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欢:绝世妖姬》 第1章 诛妖 “宁御千,你跑不了!” 一队人马将红衣女子逼到无望崖边,她已经被封住了灵脉,又身负重伤,这次怕是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千儿,你退后。” 踏月护在她身前,哪怕拼尽全力,他也要护她周全。 “妖女,还不束手就擒!” “宁御千,只要你说出乾坤坠的下落,我们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哼,宁御千冷笑。说到底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还不是为了乾坤坠而来,什么替逍遥宗清理门户全是借口罢了。 “杀我,凭你们?还真以为封了我的灵力就可以擒住我?” 宁御千抬头,一张沾满血的脸妖媚至极,她笑起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明明已经被封住了灵脉,她的气场居然还是这么强,妖王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可笑!” 她只是随随便便勾勾手指,刚才叫她妖女的那个道人便已经在眨眼间到了她的手上。 “整天妖女妖女的叫,我听都听腻了,就不能换点新的?” 随即是道士的脖子被拧断的声音,他甚至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扔到地上。 宁御千笑着看了一眼指尖不小心沾上的血,放入口中一嘬,血腥中一丝苦味在舌尖蔓延。 如果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那她也势必要让所有人为自己陪葬! “放心,他的灵力我不要。区区一个武灵将而已,我懒得动手。”宁御千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你们一起上,倒是有机会打赢我。” “大家小心!” 原本带头的男子后退了半步,震惊地看向面前的宁御千,一个武灵将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折在她手上了,这妖女被封印了万妖骨还这般厉害。 “大哥,我看这女人也就是强弩之末了,怕什么,不如一起上!” “不可以掉以轻心,你们别忘了,她现在身上除了万妖骨还有她师傅遗鹤仙的道行!” 这妖女可是连养育她的师傅都不放过,不止杀了自己师傅,还取走他的全部灵力。 “无名鼠辈,也配提我师傅?” 一提到师傅,宁御千的双眸便变得猩红,掌风一挥,离她近些的道人应声倒在地上打滚,脸上痛苦的表情让其他人心惊胆寒,有些人甚至已经打起退堂鼓。 宁御千不屑的嗤笑一声。 “看来,是我高估你们了。” 她红唇如血,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上扬,即便是在这无路可走之时,也依旧高傲的不可一世。 踏月忧心的看向宁御千,除了自己,想必在场的人都被她骗了,如今的宁御千不过是强行运功,她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住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突然一道声音传来,这声音好像有特殊的能力一般,竟让已经杀红了眼的宁御千瞬间冷静。 是他……来了。 “是苏扶卿!” 顺着众人的声音,一袭白衣落在宁御千的前面,宛若谪仙。 “寒侵半开万灵寂,芜渊一动天下惊”,苏扶卿便是这寒侵剑的主人,亦是死去的逍遥道老道主遗鹤仙座下首徒,传言他七岁便参透了逍遥道的玄机,成了逍遥道下一任道主。 这些年他惩恶扬善平了数百场战乱,护得一方太平,试问这天下,谁人不识他无涯上仙苏扶卿。 当然,他还是她宁御千的大师兄。 听到声音,连踏月都放松半分。 “师兄。” 宁御千收了剑,眸子也变得温柔如水,仿佛刚才大开杀戒的人不是她。他还是来救她了,还好自己撑到了他来,若是再晚些,恐怕也只能留一具尸体给他了。 苏扶卿转身看向宁御千,她的长发有几分凌乱的在空中飘着,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也沾上了血,那红衣原是他送的礼物,如今也在打斗中被划破,应该很难修复了。 不过是数日不见,她怎么这般落魄了。 “无涯上仙,你难道要为了这妖女与天下为敌吗!” 人群中不知是谁壮着胆说了一句。 “你们怎样,与我何干?” 苏扶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皆修逍遥道,平时自是一派道骨仙风不惹凡尘的样子,如今哪怕大敌当前,哪怕他师妹刚才差点就和敌人同归于尽,他的情绪也无半分波动。 无情于世间万物便是逍遥道的最高境界。 “你杀了师傅?” 苏扶卿转向宁御千,只一句话便将她拒于千里之外。 宁御千红唇微微一动,可最终话到嘴边却陡然转成了一个‘是’字。无需解释,师傅是自己杀的,上溪村全村也是死在自己剑下。 “啊!” “阿千!” 宁御千来不及躲闪,踏月也没能及时出手,她的胸口已经被寒侵剑刺中。 “苏扶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你知不知道阿千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住口,踏月!”宁御千制止了踏月,一切过错,她都认。 苏扶卿面色微动,但接着就恢复了原样。 为了他吗? “为了我欺师灭祖,为我残杀同门,为我屠戮天下灵修之士,为我甚至连普通村民都不放过?这样的情谊,我怕是承受不起。” 他不需要一只妖来为他做些什么。 妖就是妖,不管怎样,他们都是邪恶不堪,他们都该死。 “师兄!”宁御千大喊,她很想说,这一切都不是我,可是他还会信吗?“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 苏扶卿沉默良久,淡淡道:“妖性难驯。” 出鞘,进攻,收剑。 动作还是那般完美的无懈可击,哪怕眼前人是疼爱了数百年的同门师妹他也毫不留情。 不愧是师傅最得意的弟子,任何时候他都把情绪收的不着痕迹。 师父曾经说过,他们师兄妹三人,她和二哥心中杂念太多,所以即便是修行千年也达不到逍遥之境,只有苏扶卿一人年少时便已经参透逍遥。 起初她不明白,如今总算是懂了,却也无力再做些什么。 宁御千呆呆的立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剑竟是他给的。 “你果然…不信我。” “是。”他的回答没有一丝温度。 “原来连你,也想让我死。” 宁御千放肆大笑,可很快水眸暗淡下来,泪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我以为全天下都想让我死,只有你不会,可到头来,连你也想杀了我。 罢了罢了,那就随他。 师傅说过,百年浩劫是所有人的劫数,如果注定逃不过,能死在他手上倒也算是一种荣幸了。寒侵剑下无冤魂,留在寒侵剑上的命,哪一个不是恶名传遍天下的恶灵。 “主人!”踏月见情况不妙,立刻出手:“不要!” “糟了,她这是要把神兽送走!快阻止她!”等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踏月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 苏扶卿站在原地,似乎并不想做什么动作。 说到底那只畜生并不是他的目标,既然她想保他,那便让他活着罢了。 没了主人的灵物,留在这世上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废物而已。 “师兄,以后……”护送踏月离开宁御千用光了所剩的全部灵力,她不顾心口疼痛,一步一步走向苏扶卿,短短几步,被她走的极为漫长,换做从前她定会直接扑到他怀里。 “以后别用……别用……寒侵杀人了。” 终于走到他的面前,留给他一个笑,就像几百年来她原谅他无数次一样,这一次她还是原谅他。 “原来……原来寒侵伤人真的好疼。” 接着,她纵身跳下无望崖。 “放箭!” 一瞬间万箭齐发,所有的箭都朝着她飞来。 就算这样,她还是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情绪,可是终究没有。 她这辈子啊,活的太辛苦,被天下人忌惮,全天下的人都想杀了她; 可她这一辈子啊,谁都不信,唯独只信他一个,可到头来,竟连他也要杀了她。 师兄,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你会,后悔吗?你会,想起我吗? 但是,不会有那一天了…… “你以为这样就算了?” 苏扶卿眼见她坠入深渊,冷冷吐出几个字。 话音刚落,宁御千已经重新回到他的怀里,万箭穿心,她已经没了呼吸。 被封印了万妖骨的她原来这般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 “人死尚可投胎,你,不可。” “无涯上仙,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时候,半空中突然多出了三个人,等了那么久,他们总算是沉不住气了。 苏扶卿面色不改,好像从一开始便知晓他们的存在。他之所以姗姗来迟,不过是因为去请四王将用四方圣物将宁御千的魂魄抽出。 宁御千体内的万妖骨可以使枯骨生肉,即便是他已经将万妖骨封印,可只要有人解开封印,宁御千还是可以复活。 所以,万全之法就是将她的三魂七魄分开封锁,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永无翻身的可能。 “那就有劳各位了。” 宁御千的身体在三人灵力的作用下升到半空停留片刻便渐渐在众人眼前消失,只留下一件血衣飘到苏扶卿面前。 这是他送她的礼物。宁御千生前最爱红色,这件天蚕血衣原是自己费了好些功夫为她弄来,是她的心头爱。 如今伊人已去,只留下这件残物。 “妖王宁御千的三魂已经被我们封印在法器之中,诸位大可放心。”青衣男子对着地面上的人笑道。 “无涯上仙,若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就此别过吧。” “等等!三位是什么人,凭什么带走这妖女的魂魄!”作为这次行动首领的万宗堂主站出来拦下欲离开的三人. 就算得不到乾坤坠,他将这妖女的尸身带回去练元神也可以使自己功力大增,更何况这次诛妖行动他们万宗堂出力最多,自然应该是第一个将这妖女带回去的门派,凭什么让这三个来路不明的东西占了便宜?! “四王将。”青衣男子突然收起微笑,面色不悦。 “四、四王将?”听到这三个字,万宗堂主脸色大变,接着便陪笑道:“原来是四位前辈,是晚辈有眼无珠,这妖女自然是由您几位封印更妥帖。” 当今天下以武为尊,灵修者以武力强弱分为幻灵、圣灵、武灵、帝仙、王将、帝尊六等,一般人修行一世也不过是圣灵阶,灵根好一点的方可进入武灵阶,像自己这样能达到帝仙级已经是强者,能修炼到王将级的全天下总共四位,坐镇于天下四极,因此被尊为‘四王将’。 排在王将之上的帝尊,几千年来都无一人,所以四王将便成了天下实际的主宰。 不过自北幽妖王被杀之后,四王将实际上就成了三位。 为了封印一个宁御千,竟然要三位王将出手,这妖女,到底是什么实力?! “算了吧,流玉仙人,何必和小辈过不去。你我就此别过,各自回领地去吧。”身着玄色衣服的中年男子笑着作揖,随即消失在半空。 “妖女已死,但毕竟她曾是我逍遥宗弟子,我自断百年灵力以此作罚。自今日起,宁御千与天下的恩怨皆一笔勾销。” 苏扶卿伸出双手聚集灵力打在自己身上。 谁都没想到,苏扶卿会以这样的方式替宁御千还了债。 自损百年灵力,说起来简单,可真要是做起来,单是灵力消失的痛苦一般人便承受不住。 如果她真是为了自己,那么这样,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重伤的苏扶卿拾起地上宁御千留下的血衣,消失在众人面前。 “万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呀,就这么算了?你们万宗堂这次可是伤亡惨重,没个十年八年怕是修养不好了。” “算了吧,林老弟,四王将都来了,你我算什么,说白了不过是这几位高兴就让咱多活几天罢了。” “诸位家主请留步。” 墟落自幼便由苏扶卿抚养,言谈举止都像极了他那位师傅,自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与师傅不同,墟落待人是极为温和宽厚的。 以前宁御千总喜欢逗他,可无论怎么折腾,这小家伙就是不恼,总是一张笑脸。 “家师说了,诸位此次帮了我逍遥宗大忙,为表谢意,家师特意将这十件法器送与诸位聊表心意,家师还说,望各大门派弟子好好修炼,一同应对百年之后的浩劫。” “这妖女已死,三魂七魄也被分离封印在四方极,怎么百年浩劫还是不能解?” 众人算是炸开了锅,难不成这天下还有比宁御千更可怕的存在? “师傅说,灾星尚在,星主不明。诸位,告辞。” “大哥,这算什么事,合着我们竹篮打水?” 待墟落离开之后,终于有人站不住了,为了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乾坤坠,为了一个妖女,他们伤亡惨重,就这么结束了? “竹篮打水?”为首的家主看了一眼手里的法器,笑道:“这件事本就是人家逍遥宗私事,你我插手至此已经不妥,难不成还想让无涯上仙亲自道谢?” “都别急。”万堂主出现改变了原本闹哄哄的局面:“你们怕是忘了,逍遥三剑还有一人自始至终未曾露面。” 宁御千惨死,那个人怕是要回来了。 “堂主,您的意思是……” “呵呵,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年迈的堂主在弟子的搀扶下,顺着夕阳的方向下山。 “都回家吧,要变天了。” 如果真如自己想的这样,那么宁御千的死仅仅是一个开始。 寒侵绝尘,芜渊纵横,路出无名。 逍遥山.封鬼楼 苏扶卿正正衣襟,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输了。”他将手中的血衣扔到地上,对着黑暗的最深处说道。 对面冷哼一声,黑色颀长的身影从暗处渐渐走出,周遭的空气瞬间凝固起来。 “你杀了她?”赫连玄墨看着地上那件血衣,眸中暗流涌动。 “你们错了,师弟。”苏扶卿看向他的师弟,谁能想到失踪已久的赫连玄墨被他幽囚于此,受尽噬心之苦。 “我说过的,不许动她!”赫连玄墨一把掐住苏扶卿的脖子:“真以为我杀不了你?” “杀了我,你就会好过吗?不妨告诉你,千儿到死都在恨着你我。多亏你封住了她的万妖骨,不然谁又能伤的了她!”苏扶卿也不甘示弱,自己不好过他赫连玄墨也不能好过! “别用你那张肮脏的嘴叫她的名字,你不配!” “师弟,往后,你我就在杀死千儿的痛苦中苟活吧。” “苏扶卿,受尽煎熬的是你,不是我。”哪怕穷尽一生,他也要把千儿找回来,他没再说什么,越过苏扶卿朝门口走去。 一个不告别,另一个也不强留。 “你当真要弃天下于不顾吗!” “我只要她。” 赫连玄墨答了一句头也不回的消失,只留下苏扶卿一人陷入无尽的黑暗。 第2章 百年后 一场大雪之后,北辽国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又一个隆冬。眼下,北辽国境内到处都被皑皑白雪覆盖,不过似乎有一个地方并不受寒风的影响。 洛家禁地。 牌匾上四个大字方刚端正,匾下的漆红大门落的铁锁上已经布了一层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打开过了。 一扇门隔开了两个世界。 门外寒风凌冽,是寻常人的世界。门内依旧是温暖的春日,这里是属于洛长歌的。 作为王府嫡女,洛长歌的名号可是与她那位天才胞兄一样响亮。 皇城中人人皆说“生子当如洛世华,娶妻莫娶洛长歌。” 翻墙、打人、醉酒、逛青楼,洛长歌的光荣事迹随便拿出一件来做笑料都足够人们喝一壶茶。 不过洛长歌要是在意这些,她就不是洛长歌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人活一世自己逍遥快活就够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所以师傅布置的剑诀她只背了一页就扔下不管,此刻正在院里的花间扑蝴蝶。 不远处,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坐在院中的落梨树下,抚着一把古琴。 男子手指修长,拇指上戴着一枚墨玉扳指,即便是闭目养神这支曲子他也弹奏的十分熟练。 此曲名《恨生》,是宁御千生前所爱。 无望崖一战已过百年,她已经离开了整整一百年。 “师傅!” 少女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脖颈,亲昵的在他脸上蹭了蹭,接着便转到他的面前,手心里握着一只揉碎的蝴蝶。 男子睁开眼,玄色眸子便露了出来,一双杏眸深邃无比。 “死了。” 还想给师傅一个惊喜呢。洛长歌有几分失落,嘟起了嘴。 “嗯?”赫连玄墨接过徒儿带给他的礼物,指尖在蝴蝶身上轻轻一点,那蝴蝶便拍打几下翅膀重新飞了起来。 “哇。” 洛长歌一脸崇拜的看向师傅,他真的好厉害。 “师傅,今日是初一。” 洛长歌犹豫半天才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拿你没办法。” 赫连玄墨轻叹一口气,指尖在她额间轻点一下,随机薄唇微启,念了句口诀。 等洛长歌再睁开眼,她已经恢复成正常人。 人皆有三魂七魄,而洛长歌自出生之日起便比常人少了两魂,没有灵力不说,她也因此体弱多病,一有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她卧床不起。 五岁那年洛长歌调皮爬树掉下来昏迷不醒,并肩王请了数位名医还搬来大半个太医院都没有半点作用,王府上连棺材都准备好了,结果遇到云游至此的赫连玄墨。 从那时起,赫连玄墨便将洛长歌的魂魄养在心间,以心血滋养,每月初一十五才许她出来透透气,没有魂魄的洛长歌便只是一个心智不全的五岁孩童。 不过,她做出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可完全是在恢复意识的状态下做出来的。 “为师要修养半日,你在院中把剩下的青莲剑诀背完。” “是,师傅。” 目送赫连玄墨回了房,洛长歌把手中的剑诀随手一扔,转身便蹿上了院中的落梨树。 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浪费! 从五岁开始,洛长歌就随师父住进了洛家禁地,这一住就是十几年。如果说幼时她还能乖乖听话,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可现在就连这禁地的高墙都困不住她了。 “碧烟,碧烟!” 洛长歌骑在墙头,看着墙下焦急踱步的小丫鬟碧烟,不由得一笑。 “小姐,你怎么才来。” 小丫鬟碧烟在墙外已经等了大半日,若不是看在伺候嫡小姐月钱高的份上,她真想打死她! 碧烟自幼与洛长歌一同在府上长大,虽然一个月能见面的次数也就两次,但这两人脾气性格相投,虽是主仆名分实际却情同姐妹。 可以说,洛长歌作恶多端,论功劳,碧烟绝对能占上一半。 