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掌心娇,少帅轻点撩》 第1页 [现代情感] 《偏宠掌心娇,少帅轻点撩》作者:梵升【完结】 简介 军阀割据的乱世,姰暖只是个娇弱女学生, 但她却被新占领城池的军阀头子给稀里煳涂睡...看上了。 不要紧,新时代女性还不至于为此寻死觅活,所以她跑了。 可很要命,她跑着躲着,肚子却悄悄大了。 强大的责任心和母爱,驱使她委身折腰,揣着肚子又乖乖回到军阀头子身边。 她不是逆来顺受,只是明白,在军阀混战生死不由命的世道,跟强权对上,什么高洁风骨热血坚毅,都是不自量力不识好歹。 她得先活着,想尽办法活得好,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想拿下胜利,于是,她要先俘获军阀头子的身心... 江升雅痞慵懒有担当。 喜欢就上,做了就认,娶了就宠,极其护短! 第1章 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 洪城的六月,多雨。 淅淅沥沥的雨幕,不歇趟的下了大半月。 姰暖撑着把油纸伞,在偌大的庭院里站了有一会儿,突然胃里一阵泛酸噁心,像是肚子里娇气的小东西在闹情绪。 鞋袜被雨水打湿,寒意顺着腿流窜全身,她一手护在腹部试图驱挡寒意,一边蹙着眉强忍过这阵难受,眼眶里都憋出了泪。 不远处的屋里,一道饱含惊诧质疑地声调划破冷清,隔着滴滴答答雨幕,都直冲入她耳膜里。 「别太荒谬了!姰大夫,你看我像是傻吗?你可真敢编啊!」 「不是,文爷,您就是借我几颗脑袋,我都不敢拿这么大的事儿开玩笑!四爷要找的人真是我妹妹!」 「这要是真的,你早干嘛去了?!」 「我...我实在是刚知道!您知道先头我一直被关在兵府司替军爷们看伤,暖暖她年纪小,当时吓坏了,这要不是有了身孕,被我察觉,这种事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敢乱说...」 姰暖听着哥哥垂头顿足的痛惜哀嘆声,鼻子一酸,视线悄然被泪雾蒙的模煳了。 她握着伞柄的素白小手冰冷至极。 雨天的寒意,像是顺着手臂,直往她心里钻。 帅府大管事文叔的话,再次依稀传过来,夹着几分深沉的不满与恼意。 「上个月,四爷为了找人,那满城的大兵挨家挨户搜问,寻人启事都贴满街巷了,你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来攀认不?」 「那一波儿一波儿的,早把四爷磨烦了,热乎劲儿都他妈凉透了,撂了话不再找,再有人敢揣着熊心豹子胆来认,直接拖出去一枪崩了!」 「你这时候把人给我领过来,那先前来的那些个,再离谱的说法都没你这个荒谬!」 「你先别指望我信不信了,你看看咱俩这颗脑袋,比不比枪子儿硬!」 「文爷,您就给通禀一声儿,我妹妹都有了身孕了!四爷他见了肯定清楚呀,你说是不是...」 「去去去,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啊!上头都说了不准再提了,你活够了我还没活够呢,你要是真有那份攀权富贵的心思,你再想想别的招儿吧,你赶紧走赶紧走...」 「文爷!我真没那份儿心思!你就给我通禀一声儿!」 两人推推搡搡的从屋里出来。 姰暖掀睫看去,自己哥哥正揪着帅府大管事的袖子苦苦哀求。 那唤『文爷』的,已是一脸的不耐烦,一把将哥哥甩开。 「不是我不帮你,这整个淮省刚换的主儿,府里现今住的这帮军老爷,我还没混熟脸呢,我敢没个轻重的往枪口子上撞?军令如山,敢驳半个字那就是一条命知不知道?」 「你自己用脑瓜子想想,就算是真的,都这会儿了,四爷不明显就是不认帐了!大人都不找了,还能认个小的?」 「哦,费那么大劲儿找的时候,愣是躲着不认,回头大了肚子寻上门来,上赶着认爹?」 「谁听了这等荒唐事儿,不得觉得自个儿像个冤大头?!」 「你看四爷像冤大头?!」 姰暖唇瓣上的血色褪尽,牙关都冷得发颤。 文大管事隔着雨幕,看清院子里撑伞而立的那道削薄娇小的身影,目光活像是把刀子,将她开膛破肚仔仔细细翻量了一遭,说出的话比刀子还尖利刻薄。 「这位高权重的男人,玩儿女人还不常见?既然厌弃了,怎么可能还捡回来?不是我话说得难听,就说过去这么久,你那肚子里的肉,如何证明真是四爷的?」 姰暖小脸儿白得吓人,耳膜里似有血液咕咕充斥的嗡鸣声。 她料到时隔已久,这趟来定会受刁难。 但到底是少不经事的,哪能想到会被人当面羞辱清名? 她只是一着不慎,被那人强占了身子。 可她又岂是那等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子? 姰恪也是又慌又怒,赤红着眼捏紧拳头。 「文爷!你我也有多年的交情了!你怎么能如此侮辱我妹妹,你这不是想逼死她吗?!」 文管事不耐地皱眉,「我就是看在旧识得份儿上,跟你们俩说句实打实的!我在这高门大户掌事多少年?想母凭子贵,大着肚子寻上门要名分的伎俩,我见得多了!」 他鼻腔里冷哼一声,语气轻蔑阴阳怪气。 「别怪我说话直,你要有那份自信,倒不如沉着气,等那孩子生下来再抱来认亲,那时倒能辩出个真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掌权的富贵的,哪个男人还能少得了几个私?」 「就算你妹子肚子里真是四爷的,这于男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兴许顾念着血脉留下了孩子,那到时候也未必就能母凭子贵。」 「深宅大院是那么好待的?抱着孩子进门儿的低贱女子,能不能活命她都难说,甭琢磨那母凭子贵的好事儿了,活着她不好吗??」 死,就是那些女人,贪婪的下场。 姰暖宛若被人当面狠剐了几巴掌。 她羞耻愤恼,定定盯着那文大管事。 好半晌,再待不下去,撑着伞豁然转身离去。 既然帅府见不到人,她就去兵府司等! 一个管事的就想拦住她,呵。 「暖暖!」 姰恪再顾不得跟文管事争执,惊惶不安地冲进雨里追了出去。 「暖暖别跑!暖暖,你慢点儿,快停下!」 一道惊雷『噼啦』一声划破天际。 姰暖神思无主慌不择路,垂着眼疾步而行。 撑在头上的伞,却兀地被一道大力掀飞。 她来不及反应,人就直直撞进了一堵阻力,下一瞬,又被一只冷白冰凉的手勐地推开。 那只手上戴了枚浅金色曜石指戒,金色流光一晃而过,有那么一瞬刺了她的眼。 「暖暖!」 姰恪惊喝一声,健步冲过来跌跪在地,伸臂接住姰暖轻飘飘下坠的身子。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 几乎是下意识地,姰暖抬起苍白小脸,怔怔看向对面的人。 姰恪急声追问了几句,见她怔怔地不言语,心下更急,伸手握上她腕脉。 却在此时,头上落下一道笑吟吟地声儿。 「哟,这不是『百善堂』的姰大夫么,快起快起,哎哟你看看这不小心的,大雨的天儿,您怎么在这儿啊?来给谁看诊的?」 姰恪一愣,豁得抬眼。 府门外一熘儿的大兵,将偌大个帅府正门堵得水泄不通。 上前来扶他们起身的将官,面相白净,身量清瘦,左眼下一点泪痣,秀隽彬彬的面上笑得十分和气。 他认识! 姰恪眼眸一亮。 宛如看到了救世主。 他一边扶着姰暖起身,一手牢牢握住那人手腕。 「杜总军!是您,太好了,我有要紧事儿想跟四爷当面说...」 杜审狭长凤眼儿笑眯眯的,「什么事儿?」 姰暖一只素白小手扯住姰恪袖管,先他一步开口,声腔清泠泠。 「我找江四爷,麻烦您让一下。」 她的视线直直越过那杜总军肩头的章辉,落在杜总军身后。 那人如众星捧月般被人拥簇着,身量颀长健挺,饶是被杜总军挡了大半个身影,也不妨碍她看清那张轮廓分明,硬朗冷峻的脸。 他周身的人俱是一水儿的靛蓝军装,大檐儿帽规规矩矩戴在头上,军领端束,革带军靴。 唯有他,领扣松敞,不见军帽,未配枪械。 此时,那人正用先前甩开她的那只手,随意掸了掸身前并无褶皱的军装衣襟,浓密眼睫低垂着,在冷白颜面上投下两弯鸦黑扇影,神态淡薄而懒倦。 他像是云淡风轻,矜贵疏雅而高高在上的神明。 反观自己。 倒衬托的像个厚颜卑微,贪慕虚荣还狼狈不堪的蝼蚁。 羞愤,恼怒,委屈充斥在胸腔里。 姰暖捏紧拳头,眼眶通红,恨不能扑上去挠花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 许是她盯视的眸光太灼人,许是听到她的话儿。 那人懒懒掀起眼皮盯回来。 四目相对,江升浓墨沉敛的眼瞳波澜不惊,瞧不出丁点儿情绪。 姰暖浅提口气,昂起精巧白皙的小下巴。 「你不是找我吗?我来了。」 第2章 我肚子里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不清楚吗? 江四爷幽黑清冷的眸子微眯,盯着姰暖一言不发。 杜审脸上再挂不住笑,眼梢飞快扫量了几眼眼前的小姑娘。 只见这姑娘身量纤薄娇小,天蓝色半臂小衫搭黑长裙,鸦黑麻花辫垂在肩前,肤色白糯如荔,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素得过分干净,衬得纤秀黛眉弯弯睫羽,眉眼如工笔勾画般秀丽精緻。 这若长开了,倒是个如书卷墨画般的美人儿。 这就是江老四一直在找的人? 还是个读书的女学生呢。 江老四,造孽啊... 杜审面上不动声色,哥俩好儿地上前搭住姰恪肩,将他往旁边带,给两人让开地儿,口中压低声笑说。 「你看看,你也不知挑个好天儿来,最近连天儿下雨,四爷带着咱们疏通河堤呢,忙得脚不沾地儿的,可不是有意晾着你。」 姰恪一愣,忙说,「不不,没事儿,杜总军客气,我知道四爷和你们忙...」 杜审歪头看他,一脸的关心,「那你这时候上门儿,等久了吧?这下着大雨,怎么还在门口儿等,你看看,这帮子下人真不会办事儿!没个眼色没个分寸,下去我让项沖狠狠教训他们一顿,得好好给他们立立规矩!」 他这副和蔼可亲的样儿,给姰恪都整的有点儿懵,嘴上磕巴了一下。 「倒也,也还好,是我们来的太突然...」 这边两人勾肩搭背的叙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那边儿被提到名儿的项沖,眼尾余光瞥了眼自家四爷。 却见江四爷正跟姰暖面面对视,气氛属实有点儿微妙。 「四爷回来了!」,一道高亢急呵声远远插进来。 就见庭院的雨幕里,文管事着急忙慌撑着伞赶过来,见门庭下这场景,登时脑门儿冒汗。 他加紧脚步冲上台阶,伞一撂,垂首躬身话语低促。 「老奴正要赶人走呢,不妨碍了四爷的眼,老奴办事不利,这就补过!」,说着就回身招唿家僕,要将姰家兄妹俩撵出去。 却听一道清糯温凉的娇音兀地插进来。 「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在这儿呢,他还没下定论,文大管事自作主张,不觉得逾越吗?」 文管事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开口的小姑娘。 杜审一眨眼,跟着扭头。 姰恪也呆了一下,「暖暖...」 十几双视线盯过来。 姰暖捏紧拳头,面红耳赤强忍难堪。 她性子绵软,不是爱强出头的人,从说不出一句重话。 可今日实在是受了天大的侮辱,羞愤至极下也忍不了了。 姰暖上前半步,直直盯着罪魁祸首,眼泪聚在眼眶里,全是倔强与委屈。 「江四爷,四月十九那晚,肩上的伤,早好了吧?好了伤疤或许能忘了疼,那自己说过的话,还认不认了?」 江四爷静谧幽深的眸漾起微光。 这小姑娘白白嫩嫩,娇娇软软一小只,那么大声质问人时,她自己都气得直发抖,那音腔脆软娇糯的,压根儿没半分摄人的气势。 像只还没断奶的猫,在那儿冲着雄狮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伤?」 杜审一懵,豁然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江四爷。 「你还伤着了?我看看...」 他上前就要动手扒江四爷军装衣领。 正主一扬手,『啪』的一巴掌。 杜审手僵在半空,白皙手背上瞬间充血泛红。 他捂着手背,唇角抽搐,一脸没好气。 江四爷嫌他碍眼,抬手将他扒拉到旁边儿去。 杜审语结,「......」 没人挡视线,江四爷懒懒垂着眼同姰暖对视,绯红薄唇掀动,音腔温吞幽幽。 他微微俯首,定定盯着小姑娘那双泪眼,「爷说过的话?你小小年纪,怎么偏就喜欢翻旧帐?过期不候听没听过,嗯?」 杜审轻嘶一声,摸着下巴,左右瞧了瞧二人。 姰恪张了张嘴,生怕江四爷真的『过期不候』不认帐了! 他忙上前殷切解释,「四爷,暖暖年纪小,当时太害怕才瞒着我,怪我有事儿耽搁了,所以察觉得晚...」 姰暖眼眸潮湿,乌瞳温凉,「哥哥你别管。」 江四爷清言凉语,「没你的事儿,起开。」 两人异口同声。 姰恪半张着的嘴角一僵。 姰暖眸色微暗,粉白唇瓣如摺痕花瓣,不畏不惧地与江四爷对视着。 「你走的时候,说会让人接我,还说不会亏待我。」 江四爷唇畔凉扯,笑不入眼,「爷没派人去接?你人呢?」 「我...」她跑了。 江四爷冷眉冷眼,「满城的寻人启事你也瞧不见?」 姰暖无从辩解。 她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卷密睫羽颤了颤。 若不是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这辈子都不会登这个门儿。 看她无话可说,江四爷心下嗤笑。 真以为他不知道,她起先本就是故意躲着,之后更是不想认。 江四爷孤冷眉眼淡下来,单手插入裤兜。 「爷虽是执掌淮省不久,也刚入驻洪城。但要找个人,还不至于闹得满城风雨了还找不到。」 「姰暖,一个月,爷花了几分心思,也给你摆下了台阶,给够了你脸面。」 「是你自己不珍惜,辜负了爷一番心意。」 姰暖眼睫垂敛,默默淌泪,语声轻乎缥缈如云烟。 「别用这种恩赐的语气说话,好似别人不回应你的施捨,便是不知好歹。」 江四爷眸色瞬暗,眼睑微眯睨着她,「你说什么?」 姰暖掀起眼帘,黑白分明的眸蒙着层雾气。 「攻阀和掠夺都是你们军阀的天性吗?所以你做错了事,冒犯了人,也理所当然,不用道歉,不用对受难者的遭遇负责,还自以为予人些许的迁就,便是天大的恩赐,是宽怀大量恩同再造,别人就要对你感激涕零感恩戴德,是吗?」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毁了她。 江四爷黑眸幽邃,定定盯着她,眉宇间似是蒙了层霜。 「还是那么牙尖嘴利,既然这么不满,这么怨,逃都逃了,你还来找爷做什么?」 姰暖眼睫轻颤,淌着泪痕的脸白的剔透。 「你堂堂一军主帅,说话总该有几分分量,你自己说不会亏待我,现在呢?你就是翻脸不认人了,也总不能六亲不认吧,我肚子里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不清楚吗?」 眼见小姑娘都委屈哭了。 一帮人面面相觑,觉得自家主帅被骂的,似乎也不太冤。 杜审摸着鼻樑挪到项沖身边,默默看戏。 姰恪被姰暖一番哭骂惊出一身冷汗。 他急得错步上前,护住自己妹妹,壮着胆子同江四爷对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四爷贵人事多,日理万机,自然不能同我们这等平头老百姓计较。」 「事已至此,这也的确不能怪我妹妹不懂事。」 「这归根究底,她一个还在念书的小姑娘,摊上这等事儿,惊慌失措怕的乱了分寸口不择言,那不是人之常情?这女子清白名声可重过性命,岂能不害怕不慎重不慌神的...」 「真看那么重,就该早点儿来认了,爷可说过不管她了?!」 江四爷语气冷沉,带着几分气怒,视线始终凝在姰暖面上。 小姑娘白净的面庞淌着泪,若梨花带雨般,素丽乖软的可人。 就是牙尖嘴利,说话实在不中听。 不说话的时候,倒是哭得没声没息,委屈也都揉在一团云棉里似的,叫人看得胸闷。 姰恪噎了噎,咽下口郁气,捏紧拳头。 明明是逞兇犯错的那个,他怎么就这么理直气壮呢? 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强权压人,他们兄妹,也只有低身恭顺的份儿。 于是顺势淡着脸接话儿,「四爷既说管了,那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办?暖暖的肚子,可等不得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在场所有人。 十几双视线,齐刷刷盯向姰暖纤细的腰身儿。 目光如炬。 ...... 第3章 她那时,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 姰暖墨黑瞳珠微晃,一只素白小手儿,下意识拽住天蓝色小衫的下摆,遮住腰腹。 她抬手蹭掉面上泪痕,适时流露出仓惶无措的眼神看了看江四爷,随又即垂下眼帘。 先前文管事那番质疑羞辱的话犹言在耳。 时隔近两月,江四爷若是厚颜无耻,真不想担这份责任。 她的确也没法证明,孩子的父亲就是他。 若非不得已。 她也不愿意寻上门来,自取其辱。 可为了孩子,她总要赌一把。 江四爷眸光幽邃睨着她,好半晌才开口,语气十分冷沉。 「项沖!」 立在身侧的项沖一愣,忙收回视线,低低应声,「四爷。」 「累了,给她先安置个院子,这事儿回头再说。」 冷冷撩下一句话,江四爷没再看姰家兄妹,自顾提脚离开。 他军靴包裹的修长小腿,路过地上浅青墨画的油纸伞,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伞沿拎起,捞住伞柄撑举,迳自踏进雨幕中,头也不回地走了。 姰暖滞怔僵立。 众人面面相觑。 杜审舌尖儿轻顶腮侧,抬手揉着脖颈,偏脸对项沖睇了个眼色。 「你安顿吧。」 「大傢伙儿都散了,几天儿没歇好,回去都修整修整,午膳后听信儿到书房议事。」 几位将官纷纷应声,陆续提脚离开。 文管事这才有了气儿,忙招唿家僕替诸位爷撑伞。 人都走了。 文管事捲袖抹汗,赔着笑脸同杜审和项沖毕恭毕敬地说话。 「杜总军和项总军也奔波数日,早日回房修整歇息吧,膳食已经安排人去准备了,这边儿...」,他点了点姰家兄妹,一脸小心地试探,「老奴来安排?」 虽然先前剑拔弩张的,可江四爷既然出乎预料的留下了姰暖,这多半是得认下她肚子里的血脉。 他先前对姰家兄妹可不太客气。 正该趁机表现表现,缓和几分芥蒂才是。 杜审没搭理他,只上前勾住姰恪脖子。 「姰大夫,先去我那儿坐坐呗,你来的正好儿,我这肩胛骨这两天总不舒坦,你快给我瞧瞧,是不是上回子弹擦破皮,落了后遗症...」 他瞧着清瘦文弱,力气倒不小。 姰恪被迫跟着他步子离开,止不住地想回头,一脸不放心。 「暖暖...」 「唉~,有项沖安置你妹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先给我看看伤,一会儿我再领你去见她。」 两人勾勾搭搭,拉拉扯扯地走了。 文管事僵了脸,看了看默不吭声的姰暖,又看向项沖,「项总军?」 项沖冷扫他一眼,右侧浓眉上的那道寸长刀疤,将那张板木的国字脸衬的格外凶戾。 文管事僵硬的脸皮哆嗦了一下。 无视文管事,项沖摊手接过家僕递上前的伞,上前向姰暖示意。 「姰姑娘,请随我来。」 这将官声腔沉厚,气势压人。 姰暖交握的素手紧了紧,轻微颔首,跟着他提脚离开。 不管怎么说,她是留下来了。 她的孩子,有父母了。 —— 闷雨的天气,从早到晚都阴沉沉的,浓郁翻滚的阴云像是压在人心头。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姰暖已经接连几日,没歇过一个好觉。 如今她总算成功留在了帅府,沉重紧绷的神绪瞬间放松,什么都没想,她就蜷缩到床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意识迷迷煳煳,不知是梦还是回想。 四月十九那天,江系军入驻洪城兵府司。 书院因为战火停课,再过个三五日,便能恢復如常。 她得将先前生疏的课业再温习一番。 姰暖沐浴过,因着家里没人,她将里外门都反锁了,随意披了件单薄松敞的棉纱半臂裙,划了火柴将桌上油灯点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刚在桌前坐好,便听窗外『哐当』一声。 紧接着就是清晰急促的脚步声。 姰暖心头莫名一紧,第一反应是站起身,四下环顾了一圈儿,想找寻一把趁手的东西防身。 最近洪城太乱了,周遭多少妇女在战火乱态中遭人迫害。 这动静,绝对不是她哥哥回来了! 还没等她迈开步子,房门也『哐啷』一声被大力破开。 暗沉天幕,屋内油灯被侵入的阴风摧曳摇晃。 门外有道颀长人影,烛光跳跃,昏暗光线在他寒戾冷峻的面廓上一晃而过,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盯过来时,屋内『扑』地暗了下来。 院中风雨将至,姰暖听见自己怯喏地呜咽声被卷在风声里。 「你别过来...」 「哥哥!哥哥!!」 她嘶声喊着,企图吓走这个不速之客。 她哥哥不在家... 她哥哥被大兵押去了兵府司,替那些战中受伤的江系军治伤,已经快半个月没回来了。 她明明都锁好了铺子门,反栓了后院门... 那人风一般逼身而近,一把捂住她嘴,声音嘶哑,「别喊。」 姰暖屏息后仰,腰身抵在书桌前,光线虽暗,但足够能令她看清近在咫尺的脸。 男人生得端厉剑眉,瞳眸幽邃深不见底,是一张冷峻神朗的面孔,浑身的气息却压得她遍体生寒汗毛倒竖。 「会不会看诊?」 他手很烫,食指上浅金色的曜石指戒硌疼她人中,额上都是汗,唇色却殷红诡异。 姰暖抖着身子,心里怕得很,胡乱点头。 男人逼视她的深邃眸子暗了暗,视线定定落在她宽松的衣领,和纤细柔美的颈子上。 姰暖直觉危险,慌乱之下两手用力扯住他军装袖口,『呜呜』着挣扎,水雾朦胧的漆黑桃花眸里溢出楚楚可怜地乞求。 『我会看诊!会配药!也会煎药!你放开我...』 清香扑鼻,指腹触感滑嫩细腻。 男人眼睑微阖,当作没看懂她眼神里的意思,幽幽视线凝着手下这张如雕玉砌的漂亮小脸儿,音腔喑哑。 「催情的解药,会不会配?」 姰暖湿漉漉的眼眸睁大,用力点头,「唔唔!!」 她那双眼,懵懂无辜隐含期待地望着他。 燥热在四肢百骸里汹涌流淌。 江升殷红唇角轻扯,松开握着她唇瓣下颌的手,哑声喃呓。 「爷很急,你有多快?」 「很快,我很快!有丹药!」 姰暖慌得促喘一声,握着手后缩身子,扭身想跑。 下一瞬,一条有力的手臂捞住她腰腹,将她临空搂了回去,灼热唿吸贴在她耳际。 「想跑?」 姰暖眼泪都淌了下来,惊喘着急声解释,「我给你取药!我不跑!」 她怎么跑?跑了不是在找死? 江升不信,「带爷一起去。」 扣在她腰间的手紧得像把钳子,姰暖只能领着他一起出了房门。 屋外狂风大作,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她将人带去她哥哥房间,然后扑到角落上锁的柜子前,踮起脚在柜顶摸到钥匙,抖着手开锁。 天色阴郁,噼啦一声电闪雷鸣将屋子照亮了一瞬。 江升立在屋中,看着那道衣裙歪乱的倩影被吓得一哆嗦,铜锁连带钥匙一起滚落到地上。 她顾不得捡,飞快在柜子里的瓶瓶罐罐间寻找,那些瓷瓶噼里啪啦滚落了一地。 她是真的很怕,捏着药瓶转身看过来时,那张小脸儿白得毫无血色,玲珑娇小的身子颤得厉害。 她怕他,怕他在催情药的驱使下,对她做出坏事。 「两,两颗。」 江升接过药瓶,黑眸幽邃深沉始终落在她身上,嗅着鼻息间属于少女的馨香,将药吞了下去。 可他不是借药逞凶之辈。 姰暖后退着抵住桌角,在黑暗中悄悄松了口气。 她那时,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 ...... 第4章 肚子兜不住事儿 那晚的雨下得很急。 男人服下了药,却一直没走,不知道是在等药效发作,缓解身体的不适,还是在等雨停。 姰暖被迫一起困在屋子里,抱她着膝蹲在角落里,离他老远。 不知煎熬了多久,她腿都蹲麻了,院外的雨帘还没停。 黑暗中,男人突然开口,声线清沉平淡。 「你一个人住?」 姰暖肩头一颤,瞪大眼看着坐在桌边的人影,好半晌才低弱回答。 「我哥哥,很快就回来,应该是被雨困住了。」 江升对她的防备和小心思嗤之以鼻。 他现在已经十分冷静,有件事需要再确认一下。 「你过来。」 姰暖当然没动,她才不愿过去。 男人顿了顿,继续清声开口。 「你帮了爷一次,应该得到奖赏,你过来,我们谈谈。」 他的语气听起来,冷静自持磊落沉稳,不具备丝毫危险气息。 姰暖迟疑了片刻,扶着身旁的柜子站起身,缓解着腿麻,口中低低回他。 「医者仁心,我不需要你的奖赏,你快走吧。」 不要赖在她家里。 男人似乎笑了一声,见她不过去,竟然起身走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姰暖紧张到身子贴住柜门,心瞬间又提起来。 他身型高大,堵在她面前时,巍峨挺拔的像座山,阻拦了她所有的逃路。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他眉眼面孔都隐在黑暗里。 「你很漂亮,腰也很软。」 姰暖头皮发麻,浑身如遭雷击,她听不下去,用力想将他推开。 「走开!别碰我!」 江升轻而易举桎梏她手腕,将人抵在柜门上。 女孩儿的挣扎和喊骂声,很快就将他刚刚疏淡沉淀下去的火气,瞬间激惹起来。 这一刻,江升确认。 没了催情药的驱使,他也依然想,馋她身子。 这个发现像是刺激到他,浑身血液开始汹涌翻腾,那处肿胀生疼。 二十四年清心寡欲,有人能对他胃口,勾起他兴致,头一次。 姰暖被重重丢在了单薄的小床上。 黑影笼罩。 姰暖疯了!她嘶声哭叫着。 可男女有别,实力悬殊。 男人凉薄暗哑的声音,贴在她耳鬓,一字一句渲染开细细密密的酥麻。 「跟了爷,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乖一些...」 「我不要!我不唔唔!」 他不借药逞凶。 但他看上了,就要得到。 姰暖泪都流干了。 疼,屈辱,无助,绝望。 她从没跟人撕扯翻脸过,但那就像是两个人拳脚相向的博弈,而她纤细柔弱,註定输给兇悍强大的力量。 她明明帮了他,他竟敢玷污她! 事后,那衣冠禽兽的始作俑者,高高在上立在床榻边,抚握她纤细的后颈的手指腹轻捻,似还有些意犹未尽。 「安心歇着,爷会派人来接你进府,你放心,日后,绝不会亏待你。」 姰暖是个面软骨头硬的。 她趁夜色跑的。 不清不楚被人迫了清白,不生撕了那混帐畜生都不错,还要她自甘下贱去府里以色侍人? 她读书识理,不可能甘心割断自由。 她不想被圈在别人的笼子里,做低声下气侍候人,还要同别的女人竞相争宠的封建枯儡。 可洪城眼下已经是江系军的天下。 肃政敛兵的关键时候,城门封锁,耗子都别想熘出去。 姰暖没能逃出城,就躲在城北的姑母家里。 第二天午后,就听从市集买菜回来的姑母念叨。 「帅府张贴了寻人启事,街上大兵们正紧锣密鼓地搜寻,说是那江系军的主帅要一个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姑娘,别说照片了,画像都没有,这怎么找?」 江系军的主帅? 姰暖吓得面无血色,心都快跳出来了,忙问她。 「姑母,我...我们家医馆那边,您可去过?我哥哥他可回了?」 那个人找不到她,会不会为难她的家人? 姑母摇摇头,「我去了,铺门还挂着锁,应该人还没回。」 姰暖抿紧唇,转身缩回了屋子里,她担心哥哥被迁怒,连着几日几夜没睡好觉,担惊受怕下,她便发了热,接连烧了几天。 等她再醒来,听姑母说哥哥已经回家了,昨晚还来看过她。 姰暖渐渐心里又存了几分侥倖。 洪城就这么大,既然没有人找上门来,说明他在造势,等她自己找上门去。 拖了这么久,她以为那人是烦了,不想等了。 那么位高权重的人,什么女人没有,一定是觉得她不识趣,不耐烦再搭理了。 她遮遮掩掩跑回了家,铺子里一切如常,姰恪看起来也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心下存着许多疑惑,但那人都没再出现,她便只想将那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这辈子都不再提。 谁知道。 肚子却兜不住事儿... —— 「不是兜不住了,哪能这么覆水回收,这是天意啊,你说是不是?」 书房里,杜审搭着二郎腿,手里握了把瓜子儿在嗑。 说话时,满眼戏嚯地看向书桌后正襟危坐的江四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 「唉你说,她哥是大夫,那姑娘怎么着也得耳濡目染地懂些医理吧?先前既然有心躲着撇清干系,那怎么不谨慎一点儿撇干净些,还让肚子里留下了...」 他轻嘶一声,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江老四!你说这能不能是她故意的?!」 书桌后,江四爷手中黑金钢笔一顿,墨迹在信纸上晕开一个点儿。 杜审,「没准儿她起先根本就没想撇干净,她这是赌了盘儿大的呀!一开始就想着要母凭子贵!」 江四爷敛着眸,面无波澜,继续奋笔疾书。 杜审瞥他一眼,嘴里继续不依不饶地咋唿: 「我觉着准是这样没错!老项你说是不是?」 「不然她既然有胆量不认床笫之亲,还怕什么珠胎暗结?」 「她家就是开医堂的,一碗落子药下去,那一撇就彻彻底底抹干净了,偏她要大了肚子再寻上门来,这很显然就是早有所图...」 项沖忍无可忍,随手撂下长颈花壶,偏脸怼他。 「你那是嘴吗,说的那叫人话?人家是黄花大闺女,跟那些窑子里懂得事后料理的婆娘能一样?」 杜审『呸』地吐出片儿瓜子皮,据理力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我这都讲得通啊。」 「一开始那是欲拒还迎,老四那是在兴致上,乐意陪她玩儿,她没拿捏好个度,一不小心吊空了老四的兴致。」 「正心急坐不住,夸嚓一下,肚子里揣上了金疙瘩,攥住了砝码,这就迫不及待找上门来...」 项沖扯唇冷笑,「夸嚓,你夸嚓揣一个我瞧瞧,有身孕这种事儿,还能未卜先知?」 「嗨你~...」 「你这么有经验,就显着你玩儿的花。」,江四爷不紧不慢地撂下笔,凉嗖嗖截断杜审的话。 被内涵了。 杜审唇角隐隐抽搐,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撇开眼吭吭哧哧。 「那我是有经验,反正没欠下风流债,被人挟种逼上门儿...」 江四爷黑眸幽凉,不疾不徐地将写好的书信封起来,两指夹着,临空丢到他脸上。 「干活儿去,碎嘴。」 杜审砸吧了砸吧嘴里的咸味儿,捡起掉在裤裆处的信封,瞟了眼封上字迹名讳,也不急着走。 他抛下手里瓜子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还有句话,我不吐不快啊,你刚从云宁城辟出来独立门户,山高皇帝远的,这时候悄摸养几个崽儿,给老江家开枝散叶,虽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但就是吧,毕竟兹事体大...」 杜审掀起眼皮,眼里情绪正经了些。 「那文管事说得没错,你后来也没心思再搭理那姑娘,这冷不丁儿大了肚子,谁打包票这种就是你播的?」 江四爷眉眼不动,十指交叉,摸搓着手上浅金曜石戒,语声凉淡反问他。 「你打包票,这种不是爷的?」 杜审一噎。 他一翻白眼儿,唾弃嘀咕。 「是兄弟才好心提醒你,江老四,别色慾薰心昏了头啊!至少再找个大夫来看看,掐对掐对日子,心里有个数儿。」 江四爷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也没再跟他斗嘴。 他站起身,踱步走出桌案,军装笔挺的身姿清隽如玉山端岭,声腔疏冷散漫。 「那丫头胆子是不小,心思也不够安分,但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敢煳弄爷...」 「她自会自食其果,明白下场的。」 杜审眼巴巴瞧着他步履缓慢踱出门的背影,激灵灵生了一层麻栗。 ...... 第5章 爷的女人,轮不到旁人来欺负 杜审捏着手里信封追在江四爷身后。 项沖紧随其后。 杜审扒着头打量江四爷神情,「要不还是我替你请个大夫来?我这总觉得太突然,心里够不着底。」 江四爷侧颊凉漠,一手插进军裤裤兜,一手懒懒摊开。 项沖掏兜取烟递上前,替江四爷点了烟火儿的同时,抬肘将八卦的杜审挡开。 「你怎么戏那么多?赶紧去办差事儿。」 杜审撇嘴,一脸幽怨地扭头下了台阶。 他一走,项沖便无语地嘆了口气,继而正了正脸色,又抬眼看着江四爷,沉声开口。 「四爷,属下那日看,那姰姑娘眉眼清明,是个有主意的,她有主意倒是也不怕,就怕是她听了旁人的主意,受人所使...」 江四爷眼睑微阖,牙关轻咬菸蒂,菸丝雾缭里,语声淡淡。 「谁的手能伸这么长,剁了就是。」 项沖顿了顿,抿唇噤声。 出了院门,走了一段儿,到岔口处。 江四爷立住脚,慵懒上挑的眼尾左右流转。 项沖意会,抬手示意右边儿: 「韶云阁,离主院不远。」 江四爷淡定抬脚,路过自己住的主院儿也没停,继续往西行。 晾了她好几日,也该去会一会了。 雨后初晴,难得的日阳普泄。 院里的花木灌满了雨水,绿意新浓,空气也清透怡人。 姰暖抑郁许久的心情,也在这几日的清静里宁定下来。 她独自坐在院子里静心描字,越描心越静,浑然有些入定忘我的姿态。 江四爷踏进院子月拱门,入目是这么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一棵冠茂花盛的海棠树,树下石桌石凳旁,独坐着文静柔美的姑娘,低眉敛目提笔描字的模样,透着股子娴静的书卷气韵。 她穿了身儿粉白半袖长裙,宽松舒适,但却因削肩薄背的纤柔身量,瞧着有些弱不胜衣,那衣裳不及海棠花儿色艷媚,却衬得她整个人凝霜赛雪般剔透。 这女子过分白嫩,太干净了。 干净的如剥壳白荔,无瑕剔透,水凝润露。 江四爷记得那滋味儿... 啧~ 他歪了歪下颚,嘴角菸蒂星火明灭,掉落地上,被军靴碾灭,而后单手插兜,提脚走进院门,清淡视线随意扫量一眼。 院子是缺少人气儿,有点儿冷清。 「就你一个人?」 姰暖被这突兀地一声惊了一下。 她怔然抬眼,瞧见来人,下意识自桌前站起身,手里握着的细豪笔都忘了放下。 江四爷走近,慵懒扫量的清漠视线最后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一眼。 姰暖很快定下心神,垂下眼将手里豪笔放下,口中轻声回道。 「她们去厨房取吃食了。」 「你一个人能吃几口粮食?得用『她们』几双手抬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江四爷在桌前落坐,长腿轻搭,挑起她方才在描的一张字,懒懒垂目打量着,语气清疏而漫不经心。 姰暖视线轻垂,细语解释,「我原想清静一会儿,有意将她们都支走的。」 江四爷抬眼,「是够清静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奴大欺主,看你好欺负,故意偷懒。」 姰暖垂下眼,抿唇未言。 江四爷视线在她纤细柔顺的颈子上落了落,丢下手里字帖。 「字不错,坐。」 等姰暖落了座,他又徐声开口。 「说到奴大欺主。」 「入驻洪城这两月来,还没顾上料理府里原先那波旧仆。」 「听说你那日来,被个老奴才欺辱了。」 都过去这么些天了。 旧事重提,还一副要给她做主的姿态。 姰暖徒生几分不自在。 他是什么意思? 她纤秀眉心蹙了蹙,浅粉唇瓣轻抿,微微点了点头。 这会儿倒是瞧着眉目温顺,一脸安分。 江四爷淡漠的视线落在她面上,随意压在桌面上的右手,盖在她那张描字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 那枚浅金曜石指戒随着这些微小动作,泛起的内敛流光,在姰暖视线余光里晃啊晃。 晃的她心乱。 她不是想太过关注那枚浅金曜石指戒,是它总印入她眼里。 勾起那晚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爷忙得很,项沖也不擅长打理府宅庶务,府里只你一个女眷,以后这些事儿就给你管,那帮不懂事的下人,你想怎么处置,随你。」 想怎么处置,随她? 女眷? 姰暖掀睫,怔怔盯着江四爷看。 这算是对这些日来,他没再管这件事儿,现在却又提起,给出的一个解释? 江四爷瞧出她眼神闪烁心不在焉,略没耐心地蹙了下眉峰。 「怎么?这点子小事儿都拿不稳主意?」 他声腔凉了两分,「若是连府宅庶务都料理不了,刁奴家僕也不能管束,那留你何用?」 姰暖脸色变了变,收回先前那荒唐的想法。 他那句话哪是解释? 这语气,分明是来没事找事的。 搭在腿上的素手不自觉握紧,启唇的语声温凉。 「四爷将我丢在这儿就不管不问,如今又莫名其妙来兴师问罪,敢问我以什么身份,替四爷打理帅府的内务,管束帅府的家僕?」 江四爷眼眸凉漠,「这府里就你一个女眷,你不管,谁管?」 「难不成你以为进了府,就只管养尊处优,生孩子?」 「天底下哪有那么美的事儿?」 姰暖瞪着眼,气到语结,她长吸口气,强迫自己稳下情绪,微微颔首。 「原是我太有自知之明,不敢贸然逾越去插手本该正妻才管的府宅内务,既然四爷抬举,您放心,我不会白吃帅府的饭,一定竭尽所能,尽心尽力打理好府宅琐事。」 这番话,多少有些冷嘲热讽,暗刺他的意思。 江四爷不是听不懂。 他眉目疏淡,打量她因忍气吞声而起伏不稳的胸脯,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缓下语气解释了一句。 「不管你是正妻还是别的什么,你总归是爷的女人,爷身边儿也唯有你一个女眷,还轮不到旁人来欺负你,一个老奴才,死不足惜。」 姰暖胸脯一滞,满眼复杂抬眼看他。 江四爷视线轻飘飘在她腰腹间落了落。 裙裾宽松,也看不出什么曲线身段儿。 但他脑海里浮现的画面,深刻提醒着他,这姑娘的腰软得不可思议。 眼眸微暗,江四爷喉结轻滚,强自将视线挪到姰暖眉眼上: 「气大伤身,你还是多描字,能修身养性。」 「放心,等你将孩子平安生下,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名分的事儿,他还没考虑过,得好好想想。 姰暖坐在原处,先前心口的郁气,莫名就消烟儿了。 两人对视了会儿,心思各异。 江四爷渐渐觉得没趣,干脆起身离开。 「你继续描字,爷还有事。」 走出院子,一侧眼瞧见两个小丫鬟拎着食盒,傻呆呆干杵在院门外,莫名就觉得有些碍眼。 「四...四爷...」 两个小丫鬟被他眼眸森冷盯了一眼,吓得腿软,扑通跪了下去。 江四爷凉凉收回视线,带着项沖大步离开。 两人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姰暖收回思绪,没再琢磨江四爷忽冷忽热的态度。 这个人,说话总是不中听。 但好歹还是能听懂别人的意思的,不算无药可救。 —— 「四爷要姰...姰夫人管咱府里的事儿,是不是太草率了?」 「属下看她年纪小,这肚子里的胎又月份浅,这要是再被人顶撞了,欺负了,恐怕...」 项沖的顾虑,江四爷不以为然。 「你喊她姰夫人?」 项沖顿了顿,侧眼打量江四爷脸色。 「再称唿『姑娘』,也不合适吧?」 江四爷眉心动了动。 是不合适。 他没再纠着这点问,只面无波澜地说道: 「有人争宠,她或许会吃亏,可爷身边儿而今就她一个,她肚子里又揣着金疙瘩,谁敢欺负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那就是活腻歪了。 不用姰暖下狠手,他也得将那等不长心的刁奴给料理了。 念头一转而过。 江四爷拇指轻搓指戒,沉下声交代项沖。 「盯紧了,别让她这桩事儿走漏了出去,孩子要留住。」 项沖面色一肃。 「四爷放心,那日在场的都是咱们的人,属下一早叮嘱过了,弟兄们都明白,云宁城那边绝对不会知道。」 江四爷淡嗯一声,没再多言。 江家血脉单薄。 这孩子,他一定要留住。 第6章 到底是打算给个什么名分? 想到孩子,不免又想到姰暖的名分。 那晚事后回府,他派项冲去接人,结果落了空。 后来让人去查,才晓得姰暖年纪太小,只有十七岁。 于是也不逼她,耐着性子铺台阶,等她来,原本时间拖得久,他心思也淡了。 他开初荤,小姑娘的确美味。 但强扭地瓜吃一次还好,两次三次总强扭着吃,可就有些倒胃口了。 他江升长到二十五,就没哄过谁。 原本想着她既然不愿,那就算了,自然更不会琢磨给她什么名分,毕竟人家恨不能跟他撇清关系。 谁知道,不过一晚,就会在她肚子里留下血脉,而她又乖乖回来了。 这么小的姑娘跟了他,给他延嗣,他的确不好亏待委屈了她。 就是这名分, 「怎么挑得伺候的人?愣头瓜脑的,一点子眼色都没有,给她换了!」 项沖,「......」 于是,姰暖刚用过午膳,项沖就来了。 他将一串钥匙和一匣子帐本,亲自送到『韶云阁』交给姰暖。 「姰夫人,洪城刚打下来不久,四爷很忙,咱们跟着跑腿儿,府里的事儿就顾及不上了。」 「帅府里眼下这些家僕,还是先前旧政阀跑路前落下的那些。」 「左右都是伺候人的,也就没费那心思再换。」 「四爷说了,日后帅府里的事儿,都交给您管,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再过问四爷的意思。」 姰暖正犯噁心,听言强忍着呕意点点头,气音儿艰难。 「我知道了...」 项沖立在堂屋门外,将东西交给小丫鬟,又说: 「四爷说了,您也给自己挑两个机灵的留在身边儿伺候。」 姰暖听着这句特别嘱咐,纳闷儿了一瞬,点头应了。 项沖完成任务,转身走了。 他折回主院时,杜审已经派完了电报回来,正坐在堂厅里翘着腿喝茶。 「你干嘛去了?」 项沖瞥他一眼,没吱声。 江四爷自里屋踱步出来,一身靛蓝军装笔挺,正抬手系领扣,见他回来,面上没什么表情地问了句。 「送过去了?」 项沖微垂首,「都交给姰夫人了。」 「嗯,走,难得天晴,下河堤看看排淤进度。」 江四爷说着话儿,脚步不停地往外走。 杜审一双凤眼儿瞠大,忙撂下茶盏起身,凑到项沖跟前去。 「你刚喊啥?姰...夫人?」 项沖鼻腔里『嗯』了一声,跟上江四爷步伐走出堂屋。 杜审亦步亦趋,一脸的八卦。 三人陆续出了院门。 杜审瞅瞅前头江四爷后脑勺,又瞅瞅身边项沖。 「怎么就夫人了?这多大一会儿功夫就...,啥夫人?侧夫人?还是小夫人?」 侧夫人是侧室,小夫人是姨太太。 项沖不耐地蹙眉,「你管那么多,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杜审瞪眼,「这多大的事儿?!」 他转脸问前头的江四爷,「房里收人,你报备了吗你,就自行做主了?!你一出来就胡闹,我姑母知晓了那还得了?!」 江四爷垂着眼,手上慢条斯理戴着白手套,声线清凉。 「这事儿爷下令捂紧了,先等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杜老二,话爷只说一次,旁人没那个胆量忤逆爷,云宁城要是提前知道了信儿,指定是你捅出去的。」 「到时候,唯你是问。」 杜审眼角下的泪痣隐隐颤动了一下。 他快走两步绕到江四爷身前,倒着步子走,眼睛直勾勾定在他脸上。 「江老四,不开玩笑。」 「你这可是私生子,还排个长!要是个小囡什么事儿都不碍着,那要是个儿子,你可晓得影响多大?」 「不说别的,我姑母是多讲究嫡庶分明的人,你现在给姰暖定名分,庶长子,她们母子俩,可会影响你日后说亲,你就不能先藏着点儿?」 江四爷听得扯唇轻嗤,清漠眼帘半压着,睨出丝丝嘲讽。 「嫡庶分明,你看我那老子爹,像是拘束这些的人?」 兵荒马乱的,他那位父亲,战死了几个儿子都不新鲜了。 还分什么嫡的庶的? 是自家的种,能带兵打仗,那就是好种! 杜审鼻孔微张,没好气。 「你要得不来贤内助,没强势的岳丈辅佐,帅位你怎么争得过江戟那狗玩意儿?」 「到时候你输了,我整个杜家都得跟着你玩儿完!」 江四爷满脸不为所动。 「靠女人那是吃软饭的,少跟爷扯那套歪门邪道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杜审,「......」 「老江家的规矩,江山是自己打的,想要,自己抢。」 「女人,找个顺眼合心的,安分过日子,相夫教子,足够用了。」 杜审一手捂住胸口,气到语结。 他看了看板着脸唯命是从的项沖,知道这也是个指望不上的,顿时脑瓜子直嗡嗡。 杜审手臂伸长了挡住江四爷去路,长吸口气,沉下眉眼语重心长: 「江升,你可想清楚了,姑母指定不会同意!」 江四爷戴着白手套的修长大手压在了他胳膊上,力道沉缓地将胳膊压下去,懒懒垂着眼皮子,漠然开口。 「老子敢作敢当,自己的女人都做不得主?」 倒也是,谁能做得了他江老四的主? 杜审半张的嘴皮子磕巴了一下,「你先说,到底是打算给个什么名分,就夫人夫人的先喊上了?」 江四爷眉心皱了下,「先喊着,回头再说。」 杜审无语,正要说什么,眼尾却瞥见姰恪正挎着个药箱拐过廊弯儿而来。 他脸上神情立时一变,笑呵呵招手。 「姰大夫,来啦!」 姰恪抬眼见着三人,微怔了一瞬,上前低了低身,温吞见礼。 「四爷,杜总军,项总军。」 杜审叉着腰笑得满脸随和,「这是来看妹子啊?」 姰恪轻瞥了眼江四爷,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扯唇笑了一下,点点头,手压在药箱上,温声解释。 「暖暖月份浅,反应有些大,加之天儿又闷热,胃口更是不好了,我买了些她爱吃的零嘴,给她送来,顺便替她看看脉象。」 「噢~」 杜审笑了一声,眼尾往江四爷脸上看去,嘴里应着: 「还得是姰大夫啊,姰大夫真是个好兄长...」 江四爷视线在姰恪的药箱上落了落,眼帘微动,没说什么,迳自抬脚走了。 项沖跟上他脚步,与姰恪擦肩而过时,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 杜审也就没再继续跟姰恪寒暄,拍了拍他肩。 「有正事儿忙,就不跟你聊了,回头闲下来了再续啊,你忙着。」 姰恪立在原地,目送三人军装笔挺的背影先后走远,然后转头去了韶云阁。 他本以为这个时辰,姰暖在午歇,趁着医馆里没什么人,他才特意跑过来看看她,顺便替她把个脉。 谁知一进院子,就瞧见满院的人。 粗略一过,有十四五个。 看年龄和衣着打扮,应该都是帅府里管事儿的。 这帮人聚在这儿干什么? 姰恪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绕着边儿上台阶,准备进屋。 立在最前头的文管事,眼尖地认出他,忙赔着笑躬了躬身。 「姰大夫,来看夫人啊。」 姰恪脚下险些踩空,掉转头盯他一眼,喃喃着啊了一声。 他是称唿暖暖『夫人』了? 堂屋里很快迎出人来,脸熟的小丫鬟碧珠撩着竹帘等他进,杏眼儿清亮细声开口。 「姰大夫快请,夫人等您呢。」 「啊,好...」 姰恪没再搭理院里的人,忙抬脚迈进门栏。 进屋就见姰暖坐在南窗下的围椅上,手里正捧着本帐本似的册子,纤眉拧着看得认真。 他将肩头药箱摘下来搁在桌上,取出放在里头的一包子话梅酸杏蜜干果,走上前搁在姰暖手边儿的桌几上,这才低声说话。 「怎么他们都喊你夫人了?暖暖,你这是...在立规矩?」 百善堂在洪城已经三十多年了。 姰恪和姰暖是在洪城土生土长的。 姰恪子承父业后,医术也在洪城数得上一二,时常被请去那些个富绅大户家看诊。 他偶尔有碰着过,大户人家后宅里出事儿的场面。 那些当家主母的,最爱端架子立规矩。 那场面,跟今天姰暖这院子里的,差不多。 姰暖闻言抬眼看他,合上手里帐本,弯唇笑了笑。 「什么立规矩?没有,我在看帐呢,有不懂的地方,喊他们来问问。」 看帐? 需要大正午的,让一院子的人立着等? 姰恪嘴唇嚅动了一下,倒是没把话说出来。 他在一旁位子上坐下,探手给姰暖把脉,一边轻声念叨她。 「也不知道那江四爷是什么心思,还让你管帐了,他们都喊你夫人,他给你正名分了?」 姰暖合上帐本,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门第卡在那儿,别说他背后的家族长辈如何,便是他那关,我还得慢慢过。」 姰恪拧眉,「哥跟你说,我看他对你肚子里这孩子,也不是多热切。」 「暖暖,千万不能急功近利,先别摆什么主子谱儿,你先摸清江四爷的心思。」 「你既然要让孩子父母双全,安乐长大。」 「那你也想好,怎么笼络江四爷的心。」 「那种位高权重的男人,可不缺女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趁他身边还没别人,先哄着他把该得的得到手。」 「要实在勉强,及早抽身,咱们哪怕离开这儿,也不是养不起这孩子。」 这些话,姰恪每次来都要说一遍。 姰暖早都听得滚瓜烂熟了。 她轻抚平坦的腹部,乌澄眸光跳跃着,微微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我知道。」 第7章 咬断了的银锁链 当日傍晚,江四爷领着项沖和杜审回府。 三人一路往主院来,一边低声交谈着。 拐过迴廊,就瞧见主院院门前立着两个人。 江四爷脚步略缓,视线眺看着那道粉莹纤柔的身影,慢条斯理摘了白手套,歪头淡声道。 「你们先回,明日再谈。」 杜审单手插兜,不满地小声嘀咕: 「不说了晚上商会那边儿有酒席?你可不能因为重色而耽误了正事唔唔...」 一只大手捂住他嘴,项沖木着脸低了低头,一手勾着杜审脖子将人带走了。 杜审被拖走,被捂住的嘴里『唔哩哇啦』一脸的幽怨。 但在这壮汉的手底下,他弱得像只白虾子,拱曲了腰背也没能挣脱开桎梏。 江四爷没搭理身后远去的闹腾劲儿,他视线还落在院门外。 姰暖立在那儿,一袭粉色小褂白罗裙,素手交握眉眼臻静。 晚霞余晖落在她身上,将本就素丽娴静的人,衬托得越发娇柔可人。 江四爷一步步走近,在她身前驻足,眼帘半垂着睨她,冷峻面廓没什么表情,音腔也淡泊至极。 「有事?」 姰暖搭握住左腕的素手骨节微紧,眉目温顺垂着眼,细声开口。 「我来给四爷送晚膳,顺便,有件事儿...想问问四爷。」 「什么事儿?」 姰暖樱唇嚅喏,音腔细弱蚊吟,「那天...我丢了件东西,我的银锁...」 江四爷右侧眉峰轻挑了一瞬,视线在她胸脯前淡淡扫过,脑海里某些画面一掠而过。 他提脚进了院子,「进来说。」 姰暖得了这话,忙跟在他身后踏进院门。 前头的颀长背影脚步不停地上了台阶,进堂屋时,还淡淡撂了句话。 「食盒你拎进来,屋里不进外人。」 姰暖只能从碧珠手里接过食盒,让她在外头等着,自己拎着食盒迈进门。 江四爷进了里屋。 姰暖也没太放肆,乖巧地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一一摆在堂屋的八宝桌上。 不一时,那人从里屋出来,已经褪了那身冷肃板正的军装,换了身儿烟青色的宽敞长衫。 姰暖的视线,看向他悬在身前的右手。 一条细细的银链子,自他指缝垂落,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 是她的银锁! 她眼眸一亮,「果然在四爷这儿...」 江四爷到桌前落座,将手里那只小小的银锁,随手搁在桌上。 「链子已经找人重新接好,还你。」 「谢四爷。」 姰暖伸手捡起桌上银锁,拿在手里时,唇角浅浅弯出抹笑弧。 江四爷自顾捡起箸子,闻言眼帘上掀,似笑非笑睨她一眼。 「谢什么,本就是你的东西,爷弄坏了,自会赔。」 那晚,她起先性烈得很,挣扎时咬破了他肩头,咬得沁了血。 他一时激动,便以牙还牙,惩罚似的咬她后颈。 偏又怜她哭得可怜。 不捨得咬疼了她。 最后,牙关力道,都落在那根银锁的链子上。 不妨就给咬断了。 事后,见她手里紧紧攥着这银锁,心知必是她珍视之物。 因着有心弥补,这才顺手捞走了。 他挑眉,「物归原主,你若早前没那么多事儿,不早还你了?」 姰暖贝齿轻咬唇瓣,知道他是说她跑了又躲起来的事儿。 她握紧掌中银锁,撇开这话题不接,垂着眼小声说道。 「我娘留给我的,我原以为弄丢了,没想到真在四爷这儿。」 都来找他要了,还说自己没想到? 江四爷不以为然。 视线落在桌上,他手里箸子顿住,又抬眼看立在桌前的人。 「怎么只一一副碗筷?」 姰暖拎起银锁折臂往颈上戴,闻言滞愣一瞬。 看她这反应,江四爷眼一暗,语声也低凉了两分。 「你用过了?」 专程来给他送膳。 却不陪他一起用膳? 他盯着姰暖看了两秒,墨瞳微闪,眸色暗晦。 姰暖察言观色,绞尽脑汁忙开口解释: 「我...我先头贪口零嘴,吃多了,不饿。」 这理由不要太牵强。 江四爷缓缓搁下箸子,伸手将腿边绣凳扯到近前,淡声下令。 「过来。」 姰暖手里的链子还没戴好,神色踌躇。 江四爷内勾的眼睑微眯,面色波澜不惊。 「让你坐过来,爷替你戴上。」 姰暖怔了怔。 片刻后,她侧身坐在了那张绣凳上。 男人修长的腿就贴在绣凳边儿上。 姰暖併拢的双膝侧着,尽量不同他有身体接触。 眼前纤细白腻的颈子,折出极其柔弱的弧线。 江四爷敛目睨着那片白腻,心不在焉地替她将银链系好。 幽幽视线,却忍不住往她颈后衣领下钻,想看到更多的那片白腻肌肤。 链子系好。 他也没松手,轻飘飘问了句: 「颈子上的伤,可印了疤?」 姰暖脖颈微僵。 后颈那处,莫名开始发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她腰身微不可查地往前倾移,清软音腔微僵: 「不晓得...」 身后这人不依不饶地: 「落没落疤,自己能不知道?」 他肩窝那处,可是因着咬得狠,留下了小半个白月牙。 男人身上的伤疤,只能是功勋的象徵。 她敢胆大包天给他添个别样的『功勋』。 那他在她颈子上印上自己的章,也不过分。 若是没印好,他可要重新印了。 姰暖抿唇,心里羞气,淡声说道,「眼睛没长在后头,自然瞧不见...」 没等她说完,就觉得脖颈处衣领一紧。 江四爷眉目淡然,已经伸指拨开她衣领,将衣领往下拨,想亲眼认证。 姰暖整个背嵴都僵直了,下意识歪头起身,语态低慌。 「四爷...」 「别动。」 肩头的大手,坚硬如钳子,轻而易举便将她按回座位。 姰暖只觉得衣领子这会儿勒得厉害。 她身上这件儿是束领,不解开领扣,江四爷很难看到更多。 他不耐地蹙了蹙眉,一手按着人,一手绕过姰暖颈侧,摸索着去解她衣襟盘扣。 姰暖惊喘一声,紧紧握住他手,「四爷!」 她的手又小又软,握在他手背上的力道轻柔而紧张。 江四爷眼眸幽暗,反手扣住她一只小手儿,结实的胸膛贴在她后背上,哑声低语。 「你别乱动,爷只看一眼留没留疤,就放开你。」 姰暖有些慌,她是想跟他慢慢相处,最好能真生出些情谊来。 但绝对没想这么快就逾线! 她贝齿咬着唇瓣,慌乱摇头,低促的音腔带出丝丝怯意。 「不行,不能脱...」 江四爷定定垂目睨着她,看见她轻颤的眼睫,和渐渐充血的耳尖儿。 他维持着一手环在她肩的姿势,两人交握的手还贴在她颈窝处。 怀里这纤弱的身子在发抖,像是真的很怕他脱她衣服。 清甜的幽香充斥在鼻息间,江四爷渐渐心浮气躁。 他喉结滚了滚,好半晌,缓缓俯首贴在她耳边沉声低语。 「好,爷不碰,你自己解开,给爷看一眼,嗯?」 姰暖知道,这并不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他现在是执意要看,要见证他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僵持了片刻,她缓缓吸气,最终妥协。 江四爷不甚情愿,慢吞吞松开她。 第8章 乖一些,爷会疼你们 姰暖立即站起身,抖着手解开衣襟三粒盘扣,将后衣领慢慢放下来。 她僵立着,耳尖儿悄然充斥血色。 后脖颈露出大片白皙肌肤,清晰可见地两道月牙弧,印入了江四爷的眼。 他徐徐起身,指腹贴上去轻轻摸搓了一下,薄唇浅勾。 「有了。」 姰暖不经意地挪开两步,跟他拉开距离,低垂着眼帘,素手无措地整理衣领。 江四爷审视了她素美的侧颊几秒,乌瞳幽暗,指腹轻搓右手指戒。 「你今日主动过来了,有些话爷就跟你交代交代,坐。」 姰暖轻轻咽了下喉。 稍稍迟疑,忍着羞耻不自在,依言落座。 只不过这次坐的位子,同他隔开了些距离。 江四爷睨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声线也散漫。 「事儿是爷起的头,于你来说,是变数大了点儿,你在竭力适应,需要些时间,爷懂。」 「你既因着肚子里的孩子,愿意进府,爷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 「先前你兴许对爷留下了『重欲』的误解,那只是误解。」 「日后,你随心来就好,愿意伺候就伺候,不愿意伺候也不用委屈着自己。」 「你有身孕,万事,先紧着你。」 姰暖抬眼瞧着他,唇瓣嚅喏了一瞬,欲言又止。 江四爷已经捡起箸子,垂着眼自顾用膳。 「最要紧的,你既然决定生下他,日后再想抛夫弃子,那是绝不可能了,那些相关的蠢念头,最好歇了。」 姰暖置于膝头的小手握紧,指尖无意识地掐住。 「我没想...」抛夫弃子。 江四爷撩起眼皮,绯红薄唇轻扯: 「没想最好,你要真疼他,就安分下心思,乖一些,爷也会疼你们。」 姰暖坐在绣凳上,螓首微垂。 她没起身离开。 江四爷知道她在想心事。 他该说的都说了,也没出声打断她,自顾自垂着眼用了膳。 女人都矫情,有些事儿总硬来,也很没意思。 他等她自己想清楚,人都在这儿给他生孩子了,早晚得想开,真没什么好急的了。 外头的天色,悄然渐暗。 姰暖恍惚回神时,屋子里已经点了灯。 她抬眼看去,江四爷正立在落地灯前,甩手灭了火柴。 他似有所觉,微偏头看过来。 四目相对,那跳跃的烛火印在他轮廓分明的侧颊上,一如先前狂风骤雨的那夜,他破门而入时的情景。 不过,也不太一样。 那天,他表情看起来有些阴郁骇人。 今晚,就清心寡欲平易近人的多了。 姰暖握紧着手,心里的紧张与乱麻不知觉间舒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坦白说,也好。 她忽闪的眼睫轻眨了眨,主动开口打破沉寂。 「变数是大了些,我的确慌乱,害怕。」 姰暖唇瓣浅抿,掀起眼睫与他对视。 「这世道艰难,女人独自带着孩子,活不成个样子,可我还没活够,也狠不下心扼杀自己的骨肉。」 「决定是我自己下的,我并不想拖累我哥哥的一辈子。」 「既然决定带着孩子一起过活,也就不能让他因为我的决定,而生下来后受尽委屈。」 「自打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就没迟疑过要来寻四爷。」 「我既然来了,也做过最坏的打算。」 「但四爷顶天立地,我没託付错人,这次的路是我自己选的,四爷有担当,我也不会辜负四爷的。」 江四爷立在原地,微偏着头静静听了她这番话。 小姑娘纤薄柔弱的身影,仿佛蕴着股子看不透的韧气在身上。 少顷,他神色不明地淡声开口。 「你是被迫选择这条路,爷的责任最大,你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会让你吃亏的。 不会亏待你。 该给你的都会给你。 这些话他都说过。 这模稜两可的许诺,但用那淡泊的语气说出来,就莫名地令人心定。 姰暖也没深究着,一定要他拍板定论,给出个一锤定音的诺言。 毕竟世事无常。 任何时候,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走一步算一步,顺势而为,才能谋求最得意,最稳妥的结果。 这个道理,她懂。 话说开了,姰暖心头安宁,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了。 她徐徐站起身,看了眼院子里的天色。 「时候不早,我就先回了,不打扰四爷歇息。」 这么早,他能歇息? 江四爷看着她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的利索,未免哂笑一声。 他不知出于什么小心思,脚下轻挪跟出了门。 「夜路黑,你走慢些,爷消个食,顺便送送你。」 姰暖脚下顿了顿,看着他从身边擦肩而过,一马当先走到了前头去,不免微愣了一下。 那道烟青色的颀长背影,如万载青松般健挺屹立,是十分顶天立地的样子。 他负着手,在院门处回身看她,姿态磊落,清声催促。 「怎么?」 姰暖眨眨眼,忙快步跟上去。 「没什么...」 江四爷看她一眼,转身提脚先行一步。 上了迴廊时,他又刻意慢下步子,等了等她。 然而姰暖始终在他斜后方,落后他半步的距离,很是安分规矩。 他侧脸垂目睨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依旧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前行。 不远的路,廊外花木成荫,隐在夜幕和叶冠里的夏虫在肆意鸣叫,那声音此起彼伏,在幽静里听来却十分惬意悠闲。 江四爷负在身后的手摸搓着指戒,闲的没话找话。 「你哥时常来府里看你。」 姰暖抬目看他一眼,轻嗯了一声。 「他不放心我。」 「长兄如父,可以领会他的心意。」 他知道姰暖和她哥哥相依为命多年,自然情分不一般。 顿了顿,江四爷接着说道: 「今日出府时遇上他,他说你胃口不好,月份浅,反应大。」 姰暖怔了一下,下意识接话,「月份浅时,都这样。」 可别让他以为哥哥是在提点他。 江四爷倒没多想,「都胃口不好?」 「嗯。」 他蹙了下眉,「不见得。」 姰暖,「......」 他像是真的只是在闲聊天儿。 「不是也有人胃口好得很,什么都想吃。」 姰暖眨眨眼,一时好奇: 「因体质而异吧,不过...四爷怎么知道?」 「爷见过。」 江四爷又蹙了下眉,接着垂眼看她,语气夹了几分认真。 「那样也不好,会胎大难产,你别饿着自己,也不用极力进补,过犹不及,量力而行。」 姰暖被他这么认真的语气叮嘱着,抿唇忍下笑,点头答应。 「我晓得,四爷放心。」 江四爷眉头舒展,想起来她是懂医理的,于是放下心来。 默了默,又叮嘱了一句: 「胃口不好也是个麻烦,不过,嘴刁倒是不怕,想吃什么别亏待自己。」 「爷虽然忙,有时会忽略你这边,但你只要有想法,自个儿达不成的,就尽管提,满足你不是什么难事。」 这话很江四爷。 第9章 她要拿下他,好似也不难。 姰暖大约摸清了些江四爷的为人。 军阀子弟,他有男人的霸道,强势,敢做敢担,是个大丈夫本性。 顺着他,得他意的话,他倒是也好说话,凡事能让一让。 但要拗着他,反着来,他也懒得再搭理你那份『不识好歹』。 姰暖莫名升起一个念头。 这种人...,得哄着来。 「听不听见?」,头顶的声音微微扬高。 江四爷不满她的走神。 姰暖忙颔首,「听见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四爷放心。」 江四爷负手睨着她,满意点头,歪了歪下颌清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到了,去吧。」 姰暖脚步挪动,又侷促地沖他扯出抹笑。 「多谢四爷,四爷慢走。」 江四爷没应声,立在原地等着她带着小丫鬟走进院子。 直到人进了屋,院子里再没丝毫动静。 他眼睑微眨,微微摇了摇头,这才转身原路返回。 进主院院门时,江四爷的心态,已经有些意兴阑珊。 姰暖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呢。 再是个通透的心思,也别指望她会突然间想开了,摆正自己的位子。 不然她今晚既然来了,就该想法子留下的。 再不然,他既然都送到了院子门口,她就不会揣着明白装煳涂,连请他进去的话都不提。 倒是自己想多了。 还得等等... 江四爷轻啧一声,回到冷清清的屋子,看着满桌子没人收拾的残羹剩饭,越发觉着没趣得很。 干脆进屋重新更衣,去寻了项沖和杜审,出门应酒席去了。 这厢,姰暖回屋洗漱过,熄了灯歇下,也是翻来覆去地寻思着心事儿。 她不是没意识到,江四爷送她回来,是揣着别的心思的。 他好像很坦然就接受了自己,接受了意外而来的小生命,那么自然而然地将她们母子护在自己羽翼下,给予关怀。 男人对一个女人耐心,这个女人又怀了他的骨肉,那他应该是会耐心加倍。 她要拿下他,好似也不难。 —— 翌日大清早。 姰暖特意到主院来送早膳。 院门外值岗的大兵见她来,利索地站了个军姿。 「姰夫人。」 姰暖抿唇一笑,「四爷可起了?我来给他送膳。」 大兵如实答道,「四爷昨晚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 出去了?还一夜未归? 姰暖眨眨眼,唇边扬起的弧度缓缓落下,想了想,还是婉声多问了一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大兵茫然摇头,「不知...」 「淮省商会那帮人请吃酒,要送礼,陪他们打了半夜牌,就近歇在兵府司了。」 身后远远扬起的清懒声调,令姰暖惊了一下。 她抚着心口侧身回头,看清沿青石径而来的两道身影,不经意地轻舒口气,握着手垂了垂眼。 「四爷。」 江四爷回来得早,乌黑短碎的发梢微微凌乱压着一侧眉峰,军装褂子随意敞着怀,里头白衬衫的领扣也解开了两颗,一身的懒倦疏狂气,像是厮混了一夜后回来的。 跟在一旁的项沖,倒依然是板正得体尽职尽责的样子。 走近了,江四爷垂着眼扫量姰暖,视线又落在小丫鬟拎着的食盒上。 「这么早,倒也不用亲自跑一趟,使人送来就成。」 话落,也没等姰暖说话,迳自提脚进了院子。 他身上的酒气混杂着菸草气息,自姰暖鼻息间一带而过。 她纤眉微蹙,屏了口气压下胸口里的翻腾,伸手接过食盒,跟着进了门。 「我不知四爷昨晚不在,想着在您出门前将膳食送过来,所以来得早了。」 好歹没有脂粉气,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项沖默默立在院门口,没跟进去。 江四爷撩帘子踏进堂屋,就瞧见昨晚的残羹剩饭,还原模原样摆在桌上。 他眸光一动,立在原地撩着帘子,等姰暖进来。 姰暖一迈进门栏,自然也看见了这副模样。 她飞快抬头,对上江四爷好整以暇的眉眼。 那样子,好似是刻意给她看的,又想看她准备怎么办。 姰暖拎着食盒的手不自觉收紧,喃喃开口。 「我不知...」没人收拾。 可也是,昨晚她来的时候,也没见这院子里有伺候的人。 话咽了回去。 姰暖忙回身招唿碧珠进来,眼尾余光又十分不自在地悄撇了眼江四爷。 直觉对方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已经是在无声地指责,她身为『女眷』的不称职。 江四爷似笑非笑睨了她一眼,自顾转身往里屋走。 进房门时,还听见姰暖慌然叮嘱碧珠的话。 「快收拾下去了,催人送洗漱用具来。」 「是,夫人,项总军已经吩咐人去送热水了。」 「...好。」 桌子很快收拾干净。 姰暖将早膳摆好,心思忐忑地在桌前坐下,静静等着。 江四爷换了身儿轻便的衣裳,踱着步子从里屋出来,手里端着盏凉茶,一边儿漱着口一边儿盯着她看,眉目隐隐噙着两分笑意。 姰暖略显侷促地站起身,像个未完成课业,被先生当堂点名的学生。 「是我的疏忽,昨日该想到的,日后不会了。」 江四爷将漱口水吐回手中茶盏,盖上杯盖,随手撂在一旁桌几上,语气清淡随意。 「你刚来没多久,有些事儿不清楚也无妨。」 「这院子里不用人伺候,以后也一样,到洪城这两个月,爷住兵府司多些,这屋子也只偶尔过个夜。」 他说着顿了顿,挽着袖管儿走到膳桌前,点了点桌上早膳。 「一日三餐也不用特地准备,不一定会回来吃。」 姰暖素手交握,低轻应声。 「是,我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她抿抿唇,又掀起眼睫,满眼澄澈地问他。 「那日后四爷若是回来,使人提前知会我一声?」 江四爷对上她乌亮干净的月眸,默了默,清声道。 「回来就过你韶云阁去,多一双箸子的事儿,不必特意张罗了。」 姰暖菱红唇瓣微张了张,随即点点头,低头看向桌上清淡丰盛的早餐。 「四爷可有胃口?我已经让碧珠去备解酒汤了,您要么先喝点粥?」 她送都送来了。 总不好就这么原封不动地撤下去吧? 江四爷垂眼,瞥见两副碗筷。 唇角尚算愉悦地牵了牵,伸手捡起箸子。 「坐吧。」 姰暖忙亲手替他盛了碗粥,这才跟着坐下用膳。 江四爷其实没什么胃口。 昨晚歇得晚,一会儿还有事要出趟城,所以一大早赶回来洗漱更衣。 不过看她这份心意,又自觉地知道陪着,还是给面子地用了一碗清粥。 用膳的功夫,解酒汤送来了,沐浴的热水也抬进了屋。 江四爷很快撂下碗筷起身,看着进食速度温吞的姰暖交代了一句。 「你先吃,吃饱了再让人收拾。」 没等姰暖应声,他便自顾进了屋。 外屋里静下来,姰暖顺势放了碗筷,抬手掩着鼻翼强忍下犯呕的冲动。 她其实也没什么胃口。 先前被菸酒气熏的,没当场吐出来,都是很给面子了。 怕惊动屋里的人,她忙起身走出了堂屋。 立在台阶上长吸几口气,缓解着胸口的难受,一边吩咐碧珠进屋里去收拾。 等江四爷沐浴后,衣冠齐整地从里屋出来。 外室里,已经不见姰暖的身影。 他眼睑动了动,脸色淡下来,提脚出了堂屋。 还以为她接连两次示好,总算是看开了... 第10章 孕吐 念头刚过,心里升腾起几分不悦。 江四爷走出门,一抬眼,却见那道杏粉色的倩影正立在院门处,微微抬着下巴同项沖说话。 晨曦明媚的日头照在她身上,衬得整个人白皙剔透,一如温柔皎月。 那亮光,隔着不远的距离,也印入了江四爷深黑的眸里。 他倦懒一笑,心里的不悦瞬间一扫而空,抬手正了正头上帽檐儿,提脚下了台阶。 「聊什么?」 姰暖遁声侧头,随即扭过身正对着他,唇畔浅莞。 「项总军说四爷要出去办事。」 江四爷驻足,单手插兜扫了项沖一眼。 「嗯,淮省可不止洪城,得耽搁两日,归期不定。」 姰暖月眸噙笑,「我原是想着用不用收拾行李,可项总军说四爷的一应用物都在兵府司,已经收拾好了,那我就不多插手了。」 「愿四爷一路顺心,早日归来。」 江四爷眼尾浮上丝丝笑意,觉得她今天格外贴心。 他插在军装裤兜里的手指腹微捻,没忍住,抽出来十分自然地搭在小姑娘头上揉了一把。 「走了,你回吧。」 姰暖猝不及防,被这一下亲昵动作整懵。 等着江四爷和项沖走远了,这才眨巴眨巴眼回了神。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顶,她抿抿唇,没忘了屋里还有他沐浴过的水桶,和换洗下的衣裳。 总不能就丢在那儿,等到他回来瞧见。 忍下不自在,调整好心态,忙带着碧珠进屋去收拾。 浴桶是院外的大兵抬出去的。 姰暖自己进去取了衣物出来,也没多逗留,就领着碧珠回了自己院子。 这边儿,江四爷和项沖已经出了府门。 这趟出行还带了另外几个随行将官,只车子就备了三辆。 车子徐徐驶离。 江四爷长腿轻搭,手肘支在车窗上,指腹轻抚着下颚线,突然开口问项沖。 「她方才同你,还说了些什么?」 项沖自后视镜看他一眼,一板一眼地如实回话: 「姰夫人问四爷除却屋子里避讳人随意进出,还有什么别的避讳,另外,吃食用度上都有什么喜好。」 江四爷牵了牵唇,偏头看向窗外。 「倒是挺会看人打听事儿。」 项沖打小跟着他,对他平素的习惯和喜恶最清楚不过。 项沖闻言,视线又往后视镜瞟了瞟,笑说: 「女人心细,姰夫人挺识趣,也挺有心的,属下想,还是得有个女人照顾四爷,挺好。」 江四爷低轻笑了一声,「眼前看倒是挺通透的,日后好不好,且得再等等。」 项沖无声笑了笑,没接话。 少顷,又听江四爷开口吩咐,「总住兵府司也不是个事儿,回头让人将爷的衣物东西,都搬回帅府。」 项冲心下暗笑,「是,属下回来就安排人收拾。」 —— 江四爷这一走,直到第三日傍晚前才回来。 他先去了趟兵府司,听留守坐镇的杜审交接了些事。 回府时,天色已经稍暗下来。 两辆漆黑大头洋车先后驶入府门,停在敞庭里。 几人下车,纷纷觉察出今日这庭院的不同之处。 廊下灯火通明,疙里疙瘩角的树植,明显修剪的十分饱满齐整。 只这一点点的改变,整个帅府前院就好似是焕然一新了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杜审单手叉腰,笑涔涔抬手拍了把江四爷的肩背。 「你那女人这两日,可是一点儿没闲着,小小年纪,是真能折腾啊!」 「你看看,这每日一大早起,就领着满府的僕役开始忙活,将这帅府里里外外整个大扫除了一番,箫零的花草树木全掘了,长势好的就盯着花匠们挨个儿修剪。」 「除此之外,每个住着人的院子,屋里屋外全扫洗了一番,干净的那叫一个一尘不染,按时按点儿吩咐人给开窗子透气,我都不晓得我那不怎么住的屋子,还挺亮堂嗨。」 「咱们来洪城这两个月啊,我是头一回发觉这府里的僕役,各个儿这么机灵能干。」 「那是一文钱的银子没多花,真叫一个物尽其用,勤俭持家。」 「还无声无息地树立起了,自己在帅府里头的威信。」 他啧啧有声,感慨摇头,反手勾住项沖的脖子: 「瞧见没老项?这操持家务,还得是女人,你看看你先前管的那叫个啥?我先前总觉得这帅府又萧条又破旧,你知道吧?」 项沖木着脸,一点儿没恼。 说多了就是懒得搭理他。 毕竟,杜审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他将官面面相觑,纷纷点头赞许。 江四爷听杜审说了半晌,绯薄唇角翘了翘,一手插兜,带着浅金曜石指戒的手随意摆了两下,懒散提步。 「都累了,散了吧。」 项沖捏住杜审手腕儿,将搭在肩上的胳膊丢开,反手拍了拍自己肩头,提脚就要跟上去。 杜审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他后衣领,「唉唉~,你干嘛去?有没点儿眼色,人家小别胜新婚的,你凑什么热闹?」 项沖顿住脚,扭头看他,带刀疤的右眉挑高,「你又知道了?」 「我什么不知道?」 杜审白他一眼,扯着他军装后领将人拽走。 「来吧,咱俩孤家寡人,喝两杯。」 江四爷兴致不错地踏进韶云阁院门,却见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屋里倒是有说话的动静。 他长腿阔步穿过庭院,上台阶时脚步慢下来,听着里头声儿不很对,下意识蹙了蹙眉。 撩帘子一看,屋里主僕三个乱成一团。 姰暖正歪身坐着,一手抚胸脸上表情十分难受。 两个丫鬟一个端着痰盂蹲在她腿边,一个愁眉苦脸,立在一旁帮她顺气。 江四爷眉心摺痕皱紧,抬腿走进屋,「怎么回事儿?」 眼锋一锁那立着的小丫鬟,凉声下令,「去请大夫来。」 「是,四爷。」 彤珠吓得一缩脖子,忙提脚跑了出去。 姰暖不妨他突然回来,一脸惊诧地站起身。 「四爷。」 「坐着。」 江四爷到近前捞起桌上茶盏,顺手倒了杯水递过去。 「谢四爷...」 姰暖捧过茶盏,喉里又是一阵儿反酸水儿,忙捧起茶盏灌了一口,歪头去吐。 一旁的碧珠眼疾手快地捧着痰盂接。 江四爷僵手僵脚地立在那儿,眼瞧着姰暖一张脸已经白得毫无血色,难得有些束手无策。 「你...你可要紧?」 姰暖顾不得同他说话,慌忙摆了摆手,背过身去尽量不让他瞧见自己这番丑态。 江四爷绯薄唇瓣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眼尾瞥见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顿时也毫无胃口。 想了想,还是没就此转身离开,而是转身走到窗边,将窗户一一推开。 他来之前,姰暖已经吐了一会儿,看他这番动作,她心思分散,倒很快就缓了过来。 等碧珠收拾干净了出去,姰暖握着绢帕拭了拭唇角,随即站起身,想去点屋里薰香。 江四爷视线落在她身上,无声嘆了口气,快步过去握住她手,制止她的举动。 「忙活什么?你还是坐下歇歇,不打紧,窗户开着,别点香了,你有身孕还是少用薰香。」 姰暖被窗外拂进的夜风一吹,唿吸都清透了。 她收回手,满眼迟疑地看向身边的人,嗫喏细语。 「我先前不知道四爷今日回来,要么您先回主院?我让人备膳,一会儿给您送去?」 他刚刚目睹了自己那番噁心的样子,怕是也没什么胃口在这儿吃了吧? 江四爷没动,只盯着她看了几秒,神色不明地问道。 「你时常这样?」 第11章 她是真正的弱不胜衣,柔若无骨 姰暖侧过身,不甚在意地牵了牵唇。 「大多女子有了身孕,都这样,没想让四爷瞧见的...」 她自己也知道多出丑,没有人会喜欢看人噁心呕吐的样子。 江四爷看着她白生生的一张脸,竟还装不在意,脸色顿时有些淡。 他扫了眼桌上饭菜,想着她大约现在也没胃口,干脆准备先回主院去沐个浴,毕竟风尘僕僕的。 「这些饭菜若是不合胃口,就让人换了去。」 「爷先回主院,你慢点儿过来,不急。」 这是要她去主院陪他用膳。 姰暖要送他,却被江四爷随意摆了摆手制止,自己健步如飞地走了。 他一走,她肩头就垮了下来。 她不是很想陪他一起用膳。 她这闻见油腥儿就想吐的毛病,生要忍着也很难受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不愿归不愿,还是交代了碧珠去厨房传膳。 等着的功夫,姰恪也背着药箱急慌慌地赶来了。 他一进门,见姰暖好端端地坐在那儿,立时大松口气,忙放下药箱走上前。 「这大天黑的,我以为这次吐得狠了你受不住,怎么呢?」 姰暖配合着伸出手给他把脉,轻声说: 「没事儿,正好被四爷赶回来看见,他当我怎么了呢,才让人去请大夫,彤珠也不敢不听令。」 姰恪把了脉,确认没事儿,又把自己带来的酸杏干递给她,嘴里笑了句。 「早该让他看看,你怀着孩子多辛苦,他就知道自己多不是个东西了...」 姰暖抿唇推了他胳膊一下。 姰恪扯了扯唇,重新背起药箱,「成,我走了,还要去人家里问诊。」 说不埋怨江四爷,那怎么可能? 到底是自己妹妹被人欺负了,如今还得屈身低头的,也不见得他多愧疚多怜惜人。 这要不是劝不住姰暖。 他真不愿意陪她找到帅府来,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他开个医馆,养她们母子还不成问题呢。 姰暖听不到他满肚子腹诽,只亲自将人送出院外,正巧等到碧珠拎着食盒回来。 她也没耽搁,带着人匆忙赶往主院。 到主院时,天色已经星辰漫布。 姰暖拎着食盒走进堂屋,就见男人正坐在正位的围椅上等着。 他像是刚沐浴过,一头短碎的乌髮还是微潮的,换了身儿烟青色短褂长裤的常服,眼睫低敛,转动着手上指戒,也不知在想什么。 「四爷。」 姰暖走上前,轻声唤他。 「来了。」 江四爷掀起眼帘看过来,跟着起身走到桌前,伸出冷白修长的手接过姰暖手中食盒。 「大夫来过了?」 姰暖嗯了一声,上前帮着他摆膳。 「我哥哥来的,真没什么事儿,我身体很好,让四爷费心了。」 江四爷垂着眼,摆好了饭菜,偏头示意姰暖坐。 「没事就好,看你方才像是也没吃多少,再是难受,也不能这么饿着,坐。」 姰暖亲手替他盛了饭,这才依言坐下。 男人捡起箸子夹菜,又低低补充一句: 「若是吃不下,也不用勉强。」 姰暖温顺颔首,自己盛了小半碗,配着一叠酸萝蔔,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塞。 看她吃饭,真是很难让人觉得那饭菜是香的。 也不知道她肚子里没揣这孩子前,是不是也这么嘴刁。 难怪瘦的腰只有一把,难为那身细骨头,藏在那层细皮嫩肉里,竟还看不出来。 姰暖是真正的弱不胜衣,柔若无骨。 江四爷低敛的视线轻轻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夹了一箸菜,清声开口。 「你一日三餐这么吃?」 姰暖抬眼。 「白饭配咸菜,饿是饿不着,恐怕这孩子给你养的,生下来也顶多跟个猫儿似的斤两。」 姰暖胸口堵了一下,默了默,好性儿地解释。 「他现在顶多是根豆芽儿菜,斤两指定是没多少,等过了这两个月,我胃口自然会好些,四爷放心。」 不会跟个猫儿似的弱小。 她一定将孩子餵养得白白胖胖的。 心里不舒服地怼了两句。 姰暖面上不显,继续默默夹米。 江四爷听言,反问她,「过了这两个月,是几个月?」 「头三四个月。」 「现在呢?」 「近两个月...」 江四爷想起来,今日六月廿了,可不就是两个月。 姰暖进府,也有近半个月了。 「还得两个月?」 他视线落在姰暖纤细的腰身儿上,意味深长。 「那你可任重而道远了。」 再等两个月下去,别说小的了,就连大的这个,恐怕也不剩二两肉了。 姰暖,「......」 心说,孕吐罢了。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见她闷不吭声,江四爷眉心微蹙。 「明日让人再请几个厨子进府,你也想想自己到底爱吃什么,换着花样儿让他们做。」 姰暖浅吸口气,细声说,「不用那么麻烦...」 「什么不用?人是铁饭是钢,你不好好吃,拖垮了身子,怎么养得住胎?」 「我吐归吐,可我也吃着呢,拖不垮。」,意识到自己这句有些顶嘴的嫌疑,她飞快地看了眼江四爷脸色,又软下声来,「再说,府里就这几张嘴吃饭,哪用得着再请厨子?现今这位...」 江四爷不听她说了,迳自淡着声打断。 「你治家有方,别的倒罢了,这方面不必给爷省那几个子儿,不差那仨瓜俩枣。」 姰暖被堵了话。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江四爷却又像是想起什么来,一双清润眼眸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 「听杜审说,你这几日将府里整顿得不错,爷也瞧见了,还听说那些下人,都被你治服帖了?」 姰暖捏着箸子,樱唇浅浅扯了扯。 「他们都是因着敬畏四爷,四爷要我管家,他们不敢不听。」 江四爷不以为意,又问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先前那老奴才呢?给你闹难堪那个,你怎么处置的?」 「文管事?他还在府里,不过不是大管事了,和另外两个管事分管府里的庶务。」 江四爷幽黑瞳眸顿了顿,掠过一丝微诧,接着放下碗筷,黑眸沉沉盯着小姑娘看。 「你还用他?爷原以为你是用了『杀鸡儆猴』的法子立威的。」 「那日是不是跟你说,这等刁奴留不得,你是狠不了手,还是面煳脾气?这种奴大欺主的东西,搁在云宁城大帅府里,早拉下去当众打杀了,还由得他继续作威作福?」 虽说这儿不是云宁城。 可他眼皮子底下,也揉不进这种沙子。 这小姑娘果真还是太稚嫩了,手腕儿也不硬... 第12章 我们只是都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姰暖月眸澄净看着他,温言软语说道。 「就因为是个刁奴,才要么得直接打杀了以儆效尤,要么就只能想法子抚顺了收为己用啊。」 江四爷对上她满眼的理所当然,缄默了几瞬,突地气乐了。 「那你为何不打杀了了事,你还指望着收服一个刁奴?」 姰暖也跟着撂下碗筷,正正经经地回答他。 「那是条人命,他也没有犯下什么非得以命偿还,才能抵销的业债,他不过是口出不逊而已,我降了他的职务,分了他的权,就是我对他曾口出不逊给我难堪,而施以的惩罚。」 「何况,四爷,我信佛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能杀生,更别说是一条人命了。」 「我觉得这样就够了。」 「......」 江四爷扯唇呵笑一声,「你觉得这样就够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姰暖端详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也知道他是对自己的做法不满意。 她抿唇默了两秒,又细声说道: 「至少从他眼下的表现来看,是对我的高抬贵手而感恩戴德。」 「我也明白人性都有恶处,且很难扭转,并不指望他会因为这一点点的小惩罚,日后就改过自新,不再犯同样的错。」 「但是他下次再犯错,不管是冒犯到我,还是冒犯到别人,自然会自食恶果的,我只是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并不是原谅他。」 江四爷听完这番话,眉心不由地轻挑了挑,他哂笑摇头。 「你虽是仁善了些,倒也不是愚善。」 只要不是烂好心,什么事都能原谅,那也就还有得救。 他心里琢磨着,重新端起碗筷。 想了想,还是沉声叮嘱她: 「如今这里是爷说了算,所以你偶尔天真手软,倒也无伤大雅。」 「只是他日,如果随爷回了云宁城的大帅府,你这样的性子,指定要吃大亏。」 他顿了顿,语气重了两分,「不是危言耸听吓唬你。弄不好,会丢了命,更别提护好这孩子了。」 江四爷抬眼,用箸子点了点姰暖,眉眼冷峻深沉。 「你现在是因着年纪小,阅歷太浅,所以没磨出那两分手段和狠劲儿。」 「你得知道这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心软手软这于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姰暖眨眼,「我知道。」 江四爷看着她没说话。 姰暖眸中笑意清浅,「我知道世道艰难,人心险恶,我也懂得量力而行,审时度势,不然我不会咬牙留下这孩子,更不会现在坐在这里,同四爷说这番话。」 江四爷心头动了动,突然有了同她畅聊的兴致。 他替小姑娘夹了一箸青菜,「接着说。」 姰暖垂眼看了看碗里的青菜叶,双手捧着碗也没吃。 「当日若是只我一个人,那晚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也无妨,只要我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江四爷眸光暗了暗,并没出声打断她。 「我还能继续读书,继续跟着哥哥学医,大不了日后就是不嫁人了,凭着百善堂的招牌,凭着我的学识,我也不一定就比别人过得差。」 江四爷绯薄唇角轻牵,「你倒是挺看得开。」 姰暖樱红唇瓣浅抿,看他一眼,继续说道: 「然后,这孩子来得猝不及防,我虽然慌张害怕,可他毕竟与我血脉相连,我从没有一刻萌生过不要他的念头。」 「所以我很快趋势利弊,知道我若留下他,应该怎么做,对我们母子俩才是最好的出路。」 「他的父亲有权有势,能得到这样的男人庇护,一定比我一个人带着他要好过得多。」 「再一个,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四爷有权利知道他的存在。」 她如此头脑清醒。 江四爷好笑之余,不禁反问她。 「你那日还说,你既然来了,也做过最坏的打算,那你最坏的打算若发生了呢?」 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了。 姰暖也没什么不敢说的。 「我来之前,想过四爷会出于很多原因,可能是本心的,也可能是因为气恼我的不识趣,所以不愿意认他。」 「我那时想,如果你不认,那我就离开,生下他,然后让他亲自站在你面前来认你。」 「如四爷这般的人,有千百种法子可以印证孩子究竟是不是你的骨肉,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你看到他全须全尾满眼渴望地喊你『爹』,你还能将他推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江四爷笑了一声,声调清洌散漫。 「怎么就不可能?」 「你可知道如帅府这等门第,私生子压根儿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到那时候,爷就是真不管你们,你又能奈我何呢?」 姰暖浅浅弯唇,柔婉的眉目间笑意清浅。 「我的确没奈何,但我至少让他知道,他是有爹的孩子,别人骂他没爹养的时候,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还回去。」 江四爷眼底的似笑非笑微敛。 他顿了顿,黑渗渗的瑞凤眸定定盯着她,清缓发问。 「然后呢?顶着私生子的身份,他一样抬不起头来。」 姰暖摇头,「我决定不了他父亲的为人和秉性,就像我当初没法决定怀不怀上他一样,我能决定的,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既然做他母亲,我就会做一个母亲理所应当该做的一切。」 「我不会伤害他,也会爱他,好好抚养他,让他读书识礼明辨是非,引导成为正直的,顶天立地的,且有能力自给自足,不需要依仗任何人,也绝不会因为别人的误导,而走入歧途。」 「让他成为那样的人,就是我应该做,且能为他做的事情。」 「至于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不认他,苛待他,那是他父亲的事。」 「人都要为自己做下的决定而负责,我也不会劝我的孩子愚孝,索性四爷不是那样不负责没担当的人,至少结果,都会是好的,我们只是都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 江四爷定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很难想像,她能说出这番正义凛然极富担当的话来。 她怎么可以一时那样柔弱,一时又这样通达? 这份骨气与自信,如此难能可贵。 倘若他的孩子,是拥有这样的一个母亲来抚育引导。 那他不怀疑,那孩子日后,会是个成大器的。 他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 「姰暖,你很好,你很配做这孩子的母亲。」 姰暖没去深究这句赞许,是因为她本人,还是因为她是他孩子的母亲。 但这毕竟是来自江四爷的认可。 让江四爷赞许她,认可她,渐渐积攒着彼此间的信任与感情。 这件事,正是姰暖现在努力着想去达成的。 她莞尔一笑,敛目夹起碗中青菜,慢条斯理地吃了下去。 江四爷心情愉悦,见她吃得下菜,便不由地主动去给她添菜,嘴里依然同她说着话。 「你还念书吗?」 第13章 姰暖这样的,不就很好么? 姰暖迟疑地抬眼看他,「我这样...没法再去书院了。」 江四爷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 「那自然是,爷没可能让自己的女人大着肚子,还每日来回奔波着去念书,那像什么样子?」 他握着箸子点了点,神情认真。 「没法去书院也不要紧,只要你还想继续念书,爷给你请最好的先生来授课,只要是你想学的,都给你找来!」 读书好,读书识礼,识大体。 看看姰暖这样的,不就很好么? 比关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道攀比争宠,拈酸吃醋,别的什么都不懂的那些妇人,好上不知道千百倍! 姰暖瞧着他眸光熠熠,满眼兴致。 心里大抵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弯唇笑着,学着他先前的样子,也替他夹了箸子菜,轻言细语。 「我是喜欢看书,但到我这个年龄和学识,也并非一定要有先生点拨,才能看得懂书。」 「四爷要真的想为我请位先生,不如就替我请一位洋先生吧?」 江四爷看了眼碗里的菜,又挑眉看她。 「洋先生?」 姰暖浅笑颔首,「我洋文学得不是很好,先生说,读书识理,学有所成,该报效国家。」 「国外很多发展都比我们国家先进,我们理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好的那些留下来发扬光大。」 「我便是有心学,也应该先把洋文学懂,基础扎稳,四爷说是不是?」 江四爷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亮。 他点头,「不错!」 姰暖心下一喜,笑弯月眸。 就听江四爷噙笑说:「既然如此,那就不必捨近求远了,你有不懂的地方,就拿去问杜审,他留过洋,辅导你洋知识不成问题。」 姰暖笑意微敛,诧异道: 「杜总军?」 江四爷盛了碗汤,点头嗯了一声。 顿了顿,又看着姰暖,「爷也略通晓一些,虽不及杜审,但替你解惑也应当够了,只怕没那么多时间,你若是不急,也可以等爷回来再问。」 这倒是比指望杜审,要好得多了。 至少就不用避嫌,还利于两人彼此熟悉贴近。 姰暖嫣然一笑,「好,我知道了,那就给四爷添麻烦了。」 江四爷牵唇笑了笑,端起汤碗浅抿。 「举手之劳,不麻烦。」 这顿晚膳,因着边聊边用,倒是也算圆满。 膳后,姰暖喊了碧珠进来收拾走碗碟,站起身同江四爷告别。 「四爷风尘僕僕,又陪我聊了那么多,应是累了,时候不早,那我先回去了?」 江四爷跟着徐徐起身,嗯了一声,当先抬脚。 「走吧,送你,顺便消个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姰暖忍着唇角上扬,加快脚步跟上他。 她如今觉得,江四爷真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除却最开始,两人相识的混乱那晚,他的强横霸道令她心有余悸。 至少从她再见到他至今,他所言所行都挺包容人,挺迁就她的。 这令她想要顺其自然,随遇而安的心思,很安逸,一点都不牵强。 将姰暖送回韶云阁。 临她进院子,江四爷还特特叮嘱了一句: 「明日不出府,爷过来用膳,日后,你不必再特意跑来跑去地送。」 让一个还在坐胎的女人这么忙活,他多少也反应过来不应该。 也不是怜香惜玉。 总归,他也不是那么重规矩的人。 姰暖浅浅笑着,点头轻嗯,便转身回了院子。 折回主院的路上。 江四爷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姰暖先前侃侃而谈,条理清晰的模样。 这个小姑娘,通达清明,审时度势。 不止合了他眼缘,还很合他心意。 果然是他的孩子,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挺会挑母亲,同他一样的干脆利落。 这一晚,江四爷头一次对这孩子的到来,生出了几分期待感。 不管是像他,还是像她。 都应该是个优异的好苗子。 人是这样的,对自己所期待的一切,都会格外关注用心。 翌日一早,天又下起濛濛细雨。 姰暖这边儿早膳刚拎进屋,正要使人去看看江四爷起身没有,问问他还过不过来。 碧珠还没出堂屋的门。 姰暖就自掀起的竹帘缝隙里,瞧见撑着伞自雨幕中走来的颀长身影。 她站起身,迎到堂屋门前等着。 细雨如丝,丝雾朦胧。 江四爷不出府的时候,穿的都是常服。 今日他一身儿月华色缂丝墨竹纹长衫,右手撑伞,伞面上的水墨松鹤画被雨水洗得湿漉新颖,袍摆被雨水湿晕了一片,但毫不影响整个人通身疏散温和的气韵。 他不紧不慢地拾阶而上,将伞合上,随手递给一旁的小丫鬟。 迈进门栏,还笑睨了等在一侧的姰暖一眼,调侃道。 「你立在这儿看雨呢?」 姰暖眼睛从他湿晕的袍摆上收回,弯唇轻语。 「我等四爷来,先还说让人去问,下雨了,四爷若不过来,我就让人送膳过去。」 江四爷轻掀袍子,在桌前落坐,闻言嗯笑一声。 「这么两步路,这么点子毛毛雨,又不是下雹子了。」 姰暖浅浅一笑,跟着坐下,捞起碗替他盛粥。 「我知道四爷言出必行,就是怕您又有正事耽搁了。」 江四爷轻提袖管,鼻息间舒出口气。 「先前没攻下淮省那会儿,也听说过这边气候潮湿,夏季多雨,时常发涝灾,轮到自己管辖,才知道这地方不是多雨,简直是端了王爷的庙了,没栖到那河里去都不错。」 「这么个下法儿,那河堤能撑得住才怪。」 姰暖听言,也知道这是淮省四城积年已久的政治难题。 「这是天灾,老百姓们早都习以为常了,真要发水,在这之前大家便都能做好应对,四爷一直在派人疏通河道,已经做得很好了。」 「这是顽疾,得从根本上消除。」 江四爷垂着眼用膳,漫声道: 「得再开河道,开条大的,这事儿迫在眉睫。」 姰暖看他一眼,「先前驻在这儿的上一波军政,也是这么想的。」 「可还没挖了一半,就挖不动了。」 「这是大工程,耗期长,劳民伤财,军队还不一定哪天要应对战火,谁愿意把精力都放在随时可能被别人攻下来的地盘儿上?这也是淮省易攻难守,频繁换人执管的原因。」 「别说你们这些执政的,就是下头的老百姓因为做劳工,而耽误了生计,都会怨声道哉。」 「没那么容易的。」 看她这么有见解。 江四爷更爱跟她聊天儿了。 他黑眸烁烁盯着姰暖看,「那你怎么看?说说」 第14章 爷都留在你这儿吧 姰暖咀着一根青豆角,沉默了片刻,微微摇头。 「没那个精力挖上三五年,这新河道挖不通的,谁能知道下一波军阀什么时候打过来?」 「依我看,四爷还是施行前人的旧法子,巩固河堤,积极疏淤,每年熬过这两个月,也就挺过去了。」 「要真的有信心,那就只能等雨季过去后,再带人继续挖河道,也算是双管齐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江四爷舌尖儿轻顶腮侧,闷声低笑。 「你跟爷想到一块儿去了,果然聪颖。」 姰暖轻笑一声,摇摇头。 「这可不是我想的,这是过去真正有些作为的执政军阀做的主意,我不过是复述了一番。」 江四爷牵唇,「那也是你,换了别人,就不一定会关注这些。」 「兵荒马乱的年月,老百姓对谁是执政人很不在意。」 「他们大多为生计奔波,战乱时还要举家逃亡,谁有心思管执政者能做出什么政绩?」 「对很多颁布的律令和布告,也都是看一眼就过了。」 「甚至很多人,连看都不带看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毕竟,说不准哪天,执政的就又要换人了。 姰暖解释,「我是因为书院里的先生在课上念叨过,所以凑巧听进去了。」 江四爷不管是凑巧还是什么。 总之,他现在就是觉得姰暖很不一般。 怎么看,怎么觉得喜欢。 说着话时,饭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他想起什么,抬眼观量着她,轻笑一声。 「爷看你昨晚和今早,吃得都挺好。」 姰暖怔了怔。 这才发觉,自己好似真的没想吐。 她看了看碗里的粥菜,月眸也清亮了几分。 「想是一边吃一边聊,倒也忘了饭菜的味道,反倒不矫情了。」 江四爷噙着几分笑意,扯了帕子轻拭嘴角。 「那好,回头都一起吃,爷陪你说说话,他这么听着,也就有眼色了。」 姰暖忍俊不禁。 江四爷瞧着她笑颜如花的素美芙蓉面,心情更好了些。 用过膳,外头雨反倒比先前下的还急了。 江四爷不急着走,姰暖就斟了杯茶给他。 两人枯坐了片刻,他突地问道。 「你每日这个时候,都做什么?」 姰暖说,「前几日四爷不在,我用过早膳,这会儿正听下头管事禀事儿了,事情禀完,差不多也就领着他们去收拾园子了。」 江四爷垂着眼掀茶盖,闻言笑了一声。 「你是真闲不住,一点儿不拿自己当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像你这个月份,别人都在坐胎,巴不得卧在屋里不出来,你还给自己找那么些事干,不怕累着。」 姰暖浅笑摇头,「这有什么累的?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多的是做事儿的人。」 「再说,这原本是一劳永逸的事,早些收拾出来,以后大家住着也舒坦嘛。」 何况她还要藉机立威呢。 当然得忙活起来。 江四爷唇畔笑意未落,单手握着茶盏搁在了桌几上。 他视线落在窗外,廊前瓦檐下坠落的雨珠成帘,淅淅沥沥的不间断,将屋里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寂静里,江四爷清浅喟嘆了一声,声线温润。 「姰暖。」 「嗯?」 「你这样,挺好。」 姰暖看着他冷峻的侧脸,默着声没接话。 江四爷却突然扭头看过来。 他清黑朗润的眸底噙着笑意。 「爷觉得女人最麻烦了,但眼下又觉得,你不一样。」 姰暖眸光微动,里头似有清水般的光泽悄然闪烁。 他温声问她: 「这雨势,今日怕是不会停了,三餐,爷都留在你这儿吧。」 姰暖耳膜里似有血液流动的咕咕声造作。 她直觉,江四爷决定的,不止是三餐。 两个人相处融洽。 若是单独聊上一会儿,那还能寻得到共同话题。 但要在一起单独待一整日的话... 尴尬的氛围,渐渐就开始衍生。 江四爷同姰暖要了本书,说想看看她平素都看些什么书。 书拿到手,他就端坐在围椅中,那么一页页翻着,专注地看了一上午。 稳若泰山的淡定,可比她沉的住气多了。 熬过午膳。 姰暖已经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都不自在了。 就连喝口水。 她都觉得吞咽的动静,很大声。 她这边正心思不宁,胡思乱想着,却听院子里传来说话声,紧接着听见项沖在垂帘外唤。 「四爷?」 「进。」 江四爷合上手里书页,随手搁在桌几上。 姰暖下意识站起身来。 江四爷看她一眼,没说话。 项沖拎着只木箱子进了门,军靴表面都是雨水,两侧军装肩头和胳膊也都湿了大半。 他看向江四爷,「四爷,都在这儿了,放得乱,收拾时耽搁了会儿时间。」 江四爷嗯了一声,站起身,「放这儿吧。」 项沖点头应是,将箱子搁在屋里圆桌上,转身走了。 姰暖看着江四爷走到桌前,将那木箱子掀开,然后拿出一本厚厚的红漆皮封书。 他折握书页随意翻了一下,偏头笑睨姰暖。 「过来。」 姰暖挪步上前,扫了眼那箱子,见里头全是书本一类的,还有些报纸,上头印的却都是晦涩的洋文。 「你不是说想学洋文?双语词典,书,报纸,还有些洋人的话本儿,闲暇了你就先凑合着随便看看,不懂的地方,回头爷给你讲讲。」 姰暖眸光微亮,从箱子里拿起一本薄书翻了两页。 她一边翻看,一边又抬头看江四爷,红唇边翘起的笑弧渐深。 「我昨晚才说,四爷今日便给我送来这些...谢谢四爷。」 江四爷凝着她那双漆亮的笑眸,那笑意也渲染进他眼底。 「谢什么,都是堆在那儿不看的东西,压着也是压着。」 他眸光动了动,眼睫低敛,遮掩一掠而过的幽邃。 「这会儿先别看了,怪枯燥的。」 说着,伸手扯过小姑娘手里的书本,连同手里的词典随手丢进箱子里,又将箱盖合上。 一只冷白修长的手随意压在上头。 江四爷垂目看着身边的小姑娘,眉眼间笑意温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给你放哪儿?爷帮你搬过去。」 姰暖一怔,忙道,「还是不用了,怪沉的,怎么能让四爷搬...」 这么一大箱子书。 方才项沖那么健壮的体格,搬进来时都看着沉甸甸的。 江四爷这矜贵的样子... 「不妨事儿,一箱子纸罢了。」 江四爷没跟她客气,不由分说地就将箱子搬了起来,虽是有些沉,但还不至于吃力。 他游刃有余地挑眉着笑睨姰暖。 「放哪儿?快说。」 姰暖半口气吊在胸口,见状也不敢让他一直这么搬着。 「那,放,放这边吧...」 见她快步往里屋走去。 江四爷眼帘懒懒下压,唇角不经意地勾出抹笑痕。 搬着箱子跟在她身后,步履悠闲地登堂入室。 第15章 到底还准备吊着他多久? 箱子搁在北窗下的博古架旁,旁边就是矮榻。 江四爷站直腰身,目光流转随意环顾着屋内摆置,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姰暖后知后觉,一时又拘谨的十指交握。 她眼睛紧盯着男人挺拔的背影,不自觉咽了咽喉,唿吸都放缓了,紧张的手心发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还是忍不住会有些害怕。 江四爷没看她,视线还在打量屋内陈设,缓声开口道: 「这屋子不大,倒是被你规制得干净舒适,这些日,可住习惯了?」 姰暖眼睫颤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江四爷察觉,侧头看向她。 视线里,小姑娘素手交握着垂在腰腹前,纤细的十指紧握,微微垂着头,低眉顺眼的模样,连肩头垂落的柔顺乌髮,都彰显出几分柔弱来。 她看起来有些不安和顾虑。 江四爷幽黑的眸色微晃,继而眼梢浮笑,提脚走到她身前,垂目看着她,声线缓慢温和。 「你怕爷?」 温热的唿吸随着他的话语,隐隐扑到她额心处。 姰暖脚下不禁后挪了半步,慌张地抬头看他一眼,又忙垂下眼帘,轻轻摇了摇头。 清甜的桂香瀰漫在鼻息间,甘香绵密,是她身上的味道。 江四爷默了两秒,唇线微抿,抬手在她饱满白皙的额头上轻点了两下,话里带笑。 「不用怕,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的。」 额上蜻蜓点水的那两下,透着隐隐的宠溺。 姰暖缩了下脖子,卷密眼睫颤动着,缓缓上掀。 四目相对,男人印笑的眉眼分外清润温和。 姰暖紧绷的肩头,微不可查的悄然泄力。 「还有...」 他慢慢俯下身,盯着她干净澄明的月眸,凑近了些,一字一句说得认真。 「你有身孕,有些事得避讳,日后,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 姰暖眼眸缓缓瞠大,白嫩耳廓有血色悄然渲染。 她脸颊也开始发烫,忙梗着脖子解释: 「我没...没想!我...」 看她羞赧急眼。 江四爷胸膛里震出低饶笑声。 他抬手,十分自然地揉了揉小姑娘发顶。 视线落在那张瞧着就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噙着笑意的声腔夹着三分慵懒。 「要不要午歇?有了身孕,要吃好睡好,这天气正适合犯懒。」 姰暖不自在地抬手,推开压在发顶的那只大手,犹自因为他上一句戏弄的话而羞恼。 「不用!」 觉得自己语气太不好,又磕巴着解释了一句: 「我...我不困。」 江四爷睨着她,「你不困,也是午歇的时辰,养胎就有个养胎的样子,难不成干坐着一日?」 姰暖胸闷,抬眼看他,「我...」 「你不累,爷都替你累。」 姰暖,「......」 见她立着不动,江四爷眼睑微眯。 「上榻去,歇着。」 管得可真多! 姰暖咽下一句腹诽,不情不愿地扭身走向床榻。 立到床边时,她又勐地想起上什么,那份不自在感登时再次油然而生。 于是回身看着跟过来的江四爷,揪着小褂下摆,眼神闪烁着迟疑嗫喏。 「我睡,那四爷您...」 思及他先前说了,三餐都要留在她这儿。 这会儿她要撵人,未免太不识趣了。 可要同他共枕而眠吗? 那也... 「你歇你的,不必管爷。」 江四爷扫她一眼,接着抬脚走回北窗下的矮榻前,悠闲落坐。 「来时袍子被雨打湿了,你这儿也没个换洗衣裳,你是个爱干净的,爷就不沾你床了。」 姰暖悄然松口气。 见他枕着臂,高大颀长的身躯矮榻上仰面半卧,一条长腿半支着,另一条腿都耷拉在矮榻外。 姿势多少有些憋屈了。 她心底又不由地生出丝丝惭愧。 但也只是一瞬,便忙收敛了那份心思,装傻充愣似的乖乖躺到了床上。 姰暖背过身去,盯着床内壁幔怔怔出神。 江四爷的亲近之意十分坦然。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就让她毫无芥蒂地与他同床共枕,过夫妻间的日子。 她还做不到。 江四爷歪头看了眼静悄悄的床榻,继而又转过来,视线盯向头顶屋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还是个小姑娘呢。 不能急... 两人共处一室,分榻而卧。 屋里多出个大男人,姰暖原本是浑身不自在的。 但她躺着躺着,在悄然寂静中,思绪渐渐放空,被窗外滴滴答答的落雨声吸引,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就真的睡着了。 江四爷却是了无睡意。 他素来没有午歇的习惯. 更何况,那姑娘就躺在不远处的床上,屋子里全是她的气息,若有若无地在他唿吸间萦绕,细微隐晦地撩人心念。 她有身孕,他也不是那么急色的人。 但怎么总是想那种念头... 正阖着眼微微拧眉,却听见床榻的方向传来翻身的动静。 他眼睫轻掀,微微偏首看过去。 床上的人已经换成了平躺的姿势。 那道身形纤柔单薄,胸前曲线跌峦,轻缓起伏着,看起来唿吸平稳。 是睡着了? 江四爷顿了顿,单手撑着缓缓坐起身。 迟疑了两秒,他起身,放轻脚步走近床榻,而后立在一旁负着手,眼帘低垂静静看着她。 小姑娘睡相恬静素美,像只软绵绵的小兔子。 这么柔软的一个人儿,怎么看怎么单纯乖巧,就是本性不像看起来那么好摆布。 他都表现的挺直白了。 到底还打算吊他多久? 心绪辗转,江四爷就这么盯着姰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强忍住伸手捏她一把的冲动,转身提脚走出了屋子。 姰暖睡着的功夫,江四爷撑着伞回了趟主院。 等她醒来时,窗外的雨声还未停。 迷迷煳煳地下意识翻了个身,视线里一眼瞧见坐在桌边的人,神绪瞬间回笼,一秒清醒,慌忙撑着手坐起身。 「醒了。」 江四爷端坐在桌前,正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听见动静侧头看来,就见小姑娘坐在床上,脸上睡意朦胧眼神怔愣的样子,不由低轻失笑。 「睡蒙了?」 姰暖悄悄咽了咽喉,心说,是睡蒙了。 都忘了,他还在她屋里呢。 牵唇扯出抹笑,她素手理了理裙摆,挪到床边穿鞋,违心地关怀询问。 「四爷没睡吗?」 那矮榻对他来说,小的憋屈,想也知道睡不着。 江四爷唇角淡牵,敛下目视线落回书上,慢条斯理掀了一页。 「爷觉少,醒了就清醒清醒,你这一觉睡的时候不短,要不要吃些东西?」 姰暖站起身缓步走近,这才瞧见,桌上摆了好几碟子的果脯零嘴。 她眼里掠过丝诧异,视线扫了眼江四爷。 「这些是...」 「方才让人去买来的,今日铺子里新供的,爷看你床柜上放了一些。」 第16章 四爷有些火大 姰暖怔了怔,喃喃说,「太多了,我吃不了...」 她那些零嘴,都是哥哥每次来捎带的。 眼下胃口不好,吃饭不行,全靠这些小零嘴垫补了。 江四爷抬眼看她,眉目间情绪疏淡而随意。 「如今天热,这些东西,放一两日就不那么新鲜了,你要想吃,随时让人去买,隔夜了就扔了,别吃坏了肚子。」 这话倒是为她着想的,姰暖温顺低眉应了一声。 紧接着,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像是换了件儿衣裳。 早上来时那身儿月华色缂丝墨竹纹长衫,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石青色素缎无痕长褂。 她这里,分明没有他的衣裳… 江四爷察觉出她细微流转的目光,没等她问,便淡声解释了一句。 「你睡着时,回了趟主院。」 姰暖浅抿唇,轻轻颔首。 也没问他是不是多此一举。 明明外头雨还没停,这会儿换了身衣裳又过来,一会儿走的时候,岂不还是会打湿衣裳 这么想着,她下意识垂眼去看江四爷的袍摆,却发觉十分干净。 就听男人徐声漫语地说道: 「另外备了几身儿在你衣柜中,日后再来,更衣也方便些。」 姰暖一怔,不禁抬眼看他。 江四爷已经随手合上书,跟着站起身来,眉目疏朗淡然看着她。 「可憋得慌?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姰暖,「……」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气定神闲地亲近她的? 男人的脸皮,都这么厚吗? 见她不说话,就一脸探究地盯着自己打量。 那双清透乌亮的眼眸流转着,心思全都写在里头。 这样的姰暖,瞧着天真纯净乖巧可人。 江四爷薄唇轻牵,轻挑眉梢,故意逗她。 「怎么?爷脸上有花儿?」 姰暖眨眨眼,忙摇了摇头,嘴里细声嗫嚅着。 「外头下雨呢,出去…」 她垂眼看了看他新换的袍子下摆,「四爷的衣裳,不就白换了?」 主要是,她不喜欢雨天。 雨水弄湿了鞋子,又潮又凉的,很不舒服。 江四爷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两秒,也跟着敛目,扫了眼她脚下裙摆。 心底里呵了一声,女人。 让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真的是能有千万种理由能憋得住。 但让他这么缩在屋子里,他是真憋不下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视线幽幽划过小姑娘素美清丽的小脸儿。 江四爷心想,他要再这么跟她待下去,真保不齐压不住那些念头,会做些什么。 「不怕,脏了再换就是。」 他负手提脚,走出桌前,径直往屋外走,还偏首念叨了姰暖一句。 「小小年纪,有事没事不要总憋在屋子里,人缩在屋子里闷着,心情能好?多出去走走,雨天也有雨天的乐趣。」 姰暖立在原地,无言以对。 江四爷走出房门,见她还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登时鼻腔里溢出一声笑。 「怎么?爷好心陪你,你还不领情?」 姰暖心说,你可真不用这么好心。 大雨天,往外瞎跑什么? 她不情不愿地挪了两步,抿了抿唇,觉得还是不想委屈自己,干脆细声咕哝着老实说道。 「鞋子湿了会不舒服,我不喜欢…」 啧,真矫情啊。 江四爷眉心挑了挑,低笑问她。 「那爷抱你出去?」 姰暖羞赧无语,「就不能…不去?」 等雨过天晴了,那时候再出去透透气,岂不是更舒服吗? 江四爷凝着她,心下失笑。 好啊,如今都敢试探着拒绝他了。 倒也算是个好的进展。 她在他面前越放得开,他反倒越能无所顾忌。 江四爷黑瞳暗了暗,提脚缓步走回来,与她对视着,悠着声儿问她。 「是不是真的那么不想出去?」 姰暖直觉他这眼神有些危险,下意识背嵴骨就悄然僵直了起来。 她樱红的唇瓣嚅喏了一番,谨慎地小声反问。 「四爷…,是不是真的很想出去?」 心里悄悄声补充了一句,那你能不能自己走,别带着我? 江四爷看着她这副瞬间变得小心谨慎的模样,被她的机敏反应逗笑。 他低低饶饶笑了两声,下颌线微微点了点。 「成,既然你不想,不用太在意爷的想法,那就不出去了。」 只是你一会儿,可别后悔。 他敛下眼睫,遮掩眸底一闪而过的幽暗,不疾不徐地走回先前的座位,掀袍重新在桌前落坐,端起茶盏拨了拨杯盖,随口问道。 「那你这么耐得住性子,平日里不出门,都窝在房里做些什么?」 他的态度和话题,转得都太快。 姰暖反应了两瞬,才定下神来,轻声回话。 「看书,练字。」 那是真耐得住。 江四爷心下不置可否地暗笑一声,浅抿了口温茶,接着掀睫看向她。 「都看什么书?」 「书院的课本,医书,杂记,话本子…」 反正随兴致而起吧,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别的都罢了,女孩子大抵都会看那些。 不过,江四爷眸光微动,挑眉笑了笑。 「医书?」 「嗯。」 他启唇正欲说什么,才反应过来她还站着说话儿,便抬了抬下巴示意。 「坐下说。」 姰暖依言落坐,就见江四爷骨节分明的手慢条斯理地轻拎起袖管儿,饶有兴致似的问她。 「医术怎么样?会看脉吗?」 姰暖看着他递过来的手腕,面露迟疑。 「会是会,只是些皮毛,离我哥哥差得远。」 「嗯。」 