。」


    萧墨尘摊开手，染满鲜血的手心躺着一枚小小的黑色球状物。


    「这是……」勇哥道，「槐树的籽？」


    沈知意提醒他：「你再仔细看看。」


    再仔细看，也是槐树籽啊！


    心里嘀嘀咕咕，他还是凑近了些。


    黑乎乎的，圆熘熘的，不是槐树籽是什么？


    嗯？勇哥揉了揉眼睛。


    黑色的籽上竟然长了眼睛嘴巴！


    此刻那小小的嘴巴正一开一合，只是没发出声音，诡异中透着几分可怖。


    越看越觉得像人脸，勇哥吓得连连后退:「这！这什么东西？！」


    「这就是那个东西用来控制这人的道路。」萧墨尘道，「那个精怪把自己和这棵古槐融为一体，受古槐滋养，同时把自己的灵识分散在槐树籽里面，再植入人类的身体。」


    勇哥似懂非懂，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天方夜谭。


    「走吧。」沈知意道，「那个小鬼被我从槐树里打了出来，眼下受了伤，正是斩草除根的好时候。」


    勇哥看向古槐。


    包围着它的火焰已经褪去，它看起来并未受到伤害，连根枝桠都没掉。


    「它刚才不是被烧了吗……」


    「那是驱邪的红莲火，只烧异世之物。眼下火灭了，说明依附在上面的精怪逃了。」


    勇哥惊嘆道:「不愧是大师们，真厉害。」


    沈知意拦住他:「你留下来照顾你这位老朋友，我们三个过去就行。」


    勇哥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们都走了，要是那妖怪又回来了怎么办？」


    沈知意道:「要不要我像齐天大圣一样给你画个圈，你们待在圈里？」


    「不要！」勇哥很坚持，「你给他画个圈，我必须跟你们一起。」


    萧墨心嬉笑道:「现在不怕了？」


    勇哥实话实说:「当然怕！但是离了你们更怕！」


    萧墨尘打断他们的聊天:「别墨迹了。」


    沈知意真如所说，取下腰间的笔围绕中年男人画了个圈。


    只是她画圈的手法比较复杂，勇哥只看到笔尖在空气里边移动边勾勒，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复杂的符文。


    等沈知意收笔，萧墨尘已经把长了嘴巴的槐树籽扔进了葫芦里。


    「这籽上面的气息和我们一路走来的气很像。」


    萧墨心道:「说不定是同根同源。」


    「去看看就知道了。」


    ……


    一行人追着小鬼的气息到了石壁前。


    拔地而起的悬崖在夜色里宛如无声的巨人，极具压迫感。


    萧墨尘道:「气息消失了。」


    萧墨心想起白日里的小插曲:「你们说，这石壁里面会不会是空心的？」


    勇哥插话:「里面不是葬坑？都是白骨？」


    当然是空心的，不然怎么放骨头？


    萧墨心翻了个白眼，暴躁地补充:「我是说，没有人骨的那种空心！」


    沈知意:「想知道的话，砸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墨尘:「挖坟啊？」


    「争取不打扰上面那些，呃，骨头们？」


    萧墨心皱眉不满道:「我们又没有专业的道具，这得挖到什么时候？」


    沈知意道:「还有个办法。」


    「什么？」


    「找那些村民走过的路。」


    萧墨尘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分头行动。」


    「你们两个带上勇哥，我自己一个人。」


    知道沈知意的实力，萧墨尘没有反对她的安排。


    四人兵分两路，开始沿着石壁绕行，寻找进出口。


    小鬼没有实体，可以随意穿墙而过，人不行。


    姓王的虽然被小鬼控制成了活死人，但身体还是个普通人类的身体。


    如果她没猜错，那个小鬼应该还控制了村子里的其他人。


    那么多人要安排在哪里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思来想去，沈知意觉得只有石壁里面最有可能。


    周围是悬崖峭壁，上面是葬坑，一般人肯定不会想到葬坑下可以藏人。


    只是不知道它控制这些村民图什么。


    悬崖四周常年无人打理，杂草和灌木几乎能把人淹没。


    沈知意顺着墙壁摸索，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跳出一团幽蓝色的鬼火。


    鬼火飘浮在半空中，好似挑逗她似的忽上忽下地跳动。


    沈知意挑眉。


    那个小鬼胆子挺大，跑来挑衅她？


    她走向鬼火。


    等她靠近，鬼火倏然飘向石壁，直接钻了进去。


    看着鬼火消失的位置，沈知意伸手。


    宛如没进水里，她的手直直穿过石壁。


    「这是……」幻术？


    石壁内一股吸力捲来，剎那间把她整个人扯了进去。


    第295章 找妈妈


    一阵天旋地转后，沈知意笔直地砸在了地上。


    准确地说，砸在了人堆上。


    堆叠的身体，无声的眼睛……即使被沈知意砸了一下，那些人连眉毛都没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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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页

    沈知意就地滚了一圈，站起身。


    和她所想的一样，石壁内部是空心的。


    顶上封得严严实实，上面应该就是他们白日里见过的葬坑。


    石壁内部空间不大，在堆放了一堆人后显得有些拥挤。


    鬼火停在她头顶上方，疯狂上下跳动并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被嘲笑了。


    沈知意屈指弹开鬼火，懒懒道：「你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被她弹散的鬼火重新凝聚。


    它发出儿童稚嫩的声音。


    「你要救他们吗？」


    沈知意回头看了眼那些人。


    他们有的已经死了，身体上缠绕着不知名的藤蔓，慢慢吸食着肉体的养分。


    有些还活着，如行尸走肉一般，无知无感。


    沈知意问道：「是你把他们变成这样的？」


    鬼火嬉笑着，语气是孩童特有的懵懂天真，以及残忍：「对呀，变成这样以后，玩具就听话多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沈知意问道。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鬼火跳到她面前，童音软软，「阿姨，你帮我找到我的妈妈，可以吗？」


    短暂的沉默后，沈知意笑得比鬼更可怕：「哦呵呵呵呵，你叫我什么？」


    鬼火：「……」


    它脆生生回：「姐姐。」


    还算上道。


    沈知意不和它计较：「你把这些人放了，我就帮你找妈妈。」


    「放了他们也活不了了哦。」鬼火飘到被藤蔓缠绕的老者面前，绕着他飞了一圈，「你看，这些人已经死了。」


    「还有活着的。」沈知意说，「那些被你用槐树籽控制的人，你放了他们，我帮你。」


    「不要。」鬼火道，「你先找到我妈妈，我再放了他们。」


    鬼火声音听起来不大，但脑子还算灵光。


    「我要是现在放了他们，你收了我怎么办？」


    沈知意失笑：「你不放，我一样可以收了你。」


    只是出于对小孩鬼的照顾，她没有立刻出手罢了。


    鬼火似乎陷入了沉思。


    趁着它思考的时候，沈知意打开手机电筒。


    小小的空间里除了人，长满了郁郁葱葱的藤蔓。


    它们沿着石壁攀爬，从缝隙里延展出去，不知伸向了何处。


    藤蔓之下，还有大团盛开的红色彼岸花。


    在这种几乎见不到的光的地方，它们肆意生长着，完全没受到影响。


    那些村民，被它控制着生活在这种地方。


    她刚才匆匆一瞥，看到很多人身上已经长满了疹子，有些正在慢慢腐烂。


    最外面几个年轻人看起来稍微正常点，除了双眼无神外，身上没有疹子也没外伤，连衣服都是干净整洁的。


    这几个正常的人和今天被它放出门的大王一样，应该是它放在外面的眼睛，用来应付像他们这种无意中闯入的游客。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人发现村子的异样。


    村落偏僻、村民排外，逢年过节也有人会去外面走动……这小鬼听声音年纪不大，考虑事情倒是很周到？


    「餵。」沈知意道，「你考虑好了吗？」


    鬼火左右晃了晃：「他们说大人最喜欢骗人——我不相信你，你必须帮我找到妈妈。」


    沈知意皱眉：「他们？他们是谁？」


    鬼火避而不答，只道：「你必须帮我找到妈妈，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把你踹出去，然后让他们留在这里等死！」


    不等沈知意回话，它说：「你收了我也没用，我死了，进出这个地方的入口就会完全消失！你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这不是和结契之地很像？


    沈知意道：「这地方是你幻化出来的？」


    鬼火不耐烦：「在你找到妈妈之前，我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说完，沈知意只觉得眼前一花，回过神时，人已经到了石壁之外。


    「喂！」她踹一脚石壁，「你什么都不说，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去哪里帮你找妈妈？」


    鬼火从石壁上探出半个脑袋：「不知道。」


    「不知道？」沈知意没好气地说道，「什么叫不知道？」


    它懵懵懂懂地说道：「我出生的时候就被放在水里溺死了，我没见过妈妈，也不知道妈妈在哪里。」


    沈知意本来兇狠的语气一顿，变为无奈的嘆息：「那你妈妈也是村子里的人吗？」


    「是！」它说，「我在村子里出生！」


    「你抓的那些村民里没有你妈妈？」


    鬼火怒道：「他们那么坏，怎么可能是我妈妈？！」


    似乎气恼于沈知意把它妈妈和村民联繫在一起，它呸了一声，缩回到石壁里面，再不搭理沈知意。


    沈知意叫了几声没得到回应，她只能道：「那我们约好了，我帮你找妈妈，找到以后你放了那些人。」


    石壁后传来瓮声瓮气的童音：「等你找到再说！」


    「……」


    行叭，看你可怜，暂时不和你计较。


    ……


    听到动静，萧墨尘一行三人敢来时就看到沈知意在对着石壁自言自语。


    萧墨心嘀咕：「这女人终于走火入魔了？」


    萧墨尘快步过去拍了拍沈知意：「抽风了？」


    沈知意躲开他的手，揉了揉眉心：「我见到那个小鬼了——它说，我们帮它找到妈妈，它就放了那些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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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还提条件？」萧墨心冷哼，「直接收了不就行了？」


    「额。」沈知意道，「你们萧家人除了打打杀杀，还会什么？」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


    「鬼和人一样，也是有好有坏的——万事必有因果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吗？」


    萧墨心翻了个白眼：「鬼的因果关我什么事？」


    「行，那你去吧。」沈知意道，「那个小鬼靠葬坑里的恶气滋养，一旦它魂飞魄散，葬坑里的恶气会立刻爆发。」


    在萧墨心惊讶的目光中，她慢慢道：「到时候别说方圆三公里，整个白鸟岛只怕都会被恶气感染。」


    萧墨心想了想：「这么说来，这个小鬼还在做好事？」


    「至少不算坏事。」


    「那它抓那么村民做什么？」


    「这个问题——」沈知意看向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大勇，「就要问我们的嚮导了。」


    第296章 溺婴


    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身上，大勇后退一步，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们看着我干嘛？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婴儿和我没关系！」


    沈知意挑眉：「婴儿？我有提到过婴儿吗？」


    大勇神色一僵。


    「看来你知道很多啊。」


    萧墨心意识到这个嚮导利用了他们，或者说他隐瞒了一些事，正是这些事，使得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


    大小姐一脚踢在男人膝盖上，在他腿软跪下的瞬间，她扣住他的手反剪到背后，把人按在地上。


    「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萧墨心动手又快又狠，直到被按在地上，男人才痛唿出声。


    「大小姐！姑奶奶！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还在嘴硬？」萧墨尘道，「我记得你那位旧友说，你以前也是村子里的人，是吗？」


    黑瘦的脸颊微微抽搐着，勇哥绷紧身体，垂眸不答。


    「你带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沈知意踢了踢他的肩膀，冷笑，「演了这么久，累不累？」


    女生一脚险些踢断他的骨头，勇哥痛得声音颤颤：「够了够了！我说就是了！我说！」


    示意萧墨心松开勇哥，沈知意直接找了块石头坐下，拍拍手：「说吧。」


    「说……」勇哥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肩膀，「你们想听什么？」


    萧墨心烦躁地骂道：「哎你这人真是——」


    沈知意道：「说那个婴儿，还有他妈妈的事。」


    本以为她会问自己是怎么找上他们的，带他们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谁知她一开口问了这个。


    勇哥道：「我不知道。」


    萧墨心抬脚要踹。


    「我真不知道！」勇哥连连往后躲开，急声道，「我当时不在现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也听大王说了，我很早就离开了村子！」


    萧墨尘道：「你为什么离开村子？」


    「不喜欢这里呗——我爸妈都不喜欢这里，我们就举家搬出去了。」勇哥道，「但是村子有规矩，搬出去的人不能再回来，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来没进过村子。」


    「你不在现场，怎么知道对方是个婴儿？」


    「我看到的啊！」勇哥道，「那个女人是个孕妇，我记得的，大着肚子！」


    「哦，你所谓的不在场，是指她生产的时候不在场？」


    勇哥一噎。


    他低下头，小声道：「后来，只听说她生了个死婴……」


    「那个女人呢？


    「……我不知道。」勇哥说完，见萧墨心又要动手，连忙补充，「她生完孩子以后我再没见过她！」


    怕他们不信，勇哥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人话里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萧墨尘道：「还有个人，也叫来问问？」


    沈知意点头。


    萧墨心自告奋勇：「我去带他过来！」


    ……


    后颈的血已经止住，王岗被带到三人面前时，除了脸色有点白，其它并无异样。


    看到大勇，他疑惑道：「大勇，你怎么在这里？还有，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怎么弄成了这样？」


    他隐约记得自己一直生活在一个黑漆漆的洞里，偶尔会被放出去见见太阳。


    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因为村子里的大家都生活在洞里。


    村长说他们换了地方生活，所有人都要听村长的安排，不然就会被沉到井里。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哆嗦。


    只是，后来生活在洞里的村长慢慢烂了。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腐烂的皮肉从身上脱落。


    可他还活着。


    他还能说话，不停地警告他们不许出去。


    大家都听村长的话，他也不例外。


    随着记忆加深，男人逐渐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他哀嚎道，「我看到他们都死了！他们都在那个洞里烂了！」


    萧墨心冷冷道：「别叫。」


    被她教训过，王岗颤了颤，克制着握紧拳头。


    萧墨心道：「我问你，当年你们村里是不是有一个孕妇？」


    突然跳到这个问题，王岗脑中不自觉地冒出曾经见过的画面。


    他拳头握得更紧，避重就轻：「我们村子里有过好多个孕妇，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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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你们都印象深刻的，肯定不是村子里的孕妇。」沈知意笑道，「她应该是外来人。」


    「我们村子的老一辈都很排外，从来不会收留外来人——啊！」


    王岗话没说完，被沈知意一脚踹翻。


    他倒在地上，沈知意直接踩住他的侧腰：「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脾气很好？」


    「我真的不知道！我……」


    「好啊，你不知道，我把你重新送回到洞里去。我想，我们的小朋友应该不介意好好招待你。」


    「不要！」男人挣扎叫道，「我不能回去！它会杀了我！」


    「既然知道它会杀死你，那就说实话。」沈知意道，「我们看起来是什么很闲的人吗？陪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她松开脚，重新回到石头旁坐下。


    王岗年纪大了，有些事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唯有那个女人，以及她最后疯癫的模样，始终不曾忘却。


    「她是外面的游客。」


    「那时候岛上的旅游业不是很发达，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座岛的。」


    「她和她的丈夫。」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丈夫失足从悬崖跌进了海里，她跑到我们村子求救。」


    「村长说风浪那么大肯定救不回来的，让她节哀顺变。」


    「然后她晕倒了，村长喊来姜大夫帮她检查，发现她怀有身孕。」


    「他们把她留在了村子里，养了七个月，直到孩子出生。」


    「本来说好的，要是个男孩，就给王小军一家，他媳妇没有生育能力，一直想收养一个孩子。」


    「谁知道，生下来是个女儿。」


    「谁家都不想要女孩。」


    「后来我听说，村长把那个女婴放在盆子里溺死了。」


    讲这些事的时候，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只是在说话本里的故事。


    萧墨心听得火大，怒道:「孩子溺死了，孩子她妈呢？」


    王岗抿了抿唇。


    「人不是我杀的。」


    「什么？」话题转的太快，萧墨心愣了愣，气极而笑，「这么说，你们把孩子妈也弄死了？」


    第297章 井底的白骨


    萧墨心质问完，见王岗许久没说话，她气急，抬脚就踹。


    「说话啊！」女生冷呵，「那位母亲是怎么死的？」


    女生一脚踢在胸口，王岗仰倒在地，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着。


    他怀疑自己的骨头被踢断了，说不定骨头还刺进了肺里。


    「我……不知道！」眼见女生还要动手，他慌忙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都说她掉进井里了！」


    「井？」沈知意问道，「哪口井？」


    搜查村子的时候她大概扫了一眼，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后院都有井。


    「村长家的……村长家的！」王岗吐出一口血沫，颤声道，「她一直被养在村长家里！」


    萧墨尘看向哆哆嗦嗦的大勇，抬手:「勇哥，带我们走一趟？」


    见了王岗的惨状，大勇哪敢说一个不字。


    他胡乱点了点头，转头就走。


    萧墨心道:「你们去，我在这里看着他。」


    这些村民没一个是好东西，说不定他会趁着他们离开偷偷耍些小手段。


    她要盯着他，盯得不爽了就再踹两脚。


    ……


    在村长家的后院找到了那口被杂草掩埋的井，井口上被压了一块厚重的石板，石板上铺了层厚厚的落叶。


    拂开最上面一层，可以闻到泥土和落叶混杂的腐败气息。


    这个井已经废弃多年。


    「看来那个人没说谎。」沈知意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找人来挖开它。」


    「嗯。」萧墨尘道，「先探探情况。」


    少年说完，蹲下身扶住厚石板的边缘，看样子是想先推开石板。


    大勇下意识道:「我帮你。」


    这么厚的石板起码几百斤，他这么弱质纤纤的，一个人怎么可能……


    「砰！」


    他话音未落，也没见少年怎么用力，石板直接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大勇:「……」


    他开始怀疑这个石板是真的还是泡沫模型。


    石板掀开，沈知意探头看了眼——目光所及，层层落叶将水面遮掩的密不透风。


    沈知意道:「看不出什么，落叶太厚了。」


    萧墨尘道:「等我一下。」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纸，手指翻动，三两下折出一只纸鹤。


    纸鹤在他手心，轻轻抖动翅膀。


    大勇瞪大眼睛，嘴巴长成圆形:这是传说中的仙术吗？


    纸鹤飞离男生的手心，扑腾着翅膀朝井中飞去。


    萧墨尘闭着眼睛，凝神感知井底的情况。


    沈知意抱臂站在一旁，感嘆:「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们萧家人还是很有本事的。」


    就这个世界不充盈的灵力来说，萧家能传承下来如此多的术式，已然可见其血脉的天赋。


    「你以前觉得我们萧家人都是只会说大话的骗子？」萧墨尘虽然分出部分神识，仍然不忘回答沈知意的话，「谁给了你这种错觉？」


    沈知意瞅着少年线条凌厉的侧脸。


    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安静乖巧很好欺负，但身上那股子桀骜不羁的气质反而更加明显。


    显然，她刚才的话又让这位大少爷不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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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怪我对你们有偏见，你们那个三叔公，第一次见面，不问青红皂白，对我动刀动剑……」


    「三叔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讲道理？」


    「……」少年沉默。


    沈知意只当他默认。


    她难得开始在脑子里整理自己处理过的种种委託，回忆自己是否有不讲道理的时候。


    很快，她发现……她似乎不讲道理的时候很多。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少年忽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眸中映出她的轮廓。


    他轻声道:「你很好。」


    「啊？」沈知意挑眉。


    奇哉怪哉，突然夸她，她可还记得第一天他看她时不屑又嫌弃的眼神。


    避开她疑惑的目光，萧墨尘转头，重新闭上眼睛。


    「看在你愿意帮我调查母亲死因的份上，我不介意夸你两句。」


    小孩子就是别扭。


    沈知意失笑:「谢谢你哦。」


    「哼。」


    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大勇欲言又止。


    沈知意道:「有话快说。」


    大勇习惯性挠了挠头:「我想问，你们在找井里的尸体？这么多年了，尸体只怕早就泡烂了。」


    「尸体烂了总有骨头。」


    「找到了！」


    沈知意和萧墨尘同时开口。


    后者不动声色地抽了口冷气，睁开眼睛。


    「不只一个人。」


    「啊？」大勇疑惑地问道，「什么不只一个人？」


    「井里的尸骨，不只一个人。」


    「不可能啊！」大勇脱口而出后，见两人看着他，他忙道，「村子里的人去了都会火化，骨灰洒进林子里。」


    「哦？」


    「在落日村有个说法，地仙会护佑逝去的灵魂，所以只要把骨灰爬进林子，地仙就会护佑你来世生在好人家。」


    「也就是说，扔在井里的这些，是不希望他们得到地仙的护佑？」


    没想到沈知意会想到这一茬，大勇迟疑道：「不至于吧，这村子虽然排外，可害人性命这种事……」


    「别说废话了。」萧墨尘唿出一口气，收回依附在纸鹤上的灵识，「明天找人来挖。」


    失踪人口大多会在派出所登记，只要把骨头挖上来，以现在的鑑定技术，总能找出骨头的主人。


    确定身份，之后很多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


    在沈知意几人踏进村子的瞬间，直播间变得一片漆黑，并提示主播已下线。


    王辉导演接到消息后，问道：「是他们切断了直播还是……」


    「应该不是他们主动切断了直播。」副导沉吟，「要不要报警？」


    王辉同样迟疑：「还是不要了吧——你别忘了沈知意的身份，她解决不了的事，警察来了也没用。」


    上次云山古宅的事已经彻底奠定了沈知意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们去的那个什么落日村……」王辉道，「你去找你那位助理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们之前来考察的时候没听这里的人提过啊。」


    副导点点头。


    十分钟后，副导从门外进来，脸色阴沉。


    王辉心跳开始加速。


    「落日村真不正常？」


    「那倒不是。」副导道，「说是除了排外没什么问题。」


    「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白成蹊在医院接受了採访，还爆出了一些消息，你自己看。」


    副导说完，把暂停的视频送到导演面前。


    第298章 重见天日


    白成蹊在医院接受了媒体的採访，在记者问到受伤原因时，他含煳其辞，话里话外暗示是节目组安排不当导致他被袭击。


    王辉看到视频时，白成蹊的粉丝已经在节目组的官博下骂了几千条。


    王辉随便扫了两眼后把手机还给副导。


    「你准备怎么处理？要发个回应吗？」


    「不用。」王辉道，「这小子又没明说。」


    「可是……」


    「这次的确是我们节目组的问题，他想要热度，同时虐粉固粉，我就成全他一次。」


    见副导还是忧心忡忡，王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只要他后续还想回到这个节目，这件事在他那里便到此为止了。」


    给一个顺水人情，有何不可。


    只是，希望他心里有数，别搞得太过分就行。


    不然，他可就要放大招了。


    白成蹊和沈念情那点事，从他经纪公司买回狗仔的照片时，就成了很多圈内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只是大家都是抱着吃瓜的心态，懒得去掺和罢了。


    如果他没记错，那位沈小姐是有未婚夫的。


    哦，的确有未婚夫，这次白成蹊被捅，不就坚持是人家未婚夫所为吗？


    敢情他也知道人家有未婚夫，啧啧。


    ……


    一整晚没有沈知意那边的消息，节目组发了个临时公告，声称直播遇到了一点技术事故，技术人员已经在连夜抢救，争取明天将精彩节目呈现给大家……


    观众们本来就被落日村吊足了胃口，一听要等到明天，纷纷表示要给节目组打差评。


    黑火也是火，美好的一天直接被骂上了热搜，又白得一波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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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4页

    ……


    刷到导演组公告的时候，沈念情正坐在民宿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在菜市场帮忙算不得繁重的工作，但她却被菜场里混杂的味道刺激，去卫生间吐了好几次。


    工作一天，她的脸色又回到了刚上岛时的苍白。


    好在导演组看她身体不适，提前验收了她和郭紫沁的任务。


    她们两姐妹成了第一个回到民宿的嘉宾小组。


    郭紫沁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她便留在大厅休息。


    太阳落山之际，闫歌和萧沉宴两组都结束任务回来了。


    看到萧沉宴，沈念情莫名想起了失去联繫的沈知意。


    她笑着，打过招唿后似是随口一问：「宴哥，你有知意的消息吗？」


    节目组都不知道沈知意的消息，萧沉宴若是知道，岂不是证实了他和沈知意关系不一般？


    萧沉宴笑而不答：「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知意。」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单手握着玻璃杯，修长的手指骨节匀称，宛如漫画里一笔一划勾勒而成的上等杰作，衬得普普通通的纸杯都高贵了起来。


    镜头给到后，弹幕一瞬间无视了沈念情的问题，纷纷开始「舔手！」「截图！」「老公，x我！」


    沈念情却不能迴避萧沉宴的反问。


    毕竟这个话题是她挑起来的。


    「呵呵。」她温柔地笑了笑，「我是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说知意那边信号断了，有点担心。」


    萧沉宴温声反问：「既然节目组都说信号断了，我怎么可能会有她的消息？」


    他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好脾气，说话温言细语，做事不紧不慢，似乎没什么事能引起他的负面情绪。


    但这一刻，虽然仍是笑着言语，他的语气和态度却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不悦。


    沈念情抿唇，不知该怎么接话。


    她总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萧沉宴怼回来。


    见两人气氛僵硬，闫歌笑着打圆场：「导演组不是说了是技术原因，等设备调整好就能联繫上知意了，知意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沈念情立刻附和：「嗯，知意很厉害。」


    萧沉宴喝过水，把纸杯扔进垃圾桶，道：「我先回房间去了。」


    他没再多看沈念情一眼。


    伊依没察觉到大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她仰起小脸，天真地问道：「妈妈，知意姐姐去做什么了呀？今晚不回来了吗？」


    闫歌揉着女儿的小脑袋：「知意姐姐接了神秘任务，明天才会回来哦。」


    伊依嘆气：「好吧，我本来还想把今天获得的奖章分给她一个。」


    闫歌笑：「可以等明天知意姐姐回来了你再分给她呀。」


    「老师说了，喜悦要及时分享才有意义！」


    「……」


    ……


    再观众和节目组的翘首以盼中，沈知意和萧家兄妹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回到了白鸟镇。


    同时还带回了一个陌生伤员。


    王辉还没来得及找三人了解情况，就听副导说萧墨尘去镇上找了挖掘机师傅，要去刨了落日村。


    「什么？」王辉大惊失色，「那地方怎么招惹他了？」


    副导摊手。


    王辉急吼吼地赶去拦截。


    「导演，他们已经出发了。」助理小声道，「那边路不好走，开不了车，我们现在要过去吗？」


    「开不了车挖掘机怎么过去？！」


    「没要挖掘机。」助理道，「他们带了二十来号人呢。」


    王辉：「……」哦，机械用不上，直接改用人工了是吧？


    助理补充：「宴哥他们也跟着去看热闹去了。」


    王辉两眼一闭。


    随他们便吧，反正他这个导演形同虚设，根本管不了他们任何一个。


    看导演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助理想说两句宽慰他的话。


    王辉睁开眼睛：「走！」


    助理：「啊？」


    「我们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助理：「啊？」


    ……


    这一次进村，直播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王辉赶到时，挖掘工作正在进行中。


    沈知意和萧沉宴不在，萧家兄妹等在一旁，看到他，萧墨尘还客气地点了点头。


    王辉受宠若惊的按住胸口。


    萧家这位不可一世的大少爷竟然和他打招唿了？今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没等他感慨两句，坑里传来一声惊叫：「挖到了！」


    挖到了？难道这里埋了什么宝贝？


    王辉和摄影师怀着同样的好奇，急不可待地凑了上去。


    冷硬的铁锹之下是森森的白骨。


    王辉：「艹！」


    摄影师手一抖，勉强镇定，不忘小声提醒导演：「导儿，录着呢。」


    王辉尴尬地抿唇。


    这都是什么啊？


    井下面为什么会有白骨？


    他欲哭无泪。


    上次精挑细选的古宅闹鬼，这次的海岛竟然直接挖出来白骨！


    沈知意是死神附体吧？走哪儿哪儿出事！


    第299章 原来这就是你眼里的世界


    井底白骨被挖出来的时候，沈知意正和萧沉宴在陡崖前研究里外的构造。


    「要是打穿一个洞……」


    「那需要浪费很多时间吧。」沈知意道，「说不定不小心会引得上面的白骨全部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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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上面是个万人坑，这里会是什么人的陪葬墓吗？」


    「应该不会。」沈知意道，「嚮导说了，这里以前来过考察团，要是陪葬墓，肯定早就挖出来了。」


    「嗯……」萧沉宴心血来潮，问道，「我可以见见那个小鬼朋友吗？」


    沈知意想:萧沉宴真有礼貌呀，就算对方是小鬼，他还能加上朋友的后缀。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称唿取悦到，没等沈知意回答，幽蓝的鬼火从石壁上探出半边。


    小鬼年纪不大，脾气不小:「见我做什么？」


    「啊。」


    萧沉宴并没有被突然冒头的鬼火吓到。


    他眯眼打量它，目光里带了些新奇和探究:「原来长这样吗？」


    原来，这就是你看到的世界。


    沈知意把鬼火拍回进石壁。


    「青天白日的，别出来吓人。」


    小鬼不服气，瓮声瓮气地反驳:「是他说要见我！」


    「别闹，镜头拍着呢。」


    小鬼哼了一声，不接话了。


    弹幕君们也纷纷表示开了眼界。


    「我以前只在恐怖片里见过这东西。」


    「我老家后面有个坟场，小时候经常见到鬼火，但会说话的还是第一次见。」


    「那边挖出白骨了！小鱼你不去看看吗？」


    「沈知意和萧沉宴站在一起可真是般配啊。」


    「而且小鱼面对萧沉宴的时候好有耐心！说话声音都温柔了好几度。」


    「有吗？我怎么觉得她面对谁都这样？」


    弹幕从小鬼转为嗑cp，走转为骂架。


    萧墨心被兄长安派来找沈知意过去。


    远远看到并肩而立的年轻男女她皱了皱眉，没好气地说道:「骨头挖出来了，你还要在这里磨蹭到什么时候？」


    察觉到女生对自己的敌意，萧沉宴笑了笑，轻声道:「走吧。」


    萧家这对兄妹挺有意思，明明第一天对沈知意怀着十二万分的敌意，后来竟然……


    萧沉宴走在最后，目光长久地落在女孩的背影上。


    不过，她这么可爱，招人喜欢是应该的。


    「天吶，有谁注意到萧沉宴的眼神！」


    「好温柔嗷呜呜呜呜我要溺死在哥哥的眼神里！」


    「俺们宴哥，看狗都深情！」


    「小鱼你回一下头呗，看看我们宴哥的眼神，保证你从绯闻女友进化成真嫂子。」


    「哒咩！他俩一点也不配！」


    「哪里不配了！绝配顶配天仙配！」


    「不喜欢沈知意，我觉得她挺装的。」


    「呵呵，她也不缺你的喜欢，你也挺装的。」


    「……」


    萧墨心一边走一边用自己的手机刷弹幕，直接把导演组不允许直播期间看节目的规定抛之脑后。


    看到弹幕里对两人的评价，她惊讶道:「你俩以前闹过绯闻？」


    萧沉宴笑而不答。


    沈知意反问:「什么情况算是闹绯闻？」


    「啊？」


    「我只是觉得奇怪，有些人眼里，除了男女朋友，似乎就不存在别的东西了。」沈知意道，「或许，他们在世上没朋友？」


    「你竟然这么评价你的cp粉？！」


    「有什么关系吗？」cp粉关她什么事？她又不靠粉丝吃饭。


    担心沈知意的说法招黑，萧沉宴笑着接话:「我们是朋友……嗯，更准确地说，我是小鱼大师的客户。」


    「哦。」萧墨心若有所思，「你气运很好，肯定有不少人觊觎，找个沈知意这样的保镖也不错。」


    萧沉宴颔首:「是，小鱼帮了我很多忙。」


    萧墨心点点头，没有就这件事深挖。


    「以后你要是遇到麻烦，也可以找我们。」


    「喂喂餵。」沈知意抱着胳膊，不满意地看她，「当面挖客户是一件很不地道的事。」


    萧墨心道:「反正你不地道的事做过不少。」


    沈知意夸张地问道:「我做过什么不地道的事了？你别信口胡诌啊！」


    萧墨心哼一声:「你打断了三叔公好几根骨头，欺负年过70的老人，很地道？」


    「那是你三叔公不长眼。」沈知意冷笑，「还在朋友圈败坏我的名声。」


    「我三叔公说的难道不是实话？」


    「哪句是实话？」


    「你收了十条大黄鱼。」


    「那是一开始谈的价钱！」沈知意怒道，「他要是不乐意，完全可以不找我啊！帮完忙觉得贵了？你们萧家人都喜欢白嫖吗？唔唔唔——」


    萧沉宴适时捂住沈知意的嘴，含笑道:「小丫头不懂事，怎么聊着聊着还生气了？」


    他带着沈知意绕过翻白眼的萧墨心。


    「快去看看井里的情况吧。」


    萧墨心啧啧两声:「怎么说着说着还急眼了？」


    沈知意回头。


    还没张嘴，被萧沉宴拉了回去。


    她骂:「早知道萧宗生这么小气，我这辈子都不会接他的委託！」


    过去那么久的事，还被小辈拿出来念叨，可见萧宗生说了她多少坏话。


    糟老头子，下次见面还要打断他几根肋骨！


    萧宗生坐在沙发里疯狂打喷嚏。


    萧珏适时提醒道:「三叔公，要不你给萧墨尘打电话交代一下？」


    「交代什么？」


    「让墨心以后别提这事儿了。」萧珏指了指大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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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6页