洛长歌在禁地的日子,碧烟就是她在外面的眼线,一有点风吹草动她绝对会在下次见面告诉洛长歌。 “碧烟,情况怎么样?” “三姨娘已经派人封了所有出口,就等着你呢。” “还好我聪明。”洛长歌叹一口气,早就料到他们都想抓住自己,所以她才不走正门。 洛长歌从墙上一跃而下,谁知一个没站稳便趴在地上。 碧烟:…… 洛长歌的魂魄被赫连玄墨滋养了十几年,如今虽算不上十分强壮但从墙上摔下来这种小意外,她还是可以承受的住。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假装正经道:“让你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带了带了。” 碧烟打开包袱,里面装着几件男装。 “你确定要这样?若是三姨娘知道了定又要罚你了。” “怕什么,她骂我骂的还少吗?” 三姨娘是极正经的,平日里最瞧不上自己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逮住机会就对自己好好说道一番,自己早习惯了,不就是骂两句吗。 洛长歌清理完杂草,墙角的洞也漏了出来。 “狗……狗洞?!” 碧烟惊呼一声,正门和偏门姨娘已经布好了家丁就等着她过去,结果她来这里钻狗洞? “洛长歌,你堂堂郡主不会是要从这里钻出去吧? “小声点!” 洛长歌捂住碧烟的嘴,什么狗洞不狗洞的,这是她自己挖的。狡兔还有三窟呢,她堂堂并肩王府小姐,挖个洞怎么了!干嘛如此惊讶。 “小姐,您千金之躯,万不可以从这里钻出去啊。” “这府上谁不知道本郡主初一十五从禁地出来,三姨娘现在已经在府上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往里钻呢。” 毕竟上个月自己出门打了李尚书家的公子,这笔账姨娘还没跟自己算呢。 碧烟叹了口气,何止是天罗地网,三姨娘现在恨不能扒了她的皮。 “碧烟,我卡住了,你快推我一把!” 碧烟白了洛长歌一眼,她做事总是这么惊世骇俗。 狗洞的外面是青龙街的一条死胡同,洛长歌费了好些力气钻出来之后,看到不远处的热闹非凡,惊呼一声:“本郡主想死你们了!”颇有重见天日之势。 “别走!别走!”碧烟叫住已经跑了几步的洛长歌:“把我从这里拉出来,我卡住了!” 挖个洞都不行,她家这小姐当真是样样都不行。 二人皆着男装,又在脸上涂了些粉掩盖真容,所以即便是他们大摇大摆的走在青龙街上,也丝毫没有人察觉这便是那位傻郡主。 “以前别人说你什么都不会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真信了,挖个洞都不会!” 这二人虽然每月见面次数很少,但比起叶瑶梦这个不待见自己的姐姐,洛长歌还是与碧烟更亲近些。 这丫头向来刀子嘴豆腐心,所以无论碧烟怎么吐槽,洛长歌也不恼。 “好好好,碧烟小姐,下次你来挖行了吧。”洛长歌自知理亏,只能哄她开心。这可是自己的神助攻,若是少了她,自己怕是出不了府了。 “还有下次?!”她还想钻狗洞?! “好好好,没下次了,听你的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要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等王爷一回来,你和二皇子就该完婚了,你现在就应该好好待在家里。” 碧烟见她如此乖巧,便苦口婆心的劝道,毕竟机会难得。 一提到成婚这件事,洛长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在禁地招谁惹谁了,可这二皇子慕文熹竟然为笼络并肩王,向皇上求娶自己,平白无故被人算计,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去。 最重要的是这慕文熹和自家那个庶出的长姐洛瑶梦早就心意互通,他想娶的人原本也是她,而这洛瑶梦也自以为傍上二殿下就可以成为王妃从此摆脱庶女的身份,可谁知竟在自己这里生了枝节。 所以自打皇上赐婚以后,洛瑶梦便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不止如此,她还时常对外散播自己的谣言,想尽办法诋毁自己。 这简直是飞来横祸啊。 不过也多亏了他们平日的诋毁才能让自己在外毫无顾忌的为所欲为。人人皆以为自己是疯子所以即便是自己惹了麻烦,只要不是很出格,青龙街上的人们也会看在并肩王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婚结不结的成还不一定呢。”她洛长歌何许人也,自己若是不想嫁自然就能想方设法退婚。 “这件事可不能胡说!”碧烟一脸认真的打断了洛长歌的话:“你和二皇子的婚约乃是圣上亲自订下,岂能说不嫁就不嫁!别的事你可以胡闹,婚姻大事,由不得你胡来。” “知道知道,我怎敢胡来,我就乖乖的等着慕文熹去求他父皇退婚好了。” 回答的功夫洛长歌已经买下三只糖葫芦,一只讨好碧烟,一只叼在嘴里,剩下的一只可以回去带给师傅,再朝他撒个娇,今天自己偷跑出来的事就可以翻篇了。 “不过说起来这二皇子当真能忍,你喝花酒逛青楼恶名在外,上个月还当着他的面调戏了他的随从,不就是想让他受不了你然后去退婚吗,可他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若换做是我,我肯定早就将你抽筋扒皮了。” “所以说,这慕文熹才不是一般人。”自己再怎么疯,身后都有整个并肩王府做后台,又是皇上亲封的郡主,立储在即,他自然是要忍过去的,之前自己倒是低估他了,本以为自己闹得那么过火他应该就受不了了,能忍到现在他也真是厉害。 “不过依我看,这人八成是有病。” 未婚妻疯成这样他还能忍得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洛长歌笑着,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茶楼。 洛家禁地内,赫连玄墨运功完毕缓缓睁开眼睛。 他以心血养护洛长歌的魂魄,效果自然是最好的,但自己也因此每日受尽噬心的煎熬。 见主上睁眼,流风走近递上一盏热茶,小心翼翼的说道:“主上,千儿又跑出去了。” “又走了?” 赫连玄墨揉揉眉心,一副无奈的样子,未束起的长发流泻到脸上,带着几分邪气。徒弟不听话,他这个做师傅的真是操碎了心。 原先在逍遥山上做师兄妹她就经常偷偷跑下山,现在隔了一世成了师徒,她还是不听话。 现在他总算是体会到当年自己的师傅遗鹤仙在教训师妹时有多劳心费神了。 原以为过了一百年她也应该懂事了,没想到还是这般。 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几百岁的人了,还是这样不让人省心。” 赫连玄墨轻叹一声,原本生气的话,倒叫他说出几分宠溺的味道。 第3章 青龙街 “由此,妖女宁御千才最终被各大门派联合绞杀,无涯上仙苏扶卿为了不让她重生,竟请来了四王将,将这妖女的三魂分别由三位王将带回领地封印,永世不得超生。” “好!” 茶楼里此刻座无虚席,谁都没注意门口两抹身影一前一后溜了进来。 “公子,公子,你慢一点!” 小书童跟着自己主子一路疯跑又在这人群中挤来挤去,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碧烟,你快些,机会难得,下次出门就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十几岁的小公子好不容易找到位置,却正好赶上散场,看到别人鼓掌他便跟着鼓掌喝彩。 “你都没看见,鼓什么掌啊。” 出了茶楼,小书童正了正衣冠,看了一眼优哉游哉的小公子,不满道。 “这宁御千不只是只妖,关键是她连自己的师傅都杀,所杀各宗派弟子更是数十万众,你说这宁御千是不是很该死,这样的人死了简直是大快人心。” “可你什么都没看见。” “你想啊这宁御千死了一千年啦,如今真正见过宁御千的能有几个,可每次听到这场看客们都会拍手叫好,我北辽人民的正义感由此可见。” “玲珑郡主,你知不知道你在皇城中比宁御千还要声名狼藉?”觉得她说的太过,碧烟随即赏了个白眼给她。 “有吗?” “姑且不说宁御千一开始好歹也是逍遥三杰之一,平定多少战乱,单单就说最后,也还有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灵兽,要是你此刻被围攻无望崖,想必全皇城的人都会拍手叫好。” “真的假的?”洛长歌不信,她不就是平时打打架闹闹事,兴致来了就去歌舞伎馆溜达溜达,至于如此吗? “她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有麻烦了。” 顺着碧烟的方向看过去,洛长歌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不好,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 “快走。” “洛长歌!” 被叫住的的洛长歌无奈的回头,看样子,今天自己是怎么都跑不了了。 “画成这样都能认出来,长得美也是一种罪过。” 洛长歌无奈的耸肩叹气,为了溜出府,她女扮男装还在脸上点了几颗痣,再加上一块遮住半张脸的胎记。嗯,看来自己的技术还有待提高。 “得了吧,我猜你就是化成灰二皇子也能认出你来!” 碧烟忍不住吐槽。 街市上原本正常走路的行人在听到‘洛长歌’这个名字时,也迅速聚拢过来。 这北辽皇城中,连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她洛长歌是个傻子,这位郡主哪次出门不得闹个笑话回去。 若不是为此,姨娘又怎会禁了她的足不让她出门。 “诸位,有何指教?” “哟,二殿下,这不是未来的王妃吗,居然在这碰上,你们还真是有缘呀,难怪皇上会赐婚。” “闭嘴!”慕文熹白了开他玩笑的公子哥一眼,若不是此人父亲还有用处,就凭他刚才说的那句话,也足够自己杀死他了。 “瑶梦姑娘,你不是说你妹妹被禁足了吗,看来你的消息不可靠啊。” “原来玲珑郡主长得这般‘貌若天仙’。” 众人看着扮成男装又丑成这样的洛长歌,哈哈大笑。 洛瑶梦看向慕文熹,他脸上的表情让她猜不透。 原本她今天请他们几个来王府就是想让他们看三姨娘收拾洛长歌,结果竟然在路上偶遇了。 “小妹,我和几位公子正要回王府一叙,三妹若是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吧。” 洛瑶梦依旧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 “我介意。告辞。” 明人不说暗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才没时间陪他们演戏。 “洛长歌,你站住!” 叶瑶梦见洛长歌这般无视自己,气的咬牙切齿。 嫡女又如何,她洛长歌不过是一个恶名在外的疯子,人们知道的王府小姐只有她洛瑶梦,谈起洛瑶梦,这皇城中人人都夸其德艺双馨,17岁的年纪就已经达到圣灵阶,前途可期。 可人们也总是在后面再加上一句:“只可惜,是个庶出。” 就是因为庶出的身份,她什么都要排在洛长歌之下,她自认为她样样都比洛长歌优秀,可她洛长歌什么都不用做,就轻松排在她之上,这教她怎能不恨! 在这个以灵修为尊的天下,洛长歌不过是个一点灵力都没有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跟她洛瑶梦相比! “三妹,姐姐不过是想和妹妹一同回府。” “可我不想啊。”洛长歌无奈耸肩,人前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无人的时候又对自己趾高气扬,这个姐姐,简直比戏台上的戏子还会演。 “洛长歌!你敢对瑶梦不敬!” 慕文熹狠狠扣住她的肩膀,仿佛下一秒,她的肩胛骨就要碎了。 “放手。”洛长歌回头,一记冷冷的眼神对上慕文熹。 “哎呦,这傻子生气了。我好害怕。”看热闹的小公子嘻嘻哈哈,连灵力都没有,她拿什么唬人? “算了算了,文熹哥哥,瑶梦自知身为庶女地位低下,妹妹看不上的。”说着便要去拭泪。 洛长歌轻笑,明明在王府恶语相向之人是她,瞧不上自己的也是她,指使下人欺负自己的是她,对外散播自己疯癫的人还是她,到如今反倒成了自己的不是。 “那就请姐姐不要忘记自己的庶女身份,省的大家尴尬。” “三妹,你这是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 洛长歌看了二人一眼,眼底笑意不明,本来今天不想惹事的,不过人家找麻烦,这可就不怪她了吧。 “我未来的夫君和我家庶出的姐姐在街市上拉拉扯扯你侬我侬,我给你们留个面子,姐姐你不感谢我倒问我几个意思,我倒想问问姐姐你是几个意思了。” 洛长歌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让围观者都听到。 “素闻这个洛瑶梦德艺双馨,是个大美人,谁知道竟然抢妹妹的夫婿,竟是这般不知羞耻。” “是呀,她洛瑶梦不过是个庶出的,再怎么厉害也不能骑到嫡女的头上啊。” “拉倒吧,谁愿娶个名声败坏的女人做妻子!”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当朝皇子。 “这二皇子也是,和妹妹订了婚,竟还和姐姐关系不清不楚,真是作孽啊。” “你夜间翻我家墙也就算了,现在你们竟然如此光明正大了!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洛!长!歌!” 慕文熹此刻再也忍耐不住,这疯子把自己弄得如此邋遢不堪也就算了,现在还疯言疯语的,不给她一巴掌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眼。 他真的受够了! 都是因为这个傻子,他才沦为整个北辽国的笑柄。这皇城中但凡有头有脸的世家公子,哪一个不看他的笑话,如今连这些市井贱民都来笑他,他再也不想忍了! 被打倒在地的洛长歌也不恼,反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很好,自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之前闹得那么厉害他都不肯退婚,既然这样,这婚,还是由自己来退好了。 “杀人啦,杀人了,二皇子慕文熹要杀人啦!慕文熹被捉奸恼羞成怒要杀人啦!” 洛长歌抱着头发疯似的叫起来,她这一疯,便彻底激怒了慕文熹。 真是太丢人了! “你这个疯子!我今天要杀了你!” 慕文熹起了杀心,今天他非要杀了她不可! 洛长歌坐在地上演技爆棚,顺便趁人不注意给旁边的碧烟使个眼色。 “小姐,小姐!”领会到洛长歌意图的碧烟也被她传染一般,跪在地上大哭:“你们敢这样欺负我家小姐,我们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真的是丢死人了!连她自己都觉得没脸看了。 “殿下,你冷静点。”身旁的护卫李卫将他拉住:“别为了一个疯子坏了大事!您要是将她杀了,并肩王定不会善罢甘休啊,殿下。” “你放开我,我今天就要宰了这个疯子!本殿下再也不想忍了!” “别杀我,别杀我,啊,救命,我好害怕!我夫君要杀人啦!” 洛长歌见势,随即火上浇油,来啊,快打啊。只要他一掌打下来,自己就有足够的理由让父亲退掉这门婚事。 “皇兄,你这是做什么。” 眼见对面一行人已经拉不住慕文熹,这个时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侧目。 来人气质不凡,一双瞳眸亮的如同星辰,唇边的弧度弯的恰到好处。云锦难得,制成的青衣也将他衬的高贵无比。 洛长歌坐在地上,注意力全集中在来人那张脸上,一时间竟忘了装疯也忘了起身。 除了自家师傅,论样貌,北辽国怕是无人能比得过眼前这个男子。 “看够了没?”慕云翳走到她身边,笑着低头看着地上的她,眼看她口水都要收不住了。 “该死!”洛长歌回了神接着咒骂一声,刚才这一掌怕是要白挨了。 “三弟。”看到来人,就连慕文熹都冷静下来:“你来的还真及时。” “郡主怎么在地上?” 慕云翳蹲在地上对上洛长歌的眸子,刚才他已经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一番,人人皆称这玲珑郡主痴傻,自己回北辽不过数月,她的事自己可是早有耳闻,不过现在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人们说的那样。 洛长歌又盯着慕云翳看了一会,面前的男子英俊不凡,是三皇子慕云翳。 早就听哥哥说起过这三皇子才智过人,年仅七岁便被灵云山收了去做宗主的关门弟子。不过即便是常年不在皇都,但在朝廷之上他的势力也足以与二皇子慕文熹抗衡。 人间每十年举行一次云集大会,各修仙门派会在大会结束后挑选中意的人带回去做弟子,七岁就能被修仙十派看上的,整个北辽国也就那么几个,慕云翳算一个,她哥哥洛世华算一个。论实力,慕云翳和洛世华才算的上是北辽国的第一等,慕文熹之流虽然在北辽国名号打得响,但其实与慕云翳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 再看看握拳的慕文熹,哥哥说过这俩人素来不和,而且这慕云翳大有要管闲事的苗头,这出戏有意思啊。 不如先试试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命!” 洛长歌扑到慕云翳怀里,在他胸前蹭呀蹭,表现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实际上她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哼,就算计划不成功,她也要恶心他们一番,再说这三皇子生的如此英俊,自己不占他一点便宜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她花痴郡主的名号? “三弟,这是本王的家事,你也要管吗?” “二哥,你和玲珑郡主还没完婚呢,怎么能算家事。况且,若是并肩王知道他的爱女被你当街羞辱,你觉得他还放心把女儿教给你吗?” 慕云翳完全忽视洛长歌的调戏,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 一提到并肩王,慕文熹一行人瞬间变了脸色,若是今日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死这个疯子,别说并肩王府,就是父皇和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他们。可这口气,他慕文熹就是咽不下去! “三弟,这是本王的事!你少管闲事!” “闲事?二哥,你看这玲珑郡主好像很喜欢我呢。” 慕云翳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子,他自幼不喜和人亲近,更不进女色,能到他怀里的女子,这小疯子是第一个。 “喜欢,喜欢。” 洛长歌在他怀里极为配合的应和,嘿嘿,恶心不死你们。 “既然喜欢,那不如郡主就弃了二哥跟了我,如何?” 慕云翳看着怀里的人,总不能一直被她调戏,自己也要讨回来。 跟你个头! 洛长歌此刻很想翻白眼,自己之所以如此做不过就是为了不想与慕文熹成婚,若是摆脱了慕文熹再来个慕云翳,那自己可算是完了。 尤其是这老三明显比老二难对付啊。 