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华郡君(女尊)》 1.1 http://.biquxs.info/

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楚荆倚靠在破榻上,身形清瘦,目光呆呆的看着那漏了风的破窗。已经一年了,他待在这个挡不住风遮不住雨的冷宫里,整整一年,她都没有来见过他一次。 呵! 楚荆想起她当初的深情,心里只剩下一阵阵的后悔,悔在错信了她的情,白白付出了一生,看他得到了什么,颤抖着抚着枯发,是破败的病躯,是不可追忆的青春。 当初,他空担着丞相嫡长子的名头嫁入太女府,成为京城所有男子羡慕的对象,又有谁能想到,他如今落得个被废冷宫的下场,而这一切全都拜他那个好弟弟所赐。 楚荆出生那日,百花齐放,芬芳馥郁的花香在室内弥留了三日才散,太卜经过占卜,留下话说他是花神降世,福运双全,命格贵重。皇帝大喜,特意下旨降他封为瑞华郡君。 “岁果。”楚荆气息微弱,他又看到那个对他忠心耿耿却倔强固执的小子了,他知道,岁果在那边等着他,等他咽下这口气,他们就又能相见了。 “傻岁果,你自去投胎便是,何必等我,我不是个好主子,护不住你,更护不住自己。”说着说着那泪就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岁果是他的生父留下的小侍,只比他大三岁,一直很妥帖的照顾他,可他干了什么,因为楚殷一句话,就将他贬为洒扫小厮。岁果却没有怨恨,在楚殷陷害他时挺身而出,替他担了责罚,并丢了性命。 现在想来,他当初是多么天真可笑,不知贼人真面目,错把仇人当亲父亲弟。他是原配留下的孤儿,却担着郡君的名头,风头挡住了楚殷,自然是被继父和弟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的大姐楚琬,三元及第,乃是大卫朝最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却在一夜之间暴毙。所有人都查不出问题,只道是状元郎大喜之下,一口气喘不上来才去世,这个死因让楚琬就连死后都会被人嘲笑。 楚荆以前不知黄氏真面目,根本没有怀疑他,如今回想,他大姐天纵之资,胸怀大志,哪里会因为一个状元郎而大喜过望,而且她身体强健,又不是病弱女子,怎会太过高兴就死了。 现在想这些又有何用,他身陷囹圄,根本没有能力调查真相,而且他这身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吱呀……”一声,破败陈旧的木门不知被谁推开,楚荆飘忽的思绪被拉回到眼前,他望向门口,门外的阳光照射进这昏暗的小屋子里。半晌,楚荆才渐渐适应这光线,看清眼前的来人,是楚殷身边的管事侍从,流萤。 楚荆知道来人必定有事,但他懒得去理会,只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只见那侍从用帕子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废后楚氏,今日中秋佳节,君后郎郎念叨着你,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允奴婢来接你,好团团圆圆的过个佳节。” 楚荆面色冷清,毫无动静,仍旧安稳的躺在榻上,目光淡淡的看着流萤。流萤迎上楚荆的目光,只觉得那目光里带着威势,像看不清的利刃直射而来,让他不敢与之对视,只得狼狈的躲避开。 流萤转身对身边的两个宫侍吩咐 道:“去,把废后带走。”说完,就率先走出这阴冷破败的屋子。 楚荆自知躲不过,只得强撑着身子从榻上起来,却连外裳都没穿上就被两个宫侍架住了双臂,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秋风萧瑟,楚荆顶着瑟瑟寒风穿过大半个皇城来到凤鸣宫,脸蛋被冻得发白,发丝凌乱,整个人实在狼狈。 望着凤鸣宫的匾额,楚荆耳畔似乎又听到了那个负心人情意绵绵的哄骗之言,说什么“你是我的夫,这阖宫上下只有你有资格住这凤鸣宫”,言犹在耳,这宫殿却已经换了主人。 真真可笑! 当年韩王谋反,京城人人自危,他身边的大侍梅芙却背叛了他,说他跟韩王有染,暗中协助韩王,皇上震怒,派人搜查。楚荆身正不怕影子斜,那平淡的表情却被那搜出来的所谓赃物弄出了裂痕,他直言这是诬陷栽赃,但没有人相信。 直到那时,他才意识到,也许真相如何并不重要,只要皇上不愿意相信,那么真的就是假的,他占着君后的位置,碍了人家的路了。 凤鸣宫里真心对他之人,细数起来却是寥寥,他被废后,树倒猢狲散,凤鸣宫迅速衰败,辉煌一时的凤鸣宫成了人人避让的地方。直到新的主人入住这凤鸣宫,这里才又焕发光彩。 而今,这凤鸣宫的主人就是他的亲弟弟楚殷。 步入凤鸣宫后,流萤一路领着楚荆到了凤梧殿,远远的,就听到殿内的欢声笑语,小孩子活泼的跑动,那是楚殷所生的小皇女。 楚荆一身红色宫装,头上带着金步摇,眉眼间流露出妩媚风情,这哪里还是他当初天真单纯的弟弟,分明就是朵泛着毒汁的罂粟花。 楚荆看着楚殷,心里奇异的没有分毫波动,他败了,他只怪自己识人不清。只是视线触及那女童时,眸子里才带上一抹伤痛,他曾经也有个孩子,若是生下来,此时该到他腰际了吧。 流萤见他站着不动便冷声呵斥道:“大胆,见了君后郎郎还不行礼跪拜。” 楚殷未等楚荆有所反应就摆了摆手,嘴角带着高人一等的笑,讥讽道:“哥哥病体未愈,哪里有力气行礼呀!况且哥哥向来高高在上,弟弟可受不起哥哥一拜。” 小皇女“噔噔噔”的跑过来,一把抱住了楚殷的腿,歪着头打量着楚荆,眸带惊奇。她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邋遢的人,衣裳也不好好穿着,头发也没梳理整齐,看着看着就说了一句话,“父后,这个人好丑,你让他走。” 一个宫侍躬身走到小皇女身边,低声诱哄。楚荆看清,这宫侍分明就是当初背叛诬陷自己的梅芙,没想到,他如今竟还在楚殷身边。 楚荆开口道:“背主之人,弟弟还敢留着,真不愧是做君后的,胸怀比常人广阔。” 楚殷端起茶杯,掀开盖子吹了吹,饮了一小口,徐徐开口道:“哥哥难道还未明白,梅芙是父亲派去照顾哥哥的,他忠心的从来都是父亲,这背主一词,可说不通啊!” 楚荆睫毛微颤,心中的猜疑得到了证实,枉他多年来对梅芙信任有加,却原来是一头白眼狼,他真是蠢啊! 楚荆讽刺:“黄氏真是好手段!” 梅芙没有丝毫愧疚,默默的带着小皇女在一边玩耍。 楚荆见此,觉得索然无味,他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干脆直言,“说吧,你今日找我来,究竟是何目的?” “哥哥这话问的,什么目的不目的的,咱们兄弟二人也许久不见了,特意请你来叙叙旧。”楚殷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红豆糕,招手示意梅芙把小皇女带过来,“你还未见过瑜儿吧?皇儿长这么大还未见过她姨父,是得认认亲戚了。” 楚殷笑意盈盈的喂女儿吃了一块糕点,眼里似笑非笑,“楚荆,你看瑜儿多可爱啊!她啊长的像她母皇,宫里的人都惯着她,可谁让她是宫里独一份,也没个姐妹兄弟分担一下呢!” “呀!看我这话说的,若哥哥的孩儿还在,瑜儿也就不孤单了。”楚殷语带恶意,句句往楚荆心口戳。 楚荆面无表情,没能保住孩子是他永远都痛,但这并不意味着,别人随意说两句他就脆弱的不堪一击。 许是楚荆的反应没让楚殷满意,他面上阴鸷,将当初的一些隐情道出:“楚荆,你真的可怜,那孩子投胎到你的肚子里就是个错误。亲生母亲不喜欢她,父亲又没有能力保护她,她死了才是解脱,我呢,向来心善,不忍心她生来受苦,就帮了个忙。” 楚荆冲上前,抓着楚殷的肩膀,“你说什么?是你害了我孩儿?”楚荆眼眶发红,神情狰狞,欲要拼命。 楚殷此时却一反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柔柔弱弱的像朵小白莲,“哥哥,你别伤害瑜儿,一切都不关皇儿的事,我这就出宫去,把君后的位置还给你。” 楚荆后退,他心里一颤,知晓自己中了楚殷的计,果然,皇帝怒斥声传来,“楚氏,你还要做什么妖?” 楚荆在这句斥骂下,彻底心灰意冷,也不想解释什么,连看都不愿看那两人一眼,脚步一转就想离开。 他这副态度落在皇帝眼里,厌恶之色更浓,冷酷的下了命令,“来人,废后楚氏,性情恶毒,居心不良,对君后不敬,仗责三十。” 楚荆重病在身,哪里熬得住这三十棍棒,终究是香魂一缕随风去,再回首,已是旧时光。 2.2 http://.biquxs.info/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官道上行驶,夜色里,一行人安安静静的,只听得到车轱辘的响声。 楚荆靠坐在披绣青竹的长凳子上,车窗外是昏暗看不清的树枝杂草,所幸那些张牙舞爪的树枝被车帘子挡住了。对面坐着两个小侍,一个打着瞌睡,一个强撑着眼皮子。 楚荆很是恍惚,我不是死了吗?如今却是在何处? 迷迷糊糊之际,只觉得马车一震,顿时将车厢内的人震醒。 对面打瞌睡的小侍眼一闭继续睡了过去,另一个清醒着的似乎觉察到自己的主子醒来,拿起车厢内安置的茶壶,往杯子里倒水,递了过来,关切道:“公子,喝杯茶润润嗓。” 不明所以的接过杯子,楚荆透过照进车厢的月光将对面的两人打量清楚,看见给自己递水的小侍,正是岁果。岁果前世为替自己挡灾而亡,死前还笑着安慰自己,目光不由一暖。 当看见另一个小侍时,目光立刻冷了下去,他看到不是别人,就是梅芙。奇怪,岁果与他皆已经亡故,自然能在地府见面,但他分明记得梅芙活的好好的,又怎会在此? 楚荆问道:“岁果,这是何处?” 岁果疑惑的看了一眼楚荆,“这是从护国寺回府的路上,马车已经走了一个时辰,此时应该已经到东郊。” 楚荆喝了一口茶水,茶水凉凉的,难道他在做梦?自从在护国寺回府的路上遇险,他就再也没去过护国寺,因为那一次遇险,他的清白名声受损。 岁果又道:“公子,离回府还有段距离,您要不再眯会儿?此番未带烛火,也不好做其他事情。” 岁果的声音如此清晰,茶水的温度亦冰凉刺骨,难不成人死后还有知觉不成?若不然,楚荆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他回去了,回到了可以挽救一切都时候。 楚荆想到此处,不由急切问道:“如今是承嘉几年?几月?” “今年是承嘉十九年九月,今日是月初。”岁果有些害怕,迟疑了一会,说:“公子,你怎么了?” 岁果担心的看着楚荆,公子这是怎么了?一醒过来就奇奇怪怪的,是受夜风寒凉,还是被梦魇着了。 “九月初一,护国寺。”楚荆一惊,立刻大声喊停车,他既然回到了过去,就不会重蹈覆辙,明知前方有山匪,他自然不能就这么毫无准备的前行。 车夫拉紧手中缰绳,停下马车,恭敬的问道:“公子,何故停车?再不进城,恐城门关闭。” 楚荆心中有事,但这停车的原因却不能跟外人说,只得编了一个借口,“马车颠簸,我有些头晕,暂且休息一番。” 车夫毕竟是个下人,就算担心入不了城,但主子的命令最重要。 楚荆的这一番动作早已吵醒梅芙,他打了个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举止间欠缺身为下人的自觉。楚荆眸色一暗,他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梅芙做事懒散,规矩也不行,他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这是梅芙和他亲近的表现。 “岁果,已经到啦?”梅芙说着就要下车,结果起的太猛碰到了头,“嘶”这下可彻底清醒了。 梅芙揉着头,埋怨道:“岁果,你怎么不提醒我。” “我,我……”岁果委屈,明明就是自己马虎还怪他。 楚荆心中烦躁,梅芙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欺负岁果,还不知私底下有多嚣张了。亏得自己把他当成心腹,想到此处,呵斥道:“行了,身为侍奴却不好好伺候主子,偷懒睡觉不说,自己出错还责怪别人,梅芙,你真令我失望。” 梅芙经此一呵,不禁一愣,公子怎么突然就发了脾气?外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公子向来对下人和善,从不打罚,训斥也很少。现在,公子竟呵斥了他! 岁果见状,也有些不解,但他不会质疑主子的行为,只是说道:“梅芙,主子身体不适,你别怨主子。”说罢,安抚般拍了拍梅芙的手。 梅芙不理,他觉得委屈,但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居然还有小性子了。 停了约莫一盏茶时间,车夫再次询问是否启程。 停歇的时间里,并无车马经过,楚荆想找人结伴同行的想法破灭。他思索着,一直停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前路的山匪究竟是针对他还是意外,他根本不清楚,事到如今,他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黄氏,那些山匪说不定就是黄氏派来的。 京城东郊和北郊是高官贵人经常出入经过的地方,其安全程度远远高于其他两个郊外,山匪贼人很少出没。他不信自己这么倒霉,会恰好碰上。 再停在这里难保那些山匪不会一路找来,楚荆当机立断,选择继续上路。 她心中自有打算,不过,有件事他得试探一下。 “听说南郊山匪猖獗,也不知这东郊如何?咱们主仆就四人,若遇上了可如何是好啊!”楚荆似乎有些忧虑般说出这番话。 “没有啊,公子,京城有禁军守着,那些山匪哪敢在京城周围作乱。您怕是弄错了,不知道是哪个小蹄子在您耳边胡沁,岁果回去定要说道说道。”岁果否认道。 楚荆不动声色的注意梅芙的反应,只见他在听到这话时顿了一下,明显是知道什么。他像是怕人发现自己有什么不寻常一般,跟着附和了一下,“是啊,岁果说的对,哪……哪里会有山匪。” “哦,既然没有山匪,我就放心了。”楚荆唇角勾起一抹笑,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 掀开车帘子,两旁景物在倒退,楚荆撰着车帘的手越捏越紧,那记忆里熟悉的地方已经近在眼前,他刷的放下帘子。 平复了下心情,楚荆淡淡的开口:“梅芙,公子的命令你是不是一定会听?” 虽然楚荆的问话在此时突然问起稍显怪异,但并不妨碍梅芙表忠心,他信誓旦旦的回道:“当然,梅芙是公子的人,公子有什么吩咐,梅芙肯定会全力以赴。” “好。”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那等下就不要怪我啦! 楚荆吩咐道:“停车,梅芙你先下去。” 梅芙疑惑,但还是不明所以的起来往车外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楚荆一把举起茶壶往梅芙头上一砸,梅芙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就身子一软倒了下来。 岁果大吃一惊,道:“公子,你干嘛砸梅芙啊?呀,这都出血了!”瞧着梅芙头上的伤口,岁果一急赶快将帕子捂了上去。 车夫在车外听着对话,觉得不对劲,“公子,发生何事?” “没事,继续赶车。”楚荆抽空回了一句,手下不停,一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一边让岁果把梅芙的衣裳剥下。 距离楚荆他们五十丈之外,茂密的草丛里埋伏着七八个膘肥体壮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手握利器,一脸凶相。 这是一伙从京城邻近的??阳郡流窜过来的山匪,不知从什么渠道竟和黄氏搭上了,奉了黄氏的命令在此拦截楚荆,坏楚荆清白。 上一世,楚荆一无所知的撞上了她们,就这么被玷污了,那时他才十三岁,从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已经一片灰白。就算他后来嫁入东宫,但他内心深处始终自卑不安。 为首的山匪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壮妇,她不耐烦的拍着飞到脸上的蚊子,一掌下去,蚊子血沾在手上,血印足足有黄豆般大。 其他的女匪心情亦浮躁,秋里夜凉,就算她们几个是女人也不能阻挡那从衣缝里钻进来的凉意,更别提林子里还有一群蚊子猖狂的叮咬着她们裸露在外的皮肤。 有女匪烦躁的开口道:“他娘的,怎么还不到?” 有一女匪接话:“该不会是骗我们的吧!这既有美人享受,又能收银子,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老三,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后宅大院里的腌?事多,继父看不顺眼原配留下的孩子,自然要出手处理了,这毁人清白就是一招,你呐,还嫩着呢!” 女匪们聊着聊着,话题就扯到了后宅男子的那点事上,要不是女匪首喊停,她们都注意不到有辆马车缓缓靠近。 “都打起精神,这只肥羊可不能让他跑了。”女匪首叮嘱道。 “知道了,老大。”女匪们纷纷摩拳擦掌,一副不把对方看在眼里的样子。 3.3 http://.biquxs.info/