    萧宗生嘴硬:「墨心丫头说错了吗？」


    「我只是担心，下次你遇到沈知意，她会再打断你几根骨头。」


    萧宗生:「她敢！」


    顿了顿，别别扭扭地摆摆手:「知道你护着沈知意，我会跟墨尘交代两句。」


    萧珏继续看直播，淡定地回:「三叔公，我无所谓，你不害怕就行。」


    萧宗生:「……」死小子，非要我承认怕了那丫头是吧！


    ……


    井底的白骨被全数挖出，因为有摄像头拍着，王辉很快接到了当地警方的电话。


    不知道萧墨尘用了什么方法，沈知意到达现场时，他已经从其中找出了女人的骨头。


    「你要找的。」他掀了掀眼皮，瞥一眼萧沉宴，冷冷道，「那个小鬼的母亲。」


    「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办法。」萧墨尘道，「晚上给它送过去，让它放了村子里还活着的人。」


    「你不好奇吗？」


    「什么？」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很想直接回答不好奇，然而不知为何，萧墨尘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沈知意的话。


    萧家人缺乏对因果的探寻，这会让他们在修行的过程中修炼迷失本我。


    「你想看？」


    沈知意点点头:「你们萧家有没有什么术，可以追溯死者的记忆？」


    「……有。」萧墨尘道，「你等着。」


    第300章 都是谎言


    萧墨尘在现场写了一张符，又从白骨上刮下一点粉末，和符纸一起烧毁。


    燃烧的符纸上方升起裊裊轻烟。


    烟雾朦胧中，有画面飞快地闪过。


    女孩登岛时的喜悦，偶遇暴雨后的烦躁，遇见村民后的惊喜，以及，眼睁睁看着那些村民把她丈夫推下海的绝望和惊恐……


    「是推下去的吧？」沈知意左右看了看，「看到没看到没？是推下去的吧？」


    萧沉宴阴沉着脸不说话。


    萧墨尘同样沉默。


    画面闪得很快，一张符纸燃完，画面终结在女孩被村民强行绑回落日村。


    「他们都在撒谎啊。」沈知意啧啧感慨，「王岗呢？上次萧墨心应该多踹他两脚。」


    萧墨尘道:「医院。」


    萧墨心冷笑:「回去再补两脚。」


    沈知意点点头。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定格在一处。


    「勇哥。」她笑着朝男人挥了挥手，「你在呀，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她放柔了语气:「过来过来。」


    大勇觉得魔鬼在朝他招手。


    他很想转身就跑。


    然而现在转身，他能预料，自己会被他们打断腿。


    ……


    萧墨尘解散了工人回来时，嚮导好不容易磨磨蹭蹭走到几人面前。


    他踏出两步，胳膊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淡淡道:「害怕？」


    大勇下意识点头。


    一群魔鬼，他能不怕吗？


    萧墨尘轻笑:「害怕，就实话实说哦。」


    大勇再次狂点头，小声辩解:「我能说的都说了啊！」


    萧墨心嗤笑道:「这话你自己信？」


    大勇:「……」


    他本来想要镇定地点头，可被在场的几双眼睛看着，他僵着脖子，没敢动。


    沈知意直接问道:「说吧，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是当年……」大勇揉着鼻子，「你们去问王岗啊！他了解！」


    「行了，这种鬼话说个一两次就够了。」沈知意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呃。」眼珠子左右转了两圈，大勇张了张嘴，抿唇，长嘆一声，「我真不知道什么！」


    他蹲到地上，无奈道:「我那时候年纪不大，只知道他们从外面带回来那个女人，本来是要给那个王小军做媳妇的。」


    「不是说孩子给那个王小军？」


    「哎呀！当时不知道她怀孕了！」大勇拍着腿道，「那个王小军的媳妇儿不能生，他老娘不想要了，刚好，外面带回来一个新的。」


    萧墨心不知道他是怎么能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么恐怖的事，似乎这种事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可那是一个人！


    她不是一件物品，也不是小猫小狗，这个村子里的混帐们就自作主张地剥夺她的自由，安排她的未来！


    萧墨心抬脚要踹。


    萧墨尘一把按住妹妹:「别冲动。」


    大勇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嚷嚷道:「我都说了！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萧墨心嫌弃地说道:「胆小鬼！」


    沈知意道:「继续说。」


    大勇抹了把冷汗:「那个女人一开始反抗得很厉害，听说抓瞎了王小军的一只眼睛。」


    他不明白女人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又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勇气。


    她戳瞎了王小军的眼睛，男人盛怒之下将她踹倒在地。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发现她有了身孕。


    沈知意皱眉，冷冷道:「你们本来想杀了她，发现她怀孕以后便想着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呃。」大勇小声道，「王小军他老娘说了，生了男娃就溺死，生个女娃的话……」


    萧墨心打断他的话:「男娃溺死？王岗不是说女婴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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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7页

    「这种封建迷信的鬼地方，哪有家庭会愿意养别人的儿子？又不是自己的种。」沈知意冷笑，「生个女孩，你们准备怎么办？」


    「不是我们，是他们！」大勇叫嚷完，默了默，苦笑，「生个女婴，就……给王小军当童养媳。」


    「疯啦？！」萧墨心怒道，「那个什么王小军，年纪可以当人家爸爸了吧？！」


    「王小军他老娘说了，那个女的抓瞎了王小军一只眼睛，得拿东西来陪！」


    萧墨心骂:「你们真是一群疯子！」


    「……」沈知意道，「继续。」


    大勇道:「后来……孩子生下来了，那个女的……」


    想起他躲在花坛后面看到的画面，大勇牙齿一阵发颤。


    「她把那个母婴，溺死了。」


    「什——」萧墨心只觉得有寒意从骨子里渗出来。


    「我没说谎！」大勇以为她不信，「我亲眼看到的！她跟疯了一样，从王小军他老娘手里抢回孩子，溺死了。」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那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疯了一样冲进院子，撞开村长，推翻抱着孩子的老女人，抢回了自己的孩子。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按进了庭院里接水的缸里。


    等众人回过神把她拉开时，女婴已经没了气息。


    她坐在院子里，扯着自己的头髮又哭又笑。


    故事讲到这里，后续不必再说。


    萧墨心舔了下后槽牙，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那个王小军，还活着吗？」


    大勇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嘛？」


    「看你这反应，他应该还活着喽。」


    「……」


    萧墨心决定，等找到那个男人，她一定要打断他三条腿！


    萧墨尘问道:「后来，你们把那位母亲扔井里去了，是吗？」


    大勇:「都说了是他们！不是我们！」


    他看到那一幕吓得心胆俱裂，回去病了很多天，他父母再也受不了村子里的生活，带他离开了村子。


    他讨厌落日村，讨厌这个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巨大创伤的村落，但他还是说了一句:「那个女人是自己跳下井的。」


    溺死女婴后，她转头扎进了井里。


    毫无留念，也丝毫没有恐惧。


    她坦然地奔赴死亡，或者说，迎来了解脱。


    「故事时间结束。」沈知意站起身，「这里的一切交给警察，我现在要去把她母亲的尸骨交给她，你们要一起吗？」


    说完，她盯着大勇。


    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走了的男人痛苦尖叫:「不是，那个女人和孩子又不是我杀的！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啊！」


    第301章 演戏？他是专业的


    沈知意不和他多说。


    她不明白事到如今，这个人到底还在演什么？


    他故意找上他们，引他们来落日村，明明可以及时抽身，却非要跟他们一起进来……


    说起来，沈执语的演技说不定都没他好。


    沈知意笑了笑:「那你在这里等着好了。」


    大勇:「……」


    他挠了挠头:「呃，我还是跟你们去看看吧，村里那些人你们也不认识，对吧？」


    沈知意不拆穿他:「哦，那……谢谢你？」


    知道自己被看穿了，大勇也不觉得尴尬。


    他俯下身，用早就准备好的白布裹起地上的白骨，抬脚走到了最前面。


    萧沉宴和沈知意并肩而行，低声问道:「他是不是瞒着你什么事儿？」


    沈知意轻笑道:「你倒是挺敏感。」


    萧沉宴失笑，表情无奈:「沈大师，我的工作性质让我不得不敏感啊。」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混，不懂得察言观色哪来的活路？


    沈知意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胳膊:「我是在夸奖你呢。」


    谁不喜欢聪明体贴一点就通的人呢？


    萧沉宴勾唇:「那我……洗耳恭听？」


    沈知意低声道:「我怀疑，他不是他。」


    「你是说，他被邪祟附身了？还是怀疑大勇这个身份是假的？」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白鸟岛只有这么大，岛上的居民都是熟人，身份造假有点麻烦。」


    「所以，他被邪祟附身了？」


    「我看不透。」沈知意道，「我怀疑不是邪祟。」


    如果是邪祟，不管如何伪装，总会泄露出一丝邪气，可他身上很干净，闻不到魑魅魍魉的臭味。


    萧沉宴道:「他对那个受害者很关注。」


    「嗯。说不定引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替受害者昭雪。」


    「他……和受害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喂！」看不惯两人说悄悄话，萧墨心强行挤到两人中间，冷冷问道，「你俩说什么呢？说好的资源共享啊。」


    大勇回头看他们。


    似乎嫌弃他们走得太慢，他微微皱眉。


    沈知意道:「没什么。」


    她加快脚步，追上嚮导。


    萧墨心撇撇嘴:「不想说算了，本小姐也不想知道，哼！」


    她转向萧沉宴:「你……」


    正巧萧沉宴来了电话，他朝女生抱歉地笑了笑，走到路边接电话。


    「餵？小星星，有什么事？」


    「阿宴哥哥！我遇到了麻烦！你帮帮我吧！」


    隐约听到电话那头稚嫩的童音，萧墨心猜测他在和家里亲人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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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8页

    她没追过去打扰。


    萧墨尘等她追上来，淡淡道:「你不是很喜欢他吗？自己开不了口，我让沈知意帮你找他要签名？」


    「我才没有喜欢他！」萧墨心矢口否认。


    「哦，那你房间里那些海报、明信片之类的东西，都是谁的？」


    「那、那是以前！」萧墨心嘴硬，「谁上学时候没追个星啊？多正常！」


    「行。」萧墨尘道，「反正这期节目结束，你随便剪剪都是和你偶像的合照。」


    萧墨心:「……」你礼貌吗？


    ……


    似乎有所感应，在大勇靠近石壁的瞬间，鬼火从石壁探头，慢悠悠地飘到他们面前。


    它没有眼睛，但沈知意却觉得它在盯着大勇捧着的白布。


    大勇打开白布放在地上，抬眼看它:「你的母亲，在这里。」


    鬼火晃晃悠悠落下来，停留在一节白骨之上。


    它良久未动。


    其他人也沉默。


    大勇低声道:「我记得你告诉我，你是被溺死的——那个将你溺死的人不是村民，是你的母亲。」


    「喂！你胡说什么？！」萧墨心又想踹他了。


    虽说他没说谎，可这么一句话，不解释前因后果，让小鬼误会了怎么办？


    大勇反问:「我说错了？那你来说，你要怎么说？」


    萧墨心道:「你得告诉她，她妈妈是为了保护她，才——」


    「保护她反而要了她的命？」


    萧墨心噎住。


    那是因为，他们很清楚，不杀死她，她会有多么悲惨的未来。


    可是，为了那个并没有到来的未来而剥夺无辜婴儿的性命……


    「你的母亲杀死了你。」沈知意道，「也杀死了她自己——你恨落日村的人是对的，你母亲是杀人的刀，他们便是握刀的手，如今，你砍断了那些手，也算为你自己报了仇。」


    「是吗？」小鬼的语气很茫然，「可是妈妈她为什么要杀死我呢？」


    她想不明白。


    这么复杂的问题，不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可以想明白的。


    「她为什么杀死我呢？她不喜欢我吗？」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萧墨心急声道，「你是她的孩子——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那她为什么要杀死我？」


    「……」萧墨心沉默很久，轻声说，「因为她要保护你。」


    她要保护你的灵魂，保护它的懵懂、纯洁和自由。


    她无路可走，只能杀死你的身体。


    大勇道:「她做了错误的事，也未必付出代价——所有人都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村子里那些人也一样。」


    小鬼落在白骨上。


    幽蓝的火焰迅速卷过白骨，将其焚烧殆尽。


    风吹起灰烬，隐约可闻其中尖锐的泣音。


    ……


    村民们被从黑洞洞的崖底放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欢庆重见天日便被警察直接带回了局子。


    ……


    沈知意在腐烂的人中找到了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村长。


    老人的身体已经腐烂，远远便能闻到恶臭。


    被手电筒的光扫过，他浑浊的眼珠子缓慢地转动。


    「没救了。」沈知意实话实说，「让他们葬在这里吧。」


    大勇没有多言，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落日村的人死了，骨灰要洒进林子，祈求地仙的护佑？」


    大勇讽刺地笑了声，低声道:「地仙不会护佑这种人。」


    沈知意盯着他看了会儿。


    她转身，道:「我走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自然，这里是我生活的地方。」


    「你……」沈知意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抿了抿唇，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演技很好，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第302章 地仙的护佑


    走出黑暗的崖底，沈知意抬手挡了下阳光，唿出一口气。


    「啊，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黑暗中，大勇的声音变得模煳不清。


    「那些恶气，还有那个万人坑，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大勇的声音更加虚无缥缈，「是旧时代留下来的遗物，如今，已经被彻底净化了。」


    「我知道。」沈知意道，「你让那个小鬼利用恶气成长，其实也是为了净化恶气？」


    她摇头笑了笑:「该说，不愧是地仙大人吗？万事考虑周到。」


    黑暗中，没有回应。


    ……


    轻盈的脚步声靠近，萧沉宴侧脸，看到来人，他嘆了口气。


    「结束了？」


    「嗯。」


    「说好的休假，结果你还要工作。」萧沉宴道，「你这工作也忙得很啊。」


    「哎，赚钱呢。」


    「赚钱？」萧沉宴摸了摸她的发顶，「这次的委託，那个小鬼给你钱了？」


    沈知意的嘆气声比他更响:「没。」


    「我发现……你也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爱钱。」


    「这种事，看见了不能不帮。」沈知意说完，瞪眼看他，「你以前觉得我很爱钱？」


    萧沉宴笑着反问:「不爱吗？」


    沈知意想了想:「还是爱的。」


    「嗯哼。」萧沉宴一脸「你看我也没说错」的表情，「既然你这么喜欢赚钱，我这里有个委託，你要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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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9页

    沈知意反问:「谁的委託？怎么直接找上你了？」


    「呃，其实也是你的熟人。」


    她的熟人不直接找她，而是找上了萧沉宴，说明这个熟人和萧沉宴更熟。


    「韩家的那个……星星？」


    「你竟然还记得她？」


    「我有她姐姐韩雅雅的微信，经常能刷到她朋友圈。」


    那位小朋友在韩雅雅朋友圈的出镜次数很多。


    「她找我有什么事？」


    「原来你有韩雅雅的微信。」萧沉宴道，「或许，你可以直接问她？」


    「和韩雅雅有关？」


    「嗯。」


    「那我知道是什么事了。」沈知意想起上次机场偶遇，她在韩雅雅身上闻到的鬼气，「她可能被阴桃花缠上了。」


    「韩星星说的也是这个意思。」沈知意道，「不过小朋友不知道阴桃花是什么东西，只说她姐姐最近被鬼附身了。」


    「你和她们姐妹关系很好？」上次韩星星跑到她直播间刷礼物时也提到过萧沉宴。


    「我们家和韩家有些交情。」萧沉宴道，「我们算是青梅竹马？」


    「我还以为你是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沈知意摇头嘆息，「原来我认识的这么多人里，最可怜的就是我自己。」


    被她夸张的语气逗乐，萧沉宴再次摸了摸她的发顶。


    远远看到两人的互动，萧墨心露出一个酸掉牙的表情，撇嘴道:「看不出来沈知意有这么多烂桃花……」


    萧墨尘也看到了:「吃醋啊？」


    「谁吃醋？」萧墨心道，「等萧沉宴粉丝看到，肯定追着她骂几条街。」


    「粉丝这么闲？」


    「这不是闲，是捍卫自己的所有物！」


    「他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所有物？」


    「不管，反正我花了钱的。」


    萧墨尘看着妹妹，片刻后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


    「哥，你干嘛呀！」


    「怕你病得不轻。」


    「我……」


    「你们兄妹感情真好啊。」沈知意走近，随口感慨一句，迎上萧墨心警告的眼神，她疑惑，「我说错了？」


    萧墨尘自动跳过这个话题:「现在回去？」


    「嗯。」


    「那个嚮导呢？不管了？」


    「等地仙用完了，会把他扔到安全地方。」


    「地、地仙？」萧墨心后知后觉，「那傢伙被地仙附身了？不会是前天晚上去你们阳台的那位吧？」


    「十有八九是的。」


    萧墨心惊嘆道:「地仙……为什么要做这些？」


    「可能……好心？」


    萧墨尘道:「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要看看吗？」


    「什么东西？」


    「我在那人的白骨上剥离下来的另一段记忆。」


    萧墨尘说完，把一个透明的玻璃珠递给沈知意。


    「这是留影珠，我把那段记忆封印在里面，你要是感兴趣，可以看看。」


    ……


    沈知意在留影珠里短暂地窥见了地仙的过去。


    对于落日村那些隐秘的勾当，地仙一直看在眼里。


    它看着他们抢劫、杀人、把尸体扔进万人坑里毁尸灭迹，再装模作样地祈求地仙的庇护。


    地仙不会庇护杀人者，但地仙也不能干涉人类世界的因果。


    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变幻成各种吓人的动物来恐吓那些靠近落日村的人。


    它遇见女孩的那天，正幻化成蛇的模样盘在草丛里睡觉。


    她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惊得不停道歉。


    它抬头看她一眼，顺着草丛游走。


    「怎么了？」她的男友很快过来，「受伤了？」


    「没，不小心踩到了一条蛇。」女孩拍着胸口，惊嘆道，「它长得好漂亮，身上的花纹像彩霞一样，眼睛是红色的，像宝石。」


    男友很担心:「它咬你了？」


    「没！」女孩笑着说道，「它只看了我一眼……天吶，蛇竟然会看人！它不会是妖精吧？」


    「没咬你就好。」男友松了一口气，摸摸她的脑袋，「你竟然不怕蛇？」


    「本来很怕的，可是……」她感嘆，「它太漂亮了，让我忘记了害怕。」


    它躲在树上，听她和男友分享刚才的小插曲。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在她身上多留了一分关注。


    女孩和其他那些上岛的人没什么区别，可它就是喜欢听她的声音。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即使在面对困境时，也并不能让和山泉叮咚般悦耳的声音出现气馁。


    她的出现，似乎给它无聊而漫长的生命带来了些许改变。


    它想，或许它被她声音里的力量感染了，或许……


    它其实想不明白。


    在女孩溺死女婴跳下水井的时候，它仍在一旁看着。


    作为悲剧的旁观者，它注视着她，从生到死。


    它不能干涉。


    那是人类世界存在的因果，它不属于他们的世界，所以只能作为旁观者，注视着那些鲜活生命的离去。


    地仙不会护佑落日村的村民。


    地仙选择护佑那个婴儿的亡灵，等待着为这段因果写下一个终局。


    第303章 追溯到二十年前


    「原来是地仙啊。」萧沉宴道，「那晚的蟒蛇……」


    「嗯。」沈知意道，「我以为它想让我照顾村子里的人，结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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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0页

    地仙拜访的那天，她以为它的目的是护佑村子里的人，警告她不要牵连无辜。


    原来，它是想保护那个吸食恶气的小鬼……


    ……


    落日村的事画上句号，萧墨心特意去了一趟医院，找到还在病房修养的王岗，一脚把他从床上踹到了地上。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女生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嗤笑道，「你要是敢撒谎，我就打死你。」


    王岗在地上滚了两圈，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


    他深吸口气，叫嚷道:「你踏马的有病啊！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们落日村那点勾当，你以为能瞒得下去？」萧墨心讥诮道，「你还不知道吧，井底的白骨被挖出来了，你们一村子人都被警察带走……以为自己待在那个小破村子里，就能无法无天当土皇帝？做梦呢你们！」


    王岗喃喃道:「被抓了？」


    「是啊，还有你。」萧墨心冷笑，「乖乖在病房等着警察来找你吧。」


    ……


    落日村一行结束后，第二期节目无风无波地迎来了结局。


    沈知意的粉丝纷纷到她帐号下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復播，得到的回答是有缘再见。


    看这个回復，总感觉復播一事遥遥无期。


    「小鱼不会不准备直播了吧？」


    「不要啊！我还指望她帮我算一卦呢！」


    「小鱼一定要回来直播啊！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小鱼，我们直播间见哦！」


    沈知意刷着评论，嘆了口气。


    陆时越歪头，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沈知意收起手机:「在想直播的事。」


    「被嗷嗷待哺的小粉丝们感动了？」


    「有一点。」沈知意道，「主要是直播是工作，工作可以赚钱。」


    「你不直播也可以赚钱。」


    「但是直播可以帮到很多人。」


    沈知意想起萧沉宴说的那些话。


    他说，因为沈知意不直播了，韩星星找不到她的联繫方式，只能拜託他来请她帮忙。


    韩星星那种家庭，遇到麻烦还可以通过萧沉宴联繫上她，其他人呢？


    她直播间有很多普通家境的观众，他们如果遇到麻烦，能联繫上她的方式只有直播间。


    陆时越道:「你想恢復直播的话……」


    「暂时不想。」沈知意道，「就算恢復直播，也要在找到惊蛰以后。」


    那个魔头是隐藏在暗处的毒蛇，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跳出来咬她一口。


    陆时越点点头:「晚上想吃什么？」


    「这次我请客。」沈知意道，「麻烦你来接我。」


    「好。」陆时越没有拒绝，「接下来怎么安排？」


    「你查到什么了吗？」


    「正事的话……」陆时越无奈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们吃过饭再说。」


    他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如果现在告诉她，他猜，她肯定没心思吃晚饭。


    ……


    吃过饭，回到公寓，沈知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熊……」


    「还在傅昭雪那里，他在那里玩得很开心。」


    「难为傅昭雪了。」


    陆时越熟门熟路地换上拖鞋，又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转头问沈知意:「喝什么？」


    「果汁。」


    「要冰吗？」


    「要。」


    沈知意坐到沙发上，唿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身边沙发凹陷下去，她侧头看陆时越。


    男人放下果汁，收回手。


    沈知意单手托腮，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一点也不忙啊？」


    「忙？」


    「你们大总裁不都该很忙的吗？你怎么这么闲啊。」


    陆时越笑着反问:「我要是忙了，你要找谁帮忙？」


    「……」沈知意道，「我只是好奇。」


    沈执语看的那些小说里的霸道总裁忙得胃病犯了都来不及吃药，陆时越怎么这么清闲？


    「我的确很忙。」陆时越单手握拳抵唇，眼里笑意温柔，「但这和见你并不冲突。」


    沈知意端起水杯贴了贴脸，含煳道:「那你百忙之中帮我查到了什么？」


    说起正事，陆时越敛了笑，拿出笔记本电脑。


    「我让人去监狱探访萧遇安，和以前一样，他拒绝了。」


    「当事人不肯说话，我只能就萧二夫人那条线来查。」


    「这些……」陆时越点开文件，「是我从张放民姐姐那里拿到的资料。」


    那是一叠照片，拍摄地点各不相同，有荒野，有天台，有小巷……乍一看像风景照，可镜头却聚焦在地面。


    「这是……」


    「你还记得上次惊蛰卷进来的案子吗？」陆时越道，「这些照片，全部和当时的情况一样。」


    「幽冥火？」


    「是。」陆时越道，「萧二夫人在调查幽冥火。」


    「那这些都是案发现场？」


    「嗯。」陆时越道，「是过去二十年各地发生的案子，死者都是女性。」


    「萧二夫人为什么要调查这个？」


    如果她没记错，萧墨尘说过，他们的母亲是个普通人。


    是什么刺激了她，让她瞒着萧家人暗地里调查幽冥火？


    「张放民那边的资料不多。」陆时越道，「他姐姐说，萧夫人需要私家侦探，刚好她弟弟做这个，她在中间牵线让两人有了联繫，后来的事，她没有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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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冥火……」沈知意喃喃，「难道那件事并非针对我？」


    她一直以为惊蛰取幽冥火是为了针对她，可二十年前，她还没到这个世界，这里已经有了幽冥火的痕迹。


    沈知意想到一个可能:「惊蛰比我早来二十年？」


    就算早二十年，他取幽冥火做什么？杀那些女子又是为什么？


    「托傅昭雪的福，我查了这些案件的死者。」陆时越道，「她们毕业于同一所中学。」


    「啊？」沈知意道，「死者之间还有这种联繫？警察没查到吗？」


    「查到了又如何？找不到兇手，猜测永远只是猜测。」


    警察当然注意到了死者之间的联繫，他们甚至一度觉得这是一起有针对性的復仇。


    可直到现在都没有证据来佐证这个观点。


    「萧二夫人调查这个——她也是这个中学毕业的？」


    第304章 知错犯错


    萧二夫人暗中调查这件事，是不是因为在那些死者中，有她特别在意的人？


    「不是。」陆时越道，「我调查过，这些死者和萧家、萧二夫人没有任何关系。」


    「那可真是奇怪了。」


    「或许，问题出在萧家。」


    「我也觉得。」沈知意道，「现在只能祈祷萧墨尘那边能有结果。」


    「不过……」


    「嗯？」


    「换个角度想想，有谁能让萧二夫人去调查这件事。」


    「……」


    女人僱佣了私家侦探，没有告诉丈夫和子女，独自一人悄悄调查。


    她和丈夫关系亲密，这件事又牵扯到玄门，她却对丈夫只字未提？


    「你觉得萧遇安有问题？」沈知意道。


    「是。」陆时越直言不讳，「萧夫人选择避开深爱自己的丈夫独自调查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再加上萧遇安在案发现场。」


    「如果兇手是他，他为什么不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或许，留下来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沈知意沉吟。


    陆时越笑了笑，拍拍她的脑袋:「当然，这些只是我个人的猜想。」


    「我忽然觉得你的这个想法很有道理。」沈知意道，「萧遇安……这个人身上肯定藏着秘密。」


    「还有萧遇君。」陆时越道，「萧二夫人的案子，从头到尾，萧家没有任何动作——这不符合萧遇君的处事风格。」


    「萧遇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瑾之说他是头隐忍的狮子。」陆时越道，「够形象吗？」


    「大概能理解。」


    萧家家主势必不好对付，不到万不得已，沈知意不想和他为敌。


    而且，如果家主烂了，那是不是代表萧家从根开始，全部腐烂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想法。


    沈知意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袋。


    见她陷入沉思，陆时越合起电脑起身:「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我送你……」


    「不用。」陆时越道，「明天要出门吗？我来接你。」


    「我明天要去韩家一趟。」


    「韩家？」


    「嗯，那边有点小问题要解决。」沈知意道，「还记得上次我们去隔壁市发现的那件命案吗？」


    「巫夏夏？」


    惊讶于他还记得死者的名字，沈知意道:「害死她的那个阴桃花很可能缠上了韩雅雅。」


    「你们约了几点？」


    「上午十点。」


    「那九点我在楼下等你。」陆时越道，「给你带早餐。」


    「谢谢。」沈知意送他出门，「陆时越。」


    男人换好鞋子，抬眼看她:「嗯？」


    「……」沈知意默了默，「谢谢你帮我。」


    陆时越讶然挑眉，看着她半晌，失笑:「突然这么客气，我很慌。」


    望着他黑亮的眸子，沈知意也不自觉露出笑容:「嗯，别慌，就是发自内心的非常感谢你。」


    「这么感谢我，就一句谢谢？」


    沈知意想了想，忍痛割爱:「我可以把我的小黄鱼分你一半。」


    一半？陆时越惊嘆了。


    难为这财迷竟然愿意把小黄鱼分给他。


    「你这表情，是不是感动坏了？」


    「……」看她眯着眼笑得像只小狐狸，陆时越猜到她肯定没想好事，「是挺感动的。」


    「那……小黄鱼就免了吧？」


    陆时越:「……」


    总觉得这对话有点耳熟。


    她似乎每次都喜欢用小黄鱼来安抚他。


    「我对小黄鱼没兴趣。」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再给我画张符吧。」


    「好呀，你想要什么福？避邪？除祟？平安？还是……」


    「这个，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他最后又揉了揉她的头髮，「走了。晚安。」


    ……


    韩氏最近接了个大项目，韩雅雅忙得昏天暗地，终于在昨天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今天是韩星星小公主的生日，父母叫了些朋友来家里吃饭，作为家中长女，未来韩氏的继承人，她自然不能避免出席。


    只是……


    女人抬手看了眼腕錶。


    「姐姐，我今天新学了一道菜，你要来我这里吃中饭吗？」


    想起清晨离开前男生念念不舍的表情，她揉了揉眉心，给他发了条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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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有事，今天不过去了。」