江四爷手腕搭在桌上,还往前送了送,「闲来无事,就当让爷见识见识你的医术了,给爷看看。」 姰暖满眼不解,「四爷哪儿不舒服么?」 江四爷似笑非笑凝着她,「是有一些,但说不上来,时有时无的,你给瞧瞧,是什么病。」 姰暖听他这么说,倒不像是闲来无事戏弄他的。 犹豫了一下,素手抬起,中指食指轻轻搭上他腕脉。 江四爷垂着眼,视线落在那只柔荑上。 她的手白净纤细,几乎看不到清晰的骨节,宛如嫩笋葱白,指尖丹蔻粉白莹润,像一颗颗磨平了嵌上去的粉珍珠,触碰到的肌肤微微凉。 那尾指翩然翘起的娇气弧度,像是翘在他心尖儿上勾了一下。 心头痒痒的。 江四爷搭在桌上的手,指骨微动。 喉结轻滚,他抬起墨色深浓的眸子,静静凝视姰暖。 姰暖的注意沉浸在他脉象里,纤秀眉心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半晌,缓缓收回手。 对上他深沉盯视的眼眸,她嚅喏唇瓣细声说。 「四爷许是最近奔波于公务,有些焦灼上火了吧?倒是肝火旺盛,胆气微淤,可能睡得也不是太好,不如,我给您配些清火的茶?」 喝药倒是还不至于。 这脉象,最多是火气旺盛,还不成病呢。 其实平日里吃清淡些,多饮些茶水,三五日就能好,不至于会时不时不舒服吧? 江四爷定定看着她,薄唇轻牵,一字一句低念。 「是有些火大…」 第17章 你别吊着爷了,可很不好受 姰暖闻言,螓首微歪,看着他缓声说道。 「那我一会儿就给四爷配些清火茶,其实也很简单,金银花,菊花…」 江四爷不疾不徐打断她,声线温缓徐徐。 「你再把把这只手的脉。」 他挽起袖管,换了只手递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姰暖默了默,眼神莫名地看他一眼。 想起大夫看脉,有时候是会两只手都看的,也就没多想,一边伸手探摸过去,一边细语解释。 「我医术不精的,不如下次哥哥过来,我再请他给四爷仔细看看,他…」 江四爷反手扣住她手腕,将她纤细素手牢牢握在掌心。 姰暖的话,戛然而止。 她樱唇半张,月眸微滞,愣愣看向江四爷。 男人乌密睫羽低敛,看不出什么心思,只握着她手轻轻拽过去,拇指按在她手背上细细揉搓了一下,徐声低语。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姰暖眨眨眼,下意识抽手,却没能抽出来。 江四爷抬眼看过来,幽黑瞳眸清润平静,仿佛并没有存着任何不轨的心思,只是语气疏松平淡地关心她。 「现在是盛夏日,手都这么凉,到了冬日里,岂不是更凉?」 姰暖唇瓣微嚅,卷翘睫翼轻颤了颤,神情十分不自在。 「我…我自幼就手脚偏凉,畏寒,自从有了身孕后,就更怕冷了。」 江四爷静静盯着她,闻言微微点头。 不知怎么的,他就想起那个夜晚,拢在怀里的肌肤,就像是块温腻微凉的美玉。 他乌眸微深,两只修长大手合在一起,将姰暖那只白嫩小手包拢住,像是想要将它焐热,启唇时音腔温醇清缓。 「可是天生的体寒吗?你们家是开医馆的,你哥哥不曾替你调理过?」 男人手心温热,那温度透过姰暖指尖和手背,渐渐蔓延她整条手臂。 姰暖如坐针毡,手肘用力,想抽出自己的手,语声都透出几分低促无措。 「我体质很好,不用调理,只是体温偏凉罢了,习惯了的,四爷…」 「别动。」 江四爷淡淡训斥了一声,握着她手没撒。 甚至还捉住姰暖另一只手,一起包进了掌心里。 姰暖心头一悸,腰嵴骨都僵直了。 江四爷心无旁骛地替她捂着手,眉目淡然念了她一句。 「定是因为你太瘦了,所以身上火力也弱,才会体凉。」 姰暖喉头髮紧,「……」 江四爷抬眼,黑眸幽邃笑睨着她。 「正好,爷火力旺,能替你暖热乎些。」 姰暖眼眸缓缓瞠圆,愣愣与他对视着,耳尖儿和面腮不争气地泛了红。 她又羞又窘,抻着手臂轻轻缩肩,细弱蚊吟。 「四爷…」 「你躲什么呢?」 江四爷牢牢拢着她一双手,对她的抗拒视而不见,甚至上身前倾,眼梢噙笑睨着她,慢声轻言。 「又没人瞧见,不必害羞。」 姰暖瞪着眼看他,欲言又止。 心说,你真不是个人! 怎的就这么不要脸呢? 她贝齿轻咬唇瓣,羞恼地运了口气。 江四爷看出她眼里情绪,他饶有兴致,低低唤她。 「暖暖。」 姰暖僵曲的手臂一颤,清黑眼眸明透无澜,盯着他看。 像是被这一声儿亲昵的称唤惊呆了。 这惊慌怯怔的表情,不知怎么取悦了江四爷。 他喉结溢出两声低磁笑声,缓缓松开她手,大手顺势落在她纤细的腰身儿上,将不知所措的人儿,轻提半揽着搂到腿上坐下。 「四爷~!」 姰暖腰臀一弹,虚虚挨着他,惊得倒吸口气。 「别这样…」 江四爷按着她坐好,一手揽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后,一手轻捏她精巧的下颚,迫使她与他对视,幽黑瞳眸里溢出的笑慵懒肆意。 「别哪样?别抱你吗?」 姰暖眼睫不安地煽动着,下意识缓缓屏住唿吸,尽量轻言细语地哄他。 「四爷给我点时间,您那日说过,随着我…」 「爷是说随着你的心来,愿意伺候就伺候,不愿意伺候也不用委屈自己。但是暖暖,爷没让你伺候,只是牵你的手,只是抱你一会儿,这也勉强你了?」 姰暖咬唇缄默。 说实话,有点勉强,但也并非过分勉强。 毕竟两人,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 她不说话,江四爷心下愉悦了些。 他握在她腰线上的大手,安抚性地轻顺了两下,耐心温言。 「爷没忘同你之间,是如何开始的关系,孩子来了,你选择留在爷身边,既然做出了决定,就别再犹犹豫豫吊着爷,成不成?」 他初见时,就对她心思不纯。 都已经做过更过分的举止,又怎么虚伪地再假扮君子坐怀不乱? 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有想法,有慾念,想亲近她占有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太慢了。 这样磨磨蹭蹭的撩拨,反倒更让他没法忍受。 他越靠越近,说话时的气息,都吹拂在她耳鬓间。 姰暖纤眉轻蹙,浑身肌肤窜起一阵麻栗,不自禁地偏头缩肩。 「四爷,我没有…」 「你有。」 男人声线暗哑,搂着她腰臀往怀里揽紧,一字一句低念。 「你自己没发现?还好意思说没有?嗯?」 姰暖不是未经人事,腿边贴住的一瞬间,隔着单薄的衣料,瞬间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异常。 她面颊瞬红,连纤白的颈子都泛了粉色,羞赧窘迫地咬牙气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四爷!」 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明明是自己动了歪念,还要怪到她头上来! 江四爷胸膛里震颤发笑,搂着她贴面轻吻,喃声嚅喏。 「你别吊着爷了,可很不好受,暖暖…」 最后这一声唤,糅在绵绵嘆息里,似无奈又似委屈。 姰暖浑身都麻了。 她仓促歪头,躲开面颊侧的亲吻,推着他手臂,扭腰想站起身,语声发僵。 「四爷别闹了,门没关,一会儿会有人…」 江四爷顺势松手,紧跟着她站起身,双臂一揽将她抵在桌前,黑渗渗的凤眸直勾勾凝视着她的眉眼,声线沉哑。 「爷过去关,你再陪爷一会儿,嗯?」 姰暖简直受不了他这突然的转变。 好似从那个翩翩君子,瞬间扭转成初见那晚的衣冠禽兽。 她面红耳赤,心乱如麻。 躲闪不开,只能偏过脸不看他,语无伦次地敷衍。 「我…我有身孕,我没法…」 「没说要你做什么,爷知道你有身孕。」 江四爷抬臂将她搂住,掌心轻抚着她纤柔微僵的背嵴骨,也算是心满意足。 心说,果真得逼着她些。 他暗笑俯首,一手握住她颈后,轻嗅她耳鬓间的清香,嗓音哑得厉害,低低诱哄着。 「再给爷抱一会儿,也让爷缓缓,成不成?」 姰暖撑在桌沿上的素手悄悄握紧,刻丝繁花的桌布被她纤细指尖搅乱,牵扯出歪斜凌乱的褶皱。 第18章 爷说到做到,绝不欺负你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彼此暗暗较劲儿。 男女实力悬殊,姰暖不抵,最后又羞又气嘀咕他。 「你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冷静,就算是抱一会儿,也无济于事,只会火上浇油!」 她推着他坚实的胸膛,「你,你还是自己在这儿待一会儿,我先出去…」 话落,就见江四爷浓密的眼睫缓缓垂落,面上神情平淡,又显出两分落寞。 很显然,是不太高兴了。 姰暖瞟了他一眼,硬着头皮装作没看见,但手上推拒的力道却不自觉间迟疑了。 他是个正常男人… 退让的念头刚生两秒,搂抱着她的人,突然松了手,且后退了两步。 姰暖怔愣着掀睫看他,靠坐在桌前,忘了动。 江四爷眉眼低垂,面上神色喜怒不辨,随意抬手掸了掸身前衣襟上的褶皱,声线清淡地开口。 「你不用出去。」 姰暖呆呆的,视线追逐着他挪动的身影。 看他转身往房门走去,正以为他是恼了,就要这样拂袖离开的时候。 却见这人双臂一伸,将敞开的房门一把合上了。 『笃』的落栓声,像是响在姰暖心尖儿上的,连带她心都跟着颤了颤。 江四爷缓缓回身,幽黑瞳眸直直盯着她,一步步走回来。 姰暖心跳如雷,不自觉间屏住唿吸,攥着心口的衣襟退了两步,语声低促不安。 「四爷,四爷我害怕…啊!」 男人掐住她肋侧,一把将她提抱起来。 他转身,抱着她缓步踱向床榻的方向,途中始终同她对视着,温润语声低缓而有耐心。 「别怕,爷说过,不会再那样对你了。」 姰暖眼神惊慌无助,活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江四爷眸色越发幽暗,将她稳稳放在床边坐好,单膝跪在床沿,在她唇畔细碎浅啄,哑声安抚。 「暖暖别怕,只陪爷待一会儿,爷说到做到,绝不欺负你。」 姰暖攥紧身下被褥,背嵴骨同颈椎齐齐僵直着。 还说不会欺负她… 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挪过。 江四爷的吻轻柔小心,流连过她面上每一寸肌肤,细緻爱怜,循序渐进地将她拥揽进怀里,力道温柔宛若揽着易碎的挚宝。 感受到小姑娘身子渐渐舒软,推拒的意味被悄然消磨。 他在耐心地瓦解她无形树立的防御。 然后,在那双朦胧清柔的月眸中,看清了自己的影子。 她像是有些迷离,茫然。 但此时此刻偎在他怀里,又分外温顺乖巧。 江四爷放缓唿吸,唇瓣再次落到她唇上,轻轻辗转,大掌抚在她面侧,哑声诱哄。 「暖暖,不怕了吧?」 姰暖枕在他臂弯里,眼睫颤动眸光静谧,唿吸浅浅细促,轻轻咽了咽喉。 江四爷唇角浅扬,抵着她额心低低问道。 「别再对爷有所顾虑,多给我们一些时间,今晚让爷留下来吧?好不好?」 姰暖心跳声又快又重,血液也不安分地在身体内四处流窜,那汹涌翻腾的感觉,令她无所适从。 今晚留下来? 那可就不止是今晚了。 她掀了掀唇,想拒绝,却被江四爷吮住唇瓣堵了回去。 一番唇齿交织后。 他喟嘆一声,将脸埋进她肩窝里,低低哑哑诉说着委屈。 「暖暖,爷可是你男人哪…」 试问谁家的男人,有他这么憋屈? 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要为他生儿育女了,为何还这么难为他? 姰暖无可辩驳,最后被他不顾脸面地一声声『暖暖』,给逼得举手投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是夜,江四爷如愿留在了『韶云阁』。 用膳时,姰暖低眉顺眼,话很少。 江四爷不时看她一眼,时不时夹一箸菜给她,神情愉悦而悠闲。 看透了她性子绵软,还经不住磨。 尝到甜头儿的江四爷,甚至已经在心里打算好了。 今晚,他定要再接再厉。 正自满怀期待,膳还没用完,就听院子里传来杜审的吆喝声。 「江老四!快出来!河堤那边出事儿了!」 江四爷握在手里的箸子一顿,脸色瞬间淡漠下来。 姰暖樱唇浅含箸头,悄悄掀起眼睫看他。 默了半晌,江四爷撂下碗筷,徐徐站起身,垂眼叮嘱她。 「你先吃,爷一会儿回来。」 姰暖坐着没动,目送他颀长的背影掀帘子出了堂屋。 她眨眨眼,心说,都出了事儿了,还能回得来? 院子里。 杜审单手叉腰,烦躁地扯了扯军装领口。 抬眼见江四爷从屋里出来,还一身常服不疾不徐地散漫相,顿时十分没好气。 「你可赶紧的!都出人命了!」 江四爷慢悠悠步下台阶,淡着脸扫他一眼。 「什么事儿?」 「雨一停,下头人就召集了人疏通水道,这不,说是有人一脚陷进淤泥里,没站稳,脸朝下栽堤台上了,直接磕破头晕死过去。」 杜审越说越没好气,跟上他步子往院外走,嘴里也没停,一通数落。 「人紧锣密鼓地抬去百善堂,就已经两脚一蹬没气儿了!」 「这帮人也是!这么没个准头儿,底盘儿到底多滑熘,磕个跟头还能把命磕没了!真是新鲜!」 他气沖沖的,多少有些莫名撒火的意味。 江四爷侧目打量他一眼,「人呢?」 「还在百善堂呢。」 百善堂,那他是得亲自去看看。 别等人闹事闹到自己大舅子那儿,他也不好袖手旁观。 江四爷扭过脸,脚步快了些,直奔主院。 「项沖呢?」 「他先过去了呗,我这不紧着来找你,谁知道你正钻温柔乡里腻歪…」 「既然知道,那你还来打搅,有没点儿眼色?」 杜审一噎,「我……」 江四爷没看他,「这么点子事儿,过错又不在帅府和兵府司,能管的管,能帮的帮,大不了再多给些银钱安置寡母,用得着专程来找爷,诚心给人添堵?」 杜审气笑咬牙。 「那你不想管你可以不管啊!我跟你知会一声还有错了?」 江四爷在主院外驻足,冷着脸偏头看他。 「爷是不想管,谁让你提了『百善堂』?」 他知道了还不管。 姰暖晓得了,能高兴? 他这儿刚有点子进展。 「……」 杜审黑着脸无言以对。 江四爷冷冷剜他一眼,不清不淡地怼道。 「打牌又输了?」 杜审,「......」 「一输牌就给人传递消极情绪的毛病,改一改,要是输不起,以后戒了牌瘾,别再玩儿!」 省得莫名其妙给人添堵。 杜审立在院门外,一脸麻木目送他头也不回进屋去的背影,气得翻白眼儿。 没错,他就是手气背,输了点儿。 打牌谁还不输了? 输了心情不好,还不给人发泄一下吗? 嗤~ 没人性! 越想越气,他狠狠踢了一脚院墙,压着声儿骂了一句。 「老子还能一直输了?给人留点儿面子能死吗?狗肺…」 第19章 她也不是不可以 江四爷虽然被喊走了。 但姰暖思及他今日下午在屋里时,那厚颜无耻的磨人劲儿。 直觉他今晚只要回府,指定会到她院子里来。 提着这份警惕,她一用完膳,便连忙吩咐要沐浴。 趁着他没回来的时候,她快速沐浴过,挑了件儿十分保守的长袖长裙内裳,穿戴得整整齐齐。 坐在窗边矮榻上,心不在焉地翻了会儿双语词典。 等到夜里八点半过,便起身熄了灯上床。 今日下了一整天的雨,夜里还有些凉。 姰暖用薄被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盯着黑暗中的床顶,心思无法平静。 一会儿想着,他兴许有要紧事绊住脚,像之前那样好几日不回府了呢? 一会儿又想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都那么拉下脸来哄她了,她是不是也该顺势亲近他。 江四爷,有权有势,相貌隽朗,能看中她,还是她孩子的父亲。 仔细想想,她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是很会拿捏男人。 但大致也能想到,男人都喜欢女人什么样子。 趁着他还喜爱她的时候,牢牢捆住他。 反正眼下的发展,跟她选择留在他身边的初衷,并不矛盾。 她也不是,不能放开些… 胡思乱想着,姰暖眼皮子开始泛酸,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她又想再等等。 随即,对自己心底里隐隐的期待,生出丝丝羞耻感。 她既然在期待江四爷回来,回到她屋里来。 姰暖面颊发烫,暗暗咬唇,扯着被子蒙住了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 江四爷并没在百善堂逗留多久。 事情有项冲去处理,也不需要他太操心。 只不过是,他露个面表明一下态度。 不论是对姰恪,还是对事主那边,也算是有个安慰和交代了。 回到帅府时,刚过九点钟。 他先回主院洗漱过,又自衣柜中取出仅剩的两身儿衣裳,一刻也没停留地出了门。 踏着月色来到韶云阁,却见屋里屋外都黑着灯。 他脚步迈进院子时,略略迟疑了几瞬。 等踩上台阶时,那点子微末的迟疑,便在剎那间消散。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好了今晚留宿,他就一定要留宿。 堂屋里,守夜的碧珠瞧见他来,顿时没控制住脸上表情,眼珠子都瞪圆了。 「四爷!」 江四爷面无波澜,随手摆了下,脚步不停,目的明确地径直往里屋走去。 碧珠眨眨眼回神,连忙垂下头,静悄悄掩上堂屋的门,缩回了值夜的小床上。 拍着心口暗暗嘀咕。 有什么好惊讶的? 姰夫人本来就是四爷的女人么。 两个人一起睡,很正常么。 里屋的门掩着,却并没有上栓。 江四爷一伸手,就轻而易举地破门而入。 他放轻脚步迈进门,唇角已经抑制不住愉悦的上扬。 视线往床榻的方向看去,手上轻轻将门推上,慢吞吞落了栓。 床帏垂落,他也不确定姰暖睡没睡着,便没出声儿唤她,只一步步徐徐靠近,手上不紧不慢地解开外裳盘扣,将衣裳褪下来,随手搭在了床尾的落地衣屏上。 事实上,姰暖的确还没睡着。 她连头一起缩在被子里,心思杂乱,直接忽略了屋外那些轻微的动静。 直到江四爷掀开床帏,视线看进来。 借着昏暗的夜色,瞧见缩在被子里的人细小的动作,这才知道她醒着。 他以为她是知道自己进来了,所以羞涩地躲进被子里。 心下好笑之余,屈膝上床,十分耐心地伸手扯了扯被子。 姰暖感觉到被牵扯,怔了怔。 直到听见男人低清的笑语,「不嫌热?出来。」 确认是他,她下意识探出头来。 四目相对,江四爷眉眼溢笑,手上用了几分力,将她卷着的被桶扯散,而后俯身贴近,将人轻轻揽住。 「还没睡,在等爷?」 温热的唿吸都贴在姰暖面颊侧。 他身上的雪松香,也铺天盖地将她席捲。 姰暖被他拥入怀里,两人同盖一床被子,她不争气的脸颊发烫,浑身不自在。 她轻声喃喃,不由自主地解释道: 「下午睡了一觉,眼下不太困,睡不着…」 怎么可能说,是在等他? 江四爷感受到她身子的板硬,知道她得缓缓,佯装没有察觉,搭在她腰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睡不着也无妨,还不晚,爷陪你说说话。」 姰暖双手交握着搁在胸前,勉强同他隔开些许距离,低轻嗯了一声。 江四爷顿了顿,随意找了个话题。 「傍晚那会儿,疏通河道那边出了些事故,有人一个跟头磕破了头,抬到百善堂时,已经没气儿了。」 听到『百善堂』三个字,姰暖下意识抬眼看他。 「人…没了?」 「嗯。」 江四爷垂目瞧着她,手臂微微收紧,掌心在她背上轻抚。 「都是难免的意外,怪可怜的,给了些体恤金安置,没人闹什么事,不用担心。」 开医馆的,各种意外而死的事情见多了。 姰暖也是担心那事主家人,一时受不了刺激,在百善堂里闹腾起来,殃及到她哥哥。 而今知道没事,她也安下心来,随口接了一句。 「是挺可怜的,不是贫苦家境,谁也不愿意上赶着做下河道疏通的苦累活儿,如今又摊上这样的事,那家人日后,日子该更难过了。」 「天命不由人,爷已经交代下去,日后尽量少用这些百姓帮工。」 姰暖唇角浅弯,「他们前去应这份工,也是缺这笔工钱养家餬口,倒也不必因此,断了所有人挣笔工钱的机会。」 江四爷看着她唇角浅笑的弧度,也不禁牵唇笑了笑。 他喉结轻滚,在被中摸到她手,声线微哑了些。 「都捂在被子里,手还这么凉。」 他刚从外头进来,手倒还是热乎乎的。 姰暖笑意微滞,握在胸前的手,被他修长指尖轻捏探索着,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十指相扣。 这番动作时,他手背蹭到她下巴,指尖又自她锁骨处的肌肤上滑过。 她羞窘心慌,不自在地垂下眼睫。 腰身悄悄后撤,侧过身去,想借着翻身的动作,从他怀里出来。 江四爷宛若一张贴身的狗皮膏药,完全当作看不出她的意图。 顺势扣着她手压在枕边,下颌微偏,凑过去浅啄她唇。 她的意图,男人视而不见。 但他的意图,她却没法抵抗。 「暖暖…」 他越吻越紧,唿吸交错间,喃声念着她的名字。 姰暖被他缠着,拢在了宽阔怀抱里。 这体感隐隐透着几分熟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心跳越来越快,手脚越来越湿麻,无措而不安地转脸躲闪,乱了唿吸。 混乱间。 直到男人的手,探进她小衣衣摆,贴到她柔软的小腹上轻抚摸搓了片刻。 感受到她轻轻颤抖,却隐忍温顺的乖巧。 江四爷沙哑的喉间溢出低轻闷笑。 奖励似的,在她眉心印了一吻,还呢喃着声夸她。 「暖暖好乖。」 跟初次温存时,那只在床榻上张牙舞爪的小老虎比起来,简直乖的人,心坎儿都柔化了。 姰暖羞赧闭眼,颤得更厉害了。 事已至此,她也不可能将他踹下床了。 随他去吧… 心里默念,自己有身孕,他也不敢太过分。 第20章 爷疼你,你也亲近亲近爷 姰暖心里虽是妥协了,想着随了他。 但她有身孕,月份又浅,也不可能全然由着江四爷去放肆。 这一点上,江四爷显然也明白轻重。 厮磨到后半夜里。 他绷着最后一丝理智,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干脆换了别的法子纾解。 动情的男人,像个火炉子一样烫。 姰暖被他煨得半个身子都汗湿了。 她又热又困,因为熬得太晚,眼睛酸乏得睁不开。 最后,在男人一声声深乱的嘆息和呢喃声中,不知不觉就迷煳了过去。 等江四爷捱过余韵,下意识去吻她。 浅噙住小姑娘柔软的唇瓣,尚未加深吻意,才察觉她人已经唿吸均匀。 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睡熟了。 江四爷抿着唇沉默。 黑暗中,幽黑深浓的眸子盯着姰暖恬静的眉眼,看了许久。 半晌,他哑然失笑,身体泄力,栽倒在她身侧。 寂静的深夜里,他一条手臂挡在眼帘上,一手摸索着握住姰暖的小手,十指交扣。 这会儿,她软绵绵的小手,倒是热乎乎汗湿的。 心头无比的清宁平和。 江四爷轻轻揉捏着她小小的指腹,静下心来,慢慢也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姰暖拥着薄被坐起身,怔怔盯着凌乱的床榻发呆。 昨晚两人纠缠难分的画面,随着意识逐渐清晰,一帧一帧在脑海里清晰回放。 她屈膝抱腿,以手扶额,红着脸强自镇定地闭上眼,想缓缓神。 她怎么能让他褪下裙裳…… 江四爷一迈进门,就瞧见小姑娘已经醒了,正呆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她拥着薄被,一头乌黑青丝如瀑,泄了满身,只余两条白皙纤细的玉臂嫩得格外显眼。 他眉目印笑,清声开口。 「醒了?」 姰暖被这突兀的一声给惊着,身子颤了一下,豁然扭头。 就见江四爷一袭军装身姿笔挺,一手拎紫砂壶,一手端着杯盏,正笑凝着她缓步走过来。 她面色涨红,手忙脚乱地将薄被往上扯,将不着寸缕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还遮什么?爷都瞧过了。」 江四爷挑眉笑睨她。 见小姑娘羞得耳尖儿都充了血,那颗乌熘熘的小脑袋埋在薄被间,像只缩起头的小鹌鹑,只觉得小姑娘面皮薄得有些可爱。 他轻咳一声,不再逗她。 随即在床边坐下,将手里端着的杯盏送到姰暖面前,耐心哄着。 「可要喝口水?暖暖昨晚出了很多汗,该是渴的。」 姰暖摇摇头,想说自己不渴。 但那只手掂着杯盏,不容置喙地送到她眼皮子底下。 「听话,把它喝了。」 他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浅青色的血络微微突起。 食指间那枚金色曜石指戒,在自然光线下泛着内敛流光,将那只手衬得分外矜贵,成功吸引到她的视线。 「暖暖?听话。」 江四爷又耐着声催促了一次。 别问他怎么知道她渴。 因为昨晚两人都出了很多汗。 他连夜起来灌了几盏凉茶,姰暖却睡得十分沉。 他惦记着她该也是渴的,早起头一件事,就是吩咐人去烧壶热水来。 这杯热水,可都放凉了,又续了两次的。 姰暖在他的再三催促下,缓缓抬起头来,也不敢看他,樱红唇瓣凑到杯沿上。 江四爷薄唇浅勾,视线落在她唇上,小心倾斜杯身,声线清润温和地叮嘱她。 「温度刚刚好,慢点,别呛到。」 姰暖耳尖儿红得更厉害,就着他的手,慢慢将那杯水抿尽。 不过是共寝了一夜而已,男人就殷勤地令她无所适从。 尴尬从里到外蔓延开来。 喝完了水,她浓睫垂敛着,低声细语。 「四爷可否先出去?我想起身…」 江四爷修眉轻挑。 他不想出去。 两个人这会儿都是能同床共枕的关系了,有些讲究很没必要。 「爷替你拿衣裳来。」 他起身,到桌前撂下茶壶和杯盏,踱着步走向衣柜,拉开柜门,慢条斯理饶有兴致地挑选起来。 姰暖拥着薄被坐在床榻上,见状唇瓣嚅喏了一番,没好说什么。 心想着,等他将衣裳拿过来,她再请他出去。 小姑娘的衣裳色泽十分柔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莹粉,浅碧,鹅黄,明蓝。 全部像她这个人一样,清姿濯濯不染纤尘。 江四爷修长食指从左到右扒拉了一遍,又从右到左拨弄过来,最后挑了件儿浅碧色簇茉莉花的大袖旗袍出来。 他眉眼印笑,拎着那身儿旗袍仔细打量了一番,十分满意地走回床边。 「穿这件儿,好看。」 那满眼的兴致,仿佛是在悉心装扮自己心爱的东西。 姰暖看了看那件旗袍,没说什么,伸长手臂接过来。 「我要换上了,四爷你…」 「爷帮你。」 姰暖一噎。 没等她再出声儿,江四爷突然单膝跪上床榻,倾身凑近她。 姰暖下意识往后挪,歪身躲闪。 江四爷凤眸溢笑,修长手臂伸到她腰后,在软枕下摸索到一根细绳,轻轻一扯。 木槿白的小衣悬挂在他指尖,晃晃悠悠地出现在姰暖视线里。 姰暖面颊瞬间红透,慌忙伸手去够。 男人使坏地抬高手臂,躲开了她的手。 「四爷…」 江四爷笑睨着她,薄唇轻启,声线清懒悠然。 「都说了,爷帮你。」 姰暖羞赧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不,不用的,我自己可以…」 「你自己可以,但是爷想帮你,爷脱的,爷负责穿。」 「四爷!」 「暖暖,你早晚是要习惯的。」 江四爷笑语清润,不由分说地将小兜颈绳系在她颈子后,双手绕过她纤弱的肩颈,俯首在她额角上轻轻印了一吻。 「日后这样的事,会很多,爷疼你,你也亲近亲近爷。」 与他相蹭过的肌肤,被他吻过的肌肤,开始隐隐发烫。 姰暖低垂的眼睫如蝶翼般轻颤,抿紧唇没再出声。 江四爷轻轻抽出她怀里的薄被,她也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她果然很乖,很好哄。 只要软和一点儿,温柔一些,她就会听话。 江四爷为这个发现感到愉悦。 他唇角浅扬,拎起那身浅碧色的旗袍,亲力亲为帮她穿上。 衣服穿好,姰暖总算没再觉得有那么侷促羞耻。 她挪到床边自己穿了鞋,走到屋里的梳妆镜前落座,纤细素手拢着一头齐腰秀髮,自己梳头编发。 江四爷跟到她身侧,依然满眼的兴致,欣赏着她梳妆打扮时的一举一动。 姰暖被他盯得越发不自在,硬着头皮开口。 「四爷今日,不忙吗?」 为什么总是围着她转? 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眼睛清静清静吗? 第21章 可以说是很豪迈,很宠溺了 江四爷单手插兜,歪头自镜中同她对视,牵唇笑了笑。 「最近都不忙,今日雨过天晴,还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忙不忙还不是他说的算? 美人赏心悦目。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就想多看她一会儿。 姰暖手一顿,慢慢将鬓侧的珍珠发卡别好,婉声细语。 「四爷想去哪儿?」 「暖暖想去哪儿,爷陪你。」 姰暖樱唇浅抿,还未开口,就听他自接自话。 「你穿旗袍很好看,但你好像只有这一身儿旗袍。」 姰暖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轻嗯了一声,纤白素手继续梳理着另一侧的头髮。 「平素里不是上学,便是在医馆里帮忙,没必要打扮成这样,这身旗袍,还是我表姐嫁人那时,姑母带我去裁的,只穿过一次。」 那时候姑母说,她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总要有一两身儿靓丽的衣裳。 姑娘家,打扮漂亮些见媒人和婆家,依仗着美丽皮相,可以说门相对更好的亲事。 当然,这些话,她可不能说给江四爷听。 江四爷也没多想。 他上前去,一时兴起想替她挑首饰。 结果,拨弄了一下那只小小的首饰盒。 看着里头只有几只简单朴素的珍珠发卡,另外就是两对儿耳坠。 一对儿粉珍珠的,一对儿绿豆大的水滴耳坠。 江四爷唇线微抿,视线轻移,又落在姰暖面上。 原先只觉得这姑娘干净素丽得过分,现在可不一样了。 现在他觉得,是自己亏待了她。 好歹也是他江四爷的女人,漂亮衣裳和金玉首饰怎么能少? 他心思微动,牵了牵唇,声线清润含笑。 「正巧,带你出去散散心,给你添置几件衣裳和首饰,你一会儿挑挑。」 这是要给她花钱? 姰暖怔了一瞬,掀起眼帘偏头看他。 「不用破费的,我如今也不适合穿戴,毕竟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肚子大起来,根本不适合再打扮,反倒会觉得累赘。」 是不适合,也没说不喜欢。 江四爷牵唇笑了笑。 他知道,没有女人不喜欢漂亮衣裳和珠宝首饰的。 「如今怎么不适合?你这腰身儿还不显怀,穿戴起来一样好看,爷喜欢看你打扮起来,就这么定了。」 他做了决定的事,也不打算更改,故而不等姰暖再说什么,便转身出了屋子,吩咐人摆膳备车。 姰暖知道他说一不二,是个喜欢做决定的大丈夫主意。 见他出去了,她也就没再生谦虚推辞的念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江四爷又不差钱,她没必要给他省。 再说,女为悦己者容。 女人是男人的脸面。 没有男人不喜欢会打扮的漂亮女人,也没有男人不喜欢看自己的女人打扮得赏心悦目。 更没有女人,不喜欢满衣柜的新颖裙裳和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 她既然做江四爷的女人,那这也该是她应得的。 于是,两人用过早膳,江四爷便领着姰暖出了院子。 出院门时,他自然而然地去牵她手。 姰暖指尖滞了一下,也没躲开,任他牵着了。 江四爷心情大好精神奕奕,走路时连腰背身板儿都格外的清挺,脚步却是迁就着姰暖,走得不紧不慢。 他从没带女人逛过街,如今要带姰暖去挑新衣裳和珠宝首饰,一时也觉得挺新鲜。 到了敞庭,项沖已经等在车边。 「四爷,姰夫人。」 视线扫了眼两人相牵的手,项沖脸上神情板正淡定,一手拉开车门,等两位主子上车。 「去成衣铺和珠玉店。」 「是,四爷。」 漆黑大头洋车驶出帅府,朝着街市的方向而去。 江四爷的手一直没放开,时不时还要揉捏一下她柔软小巧的指腹。 姰暖也干脆由他去了,转过脸看向车窗外。 自从进了帅府,时隔半个月,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透透气,有种恍若新生的轻快感。 车子很快先停在珠玉店门外。 江四爷牵着姰暖下车,走进店门时,掌柜的已经点头哈腰地迎出来。 「军爷!不知道军爷光临小店,小店简直蓬荜生辉啊!您看看您要点儿什么,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啊哈哈哈。」 他一边搓着手谄媚赔笑,眼睛一边儿悄悄瞥向姰暖。 这些平头老百姓,不一定认识现今驻扎淮省的将帅是谁。 但这掌柜的,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姰暖。 洪城并不算大,整个镇上也只有百善堂一家大医馆。 可以说,姰暖和姰恪兄妹俩,是个洪城人都认识。 姰暖与他对视了一眼,淡着脸撇开视线,美眸流转着环顾了一圈儿。 江四爷已经随意扫量了一圈儿。 说实话,他对这家珠玉店不是很满意。 装潢老旧不说,面积还小,首饰样式也不见有多少,想来东西也不会多出挑儿。 但洪城就这么个条件。 跟发展繁华的云宁城,铁定是没法比的。 江四爷眸底神色淡了淡,没搭理那掌柜,只偏头同姰暖温声低语道。 「随便挑一挑,有喜欢的就先凑合带上,回头爷让人从云宁城,挑一批好的来给你。」 这语气,可以说是很豪迈,很宠溺了。 这是财神爷来了! 掌柜听的眼睛一亮,忙伸手请两人入内落座。 「是是,小店鄙陋,让贵客见笑了,来来,军爷,姰姑娘,快请入内,咱们坐下挑。」 他今日一定要把压箱底儿的宝贝都翻出来! 反正这军爷不差钱儿! 江四爷不清不淡地看了掌柜一眼,牵着姰暖进去落座。 跟在后头的碧珠歪了歪头,小声提醒这掌柜。 「唤姰夫人。」 掌柜的恍然大悟,连忙拍了下自己的嘴。 「是是是,看我这,没眼色。」 碧珠蹙了蹙眉,没再搭理他。 店里原本是有几个女客的,但掌柜的这会儿也顾不上搭理她们了。 他招唿贵客坐下,叮嘱自家婆娘好好招待,就脚步生风地进了柜檯后的里屋,去取压箱底儿的宝贝。 项沖停好了车进来,那几个偷偷张望的女客,立时就被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给吓得作鸟兽散。 等掌柜的抱着两个首饰箱子出来时,压根儿也没在意店里被吓走的客人。 他油腻的胖脸笑眯眯地,将两个首饰箱子掀开。 「柜面儿这些,军爷和夫人要是瞧不上,可看看这些宝贝!」 掌柜的说得煞有其事,拿出一整套翡翠头面来,给两人掌眼。 「这套宝贝可是花大价钱,从港海城市淘来的,一般人来了,我绝对不拿出来,您看看这水头儿,这雕工,这花式儿…」 姰暖只扫了两眼,便轻声打断他。 「不适合我。」 掌柜的极力推销的笑脸一僵,话卡了半截儿不上不下的。 江四爷眼睫垂敛,也淡淡嗯了一声。 「不好,老气了,是不衬你。」 他又扭头看姰暖,语气温和耐心了些,「再看看别的。」 姰暖不想被两个面熟的人围着,干脆起身离座,自己到一旁的陈列柜檯前打量起来。 江四爷随她去了,收回视线,自己在那两只箱子里,挑挑拣拣地选出几样。 「这几个,先包上。」 第22章 不折腾你搬,干脆爷搬 江四爷选的那几样儿朱钗耳环,都是水头儿还行,样式也新颖别致的,正适合花季的姑娘佩戴。 姰暖模样生得好,一身冰肌玉骨,削肩蜂腰琵琶骨,身段儿绝佳。 像她这样天生底子好的姑娘,只要身上点缀佩戴的首饰,色彩不沉重不老气。 他觉得,都会好看。 「唉!好嘞!军爷就是眼光好,您可真会挑尖儿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掌柜的微僵的脸,瞬间又笑开了花儿,嘴里应得响亮,连忙让自家婆娘仔细包起来。 姰暖听着这道极致谄媚刺耳的声音,突然就不是很想再待下去。 她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过了今日,恐怕整个洪城的人都会知道,她进了帅府。 他们会对她的身份揣测议论。 若是有些不好的舆论,就会给她哥哥带去烦扰。 江四爷见她站在那儿半天没挪地儿,下颚微偏,轻声唤她。 「暖暖?可有喜欢的?」 姰暖抿抿唇,随意扫了眼眼前的柜檯,选了两只粉玉耳坠。 「就这些吧,够了。」 掌柜的连忙将她选的东西取出来,拿去一起包上。 姰暖走回江四爷身边,静静等着。 江四爷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只一眼就从她低眉顺眼的面上瞧出来,她仿佛是一点要逛的兴致都没了。 心头思量了几番,他站起身牵住她手。 「走吧,出去等。」 东西包好,自有项冲去付钱,倒不需要他们再惦记。 这会儿是上午十点多,日头明艷得有些刺目。 江四爷带着姰暖先上了车。 车门关上,没了外人,他偏头凑近了,仔细盯着姰暖看,口中低声问询。 「怎么?没挑到喜欢的,不高兴了?」 不高兴? 姰暖眨眨眼,随即摇头。 「没有,挺好看的,我喜欢。」 女人是这样,珠玉首饰啊。 别管喜欢的程度有几分,只要买给她了,她就高兴。 江四爷不置可否,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她微抿的嘴角。 「看不出你有多高兴,是不是跟着爷出来,被人盯着,觉得不自在了?」 他一问再问,这也算是种在意和关心。 姰暖这么想着,心情倒是稍稍松快了一些。 她眼梢浅浅一弯,想了想,细声说道。 「四爷知道吗,整个洪城,只有我们家百善堂一家医馆,这里的人,或许有一些会不认识我,但绝对没有人,会不认识我哥哥的。」 江四爷听了这话,再对上她那双澄明静谧的眸子,隐隐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唇角轻扯,心里多少生出几分不悦,似有若无笑了一声。 「所以,还是因为跟着爷出来,被人瞧见,觉得不自在。」 姰暖卷翘的睫翼轻眨,微微歪头审视着他面上神情,顿了顿,伸手过去握住他一根手指,话语轻软。 「不是因为四爷让我觉得不自在,而是我自己的原因…」 江四爷被她主动亲近的小动作,抚平了心头的褶。 他反握住那只素白小手儿,挑眉睨着她。 「你自己的原因?」 「嗯。」 姰暖垂下眼帘,低眉顺眼,模样温顺腼腆极了。 「我未婚先孕,不曾婚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同男人在人前牵手…日后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会对我哥哥,也构成不好的影响。」 江四爷已经明白了她说这番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她又在跟他要名分呢。 他握着掌中小手捏了捏,调整了下坐姿,视线淡淡落在车窗外,若有所思着没出声。 姰暖眼尾余光轻轻看他一眼,也没再开口。 项沖和碧珠正是这时候一左一右上的车。 项沖显然没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一边儿发动车子,一边儿随口问了句。 「四爷,去成衣铺吗?」 「回府。」 项沖一愣,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姰暖垂着眼默不吭声。 江四爷依然看着窗外,狭长眼尾眯了眯,淡声重复。 「太晒了,回府吧,你使人去请城里最好的裁缝,到府里来给暖暖裁衣。」 项沖默了两秒,应了声,转过脸去,开车回府。 这一趟,原本说是陪姰暖散散心,但却从出来到回去都没有一个时辰。 江四爷显然没了兴致,姰暖也不可能当街撒娇或者闹脾气。 回到府里,两个人之间相处的氛围,已经不如出府时亲睦。 下了车,江四爷看着温婉乖巧跟在身边的姰暖,这才又淡声开了口。 「先陪爷回趟主院。」 姰暖掀睫看他,轻轻点头,「好。」 江四爷黑眸深沉,握住她纤细的腕子,将人牵着上了迴廊。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走进主院,他带着人径直进了内室。 「随便坐。」 撂下这句话,也没再管姰暖,迳自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取出一只皮箱,开始默不吭声地收拾行李。 姰暖眼瞧着他这么忙活,当然也不可能干杵着看。 她几步走上前,想着帮他收拾,方一伸手,就被江四爷轻轻挡开。 「不用你。」 姰暖不尴不尬地立在一旁,素手交握盯着他看,试探着问道。 「四爷这是,要出远门吗?」 早上不还说,最近无事可忙。 就这么会儿功夫,就甩脸子回府,还收拾行李,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这怎么看怎么有点赌气的意思。 该不会就因为她一两句话,他就翻脸了吧? 那也太小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姰暖面上不显,心里已经又嫌弃又郁闷上了。 然而,显然是她想多了。 江四爷将为数不多的几套衣裳,全都叠好塞进箱子里,而后将箱子合上。 闻言,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出什么远门?收拾收拾,不得搬去你韶云阁。」 姰暖难掩惊诧,狐疑地看了看地上的皮箱,开口时话都磕巴了。 「搬,搬去…韶云阁?」 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 江四爷淡然自若地嗯了一声。 他上前两步,握住她纤细的玉臂,轻轻抚了抚,语声低沉温醇。 「昨晚都那么着了,你还想跟爷分开住?爷就养你这么一个,何至于还要分着?」 姰暖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无言以对。 江四爷,「那边你住习惯了,爷看你规整得挺舒适,比这边灰扑扑冷清清的主院要顺眼,就不折腾你搬了,干脆爷搬。」 姰暖轻轻咽了咽喉,樱唇掀动,违心地嗯了一声。 「四爷想住哪儿,当然是四爷说的算…」 可她那张床,哪有主院的大呀。 两个人住,会很挤的。 这大热的天,想想都难受。 江四爷垂眼瞧着她温顺乖巧的眉眼,半晌,牵唇笑了笑。 「暖暖要一直这样乖,爷万事都能迁就你,明白吗?」 姰暖月眸微怔,「嗯?」 迁就她? 江四爷面上笑意渐渐敛起,「名分的事儿...,都好说。」 第23章 爷只娶自己最中意的女人 看她没明白。 江四爷将人往怀里搂了搂,耐心温声解释。 「爷从没养过女人,但男人该疼自己的女人,这点是个人都明白。」 姰暖眼睫轻眨,抿着唇没出声打断他。 江四爷慢条斯理说着话儿,抬手替她理了理肩头微微凌乱的髮丝。 「先前的事,是你受了委屈,如今我们和好了,爷一定会补偿你。」 「衣服首饰只是其次,日后,只要是你喜欢的,爷都能给你。」 「只要你一直这么乖,照顾你,迁就你,疼你,爷也都会做。」 「但是暖暖,唯一是名分。」 他清黑慵懒的眸子,缓缓同姰暖对视,一字一句低念。 「你若要的话,不是不可以,但要再耐心等等。」 姰暖心腔处,似是被人用力捶了一下。 悸动过后,又生出丝丝的惶然和落寞。 她就知道。 先前她在车上,那番暗示的话,他是听明白了的。 所以才会突然翻脸,说要回府。 他是觉得她贪得无厌了吧? 江四爷看清她眸底一掠而过的落寞。 人都是这样,一旦得到偏爱和优待的时候,就会想要得到更多。 他薄唇抿了抿,眼下也愿意哄哄她。 于是将人揽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纤细的背嵴。 「爷知道,没有女人会愿意做妾,做姨太太。」 「你想做正房夫人,这也没什么错。」 「但是暖暖,有些事可不能急,爷要现在随口答应会娶你为妻,怕是你自己也不能相信,爷不说那种哄骗人的话。」 「我们慢慢来,爷喜欢你,会待你好,至于其他的…」 「爷要一直喜欢暖暖,越来越喜欢暖暖的时候,一定会倾尽所有满足你的,成不成?」 只要姰暖一直衬得起他的喜欢,他不吝啬会给她更多。 他不是个会花言巧语哄骗女人的渣滓,不给她画大饼。 有一说一,说到做到。 姰暖靠在他怀里,听完他这番话,心绪也已经悄然平静下来。 是了。 江四爷此人,秉性清傲磊落,不屑于煳弄人。 他在告诉她,他现在喜欢她,所以才乐意亲近她,迁就她,哄她。 但不一定以后一直喜欢她,还越来越喜欢她。 说到底,两人现在感情还没有那么坚固深厚,所以他不会轻易允诺娶她为妻。 姰暖垂着眼,轻轻颔首,细声开口。 「姰暖明白四爷的意思,只是,能不能问四爷一个问题?」 江四爷就很喜欢她这份明理和识大体。 他眉目柔和,拥着她俯首吻了吻,轻嗯一声。 「暖暖问。」 姰暖在他怀里抬起头,黑白分明的月眸里澄满乌亮柔顺清泽,小模样乖的讨人怜爱。 江四爷忍不住揉了揉她后颈,心窝里都软了三分。 「我同四爷门不当户不对,倘若有一日,四爷想要娶我为妻了,真的会力排万难,也要娶我吗?」 她知道这种高门大户,很讲究个出身家世,门当户对。 江四爷眼睑微眯,唇角弯起清浅弧度,抵着她额,一字一句告诉她。 「你记住,爷只娶自己最中意的女人,无关乎门第和出身。」 他这话,十分符合人性的本质。 当下他只喜欢姰暖,所以要她,留下她。 但人性喜新厌旧的那一面,很少有人能真正割弃。 倘若有一日,姰暖失宠了。 那一定是出现了比她更优秀的女人,能更吸引江四爷。 姰暖定定与他对视,半晌,突然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挽的牢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四爷,我想要明媒正娶的,我跟了您,肚子里还有您的骨肉,只要您想,我一定会成为四爷最中意的女人。」 江四爷喜欢她什么样,那她就会是什么样。 江四爷被她突然发声的豪言壮语逗乐。 他揉了揉小姑娘的后脑勺,噙着低闷笑声,俯首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半点儿不隐晦的说道。 「你现在就是爷中意的样子,乖巧,听话,还懂得什么时候该放的开,你只要一直这么通达机灵,爷一定一直喜欢你。」 若说姰暖先前是有些随遇而安,顺势而为的心态。 那她现在,可谓是被激起丝丝斗志了。 当江四爷也默许她可以成为他妻子的机会时,那她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失手。 让他喜欢的时间够久,感情积攒够深的时候。 她自然也就无可取代了。 姰暖眸光幽亮,看着他笑意涔涔的隽朗眉眼。 突然踮起脚,在他唇上浅啄一口,继而音腔绵软的蛊惑他。 「四爷要说话算话,我可都记着了。」 小姑娘突然的主动。 江四爷既受用又新鲜,凤眸幽暗凝着她,俯首便吻了过去。 「说话算话…」 姰暖耳尖儿通红,窝在他怀里,第一次主动回应他的亲近。 江四爷像是揭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被小姑娘小心生涩的回应,激的瞬间情热。 一时心悸,干脆将人一把拖抱起来。 两步走到床榻前,倾身揉进了被褥间。 唿吸交织时,姰暖渐渐气促。 旗袍斜襟的盘扣被一颗颗挑开,细密的吻如雨点般,沿着下颌脖颈一路绽开。 皮带弹开的声音,在两人热烈的混乱里,竟然意外的清晰。 江四爷越来越不得章法,显然迫不及待,像是理智崩塌。 姰暖心头一紧,连忙抵了他肩头一把。 「四爷!不成…」 江四爷手上一顿,额际已经覆了层汗湿,幽沉深邃的凤眸紧紧锁着她,唇上还咬着她戴在脖子上的银锁。 那神情和模样,别提多邪肆阴暗了。 姰暖咽了咽干灼的喉,纤细指尖攥紧他松敞的军装领襟,细弱提醒。 「孩子…」 再是想诱惑他拿捏他,她也不能拿孩子去作。 江四爷阖上眼,沉沉舒出口浊气。 身体里汹涌翻腾的欲.念,涨到他额角青筋都突突直跳。 忍是忍不了的。 两秒后,他牙关一松,银锁『泠泠』落回姰暖白嫩的胸口处。 紧接着,姰暖手便被他握住,毫不客气地带到皮带松散的扣锁上,沙哑命令。 「你来。」 姰暖手一僵,水光潋滟的月眸瞬间瞠大,布满不可置信。 江四爷眼帘掀开,眉目沉沉盯着她,嗤声发笑,凑上前一下下啄吻着她面颊唇畔,暗哑诱哄。 「是不是你先勾爷的?嗯?」 姰暖被吮缠的殷红的唇瓣微微颤了一下,雪白贝齿轻咬住下唇。 羞耻到一动不敢动。 江四爷大手抚着她头,偏首轻咬她耳廓。 「昨晚教过你,暖暖很聪明,一定学会了,快些。」 姰暖喉头髮紧,胸脯也跟着一紧。 她轻细吸气。 「暖暖,听话。」 江四爷暗哑地语声发狠,修长的手推起旗袍,还在她腿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 姰暖欲哭无泪,只能撇开脸,紧紧闭上眼,抖着手替他抽开皮带扣。 『滋啦』 江四爷胸膛里笑声震颤,在她耳边浅啄吹气。 「好姑娘,真乖…」 第24章 爷补给暖暖的 午膳是在韶云阁用的。 在主院的屋里胡闹了一场,等江四爷的行李全都搬到韶云阁后,都已经是下午两点钟。 姰暖一双素手浸在铜盆里,安静地撩着水搓洗,温婉柔美的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男人在床上,果真都是放浪形骸的。 越到畅快时,越是什么荤话都能随口捻来。 就连出身矜贵如江四爷,也不例外! 他骨子里,也是个流氓,难怪那时候见色强掠…… 「好了,再洗下去,可要脱层皮了。」 男人噙笑戏嚯的语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姰暖满肚子的腹诽和叱骂。 她抿抿唇,掀起眼睫看他。 江四爷笑意疏懒,拿着帕子将她一双素手包裹住,细细搓干了水渍。 「嫌弃爷了?」 姰暖难以启齿,干脆垂下眼悄悄扁嘴。 江四爷闷笑一声,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轻喃了一句。 「这就嫌弃了?忘了你肚子里的小傢伙儿,是怎么来的?」 姰暖耳尖儿烧得厉害,仓促地瞥了眼在桌边布菜的碧珠和彤珠,而后又满目羞恼瞪了江四爷一眼,扭身匆匆去了桌边坐下。 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江四爷心情甚好地笑了笑,将帕子随手丢进铜盆里,提脚走向饭桌,懒声屏退两个侍婢。 「都下去。」 碧珠和彤珠垂着头,一刻也没耽搁,匆匆退了出去,并将门带上。 姰暖看着一桌子的饭菜,没有丝毫胃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江四爷瞧她板着小脸儿,也没再逗她,好脾气地亲自替她盛了饭,又将箸子递过去摆好,温声催促。 「别恼了,快些吃,再饿坏了肚子里的小傢伙儿。」 姰暖鼓腮,想说自己气饱了! 但还是没骨气地端起碗筷,即便食不下咽,依然慢吞吞往嘴里塞。 江四爷一边用膳,一边看着淡淡审视她一眼。 「你这胃口可不行,爷还是让项沖重新找个厨子来。」 姰暖温温吞吞嗯了一声,「听四爷的。」 他老人家高兴就好。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算是摸透了,江四爷喜欢她,就三点。 一,长得好。 二,听话乖巧。 三,任他摆布,最好还要主动配合他的摆布。 看她软软和和没脾气的小模样,江四爷心下好笑,没再说什么。 两人用过膳,姰暖又被赶着进屋歇午觉。 江四爷守着她,竟也破天荒地跟着睡了一觉。 醒来时,屋里光线已经发暗,显然是外头天色已经不早了。 见姰暖还睡着,他也没去吵她,轻手轻脚下了榻起身出来。 两个侍婢原本蹲坐在廊外台阶上,见江四爷从屋里出来,连忙纷纷站起身低头见礼。 「四爷。」 江四爷伸展着胳膊,面上神情清淡。 「嗯,去找项冲来。」 碧珠闻言,忙说,「项总军先头来过,给夫人请来的裁缝已经到了,这会儿说是正在文管事那儿等着。」 江四爷听罢嗯了一声,「让项冲过来,那个裁缝也带过来。」 「是。」 两个丫鬟先后出了院子,分头去寻人。 江四爷在院子里疏松了一下筋骨,又抽了支烟。 烟快燃尽时,项沖健步如飞地走了进来。 「四爷,您找我。」 「嗯。」 江四爷将菸蒂丢在脚下碾灭,而后单手插兜,嗓音低沉开口。 「两件事儿,去找个手艺好,会做新鲜菜式的厨子来。」 「另外,你去打听打听,洪城这边的姑娘定亲,嫁娶上的礼数,都是什么规制,照着例备份厚礼,给百善堂送去,告诉姰恪,就说是爷补给暖暖的。」 嫁娶聘礼?定亲? 项沖一愣,眸光跳了跳,试探着问道。 「那还要不要请媒人?到时候姰大夫问起来,四爷要给姰夫人说的是…」 要是收房姨太太,那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吧? 可要说是正妻,这云宁城那边儿,指定不能答应啊。 四爷自个儿,也做不成主。 江四爷眉心微拧,不耐的扫量他一眼。 「让你补你就补,哪儿那么多废话。」 项沖默了默,低了低头应是。 转身要走时,又听江四爷声调疏淡地补充了一句。 「姰恪要问,就告诉他,日后暖暖就是爷的人,不管外人怎么说,无论到了什么时候,爷都不会让她吃亏受委屈。」 项沖等了等,没听见他继续说,这才唉了一声,抬脚走了。 走出院子时,项沖已经彻底明白自家四爷的意思了。 虽然没说就要扶正姰夫人,但至少在这四爷做主的地界里,姰夫人就跟女主子没区别。 他这是在给姰家做脸面,抬高姰家的身价。 不愿让那些不懂事的外人,在背地里说三道四,中伤姰恪和姰暖。 江四爷和帅府捧着的人,容不得人匪议欺辱。 项沖一走,江四爷就转身回了屋。 他进里屋时,姰暖已经醒了,正揉着眼坐在床边回神儿。 她睡得髮饰微乱,眼神迷濛,一副呆呆萌萌的可爱模样。 江四爷笑了一声,抬脚走过去,伸手将她头上的珍珠发卡小心摘下来,顺手捏了捏她白嫩的面颊,声线清润温和。 「醒醒神儿,请的裁缝一会儿就过来,先去梳个头收拾一下。」 姰暖抬手捋了捋凌乱的髮丝,轻嗯一声,将头上另一只珍珠发卡摘下来,连带江四爷手里那只一起接过去,起身走到梳妆镜前。 江四爷步到桌前倒了杯凉茶,一边儿浅浅抿着,一边儿看着她梳头。 「今日选的首饰,是不是都不太喜欢?」 姰暖忙活着绾头髮,随口回了句。 「都还好。」 毕竟放在过去,她也从没这么奢侈过,一次性买这么些珠玉首饰。 找的男人对她大方,哪有什么不好的? 江四爷听着她这平淡的语气,微微摇头,随手撂下杯盏。 「那你先凑合着用,过些日,让人从云宁城给你搜罗来一批更好的。」 姰暖绾髮的手一顿,侧过身回头看他。 「云宁城是不是真的那么繁华?所以洪城的许多东西,在四爷看来,都很不入眼?」 江四爷听着这话,好笑地挑眉。 「是不太入眼,但这可不是爷要用的,何所谓好坏?还不都是为了让你高兴?」 他哄人的时候,总是一副走了心的样子。 说的话,也很让人受用。 姰暖弯唇笑了笑,转过身去继续编头髮,细声说道。 「我是个没见识的,素日里也不太看重这些,所以倒没觉得哪里不入眼,四爷送给我的,我觉得都很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重要的,是他这份看重她,在意她的心思。 小姑娘这番话,倒也十分令人受用。 江四爷暗笑一声,走上前立在她身后,抬手扶握住她纤细的腰身,温声低语地问她。 「真的,爷送给你什么,你都觉得好?」 第25章 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江老四这么个混球 镜子里倒映出两人亲密相贴的身形,暧昧丛生。 姰暖垂下浓密眼睫,将珍珠发卡重新戴好,装作没听出他语气里的暗晦和挑逗,细语轻喃着回了一句。 「只要是四爷自己想送给我的,我都喜欢,也都会珍惜。」 说中听的话,永远不会出错。 江四爷被她信口拈来的讨好逗笑了。 正欲搂着她亲两口奖励奖励,唇瓣刚贴到她耳鬓边,房门外,就传来了小丫鬟通禀的话。 「四爷,夫人,文管事带裁缝过来了。」 「知道了。」 姰暖提声应了,转身抬手将人轻轻抵开,嗔了他一眼,当先提脚走出了屋。 江四爷立在原地,落空的指尖细细摸搓了一番,眉宇间清懒笑意始终未落,舔了舔唇瓣,慢吞吞转身跟出了房间。 裁缝替姰暖量身的时候,江四爷就坐在一旁看着。 他修长的腿轻搭,戴着金曜石指戒的右手握着杯茶,一手翻着桌上布料样册,漫不经心地垂着眼帘挑选,时不时还掀起眼皮看看姰暖。 文管事半弓着身子,毕恭毕敬地陪在一旁。 但凡是江四爷指点了一下的布料小样,他立马就小心翼翼的从册子上揭下来捧着。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手里已经堆叠了十来块儿布条。 意识到江四爷是有多宠着姰暖。 文管事额头有些冒汗。 想着自己先前得罪了姰暖,还逃过一劫,他顿感庆幸的同时,更是提了一百二十分的心思伺候着,连唿吸的频率都放的缓了。 那边儿裁缝收了皮尺,姰暖转身看过来,踱步走回江四爷身边坐下。 江四爷扭头看了看她,绯薄唇角扬起笑弧,将桌上布料册子推给她。 「你再选选喜欢的。」 姰暖也没扭捏,翻着册子就看起来。 江四爷这才示意文管事,将那些选好的料子拿去给裁缝,语声清淡说着。 「这些都给她做旗袍。」 文管事将布料递给那老裁缝,又默默退到一旁立好。 老裁缝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笑眯眯毕恭毕敬地应下了。 姰暖抽空扫了眼那些江四爷选出来的布料,视线又落回册子上,轻声软语道。 「会不会太多了?再过两个月,我这身型就要变了。」 到那时候,再多漂亮显身段儿的衣裳,也都穿不出来了。 江四爷不以为然,眉眼温淡地接道。 「天儿热,夏时的衣裳换得勤,多做一些备着也无妨,再过两个月,你也该做秋裳了。」 他这么大方,想得又这么周到。 姰暖不禁弯唇笑了一声。 笑罢,她想到什么,于是抬眼看向江四爷。 「裁缝来都来了,四爷不做几身儿夏裳吗?」 她昨日瞧着,江四爷的衣裳也并没有比她多多少。 确切来说,他穿军装的时候更多一些,大约军装旧了也都是直接换新的,常服就少得可怜。 他都对她这么大方体贴了,她当然也要礼尚往来回馈一下关心。 毕竟,花的又不是她的钱。 但江四爷就是对她这份细心关怀很受用。 他扬眉一笑,心情变得跟好了,笑睨着姰暖问她,「也好,暖暖替爷挑挑?」 姰暖乖巧弯唇,「四爷不嫌弃我眼光不好,那我就替四爷挑几匹。」 反正也是顺便挑的,又不麻烦什么,也不需要她替他裁衣裳。 她当然乐得卖个乖。 江四爷眉眼印笑,清俊的下颚线点了点。 「你挑吧,你挑的爷都喜欢。」 说着随手撂下手里茶盏,徐徐站起身,示意老裁缝给他量身。 等布料都挑好,姰暖又同老裁缝商量好了衣裳的款式和花样,文管事将人送走时,屋里院外都已经掌了灯。 晚膳很快送进来,许是因为午时吃得不多,姰暖难得多吃了半碗饭。 见她好好吃饭,江四爷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膳后,两人刚先后撂下碗筷,杜审就来了。 江四爷到院子里去跟他说话,姰暖就独自回了里屋,准备洗漱更衣。 韶云阁院子里的海棠树下,正巧立了盏石灯。 借着昏黄的灯芒,江四爷将杜审递过来的电报逐字逐句看完。 他唇角叼着支烟,星火明灭,昏暗光线下菸丝缭绕,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情绪。 杜审双手插兜,靠坐在树下的石桌旁。 直到瞧见他将电报塞进石灯内,才清清淡淡开口。 「江戟这些年领兵,但凡有战,每次都沖在最前线,这次又攻下两座城池,你先前打下洪城这边儿的风头,立时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这功勋再这么堆叠下去,你恐怕拍马难追,整个江家,谁也压不过他了。」 电报被石灯内的烛火燃尽,大亮的火光不过片刻功夫就再度暗下来,零星点点飘到脚下,被江四爷的军靴彻底碾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他眼睫垂敛,修长指节夹住唇角菸蒂,按在石灯立柱上慢慢碾着,清冷的音腔慢条斯理。 「这是什么好值得赶超的事儿?眼下在江家,功勋本来也没有比他更高的了。」 杜审脸一黑,没好气地喷了他一句。 「你能不能别长别人志气?还记不记得你俩是对敌?」 江四爷薄唇冷勾,漆黑瑞凤眸依然波澜不惊。 「赫赫功勋,那是牺牲了多少尸骨才垒砌起来的,他江戟四处挑火儿掀动战乱,一心好胜攀比,不管百姓死活,只想在老头子面前出头。」 「这种没人性的狗东西,真没什么好攀比的。」 「古往今来,治世明君,没有一个是杀神当道的,大局未定,急什么。」 杜审最看不得他这等像是什么都不急,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的疏狂相。 他看得后槽牙都疼了,忍不住烦躁地轻嘶一声。 「你这也不攀比,那也不追赶,还不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急一急啊?等到大局要定的时候,你再急还管个屁用!」 江四爷压根儿没把他的抓毛和气恼放在心上。 他淡淡牵唇,「你跳脚也没用,还能插上翅膀飞过去两刀戳死他不成?」 杜审气到脸僵,「……」 听听这扯的是什么不着调的屁话? 江四爷懒得理他,干脆扭身离开,提脚时吊儿郎当说道。 「让他先蹦跶吧,但愿他别那么得报应,死在炮火下。」 「爷就先趁着清静,给老头子生个小崽子玩儿,擒贼先擒王,攻敌先攻心,懂不懂?」 杜审唇角抽搐。 对着他清傲散漫的后脑勺,恨不能脱了鞋狠狠扔过去。 不思进取的糟心玩意儿。 到底是生了颗什么歪歪心肠? 他实在气的心梗,啐了一口骂道。 「你正经事儿不琢磨!净他妈整这些不靠谱的!混球玩意儿!」 他老杜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摊上江老四这么个不着调的混货。 迟早有一日,得被他给带玩儿完! 看江四爷不痛不痒,头都不带回地就进了屋。 杜审只觉着胸口里火烧火燎地疼。 他抬手揉了揉,恨铁不成钢地甩脸子,扭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第26章 她肚子里,岂不是江家的长孙? 姰暖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头,隐约是听见了院子里杜审的那句骂声。 没等她细琢磨,江四爷已经进了屋。 她连忙收回思绪,继续认真梳头 江四爷先是看了姰暖一眼,脚下步子未停,踱到铜盆前,挽袖净手。 视线又落回那道纤柔娉婷的身影上。 见她披散着一头乌黑柔亮的齐腰长发,身上也已经换了身儿就寝的天丝睡裙,模样素美柔和的好似一幅美人画卷。 他眸光幽邃深暗,眉眼噙笑温声问她。 「热不热?要不要让人镇些冰在屋里?」 姰暖握着木梳的素手顿住,侧脸看向他,柔声细语道。 「两个人睡兴许会热,四爷若是想,我都可以的。」 原本她的体质偏凉,是不怕热的。 但身边多个江四爷挤着,那就未必了。 昨晚两个人纠缠到深更半夜,都出了不少的汗,给她难受的够呛。 她觉得镇些冰也好。 江四爷也是这么想,也知道她不会反对,便喊了人吩咐下去。 等冰鼎送进屋,在床头床尾安置好,江四爷已经换好了一身单薄的亵衣。 准备上床时,才发觉姰暖还坐在那边矮榻上看书。 他立在床前,轻挑眉梢看着她。 「还不睡?」 姰暖遁声抬头,随手合上书放在一旁,起身走了过去。 江四爷看着她脱鞋上床的动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小姑娘刚才,是等他呢? 这个意识莫名取悦了男人。 他跟上床,单腿屈膝斜躺下,撑着一支手肘笑看躺在里侧的人。 小姑娘躺地规规矩矩,素手交叠轻轻搭在小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月眸清澈澄明,小模样别提多乖巧了。 江四爷就这么看了她两瞬,心里软和的不得了,话里的语气都放轻了。 「暖暖是不是还不困?」 瞧她眼神清明,不像是想睡的样子。 果然,姰暖摇摇头,「下午起得晚了,不过也到了歇觉的时辰。」 她作息向来规律。 不过,现在身边多出一个大男人来,那就有些不一样了。 看着江四爷精神奕奕的神态,姰暖迟疑了一瞬,细声问道。 「四爷是不是也不困?要么,我陪您聊一会儿?」 同床共枕,睡前的私房话,不止助于彼此间的交心。 若聊得好,还有助于感情升温。 姰暖觉得有些必要。 江四爷听言,眉梢轻挑来了兴致。 他侧身躺下,头枕在圆枕上,面朝着姰暖,幽黑瑞凤眸瞳光清灼。 「好,聊一会儿,暖暖想聊什么?」 话题给到姰暖,那姰暖想探听的,可太多了。 她挪了挪身子,也面朝着江四爷的方向侧过身。 四目相对,两人隔着不到半臂的距离,面对面说话时仿佛彼此间的唿吸都是缠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她的音腔又轻又软,听得人耳根子发软,身心跟着放松下来。 「先前四爷总提起云宁城,能不能同我讲讲,云宁城到底有多繁华?都有些什么新颖有趣的?」 江四爷看她月眸漆亮,忽闪着清澈的微光,像是十分好奇。 他眸溢浅笑,「倒也不能说有多繁华,比平京和海港那些大市还差一些,比淮省以南的这些地儿,好得多。」 姰暖一只素白小手儿托捧在下巴处,尾指娇娇曲起,细声感嘆,眼里露出几分憧憬和嚮往。 「我从没离开过淮省,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与洪城相连的滨城,我表姐嫁到了滨城的人家。」 瞧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落在江四爷眼里,也只觉得娇软可人。 他低声失笑,漆黑瑞凤眸眸光温和。 「会有机会的,你总要跟爷回云宁城,到时,爷带你好好逛逛。」 姰暖瞳眸微怔,定定同他对视着,继而腼腆地抿唇笑了笑。 「四爷的家人,都是什么样的?他们好相处吗?」 江四爷眼底笑意微敛,眸光动了动,没接话。 姰暖看着他这番反应,面上也流露出两分小心。 她细声说着,「我没接触过什么大人物,四爷就是我遇到过最了不起的人,想来四爷的家人也都很了不起,日后若是您要带我回家,我怕我什么都不懂,给四爷惹了祸…」 也算是解释一下,她为何迫不及待打听江四爷的家境和亲人。 江四爷因为她眉眼间那几分小心和乖巧而心软。 他眼睫轻眨,缓和了下面上神色,伸臂过去抱她。 「过来。」 男人的手臂已经穿过她颈下揽住,姰暖只得顺势挪过去,偎进了她怀里。 温香软玉入怀,她身上清甜的花香瞬间萦绕在他鼻息间。 江四爷搂着怀里人,下颚抵在她发顶轻轻蹭了蹭,心头爱怜之意顿生,声线清润柔和安抚她。 「暖暖不用担心那些,你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好好将孩子生下来。」 「四爷,我怕我不止什么都不懂,还保护不好我们的孩子。」 「不用怕。」 他轻轻拍着她肩,俯首在她眉心吻了吻。 「爷会护着你们,你记着,江公馆的人,没有一个值得你交心,只要能得到老头子的偏爱,就没有人敢惹你。」 「老头子爱惜羽翼,护犊子,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他最看重的东西。」 姰暖抬起头看他,「大帅真的能看重我们的孩子?」 不说她没名没分,孩子自然也就没个多好的出身。 江大帅,还能缺这么一个孙子? 江四爷自然看出她眼里的不信和狐疑。 他想了想,就当是安抚小姑娘的心思,于是缓声同她解释。 「他如今上了岁数,打不动仗了,越发看重血脉亲缘。」 「自打旧朝亡国,军阀混战起,战乱这些年,江家的血脉也折损许多。」 「爷那几个兄弟姐妹,有战死沙场的,有战乱途中丢失的,有逃亡途中病死的,在江系军定都云宁城前,江家的血脉已经不剩几个了。」 「爷这一辈,现存的,四子一女。」 「孙子辈,还没有。」 姰暖惊愕,「没有?」 那她肚子里,岂不是江家的长孙? 这一刻,姰暖突然就觉得自己肚子的分量,重了许多。 江四爷被她惊讶意外的小表情逗乐,不禁抬手捏了捏她秀致的鼻头。 「所以这一趟,爷算是得了个先机,暖暖真是个宝贝。」 他也没料到他从云宁城出来后,办的第一件大事儿,就是替江家开枝散叶。 「家里那个老头子,这些年想抱孙子快想疯了,这孩子能顺利生下来,你就是江家最大的功臣,谁都别想动你一根头髮丝。」 说不庆幸是假的。 但姰暖只意外惊喜了一小下,而后瞬间就神情古怪起来。 她视线在江四爷噙笑的眉眼间流转了一番,喃喃开口。 「可是,四爷明明还有三个兄弟,为什么…」 江大帅会至今都没个孙子? 简直匪夷所思。 江四爷眸光暗晦,沉默了几秒,徐徐说道。 「大约,是杀虐太重,得了报应吧,这个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第27章 左手美人儿右手娃,享受人间快乐。 现在,还不是让姰暖了解家族内部那些恩怨纷争的时候。 给她那么早留下阴影,实在没必要。 江家的孩子想生下来,活着长大,太难了。 想到此处,江四爷眉眼幽暗,掌心摸索着贴上姰暖平坦的小腹。 小姑娘纤细的腰身儿,不盈一握。 他一只手,就能将她小腹护得严严实实。 无法想像,这样娇小纤弱的身体里,养育着他的孩子。 受江大帅对抱孙子这件事,十分期盼和执着的影响,江家上上下下所有人,对『血脉后代』都分外在意。 就是因为过分的在意,所以,绝对不允许别人先登一步。 这兴许也是为什么,当日知道姰暖有了身孕,他第一念头就是要封锁消息,瞒着云宁城,留下孩子。 江四爷还是头一次这样抚摸姰暖的肚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他心绪翻涌着,不自觉指腹轻轻摸搓,好半晌没再开口。 姰暖也是头一次,感受到他对这孩子的关注和在意。 她伸手覆在他手背上,浓睫掀起看着他。 「四爷?」 江四爷回神,对上她漂亮的眸子,他薄唇轻勾,凑上去轻轻吻了吻,语声温和。 「暖暖,我们要保护好他,他定会平安长大。」 此时,他总算深切地感受到,他和怀里的女子,拥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他需要,且会疼爱的孩子。 而,姰暖是孩子的母亲。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突然翻涌起隐晦复杂的情绪。 姰暖看不懂,不过不妨碍她感受到他认真郑重的在意。 她弯眉一笑,轻轻点头。 「嗯。」 这一刻,她窝在男人宽敞温热的怀抱里,是先前从未感受过的舒适契合。 他们仿佛因为有了共同守护的挚宝,而变得亲密无间。 江四爷动容地吻她时,姰暖也回应得温顺自然。 有了先前两次的经验。 今晚的坦诚相待,十分温柔自意,除却最后男人搞得满榻狼狈不太美满,姰暖觉得还算满意。 感情的确是飞速升温。 等两人先后沐浴过,回到已经换了干净被褥的床榻上重新就寝时,姰暖偎在他怀里,已经自然很多。 江四爷替她掩了掩腰腹间的薄被,俯在她耳边低轻问询。 「什么时候爷可以?要等你孩子生下来…?」 他的话戛然而止,被一只柔软小手捂住嘴给堵了回去。 黑暗中,姰暖眼帘紧紧阖着,面颊发烫,小声咕哝了一句。 「我困了,四爷,快睡吧。」 小姑娘细弱蚊吟地呓语中难掩羞涩慌张。 江四爷无声失笑,在她温凉的掌心亲了一口。 姰暖痒得手一颤,连忙将手抽回去握在胸口,咬着唇暗自翻了他一眼。 男人低声闷笑,搭在她腰上的大手轻轻抚握,低柔答应。 「睡吧。」 —— 翌日一早,江四爷刚带了项冲去了书房,姰恪就来了。 兄妹二人坐在堂屋里,看诊的功夫,姰恪同她提了提昨日傍晚,项沖带着厚礼到家里的事儿。 这事儿姰暖毫不知情,听罢先是一愣。 「怎么说?」 「说是江四爷补给你的定礼,还带着个媒人,帅府豪阔,比寻常人家定亲的礼数自是厚得多,但是暖暖,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姰恪表情严肃,「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答应要娶你为妻吗?」 虽然他不觉得自家妹妹会甘愿为妾。 但是江四爷突然低头屈就了这么一下下,怎么看都觉得莫名其妙的。 这才几天?就被他妹妹给拿捏了吗? 姰暖樱唇浅抿,揉着手腕若有所思,轻声说道: 「他人其实挺好的,哥,他很看重我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待我也很好。」 姰恪眼神复杂。 对她这话只报以一分半的相信。 剩下八分半,只觉得姰暖是在安慰他。 他嘆了口气,摇摇头站起身,将药箱背在肩上。 「那孩子毕竟是他的,他多少也是要在意一些,所以暖暖,你占着许多先机,许多事也能事半功倍。」 姰暖笑了笑,「嗯。」 「今日看你气色也比先前好许多,你照顾好自己,有事随时来找我。」 姰暖亲自将他送出院门,目送他走远了,这才转身慢步回了屋里。 书房这边,江四爷正同手下将官议事。 接连晴了两天,河道疏通后,先前蓄涨的水已经疏散回正常水位,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头患。 这两日闲下来,云宁城那边有关江三爷再立功勋的消息,江四爷手底下这些人知晓了,多少都有些焦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就事议论,各个儿瞧着都比上座的江四爷上心。 杜审搭着腿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嗑瓜子儿。 眼神往江四爷身上瞟过去,见那厮坐姿歪斜的懒散样,登时又翻了个白眼儿。 他昨晚被江老四气得半宿没睡,算是彻底想通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吧! 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何必替他干着急? 你心急火燎的,人家正主反倒不急不慌,左手美人儿右手娃的享受人间快乐。 他以后再也不提丫着急上火了。 妈蛋,他也要人生得意须尽欢! 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儿,杜审阴阳怪气地出声。 「行了,出都出来了,还是先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眼红人家也没个用啊,鞭长莫及的,又不能撂下这儿的烂摊子,跑回去跟人抢军功?谁让咱们跟了位佛系的主儿呢……」 众人噤声。 江四爷被他冷嘲热讽地暗涵了一句,也没太当回事儿。 他最近心情好,懒得同杜审这贱嘴计较。 屋里静了几秒,江四爷扫了眼诸人,最后视线落在杜审那张阴阳怪气的脸上,想到什么,他勾唇淡笑语调清懒。 「前段日子碰上雨季,弟兄们辛苦,既然这两日得闲了,今日爷请客,犒劳犒劳大伙儿。」 杜审支棱着耳朵听,心生不好的预感,卡在牙关的瓜子儿都忘了嗑,眼皮子一掀看向江四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就听他交代项沖,「你跟杜审领头儿,带着他们出去,找地儿放松放松,这趟出来,连带攻城憋了个儿把月,该放的火儿都放放,省得一个个憋出病来。」 都是常年带兵打仗的荤汉子,江四爷这话说这么明白,大傢伙儿谁能不懂? 顿时一个个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江四爷管制手下,跟江家另外几个爷比,那是光明磊派的多。 别的都好说,特别奸淫掳掠,是禁律。 平日里就算下头人憋得上火,也只敢在军妓所里煳弄煳弄,根本不敢在外头逛窑子,一旦被抓住,就是枪子儿爆头的事儿。 难得江四爷松口放纵他们一次,大傢伙儿怎么能不兴奋。 这淮省南线一水儿的鱼米之乡,女人都比淮北的水灵儿娇俏。 他们简直一刻都坐不住了。 跟他们的跃跃欲试相比,杜审的脸就歘地黑了个彻底。 他撂下手里瓜子儿,瞬间就翻脸了。 「干啥?!一个个儿没个正经事儿干了?学人上樑不正下樑歪啊!这才办多大点儿正事儿,就好意思讨赏堕落?江老四你他…」 江四爷捡起只笔,投镖似的,笔尖儿朝着他那张叭叭叭地破嘴就甩了过去。 「上樑不正下樑歪,骂谁呢?」 第28章 四爷可真是生的福窝里 凌厉气势裹挟着尖锐的笔尖儿,朝杜审迎面投掷过来。 杜审挥臂躲开,黑着脸爆了句粗。 「艹!放纵军中将官触犯军律,你他妈别太不像话了…」 就听江四爷懒懒散散地怼他,「你要不好这口儿,你就自个儿找个牌场去搓牌发泄发泄,别扫大伙儿的兴,何时学得这么不懂事儿?」 杜审瞪着眼,差点儿没被一口气噎死。 江四爷凉凉翻了他一眼,徐徐站起身,沖诸人摆手。 「去吧,不用搭理他。」 说是不用搭理火冒三丈的杜审。 但江四爷手底下的人谁不知道,杜总军才是真正的财主啊。 请客快活的话,虽然是四爷应允的。 可最后出钱结帐的,铁定还得是杜总军。 然而,江四爷撂下话,就径直脚步不停地走了。 书房里静下来。 众人干杵在原地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看向脸色铁青的杜审。 被七八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这么眼巴巴瞅着,杜审气的嘴皮子颤抖,又浑身发毛。 他懒得理会这些人,黑着脸撂挑子,愤愤迈着大步走了。 诸将官,「……」 所以,四爷说请他们快活快活的话,其实就是为了气杜总军吧? 果然还是他们痴心妄想了…… 项沖环顾一眼,见大伙儿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儿的,同是男人,顿生惺惺相惜之感。 于是,于心不忍地开口做主。 「别愣着了,四爷一言九鼎,还不赶紧走?」 一个年轻将官闻言,瞬间瞪大眼睛支棱起来,直勾勾盯着他。 「项哥!你说真的?四爷当真…」 其他几个人也齐齐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项沖带着刀疤的右眉挑了挑,扯唇嗤笑一声。 「四爷何时说话不算话?尽管去,不过你们一个个儿,松了裤腰带,可别松了嘴,管好手底下的兵,天黑前,都老老实实滚回来,不准夜宿。」 众人顿时又振奋起来,中气十足的吆喝声差点儿没把房顶掀了。 「是~!!」 几人迫不及待,陆续奔出书房。 走在最后头的那个,迈出书房的脚步顿了顿,又折回来满眼踌躇地看着项沖。 「老项,这我们去了,回头老杜再耍不要脸,不给结帐……」 话没说完,意思很明显。 杜审从来就是个笑面虎,芯子里锱铢必较,还爱公报私仇,十分不厚道。 他要诚心跟四爷别着劲儿来,他们也不愿让四爷为难啊。 到时候上司不痛快,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手下。 这位老大哥,也算是颇有经验了。 项沖扯唇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他肩,安抚道。 「放心去,杜审那边儿,我来解决。」 项沖向来靠谱,他发了话,老大哥顿时不纠结了,笑呵呵就走了。 项沖立在书房外的院子里,等到人都走得没影儿了,才摇摇头暗嘆口气。 他半点儿都不想搭理杜审那个事儿精。 但是替主子分担,他也义不容辞。 又嘆了口气,项沖提脚往杜审的院子走去。 —— 彼时,打发了大伙儿的江四爷,散漫悠闲地踱着步子回了韶云阁。 还不到午膳的点儿。 姰暖无所事事,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练字。 江四爷进院门时,她余光里是瞧见了的,不过她也没动,继续潜心一笔一划地写。 落在江四爷眼里,小姑娘穿了身儿月华色绣兰草的大袖长褂,下摆长及膝盖,腰底搭了件儿白色百褶裙,髮髻低绾青簪玉素的模样,清濯婉婷若空谷幽兰。 这一身儿不比昨儿那件旗袍显身段儿,但穿在她身上,也别有一番清韵滋味。 而且她练字的时候,一手挽袖,腰背端正,侧影看去腰臀线勒出的弧度,柔美得不可思议。 江四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觉得这整个玉人儿,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这世上怎能有人生得如此精緻,简直连头髮丝儿,都好看到他心坎儿里了。 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养着的这个,更好看的姑娘了。 心情愉悦地走到她身后,江四爷负着手微微弯腰,只扫了一眼她手下的簪花小楷,就由衷赞赏了一声。 「真不错,好看。」 也不知是夸的人,还是夸的字。 姰暖忍不住笑,笔尖儿顿住,抬起头笑盈盈仰望着他。 「真的好看?」 江四爷眉梢轻挑,挨着她坐下,「爷从不诓人。」 姰暖歪头盯着他,突然将手里细豪笔和本子递过去。 「我还没见过四爷的字,您能不能写给我看看?」 江四爷浅扬的唇角微不可查僵了一瞬,垂目睨了眼她素白指尖捏着的那根细豪笔,笔桿儿简直比菸蒂都细。 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细的。 要是到他手里,别说写字儿,还不得咔吧一下捏断了? 他掀起眼帘再看姰暖,对上她清亮期待的月眸,淡淡一笑。 「没见过爷的字?给你拿来的辞典和那些书,都还没看?」 姰暖,「……」 这才拿过来两日好吗? 这两日他狗皮膏药似的缠着她,她看没看,他不清楚? 她将纸笔收回来,重新坐正了身姿,继续垂下眼练字,嘴里细声嘀咕着。 「那日我粗略翻过,上头两种笔色的字迹,还都是钢笔写的,我怎么知道哪些是四爷的字?」 江四爷听她不服气的狡辩,眼睑微眯,笑着伸手过去捏住她小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跟自己对视,一字一句说道。 「爷都多少年不划拉毛笔字了,谁现在还用这东西写书信?都是用钢笔,钢笔墨只有黑蓝两个色,晓得吗?」 姰暖,「……」 江四爷看她无言以对,呵笑一声,指腹轻轻摸搓着她颌下软嫩的肌肤。 「你啊,但凡仔细看看,就知道那本辞典上的笔书,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小东西,伶牙俐齿。」 顶嘴的时候,真是半点儿不想吃亏。 这话的前半句听在姰暖耳朵里,就有点子炫耀而不自知的意思了。 什么叫『多少年都不划拉毛笔字了』『爷都是用钢笔』? 不觉得这话太显摆了? 她无语的看着他,「四爷可真是生的福窝里,洪城整个书院里,也只有院长有一支钢笔,我们平素里学习,都是习毛笔字,我哥哥开药方,也是用毛笔。」 这回,轮到江四爷被噎没声儿了。 他原本只是因为自己的毛笔字不怎么入眼,不想在姰暖面前献丑,故而想一两拨三斤地煳弄过去。 谁知道一时忘了,钢笔这东西,也只有富贵家境的子弟才用得随意。 被小姑娘满眼控诉的望着,江四爷喉结滚了滚,不甚自然地收回手。 看她还有些小幽怨,他心下好笑。 一时想到什么,干脆长腿杵地站起身来,牵住姰暖一只素白柔荑拉她起来。 「不写了,走,跟爷去书房。」 第29章 四爷这么说,我会觉得您待我的心意不值钱 姰暖被他拖拽了一把,慌忙撂下细豪笔,被迫跟上他脚步。 直到走出院子,她不解地歪头看江四爷。 「去书房做什么?」 江四爷目视前方,眉目疏散清浅噙笑,脚步迈的不疾不徐。 「不是觉得钢笔稀罕?爷那几支都给你。」 反正他摆着也不怎么用,不是批阅文件,自来也不爱看书写字。 姰暖呆了呆,「几支?都给我?」 江四爷浅笑垂眼,看着只及他肩头高的小姑娘,慵懒散漫地音腔难掩纵宠。 「给你,你喜欢的,爷都给你。」 这句话,简直听的人耳朵发腻,心尖儿里都甜丝丝的。 姰暖又惊又喜,挽住他臂弯,清美眉眼都浅浅弯起来。 「四爷真好~!」 谁不爱听小美人儿娇滴滴的恭维? 江四爷心下受用,牵着她的手穿过指缝,改成十指相扣,还轻轻捏了一把。 「没出息,几支笔而已,就把你打发了?」 姰暖轻笑,「才不是,昨日四爷还送了我衣裳和首饰呢。」 「你这就有些肤浅了,这些东西才值几个钱,以后眼界得给你养高些,省的出去被别人三瓜俩枣哄走了。」 这话虽是逗她的,但姰暖可不爱听了。 她挽在他臂弯上的手不乐意地晃了一把,纤眉微拧反驳道。 「什么就被人哄走了?我说四爷好,是说四爷待我的心意,谁跟你说钱了?」 江四爷被她这一下晃的立在原地,偏头看着她,一声清笑。 「恼什么?这么不经逗,说钱怎么了?爷多花钱给你,不也是待你的心意?爷的意思是,日后就乐意给你多花钱,多到你算都算不清,没人能越过。」 就很奇怪。 这么三言两语,姰暖方才的气恼,莫名就烟消云散了。 她眨巴眨巴眼,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就被江四爷揽住肩带着往前走。 「愣什么?傻样,还挑不挑钢笔了?」 姰暖懵懵然,都在书房门外,脑子里才转过弯儿来。 臭男人,又被他花言巧语的煳弄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她暗地里瞪了江四爷一眼,素手轻提裙裾,迈进书房的门。 第一眼,就瞧见掉在地上的一只墨蓝色钢笔,墨迹都甩了一地。 江四爷像是压根儿没瞧见,迈着长腿就踩了过去。 姰暖唇瓣微张,走过去弯腰将笔捡起来,笔身已经被踩歪了,笔尖溢墨沾到她手上,显然是不能用了。 「这未免暴殄天物了吧?」 她走到桌前,举着笔递给江四爷看,「才说要都给我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好随地乱扔呢?四爷真败家!」 江四爷正从书桌里拉开抽屉,将四五支花纹不同的钢笔取出来要递给她。 抬眼瞧见小姑娘捏着一支漏墨的残笔,还义正言辞指责他,顿时气笑了。 姰暖捡起来的,正是先头他拿来丢杜审的那一支。 他从小姑娘手里抽走那支残坏的笔,随手丢在一旁。 「唉~!别扔呀,说不定还能修好呢。」 无视她的反应,自她斜襟盘口处扯下别着的帕子,握着她手开始擦残墨,语气漫不经心。 「丢了就丢了,不是还剩好几支,犯不上心疼,看看,把手都弄脏了。」 姰暖噎了一下,又气又无力的看着他,忍不住细声念叨。 「四爷真是暴殄天物…」 江四爷气乐,掀起眼帘似笑非笑盯着她。 「没完了?又是暴殄天物又是败家,胆子养肥了,敢埋汰你爷们儿。」 姰暖当然不敢,在试探他纵容的底线罢了。 见他虽然训斥她,却也是笑着的,就知道他没有多恼火。 不过,她也适时地适可而止。 抿着唇讪讪一笑,姰暖轻轻抽回手,垂眼看着手上未能擦掉的墨迹,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 「无妨,擦不掉,回去洗洗就好了。」 她也不在意,反倒欢天喜地的捡起江四爷搁在桌上的五只钢笔,眉眼笑弯语声娇软。 「谢四爷赏。」 得了便宜就卖乖。 变脸比翻书还快。 江四爷简直被她整的没脾气。 他无奈摇头,又自抽屉里取出两瓶墨水儿,而后绕过书桌,招唿姰暖一起出了书房。 「回去你先用着,什么时候墨没了,就交代下头人去买。」 「好~」 差不多该到午膳的时辰。 两人回到韶云阁时,膳食早已经摆好了。 用膳时,姰暖才想起先前哥哥来说的话。 她掀睫看了看江四爷,替他夹了箸菜,柔声说起送定礼的事。 「四爷怎么突然想到,要补我一份定礼的?」 江四爷闻言,神情随意地解释了一句。 「昨日你不是提到名分的吗?爷话也同你说的清楚,眼下爷是想好好待你,等时日久了,说不定会想娶你为妻,该补得礼数还是先补上,免得到时候想起来,觉得愧对了你。」 姰暖漆黑瞳珠微转,忍不住打趣似的问他。 「那四爷如今待我好,就想做的万全周到,难道不曾想过,日后移情别恋了,娶了旁的女人,委屈我做妾时,就不是愧对我了?」 这个问题秉持着道德二字作刃,算是很犀利了。 江四爷咀嚼地动作微顿,侧目瞧着姰暖,薄唇轻牵。 「暖暖很单纯,大约不知道,男人的誓言,有多不值钱。」 姰暖沉默着眨了眨眼,没接话。 江四爷眼梢浮着清懒笑意,也替她夹了一箸青菜,语声徐徐。 「人都会喜新厌旧,当一个男人已经成为负心汉的时候,是不在乎什么道德和叱骂的。」 「唯有对着喜欢和在意的女人,男人才会想要什么都给,不让她委屈。」 「倘若已经不喜欢,也不在意了,愧疚不愧疚,又有何用?负都已经负了,覆水难收,又不妨碍他继续讨新欢喜欢。」 姰暖双手捧着小盏,满眼清澈看着他,说不出心里的什么滋味。 「四爷。」 「嗯?」 「您这么说,我会觉得四爷眼下待我的心意,待我的好,都很不值钱。」 江四爷不恼反笑,握着箸子点了点她。 「不错,就是要你知道,一时的好,本来就不值钱,不用那么快感动,日后若有不长眼的对着你献殷勤,你就没那么容易动摇了。」 姰暖语噎,气笑下,忍不住轻翻他一眼。 「说偏了吧?明明说的是四爷,怎么又扯到了别人?哪来的别人?」 江四爷闷声低笑,撂下碗筷撤了帕子擦嘴,语调依然漫不经心。 「要说爷呢,眼下待你好,做的周全体贴,也不过是为着日后有个好结果,再念起来过去不会后悔,还没想过以后有一日喜新厌旧后会如何。」 他的话顿了顿,像是认真思量了一下,才对着姰暖一字一句说道。 「若有一日爷真移情别恋了,我们有孩子,爷也会护着你们,让你们母子的日子安稳无愈。」 第30章 要是不好好疼她,还真挺不是个东西 会护着她们母子,安稳无愈? 姰暖琢磨着这句话,觉得江四爷素来是说话算话的,所以这句许诺还是挺有分量的。 这算是她跟了他这段日子来,讨来的第一句承诺。 只不过真到那时候,可能他对她们母子,也就只剩责任,不会像今日这样细心周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这些话江四爷不说透,姰暖自己也能想清楚。 她想了想,觉得到了那一步了,江四爷不会不管她们母子俩,她也就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毕竟,你又能要求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待你多上心呢? 她眨眨眼,后知后觉又反应过来。 这个话题,不利于两人之间的感情催温。 她很快软下声儿来,细语甜言。 「四爷是我见过,最顶天立地敢做敢当的大丈夫,我知道,如果我足够好,一直对得起四爷的喜欢,四爷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变心的。」 姰暖说着,潋滟水眸定定看着江四爷,搁下手里的小碗,倾身凑过去抱他,音腔软侬透着几分依恋。 「我会听四爷的话,四爷一直待我这样好,别喜欢别人……」 她还是头一次这么侬声软语地撒娇。 那话语里依赖委屈的小情绪,像是化作了一根藤,萦绕攀附着裹住了江四爷的心尖儿。 他心下受用,眉目柔和垂下眼,看着贴在他身边的玉人儿,抬手轻轻拍了拍她手背。 「好,不喜欢别人,一直喜欢暖暖。」 二八芳华的小姑娘,未曾经歷过浊世的磨鍊,纯净乖巧,十分好哄。 儿女情长,择嫁良人,对她们来说就仿佛是一生所求,最重要的事。 所以这世上才会有那么多好姑娘,被男人几句甜言蜜语所欺骗辜负。 这才几日,这丫头就陷得比他深了。 江四爷心下好笑,她若遇上的不是自己,那该得吃多大的亏? 不愿再让她伤春悲秋多愁善感,江四爷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 「可还吃吗?」 姰暖摇摇头,哪还有胃口? 江四爷便唤了人进来收走残羹剩饭。 等屋里再次静下来。 看她还蔫儿头耷脑满腹心事的样子,江四爷好笑地将人揽进怀里,坐在腿上,曲指勾了勾她小下巴温声逗弄。 「还过不去了?以后可别再问爷这种问题,本来好好儿的,倒像是爷已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儿。」 姰暖纤秀眉心微拧,环着他脖颈委屈扁嘴,语声软侬。 「四爷哪怕是说些好听话哄骗我一下也好,好歹要我知道你现在眼里心里都是我,你话说得这么理智,倒显得我傻呵呵的…」 江四爷鼻腔里溢出一声闷笑。 「爷说实话,不骗你,还不对了?」 姰暖更堵心了,绷着小脸儿撇开眼,有些赌气。 「就算是实话,换了是我,我反正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我只会说,我绝对不会负四爷的,这一点儿都不公平,明明是四爷先来招惹我的…」 他先瞧上的她,见色起意占了她便宜,让她有了身孕。 而今反倒是她比他更难抽身。 生逢乱世,女人就总是身不由己。 哪怕是不情不愿的,最后付出最多,最吃亏的那个,也总是女人。 江四爷被她这最后一句话听得微怔了一瞬。 再看怀里小姑娘气堵郁闷的模样,心就软了。 他搂了搂姰暖柔软的身子,大手在她后背上轻抚,温声哄道。 「是,是爷先不对,那爷答应暖暖,只要暖暖听话懂事,爷就绝对不会先做出对不起暖暖的事,成不成?」 姰暖眼帘掀起,黑白分明的月眸,静静同他对视了几秒。 在他清润诚恳的眼神下,总算是心里好受了些。 他大概只是想哄她一下。 但这句话,已经是她今日从他嘴里套出来的第二句许诺了。 她伸出一根纤细娇小的尾指,委委屈屈闷声轻语。 「说话算话,拉勾。」 江四爷看着那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顿时失笑出声,配合地伸出尾指勾住,全当是在哄小孩儿了。 「成,拉勾。」 姰暖很快挽住他脖颈,趴在他肩窝里不说话了。 江四爷以为她是还有些小情绪,需要依偎着他缓一缓,也就顺着她去了,还不禁抬手揉了揉她后脑的秀髮。 实则,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姰暖的嘴角已经翘得老高。 男人在大层次大格局上,仿佛总是端得一清二楚。 但有些时候,在他们自以为不起眼的某些细节小事上,已经被女人的小心机拿捏了,却还不自知。 昨日之前的江四爷,还只是履行责任,甚至在达成自己的图谋后,还站在主导位子上,告诉她他不一定会一直对她好,要看她日后的表现。 今日的江四爷,就已经会哄她,会讨她喜欢,会被她勾着鼻子不经意间许给她承诺。 那么试问,离明日他彻底被拿捏,还远吗? 姰暖压下上扬的嘴角,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喃喃。 「四爷,我困了…」 江四爷侧目扫了眼落地钟,发觉已经午后一点多钟,是到了午歇的时间。 姰暖还抱着他肩颈坐在他怀里。 他也没多想,干脆将人就这么打横抱起来,转身进屋。 「好,爷抱你去午歇。」 「四爷还走吗?能不能陪我一起?」 江四爷自这娇软无力的询问里,听出丝丝眷恋,环着他脖颈的纤细玉臂还微微收紧了些。 像是生怕他不答应。 他好笑地牵了牵唇,不明白小姑娘只是略受打击,怎么就不安到这么粘人的地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但反正也无事可做,便也乐得哄她。 「好,爷不走,陪着你。」 姰暖被他抱到床榻上,乌熘熘的月眸里掩不住浅浅欢喜和小得意。 等他脱了鞋躺下,便自动自发地贴到他怀里,还在他肩窝里轻轻嗅了嗅,细声嘀咕。 「四爷身上是松香,真好闻。」 江四爷哭笑不得,再受不了她这么讨好自己,抬手搂了人进怀里,轻轻在她肩头拍了拍。 「好了,别说话,不是困了?快睡。」 姰暖抱着他手臂,乖乖巧巧阖上眼帘。 江四爷眼睑半压,眸色幽黑温润,视线静静落在小姑娘眉眼间。 睡着的姰暖,纤巧黛眉卷密睫羽的眉目,仿若工笔画描绘的一般精緻,小脸儿恬静美好得像是孩子。 他想,这本来也还是个孩子。 有时候,难免是要哄着些的。 这么小就要做母亲,也都是因为他一时的兽慾作乱。 这么乖巧懂事的小少女,就要给他生儿育女,自己要是不好好疼她,还真挺不是个东西的。 这么想着,发觉自己饭桌上那么清醒理智跟她探讨那些『喜新厌旧』『新欢旧爱』的话,可真有点儿冷情的不可理喻。 江四爷暗暗发笑,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呢,以后还是得哄着,不能再把她当个大人似的对话了。 第31章 乞巧节献礼 转眼到了七月初七乞巧节。 姰暖今日醒得格外早,倒是令江四爷微感诧异。 看她洗漱完,还认认真真从衣柜里挑了件儿旗袍,还是新做的一身儿。 穿戴好了漂亮衣裳,坐在梳妆镜前,打扮起来也格外用心,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清亮,举手投足都有些兴致奕奕。 江四爷擦干脸上的水,踱步走到她身后。 弯下腰,自镜中仔仔细细盯着她打量了片刻,失笑问她。 「今日要出门子?」 姰暖对着镜子描眉,看都没看他一眼,态度有些敷衍。 「不出呀,四爷昨晚不是说,您今日要去兵府司吗?我一个人能去哪儿?」 江四爷轻挑眉梢,「不出门,你打扮得这么兴高采烈?孤芳自赏?」 他差点儿以为是在暗示他,想跟他一起去兵府司呢。 非要这么黏人的话,也不是不能带她去…… 姰暖被他这话气乐。 她握着黛笔,扭身抬眼看向他,语气理所应当。 「今日是乞巧节,我打扮一下不应该的吗?」 江四爷心下莫名,不是很懂。 「乞巧节?」 乞巧节他不是不知晓。 只是一个乞巧节罢了,有什么需要盛装出席的场合吗? 姰暖看出他眼底的不理解。 她笑了一声,扭回身去继续描眉,言简意赅地同他解释着。 「淮北那边我是不了解,但乞巧节在我们这一代,可是女儿家的大日子。」 「每年乞巧节,洪城的媒婆会很忙碌,有姑娘的人家但凡被登门说亲的,一般都不会拒绝。」 「还有剪彩纸,穿新衣,梳妆打扮,点灯烛,供奉瓜果,焚香拜月迎仙子的习俗,到时要在月下引五彩线穿针,一口气穿过七枚绣花针的女子,向七巧仙子祈愿的愿望,就一定会成真。」 江四爷听到这儿,已经大约明白了。 合着这乞巧节,在南线一带,还是个大日子。 他摇摇头,走到衣柜前去更衣,就听那边姰暖又说了一句。 「今晚城里还会有夜集呢,集市上有灯会,杂耍,还有各式各样的小摊贩,这一晚会像中秋节一样,整座洪城都彻夜不眠的热闹。」 江四爷将白衬衣套到身上,听到这儿顿了一下,一边繫着衬衣纽扣,一边回身看向她。 「这爷倒是知道,前两日就有各城下乡镇和商会的人,陆续打听到兵府司,就是因着今晚这集市。」 江四爷刚率兵驻守这一带不久,对这里的民俗民风自然还没太深入了解。 他治军严谨,一到此处就以刚硬手腕震慑,对外颁布了许多明文律令,以便尽快管理好所治辖的淮省三城。 其中,每晚十点前全城宵禁,就是其中一条。 那些人陆续找到兵府司,也是因为这宵禁的事。 他利落地穿戴好军装,拎着军帽走到姰暖身后,单手抚握她肩头,俯首凑到她耳鬓吻了吻。 「爷去兵府司,就是见他们,大约也耽搁不了多久,最多午膳吃个酒宴,你若想逛夜集,晚点儿爷回来陪你去。」 想要兵府司松口,甚至配合今晚的夜集彻夜长明,那些人就得巴结送礼。 对送上门的孝敬,江四爷素来来者不拒。 当然也赏脸去见一见那些人。 姰暖腰身后倚,在他怀里贴了贴,弯眸浅笑道。 「四爷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如今跟原先不一样了,就不出去乱逛了。」 她说着扭过脸昂起头,语声软了些。 「我一会儿要亲手做些点心,四爷晚点儿回来,可以尝尝。」 江四爷牵唇笑着,伸手轻轻勾了下她小下巴。 「你有身孕,别做那些粗活儿,爷走了。」 目送他军装笔挺的背影大步流星的离开。 姰暖勾了勾唇,扭回头对着镜子涂唇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收拾好自己,便起身出来,坐在堂屋里简单用了些膳,而后带着碧珠和彤珠去了小厨房。 她没打算听江四爷的,反正这点心是要做的。 今日可是乞巧节,姑娘们体现心灵手巧的日子,哪儿能什么都不做? 何况,她自己也想吃酸梅糕了。 —— 江四爷这边儿,乘车出府,直接去了兵府司。 到时,兵府司的大院儿门庭下,已经立了不少的人。 众人见着漆黑大头洋车稳稳停进大院儿,站岗的大兵齐齐双手把枪跺军姿,就知道这是正主儿来了。 项沖将车门打开。 江四爷挺健的身姿从车上一下来,围在大院儿里的众人便簇拥而上,纷纷拱手作揖谄媚见礼。 「四爷!」 「小的见过四爷,哎哟!四爷英武不凡龙章凤姿,能得见四爷一面,我等真是三生有幸的!」 「四爷今日难得有空,这一会儿谈完了事儿,可得赏个脸小酌几杯。」 「对对,今日乞巧,洪城女儿节,普天同欢!我等订好了雅居阁的天字一号间儿,四爷一定要赏脸!」 「四爷…」 江四爷目不斜视,清漠眉眼含着丝丝疏淡笑意。 在几个亲卫兵的拥簇下一路前行,将身后此起彼伏的恭维讨好声尽数甩在身后。 一行人进了待客厅。 江四爷打眼儿就瞧见早已经独自坐在这儿躲清静的杜审,鼻腔里,顿时一声淡嗤。 「谁说的抽不开身,过不来?说话比放屁还没个准头儿?」 按理说这等抛头露面应酬的事儿,又是涉及到收钱收礼。 一般都是杜审出面,根本不用他亲自跑一趟。 要不是项冲来报,说杜审拧巴了,死活撂挑子不管事儿了。 他又想着前两天刚让他腰包放了次血,也就难得体谅了一把,亲自跑一趟。 谁知道一进门,就瞧见这厮翘着二郎腿,在那儿慢吞吞品茶。 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还全当没瞧见他。 江四爷险些气笑了,开口就怼了他一句。 杜审冷嗤一声,吊得二五八万似的,也不搭理江四爷。 他就是故意的,怎么着? 江四爷摇摇头,也懒得跟这心眼儿比针尖儿小的货计较。 来都来了,迳自走到正位落座。 项沖摆手招唿众人坐,冷冷斜了杜审一眼,走到江四爷身侧坐下。 杜审装死人,他只能代为发声。 「今日诸位前来拜谒四爷,为着什么也都清楚了,不过,负责民营商济这一块儿的,是杜总军,有什么事儿,诸位就请跟杜总军谈。」 杜审脸一僵,翻着眼皮狠狠瞪了项沖一眼。 项沖面无表情,忠心为主。 在座商会代表和乡镇代表面面相觑,敏感地察觉出气氛不太对,一个个屏息观望着,都没敢先出声儿。 江四爷靠倚在围椅间,军靴包裹的修长小腿,交叠着搭上桌沿儿,搓着手上曜石指戒,似笑非笑斜睨杜审。 「无妨,杜总军最近政务忙,要实在忙不开,同爷谈也一样。」 他说着侧脸下令,「项沖,将爷的私帐本儿拿来……」 杜审狭长凤眼儿一瞪,不等项冲起身,连忙一伸手,吆喝道: 「等等!!」 第32章 还好意思揽私房钱? 「你的帐本儿?!」 杜审磨着牙笑,恨不能在江四爷脸上盯出个窟窿来。 多厚的脸皮啊? 才能把这么多人送的礼数,都搂到自己腰兜儿里去? 也不怕撑死咯! 到底清不清楚自己平素的花销都是从哪儿出的?还好意思揽私房钱?! 江四爷就是故意激他,见他失态,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 那模样好像在说,『你不是不管吗?你管我钱收哪儿呢?』 杜审被他这不着调的相堵到心口噎得慌,牙根儿差点儿咬碎了,顿时看都不想看江四爷一眼了。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儿,他真不能给驻城主帅下面子,否则人以为淮北军内部起内讧呢!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杜审长舒口气,转过头,变脸似的又笑得一脸和蔼可亲。 只见他一边儿掏出早准备好的帐本儿,一边儿心平气和地插话: 「今晚这夜集既是洪城传统,又有利于民生繁荣,兵府司呢,也并非不通情达理。」 「主帅有令啊,今日宵禁可暂时取消,夜集照常营作。」 「兵府司,则会调兵巡夜,负责城内治安,诸位稍候,还请安心回去布置吧啊,小事儿!与民同乐嘛~」 他这话说得又通达又直白,倒是一点儿花花肠子都不绕。 在座诸位瞧见他帐本儿都准备好了,哪儿还有不明白的? 立马就有人起身笑呵呵恭维了几句,凑上前小声儿报礼数。 「哎哟哟,咱们洪城这回可是遇着宽仁体谅的好主帅了!四爷体恤我等,我等也不能让兵府司的军爷们白白出力,我自愿,捐些茶水钱…」 剩下的人也不甘落后,连忙陆续起身围了上去。 杜审笑眯眯的,一边游刃有余地同人言笑来往,一边儿啥也不耽搁地将礼数一一记上。 江四爷在旁坐了一会儿,只觉聒噪得慌,干脆起身出了待客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项沖跟在他身后,主僕俩立在外头屋檐下透气。 江四爷自己点了支烟,菸蒂叼在唇角,食指一弹,火柴杆儿嗖地一下飞进台阶下的草丛里。 菸丝缭绕熏了眼。 他下意识眼睑微眯,指尖夹住菸蒂抖了抖灰。 视线不经意地一瞥,扫到院墙外的艷阳天,飘摇着几点影子。 江四爷夹着烟的手搭上眉峰,挡了挡刺目的日光。 这才看清,是几只纸鸢飞在天上。 「这个季节,还有放纸鸢的?」 也不嫌日头晒。 项沖跟着看了一眼,脸色依然板正,随口接了句。 「乞巧,女儿节么,大姑娘们摆闲爱玩儿的,就那么两样儿。」 江四爷牙关咬住菸蒂,单手插进军装裤兜,一手扯了扯军装衣领。 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眼梢微斜,问项沖。 「洪城附近,有什么人少清静,又景色宜人,适合散心,小住几日的地儿?」 这可把项沖给问住了。 他向来按部就班,哪曾在游玩儿放闲上分过心。 顿了顿,迟疑开口,「四爷不如,问问姰夫人。」 江四爷眼睑微眯,指尖捏住菸蒂,将剩下的半支烟抽完,随即碾灭的军靴下,提脚下了台阶。 项沖见他要走,也预备跟上。 刚抬脚,就听见四爷淡淡丢下句。 「你不用跟,爷自己回,晌午就跟杜审陪那帮人去吃酒,他酒量浅,你多叫上些人,盯着点儿。」 有人请客,多几个人去才不白费他们这番心思。 项沖立在原地应了声是,目送江四爷龙行虎步的走远。 —— 江四爷驱车自兵府司出来。 路过街市时,车子被迫放缓了速度。 今日的街市人来人往,格外拥挤,可见这乞巧节在洪城的确是个正经过的节日。 江四爷被堵得有些心绪烦躁,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摘了军帽随手丢在座椅旁,骨节分明的手顺带松了松军装领扣。 大街上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比寻常日子多。 漆黑的大头洋车所过之处,人人都要往车窗里似有若无地张望。 江四爷脸色清冷不耐,无视所有。 早知道就让项沖跟着开车了。 等熬到洋车驶入帅府,江四爷原本想赶回来陪姰暖的好心情,已经在路上被磨掉大半儿。 健步如飞地回到韶云阁,一迈院门,却见姰恪也在。 江四爷军靴一顿,脚步慢下来。 「四爷。」 姰恪嘴里咬了一半儿的酸梅膏麻熘儿放下,连忙站起身打招唿。 姰暖正端了花茶从屋里出来,瞧见男人军装笔挺的身影走进院门,诧异轻笑。 「四爷回来了。」 小跟鞋踩在台阶上,『哒哒哒』地走下来,她眉眼间笑意明媚,加快脚步走上前。 「您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有酒席,午膳可能不回吗?」 江四爷已经立在海棠树下的石桌前,敛目扫了眼桌上几碟子精緻小巧的糕点,视线又在姰恪浅浅咀嚼的面上带过,单手顺带接过姰暖手里的托盘,转脸温声问姰暖。 「他怎么来了?可是你身子不适?」 姰暖弯唇浅笑,摇摇头,伸手搭住他臂弯轻推他落座,柔声解释道。 「今日乞巧节么,我哥来告诉我,说昨日表姐从娘家回来,姑母那边在招待女婿,看我要不要去同表姐叙叙话,也热闹热闹。」 姰恪也是好心。 毕竟自己妹子自打进了这帅府的门,就跟关进了金丝笼的雀儿似的,都深居简出大门儿不迈了。 他真担心会憋出病来。 江四爷听了,也没觉得什么。 自顾自倒了杯花茶,卡着琉璃杯盏浅浅抿了一口。 他喉结轻滚,垂目盯着碟子里那些精緻的点心,像是在漫不经心地挑选哪块儿更可口。 「唔,那你这是要出门?」 姰暖侧目看了他一眼,随即摇头。 「没有,正跟哥哥说,我如今犯懒,不便走动,今日外头又人多,不打算去了,四爷就回来了。」 见江四爷自碟子里捻起块儿绿豆糕,她又笑盈盈说。 「哥哥来时我糕点刚出炉,四爷快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男人骨节修长,手上戴了枚鎏金曜石指戒,那块儿浅碧色小点心掂在他指尖,都被那只分外白皙矜贵的手,衬托的色泽品香都更出众了三分。 江四爷慢悠悠打量了几眼,这才掰下一块儿,送进嘴里。 软糯清甜,入口即化,十分不错。 他上挑的眼梢牵出清浅笑意,侧目看向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姑娘,毫不吝啬夸赞。 「不错,暖暖手艺很好。」 说着,将一整块绿豆糕都送进了嘴里。 乞巧节展现手巧,没有什么比被所有见识到成果的人认可,更能让一个女儿家开心的。 姰暖轻笑出声,又亲自挑了块梅子糕给他。 「四爷再尝一块儿,哥哥说这个滋味儿最好。」 江四爷咀嚼的腮帮停了停,眼底笑意不变,抬手接过姰暖递来的糕点,眼尾轻扫坐在对面低头喝茶的姰恪,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快到午膳的时辰,姰大夫留下一起?」 姰恪端着茶盏的手微僵,缓缓掀起眼帘,看向江四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总觉得,江四爷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第33章 真陪你去,就我们俩 姰恪,「……」 四目相对,江四爷慢条斯理地将手里那块梅子糕送进口中,笑不入眼底,轻挑了下眉。 姰恪当即搁下茶盏,徐徐站起身,温浅笑说。 「不了,既然暖暖不方便出门,姑母那边还等着,我就先过去了,不打扰四爷。」 姰暖跟着站起身,「哥……」 姰恪背起药箱,朝她摆了摆手。 「我过两日再来看你,走了,你忙活半天,快坐着歇歇,不用送我。」 姰暖欲言又止,立在桌前目送他快步离开的背影。 少顷,轻轻嘆了口气,轻抚旗袍下摆,缓缓落座。 她看向身边的男人,见他对姰恪的离开置之不理,还在悠闲地挑选糕点,仿佛在思考该吃哪一个好。 姰暖摇了摇头,素手托腮盯着他看,柔声问道。 「四爷怎么突然回来了?这么快就应酬完了?」 江四爷根根分明的睫羽半垂着,唇边牵出抹漫不经心的笑。 「惦记你说的亲手做的点心,珍馐美味都不香了,特地甩下一干人跑回来陪你啊。」 结果,原本说给他做来尝尝的点心。 却被另外一个人,捷足先登。 江四爷捡起块豌豆糕,掰下一小块儿丢进嘴里,牙关咬得不紧不慢。 姰暖探头瞧了瞧他脸色。 男人微垂着眼帘,面无波澜,像是有些意兴阑珊。 她眨眨眼,不是很明白,他不悦的点在哪里? 乌黑瞳珠微转,姰暖微微倾腰靠过去,肩头在他上臂轻轻抵了一下,柔声细语。 「四爷晨起走的时候,不是还叮嘱我,别做这些粗活儿,怎么自己反倒还惦记上了?」 这不是口是心非吗? 江四爷低垂的眼睫动了动。 当然不可能说,他本来没惦记糕点,是回来瞧见了姰恪在这儿捷足先登,品尝了姰暖原本『给他』做的糕点,才心生郁气,故意这么说罢了。 他这人向来独得很。 姰暖是他的,有关她的所有,便都是他私有的。 若非看在姰恪是她亲兄长的份儿上。 今日是要让他怎么吃的,怎么吐出来的。 他默了两秒,压抑住眸底的阴霾,懒懒掀起眼帘,笑睨她。 「爷是说了不让你做,为何不听话?该不该罚?」 姰暖黛眉微蹙,托腮的手放下,腰背坐直了,轻瞪他一眼。 「方才还夸我手艺好的,四爷怎么喜怒无常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江四爷当然是逗她的,怎可能真的罚她? 他唇畔噙笑,单手端起琉璃茶盏,垂着眼慢悠悠抿了一口。 「手艺好是真的,点心的确可口。」 「但爷不愿让你下厨也是真的,若是累着了,动了胎气,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搁下茶盏,肩头微倾过去,学着先前姰暖的样子,轻轻抵了下她肩头,笑声清懒。 「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话里外里都挺中听。 姰暖菱唇抿出笑意,素手搭住他靠过来的臂弯,轻轻贴在他手臂上,软语轻喃。 「我知道四爷是心疼我,只是您啊,喜怒无常也是真的,有时叫人摸不透,怪让人心惊胆战的…」 江四爷眉梢轻挑,不以为然。 「爷让你心惊胆战了?」 「不是我,瞧我哥哥,不就被四爷吓走了?」 江四爷不置可否,垂着眼笑睨她。 「爷哪句话是吓他了?」 姰暖娇润唇瓣微抿,低声嘀咕。 「您不用说,心里念头一转,那气场就够令人意会了…」 江四爷低声失笑,摇了摇头,抬手在她白嫩脸颊侧捏了一把。 「什么无厘头的帽子,都往爷头上扣,也就是你,惯得要上天。」 姰暖被他捏得腮帮子一酸,轻嘶一声。 江四爷顺势松了手,握住她素手,牵着人站起身来。 「回来的时候,街上的确热闹,用过午膳歇个觉,晚些时候,爷陪你出去走走。」 他不是不知道,姰暖不爱出门,多少有他的关系。 是因着她如今拘在这层身份里,所以不得不深居简出。 看她今日一早起,就难得兴致奕奕的样子便知。 若是能亲身参与这乞巧节的热闹,她势必会更高兴。 姰暖闻言微微一怔,被他牵着上了台阶,话语里难掩诧异。 「四爷是说,去逛夜集吗?」 「嗯。」 姰暖惊讶的眸子微瞠,「真的要去?」 江四爷提脚跨进门栏,闻言不由侧头看她。 见小姑娘面上诧异,眼里又隐隐闪烁着迟疑,他闷笑一声。 继而微微低了低肩,凑近她,一字一句漫声道。 「真陪你去,就我们俩。」 顿了顿,他又补充,「爷这次,换身儿常服。」 绝不会像上次带她逛珠玉店那样,让她被人盯得不自在,最后扫兴而归。 姰暖微微昂着头,漂亮眸子定定看着他,里头渐渐泛起幽亮的清光。 她娇艷欲滴的唇浅浅翘起,双手握住他一只手,轻轻靠在他手臂上,软声低语。 「四爷待我真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为了哄她高兴,越来越放得下身段儿了。 江四爷对上她满眼的倾慕和乖巧,心头熨帖,心情也愉悦起来。 总算也对得起他特地跑回来一趟。 于是,两人用过午膳。 进了屋,姰暖还因为江四爷等下要陪她出去逛街,而高兴得精神亢奋。 她主动走到衣柜前,开始替男人挑选一会儿要换的常服。 江四爷慵懒噙笑,歪头瞧着她忙活,一边儿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将军装军裤一一褪下来,随手搭在落地衣屏上。 姰暖拎着件儿银灰色素面缂丝长褂转过身来,眼睛亮晶晶地问他。 「四爷肤色白,又生得英俊不凡,穿这身儿,定然矜贵清挺。」 江四爷由得她拍马屁,对自己穿什么,倒是并不讲究。 左右身型模样万一挑一,披见麻袋也一样鹤立鸡群。 他坐在床榻边扫了一眼,将军靴脱下,眉目印笑点了下头。 「就它了。」 姰暖露齿一笑,把长褂取出来先挂好,继而脚步轻快地走到床前。 江四爷大马金刀的端坐,等她走近了,伸臂将人搂进怀里坐着。 「就这么高兴?这午觉,还能不能歇个安稳?」 「我能~」 姰暖眼角眉梢的笑明晃晃,坐在他怀里也没闲着。 一双素手替男人将松敞的衬衣扣子解到底,又伺候着他脱下来。 「我很快就能睡着的,四爷,你一会儿给我买个糖葫芦好不好?我想吃~」 江四爷被这软绵绵撒娇的样子逗笑。 大手握在她纤柔的腰线上轻轻抚了抚,语气纵容。 「好,买。」 「我还想看皮影戏,每年这个时候那个戏班子都会来,会等过了中秋节才走,很有趣的。」 「看,今晚看,中秋节再看一回,你要喜欢,爷让人进府来,日日演给你看。」 