车夫不知前路有女匪埋伏,悠悠的赶着马车。 车厢内,岁果迷惑的看着楚荆,此时的楚荆正穿着梅芙的衣裳,目光注视着窗外。 视线里,官道旁的树丛在微微颤动,他知道,那里埋伏了一群人。楚荆目光一利,等他逃过这一劫,他必要好好收拾这一群贼匪,当然,那罪魁祸首黄氏,他也不会放过。 埋伏在树丛里的女匪首打了个冷颤,她搓了搓手臂,等马车到了眼前,一声令下,带着手下们冲了出去。 车夫受到惊吓,动作一顿就要停下来,倏地又想起刚刚公子在耳边提醒的一句,“等下无论碰到何事,你只管驾车便是,别停下。”车夫只感叹公子料事如神,手下狠狠的给了马儿一鞭子。 马儿撒蹄子就狂奔了起来,那奔势骇的女匪们纷纷避让,但也有两个女匪仗着武艺,直接跳上了马车。 两人一个控制车夫,一个掀帘子抓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车厢里楚荆和岁果蹲在梅芙旁边,梅芙低着头昏睡着。 女匪粗声粗气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见到姐妹们吓晕了?”也不听两人回答就自顾自的接了话,“果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胆子忒小。” 在外跟车夫对上的是女匪首,她三两下功夫就卸了车夫的手臂,叫她不能反抗。听到车厢内老三说的话,就钻了进来,没管楚荆和岁果这两个男儿,伸手去抓梅芙假扮的“公子”。 毕竟在世人眼里,男子体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根本没多少力气,女匪根本不怕两人做出什么事情来阻碍她们。 楚荆作势阻挡,又佯装害怕女匪没能拦阻,让女匪的手触碰到了梅芙身上。他拉着岁果,躲在车厢的小角落,瑟瑟发抖,实则是在压抑内心止不住的恨意。 女匪首一把拎起梅芙,打量了一下,但黑夜昏暗,看不太清楚,她又将火折子吹亮,昏黄的光线下,她脸上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不是说是个长相漂亮的公子吗?怎的这般寒碜!” 若梅芙此时清醒,非得气吐血不可,他素来爱美,楚荆未重生前经常将不要的胭脂水粉赏赐给他,他总是欢欢喜喜的收下,然后躲在屋子里打扮。 其实,说句公道话,梅芙长的不丑,五官端正,颜值在及格线上。只是,那女匪首也算有些见识,平时劫财劫色的,目光自然变高了。 她粗鲁的将梅芙扔了回去,目光转向楚荆两人。 女匪首随意的问道:“你俩叫什么名字?” 楚荆小心翼翼的回道:“梅芙。” “岁果。” 女匪首听到梅芙两个字,睨了楚荆一眼,带了分不屑,但也没说什么。 一旁的老三性子急躁,不耐烦道:“大姐,你跟这些小郎费什么话,还是抓紧办事吧!这夜冷的,早点完事,咱们也好早点回去。” 她口中的“办事”显然就是毁人清白的意思,只是女匪首是下不了嘴了,直接将这美事让给了老三。 “老三,你来吧!”女匪首下了马车,站在一边,那里正躺着被堵了嘴的车夫。 老三一愣,大姐这是咋了?吃素了不成,居然连美人都不要了。不过倒便宜了她,三人里老大武功最好,老二又狡猾的很,她平时总是吃亏。 将楚荆和岁果赶下车后,老三就在车厢内开始“办事”,一时间,淫霏的声音响起。 岁果脸色十分难看,他抓紧了楚荆的手,连看都不敢看马车一眼,他已经十五岁了,对于男女之事有一些懵懂的了解,知道梅芙现在经历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那是毁了一个男子的一生啊! 可是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们还在山匪手里,梅芙的命运也许就是他下一刻要面对的。更何况,岁果低头看了一眼楚荆的手,公子在这里,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公子的,就算,就算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岁果的想法楚荆是不知道的,楚荆此时心情有些复杂。 按理来说,梅芙是黄氏埋在他身边的钉子,梅芙落得如此的下场他应该开心,但他的心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好。他看着马车,想的却是上辈子的自己…… 老三很快完事下来,脸上是疏解过后的潮红,身上亦带了一股浓浓的□□味道。 她懒懒散散的穿着衣服,砸了咂嘴一脸回味,走到老大身边,傻笑道:“老大,事情办完了,我们是不是要走了啊?” 女匪首瞅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走向楚荆,“走什么走,事还没完呢!况且,这大笔的银子就在眼前,你还想让他溜了?” 楚荆一惊,以为女匪首看穿自己的身份,身体顿时紧绷。 女匪首一伸手,指向楚荆,“你,回去给你家主子报个信,就说你家公子在我们手上,要想他回去就拿一百两黄金来赎,否则……”女匪首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神情有些莫测,“就要去烟花柳巷赎人了。” 楚荆再一次听到这番话,恨意和屈辱依旧在心里翻滚,烟花柳巷是什么地方?是女子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的荒淫之所,寻常男儿就是连听到这个词都觉得脸红,对那些落入烟花之地的男子也是鄙夷不屑。 女匪首见楚荆没有回答,一脚就踹了过去,“听到没有,赶快回去报信。” 楚荆忍着腿上的痛,瑟缩着身子,小声道:“我……我害怕,这天这么黑,能不能让岁果陪我一起回去?”楚荆做出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他可不放心岁果留在这,万一这些山匪把主意打到岁果身上,岁果就糟了。 “男人就是麻烦。”言下之意就是同意楚荆带着岁果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老三奇怪的问老大,“大姐,你干嘛让他们回去,这送信的事让我来做不就好了,我脚程快。这两个男的带回去让姐妹们解解馋也好啊!”说着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蠢材,你去送信?别被人扣留下了,再带着一群官兵来围剿咱们姐妹。” “我有这么笨嘛!” …… 这个夜里,注定不会平静。 楚荆他们离开不久,一辆马车载着人路过。车身古朴,外表看不出什么名堂,但就凭那拉车的骏马也能断定马车主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在外面驾车的是个戴着斗笠的女子,随身携带着佩剑,她目光逡巡于官道两旁,以防不长眼的歹徒撞上来。 官道有约莫有一丈多,刚好能容两辆马车并道行驶,很快那辆马车就到了女匪所在马车的旁边,两者之间只隔了一臂的距离,恰好一阵风吹过,血腥味从戴斗笠女子身上飘来。 女匪首面色凝重,她嗅到了高手的气息,不由担忧起后方还未赶上的姐妹们。 她自忖不是这人的对手,现在只希望姐妹们不要做傻事,否则恐是凶多吉少。 4.4 http://.biquxs.info/

女匪首这边是如临大敌,而斗笠女侍却颇为放松,别说她的武艺高强远超一般人,就是马车里坐着的这位,那也不是等闲之辈。 她戏谑的瞟了一眼旁边,“主子,一伙儿的。” “不用管,继续赶车。”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一听就是惯于发号施令的。 “哦~”女侍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又可以打架了呢! 赶着车又行了一段路,女侍瞧见路边走着两个小郎,不由疑惑,这夜深人静的荒郊野外,人还挺多。 楚荆毕竟是个娇贵的公子,此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算外出也有软轿和马车,不曾走过这么久的路。他现在只觉得脚底生疼,每走一步竟好似在刀尖上行走似的。 岁果瞧楚荆走路姿势有异,关切道:“公子,是否要休息会儿?” “不必,在外面多待一会,就多一分危险,我们还是尽早回府为好。”楚荆凭着顽强的意志,硬是忍住脚下的痛楚,脚步缓慢却坚定的迈着。 官道上散落着一些小石子,楚荆摸黑行走自然没有注意,直接就踩到了一颗尖锐的,霎时间痛的倒了下来。 岁果连忙扶住,才避免楚荆直接倒在地上,“公子,怎么样?” 楚荆试着站直了,但脚下刚一用力,就感觉钻心的痛,他心知,应是伤到筋脉了。 “不行,走不了。”楚荆有些沮丧,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瞧着是要在野外过夜了。 此处晦冥,若出现光亮,就格外引人注意,天上的月光如是,丛间的萤光如是,渐行渐近的马车里透出的光亦如是。 楚荆望着那辆马车,目光一定,对岁果说:“扶我到中间去。” 岁果不解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过去。 女侍见状挑了挑眉,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驾驶着马车停了下来。 “从?颍俊 从?蚪?低獾那榫百鞲妫?爸髯樱?腥死沟馈! 白皙修长的手捏着黑子落下,又从棋盒里取出一颗白子,分明是与自己在博弈,她就是从?蚩谥械闹髯印?姜尧。 姜尧举着白子,神情没有变化,冷声道:“不知道怎么做?要我教你?” 以前不是没有碰到过男子挡路拦车的行为,但姜尧从不理会,不过是一些只重皮相的肤浅之人,直接当没看见就是。 姜尧的话楚荆自然听到了,虽然没明说,但她语气中的不在意显露了拒绝之意,若是平常,楚荆绝对不会继续开口,但此时的情况,他只能厚颜求助了。 “我们是丞相府的,是大小姐楚婉的下人,急需进城,劳烦几位行个方便,搭我们一程,小姐知道了定有重谢。” 楚荆没说自己是丞相府的公子,为了清誉着想,他报了姐姐的名号。 从?蛞x艘⊥罚?髯邮鞘裁慈耍?枰???衩孀樱克?噬?溃骸傲轿恍±苫故侨每?桑≌饴矶?刹欢?诵裕??岫?采先ナ苌说幕故悄忝恰!彼?嵝颜庖痪湟丫?欠17松菩模?诓还艹?k?怯泻畏从Γ?鸵?颖薮蚵怼 楚荆没动,倔强的盯着马车,他今日重生就到了前世噩梦的起点,他看似已经渡过危机,但事有万一,他绝不会拿自己的下半生做赌。 也许此时梅芙已经清醒,女匪得知抓错人,回过头来找他,而他们两个弱质男儿如何抵抗?那到不如就此死在这马蹄下,还落个清清白白的死法。 他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生的模样,可在其他人眼里,他一个半大少年紧闭双眸,十分的脆弱可怜。 从?蜃遭馐歉龃笈?耍?舳苑剿澜锹??幕埃??鼓苡财鹦某Γ??思颐飨远疾蝗鲜端?牵?隙u运?敲簧赌康模?皇谴罡鏊撤绯刀?眩??艟透献怕沓底采先ィ?夂孟癫腥塘诵? 在她迟疑的时间里,马车里又传出姜尧的声音,这下倒不是催促赶车的,而是同意楚荆上车了。 同意了? 楚荆和岁果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惊喜和诧异,然后赶快上了马车。一钻进马车,楚荆不禁为车厢的奢华心惊。 他曾为君后,见过不少好东西,养出了极高的眼界,但这车厢里的许多物件却是他也不曾见过的。 车身漆黑呈墨色,并无彩绘,给人庄重沉稳的感觉,隐隐透漏出主人的身份高贵,在卫国,有“大夫乘墨车”的规定,即能用墨车的人必是士大夫或者贵族。 车顶部悬挂夜明珠,珠子有成年女子拳头大小,通体为绿色,圆滑而光润,泛着柔和的荧光。 世称“随珠和璧,国之二宝”,其中所说的随珠就是夜明珠,能与和氏璧并列为宝的随珠其价值可见一斑。 楚荆不知,卫国竟有如此豪奢之人,以随珠装饰马车,而他以前都未曾听闻。 再瞧这虎皮铺凳,素纱遮窗,一时间让楚荆对面前的女子有了些好奇。 姜尧端坐一侧,嵌宝墨玉冠似于乌发相融,凤眸微敛,似打盹的雌狮。面前是支起的棋盘,上面摆着黑白错落的棋子,马车晃动间,棋子原封不动的处在格子里,仔细观察才知,这棋另有玄机。 棋盘是由磁铁所铸,棋子则乃磁石打磨,这样一副棋自然不惧车马动荡,要取棋子时,微一用力就能取下,也不费什么力气。 楚荆观棋,黑子已将白子包围,白子颓势已现,若不能绝地反击,就要兵败如山倒,再无转圜之地。 姜尧如今就是在思索破解之法,棋如人生,她的人生就像这白子,看上去荆棘围绕,好似无路可走,实则柳暗花明,曙光乍现,只要她找到那关键的位置,一击即中。 楚荆生父出自尧光智氏,智氏一族擅棋,论及制棋下棋之术,世上无人能比得上智氏。因此,尧光郡多文人墨客,也多斗棋者。 楚智氏嫁入楚家时,嫁妆里陪嫁了一本棋谱,现正摆在楚荆卧房次间的小架子上。楚荆随了智氏对棋的喜爱和敏感,闲时常常摆弄棋局,倒也颇有几分精通。 5.5 http://.biquxs.info/