    对方秒回:「好。」


    韩雅雅看着那个好字，几乎可以脑补出他说这话时委屈巴巴的语气。


    她很想打个电话过去，但最终只是收起手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


    在韩家的宴会上见到沈知意，韩雅雅震惊地瞪大眼睛。


    「你和谁一起来的？」她左右看了看，「萧沉宴？」


    「不是。」沈知意咬着果汁的吸管，含煳道，「萧沉宴今天有通告，估计不会过来。」


    「那你……」韩雅雅话音未落，看到了由父亲陪着朝这边走来的年轻男人，「他是——」


    沈知意道:「陆时越。」


    帝都那个陆家？


    韩雅雅低声道:「我知道你来是为了什么，我们待会儿私下说。」


    言毕，她换了得体的笑容，向父亲和客人迎上去。


    沈知意看着她的背影，吸了一口果汁，沁凉的感觉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小鱼姐姐！」一只小手伸过来扯了扯沈知意的袖子，「我姐姐走了吗？」


    「走了。」


    韩星星从桌子下钻出来，拍拍胸口。


    看她这幅心虚的模样，沈知意笑道:「你是为你姐姐好，为什么这么怕她？」


    「姐姐发起火来很恐怖的！」韩星星嘟嘟囔囔，「我上次就提了一嘴，她停了我三个星期的零花钱！」


    「这么可怕？」


    「对啊！」韩星星生气地说道，「她被那个男鬼迷得神魂颠倒，早就不爱我这个妹妹了！」


    示意她小点声，沈知意问道:「你怎么知道是男鬼？」


    「我听到的啊！」韩星星撅着小嘴，「有一次姐姐在家里过夜，我看到那个鬼出现在她房间里……」


    沈知意:「……」


    韩星星这样的小朋友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可见那东西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


    沈知意恍然。


    她本来有点想不通。


    上次在机场偶遇，她明明提醒过韩雅雅，结果对方还是被阴桃花缠上。


    原来，是有意为之？


    第305章 错了也不改


    作为小寿星，宴会的主角，韩星星没待一会儿便被找来的管家带走。


    沈知意解决了果汁，独自一人去了花园。


    韩雅雅早就等在花园。


    她把高脚杯放在走廊的栏杆上，侧身倚靠着栏杆，等她走近。


    「韩小姐。」沈知意道，「看来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知道现在和你交往的东西不是人吗？」


    嘴角的弧度没有变化，韩雅雅点了点头:「你上次提醒我以后，我就知道了。」


    「……」


    知道，还和他纠缠不休？


    「沈知意，这件事，你别插手。」韩雅雅说着，问道，「介意抽菸吗？」


    沈知意摇头。


    女人点了根香菸，开始吞云吐雾。


    「我爸妈很想让我和萧沉宴结婚，可惜了，我对萧沉宴那种白开水一样的男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萧沉宴是个好人。」沈知意并没有迎合她的说法，「你和他不合适。」


    「你是说我不是好人？」韩雅雅逗她，「你觉得我配不上萧沉宴？」


    「不是。」沈知意道，「你俩命中无缘。」


    「那请问大师，我的姻缘所在何处呢？」


    沈知意盯着她的脸看了会儿，道:「现在没有了。」


    「什么？」


    「在你说，让我不要管你以后，你的姻缘线，彻底断裂了。」


    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韩雅雅抽着烟，淡淡道:「挺好。」


    「你真的很喜欢那个鬼？」沈知意不懂，「要钱有钱，要外貌有外貌，要身材有身材，见过的帅哥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那个鬼哪里吸引了你，让你这么义无反顾？」


    「这种事哪有为什么？」韩雅雅靠在栏杆上，仰头吐出烟圈，「感觉到了就行。」


    「哪怕会死？」


    「他会杀了我吗？」


    沈知意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看看这个。」


    韩雅雅扫了一眼，移开视线:「被他害死的？」


    「对。」沈知意道，「这个女孩叫巫夏夏，是我的一位委託人。」


    「确定兇手是他？」


    「本来不确定，但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那种沾染了桃花香和女儿香的复杂的味道，令人作呕。


    沈知意拿出一张符递给她:「给你保命——希望你用不上它。」


    韩雅雅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沈知意把符纸放在栏杆上:「走了，保重。」


    韩雅雅拿起符纸塞进随身的包包:「谢了。」


    打开包包的瞬间，手机嗡嗡震动。


    她拿出手机，嘴角不自觉有了笑意:「怎么了？」


    「姐姐，你晚上有空吗？」手机那头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羞涩，「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韩雅雅温声道:「我不确定晚上能不能抽出空。」


    「没关系呀，你没空，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


    「……」


    沈知意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怀揣着十二万分的好奇，想知道韩雅雅和电话那头的鬼最后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


    转眼便是新年将近，学校放了寒假，沈知意整日屯在公寓里长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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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敲门声，她摘下耳机，过去开门。


    「姐姐！新年快乐！」


    沈念歆戴着猫耳朵帽子，举着礼炮对准她。


    沈知意下意识闭眼。


    彩片没有随之落下。


    沈念歆哈哈笑:「空的！吓到了吧？」


    沈知意打着哈欠，看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少年:「你们怎么来了？」


    「给你送补给啊。」沈念歆接过风廷拎着的两大包零食，「爸妈最近忙，担心你在公寓饿死。」


    「你都没饿死，怎么想我也比较安全。」


    沈知意吐槽，侧身让他们进屋。


    「姐，你什么时候回家啊？」沈念歆打量着公寓，「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哎。」


    「你不是有小伙伴陪着？」沈知意睨了眼风廷。


    后者无奈笑了笑:「她整天整天念叨你。」


    「整天整天？」沈知意挑眉，「你俩啥时候这么熟了？」


    沈念歆得意洋洋地说道:「嗯，他拜了我当老师，争取两年后成为我的学弟。」


    「你？老师？」


    「我给他省了一大笔家教费好叭！」


    沈知意敷衍地说道:「啊对对对。」


    闲来无事，三人把零食摆到茶几上，看了一下午电影。


    「哦，对了，还有这个。」临分别前，沈念歆从包里翻出一张邀请函，「送到我们家了，妈让我给你带过来。」


    只看一眼封面熟悉的设计风格，沈知意便猜到是沈家的邀请函。


    「他们又要干嘛？」沈知意漫不经心地打开邀请函，「哦？沈执言？」


    对了，沈执言的生日快到了。


    「沈执言？」脑中浮现出那双清冷如雪的眼睛，打了个哆嗦，「你要为他准备生日礼物吗？」


    沈知意:「网上随便买买好了——你要跟我去看热闹吗？」


    沈念歆摇头如拨浪鼓:「不不不，我再也不要去那个鬼地方了！」


    鬼地方？


    可不是。


    沈氏庄园还有个鬼地方需要解决。


    把人送就小区，沈念歆去便利店买饮料，风廷和沈知意留在原地等车。


    「谢谢。」


    凛风中，少年红着耳朵尖尖，说出的话被风吹散。


    沈知意不看他:「不用谢我，本职工作。」


    「嗯，我已经和爸妈说开了。」少年的语气很轻松，「我现在从家里搬出来一个人住——说实话，离开他们，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松弛了。」


    「你……」沈知意露出一抹担忧，「不会饿死吗？」


    风廷诧异地看她，轻笑:「嗯，怎么说呢，我态度强硬起来，他们反而退缩了。」


    「哦，也就是说你现在一个人住，但父母还养着你，是吧？」


    「就算他们不养也没关系。」风廷耸耸肩，不以为意，「我可以养活我自己。」


    「靠吃奖学金？」


    「这个嘛。」看到沈念歆从街对面跑来，少年眨了眨眼睛，「秘密。」


    沈念歆好奇地问道:「什么秘密？」


    她看向沈知意:「姐，你们在说什么？」


    「说他怎么养活自己。」


    说起这个，沈念歆跺跺脚:「姐，我才知道他是个富二代！他爷爷奶奶给他留了房子和一大笔钱！可恶，我们这些人中，只有我是个真穷光蛋！」


    「哦。」沈知意拍了拍风廷的肩膀，「算是苦尽甘来了，小朋友，恭喜你。」


    第306章 下雪的日子最适合吃火锅


    风廷先送沈念歆回家，等女生进了电梯，他才转身往外走。


    手机嗡嗡震动着，是父亲发来的微信，下面还配了一张女人在厨房忙碌的照片。


    「小廷，爸爸妈妈知道错了，马上就是春节，妈妈准备了你爱吃的菜，你什么时候回家吃饭？」


    准备了他爱吃的菜？


    风廷打开照片，看到已经出锅的红烧肉和清蒸鲈鱼。


    他自嘲地笑了声。


    这不是他喜欢吃的菜，是那个养在他身体里的鬼喜欢的东西。


    或者说，是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哥哥喜欢的菜。


    微信紧接着又跳出一条消息。


    「小廷，我知道你爷爷把房子和钱都留给了你，但是现在你还属于未成年人，这些东西放我和妈妈手里更安全……」


    后面的话风廷直接跳过。


    他飞快地打下一行字:「这种话去找爷爷的律师说吧。」


    他也说了，他是未成年，他能知道什么呢？这种鬼话，找律师说去吧。


    男生抬头看了眼天空。


    小区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好似眨着眼睛的星子，温暖明亮，只是都和他无关。


    和他无关。


    少年低下头。


    「喂！风廷！」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还好你没走远！」


    她跑到他面前，喘着气，双手举起一个盒子送到他面前:「送你！新年礼物！」


    「给我的？」他惊讶接过，「是什么？」


    「你拆开看看。」


    「不介意我现在拆开吗？」


    「不行！你回家再拆！」她说完，转身飞快地跑了，「风廷，晚安！」


    女孩的背影再次消失在视线里，不知为何，少年心底的那点落寞随着她的笑音一起，被风吹散。


    ……


    回到家，少年拆开新年礼物。


    里面是一块崭新的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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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愣了愣。


    他的腕錶在上次车祸时摔坏了。


    这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便一直没有买新的。


    没想到这种细枝末节，她竟然看在眼里吗？


    眼里盈上笑意，他把腕錶戴上，拍了张照片发给沈念歆。


    「好看吗？」


    沈学姐:「好看！我眼光真好！」


    沈学姐:「喜欢吗？」


    他慢腾腾地敲字:「喜欢，谢谢。」


    沈学姐:「喜欢就好。」


    沈学姐:「【开心转圈.jpg】」


    隔着手机屏幕，他似乎能脑补出女孩开心得在床上翻滚的样子。


    风廷躺在床上，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把聊天信息一点一点往上翻。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凛风过后，窗外飘起大雪。


    「下雪了哎！」沈念歆突然发来语音，「你快看！」


    风廷起身走到窗边:「嗯，下雪了。」


    「明天要不要一起吃火锅？」沈念歆提议，「我叫上圈圈和小白菜，还有郭少。」


    「可以。」


    「就这么说定了。」语音里传来有人叫她的名字。


    沈学姐:「我先睡啦，晚安。」


    他笑着打字:「晚安。」


    这是第一次，他开始期待新一年的到来。


    没了缠身的小鬼，远离疯狂的父母，他总算找到了自身存在的意义——它并不复杂，或许，只是为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


    沈知意被雪花打落在玻璃上的声音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下雪了。」


    熊熊不在，竟然觉得有些冷清。


    「算了。」她抱紧抱枕，嘟囔道，「看看给沈执言送个什么礼物吧。」


    郁清:「姑奶奶，宵夜吃不吃？」


    惊讶于郁清这个点会来约自己，沈知意道:「你一个人？」


    郁清:「不是啊，和朋友。」


    外面好冷，不想出门，但是又有点饿。


    沈知意内心挣扎一番，正要拒绝，微信弹出另一条消息。


    傅云绎:「出来吃宵夜吗？我到你楼下接你。」


    沈知意:「？？？」


    他是不是发错人了？


    傅云绎:「还有傅昭雪和许晓他们。」


    沈知意:「你现在在哪里？」


    傅云绎:「你小区门口。你要是去，我开车进来接你。」


    沈知意:「那你过来。」


    她火速换好衣服，戴上毛绒帽子出门去了。


    傅云绎的车停在楼下，光影模煳中，乔天大幅度挥手:「哎！学妹！这边！」


    沈知意跑到车边，他体贴地拉开车门:「请。」


    许晓笑眯眯地说道:「哎呀我们的宵夜队伍又壮大了啊！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沈知意坐进来后，傅昭雪从副驾驶座侧身，递给她一杯热牛奶。


    「他们点奶茶的时候让帮忙带的。」


    「谢谢。」


    许晓补充:「奶茶是队长请的。」


    沈知意捧着热牛奶，冰凉的手指渐渐回温。


    车子驶出一段距离她才想起被她短暂遗忘的郁清。


    「你的那些朋友，是不是包括傅云绎？」


    郁清秒回:「对呀！队长是不是去接你去了？」


    「嗯。还有谁？」


    「萧珏，萧墨心和萧墨尘也在。」


    沈知意瞬间警惕:「萧宗生没来吧？」


    「没。怎么啦？」


    「没什么，怕见到他控制不住我自己。」


    再打断他几根肋骨。


    郁清让她把想吃的菜微信发给他，他正好在超市进货。


    沈知意意识到不对劲:「我们去哪里吃宵夜？」


    「傅队家……额……」乔天说完，发现前面两位队长都姓傅，便用手指悄悄指了指傅云绎。


    许晓悄声道:「他来接我们队长，我和乔天就是蹭饭的。」


    沈知意:「我也是蹭饭的。」


    傅云绎道:「想吃什么告诉郁清，他和萧墨心逛超市去了。」


    「好。」沈知意问了许晓和乔天的口味，又拍了拍傅昭雪，「傅队，你呢？」


    傅云绎懒懒接话:「他什么都吃。」


    傅昭雪看他一眼。


    沈知意无视他的话，继续问:「傅队，你想吃什么？」


    等傅昭雪报了几样菜后，沈知意靠回到椅子上。


    傅云绎从后视镜看她:「怎么不问我？」


    沈知意从善如流:「傅队你吃什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吃。」


    许晓和乔天没憋住，噗嗤笑出声。


    傅云绎:「……」


    他舔了下后槽牙:「小鱼大师真了解我，我什么都吃。」


    一行人插科打诨，到傅云绎家里时，火锅已经煮上了。


    「队长！你们可算回来啦！」郁清辛勤地献上帐单，「一共一千三百六十七元～」


    傅云绎面无表情接过，塞进口袋:「回头报给你。」


    「好嘞！」


    郁清绕过傅云绎，蹭到沈知意身边，低声问道:「听说你在查萧二夫人的案子？」


    第307章 闲趣


    沈知意落在最在最后，嘴上保持着笑容，小幅度地动了动嘴唇，用气音问道:「你怎么知道？」


    郁清指了指萧珏:「他刚才说漏嘴了。」


    「萧珏怎么知道？」


    「应该是萧墨尘告诉他的吧。」郁清完全无视了萧珏说漏嘴的瞬间，萧墨尘能杀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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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无语。


    萧家兄妹怎么回事？不是说要暗自调查，最后好像闹得人尽皆知了？


    郁清道:「你既然在查这个，为什么不来问我？知意姐，你不信任我？」


    「哪能啊。」沈知意道，「你什么身份？这种事能随便牵扯进来啊？再说了，我还以为萧墨尘把这事儿当秘密。」


    「我什么身份？我不就是协会一破打工的吗？」郁清说完，用手肘撞了撞沈知意，得意地挑眉，「这件事，我们协会还真查到了一些东西。」


    「哦？」


    「你等我一下，我去找队长申请权限。」


    郁清说完，屁颠屁颠跑去找傅云绎。


    沈知意阻拦不及，抬手捂脸。


    笨蛋，你去找傅云绎要权限，不就等于把这件事告诉傅云绎了吗？！


    还是你觉得以你的智商，能骗到傅云绎那只老狐狸？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餐厅，连看到冒着热气的火锅都不觉得激动了。


    等她坐下，萧珏递给她一瓶可乐:「不舒服？」


    「没有啊。」沈知意咬着可乐吸管，含煳道，「你们怎么在一起？」


    说着，抬了抬下巴示意坐在对面的两兄妹。


    「协会有年会，家主让他们作为萧家代表出席，我无聊，跟着一起来了。」


    少年说着，用公筷帮她把烫好的毛肚夹进碗里。


    「萧宗生竟然放你出来？」


    「三叔公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他就是。」说起那老头儿，沈知意很记仇，「陆时越说了，他在朋友圈骂我。」


    萧珏惊讶道:「陆时越会说这种话？」


    「……呃，可能不是这么说的，但就是这个意思。」沈知意想了想，「骂我贵。」


    萧珏噗嗤笑了起来，看她瞪着眼气恼的表情，只能顺毛摸:「我已经让他把那条朋友圈删掉了。」


    「真的？点赞评论的人多吗？」


    「咳咳……不多。」


    「什么朋友圈？」郁清插话，「你俩说什么悄悄话呢？」


    萧珏随口道:「说我三叔公发的朋友圈。」


    「哦，那个吐槽知意姐很贵的朋友圈是吧？」郁清没注意到沈知意脸色变化，喋喋不休，「我大哥也看到了，还吐槽说你三叔公小气，知意姐那是高手的市场价，你三叔公一个长辈和晚辈斤斤计较，你们萧家又不缺那十条大黄鱼……」


    「咳咳！」


    眼见沈知意脸色越来越难看，萧珏用力清了清嗓子，瞥了眼莫名闭嘴的郁清:「你要到权限了？」


    单纯如郁清立刻被转移注意力:「要到啦！我跟队长说查资料，队长二话没说就给我啦，队长真是好人！」


    沈知意嘆气。


    萧珏道:「傅队对你挺好。」


    毕竟这么单纯的娃儿，整个协会找不出第二个了。


    「什么权限？」


    听到他们的对话，萧墨心掀起眼皮子冷冷接话。


    「你们想查什么东西找我就行，我去调资料，协会没人敢拦我。」


    郁清敷衍地鼓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愧是你啊，萧大小姐。」


    萧墨心睨着他:「你什么意思？」


    不等郁清回话，她讽刺地说道:「自从我到了这里，你一直跟我冷嘲热讽的，不会是受了萧墨彩的气，来找我泄愤的吧？」


    沈知意:「萧墨彩？」


    又是个不认识的人。


    不过听这个名字，应该和萧家兄妹是一辈人，而且都是萧家嫡系一脉的孩子。


    难道是萧遇君的女儿？


    看出她的疑惑，萧墨尘淡淡道:「是我大伯的养女。」


    「养女？」


    郁清道:「萧遇君没结婚，收养的萧墨彩据说是他故人的女儿，亲生父母身份不明。」


    沈知意若有所思:「你们萧家不是很重血脉传承吗？养女也能排墨字辈？」


    萧珏这般天赋出众的旁系都被嫡系排除在外。


    「那个萧墨彩很厉害？」


    「厉害什么？菜狗。」萧墨心嗤笑。


    郁清贊同:「她的本事要是有她脾气一半厉害，我也不至于看她不爽。」


    萧墨心冷笑:「你看，你果然看她不爽，迁怒我。」


    郁清道:「我跟你又不熟，这叫厌屋及乌，知道吧？」


    萧墨心怒:「你还挺有理？」


    「之前那个综艺，你一开始对知意姐也没多客气啊。」


    郁清说完，忽然想起什么，转向沈知意。


    「知意姐，后面的综艺你怎么没录了？」


    「沈执语有新电影，我是她的配菜。」


    主菜不去，配菜去干嘛？


    「你没去，后面看了吗？」萧墨心来了兴致，沖沈知意挤眉弄眼，「程颢宇在节目上跟沈念情求婚了，当着白成蹊的面，你看白成蹊当时那个脸色，和吞了苍蝇一样，笑死我了哈哈哈。」


    许晓端了盘炸鸡出来，顺势加入聊天:「你们在现场，给我剧透一下，白成蹊和沈念情是不是有一腿？」


    「肯定有。」萧墨心撇嘴，「她打掉的那个孩子不就是白成蹊的……」


    沈知意:「咳咳！」


    陡然想起这事儿并没有对外公开，萧墨心舔了舔嘴唇，下意识看一眼萧墨尘。


    作为刑警，许晓自然看出女孩说了句无心的话，她装没听到，揭过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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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白成蹊，上次他在华庭出事，一口咬定是程颢宇捅了他，说我们警察调查结果不对，给他看了监控，他才消停了一些。」


    许晓摇摇头。


    「这种当事人太麻烦了。」


    萧墨心点头:「小人多作怪——他恨不得给程颢宇泼脏水，可惜，人家也不是吃素的。倒是沈念情，夹在这两个心机男中间，可怜。」


    郁清道:「可怜什么？她还不是……」


    他忽然闭嘴。


    许晓好奇:「是什么？你别话说一半。」


    萧墨心附和:「就是！大男人婆婆妈妈的！」


    见沈知意没什么异样，郁清小声嘟囔:「她还不是仗着身份欺负知意姐……」


    「欺负她？」萧墨尘笑了笑，「那种蠢货？」


    郁清道:「可别小看女人的妒忌心！上次的什么回归宴，我听秦怀安说了，他们故意邀请知意姐，然后找她麻烦。」


    沈知意吞下毛肚，惊嘆:「原来你们这群公子哥没事也在聊八卦？」


    第308章 或许是不同的原因


    沈知意的问题让郁清一时无语。


    「你以为我们平时都会聊什么？」


    沈知意道:「香车宝马，美人帅哥？」


    郁清扶额:「美人可以理解，帅哥什么鬼？」


    「什么美人帅哥？」


    傅云绎和傅昭雪出来时正好听到郁清最后一句话。


    前者的目光在餐厅扫了一圈:「嗯，的确都是美人帅哥。」


    乔天挨着许晓坐下，小心翼翼地说道:「感觉我和这里格格不入啊。」


    许晓同样小声:「你可以现在就走，就说你临时接到加班通知。」


    「你呢？」


    「我？留下来听八卦。」


    本来开玩笑的话，说完发现乔天更加惴惴不安，许晓失笑:「真被吓到了？他们比你帅，但又不吃人。」


    「不是。」乔天用眼神指向在座其他人，「玄学大师，玄学大师，还是玄学大师……就我和你，普通人。」


    许晓翻白眼:「队长也是普通人啊。」


    天塌了还有队长顶着呢。


    许晓话落，一只手搭在乔天肩膀上。


    傅昭雪在乔天另一边落座，似是没看出徒弟的侷促，道:「喊你们两个来，还为了一件事，你们听一听也好。」


    「啥？」乔天警觉。


    特意让他们来听的，肯定是什么大案要案。


    萧墨尘看向傅云绎:「你不觉得过分了吗？」


    傅云绎笑了笑:「当年的案子过了他的手，让他们帮忙，说不定可以事半功倍。」


    萧墨尘冷哼一声，没有多说。


    郁清总算听懂了两人的对话。


    他举手表态:「萧墨尘，我发誓我没告诉队长。」


    「他是没说。」傅云绎拍拍队员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他来找我要查阅资料的权限，我就猜到是为了什么。」


    郁清抬手在嘴巴上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闭麦。


    沈知意安慰他:「早该想到的，这不怪你谁让他是老狐狸。」


    郁清吃了口牛肉，愤愤道:「你知道也不提醒我，和队长有什么区别？」


    沈知意无辜反问:「我想提醒你，你给过我机会吗？」


    傅云绎敲了敲桌子:「我们边吃边聊？」


    哪有边吃饭边聊案情的？乔天顿时觉得这顿宵夜都没了味道。


    许晓却兴致勃勃:「是什么案子？」


    傅昭雪没什么胃口，只端着茶杯，问道:「六年前华庭酒店的富豪杀妻案，你看过相关的资料吗？」


    「哦哦看过。」许晓想起当事人的名字，下意识看向在座姓萧的几位，「是……他们的亲人？」


    傅昭雪微微颔首。


    许晓道:「可是那个案子不是结了吗？人证物证俱在，当事人也认罪了啊。」


    「嗯。」傅昭雪依然点头。


    许晓更加小声:「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待会儿听他们说。」


    傅昭雪这么说了，许晓便不再多问。


    沈知意这边最先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我这边暂时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倒是陆时越查到的那些受害者的相关资料，我记得之前发给过你。」


    她看向萧墨尘。


    萧墨尘喝了口可乐，淡淡道:「你给我的这些受害者，除了全部毕业于同一所中学，其它……再无任何共同点。」


    「什么意思？」


    「她们来自不同的年级，不同的班级，毕业以后在不同的城市工作，有些人甚至没有交集。」


    「……」


    萧墨尘道:「而且，母亲留下的遗物里，也并没有和她们有关的记录。」


    沈知意道:「你之前不是说，你母亲没留下什么东西？」


    「我是说，母亲的遗物被清理过。」萧墨尘冷冷道，「那些人觉得是母亲害了父亲，在她死后，把她的遗物全部烧毁了。」


    「萧遇君？」


    「嗯。」


    郁清适时插话:「有点可疑啊。」


    萧家两兄妹沉默。


    萧珏欲言又止。


    傅云绎道:「你想说什么？」


    「你们重新调查这件事，是完全把家主作为嫌疑犯来进行推理的吗？」


    萧墨心抬起下巴，冷声道:「他很有嫌疑不是吗？」


    「家住不是那种人。」萧珏一字一句，「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你们对家主产生了误解，但家主绝不是那种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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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现场的氛围一时有点僵硬。


    沈知意旁若无人地继续涮毛肚。


    见没人说话，她疑惑地说道:「萧珏的话也很有道理啊，我们要从不同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太早锁定嫌疑人只会让你们地视野变得狭窄，嗯。」


    萧墨尘垂下眼帘:「我们并非怀疑大伯，只是他身上确实有疑点。」


    「对。」沈知意道，「比如在你们面前对这件事闭口不提，还烧毁了你们母亲的遗物——他肯定知道什么。」


    「嗯，还有那个张放民。」萧墨尘道，「我查了他过去的银行流水，我母亲用外婆的帐户给他转过两次帐，分别是十万和两百万。」


    「差额这么大？」沈知意喃喃。


    萧墨尘道:「那段时间，他家并没有大开销……张放民这个人，不赌不嫖，算得上老实本分。」


    许晓猜测:「定金和尾款？」


    傅昭雪沉吟:「不太像……这个两百万，比起尾款，更像是……」


    「买卖消息的费用。」傅云绎道，「如果尾款结清，你母亲为什么还要特意去酒店见他一面？再说，江城没有哪家私家侦探敢开这么高的价。」


    除非是买卖重要消息。


    「张放民调查到了什么消息，要我妈买？」萧墨心怒，「他不是我妈雇的私家侦探吗？还让我妈额外付费？」


    关键是萧夫人还付了，一次性转帐两百万！


    「可能……」沈知意想到一个可能，觉得有点残忍，「那个消息，对你们母亲，以及她在意的人，很重要。」


    傅云绎补充:「而且对于你们来说不是好消息。」


    不然萧二夫人为什么要瞒着萧遇安？


    「……」


    萧家兄妹陷入沉默，傅云绎把注意力引到了他身上。


    「协会有些资料，你们应该会感兴趣。」


    这里除了傅云绎，其他人都没有协会的最高权限。


    听他这么说，郁清几人顿时双目炯炯看向他。


    傅云绎道:「在过去二十年里，全国各地发生过多起失踪案。」


    「啊？」从兇杀案跳到失踪案？


    「在能定位到受害者的最后地点，协会发现了幽冥火的残留痕迹。」傅云绎道，「而这些失踪者，有一个共同点。」


    萧墨心挑眉:「一个中学毕业的？」


    沈知意直勾勾地看她:怎么？看不上他们调查到的线索？他们兄妹俩还没查到呢！


    傅云绎道:「这些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而且全部生于阴年阴月阴时。」


    第309章 我想见你


    阴年阴月阴时。


    这样的受害者，比起復仇，更满足进行某种仪式的条件。


    沈知意道:「像某些復活仪式……」


    在她原来生活的世界，一些魔族在进行復活仪式时，会需要满足这个条件的祭品。


    但復活这种术，在她那个世界能成功的机率都微乎其微，更别说这个灵力稀薄的世界。


    傅云绎道:「协会的长老也做了这方面的假设，只是没有证据，也抓不到兇手，这个案子也就搁置了。」


    郁清恍然:「哦～这就是队长你一直在调查结契之地的原因？」


    以前听郁清提起过结契之地的消息，沈知意问道:「你们怀疑兇手利用结契之地逃脱了？」


    「嗯。」


    「但是……」在这个世界，能设置结契之地的高手，只怕寥寥无几。


    「协会推翻了很多可能性，其中也结契之地一说，因为当时没有发现存在能实现这个条件的人。」


    「现在有了。」


    「对，现在有了。」傅云绎道，「你的那位宿敌……」


    沈知意道:「惊蛰？」


    「嗯。」傅云绎道，「他比我们预估的要强很多。」


    「可是如果是他，他是为了什么？」沈知意想不通。


    难道和惊蛰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还有其他人？


    他为了復活某人，去冥府盗取幽冥火，寻找合适的祭品，举行仪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沈知意喝着可乐，喃喃道:「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系？」


    话落，手机嗡嗡震动。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陆时越？」


    听到熟悉的女声，男人放下车窗，看着公寓楼没有灯光的窗户，揉了揉眉心。


    「睡了？」


    「没。」沈知意道，「和傅队他们在外面吃宵夜。」


    男人声线微沉:「傅昭雪？」


    「还有傅云绎，郁清……反正都是熟人。」


    陆时越升起车窗，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温声问道:「你在哪里？外面下雪了，我来接你。」


    「哦，我给你发定位。」


    挂断电话，沈知意看向傅云绎:「不介意加个人？」


    左手握拳拄着脸，傅云绎懒洋洋道:「他来了我能把人赶出去？」


    默了默，他不解:「深更半夜的，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同样作为集团继承人，傅云骁忙成狗，还要为情所伤，凭什么陆时越可以追着小姑娘到处跑？


    真是人各有命。


    沈知意耸耸肩:「等他来了，你可以亲口问他。」


    ……


    沈知意在楼下接到了头髮半白的陆时越，忙示意他弯腰。


    「头髮上都是雪，低头，我给你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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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弯腰，垂眸低头。


    沈知意轻轻拍落他发梢的雪。


    女孩的唿吸落在耳边，有些痒。


    陆时越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收拢在掌心。


    「好了。」他轻声道，「没关系。」


    「哦。」沈知意没有多想，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查到了一些东西，我觉得需要跟你当面说。」


    「那也不急于一时……」


    「我想见你。」黑眸温柔地注视着她，陆时越哑声道，「下雪了。」


    「啊？」沈知意懵懵地看他，「这……有什么关系吗？」


    她难得表现出懵懂的一面，陆时越抿唇，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轻易暴露了他的心思。


    他握紧她的手:「嗯，下雪了，我突然很想见你，所以来了。」


    被男人牵着手朝电梯走去，沈知意后知后觉，探头看他:「你刚才……」


    「嗯？」


    「是在告白吗？」


    陆时越停下脚步:「我……」


    「哎哟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电梯门打开，郁清和乔天急吼吼从里面出来，和两人撞个正着。


    「队长让我们去对面超市买瓶醋。」


    郁清叫嚷完，陡然发现现场气氛有点古怪。


    他眼珠子转了一下，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


    「啊。」他发出尖叫鸡的声音，「你们什么时候？！」


    陆时越淡淡看他。


    冰冷的目光扫过，比冬日的风还要凛冽。


    郁清像被卡住脖子的公鸡，音量瞬间低靡。


    「什么时候……」他瞪着眼珠子，「竟然都不告诉我！」


    沈知意顺势接过陆时越拎着的文件袋，反问:「告诉你什么？」


    她推了把郁清:「买醋去吧，回来晚了我就把你下的菜全部吃掉。」


    ……


    电梯门在眼前合上，郁清喃喃:「该死的陆时越，他肯定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蛊惑了我知意姐！」