洛长歌意味深长的看了慕云翳一眼,这三皇子,口味很独特啊。 两人一来二去的眼神交流,在慕文熹的眼中成了眉来眼去,哪怕是自己不要的,这疯子也决不能跟他!怒火中烧的他一掌打过来。 “啊!” 双方谁都没料到这一掌最终会落到洛长歌的身上。 这一掌,原本是朝慕云翳过来,这两人的实力相当,所以即使慕文熹用最强的灵力慕云翳也可以接下,顶多就是两败俱伤。可打在洛长歌身上就不一样了,这疯子没有半点灵力,凭他慕文熹圣灵者的实力,一掌下去她绝对会没命。 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出来一次这么难,谁都不能破坏她的计划。 “洛长歌,你想死吗!” 慕文熹怎么也没想到洛长歌竟然替慕云翳挡下了一掌。 “二哥,你输了。” 这一掌下去,和这个女人的婚事就完了,江山也绝不会属于他了。 “殿下,现在怎么办?” 洛瑶梦手有些颤抖,若是让父王亲知道自己眼见着他的女儿被人打死,却什么都不做,那她也就别想活了。 虽说同是并肩王府的小姐,可自己和这个疯子的地位简直是天壤之别! “还不快走,在这等死吗!” “走?!” 正准备离开时,周遭的空气突然冷了下来,雪花触到地面上不过一瞬间就变成了冰。 “伤了我的人,就这么算了?” 迷雾蒙蒙的街口,一道身影由远及近,等到他们看清他的面目时,周围的房屋和百姓已经全在冰里。 男子踩在冰上,每走一步,脚尖点过的地方就会生出冰凌。 好强的杀气。 “什么人,见了殿下还不下跪!”慕文熹身边的护卫拔剑,随时准备迎战。 来人并不回答,径直走向洛长歌。倒是他身边的随从,轻轻勾勾手指,刚才说话的护卫便已经被冰凌刺中,倒地死去。 “师……师傅。” 洛长歌眼皮越来越沉重,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师傅的身影。 他来了。 这下,自己可以放心的闭眼了。 “没什么意见,人,我就带走了。” 男人抱起洛长歌消失于迷雾中。 第4章 劣徒 “师傅啊,弟子错啦!” 月黑风高之夜,一声声惨叫从并肩王府的禁地传来。 赫连玄墨端坐在桌子旁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洛长歌身上。灯火摇曳下一双本就异于常人的玄色瞳仁深邃的让人更加捉摸不透。 眼前的洛长歌双臂都提着水桶,头顶上还顶着不知道师傅从哪得来的千年水晶。这个姿势她已经保持了整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啊! “千儿,这水晶极为难得,为师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弄到手,你若是撑不住它可就要碎了。” 眼见洛长歌就要撑不住了,赫连玄墨‘好意’提醒道。 赫连玄墨此生只有一个乐趣,那便是欺负小师妹宁御千,这一欺负就是几百年,现在依旧如此。看到宁御千撅着小嘴,原本准备训她的话便再也说不出了。 “好师傅,徒儿知错了。” 洛长歌见师父面色稍缓,便立刻给旁边站着的流风使眼色。 “主上,再这样下去,郡主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流风实在看不下去了,天知道这丫头昏迷的时候他家大人有多担心,整整守了她几天几夜都不曾合眼,怎么此刻又装起狠心来了。 “对对对,师傅,徒儿不过一介弱女子再加上伤还没痊愈,您这样,徒儿实在受不住啊。” 流风真是好样的! 看着这二人在自己面前演起戏来,赫连玄墨强忍笑意,他放下手中的琉璃盏,起身走到洛长歌身边:“哦?千儿倒是说说自己哪里柔弱了?” “千儿……千儿说不出来。” 洛长歌低下头,说什么,自己还能说什么,平时爬树打猎她样样拿手,一口气能吃四个包子,闲来无事就喜欢翻墙去青楼听曲,别说大家闺秀就是平常人家的女子想必也做不到她这般疯癫,连她自己都觉得此生怕是与‘柔弱’一词无缘。 “千儿,你胆子当真是肥了。”赫连玄墨暗暗将一缕灵力运于股掌,继续说道:“师傅让你在人前装傻,你就是这样装的?” “徒儿知错。” “为师让你少在人前晃,你找着让人家打你。你知不知道那一掌……罢了。” 洛长歌挨得慕文熹那一掌将她的经脉全部打乱,好不容易修补好的魂魄也又被打散,就连他也是整整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将它们重新聚起。 若是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都怪慕文熹那个混蛋,吓唬吓唬我就得了,竟然下手这么重!”洛长安小脸通红,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一晚上的‘剧烈运动’。 见洛长歌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赫连玄墨在她背后一出手便将那股真气打到她的腿上,洛长歌惨叫一声,水桶和水晶便同时掉到地上,瞬间一片狼藉。 “师傅,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洛长歌看了一眼地上碎成渣渣的水晶,又偷偷瞥了一眼她家师傅,他脸上不怒不喜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去把忘生心经抄五百遍。” “五百遍?!这得抄到猴年马月!” “怎么,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赫连玄墨一脸严肃,不过是抄五百遍就这个反应,想当年她贪玩带自己溜下逍遥山,师傅惩罚让把四卷经书合抄了一千遍才作罢。 “弟子不敢。” 洛长歌垂头丧气的去拿书,可是为什么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才明明感觉被推了一下,难道是流风? 奇怪,真的很奇怪。 前世宁御千极不爱看书写字,所以即便是在遗鹤仙座下修行数百年,她的字依旧是歪歪扭扭。每每作文,师傅总是会夸苏扶卿字端正,自己的字隽秀,可每次到她这里,师傅总是捶胸顿足的大骂,恨不能即刻便将她逐出师门。 没想到过了一百年换了一世她还是这样。 赫连玄墨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洛长歌叹一口气,何止是字迹就连这不肯低头认错的态度也是一模一样。 如果当时自己在场,如果当时自己将她救下来,他的阿千又会是什么样子,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依赖自己吗? 见赫连玄墨沉思,流风便知道他家主人又想起那些前尘往事了,自从宁御千出事之后,他就经常这般神伤。 “主上,这北辽国的二皇子还有郡主的姐姐如何处置?杀了?” 一提到这二人,赫连玄墨的面色便冷了下来。 “杀?太便宜他们了。留给千儿慢慢玩吧。不过两条命而已。”更何况,千儿还未觉醒,他们此刻若是动手,必定会引得一些人的注意,到时候怕是会给千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有一个家,有疼爱自己的家人,过着平凡的生活不必整日提心吊胆这是她曾经最渴望的。之前她为着苍生奋不顾身,却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这一世既然她没了灵力,那么便做个普通人吧。 赫连玄墨再次将目光投给熟睡的洛长歌,见她睡的如此香甜,他轻笑一声,随即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动作温柔的不像话,原本冷冰冰的眸子此刻也柔和起来。 剑指天下也好,安稳度日也罢,只要是她想,他都会陪着她。 “你呀,就不能让为师省省心吗?”他宠她,就连生气的话都成了情话的语气,冰凉的指尖划过少女的脸庞,将她额见碎发理了理。 “师傅。” 洛长歌被他指尖一丝凉意所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见师傅在看着自己,师傅居然这么温柔?大概是在梦里。 “嗯?” “千儿不想嫁给慕文熹。” 她闭着眼睛,自顾自的说着,既然是在梦里,索性就说出来好了。 “所以你让他打了你,以此为理由退婚?” “嗯。”洛长歌点点头,真不愧是师傅,在梦里都这么懂她。 “不必如此麻烦,直接杀了就好。” “师傅,那千儿可不可以不抄书了。” 既然在梦里,那就索性多问一些。 “明日继续抄。” 听到回答,洛长歌像是不满意似的皱皱眉,可终究困的说不出话了。就连在梦里都逃不过抄书的命运,这一定是个噩梦。 不由得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第5章 受罚 五百遍的心经洛长歌足足抄了一个月,等她终于得到赫连玄墨的许可走出禁地大门时,身上的伤也已经痊愈,嗯,严重怀疑师傅是故意的。 自己闭关一个月与外界毫无联系,不过不用猜也知道一个月前在青龙街上闹的笑话绝对已经人尽皆知,估计眼下三姨娘已经等着骂她了。 这些年父亲一门心思放在北辽国政事上,母亲走后这多少年来他都没有另娶妻,姨娘除了这位三姨娘,就只剩下叶瑶梦的母亲柳姨娘。 而这位三姨娘原是当朝皇上的亲妹妹,在府上虽只是姨娘位分,但地位却如同嫡母,父亲不在的日子府上事务由她全权处理,并肩王府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 尽管洛长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设想了无数种三姨娘气的捶胸顿足的情形,可当她伸着懒腰打开禁地大门的时候,还是被三姨娘堵门的阵仗吓了一跳。 活了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势,难不成自己还在做梦? 洛长歌朝众人一笑,随即退了半步准备关门往回走。洛家禁地除了洛家嫡系血脉和师傅之外其余人等均不得入内,这还是平生第一次她不想往外跑。 “洛长歌!” 三姨娘见她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连外衣都没穿好,也忘记了什么知书达理贤良淑德,气的大叫。 能将一向守礼的三姨娘气成这样的,整个北辽国想必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三姨娘,早啊。”洛长歌嬉皮笑脸的朝她打招呼:“咦,碧烟,你犯了什么错,姨娘要让人押着你,难不成姨娘是因为碧烟犯了错,来找我这个主子来兴师问罪的?” 碧烟白了洛长歌一眼,她这装傻充楞的本事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啊,还好意思说话,自己还不是因为她才被姨娘抓起来的? “父亲不在,王府上上下下都由姨娘打理,碧烟这丫头若是犯了什么错,姨娘直接罚她便是,长歌绝不包庇。” “丫头犯了错尚要受罚,那若是主子犯了错又该作何?” “自然也要罚……”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很好,来人,带郡主去大堂,家法处置。” 噩梦来的猝不及防。 “等等,等等!”洛长歌挣脱开束缚,对着不远处路过的流风杀猪般叫道:“流风,快去找师傅!就说晚一步他就要给我收尸了!”随即便重新被拖走。 流风回到房内,赫连玄墨正一个人下棋。原先在逍遥山上,赫连玄墨就喜欢和苏扶卿对弈,两个人谁都不肯先低头认输,一盘棋往往斗上一整天也难分出输赢。 逍遥山三剑,终究是不会再有了。 “怎么,现在你也这般喜欢走神了?” “主上,千儿被拖去受罚了,我们是不是要去救她?” “不必。”棋盘上赫连玄墨落下一枚黑子,顿时扭转了棋局:“不过是让她受些皮肉之苦而已,伤不到她的魂魄。” 更何况,以前她在逍遥山上挨的打还少吗? “也对。”流风想了想,主上说的很有道理。反正这世界上他是最不会伤害她的人,如果他说没事,那就真没事。 另一边,洛长歌被两名女管事一路从禁地拖到了王府的正堂,就算是百般不愿意这次也由不得她了。 怕是在劫难逃喽。 洛长歌被压到大殿上,这阵仗还真不小啊。 慕文熹和洛长歌对视一眼,随即便将视线放回到了叶瑶梦身上,邻座的叶瑶梦也回之一笑,倒是二姨娘即便在人前也丝毫不掩盖对她的厌恶之情,轻蔑的瞧都不瞧她一眼。 “我去,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我热闹的?” “不然你以为他们是来喝茶聊天的?” 一旁的碧烟白了洛长歌一眼,自己是脑子抽成什么样才会答应陪她钻狗洞外出,这下好了,还得陪着受罚。 “二姨娘旁边那个妇人是谁?我爹新纳的妾?” “狗屁,那是李尚书的夫人,上个月你打了人家府上的小公子。今天她被三姨娘请来府上,说是要给人家一个说法。” “那我不是死定了?” “你知道就好。” 三姨娘看到这二人丝毫没有半点悔意,原本经过一路消了半分的怒气此刻又重新燃了起来。 “洛长歌,你身为王府嫡小姐,又是圣上亲封的郡主,一个半月之前你私自出府打伤了李尚书家的公子,你可知错?” “长歌知错。” 知错?不存在的,那小公子调戏良家妇女在先,自己没把他打残都算仁慈了,他还好意思来府上告状,看来下次再碰上他,一定得往死里打。 …… “你明明婚约在身,还女扮男装公然上街,引的两位皇子因你出手,你知不知错!” “长歌知错。” 洛长安敷衍着认下了十几条罪状,但转而一想这一条她可不能认:“姨娘,这一条长歌可不能认。” “为何不认?!” “长歌私自出府是不对,可长歌本想听完戏就回府的,是大姐叫住长歌,并对长歌几番羞辱,二殿下觉得委屈了姐姐便教训长歌替姐姐出气,谁知三皇子这个时候来了。” 洛长歌楚楚可怜,她才是受害者好吗! 若不是他们找事,自己是绝对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哟,”二姨娘坐在偏座上,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郡主这是把脏水泼到我们瑶梦身上吗,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我们瑶梦温柔贤淑,怎么在郡主这里倒成了这番模样。” “温柔贤淑?”洛长歌不屑:“姐姐和我的未婚夫在街上公然拉拉扯扯这整个青龙街上谁没看见,怎么成了我冤枉。不过既然姐姐喜欢二殿下,长歌也不好夺爱,不如长歌去求了圣上,长歌和二殿下的婚约就作罢好了。” 叶瑶梦原本一副替妹妹担忧的神色听到这句话也差点高兴地叫出声,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谁知慕文熹竟生气道:“洛长歌,本王不怪你和野男人勾勾搭搭暧昧不清,你倒是先怪起本王来了!” 这一个月来洛长歌生死未卜最忧心的莫过于慕文熹,皇城里人人都在传玲珑郡主撞破未婚夫和姐姐的奸情,被恼羞成怒的二皇子活活打死了。天知道他有多害怕这个疯子被自己打死,可她不仅好好地站在这里,还有脸提解除婚约! “那这样看来,二殿下也知道你我二人的婚约本就是勉强,既然这样何不如就此作罢。” “你休想!” 慕文熹从座位上站起身,上次他就该一掌打死她! “妹妹,姐姐自知身份低微,又怎敢攀附二殿下。” “不敢?大姐自诩皇城第一才女,还有什么不敢的?” “洛长歌,你凭什么侮辱瑶梦!” 洛长歌看着青筋暴起的慕文熹,她觉得若不是这么多人在场,他定会冲过来将自己掐死了。 “够了!”三姨娘及时制止了一场闹剧,若是由着她说下去,指不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来人,将郡主拉下去,按家法打五十大板,碧烟纵主犯错杖责二十。” 洛长歌松一口气,还好只是打一顿,若是罚她去祠堂思过,那才是最折磨人的酷刑。 眼见洛长歌被带下去,洛瑶梦和柳姨娘相视一笑,哼,打死她才好。 “李嬷嬷。” “老奴在。” “把大小姐带回房闭门思过,一个月内不得出门半步。” “三姨娘,你这是为何!”柳姨娘和叶瑶梦站起身,对这项安排似乎十分的不满。 “为何?就为她是嫡你是庶,你身为王府大小姐,公然在街上和妹妹有婚约的二皇子拉拉扯扯,传出去你德艺双馨的美名怕是保不住吧。” “我……”叶瑶梦刚想辩解,却被二姨娘拉了拉衣角,现在还不是跟三姨娘闹翻的时候,更何况慕文熹还在。 三姨娘将她们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装作没看到,她叶瑶梦再怎么嘉名在外再怎么聪明伶俐,她们母女的那点小伎俩,和后宫里的手段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骗骗她那个傻侄儿慕文熹还行,想骗过自己,呵,道行尚浅。 叶瑶梦见三姨娘心意已决,转而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慕文熹。 慕文熹见叶瑶梦受欺负,心疼的不行,谁知刚要开口求情便被三姨娘堵得哑口无言:“老二,我如今虽是并肩王府的人但按北辽礼节,你还是要尊我一声姑姑,你与我府上嫡女有婚约,又与庶女关系不清不楚,立储在即,孰轻孰重你自己斟酌。” “姑姑教训的是,侄儿谨记。” “一个庶女而已,等你出宫开府赏你做个妾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并肩王府的嫡女可只有一个。” “侄儿明白。”慕文熹恨得咬牙却也只能顺从,自己打伤洛长歌已经引得那些老臣们不满,若是再得罪了这位姑姑,那岂不是等于和整个并肩王府为敌? “三姨娘,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们瑶梦虽然是庶出,可论才华哪一点比不过三小姐?凭什么她嫡女犯错,我们瑶梦也要跟着受罚!” “怎么,我说的不够明白?” “姨娘,瑶梦自认无错!瑶梦喜欢二殿下有什么不对?” “无错?”三姨娘起身看向洛瑶梦:“怎么,大小姐这是跟着长歌一起傻了?你喜欢谁都无错,可你偏偏喜欢你妹妹未来的丈夫,还好意思说无错?” “三姨娘,你这话说得也太刻薄了些,我们瑶梦是庶出又如何,可到底是这京城中的才女,和这三小姐想比瞎子都知道谁好谁歹。” “柳姨娘,晚辈不清楚,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当年的事,你要搬到台面上来说给晚辈听吗?” “三姨娘,你虽出身皇室,可到底和咱一样,是这并肩王府的姨娘,你把王爷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柳姨娘气急败坏,这些年无论自己怎么讨好,这三姨娘就是不肯和自己交好,还总是拿着当年的事来说,早晚,早晚有一天,自己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李嬷嬷,还不把大小姐带下去!” 第6章 心思 “瑶梦,瑶梦!” 慕文熹追至亭廊下,终于抓住了洛瑶梦。 “殿下,您还追来干嘛,反正瑶梦只是王府庶出的女儿,您又何必在意我。” “瑶梦,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是真心喜欢你。” “你若是真心喜欢我,又怎会让他们这般欺辱我?” “瑶梦,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和他们闹翻的时候。” “文熹哥哥,瑶梦不在乎他们怎么说,瑶梦只想和文熹哥哥在一起。”她洛瑶梦是天才少女,又有皇城第一美人之称,自然所有最好的东西都是属于自己的!