姜尧面前的棋局,楚荆正好有些想法,或许能让白子转败为胜。 他微微前倾,伸出手指在棋盘的一个位置点了点,“不妨下这里试试。” 姜尧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在不知棋子奥秘之前,能想到这一步,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需要魄力,需要壮士断腕的决心。这个小侍打扮的男子,大概就是那父族为智氏的瑞华郡君了。 姜尧的猜测并非无根无据,岁果神态举止间对楚荆的恭敬,楚荆无意间展露的大家风范,再加上这棋艺,要猜到楚荆身份不难。 棋子落下,却不是楚荆所指之处,胜败似乎已经定了。 楚荆不解,“为何?” “眼见未必为实!”姜尧说着将茶杯微微一倾,少许茶水顿时洒落在棋盘之上,棋面一变,转瞬已是白子的天下。 楚荆惊诧,下棋还能如此?明明是对方的棋子,居然事先替换成了自己的,他虽不知姜尧用什么方法能令黑棋遇水化白,但这一招却令他想到自己。 他不就像这黑子,明明身边埋伏着敌人却一无所知,浑浑噩噩的踏入敌人设计的陷阱,最后一败涂地,命丧黄泉。楚荆侧首,与岁果的手一握,眸光一定,这一次,该换他们尝尝自己曾经受过的苦了。 姜尧感受到楚荆情绪波动,淡淡道:“戾气太重,伤人伤己。” 楚荆惊觉,倘若自己的恨意如此明显,连一个陌生人都能察觉,又怎能不动声色的反击呢!他连忙调整心态,心里对姜尧的身份更加好奇。 “还未知晓小姐府上何处,奴家回去后好回禀大小姐,也好答谢小姐此次搭载之恩。” “不必” …… 京城城门关闭时间是戌时五刻,楚荆他们到时恰好赶上城门要关闭,从?蚣涌焖俣龋?芩忝槐还卦诔峭狻 一路无话,到了丞相府,楚荆算是清楚姜尧的性子了,也不多说什么,再次言谢后就下了马车。经过从?蚴保??蛴押玫男α艘幌拢??n105阃贰 目送马车远去,楚荆转身,赤色大门紧闭,两盏灯笼里透出红光,夜风吹过,楚荆打了个寒颤。 岁果搀扶着楚荆走到门前,抬手拉起门环敲了敲,门内传来门仆的应声,门仆打开门缝瞧见楚荆,一脸惊讶,她当然认识楚荆,只是对楚荆此时的装备有些讶异。 岁果不满门仆的愣神,“还不把门打开,迎公子进去。” “哦哦!”门仆连忙开门,等楚荆二人走后,回过神来就去了锦?u院。 锦?u院内,黄氏刚刚沐浴完毕,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小侍擦头发。忽然门口一个小厮进来说道:“主夫,门房处的门仆有事禀告。” 黄氏没有多想,随口道:“她有什么事,绿杉你去问问。” 在一旁侯立着的绿杉应了一声,出去了解情况。过了会儿,他面色有异的走进屋内,俯身在黄氏耳边耳语几句。 黄氏“嘶”一声,转身给了那擦发的小侍一巴掌,“手下没个轻重,下去领杜嬷爹的罚。” 那小侍捂着脸,眼眶含泪的下去了。 此时屋内无别人,黄氏问道:“他真的回来了?” 绿杉一脸凝重,“是的,门仆阿石是这么说的,而且,大公子回来时穿的是小侍的衣裳,身边就跟着岁果,没见到梅芙。” 黄氏攥紧手指,猜测道:“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又摇摇头,“不可能,他之前一点发现的迹象也没有,若真的知道我让人在郊外截他,他又怎会孤身赴险,一个护卫也没带。” 绿杉猜到:“难不成是被人救了?”他与黄氏对视,都不愿相信楚荆会这么幸运。 但事实就是,楚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们的计划失败,现在该考虑的是怎么让人不会把这件事怀疑到黄氏身上。 黄氏这边在思索对策,而楚荆呢? 一贯打理楚荆衣裳首饰的岁清见到楚荆这副模样回来,真是三魂去了七魄,急急慌慌的迎上来,嘴里连珠炮似的,“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穿了下奴的衣裳,哎呦,还有这脚印,是哪个人那么大胆子敢伤害公子?咱们一定得告诉家主知道,不能让公子受了委屈!” 楚荆拉住岁清的手,“这告状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呢,你还是先给公子我找件衣裳,待会儿沐浴后才好穿。” 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性情温和稳重的梅幽说了岁清一句,“你啊,还是这么急躁,若不改改这性子,迟早吃亏。”又转向楚荆,“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去洗漱吗?” “嗯。”楚荆点头,他也受不了身上的污秽了,更何况这衣裳是梅芙的,还是赶紧换了才是。 趁着楚荆沐浴的时间,梅幽和岁清拉着岁果问起今日之事,当得知他们的遭遇后,皆是后怕的不行,尤其是梅芙还落在女匪手里,他们相处多年,虽然梅芙平时不得人心,但好歹有共事之谊,此时不免担心。 楚荆出来时,就见到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小侍表情忧虑,楚荆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他们是在为梅芙担忧。 说到底,他们四人除了梅芙被黄氏收买,其他三个都是好的。岁清和梅幽是父亲留下的,尤其岁清还是乳爹的儿子,自然是自己人。岁果是他在路边捡的小乞丐,他的忠心经过前世,楚荆是一点都不怀疑。 “你们几个都是自幼伴我成长,我信你们都是一心为我,绝对不会出卖我,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不会隐瞒你们,也希望你们能心存警惕。”楚荆慎重的说出这番话,他不想自己身边的人什么都不知道。 “此次的事,是黄氏所为。他暗中吩咐那些山贼,让她们毁我清白,若不是有人提前告诉我,我怕是难逃此劫。还有,此事梅芙也是知情的,他是黄氏安插在我身边的钉子,你们也不必为他担心了。” “公子,你……”岁果三人诧异,但三人的诧异又有不同。 岁清因为他爹是前主夫的小侍,对黄氏本来就没好感,常常在他耳边念叨着,要他保护好公子,小心黄氏,所以他对于黄氏对公子心怀恶意并不奇怪,只是单纯的惊讶于梅芙是奸细一事。 梅幽向来心细,他早就有所发现,也曾提醒过楚荆,只是那时的楚荆对黄氏全然信任,根本不听,他没法只好将怀疑暗藏心底。现在,楚荆居然说出这番话,显然是看清黄氏的面目了,梅幽诧异究竟是谁能让公子幡然醒悟。 而岁果呢,那就真的是满满的不解了。他向来憨直胆小,一心只顾照顾公子,其他的全不在意,这一下知道黄氏不怀好意和梅芙背叛,顿时就义愤填膺。 “以前是我被黄氏蒙蔽了,如今遭此一事,倒是清醒了不少。只是,我们现在在处境并不明朗。”楚荆想到黄氏掌握后院多年,府里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是他的眼线,而他能用的人却不多。 梅幽思虑一番,问道:“公子,您的意思是?” 楚荆想了想,缓缓的将自己目前想到的说了出来,“如今咱们清木院里究竟有多少黄氏的人尚未可知,当务之急是要把那些人找出来,再寻个由头打发了,不过也不能动作太大,恐让黄氏察觉。” 岁清自告奋勇的说道:“公子放心,奴才一定睁大眼睛好好观察院里的人,绝不放过一个奸细。” “对了,今日我同你们说的事情,你回去后和乳爹说一声。”楚荆对岁清说道。 今日乳爹不在,他回妻家看望妻主去了。 “是,我爹知道了一定担心的马上回来公子身边。” 事情说完,梅幽看楚荆神态有些疲惫,就提醒道:“公子,还是早些安歇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不迟。” “也好,是有些乏了。”楚荆应了声,说着那困意直往外冒。 “今日我守夜,岁果你去休息吧,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先泡个脚再睡。”梅幽对岁果道。 岁果道:“谢谢梅幽哥哥关心,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6.6 http://.biquxs.info/

晨光微熹,三个小侍已经清醒,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准备伺候楚荆起床。 时节已经白露,天气有些凉,楚荆着一件素白上衣,上绣着些青色图案,下裳青白色的裙子,头上只用一只玉簪,看起来有些素净,但却合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因要出门,岁清给楚荆披上一件棕色轻裘。 楚荆带着岁果梅幽一同到了黄氏的锦?u院。黄氏一见到楚荆便立马迎了上去,一脸关切的说道:“荆哥儿来了。” “父亲,我来给您请安。”作为儿子每日必须到父亲那里请安,这是大家族里基本的礼仪,他若不来,就会被指不孝。 黄氏点了点头,拉着楚荆的手说道:“来,先坐下,你还没用膳吧?我让人叫殷哥儿来,等下一起用膳。”说完,吩咐身边的小侍绿柏去岚芙院叫楚殷。 在相府里,不管是小姐还是公子,在六岁时都必须搬到自己的院子里独住,楚荆此时十岁,自然是在住自己的院子里。 黄氏一边等着楚荆,一边想着什么。忽然拍了拍楚荆的手,说道:“荆哥儿,听说你昨夜是戌时回来的?是发生何事了吗?怎的如此晚回,爹还以为你昨日在寺里借住了。”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站着的岁果和梅幽,“平日里你都把梅芙带在身边,今日怎么没见人。” 楚荆故作害怕,一拿帕子捂着脸,说道:“父亲,我昨日遇上山匪了,若不是梅芙换了我的衣裳,被女匪们错认,恐怕我就回不来了。父亲,我昨日真是害怕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母亲和您,见不到姐姐殷弟了。” “父亲您说,这京城里怎么会出现山匪呢?” 黄氏有些吃惊,梅芙是什么人自己还不清楚,怎么可能为救楚荆而搭上自己呢?只是,情况究竟如何,他现在还不清楚,只得按捺心思,安慰道:“荆哥儿莫怕,你现在不是已经安全了吗?此事为父定要告诉你母亲,让她好好派人肃清一下京城四周,以后你出门就不用怕了。” 他当然会告诉丞相,只是事情的严重程度就看他怎么说了。 黄氏安慰过后,就提出给楚荆分派小侍的事情,“梅芙既然发生了这种事,以后自然是不能在你身边伺候了,父亲给你重新选一个小侍,就父亲身边的二等小侍浮屏吧!”说完,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走出来,对着楚荆服了服身子,赫然就是昨日挨了黄氏一记耳光的那个小侍。 楚荆放下帕子,打量了一下浮屏,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再细细回想一下,惊讶的想起,这不就是后来母亲身边新纳的夫侍。只是他那时面临婚期,对这位母亲的夫侍不熟,适才一时没想起来。 楚荆玩味的看了浮屏一眼,居然能在黄氏的眼皮子底下爬上母亲的床,有几分能耐。 楚荆心中想了很多,面上不动声色,说道:“多谢父亲。” 黄氏放心了些,若是楚荆连他的人都不收,他可就怀疑楚荆是不是对他起了疑心,现在看来,还是原样。 不多时,楚殷跟着绿柏来到锦?u院,见到楚荆便跑了过来,撒娇道:“大哥,你昨日去寺庙可有遇到好玩的事情?” 不等楚荆回答,黄氏就拉过楚殷,对他说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赖着哥哥,荆哥儿昨日受了惊吓,你别闹腾。”也不知黄氏这么着急拉开楚殷是不是心虚,楚荆心里恶趣味的想到。 楚荆笑了笑,说道:“寺庙乃佛家圣地,自然是严肃的很,没什么好玩的,不过那里风景如画,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楚荆说话的功夫,黄氏已经命人摆上了膳食。府里只老主夫同母亲和黄氏处能用八菜一汤,嫡出子女是四菜一汤,而到了庶出子女那里就只剩下两菜一汤了。 就算是为了吃顿好的,母亲的夫侍们也要使出浑身解数将母亲引到自己院里,否则真是吃的还不如体面些的小侍了。 楚荆看了看桌上的膳食,羊肉炒,煎烂拖?鹅,猪肉炒黄菜,蒸猪蹄肚,两熟煎鲜鱼,炉?谷猓?g子面,小葱拌豆腐,撺鸡软脱汤,香米饭。其中荤菜居多,着实油腻,可黄氏喜欢,楚殷随他也喜欢,只苦了楚荆,他口味清淡,一桌菜竟没几道能入口。 黄氏看他只捡那两道菜用,便开口道:“是吃不惯吗?要不让厨房换两道。” 楚荆知道黄氏不过是客套,若真让厨房换菜,还不知下人怎么编排他,便说道:“父亲,不必了,想来是昨日受惊,故而食欲不振。父亲若是关心,倒不如让青木院辟出个小厨房来,如此就不必麻烦大厨房为我单独开火,也能省不少事。” 黄氏没想到楚荆竟想在自己院子开辟小厨房,他当然不会同意,但是也不能一口拒绝,便先拖延着。“七日之后就是陛下的五十大寿,府里正是忙碌的时候,小厨房一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楚荆本来也没报多大希望,便说到:“陛下大寿要紧。” 前世陛下大寿,他根本没有参加,因为山匪之事,他闭门一年,所以不清楚此间发生了何事。 他猜想,黄氏怎么会突然对他下手,难不成与陛下大寿有关? 按理他作为陛下御封的瑞华郡君,肯定是要参加寿宴的,若不是意外,他不会缺席。黄氏作为丞相正夫,消息必然灵通,知道一些他不清楚的消息,然后先下手为强也是有可能的。 看来,七日后的寿宴上,他得格外谨慎。 用过午膳,楚荆不打算留在锦?u院与黄氏闲聊,干脆带着小侍们回了青木院。 楚荆脱下外面披着的轻裘递给岁清,秋季虽凉,但一路走来,楚荆却也出了层薄汗。 他在窗边的榻子上坐下,目光落在浮屏身上,也不说话,淡淡的威压却直直的袭向浮屏。 浮屏扑通跪下,面色变白,他以前也见过楚荆,却不知楚荆令人这么有压力,他在楚荆的目光下像是所有的心思都暴露了。 楚荆看差不多了,方开口道:“你是晚来的,就先在房外伺候吧!” 7.7 http://.biquxs.info/

浮屏清楚自己的身份,肯定比不上岁果三人得楚荆信任,不过他不着急,反正不管怎样,他离开了黄氏身边,不用综日担心惹主子生气后会被嬷爹惩罚。 只是,有一件事情压在心底让他不安,他是黄氏派来监视楚荆的,他怕楚荆发现后自己的处境就惨了。 浮屏低着头,眼底神色不定,在锦?u院里伺候,他担惊受怕,在青木院伺候,他还是心里压着重担,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也许,只有自己翻身做主子才能让他逃脱这样无助的命运。 楚荆不知,就在此时浮屏的心思发生了转变,有了向上爬的野心。他若知道了,定要拍掌而笑,给黄氏添堵的事情他很乐意去做。 楚荆道:“既然来了青木院,就安心在这伺候,名字改了吧,就叫梅屏。” 叫了多年的名字就这么改了,浮屏却不能提出异议,只能叩首,“谢主子赐名。” “出去吧!”楚荆打发了梅屏,等梅屏出去后,就对梅幽道:“你注意一下他,等会儿我带着岁果和岁清去珍宝坊,你留下看守。” …… 卫国都城除了皇宫外,分为一百个坊,楚荆去的是最大的商业坊,坊里店铺横立,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 楚荆乘坐的马车停在了一家名为玉烟阁的玉器店,店主迎了上来,殷勤的说道:“小郎君,买玉饰啊,来咱玉烟阁就对了,咱们这里什么玉石都有。” 楚荆阻止道:“掌柜的,莫忙,我来此不为买玉。” 这家玉器店看上去是卖玉器的,暗地里却也做着一些不好见光的买卖,楚荆此趟就是为借几个人而来。 他说道:“白玉有瑕,请掌柜的帮忙雕琢。”说着将腰间佩戴的一块玉珏取下,递给店主,这玉珏就是定金了。 掌柜的接过玉珏,观其色泽,察其形状,断定是一块好玉,不由露出笑容,一口答应了楚荆,“行,请郎君到楼上包间详谈。” 楚荆等人到了二楼,其隔壁包间里正好有一熟人。 其实这玉烟阁是姜尧的产业,玉烟阁分布各国,姜尧从此探到不少消息。她回卫国第二天,就来了此,不为别的,就是提前了解卫国的情况,好早做准备。 她三岁离开卫国前往商国为质,一晃已经十五载,此番若不是卫国皇帝大寿,她亦不会回来。既然回来了,有些该做的事情,她干脆就顺道了结了。 “楚大郎君,这边请。” 外面传来掌柜的引路的声音,姜尧示意从?蛉タ纯矗??虼蚩?徘屏艘谎郏?『煤统?6陨狭耍??t质栈亓四抗猓?厣狭嗣牛?越?7档溃骸盎刂髯樱?亲蛞沟哪俏弧! 房间里还有一女子,见姜尧认识楚荆就十分有眼色的给姜尧介绍起楚荆的身份。末了还站起身,在墙上一番捣鼓,霎时间,隔壁的声音就清晰的传了过来。 楚荆并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要求,“你们这应该有善于刑讯之人吧!三日内你们派人去城外十里坡,那里有一伙山匪,我不要别的,只要把为首的几人抓住,问出是受了何人指示要来害我,并把证据一并交于我。至于其他人,你们是杀还是放,我却不管。” 掌柜的一听,这次还真是笔大买卖。又要抓人杀人,还要刑讯审问,颇费一番功夫,便说道:“郎君的事情我们一定办妥,那几个山匪我们就当行善了,到时送她们去阴曹地府便是,只是,这价钱……”毕竟是做商人的,吃什么也不能吃亏啊! 楚荆早有准备,便说道:“事成之后,奉上黄金五镒。” 掌柜的见多识广,也被楚荆的大手笔吓一跳,黄金五镒,那就是百两黄金,在这卫国京城买一套上等宅子还不用百两黄金呢!她立时喜笑颜开,瞧楚荆的眼神都变了,像是看着财神爷。 这百两黄金恰是山匪对楚荆的估价,她们要百两黄金赎人,那他便拿这百两黄金要她们的命! 隔壁的人自然听到了楚荆的话,从?蚨宰沤?7档溃骸爸髯樱?馊鸹?ぞ?烧娲蠓桨。?倭交平鹉兀?恢?腊盐衣袅酥挡恢嫡飧黾郏坎还?灯鹄矗??彩强闪妫??冈缡牛?诩谈甘值紫绿稚?睿??龈雒哦家?馊四焙Α! 姜尧睨了她一眼,说道:“你知道的还真多,看来不应该留你在身边当个侍卫,应该把你送到玉烟阁,你这嘴皮子当个掌柜正好。” “别啊,主子。我还是喜欢待在您身边,您看看若是我不在,府里得多冷清。”从?蜴移ばα车模?膊话呀?5幕暗闭妗k?д馍砦湟站褪俏?吮;そ?3?蛩浪??膊换崂肟?髯印 “呵!” 姜尧不再和从?虺镀ぃ???苑磕诘呐?铀档溃骸俺?倚±傻氖戮徒桓?丛饺グ彀桑?倘艘?爻闲牛??倚±沙龃烁呒郏?裱谈笞匀灰?勺詈玫娜巳グ焓隆! “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女子说完就出去做事了。 楚荆事情谈完后没立刻离开,带着岁果两人来到姜尧所在的包间。 敲了敲门,从?虺隼纯?牛?贸?=?ァ 楚荆对姜尧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在此遇见小姐,特来拜谢,至于昨夜隐瞒了身份,楚荆实在抱歉。”楚荆既然碰上了姜尧,就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干脆直言不讳,先行致歉。 姜尧说道:“男子清誉为重,郎君不必在意,且夜行在外,谨慎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见楚荆还站着就请他坐下:“请。”姜尧手指几案对面,那里铺设席子,用以跪坐。 楚荆谢了一声,坐下后将衣襟理正,两手放在大腿上,腰板挺起,双目平视前方,举止文雅有礼,显然接受了良好的礼教。 包间并不大,陈设亦简单的很,但细微之处显高明。墙上挂着的画,出自名家,地上摆的文竹,体态轻盈,姿态潇洒,又添书香。 从?蛭??u宀瑁?杷?胁枰锻ねび窳3?鼓榷嘧耍?谱牌奈?托脑媚俊3?:攘艘豢冢?ㄓ舾蚀迹?仕??颍?匚睹喑ぃ?巧虾玫谋搪荽骸 楚荆饮着茶,思量着。 在卫国,茶乃贡品,普通人家是见不到的,只有皇宫里的贵人才能用,也有大臣收到赏赐能有个几两。民间商铺里也有茶,但品质不能与贡茶比,大多是从巴国茶商那收的。 玉烟阁里的茶与楚荆平时喝的茶,其味竟无大差别,由此就知这玉烟阁的本事不凡,也正因此,楚荆才放心把事情交由她们去办。 8.8 http://.biquxs.info/