    不然，沈知意接触过那么多优质男人，凭什么独独便宜了他？！


    乔天从震惊中回神，哀嘆道:「我们队长好可怜……」瞻前顾后的被人截胡了。


    郁清也跟着嘆:「萧珏也好可怜……」


    乔天诧异:「萧珏？萧珏比知意妹子还小吧？成年了吗他！」


    郁清晃了晃手指:「见识少了吧？年下的优势，你们这种大龄剩男怎么会懂？」


    无端被攻击，乔天不服气:「什么大龄剩男？我也刚毕业不久！」


    「知意姐是你学妹啊，你不就是大龄？」郁清嬉笑道，「我们可以喊她姐姐，你可以吗？」


    乔天:「……」神经病啊！我为什么要喊她姐姐？


    「喊姐姐又怎么样？」乔天一击必杀，「她还不是喜欢陆时越那种年纪比她大的。」


    郁清:「……」


    ……


    注意到傅昭雪看了眼微信消息后脸色便不太好了，许晓拍一拍乔天:「你跟队长说了什么？」


    乔天秒回:「我们出电梯看到陆家那位和知意妹子手牵手。」


    许晓:「？？？」


    许晓:「！！！」


    许晓:「开什么玩笑！我们队长还没出手呢！」


    乔天:「嘆气.jpg」


    乔天:「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撬不到！」


    乔天:「可惜，队长不是这种人。」


    许晓啪啪打字，同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准备那两人一进门，她就跳出去吃瓜。


    然而，玄关处传来响动，她拔腿冲过去的时候，只看到沈知意和陆时越一前一后进来。


    全无半点乔天所说的暧昧。


    甚至，沈知意一只手还握着一叠资料，正在一目十行地阅读。


    「你们回来啦！」许晓一改八卦脸，热情地迎接两人，「我还以为乔天买醋回来了呢。」


    沈知意道:「我们在楼下遇到了，他们估计还要十分钟。」


    她换好拖鞋往里走，不忘招唿许晓。


    「许晓姐，傅队，萧墨尘，你们过来看一下。」她把资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陆时越查到了些有趣的消息。」


    第310章 死者是个女孩


    沈知意把陆时越带来的资料铺在桌子上，屈指敲了敲上面用红色墨痕画出来照片和文字。


    「关于萧二夫人临死前在调查的案子，陆时越查到了一些东西。」


    沈知意说完，陆时越在一旁补充:「这些资料被人刻意抹除，连死者的名字，都被掩盖了。」


    死者？


    傅昭雪看向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刷着马尾辫，穿着老式中学的校服，看着镜头，笑容很拘束。


    「盛知之？」许晓道，「就读于中盛中学，于20xx年跳楼自杀，时年十三岁。」


    十三岁……正是最好的年纪。


    傅云绎道:「为什么跳楼自杀？」


    「霸凌。」陆时越道，「她在学校，受到了来自不同年级、不同小团体的霸凌。」


    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许晓用夸张的语气说道:「那些被杀的，毕业于同一所中学的女性受害者，都是当年霸凌过她的……人？」


    陆时越颔首:「其中还有盛知之当年的室友和好友。」


    「连好友都杀了？」


    不只是杀了，是连同魂魄一起被幽冥火焚毁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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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人不仅死了，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被一併剥夺。


    傅云绎喃喃:「做到这个地步了吗？」


    沈知意道:「在报仇的那人看来，旁观者和施暴者同罪。」


    「行，我理清楚了。」萧墨心敲了敲桌子，道，「我妈调查的那些死者都是曾经霸凌或者漠视霸凌的人，那些人逼死了这个叫盛知之的女孩，有人要为她报仇，于是杀了那些人。


    「或许，这个人还想復活盛知之，所以又开始找那些符合祭品条件的女孩，杀死了她们。


    「但是，这一切和我妈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去调查这件事？又为什么会给张放民转两百万？以及，最后，是谁杀死了她？」


    「好问题。」傅云绎道，「一个人做这么多事，要瞒过协会的暗眼并非易事，而且每一次，很巧，都是在协会赶来前被他跑了。」


    萧珏道:「你想说协会里有内鬼？」


    「那是协会的事！」萧墨心直觉接下来要说的不是好事，「和我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想说我妈是内鬼吧？」


    「……」


    其他人全部沉默，包括萧墨尘。


    萧墨心陡然沉下脸:「我妈才不会做这种事！你们——」


    「你能不能冷静点，动动脑子？」沈知意觉得这娃儿能在萧家平安长大真是个奇蹟，「你母亲当然不可能是内鬼，她是内鬼的话何必雇张放民调查这件事？」


    萧墨心的怒火被她一句话噗嗤浇灭。


    她不自在地拨了拨头髮:「那你们刚才不说话……」


    傅云绎道:「你母亲不是内鬼，但内鬼肯定在你们萧家。」


    萧墨心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就凭这点资料和你们的凭空推论？」


    「还有你母亲留下来的线索。」沈知意道。


    「我妈留了什么线索？！」萧墨心烦躁地说道，「我妈的遗物都被大伯让人烧了，还能有什么线索？」


    沈知意摇摇头:「她在调查这件事，就是她留下的最大的线索。」


    如果萧家没问题，她完全可以把这事告诉萧遇安，而不是独自一人调查。


    她一个普通人，瞒着丈夫和亲人孤身涉险，图什么？


    「哦，还有另外一份。」陆时越道，「我找张放蕊，就是张放民的姐姐拿到了一些张放民地遗物，其中有一个笔记本。」


    萧墨尘皱眉:「这些……当初调查怎么没发现？」


    「她姐姐留下这些东西，本来是想留个念想，所以没告诉任何人。」陆时越道，「再加上当时萧遇安主动认罪，在取证方面，可能没那么仔细。」


    陆时越把破旧的本子放到桌面。


    「里面记录了很多张放民经手的案子，最后记录的就是你们母亲——喻笙希女士委託的案子。」


    萧墨尘拿起笔记本飞快地翻阅起来。


    「只是笔记上只记录了一些大概的调查内容，其它并未提及，不过正好佐证了盛知之的事。」


    张放民在笔记本上写了自己追踪的五起女性离奇死亡的案件，归纳共同点为五人毕业于同一所学校。


    顺着这个线索，他调查到了当年跳楼自杀的盛知之，并询问了知情人相关信息，确定了霸凌的存在。


    傅云绎道:「这个张放民，有点本事啊。」私家侦探比警察还要敏锐。


    陆时越颔首:「多亏他有本事，便宜了我们。」


    萧墨心急不可耐地追问:「后来呢？」


    萧墨尘道:「后面没记录了。」


    笔记本里夹杂了很多相片，大多数都是他拍摄的和案件相关的东西。


    萧墨尘在其中挑出和幽冥火案件有关的照片一字排开。


    「张放民只是个普通人，却懂得用镜头去捕捉人眼看不到的东西，也是个奇葩。」傅云绎说完，顿了顿，补充，「奇葩在这里是褒义词。」


    傅昭雪道:「笔记本给我看看。」


    萧墨尘把笔记本递给他。


    傅昭雪一页一页翻下来。


    如果那两百万真的是喻笙希用来买消息的费用，张放民的笔记里肯定会留下痕迹。


    很快，傅昭雪的视线定格在一处。


    「这里，被撕掉了一页？」他摊开笔记本，露出未写字的空白页。


    「有人写了东西然后撕下来带走了？」沈知意道，「我记得可以用铅笔描摹出写过的字？」


    这种简单的描摹痕迹的方式，在座这些人读书时都玩过。


    萧墨心立刻举手:「我来试试！」


    傅云绎揉着眉心:「等一下，我去给你找支笔。」


    萧墨心在认真描摹的时候，沈知意在研究张放民拍摄的照片。


    「有些我之前看过了，有些是新的。」她迎着光举起一张照片，「这个照片拍摄的地点，你们有没有觉得眼熟？」


    「我看看……」许晓凑过来，「是有点眼熟。」


    镜头对着栏杆，主要为了拍摄栏杆上的血痕，但镜头外围虚化的建筑一角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角度——」傅云绎只看了一眼，「是江城的华庭酒店。」


    沈知意恍然:可不就是华庭那极具代表性的大屏一角吗！


    第311章 终将沉默


    他在江城取证，拍摄到华庭酒店的一角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得知是华庭酒店，许晓把照片放回到桌面，道：「这个张放民要是活着，说不定能在他们那个圈子混出大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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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0页

    「嗯，是个很敏锐的人。」


    「出来了！」萧墨心举起描摹的那张纸，迎着光，喃喃道，「一切……终将沉默……真相……掩埋……后面是个电话号码。」


    傅昭雪道：「报出来，我让人查一下。」


    「嗯，138672413……」萧墨心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什么？」傅昭雪抬头看她，微微挑眉，「你这是——」


    萧墨尘按住妹妹颤抖的手，沉声道：「不用查了，这是我母亲的电话号码。」


    沈知意看向萧墨心：「他受僱于喻女士，写她的电话很正常。」


    萧墨心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沈知意接过那张纸仔细查看。


    「这段话有些地方模煳不清，但连起来大致可以理解为，有人想要掩埋真相？」


    一切终将沉默，真相会被掩埋？


    「后面写了你们母亲的电话，为什么？按理说，他应该有你们母亲的电话，为什么又要专门写在本子上？」


    陆时越道：「这张纸，是张放民撕下来的吗？」


    「不然还会有谁？」萧珏道，「你不是从他姐姐手里拿来的？不是张放民，就是他姐姐。」


    「她姐姐的可能性不大。」陆时越道，「我调查过张放蕊，她是普通人，对张放民的工作也是一知半解，如果真是她，她没必要只撕下这一页，完全可以把整个笔记本销毁。」


    「嗯。」傅昭雪看着那张薄薄的纸，「如果是张放民撕下这张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切线索，似乎到此再次成了谜团。


    沈知意拍拍手：「哎呀呀，先吃火锅，吃完再说。」


    她伸了个懒腰：「在这里想也没用啊——我决定了，趁着寒假去一趟帝都，我记得最初的受害者是帝都人？」


    陆时越瞬间领会到她的用意：「你想去见她的父母？」


    萧墨心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现在盛知之的父母还能提供什么线索吗？」


    「这个要去了才知道啊。」沈知意摊手，「没见到人，我怎么能确定她父母知道多少呢？」


    「盛知之的资料里写了，她是单亲家庭，由妈妈教养。」傅云绎点了点资料上女孩的照片，无奈道，「怎么说呢，通常这种单亲家庭，失去孩子后的父母都会变得比较偏执，所以，你能拿到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也要去一趟。」沈知意坚持。


    萧墨尘忽然掀起眼皮看她：「我记得年后帝都的归去辞展览馆有一场画展，美协牵头，你有作品在其中参展，是吗？」


    原来是为了画展？


    许晓喃喃：「看不出来啊，知意妹子，你还是个大师？」


    能上美协展览的作品，那可都是大师级别的。


    沈知意怒瞪着少年：「你调查我？」


    萧墨尘抿唇：「不是我查的，我只是无意中听到而已。」


    「哦，你们萧家的人调查我？」沈知意好奇，「调查我什么？想从我这里买画？」


    女生的愤怒只在一瞬间，很快便露出探究的表情，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真要把画卖给萧家，什么价格合适。


    萧墨尘愈发无语：「你当初直播闹得沸沸扬扬，有心人都会调查一下你的背景。」


    沈知意表示理解：「哎，谁让我这么独领风骚招人恨呢~」


    萧墨尘：「……」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


    萧墨心翻了个白眼：「你是我见过最——自恋的女人！」


    沈知意诧异：「你还见过比我更自恋的男人？」


    萧墨心噎住。


    重点是女人男人吗？重点是嫌弃她自恋啊！可恶！


    陆时越顺势摸了摸沈知意头髮，低声道：「你说的是实话。」


    傅昭雪瞥他一眼，目光在他那只手上稍作停留，随即若无其事地收起桌子上的资料，淡淡道：「我先回去了。」


    「不吃火锅啦？」许晓念念不舍。


    她还没正式开动呢！


    「你们留在这里，我这边临时有点事。」


    傅昭雪要走，许晓哪好意思继续待在这里。


    她摆摆手：「我就算了，队长，我去给你帮忙！」


    傅云绎自然看出自家弟弟的心事。


    他单手搭在弟弟肩膀上，压低声音笑道：「竞争对手有点强大，你还得多多努力啊。」


    打落兄长的胳膊，傅昭雪沉默片刻，笑了笑：「她开心就好。」


    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能让她开心就好。


    ……


    陆时越看了眼门口，直到傅昭雪和许晓离开，他才勾了勾嘴角，伸手扣住沈知意的手腕。


    「我也要走了，你送送我？」


    沈知意的注意力已经被翻滚的火锅吸引，闻言转动脑袋，不舍地移开盯着牛肉的目光。


    「哦。」


    走到门口，她不解：「你反正要走，刚才怎么不和傅昭雪他们一起出门？」


    陆时越：「……」


    要不是心态好，他肯定被这丫头气吐血。


    看他默然不答，沈知意戳了戳他的胳膊：「不留下来吃个火锅？」


    「不了，我回酒店还有个跨洋会议。」


    「好叭。」沈知意挽留得很敷衍，「那我送你到电梯口。」


    陆时越忍了忍，失笑，点评她的行为：「沈大师，真是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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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是心太软。」沈知意老神在在地回，「所以才捨不得香喷喷的火锅。」


    「……」


    在门口拦住她，陆时越抬了抬下巴，轻声笑：「我自己下去，回去和你的火锅团聚吧。」


    「真的不要我送？」


    「嗯，吃饱了早点回家休息。」


    「嗯，晚安。」


    「晚安。」


    ……


    餐厅里，傅云绎看了眼玄关，啧啧感嘆：「红颜祸水啊，英雄难过美人关，老祖宗诚不欺我。」


    萧墨心看了眼萧珏，嗤笑道：「是啊，有些人还会趁早断了念头比较好，免得吃不必要的苦头。」


    萧珏淡淡一笑，装没听到这话。


    萧墨尘握着可乐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垂眸放空了眼神怔怔不言。


    傅云绎咋舌：不是吧，这俩小孩都还没成年吧，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想啥呢！


    第312章 她们都该死


    郁清回来时，餐厅是诡异的安静。


    他放下醋，抱怨：「傅队走就走了，乔天也非要走，害得我孤零零一个人回来。」


    没人接话。


    他环顾四周，默默走到傅云绎身后，低声道：「队长，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可能——」傅云绎吃着涮好的羊肉卷，道，「在思考人生？」


    沈知意紧跟着回到餐厅，问了和郁清一样的问题。


    只是她的声音更响亮。


    「你们怎么不说话？」


    不等别人回答，她自言自语道：「还在为盛知之的事纠结吗？」


    萧珏摇了摇头：「坐，再不回来你下的鱼丸就要被捞干净了。」


    「谁这么过分？」


    沈知意坐到他身边，二话不说拿起漏勺开始捞丸子。


    随着她动手，好似被按下跳过开关，沉寂的氛围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傅云绎道：「幽冥火那边交给我来查。协会和冥君有些交情，调查起来会更加方便。」


    没了许晓和乔天，他们说话措辞更加简单直白。


    「嗯。」沈知意道，「喻女士，也就是萧家那边，就拜託你们仨了？」


    这话问的萧家兄妹和萧珏。


    萧墨尘颔首。


    沈知意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次可要努力啊，不然连陆时越那个普通人都比不上，多丢脸。」


    「陆时越？普通人？」萧墨心嘴角抽搐，很想纠正她的说法，但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陆时越那个家世背景都能称为普通人，那这世上还有不普通的人吗？！


    沈知意无视她的吐槽：「盛知之那边交给我。」


    分工完成。


    傅云绎忽然好奇地问道：「你给陆时越安排了什么工作？」


    「让他帮忙调查一个人。」


    「张放民？」


    「不是。」沈知意道，「张放民交给了傅队，我已经微信跟他说过了。」


    「那？」


    「……」眼神飞快地扫过萧家兄妹，沈知意吹了吹滚烫的鱼丸，「秘密。」


    「秘密？」


    「我们都是明牌，陆时越和他手里的力量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看来，陆时越那边还有我不知道的高手？」


    沈知意心虚地点点头，没提起那个不能见光的吸血鬼公爵和依附在猫身上到处乱跑的大妖怪。


    ……


    一切终将沉默，真相会被掩埋。


    沈知意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资料都被傅昭雪收走了，她只拍了这张照片。


    张放民到底查到了什么？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坚信真相不会被公之于众？


    沈知意其实有个猜测，只是这个猜测太过奇葩，导致她没敢在谈论时提出来。


    她想，张放民很可能发现了真相，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一个让他非常意外的存在。


    甚至，在知道幕后兇手是谁的那一刻，他便确定了，喻笙希不是他可以信赖的人。


    那个人的身份，让喻笙希不会选择站在他这边。


    所以，他找喻笙希索要两百万，是真正在勒索？还是为了引蛇出洞？


    沈知意退出相册，看向窗外。


    飞机已经起飞，窗外只有漂浮的云层。


    沈知意发了会儿呆，拉下遮光板，闭目养神。


    ……


    得知她到帝都，秦怀年特意推了下午的工作来接她。


    「哎呀呀，几个月没见，你怎么瘦了？」


    男人站在跑车前，上下打量她。


    「小可怜儿，是上学太累了吗？」


    听不得他的阴阳怪气，沈知意警告他：「你再继续，我要揍你了。」


    秦怀年迅速敛了笑，替她拉开车门:「直接去酒店？」


    「不，先去见一个人。」


    「地址给我，我送你过去。」


    「谢了。」


    ……


    女儿去世以后，盛秋用了整整十年来接受她离去的事实。


    十年里，她觉得自己活成了行尸走肉，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女儿最后破碎的样子。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朝她伸出染血的手指。


    她说:「妈妈，救我。」


    十年，她终于在朋友亲人的陪伴下开始新的生活，如今平静的生活对于她来说来之不易，所以一开始得知沈知意登门的理由时，她直接拒绝了。


    「我不想谈。」面对拎着礼物登门拜访的女生，她神色冷淡，「过去了二十年的事，有什么好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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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她得不到公道，二十年后迟来的正义还有什么意义？


    沈知意道:「我听说您没有再婚，我想，您一定很爱盛知之，我这次登门，也是为了跟您聊一聊那些人的下场。」


    「那些人？」盛秋眯起眼睛，打量沈知意，「小姑娘，你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知之出事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


    「这并不影响。」沈知意道，「方便的话，我希望能进屋说。」


    「说了不方便，我也不想知道那些人——」盛秋盯着沈知意，忽然道，「等一下，你是那个玄学主播？」


    没想到自己的工作在这种时候起了作用，沈知意颔首:「是。」


    盛秋眸光一亮，脱口道:「你找我，是不是知之找你了？」


    「不是。」沈知意道，「但是和她有关的事。」


    盛秋稍作犹豫，侧身示意她进屋说。


    端来一杯水放在女生面前，盛秋在她对面落座。


    「说吧，你来是为了什么。」


    「阿姨，这些人。」沈知意拿出一叠照片，「都是当年霸凌盛知之的学生，是吗？」


    盛秋拿起照片一一看过:「是她们吗？呵，原来是她们？」


    「阿姨？」


    「我不知道。」盛秋咬牙道，「知之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在学校受了委屈也不会告诉我——直到她去了以后，我才通过她的日记知道她在学校被欺负。」


    然而当她去找老师要个说法时，老师们全部矢口否认这件事。


    「不是欺负，就是同学之间的打闹罢了。」


    「对啊，她们女生之间经常这样，盛知之同学既然不喜欢，应该主动告诉老师的。」


    「哎，还是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


    「……」


    那些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东西，说出的话却好似刀子一样扎进她的心。


    盛秋冷笑，放下照片:「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们都死了。」沈知意道，「追溯到盛知之自杀后的第一年冬天，一个一个，全部被杀了。」


    「死了？」


    「嗯，死状悽惨。」


    「哈，哈哈哈哈哈！」盛秋盯着照片笑出了声，「死了？哈哈哈，死得好啊，死得好啊！」


    第313章 我拒绝配合你


    女人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


    她似乎要把自己这二十年来的委屈和愤怒全部用笑声宣洩出来。


    沈知意沉默地看她，没有打扰。


    盛秋抹了把眼泪，慢慢敛了笑声，深吸一口气:「让你见笑了。」


    沈知意摇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你不能理解。」盛秋淡淡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她怎么能理解呢？


    她养在沈家，家世优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更不会有眼看着在意的人离开而无能为力的时候。


    她还这么年轻，没经歷过生离死别，怎么能理解她的心情。


    不过，盛秋已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知道，当时，您女儿被这些人欺负的那段时间，身边有没有让您觉得异样的人？」


    「没有。」盛秋将那些照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我要一个人抚养知之，很忙。那个时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责，没有察觉到她的痛苦。我以为，只要努力工作，为她提供好的生活，就是对她最好的付出……」


    「您之前说，您是在看了盛知之的日记以后才知道她被霸凌的事。」沈知意道，「那本日记，方便给我看看吗？」


    盛秋看也不看她，只盯着面前的水杯:「抱歉，我拒绝。」


    「……」


    「那是我女儿最后留给我的一点念想，我不想给任何人。」


    「我不带走……」


    「沈小姐，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来找我，是为了调查这些人被杀的事，是吗？」


    盛秋扔下照片，任由它们在茶几上散开。


    她盯着照片上的人，眼神里似乎藏了刀，能把她们千刀万剐。


    「我不管兇手出于什么目的，是不是真为了替知之报仇——他做了，我很感激他。」


    女人的话不容反驳。


    「我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帮助。哪怕日记里没有提到任何和其他人有关的事，我也不会借给你。」


    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沈知意遗憾地说道:「我明白了。盛阿姨，冒昧打扰还请见谅，我现在告辞，您多保重身体。」


    送女生到门口，盛秋道:「对了，你的照片，带走吧。」


    她把那叠害死她女儿的真兇们的照片递给沈知意。


    「让这一切结束，不好吗？她们都是罪有应得。」


    接过照片塞进包里，沈知意嘆了口气:「可是他做的事已经不仅仅是报仇这么简单了。」


    他杀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盛秋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装作没听懂，避开女生的目光，生硬地说道:「我还要出门，不留你吃饭了。」


    ……


    秦怀年等在车里，看到沈知意从门口出来，他放下车窗，单手搭在窗沿上歪头打量她的神色。


    「看你这表情，事情办得不顺利？」


    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沈知意无奈道:「完全……没有一丁点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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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起来挺惨的。」秦怀年道，「爷爷一直念叨着要见你，要去吗？」


    秦家老爷子对她多有照顾，沈知意道:「当然要去，先陪我去买礼物。」


    听她语气恢復正常，秦怀年道:「我特意来接你，怎么不给我准备礼物？」


    「我不是答应你出席画展？这还不算礼物吗？」


    「……」


    秦怀年一阵无语。


    几个月没见，这小妮子越来越小气了。


    ……


    没想到会在秦家见到沈知意，陆瑾之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眯眼打量和秦老爷子寒暄的女生。


    外形和照片看起来没太大区别，年轻、靓丽、气质上等……作为主播来说的确很容易吸粉。


    只是看她言行举止，实在不能相信这是能让萧家人忌讳的玄学师。


    太年轻了。


    要不是看过她的直播，调查过她的背景，他一定会以为她是被平台推起来的骗子。


    陆瑾之看着沈知意，心念电转。


    如果她不是和陆时越走得太近，或许，他可以尝试拉拢她。


    听那个人说，她很爱钱。


    要收买这种人很容易，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男人心里有了决定，脸上换了笑容，起身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大师？久仰大名，幸会。」


    ……


    早就差距到男人在打量自己，当他主动打招唿时，沈知意并没有太惊讶。


    「你好。」


    秦老爷子笑道:「这位是帝都陆家的二爷，陆瑾之。听说你和陆时越那小子关系不错？他是陆时越的二叔。」


    陆瑾之配合地点点头。


    沈知意勾了勾嘴角:「我知道。陆先生很有名。」


    陆瑾之装傻:「比沈小姐差远了。」


    秦逸无视了两人之间的试探，拉着沈知意到自己身边坐下，乐呵呵道:「以前让你来，你一直不肯来，怎么这次有空了？」


    沈知意实话实说:「秦怀年说给我出场费。」


    秦逸:「……」


    太久没见，怎么忘了这丫头的财迷属性？


    见爷爷被噎住，秦怀年笑着打圆场:「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指望她飞帝都，等于要她命。」


    陆瑾之接话:「这样吗？我看沈小姐的直播，经常为了委託到处奔波，还以为……」


    「人家也给了委託费的。」沈知意道，「你要是给委託费，我也可以来帝都奔波。」


    秦怀年无奈道:「就和我这次一样？」


    「嗯吶。」沈知意道，「报销路费就更完美了。」


    秦怀年骂了声财迷，招唿管家过来询问午餐安排得怎么样了。


    陆瑾之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知意身上。


    「沈小姐是个很有趣的人。」他轻笑，「难怪能吸引那么多粉丝。」


    「不是有趣，是厉害。」沈知意大大方方任他打量，「有趣的主播千千万，厉害到我这个地步的，这世上独一份。」


    陆瑾之大笑:「哈哈，沈小姐真是幽默。」


    他一言一行似乎都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但沈知意很清楚，这是亮了明牌的敌人对她的审视。


    陆瑾之早就清楚她和陆时越的关系，不然也不会派人来直播间试探她。


    只是那次试探以后，他再没有其他动作，导致沈知意以为他已经放弃了。


    今日一见，她确定了。


    对方不是放弃了，而是蛰伏着养精蓄锐，就等着出其不意给他们致命一击。


    第314章 卖画


    从秦家出来，陆瑾之坐在车上，最后看了眼古朴的宅子，阖上眼睑。


    助理从后视镜观察他的脸色，好几次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陆瑾之没有睁眼，不耐地说道，「看你这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助理白着脸点点头:「那位，联繫您了。」


    他跟陆瑾之的时间很长，算是陆瑾之的心腹，很多见不得人的工作都是他在处理。


    也包括和那个人对接。


    陆瑾之皱眉:「他说什么？」


    助理道:「他说，协会和萧家都有人在追查当年的事，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他暴露了，我们也跑不掉。」


    陆瑾之嗤笑道:「我们也跑不掉？他是傻了吗？我们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跑？」


    助理犹豫道:「可是……沈知意来帝都了。」


    沈知意来帝都。


    他们借陆时越气运的事是不是就要瞒不住了？


    陆瑾之睁开眼睛，看向后视镜:「你以为陆时越不知道？」


    在他和沈知意第一次接触，不，或许更早的时候。


    以他那般敏锐的性子，怎么可能对这种变化毫无察觉？


    助理不解:「陆时越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置之不理？」


    「我那个侄子，心思深沉，有时候我也看不透他的想法。」


    在这点上，陆瑾之并没有说谎。


    陆时越从小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从部队回来以后更甚。


    别说他，连陆老爷子都拿他没办法。


    助理还在担忧:「要是陆时越和沈知意合作，那我们……」不就完了？


    陆瑾之瞥他一眼。


    完了吗？


    可他为什么有一种陆时越根本不在乎的感觉？


    他认识了沈知意那么厉害的玄学师，却仍然对借运一事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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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凡他放在心上，哪怕找萧家人帮忙看一眼……


    他不在乎。


    只要一想到这点，陆瑾之就克制不住自己心头涌起的妒忌。


    他想方设法才能得到的东西，对方却弃如敝履。


    更加衬得他像个小丑。


    陆瑾之看向窗外。


    「你帮我回那个人。」


    就在助理以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的时候，陆瑾之再次开口了。


    「如果他能帮我解决陆时越，我可以帮他干掉沈知意。」


    助理一惊:干掉沈知意？


    要怎么干？那个人都拿沈知意没办法，他们要怎么……


    「先生，这交易……不划算啊。」


    对于他们来说，干掉陆时越都比干掉沈知意简单。


    陆瑾之揉着眉心:「你只管回他就是。」


    等那人干掉了陆时越，他要不要对沈知意动手，就是后话了。


    ……


    沈念情没想到能在画展上见到沈知意。


    她站在秦怀年身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甚至透露出几分倦意。


    可那些美协的大师们好似见到了宝贝，纷纷上前和她搭话。


    沈念情想不通。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些人为什么要跟她说话……总不能是这里出现了灵异事件吧？


    可看他们的表情，明显不是。


    「发什么呆呢？」程颢宇从她身后走来，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不是要去拜访秦老爷子吗？」


    在男人的手落在的瞬间，沈念情身子微微一僵。


    不敢让男人察觉到异样，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我在看知意。」


    「嗯？」程颢宇抬眼，看到了人群中的沈知意，「她也在这里？」


    「您说沈小姐吗？」旁边有讲解的工作人员接了话，「沈小姐是这次画展中展出的《落霞与孤鹜》的作者。」


    《落霞与孤鹭》？


    沈念情对美协多有关注，知道这幅画的作者是一位名为「意」的画家。


    她从未在美协露面，每次的作品都是交由秦家代理，她的成名作《余辉》在帝都拍卖行拍出，以六千万的价格成交……是美协里不折不扣的大佬。


    意，竟然是沈知意？


    沈念情眼神复杂，一时间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她这么厉害，是因为从小受到的精英教育？


    而原本这些本该是她的。


    因为医院的一次错误，她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优渥生活，如今好不容易物归原主，却还要看她脸色。


    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


    程颢宇倒是没太大的反应。


    自从得知沈知意是玄学大师以后，对方再冒出什么奇怪的身份他都不会觉得惊讶。


    他的目标已经不在沈知意身上，显然，对方也早就对他没了兴趣。


    他发现，一旦不再纠结于情情爱爱，他的世界都变得宽广了。


    情爱有什么用？他对沈念情一心一意，结果呢？


    她还给他的只有背叛和伤害。


    爱情是唬小傻子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东西。


    他虽不在意，却察觉到沈念情的紧绷。


    不着痕迹地加重手上的力道，在女生抬眼看向他时，程颢宇温柔一笑:「要去打招唿吗？」


    「不要！」沈念情脱口拒绝后，红了眼眶，「我不想看展了，我们回酒店吧。」


    「可以。」程颢宇顺着她，「随你意。」


    男人衣着不凡，谈吐温柔，低垂的眼帘遮不住眸光里的温柔。


    有钱还宠妻。


    旁边的客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


    只有沈念情，在听到男人的回答后，本来就紧绷的身体更加僵硬。


    她无法忘记，他得知她怀孕，带她去医院打掉孩子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和语气。


    她其实是有点怕他的。


    毕竟两人相恋时的身份差距太大，自卑和敏感早就种在了她的心上，刻进骨髓，几乎形成了某种潜意识的反应。


    他很少在她面前发脾气，但她很怕他生气。


    走了两步，沈念情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江城？」


    「这么急？」


    「大哥要过生日了……」她找到一个绝妙的藉口，「我想早点回去。」


    「可以。」程颢宇不知道想到什么，回头看了眼身影模煳的沈知意，「我帮你准备礼物，保证你大哥喜欢。」


    沈念情没有多想:「颢宇哥哥，谢谢你。」


    ……


    「什么？」沈知意惊讶道，「程颢宇花三千万买了我的画？」


    秦怀年挑眉道:「对啊，知道买家是他，我还特意打了个折呢……就是不知道他买来送给谁的。」


    沈知意道:「他是不是有病？」


    画展上她看到了他和沈念情，她不信这两人没看到她。


    只要看到了，想打听她身份易如反掌。


    以程颢宇的性格，他会乐意花三千万买她的画？


    不会被鬼附身了吧？


    第315章 热闹的生日宴


    沈知意想不通程颢宇的脑迴路，也懒得想。


    她在帝都多待了一天，第三天一早飞回江城，准备参加沈执言的生日宴。


    陆时越开车到机场接她，顺便把生日礼物一起带过来。


    「你和沈执言关系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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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沈执言准备的礼物是一款限定手錶，全球限定五十只，价值两千多万。