平常之物如此,夫婿更是如此,嫡女如何郡主又如何,那个废物还不是照样连夫君都守不住? 所有属于洛长歌的,她统统都要抢了来! “瑶梦妹妹,你今日受的委屈,日后我定会给你讨回来!” “文熹哥哥,瑶梦已经习惯了。”洛瑶梦小鸟依人的靠在慕文熹怀里垂泪:“瑶梦是庶女,自然低人一等,所以,瑶梦不怪妹妹任性。” 慕文熹握拳,看着心爱的女子被欺负成这样,他的心都快碎了。瑶梦啊瑶梦,你就是因为太善良才会被恶人欺凌。 这笔账,慕文熹自然是全部算在洛长歌头上。 “等我娶了洛长歌,得到并肩王支持继承大统,到时候你做我的皇后,如何?” “妹妹是嫡女,这皇后之位还是由她来坐合适,瑶梦只求能留在文熹哥哥身边。”洛瑶梦皱起眉头,像是很担心洛长歌的样子,但其实那个疯子是死是活她才不在意,自己才貌双全,自然只有那凤翔九天的位子才配得上。 “她怎么和你比!我自然会好好地折磨她!”慕文熹勾起美人的下巴。 “阿嚏!” 与此同时,后花园内洛长歌趴在长凳上连打两个喷嚏。多亏了这两个喷嚏证明了洛长歌还健在,不然碧烟真的以为她被打死了。 从被打完五十大板之后,洛长歌就趴在凳子上再没动过,现在她感觉灵魂都已经被打出来了。 “死了吗?” 碧烟趴在另一条凳子上,她只挨了二十板子,早早就被打完后便趴在旁边看着洛长歌挨打,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啧啧啧,惨不忍睹啊。 “还没。”不过也差不多了。 “这样看来,本王还是来迟了。” 洛长歌抬头,正好对上慕云翳那一张幸灾乐祸的脸。原本一张好看的脸,此刻在洛长歌眼里也没了吸引力。 怎么,没看见自己挨打的模样他好像很遗憾啊。 第二次,慕云翳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审视着自己。也是第二次,自己以灰头土脸的方式面对慕云翳。 “哼,看什么看!”原本还想横一下的郡主,吃痛的哎呦一声,看来现在连勉强起身也难了,罢了罢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能起来吗?”慕云翳温柔一笑,向洛长歌伸出手,谁想到洛长歌却不领情。 “要你管!” “你看你,就不能撒个娇,楚楚可怜的女子才招人疼。你若是服服软,我那个二哥也不至于对你如此。”被拒的慕云翳也不恼,反而笑意更浓。 “慕云翳,趁老子没发脾气之前,赶紧给我滚,否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弄死你。” “得了吧,你起得来吗?” 慕云翳轻笑,接着吩咐身后的随从将碧烟扶回去,自己则蹲下身子准备将洛长歌背回禁地。 “慕云翳,我一共见你两次,第一次你搅了我的局,这次你又特地跑来看我笑话,我招你惹你了?” 洛长歌乖乖趴在慕云翳背上,还不忘吐槽两句。 慕云翳背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两次吗?胡说,我们明明见过三次,不过每一次你都这般落魄倒是真的。” “三次?难不成之前我们还见过面?”不应该啊,像慕云翳这样长着一张妖孽脸,如果真的见过,她定会过目不忘的,说不定还会上前调戏一番,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那我是在打家劫舍还是翻墙爬树……难不成我在青楼调戏花魁被你碰上了?” “都不是。”他倒不知道原来她做了这么多,怪不得慕文熹对她喊打喊杀的。 “那我调戏你了没?”应该是没有吧,不然以他的功力,自己肯定不会活到现在。 “嗯……你说会娶我算不算?”慕云翳像是回忆了一会儿才回答她的话:“那时候你也像现在这般落魄。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等以后我慢慢说给你听。”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对于这件事,慕云翳有十足的把握。 上次见面,他就确定她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起来自己与她不过是年少时有过一面之缘,她说过的话也许就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忘记很正常,也只有自己会那么较真的记了十几年。 不过,日后熟络起来慕云翳才发现,但凡是长得能说得过去的,洛长歌都说要把人家娶回家。 “慕云翳,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三番五次介入自己的事情,若说他没有别的心思,打死她都不信,可是自己不过是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废物,而他却是这北辽国传说一般的存在。 唯一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便只剩下,并肩王府。 慕文熹先是费尽心思的求皇上赐婚,后又对自己百般容忍,为的不过是拉拢父亲,难不成慕云翳也是为此而来? “我要是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听到这个话,原本严肃的洛长歌噗哧一声笑出来,若不是还趴在慕云翳背上,此刻她应该笑的人仰马翻了:“得了吧,慕云翳,我可是你的准二嫂。” 洛长歌说这句话倒不是她真的相信慕云翳的鬼话,说到底,做废物这么多年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除了一个郡主的身份,自己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一个废物而已,凭什么得到他的青睐。 不过还是要提醒他,不管他有什么心思最好都收一收,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我知道,不过我相信你们很快就不是了。”慕云翳也不甘示弱,对于她的提醒也丝毫不放在心上:“青龙街上你闹出这么大动静不就是想逼慕文熹退婚吗?如果我没猜错,并肩王凯旋之时,就是你退婚之日。” “呵,也多亏那日你刺激他,不然我还真没把握保证成功。”洛长歌轻笑一声,又有些无奈:“慕云翳,我若是有半点灵力,就绝不会留你活路,你知道的太多了。” 慕文熹这个人其实傻得很,自己一骗他准上当,可这个慕云翳倒是自己之前低估他了,这样的人还是离得远远的为好。 不过,若是有一天让他对上自己的师傅,两个腹黑男的战争,一定非常有趣。 “洛长歌!”安抚好洛瑶梦的慕文熹正准备过来教训教训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可谁知竟撞上慕云翳背着她,两人还有说有笑,这么大顶绿帽子扣在头上,慕文熹顿时火冒三丈。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慕文熹,你不去看洛瑶梦来这里做什么?”洛长歌看了他一眼接着便转移开视线,仿佛对他的出现并不在意。 “洛长歌,你还有脸问我?你这个女人竟如此不守……” 见她态度如此,慕文熹本想羞辱她一番,谁知话未说完便被洛长歌打断:“不守妇道吗?我又不是第一天不守妇道,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怎么,难不成二皇子又想打死我?”看看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是的,大惊小怪。 “洛长歌,你知不知羞耻?!” “羞耻?很重要吗?”洛长歌戏谑道:“我开心不就够了?” “洛长歌,你想死吗?!”慕文熹已经气的咬牙切齿:“你不守妇道还有理了!” “我想死,你敢杀我吗?”她笃定他不敢杀了自己,哪怕慕文熹早就对自己厌恶至极,他也绝不敢真的杀死自己。 北辽国唯一的郡主,这身份谁敢动她。 “算了吧,二哥,她既不喜欢你,死缠烂打的不好吧,不如你娶了瑶梦姑娘,小歌儿就让给我?” “慕云翳,你是不是成心跟我过不去!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慕文熹看着这个与自己一点都不像的三弟,呵,从小他就喜欢抢自己的东西,父皇的宠爱,他最想 慕文熹一句话脱口而出,连洛长歌都不由得好奇的想要看看慕云翳的表情了。 以前听父亲说起过,嘉妃在生三皇子时难产而亡,所以慕云翳出生后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与他一样,洛长歌也未曾见过自己的生母,被人嘲笑没有母亲的痛楚她不是没体会过。 即使父亲纵她宠她许她一切,可没有母亲,终究是她的心病,容不得别人说一句闲话。 这是若是换了自己,铁定坐不住了,也不知道这慕云翳会作何感想。 她看不到慕云翳的表情,但在他背上却没有感觉到半点情绪的波动。若不是不在乎,那就是他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太好。 反观慕文熹,他的火气倒是越来越大,一副随时都可能出手的样子。 “你们,你们都该死!” 慕文熹一掌打过来被慕云翳轻松躲过,他将洛长歌安置在石凳上,顺便轻松接下慕文熹一掌:“看来二哥是不准备放我们走了。小歌儿,你忍耐一下。” 小歌儿?难听。 什么时候自己和他这般亲昵了?好像还没那么熟吧?洛长歌小声嘀咕。 二人白热化的局势丝毫没有波及到洛长歌,她双手支着脑袋,目光随着那两人的移动而移动。 这二位皇子谁生谁死她才不关心,反正慕文熹那一掌打下去,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旁的,她才犯不着插手。 “你们继续,我先走一步,我师父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洛长歌!” “小心!” 话音刚落,洛长歌原本靠着的石凳已经被剑光击碎。 “我去。”她喃喃道。 若是自己晚起身一步,那岂不是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就算她再怎么没有灵力再怎么废物,也能感觉到眼下的后花园危机四伏,是慕文熹吗?不,他再蠢也绝对不会将自己弄死的,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至于慕云翳,虽说自己与他接触的次数并不多,不知怎的,在心底她就是觉得他不会伤害自己。哪怕理智一直告诉她,这个男人绝对危险。 三人还未反应过来,两个身着异服的黑衣人便出现在了不远处身边还跟着两头威风凛凛的神兽,明显来者不善。 “不好,这是……!” 慕文熹和慕云翳对视一眼,心底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7章 妖乱 “是妖奴。”慕云翳压低了声音,他修行于灵云山除妖本就是家常便饭,这样的场景他经历的不说上千也有几百了。 妖者为奴,伤人为乱。 这两只妖一招一式都对他们动了杀机。 “站在那里等死吗!还不过来!”慕文熹对着洛长歌咬牙切齿,他再厌她烦她,可再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见她被杀。 “站到我后面。”慕云翳把洛长歌拉到身后,一手握剑,另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手腕。 慕文熹和慕云翳虽然年轻但实力不凡,能让他们这样紧张的对手想必有些来头。 世间物皆分三六九等,神族为尊,受万物膜,而妖族自妖王宁御千死后便成了众矢之的,沦落成奴族不说还签订了《妖奴契约》。 当然,这些都是洛长歌从茶楼说书人嘴里知道的。至于妖族成奴的原因也好,恩怨也好她一概不知。 赫连玄墨不希望洛长歌再卷入世俗纷争,所以这一世他把她护的极好,江湖恩怨前尘往事一概不提也就算了,就连在她面前使用灵力他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她想起什么。 所以,在洛长歌的认知里妖生而为奴这是常理,她从不会因为旁人欺负妖族而多说一句话。 师傅说过,万物皆有法则。 宁御千死了一了百了,可怜了她这些族人还要受尽折磨。 妖奴常常能见到,王府上就有几个,不过这妖乱她倒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回事,皇城里居然会起妖乱。”要知道皇城守卫森严,灵修之士众多,妖族怎敢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不知道。”难不成妖族又有什么行动了?要是这样,那么天下必然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当年众修士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解决了一个宁御千,可现在,四王将只剩下三位,逍遥宗遗鹤仙惨死,逍遥三杰一个自废百年灵力替师妹还债,一个消失百年至今下落不明,魔族还在封魔域虎视眈眈,若是妖族真有什么阴谋,谁能抵挡的了。 “老三,全身而退有把握吗?”刚才还要斗个你死我活的兄弟二人眼下也团结起来。 “对方是圣灵级,并不在你我之上,可再加上他们的灵兽,要战胜四个圣灵级别的对手怕是有些困难。” “说了半天,你俩这是打不过人家?” “你行你上!”慕文熹没好气道,连灵修都不能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说他! 洛长歌一时语塞,她要是行早就上了,还用在这等死?!北辽国上下谁不知道她洛长歌是条没有灵力的咸鱼。 “等等!”洛长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我说,你俩的灵兽呢?”慕云翳什么情况她不知道,可慕文熹可是经常带着他的灵兽在青龙街上招摇过市啊:“慕文熹,快点把你的那头猪叫出来。” “什么猪,你别不识货,我那是赤狼兽!” “行行行,二哥,你快点吧,不然咱们都得交代到这里!”慕云翳也催促道,灵兽与主人共灵,慕文熹是武灵级别他的神兽自然也是,若是加上他的神兽他们的胜算可是大了许多。 “我……”支吾了半天,慕文熹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今天没带。” 话说这也不怪他吧,谁能想到来趟并肩王府能发生这样的事?! “三弟,你的神兽呢?” “我也没带。”慕云翳对着洛长歌一笑,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真没用。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小歌儿,一会要是真的打起来,你就趁乱逃跑知道了吗。” “好。”洛长歌想也不想便应下,到底她惜命得很。 虽然这具身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不能灵修,可这并不影响她觉得人生美好啊。要地位有地位,要眉毛有眉毛,还有王爷老爹和妖孽师父将她宠的无法无天,她再想不开也不能浪费了这把好牌啊。 “我说,你们三个说够了没有,也该上路了吧!” “跑?!今天你们谁都跑不了!”黑衣男子冷笑一声,拔剑朝他们冲过来。 神兽与灵主签订灵契心意相通,见主人动手它们也张牙舞爪的朝三人扑过来。 洛长歌没有灵力可她也知道单单是这两个半人半鬼的妖奴就够两位皇子受的,再加上这两头灵兽,想要脱身怕是没那么容易。 “尼玛,这一颗牙齿比我胳膊还粗。”她躲在一旁的树后面小声嘀咕,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修灵者的决斗,当然,她希望这也是最后一次。 此时此刻,洛长歌竟无比怀念起被师傅关在洛家禁地的日子来,虽然不够自由,至少能保住小命啊。 赤狼兽在未与修士订下灵契的野生状态下本就是十分凶残的灵兽,如今受两个灵主的影响,只怕会更加残暴。 不过这几个人似乎对慕文熹不感兴趣,难不成是冲着慕云翳来的? 两头灵兽张牙舞爪的样子可怖,尽管它们已经被慕云翳打伤,但在主人的庇护下,它俩犹如不知疲倦的器械一般,哪怕伤痕累累也坚定地朝慕云翳扑过去,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它们这是在为他们的主人创造机会。 师傅说过,签过灵契的灵兽就成了修灵者的左右手,他们与主人心意相通,同生死共进退。灵级强大的灵兽甚至可以和主人共用彼此的灵力。如果灵兽在战斗中牺牲了,只要他们的主人不死,他们就能轮回重生。当然,如果它们的主人在战斗中死去,侥幸存活下来的灵兽下场一般很惨。 慕文熹重伤,眼见慕云翳也要支撑不住,两个妖奴聚集灵兽之力准备给他最后的一击。 就像慕云翳说的,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可若是集合二者之力,那局势可就明显被逆转了。 “哈哈,大哥,咱哥俩这次算是大功一件了吧。” “呵,只要活捉了这小子,荣华富贵少不了咱们的!” 慕云翳还在死撑着。 “洛长歌,你快走!” “明明连自己都顾不上了,还在担心我,还长得这么帅,我要是这样走了也太不仗义了吧。”原以为自己能抓住时机潇洒转身离开,可偏偏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做不到。 难道只能用那一个办法了吗?洛长歌捡起地上掉落的一截树枝,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 师傅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一定不能用这一招,因为一旦在人前用了这招,那么她就再也不能安安稳稳的做她的郡主了。 不,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慕云翳!”她冲着慕云翳大叫一声:“擒贼擒王!” 一旁苦战的慕云翳看了一眼洛长歌,清风拂过她的长发,她的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个场景像是似曾相识一般,让他一瞬间失了神。 不过像慕云翳这种天分极高的灵修者,即便是有片刻分神,在战斗中他也能很快将自己调整回最佳状态。 擒贼擒王,洛长歌的意思是叫他去攻击那两个妖奴。 如此简单的道理,自己刚才为何没有想到?难道只是因为刚才自己的关注点一直在这两头灵兽身上才乱了阵脚吗? 不,慕云翳知道,从一开始他的精力就全放在了如何给洛长歌制造逃跑的机会上了。 关心则乱。他因为她才自乱阵脚。 “不行啊,神兽根本不给三弟靠近妖奴的机会,得想个法子把灵兽引开。” 洛长歌看向慕云翳,她又何尝不知道该把灵兽引开,只是真要做起来又谈何容易。这些灵兽本身就带着灵主的意识,想要把它们引开除非…… 犹豫了好一阵,她才开口对慕文熹道:“慕文熹,你知道‘血符箓’吗?” “以血为媒,以灵诱之,这种失传的秘术我也只是听过而已从来没有试过。你是想……”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给慕云翳制造机会!” 嗯?!慕文熹的眼睛里流出一丝惊讶之色,眼前的这个女人目光坚定,与之前的疯子形象简直判若两人。不过很快他眼中的这抹异样便消失殆尽:“洛长歌,你找死吗?!还是你觉得你能挡得住两头凶兽?” 