姜尧今日只作寻常富贵小姐的打扮,衣裳着玄色,衣领为赤色,脸如鬼斧神凿般俊美,气质内敛沉稳。 “今日有缘再见,小姐应能告诉楚荆自己是谁了吧。” 姜尧不置可否,说道:“你可唤我尧。” “尧?”楚荆愣了愣,这京城似没有一个叫尧的人,但看姜尧神色亦不是欺骗,他深思,在他记忆里倒真有一个叫“尧”的人,只是那人的身份却实在令他望而却步。他不敢猜想眼前之人是否就是那人,故而没在深究。 楚荆试探道:“尧今日是来此买玉?” “既是买玉,也和荆一样找掌柜的办点事。”姜尧回道,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昨日一别,荆还未做感谢”楚荆说着,挥手招来岁清,同他说道:“岁清,你去跟掌柜的说一声,尧小姐今日所买的玉皆记在我的账上。” “不必了。”姜尧是认为自己说买玉本就是个借口,更何况玉烟阁是她的产业,她没必要占楚荆便宜。 楚荆却误会了,他觉得姜尧三番五次拒绝,实在是太过疏离,那做法好像生怕他会黏上来不放似的。他亦是心气高的人,只等此次还清人情就与姜尧见面不相识。 “尧不必推辞,楚荆还有其他事情,就不打扰你了,先行告辞。”又对岁果道:“咱们走吧。”说完,便起身出门。 姜尧惊讶挑眉,她似乎感觉到楚荆生气了? 楚荆带着岁果岁清走出玉烟阁,没有坐马车回府,而是在路上逛着。 日头已近晌午,三人皆感觉腹中饥饿,就想找家酒楼用午膳。珍宝坊内多是珍宝首饰之类的店铺,要吃饭最好去食坊,楚荆便带着岁果两人前去。 珍宝坊的东坊门前,有一片区域被人用木板隔开,里面蹲着几个衣衫褴褛,面目不清的人,她们都是被人贩卖的奴隶。 木板前站着一个女子,穿着布衣,手里拿着鞭子,对着奴隶们横眉冷对,对着街上的行人笑逐颜开。 她嘴里吆喝着:“大家都来看看啊!这些奴隶可都是虞朝遗民,不仅生的漂亮,还都清清白白的,五两银子买回家去当个暖床的小侍,比在那倚翠馆里找小倌可划算多了。大家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啊!” 路边围了几名女子,其中一人提出质疑:“那虞朝都灭国十几年了,这些奴隶看样子也不过这个岁数,怎么会是虞朝遗民,莫不是你打着虞朝的幌子蒙骗咱们吧。” “这位女媛就不知了,虞朝被灭时,他们尚在襁褓,我看他们长的好看,就一直养到了现在,如今他们已经成年,再不好留下去,只得拉出来卖了。” 买卖在继续,楚荆看了一眼,并不打算买人,只在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注视时停下了脚步,那目光来自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一个貌似平常的奴隶。 那男子面容十分阴柔,五官深邃中透着一点英气,楚荆不知怎么形容,总觉得他整个人带着怪异。 楚荆猜测,那个男子应该是希望他出手买下自己,只是,理由呢?他可不是滥发好心之人,亦不会收留来历不明的人。 楚荆走到木板前,摊主谄媚的说道:“这位郎君买个奴隶回去吧,价格都好商量的。” 楚荆没理会摊主,与男子对视,“给我一个理由,我便买下你。” 他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楚荆附耳过来,楚荆皱眉,但还是照做,“也许易容术对公子会有用。”他嘶哑的嗓子里说出让楚荆心动的话。 楚荆当即决定买下,果断吩咐岁清付钱拿人。 带着人来到酒楼,楚荆顺道给言夙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言夙自从脱了脚镣,似乎挣脱了束缚般,眉眼里不再那么阴郁。 楚荆可以理解言夙此时的心情,一般来说,奴隶的生活是十分凄惨的,不仅终日带着脚镣,脖子上还印着刺青,没有丝毫尊严,更有诸多奴隶因为繁重的活计而劳累致死。 楚荆叫了一桌菜,没有拘泥于俗礼,直接让其他三人坐下陪他一同用膳,言夙恰好就坐在楚荆对面。 开始用膳后,楚荆就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照那摊主所说,这些奴隶是她从小养大的,自然不可能受到良好的教育,可言夙不仅会易容术,用膳时的礼仪也是规矩的。 膳毕,楚荆就问了,“你的易容术是何人传授?” 言夙走到楚荆前面,跪下道:“回公子,是下奴的母亲所授,她原是虞朝的一位医官,虞朝灭亡后,下奴一家都沦为奴隶……”说到此,言夙眼里似乎湿润了,哽咽着继续说道“母亲私下偷偷教我医术,这易容术就是母亲最得意的,只是,她几年前已经亡故。” 说来也是可悲,一朝国破,举国百姓皆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不论是钟鸣鼎食还是筚门圭窦,都是一样落为奴隶。 楚荆不知言夙所言真假,姑且先信他一次,便说道:“起来吧。” “回去后,你就在梅屏手下做事。” 四个小侍除了伺候楚荆之外,自己还会带着一个小奴,一方面能更好的做事,另一方面,小侍若被恩赐出嫁或出其他事情了,也能由小奴顶上,不至于青黄不接。 用过午膳,在外面似乎也无事可做,楚荆便打道回府了。 回到府里,就见梅屏探头探脑的张望着,见了他慌忙行礼,还问道:“公子,不知您去了何处?主夫派人来找您用膳。” 楚荆知道梅屏是想从他这里打听早上去了哪里,办了何事,好向黄氏交差,他也不为难他,明明白白的说了去向,反正他也不怕他们知道。 “梅屏,谁给你的胆子打听主子的行迹?”呵斥的声音传来,竟是乳爹回来了。他恰巧听到梅屏的话,不悦道:“做侍奴最要紧的就是本分,不该问的就不能张嘴,你以后在青木院伺候可不比在锦?u院,别以为公子亲和就不把规矩放心里。” 梅屏一听此言,心知不好,正欲解释,就听楚荆接话道:“乳爹说的是,你也莫要分辩了,自己回去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伺候我。” 梅屏不敢辩驳,只能应声告退。 9.9 http://.biquxs.info/

一众人等回到青木院,楚荆叫众人退下后,和乳爹来到书房。 乳爹眉眼间难掩喜意,“公子,你终于看清楚黄氏的真面目了,老奴这心里啊总算是放下了大石头。” 楚荆看着乳爹的表现不禁莞尔,他已经知道了黄氏的为人,也懂乳爹他们之前是多么担心,他们的心意楚荆都记在心里。 “乳爹,你放心吧,我以后会小心的,不会在吃亏了。” “好,好……”乳爹喜极而泣,擦了擦眼泪,说道:“主夫在天之灵知道了,定会感到安慰。” 楚荆走近,伸手帮乳爹擦拭泪水,“一定会的,父亲一直看着呢,他知道乳爹你悉心照顾我,他很放心。” 乳爹听了楚荆的安慰破涕为笑,“我真是的,现在应该高兴还哭了起来。”说着,似乎不好意思般,“我去看看岁清他们,也给新来的侍奴安排一下床铺。” 乳爹急匆匆的打开门走了出去,楚荆好笑的看着,感慨万千,如今这样平凡温馨的日子才是他所渴望的啊!不是琉璃碧瓦,不是巍峨高墙,更不是负心薄幸。 楚荆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一丛金桂,开始思量起以后。这一世,他绝不会再嫁给姜政,但依前世看来,那姜政娶他并不是出于爱慕,是有其他原因,不然她不会娶他。 是什么原因让她必须娶他呢? 金桂清可绝尘,浓能远溢,幽香飘入书房,楚荆突然想起来,也许和他的生辰有关。 他生于卫兴帝二年,岁在析木,是腊月初一的生辰,据说那一日所有的梅花悉数开放,成片的梅花疏枝缀玉,缤纷怒放,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有的绿如碧玉,形成梅海凝云的壮观景象,煞是好看。 卫兴帝知悉此奇事,就命太卜占卦,太卜从卦象得知楚荆命格,上报与卫兴帝,之后就有了瑞华郡君这个封号。 楚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命格有问题,才让姜政一定要娶自己,他记得,就连大皇女韩王也曾向相府提亲。 楚荆有些为难,毕竟皇家的婚事向来不是儿戏,姜政她们向自己提亲肯定是合了陛下心意的,如若不出意外,他还是要嫁入皇家。只是,姜政薄情寡义,姜茂的下场又历历在目,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其实,楚荆无意间忽视了一位重要人物,那就是二皇女雍王。 楚荆轻叹一声,“算了,离成年还有两年,如今之计,还是先将府内的事解决了,至于婚事,还要从长计议。” 祖父虽然不理庶务,但他曾操持相府多年,在相府也是很有权威的,他前世听信黄氏的话,以为祖父喜清净不喜晚辈打扰,平日里并没有常去看望请安,现在想来实在不该。 其实,祖父还是很疼爱姐姐和自己的,瞧他经常给自己送的东西就知道了。今日没去给祖父请安,明日绝不能忘了。 “公子……”书房外梅幽轻轻地叫了楚荆一声,将他的思绪拉回。 “何事?进来说吧。” “大小姐派人送书信回来,想来不日就要回京了。”梅幽说完,从袖中取出信来递给楚荆,眉宇间能看出几分喜意。楚婉长相俊雅,气度出众,一派君女风范,这些小侍们不少都对她动了春心。 只是,楚婉在外求学,在府里的日子屈指可数,让一众小侍失望不已。如今有楚婉的书信回来,再加上卫兴帝大寿,楚婉归期可见就在这几日,梅幽不禁升起几分喜悦。 楚荆接过信,拆开细细看来。 梅幽见楚荆看着信时唇角带笑,思忖着应该是大小姐要回来了,便说道:“可是大小姐要回来了?” 楚荆把信合上,放到专门放置信件的匣子里,对梅幽说道:“不错,姐姐说了她会在陛下大寿之前赶回的。而且,姐姐在信里说了,她回京路上经过尧光郡,特地给我带了一副棋子,她知道我向来喜欢这个。” 梅芙点点头,“哦!” 楚荆说到棋子不由想起姜尧的那副磁棋,进而想到姜尧对自己的态度,暗恼自己怎么想起她,摇摇头将姜尧的身影驱除。 夜色渐渐到来,楚荆躺在床上,回想着前世的事情,努力翻阅自己的记忆找寻那些有用的事件,将重要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后,方才放松心神。 第二日早晨,楚荆特意起早去给祖父请安。寿安院里,下人们安静的做着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个点祖父还未醒,所有人都不敢做出大的动静,老人家浅眠,任何一点响动都会吵醒他。 祖父身边的老人刘嬷爹迎了出来,行礼后轻生道:“大公子怎么这会儿就来了,老主夫还未醒来,要烦您等会儿了。” 楚荆面上带笑,“许久未来给祖父请安尽孝,今日就是要弥补一二,故而来的早了些。” 说完,和刘嬷爹一起进了正厅。 正厅的摆设颇为大气讲究,不是暴发户般的华丽奢侈,而是恰到好处的点出主人的身份。厅里摆了几张红漆几案,案后铺的席子皆是黑色镶边的莞席,莞席上加放边缘绘有花纹的五彩蒲席。 楚荆在右边的几案前坐下,等候祖父醒来。 当老主夫醒来得知楚荆一大早就来请安,嘴里不说,心里却是一阵欣慰,连带着笑容也多了些。洗漱的动作也加快,急着出去见楚荆。 到了正厅,老主夫满面笑容的坐在位置上,关心道:“荆哥儿,你一大早上就来祖父这,想来还没用早膳吧!等会儿就陪祖父一起用些。” 楚荆一听此言,知道祖父也是盼着自己来陪他的,就温顺的答应了,“好的,有荆儿陪着,祖父可得多用些,听说您这两日胃口不好,每餐只吃一碗饭,这样可不行,以后荆儿就每日都来监督您用膳,祖父可不能赶我。” 老主夫听到楚荆这样关心他,哈哈笑了起来,“好好,以后荆哥儿每日都陪祖父用膳,祖父一定多吃一碗饭,有你这样的年轻人陪着,祖父心里开心着呢,哪里会赶你。就怕你不耐烦和我这样的老人家在一起聊天,不来这寿安院呢!” “祖父~”楚荆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唤了一声。 祖孙俩这么其乐融融的聊了一早上,等到楚荆离开时,老主夫还硬要塞给楚荆一对玉镯,那是他的陪嫁品,价值千金。 又送了楚荆一匹艾绿纹锦,纹锦上图案奇诡如迷宫,色彩丰富而搭配巧妙,富于极强的动感,把折线之美表现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在卫国,只有最高等的贵族才能穿的起纹锦裁剪的衣裳。 “六日后的宫宴,你就穿这匹纹锦裁做的衣裳,到时定会艳惊四座,其他人都会羡慕祖父有个如此出众的孙子。”老主夫骄傲的说道,眼里是对楚荆殷切的期望。 楚荆本意并不想在宫宴上出风头,但不好拒绝祖父的美意,只得收下,想着把衣裳做的普通些,就算衣料不凡,也不会太显眼。 10.10 http://.biquxs.info/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各个王公大臣,异国使者皆前往皇宫贺寿。 府里各处皆早早的亮起灯火,主子们在奴仆的服侍下穿戴好衣裳,检查了一遍无不妥之处后方踏出房门。 在相府门前,侯着几辆马车,垂首立着几位马夫。 楚荆出来时,其他人还未出来,他就默默的等着,没一会儿,黄氏带着楚殷就来了。 黄氏穿着礼服,看上去一派温和大方,雍容华贵,楚殷穿的粉嫩,也是活泼机灵的样子。 楚殷挽着黄氏的手臂,走到楚荆身边,撒娇道:“哥哥,你今天好漂亮啊!哇,这衣料真滑,图案真美。”目光里流露出几不可见的妒光,也不知是对这衣裳还是人。 楚荆抽出楚殷抓着的袖子,“你今天也很娇艳,尤其这发上的簪子雕工精致,镶嵌的宝石贵气逼人,很衬你的发型。” 楚殷气量狭小,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更出彩,楚荆以前是顾忌兄弟情义不与他计较,现在却是自忖有了一世经历,不在这种小事上费心神口舌。 等老主夫出来时见兄弟俩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心情都好上几分。 此次宫宴,出席的都是大臣及其家眷,但家眷只包括嫡出子女,那些庶出的是没机会参加了。 楚荆跟着祖父上了马车,楚殷和黄氏一辆马车,楚婉和楚相则骑着马在马车前方。 马车徐徐动了起来,相府的马车装饰富丽,防震措施做的亦不错,进宫的一路没感觉到太多颠簸。 途径闹市,楚荆掀帘瞧去,逢卫兴帝大寿,街道上一片热闹景象,买卖声不断,不管是商人还是农夫穿的都极喜庆。 楚婉看见楚荆掀窗帘,便问道:“怎么了?” 楚婉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格外高大挺拔,低头看来的目光里充满暖意,若是别个小郎被这么瞧上一眼,定要丢了心魂。 “没事,我听外面挺热闹的,好奇看看。”楚荆笑着回道。 楚婉骑在马上,看到的景象自然更高更远,街上的一切尽入眼里,她注意到一行抬着箱子的仆人们,穿的衣裳上绣着“商”字,猜到是商国的贺礼。 “那是商国来使带着贺礼进宫,听说此次前来贺寿的是在商国为质的雍王,今日的宫宴上,你就会见到了。”楚婉说完,听见母亲招呼,驱马走开。 楚婉的话,不仅楚荆听到了,老主夫亦听在耳里。 “荆哥儿还不知道那雍王是谁吧!你出生的时候雍王已经被送到商国为质女了。”老主夫神态慈祥,说到姜尧时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说起来,雍王也是命苦,年纪小小的就丧父,尚在孝中就被母亲送给商国,这么多年来有国不能回,唉!” 老主夫嘴里说着姜尧,眼睛却看着楚荆,丧父的又何止姜尧呢,他的乖孙不也是没爹的孩子,一时间怜惜之情大作。 楚荆见状依偎到祖父怀里,“祖父……” “祖父,韩王身为陛下长女,当年为什么不是她去商国,反而让雍王去呢!”各国之间,互相交换质女实在常见,但这种事情向来都由长女或嫡女去做,而雍王非嫡非长,实在令人疑惑。 但楚荆到底不是真的十三岁,他好歹在宫里待了几年,稍微思考一下就想明白了。 韩王生父出身贵族,而雍王生父只是一介平民百姓,当卫国需要一个质女时,自然就推没有后台庇佑的雍王出去了。 接下来老主夫的话也证实了他的想法,“还不是后宫之争,雍王生父德君名唤祁郁,从小生活在深山,性情纯善,有一次陛下打猎,追逐猎物入了山林,两人就此相遇。再后来,祁郁就入了宫,深受陛下宠爱,还生下雍王,封为德君,那真是万千宠爱在一身,教后宫众佳丽无处容身。” “只是好景不长,不知何时起,德君身染重疾,不久就溘然长逝。二皇女那时才三岁,宫里皆是妒忌她生父的男人,哪里会有人真心对她。在一次四国会盟时,四国为彼此制约,就提出交换质女的事情,大皇女有外祖家在朝堂上斡旋,三皇女又不满周岁,这人选自然就落在了二皇女身上……” 就在祖孙俩聊着姜尧的闲话时,马车到了宫门口,接下来的路就不能再坐马车了。楚荆扶着老主夫下了马车,此时太阳高挂,秋天的凉意也被阳光驱散。 宫门口的士兵严肃的举着枪守卫着,检查过他们没有危险后方才放他们入宫。楚荆他们还未走多远,就听到后边传来叫声。 楚荆转身,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面容清秀娇俏的男子挥着帕子,朝他跑来。这是楚荆最好的朋友,大司马的嫡子宫穗。 “荆弟,许久不见,你怎么没来找我?我待在家里真是闷死了,可娘就是不让我出来。”卫国男女大防并不严格,只要不逾越雷池,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宫七弦之所以不让宫穗出门,实在是这个儿子太活泼了,一点没有大家闺秀的娴静,才要把他留在家里磨磨性子。 “穗哥哥,我不是故意不来找你,实在是前段日子里出了些事情,等我把事情解决了,我就去宫府找你玩。”楚荆看到宫穗就觉得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他喜欢和宫穗这般单纯的人一起,就像保留了曾经的痕迹一般。 只是,宫穗前世嫁给韩王,而韩王的下场并不好,想来宫穗也跟着受苦了。这一次,他绝对会阻止宫穗嫁给韩王。 后头赶上的宫父无奈的对着楚荆他们说道:“这孩子真是被我惯坏了,一点端庄的样子都没有,让楚老主夫见笑了。” 宫穗不依道:“爹~” 老主夫笑着说道:“宫穗这样就很好,有年轻人的活力,老人家看着他真是心情都好了,哪里能拘着,就该趁着年轻到处走走看看,以后嫁人了就没机会了。” 宫穗一听老主夫都谈到他的婚事上去了,脸色微红,不着痕迹的看了楚婉一眼,低下了头,拉着楚荆道:“他们大人就是多话,荆弟,咱们走。” 两家人就这么闲话家常的一起进宫赴宴…… 11.11 http://.biquxs.info/