    能让她花这么大价钱，陆时越不得不重新评判沈执言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


    「他帮过我很多忙。」沈知意抱着礼盒，肃然道，「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陆时越看她一眼:「嗯，看出来了。」


    沈知意瞥他:「什么叫看出来了？我本来就是。」


    「是是。」这回答听起来很敷衍。


    沈知意发现这人最近和自己说话越来越随意了，明明以前都是温温柔柔客客气气的。


    她撇撇嘴，在心里感嘆男人的善变。


    不知道沈知意在想些什么，陆时越把她送到沈家庄园大门口，停车。


    「不需要我送你进去？」


    「不了。」沈知意解开安全带，「沈执言说安排人来接我。」


    而且，他进去了，沈家人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呢。


    毕竟他可代表着帝都陆家。


    「好吧。」陆时越表示遗憾，「结束了联繫我，我来接你。」


    「知道啦。」她推开车门，「陆时越。」


    「嗯？」


    「我会保护你的。」


    「……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陆瑾之要是敢欺负你，我会揍得他满地找牙。」


    「……」


    男人还没回答，眼里已不自觉盈上笑意。


    他看着一脸正色的少女，轻嘆着颔首:「好。」


    沈知意唿出一口气，拎着礼物直起身:「陆时越，拜拜。」


    「拜拜，玩得开心。」


    ……


    在沈执言的生日宴上见到沈知意，周婉然一点也不惊讶。


    自从沈知意车祸以后，沈执言对这个假妹妹就多有照顾，前段时间还为了她，把亲弟弟沈织锦送出了国。


    听说，大哥大嫂为此专门给他打过电话。


    当时她以为这件事不能善了，哪知道，打了个电话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本来她还指望能看看沈执言的笑话，结果直接没了后续，让她一阵失望。


    同时走忍不住疑惑，那个沈知意到底哪来的魔力，能让沈执言这种冷面冷心的傢伙替她出头。


    她和她一起生活了十九年，可完全没发现她身上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的点。


    看，人一来，沈执言又带着她不知道干嘛去了。


    周婉然收回视线，忽然觉得身边少了个人。


    「念情呢？」


    刚才还在她身边，什么时候离开的？


    周婉然皱眉，心里有些不高兴。


    她让沈念情跟着郭紫沁参加那个综艺，本来是想给她吸点粉让她能更容易被美协的大师们注意到。


    哪知道沈念情被一个小白脸迷得晕头转向，为此和差点和程家闹掰。


    好在程颢宇对她一往情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尾。


    程夫人本就对沈念情不满意，如今更是处处挑剔。


    她虽不想女儿嫁去程家受气，奈何两个孩子都不想解除婚约……


    无可奈何，她只能把一腔怒火发泄到那个勾引她女儿的男明星身上，借着沈家的名头截了他不少资源。


    最近看娱乐圈查无此人，她心里那口恶气才算消了一些。


    只是，沈念情跑哪里去了？程颢宇还没来，她不会又惹出什么乱子……


    ……


    沈知意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开着紫薇花的小院子。


    只是这一次，院子里再没有老人出来迎接她。


    看着那树逐渐凋零的紫薇花，沈知意道:「你把他们送走了？」


    沈执言站在紫薇花下，眸色沉沉:「你不是说，他们留在这里，不好？」


    「是不好。」沈知意道，「但我以为，你至少会喊我一起。」


    「为什么？」


    「我不是你的保镖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执言笑了笑。


    不甚明显的笑容让他冷峻的脸多了一丝柔情。


    「你最近很忙。」他说，「我知道的。」


    沈知意走到他身边，打量破败的院子，好奇问道:「你是怎么说服爷爷的？」


    「就是告诉他，你们不走，最后会沦为孤魂野鬼，再也不能投胎转世。」沈执言道，「我说，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奶奶考虑。」


    「嗯，他被你说服了？」


    「只要是和奶奶有关的事，他总是理智的。」


    「……挺好。」


    沈执言看她:「你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吧？」


    不然，她很可能不会接受他的邀请贴。


    沈知意眨了眨眼睛:「怎么会？我还特意给你准备了礼物。」


    沈执言不拆穿她。


    她当然不会吝啬准备礼物，只是人不会过来罢了。


    「这里既然没用了，以后，会推了重新装修吗？」


    「不会。」沈执言道，「最多收拾收拾。」


    他最后看了眼紫薇花树。


    「毕竟，它还在这里。」


    ……


    避开喧闹的前厅，沈念情绕到花园的假山后，见到了等候多时的男人。


    一段时间没见，白成蹊似乎老了十岁。


    一看到沈念情，他便用力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念情，我已经答应不纠缠你了，为什么你妈妈还要那样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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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周婉然做了什么，沈念情惊讶道:「我妈妈？」


    看她脸色猜测她不知情，白成蹊送开她的胳膊，颓然道:「她截了我好几个资源，等于变相地封杀我……」


    「怎么会？」沈念情抿唇，「我、我不知道她做了这些，别担心，我会劝她……」


    「没用的。」白成蹊苦笑，后退两步靠在假山上，「她想我死……她想我死！」


    「有用的！」看到男人眼里的疯狂，想起他约她见面时发的那些威胁的话，沈念情心头颤颤，还是硬着头皮道，「妈妈不听，我让爸爸去劝她，爸爸是很讲道理的人，你相信我！」


    白成蹊侧脸看她。


    曾经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楚楚可怜的表情，让他一头扎进了她的温柔陷阱。


    殊不知，他在算计她的同时，她也根本只把他当成一个随手可以抛弃的玩具。


    还是他太年轻，以为可以凭藉所谓的喜欢鲤鱼跃龙门，跻身江城豪门，却不知，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那些大人物，要玩死他就跟玩死蚂蚁一样简单。


    短短几个月，他就为自己的天真算计付出了代价。


    他已经一无所有。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白成蹊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他盯着沈念情，忽然抬手:「念情，最后再抱我一次吧。」


    「什、什么？」


    「就算为了……」男人哽咽了一下，「为了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


    沈念情心头一紧。


    她有种预感，自己要是不如他所愿，他会做出无比疯狂的事。


    她咬紧后槽牙，迟疑着，上前拥抱他。


    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白成蹊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男人，挑衅似的勾了勾嘴角。


    第316章 她仍然是你们的女儿


    月光如水，落在青石板小路上，似秋霜。


    沈知意和沈执言并肩往回走。


    生日宴，主角需要上台致辞，沈执言在外耽搁的时间有限，此时脚步稍快，却又在拐角处陡然停下。


    沈知意疑惑地看向前方。


    假山石旁，年轻男女正抱在一起，难捨难分。


    不远处，程颢宇冷眼看着这一幕，神色冷漠，冰冷的眸中是压抑的汹涌的暗流。


    沈知意咋舌，感嘆沈念情的长情:她竟然还没和白成蹊断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么简单的道理，沈念情这种习惯了趋利避害的人竟然不懂？


    不过，被程颢宇抓了个正着。


    接下来该如何收场呢？


    她忽然生出了好奇心。


    该不该把程颢宇为她所做的事告诉她？如果说了，她大概会知道自己其实辜负了一个怎样的人。


    程颢宇为人，刚愎自负，心眼比蚂蚁还小，是她最不喜欢的那种类型。


    可唯独对沈念情，他应该是付出了十分的真心。


    这算什么？伤人者必被人伤？


    他为了沈念情背弃和原主的婚约，对原主极尽羞辱，结果到头来又被沈念情背弃，也算自作自受了。


    对面，程颢宇也看到了拐角处的男女。


    他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迳自走向拥抱的两人。


    「啊！」听到脚步声，沈念情下意识推开白成蹊，转回头，吓得惊叫出声，「颢、颢宇哥哥？」


    「嗯，周阿姨在找你。」程颢宇神色自若，扣住沈念情的手，「走吧。」


    沈念情好似坠进冰窖，转瞬便明白自己被白成蹊坑了。


    她恶狠狠瞪了眼白成蹊，低声道:「颢宇哥哥，我和他，是偶遇，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在怕什么，念情？」


    看到两人的神色，白成蹊只觉得畅快。


    心里的恶气瞬间得到疏解，他决定添把火。


    「他不是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念情，他逼你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你还要和他结婚吗？」


    「不要胡说！」沈念情慌了，「白成蹊！你喝醉了！」


    女孩慌乱的表情好似浇在火上的油，彻底烧毁男人的伪面。


    他笑着，模样有些癫狂。


    「我是不是胡说你不清楚？念情，陪这种人演戏多累啊，你还不如回到我身边……」


    白成蹊话音未落，程颢宇拧了拧眉，抬脚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他没收敛力气，白成蹊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呻吟，半天没爬起来。


    沈念情吓白了脸，哆哆嗦嗦不敢多说一个字。


    再闹下去可能会出人命。


    沈执言从暗处走出，淡淡道:「这里是沈家，程颢宇，到此为止。」


    程颢宇本也没真想把白成蹊如何，


    他微微一笑:「沈大哥说得对，是我莽撞了。」


    沈执言看他。


    两家算是世交，程颢宇从小叫他大哥，但自从他和沈知意因为婚事闹掰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


    他隐约猜到他的想法。


    对方似乎一眼能看透他的想法。


    程颢宇抿唇，抓紧沈念情的手腕，温声细气道:「我陪你去找周阿姨。」


    小情侣离开，白成蹊勉强单手撑地坐起身。


    「咳咳！」他按住胸口被踹的地方，咬牙道，「沈先生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看在言不语的那点交情上，沈知意在一旁冷不丁补充:「你的骨头是不是断了？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真断了，戳进肺里可就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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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沈知意的感情很复杂，白成蹊不看她，嗤笑道:「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是贱命一条。」


    沈知意耸耸肩，表示你随意。


    沈执言道:「白先生，我会安排保镖送你去医院，医药费由我这边全部承担。」


    白成蹊冷眼看他:「医药费？沈先生，真想补偿我，就请您沈家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沈执言从来不会干涉沈勤一家的生活，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清楚周婉然的为人。


    男人抱着孤注一掷的心理来到这里，要是失了最后的希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没必要因为这种事给沈家多添一个麻烦。


    沈执言没问具体经过，只道:「我会处理，白先生，请吧。」


    保镖早就等在不远处，闻言立刻上前扶起白成蹊。


    等保镖带着男人离开，沈知意才道:「周婉然为难他了？」


    沈家除了周婉然，应该没谁会无聊到去针对白成蹊。


    沈执言不答。


    沉默就是默认。


    沈知意跟在他身后，啧啧道:「周婉然这么蠢的吗」


    既然要做就一击必杀，不给对方蹦跶的机会。


    可她偏不，留给男人来找沈念情的机会，最后只怕要自食苦果了。


    沈执言冷笑:「她有多蠢，你不知道？」


    沈勤娶她，不就是看上她美丽愚蠢好煳弄吗？


    ……


    一路走来，沈念情都是战战兢兢。


    男人踹白成蹊那一脚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让她不自觉的脑补各种看到的家暴新闻。


    结果，程颢宇什么都没做，只是抓着她的手把她送到周婉然身边。


    「阿姨，念情找到了。」


    「你这孩子！」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周婉然接过沈念情的手，用力拍了拍她的手背，「瞎跑什么？害颢宇到处找你！」


    到了母亲身边，沈念情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落回到原位。


    她小声道:「这里太闷了，我出去走走。」


    「你大哥马上要上台致辞了，坐吧。」周婉然拉他在身边坐下，又对程颢宇道，「颢宇，你爸妈也在找你，你快去吧。」


    他们是沈执言的亲人，程家是客人，座位安排在不同桌。


    程颢宇笑了笑:「阿姨，我在外面看到了知意。」


    突然提那个晦气东西做什么？


    周婉然笑容一收，淡淡道:「是执言请她来的吧。」


    程颢宇道:「是的吧，沈大哥对知意很照顾，可惜啊，要不是念情，知意仍然是你们的女儿，是他的妹妹。」


    「轰！」


    沈念情脑子里嗡鸣一声，难以置信地看向程颢宇。


    他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美丽愚蠢的周女士没听出男人话语里的诡异之处。


    但说起沈知意她就全身不痛快。


    她抚摸了下新做的髮型，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假的就是假的，没什么好可惜的。」


    第317章 只有一个聪明人


    程颢宇没有多说，再次点了点头，转身去了自己那桌。


    男人走了，沈念情才发现自己的后颈出了一层冷汗。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


    程颢宇只是生气了，所以故意说那些话警告她，待会儿她去跟他道个歉，他那么爱她，肯定会原谅她。


    更何况，今晚她是被迫的。


    她也是受害者，他一定能体谅她的吧。


    ……


    知道沈知意不想和沈家人碰面，沈执言给她安排了一个安静的角落。


    他在上面致辞，和客人寒暄，她在下面吃吃吃。


    等他终于空了，她也吃饱了。


    没人在意的角落，沈知意收拾好自己的小包包，准备撤。


    礼物送了，席吃了，后花园的麻烦解决了，她留在这里好像没什么意义。


    「知意。」她刚起身，沈执语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顺便拉着她重新坐下。


    女明星拿出一根烟，问她:「介意吗？」


    沈知意摇摇头。


    吧嗒。


    火机轻响声后，她开始吞云吐雾。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菸了？」


    「有段时间了。」沈执语道，「你怎么回事？我刚回来就看到你要走？」


    「这不是你不在吗？」沈知意单手托腮，歪头道，「我又没见到其他熟人，留在这里多无聊。」


    「最前面那桌不都是你熟人？」沈执语说着，弹落菸灰，含煳道，「行了，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们。」


    沈知意闭嘴。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怎么回答呢。


    沈执语吐出一口烟，侧身靠在椅子上，问道:「你最近见过傅云绎吗？」


    「你真改目标了？」


    「你还要确定几遍？」


    「前几天见过。」沈知意道，「一群人在他家吃火锅。」


    「吃火锅？」红唇勾起弧度，沈执语讥诮道，「还挺闲？那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哪知道？」沈知意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说得也是。」


    一根烟抽完，沈执语灭了菸蒂，单手勾住妹妹的脖子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手机借我用一下。」


    沈知意拿出手机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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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8页

    沈执语熟练地点了几下，拨出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


    「沈知意，有事？」


    沈执语轻笑道:「原来还是会接电话的啊？」


    只是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噎了噎，低声道:「我在忙，待会儿给你回电话。」


    「我怀孕了。」沈执语悠然笑着，懒懒道，「傅云绎，我打电话就是告诉你，我要去打掉他。」


    女人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扔给沈知意。


    后者惊愕而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你怀孕了？」她磕巴了一下，「你你，傅云绎？」


    「对啊。」沈执语道，「很震惊？」


    「不是，你们什么时候？」的确震惊，「你不是一直在剧组吗？！」


    「请假拍杂志的时候，偶遇。」沈执语三言两语带过自己的感情故事，「喝了点酒，没控制住。」


    「……」


    「你知道的，他身材很好，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不知道。」沈知意连连摆手，「我和傅云绎，泛泛之交！」


    哪能知道他身材好不好啊？不知道！不知道！


    沈执语轻笑一声，垂眸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


    沈知意试探着问道:「你真要去打掉？」


    「吓唬吓唬他而已。」沈执语冷笑，「上过床以后给我玩失踪，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那要是他……」不想结婚，也不想要孩子，怎么办？


    「本来也没想给他。」沈执语道，「我以前想，如果想要小孩，就去找个高颜值高学歷的男人生一个，去父留子，孩子跟我姓。」


    「……」


    「刚好，傅云绎各方面都很符合我的要求。」沈执语托腮，「就是……那天喝了酒，不知道有没有影响。」


    沈知意冷静地提醒她:「你刚才还抽了烟。」


    「哦，唯一一次，以后不抽了。」


    「……我看你也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吧？」


    完全不负责任啊！


    「的确，我还没做好准备。」沈执语直接承认了，「不过，来都来了，我又有能力养活，到时候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干脆留着呗。」


    「就……很敷衍。」


    沈知意还没吐槽完，手机响了。


    「傅云绎。」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递给沈执语，「找你的——他怎么不给你打？」


    沈执语接过手机起身:「我把他拉黑了。」


    她握着她的手机往外走去。


    沈知意听到她冷漠的声音。


    「又打过来做什么？……你觉得我在开玩笑？……负责？你吗？……呵呵……」


    沈知意:「……」


    今晚接收的信息有些多，她需要消化一下。


    没了手机，她只能在位子上等沈执语回来，谁知这一等，直到宾客散尽，沈执语都没有再出现。


    沈执言送走最后一位合作伙伴，回到宴会厅，就看到角落里坐着的蔫蔫的女生。


    他走到她面前:「我送你？」


    「我的手机……」


    沈知意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被沈执语借走了……呃，她是不是谈情说爱，把还手机的事儿忘了？」


    「执语回来过了？」


    「嗯。」


    「我给她打个电话。」


    「嗯。」


    「你……」


    「嗯。」


    「……」你好像困得要死了，真的没事吗？


    「你们都在啊。」程颢宇在宴会厅找到最后的观众，「执语姐在会客厅，让你们都过去。」


    「她去会客厅了？」


    沈知意满血復活，熟门熟路地沖向会客厅，想要救回自己的手机。


    沈执言把玩着手机，看一眼程颢宇。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大家看看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程颢宇的笑容下隐匿着未知的疯狂。


    「沈大哥，你肯定会喜欢的。」


    沈执言扯了扯嘴角:「那我是不是该说谢谢？」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何必这么客气？」


    程颢宇始终含笑，等沈执言和他擦身而过，他才敛了笑，冷眼盯着男人的背影。


    宾客散尽，好戏也要开场了。


    ……


    没想到会客厅会有这么多人，沈知意一把推开门，还没来得及喊出沈执语的名字，在看清里面的情况后，她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


    「对不起，走错了。」


    「哎！回来！」沈执语叫她，「我大哥说有事要说，需要你在场！还有……还你手机。」


    「嗯？」


    听沈执语的意思，是沈执言把沈家人聚集在这里的？


    这和程颢宇的说法完全不一样啊。


    沈知意稍作迟疑，进了会客厅。


    沈执语无视周婉然嫌弃的眼神，拉她坐下，把手机塞给她。


    「也不知道大哥要干嘛，等了这么久人也不来。」


    「谁跟你说沈执言找我们？」


    「程颢宇啊。」


    沈执语回得理所当然。


    她从来没想过，沈家庄园里会有人敢在沈执言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借他的名头办事。


    沈知意:「……」


    沈家……是只有沈执言一个聪明人吗？


    第318章 她本来是你们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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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9页

    拿到沈执语还回来的手机，沈知意看着上面只剩下百分之十一的电量，眼皮轻轻一跳。


    「你别告诉我，你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


    沈执语微笑：「夸张了，最多一小时四十分钟。」


    「哦，请问你们谈成了吗？」


    「没成。」沈执语懒懒道，「那傢伙一副不想结婚的鬼样子，说什么他工作特殊，不是个值得依靠的人……」


    「他工作的确有点特殊，额，我就事论事。」


    沈执语冷笑：「为什么很多人都认为，男女结婚之后，一定要一方去依靠另一方呢？」


    她瞥了眼沈知意。


    「我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去依靠男人——我选择和他结婚，只会是因为我喜欢他。」


    沈知意懂她的意思。


    「换言之，就算哪天他因公殉职，或者出什么意外，我也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沈执语道，「如果，在他傅云绎眼里，我是一个需要依靠婚姻、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


    这样的婚姻，她也并不需要。


    「所以，你和他最后没谈拢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沈执语讥诮道，「说什么工作特殊，他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点？事后诸葛亮，搞得好像我非要倒贴他一样。」


    沈知意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我支持你的决定。」


    「嗯？」沈执语笑着，捏她的脸，「我还以为你会和我经纪人一样，苦口婆心劝我找男人负责呢。」


    「你刚才说的那些，说明你们三观上有点差异。」沈知意正色道，「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她说得一本正经，本来还在气头上的沈执语反而安静下来。


    「是啊。」她喃喃，「三观上的差异……么？」


    她嘆了口气，靠到沙发上，忽然道：「大哥怎么还不来？」


    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问完，会客厅的门被推开，沈执言和程颢宇一前一后走进来。


    「执言。」沈勤揉着太阳穴，「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家人在也就算了，怎么沈知意还没走？


    沈勤对沈知意还有残存不多的父爱，可她毕竟已经不是沈家人，留在这里多有不妥。


    「和我无关。」沈执言耸了耸肩，「把你们聚集在这里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沈勤陡然意识到不对劲。


    程颢宇说沈执言有重要的事宣布，但本该出来主持大局的兄长夫妻却并没有露面。


    那两人醉心艺术，很少干涉家里的事，可并不代表他们对儿子会完全撒手不管。


    可见，此时要说的事，和兄长家无关。


    程颢宇？


    沈勤皱眉看向这个素来很欣赏的晚辈。


    他想做什么？


    「是我。」程颢宇大大方方承认了，「今天把大家留在这里，主要为了宣布一件事。」


    靠在周婉然身边的沈念情紧张地握紧手指，不确定男人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和念情去帝都参观了一个画展，看到一副很喜欢的画，特意买回来送给大哥做生日礼物。」


    他说着，走到一旁拿出打包好的礼盒，慢条斯理地拆开，取出里面的画轴，展开。


    看到那熟悉的水墨画，沈知意嘴角一抽。


    他花三千万买她的画是为了送给沈执言？


    这么算下来，她真是净赚三千万啊！


    感谢财主。


    沈勤对国画毫无研究，但因为沈念情一心想拜美协的大师为师，他调查过一些和美协有关的情况。


    所以在看到右下角的印章时，他认出了这幅画的所属人。


    「颢宇有心了。」他以为晚辈留他们下来是为了品画，「这是美协那位意大师的作品？」


    「是啊。」程颢宇笑了笑，抬眼看向沈知意，「沈知意，不觉得眼熟吗？」


    沈念情自然知道这画是谁画的。


    一听程颢宇叫沈知意的名字，她勐地绷紧身体，顿时紧张得有点反胃。


    程颢宇……他到底想做什么？当着爸爸妈妈的面揭露沈知意的身份，让爸爸妈妈对她彻底失望吗？


    在沈念情如临大敌的注视下，沈知意点头，答非所问：「不得不承认，你挺有眼光。」


    周婉然嗤笑道：「颢宇，我们都知道你这礼送得有心，你问她，她又不懂这些。」


    沈知意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几斤几两她不清楚吗？


    她从小没接触过绘画，哪懂得品鑑大师的画？


    「她懂啊。」程颢宇道，「阿姨不知道吗？这画，出自沈知意的手。」


    周婉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


    她还在笑，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


    「你说她？！」


    她的声音瞬间尖利到噼叉。


    「她是美协的大师？！」


    开什么玩笑！


    「是她。」在沈勤惊讶的目光中，程颢宇点点头，「我本来以为只有我这个外人不知道，原来，叔叔阿姨也不知道吗？」


    沈勤比周婉然镇定很多。


    他神色复杂地看向沈知意，很快移开视线。


    周婉然尖声道：「怎么可能！沈知意从来没有学过国画！」


    「我也觉得奇怪。」程颢宇挑眉道，「知意，你从没学过，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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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当我天赋出众呗。」沈知意道，「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天才，我就是啊。」


    天才个屁，还不是活了百年跟在师父屁股后面练出来的。


    沈勤心里腾起一丝异样。


    他说不出这异样的情绪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而来。


    但他清楚，这场闹剧要尽快结束了。


    「知意厉害。」他敷衍地夸赞一句，起身道，「没别的事，就散了吧。」


    「您也觉得知意厉害？」程颢宇随手把价值三千万的画扔到桌子上，笑道，「知意的确厉害，真是可惜，这么厉害的沈知意本来应该是你们的女儿。」


    画的价值代表人的价值。


    在场这些人都清楚美协意味着什么。


    那是联通帝都上流社会圈子的通天梯，而这把通天梯，本来属于沈家。


    沈勤不悦，瞥了眼脸色煞白的沈念情，沉声道：「没什么可惜的——念情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知意也该有她自己的生活。颢宇，你喝多了，我让你家司机来接你回去。」


    沈勤的这句话等于警告，程颢宇不为所动。


    「如果，沈念情不是你们的女儿呢？」


    第319章 你们的女儿早就死了


    如果，沈念情不是你们的女儿呢？


    沈念情霍然起身，盯着程颢宇哽声道：「你恨我背叛你，所以要这么羞辱我，是吗？」


    看到女儿颤抖的身体，周婉然一阵心疼。


    她本就不想女儿嫁进程家受气，此刻也冷下脸，呵斥道：「颢宇，你要是不想娶念情，解除婚约就是了！」


    「阿姨别急啊。」


    面对屋子里好几道锐利的目光，程颢宇依然气定神闲，甚至还不忘安慰沈念情。


    「念情，别激动，我这么爱你，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明白吗？」


    「你恨我……」沈念情摇了摇头，颤声道，「我知道的，颢宇哥哥，你恨我……」


    「是啊，我恨你。」在说出这句话时，程颢宇的表情总算有了瞬间的扭曲，「可我也是爱你的。」


    「够了！」沈勤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地起伏两下，「程颢宇，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说了啊，沈念情不是你们的女儿。」程颢宇轻笑道，「她和沈知意一样，也是个冒牌货。」


    沈念情双眸含泪：「颢宇哥哥！」


    「胡说！」周婉然扶住摇摇欲坠的沈念情，满眼都是心疼，「念情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女儿？我们做过亲子鑑定的！」


    「我知道。」程颢宇正色道，「沈念情能成为你们的女儿，每一步都是我亲自安排的，我当然知道你们做过亲子鑑定。」


    「你、你……」美丽愚蠢如周婉然，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怔怔道：「你……做了手脚？」


    「是。」程颢宇大方承认了。


    沈勤的唿吸越来越急促，但他面上保持着镇定，沉声道：「颢宇，我们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当然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程颢宇毫无愧疚地给出回答，「念情成了你们的女儿，我就能毫无阻碍地娶她。」


    「不然，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我喜欢上的家境普通的女孩，刚好是你们的女儿，是我未来的联姻对象？」


    「真假千金的戏码多得是，电视剧里都演过无数遍，我都没想到能这么顺利。」


    「只是可怜叔叔阿姨思女心切，沈知意不是你们的女儿，沈念情，也不是。」


    程颢宇的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周婉然的头上。


    她尖声道：「不可能！念情不是我的女儿……那、那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在哪里？！」


    沈勤扶住崩溃的妻子，朝一脸震惊的管家道：「立刻安排，我要重新做亲子鑑定！」


    沈念情麻木地坐在沙发上，怔怔抬眼看向叫了半年爸爸妈妈的夫妻。


    「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可是，我也不是邹虹的女儿——那我是谁？」


    沈念情回到沈家后给她使过一些绊子，虽说没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但确实让她不胜其烦。


    然而此刻真相大白，看到她一脸茫然地喃喃自语，沈知意并没有觉得畅快。


    她冷冷扫了眼程颢宇，移开视线，起身道：「既然是和我无关的事，先走了。」


    「你知道他们的女儿在哪里，是吗？」程颢宇怪笑道，「你是无所不知的玄学大师，你早就知道沈念情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你也一早就看透了我的算计，是不是？」


    比起沈念情，沈知意更讨厌男人自以为是的语气。


    她抬头，正眼看他。


    「我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为了你口中的爱情机关算计，如今又把她重重摔下，程颢宇，你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情圣吧？」


    「我以前只觉得你幼稚、自负、愚蠢，如今我发现，你是真正的恶毒又自私。」


    「你喜欢沈念情，就该像个男人一样说服你父母亲人，把她娶回家。」


    「娶不了，就该早点放手。」


    「用这种噁心人的手段把她捧得和你门当户对，是为了她好吗？不过是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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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浓情蜜意时，程颢宇眼里的沈念情是温柔无害的小白花。


    他觉得她温婉娴静、善良多情，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女生。


    他做了什么？


    他不去保护她的这份「美好」，反而将她高高捧起，完全没考虑过有朝一日她会摔下去。


    她摔下去的时候，他是否有能力托起她。


    他什么都没有考虑，只是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为爱付出的深情里。


    就像为了沈念情对她冷嘲热讽，就像找人陷害稻香小馆，就像今日这般，把他们拉来做看客，审判女人对他的背叛。


    沈知意讽刺道：「你和你的爱情走到这一步，纯粹是自找的。」


    沈念情假千金的身份只有程颢宇知道，在沈念情眼里，她是货真价实的沈家千金。


    沈家千金，自然有选择未来的能力。


    沈念情很清楚，就算她和程颢宇闹掰了，以她现在的身份，程颢宇也不能把她如何。


    沈念情背叛程颢宇的勇气是沈家千金这个身份给的，说到底，也是程颢宇给她的。


    真是讽刺。


    在女生的嘲讽声中，程颢宇镇定的脸色渐渐变得扭曲。


    「我知道，你在看我的笑话……」


    沈知意冷笑：「你本身就是个笑话，我早看腻了。」


    沈知意骂完，抬脚要走。


    「你不许走！」男人呵斥着，想追上前拉住她。


    「你不许走！」同样一句话来自周婉然。


    女人比他动作更快。


    见他要走，她扑过来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厉声道：「你弄了个假的来煳弄我！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死了！」胳膊被女人的指甲掐得生疼，程颢宇不耐烦地甩开手，「十九年前就死了！」


    「你胡说！我女儿怎么会死！」


    「不信的话，你去找当年偷换婴儿的那个护士问问呗。」程颢宇恶毒地说道，「沈念情是她姐姐的女儿，她本来想把沈念情换给你，结果不小心出了错，最后沈念情换给了邹虹，沈知意到了你们家，至于你的亲生女儿，早被她扔到野地里冻死了。」


    周婉然怔怔呆滞两秒，两眼一黑，直挺挺往后倒去。


    第320章 一切回到原点


    沈家的闹剧随着周婉然晕倒，结束了。


    沈知意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出你的惊唿和咒骂，毫无留念地，她走下台阶。


    陆时越直接把车开到了门口。


    看她出来，他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抬眼看了眼灯火明亮的大厅。


    「很热闹。」


    「是啊。一齣好戏。」


    程颢宇疯成这样，有没有考虑过要怎么收尾？


    呵，他不用考虑，毕竟程家就他一个独子，程家父母肯定会想尽办法替他把屁股擦干净。


    ……


    六个小时后，沈念情拿到了那份亲子鑑定报告，看到上面「不存在血缘关系」几个字，彻底死心。


    八个小时后，她在沈家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是一对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男女，他们被沈执言的人带进来，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


    甚至不如沈恪邹虹。


    这居然是她的父母吗？


    沈念情觉得难以置信。


    沈执言看也不看那对中年人，只淡淡道：「把之前跟我交代的话，再跟我二叔讲一遍。」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听到这话，中年男女扑通一声跪下。


    「沈先生，我们当时也是没办法！」


    他们砰砰磕头，声泪俱下地解释。


    「我老娘重男轻女，要是我们女儿被带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做那种丧良心的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给您磕头了！」