疯子就是疯子,自己怎么能对一个疯子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 “总得试一试才知道。” 没等慕文熹继续损她,洛长歌就接过他的剑,在掌心一划,随即鲜血直流。 “你疯了!洛长歌!” “别吵!再打扰我我就真的记不住了!” 洛长歌沾着手心的鲜血在手上画着,嘴里不断念叨着血符箓的口诀。 慕文熹轻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认真的洛长歌。 若不是今日这场意外,他对她的印象只怕一辈子都是不堪的。谁能想到整天喝花酒逛青楼的废物能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临危不惧,还能想出这种办法。 果然,符箓刚一写好,原本攻击慕云翳的两头灵兽便被鲜血的气味吸引,朝着洛长歌冲过来。 “啊啊啊!”在两头灵兽追赶之下,洛长歌只得拼命奔跑。 完了完了,这次耍帅耍过头了,她只知道用血符箓引开灵兽,却忘了自己根本就没有灵力。 ……。慕文熹看着疯跑的洛长歌满脸嫌弃,自己刚才居然还要改变对她的看法,果然疯子就是疯子。 罢了,就陪她疯一次吧。 眼看其中一头赤狼兽就要追上洛长歌,慕文熹手起刀落,挡在了她的前面。 “好险好险……”惊魂未定的洛长歌看向慕文熹。 “一边待着去,剩下的交给我!”虽然他负了伤,可还能撑到慕云翳解决那两个妖奴。 她想到脱困的办法,他救她一命。互不相欠。 另一边慕云翳也终于得到机会,开始进攻那两个妖奴。 没了灵兽辅助的灵魔很快便露出破绽,纷纷死在慕云翳的剑下。 两头灵兽没了主人之后势头也明显弱下来,一场妖乱在三人的合力下最终平息。 一切都结束了。 此刻后花园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三人对视一眼,毕竟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眼下什么恩怨也都暂时忘记了。 这就是决斗啊。 没等洛长歌感叹完,原本趴在地上的灵兽突然凌空跃起,朝着她猛扑过来。 谁能想到那头失主的灵兽竟会佯装驯服来让他们三人放松警惕再伺机替主报仇。 “躲开!” 洛长歌脑子里回荡着慕云翳歇斯底里的咆哮,她站在原地看着他顾不得什么君子风度朝自己奔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灵兽先他一步扑到自己跟前。 “唔!” 再低头,灵兽吐出的冰刃已经刺入洛长歌的胸口。 “洛长歌!”慕云翳在她倒地前把她揽在怀里,慕文熹杀了灵兽也赶过来查看她的伤势。 洛长歌捂着伤口的手很快便被鲜血染成红色。 一切都是似曾相识。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是受了重伤,也有人将她这样揽在怀里大声命令她坚持住。 眼前画面流动,洛长歌觉得她很快就要看清那个人的脸,那个在她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身影。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在等梦中那个人转过身来。 现在,她好像要看清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 难过的就像是快要死掉一样。 慕云翳的脸在她视线中渐渐模糊,他像是很着急的样子,明明他们才见过几次而已,明明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凭什么难过呢。 “慕……慕云翳,洛家禁地,带我去见我师傅,我觉得我还有得救。” 洛长歌就是洛长歌,她是最懂得怜香惜玉的,慕云翳这样的美男子她怎么舍得看他难过呢,所以即便伤口疼得厉害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着无关紧要的玩笑。 “好,我带你去,洛长歌,你不许睡!听到没有,不许闭眼。”慕云翳看着洛长歌胸口溢出的鲜血一时间慌了神。 在灵云山上这些年,他除妖除魔的见惯了生死也看淡了生死,甚至连同门师兄战死他都没有面露难过之色,可现在为了她,他慌了。 初识那年他是宫里人人畏惧的三皇子,连母后都不愿亲近他分毫。而她,是傻到跌倒了都不愿爬起来的傻丫头。 宫人们说,这并肩王府的小郡主这么小就如此好看,又有高贵的血统将来说不定能嫁给哪位皇子。 后来,他上了灵云山却始终对她念念不忘。 无数次幻想她长大了的样子,再次遇到却是她在青龙街上当着未婚夫的面调戏别的男子。 顺便调戏了他一把。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更了解她,现在却面临再次失去的境地。 “你快一点,不然我就是流血也流死了。” “知道了。” “慕云翳,你不必如此担心……我觉得我死不了……咳咳。” “你闭嘴,省点力气!” 洛长歌哑然,她还不是觉得他太紧张了,忍不住安慰他,而他呢不感激也就罢了还这么凶,这三皇子当真是不解风情。 洛家禁地,赫连玄墨已经站在门口等着爱徒的归来,却看见他的徒弟趴在别的男子背上,而且,这丫头的手还有意无意的触碰人家的脸颊。 流风看着他家主上的脸越来越黑,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让面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皇子挫骨扬灰,只得快步上前将洛长歌扶下来。 “师傅!”洛长歌一见到赫连玄墨原本五分的疼现在也变成了十分,委屈得不行,毫不在意自己的血把他梨花雪缎的袍子染成了殷红。 本来就是委屈嘛,她招谁惹谁了,好好地挨几板子就行了,妖奴反抗这样的事都能被她遇到,运气是得多不好。而且最悲催的是当时明明三个人在场,那灵兽偏偏就挑自己下手。 一旁的慕云翳见洛长歌跌跌撞撞,俊秀的眉目都聚集在一起。 “小歌儿,你小心些!”这才见过几次面,一向冷面的他早就已经掩盖不住对洛长歌的担忧,哪怕不远处的赫连玄墨快要把他生吞活剥。 听这个凡人叫他家千儿如此亲密,赫连玄墨这个做师傅的脸色黑的如同乌云一般。千儿是他一个人的,用不着别人关心。 “主上,还是赶快为千儿医治吧。”流风知道再这么耗下去,他家主上指不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来,他一个活了几百岁的人,要是一会儿对着一个人间少年出手,那可真的是丢人丢大了。 “带千儿回去。”留下一句话,赫连玄墨转身迈进禁地,再待下去他就控制不住想要杀人的念头了。 千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不管是五百年前还是现在,又或许是五百年后。 “我先走一步啊,三殿下,你也回家吧……下次咱们再见!”被赫连玄墨抱在怀里的洛长歌在被抱入禁地的那一刻趴在师傅的肩头对门外的慕云翳隔空喊话。 只顾着调戏美男的她丝毫没注意她家师傅的脸黑成了锅底。 “嘶!”洛长歌吃痛叫了一声:“师傅,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活该!谁让她当着他的面与别的男子公然调/情了。 “再不闭嘴今晚你睡柴房。” ……洛长歌见势乖乖闭嘴。 师傅今天很奇怪啊。不过想了半天洛长歌也没能想出到底是哪里不对,管他呢,师傅说什么她照做就是了,谁让胳膊拧不过大腿呢。 禁地的大门重重的关上,慕云翳原本还想叮嘱句什么的,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在那个男人面前,他一个外人的关心终究是太过多余。 第8章 吃醋 “师兄,你快些,你快些!”少女在人山人海中被挤来挤去却依旧兴致高涨,身后的少年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的跟着前面的人。 “师兄,你看!” 终于突破人群,少女指着满河中流向天际的花灯面上是藏也藏不住的喜悦,她转身对身边的人笑道:“美吗?” 目色里倒映着点点灯火。 每年乞巧节,北辽国皇都内的女子都会聚集在青龙河边放荷灯,她听山上弟子提了一嘴便一直念念不忘,还在这一日拉着少年偷偷跑下山来一睹这凡间风趣。 只是,她并不知道身旁少年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盏盏花灯之上,在他眼里,她的一个笑就足以让世间万物都黯然失色,大概在他心里良辰美景都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少年一双玄色星眸里流光熠熠,嘴角也不自觉弯出了弧度,注视着阑珊灯火中的她,良久才点头吐出一个“嗯”字,声音虽小却无比坚定。 “师兄,等明年我还要和你来这里看花灯好不好?” “好。” “你可不许反悔哦,我还要预定你下一年、下下年、下下下年……” “往后的每一年,只要你愿意我都陪你。”没等她说完,少年便一口应下来。 “拉钩!” 疗伤完毕,洛长歌因为体虚昏睡过去。 此刻昏迷中的她正在做着一个冗长的梦,不过即便是在梦中,她都能感觉到,这个梦,似乎并不属于她。 梦里的少年是师傅确定无疑,可这个女子又是谁? 见徒弟眉头紧锁,床边守护的赫连玄墨面色阴沉。 费尽心思的藏着她养着她,可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何目的,但是千儿今日被伤,绝对不是偶然。 沉默良久,赫连玄墨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一般,对着身边的流风吩咐道:“通知踏月,让他回来。” “可是,主上,若是踏月回来,千儿的身份怕是瞒不住。” “无妨。” 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另一个绝对不会伤害宁御千的就是她的灵兽踏月。 前世,千儿走到哪踏月这只土狗就跟到哪儿,忠心的简直不能再忠心。 作为一只修炼成人形的上古神兽,踏月这厮一点身为神兽的自觉都没有,什么高贵冷艳他统统不沾边,整天对着宁御千撒娇卖萌,原本作为银狼王,踏月应该威风凛凛可在宁御千这里他总是把自己搞的像是只摇尾乞食的土狗,丢尽了上古神兽的脸。他‘土狗’的外号也是由此而来。 相比较踏月,同为上古神兽的流风可就正常多了。 不过踏月这种厚脸皮的行径几百年只针对宁御千一人。除她之外,旁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不管是赫连玄墨还是苏扶卿,通通不给好脸色。 一想到踏月的所作所为,赫连玄墨的脸又阴沉几分。 赫连玄墨却也明白,在千儿真正醒来之前,很多事情踏月出手要比自己出手合适的多。 如果真的到了瞒不住她身份的那天,那么就把她回来的消息昭告天下好了。 不管前路有多少个变数,他都不会在离开她半步。 “还有,今日之事,你去调查。” “主上,您是在怀疑这次的事不是意外?” 赫连玄墨点头,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千儿本是妖王,即便被封印万妖骨她周身的妖气也足够镇压得住其他妖,妖乱这种事绝对不会在她身边发生,更不用谈伤到她这一说。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在假扮妖族作乱。 “这件事,暂时不要让千儿知道。” “是。属下告退。”走了几步,流风突然想起来慕云翳的嘱托便转身对赫连玄墨说道:“对了主上,带千儿回来的那个小子送了千年麒麟血,说是给千儿疗伤用。” 原本这种小事流风自己处理就好了根本不用通知他家主上,再说千年麒麟血虽然珍贵但是他家主上何许人也,这个东西自然是不缺的。可流风偏偏就想通知赫连玄墨,他的爱徒被别的男子惦记上了。 赫连玄墨高深莫测平日里也总是一副看破一切的样子,纵使流风在他身边几百年也难得见他情绪有波动,如果有机会看他家主上变脸,他当然要好好抓住啦。 果然,一提到那个北辽皇子,赫连玄墨的眸子瞬间变了样。 “妖乱、灵云山。呵。”一想到那人叫洛长歌‘小歌儿’,赫连玄墨冷笑一声,要不就用这个理由端了灵云宗? 连他的女人都敢觊觎,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主上,我想这件事跟那位皇子没关系。”流风听了他家主人的话就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八成是动了移平灵云山的念头,赶紧帮慕云翳说了几句好话。那个小子再怎么天才也不过就是个武灵将,他家主上想捏死他那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当然只要他乐意,踏平灵云山都是分分钟的事! “你在担心我杀了他?”一个凡人而已,赫连玄墨与流风订灵契几百年以来,除了踏月他还是第一次听流风替别人说好话“还是你觉得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流风不敢。”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流风却在心里小声嘀咕,几百年来这样的事他做的还少吗? “不过,属下记得五百年前,仙云山宗主向千儿表白,第二天仙云宗就被迫解散;四百年前庆阳真人约千儿去求姻缘签,您二话不说就把人家道观移平了;三百年前千儿和凌虚子交好,隔了不久凌虚子便谎称云游四方去了,但实际上是受了您的压迫不得不离开。” “咳咳……”听流风讲到这里,原本一本正经的赫连玄墨是实在没脸继续听下去了,只得正声道:“流风,你胆子当真肥了,连本尊的短都敢揭。” “属下去给千儿姑娘煎药。”流风知道再说下去,主人就要把他的凤凰毛全给拔了。 “去吧。那个凡人的事,你不要插手。” 这个意思是他要亲自动手?!流风作为赫连玄墨的神兽都忍不住为慕云翳默默祈祷。阿千在他家主上心中第一的位置那可是几百年从未动过分毫,又岂容一个凡人来插足。但愿那小子识趣,能给自己留条活路。 待流风关好门后,赫连玄墨将目光重新转回洛长歌身上,看着她的睡颜喃喃道:“怪我太纵着你。” 洛长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睁开眼,师傅就坐在床边。 “还痛?” “有些痛。”洛长歌委屈巴巴的钻到师傅的怀里:“对了师傅,我睡着的时候有没有说梦话?” “怎么了?” “师傅,你说人会不会梦到别人的经历?” 从小到大,她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总会有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穿着鲜红华服,这一次她不只梦到了那名女子,还梦到了师傅。 虽然依旧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但洛长歌确信梦里的阿千并不是自己,可以肯定的是那名女子一定和师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师傅对她简直就像对自己一样温柔。 而且,师傅管她叫‘阿千’。 想起师傅初来王府之时,他将自己抱在怀里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洛长歌。” “何字?” “无字。” “以后就叫千儿吧。” 现在想来师傅叫自己千儿想必也是与那位女子有关。 也许是因为平日师傅将自己的魂魄养在他的心间,在这个时候魂魄受了师傅的影响沾染了他的记忆。 那些被他放在心间舍不得忘掉的回忆。 想到这里,再想到师傅看那名女子时宠溺的眼神,洛长歌鼻子酸了一下。 和师傅生活了这么多年,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师傅在等一个人,虽然他从未跟自己提起过那个人,但是看得出,师傅对那个人十分在意。 这些年,师傅叫过自己很多次‘阿千’,以前她总以为师傅不过是换了一种叫法,现在想来,他是在叫另一个女子。 也许自己就是一个替身。 虽然自己看不出师傅到底是什么灵级,但是种种迹象表明她的师傅实力极有可能在自己父亲之上。那么,像他这样的男人又是为何心甘情愿的在洛家禁地一待就是十几年。而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收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女子为徒,还用心间血滋养其魂魄。 师傅这样到底图什么? 要问清楚吗。 洛长歌心底挣扎几番却始终无法开口。她在害怕,怕自己一开口师傅就连谎话都懒得说,索性直接告诉她那个她不想面对的答案。 她,洛长歌,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师傅,你会一直在千儿身边吗?” “会。” 可是同样的话,他也对另一名女子说过了。 “怎么了?”赫连玄墨见她不似平常那般,以为她是被这两天的事情吓到了。换作以前,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她早就朝自己耍赖要抱抱了。现在她越是冷静就越是显得她不正常。 “千儿,你的魂魄修复的差不多了,今后不必再放到师傅这里寄养。” “师傅。”洛长歌望向赫连玄墨,魂魄修复好是她这些年日盼夜盼的事,因为这意味着她再也不用变成那个心智不全的孩子了。 可为何现在的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就好像和师傅之间唯一的羁绊现在也断了。 “还有,往后离灵云山那个弟子远些。”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师傅说的是慕云翳吧,对了,我都忘了问他怎么样了?我记得他也伤的不轻啊。” “死不了。”赫连玄墨面露不悦神色“千儿,你只要乖乖待在师傅身边。” 她有他一个就够了,不需要另一个人来保护。 “哦。” “好了,你休息吧。” 洛长歌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等到赫连玄墨转身走出房间,她嘴角的笑也消失不见。 她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傅的身世,也从来没有了解过师傅的过去。 也许,是该好好了解了解师傅的过往了。 第9章 针锋 “阿千!阿千!”俊美的少年破门而入,一双蓝色瞳眸里写满担心。 一接到流风递出的消息他就立刻从南荒赶了回来,迫不及待的要看一看它的主人。 一百年,他们已经一百年没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阿千怎么了?!”见洛长歌躺在床上,踏月回头质问流风。哼,他就说嘛,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赫连玄墨又怎会让自己回来。 “千儿昨日遇到妖乱受伤,现在正在休息,你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流风直接把踏月连拖带拽得带到院子里,可不曾想原本为了安抚踏月才说出的实情,却更加激起了他的怒气。 “妖乱?阿千是妖王什么妖敢伤害她!”一听到流风说阿千受伤再加上刚才他瞥见洛长歌躺在床上,理所当然的联想到他的阿千性命垂危。 