入了宫,女人们自去拜见陛下,而楚荆几人则一起去了君后所在的凤鸣宫,给君后请安。 楚荆他们到时,凤鸣宫里君后正接见着一位大臣的家眷。楚荆给君后请安行李后,君后吩咐人给他们置了席子。 “瑞华郡君,好些日子没见,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身穿红色宫装的君后一副和善的面孔,温柔的喊楚荆到他面前去。 君后打量后,一脸心疼的说道:“瘦了,看这小脸都没以前圆润了。思乐,将陛下上次送来的千年灵芝取来,给郡君好好补补身子。” “谢君后赏赐,楚荆不敢受。”楚荆忙跪下推辞,千年灵芝如此珍贵的东西,他实在是不敢收下。 老主夫也走出来跪下,“君后郎郎,千年灵芝这般珍贵的东西,荆儿怎么受得起,况且这是陛下对郎郎的心意,郎郎还是收回去吧!” 黄氏对于君后如此看重楚荆暗恨于心,但见老主夫都跪下了,只好拉着楚殷一块跪下。 君后见状,只好放弃,“也罢,千年灵芝郡君不要,那我这只手镯,你可不许推辞了。”说着就从坐席上起来,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套进了楚荆的手腕上。 这一举动顿时让在座的各位一惊,老主夫是担心,不知道君后有什么目的才对楚荆如此厚待,而黄氏等人则是羡慕嫉妒恨了。 送完玉镯,君后也没落下其余几位年轻男子,各自赏赐了些首饰,但其价值和意义明显不如楚荆的玉镯。 接下来,君后打发了楚荆等年轻男子,让他们自己在宫里逛逛,他和老主夫等长辈有话说。 走出凤鸣宫,楚荆就被人拦住了。 拦路的男子看着怯生生的,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百褶裙,裙子上绣着几朵莲花,头上带着流苏,一副怯弱无依的样子。 楚荆认出,此人正是大司徒的嫡子张俜,也是君后的侄子。他记得,张俜在自己被赐为太女君后,也被赐给太女为侧君。按理说,张俜身为大司徒之子,怎么也犯不上给人做侧室,就算那人是太女,可谁叫张俜对太女痴心一片,放着正夫的位置不要,一定要嫁给姜政。 姜政多薄情的一个人,就算是自己的父族,他也没有全然信任,担心自己登基后,外戚势力过盛,就给张俜下了绝育药,这样,下一代帝王不会有个姓张的父亲,张家就不会滋生更大的野心。 枉张俜也是个有心机的,却因情之一字误了一生。 楚荆礼貌的问了一声:“不知张哥哥有何事?” 张俜徐徐走近楚荆,“唐突楚郎了,但是张俜实在有句话想问问你,能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楚荆让宫穗和楚殷先自己去逛,他和张俜走远几步,在一处凉亭停了下来。 张俜在凉亭坐下,面带犹豫,楚荆见了便问道:“张哥哥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张俜知道如果不把话问了,自己一定会后悔,便说道:“早就听闻瑞华郡君是花神降世,今日一见,果然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有谪仙的样貌气质。”张俜话说的好听,语气里却似掺了醋。 “哥哥谬赞,全京城都知道哥哥蕙质兰心,诗画双全,是顶顶有才的才子。”楚荆说道。 张俜未接话,正在场面停滞的时候,张俜问了,“楚弟弟,你喜欢太女吗?” 楚荆收起脸上的笑,认真的回道:“不喜欢。” 张俜却不相信,“不喜欢?怎么会呢,太女那么好,她有高贵的身世,迷人的容貌,优雅的谈吐,你怎么可以不喜欢她!” 楚荆无意和张俜谈论姜政,便说道:“若张哥哥无其他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不行。”张俜说出后觉得自己语气太强硬,又柔柔的说道:“我再问楚弟弟最后一个问题,楚弟弟你会嫁给太女吗?” “绝对不会,就算山无棱,天地合,楚荆亦不会和太女有半点瓜葛。”楚荆丢下这句话后,再不停留,带着岁果离开了。 过了半晌,楚荆和岁果到了一处湖边,岁果见自家公子一直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公子,你真的不喜欢太女吗?岁果见你一说到太女脸色就不好看了,是她做了什么事让您不开心了吗?” “岁果,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总之你记住,你家公子绝对不会和太女在一起。”楚荆无法将前世的事情说出,只能这么跟岁果说。 看着湖面,鱼儿在欢腾的游弋,“还是这些鱼儿快乐,无忧无虑的,人有太多烦恼。”楚荆因为想起前世,心情有些低落,竟羡慕起湖里的鱼儿。 “你很烦恼?”突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原来是从旁经过的姜尧。 楚荆一惊,见姜尧穿着玄色织锦裙,裙裾上用金丝线绣着赤凰,腰间以一根红色腰带束着,勾勒出纤瘦有力的细腰,腰带上坠着一枚玉佩,是君女们一贯的配置。 “尧?” 给姜尧引路的女监站出来呵道:“大胆,见到雍王还不行礼。” 楚荆怔愣一瞬,反应过来赶紧蹲下身子行礼,等楚荆行完礼后,姜尧沉声吩咐女监退下,楚荆也让岁果站在远处,给两人腾出了空间。 楚荆没想到,姜尧居然就是雍王,那么,她不就是后来名声传遍四国的雍武帝! 据说,雍王三岁前往商国为质,二十岁登基为商国帝王,从一个别国质女到一国之君,雍王以她传奇的经历闻名于世,那时楚荆刚刚成为太女君,也曾感叹雍王的才智。 若雍王在卫国,当今太女哪里还有机会登基,只是,雍王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留在卫国,而是回了商国。 其实,楚荆不知,在他死后,雍武帝就吞并了卫国,将卫商两国合而为一,国号为雍。 12.12 http://.biquxs.info/

楚荆在湖边和姜尧一番交谈过后,见时间不早就和姜尧分开,待他回到凤鸣宫时恰好见到老主夫一行人走出来,宫穗等人也已经回来了。 既拜见过君后,楚荆一行人便随着宫侍到了举办宫宴的福夷宫,还未踏入殿内,便听得里面一片欢声笑语。 待得楚荆等人入内,便见到几位别家的主夫带着自家的小郎和佳媛走来,互相一阵寒暄。 来人分别是黄氏外家的人和楚荆外家的人,两家各自看对方都有些不对劲,这也难怪,毕竟一个是原配的外家,一个是继室的外家,能看顺眼才奇怪呢! 智氏的当家主夫智庄氏,也就是楚荆的表姨夫,看见楚荆就笑着拉起楚荆的手,说道:“这就是荆儿吧!都这么大了,你刚出生那会儿我还抱过你呢,一晃都过了十三年了。” 楚荆亲切的唤道:“表姨夫。” “唉!”智庄氏应了一声,又给楚荆介绍身边的两个孩子,“这个是你表姐,叫智敏,这个是你表哥,叫智捷。” 智敏长了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时有两个酒窝,而智捷明显是个文静的大家闺秀,只是腼腆的笑了笑。 楚荆这边在认亲戚,黄氏这边的人也不甘落后的拉着楚殷絮叨。宫穗则跟着父亲去了另一边,走之前还俏皮的同楚荆眨了下眼,他却不知这里就站着一位未来的情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不多时楚相她们一帮女子联袂到来。不用像上朝时一样手执朝笏,这些女人还真有点不适应。 这些大臣都来了,宴会自然也要开始了。 大家各自坐在自己的席子上,几案上已经摆了精心准备的菜肴和美酒,殿内还有女子在敲击编钟,钟声清脆明亮,悠扬悦耳,煽起宴会的气氛。 “韩王到。”殿门外的女监大声报道。 韩王今年二十,正是成年之际,已经不像女童般散发,而是竖起了冠,显得英气逼人。 她先跟平日里亲近的大臣打了招呼,接着就来到楚相面前。 微微一拱手,声音豪迈,“楚相有礼,本王之前未涉政事,待本王他日上朝做事,还请楚相多多指教。” 楚相起身,圆滑道:“哪里,指教不敢当,韩王贵为皇女,做事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韩王听到楚相的夸赞,面上有些得意,但还是假意谦虚道:“本王尚且稚嫩,有许多事都还要仰仗楚相指点……”姜尧停顿了下,“况且,论到做人做事,本王可不如太女!”话里带着股酸味。 楚相没接话,背后论人是非不是君女之道。 说太女,太女就到了。 “皇上驾到,君后郎郎驾到,太女到……”司礼女监朗声宣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纷纷跪倒。 “众卿免礼,今日既是宫宴,便不必在意那么多规矩。”皇帝说的客套,底下的人却不敢当真。 皇帝坐到主位后,环顾四周,见君太后不在,便问道:“君太后为何还未来?” 君后含笑答道:“这个臣侍倒是知道,君太后此时未至,是为了给陛下准备一份寿礼呢!他还叫臣侍告知陛下,不必等他,让我们先行开宴。” “哦?既然如此,那便开宴吧!”皇帝吩咐道。 皇帝话落,便有几名舞伶从殿外进来,跳起《大韶》。 殿中有乐伶吹着管乐,打着小鼓,合乐敲着?牵?估智米??,笙和大钟交替演奏,又有舞伶扮演飞禽走兽,随着节奏而翩翩起舞,韶乐演奏了九次以后,又有两名舞伶从殿外进来,穿的耀眼璀璨,似凤似凰,在其余扮演百兽的舞伶中间,仿若众星拱月。 一曲舞毕,众人皆鼓掌称赞,皇帝更是连连叫好,直接让人给这些舞伶丰厚的赏赐。 又问道:“此舞是何人安排的?” 韩王生父郭贵君起身回道:“回陛下,此舞是臣侍安排的。”言语间透着喜悦。 “嗯,贵君费心了,此舞甚和朕意。”皇帝称赞。 “能让陛下一展笑颜,那臣侍这几个月来的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只要陛下开心,臣侍就开心。”郭贵君一番话既点出了自己的辛劳,又讨好了皇帝。 皇帝自然是听出了郭贵君话里的意思,就开口道:“既然这些舞伶都得到赏赐了,你这位最大的功臣自然不能落下,郭贵君就说说,你想要什么?” 郭贵君离了席,走到殿中央,一副为难不好意思的模样,“按理说,这些都是臣侍应该做的,本不该讨赏,但臣侍身为人父,为了韩王,臣侍就厚颜向陛下开口。”说着就跪了下来,“韩王今已二十,府内还没有一位上台面的男子能帮她料理家事,臣侍实在是担心,所以,恳求陛下为韩王赐婚。” “起来吧,既然是韩王的婚事,朕身为人母,也有责任。贵君此番为韩王求婚,可是有了相中的人了?不妨说出来,若是合适,就在此宴上定下婚事,如此也算是喜上加喜。”皇帝虽然现在不常去郭贵君的长春宫,但也有慈母之心,事关韩王,她自然要认真对待。 楚荆坐在座位上,正径自用着膳,哪知事情却扯到了他身上。 郭贵君先朝楚荆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开口道:“陛下,臣侍看中的正是楚相的大公子——瑞华郡君。臣侍也问过韩王的意思,韩王对郡君颇有好感,楚家主夫也同意了这门婚事,只要陛下赐婚,这好事就成了。” 此话一出,颇有种石破天惊之感,让楚家除了黄氏以外的人都变了脸色。 黄氏脸色有些难看,面对楚相质问似的眼光,尴尬的不知做何反应,心里暗恨郭贵君,怎么把他说了出来,这下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他当然不是真心愿意楚荆嫁入皇室,只是,他派人去毁楚荆清白一事没成功,之后,他不敢轻举妄动。但他得到消息,说是君后有意为楚荆和姜政赐婚,黄氏听闻此消息,顿时急了,他觉得楚荆若成为太女君,自己的亲儿楚殷不是一辈子都比不上楚荆了? 他自己作为继室,一辈子在楚智氏的牌位前低一阶,若他的儿子还比不上楚智氏的儿子,他怎么甘心。 于是,在郭贵君递了枝条过来时,黄氏顺势就搭上了,与其让楚荆嫁给太女,他宁愿楚荆嫁给韩王。 13.13 http://.biquxs.info/