姰暖顿时靠在他肩头,笑不可遏地掩住嘴。 「我不是小孩子,我只是图个新鲜罢了,在外头看还有个热闹趣儿,要关起门来自己看,就没那个乐趣了。」 江四爷也没料到。 不过是个夜集罢了,她就高兴期待得像个孩子似的,话也变得多起来。 他又好笑又怜爱,搂着她亲了两口。 心说,这还真是个孩子呢。 第34章 早晚被她磨死了 这个午觉,江四爷搂着姰暖。 察觉小姑娘卷翘的睫翼时不时煽动一下,知道她没睡着。 干脆一手搭在她背上,一下下轻拍着。 姰暖被他这一下下力道轻柔地拍哄,没多会儿便开始意识迷煳,半梦半醒似的睡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时,江四爷已经立在落地镜前穿戴好衣物。 她揉着眼坐起身,就瞧见男人一袭银灰缂丝素面长褂,颀长挺拔的背影,透着雅俊矜贵的气韵。 等他人转过头来,那张带着疏懒笑意的英俊面孔,又流露出三分高深莫测的慵懒痞态。 简直疏朗风流的不像话。 姰暖被他似笑非笑的一眼,看得心一跳。 脑子里不经意就回忆起,夜晚他在床上诱哄她,蛊惑她,说着荤话的不正经模样。 脸顿时也不争气地开始发烫。 她到底在想什么?! 慌忙垂下眼,挪到床边下榻穿鞋,小声嗫喏着顾左右而言他。 「我…我梳个头,马上就好,四爷等我片刻。」 江四爷还立在落地镜前,抬着手慢条斯理整理襟前盘扣。 见她慌慌张张地从身边越过。 一时眉梢轻挑,淡笑轻斥一声。 「急得什么?慢些来,天儿还早。」 姰暖红着脸佯装淡静嗯了一声,在梳妆镜下坐下,借着梳头的动作遮挡脸上羞意。 江四爷理好衣着,转身的瞬间不经意扫了她一眼。 却在下一瞬,视线又重新落在姰暖身上。 小姑娘侧影婀娜,坐在那儿时,白皙小腿纤细漂亮,自旗袍下摆侧的开叉处露出来。 脚上一双乳白色小跟儿鞋,皮链挂着她嫩笋般的脚踝上。 脚踝处凸起的踝骨都秀气小巧的可爱。 江四爷盯着看了几秒,抬脚走过去。 姰暖正在专注地绾髮髻,便觉得眼尾余光处,男人突然在她身侧蹲下了身。 她手一抖,下意识扭头看去,一头乌丝再次披散下来。 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姰暖意外轻唤。 「四爷…」,语声因为他手上动作,戛然而止。 江四爷单膝蹲在她身侧,握住她脚踝,指腹揉搓了一圈儿,这才掀起眼帘看她。 「你这脚太嫩,换上舒适鞋子,别只顾着漂亮。」 姰暖抽了下腿,眼里都是羞赧和不自在,耳尖儿通红小声嗫喏,「我知道了…」 见她不好意思,江四爷淡哂。 手上不止不收敛,反倒变本加厉地沿着旗袍开衩处滑上去,在她细腻滑嫩的腿肚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脸红了,羞什么?」 姰暖轰地一下满脸涨红,瞪他一眼,小手慌乱地拍开他作乱的手,还愤愤扯了扯旗袍下摆。 看江四爷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油腻老流氓。 江四爷被她眼里的嫌弃气乐,一把钳住她小下巴,凑上去狠狠亲了一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嫌弃爷?嗯?」 姰暖眼睛瞪得熘圆,小脸儿被他有力的大手捏着,红润润的樱桃小口都嘟起来,模样可爱极了。 「唔…放开!」 江四爷眼底笑意发亮,又凑过去亲她。 这次一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舌尖儿也霸道地撬开她唇,勾绕着她芳香柔软的小舌,蛮横地在她口中巡视一圈儿。 『唔唔…』 姰暖双手扒拉着江四爷手腕,象徵性挣扎了两下,渐渐柔顺下来。 江四爷搂着她吻了一会儿,感觉到偎在怀里的身子十分柔软,心底的念头就开始翻腾。 在一发不可收拾前,他豁得将人松开,随即站起身,强压下气血翻腾,眼眸幽幽盯着姰暖。 小姑娘漂亮的小脸儿粉面桃腮,唇上口脂被他吃了个干净。 偏那张小嘴依然娇艷欲滴,还泛着层浅浅水光,似嗔还怨得白他那一眼,娇媚风情勾人而不自知。 早晚要被她磨死了。 江四爷暗暗咬牙,不甘心地伸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腰腹间的异样贴在她肩臂上。 他是故意的! 姰暖羞的颈子都红了,抬手抵住,细弱蚊吟。 「四爷~,松开我,再晚天都黑透了!」 绵软低促的音腔,听得男人耳根子发痒。 江四爷微微低头,恶劣的语气低沉嘶哑,唿吸扑在她发顶。 「你说三个多月,爷可记着呢,到时候你敢不依,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以前对女人不感兴趣,他是半点子念想都掀不起来。 这会儿感兴趣了。 反倒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偏这小东西大了肚子,就这么吊着他。 真是欠她的… 江四爷撂下狠话,也没管姰暖面红耳赤羞赧地抬不起头,松开她肩,便大步走出了屋。 他得出去抽根烟静静心。 他一走,姰暖抚着心口大大舒了口气。 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稳下心神,红着脸对着镜子开始重新梳妆。 等她磨磨蹭蹭地收拾好,从屋里出来,就见江四爷立在院子里抽菸。 天色已经开始发暗,廊檐下也点了灯。 见她出来,江四爷便捻灭了菸蒂,视线淡淡扫了眼她脚下。 见她听话地换了双平底小皮鞋,他眼底掠过丝满意。 「走吧。」 姰暖快走两步到他身边,素手自然地挽住他臂弯。 两人从府里出来,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带。 走了一段儿,江四爷捞住搭在臂弯的小手,牵在掌心里包裹住,临到近街市时,清声叮嘱她。 「一会儿人多,别松手,再给你挤丢了。」 姰暖连忙紧紧回握他,「好,我知道。」 江四爷向来更喜欢她乖巧的模样。 他唇角牵出抹清浅笑弧,侧首垂眼,看了看身边的姑娘。 「喜欢什么就说,都给你买,先给你买根糖葫芦。」 他还记得先头答应她的事儿。 姰暖抿嘴笑着,眉梢眼角也弯下来,乖乖点头。 江四爷眼瞧着,笑意自眸底溢出来,忍不住两只手包住掌心的小手轻轻揉了揉,语气越发温和纵容。 「晚膳还没吃,先紧着挑些好吃的填饱肚子。」 「嗯,好。」 「累了就说,不能太贪玩儿,记得自己肚子里,可还有个小傢伙儿。」 「嗯,我都知道了四爷。」 这一句句叮嘱的,好似她多贪玩儿不懂事似的。 江四爷听出她有几分不耐烦了,摇了摇头,也就没再多叮嘱。 很快两人就挤进了夜集。 人潮稠密,往来时虽不会拥挤,但时不时的还是会被人踩到脚。 江四爷眉头很快皱起来,但看姰暖还满脸兴致,只能强忍下心头浮躁,牢牢护住怀里的姑娘。 杂七杂八的吃了半条街。 姰暖肚子被撑得发胀。 她一手被江四爷牢牢握着,只能将另一只手里还剩大半的糖葫芦递给他,腾出手来开始揉肚子,眼睛还不肯消停地四下张望寻觅着。 江四爷握着半根糖葫芦,无奈苦笑。 瞥见她揉肚子的小动作,顿时蹙了下眉,手上微微用力,将姰暖扯进怀里揽住。 「也差不多了,别再吃坏了肚子,走吧,陪你去看皮影戏。」 皮影戏在茶楼里。 姰暖也的确走得有些脚酸了,这会儿胃里又不舒服。 于是听话地点点头,跟着他穿过人群,往不远处的茶楼走去。 一脚迈进茶楼门槛,从喧闹的街市上成功脱离。 江四爷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牵着姰暖径直往二楼雅座儿上去。 一脚才迈上台阶,背后兀然响起一道惊疑低唿。 「四…四爷?!」 第35章 江四爷才来洪城多久?他竟然就养了女人! 姰暖最先回过头,见是个衣着光鲜的青年人。 她收回视线,又看了眼身边的男人。 江四爷对身后的称唤恍若未闻,牵着她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 等两人上到二楼,有店小二殷勤地迎上前来。 「二位贵客,这边儿请,这边儿还有个好位子。」 江四爷神态悠闲地打量了一圈儿,示意小二带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姰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就听见身后『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先前那人已经追了过来。 「四爷!四爷慢行…」 身旁一道人影风也似的掠过,绕到两人身前挡住了去路。 姰暖跟着江四爷立住脚,只见挡住他们路的青年,拱手做揖满脸讨好笑意。 「真是巧!果真是四爷,方才我这打眼儿瞧见,还以为是看错了!这么晚,四爷兴致真不错,来听戏…」 「聒噪。」 那青年话卡在嘴里,嘴角咧开的笑都僵了僵。 江四爷淡淡敛目扫他一眼,声线幽凉。 「嚷嚷什么?显得你音儿高谱儿大?」 周津禹维持着行礼的动作,僵硬的唇角扯了扯,下意识放低声量。 「是是,我这一时巧遇四爷,没按捺住欣喜,有些失态,四爷见谅,见谅。」 江四爷似乎嫌他碍眼,牵着姰暖继续抬脚前行,声腔清漠撂下一句。 「别跟过来,扫爷兴致。」 周津禹,「……」 眼睁睁看着江四爷牵着小美人儿走远,他一脸吃瘪地立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只是这么满眼纠结着,突然眼神渐渐古怪起来。 江四爷拿着根糖葫芦?! 江四爷还牵着个小美人儿? 这么晚了,江四爷在陪女人逛夜集!! 周津禹脸上神情五彩斑斓,见两人在楼子对面的位子相携落座。 他灵机一动,慌忙蹲下身隐藏在围栏后,双手扒着缝隙,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直勾勾盯着那边打量。 此时,姰暖也状似不经意地往这边打量了一眼,没瞧见方才那个拦路青年的身影,以为那人真这么识趣地走了。 她才扭过脸去,小声向江四爷询问。 「我看这人面生,穿着又十分讲究,口音也不像是南线这边的,四爷,是不是你云宁城的故人?」 江四爷今日只想陪她散心,真没料到还能遇到这么扫兴的人。 他拎着茶壶给姰暖倒了杯茶,听她问,便随口解释了一句。 「不熟,杜审的狐朋狗友,跟杜家有生意往来,约莫是来这边儿谈生意的,不必管他。」 姰暖轻轻颔首,端起茶盏浅抿一口。 迟疑了片刻,又低声细语地问他。 「他瞧见我跟着四爷,等回到云宁城,会不会乱说…」 不是她多想。 她跟着江四爷也有段日子了,但还不知道,他家里人是否知道她的存在,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倘若男人还瞒着她的存在,事情捅了出去,那边又会有什么反应? 对上姰暖眼里的忧色,江四爷也明白她心里想什么。 他默了默,伸手握住姰暖的手,微倾身靠过去,语声温醇而耐心。 「别担心,你现在就是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爷都会安排好,你别多问,也别多想,只要信我便成,嗯?」 姰暖眸光闪了闪,轻轻颔首。 虽然男人不想跟她透露太多关于背后家族的事,但他有一点说得没错。 她只管先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其他的,慢慢来… 她真是乖巧。 江四爷浅浅勾唇,目露爱怜,轻轻颳了下她鼻头,语声温柔许多。 「好好歇歇,等看完皮影戏,我们就回府。」 「嗯。」 姰暖很快将视线转移到楼下台子上。 这会儿台子上正有戏子在唱曲儿,皮影戏一般都是压轴的,大概还得再等等。 这边儿江四爷喝茶,一边陪着姰暖耐心等着。 对面蹲在围栏后观察了好半晌的周津禹,已经掩不住满心的惊愕,咕咚咽了口口水。 乖乖,他真的发现了了不得的大事儿! 江四爷才来洪城多久? 他竟然就养了个女人! 这真是天高皇帝远,出来逍遥自在啊。 不得了不得了… 他得赶紧去跟杜审打听打听,这要真是已经收进了屋里头的,等事儿传到云宁城去,还不得掀起惊天巨浪!! 这让他表妹的脸往哪儿搁呀! 周津禹又惊又慌,猫着腰摸下楼,一刻没敢耽搁就奔出了茶楼,连楼上约来谈生意的人都直接给抛到了脑后,满脑子都是找杜审。 他先是跑到兵府司去打问。 听闻杜审跟军中几位将官被请去吃酒,转头就招唿司机去城里最大的酒楼。 等到了地儿,正巧见一大帮子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的出来。 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里头好几个都是军装革履的将官。 周津禹目光如炬,视线晃了一圈儿。 一眼就瞧见此行的目标,推开车门就大步匆匆奔了过去。 「老杜!!」 这顿酒从中午喝到现在,杜审也有点儿走不直熘儿路,项沖一手握着他胳膊算是搀扶。 众人正言笑寒暄着告辞呢。 这会儿听见一声吆喝,齐齐下意识遁声看去。 杜审眯着眼等人走近了,才看清是谁。 他意外地挑眉呵笑一声,伸手一指周津禹,大着舌头开口。 「周津禹?你怎么…来洪城了?」 周津禹看他舌头都捋不直了。 想到自己着急忙慌地找人,这会儿好容易找着人,他却已经喝成这副德性,顿时有点儿心生郁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我怎么来了?我他妈飞来的行吗?」 他一把握住杜审胳膊,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走走走,过来,我送你回去,顺便问你点儿事儿。」 来都来了,说不定趁他醉,也能套出些话儿来。 杜审被他扯着走了两步,唉了一声,扭头还没忘了招唿项沖。 「老项!走啊,趁他车。」 周津禹步子一顿,连忙回头看去。 果然瞧见面无表情的项沖,因着杜审这一声吆喝,也提脚跟过来 他喉咙里一噎,被这铁汉逼近的气势,瞬间震慑得将满肚子念头给压蔫儿了。 艹! 项沖不跟着江四爷,竟然跟着杜审在这儿喝酒? 这怎么一个个儿到了洪城这边儿,都变得这么懈怠呢? 有项沖在,他还怎么跟杜审打听江四爷的事儿… 周津禹表情活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低低唤了声『项总军』算是打招唿。 项沖扫他一眼,黝黑眸底掩下丝丝审视和猜疑。 唯有半醉的杜审毫无察觉,还勾住周津禹的脖子,一边儿往车边走一边儿嬉笑闲唠。 「你怎么一声不吭跑洪城来了?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这边儿,周津禹一边敷衍应付着杜审的醉话,一边压抑着满腹抓心挠肺的焦灼,送两人回了帅府。 那边儿,江四爷也已经带着姰暖踏着月色,尽兴而归。 趁着姰暖洗漱的功夫,他到院子里唤了守在门口的大兵进来。 「去看看项沖在不在府里,让他过来一趟。」 「是,四爷。」 第36章 他走还不行吗? 他能不能就当这趟没来过 人一走,江四爷掀帘子先回了屋。 踏进里屋门,见姰暖换了件儿珍珠粉的睡裙,披散着一头齐腰乌丝,正坐在绣凳上,借着油灯昏暗的光穿针引线。 他纳罕失笑,「十点了,做什么呢?也不怕瞅瞎了眼。」 姰暖认认真真盯着手里绣花针,闻言头都没抬,慢悠悠回他。 「穿五彩线啊,顺利穿过七根针,祈愿会实现的。」 江四爷不是很理解妇道人家这种无厘头的执着。 他摇摇头,也没再催她,自己走到铜盆前净面。 等他褪下外裳搭在落地衣屏上,就听见身后姰暖小小的惊唿了一声。 扭头看去,见小姑娘双手合十杵在下巴处,嘴角翘着小小弧度,阖着眼在许愿。 江四爷眼睫微眨,只觉得有些可爱。 他走上前去,扫了眼桌上穿好七根针的五彩线,见姰暖欢欢喜喜地睁开眼,忍不住也跟着笑。 「许了什么愿?高兴成这样。」 姰暖抬头看他一眼,站起身收拾桌上针线,小小声笑说。 「许愿可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江四爷鼻腔里不置可否地笑来了一声,微微摇头。 「怪力乱神,你跟那些神仙许愿,倒不如同爷许愿,爷才是那个能满足你愿望的人。」 姰暖樱唇轻轻噘了一下,将针线篓抱起来,嗔了他一眼,细声嘀咕道。 「有些愿望,四爷也满足不了。」 江四爷修眉一挑,启唇欲说什么。 姰暖已经抱着针线篓转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江四爷好笑地扯了扯唇,「你不说,怎么知晓爷满足不了你?」 姰暖背对着他将针线篓放好,没吭声。 江四爷正欲过去再套套她话儿,就听廊外传来项沖的声音。 「四爷,您找属下?」 江四爷只得心思暂歇,清声交代姰暖。 「你先歇,爷一会儿回来。」 姰暖回身看他,轻嗯了一声应下。 江四爷这才走出里屋。 从堂屋出来,他带着项沖走到院里海棠树下,淡声开口。 「周家那个,总跟杜审混的,叫什么…」 没等江四爷想起来,项沖已经低低接话。 「周津禹,他来洪城扩展生意,属下见了。」 见江四爷眸色幽清看过来,项沖微眨眼,反应过来什么,迟疑道。 「四爷也见了?」 江四爷眉目清沉,「爷带暖暖去夜集,在茶楼遇上他。」 项沖眼皮子一跳,第一念头是坏了。 不过很快,他又镇定下来,如实交代先前在酒楼遇上周津禹寻过来的事。 「周津禹到洪城,铁定要来找杜审叙旧,属下当时见到他,就防着他知道姰夫人的事,故而今晚他送我们回来,专程将他扣下了,交代人盯着呢。」 项冲心下一阵庆幸。 还好他机敏,为防着杜审嘴没把门儿,先把人扣下了。 只是没想到,周津禹是已经看到了姰夫人,有所猜测,故而才迫不及待来找杜审。 江四爷听罢下颚微点。 他就是为周津禹这事儿,才立即让人召了项冲过来。 「你做得好,想办法封住他的口,暖暖的事儿,不能传到云宁去。」 项沖面露迟疑。 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好办。 「四爷,周津禹可是苏小姐的表哥,两个人关系素来亲厚…」 话没说完,意思已经很明显。 周津禹的表妹苏娉婷,跟江四爷年岁相当,可以说是。 这位苏小姐,对江四爷的心思,从未加以掩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云宁城里头,人人都知晓,江大帅很乐意跟苏家结亲。 这要不是江四爷对苏小姐没那个意思,大帅夫人也对这门亲事不表态,那也不能始终没拍板儿。 但在云宁城,就算两人的亲事没定,名字也总是被人念叨在一起的。 周津禹知道江四爷在外头养了女人,指定不会瞒着自己表妹。 苏小姐是个什么脾气? 知道了这事儿,还不第一时间杀到洪城来? 到时候,事情想瞒都瞒不住。 项沖只觉得四爷真是点儿背! 怎么偏偏撞破的人,就是周津禹? 江四爷当然也清楚项沖欲言又止的什么。 他眉心微蹙,提脚往院外走,决定亲自去封周津禹的口。 「带路,爷去见见他。」 项沖闻言,连忙追上他脚步,快走两步在前头给他带路。 主僕俩出了韶云阁。 屋里头,姰暖等了半晌没等到江四爷回来,想着他大概是有什么正事要忙,便也自顾上床睡下了。 这边儿,周津禹被项沖留在帅府,门外头还立着几个大兵看守。 他心知自己这是被软禁了。 暗道不妙,焦虑不安地在屋子里踱步子。 项沖不由分说地就将他软禁起来,看来江四爷在洪城,真有不能为人知的秘密。 至于这秘密是什么,大概率就是那个女人了… 周津禹想到这儿,握拳捶了下手,懊恼地轻啧一声。 「真是出师不利,怎么偏偏就让我撞上了?!」 江四爷养女人就养女人呗! 位高权重的男人,谁身边儿还没几个女人了! 但凡不让他撞见,他都不至于落入这左右为难还被人囚禁起来的境地。 真他妈倒霉! 正烦躁地想抓头髮,房门却在这时候自外推开。 『吱呀』一声。 周津禹一个激灵,遁声看去。 瞧见从门外进来的江四爷,面皮瞬间就僵硬到龟裂了。 他连忙垂下手,站得笔直,磕磕巴巴开口。 「四…四爷。」 江四爷面无表情扫他一眼,踱着步子到桌前落座。 身后的项沖,已经将房门掩上。 周津禹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江四爷掀了掀袍摆,长腿轻搭,顺带踢了脚身边的凳子。 「坐。」 周津禹表情牵强,气虚地唉了一声,磨磨蹭蹭挪过去坐下,屁股半挨不挨的,如坐针毡。 天儿不早了,江四爷也没绕弯子,看他坐下,声线清凉的开口。 「洪城这地方小,发展落后,谈生意没必要往这儿做,你说是不是?」 周津禹干巴巴扯出抹笑,点头唉了一声。 「是,四爷说的是,这,这不是先前想着,四爷在这儿坐镇,定是保准儿安定的,所以我来,视察视察,的确是没什么好机会,正准备就回去了…」 江四爷不让他们来洪城做生意。 他就是来了,生意也做不好。 他走还不行吗? 他能不能就当这趟没来过?! 看他认怂,江四爷薄唇轻扯,视线幽幽盯着他,轻声漫语道。 「爷刚在这边儿过几天清静日子,你就跟来了,你该不是。打着谈生意的幌子,来替人打探消息的吧?」 周津禹喉头一哽,差点儿没被一口口水给噎过气去。 他唇瓣抖了抖,欲哭无泪地看着江四爷。 「没,没四爷,不敢,真不敢!」 第37章 传闲话会要人命! 周津禹来的时候,虽然是被表妹给叮嘱託付了几句。 但本意可真不是奔着打听江四爷的事儿来的,最多算是顺带! 江四爷面露狐疑,表情不悦,看样子也是不信他。 「真不敢,那可得看你这张嘴,严不严了,放你回去了,那边儿要是传出爷只字片语的闲话儿来…」 他瑞凤眸微眯,盯着周津禹颤抖的嘴皮子,语调幽凉,一字一句放慢语速。 「就拿你当细作处置,你这舌头,可得留好了,等老子回去亲自拔,嗯?」 周津禹面皮发颤,硬生生扯出抹比哭都难看的笑脸。 「唉…唉~!」 他知道江四爷不是吓唬他。 江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心慈手软的。 见江四爷那幽森视线还盯着自己,周津禹连忙指天发誓: 「不乱说,我真不敢乱说!我要敢说有关四爷的半个字,我我…我天打雷噼,断子绝孙!」 表妹,真对不住啊! 传闲话会要人命! 他周家就他一根独苗儿,他惜命啊~! 审视了片刻,江四爷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话说完了,就利落地起身,带着项沖离开。 「今晚连夜滚吧,爷就不留你。」 周津禹扶着桌子站起身,气虚地应了一声,目送主僕二人走出房门。 等了一会儿,见门外的大兵也撤走了。 他一刻也没敢耽搁,连忙马不停蹄地趁夜跑出了帅府。 江四爷回到韶云阁。 进屋瞧见姰暖已经睡熟了,不过屋里还给他留着盏灯。 他温润一笑,轻轻掩上门,褪下外裳将灯熄灭,上了床将人搂在怀里,跟着睡了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翌日大清早,江四爷正陪着姰暖用膳,杜审就来了。 他撂下碗筷,起身出门。 杜审叉腰立在院子里,见他出来,张口问了句。 「你见周津禹了?」 江四爷面色清淡,嗯了一声,步履沿街而下,往院门外走。 杜审扭身跟上他步子,表情慎重压低语调。 「项沖说你昨晚跟他谈过,我跟你说,你就不该这么贸然放人走!」 「这帮人我最清楚,吃喝玩儿乐闹腾起来,一喝高了,屁话都搂不住!」 「你这事儿一准儿瞒不了多久了,你赶紧早做打算!等被姑母知道了,被云宁城那帮人知道了,你可等着惊涛骇浪吧!」 江四爷眉心拧了拧,脚步未停。 「哪有不透风的秘密,事已至此,自是不指望还能瞒多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杜审眉心倒竖,死死盯了他两眼,狭长凤眸微微眯起。 「江老四,索性周津禹只知道你养女人,不知道她已经大了肚子。」 「你干脆先将事儿跟姑母交代了吧,然后再编个幌子,将人藏起来,云宁要是来人,就说没兴趣了打发了,拖到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再考虑别的。」 江四爷听罢,淡淡睨他一眼,也知道他这是为他考虑。 不过,他摇了摇头,「周津禹没那么快就不谨慎了,云宁也不会这么快知道,再等等吧。」 杜审气的鼻翼煽动,翻了个白眼儿磨牙道。 「等什么?等到屎憋到屁门子上了,才找地儿拉吗?」 江四爷面色淡静,「这些日习惯守着她了,无缘无故的,没必要突然藏她,孕妇心思敏感,容易多想,不利于养胎。」 杜审一噎,脸色也难看起来,不可置信地问他。 「你跟她解释两句她能听不明白?江老四,你分不分得清轻重缓急啊?先哄着她,没你守着,这孩子还生不下来了?」 江四爷挑眉,「她年纪小,照顾不好自己。」 杜审堵得心口疼,恨铁不成钢地沖他低吼。 「别找藉口!你这都天天守着她了,你这是离不开了吗?你这到底是守儿子呢,还是守女人呢!儿子重要还是女人重要?」 江四爷对着他气急败坏的脸,倒是也没恼。 他浅嘆一声,「没女人,哪儿来的儿子?现在她们娘儿俩是一体的。」 杜审瞪着眼直捏拳头,「我……」 江四爷拍了拍他的肩,「知晓你是为我着想,你放心,我有分寸。」 杜审想说,你都昏了头了,你有个屁分寸! 唇瓣刚掀了掀,还没发出声,就听江四爷漫不经心补充了一句。 「我是不愿让云宁城知道,未免涌来许多麻烦,但也不是怕被他们知道,你无需这么草木皆兵。」 他江升的女人和种,谁也甭想碰一下儿。 杜审一脸麻木,头顶都冒烟儿了。 他当初到底为何自告奋勇的,跟着江老四来洪城? 他当时脑子被炮崩了吧?! 他管他去死! —— 然而,如江四爷所预料的,虽然周津禹马不停蹄地跑回了云宁城。 不过,他的确也知道自己惹不起江四爷,为了小命儿,所以口风很严。 甚至接连大半个月,都没敢应狐朋狗友的邀约。 只怕有人问到他洪城一行,他一着不慎说漏了嘴。 所以,洪城帅府这边,安安生生地度过了一个月。 江四爷每日除却处理政务,便是守着姰暖。 两人显然都已经习惯了彼此的陪伴,感情也日渐深厚。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本是一家团聚阖家欢乐的日子。 按例兵府司和军营也会放两日假,不过在放假前,要组织大练兵。 江四爷这些日就住在了东郊军营。 还交代项沖,自城里点心铺定了一大批月饼分发下去,让大伙儿也在异地好好过个节。 他在这边儿陪将士们摆宴共饮,喝到月上中梢,凌晨快三点钟才赶回府里。 怕酒气熏着姰暖,按捺着心里的惦念,在主院这边沐浴过,这才踏着澄明月色赶回韶云阁。 进屋时,两个丫鬟就被惊醒。 他也没搭理人,迳自脚步不停地往里屋走去。 屋里黑着灯,静悄悄的。 一迈进门,就嗅到满屋子的清淡甜香,是姰暖身上的味道。 江四爷心头也沉静下来,轻手轻脚拴上门,走到了床边。 屋里光线暗,但他还是能看清床上的人儿。 天气热,她身上什么都没盖,只穿了件儿月白色睡裙,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泄了满枕,睡裙领口歪斜,一侧香肩袒露,整个人儿都白嫩嫩的,睡相恬静而香艷。 江四爷屈膝上榻,小心挨着她躺下。 视线盯着她眉眼的同时,手已经轻柔覆上她小腹。 微微隆起的小腹弧度,与他修长大手的掌心贴合,现在已经能撑满他整个手。 姰暖身子娇,身孕快满四个月。 若不是他这么亲密抚摸,平日里只用眼睛看,是看不太出来这肚子已经十分明显了。 都快四个月了,应该是不碍事了… 江四爷指腹小心抚摸了片刻,唇角弯起来。 今晚他饮了酒,也太晚了,她又睡得香,还是不折腾她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凑过去在她额心轻轻吻了吻,揽着她合上了眼。 第38章 爷没醉酒,试一试,爷小心些? 两人抵额而眠。 天色放亮时,姰暖是被热醒的。 她睁开眼,乍一瞧见近在咫尺的俊脸,还懵了一瞬。 两秒后反应过来,发觉男人搭在她身上的手臂,有些压人的晃,贴着她的身体也烫。 如今天热,她身上出了薄汗,实在难受。 于是想将他手臂挪开,准备从他怀里出来。 谁知手刚小心翼翼握住他臂弯,江四爷豁然睁开了眼。 「醒了?」 姰暖吓一跳,眸子澄明扭头看他。 「四爷,你什么时候回…唔~」 话没说完。 男人骤然欺身,将她重新搂进怀里,吻势汹涌裹住了她唇。 姰暖披散的头髮都被他手肘压住了一熘儿,头皮被扯得生疼,蹙着眉哼咛,气急败坏地在他手臂上锤了两下。 江四爷唿吸沉浊粗重,一手将她头髮撩开,一手撕扯她睡裙。 唇瓣沿着她唇畔一路游移到颈窝里,声线暗哑低沉。 「你说再等等,爷可又忍了几日了,成不成?嗯?」 姰暖面腮烧红,被他缠得受不了。 也没想到他不过四五日没回来,一回来就像头饿极了的狼似的。 她原是想等足了四个月,再妥协。 可照这架势,她身上睡裙已经被剥了下来,肌肤相亲,怕是不能躲了。 她又羞又慌,一手护住肚子。 在男人强硬的攻势下,心生惧意,音腔破碎细弱难掩哽咽。 「四爷,您饮酒了…,我怕…」 被他吻过的肌肤会疼,不用看,都知晓一定会留下青紫痕迹。 这副要将她生吞了的架势,她真怕他不知轻重,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江四爷咽了咽喉间干灼,强自克制住汹涌的冲动,举止尽量放轻放柔,哑声哄她。 「暖暖不怕,爷没醉酒,试一试,爷小心些?」 他态度温柔下来,手上动作却利索。 衬衣亵裤很快都被丢到床榻角落里。 滚烫的身躯贴过来,好似块儿烙铁,床帏内的温度都瞬间被熏得有些稀薄。 姰暖浑身汗渍渍,身上也发软,指尖都捲曲着轻轻发颤。 细碎泣嘤声柔弱无依,惹人怜惜。 江四爷小心探索着,低哑喟嘆,心肠柔软得快要化掉。 「暖暖,暖暖,不舒服要说…」 姰暖纤秀黛眉浅蹙忧柔,潮濡的卷翘睫翼,如同轻颤的鸦羽般,眼尾绯红,鼻头微红。 简直像个易碎的玉人儿。 江四爷深邃幽黑的眸底,流漏出难掩的温柔。 小心在她秀致的鼻头吻了吻,又轻柔辗转地吻她唇。 两人唯一一次温存的记忆,留给姰暖的印象太过兇悍,以至于她一直以来对那事都又抵抗又防备。 如今她又大着肚子,自然是更牴触和害怕的。 不过男人看似急不可耐,临到关头,倒还算温柔克制。 姰暖在最初的不适和紧张后,情绪渐渐被他的温柔安抚,也便放松下来。 她柔弱而温顺,小小的迎合瞬间激励了江四爷。 他闷声哑笑,「暖暖,乖乖…」 腰嵴绷紧,正蓄势要乱。 廊外却在此时,突然传来项沖沉厚的禀话声。 「四爷!云宁来人了!」 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灭了两人间的炽烈交缠。 姰暖湿润的月眸微微瞠开,隐含忧丝。 「四爷?」 江四爷弧线清峻的下颚冷冷绷紧,幽深瑞凤眸里莫测的情绪变幻了两瞬,低头对上她潋滟乌澄的眼眸。 他微微抿唇,俯首吻她,「不管他。」 姰暖轻吸口气,纤细天鹅颈昂起柔美醉人的弧线,殷红小嘴微张,细促地呵着气。 他唇覆上那玉颈侧蜿蜒的青色细络,细细啄吻。 手臂收力,将怀里柔软的娇躯拥紧。 江四爷额角的汗珠滴下,滴到她颈侧滑落,隐入乌黑的髮丝间。 廊外的项沖等不到回应,浓眉皱出川壑。 「四爷!云宁那边来人了,已经到了帅府,杜审正在前头…」 「滚!」 天皇老子来了,也得给他等着! 这一声沉怒克制的吼斥声,显示了主人极度烦躁不耐的情绪。 项沖带着刀疤的右眉抖了一下,神情凝重。 像是隐隐感知到什么,憋着声儿没敢再催。 算了,让杜审先应付去吧。 屋里头,面对江四爷阴沉的脸色和骤然发狠的手力,姰暖疼得轻嘶一声。 江四爷瞬间一怔,忙收回手,阴翳眸中掠过丝紧张。 「暖暖?」 姰暖咬着唇摇摇头,满眼是泪,趁机细语说道。 「四爷还是快去,毕竟是云宁城的贵客,万一耽搁了正经事可不好。」 江四爷黑沉着脸没接话,潮湿滚烫的掌心贴着她小腹抚了抚,若有所思。 姰暖喉间轻轻咽了咽,环臂挽住他脖颈,绵软着声哄他。 「这事…不急,我等四爷。」 瞧着怀里人面颊绯红,目若秋水潋滟生情的姿态,江四爷总算是脸色稍稍好看。 两人相拥着静了许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他那种心思最忌讳被打断,身体的异样渐渐也冷却过来,江四爷松开人,起身捞起白衬衣和军裤利落地穿戴,一边扬声下令送热水进来。 姰暖拥着雪白的睡裙侧躺在床上,只半睁着眼安静看他。 她一身是汗,浑身骨头软绵绵,一动也不想动。 江四爷扎好腰间皮带,回身看她活色生香娇弱媚态的模样,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重新落座,俯身半揽住玉人儿,替她轻掩了耳边潮湿凌乱的发,语声低柔爱怜。 「方才爷手重,疼了?」 看小姑娘抿着艷艷红唇安静摇头。 他心软得厉害,神情越发温柔,「身子不舒服吗?」 姰暖敛下眉眼,素手捂住小腹,轻轻摇头。 「没有,还好。」 男人薄唇牵出抹笑,在她唇畔浅啄一口,抚了抚她鬓后乌髮。 「你歇一歇,让她们搀扶着再起身沐浴,有不适的地方立即让人来找爷,爷就在前头,不出府。」 姰暖眼睫轻颤了颤,这才掀起眼帘看着他,素手伸过去轻扯男人衬衫衣袖,樱红菱唇轻嚅。 「我听项沖方才说,是云宁城那边的人,会不会是知道我…」 先前在茶楼遇见的那个从云宁城来的人,后来再没听江四爷提起过。 姰暖以为那事就过去了。 这会儿云宁城又冷不丁来了个人。 听项沖方才语气还又沉又急,她免不了多想。 江四爷下颌轻摇,温声安抚她。 「有爷呢,你别管,未必就是因着你来的,爷去看看,你好好歇着,等爷回来再说,嗯?」 姰暖眸光澄明,视线在他清峻温柔的眉目间流连了一番,温顺颔首。 「好。」 江四爷牵唇笑了笑,又抚了抚她白里透粉的小脸儿,这才起身离开。 第39章 姰暖那软和人儿,遇上苏娉婷不得给她欺负死 从屋里出来,江四爷也是一身的汗,头髮都湿哒哒的,连个澡都没来得及洗。 没个下派调令的知会,云宁城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来人。 他约莫着,多半的确是跟姰暖的事有关。 从堂屋一出来,就瞧见项沖竟然立在院子还没走。 「项沖。」 项沖原本是专注地盯着院门的方向,循声侧过头来,瞧见江四爷衣冠不整地从屋里出来。 主僕俩视线一对上,他忙掐灭手里菸蒂,健步如飞地走到江四爷身边,沉着声禀话。 「四爷,来的是苏小姐。」 江四爷皱眉,「苏娉婷?」 项沖点头,「轻装简行只拎了个皮箱,杜审在前头应付着呢,属下和杜审都没料到她不声不响地突然跑到洪城来,还不知道她为什么来的呢。」 苏娉婷突如其来的到访,让人忍不住就联想到,是不是周津禹那儿说漏了嘴。 别人来都还好说,偏来的是她。 这简直是个大麻烦! 姰暖那软和人儿,遇上苏娉婷那兇悍的,还不得给欺负死了? 江四爷修眉紧蹙,这会儿也不急着去见人了。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清声交代项沖。 「你先去应付一下,告诉她爷没空,暂时走不开,给她安置个离主院和韶云阁最远的院子。」 项沖咂了咂嘴,垂下眼应了一声。 不是很想去,但也不得不去的转身走了。 江四爷径直转身就回了屋。 屋里头,姰暖一手搂着单薄的睡裙遮掩身上痕迹,依然躺在床榻上未动。 碧珠和彤珠正在屏风后准备沐浴的温水。 水声哗啦时,瞧见江四爷去而復返,姰暖难掩诧异。 「四爷?」 她撑着手臂要起身,江四爷快走两步上前,将她扶揽着搂进怀里。 「来的不是什么要紧人物,爷不放心你,晚些时候再过去见。」 姰暖偎在他怀里,安静地打量了两眼他面上神色,心下稍稍安定,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这时,碧珠彤珠从屏风后走出来,低声示意沐浴的水备好了。 江四爷淡嗯一声,「你们先出去。」 等房门被带上,他屈臂小心将姰暖抱起来,步履稳健地抱她去沐浴。 姰暖垂着眼面红耳赤。 但有了先前的坦诚亲昵。 这会儿再同他一个浴桶里沐浴,仿佛也没什么可矫情的了。 过程中虽然免不了被男人占些便宜,调戏几句,但好歹他没再做更过分的举止。 等两人纷纷穿戴好衣物,江四爷这才牵着她到外室间用早膳。 彼时的帅府前院正厅内,项沖磨磨蹭蹭地跨进了门。 厅内除却杜审,还坐了个年轻姑娘。 只见她生得英眉亮眼,模样十分明丽,留着齐耳短髮,一身打扮也很洋气时髦,穿着件儿米色蕾丝衬衣,下着格子西裤,搭了双枣红色短靴。 闻声侧目,那双清黑的眸子冷艷逼人,视线唰地如一枚钉子般迎面投射过来,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杜审嬉皮笑脸地不知道在跟她聊些什么,内心里实则已经疲于应付。 见项冲过来,他忙转移话题,诧异问道。 「你怎么自己来的?江老四人呢?」 项沖惯常的神情板正,面无表情。 「四爷有政务,脱不开身,吩咐属下回来,先替苏小姐安置住下,晚些时候回府,再来看望苏小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杜审听言,狭长眼尾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扯淡得脱不开身,这理由也太撇脚了! 果然,紧接着就听苏娉婷语气平静的问道。 「今日中秋,云宁城那边大帅都会给将士放假,洪城军营不放大假?他又有什么可忙的?」 项沖看向她,脸上表情十分淡定。 「这是四爷的事,属下不好多议论,苏小姐一路舟车劳累,不如先回房歇歇,等四爷回来,自然会见苏小姐。」 他向来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木头性子。 苏娉婷也习惯了,并不放心上。 她撂下手里茶盏,站起身来,扭头沖杜审笑了笑。 「杜二哥,不如你送我去住的院子?我还有些话想跟杜二哥聊呢。」 杜审呵呵笑着站起身,「成,那走吧。」 心里却忍不住啐了声娘。 有什么好聊的? 江老四的事儿,他一概不知道! 项沖木着脸侧身让开路,被杜审暗地里狠狠剜了一眼,也只当没瞧见。 等两人走远了,他右侧刀疤眉蹙了蹙,跟着提脚走出正厅。 也不知道四爷当下是个什么打算。 府里那些下人的嘴,还是该先紧一紧才是。 这边儿,江四爷陪着姰暖不紧不慢地用过早膳,也没急着去见什么云宁城的来客。 姰暖虽然纳闷儿,倒也没问他。 只是瞧见碧珠端进来的月饼,才勐地想起来什么,忙看向江四爷语声低促。 「今日中秋节,哥哥铁定要来看我,我昨天还让人去知会了他,来府里一起用膳的,四爷…」 现在云宁城来人了,姰恪还是不要贸贸然在帅府露面的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四爷自然知晓她的意思,他想了想,起身出了堂屋,立在廊下喊了院门外的大兵进来,交代他去百善堂给姰恪带话儿。 那大兵粗声应着,转身刚走,紧接着杜审就大步流星地进了院门。 一眼瞧见立在廊下的江四爷,他顿时黑着脸没好气,声调也没压着,一点儿不管屋里头的人听不听得见。 「你真好意思就那么把人丢给我!我早怎么说的,让你把人安排走,你他娘就不听…」 江四爷眉头紧皱,声线沉厉呵斥他。 「闭嘴!」 杜审立在台阶上,脸黑得像块儿炭,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江老四,你别不识好歹啊,话我给你撂这儿,火烧到你眉毛上了,我可不管…」 「屁大个事儿你嚷得像要天崩地裂,闭嘴。」 两人一个火大一个不耐烦,正语气不好地争执着。 堂屋帘子一掀,绣着桃花簇的旗袍下摆晃过,凝白清丽的姑娘就这么悄无声息从屋里走了出来。 杜审一眼瞧见她,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姰暖眉目清灵看了看两人,浅净温腻的一身儿粉旗袍,衬得她冰肌玉骨,身段儿纤柔,一只素手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间,整个人气质文静柔弱。 她什么都没说,只那双盈盈澄净的眸水波流转了一番,便足够惹人生怜。 杜审满脸复杂,盯了眼她已经出怀的肚子,再说不出难听的话。 江四爷眉心褶皱舒缓,上前虚揽住她腰身,声线清醇温和。 「怎么出来了?外头热,你先进去,爷过去看看那边。」 姰暖都听到了,自然也不可能装傻。 她贴着江四爷,轻轻扯了下他腰侧衣料。 「若是不方便,还是依杜总军的意思,安排我先去其他地方住吧,或者回娘家…」 江四爷眸色黑沉,语气也不太好了。 「别胡说,你就呆在爷身边,哪儿都不去。」 第40章 放什么屁?该走的是暖暖? 姰暖唇瓣浅抿,微微仰头看着他,细声哄道。 「四爷,我不想给您惹麻烦的,我如今只想先将孩子平安生下来…」 「你不是麻烦,谁在爷这儿都不成麻烦。」 「可是…」 「没有可是!」 江四爷面色清沉打断她,安抚性地在她腰背上轻拍了拍,温和的语气里依然很有耐心。 「你只需听话,好好养身子,其他的都不必管,爷会安排好,先进去。」 姰暖担忧地看了眼杜审,欲言又止。 江四爷没等她再开口,亲自揽着人送进了屋。 杜审单手插兜立在台阶下,烦得拧着眉嘆了口气,一手摘掉头上大檐儿帽儿,浮躁地扇着风。 江四爷没一会儿便从屋里出来,下台阶时淡淡盯了他一眼。 「出去说。」 杜审自然大步跟上。 两人前后脚出了院子,杜审也没再跟他闹火气,心平气和地沉着声开口。 「我问了,没调令也没指示,她就是一时兴起突然跑过来的。」 「看那样子,也不像是冲着什么人,不然照苏娉婷那性子,来了就得开火儿,不可能这么沉得住气。」 江四爷眉心微不可查地下压,步子踱得沉稳缓慢。 「从云宁城到洪城,要乘列车颠簸,少说也要十天,兵府司那边没接到电报?云宁就没人打问?」 苏娉婷要是自己离家出走的,那很多人第一时间就能想到,她会跑到洪城来找江四爷。 苏家不可能没人打问才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杜审嗤的一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低头点了支烟。 「她又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带兵上阵杀敌都不在话下,出个远门儿,还不跟闹着玩儿似的?苏参领就算知道她自己跑来洪城,我看也未必紧张吧。」 苏娉婷的身手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 她一个人出门,会吃亏的机率十分微小。 苏参领不打听,不是因为不关心苏娉婷这个女儿。 恐怕是也默许苏娉婷跑来洪城找江四爷。 毕竟,苏参领始终也愿意促成女儿和江四爷的婚事。 江四爷驻足,一手搓着食指上的金曜石指戒,眉头微拧若有所思。 他实在很不想应付苏娉婷,更不愿让她在洪城多待。 「你去替我打封电报,一封给我母亲,一封给苏山海。」 「让苏娉婷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杜审唿出口烟雾,「你就没想过,她既然跑来,没准儿就是请示过大帅,有大帅默许撑腰的?」 江四爷侧脸睨他,满脸不耐。 「那就让我母亲转告老头子,他要敢调碍事儿的人来洪城给老子添麻烦,那老子就撂挑子不干了!」 杜审点点头,捏着菸蒂走了。 江四爷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脚去了书房,顺带吩咐站岗的大兵去找项冲来。 项沖大步匆匆赶到书房,当先主动交代说。 「属下已经交代过下头人,大家嘴都封牢靠了,只是四爷,这帅府就这么大,您看是不是安排一下,先将姰夫人挪去别处养胎,等苏小姐走了…」 江四爷在桌案后掀起眼帘,「放什么屁?该走的是暖暖吗?」 项沖话卡了一半,默了声。 江四爷眉目冷沉,撂下手里公务站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来。 「走,去见见她。」 项沖自然默不吭声地跟上带路。 而此时的韶云阁内,姰暖也已经自碧珠口中知道了云宁来的人是谁。 只是想破了头,也没想到,会是个年轻小姐。 要说这人不特殊,杜审和项沖也不会反应如此大。 姰暖难免会猜测,这个年轻小姐,跟江四爷是什么关系,才能令他身边的人这么紧张。 她按捺着心思在屋里等江四爷回来,一直都心不在焉。 直到午膳时,有大兵来传话,说江四爷不回来用膳了,让她不必等。 姰暖坐在桌前,看着桌上江四爷爱吃的几道菜,月眸里的情绪隐隐暗晦。 他但凡在府里的时候,都是一直陪她的。 今日可是中秋节啊,却让她空等了。 他去陪那个云宁城来的『苏小姐』了? 江四爷的确是在苏娉婷这儿绊住了脚。 不过不是陪她用膳,而是耐着性子在等着军医来给苏娉婷看诊。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突感不适,还是故意称病耍赖。 他刚说到要安排人送她回云宁城,她就白着脸开始喊胃疼。 苏娉婷胃不好,是前两年逞能,跟着随军落下的旧疾。 军营的日子苦,有时打起仗来,连着几日不消停,吃不好歇不好。 苏娉婷到底是个女子,身底子哪有男人扛练。 说是体格儿越练越硬棒儿了,也被磨砺得能吃苦耐劳了,但身上小毛病却落下了不少。 女人都是娇生惯养的,哪怕是江家这样的军阀门户,也没有将女儿就养成巾帼不让鬚眉的样子。 苏娉婷在云宁城,乃至于江大帅手底下所有将官家境里,也是头一份儿的与众不同。 这也是江大帅欣赏她,中意她做儿媳的原因之一。 但是江四爷不这么想。 苏娉婷再努力再优秀,那是她自己的事。 不管是受人追捧还是敬重,那都是她凭自己的本事应得的。 这跟他江升没任何关系。 他更不耐烦看那些人因为苏娉婷对他的倾心,就好似自己捡了多大便宜似的眼神。 最烦的是,自己不娶她,不回应她的倾心,就是他江升没心,他江升不识好歹,对不起她苏娉婷。 这世上女人千姿百态的都有,想往他江升身上扑的,多了去了。 他不喜欢,自然就懒得理会。 凭什么苏娉婷就得跟别人不一样? 男女之情,不是任意谁推波助澜,就能促就的。 他就是对苏娉婷提不起兴趣,看到她就生不出丁点儿旖旎的念头来,这也怪他? 就不像他见到姰暖,只要看她一眼,他就总想着那点子事儿。 馋她身子,馋得浑身疼。 哪怕是她都大了肚子,是个身怀六甲的小妇人,他还是会憋不住那股冲动。 姰暖那类,才是他真正需要的枕边人。 倘若连男女间最原始的冲动都没有,那种女人又有什么理由娶回来? 就算是摆个花瓶,都得找个赏心悦目的摆上吧? 何况是作为他的妻子,占据了他身边如此举足轻重的身份。 项沖领着军医进门时,就瞧见江四爷搭着腿坐在围椅上,眉眼低敛面沉如水,通身溢着股子不耐烦的郁气。 他收敛视线,领着军医入内替苏娉婷诊脉。 片刻后,项冲出来低声禀话。 「说是赶来洪城的路上,饮食不调,犯了老毛病,得吃些清淡的,养护两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江四爷不耐地掀起眼帘,看他一眼,没说话儿,起身进了里屋。 军医正坐在桌边写药方,见他进来,忙站起身。 「四爷。」 江四爷没理他,径直走到床前。 苏娉婷蜷缩着身子侧躺着,紧紧咬着唇,倒是真的面白如纸不太好受的模样。 见江四爷进来,她抬眼同他对视,气语虚弱。 「不是什么大病,我自己知道,服些药吃点东西,晚上就能好。」 江四爷睨着她,皱了下眉。 「那你先养着,随时让人去找军医,等你养好,就安排人送你走。」 他撂下这句话,扭身就要离开。 苏娉婷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军装裤腿,语速飞快地唤住他。 「你为什么非得让我走?我不走!」 第41章 连同她微凸的小腹,一起护在掌心 江四爷撤腿躲开她手,面色冷沉垂眼睨着她。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跑来这儿游玩儿吗?爷没工夫跟你耗,别在这儿碍事儿。」 苏娉婷脸色更白了,唇角抿得紧紧的,满眼倔强瞪着他。 「我碍事?我又不是来给你添乱的,今日可是中秋节,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专程赶了这么远的路来陪你…」 「用不着你陪,谁让你来了!」 江四爷最后一点子耐性也被磨尽。 无视苏娉婷满眼的受伤和苦涩,他声线凉薄如携着寒霜。 「你这么不顾别人的意愿,一意孤行又搞成这副苦情的鬼样子,你想感动谁?老子告诉你,老子不吃这套。」 「苏娉婷,你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从不在乎有没有给别人造成烦扰。」 「你知不知道你这副做派,有多让人倒胃口?」 江四爷一刻都懒得再耽搁,扭头径直离开。 项沖看了看苏娉婷,又给那军医使了个眼色,便提脚跟了出去。 军医一脸的尴尬不自在,忙低头继续写药方。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苏娉婷惨白着脸,眼眶8却悄然染红。 她死死盯着空荡荡敞开的房门,唇瓣差点咬破了。 她倒胃口? 她不过是想靠近他,努力地在靠近他,希望他多看看她,有一日能发现她的好而已。 她努力想对自己心上人好,没掺杂半点的龌龊心思,她怎么就倒胃口了呢? 江升,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呢? 你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江四爷带着项沖从院子里出来,烦躁地冷着脸,摊手跟项冲要烟。 项沖递上一支烟,又划了火柴替他点燃。 「那属下先往院子里安排两个人?苏小姐这样,也不能没人伺候。」 「你看着办,她的事别来烦爷。」 项沖唇线微抿噤了声,默默收起火柴盒。 江四爷脚步不停,指尖捏着的烟燃尽了半支,他才又沉声交代话。 「你调些人来,将韶云阁守住,不准人随便进出。」 「是。」 「去备车,去趟兵府司。」 —— 姰暖等了一个下午,都没等来江四爷。 等到她午歇醒来,就听彤珠说院子外加派了人手,为首的小队长还特地交代她们不能随便走动,有事他们会去帮着办。 碧珠端着酸梅汤进来,接着彤珠的话小声说道。 「奴婢方才试探着问了两句,说是四爷带着项总军去了兵府司。」 「倒是安置在西北角小院的那位小姐,什么都没问出来…」 姰暖接过酸梅汤,垂着眼浅浅抿了一口,温声细语叮嘱两人。 「既然我们都被禁足了,你们就不要再乱打听事,最近都安分些。」 碧珠和彤珠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忧。 「是,夫人。」 姰暖沉下心来,坐在屋里矮榻上,翻开《双语词典》和英文书绘翻看。 耐心做一件事时,心思被分散,时间也过得飞快。 等碧珠进来点灯时,才发觉天都黑了。 屋里闷得有些热,榻边镇着的冰鼎里早都化成了水。 姰暖持着帕子擦了擦额上汗渍,挪到榻边穿鞋,正要顺口问一句江四爷有没有再派人来传话。 就听见外屋里头,传来彤珠的一声『四爷』。 她月眸微怔了一瞬,撑着榻上矮几站起身,一道沉稳清晰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 江四爷走进里屋,就瞧见她立在那儿。 落地贡纱灯就在她斜后方,灯影为她镀了层柔和的光晕,那挺着肚子也依然纤柔婀娜的倩影,一双秋水般澄明乌澈的眸子眼巴巴望着他,活像一尊盼了他许久的望夫石。 男人阔俊眉宇间不自觉便溢出温和笑意。 心想,能被他养在屋里的女人,合该是姰暖这个样子的。 他举步上前,将人揽进怀里搂了搂,「等爷呢?」 姰暖眼睑微眨,轻轻回搂住他窄劲的腰身,像是微微松了口气,喃声细语中掩不住丝丝不安。 「院子外添了那么多人,中午我等四爷用膳,您也没来,我以为你今晚也不来了…」 她欲言又止,主动偎进他怀里,像是受了委屈。 江四爷搂住她轻轻抚了抚背,知道她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于是温声安抚着。 「担心什么?那些人是爷调来护着你的,别胡思乱想吓自己,爷不回来,还能去哪儿?今日可是中秋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他怎么可能不陪姰暖? 姰暖脸贴在他胸膛上,嗅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和淡淡的菸草气息,轻轻吸了下鼻翼,语声迟疑。 「我听说了,那个云宁城来的苏小姐,就住在府里了。」 江四爷静了两秒,声线微沉。 「你别去打听她,也别去招惹她,苏娉婷有些棘手,你不知道她,跟你见过的寻常女子可不同,她从不吃亏,杀人可不比男人手软。」 「暖暖乖,她待不了几日,爷就安排人送她走。」 「这些日你委屈委屈,就在院子里安心养胎,别乱走动。」 院外守了那么些人,就算苏娉婷过后知道了,也闯不进韶云阁来找麻烦。 姰暖听完他这番细细叮嘱,眼帘动了动,稍稍后退从他怀里出来,抬起眼细细盯着江四爷看,仿佛是想从他面上看出些什么。 「四爷,这位苏娉婷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她只身跑到洪城来,是不是为了四爷?她是一定会视我为眼中钉的,是不是?」 女人对这方面都分外敏感。 江四爷心感无奈,可对着她清澈无辜又隐含小心和在意的眸子,他不由地想跟她解释一番,不想让她这么惶恐不安。 于是,他揽着姰暖在矮榻边落坐,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苏娉婷的父亲,是大帅的得力干将苏参领,她自己也在军中任职,曾随军出征,有军功在身,身份自是有些不同。」 「不过你不需要太在意,爷对她没想法,同她也没什么关系。」 「暖暖,你别跟她对上,能避则避,你斗不过她,会吃亏,明白吗?」 姰暖静心听罢,心里有了些底。 能立功勋的女人,这天底下怕是也没几个。 属实没料到,这个『苏小姐』是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 她没那么自不量力,当然不会主动去招惹。 她想了想,看着江四爷,眼里难掩忧虑。 「那苏小姐在府里,早晚会知道我,我真的能一直避开她吗?」 姰暖说着,樱唇浅抿,素手轻轻护住自己的肚子,语声轻细不安。 「四爷,我有些怕…」 江四爷知道她怕什么。 这个小姑娘,柔弱无依,是因为有了身孕才来到他身边,求得一方安稳和庇护。 如今才刚刚与他生情,他就是她们母子唯一的靠山和依仗。 现在遇到威胁,当然会害怕,也只会向他求庇护。 江四爷一手覆上她手背,修长大手能将她雪白小手整个盖住,连同她微凸的小腹一起护在掌心。 他搂着人儿吻了吻鬓髮,眉目柔和。 「不怕,爷守着暖暖呢。」 第42章 韶云阁?江升住这儿? 江四爷原本计划入了夜,要带姰暖再出去逛一趟夜集。 中秋节的夜晚,可比乞巧节还要热闹几分。 上次带她出去,她有多放松多快乐,他还是记得的。 谁知,就这么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苏娉婷打乱了计划。 晚上用了膳,问过姰暖,见她没什么兴致,便也早早安歇了。 第二日起身,江四爷哪儿都没去,就陪着姰暖在屋里。 两人窝在矮榻上一起看书。 江四爷坐在姰暖身后,姰暖被他搂在怀里,素手托腮安安静静地听他低沉着声线给她念英文书刊。 他念得慢,遇到生词,还耐心等着姰暖翻找词典,而后给她解说。 碧珠来禀话,「四爷,项总军来了。」 江四爷一手搂着姰暖,一手握着书刊,闻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让他进来说。」 项冲进来时就瞧见这一幕。 他觉着自家四爷是将姰夫人当成个孩子宠,看看他护在怀里的姿势,听听那低缓温和的语气。 项沖在里屋门外驻足,低着头淡声禀道。 「四爷,姰大夫寻到帅府来,担心夫人想来看看,属下安抚了两句,让他先回去了。」 姰暖闻声侧头看过来,昨日原本约好了一起吃个团圆饭,结果却又临时推了。 她哥哥一定是担心出了什么事。 江四爷见她心思跑了,便随手丢下书刊,淡淡嗯了一声。 「跟他说了没,最近别往府里跑,过一阵清静下来再过来。」 「说了。」 江四爷点了下头,又垂目看怀里的人,轻声解释。 「不是不让他来,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若是觉得身子哪里不适,还是能随时交代请他过来一趟,你的身子最要紧。」 姰暖浅浅弯唇,模样乖巧地轻轻颔首。 项沖适时地插话,「还有件事儿,收到了云宁城的电报,杜审等着您过去商议。」 他看了看姰暖,噤了声。 江四爷脸上没什么表情,交代了姰暖两句,便起身下榻,带着项冲去了书房。 他一走,姰暖眉目间的温柔乖巧,瞬间变得淡然静默。 她没那么天真。 以为只要江四爷说那个苏娉婷不重要,没关系,就毫不在意那个女人了。 一个出身好,还有功勋在身的女人,钟情于江四爷。 就算是他本人不放在心上,他背后的家族和长辈,也未必像他一样不放在心上。 真是那样,江四爷和他身边的人,也不可能这么慎重对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苏娉婷一定会针对她,这是一个各方面都比她优异的劲敌。 她避不了很久,早晚会对上。 等苏娉婷同她针锋相对的时候,离云宁城那边知道她的存在,也就不远了。 江四爷藏不住她了。 她几乎可以预见,拖不到孩子出生,她就要面对那些江四爷不愿让她面对的人和事了。 面对未知且陌生,却即将要发生和应对的人和事,姰暖很不安。 但江四爷依然在避讳有关宁安城那边的话题。 他时刻摆着会护住她们母子的态度。 可她,却并不喜欢这种一无所知,满心茫然的状态。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眼下她能做的,是耐心等着,那男人跟她摊牌。 此时的书房里,杜审将江夫人发来的电报递到江四爷眼皮子底下。 「江戟上个月才立下功勋,他对苏娉婷的心思,你也该知道,他这两年可谓唿风唤雨风头正盛,也就差个苏娉婷弄到手,就算大满贯了。」 「大帅送苏娉婷来洪城,指定是为了促成你们之间的婚事,不管怎么说,这心是偏着你了。」 江四爷接过电报,垂眼看完上头内容,眉心蹙了一下。 「老头子竟然真给她派调令了。」 这事儿苏娉婷先头却只字未提。 军令如山,她手里有调令压轴,如今也是淮省军政府的一员。 要是不想走,他是没法将人强行扭送回云宁城的。 真是烦透了! 见他将电报团了团随手丢开,眉宇间难掩阴沉。 杜审与项沖对视一眼,语气轻佻了些。 「不就是两个女人么,你至于难成这样,我是真搞不懂你到底纠结个什么劲儿。」 「你要捨不得将人送走,要么你还是主动跟大帅和姑母坦白,反正苏娉婷留在这儿,你养的那个小夫人的事儿捅出去,也差不了几天了。」 「虽说她是出身低了些,又无媒无聘,但说不准儿看在肚子里那根香火的份儿上,大帅要发话,姑母也不是就容不下她。」 「你这事儿眼瞅也就捅破了,不至于再费心瞒着了。」 反正都这样了,不如直接摊牌,心态躺平好了。 江四爷更烦了,烦得当即就想将苏娉婷逐出洪城。 而此时的苏娉婷,经过一夜的休整,胃痛之症缓解后,自然是第一时间从调来伺候的侍婢嘴里套起话儿来。 她向来是这样,有关江四爷的任何事,她都要清清楚楚。 这趟江四爷打下淮省南线后,就不曾回过宁安城,直接驻军在这里。 足足四个月的时间,她打听不到任何有关江四爷的消息。 这简直令苏娉婷焦躁抓狂。 而在江四爷攻打洪城时,要不是她正巧跌了腿,在家养伤,她也不至于错失陪他入驻洪城的机会。 腿伤一好,她花费了好多心思和时间,才来到洪城找他。 这会儿可不是要将这四个月来的事,事无巨细地打听清楚。 虽然从杜审嘴里已经套了一番话,但她觉得一点她想知道的信息都没有。 府里的下人原本就被项沖勒令过,有关姰夫人的事儿,要三缄其口。 这会儿苏娉婷一打听,两个小侍婢提起十二万分的谨慎,一问三不知。 这副惧怕多说半个字,仿佛就会被主家责罚的反应,顿时就令苏娉婷生疑。 对江四爷的任何事情都好奇和在意,仿佛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促使她越是打听不到,就越是迫不及待地想多探听到一些。 她是没怀疑到,江四爷会在这府里养女人。 毕竟江四爷在云宁城,那是出了名的眼光高又挑剔,对女人向来都不假辞色。 她将两个小侍婢支开,又避开守在院外的大兵,身姿轻盈的从院墙翻了出去。 不说是吧? 她自己摸查一番,看看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苏娉婷独自在帅府里游走,原本是想撞见一两个脸熟的将官打听几句,谁知一路摸索过来,除了避开几个下人,竟然一个熟人都没瞧见。 熘达了片刻,原本偷偷熘出来摸底的兴致,渐渐也沉静下来。 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江升住在哪个院子,她倒是想趁机去看看。 他那么讲究又矫情的人。 到这清贫落后的南线来,也不知道能不能住的惯。 苏娉婷有了目标,继续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熘达着摸索过去。 直到路过了冷清清还无人看守的主院,继续沿着迴廊前行。 没过半盏茶的路,就瞧见一处院子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严密围守。 苏娉婷避到廊柱后,远远探头观望着。 「韶云阁?江升住这儿?」 他怎么派这么多人看守院子? 素来也不是这么招摇的人啊。 仿佛生怕人看不出来,这院子里不对劲。 …… 第43章 或许就是个女人呢? 苏娉婷避在韶云阁外远远观望,越寻思越觉得奇怪。 一会儿,就见一个大兵拎了个食盒从另一边过来,是到了午膳的点儿。 江升在府里? 苏娉婷意识到这一点,转身就想回自己院子去。 她可不会这个时候再跑去触江升的霉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让他知道自己没养病,甚至在帅府里乱窜,又得提要送她回云宁城的话。 只是刚侧过身,她不经意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却瞧见院子里出来个嫩生生的小丫鬟,把食盒拎了进去。 苏娉婷脚一顿,紧紧盯着院门的方向,眼神微微晃了晃,冷艷丹凤眸缓缓眯起。 小丫鬟? 江升极其讲究,私域意识强烈到令人髮指。 他在的时候,从不让人随意进屋,更别提是女侍。 他从来不用女侍伺候。 就算是项沖不在,也该是个亲卫兵替他安排这些琐事。 怎么会假手于女侍? 怎么会… 苏娉婷正震惊于自己的发现,意识太过集中,直接忽略了身后走近的脚步声。 远远看到避在廊柱后探头探脑的苏娉婷。 项沖顿时眼皮一跳,暗道一声坏了。 他飞快瞥了眼自家四爷的脸色。 江四爷这两天来,除却面对姰暖时,脸色就没好看过。 这会儿瞧见苏娉婷出现在韶云阁左近,他幽黑眸子瞬间蒙了层霜雪,通身冷戾之气直窜。 项沖不禁头皮发麻,板正硬朗的脸上,每一根线条都绷紧了。 江四爷脚步徐徐停下,瑞凤眸微眯,清声漫语地出声。 「你看什么?」 苏娉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道冷冽男声吓得一激灵。 她倏地回头,对上江四爷冷峻幽寒的眉眼,喉间不自觉地发紧。 「我…没什么…」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苏娉婷左右打量一眼,急中生智,「我在屋里憋得慌,出来散散步,就走到了这儿。」 江四爷盯了她片刻,提脚从她身边越过,冷冷撂下话。 「别在爷府里乱逛,如果不守规矩,立刻就从这里搬出去。」 饶是习惯了他的冷脸相待,苏娉婷还是不由得心口一缩,像是被针戳了一下。 她怔怔看着江四爷的背影,提声唤他。 「江升!」 江四爷仿若未闻,脚步未停继续前行。 苏娉婷眸光微跳,忙提脚追上去,语速加快。 「中秋节啊,我专程跑这么远来看你,你总该赏脸与我共进顿餐吧?我都到你院子了…」 江四爷驻足,苏娉婷也被迫立住脚。 他侧颊疏离冷清,微微偏脸看过来。 她对上江四爷冷眼相待的视线,又忍不住的心尖儿抽搐了一下。 「你要觉得独自用膳太过冷清,随时搬去兵府司,食堂人多,有的是人陪你共食。」 苏娉婷眼睑轻颤,嘴里发干,话语艰难。 「一顿饭而已,在江公馆时,又不是没有同桌进餐过,你至于吗?」 江四爷缓缓侧过身,漆黑眸子微眯,一字一句说道。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不懂察言观色?」 「爷不稀罕你陪,不需要。」 苏娉婷的心已经被他刺了一刀又一刀,彻底麻木了。 她怔怔看着冷言冷语毫无人情味儿的江四爷,僵硬地扯了下唇,黯然垂下眼。 「你不愿意就算了,那我回自己院子了…」 江四爷收回视线,半个字都没再搭理她,抬脚径直往韶云阁的院门走去。 苏娉婷立在原地,定定看着他清挺高大的背影出神。 项沖在一旁站了片刻,见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下忍不住就嘆了口气,退后两步,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谁知刚走了两步,苏娉婷突然就回过身来唤住了他。 「项沖。」 项沖步子顿了顿,淡定侧身,木着脸点了点头。 「苏小姐。」 苏娉婷垂着身侧手指尖掐了掐,向他走过来,在一步远的距离停下,眼睛直直盯着他。 「我看见院子里有小丫鬟伺候,江升他总是嫌人多麻烦,从来不爱他住的地方那么多人晃来晃去,他不住这里,住在里头的另有其人,是不是?」 项沖面无表情看着她,下颌微低了低,声线淡漠。 「苏小姐,属下无可奉告。」 他转身要走,却被两步跨过来苏娉婷挡住去路。 她语气迟疑,「是牺牲烈士的眷属和家人,还是对江升有什么恩情的人?」 从项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又得不到回答。 苏娉婷瞳孔微缩,语声低了几分。 「能让他这么紧张,布下这么些人守着…,一定不是一般人,你即便不告诉我,也瞒不了多久,我有的是办法印证。」 项沖依然面无波澜,听到这儿,沉声诚恳地劝告她。 「苏小姐的本事,属下深知,但还请苏小姐听一句劝。」 「四爷的脾气,都了解,他说会撵人,不是危言耸听。」 在洪城,江四爷只手遮天,没人敢忤逆他。 苏娉婷敢不老实,真的被江四爷撵出去,会颜面扫尽。 人是这样,在喜欢的人面前,可以卑微讨好不要脸面。 但谁又能受得了不相干的人非议瞧不起? 尤其苏娉婷本就是女中豪杰,被人追捧惯了的。 这世上除了让她心甘情愿折腰的江升,没人能踩她的脸面。 项沖言尽于此,对着苏娉婷点了点头,径直提脚离去。 苏娉婷白着脸立在原地,也再一次印证了,住在这韶云阁里的人,是江升的逆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否则,项沖不会多言,说这么一句话来忠告她。 江升虽然不喜欢她,也从不会故意让她在外人面前难堪。 她怔愣侧头,盯着韶云阁的方向,眸光渐渐深沉。 江升在里面,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让他在意上心的人。 他特意赶过来,陪那个人用午膳。 女侍伺候的,或许就是个女人呢? 在被撵出去和弄清楚事情之间挣扎了片刻。 苏娉婷果断选择了后者。 她瞳眸暗晦,义无反顾地向着韶云阁的院门大步走去。 她今日非得看看,是个什么人物,就当着他的面,她也不跟他来阴的。 真要翻脸将她撵出去,大不了她就回云宁城! 洪城这么个破地方,不是江升在,她还不稀得来呢! 守院门的侍卫长见到怒气沖沖走过来的苏娉婷,顿时眉心一皱。 江家几位爷身边的近卫,没人不认识苏娉婷。 她在云宁城,也是个人物。 侍卫长上前将人拦住。 「苏小姐,请您离开此地,四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出韶云阁。」 不面对江升的时候,苏娉婷向来是个体面人。 她下颚微扬,冷傲开口。 「我不难为你,只要告诉我院子里住的什么人,我立即就走。」 侍卫长头疼,「军令如山,恕属下无可奉告。」 苏娉婷眼眸深暗,「好,那你要么放我进去,要么你让江升出来。」 侍卫长好言相劝,「苏小姐,您要见四爷,不如等他出来以后,现在跟四爷硬槓,可不是闹着玩儿…」 苏娉婷没想闹着玩儿。 她今天只是想弄清楚这院子里窝藏的人究竟是谁而已。 她没再理会这侍卫长,干脆扬声自己唤人。 「江升!你出来!」 第44章 屋里是我江升的女人,你听见了? 江四爷原本冷着脸进的屋。 之后抱着姰暖,听她几句软声细语,脸色稍稍好看了些。 这会儿,他刚牵着姰暖在膳桌前落座,院外这一声张扬至极直唿名讳的大喊,令他瞬间面若寒霜。 「江升!你出来!」 姰暖自然也听见了。 她瞳眸深处微暗,搁下箸子看向江四爷,「是那位苏小姐…?」 江四爷眉眼淡漠,见小姑娘眉心浅蹙,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起身往外走。 「不必理会她,你先用膳,爷很快回来。」 「四爷。」,姰暖握住他一根食指,昂头目露担忧。 江四爷脚下顿住,微微俯身与她对视,牵唇笑说。 「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怕她,暖暖,你是爷的人,谁都不能欺负你,大帅来了也一样。」 姰暖眸中水波微澜,浅浅弯了弯唇。 「四爷,我不是担心我,也不是怕她,我是担心四爷…」,她摇摇头,「我是不是,给四爷添麻烦了?」 江四爷瞳光微凝,继而唇畔笑弧牵深,伸指点了点她眉心。 「不要妄自菲薄,你可是个宝贝。」 能让他欲罢不能喜欢着的,都是无价之宝。 姰暖乌黑眼眸微怔,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江四爷淡淡牵唇,大手搭在她发顶揉了一把,抬脚走出了堂屋。 姰暖盯着晃动的垂帘,半晌眨了眨眼,按捺住心思,坐着自顾用膳,一边支棱着耳朵听院子里的动静。 院子里,苏娉婷被持枪的侍卫拦在院门外,原本是死死盯着守在廊下的那两个小丫鬟看。 这会儿瞧见从屋里出来的江四爷,她眼睑微微眯起,依然没有压低声调。 「我听说你在这里养了娇客,怎么,是不是不好出来见人?我可能进去拜访拜访吗?」 江四爷眉目清寒,步调不急不慌地下了台阶,一步步走到院门前,话里听不出丝毫情绪。 「你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即刻离开洪城,随便去哪儿。」 苏娉婷直直盯着他,冷冷牵唇。 「江升,我想知道里头的人是谁,总归是有办法的,你何必还藏呢。」 「所以呢?」 苏娉婷一怔。 江四爷目无波澜睨着她,「你知道了,又如何?」 苏娉婷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脖颈侧的线条也抻得紧绷。 「不如何,我就是想知道,你出来驻城理政,我奉命赴任辅佐,你身边都是些什么人,是否存在威胁,我总应该弄清楚吧?」 「不需要你辅佐,你可以走,立刻。」 苏娉婷骤然拔高声调,「我有调令!」 「我知道。」 江四爷淡淡点头,眸光森冷。 「有调令你就到兵府司去赴任,让你来是协助管制城池,不是管老子的家事,你逾越了,马上滚回去收拾东西离开,否则爷让人帮帮你。」 苏娉婷气怒发笑,眼眶微红,目光锐利越过他肩头看向安静的正屋。 「你的家事?你这么护着,她还缩在里头不见人,看来是个女人了。」 「是女人。」 江四爷眉峰轻挑,清冷眸子里迸发出幽幽笑痕,一字一句说得清晰。 「屋里是我江升的女人,你听见了?」 苏娉婷双眼瞠大,不可置信地狠狠瞪着他,质问声锐利发颤。 「江升!你敢再说一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江四爷不耐地蹙了下眉,「耳朵聋了?这院子里住着老子的女人。」 「江升!」 苏娉婷目眦欲裂,「你到洪城才几天?你就敢胡搞女人…」 「嘴巴放干净点儿。」 江四爷彻底没了耐心,转脸冷声下令,「堵上嘴押走,捲铺盖丢出府。」 侍卫长肃然站了个军姿,顶着一头冷汗铿锵有力地应下,招唿人上前控住苏娉婷。 江四爷扭身就走。 苏娉婷死死盯着男人背影,一把挥开抓着她的侍卫长,厉声锐呵。 「谁敢碰我!」 「江升!你养女人可以,玩儿玩儿就丢开,但你要这么藏着护着不分轻重,大帅和夫人都不会答应的!」 她攥紧的拳头在颤抖,整个人背嵴都绷紧了,已经生了杀心。 江升不是滥情风流的人,他从不招惹女人。 他既然碰了,养了。 那这个女人一定要除掉! 江四爷头都未回,脚步未停地踏上台阶,凛厉呵斥。 「都死了?堵上嘴拖走!」 侍卫长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手软。 苏娉婷见不着人,哪甘心就这么走,干脆就跟他们动起手来。 一时间,院门外乱起一阵喧譁。 江四爷掀帘子进屋,就见姰暖扶案立在桌边,神态温婉担忧。 她听见了苏娉婷的话。 江四爷漆眸温和下来,军靴缓步走到她身前,将人拥进怀里,在她额角吻了吻。 「别听那些不知所谓的人胡说八道,爷要的人,谁不答应都没用。」 姰暖垂下眼偎在他怀里,语声清柔。 「苏小姐很喜欢四爷吧,大帅和夫人,应该也很属意她做儿媳妇儿,是不是?」 不然苏娉婷,怎么敢这么嚣张。 江四爷眉心压了压,轻贴她面颊,在她耳边低哄。 「暖暖说错了,爷不喜欢,我母亲也并不喜欢。」 「那便是大帅喜欢。」 「他喜欢让他去娶。」 江四爷语声不羁,不欲再多提扫兴的人,而后揽着姰暖在桌前落坐。 「用膳吧。」 姰暖没胃口。 院子里很快安静下来,屋里也静得落针可闻。 江四爷替她夹了两箸菜,她都没动筷子。 见她如此,他表情也不太好,心情浮躁地撂下碗筷,双手搭在膝头,淡淡开口。 「你在给爷脸色看?为了个外人?」 姰暖低眉敛目,话语柔缓却又有些不中听。 「一个敢在院外叫嚣着,要四爷只需玩儿玩儿,就将我丢开的外人,我又怎么能笑脸相迎,装作并无其事?」 江四爷蹙了蹙眉,口气略缓,「爷跟你说了…」 姰暖眼睑微红,不等他说完话,就低头轻抚肚子,喃语低轻。 「她说的也没错,四爷藏着我不让我见人,因为我出身和本事都没有,本就是个柔弱无依只能靠男人的人,若不是我有了四爷的孩子,四爷也未必还疼我这么久。」 「姰暖!」 江四爷眸光微凛,脸色难看地斥了一声。 姰暖捡起帕子捂住眼帘,肩头在微微轻颤,话语压抑着哽咽。 「我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我只不过是想要跟孩子有个栖身遮雨的安身处,您说给我攀上去的机会,我知晓自己在四爷心里也是有资格做正妻的人,谁能做正妻,会愿意委屈着没名没分的?」 「现在躲着不能见人,又被人打上门来骂,我也会难受呀,什么玩儿玩儿就丢开,话我听了心如刀割,还怎么笑得出来?」 江四爷听着她哭,脸色再也硬不下去,心尖儿像被缠了根荆棘般麻刺刮扯着。 他沉声浅嘆,「别哭了,眼睛一会儿哭肿了,犯不着。」 他伸手扯过她手里帕子,又握住人手臂将人扯进怀里搂住,声线柔和许多,替她擦着湿红的眼尾。 「自己都做母亲了,还哭得像个孩子,想不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跟着你难受?」 姰暖湿濡的眼帘低垂着,哽咽细语。 「别提孩子,我庆幸他还听不见。」 第45章 你想去哪儿?离开爷吗? 「日后若他生下来,听见有人这般说我,说他,他该比我还锥心刺骨,这样想,我更难受。」 江四爷搂着她,眼眸幽暗,蹙了蹙眉,嘴里耐心哄着。 「不会,爷既然留你们在身边护着,自然谁也不能瞧不起你们。」 他顿了顿,低下声与她解释。 「苏娉婷会被撵出帅府,你是这府里的女主子,不必对谁躲躲藏藏,爷让人守着院子,也不是在关你,是在防人。」 「你也看到她有多兇悍,能跟爷的亲卫打起来,你见了她,一定会受欺负,爷只想保护你们母子,你不明白?」 姰暖环着他脖颈,趴在他肩头没说话。 倒是已经不哭了。 江四爷淡淡牵了牵唇,握住她后颈,偏头在她耳廓处吻了两下。 「你委屈,不高兴,使性子,都应该。」 「但以后可不准再说,爷是因为孩子才疼你这种话,再有下次,爷可会恼,记住吗?」 姰暖撇开脸,紧紧抿着唇,依然缄默不语。 江四爷一手卡住她下颌,将她脸转过来,目光沉沉盯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爷是先馋你,先喜欢暖暖,才疼你。」 「不是因为先喜欢你,哪儿来的孩子?记着这点,答应爷。」 姰暖眼角湿红,被他这么紧盯着,下颌被控在他手里,也没法躲避。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 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江四爷这才满意松手,修长大手落在她圆润小腹上轻轻摸搓,眼尾带出清懒笑意。 「真是惯的你,都开始给爷使脾气了。」 他原先喜欢她乖巧听话。 这会儿使脾气的样子,倒也别样软和,一样讨人疼。 他忍不住在小姑娘红通通的眼尾处亲了一口。 尝到泪珠的咸甜,心软喟嘆,手侧滑到两人身体相贴线,摸索着解她旗袍盘扣。 姰暖呆了呆,在男人吻上她耳珠时,瑟缩挣扎了一下。 「四爷!」 江四爷含着她娇嫩耳珠轻吮,温热大手已经自解开的斜襟处掀进旗袍里,轻拢慢捏。 「看你方才没胃口,现在还想吃么?饭菜凉了,要么先让人撤下去热一热。」 姰暖含胸缩肩,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来兴致。 她蹙眉咬唇,抵着他肩想从他怀里下来。 「要吃,我想吃的,天气热,热菜反倒不入口,先用膳吧。」 江四爷哪还有心思吃这些饭菜。 不过她既然想吃了,自然没有饿着孕妇的道理。 于是他撤出手,就这么搂着姰暖,端过碗筷亲手餵她。 「来,你快吃。」 姰暖胡乱掩住衣襟,掀起眼睫看了看他,慢吞吞含住递到嘴边的汤勺,素白小手却摸索着将盘扣一个个重新系好。 粉嫩的樱桃小口,含着瓷白汤勺一抿一掀的细微动作,那抹灵巧粉嫩,瞬间吸引了江四爷的视线。 他像是发现了更有趣的事,继续餵她吃粥。 视线却毫不隐晦地直直盯着她那张诱人小口。 姰暖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耳尖儿渐渐烧起来,只吃了半碗粥,就扭头不肯再吃。 江四爷也没劝,撂下手里碗筷,握住她后颈便吻了过去。 柔软唇舌间清粥的软滑细腻缠绕,顺着人舌根直往体内钻。 他吻了一会儿,不慎满足,便将人打横抱起来,大步往里屋去。 姰暖搭在他肩上的手,紧紧攥住他衣领,心跳如雷眼神慌乱。 「四爷,我还难受,不想…」 江四爷脚步顿了一下,垂眼看了看她,依然抱着她进了屋。 将人放在床上,他俯身拢入怀里,在小姑娘耳边轻啄细吻,柔声打商量。 「爷想多久了?昨日就被打断,你心疼心疼爷,行不行?」 姰暖眼尾一热,「我心里还难受呢,我不想。」 江四爷的手沿着腰侧曲线搭上她衣襟,漫不经心挑开那列盘扣,耐着心哄她。 「那暖暖怎么样,才能心里不难受?你说,爷都依你。」 姰暖眼睫湿濡,轻轻煽动着看他,任由他将衣襟掀开,依然一副乖软的不得了的样子。 「什么都依我吗?真的?」 「嗯。」,江四爷鼻息沉乱,又吻她唇,腰身撑起着,解开自己衬衣。 「那您送我走吧。」 江四爷衬衣还未褪下手臂,却因为她这句话而顿住动作。 他眸中渲染的墨色瞳涡瞬间凝滞,眼睫下敛,紧紧盯着身下的人。 姰暖躺在软枕间,被他这么幽幽盯着,喉间发涩,垂下卷翘睫羽,避开他视线。 好半晌,男人俯下身来,捧住她一侧面颊,哑声慢语地问她。 「送你走?你想去哪儿?离开爷吗?」 方才他才说过喜欢她,她就敢生离开他的念头。 她要敢说是,他真的会翻脸… 姰暖缓缓摇头。 江四爷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语气也略略缓和,温声诱哄着。 「那为何要说这种话?暖暖不想呆在帅府了?在一个地方呆久了是会憋闷,陪你出去游玩几天,换个心情,好不好?」 姰暖依然摇头,「我想过了。」 江四爷挑起眉梢,抵住她额,耐心听她说。 「这次是苏小姐,事情传到云宁城,下次还会是别人。」 「四爷送我去哪儿都好,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刁难,让我寻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行吗?」 江四爷眸光幽暗,话语沉柔问她。 「只是想换个地方住吗?别人烦不到你的地方,就可以?」 姰暖缓缓掀起眼睫,满目温柔同他对视。 「只要换个地方,四爷也不要再来找我,那样别人就不会在意我们母子的存在,我就能平安熬到孩子生下来…」 江四爷眉目瞬冷,「不行。」 「四爷…」 「你故意的是不是?」 姰暖贝齿轻咬唇瓣,看着他没说话。 江四爷扣住她下巴,俯身凑近她,深沉眸子紧紧盯着她。 「你故意的,你知道爷稀罕你,你还说要搬走,让爷别再找你!」 「姰暖,爷是不是对你太好了?你敢提这种无理要求?」 姰暖握住他手腕,音腔绵柔,「只是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四爷别过来,等他出生,您当然能去看他…」 「你什么意思?」 江四爷腮颌线绷紧,「你为什么到爷身边来,又忘了自己说过想做爷正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爷是怎么对你的,你既然生出退缩的念头?」 姰暖眼眶悄然染红,「反正四爷如今也没想过让我光明正大地站在您身边。」 「您说喜欢我,疼我,那您将我藏在哪里不是藏呢?」 江四爷瞳眸微滞,定定看着她没出声。 姰暖将他手推开,垂着眼神态疏漠。 「等您想好要给我名分的时候,我再名正言顺地回来,总好过现在够不着又下不去的难受。」 气氛仿佛瞬间凝滞。 江四爷不出声,姰暖也沉默着。 她在以退为进。 第46章 爷会带你回去,给你正名 事实上,江四爷听懂了姰暖话里有话。 意识到她并非真的想疏离他。 他心头的灼灼恼火,瞬间就没那么烧得慌了。 他定了定心神,俯首同她抵额,音腔暗哑噙着低笑。 「你这么急着想正名分,跟爷直说便是了,做什么气爷?不怕爷发火,真给你撵走了不管你?」 姰暖看他笑,瞬间一点都不怕了。 「方才怕…」 江四爷笑声低闷,又吻她唇,「想去云宁?」 「四爷会带我去吗?」 「一个苏娉婷,就给你气急成这样,你去云宁,不怕那些豺狼虎豹针对你?」 姰暖眼眸清亮地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或许我会被人吓到,也会被人欺负,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只要我能得到我想要的,都值得。」 江四爷眉眼噙笑,「你想要的?」 姰暖扯住他身上敞开的衬衣,眼巴巴看着他。 「只要四爷光明正大地带我回去,我只要四爷认可我能做你的妻子,无论谁的刁难,我都不怕。」 这或许是她要嫁给江四爷,早晚要面对的一些事。 只需江四爷认可,她就可以迎面而上。 她顿了顿,轻轻抿唇,清丽眉宇间隐现忧愁。 「我只是现在觉得,在孩子生下来之前,就争下这正妻名分,远远比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要好得多。」 「至少他在我肚子里,不会被人拿捏,也没人能抢走。」 「四爷,我真的很害怕,您对我越好,我就越怕。」 姰暖眼眶渐渐被泪意烫红,揪着他衣衫像是攥着自己的一切。 「那个苏小姐很兇,可我知道,云宁城那些不想让我们母子存在的人,只会更凶。」 「我怕自己失去四爷,也怕自己失去孩子…」 她颤颤泪泣的模样,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江四爷太疼她,原本就对她心软,这下,更是心疼得恨不能将她裹到身体里去护着。 他将人搂住,按在怀里轻吻安抚。 「谁要跟你抢孩子?胡思乱想。」 「好了,别怕,也别哭。」 他从未承认过,姰暖会是他的妻子。 但同样的,他也从不觉得,姰暖不配做他的妻子。 如果令他如此欲罢不能的女人,都不配做他妻子。 那这世上大概任何女人都不配了。 他替她拢了拢鬓侧散乱的头髮,凑近吻她漂亮的眉眼和鼻唇。 「你不说,早晚也要带你回去,你倒是比爷还心急。」 姰暖心惊,捧住他脸再问他,「四爷说真的…?」 男人握住她手按在枕边,吻势渐深。 「不哄你,电报都发回了云宁,爷会带你回去,给你正名。」 他小声低闷,「那你要做爷正妻,可该尽作为妻子的义务,不许再吊着爷...」 姰暖眼帘微阖,抵着他坚硬胸膛,通红着脸糯音微颤。 「果然是哄我的,您只是为了一逞私慾...」 「爷一言九鼎,骗你是孙子。」 逞私慾又如何? 再等下去,他不得憋成王八。 男人气息紊乱,衣料摩挲,旗袍缎子都被他扯裂了线。 姰暖被这急不可耐的势头吓着。 白着脸推他肩,一叠声求他『不成』。 江四爷沉沉应着,谁知就在千钧一刻前,外头突然响起『嘭』的一声枪鸣。 紧接着,又是接连几声。 姰暖吓得一颤,满眼不安看着江四爷,掩唇惊唿。 「四爷,有人开枪!」 江四爷当然听见了。 他脸色铁青,拥着姰暖的手微微握紧。 姰暖观察着他脸色,细声呢喃。 「会不会是那些大兵没轻没重,跟苏小姐动了枪?」 江四爷气怒地闭了闭眼。 默了两秒,他翻身坐起,沉着脸整理衣着,话语冷戾。 「别人跟她动枪,我看是她对别人开枪还差不多!」 他站起身,系好腰间皮带,侧身看向床上衣不蔽体的温软玉人儿,眉宇间的阴沉略略缓和。 「吓着了?」 「没有。」,姰暖摇头。 这几年来洪城换了几波军阀,战火不断,她怎么可能被一声枪响吓着。 江四爷唇线微抿,伸手过去抚了抚她粉嫩的面颊。 「你别出来,爷去安排,立即就将她撵出洪城,绝不会再来碍暖暖的眼。」 他没等姰暖开口,径直抬脚大步离开。 屋里静下来,姰暖捂着散乱的衣襟,悄然松了口气。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轻轻抚了抚肚子,而后不紧不慢地将自己整理好,神色平静,视线却盯着虚空处出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他是捂不住了,才将事情先一步报到了云宁城。 他要领她去云宁城了。 今晚大概就会给她交底了吧… —— 此时的帅府庭院里,苏娉婷挣脱开困住她的两个大兵,顺手拔出靴筒里的枪,威慑似的胡乱开了几枪。 她没想着在这里伤人。 所以这几枪只打在偏处,但配上她冷艷凛锐的眼神,也足以震慑住几人。 侍卫长汪恆连忙摆手制止周围的几个兄弟上前,并喝令围拢过来的府兵不得轻举妄动。 他一头冷汗,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 「苏小姐,这可都是自己人,您没必要在帅府里把枪,四爷知道了只会更恼火,您先把枪放下…」 苏娉婷怒火中烧,眼睑微眯,举着枪侧步绕开几人,声腔阴冷。 「你们是江升的人,我不想伤人,给我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将那屋里的女人揪出来!」 「谁敢拦我,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侍卫长一边摆手指挥手底下的人扩展包围圈,一边紧张地瞪着眼看她。 「不是,苏小姐您听属下说,您这是何至于呢?啊,您就是见到了夫人,又能怎样?有四爷在…」 苏娉婷冷笑厉呵,「你喊她『夫人』?!」 黑洞洞的枪口指过来,侍卫长一动不动僵立住,脸色也黑了两分。 「哪里跑来的杂猫杂狗,也配得上这声『夫人』?你给我说清楚,谁允许你们这么称唿她!」 侍卫长被她不可理喻的样子逼疯。 他都赔了好半天的小心了,她怎么就不听劝呢? 他不要脸面的吗? 竟然还拿枪指着他? 老子他妈吓大的吗?! 他气得一叉腰,黑着脸没好气。 「军令如山,四爷不让咱们喊,弟兄们谁敢乱喊!」 「苏小姐您最好听句劝,这儿是洪城,可不是云宁城,您真在这儿犯了军律惹恼四爷,咱们可只能奉命行事,不讲究什么尊卑情面了!」 苏娉婷眉眼间的神情越来越阴沉,眸色浓黑森凛,简直有些魔怔了似的。 她没理会这侍卫长咄咄逼人的不客气,而是一字一句呢喃着。 「江升让你们,喊她夫人…?」 第47章 我江升的女人,谁敢动! 项沖和杜审遁着先前的枪鸣声,前后脚匆匆赶来。 一眼就看到园子里,苏娉婷举着枪,被亲卫兵团团包围,剑拔弩张的画面。 项沖板肃的脸微沉,立在包围圈外没有上前。 杜审则啧地一声,抬手压了压头上军帽,拨开人快步冲上去,一把就握住了苏娉婷的手腕,沉声厉斥。 「你疯了!好端端动什么枪?还不松手!」 苏娉婷松了手,任由手枪被杜审收走。 她眼睛猩红,直勾勾看向杜审,「他说,江升让你们,喊那个女人夫人?」 杜审正将夺过来的枪卸膛,闻言手一僵,眼尾飞快跳了一下,压低声跟她耳语。 「你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你闹什么?吃醋也要有个限度!」 「男人有女人不正常吗?再说江老四的事儿谁都管不了,你有什么位份在这儿闹?能不能清醒点儿?」 在他看来,苏娉婷简直是疯了。 吃醋就要发火儿把枪? 当把枪开火儿是儿戏吗? 苏娉婷怔怔看着他,半晌冷笑扯唇,轻轻点头。 「他让人撵我出帅府,撵我出洪城…」 杜审拧紧眉头,将手里的枪卸了膛,顺嘴接话,「你都这么疯了,撵你走还不是你作的?」 苏娉婷仿佛听不到他的话,继续自接自话。 「我惦念他,特地跑到这里来陪他,他要撵我走,却护着别的女人,还喊她『夫人』?」 杜审眉心紧皱,心底里对她也生出几分怜悯,忍不住缓和下语气想安慰她几句。 「娉婷,你别装聋作哑的,你也听听大家的劝,江老四打小就性情古怪,谁都摸不清他的喜怒。」 「你都在他身上吃多少憋了?怎么就不长记性?」 「他压根儿就不是个有心的,你就放了自己吧,别非得揪着他了,这天底下好男人多了…」 「我不放!!」,苏娉婷红着眼嘶声大吼。 杜审被她这一声吼,震得一激灵,话都卡了回去。 他咬咬牙,摸了把脸,懒得再劝。 苏娉婷素来冷艷倨傲的人,眼底情绪嫉恨幽森。 她紧紧握住拳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 「我守了他多少年?我放?我凭什么放?」 江升是她的! 他本来就是她苏娉婷的! 杜审头疼地挠了挠眉梢,知道再说她也听不进去,干脆想敷衍她几句,哄她先离开这儿。 「好好,你有你的执着,我劝不动,我不管你俩的事儿了成不成?你你赶紧的,赶紧的先离开这儿,这么大动静,江老四铁定听见了,一会儿他过来瞧见你…」 话没说完,眼尾余光里就瞥见迴廊下一道军装笔挺的身影,正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杜审半张着嘴扭过头,瞧见江四爷铁青蒙霜的脸色,顿时暗忖一声『坏了』! 项沖侧身让开路,等着江四爷走上前,这才提脚跟上。 「汪恆!你个饭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一声凛厉怒斥,惊得侍卫长汪恆脸色紧绷,咔咔站了个军姿。 「四..四爷!」 江四爷两步跨下台阶,在杜审和苏娉婷两步外驻足,黑眸凌厉煞气难掩,直直与苏娉婷对峙。 苏娉婷看着他,眼眶越来越红,却布满倔强和不屈。 「江升,你玩儿女人也要有个限度…」 江四爷面若寒霜,语声森冷打断她,「枪卸了。」 「是!」 项沖和汪恆闻言齐齐应是,两人同时动身,却又对视一眼,先后停下。 立在苏娉婷身侧的杜审,却是趁机先一步夺过苏娉婷手里的枪。 他呵呵笑着,将子弹匣子一起卸下来,掂着上前几步走向江四爷,和事佬似的开口。 「卸了,卸了,多大点儿事是不是?也没伤着人,你也别黑着个脸唉!唉,唉唉!」 江四爷冷脸垂目,一把从他手里夺过那把枪,三下五下咔咔声,零件儿拆了个散碎,随手丢了一地。 杜审呆怔,看着一地的枪械零件,唇角抽了抽。 江四爷直直盯着苏娉婷,话语冰冷。 「无端动枪,惊扰民众,触犯本帅所定律例,将她捆了丢出洪城,不准再踏入洪城半步。」 苏娉婷满眼猩红,唇色苍白,紧紧盯着他重复了一句。 「你玩儿女人,要有个限度!否则别怪我将事情捅出去,给你难堪...」 「你捅!」,江四爷下颚弧线凉薄,眼尾挑出肆无忌惮的不羁,「苏娉婷,你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少管老子的私房事儿,你大可捅破天去,老子倒要看看,我江升的女人,谁敢动!」 撂下狠话,他没再看苏娉婷,转脸盯向身后的汪恆。 「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她要再出现在老子眼前,就毙了你。」 汪恆浑身紧绷,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声应是。 江四爷谁都没再理会,只喊了项沖,便提脚大步离开。 汪恆一脸肃穆,立时上前亲手拿住苏娉婷。 「苏小姐,您别怪属下手重,还请您配合,否则属下只能冒犯了。」 苏娉婷神情阴翳滞怔,被她扯住手臂,脚步踉跄了一下跟着他走。 杜审见状,忙上前抬手,同汪恆交代了一句。 「唉,别太为难她,她走就是了,你派人给她收拾下行李一起送出去,江老四又没限你时间。」 汪恆紧紧皱眉,看了眼苏娉婷,没说话。 杜审啧地一声,瞪了他一眼,又歪头叮嘱苏娉婷。 「你别闹了,我给你派车,你老老实实回云宁城去,听见没有?否则江老四再要给你闹难堪,我可没法儿给你圆。」 苏娉婷低垂的眼睫颤了颤,语声艰涩。 「杜二哥,我会回云宁城的,我要等着看,等着看他将那个女人带回去,是怎么被人生吞活剥的。」 杜审,「……」 苏娉婷缓缓掀起眼帘,用腥红的一双眼眸同他对视,而后甩开汪恆的手,长腿大步地走了。 汪恆见状,连忙带人追了上去,生怕她会跑了。 杜审立在原地,拧着眉轻嘶一声,烦躁地摘了头上大檐儿帽,抓了抓头髮。 这他娘一个个儿的。 简直不可理喻! 「真是个疯子…...」 对不上眼的事儿,干嘛非得死拧在江老四那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身上? 真是服了! 这回好,真他妈捅到云宁去了! 他摇摇头满腹郁气,将帽子扣到头上,这才大步往江四爷的书房赶去。 他赶到书房门外时,正听见屋里头江四爷在交代项沖。 「云宁城那边消息一来,我们便动身,暖暖身子弱,这趟就乘列车,多带些人也无妨,到了云宁爷有用。」 「是。」 「顺便提前交代一下小公馆,让佣人拾掇舒适些,爷带暖暖住过去。」 「是,四爷。」 杜审一脚跨进门,斜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眉眼沉沉盯着江四爷。 「诶,我可不跟你们回去啊,到时候姑母和我大姐审问起来,我是招架不住。」 他宁愿留在洪城,替江老四坐镇卖苦力,也不想回去面对那些人。 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群狼环伺,指定不好受。 江四爷也没强求,这边总归要留人坐镇。 他起身走出书桌,临出门又交代项沖一句。 「提前找个裁缝来,给暖暖做几身秋裳,说不准要多逗留几个月,以备不时之需。」 说着脚步一顿,停在杜审身边,抬手拍了拍他肩。 「爷不在的时候,百善堂的姰恪,就交给你照看了,让他安安稳稳的,别让爷跟暖暖没法交代。」 杜审,「……」 他是他管家婆吗?还替他照顾大舅子? 第48章 高门大户的讲究,果然是多 天黑前,江四爷回到韶云阁。 掀帘子进屋,竟意外地瞧见姰恪也在。 「四爷。」 江四爷微点头,扫了眼姰恪,举步都到姰暖身边,一手握住她肩,「怎么?身子不舒服?」 姰暖浅笑摇头,抬眼看他,「是我让人喊哥哥来,怕他担心我,看个脉,顺便同他交代一些事。」 两人视线对上,江四爷悟了她的心思。 他眼睑微眨,转头问姰恪,「暖暖身子如何?胎相可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姰恪看了看妹妹,微点了点下颌。 他眼里神情挣扎了几瞬,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暖暖说江四爷不日会带她回云宁城,能不能也让我随行?」 姰暖一怔,不贊同地蹙起眉,「哥!我怎么同你说的…」 姰恪不看她,只目光清明看着江四爷。 「说实话,我不放心,或许我没什么旁的大本事,但至少让我守着她,有个差错,保胎治伤还是用得上的。」 「请江四爷体谅,我只这么一个妹妹。」 姰暖扶案站起身,一手攥住江四爷军装袖扣,正欲说什么,却见江四爷已经点了头。 「也好,原本是交代杜审照看你,不过你要跟着去云宁,也有用处。」 「四爷!」,姰暖有些急。 江四爷握住她手,眸噙浅笑温声安抚。 「爷既然带你们去,自能护好你们,你身边离不开个大夫,有你哥哥在,我们都放心。」 姰暖咽下一口气,肃着脸看向姰恪。 「这可不是随便一趟出游,兴许要耽搁很久,你不在,百善堂怎么办?」 「医馆在那儿又跑不了。」,姰恪背起药箱,看着她笑了笑,「你顾好自己,别替我操心,你要哪里不好,我还有脸去给爹娘上坟吗?」 姰暖话被他堵回去,一脸无奈。 姰恪没再多留,从江四爷点了点头,就要离开。 「我这些日也安置一番,要走前,劳烦江四爷使人来知会一声。」 「好。」 姰暖跟着将人送出堂屋,立在廊下目送他离去。 江四爷立在她身后,等姰恪走远了,揽住她腰身将人带进屋。 姰暖跟着他步子,扶着腰喃声细语。 「我娘没得早,哥哥很早就跟着爹学医,他们都很惯着我,说学医苦,不让我在铺子里帮忙。」 「爹还在的时候,我只会辨认药材,抓个药打下手,问诊医病从未涉猎。」 「后来爹身体不好,哥哥就一力顶起医馆,我也时不时会到前面帮忙,那时候才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 「学医真的是挺苦,我也没有那个天赋,有时候辨别病症还会弄混。」 「他也从不勉强我替他分担,说我是女孩子,读些书识礼懂道理便可,日后找个良人嫁了,凭他在洪城的好声明,夫家不会亏待我的。」 姰暖说着,被男人扶到桌边坐下,心头有些酸闷。 「他总是在为我想,从没想过自己,明明都二十多岁,也没考虑过自己的婚事。」 「我哥哥那个人,四爷也看见了,不说洪城里,就是左近城镇,都有好些人家托媒婆上门说亲。」 「过去他总说,没有合适的,可我心里明白,他怕娶不到秉性纯良的妻子,我会被嫂嫂欺负。」 她苦笑牵唇,轻抚自己肚子。 「原以为我嫁了人,过起自己的日子,就能不拖累他了,也让他松松快快地去过自己的生活。」 「谁想到,我还是会拖累他…」 「胡说什么?你如何就拖累他?」 江四爷静心听了片刻,拎起茶壶倒了杯花茶,轻轻搁在她手边儿。 「你们兄妹相依为命,不止他惦记你,你又何曾不惦记他了?」 「这日后,他可是爷的大舅兄,你没拖累他,他只剩扶摇直上风生水起的日子了。」 姰暖端起茶杯,浅浅笑着抿了一口,又掀起眼睫看向江四爷,柔声开口。 「先前开枪的动静,没有伤到人吧?」 江四爷淡淡摇头,「人已经撵走了,不用再管她。」 姰暖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了两眼,欲言又止。 江四爷见她如此,不由好笑。 「想说什么便说。」 「也没什么,就是好奇四爷家里的人…」 江四爷神色微顿,对上她澄明乌澈的眸,想着就快要带她去云宁,仿佛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他垂着眼轻搓食指指戒,沉凝片刻,徐声开口。 「虽说都是江系军的天下,江公馆是一言堂,但云宁城的权势纠葛,也比较复杂,这些等到了云宁再一一同你细说。」 「江家的人,给你简单讲讲。」 姰暖挪了挪绣凳,倾身靠在他手臂上,掀着眼帘乖巧听他说话。 江四爷被她依偎的小动作取悦,垂目笑睨她一眼,抬手轻轻抚了抚小姑娘面颊。 「上回是不是同你说过,亡国那两年,战乱奔波,江家血脉折损许多。」 姰暖点点头,「说如今江公馆里,四爷还有三个兄弟一个姐妹。」 江四爷嗯了一声,「大帅的原配夫人,也死在逃难时,她留下一子一女,便是如今的长子江丰,和江婉菲。」 姰暖微怔,坐直腰背,话里难掩诧异。 「原配夫人?」 江四爷的母亲,不就是大帅夫人吗? 江四爷看她一眼,微微蹙眉。 「说来话长,江家上数三代,旧朝那会儿,是已落魄的武将门第,族中子息单薄。」 「大帅当年是二房庶子,原本娶的正妻出身便低。」 「后来老祖母的嫡子因为些事故没了,为了江家门庭,不得不将大帅从二房讨到主支来。」 「只是,主支嫡子生前原本有门好亲事,他一死,那未过门的妻子便成瞭望门寡,老祖母怜惜杜家女,也不愿错过杜家这门亲,就做主,让大帅娶我母亲做正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那时候时局已经很复杂,照旧时嫡庶分明的宗族制度,大帅想接任江家门楣,就只能听从老祖母的安排,老祖母还放下狠话,只认我杜家女生的孩子是嫡孙,大帅同原配生的子女不能继任家主。」 「大帅就娶了我母亲,原配夫人落到平妻位上。」 姰暖听得心下唏嘘。 高门大户的讲究,果然是多。 江四爷顿了顿,接着说,「母亲是深闺养大的娇小姐,最重门第和规矩,她比大帅先前的妻子温婉美丽,还知书达理,又比大帅小上许多,大帅很敬爱母亲,与原配夫人早就没什么情谊。」 「旧朝亡之前,府里还秉承着老祖母的意思,后来战乱,族人死的死散的散。」 「其实现今在江家,已经没人提什么嫡庶之分,也唯有我母亲还无法转变。」 姰暖悄悄抿嘴。 男人么,再正常不过。 「江丰和江婉菲同我母亲不亲近,连带对爷也敌意颇深。」 「除此外,江公馆里还有两房姨太太,二姨太生养了老三江戟,三姨太有老五江川。」 「兄弟姐妹间都没什么情分,江戟更是自从领兵后,便同爷势不两立。」 江四爷说着,握住姰暖的手,唇畔牵出清懒笑意。 「除却敬着老头子和我母亲,剩下那些全是野狗,都要防,你不用给他们脸,也无需怕的。」 姰暖,「……」 她不知怎么接话。 总觉得知道了,比一无所知,还令人紧张。 第49章 于她来说,是场硬仗 这边,江四爷同姰暖简单提了提江家一些人。 那边,杜审已经安排人将苏娉婷送出府。 他立在帅府门檐下,目送漆黑洋车在几个骑兵押送下走远,暗自舒了口气。 接着摇摇头,转身回了府。 抬眼瞧见立在敞庭迴廊下的项沖,杜审摘下军帽扇着风,一步步走到他跟前儿,深深感慨。 「总算是送走了!」 项沖面无表情看着他,「四爷让撵出城,可没说让给安排这么周到。」 杜审手里扇风的帽子一停,翻着眼皮瞪他一眼。 「他那是狗脾气上来了说的气话,那能不安排一下吗?好歹人家是苏参领的闺女,又不是随便谁家的。」 他撞开项沖肩头,提脚往回走,嘴里依然没好气。 「他江老四反天逆地的损惯了,那咱们还不得给他找补一下?那他得得罪多少仇敌,还想不想安安生生回云宁了?」 项沖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亦步亦趋跟上他,语气十分不以为然。 「用得着你来找补?本来回去了也没法儿安安生生。」 杜审噎了噎,咂巴下嘴蹙起眉。 「不是我说你,稍微得圆滑一点儿,遇着事儿该规劝得规劝,是不是?」 「你摊上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祖宗,你哪儿能什么都顺着他去呢?」 「要你们跟着少爷们是干嘛的?就当狗腿子吗?让往哪儿就往哪儿,让杀鸡不砍鸭?一个个儿能不能长点儿心?」 他婆婆妈妈碎碎念了一堆。 项沖听得心下冷笑。 「您杜二爷圆滑,您长心,您能,忠言逆耳还得是您杜二爷这等能人干。」 杜审扯了扯军装衣领,嗤笑了一声。 项沖,「我们就是跟着主子爷跑腿儿的,一棒子大老粗,军令如山,就得说一不二地干,跟您可能一样?」 杜审上扬的嘴角僵了僵,没好气地扭过脸看他。 「你怎么还学人阴阳怪气的呢?说你们两句还不乐意了,那我说错了吗?」 项沖抬手缓缓将他推开,迈着步子从他身边越过。 「没错,说得好。」 杜审目送他阔步离开的背影,一脸纳闷儿,气得冷嗤一声。 「什么人带什么兵,上樑不正下樑歪!全一个狗德行!」 江四爷知道杜审安排车给苏娉婷送回云宁城时,脸上半点儿情绪都不曾有。 反正人都已经走了,还能半路撵上去给人赶下车? 他没那么闲,做这种无聊事儿。 回云宁前,淮省南线这边儿还有些政务要做交代。 他这些日忙起来,姰暖也没闲着。 项沖找来裁缝给她做秋裳,那边儿收了钱赶工紧,不过三日衣裳就送进了府。 她就忙着交代碧珠彤珠收拾行李,连带江四爷的一起收拾好了。 除此外,还将帅府里那些管事都喊来,有条有序地交代了一番。 虽说她跟江四爷不在,但府里到底还住了许多将官。 总不好哪天回来的时候,又乱成一团。 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 七八日后的傍晚,江四爷从东郊军营回来,就跟姰暖说,明日一早准备动身。 「大帅发的电报,是召爷回去述职,这趟打下淮省三城,也在外呆了几个月,的确该回去走走。」 电报里虽然只字未提姰暖的事,但江四爷已做打算,还是要带她回去。 他看了看屋子角落里堆着的四个大皮箱。 「这趟坐列车,稳当,也舒适些,你带上换洗衣物便成,首饰挑喜欢简单带几样,云宁那边什么都不缺,到时再买。」 姰暖掂着擦手的棉帕立在他身边,见他手从铜盆里取出来,便将帕子递过去,听言轻轻颔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我知晓,没带什么累赘的东西。」 江四爷擦着手,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那四个大皮箱,又看向姰暖。 姰暖意会,嗫喏着解释说,「不全是四爷和我的,还有我哥哥的。」 「他珍藏了许多实用的药,是祖上秘方,以备不时之需。」 「医馆那边还没拾掇完,他就先将那箱子药送了过来,明日一早再来帅府。」 江四爷低唔一声,撂下擦手的棉帕。 「爷想起来,头一次去你们医馆那晚,你是在他那屋里翻的药柜。」 当时黑灯瞎火,借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他瞧见一柜子的瓶瓶罐罐。 江四爷眼梢溢笑,牵着她到桌边落坐。 「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可见是有些宝贝家底儿。」 姰暖浅抿唇笑了笑,自夸起来,「别的不敢说,我家许多祖传药方,的确千金难求。」 「是好用。」,江四爷贊了一句。 要知道当初他只吃了两粒小小丹药,就解了身体里的催情药。 世代相传下来的医术,的确应该很精妙。 在这样战火纷乱的时下,医术精湛的好大夫,也很珍贵。 江四爷想到什么,黑眸微闪,同姰暖说。 「你哥哥这趟跟着去,也好,不止能照看你,寻个好时机,爷将他引荐给大帅。」 姰暖微讶,想说她哥哥不是重名利的人。 话到了嘴边儿,又咽了回去。 还不知道云宁城是个什么状况,去了那边见机行事吧。 她同江四爷的事最后能敲定的话,她当然也希望哥哥能守着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多见见世面,总没坏处。 因着第二日就要启程,当晚江四爷和姰暖歇得很早。 翌日天方亮时,众人便动身出发。 登上列车,姰暖看着车厢通道上一熘儿的站岗大兵,被这严阵以待的气氛所影响,心里也生出几分紧张。 这架势,好似要去打仗。 可不就是要去打仗么? 于她来说,还是场硬仗。 列车出发没多一会儿,趁着江四爷出去抽菸的空档,姰恪找到车厢来,谨慎地将门推上。 他在姰暖对面的卧铺坐下,皱着眉声调压的低轻。 「那个项总军同我交代了有点,这军阀江家内部的情况,那么复杂,你怎么总跟我报喜不报忧呢?」 「暖暖,你虽然是怀的他们家长孙,可就这兄弟姊妹间互生仇敌的关系,你这是要入火坑了!」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还好我跟来!」 姰暖放下手里英文诗集,面上有些无奈。 「是火坑也已经这样了,这是火坑,我也得跳,哥哥你难道不想让我名正言顺做人家正头夫人吗?」 姰恪捏着膝盖嘆了口气,「话是这么说,谁让你找这么个位高权重的。」 他舔了舔唇,又说,「江四爷跟我说了,到了云宁城,会给我引荐大帅。」 「江大帅常年征战落下许多旧疾,江公馆的大夫只能缓解,没法根治。」 「哥将祖传医书都带着了,就是拿出看家本事来,也要争这个脸。」 「你要做江家四夫人,哥就是竭力想法子,也要助你一臂之力。」 姰暖心头酸热,「你不用强出头,我们先观望一下形势,人生地不熟,小心为妙。」 姰恪点头,「哥心里有数,倒是你。」 「江公馆豺狼虎豹的,能躲在江四爷身后,千万别出头儿,少说少错不做不错。」 姰暖扯了扯唇,「我知道。」 第50章 江公馆,到了 天黑下来,江四爷将油灯熄了,车厢里的卧铺狭窄,为了让姰暖睡得舒服些,也没过去挤她。 他坐在对面的卧铺上,背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就这么坐到了天蒙蒙亮。 姰暖稍一翻身,他就豁然睁开了眼,仿佛时刻警醒着。 见她只是侧了侧身,人还没醒。 他静静观察了几秒,又再次阖上了眼。 事实上,他原先担忧姰暖会晕车,吐得厉害。 她从没乘坐过列车,先前他又亲眼见过她吐时有多难受。 好在,第一夜安稳度过,江四爷也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列车上的吃食,就没那么细緻了。 姰暖这胎嘴挑得很,几日下来,她几乎顿顿吃得很少,全靠备着的那些零嘴吊着。 江四爷眼瞧着,她那张莲瓣儿似的小脸儿好像更小的。 到站下车,云宁城下着雨。 项沖先带着车上的亲兵队肃清车站。 江四爷扶着姰暖从车上下来,有亲兵替两人打了伞。 被湿凉的空气一吹,寒意扑面,又顺着小腿直往身上窜,冷的姰暖轻轻颤了一下。 江四爷当即褪下军褂裹在她身上,将人揽紧了,快速走出站台。 早有车在外头候着,他拉开车门先将姰暖送上车,关上车门,又立在那儿等项沖和姰恪几人过来。 「爷带暖暖直接回江公馆,你叫辆黄包车,亲自送他回城北小公馆。」 项沖应是。 姰恪不放心地往车窗里看了看,「江四爷,那你可得…」 「家里一定设了接风宴,暖暖跟着爷你放心,先回去安置,晚些时候爷带她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江四爷不等他再说,便径直拉开车门上了车。 司机显然是江公馆的,恭敬地唤了声『四爷』,也没多张望打量,十分有素养地默默将车子驶离站台。 姰暖裹着江四爷宽大的军装褂子,至少胳膊和腰腹没觉得那么凉了。 她侧脸看着车窗玻璃上的雨痕,拢紧衣襟。 「云宁城好冷。」 「东边离海港不远,早晚温差大,下了雨更甚,其实还好,是你体寒。」 江四爷说着话儿,手摸到她旗袍下,纤细的小腿冰凉滑手,他将她脚上珍珠小跟儿鞋脱下,冰凉小脚包进掌心里捂着。 明明他手上也沾了雨水,但手温却依然是热的。 热意从脚心蔓延上来,姰暖垂下眼帘,看着弯腰替她擦脚捂热的江四爷,不禁嘴角翘起笑弧。 江四爷抬头看她,「冷吗?」 姰暖心里暖唿,轻轻摇头,「不冷了。」 「鞋袜湿了,行李先拿去了小公馆,爷先把鞋擦干,晚些时候让人送衣裳过来。」 意识到车上还有人,她忙羞赧地将脚自他手中抽出来,细声低语。 「不用麻烦,也没溅湿太多。」 初次到访,还中途换身儿衣裳,不晓得的还以为她多矫情,或是显摆心重呢。 江四爷没再说什么,仿佛没听见她的话,只从裤兜里掏出方洁白的手帕,将她一双玉足,连带鞋子上的水都擦了。 姰暖拢着身上军装褂子窝在车座里,腼腆笑意自眼角眉梢溢出来。 也不知怎么的,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儿,江四爷仿佛待她更体贴了。 原本心里的忐忑,也因着他的体贴入微而渐渐缓解。 怕什么呢?来都来了… 「好了,您别擦了,总归一会儿下车,还是要湿的。」 这下,就是素养再高的司机,也忍不住眼神往后视镜里瞟。 江四爷从外头带个女人回来,原本也没有多么稀奇的。 江家几个爷,除却没成年的小五爷,谁还没个女人? 可就这么被他直接往江公馆里带,还关怀备至温柔体贴至此,那简直就让人没法不稀奇了。 要知道这位主儿,可是大帅夫人的嫡子,正经跟其他几个不一样。 司机控制不住想看看,能被江家太子爷捧在掌心儿疼的,得是个什么天仙儿美人儿? 这一看,不得了。 那姑娘冰肌玉骨,面貌清媚,裹在男人穿的军装褂子里,衬的如云如雾活像只玉兔儿精。 国色天香算不上,但清姿卓绝是肯定担得起,眉目流转时那股子清灵娇美,实在出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儿谁不爱看呢? 司机正要再瞥一眼,冷不丁对上江四爷幽黑深沉的眸,吓得他头皮一麻,慌忙收回视线专注开车,再不敢分心。 姰暖没察觉车内一瞬间的气氛低密,她垂着眼将鞋子穿好,一双手缩在宽大的军装褂子里拢住小腹,轻轻抚摸。 想着一会儿要面对的人和场面,她略略有些走神。 江四爷收回视线,看了看她白净的小脸儿,修长温热的手放在她光洁小腿上,依然在缓慢揉搓。 就这么替她搓了一路。 可小姑娘这身雪肤冰肌,依然清凉,像是怎么也捂不透。 江四爷心底无端生出几分浮躁。 鬼天气! 还没入十月,雨就这么冷。 洋车从霓虹高楼的繁华街市驶过,姰暖靠在窗边,看的目不暇接,融会了许多西洋色彩的云宁城,跟古朴素旧的洪城比起来,简直像是琼楼比矮院。 云宁城,竟是这么繁华热闹吗? 那些白墙粉瓦的门市和小洋楼,她真的只在书院的报纸上看到过。 不等她细瞧,车子很快拐入一条清静宽敞的蜿蜒路段。 这条路能并排行驶两辆洋车那么宽,两侧是排列齐整高耸挺立的枫树,仿佛是值岗的卫兵般,立在一栋又一栋的漂亮小洋楼前。 雨幕在车顶的茂密枫叶冠间打出淅淅索索的声音,枫叶零星几片自窗外飘落。 姰暖瞧见,路过的几处小院子阳台前,有人在向洋车注目,走出老远了似乎还没收回视线。 应该也是很招人眼,毕竟下着雨,车后还跟了两队淋雨奔跑的亲兵。 江四爷见她看得认真,好半天都没收回视线,便开口说道。 「再不远就是江公馆,这附近住的都是云宁城权贵,还有些军中将官也住在这儿。」 总的来说,就是云宁城的富贵圈。 姰暖听着点点头,很快就瞧见路边枫树下,出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兵卫。 她转头透过车前窗看去,果然,洋车一拐,径直驶入了黑金雕花的大铁门。 绿意夹道的偌大庭院映入眼帘,雨雾朦胧,随着越渐前行,车头绕过一处白石圆形的喷泉池,徐徐停在了门檐高阔的主楼前。 司机很快撑着伞下车,还没等他绕过车尾去开门,两排佣人就已经陆续撑着伞,将车外通往前厅的路径给遮了雨。 