该不会赫连玄墨主仆二人让自己回来是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吧。脑补了一番之后,踏月更加恼火了。 “你能不能先冷静一点!”一百年不见他的性子还是这样急 “你管我!”被拉住的踏月火气没处发,一拳挥到了流风的脸上,什么叫冷静一点,他还不够冷静吗?他都冷静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他冷眼看着那些伤害阿千的人荣华富贵功成名就却不能替阿千报仇,就只为了等赫连玄墨说的时机,他还不够冷静吗?! “流风,躺在屋里的不是你的主人,你自然不担心!现在阿千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冷静!”曾经,他的阿千可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妖王啊,现在被这些个阿猫阿狗的欺负成这样,他这个做灵兽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你冷静些,千儿没事。”流风依旧在试图安稳踏月的情绪,二人还未签订灵契时就彼此相识,土狗的脾气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的。 无望崖诛妖之战他并不在场,但后来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一些。 亲历了那场战争的修士除了感慨宁御千灵力可怕之外,剩下的就是在感叹宁御千与踏月二人的主仆情深。 当时的宁御千被天下人赶尽杀绝,唯独灵兽踏月始终护在她身前不离不弃,而在他们山穷水尽之际,宁御千亦是用尽最后一丝妖力把踏月隔空送走护他周全。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流风知道宁御千之于踏月就如同赫连玄墨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一般,是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人。 主人惨死而自己却苟活于世,这对踏月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痛苦。 所以此刻踏月情绪失控他不怪他。 而对于赫连玄墨来说,既然流风都不说什么,那么他也丝毫不介意他的无理。 “你们就是这样保护千儿?!赫连玄墨,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一百年前,阿千惨死无望崖,魂魄也被分别封印在四方极,当时赫连玄墨告诉自己救回千儿的事由他去做,而自己则逃亡至南荒那个不毛之地,一则躲避各派的追杀,二则潜心修炼等待千儿的归来。 天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作为灵兽没能护得主人周全又不能以身殉主,阿千死后的每一天他都陷在自责之中,可偏偏他还要继续苟延残喘等待着她的苏醒。 可是他苦苦等来的却是阿千再次受伤的消息,他怎能不急?! “赫连玄墨,你是怎么照顾阿千的!亏我还相信你!” “赫连玄墨,你根本就不想千儿恢复记忆对不对?” “赫连玄墨,你给老子说话啊!” 见赫连玄墨没有回答,踏月心中原本十分的火气此刻也激成十二分:“也对,呵,当年阿千的死,你虽不在场,可却也逃不了干系,你怎么会想让千儿恢复记忆呢。我真蠢居然信了你!” “踏月,住口!你知不知道当年……” 第10章 旧账 “流风!”赫连玄墨呵住流风:“让他继续说。” “继续说?好啊,那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好了!” “若不是当年你封住了阿千的万妖骨,凭那些三教九流怎么可能伤的了阿千!苏扶卿又怎会将阿千杀死!”当年无望崖一战,到现在他都记得。 万箭穿心啊,阿千该有多痛。 这些年他甚至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因为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阿千的音容,她依旧穿着那件沾满鲜血的红衣站在无望崖边对自己说“好好活着”,然后纵身跳入万丈深渊。 “还有你,流风,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身为赫连玄墨的神兽,他做的事你也难辞其咎!”灵兽与主人一心,从前阿千做什么坏事他都会跟着,流风自然也是这样。哼,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一定没安好心。 “踏月,你闹够了没?!”见他越说越离谱,流风再也忍不住一拳挥在踏月脸上。 同为上古神兽,相识了几万年,他还是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 “你以为就你一人把阿千放在心上吗!”这些年他家主上是怎么熬过来的,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流风很清楚,当时得知宁御千死于无望崖的消息,赫连玄墨屠尽天下为她陪葬的心都有。若不是后来他们意外找到阿千的一缕魂魄,想必他家主上也早就随她去了。 阿千死后,活在痛苦之中的又岂止踏月一人。 意识到自己下手太重,流风几分愧疚的看向踏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温柔,他叹口气,一手拍在踏月肩头对他温柔道:“阿千让你好好活着不是让你这样折磨自己的。” “怪我……都怪我。”挨了一拳的踏月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谁能想到一头活了几万年的上古神兽竟然因为挨了一拳就像个孩子一样掉起了眼泪“都怪我,是我太没用护不住阿千。是我太没用!” 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了,他就是个废物! 作为上古神兽榜上最顶端的存在,流风可以应付得了天底下所有灵兽可偏偏踏月是他的死穴。见踏月双肩颤动,他以为是因为自己下手太重把这个家伙打哭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求助似的看向他家主上。 到底是赫连玄墨最懂他的灵兽,流风这只上古凤凰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克星就是面前这只土狗。 见一向行事沉着的流风如此不知所措,原本看戏的赫连玄墨终于站起身来。 “叙完旧了?”赤色瞳眸弯出一道狡黠的弧线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盯着面前的踏月:“那现在,是不是该算算我们的帐了?!” 什么叫‘他们的账’,他们有什么账?!踏月见赫连玄墨起身,心头一紧。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你……你……你想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就叫了啊,我真的叫了啊。”眼见赫连玄墨越走越近,踏月陡然没了刚才的气势,一时间也忘了流泪。 对方‘人多势众’别说现在自己失去了一半的灵力,就是在全盛的时候对付一个流风也有些吃力,再加上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赫连玄墨,那肯定是要吃亏啊。 “继续叫啊,怎么不叫了?”赫连玄墨一副‘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样子,凤眼眯成一道弧线。刚才不是还叫的很欢,怎么现在怂了? “赫连玄墨,你……你想干什么!”赫连玄墨这个恶魔的手段他是知道的,所以见他径直朝自己走过来,踏月赶紧躲到流风的怀里。 “自然是算算我们的账。”以前阿千在的时候这只土狗没少仗着阿千的庇护得罪他,现在,既然阿千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那么自己自然要借着这个机会跟他把以前的账好好算算。 ‘睚眦必报’,这可是几百年前这只土狗对他的概括,若是现在自己不欺负他岂不是对不起他对自己的概括了?! 第11章 重逢 “赫连玄墨,你也是几百岁的人了就不能成熟点?” “阿千都这样了,你还忍心欺负她的灵兽!”果然,没有主人的灵兽像根草。 “赫连玄墨,你听没听过‘打狗也得看主人’?我可是阿千的灵兽,要是让她知道你欺负我,我家阿千不会放过你的!” “赫连玄墨,冤有头债有主,以前的事都是阿千指使我干的。”为了活到阿千醒来,踏月毅然决然的决定先把主人卖一波。 “不愧是阿千的神兽,这六亲不认的态度,简直和她一模一样。”赫连玄墨邪魅一笑,指尖在踏月眉心一点然后笑道:“阿千就在屋子里躺着,不如,叫她出来看着?” “啊!”院子里回荡着踏月的惨叫。 流风看着怀里的踏月,等他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不禁感叹一句,果然只有他家主上才能斗得过踏月这个魔鬼。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虽然主上用的方式有些简单粗暴,不过终于安静了。 “师傅。”洛长歌扶着门框,显然是被刚才的惨叫声吓了一跳。 奇怪,她好像听到刚刚有人在叫她。 “千儿。”见洛长歌站在不远处,刚欺负完人家神兽的赫连玄墨有几分心虚的朝她一笑,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师傅和流风鬼鬼祟祟的在做什么呢? 洛长歌走近后才发现流风怀里抱着一只小兽,浑身雪白,毛绒绒的十分可爱。 “咳……千儿,这是师傅送你的礼物。” “送给我?”不过年不过节的送她礼物,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怎么,不喜欢吗?”见洛长歌眉头紧皱,赫连玄墨有些得意:“一只土狗而已,不喜欢扔了就好。”最好是快点扔掉,省得碍眼。 原本躲在流风怀里的踏月听了赫连玄墨的话不禁瑟缩了一下,他可不想被抛弃啊! “不,谢谢师傅,我很喜欢。”洛长歌小心翼翼的从流风怀里接过小兽,抚着他的小脑袋,温柔的不像话。 踏月抬头,一双湛蓝的眼睛与洛长歌对视良久,相顾无言。 尽管现在他被赫连玄墨变回本体形态,还缩小了几百倍,不能说话不能把阿千拥入怀中,但是他能读懂他主人的眼神,他知道他的阿千同样也明白他的心意。 这是只有他们之间才有的默契。 一百年了,自己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看着她面色红润气息均匀,踏月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看来是自己瞎担心了。 不过,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他与阿千签订灵契几百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阿千温柔的像女子一般。原来死过一次也并不是没有好处啊。 洛长歌将踏月抱在怀里,宠溺的抚着他背上的毛。 “师傅,这是灵兽?” “对,这是一只银狼兽。”还是这世上仅存的一只上古雪银狼。 “师傅,这礼物弟子不能收。”洛长歌嘴角的笑容不知不觉转成无奈“灵兽寻主,灵修之士收服灵兽本就是为了共同修炼使自己变得更强大,千儿没有灵力,要这小东西也是徒劳,倒不如为它寻个好主。” 洛长歌苦笑,她不过是一个废物,又有什么资格拥有自己的灵兽。 第12章 踏月 踏月抬头看向洛长歌,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失落,也看懂了她的无助。之前流风去南荒探望自己时说过,现在的阿千因为魂魄不全因而没有灵力。 看着洛长歌,踏月突然想起以前的阿千。那个时候阿千从来都是神采奕奕,哪路妖魔见了她都会纷纷让路,何曾像现在这样落寞过。 如果没有无望崖一战,那现在自己和阿千又会是身在何处呢?说不定此时此刻正卧于闹市深处,执一壶清酒,喝得昏天暗地不醉不归。 见洛长歌如此颓废,赫连玄墨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但他很快收起自己的情绪,转而对洛长歌说道:“无妨,千儿,这本就是用来赏玩的神兽没多少灵力的,喜欢的话就让它跟着你。” “是啊,千儿,你看它也很喜欢你呢。”流风也在一旁帮腔,要是一会儿洛长歌真的把踏月扔了,那这家伙八成又得跟自己没完了。 洛长歌低头抚着怀中的银狼兽沉思片刻,没有灵力的神兽,没有灵力的主人,还真是绝配。 “它有名字吗?” “没有,你的灵兽自然由你来取名。” “叫踏月吧,如何?”她曾在茶楼说书人那里听说妖女宁御千的神兽好像是叫‘踏月’,虽然她也觉得滥杀无辜的宁御千可恶,可不知为何,看到这只小兽的第一眼她就想让它叫这个名字。 林中踏雪,轻云逐月。 这是她在古经中看到的一句话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句,若真能这样快意过完一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没曾想当洛长歌说出‘踏月’二字之后,赫连玄墨主仆的目光全投射到她的身上,连怀中的小踏月也忍不住抬着小脑袋看向它的主人。 几百年前,宁御千这个老滑头骗‘单纯’的踏月与自己签订灵契之后,便给它取了踏月二字。 那时候她说:“林中踏雪,轻云逐月。以后你就叫踏月吧,这样也正好配二师兄的流风。” 这八个字,她一生都在渴望却终究不得。 见二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洛长歌心虚得几分犹豫:“这个名字不好吗?” 怎么会不好?! 踏月在洛长歌怀里亲昵的蹭了蹭,表示这个名字他很满意!虽然现在阿千还是记不起自己,但至少自己依旧在她的心上。 你看,这一世阿千忘了苏扶卿忘了逍遥山忘了天下苍生也忘了赫连玄墨,可唯独记得‘踏月’二字,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她心中排在第一啊! 关于阿千心中的第一位是谁这个话题,他们几个已经争论了数百年,现在总算是有了结论。想到这里,踏月忍不住得意的冲着赫连玄墨吐吐舌头。 “没有,名字很好。不过我想‘土狗’二字可能更适合它。”一旁的赫连玄墨刚好对上踏月那挑衅的眼神,面色阴沉。 眼见土狗在千儿怀里得意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现在赫连玄墨有些后悔只将这只土狗变小了,早知如此应该直接把它变成一棵树,又或者直接把它掐死顺便给千儿换一只新的灵兽。 “‘土狗’?”洛长歌看向赫连玄墨,师傅平日不是爱开玩笑之人这样说一定是有缘由的,故而问道:“有何缘故吗?” 只是洛长歌怎么知道她家师傅可是个醋王,而且还是几百年的老陈醋。 “好养活。”傲娇师傅丢下三个字转身进了屋子。 不知道为何,自从见到踏月的那一刻起,洛长歌从心底里欢喜。只那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而且和它待在一起,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 这种无端的情绪,在她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也曾有过。 所以,自打洛长歌得了踏月这只灵兽之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在洛家禁地乖乖学习剑谱琴谱。 不过今日,碧烟见园中梅花开的正好便约了洛长歌出来走走,顺便带踏月来后花园晒太阳。 洛长歌的反常行径在碧烟看来就是有了灵兽当了主人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她家主子变得如此正常,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现在你的病既然好了,是不是就可以从禁地搬出来了?” “当年师傅说我需要静养,父亲就让我们搬到洛家禁地,这一住就是十几年。如今我也习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那里清净。” “也对。”碧烟叹口气继续道:“这几日你都待在禁地不知道外面的事,自打你因为妖乱受了伤,慕姨娘便派人清查王府上所有的妖奴,但凡有一点的嫌疑的便要押去御妖司查办。说起来,这些妖也真够可怜,他们只是普通的妖民,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妖就要受到连累。” 洛长歌顺着碧烟的脚步往前走,低头抚着踏月雪白的毛发。 ‘御妖司’么,那是犯了大错的妖奴最后的归宿,但凡是被送进了那个地方的妖奴全都有去无回。这惩罚,是不是太狠了些。 “可曾查到了什么?”说起来她也好奇怎么好端端的就生了妖乱呢。她在一株白梅前驻足,伸手将含苞的那枝小心翼翼的折下来,这枝花花苞最多,回去给师傅做插瓶他一定喜欢。 “自然是没有。能进咱们王府为奴的妖都是知根知底的,算得上是妖族里面的贵族,怎可能轻易发狂生乱。” “如此说来,他们是替人受过了?当真可怜。” “最可怜的就是这些小妖,他们知道些什么啊,从落地的那一刻就成为奴隶受尽欺凌也就算了,还要担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活生生打死。若是妖王宁御千活着,谁敢这样对待妖族呢。”碧烟叹一口气。 “是啊,若是她活着,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两人一兽踏在卵石小径上,往花园深处走着。 前几日被妖乱洗礼过的后花园经过下人们的一番修整现在也已经恢复如初,眼下的风平浪静让洛长歌甚至总有一种错觉,那场妖乱根本就是她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好在还有身上的伤口随时提醒她。 这个月经过了两场生死,洛长歌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生命诚可贵,及时行乐最重要。 像宁御千这样的女子,生前也算是个人物,灵力又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可到头来还不是连个尸首都没留下,到底图个什么呢?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才走了几步,洛长歌便看见不远处的场地上聚集了一众下人,似乎是在做什么事。 没等二人走近,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惨叫。 “哎呦,哎呦,这臭丫头居然咬我!” “不许你打我奶奶……不准欺负我奶奶!” 