“哦?楚相也同意这门婚事?”皇帝问道。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楚相,以为楚相要和韩王联合。 楚相连忙走到殿中央,不慌不忙的说道:“回陛下,此事微臣之前并不曾知晓,想来是内子一时未注意,让郭贵君误会了。” “那你就是不同意了?”皇帝有些生气,毕竟自己的女儿被人嫌弃,她的面上也不好看。 楚相犹豫:“这……” 坐在皇帝边上的君后早在郭贵君提出婚事时就变了脸色,此时就插话道:“陛下,臣侍有句话要说。” “君后请说。” “臣侍看瑞华郡君这孩子贤淑大方,优雅动人,也想为太女求亲。”君后一边说一边示意太女出声,“政儿,你不是对郡君有意吗?父后知道你顾念姐妹之情不好开口,但你若不开口,等瑞华郡君嫁给韩王,就要后悔莫及。” 姜政一副为难的样子,证实了她的心意却是如君后所说。 楚荆坐在席上,冷眼瞧着这些人演戏,一个两个根本没有顾及他的意愿,都说要娶他,但明明这一世他并没有与她们有何牵扯。只是为了某个不知名的理由,出于利益,就要将他抓到手里,可是,这一次,他偏偏不遂她们的愿。 在座的年轻男子此时对楚荆可谓是妒极,但接下来楚荆的动作就要让他们都目瞪口呆,惊掉下巴。 楚荆离席,走到人前,楚相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皇帝问道:“郡君有何话说?” 楚荆恭敬地答道:“回陛下,此事事关臣子的终身大事,可否让臣子与两位殿下说几句话?” 皇帝饶有兴趣的点点头,她也想看看楚荆究竟会说什么。 楚荆转而对韩王和太女说道:“承蒙两位殿下厚爱,欲与楚荆结下白头之约,但楚荆从小有个心愿,只愿君心似我心,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位殿下若能做到这个要求,楚荆才愿出嫁,否则楚荆宁愿一生孤独,也不会将就。” 楚荆一言出,满座皆惊,韩王自认做不到这一点,无话可说。太女的表现却有些出乎意料,她走进殿中,靠近楚荆,眸里带着一点亮光,“若孤能做到,郡君是否就答应做孤的太女君?” 楚荆心里冷嗤,他前世就是被姜政这副深情的样子迷惑,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这一次,他眼明心亮,绝不会再掉入同一个陷阱。 楚荆道:“太女殿下,楚荆不愿,楚荆不敢欺瞒殿下,其实,我已经心有所属。” 太女却不相信,她之前派人调查过楚荆,知道楚荆是一个娴静端庄的男子,平日不爱出门交际应酬,试问这样一个男子,又怎会和女子私相授受,楚荆定是在说谎。 这般想来,姜政黑眸微眯,眼里快速的闪过一道冷芒,声音依旧温和:“郡君不必诓骗孤,孤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你若不愿嫁,孤不会强迫你。” 楚荆正待说,殿外却响起震天的响动,皇帝赶紧派人前去查探,查探的人很快回来,面上还带着惊叹,“回陛下,是雍王派人在放一个名叫“爆竹”的东西!” 居然是雍王!皇帝大感喜悦,雍王这几日回到京城,还未来见过她,皇帝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她对这个女儿抱有愧疚,更兼之这是心爱之人所出,对于雍王,她是十分想念的。 这下,她也不关心正在谈论的婚事了,直言道:“快,请雍王觐见。” 那回话的人说道:“雍王和君太后皆在望月湖,君太后请陛下移驾,在望月湖一观爆竹。” “望月湖?那里的景致不错,诸位卿家,不妨随朕一道去看看这爆竹。”皇帝都五十岁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对于这爆竹,自然不是很好奇,只是因为太后和雍王邀请,才愿意移驾。 卫宫其实并不是很大,卫国立国才短短十几载,这皇宫自然修缮的不是很完整。但该有的景致却也已经具备,御花园就是最受宫中贵人喜爱之处。 御花园的东侧有一个望月湖,望月湖呈月牙状,凸出的一面正对着御花园,而凹进去的那里就建了一座凉亭。 夜幕之下,天上挂着一轮明月,地上的人正好在望月湖上的亭子里休憩赏月,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十足快哉! 到了湖边,君太后已经和雍王在亭子里等着了,雍王虽然不是话多的人,但在君太后问及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会予以回应。 亭子外站着一排女监,各个手里拿着一节节竹子制作的爆竹。 皇帝带着一众臣子们来到此处,一路行来,不聊政事,只讲风月,倒也惬意。 观景亭只是一座小亭,在场的人都停留在湖边,只有皇帝带着君后和两个皇女进入亭子。 在亭内侍奉的宫侍手脚麻利的在石凳上铺上狐皮,时值深秋,石凳透着冰凉,若不铺上一层垫子,那寒意实在让人从尾椎骨升起激灵。 皇帝和君后坐下,皇帝对君太后说道:“父后,这更深露重的,你怎么亲自来此,小心保重身子才是。” 君太后一头银丝挽成一个发髻,除了插着一只玉簪,并无更多装饰,神态慈祥中透着一点孩童般的顽皮。 “你看看,你母皇又来了,哀家看着那么柔弱吗?连点风都受不得了。”君太后拉着坐在他身边的雍王说道,他似乎浑然忘记自己是个七十岁高龄的老人了。 雍王仔细看了君太后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没有,皇祖父老当益壮。” 君太后哈哈笑了起来,得意洋洋的朝皇帝看了一眼,似乎在说,“你看,就连你女儿都这么说了。”真的是一点都不服老,越活越有老顽童的架势。 皇帝无奈,不再此事上纠缠,父后不注意,她吩咐底下的人好好照顾父后也是一样。 目光一转,看着亭外女监手里拿着的爆竹,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问道:“那是何物?竟让父后和尧儿劳师动众请大家到此处来?” 一提到爆竹,君太后一下子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来,像得到新玩具的孩童一般,单纯而喜悦。 “那个啊,名字叫爆竹,能发出巨响,声音大到水激石怒,天地若裂,这可是尧儿带来的,她得到这个新奇的玩意就送来给哀家,让哀家帮忙看看,若是有趣,就当给皇帝的寿礼了。” 皇帝听到姜尧只送东西给君太后时还有些不高兴和吃醋,但后来一听是给自己的寿礼,心情顿时好转,和颜悦色的夸道:“尧儿纯孝,母皇心里甚慰。” “母皇高兴就好。”雍王脸色不变,并未因皇帝的夸赞示好而得意或高兴。 君太后一边说着话一边却也观察着身边人的神色,知道母女俩有心结,有意调和。 “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不必再等,吩咐下去,燃爆竹!”君太后一声令下,让湖边的女监燃起爆竹。 霎时间,轰然一响,水波荡漾,如闻霹雳声。 “哇!”有人惊吓出声,也有人惊叹不已。 14.14 http://.biquxs.info/

楚荆站在湖边,目光悠悠的望着湖对面的一棵柳树,脑子里想到宫宴前和姜尧的谈话。 楚荆问道:“你是雍王?” “你很惊讶?”姜尧反问,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阳光照耀,透亮的光经过她头上玉冠折射,闪了楚荆的眼。 “是的,雍王的身份出乎我的意料。”楚荆微微侧身,和姜尧并肩而立,齐齐看向波光潋滟的湖面。 前世不曾见过面的人居然就这样同处一地说上了话,仅仅是因为他在那个晚上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世事多么神奇,每一个时间点做出的选择都会改变未来的人生,也许,他不应该在怨恨那些这辈子还未发生的事,仇视还没遇到的人,放过别人,同时放过自己。 “男人心,海底针。”姜尧暗想,刚刚还一副惊讶万分的表情,不知想了什么,又是释然的样子。她在商国待了那么久,对于他人的气息神态变化十分敏锐,楚荆身上的戾气刚刚消散了些,她很确定。 楚荆舒展眉头,走到柳树下,伸手触摸垂下的柳枝,轻松道:“那雍王又是何时知道我的身份?”语气里是纯粹的疑惑。 “在你说自己是楚婉小侍之时。” “呵~”楚荆轻笑,“原来这么早就暴露了,难怪那日玉烟阁里你毫不惊讶。” 一时间,姜尧不知说什么,半晌才说了一句,“你遇到的是我,别人看不出来。” 这话说的,真是自恋的不行,关键是姜尧还一副稀疏平常的语气,楚荆若不是知道姜尧后来的成就,或许会觉得她狂妄自大,但现在却明白,那是一种强者的自信,仿若高悬的炽阳,不经意间就会耀了人眼。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儿,在最后临分开之际,姜尧问道:“你喜欢韩王吗?” 楚荆有些莫名其妙,回答道:“不喜欢。” 姜尧又问道:“那太女呢?” 楚荆没回答,直接反问,他不会自恋的以为姜尧是因为爱慕他所以问这些问题,其背后定有缘由,“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今夜宫宴上,两人会向你求婚,故而早一点提醒你,让你早做选择。”认识一场,她就当发好心,让楚荆早点知道这个消息,姜尧这么对自己说。 “……”楚荆大惊。 回忆到此,突然被人打断。 “怎的瑞华郡君独自在此,莫不是对这爆竹不感兴趣?”张俜说道。 楚荆心中闪过一丝不耐,这张俜不去太女那儿,来找自己作甚,他都已经明确表示对太女无感了。 “只是见大家都围在那边,便不急着去凑这个热闹而已,既然张哥哥问了,我这就去瞧瞧。”楚荆不等张俜再说什么,带着岁果去了凉亭外。 在亭子里的君太后眼尖的看见楚荆,招手吩咐人请楚荆进去。 楚荆到了亭子里给众位贵人福福身子行礼后,方才被君太后拉到了身边,那个位置旁边正好坐着姜尧。姜尧微微挪动身子,给楚荆让出一个位置,恰好让楚荆夹在姜尧和君太后中间。 君太后笑呵呵的拉着楚荆的手,说道:“好一段日子没见我的荆哥儿了,怎么,是碰上什么好玩的了?居然都不来找哀家,哀家啊可想你了。” 君太后身边站着的秀山嬷爹也出声道:“郡君不知,君太后这几日经常念叨您,但又没有下旨召见,就希望您能主动来找他呢!” 楚荆顿时有些愧疚,若说疼爱,君太后首当其冲是疼爱他的,经常接他进宫不说,还总是赏赐这个赏赐那个,就跟自己的亲祖父一样。 “君太后……我以后一定常来陪你,这段时间都是楚荆的疏忽,把您忘了,您罚我吧!”楚荆自责万分,尤其是想到君太后的年纪,几个月后就会患上重病,而他前世的时候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连君太后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楚荆下定决心,这一次他要好好关心君太后的身体,要让君太后健健康康的。纵使死亡不可避免,但也要让君太后在睁眼的时候不必为病魔所苦。 君太后拍拍楚荆的手,“哀家哪里舍得罚荆哥儿,哀家知道你心里是惦记哀家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没来看望哀家,哀家明白,哀家不在意,你也不必在意。” 君太后说着话,见楚荆还是有些自责,就转了话题,指着姜尧说:“这个是尧儿,你还没见过吧!” 楚荆和姜尧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提起先前的相识。 君太后一副自豪骄傲的语气说道:“今夜这个爆竹就是尧儿想出来的!” 楚荆称赞道:“嗯,我方才已经听说了,雍王大才。” 姜尧没有承认,只是说道:“不过认识了几个有才之人,捣鼓了几件玩意儿,不值一提。”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那几个玩意儿就真的很平凡似的。 若让她手底下的人知道,定要气的吐血,枉她们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研究前人留下的笔记,才将这些东西制造出来,到了姜尧嘴里居然成了不值一提的“玩意儿”? “雍王谦虚了。”楚荆可是知道,那些玩意中就包括传遍四国的“纸”这个物件,让人们不必再费力刻竹简,省时又省力。 君太后瞧着楚荆和姜尧交谈间丝毫不显生疏,有些奇怪,但转念又笑了起来。楚荆是他眼看着长大的,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孩子,而姜尧是他的亲孙女,经历颇惹人心疼,两人若能发生些什么,他倒是乐于见到。 一念生,君太后不由提议道:“那爆竹听着吓人,实际上不过是声音大了点,荆哥儿要不要去玩一玩?” 又对着姜尧道:“荆哥儿不会玩,尧儿你就在旁边指点一番。” 见两人没动,君太后就催促道:“去吧,哀家就在这看着。” 在君太后期待的目光下,楚荆只好起身,路过姜尧时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到湖边放置爆竹之处。 姜尧随后跟了出来。 在亭子内坐着的韩王和太女见状,也想出去,但才一提就被君太后拒绝了,“一个两个都不想和哀家在一处待着,那就走吧!哀家正好落得清净。” 君太后此话一出,太女等人哪里还敢出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尧和楚荆两人在湖边亲密的放着爆竹。 “你们就陪着皇祖父说说话,都是大人了,不要像个孩童般好奇心太重。”皇帝语气平缓,说的话却让太女等人暗生埋怨,觉得皇帝实在偏心。 15.15 http://.biquxs.info/