车门打开,「四爷,到了。」 江四爷嗯了一声,临下车前,伸手替姰暖紧了紧军装褂子,温声安抚她。 「别怕,跟着爷。」 姰暖已经比先前刚下列车时,镇定了一些。 等他下了车,便将手搭在他掌心,跟着挪下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第51章 孕妇要静养,你们实在是太吵了 「四爷。」 江公馆的佣人个个训练有素,垂眼低着头齐声问礼,头顶两侧的雨伞撑得密不透风。 姰暖被江四爷揽着肩,很快跟着他脚步拾阶而上。 登上台阶,脚下踩上鲜红地毯,两人才慢下步子。 穿过堂厅正门,立在右侧的一派佣人便齐齐躬身低头。 「恭迎四爷回府。」 江四爷立住脚,对那为首的头髮花白的管事交代了一句。 「司叔,往小公馆通个电,让项沖带干净的换洗衣物过来。」 「是四爷,老奴这就去。」 人刚走,便听一道清婉笑声自厅里传出来。 「四弟,你可回来了,瞧瞧你挑的这个天儿,大伙儿先前还在猜,你今天到底能不能到呢。」 姰暖遁声看过去,堂厅的沙发前后或坐或站着皆是人。 一个穿紫色挑金丝团花旗袍的女人,正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她烫着一头时髦的捲儿,绾了低髻,身量高挑。 走近了,话是对江四爷说的,但那双眼却带着几分挑剔,在打量着姰暖。 「可都聚在家里等你两日了,要不是今儿雨太大,说什么都得亲自去接你呢,哟,这位年轻小姐,是四弟自洪城带回的客人?这路途道儿远的,你带这么娇娇的姑娘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儿,好让我们……」 就听身侧江四爷懒声打断了她,「这是二姐,江婉菲。」 姰暖眸光澄明同江婉菲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江二小姐。」 耳朵被江婉菲先前阴阳怪气的语气扰得有些不适。 江四爷也没想让姰暖跟江婉菲多聊,也不等江婉菲再开口,直接牵着人从她身边越过,向沙发那边走去。 江婉菲嘴都张开了一半儿,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她浓妆艷抹的脸僵了一下,继而侧身直盯着两人背影,脸色十分不好看。 没教养的混帐东西! 江四爷牵着姰暖走到沙发正位的茶几前,抬手给她介绍正中间儿两位。 「暖暖,我父亲,母亲。」 姰暖只随着他的介绍点头见礼,「大帅,夫人。」 说实话,人实在有些多。 她也只顾得上看江四爷介绍的人,并没有去看旁人,以免让人觉得眼神乱瞟不自持。 江大帅年近六十,头髮黑稠白少,眉目同江四爷很像,神态精神烁烁面沉如水,穿了身乌黑缎亮的褂衫绸裤,大马金刀坐在那儿,身量体格高大。 他两手搭在膝头儿,整个人通身气势威厉压人,透着股子不可冒犯的威严。 而坐在他身旁的大帅夫人,乌髮如云,神容婉丽,保养得宜,穿一身儿黑金素绒旗袍儿,蝶翼盘扣嵌着颗颗流润的金色珍珠,身段儿丰腴婀娜,年轻得仿佛比方才的江婉菲,也大不了几岁。 姰暖暗忖,江四爷眉眼生得像大帅,可这气韵神容,却随了大帅夫人。 母子两个,都是一样的冷白肤色,仿佛骨相都承的一脉。 此时,两位当家主,齐齐打量了眼姰暖。 江大帅脸上喜怒不辨。 大帅夫人却是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乌明美眸看向自己儿子,难掩无奈,说话的语气也柔婉。 「你一回来,又胡闹什么?」 对于儿子在洪城开了荤,这事儿大帅夫人也算乐见。 她养到这么大的儿子,简直事事挑剔得不得了。 她先前还愁他到底能看上什么样的女人,怕不是要做老光棍儿。 现在他总算愿意尝尝那档子事儿了。 她也只当是开了窍,寻个乐子。 这会儿却直接将人就这么领到家里来,她真是被他搞得有些气,难免眼里存了几分谴责。 小混球,做事从不顺规矩,也不想着脸面。 江四爷对上母亲视线,薄唇牵了牵,面上笑意清懒,抬手搂住身边儿的姰暖。 「您说什么,我哪儿闹了?就想给您个惊喜罢了。」 在父母亲面前,江四爷像个吊儿郎当的坏孩子,姰暖被他搂到身边,却是脚踝都僵得不自在。 惊喜? 大帅夫人嗔瞪他一眼。 她一点儿都不喜! 又看了眼娇嫩漂亮的小姑娘,活像是自己儿子新鲜的小宠物,倒是模样温顺乖巧,还算合她眼缘。 大帅夫人侧头看了眼江大帅,准备吩咐人先带姰暖下去。 「我瞧这孩子衣裳都湿了,定是冷的,先带下去梳洗歇息一下吧,你过来,陪你父亲说说话儿。」 立时有个衣着体面的妇人走过来,「四爷,老奴带姑娘去吧。」 江四爷面上笑意清懒,搂着姰暖的手没撒。 「不急,稍后小公馆那边送了换洗衣裳过来再去,暖暖胆子小,怕生,你们别挨她。」 走过来的江婉菲轻声嗤笑,戏嚯道,「瞧你护的,我们还吃人不成?是不是,暖暖姑娘?」 江四爷唇角冷牵了一下,依然没搭理她,反倒看向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江大帅。 他笑音儿散漫,「父亲,您召我回来的,怎么反倒见了我像是不高兴呢?怪我没给您带礼物?」 江大帅掀起眼皮,看他那慵懒散漫的调调儿就莫名心生郁气。 怎么看都没点子顶天立地的样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都出去驻城了,还跟个被惯坏的纨绔子弟似的,不见半点儿沉稳。 活像是放出去玩儿的。 他眼睛盯向四儿子搂着姑娘的那只手,气声沉斥。 「给老子放开了手,站直说话,你现在好歹是驻城将帅,搂搂抱抱得像什么样子?老子看你那身骨头架子都快歪散了!」 大帅夫人听了不高兴。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只斜睇了江大帅一眼,没给他唱反调闹难看。 江四爷清笑一声,像是半点儿没放心上。 他松开搂着姰暖腰身儿的手,却又摸到军装褂子下去牵住她小手。 「驻城将帅该什么样子?别说的好似只有我出去带兵,会搂搂抱抱,他们谁不这样?」 江大帅脸一黑。 「再说,我搂自己女人,不比他们出去花天酒地的规矩?」 这下不等江大帅恼火骂人了,大帅夫人都拧着眉头训他。 「江升!你是不是皮痒?再给我乱讲,看我不让你父亲抽你啊!」 江四爷啧了一声,「我刚回来就得不着个好脸,这趟真算吃苦不得好,能不能私底下再训,这么凶的,再吓着人。」 姰暖从没见过他这混样,简直又懵又拘谨。 江大帅吹鬍子瞪眼,「你给我放两句正经的,没事儿赶紧把人送回去,没看这么多人等你聚席接风呢?」 江四爷挑眉,「你怎么还撵人呢?晚点儿我们自然会回小公馆,父亲你能不能别整我笑话?」 江大帅瞪着眼还要骂,被大帅夫人重重拍了一把。 「嚷什么!」 江大帅,「……」 大帅夫人满眼都是儿子,「回小公馆?回什么小公馆?你房间我都让人整理好了!」 「家里人太多,住不惯。」 大帅夫人坐不住了,「你住不惯?自己的房间你住不…」 江四爷不以为然,慢吞吞替姰暖揭下披在肩头的军装褂子。 大帅夫人的话戛然而止,一双妙丽眼眸缓缓瞠圆。 满堂寂静。 姰暖也猝不及防,被人盯得浑身皮肉发紧,微微敛目侧身靠向江四爷。 江大帅豁然起身,指着姰暖的肚子,眼睛直直瞪着自己四儿子。 「你的?!」 江四爷眉梢眼尾扶着散漫笑意,军装褂子递给一旁的佣人,手便顺势搭在姰暖腰间。 「孕妇要静养,你们实在是太吵了,所以住不惯啊。」 第52章 他是得了种『想抱孙子』的病 江四爷笑意清懒,手扶握在姰暖腰侧,一字一句说的漫不经心,却犹如晴天霹雳,令人头皮都麻炸了。 「父亲,别太高兴,先前逗您呢,正式介绍一下,您儿媳妇儿,您孙子。」 姰暖推了推他搭到肚子上的手,没能推开。 姰暖,「……」 「真是你的?!」 「嗯,我的。」 江大帅脸色几变,又同一样震惊失语的大帅夫人对视了一眼,两口子先后绕过茶几走出来。 大帅夫人捏着拳头,「江升你这混小子…」 江四爷搂着姰暖退了两步,抬臂挡到大帅夫人身前,唉唉两声打断她。 「甭太惊喜,也别乱摸,暖暖胆子小,月份浅,都别吓唬她。」 姰暖都被他这副无赖相,给整的从头到脚尴尬透了。 她半个字都没说,也半个字都说不出来,被江四爷护在怀里,一手护住肚子,佯装眼神怯怯。 大帅夫人被江四爷噎了一句,立在原地,捏紧手里帕子,气地狠狠剜了他一眼。 江大帅的视线却像是恨不能盯穿姰暖的肚子。 「去找老宋来…」 江四爷听言,出声打断,「找宋叔干什么?有什么问我便是,这就足四个月了,养得好着呢。」 江大帅绷着脸色,还是往一旁使了个眼色。 先前要带姰暖下去的那个婆子荣妈,从震惊中回神,连忙亲自去请公馆里的宋大夫。 大帅夫人自顾扳着手指头算日子,而后勐地抬眼盯向自己儿子,黑白分明的眼瞳瞠的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说四个月?那不就是四月底怀的?你那会儿才打下洪城…」 「是,打下洪城了高兴,这不是就双喜临门了么?」,江四爷眼尾噙笑,一手揽着姰暖,一手插兜,「母亲,我想着暖暖这般乖巧懂事,儿子瞧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您定然也喜欢她,是不是?」 「我…!」,大帅夫人想捶死他。 她到底生养了个什么混蛋玩意儿! 可她视线不经意对上姰暖满眼的澄明透彻,再看那张清丽乖嫩很好欺负的小脸儿,不自觉就收了气势。 江大帅伸手拉住她臂弯,将人扯到身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沉沉的语气都缓和了一些。 「夫人先别急着跟儿子叙话,赶几天儿路他们也累了,先让人回房换洗一下,晚点儿餐桌上再聊。」 这是也没强硬着,要江四爷将姰暖给送走了。 大帅夫人瞪他一眼,心里气得慌。 知道他是得了种『想抱孙子』的病,这算是被她儿子给拿捏住了。 可这会儿,她也不能不顾及丈夫和儿子的脸面。 当着这众目睽睽的,有些话儿也不太好细问。 她按捺着点点头,睇了江四爷一眼。,「你过来,我送你回房,让我好好看看,这些月在外头瘦了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母子俩感情素来好得很,大帅夫人要私下跟儿子叙话,也十分自然。 倒是叫姰暖越发拘谨,直觉自己是要被盘问了。 江四爷也没理旁人,带着她跟在大帅夫人身后就上了楼。 剩下满厅的人,个个都脸色古怪。 江婉菲走到江大帅身后,盯着楼上,语气酸得要淌出汁儿来。 「父亲,四弟未免太胡闹了,说旁人没规矩,那也没谁跟他似的眼里没个分寸,上哪儿找来这么个小白花儿,搞大了肚子就往家里带…」 江大帅一眼冷扫过去,向把利刃刮在她脸上。 江婉菲被父亲盯得唇角抽了抽,掩饰地遮了遮帕子,轻咳一声,撇开脸。 这时候,宋大夫已经急匆匆赶过来。 「大帅,您召我。」 江大帅负着手嗯了一声,示意宋大夫跟他上楼,将一屋子人都晾在了楼下。 直到楼梯上没了动静,白领黑襟中山装的少年,这才嗤得笑了一声。 「怪不得苏小姐被送回来,还气沖沖地跑来闹呢,合着四哥憋了个大招儿呢,呵呵。」 八少爷江川一脸看好戏的乐呵,被三姨太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 江婉菲愤愤转身,快步走到坐在独位沙发上的青年跟前。 「大哥,这也太不像话了!这要不是被娉婷突袭给撞破了,他还不得掩到孩子落地了才带回来?四个月,他可真能啊!」 长孙就这么被老四抢到了? 江丰单手撑着下巴,眉眼木讷深沉,没接话。 倒是那边儿翘腿坐着的二姨太,端着鎏金描画儿茶盏,低轻笑了两声。 「二小姐,这又有什么不像话的?咱们四少爷,打小儿他也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吶,这在家里本来就是个最金贵的祖宗,放了出去没人看着,那还不跟天王老子似的?」 「二十好几的爷们儿了,玩儿大女人肚子罢了,多大点儿事儿。」 江家生不下来的孩子,还少吗? 生下来了又夭折的,也不新鲜了。 长孙? 嗤~ 江婉菲双臂环抱,白她一眼。 「瞧二姨太说的,父亲多盼孙辈,怎么能不是大事儿呢?倒是二姨太,我瞧着怎么比夫人还要高兴,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三弟膝下要添丁了呢~」 二姨太脸上笑弧敛了一下,随即嘴角扬得更大,故意看她一眼,笑盈盈说。 「二小姐可别打趣弟弟了,我们三少爷实在太忙了,真是分身乏术啊,一年到头儿都在外替大帅打仗呢,家里都呆不了两天,快要三十岁愣是拖累的婚都结不成,添丁?那且早呢。」 「哎哟~,这还得是四少爷,虽说是先斩后奏,但添丁当然还是大喜事儿,我真替大帅高兴,总算快抱着孙子了。」 江升整了这么一出。 苏娉婷和他的婚事儿,还不得凉透了? 她可得跟儿子江戟通个信儿,让他抽空赶紧回来,将跟苏家的婚事抢到手。 二姨太打的什么算盘,整个家里谁人不知? 三姨太素来不爱掺和别人的事儿,扯了八少爷江川先走了。 二姨太跟着撂下茶盏,也步态轻盈地跑去小客厅,满心欢喜准备给自己儿子江戟通电话。 剩下一屋子佣人,因着大爷江丰和二小姐江婉菲还没走,也没人敢撤。 江婉菲冲着二姨太轻快的背影磨了磨牙,转脸见自己大哥撑着拐要起身,忙伸手扶他。 江丰的腿是在战场上受的伤。 这辈子瘸了,再也带不了兵打不了仗。 不止如此,就连男人传宗接代那点事儿,也有些力不从心。 大夫断定,这辈子是不能有后嗣了。 江大帅虽然怜惜长子,可到底是再指望不上他,以至于他在这个家里,已经是毫无话语权。 这也导致江丰越发地沉默寡言,性情阴郁木讷。 江婉菲扶着他,看他眉眼阴沉沉的脸色也不好,再不敢提老四那个大了肚子的女人刺激他,嘴里小声换了个话题。 「大嫂回娘家这也许久了,大哥,趁这次老四回来,你是不是也该借这理由去接一接她?」 江丰脸色阴翳,「不管她。」 江婉菲默了声。 此时的楼下,众人不欢而散。 而三楼江四爷的房间里,姰暖正坐在外间沙发上,给江公馆的老大夫把脉。 里屋门关着,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以及江四爷,都在里头。 隐约能听见一言一语的争执声,但细听又听不真切。 姰暖眼睫低敛,也没刻意凝神去听。 既然刻意避开她,想也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让江家人接受她,肯定还要花些心思。 但现在江大帅的确因为肚子里的孩子,而默许她留下来一起用膳,这已经算是成功的第一步了。 不能急,要耐心些慢慢来。 此时的屋里,江大帅坐在窗前沙发上,看着立在床边难得起争执的母子俩,竟也生出几分看好戏的心态。 往日里都是这混小子搅合事儿,让他母亲给他脸色看。 总算,也轮到他这个当老子的,看他被为难了。 大帅夫人,「你初尝滋味儿,你懂个什么是喜欢?」 江四爷双手插兜,漫不经心。 「怎么?您不乐意让儿子顺心快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第53章 混帐东西!什么叫孙子是给他生的! 「你少给我蹬鼻子上脸,还顺心快乐?」 「你眼下顺心了,过些日等你厌弃了,难不成再闹着休妻吗?」 「你当娶妻是儿戏?喜欢两个字掂量起来才值几个分量?你要娶,就要娶那等就算不喜欢了,也离不成的,外头这个绝对不行!」 江四爷啧的一声,抬手挠了下眉梢,懒声道。 「您倒是盼我些好儿,别管儿子日后厌弃不厌弃,离不离,反正您说的那类我压根儿不喜欢的,是指定不会娶,以为找个有家世背景的便能束缚我?真要厌弃,该撵出去一样撵出去!」 大帅夫人额角青筋都凸出来,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真干得出来。 江四爷眼尾瞥见江大帅翘着腿点菸的悠哉样,立时祸水东引指了指他。 「反正孙子,我是给父亲生的,您不要儿媳妇儿,那孙子趁早也别惦记了。」 『咳咳咳——』 江大帅一口烟呛到嗓子眼儿里,差点儿没咳断气。 混帐东西!什么叫孙子是给他生的! 大帅夫人看了江大帅一眼,又恨铁不成钢地瞪儿子。 「你别说话没个轻重,我只说不许你娶她做正妻,那肚子里是我们江家血脉,我指定不会将人撵出去,孩子得留下,至于那个姑娘…」 大帅夹着烟喘匀气,适时插话,「不错,孩子得留,给她个姨太太做。」 江四爷正了正脸色,音腔冷沉看着自己母亲。 「别逼我欺负人,你儿子是混了些,但绝对算言出即行。」 「暖暖家里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哥哥相依为命,是我那时瞧中了将她强掠来,不可能再厚颜无耻逼她做妾。」 大帅夫人听了没好气,怄得直揉心口。 「这会儿你倒给我端起正人君子相了,早时候强掠人怎么从见你这么磊落的!」 江四爷眉梢斜了斜,侧目看向江大帅。 「我掠她是喜欢她,我喜欢了得到了,那指定会疼她呀。」 「总之我就这么个心思,答应要娶她就得娶她,不是跟你们商量。」 「要不成,我带她回洪城办喜宴也没什么。」 大帅夫人怒了,「江升!你这混帐!」 江大帅见自己夫人真气红了脸,也坐不住了,暗自跟儿子眼神交锋着,站起身正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 宋大夫立在门外,「大帅,夫人,四爷,姑娘的脉相看完了。」 江四爷抬脚就过去开门,越过宋大夫身边,迳自走向安静坐在那儿的姰暖。 大帅夫人和江大帅先后自屋里出来。 江大帅掐了烟,直盯着宋大夫问,「怎么样?」 宋大夫眉眼和蔼点点头,「四个月左右,胎相稳妥。」 「还有呢?」,江大帅紧接着追问,一双老眸里隐含期待。 这迫不及待又饱含暗示的语气,听得大帅夫人皱了皱眉,嫌弃地看他一眼,却也立在原地没动。 宋大夫被两人这么盯着,嘴皮子磕巴了一下,音儿低了低。 「八九不离十,也不太敢确定,至少五个月更保准儿些…」 江大帅老眸一亮,这句八九不离十,就已经给他吃了定心丸了! 老爷子嘴角隐隐抽了抽,连忙清咳掩饰,故作严肃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宋大夫躬了躬身,连忙转身出去了。 大帅夫人不清不淡地扫了眼江大帅,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就碍眼,简直想孙子想疯了! 她面无表情走向儿子那边,立在一旁细细盯着姰暖打量。 先前这小姑娘披着军装褂子,她也没细看。 这会儿再一看,杨柳细腰,曲线婀娜,冰肌玉骨,腰线端直的坐姿,活像是把玉琵琶成了精的。 倒是模样身段儿都挺出挑儿。 还有股子书卷气在身上,像个落难小姐。 家世要是再好点儿…… 姰暖被她盯得不自在,扶着沙发扶手站起身来。 正巧房门被项沖敲响。 「四爷,衣裳取来了。」 江四爷顺势揽住姰暖,侧了个身截断自己母亲锐利的视线,唤了声进。 见屋里还有别人,项沖端着手里衣裳,并靴见礼。 「大帅,夫人。」 他上前将衣裳递给江四爷,又退了两步转身出去,将门带上。 江四爷搂着姰暖将她送进屋,温声交代。 「你先将衣裳换了,爷在外头等你,带你下去用餐。」 这几日在列车上,小姑娘都没吃好,眼瞅着人都瘦了。 可得好好补补。 姰暖抱着怀里衣裳,等江四爷将门自外关上,在原地立了片刻,这才走到落地镜前去更衣。 她看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腹,眸色清沉如蓄墨。 她哥哥已经跟她说过,肚子里是个儿子。 想来江大帅方才跟那老大夫提议问的一句,应该是很期盼这个孙子的。 外间里,大帅夫人没好气地拧着眉,又跟江四爷商量。 「你刚回来,有些事儿再琢磨琢磨慢慢谈,这些日就住在家里,别去你那小公馆了,你哪儿会照顾孕妇。」 江大帅给自己妻子帮腔,「听你母亲的,她有经验,看你养的人,瘦得跟柳条儿似的,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壮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江四爷眉眼淡漠,不为所动。 「不住,小公馆那边儿清静,再聘两个手艺好的厨子,佣人都不是吃干饭的。」 大帅夫人又想恼了,「留在家里我帮你看着!你送到小公馆养,你出门办事儿谁管她?那么年轻,没个轻重再磕了碰了吃了忌口的东西,谁负责!」 江四爷不耐烦,「我负责,您都不认这媳妇儿,就劳动不着您费心了,我安排人,能照看好她。」 江大帅看妻子脸都气僵了,抬脚给江四爷踹过去。 「逆子!还不听你母亲的话!白养你,只会顶嘴!」 江四爷不痛不痒,垂着眼神态懒散,低身拍了拍裤腿侧浅淡的脚印儿。 江大帅吹鬍子瞪眼,刚要骂,就听里屋门开了,立马收住话头儿。 江四爷立即抬脚走过去,牵住姰暖的手,「饿了吧?」 不等姰暖答话,又看向脸色不好的江大帅和大帅夫人。 「不说了,赶紧下去吃饭,暖暖这几天都没吃好,她不能饿着。」 江大帅,「……」 大帅夫人,「……」 江四爷牵着姰暖当先走出房门,下楼用餐。 在他们之后落后几步,江大帅和大帅夫人才跟出来。 姰暖一手搭上江四爷臂弯,微偏头看了一眼。 从进门到现在,她一句话都没说,索性有江四爷护着,没受谁的冷眼。 还好有他护着… 这么想着,她不禁抬头又看江四爷,眉梢眼角浮着清柔笑意,仿佛眼里都是他。 江四爷察觉,微侧目垂眼。 对上小姑娘清亮浅弯的漂亮眸子,也不由薄唇轻牵。 「傻乐什么?看脚下台阶。」 训是训了一句,但却不自觉的收紧臂弯,将她手臂带紧了,以防她当真踩空了脚。 两人挽手相依,彼此相视含笑,温声低语。 从背后瞧着,一个身姿清挺白衬衫军裤革靴,一个纤柔妙曼穿月白色簇梨花旗袍。 说不出的相衬相配,如芝兰连理天作之合。 大帅夫人眼瞧着,忍不住蹙了下眉。 他这儿子果真是养得太矜傲了,原是喜欢这等皎洁似月的姑娘。 也不是说不合她眼缘,倒是也顺眼,只是这家世背景太拎不出来了。 云宁城遍地是权贵,她儿子是江家太子爷,不出意外以后一定会继任帅位。 真娶个这样出身的媳妇儿,里外里帮不上忙,除了生孩子,没半点价值。 未来的大帅夫人,怎么能被云宁的权贵瞧不起? 那不是在打她儿子的脸? 大帅夫人双臂环抱,不行,绝对不行。 这次就算江升这混帐闹翻了天,也不能由着他来! 第54章 有身孕的女子都娇气,你大约是不知道 江公馆实在大,只主楼就有上下三层。 西图澜娅餐厅在一楼,穿过一间小会客厅再往东去,其他人都已经在座等着。 铺了挑金丝乳白色蕾丝桌布的长桌,左右两端足能坐下十几个人。 看见江四爷带着姰暖进来,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却没说什么,其他人一时神色各异,总有似有若无的视线打量着姰暖。 姰暖低敛着眉目谁都没看,只在江四爷的搀扶下落座。 江大帅下令开餐,安静的西图澜娅餐厅里才间断响起餐具间的相磕声。 知道她不太放得开,江四爷一直亲自给她夹菜,那副一颗心思都落在小姑娘身上的模样,大帅夫人看了直觉得心里堵得慌,嘴里的菜都味同嚼蜡。 江婉菲似笑非笑,「哟,我瞧暖暖姑娘胃口不好,是不是咱们江公馆的饭菜,不合口味?」 姰暖手里的箸子顿了顿,江四爷不清不淡地扫过去一眼。 「舟车劳顿,没看她气色不好么,胃口又怎么会好?有身孕的女子都娇气,二姐大约是不知道的。」 江婉菲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她咬牙盯着江四爷,手里帕子都攥褶了。 默默看戏的二姨太忍不住笑了一声,开口打圆场。 「二小姐也是关心暖暖姑娘,她自己没怀过,当然不会懂那么多,不过四爷说的倒也是理,暖暖姑娘是南线那边儿的人,想来淮南淮北喜欢的口味,的确是不一样的。」 她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又看向大帅夫人。 「夫人,您是不是该寻个会淮南菜的厨子来?好照顾暖暖姑娘啊,这女人怀了身孕啊,吃食上那一定得讲究,不合口味,别说大人吃不好,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也要跟着遭罪?」 她倒是上心,这语气态度,比大帅夫人这个正经的亲祖母都要上心。 要不是知道她高兴于江四爷和苏家那头儿的亲事可能要黄。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江家二姨太,是多慈爱仁厚的一个人。 大帅夫人婉丽的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十分冷清地扫了她一眼,又看向自己儿子。 「用不用我让人给你找个淮南厨子来?」 江四爷在给姰暖盛汤,闻言挑眉,笑得漫不经心。 「不用,我带了厨子,暖暖吃惯了那厨子的手艺。」 二姨太哎哟一声笑,「那我们託了暖暖姑娘的福,也有幸尝尝鲜了。」 江四爷神容冷淡,唇角扯了扯,没接这话。 厨子跟他们住小公馆,尝鲜?想的倒是挺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二姨太笑盈盈的,半点儿不尴尬,心情很好地自顾用膳。 姰暖很快搁下箸子,对着江四爷摇了摇头。 她的确没什么胃口,许是又碰上下雨天,现在只想蒙头睡个天昏地暗,跟这些人坐在一起,就又疲惫又煎熬。 江四爷快速用完膳,当先牵着她起身,西图澜娅餐厅里所有人都看过来。 他只对着上座的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交代了句。 「累了,先走了,得好好歇歇。」 大帅夫人当即拍下箸子站起身,「雨都没停,你回房听到没?晚些时候你父亲还要跟你谈!」 江大帅默默抬眼看她。 他跟这逆子没什么好说的呀。 江四爷揽着姰暖走到西图澜娅餐厅门口,头都没回地摆了摆手。 「刚回来,我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安顿,等天儿好了再过来。」 「江升!」 江四爷充耳不闻,踏出门就脚步一转,吩咐等在外头的项沖开车来。 西图澜娅餐厅里,大帅夫人双手按在餐桌上,气得手都抖了。 一桌子人都不再吱声。 姰暖被江四爷带着,一路穿过小会客厅,前厅,有佣人撑着伞将他们送上车。 车子驶出江公馆的那一刻,姰暖整个身子都软下来,靠在江四爷身边轻轻阖上眼。 他抬手抚了抚她面颊,温热语声压在发顶。 「累了?」 姰暖点头的动作都很细微,听着窗外雨声,很快就意识昏沉。 她打起精神来,只为在江公馆露了脸,初步的胜利便达成了。 江四爷听她几瞬息间便唿吸均匀,眉目瞬间温和下来,揽着人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 —— 姰恪一直等在江四爷小公馆的前厅里,听到院外车门磕碰的声音,瞬间就站起身来。 急走了两步,还没到厅门口,江四爷已经抱着姰暖走了进来,身旁的项沖左右手同时举着两把伞。 姰暖怔了一下,瞳孔微缩,「这是怎么……」 江四爷脚步稳健地往楼梯处走,路过他身边,眼尾余光清冽摇了下头。 项沖收了伞,大半个身子都淋湿了,在姰恪身边低声解释。 「姰夫人睡着了,没事。」 姰恪正要跟上去的脚步这才停住,抬头看着江四爷将人抱上楼,又偏头问项沖。 「江公馆那边没生什么事儿吧?没人为难暖暖?」 「有四爷在,不会。」 项沖将伞丢给迎上前来的佣人,沖姰恪点了下头,拍着肩上雨珠大步离开。 「这会儿约莫不会有什么事儿,姰大夫也回房歇会儿吧,有话晚膳的时候再问。」 「唉,好…」 姰恪点点头,又看了眼楼上,便转身往一楼的客房走去。 江四爷将姰暖抱进自己的卧房,将人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她却是翻了个身依然没醒。 他撑着手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只能轻手轻脚替她脱下鞋子,又将那被雨水稍稍溅湿的旗袍也慢慢褪下来,搭到床尾的罗马柱上。 偌大的软床,铺的是深灰色天丝薄单,白生生的玉体横陈在眼前,看得他心头髮热,眼眸暗了暗。 喉结咽了咽,江四爷扯过脚底的天丝薄被,搭在她腰腹间。 而后缓缓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金漆大衣柜前,自里取了身松敞舒适的亵衣裤,进了卧房里侧的盥洗室。 沐浴过出来,床上的人还睡得香甜,倒是乖巧的连睡姿都没变过。 江四爷立在床尾,盯着睡美人看了会儿,按捺下心思,转身出了房间。 …… 姰暖是被人唤醒的,睁开眼时,屋里只一侧床头旁亮着盏灯。 江四爷轻轻晃着她肩头,一条手臂穿过她颈后。 「暖暖,该起来吃些东西。」 姰暖眯着眼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身上的酸乏还没缓解,反倒是比先前还浑身无力。 她觉得自己没睡够。 靠在江四爷怀里,推着他手臂摇头。 「几点了?」 「夜里快九点,他们都吃过饭了,爷让人将饭食送了进来,你起来用些。」 见她依然坠着身子往床上躺,不肯顺着他的力道起来,他无奈笑嘆。 「不吃可不成,我们从府里带来的厨子做的,你好歹用些,听话。」 姰暖眉心蹙了蹙,被他一声『听话』,哄得听话了。 顺着他扶揽的力道坐起身,掀开薄被正要下床,却见自己一双纤长白皙的腿露着,一声怔住。 接着,又发觉自己身上也只穿了件小兜。 这一身清凉,令姰暖瞬间双颊烧红。 下一瞬,肩上便搭上一件薄衫。 姰暖垂着眼,手忙脚乱地将袖子穿进去,摸索着将盘扣繫上。 江四爷眉目噙笑睨着她,修长大手帮着她系上衣扣,还温声解释。 「你那衣裳又溅了雨水,怕是穿着睡不舒服,爷便帮你脱了,谁知你睡得太沉,竟是翻腾了一会儿都没醒。」 姰暖羞赧地不敢看人,一句话没应,慌忙踩上床边软底鞋子,起身就往外走。 江四爷咽下一声闷笑,跟着站起身,步伐悠哉跟在她身后。 这就羞了? 那一会儿该羞成什么样? 仔细想想,两人都同床共枕这么久,她还这么放不开,大约也是因着差那一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第55章 自己态度已经很端的正,她总该更乖一些才是 卧房外就是连带的套厅,晚饭摆在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 两人先后落座,姰暖先捧了一小碗汤喝下去。 中午在江公馆那边,那些饭菜的确是不怎么合胃口,地方和地方的口味都会有差距。 如今吃到熟悉的口味,半碗乌鸡汤下肚,鲜滑入喉,她瞬间有了胃口。 姰暖就着四菜一汤,吃下了一整碗饭。 这是前所未有头一次。 江四爷难免也小小惊讶了一下,不过她难得正经像是在吃饭,不是在应付差事,他也算感到欣慰。 用过饭,江四爷起身喊了佣人进来收走,便当先牵着姰暖回了卧房。 推上房门,他将人往盥洗室里带。 「在列车上几日,先沐个浴,解解乏再睡。」 盥洗室的灯一亮,姰暖立在门边,先是被头顶璀璨的荷叶吊灯晃了眼,紧接着就惊讶于室内奢华的装潢。 大理石面的洗漱池,干净透亮的镜面,还有角落里圆形的白瓷浴池。 里头的每一样装潢,都是她从未见过的新印象。 这比华丽奢侈的小洋楼和卧房,都要令她觉得新鲜。 她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指了指那白瓷浴池。 「这个,是用来沐浴的?」 江四爷挑眉笑嗯一声,拉着她走到洗漱台前,将鎏金水龙头拧开。 「你先洗个脸,爷替你放水。」 姰暖虽然从未见到过这样新颖的东西,但不妨碍她看几眼就明白怎么用。 她洗过脸,对着镜子擦干面上水渍,又侧目看着弯腰在浴池前放水的男人,若有所思。 军阀门第,果真权势滔天,富贵不可及。 这个男人,在同她有云泥之别的生活里长大,吃穿用度都是她从未奢望过的精緻奢侈。 这种差距感,如今来到云宁城后,比之先前在洪城时,越发过之不及。 若不是当初一时看中了她的皮相,会有可能同她生儿育女,带她回家成亲吗? 她读那么多年书,还没有天真到,相信一见钟情就能私定终身。 他现在在她身上能寻觅到的新鲜和喜欢,没可能天长日久不变的。 江四爷,她到底抓不抓得住这男人的心? 姰暖脑子里几番念头转过,那边江四爷已经站起身看过来。 「过来吧,水好了。」 姰暖眨眨眼,轻嗯一声,缓步走上前。 男人薄唇浅扬,抬手用指尖将贴在她面颊侧的一缕髮丝撩开。 「你大着肚子,行动小心些,水落在地砖上,会打滑。」 姰暖浅浅弯唇,「我知道,四爷快出去吧。」 江四爷唇角动了动,最后轻轻捏了下她下巴,眉梢眼尾浮着丝丝清懒笑意。 「爷就在外头,别锁门,有需要随时喊。」 姰暖耳尖儿染红,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江四爷也没再耽搁,径直走出了盥洗室。 门被自外带上,姰暖立在浴池边静了片刻,这才慢慢褪下裙裳。 江四爷虽是什么都没说,可同床共枕这么久,那点事的默契已经衍生了。 他动了念头,她从一个眼神里便能感应到。 如果他现在是喜欢她的模样,喜欢同她那样亲近。 那她吊了人这么久,如今取得了第一步的胜利,也是时候该给他个甜头。 但有些事,松一把就要抻一下。 也不能就纵容他…… 姰暖自盥洗室里出来时,江四爷并不在屋里。 她看了眼房门,擦拭着头上水渍,缓步走到床边坐下。 此时的江四爷,正在楼梯口听项沖禀话。 「是说苏小姐回来后,去了江公馆找大帅和夫人谈话,但她知道的也有限,就是临走时还红着眼。」 「后来几日云宁城里都在传,说您在那边养了人。」 「今日咱们进城,沿街路过许多公馆,这会儿外头人都知道您回来了,江公馆里下午通进来几次电话。」 「倒是有一起是拨出去的,往澜北军营那边,应该是二姨太同三爷联络过。」 江四爷下颚微点,眸光幽静深沉。 「嗯,先这样,小公馆这边,不管谁来,都不许放进来,还是盯着苏公馆那边,和江戟的动向。」 项沖低头,「是。」 江四爷抬了抬下颌,示意他下去,便转身提脚往房间走去。 进了屋,瞧见姰暖坐在床边擦头髮。 她身侧的床头亮着灯,灯影晕暖,柔和了那道倩影的整个轮廓,也将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齐腰青丝,照的光泽莹顺宛若上等丝缎。 那身冰肌玉骨凝霜赛雪的肌肤,也剔透如荔。 她侧脸看过来,眼梢笑意清浅娇媚。 「四爷去哪儿了?」 江四爷瞳珠幽烁,唇畔笑弧温和,反手将房门带上,缓步向她走近。 「听项沖禀了些事,头髮可干了?」 他伸手接过她手里巾帕,姰暖顺势松了手。 「差不多了。」 就见男人挑起缕髮丝捻了捻,嗓音低磁。 「还湿,这样睡会头疼,别动。」 他立在她身边,攥着巾帕轻轻替她擦拭发尾。 姰暖浅浅一笑,微侧过身去方便他动作,口中随意同他聊着闲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刚回云宁城,四爷是不是有许多事要忙?许多人要应酬?」 江四爷浓黑眼帘低垂,绯薄唇角浅勾。 「兴许是,爷若是出门,暖暖只管在小公馆里好好养身子,小公馆外有值岗,没人能进来烦你。」 他顿了顿,又温声笑说,「等天儿好了,爷腾个空,再陪你出去逛逛。」 姰暖眼睫半压,瞳眸微微流转着笑了一下。 「我知道,四爷不必担心我。」 她这个时候,当然不会随意跑出去抛头露面。 除了江公馆的人,其他那些旁人都无关紧要,她也不想花心思去应付。 而江四爷不在,她也不会贸贸然一个人跑去江公馆。 她是来正名分的,不是来恃宠而骄耀武扬威的。 头髮差不多擦干,江四爷随手将巾帕丢开,修长大手握住她肩头,挨着她徐徐落坐。 姰暖搭在腿上的素手指尖轻颤,男人温热的话语贴在她耳鬓间。 「暖暖,今晚行不行…?」 先头在洪城,之后一直在忙活临行前的交代,心思又都掂量着云宁城这边。 知道这小姑娘也是心思重,他便没再强求她。 如今都到了云宁城,家里人也带她见了。 自己态度已经很端的正,她总该更乖一些才是。 江四爷眸色深浓幽暗,看她羞赧地咬着唇,耳廓面颊都染红了,眼睫也不安地轻轻煽动。 他心尖儿发痒,也不等她开口,握着她后颈轻吻柔软唇瓣,动作轻柔将人扶着躺下,枕入软枕间。 姰暖无处躲闪,纤细手臂伸长了,指尖轻颤着将床头灯熄灭。 只可惜,她这边的灯灭了,另一侧的灯还散着幽亮光晕。 江四爷冷峻的眉眼,渐渐模煳在她迷离的视线里。 「四爷,灯…」 「不管他,爷想看暖暖。」 白衬衣和军裤革带接连掉落在地毯上,他握住小姑娘精巧的小下巴,以唇将她所有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第56章 她倒成了易碎的娃娃了 屋内大片幽暗,唯有远侧床头灯芒悠柔微弱。 但借着这丝丝微光,女子艷若桃李的芙蓉面庞,每一帧颦眉咬唇,细啜轻泣的妩媚娇弱,都被他尽收眼底。 在男女之事上,姰暖便是江四爷的先例。 上次两人残留下的初次记忆,掺杂着些腥风血雨的狼狈和不堪。 而这一次,她枕在满头乌亮的青丝间,温顺依从的不得了,像个惹人怜爱的玉美人。 黛眉浅蹙,忍着哭声喊他『四爷』时,他骨头都酥散了,越发像个毛头小子似的没了分寸。 之后姰暖有些不适,却也能忍受。 等他起身收拾时,她已经侧着脸枕在软枕中,沉沉睡了过去。 江四爷神清气爽地从盥洗室里出来,就瞧见安静卷着薄被睡颜恬静的小女人。 她面含春情,唇色糜艷,一条藕白玉臂和锁骨露在外,整个人精緻美妙得像是画中人活了过来。 他没忍心唤醒她,便重新折回了盥洗室,取了干净的巾帕浸湿,准备小心替她擦个身子。 —— 后半夜又下了雨,姰暖被叮叮泠泠砸在玻璃窗上的雨声吵醒。 听这动静,约莫像是有雨里含雹。 她觉得口干舌燥,想起身倒杯水,刚撑着手臂坐起,便觉得腹部微凉。 是男人的手先前捂在那儿,那块儿都被他捂热了。 她将裙衫扯下来遮住肚子,侧头看了眼,黑暗中,也瞧不清江四爷,只知道他唿吸温沉睡得正深。 想起先前的温存缠绵,姰暖脸颊微烫,连忙收回视线。 站起身时,却觉得腿上发酸。 她扶着腰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眼瞳微转,又重新坐了回去,伸手将床头灯打开。 光线铺洒在床铺上,江四爷眼帘微动,随即蹙着眉看过来。 见姰暖坐起身,他下意识伸手触碰她,睏倦的嗓音喑哑。 「暖暖,做什么去?」 姰暖咬咬唇,抚着肚子轻言细语。 「四爷,我想倒杯水喝,可觉得肚子不适…」 江四爷被她一句『肚子不适』瞬间惊得睡意全无,豁得翻身坐起,伸手扶了她靠坐在床头。 「你别动,爷去倒水,喊姰恪上来替你看看。」 姰暖黛眉浅蹙,握住他手背,难掩愁思,「四爷…」 江四爷抚了抚她肚子,语声低促。 「别怕,不会出事,你别乱动。」 他嘴里叮嘱着,人已经掀开薄被,赤着脚下地,长腿阔步很快拉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小房间里有值夜的佣人,听见主卧的动静,慌慌张张一脸睡意跑出来,就见江四爷赤着上身,鞋也没穿,立在房门外面沉如水。 「去请姰大夫,就说夫人身子不适,快去!」 她一个激灵彻底吓醒,「是,四爷!」 江四爷心跳有些不宁,皱着眉转回屋里,倒了杯温水快步返回里屋。 瞧见姰暖乌髮披散,一手捂着肚子靠卧在床头,浅浅蹙眉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琉璃眸子沁了层水光似的幽静。 他心底生出难以言喻的怜惜和愧疚。 将水端过去亲自餵给她,柔声轻语小心翼翼。 「慢些喝。」 姰暖小口抿着,看他深邃眼眸里掩不住的紧张,她强自牵了牵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四爷别担心,没有那么不舒服…」 「都怪爷,先前有些失抑,伤着你了。」 姰暖摇摇头,握住他抚在颊侧的手,正想再安慰他两句,就见姰恪只穿了身睡裳,脚步匆匆的跑进来,一脸不安。 「暖暖!」 江四爷立刻从床边让开,手里水杯忘了放下。 「你快来给她看看脉,她肚子不适…」 不用他说,姰恪已经两步三步奔过来,蹲在床边就握住了姰暖腕脉。 几瞬后,他抬眼看向姰暖。 兄妹二人对视,他在她乌黑清柔的瞳眸中,看出了些什么。 江四爷搁下水杯,皱着眉问他,「如何?」 姰恪收回视线,随即站起身来,面沉如水。 「定是在列车上赶了几日的路,身子劳累,又思蜀不宁心事太重,故而动了胎气,没大碍,让她好好歇着,我下去开药。」 江四爷沉眸点头,「快去。」 姰恪没再耽搁,大步匆匆地离开了卧房。 屋里再次静下来,江四爷一阵后怕,在床边落坐,小心翼翼将人搂住。 「怪爷,就不该折腾你,腹中可难受吗?可疼?」 姰暖偎在他怀里轻轻摇头,眉目温顺。 「哥哥都说了没大碍,四爷别担心,我这几日定好好服药,过几日就养好了。」 江四爷已经是心里留了阴影,再也不敢对她生那种念头,并暗暗警戒自己,再动不该动的念头,便分房睡。 这一夜,整个小公馆因为姰暖动了胎气而忙活起来。 等药煎好了送上来,雨停了,天也快亮了。 姰暖靠在床头熬得昏昏欲睡,被江四爷哄着餵完了一碗安胎药,这才躺下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江四爷却已经不在小公馆。 小公馆原本僱佣的妇人林妈将一早准备好的饭菜端进来,并语气慈和地说道:「江公馆那边一早来了电话,大夫人有事喊四爷回去,四爷说午膳夫人不用等,他傍晚前回来。」 姰暖浅笑颔首,「好,谢谢您。」 林妈搓着手笑得温厚,又指了指立在床尾的小丫鬟,「这是九儿,在这里伺候三年了,四爷交代了,夫人的起居吃食,日后都由老奴和九儿负责。」 九儿腼腆垂着头,「夫人。」 姰暖靠坐在床头,慢条斯理用着膳,笑着看了看她,又问林妈。 「怎么不见碧珠?随我从洪城来的那个。」 林妈脸色沉凝,嗫喏道,「那个丫头水土不服,昨晚就开始闹肚子,到现在还没消停下来,姰大夫一早就给她看过诊了,项总军说,吃几服药看看,实在不行,就让人先送她回洪城。」 碧珠水土不服? 这倒是令姰暖微感诧异。 说实话,碧珠和彤珠在洪城帅府跟她这么久,她早习惯两人了。 突然换了林妈和九儿,她还得重新习惯。 见姰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林妈又放低声开口。 「夫人放心,老奴和九儿会同碧珠交接清楚,一定伺候好夫人。」 姰暖听言笑了,看她一脸小心谨慎,便语声清柔安慰了一句。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是四爷信任的人,我当然也信任,只是担心碧珠的身体,麻烦您替我多关照她一些。」 「唉!老奴记得,一定。」 用过早膳,姰暖要下床走走,愣是被林妈给劝住了。 「夫人太年轻,身子娇,这动了胎气可不能大意,还是先好生将养几日,等姰大夫再看过脉,确定稳妥了,您再走动吧。」 姰暖维持着掀开薄被的姿势,一时哭笑不得。 得,她倒成了易碎的娃娃了。 早知如此,昨晚还不如不吓四爷。 正想着,姰恪便走进了屋。 与此同时,江公馆主楼后的花圃边。 彼时,江公馆主楼后的花圃边。 江四爷从前厅寻出来,远远瞧见雨后放晴的花圃绿意新浓,团花似锦,有佣人和花匠在修剪花枝。 大帅夫人正坐在阳伞下的铁艺雕花桌前,跟人喝茶。 坐在她对面的女子穿了身儿黑色覆花旗袍,身量纤瘦,端杯饮茶的举止优雅得体,如大帅夫人一般的娴雅端庄。 江四爷单手插兜,漫步走近,隔着几步便清懒笑唤了一声。 「表姐,今日怎么有空?」 第57章 罚我娶人家为妻,对她好一辈子 杜韵仪闻声看过来,眼尾上挑的丹凤眼浮上浅浅笑意,瞧着整张白净面庞都平添几分妩媚的魅力。 她开口,清婉语声若黄莺沥沥,又娓缓若温泉涧流,叫人听得心间清宁。 「你回来了,我便是再忙,也要过来看看。」 江四爷一手将椅子拎开,清笑落座。 「我有什么好看的?哪有你的生意要紧?」 杜韵仪面上笑意清柔包容,「阿审没同你一起回来,他也没给我送个消息,如何?可有给你添麻烦吗?」 江四爷长腿轻搭,自军装裤兜掏出烟盒咬了支烟,随手将烟盒撂在桌上。 「麻烦虽然是没有,不过堵倒是添了不少。」 杜韵仪轻笑出声,「他能帮上你忙,总比待在家里混吃混喝的好,你多担待些。」 「好说。」 杜审是个圆滑有脑子的,与人交际也算长袖善舞,可论做生意,他不及大姐杜韵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所以现在杜家当家的,是大小姐杜韵仪。 大帅夫人看着他搭腿点菸的懒散样,气得嗔瞪他一眼。 「你能不能别一来就抽菸,我这儿花香茶香都被你给熏臭了!扫兴!」 江四爷才不管,叼着烟继续我行我素。 「您找我回来,就是为了陪表姐喝茶?」 「怎么?你谱大了,陪你表姐喝茶还委屈你了?」 「倒不是,你早说,我晚几天亲自登门去陪表姐喝就是,暖暖昨晚回去动了胎气,我这半夜没歇好…」 「动了胎气?!」 大帅夫人声调不禁拔高了,抬手就朝他胳膊上锤了两拳,「我怎么说的,我怎么说的!我让你把人留在家里,你非要带走非要带走,你个讨债鬼,你就不让我省心!孩子怎么样了?啊?」 江四爷被她捶这两下,也全当松骨头了,修长指尖夹住菸蒂,语调清懒的安抚了一句。 「没大事儿,就是长途跋涉累着了,歇养两日就好。」 大帅夫人坐不住了,「不行,我让老宋过去看看。」 「不用,我那儿有大夫。」 「你那儿从哪儿寻来的撇脚大夫,能跟老宋比?!」,大帅夫人瞪他一眼,抬脚就要去找人,被江四爷伸手拽住。 「暖暖她家里便是开医馆的,她哥哥承继祖传医术,错不了,您快消停吧。」 大帅夫人听言,犹自气唿唿地拍了他一巴掌。 「那你晚点儿回去,也要让老宋跟着过去瞧瞧,让他回来跟我讲,不然我不安心的!」 江四爷险些失笑,「好好,成,我让他去看,回来给您报平安。」 他母亲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人,嘴上说着循规蹈矩刻板生硬的话,心性作派却是最天真喜人不过。 所以不止江大帅宠着她,就是江四爷也宠她。 大帅夫人不情不愿地坐回来,转头就跟笑盈盈旁听的杜韵仪开始数落儿子的不是。 「你说说他有点子稳重样子吗?将人家姑娘肚子搞大吧,还一声不响地给人带到家里来,先前连个电报都不通给我,半点不给我准备呀!现在还闹着要娶人家为妻!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出去放几个月心都放野了,折腾起事情来恨不得能翻过天嘞!」 杜韵仪掩着帕子笑了笑,又问江四爷。 「洪城那边怎么样?我听人说,南线水乡自古出丽人,连你都这样快就定了心,那我家阿审呢?等回来,是不是也能给我带个弟媳妇儿?」 江四爷夹着烟低沉失笑,点了点杜韵仪,对大帅夫人说道。 「瞧见没?论心思通透,还得是我表姐,母亲您也学了不少洋文化,也该开明些。」 杜韵仪笑嗔,「你够了啊,气恼了姑母,我可不帮你说话。」 江四爷清清漫漫笑了两声儿。 大帅夫人左右看了二人一眼,沉下口气微微蹙眉,念起杜韵仪来。 「我喊你来是让你评评理,说教他的,你怎么还跟他一伙儿去了?他做错事,你还偏着他?」 杜韵仪抿唇浅笑,眸色清柔,「姑母,我可不是偏着谁,我是觉着如今都恋爱自由了,阿升他寻个喜欢的女子在一处,也没什么错。」 「要真说错了,我听说那姑娘还是个女学生,年纪不大,家里还没有长辈做主,他无媒无聘就欺负人家,还让姑娘未婚先孕,那是大错!」 她说着又瞪江四爷,「这点,该罚!」 江四爷笑得散漫,「罚!罚我娶人家为妻,对她好一辈子。」 杜韵仪扑哧一声掩着唇笑了。 大帅夫人看着眼前这装腔作势又相视而笑的表姐弟,顿时气恼地揉心口。 「哎哟你们这些年轻人,我真是管不了你们了!合着只有我这个老的不通情达理是吧?」 杜韵仪眼眸笑弯,「姑母哪里老?姑母容颜永驻,依然是云宁城最貌美贵气的官夫人。」 大帅夫人气笑,伸手戳她眉心,「你少给我灌迷魂汤!」 杜韵仪歪了歪身,笑颜逐开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动声色地趁机打岔,回身喊了佣人来。 「茶凉了,换一壶来。姑母,一会儿吃什么?我早晨起得早,没什么胃口,这会儿倒是饿了。」 大帅夫人顺手将桌上点心推到她手边儿,「快先垫两口。」 又回身交代立在一旁的婆子,「荣妈,去催一下厨房,午时早些开饭吧,让他们做韵仪爱吃的黄骨鱼汤和红扒鱼翅。」 「是,夫人。」 杜韵仪和江四爷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 午膳在江公馆陪大帅夫人一起用过,晌午后,江四爷顺路送杜韵仪回杜公馆。 项沖开的车,副驾驶位坐着杜韵仪的护卫季凉。 车里没外人,杜韵仪侧脸看了看身边的江四爷,声线柔婉。 「我听姑母说,苏娉婷从洪城回来,便去了江公馆,不止告你的状,说你在外头胡作非为,还拆了她的枪,她跟大帅哭,闹着要将你们的婚事即刻登报,你不知道大帅多喜欢她?连江婉菲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这要不是姑母压着大帅,这次可没那么好收场。」 江四爷手肘搭在车窗上,五指撑额,声线冷清。 「别提她,烦死人。」 杜韵仪眉眼温柔,话语无奈,「你要真将那姑娘娶进门,那苏家的亲事,多半就落在江戟身上了,苏参领要成了江戟的岳丈,会成为你日后继任帅位,最大的障碍,你可想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江四爷半个字都没再多说。 他从来不屑苏家,这云宁城,乃至淮北以及南线四省,是江家的天下。 江家,是他江升的。 障碍? 谁敢挡着他,跟他对着干,弄死了就是。 第58章 姰暖,你是不是炸爷呢? 车停在杜公馆门前,季凉先下车,替杜韵仪拉开车门。 杜韵仪将手里珍珠包递给他,下车前又浅笑问江四爷。 「你那边什么时候方便?我是不是该去看看那位暖暖姑娘?别让人家觉着,我们家里人,都没有人情味儿。」 江四爷薄唇淡牵,「晚些日吧,她正养胎,回头得空,我约表姐。」 「那说定了。」 杜韵仪这才低身下了车。 她立在原地,目送洋车驶离路口,这才转身进了杜公馆。 黑衬衣黑西裤的高大男人,拎着手里秀气的珍珠手包默默跟在她身后。 「苏家那位,先前委託你邀江四爷出席今晚的酒宴,你是刻意没提的?」 杜韵仪瑰色唇角浅弯,「提她做什么?反正阿升也不会去。」 季凉敛目摇头,「苏家要真成了江三爷的助力,对江四爷和杜家,都不是好事。」 杜韵仪轻笑,偏头眯着眼看他,「听你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是忌惮苏家吗?季凉,你怕了?」 她唤他名字的时候,尾音总是侬软悠着弯儿。 听在人耳朵里,像是在撒娇。 季凉心下无奈,深褐色的瞳珠漾着柔和碎光,见她偏着头不看路,到了台阶前,便伸手握住她臂弯。 「我怕那些对你不利的人联起手来,伤了你,好好看路。」 女子手臂纤细光洁,握在他古铜色又粗糙的手里,像一节细腻无瑕的白玉竹节。 他不敢用力,怕握疼了她。 杜韵仪很矜贵,半点疼都受不住。 女子习惯了他的触碰,并且毫不在意这点肢体接触,会被家里的佣人瞧见。 她笑声悠柔,踩着台阶进了前厅,手臂从他掌心滑落,顺势握住他手腕,低下身将脚上跟儿鞋脱了。 「有你在呢,谁能伤我?」 季凉硬朗的面阔渐渐柔化,看她光着脚要踩地,结实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捞,便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回房歇个午觉,你昨晚没歇好。」 杜韵仪笑盈盈歪在他肩上,黑色旗袍下摆露出的洁白小腿轻轻晃悠。 「好啊~」 昨晚的雨很大,每到这样雷雨交际的夜,都会勾起杜韵仪许多不好的回忆。 她会变得性情难辨,阴郁莫测,不知节制地缠着季凉一起堕落。 整个杜家,只有季凉知道她心里的隐忍和黑暗,也只有他懂得怎么安抚她,陪她熬过去。 若不是今早江公馆里来电话,季凉原本打定主意,今日不让她出门的。 …… 洋车驶入城北小公馆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天色又开始阴蒙蒙,看样子今晚还得再下一场雨。 江四爷上台阶前抬头看了一眼,楼里静悄悄的,他进了前厅,正撞上林妈拿着两把伞出来。 「四爷。」 「嗯,做什么去?」 「姰大夫用过午膳便出去了,说是要亲自去找个药房替夫人抓药,这会儿天阴着,夫人担心一会儿下雨,让老奴出去寻一下姰大夫,给他送把伞。」 江四爷眉心轻挑,「他一个人出去的?」 林妈拎着两把伞,侷促点头,「啊,姰大夫说他顺便四下逛逛,让人跟着不方便。」 江四爷面色清淡,回头吩咐项沖。 「你出去找他,人生地不熟的,别让他撞上那些不长眼的。」 虽说昨日才回云宁,但谁也保不准哪些人消息灵通,又有没有人在他小公馆外布眼。 姰恪初来乍到,与云宁这些人最好别牵扯到一块儿。 项沖肃穆应声,自林妈手里接过伞,便转身出了门。 江四爷迳自抬脚走向楼梯,「今日可有人来过?」 林妈忙跟在他身后回话,「没人来。」 「夫人怎么样?还有没有说不舒服?」 「没有,夫人也很好,姰大夫早上给看过脉,今日膳食都用了些,药也喝了,先前刚睡醒。」 「嗯,下去吧。」 「唉。」 姰暖侧卧在床头看书,手里还拿了一支笔在勾画,听见屋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便抬眼看去。 男人军装笔挺,革带军靴,身形清挺如松,一双清黑瑞凤眸润亮的惊人。 四目相对,她眉眼浅弯,合上手里书册,「四爷。」 江四爷一进屋就瞧见她乌髮披散,歪在床头的样子,这会儿再沖他一笑,素美慵懒十分好看,像个娇养的玉人儿。 他唇角勾起,踱步走上前,凑近了端详她两眼,抬手以指腹摸了摸她白嫩嫩的面颊。 「气色不错,粉扑扑的。」 姰暖含笑握住他指尖,嗅到淡淡的菸草味儿,还有丝丝清浅的香味儿。 她鼻翼轻煽,撑着手坐起身,凑到他脖颈衣领间嗅着。 江四爷不妨她突然做这么亲昵可爱的举动,一时失笑下,坐到床边将人搂进怀里。 「小狗鼻子?在这儿闻什么呢?」 姰暖掀起卷翘眼睫看他,轻声细语说得认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我有了身孕后,这鼻子可灵了。」 江四爷挑眉,「嗯,然后呢,爷身上有什么?」 姰暖轻轻眨眼,眸色澄明盯着他看,「四爷抽菸了,还和女人在一起。」 江四爷默了一秒,哈笑一声,曲指在她饱满的额头弹了一下。 「爷经常抽,不是跟女人在一起才抽。」 「四爷当着我的面,从不抽菸的。」 「你有身孕,以前爷听江公馆的大夫说过,烟气会熏着孕妇。」 这点子常识他有。 姰暖眼睑微眯,「不是大帅夫人喊您回江公馆么?昨日我见她,她身上是没有这种香味儿的,您跟二小姐不合,也不可能让她近身。」 江四爷被她一句一句地条理清晰给逗笑,他捏住怀里人儿的小下巴,笑哧哧说:「你这就醋上了?嗯?这么年轻就想当管家婆。」 姰暖纤秀黛眉一蹙,双手扒拉开他的手,黑白分明的月眸里满是谴责和伤心。 「您昨晚才…,今天就去见别的女人。」 说到昨晚,江四爷心下一软,再对上她那伤心难过的神情,立时便不敢再逗她。 「表姐知道爷回来,今日被母亲喊去江公馆,这才喊爷回去一起叙叙话儿,胡思乱想什么?心思太重,你好好养胎。」 姰暖眉心舒展,眼巴巴看着他。 「表姐?」 「嗯,杜审他大姐,我母亲没有女儿,打小最疼的就是她。」 「午膳后自江公馆出来,爷顺路将她送回了杜公馆,许是她喷了香水,爷也没留意。」 他说着低头在自己衣服上嗅了嗅,除却姰暖身上的清甜,他什么都没闻到。 江四爷抬眼,满眼纳闷地审视怀里小姑娘。 「哪有什么香味儿?姰暖,你是不是炸爷呢?」 小东西,心眼儿越来越多了。 第59章 小大夫瞧着年纪不大,还会炼丹药? 「我没有!」,姰暖瞠目,「您自己闻不到罢了,我都说了我鼻子很灵的。」 见江四爷面露狐疑,似是不信,她抿抿唇转移话题。 「既然大帅夫人这么疼四爷这位表姐,想来你们感情应该也很好。」 就是不知道这位杜小姐,今天有没有说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毕竟大帅夫人看不上她的出身,这位杜小姐也是家世富贵,说不定也和大帅夫人一样讲究门第。 念头刚落,便听江四爷声线清懒说道。 「嗯,还不错,今日她可帮着我们说话了,改日得了机会请她来家里做客,这整个云宁,也只有她还值得你结交。」 帮着她们说话了? 姰暖难掩意外,「这位杜表姐,可真是个好人。」 江四爷失笑挑眉,「好人?」 姰暖歪了歪头,「难道不是吗?素昧相识,就相帮着我说话,还不是好心人?」 江四爷对她这天真无邪的话,感到又气又好笑。 「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滥好人,她不过是帮亲不帮理罢了,真要那么良善,她还能把持的住杜家那么大的家业?你啊,到了狼群虎窝了,长点儿心。」 全然忘了,他刚才还觉得姰暖心眼儿越来越多。 姰暖瞳珠转了转,「那她是因为四爷认可我,所以才帮我说话的?」 江四爷轻扯唇「你以为?」 姰暖默了两秒,又说,「那也是您说她值得我结交的,既然四爷觉得我可以同她往来,那她必然不是坏人啊。」 这句话,江四爷倒是没否认。 姰暖还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话,于是夸赞起『杜表姐』来。 「四爷说她把持着杜家家业,那她岂不是杜家当家做主的人?可真厉害,我以为这种家大业大顶樑柱的人,都是男子呢。」 江四爷听罢,沉凝着摇了摇头。 「别看她如今风光无限,早些年她也是个吃过苦的,那些苦将她磨砺出来,心性本事自然是不比男人差。」 「亡国前那两年,舅舅还在,那个时候女儿家很不值钱,家里生意不景气,就拿她联姻。」 他说这话儿,松开姰暖,抬手解开军装领扣,将军装褂子脱下来随手丢在床边沙发上。 「杜家几代富贵,外婆当年便是个叱咤风云的女商人,她从小就耳濡目染,精通商道,嫁到夫家,还替夫家打理生意出谋划策,却被婆母嫌弃整日抛头露面不守妇德。」 「婆媳不合,那婆母到处念她不好,后来难听的话传得满城风雨,她跟丈夫本来也毫无感情,那么要强的人,被欺负得天天回家里哭。」 「舅舅迂腐,只会训斥她,还是我母亲怜惜她,做主接她到府里小住,那时候江家虽然也落魄,但好歹是官身,我母亲给她撑腰,她后来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些。」 「再之后…」 江四爷蹙了蹙眉,却像是不愿再多说。 他看着姰暖白净素美的眉眼,浅浅勾唇。 「总之她吃过许多苦,后来国乱,我母亲一意孤行将她从婆家带出来,也算是解脱了她。」 「在战乱时奔波逃亡的路上,她落了胎,伤了身子,又没能好好歇养医治,定都云宁后,她看过许多中医西医,结果,都定论她这辈子没法做母亲了。」 江四爷摇摇头,心下对这位表姐,也是敬爱非常。 「她也就没了再嫁的念头,舅舅死后,便一直守着杜家家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姰暖听到这儿,心头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 「是个可敬可佩的女子。」 江四爷不否认,他瞧着小姑娘满脸感慨和敬服,好笑地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你同她走动走动也好,让她教给你些处世之道,也见见人心险恶的世面,省的总一副天真无邪很好欺负的样子。」 姰暖拍开他手,细声嘀咕。 「别瞧不起人!」 江四爷笑声清懒,正欲伸手在她白嫩嫩的脸上捏一把,门外便传来林妈的声音。 「四爷,江公馆那边送了宋大夫过来,要给夫人看诊。」 江四爷面上笑意微敛,眉梢挑出两分无奈,偏了偏头淡声道。 「让他进来。」 回头对上姰暖诧异询问的视线,他伸手扶她躺下,又替她掩了掩被角。 「在那边时同母亲聊了两句,她知道你昨晚动了胎气,不放心,让宋叔看看吧。」 他原本是借着送杜韵仪回去的理由,才故意忽略了之前答应带宋大夫过来的事儿。 谁知道他母亲竟还记着,紧跟着就将人送了过来。 姰暖没说话,就见门外进来个人,正是昨天在江公馆替她把脉的那位老大夫。 五十岁上下,头髮花白,一身灰袍,面含浅笑,十分和蔼的样子。 「四爷。」 江四爷回头看他,勾了下唇角,起身让开床边的位子。 宋大夫便上前来替姰暖摸脉。 姰暖缩了下手,多少是有些心虚,怕被这老大夫看出来什么,毕竟昨晚她和哥哥联手吓唬江四爷的。 她也不是什么坏心思,就是想让江四爷警醒一下,日后收敛些。 毕竟有着身孕行房事,的确很容易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她眼睫半垂着微微煽动,看起来有些不安。 江四爷以为她害怕,便俯身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发顶,温声安抚。 「别担心,不是已经服过安胎药?会没事的。」 话音落,姰暖就听见宋大夫话语徐缓地开口。 「脉象看,的确是已经胎相稳固,不成大碍,姑娘再卧床两日,继续服两剂药巩固,便稳妥了。」 江四爷面上露出丝丝笑意,又垂眼看向姰暖,「你看,可放心了?」 姰暖弯唇笑了笑,模样乖巧,没说什么。 正此时,听见楼下传来车门磕碰的声音,紧接着是项沖在喊林妈出去拿东西,间或穿插着姰恪的说话声。 她掀睫同江四爷对视,「是我哥哥回来了。」 江四爷嗯了一声,直起身说道。 「爷送宋叔出去,顺带下去看看,你安心呆着。」 「嗯。」 江四爷领着宋大夫下楼,却见前厅里,姰恪和项沖,连带着林妈和九儿,正忙活着收拾大包小包的一堆药材。 那些东西堆满了前厅的茶几,有些纸包漏了,还撒了一地。 江四爷单手插兜立在台阶上,看着几人瞎忙活。 「这是做什么去了?要搞药材批发?」 几人闻声纷纷停下动作,异口同声地见礼。 「四爷。」 姰恪站直腰身看过来,掩着袖管擦了擦额上汗,无意忽略了江四爷身边的生面孔,笑呵呵说。 「这不是难得有空闲,也不知道要在这边待多久,不好每日无所事事的,准备花时间制些丹药备着。」 他说着又弯下腰去,将茶几上一包包的药材挨个打开检查。 「我出去给暖暖抓药,正巧遇见往药房送药材的,便打听了一嘴,从那药民手里收走了一批,价钱还算合理,往日在洪城每日忙着给人看诊,这炼药的手艺都生疏了。」 「暖暖不爱喝那苦巴巴的药汁,我给她弄些保胎丹药。」 「还有些祛湿止痛的,最近阴雨天,我约莫江大帅那些老毛病会犯,到时候四爷可以带一些过去,让他服用着试一试。」 他想得倒是挺周到的。 江四爷踱步走到他跟前,看了看满桌子铺列的药材,也没说什么。 找些事情做也好,倒是个实干派。 却听身后跟过来的宋大夫,温声诧异地问道: 「这小大夫瞧着年纪不大,还会炼丹药?」 第60章 同行见同行,分外亲切 宋大夫一出声,姰恪才注意到这个面生的人。 他偏头看过来,停下手里的忙活,缓缓站直身询问地看了眼江四爷。 「这位是?」 江四爷眉宇间笑意疏淡,随意介绍道。 「家里的老大夫,宋叔,是大帅的老朋友了。」 「宋叔,这是暖暖的长兄,姰恪,姰家祖上都是学医的,在南线那三城,他的医术数一数二。」 听说姰家祖上代代学医,宋大夫的老花眼瞬间亮了。 同行见同行,一老一少对视一眼,都觉得分外亲切。 姰恪忙笑着伸手,「宋大夫,您好您好。」 宋大夫笑呵呵握住他手,「姰大夫。」 「唉,不敢当,您是老前辈,您叫我姰恪便成。」 「咱们这行,不提年纪辈分,只看医术手艺。」,宋大夫笑着说,收回手,又上下打量姰恪两眼,似是对这个清俊儒雅的年轻人很合眼缘。 「我听闻你方才说,要将这些药材炼成丹药,要知道,如今这炼丹的手艺,大多都失传了,便是我也没有几分把握,炼出来的东西药效能对症,姰大夫真是年轻有为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姰恪挠了挠头,笑得拘谨,「让宋老见笑了,我这也是从家父手里学了些皮毛,尚不及他五成的本事,何况也多年未炼,恐怕手生,成果也会差强人意,还得浪费一批药材,这,试试才知道嘛。」 宋大夫被他的谦逊逗笑,先头看他说得那么随意,仿佛对他来说炼些丹药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会儿倒是又谦虚上了。 「你既敢说敢做,想来必定是有八成把握的,这便已经很难得了,有机会,一定要让我见识一下你炼的丹药。」 姰恪忙点头,「一定一定!您下回来,也指点指点晚辈。」 宋大夫哈哈笑着摆手,「指点不敢当,我不过是半路学医的赤脚大夫,你可是代代传承的医门子弟,怕是还得我跟您讨教才是。」 姰恪也笑,「您这就折煞我了,我二十多年不曾出过淮省,自然不及您见多识广,这学医可并非纸上谈兵,经验和阅歷磨砺出来的才是真本事。」 宋大夫摇摇头,也不跟他争辩,只是又好奇的问。 「不知您这祖传的手艺,承继了多少?不说延医问药炼丹,就问行针推络捏骨这等神技,可有涉猎?」 姰恪一脸明朗,笑出两排洁白的牙。 「倒是皆有涉猎,不能算极精通,家里有医书手札传下来,也曾照着给人正骨,推穴,扎针,倒也见效,改日给您现个丑。」 他谦虚归谦虚,倒是一点儿不藏拙,大方体面的很。 宋大夫眼睛更亮了,直点头说,「好好好。」 接着又看向江四爷,「若这小大夫说的是真的,四爷可捡到了宝贝了!」 行军打仗,对救死扶伤的医者最为敬重。 江系军里养了许多军医,但多是处理些皮外伤,打针餵药缝个伤口这些活儿,是个人看看能分辨了便能上手。 真正有接骨活肉那等大本事的,少之又少。 就说宋大夫,在江公馆待了快十年,当年也是凭着医术出粹被江大帅抬举,可姰恪所说的那几样本事,他也是只懂皮毛,不敢轻易尝试。 江四爷看宋大夫一脸慧眼识英的激动,瑞凤眸动了动,于是淡淡笑道。 「他那丹药爷试过,的确不错,也是觉着他本事难得,所以带回来,想寻机领他见见父亲,宋叔别回去乱吹嘘,这人我肯定要带走,他要跟,也是跟我的部队。」 宋大夫笑意微敛,面色沉凝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江系军如今分了三支,大帅手里握着一支,江三爷带着一支,又分给了江四爷一支。 说都是江系军的部队,可到底带兵的主帅不同,有些事自然是算得清。 先不说江大帅会不会跟江四爷抢姰恪这个『宝贝』,宋大夫到底对姰恪的真本事还未领教过,所以还持怀疑态度,自然也不会在江大帅面前乱吹嘘。 他收敛心思,同江四爷拱手见了礼,又跟姰恪道了别,这才离开了小公馆。 人一走,姰恪眼睛还盯着院外,脚下已经挪到了江四爷身边儿。 「这宋大夫能留在江公馆,恐怕医术十分了得吧?他是什么来歷?会不会介意你将我引荐给江大帅?」 江四爷下颚轻摇,鼻息间溢出一声笑。 「想太多,江家需要广集贤能为己用,越多越好,是有用的人都会留下,除非利益相冲,不然谁都不会威胁到谁。」 他说着,淡睨了姰恪一眼,「你是爷的人,他是大帅的人,你威胁不到他,他也不会针对你的。」 姰恪缓缓点头,若有所思,随即有压低声。 「那你得帮我防着他,我太了解这行的人,真正有才的医者人人求知若渴,对医典古籍贪若珍宝,他知道我是『医门子弟』,再要瞧见我的丹药和手法,以后一定会打我家祖传书札的主意,我姰氏医术绝不外传的。」 江四爷清懒嗤笑,还挺看得起自己。 他摇摇头,没同姰恪说什么,转而吩咐林妈。 「天暗了,晚膳早些送上来。」 说着又看了眼姰恪,下颚轻抬示意那一桌子药材。 「你这味儿太沖,赶紧想法子处理干净,别熏着她。」 姰恪,「……」 这隔着一层楼呢,至于么? —— 江公馆,二楼茶室。 宋大夫回来便寻到大帅夫人,将姰暖的脉象状况如实禀了。 大帅夫人正在烫茶具,听罢抬眼看了看他。 「江升说他那儿有大夫,你见着没,那大夫瞧着怎么样?靠不靠谱的?」 宋大夫垂着手,含笑回话,「我打问了几句,祖上传继的医术错不了,再一个,那姑娘的安胎药正是他哥哥配的,的确见效,夫人可以放心。」 大帅夫人柳眉蹙了蹙,垂下眼嗯了一声。 「你下去吧。」 宋大夫点头退了出去。 茶室里只剩轻微细碎的茶具碰撞声。 立在窗边抽菸的江大帅偏头看了一眼,将手里还剩半支的雪茄按在窗台菸灰缸里,盘着手里血红的核桃,缓步走到沙发前落座。 「阿升这事儿,夫人还没想好怎么办?」 大帅夫人斜眼瞪他,「你说怎么办?你的儿子,你不了解?」 她压根儿管不了江升! 就没人能管得了那个活祖宗! 江大帅素来怕她生气恼火的样子,见状,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孩子都这么大了,指定得留,他现在宝贝那姑娘,是还新鲜着,不妨等等看,这女人大了肚子生过孩子,自然跟原先不一样了,说不准儿到那会儿,他也就觉得没滋味儿了。」 大帅夫人拉着脸,「用你说!」 ...... 第61章 爷不搭理她们 大帅夫人也只有耗着这么一个法子。 耗到江升自己不喜欢了,这事儿才能解决。 江大帅讨好的笑了笑,伸手接过她手里拎着的紫砂壶,殷勤地替她烫茶。 「那就先这么着,夫人也趁着这时间,尽快在云宁城里挑一挑,挑个合心意的儿媳妇儿,等时机一到,就将事儿定下来,就是做得隐秘些,别让你儿子察觉。」 大帅夫人抱着臂靠进沙发里,整个身姿都慵懒绵软。 「哦,你这会儿倒不揪着苏家那个了。」 江大帅想起那日苏娉婷略显胡搅蛮缠的任性样,一时也蹙了蹙眉,自顾倒了杯茶浅抿一口。 「那孩子遇到老四的事儿,就心眼儿小得像针尖儿,原先倒罢了,这会儿多出个孩子来,怕是她多半会亏待孩子。」 说到底,江大帅是个孙子奴。 原先盼孙子盼穿了秋水。 现在头一个孙子总算有了影子,他自然格外看重,替孩子考虑的也多些。 大帅夫人眼尾夹着冷笑斜睨他,「那苏娉婷怎么看都不是个贤妻良母的样,你现在才看破!」 她站起身,抚了抚旗袍上的褶皱,难掩埋怨,「若不是你早两年跟我拗着这事不松口,还默许苏家在外头乱招摇,污了我儿子名声,说不定儿媳妇儿早娶进门儿了!还能拖到现在,拖出这一堆的麻烦事儿!」 江大帅,「……」 你儿子名声是人家苏家污的吗? 他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早两年就遇着喜欢的姑娘,他早闹着要娶回家了,还等到现在? 拖出一堆麻烦事儿,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江升这么不像话,还不是夫人你惯得? 看着大帅夫人头也不回甩脸子走人,江大帅捏着茶盏,也只敢在心里歪歪两句。 这都不晓得自己今晚能不能进房门了,都晾了他四五天了,都是上回苏娉婷来给闹的。 越想越没好气,『啪』地撂下茶盏,也不喝了,干脆起身也出了茶室,厚着脸皮追上大帅夫人。 「夫人别上火,一会儿用过膳,晚上咱们回房再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 夜里下起漂泊大雨,江四爷刚自书房出来,准备回房,走到楼梯口就遇见匆匆上楼的林妈。 「四爷,周公馆的电话过来,说要找您。」 周公馆? 江四爷修眉不耐地蹙了一下,「告诉他爷不在。」 林妈低低唉了一声,又转身下了楼。 江四爷没再理会,迳自进了主卧。 晚上十点多钟,姰暖已经熄了灯睡下。 屋里静悄悄地,他下意识放轻脚步。 正走到门后的衣架前脱下衬衣,便听窗外雨幕里响起『嘀嘀嘀——』地刺耳车鸣声。 雨夜静谧,这声音突如其来,比道雷鸣还突兀。 他下意识看向床的方向,姰暖似是瞬间被惊醒,摸索着伸手打亮了床头灯。 「四爷?」 『嘀嘀嘀嘀——』 窗外车鸣声再次响起,格外刺耳。 姰暖皱着眉坐起身,视线落到雨帘沖刷的玻璃窗上。 江四爷对着闹人的动静视若罔闻,他赤着上身走到床边坐下,替姰暖掩了掩凌乱的鬓髮。 「吵醒你了。」 「这么晚,是谁在我们院外吧?是不是想见四爷?」 江四爷这栋私馆,临湖而建,四周除却环绕的碧湖就是修葺别致的亭桥和花圃,根本没有第二户人家。 江四爷眉目清淡,扶着她重新躺好,掀了薄被挤进去。 两人身体相贴,他搂住怀里人,揉了揉她发顶。 「项沖能处理,你不用管,快睡吧。」 姰暖抬眼问他,「您好像知道是谁。」 江四爷唇角冷牵,「猜的。」 姰暖眼眸动了动,缓声细语,「深更半夜,冒着雨跑到别人家门外,做出这么不可理智的事,还是个四爷不想见的人…」 「我猜,该不会是那位苏小姐?」 江四爷敛着眸细细看她眉眼,温声淡语。 「你就不能当不感兴趣,不在意?」 没看他提都不想提么? 姰暖噘嘴,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我在意!」 江四爷半垂着眼看她在怀里撒娇,突兀地笑了一声。 「你们女人,真是天生的醋性。」 姰暖不爱听,纤秀黛眉蹙起来,黑黝黝的月眸盯着他看,眼神带出几分控诉和不满。 「你拿我同谁比?」 江四爷不说话,勾着唇捏她饱满娇艷的小嘴,笑语漫不经心,「再嘟爷可亲你了。」 姰暖歪头躲开,肃着一张莲瓣儿大的芙蓉面,一字一句强调。 「我跟她可不一样,我不会因为别人的男人而吃醋!」 苏娉婷呢? 惦记别人的男人,才不应该呢! 江四爷没料到她还因为自己一句话而较真儿起来。 不过,这句『不会因为别人的男人而吃醋』,倒是莫名的很中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他眼底笑意溢出来,搂着人的手臂收紧,翻身噙着她娇艷欲滴的唇瓣,重重亲了两口。 完后,还回味似的咂吧了一下,音腔里笑声低闷。 「谁是你男人,你为谁吃醋,嗯?」 姰暖红着脸,水盈盈的眼儿似嗔还羞,「明知故问。」 江四爷笑着磨牙,不依不饶地以唇瓣抿住她耳珠,轻轻捻着闷笑含煳。 「说不说?再说一次。」 「哎呀~,痒!您起开…」 姰暖被他闹得笑出声,一双素白小手慌忙抵住他下颚,想将她推开。 男人却赖皮的很,一手控住她手腕,还亲到她脖颈间。 「说不说?」 屋里轻灵灵地笑声止不住,两人在薄被中捲成一团,姰暖被闹得受不了,连声求饶。 「我说我说!我男人,四爷是我男人,您是!」 江四爷一头短碎的乌髮也微微凌乱,撑起身,眉眼溢着笑俯视她,嗓音清润。 「谁是?」 姰暖笑的满眼水光,「您是,四爷是。」 她笑意渐渐敛起,轻声细语。 「四爷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父亲,所以有女人攀扯你,动你的心思,我就在意,也吃醋。」 江四爷受用极了。 他眸光柔软,指腹轻轻捻揉着小姑娘粉嫩的面腮,凑近了吻她。 唇齿交缠,他嗓音暗哑低磁,似被醇酒熏过般醉人。 「别吃不相干的醋,爷不搭理她们,就馋你一个,知不知道?」 姰暖月眸笑弯,一双纤细玉臂攀上他脖颈,轻轻回应着。 「您真不去看看?雨可下的很大了…」 「不去。」 男人斩金截铁,探手暗灭床头灯,指腹贴着她圆滚滚的小腹游蛇般滑移。 黑暗化作情人的遮羞布,将窗外分外嘈杂地一切尽数屏蔽。 女子呢喃细语难掩娇羞,「我还在养胎…」 「知道,不碰你。」 屋里温暖如春,气息绵密。 而此时的小公馆外,大雨瓢泼无情沖刷着凉夜。 项沖举着伞带着一队亲卫,将冲着公馆黑金铁闸门的停靠的洋车团团围住。 项沖寒着一张脸叩响车窗: 「开门。」 …… 第62章 多子多福,百子千孙 苏娉婷喝得烂醉,自己驱车跑到江四爷的私馆外。 她心里揪疼的厉害。 今晚周家的晚宴上,所有云宁城的权贵子弟皆知,江升在洪城驻军,带了个女人回来。 明明江公馆那边,还什么消息都没透漏。 那些人便好像已经笃定江升将人带回来,是要娶那个女人为妻。 「江四爷何等高不可攀?人家跟咱们可不一样,整个云宁城的名媛闺秀在他眼里,可全都是庸脂俗粉。别说碰了,那是看都不稀得看一眼。」 「这些年谁曾入得了江四爷的眼?有本事得他青睐的女人,那指定不能是玩儿个乐子,还带回来金屋藏娇,那得多宝贝啊?」 苏娉婷在那些笑言嬉语中,听到的全是对她的嘲讽和轻蔑。 往日里她追江升如飞蛾扑火。 就算他从来不屑一顾,可整个云宁城都知道,江升和她苏娉婷,多半是要订婚的。 可如今呢? 苏娉婷泪眼朦胧,看着满院子的灯火明亮,唯有二楼一间房熄了灯。 大雨夜,他明知她就在他家门外。 可他还是熄了灯。 他是不是正跟那个女人厮磨亲热…… 他从来也不在乎她! 她趴在方向盘上,难过地大声哭起来,仿佛是想让人听到她的难过和哭声。 只可惜,雨下得实在太大,沖刷在车身外像一层屏障。 别说是她躲在车里哭,就是项沖举着伞就站在车边敲门,都压根儿听不到她在哭。 「苏小姐!你若再不开门,别怪属下失礼了!」 苏娉婷醉醺醺的,正沉浸在自己的痛哭里,听见了他的敲门,也隐约听见了他的话,却都全当作听不见。 项沖带着刀疤的右眉蹙了蹙,撑着伞退后两步,看向对面车门前立着的汪恆。 「砸窗开门。」 汪恆就等这句话,毫不犹豫地抬脚。 军靴底子厚重,他这一脚又踹得狠。 车窗玻璃『噼啦』一声碎裂,雨水争先恐后地哗啦啦淌进车厢内。 苏娉婷被惊得一愣,恍惚抬眼看向对面的车门。 便见汪恆一只手伸进来打开了车门,紧接着人也迅速坐了进来。 苏娉婷脸上妆都哭花了,冷艷眼梢勾扬,怒声叱骂。 「放肆!你吃了狗胆,敢砸我的车!你给我滚出…」 汪恆冷着脸,无视她的叫骂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扣住她肩,一个手刀敲在她颈后。 苏娉婷眼瞳微缩,随即『哐』地趴在了方向盘上,人事不省。 汪恆嘴角下撇,伸长手臂将驾驶位的车门推开。 项沖面无表情低下头来,看了眼趴在方向盘上昏过去的苏娉婷,又与汪恆对上视线。 「你将她送回周公馆,一会儿我往那边通电话,交代周家少爷出来接人。」 汪恆吊儿郎当地敬了个礼,「是!」 项沖没再说什么,一把甩上车门,沖其他人招了个手,几人一窝蜂地疾步走进了院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汪恆则开车将被敲晕的苏娉婷送去周公馆。 交代大家都下去休息,项沖一进前厅随手丢了伞,大步走向角落的壁炉前,拿起电话听筒,往周公馆拨了过去。 姰恪住的房间就在一楼,从他的窗户看出去,正对着庭院大门。 这会儿,他见公馆门外消停下来,便自内拉上了窗帘,暗忖着明日去问问姰暖。 他们兄妹在这里无根无势,遇事多观察多留心,却绝不能轻举妄动。 翌日一早,天色放晴。 姰暖醒来时,窗外一道清亮日光被窗楞斜斜横切,暖光铺了半床。 她伸着懒腰坐起身,喊了声林妈。 林妈就守在外间,温声很快推门进来。 「夫人醒了,老奴这就让九儿将早膳送进来。」 姰暖趁她不在,掀开被子下地,自己到盥洗室里洗漱了一番。 洗漱完神清气爽,她将一头乌髮松松编了个麻花辫儿垂在肩侧,走到床边推开窗户。 窗外是棵高大的石榴树,树冠繁盛,雨后新洗的叶子漆绿莹亮,在盛阳下藏匿在叶间的雨珠剔透折光,隐约还能看见几颗杏子大的青皮石榴果。 姰暖歪头数着能看到的果实,便听身后传来林妈的一声惊唿。 「哎哟!夫人您怎么下床了!」 姰暖回头看过来,林妈急得不得了,快步走过来伸手要扶她,九儿则端着早膳紧随其后。 她弯眉笑了笑,顺着林妈的搀扶转过身往床边走。 「我闷得慌,就开个窗通通风。」 林妈眉头紧皱着,小心翼翼扶她上床,又替她拉过薄被搭在腰腹间,苦口婆心地念叨。 「您要开窗,等等老奴上来吩咐就是,昨日胎相刚说稳了些,您可得好好养着,不能这么乱走动,再有个好歹,老奴可没法跟四爷交代。」 姰暖腼腆地弯了弯唇,也没说什么,只看向九儿清柔招唿了一声。 「我饿了,拿过来吧。」 九儿小声应了,又去沙发角落里搬过只小几,架在床上,将早膳一一摆好。 姰暖拿起箸子时,还忍不住想笑。 自己这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连吃饭都不需要下床的好日子。 这可真是从来没敢想过。 她垂着眼先抿了口粥,便听林妈低声跟她禀话。 「老奴早上后楼那边看了,那个碧珠,服了两日药,却还是不见好,整个人脸白如纸,样子瞧着都要虚脱了。」 姰暖错愕抬眼,「这么严重?」 林妈握着手嘆了口气,「夫人不知道,这水土不服之症,犯轻了也就是闹个肚子,这要是重了折腾起来可要人命的,老奴去问了姰大夫,姰大夫的意思是,让项总军安排着,送碧珠赶紧回洪城吧,不能拖了。」 这倒的确是。 姰暖点点头,「既然是哥哥说的,那还是赶紧的吧,你可同项总军说了?」 林妈摇头,「公馆里一早来了几波客人,四爷正在书房谈事,项总军怕是顾不得,晚一点儿吧,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姰暖嗯了一声,垂下眼用膳,随意问了句。 「什么客人呀?」 林妈笑了笑,「是早前四爷在云宁城那会儿,有些来往的权贵子弟,该是知道四爷回来,特意来拜访的。」 「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四爷如今带兵执政,他们这些整日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还不可劲儿巴结讨好?来的时候备了好些礼数。」 姰暖听言笑了一声,也没再多打听,又看了眼窗外,一边用膳一边跟林妈闲聊。 「今日天色真好,看样子是不会再下雨了,也暖和了一些。」 「是啊,天晴了就好了,等夫人胎相坐稳了,可以到院子里晒晒日头,对身子好。」 「我方才瞧外头那棵石榴树,结了好多果,再等两个月就能吃了。」 林妈呵呵笑,「夫人想吃石榴?那是得再等等,不过夫人也是有口福,这棵石榴树养了六年了,今年头一次结果。」 「噢~」,姰暖掀起眼睫,笑眸里难掩惊讶。 林妈笑眯眯地看了看她圆熘的肚子,满眼慈蔼。 「石榴果是好预兆,多子多福,正应景,预示四爷和夫人,日后一定是百子千孙。」 姰暖听言也笑了。 正说着话,抬眼就见江四爷走进屋。 第63章 江四爷的相好,到底是个怎样的天仙儿狐媚? 「四爷。」 两人视线对上,见小姑娘眉眼清亮笑颜明媚,江四爷深黑瑞凤眸也不禁溢出笑意。 「聊什么,这么高兴。」 姰暖露齿一笑,语声轻快。 「说窗外那棵石榴树,今年头一次结果。」 林妈紧忙笑呵呵接话,「老奴说这是好预兆,预示四爷和夫人多子多福,百子千孙。」 江四爷漫步走过来,听了这话,清笑声里不掩愉悦。 「说得好。」 林妈笑着抿了抿嘴,见江四爷在床边坐下,她极有眼色地领着九儿退了出去。 姰暖见江四爷垂着眼打量她面前的饭菜,十分自然地夹了片儿青笋递到他嘴边。 「四爷怎么上来了?客人都走了吗?」 江四爷低了低头,就着她箸子将那片儿菜吃下,才漫声说道。 「下头等着呢,爷上来瞧瞧你,一会儿出去一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出去?」 姰暖握着箸子的手顿在半空,眼睫眨了眨看着他。 「去应酬吗?是不是要喝酒呀?」 江四爷对着她小心试探的眼神,瞬间就明白了她想什么。 他笑声低沉,曲指捏了下小姑娘鼻头。 「不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最多打打牌,兴许吃个饭,爷有分寸。」 「你这小妇人少些心思,安安心心地给爷养胎。」 姰暖皱了皱鼻子,神色自若地替自己解释。 「我有哪些心思了?四爷可别多想,我只是说,如今我这鼻子可灵了,闻不得烟味儿,闻不得酒味儿。」也闻不得脂粉女人味儿。 上次也说自己鼻子很灵,闻到他身上有香水味儿,怀疑是跟女人在一起。 这次又说自己鼻子很灵,这还不是暗示? 江四爷笑声抑不住,捏住她小下巴,凑过去重重亲了一口。 「果然是心眼儿越来越多,倒是个善妒的。」 姰暖歪头躲开他手,脸上无波无澜,「我是为了孩子,闻到那些味儿,我要吐的。」 江四爷瞧她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是为了孩子,可也没反驳自己就是善妒。 他低低笑了几声,又倾身搂住她。 脸埋进小姑娘白嫩清香的颈窝里,深深嗅了一口,在她颈侧啄了啄,松开人缓缓退回去。 「这帮人都是云宁的富贵子弟,往日都是凑在一处吃喝玩儿乐的狐朋狗友,跟杜审交道打得多,爷跟他们倒是不熟。」 「不过涉及到云宁的人脉交际,该应酬还是要应酬。」 「爷记着了,暖暖放心,绝不让你闻到不喜欢的味道。」 他眉目噙笑,抬手揉了揉姰暖发顶,「走了,你好好吃饭。」 姰暖淡淡弯唇,「好,四爷玩儿得开心。」 江四爷又在她粉嫩的面颊上捏了一把,这才起身离开。 江四爷从楼上下来,那帮等在前厅里喧喧嚷嚷的公子哥儿,便纷纷站起身。 其中一个好奇地问,「四爷这楼里,怎么一股子药味儿?怪沖人的,您难不成身体不适,请了中医来调理?」 「唉?那还能不能吃酒了?不行今晚酒退了,换茶吧。」 有不正经的笑的贼兮兮打趣,「四爷该不会是美人儿在怀,乐不思蜀,亏了身子…?」 这帮子人平素聚在一起,就是做酒囊饭袋的娱乐。 这种荤笑话大伙儿平时开多了,谁都不会当真。 江四爷步下楼梯,闻言也不过笑骂了一句。 「你们几个单个儿拎出来,野花儿堆里钻的脑袋都尖了,哪个腰子还顶用?扯得下脸来笑别人。」 几人哈哈大笑。 先前打趣那个嘿嘿两声,贼眉鼠眼地往楼上瞧: 「那不一样,咱们毕竟也是窝里混,哪有幸见过水乡美人儿?四爷好小气,也不说喊出来让咱们开开眼。」 他们这趟来的目的,除却巴结讨好江四爷,想法子给他送礼。 再一个自然就是,实在好奇,这传得满城风雨的江四爷的相好,到底是个怎样的天仙儿狐媚? 「滚!」 江四爷到近前给了他一脚,面上似笑非笑招了下手,便当先出了门。 被踢了一脚的青年揉着屁股倒吸口气,一边儿撇嘴一边儿巴巴地紧跟在他身后。 「真是好小气,念叨两句都要发火啊?」 一大帮人跟在江四爷身后出门。 烈日当空,江四爷迈下台阶,瑞凤眸低敛微眯,军帽帽檐儿的阴影遮住他眼底情绪,笑声低轻散漫。 「老子的心尖儿肉,你也敢惦记,胆子是真够肥,让项沖帮你削一半儿?」 那人吓得一激灵,连忙用力拍了下嘴。 「说笑说笑,不敢,自是不敢,一会儿我自罚,就不劳项总军亲自动手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一通推搡打闹,算是给他解了围。 这么一闹,众人也将先前那满屋的中药味儿给忽略了。 只那一句『老子的心尖儿肉』,便已经在他们心里敲响了警钟。 洪城来的女人,是江四爷放在心尖儿上的,日后他们谁也不敢再乱开玩笑。 周津禹走在最后,走出庭院正门,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白墙红瓦的小洋楼,再思及昨晚自己表妹苏娉婷那么狼狈地被送到周公馆,一时嘴里五味杂陈。 他今天召集这帮人来,也是想藉机试探一下。 要说上次他在洪城亲眼见过那个女子,那这次也算弄明白了。 江四爷护得这么严实,或许真不是随意养着玩儿玩儿的。 抛却表妹那点子儿女情长不说。 这事儿,得让他舅舅苏参领清楚明白。 小公馆外停了七八辆洋车,江四爷上车后,众人陆续坐上车。 等洋车连成队浩浩荡荡地驶离馆门,姰恪从自己房里出来,径直上了二楼。 林妈和九儿正在收碗筷,见他进来,友好地笑着打招唿。 「姰大夫,来给夫人看脉啊?」 姰恪温润含笑点了点头,立在一旁等着两人收拾完。 林妈又跟姰暖说,「方才老奴下去寻过项总军了,项总军说他要跟着四爷出去,送碧珠回洪城的事儿,会交代给下头人去办。」 姰暖点点头,「好,派个人送送她,她身体不好,一个人不安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唉,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帮着她收拾东西,不过她身上带了病,就不让她上来磕头了,免了过了病气给夫人。」 「嗯,跟她说,我早晚要跟着四爷回洪城,让她回去好好等着,别胡思乱想。」 「好嘞!老奴跟她说清楚。」 姰恪等着林妈和九儿退出了房间,这才笑脸一收,朝姰暖走过去。 「刚才那帮人,可劲儿打听你,好歹让江四爷给一句带过了,不过暖暖,我瞧着他暂时还瞒着你有身孕的消息呢,也不愿让你在人前露面。」 姰暖掀开被子下床,闻言嗯了一声。 「该的,不瞒着能怎么样?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我若是大着肚子,只会招来风言风语被人瞧不起,江公馆也不可能将事情宣扬出去,怕给四爷添污名。」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晴朗普泄的绿意。 「最好是等到江公馆肯承认我,四爷能娶我的时候,那时有身孕的事即便被人所知,有未来江四夫人的身份做台,那些人也不敢在明面上碎嘴。」 姰恪蹙了蹙眉微微点头,又说,「这事儿,江公馆会不会想拖到你孩子生下来?不然为何丁点儿动静都没了?」 姰暖月眸澄静,盯着石榴树间的青皮果实轻轻摇头。 「我不会等到那会儿的。」 第64章 她太被动了。 姰暖不是很想提那些麻烦的心思,转而笑了笑,回头同姰恪聊起些闲话。 「我听林妈说,碧珠水土不服之症太严重了,要把她送回洪城?」 姰恪闻言抿了抿唇,直言道。 「这个丫鬟跟了你一阵儿,她对洪城的事儿又太清楚了,还是送走的好,免得被人查问利用。」 「暖暖,我们初到云宁,哥觉得牵绊越少,退路越大。」 亲眼见过云宁城的繁华,和权势的强大。 姰恪心里实在摸不着底,不能确定妹妹就真的能拿住那个江四爷。 他始终觉得有权有势的男人,没有不三妻四妾的。 他担心有一天,妹妹会受欺负,会后悔。 那他得带她离开这龙潭虎穴,所以身边越是清白,就越是容易取捨。 姰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可否认,他所考虑的总有道理。 「好,就送碧珠走吧。」 当天正午用过膳,林妈就跟侍卫长汪恆商量着,派了个大兵亲自送碧珠回洪城。 姰暖立在二楼窗前看着,碧珠那丫头走时都站不直,还得九儿搀扶着。 想到是哥哥下药所致,心头不禁生出丝丝愧疚。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前厅里的电话被拨响。 林妈接了电话,跑上楼知会姰暖。 「江公馆那边大帅夫人亲自来的电话,问夫人的状况怎么样,知道四爷不在家,便说要宋大夫过来看看。」 姰暖刚睡醒,正坐在床头看书。 听罢倒没什么反应,心里反倒还因为大帅夫人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生出几分愉悦来。 「我知道了,无妨,宋大夫昨日便来过,你不用紧张。」 林妈搓着手,一脸为难地咬了咬唇。 「可四爷吩咐过…」 姰暖好笑,「他不在,项沖也不在,大帅夫人的意思你们谁能拦得住?」 林妈笑得有些牵强,「老奴,老奴还是去跟汪队长商议一下,家里什么事儿,都要禀给四爷。」 尤其是姰暖的事儿。 说完也不等姰暖开口,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林妈很紧张姰暖,她是全心替江四爷考虑的人。 姰暖浅笑摇了摇头,继续垂眼看书。 下午三点半,小公馆外便停了辆车。 宋大夫自己过来的,姰恪知道消息,还特意等在前厅里,陪他一起上的楼。 两人说说笑笑,好似旧识一般。 姰暖觉得新鲜。 她浅笑伸出手,给宋大夫把脉,又看向姰恪。 「哥哥什么时候同宋大夫这么熟了?」 姰恪垂着手哈哈笑了一声,「昨日。」 昨日? 宋大夫也很幽默,接话道,「我同姰大夫,一见如故,哈哈,同行总是相见恨晚的,有时候这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姑娘说是不是?」 姰暖忍俊不禁,见姰恪沖她眨眼使眼色,她心领神会。 她浅笑颔首。 「宋大夫说的是,人跟人的缘分,是很奇妙。」 宋大夫笑了笑,很快把完脉,立在床边说道: 「有姰大夫在,姑娘的脉也用不到我日日来请,就是大帅和大帅夫人很是记挂,非得指使我来才放心。」 「日后我少不得,就得多跑两趟,职责在身,妨碍了你们清静,二位,千万别怪罪。」 老爷子说着话,还讪笑着拱了拱手。 姰恪连忙摆手唉了一声,「您说的什么话,大帅和大帅夫人记挂暖暖,那是好事,我们怎么会生误会?」 「您老来得正好,我昨日在着手炼药,您可有空,给我指点指点?」 宋大夫一脸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好好,指点不敢当,姰大夫这么大方要让我开开眼,那我自是不可能推辞,走走,带我瞧瞧。」 「唉,您请。」 姰恪很快将宋大夫引出去,沖姰暖眨了下眼,将房门自外带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姰暖莞尔。 一时心下感慨,望着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出神。 这世上,也唯有他们兄妹彼此,是全心为对方考虑。 至于江四爷…… 正想得入神,房门却突兀地被敲响。 姰暖收回思绪,扭头看过去,「进。」 林妈轻轻推门进来,「夫人,方才四爷来电话了,问及宋大夫过来的事,老奴如实说了。」 姰暖黛眉轻挑,「嗯,他说什么?」 「四爷听闻宋大夫一个人来的,便没说什么,问了几句夫人是否安好,又说那边牌局还得等会儿,又遇上了军政府的几个官员,晚上要约酒席,可能喝酒,回来得晚些,让夫人不用等。」 姰暖眸底笑意渐淡,唇畔弧度浅薄。 「好,我知道了。」 林妈见她没什么吩咐,便又退出去带上了门。 屋内再次趋于安静,姰暖独自坐在偌大的软床上,缓缓敛下卷密眼睫。 他走时说了不会让她闻到不喜欢的味道,可还是避不过又要饮酒。 她画地为牢在这金丝笼里养胎的时候,他却依然拉帮结派地去往灯红酒绿处潇洒肆意。 她不知江四爷的去向,也左右不了他跟什么人在一起,做什么事情。 姰暖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垂眼,素手轻抚自己鼓起的肚子,眉心缓缓蹙紧,心里有些空茫茫。 她读书,接受新知识,也憧憬未来。 江四爷从来不是她过去所喜欢的那类男子。 她喜欢的是性情相投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是绅士。 江四爷,却是性情肆意说一不二的霸道男人。 他矜贵倨傲,需要女人乖巧依附。 她想同他温情相处,时时得将自己放得比他要低,要卖乖哄着他,做他温柔可人的解语花。 她竭力适应变化,接受她孩子的父亲,向江四爷靠近。 可她温顺乖巧的时候,他站得却总是比她高,并不会事事都迁就她。 她总待在他给她的『牢笼』里,这太被动了。 姰暖安静地呆在房里,一整个下午都没喊人进来。 —— 与此同时,云宁城最大的茶馆『启顺楼』里。 权贵子弟云集,江四爷正在牌桌上赢得盆满钵满。 屋内陆续闻讯来了好些人,人头攒聚,烟云缭绕。 人人揣着攀附讨好的心思,因江四爷又自摸胡一把,拍手称赞大笑喝彩。 喧闹鼎沸的欢声笑语,险些都盖住了茶馆大堂内的吹拉弹唱。 却没料到,兀然『哐当——』一声巨响,将满屋子的闹腾压盖住。 屋内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既惊讶又错愕地看向门口。 身穿枣红色骑士服的冷艷女人在几十道视线的盯视下,一步一步走进门。 萦绕的烟气争先恐后地往门外涌,视线渐渐清晰。 众人看清这生闯进来的人是谁,一时面色各异。 「江升!我们谈谈!」 江四爷扫了眼来人,随即眼睫懒垂。 他嘴角叼烟似笑非笑,明明生了张矜雅端方君子如玉的面相,那神情却又痞又坏,通身透着尽在掌握的疏倦。 有那么一刻,苏娉婷觉得,他知道她会来。 且,他就等着她来。 她心头不禁跳了跳。 原本强横的气势,莫名滞了滞,徒生几分侷促和心慌。 第65章 江四爷要娶妻? 牌桌上,周津禹看清来人,眼皮勐地一跳,豁然站起身来。 「娉婷!你怎么来了!」 江四爷歪头啐掉嘴角菸蒂,冷峻眉眼分外森凉,背歪在靠椅上,偏头扫了眼项沖。 项沖领会,拎着只黑绒布面的袋子上前,将今晚赢得的筹码尽数扫进袋子里。 苏娉婷无视众人,一双冷艷的眼紧紧盯着江四爷,心平气和地重复。 「江升,我们谈谈。」 周津禹飞快瞥了眼江四爷不耐尽显的森冷脸色,快步过去拽住苏娉婷,将人扯到旁边,压低声呵斥。 「谁让你来的?你昨晚还没闹够是不是!你到底还要不要脸面了,你还让不让苏家在云宁立足了!」 「你别管我!」 苏娉婷愤然甩开他的手,满眼戾气瞪着他。 周津禹脸色一黑。 那边江四爷已经站起身来,踱着步子绕过牌桌。 有人惊愕开口,「四爷这就走了?不是晚上群英楼都订好了…」 「江升你站住!」,苏娉婷急怒回头,大步走回来拦住江四爷去路。 事实上,江四爷也没想就这么走。 他的确在等她来。 继昨晚她深更半夜,跑到他私馆外扰人清静后。 他觉得有些话,该一次性挑明还是要挑明。 不说太白,这女人不晓得收敛。 「你别走,我们把话说清楚。」 两人相对而立,在几十双眼睛的盯视下,苏娉婷神情隐忍而恳切,已经是丝毫不要颜面。 她心里很清楚。 江升就这么走了,她便很难再有机会这么见他一面。 反观江四爷,始终神容淡漠,懒懒垂着眼睨视苏娉婷。 他不在意有多少人看戏,总归丢脸的也不是他。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你总装聋作哑,你有完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苏娉婷红唇轻颤,衬的脸色越发苍白,眼里布满卑微与痛楚。 「江升,你到底为什么?」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再看我,你小时候不这样。」 「你这些年无视我,冷待我,我都忍了,可你现在故意弄来一个女人羞辱我,让整个云宁城都看我笑话,让这些人放肆耻笑我厚颜无耻死缠烂打,你到底为什么?!你至少给我个理由!」 苏娉婷嘶声喊着浑身发颤,情绪几近崩溃。 那模样,好似是江四爷始乱终弃,又辜负了她还羞辱她。 屋里所有人都震惊愕然,纷纷屏息看戏。 唯有周津禹硬着头皮上前,想将苏娉婷扯开,让她理智理智。 「娉婷!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能不能别闹了!」 众目睽睽的,囊括了整个云宁城权贵圈子。 今日苏娉婷闹这一场,不出今晚,苏家就会沦为整个云宁城的笑柄。 她是不是疯了! 苏娉婷再次甩开他,厉声怒斥:「别拉我!江升,你说!只要你今日给我一个能死心的理由,我苏娉婷日后绝不再纠缠你!」 江四爷修眉淡挑,面无波澜。 「爷要娶妻,你不要名声,爷还要,你这么不知分寸不知收敛,真让人厌恶。」 苏娉婷含泪的瞳珠隐隐颤动,死死盯着他捏紧了手。 「你说你要...你要娶那个女人?」 江四爷眉宇间隐现不耐,话说的散漫幽凉。 「不错,爷要娶。」 「至于你,你跟江戟那点破事,真需要爷给你抖搂明白?」 「是你不知廉耻,还是江戟如此懦弱,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苏娉婷狭长的眼缓缓瞠圆,瞳孔险些缩成针芒,面上血色褪尽。 他…是因为… 在场左右诸人瞬间如遭雷击般震惊。 什么玩意儿? 他们听到了什么? 江四爷要娶妻? 苏娉婷,和江三爷江戟…那点破事儿?? 许多个旖旎晦暗见不得人的念头,瞬间在这些人的脑海里滋滋生长。 苏娉婷伸手想拉江四爷,「不是的!江升我没有,你误会我跟江戟了…」 江四爷撤腿,避开她手,散漫声线徐徐。 「说话要过脑子,这话,怕是你自己都没底气。」 苏娉婷僵住,她怔怔看着江四爷,脸色苍白如纸。 「你的事儿爷不好奇,记着自己的话,日后别再纠缠爷,免得你自欺欺人自取其辱,还来冤枉别人羞辱你。」 从『启顺楼』里出来,江四爷无视身边一众人的殷切挽留,径直坐上车离开了茶馆。 夜幕已经临至,整座云宁城却是灯红酒绿亮如白昼,是暮色里的一座绚丽不夜城。 江四爷所有的好心情尽数败坏。 他点了支烟,吸了几口,才将喉口里的厌恶混在烟云里吐了个干净。 视线疏懒落在窗外,瞧见歌舞厅门口的街头,立着个衣衫褴褛拎着花篮的卖花童,他提起军靴朝车座踢了一脚。 「停车。」 —— 姰暖窝在房里,几个小时都在盘算自己的心事。 到了晚膳时,也没半点胃口。 她随意拨搭着汤勺喝下半碗清粥,就不顾林妈的哄劝,撇开脸让她们撤走。 林妈无可奈何,又只能顺着她。 于是让九儿小心撤走了饭菜,就下楼去找姰恪。 她们劝不住,姰大夫的话,夫人总得听。 谁知刚跑下台阶,就听见庭院里响起车轮碾压声,打眼儿一看,真是四爷的车回来了。 林妈又惊又喜,匆匆跑出去迎人。 项沖打开车门,迎着落了满院的银色月芒,江四爷抱着一捧鲜艷盛开的白玫瑰下车,步调散漫地踩上台阶。 林妈见了惊奇的瞪大眼,「四爷给夫人买花儿?」 江四爷一手抱着一大束玫瑰,听言眼梢浮笑。 「家里还有别人值得爷送花儿?」 林妈自知语失,讪讪地掩了掩嘴,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絮絮念语。 「四爷回来得早,可是没去酒宴?老奴给您备些晚膳送上去?正巧夫人晚上没胃口,几乎没吃…」 江四爷上楼梯的脚步一顿,微微侧过身居高临下睨着她。 「没胃口?她吐了?」 他走时还脸色粉莹,好好的。 林妈忙摇头,「没吐,只是一下午没喊人,窝在房里不出声,像是心情不好,整个人恹恹地。」 江四爷眼底墨色微淌,若有所思。 「我知道了。」 见他要上去,林妈连忙又说出自己的猜测。 「怕是总关在屋里,好人也得憋坏了,夫人动不动就自己下地走走,还开窗子看外头,应是想出去。」 江四爷脚步顿了顿,嗯了一声,继续上楼。 「重新准备些吃的送上来。」 「唉,是!」 卧房里,姰暖先头也听到了庭院里的车轮声,正意外于江四爷的酒席结束得这样早。 只是当看到推开房门的男人,她难掩诧愕的瞠圆月眸。 他军装革靴颀挺身形,漫步走进屋,怀里抱着一束报纸包裹的白玫瑰。 「四爷,花儿…」 江四爷随手摘下军帽挂在衣架上,迈着闲散步子走到床边,将一束花递给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路上遇见卖花童,瞧着还新鲜,闻闻,香么?」 姰暖抱着一大捧白玫瑰,芬香如清露般沁人心脾。 她眼睛发亮,那笑颜浅浅的芙蓉面,衬得比花儿还招人。 「香!」 「喜欢?」 「喜欢!」 江四爷当然笃定她喜欢。 「想也是,这味道,你该喜欢。」 他揉了揉她发顶,金曜石指戒勾住一缕青丝,指腹轻挑拿开手,笑语慵懒。 「身上有烟味儿,爷先洗漱,喜欢就多抱着闻一会儿。」 他说完迈着步子进了盥洗室。 姰暖抱着一大捧香喷喷的白玫瑰,默然无语。 …… 第66章 姰暖依赖他,他心里受用 她说不喜欢烟味儿,酒味儿,脂粉味儿。 他便买了捧花儿给她。 姰暖,「……」 这心思,倒是挺别致的。 江四爷洗漱很快。 他从盥洗室出来时,林妈正进来送膳,见姰暖靠在床头摆弄手边那束白玫瑰,笑滋滋夸道。 「这花儿可真好看,老奴一会儿寻只花瓶来,插在水里能开上两三天。」 姰暖爱不释手地摸着花瓣儿,听言笑弯眼梢。 「好,谢谢林妈。」 林妈忙摆手,见江四爷走过来,便拎着托盘退了出去。 姰暖将花儿放在天丝软枕上,江四爷在她身边落坐,笑她。 「晚上难不成还要抱着睡?」 姰暖给他布菜,听言轻轻噘嘴。 「林妈一会儿就送花瓶来了。」 小桌架在床上,两人面对面,看她噘嘴时嘴角还都是翘着的,可见心情十分好。 江四爷捡起箸子,清笑漫语。 「既然高兴了,那就陪爷再用些饭,林妈说,你先头没吃两口。」 说着话,一箸子菜便递到了姰暖嘴边。 姰暖眨眨眼,张口吃下。 想起今早自己也这么餵过他。 心说,学得倒是挺快。 这大概便是江四爷,想对你好时,他总能让你意想不到。 「四爷吃,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见她听话,江四爷也就没再管。 只是看她吃下几口,该是有胃口的。 他眸光动了动,话说得慢条斯理,「为什么不高兴?」 姰暖闻言一顿,墨色瞳珠里的清光微漾,她低垂着卷翘睫帘,细声咕哝。 「四爷不在,我独自呆着很无趣,还要算着你有多久才回来,等也等不到,等的有些闷罢了。」 江四爷下颚歪了歪,有些好笑地睨着她。 「爷便是在,也不是时时陪着你,你若觉得闷,喊林妈,喊姰恪,让他们陪着你聊天说话。」 姰暖垂着眼,轻轻鼓了下腮,喃喃说,「这不一样。」 江四爷眼里溢出清懒笑芒,「哪儿不一样?」 姰暖掀起眼睫看他,眼神澄静夹着幽怨。 「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不一样。」 她微微歪头,细语低轻,「我就是想让四爷在,或是我知道四爷在,哪怕您不是在房里陪着我,我心里也安宁。」 这是一种依赖。 江四爷漆黑瞳眸柔和下来,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乖巧的小脸儿。 「知道了,用膳吧。」 他想,姰暖心里是依赖他的。 所以才时刻想着他,想待在他身边,想清楚他去向。 他一旦离开一时半刻,让她不知他在哪儿,不清楚他做什么,她会心里不安。 女人,都多愁善感,还黏人。 他用着膳,眼帘轻掀扫了眼枕边那捧白玫瑰。 思及她方才高兴的笑弯眉眼,不禁心头柔软。 小姑娘,太好哄。 江四爷替她添了菜,启唇时语声温和。 「明日让姰恪给你瞧瞧,若是胎相稳固,便下地走走,不能总关在屋子里,到院子里透透气。」 姰暖高兴起来,「好!」 江四爷真觉得她是个天真乖巧的女孩子。 他笑,「你喜欢花儿,爷明日让项沖找个花匠来,在院子里给你辟一片花圃。」 姰暖眼睛都亮了,「花圃?」 江四爷唇畔笑意不减,有种冲动,很想摸摸她晶莹剔透的眼珠子。 那样子漂亮的,很像两颗乌亮的宝石。 「种些时令的花儿,江公馆的后庭院有一片,我母亲爱这些,父亲特意为此聘请了花匠,只负责打理花圃。」 姰暖忙说,「不用那么破费,我可以自己照顾。」 对上江四爷似笑非笑的眼,她咬咬唇,浅笑解释。 「我可以试着照顾,学一学,慢慢会熟练的。」 「好。」 他答应下来。 总归也是给她找些喜欢的事情做,让她不至于再无趣,每日只想着他。 姰暖惦念他依赖他,他心里受用。 但他有很多事要做,不可能时时陪着她。 她不能太黏人,得习惯他不在身边。 姰暖不晓得男人的别有用心。 她一整个下午的抑郁都烟消云散,这会儿心情明朗得不得了。 这个男人是总站的比她高,但这也有他的优点。 只要她足够贴心惹他心怜,他迁就她哄她,也得心应手。 她看了看身边的白玫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她从没收到过花儿。 还是这样时髦的大捧白玫瑰。 「真漂亮,四爷,这很贵吧?」 「不值几个钱。」 「那是多少钱?」 「白玫瑰罕见,一支五块大洋。」 姰暖笑意微滞,「五块一支?」 她垂眼数了一下,这是五十五块大洋?! 『百善堂』大半年都挣不到。 「这太奢侈了。」 姰暖抬眼看他,心疼极了。 「过两日凋谢了,五十五块大洋不是打了水漂吗?」 江四爷未料到她竟然还心疼起钱来。 他挑眉笑睨姰暖,「是六十块,爷还赏了她,小小年纪这么晚帮人卖花儿,不容易。」 姰暖愁眉舒展,只是看着手边的花儿,脸上再不像先前那么高兴。 江四爷低笑,在她面腮上捏了一把。 「肤浅,才六十块大洋,爷今日可给你赢了五百大洋。」 姰暖瞳眸微瞠,「五百大洋?搓牌赢得?」 云宁城可真是繁华,这些富贵子弟搓牌消遣,竟也豪掷如此! 江四爷懒洋洋嗯了一声,「剩下的都留给你零花,所以甭对爷送的花儿耷拉着脸,这可是爷的心意。」 姰暖唇角抿出浅笑,「我没耷拉着脸,以后我可以自己种花儿了,喜欢什么就养什么,四爷不用再这么破费,倒不如省下钱来,都给我好了。」 江四爷一手端起碗来,啧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浅嘆。 「竟还是个小财迷。」 姰暖没在意他的取笑,只又弯着唇说: 「既然赢了钱,这么高兴,四爷不是更该畅饮几杯?应酬又为何突然取消了?我以为四爷今晚不回来了。」 「爷说过不回来?」 姰暖小声嘀咕,「若是喝多了,也说不准儿就不回来了。」 江四爷扯了餐巾擦拭唇角,唇边弧度有些淡。 小丫头,合着她心里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才不高兴。 他心下好笑,面上不显。 「扫了兴,自然也就没兴致应酬,倒不如回来陪你。」 没等姰暖再说什么,房门就再次被敲响。 林妈在门外,「四爷,江公馆来电话。」 江四爷偏头听了,随即自床边起身,搭手揉了揉她发顶。 「好好吃饭,爷下去一趟。」 「嗯。」 他从房里出来,林妈小声说,「是大帅。」 江四爷没说话。 下了楼,颀长身姿立在壁炉边,随手勾起话筒。 「父亲。」 对方噼头盖脸就是一句怒骂,「你自己胡闹就算了,你还扯落别人脸皮!你说话怎么能这么无所顾忌!」 这一听,就是先前在茶馆的事,已经传到了江大帅那儿去。 这前后不过两个小时,想来整个云宁城人尽皆知了。 江四爷被骂了,可想到某些人要不好受,顿时觉得心情还不错。 他手肘搭在壁炉上,笑得懒散。 「您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我本来就想娶妻。」 「我说的是江戟和娉婷!」 「那更怨不着我了,她总这么缠上来,很坏儿子名声。」 「你要名声!别人就不要?这种事怎么能拿到外面随便说!」 江四爷嗤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家里的狗跑出去吃了屎,你总不能怪家里人出去不栓门?您是不是忘了狗天性好那口儿,就算不跑出去,在家也一样偷着吃。」 他骂江戟是狗,苏娉婷是屎。 江大帅差点儿没被他堵死,堵得脸黑如碳。 「江升!你给老子滚回来!」 第67章 他不该掺和人家小两口的黏腻 深更半夜,江大帅被这逆子气的血压都高了。 他摔了电话,怒气沖沖地去了二姨太房里。 二姨太穿着瑰紫真丝睡裙,见大帅突然过来,先是惊讶后是惊喜。 要知道,大帅已经多少年没往她房里来了。 要不是儿子大了争气,她哪还有今天的风光。 「大帅…」 二姨太羞喜交加,还没上前两步,就被江大帅脸色铁青『哐当』踹门的举动给震得满眼惊骇。 江大帅眼里的怒火要烧出来,压着声吼,「你给老子老实交代!江戟跟苏娉婷,到底怎么回事儿!」 她吓得缩着脖子瞪大眼,惊惧至极。 「什…什么怎么…回事儿?」 江大帅怒目微眯,「说不说!」 二姨太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掩着嘴嘤嘤哭起来。 「大帅您让我说什么呀,您不说明白我怎么知道?三儿他打小就喜欢苏家小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您还让我交代什么呀?」 说到这儿,二姨太就心里气得慌,气得都忘了害怕了。 都是从小相识的,她儿子看上苏娉婷也没什么,苏娉婷偏就非得扒着江升! 这事儿可给她噁心了多少年。 更让她心里不平的是,都是大帅的儿子,这么好的亲事,大帅就非得惦记给江升。 怎么她儿子江戟就不配吗?! 简直心偏得没边儿了! 二姨太一想就气,哭哭啼啼的,「您这又是被吹了哪门子的耳边风,跑来我屋里撒火儿了呀?又是谁说三儿坏话了是不是?他如今刚立了功勋,那些个眼皮子浅的就犯了红眼儿病,来给您上眼药,找我们三儿不自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江大帅烦透了她嘤嘤歪歪。 半老徐娘,拿什么娇! 他嫌碍地撇开眼不看二姨太,语气沉厉。 「你少给老子在这儿阴阳腔腔,有人说江戟跟苏家闺女苟且!两个人不清不楚早就搅合到一起,这事儿你是不是知道!」 「什么~?!」 二姨太惊呆了,声调儿都拐了弯儿。 江大帅脸色越发阴沉,眼里怒火要烧出来。 二姨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极力辩解。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又不缺女人,他怎么敢动苏娉婷?」 二姨太瞠大了眼看着江大帅,「大帅,这是污衊!这是造谣!」 她心里明白,大帅气的不是儿子在外胡搞女人。 家里几个爷们儿,江丰和江戟先头在外头养过多少个,大帅何曾管问过。 大帅真正气的是,苏娉婷是他有意许给江升的。 就算江升一直不喜欢,可若是江戟背地里跟苏娉婷搞在一起,苏娉婷却还摆出对江升痴情不改的作态,那就是拿他江大帅当傻子了! 江大帅怒不可遏,满眼阴翳地盯着二姨太。 「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这事儿要他妈是真的…」 他话没说完,便甩袖转身,摔门离开。 二姨太如坠冰窖,白着脸也不睡觉了,跌跌撞撞跑出房门,要去给澜北军营通电话。 然后电话拨出去时,她心情是十分复杂的。 又害怕江戟真的瞒着她这么重要的事。 又隐隐期待这事儿是真的。 若那苏娉婷早就跟了她儿子,那还端得什么清高架子? 苏家的闺女就了不起吗? 没了清白,还不照样是个没人要的破鞋? 二姨太掩不住眉梢眼角的兴奋,电话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你们主帅呢?让他接我电话!」 —— 江公馆都因为江四爷几句话给搅翻了天。 城北私馆里,江四爷却压根儿没搭理江大帅喊他回去的话。 他搂着姰暖一夜无梦,睡到日上三竿。 起床时,喊了姰恪上楼给姰暖看脉。 前厅的电话又拨了进来,林妈上来禀话,「四爷,是大帅夫人找您。」 江四爷淡嗯一声,立在床边问姰恪。 「暖暖可能下楼走动?」 姰恪接到妹妹的视线,点头道: 「这两日养得还不错,走动小心些,不碍事。」 江四爷下颚微点,勾唇看了眼姰暖,声线温润。 「爷先下去,让她们将早膳摆在院子里,你慢些下来。」 姰暖当然也不想再这么憋着,「好。」 江四爷下楼接电话,大帅夫人语气有些严肃。 「你是不是乱讲的?当着那么些人的面儿,你一点儿不顾及江家和苏家的颜面?苏龚可一大早就来找你父亲了,你父亲还要提江戟回来审问!」 江四爷漫不经心,「丢两家颜面的事儿,又不是您儿子做的,您急什么?」 大帅夫人有点气,「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有证据?」 江四爷嗤笑,「儿子的眼睛,算不上证据?」 那就是亲眼所见。 大帅夫人都有些犯噁心了。 「你这孩子!这要是真的,你早怎么不说呢!你早说,你父亲还能执迷不悟要把苏家那个按给你?」 一想到这么不干净的女人,竟然跟自己儿子的名声拴在一块儿好些年。 大帅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娉婷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还敢死乞白赖攀扯她儿子! 她现在恨不能甩给苏娉婷几巴掌,斥她一句『不要脸』! 江四爷不以为意,「别人胡作非为,又犯不着我,不过是眼下有些人不知所谓,十分碍事,不得不撕破脸罢了。」 何况有些事儿,在不同的时候揭发,能得到不同的效应。 早说了,最多是摆脱了苏娉婷的纠缠,哪有现在说了带来的效应大? 他就等着江戟滚回来呢。 他滚回云宁来,澜北那边,他才好下手。 江四爷换了只手拿听筒,回身看向楼梯的方向。 姰暖正从楼上下来。 她换了身儿新竹绿的大袖旗袍,衬的肤色极好,简直冰肌玉骨,眉眼如画。 旗袍样式宽松,肚子并不显眼。 