洛长歌与碧烟站在不远处,只见人群中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跪在地上,双手还不住地护着身后的老妖奴,而旁边站着的中年妇女则怒不可遏对着小丫头拳打脚踢。 “这小蹄子居然要杀了我,哼,反了你了,老娘今日就要把你这伙贱奴送到御妖司,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就是,就是,这小妖奴当真可恶,这才多大就如此心肠歹毒,若是长大了那还得了!” “妖就是妖,真是本性难移!” 周围的下人们七嘴八舌的附和着,谁不知道这嬷嬷是柳姨娘身边的大红人又是大小姐洛瑶梦的奶娘,得罪她那不就等于得罪柳姨娘和大小姐么。 所以此刻就算他们明明看见是王嬷嬷动手在先,可还是顺着她说话。 为了一个贱奴得罪主子们,这样的事谁愿意去做。 “明明就是你!是你先动手的!是你先打我奶奶的!”面对周围人的责骂,小家伙依旧不服软“明明就是你偷了要交给郡主的首饰嫁祸给我们!” “死丫头,偷了东西还想抵赖!看老娘非扒了你这张狐狸皮!” 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拔下自己的簪子来去划那小丫头的脸,被如此欺负那小丫头却不叫喊一声,倒是站在一旁束手无策的老妖奴一直急的流泪。 “住手!” 第13章 妖奴 不知道为何,自从见到踏月的那一刻起,洛长歌从心底里欢喜。只那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而且和它待在一起,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 这种无端的情绪,在她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也曾有过。 所以,自打洛长歌得了踏月这只灵兽之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在洛家禁地乖乖学习剑谱琴谱。 不过今日,碧烟见园中梅花开的正好便约了洛长歌出来走走,顺便带踏月来后花园晒太阳。 洛长歌的反常行径在碧烟看来就是有了灵兽当了主人的人就是不一样了,她家主子变得如此正常,她打心眼儿里高兴。 “现在你的病既然好了,是不是就可以从禁地搬出来了?” “当年师傅说我需要静养,父亲就让我们搬到洛家禁地,这一住就是十几年。如今我也习惯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那里清净。” “也对。”碧烟叹口气继续道:“这几日你都待在禁地不知道外面的事,自打你因为妖乱受了伤,慕姨娘便派人清查王府上所有的妖奴,但凡有一点的嫌疑的便要押去御妖司查办。说起来,这些妖也真够可怜,他们只是普通的妖民,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妖就要受到连累。” 洛长歌顺着碧烟的脚步往前走,低头抚着踏月雪白的毛发。 ‘御妖司’么,那是犯了大错的妖奴最后的归宿,但凡是被送进了那个地方的妖奴全都有去无回。这惩罚,是不是太狠了些。 “可曾查到了什么?”说起来她也好奇怎么好端端的就生了妖乱呢。她在一株白梅前驻足,伸手将含苞的那枝小心翼翼的折下来,这枝花花苞最多,回去给师傅做插瓶他一定喜欢。 “自然是没有。能进咱们王府为奴的妖都是知根知底的,算得上是妖族里面的贵族,怎可能轻易发狂生乱。” “如此说来,他们是替人受过了?当真可怜。” “最可怜的就是这些小妖,他们知道些什么啊,从落地的那一刻就成为奴隶受尽欺凌也就算了,还要担上莫须有的罪名被活生生打死。若是妖王宁御千活着,谁敢这样对待妖族呢。”碧烟叹一口气。 “是啊,若是她活着,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两人一兽踏在卵石小径上,往花园深处走着。 前几日被妖乱洗礼过的后花园经过下人们的一番修整现在也已经恢复如初,眼下的风平浪静让洛长歌甚至总有一种错觉,那场妖乱根本就是她自己的一场梦而已。 好在还有身上的伤口随时提醒她。 这个月经过了两场生死,洛长歌悟出一个道理那就是生命诚可贵,及时行乐最重要。 像宁御千这样的女子,生前也算是个人物,灵力又是世间数一数二的,可到头来还不是连个尸首都没留下,到底图个什么呢?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才走了几步,洛长歌便看见不远处的场地上聚集了一众下人,似乎是在做什么事。 没等二人走近,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惨叫。 “哎呦,哎呦,这小贱蹄子居然咬我!” “不许你打我奶奶……不准欺负我奶奶!” 洛长歌与碧烟站在不远处,只见人群中五六岁大的小丫头跪在地上,双手还不住地护着身后的老妖奴,而旁边站着的中年妇女则怒不可遏对着小丫头拳打脚踢。 “这小蹄子居然要杀了我,哼,反了你了,老娘今日就要把你这伙贱奴送到御妖司,看你还敢不敢这么猖狂!” “就是,就是,这小妖奴当真可恶,这才多大就如此心肠歹毒,若是长大了那还得了!” “妖就是妖,真是本性难移!” 周围的下人们七嘴八舌的附和着,谁不知道这嬷嬷是柳姨娘身边的大红人又是大小姐洛瑶梦的奶娘,得罪她那不就等于得罪柳姨娘和大小姐么。 所以此刻就算他们明明看见是王嬷嬷动手在先,可还是顺着她说话。 为了一个贱奴得罪主子们,这样的事谁愿意去做。 “明明就是你!是你先动手的!是你先打我奶奶的!”面对周围人的责骂,小家伙依旧不服软“明明就是你偷了要交给郡主的首饰嫁祸给我们!” “小贱蹄子,偷了东西还想抵赖!看老娘非扒了你这张狐狸皮!” 王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拔下自己的簪子来去划那小丫头的脸,被如此欺负那小丫头却不叫喊一声,倒是站在一旁束手无策的老妖奴一直急的流泪。 “住手!” 第14章 青禾 碧烟一声厉呵,别说是在场的下人就是旁边的洛长歌也着实吓了一跳。 “你们在干什么!”碧烟快步走到人群中,蹲下来检查小丫头的伤势。好在她及时出手,小丫头也只是被划破了脸皮而已。 “今儿怎么这么热闹?”洛长歌怀中抱着踏月,慢悠悠的走过来。 “三小姐,这贱奴偷了东西还咬伤了奴婢,奴婢是在教训她!”王嬷嬷是柳姨娘身边的人,自然与柳姨娘和洛瑶梦一样对王府的嫡小姐厌恶至极,所以说起话来也是傲慢得很。 面对这老奴才的趾高气扬,洛长歌不怒反笑,怎么,自己在洛家禁地住得久了就连下人们都踩到自己头上了。 “哦,是么?”洛长歌抚着踏月的背,笑脸依旧。 “三小姐,难不成老奴还能说谎不成?再说了他们可都能为老奴作证啊。” “是啊是啊,我们都看见了。”众下人皆随声附和着,得罪这个半疯半傻的嫡小姐也比得罪那个前途无量的庶出小姐要强得多。毕竟谈起并肩王府的小姐来这青龙街上人人尽说洛瑶梦,至于她洛长歌则早就恶名在外,得罪了又能如何呢。 “谁看见了?”碧烟拿着自己的帕子为小丫头擦干净脸上的血,生气的质问众人,王府上的这伙人洛长歌不知道她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他们一有机会就巴结洛瑶梦。这老太婆乃是洛瑶梦的奶娘,这样的好机会他们岂能放过? 众人皆被碧烟凌厉的眼神呵住,原本随声附和的人此刻也开始犹豫起来。 “哟,碧烟姑娘,听你这意思是老奴说谎了?” “王嬷嬷,谁是谁非郡主自会定夺,我只是希望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您可以安分些,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顶撞了郡主。” “还查什么查,这大伙可都看见了是这个贱奴偷了东西又是她对我动手!难不成老奴捉贼还捉错了。” 王嬷嬷平日仗着柳姨娘和大小姐撑腰在府上本就得意惯了,丝毫不把洛长歌放在眼里。什么狗屁郡主不过是个废物而已,她只认洛瑶梦一位主子。 “你偷的?”洛长歌伸手将地上的小丫头扶起,嗯,还是个漂亮的小丫头。 狐妖向来以美貌着称,这小妖小小年纪就如此好看,日后还不知道要让多少少年相思成疾呢。“还好,只是蹭破了皮。”洛长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小丫头的伤口这才放下心来“王嬷嬷,你也太不小心了,如此精致的脸,要是被你伤了可怎么办。” “呸,狐媚坯子,一看就知道长大了定是个祸害!” “哦?”洛长歌笑道:“那你说是本郡主好看呢,还是这丫头好看?” “三小姐,这狐狸精怎么和你比呢,自然是您更好看……” “很好”没等王嬷嬷回答,洛长歌就打断了她的话笑道:“照你这么说,本郡主也是个祸害?” “啊……不不不,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觉得我没有她好看?” “王嬷嬷您老这话可得想仔细了说,这谁不知道当今圣上亲口说咱们郡主是北辽第一美人,您这是忤逆圣上呀。”碧烟笑道。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把王嬷嬷成功的绕了进去。 “不不不,老奴没有这个意思,她怎么能和您比呢。”王嬷嬷着急的解释道。 见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周围下人一句话都不敢说,反倒是小丫头一个人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揪一揪洛长歌的衣角对她眨眨眼:“姐姐,你真好看。” 甜甜的声音如同冬日的清泉直入人心,纵使是洛长歌也忍不住要蹲下来多看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青禾。我叫青禾。” 第15章 事端 “你不怕我?” “不怕。姐姐生得如此好看,青禾自然不怕你。” “那你告诉姐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她”青禾用小手指着王嬷嬷:“她偷了宫里送来给您的首饰,被奶奶看见了,她就要打奶奶,我不许,她就连我一起打!”小家伙一鼓作气将王嬷嬷的罪行全都说出来,不卑不亢的样子让洛长歌忍俊不禁。 “小蹄子,你还敢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东西了?你这下做东西,还敢污蔑我!” “明明就是你!每个月宫里送来给小姐姐的东西你都要先挑了好的送去给大小姐,把次等的分给三小姐!” “好啊,你这个贱奴,胆子肥了是不是,污蔑我也就算了,还拉上大小姐,我看你是活腻了!”王嬷嬷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打青禾,却没想到碧烟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 “我才没冤枉你,那只镯子想必还在你身上呢,你敢让他们搜身吗?”青禾躲在碧烟的身后毫不示弱。 “王嬷嬷。”洛长歌一声令下“是不是冤枉你搜一下不就知道了。若是真冤枉了你,我会亲自把她送去御妖司查办。” “老奴是大小姐的人,要查也得大小姐查才是。” “怎么,王嬷嬷这是不许?还是说你心虚了?”洛长歌挥手示意原本站在一旁帮腔的那群下人过去搜王嬷嬷的身“谁若是搜到了,这镯子就归谁。” 说到底不过是一只镯子而已,再贵的东西她也不稀罕,洛长歌之所以让这群下人去搜王嬷嬷的身,不过是想看他们狗咬狗而已。 王嬷嬷听罢连忙后退几步大吼道:“谁敢动我!我可是大小姐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若是不动手的,那就别怪本郡主把你们当成同党,私藏御赐圣物,你们该知道下场如何!”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再也没有犹豫,纷纷上前。 柳姨娘身边的下人平日里仗势欺人,下人们都是面服心不服,现在她就给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 “搜仔细了,可千万别冤枉了李嬷嬷,不然我大姐可不会饶了你们。” “走开,走开,你们这群狗奴才!都给我滚开!”王嬷嬷坐在地上扑打着不让众人靠近,扭打间镯子便从袖口里掉了出来。 “你看,就是她偷的!”小青禾指着镯子说道。 “嬷嬷,这下该怎么办呢?” “这镯子是大小姐赏给我的!难不成郡主还要去问你大姐的罪不成!”大小姐聪颖无比又深得二皇子欢心,一定有办法制住洛长歌这个废物的! 洛长歌看着地上坐着的王嬷嬷,可笑,真是可笑,真的以为搬出洛瑶梦自己就怕了? “是吗,你确定?” “我确定,当然确定!” “哎呀,忘了告诉你,嬷嬷,这蓝山玉不易得,整个北辽国也就几只而已,这么贵重的东西出宫时都会刻上主人的名字,其实也不用惊动我大姐,咱们只要检查上面所刻的名字不就好了?” 洛长歌笑着拍拍老奴的肩膀:“你说上面若是刻的不是我大姐的名字,这东西又是她给你的,这样的话岂不说明这镯子是我大姐偷来的?” 碧烟与洛长歌对视一眼,蓝山玉是难得,可她从未听过刻字之说,八成是洛长歌故意哄骗王嬷嬷的。 想来王嬷嬷私拿了这镯子应该还未来得及仔细看,像她这种粗鄙之人大字不识一个自然也不知蓝山玉到底用不用刻字。 这绝对一骗一个准啊。 “是奴才记错了!”王嬷嬷眼见事情败露早就吓出了一身冷汗,正要低头服罪却看到一旁笑嘻嘻的青禾转眼计上心来“一定是这个贱奴故意栽赃陷害。对,一定是她陷害我!” “御赐之物何其尊贵,妖奴有何机会去接触!就算是她有意嫁祸那也是你看管御赐圣物不力在先!” 洛长歌一字一句说得王嬷嬷哑口无言。 她看着洛长歌,满是褶子的脸上写满了恐惧,洛长歌是个疯子,她是个疯子! “我……我……都是你,都是你这个贱奴!”恼羞成怒的王嬷嬷朝着青禾祖孙二人扑过来。 “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 “谁敢!我看谁敢!我可是大小姐的人!要罚也是大小姐罚!你凭什么动我!” “凭我是主,你是仆。” “主子又怎么了,主子就可以随意责罚奴才吗?这还有没有王法!” “王嬷嬷,难不成我大姐没告诉过你?”洛长歌嘴角带笑,张扬放肆“在这并肩王府本郡主就是王法!” 怀中踏月抬头看向主人,原来,她还是她,从未变过。 第16章 对峙 “你们谁敢!我是大小姐的人!你们这群狗奴才,大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平日里这些人少不了对自己阿谀奉承,现在她受罚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她说话求情,一群靠不住的东西! 王嬷嬷此刻被人架着胳膊正要被拖去后院受罚,现在的她如同疯妇一般破口大骂,只希望这些奴才能看在大小姐的份上下手轻些。 “洛长歌,你凭什么罚我!洛长歌大小姐不会放过你的!啊!啊!” 王嬷嬷的惨叫声回荡在后花园中久久不能散去。 自己堂堂一个郡主,罚个下人还需要理由么?至于那个大姐,呵,自己何时怕过。 啧啧啧,看着都疼。 洛长歌站在一旁感叹道,以前都是她被慕姨娘责罚,果然看着别人挨罚就是比自己挨罚爽。 “住手!”洛瑶梦刚从太学堂回府便听下人们说洛长歌捉了她的奶娘去,她赶忙来到后院谁知奶娘已经被打个半死了。 “大小姐,快救我快救我啊!” “三妹,你这是为何!” 哟,洛瑶梦一般都是直呼自己的名字,一旦她与自己姐妹相称,那必然是有她在意的人在场。 果然,不出片刻,慕文熹也赶了过来。 “大姐,我惩罚一个下人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洛长歌你怎可这样对瑶梦说话,再怎么说瑶梦也是你大姐!” “我怎么和我大姐说话,用得着你一个外人说三到四么?连我并肩王府的家事也要管二殿下这也管得太宽了些吧。”洛长歌笑道。 他以为他是谁,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了,洛瑶梦都没说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话。 “洛长歌,你……!”亏他还跟着洛瑶梦前来王府想打探一下她的伤势,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担心她! “三妹,你从小性子傲,大姐不怪你,可奶娘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责罚于她!”洛瑶梦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样子平日不知道在府上受了多少委屈。 “偷窃、私藏王府财物这是其一,对王府妖奴动用私行这是其二,辱骂主子这是其三,三罪并罚,大姐现在还觉得我罚的重吗?” “大小姐一定要为老奴做主啊,三小姐让老奴认罪老奴不得不招啊,大小姐,老奴是受人污蔑啊!哎呦!” 呵,这脏水破的当真一个好,连洛长歌都忍不住要拍手叫绝了,好一个屈打成招。 “王嬷嬷,青禾脸上的伤可还在呢,这玉镯也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人证物证你还想抵赖不成?”见这老东西如此厚颜无耻,碧烟真是想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人证物证?你们可都看见了?” 洛瑶梦此话一出,在场的下人竟全都不敢应声。 “三妹,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连话都不敢说,他们不过是下人而已,你又何必为难他们。” “你们说话啊,一个个的都哑巴了?”碧烟急的大叫,墙头草的本事她算是见识到了。 “碧烟,退下。”洛长歌叫住碧烟转身走向洛瑶梦,顺手摘下她腰间的玉佩“大姐,你这块玉佩倒是精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可是块血玉?” 血玉非玉,这东西本是用帝仙级别的灵兽死后眉心骨磨成,灵兽寿命本就比人长,达到帝仙级别的灵兽更是能进入长生的状态,所以,想要获得血玉非杀死灵兽而不能得,但话又说回来被称为北辽国第一战神的并肩王老爹不过也才帝仙级别,由此可见这灵兽到底多难得。 也正因如此,血玉成了王侯世家的象征。 至于洛瑶梦,平日再怎么德艺双馨不过是一介庶女,这血玉的来历怕是值得深究。 “瑶梦,你这块玉从何而来?”慕文熹就算再袒护洛瑶梦此时此刻他也难以辩驳。更何况这块玉他认得,这是藩国进贡给父皇的,父皇见这东西精致便差人送入并肩王府赐给洛长歌。当时,他还因为如此的好东西给了洛长歌这个疯子而惋惜了一番。 “这……”洛瑶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了,当时她顾着这东西好看,这洛长歌平日又对此并不关心所以才放心大胆的戴了,谁曾想今日竟因此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真是大意了。 “如此看来,这蓝山玉镯怕是也如此了?” “奶娘!”洛瑶梦走到王嬷嬷跟前“我平日是怎么跟你说的,瑶梦虽是庶出不受人待见,你再疼我再可怜我也不该为了我私扣王府财物啊。” 洛长歌看向洛瑶梦,呵,不愧是她大姐,这句话一出一则把责任全推到王嬷嬷身上证实这件事与她无关,二则是向慕文熹暗示自己在王府备受欺凌的处境。 佩服,佩服啊。 第17章 恨生 “都是老奴的错!大小姐您如此软弱,在府上处处被人欺压,老奴实在看不下去才出此下策!” 