接过女监手里的爆竹,楚荆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拿手里这东西怎么办。 姜尧见状,问道:“要不我来?”她几次见楚荆,楚荆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这样露出紧张的表情可还是第一次。 楚荆却不想被看轻,就算手心里出汗也没有放手,直接用火将爆竹点燃。 霎时那声响震入耳中,楚荆那一刻脑海里什么都没想,身体却下意识做出了紧张的动作,一把握住姜尧的手,紧紧的,像浮萍抓住了大树。 手里的柔夷平滑柔嫩,温润细腻,姜尧直觉有什么不一样了,尤其是看到楚荆一向淡然的表情此时变得害怕紧张,她心里似乎有一种想要抚平那蹙眉的冲动。 姜尧不由放轻声音,温柔的说道:“没事,它不会伤害你,有我在。” 楚荆渐渐平复惊吓,颤抖着唇道:“我不怕。” “你是男子,有害怕的权力,不必时时刻刻都紧绷着,别人不会因为你的软弱嘲笑你,只会心疼你。何必总是用坚硬的石墙封闭心房,围困了自己,又挡住了别人。”姜尧不知道楚荆究竟经历过什么,明明是少年,却总是一副成熟稳重的模样。 “我真不怕,刚刚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楚荆抬起头,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同时,那紧握着姜尧的手也慢慢抽了回去。 姜尧看了楚荆一会儿,既然他要逞强,她就不问,但她确实应该查一查,既然对楚荆有了一点不同,她就要弄明白为什么。 楚荆这边在放爆竹,楚婉那边又是不一样的场景。 “表姐,这个还给你。”智捷缓步走到楚婉身边,一袭月白色衣裙,衬托的他整个人文质彬彬,秀雅静谧。 “这是?”楚荆今日和楚荆一样穿了绿衣,显得身姿修长窈窕,犹如青青绿竹,见到智捷递过来的手帕,疑惑的问道。 智捷微微低头,面容有些红,声音轻柔的回道:“来京的途中,恰逢秋雨,这张帕子就是那时表姐借于我的。” 楚婉一回忆就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这才收下帕子。 远处的宫穗见了神色有些黯然,也没心情在观赏爆竹了,垂首在湖边蹲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湖边的暗黄的枯草。 突然一截爆竹散落到他身边,顿时把他吓的往后一仰,摔在地上,小脸都苍白了。 智敏自知闯祸了,赶快跑过来扶起宫穗,嘴里一直说着:“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让爆竹跑你这了呢!你没事吧,要不要紧,有没有被伤到?” 宫穗拍了拍手上黏到的杂草,摇摇头道:“没事,就是被吓到了。” 智敏再三确认了宫穗确实无碍后,终于放下心,就好奇问道:“别人都在看爆竹,胆子大的还自己上手玩了,你怎么不去,独自一人待在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宫穗微顿,目光不由飘向了楚婉那,又赶紧收了回来,故作轻松道:“没有啊!” “既然没有,那我带你去放爆竹吧!我跟你说,这个东西可好玩了,我在尧光郡从来没见到过这个,你肯定也是第一次见吧!”智氏说的眉飞色舞,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说着直接拉着宫穗一起去放起了爆竹。 宫穗本来就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刚刚还有些黯然伤神,这会儿被智敏打断,那份心情就继续不下去了,干脆放开一切专心和智敏去玩。 爆竹观赏完毕,一行人又回到福夷宫,君太后则没去,他到底年事已高,经不住劳累,回寿康宫之前,还拉着楚荆的手叫他经常来看他。 宫宴持续了几个时辰,等到宫宴结束,天色早已黑透。 回府之时仍是楚荆和老主夫一辆马车,马车内,老主夫看着楚荆的目光难掩担忧,“不知不觉,荆哥儿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长大了,意味着成亲嫁人,结束少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到另一户人家为另一个女子操持家务,照顾婆公,抚育后代。那样的日子终归不如闺阁里的日子轻松。 “我再大,在祖父眼里始终还是个孩子,不是吗?”楚荆佯装不懂老主夫的潜台词,天真的回道。 “是是是,荆哥儿永远是祖父的乖宝儿,就算你以后成亲生女,祖父最疼的还是你。”老主夫宠溺的说道。 静谧的夜里,马车很快回到府邸,一天下来,众人皆已疲惫,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楚相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着,黄氏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 到了锦?u院,楚相径自走进内室,没急着换衣裳,而是转过身一脸严肃的盯着黄氏。室内甚是安静,两人都未曾说话。 还是黄氏忍不住先开了口:“夜已经深了,妻主累了一天不如早些安歇吧!” 楚相见黄氏不解释,只好自己问道:“今日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黄氏脑子里快速思忖,答道:“今日这事,也怪侍身没有提前告诉妻主,郭贵君有意让韩王娶荆哥儿,侍身想着韩王乃是陛下第一个皇女,身份贵重,兼之韩王本人亦是一表人才,与荆儿十分般配,怕事情出了变故,就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黄氏靠近楚相,依偎进楚相怀里,“妻主,这事是侍身欠考虑了,但侍身真的是出于慈父之心,你别生侍身的气了,好不好?” “你身为荆哥儿的父亲,应当对荆哥儿有所了解,怎能不顾他的想法就定了婚事?逼得荆哥儿今日在宫宴上说了那样一番话,幸好陛下没有怪罪,不然,我绝饶不了你。”楚相推开黄氏,语气里还是带上了一丝怒气。 “妻主,侍身知错了,是侍身糊涂,侍身也十分内疚,侍身向您保证,以后事关荆哥儿,侍身都会慎重思虑的。”黄氏泫然欲泣的模样,总算是让楚相消了气。 楚相见黄氏这么诚恳的认错,便不再摆脸色,吩咐下人进来准备沐浴,今日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黄氏松了口气,忙换上了笑颜,小意殷勤的服侍楚相沐浴。 这一日就这么过去了,可黄氏却不知,明日才是他的劫难。 16.16 http://.biquxs.info/

翌日,楚相照常上朝,楚荆亦是到寿安院里陪伴老主夫。他到寿安院不久,楚婉便来了。 楚婉一见到老主夫就先跪下磕了个头,“孙女给祖父请安。” “快,快起来,过来让祖父好好看看。”老主夫招手楚婉到他身边,伸手摸着楚婉的脸颊,“瘦了,在外面读书辛苦了。” “没有,孙女不苦,就是想家人。”楚婉高兴的说道。 老主夫又问道:“这次回来,可有什么打算?还要出去吗?” “祖父放心,姆师说我已经学成,不必在回去耽误时间。”楚婉说到姆师时眼里带着濡慕和尊敬,她姆师人称钟子,乃当世大家,学识渊博,她甫一离开姆师,心里着实有些不舍。 “那就好,祖父老了,日思夜想的就是儿孙绕膝,平日里你几个姐妹兄弟都在,独独你在外面,祖父总是觉得遗憾,如今你回来了,祖父才真真开心呢!” 老主夫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感受,楚荆两人都有些自责。 “好啦,你们俩不要自责,今日是高兴的日子,咱们聊些高兴的事情。” 一上午,楚婉都在讲述自己在外求学的经历,有姆师的谆谆教诲,有同窗的深情厚谊。 两人又陪着老主夫用了午膳方才回到楚荆的青木院,院子里正好梅幽在给花儿浇水,见他们回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瓢。 几人到了书房,说了没一会儿话,梅屏就捧着茶水来了,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嫩白的脖颈,殷勤的给楚婉倒了一杯茶。他今日似乎还特意打扮过了,穿了一身崭新的衣裙,脸上也抹了些胭脂。 楚荆眸色一暗,若梅屏敢把主意打到姐姐身上,他定要把他给赶出去,反正黄氏眼看也蹦哒不了多久了。 梅幽咬着唇,对梅屏这么明显的意图感到不屑之余,心里亦是感到一些自卑,大小姐如此优秀,迟早会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为夫,他对大小姐的爱慕只能深藏在心底。 楚婉皱眉接过茶,对弟弟身边的奴侍不好多说什么。 楚荆冷冷的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和姐姐单独说会儿话。” 岁果和岁清很干脆的走了,梅幽见梅屏还要逗留,直接拉着他出去了,动作间还显得比平时粗鲁了些。 “姐姐,下人没有规矩,你别见怪。”楚荆不好意思的说道。 楚婉自然不会怪楚荆,只是心疼弟弟连个称心的奴侍也无,她这倒是误会了,那梅屏只是楚荆故意留下的一个黄氏耳目罢了。 “在府里有没有受委屈?姐姐回来了,你尽可以跟我说。” 感受到姐姐的关心,楚荆顿时感动,眨了眨眼睛将欲涌出的泪水逼回,摇摇头道:“没有,我过得很好。” 楚婉眼神锐利,并不相信楚荆的说辞,固执而又坚定的看着楚荆,誓要楚荆说出心里话不可。 楚荆无奈,只好把黄氏欲加害于他的事情同楚婉说了。 楚婉听完,身上的气息瞬间降低,一股浓浓的怒意在她心里泛滥,喉咙里低低的吐出两个字:“黄氏!” 楚荆此时倒不是那么生气了,或许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吧! 楚荆道:“姐姐,不必因为黄氏生气,我已经有法子对付他了。”楚荆将他和玉烟阁的交易告诉楚婉,信誓旦旦道:“就在今日,等母亲回来了,我就将黄氏的罪行禀明,到时黄氏势必被休弃。” “也好。”楚婉抚着楚荆的发丝,“荆哥儿长大了,已经能独当一面,姐姐放心了。” 书房外,梅屏伸着耳朵,似乎想要探听什么,只是岁果和梅幽牢牢的看守着房门,让他根本没机会偷听。 突然书房里传来声音,是让岁清进去,又过了一会儿,岁清出来,对着梅幽说道:“公子想吃食坊的煎饼,我这就去食坊买,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梅幽见岁清背对梅屏给他使眼色,就明白公子有什么事情吩咐岁清去做,聪慧的跟岁清演戏道:“你帮我去玉烟阁带支簪子吧!恰好姐夫生了个小子,我做叔叔的总要备点礼物。” “好嘞。”岁清答应道,就回房里拿钱,之后就出府去了。 时间一晃,楚相已经下朝做完事情回到了府里。 才一进府,就被提早侯在那里的岁果请到了青木院。楚相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何事,脸上的神情还是轻松的。 到了青木院,却见楚荆和楚婉都在,两人表情严肃,院子里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楚荆请楚相到书房后,在院子里对梅幽说道:“看牢院子里这些人,不许他们出入青木院。” “是。”梅幽应道。 楚荆方才进书房,又将黄氏的作为诉说一遍,楚相震惊,如利刃的目光望向楚荆:“你所言具是实情?” 楚荆肯定的点头,“是的,母亲若不信,儿子这就将证人传进来。” 勾越一手提着一个人大刀阔斧的走进书房,两个六尺壮妇被她轻而易举的提在手上,就像拎着两只小鸡仔似的。 那两个女匪一被放到地上就蜷缩起身子,似乎忍受着什么痛苦。 “这是……?”楚相指着地上的两人问道。 “她们就是当日的匪徒。”楚荆再看到她们,还是有一种难言的怨恨和恐惧,楚婉见了,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 勾越在旁边解释了一句,“这两人已经被挑断手筋脚筋,大人可以放心审问。” 楚相一听,看了勾越一眼,不过此时不是计较勾越身份之时,她冷声询问女匪:“是谁派你们加害我儿?” 勾越站在一边,眼睛盯着女匪,既是威慑,亦是防止女匪首做出什么威胁人的事情。 女匪首喘了一口粗气,声音喑哑的说道:“小人听那位大人身边的侍从称呼她为黄虎贲。” 老三跟着应道:“是的是的,俺也听到了,就叫黄虎贲。大人,俺们知道的都说了,能不能放俺们离开啊?”她还奢望能放她们离开,真是痴人说梦。 楚相站起身子,那袖子甩的带起一阵风,足可见她内心的冲突,高声道:“来人,将这两个贼人压入柴房,听候发落。” 说完就怒气冲冲的出了青木院,往黄氏的锦?u院而去。 17.17 http://.biquxs.info/

楚相走到锦?u院门口,听到里面楚殷的声音,稍微调整了下表情,看起来不是那么恐怖,毕竟大人的事情不关孩子的事。 “妻主回来了,绿杉,快准备常服。”黄氏这两天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专门吩咐下人熬了些补身体的羹汤,楚相来时,他正在喝。 楚相阻止道:“不必了,将二公子带回去,我有事情和你们主夫说。” 楚殷敏感的觉得母亲接下来和父亲说的话会对以后的生活产生重大影响,故而不想离开,但楚相直接吩咐绿杉将楚殷带走。 等屋内只剩妻夫二人,楚相问道:“本相今日听闻一件事情,荆哥儿几日前曾遭遇匪徒,如今那伙人被抓,竟声称是受人指使,夫郎知道这件事吗?” 黄氏白净的额头泛起冷汗,有些慌乱的说道:“侍身乃是夫道人家,外面的事情确实不甚清楚。” 先说明自己不清楚这件事,然后黄氏又试探道:“妻主可知,那些人是受何人指使来加害荆哥儿?” 楚相本想着,若黄氏能主动认错,她就给黄氏留些面子,毕竟妻夫十几载,到底是有情谊的。只是,黄氏看来并没有认错之意,还心存侥幸。 她语调调高,有些讽刺道:“你不知道?” “我以为对这件事事情最清楚的人就是你了,毕竟那些人是受你指使的,不是吗?” 黄氏大惊失色,狡辩道:“妻主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侍身把荆哥儿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殷哥儿有的东西,荆哥儿就绝对不会落下,甚至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荆哥儿得到的会更多,侍身对荆哥儿一片真心,又怎么会加害他呢!” “谣言?我倒是希望这真的仅仅是个误会,但人证物证具在,容不得本相自欺欺人。你也不必在辩解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会送你去见官,但相府是容不下你了。”楚相不想再听黄氏的辩解,话锋一转,就是一句,“你今日就收拾东西回黄府吧!休书我之后自会送到府上。” 楚相说完就甩袖离去。 黄氏颓然坐倒在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妻主会知道这件事? 黄氏低垂眼眸,一会儿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一定是楚荆,难怪他能逃过一劫,一定是早就知道我的打算,将计就计,为的就是收集证据让妻主休我。” “呵呵……”黄氏冷笑,枉他苦心经营十几年,居然就这么栽了?不,不,他不会放弃的,一定还有办法,他不能就这么被扫地出门。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肚子一阵疼痛,痛的他惊叫出声,外面守候的奴侍听了赶紧进来,“主夫大人,你怎么了?” 黄氏颤抖着唇道:“请大夫,快。” “是。”奴侍听命,急慌慌的跑去请大夫。 …… 另一边,勾越办完事回到玉烟阁,恰好碰上从?颉 “办完事了?”从?蛩婵谖实馈 “是啊。我看那楚相此次定是要休夫了。”勾越想了想又说道:“这楚大公子倒是个与众不同的男儿,家有恶毒继父,却能隐忍不发,而是选择在关键时刻一击即中,确实令人赞赏。” 从?虻阃犯?鸥胶停?暗娜凡煌?俺d凶樱?玫钕露级?舜盒牡娜四苁且话闳寺铮焙竺婺蔷浠埃??蛎挥兴党隹冢?皇切睦锇底脏止尽 勾越感叹了一番就罢,转而问起从?虻睦从桑骸澳悴皇且幌蚋?诘钕律肀呗穑拷袢赵趺吹ザ览创耍俊 “替殿下办点事,查一个人。”昨夜宫宴后,殿下就吩咐她调查楚荆的过往经历,还问了一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从?虻比皇遣恢?赖模??恢备?诮?5肀撸?睦镉谢?嵯不妒裁慈耍?还????17馕抟馐兜囊痪浠埃?偌由险舛问奔淠冢??顺?#?裁黄渌?凶咏咏??3??虿虏猓??皇堑钕孪不渡狭顺?蠊?樱 “哦,那你慢慢查吧!我先回屋睡个觉,还真有点困。”勾越打了个哈欠,说着就要回房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提醒了一句,“孙老婆子那里好像遇到了点难题,说要见殿下一面,你回去后记得跟殿下说一声,我就不去了。” “好的,你去休息吧!”从?虼鹩Φ溃?幼啪腿チ擞裱谈罄镒?挪樘较?5牡胤健 等她查完信息回到府内时,天早已黑透,各家各户都亮起了烛火。 雍王府内,姜尧在书房里翻看竹简,一卷卷的竹简堆满了几案,有些是商国传来的消息,有些是卫国内的消息,甚至另外两国重大的消息也有。 夜里不知何时起,落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添了几分萧索的味道。 从?蛞宦纷呃创?哦敷遥??潘蛞拢??故怯胁糠直挥晁?蚴????瞬坏没簧细稍锏囊律眩?刃腥ハ蚪?11刭飨?1 “殿下,楚大公子的消息已经查到了。” “说吧。”姜尧面色不变,专注的看着竹简,淡淡的问道,似乎对楚荆的消息并不是多么重视。 “楚大公子出生于承嘉六年,腊月初一,父亲于产后三日去世,楚家当家人是楚涵楚相,如今的楚相正夫乃承嘉八年嫁入楚家,承嘉九年生下楚二公子,楚大公子只有一个姐姐,名叫楚婉。除此之外,楚相还有几位郎侍……” 从?蛩档南晗福?殉?<依镉惺裁慈硕妓盗艘槐椋??8?湃疵宦冻霾荒头车纳裆? 等到从?虬阎?赖亩妓低炅耍??14腿盟?セ簧细删坏囊律眩??14桓鋈俗?谑榉坷铮??裣杆肌 在过去的十三年里,楚荆的表现和普通男儿并无大的不同,要说特殊的事情,大概只能是他出生时的动静大了些,长大后的容貌出众了些。 若不是他们在那个夜晚相遇,也许他们就会如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又或者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哪里会像现在,她在这里思虑着楚荆的事情,明明眼睛看着竹简,心神却早已远去。 18.18 http://.biquxs.info/