    程颢宇说的一切得到了证实。


    沈勤一夜没睡，此刻依然无比清醒。


    他居高临下看着这对夫妻。


    男女手上都有明显的茧子，衣服半旧不新，可见家庭条件一般。


    「你说只是为了让你们的女儿避免被长辈伤害……」他气极反笑，「却偏偏挑了我的女儿？」


    就算在同一所医院，这样的家庭肯定也是在普通病房。


    他们和周婉然甚至不应该出现在同一栋住院楼里。


    可偏偏，挑中了沈家的女儿。


    「做到这个地步，你说不是精心谋划，我会信？」


    「沈先生！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过上好日子！」女人哽咽道，「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们的孩子！」


    她本来是吩咐妹妹把沈家的女儿换给邹虹，再把邹虹的女儿带走。


    她的女儿享受了沈家的荣华富贵，她自然不能害了沈家的女儿，不然不是给她女儿平添罪孽吗？


    只是小妹办事不靠谱，最后竟然把孩子弄混了。


    她的女儿被邹虹夫妻带走，而邹虹的女儿则被送到了周婉然手上。


    尽管她十分不愿意，可没办法，她只能带着沈家的女儿回家交差。


    结果在预料之中。


    趁她睡着，婆婆把女婴扔到了野地里，等他们发现找过去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唿吸。


    女人简单的叙述比最尖利的刀子还要锋利，一下一下，把沈勤的胸口挖出一个洞。


    唿吸变得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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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忙抬手撑在桌上，勉强维持身形。


    「二叔。」沈执言虚虚扶住他，「这两个人，你想怎么处理？」


    「别告诉你婶婶。」


    这些话要是被思女心切的周婉然听到，谁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发疯。


    沈勤不停地深唿吸，好不容易平復胸口的绞痛。


    他推开沈执言的手，哑声道：「报警。」


    沈执言也是这个意思。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女一听他们要报警，顿时慌了。


    「这事都过去十九年了，你们何必要赶尽杀绝呢！」女人尖叫，「大家相安无事地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你们这些有钱人为什么这么闲啊！」


    从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沈勤额角的青筋剧烈地跳动着。


    女人还在叫唤，激动到噼叉的声音分外刺耳。


    沈勤重重拍了下桌子，怒道：「把他们带出去！好好看管等警察过来！」


    直到被拖出客厅，沈念情仍然能听到中年男女的咒骂声。


    她抱紧自己的胳膊，从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恐惧。


    只是单纯地掉包孩子就罢了，她的亲生父母却害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是他们的女儿，沈家不可能放过她！


    在这个念头浮上脑海的瞬间，沈念情身子一倾，直接跪在了沈勤面前。


    「爸爸对不起！」她俯下身，额头触碰地面，「对不起，对不起……」


    她始终哽咽着重复同一句话。


    这种时候，说多错多，但不道歉的话，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因为恐惧和迷茫，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只是这一次，沈勤没有如往常那般安慰她。


    他冷冷看着这个相处了半年时间的女孩。


    如果她不是那两个杀人兇手的女儿，他或许还能说服自己养着她。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被她的父母扔在野地里活活冻死……他不弄死沈念情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你走吧。」


    沈勤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后退两步坐在椅子上，单手撑住额头。


    「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知道这是沈勤最后的仁慈，沈念情呜咽着说了对不起和再见，抹着泪跑出会客厅。


    「还有程颢宇。」沈执言道，「二叔，你什么打算？」


    程颢宇早就把当年的事查得清清楚楚，他没有告诉他们真相，还把仇人的女儿接过来冒名顶替。


    程家也是昏了头，教出这么不识大体的儿子。


    「不用继续手下留情。」沈勤哑声道，「程家敢教出程颢宇这种蠢货，败落只是早晚的问题。」


    程颢宇做了初一，就别怪他们做十五！


    沈执言正有此意：「我明白了。」


    「去做吧，我知道你计划了很久。」


    只是碍于他和程家的交情，才一直没动手。


    见沈执言要走，沈勤忽然问道：「执言，你为什么……突然计划对付程家？」


    沈执言脚步微顿，淡淡道：「知意一直到两年前都很傻，可再傻，也是我们家的女儿。」


    沈家的女儿，凭什么让程家人踩在脚下嘲笑？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程颢宇失了程家少爷的身份，还敢对他妹妹趾高气昂吗？


    只是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沈知意忽然好像换了个性子，对程颢宇敬而远之。


    他觉得有趣，暂时搁浅了计划。


    后来……


    后来事情的发展便超出了他的预料。


    沈执言没有告诉沈勤，其实在沈念情回到沈家的那一刻，他已经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他的妹妹。


    只是就像默认了某些规则，沈知意不说，他也没想多管闲事。


    第321章 復生之术


    沈知意在第二天收到沈执语的电话。


    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简单地说了沈家的情况和沈念情的去向。


    沈知意从被子里探出头，喃喃道：「这件事总算结束了。」


    「你早就知道沈念情不是二叔的女儿？」


    「嗯。」


    「为什么不说？」


    她记得管家说过，沈知意被赶出家门时的狼狈——至少在外人眼里是狼狈的。


    沈念情更是借着沈家千金的身份，给她下过不少绊子。


    沈知意道：「没必要。我本来不是他们的女儿，没必要强行留下来。」


    沈执语笑了声：「其实，你是早就想离开沈家了吧？」


    「嗯。」沈知意道，「家庭氛围不适合我。」


    她继续留在沈家，就怕哪天把周婉然气疯了。


    沈执语嘆了口气：「周女士病了。」


    「正常。」


    周婉然一生没遭受过什么打击，突然接收噩耗，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重创，生病也是排遣情绪的一种方式。


    「大哥好像准备对付程家，我真的从没见过程颢宇这么贱的人。」


    「程家应得的。」


    「嗯，程颢宇纯纯活该。」


    又吐槽了几句，沈执语挂断电话。


    沈知意扔下手机，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沈家和程家的事到此为止，接下来，就要处理掉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了。


    ……


    陆时越带着早餐登门时，沈知意正穿着小熊睡衣从楼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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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进来的？」她瞪大眼睛看着出现在自己客厅的傢伙。


    「你……」陆时越道，「昨晚没关门。」


    「啊？」


    「该说你心大吗？」陆时越看了眼她的小熊睡衣，移开视线，道，「我还以为你在开门透气。」


    「额。」沈知意努力回想，发现自己好像真没有关门的印象。


    「我昨天半夜出去买了瓶冰可乐。」她捂着脸，小声嘀咕，「当时困懵了，可能，忘了关。」


    「你半夜出门买冰可乐？」陆时越放下早饭，走到吧檯后，打开冰箱检查，「嗯，冰箱空了，待会儿下去进货？」


    「嗯。」沈知意自觉地坐到餐桌边吃早饭，「你要在江城待到什么几号？」


    「急着赶我走？」


    「不是，只是在想我的自动投粮机会运营到什么时候。」


    「这要看顾客的需求。」


    沈知意道：「就算我想你一直待在江城，你也做不到吧。」


    不等陆时越回话，她接着说：「你把艾利尔和小黑放在陆公馆，不就是担心陆瑾之狗急跳墙？」


    「……」


    「拖了这么久，不急着解决他吗？」


    「不急。」陆时越道，「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他背后那人和我们要找的人是不是同一个——饵放着，才容易钓到大鱼。」


    他不急，急的就是别人了。


    ……


    陆瑾之说不上着急，只是最近陆时越一直待在江城，老爷子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把他叫回来。


    陆瑾之心里觉得异常，一时有些不安。


    他的不安不是来源于陆时越，而是沈知意。


    甚至因身上的不确定性太多，偏偏他们没办法掌握她的动向。


    他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所以在得知陆时越仍没有回帝都的打算后，他找到了艾利尔。


    年轻的公爵正慵懒地坐在沙发里逗猫。


    黑猫被他挠着下巴，舒服地眯起眼睛，尾巴悠闲地甩来甩去。


    「你来了。」


    他刚走到门口，公爵便出声打招唿。


    「陆先生，好久不见。你最近很忙？」


    看着眼前的男人，陆瑾之神色有些复杂。


    最初邀请他入住陆公馆，纯粹是看中他在人前的身份。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要不是那人提醒他，他恐怕永远不会得知眼前这个在人类世界混得有模有样的男人是个吸血鬼。


    得知他身份的那一刻，他便很少回陆公馆。


    他不是喜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的人。


    陆瑾之在男人对面坐下，微微笑道：「最近工作比较忙。艾利尔先生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自然。」公爵微笑。


    陆瑾之眯眼打量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多余的表情，无果。


    他嘆了口气：「您的那位朋友，最近还好吗？」


    「陆先生问的是哪位朋友？」艾利尔笑容更加明显，「我的朋友很多。你也是其中之一。」


    陆瑾之不想继续浪费时间：「那位……我们的共友。」


    「哦。你说他啊，不太好。」


    本以为艾利尔会推辞或是试探，哪知道对方直白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被协会的人捕获，元气大伤，最近正在修养。」


    「听说协会最近还在追查他……」


    艾利尔打断他的话：「比起我们这边，陆先生，你的那位朋友，最近才该是焦头烂额吧。」


    陆瑾之抿唇不语。


    公爵悠然靠在沙发上，顺手把猫抱到膝盖上，轻轻抚摸它柔顺的毛。


    「萧家兄妹在追查他们母亲的死因，一旦被他们顺藤摸瓜查到真相，你那位朋友离死就不远了。」


    陆瑾之淡淡道：「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没错，他们现在在调查中的是你的朋友。」


    「是又如何？」艾利尔道，「用你们华国的一句老话，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只要被他们查到任何一方，另一方都在劫难逃。」


    「那你……」


    「但是，相信我，比起我们，你们会死得更惨。」


    他们本就是怪物，被抓了最多关进协会。


    但陆瑾之和那人就不同了。


    一旦暴露，他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话聊到这个份上，似乎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但陆瑾之没有离开。


    似乎觉得他的表情很有趣，艾利尔时不时笑眯眯地看他一眼。


    黑猫不耐烦地甩着尾巴，轻轻喵了一声。


    人偶被猫叫声惊醒，从摇椅上坐起身，哒哒跑到艾利尔身边，仰头看他，扯了扯他的衣摆。


    「陆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了。」


    「公爵大人。」陆瑾之抬手，「我们本就是合作关系，为什么不在危机来临前，先一步将危机解除呢？」


    「哦？」


    艾利尔挑了挑眉，没有执意离开。


    陆瑾之道：「你朋友想要的是復生之术，我记得他说过，沈知意会此术。」


    「那又如何，沈知意不会告诉旁人，更别说，我们是敌人。」


    「如果有人死了呢？」


    「哈？」


    「如果，她身边最重要的人死了呢？」陆瑾之道，「沈知意不好对付，可她身边的亲朋好友，大多都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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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利尔笑意更浓：「哦，你想为我们制造一个学习的机会？陆先生，你觉得谁合适作为这个倒霉的教材呢？」


    「她有个警察朋友，救过她的性命。」陆瑾之道，「警察这个行业，出任何意外都不稀奇。」


    第322章 初露马脚


    復生之术。


    同一时间，沈知意站在妖灵协会江城分部的藏书楼里。


    她的面前是一座高大的书架，书架上分明别类地给藏书做了标註和简单的说明。


    沈知意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那本。


    她朝着书架摊开手。


    黑色封面的古籍自动落进她的手中。


    「知意姐，你还在找啊。」郁清百无聊赖地靠在书架上打瞌睡，「我不是说了嘛，你说的那种復生术没有记载。」


    「嗯，我就看看。」


    「这里面的书我都看过了。」郁清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相信我，里面这没有你说的那种术式的记载。」


    「协会所有书都在这里？」


    「嗯。」


    「总部那边……」


    「一样的。」郁清道，「协会所有分部的藏书搂和总部互通，实时更新——这里找不到，总部肯定也不会有。」


    沈知意把古籍放回去，摇了摇头：「于我而言，都是些无用之物。」


    「对你来说当然是啦！」郁清摆摆手，「对我们来说还是有点用的。」


    他话音未落，藏书楼的大门被推开。


    此时书楼里没什么人，他们在二楼，可以清晰地听到一楼的脚步声，朝这边走来。


    郁清走到栏杆旁探头看了眼，撇嘴：「晦气。」


    沈知意歪头：「谁？」


    「之前提过的那个女生。」怕她想不起是谁，郁清补充，「萧遇君的养女。」


    「哦。」沈知意记得那女孩叫萧墨彩？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生很快到了二楼。


    她眉眼清冷，眼神锐利，嘴角微微扬起，习惯性地勾出高傲的笑。


    乍一看，像极了高高扬起脖子的白天鹅。


    她这番神态，让沈知意想起了萧墨心。


    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高傲真是如出一辙。


    「你不是协会的成员。」萧墨彩盯着沈知意看了两眼，冷冷道，「协会藏书楼不许外人随意进入，郁清，这规矩，你忘了？」


    本着不惹是生非的原则，郁清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她的进出资格是傅队申请下来的。」


    「傅云绎？」萧墨彩讽刺道，「他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还有心思多管闲事？」


    郁清彻底冷脸。


    萧墨彩来江城分部是在傅家出事以后，来的第一天她就当着傅云绎的面一阵冷嘲热讽，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家借的是她的势。


    傅云绎没和咄咄逼人的小女生计较，倒是把郁清气得不轻。


    从那次以后，他俩相看两相厌，每次见面都会亲切地互相问候。


    这次也不例外。


    不等郁清回话，萧墨彩又道：「可惜协会不许成员私下里交手，不然我真的很想看看，失去了从妖怪那里借来的势，傅云绎还剩多少本事。」


    女生说到最后，语气里的不屑已不加掩饰。


    郁清怒道：「你——」


    「你想和傅云绎交手？」沈知意短暂地看了她一眼，继续抬头找书，「小妹妹，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头了，就是自负。」


    郁清立刻接话：「就是！我们傅队揍你就跟爸爸打女儿一样，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


    「漂亮谁不会说？」


    视线扫过郁清，定格在沈知意身上，萧墨彩踏出两步，逼近沈知意身边。


    「你既然这么会说漂亮话，肯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


    女孩的唿吸忽然靠近，沈知意不适应地皱了皱眉，火速拉开和她的距离。


    「你爹没教你正常社交距离吗？」


    萧墨彩陡然瞪大眼睛，怒道：「你骂我爸爸？！」


    沈知意：「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么没礼貌，难道你爹不该骂？」


    这人也是奇葩，自己骂别人的时候肆无忌惮，轮到别人骂她，哎，生气了。


    萧墨彩的确生气了。


    她想也没想，抬手就朝沈知意打去。


    协会禁止成员私斗，沈知意不是协会成员，打死了也有萧家给她扫尾。


    女生这么想着，挥出去的手却被对方紧紧扣住。


    没等她反应，对方甩开她的手，抬膝重重撞在她肚子上。


    「唔！」


    萧墨彩痛唿一声，抱着肚子弯下腰干呕。


    沈知意道：「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手下留情，再有下次，你会死很惨。」


    有这人在，不可能继续查阅资料。


    沈知意扫兴地啧了一声，绕过女生下楼。


    看着满脸痛苦的女生，郁清摇摇头，感嘆：「你怎么敢跟她动手的啊？不知道你家三叔公的肋骨是谁打断的吗？」


    萧宗生都没能敌得过沈知意的拳头，萧墨彩这种小菜鸡怎么敢跑来挑衅她？


    嫌自己骨头太硬？


    不知过了多久，腹部撕扯般的剧痛得到了缓解，萧墨彩深吸两口气，拨了个电话。


    等了很久，对方才接起。


    「怎么了？」男人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爸爸。」一听到这个声音，萧墨彩顿时克制不住委屈，哽咽着，「有人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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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谁这么不长眼，敢欺负我的女儿？」男人温声安抚她，「告诉爸爸是谁，爸爸替你收拾他。」


    「沈知意！」萧墨彩道，「她骂你，还打我！」


    「……」


    电话那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隔着手机，萧墨彩不能确定对方的想法，只能小心翼翼又叫了声：「爸爸？」


    「哦，刚才有人过去了。」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沈知意是吧？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教训她，替你出气。」


    「我不要教训！」萧墨彩跺跺脚，「你替我杀了她！」


    男人无奈嘆了口气：「小彩，杀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不是有三重锦吗！」萧墨彩哭着叫嚷道，「你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就跟杀那些女人一样——」


    「萧墨彩。」男人柔声叫了她的名字。


    女生一个激灵，止住了爆发的质问。


    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她吸了吸鼻子，没敢继续这个话题。


    「你太激动了。」男人没有动怒，只是继续温柔地说道，「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联繫。」


    挂断电话，女生勐地深吸一口气，抱着胳膊慢慢蹲下身。


    「该死的沈知意。」她咬牙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没注意到，一枚小小的纸鹤从最高处的书架缝隙里挤出，闪电般冲出了窗户。


    第323章 风险太大


    纸鹤落在手里，沈知意随手将它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郁清目瞪口呆。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还书的时候。」


    「你……」郁清小声道，「你难道不知道协会规定不允许在藏书楼使用术式？」


    「我就是放了只纸鸟，算什么术式？」


    郁清：「……」


    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这件事上转移。


    「萧墨彩竟然为了这么一点小冲突要杀你……」他咋舌，「你们女人真可怕。」


    沈知意扶额：「你这么蠢，你哥哥怎么放心把你送进协会的？」


    郁清：「我们一把交情了，能不能别人身攻击？」


    「她说了那么多话，你就注意到她要杀我？」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谢谢您嘞！」


    「哦，我还注意到一件事。」


    「你说。」


    「你刚才骂得没错——她这狗屎性格和她爸爸脱不开关系。萧遇君为人那么正派，怎么把女儿宠成了这鬼样子。」


    沈知意：「……」


    她决定放弃郁清。


    「哎，你怎么就走了？」郁清跟上她，「你要回家吗？还是去找傅队？我送你啊！」


    「傅云绎在哪里？」沈知意咬牙道，「我得问问他，怎么能带出你这种大傻子。」


    「姑奶奶，你又人身攻击！」


    「我没动手揍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


    明亮宽大的办公室里，傅云绎听完沈知意的描述，眉头越皱越紧。


    「三重锦？」他沉吟道，「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


    郁清没多想：「可能是萧家传承下来的法器？」


    他们这些除妖师世家总会有几件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作为底牌，且大多数家族都不会把底牌透露给外人。


    所以郁清在第一次听到三重锦这个名字时便猜到是萧家的法器。


    沈知意坐在沙发上，伸指点了点郁清：「所以说你蠢啊。」


    傅云绎不在现场，却能捕捉到三重锦的重要之处，郁清全程听着，居然能完全无视？


    郁清不服气地解释：「萧家那种传承了几百年的家族，肯定会有些隐藏的法器，这有什么稀奇的——别说我，就算是萧墨尘和萧墨心，没到继承家业的年纪，长辈都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底牌。」


    怕他们在外面惹是生非，暴露底牌。


    沈知意道：「那你知道三重锦是什么吗？」


    郁清一愣，反问：「你知道？」


    「对啊，我知道。」沈知意扯出冰冷的笑，「三重锦和往世镜一样，是一种空间法器。而且，它缔造出的，都是可移动的空间……也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可移动的结契之地。」


    郁清怔怔失神。


    傅云绎道：「所以，萧墨彩才会说那句话。」


    郁清问道：「什么话？」


    「你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死她，就和杀那些女人一样。」


    郁清：「我、我怎么没听清这句？」


    沈知意懒懒道：「可能你一心只在吃瓜，所以无视了一切重要线索吧。」


    郁清：「……」


    他回过神，立刻跳脚：「这么说来，我们要查的案子不是有结果了吗？萧墨彩她爸，那不就是萧遇君！」


    萧墨尘兄妹的怀疑果然是有道理的。


    他们那位大伯，萧家的家主，真不是好人！


    「你先别激动。」沈知意提醒他，「打个视频，找萧墨尘问一下三重锦的资料。」


    ……


    「三重锦？」萧墨尘露出茫然的神色，「什么东西？布吗？」


    「法器！」郁清道，「你们萧家的法器！」


    「没有听说过。」萧墨尘道，「我们萧家没有叫这个名字的法器。」


    「可能你家长辈还没告诉你。」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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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当然能肯定啦。」萧墨心在一旁插话，「大伯没亲生孩子，我哥是萧家下一任继承人，族里长老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决定培养他啦，所以我们家有什么没什么，我哥一清二楚。」


    「等等。」沈知意道，「从你很小的时候？你很小的时候，萧遇君就确定不会有自己的小孩了吗？」


    「对啊。」萧墨心低声道，「大伯说他没有生育能力。」


    郁清吃到大瓜：「你怎么知道？」


    「以前我爸跟我妈聊天，偷听到的啊。」


    「你爸跟你妈说这个？」


    「是啊。」萧墨心道，「我妈当时还教训了我爸呢，让他别说这种事。」


    「……」


    「偏题了偏题了。」傅云绎打断他们的八卦，无奈道，「时间有限啊，各位少爷小姐，说正事。」


    「哦，三重锦。」萧墨心道，「肯定不是我们家的法器。」


    「……」


    郁清不肯死心：「可能……萧遇君私藏了，没有告诉你们。」


    傅云绎颔首：「有这个可能，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


    「萧墨彩口中的爸爸，不是萧遇君。」


    「啊？」萧墨心脱口道，「不可能吧？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大伯收养啦，我们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和别的亲人接触过啊。」


    「她和她爹说话语气很随意。」沈知意道，「那种随意不是表面的客气，说明她爹跟她很亲近，这种亲近不是一两天可以培养出来的。」


    萧墨尘道：「猜来猜去，为什么不把她抓起来审问？」


    「没证据。」沈知意道。


    「你们没录音？」


    「大哥，传音纸鹤啊，又不是窃听器，怎么录？」


    这种通过连接意识捕捉声音的东西，要怎么录音？！


    郁清后悔了：「早知道她会爆这么劲爆的料，我应该在那里装个窃听器！」


    「那也可以抓起来审问。」萧墨尘道，「没有证据，就问出证据。」


    「她是萧遇君的养女，在你们萧家能排得上墨字辈的小姐，要是她嘴硬一点，或者反咬一口，你们能狠下心直接杀了她吗？」


    「……」


    「打草惊蛇，又做不到斩草除根，后续只会是勐烈的反扑——你们要查的事，恐怕一辈子也查不到。」


    短暂的沉默后，郁清看向沈知意：「知意姐，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手机屏幕上，萧家兄妹也看向她。


    沈知意颔首：「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审问。」


    其他人：「……」


    不是您说，审问这个办法风险很大吗？


    第324章 他是不是有病


    被沈知意教训了一顿后，萧墨彩藉口身体不适直接离开了协会。


    女生回到在住公寓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繫认识的朋友，拿到了想要的电话。


    想解决掉沈知意于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就这么弄死对方显然便宜了她。


    接通电话后，她简单明了地说了自己的要求：「用你们最擅长的方法，我要她生不如死。」


    对方表示折磨人的办法很多，但是得先付定金。


    「可以。」萧墨彩答应得很爽快，「我可以给你双倍的价格，动手的时候给我直播。」


    她钱给的爽快，对方答应得也爽快：「可以。」


    就这样，双方一拍即合。


    萧墨彩按照要求给对方转了一笔定金。


    挂断电话，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脑子里已经为沈知意构建了一百种死法。


    想像着女生的惨状，她忍不住勾起嘴角，哼着小曲回了房间。


    ……


    漆黑的房间里，女生缩在角落，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戴着面具的杀手握着带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朝她身上抽打，女生像只蠕动的虫子，艰难地在鞭子下挣扎。


    通过手机屏幕看着这一幕，萧墨彩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吧，得罪她的人都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沈知意会有今天，完全是她自找的。


    安安分分做她的主播不好吗？为什么要为傅云绎那种垃圾出头？


    是，她在傅云绎面前只能逞口舌之快，毕竟傅家就算闹出借势的丑闻，其本身在圈子里的地位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沈知意就不一样了。


    没有背景的小主播，她碾死她不就和碾死蚂蚁一样轻松吗？


    直播中的女生渐渐没了动静，萧墨彩及时喊停。


    「可别把她整死了。」她说，「我说过，要她生不如死地活着。」


    「知道了，大小姐。」


    杀手对着手机毕恭毕敬地应了，收起鞭子，拎了桶凉水过来把女生泼醒。


    女生发出微弱的呻吟，哑声道：「你杀了我吧。」


    萧墨彩呵呵笑道：「哎哟，沈知意，你不是挺厉害的嘛，这才哪到哪，就受不了了？」


    对方只是喃喃重复：「你杀了我吧。」


    「你求我啊。」她得意地笑道，「你求我，求得我开心了，我就送你个痛快！」


    女生立刻说：「我求你。」


    「哈哈哈哈！」萧墨彩笑得花枝乱颤，「你们这种人啊，就和阴沟里的臭虫一样，碰一下，都会脏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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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意说：「求你，杀了我。」


    「想得美。」萧墨彩敲了敲屏幕，嘆了口气，「你知道上一个得罪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


    「我在她身上捅了十几刀，十几个血窟窿，疼却不致命，我故意留着她一口气，可是没人会来救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流逝，在绝望和恐惧中死去。」


    沈知意喃喃：「你会遭报应的。」


    萧墨彩嗤笑道：「报应？这么多年过去了，报应怎么还没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警察发现她的尸体，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哈哈哈哈哈，警察早就发现她的尸体了啊，可是有什么用？我把她从三重锦扔到了酒店里，那些愚蠢的警察把现场翻了个遍，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啊哈哈哈哈哈！」


    「三重锦……你怎么会有三重锦？」


    「你都要死了，我也不介意告诉你，那是我爸爸的法器。」萧墨彩懒懒道，「和你不一样——只要爸爸在，我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就是我的底气，懂了吗，臭虫！」


    「萧遇君，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法器……」


    「萧遇君？」萧墨彩嗤了一声，极尽不屑，「他算什么东西？凭他也配做我爸爸？呵！」


    沈知意趴在地上，唿吸越来越弱。


    玩够了，萧墨彩道：「行了，赏她一个痛快吧。」


    杀手道：「是。」


    他走到女生面前，抓起她的头髮强迫她抬起头，一刀切断她的脖子。


    鲜血喷溅，染红了摄像头。


    萧墨彩再次满意地笑了起来。


    ……


    「呵，呵呵呵呵。」女生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喃喃道，「沈知意，你活该。」


    靠在门边的傅云绎一脸无语。


    「你到底做了什么？她在梦里都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沈知意看着燃尽的香，道：「她的梦应该结束了，我们撤。」


    「走吧。」傅云绎啧啧感慨，「萧墨彩说的那个得罪她的人，是喻笙希？」


    沈知意抿唇。


    听描述，十有八九是喻笙希。


    「她在三重锦里杀死喻笙希，把人扔进华庭酒店的房间。」傅云绎道，「所以警察在现场没找到兇器，因为那里根本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再加上三重锦是空间法器，所以现场也没有留在任何能量波动。」


    沈知意道：「如果兇手是萧墨彩，萧遇安为什么会认罪？」


    傅云绎道：「和萧遇君有关？不对，听萧墨彩提起萧遇君的语气，她对这位养父毫无尊敬之心。」


    她说，他算什么东西？凭他也配做我爸爸？


    她都这么说了，口中恭恭敬敬称唿「爸爸」的那个人肯定不是萧遇君。


    但萧墨心说过，萧墨彩被萧遇君收养后，没有和其他亲人往来。


    那她口中的爸爸会是谁呢？


    那个拥有三重锦，杀死喻笙希的兇手……


    想到这个可能，傅云绎不出声地抽了口冷气。


    他抿唇，喃喃道:「难道是他？」


    没问傅云绎口中的「他」是指谁，沈知意直言:「只会是他。」


    在这一刻，傅云绎对萧墨尘萧墨心兄妹冒出了由衷的同情。


    离开萧墨彩的公寓后，沈知意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人显示是陆时越。


    「餵？」她接起电话，「我这边结束了，得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不用来接，傅云绎送我回去。」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傅云绎看到她的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不是，这种馊主意陆瑾之也能想得出来？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沈知意骂骂咧咧两句，挂断电话。


    傅云绎道:「怎么了？」


    「陆瑾之想要通过弄死傅昭雪来逼我用復生之术。」沈知意皱着脸，认真吐槽，「我不知道他们哪得到的小道消息，觉得我会復生之术。」


    第325章 将计就计


    听到这个消息，傅云绎脸色也不太好。


    「我会保护他。」


    「不。」沈知意眨巴眨巴眼睛，「我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点子。」


    「你不会是想……」


    「就是你想的这样。」她摊手，「我不会復生之术，他们又不知道。」


    「你有把握他们会上当？」


    「惊蛰那傢伙，当了千年的魔君，面对人类时，骄傲自大是刻在骨子里的。」


    傅云绎道:「你和他很熟？」


    「我们以前是敌人。」沈知意指了指自己，「你看我，一看就是三好学生吧？惊蛰，一看就是不良反派吧？」


    傅云绎瞥她:「不太看得出来。」


    「那是你眼瞎。」


    「……」


    傅云绎很大度地不和她一般见识。


    「既然你决定了，傅昭雪那边，我来安排。」


    沈知意正色道:「我可以相信你吗？」


    傅云绎同样认真:「那你还找得到别的可以信任的人吗？」


    沈知意:「……」


    两人确定接下来的计划后，沈知意装作无事发生，下车和他告别。


    陆时越等在公寓走廊里。


    他倚在栏杆上，整个人透着一股随意的懒散。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明暗的分界线，衬得脸部线条更加凌厉。


    一出电梯就看到这幅美人图，沈知意摸了摸鼻尖，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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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时越站直身子。


    女孩仰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么？」


    「我可以……」沈知意伸手，「摸摸你的睫毛吗？」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


    陆时越一愣，微微勾起嘴角，俯身，闭眼:「嗯，你随意。」


    沈知意轻轻抚上他浓密卷翘的睫毛。


    有点痒，触感还是和以前一样。


    沈知意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她打开门，陆时越轻车熟路地换好拖鞋，拎着两大包零食和饮料去了吧檯。


    不需要沈知意告诉他各种东西摆放的位置，他熟练地把零食饮料分门别类地收进储物柜和冰箱。


    结束一切，他洗了车厘子去阳台找沈知意。


    原本摆放在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的尸体已经被他清理了，如今换上了一批新鲜盆栽。


    有他的照顾，盆栽们终于不再像以前那般活不过一个月，寒冬腊月仍是郁郁葱葱长势喜人。


    沈知意窝在懒人沙发里，手里正在倒腾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那是个张魔方一样的盒子，每一面都有好几块不平的凸起方块，按下去，则会迅速弹起另一块。


    沈知意手指灵活地转动盒子，有节奏地将凸出方块按下去。


    直到最后一个方块被按下，盒面归于平整时，吧嗒一声，盒子宛如盛开的花，倏然绽放。


    沈知意打了个响指:「搞定。」


    陆时越在她旁边的懒人沙发落座，把车厘子放到她手边。


    「这是什么？」


    「生灵冢……名字是不是很吓人。」


    「还好。」陆时越问道，「有什么用途？」


    「可以短暂地收纳活人出窍的灵识。」沈知意道，「我找傅云绎要来的。」


    「这是傅家的东西？」


    「不算是。」沈知意道，「我告诉他大概的需求，他帮我搞来一个成品，然后我稍微做了改进。」


    「你要拿它来保护傅昭雪？」


    「不不不。」沈知意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我要拿它来钓鱼。」


    「原来如此。」


    陆时越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


    「这招引蛇出洞不错，风险和收益成正比。」


    「嗯哼。」沈知意道，「到时候，就拜託你陪我演一场戏咯。」


    她笑得不怀好意，陆时越直觉这场戏里自己扮演的不会是讨喜的角色。


    「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呀，你拒绝了，我就去找傅云绎。」


    「……咳咳，我就随口一说。」陆时越面不改色地改口，「你有需要，我当然会配合。」


    沈知意把生灵冢收起来，坐起身伸了个懒腰。


    楼下车水马龙，蜿蜒出几条灯光明灭的长河。


    她看着远处的风景，轻声说:「得快点结束这些麻烦，我来年准备恢復直播的呢。」


    ……


    三天后，傅昭雪在一次任务中，为了保护队友，被罪犯连捅两刀，送进了手术室。


    乔天坐在走廊里，懊恼地扯着头髮。


    「我明明记得我装了子弹的！」他哽咽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叩下扳机也没用……枪跟卡了一样，一点用也没有……」