但小姑娘一手扶着栏杆,下楼时垂着眼看脚下,十分小心翼翼。 姰恪跟在她身后,林妈则侧着身跟在旁边,将姰暖护得珍宝一般。 他视线盯着那边,唇角牵出笑意。 「母亲,别人的事儿您别管了,不如筹备筹备您儿子的大事儿,再等下去,孙子要落地了。」 大帅夫人听得翻白眼儿,『哐』地撂下了电话。 江四爷也不在意,挑了挑眉将听筒压下去,转身去牵姰暖。 姰暖从楼梯上下来,跟着他到庭院里用早膳。 石榴树下是石桌石凳,树荫遮阳刚好庇下一片阴凉,姰恪跟着一起落座。 这还是他头一次跟江四爷同桌用膳,起先还有些拘谨。 不过,姰暖和江四爷聊着闲话,男人话语清润温朗,十分平易近人和纵容的样子,倒是令姰恪渐渐放松下来。 正吃着,就见项沖带着两个穿粗布蓝衫的中年男人进了庭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他长腿阔步走到近前,低低禀话。 「四爷,花匠找来了。」 姰暖偏头好奇的看过去,姰恪也跟着看了一眼。 江四爷却眼皮子都没抬,「嗯,辟东南角落那片。」 项沖低低应是,领着两人往庭院东侧的草坪走去。 院墙角落下,倒是还有片阴凉。 两个花匠动手,很快翻起土来。 姰恪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姰暖瞳珠流转,视线藏在浓密睫羽眼尾处,看着江四爷浅浅一笑。 「要辟一片花圃,四爷说给我种花儿。」 姰恪,「……」 他不该掺和人家小两口的黏腻。 搞得他饭菜都酸了。 第68章 又不是要你杀人 姰暖的花圃花了三日时间才修葺好。 花匠说,还有不到两个月,云宁的冬日就要来了,这个时候不适宜播种花籽。 于是,江四爷让人从别处移了一大片盛开的蔷薇过来。 「先凑合养两个月,明年开春儿要是赏烦了,就全换成玫瑰。」 老株的蔷薇藤,花叶茂盛攀援上墙头,红的粉的或单生或拥簇在顶梢上,浓艷俏皮,十分美丽。 《本草经》里,因其草蔓柔糜,又称之为『墙藤』,还有许多药用功效。 姰暖很喜欢这片蔷薇花,每天要下楼浇水。 至于明年会不会再换成玫瑰,明年再说。 这几日江四爷一直没回江公馆,多数时间都待在小公馆里。 他立在书房窗前抽菸,透过推开的窗子,看着院子里在花圃前走来走去的姰暖,眼梢始终浮着丝笑。 给她找些事情做,她就瞧着鲜活许多。 只是不知道这份新鲜感能撑几日。 『叩叩』 「进。」 项沖推门进来,看着立在窗边的人禀话。 「四爷,三爷到云宁了。」 江四爷收回视线,偏头扫了他一眼,眉眼间的情绪很快变得清漠无边。 「知道了,你去看看姰恪,让他准备一下,跟爷去趟江公馆。」 项沖一愣,「姰大夫也去?」 江四爷捻灭菸蒂,视线微眯,重新落在窗外。 项沖见状也没再多问,躬了躬身便大步离开,去找姰恪。 姰恪听到这话,却是瞬间精神振奋,手脚利落地收拾起药箱来。 自打他到了云宁,那在洪城时整日不离身的药箱,搁在屋里都快落灰了,这会儿总算又背上了。 项沖看他兴沖沖的,迟疑了两秒,还是觉得该叮嘱他两句。 「今日江三爷回来,他跟四爷一样是领了兵的,心性兇狠,功勋上还要压四爷一头,私底下跟四爷是对敌,不是个善茬。」 「这趟他是被大帅叫回来问事儿的,很可能会起争执,四爷带你去,一定有用途,你谨慎些,别太招眼,尤其别惹江三爷注意。」 姰恪将话听进去,咧嘴笑了两声,轻拍项沖手臂。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江四爷既然带他,那不是看病就是看伤。 别管是什么用途,只要他有用就成。 项沖发动了车子,姰暖听见身后的动静,拎着长颈花壶回过身,瞧见姰恪背着药箱跟在江四爷身边。 她怔了怔,放下手里浇水花壶,一手扶着腰走过去,林妈忙伸手扶她。 「夫人慢点儿。」 江四爷立在车边等姰暖走近,眉眼噙笑垂目看着她,温声安抚。 「别担心,只是带你哥哥去给人看个伤,很快就回来。」 姰暖微微颔首,月眸流转看向他身旁的姰恪。 姰恪浅笑示意,当先坐上了副驾驶,还从车窗探头叮嘱她。 「你别在外面站太久,还是要多歇歇。」 林妈觉得这位年轻的夫人,真是有福气之人。 不止怀着金贵的长孙,身边还有两个如此疼宠她的男人。 江四爷抬手在姰暖面颊轻抚了一把,「走了,你进屋去。」 姰暖立在台阶前,目送洋车驶出了公馆院门。 她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才在林妈的催促下进了屋。 几个男人一走,整座公馆都仿佛很冷清。 前厅的落地钟,指向十点四十。 快临近中午,大概他们午膳也不会回来了。 此时的洋车上,江四爷长腿轻搭,手肘杵在车窗上,撑着额的五指骨节修长,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 他眼帘闭阖,整个人看似散漫,说话的音腔却分外冷凝。 「坐实江戟和苏娉婷的苟且,不止能扫清爷娶暖暖为妻一事上的障碍,还能激怒大帅,削掉江戟一层皮。」 「他掌的澜北军营,驻守淮省西线隶属澜省的四座城,与爷的南线三城连成一线,往西上游的漕运全被他握住了。」 「换句话说,北地往我淮南驻军拨送的军火和粮草,都得从江戟的手里过一遍。」 「先前他正在战中,私吞了我军不少粮,亲兄弟明算帐,吃进去的吐不出来了,我要他赔点儿别的总不过分。」 姰恪没出声。 车里就三个人,军中的事儿项沖都清楚,江四爷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 江四爷睁开眼,眼睑懒垂,视线清清淡淡落在姰恪身上。 「他跟苏娉婷的事儿,拿不出证据,他指定不认,但大帅已经起了疑心,很容易能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我要你对江戟下手,让他尽可能时间长的留在云宁,你只需要替我做成这件事。」 姰恪抱着药箱,迟疑回头。 「你让我…害人?」 他自幼习医,只医病救人,便是使坏也最多只是让人上呕下泻而已,从没做过更过分的。 就是不知道江四爷让他对人下暗手,得是多重的手? 江四爷睨着他唇角浅勾,「一点小手段,又不是要你杀人。」 姰恪看着他一脸云淡风轻,喉间不自觉咽了咽。 「我…我试试。」 江四爷笑了笑,视线落在车窗外,声线清懒散漫。 「给你引荐我母亲,你要能做事,她会对你另眼相待,大帅也会,对暖暖没有坏处。」 姰恪眉心蹙了蹙,嗯了一声。 项沖眼尾轻侧,见姰恪眼底满是纠结和复杂,也开口劝慰了一句。 「不用紧张,要使不出些手段伎俩,你如何在这里相助夫人?夫人是个绵软温顺的人,有些事,总得有人替她去做。」 姰恪撇开脸看向窗外,没说什么。 车子很快驶入江公馆,三人一下车,就隐约听到了楼上传下来的一阵怒嚷,但说的什么,却是没听清。 江四爷抬头扫了一眼楼上,似笑非笑勾起唇,拾阶而上时,歪头叮嘱项沖。 「你先送他去宋叔那儿,晚点儿有人来找时,再领他过来。」 项沖点头应是,扯了把姰恪,带着人往主楼另一侧走去。 姰恪一边儿跟着项沖离开,一边儿回头又看了一眼,江四爷身影已经进了前厅。 老管事司叔先从楼上迎出来,「四爷回来了。」 江四爷似是心情不错,笑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往楼上走。 「老三到了么?」 司叔表情复杂,语气斟酌,「在大帅书房谈话,大帅有令,不让人去打扰。」 江四爷恍若未闻,径直就上了二楼,拐过廊弯儿去了书房的方向。 司叔站在楼梯上,昂着头看他背影消失,嘆了口气一脸无奈。 也是,四爷听过谁的话? 书房门口,二姨太正攥着手紧张地踱来踱去,听到里头的怒喝斥骂声,就吓得一个哆嗦。 不经意瞧见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的人,她微白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四少爷!」 江四爷全当没瞧见她,单手插兜立在门前,直接曲指叩门。 二姨太吓得瞠目,紧接着就听书房里一声怒吼。 「谁!」 江四爷推门就进去了,反手带上门。 他眉梢眼尾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父亲,我也说两句?」 第69章 兄弟俩大打出手! 书房里除却江大帅,书桌前还立着个军装板正的高大青年。 两人瞧见闯进来的江四爷,脸上表情如出一辙的冷厉。 江大帅皱着眉斥骂,「你先滚出去!」 江四爷全当耳旁风,踱步走到近前,唇边笑意不变。 「走什么?这事儿说来是我嘴不牢,我有解释一下的话语权。」 他说着偏了偏脸,「也怪不到我,要怪就怪苏娉婷实在太难缠,怎么讲都听不懂,原先我不在意,眼下不一样了,我总要维繫一下自己的名声,你说是不是,老三。」 江三爷江戟,同江四爷身高齐平,却身板更宽阔些。 他生得浓眉厉眼,肤色也因常年在军中而更粗糙发暗,是天生透着戾气的面相,不需要刻意营造,都很兇悍骇人。 此时江戟那双黑渗渗的眸子定定盯着江四爷,冒着青茬的下颌骨线条,冷削如刃。 「你维繫自己的名声,就去踩别人的名声?长出息了。」 江四爷像是感受不到他的威慑,依然勾着唇笑地散漫。 「说实话就是得罪人,所以我以往就话少,才被人误解那么久。」 他愁的啧了一声,转眼看江大帅,「父亲,我看还是算了,这种事儿毕竟不光彩,管它真的假的,反正苏家不会认,老三也不能认,您何必在这儿气自己呢?」 「总归放一阵儿,这风声也就过去了,不然事情真抖搂明白,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江大帅吹鬍子瞪眼,「你还有脸跑来说风凉话!不是你在外头瞎咧咧,能闹得满城风雨?!」 江四爷嘴角轻撇,「你看你急什么,它纸包不住火,我早跟你说了么,这狗吃屎是天性…」 「你给老子滚!」 江大帅忍无可忍,捞起手边菸灰缸就沖他掷过去。 菸灰缸脱手的那瞬间,江大帅心底里也跟着一惊。 好在江四爷反应极快,手臂兀然抬起将迎面投掷来的菸灰缸『啪』地挡开。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四爷这一挡,那水晶菸灰缸直接朝着他身侧的江三爷飞过去。 江三爷猝不及防,鼻樑骨被『嘭』的一下砸中。 他痛得闷哼一声,眼前黑了几瞬,下意识抬手捂住剧痛的鼻樑骨。 江大帅都被这变故给看得一时愣住。 好半晌,鼻樑骨的剧痛都没法缓解,手心还淌下温热的血迹。 江三爷咬紧后槽牙,眸光如刀,阴冷的抬眼看向江四爷,却对上对方怎么看怎么贱的笑脸。 「哎哟哟,真不好意思你看看,父亲你也是的,怎么能动不动就拿东西砸人?你看看给老三砸得,都出血了,这鼻子不得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江大帅眼睛眨了一下,老眸震怒地看向自己四儿子,额角绷出一条蜿蜒的青筋。 「江升!!」 江四爷似笑非笑斜睨他一眼,又饶有兴致地瞧着江三爷鼻子淌血的窘态,啧啧有声说风凉话。 「不用太激动,应该也没大事儿,不过鼻子失灵了也好,以后再嗅不到那味儿,自然也该没那么贪婪了。」 「什么该吃,什么不能吃了,也会谨慎些,毕竟有些东西吃多了,的确也不好,你说是不是,老三?」 他意有所指的是什么,江三爷心知肚明。 这他妈是来报他私吞他军火和粮草的仇了。 可落在江大帅耳朵里,就应和了江四爷先前的那句『狗吃屎』。 这他妈不还是说江戟是狗,苏娉婷是屎? 江大帅火冒三丈。 骂儿子是狗,不也是拐着弯儿骂他这个做人老子的? 「江升你个混帐东西!看老子不…」 眼见江大帅捞起桌上的孔雀石绿盖檯灯就要砸他,江四爷连忙抬手抵挡,侧了半步走到江三爷身后。 「唉唉~,父亲你别冲动了啊,再要给老三来一下子,砸得头破血流可别怪我!」 江大帅举着檯灯对上捂着鼻子满手是血的三儿子,震怒的表情扭曲了那么一瞬。 江四爷薄唇斜勾,在江三爷肩头军章漫不经心轻掸了两下儿。 「看你把老头子气成什么样儿了,太不懂事儿了,大老爷们儿敢做敢当,不就是睡了自己中意的女人么,有什么不好认的?你不早就想娶苏娉婷?你认了,人不嫁也得嫁,难不成你睡过的人,还有人会要?」 「江升!」 江三爷低吼一声,豁然转身,一把揪住江四爷军装衣领。 四目相对,他鼻腔里的血像倒涌入了眼底似的,双目微微猩红,凶戾难掩。 江四爷凉薄眼梢牵起丝丝冷笑,戴着金曜石指戒的手无声无息地攥了攥,音腔幽慢。 「我好心劝你,你怎么还翻脸呢?!」 尾音兀然阴冷,握紧的拳头凛冽挥起,将江三爷一把推开的同时,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唔——』 这一拳用了狠力,江三爷猝不及防倒退了两步。 江大帅震怒大斥,「江升!你反了天了...」 江三爷心底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在江大帅的怒吼声里,握着拳头就反击了过去。 江四爷正甩着微麻的手,右手上指戒镶嵌的金曜石沾染了血迹,见江三爷动手,他冷笑偏头,利落地提腿狠狠踹了他一脚。 江三爷健壮的身躯纹丝不动,下一秒拳头便正直捶在了江四爷颊侧。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打得难分胜负。 踢翻了书房里的茶几矮凳,摔碎了玻璃果盘和青花瓷瓶。 江大帅气急攻心,一把摔了手里檯灯,戾声怒吼: 「逆子!!还不给老子住手!」 房门外徘徊的二姨太和值岗副官听见动静,惊慌失措地推门进来,看到屋里打起来的两人,都是惊骇失色。 「三儿!」 「住手!别打了!二位爷…」 「给老子把他们拉开!」 书房里乱成一团,惊动了整个主楼上下。 很快有卫兵队匆匆跑进来,合力将两人拉开。 江三爷脸上血迹斑斑,被人架起来,还挣扎着要踹江四爷,嘴里痛骂着: 「江升你这条疯狗!你肆意挑衅!你他妈欠揍!」 江大帅大步走过来,反手就是一巴掌,吼声震天。 「你给老子闭嘴!!」 江四爷嘴角破裂,眼尾淤紫,见状冷嗤一声,「谁欠揍谁不清楚?」 江大帅立在两人中间,抬手就要一视同仁地甩他一巴掌。 大帅夫人慌忙赶来,乍一进门就见这幕,登时妙眸瞠大锐声斥骂: 「江覆海你敢动我儿子试试!!」 江大帅掌风都掴到了江四爷耳际,硬生生截在半空。 他黑沉着脸看向指着他的大帅夫人,握紧的拳头都在隐忍着发颤,咬牙切齿道: 「夫人!你知不知道这逆子有多放肆!」 大帅夫人疾步走过来,一把将大帅推开,护住身后的儿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多放肆?他就是掀了天,你敢动他一下,我跟你没完!」 第70章 夫人你护犊子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吧? 江大帅被自己夫人这句护犊子的话气到心梗,站着都晃了一下。 二姨太惊唿一声慌忙伸手扶住,「大帅…」 江大帅一把将她甩开,满脸铁青眸光凛厉。 「看看你养的好儿子!」 二姨太青白着脸,委屈得只想哭。 她憋着嘴忍下泪,扑到江三爷面前,抖着手用帕子替他捂住淌血的鼻子。 「三儿~…」 江三爷狠狠甩开架着他的人,抬手按住帕子,「我没事儿。」 二姨太心疼得呜呜咽咽哭起来。 那边儿,大帅夫人看着江四爷脸上的伤,心疼的都不敢触碰,眼圈儿都红了。 「儿子,疼不疼?你真是的你,做什么要打架?身上还有没有伤…」 江四爷舌尖轻顶嘴角的不适,面上漫不经心带着笑,抬臂搂住她肩轻轻拍了拍。 「没事儿,这点儿小伤,不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大帅夫人才不信,又替他整理歪乱的衣领和头髮,嘴里娇骂着: 「你快三十了!你还跟人打架!你三岁的时候,都不干这么幼稚的事!」 江四爷低低笑着,吊儿郎当,「母亲这就不懂了,我三岁那会儿体弱,打不过别人,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说这话时,一双瑞凤眸噙着清凛笑芒,轻掀着眼皮盯向江三爷。 两人眼神交汇,似都能厮杀出火药味儿。 二姨太听言狠狠瞪过来一眼。 靠在房门边看戏的五少爷江川,被身边的三姨太暗地里推了一把。 他环抱的手臂放下来,撇了下嘴,不情不愿地开口。 「父亲,我看三哥四哥都受了伤,还是先找大夫来看看吧,有话晚点儿再说就是。」 大帅夫人听言,也不等黑着脸的江大帅发话,直接吩咐身边的婆子。 「荣妈,快去请老宋来给阿升看看。」 「是,夫人!」 荣妈一走,大帅夫人就扶着江四爷要离开,「走,去母亲那儿,一会儿让老宋好好给你看看伤。」 二姨太听了顿时急了,「夫人,你总不能厚此薄彼吧?明明三少爷比四少爷伤得还重,应该先让老宋过来给三少爷止血!」 没看她儿子留了那么多血吗? 江升才挂点儿彩而已,有什么可紧张的! 大帅夫人记恨死了这母子俩,这会儿在对上二姨太这番尖酸的嘴脸,怎可能有好脸色,当即就眉眼凌厉地驳斥回去。 「谁告诉你见了血就伤得重?没听过内伤比外伤严重吗?」 二姨太瞪着眼,「四少爷哪儿就受了内伤…」 「你怎么知道没有!江戟虎背熊腰的,打人不比阿升狠?阿升什么身子骨,整个家里谁不清楚?!」 二姨太气得翻白眼儿,「四少爷都二十好几了,还拿出生那会儿先天不足说事儿?都是带兵打仗的大老爷们儿,谁比谁拳头软啊?四少爷真那么矜贵,能把三少爷打成这样?你看看他,看看他这血!」 大帅夫人满眼厌恶看向江戟,「从小就爱逞兇斗狠,到处惹祸,现在长本事了,敢跑到家里来打自己兄弟!手足相残的事都做得出来,你也配做人兄长!」 江戟森黑的眼底暗晦莫测。 二姨太气得要跺脚,「这架又不是一个人打起来的,夫人你护犊子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吧?!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就一昧的怪三少爷,还手足相残…」 「够了!」 江大帅一声厉喝,声如隆钟恨不能掀翻了屋顶,震得所有人一个激灵,耳膜直嗡嗡。 他粗喘着气,面沉如水缓缓在屋里一一扫过,一字一句从牙关里咬出来。 「都给老子老实坐下等着!其余人滚出去!」 旁人都噤了声。 副官带着一众亲卫兵匆匆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 二姨太和三姨太母子都一脸谨慎害怕。 江四爷和江三爷彼此对视,眼锋锐利。 唯有大帅夫人一脸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你喊什么喊?震得我耳朵都疼了!」 江大帅铁青的脸皮微微抽搐,看着她咬了咬牙,愣是默了声没再开口。 大帅夫人冷哼一声,扯着江四爷在一旁沙发上落坐。 「不走就不走,我倒要看看,我儿子还能把人打成什么样儿。」 江四爷斜靠在沙发一侧,修长的腿轻搭,慢悠悠将手背上的血迹蹭在沙发扶手上,将金色的曜石也蹭得干净。 书房里的气氛格外低迷,谁都没再开口。 姰恪跟着宋大夫匆匆赶来时,一进门就瞧见满屋子的人,以及一地的狼藉。 这场面,加之两个穿着军装的爷都挂了彩,不难猜出这书房里先前发生了什么。 二姨太红着眼眶,在大帅夫人开口前先发制人。 「老宋!快来给三少爷看看伤,他流了好多血呀,怎么都止不住!」 大帅夫人冷着脸皱眉,正要说什么,却听身边的江四爷懒懒出声。 「姰恪,你过来,给爷看看。」 姰恪喉结轻咽,低应一声,背着药箱走上前。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 姰恪低垂着眼,将药箱放在茶几上,微弓着腰替江四爷查看脸上伤势。 大帅夫人瞧着这白净秀隽的年轻大夫,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 「这位是…?」 姰恪手顿了顿,听江四爷开口,便不动声色地低身下去药箱里取药。 「我身边儿新募用的大夫。」 「新募用的大夫?这么年轻…」 大帅夫人怀疑姰恪医术不精。 江四爷笑得散漫,「南线那边的名医,祖上世代行医,会些推骨行针的手艺,有些本事如今可不多见了,母亲别小瞧他,我可特意带人来,给父亲调理旧疾的。」 大帅夫人唇瓣嚅了嚅,看姰恪手脚麻利地给江四爷上药,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坐在书桌后的江大帅,听言视线看过来,老眸深沉打量了姰恪一眼。 上完药,姰恪又替江四爷把了脉,掀起眼皮看着他,一手摁在他肩周处,声线温润。 「疼不疼?」 江四爷皱了下眉,轻歪脖颈,「有些。」 姰恪当即站起身,握住他肩头揉捏,又掐住他手肘将胳膊拎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放松。」 江四爷一脸淡然,配合着放松,转脸。 倒是把大帅夫人看得紧张到发汗,眼睛都睁圆了。 「这…你要干什么?是不是扭伤了?这这不是开玩笑的,还是去军医院吧啊—!」 『嘎吧』一声清脆地响,活像是人骨头被拧碎了。 吓得大帅夫人一声惊叫。 姰恪松开手,温笑着安抚大帅夫人: 「夫人别担心,小问题,已经不碍事了。」 第71章 事端因江戟而起,先动手的是江升 大帅夫人吓得不轻,满眼惊恐勐地站起身,走过去一脸后怕地轻抚江四爷肩头,手都在发抖,声音也颤。 「阿升,你疼不疼…」 她儿子何等娇贵的身子骨,哪曾这么被人嘎巴嘎啦地捏巴过? 倒是江四爷抡着手臂上下转了几圈儿,安慰地沖她扯唇一笑。 「没事儿,先前有些不适,现今松泛了。」 大帅夫人犹自瞠大眼,依然不放心。 姰恪开始收拾药箱,口中话语轻描淡写。 「明日肩上可能会淤紫,回去我给四爷施个针,熏下草药,晚间就能痊癒。」 「嗯。」 那边儿,宋大夫迟疑的语声响起。 「大帅,这血止不住啊,我观三爷鼻骨,怕是断了…」 「鼻骨断了?!」,二姨太吓得脸色煞白,心慌无措地看着半脸血的江三爷,「那怎么办?这怎么办?儿子,大帅…」 血止不住,鼻骨又断了。 这是下得什么狠手啊?! 二姨太又后怕又痛恨,咬着牙狠狠盯向江四爷,恨不能他是手里的帕子,直接生生搅碎了解恨。 江大帅浓眉紧皱,看了眼眉眼阴沉的江戟,粗声下令。 「实在不行,去军医院,老五,你去喊副官备车…」 被点到名的江川身形一震,点了点头就要出去叫人。 宋大夫却站起身,忙说,「大帅,不如让姰小大夫也给看看?反正他在这儿,这鼻骨若是断的不厉害,说不定他能接好,这要去了军医院,说不准洋大夫要开刀啊…」 鼻子上开刀,那不得留疤? 二姨太脸一白。 没等她急的开口,那边儿江四爷清懒插话,「别了,甭给爷找那麻烦,姰恪没空,让他去军医院,医药费爷出。」 宋大夫脸皮抽了抽,满脸一言难尽,眼睛看向姰恪。 姰恪立在江四爷身边儿,低头看了看他,似是有些犹豫。 倒是江大帅,瞬间被江四爷这句话激怒。 「混帐东西!你三哥的鼻子不是你打的?让你的大夫给瞧两眼,还能割掉你一块儿肉?!」 江四爷右手五指舒张轻握,闻言淡声轻嗤。 「那菸灰缸是你扔的,到头来全怪我了…」 江大帅怒目而视,「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他先薅我衣领子。」 「你个混帐…」 眼见父子俩吵起来,姰恪连忙开口打岔。 「大帅息怒,我这就给三爷看伤!」 他说着快步走过去,弓着腰身快开始给江三爷查看,宋大夫忙在一旁同他低声交流。 这副识时务有眼色的反应,倒是令大帅夫人多看了一眼。 江大帅的脸色也微微好看了些。 江三爷掀起眼皮,凉凉盯着眼前的年轻大夫,眸子幽暗,倒是没说什么。 姰恪被他鹰隼似的厉眼盯得浑身冒寒气,但他垂着眼不去跟江三爷对视,面无表情神情严谨地认真看伤。 「鼻骨断裂错位,不太严重,宋大夫,麻烦你帮我将药箱拎过来。」 宋大夫连忙应声,过去拎了姰恪的药箱过来。 江四爷冷眼旁观,见姰恪从箱子里翻出药瓶来,冷言出声。 「姰恪,别给他吃你的药,栽赃下来老子说不清。」 姰恪手一僵,犹豫着看了看手里倒出来的药丸,又看了看江三爷。 江三爷黑眸阴翳,绷着脸没开口。 宋大夫瞧着江三爷一直淌血的鼻子,急得一跺脚,干脆转头劝江大帅。 「我的备用药都用了,这血止不住呀,试试能怎么样,大帅,您快发话吧!」 江大帅阴沉着脸骂江四爷,「你给老子闭上嘴!药给他吃!」 二姨太手里帕子都被血染透了。 她看了看自己儿子,又看了看眼前的年轻大夫,一脸的着急和纠结。 江四爷还在一旁冷冷盯着姰恪,那意思很明显,要他别管江戟。 姰恪虽然知道他在做戏,但还是被几个人盯得头皮直发麻。 他干脆一咬牙,将手里药丸塞进了自己嘴里。 满屋子人见状都愣了愣。 他重新倒了两粒药丸出来,递给江三爷,神情和语气一样的平静。 「绝对没毒,几种止血良药炼制的,我要卖八块大洋一粒,三爷若是吃着管用,稍晚点将钱付给我便成。」 倒是又耿直又贪财。 二姨太抬着头盯了他两眼,眼见江三爷整个军装前襟都被血迹浸透了,她再管不了那么多,一把从姰恪手里捏起药丸。 「三儿,快吃,止住血要紧,当着大帅的面,他不敢耍花招!」 这个他,说的也不知是江四爷还是姰恪。 大帅夫人听得脸色微青,抱着臂冷笑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拿人好处还不忘戳人两刀,没人求你吃。」 江大帅头疼地捏着眉心,「都少说两句。」 二姨太刚要顶嘴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气得嘴唇都快咬破了。 姰恪面无波澜,毫不受影响。 他垂着眼继续给江三爷处理伤口,又按住他两手中指穴位一阵推搓揉按,手法力道略重。 约莫两分钟,他松了手。 「该是止住了,三爷将血擦干净,我给您先处理其他伤口。」 二姨太听言面露喜色,忙拿开堵着江三爷鼻子下的血帕子,盯着看了一会儿,果然没再见淌血。 她大松口气,连忙起身喊人送盆水进来。 姰恪趁着这功夫,替江三爷把了脉。 他倒是身上没什么伤,一看就比江四爷身子骨结实。 不过,想到江四爷先前在车上交代的话,姰恪心底紧了紧。 副官端了盆水进来,二姨太忙前忙后的替江三爷把鼻子下颌脖颈上的血迹都擦干净,半盆水都染红了。 她看着儿子的鼻子不再淌血,又眼巴巴转向姰恪,「姰大夫?」 这会儿半点不因为姰恪是江四爷的人而防备了。 姰恪抬眼,凝神小心触碰江三爷高挺的鼻骨山根,没等身边人反应,指腹微微用力,『咔』的细微一声。 姰恪松开手,虽然江三爷鼻子还紫红微肿,但那道歪了的鼻骨线,显而易见地直了。 只是,又一缕鼻血再次淌了出来。 不等二姨太惊唿,姰恪已经掐住江三爷中指。 他仿佛是很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宋大夫说棘手的一件事。 几秒钟后,姰恪回身收拾药箱时,语声清淡。 「鼻子负伤,还是很脆弱,三爷今后请仔细别再磕碰搓伤,这得小心养上大半月,鼻骨能慢慢长好。」 江三爷面无表情,也没接话。 倒是二姨太大舒口气,脸上挂笑凑过来,「多谢姰大夫了,只是那个,你那个止血的药,能不能留下?我付钱!」 姰恪偏头看她,扯了扯唇,「不好意思,炼药很费功夫,我的药都有数,还是留给需要的人。」 二姨太脸一僵,「三少爷就是需要的人,他回头鼻子要是再流血…」 不止是鼻子,这么好的药,日后带在身上,出征打仗保不齐就受个伤,那不是很能派上用场。 姰恪不为所动,背起药箱,对着二姨太笑得不卑不亢。 「只要小心养着,再流血也不会像这次这么严重,三爷用不上,只需付我方才两粒药的钱便成。」 说完话,他不等二姨太再开口,背着药箱回到了江四爷身边站着,一副忠心耿耿划清界限的样子。 二姨太心里的火气又开始窜了。 江大帅这时沉着脸开口,「好了,既然两个人都没事,今天这事就好好算算!事端因江戟而起,先动手的是江升,你们两个…」 大帅夫人豁然站起身,「你想干什么?什么叫两个人都没事?阿升什么身子骨你不清楚?我还要带他去军医院做个仔细检查。」 「……」 第72章 知子莫若母 江大帅话被打断,气得鬍子翘了翘。 大帅夫人可不给他脸,瞪了他一眼,又冷眼盯向二姨太和江三爷,伸手扶了江四爷起身。 「等我带阿升检查完身体,他若有个好歹,今天这事儿就别想这么算了!」 说完不等任何人开口,径直带着江四爷离开了书房。 姰恪连忙背着药箱跟在两人身后。 二姨太不甘落后,也跟着站起身来,「大帅,三儿留了那么多血,我也不放心,我也带他去军医院仔细检查一番。」 她说着伸手扯江三爷。 江三爷冷硬着脸徐徐起身,却是对着书桌后的江大帅垂手低了低头,语声沉哑。 「父亲,我跟四弟的事,会私下再谈解,至于娉婷那件事,儿子还是那句话。」 他说完,也不等二姨太,提脚转身大步走出了书房。 「三儿!」,二姨太紧追了出去。 江大帅被大帅夫人甩了脸子,又看两个该受罚的儿子被他们亲娘搅合着先后撤了,只留下一屋子砸得稀巴烂的烂摊子,他气得火烧到天灵盖。 屋里剩下副官和三姨太母子俩,江大帅逮着人发脾气。 「都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 副官低着头,匆忙退出去,招唿卫兵进来收拾。 三姨太也扯着江川赶紧逃离,生怕又被殃及池鱼。 而此时的三楼,原本说要带儿子去军医院检查身体的大帅夫人,这会儿正要剥了儿子军装褂子亲自检查。 「赶紧让我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哪儿落伤,江戟那拳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他打小壮的就跟个牛犊子一样,打架就没吃过亏,你说你招他干什么…」 姰恪背着药箱立在门边。 江四爷哭笑不得扒拉开大帅夫人的手,护住自己衣领子后退了半步。 「别闹了您,我都快三十的大老爷们儿,脱衣服给老娘看,像什么话?」 大帅夫人才不管,瞪着眼训他。 「你三十,你三百了也是我亲生的,你小时候哪回洗澡不是我亲自洗的,哦,我如今就看不得你了。」 江四爷头疼,将军装领扣系严实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别说那话,我都当人父亲了,我不要脸面?身上有伤回头有的是人给看,用不着您,别瞎操心。」 大帅夫人甩了手冷哼一声,满脸骄矜。 「哈,你翅膀硬了,我管不得你了,别的女人比你母亲还贴心呢,你看我以后还心疼不心疼你了!儿子果然都是给别人养的!」 江四爷闻言失笑,又伸手扶她到沙发前坐下,温声哄着。 「别闹脾气,您难道就乐意儿子找个不贴心的,不心疼儿子的?暖暖贴心,您该高兴才是,有人替您照顾儿子。」 大帅夫人眉头拧了拧,嗔瞪他一眼。 「你都把她揣心窝子里了,她不贴心能对得起你?」 「啧,别说那阴阳话,她有身孕呢,传到耳朵里该难过了,对身子不好。」 大帅夫人憋了声,又问,「胎养的怎么样?怎么还动了胎气,我看她身子太娇了,骨架子都瞧不见,这么细弱的身子骨养孩子是费事,你把人送回来吧,我给你好好养,我不让人欺负她。」 江四爷听得笑出声,握住她手拍了拍。 「就这个家,没一个省心的,我要送回来,还不把人给我折腾坏了。」 大帅夫人还想说,江四爷站起身打断她。 「您放心吧,我那边儿清静,养得好着呢,再说有姰恪在,保管万无一失。」 他提到姰恪,大帅夫人想起来,扭头看向立在门边的年轻大夫。 「你把人带回来,真是替你父亲调理身体的?没揣着别的打算?」 要说知子莫若母,这话是没错。 江四爷勾了勾唇,回头吩咐姰恪,「你出去找项沖,去跟宋大夫聊聊告个别,车上等爷。」 姰恪点了点头,又对大帅夫人低头礼了礼,这才拉开门出去。 屋里只剩母子俩,江四爷在大帅夫人身前蹲下身,掀起眼帘与她对视。 「他要有本事把江老三拖延在云宁,那也算给儿子帮了大忙,母亲,儿子太缺人手了。」 大帅夫人眼神恍惚,「阿升…」 她的儿子从小体弱,是小心翼翼将养到十四五上,才开始体格养结实的。 他养身体的那些年,江丰这个长子在军中鰲头独占。 这些年大帅渐渐放权,江系军中的势力纷争十分严峻。 先有江戟功勋渐硕,与江丰明争暗斗分庭抗礼,在江丰成为废人后彻底霸占他往日在军中的地位。 如今江四爷也能领兵作战了,还出师大捷。 属于江戟和江升的争锋时代已经拉开序幕,但是江升在军中毫无根基,本就处于劣势。 他是要开始韬光养晦,跟江戟争了。 江四爷黑瞳坚韧,「有些事儿,儿子永远记着,江家是我的,落不到旁人手里去。」 大帅夫人眼神渐渐柔和,她看着自己英俊挺健的独子,欣慰之余,替他整理了下衣冠。 「你放手去做,母亲一定帮你。」 江大帅对她言听计从,她的儿子才是江家嫡嗣,谁觊觎她们母子的东西,谁就该受教训。 「江戟跟苏娉婷的事儿虽是确有,但江戟素来不违背苏娉婷的意思,只要苏娉婷不死心,不准他认,他绝不会松口。」 「这件事跟军中事务毫无可比性,江戟最多待不了两天就能回澜北,我要他在云宁绊住脚步,我的人已经去了澜北,等我送他一份大礼。」 「你要做什么?」 「母亲可记得,江戟是因为谁,才顺利在军中立住脚。」 大帅夫人一怔,「你是说,宋万山。」 宋万山,二姨太的胞兄,江戟的舅父。 这个人也是当年江大帅起兵自立的推动人,对初竖军旗的江系军起到风向标的作用。 国乱之时正是因为占据了发兵的先机,江系军才能顺利在各大军阀中迅速崛起。 宋万山那时候就私底下跟洋人军火商交情匪浅。 有他在,江大帅才偏用江戟,江戟才那么快就在军中赢过江丰。 宋万山是前朝王府幕僚,极有头脑,他跟军火商的关系,也是在王府时积累,现今就在澜北军营中给江戟出谋划策。 宋万山没儿子,待江戟视如己出。 「攻阀淮省南线时,江戟几次私吞了我的军火和粮,要不是那里易攻难守,儿子险些就让他算计死了。」 「母亲,我要宋万山的命。」 「没了宋万山,我跟江戟,才是真正的正面对上。」 大帅夫人听得心惊肉跳,不敢想像在自己儿子率兵作战的时候,江戟还敢在背后使阴招。 这简直不能让人更恨了。 只是,她稍稍分析过,又难免有所顾忌。 「阿升,你杀了宋万山,他的人脉一样会落在江戟手里,这事一不小心,还容易让江戟反咬一口,宋万山给江系军和军火商牵头,到时候江戟捅到你父亲那儿,你断了江系军进军火的路子,你父亲也会大发雷霆。」 「断不了。」 江四爷薄唇冷勾,「换个人,军火商就不做生意了?」 大帅夫人看他这样,心知他是已经谋划好了。 她暗暗嘆息一声,「好,你有把握就去做。」 反正出了事,她一定会给儿子兜底的。 第73章 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跟人拳脚相向 从江公馆出来,已是日落西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洋车驶出那条两排洋楼枫树夹道的路,拐进闹市,项沖开口禀话。 「三爷从主楼出来,自己驱车走了,但没去军医院,如果去了苏公馆,那边我们的人盯着,会有消息。」 江四爷嗯了一声。 姰恪这才从前座回过头,同江四爷低声说道。 「我先前去见宋大夫,就送了他两种我新制的丹药,其中就有止血的,可他当时在书房里却没用,也不知道是怀疑我的药,还是故意让我出头。」 江四爷点了支烟,「继续说。」 「后来四爷让我去跟宋大夫告别,他聊到那个药,显得很兴奋,我就藉机又给他开了个方子。」 「我跟他说清楚,我给他那个药丸先不要随意往外拿,因为先前我没卖给二姨太,四爷和三爷有芥蒂,不愿意让我多插手三爷的事,以免惹麻烦,他很理解。」 「他在准备给江三爷调理气血的药方,是以备不时之需,我顺便同他就方子随意聊了两句。」 「他听我的,有两味药加得重,有一味加得浅,他大概是看出了细节,却不懂这些微不同会造成的差距,中药是这样,稍微改动,除非药效显现出来,否则不容易辨出问题。」 「江三爷如果用那药调理,一定会鼻喉发肿,气息拥堵,严重会憋闷头晕,服过三服,会嗜睡又憋醒,甚至发热。」 「不过他鼻子受伤,发肿堵塞都是正常,不容易发现问题。」 「但这些都不确定,如果他不用宋大夫的药,那我也没办法了。」 江四爷听罢眸底含笑,「你做得很好,他会用宋叔的药。」 姰恪不明白他怎么这么有把握。 项沖自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沉声给他解释。 「江三爷这人,极其不可一世好面子,从来只有他把别人打断了骨头,被人打断鼻樑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既然一开始没闹到军医院去,现在已经在养伤的时候,他更不可能再去军医院里被人围观,宣扬出去,他会觉得很耻辱。」 更别说这鼻樑还是被江四爷给打断的,江戟铁定是恨不能这个世上没人知道这件事。 项沖忍不住扯了扯唇,「二姨太看他伤得重,一定会盯着他服药,宋大夫既然提前开了方子,就是有把握江三爷用得上。」 姰恪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只是,他还有点忧虑,又抱着药箱说道: 「那他服了药反倒觉得严重,总该会去军医院,他要改用西药,那这方子也拖不了他几天。」 江四爷在靴底碾灭菸蒂,声线清淡。 「你不是说他服下三服药,就会嗜睡发烧?」 姰恪回头看他,睁圆了眼没接话。 江四爷唇角轻扯,「等他病情严重的时候,宋大夫会知道,所以这两天,你要多来几趟江公馆。」 姰恪今天在江公馆设法算计人时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又开始泛滥起来。 他表情活像是吞了只死苍蝇。 「等宋大夫知道,岂不是也明白是我们在捣鬼?他是大帅的人吧?你就不怕大帅知道你算计江三爷。」 江四爷挑眉不置可否,「他不会乱说。」 姰恪困惑于他的笃定,「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江四爷微挑的眼梢浮着浅薄笑意,修长手指托抚下颌,偏脸看着车窗外。 「他要是会说,就不会让你在人前出头,也不会让你改他的药方。」 大帅老了,江系军早晚要易主。 都是混成精的人,谁还没有点自己的盘算。 宋大夫经歷过江丰和江戟在私底下争凶斗狠的时代,还有什么局势看不明白? 如今换成了江四爷和江三爷斗,但凡不会太兇残太阴毒,小打小闹,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破。 有时候装傻装瞎,也是一种精明。 例如今日在书房里,他主动提出要姰恪替江戟看看伤。 如果江四爷真要使什么手段,这算是他向江四爷的一次卖好。 在江三爷不知情,事情又闹不严重的情况下,事成了,江四爷会记他这次人情。 而江四爷肯定,宋大夫现今大约只猜到,他要让江戟不舒坦,却危及不到他的性命。 至于让江戟在伤势严重上吃苦头,背后真正窝藏的心思,就不是宋大夫应该考虑的了。 姰恪隐约明白了,但隐约又像是没明白。 但他也没再问。 他今天有点心累,什么都不想再问。 洋车驶入城北私馆,天色已经微微暗下来。 快到用晚膳的时候,姰暖原本就在前厅里,手里捧了杯梅子茶。 听见庭院里的动静,她便起身迎了出来。 厅门前的屋檐下两盏琉璃灯明亮,光影直渲染到台阶下青石地面。 姰恪先背着药箱下来,姰暖快速打量了一眼,见他人好好的,心下稍安。 只是转眼瞧见从车后门下来的男人,顿时眼神一怔。 「四爷!这是怎么了!」 她快步迎下台阶,看清男人眼尾和唇角的淤紫,月眸瞠圆,刚伸手过去,就被他一把握住。 江四爷眉眼印笑,握住她柔若无骨的手轻捏了一把,顺势揽住她腰身,带着人上了台阶。 「小伤,不要紧。」 姰暖视线眼巴巴落在他面上,黛眉紧蹙目露担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你跟人动手了吗?谁这么大胆子,敢打四爷。」 她说着又扭头看向姰恪,「哥,究竟怎么回事?你给四爷看过伤吗?他要不要紧?」 姰恪身心疲惫,被她这番紧张的一连串追问,搞得无奈嘆气。 「你还是自己问他吧,我先回房放下东西。」,说完脚步不停地走了。 姰暖张了张嘴,搂在腰间的大手微微收紧,她又看向身边的男人。 「爷没事,都说了是小伤,你别一惊一乍的,跟爷上楼,慢慢跟你说。」 姰暖只能闭了嘴,跟着他上楼。 两人进了房间,江四爷将门关上,走到落地衣架前褪下军装褂子和白衬衫。 姰暖就跟在他身旁,一眼就看清他胳膊肩头和腰侧的几处青紫,顿时倒抽口凉气。 「四爷…」 江四爷皮肤冷白,瞧着就是个通身矜贵皮骨的人,这几处伤衬在他白皙如玉的身骨上,格外触目惊心。 姰暖想伸手抚摸,指尖都不敢用力。 她眉头紧皱,紧紧咬唇,「疼不疼?谁这么不要命了,将四爷伤成这样…」 江四爷不以为然,他心情倒还不错。 长到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跟人拳脚相向。 且打的还是江戟,对方还没落什么好。 他浅笑偏头,转身面对着姰暖,看小姑娘皱着眉十分心疼,一时心情更愉悦了,抬手勾了勾她精緻的小下巴。 「心疼了?」 第74章 真抱歉,她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那么娇贵的? 这时候了还这么没正经! 姰暖抬眼嗔瞪他,「我不心疼,谁疼谁知道!」 她拍开男人的手,扶着腰转身要走,「我去哥哥那儿拿些跌打祛瘀的药来…」 人还没走,就被男人从身后搂住了腰腹。 「不急,晚点儿让姰恪来,暖暖先安慰安慰爷。」 他胸膛贴住她背嵴,俯首浅啄她耳廓和颊侧,气息温热。 也不知怎么的。 他一高兴,就更想亲近亲近她。 好似急需与人分享愉悦,感同身受。 而如今最能让他愉悦感攀登巅峰的,只有姰暖。 姰暖歪着头躲开,转身在他胸膛抵了一把。 「你别让我担心,话还没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四爷被推开,也不恼,又凑上前将人搂在怀里,贴着她耳鬓厮磨,手也不老实顺着她微鼓的腹线上攀。 「话太多,一句两句说不清,晚些爷慢慢同你说,嗯?」 姰暖心口一紧,唿吸也微滞。 她无措的手攥紧他腰嵴后的皮带,轻哼咽下嗓音里的细碎。 「你别闹了,你身上这么多伤…」 「不碍事,皮外伤。」 姰暖脚步被他抵着后退,「不成,你忘了上次便是因为…动了胎气~」 她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江四爷俯身吻过来,修长手臂撑在她身侧,一手握住她后颈不准她躲闪,吻得她唇瓣又吮又咬。 姰暖觉得唇上又疼又麻,江四爷好像莫名很兴奋。 就他这样子,还需要她安慰? 她心里慌,又推不开他,只能被迫受着,等他吻尽兴了。 江四爷不满足,还将她推倒在床上,欺身而下。 姰暖身上的旗袍被他揉得皱巴巴,唿吸也跟着乱。 直到房门被『叩叩』敲响。 「四爷,夫人,可以用晚膳了。」 姰暖这几日都是下楼用膳的,所以林妈上来知会两人。 江四爷被打断,深暗眸底掠过丝不悦,语气也清冽。 「知道了。」 门外再没了动静。 他看着身下的姑娘,她粉面含春,樱唇殷艷润泽,一双潋滟眸子春水氤氲,满头乌丝如瀑泄了半身,枕在他掌心里,轻细喘息着。 是一副被疼爱过的样子。 他胀热得厉害,手还隐在她凌乱松敞的衣襟里捨不得松。 江四爷喉结轻滚,抵着她额哑声诱哄。 「再从一次,爷一定比上次小心,暖暖…」 那又低又柔的呢唤,透着丝丝蛊惑和乞求。 听得人耳根儿软,嵴骨软,心也软。 她羞赧地垂下眼睫,抬手推他。 「先用膳吧,四爷身上还有伤,待会儿让我哥哥帮四爷处理一番,晚点我们再说,好不好?」 江四爷搂着她缓解了片刻,也没强求。 等两人自楼上下来,姰恪和项沖已经在西图澜娅餐厅里。 用膳的空当,三个男人都不太想提今日发生的事,姰暖也只能按捺着心思。 膳后,姰恪被姰暖拽上楼替江四爷看伤。 一番针灸后,又是熏艾又是推按。 到最后,江四爷竟然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姰恪轻手轻脚收拾了东西,沖姰暖眼神示意。 兄妹俩关上门,在外室间,他声量低轻地同姰暖详细说过今日发生的事。 姰暖听到江四爷跟江三爷在大帅的书房里大打出手,难免惊疑不解。 「哥,听你这话,四爷要暗中报復江三爷。」 「嗯。」 她敛目思索,「那说明江三爷突然回云宁的缘由,多半也是四爷挑起的,两个人会在大帅的书房里大打出手,多半也跟这个挑起的缘由有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他若是因为被私吞的军火和粮草,选择暗中设计报復,那应该不会将这件事再拿到明面上,去跟大帅说。」 否则有大帅在中间调解,最多叫江三爷将东西吐出来,最后息事宁人。 又怎么可能闹到兄弟俩大打出手,四爷又藉机算计的地步。 她看向姰恪,「不是拿军火和粮草说事,那到底什么事?」 姰恪表情微微复杂,「我倒是在宋大夫嘴里听了两句,像是跟那苏家的小姐有关…」 姰暖月眸微瞠,「苏娉婷?」 姰恪下颌轻点,「江四爷在外头,说江三爷和那苏家小姐苟且的话,传得满城风雨,江大帅很恼怒,江三爷因为这件事被召回来的。」 苟且? 姰暖惊疑错愕,「真的假的?」 姰恪耸了耸肩,「你还是去问江四爷。」 姰暖回了房间,心不在焉地洗漱过,在江四爷身边躺下。 男人睡得沉,赤着上身半趴着,几缕碎发垂盖在眉梢上,睡相清俊安详,睫羽轻翘透着几分纯稚,像个大孩子。 想起他先前还跟个无赖似的缠着她哄,打着夜里要鱼水的主意。 现在却又老老实实睡着,像个乖巧的孩子。 姰暖一时忍不住好笑,轻轻替他掩了掩薄被,盖住他肩头揉了药酒的伤处,以免他夜里再受凉。 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 门外林妈的声音放得很轻,「四爷,夫人,江公馆的电话。」 江四爷眉心皱了皱,脸在软枕上蹭了一下,却是没醒。 姰暖生怕他被吵醒后还要闹自己,连忙快速下床,走过去开门。 将房门自外掩上,姰暖看向林妈,「谁的电话?」 「是大帅夫人。」 见是她出来,林妈小声说。 「大帅夫人问四爷怎么样,身上的伤有没有上药,还说要交代您两句。」 因为大帅夫人指明要跟姰暖说话,林妈还紧张了一下。 想着要是四爷的话,应该会代接这通电话。 可如今却是姰暖自己出来了。 她有点担心,「夫人要接吗?不然还是跟四爷说…」 「一通电话而已。」 姰暖好笑地看她一眼,而后提脚往外走,「大帅夫人只是担心四爷的伤,还能叮嘱我什么?难不成能从电话里爬出来吃了我?」 林妈听了这句揶揄,讪讪笑着跟在一旁扶她下楼。 姰暖接起话筒,清柔低唤,「夫人,我是姰暖。」 大帅夫人像是正等着,立即便回了声。 「阿升身上的伤你看到了吗?统共有几处?有没有让那个姰大夫再给他用药?」 「是,上身有三处,已经用了药,也推按过,不严重,夫人放心。」 「我不放心!」 大帅夫人语气有点焦虑,「你一定不知道阿升有多娇贵,他生下来先天不足,我精心给他养护到这么大,是这几年身子骨才结实些,不再容易生病,长到这么大,他是第一次跟人打架!」 姰暖怔住。 江四爷先天不足? 她脑海里浮现他龙精虎勐的样子,一只手就能擒得她毫无还手之力。 真抱歉,她实在没看出来他有那么娇贵的? 「他好面子,一定不会跟你说自己娇贵,但我知道,从不磕碰摔伤的人,突然被人打了一身伤,一定是疼得受不了。」 「我专程打电话是告诉你,你大着肚子,若是照顾不好他,那就劝他回江公馆来住,我不放心他。」 「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就是为了他,我也不会纵人欺负你,你大可放心。」 姰暖眨眨眼回过神,听大帅夫人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番话,也知道她有多爱子心切了。 她轻轻嗯了一声。 「是,我知道了夫人,等四爷醒来,我会劝他。」 表情复杂地上了楼回到房间。 姰暖侧身躺下,盯着『娇贵』的江四爷看了许久许久。 满肚子好奇和疑惑想问他。 他为什么先天不足? 江三爷和苏娉婷的事,是真的? 他又究竟想怎么报復江三爷? 真的只是因为军火? …… 第75章 爷如此浅薄,会因为女人跟人打架? 一夜好梦。 晨曦的日光斜入玻璃窗晒到人眼帘上。 江四爷眼睫动了动,这才渐渐清醒。 他拥着满怀柔软而温暖,忍不住唇角浅勾,眷恋地收紧手臂,阖着眼凑过去胡乱亲她。 姰暖被他亲醒,黛眉浅蹙,抬手抵住他下颚,将男人的脸推开。 「别闹。」 她昨晚琢磨心事太晚,这会儿还想继续睡。 娇糯哝语的哼唧声,别提多酥人耳膜。 江四爷怎么可能不闹? 他心窝里发热,晨起又精神抖擞,何况昨晚便动了念的,这会儿根本打不住。 他睁开眼,自身后搂抱她。 唇瓣一下下亲她漂亮脆弱的耳廓和纤长柔弱的天鹅颈,哑声诱哄着保证他会小心。 被子里湿热的手却毫无章法,霸道得要命。 睡裙被从肩头剥了丢下床。 姰暖最后一丝倦怠被他缠灭。 她侧身伏在软枕上,紧紧咬唇吞下破碎的呜咽声。 怕伤到她肚子,他干脆就贴着她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 一大早就胡闹了一场。 林妈敲门来催早膳时,江四爷正抱着姰暖从盥洗室里出来。 姰暖被他放到床上,男人的手白皙修长,在她圆鼓的肚子上爱怜轻抚,事后的他眉宇间的温柔比晴风暖阳还动人。 「身子难不难受?」 姰暖脸还是烫的,垂着眼没看他。 江四爷看着羞赧脸红的小姑娘,低声闷笑,俯首在她眉心吻了吻。 「你躺着歇会儿,早膳给你送上来,爷去外间上药。」 林妈和九儿很快送了早膳进来。 姰暖没在床上吃,床单皱巴巴的,还有些不堪入目的痕迹。 她让两人将早膳放到外间茶几上,又忍着不自在,叮嘱两人将床单被褥换了。 走到外间,姰暖默不吭声地坐在沙发前用早膳。 姰恪正给江四爷揉搓药酒。 姰暖眼也不错地看着,「还疼吗?」 姰恪挑了下眉没说话,手下推揉的力道一点儿没减。 江四爷却低声失笑,侧脸揶揄,「以为爷是三岁小孩子?」 姰暖想起昨晚在电话里,大帅夫人一口一个『娇贵』地说江四爷,于是浅浅抿唇。 「四爷瞧着金尊玉贵,这几处伤落在身上,看着挺严重的,也不知道几天才能消。」 男人是不是都好面子? 疼也要装作不以为然,还云淡风轻地跟她说笑。 江四爷听不见她的腹诽,低头扫了眼自己腰侧的痕迹,的确青紫吓人。 如今不带兵打仗了,他倒是又养回了这一身的白净肤色。 江戟倒是一身腱子肉,人也黑,这些伤落在他身上,怕是半点儿都不显眼。 这么想着,江四爷眸色瞬暗。 他清冷着脸,似是有些心绪不悦。 姰暖捧着小盏小口嘬牛乳,黑白分明的眸子咕噜噜转了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很快,林妈和九儿抱着换下来的床褥单子出来,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姰恪也结束了这次上药,看了看自己心大的妹妹,就背着药箱走了。 屋里只剩江四爷和姰暖。 他随意将白衬衫套上,扣子也没系,就这么肆意敞着怀,坐过来用早膳。 姰暖吃得差不多,歪头打量了两眼他面上喜怒莫测的神情。 一边乖觉地在旁边替他夹菜,一边细声问出一直想问的话。 「昨晚四爷睡下,我就跟哥哥打问了几句,听说,四爷跟江三爷动手,是因为那位苏小姐啊?」 江四爷端在手里的粥碗一顿。 他偏头看姰暖,脸上表情像是气乐了。 「说什么胡话?爷如此浅薄,会因为女人跟人打架?」 姰暖乖巧坐着,抿抿唇小声说,「哥哥说了,四爷是因为有些谋划,可理由还是苏小姐啊…」 江四爷绯色薄唇浅抿,淡淡睨了她一眼,像是半个字都懒得说,转过脸去继续用膳。 姰暖连忙解释,「我不是多疑四爷为别人争风吃醋啊,我是好奇,江三爷和苏小姐那些风言风语,不会是真的吧?」 江四爷鼻腔里哼笑一声,语气阴阳。 「那你的意思,是爷无端造谣毁人清誉?」 姰暖月眸睁圆了,靠在他手臂上,悄悄声惊讶。 「是真的呀?」 江四爷端起粥碗饮尽碗里清粥,撂下碗碟,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但也是默认了。 姰暖看着他清傲冷漠的侧颊,突然觉得有些孩子气。 她忍俊不禁,挽住他臂弯,靠在他肩头软了声说甜言哄他。 「那我放心了,四爷高洁,这个苏小姐,指定对我没有威胁了。」 江四爷眼皮子轻掀,似笑非笑歪头睨着她。 「爷在做大事,你这些小姑娘心思能不能收收好?吃醋没个头儿了?」 姰暖抱紧他手臂,樱唇微噘。 「我就吃醋!您下次可别跟人打架了,不然我看了心疼着急,还要胡思乱想的,大帅夫人也着急,深更半夜还打电话来点拨我,怕我照顾不好四爷~」 江四爷听得嗤笑一声,抽出手臂将她揽住。 「爷用你个身怀六甲的小妇人照顾?别理母亲,她是个儿子奴,在她眼里爷浑身上下都是脆的,一碰就碎,你不用将她的话放心上。」 姰暖抿唇忍着笑,又昂起头看着他清隽的下颚线,软声说。 「大帅夫人很疼四爷,她还说四爷从小身子弱,是一直娇养的,我倒是瞧不出…」 她认识的江四爷,虽然瞧着矜贵无边,但却不失男子气概,是顶天立地的样子。 像大帅夫人那样说,是有些夸张了。 江四爷低声失笑,搂着她靠在沙发上,溢着笑意的眉眼分外舒朗清和。 「她是那样,逢人爱提爷娇贵,生怕别人没个轻重碰坏爷一根手指头,小时候是身体不好,让她操心太多,恨不能揣在心窝子里护着,现在也改不了了,你多担待些,慢慢也就习惯了。」 他母亲有多疼爱他,怕是这辈子都难减半分。 「所以大帅夫人说的是真的,四爷真的先天不足?身体不好?」 「嗯。」 江四爷头颈后仰,闲来无事,就顺着她的话聊起往事来。 「小时候老祖母常说爷,就该是云团里围着养大的,半点儿烟火气都沾不得,不然就要坏仙气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热不得,冷不得,饿不得,饱不得,哭闹不得,玩笑不得,一个不慎就要害场病,折腾得全家鸡飞狗跳,天生的贵人命,生下来就是要摆布人伺候的。」 姰暖听得笑出声,「这听着像是调侃。」 江四爷扯了扯唇,「倒也不太夸张,七八岁前都是用药吊命的,十岁左右还好些,就是着不得风雨受不得冷热。」 「都说虎父无犬子,父亲的血脉,独独爷不一样,他时常又哀嘆又恨铁不成钢,母亲一门心思落在爷身上,不肯再给他生嫡嗣,他没办法,看不得也被老祖母和母亲娇惯,便背地里想着法子练爷,想将爷这病秧子锤鍊成钢。」 「时常趁人不注意,藉口考问爷课业,将爷丢给人带去摔打。」 第76章 孩子会动了,他比她还要高兴。 姰暖听到这儿,想着才几岁的孩子,还体弱多病,就要被人拎着去摔打,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大帅心可真狠。」 江四爷不置可否,「他心不狠,爷就真废了。」 别人练武是为了防身,他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 只是如此,还的确吃了比旁人多出几倍的苦。 他想起什么,垂着眼看向身边小姑娘,低声叮嘱她。 「母亲从来不知道,你别说漏嘴。」 姰暖不可置信,「不知道?这么多年不知道?」 江四爷薄唇轻牵,「她只以为爷是渐渐长成了,身底子才结实起来,要让她知道父亲背地里找人练爷,还不得跟他翻脸。」 姰暖想了想,不知怎么,觉得很想笑。 「大帅畏妻?」 江四爷也笑了两声,语气郑重,「他很要面子,即便是人尽皆知的事,你也别乱讲。」 姰暖掩着嘴笑不可遏,笑到捂住肚子,轻嘶了一声。 江四爷脸色瞬间紧张,腰背也坐直了,一手抚上她肚子,皱着眉要训她两句,话没说出口,掌心却突突跳了两下。 他愣住。 姰暖也愣住。 紧接着,江四爷指腹处的肚皮,便显而易见地蠕动凸起了疙瘩。 虽然只有两三秒便归于平静,但两人视线对上,表情如出一辙的惊愕。 「动了?」 姰暖怔怔点头,伸出一根纤细素指,迟疑地轻轻戳了下自己肚皮。 江四爷两只手都贴上去。 然而等了片刻,肚子里的小傢伙儿没再给反应。 饶是如此,男人还是掩不住喜悦,伸臂将小姑娘抱到腿上,掌心贴着她鼓起的腹部捨不得挪开。 「动了,他会动了。」 他实在欣喜,还搂着姰暖亲了两口。 姰暖心底的喜悦渐渐蔓延,温顺地偎在他怀里,浅弯的月眸犹如两汪清潭,静静印着江四爷喜形于色的脸。 这就是骨肉之情。 孩子会动了,他比她还要高兴。 这让她不后悔选择回到孩子的父亲身边。 项冲上来禀话,一进门就瞧见江四爷抱着姰暖在亲。 他垂着眼没敢乱看,声量也不自觉低了两分。 「四爷,杜小姐来了,车停在馆外,问四爷方不方便。」 「表姐?」 江四爷面上喜色稍敛,略显意外地挑了下眉梢。 他看了看怀里的姰暖,扶着她站起身来,「快请进来。」 「是。」 项冲下去带人,江四爷牵着姰暖跟出了卧房,他垂眼看着她低声说道。 「上次说有机会请她来做客,她倒是来得突然。」 姰暖瞳珠微动,「说不准是听说了四爷受伤,特意来探望的。」 江四爷薄唇勾了勾,不置可否。 两人从楼上下来,一辆黑白相间的洋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姰暖跟着江四爷迎出前厅,立在门檐下,瞧见开车的是个黑衬衫黑西裤的高大男人,他打开一把白色小洋伞,将从车后门下来的女人罩在伞影下。 杜小姐身形纤瘦高挑,穿瑰紫暗刻蔷薇花纹的旗袍,妆容精緻气韵高贵,一手捏着珍珠手包置于小腹前,步态优雅极了。 那黑衣男人撑着伞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伞影和身影重叠替她挡去烈阳,是全然守护的姿态。 姰暖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觉得他像个护卫,可又不止像个护卫。 渐行渐近,杜韵仪先笑着开口,语声温柔悦耳。 「你在家,我来的路上还在犹豫,怕你不在,突然过来惊扰了暖暖姑娘养胎。」 她态度和笑容都十分和善,看向姰暖时也自然亲切。 姰暖腼腆一笑,颔首以礼。 江四爷下了台阶去迎她,听言清懒笑道。 「脸上挂了彩,哪能出去招摇?不被人笑吗?」 杜韵仪嗔了他一眼,一手搭住他手腕,踩着细跟儿鞋一步步拾阶而上。 「你以为不出门,就没人知道你跟人打架?这一大早我刚从家里出来,就听说你跟江戟动手的事,昨夜就已经传得满城皆知了,我想着凑巧路过,不如先过来看看。」 「你来的是早,晚一点儿我就回江公馆那边,不过知道我跟人打架了,你还空手来看望我?」 「贫不贫?车里全是礼品,不过不是给你的,是一早备下准备来看暖暖姑娘的,你这算借了她的光。」 说着话,杜韵仪在屋檐下站住脚,侧身浅笑交代台阶下的黑衣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让人把东西拿进来吧,省得他要挑我理了。」 「嗯。」 季凉漆黑的眼眸看了眼江四爷,回身去招唿院门口的守卫拿东西。 江四爷似是而非笑了一声,抬手揽住姰暖,请杜韵仪先进屋。 「坐下说。」 杜韵仪也不跟他客气,当先抬脚进了前厅,一边走一边偏头笑着看姰暖。 「生的可真是标志,到云宁后住得还习惯吗?身体怎么样?」 姰暖弯唇浅笑,细声回道。 「挺好的,谢谢杜小姐关心。」 杜韵仪轻笑两声,素手轻捋旗袍,在沙发上坐下,嘴里还同江四爷打趣。 「好柔和的小美人,还称唿我『杜小姐』,叫得我都要拘束了,你不教人认亲戚?」 江四爷扶了姰暖坐下,这才挨着她落座,听言清笑接话。 「你不也称唿她一声『暖暖姑娘』?」 杜韵仪手包压在腿上,笑意不减,「倒是我先见外了,那我以后便唤暖暖了。」 江四爷紧跟着教姰暖,「不用拘谨,表姐最是亲和,比我母亲还知道心疼人,唤表姐。」 姰暖也听话,「表姐。」 杜韵仪应了,视线落在姰暖显而易见的孕肚上,眉目间越发温柔,关切地问她。 「几个月了?」 「不到五个月。」 「吃得怎么样?」 「都挺好的,厨子是洪城带来的,知道我胃口,我现在很少吐。」 「是个会心疼人的孩子,我看你气色也好,我还备了许多补品,你要好好养身,该折腾阿升就要折腾他,别委屈自己,你替他延嗣,是为他吃得苦,他要知道心疼人,不然哪配做人父亲的。」 姰暖抿唇笑了笑,看身边的江四爷。 江四爷长腿一搭,低笑插嘴,「你是来看我伤势,还是来点拨我的?我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人?」 杜韵仪眼尾轻挑斜睨他,「我是来点拨你,也是来看你伤势,毕竟你这位江家太子爷被人打成花脸,前头二十多年可是从没有过,我当然要亲眼来看看。」 「合着不是来关心我,是来看我笑话。」 杜韵仪白他一眼,「我看你精神抖擞嘴又贫,就知道没被人打坏,更不想浪费关心了,说说吧,苏娉婷的事也是,动手打人也是,你怎么偏要激怒江戟呢?兄弟不和就非得抬到明面上,把矛盾激化成这样?」 「你在军中的根基哪有他稳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找茬。」 「你晓不晓得外头人都怎么说,说你们兄弟因为苏娉婷争风吃醋,说你江四爷才立一点功勋便疏狂不羁,不把江三爷放在眼里,还说你不及他骁勇善战,也不及他沉稳,这次怕是被打的很惨。」 江四爷不以为然轻嗤一声,「说别的不管,谁将谁打的惨?爷可没输。」 杜韵仪无言以对。 「你几岁呀?听不懂人话里重点?重点是打架谁输谁赢吗?」 第77章 阿升得了娇妻美眷 季凉正领了人将许多礼盒搬进来,罗列在前厅门边放了一长排,足以见杜韵仪的大手笔。 「怎么不是?男人打架要争输赢!何况爷生平头一次打架。」 江四爷视线看过去,清懒笑着出声招唿季凉。 「季凉你来,跟表姐说说,打赢江戟是不是挺重点?」 姰暖才知道,杜小姐的护卫叫季凉。 且听江四爷的语气,应该很熟稔。 所以果然不是个普通的护卫。 季凉走过来,立在杜韵仪身边,单手插兜扯了下唇。 「四爷打赢了?」 江四爷修眉轻挑,眉眼肆意,「不算输,他鼻樑骨断了。」 季凉眼里掠过丝笑意,垂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杜韵仪,淡声说。 「我料到四爷这趟离开得久,没人督促会懈怠,您回来云宁闲暇无事,就多练练拳脚,下次再打他,争取打得更惨一些。」 杜韵仪抬眼嗔他,柔声无奈,「你没瞧见他一脸的伤,别在这里拱火了,你们都几岁?」 江四爷笑声清泠不失愉悦。 他心情挺好,给姰暖介绍,「这是季凉,算是师兄,大帅找来练爷的季师父,是他父亲。」 姰暖正犹豫要不要唤一声『师兄』。 季凉便紧接着清冷说道,「你没拜师,不算师兄弟。」 姰暖默了声,见江四爷勾唇不置可否,却没反驳季凉的话,她便也没插嘴。 杜韵仪那边,又适时开口,认真关心起江四爷的伤势。 「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小问题,有姰恪在,不妨事。」 正说着话,项沖大步走进前厅,绕到江四爷身后,俯身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两句。 姰暖离得近,隐约听到『苏公馆』『祥和饭店』。 江四爷腰背坐直,淡淡嗯了一声,转而问杜韵仪。 「有些事要去处理,还要回趟江公馆,表姐是陪暖暖坐一会儿,还是一路走?」 他已经站起身来,杜韵仪见状也跟着站起身。 「你有事便去忙,我也是顺路过来,约了人十点半谈生意,就不多打扰了。」 她温柔笑着与姰暖告别,「改日我有空,再约暖暖叙话。」 江四爷没跟她客气,径直步履矫健地上楼去更衣,还吩咐项沖,「叫上姰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他昨日说过,最近几天姰恪最好时常去江公馆。 项沖也没耽搁,大步穿过一楼走廊去敲姰恪的房门。 姰暖陪着杜韵仪坐在前厅里等江四爷下来。 她噙笑看了眼项沖离开的方向,又问姰暖。 「这听说了这位姰大夫,他是你的…?」 姰暖浅笑,「是我哥哥,他医术好,四爷器重他。」 杜韵仪含笑点头,「当今这世道,人命如草菅,好大夫救死扶伤,到了哪里,都会受人敬重。」 季凉眸光微闪,低头轻声问她,「可以让他给你看看…」 杜韵仪脸上表情清淡,站起身打断他的话。 「我们出去等吧,阿升应该很快下来。」 季凉敛了声,没再继续说。 姰暖起身送他们出去。 到前厅屋檐下,杜韵仪又温柔笑着,同她聊了几句,叮嘱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还夸她养的那片蔷薇十分好。 姰恪跟着项冲出来,姰暖便替几人介绍。 杜韵仪夸赞姰恪,「姰大夫看起来年轻有为,阿升真是有福气,不止得了娇妻美眷,还收拢了一位才能。」 姰恪谦虚笑了笑,「杜小姐过奖,不敢当。」 姰暖注意到,她说的是『娇妻』。 她对这位温婉宜人的杜表姐,好感更深了几分。 江四爷很快从楼上下来,他出来抱了抱姰暖,眉眼间笑意温朗。 「回去歇着,好好吃饭,爷天黑前就回来。」 「嗯。」 杜韵仪笑他很少见这么体贴。 江四爷也没在意她的调侃,当先下了台阶,带着几人走了。 两辆车先后驶出私馆。 姰暖立在前厅屋檐下,抚着肚子若有所思。 她在云宁无亲无故,因为养胎深居简出,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她需要一个可以交心的人,来告诉她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这位杜小姐态度和蔼可亲,江四爷也说她可以与之多来往。 她可以成为她正式踏入云宁的引路人。 林妈见她还立在门外,出来搀扶她。 「夫人上楼歇一会儿吧,您已经陪四爷招待了一会儿客人,别累着。」 姰暖一点儿都不累。 她笑意清柔看向林妈。 「您陪我聊聊天吧,我一个人闷得慌。」 林妈小心扶着她进了前厅,「好,老奴陪您说说话。」 江四爷几年前买下这私馆时,林妈就被僱佣过来伺候。 她虽然只是个佣人,却知道很多事。 —— 两辆车驶离私馆,就在岔路口默契地分开。 项沖开着车,这时才开口。 「他昨晚去了苏公馆,在外头等了会儿,没进去,后来也没回江公馆,就直接宿在了祥和饭店。」 「属下猜测,应该是用房间里的电话联繫过,所以苏娉婷一大早从苏公馆出来,也去了祥和饭店。」 「那个时间街上人少,若不是我们早就派人盯着,怕是也发现不了。」 姰恪听了半晌,觉得不对。 他扒着座椅回头看江四爷,「不是去江公馆吗?我怎么听着像是要去『捉姦』?」 江四爷搓着手上金曜石指戒,听言低笑出声。 「当然要先办正事。」 他倒是没料到,这两个人还敢这样私下碰头。 「人安排好了没?」 项沖点头,「已经就位了,前后门都盯着,只要人出来,一定能拍到。」 「照片洗出来,要等到三天后。」 江四爷指腹轻托下巴,有些拭目以待。 姰恪摸不着头脑,「你们还找了人拍照?他们会那么蠢,让你们拍到?」 项沖侧目瞥了他一眼,淡定说道。 「不需要拍到两人私会的现场,只要盯着人进出,拍到他们俩都从那里出来,就足够解释不清。」 同一个地方,还隐瞒踪迹,又刻意不一起离开。 不是有鬼,是什么? 先前江四爷口说无凭,可现在不是已经掀起了风? 风吹草动。 只要一点隐晦的蛛丝马迹,就足够令人浮想联翩,让江戟百口莫辩,在麻烦里越陷越深。 车子悄无声息,停在祥和饭店外两条街的巷口。 此时祥和饭店三楼的一间客房内。 乔装打扮过来的苏娉婷,看着将屋里窗帘尽数拉上的江三爷,捏紧了拳头。 「你还有脸找我?」 江三爷在这里等了一夜。 他守着电话,一夜没合眼。 屋里烟味儿呛人,又因为没开灯,光线有些暗。 他看向立在沙发前的人影,冒着青茬的下颚弧度渐渐柔和。 「娉婷…」 「你别过来!」 苏娉婷这几日来,已经被自己脑子里疑神疑鬼的念头折磨得有些点癫乱。 她呵斥江三爷靠近的举止,红着眼咬牙质问他。 「你那时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什么都没有,是我想多了,你不可能趁人之危!」 「江戟!你究竟骗没骗我!」 「江升又为什么知道!」 江戟浓眉紧皱,「不是我,我没说,娉婷,你听我说...」 第78章 你什么时候能不犯贱? 江戟嗓子干得灼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他皱着眉,不顾苏娉婷后退,大步上前握住她肩。 「娉婷,这件事有鬼,江升不可能知道...」 「你放手!」 苏娉婷嘶声低吼,似乎十分抵抗他的触碰。 她眼神诡异,冷笑连连,「是有鬼,不是鬼是什么?做了亏心事,鬼早晚会敲门!」 江戟忍无可忍,桎梏住她手腕,将人转过去,用力抵在了沙发一侧的角落里。 他身躯高大健硕,将她围困在狭小的墙角里。 苏娉婷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她羞愤恼恨,挣扎着咬牙切齿地回头瞪他。 「江戟!你混蛋!你放开…」 身躯相贴,江戟心底的恼怒突然就消匿。 他一手按着人抵在墙角,一手摸到她胸前重重握住,低低哑哑地笑了。 「怎么变得这么弱?都开始怪力乱神了?真有鬼,你跟我杀过多少人,还能等到现在才找上门?你清醒一点儿,已经做了的事没法回头!」 苏娉婷是个浑身带刺的。 她只对江升低头。 江戟过去想要靠近她,亲近她,每次都是闹得动手,闹得他很难堪。 苏娉婷气得喘息不稳,泪也掉下来。 她突然就不挣扎,额头抵住墙,低声哽咽着问他。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骗我…,我只要答案。」 江戟只见过她为江升哭。 她一哭,他就有点烦躁。 「你别哭。」 「你说,你是不是骗我?你那时候真的没碰我,别让我恨你!」 江戟眸子暗如鹰隼,「你恨我?我处处待你宽和体贴,你却没个好脸,你还恨我。」 「对江升就和颜悦色,他放个屁都是香的。」 「苏娉婷,你真好样的!你什么时候能不犯贱!」 苏娉婷紧紧咬住唇,内心有些绝望。 她知道江戟的秉性。 他兇狠,泯灭人性,是个恶人。 她当初竟然会信了他的话。 竟然会自欺欺人地信他! 是江升的冷嘲热讽揭穿了她。 她如坠冰窖,无颜面对,也没法再自欺欺人地认为江戟那次不是骗她的。 苏娉婷浑身发抖,黑暗里的脸色煞白如纸。 「你这个…畜生…」 她救了他,他却趁人之危...,玷污她! 话说到这个地步,江戟低低发笑,笑声喑哑而恶劣。 「老子看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让给他江升?反正他从来也不稀罕你,你跟不跟我,于他来说也都无所谓,否则他也不会早知那些事,还憋到现在才说,他要利用你给老子一击,你还看不清?」 他脸贴过去,吻她耳鬓,唿吸粗重。 「娉婷,我真喜欢你,你要早跟了我,说不定我们现在孩子都会跑了。」 「你说说我为了配合你,委屈了多少年?」 「别再执迷不悟了,事情闹破了,你没回头路了。」 「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他低头与她耳鬓厮磨,按住苏娉婷胸口,撕扯她衣领。 觊觎多年的女人就在他怀里,隐匿了多年的真相人尽皆知。 他没什么好再顾忌的。 睡了就是睡了。 以后他再也不用伪装。 江升想藉此打击他?简直痴人说梦。 他就要趁此机会,将这件事坐实。 只要能娶到苏娉婷,得到苏家的助力,名声坏了就坏了,被老爷子揍一通也没什么。 男人谁还不做点混帐事? 苏娉婷最近内心深受折磨,茶饭不思。 她本就虚弱无力,神智虚浮。 衣衫被他撕裂,裤腰被剥落。 等她意识到江戟的兽性大发时,已经毫无反抗之力。 「江戟!江戟!!你这畜生!」 她嘶声哭骂得满是绝望。 江戟反倒越兴奋。 他就喜欢苏娉婷浑身冒刺的样子。 像钢刀一样的女人,他不止一次贪想着征服她时,该有多酣畅淋漓。 这个女人,终于是他的了。 —— 祥和饭店外。 项沖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微微偏头低声开口。 「四爷,时间太久了,恐怕是生了什么变故,要不要…」 姰恪抱着药箱默不吭声,悄悄咽了口口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呆这么久… 说没干什么,狗都不信。 江四爷夹着烟的手腕骨搭在窗外,闻言眼睑微眯。 「倒是高看江戟了。」 他原以为江戟为了苏娉婷,还能再忍忍继续装孙子。 今天只要拍到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报社那边一刊登,就能将这桩风流韵事的邪风煽大。 大帅那边势必紧揪着要查个水落石出。 到时候定能拖延更久的时间。 「看来他是想干脆揭了遮羞布,先把苏家的亲事弄到手。」 「江戟盘算着自己的利益,比起惹怒大帅,搞坏名声,得到苏娉婷,得到苏参领的支持,显然也值了。」 「还以为他多宝贝苏娉婷,也不过如此……」 项沖沉默了两秒,又问,「那我们?」 江四爷眉目冷淡,「他在等苏参领亲自找过来,这是真正想破罐子破摔,用不到我们煽风点火了,走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菸蒂捻灭在车门上,随手丢在地上。 车窗徐徐上升,江四爷懒得再耗时间。 「回江公馆。」 项沖默默发动车子。 洋车驶离街口时,他偏头瞧见一个军装青年就大刺刺地从祥和饭店里走出来,正是江戟的副官。 项沖收回视线,自后视镜里看了眼江四爷,声线清沉。 「就这么让他得到了苏家的助力?」 江四爷五指撑额,阖着眼的侧颊冷淡清漠。 「他对苏娉婷势在必得,早晚的事。」 「不过闹到这样难看的地步,就算苏娉婷不得不嫁给他,他维持不了多好的形象,也不会得苏龚待见,苏娉婷能不能原谅他,苏龚又会不会助他夺位,还难说。」 他闭阖的眼帘微微睁开,拇指摸搓着食指上的指戒若有所思。 「就促成这桩事,正好我们也不用再做过多的举措,就能顺理成章让他在云宁多逗留段日子。」 「这边不用再费心,仔细盯着澜北那边的消息,催一催,让他们动作快些。」 得到苏家,失去宋万山。 这于江戟来说,也算得不偿失了。 洋车驶回江公馆,停在主楼前。 江四爷刚带着两人走进前厅,大帅夫人便从楼上迎了下来。 她看到儿子那张挂彩的脸,就是一阵心疼。 「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午膳留下来,我让人做你爱吃的菜。」 她伸手想查看江四爷脸上的伤势,被他半路挡住手。 江四爷清懒笑着问她,「父亲呢?」 大帅夫人没好气,「你问他干什么,在书房呢!」 她昨晚因为儿子被打的事,迁怒江大帅,不准他回房睡,到现在还没跟他说一句话。 江大帅一夜没歇好。 早上用膳的时候,二姨太还哭着吵着说江戟一夜没回来,让大帅派人去找。 江大帅烦得不得了,骂了一句『他又不是孩子』,还不许人管他,就转身上了楼。 这会儿应该是在书房补觉。 江四爷像是随口问一句,也没就上楼去找江大帅,而是哄着大帅夫人。 「看您脸色不好,暖暖早起说您昨晚打过电话,担心您记挂儿子歇不好,再累着,让儿子带姰恪回来给您看看脉。」 大帅夫人被他一手搀扶着上楼,闻言脸色好看一点,又嗔怪道。 「算你有心了…」 「不是儿子有心,是暖暖有心,女人心细,会心疼人。」 大帅夫人好笑,「行了!你就别在这儿替她说好话,我又没想苛待她。」 几人上楼去了大帅夫人的房间。 好似江四爷这趟回来,真的单纯只是看看大帅夫人。 不止让姰恪给大帅夫人把了脉,开了调理身体的药,午膳还留在陪她用。 直到下午一点多钟。 大帅夫人正纳闷儿儿子怎么这么闲,再留下去就要打扰她午睡的时候,听见楼下传来纷杂的喧闹声。 她让荣妈去看看怎么回事。 江四爷已经自顾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大帅夫人见状,也连忙起身跟上。 母子俩立在三楼栏杆前往下看,听见二楼走廊里传来一道怒骂声。 「大帅!这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实在太过分,让他跟您说!」 …… 第79章 江家大爷,江丰 如江四爷所料。 苏参领很快发现了本该禁足的苏娉婷,不知何时悄悄离开的苏公馆。 审问了家里佣人,才知道她接过一通电话。 他当时便心生不好的预感,连忙派出副官带人悄悄去找。 谁知在一个小时前,他的副官在祥和饭店外,见到江三爷的副官孙彪。 基于最近城里疯传的一些流言蜚语。 苏参领的副官没敢惊动人,回来禀给苏参领。 苏参领心里一咯噔。 苏娉婷有多眼高于顶,他清楚得很,她素来瞧不上江戟。 加之那些流言蜚语传得满城皆知后,苏娉婷在家的状态,实在让人很担心。 不排除她是去见江三爷,找他麻烦了。 苏参领怕女儿吃亏,马不停蹄地亲自赶到祥和饭店找人。 那副官孙彪遮遮掩掩吱吱呜呜,最后没拦住。 于是,苏参领亲眼目睹了江三爷和苏娉婷私会,并『捉姦在床』。 可以说,苏娉婷心灰意冷,压根儿连挣扎抵抗都没有。 这更加坐实了两人之间早就不清不楚。 苏参领气怒攻心,当即就薅了江三爷到江公馆来。 毕竟他是大帅的儿子,他再怒恨,也没法儿一枪毙了江戟。 此时,苏参领气愤难当的怒吼声压都压不住。 大帅夫人跟着江四爷下楼。 母子俩立在二楼楼梯口,看着书房的方向,能听见江大帅震耳欲聋的怒骂声。 「你他娘的怎么信誓旦旦跟老子说『清者自清』!你个混帐东西!看老子今天抽死你!」 「副官!拿鞭子来!」 二姨太和三姨太母子先后赶过来。 二姨太脸白声颤,「三儿,三儿…」 她要扑过去,被三姨太一把拽住。 「你想跟着一起被大帅抽鞭子?」 二姨太急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可她也不敢再往前沖。 她知道,她去了,大帅的鞭子一样不留情面。 到时候母子两个一起被鞭打。 以后在江公馆里,她这个二姨太就再也没脸了。 她哭的妆都花了,仓皇无措的模样。 大帅夫人瞧着解恨,又觉得碍眼,扯了江四爷要上楼。 「走吧,跟咱们没关系。」 这就叫罪有应得! 江四爷却微微摇头,「母亲回房歇息,儿子就先走了。」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他也没什么好再看的。 大帅鞭打了江戟。 哪怕是打断了他的腿,打掉他半条命,最后他还是会娶苏娉婷。 苏龚是江大帅的直系下属,江大帅最信任的人。 为了挽回多年将属情分,和跟苏家那份情面,江大帅会让江戟娶苏娉婷为妻。 而苏龚再不愿意,也没办法。 他不能不管自己女儿清白。 江戟也算是多年夙愿达成了。 从楼上下来时,江四爷瞧见江丰拄着拐立在一楼走廊口。 想是特意站在这里听热闹的。 他自打伤了腿,江大帅就一直让他住在家里。 原先江家几个爷在外都有私馆,江丰也一样。 只是他出事后,身边那些女人都断了,现在连髮妻都待在娘家不回来。 江丰早年意气风发,权贵男人的坏风气,吃喝嫖赌养女人,他占了个齐全。 髮妻薛氏跟他早就没什么感情。 尤其两个人的独子早夭,江丰又成了残疾,身边那些莺莺燕燕都散了。 薛氏不愿再同他过,还曾提出和离。 江大帅不许两人和离,薛氏就不回来。 江大帅又不能看儿子没人管,就让他一直住在江公馆。 江四爷同江丰对视了片刻,淡淡扯了扯唇,带着项沖和姰恪离开了主楼。 江丰立在原地目送他背影,眸底情绪暗晦莫测。 —— 车子驶出江公馆。 姰恪扭头问项沖,「方才那个拄拐的,是江家大爷?」 项沖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姰恪讪讪一笑,「跟宋大夫闲聊时听他说过,说他是打仗受了伤,成了残废,留在家里安养。」 项沖点点头,「你不用太在意,见到他只客气一些别冲撞就行,他脾气古怪,平时动不动会打骂佣人,但大帅不管,大帅夫人就补偿佣人一些,大家都不爱往他跟前凑。」 姰恪摇摇头,没再多问,只回头看后座的江四爷,暗含期冀地问道。 「看江大帅今日这势头,江三爷得活活脱层皮不可,我之后,是不是不用再为算计江三爷这件事费心了?」 他记得江四爷先前在祥和饭店外说的话,不用再在这件事上费心。 现在,用不到他再做什么,江三爷也会在云宁城逗留下来。 江四爷嗯了一声。 姰恪暗自高兴,他实在做不来害人的事。 就听江四爷又淡淡开口,「你还得继续来江公馆,大帅会怒极攻心,身体不适,你要趁机在他面前出头。」 「好好跟宋叔沟通,他欣赏你,让他也帮帮你。」 「你在江公馆得脸,以后就是云宁城的名医,人人都会敬重你。」 姰恪嘴角笑意僵住,随即咂了咂嘴,轻轻点头。 他得在云宁城受人敬重,这样对暖暖好。 回到城北私馆,江四爷让项冲去打电报,追问澜北那边事情的进度。 姰恪回了自己房间。 江四爷则上楼去看姰暖。 姰暖正午睡,林妈守在外室间,见他进来,忙起身见礼,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江四爷推门进屋,床上的人睡得很熟。 他摘下军帽挂在衣架上,又脱下军靴,踩着柔软的地毯走到床边,俯身亲了亲她。 姰暖被惊醒,瞧见坐在床边的人,还有些发懵。 「四爷?」 她长发低绾了个圆髻,因为睡觉压得有些凌乱,一侧脸颊还枕出个红印,迷迷濛蒙的表情有些娇憨可爱。 可能因为生得太乖嫩。 她在江四爷眼里总像个小女孩儿,不像个怀孕的妇人。 他眼底溢笑,挤到她身边躺下,手搭在她腰上轻抚。 「吵醒你了,继续睡,爷陪着你。」 姰暖揉了揉眼,脸埋进他怀里,睏倦地耷拉着眼皮。 「四爷说天黑前回来,怎么又这么早?」 「事情处理完了,自然回来得早。」 姰暖笑了笑,眼皮实在酸,干脆就合上了。 江四爷没听到她再出声,低头见她又睡了,便也没再吵她。 两人依偎着睡了过去。 下午四点钟。 姰暖被肚子里的小傢伙儿踢醒。 睁开眼,瞧见男人单腿屈膝坐在她身边,正捧着她肚子亲。 他清润瑞凤眸印着笑意,眼巴巴盯着她肚子的模样,有些幼稚好笑。 「四爷干什么?」 江四爷掀睫看过来,伸手揽她坐起身,一手轻轻抚着她肚皮。 「他真爱动,是个活泼的小傢伙。」 姰暖靠在他怀里,听言轻声失笑。 「我觉得饿,兴许是饿着了他才闹腾。」 「那可不行。」 江四爷很上心,挪身下床,就一边喊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九儿轻轻推门,探头看进来。 「四爷?」 「夫人饿了,快去备些吃的来。」 九儿应下,麻利儿地转身跑了。 姰暖被江四爷从床上扶下来,面上笑意就没落下。 两人走出屋子,相携下楼。 她小声笑说,「四爷真喜欢孩子。」 或许是肚子里的孩子会动了,活生生地吸引人,江四爷也比前些日更关注她的肚子。 江四爷揽着她腰,听言也笑了声。 「爷也喜欢暖暖。」 下到一楼,项沖从庭院里大步走进来,手里捏了封电报,神色肃穆。 「四爷,杜审的消息。」 …… 第80章 暖暖,你赌的越来越大了 江四爷接过项沖递来的信封,偏头看着姰暖温声交代。 「你自己先去西图澜娅餐厅。」 姰暖轻嗯一声,当先抬脚走了。 江四爷目送她背影,手里拆开了信封,垂眼看了电报上的内容。 他眸底墨色涓涌,将电报随手递给项沖。 「这是个机会,让他带人亲自去澜北一趟,借调查军火被劫一事,将宋万山引出来,跟那边的人里应外合,到时候我们更有理由在大帅跟前摆脱嫌疑。」 项沖看完电报里的消息,略有迟疑。 「让杜审去么?」 这毕竟是要闹动乱的事,到时候枪火不走眼。 杜审可是杜家的独苗了,万一在那边出点事,四爷没法跟杜韵仪交代。 江四爷蹙了下眉,「让他去。」 顿了顿,他又补充一句,「这样,去趟杜公馆,跟表姐借用季凉。」 虽说杜韵仪让杜审跟着他做事,但这次毕竟有危险,他还是要提前跟表姐知会一声。 季凉是古武传承人,有他护着,杜审定然全须全尾。 他说着抬脚往外走,项沖紧随其后,眉心依然蹙着,犹豫着说。 「四爷,杜审和季凉不合,您让他去…」 江四爷下了台阶,冷着脸扫他一眼。 「这等要紧事,他敢给爷耍少爷脾气,以后就不用再跟着爷做事。」 项沖抿唇,没再说什么,只替他拉开车门。 洋车驶离庭院,姰暖独自坐在西图澜娅餐厅里用膳。 等她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才自九儿嘴里知道,江四爷出去了。 走得很急,半个字都没知会她。 她敛下眼睫没说什么,只语声清柔问她。 「我哥哥呢?」 九儿跟在她身后,忙回道,「姰大夫在后院厨房。」 姰暖便出了前厅,带着九儿往后院走去。 她是第一次来后院,院子里有两棵高大的杨树,还有一栋两层小楼。 林妈跟她说过,私馆的亲兵,佣人,厨子,都住在这栋楼里。 这会儿,姰恪正坐在一棵树下煎药,药炉子周围还摆布了一堆的器具和草药。 自从上次有人过来,说主楼里满屋子中药味儿,姰恪就将他那堆东西都搬到了后院捣鼓。 他抬眼瞧见姰暖过来,无奈轻斥。 「后头乱七八糟,你过来干什么?」 姰暖不甚在意,「我找哥哥说说话。」 九儿搬了张凳子过来,她在姰恪身边坐下,让九儿先去忙,不用守着。 小丫头知道兄妹俩要说私话,也极有眼色地乖巧应声,转身离开了。 姰暖抱着膝盖,视线落到药炉子上,轻声问道。 「今日四爷是带你去祥和饭店吗?我听见项沖禀话时,提到苏公馆和祥和饭店,是不是跟苏娉婷有关?」 姰恪低头捣着药,嗯了一声。 「江三爷在祥和饭店跟那位苏小姐会面,江四爷原本找了记者,想拍几张照片登报,制造些舆论风声,让江大帅更相信那两人之间不清不楚。」 「谁知道后来,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 他卷着袖管擦了把头上汗渍,放下药杵拍了拍手,抬头跟姰暖详细说道。 「后来江四爷说不用管了,就回了江公馆去,一直在那儿待到用过午膳,有人就拽着江三爷回了江公馆,找江大帅做主。」 「我旁听了几句,应该是江三爷和那苏小姐私会,被那位苏小姐的父亲抓了现行。」 「江大帅很恼火,在书房里鞭打江三爷。」 「江四爷和项沖说到苏家要成为江三爷的助力,江四爷不是很在乎,他更在乎澜北那边布下的局。」 姰恪神情严肃了些,「暖暖,他们军阀家的事真混乱,两个人在争权势,江四爷要暗杀江三爷的得力助手,他们不是兄弟,是死敌。」 他顿了顿,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又跟姰暖说。 「我听宋大夫说过,江家那个断了腿的江大爷,是长子,原先在军中才是鰲头独占,后来被江三爷给压了下去。」 「你看他的下场就知道,这几个亲兄弟彼此下手有多狠,那是恨不能对方死。」 「江四爷要是输了…」 姰暖眉眼清淡,轻声打断他,「他不会输的。」 姰恪噎了噎,微微抿唇,「这谁能说得准?」 姰暖垂下眼,看着药炉子里跳跃的火舌。 「他是嫡子,大帅更在意大帅夫人,就会相对偏心四爷,杜家生意很大,他有财势支撑,只要够心狠手辣,就能熬到出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姰恪无语,「江三爷也心狠手辣,你看看江大爷成了什么样?他比江四爷早带兵几年,功勋更盛,在军中更有威望,又得了苏家的助力…」 她樱唇抿了抿,语声轻乎。 「这才刚开始,四爷一回来就在算计那个江三爷,他有勇有谋,江三爷钻了圈套,只要这次谋划能成功,也是斩掉了江三爷一条手臂。」 「哥哥,不要急,先等他们这一次较量完再下定论。」 「我觉得四爷不会输的。」 姰恪表情复杂了一瞬,嘀咕道。 「我当然也不希望他输,我只是告诉你,暖暖,你赌的越来越大了。」 原以为只是想孩子父母双全,出身光明。 后来又想要明媒正娶,嫡妻嫡子的身份。 现在,连命都要陪他赌进去了。 姰暖勾了勾脚尖,轻声喃喃。 「我选了第一步,后面就只能走下去,男人有谋略有野心不是坏事,他待我和孩子好,我就陪他走一路。」 「我还是想要做他妻子,也希望他能赢。」 人都是有感情的。 她对孩子的感情越深,对江四爷的感情也在加深。 她现在不想撤离。 她不甘心,也舍不下的。 她抬眼看向姰恪,眉眼柔和。 「哥哥不放心我是一回事,但你不要被我拖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就离开,我会竭力帮你抽身的。」 姰恪脸色一绷,「再说吧。」 他怎么可能自己走? 他要走,也是带着她们母子一起。 姰暖知道他固执,现在讨论这个也没有意义。 她唇角浅翘,换了个话题。 「他现在手头很忙,我不能给他添乱,就谨慎待在这里养胎,哥哥你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了,辛苦你啊。」 姰恪气笑,「少说好听话,我是劳苦命,谁让我是你哥。」 姰暖轻笑两声,捡起脚边的草药,替他挑拣起来,话语柔软。 「不白辛苦,等四爷成事了,以后让他给你保个大媒,娶个好嫂嫂,再生几个大胖小子,爹娘也能安心了。」 姰恪想翻白眼儿,「别给我画大饼,你管好你自己吧。」 兄妹俩说笑拌嘴,一直到天黑下来。 九儿过来将后庭院的灯打亮,又说,「四爷来电话,等着夫人去接呢。」 姰恪当即放下手里的活儿,催促姰暖回主楼。 「夜里有蚊子,你赶紧回去,别过来了。」 「那你别忙活太晚,记得用晚膳。」 「我知道。」 姰暖带着九儿回了主楼,接起电话。 「四爷?」 第81章 女人少管男人的事。我担心四爷呀 听筒里,男人的声线清和。 「爷在杜公馆这边,有些事要商议,今晚不用等爷,可能会很晚,你早些睡。」 姰暖温顺地垂下眼,「好,我知道了,四爷忙,不要记挂我。」 好歹还记得给她交代两句,也算有心了。 江四爷在杜公馆待到凌晨两点多。 不止向杜韵仪借季凉,还得跟她和盘托出这次的计划。 「阿升,你胆子太大了,第一次出手就这么贪婪,你要除掉宋万山,那军火商那头儿怎么安排?」 「宋万山要出事,江戟一定会回去,他跟宋万山在一起几年,跟军火商一定是熟脸人。」 「你没有周全计划,争不过他跟军火商的联繫,那样就算除了宋万山,也不能一劳永逸。」 江四爷点了支烟,「当然周全,军火是大利,军火商内部也要权力更迭,杀了宋万山,顺便助那边换掉掌权人。」 「有这份情分在,新的掌权人同我合谋,杀宋万山他有一份,更不可能会跟江戟合作,他会跟我捆在一起,以后生意跟我做。」 杜韵仪怔了一瞬,有些意外。 「你什么时候摸到了底?」 江四爷长腿轻搭,指尖夹着菸蒂,菸丝徐徐缭绕。 他淡淡哂笑,「表姐以为,江戟私吞了我的军火,我会忍气吞声?」 「没有军火,我怎么打下的南线三城?跟父亲通电,再等军火和粮草送过来,太耽误事了,我总要想办法再搞批军火,是不是?」 「他们做军火生意的,都是狗鼻子,军火商手下养几位接头人,战火在哪儿,他们的接头人就在哪儿。」 「各地军阀好几支,军火又是暴利,有利可图内部就会有分歧,不需要费心思都能被瓦解。」 「同理,他既然找上爷,又怎么可能不懂江系军内部的分歧?」 「大家合谋做笔交易,你情我愿,各图所需。」 杜韵仪听罢,心头髮紧。 「你这交易风险太大了,可知道对方深浅?就算确定里应外合宋万山必死无疑,怎么确定那边的人一定能成功夺权?万一他不济…」 「我只要宋万山死,他死了,后面的事都好说。」 江四爷不甚在意,淡着脸将菸蒂掐灭,语声轻慢。 「至于那个人能不能翻盘夺位,是他自己的本事。」 「他失败了,于我没有什么坏处,无非是费些事,再暗地里摸另一条线接头。」 「他要成功了,那更好。」 杜韵仪看他自有主意,沉下心思没再多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富贵险中求。 总得豁得出去,才能博得回来。 从杜公馆里出来,凌晨三点多的云宁城,依然灯火通明。 只是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 江四爷眼睫懒垂,瞳眸落在眼尾处,淡着脸思绪沉敛。 他没说,这条跟军火商内部接头的线,是江丰递给他的。 江丰是长子,比江戟带兵早。 宋万山最早给江系军牵线军火商时,江丰在军中还独占鰲头,军中大事他都有话语权,自然也暗中张揽了些自己的底蕴。 只是后来江戟也开始立军功,宋万山当然全心辅佐这个亲外甥,彻底跟江丰割分清界线。 江戟和宋万山,跟江丰斗了几年。 江丰败了,且被他们害惨了。 再也不可能争夺帅位,甚至连个正常男人都不算。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想看到江戟跌落泥潭。 所以江丰会在江四爷带兵出征时,被江戟私吞军火粮草后,给他牵引军火商内部的熟人。 他身残志坚,拖着残躯在暗中运作,想借江四爷的手报復江戟。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江丰跟他,算是同仇敌忾。 这次宋万山若是死得成。 那也算他回馈江丰,牵线给他的人情了。 回到私馆,江四爷没有上楼,而是径直去了书房。 他写了两封信,交代项沖一早出去发电报。 姰暖睡得早起得早,五点多钟下楼,正遇见项冲要出门。 「夫人。」 姰暖立在楼梯口,看了眼书房的方向。 「四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四点左右。」 姰暖点点头,让开路等他下去,这才提脚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门压着缝隙,她轻轻一推就开。 江四爷正立在窗前抽菸,屋里隐隐有些烟气。 听见动静回头,瞧见姰暖穿着睡裙立在门外。 他淡淡勾唇,「起这么早?」,说着顺手将菸蒂捻灭在窗台上,提步向她走来。 「四爷不在,我一个人睡不着了。」 江四爷伸手揽了她走出书房,将门带上,领着人回主卧。 「爷正要回房,一夜没睡,你再陪爷歇一觉。」 姰暖抬眼看他,瞧见他眼底隐隐有些血丝,难免关心几句。 「四爷昨天走得很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您眼睛都熬红了。」 两人走进主卧,江四爷反手将门带上。 「没事,杜审发来消息,一批军火又被剥了六成,到手里不剩多少,眼下没战事,爷让他抽空上去跟澜北那边的漕运交涉,能私了最好。」 又是澜北? 姰暖眸色微动】,可不觉得杜审亲自去,就只是简单的交涉。 听起来,江四爷对这次暗中谋划的事势在必得。 她佯装不解,「那四爷去杜公馆,是跟杜表姐商议这件事?她也能帮四爷?」 江四爷垂眼笑睨她,「跟她借季凉,到底让杜审去这么远,这事有些风险,杜家就他一根独苗,爷得跟表姐报备一番。」 「季凉功夫好,去了能护着他些。」 他不欲再多说,伸手捏住姰暖正欲张口的小嘴,笑斥她。 「女人少管男人的事,你怎么这么些好奇心,不知道爷办的事都是军中机密?」 姰暖嘴巴被他捏住,气恼地嗔瞪着他,抬手将他手拨开。 「我担心四爷呀。」 她懒懒挽住男人臂弯,脸贴在他手臂上,细声咕哝。 「我每日待在这里,也很无聊,想跟四爷闲聊几句罢了,话赶话说到这里而已。」 江四爷不置可否,修长大手搭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知道你无聊,以后若是没事,爷让表姐多跟你走动走动,让她也带你喝喝茶,听听曲儿,逛个街。」 姰暖惊讶的抬眼,眼巴巴看着他,「我能出门了?」 江四爷低声失笑,「没说你得一直憋在这儿,再等几日,等江戟和苏家的事儿定下来。」 总归杜韵仪行事有分寸。 姰暖给她带着,他也放心。 「你上床等着,爷洗个澡便来。」 姰暖没来得及多问,江四爷已经抽出手往盥洗室走去。 她立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暂时收敛心思,转身重新躺回来床上。 事实上,她是真不困了。 所以江四爷从盥洗室出来,在她身边躺下,很快睡了过去。 姰暖却了无睡意,躺在一旁翻书。 她最近洋文读本看多了,越看越,基本不需要再翻看双语词典。 一直到九点左右,林妈上来轻叩房门。 「夫人,早膳好了。」 姰暖是孕妇,她的三餐和小点,林妈都盯得紧。 江四爷还睡着,姰暖只能轻手轻脚下床穿鞋,走出了里屋。 见她出来,林妈将早膳一一摆在外间茶几上,等姰暖走过来坐下,才神神秘秘地小声说。 「老奴昨晚住在家里,今早回来时顺便买了菜,瞧见卖报的小童满街在喊,说江三爷和苏小姐的事,都登报了,闹得满城风雨,夫人看看吗?」 姰暖当然要看。 「报纸呢?给我。」 林妈连忙自托盘底下拿出那份报纸,递给了姰暖,又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像江公馆和苏公馆这样的地位,这种事没人敢乱盯,也没人敢随意往报纸上登,得有人给报社撑腰,他们才敢!」 第82章 她是如何罪有应得,她自己最清楚 姰暖低头看报纸,听见她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忍不住抬眼笑问。 「谁给报社撑腰?你是说四爷吗?」 林妈讪讪一笑,「不不,老奴也是瞎猜的…」 她忙收拾了托盘,「老奴先下去忙,一会儿上来收拾碗碟。」 姰暖噙笑目送她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而后垂眼重新看向手里的报纸。 上面刊登了一男一女的黑白照片。 是那种正脸的人物照,不是什么偷窥私拍的照片,并没有任何旖旎意味。 只是黑字标题和报纸上的文字内容叙述的有头有尾,很生动,十分有可信度。 像是有人要将这对男女的事实锤。 她着重看了看那两张照片。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认识江三爷和苏娉婷。 江三爷一袭军装,不苟言笑,身形高大健壮,眉眼间有天生的戾气,是个硬汉形象。 而苏娉婷,也是一袭军装,丹凤眼薄嘴唇,眉眼凌厉又冷艷,的确有巾帼不让鬚眉的滋味。 别说,这两个人这么登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姰暖不认为这报纸会是江四爷的手笔。 她私心里觉得,既然昨天事情已经在江公馆闹大了,那江四爷已经预料到会如何收尾,也说了不会再在这件事上费心,那就不可能再多此一举。 将报纸放到一旁,姰暖收了心思开始用膳。 膳还没用完,九儿就慌里慌张跑进门,瞪着杏眼儿急促禀话。 「夫人,项总军说苏参领来了,车在馆外,要见四爷。」 这是位有分量的人物,没人敢随意驱逐。 姰暖忙撂下箸子站起身,快步走进里屋。 江四爷还在睡。 她走过去,手搭在他背嵴轻抚,「四爷,有客人来见您。」 江四爷豁然睁开眼,黑眸沉沉盯着她看,两秒后撑着手臂缓缓坐起身,捏了捏眉心。 姰暖见状,素手搭上他两侧额角力道轻柔,话语轻软。 「是苏参领来了,要见四爷,车就停在馆外。」 江四爷嗯了一声,掀开薄被下床,握住她小手捏了一把。 「拿衣物来。」 姰暖走过去,将衣架上的白衬衣和军裤拎过来。 江四爷利落地穿戴好,又蹬上军靴,起身搂了搂姰暖,声线沉哑。 「你别出来,待在房里。」 这是不希望苏参领见到她。 姰暖乖巧点头,见他要走,连忙追在他身后,快速说道。 「早上城里的报纸到处宣扬,四爷先看看,苏参领多半为这事来的。」 江四爷脚步停在茶几前,姰暖忙捡起沙发上的报纸递给他。 他一目十行地翻阅了一遍,而后眉心蹙了下,丢下报纸大步离开了房间。 姰暖立在原地,看了眼被随手丢在桌上的报纸。 想了想,她走回里屋,来到窗边,避在半扇窗帘后看着院中。 一辆漆黑洋车驶入院子,项沖打开后车门,下来个身量瘦高的老爷子。 他穿一身儿漆黑的长褂,头上戴顶时髦的官绅礼帽,手里拎着根拐杖,气沖沖地穿过庭院走进主楼。 此时的楼下,江四爷正立在前厅里迎人,见着苏参领进门,当先笑着上前两步。 「苏叔,稀客。」 苏参领脸黑如碳,挥手从副官手里夺过报纸,扬在手里质问江四爷。 「四爷这声叔,我是担不起,我问四爷,这是什么意思?」 江四爷眉眼不动,伸手接过报纸,垂着眼认真翻阅,一副刚看到的样子。 他诧异挑眉,「这是什么意思?苏叔该不会以为这事儿,是我让人刊登的?」 苏参领看他装模作样,气怒冷笑一声。 「四爷难道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昨天你是不是也在江公馆,先前那些宣扬他们俩不清不楚的话,是不是从四爷嘴里说出来的?!你现在倒说不是你了?你给我个…」 江四爷将报纸攥上,「话是我说的,但报纸不是我让人登的。」 他将报纸随手丢在一旁,单手撑在胯侧,云淡风轻问心无愧。 「那天在茶馆,是苏娉婷先纠缠不清,我有心要娶妻,不想再生误会,不得不把话跟她挑明。」 「但是苏叔,你在祥和饭店,亲眼瞧见他们俩的事儿,昨天那么一闹,江公馆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谁不清楚,最后我父亲肯定要苏娉婷嫁给江戟。」 苏参领脸皮抽搐,咬了咬牙。 江四爷挑眉轻笑,「既然如此,我没必要再做这些。」 「坏他们俩名声,伤两家颜面,明知是板上钉钉的事,登报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什么,我犯不上。」 苏参领老眸沧沉,脸色难看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真不是你?」 江四爷眉心轻耸,不置可否。 苏参领沉凝片刻,脸色依然不好看,但语气稍稍缓和。 「四爷,我苏龚追随大帅多年,始终明白他的心思,他的心偏着你,也希望我能辅佐你在军中立稳根脚。」 江四爷唇畔笑弧未变,眼底墨色深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苏参领看着他,长嘆了一声。 「大帅将你交给我,还特意请来季师父教你功夫,那些年你到我这儿来,娉婷从旁照顾,还陪着你练武,她对你的心意,我这个做父亲的最清楚!」 「这桩事发生前,大帅跟我是一心要促成你们俩。」 「娉婷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她不会愿意跟着江戟。」 「你最早知道他们俩有事,你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又是为什么?」 江四爷面上浅薄的笑痕渐渐敛起。 他静静盯着苏参领,眸色幽暗犹如古井无波,在老爷子隐含怒愤殷切期盼的注视下,淡淡掀唇。 「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苏叔,还是亲自去问苏娉婷。」 「她做了什么,又是如何罪有应得,她自己最清楚了。」 苏参领眉头紧紧皱住,他看着江四爷眼底的阴翳,心头微微发紧。 他嘴唇嚅了嚅,没再继续追问这件事。 临走前,只是神情复杂的问江四爷。 「不管四爷是因为什么,对娉婷有这么大的芥蒂,我只问你,你如此推波助澜,江戟娶了娉婷,你当真没半分顾虑?」 他就不怕,他转头去辅佐江戟。 江戟得到苏家的支持,如虎添翼。 江四爷原本就在军中没什么根基,他胜算会很小。 「苏叔,我从没想过娶苏娉婷,所以无论她嫁给谁,于我都不相干。」 江四爷眉眼淡淡看着苏参领,清沉的语声略显温和。 「我父亲信任苏叔,我也敬重苏叔,即便苏叔做了别人的岳丈,我也没什么好有顾虑。」 苏参领老眸沉郁,定定看着他。 最后重重嘆了口气,拄着拐杖转身走了。 江四爷亲自将他送出去,直到目送洋车驶出院外,这才折身回了前厅。 他一路上楼,抬眼见姰暖挺着肚子立在楼梯口,不由无奈地轻斥一句。 「说了让你别出来。」 姰暖缄默不语。 等他走到身边,伸手揽她,她才跟着转身,细声说道。 「不是四爷让人登的报纸,我猜,难道是大帅夫人?」 江四爷好笑地垂眼看她,「为什么是母亲?」 第83章 主动亲近 两人进屋坐下,姰暖先前用了一半的早膳还没收走。 江四爷也不讲究,坐在沙发前,就着她的碗筷吃起来。 姰暖陪在一旁,迟疑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我想,既然江三爷娶苏娉婷的事板上钉钉了,那登报宣扬两人的苟且,也最多是坏人清誉,让他们这桩婚事被旁人耻笑。」 「大帅夫人这样做,是为了出口恶气。」 「她那么疼四爷,怎么受得了苏娉婷先前一边跟江三爷不清不楚,一边又偏要扯着四爷不放。」 「推己度人,换了是我,我也会觉得厌恶气愤,想出口恶气。」 江四爷听得失笑出声,他掀起眼帘笑睨姰暖,语气略带调侃。 「你倒是挺了解我母亲,她的确做得出这样的事。」 姰暖抿唇笑了笑,「这也只能是大帅夫人,才能行事无所顾忌。」 「毕竟苏参领敢跑到四爷面前来兴师问罪,却绝对不敢去当面质问大帅夫人。」 江四爷笑了两声,搁下碗筷。 「不管是不是母亲,也无所谓,真是她,让她出口气也好,反正于我们也没什么坏处。」 他说着坐直腰背,将领口几粒衬衣纽扣系好。 「爷得回趟江公馆,江戟被老头子打成什么样,跟苏家这事又什么时候能定,还是得清楚。」 姰暖跟着站起身,「四爷不再睡会儿吗?」 他统共也不过睡了三四个小时。 「不了。」 江四爷进屋取下军装和军帽,转身离开前,又俯首在她颊侧亲昵地蹭了一下,温声叮嘱她。 「你自己若是无聊,可以下楼浇花,寻她们说说话,爷不会回来太晚。」 姰暖温浅一笑,陪着他下楼,又将人送出前厅。 等洋车驶出馆门,她在原地立了一会儿,就回房去换了身儿衣裳。 早起到现在,她才换下身上的睡裙。 再下楼时,意外地瞧见林妈领着优雅得体的杜韵仪进了前厅。 「杜表姐?」 林妈闻声抬眼,瞧见她下来,忙笑着说: 「夫人,杜小姐来看望您。」 杜韵仪温婉含笑,抬眼看着迎下楼来的姰暖,语声清柔。 「我来时跟阿升的车碰了面,他让我自己过来,正好陪你说说话,看来我来得很巧。」 「表姐来得正好,我一个人正无聊,在琢磨找些什么事打发时间呢,林妈,快给表姐送茶来。」 林妈连忙应声,下去泡茶。 姰暖月眸浅弯,又请杜韵仪到沙发前落座。 她扶着腰跟着坐下,腼腆浅笑。 「四爷说表姐生意很忙的,没想到还有空来看我,我到云宁这么久,表姐是第一个惦记来看我的人。」 明明才来过不久。 她正琢磨是不是该主动和杜韵仪联络,会不会显得太心急无礼。 她就自己来了。 这是很主动在表达亲近。 姰暖有些无措,也很欣喜。 她对杜韵仪本就有好感,又有心接近,怎么能不欣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杜韵仪听言笑了笑,「最近生意还好,下面有的是人操劳,我倒也不用事事过问。」 「季凉被阿升借去了澜北,我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趣,不想去别人那儿喝茶,那些女人总爱说三道四,我听着更烦,倒不如来你这儿坐坐,总归咱们俩都是清静人,结个伴打发时间。」 姰暖月眸噙笑,「我才是真正无趣的人,表姐来陪我说话,我求之不得,以后你可要常来。」 林妈端了茶过来,杜韵仪伸手接过,闻言笑盈盈拨了拨茶盖。 「你放心,我不会见外的,你别嫌我来得太勤。」 「怎么会?表姐不来,我是真像孤家寡人,没有朋友。」 杜韵仪听了微怔,掀睫看了看她,似想到什么。 「倒也是,不过阿升不让你出门,也是有他的顾虑。」 她想了想,又说,「你虽是养胎要紧,但这么憋着足不出户,也不好,回头我接你去我那儿喝茶,换个环境也新鲜一些。」 姰暖求之不得,捧着茶盏笑言。 「四爷也让我多跟表姐来往,说表姐周到,我是个闲人倒没什么,只是担心会打扰表姐。」 「不打扰,跟我客气什么?」 杜韵仪好笑,瞧见她眉目温软腼腆笑着,娇弱的还像个小女孩儿的样子,却已经挺着肚子。 她比姰暖大上十几岁,不免心生几分怜惜,语气越发柔和。 「你大约不知道,姑母待我,比我父亲待我还好,阿升在我眼里,就像阿审一样,他们都是我的亲弟弟。」 「他喜欢你,带你回来见姑母,还想娶你为妻,我自己经歷过,知道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和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怎样天差地别的事。」 「姑母现在不理解,不代表我也跟她一样。」 她柔声说着,看了看姰暖的肚子,眸色温柔。 「你已经有了阿升的骨肉,姑母不是冥顽不化的人,总有一天她也会理解的,她最疼阿升,捨不得他不快乐。」 姰暖心里很暖,她莞尔一笑,细声说。 「谢谢表姐。」 谢谢她如此通情达理,没有成见。 杜韵仪浅笑摇头,「阿升现在正在关键的时候,以后定然还有许多事要忙,他忙起来,难免会粗心大意,你怀着身孕心思更细腻些,有什么事便只管跟我来说,不必同我见外。」 姰暖很动容。 杜韵仪这样温柔和善,她却没忘了江四爷曾说过,她曾经歷过的那些苦难。 姰暖对她也心生怜惜,状似轻松地弯了弯眉眼。 「表姐这样说,那我就真的不见外了,可要跟表姐打听一些事。」 杜韵仪听言浅浅弯唇,端起茶盏婉声笑问。 「你是想问阿升的事,还是想问今天报纸上的事?」 姰暖舔舔唇,有些不好意思。 「表姐神机妙算,四爷不跟我讲,还说我吃醋没道理,不许我多想,可我还是忍不住好奇。」 「林妈和九儿也怕我多想,有些事三缄其口,不肯说给我听的。」 杜韵仪失笑嘆息,「女人,都一样。」 「你在意阿升,才会好奇,你要丝毫不在意,也不过问,我才真的要奇怪了。」 她放下端着茶盏掀睫看向姰暖,语声徐徐。 「他们男人都不爱多解释那些自以为无关紧要的事,问多了还会觉得烦,你别再问他了,我跟你讲讲。」 「他们三个的事,我的确清楚一些。」 姰暖来了精神,视线环顾了一眼,觉得前厅不是久坐长谈的地方,于是起身请杜韵仪上楼。 「表姐,不如到我房间坐坐,想来是个挺长的故事。」 杜韵仪欣慰于她的警敏,起身跟着她上楼。 两人到主卧坐下,姰暖又喊了林妈重新泡了壶茶送进来,这才屏退人,又将房门关上。 她坐在沙发前,捡了金花瓷盏,亲自斟了两杯茶。 杜韵仪掂起一杯,眼睫低垂轻嗅茶香,而后她捧着杯盏等茶水自然放凉,同时娓声道来。 「上次我来,阿升提过季师父,季凉的父亲,你记得吧?」 第84章 这件事,是四爷厌恶苏娉婷和江戟的原因 姰暖下颌轻点,细声接话。 「四爷同我说过季师父,是大帅当年招来教他功夫的师父,还说这事隐蔽,一直瞒着大帅夫人。」 杜韵仪噙笑点头,「姑母很宝贝阿升,大帅找人摔打阿升,当然不敢让她知道。」 「大帅很谨慎,也花了心思,季师父当年招来后,就安顿在苏家。」 「苏参领是大帅的心腹,江家几个少爷跟他都相熟,他不止会打仗,学识也好,时常能替大帅出谋划策,阿升跟他来往没有坏处,姑母也没有怀疑过。」 「他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丁点的苦,但他骨子里有韧性,也愿意接受改变,他自己很主动就去找季师父,根本不用人督促。」 「那时候难免就会跟苏娉婷朝夕相处。」 「苏娉婷也知道大帅心底里偏嫡子,苏参领也有心扶持阿升,所以她也随她父亲一条心,亲近阿升,不止端茶倒水照顾有加,还陪阿升一起练武。」 杜韵仪说到这里,丹唇浅勾,掀起眼睫看向姰暖。 「她喜欢阿升,从很小的时候,云宁城没人不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姰暖淡淡一笑,「的确,我如今也知道。」 杜韵仪笑了笑,浅抿了口茶,接着道。 「原本也没什么,江家矜贵的太子爷,钦慕阿升,想嫁给他的姑娘也很多。」 「但阿升年轻,很心高气傲,他不甘心跟江家其他少爷不一样,他有男人的理想,也想带兵,也想出头。」 「他是嫡子,从出生就被万人捧着,直到江家的老祖母去世后,亡了国,开始打仗,庶兄一个比一个能做事,受大帅看重,唯有他与众不同,还几次三番差点病死。」 「他有嫡子的骄傲,不想被人背后看不起,也不甘心被庶子比下去。」 「他的心思都在怎么变得更强,怎么出人头地上,根本没在意过儿女情长。」 「苏娉婷也很要强,她知道阿升想要什么,她也肯吃苦,想成为与他并驾齐驱,令他刮目相看的人。」 「她的确做到了,江系军中唯一有军衔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在云宁城,论家世论出身论能力,没有女人能跟她相提并论。」 「可惜阿升只想琢磨自己的荣耀,他的骄傲让他只想凭藉自己的能力压倒庶子,而不是靠女人。」 「苏娉婷越是优秀,大家越是说艷羡她对阿升的钟情,阿升越是牴触这种关系。」 「后来江戟盯上她,阿升也不在意。」 「自从亡国后,江家嫡庶地位就没有那么分明,江丰和江戟的心都野,什么都会争。」 「江戟想要苏娉婷,想要苏参领的支持,大帅知道,但不肯给他。」 「大帅看得到阿升骨子里的韧性,他对阿升有期望,苏家是他留给嫡子的,只等阿升能带兵出征的时候,要苏家助他一臂之力,为他保驾护航,助他在军中快速站稳脚跟。」 「人就是这样贪婪,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江戟开始旁敲侧击,暗地里谋划打主意。」 「他打感情牌,从苏娉婷身上下手,大约觉得年轻的女子都很好哄。」 「他对苏娉婷情根深种,云宁城也人尽皆知。」 「苏娉婷越是不肯搭理他,他就越是不肯罢休,两个人甚至还闹到几次大打出手,但江戟还是穷追不捨。」 杜韵仪轻啧摇头,放下手里茶盏,轻轻拍着手感慨了一句。 「他大约是真的挺喜欢苏娉婷吧。」 「也可惜了苏娉婷,当年阿升很不解风情,说不定再等等…」 话说到一半,她滞了一下。 约莫是觉得这话不该当着姰暖的面说,所以适时打住,还歉意的笑了笑。 「我是说,这大概就是命运,她跟阿升就是没有那样的缘分。」 姰暖浅浅抿唇,扯出抹淡淡笑痕,不动声色地垂着眼抿了口茶,又轻声嘆息。 「不要说表姐,便是我听了这么多,也要替苏小姐惋惜了。」 毕竟苏娉婷努力了许多年,却被她捡了漏。 她自己都说不清,怎么江四爷第一次遇见她,就打破了对儿女情长清心寡欲的惯例。 杜韵仪掩了掩帕子,语气清淡下来。 「倒也没什么可惋惜的,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样。」 「她明知江戟有心跟她纠缠不清,还拿他来试探阿升,她想激阿升,就故意答应跟江戟一起率兵出征。」 「结果那场仗,打得不顺利,前线传来战报,说她和江戟下落不明。」 「苏参领和季师父带兵亲自支援,季凉也在,他们攻下城池,苏参领忙着安抚民众,坐镇军中。」 「季师父和季凉,则带人去寻找苏娉婷和江戟的下落。」 「找到人时,她好好的,只是无端昏迷,跟江戟在一起,两个人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天。」 姰暖眼皮跳了跳。 直觉这件事,是四爷厌恶苏娉婷和江戟最要紧的原因。 杜韵仪与姰暖对视,语声温凉,眉目也分外凉薄。 「季师父教导阿升和苏娉婷多年,拿她当女儿,也知道她对阿升的心思,他当然气不过,要替苏娉婷出气。」 「季凉拦住他父亲,劝诫他,江戟毕竟是那支主力军的主帅,他们只是奉命率兵支援,真的闹僵了惹恼江戟,又不能杀了他,在他的地盘上,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何况那原本是江家和苏家的家事,如何处理,轮不到他们多管,回去如实禀给苏参领和大帅就是。」 「他们带江戟和苏娉婷折返的途中,苏娉婷醒来,季师父担心她,自然要多盘问两句。」 「她心虚,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江戟重伤,她不能见死不救,才带他留在谷底养伤,还求季师父替她隐瞒,她跟江戟没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迷,更不想流言蜚语让阿升误会。」 「后来季师父帮她隐瞒,答应在她搞清楚为什么昏迷之前,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他不希望苏娉婷的清誉受人揣测。」 「回到营里,那晚天黑,苏娉婷又找季师父谈话,季凉不放心,就暗中跟过去。」 「他隔着些距离,看到苏娉婷对季师父说话,然后听到枪声。」 