书房内,楚荆和楚婉分坐两席,手里捏着棋子正在博弈,气氛温馨和谐。 “荆哥儿的棋艺进步很快啊!姐姐都要落於下风了。”楚婉挑了挑眉毛,一脸惊讶的说道。 好歹多了一世的记忆,这棋艺自然不同于以往,楚荆笑了笑,有些傲娇的说道:“那姐姐要小心了,有我这么聪明的弟弟,你也不能很差劲的,所以这棋艺啊,你还得多研究研究才是。” “哈哈~”楚婉被逗笑,“是是,姐姐不能给荆哥儿丢了脸面,所以,姐姐决定,参加明年开春的科举考试,到时候考个状元媛回来,荆哥儿脸上就有光了。至于这棋艺嘛,姐姐是赶不上你了,还是不多费心思了。” 这科举乃是康朝末代帝王康胤王提出的,目的就是为了选用贤才,打破官员世袭的现象,但是,康胤王所处的时代不允许这样一种制度的出现。 大贵族不愿意将手中的权力分割出去,再加上,下层百姓根本连字都不认识,读书是一件奢侈的事,只有少数人家里藏了几卷竹简,这科举制度也就成了空谈。 不过,这到底还是有些作用的,在贵族的圈子里,科举考试就是各个青年贵女一较高下的一种方式,亦是扬名的手段。有些勋贵女媛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去参加科举,若能高中前三甲,对于家族来说,便是一件体面光彩的事情。 “那姐姐可不能食言,弟弟就等着你高中状元,到时候,我就在食坊摆下酒宴,为姐姐庆贺。”楚荆早已知晓姐姐的能力,这状元之名本就是姐姐的囊中之物。 “荆哥儿对姐姐这么有信心?” 楚荆将黑子落下,从容不迫的道:“我只是对自己的眼光有自信。” 楚婉笑道:“好好……” 屋里气氛正好,岁清突然走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焦急道:“公子,锦?u院那里出事了!” “别急,把话说清楚。”楚荆淡定的说道,眼睛还看着棋盘。 岁清跺了跺脚,看着公子这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着急,“公子,主夫有喜了!” 楚荆眸光微滞,后又强自敛了神色,抬头对楚婉道:“看来,这棋是下不完了!” 楚荆放下棋子,站起身来,仪态端庄的理了理袖子,平静的和楚婉道:“咱们去看看吧,毕竟几个月后,就要多一个姐妹了,总要去道声喜的。” 楚婉亦是面容平静,但面具之下究竟有没有波涛汹涌,谁也不知,姐弟俩都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 从院子里出去时,楚荆见到言夙低着头手里拿着扫帚在清扫地面,竹青色的二等侍服穿在他身上却有一股不同的味道。 言夙见到楚荆出来,连忙退到一边,但又像是不经意般抬眸看了他一眼,在楚荆察觉到后,瞬间又垂下了头。 走出青木院,楚婉说了一句:“那方才的小侍倒是生了副好相貌。” 时人尚美,对于美丽的相貌总是会停下欣赏一番,楚婉也是尚美之人,不过她对于美人只是纯粹的欣赏,不带一丝邪念。 经过一个湖,又穿过几条游廊,楚荆他们来到了锦?u院。楚婉一个女子,自然不好进黄氏的卧房,故而她就留在外室,楚荆独自进去看望黄氏。 黄氏躺在床上,斜阳透过窗照进屋子,将黄氏的脸庞照的昏黄,教人看不出来那苍白的脸色。 他见楚荆进来,虚虚的抬了抬手,“荆哥儿来了。” 楚荆离黄氏还有几步就停住了脚步,没再靠近,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差捅破那一层面纱了。 “之前你母亲来找我,说是我谋害你,我百般辩解,她都不听,爹爹这心里真是难受极了。”黄氏抹着眼泪说道,又看向楚荆,殷切的问道:“荆哥儿,你娘不相信我,你总应该相信爹爹吧!你想想这十多年来,爹爹有何处亏待你的?若我真要害你,早就可以下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呢!” 楚荆唇角一扯,冷笑道:“我的确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动手,是因为昨日的宫宴吗?为了楚殷?” 楚荆不想再继续虚与委蛇,干脆捅破了这层面纱,直接点出了黄氏的正面目。 黄氏大惊,急道:“荆哥儿这是不相信为父了?” “你不必在掩饰了,我已经查到证据,否则母亲如何会来质问你。”楚荆目光瞄向黄氏的肚子,“倘若不是你肚子里的这块肉,恐怕现在,你已经不是这府里的人了吧!” “原来真是你害我,我竟小看你了。”黄氏也不再演戏,怒意十足的说道,对于自己要害楚荆的缘由却避而不答。 黄氏真是将颠倒黑白的技术练的炉火纯青,明明是他起了害人之心,还怪楚荆拿住证据揭发他。 楚荆无话可说,也不愿再同黄氏纠缠,便直接离开了,反正他已经来过一趟,无论怎么样,在礼法上别人都无法指摘他。 楚荆离开后,黄氏房门外探出一个粉裳身影,楚殷低着头,细碎的发遮住了前额,睫毛颤抖着,声音低低的说了什么:“……原来是这样。” 他以前总是嫉妒楚荆,嫉妒他生来不同凡响,明明都是嫡子,他却被封为郡君;嫉妒母父还有长姐宠爱楚荆比他多,所以,他总是做出一些事情吸引她们的注意,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希望他们眼里能看到他。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爹爹不喜欢楚荆,爹爹最爱的是自己,他心里突然就释然了,有些不合时宜的开心起来。 绿杉送完大夫回来,见楚殷傻站在门外,便问道:“外面怪冷的,二公子怎么不进去?” 楚殷乖巧的笑了一下,“嗯,这就进去。” 楚殷来到黄氏床前,直接就在床边坐下,同黄氏撒娇道:“爹爹,这肚子里就是妹妹啊!那我马上就要做哥哥了,真好,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黄氏平复心情,脸上挂上了柔软的笑容,慈爱的看着自己的肚子,“是啊,殷哥儿十月后就会有个妹妹了,她啊,就是咱们爹俩以后的依靠了。” 等到他将孩子生下来,若是个男儿便罢,若是个女儿,那楚婉…… 19.19 http://.biquxs.info/

昨日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老主夫的耳里,老主夫很是生气,当下便命人将黄氏叫到寿安院里。 黄氏知道老主夫要自己去寿安院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不妙。等他到时看到楚荆,心中更是一凛,觉得楚荆之前肯定添油加醋的说了自己的不是。 他却是想错了,早晨的这个时间楚荆一般都会来陪伴老主夫,今日自然也是,他不必也不屑于说黄氏的坏话,反正黄氏的所作所为明眼人都会看清。 老主夫端坐在主席上,面上没有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 黄氏见老主夫这般作态,心知不好,当即跪了下来,哭着道:“爹,女婿知错了,女婿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放下错事,爹您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我一定好好补偿荆哥儿的。” “好一句猪油蒙了心,我看你是怀恨已久,看荆哥儿挡了殷哥儿的道,你就想把荆哥儿除去,是不是?”老主夫冷笑道 “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呢!”黄氏否认,就算事实如此,但他能说出来吗?当然不能。 “好了,你也别否认了,这次你犯下大罪,若不是念着你肚子里楚家的子孙,你必得扫地出门。” 黄氏抚了下肚子,眼里划过庆幸,老主夫看在眼里,又说道:“你既然怀孕了,管家的事情就不要再沾手了,安心养胎,别再做出什么事情,要不然,你肚子里的这块肉也保不住你。” 黄氏听到此话,心中开始慌乱,略带忐忑的问道:“爹这是什么意思?” 老主夫招手楚荆过去,拉着楚荆的手说道:“荆哥儿也大了,是该学着管理家事了,以后这家里的事情就交给荆哥儿吧!”老主夫直视着楚荆,问道:“荆哥儿愿意管家吗?” 楚荆当然是愿意的,这掌家权到了手里,府里的风向就该变了,至于能不能管好家,他好歹也做到过君后之位,连宫务都管过,这一个相府又怎会难到他。 楚荆点点头,示意自己愿意管家。 “好,以后荆哥儿就是这管家之人,你若遇到不会的,就来找祖父,祖父虽然多年不理家事,但教导你还是可以的。” 老主夫就这样把黄氏的掌家权给夺了,偏偏黄氏有错在先,还不好说什么。黄氏自知理亏,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愿和怨恨,面上摆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事情说完了,老主夫不喜黄氏继续在这杵着,便说道:“你回去吧,好好养你的胎。” 黄氏面容扭曲了一下,忙低头道:“那女婿就先告退了。” 黄氏回到锦?u院里,想起自己掌家之权被夺,恨从心头起,直接砸了一个珍贵的青瓷瓶。 楚殷在屋外就听到这声巨响,吓了一跳,连忙进屋来。“爹何故发此大怒?”看着地上的碎片,惋惜道:“这青瓷瓶还是您花了重金买来的,这般碎了,您以后定要心疼的。” 黄氏看也没看地上的青瓷片,自嘲道:“连管家的权力都没了,还在乎区区一件瓷器吗!” 楚殷绕过地上的碎片,走进黄氏安慰道:“爹你放宽心,就当为了肚子里的妹妹着想,管家多费心思啊!你不管了,不正好安心养胎嘛!” “安心养胎,安心养胎!”提到这个,黄氏就燥火旺盛,怒道:“你懂什么,没有管家权就是断了我们的耳目,以后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都成了瞎子聋子,你还叫我放宽心,我怎么放宽心?” “殷哥儿,你何时变得这般愚蠢了?” 楚殷被黄氏一顿训斥,顿时觉得委屈,眼眶里的泪水都漫了上来,他低下头,小声道:“是,我说错了,我只是想您开心一些……” 黄氏语重心长道:“殷哥儿,我们现在不能放松,谁知道楚荆会不会报复我们,万一他朝我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我们若不提早防备,就要着了他的道了。” “嗯,爹我明白。”楚殷用帕子擦掉眼泪。 此时,绿杉进来禀告道:“主夫,门仆那传话说,太女殿下来了,说是专门邀请瑞华郡君一同游湖。” “既然邀请的是楚荆,来禀报我作甚?直接让人去找楚荆就是。”黄氏现在一听楚荆的名字就烦躁,尤其还是自己看中的儿媳人选,堂堂太女殿下,她居然邀请楚荆游湖,一听到这个消息,黄氏面色都黑了。 绿杉有些迟疑道:“大公子知道这件事,但他说不去,现在太女殿下还在前院等着呢,下人不知如何回话,这才来找主夫您拿主意。” “呵!”黄氏不知意味的轻笑出声,“郡君拒绝太女殿下的邀请,就这么回话,反正楚荆不在乎,我又何必担心落了太女面子之后,她会不会记恨楚荆。” 绿杉得了黄氏的话,就出去了。 楚殷跟黄氏说了一声后,也跟着绿杉去了前院。 前院,姜政背手站着,蓝衣儒雅,前半部分的头发被一顶白玉冠紧束,后半部分则披散着,清俊雅致的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容,远远看去,就是一位翩翩佳人。 楚殷让绿杉在外面,自己进去和太女说,绿杉自然是盼着楚殷能和太女发展出什么来,欣然同意在外面把风。 楚殷脚步轻盈的走进大厅,福了福身子道:“楚殷见过太女殿下。” 姜政转过身,眸带诧异,但还是谦和的说道:“楚二公子不必多礼。” 等楚殷站直身子,姜政奇怪的问道:“怎么,瑞华郡君不在吗?孤此来邀他同游,怎么不见他出来一见?” 楚殷绞着手里的帕子,轻声细语的说道:“哥哥他说自己近日身体不适,就不和太女一起去游湖了,特地叫我来和殿下说一声。” 姜政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那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里一闪而逝的阴沉,姜政脸上的笑更加柔和,“既然郡君身体不适,此次游湖也只能作罢,可惜那美丽的湖光山色,无人与孤一同欣赏了。” 手里的帕子绞的越发紧,心扑通扑通的快速跳动,楚殷有些紧张的说道:“若太女殿下真要找人一同游湖,楚殷愿同殿下一起,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姜政闻言用目光将楚殷笼罩,楚荆面带薄红,羞涩的样子宛若一瓣含苞待放的桃花,精致的五官虽还稚嫩,但亦有别样动人的姿态。 楚殷是个美人胚子,姜政觉得他生的颇合自己心意,只是姜政目前看中的是楚荆,还不想节外生枝,况且楚殷年纪太小了,于是婉言拒绝。 她淡笑着拒绝道:“有楚二公子这般的美人相邀,孤本不该拒绝,但孤邀郡君在前,被拒在后,若此时答应和二公子一起游湖,未免有拿二公子作梯子下台之意,还是下次吧!下次有机会,孤单独请你一起去游玩。” 楚殷失望,停下了绞弄帕子,声音低落:“好的。” 姜政对于楚殷的失落视而不见,温文尔雅的朝着楚殷说道:“那孤便告辞了,劳二公子代孤向郡君表达慰问。” 话落,姜政转身,原来隐藏在平静下的波涛霎时间显露,她脚步微快的带着侍从离开相府。 相府外停了一辆马车,车身甚是华丽,锦缎制作的帷帐,微风拂起帷帐一角,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女人。 姜政上车后,马车启动,缓缓的驶离相府,往宫里而去。 姜政默默无声的坐着,中年女子见状,就问道:“郡君不愿来?” 姜政抬眸,“巫炽不是已经预料到了?” 原来,这中年女子是一位巫师,只见她头上带了一顶两角的饰物,面容以一副面具掩盖,身上穿着巫师专用的衣裳,那是一种汇聚了众多鸟兽羽毛编织而成的衣裳,不同于寻常人的穿着。 她是一位占卜巫师,出自黎巫一族,就是她算出楚荆的命格,知道楚荆有父仪天下的命格,才让姜政赶紧和楚荆订婚。 不想,这消息被郭贵君的人探听去,早她们一步提出,虽然最后,楚荆没同意嫁给韩王,但他同时也拒绝了太女。 姜政以为,要让楚荆嫁给自己,求皇帝赐婚不如去打动楚荆,让楚荆爱上自己,如此,韩王一方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姜政本想邀楚荆游湖,却被拒绝了,让她生气的同时,心里对这楚荆也产生了点不同。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男子会讨厌她,不仅因为她是卫国太女,更因为她本人亦是出众,她待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礼贤下士,手底下聚集了一批门客,各个对她赞不绝口。 可楚荆表现的不一样,对她避之不及,似乎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眼里隐约透出对她的恨意,更多的则是冷漠。 这让姜政感到奇怪,她自觉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楚荆之事,心里生起探究之意。 “占卜告诉我,此行不顺,是太女不信。”黎炽的眼眸从面具后看向姜政,她对于姜政的态度并没有其他人那样畏惧,就像面对一个普通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