    许晓拍拍他的肩膀:「不怪你，是犯人太狡猾了……」


    「不是！是我的错！」有人安慰，乔天反而憋不住嗷嗷哭，「我真没用，跟了队长这么多年，出任务还总是拖他后腿！」


    老李和卫心赶来时，抢救结束，医生走出来，看向走廊里的四人，无奈摇了摇头。


    乔天两眼一黑，直接跪到了地上。


    ……


    傅昭雪的尸体由傅云绎赶来带走。


    男人始终沉默着，只是微红的眼眶暴露了他的情绪。


    ……


    第二天清晨，陆时越出现在陆公馆。


    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沈知意。


    女生避开惊讶的管家和佣人，直接沖向陆瑾之的卧室。


    紧闭的房门在她面前犹如虚设。


    女生一脚踹开房门走进房间时，陆瑾之正好洗漱完毕从浴室出来。


    看到她，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沈小姐，又见面了。」


    「我知道是你！」沈知意冷笑，「陆瑾之，谁给你的胆子动我的人？」


    话落，她抬脚就踹向他。


    女生地动作快而狠，男人勉强躲过一脚，还是被她一个横扫掀翻在地。


    她抓起桌子上装饰用的花瓶砸向他。


    「傅昭雪死了，你也得给他陪葬！」


    「知意！」陆时越适时出现，及时拦下沈知意，「别冲动！」


    「你放开我！」


    「你打伤他会坐牢的！」


    「无所谓！他都欺负到我头上了！」


    沈知意挣扎无果，似是气得无与伦比。


    「陆瑾之，你以为你们害死傅昭雪就能报復我了吗？我告诉你，只要我想，他就可以活过来！」


    陆瑾之揉着脚踝，缓慢地站起身。


    「呵呵，沈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的回答是一贯的装煳涂。


    「傅队出事了？他们做刑警的总会遇到各种危险，沈小姐怎么能把这种意外归咎到我身上呢？」


    「你少装！」


    沈知意抬脚踹他，被陆时越拉着，没踹到。


    她恶狠狠道:「谁说傅昭雪出事了？明天他就能活蹦乱跳！你给我等着！等我解决了麻烦再回来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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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章 他的执念


    沈知意骂完，推开陆时越，甩手往外走。


    陆时越看向陆瑾之，笑了笑：「我该感谢你吗，叔叔，只有这一次，做得不错。」


    本来陆瑾之还有点怀疑，随着陆时越这句话说出口，他彻底相信了傅昭雪死去的事实。


    他太了解他这位大侄子——隐忍、阴暗、奸诈，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想尽办法都要得到手。


    但是偏偏他伪装得好，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正义凛然的好人。


    他想要沈知意，傅昭雪应该算得上他最大的敌人。


    如今傅昭雪身死，他成了沈知意身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真该好好感谢他这个叔叔。


    「呵。」陆瑾之按压着闷痛的胸口勉强起身，讥诮道，「你这幅虚伪的样子要是被沈知意看到，她会怎么做？」


    「她永远不会知道。」陆时越道，「我想叔叔比谁都清楚，不该说的话最好不要乱说，特别是，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


    他懒懒地摆了摆手，走出门时还不忘贴心地替长辈关好房门。


    确定脚步声远去，陆瑾之拿出手机拨了个未保存联繫人的号码。


    「计划一切顺利，你的机会到了。」


    ……


    年轻的男人挂断电话，缓缓阖上眼睛。


    阳光从落地窗落进房间，铺在靠窗的冰棺上，也照亮了棺材下金色的图案。


    那是一个巨大的五芒星法阵，周围写着繁复的咒文。


    阳光落在上面，金色的光辉如水般流转，最后消匿在棺材下。


    棺材里躺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


    她左侧的脑袋凹陷进去，支离破碎的身体被绷带缠绕着，有些地方依然能看到裸露的骨头。


    即使棺材和少女都被保存得很干净，但无论是谁，一眼都能确定女孩已经死去多时。


    是的，她已经死去多年。


    十年，二十年？


    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看向透明的棺材。


    他们失去了长生，他在不停地转移中消磨了过去的记忆。


    唯有女孩的笑容，以及手心的温度，始终烙印在他的心口，久久不曾忘记。


    「嘿，老友。」纯白的身影在阴影里显形，「听说你的计划成功了？」


    「艾利尔。」惊蛰重新闭上眼睛，「我记得分开前警告过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别这么绝情嘛。」公爵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快，「我只是来和你做最后的告别。」


    「在这种时候？」


    「是。」想起两人的初遇，艾利尔的笑容淡了些，「孙，我很感谢你，帮我从那个女人的手中解脱。」


    「你表达感谢的方式就是背叛我？」


    「这不是背叛，孙，我们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公爵嘆息道，「在你和那个人合作的时候，我就直白地告诉过你，我们出现了分歧。」


    「无所谓。」惊蛰淡淡道，「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而我，很快也能完成我的夙愿。」


    公爵看了眼宾馆，知道多说无益。


    「祝你好运，我的朋友。」


    阴影里模煳的轮廓宛如雾气消散，最后的尾音却似乎一直迴荡在男人耳边。


    朋友？


    他嗤笑。


    他们算什么朋友？


    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者，一旦利益发生冲突，双方都会毫不犹豫地背叛，甚至倒戈相向。


    他和艾利尔是这种关系，和萧家的那个人也是这种关系。


    甚至比起艾利尔，萧家那位更好拿捏，毕竟，那可是为了长生，连至亲至爱都可以抛弃的野心家。


    似是回应了他心中所想，那个人类常用的通讯器再次震动起来。


    他接到了合作伙伴的电话。


    「你确定沈知意会用復生之术救傅昭雪？」


    「我说过，重情重义是她致命的缺点。」


    「你要去的话……」


    「管好你的狗。」惊蛰打断他的话，「他太得意，容易暴露。」


    「你说陆瑾之？」


    「不然呢？」惊蛰语气平静地宣判了男人的死刑，「你为他借陆时越的运，他不仅没能做出成绩，反而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适合餵养的狗都有一个优秀的品质，那就是对主人绝对的忠诚。」


    陆瑾之没有。


    因为他不是棋子，而是执棋者。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野心家。


    所以，在尝到甜头以后，他的欲望只会越来越膨胀。


    电话那边的人想起了那位秘书传递的消息。


    陆瑾之希望借他们的手除掉陆时越……的确，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和他们放在平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了。


    惊蛰冷笑着补充：「他忘了，是因为有你，他才能在陆家有一席之地。」


    「你希望我杀了他？」


    「至少，别让他有机会坏事——那种人，一旦暴露，很快就会攀扯到你身上。」


    「……」电话那边的男人沉默片刻，「我知道了，陆瑾之我会处理。」


    「嗯。」


    「行了，老朋友，我只是来恭喜你，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他话音未落，惊蛰淡漠地挂了电话。


    得偿所愿。


    是的。


    想到这四个字，他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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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起身走到棺材前，隔着冰冷的淡蓝色细细描摹着女孩脸颊的轮廓——即使那个轮廓现在已经不完整。


    「明天，我就会实现自己的承诺。」他轻声说，「小女孩，我会将救命之恩还给你。」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和女修士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刻。


    那个人类女人据说是仙门百家不世出的天才，明明有大好的前程，却为了一城的蝼蚁选择和他玉石俱焚。


    红莲火灼烧的痛苦残留在灵魂深处，他哆嗦着坐起身，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这是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灵气和魔气都十分稀薄，稀薄到即使天赋异禀如他，也无法修炼长生。


    好在他所学庞杂，在短暂的失落后便想到了另一种长生之法——灵识转移。


    他将自己的灵识在不同的个体之间转移，以此达成永葆青春的目的。


    只是这种术会慢慢消磨他的记忆，他不确定会不会某一次转移之后，他将彻底遗忘自己的身份和过去。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每次转移之前，他都会做足准备。


    唯有那一次，在他灵识出窍的瞬间，一只狸猫从壁炉的烟囱里钻进来。


    它受到惊吓，在客厅里狂奔乱跳，撞倒了他准备好的供体。


    他躲避不及。


    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狸猫的身体里安了家。


    第327章 迟钝的人类


    刚进入狸猫的身体时，他是崩溃的。


    只剩下爪子的猫要怎么准备下一场转移之术所需的场地和材料？


    他难道要在这死猫的身体里困一辈子，然后随着它肉体的死去魂飞魄散？！


    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疲倦。


    这股倦意让他忘了自己的处境，拖着不协调的四肢跌跌撞撞走出房子。


    他一直记得，初见盛知之时，女孩穿了一身白色碎花裙子。


    稚嫩纯洁的少女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大雨里和他擦身而过。


    不过她很快停下脚步，疑惑地折回来。


    「你受伤了吗？」她问。


    说着，蹲下身轻轻抚摸他被暴雨打湿的毛髮。


    女孩的手温暖柔软，他却更加烦躁，朝着她龇牙：「该死的人类，别碰我！」


    「呀！」她吓得惊叫一声，勐地收回手，「你、你会说话？！」


    她看着他，眼里满是震惊。


    他觉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不过在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一只猫时，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的确就是个怪物。


    面的女孩的惊愕，他努力夹起嗓子，朝着她：「喵喵~」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


    她没有说话。


    就在他以为自己萌混过关，拔腿想熘时，她一把捞起他，在雨里狂奔向家门。


    「……」


    该死的人类！放开我！


    也不知道是颠的还是饿的，他一阵头晕眼花，噁心想吐。


    不敢再发出声音，他只能在心里狂骂她。


    等我回到人类的身体里，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在他「喵呜喵呜」的咒骂声中，女孩把他抱回了家，风风火火回到房间。


    「你说。」她把他放在椅子上，俯身平视他，「你是不是会说人话？这里没有外人。」


    他警惕地举起爪子，威胁她：「喵呜！」


    再靠过来，就别怪他挠她了。


    女孩指着他举起来的爪子：「小猫挠人的时候不会像你这样举起爪子，它们一般都是出其不意，嗖一下，你手上就会多几道血痕。」


    他动作一僵，想缩回爪子，又觉得尴尬。


    「你看，你果然听得懂我说话！」女孩却好似发现新大陆，惊唿道，「我就知道我刚才没听错。」


    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恼羞成怒，兇狠地瞪她一眼，想从窗户跳走。


    「你要走了吗？」


    在他站到窗台上时，她叫住他。


    「看你这样子，应该流浪很久了吧？你会自己找吃的吗？」


    他愣住。


    对啊，猫要怎么找吃的呢？


    他现在连自己做饭都做不到了啊！


    看出他的迟疑，女孩抛出鱼饵：「你要不要留在我家？我妈妈厨艺特别好。」


    他回头看她，竖瞳里映出她期待的表情。


    女孩继续诱惑他：「我还可以用零花钱给你买小鱼干吃。」


    他转头看向外面的暴雨。


    窗户打开，风卷着雨落在他身上，有点冷。


    「阿啾！」他克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说猫淋了雨会死。」她小声道，「你的毛不吹干就会感冒，流浪猫感冒了就会死……」


    他从窗户上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


    她面上一喜，伸手接他。


    避开她的手，他稳稳跳到床上。


    「啊！」女孩惊叫一声，「我的床！你这坏猫！」


    他回头，发现床上印了好几个湿漉漉的梅花印。


    呵呵，他想，活该。


    「盛知之！」女人的咆哮差点掀翻屋顶，「你看你干的好事！」


    她抖着女孩的床单，又指了指沙发上蜷着的猫。


    「驱虫了吗你就往家里带？！」


    女孩双手合十，小心翼翼地说道：「妈妈，我放假的时候带它去驱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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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收走，点了点女儿的脑袋：「你最好是！」


    说完，她气势汹汹地走向他。


    面对这位中年女人，杀人无数的魔王竟然莫名有种被气场压制的错觉。


    他跳起身，竖起全身的毛以示警告。


    「下来。」女人用力拍了下他的屁股，「不驱虫不许上沙发。」


    他陡然僵住。


    她！竟然打他屁股！


    区区人类！区区蝼蚁！


    只是还没等他发怒，女孩已经眼疾手快地把他抱起来。


    她捏捏他的耳朵：「谁许你上沙发的，快跟妈妈道歉。」


    他正想拒绝，她又继续道：「妈妈对不起，我替你教训他！」


    说完，抱着他上楼。


    女人还在交代：「记得带他去驱虫！」


    「知道啦妈妈！」


    ……


    就这样，他在盛家安了家。


    女孩给他取名小狸，这名字听起来像个女孩的名字。


    他用沉默表示拒绝，每次她叫他时，他就转身拿屁股对着她。


    偏偏她看不出他的拒绝，还要凑上来捏捏他的耳朵。


    「小狸是你的名字，以后我叫你要记得回应我哦。」


    他烦不胜烦，很想一走了之。


    但……盛女士的厨艺确实了得。


    她可以做出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再说，他现在是只猫，离开盛家在外面只能忍飢挨饿。


    大丈夫能屈能伸，就算要走，也要等他重回人类的身体。


    于是，事情进入了一个怪圈。


    他需要人类的身体，他成了猫，没办法自己准备转移之术需要的场地和材料，这样下去，他不可能回到人类的身体里去……


    思考了一个月，他终于决定在女孩身上赌一赌。


    半夜，他跳到床上，隔着被子踩在女孩的身上，垂眸看她。


    「醒醒。」


    「你好重啊，小狸。」女孩迷迷煳煳伸手把他从身上推下去，「回自己窝里睡。」


    他被推得趔趄，勉强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盛知之，再不醒，我就吃了你。」


    「呵？」她陡然睁开眼睛，勐地坐起身打开床头檯灯，「什么东西？！」


    猝不及防，他滚到一侧，掉进了床和墙壁的夹缝里，艰难地喵了一声。


    「小狸？」女孩把他拎起来，「你这蠢猫，怎么掉进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怒火。


    「盛知之，我需要你帮忙。」


    「……」


    女孩眨眨眼睛，没有回答。


    「盛知之。」他不耐烦，「听到我说话没？」


    「你……」她掐了掐他的脸，感嘆，「会说话竟然还能憋这么久？真是厉害啊！」


    他有时候会怀疑她脑子有问题，毕竟一般人见到会说话的猫都会吓得灵魂出窍。


    她却有闲情关注他憋了多久……


    找这样一个迟钝的人类帮忙，真的可靠吗？


    第328章 霸凌的真相


    她坐在床上，听他详细地说明了自己的困境。


    他说自己是山间修炼的妖精，灵识被恶人抽出身体，只能在猫咪身上暂时落脚。


    他需要找到一些东西，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但自己现在猫的身体不太方便，所以希望她能帮他这个忙。


    说完，他瞪着竖瞳等待她的回答。


    女孩恍然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就在他以为她会给出答案时，她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腿。


    「小狸，你把我的腿压麻了。」她架起他的前肢，把他从被子上挪到一边，「你是不是胖了？」


    他矢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每天都有运动！」


    「好吧，可能是腱子肉。」她揉着双腿，道，「你记得把需要的东西列个清单给我，我帮你找。」


    他道：「你决定帮我？」


    「你可是我养的猫，作为主人，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主人？」他呸她，「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女孩摸摸他的脑袋：「等我集齐了你要的东西，我就不只是你的主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隔着厚实的皮毛，她的掌心仍然将温暖的温度传递到他的身上。


    他下意识仰起头蹭她的手心。


    「其实你本体就是猫妖吧？」女孩捏着他的耳朵，「你看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他悚然一惊，狡辩道：「这是这个身体自然的反应，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样吗？」


    她的手顺着他的背嵴往下，一直摸到尾巴根，最后在他的唿噜声中拍拍他的屁股。


    「你看你翘屁股了。」


    唿噜声戛然而止。


    他恼羞成怒地咬了她一口，在她的惊唿声中跳下床，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间。


    女孩揉着手腕小声骂：「你这臭猫！」


    ……


    第二天，通过他的口述，女孩列好了所需材料的清单。


    除去学习外，剩下的时间她全部用来帮他寻找合适的材料。


    「童子尿……」她比对着单子抱怨，「这东西我要去哪里弄啊？总不能去厕所蹲守吧？那不成了变态？」


    他老神在在地回：「你没有哥哥弟弟吗？」


    「弟弟倒是有，只是在外地，逢年过节才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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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班上的男同学？」


    她震惊道：「你想我被当成骚扰同学的变态抓起来吗？」


    「……这个放一放，先找别的。」


    「云英鸡蛋是什么？」


    「就是……」他组织措辞，「没有和公鸡交配过的母鸡生下来的鸡蛋。」


    「……」


    她头上冒出三根黑线。


    「我怎么知道找到的鸡蛋是不是没交配过的母鸡生的？」


    「……」


    「难道要我从现在养一只小母鸡，还要防备它被哪家的公鸡诱拐……妈妈会杀了我的。」


    「……」


    她又问：「红石蒜？什么东西？」


    「彼岸花听说过吗？」


    总算有一个认识的，盛知之用力点头：「这个我可以找到。」


    「我不要花，我要它下面的那个果子。」


    「埋在土里的那个？」


    「嗯。花送给你好了。」


    「本来也是我的零花钱买来的。」她嘀咕，「那玩意儿不是驱虫的吗？」


    「你别管我用来做什么，反正找给我就行。」


    「知道啦！」


    「还有这个……」


    只是讲解就花了他好几天的时间，还好女孩还算靠谱，不到一个星期就将大部分材料收集齐全。


    那几天他心情好，闲的没事出门散步，顺便接她放学。


    后来的很多个日日夜夜，他偶尔会想起那段时光，心里不免生出一丝悔意。


    如果，那天他没有出门就好了。


    可是没有如果。


    他出门了。


    在遇到女孩前，先遇到了那个高年级的女生。


    在女孩从天台坠落后，他才知道，那个女生是学校的女霸王。


    从没有学生敢去招惹她。


    他招惹了。


    在女生未经同意伸手摸他脑袋时，他挠破了她的手。


    她尖叫着让同行的跟班们抓住它，扬言要把他活活打死。


    他逃的很快，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女校霸还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是盛知之养的猫。


    为了宣洩心中的怒气，无辜的女孩成了校霸欺辱的对象。


    她带着自己的小跟班们把她堵在厕所。


    她们殴打她，辱骂她，抢走她的零花钱，在她身上画下噁心的图案，逼她和不认识的男生接吻……


    她是单亲家庭，为了不让忙碌的母亲担心，她始终沉默。


    而他，沉浸在自己即将迎来解脱的喜悦中，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异常。


    大意至极。


    其实只要稍微关心她，他就会注意到，她越来越沉闷，不再抱他，也不许他再上她的床。


    他藐视着人类，女孩也不例外。


    在获得新鲜身体的前一天晚上，她难得的让他上了床。


    他蹲在枕头上，大言不惭地说等自己恢復人身，可以满足她一个愿望。


    她摸着他的脑袋，笑着说：那就拜託你帮我照顾好我的妈妈。


    他在那时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然而他灵识转移的时间迫在眉睫，他只能让自己暂时忽视那种微妙的违和。


    他想，等他恢復人身再找她问清楚。


    第二天，他的灵识成功转移到了一个合适的身体里。


    那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少年，家境优越，因为和父母赌气跑出来，结果失足落进湖里，便宜了他。


    比起少年，他本应该找一个更强壮的身体。


    可他还是选择了他。


    习惯了双脚走路后，他回少年的家换了身衣服，前往学校找她。


    她站在天台，和一群女生们撕扯扭打，最后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失足从天台坠落。


    他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她砸在地上。


    柔软的身体宛如摔碎的娃娃，鲜红的液体不停从扭曲的身体里涌出，染红了地面。


    他第一时间看向天台。


    只是一个瞬间，他便记住了那些人的脸。


    那些剥夺了女孩生命的杀人兇手的脸。


    她们的脸上满是惶恐，明明那么害怕，明明知道伤害别人会受到惩罚，可她们还是做了。


    肆无忌惮。


    为什么？因为惩罚不够重吗？


    他想，是的，是因为惩罚不够重。


    通报批评？记过？留校察看？退学？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女校霸的爷爷和校长谈了些什么，这件事最后被定义为自杀。


    至于为什么自杀，谁知道呢？可能学习压力太大吧。


    反正那个身体被摔得支离破碎，就算真的查出什么，霸凌最大的处罚也不过是赔点钱。


    第329章 演戏


    他杀了当年那些霸凌者。


    其中包括她的室友。


    那个女人临死前满脸惊恐和不解，完全没想通自己如何招来杀身之祸。


    他问她：「你还记得盛知之吗？」


    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瞭然，试图用和女孩的感情来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知之是我的中学室友！我和她关系很好！」


    「关系好？」他轻轻笑了，「原来你们关系很好啊。」


    她不停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


    「关系这么好的话，你一定知道，挠了詹圆的猫是盛知之家养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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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他提醒，女人的脸陡然惨白。


    她摇着头，试图解释：「我不是故意告密的！是她们逼问我！是詹圆逼问我！如果我不说，被欺负的人就会是我……」


    「还在强词夺理吗？」他敛了笑，遗憾地嘆了口气，「承认自己卑劣有那么难？你不说，詹圆会知道你的存在？」


    女人陡然闭嘴。


    她意识到，无论自己怎么解释，这个谎都不可能圆回来。


    临死前，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是我告密又怎么样？！我讨厌她！她明明没我长得好看，可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她就是个虚伪的绿茶婊！在外人面前表现得热情大方，其实就是为了夺走本来属于我的关注！」


    女人的疯狂没有停歇，被他一刀割了舌头。


    她捂着嘴滚在地上，发出含煳不清的惨叫。


    「你的关注？」他笑得讽刺，「关注你骯脏的心灵，还是无趣的灵魂？」


    「我……错了！」她口齿不清地求饶，「别……杀我！」


    他踩住她的脖子，俯身看她：「你是最后一个……知道吗，比起霸凌者，我更恨背叛者。」


    她是盛知之所有灾难的起源。


    如果没有她，没有他，那个女孩本该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可是，一切都被他们毁了。


    他们都是罪人，都该为女孩的死付出代价。


    那个人知晓他的过去后，表示难以理解：「你一个魔王，这么轻易就被人类小女孩感动了？」


    「是啊，感动了。」他懒懒道。


    「你不会准备给她偿命吧？」


    「你也说了，我是魔王。」他看着他，笑，「我感动，也仅此而已。」


    男人松了一口气：「我本来担心刚开始合作就要失去合作伙伴了。」


    「你大可放心。」


    「对了，最近有人在查我。」男人说，「是个私家侦探，你帮我干掉他。」


    「你有三重锦，自己动手不是更容易？」


    「那个私家侦探的僱主身份比较特殊，我不方便动手？」


    「哦？」他没有细问，「那你把资料给我，解决了我会通知你。」


    「谢了。」


    男人离开前，特意看了眼冰棺。


    「想復活她的话，就算用那些女孩的灵魂作为祭品，也不够。」


    那些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孩……当然不够。


    献祭的那些灵魂只能勉强维持法阵的运转，护住她最后的一点未散的魂魄，让她的身体不至于腐烂。


    要復活她，还远远不够。


    不过，他一直在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傅昭雪一死，只要灵魂未散，沈知意那种重情义的傢伙肯定会想尽办法救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


    巨大的逆势五芒星法阵上，男人正安静地躺在最中央。


    他换了新的衣服，好似熟睡一般，紧紧闭着眼睛。


    傅云绎站在门口，看着握着铜铃的女生，神色复杂地问道：「你真的有復生之法？」


    沈知意冷笑：「没有的话，何必让你大费周章地把他带出来？」


    傅云绎耸了耸肩：「我来护法，开始吧。」


    「这件事……如果被协会知道，你的队长之位只怕保不住了。」


    傅云绎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离了协会还能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呢。」


    沈知意点点头。


    傅云绎道：「听说你和陆时越闹掰了？」


    「谁让他拦着我教训陆瑾之。」


    「他有自己的苦衷。」


    「关我屁事？」


    「……」傅云绎无言以对，只道，「你动作快点，我不能保证协会何时会发现我们。」


    「知道啦！」沈知意怒，「看你的门吧！」


    傅云绎：「……」演戏而已，你怎么这么入戏？


    合理怀疑她就是为了找机会骂他。


    ……


    女生将准备好的法钟、铜钱、符纸、清水……一一摆出来，然后盘腿坐在阵前，一般摇晃着法钟，一边煞有介事地念叨着「復生咒」。


    整整一个时辰，直到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几缕肉眼不可见的白色从地底飘出，没入男人的身体。


    「咳咳！」傅昭雪勐地咳嗽两声，撑着身体坐起身，轻轻嘶了一声，「我……怎么会在这里？」


    「居然真的活了？」傅云绎配合地露出夸张的表情，「沈知意，你行啊，有两把刷子！你救了傅昭雪，就是我们傅家所有人的恩人！我让他给你磕一个！」


    沈知意：「……」这个语气，她真想给他一个耳刮子。


    傅昭雪嘴角一抽。


    他艰难地起身，扯到未癒合的伤口，忍不住又抽了口冷气，「我……」


    沈知意扶住他：「你还有伤，不能随便乱动。」


    这句话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不像傅云绎那般做作。


    说完，她恶狠狠瞪着傅云绎：「还不来把人送回去！」


    傅云绎嘀咕两句，应：「来了来了！」


    与此同时，协会办公室电脑前的的少年一拍桌子：「捕捉到了！」


    萧墨尘往外走：「你联繫沈知意，我们先过去，别跟丢了。」


    郁清：「ok，你们注意安全。」


    ……


    送走傅昭雪，沈知意接到了郁清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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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你所说，我监控了你附近的能量磁场，在其中捕捉到了和你的能量完全不同的波动，现在定位到它最后消失的地点，萧墨尘他们已经过去了。」


    「嗯，地点同步给我，我现在过去。」


    「发你微信了。」


    「谢了。」


    「傅昭雪怎么样？」


    「安全。」


    「那就行。」郁清道，「我这点微末本事，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祝你们旗开得胜。」


    沈知意微笑：「嗯，你挺有自知之明。」


    郁清：「……」呵呵，我收回刚才的话，希望惊蛰把你狠狠揍一顿。


    第330章 根本没有復生之术


    萧墨尘一行人按照定位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復生之术已经完成。


    年轻的魔王站在逆势五芒星面前，看着从棺材里坐起身的女生，神色复杂。


    「别过来。」他出声制止了年轻的除妖师们，「不想死的话。」


    萧墨尘停下脚步，顺势抬手拦住沖得最快的萧墨心。


    萧墨心疑惑地看向兄长。


    现在不去阻止，他再次跑了怎么办？


    萧珏低声道：「先等等。」


    等沈知意……


    惊蛰踩着地面延伸的红色，走到棺材边上。


    他温柔地帮女孩整理头髮。


    随着他的动作，女孩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他。


    她没有焦距的眼睛缓缓凝聚了些许神采，看着他微微张嘴，却只发出了简单的单音。


    「啊……」


    「别急。」他抚摸她的头髮，温声道，「你睡了太久，一切都要慢慢来。」


    女孩眼神里多了抹焦急。


    「啊……」


    她再次挤出一点声音。


    没察觉到女孩的异样，惊蛰转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年轻除妖师们。


    「我知道你们会来。」他温声道，「我无意和协会作对，復生之术已经完成，大家各不干扰，如何？」


    「你想得美！」萧墨心冷笑道，「你杀了那么多人，还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们死有余辜。」


    「霸凌盛知之的人，在你看来死有余辜。你杀了她们，还用幽冥火将她们的魂魄烧得一干二净！」


    「那又如何？你都说死有余辜了。」


    萧墨心眯眼道：「呵，欺负她的人死有余辜，那些你为了復活她杀死的无辜祭品呢？」


    「你不觉得人活着很没意思吗？」惊蛰忽然换了个话题，「像你们，至少还可以找点刺激，可是我看大多数人类，每天定时定点，起床吃饭上班下班睡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们不知道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求，也实现不了生命的价值——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能见证一场颠倒生死秩序的復生盛宴，也算是帮她们实现了那点围脖的价值，不是吗？」


    「不是吗？是个屁！」萧墨心忍无可忍，骂了脏话，「你少为自己的恶行找藉口！」


    「恶行？」惊蛰懒懒道，「你看，你们人类的目光就是这么短浅。」


    「你目光长远，你怎么不献出自己啊？明明你才是导致她死亡的罪魁祸首！」


    他和那些霸凌盛知之的人都是兇手，他杀了霸凌者，怎么不杀了他自己？


    「活着就是活着，为什么一定要有意义？」萧墨心一字一句道，「活着就已经是最有意义的事，你这种长生种当然不会明白生命对于我们来说有多珍贵！」


    所以才可以理直气壮地剥夺无辜者的性命，还说得好像是慷慨施捨一样！


    「我……」惊蛰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衣服被人拉住。


    他回头，冷凝的目光瞬间温柔。


    「怎么了？」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度。


    女孩仰头看着他，湿漉漉的眸子带着无尽的悲伤。


    「小狸。」


    她艰难地发音，叫出熟悉的名字。


    「嗯？」


    他耐心地等她。


    她眨了眨眼睛，眸中的水倏然坠落。


    「别再继续了。」


    女孩扬起嘴角，歪了歪头。


    「小狸，别再做这种事了。」


    她的身体里有淡淡的萤光溢出，在日光下，四散开。


    「没来得及跟你说。」她的笑容更加灿烂，「小狸，再见啦。」


    「这是……」惊蛰陡然回神，伸手去抓那些散开的光。


    萤光落在他的掌心，闪了闪，无声地消失在阳光里。


    「怎么可能……」魔王的语气逐渐失控，「怎么会这样！」


    随着最后一缕萤光消散，女孩闭上眼睛，再次重重砸回到棺材里。


    只是这一次，失去了阵法存护，她的身体迅速溃烂，很快便只剩下森森白骨。


    惊蛰双手握在冰棺边缘，瞪眼看着里面的白骨，难以置信地呢喃：「怎么会这样！」


    「你该感谢沈知意。」萧珏淡淡道，「虽说你恶事做尽，但至少，她给了你一个告别的机会。」


    「告别的……机会？」男人怔怔回头看向少年们，「不可能……傅昭雪他——」


    「傅昭雪根本没死。」萧珏道，「只是暂时把他的灵识简单地剥离封存，作为引你上钩的饵。」


    在沈知意装模作样地念了一个时辰的「咒语」后，将他的灵识归还，人便死而復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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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惊蛰喃喃道：「艾利尔……难怪他有胆子跑来和我说那些话。」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是个圈套。