「季师父坠下了悬崖,苏娉婷在嘶喊,他震怒惊骇,冲过去,却被苏娉婷一把推了下去。」 姰暖听得心惊肉跳,脑海里已经能想像当时是何等惊险。 杜韵仪垂下眼,拎起茶壶自己将茶盏斟满,语气轻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有人还朝崖底开枪,风声很大,他隐约听见苏娉婷嘶声喊一个名字。」 第85章 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会 「季凉说,她喊江戟。」 「那崖谷很高,下面十分荒芜,没有人会去,季凉掉下去,差点死了。」 姰暖在洪城长大,经歷过最担惊受怕的事,就是军阀攻城。 听过最人心险恶的事,是城里的妇女被那些毫无人性的大兵糟践。 却是生平头一日,知道这种骇人听闻的恶事,就发生在她认识的人身上。 她手脚发凉,唇瓣轻颤,「那季先生他,怎么活下来的?」 杜韵仪红唇轻扯,笑意不入眼底。 「他腿摔断了,在谷底苟活,靠吃野草,吃爬虫,喝雨水活下来,熬了月余,等到阿升带着人找到他时,人已经只剩一口气。」 姰暖捂住心口,浅浅吸了口凉气。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父子失踪,也查不到个究竟。」 「是阿升非要找,还求大帅调兵给他,他觉得季师父是遭遇不测,不会无缘无故失踪。」 「苏参领也说不清楚,并支持大帅给他调兵。」 「阿升去问苏娉婷,苏娉婷只说不知道,不知道季师父和季凉的去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开。」 姰暖黛眉浅蹙,「她撒谎,骗了四爷。」 杜韵仪喉间轻咽,接着说道: 「他们父子是负责去找江戟和苏娉婷的,结果他们俩回来了,季师父父子却无故失踪。」 「阿升就怀疑她,更加确信季师父父子是被害,他们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被灭口了。」 「他带着人远赴而去,在当时驻扎军营的附近搜寻,找了一个月,搜到崖底,那时候季师父的尸体,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被不知什么东西撕咬分尸。」 「万幸的是,季凉还有一口气。」 「阿升很谨慎,他秘密将人送到军医院里,寸步不离地守着人,还要阿审和我跟他轮流守着,一步都不敢离开人。」 「两个月后,季凉才醒过来。」 姰暖掩了掩唇,长舒口气,喃喃失语。 「真的是跟老天爷抢了条命。」 杜韵仪微微点头,她似是还沉浸在某些回忆里,好半晌都没再说话。 姰暖喝下半杯热茶,又忍不住轻声问她。 「这些都是季先生说的?那当初看到他活着回来,苏娉婷和江戟,难道不曾心虚愧疚吗?」 杜韵仪稍稍回神,随即淡笑摇了摇头。 「这都是季凉的一面之词,口说无凭,他没有证据,何况季师父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季凉伤得很重,休养都需要很久时间,他杀不了江戟,也杀不了苏娉婷,事情闹大,自己反倒会被灭口。」 「阿升那时候没有带兵,没有自己的势力,有人真的要杀季凉的话,他护不住季凉。」 「所以,季凉『失忆』了。」 姰暖怔愣,「你是说,装作失忆?」 「嗯,只有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谁都不认识,才能活命。」 姰暖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黛眉浅蹙,月眸澄明看着杜韵仪。 「我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不应该我知道的事?」 杜韵仪莞尔,端起茶盏,卷翘睫羽低垂,轻轻浮在茶水上的茉莉花瓣,柔声缓语道。 「你不是要问阿升,江戟和苏娉婷之间的事吗?我当然要事无巨细告诉你,免得你自己又胡猜乱想。」 姰暖看着她,心情和表情都有些复杂。 「表姐就这么告诉我这件秘辛,不怕我说漏了嘴,再给季先生惹来麻烦…」 「你会吗?」 「表姐怎么知道,我不会?」 「你是个谨慎的姑娘,你来云宁这么久,不会恃宠而骄,反倒深居简出,很沉得住气。」 杜韵仪温浅含笑,螓首微歪打量姰暖,「阿升也很谨慎,可他当着你的面提季师父,还告诉你季凉是季师父的儿子。」 「他信任你,对你不设防,那我也信任你。」 姰暖,「……」 信任这么简单就可以获得? 似是看出她眼里的一言难尽。 杜韵仪轻笑出声,上身微倾靠近姰暖,轻声漫语说道。 「我跟你讲这些,也是告诉你,阿升喜恶分明,无论你曾为他付出什么,只要你做过一件对他不住的事,将永远被他视为异己,不论你对他还有没有价值,他都将永不信任。」 姰暖心头髮毛,手心微微冒汗。 杜韵仪腰背缓缓端正,面上笑意不减。 「所以暖暖,你既有幸成为他的枕边人,要珍惜他的爱护,他从不主动待人好,既然你对他来说与众不同,那就更不要辜负他,一旦稍有辜负,他对你会比对苏娉婷还凉薄。」 姰暖静静看着她,眼睫轻颤,没有言语。 这一刻她清晰地认知到。 杜韵仪对她毫不隐瞒,是取决于对江四爷的全然了解。 她并非笃定她有多值得信任。 而是确认,倘若她不值得信任,江四爷会首先捨弃她。 姰暖垂下眼帘,轻抚小腹,细语坚定。 「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表姐,我不会的。」 两人直聊到午时,直到林妈上来叩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夫人,杜小姐,午膳备好了。」 杜韵仪像是坐累了,笑盈盈站起身,抻了抻腰,又过来挽住姰暖。 「那我便顺便蹭顿饭,看看你们从洪城带来的厨子,会做些什么别样的口味。」 姰暖笑了笑,陪着她下楼用膳。 膳后,杜韵仪也没再多留,便说不打扰姰暖午歇,告辞离开。 她走后,姰暖回到卧房,歪在床上开始消化今天杜韵仪说的那些往事。 总算也明白,四爷为何对江戟一出手就那么狠辣,又为什么要利用苏娉婷了。 只是她还是有一点疑问。 既然是季凉的一面之词,江四爷又真的会听信这一面之词,就确信季师父真是被江戟和苏娉婷害死的? 总该有什么事,令他如此笃定,季凉不是言不其实吧? 姰暖想着想着,便不知何时迷煳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窗外已经晚霞漫天,院子里传来车门碰撞的声音。 姰暖瞬间意识回笼,撑着手臂坐起身,从床上下来。 等她走出卧房,就见江四爷从楼梯口拐过来,他身姿颀长,军装革靴十分挺拔,怀里还单手揽了一捧白玫瑰。 男人先噙了笑,大步朝她走来。 「醒着呢。」 他将花递给姰暖,低头贴了贴她额角,揽着人进屋。 「刚从江公馆回来,母亲在花圃里指挥花匠修剪花枝,爷顺带讨了几支给你带回来,还新鲜着。」 满怀清香扑鼻。 姰暖低头嗅了嗅,笑弯月眸昂头看他。 「真漂亮,四爷特地给我带花儿,也不怕夫人说你。」 江四爷将军帽挂在衣架上,听言不置可否轻挑眉梢。 「说什么?几支花儿而已,花圃里多的是,母亲没那么小气。」 姰暖好笑地嗔他,「您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江四爷似笑非笑,捏了捏她白嫩的面颊。 「你什么意思?母亲心地很和善,别将她想得那么刻薄,给她些时间,她慢慢会接受你。」 姰暖抿唇笑着,没再说什么。 抱着花儿转身走到五斗柜前,将花瓶里略显干枯的蔷薇摘出来,白玫瑰一支一支插进去。 江四爷立在衣架前宽衣解带,始终眉目噙笑,盯着她素美的侧影看。 姰暖穿着身粉白的大袖旗袍,乌髮如墨半绾半泄。 整个人瞧着,比那含了露珠的白玫瑰还娇。 他赤着脚走过去,自身后拥住她,一手轻抚她腹部,下巴抵在她额顶。 「白玫瑰很衬暖暖,以后爷常送给你。」 姰暖好笑,侧脸昂起头看他。 「四爷为什么突然甜言蜜语?」 男人噙笑的眸色幽暗,俯首轻舔她耳廓,荤话说的令人浑身酥麻。 姰暖面颊瞬间发烫。 第86章 这是江家长孙,是你妹妹的底气 她慌忙垂下眼,红着脸耳尖儿充血,佯装镇定的将白玫瑰一支支插好,话语低促慌张顾左右而言他。 「今天表姐来,陪我聊了好多话,用过午膳才离开,她很喜欢洪城的菜式,还夸厨子手艺好,我邀请她常来。」 江四爷低头吻她耳鬓,嗓音清懒漫不经心。 「她面面俱到,不喜欢也会说喜欢,只捡你喜欢听的话说。」 姰暖歪头躲避酥痒,嘴上磕巴了一下。 「我还挺,挺喜欢杜表姐的,四爷别这么说,四爷...」 江四爷清隽眼尾溢笑,一手揉着她柔软饱满,徐徐搭话。 「她也很会收买人心,很少有人不喜欢她。」 姰暖指尖捲缩,轻细喘息,急中生智想让他分心。 「四爷不问我聊了什么?」 「嗯,聊了些什么?」 他动了念,搂着怀里柔软的人儿,到窗边沙发前落坐,一手轻抚她圆滚滚的腹部,一手控住她后颈吻她。 姰暖坐在他腿上,手抵住他下颌,澄明月眸里溢了雾气,故作戏嚯。 「杜表姐说四爷的糗事!」 江四爷背嵴一顿,暂时松开她,缓缓倚住沙发靠背,眉峰轻挑似笑非笑。 「爷还有糗事可说?二十四年,爷都不知晓。」 姰暖暗松口气,潋滟月眸眼尾轻睨他,软声质疑,「当真没有?」 江四爷不置可否,「那要先听听她到底都说了什么,你别想炸爷。」 姰暖肩头偎着他,审视了他两眼,才轻笑说道。 「我逗四爷罢了,杜小姐温婉端雅,自然不会背后拿人说笑,不过是同我聊了些往事。」 「什么往事?」 「就今日外头传得满城风雨的那份报纸聊起,说了些有关江三爷和苏小姐的往事。」 江四爷眼尾浅薄的笑痕渐渐敛起,唇畔笑意不入眼底,敛目睨着姰暖瞧。 「说了多少?」 姰暖对上他黑渗渗如墨潭似的瞳眸,樱唇浅抿,语声轻细。 「就说季师父,季凉,说四爷…」 江四爷听懂,那就是说了很多。 他眸底情绪暗晦,搂在姰暖腹部的大手指腹微抚,没说话。 姰暖盯着他看了两秒,素手轻轻环住他腰身。 「我问表姐,我是不是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事。」 江四爷眼睑微动,侧目凝视她,继而薄唇勾了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没什么,你不是外人,知道便知道了。」 姰暖卷翘睫羽浅垂,视线落在他军装衣领的章徽上,细语低喃。 「我没什么本事,还需要四爷藏起来护着,说不定帮不上四爷什么,还会拖累四爷。」 江四爷修眉蹙了一下,抬手揉她白嫩侧颊,低沉轻斥。 「胡说什么?爷说过,你不是累赘。」 姰暖唇角浅弯,歪头在他手上蹭了蹭,「我明白一个道理,祸从口出,少做少错,所以我知道的越少,对四爷来说便越安全。」 「可道理是道理,明白道理,心里过不去。」 「我想靠四爷近一些,更近一些,会很想打听四爷的事,跟我哥哥,跟杜表姐。」 她掀起眼睫,月眸如秋水盈盈,脉脉不得语,眉眼分外乖软素丽。 「杜表姐说四爷从不主动亲近人,我做四爷枕边人,要珍惜。」 「四爷,我很珍惜,我永远不会给四爷添乱。」 江四爷视线凝在她面上,心软的不得了。 他捏住小姑娘小下巴,控不住想吻她,闷笑声柔哑。 「好端端的要煽情,你这么勾爷,每次自己又受不住,你折磨人?」 他唿吸灼热,很快将姰暖的唇熨热。 姰暖被他亲得脸红脖子红,素手捂住他嘴,羞赧的眼波潋滟。 「四爷说得对,我受不住,您别折磨我。」 男人的手还贴在她肚皮上。 肚子里的小傢伙好似也感应到母亲的羞赧,伸了伸胳膊腿出来救场。 江四爷原本是动了念,抵着她额想要诱哄她顺了他。 谁知掌心里这么一鼓动,立时转移了他心思。 他惊怔垂目,一把掀起姰暖裙摆。 「四爷!」 姰暖惊唿,手忙脚乱的掩裙裾,被男人抬手抵挡,轻斥了一声。 「别动,爷看看他。」 肚皮处一紧,姰暖感觉到,瞬间也明白了他要看什么。 她拢着裙摆,又羞又好笑。 此时的江四爷,像个发现新奇事的大孩子,眼里掩不住惊奇和喜色,专注盯着她的肚子抚摸。 他对胎动乐此不疲,总想引着肚子里的小傢伙回应。 然而肚子里的小傢伙也很矜傲,随意动了两下,就懒得再搭理他。 姰暖看他还眼巴巴等着,她细声道委屈。 「我冷…」 这么晾着肚皮给他看,她顶着很大的羞耻感。 江四爷掀起眼皮看了看她,顺手将她手里拢着的裙裾扯下来,大手又贴在她肚子上轻轻摸搓。 「可不能晾着。」 姰暖故意拿娇,「四爷只在乎孩子,都忘了我会冷。」 「没你哪来的他?」 江四爷无奈,吻了吻她眉眼安抚,「爷当然在乎,这是我们心头肉。」 说不在乎,她也会不高兴。 女人就是这么难摆布。 他岔开话题,「下楼吧,该用膳了。」 说罢扶姰暖起身,牵着她往外走。 外头天色已暗,楼里楼外都亮了灯。 两人从楼上下来,姰恪和项沖正立在前厅里说话。 抬眼见江四爷,姰恪主动迎上前两步,「我给大帅对症制药,药备好了,什么时候再去江公馆?」 江四爷见他如此主动,眼梢噙笑挑了挑眉。 「明日吧,母亲今日还说你配的药好,她胃口好,睡得安稳,整个人精气神好了。」 他带着姰暖往西图澜娅餐厅走,还偏头继续同跟上来的姰恪说话。 「我母亲信服了你的医术,她会安排你给大帅看诊,你明日带着药去。」 姰恪淡笑颔首,「好!」 姰暖含笑看了看两人,也没插嘴。 第二日用过早膳,江四爷便带着项沖和姰恪回了江公馆。 大帅夫人对姰恪和颜悦色,给他看脉的功夫,还顺带问起姰暖。 「你医术好,我也不用再让老宋来回跑,你妹妹的胎相怎么样?我有些日子没见她。」 姰恪温润笑着,收回手,在桌上写药方。 「暖暖底子好,她看着瘦弱,但从小没生过什么病,很健康,胎也养得很好,夫人放心。」 江四爷原本搭着腿坐在一旁抽菸,听言便淡笑插了一句。 「昨晚我回去又胎动,力气很大,很活泼。」 大帅夫人听了笑得更真切。 「男孩子都要皮一些,好动力气大,说明很健壮。」 她笑盈盈地殷切叮嘱姰恪,「你知道这孩子在母亲肚子里养好了,有多重要,你要好好给她调养,我当年就是怀相不好,太娇气,阿升才早产,体弱。」 「这是江家的长孙,大帅最喜欢健壮的男孩子,这也是你妹妹的底气。」 姰恪笑意温和,点点头没说什么。 大帅夫人承认姰暖肚子里是长孙,又说大帅期待这孩子,孩子是暖暖的底气。 可她的话里话外,并没有要给暖暖正名分的打算。 姰恪听了算不上多高兴,更谈不上受宠若惊。 新的药方开好,江四爷让项冲去找宋大夫抓药,而后就扶着大帅夫人一起,领姰恪去见江大帅。 第87章 他就没有需要?不动念找别人? 江大帅这两天心气不顺,脸色也很难看。 大帅夫人嫌他板着脸,影响自己心情,根本不许他进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所以他这几天都是住书房,书房里屋是个小卧房。 三人进门时,满屋子的烟味儿。 江大帅正坐在沙发上抽菸,面朝着窗户的方向,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大帅夫人掩着鼻子蹙了蹙眉,快步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 「你要熏死自己?这么抽能解恨吗?」 窗户打开,空气涌动,屋里的烟味儿在消淡,大帅夫人还立在窗边透气,回身瞪着江大帅。 「我儿子特意领人来给你看脉,担心你身体,你可好,自己都不当回事,浪费阿升孝心。」 江升有孝心? 江大帅不以为然。 他碾灭手里抽了一半的雪茄,掀起眼皮扫了眼江四爷和背着药箱的姰恪,嗓音沧沉。 「我好端端的,看什么脉?孝心都卖不到点子上。」 江四爷眉梢挑了挑,眼底笑意清懒,在一旁沙发上落座。 「中医讲究,『上医治未病』,等你躺到床上病痛呻吟的时候再卖孝心,那才是真的晚。」 「何况,你自己身子骨怎么样,自己最清楚。」 「一身旧疾,还脾气暴躁,人老了要静心修身,总动肝火就容易短寿。」 他不等江大帅再说,就抬了抬下颚示意姰恪。 「给他看看。」 那态度一点儿都不像是对着自己父亲该有的敬畏。 姰恪低眉垂眼,放下药箱,蹲在江大帅腿边给他把脉。 江大帅眉眼沉淡,也没拒绝,只掀起眼皮继续跟江四爷说话。 「老三都躺在床上几天,你见天儿回来,今天才想起老子动了肝火,是真孝心。」 江四爷还没说话,大帅夫人先不乐意了。 她走过来捶了江大帅一拳,「你那是什么态度?没人要你动火气,也没人要你鞭打他,你自己压不住自己的火儿,别人犯了错,我儿子凭什么要殃及被骂?」 大帅夫人白了他一眼,绕到他身边落坐,嘴里还念叨。 「为老不尊,你看不出来只有我们阿升真孝顺你?」 江大帅无奈嘆气。 他捏了捏眉骨,不想跟大帅夫人拌嘴,只说,「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大帅夫人不满,正欲说什么,又被江大帅截了话。 他问江四爷,「闹成这样,娉婷得嫁给老三,不然苏龚脸上过不去,这桩婚事要登报公布,还要大操大办,你怎么看?」 江四爷清声嗤笑,「别人的婚事你问我?要我说,我的婚事只要比他办得盛大,那就成。」 他一点儿不在乎苏娉婷嫁给江戟,背后一连串的牵扯。 江大帅最近动气太过,语气有些无力。 「你先不要提你的事,长幼有序,老三娶的又是苏家独女,这桩婚事尽快办,之后整个云宁城的眼睛都要放在你身上…」 他像是要谈正经事,但江四爷不想听他谈。 「那正好,把我的婚事也一起登报,孩子也快出生,三喜临门。」 姰恪蹲在茶几前默不吭声写药方,听见这句吊儿郎当不正经的话,眼皮子都跳了跳。 江大帅默了声,像是被气堵得不想理他。 大帅夫人就蹙着眉接话,「一谈正事你就胡闹,你先别提姰暖行不行?别说不合适,就算合适,她肚子那么大,怎么结婚?让整个云宁城看笑话?」 江四爷轻啧一声,单手撑额抚了抚眉梢,语气不清不淡。 「母亲你这话不中听,新时代了,别说她大着肚子结婚,只要孩子是我的骨血,就算她生完了,我再娶她也不迟。」 「这件事你们拖再久,也改变不了什么,我要娶她做夫人。」 大帅夫人气得捏帕子,想说什么,看了眼低眉垂眼的姰恪,又将话咽了回去。 江大帅眉眼冷沉,神情不辨喜怒。 江四爷视线淡淡在两人面上扫过,撂杀手锏。 「不为儿子想,总要为孙子想想,嫡长孙,总比庶长孙好听,是不是?」 他唇角浅勾,沖大帅夫人眨眨眼,「又嫡又长,多圆满,母亲该满意。」 大帅夫人不满意! 嫡长孙是比庶长孙更好。 可姰暖那样单薄的家世背景,她真的不满意。 她儿子要继位大帅。 她孙子要做少帅,夹在中间的母族力量那么薄弱,怎么服众? 杜家足够富庶,可带给阿升的助力也不显眼,还要靠他自己挣军功,拼死拼活在军中立足。 孙子要有个母族在军中地位稳固的母亲,以后继位才不会很吃力。 何况大帅夫人不觉得,自己儿子只会有一个女人。 以后她还会有别的孙子,她想得很远。 这世道是男人的天下,男人是支柱,是房子。 女人看起来就像用来装点男人门庭的花,不起眼。 可什么门庭,就要装什么等次的花。 大帅夫人门第观念很重,她因为出身而事事占尽上风,所以不会那么轻易妥协。 江四爷清楚这一点,也没再就这件事继续磨。 他母亲的心思他清楚明白,但他也有自己的讲究和原则。 姰暖很好,他没想再找别的女人,他向来对男女之事很淡薄也很挑剔。 等到他母亲盼不到头的时候,她自然而然会妥协。 江四爷有很多更要紧的事要做,『成家』在他心里已经尘埃落定,拜不拜堂都不影响他的心态,他现在只想把精力花费在建立功业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给江大帅开好药方,姰恪又跟着大帅的副官去找宋大夫抓药,最后将给江大帅制好的药丸留下。 今日这趟的主要目的便就此告终。 江四爷午膳也没留,带着项沖和姰恪离开了江公馆。 大帅夫人立在书房窗边,看着主楼前的洋车稳稳驶离庭院。 她拧着眉回头看江大帅,「你儿子太固执,他被那小姑娘灌了迷魂汤?偌大个云宁城,还找不出一个比姰暖优秀的闺秀?」 江大帅嗤笑,「小时候你看得严,他几岁开始就清心寡欲,对女人不感兴趣。」 大帅夫人没好气,「他身体不好,我当然看得严,像江丰江戟一样十几岁就睡丫鬟找歌姬,阿升身子早垮了。」 「他是正常男人,只是开窍晚,不然姰暖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她走回来,坐到江大帅身边,皱着眉琢磨,「太怪了,大着肚子也不能伺候他,他就没有需要?不动念找别人?」 江大帅下意识要点菸,可动作又僵在半空,怕她念叨,就又将雪茄重新放下。 「所以说你养的儿子不一样,没说他不是正常男人,但他就是对女人没那么大兴趣。」 大帅夫人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地打量他一眼。 「男人都一样。」 江大帅,「……」 大帅夫人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来有些紧张。 「对,阿升初尝滋味,姰暖又太年轻,两个人说不定是没轻没重,就算有身孕也一样在一起,所以阿升才不找别的女人!」 江大帅听得额角突突直跳,想堵耳朵。 大帅夫人慌里慌张地转身离开,嘴里还絮絮叨叨着。 「我得叮嘱她,她家里没妇人提点,可不能大意胡来伤着孩子,会追悔莫及!」 江大帅汗颜。 夫人是不是忘了,姰家兄妹都是懂医理的。 懂医术的人,怎么会那么没轻没重? 第88章 你能不能忍忍!还是人吗?分房吧! 姰暖第二次接到大帅夫人的电话。 她立在前厅的壁炉前,听着电话里言语直白的叮嘱,又羞窘又无语。 挂断电话时,她重重嘆了口气。 这母子两个真是很会难为人。 她不想跟江四爷行房,可他就总想缠着她,她能怎么办? 男人在这方面无师自通,他尝到妥协的滋味,就开始摸索出经验,不止自己如鱼得水,还很能顾及到她的感受。 她就是再想装作动了胎气,他都不给她机会。 大帅夫人该去叮嘱她儿子,而不是来告诫她。 姰暖坐在院子里晒日头,顺便疏解心情。 洋车驶入馆门,江四爷一下车,就瞧见她惬意的眯着眼躺在摇椅上,在晒太阳。 清美娇嫩的小孕妇,穿身儿宽松的藕荷色大褂裙裳,慵懒温顺的像只小母猫。 让人看了想挼两把,揉搓起来团一团。 江四爷眉梢眼尾浮起笑意,提腿走过去。 项沖和姰恪则先回了前厅。 阴影投下来同时,姰暖的脸被人掐住。 她睁开眼,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冷峻眉眼,没躲没闪被他亲了一口。 江四爷弯着腰,一手扶住摇椅俯首,垂眼笑睨她。 「大正午了,还晒日头?回屋吧。」 他握住姰暖手腕拉她,姰暖便顺着力道自摇椅上起身,一手扶住细腰,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江四爷一手揽在她身后,缓步跟着她往楼里走,被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 「怎么?谁惹你郁闷了,有话就说。」 姰暖垂下眼看台阶,嘴角抿着抹笑。 「郁闷?我才要问四爷,您回一趟江公馆,到底都同大帅夫人聊什么啊?她打电话来,要我同四爷分房睡,不要不谨慎,胡作非为伤了孩子。」 姰暖语气无奈,江四爷听了也生出片刻的无语。 他心下好笑,握住她肩头轻捏了捏。 「她是想一出是一出,你不用理她。」 月份都这么大,他有分寸,怎么可能伤了孩子。 见姰暖苦笑着启唇,像还要说什么,江四爷直接岔开话题。 「这几天早晚凉,要入秋,云宁一到十月入秋,就开始冷,一个月就入冬,这两天无事,让人请裁缝来给你做秋裳和冬袄。」 姰暖怔了一下,迟疑问他。 「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很久?要过冬吗?洪城那边,这么久不回去,真的没问题?」 成功带跑了话题,江四爷淡笑自意。 「入了冬大约不会再起战事,那边那么多人留守,有事也能第一时间报备,不急着回去。」 他扶了姰暖往西图澜娅餐厅走,声线清缓。 「最迟要待到江戟和苏娉婷的婚事定下来,澜北那边的事有了回音,再等等。」 大帅夫人想留他在云宁过年,给他拖拉着不走立了个理由。 他要留在这儿,亲自盯着江戟。 接下来几天,江四爷没再去江公馆。 项沖奉命找了江公馆惯用的裁缝来,给姰暖裁身做衣裳。 姰暖听林妈的意见,顺便订下了孩子出生要用到的襁褓和小衣物。 送人离开时,还给了笔丰厚的封口费。 老裁缝常到云宁权贵们家里做生意,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看江四爷的私馆里外严防死守,就明白有关私馆里住着的女人,他半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又过了两天,江三爷和苏娉婷订婚的消息登了报。 杜韵仪过来走动,说起这件事。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江公馆和苏公馆要办定亲酒宴庆祝,但却一点苗头都没有,今日一大早,我那边电话一直进来,全是打听这件事的。」 江四爷拎起茶壶,亲自斟了杯花茶给她。 「江戟被打的不轻,现在还在床上趴着,皮开肉绽,烧了两天,至于苏家那边,酒宴要办也得等等他。」 这种喜事,江戟恨不能意气风发。 他要脸面,不会一身病态出席。 杜韵仪端起茶盏吹了吹浮花,又问起澜北那边。 「季凉走了也有些日,还没有消息?」 江四爷眼睑微眯,「快了。」 当天夜里,也不知道几点,姰暖被『咚咚』的叩门声惊醒。 隔着外间,寂静的夜里,能听到项沖粗沉的低唤。 「四爷,急报!」 江四爷豁得翻身坐起,赤着脚便大步拉开门走了出去。 姰暖莫名心颤,跟着坐起身。 外室里黑着灯,隐约能瞧见门外走廊的灯光打进来,江四爷和项沖立在外室门边低声说话。 他似是有些兴奋,只穿了条亵裤,还赤着脚,带上门就出去了。 屋内恢復沉静,姰暖坐在床上缓了缓神,半晌心跳声才平静下来。 她预感应该是事成了? 那个宋万山,真的被四爷的人除掉了。 凌晨三点多钟。 姰暖躺回被窝里,了无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响起车门磕碰的声音,而后是洋车驶离的车轮碾压声。 她以为江四爷出去办事。 结果没过两刻钟,房门自外被推开。 姰暖诧异回头,男人高大的身影穿过外室走进来,他步伐很快,转眼到了床边。 「四爷?是有什么事…」 她撑着手臂正欲坐起身,却被他一手按住肩头,压进软枕间。 「暖暖,陪陪爷。」 他唿吸很重,又隐隐压不住兴奋。 揭开薄被覆身上来,微凉的手目的明确,将她睡裙宽敞的衣领从肩头扯落,又滑进去。 姰暖被迫承受他突如其来的热吻,感受到他浑身肌肉紧绷。 他一时心情高涨,就像个犯了瘾的人,要从她这里取得慰藉。 姰暖想起大帅夫人的殷殷叮嘱。 可她潜意识里觉得,不该在这个时候扫四爷得兴。 于是她没说话,默默迎合着。 江四爷比前两次都要热血沸腾,尤其姰暖那么温顺,任他摆布。 肌肤的温度彼此渲染。 她每一声隐忍的细碎,都犹如火上浇油。 直到他隐隐弄疼了她,她才惊唿着微慌挣扎。 江四爷又很快收敛,体贴怜爱起来。 时间太久,他不知疲惫。 直到窗外天光透亮,才翻身躺下。 余韵消缓,江四爷想起查看姰暖的状况,才发现小姑娘髮丝凌乱,侧着脸满头汗湿,已经睡了过去。 姰暖雪白肌肤此时笼了层霞光,像沁了温水的蜜桃,整个人甜美而糜艷,分外诱人。 他心头柔软,搂着她亲了又亲,又去抚摸她肚子。 小傢伙安安静静地,轻轻动了动,像是没受任何影响。 江四爷安下心,迳自下床去洗漱,又轻手轻脚替姰暖擦拭整理过,而后下楼去找姰恪。 他衣衫单薄,话倒是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爷没按捺住,有些失分寸,你给她看看,别动了胎气。」 一大早被敲门吵醒,姰恪揉眼的动作一僵。 他麻木复杂地定定盯着江四爷,嘴角隐隐抽搐。 青着脸上了楼,见姰暖粉面桃腮睡得安静,他沉下心来替她把了脉。 半晌,姰恪暗暗舒了口气,站起身怒视立在床尾的江四爷。 「你能不能忍忍!还是人吗?分房吧!」 江四爷见他方才舒了口气,心里便安宁了。 闻言,瑞凤眸波澜不惊睨了眼姰恪,语气淡淡。 「不分。」 姰恪忍无可忍,走到他面前同他对峙。 「上次在江公馆我便很窝火了,这些话我不吐不快,你…」 他情绪不好,语气更不好。 江四爷一把扯住他衣袖,看了眼床上沉睡的姰暖,沉声打断姰恪。 「别吵,出去说。」 …… 第89章 我妹妹跟着你,像你豢养的金丝雀 江四爷带着姰恪去了书房。 大清早五点多钟,佣人们都还没起来忙活。 姰恪被江四爷吵醒,原本就心气不顺,现在被他做的荒唐事这么一激,有些情绪爆发口不择言。 「上次在江公馆,大帅和大帅夫人当着我的面,便那么随意看待暖暖,我已经很窝火!」 「不错,我们是出身不富贵,可我们兄妹相依为命,活得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谁还没有尊严?谁愿意对着人低声下气,被人瞧不起?」 「原本都好好的,是你让暖暖怀了身孕!」 「事情不是因我们而起,我们也并非贪婪你江公馆的地位权势!」 「你带暖暖来云宁,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心里真端得清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江四爷明白姰恪心里一直不爽,对他有芥蒂。 只是这次才藉机将情绪发出来而已。 他并不恼火,清声答他,「爷会娶她为妻,这点一直端得清。」 姰恪怒视他,「你怎么对她的!你真把她当妻子吗?她现在哪点像是你的妻子!」 江四爷薄唇微掀,眼睑动了动,没接话。 姰恪薅了把头髮,在原地踱了两步,又沉着脸说道。 「打从到云宁城以后,我只看到你在替自己谋划!」 「是,暖暖说得没错,男人有野心不是坏事,可那是你的事,我半点都不想揣测也不想插手。」 「我妹妹跟着你,除却圈在这间院子里,像你豢养的金丝雀,没有半点像是个要议亲成婚的女孩子。」 「我们是为这件事来的,只在意这件事!」 「可你们江公馆,没人在意她,她在那些人眼里就只是个给你延嗣的工具!甚至不配跟你谈婚论嫁!」 姰恪越说越气,尤其想到江四爷在姰暖大着肚子的时候,还这么没分寸地行房事,他就更气。 他满眼不理解地盯着江四爷。 「你又是怎么待她的?你说你要娶她为妻,你心底里真把她当妻子吗?」 「妻子在你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定义?」 「她跟在你身边,现在究竟算什么名分?」 「你懂不懂,你觉得不要紧也没那么重要的这件事,就是暖暖最在意的!」 「你只想着自己舒坦,自己顺意,你想没想过她一直在委屈自己?」 「善解人意不是只有女人能做,她体贴你的难处,麻烦你也别那么理所当然,学着体贴体贴别人行不行!」 江四爷修眉冷肃,静静听他发泄了片刻。 等他停下来,才黑眸深沉地开口。 「说完了?」 姰恪瞪着眼,胸膛起伏,喘气依然不匀。 江四爷视线沉缓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启唇时声线清淡。 「她在意名分,爷心里清楚,说过要娶她为妻,便一定会娶她。」 他薄唇浅抿,上前半步,态度温和语声平稳。 「你是她哥哥,心疼她替她鸣不平,爷能体谅你的心情。」 「只是男女私情这等事,第三个人不好干涉。」 「爷怎么待她,她是否情愿,是否委屈,唯有我们两个人清楚。」 「暖暖很聪慧,她不是一昧委屈自己的人,爷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女人,以后这种事,你还是少管,省得她知道了,也会不自在。」 姰恪一口气堵在胸口。 「……」 江四爷抬手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而后自他身侧绕过,拉开书房门走了出去。 徒留姰恪独自立在书房里,好半晌,才憋火地长舒口气。 —— 姰暖醒来时,窗外晴光已经泄满了半张床榻。 她睁开眼,就瞧见江四爷坐在窗下沙发上,正安静地垂眼翻书。 他在家时穿着闲适,一身银灰素绸的长褂长裤,修长的腿交叠,鬓髮乌黑如墨染,衬得肤色越发净白,眉目清厉冷峻。 只单单坐在那里,沐浴着晨光,是通身的矜雅清贵。 姰暖躺着没动,就这么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 直到江四爷修长的手翻了页书,又似不经意地抬眼看过来,四目相对,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醒的。 「醒了。」 男人眼尾笑痕温润,合上书,起身走过来。 他在床边落坐,手撑在她枕边,拢了拢她颊侧略微凌乱的乌髮。 「十点多,饿不饿?身上哪里不舒服?」 姰暖侧了侧头贴着他手,月眸浅弯同他对视。 「没有不舒服,只是四爷怎么还在家里?我以为昨晚有急报,四爷今天会很忙。」 江四爷唇边牵着笑意,眉目清润温和。 「澜北突然发生动乱,宋万山在与军火商接头时意外死于暗袭,他是澜北军营的定海神针,未免造成军心浮乱,江戟又不在军中,他的心腹,一定会将宋万山的死讯死死按住。」 「估计今天,澜北军营的电报就会递到江公馆,大约会说宋万山遭遇败寇残余部队的暗袭,危在旦夕。」 「江戟上次被大帅鞭打得厉害,伤势未愈,他就算要着急赶回去了解实情,稳定军心,大帅也会派别人随行去一趟澜北。」 「吃力不讨好的事,爷可不想掺和,所以不能回去。」 姰暖没想到他说这么详细。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那要是大帅拨电话来,非要四爷去呢?」 江四爷不甚在意地轻挑眉梢,将她滑落肩头的睡裙衣领往上拎了拎。 「那也不去,动乱发生时,杜审就在澜北暗查不明去向的那六成军火,原本就很敏感,爷再要跟去,更洗不清。」 「那江三爷若是将事情往杜审身上推,大帅若是怀疑起来,四爷想好怎么脱身了?」 「他几次剥削爷军火粮草,爷派人去查问本就是理所应当。」 江四爷眼睑微眯,「何况宋万山一死,江戟会焦头烂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这个时候不会希望爷因为军火被私吞一事再咬他,所以他不会将这事捅到大帅面前,自然也不会提起杜审。」 「他不提,宋万山的死,就跟爷扯不上干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毕竟人已经死了。 就算江戟笃定是他干的,真到大帅跟前掰扯,他拿不出证据。 江戟很清楚,就算是证据确凿,大帅也不会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亲儿子怎么样。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宋万山的死因,也不是替他讨回公道。 而是稳固澜北军营的军心,以及跟军火商牵头。 至于以后江戟要怎么为宋万山报仇,反正他跟江升也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江四爷不在乎。 姰暖听到这儿,也就没有再多问。 军中事宜,她的确也不好多打听,私心里也不想去头疼费神。 她掀开薄被下床,「饿了,四爷可用过早膳吗?」 「在等你。」 江四爷弯腰将鞋子捡到她脚下,看她穿好了,单手扶着人起身。 「今日没事可做,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姰暖惊讶抬头,「出去散心?四爷陪我吗?」 江四爷瞧见她眼底的惊喜和难以置信。 他黑眸柔和,修长大手搭上她发顶揉了揉。 「那边乱了套,咱们得躲着些清静,是不是没出过海?带你乘船,到海上玩儿两天。」 姰暖又惊又喜,很是期待。 第90章 委屈?你说跟着四爷吗? 云宁城东边就是一片码头。 江四爷一早吩咐了项冲要带姰暖出海,项沖已经让人去安排船。 自楼上下来,又交代林妈,「替夫人简单收拾些行李,今晚兴许不回来。」 林妈连忙应声,上楼去替姰暖收拾衣物。 姰暖跟着江四爷走进西图澜娅餐厅,便瞧见姰恪独自坐在餐桌前用膳,沉着眉眼脸色不太好。 她在餐桌前落坐,看了姰恪两眼,不明就里地开口。 「哥哥怎么了?昨晚没歇好?」 江四爷眼尾往姰恪的方向轻扫了一瞬,淡着脸开始用膳。 姰恪撩起眼皮,对上姰暖一无所知好似没心没肺似的神情,心情更差了。 「没什么。」 没什么,还拉着个脸? 当着江四爷的面,姰暖欲言又止,也没再追问。 她捡起汤勺,浅笑说道,「四爷说要带我出海,哥哥也一起去吧?反正你自己待着也无趣,人多还热闹一些。」 姰恪垂着眉眼嗯了一声,十分敷衍。 姰暖又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言。 等到早餐用完,前厅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林妈正拎着皮箱从楼上下来,忙要跑去接听。 项沖从院外大步进来,见状在她接起电话前,沉声开口叮嘱道。 「说四爷不在,带着夫人出海了。」 林妈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点头,接起电话。 电话是江公馆的副官打来的,张口就说,「四爷在不在?大帅让四爷立即回来一趟,有军机要事相商。」 林妈很淡定地照着项沖的话回答,「四爷不在,一早就带着夫人出海了。」 李副官愣了一下,「出海?」 这么突然? 「何时回来?」 「四爷没说,收拾了些行李,夫人想出去散心,可能要在海上待几天。」 李副官沉默几秒,断了线。 林妈撂下听筒,就见项沖走过来,沖她点了点头,而后拎起地上的皮箱。 「不论谁来谁问,都这么说。」 「是,项总军,我知道了。」 江四爷几人用完膳,收拾妥当,便乘车离开了私馆。 洋车抵达一处码头,江四爷将姰暖揽在怀里,在四周亲兵的围拥下穿过人际熙攘,登上一艘两层楼船。 江四爷带着姰暖先进了船舱,登上二楼,推开一间房的门。 姰暖月眸流转,视线在屋内环顾一眼。 屋子并不大,一眼望到头,古香古色的红木装潢,锦缎帷幔的拔步床,无处不透着精美雅致。 她看向江四爷,「这船是?」 江四爷已经摘了军帽,在床边坐下试了试床褥是否舒适,听言淡声解释道。 「杜家的船,平素往外租赁,表姐有时也邀友人出海,在船上谈生意。」 姰暖点点头,她就说,怎么这么现成? 瞧着就像是常有人用的。 她走到屋里的八角窗前,透过玻璃往外看。 楼船已经驶出港口,一望无际的汪洋蔚蓝宁静,看在人眼中是满眼透亮,舒畅到心里。 江四爷见她扶着窗框看得入神,不由眉目噙笑,举步走到她身后。 「一会儿船停下来,可以到甲板上透透气,午时让人准备垂钓,今晚便有新鲜的海鱼下餐。」 姰暖满眼新奇,「我们带厨子了?」 「船上什么都有,不然我们这几天吃什么?」 江四爷低声失笑,揽住她肩,带着人到桌前坐下。 「你先别乱走,适应一番,免得一会儿晕船。」 姰暖素手轻抚肚子,听言不免好笑,「我在水乡长大,从小划船的,怎么可能晕船。」 江四爷不置可否,「这也不一样。」 姰暖就没再说什么。 心说,是不一样,那时候是竹筏和小木舟,自己可以撑着船桨划。 这次却是她第一次乘坐如此奢华的楼船。 正午前,楼船远离了码头,漂泊在海面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江四爷让人在甲板上安顿了一番,带着姰暖从船舱出来,扶她在摇椅上坐好。 他自己捲起衣袖,走到船栏前,亲自带着项沖和汪恆他们布置了好几根鱼竿。 船上四周都布置了亲兵,原本是严阵以待的气氛。 但江四爷却像只是来闲暇垂钓的,布置好鱼竿,便走回来坐在她身边,悠闲地晃着摇椅晒太阳。 他颀长身躯躺在摇椅上,长腿都无处安放般微曲敞着,还不知从哪里弄了墨镜戴在鼻樑上,白衬衣领扣疏松了两颗,两手搭在摇椅扶手上,在摇椅的一摇一晃下,好似是舒适地睡着了般。 姰暖歪着头仔细盯了他两眼,浅浅弯唇,也没去打扰他。 转过脸又看向前头,鱼竿很快就有了收穫,汪恆和项沖将鱼拎起来,笑着抵了抵肩,又跟周围的几个亲兵嬉笑说闹。 姰暖觉得很有趣,这帮扛枪上战的大老爷们儿,这一刻像一群偷闲出来疯玩儿的孩子。 她坐了一会儿,四下环顾一眼,没瞧见姰恪的身影。 想了想,便示意九儿扶她起身,转而回了船舱。 姰暖在船舱里熘达了一圈儿,最后绕到船尾,才找到姰恪。 他背对着她立在船尾,面朝着海面的方向。 姰暖走上前,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天海一线间是云宁城,隔着这么远,繁华熙攘的城镇也变得很渺小。 「哥哥一个人躲在这里,在想什么?」 姰恪回过神,偏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情绪微涌,似斟酌着语气开口。 「暖暖,你会觉得委屈吗?」 姰暖听言眼睫微眨,不是很明白他这个突兀的问话。 她唇角浅浅弯起,「委屈什么?你说眼下跟着四爷吗?」 姰恪唇瓣微抿,表情复杂。 「我起先就知道,你想跟他有个结果,求个名分,势必要赔着小心,再受些他家里人的冷嘲热讽和白眼,受委屈,你既选择了这条路,这些都没法避免。」 「可当我真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你承受那些,心里还是会过不去。」 「我是你哥哥啊,我应该骂醒你,让你坚韧起来,别这么委屈自己,可我不但没有劝诫你,还帮着你屈腰折骨,忍气吞声。」 「暖暖,爹娘知道我这样,会怪我没用,也会怪你不自爱。」 姰暖月眸中清浅的笑澜渐消,她抚着肚子静静盯着姰恪的侧颊看了片刻,旋即视线顺着他的,落到远处海面上。 她语声清徐细软,「往前数几个月,没怀上这孩子之前,我也不止一次想过,我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姰恪缓缓侧目看向她,没有出声打断。 第91章 孩子都要生,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经歷两次战火后,我就在琢磨,我们家里有些积蓄,哥哥医术也承得好,我虽然除却读书识字,也没什么大本事,但给你打个下手不成问题。」 「我们就算是离开洪城,找个远离战火的,更偏僻的城镇去定居,也能安安稳稳过好日子。」 「但我想的很天真,心里又明白,世道就是个乱世道,人人都习惯了颠沛流离,习惯了在战火里担惊受怕,更惨一些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活活饿死。」 「没有那样安定的居所,可以让我们安安稳稳过日子。」 「遭遇四爷的变故前,我其实跟哥哥一样,跟洪城里的所有人都一样,不知道自己明天会怎么样,每天一睁眼就祈祷着别再有战乱,不要生意外,平平安安渡过一天又一天。」 「庆幸夜晚到来,又紧张日復一日。」 「最后果然还是生了变故,让我觉得自己日復一日的紧张和祈祷,无能而可笑。」 姰暖话语微顿,瞳珠动了动,侧脸与姰恪对视。 「现在就不一样了,世道将我推到这一步,它给出我选择,我选了。」 「我可以留下我的孩子,不承受身体和内心的伤痛,也可以不带着他颠沛流离去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我带着他回到他有权有势的父亲身边,想谋个安稳。」 姰恪眸光幽暗,「在江四爷身边,也未必安稳…」 「我知道,但站在他身后,能远离这混乱世道的磋磨,日子安逸,好过很多,对不对?」 姰恪想嘆气,「暖暖…」 「乱世里,活到多久靠运气,想活得好,总没有错,光鲜亮丽一天,总比灰头土脸要好受些。」 姰暖清浅勾唇,素手搭在腹部轻抚。 「自然的,人要得所求,总要付出些什么,我选的路不算差,四爷不是混帐东西,相反他还很清正端方,他待我很好,我为这一点稍稍受些无关紧要的委屈,没什么大不了。」 「得失掂量清楚,只要不越线,人的腰骨柔韧些不是坏处。」 「毕竟好事多磨,花些心思,花些时间去磨出圆润光彩来,值得的。」 姰恪无言以对。 这一刻他明白,女人和男人,天生就不一样。 立场不一样,待事待人的观念不一样。 所以他觉得窝屈的事,姰暖却觉得无关紧要。 他绷着脸默了半晌,语气依然生硬。 「你要坚定了心思不再动摇,那这名分的事还是尽快定下来,我看江四爷对这件事也并没有多上心,很多事在他心里,比这件事要紧得多,可这种事夜长梦多,越拖变故越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姰恪很古板,他守旧,所以很看重这点。 当初也正是因为他的古板守旧,才会在打掉孩子和送姰暖去帅府之间,选择了后者。 他想得很简单,孩子父亲要负责,不能让自己无辜的妹妹独自承受。 姑娘家清白名节很重要。 哪怕姰暖是做个军阀的宠妾,也远比日后嫁人被婆家骂破鞋,欺辱打骂要好。 可姰暖比他想的还多。 她没姰恪那么守旧,她从来没想自己只做个宠妾。 有身孕自己是被迫的,不代表她回到江四爷身边后,事事都要被迫。 人可以选择妥协,但有一种妥协很韧性,叫适境而生。 适应变故,在适应中凭着韧性摸索出更舒适的生存法子。 姰暖笑了笑,话语清和柔缓。 「男人眼里,权势地位当然比女人重要。」 「于娶我为妻这事上,四爷的心思一直摆得正,眼下我倒并不应该逼他太紧,他主要的心思放在别的事上,催促他会惹他不耐厌烦。」 「他很骄傲,我不能让他觉得我想摆布他,会适得其反。」 「再等等吧。」 等? 姰恪听到这个字,心里更浮躁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挪了半步,压低声劝自己妹妹。 「你要等,那你不要再跟他同房,把你的底线划给他看。」 「男人是狗,你得吊着,你总这么顺着他,他早晚会不新鲜,想吃别的口味。」 姰暖震惊于姰恪这番露骨的劝诫。 她扑哧失笑,忙掩住嘴,像是瞬间明白了他今日情绪为什么这么大。 是凌晨江四爷折腾她,那房里事被哥哥知道了。 她有些微的羞赧,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很好笑。 姰恪皱着眉看她,「你笑什么?这事很严肃!」 姰暖笑不可遏,强自掩着帕子捂嘴,才忍下笑。 她眼角微湿,嘴角还压不下来。 「这事你不好管,你以后别再管,也不要当着四爷的面说什么。」 「暖暖!你…」 「我知道哥哥为我好,但我心里有分寸,好吗?」 孩子都要生,还矫情个什么劲儿? 同房一次,和十次百次,有什么分别? 何况,她现在待在江四爷的『巢穴』里,何必把自己还要搞成贞洁烈女的样子? 这话她想想罢了,不能说给姰恪听。 他听了要气死! 两人正说完话,九儿从舱门跑上来。 「夫人,四爷要烤鱼,在甲板上,问夫人要不要去看新鲜。」 姰暖没吃过烤鱼,还挺好奇,她拽着姰恪一起回甲板。 看起来收穫颇丰,江四爷大刺刺坐在矮凳上,身前放了五六个水桶,项沖和汪恆卷着袖管在一旁帮忙。 还没等靠近,姰暖便被一股子腥气沖鼻,当时就定住脚步,捂着胸口干呕。 姰恪吓一跳,忙扶着她,气得朝那边吼: 「你们不能弄远些?这么血腥的事,还喊孕妇来看!」 江四爷瞧得皱起眉头,丢下手里的鱼站起身,在水龙里涮了手就大步走过来。 项沖和汪恆蹲在原地,有点儿不知所措。 姰暖呕得厉害,眼泪都淌了下来,看起来十分痛苦。 姰恪招唿九儿扶她回船舱。 两人还没动作,江四爷已经大步过来,一把将姰暖打横抱起,健步如飞钻进了船舱里。 他手上还有血腥气,姰暖在他怀里呕得更难受。 江四爷将人抱进屋,放到床上,便飞快地退后了两步。 姰恪挤进来,将他挡到旁边,从袖兜里翻出个瓷瓶,倒了两粒药丸餵给姰暖。 他扭头语气不好地撵江四爷,「还不出去洗干净了再来?杵在这儿看什么!」 江四爷长到这么大,只有江大帅这么吼过他。 然而,这会儿他也没顾及那么多,黑眸沉沉扫了眼姰恪,转身大步出去了。 姰暖已经很久不这么吐,江四爷也是粗心大意了,多少心里有些自责。 他到别的房间洗漱干净,换了身儿衣裳匆匆回来,就见姰暖已经安安稳稳靠坐在床头,脸色倒也还好,顿时松了口气。 「怎么样?」 他过去坐下,满眼关切,抚了抚她肚子。 姰暖月眸笑弯,「我没事,方才一下子没忍住,四爷,我还想吃烤鱼…」 江四爷心底那点紧张瞬间破防。 他好笑地捏了捏姰暖腮肉,「吐成这样还想着吃,馋嘴猫。」 第92章 爷就爱你什么都明白,不会装煳涂 念是念了一句。 不过他还是起身出去,吩咐项沖烤鱼送进来。 鱼肉烤的外皮焦黄,一口下去外酥里嫩,满嘴滑香。 姰暖一口气吃了一条半,江四爷都被她这胃口吓到,那样子完全看不出她先前吐的多厉害。 吐归吐,倒是不耽误她吃,他放心许多。 膳后,姰暖睡了一觉。 醒来时从玻璃窗里瞧见,天海一线上晚霞绯艷铺了大半个天际。 她扶着九儿的手从船舱里出来,亲眼看清满目的昳艷壮阔,内心也很惊艷。 江四爷原本正立在甲板上抽菸,低声跟项沖交代什么。 见她出来,便招了招手示意姰暖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他将菸蒂弹进海里,替她拢了拢披肩,将人搂住,歪头示意九儿退开。 九儿独自回了船舱。 江四爷才低下头同姰暖耳语。 「明天晚上会到一批军火搬上船,这是别人送给爷的谢礼,我们要借这楼船将东西运回云宁,新式的步枪,数量稀少,大帅和军政府的人都会稀罕。」 「宋万山死了,江戟着急跑回澜北军营,这是个机会,趁他不在,爷要将军火接头的担子抢到手。」 「军政府那些人,看到这些无声无息出现在云宁的新式枪械,会对爷另眼相看。」 他有些兴奋,才会跟姰暖分享这些计划。 在此之前,姰暖只以为他是为了避嫌澜北动乱的事,才带她出海的。 原来,他一直有自己的安排。 从江四爷回到云宁城开始,他就在实施自己的谋划。 故意宣扬舆论,让大帅喊江戟回来问责。 拖住江戟,暗杀宋万山。 趁江戟分身乏术毫无防备,利用跟军火商内部里应外合那人送来的答谢礼,向大帅和军政府证明自己已经无声无息间把控了军火路子,可以顶替宋万山。 不动声色地在军政府高官面前崭露头角。 一环扣一环,他很周全。 像在一条路上摘果子,每遇到一颗果实都不放过。 甚至他做这些事时,别人毫无察觉。 他们只会觉得江四爷令人意想不到,一鸣惊人。 从宋万山真被杀死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首战告捷了。 姰暖震骇于这个男人的心思缜密。 她不由想起早前在洪城时。 她躲起来,他很容易就能找到她,但他没有,只是营造声势让所有人知道他在找她,包括她自己。 他给她看自己的耐心,是一种胜券在握漫不经心的态度。 后来她很久都不肯露面,他也像是无所谓,轻拿轻放。 他那时候,是真的一时兴起,所以无所谓她的去留,还是笃定她拖再久也逃不离他的掌心? 她想的入神,眼神有些滞怔。 江四爷眉梢眼尾洋溢着疏肆,垂眼瞧见她这副模样,不禁低闷失笑。 「不高兴了?觉得爷带你出来散心,却只是个幌子,不是诚心要陪你?」 姰暖眨眨眼,掀起眼睫看着他。 「没有,为什么这样说?四爷要做大事,我怎么会使性子?何况您本来也陪着我了,我也散了心,这不冲突。」 江四爷很开怀,笑声清朗,将姰暖搂在怀里亲了亲。 「暖暖最通透,爷就爱你什么都明白,不会装煳涂。」 姰暖事事合他心意,他养着她很舒心。 这么舒心的女人,才适合做他的人生伴侣。 他清隽的瑞凤眸底墨色柔和,拢紧她腰身,「等爷在军中站稳脚跟,就没人敢再说你是非,到时候给你办场风光盛大的婚礼。」 他风光,她就该跟着风光。 第二天夜里,项沖和汪恆便带着几个亲兵夜潜离船。 他们回来时,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三艘乌篷船,船不大,但堆叠了许多箱子,重量快要压垮小船。 箱子都抬上楼船,堆进船舱底部的储仓。 天亮后,又在海上停留了大半日。 日落前,江四爷才下令返程。 抵达码头,又是深夜,搬运东西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江四爷带着姰暖风尘僕僕回到私馆,林妈当先迎出来,帮着九儿一起提行李,嘴里絮絮禀着话。 「江公馆来了好几次电话,大帅的副官长也亲自来过,说是大帅在军政府召集军官议事,很急,要四爷回来无论多晚,都先给大帅回电。」 江四爷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他亲自送姰暖上楼,又不紧不慢地沐浴过,换了身干净板正的军装,提上军靴,这才起身离开。 姰暖躺在床上目送他,屋里很快静下来。 她卷了卷被桶,看着窗外月光了无睡意。 他这几天应该会很忙。 —— 因为江四爷连夜赶回江公馆,还抬出了一批新式步枪。 江大帅火急火燎的召集了手下将官,现在众人都聚集在江大帅的书房里。 地上摆着两只半人高的木箱,几个将军围着箱子,看着里头漆黑噌亮的新式步枪,纷纷神色各异。 这件事给他们的冲击力,不亚于宋万山遇害。 原本宋万山遇害这件事,直接影响到江系军日后谁来负责与军火商接头。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认为是江戟。 江戟军功赫赫,又是大帅的儿子,还跟军火商是脸熟人。 做军火生意的人很谨慎,他们只对熟脸人给几分可信度。 为避免掺和到某一支军阀内部的势力纷争,他们也只跟军阀主帅指定的人接头做交易。 但凡突然换人,对方都会随时取消交易。 还需要主帅亲自出面谈判,流程很麻烦。 但接盘宋万山的如果是江三爷,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可现在,江四爷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这么一批新东西,这势头分明就是沖挤掉江三爷来的。 这让他们内心很复杂纠结。 江四爷才刚刚攻下南线三城而已,就要开始跟功勋赫赫的江三爷博弈了? 大帅又是什么意思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江大帅看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却是没人出声。 他捏着手里雪茄,在玻璃菸灰缸里抖落菸灰,当先开口打破沉寂。 「还是先来说说,这批东西的来歷,阿升。」 江四爷微微颔首,长腿杵地,窝在沙发里的颀长身躯,缓缓站起来。 「还是同一批军火资源,不过是另外一个接头人卖给我的,父亲,他给的价很合算,枪械也不错,我觉得可以继续往来。」 「另外一个接头人?」,有将官狐疑地看过来。 江四爷眉眼不动,「据我的消息,军火商内部这些年也出现分歧,斗的很厉害,几个人都想争头把椅,所以那些小把头都在私底下跟军阀往来,想拉助力。」 那将官又问,「四爷哪儿来的消息?您专程派人摸到那边?」 那不是早有心剥宋万山的利? 那宋万山遇害,江四爷就很可疑了。 其他人也是如是想。 江四爷却像是没在意他话里有话,只看向江大帅,淡声说道。 「说到这件事,我不得不跟父亲说明,不是我要落井下石现在才告状,而是不解释,未免会生误会。」 「我率兵攻打南线时,军中拨送的军火粮草,在途经澜北漕运时被人两次被剥夺。」 众人譁然震惊。 江三爷吞了江四爷的军火? 还是在战时?! 这可是大罪! 第93章 我不解气,不如自己想法子出气 江大帅雪茄也不抽了,瞬间眉眼幽沉下来,直盯着自己四儿子。 「这件事,你怎么不早报?」 若是因为军火被私吞,导致攻打南线的战役失败。 江升的安危不好说。 江戟因一己私慾延误军机,是重罪! 江四爷似笑非笑,「当时那境况,哪里还抽得开手跟他计较?为了尽快攻下城池,我不得不想办法就近筹集军火,然后就机缘巧合,接到了这位军火接头人的橄榄枝。」 「也是因此,了解了军火商内部的一些纠纷。」 算是解释了先前那位将官话里有话的质疑。 江四爷又道,「父亲,眼下宋万山遇害,老三先前私吞我军火的事先不提,我有确切消息,宋万山的遇害,与军火商内部的纷争脱不开干系。」 「因为他出事时,正在跟军火商暗中接头,常年与他碰面做交易的那位把头,也已经遭难了。」 「什么?!这消息可作准?」 几位军政府的将官震惊失色。 江四爷却气定神闲,抬手自箱中拎起一把步枪,掂量着上膛瞄准比画起来。 「自然作准,消息跟这批枪械一起送过来的,父亲,我看这是新当家的示好,意思应该是以后十分乐意继续同我们做生意。」 继续做生意。 但是愿意接头谈判的人,换成了江四爷。 在场的都是老油条,什么揣测不到? 不管江四爷的话里几分真假。 货真价实的枪械摆在眼前。 他已经踩出了另一条军火路子,他们不必因为宋万山的死而焦灼。 这样一来,宋万山死不死,怎么死的,谁还在意? 苏参领此时开口,「大帅,既然如此,在三爷那头和军火商交接之前,我觉得四爷接头的这条线,可以再深入交易试试。」 如果江戟那边不顺利,那江升这边正好顶上。 左右对江系军来说,没什么损失。 事情到这一步,宋万山遇害的事好似已经不重要了。 江大帅遣退了众人,独独留下江四爷在书房里。 副官自外带上门,江大帅老眸沉沉盯着立在书桌前的四儿子,语气略重。 「他私吞你军火,你早该告诉我,你瞒到现在才说,是不信我?」 江四爷淡淡哂笑。 「这事儿跟您有什么关系?」 「往小了说,是兄弟阋墙,故意使坏拖我后腿。往大了说,是想让我打败仗,以后在军中抬不起头。」 「何况,我跟父亲说了又怎么样?」 「仗我打赢了,腾出手来告他一状,父亲最多让他把吃进去的吐出来,或者再鞭打他一顿。」 「那仗要是打输了,我就算侥倖苟活着回来,说是因为他私吞我军火,听着也像是掩饰自己无能懦弱的狡辩。」 江大帅脸色越发黑了。 江四爷却笑得疏淡肆意,一派没放在心上的散漫。 「你看,哪种结果我都不解气,倒不如自己想法子出气。」 江大帅黑着脸,下颚线绷紧。 「你自己想的法子,就是自己挖一条军火路子,再弄死宋万山?」 江戟抢他『饭』,他就踹了江戟的『锅』? 这听起来是够解气的! 江四爷错愕挑眉,失笑道。 「我人可一直在云宁,父亲不好这么平白无故冤枉我吧?怪叫儿子心寒的。」 江大帅知道他不会认。 他闭了闭眼,将手里捏着的雪茄戳在玻璃菸灰缸里缓缓碾灭,语气深沉。 「江升,你们私底下争斗我不插手,但不要因为你们之间的较量,搅乱军心,宋万山的事太过突然,若是澜北军营内一旦掀起恐慌,很容易被人趁乱钻空子。」 他掀起眼皮,定定盯着自己四儿子,一字一句训诫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是否和睦,但大局观上,你们要给我一致对外。」 「密谋暗杀军中要员,这种事,以后不准再发生。」 在江大帅看来,江四爷要夺权。 可以多费些心思,针对江戟和宋万山,把宋万山架空,让他失势,然后再杀他也无妨。 而不是这样突然而毫无徵兆地让他死。 这缺少点深谋远虑的沉稳。 太鲁莽,太儿戏,他欣赏不来。 江四爷自然听懂他的意思,他眉梢轻斜,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唇。 「我知道,父亲。」 他早知道,他老父亲太看重血脉。 不管什么情况下,他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狠手。 所以他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 「父亲若没事,我就先走了。」 江大帅捏了捏眉心,沉下口气。 「等他那边处理完宋万山的后事,私吞你军火的帐,我会让他跟你清算。」 江四爷薄唇轻扯,没接话,转身离开了书房。 项沖随后带着几个亲兵,进书房将两箱子枪械抬出来。 天就快亮,江四爷没急着走,而是留下准备陪大帅夫人用个膳。 他坐在前院的铁艺雕花桌前抽菸,望着清晨蒙了层薄雾的庭院,眼底微淌的墨色暗晦深沉。 老父亲说『清算』。 能怎么清算? 让江戟将军火还给他,还是让他折算成银钱? 然后这件事便算是过了? 有时候他真是很不理解自己这位老父亲。 你说他一碗水端得平,可在有些事上,他的确是偏心嫡妻嫡子。 可你说他偏心,他又不肯让人觉得他偏心,偏要时不时回护纵容一下庶子。 因为这种不能理解,所以江四爷总跟自己老父亲之间隔着些看不见的沟堑。 也因为这种距离感,才让他一直以来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争。 不要指望父亲什么时候,会倾斜一下他的碗倒给你一些。 他有一碗的水,会倾斜给你,也会倾斜给别人。 江四爷不喜欢分享,他更厌烦有人盯着自己的东西。 他很独我,厌烦庶子,从而厌烦姨太太。 所以他早年间清心寡欲,对扑上来的狂蜂浪蝶视而不见。 因为他有很多烦心事要处理,没工夫儿女情长,也因为他并不想自己以后的日子,也那么烦。 他以后娶妻,只要一个儿子,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 想到娶妻和儿子。 江四爷脑海里,又不免浮现养在私馆的姰暖。 他敛下眼睫,将菸蒂碾灭。 她就一直这样待在他身边,很好,然后给他生个儿子继承家业。 家庭这方面,他就圆满了,再没什么后顾之忧。 晨阳隐隐穿透雾层时,江四爷自铁艺雕花桌前站起身,准备回自己先前的卧房去洗漱一番,然后踏着点儿去给他母亲请个早安。 人还没走进前厅,就听身后传来车轮碾磨渐行渐近的声音。 江四爷驻足回头,瞧见一辆洋车徐徐驶来,停在主楼前。 车门打开,看见从后座下来的江婉菲,江四爷淡着脸转过身,抬脚就进了前厅。 江婉菲自然瞧见他头也不回的后脑勺,登时暗暗翻了他一眼,快步踩上台阶追上去。 「哟~,新鲜,这么早就瞧见四弟出现在家里啊,昨晚歇在这边儿的?」 第94章 我等着看江戟被他搞死 见江四爷淡淡嗯了一声,就不搭理她。 江婉菲更是白眼儿翻出了天际,阴阳怪气地佯装关怀。 「那你那位暖暖姑娘可是也跟着回来了?可有段日子没见了,不是我说,听闻你领着人去出海,还在船上住了两天,你可真是心宽,养胎的人多娇贵,还领着夜不归宿在海上漂,你说这要是晕个船,再出个好歹,岂不是要让父亲和夫人担心死…」 江四爷军靴立住,高大的身形,挡住了江婉菲上楼的去路。 她翻着眼皮看人,「怎么了?走呀你倒是。」 江四爷冷峻侧颊微偏,居高临下睨着她。 「人可以不行善,但要积口德,舌头总这么嚼吧,不累么?」 江婉菲脸色僵硬,瞪着眼想说什么。 江四爷,「蜡黄脸色血丝眼,家里出了这么些事儿,你倒是依然逍遥自在夜不归宿,女人上了年纪还是别那么无所顾忌,会短寿。」 江婉菲捏紧拳头,声音尖锐,「江升!你别不识好歹,我不过关心你两句,你犯得着说话这么刻薄…」 「你以后别关心,老子犯不上。」 江四爷淡淡撂下一句,长腿跨上台阶,头也不回地走了。 江婉菲死死盯着他后脑勺,手里的包抡起来,直想扔过去砸死这混帐。 「一大早,你嚷嚷什么!」 背后兀地传来一声厉呵,吓得江婉菲一个激灵,忙回头看去。 江丰拄着拐立在前厅正中,眉眼阴沉沉盯着她。 江婉菲施施然放下扬起的手,鲜艷红唇嚅了嚅,「大哥,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江丰一夜没睡,他知道昨晚家里召集了军政府的将官议事。 但他并没有参与,也不知道议事内容,只在窗户口盯到项沖带着亲兵抬着两口木箱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那木箱样式他太熟悉了,是军械。 他冷冷盯着江婉菲,「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江婉菲素来敬畏长兄。 她前些年沾江丰的光,在云宁城也耀武扬威了一阵。 虽然江丰后来残废失意,但他性情比早年风光得意的时候还阴晴不定,阴翳的吓人。 她怕他。 故而饶是她夜不归宿,现在浑身酸乏还睏倦的要死,但还是乖乖下了楼梯,跟着江丰去了他的房间。 房门关上,江婉菲跟着江丰走到沙发前,等他坐下,才握着手包咕哝着开口。 「大哥有什么话快说,我困死了,要回房补觉呢。」 江丰将拐杖靠在一旁,捡起桌上烟盒,垂眼点了支烟,嗓音沉哑。 「你以后别再招惹老四,见到他收敛点儿。」 江婉菲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我哪儿招惹他了?说几句话而已,我不一直这么跟他说话嘛?」 「现在跟过去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哦,他带兵立功了,就又想端太子爷的架子了?嗤,等他干翻江老三再猖狂吧…」 「宋万山死了!」,江丰冷厉的低斥一声。 江婉菲面上不屑瞬间一僵,诧异地瞪大眼。 「什么?死了?」,她惊愕掩嘴,下意识压低声调,「不是说被谋害重伤了吗?伤那么重啊?没救活?」 江丰眉心倒竖,鹰眸幽冽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他是澜北军营大参谋,死这么突然能随意宣扬?要不是事关重大,父亲会这么急,屡次召集军政府将官议事?你以为他们议来议去是在讨论什么?讨论远在千里之外的宋万山还能不能救活?」 「不是有重大变故等着商定裁决,怎么可能这么急?」 江丰弹了弹菸灰,眼睑微微眯起,「宋万山若是还有救,至少父亲要再等等,等到江戟抵达澜北后的回电,再依情况定夺,是否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江戟拖着病体迫不及待地赶回去,人才刚走,父亲就立即召集人连夜议事。」 「他们这么乱焦灼,宋万山一定是死了。」 江婉菲听得眼都愣了,她唇瓣颤了颤,说话时都有点儿磕巴。 「那那,那如果宋万山真的死了,这,这对江戟跟苏家的亲事,有没有影响…」 江丰眉心夹起的沟壑渐深,看着江婉菲的眼神阴翳而不耐,像是在看什么蠢货。 「这是重点吗?你的脑子整天除了喝茶听戏跟戏子鬼混,还能装点别的正经事么?」 江婉菲被他骂的头皮紧绷,紧紧捏着手包,抿住嘴不敢再出声。 江丰眼神狠戾的掴了她一眼,捏着菸蒂随意弹了下菸灰。 「宋万山一直攥着军火接头的差事,他死了,这差事该落在江戟头上,这才是父亲召集人议事的缘由,因为他现在不止有江戟一个儿子在领兵,江升顶上来了。」 「江戟在军中唿声太高,父亲想捧江升!得找个合理的理由,推江升接下军火接头的差事。」 江婉菲听得脸上表情都纠结起来。 父亲一直偏心嫡子,不管大事小事,什么好的都先捧给江升那混帐东西! 江丰没看她,嘴里继续说着,「昨晚江升连夜回来,带了一批军械,他带那个女人出海散心是幌子,他去接头这批军械了。」 「若我没猜错,这几箱东西不是从原先那个军火商手里流出来的,江升早有安排,趁着宋万山被害的后劲儿,江戟远赴澜北军营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要截下这军火接头的差事。」 「父亲会帮他,这差事落到江升手里,江系军各支部队以后所有军火,都得过江升的手,军政府的将官没人再敢惹他。」 江婉菲听得一愣一愣的。 本以为江升突然翻身,已经是很震惊的事,简直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钻了江戟的篓子。 谁知道江丰接下来的话,更是差点儿噼傻了她。 「我没猜错,宋万山也是江升搞死的。」 「他跟军火商内部的人里应外合,他寻衅调江戟回云宁,趁主帅不在军心松懈时,等宋万山和军火商接头,布下死手,一石二鸟。」 江丰捻着菸蒂摁在桌角,用力碾烂,语气阴冷。 「他不同往日了,一出手就这么狠辣,他要跟江戟死磕,你别再上赶着招惹他,免得杀机刮到你身上,听到没有?」 江婉菲脸白如纸,眼神怔怔地恍惚点头。 江丰眸底暗色微微缓和,「我等着看江戟被他搞死呢,你别在旁边碍事,好好做你的纨绔大小姐,躲着他点儿。」 「等老四弄死了江戟,他就是江系军名正言顺的少帅了,江川以后顶不顶用还难说,我们早晚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仰人鼻息,知道吗?」 江婉菲神色恍惚,眼睛不安分地颤动着,点头应声。 「我知道了,大哥。」 江丰脸色好看起来,语气也越发温和。 「你这两天先抽出时间,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江戟和苏娉婷的亲事已经登报,两个人有了苟且,等江戟那边一稳下来,他失去了宋万山的助力,最先要张罗的就是跟苏娉婷的婚事,好尽快取得苏龚的支持。」 「你去找苏娉婷,想办法跟她搞好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第95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江婉菲一脸意外。 「跟苏娉婷搞好关系?大哥你没说错吧?她苏娉婷眼睛顶在脑门儿上,跟谁的关系好啊?」 江丰黑眸深暗,「等她嫁过来,你们自然该走近些,不是有老四那个大肚子的女人,可以让你们『同仇敌忾』?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尽可能的跟苏娉婷拧到一起去。」 江婉菲皱着眉,很不情愿。 「你干嘛让我去巴结苏娉婷?她是江戟的媳妇儿,你不是恨死江戟了嘛。」 江丰短须遮掩的唇线绷直,语气低缓。 「我需要子嗣。」 江婉菲眼睛兀地瞪大,「啊?」 江丰缓缓掀起眼帘,一字一句说的清晰。 「我需要子嗣,后半辈子要有依靠,才有翻身的可能,明白吗?」 江婉菲瞪大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惊愕地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是想,想过继,过继江戟的孩子?」 江丰眼帘微阖,唇角冷冷轻扯。 「我早晚要过继个孩子养老送终,不可能等父亲百年后,还指望兄弟子侄孝敬我。」 「父亲看重血脉,我只能养江家的孩子,得是他的亲孙子。」 「老四的种是不能指望了,绝不可能过继给我,江川的种又不知道还要等几年,我可等不起。」 「那个姰暖肚子里的孩子,是长孙,必须得是跟那孩子年纪相当的男丁,将来才有跟他一较高下的可能。」 「唯有江戟,最可能生下一个年纪相当的男丁。」 「他害我至此,让他儿子给我养老送终,也不为过吧?」 江丰说着扯唇笑了笑,又抬眼看向满脸震惊的江婉菲,话语温润了些。 「倘若那孩子是苏娉婷生的,就再好不过了,那可是苏龚的外孙,跟江升的孩子争一争帅位,完全不过分。」 江婉菲只觉得喉间艰涩,难以吞咽。 她知道自己大哥心思莫测,但他都成废人了,还不甘心想要争,这未免有些疯魔。 他竟然还算计着要夺江戟和苏娉婷的孩子。 江婉菲不寒而慄,害怕的手都发颤。 「大哥…,那,那可是苏娉婷,先不说江戟最后会不会死吧,有苏娉婷在,她就是以后真生了江戟的儿子,又怎么可能过继给你?苏娉婷和苏龚,怕是都不能答应的。」 江丰笑意淡漠,语气轻描淡写。 「所以,江戟和苏娉婷,都必须死。」 只有他们两个都死了,他们的儿子,才能名正言顺过继给他。 看江婉菲脸色煞白满眼惊惧,他还笑着安慰她。 「你也不用怕,你想想,我若是能有个依仗,你的日子,是不是也要好过很多?」 江婉菲眼神变幻,好半晌垂下眼,缄默不语。 她是寡妇,膝下也无子,无论以后还嫁不嫁人,在娘家唯一能依仗的,的确只有自己的亲大哥。 没有人比她更希望江丰能尽快振作起来,再干一番大事。 从江丰的房间离开后,江婉菲面色惨白神色恍惚地回了自己房间。 她将自己关在屋里,害怕得浑身发抖,原地踱步。 所以他大哥让她潜伏去苏娉婷身边,就是为了要她在必要的时候,帮他杀了苏娉婷? 大哥要她杀人… 虽然是不知道多久后,才可能会发生的事。 但江婉菲只要想想自己要算计的是名动云宁的女杰苏娉婷,她就忍不住惊骇恐慌。 可她不得不这么做… 对,她不得不这么做。 只有大哥抚养了苏龚的亲外孙,才能靠着那个孩子搏一把翻身。 否则他们兄妹,一辈子都只能仰人鼻息。 真等帅位换人后,日子说不准还没有现在好过。 江婉菲咬住指尖,熬了一夜后的眼眶里,此时血丝更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到时候要怪就怪江戟和苏娉婷没本事,她和大哥只是在他们死后帮他们抚养孩子,这还应该感谢他们才是。 此时的楼下西图澜娅餐厅里,江家其他人正准备用早膳。 江大帅一夜没睡,这会儿正在楼上补觉。 二姨太因为江戟和宋万山的事,担惊受怕犯了病,也在房里没下来。 江婉菲不下楼,江丰时常是在自己房里用膳。 所以西图澜娅餐厅里,只有大帅夫人和江四爷,以及三姨太母子俩。 儿子难得回来陪着用早膳,大帅夫人神清气爽,心情极好,旁若无人的跟江四爷唠嗑。 「你都去海上待了两天,也不知道给我带鲜鱼回来炖汤,竟然还空手回来看我,怎么好意思的?」 大帅夫人有些吃醋。 儿子带别的女人出海散心,却连条鱼都不给她带。 江四爷听出她嗔怪话语里的酸意,勾唇浅笑,回应的游刃有余。 「母亲要想尝鲜鱼,儿子得空再陪您出海亲自去钓就是,实在不是我不给您带,暖暖胃口刁,却喜爱极了烤鱼,每顿只吃烤鱼能吃下两条。」 「大夫也说,孕妇多吃鱼,孩子以后会聪明伶俐,钓来的鱼没剩多少,您还要跟您孙子争口粮不成?」 大帅夫人听言翻了他一眼,也是气笑了。 「你要这么说,我以后要每日都让人去出海打鱼,然后天天往你私馆里送,好让她给我生个冰雪聪明的大孙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江四爷笑声清懒,「那好,暖暖知道母亲这么关心她,该很高兴,孕妇心情好,孩子也会活泼快乐。」 「哎哟哟~」 大帅夫人受不了,扬手就拍了他胳膊,「张口闭口都是暖暖暖暖,果然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你专程回来气我的是不是!」 江四爷由着她拍打了两下,面上笑意不减。 「您说这话扎不扎心?那儿子要是给别人养的,孙子怎么还能是给您生的呢?以后还不是抱着您腿喊祖母祖母?」 大帅夫人被他描述出来的画面给逗乐,她又气又笑,伸手戳了下江四爷脑门儿。 「你啊你,这张嘴,贫死了!我说不过你!」 江四爷淡笑不语,吃得差不多,便撂下箸子,随手扯了手边餐巾擦拭唇角。 大帅夫人喝了口汤,心里被他一番话勾得动了念头。 她掀起眼帘看江四爷,「你有没有事儿?你要回私馆去,等等我一起,我有段日子没见着人,也不知道你养得好不好,我去看看她的胎动,好知道孩子是不是壮实。」 说白了,就是馋孙子了。 一想到能通过姰暖的肚子看到胎动,大帅夫人心里就有些按捺不住的痒痒。 江四爷听言稍显意外,挑眉想了想,压在桌沿儿的修长指节轻轻叩着,半晌才似是勉为其难地答应。 「那成吧,儿子就领您去看看。」 大帅夫人妙眸微瞠,语气不满。 「你这是什么态度?哦,我去看我自己的孙子,还要经过你同意嘞?」 江四爷薄唇咂了咂,用眼尾睨了睨她。 「儿子这不是怕您到了那儿,口不择言,再吓着她么?暖暖胆子很小,吓着她就是吓着孩子…」 「我有那么凶吗?!」 大帅夫人气得拍桌而起,用力戳他脑门儿。 「你不会讲话就闭上嘴!」 第96章 大帅夫人心里有点惭愧 大帅夫人匆匆用完膳,就领着江四爷快步离开了西图澜娅餐厅。 西图澜娅餐厅里只剩下三姨太和五少爷江川,两人旁听了母子俩的对话,一时表情各异。 江川轻嗤一声,暗自嘀咕: 「明明嫌弃人家出身,还要巴巴跑去看,我最是搞不懂夫人想什么…」 三姨太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柳叶眉紧拧。 「闭上你的嘴,吃饭!」 江川愁眉苦脸揉着后脑勺,歪头看她。 「我又没说错!四哥既然喜欢,那就让他娶就是了,何至于闹得给人养在外头,再苦巴巴地跑过去看望,也不知道是端着还是不端着了,你看得懂夫人想什么?矛不矛盾。」 三姨太捡起面包一把塞进他嘴里,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眼。 「跟你有干系?你怎么那么多话!赶紧用完膳去学院,你快迟到了!」 江川勐地反应过来,飞快地瞥了眼墙上挂钟,嘴里面包一丢,端起杯子一口灌了羊奶,匆匆忙忙就背起挎包往外跑。 跑到前厅,还听见大帅夫人在楼上招唿荣妈。 「荣妈!荣妈!」 「唉,夫人。」 「你快点去,去那个老宋那里,你跟他说,我去看望人,让他帮我去库房挑点补品,他医术好,这些都懂的呀!」 「是,夫人,我这就去…」 江四爷立在小客厅里拨电话,眼尾瞧见江川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眼皮子淡淡掀了掀。 城北私馆里。 先前量身订好的秋裳和冬衣,今日一大早就送了过来。 姰暖原本正在屋里试穿,九儿在一旁帮着收拾,将她试过的衣裳挂进衣柜里。 就见林妈匆匆跑进屋,「夫人,四爷来电话,说大帅夫人一会儿过来看望您,午膳说不定留下一起用,让您准备准备。」 姰暖眼皮微跳,自落地镜中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 林妈见她临危不乱,自己顿时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立了一会儿,搓着手说,「四爷还说夫人想吃鱼,老奴下去交代厨房。」 「好。」 等她转身离开了,姰暖看了看镜子里浅碧色的苏绣牡丹大袖裙褂。 想了想,转身走到衣柜前,挑了身儿略显腰身的樱粉色缂丝碎花半袖旗袍出来。 她走到床边更衣,柔声交代九儿。 「将衣服都挂起来吧,不试了。」 九儿低低应了,手脚麻利的将衣裳全都挂进衣柜。 姰暖挑起眼帘,粗略过了一眼,秋裳连带冬袄和大衣,约莫二十几套。 江四爷阔绰,在她身上很捨得花钱。 见九儿要将另一只小箱子搬进衣柜里,姰暖忙出声制止。 「那只箱子不用动,靠边儿放着吧。」 「是,夫人。」 姰暖换好了衣裳,又走到落地镜前重新绾了头髮。 她身上原本就素,不爱戴那些金玉首饰。 天生的肤白如荔,樱粉色衬得她眉眼越发素丽娇嫩,还平添两分清稚。 旗袍略略掐腰,肚子越发凸显。 柔弱,干净,而无害。 是她想要大帅夫人看到的。 收拾完自己,姰暖不紧不慢地带着九儿下楼,又让她去后院喊姰恪过来。 约莫不到一刻钟,姰恪匆匆从后院绕过来,江四爷的车也缓缓驶入了馆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兄妹俩迎在前厅前的台阶下, 大帅夫人尚未下车,便已经自车窗口瞧见了粉衣娇嫩的少女。 兴许是上次在江公馆初见时,太过震惊和突然,有些没瞧仔细。 又兴许是隔了好一段日子再见。 她瞧着娇美稚嫩立在那儿,素丽的像块美玉似的小姑娘,费力挺着大肚子的模样,不由得眼皮子跳了跳,一拳头捶在坐在身侧的儿子身上。 「你看看你,造的什么孽!」 江四爷挑眉莫名,「……」 大帅夫人有些磨牙,剜了他一眼。 「才十几岁的小女孩子!娇的像朵没开苞的花朵,要给你生孩子!」 江四爷撑着额的手放下来,好笑地推开车门。 「没办法,儿子就喜欢她。」 这话就很混帐! 大帅夫人又想捶他两拳,但混帐儿子已经一侧身下了车。 她不欲在外人面前给儿子没脸,只能咽下气郁,整了整旗袍衣襟和裙裾,跟着挪下车。 「夫人。」 姰家兄妹齐声见礼。 姰恪音腔清朗,对比下,姰暖语声越发柔软。 大帅夫人抿唇笑了笑,还有些不自在的似的端着肩。 「大日头,立在这儿做什么?快进去吧。」 她捏着手里碧玺珠串,当先拾阶而上。 江四爷揽了姰暖腰肢,带着人紧随其后。 他垂着眼看身侧娇美的玉人儿,禁不住声线温和关切。 「昨晚爷不在,你睡得好?」 「嗯。」 「早膳用的什么?」 大帅夫人走到沙发前,回头看过来。 姰暖触及她的视线,羞怯垂眼,硬着头皮囫囵了一句。 「就那些。」 「哪些?」 「四爷…」 姰暖抬肘抵他腰侧,想提醒他大帅夫人还在。 江四爷眉梢动了动,掀起眼睫看了眼立在沙发前的大帅夫人,就此止住话头。 他带着姰暖过去,面上笑意清懒肆意。 「母亲坐,您不坐,暖暖都不敢坐。」 大帅夫人轻捋旗袍,暗自瞪他一眼,稳稳坐在沙发正中间。 江四爷这才将姰暖按坐到一旁,又抬眼沖姰恪随意摆了摆手。 「你忙去,我母亲来看暖暖,用不到你们。」 姰恪看了眼大帅夫人,见她眉眼婉丽没什么异议,他便点了点头,自顾离开了前厅。 林妈正好泡了茶来,大帅夫人顺手接过,借题打开了话茬。 「他去做什么?」 江四爷搭着腿在姰暖身边落座,闻言随口答话。 「去后院了,他那堆药炉药材都在后院,整日泡在那儿不知道钻研什么,说是炼药。」 大帅夫人浅抿了口茶,笑得柔婉,对上姰暖视线说道。 「你哥哥医术很精湛,还如此下工夫,是个神医。」 姰暖腼腆弯唇,「哥哥是很用心,多谢夫人夸赞。」 「你也懂医术吗?」 「略懂皮毛。」 「会看诊?」 「小病可观,抓药在行,医案经歷得少,药理都懂些。」 「小小年纪,也很博学多才。」 「耳濡目染,让夫人见笑。」 姰暖说话娇娇软软,令同她对话的人,也不自觉跟着心一点点软。 大帅夫人想起儿子先前说她不要吓到姰暖。 心说,对着这样乖的女孩子,谁会忍心吓到她? 她忍不住想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女儿,一定捧在心窝里疼的,江大帅的暴脾气也会有人治得住。 又想起姰暖很小就没有母亲,如今更是无父无母,只有一个潜心钻研药理的哥哥,不知道这些年过得多可怜。 却还遇上自己这个挑剔又霸道的儿子。 大帅夫人心里有点惭愧。 是她儿子看中小姑娘,就欺负人,人家未必敢勾搭他。 好糟心…… 她养了二十多年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子,生平头一次让她觉得是这么糟心的。 她看江四爷,眼神有点幽怨和嫌弃。 江四爷,「……」 第97章 他祸害这么单纯无辜的女孩子。 两人聊了几句,大帅夫人对姰暖便很温和。 别说吓到她,甚至说话时的音量,都是没有重一点。 江四爷瞧在眼里,心下不禁失笑。 他明白她母亲,对着姰暖这样的女孩子,耍不起脾气来。 于是他站起身,大手揉了揉姰暖发顶。 「你陪母亲聊,爷上去换身衣裳。」 姰暖乖巧轻嗯。 大帅夫人盯着儿子单手插兜,清挺又散漫的背影,微微摇头。 她收回视线,问姰暖,「还住在一个房间?」 姰暖月眸微怔,羞赧地垂下眼睫,她睫羽黑密卷翘,在不安地轻颤着。 「四爷不许分房。」 大帅夫人满眼一言难尽。 「你身子重了,不要由着他,我来说。」 又不是多重女欲的人,还非要跟人孕妇睡在一起,什么癖好? 姰暖抿着唇没接话,双手捧起茶盏,浅浅抿了两口。 心说,对,你去跟你儿子讲,不要跟我讲。 大帅夫人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觉得她真是很乖,都要做母亲,有一些话听了,却还是很不好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她儿子真的不是东西。 他祸害这么单纯无辜的女孩子。 她看了看姰暖的肚子,眼神和语气越发柔和。 「阿升常跟我提,说孩子已经会动。」 说起孩子,姰暖掀起眼睫,脸上有了清甜笑意。 「会动,力气很大,四爷喜欢逗他,他会踢四爷。」 她白生生的柔荑搭在腹部,看得大帅夫人有些眼馋,听她的话,耳朵也痒痒。 「什么时候动?」 「早上睡醒,快要用膳前,是个馋嘴猫,我想吃东西,他就会闹。」 大帅夫人乐得掩嘴,满眼慈爱。 「我怀阿升时,也这样,他那时候在肚子里力气也很大,本该健壮,如果不是早产…」,她说着,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下来。 姰暖见状,正想寻个什么话题扯开,便听楼上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铃铛响。 大帅夫人的注意也被吸引过去,两人齐齐抬头。 江四爷正从楼上下来,他手里握了只摇铃,冷峻眉眼间噙着丝丝笑意,扬声问姰暖。 「这是逗狗玩儿的东西,哪里来的?」 杜韵仪养狗,他过去在杜公馆见她拿这东西逗狗玩儿,丢出去,那小白狗会撒丫子跑去追,然后叼回来讨赏。 总不可能是杜韵仪送姰暖的。 姰暖忙扶着腰站起身,月眸浅弯与他解释。 「早上裁缝铺送衣裳来,那箱子是小孩子的衣物和襁褓,大约是掌柜的心灵,特地买来送我们。」 江四爷走到茶几前,听言修眉轻挑,有些嫌弃地将摇铃丢在沙发角落里。 「逗狗的东西能给孩子玩儿?丢了这些,爷让人去百货大楼买更好的。」 姰暖浅浅抿嘴笑了笑,没说什么。 大帅夫人却是盯着那摇铃看了看,眼神稀奇又欣喜,抬眼问姰暖。 「你这已经开始准备孩子的衣物?」 姰暖浅笑解释,「我不懂这些,上次裁缝来做冬衣,是林妈提醒我,她在旁指点的。」 是啊,她这么年轻,又没个妇人长辈,能懂什么? 还要佣人来提醒。 大帅夫人微微抿唇,心里不是滋味儿,又站起身说。 「我看看送来的东西,小孩子很金贵,要用舒适绵软的,不能含煳,要是不好,我让人再换掉。」 江四爷旁听着,微挑的眉梢又挑高了些。 他似笑非笑看了眼姰暖,似乎看穿了什么。 姰暖没看他,只腼腆笑着,温顺的领大帅夫人上楼。 她一手扶着腰,纤细的腰身,肚子瞧着沉甸甸。 大帅夫人还伸手扶她。 江四爷立在楼下,修长大手搭在腰胯侧撑着,目送两个女人相携上楼的和谐背影,一时失笑摇头。 小姑娘是真通透,拿捏人很有套分寸。 他母亲以后可要常来,这样很快会被俘获心肠。 大帅夫人跟姰暖进到卧房,将靠墙角放的箱子翻开,瞧见颜色鲜艷的小衣服和小被褥,眼睛都被印亮了。 姰暖月眸温澄看着她侧脸,柔声细语说道。 「算日子要年后元月里临盆,那时候天还冷,所以都是让裁缝铺准备的薄袄,我还没来得及细看,也不懂这些,不过四爷订的,应该都是极好的用料。」 大帅夫人拎着一件小小的袄子,只有人两个手那么大,她指腹细细摸搓着针线,看起来爱不释手。 听见姰暖这话,却偏头不以为然地贬了一句。 「他一个大男人,能懂什么好不好?不是花钱多的就一定好,小孩子很娇嫩,要用细棉,还将就要穿百家衣才好养活,贵的都是绸缎天丝,不适合小孩子。」 她说着一通,对上姰暖满眼澄净和了悟,不由顿住话头。 想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 于是嘆了口气,又去看手里的小衣裳。 「跟你说多了你也不懂,算了,我来捡捡,这些事你以后不要管,我来准备。」 姰暖抿唇压住上翘的弧度,细声说,「谢谢夫人。」 大帅夫人胳膊僵了僵,又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谢什么,我的孙子,我费些心也是应该。」 对,她是祖母,她不能撂手就不管了。 万一以后孩子不和她亲,那可不成。 姰暖发现,大帅夫人也很挑剔。 她对那一箱子的衣物被褥,除却认可料子好针线好外,并不认可可以给孩子用。 所以,大帅夫人决定将那箱子东西带走,她回头再给准备一些更好的。 姰暖当然没说什么。 两人在楼上待到用午膳,姰暖的肚子开始动。 大帅夫人很惊喜,一脸喜欢的上手摸了摸,又被小脚丫踢了手。 林妈正这会儿,上来敲门。 「夫人,可以用膳了。」 大帅夫人和姰暖相视失笑。 「这真是个馋猫,到了时间就要吃。」 她连忙领姰暖下楼。 江四爷正立在前厅门口听项沖禀话,他手里夹着烟。 大帅夫人看了就皱眉,「你在家里抽什么烟?真不知分寸。」 项沖的话被打断,退了一步低头见礼。 江四爷顺势将菸蒂丢在脚下踩灭,淡声回了句。 「当着她面不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大帅夫人不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握住姰暖臂弯,带她先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可不能饿着她的孙子。 江四爷看着两人背影,歪头叮嘱项沖: 「让他赶紧老实回洪城去,别生事,那批军火不重要,军火线已经被我们勾住,回头多的是机会跟江戟讨回来,别因小失大,再被他咬住。」 项沖神情肃穆,「是。」 午膳很丰盛,六菜两汤,不止多了烤鱼,还煲了鱼汤。 江四爷亲手给大帅夫人盛了一碗,大帅夫人嗔他一眼,脸色好看一些。 她看姰暖吃饭细嚼慢咽,每口吃的都很少,并不满意。 「你要多吃一些,每天让佣人炖汤补补,你太瘦,生的时候要吃苦。」 姰暖怔愣一瞬,受宠若惊。 「是,我知道,多谢夫人关心。」 大帅夫人抿抿嘴,继续喝自己的鱼汤。 她要关心她,她好了,孩子还会好。 …… 第98章 他像讨糖吃的孩子,在柔着声求她 用过膳,知道姰暖有午睡的习惯,大帅夫人也要回去午睡。 江四爷让项沖送她。 大帅夫人就让林妈和九儿上去将那只箱子搬下来,台上车。 她坐进车里,还扯着儿子袖管压低声训斥他。 「你不要跟她同房,你是男人,要管好自己,胎儿很娇贵,你别欺负人。」 江四爷哭笑不得,拍了拍她手背,将自己袖管扯出来。 「您太操心,我很有分寸,快回去吧。」 他不等大帅夫人再说,就退了一步将车门关上,示意项沖开车。 大帅夫人张了张嘴,又气的闭上,用力瞪了江四爷一眼。 四十多岁,有时候还很可爱。 江四爷单手插兜,看着洋车驶出院门,眉梢眼角还浮着笑意。 他回身瞧见姰暖还立在前厅门外,提腿很快走过去,伸手揽人。 「上楼歇歇。」 姰暖跟着他上楼,浅笑说,「大帅夫人不满意裁缝铺送来的那些,她将东西带走,还说要自己准备,再送过来。」 江四爷垂眼笑看她,「爷可是没唬你,母亲性情很好,她很和善,会喜欢你。」 姰暖月眸眼梢笑弯,「倒不是因为我,是因为四爷,大帅夫人爱屋及乌。」 她说话江四爷总是很爱听。 他忍不住搂住姰暖亲在她额角处,又夸她。 「你跟表姐一样,你也只捡别人爱听的话说,很讨人喜欢,母亲一定喜欢你。」 姰暖想说,她只对想讨人家喜欢的人才这么说。 「大帅夫人真的喜欢我,就会抛开门第之见接纳我吗?」 江四爷握紧她肩头,「她会。」 两人进了屋,江四爷就打开衣柜,修长食指挑了挑里头挂着的一排裙裳。 「你试试,爷想看。」 他先前上楼更衣,就瞧见这满柜子的漂亮衣裳。 姰暖就试给他看,挑的是先前没试过的裙裳。 江四爷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看她在眼前宽衣更衣,走来走去,多姿多彩的颜色,不管是素净的还是鲜艷的,穿在她身上都是不一样的风味。 她大着肚子,却依然风骨优美,什么样子的衣裳都能驾驭。 脸上未施粉黛,眉眼自然清媚,漂亮得无可挑剔。 他眼光真好。 江四爷看得有些动念,起身走过去将人拥住,修长指间摸索到她衣襟前,替她解开老式裙褂的斜襟盘扣,一点点从她耳廓吻到她白皙纤长的玉颈。 落地镜里清晰映着两人相依的身影。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穿白衬衣军裤革靴,微微俯首腰背低弓,阖眼轻吻着女子颈侧柔弱弧线,衬衣袖口藏进她胸前衣襟里,不安分地贪婪掌控。 姰暖身上是湘妃色绣蔷薇花的老式裙褂,明丽清艷,极衬气色,被他搂住亲了一会儿,衣衫上的粉橙色泽渲染到她肌肤上似的,整张容颜越发浓艷。 「四爷…」 江四爷搂着她坐到床边,嗓音温醇如沁了热酒。 「爷疏忽了,你的首饰盒子还塞在衣柜里,该让人给你打个梳妆柜。」 他是个男人,用不到那些细緻东西。 姰暖又是个不爱穿戴打扮的,首饰盒子塞在衣柜里不显眼,他竟然这么久才想起来这件事。 最近是太忙了,有些晕头,没顾及到她。 男人手臂揽在她肩前,下颚贴着她耳鬓,说这些话时,游走在她衣襟里的手也没安分。 姰暖被抵在他怀里,看不见他脸上神情,但他这低低糜浊的嗓音,还是让她领会到他的意图。 她浓睫轻垂轻颤,胸前那处酥麻,咬住唇细声促喘。 「您别闹我,我昨晚没睡好,很累。」 江四爷齿关轻磕着她软润的耳珠,听言眸底墨色微滞,下颚缓缓离开她颈窝,哑声问。 「怎么没睡好?」 小姑娘声音低低细细,「四爷不在,我担心四爷…」 江四爷心窝一软,搂她更紧,胸膛微微震颤,笑声暗哑。 「爷回江公馆,你担心什么?」 姰暖微微偏过头,清媚眼梢处的睫毛微颤,藏着乌黑琉璃似的瞳珠。 「我想着四爷的事,我担心事情没成,四爷没称心,会不高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也担心澜北的事情败露,被大帅知道,他要罚四爷。」 「我哥哥说大帅脾气很坏,他把江三爷鞭打得皮开肉绽,下不来床…」 江四爷胸腔里似热的发烫,有股暖流在窜。 他抽出潜在姰暖柔软处的手,却握住她精緻的小下巴,迫使她偏头,凑过去吻她唇。 这个姿势很舒服,姰暖脖子歪得泛酸,抬手扯他袖管儿,低嗯抗议。 江四爷意犹未尽放开她,搂住她腰身将人转过来侧抱着。 他幽黑眸子深邃,凝着层迷雾般审视她,喉结轻滚。 「你这么讨爷喜欢,却不让爷疼你?你是真累,还是不想?」 姰暖面颊绯红垂下眼,小声嗫喏。 「大帅夫人说得对,我不应该纵容四爷,会伤到孩子,您太欲盛了,像上次,我受不了…」 这样的谈话,越发刺激已经念燥的男人。 江四爷喉间干灼,搂着她臀往怀里贴,又垂首与怀里的玉人儿耳鬓厮磨,暗哑嗓音温柔,企图蛊惑她。 「上次是有事让爷太兴奋,爷不对,以后不那样,暖暖?」 他像讨糖吃的孩子,没有半点压迫和脾气,在柔着声求她。 姰暖缩在他怀里,很为难,于是咬着唇不出声。 「你都在爷眼前脱衣裳,还晃来晃去,爷也受不了。」 「是四爷要看我换衣裳…」又来怪她勾引人? 「爷只有你一个,你不能这么心狠,男人总这样会憋坏,你以后别哭。」 姰暖面红耳赤,「那分房…」 「想都别想!」 江四爷软诱不成,刚咬牙切齿,对上她水汽潋滟又娇软怯怯的月眸,心里一股气无处遁形。 他很难受,咬紧牙关,黑着脸将人放到床上,一言不发地起身,大步流星进了盥洗室。 盥洗室的门『咣当』一声关的很重,余音在屋内徘徊。 姰暖坐在床榻上,眸光清澈看着盥洗室的方向,唇角浅浅翘起。 江四爷很男人,他想做的事一定要做。 之前,他威逼利诱不管不顾,哪怕是低声下气也要哄着她达成目的。 这次,他却能因为她忍。 姰暖觉得,自己只差再磨掉他的脾气。 她走到衣柜前,将身上裙褂换下,穿好了睡裙。 约莫不到一个钟,江四爷从盥洗室出来,头髮半湿着,只穿了条亵裤,像是洗过澡。 他眉目冷峻,面无表情。 将衣物随手丢在沙发上,掀开薄被躺到姰暖身边,却背对着她。 姰暖知道他心里不悦,危机解除,她应该卖软哄他。 所以缓缓挪过去,凑到他耳边呵气如兰,话里带着小心。 「四爷别生气…」 细弱的唿吸,吹到人耳朵痒,半条胳膊也跟着痒。 第99章 江四爷忍不住自我怀疑 江四爷没好气地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漂亮小脸儿,微微蹙眉。 「别招爷,老实去睡。」 姰暖满眼无辜,「四爷以前都抱我睡的…,您生气了,我心里慌,不敢睡。」 江四爷嗤笑一声,翻过身,黑眸定定锁着她。 「你有什么好慌?爷可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您生气…」 「爷不该生气?」 他有点咄咄逼人,姰暖越发赔着小心,说的话却气死人。 「因为欲求不满…?」 江四爷脸色青黑,要被她噎死。 姰暖瞳光微动,凑过来抱住他,身前柔软,贴住他手臂,细弱语声含怯,怎么听怎么委屈。 「我不那样说了,我陪您,您能不能消气?」 江四爷被她整笑,是气笑的。 他冲着冷水好容易泄下去的火,她又凑过来撩? 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无知? 他眸色深黑凝着姰暖,抬高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手,腰身后撤到床沿,跟她拉开些距离,尽量语气平淡温和。 「爷不生气,你快去睡,别胡思乱想。」 姰暖似乎被他躲开和撤离的举止伤到。 她愣了一会儿,瞳珠轻颤,不知所措地看着江四爷,眼尾潮红渲染开。 江四爷心窝里有股泉流,跟着她眸子里的水光一起颤。 他怕了她! 绯薄唇线抿紧,伸手过去穿过人颈下,将人勾过来搂进怀里,一手覆到她后脑揉了一把,力气有些大,声音也带着些气粗。 「快睡!再生事爷要揍你了!」 姰暖咬住唇,因为男人下颚抵在她发顶,故而没法抬眼看他脸色。 但她蜷缩着贴在他怀里,嘴角抑制不住往上翘。 她适可而止,阖上眼乖乖入睡。 直到怀里传来轻缓均匀的唿气。 江四爷动了动手臂,稍稍后退,垂眼看了看。 小姑娘在他怀里,热得面色粉红,一直手背垫在脸下,睡相恬静乖软。 像是软乎乎的小奶猫。 他不由自主喟嘆一声,抬手捏了捏眉心。 他不是个会为了让别人舒坦,而让自己隐忍不快的人。 他太迁就姰暖了,但好像又不得不迁就她。 这种感觉很微妙,会不悦,但不悦很短暂,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江四爷忍不住自我怀疑。 难道以后都要因为她害怕伤到孩子,就过回清心寡欲的日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心里憋屈。 他垂目看着怀里精緻漂亮的睡颜,不宁的心绪静了静。 等到他忍无可忍的时候,定然不会再这么让着她。 —— 江四爷开闢了新的军火路子,很多人因此要跟他套近乎。 之后几日,他忙着应军政府将官们的邀约,每日早出晚归。 约莫五六日后,澜北军营的电报打回来。 江大帅明面公布了宋万山的死讯。 江戟远在澜北肃正军心,并试图联络军火商时,江四爷已经在云宁城跟军政府那帮人打得火热。 入了十月,云宁城的气候,像是在某个不经意的间夜晚就变凉的。 姰暖有了身孕后格外畏寒,秋裳都没换,直接穿了初冬的薄袄。 这日下午,杜公馆打来电话,林妈喊她下楼接听。 杜韵仪在电话里声线柔缓,「我听人说阿升很忙,想你独自在家也无趣,店里送了批新款式的羊绒大衣和皮草,我一会儿去接你,晚上在我这里用膳吧,阿升也来。」 姰暖自打来了云宁,还没去过别人府邸串门。 杜韵仪邀请她,还说四爷也会去,应当是知情的。 她很高兴,连忙应下,「好,我现在就收拾。」 杜韵仪笑着补充,「也请你哥哥一起来,我可能需要他帮忙。」 这是有人生病或受伤了。 姰暖笑意微敛,「好,我知道。」 她放下电话,先去了姰恪的房间。 姰恪正在研磨药粉,戴着银框眼镜,很谨慎的样子。 姰暖走到他身边,将杜韵仪的话转述了。 又说,「会不会是季先生回来了,他受了伤?」 姰恪微微颔首,「也许是,他是替江四爷出去办差事,如果因为保护杜审而受伤,的确应该隐瞒,不能随便去找大夫。」 姰暖想了想,「如果真是他,应该不严重,我听杜表姐的语气很轻松。」 姰恪嗯了一声,开始收拾药箱。 「去了再看吧,别胡乱猜,也许不是呢。」 姰暖看他收拾,便离开了房间,也上楼去简单收拾了一番。 约莫不到一个钟,黑白相间的洋车驶入馆门,是杜韵仪到了。 姰暖从楼上下来,她穿了雾月灰苏绣冰花旗袍,外罩了件狐狸毛坎肩,髮髻低绾斜插了支坠玉簪,髻边流苏玉坠随着她走动轻颤,端的是清姿婉丽娉婷摇曳。 杜韵仪没见她这么打扮过自己。 她几次过来,姰暖都穿着很舒适随意。 乍一瞧见,还有些惊艷,细细打量了一眼,笑着夸赞道。 「我就说阿升最挑剔,看看,他果然挑了最出挑儿的。」 姰暖眼梢弯了弯,「我是没出过门,不晓得云宁城有多少姿色出众的闺秀,但有杜表姐珠玉在前,我哪好意思担得上这句『出挑儿』?」 杜韵仪掩着唇笑,肩头轻颤。 「美人和美人也不一样,要看在谁眼里,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阿升那双挑剔的眼里,暖暖就是最出挑儿的。」 姰暖挽住她手,「那在季先生眼里又不一样。」 杜韵仪挑眉,笑眯眼,嫩白纤细的手伸过来捏姰暖白嫩腮肉。 「这话出去不要说,我们关系不公开,在外面他是我护卫。」 姰暖一脸恍然大悟,铭记于心。 姰恪正这时背着药箱过来。 杜韵仪温柔笑着同他寒暄过,便邀请兄妹俩出门上车。 洋车驶离馆门,车里坐得满当。 姰暖新奇的看着车窗外的街景,像个被关了许久,好容易出来望风的可怜人。 狐狸毛坎肩宽敞,将她腰身罩住,不定睛细看,瞧不出她有身孕。 按理说六个月,她除了大个肚子,身上和脸蛋儿没见长半点儿肉。 杜韵仪偏头盯着她看了几眼,觉得她说得没错。 江升就是很挑剔。 他选的人,不是一眼惊艷,却是看过一眼,就不由自主想看第二眼,然后盯着看越看越美好越舒适的。 这就像很多收藏家,喜欢收藏久远而有意义的东西。 会怎么看都喜欢,越看越珍惜。 大约江升看姰暖,就是这样。 不然很少有男人,会守着大了肚子的女人还洁身自爱。 当然,女人大了肚子,还依然美丽不减的,也很少见。 这一刻,杜韵仪不自觉想起自己见季凉的第一眼。 他半死不活,那么狼狈。 但自己不止不嫌弃,还心生怜惜,想亲近他… 「表姐如何联繫得四爷?你知道他在哪儿?」 姰暖突然出声,打断了杜韵仪的思绪。 她眼睫轻眨回过神,侧目看向姰暖,眉眼柔和如旧。 「云宁城就这么大,那些军官会去的地方,会寻的乐子,也就那么多,找他还不容易?」 姰暖笑了笑,她当然知道杜韵仪找人容易。 杜家生意做得大,自然有很多人脉。 她问,「那他现在在哪儿寻乐子?」 杜韵仪若有所思盯着她,表情有些揶揄。 「怎么,他出去应酬,不跟你交代?」 姰暖浅笑抿唇,「四爷很忙,我哪能事事过问呢?」 杜韵仪单手支颐,低轻失笑,故意卖关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男人又会去什么地方寻乐子呢?」 …… 第100章 这是爷们儿的味道,矫情 男人寻乐子的地方? 这话很旖旎。 坐在副驾驶的姰恪也回过头来,一脸慎重地看杜韵仪,似乎在揣测她这话里暗示的意思有几分可信。 姰暖眼也不眨地盯着杜韵仪看了一会儿。 半晌,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心眼儿很小,会当真的。」 杜韵仪勾唇挑眉,有几分好整以暇的味道。 姰暖眼帘微微下压,「我当真了,会不高兴,要质问四爷,再不高兴,会动胎气,表姐到时候不用太愧疚,有我哥哥在,我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杜韵仪,「……」 这种软乎乎的威胁,有点可爱。 她扑哧笑出声,纤细素白的手伸过来,又捏姰暖的脸蛋儿。 「你下次要说,弄不好要『一尸两命』,话狠一点,我会更顾忌的。」 姰恪唇角抽搐,默默转回头去,看着车窗外摇了摇头。 姰暖则嘴角轻咧,偏头躲开杜韵仪的手,轻轻揉了揉自己面颊,呸呸两声。 「不能说那种话咒自己,不吉利。」 威胁人都捨不得放狠话。 杜韵仪被她逗乐,笑的花枝乱颤。 很快洋车驶入杜公馆,三人陆续下车。 姰暖抬头仰望了一眼,云宁城的贵人都喜欢白墙粉瓦的小洋楼,楼身风采瞧着都差不离。 进到内里,布局与装潢也大相迳庭。 要说杜公馆和江四爷的私馆有什么分别,大约是占地面积更大些,内里装潢金饰较多,夜晚灯一亮,应当是很富丽堂皇。 富丽堂皇这一点,连江公馆都不能比。 江公馆更大气,更富有雅致底蕴。 杜韵仪带着两人进了前厅,有穿梭在厅里忙碌的佣人齐齐低身见礼,他们垂着头,并不东张西望。 姰暖和姰恪跟在她身后上楼,到二楼往东侧右手边第一间房,她径直推门而入。 屋里一股酒精气息扑鼻而来,还有隐隐的菸草味儿。 姰暖走在最后,直到姰恪跟着杜韵仪进了里屋,她在门外停顿了片刻,才稍稍错步看进去。 她猜得不错,坐在沙发上的正是季凉。 他穿着西裤,身上缠了绷带,头髮略略凌乱,正在捻灭手里菸蒂,硬朗的眉宇浅含笑意。 「我说了,不严重,你不必如此费心。」 杜韵仪放下手包,轻捋旗袍下摆坐在他身边,又柔婉笑着示意姰恪上前。 「他这是枪伤,处理的有些潦草,麻烦姰大夫了。」 姰恪如今与她也算相熟,闻言上前拆解绷带,温笑打趣。 「看季先生状态还不错,我在兵府司给许多人处理过枪伤,还算得心应手,季先生和杜小姐请放心。」 季凉淡淡牵唇,没说什么。 伤口在腰侧,有血迹溢出来,有一点严重的。 姰恪神情严肃了些,问起他如何处理伤口的。 杜韵仪轻言细语,「前几天取出了子弹,包覆上便一直在赶路,他自己换药,回来后我替他用酒精消过毒。」 姰恪微微摇头,清隽眉心浅蹙,看着季凉淡声道。 「枪伤很容易感染,你太草率了,如果感染高烧,会很麻烦。」 季凉不甚在意地扯了扯唇,「那边的勾子咬的很紧,我要费心甩开他们,早点回到云宁才更安全,一言难尽。」 杜韵仪既然让她们来,自然是信任他们。 季凉也没可以隐瞒什么。 姰恪没再说话,只是蹲下身,翻开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杜韵仪这才想起姰暖没有进来,抬眼见她倚在门边,于是起身走过去。 「你有身孕,不要看这些,他这屋子里味道不好,让姰大夫在这里,我陪你去茶室坐坐。」 姰暖浅笑颔首,跟在她身后离开了房间。 杜公馆的茶室,就在二楼西头。 两人坐下,杜韵仪亲自烧水,摆弄茶具。 姰暖没有问,但她却主动说起来。 「阿升让季凉去澜北接应阿审,负责保护他安全,阿审不喜欢季凉,他们向来见面就掐,他有点少爷脾气,有时候不可理喻,季凉从不跟他计较。」 姰暖眨眨眼,细声问她。 「所以,季先生的伤与杜总军有关?」 杜韵仪浅嘆摇头,「阿审去澜北查问军火被剥的事,实则是里应外合,确认宋万山必死,计划很成功,他应该照原计划尽快撤离,但他不甘心,想趁乱劫走宋万山跟军火商当时接头的那批军火,结果被人盯上。」 「季凉为了掩护他,带人引了那些勾子,免不了要跟对方周旋一番,所以负伤。」 姰暖接过她递来的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 心里也觉得,杜审真任性。 「那杜总军平安回到洪城了吗?」 杜韵仪垂着眼,「这要问阿升。」 姰暖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 她觉得,杜韵仪大约是有点不高兴的,对杜审。 但是别人姐弟之间的事,她不好多问。 江四爷五点多钟赶到的杜公馆。 彼时天刚擦黑,几人都在茶室里聊天。 他一进门就瞧见姰暖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眼逗弄脚边的小白狗,她似是稍稍打扮过,侧影分外清丽柔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他有些天早出晚归,没好好看过她。 杜韵仪正对着门口,他一进来,便浅笑招唿。 「来了,先进来喝杯茶。」 几人先后站起身。 姰暖才扭头看过来,见到江四爷也扶着腰站起身。 男人军装褂子敞开,衬衣领扣解开了两颗,压在眉梢的额发也有些乱,形象十分肆意洒脱。 他大步走过来,一手握住她肩,力道轻柔将她按回沙发上,这才看着季凉问了句。 「伤势怎么样?」 季凉勾唇,「不碍事。」 姰恪紧接着道,「我最好在这里留两天观察他,不然你就送他去军医院。」 江四爷当即答应,「你留下,好好给他治伤。」 他又看向杜韵仪,「项沖发去的电报回过来,杜审已经到洪城,人没事。」 杜韵仪掂着杯盏淡淡挑眉,「该让他回云宁,看我怎么教训他。」 季凉低低笑了一声,轻抚她背嵴。 江四爷靠在姰暖坐着的沙发扶手上,声线低沉。 「这件事就告一段落,杜审那边爷再联络,咬住你们的人既然跟丢了,那也不必再管,静观其变吧。」 他说着话,垂眼看向姰暖,语声温缓了些。 「晚上父亲找我谈事,苏龚也在,爷得回趟江公馆,暖暖留在这里,等爷来接。」 他真是很忙,像赶场子一样。 其他人没说什么。 江四爷却牵着姰暖起身,让她送自己下楼。 他有话要跟姰暖说,别人自然不会没眼色,项沖当先下了楼上车去等。 江四爷将人带进一楼走廊的客房里。 门一推上,便握着她腰线,俯首吻她。 唇齿相缠,他唿吸里都是酒气和菸草味儿,方才在楼上,姰暖就闻到了。 眼下被他搂在怀里,这股呛人的气息越发浓烈的涌进她鼻腔。 倒是不反感,毕竟没有女人的味道。 江四爷一后退,姰暖便喘息不稳的细声低喃。 「杜表姐说四爷跟别的男人去寻乐子,你太臭了,我不喜欢。」 江四爷被这委屈娇嫩的音腔逗笑。 他笑声低闷,捧着她小脸儿又亲了两口。 「这是爷们儿的味道,矫情。」 第101章 你就是没良心!白疼你! 「所以说是臭男人!」 姰暖咬着字细声骂,心里很解气。 江四爷低闷笑声止不住。 铁硬的手臂搂紧了她,一手抚着她圆滚滚的腹部,低头吻她耳鬓,极近缠绵亲昵。 「就因为你这么矫情,所以爷夜里回来都还要为了你沖凉水澡,这么体贴你,你半点儿都不忍,还骂人?」 「为什么是凉水澡?」 「你还问!」 他喝了酒,哪还能憋得住? 江四爷有点儿咬牙切齿了,拨开她衣领想咬一口。 姰暖唉叫求饶,「你别咬!我要见人!」 脖颈处的牙关果然松开,最后有湿滑的触感抚慰过。 江四爷舔过她颈侧嫩肉,又亲到她唇畔,喘息已经濒乱,嗓音如磨了沙砾。 「晚上等爷接你,回去好好跟你谈谈,这些天怎么寻乐子了。」 姰暖头皮发麻,突然就不想回去。 她急声说,「我哥哥要留在杜公馆,你别乱来!」 他要酒劲上头撒起疯,伤了她,私馆里可没有大夫能救急。 江四爷僵了僵,最后贴着她面颊低低笑起来,似乎心情很好,还搂着姰暖晃了晃。 姰暖满脸莫名其妙。 男人却笑了一阵儿才停下。 最后松手放开她,抵了下她额心,气声笑骂。 「你就是没良心!白疼你!」 姰暖,「……」 江四爷开门走了。 姰暖在屋里整了整衣襟,玻璃窗上洋车车灯的光线一扫而过。 她走出客房,正要上楼,杜韵仪已经当先走下来,身后跟着姰恪和季凉。 她瞧着姰暖,上挑的眼尾噙着丝丝意味深长。 「天都黑了,用膳吧,尝尝我这里的厨子手艺,合不合胃口。」 姰暖气定神闲,腰背微不可查地挺直了些。 杜韵仪实在很细心。 她只在私馆留过一次饭,就记住四道姰暖爱吃的菜。 今晚的餐桌上,四道原封原样的菜都摆在姰暖面前。 姰暖有些理解,江四爷为什么说很少有人不喜欢杜韵仪。 跟这样的人来往,的确只生得出好感。 用过膳,她在杜公馆待到晚上九点多钟,一直跟那只小白狗玩。 江四爷的车停在院外时,那只小白狗都已经趴在窝里睡着了。 他亲自进前厅来接姰暖,已经换了身干净板正的军装,只是身上还冒着酒气。 杜韵仪让佣人将一口皮箱放到车子后背箱里,笑盈盈对江四爷解释。 「我答应给她挑的羊绒大衣和皮草,说话要算话。」 姰暖坐在车里笑,「我以为你在玩笑。」 杜韵仪歪头嗔了她一眼,「说要送的东西,一定要送,我从不拿物质这等浅薄东西开玩笑。」 姰暖真喜欢她这么大方。 江四爷看两个女人拌了两句嘴,也不禁失笑。 接着沖杜韵仪摆手,「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洋车驶出杜公馆的院门,酒气开始在车厢内越聚越浓。 姰暖抽了抽被男人攥在掌心里的手。 没能抽出来,有些无奈的软声提议。 「能不能降下车窗,你们两个实在太熏人,我要被熏醉了。」 江四爷侧头看过来,似是笑了一声。 前头的项沖已经默默将车窗降下。 偏江四爷不动,还倾身靠过来抵住她肩,清懒音腔有些无赖。 「你得习惯,以后少不了。」 姰暖心里生恼,刚要噘嘴,男人却已经伸长手臂,将她这侧的车窗摇下了一半。 夜间的凉风吹进来,酒气淡散了一些。 他噙笑的声腔低清柔和,「新鲜空气要从你这侧吹进来,才管用。」 话落,一顶大檐儿军帽罩在了她头上。 姰暖愣住。 男人的手压在她头顶,按住帽子揉了两把。 「帽子戴好,别吹着了。」 他的手撤离,姰暖发顶却还是热乎乎的。 她素手抬起顶了顶宽大的帽檐儿,清亮眸子已经弯成月牙儿。 回到城北私馆,江四爷一手扶她下车。 姰暖将头上军帽摘了拎在手里,下意识歪头扶了扶髮髻间的流苏玉坠。 夜月清辉明亮,将女子身上狐狸毛的坎肩映得雪白,衬得她冰肌玉骨,乌髮如墨,眉眼更似墨笔勾勒的一般精绝。 江四爷偏头垂着眼,看得入神。 等她螓首微歪,掀睫看过来时,那双黑白分明的月眸灵动流转,简直像雪狐化了美人形来蛊惑人的。 他立住脚,眼睑微微眯起,眸光幽邃。 姰暖没察觉危险,将军帽拍在他胸口。 「四爷看什么?走呀。」 江四爷一手握着她手腕,一手按住胸口军帽,喉结轻滚,低嗯了一声。 两人相携拾阶而上,进了前厅,林妈和九儿迎出来。 「四爷和夫人回来了。」 九儿上前接过项沖手里拎的皮箱。 姰暖挽住男人臂弯,笑盈盈说,「箱子拎进卧房就成,林妈,备着醒酒汤吗?」 林妈忙应,「备着呢,老奴这就送上楼。」 「嗯,我们用过膳,不用忙了,送过醒酒汤,都去歇着吧。」 林妈看了看江四爷,见他不发一言领着姰暖上楼,笑眯眯『唉』了一声。 回到卧房,两人各自宽衣。 江四爷回头看了眼她,眼神暗晦地当先进了盥洗室。 等他从盥洗室出来,姰暖已经换了睡裙,正坐在梳妆镜前盘头髮。 一头乌黑长髮盘在脑后,圆鼓鼓一个发包,娇俏饱满,纤长优美的天鹅颈展露出来,弧线柔弱。 江四爷走过去,眼睫低垂遮掩眸中浓密的墨色,带着手气的修长大手握住她颈后,指腹轻轻揉捏。 姰暖掀睫自镜中看他,浅笑轻语。 「醒酒汤在床头柜上,四爷先喝,我也要沐浴。」 江四爷喉结咽了咽,缓缓收回手。 「嗯。」 姰暖起身进了盥洗室。 她立在洗漱池前净面,对着镜子轻轻嘆了口气。 男人的眼神,和隐晦暧昧的小动作,她都看得懂。 今晚他很躁动,恐怕要想好过一点,就得配合他。 要么,先煽煽情,安抚他的躁动,让他心软下来再说? 姰暖细细思量着。 约莫两刻钟后,拉开盥洗室的门走了出去。 屋里暗了顶灯,只亮着床头两盏,光线昏黄幽暗。 男人只着了条亵裤,不怕冷似的,单腿屈膝靠坐在床头,随意翻着她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本英文小说集。 听见动静,他抬头看过来,将书随手丢在了枕边,一手压在身边拍了拍。 「过来。」 姰暖走过去,掀开薄被先钻进去,又伸出冰凉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 江四爷眉心动了动,反手扣住她小手包裹在掌心,跟着掀开薄被躺进来,整个人挪到她身边。 伸手将小姑娘卷进怀里,两人身体相贴,他差点以为自己抱了块冷玉。 姰暖冰凉的手贴在他胸口,冰凉的脚也塞进他腿缝间。 江四爷蹭着她微凉细嫩的面颊,低低笑骂。 「你用凉水沐浴了?」 「我没有,我疯了?」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 她一直手脚冰凉。 「这才十月里而已,等下了雪还了得?你得窝在屋里不许出门。」 男人胸膛热得像火炉子。 姰暖手已经暖过来,听言她笑得眉眼弯弯,抬眼看他。 「白日我不怕,晚上有四爷,就更不怕冷了。」 江四爷闷声笑着,垂首亲她一口,又问。 「还有没有酒气?」 姰暖翻着眼咂了咂嘴,「还有一点。」 「忍着!」 他粗声训了一句,唇瓣覆过去,翻身欲逞凶作乱。 姰暖慌地抵住他肩,歪头躲开,急声道: 「四爷还没说『寻乐子』的事呢!」 第102章 真养成了小祖宗 寻乐子? 江四爷一僵,搂着她无奈气笑。 「还记着?」 姰暖樱唇微噘,小声嗫嚅。 「四爷说,夜里回来,跟我好好说的。」 江四爷头颈微微后仰,借着床头灯昏暗的光线幽幽噙笑,审视她黛眉月眸的漂亮眉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男人寻乐子,吃喝嫖赌抽,歌舞厅,赌场,茶馆,酒楼,爷这些日都去了,但爷没玩儿女人,天天晚上回家,你又多想?」 