反应倒是挺快的。 “奶娘!不要说了。” “大小姐,您就是太善良,府上什么好的不是都送到了三小姐那儿,您有什么?!” “洛长歌,你平日就是这么欺负瑶梦的?!你还真是歹毒啊,瑶梦可是你的亲姐姐!” “我一直这样啊,你管得着吗?”洛长歌笑对慕文熹,以前自己总是嫌弃这货不动脑子现在看来他压根就没脑子吧。在她洛长歌面前装什么正义感,不好使“很好,既然王嬷嬷认了,那就继续领罚吧。” “要不是你,她又何苦被逼至此!你还不敢快住手,洛长歌!” “三妹你非要为了一个贱奴和姐姐过不去吗?妖奴生来低贱,王嬷嬷不过是教育教育这小妖奴,不如就算了吧。” “大姐,你也说了,何必为了一个贱奴过不去。既然这样,我是主她是仆我教育教育她又有什么不对?”教育教育说的轻松,若不是自己和碧烟及时出手,青禾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碧烟。” “郡主。” “这玉镯留给青禾买药吧。若是日后再有下人间的相互欺压不必回我,直接打一顿扔出王府就好。” “洛……!”慕文熹又欲发作,谁知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便被被洛长歌噎了回去。 “哦,还有,大姐,那玉佩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既然王嬷嬷说我欺负你,那过一会就让碧烟去慕姨娘那儿拿了家里财物登记本子一一核对,若是少了你什么我都让碧烟给你,我的财物全在她那儿。二殿下,大姐,这样你们可满意?” 满意?怎么可能!平日分给洛长歌的东西她可是没少拿,现在核对,那不是要露馅儿了?!更何况,她要怎么和慕文熹交代?! “三妹,你我都是一家人,我看这核对的事不如就免了吧,传出去恐让外人看了笑话。” “大姐,你这句话就不对了,一家人我也不能白白占了你便宜,再说这二殿下也不是外人,放心,有他在也算做个公正,免得日后再有人出来说。” “是啊,瑶梦,尽然洛长歌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跟她对账好了,让她把欠你的都还你,看她以后还怎么说!” “时辰不早了各位,师父该等我回去吃饭了,那我就先走一步。” 从账房出来,洛瑶梦面色铁青。一笔一笔对下来,谁欠了谁自然不用多说,若是没有这些东西还好说,现在白纸黑字一件件器物摆在这里,她还能说什么?!最可气的就是当着慕文熹的面儿现在一对账本,这些东西自然是要全都还回去的,这么多宝贝,她怎能不心疼! 可即便是白纸黑字摆在这儿,在慕文熹眼里那也只是洛瑶梦受欺负太多,王嬷嬷这伙人看不下去才私自扣留财物。他的瑶梦何其冰清玉洁,又怎会做出这种事? 见洛瑶梦面色不悦,慕文熹也只当她是心里难过,便柔声安慰道:“瑶梦,不必再为了这件事费心,日后你若缺了什么不必再如此,直接和我说就好,我会差人一一给你送来。” “文熹哥哥,谢谢你。我只是觉得,原来瑶梦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是在三妹那里省出来的,我还如此冤枉她,我这做姐姐的问心有愧啊。” “你不必自责,这本就是洛长歌欠你的!若不是今日发生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你在王府过的如此不好。”看来,自己应该尽快想办法让瑶梦嫁给自己才好。 当着慕文熹的面洛瑶梦纵使再不满也不好发作,只得一张笑脸撑着慕文熹离开,等慕文熹一离开她这才瞬间变了脸。 “那三小姐着实可恶,平日就以嫡小姐的身份压你一头,如今竟然当着下人们的面污蔑我还重重责罚我。这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她这不是打在老奴的身上这明明是在打打大小姐你的脸啊!” “够了,奶娘,还不住口,若不是你小姐今日也不必受此屈辱!”洛瑶梦的丫鬟采薇实在听不下去便打断了奶娘的话。可怜那么多宝贝,白白便宜了洛长歌,连她都忍不住心疼。 “哎哟,你这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刚才怎么不见你为大小姐说话!我的大小姐哎,老奴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要怪就只能怪这三小姐,平日装疯卖傻像是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实则比谁都精,谁能想到她整这么一出啊。” “还不是怪你做事不小心被人钻了空子!”采薇和奶娘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吵,虽然二人都是洛瑶梦身边之人,但也已不和已久。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洛长歌……是我小瞧你了,咱们走着瞧!”洛瑶梦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这次是她太轻敌了“我倒要看看,一个没有灵力的废物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小姐,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采薇凑到主子的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原本大发脾气的洛瑶梦渐渐露出笑脸“就按你说的去办!” 第18章 再战 翌日清晨,禁地大门被人扣响。 洛长歌明显没睡醒,睡眼惺忪不说连长发还没梳起随意的垂在腰际,嘴里嘟嘟囔囔的宣泄着被吵醒的不满:“碧烟,不是我说你,多大的人了,就不能像我一样沉着些?” 以前她总是梦见师父,这次除了师傅之外她还梦见了另一个绝世美男,素衣白裳俨然超凡脱俗的仙人,执一把长剑起舞,剑鞘上还刻着寒侵二字。 ’寒侵‘二字怎么这么熟?可惜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梦着梦着,就被人吵醒了。 开门一看,见来人不是碧烟,洛长歌更恼了。 “什么事?” “郡主,我家小姐今日在云水亭设宴,为昨日之事向你赔罪。”采薇站在门外,显然被洛长歌的火气吓了一跳。 “不必了,没空。”洛长歌听罢欲关门,不用问也知道她那个大姐一定是又要作妖了。 说来也对,洛瑶梦何其高傲一个人,昨日自己让她如此下不来台,又逼她吐出了这些年私吞的财物,如此的深仇大恨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只不过让洛长歌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来的如此之快。 “三小姐,您一定要去呀,别辜负了我们小姐的一番心意,小姐还请了很多公子小姐的说要一起聚聚,还要当着他们的面跟你赔不是。” 呵,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作妖。真是丑人多作怪。 “不去。”请谁来重要吗,眼下就是皇上亲自前来也没有她的美男子重要好吧? “三小姐,求您一定要过去,不然小姐会打死我的。”采薇说着说着眼里已经蒙了一层泪水。 见采薇如此,洛长歌心软了半分,说起来这采薇倒也算得上个美人,不让美人落泪,这是洛长歌行走江湖的原则。所以,即便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也不能寒了美人的心。 为了赴洛瑶梦的宴,洛长歌还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用笔在脸上画了满脸麻子不说,还擦了些胭脂在脸上。她梳妆完后,原本坐在床上看书的赫连玄墨都忍不住放下书过来调戏她一番。 “很美。”赫连玄墨将她揽在怀里笑道。 洛长歌总觉得自己那张脸太张扬,于是每一次人多的场合她都喜欢把自己弄得低调一点。也正因此,见过她真容的人也没几个。 画成这样,赫连玄墨也高兴,妖族向来灵力越强者长相越俊秀,所以千儿自然生的世间无双。在逍遥山的时候她这张脸便不知被世间多少男子觊觎,想要一睹其芳容的人更是不计其数。现在,他很享受这种一个人占有她的感觉。 她的好与不好,全都由他一个人来细细品味就够了。 哼,虚伪的男人。见赫连玄墨如此,一旁的踏月只能吐槽一句。 行至云水亭,见亭中只有洛瑶梦一人,洛长歌便叹口气走了进去。也不知道大姐这次又想让自己来演哪出戏。 “三妹,你来了。”见洛长歌走过来,洛瑶梦起身迎了过来。 “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习惯了洛瑶梦对自己呼来喝去的态度,现在这种故作亲切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小妹,姐姐是真心给你道歉的。”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是她不近人情,是因为她太了解这个姐姐。别说道歉了,就是能放过自己她都觉得是烧高香了。 “小妹,小妹!啊!” 洛长歌还没反应过来,随着洛瑶梦的一声尖叫接着就是扑通一声。 这个时候采薇也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边跑边喊:“不得了啦,大小姐落水啦!不得了啦!” 第19章 泥淖 洛长歌站在一旁看着作妖的主仆二人,啧啧,这种招都能想得出来,她还真是厉害。 原来今日把自己约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不出片刻被洛瑶梦请来的好友便纷纷赶了过来。原来,这出戏她还请了这么多人来看。 “瑶梦!瑶梦!”慕文熹自然冲在最前面把心上人救了上来,焦急的唤着她的名字,现在的他连避险都顾不得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采薇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明知三小姐和你不和还留你一人在这,都是我的错!” 洛长歌不说一句话,只是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怎么不淹死她呢。 “你别血口喷人!”原本只是想来看戏的碧烟在发现主角是自家小姐之后,便护在了洛长歌面前“谁推她了!” 见洛长歌在众人的包围圈里,碧烟又好气又觉得心疼。这个傻丫头,这是闲的没事干了吗,明明知道人家不会放过她,为什么还要来! 就算她不能灵修,可这也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被人欺负! 这丫头只有自己能欺负!想到这里,碧烟护着洛长歌的心更坚决了几分。 “这里总共就大小姐和三小姐二人,不是她还能有谁,难不成是我们小姐自己跳下去的?” “都别吵!”原本就心烦意乱的慕文熹吼了一声“洛长歌,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总不能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吧。 “那你又是为何在这里!为什么哪一次都有你!” 怪我喽?鬼才知道为什么你们每次都找上我,各玩各的不好吗?洛长歌暗自腹诽。 “回二殿下,我们小姐说今日本是你们的雅集会,但是小姐因为昨日的误会过意不去,想找三小姐来一并坐坐,顺便给她道个歉。谁知,谁知……呜呜”说着,采薇便颜面哭了起来“三小姐,您再讨厌我们小姐,也不能将她推到水里淹死啊!您明明知道我们小姐不会水。” “没想到这玲珑郡主这么恶毒!”长得丑也就算了,竟然连心肠都如此。 “咳咳……你们……你们别怪三妹,是我不好,我不该叫她来此。你们别怪她,我相信她是无心的。”就在众人嫉恶如仇之时,洛瑶梦刚好醒了过来。 呵,醒的真是时候。 “瑶梦,瑶梦,你怎么样?” “文熹哥哥,我没事。” “还说没事,你知不知道,若是再晚片刻,你就,你就……你怎么这么傻啊,瑶梦。” 你怎么这么傻啊,慕文熹。洛长歌笑着看向慕文熹,真是,这货要是有慕云翳一半聪明就好了。 “洛长歌,你怎能如此歹毒!”见到心爱的女子接二连三受到欺负,慕文熹算是坐不住了。 “这郡主也太歹毒了吧。” “连亲姐姐都下得去手,真是心狠手辣啊。” “真是的,可怜了瑶梦姑娘。” “慕文熹,能不能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若是我的话,我为何要挑一个如此显眼的时候下手,为了让洛瑶梦被你们救下吗?还是为了让你们看到我作案行凶把我抓起来。” 自己傻就觉得别人也傻,可不可笑。 “洛长歌,妖乱之后亏我还觉得你有所改变,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慕文熹,你算老几,你的看法重要吗?”当真是可笑。不过,能说出如此粗俗之话,这文质彬彬的美名怕也只是虚的罢了。 “文熹哥哥,真的不怪小妹的,你不要怪她。” 慕文熹啊慕文熹,原本我还因为自己设计你退婚对你有一丝的愧疚,现在,我可是越来越觉得我做的很对了。 洛长歌苦笑,她老爹并肩王什么都好,可唯独在给她选女婿上挑错了人。现在她真的怀疑老爹是蒙着眼选的女婿,天底下那么多好男人眼前就有个现成的,她的师傅大人就很好啊,还有慕云翳也算说得过去,为什么他就偏偏不选呢? 难不成连老爹都觉得他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宝贝女儿配不上这俩妖孽么? 算了,老娘不玩儿了还不行吗。 第20章 鸠乱 “洛长歌,你又要去哪?!” “回去,吃饭。”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洛!长!歌!”慕文熹恨得牙都痒痒了,这个疯子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把瑶梦弄成这样连个道歉都没有就走吗?! 这个女人真是心狠歹毒不说连最起码的礼数都不懂?!怪不得青龙街上人人皆传王府嫡女洛长歌被并肩王宠坏了。 “还有事?”洛长歌问道,他又想干什么。 “你给瑶梦道歉!” “文熹哥哥,算了,我不怪妹妹,真的不怪她,算了吧。” “慕文熹,看到了没,洛瑶梦都说不怪我了,你还要怎样。”再说了,本来也不怪她啊。 “大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让恶人如此欺负。”采薇束手无策只得在一旁暗自垂泪。 “这也确实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啊。”人群中突然有人提了一句“今日这种场合下手,这郡主怕不是个傻子吧。” “昀汐,你别傻了,这洛长歌可不就是个傻子吗?”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说到底谁也不满她洛长歌连灵力都没有却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尊贵。 “洛长歌,今日你必须给瑶梦道歉!否则你就别想离开!” “噗!”如此严肃的场合洛长歌竟然被慕文熹的一句话逗得笑出了声“我说二殿下,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与我大姐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多了就真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人了?” 想英雄救美也好想打抱不平也罢,摆脱分好时间地点好嘛!这是哪,这可是并肩王府啊,她洛长歌是谁,是这王府的嫡小姐!父兄不在,她才是这洛府真正的主子! 此话一出,一旁看热闹的人皆笑起来。今日到场的人哪个不是出身于北辽皇城中的世家,谁又不知道这二皇子原是和洛长歌定了婚约,平日他与洛瑶梦眉来眼去是一回事,可现在摆在台面上来说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与嫡女的未婚夫暧昧不清,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太好听啊。 “对不起,是小妹错了,行了吧!满意了?碧烟,咱们走。” “洛长歌!”见洛长歌态度如此散漫,慕文熹再也压不住心中那团怒火,将瑶梦安放好后他朝着洛长歌走过来。 “没完了是吧……噗!”洛长歌刚一回头便被慕文熹一掌打倒在地,嘴中喷出一口鲜血。 “长歌!”碧烟赶紧跑过去扶洛长歌,见慕文熹依旧不肯罢休碧烟破口大骂:“慕文熹!那还要不要脸了!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姐的病刚好!一个月来,你为了洛瑶梦几次三番的出手伤人,若是郡主有个闪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们王爷和公子在外保家卫国,你就这样欺我王府无人吗?!” “大小姐,你也别得意,谁是谁非你心里清楚,到底这些年是谁欺负了谁,又是谁出去散播洛长歌的恶名,你难道不清楚吗?” “您要是觉得委屈,那咱们就去找慕姨娘评评理,她是最公正的。实在不行,反正再过几日我们家老爷和公子就回来了,咱们当堂对质,看到底是谁欺负了谁!” 一提到慕姨娘,慕文熹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到底他和瑶梦的事没办法拿到台面上来说,若要是真的闹大了,瑶梦的名声传出去可就毁了。而且,最头疼的是,并肩王就快回来了。若是让他知道了,护女心切的他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 “我去,碧烟,你行啊,你要是出去骂街那绝对得让街北头的李氏寡妇都黯然失色啊。”碧烟这丫头平时嘴快脾气大她是知道的,但那都是对她洛长歌一人而言,她这还是第一次见碧烟对着别人发火。 “你闭嘴洛长歌!”碧烟低头呵斥洛长歌“你感觉怎么样?” 狗急了还跳墙呢,碧烟这是也急的跳墙了? “小事。”虽然依旧嬉皮笑脸的,但洛长歌此刻心里也不好受,前世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是屠人城池了还是杀人放火了,怎么这辈子混成这样,除了碧烟连个愿意替她说话的都没有。 “你没事吧。”刚才那位帮着洛长歌说话的女子突然蹲下来,用自己的手绢轻轻给洛长歌擦去嘴角的血。 “我……”洛长歌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有人站出来。 “放心,她死不了。” 一道声音替她接下了所有回答。 听到声音,洛长歌感觉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完了,这次怕是没那么容易走了。 “我说,二哥,你这三天两头的往并肩王府跑,是想入赘吗?”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553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553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