    他讥诮道：「为了引我上钩，沈知意竟然用自己的救命恩人做饵？倒是我小看了她。」


    「还不明白吗？只有解决了你，我们才会安全。」萧墨心道，「就算沈知意不说，我们一样会这么做。」


    惊蛰嗤笑道：「说得可真是相亲相爱啊。」


    萧珏耸耸肩：「你要这么觉得，我没意见。」


    「所以，復生之术……」


    「根本不存在。」萧珏道，「不知道沈知意为什么会让你产生这样的误解，但是，復生之术，她和你一样，不会。」


    「她不会？」


    「她为了找相关的资料，没日没夜地泡在协会藏书阁。」萧墨心撇撇嘴，「她要会，何必这样？」


    惊蛰抿唇不语。


    沈知意不会復生之术？怎么可能！


    萧墨心说完，转了转头，低声道：「沈知意怎么还没来？」


    「她不会来了。」萧珏道，「她去了另一处。」


    「今天还有别的计划？」萧墨心愣住，「我怎么不知道？」


    萧珏看她，眼里露出一丝不忍，很快又被他遮掩下去。


    「这位魔王大人还有合作者——斩草除根，做都做了，当然要一併解决。」


    「哦。」萧墨心道，「所以这里交给我们三个？搞不定怎么办？」


    「你想多了。」


    看了眼腕錶，确定到了约定的时间，萧墨尘踏出一步，冷冷道：「这位魔王先生，现在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沈知意说，他在这个灵力稀薄的世界不停进行灵识转移，根本没有长久修炼的时间。


    虽说比起实战经验，他们不如他，但纯莽，他可不是他们三个的对手。


    第331章 直播重启


    结束应酬，陆瑾之坐上回陆公馆的车。


    司机开车很稳，轻缓的音乐让他昏昏欲睡。


    男人扯开领带，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


    「先生。」助理从副驾座上回头，「傅昭雪被救活了。」


    「这么快？」陆瑾之道，「看来，沈知意果然掌握着復生之术……」


    助理道：「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先生，那傢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我觉得我们还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陆瑾之示意助理不必再说，「等他帮我解决陆时越，再说。」


    助理抿唇，不再多言。


    男人闭上眼睛，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上盘山公路，朝着陆公馆而去。


    助理看着窗外不停倒退的树影，心里那股不安莫名地扩大了。


    总觉得这件事不像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沈知意不蠢，陆时越也不蠢，傅昭雪这次遇袭明显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设计，他们两人竟然乖乖跳进了陷阱。


    和陆时越明里暗里斗了这么些年，他觉得这实在不像陆时越的作风。


    犹豫片刻，助理还是再次开口。


    「先生，我怀疑这是傅昭雪遇袭一事是他们设下的陷阱。」


    「陷阱？」


    「对，请君入瓮。」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背后的人。


    「用傅昭雪的性命作为诱饵？」陆瑾之道，「陆时越对我们冷血，但对朋友还算仗义，不然也不会帮他那些牺牲的战友照顾家人。」


    他和沈知意是一类人，绝对不会让自己在乎的人以身涉险。


    助理皱眉道：「如果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就可以更早的进行安排，不然傅昭雪为什么这么快就——」


    助理说着，忽然觉得迎面两道刺眼的灯光倏然逼近。


    他看到陆瑾之陡然变了脸色。


    助理勐地回头。


    「轰！」


    碰撞声响起，两辆车在完全没减速的情况下碰撞到了一起。


    爆炸声紧随而至，火光沖天而起，转瞬便将车和车里的人吞没。


    空气撕开一人高的缺口，女生从缺口里走出，看着映红了天空的火，满意地笑了。


    「搞定。」


    她拍拍手，眼里填满恶意。


    「什么东西，也敢利用爸爸。」


    想利用他们解决陆时越，再把他们推出去做替罪羊？


    萧墨彩讽刺一笑。


    作为棋子，生出这么多不该有的小心思，那就没必要继续留着了。


    等了片刻，确定车里的人再无生还的可能，她转身要走。


    「来都来了。」女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次要走，可就没那么容易咯。」


    瞳孔微缩，她正要重新展开三重锦，身后一股大力冲来，直接把她按倒在地。


    唿吸间萦绕着一股熟悉的香味。


    萧墨彩没有回头，厉声喊出女生的名字：「沈知意！」


    她怎么会在这里？


    按照爸爸的计划，她不是应该在惊蛰那边……


    没等她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沈知意手起刀落，直接把她敲晕。


    ……


    陆家二爷陆瑾之在回家途中发生车祸，两辆车迎面相撞，等被发现时，车被烧成了废铁，车里的司机、助理和陆瑾之本人全部当场死亡。


    但让警方觉得疑惑的是，与他相撞的车里并没有发现人体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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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对面那辆车的司机安然离开了现场。


    或者，那辆车里根本没有司机。


    「怎么可能呢？」


    网友表示别瞎猜。


    「肯定是怕被追责，逃了。」


    「但是连血迹都没有，那就太神奇了啊。车子撞烂了，人却完全没受伤？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陆瑾之是不是做多了亏心事，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有可能！」


    「怎么可能？那些有钱人做什么事都会求神拜佛看风水，家里说不定还供着好几个大师……」


    「卧槽！你们快去看！」


    「什么什么？」


    「小黄鱼突然开直播了！」


    「嗷嗷嗷？真的假的？！我去了！」


    「真的真的！悄无声息就开了！我先走了姐妹们，我要去看我家女鹅了！」


    「……」


    小黄鱼每次忽然直播，总能碰到勾人心弦的事件。


    一时间，粉丝、观众、吃瓜路人纷纷涌进直播间，直接把直播间冲到了全服第一的热度。


    「小鱼好久不见！」


    「【哭哭】还以为你再也不会直播了！还好我没放弃~」


    「小鱼今天抽幸运观众吗？排队举手手.jpg」


    「等等，小鱼，你这是在哪里？」


    沈知意看着屏幕，道：「今天是临时直播，不抽幸运观众，我现在在江城黄水江监狱，带你们去探个监。」


    弹幕：「啊？」


    没等他们继续发问，只见屏幕一黑。


    沈知意收起了直播用的手机。


    弹幕：「啊？」


    到底什么情况？现在他们只能听见声音，什么都看不见了啊！


    在粉丝们地疑惑关注中，直播间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沈小姐，就是这里。」


    「谢谢。」这是沈知意的声音。


    那个女声又道：「我还有工作，就送你到这里——这间办公室隔音效果非常好，并且没有安装摄像头，局长特别交代过，你可以随意使用。」


    「好的，麻烦你了。」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帮过我们很多忙，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女声笑着说完，脚步声远去。


    粉丝只能根据脚步声判断沈知意在走动。


    很快，话筒捕捉到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是你？」说话的是个男人。


    「是我，你很惊讶？」这是沈知意的回答，「坐吧。」


    「的确惊讶，因为预约见面的人是陆家那位……」


    「是我拜託他的。」没等男人说出陆时越的名字，沈知意直接打断，「萧遇安先生，今天是我想和你聊聊，单独。」


    「沈小姐，我们不熟吧。」


    不只不熟，在今天之前，他们从无交集。


    「不熟你却知道我是谁？」


    「我只是坐牢，不是死了，不至于对外界的信息一无所知。」


    「看来萧先生就算被判了无期，也仍然没忘记关注外面的世界啊，明知道自己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话说得不客气。


    萧遇安却没有生气，只是彬彬有礼地一笑：「沈小姐找我，所为何事？」


    第332章 真兇的自白


    妖灵协会江城分部。


    白炽灯的光落在地上，惨白惨白的，好似铺了一层雪。


    休息区，陆时越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个平板，上面黑乎乎一片，正是沈知意的直播间。


    他的右前方是一间地牢，印刻着镇邪符的大门敞开着，他一抬眼便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萧家的年轻除妖师们正聚集在这间小小的地牢。


    萧珏守在最外面，曲起一条腿靠墙站着，郁清站在走廊，似是觉得无趣，他嗤了一声，凑到沙发边和陆时越一起看直播。


    萧墨心正单手卡着女生脆弱的脖颈，手背上青筋毕露，眼里更是燃着滔天的怒火。


    「是你？！」她恨不得当场掐死萧墨彩，「是你害死了我的妈妈？」


    落到沈知意手里，萧墨彩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女生一改往日的骄傲模样，瞪着满是仇恨的眼睛怒视着自己的妹妹：「哈哈，是我又如何？！」


    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她笑得畅快。


    「那个女人早就该死了！你不知道吧，我捅了她十三刀！但是没有一处致命！她没有马上断气，只能眼睁睁……眼睁睁等死哈哈哈哈！」


    女生的话成功逼红了萧墨心的眼睛。


    女生咬紧后槽牙：「我要杀了你！」


    「住手！」萧墨尘及时扣住妹妹的手腕，示意她先松开萧墨彩。


    对兄长向来言听计从，萧墨心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


    萧墨彩跌坐到地上，单手抚摸着脖颈，剧烈地咳嗽着。


    从未见过这位堂姐如此狼狈的模样，萧墨尘却并没有心软。


    他抬脚踩在女生肩膀，把她按在墙壁上，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骨头碎裂的痛楚让女生的面容扭曲起来。


    但她的嘴角仍然保持着快意的笑。


    「为什么？」朝着少年眨了眨眼睛，她轻声，「当然是为了报仇啊。」


    「你和我母亲有仇？」萧墨尘皱眉，「还是说，你背后那人和我母亲有仇？」


    他没有明说萧墨彩背后那人是谁，因为此时此刻，他们也还不能确认萧家那个和惊蛰合作的叛徒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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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27页

    惊蛰被他们擒回，就关押在最底层的地牢里。


    只是无论面对傅云绎还是陆时越，他都始终一言不发。


    在那栋海边的别墅里，在眼睁睁看着盛知之的魂魄消散，身体腐败后，在得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復生之术后，他的情绪很快从暴怒转为死水般的平静。


    似乎，盛知之消散的魂魄也一併带走了他的部分灵识。


    然而尽管男人表现得生无可恋，却并没有背叛合作者的想法。


    至于原因……


    「我讨厌沈知意。」他靠墙坐着，挑衅地扬起嘴角，「我要看着她以后日日夜夜生活在担惊受怕里——就像去年那些被杀的无辜女孩们一样，我知道她亲自去冥府救回了她们的魂魄……哈哈，只要一想到以后这种事随时随地都可能上演，我就痛快——」


    男人话音未落，被傅云绎一脚踹翻。


    「我确定了。」傅云绎慢条斯理地踩了他两脚，点评道，「你就是犯贱。」


    孙蛰似乎感觉不到痛楚，依然笑着：「……呵，随便你怎么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


    「我不生气。」傅云绎道，「我只是觉得你可怜。你救不了你想救的人，只能朝沈知意无能狂怒，有什么用？你不过是在利用她的善良，你这种人真的让我觉得噁心。」


    如果沈知意是个没有责任心和同理心的人呢？


    他杀再多的人也不能给她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伤害可有可无，但那些无辜的生命逝去了便再也不会回来。


    「你的脑迴路很奇怪。」在一旁看戏的陆时越摇了摇头，感嘆，「你竟然想通过伤害完全不相识的陌生人来报復另一个人……为什么？是因为知道自己很懦弱很无能，所以才只敢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吗？」


    孙蛰啐了一口，吐出嘴里的血，哑声笑：「你们都是在为沈知意出气？」


    「你又错了。」傅云绎扯着他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不是为沈知意，是为你杀死的那些无辜的女性。」


    他一拳砸在他脸上。


    ……


    收回思绪，萧墨尘垂眸看着地上的女生。


    这么看来，萧墨彩和惊蛰有很多相似之处——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样的心思狠辣言行疯狂……


    「我背后那人？」


    萧墨彩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惊讶，随即化为浓浓的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歇斯底里，「原来你们还不知道我背后那人是谁啊！我就说，我就说你们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地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原来，你们不知道？哈哈哈哈哈！」


    萧家兄妹对视一眼，同时得出了一个结论。


    萧墨彩背后那人不是萧家家主萧遇君。


    他们一直觉得是萧遇君。


    两人是养父女的关系，加上萧墨彩手里的三重锦，以及萧遇君对喻笙希遇害一事模稜两可的态度……


    但如果是萧遇君，萧墨彩不会是这个样子。


    她现在这个得意的语气，显然她背后那人的真实身份会成为一把利器。


    那是他们兄妹绝对不会怀疑的人，一旦暴露身份，则会变成刺向他们的最锋利的尖刀。


    两人心里几乎同时有了答案，却又同时不愿意去相信这个答案。


    「是萧遇安吧。」萧珏替他们说了。


    萧墨彩依然噙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摆出这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没用。」萧珏耸了耸肩，「我没告诉你啊，沈知意已经去黄水江监狱探望你那位好父亲了。」


    脸颊肌肉抽搐两下，萧墨彩的笑容微微僵住。


    「你说什么？」萧墨心喃喃道，「她、她是我爸爸的女儿？！」


    「是啊。」萧珏道，「虽说这么说对你们很残忍，但是，你们那位好父亲在和你们母亲结婚之前，已经有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萧墨心摇头：「不可能！我爸爸很爱我妈妈，他们、他们……」


    「哈哈哈哈爱？」萧墨彩抹掉眼角笑出的泪，嘶声道，「你所谓的爱，就是眼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在面前却无动于衷，连个急救电话都不打，事后还让她背上背叛婚姻的恶名、遭亲朋好友唾骂的那种独一无一的爱吗？」


    「……」


    「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和你们那个愚蠢的母亲一样，天真得让我觉得可笑！」


    第333章 萧先生，你出局了


    萧遇安决定娶喻笙希，是在偶然认识惊蛰以后。


    再一次任务中，他放过了被除妖师们打伤的惊蛰。


    至于原因……


    那个浑身都是血的男人提出愿意用长生之术和他交换。


    他亲眼目睹他从残破不堪的身体转移到另一个完整的身体里。


    只要用这种方式，他可以不停地转移自己的灵魂，完成永生。


    甚至，在他厌弃永生后，还可以直接选择去死。


    多么完美的术式。


    可惜，惊蛰表明了态度，只有在復活盛知之后才会将这永生之法教给他。


    既然要和邪祟交往，他不可能按照原定计划娶一个玄学师。


    千挑万选后，他相中了喻笙希。


    那个女生有着很多让男人心动的点——漂亮、温柔、聪明、善良……她完全符合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的标准。


    他偶尔也会想，和这样的女人结婚生子，要是她能安分守己，他不介意给她一点作为丈夫应该给与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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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8页

    可惜，喻笙希还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哦，我说错了。」看着萧家兄妹苍白的脸，萧墨彩笑得畅快，「喻笙希还是很聪明的，她要是个笨人，也不至于死那么惨。」


    喻笙希发现了萧遇安的不对劲。


    她虽是个普通人，但自从嫁进萧家后开始接触萧家的工作，慢慢地，对另一个世界和其中的法则有了深刻的了解。


    她是那么聪明，很快便察觉到丈夫在隐藏着某些秘密。


    她直觉那是不好的事，所以通过大学同学找到了那位私家侦探，拜託他帮忙调查。


    「那个张放民有点本事，竟然真的调查到了一些线索。」萧墨彩嬉笑道，「没办法，爸爸只能杀了他。」


    萧珏捕捉到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你是说，萧遇安一开始只准备干掉张放民？」


    「呵呵，喻笙希毕竟是萧家的二夫人，出事了萧家哪会善罢甘休？」萧墨彩讥诮道，「我知道爸爸不会直接动手，他那么谨慎的人，宁可让喻笙希病逝，也不会直接动刀子。」


    「……」


    「他不动手，只能我来了！」萧墨彩道，「我告诉他把张放民交给我处理，怕我失手，他还特意把三重锦给了我。


    「在没拿到三重锦之前我本来还有点犹豫，可他把三重锦给我了啊！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一直不懂，同样都是爸爸的女儿，为什么你们的母亲可以霸占着他妻子的位置，为什么你们一出生就是萧家的少爷小姐？而我呢！我的妈妈呢！


    「我的母亲到死都还在等着爸爸实现承诺娶她！我，明明是爸爸的第一个女儿，却只能以养女的身份进入萧家，甚至，我每天看着自己的父亲，却只能叫另一个人爸爸！」


    「你把这种错误怪到我妈身上？！」萧墨心尖叫着踹她一脚，「你怎么不去怪萧遇安！是他辜负了你妈，欺骗了我妈，你不去找罪魁祸首，你跑来害我妈？！」


    萧墨彩咳出一口血，缓慢地笑：「我当然怪他，我不能既怪萧遇安，又恨喻笙希吗？！」


    「你！」


    「你现在骂我没用，反正做都做了。」萧墨彩的眸中充满恶意，「哦，我还没说完……」


    「张放民调查到那些证据后，没有直接交给喻笙希，而是拿来和喻笙希做了交易。


    「他让喻笙希给他转了一笔钱，拿到钱后会亲自把证据交给喻笙希。


    「我挑在那个时候动的手。


    「在喻笙希赶来前，我先干掉了张放民，然后用他的手机给喻笙希发消息约了见面地点，就是你们都知道的华庭酒店。


    「喻笙希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可是张放民已经死透透啦。


    「我捅了她十三刀，把她从三重锦里丢出去。


    「或许是察觉到我的心思，爸爸在那时出现在了房间里。


    「其实我当时挺害怕的，我怕他对喻笙希有感情，我怕他会杀我灭口。


    「谁知道，他连看都没看喻笙希一眼，只让我快点离开……


    「哈哈哈哈，你们一定想像不到喻笙希当时的表情——她挣扎着朝自己丈夫求救，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肯闭上眼睛，那时候喻笙希可比我妈惨多了！」


    「你闭嘴！」萧墨心扑上去挥拳打她，「闭嘴！闭嘴！」


    等萧墨心发泄够了，萧墨尘默默把她拉扯起来。


    他看了眼地上满脸是血的女生，朝萧珏点点头。


    「她交给你们，我会把调查结果写成报告交给家主。」


    「ok。」萧珏道，「萧遇安那边……」


    「你不是说沈知意已经去了。」似是疲惫至极，萧墨尘哑声道，「我相信她会处理好的。」


    萧珏道：「嗯，你们也累了，先上去吧，这里交给我。」


    眼看萧墨尘要离开，萧墨彩用尽最后的力气，叫道：「萧墨尘，你要把这件事汇报给萧遇君？你要，亲手审判你的父亲吗？」


    萧墨尘不答。


    萧墨彩怪笑道：「不愧是你啊，萧墨尘，你们萧家人，都这么冷血。」


    「行了。」萧珏在她面前蹲下，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截胶带直接煳到她嘴上，「一口一个萧家人，说的好像你不是萧家人一样。」


    萧墨彩恶狠狠瞪他。


    「哦，你一定不知道吧。」萧珏拿出手机，把屏幕凑到她眼前，「你刚才那些话，都通过手机传给沈知意了哦。」


    那又如何？！


    萧墨彩冷哼。


    沈知意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她不会以为用她几句话就能威胁到萧遇安吧？天真！


    「哦~我还忘了告诉你。」萧珏挂断电话，压低声音道，「沈知意在直播。」


    「唔！」


    看着萧墨彩僵硬的脸色，萧珏轻笑着补充：「你猜，你那位好爸爸知不知道她在直播？」


    ……


    萧珏挂断电话，沈知意收起手机，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男人始终保持着淡漠的表情，不管电话那头的萧墨彩多么疯狂，或者两个女儿打得要么激烈……他始终神色淡淡，全然保持着旁观者的姿态。


    直到对面挂断电话。


    「看来，沈小姐来找我是想听我亲口承认这些事？」他环顾四周，「既然是问罪，为什么要挑一个没有监控的办公室呢？」


    罪行应该昭告天下，而不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没有监控和其他人的房间私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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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9页

    「因为我知道人多了你不会说。」沈知意屈指敲着桌面，好奇地问道，「萧先生，不管你们曾经的计划有多缜密，现在我只能说，你出局了。」


    「哦？所以呢？」


    「所以，陆公馆那个吸取运势的阵，是你帮陆瑾之设下的？」


    第334章 只是最初的故事（正文完）


    沈知意问完后，弹幕和萧遇安同时表露出困惑。


    「不是吧？怎么又和陆瑾之扯上关系了？」


    「能不能把上一件事说完？这不上不下的，憋死我了！」


    「我想知道他那个私生女怎么样了？那边怎么把电话挂了？」


    「我记得华庭的案子，当时上过热搜，我本来还觉得萧遇安挺可怜的，原来他才是真正的禽兽！」


    「小鱼小鱼，别问乱七八糟的，快解决萧遇安！」


    萧遇安不知道沈知意在直播，自然也不会知道弹幕急得跳脚。


    他眼里划过诧异之色，挑眉道：「你来，是为了确认这件事？」


    「是啊。」沈知意道，「萧墨彩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犯下的罪孽会有协会处理，我来，只是想确定你和陆瑾之的关系？」


    「为什么想知道这种小事？」


    「小事？」沈知意道，「陆家可是我的大客户，怎么能算是小事呢？」


    「陆家？还是陆时越？」


    「有什么区别？」


    陆瑾之死了，陆家不就是陆时越当家做主？


    ……


    女孩反问得理直气壮，关注着直播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


    郁清在一旁见了，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


    萧珏安置好萧墨彩，挤到郁清身边：「看知意姐姐直播呢？」


    被他这声「知意姐姐」激起满身鸡皮疙瘩，郁清瞪他，小声吐槽：「你能别噁心我吗？」


    萧珏微笑：「你不也这么叫她？」


    「……」那「知意姐」和「知意姐姐」能一样吗？


    陆时越不紧不慢地扫了眼笑得人畜无害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关了平板。


    「我还有事，先走了。」


    郁清：「哎！」哪有看直播看一半走人的！


    ……


    听到她理所当然的语气，萧遇安忽然生出一丝悔意。


    他后悔了。


    他不该听信惊蛰的鬼话杀了陆瑾之。


    陆瑾之在，至少是他的一份助力——虽说这份助力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很后悔。」沈知意道，「说实话，如果不是你干掉陆瑾之，我还得费一番功夫收集他作恶的证据——就这点来说，我得感谢你。」


    萧遇安扯了扯嘴角：「你在嘲讽我？」


    「不不不，我是真心实意感谢你。」沈知意道，「萧遇安，看在我这么感谢你的份上，跟我说实话呗。」


    「是我又如何？」萧遇安冷冷道，「陆瑾之出钱，我替他摆平麻烦，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哦。」沈知意神色微变，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是你的话，那我动手就不客气了哦。


    萧遇安道：「喻笙希和张放民的确是我指使萧墨彩杀的，还有那些女人，不管是为了给盛知之报仇，还是为了让她起死回生，那些命案都和我脱不了关系。」


    「奇怪，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承认了？」


    「你们抓到萧墨彩，我还有隐瞒的必要？」萧遇安冷笑道，「那个蠢丫头，我第一次见她，就知道她成不了大事。」


    沈知意皱眉道：「你既这么看不上她，便不该带她回萧家。」


    「我本来没准备带她回萧家。」萧遇安讥诮道，「是我那位仁慈的大哥，觉得她死了母亲流落在外实在可怜，才以养女的身份把她带了回去。」


    「……」


    「说实话，我在萧家看到她的时候，唯一的感受就是麻烦——你说大哥怎么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呢？」


    沈知意耸耸肩：「这个问题就要去问萧遇君了……其实我也觉得你大哥挺混帐的，毕竟要不是他这么纵容，怎么可能把你养成现在这样的人渣呢？」


    她拜託陆时越查过萧家家主的信息。


    萧遇君和萧遇安是同胞兄弟，两人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在关系复杂的萧家相依为命。


    萧遇君将这个弟弟看作心头肉，习惯了站在兄长的位置上为他安排一切，也习惯了帮他扫平所有麻烦，包括私生女，包括杀妻的恶行。


    「呵呵。」萧遇安轻笑道，「激将法对我没用，沈小姐，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一开始。」沈知意道，「在答应萧墨尘帮他调查这件事时，你就在我的嫌疑人名单上。」


    萧家兄妹是当局者迷，但她是旁观者。


    她对死者兇手都没有特别的感情，所以可以毫无负担地怀疑任何人。


    「不过你不必觉得丧气，不止你，萧遇君也是我的怀疑对象。」沈知意道，「你的演技挺好的，连傅队都被你骗了。」


    「……」


    「其实你只是觉得监狱更方便你行动，才故意留在案发现场的吧？」


    萧遇安微笑不答。


    沈知意道：「你挺聪明的，进了监狱，外面发生再多命案，也不会有人怀疑你。」


    她说完，摊开手：「三重锦呢？交给我。」


    萧遇安上身往后一靠，倚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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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30页

    他含笑看着沈知意：「你们不是抓到萧墨彩了吗？三重锦在她身上。」


    「骗鬼吧你。」沈知意敲了敲桌子，「老实交出来可以算作将功折罪哦。」


    「既然你知道三重锦在我身上……」像教训不懂事的孩子，萧遇安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就该明白，你是拦不住我的。」


    男人说完，华丽的山水图在他身后展开。


    莹莹微光散开，迅速包裹住他的身体。


    「沈小姐，你很聪明，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我们不是敌人。」男人温和地笑，「今天就聊到这里，我们有机会再见——」


    三重锦是空间法器，只要进入其中，便可随意移动到任何地方，且不留下任何能量残留。


    面对沈知意的逼问，萧遇安承认罪名时已然决定依靠三重锦逃离这里。


    他可以去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生活，或者一辈子留在三重锦里不出来……总之，只要他想，谁都别想抓住他。


    协会不可以，沈知意也不可以。


    他有恃无恐。


    男人话音未落，沈知意单手撑在桌子上，旋身而起，一脚踢在他胸口。


    在萧遇安惊愕的目光中，女生的腿穿过三重锦的结界，重重踹在他身上。


    随着一声惨叫，穿着囚服的身影从浮动的山水画中脱离，砰一声砸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山水画倏然黯淡。


    画轴捲起。


    沈知意靠坐在桌子边缘，朝着画轴伸出手。


    三重锦落在她的手中，抖了抖，再没了反应。


    她正色道：「你们看到了，是他想逃跑，我这是见义勇为哈。」


    直播间的观众：「……」抱歉，我们什么看不到。


    地上的萧遇安发出微弱的呻吟。


    沈知意收起三重锦，居高临下瞅着男人。


    「你一定不看电视剧吧？」


    「反派死于话多，万年不变的铁律。」


    「既然决定了做坏事，就管着点嘴，别这么多话。」


    「作为听你叨叨这么久的酬劳，三重锦我收走了。」


    「至于你，就和你那可怜的长生不死的美梦一起，到牢里忏悔去吧。」


    她用画轴拍了拍男人的脸，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当着他的面关掉直播。


    「你逃了也没用。」她轻声道，「大家都会成为亡者的眼睛，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揪出来。」


    ……


    沈知意带着三重锦走出办公室时，和傅云绎在走廊里擦肩而过。


    她随手把三重锦抛给对方。


    傅云绎低声道：「萧遇君在过来的路上，你先走，萧家那边我来应付。」


    「行。」沈知意活动着手腕，「换成我，高低得把萧遇君揍一顿。」


    他对喻笙希一案的态度讳莫如深，想必早就知道和自己的弟弟脱不开关系。


    他没有调查，反而帮他遮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傅云绎摆摆手示意她快点走：「这次的酬金协会稍后会打给你。」


    「谢了。」


    ……


    走出监狱大门，沈知意一眼看到停在路边的银色保时捷。


    她的目光挪了挪，放到靠车而立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风扬起衣角，莫名多了几分温柔。


    在她出来的瞬间便看到了她，陆时越站直身子。


    「结束了？」


    「嗯。」她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他，「陆瑾之嗝屁以后，你的运势果然正常了。」


    陆时越摸摸她的脑袋：「嗯，多亏你的护身符。」


    「没有护身符的时候你不是也活挺好？……肯定是萧遇安修为不行……」


    无视了她的嘀嘀咕咕，陆时越拉开车门：「晚上想吃什么？」


    「烤肉。」系好安全带，沈知意双眼放空，舔了舔嘴唇，「可以吗？」


    「可以。」陆时越发动车子，「刚好我也想吃了。」


    「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


    「是啊，心有灵犀。」


    保时捷驶离停车场，很快便和深灰色的建筑拉开距离，汇进了主车道。


    ……


    萧家的事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突然爆出这种事，协会忙得焦头烂额，每一个加班的除妖师都不忘骂几遍萧遇安。


    沈知意也没能逃过加班的命运。


    鸽了几个月，她要补直播时长。


    陆时越拎着零食推开公寓大门时，被客厅吵闹的声音遏制了脚步。


    看到他，郁清挥挥爪子：「知意姐还在直播，等她结束了我们就开饭！」


    陆时越换好自己的拖鞋，将零食放在桌子上，视线在沸腾的火锅上稍作停留，移向傅昭雪。


    「别看我，我也是受邀的客人。」傅昭雪捏着熊崽的脸蛋，嘆气，「我本来只是来把她的这个宠物还给她。」


    结果碰上了聚餐，莫名其妙就被留了下来。


    「这不是为了庆祝我们齐心协力破解遗留二十年的悬案嘛！」


    郁清说完，用胳膊肘撞了撞萧墨尘。


    「是不是？」


    萧墨尘咬着可乐的吸管，点了点头：「嗯。」


    陆时越道：「傅云绎没来？」


    「队长他本来来了，结果路上接到了一个电话，走了。」


    「电话？」


    郁清心虚地说道：「好像是个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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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31页

    「……」


    萧珏和萧墨心端着洗好的蔬菜水果从厨房出来。


    「你们就坐在这里等着吃吗？」大小姐语气不善，「沈知意怎么还不下来？！」


    郁清：「我去催催她~」


    「不用。」陆时越按住他的肩膀，「我去吧。」


    萧珏和萧墨尘同时掀起眼皮看向他。


    男人面不改色，无视了少年们满是敌意的眼神，迳自上楼。


    傅昭雪放下熊崽，起身：「我突然想起所里还有点事，先走了。」


    「这就走啦？」萧墨心皱眉，「之前不是说……」


    萧珏挥挥手：「工作要紧，傅队辛苦了。」


    萧墨尘颔首。


    两个少年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默契：年上心机男，送走一个是一个。


    郁清把自己当这屋子半个主人：「傅队，我送你呀！」


    ……


    楼上，沈知意摘下耳机，靠在椅背上长长唿出一口气。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仰头看来人：「晚饭准备好了？」


    「嗯，直播结束了？」


    沈知意撇嘴：「我以后再也不鸽直播了。」


    「很累？」陆时越看她这副模样，想笑，又有点心疼，「不想做就不做……」


    「那可不行！」沈知意跳起身，「都是钱呢！」


    时长不足的话奖金和提成都会被扣掉……好多好多钱呢！


    她撸起袖子：「我可以的！」


    陆时越：「……」还真是努力呀。


    他抬手，想摸摸她的发顶。


    「好香。」毫无察觉的沈知意从他胳膊下钻过去，「走走走，下去吃火锅！」


    女生踩着拖鞋直奔客厅而去。


    陆时越看了眼她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修长的手指慢慢握成拳。


    他轻嘆一声。


    还真是任重道远啊。


    同一时间，沈知意的直播帐号下有粉丝留言。


    「小鱼！你都鸽了几个月了，是不是该一年直播三百六十五天、一天直播二十四小时才能弥补我们粉丝受伤的心啊！」


    从没见过这么任性的主播，下播的藉口竟然是急着去吃火锅！


    听到郁清念出这则留言，沈知意想了想。


    「我争取明天直播两小时。」


    所有人：「……」你真的是在补时长吗？你连正常的时长都达不到啊喂！


    沈知意：「嗯？那三小时？」


    「……」


    「不用着急嘛，反正故事才刚刚开始啊。」


    故事才刚刚开始，太着急的话，会错过其中的风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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