姰暖垂下眼,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不是我多想,我很久没好好和四爷说话,我睡着,您回来,我没醒,您又走,我总要想一想,可我又找不到四爷…」 她似有话含在嘴里绕了绕,但却没说出来。 江四爷看着她,眸底笑意渐盛,手摸到她白嫩的颊侧,轻轻揉捏饱满的耳珠。 「嗯,这么听是爷忽略你了,爷不对,以后去哪儿做什么,让项沖给你报备,嗯?」 姰暖噘起的唇瓣隐隐弯起笑弧,浓密睫羽上掀,瞳眸清黑若墨洗。 「我忍不住才问杜表姐的,我不想多想,也没想使性子的,我知道四爷在做大事,可我心太小了…」 「爷懂。」 女人都这样。 江四爷没觉得什么,修长指节捏住她下颌,又凑近吻她。 薄被里的手也掀进她睡裙裙摆,却是先轻柔抚摸着她鼓起的腹部。 姰暖明显感觉到他没那么急躁。 她双手轻柔握住他手腕,唇齿厮磨间细软呢喃。 「四爷酒醒了吗?」,似是有些紧张,还有些害怕。 男人笑声低闷,将她拢入身下。 「爷没醉,伤不着你。」 姰暖这才缓缓松开手,软软轻嗯一声。 予取予求。 江四爷是有些酒意。 但姰暖给他软绵绵卖了通娇,让他心情很好。 之后她又实在太娇气,动不动就推他,倒真给他弄得不得不小心翼翼。 不说多舒畅,过程反倒有些难熬。 虽说最后磨蹭着,是无奈纾解了,可也没觉得多好受。 搞到他泄力躺下时,有些疲乏。 偏身边这人儿还用小手儿推她,哼哼唧唧着说身上黏腻难受。 江四爷认命地起身,抱她进盥洗室沐浴。 盥洗室里,隔着热气升腾,江四爷瑞凤眸幽黑,盯着姰暖粉面桃腮看了许久。 最后磨了磨牙,贴着她耳边隐忍轻斥。 「怎么变这么娇,还不能碰了?」 姰暖氤氲着水汽的月眸很委屈。 「他大了嘛,肚子里自然挤,再进去会难受…」 江四爷修眉蹙起,抿着唇没再说什么。 显然也是顾忌着她身体以及肚子里的孩子。 心里觉着,她说得倒也似有道理。 「难道要等到你生完以后?」 她这么不舒服,他是不敢再碰她。 姰暖眼神委屈,又似是有些羞愧的垂下眼。 江四爷,「……」 真养成了小祖宗。 —— 翌日清晨,江四爷又是天方亮便离开了私馆。 姰暖起得晚,十点多钟才下楼。 正要往西图澜娅餐厅去,便瞧见又一辆车驶入了馆门。 她脚步顿住,不得不走到前厅门前。 林妈很快走到她身边,低声提醒。 「是江公馆的车。」 姰暖瞧见了,自车上下来的是大帅夫人。 她很惊讶,大帅夫人竟然一声不吭就突然过来了。 姰暖在林妈的搀扶下迎下台阶,大帅夫人已经带着司机快步走过来。 「你穿那么单薄,不要出来,快进去。」 姰暖浅浅弯眉,很惊喜的样子。 「夫人怎么来了?」 大帅夫人笑着不说话,先拉她进前厅。 跟着进来的司机将两口皮箱放下,便又默默退了出去。 姰暖视线落在皮箱上。 大帅夫人沖林妈摆摆手示意。 「拿上楼,我们上楼看。」 姰暖大约知道了这两箱子里,是孩子的衣物和襁褓。 大帅夫人兴沖沖的,拽着姰暖也要上楼。 林妈拎起箱子,见状连忙提醒。 「夫人还没用早膳…」 大帅夫人停下脚,诧异看姰暖,「这都要用午膳的点儿,你怎么早膳都没用?」 姰暖神色微窘,欲言又止。 大帅夫人,「你这样可不行,三餐要按时吃呀!」 林妈替她解释,小声说,「孕妇身子重是这样,会嗜睡,而且天冷了,夫人畏寒,会贪床。」 大帅夫人虽然理解,但还是不满的看了林妈一眼。 「她年纪小,会想不到,你们要盯着她,早膳按时送上楼,不要饿到她。」 林妈讪讪低头,「是,夫人。」 大帅夫人皱了皱眉,还是先带姰暖去西图澜娅餐厅用膳。 她看到姰暖细嚼慢咽就发愁。 一直给她夹菜,恨不能亲自把饭餵到姰暖嘴里,让她多吃一点。 姰暖被这份过分关心,搞得有些微痛苦。 用过早膳,她又跟大帅夫人上楼,看她显摆箱子里的小衣物和襁褓,甚至还有尿布。 大帅夫人很得意,一直在讲这些东西好在哪里,她多用心。 姰暖始终笑盈盈陪着。 说累了,她坐下来喝茶,这才像是想起来。 「阿升最近很忙,他管不到你,你自己又不精心,以后我每天过来。」 姰暖,「……」 不敢想大帅夫人每天过来。 捱到用过午膳,林妈走进西图澜娅餐厅,看了看大帅夫人,低声禀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夫人,项总军来电话,说四爷在茶楼听戏,晚上回来用饭。」 姰暖心噗通一下落下去。 想起昨晚,江四爷答应她,以后让项沖给她报备行踪。 他今天回来的早,真好。 刚这样想完,就对上大帅夫人略显复杂的眼神。 「知道了。」 姰暖瞳光微恍,借着低头喝汤避开她的打量。 大帅夫人心情也很复杂。 她儿子出门在外,还要惦记家里的姰暖,按时按点打电话? 午后姰暖要午睡,大帅夫人也去了客房歇息。 暂时避开和大帅夫人独处,姰暖稍稍缓解紧张。 在床上躺到下午四点多钟,她磨蹭着起床。 下楼就见大帅夫人坐在前厅里,喝茶看报纸。 她很悠闲自在。 姰暖很无奈。 大帅夫人还笑着招唿她过去坐,笑盈盈说。 「你睡得很好,也养身。」 姰暖跟着笑了笑,软声关切,「夫人午睡可还安稳?」 「我还好。」 大帅夫人抚了抚鬓髮,目光随意流转。 「怎么来这么久,没见你哥哥?」 姰暖迟疑了一下,「昨晚他去杜公馆看诊,还没回来。」 大帅夫人诧异,「杜公馆?韵仪吗?」 姰暖话语斟酌,「季先生。」 她不好说太多。 但大帅夫人听了这话,眨眨眼,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也没再问,只说。 「最近大帅腿不舒服,宋大夫跟着江戟去了澜北,我想要你哥哥多跑几趟江公馆。」 姰暖这才恍悟,她今天不是兴致突起才过来,是专程来找姰恪,顺便看看她。 「那要四爷跟哥哥说,季先生病得不重,应该顾及得到。」 怎么也不能撂下江大帅不管。 两人不尴不尬地聊了一会儿,又说到小孩子身上。 大帅夫人,「我想要你们留到年后再回去,那边反正没事,有事会派发电报,你这胎到年后不久要生,江家的长孙,不能生到外面,我跟大帅都在意。」 姰暖乖巧含笑,「我听夫人和四爷的。」 大帅夫人看着她,很喜欢。 姰暖很听话。 男人都喜欢美丽听话的女孩子,难怪她儿子破戒。 江四爷踏着落日余晖进门,怀里还揣了只白毛。 大帅夫人和姰暖的聊天被打断。 他见到大帅夫人,似是也没有意外,冷峻眼梢还噙着笑。 「母亲怎么过来?下次提前说,儿子不出门,在家等你。」 第103章 江四爷觉得女人像猫 姰暖悄悄舒了口气。 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知道大帅夫人来,所以今天特地回来早。 大帅夫人嗔他,「我又不看你,你忙你的去,不要你陪。」 江四爷笑得不甚在意,走到近前,将怀里揣着的白毛糰子拎出来,递到姰暖怀里。 姰暖忙用手捧住。 『喵~~』 轻飘飘,软绵绵的一小只白猫。 在姰暖掌心蠕动着细软喵叫。 她小心捧着,掌心的轻软痒意钻进心窝里,忍不住喜欢地笑起来。 「很可爱,四爷哪里得来的?」 大帅夫人也好笑,「怎么找只奶猫来,这么小,可断奶了?」 「胡副参谋的七姨太养只花猫,鸳鸯眼,下了窝崽,这只最好看,瞧着可爱,带回来给暖暖做个伴儿。」 姰暖看到小白猫的眼睛,一只蓝一只黄,熘熘圆像嵌的宝石,可爱到她心窝里。 她好喜欢,「真漂亮,它一身白,一定比花猫好看,七姨太怎么捨得?」 江四爷嗤笑,「一只猫,有什么捨不得?」 看姰暖喜欢的眉开眼笑,江四爷心情很好。 昨天在江公馆,他瞧见姰暖很喜欢杜韵仪那只小白狗。 今天在茶馆跟胡副参谋谈事,胡副参谋带着七姨太一起听戏,那七姨太抱了只花猫。 江四爷觉得女人像猫,姰暖有只向她一样柔软的漂亮猫,一定也喜欢地抱在怀里不撒手。 于是就多瞧了两眼。 胡副参谋看出他感兴趣,便聊了几句那只猫,又说送只小猫给他,带给家里的女人养着玩儿。 他现在跟云宁城这些将官混了熟。 都知道他在私馆养了人,还曾放言说要娶做妻子。 有心人未免就总想打听。 但江四爷藏得紧,只字不漏。 他越藏,别人越上心,就要送礼卖好。 江四爷眉目印笑,挨着姰暖坐下,手臂随意搭在她身后,姿态慵懒。 「说是刚断奶,能吃面食。」 大帅夫人也伸手摸了摸小猫,眼里也有笑。 「养它没什么,这么小,抱着没分量,就是等孩子生下来,不要再碰,猫会掉毛,小孩子太娇嫩,搞不好要对这些毛过敏。」 姰暖听进去,「我记着,到时将它关起来,不让它靠近孩子。」 大帅夫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又跟江四爷说起江大帅腿疾犯了。 「天一冷会这样,江戟走的时候还伤得重,宋大夫跟他去了澜北。」 江四爷下颚微点,「我跟姰恪说,让他现在过去。」 想了想,又看向姰暖,「让他去江公馆住,表姐知道大帅腿疾很麻烦,季凉那边若需要,每天再派车接姰恪去杜公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姰暖眨眨眼,没说什么。 江四爷起身给杜公馆那边打电话,交代了杜韵仪。 大帅夫人留下,一起用了晚膳。 江四爷亲自送了她回去,他要去看望江大帅。 母子俩一走,姰暖瞬间放松下来。 陪大帅夫人,她整个人提着口气,很累。 这会儿便早早上楼歇着。 一直等到夜里十点多钟,江四爷才回来。 姰暖侧身躺着,枕着手背已经昏昏欲睡,强撑精神等他洗漱完上床来。 她靠过去,眉心轻耸,苦哈哈看着江四爷。 「四爷,夫人说以后每天来…」 江四爷揽着她肩,敛目含笑,掐了掐她白嫩的小脸蛋儿。 「你怕她?」 「我不怕~,只是不自在,我不敢不听她话,中午我吃撑了。」 「你是太瘦,要多补补,儿子不能像你,胃口太刁。」 姰暖苦笑,「那您当我没说…」 他果然向着自己母亲。 江四爷见她偷偷噘嘴,像是有些失落,又失笑揉了揉她发顶。 「不怕,爷给你解决。」 姰暖眼睛一亮,瞬间抬眼,眼巴巴看着他。 江四爷被她身上的女儿香熏得心窝软,哪经得住她这么看,立时摸到她小手带过去,搂着人贴首诱哄。 「你也帮帮爷…」 「四爷~!」 「听话。」 …… 翌日一早,大帅夫人又来了。 她一进门就夸姰恪。 「你哥哥手艺了得,他给大帅熏药施针,大帅昨晚都睡了好觉,一早就在夸他。」 姰暖谦虚,「哥哥不敢跟宋大夫比。」 「老宋医术也了得,但你哥哥会的他不会。」 「学医的都会有些看家本事,每个人各有所长。」 大帅夫人笑,又勐地想起来,看了看姰暖圆滚滚的肚子,有点担心蹙了蹙眉。 「他现在一个人恨不能掰成两个用,你这边没人守着…」 姰暖看她若有所思,心里一抖,忙说。 「我好好养胎,不会出事,用不到他。」 「这说不好,还是要有防范。」 大帅夫人一拍手,想到好主意,「你跟我回江公馆住!」 姰暖后背冒汗,唇畔扯出笑意有点牵强。 她不想回江公馆! 大帅夫人像是没注意到她表情变化,她抚掌笑,觉得自己想到的主意很好。 「你月份大,不能自己待着,你们回江公馆,你哥哥同时兼顾大帅和你,阿升也能每天回家,我不用这么来回奔波,也能照顾好大帅和你。」 姰暖,「……」 想到要和江公馆那些人朝夕相处,姰暖头皮发麻。 她有点埋怨江四爷,昨晚他说过他来解决大帅夫人。 结果现在他还没动,大帅夫人已经要把她带回江公馆去。 心里埋怨,姰暖面上依然温顺。 她很委婉,「四爷不想让我见人…」 大帅夫人脸上笑意微僵。 是不能让姰暖在人前晃悠。 因为江家还没想给她名分。 江公馆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有人来见江大帅谈话,姰暖不可能回迴避开。 又不能将她关在屋子里不许出来。 那对孕妇来说,还不如继续待在私馆里自由。 大帅夫人皱了皱眉,像是不甘心放弃这个好主意。 她在想事情,姰暖不动声色观察着,没有出声打断她。 两人正沉默着,院外又来了辆车。 车门碰撞上打断大帅夫人思绪,她转头,没一会儿,瞧见杜韵仪来了。 她穿碧色旗袍外罩雪白大衣,身韵风姿摇曳,端庄大方。 姰暖浅笑招唿她,「杜表姐。」 杜韵仪颔首,见到大帅夫人很意外,「姑母?你也来看暖暖?」 大帅夫人比她还意外,「你也来看她?」 杜韵仪嫣然一笑,挨着她落坐,沖姰暖眨了眨眼。 「我经常来,倒是您,今日怎么有空?昨日我还听阿升说,姑父最近犯了旧疾,您怎么不待在家照顾他。」 大帅夫人左右看了看两人,表情难掩迷惑。 「你经常来?你们很熟?」 杜韵仪挽住她臂弯,笑声清悦。 「当然了,暖暖不比阿升讨人喜欢?没有她,我才不来阿升这里走动。」 姰暖被她这句话逗得哭笑不得。 大帅夫人也无奈失笑,「胡说什么?」 「没胡说,您在这里也巧,我那边店里来了新皮草,正想邀您去试,用过膳一起去吧。」 杜韵仪说着,又看向姰暖,「你身子重,不方便,我跟姑母帮你挑,回头让人送过来,天冷了,你要添新衣。」 姰暖笑着没开口。 她知道了,杜韵仪大约是江四爷搬来的救星。 不然她已经送过皮草,怎么又提这茬。 大帅夫人看杜韵仪的眼神更古怪,却没说什么。 直到用过午膳,大帅夫人很顺利就跟着杜韵仪离开。 她有话要问这侄女。 第104章 我不能一直躲起来不见人吧? 两人上了车,车子驶出馆门。 大帅夫人板着脸看身边的杜韵仪,「你别跟我装,阿升让你来,怕我欺负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杜韵仪忍俊不禁,「您说什么,您怎么会欺负一个小孕妇。」 她没否认,是江升让她来。 大帅夫人很气,「他什么意思!我好心关照姰暖,是看我孙子面子,他还防我!」 杜韵仪挽住她臂弯,温柔低哄。 「他哪是防您,他是细心,他说姰暖怕您。」 大帅夫人纤细眉宇挑高,「她怕我?怕我什么?我吃人?我对她多好!」 她更气了! 她温声细语地跟姰暖讲话,都没有重过语气! 杜韵仪连忙安抚她,「她当然会对您心生敬畏,儿媳妇没有不敬畏婆母的,何况您根本不认她,您这样想的和做的不一样,天天盯着她,她会有压力。」 大帅夫人环着胳膊,还是一脸不高兴。 杜韵仪笑了笑,「您是好心,可您见过姰暖,应该知道,那女孩子性情很软和,胆子小,怀了身孕,还担惊受怕。」 大帅夫人又皱眉,「担惊受怕?又是怕,她怕什么?好吃好喝养着她,人人都在关心她,阿升又不胡乱找女人,她多愁善感!」 「是多愁善感。」 杜韵仪认可,「年纪小,原本在读书,接受新教育的年轻人都憧憬未来,可她还没看过外面天地,就要给人关在院子里,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给人生孩子,还无依无助,只靠男人怜爱。」 大帅夫人眉心缓缓舒展,眼前浮现软乎乎的小姑娘,挺着肚子的模样。 心里那点气消了。 杜韵仪还在说,「她让我想起我十几岁的样子,姑母还记得?我嫁了人,不得婆母喜欢,男人又靠不住,日子很苦,每天担惊受怕。」 大帅夫人看她,她莞尔一笑。 「不过我幸运,我有姑母撑腰,最后脱离苦海。」 大帅夫人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她嘆了口气,软下语气,「我知道是阿升欺负了她,但阿升不亏待她,我也没想亏待她,我们都对她好。」 杜韵仪靠在她肩上笑,「这方便她比我幸运,但是她没有厉害的人撑腰,过得好不好,全凭姑母和阿升说的算,所以还是很可怜。」 大帅夫人说,「不会可怜,阿升不是混帐东西,他喜欢人,不是一时兴起,她给阿升生儿子,阿升会对她一直好。」 「姑母好明白!」,杜韵仪笑不可遏。 大帅夫人噎了一下。 她突然反应过来,气恼地推了杜韵仪一下。 「你来给她救场,要送她皮草,还替她说话,你就这么喜欢她?」 杜韵仪笑盈盈,「我喜欢小孩子,那还是阿升的,要叫我姑姑。」 大帅夫人气恼的表情一僵,又像是杜韵仪不能再生孩子,一时心尖儿疼,脸上神色软和下来。 「你这孩子…」 她满眼心酸。 杜韵仪却并不往心里去,她重新挽住大帅夫人臂弯。 「我也怜惜暖暖,看到姑母肯放下身段照顾她,我替她高兴。」 大帅夫人掩了掩帕子,「你还是喜欢她,你想替阿升和姰暖打动我,要我答应阿升娶她吗?」 「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坏事,姑母不想阿升夫妻美满妻贤子孝?」 大帅夫人轻吸鼻翼,撇开脸看向车窗外。 「我当然希望他事事如意,但他太年轻,有更重要的事做,人生变故还很多,等他坐上帅位的时候,他喜欢的人依然能在他身边不就好了?」 「为了那一天,姰暖委屈一些年,没什么大不了,她就算先做姨太太,也是锦衣玉食一辈子,她真的爱阿升,不会计较一时长短。」 杜韵仪幽幽嘆气,「她当然不敢计较,她无依无助,凭什么计较?」 大帅夫人挑了挑眉,回头看她,就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 杜韵仪红唇弯了弯,「但是,阿升是个很计较的人,不是吗?」 大帅夫人开始头疼。 杜韵仪轻笑,「阿升喜欢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人,他从小傲娇又霸道,不会委屈他觉得最好的人屈居别人之下。」 「何况,生了长孙的姨太太,不是普通的姨太太。」 「阿升一直跟姑母犟着,不肯娶正妻,您要等嫡孙,还要等很久,这些年倾注于长孙的疼爱,就很难再偏出去了。」 杜韵仪又下重击,「别忘了还有江戟,江戟很快要娶苏娉婷,他们如果生出儿子,地位可不一样的。」 大帅夫人皱眉,「你故意说这些糟心话吗?再不一样,我也决不许那孩子越过阿升的孩子!」 杜韵仪抿唇笑着,「我再说一句。」 大帅夫人皱着眉斜睨她。 「整个云宁城,阿升连苏娉婷都能推给江戟,其他那些不如苏家和杜家的名门闺秀,更难入他的眼。」 大帅夫人阖上眼,抬手揉着额角,不想再跟她说话。 所以她只能耗呀! —— 当天晚上,大帅夫人回到江公馆,给江四爷的私馆去电话。 她告诉林妈,让江四爷回来第一时间联络她。 江四爷晚上九点多回来,林妈告诉他,他没回电话。 这个时间,他母亲早睡了。 他上楼回到房间,姰暖正坐在地毯上,看那只小奶猫喝牛奶。 见他回来,她很高兴。 「杜表姐来了,她请走大帅夫人,她以后天天来帮我解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解围?」 江四爷脱下军装,挑眉笑看她,「母亲没有难为你,说什么解围?」 姰暖素手摸了摸唇瓣,为自己说错话感到羞愧。 她扶着床沿小心站起身,挺着肚子走到男人身边。 「我是说,她以后也天天来吗?」 江四爷握住她扶腰的手臂,又爱怜地摸了摸她圆圆的腹。 「她不来,母亲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 姰暖惊喜,「真的?」 江四爷就笑骂她,「有点不知好歹,她其实关心你,表姐若是劝住了她,她不来,说不定也有气。」 姰暖脸上笑意收敛,跟着他走到床边坐下,也有些担心了。 「那我伤了大帅夫人的心?她也该觉得我不识好歹…」 江四爷搂着她笑,又亲了亲她面颊和唇瓣。 「没事,她过几天就忘,不会往心里去。」 说着,他放开人,起身往盥洗室走,还从小白猫身上迈过去。 「爷沐浴,你让林妈把它弄走,不准留它过夜。」 姰暖当然不留小白猫过夜。 小猫换了新家,要适应几天,晚上熄了灯一直叫。 留在房里,她和江四爷都没法睡。 等江四爷赤着膀子从盥洗室出来,小白猫已经被林妈抱走了。 他坐到床边,姰暖乖觉地跪起身,挪到他身后,接过他手里巾帕替他擦头髮。 江四爷很受用,一手撑在身侧一手背过去摸她腰臀,让她贴着自己,手还要是不是揉捏一把。 姰暖歪头观察他一眼,细声说。 「大帅夫人今天还说,要我跟她去江公馆住,这样她能一起照顾大帅和我,不用这么每天跑过来。」 江四爷阖着眼嗯了一声,「她又不会再每日过来,你又提这件事做什么?难道想去吗?」 姰暖樱唇微抿,一手环住他脖颈,脸颊贴在他耳边,音腔轻软。 「我不想应付江公馆那些人,可是四爷,我不能一直躲起来,不见人的吧?」 第105章 你只要应付好你男人,婆母和情敌都是小事 江四爷顿了顿,扯掉她手里巾帕随手丢开。 然后勾手,将人勾到怀里抱住。 他淡淡噙笑凝视怀里人漂亮的眉眼,嗓音清润低柔。 「怎么?不想乖乖躲清静了,想出去应对风雨?」 姰暖环住他脖颈,樱红唇瓣抿了抿,月眸流转细声说道。 「倒没想应对什么大风大浪,但大帅夫人今天提出来,我仔细想了想,好似也没有多可怕的样子。」 江四爷挑眉,不置可否。 「能有什么可怕?爷替你挡着呢。」 姰暖笑,眼睛清清亮,「就连大帅夫人都说,她会照顾我。」 「四爷,婆媳关系大概是世上最难料理的关系。」 「所以我觉得,除了婆母和情敌,这世上没有更难应付的人。」 「婆母和情敌?」江四爷清声失笑,「这两个也很好应付。」 姰暖黛眉轻挑,眸子澄净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江四爷就捏住她小下巴,吻她唇瓣,嗓音微哑低磁,隐隐蛊惑。 「你只要应付好你男人,婆母和情敌也都是小问题。」 姰暖扑哧笑出声,一双绵白小手捏住他两边唇角,笑语娇甜。 「四爷真是好不要脸。」 江四爷侧了侧头,躲开她手,去咬她指尖。 姰暖惊笑一声,慌忙躲闪。 男人就咬她脖子,轻磕浅吮,手也钻进裙底。 姰暖蜷曲双腿,再笑不出来,细声惊唿。 「四爷忘了我肚子?!」 「没忘!」江四爷粗着声,有点凶,将她放到床铺上拢住,「爷就摸摸,不进。」 姰暖面红耳赤,就不敢再推他。 她不明白,又不能动真格,又为什么还要乱摸撩火。 江四爷很色,就总对她动手动脚,还花样很多。 他又是怎么做到在外面守身如玉的? 难道那些女人,本事就那么差? —— 翌日一早,江四爷陪姰暖用了膳,亲自回了江公馆。 他直接上楼,到大帅夫人房间。 大帅夫人正在看姰恪给江大帅腿上施针。 见儿子回来,大帅夫人还有气,先是翻了个白眼,态度很不悦。 「我昨晚等你电话,等到很晚!」 江四爷走到床尾,清清懒懒笑了笑。 「我回去很晚,知道母亲已经睡了,不想吵醒您,所以一大早就亲自赶过来,您有什么指示?尽管下达。」 大帅夫人看都不看他,只垂着眼看向躺在床上的江大帅。 「我昨天跟你父亲商量,要你们先搬回来住,你太忙,姰大夫又在江公馆这边,她过来养胎,比一个人待在那边要好。」 江四爷料到她要提这茬。 「暖暖昨晚同我说过,我还是觉得再等等。」 大帅夫人抱住胳膊,偏头瞪他,「等什么?!等到孩子生吗?!」 「对。」 见自己母亲横眉怒目,像是火气要炸,江四爷语速飞快。 「最近父亲身体不好,军中事又多,军政府的人动不动就过来走动,最重要是,江戟差不多要回来,家里要忙他跟苏家的定亲宴,又要筹备婚事,会很吵,暖暖回来得不到清静,不如在那边好好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大帅夫人被堵了话,一口气沉下去。 不得不说,其他的理由倒罢了。 但是江戟的婚事要筹备,却是真的。 她没好气,「你要将她养到外面什么时候!离孩子出生不过三个月!」 江大帅也压着眼皮看过来。 江四爷一手搭在床尾的罗马柱上,轻轻叩了叩。 「等等年前吧,不差这两个月,江戟的婚宴筹备完,家里消停下来,我带暖暖回来过年。」 大帅夫人重重强调,「是搬回来过年!过了年她就快生了!」 江四爷温声妥协,「好,过了年不走。」 姰恪默不吭声地垂着头替江大帅起针,听到这母子俩争执结束,悄悄挑了挑眉。 大帅夫人还因为昨天的事生儿子气,脸色依然不好看。 江四爷挑着眼尾看了看她,也没去招惹,而是问江大帅。 「澜北那边怎么样,江戟什么时候回来。」 江大帅脸色很淡,「快了,尸体放不了太久,他差不多已经上了列车。」 宋万山无妻无子,江戟要给他舅舅送钟扶灵,人要葬在云宁城的墓地里。 江大帅特许,让他葬入江家陵园,那里葬的都是江家人。 后,开化了许多。 尤其云宁城这样的先进城市,已经不时兴家里供祠堂。 城郊倒是有座庙宇,那边可以供奉牌位。 但有权有势的人家,还是有规划祖坟,逢祭日节气家人会到坟上祭拜。 以后江家的后辈,也要顺带祭拜宋万山了。 江四爷不小气,他跟死人不计较。 反正他不会专程绕到他坟前烧纸上香。 十月廿,江戟从澜北回来。 军政府给宋万山举办了追悼仪式,所有将官全部出席。 整个云宁城,都因为沖天的哀乐而消沉寂寥。 傍晚时,江家陵园前,宋万山的棺椁入土立碑。 西边天霞光万丈,穿透一片松林,江四爷觉得这景色是冬日里少有的赏心悦目。 松树倒影落在青黄草地上,像一排锋利的剑,剑尖直指坟茔。 江戟左臂挂白,扶着哭哭啼啼哀痛欲绝的二姨太,母子俩立在墓碑前,背影瞧着都消瘦许多。 尤其江戟,形象十分萧条憔悴,大概最近日子不好过。 葬礼结束。 江四爷转身离开,垂眼转了转右手食指上的金曜石指戒。 杜韵仪和季凉跟上来,季凉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烟。 江四爷伸手接过,叼在嘴角,就着他划亮的火柴点燃。 两人在山坡下面对面立住脚,杜韵仪捏着手包陪在一旁。 季凉偏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坟茔,声线淡淡,「他腾出手来,大概也要做很多事了。」 江四爷不置可否,漆黑瑞凤眸幽凉,薄唇勾了勾。 「要尽快娶苏娉婷,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看来这个年要跟他们一起过了。」 杜韵仪清声插话,「因为他俩的事被挑破,他应该也猜到季凉不是真的失忆。」 「不要紧,都已经晚了这些年,事情既然已经挑破,他也不急着要斩草除根了。」 季凉听言失笑,「我不怕他,倒是有件事,你要小心。」 「什么?」江四爷修眉轻挑。 杜韵仪和季凉对视一眼,接着说。 「江婉菲最近经常去苏公馆,她应该是要和苏娉婷拧到一起,不知道会打什么主意,苏娉婷也应该知道了姰暖有身孕的事。」 江四爷并不在意,「我知晓,苏公馆那边一直派人盯着,不打紧,也是早晚的事,不是江婉菲,二姨太也不会瞒着江戟,江戟更不可能瞒苏娉婷。」 杜韵仪无奈,「女人结盟很麻烦,如果苏娉婷要对付姰暖,你可能防不胜防,听说你要带她年节前搬回江公馆,到时候她们会抬头不见低头见。」 江四爷咬着菸蒂嗤笑,目光冰冷,「他们敢动,试试看。」 「姰暖太好欺负。」杜韵仪嘆气,「她不是那些女人的对手。」 江四爷好整以暇挑了挑眉,转身往车边走去。 「她是软刀子,你别瞧不起人。」 …… 第106章 四哥的嘴,果然还是那么毒 当晚,江公馆的西图澜娅餐厅里,江家人到了齐全。 二姨太握着箸子,却一动不动的愣神,还是没办法很快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缓过来。 江三爷面容消瘦,颧骨凸出,整个精神面貌不佳,麻木地垂着眼用膳。 出去他们两个,在座没有人真正难过。 江大帅当下开口打破沉寂。 「虽然你舅舅丧事刚过,但你得尽快振作起来,军营那边既然暂时稳妥,你就趁时间筹备跟苏家的婚事,毕竟你跟苏娉婷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别再拖下去。」 江三爷眼睫动了动,自然没有异议,「是,父亲。」 江大帅看向大帅夫人,语气沉缓: 「过了头七,在宴厅办个定亲宴,邀请云宁城所有权贵,江家和苏家的脸面要做好。」 大帅夫人眼皮子都没抬,「嗯。」 她是主母,再不想搭理江戟的事,该做的事还是得安排。 江三爷突然眼帘上掀,看向对面悠然抿酒的江四爷。 「既然是喜事,这么热闹,四弟是不是也该把金屋藏娇的女子,带回家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大帅夫人握着刀叉的手一顿,最先不悦的抬眼看过去,婉丽细眉紧蹙。 「她是云宁城的权贵吗?你自己的事你不去费心张罗,倒管起别人的事来。」 江三爷墨瞳凌冽,定定看着江四爷,「云宁城谁人不知,四弟也快要娶妻,趁此机会让人露露面,双喜临门不是更好?」 大帅夫人摔了刀叉,「你…」 江四爷一把按住她手,似笑非笑淡声接话,「你办好你的喜事,沖沖丧气,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暖暖快要临盆了,不好跟白事喜事冲撞,等她顺利生产母子平安,我的喜事再好好补办,那才是真正双喜临门。」 意思是,谁要跟你凑『双喜』? 你别给我添晦气。 坐在末位默默听热闹的江川,悄悄撇嘴。 他四哥的嘴,果然还是那么毒。 大帅夫人脸色好看了些,斜睨江戟冷哼一声,扶桌起身,当先离开了西图澜娅餐厅。 江三爷定定与江四爷对视。 两人眼神厮杀,周围气息都快凝成冰。 江大帅觉得碍眼,干脆也跟着起身离开。 他一走,江四爷缓缓站起身,清淡蔑视了江戟一眼,提脚慢步离开。 江三爷目送他悠闲散漫的背影,浓墨漆黑的瞳眸深处,杀气重重。 —— 回私馆的路上,江四爷特地绕了趟歌舞厅门口,找卖花小女童,买下了篮子里所有的白玫瑰。 冬天的鲜花很难得,白玫瑰卖到二十块大洋一支。 这些花都是歌舞厅专程找人在温室培育,用来卖给出入的贵宾。 花可能被赏给歌舞厅的小姐,也可能会有人买一两支送人。 虽然买花儿的都是冤大头。 但像江四爷这样屡次全部买走的冤大头,恐怕只他一个。 小女童都跟他脸熟了,再也不像先前两次那样,看他穿着军装就害怕。 「你是江四爷?」 江四爷拢着花儿,居高临下垂眼睨着她,淡淡勾了勾唇。 「你怎么认识爷?」 他今日心情不错,还有逗孩子的兴致。 小女童七八岁,只到他腰间扎着的革带那么高,圆熘熘的大眼上掀着看他,童言稚语很清脆。 「上次你买花儿,旁边路过的客人在议论,我听到了。」 江四爷低笑一声,「还挺机灵。」 小女童眨眨眼,「谢谢你给赏钱,花儿是歌舞厅的,卖完以后我只能拿一块大洋,你给了他们的很多倍。」 江四爷唇边笑意越深,「举手之劳,早点卖完回去吧,小孩子早睡早起长身体。」 他说完话,转身准备离开,衣角却被扯住。 不得不驻足,侧身瞧着小女童,用花梗将她的手拨开。 江四爷很讨厌别人碰他。 小女童很快说,「你需要佣人吗?我什么都会做,我给你家里的小姐做丫鬟,会把她伺候的很好!你试试用我吧?」 她很大胆,眼睛亮亮的,毫无畏惧。 江四爷有点欣赏她。 「你太小,爷不需要。」 「我会长大的!」 「浪费时间,好好待在这儿卖花儿吧。」 江四爷好笑摇头,抱着花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洋车。 卖花小女童大概觉得他每次赏她几块大洋,就是心地良善的人。 他是因为白玫瑰够新鲜,姰暖会喜欢,才赏她。 上了车,江四爷没再看那小女童。 将花儿放在一旁,单手支着下颚陷入沉思。 他先前是在想,要给姰暖找个贴身保护她的女护卫。 要会拳脚功夫的那种。 他需要的不止是能照顾姰暖的人,并且是在危难时刻,能不顾一切保护她的人。 最不济,也要是个体格比姰暖健壮的成年女子。 绝对不是这样,一脚就能踹死的小女孩儿。 这要从季凉培养的人里选。 季凉帮他培养会武术的暗卫。 虽然只有几年时间,但有天赋的人出头快。 江四爷不想用江大帅的人,因为那些人最效忠的主子,不是他。 洋车驶回私馆。 江四爷抱着花上楼,晚上快十点钟,姰暖还在逗猫。 他推门瞧见坐在地毯上的人,有些无奈。 「你早该躺到床上去,知不知道几点钟了?」 小白猫很畏惧江四爷,听到他脚步声,呲熘一下就窜到了床底去。 「四爷吓到它了。」 姰暖很无奈,扶着床沿跪起身。 江四爷将军帽挂在衣架上,快步走过去搀扶她,嘴里笑骂。 「胆子比耗子小的猫,也是有出息。」 他将怀里白玫瑰递给姰暖。 她抱住花,冰凉小手擦过他手背。 江四爷皱眉,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你上床去捂着,爷喊林妈上来抓它走。」 他从不允许姰暖这只爱宠在卧房留宿。 姰暖已经习惯,无奈耸了耸肩,拽住男人衣袖阻止他离开。 「四爷去沐浴吧,我喊它出来,它离开房间自己会找林妈。」 猫一直养在林妈屋里,它已经习惯那屋,简直熟门熟路。 江四爷没说什么,转身进了盥洗室。 姰暖就轻轻拍床,「雪团,快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小猫呲熘一下从床底窜出去,逃出了房间。 姰暖有些好笑。 觉得它大约没那么听得懂她的话。 它本能逃离,是因为对江四爷的畏惧。 明明是江四爷将它抱回来,它现在却怕男主人怕成这样。 但凡江四爷在家,这猫从不敢出现在他视线里。 仿佛连它也清楚,这个家谁是老大。 姰暖没再管猫,将花儿都插进花瓶里。 她躺到床上,等男人从盥洗室出来。 江四爷躺进被子,手刚伸过去,姰暖便默契的缩进他怀里取暖。 他要搂着给人捂好一会儿,才能将人暖热。 他有些无奈,「以后早点钻进来,让林妈给你放暖水袋,不要爷不在,你就任性放纵自己。」 姰暖不听他念叨,她故意岔开话题。 「葬礼怎么样?江三爷回来了吗?他有没有针对四爷?」 江四爷喉间溢笑,抵了抵她额头。 「你太看得起他。」 他说,「江公馆就要办定亲宴,再过不久他要娶苏娉婷,等婚事一过,我们要搬回江公馆住,你怕不怕?」 姰暖摇摇头,「四爷在,我一点不怕。」 江四爷心窝里软和,搂着她耳鬓厮磨。 「明天爷带个人回来。」 「谁?」 「明天你会知道。」 第107章 爷欣赏不来,吵得耳朵疼 翌日,江四爷很早就离开。 临近午时十二点,他果真带了个人回来。 姰暖搂着小白猫坐在沙发上,看那个穿着青色功夫衫的女子,好奇打量了好几眼。 「叫柏溪,二十二岁,功夫很好,能跟项沖打平手,以后跟着你。」 江四爷坐到她身边,简单介绍这女子。 柏溪低了低头,「夫人。」 她面无表情,气势有点铿锵逼人,眉眼间像夹着刀锋。 姰暖在报纸上见过苏娉婷的照片,很有巾帼风范。 但柏溪,比她生得还凛厉,就很不好欺负的样子。 姰暖看着她,有点心里紧张,又扭头看江四爷。 「跟着我?是保护我吗?」 江四爷低笑揽住她,「不止保护你,你不敢做的事,不想做的事,都让柏溪做,她就是你的『副官』。」 姰暖暗暗咂舌。 她的副官? 她知道副官的用途,就像杜审和项沖,可以完全信任和交代。 江四爷选柏溪,她值得信任。 姰暖对柏溪很好,亲自带着林妈给她安顿房间。 宋万山的头七过去,入了十一月。 江公馆举行了订婚宴,邀请云宁城所有权贵。 宴厅里人头攒聚,水晶灯明亮绚目,将每个角落照的清晰,有歌舞厅的头牌歌舞伎热场,新式的西洋乐器音色醇柔婉约,气氛渲染的一派歌舞昇平。 江四爷跟军政府将官立在长桌前掂酒笑谈。 杜韵仪领了西装革履的歌舞厅陈老闆过来。 「阿升,陈老闆给你敬酒。」 陈老闆不到四十岁,头髮梳得一丝不苟,五官端方沉稳,很绅士的大老闆形象。 他掂着高脚杯,主动跟江四爷敬酒,杯口压得比江四爷低,面上带笑。 「我敬四爷,要多谢四爷照顾生意,我先干为敬。」 他很爽快饮尽杯子里红酒。 江四爷眼尾噙笑,也给面子,下颚微抬一口饮尽。 胡副参谋看了眼陈老闆,哈哈打趣。 「四爷从不去风月场,更不爱看歌舞,怎么照顾了陈老闆的生意?今天这场子可是为江三爷定亲才请的,又不是四爷,陈老闆谢他做什么?」 另一个人也笑说,「是啊,我们常去,也不见你专程感谢。」 陈老闆呵呵一笑,短须下露出的牙齿整齐而白,左脸有个深深酒窝。 「所以四爷是稀客,我才要专程敬,四爷买走我的花,比老爷们听一场歌舞消费还大。」 歌舞厅的鲜花很贵,用来碰歌舞伎的。 尤其这个季节,全是空运来的,价格还要翻倍。 有那个钱,在歌舞厅里叫两个小姐不舒坦? 几个将官很不理解。 胡副参谋挑着眉打趣江四爷,「四爷名花有主,洁身自爱,倒是便宜了陈老闆。」 有侍者端了一托酒来,陈老闆很有眼色,接过江四爷手里空酒杯。 又将半杯红酒递还回去。 他嘴上还笑语殷勤,「四爷需要,以后不用破费,花送来,我派人给您私馆送去,倒不如来歌舞厅里坐坐,给我积些人气,您说?」 云宁城有权有势的人,都是歌舞厅常客。 江家几位爷,江丰和江戟过去在云宁城,不少在歌舞厅应酬,还捧歌姬。 就连还在念书的江川,也跟人结伴去听热闹。 独独江四爷,都说他烦女人,从不去看女人卖弄。 陈老闆当然单独请他。 江四爷是如今军中新贵,人人都想请他。 盛了红酒的高脚杯,掂在骨节修长的指缝间,被食指金曜石衬托的越发昂贵。 「陈老闆那儿,爷欣赏不来,吵得耳朵疼。」 江四爷冷峻眉目噙着清懒笑意,晃了晃杯中酒红流液,他笑了一声,「花可以送,我领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那我也要,我付钱。」 杜韵仪掂着酒杯与陈老闆轻磕,笑语柔和。 陈老闆哈哈笑,「真没想到,有一日卖花能比开歌舞厅赚钱,以后我开个花店好了,几位将官要不要?」 胡副参谋哭笑不得,直摆手。 「不了,我等是粗人,还是照顾你歌舞厅的生意。」 另外几人也跟着笑。 这边热闹得引人频频侧目。 胡副参谋笑罢,又想起什么,看向江四爷。 「那奶猫还好养?我那七姨太出门前还要我问,说养不惯可以送回去,她也最喜欢那只。」 江四爷绯薄唇角轻勾,「别惦记,在爷这儿乐不思蜀,好得很,送了的东西不兴再讨回去。」 陈老闆讶异,「四爷还养猫?」 胡副参谋好笑瞪他,「你不要装傻,谁不知道猫和花都一样。」 陈老闆暗笑,「哪一样?」 「主人都一样。」 「四爷的好事也近了?」 「快了。」 「四爷好宝贝,至今没见过。」 「人和人不一样,我们只知道带着到处炫耀,多庸俗,四爷是君子,高洁些,还怜香惜玉。」 这些人调侃起来,都围着江四爷藏起来的女人绕。 江四爷似笑非笑,不搭腔,也不呵止。 杜韵仪借着抿酒的样子轻挑柳眉,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她准备去看大帅夫人,今晚大帅夫人只露了面,就回了房间歇息。 整场都是二姨太在强撑着招待女眷。 从宴厅出来,却在院子里遇上江三爷和苏娉婷。 两个正主,不在里头应付客人,却躲在暗处树影下私聊。 不是看他们貌合神离,还真以为感情深到无法自抑,偷偷躲起来私会。 「杜小姐。」 江戟偏头看过来,夹着烟牵了下唇,主动打招唿。 杜韵仪仪态款款下了台阶,眉眼温柔轻轻颔首。 「不打扰你们,我要回主楼去看姑母。」她脚步没停。 江戟也继续说,「天黑灯暗,杜小姐一个人,你那位贴身保镖呢?」 杜韵仪笑意不变,「他去码头接货,我走不开。」 「那要小心,我派个人,送杜小姐过去?」 「不需要,谢谢三爷。」 苏娉婷侧身睨着她,眼里印着廊下微弱细小的灯光碎芒,突然出声。 「杜小姐见过江升的女人吧?挺神秘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洪城那小地方真是落后。」 杜韵仪驻足,看着她浅笑弯唇。 「苏小姐不久后就会见到,不需要太过好奇。」 苏娉婷笑意很冷,「还是好奇的,叫姰暖是么?听说过了年不过十八,小小年纪本事很大,哄得住江升,还要生江家长孙呢,是个人物。」 「这种事情靠缘分,不过相信苏小姐,很快也会赶上暖暖。」 「暖暖…」苏娉婷呢喃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杜韵仪没再停留,转头往主楼走去。 她走出一段距离,江戟垂眼看身前的苏娉婷。 「她说的也没错,你要赶上那女人,我们尽快生个孩子。」 苏娉婷眼尾凌厉,「我不是你延嗣的工具!」 她提脚离开,回了宴厅。 江戟唇畔噙笑,斜睨着她离开的背影,指腹碾灭菸蒂星火,摸搓出黑色灰烬。 不管是不是,都得给他生。 有了苏龚的外孙,苏家这层保障,才更严密。 「三爷!」 江戟遁声回神,瞧见大步本来的副官孙彪。 孙彪深喘了口气,「盯了几天,人出来了,属下已经布置好。」 「好。」 江戟眼睑微眯,唇角勾起的弧度凉戾。 「不错,盯好了,见机行事。」 「是!」 第108章 胎大难产 江四爷最早离开。 一上车,项沖就递过来一封电报。 「是杜审。」 车内光线暗,项沖将车停在街边路灯下。 江四爷拆了信封。 信里内容很简洁,有人查到洪城去,到姰暖姑母和表姐家打问过。 不过杜审已经将人都招进了帅府做事,在掌控内。 江四爷没在意,将电报和信封递给项沖。 「回去。」 项沖发动车子,自后视镜看他一眼,「四爷还买花儿么?」 「今晚歌舞厅闭店,没花儿。」 回到私馆是十点多钟。 卧房里黑着灯,姰暖已经睡熟了。 江四爷摸着黑进了盥洗室洗漱,出来摸上床,被窝里热乎乎,脚下踢到了温热的暖水袋。 他心下失笑,将暖水袋踢开,凑过去将人搂进怀里。 男人的怀抱宽阔温暖,像贴着火炉子,姰暖梦里呢喃了一声,动了动也没醒。 翌日一早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人。 她在床上赖着不想动,直到九儿来敲门。 「夫人,该用早膳了。」 姰暖嗯了一声,撑着手臂磨磨蹭蹭坐起身。 九儿很快走过来,伸手扶她,帮她自衣柜里取了裙裳,又小声说。 「姰大夫一大早回来,跟四爷在楼下说话,等您一起用膳呢。」 姰暖微怔,连忙穿好衣服洗漱过,带着九儿下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前厅里,江四爷果然没走,他穿着身儿青灰色功夫服,正坐在沙发上跟姰恪说话。 见她下来,两人停下话头,先后看过来。 「哥哥回来,是不是不用去江公馆了?」 姰恪笑着看她,露出洁白牙齿,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站起身来,「宋大夫回来有几日,也歇够了,江大帅那边有所缓解,有宋大夫照看,再用不到我。」 等姰暖走到近前,他伸手握住她腕脉,观察她脸上气色。 「你这些日怎么样?」 姰暖笑,「我很好,吃得好睡得香。」 江四爷自沙发前站起身,清润瑞凤眸噙着笑。 「你们先去用餐,爷上楼换洗一番。」 兄妹俩目送他上楼,姰恪才睇了个眼神给姰暖,两人往西图澜娅餐厅走。 他压低声,「我回来时见江四爷在院子里,跟一个女子比划拳脚,那女子功夫很厉害。」 「是柏溪,你在江公馆住,不知道,四爷找来保护我的女护卫,她的确很厉害。」 姰恪若有所悟,点点头,「看起来是很兇,眼神很凌厉的样子。」 「她人很好。」姰暖掩唇笑,「只是不爱讲话。」 两人进了西图澜娅餐厅,先在常坐的座位落座。 早膳已经摆好,林妈端了汤送进来,瞧见姰恪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连忙放下汤碗,同姰恪打招唿。 「姰大夫回来了。」 她在城里有家。 每隔三五天回去过夜。 昨晚她回家住,应该是刚回来不久,所以没瞧见姰恪。 都是熟人,姰恪含笑点了点头,没在意,自顾用起膳来。 姰暖却瞧着林妈脸色不好,像有心事。 「怎么了?」她问,「家里有事吗?」 林妈眼神一怔,看了看她,随即摇头,「昨晚做梦,没睡好,脑子迷煳。」 姰暖瞧她的样子,是没精神,眼下微青。 「那你回房间休息吧,不需要伺候,睡一觉好了些再来。」 林妈笑笑,「老奴没事,年纪大了偶尔会觉少,睡不安稳,这样越睡越乏,不如找点事情做。」 姰恪抬眼看过来,也很关心。 「我给你配个草药香包,戴在身上,凝神舒心,晚上睡得会香。」 林妈连忙道谢,又擦着手匆匆出去忙活。 江四爷紧接着进来,坐在主位。 姰暖给他盛汤,「四爷昨晚喝酒了,先喝碗鱼汤缓缓胃。」 江四爷看着递到眼皮子底下的满满一碗乳白鱼汤,清润眼尾溢笑。 「给你补的,你给爷?」 「四爷最近太忙,辛苦,也补补。」 姰暖一本正经,又给姰恪盛了满满一碗。 「哥哥照顾大帅也辛苦,补补。」 姰恪懵然伸手接过碗。 剩下小半碗,姰暖盛到碗里自己喝。 她樱红唇瓣翘起小小弧度,像是什么小心思得逞。 江四爷似笑非笑,看透她小心思,端起碗喝汤,又指使姰恪。 「替她喝,别浪费。」 姰暖嘴角笑弧微微不自然。 姰恪瞭然,呵笑说道,「我跟林妈说,你现在月份大了,不要再补,照常吃饭足够。」 一日三餐的汤,时不时午睡醒还要来一碗。 姰暖受不了。 现在看到汤汤水水就发愁。 听他这样说,姰暖连忙看江四爷,「看,我就说过,可四爷不听,林妈也不听。」 江四爷挑眉,「一碗汤而已。」 姰暖就看姰恪。 姰恪帮她说话,「这个月份后孩子长得很快,不要滋补太过,容易胎大难产,给她三餐照常足以。」 胎大难产。 早前在洪城时,江四爷就知道这一点,还特地叮嘱过姰暖不要滋补太过。 眼下他是觉得姰暖一直瘦,想要她补,而没料到肚子里孩子会比母亲还长得好。 他心底一凛,转头就喊了林妈进来,取消了以后的补汤。 林妈乍一听,也愣了一下。 「以后都不熬汤了?」 姰恪回头,「嗯,我会看着她脉象,如果有需要我会提。」 林妈眨了眨眼,低低应了声,垂下眼退出去。 姰暖盯着她离开的方向看。 半晌才收回视线,继续默默吃饭。 早膳后,江四爷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倒是陪着姰暖在前厅里逗猫。 小白猫原本怕他,躲在沙发底下缩了一会儿,又被姰暖拿肉丝引诱,渐渐就胆子大了敢出来。 它在姰暖腿边窜来窜去,还蹭她肚子。 江四爷蹙了蹙眉,伸手过去,在姰暖腿上捻起一根掉落的白毛。 他很嫌弃,一手将猫扒拉到地上,动作粗鲁。 「回江公馆可不能带它。」 姰暖以为他说自己快要生孩子,小孩子要离猫远些。 「我还可以养两个月,等要生产再把它送回来给林妈。」 白猫琉璃绕到腿边,江四爷用脚踢开。 「不行,少些麻烦,江川会过敏。」 姰暖这才明白。 难怪大帅夫人之前就担心小孩子猫毛过敏的事。 原来因为江家有例子。 「那是不能带。」她看着脚下圆滚滚的白糰子,有点惋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养了一个月,都养出感情了。 江四爷看她这样,只能说,「你想看,随时回来看一眼,等我们回洪城,再带着它。」 姰暖心里安慰了些,「嗯。」 有过一日,江三爷和苏娉婷的婚期定下来,是腊月初五。 江公馆最近很忙碌,筹备江三爷的婚事。 江四爷也就不回去,好似突然就闲下来。 每天在私馆里跟柏溪对练拳脚,然后陪着姰暖。 到腊月初四傍晚,他才回了江公馆。 因为第二日,亲兄弟要随着新郎官一起去迎亲。 江丰去不了。 只能江四爷和江五爷去。 第109章 四哥你成亲,也赶时髦吗? 云宁城有海港,很多洋人在这里做生意,定居,所以民风有些中西混杂。 在民国初年的当下,人们都赶时髦,尤其是权贵人家,什么事但凡沾了『西洋』字眼,就是时髦。 江戟和苏娉婷的婚礼是西式,洋车接送,西洋乐队奏乐,还放烟花礼炮。 新娘子穿白色蕾丝满坠珍珠的婚纱,两侧还有佣人撒花,从屋里被接出来时,妆容精緻,都没盖头纱。 江四爷连车都没下,就坐在自己车里抽菸。 江川陪着江戟进去接的人,出来后不能坐迎亲的婚车,就跑来坐上江四爷的车。 他摘掉头上花瓣,耳朵冻得通红,嘴里低低碎念。 「真该不顾形象穿厚些,冻死我了,新娘子大冬天穿那么薄的纱,还不得中风?真是铁打的苏娘子。」 江四爷被他这句话略微逗笑,将菸蒂丢出车外,卷上了车窗。 江川听见他这微不可闻的哂笑声,扭头小心看了看他,没话找话。 「四哥你成亲,也赶时髦吗?」 江四爷修长腿随意搭着,姿态悠闲挑了下眉。 「学外人做什么,我遵从老祖宗教诲,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为正妻,不好?」 江川悄悄撇嘴。 你遵从老祖宗教诲? 那还未婚生子? 他只敢在肚子里腹诽,面上老实巴交问了句。 「那你先办满月宴,再办婚宴吗?」 江四爷似是被堵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冷睨江川。 江川激灵灵抖了一下,往车门边缩了缩。 真老实了,看着窗外不再看他。 江四爷收回视线,搭在膝头的指腹微捻。 —— 城北私馆。 汪恆带了两个亲兵,正忙碌着楼上楼下的搬行李。 行李是今天一早,林妈带着九儿收拾好的。 姰暖的衣服首饰不少,连带江四爷的,以及给孩子准备的那些,规整出来有七八个大皮箱。 大帅夫人昨日就发了话,最晚明天一早,新媳妇儿的敬茶礼后,他们得搬回江公馆。 她有点迫不及待,江四爷没理由再拖,就答应下来。 姰暖扶着腰坐在沙发上,跟姰恪喝茶聊天,看他们忙活。 「哥哥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我那些我单独搬,不要跟你们的弄混,免得到时候还要麻烦。」 「我捨不得琉璃,可四爷说江五爷对毛絮过敏,那边不能养猫,只能将它留在这儿跟着林妈。」 「林妈和九儿不过去?」 「九儿过去,我身边还有柏溪,林妈就不跟了。」 「你应该带着林妈,她年纪大,懂得多,九儿太年轻。」 他是担心九儿不懂照顾小孩子,帮不了姰暖太多。 姰暖摇头,「我问过林妈,她家里也需要她,隔三差五要回去,江公馆规矩重,她不想跟过去让我为难。」 姰恪看了看安静立在一旁的柏溪,话说的迟疑。 「可柏溪和九儿,能帮你照顾孩子?」 姰暖浅笑,「我自己可以,四爷说,大帅夫人会帮我照顾,她身边有老人,都有经验。」 姰恪欲言又止,很有些心事的样子。 姰暖看出来,但她没点破。 她知道姰恪想什么,怕她生下孩子来,大帅夫人不会再对她这样好。 她没有身份,在江公馆只是个为江四爷生了孩子的女人。 处境尴尬,会被人欺压。 但姰暖没那么担心,江四爷现在比过去要珍惜她,大帅夫人也是个善良心肠,她有把握江四爷会护着她。 当然,等孩子生下,得到祖父祖母庇护,她就不用再这样缩手缩脚。 该她应得的,她要想办法得到。 不回江公馆,不正面应对江家人,她怎么施法得到呢? —— 江公馆这边,婚礼结束,来宾都依次入席。 主桌上,江四爷挨着江大帅落坐。 江大帅原本正和苏参领笑语交谈,察觉身边坐下人,偏头瞧见江四爷,脸上笑意一收,蹙了蹙眉。 「去陪你三哥挡酒,你坐下吃什么?」 江四爷淡淡垂眼,懒懒散散动箸子,「我挡不了酒,这两天肠胃不适,在服药。」 江大帅脸青,「那你还吃肉!」 「大夫没说不能吃肉,只说禁酒。」 真服药,辛辣荤腥和酒水,都是一起禁的。 藉口! 江大帅扫了眼一桌子将官眼神各异的打量,磨着牙忍住拍他后脑勺的冲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大喜的日子,你给我做点脸面,去陪他转几圈端端杯!」 军政府的官员知道三爷四爷兄弟不合是一回事。 可今天在座的,不止是军政府的人,整个云宁城数的上的富贵门庭都在列。 江大帅不想让兄弟阋墙这种事,搞得人尽皆知。 江四爷却漫不经心,压根儿不给面子。 「他大喜的日子,我做什么脸面?他不喝的挺美么。」 江大帅脸色很不好看,苏龚还在这儿听着。 他沉声警告儿子,「江升!」 苏参领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压住江大帅臂弯。 「四爷说的也没错,他在服药调理,是得禁酒,不必强求。」 江大帅黑着脸冷哼一声,连看他四儿子一眼都觉得烦。 主桌上气氛压抑,唯有江四爷一个人慢条斯理吃菜,浑然不在意。 苏参领含笑看他,找了话题。 「今日是三爷和娉婷大喜,都是一起长大的,年岁差不离,四爷喜事定在什么时候了?」 江四爷掀起眼皮,眉眼噙笑,还没开口。 江大帅已经没好气地呛了一句。 「管他做什么!还定不了!」 苏参领看了看江大帅,淡笑的眼又看向江四爷。 「我听说,明日姑娘要领回来,应该也快了吧?」 「快了!」江四爷瑞凤眸笑眯,看起来心情还好,「苏叔明日还来,能见着她,我让她给您见礼。」 苏参领笑了一声,「那好,我会准备见面礼。」 坐在他身边的胡副参谋微讶,眼珠子在几人脸上转了转,笑呵呵插嘴。 「我说四爷藏得紧,原来还讲究规矩,要长幼有序,三爷一成亲,就能提出来见人了。」 江四爷不紧不慢地夹菜,「什么藏?还很年轻,是羞涩内敛的女孩子,不好意思见生人。」 胡副参谋哈哈大笑。 「什么样的媳妇儿,再羞涩怕生,那也得见公婆。」 江四爷也清笑一声,「见过,公婆不是生人。」 江大帅脸色有点微妙,眼神暗晦地盯了江四爷一眼。 江四爷像看不懂他眼色,还一本正经地问他。 「三哥这事儿都忙完了,我这酒席也该快点,父亲说什么时候?我也没这么闲一直待在家,得赶着回洪城驻城。」 江大帅要被气死,吹鬍子瞪眼吼他。 「去问你母亲!」 江四爷嘆了口气,似是有点发愁,「再有一个月可就该…」 「闭嘴!」 江大帅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他一脚,然后厉目横扫一桌人。 「喝酒吃菜,少谈闲事。」 桌上众人表情越发怪异。 正自各有所思,就听宴厅里突然一阵喧譁。 「哎呀!」 「这怎么…」 「中毒了吗?」 「羊癫疯吧…」 主桌离得远,看过去时已经围了许多人,根本瞧不见发生了什么。 倒是旁边的副官一席,瞬间空了桌,齐齐都窜过人群挤了过去。 很快,江大帅身边的张副官长先回来。 「大帅,是有客人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在抽搐。」 紧接着项沖又快步走过来,俯首到江四爷耳边低语。 「姰大夫被带过来,在救人。」 江四爷眸光瞬暗。 姰恪怎么会来? 第110章 要把她给你生孩子的事捅出去? 大喜的日子,宴厅闹出有人口吐白沫倒地的事。 实在有些晦气。 江大帅沉着脸,带人穿过人群过来查看。 江戟正立在中间指挥大兵用担架将人抬走,旁边站着灰衫长褂的年轻大夫。 「父亲。」 「大帅。」 姰恪与江四爷对视一眼,挪步走到他身侧。 江大帅沉声问询,「怎么回事?」 江戟不说话,却看向姰恪。 众人的视线都跟着他看过来。 姰恪硬着头皮,面上镇定的开口。 「已经止住抽搐,看脉象应该是长期服用什么药,与酒相冲,才会发作,要尽快送去军医院救治。」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怎么有这么大意的人?不知道自己不能喝酒?」 「大约一时高兴,被劝酒时忘了…」 「简直煳涂,不想要命?」 「这大夫没见过,来得很及时,江公馆的府医不是个中年人?他很年轻。」 「或许是那个中年大夫的子侄或徒弟?」 江四爷下颚线清冷,突然开口打断身后的议论。 「发作的人是谁?」 张副官长很快回答,「做船运生意的黄老闆,四五十岁,或许是有什么病,会长期服药,属下再去查问。」 宋大夫这会儿才提着药箱匆匆赶过来。 穿过人群,没瞧见病患,却瞧见姰恪在,也一脸诧异,有些不明所以。 江戟淡笑解释,「姰大夫来得快,人已经抬去军医院了,宋大夫不用担心。」 宋大夫眨眨眼,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没说话。 然而两个大夫先后过来,显然有些奇怪。 人群又开始小声议论。 「宋大夫资质老,急症发作,应该先通知他。」 「我看见了,这年轻大夫医术也很好,他很快止住黄老闆的抽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他来那么快,要抢出头?」 「江公馆养得起两个大夫,不需要争…」 姰恪垂着眼微微蹙眉,隐隐感觉到不对劲。 「是我让人请姰大夫过来,他凑巧在院子里被人喊走。」大帅夫人突然从人群后走过来,旁边荣妈扶着她。 议论声骤然消停。 江四爷抬脚过去扶她,「母亲怎么还出来,不是头疼不适?」 大帅夫人在新人磕头敬茶后,就回了房间休息。 她称病,懒得因为江戟娶妻而应付这么多客人。 没人敢挑她的理。 大帅夫人由他扶着,淡着脸看了眼江戟。 「这些日事情太多,我头疼厉害,睡不下,记得你身边的姰大夫上次针灸过后,好了许久,我让他来替我施针。」 江大帅很担心,也走上前看她脸色,又扫了眼姰恪。 「你快回房休息,让阿升这大夫给你施针,这里没事,你不用管。」 大帅向来很疼大帅夫人,这在云宁城人尽皆知。 大帅夫人嗯了一声,又让江四爷扶她回去,姰恪很快跟过去。 宋大夫见没事,也背着药箱一起离开。 他们一走,苏参领看了眼江戟,招唿大家回席位。 「人救回来就好,派人照看着军医院那边,大家都回去继续入席吧。」 这事有点扫兴。 没人再围聚着,纷纷坐回了席位。 一些女眷难免还在小声议论先前出头的年轻大夫。 姰暖生得很漂亮,姰恪自然也不差。 这些年轻太太们,都爱谈论面相俊逸的美男子,像男人们见到漂亮美人的心理一样,更别说是个生面孔,还是出现在江公馆的。 「说错了,看来不是江公馆的,是江四爷的军医。」 「他可真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几岁。」 「江四爷回云宁,还随行带着自己的大夫?江公馆不是有府医吗?」 「大约是有些府医不会的本事吧,大帅夫人都很信任,不舒服要找他,却不找宋大夫了。」 等都散开,江戟跟着回主桌,坐在江四爷先前坐的位置上。 胡副参谋歪头问苏参领,「这姰大夫什么来路?得四爷看重。」 苏参领笑了笑,「听说得祖传的医术,四爷孝顺大帅,从洪城带回来给大帅调理腿疾。」 他说话不得罪人。 没提姰恪跟江四爷私底下的关系。 江大帅脸色好看点,「医术是还不错,手上很多祖传古方,他练的药丸也管用。」 江戟淡淡勾唇,「四弟的大夫比宋大夫本事大,不如让他留在江公馆,四弟孝顺,会捨得。」 江大帅老眸暗了暗,情绪莫测地扫他一眼。 「再说,好大夫要留在前线,比留在家里用途大。」 江戟笑了笑,就没再说话。 他的人已经在底下散布消息,今晚之内整个云宁城都会知道。 江升找了个小门小户的女人,无媒无聘养在私馆,私生子都要落地。 就是他身边那个大夫的亲妹妹。 江升既然那么宝贝,他就要替他抖出来。 像当初江升无所顾忌抖搂出他跟苏娉婷的事一样。 也让他的名声臭一臭。 在他大婚迎娶苏家嫡女的日子,有眼睛的人都会比较。 都知道江升宝贝藏起来的女人,不过是个低微贫贱的出身,谁不笑他眼瞎,珍珠换鱼目? 一样是无媒苟合,他跟苏娉婷好歹还门当户对。 江升那个,又算什么? 他要娶那个女人,最好顶得住整个云宁城的耻笑。 经过这一遭,姰恪在云宁城算是稍稍露面,传出点声明。 单单他是江四爷的大夫这一点,再加上大帅和大帅夫人都信服他的医术,就足够让他在明天之后,名扬云宁城。 主楼里,江四爷扶着大帅夫人回到房间。 项沖带上门,姰恪先蹙着眉解释。 「夫人没叫我来,我来安置行李,正在卸车,有大兵急匆匆跑来,说宴厅有客人出事,四爷让我去救人,我没多想,就赶快随他去了。」 他说着又有点懊恼,「我疏忽了,我该想到,四爷在宴厅,怎么会知道我来。」 江四爷淡淡嗯了一声,搭着腿靠坐在沙发里,没说什么。 大帅夫人冷着脸,「就这么迫不及待,将姰恪推上风口,于他什么好处!」 江四爷侧脸看向姰恪,「你去跟宋大夫聊聊,事情说清楚,他比你经歷的多,能明白。」 姰恪反应过来,「要挑拨我跟宋大夫吗?」 江四爷眼帘低敛,「你要搬过来,这家里的确就有两个大夫,你们俩不合,很容易搅合事,但这不是最要紧。」 姰恪,「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提醒爷呢,他要从你这里下手,你以后多注意,先去跟宋大夫聊聊吧。」 姰恪皱着眉,点了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大帅夫人脸色难看的看着儿子。 「他不是只针对姰恪,又要搞事情!肯定跟姰暖有关!」 江四爷不否认,情绪很淡,「很好猜到,我们最不希望什么,他就越会做什么。」 大帅夫人沉思了几秒,婉丽眼眸瞪圆: 「是要把姰暖,和她要给你生孩子的事捅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第111章 不会早产了吧? 江四爷一手撑额,指腹摸了摸眉骨,表情有点无关痛痒的随意。 「随他去,我让他没脸,他也想让我没脸,反正被人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大帅夫人气恼瞪他,「当然是不要捅的人尽皆知最好了!外面人要怎么说你?!在江戟娶了苏龚的女儿最风光的时候,你养女人生私生子!人们怎么笑!」 江四爷修眉微蹙,「笑什么?不痛不痒的,母亲不要再固执,给我办婚宴,那就是正妻和嫡长孙,谁还能笑一辈子!」 大帅夫人气得拍桌子,「我不同意!」 「母亲。」 江四爷无奈嘆气,语气缓和下来,想说服她,「事情真的闹到满城皆知,我娶了暖暖,最多是被别人笑一笑风流韵事,好歹她们母子的体面能维繫住,我不娶她,他们母子都会被人瞧不起,你想想孙子。」 大帅夫人当然心疼孙子,可她依然没法从心底里接受江四爷娶姰暖。 尤其是在江戟娶苏娉婷后不久。 江家两个儿媳妇放在一起对比,姰暖被苏娉婷方方面面压到尘埃里。 这像江戟狠狠踩住了江升的脸。 想想她都要憋屈死。 看她绷着脸撇开头不说话,江四爷微抿唇,就此作罢。 只有等到孙子抱在了怀里,她母亲才能彻底软下心。 他不急着跟大帅夫人争论,只说,「暖暖过了年就要生了,这个节骨眼上,不管他们挑什么事,你不要把情绪带给她,母亲要做不到,我就不带她回来住。」 大帅夫人气恼到瞪着眼,狠狠给了他两拳。 正此时,荣妈急匆匆敲门,声音很着急,「夫人!」 大帅夫人心里一咯噔,「进来!」 门被一下推开,荣妈白着脸看江四爷,「私馆来电话,说姰小姐肚子疼的厉害,要四爷和姰大夫赶快回去!」 「肚子疼?!」大帅夫人惊坐而起,喊的音儿都拐了弯儿。 江四爷已经青着脸疾步奔出房间,下楼时吼项沖,「车呢!快去喊姰恪来!」 大帅夫人带着荣妈一路跑下楼追他,「阿升等等我的,我也去!」 这会儿人都在宴厅,主楼里安安静静。 但几人神色焦灼奔出前厅时,二楼很快又下来个人。 江婉菲避在楼梯拐角处探头张望,前厅门外,还能看到大帅夫人和荣妈焦虑不安来回踱步的身影,像是出了什么急得不行的事。 等了一会儿,直到几人坐车离开,她才若有所思地回了楼上。 江戟的房间就在二楼,这会儿房里只有新娘子和陪嫁过来的苏家佣人。 江婉菲回到房间,苏娉婷问她。 「喊什么?是江升吧,宴厅出事儿了?」 江婉菲摇摇头,「不是宴厅,很急的样子,开车走了,大帅夫人跟他一起。」 苏娉婷瞳眸动了动,难道是… 江婉菲轻嘶一声,瞪圆眼,像是跟她想到了一起。 「难道是他私馆那个女人出事儿了?!」 能让江升这么失态,大帅夫人这么着急,八九不离十。 苏娉婷抿唇,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生。」 江婉菲掩住嘴,「不会早产了吧?」 苏娉婷心底突突跳着,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什么。 —— 项沖的车一路疾驰,车上几人脸色都不好。 大帅夫人紧张的手心出汗,手里帕子攥得皱巴巴潮乎乎。 江四爷单手撑额阖着眼,额角一条青筋绷着,通身凛戾煞气直窜,却始终隐忍不发。 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愣是缩到十几分钟。 车子一停好,江四爷一把甩开门,两步窜上台阶,一道疾风似的飞奔上楼。 房门『哐当』一下被踹的摇摇欲坠,吓得屋里人一激灵。 柏溪立在里屋门外,慌忙立了军姿,「四爷…」 江四爷停都没停,一把推开里屋门,瞧见姰暖正坐卧在床头,脸白唇白。 「暖暖!」 「四爷。」她语气轻缓,神色安稳。 江四爷心口稍安。 他长腿阔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握住姰暖肩头,视线在她苍白的面色和高高耸起的腹部来回打量,声线低磁紧张。 「哪儿疼?为什么疼?」 姰暖乌色瞳眸湿润,一手护着肚子,「不疼,现在不疼。」 江四爷揽着她,大手贴在她背上抚了抚,眉头一皱,语气沉了两分。 「怎么回事?说你肚子疼,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 姰暖张了张嘴,瞧见姰恪和大帅夫人急匆匆奔进屋,两个人一样的焦虑紧张。 「暖暖!」姰恪快步走过来。 大帅夫人急巴巴盯着姰暖,见她情况不是很急险,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是跺脚催促,「阿升快起来!先让姰恪给她看脉!」 江四爷松开人。 姰恪低身握住姰暖腕脉。 姰暖视线在三人面上流转过,这才来得及解释。 「我应该没事,已经有一会儿,身上没有哪里不适。」 江四爷眸色深黑盯着她,眉心紧皱,「从头说!」 姰暖抿唇,「我用午膳,菜的味道跟平时不同,只吃了几口,我心里不安宁,就想办法催吐,吐得难受,有一点肚子疼,吓到她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大帅夫人也皱着眉,「菜不新鲜?」 「是药味儿。」姰暖苍白的唇色颤了颤,湿润的眼底蓄泪,看着江四爷哭,「林妈反应不寻常,她做了坏事心虚,又跪下认错,用头撞桌子,柏溪和九儿扶着我,没拦住她…」 姰暖在西图澜娅餐厅里就心惊后怕,顾不得许多,当时伸手抠嗓子,吐得直坐不住。 柏溪和九儿吓得不轻,一直左右搀扶着她,怕她摔了。 林妈就突然跪下来磕头,哭着说自己该死,往桌角上撞。 餐桌都被撞歪,林妈满脸血倒在地上。 姰暖既难受又惊骇,腹里一阵紧缩生疼。 柏溪将她安顿到床上,便匆忙去给江公馆拨电话,告诉江四爷。 只听姰暖这几句话里,都能听出当时的惊险。 江四爷眼神凛戾,他豁然站起身,沖门口的项沖和柏溪厉喝一声。 「人呢!」 柏溪快速回话,「关在楼下,汪侍卫长在审问私馆的所有佣人,已经派人去林妈家里查。」 大帅夫人狠狠骂着,「真该死!」 姰恪却大松口气,话语低促地说道。 「脉象还好,轻微动了些胎气,我开方子,亲自煎药,别让她下床,得好好歇息。」 他急忙忙跑出屋子。 江四爷阴沉着脸要走,迈出去一步,又折回来,将姰暖扶着躺好,还沉声安抚她。 「别怕,你已经做得很好,躺着歇息,爷去处理。」 他转身离开,带着项沖和柏溪下楼。 大帅夫人没去管他们,而是坐到床边守着姰暖,一手揉着心口满脸后怕。 「得亏你能尝得出来味道不对,否则可怎么是好…」 她太怕姰暖早产。 这一路上心惊胆战,这会儿心口才渐渐跳得没那么急。 小心翼翼抚摸她鼓起的肚子,大帅夫人红着眼说。 「阿升是早产,我差点没生下他来,要一尸两命,他还因为早产先天不足,我怕死了…」 大帅夫人再受不了自己的孙子,也和江升小时候一样难养。 姰暖看她差点落泪,心里愧疚,牵强地扯了扯唇。 「是我不好,我该让柏溪缓缓地说,不该吓你们。」 「什么吓我们,这要是等药效发作,那才是真的要吓死人!你反应快,已经是万幸!」 江四爷在后院矮楼里审人,林妈的儿媳妇儿和孙子都被汪恆带人抓来。 姰暖服了安胎药睡下。 一个小时后,江大帅也得了消息急匆匆赶过来。 他一下车,就瞧见江四爷从后院过来,急忙快步走过去。 「人怎么样?!」 第112章 爷要你心肠恶毒一点,把所有人往最坏处想 私馆屋里院外守卫森严。 天色渐渐阴沉,院子里像罩了层灰色雾霭。 江四爷面无表情立住脚,看着江大帅神色焦急步履匆匆地走近。 「人怎么样?倒是说话!」 江四爷唇线绷直,漆黑瞳眸像墨池凝冰,语调低平凉漠。 「今日我不在,姰恪一离开,有人就在暖暖饭食里下药,她若没察觉饭菜里微末的药味儿,这会儿你孙子应该早产了。」 江大帅惊骇震怒,「什么?!」 「父亲记不记得,我小时候多少次死里逃生。」 他眼里有杀气,但神情格外持重冷静。 江大帅眉心压低,紧紧咬牙。 「他杀了老佣人儿子,还要杀她全家威胁,够狠,手能伸进私馆来,算我技不如人。」 江四爷腮颌线绷紧,「在云宁城,都敢肆无忌惮,动我女人和孩子,我早晚弄死他。」 江大帅心里预感不好,眼眸沉沉看着他。 「你说他,谁?江戟?」 江四爷冷眼看他,一言不发,抬脚进了前厅。 「江升!」 江大帅目光一凛,快步追上去,「你到底说谁,谁下的手!你说清楚!」 江四爷目不斜视穿过前厅,「没什么好说,我心里有数。」 「给老子站住!」 原本就等在前厅里的姰恪,神色沉静地立在沙发前,看着父子俩的争执。 江大帅一把揪住江四爷肩头军装。 江四爷被迫停下步伐,父子俩对视。 一个眉眼冷淡,一个满目怒火。 「你给老子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是不是江戟,有没有证据?」 「老佣人已死,死无对证。」 江大帅紧皱的眉心微舒,厉声斥骂,「死无对证,你在这儿乱放什么狠话?没证据你就要报復人?怎么知道一定是江戟!」 江四爷冷淡扯唇,「从头到尾我可提他半个字了?父亲怎么知道,我说的就是江戟?」 江大帅语噎。 江升从头到尾是没提『江戟』,但他就直觉他说要弄死的,就是江戟。 江大帅浓黑眉宇紧皱,要说什么,却被江四爷抬臂挡开手。 「紧张什么,我也没说现在要去杀人,更没说要弄死的是谁,父亲别自己吓自己,免得误会人。」 江四爷说完话,淡淡扯了扯歪斜的衣领,提脚上楼。 大帅夫人正巧从楼上下来,见父子俩气氛不好,她扫了眼江大帅,又皱眉问江四爷。 「审问出个什么结果?究竟谁指使她下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江四爷面无表情,「林妈畏罪自杀,死无对证,母亲别管,这事我再继续查。」 「畏罪自杀?她家里人呢?什么都不知道?」 「只知道被要挟,不知道是谁,老头儿是聋哑,那妇人和小孩子只会哭。」 大帅夫人气的咬牙切齿,眼锋刀子似的刮向楼下的江大帅。 「别让我查出来是谁,我非要生吞活剥了他!」 这母子两个,先后撩狠话。 明明都没提名字,可江大帅就是知道她们这怒恨是冲着江戟。 他无话可说,额角有根筋突突直跳,沉下口气岔开话题。 「既然没事,天不早,夫人先跟我回去吧,他们俩不急着搬回江公馆,那姑娘定是受了惊吓,先留在这儿好好养两日…」 今日这事惊险,江大帅有意让江四爷留在这儿冷静两天,怕他回去跟江戟起冲突。 他也想趁机好好派人查查,确定一番会不会真是江戟做的。 大帅夫人却气沖沖的,「我今晚不走!你自己回去吧!」 江大帅愣了一下,「夫人…」 「别喊我!」 大帅夫人不想回去。 不放心姰暖,也不想喝苏娉婷敬的媳妇儿茶。 她看江四爷,「我看她状态还好,睡得也安稳,明天醒来,若是胎相没问题,你们还是跟我回江公馆去,到那边她一样能将养,反正行李都已经搬过去,不差这两天。」 江四爷眼眸淡淡,「嗯。」 只要姰暖身子无碍,他也没想再拖。 本来就决定了回去。 某些狗东西,别想太得意。 母子俩决定一致,没搭理楼下的江大帅,相携上了楼。 江大帅立在楼梯下瞪眼,「夫人!」 大帅夫人却头都没回。 他脸色难看。 立在一旁的项沖还主动问询,「大帅可要留宿?属下让人安排客房。」 江大帅一脸阴沉,神情变幻了一番,满身阴郁拂袖离开。 上了车,他语气沉怒下令。 「你立刻派人去查!必须给我查个清楚!」 张副官长低低应是。 他对江四爷私馆的林妈有些印象,倒是知道从哪儿查起。 江大帅目光落在窗外,脸上阴翳不散。 江升这小兔崽子,一定还有话没给他交代。 他不由地回想起那日在书房,自己四儿子说的话。 他这个四儿子,不信任他这个父亲。 所以有事他自己谋划,自己解决,不会跟他告状。 这次他也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是江戟做的,还是决定自己反击,故而不跟他交代实话。 这让江大帅很气恼,又很复杂。 他看重嫡子,不希望江升跟他不交心。 更不愿意看到兄弟之间结死仇。 都是自己的儿子,他准许他们争权夺利拼个高低,却不准许他们自相残杀。 楼上主卧的外室间,大帅夫人立在窗前,看着江大帅乘车离开,冷冷哼笑。 「我就知道,他怎么也不会留在这儿,不喝那杯媳妇儿茶。」 苏娉婷是苏龚的独女,这份面子江大帅不会下。 她没好气,回头跟江四爷抱怨,「你父亲,永远不会全心全意跟我们一条心。」 江四爷不甚在意,「母亲该习惯了,不用对他要求太苛刻,毕竟都是他的血脉。」 大帅夫人很不屑,走回沙发前坐下。 「林妈真的死了,她什么都没说?」 「说了,死前说是穿军装的人杀了他儿子,还要她听话做事,否则就杀她全家,她描述的模样,是孙彪,江戟的副官。」 大帅夫人气得横眉竖目,牙差点咬碎。 「不得好死的混帐东西!他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 江四爷幽黑眸光冰冷,「他明目张胆,是为了跟我宣战,宋万山一死,最终受益的是我,即便他没有证据,也将宋万山的死算在我头上。」 「他肆无忌惮挑衅,因为他知道,不管今天暖暖和孩子出不出事,我拿不拿得出证据,有父亲在,我都不可能杀了他。」 「何况现在拿不出证据服众,我无凭无据没法迁怒他。」 「这笔帐要留着慢慢算,拿不到明面上,等离开云宁,我早晚弄死他。」 他跟江戟的较量,不论胜败,都不能在明面上落把柄。 大帅不允许。 残杀手足的人,日后在军中也不能服众。 大帅夫人清楚利弊关系,但还是气得心口疼。 「不能就这么算了,找机会还回去,否则我夜不能寐。」 江四爷眉宇间的阴戾微敛,安抚地拍了拍大帅夫人肩,语气温和。 「母亲先去隔壁房间歇息,明日回江公馆再说。」 大帅夫人长舒口气,稳了稳情绪,还不放心地叮嘱他。 「你夜里看好她,她有点吓着,我担心她惊梦。」 「好,我知道,我送您回房。」 江四爷将大帅夫人送到隔壁房间,又交代九儿在外间守着她,继而回了主卧。 他轻轻推门,屋里只亮了一盏床头灯。 意外的是,姰暖醒着。 江四爷黑眸微动,放缓脚步走过去,俯身搂着她亲了亲。 「都听见了?」 姰暖低敛的眼睫轻颤,「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江四爷贴着她脸,默了几秒,在她耳边柔声低语。 「爷要你心肠恶毒一点,把所有人往最坏处想,要做到,知不知道?」 第113章 江升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 夜里十二点钟,江公馆二楼的新房里。 江戟赤着膀子立在窗前抽事后烟,屋里床上地上一片狼藉。 他跟苏娉婷圆房,搞得像两人打了一架,没有一点新婚夜的氛围。 江戟不觉得烦躁,反倒觉得很痛快。 苏娉婷一直是带刺的,强她,征服后的快感翻倍。 一根烟抽完,他捻灭菸蒂。 折身走回床边,俯身凑近床上蜷缩的人,在她肩上青紫的咬痕处啄了啄,心情很好地勾唇,嗓音沙哑未敛。 「抱你洗澡吧,早点睡,明天要用个好状态见客人。」 他将人抱起,走进盥洗室。 璀璨的水晶灯光下,苏娉婷满身咬痕和青紫,看起来斑驳惨烈,却一脸麻木,仿佛不觉得疼。 江戟阴暗幽邃的眸子却柔和下来,搂着她心疼地揉搓那些咬痕,温柔哄着。 「婷婷,亲都成了,以后别这么强势,我也捨不得如此待你,还疼不疼?一会儿出去,我帮你上药。」 苏娉婷喉间一阵作呕,白着脸硬生生咽下去。 她冷艷丹凤眸轻颤,冷冷抬眼盯着他,有气无力的字眼狠狠从牙关咬出来。 「禽兽…」 江戟不恼反笑,语气纵容,「好,我禽兽,你别气,我看看都伤在哪儿。」 「滚!!」 苏娉婷很厌恶,一把将他扇开,忍着满身痛楚,身体轻微发抖地跨进浴池。 她含泪闭上眼,「你滚出去。」 江戟不滚。 反倒走到她身后,手臂坚硬如铁,不顾挣扎紧紧将她抱住,贴着她耳边低低发笑。 「是我不对,一时失了分寸,不过我要跟你说,我替你出气了,你是不是能高兴点?」 苏娉婷挣不开,满眼腥红,指尖掐进他胳膊的皮肉。 「你什么意思!」 江戟幽幽笑着,「江升那女人出事了,你真没听说?」 苏娉婷勐地僵住,眼底掠过愕然,不可置信地侧过头。 江戟胸膛里低低震颤,笑罢,却又嘆了口气,语气里难掩惋惜。 「不过都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传来,大约闹得不是很惊险,啧啧。」他攥住苏娉婷胸脯大力揉搓,「不要紧,以后有很多机会再来,婷婷放心,你不喜欢的,我尽量都帮你剷除。」 「你放开!松手!别碰我!」 她推开江戟。 正要回身给他一巴掌,却又被他一把抵在了冰冷的墙上。 江戟微垂的脸上表情阴冷,扶住她胯骨狠狠一抵。 苏娉婷生生咽下一声冲口而出的痛叫,煞白着脸满脸痛楚,整个人贴在墙上剧烈颤抖。 「我说了别倔,你别再推开我,记住了吗?」 「畜生!啊…唔」 江戟对她的痛楚和嘶喊视而不见,甚至满眼幽暗和兴奋。 「你都嫁给我了,你还怎么推开我?你越推,自己就越痛,知不知道?嗯?」 苏娉婷痛苦的眉目狰狞,墙壁的冰冷浸透她全身,身下又犹如被钝刀一下又一下刺穿。 她疼得浑身颤抖,生不如死。 …… 翌日,天灰沉沉。 上午九点钟,开始飘雪花。 江公馆这边,苏娉婷穿一身正红底苏绣玫瑰旗袍,跪在软垫上,向江大帅和二姨太敬茶。 她特意上过妆,脸上瞧着气色还好,眉眼依旧冷艷无波,瞧不出昨晚经歷过什么非人折磨。 大帅夫人不在,二姨太坐在江大帅身边,看着苏娉婷跪着奉茶,颇有些扬眉吐气的神态。 接过茶盏,还十分倨傲的鼻腔里嗯了一声。 「起来吧~」 江戟上前,伸手扶了苏娉婷一把。 等她站稳了,这才淡淡笑着问江大帅。 「父亲昨晚何时回来的?不知道阿升那边怎么样,那女子没出什么事吧?」 江大帅一夜没睡好,脸色很差。 听言眸色沧沉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搁下手里茶盏。 「她若是出事了,我还能坐在这里安安稳稳喝茶?」 江戟勾唇,「就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听说挺惊险,夫人昨晚想必是留在那儿了?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江大帅鼻腔里似是而非溢出哼笑,「你是希望她情况不好?」 江戟默了两秒,唇角笑弧不变,「父亲误会了,我自是希望四弟的孩子能安好,所以才关心几句。」 二姨太捧着茶盏看了看身边的江大帅,表情不是滋味儿。 「三儿也是好心,新媳妇儿过门儿第一天,大帅就算因为私馆那个女人的事儿心情不佳,也不必揣着火气对他阴阳怪气吧,这可是他大喜的日子。」 「你哪只眼睛瞧见老子心情不佳?」 「我…」 二姨太正一脸不满地想说话,大管事司叔匆匆进了门。 「大帅,夫人和四爷的车到了。」 江大帅当即站起身,快步往前厅外迎出去。 江家其他人,纷纷神色各异。 江戟看了眼身边的苏娉婷,当先带着她跟上去。 二姨太没好气的哐当一下撂下茶盏,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捋了捋旗袍下摆并不存在的褶皱,绷着脸往外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三姨太也连忙扯着江川出去。 剩下江婉菲和江丰,兄妹俩对视一眼,江婉菲揉着手里帕子,低促道。 「我也去看看,大哥你腿脚不便,就别去了。」 苏娉婷跟着江戟走出前厅,刚在江大帅身后立住脚,就瞧见了那一幕,刺得眼睛生疼。 江四爷立在车边,军装外罩着黑大衣,笔挺的腰板此时却微微前倾压低,正小心翼翼从车里扶下那女人。 那只搭在他黑呢大衣袖口上的手,纤细白皙,像冰雪雕琢成的。 那女人墨染青丝挽着低髻,发间点缀的是珍珠头饰,还落了片片雪花。 裹着雪白的狐狸毛领大衣,大衣敞着怀,里头浅青色锦绣玉兰裙袄被圆鼓鼓的腹部撑得凸出来,身子已经很重。 她低眉顺眼,一身的白净,素丽娇软的模样,很需要人呵护。 江四爷整个将她揽护在怀里,低垂着眉眼,眼里就没有别人似的。 他温声叮嘱怀里的人,「慢点儿。」 「嗯。」 他步子也迁就着她,走得缓慢小心。 姰暖感受到一道分外灼人的盯视。 她下意识抬眼看过去,与正红旗袍的女子对视上。 黛眉月眸,素美不失清媚的昳丽面容,通身上下无处不透着如水似月般的柔。 苏娉婷眼疼得厉害,像是昨晚流泪过度,眼珠子又胀又涩。 姰暖是个跟她截然不同风格的女子。 白净,素美,柔弱,如梨似雪,又仿若甜荔糯樱。 江升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 她攥紧手,指甲掐进手心里。 大帅夫人先上了台阶,见人都堵在门口,语气很不耐。 「都让开,堵在这儿干什么,没看到在下雪?」 江大帅当先侧身,看了眼正上台阶的江四爷和姰暖,抬脚跟上大帅夫人。 「夫人,姰大夫怎么说?今日能坐车回来,应该是没大碍了?」 大帅夫人婉丽的柳眉蹙着,「到底是动了胎气,还是得再养养,先让她回房间躺下。」 她快步走近前厅,喊荣妈。 荣妈很快跑出来,「夫人。」 「你去跟着姰大夫,让他给你讲讲姰暖的安胎药和吃食忌讳,你都上些心,以后她就交给你照看。」 荣妈很严肃,「是,夫人。」 大帅夫人又回身,看这么些人围着,就摆手指挥。 「阿升先带她回房间,她需要静养,你们都别去烦她!」 还专程盯了二姨太和苏娉婷一眼。 在大帅夫人的一通安排下。 江四爷将姰暖抱上三楼他曾住的卧房,没让任何人跟她说一句话。 巴巴迎到门口,又被晾在厅里的江家众人,脸色没一个好看的。 江大帅正要发话,让人都各自散了。 却有佣人跑进来传话。 「大帅,苏参领到了。」 第114章 她不像你,从小练武,身体好 女儿嫁过来第一天。 苏龚既是来表示亲近,也是来给苏娉婷撑腰。 三楼的房间里,荣妈上来传话时,江四爷刚把姰暖安顿在床上。 「大帅让您去茶室,苏参领和大爷三爷都在。」 「知道了。」 江四爷已经脱了黑大衣,此时只着军装。 他替姰暖掩了掩被角,又吩咐荣妈。 「暖暖畏寒,她手脚冰凉,这屋子太久没住人,让佣人多拿几个暖炉来,你们把屋子里各处熏热乎些。」 荣妈飞快看了眼床上的娇气姑娘,「是,四爷。」 冬天里的地龙,三楼的温度比一楼要差一些,屋子又短些人气儿。 江四爷突然搬回来,自己都对这屋子感到很不满意。 他已经许多年不住这儿,偶尔凑合一晚还行。 一想到姰暖要在这屋里坐月子,就处处瞧着不合眼。 又踩了踩脚下地毯。 「换厚的来。」 「唉,老奴这就让人换。」 瞧见九儿在衣柜前挂衣裳,江四爷又指了一下。 「衣柜太小了,换大的来。」 荣妈汗颜,「是!」 「顺带订做个梳妆柜,暖暖很多首饰要收。」 「…是。」 他挑剔的过分,好似忘了这原本就是他先前住的卧房。 大帅夫人还专程叫人好好收拾过。 别说荣妈了,姰暖都有点听不下去。 「四爷。」她扯江四爷军装下摆,他看过来,才笑说,「我看挺好的,你快去吧,大帅还等着你呢。」 江四爷看着她,鼻息浅浅出了口气。 「成,你有什么需要,都交代荣妈,爷就在楼下。」 「嗯。」 他一走,几人都松了口气。 柏溪倒了杯热水端给姰暖。 姰暖接过,握在手里暖手,一边浅笑看向过去帮着九儿收拾衣柜的荣妈,语声清柔。 「您不用听四爷那么说,我觉得很好,不用换,等他回来,我会跟他讲。」 荣妈讪讪笑了笑,挂好衣服回头看她。 「四爷的话咱们要听,不是什么大事,姰小姐要在这屋子坐月子的,规整舒适些,咱们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笑话,家里谁敢不听江四爷的吩咐? 除非不想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她称唿姰暖『小姐』。 姰暖浅浅弯唇,「没必要那么铺张,我也住不了太久。」 荣妈不自在地扯了下唇,没说什么,继续帮着九儿收拾衣柜。 姰暖淡淡敛目,视线落在手里的杯子上。 柏溪看她,又看向荣妈,「四爷说取暖炉来,夫人畏寒,您去做事,我会帮九儿收拾。」 荣妈僵了一下,唉应一声,匆匆出了屋子。 姰暖抬眼看柏溪,有些无奈。 「你不用这样,我的确身份尴尬,不要跟江公馆的人对着做,对我们没有好处。」 柏溪面无表情。 「属下没做什么,四爷要咱们喊夫人,属下就喊夫人。」 姰暖嗔她,「大帅夫人也不爱听,她不许四爷娶我,你不知道?」 柏溪就看姰暖的肚子,然后转身去帮九儿。 「属下听令行事,大帅夫人不是属下的主子。」 她很耿率,也很忠诚。 姰暖好笑,还是叮嘱两人,「这里不是私馆,你们言行还是要收敛,不要惹事情。」 柏溪不说话。 九儿就看了她一眼,怯怯应是。 姰暖又说,「就称唿我小姐,四爷在也一样,他要因此生气,你们再听他的。」 「是,小姐。」 荣妈很快带着三四个佣人拎了八九个暖炉进来,大帅夫人也一起过来。 她看着几个人在屋里用暖炉在床和沙发上熨热,走到床边跟姰暖说。 「三楼的确没有楼下暖和,但也不冷,阿升是男人,他替你讲究,你要觉得不舒服,我给你安排楼下好些的客房。」 她还是想让江四爷和姰暖分房。 虽然姰暖再有一个月要临盆,经歷了昨晚,大帅夫人很怕她早产。 她想杜绝一切诱发姰暖早产的可能。 荣妈塞了一只暖炉到被子里。 姰暖的脚很快被温暖熨热。 她听言对大帅夫人笑了笑,「我住哪里都一样,夫人和四爷安排吧。」 大帅夫人表情微微拧巴。 她知道,她儿子不乐意。 这样一想,她有些悻悻地没说话。 要走时,又交代荣妈,「就让人守着门,不要她们随便进来打扰她,有人来,就告诉她在养胎,不宜见客。」 荣妈说好。 大帅夫人走后,她又带着几个佣人忙活了一会儿,将床下铺的地毯换了厚羊绒。 又说,「四爷说要换大衣柜和梳妆柜,老奴下去跟司叔交代,顺便给姰小姐准备午餐送上来。」 「麻烦您了。」姰暖柔和笑着谢过她。 荣妈要带着人离开,又看向九儿和柏溪,最后招唿九儿一起。 「我给你们安排房间,就住一起,你过来认路,顺便认认江公馆的人,以后伺候主子,行走起来方便。」 九儿看向姰暖,见姰暖点头,便跟着荣妈一起出了房间。 柏溪过去将里屋房门关上,就立在床尾守着。 「夫人可以睡一会儿,属下在这里陪您,四爷不回来,属下不离开。」 她很谨慎,尤其是出了林妈的事情以后。 现在又到了陌生的地方,可能江公馆里很多人还会对姰暖不利,柏溪就暗暗提高了警惕。 姰暖看着她笑,又侧身躺下。 「你去那边坐着,不要站在这儿,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柏溪就走到床边沙发上坐下。 姰暖调整了下姿势,躺得更舒服些,这才闭上眼。 她的确有点困,昨晚睡得不踏实。 经歷了被下药,强行催吐,又亲眼看见林妈在眼前撞得头破血流,她的确有点吓到,心思不安宁。 江四爷昨晚搂着她安抚,陪她说话。 结果她后来就算睡着,也依然睡得不沉,脑子里昏昏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会儿一闭上眼,竟然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沉睡。 此时二楼东边的卧房里,苏娉婷立在窗前看雪花,江婉菲在房里陪她。 「那个女人长得的确有些姿色,是不是?很典型的水乡女子,白净娇嫩,清姿柔弱,是男人见了都会心生怜爱。」 苏娉婷背对着她而立,并不说话。 江婉菲盯了她一眼,又说,「怀孕很多人会胖,会浮肿,身材变样,她很知道保养,不止没变,还越发有风韵,这女人懂得怎么勾引男人,她把四弟拿捏得团团转,江升从没对人这么有耐心过。」 苏娉婷环臂而抱,语气很淡。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江婉菲勾着眼尾笑了笑,「她看起来身子骨很娇柔,那么纤细,听说这样的女子骨架小,生孩子很吃苦,她不像你,从小练武,身体好。」 「娉婷,兴许她熬不过那一关。」 苏娉婷始终没回头,她眉目清冷看着玻璃窗上的白雾。 「女人生孩子,谁能知道熬不熬的过来,到时候才知道。」 江婉菲红唇扬了扬,眼底掠过一丝恶毒,却笑语戏嚯催促她。 「你赶快怀个孩子,你生的孩子,当然是她的孩子没法比的,她没名没分,算得了什么?」 苏娉婷皱眉,面上嫌恶一掠而过。 她不想给江戟生孩子。 她一定不会喜欢那样的孩子。 第115章 你要不要脸?你不要,那女子要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此时二楼另一头的茶室里,江家父子和苏龚,正在喝茶聊天。 他今日会留下一起用膳。 苏龚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江四爷。 见他坐姿懒散斜倚在沙发一角,又眼睫低敛不想说话的神态,像是有些心情不愉,不由噙笑开口。 「四爷怎么了?遇到烦心事?」 江大帅夹着茶盏浅嘬,听言淡扫了四儿子一眼。 这才察觉他自打坐这儿就一直不吭声,这会儿都像是快睡着了。 听见苏龚问,江四爷这才懒懒掀了掀眼皮,扯唇敷衍了一句。 「没事,昨晚没睡好,犯困。」 苏龚笑睨他一眼,「可是因为忙着搬家?昨天酒席上,四爷说今日要将人带回来,给我见见,怎么没见人呢?」 江四爷勾着唇捏了捏眉骨。 「不小心动了胎气,这会儿要躺着静养,不方便见客,回头有机会再介绍给苏叔见见。」 「哦~」苏龚似是意外的挑了下眉,轻嘶一声,又看向江大帅。 「是不是搬家累着了?我倒是听说了几句,昨天三爷和娉婷的婚宴后,整个云宁都盯着四爷的婚事,说像是孩子快要临盆,接回来生,是这样?」 江大帅微惊,「外面说?」 他看是苏龚听江戟说的还差不多。 谁知苏龚却笑着点头,「大帅还不知道?今早还有人打电话到我苏公馆,想打听这事是不是真的。」 江大帅脸色不好看。 姰暖的事真闹到满城风雨,江升名声不好。 他黑着脸瞪江四爷,火气压不住,当着苏龚的面也没再遮遮掩掩。 「是,年后差不多要生!」 苏龚朗笑,「恭喜大帅。」 江大帅唇角扯了扯,一脸阴沉,垂眼抿茶。 恭喜个屁! 他心心念念的孙子,一定被人传成私生子! 他强忍着不在苏龚面前发作。 江戟拎起茶壶给苏龚杯子里斟满,又笑得闲适插了句嘴。 「最近家里喜事频繁,就是四弟这件喜事有点着急了,这到时候,还办不办满月宴了?父亲很喜欢孙子,可不要委屈了长孙。」 江大帅更恼怒了! 他绷着脸皱眉,狠狠盯了眼江戟,怪他不会说话。 苏龚却紧接着问江四爷,「四爷如何想的?」 要给孩子办满月宴,就得宴请云宁城权贵。 这样孩子是风光了。 但是姰暖的身份就要公之于众。 而姰暖到底是个什么身份,现在还没定下来。 只是,江家没定下来,不代表江四爷心里没定下来。 他很直白,「当然要办,先办满月宴,再办婚宴。」 江大帅一口茶喷出来! 他恼怒地摔下杯盏,吹鬍子瞪眼骂江四爷,「你要不要脸?!你不要,那女子要不要?!」 江四爷挑眉,「父亲不要太古板,新时代了,想法都开化,寡妇带孩子都能光明正大再嫁,年轻人情不自禁而已,儿子有担当会负责,谁会指责男人有担当不对?」 他的确很不要脸! 江大帅没眼看他,满眼怒火,极其不自然地看了苏龚一眼,沉声斥责自己四儿子。 「男人有担当没错,你好吃好喝养她,生了孩子,让她做太太,不用办什么婚宴!」 他这话是说给苏龚听。 江四爷素来很任性,就给他拆台,「我要嫡长子,我肯定要娶暖暖做妻子,她不做姨太太。」 「你给老子闭嘴!」 江大帅想拿杯子砸他头,握住了茶盏用力压住,愤怒的眼神无声散发着威胁的信号。 混帐东西! 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今日是新媳妇儿过门后的喜日,不要提这件事。」 他的意思是适可而止。 别人都懂,就江四爷像听不懂,反而还问。 「喜日是昨天,新媳妇儿过门要算几天喜日?过完了这事儿能不能提?」 江大帅僵硬的脸皮有点抽搐,虎目喷火,压在杯盏上的手都发抖,茶水晃出来。 江四爷懒懒垂着眼,「我都带人搬回来,你们早点摆正态度,不要让我等,洪城还有很多正事要处理,我没那么闲耗在家里不走。」 「你走!明天你就给老子滚!」江大帅忍无可忍,有点咬牙切齿。 「那不行,我儿子要出生,我哪儿也不去,我就等到她们母子平安。」 江大帅,「……」 他气到头髮滋滋冒烟。 当着苏龚的面,他强忍住,不好大发作。 大喘了几口气才稳定情绪。 苏龚默默喝茶,像是没听到父子俩的争执。 江戟眼尾浮着笑,还想继续看热闹。 唯有沉默寡言的江丰,破天荒地出头岔开话题。 「四弟说到正事,父亲,三弟倒是婚事结束,是不是也该早点回澜北?」 江戟面上笑痕渐淡,掀起眼皮幽幽斜睨他。 江大帅知道他故意岔开话题,绷着脸,也作蹙眉沉思状。 江丰难得看起来没那么阴沉沉,神情语气还有那么一些温和沉稳。 「那边宋参谋毕竟刚故去,三弟回去没待多久便赶回来送葬,后又忙着娶妻,澜北军营里这么久没人坐镇,宋参谋的死也还未能查明,军中是否有内鬼也不清楚,未免被有心人节外生枝,三弟应该带着弟媳早点回澜北,稳定军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江丰自打伤了腿,成了残废,已经很久不插手军务。 但他毕竟曾统率兵马,头脑还在。 江大帅早前也还时常想让他参政,但那时候江丰大受打击,根本没法振作。 现在他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原本也很在理。 江大帅有点欣慰,脸色好看下来,看着他点点头,又看向苏龚。 「阿丰说得不错,我也有此意,原本是想今日与你商议这件事,你怎么看?」 其实早前江大帅也想过,撵江戟和苏娉婷回澜北军营去。 毕竟江升和姰暖要搬回来,都在江公馆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两个儿子未免会生什么事。 只不过深冬时节,临近年关,必定没有战事,所以没那么急。 他原想等苏娉婷在江公馆过了第一个年,再让他们夫妻回澜北,不是这几天都等不了。 可经过了昨晚的事。 江大帅一夜辗转反侧,还是决定尽早让江戟和苏娉婷走。 姰暖肚子里的孩子最要紧。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看两个儿子撕扒,想想都心烦。 江大帅既然认可江丰的话,还转头问苏龚。 苏龚知道,显然是希望他应和这决定。 他顿了顿,搁下手里紫茶杯,又看了眼眸色暗晦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江戟。 「大爷说得有道理,我先前也有这个想法,今日过来,想同大帅提议的。」 江大帅听了这话,脸色越发好看,又嘆气道。 「娉婷刚过门,原本是想留他们在家过了年…」 苏龚很快接话,「娉婷分得清轻重,不会在这点小事上挑理,她嫁了人,依然也铭记军令如山,大帅放心。」 听到想听的话,江大帅很舒心。 他笑了笑,转头对江戟说,「那你今晚和娉婷商量,早点回澜北去,趁着年关没战事,查清楚你舅舅遇害的事,再把军中肃清一番,以后这种事不准再发生。」 江戟硬阔眉宇压低,「是,父亲。」 江四爷修长的腿轻搭,歪在沙发一角,姿态慵懒矜贵。 旁听到这儿,眼尾余光冷睨江戟,无声嗤笑。 不错,让他滚。 江老三离开江公馆,他眼不见心不烦,暖暖安全。 而且,到了外面,才好对这狗比下手。 十一点多,从茶室出来,江大帅几人先去往西图澜娅餐厅。 江四爷抽空回了趟楼上,在楼梯口跟下来的苏娉婷和江婉菲碰面。 他目不斜视,淡着脸擦肩而过。 清冽松木香自身边卷过,无声刮在她耳边,苏娉婷僵立在台阶上,脸色绷住。 好半天,江婉菲伸手拽她,「走吧,别搭理他。」 苏娉婷下颚微抬,提脚跟着下了楼。 第116章 她受不了,江四爷就要选 三楼卧房,江四爷推门进来,便闻到了屋里的饭菜香。 柏溪和九儿没在,倒是姰恪在屋里陪着姰暖。 姰暖坐在床上用膳。 姰恪就坐在床边沙发上,戴着金丝框眼镜手里翻着本书籍。 兄妹俩原本在说话,他一进来,齐齐看过来。 「四爷。」 江四爷走到床边,扫了眼姰暖的饭菜,搭手揉了揉她发顶。 「爷看看饭菜你吃不吃得惯。」 又看向一旁的姰恪,「你怎么不去用餐?」 姰恪合上书站起身,「我刚收拾完,来给暖暖看脉,九儿跟着荣妈去熬药,柏溪回房间规整自己衣物,我陪暖暖待一会儿。」 江四爷没再多问,只探手进被子里,摸了下姰暖的脚。 触手温热。 他收回手的同时,姰暖痒的缩了缩腿,眸子笑成月牙状。 「今日三夫人过门第一天,我听说那位苏参领也来了,大家都在一起用餐应该很热闹,四爷快去吧,别让客人等,我挺好的,不用挂念。」 江四爷是得去,毕竟苏龚的面子要给。 他就是不放心姰暖,特意回来看一眼。 见她脸色挺好,胃口也不错,又有姰恪陪着,便放心地下了楼。 人一走,姰恪过去将门掩上,又继续说先前被打断的话。 「宋大夫对爹那些手札很感兴趣,他现在肯跟我说这些实话,也是有意拉近关系。」 「另外,昨日在喜宴上发生的那件事,我去跟宋大夫解释,他仿佛早有预料,什么都看得通透,并没有受人挑拨,反倒还安慰告诫了我一番。」 「此人还算正派,不管怎么说,他提点的这件事,的确是我们不曾想到的,暖暖,你早做准备。」 姰暖淡笑牵唇。 她垂着眼,不疾不徐地将菜碟子里的葱段,一点一点挑出来。 她不爱吃葱,也闻不惯香菜。 江公馆的厨子,没有私馆的厨子细心。 「我知道,既然都已经到了江公馆,江家人都不好相处,肯定少不了出一些事。」 「见机行事吧,就算大帅夫人真的会抱走孩子,也算是一个契机。」 没有契机,江四爷永远不会在大帅夫人和她之间做选择。 如果大帅夫人,真的为了阻止江四爷娶她为妻。 打算抱走孩子,让她母子分离。 她受不了,江四爷就要选。 现在温顺乖巧,是因为她觉得平安生下孩子最要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但心里也早做过很坏的打算,所以并不慌张。 姰恪很担忧,「宋大夫既然提醒,那大帅夫人一定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良善,从始至终江家看重的只有这个小孩子。」 「暖暖,她跟江四爷母子情谊很深厚,大帅夫人真的要从孩子入手,她使软刀子,不跟你翻脸,你也很难抗争,我怕…」你会输。 姰暖并不担心。 她抬眼看着自己哥哥,眉眼冷静自持,清淡如菊。 「不用怕,我不输。」 —— 江四爷下午四点钟回来。 他一身的酒气,沐浴过也没能消散。 姰暖午睡被吵醒,睁开眼环视一圈,发现他没有上床来,颀长的身姿靠卧在沙发上。 长腿无处安放,坐姿很不舒适,头仰靠着沙发背,双眼闭阖。 昨晚他守着自己一夜,想必也是没睡好,现在又染了酒意,竟然就坐在那里睡着了。 姰暖心里软,没忍心吵醒他,只轻轻过去,为他搭了件毯子。 中途睡到一半,江四爷似是也觉得不太舒适,迷煳着在沙发上躺下来,整个人侧身蜷曲着。 姰暖靠在床头静静看着,觉得他的睡态,像个团在母亲肚子里的小孩子,有些可爱。 天色已经暗下来,姰暖只亮了一盏床头灯。 柏溪轻轻推门进来,先看了看沙发上睡着的江四爷,小声问姰暖。 「晚膳备好了,夫人现在用吗?」 姰暖合上手里书,正欲说什么,却见原本睡着的江四爷,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他搓了把脸,捏着眉骨淡淡开口,声线微哑。 「送进来。」 柏溪当即推开门,还打开了灯,和九儿一起进来摆膳。 床上放了小桌,是从私馆带来的,饭菜也很快摆好。 两人退出去,江四爷便自沙发前站起身,「你先吃,爷洗把脸。」 姰暖看着他走进盥洗室,听着哗哗水声,捡起箸子开始挑菜。 等江四爷从盥洗室里出来,他面上还挂着未擦净的水珠。 等坐到床边捡起箸子,瞧见菜碟子边沿被挑出来的一条条葱段和花椒,以及一盅鱼汤表面漂浮的香菜叶。 他表情顿了一下,掀起眼帘看姰暖。 「这边的厨子若是用不惯,让私馆的厨子过来,专程做你的饭菜。」 这句话不是问姰暖意见,更像是下了决定。 姰暖抿唇浅笑,替他夹了箸子菜。 江四爷一入口,便尝出了不对。 菜品都是按照姰暖爱吃的做,但味道,就天差地别。 淮北人口重,南线人却吃得清淡。 再是一样的菜,一入口便完全是两个味道。 中午他还特地回来看了一眼,江公馆的厨子手艺也的确很好,却没料到菜做成这样。 他当即撂下箸子,蹙了眉喊柏溪。 柏溪很快进来,「四爷。」 「让项沖派人回私馆,把厨子接来,给夫人重新做晚膳。」 柏溪愣了一下,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姰暖却不甚在意地继续吃菜,「四爷犯不上这样,如今很快就要生,我嘴没有那么叼,偶尔换换口味也没什么。」 江四爷却夺走她手里箸子,让九儿进来将饭菜撤走。 他眉眼冷峻,「你嘴还不叼?在私馆什么样,到了江公馆也依然照旧,你无需在这些小事上迁就,不喜欢要讲,有爷在,无需顾虑。」 姰暖自打到了他身边,他事事都要让她顺意。 何况是口腹之慾这等最简单的舒适快乐。 怎么可能让她忍。 姰暖知道他不悦,也是为了让自己舒适。 她笑了笑,伸手轻握江四爷手背,软声说。 「其实都很好,是大帅夫人的心意,她已经很用心,我不想辜负这份心意。」 大帅夫人已经尽可能处处想到她。 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很了解姰暖,太细节的地方,也不能过分深究。 大帅夫人再是细心,毕竟和江四爷这个枕边人不一样。 姰暖跟他同床共枕这么久,他自然很了解她的喜好习惯。 甚至于,自己也习惯了她的喜好习惯,才会细緻到细枝末节。 江四爷脸色好看了些,挪过身揽住姰暖,温柔轻抚她嵴背。 「母亲的确很有心,我们刚回来,慢慢接触她会了解更多,你有不适应的要讲出来,不要委屈自己。」 「我们孩子毕竟要生到家里,这样对你们母子都好。」 「暖暖,委屈你花时间适应。」 他也希望姰暖能坐个舒适的月子。 「嗯。」姰暖偎在他怀里,温顺应着,又说,「我听柏溪说,夫人还已经准备好了孩子的房间,荣妈也说夫人准备要挑奶妈。」 其实荣妈什么都没说。 是柏溪打听到,姰恪也从宋大夫那里听说的。 今日刚回来,江四爷还不知道这些。 他没多想,只笑道,「明日我问母亲,带你过去那房间看看,她和父亲盼孙子心切,定然是提早准备一些。」 姰暖做出很期待的样子,眸子弯成月牙。 「好~」 第117章 不是姰暖会拿娇,一定是她儿子在作妖! 厨子从私馆接过来,又等到晚膳送进房,已经是晚上九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大帅夫人睡前特地过来一趟。 她显然知道,江四爷接了私馆厨子过来的事。 看了看两人的饭菜,对江四爷说,「菜谱是你私馆抄来的,家里的厨子做不好吗?他们这样懈怠,我明日要换人。」 实则大帅夫人并不觉得江公馆的厨子敢懈怠。 那厨子用了很多年,家里顿顿饭菜,大宴小宴,从未出过错。 何况事关姰暖的吃食,她还专程亲自叮嘱过。 她不知道江四爷哪里不满意。 她也不想让人觉得,她对姰暖敷衍。 她已经很上心。 姰暖掩着帕子擦嘴,就听江四爷淡淡解释: 「不是懈怠,是味道不一样,淮北厨子跟南线厨子做的菜味道差异很大,我吃不惯,以后就让私馆那厨子负责暖暖三餐,我不一定什么时候陪她一起吃。」 江四爷很挑剔,这件事众所周知。 大帅夫人听了想嘆气,她也不觉得姰暖那样乖巧的人会拿娇,一定是她儿子在作妖。 她斥了一句,「你比孕妇难伺候!」 意思是,孕妇都没说什么,你先来挑食。 姰暖看了看江四爷,帮他说话,「四爷中午饮多了酒,又睡了一觉,可能刚醒来味觉不好,也不是挑嘴。」 大帅夫人不可思议地看她一眼,差点气笑。 「你别帮他讲话,我知道他多难伺候!」她问江四爷,「不止挑嘴,荣妈都说,今天回来看这里,哪哪都不满意,不止要换家具,恨不能把屋子重新装潢了,是不是你?」 大帅夫人抱着胳膊,想翻白眼,「你是不是忘了,你睡在这间屋子里长大。」 她这些天很上心的,却被儿子嫌弃,大帅夫人心气不顺。 「不是儿子挑事,实在是原先我一个人,很多事原就没那么讲究了,现在拖家带口,不一样。」 大帅夫人,「……」 她儿子说他过去不讲究。 她心下只是呵呵。 江四爷说着低笑,垂着眼继续吃饭,很随意地转移话题。 「我听说母亲还给孩子准备了房间,准备得怎么样?明日我跟暖暖过去看看。」 大帅夫人眼皮子一跳,有点没好气。 「怎么,你还挑上瘾了?」 江四爷眉眼间笑意清懒,抬头看着她,「怎么也是给我儿子准备下的,也该让我们饱饱眼福,小孩子的东西我不懂,只看看,不挑眼。」 大帅夫人嗔瞪他,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背影还很不愉快的样子。 房门自外关上,姰暖有点忍俊不禁,也嗔了江四爷一眼。 「四爷明天少讲话,不要再气夫人,夫人很看重孩子,给孩子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 江四爷有些好笑,夹了只春卷给她,「吃你的饭。」 —— 晚膳用过,两人各自洗漱上了床。 江四爷熄灭床头灯,伸手将姰暖往怀里搂了搂,在黑暗里低声开口。 「等过两天苏娉婷三朝回门后,江戟就会带着她一起回澜北,这两个碍眼的人一走,暖暖在家里,就可以放松自由些。」 姰暖枕在他胸膛上,听言抬起头,鼻尖蹭住男人下颚。 「是因为昨晚私馆发生的事,大帅才这样着急让他们走?」 不然理应等年关团聚过,再提回澜北的事才对。 「嗯。」江四爷没瞒她,「就算没有证据,父亲应该也怀疑是江戟做的事,他是想暂时把我们跟江戟苏娉婷分开,未免生出事来太难看,家里也不安宁。」 「江戟这一次没得手,想来也不会贸然尝试,他现在的心思应该全放在拢住苏娉婷和苏龚上,也并不想跟爷节外生枝。」 他说着,被中修长大手抚上姰暖肚子,声线柔和许多。 「爷跟他的帐,早晚要清算,他们走了好,现在我们先顾着你跟孩子,等你们母子平安,爷再回敬他。」 姰暖笑了笑,一手搂住男人脖颈,轻轻抚摸他面侧和耳廓,面颊重新贴回他胸膛上,听着他沉重有力的心跳。 「四爷,孩子快出生,我有点紧张害怕。」 没有女人生孩子不怕的,毕竟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江四爷心软,搂着她亲了亲眉眼,「别怕,有你哥哥在,暖暖一定母子平安,爷陪着你。」 姰暖唇角浅浅弯了弯,细语柔和,「这些天,我忍不住想很多,怕我不争气,又不敢多想吓自己,也很期待小小的人,躺在我怀里,想他哭的样子,想他吃奶的样子,我觉得他还没出生,我就很爱很爱他。」 江四爷听着她的话,忍不住想想那个画面,眸底笑意溢上眉梢,抚在她肚子上的手怜爱摸搓。 姰暖却握住他手,带到自己胸口,轻细的语声难掩羞喜。 「四爷,我想自己餵养他,不要奶妈妈,行不行?」 江四爷属实因为她这突兀的提议愣了一瞬。 掌心下沉甸甸的饱满,触感细腻嫩滑,他一只手都难以掌控。 姰暖这些月,身体上发生很大变化。 不止是肚子,还有他现在握着的柔软。 最早之前,这里也饱满,只是现在越发涨鼓迷人。 她从里到外,都凭生了种过去没有的风韵,身体上女孩子的稚嫩,彻底被女人的柔媚侵蚀。 江四爷身体里有火在烧,他没办法思考,不甘心隔靴搔痒,就撕扯她睡裙襟扣亲身体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姰暖没等到他回答,只听到他唿吸粗重,还凑过来吻她。 裙衫被剥落上身,男人吻一路落下,俯首埋下。 她红了脸,敏感发颤,素指揪他刺人的碎发。 「四爷,不行…」 江四爷唿吸很烫。 热意透过肌肤,往心窝里钻,姰暖酥痒的难受。 他流连不舍浅舐浅尝,还扣住她手压在枕边,嗓音低哑。 「别怕,不闹你。」 他尝够了滋味,才将她往怀里又拢了拢,脸埋进她肩窝里,手覆在腿窝间摸搓缓解,说着令人尴尬羞耻的荤言。 「这样涨,你的确敢生那想法,只是自己餵养,可也很辛苦,爷怕你坐不好月子,会伤身子。」 男人每句话都扑着沉浊的唿吸,扑得姰暖半边身子都软了。 他紧紧贴着她,自己纾解。 吻个不停,时不时还流连过去,轻轻咬她。 实在太*色… 姰暖尴尬侷促的脚尖都勾到一起,喉咙里像夹了夹子,不自在地回他。 「我们那边,都不请奶妈妈,女子要自己餵养孩子,我知道大户人家规矩很多…」 她一双玉臂挽住江四爷脖颈,有点像是撒娇。 「四爷,我第一次做母亲,也想亲自餵孩子,就让我试试好不好?我不想自己拼命生下的心肝肉,就直接抱去给别人餵…」 最后的语气,很委屈和酸涩。 江四爷啄她唇,又勾着她舌吻。 他越来越急躁,吻力气很大,姰暖被他吻得唿吸不畅。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停下来,将唿吸还给她。 这个时候,他什么都能给她。 「好,你捨不得,爷让你试试。」 姰暖讨到准话,顿时心花怒放。 「四爷真好~」 江四爷笑声低闷,在她身边躺下,搂住人亲了又亲,身上湿黏都蹭到她睡裙上。 「但你身子娇,只是试试,不能逞强,他太闹腾,就要抱去给奶妈妈。」 「好!」 姰暖答应很痛快。 她只要江四爷答应孩子给她自己餵。 至于之后怎么样,那就是之后再说的事。 第118章 让暖暖亲自餵养他 翌日早膳后,江四爷扶着姰暖下床,要荣妈带路,要去看大帅夫人给小孩子准备的卧房。 荣妈面上掠过一丝迟疑。 最后在江四爷清冷的盯视下,还是带着两人去了。 江公馆的主楼,一共三层,是『回』廊式格局。 三楼东侧走廊朝阳第三间,是江四爷的卧房。 而荣妈带他们去的,却是西侧走廊走到尽头,再右拐的走廊第二间。 距离隔得简直不要太远。 怕是孩子在这边哭闹,关着门,那边他们在房里都听不见。 倒是离大帅夫人的卧房很近。 江四爷立在房门口,看着里头铺满的羊毛地毯,和已经摆置的婴儿床,以及五斗柜上搁置的一些小鞋子小玩具,漆黑眸底情绪莫测。 他眉心微蹙,见姰暖似毫无所觉,扶着腰在屋里四处打量起来,便也按捺住没开口。 大帅夫人很贴心,房间布置处处可观是花费了心思的。 姰暖打开衣柜,先前大帅夫人带去私馆的那些小孩子东西,现在也都已经好好规整在柜子里。 甚至不止那些,被褥和尿布都罗列了厚厚两挞。 她很满意的样子,笑着同江四爷说,「这屋子是不是比我们卧房暖和,光线也很好的。」 江四爷黑眸清润看着她,牵了牵唇没说什么。 等从房里出来,他揽着姰暖,拐过走廊,径直敲响了大帅夫人的房门。 荣妈见状忙说,「夫人不在房里,去了大帅书房,姰大夫在给大帅施针呢。」 江四爷侧颊冷峻,便先带着姰暖回屋。 遣退了荣妈,江四爷将里屋门合上,才听见姰暖暗自嘀咕着: 「是不是离得太远了?怎么不让他住在我们隔壁呢?」 她扶着腰转身,月眸澄明透彻小声问江四爷,「四爷,都谁住在三楼呀?我们左近的房间,都住满了吗?」 江四爷下颚线微绷,眸中漆墨幽光动了动。 三楼只住了大帅夫人和江四爷。 母子俩一个西边,一个东边,占据的都是最大最好的卧房。 剩下二姨太三姨太母子,都安置在二楼西边走廊。 原本大帅的书房也在三楼,只是大帅夫人嫌军政府的人总是动不动就来来回回,很吵闹,就将大帅的书房搬去了二楼东头。 所以,三楼大大小小十多间空房。 但姰暖不知道。 江四爷眉目温淡解释说,「小孩子会哭闹,大约是想让你生产完好好歇息,怕他吵到你,那边挨着父亲母亲的卧房,她会照看好孩子。」 姰暖轻轻歪头,表情慾言又止,眼角眉梢略略夹杂着丝丝不情愿和郁闷。 知道她想什么,江四爷神色温和下来。 他过去搂住她,抚着高耸的肚子柔声安抚,「没关系,你不是想亲自餵养他?到时候爷让人把摇床搬到我们卧房,需要东西不过走几步便能取来,家里这么些佣人,很方便。」 江四爷知道她捨不得跟孩子分开。 等她生产完,总是要先照顾她的想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几乎立即便做下这个决定。 姰暖露出笑颜,抚着肚子轻轻颔首。 安抚好姰暖,江四爷让柏溪守着她。 「爷去趟书房看看,你可以在屋子里走走,觉得闷,也可以下楼,只是不要出去,昨日雪下得大,路滑。」 「好,我知道。」姰暖笑着送他出门。 立在外室门前,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拐下楼,脸上笑意这才渐渐敛起。 她也没擅自下楼,就在屋里屋外熘达起来。 江四爷的卧房很大,是私馆那边的两倍,里头有书柜酒柜,还有许多古董摆件,很奢华。 姰暖只在房间里四处看看,都觉得许多新鲜。 那边江四爷去了二楼书房,敲门进去,大帅夫人和姰恪宋大夫果然都在。 江大帅已经起了针,姰恪正按着他腿上穴位,在跟宋大夫低声讨论着什么。 大帅夫人见他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玻璃雕花盏,「你来得正好,我正跟你父亲商议接生稳婆的事,我问了姰大夫,暖暖的胎相一直很好,不出意外一定能好好生下,但要她少吃苦,这接生稳婆的技巧就很要紧。」 她说着婉丽眉眼溢笑,「咱们家许多年没添丁,我让韵仪帮我各家打听了,最近些年有名气的稳婆城里有三个,这样的人要提前请,免得被别人给定走了。」 「我预备将她们三个都请回来稳妥一些,暖暖临盆之前,也让她们教给她一些经验,保准万无一失。」 她跟江大帅都很期待孩子瓜熟落地的那天。 自然事事都精心。 江四爷在沙发上坐下,长腿轻搭,听言当然没异议。 「不错,都请回来。」 大帅夫人就想听他认可自己用心。 于是合掌,笑盈盈说道,「还有奶妈妈,这要提前去城里专门挂名的馆子里挑,得派人盯着,不一定什么时候有好的。」 「我的意思,先请两个备着,要姰大夫和宋大夫替她们调理调理,孩子一生下来,就能有最好的奶水。」 女人在这些事上,总是想得更周到。 江大帅当然什么都听大帅夫人的。 他只管抱孙子,别的不需要操心,所以大帅夫人说什么他都默许。 但这件事,江四爷却单手托颚,抚着下巴不接话了。 大帅夫人看他这样子,脸上眉飞色舞地笑意就敛了敛,「怎么?你还有别的想法?」 江四爷瞥了眼蹲在沙发前给江大帅按腿的姰恪,清清漫漫开口。 「南线有习俗,说母子连心,小孩子生下来,母体分离,会感到不安害怕,最好跟母亲同吃同睡,喝母亲的奶水,这样能定神,身体也更健壮。」 大帅夫人懵了一瞬。 那边姰恪听完这话,似有所觉,很快偏头看过来,跟江四爷对视一眼。 宋大夫立在一旁,将几人反应尽收眼底,垂下眼会心一笑。 大帅夫人看了看江四爷,又看了看江大帅,最后问姰恪。 「有这样说法吗?淮北没边这样说,只要奶妈妈奶水好,小孩子都会越养越健壮。」 江大帅也看向姰恪,静默无声的沉黑眸色不经意间给人威压。 姰恪轻咳一声,掩饰眼底一掠而过的侷促,温声解释: 「是,南线人都有这样的说法,便是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生下婴孩,也都是自己餵养些天,身体好的会跟奶妈妈一起餵养,身体不好的,那也没办法。」 江四爷紧接着说,「暖暖是水乡女子,怀着这孩子后口味上也一直没变,母亲,这孩子口腹习惯多半随她,就按那边的习俗先养,万一他吃了别人的奶水,口腹不愈,要闹肚子呢?」 大帅夫人,「……」 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 奶娃娃吃奶水还要挑地方人吗? 江大帅也觉得很离谱,于是问宋大夫。 「老宋,有这种说法吗?」 几人的眼神纷纷看向宋大夫。 宋大夫视线流转了一圈,故作沉凝着,话语斟酌说道。 「旧时候是有些地方,有这种讲究,不过一般寻奶妈妈,都是寻知根知底的当地妇人,吃食口欲上没太大分别,所以很少听说出问题的…」 他对上江四爷略显幽凉的视线,顿了一下,接着说。 「不过孩子在母亲体内,自然是随母亲的口腹喜好,这妇人奶水都跟吃食相关,南北女子从体质和吃食上都大相迳庭,也说不准会有奶水不对口腹,便要生病的例子。」 宋大夫温缓一笑,「这同成年人换了地方,会水土不服,是一个意思。」 他言尽于此。 大帅夫人和江大帅对孙子有多谨慎,那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江四爷听罢很满意,看向大帅夫人说,「儿子可不要万一,就让暖暖先亲自餵养他。」 大帅夫人表情有点复杂。 她思虑了半晌,退一步道: 「也不是不行,她身体好能受得住便成,但奶妈妈还是要请,万一她受不住,总不能饿着小孩子。」又说,「让奶妈妈以后都吃南线的饭菜,你那个厨子刚好用得上。」 江四爷笑了笑,便也默许了。 第119章 夫人这肚子,该是儿子 午膳前,江四爷回了房间,告知了姰暖已经跟大帅夫人说好她亲自餵养孩子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姰暖没想到他办事这样利落,有点又惊又喜。 她眼睛亮晶晶看着江四爷,像是又仰望他一些。 「我以为大帅夫人会很难点头,我知道她很讲规矩。」 而早些年里,像江家这样的门第,是绝对不允许女子亲自餵养孩子。 因为只有请不起奶妈妈的人家,才会那样做。 这对高门大户来说,生了孩子亲自餵养,是很没有体面,很小家子气的做派。 被人知道,会被耻笑。 江四爷不以为意,「这有什么?何况也请了奶妈妈帮衬你,只要对孩子好,母亲都能接受。」 姰暖没说话。 心忖,孩子有亲生母亲陪伴疼爱,才是最好的。 可大帅夫人未必就愿意为此接受她,甚至还想把她们母子分开。 不管怎么说,她争取到亲自餵养孩子的权利。 这样大帅夫人,就不能轻易断了这个理由,完全不让她见孩子。 姰暖已经做下防备,随时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又过了两日,江戟陪苏娉婷回门。 在房里蜗居了几天的姰暖,便在柏溪和九儿的搀扶下下了楼。 大帅夫人也高兴看到她走动,看到她挺着肚子就很开心。 「多走走,有助于生产,刚好我让人去请的接生稳婆就快到了,你也见一见。」 她兴致勃勃地领着姰暖在一楼转悠。 又遇上三姨太和江川要出门,也难得笑盈盈的好脸色。 三姨太身量中庸,生得眉眼秀气,但她不怎么打扮,存在感很低,不争不抢安守本分的样子。 跟大帅夫人的婉丽端庄、二姨太的傲慢张扬相比,她就很普通。 她柔和笑着主动跟姰暖打招唿,「姰小姐,今日气色瞧着比前两天好许多,可见身子养好了,住得还习惯吧?知道你在静养,我也没好上去打搅你。」 姰暖扶着腰浅笑颔首,「多谢您关心,我很好,我应该先去拜谒您。」 姰暖很客气,三姨太就有点受宠若惊。 「姰小姐身子重,可不要拘礼。」 大帅夫人笑得舒和,「她身底子好,不是娇气的人,以后常下来,彼此都能见到的,不用礼来礼去。」 江五爷江川一直单手插兜站在一旁,时不时打量姰暖一眼,不出声。 三姨太掩了掩帕子,又寒暄两句,跟大帅夫人说。 「夫人和姰小姐聊,我带阿川回趟城东,家里有点事要说。」 她说的家,是娘家。 大帅夫人微微颔首,似想起什么,轻声交代她,「你见了紫凝要跟她说,不管怎么样,年节要回来走一趟,不要让大帅太挑理,面子还要做一做。」 三姨太抿了抿嘴,浅笑点头,「好,我会再劝劝她,那我和阿川走了。」 大帅夫人嗯了一声。 母子俩离开,等坐上车,江川才纳闷地小声低语。 「四哥养女人,还闹大肚子要生私生子的事,外面传的满城风雨,夫人不气倒?还对她那么好,真怪...」 三姨太蹙眉,反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怎么那么多事?不该议论的不要议论!」 江川揉着头嘶嘶抽气,闷了声没再说。 三姨太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转脸看向车外,心下暗暗嘆了口气。 夫人不是不气,她这是不表现出来。 她等着孩子落地呢... 前厅里,大帅夫人领姰暖在沙发前落坐。 她主动聊起,「三姨太回娘家,她娘家在城东,家里舅兄都给大帅做事,在军政府做官,原本是前途无量的,但是出了江丰的事,现在跟江公馆来往就少了,也就没有什么升迁的机遇。」 三姨太,娘家舅兄,江大爷江丰? 姰暖伸手捧住佣人送过来的花茶,在脑子里捋了一下这几条线,半疑半解。 「三姨太和大夫人是…,亲戚吗?」 「都姓薛,是姑侄。」大帅夫人拨了拨茶盖,很干脆就告诉她。 她像是并不担心议论人被听见,「阿升老祖母还在时,不喜欢大帅其他的孩子,给江丰和江婉菲订的亲事门户都低,她偏心,要庶孙都压不过阿升。」 「薛家老爷子是阿升老祖母的陪嫁管事,也得重用,江丰娶薛氏,老祖母能拿捏他。」 「没想到会亡国,后来打仗,大帅觉得是男丁就都值钱了,江戟眼皮子才敢那么高。」 大帅夫人眼帘压低,似笑非笑扯了扯唇,又说回薛家。 「江丰那样,不中用了,薛紫凝要离婚,大帅不准她离,所以她就使性子回娘家,几乎没再回来过,大帅连带就迁怒她父兄,薛家父子不得重用,阻了官途,对她也不见得有好脸色。」 姰暖暗暗咂舌,她第一次听说江家大爷的事。 她就说,怎么从没见过江大爷的夫人。 原来是这个缘故。 姰暖不好多议论别人的事,便借着喝茶不接这话题。 大帅夫人笑瞥她一眼,喜欢她知轻知重自持稳重的样子。 人聪明要放在心里,不是表现出来,姰暖这样就会很少惹麻烦。 两人坐了一会儿,接生稳婆被请回来,荣妈把人带进前厅给大帅夫人看。 三个婆子,都是四五十岁的样子,恭恭敬敬地很会讲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一个看姰暖的肚子,笑说,「夫人这柳腰挺肚,该是位小少爷。」 她这句『夫人』,是看姰暖大着肚子,统称的夫人。 大帅夫人一点没计较,还眉眼愉悦伸手摸了摸姰暖的肚子。 她夸赞那稳婆,「你眼睛厉害,神医都说是儿子。」 稳婆脸上褶皱笑出来,「接过手的娃娃成百上千,这点子经验要有,多谢大帅夫人夸赞。」 她们被带过来前,路上都叮嘱过,不乱问也不乱猜,当做没来过。 这些日都听说江公馆有年轻夫人怀孕,是江四爷矜贵的血脉,眼下大帅夫人又瞧着十分重视这孩子。 这年轻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很贵重。 以至于江公馆要提前一个月就把她们请来看管住。 三个稳婆提了心。 知道要保证母子平安,不然她们要赔命。 大帅夫人仔细交代了几句,就让荣妈带着人下去安置。 江四爷和江大帅正是这时候回来的。 父子俩先后走进前厅。 江大帅黑着脸,心情很不愉悦,看了眼大帅夫人和姰暖,就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大帅夫人站起身,打量了眼江大帅背影,又问儿子。 「你们一大早去了哪儿,这是怎么了?你又气他?」 江四爷清笑扯唇,摘了白手套,踱步走过来,「怎么这天底下,只有我会气他?」 大帅夫人拍他一巴掌,「快说!别卖关子!」 江四爷掀了大衣下摆,在姰暖身边稳稳落坐,漫不经心,「去看婚宴上犯病的黄老闆,他让张副官查那天晚上的事,估计查到点东西,正在恼火。」 大帅夫人妙目瞪圆,咬牙问,「真是那浑蛋东西?这次没跑了吧!」 他手肘搭在膝头,轻轻转着金曜石指戒,脸上笑意清懒嘲讽。 大帅夫人扭头就上了楼,气沖沖地去找江大帅。 江四爷往楼上扫了一眼,扭头看向身边的姰暖,对上她黑白分明清澈乌亮的月眸。 他牵了牵唇,握住她手,「陪爷上楼歇歇。」 姰暖被他扶揽的,用不到柏溪和九儿,两人就跟在身后。 姰暖小声问江四爷,「究竟查出什么?这才三天,大帅的人办事这么快?」 第120章 他心情好的时候,就格外黏人 两人回了房,关上门。 江四爷一边脱了黑大衣,一边徐声漫语。 「江戟这次做得并不高明,细枝末节打扫得不干净,爷当晚便能查出来,大帅的副官三天还做不到,那也不用干了。」 他搂着姰暖到沙发前坐下,「那天林妈盯着姰恪,他离开私馆江戟就收到消息,恰巧他到江公馆就被引去宴厅,而林妈就等他离开后,在私馆里对你下手。」 「家里的府兵很好审问。林妈死了,但江戟的副官孙彪去过林妈家里,附近巷子里有人瞧见。」 江四爷说着顿了顿,垂眼同姰暖对视,「或者说,江戟是故意打扫不干净。」 「他有恃无恐,就是要爷知道,他要对爷宣战。」 「也是笃定,他娶了苏娉婷,背后有苏龚,大帅再恼火,也不会真把他怎么样。」 姰暖眼里的光微暗下来,「那个苏参领真的很厉害,是不是?他比死了的宋万山有分量。」 江四爷眼睑半压,下颚摇了摇。 「不可比,宋万山是无根人,大帅也并不全然信任,但苏龚是忠臣良将,大帅的至交好友,分量当然重。」 姰暖面上有些忧色。 江四爷看在眼里,好笑地捏住她小下巴,低头亲她一口。 「女人不要操心男人的事,爷没错失什么,放心。」 姰暖看着他,抿唇笑了笑。 她不想说什么『如果四爷娶苏娉婷…』的话。 因为就算没有她,江四爷也不会娶苏娉婷。 苏娉婷做那样狼狈为奸,欺师灭祖,还虚伪假意的坏事。 江四爷不会原谅她。 大帅夫人和江大帅发生了争吵,听说午膳都在房里用的。 荣妈过来请江四爷去看看她。 姰暖就独自在房里用膳。 膳后,江四爷一直没回房,她也没去打听,就躺下看了会儿书,而后睏倦地睡过去。 直到被『哐当』一声响惊醒。 她坐起身,问守在屋里的柏溪,「怎么了?」 话刚落,隐约还能听见楼下愤怒的吵嚷声。 柏溪很快走出去,九儿就进来扶姰暖下床。 两人刚走出外间房门,听见外头已经安静下来。 柏溪自楼梯口折返,小声说,「是江三爷和三夫人回来,大帅让他去书房,听着是要撵他回澜北,很动气的样子。」 姰暖就没往楼梯的方向走,只是站在房门口,看了看西边走廊大帅夫人的房间。 很安静,像是没有被惊动。 她问柏溪,「四爷呢?」 柏溪摇头,「没瞧见,楼下的佣人一窝蜂上来,二姨太带着人去江三爷房里,应该会收拾行李,大帅都发话让他立刻滚回澜北。」 九儿不明前因后果,还小心猜测,「是不是那边又要打仗了?」 柏溪看她,「临年关?不可能。」 姰暖嘘了一声,「跟咱们私馆那件事有关,大帅知道了。」 她领着两人进屋,柏溪还压低声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男人间的权势争斗,要凭真本事,他却对怀孕的妇人下手,简直卑鄙龌龊,大帅该打死他!怎么轻轻骂了就把人放走?这是助纣为虐!」她有点替姰暖打抱不平,「这样子,大帅也不太疼孙子的。」 姰暖觉得好笑,她在外间沙发落坐。 「大帅会疼孙子,看在眼里抱在怀里的时候最疼,而不是揣在别人肚子里瞧不见。」顿了顿,又说,「何况我原本就没事,没有父亲会因为儿子没有造成重大错误的过错,就打死他。」 也不对,就算造成了重大过错,责罚也要分个轻重。 如果她被害早产了,但孩子活着,大帅依然不会要江三爷的命。 他需要这个骁勇善战的儿子,给他带兵打仗。 除非她那晚更惨烈,一尸两命,活着母子活下来一个。 那江四爷一定要杀死江三爷,不顾一切杀死他。 大帅被逼到那一步,或许才会忍痛咬牙,做出抉择。 姰暖抚着肚子,心里嘆气。 江三爷或许人品很糟糕,但他有大帅需要的闪光点。 大帅对他有失望,但那点失望远远及不上他功勋卓着带来的期冀。 四爷要压倒他,会很吃力。 九儿守着姰暖,柏溪又出去楼梯口听信儿。 过了没一会儿,军装革靴身姿挺健的男人信步走进屋,见姰暖缩在外间沙发上看书,他噙着笑意走过来,挨在她身边坐下。 「不过三点钟,怎么就醒了?他们吵嚷打扰你休息?」 姰暖合上书看他,「四爷去哪儿了?一直陪大帅夫人吗?」 「没有,陪母亲用了膳,她头疼睡下,爷下去办了点事。」 「什么事?」姰暖好奇。 江四爷眼睑眯着笑了笑,不告诉她,只将人捞到怀里搂住,蹭了蹭她颊侧声线慵懒。 「大帅铁了心不让爷再跟江戟碰面,以后咱们在云宁,他们就不允许回来,现在立刻打包滚出去,还挺解气的,是不是?」 姰暖点头认可,「解气。」 看不到碍眼的人,觉得眼睛舒服,空气也舒服。 九儿悄悄退出去带上门。 江四爷开始无所顾忌,指节清隽的手捏了捏她白嫩腮肉,歪头亲她耳鬓。 「这能过个舒心的年,你好好养胎,安心生产。」 「好,那您能不能别闹我?」姰暖哭笑不得,握住他摸进裙摆的手。 他手腕用力,轻易挣开,不容置喙继续往里滑入,一寸寸捏过腿内侧嫩肉。 「不闹你,只贴贴。」 姰暖,「……」 —— 江四爷大约又是心情好。 他心情好的时候,就格外黏人,喜欢荒唐地胡作非为。 两人关在房里,在床上蜷来蜷去到天黑。 错过了楼下江戟和苏娉婷的离开。 也错过了二姨太跟江大帅哭闹,以至于今天引发的第三次争吵。 第一次是江大帅和大帅夫人。 第二次是江大帅和江三爷江戟。 第三次是江大帅和二姨太。 当然,这个家里只有大帅夫人敢把江大帅骂得狗血淋头。 换了别人,都是江大帅对别人破口大骂。 混乱的一天过去,今晚几乎江公馆所有人,都是在自己房里用膳。 整个家,瞬间就瀰漫开低密的冷清气氛。 姰暖也没心思去多注意,因为自第二天起,大帅夫人就开始带着稳婆们天天进出她的房间。 姰暖悄悄观察过她的气色。 大帅夫人好似过了一夜就治癒了糟糕心情,一颗心都扑在怎么让她生产顺利上,陪着稳婆给她灌输生产经验。 随着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帅夫人再次变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她像江公馆的天气,所有人都跟着她『阴雨转晴』,没人再提那天糟糕的事。 临到腊月年底,江公馆又发生件不寻常的意外事。 江丰分居多年的妻子,薛紫凝回来了。 听说这事,连江四爷都少见地感到意外。 他偏头对上姰暖满眼好奇,淡淡掀唇,「两人夫妻感情破裂,闹离婚时的闹得很僵,她离开江公馆后,这是第四年,头一次回来。」 姰暖眨眨眼,「对江大爷来说,也是件好事?」 毕竟都残废了,妻子肯回来,就有的可能。 怎么能不是好事? 江四爷薄唇冷勾,似是不置可否。 他站起身又扶她,「走吧,也下去见见。」 姰暖顺着他搀扶起身,微讶,「我也去见?」 「有什么不能见?」 第121章 要养谁的孩子? 江四爷带着姰暖下楼时,江家人都聚集在前厅里。 大帅夫人当先皱着眉站起身,一手搀扶姰暖,一边瞪了儿子一眼。 「我跟你说过不要她再随便下楼,就在楼上走走,你话都听到哪里去了!」 姰暖没几天就要临盆。 大帅夫人盯得很紧,生怕她会在楼下发作起来,房间在三楼,真的那样会很吓人。 这些日,都不准姰暖再随便下楼走动。 江四爷牵唇淡笑,「我下来瞧瞧,不放心她离开视线,只好带着。」 母子俩先让姰暖坐下。 大帅夫人又不满地嗔瞪儿子,这才坐回江大帅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江四爷立在姰暖身边,身姿颀长笔挺,单手插兜淡淡斜睨着立在茶几前的瑰紫旗袍妇人,连招唿都未打。 薛紫凝也没看他,倒是视线在姰暖身上落了落,却也很快收回去。 她一手握着另一只手臂,立在那儿温顺看着江大帅和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先前就在说话,这会儿安顿好姰暖,又继续感嘆着说道: 「既然想开了,那日后就好好住在家里,你们夫妻许多年的情分,事情过了就过去了,江丰也脾气改好了些,留下来好好过日子吧。」 薛紫凝低眉顺眼轻轻点头,「是,夫人,我会好好照顾大爷,不想那些了。」 她像完全想开了。 江大帅脸色也好看很多,他看了眼江丰,语气沉缓。 「你也是,这些年紫凝也不容易,她一时冲动,现在回来定是想开了,都年纪不小,以后你们相伴着,别再生事。」 江丰黯淡地垂下眼,似是也有几分感慨愧疚,「是,父亲。」 大帅夫人对薛紫凝显然有几分关切,她问薛紫凝,「这些年在薛家过得好不好?我瞧你又瘦了许多。」 薛紫凝颔首,「都好,父兄照顾我,先前钻了牛角尖,心情郁郁,是瘦了些,以后好好过日子,都会好起来。」 这话更像是安慰她自己的。 姰暖旁听着,不经意地打量她一番。 薛紫凝三十岁出头,身骨很清瘦,皮肤也很白,模样秀丽,与三姨太有一点点相像。 只是她气质更冷清些,脸上神情很淡。 三姨太就很温静柔顺的样子。 大帅夫人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搬回来?我安排人帮你搬行李。」 薛紫凝微怔,忙摇头,「东西不多,夫人不用费心。」 她说着看了看即将临盆的姰暖,淡淡弯唇对着大帅夫人说道: 「您有正事忙,我自己可以,两个箱子而已。」 江丰看了眼她,温声说,「我让副官陪她回去收拾行李,夫人事忙,不用管了。」 薛紫凝腰背似是僵了一瞬,眼尾往江丰的方向侧了侧,垂下眼没说什么。 后面立着的江川紧接着插话,「我也帮着表…大嫂搬家,我亲自带大哥的副官去。」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都乐见江丰主动,听言齐齐扫了眼迫不及待插嘴的江川,都没理会他。 江大帅正眼看了看薛紫凝,神态略略缓和,「那就让阿丰帮你,早日搬回来,你们夫妻有些话早些说开,这个年,也能和和气气地吃个团圆饭。」 薛紫凝垂着眼屈了屈膝,「是,父亲。」 听她低眉顺眼唤『父亲』,江大帅眉眼更温和了些。 姰暖旁听着,原本气氛已经很缓解。 只是板着脸的二姨太,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抱着臂撇开脸,像是别人都欠她似的。 她是因为江戟和苏娉婷被撵走而不痛快。 连带迁怒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薛紫凝。 不过没人理会她的情绪,她不爽也影响不到别人。 三姨太浅笑开口,「紫凝都来了,留个午膳吧,用过膳,再让阿川和大爷的副官陪你回娘家去搬行李。」 她说完,看向大帅夫人,眼里透着请示的意思。 大帅夫人当然笑盈盈答应,「不错,要留下用膳,荣妈,你去吩咐厨房,做紫凝爱吃的菜。」 荣妈也笑,「是,老奴都记得,这就去叮嘱她们。」 大帅夫人又补充,「暖暖也下来了,她的饭菜也送到西图澜娅餐厅,我们一起吃。」 荣妈忙应了一声,抬脚匆匆去了。 大帅夫人又笑着招唿薛紫凝,「别站着,过来坐下说话。」 「谢夫人。」她轻轻应声,走过来坐到大帅夫人身边,侧着身子很温顺谦恭的姿态。 大帅夫人握住她手,看起来很欣慰她肯回来,又给她介绍姰暖。 「这是暖暖,你一定也听说了她,过了年就要生了,我们家也开始添丁,会越来越热闹。」 薛紫凝话很少,她侧身对姰暖微笑颔首,姰暖便也笑了笑。 三姨太怕冷场,也时不时插一句嘴。 最后成了大帅夫人和三姨太夹着薛紫凝叙话,偶尔带上姰暖,倒是把一旁板着脸通身不悦的二姨太隔绝在外。 直到用午膳,众人都起身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这也是姰暖来到江公馆后,和江家人围桌共食的第一餐饭。 饭后,江四爷扶了她上楼。 两人拐上楼梯弯时,还瞧见三姨太和江川陪着薛紫凝走出前厅,身旁跟这个军装男人,应该是江丰的副官。 回到房里,姰暖忍不住掀睫看江四爷,小声咕哝难掩好奇,「这么突然回来,总要有个原因的吧?」 倘若薛紫凝在薛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她都忍了四年的,怎么会突然忍不了? 江四爷眉眼淡漠,扶她在床边坐下,才像是早知道似的告诉她,「江丰要过继子嗣,他这样的状况,身边要有名分的女人,才能养好孩子。」 姰暖月眸微瞠,下意识搂住自己肚子。 江四爷被她这反应逗笑,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秀致的鼻头,「想什么?爷的嫡长子,轮得到他们惦记?父亲母亲也不能答应。」 姰暖歪头,「就因为江大爷想过继子嗣,大夫人就回来?不是夫妻没什么感情嘛,她还管江大爷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真死了心,不再一起过。 还管那男人养不养别人的孩子? 「她在薛家日子不好过。」 江四爷挨着姰暖落坐,手撑在她身后,胳膊借力给她靠,「只能说薛家是她栖息的一处住所,带不来利益,父兄的子孙也不会给她养老。」 「那样的困境下,她要自己年老后有依仗,就要抱养孩子,但她一个人很难将孩子养好,不能保证养大了别人的孩子,那孩子就有出息,总归没有跟江丰一起养一个孩子要稳当,毕竟背后还有江公馆支撑。」 「这样一来,她跟江丰有了共同的利益可图,自然就能凑合下去。」 姰暖问他,「那他们要养谁的孩子?一定已经有目标了吧。」 既然商量好,且薛紫凝同意回来。 那定然是一切都敲定了。 江四爷淡淡勾唇,漆黑眼眸中笑意幽凉,一字一句道: 「江老三的。」 姰暖倒抽口气,下意识摇头,「不可能!江戟和苏娉婷怎么可能答应,便是那个苏参领也不…」 她看着江四爷似笑非笑的凉薄眉眼,突然就说不下去。 脑子恍惚闪过什么,姰暖勐地抓住。 她粉润指尖掩住唇,「四爷,你如何知晓…江大爷的打算?」 江四爷没说,只噙着笑抬手戳了下她眉心,「是你想的那样,没错。」 姰暖,「……」 所以是真的,江丰和四爷私底下达成了某种盟约。 第122章 我很需要一个孩子 薛紫凝当日傍晚前,就搬回了江公馆。 薛家父兄也亲自送她回来,两人还在江大帅的书房待了一会儿,走时脸上带笑,心情很舒畅的样子。 他们当然高兴薛紫凝回来,这样他们会有机会再得大帅重用。 薛家的鸡犬升天,全仰仗薛紫凝要陪一个残废男人过余生换来。 夜幕降临,江公馆的西图澜娅餐厅里灯火通明。 众人晚餐也在一起吃,就连时常不见人的江婉菲,也特地赶了回来。 一顿饭下来,姰暖发现,江丰和江婉菲对薛紫凝都很冷淡,并没有因为她回归家庭,而表露出半分喜悦和欢迎。 倒是大帅夫人和三姨太以及江川,一直看起来心情很好,都在关心薛紫凝。 回到房间,姰暖忍不住又问江四爷,「按理说,如果提前商议好了,要共同抚养孩子,为了共同的利益,总该表现出几分愉悦,怎么会这么冷淡?像对着陌生人。」 江四爷正在盥洗室洗漱,闻言语气清淡说道,「原本就是相看两厌,要表现得热切,才是真奇怪。」 姰暖眨眨眼,扶着肚子斜倚在门框上,「我看大帅夫人就很喜欢她,甚至跟三姨太和江五爷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三姨太和江五爷和薛紫凝是亲戚,亲近一些也合情理,大帅夫人就有点奇怪。」 「按理说,她讨厌大帅其他的孩子,讨厌江丰,怎么会对江丰的妻子这样好?就因为薛紫凝的祖父,是老祖母的心腹吗?」 江四爷擦了把脸,偏头看向她,修眉轻挑有些意外,「你倒是知道得挺多。」 姰暖抿嘴浅笑,「大帅夫人那天同我闲聊,提过两句,说四爷的老祖母不喜欢大帅其他的孩子,故意给江丰指婚薛紫凝,为了打压他。」 按理说,旧朝那个时候,薛紫凝的祖父只是江家老祖母的心腹管事。 那薛紫凝的出身,就是家僕,是奴。 她再怎么不一样,也是不够资格做大帅庶长媳,做江丰正妻的。 知道是大帅夫人跟她说的,江四爷淡淡颔首,丢下手里擦脸的帕子,打理着捲起的衬衣袖管,慢步朝姰暖走过来。 「在老宅那个时候,老祖母很多事都用薛家,她把薛紫凝一手养大,原本是在爷的院子做大丫鬟,后来不知怎么就指给了江丰。」 「薛氏得老祖母信任,她嫁给江丰后就像是老祖母的眼线,江丰母子三人都排斥她,提防她,江丰对她不好,两人一直过得不像夫妻。」 「后来她生了江丰的嫡长子,江丰依然冷落她们母子,薛氏只能靠近老祖母和母亲求庇护。」 「母亲待她亲厚,一是看老祖母的面子,二是看她曾照顾过爷几年,三么,因为亡国后兵荒马乱那两年里,薛氏曾替母亲挡过枪,救过母亲一命。」 还有这样一个缘故。 那就怪不得了,是谁都会善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难怪大帅夫人对薛紫凝那样亲和。 姰暖决定对这位大夫人薛氏,要更礼貌客气一点。 姰暖点点头,扶着腰走上前两步,眼巴巴望着他,「四爷,我想沐浴~」 江四爷笑,揽住她,一手将盥洗室的门推上。 一把将人抱起来,走到浴池前放下,声线温润低柔,「你自己脱,还是爷帮你?」 他手甚至已经伸过去,解姰暖衣襟的珍珠扣。 姰暖红了脸,推开他手,细声咕哝,「我自己来…」 江四爷也不强求,转身弯腰,任劳任怨地替她放热水。 这些日,都是他亲自伺候姰暖沐浴,怕她独自在盥洗室会摔跤。 「扶着爷,小心点进来…」 —— 此时,一楼东侧走廊,江丰的卧房内。 外间里江大爷江丰坐在沙发上抽菸,烟雾缭绕虚幻了他暗晦深沉的眉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里屋门开着,能看到紫色旗袍的女人,在走来走去收拾行李。 差不多三刻钟后,薛紫凝将两只空皮箱拎到衣柜角落里放好,然后取了睡裙进盥洗室。 沐浴过后,她穿着长及脚踝的雪白睡裙从盥洗室出来,歪头擦拭发尾的动作微顿,看着坐在床边的江丰,面上神情清冷。 两人对视了片刻,江丰狭冷眼眸微眯,主动打破僵持。 「回来干什么?」 显然,江四爷料错了。 薛紫凝是主动回来的,先前并没有跟江丰商议好什么共同抚养过继子嗣的事。 薛紫凝冷着脸垂下眼,绕过床尾走到沙发前坐下,继续擦拭头髮。 「不干什么,在薛家日子不好过。」 江丰头都没回,背对着她冷笑讽刺,「以为回来,就能比待在那儿好过?」 薛紫凝并不畏惧他阴鸷威胁的语气。 「回来自然有回来的道理,正好,我有事跟大爷商量。」 她丢掉擦拭头髮的巾帕,不等江丰再说什么,径直开口,「江家要添丁了,江戟和苏娉婷很快也会有子嗣,大爷已经三十过半,我知道你心里对这件事一定也有盘算,你跟我,都需要再养一个孩子做保。」 「如果大爷孤家寡人,以你的性情,就算是过继子嗣,也养不出什么感情来,人心都是肉血做的,你对她掏不出真心来,不管付出多少心血培养他,那孩子也不会对你掏心掏肺。」 江丰有多狼心狗肺,薛紫凝很清楚。 他对自己亲生骨肉的死,都能做到毫无情绪波动。 抱养的孩子,绝不可能寄予一分怜惜,只有培养和利用。 「但我不一样。」薛紫凝盯着江丰消瘦许多的背影,软下语气,「我很需要一个孩子,来我的余生,我可以帮你养他照顾他爱护他,让他将你我当做亲生父母对待,日后来回馈反哺我们。」 简单说,薛紫凝是听到了外面传闻江四爷要有子嗣的事。 所以心绪受影响,动了跟江丰一样的念头。 他们原本就是夫妻,还曾共同养育过嫡亲血脉。 各自抱养一个孩子,不如一起再养一个,彼此投入和付出的心血都可以节省一半,之后的风险也能降低一半。 「大爷觉得怎么样?」 江丰沉默几秒,缓缓转过头看向她,冷戾黑眸间掠过不明情绪。 他问薛紫凝,「爷的确早晚要过继子嗣,父亲也会答应这件事,既然你这么说,不如先告诉爷,你想养谁的孩子?」 薛紫凝不答反问,「大爷想养谁的,江戟和苏娉婷的么?」 第123章 过继一个也是过继,两个也是过继,互不干扰 不得不说,薛紫凝做江丰的枕边人十几年。 对他了解得非常透彻。 所以她才会拿的定主意回来。 江戟跟江丰对敌,还间接害死她儿子,薛紫凝也恨江戟入骨。 但她和江丰不一样。 江丰恨江戟,恨不得他不得好死,要谋划弄死他,养大江戟的儿子给自己做狗,这心思够阴狠。 薛紫凝却不想养仇人的儿子,她乐见江戟不得好死,恨不能他断子绝孙,怎么可能养江戟的儿子? 江丰冷冷凝视她,「不错,爷要养苏龚的外孙,才有分量。」 薛紫凝眼睫半垂,喃喃轻语,「江戟那种狗东西,能生出什么歹种来?我可不想浪费心血去养一个歹货。」 她掀睫同江丰对视,一字一句柔和,「我要养阿川的孩子。」 只有江川的孩子,才跟她血脉相连。 江丰冷声嗤笑,「江川的孩子落地还要等几年,没有意义…」 「大爷别急着反驳,怎么不听我说完?」 江丰缄默,黑眸幽森盯着她看。 薛紫凝淡淡牵唇,「阿川现在已经十八,如果大爷等不及,想办法让他跟江四爷一样,娶妻前生下孩子就好,那样我们要过继那孩子,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反对。」 「但你要谋算江戟的孩子,就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还容易引起人怀疑,不划算。」 江丰眼睑微眯,看着她清冷淡漠的眉眼,冷冷嗤笑,「你为了自己的目的,竟然想算计江川?真是阔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薛紫凝面无表情,并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阿川的孩子同我血脉相连,我要养这样的孩子,才能真的掏心掏肺,大爷不同意也没用,我不会帮你养江戟的种。」 「大帅不希望我们离婚,只要我肯回来,大爷过继子嗣,就需要我点头。」 「如果让大帅和夫人来做主,他们一定更偏向于让我们养阿川的婚前子,你清楚哪一个更容易得到,我也只想养育与我血脉相连的孩子。」 江丰牵唇冷笑,恶言讥讽,「你那么在乎血脉相连,干脆自己生一个算了!」 薛紫凝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她唇色瞬白,瞳孔紧缩,定定与江丰对视着,未能说出半个字。 江丰冷睨她煞白怔愣的脸,低笑嘲讽,言辞间恶意充斥。 「这个主意是不是更合你意?你当年是怎么顺利让自己爬上老子床,又生下儿子的?不是很会做这种把戏吗?」 「这样,你去找江戟,故技重施,说不定还能老蚌怀珠,那老子可以给你养孽种,怎么样,主意是不是很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薛紫凝唇色褪尽,紧紧咬着唇,尝到了铜锈味的血渍,却没感受到丝毫疼痛。 她看着眼前面目可憎的男人,胃里一阵作呕。 儿子的确是她想方设法怀上的,也的确用了些手段。 那是因为她需要一个丈夫的孩子,来支撑下去那段悲惨婚姻。 并不代表,她就那么贱。 她深吸着气,平稳下胸膛里愤怒烧灼的火,语气仿若夹了冰霜。 「你铁了心要养仇人的血脉,是不是?」 江丰挑眉冷笑,不再看她,慢条斯理地开始宽衣解带,准备就寝。 他当然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他要江戟的儿子,是冲着苏家的势力。 倘若耗费心血养大的孩子,没有资本跟江升的儿子争夺帅位,那养他还有什么用? 江川算什么东西? 他的种怎么跟江升的儿子,和苏龚的外孙比? 薛紫凝自他拒绝交谈的背影看明白,他是绝不可能採纳她的意见。 既如此… 她清冷瞳眸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总归想要顺利过继子嗣,我跟大爷就要绑在一起,既然你不肯听我的意思,那我们就各自做自己的谋划。」 薛紫凝站起身,走到江丰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想办法达成我的计划,抱养阿川的孩子,大爷就自己琢磨江戟的事吧,反正过继一个也是过继,过继两个也是过继,我们互不干扰,你管你的过继子,我管我的儿子,如何?」 江丰淡淡掀起眼皮,满眼冷戾,没再开口。 薛紫凝扯了扯唇,「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 江丰和薛紫凝夫妇俩私下里达成的共识,无人得知。 很快到了年关。 从除夕开始,江公馆里就变得很忙碌。 每天有许多人进进出出,来拜年,来送礼,都会留下来逗留很久。 江家几个爷都要陪江大帅应酬这些来客,江四爷陪姰暖的时间便也变少。 除他以外,大帅夫人也有点忙。 她要筹备给这些来客府邸的回礼,要给军政府里每一个将官的府邸都备年节礼。 尤其是江大帅的心腹们,家里的夫人太太小孩子,就要上心到。 另外,还要应付那些亲自登门,拜年走动的夫人太太们。 这些事,够她费神费心的,也不太顾得上来盯着姰暖。 于是,姰暖就被荣妈和三个稳婆每天守着,勒令在房里不许出去,理由是怕人太多,不小心冲撞了她。 姰暖知道,担心她沉重的身子被人冲撞是一回事。 不想让她在人前露面,也是一回事。 她临产在即,也不想在这时候生事,所以很听话地待在房间里。 于是,薛紫凝就成了她房里的常客。 她也很闲。 因为江丰不得力,没地位,也不掌权。 作为江丰的妻子,没有人会特意巴结交好薛紫凝。 薛紫凝也是为了避开江公馆那些好事的女客,才跑到三楼来陪姰暖,算是躲清静的。 不过两人相处了几日,彼此间还算和谐,也互生好感。 她比姰暖年长十几岁。 姰暖不能把她当杜韵仪一样排『姐姐』辈,感觉上,薛紫凝更像个长辈,尤其是跟她讲起生产经验与养育孩子的经验时。 「刚生出来也会闹,只会哭嘛,一天要哭很多次,不给奶妈妈带,会吵到你休养身子,你就会很累。」 姰暖当然知道,自己餵养孩子没那么轻松。 但她还是摇摇头,「我总要试试的,不然心里会空落落。」 薛紫凝理解初为母亲的这种纠结。 她笑了笑,盯着姰暖鼓鼓饱满的胸脯看,眼底笑意真切几分。 「那是可以试试,你这样子,是有资本,我那时却不行,很匮乏,没能力餵他。」 姰暖就往胸前看了两眼,抿唇缄默没说话。 薛紫凝很瘦,胸脯几乎是平的。 而她现在,有时候涨得会有点难受,尤其晚上江四爷使坏,她又疼又不舒服… 打住脑子里不堪的念头。 姰暖耳根儿通红,卷翘睫羽低垂,很快转移话题。 「今天初三吗?」 「嗯,我听母亲说,你临盆日子在初十前后?」 薛紫凝这次回来,就称唿大帅夫人『母亲』,这很亲近。 大帅夫人也没有表露过不悦,显然认可她喊『母亲』。 姰暖是有点羡慕的。 但救命之恩,也不是谁都能比的。 她长舒口气,抚着沉甸甸的肚子苦笑,「很紧张,每天睡不好,也很害怕。」 薛紫凝莞尔,「你哥哥是神医,母亲又准备的很精心,会平安顺产,放心吧。」 第124章 让他去浪荡犯傻,人蠢就要被愚弄,活该 两人正说着话,柏溪便带着杜韵仪进了门。 薛紫凝瞧见杜韵仪来,连忙起身,对着她浅笑点头,便找了个理由同姰暖告别。 杜韵仪目送她离开的背影,立在沙发前慢条斯理脱下大衣递给九儿。 九儿取走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姰暖靠在软枕上笑问,「表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我来给姑母姑父拜年啊~」杜韵仪柳眉轻挑着笑,轻捋旗袍优雅落座,先探手摸了摸姰暖圆滚滚的肚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顺便来看看你,算着你要生了,我给你找的奶妈妈怎么样,你见了吗?」 大帅夫人真的很依赖这个能干的侄女。 杜韵仪执掌杜家所有生意,她人脉很广,处事又通达稔练,仿佛无所不能。 于大帅夫人来说,用杜韵仪办事,比大帅用张副官还要好使。 所以接生稳婆是杜韵仪打听出来,大帅夫人派人去请来的。 连奶妈妈也是杜韵仪陪着大帅夫人亲自去挑的。 不过,姰暖摇摇头,「夫人和表姐一起选的,当然是好的,我见不见也不要紧的。」 杜韵仪就偏头笑着睨她,她甚至很荒唐,伸出手戳了下姰暖胸脯。 姰暖瞬间又囧又羞,双臂环住胸腹警惕而责怪的看她。 杜韵仪轻柔失笑,说,「我知道你想什么,姑母都跟我说了,你要自己餵养孩子。」 姰暖抿抿唇,抚着肚子垂下卷密睫羽,没说话。 杜韵仪似嘆了一声,轻声告诉她,「她最多让你每天餵一喂,也不会将孩子总留在你房间里,你信不信?」 姰暖瞳珠流转到眼尾处,晃着微弱清芒看她,「你这样说,肯定也知道大帅夫人想什么,是不是?」 「你不用想那么多,她不会跟你硬来的。」杜韵仪温柔笑着,拍了拍姰暖的手背,「姑母那个人,有时候会犯倔,但她本性柔软,做过最失仪态的事,也就是通骂大帅,甩脸子而已。」 「她厌恶大帅的妾和庶子多少年?可还是陪大帅风里雨里过来,也没做过什么龌龊手段去害人。」 「她还算喜欢你,就算动一些别扭心思,也绝不会对你使坏,你安心些,何况还有阿升护着。」 姰暖知道,杜韵仪什么都明白。 尤其明白四爷想娶她为妻,大帅和大帅夫人却只允许她做姨太太。 不能说杜韵仪是事不关己,所以看待问题很轻松。 但她这个人,就是很容易感染别人,说的话很容易令人听到心里去。 比如现在,姰暖看她温柔轻松的笑语安抚,便心里觉得,跟大帅夫人的矛盾真不是什么大事。 她忍不住问杜韵仪,「你说大帅夫人喜欢我,那她会让步,答应让我做四爷妻子吗?」 杜韵仪笑掩帕子,「只要阿升不松口,姑母会的。」 姰暖心安地笑了笑,「那我信表姐,你是最了解大帅夫人的人。」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江四爷进了屋,身后跟着项沖和季凉。 他进来就坐在姰暖身边,手臂搭在她腰后靠着的软枕上,眉眼印笑同杜韵仪说话。 「杜审发了电报,他一个人在那边呆的烦,嚷嚷着要跟项沖换,还惦记着他捧得那个小歌姬,分隔两地怕那女人不本分,爷看他是太寂寞,表姐跟陈老闆提提,送那小歌姬去洪城陪陪他。」 杜韵仪无奈好笑,「你不要『小歌姬』『小歌姬』的叫,好歹也是云宁城近两年最红的歌星,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季凉坐下,低笑插嘴,「叫箫宜人。」 江四爷扯唇敛目,淡声问姰暖,「简直好笑,别人的女人,爷为什么要记住名字?」 姰暖忍俊不禁,月眸笑弯。 杜韵仪就翻着白眼嗔他,浅嘆摇头,又对立在一旁的项沖说道。 「你快给他发电报吧,告诉她,歌舞厅最近生意很好,想见箫小姐的人太多,陈老闆不会捨得放人,他要真寂寞,就在那边再寻个相好解解馋,别惦记箫宜人了。」 项沖板正的脸色差点儿都没绷住,他握拳抵唇笑咳了一声。 「不能这么说,他在那歌姬身上砸挺多钱,这么说他指定要闹腾回来,按是按不住的,要说箫小姐始终惦记他,等着他。」 项沖说罢,眼里带笑向江四爷请示,「属下去派电报,顺便让箫小姐写封亲笔书信,让人给他送去,安抚一时是一时吧。」 反正他是不想回洪城,一个人待在那儿处理政务,多憋屈。 当初可是杜审主动请缨留在洪城,不跟四爷回云宁的。 现在再想换,可没那么容易了。 江四爷当然没异议,项沖就这么点头去了。 季凉摇摇头,对杜韵仪说,「你该点醒他,那女子本就是个花枝招展的交际花,你挣钱来也不是这么给他糟践的。」 杜韵仪端起桌上茶盏,拨了拨杯盖,柳眉轻挑不以为然,「我为什么要点醒他?我才不管。」 季凉失笑无奈,「你不管,他什么时候能定下来,他看女人的眼光真不好。」 杜审只喜欢妖艷风情的女人。 他自认为那类女子,是女子中的女子,极品女人。 但越是那样的女人,越是情场老手。 杜审捨得砸钱,自以为征服人家,得意而有成就感。 实则人家原本就卖笑卖身,只当做一桩交易罢了,甜言蜜语哄他是个冤大头。 但杜审那冤大头,却不晓得被一起闹的冤大头都不止他一个。 季凉觉得,他有时候真蠢的像是刚三岁。 杜韵仪好笑,「你还嫌弃他眼光不好,你不知道他也是这么嫌弃我的?那我有什么立场去劝他?」 季凉,「……」 杜审不待见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反正从来也不合,他不往心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他淡了脸,微微点头,「你说得对,你不要管他,让他去浪荡犯傻,人蠢就要被愚弄,他活该。」 姰暖再次忍俊不禁,捂着肚子笑到肩抖。 江四爷也被季凉这番奚落的话逗笑。 他搂住姰暖肩头,唇畔噙笑目色清懒说道: 「南线女子真不错,他一定该在那边多待段时间,总有一日能清醒过来。」 杜韵仪端着茶盏紧接着告诉他,「就让他一直在那边,最好永远别回来,他不在我不知道多舒坦。」 季凉,「嗯,都舒坦。」 尤其是他,不用每日面对杜审那大少爷的冷嘲热讽。 说笑了一会儿,荣妈进来传大帅夫人的话。 「夫人让表小姐留下来一起用午膳,让四爷也一起下楼,有客人需要四爷见。」 这意思,今日午膳,江四爷不能在房里陪姰暖了。 杜韵仪扭头问荣妈,「什么客人这么金贵,还要阿升亲自去招待,好大面子。」 荣妈握着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江四爷瑞凤眸微眯,便俯首在姰暖眉眼吻了吻,温声叮嘱她,「你乖乖用膳,爷下去看一眼,很快回来。」 姰暖柔顺颔首,「嗯,四爷去吧。」 江四爷和杜韵仪一起下楼,季凉便也跟着离开。 屋里只剩姰暖自己,还有柏溪和九儿。 她同柏溪对视一眼,「你帮我去传膳吧,看看大帅夫人留了什么人用膳。」 「是,夫人。」 第125章 不要亲我,我很早就说过不喜欢的 柏溪很快返回来,只是板着脸,皱着眉。 九儿从她手里接过托盘,将午膳一一摆好。 姰暖看了她两眼,没等到她说话,只能主动问她,「怎么样?是什么客人?」 柏溪表情复杂,不太想说的样子。 她看姰暖的肚子,又不想撒谎,于是依然照实说。 「旁人都走了,大帅只留了云宁辅城军军长傅闻戬,他的府邸在云宁城西城,夫人还派车去接傅军长母亲和妹妹来,属下上来时,车子刚到。」 姰暖浓密眼睫轻眨,联繫柏溪冷木不悦的情绪,大约猜到了什么。 她心里有点钻钻麻麻的不适,像凭空生长出一根针,刺到她心窝里的软肉。 明明不过一刻钟前,江四爷和杜韵仪都还坐在她这里说笑。 甚至杜韵仪还告诉她,大帅夫人会接受她做四爷的妻子。 可现在,大帅夫人正在楼下,撮合江四爷和别的女子。 姰暖肚皮发紧,唿吸不畅。 她喉间轻咽,张开嘴舒出口气,想让脸上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僵硬不自然的。 但她很牵强,垂着眼通身瀰漫出安静的委屈和泪意。 柏溪和九儿都看在眼里,有些心疼着急。 九儿蹲下身,小声安慰她,「夫人别多想,大帅夫人兴许并没有那个意思…这傅军长不过年轻有为,大帅很器重他,他带云宁城辅城军,是江系军护卫云宁城的龙虎兵马,很厉害,所以大帅会对傅家人才好一些。」 柏溪不会安慰人,但她还是跟着憋出一句,「是,兴许是属下想多了,四爷只在意夫人,何况夫人快生产了,大帅夫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 姰暖唇畔牵出苦涩浅弧,「是啊,我都快生产了,等这几天又何妨呢?」 可偏偏今天要请傅家人在帅府留膳,还点名要江四爷亲自作陪。 柏溪噤声抿唇,说不下去。 连她都不相信大帅夫人不是那个意思,怎么能劝姰暖自欺欺人? 九儿一脸担忧,「夫人…,您先用膳吧?」 姰暖长吸口气,浅浅弯唇点了点头,捡起箸子开始用膳。 她黛眉月眸低敛着,看不出眼底情绪,只语声清柔问九儿。 「再说说那个傅军长吧,他这么厉害,我没听说过。」 以前在私馆,姰暖只听林妈说起过云宁城西城东城,都布防了辅成军,是江系军的精英支队,大帅亲自管的。 这么看来,傅家跟苏家一样,也是江大帅的心腹。 九儿不想让她多想,但又不能不说,只挑挑拣拣说了一些。 「傅军长三十岁,在军中升得很快,是最年轻的军长,原先跟大爷做事的,后来被大帅器重,人很冷漠刻板,跟军政府的人都不常走动,也从没去过四爷的私馆,奴婢只知道这些。」 姰暖嗯了一声,又问,「那位傅小姐呢?」 九儿卡住,「奴…奴婢不清楚。」 姰暖箸子顿住,掀起眼睫看向她,浅笑说,「我只是问问,你知道什么说什么就是,不要让我费事去打听。」 九儿揪着手,眼里布满为难和担忧,「夫人…」 姰暖心下嘆了口气,「你说吧,我不想亲自去问四爷。」 九儿一听,嘴唇嚅动,眼睛看向柏溪。 柏溪皱了皱眉,「有什么不能说?属下知道,傅家的小姐先前送出国,今年入秋才回来,比傅军长小几岁,因为回来的时间不长,跟云宁城的夫人小姐走动不多,所以知道她消息的人还真不多。」 她看着姰暖说,「夫人要想了解,属下会去查。」 姰暖缄默几秒,没再说什么。 她胃口不好,撂下箸子,「撤下去吧,我回房歇一会儿,一点多请稳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九儿连忙上前扶她,语气小心翼翼,「夫人不等午歇醒后…」 「不了,我睡不着。」 回到房间,姰暖也没睡,只坐在床边看着窗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思绪雾蒙蒙的,静静坐到了一点多钟。 九儿去请了稳婆过来。 两个稳婆摸了她的肚子和胎位,又一起搀扶着她,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时不时还蹲一会儿。 姰暖说屋里憋得慌,几人便到走廊里熘达。 她背上微微发汗,肚皮又有点紧,想起来先前在屋里也这样,就跟稳婆说了。 一个稳婆喜道,「那是快要发作了,应该就这两三天,您还是多走动着,会快一些。」 姰暖浅浅弯唇,「那我心里有准备了,就是为什么,肚皮皱紧,我就有点喘不上气。」 另一个就说,「小姐怀得向上,吃不下和偶尔喘不过气,是正常的,不要怕,我们都看着,一切都好。」 姰暖点点头,抚着肚子轻嘆,眉眼柔和。 「快点发作吧,给我个痛快,这样我都好几天没睡踏实,四爷也跟着提心弔胆。」 嘴巧的稳婆笑,「四爷心疼小姐,小少爷也会心疼小姐,一定很听话就出来。」 姰暖笑了笑,走到楼梯口,听见下头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她面上笑意微敛,一手扶着腰轻声道,「回房吧,我发汗了,累。」 「唉。」 两个稳婆连忙扶她回去。 江四爷进了屋,径直推开里屋房门,却只见到柏溪坐在沙发上。 他解开军装领扣,「夫人呢?」 柏溪见他进来便站起身,「夫人发了汗,在沐浴。」 江四爷就蹙眉扫她一眼,「你让她一个人沐浴?」 不等柏溪说话,他便大步走向盥洗室,推门却发现门反锁着,只能曲指叩门,「暖暖?洗好吗?」 姰暖正自己穿睡裙,听见他略低沉的语声,抿抿唇回了句。 「等等。」 江四爷暗松口气,一手撑在胯骨侧,耐心叮嘱她,「你走慢点开门,爷等着。」 柏溪见状,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江四爷立在盥洗室外,解了腰间皮带,褪下军装,盥洗室的门便自内打开。 姰暖穿着宽敞的天丝白齐膝睡裙,一头乌黑长髮高盘在脑后,两缕微曲凌乱贴在她雪白的颈项侧,面颊和耳廓都被温水蕴得微红,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似水汽熏蒸过般明润。 江四爷只看她一眼,整个人都温柔下来,伸手扶揽住她,「你不要一个人沐浴,爷白伺候你这么些天,你自己不长心?」 姰暖由他扶着,却弯了弯唇,没说话。 江四爷又看她一眼,将人扶坐在床边坐好,这才将搭在臂弯里的军装和皮带搭在床帏罗马柱上,又立在姰暖腿边脱白衬衣,踢了军靴。 他嘴里还骂,「柏溪是木头,你说一她做一,你自己要知道安排妥帖,她万一想不到,你出了差错,爷要人拿命抵,你能护住她?」 说得很严重的样子。 她不过是自己沐了个浴而已。 姰暖不说话,掀起眼睫静静看他。 江四爷很快脱得只剩一条亵裤,对上她粉面桃腮的莲瓣脸,忍不住笑着,握住她纤细颈子,俯身凑过来想亲她。 姰暖却眼疾手快地抬手捂住他嘴,还微微偏过脸。 「四爷喝酒,不要亲我,我不喜欢。」 江四爷维持着一手握在她颈侧,微微低身的姿势。 默了两秒,他偏头避开姰暖捂在他唇上的手,仔细看了她两眼,清声漫语带着淡淡的笑。 「为什么不高兴?」 「没不高兴,你饮酒,我很早就说过不喜欢的。」 「只因为酒气?小骗子。」 第126章 小孕妇情绪来得这样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姰暖也不争辩。 她轻轻侧目看着他,樱红唇瓣浅浅抿着,缓声细语问:「那我是因为什么?四爷告诉我呀。」 江四爷就彻底明白过来。 他无奈笑嘆,在姰暖身边坐下,伸手将人搂住,不顾她的推搡抵抗,将脸埋进她香嫩的肩窝里,浅啄轻吻。 「傅闻戬从不往人堆里扎,也不与人交际,能跟他吃顿饭不容易,爷不会拒绝,除此之外没别的事,别误会爷,也不要胡思乱想。」 姰暖精緻的下颌微微绷紧,语气低轻平淡。 「别人想跟四爷一起吃饭喝酒,也很不容易,但傅小姐就很轻易能做到,有出身有背景可真好。」 她性子很柔顺,很少这样阴阳怪气。 江四爷觉得新鲜,也因为她吃醋而感到好笑和喜欢。 他搂得更紧,还亲她娇巧秀气的耳朵,音腔温醇柔和。 「爷没跟她吃饭,都没看她一眼,你这醋吃的亏,好没道理,爷心里冤枉。」 他捉住姰暖的柔若无骨的素手,按在自己白皙结实的胸口,「你揉揉,不然爷难受。」 姰暖心里气笑,但脸上依然绷着,她用力抽出手,偏过脸去不理人。 江四爷笑声低闷,捏住她小下巴迫使她转回脸来,还没说话,就被姰暖蹙着眉叱了一句。 「你太臭了!你不要抱我,离远一些!」 江四爷噎了一下,也有点气笑,「真的生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姰暖抿住唇,清黑的瞳珠盯着他,「我不生气,我替四爷高兴。」 江四爷磨牙,捏她软嫩的腮肉,「别说反话,你生气,爷只会不高兴。」 姰暖扯了扯唇,「是,我不能让四爷不高兴,所以我不敢生气。」 「暖暖…」江四爷嘆气。 姰暖眼眶酸热,「我不敢生大帅夫人的气,也不该生四爷的气,我气我自己没出息,行吗?」 她有点哽咽,是委屈极了的样子。 泪珠子一下就掉下来,砸到江四爷手背上,给他砸蒙了。 小孕妇情绪来得这样快,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姰暖到他身边后,这是第一次恼成这样,还气到哭。 江四爷指节微僵,想说什么哄哄她,他指腹擦过姰暖眼尾湿意,「暖暖,你别哭…」 姰暖双手护着肚子,淌到下巴的泪珠滴到睡裙上,晕开一片湿迹,她哽咽着细声细气,并没有什么脾气,只是委屈满溢。 「我这些日就要生了,不过几日而已,就算再如何,不等我出了月子,哪怕等上这几日…也不为过的…」 江四爷心尖儿上像被人攥住,闷疼不适的厉害。 他小心将人拥住,低声下气哄着,「你想多了,母亲不是早有预谋,她是今日才见那女子,看她有些像你,一时生起的念头,爷说她,爷去说她好不好?」 姰暖轻吸鼻翼,掀起湿濡的眼帘,隔着泪雾打量他。 「什么叫一时生起的念头?什么叫像我?所以不管是谁,只要不是我,大帅夫人觉得都好,是不是?」 「不是!暖暖,她,她只是一时起念,爷没那心思,她自然也会消念…」江四爷没这么哄过人,他心里浮躁,不知道怎么解释好。 姰暖也不太想听他解释。 她撇开眼,泪意之下的落寞和失望掩不住。 「四爷不用解释,大帅夫人想什么,四爷同我都清楚明白,您既然不愿意,却还留下一起吃饭,您就算冲着傅军长的面子,我应该懂事的说儿女私情不及权势重要,也不应该小心眼儿使性子,坏您的事…」 江四爷眉眼微沉,「你别这么跟爷说话!」 姰暖泪意更盛,侧面冷漠,「我不该这么跟您说话,我不懂事的。」 江四爷修眉紧蹙,嗓音沉哑,「爷不是这个意思…」 姰暖抬手掩面,瓮声瓮气的话柔软无力。 「您真的出去,我受不了这酒气,想静一静,我们不要争执,给我点时间想开。」 江四爷僵坐着,静静看着她掩面垂泪的侧脸许久。 他眼里幽沉的恼怒渐渐沉淀下去,只剩暗晦莫测的无奈。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走,但是姰暖不想瞧见他。 他看着她无声哭,心里愧疚厉害,再开口时,嗓音很哑,「爷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答应你,以后不论什么原因,绝不再这样做。」 姰暖一直是通情达理的,她从未这样让他难受过,甚至都不想听他解释。 她是真的伤心。 江四爷想让她冷静下来。 于是默默将军裤穿好,又套上白衬衫,自床边站起身,语声温和,「你别再哭,你不喜欢,爷到隔壁去沐浴,一定将酒气洗干净再回来,你先躺下歇息,睡一觉,好不好?」 姰暖螓首微微垂着,不看他,也不说话。 江四爷感到心疼又无奈,他抬手搭上姰暖发顶轻轻揉了揉,「母亲那儿,爷一定会去说,以后她再不会做这样的事,暖暖听话,别让爷担心。」 江四爷觉得,姰暖即便是有女孩子的脾气和性子,哪怕她偶尔任性,但依然是最软和乖巧的人。 姰暖没应声,但她掀了薄被,在床上躺下。 江四爷薄唇浅勾,亲自替她掩了掩被角,指腹轻拭她眼尾泪痕,俯身想亲她。 姰暖要躲,他才中途停住。 顿了顿,微微抬起身,满眼纵容,「好,爷不熏着你,一会儿回来再让爷亲,不准再躲,嗯?」 姰暖扯着被角翻过身去。 江四爷哑然失笑,又搂了搂她,「好了,别气了,睡吧。」 他搂了一会儿,怀里的人没了动静,没睡着,却依然阖着眼。 江四爷心里嘆了口气,只得缓缓松开她,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带上里屋房门,抬眼瞧见柏溪和九儿杵在外室间,没有瞬间冷沉。 想呵斥她们,以后不准什么事都说给姰暖听。 可也知道,她们对姰暖忠诚,并没有错。 江四爷心里气堵,沉着脸大步离开,「守好夫人,有事立刻来禀。」 九儿吓得缩脖子垂头。 柏溪低头应是。 走出房门,江四爷将敞开的衬衫衣扣系好,没去隔壁房间洗漱,反倒先去了西侧走廊,叩响大帅夫人的门。 房门很快打开。 荣妈瞧见江四爷衣衫不整,眉目冷峻阴沉着脸的模样,一时心惊,忙小声说: 「四爷,夫人正要午睡,大帅在房里歇息…」 江四爷推开房门进去,「爷说两句就走。」 他长身玉立,站在外室间唤大帅夫人。 里屋房门打开,大帅夫人繫着睡袍系带,不悦地瞪他,「你做什么?跑我这里耍酒疯?信不信我让你父亲打断你腿?」 第127章 姰小姐要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大帅夫人也没好气。 傅闻戬年轻有为,很少登门。 江丰不成事后,傅闻戬虽然得了江大帅重用,却并不跟江家其他男人接触。 大帅夫人是想替江四爷拉拢他,才让大帅留他用午膳。 也是为了表示诚意,才打听他家里人,还热情派人去接傅家母女一起过来。 她见到傅家小姐,温温柔柔白净娇丽,像姰暖那样的水乡女子。 知道儿子喜欢这样的女子,所以一时欢喜,兴沖沖想试探儿子。 傅闻戬的亲妹妹,做儿子正妻,也很合适。 结果江四爷一整顿饭下来,都冷着脸不搭她话,给她很没脸,让面对她热情喜爱的傅家母女都很尴尬。 她正跟江大帅抱怨儿子不解风情。 江四爷就跑到她房里来,还满身寒气像是要兴师问罪。 她不过是要他一起吃顿饭,还是因为傅军长在。 从头到尾她不过是对傅家母女热情好客,半个字没透漏想要傅家小姐做媳妇儿的意思。 这臭小子凭什么找她兴师问罪?! 江大帅还在屋里没出来。 江四爷也不忌讳,冷着脸直言,「我话说那么明白,母亲还瞎折腾,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做,再有下次我会翻脸。」 大帅夫人没好气,「哪种事不要做?帮你同军中高官牵线吗?」 江四爷皱眉,语气微沉,「母亲知道儿子说的什么。」 「我不知道!」大帅夫人双臂环抱,满脸严肃瞪着他,「我没按着你头强迫你去娶,你见一见能怎么样?你就笃定你遇不到喜欢的?」 「我跟暖暖有孩子…」江四爷心口那股气郁,堵得他深深唿吸,「我只娶她,不见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母亲可听明白?」 大帅夫人眼睛瞠圆。 好嘛,她就说他气焰这么高。 合着是传到了姰暖耳朵里。 看着儿子衣冠不整黑沉着脸的模样,大帅夫人更来气。 「多大一点子事情!你瞧不上就瞧不上,回头再同我讲就是,你被人撵出来,犯得着跑到我这里来撒火?你怎么那么出息!」 江四爷噎的胸口疼,「……」 母子俩有点争吵。 屋里的江大帅慢吞吞走出来,先看了眼大帅夫人,走到她身后,吹鬍子瞪眼训斥江四爷。 「你母亲是好心,你别不识好歹,人家傅军长还未必看得中你做妹夫,滚回去,别在这儿碍眼!」 江升养女人,娶妻前生子,已经传得人尽皆知。 江大帅觉得儿子丢脸成这样,根本没资格挑剔名门淑女。 他还有脸在这里气势沖沖地嚷嚷,不喜欢人家傅小姐。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江四爷被父亲嫌弃,脸色更不好看。 他淡淡看了眼神情不悦的大帅夫人,「总之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下不为例。」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长腿阔步离开了房间。 大帅夫人气得跺脚,指着他背影咬牙切齿想骂两句,被江大帅压下手臂,搂着肩往屋里带。 「别跟这混帐东西一般见识,气坏身子不值当…」 他好容易的机会进大帅夫人房间,不想将心思浪费在自己混帐儿子身上。 里屋房门被带上,隐约听见屋里大帅夫人不满的叱骂声,还有江大帅温声和气低哄安慰的说话声。 杵在外间的荣妈默默带上外室的门,暗自擦了把冷汗。 江四爷心情不愉,他进了卧房隔壁的屋里沐浴。 此时睡在两人卧房里屋的姰暖,正扶着肚子,蹙眉轻嘶,冒了一头的汗。 她先前撵江四爷走,不止是让他知道自己非常不高兴,还因为肚子的确有点不舒服。 只是江四爷出去后,腹中不适就慢慢缓解。 她以为自己方才演得情绪上头,所以才腹中不适。 这会儿还没等睡着,肚子又开始疼起来,肚皮紧缩,还喘息困难。 这么一会儿忍过去,姰暖想起稳婆先前给她灌输的那些经验,顿时有点心慌。 她心跳如雷,捧着肚子坐起身,大声喊柏溪。 柏溪很快推门进来,「夫人?」 她看清姰暖脸白蹙眉,满头是汗的模样,瞬间眼皮一跳,心提起来,快步走过去。 「夫人怎么样?哪里不适?」 姰暖肚子难受,一手握住她,红着眼眶想哭,却强壮镇定,「快找我哥哥来,也找稳婆,快去!」 门口的九儿已经掩着嘴心惊肉跳,忙不迭就点头,转身跑出了房间。 这时候下午快四点钟,家里所有主子都在午歇。 走廊里舖了地毯,九儿跑出去也没闹出多大动静。 柏溪很不安,紧张地扶着姰暖靠坐好,眉心皱成疙瘩。 「夫人怎么样?属下要喊人,四爷在隔壁,大帅夫人一定也能听见…」 屋里只她守着姰暖,她不敢离开,只能大声喊人。 「先别慌。」姰暖缓过一阵不适,轻轻摇头,「就算要生,稳婆说不会那么快,等我哥哥和稳婆来,确定了再喊人。」 她刚跟江四爷『生过气』。 这孩子就要发作,可真是很贴心,有点心疼她。 这样江四爷一定觉得她是因为动气才发作,这一闹就显得问题更严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他该懊悔,还可能自责。 让他更心疼自己,这也不是坏事。 姰暖能沉住气,柏溪恍惚也就没那么慌张不安。 又过了片刻,姰恪跟宋大夫先匆匆赶到。 姰暖正在发作,那髮丝微凌满脸苍白的样子,显然就是要生了。 姰恪抖着手给她把脉。 宋大夫看了一眼,一手拎着袍摆,转身就快步走出去。 他要去通知大帅和大帅夫人! 宋大夫几乎一路小跑,敲响大帅夫人的房门。 荣妈打开一条缝隙,瞧见他满脸严肃还愣了一下,「宋大夫,怎么…」 「快去禀给夫人,说姰小姐发作了,这就要生!」 荣妈大惊失色,也顾不得屋里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在做什么,慌里慌张就跑过去拍门。 「大帅,夫人!姰小姐要生了!」 「什么?!」大帅夫人一声惊叫。 江大帅猝不及防吓得一抖,「……」 大帅夫人顾不得瞧他一脸复杂微妙的神情,伸手就将人推开,胡乱拢着睡袍爬下床,鞋子都慌得踩不上。 见江大帅还愣在床上,她顿时扭头骂人,「你愣什么!你没听见荣妈的话?!还不快起来!」 江大帅面色几番变幻。 最后所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被即将要抱孙子的喜悦冲散。 身形利落地翻身下床,飞快往身上套衣裳。 见自家夫人慌里慌张,披头散髮就要冲出去,他连忙语速极快提醒她,「别慌!这要生很久,一会儿人多,夫人换身衣裳再去!」 可不能让她这么裹着睡袍就跑去儿子房间。 事后冷静下来,还不得把气全撒在他身上? 江大帅被大帅夫人压着几十年,这点危机感还是很警惕的。 大帅夫人已经一手拉开门。 听言脚步僵了一下,瞬间也回过神来,连忙又跑去衣柜前翻衣裳换。 第128章 爷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不哭 这边大帅老夫妻俩有点乱套。 那边姰暖的房间里,姰恪收了把脉的手,放下心,却沉了脸。 他问柏溪,「你们四爷呢?这时候为什么不在?还不去找!」 这会儿有他守着姰暖,柏溪忙点头疾步离开,去隔壁房间拍门。 屋里只剩兄妹俩,姰暖握住姰恪的手,满眼泪意。 「哥哥,我跟四爷置气,孩子是不是因为我置气才发作?我害怕…」 姰恪先是愣了一下,又连忙握住她手,温声安抚,「别怕,他就是要出生,胎相没什么不好,暖暖你坚强点,不要多想,好好将他生下来最要紧。」 听到他说胎相没问题,姰暖安下心来。 她噙着泪点头,「我不多想,我一定让他平安。」 腹中一阵疼痛。 姰暖说不出话,只闭上眼轻轻吸气。 正这时,九儿带着三个稳婆着急忙慌跑进屋。 与此同时,隔壁卧房的门『哐当』一声摔开。 「你说什么?怎么…」 江四爷冷峻眉眼神色紧绷,一头黑髮还在滴水,白衬衫敞着,却已经湿了打扮,下身修长着军裤,赤脚踩在地板上。 柏溪不等再开口,眼前就是一晃。 江四爷已经长腿阔步往自己卧房奔去。 他似乎全然忘记自己此刻什么形象,健步如飞奔进里屋,就冲到床边扒开了挡路的稳婆。 「暖暖!」 看清姰暖煞白的脸色,痛苦紧蹙的黛眉,江四爷胸腔里的心快被一只无形的手攥裂开。 他一把握住姰暖紧紧攥着薄被的手,慌张的语声微颤,「怎么样?很疼?」又扭头看向姰恪,「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 他从房里离开,只不过半个钟的功夫。 姰暖就白着脸痛苦成这个样子… 姰恪没眼看他,上前一把扣住他臂弯,要将人拖走,「你能不能别捣乱?让稳婆守着她,你看看你什么样子!」 江四爷神色恍惚,眼睛盯着床上皱眉痛唿的姰暖,被姰恪拽着却不肯走。 他怒吼稳婆,「她到底怎么样?!为什么那么疼!你们做点什么!做什么干杵着!」 一个个都在这儿干杵着。 为什么不去帮她! 三个稳婆被他吼得一脸惊慌无措。 姰恪忍无可忍,使了大力将人拖走,「你别捣乱!生孩子谁不疼?你在这儿乱发脾气有什么益处,你又替不了她!」 江四爷胸膛剧烈起伏,被他拽到一旁,眼睛还直直盯着姰暖。 姰恪看他魂不附体的焦灼模样,心里才稍稍痛快了一些。 他磨磨牙,一把扯住江四爷敞开的衬衫衣襟,用力合在一起,推着他往外走。 「女人生孩子,你老实出去等,现在知道着急,早做了些什么!」 江四爷被推得倒退出门,一步一踉跄,「暖暖…」 姰暖正在稳婆的低声安慰下,缓过这一阵疼痛。 泪眼朦胧地睁开眼,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江四爷对上视线。 她忍了好半天,终于碎声哭了,「四爷,我害怕~」 江四爷脑子里嗡鸣,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姰恪,两步冲过去抱她,捧着她汗湿苍白的小脸儿胡乱吻了吻。 「不怕,暖暖不怕…」 姰暖无助哽咽着,紧紧拽住他衬衫,「我疼,真的好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爷知道,爷知道…」 这么娇嫩的身子,当然受不了疼。 江四爷眼底发热,搂着她满心焦灼不安,大手在她背上摸搓轻抚,哑声哄她,「暖暖坚强一些,你做母亲了,爷守着你,一定没事的,别怕。」 他没法说『不疼』『不会很疼』的话。 姰暖却抱着他小声哭,「我再也不跟四爷生气,我要不生气,不会这样,都怪我…」 江四爷喉咙干哑灼疼,「怪爷!不怪暖暖,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爷再也不惹你生气,暖暖不哭。」 「啊,啊疼…」 「暖暖!」 两个人抱在一起。 姰暖一喊,江四爷就乱。 三个稳婆守在一旁,想让江四爷出去,又不敢上前撵人。 真是经歷了小半辈子的妇人生产,早就身经百鍊心如止水,都被这对年轻父母给整的也有点慌神。 姰恪杵在门口,头疼扶额,有气无力地劝道: 「你能不能先出去?你在这儿守着,暖暖只会哭更厉害,你出去等行不行?!」 江四爷充耳不闻。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正这时匆匆赶过来。 瞧见屋里这样子,江大帅也没眼看,黑着脸吼一旁的张副官和项沖,「还不进去把他拉出来?!」 张副官和项沖对视一眼,纷纷迟疑。 里头可是产房,他们进去,不合适… 大帅夫人可不管那么多。 她大步走进去,一把扯住儿子衣领,没好气地呵斥,「你这样拖延下去,暖暖到明天都生不下孩子来,你到底想不想要她母子平安?!还不跟我出来!」 江四爷心口颤了颤。 姰暖还疼得浑身发抖,他不走。 最终是陪着姰暖疼过这一阵,在大帅夫人的训斥和姰暖的推搪下,魂不守舍地退出了里屋。 他一出来,姰恪立即一把将门带上,彻底阻断所有人围观。 江四爷还衬衫敞怀,赤着脚僵立在原地。 大帅夫人恨铁不成钢,吩咐项冲去取鞋来。 项沖还没动,柏溪已经自隔壁卧房,将江四爷先前的鞋袜拿过来。 一刻钟后,江四爷总算衣冠齐整,坐在了外间沙发上。 二姨太和三姨太母子也得了消息上楼来。 大夫人薛紫凝和江婉菲先后赶到。 唯有腿脚不便的江丰并未上楼。 房里时不时传出轻微的动静,姰暖的哭声低弱到听不见。 天彻底暗下来,屋里还依然没个消息,也没有生时闹腾的动静。 江大帅稳稳坐在沙发上等着,大帅夫人也来回在屋子里踱步。 两人都不走,其他人也都默默陪着。 唯有二姨太坐累了,打了个哈欠,懒懒站起身,悄然斜了立在窗边抽菸的江四爷一眼。 「大帅,这一时半会儿怕也生不出来,也该用膳了吧?咱们在这儿干坐着也无济于事。」 江大帅指尖夹着雪茄,没搭理她。 大帅夫人回身恼瞪她,「你要饿了就自己去,谁绑着你腿,还是堵了你嘴?!」 二姨太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儿,半点儿面子没给,抬脚就走了。 大帅夫人脸色不好,三姨太也不敢说话,沖薛紫凝递眼色。 薛紫凝默了默,便起身说,「我去让厨房送些饭菜上来,父亲母亲不放心,就在这屋里简单用一些,万一还要等几个钟,别饿坏了身子。」 大帅夫人眉心未能舒展,看了她一眼,鼻息间舒出口气。 「你去吧。」又说三姨太和江川,「你们下去用膳,不用上来了,都在这里等着也没用。」 几人一离开,屋里很快清静些。 江四爷立在窗边,面对着外头寒雾蒙蒙的夜色,脚下已经扔了一地的菸蒂。 指尖的烟都已经烧到了手,他才勐地回过神来,随手捻在窗台上捻灭,回身看向坐在沙发一角的姰恪,眉心紧皱哑声问他。 「怎么这么久,为什么还没动静?听不到暖暖声音…」 都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 明明先前她哭着喊疼… 姰恪还没开口。 大帅夫人先白了他一眼,「还没到用力生的时候,当然没那么大动静!现在哭闹着喊,生的时候还怎么有力气?!」 江大帅也说,「女人生孩子都很久,头胎更难,等着吧。」 今晚能生出来都不错。 江四爷抿着唇没再说,走到房门前侧耳听屋里动静。 第129章 她为他吃这样的苦,她流那么多血。 屋内安静得有些压抑。 姰暖每一次发作都比上一次要厉害。 但她强忍着不喊出声,强忍着捱过去。 她积攒力气,想用到生的时候。 先前当着江四爷哭,是哭到点子上。 现在当着稳婆和柏溪九儿,她没必要拿娇作态。 三个稳婆和柏溪九儿,都有些被她的坚韧和隐忍所震撼。 产妇自己很镇定,她们便有条不紊准备着,看起来倒是比屋外等着的人都踏实。 很快,凌晨两点的钟声敲响。 姰暖身上睡裙已经湿透,髮丝也凌乱贴在面颊脖颈上,样子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痛楚排山倒海般席捲,她实在太痛,终于咬不住唇,痛苦到面目扭曲,哭出声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九儿吓得跟着掉眼泪,手足无措替她擦汗,「夫人…」 柏溪虽然比姰暖大上几岁,却也从未经歷过这场面,这会儿吓得手也跟着抖。 她握着姰暖一只手催促稳婆。 「还要多久,这都几个钟过去,想想办法,快一点呀!」 稳婆跪在床尾,观察着姰暖的反应,又连忙低头查看她身下,探手摸了摸。 姰暖痛得哭叫一声。 这声动静,吓得屋外所有人跟着心惊。 江四爷斜靠在房门外,手夹不住烟,唇瓣也跟着颤抖了一瞬。 跪在床尾的稳婆略显惊喜,「开了开了,摸到头,夫人可以用力,越痛越用力!」 另一个稳婆接话,「夫人听指挥,我说用力您便用力。」 三个稳婆将床围住。 柏溪被挤到一旁。 九儿则攥着手里湿透的帕子,跑到门边急声通禀。 「夫人要生了!」 外室间,所有人都听见。 江四爷立时站直了,幽黑瑞凤眸直直盯着里屋房门,眼睛恨不能穿透门板。 大帅夫人也紧张起来,紧紧攥着手里帕子,不安地在屋里踱步。 姰恪跟着站起身,眉心紧蹙,「我出去催催参汤…」 屋里痛楚的痛叫声盖过他的话。 姰恪手跟着一抖,脸色也开始发白。 薛紫凝正这时候,亲自端了盅备好的参汤进屋。 听到姰暖的痛唿叫声,她快步走上前,与大帅夫人说,「母亲,参汤我送进去吧,暖暖一会儿会用得到。」 大帅夫人慌神点头,过去扒拉开僵立在门口的江四爷,拍门喊话。 「开门!参汤端进去!」 九儿很快打开门,要接参汤,薛紫凝却摇摇头,亲自端着托盘挤进了屋。 江四爷一手抵住门,自门缝间看到姰暖大汗淋漓髮丝凌乱的痛楚模样。 她很痛苦,头髮湿透,脸上泪水汗水分辨不清。 他心窝里像扎了把刀在钻,眼白处频出血丝。 「暖暖!」 姰暖听到他声音,泪流得越发急,视线都看不清。 她撕心裂肺,又哭得像个孩子,哭声令人心碎焦灼。 江四爷抵开门要进去,被大帅夫人眼疾手快用身体抵住。 「你做什么?别添乱!」 九儿连忙将房门推上。 『咣当』一声后,紧接着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喊声。 江四爷被大帅夫人推到一旁,手都在发抖。 他知道女子生孩子是进鬼门关,但远不及亲眼所见的惊骇。 姰暖一直乖软懂事,从未这样失态痛哭过。 她像从水里捞出来,又像在经歷十八班酷刑,裙裾上都是血,哭的悽惨刺耳。 她十七岁… 江四爷有些神志恍惚,胸膛起伏不稳,唇色也尽褪。 大帅夫人想骂他,但看他魂不附体似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硬邦邦安慰了一句。 「你别乱,稳婆都有经验,她再生嫩,听稳婆的,都不会出错。」 江四爷眼神恍惚看了她一眼,抬手捂住酸胀的眉眼,指尖冰冷微颤。 「母亲,她流很多血,暖暖很怕疼…」 他嗓音哑的厉害,话说的艰涩。 混沌的脑子里,回想起初见姰暖时白净素美的样子,她如雨后清莲,惊慌失措中稚气难掩。 她惊惧嘶喊无助乞求。 那时候他充耳不闻,逞凶逞欲,然后让她怀了这孩子。 他害她变成今日这样。 「我害得她…」 那么乖得女孩子,温软乖顺,善解人意,为了孩子才屈膝卑微留在他身边,爱他的孩子,才想跟着他过日子。 她说话都柔声细语从不重气,娇嫩的掐一把都要青紫两天。 她为他吃这样的苦,她流那么多血。 大帅夫人嘴里酸苦,满眼复杂,「生孩子都要流血,不然怎么说,孩子是母亲身上割下来的肉?」 她看出儿子浑身紧绷的气息,肩背却在微不可查地发颤。 于是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阿升,你别太担心,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我先前还惹恼了她,还不耐烦地训斥过她。」江四爷有些神乱不宁,拿下盖在眼帘上的手,微挑的眼尾弧度氤氲着湿意,语气沉哑。 「母亲,我要娶她的,我真心会娶她,您明白吗?」 他焦灼,不安,自责,懊悔,更心疼。 也没在意大帅夫人会怎么回答,只转脸看向房门的方向。 姰暖每一声痛楚的哭喊,隔着门板,都像有人往他心窝里射入暗箭,一次又一次重创他。 他那么喜欢的女孩子,他想呵护疼爱的。 他不要她生孩子… 日后再也不要她生孩子。 「阿升…」 大帅夫人蹙着眉想说什么,看着儿子清冷的侧颊,又将话咽回去。 这会儿不是说其他事情的合适时机。 姰暖在里头遭罪,她说不出没人情味儿的话。 大帅夫人转头走到一旁,双手合十念起『菩萨保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屋里的哭叫声逐渐沙哑细弱,像是姰暖已经筋疲力尽。 江四爷双目猩红,下巴上的清茬都冒了出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煎熬憔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到凌晨三点多钟,楼下的三姨太和江川也被这动静闹得睡不下,干脆也重新来了这屋里等着。 姰恪开始焦虑不安。 他走到江四爷身边,语声低促,「这不对,孩子若顺产,早该出来了,胎位是不是不对?」 江四爷深黑瞳仁幽邃而冷木,嗓音干哑,「你什么意思?」 姰恪扫他一眼,也不指望他了,直接上前拍门。 「开门!柏溪!九儿!」 房门很快打开,是薛紫凝挤着门缝走出来,神色有点凝重。 对上几双眼睛盯视,薛紫凝蹙着眉说道。 「稳婆说她骨架子细窄,孩子头大,先前生不下来,在肚子里转了身,稳婆正在转胎位,不过问题不大。」 几人齐齐变色。 江四爷瞳孔微缩,声音发紧,「问题不大?」 胎位不正,会死人! 他这点常识还知道。 薛紫凝眼神复杂看着他,唇瓣嚅喏,「孩子能转过来,不行要剪开,稳婆保证会没问题…」 「剪开什么?」 「剪下身皮肉…」 江四爷一把挡开她,提脚踹门沖了进去。 「阿升!」 第130章 那孩子像阿升,也像姰暖。 大帅夫人的惊唿,江四爷充耳不闻。 他冲进房里,看到满床的血迹,和汗水淋漓苍白憔悴躺在血泊里的人。 「暖暖…」 他奔到床边,小心翼翼扶抱起姰暖。 稳婆正在为她转胎位,姰暖手边的被褥都被她撕扯着碎裂开,唇上咬着巾帕,额角青筋绷的凸起。 她湿濡的眼睫在颤抖,视线迷离涣散,根本不知道江四爷抱着她。 江四爷眼底酸涩隐隐发热,紧紧搂着她肩,替她蹭掉眼尾颊侧的水渍,在她耳边一声声喑哑低唤。 「暖暖撑住,暖暖不怕,日后我们再也不生,再也不生了。」 姰暖鼻翼轻煽着,泪目朦胧缓缓抬起头,似是才发现他在身边。 她泪水四溢,咬着口中巾帕泣声哽咽起来,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发抖。 江四爷心尖儿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攥住。 他怒视稳婆,腮颌线咬的紧绷,深黑眼眸中透着森冷杀气。 人命关天,稳婆压根儿顾不上理会他,正满头大汗的抚触胎位。 她很快惊喜起来,扭头催促姰暖,「转过来,夫人再试两次,我来助你一把,来,用力!」 她推在姰暖肚子上。 姰暖痛到窒息,颈侧青筋险些凸爆,简直狼狈又狰狞。 江四爷唿吸都滞住,眼睛直盯着她身下,又闻到浓重血腥气。 他一手与姰暖十指交扣,目次欲裂,手背被她指尖掐破,都毫无所觉。 如此运了两次力,在稳婆推腹的助力下。 很快负责接生的稳婆,便惊喜大唿,「头出来了!」 紧接着是一声洪亮高亢的婴啼。 姰暖只觉眼前发黑眩晕,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意识瞬间消散。 「暖暖!」 臂弯里一沉,江四爷垂目瞧见怀里人昏过去,失声惊吼。 「姰恪!姰恪救她!」 里屋房门再次被撞开,姰恪和大帅夫人先后急慌慌奔进来。 —— 姰暖意识昏沉,耳边闹哄哄有说话声。 她整个人沉甸甸,像是在做梦,又想睡觉,睡不踏实,又醒不来,心里烦乱。 她昏睡的时候,姰恪给她施过针。 杜韵仪也来看过她。 江四爷握着她手杵在额心,坐在床边守了一整夜。 哪怕姰恪说她只是因为力竭,加之气血亏损,需要好好歇息一觉,并无大碍,他依然半步都没敢离开。 他害她成这样,他愧疚难受,怕她出事。 大帅夫人亲自送了晚膳进来,见他这样,心里也跟着不适闷疼。 她儿子真喜欢姰暖,喜欢到心坎儿里。 她将膳食端到床头柜上放下,轻拍儿子肩头,柔声劝他。 「你要吃点东西,熬垮自己有什么用?调整好自己,才能照顾她。」 江四爷睁开眼,缓缓侧头,淡淡嗯了一声。 大帅夫人看着他,唇瓣嚅喏,又说,「去刮鬍子,换身衣裳,别让她醒来看见你这样,你想让她这么虚弱,还替你操心?」 江四爷眼睑低垂,伸手探了探姰暖额上体温,哑声低语。 「她睡一整天,什么时候醒?」 大帅夫人抿唇,「会醒的,姰大夫都说没事,睡着也是在养身体。」 江四爷缄默着,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一言不发,站起身,声线低哑,「母亲替我守着她,我很快洗漱好。」 大帅夫人连忙应声,「好,我守着。」 江四爷这才抬脚进了盥洗室。 大帅夫人立在床边,看着床上女子苍白柔弱的面庞,浅浅嘆了口气。 她在床边凳子上坐下,怔怔盯着姰暖出神。 她生江升,比姰暖要大上两岁。 因为早产,又是江家的嫡孙,老祖母和江大帅都很紧张。 大帅年长她十数岁,成亲后待她处处体贴包容,疼她像疼女儿。 她当年生阿升,险些一尸两命。 江大帅都没有失控到闯进屋子里,只是在月子里事事亲为伺候她,温声和语关怀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这么多年,江大帅没对她说过半个『不』字。 可阿升昨晚的作为,比他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若执意不许他娶姰暖,怕是儿子真的会跟她翻脸。 白胖健壮的孙子她抱过,大帅也喜欢的爱不释手。 那孩子像阿升,也像姰暖。 大帅夫人很纠结,也有些心软。 她正坐着出神,江四爷从盥洗室出来。 他也没坐,就立在床边端起碗筷,风捲残云般往嘴里扒饭,像是急于应付差事,眼睛还流连在姰暖面上。 大帅夫人回过神,歪头看他一脸,神情有些疲惫,语声柔和。 「你不看你儿子吗?你父亲亲自称了重,七斤三两,抱着沉甸甸结结实实,吃奶很急,姰大夫和宋大夫都说,壮的像小牛犊子。」 健壮的孙子,大帅和她都很喜爱。 老爷子很多年没笑的那样开怀,抱在怀里捨不得撒手。 腿也不疼了,熬了整夜还精神抖擞,一个钟往孩子房间转悠三四趟,稀罕的坐不住,恨不能揉进眼珠子里盯着。 江四爷咀嚼的动作微顿,眼前浮现小傢伙白胖沾着血渍的脸。 出来时他见了,哭声嚎啕洪亮,中气十足。 他当时抱都没抱,只一瞬间,生出兜手给那吵人的小东西两巴掌的冲动。 他母亲为了生他,惊心动魄命悬一线。 他更是惊吓到魂飞魄散。 罪魁祸首居然还有脸哭! 真正受尽委屈的人,想哭都没能力哭,还躺在这里至今未醒。 江四爷蹙了蹙眉,撂下碗筷,弯身替姰暖掖了掖被角,语声温和低轻,像怕吵到她休息。 「什么时候不能看,那么多人守他,又出不了事。」 暖暖可是至今都没醒。 大帅夫人,「……」 她坐了一会儿,儿子眼睛都黏在姰暖身上。 自觉没意思,便起身腾出床边位置,端了碗筷从房里出来。 项沖随即进来,立在里屋门外低声禀话。 「四爷,花儿都买来了。」 屋里已经收拾干净,通了风,血腥气消散。 姰暖不喜欢薰香。 江四爷要项冲去歌舞厅,买下所有白玫瑰。 他侧头看了一眼,淡声下令,「让柏溪和九儿来,插在花瓶里放进房间。」 项沖低应,「是。」 很快花都摆好,屋内清雅花香瞬间瀰漫开。 江四爷握着姰暖纤细素手,置于唇边轻吻。 等她醒来,看到最喜欢的花儿,一定心情很好。 他只想她快点醒,说两句话给他听,与他笑一笑。 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天很快彻底暗下来,姰暖睡了整整一天。 夜里九点多钟。 江四爷正立在床尾,将九儿新换的暖炉塞到被子里。 小巧白皙的玉足触手冰凉。 他用手轻搓,想替她搓热些,暖炉硬邦邦,怕她踢着不舒适。 姰暖撑着酸乏沉重的眼皮,迷煳间便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弯着腰立在床尾边。 她脑袋昏沉,像半梦半醒,下意识启唇,嗓子却涩疼的厉害。 「四爷…」 虚弱的一声气音。 江四爷手一僵,兀地侧头看过去,胸膛里钝动心悸。 「暖暖!」 第131章 他的儿子这样好看,江四爷自豪 姰暖深夜醒来。 柏溪得令,第一时间找来姰恪。 姰恪背着药箱进门,一番细緻查看,江四爷立在床边眼神紧凝在姰暖身上。 大帅夫人很快也带着荣妈急匆匆赶过来。 姰恪舒了口气,替姰暖掩好被角,看向江四爷说道。 「一切都好,这月子要好好补,明日起便喝我开的汤药,吃药膳,将养些天,气血很快能补上来。」 江四爷心口瞬间落实,俯身轻抚姰暖鬓髮。 他端隽眉宇微皱,瑞凤眸柔和满溢,又难掩担忧。 「还哪里难受吗?饿不饿?渴不渴?」 姰暖平躺着,卷密眼睫轻眨,看着他扯唇笑了笑,声音很轻,音腔微微嘶哑。 「四爷,我饿。」 姰暖身下很疼,但却飢肠辘辘,是筋疲力尽后,还略显些心慌。 「饿…」江四爷忙抬眼寻找,还没看清人,便清声下令,「快去端吃得来!」 大帅夫人也跟着回头看荣妈,微微点了点头。 荣妈忙带着九儿下去厨房,给姰暖端膳食。 大帅夫人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她看着姰暖,笑得和颜悦色,极尽关怀。 「暖暖,你受了苦,孩子一切都好,江家感激你,等你好起来,大帅和我一定会重谢你这大恩。」 姰暖莞尔一笑,心下却不以为然。 她生自己的孩子,却需要江家来重谢大恩吗? 不过姰暖没精力说什么,她只想看自己拼命生下的骨肉。 她月眸盈盈漾着水泽,眼尾淌着湿意,气息虚弱问江四爷,「孩子呢?是儿子吗?」 江四爷温柔凝视她,下颚轻点,「是我们儿子,他好得很,暖暖要看,爷让奶妈妈将他抱来。」 姰暖落泪,略显失控的点头,细声哽咽,「要看,我要看他。」 「别哭,月子不能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江四爷被她哭得心酸,指腹轻蹭过她淌下的泪,扭头看向大帅夫人,清声催促。 「母亲,快将孩子抱来给暖暖。」 不管怎么样,都得先照顾姰暖的情绪。 大帅夫人连忙点头,转身出去。 姰暖泪眼朦胧,眼巴巴望着房门口的方向,话却是问杵在床边的姰恪。 「哥哥,我的孩子怎么样?我生了很久,我担心他。」 姰恪低身安抚,拍了拍她肩,「他好得很,健壮如牛,沉甸甸,能吃能睡,不出月子能胖成肉糰子,可比你现今状况好太多,你别为他担心,养好身子最要紧。」 姰暖只信他的话。 他这样说,她便放心地破涕而笑。 她一笑,江四爷心里便好受许多。 他坐在床边,握着丝帕擦去姰暖面上眼泪,语声柔和,「听你哥哥的,你养好身子,早点恢復。」 「嗯。」姰暖浅笑点头,苍白唇瓣与素美眉目尽显柔弱。 江四爷没法不怜惜她。 若不是屋里还有别人,他控制不住想搂着她吻一吻,想将自己的血都渡给她。 告诉她,他日后再也不欺负她,一定好好疼她。 孩子的房间就在三楼,大帅夫人很快亲自抱了襁褓过来,她一脸的慈爱,身后跟着年轻的奶妈妈。 「乖宝,来看你母亲~」大帅夫人温柔哄着,将怀里襁褓送到床边。 江四爷起身让开位置。 小襁褓被放在姰暖身边。 她一低头,便能看到里头鸦黑浓密的头髮,和白嫩糯软的小脸儿。 小傢伙阖眼睡着,眉毛很淡,眼睫却乌黑密长,挺挺的小鼻樑,薄薄唇瓣抿着。 奶香四溢。 姰暖热泪盈眶,泪意落下来之前,眼梢和唇角都弯起来。 她下颌凑过去,小心蹭了蹭小傢伙柔软的胎髮,喜爱从心窝里满溢出来,轻声细喃。 「他睡着呢…」 江四爷一手撑在她枕边,微微低着头,第一次认真看儿子的模样。 一大一小的脸挨在一起,一样的白净甜美,一样的漂亮惹眼。 姰暖笑的柔和幸福。 他心头柔软,像淌了温水般,不自觉也笑起来,伸出修长食指,小心翼翼触摸儿子圆润的小脸儿。 小婴孩的肌肤比嫩乳酪还细滑,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噙笑的视线与姰暖对上,柔和音腔低轻。 「他不像刚出生的小孩子,这样漂亮,像暖暖。」 他不敢相信,大帅夫人和姰恪他们口中说的『健壮如牛』,是这样嫩软精緻的糯米糰子。 姰暖月眸笑弯,「怎么不是刚出生?四爷见过不漂亮的小孩子?」 「别人的孩子刚生出来都不漂亮,像红皮猴子。」 只有他的儿子这样好看,一定是像他母亲。 江四爷莫名有些自豪。 姰暖笑出声。 大帅夫人在一旁听着,也好笑。 「我们乖宝的确是最好看的新生婴孩,都是暖暖的功劳,他在你腹中长得好,可比阿升当年生下来,要玉雪可爱的多。」 江四爷挑眉看她,「所以我当年生下来,就像红皮猴子?」 几人都忍俊不禁。 江四爷并不放在心上,只垂眼与姰暖对视,眸色柔和而坚定。 「所以他就是像暖暖,暖暖功劳最大。」 姰暖笑颜明媚,看起来比先前气色好一些。 她抽出手,试探着环住身边小孩子,喜欢的凑过头亲他。 江四爷看的心痒痒,眼神灼灼看了看小傢伙,又看向姰暖柔软的唇瓣。 好在顾忌着屋里人多,没有行孟浪之举。 荣妈和九儿很快端了补汤和饭菜上来。 大帅夫人便上前将孩子抱起,吩咐她们搁置小几,将膳食摆上床。 她抱着怀里小襁褓,柔声与姰暖说,「你先用膳,他睡着,我就抱回那边,有我和奶妈妈看着,等你养好一些,随时再抱来。」 姰暖知道自己身体状况。 她不争这一日两日,便温顺笑着颔首轻嗯。 大帅夫人带着孩子和奶妈妈一走。 姰恪也便跟着离开。 柏溪和九儿退出里屋,带上房门。 江四爷便亲自扶她靠卧,端了汤亲手餵她。 他神情专注而认真,姰暖唇瓣蹭掉一点汤渍,都立即捏着帕子轻轻擦去。 姰暖浅浅噙笑看着眼前男人,眸色温谧柔软。 她开口,因着喉间疼,所以说话徐徐缓缓。 「四爷~」 江四爷掀睫看她,「嗯?」 「你那时冲进来,看到我很丑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那时很狼狈。 江四爷墨瞳外灰雾的瞳圈微晃,眉目温润柔和,抬手替她轻掩耳边碎发。 「不要乱想,暖暖最好看。」 姰暖莞尔,又说,「我其实怕极了,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但我要拼命生下他,我又害怕自己那样去了,他没了母亲,日后四爷娶新妇,继母待他不好…」 「不要胡思乱想!」 江四爷眉心微蹙,眼神幽黑沉肃,「爷不娶别人。」 他放下碗,靠过去轻吻她粉白的唇瓣,再开口时,嗓音沙哑低磁。 「暖暖好好的,孩子只有你一个母亲,爷保证没人敢待他不好,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姰暖眼眶微红,白玉似的纤细素手,轻轻握住他手背,唇畔笑意未变。 「我求四爷件事,您答应我。」 第132章 爷只要你和孩子,所有人都会知晓 姰暖说『求』字。 江四爷不喜听,忍不住蹙了下眉。 「说什么求?你要什么,爷都答应你。」 姰暖笑着,颊侧梨涡浅浅,与他食指交扣。 「四爷别改变主意,答应过我,孩子要让我亲自餵养的。」 江四爷眉心褶皱微凝,薄唇抿着,没接话。 姰暖没醒来时,他的确改变了主意的。 他软下声,「暖暖流了很多血,你身体很虚弱,爷想…」 没有什么,比让她尽快养好身子要紧。 孩子吃谁的奶不是吃? 姰暖话语温软打断他,「我量力而行,好不好?我很爱他,不想留遗憾,四爷,他是我的命。」 江四爷心尖儿酸疼,喉结咽了咽,不忍拒绝她。 他启唇欲跟姰暖打商量,想让她出了月子再餵孩子。 话还没说出口,姰暖握着他手带到自己鼓胀的胸前。 她苍白颊侧晕染开浅浅霞光,浓密眼睫微垂轻颤,软声嗫喏含羞带怯。 「您摸一摸,我这里很疼…」 奶水不餵给孩子,也要想办法通出来。 她细语悄言,羞于启齿,「不然要奶妈妈通出来,我不想要别人摸,那样我不敢再见人的,四爷~」 江四爷受不了她乞求撒娇。 他瞬间妥协,轻轻抽出手,指尖轻颤着蜷缩,轻咳了一声,掩饰一般重新端起碗,哑声哄她。 「先吃饭,吃饭最重要,吃好才能养好身子。」 「四爷~」姰暖月眸湿漉漉。 江四爷沉着眼喉结轻咽,不敢看她,只撩着汤勺乘了汤,递到她唇边。 「答应你,你先吃饭,你好好养身子,爷什么都答应你。」 就像他先前想的那样。 只要她要,他什么都答应。 这顿饭,江四爷亲手餵得,姰暖吃到微撑。 腹中不再飢肠辘辘,温饱后的舒适,令她觉得自己又活过来。 江四爷喊了九儿将剩下的撤走,亲自进盥洗室端了盆水,浸湿帕子替姰暖净面净手。 姰暖眉眼温柔,时不时凝视他一眼。 在江四爷准备端那盆水离开时,才细声笑语。 「四爷无需做这些的。」 他矜贵的很,从不伺候人。 江四爷不以为然,笑睨了她一眼,将那盆水端进盥洗室。 再出来时,他自己已经简单洗漱过,眉梢上的碎发还挂着湿意。 柏溪和九儿守在外室间。 江四爷关了房门,自顾宽衣解带,只着条亵裤,便掀被子躺了进来。 姰暖怔愣一瞬,被他伸手抱进怀里。 她很诧异,「四爷…」 她在坐月子,身上不干净,江四爷应该去别的房间睡。 「歇息吧,不要讲话,很晚了。」 男人嗓音温润透着丝丝倦哑,热气扑在她眉心间。 他搂着她,一动不动,像是就这么准备入睡。 姰暖心思涌动,她刚醒不久,并无睡意,但感受到江四爷的疲惫。 于是抬起头,借着床头微弱的灯光,细细打量他隽削的下颚,薄唇,鼻樑,和闭阖的眉目。 江四爷唿吸轻缓,似感应到她的注目。 他睁开眼,眼睑低垂对上她视线,暗夜里幽黑瞳眸深邃中溢着情谊,喉结轻滚,哑着声。 「要歇息,很晚了,暖暖听话。」 姰暖抿抿唇,伸出手抚上他端隽的眉骨,轻言细语。 「四爷守了我许久,没有睡吗?你看起来很累。」 江四爷唇角勾了勾,握住她手,将人搂到颈窝里,喟嘆一声,低低说。 「爷想等你醒来,你失血太多,脸色很差,无声无息躺在这里,像随时都醒不过来…」 他是怕的。 怕姰暖真的醒不过来。 她为了给他生下这孩子,承受那样的痛苦,若是就再也醒不来,他会自责愧疚一生。 姰暖心中五味杂陈,眼波顾盼动容,「四爷,我吓到你了,是不是?」 江四爷抿唇,微微俯首,唇贴住她额心。 「你再也别生孩子…」 「值得的。」姰暖浅笑打断他,「我看到我们儿子,所受的疼痛,都已经忘了干净,四爷,我很爱他,不是因为四爷才受那样的痛,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爱。」 江四爷幽暗眸色复杂,启唇想说什么。 姰暖抬手压住他唇,笑颜虚弱却明媚。 「他是我跟四爷的血脉,我们真正血脉相连了,我不知道多开心。」 江四爷喉间艰涩,心口有点窒疼,「暖暖…」 姰暖贴近他肩窝里,浅笑阖眼。 「我以前觉得,名分很重要的,虽然江家人都不接受我,四爷想娶我为妻很难,我们要孩子做嫡长子,很难,也曾想过若是四爷会食言,我一定要离开,儿子也不留给你们。」 「如今我不这样想了。」 她环住江四爷脖颈,素手抚上他颊侧,话语里柔情四溢。 「都不重要的,我们有儿子,四爷心里有我,我们永远不分开,便够了,我知足。」 人只有在内心富足之时,才不会心存任何贪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江四爷从姰暖的话里,听出她此刻的富足与幸福。 她只想要孩子和他。 除此之外,便都不想要了。 「暖暖。」江四爷心底的酸楚动容,瀰漫到四肢百骸,晕热眼眶。 他紧紧抱着姰暖,吻遍她眉眼和面颊,噙住她柔软唇瓣。 两人唿吸交织,唇齿相缠。 许久,江四爷缓缓收势,垂眼间情谊深浓,凝视着姰暖眉目。 他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告诉她。 「爷只要你和孩子,所有人都会知晓。」 他指腹轻抚姰暖白皙的颊侧,「你是我的妻子,决不食言,你跟孩子,永远都不会跟爷分开,爷保证。」 姰暖笑颜如花,梨涡浅浅。 —— 这夜凌晨四点钟,大帅夫人惦记着孩子,起夜去看。 推开房门,却发现房里不止不见了孩子,两个奶妈妈也不在。 她先是一怔,随即一惊,想到什么,连忙转身快步拐出走廊。 远远地,瞧见东面走廊的房间开着门,灯光打出来。 她寻过去,一进门就瞧见九儿和柏溪,在跟一个奶妈妈说话。 三人声音很轻,见到大帅夫人来,慌忙站起身。 「夫人。」 大帅夫人忍不住皱眉,脚步不停往里屋走。 轻轻抵开押着的门缝,屋里头婴孩哼哧的软糯声传来。 姰暖侧身躺在床上,一个奶妈妈蹲在床边,在教她餵孩子。 江四爷就立在床尾瞧着,满眼兴致的样子。 大帅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快步走过去,重重拍了江四爷一把,愤怒的声音压的也很低,像怕吓到小孩子。 「深更半夜你折腾什么!产妇和孩子都需要休息的!」 江四爷被她拍的一缩肩,忙扭头,闻言无奈嘆息。 「母亲,我没折腾,暖暖很难受,她衣裳都湿了…」 大帅夫人看着姰暖餵孩子,又不忍心打断孙子吃奶。 只对儿子咬牙切齿,「你太没轻重!她刚刚醒来,身体很虚!你真的不懂心疼人!」 江四爷薄唇轻咂,摸了摸鼻骨,讪讪地一力担下所有。 绝不能让大帅夫人知道,是姰暖想要餵孩子。 第133章 旺父母,旺四爷,是福星 姰暖揽着怀里小傢伙,怯怯看了大帅夫人一眼,有些面红耳赤,极不自在。 还是蹲在床边的奶妈妈有眼色,开口小声解释。 「姰夫人奶水好,这是小少爷的福气。」 「夫人,不让她喂,她会很痛苦,真的不想,日后可以慢慢服药,将这奶水退回,一时半会儿只有这个法子能缓解,这样姰夫人能好受些。」 她们都是有经验的奶妈妈。 知道涨得刺痛难忍,不给孩子吃,是多受罪的事。 当然要替姰暖说两句。 大帅夫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 她抿了抿嘴,只能又捶了儿子一拳头,压低声叱骂。 「你不要呆在这屋里!让她好好休息!你滚去其他屋子!」 哪有女人坐月子,男人还挤在房里的? 离不开女子的不值钱模样,要被别人笑死! 江四爷闷声受骂,轻掀眼皮看了看姰暖,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反正没人管得住他。 应付完大帅夫人,等她走了,他还会回来。 他一离开,大帅夫人就像是心口的气舒畅了些。 她走到床边,低头看孙子吃奶。 小傢伙握着小拳头,咕咚咕咚咽的急。 姰暖耳尖儿通红垂着眼。 大帅夫人看到孙子这样安逸,眼里也露出笑来,还是忍不住柔声告诫姰暖。 「你真的好好坐月子,孩子不需要你费心,以后这样半夜抱过来的事情,不要做了,你要休息好。」 这是关切的话。 姰暖温顺点头,「我知道了。」 等小孩子吃好,大帅夫人带着奶妈妈将孩子抱回去。 江四爷晃悠回屋,重新关上门。 他躺回床上,伸手抱姰暖,被浪温风自带一阵奶香。 江四爷手一顿,鼻翼凑到姰暖颈窝间轻嗅。 姰暖哭笑不得,扯着他衬衣下摆,小声嗫喏。 「四爷,我要换衣裳…」 江四爷僵了一瞬,下意识攀手抚摸,触手微湿,鼓胀饱满。 他立即掀被下床,到衣柜里扯了件睡裳出来,到床边亲手替姰暖更衣。 雪白的玉体,沁着清甜奶香,诱人至极。 江四爷喉头髮紧,敛下眼皮克制。 「还疼吗?不然让姰恪给你开药?」 姰暖摇摇头,扯住他指尖轻轻拉拽。 江四爷掀睫看她,对上她红着脸欲言又止的羞赧。 他不解,靠过去抱她,「怎么?」 姰暖勾着他脖子,在他耳边轻喃低语,耳尖儿嫣红充血。 江四爷瞳孔微缩,眸底掠过一丝呆怔和不可置信。 静了一会儿,他没有动作。 姰暖咬唇敛目,勾在他脖颈上纤细指尖轻刮他颈后肌肤,声音细弱蚊吟。 「四爷~」 江四爷,「……」 他嵴骨酥麻,仓促间喉间干涩的咳了一声。 眼帘微颤,对上小女子秋水潋滟的清媚瞳眸,江四爷眸底墨色渐浓,骨节分明的手探出去,按灭了床头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薄被翻浪,盖住人形峰峦,也掩住低促惊碎的娇喘。 —— 姰暖这个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坐的别提多舒适。 不到出月子的日子,她人已经养的肤白娇美,眉清目烁,气色都粉嫩起来。 唯独江四爷,夜里有点煎熬。 但他要去别的房间,又实在睡不着,只能咬牙煎熬着。 孩子是正月初四凌晨四点四十分降生。 月子过半,江大帅请了云宁城最负盛名的道家大师,来掐八字。 书房里,头髮雪白眉毛须长的大师掐着指肚,又问了江四爷和姰暖的生辰八字,很快笑的和蔼。 「这孩子时辰不错,福旺父母亲,尤其旺四爷,命里官运亨通,顺风顺水,是福星。」 大帅夫人抱着孩子,喜上眉梢,「真的?!」 江四爷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听言修眉轻挑,倒没觉得什么。 江大帅却也难得开怀,他将自己选好的字给大师看。 「挑选一个。」 道袍大师老花眼,纸张举的很远,眯着眼半天看清那几个字,最后温吞说道。 「命格五行,讲究相衡制宜,但江姓本已是水泽太深,取阔字,框水不溢,门内有活,泽涌活流,生生不息,刚刚好。」 江大帅听得很满意,又对江四爷说,「那就取阔字,江阔,他是长孙,日后自然要有大刀阔斧的气概,开闢壮阔天地!」 「阔字好!」 江四爷牵唇,「嗯,江阔。」 无所谓什么八字制宜。 只要父亲母亲对这孩子期冀深远,用心爱怜,就足以。 大帅夫人喜欢的不得了,抱着怀里金疙瘩止不住亲了又亲,一口一个『阔阔』。 江四爷瞧了瞧喜形于色的两老,瞳眸中有幽光流过,又看向那老态龙钟的道家大师。 「大师既来了,不如也顺手分析一番我夫人的八字,她能生贵子,必然也是有福泽的女人。」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一听,齐齐微怔,也跟着看向道家大师。 想听听他怎么说姰暖。 大师环顾一眼三人,心里咂摸出滋味儿来。 他噙笑深深看向江四爷,掐着手算了一番,徐声笑嘆。 「这女子太年轻,还要吃几年磨砺,不过家中世代行善积德,祖德积厚,皆能庇佑她与儿孙逢凶化吉。」 大师说着,笑眯眯看向江大帅和夫人,「此女大气运还在后头,能架住贵门福气,命里儿孙满堂,享夫婿子孙福,小公子这福星托生于她腹中,将这福气绑在四爷命里。」 「她与贵府,渊源颇深,註定要为大帅府的气运添福。」 他说的头头是道。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都很信这些。 无形中就在心里拔高了姰暖的分量。 江四爷看着十分能言善道,还很识眼色的老道士,满意勾唇。 交代项沖亲自送老道士回去。 书房里没了外人,江四爷自沙发间起身,走到大帅夫人身边看儿子,曲指轻捏小傢伙儿肉嘟嘟的脸蛋儿,眼里笑意压不住。 「这小东西是我福星,道士说的没差错,暖暖因为他,绑在我身边,早前她原本不乐意跟我。」 大帅夫人心情好,听见他不值钱的话,难得只嗔了他一眼,抱着乖孙走开。 江四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母亲,满月宴的帖子都送了?」 江大帅坐在书桌后,看儿子跟条狗似的就差摇尾巴,顿时嗤之以鼻。 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他四儿子又想做什么妖。 大帅夫人鼻腔里嗯了一声,视线始终落在怀里孙子漂亮的小脸儿上,回得漫不经心。 「送了。」 江四爷,「那我婚宴何时办?等孩子满月宴上,顺便公布了吧。」 大帅夫人立住脚,翻起眼皮瞪他。 「着什么急!」 江四爷薄唇轻扯,「着急,三月初春,春暖花开好兆头,早晚要办这么一场,我娶了人便不再惦记。」 大帅夫人不说话,抱着孩子摸了摸小屁股。 「要换尿布,我抱阔阔上楼。」 她不等江四爷再磨叨,脚步不停抱着孩子走了。 江四爷单手插兜立在原地,目送她背影长嘆了一声,扭头又看江大帅。 江大帅从抽屉里摸出雪茄盒,皮笑肉不笑瞥他一眼。 「不用看我,我说话不算。」 江四爷眉心蹙了一下,「父亲不帮我说话,别怪我带走儿子,让你没机会听那声『爷爷』。」 江大帅脸一黑,正想骂他。 江四爷撂下话,头也不回提脚走了。 第134章 让阔阔做名正言顺的嫡长孙 江四爷上楼时,屋里头杜韵仪正陪姰暖说话。 「江公馆要办满月宴,整个云宁城人尽皆知,孩子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那日躲不开露面,姑母会定下名分。」 杜韵仪说着话,将牛乳燕窝汤递给姰暖,笑颜柔和而笃定。 「我猜,最晚也就这几天,只要阿升咬得紧,出不了差错。」 姰暖浅笑不语,像是对此事已经看淡,有些无欲无求的淡泊样子。 杜韵仪在床边绣凳上落坐,观量着她神容气色,也不禁莞尔。 还有十日左右便要出月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姰暖已经恢復,腰肢纤纤,肤若凝玉。 她很纤细,但又身段婀娜,清丽眉眼多了丝丝成熟女人的柔媚风韵。 周身如玉笼寒烟云霭月的仙韵,不像刚生过孩子。 只让人觉得,这样如云如月的小美人,怎么可能会生孩子? 这辈子她都跟这件事不沾边。 可偏偏人家已经做了母亲。 杜韵仪啧啧摇头,阿升怎么能不着迷? 她看得都心痒痒,想陪姰暖一起睡觉的那种痒痒。 杜韵仪抬手挠了挠胸口,却似隔靴止痒,作为一个女人,她莫名羡慕江升。 柔亮丹凤眼里掠过一丝恶劣和狡黠,倾身问姰暖。 「你还自己餵奶吗?」 姰暖慢吞吞喝着汤,没什么意思的点头嗯了一声。 杜韵仪红唇弯起,轻轻掩唇,「阿升瞧见,不要疯?」 姰暖捏着勺柄的手一僵,瞬间面腮绯红,错愕抬眼,有些失语地微张着嘴。 难以置信杜韵仪会这样调侃她。 杜韵仪得逞似的,掩嘴轻轻笑着。 江四爷已经推门进来,正对上姰暖明眸微瞠,惊愕羞窘的模样。 他视线落到笑的花枝乱颠的杜韵仪身上,微微眯眼,长腿迈开,徐步走过去,清声护犊子。 「你别逗她,她还在坐月子。」 杜韵仪柳眉微扬,眼里笑意不减,懒懒起身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肩。 「阿升好有福气,啧啧,我不碍你们眼,我去看小侄子了~」 她隔三岔五要过来看孩子,跑得勤快得很。 江四爷摇摇头,转过头,看姰暖在喝汤,便坐下陪她说话。 「她说什么逗你?」 夫妻之间最亲密的事都做过。 姰暖单独面对他,倒没有先前对着杜韵仪调侃时的窘迫。 但光天化日,要这么讲出来,还是…难以启齿。 于是红着脸抿抿唇,默默喝粥不讲话。 江四爷见状,端隽眉峰挑了挑,若有所思歪头盯着她看。 她不说,他心里略有猜测,也就没再追问,只笑意清懒岔开话题。 「父亲请的道士给儿子掐好八字,说他是我们福星,取了名字,江阔,海阔天空,大刀阔斧的阔。」 姰暖闻言掀睫看他,满眼清亮。 「江阔。」 「嗯。」 「挺好听的。」 她月眸笑弯,提到儿子任何事情,她都很欢喜,仿佛跟儿子有关的,什么都好。 江四爷瑞凤眸溢笑,伸手抚了抚她莹白面庞。 「半个月后便是满月宴,爷让裁缝来给你做衣裳,你抱着阔阔,我们要拍张照留念。」 所有人都会知道,姰暖是他儿子的母亲,是他爱的女子。 姰暖唇畔笑意微敛,黑莹莹的眸中闪烁着细微柔光。 「大帅夫人会允许吗?」 江四爷薄唇浅勾,清润语气笃定,「会的。」 他要将姰暖带在身边,让所有人认可她的身份。 姰暖素手抚上他手背,月眸柔润含情。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凝视,江四爷又想吻她。 然而他刚倾身,身后房门便被叩响。 项沖高大的身形立在门外,手里捏着只信封。 「四爷,澜北的消息。」 江四爷不得不站起身,出去看电报。 他立在里屋门外,姰暖抬眼能看到他清挺如松的背影。 只是片刻后,姰暖看见男人将那封电报揉进掌心,通身气息寒凉。 她眸光微动,猜测着会是什么事。 听见江四爷让项沖先下去,而后他这身进屋,关上了房门。 姰暖眼睫轻眨,「四爷?」 「苏娉婷在回来的路上,她怀孕了。」 江四爷清眉冷目,脸上没什么情绪。 姰暖却怔了一瞬,很快想到这其中的牵扯。 苏娉婷怀孕,看似是跟江四爷和她没什么关系。 但她身份不同,苏龚的女儿,江家明媒正娶的三夫人。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名正言顺的江家嫡孙。 大帅看重苏龚,江戟又在军中握有实权。 苏娉婷的孩子,直接将姰暖和她的儿子压了下去。 姰暖樱唇轻掀,「她能在阔阔的满月宴之前,赶回来?」 江四爷立在床边,薄唇微抿。 算路程是能的。 真是那样,原本该在满月宴那日风光无限的姰暖和阔阔,就被苏娉婷挡了光。 江四爷很难不怀疑,江戟和苏娉婷,是故意的。 这很给人添堵。 他喉结轻滚,瞧见姰暖黛眉月眸间的怔然,伸手将人搂到怀里,俯首贴了贴她额角。 「不必担心,阔阔是嫡长孙,谁都别想抢你们母子的风头。」 姰暖靠在他怀里,眼帘垂敛着并未言语。 她心里很清楚。 江大帅希望子孙兴旺。 苏娉婷这个时候怀孕,又回到云宁城来养胎。 江大帅会很高兴,她已经分走了大帅对阔阔的喜爱,将来那孩子出生,如果是儿子… 现在四爷和她唯一能争取的,是敲定阔阔嫡长孙的身份。 江四爷安抚了姰暖,拿着那封电报去找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正在婴儿房里陪孙子,被儿子叫回房间,又看到那封电报上的内容,瞬间脸色微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她豁然抬眼,定定与儿子对视。 江四爷语气清沉,一字一句道。 「一定要到这一步,母亲才能明白我坚持的更深一层意义?老祖母在世,最在乎的便是嫡庶分明。」 「可现在在父亲心里,嫡庶分明不要紧了。」 「母亲不让我娶暖暖,江戟的儿子,就是长孙,他从一出生就会抢走属于阔阔的东西,那孩子背后还有苏家…」 这件事的确很让人糟心。 但这件事有一个益处,便是足够戳中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紧紧攥着信纸,拧着眉神色几番变幻。 她婉丽眉目趋于凉漠,「她不能生下来。」 江四爷修眉微蹙,「这次不能,一辈子都不能?」 大帅夫人唇瓣嚅喏,无言以对。 江四爷暗嘆一声,握住她肩。 「母亲,孰轻孰重掂量清楚,让儿子如意吧,让阔阔做名正言顺的嫡长孙,每一步我们都要提前把握,趁一切还不晚,不要试图挑战父亲的心思,您知道,他靠不住的。」 大帅夫人当然知道,江大帅靠不住。 趋势利弊,她终究松了口。 「这样子说,说你攻伐洪城时受伤,姰家兄妹对你有救命之恩。」 在身世上追赶不上苏娉婷,只能从声誉和情感上弥补一些。 让外人知道江四爷有情有义,跟姰暖两心相许,乃天作之合。 总比让人揣测江四爷见色起意,胡作非为,又娶个婚前失贞珠胎暗结的平民女子要好。 美好佳话,总值得人们拿到明面上去艷羡吹嘘。 知道大帅夫人这是妥协了,江四爷心落到实处。 「母亲,谢谢。」 第135章 四爷服药?年纪轻轻就身体不适? 二月初四的满月宴。 苏娉婷二月初一抵达云宁城。 江公馆上下早已知晓她已有身孕的事。 二姨太振奋至极,兴高采烈。 江大帅安排张副官和江川亲自到车站接人。 午膳时,苏龚也过来,楼下很热闹。 姰暖在房里亲自帮儿子换尿布。 柏溪端了膳送进来,听九儿正在嘀咕。 「大帅还要姰大夫和宋大夫都给三夫人把脉,很看重她有身孕。」 柏溪放下托盘,听言扯唇,「当然看重,总归都是孙子。」 姰暖没受什么影响,只抬头看她一眼,清柔询问。 「四爷还没回来?」 柏溪摇头,将小几抬上床,「夫人先用膳吧,今日苏参领在,大帅夫人都要给面子,四爷回来,一定会被大帅喊去一起用膳,不要等了。」 姰暖抿唇浅笑,将儿子抱起来,眉眼柔和,素指轻点了点小傢伙秀致的小鼻头。 「不会的,等四爷一会儿,我现在还不饿。」 柏溪闻言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 约莫一刻钟后,江四爷的车停在主楼前。 他带着项沖走进前厅,瞧见围坐在沙发的许多人。 一半人瞧着喜气洋洋,另一半则沉默寡言。 苏龚最先站起身,脸上带着笑,「四爷回来了,过来坐。」 原本坐在他身边的苏娉婷也跟着抬头,那双冷艷丹凤眼,无波无澜看向江四爷,视线又落在项沖端着的小皮箱上。 红棕色鹿皮箱子金色配扣,很眼熟。 百货大楼最火的一家西洋皮鞋订制店。 每一双定制皮鞋,都会送这样高档小皮箱。 江四爷单手插兜驻足,对着苏龚含笑颔首。 「苏叔也在,我先将东西送上楼,晚点儿下来陪苏叔喝茶。」 苏龚双手搭在拐杖上,脸上笑意不变。 「成,四爷忙,今日大喜,一会儿午膳可要陪大帅和我喝两杯,还没恭贺四爷喜得贵子。」 江四爷勾了勾唇,抬脚上楼,口中语气随意。 「酒是不行了,我最近在服药,喝茶还成,晚点儿陪苏叔喝茶聊聊。」 这话里话外,都是不跟他们一同用膳。 众人目送他头也不回便上楼的背影,气氛凝滞了一瞬。 二姨太有点不高兴,笑脸都拉下来,冷哼一声。 大帅夫人端着茶盏眉眼微垂,视若无睹淡着脸。 苏龚看向江大帅,重新落座,表示关心,「四爷服药,怎么的?年纪轻轻就闹身体不适?」 江大帅笑了两声,替儿子编,「他没出息,得了儿子不晓得怎么美,看顾的像眼珠子,约莫日夜颠倒没歇好,不是什么大病。」 一旁翘腿坐着的江川,不由地撇开眼摸了摸鼻樑。 心说,看顾的像眼珠子的,分明是父亲你吧? 苏龚了悟失笑,「最近家里喜事频频,人丁兴旺,我得恭喜大帅。」 江大帅看了眼端坐在那儿,垂着眼不言不语的苏娉婷,眼里笑意渐盛。 「同喜同喜。」 —— 江四爷上了楼,亲自接过项沖怀里端着的东西,径直进了里屋。 饭菜都已经在床上摆好。 儿子刚睡着,姰暖正将他轻轻放到床上。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垂眼看着熟睡的小傢伙,嘴里温声训着姰暖。 「说了不要你下床,还没足月子,不听话。」 脚下地毯柔软如云,姰暖便是不穿鞋都不觉得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她温婉含笑,听话的拎起裙摆,抬腿跪坐到床榻上。 「四爷见到琉璃了?它怎么样?长大一些吗?」 江四爷一早便出门,回私馆替姰暖看望了白猫,又到成衣铺取了她的旗袍,百货大楼取了鞋子。 他将怀里端着的东西放在床尾,抬手解开军装领扣,笑睨她,伸手过去捏了捏小女子嫩软腮肉。 「好得很,胖成只肥猫。」 他收回手,点了下小几上饭菜,指挥姰暖。 「自己先吃,爷去净个手,晚点吃过饭,再试试你的衣裳和鞋。」 姰暖绕过儿子,跪坐在小几一侧,不紧不慢将碗筷摆好。 等江四爷从盥洗室出来,两人相对而坐。 她先替男人夹了菜,才细声说道。 「三夫人回来了,听说苏参领也在楼下。」 江四爷垂着眼用膳,脸色很淡,「瞧见了。」 姰暖抿唇,「四爷。」 「嗯?」 「我们什么时候回洪城?」 江四爷掀起眼帘,黑眸清明看着她,「暖暖想回洪城?」 「早晚要回去的不是吗?」 姰暖螓首微歪,黛眉月眸明丽柔和,「大家住在一个屋檐下,心不和,连面和都难以做出样子,该多难受?阔阔还小,她又是孕妇,我不想跟她生事的,避开没坏处。」 江四爷敛下眼睫,默了两秒,淡声说: 「最快也要等到我们婚宴后,省得来回折腾。」 姰暖樱红唇瓣浅弯,「好。」 只是婚宴的日子都还未定,看来跟苏娉婷耗一段日子,是难免的了。 午膳后,江四爷去了二楼茶室,几个男人坐在一起喝茶谈话。 大帅夫人和薛紫凝到房里来看孩子。 她遣退了柏溪和九儿,关上门,当着薛紫凝的面,直言同姰暖说道。 「她如今肚子里有金疙瘩,指定比你说话有分量,别管她如何作妖,你别跟她硬来,大帅不会因为阔阔,就向着你说话。」 姰暖浅浅含笑,温顺颔首。 「夫人放心,我不会的。」 她向来柔弱乖巧。 大帅夫人当然知道她不会主动生事。 不过是怕苏娉婷寻衅找茬,才叮嘱她这么一句罢了。 只是看到姰暖低眉顺眼的样子,她有忍不住蹙眉。 这样好欺负的性子,实在吃亏。 于是又说,「也不要怕事,你毕竟有阔阔,真闹出什么事,大帅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要是姰暖连自己都护不住,还怎么指望她日后护住孩子。 姰暖依然笑着点头,「好,我知道。」 大帅夫人不放心地打量她一眼,没再说什么,只起身将孙子抱走。 薛紫凝等她走了,屋里静下来,这才看向姰暖,温柔说道。 「暖暖,大爷和江戟的事,你知道吗?」 姰暖晓得她特意留下来,定是有些话要说。 她轻抚旗袍下摆,在薛紫凝身旁落坐,眸色澄明看着她,没接话。 薛紫凝与她对视几秒,浅浅一笑。 「这个家里,如果有人能同你始终站在一起,那一定会是我,你信吗?」 姰暖浓密眼睫轻眨,不答反问,「大夫人很恨江三爷吗?」 薛紫凝唇畔弧度凉薄,「我恨不得他死,他为了跟江丰作对,害死我儿子。」 姰暖垂下眼看着搭在膝头的莹润指尖,没接话。 薛紫凝凝视她凝白柔美的侧面,低声徐语。 「我同你交好,也是想图个依仗,我只要养一个江家的孩子,哪怕没了江丰,我依然能在江家高枕无忧,除此之外我不图其他。」 「我希望四弟能赢,希望江戟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姰暖蹙了下眉,「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稚子无辜,他们不害我的孩子,我不会主动去害人。」 薛紫凝低声哂笑,轻轻握住姰暖的手。 「我也没有那么恶毒,但是想让你知道,我们同仇敌忾,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会帮你的。」 「帮你坐稳四夫人的身份,帮你护着你的孩子,甚至帮你做恶毒的事。」 第136章 服了药的江四爷,依然龙精虎勐 薛紫凝有所图,才会和姰暖结盟。 夜晚,姰暖将她的话复述给江四爷听。 江四爷揽着她,指腹轻握她肩头,有一下没一下摸搓着,嗓音低沉。 「她始终跟江丰不一条心,跟你说出『没了江丰』的话,还提及『希望江戟断子绝孙』,说明她不想抱养江戟的孩子。」 江丰现在都靠不住,日后再没了他,薛紫凝就成寡妇。 她再如何也就是做好江家大夫人的位子,才能后半辈子得到荣养。 她希望江戟不得好死,希望江四爷能夺得帅位。 所以她向姰暖示好,也只能依附江四爷和姰暖。 「不是坏事,但也不能不存防人之心。」 江四爷指腹流连到姰暖颊侧,又轻轻揉捏她柔软的耳珠,垂目笑睨她,眼眸幽邃温醇沉溺。 「将所有人想得恶毒一点,记得吗?」 姰暖眼梢浅弯,「嗯,记得。」 她说话时都呵气如兰,丝丝清甜混着奶香,沁入人鼻息肺腑间。 江四爷这些日,简直习惯又沉醉在这股独特味道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他克制不住吻她唇,克制不住爱抚她,甚至总嫌弃她单薄的睡裙碍事。 吻意渐深,占有和融入她的欲望,越烧越烈。 两人都开始发汗。 他又咬着牙生生克制住,不甘心地贴着她厮磨。 最后床单湿濡,异样气息随着被浪掀动,薰染了整间屋子。 姰暖挪到床榻另一侧,侧身拢着薄被,看男人赤身进出盥洗室。 想着明日换床褥时,又要顶着柏溪和九儿古怪异样的眼神,她面上越发烫的厉害。 这男人素的太久,等她出了月子… 姰暖捂住脸,强自分心想儿子,以分散令人羞赧的心思。 江四爷很快带着满身水渍返回来,掀被躺下,又过来抱她。 姰暖被他掰着肩转过身,不得不面对他。 在男人唿吸沉厚又强势的吻势下,素手抵住他肩,艰难喘息,低促细语。 「四爷服那药,还要几副才停?」 江四爷不想姰暖再生,所以在她月子里便服用姰恪开的药。 那药剂够量。 最少半年内,不管怎么折腾,姰暖都不会再受孕。 药效过去,姰恪会再根据江四爷身体状况,调整新药方。 但服了药的江四爷,却依然这样龙精虎勐。 姰暖想到他停了药后,会更无所顾忌的胡闹。 她马上要出月子,有点头皮发麻。 男人慾火正烈,握着她纤细素腕压在头顶,不管不顾继续磨她,话也粗哑敷衍。 「没几副,快了。」 「四爷…」 「明日再让姰恪给你看看脉,这要出月子,暖暖也再调理几日,确保身体无碍。」 他是等得够久,一定要万无一失。 —— 苏娉婷自澜北回来,这一路上孕吐厉害,以至于气色不太好,一直在房里养胎。 直到满月宴这天,姰暖挽着江四爷的手走进宴厅,也在宴厅里见到她。 大喜的日子,宴厅内宾客云集。 姰暖一袭湘妃色苏绣石榴花半臂旗袍,衬得肤凝玉骨,眉目似画,点绛朱唇,旗袍上整排点缀的珍珠扣,都不及她的人莹润矜雅,娉婷裊娜的身段儿,步态悠敛,依偎在军装清挺的江四爷身边,说不出的雅韵动人。 两人一走进宴厅,不需要人指引,便瞬间吸引所有人视线。 诸人不约而同定睛观望,心底倒吸口气,情绪各态。 江四爷珍视藏着的女子,藏到生下了贵子,才上位现身的水乡美人。 果真闻名不如见面。 三五聚首的太太小姐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她哪里像是刚出月子的小妇人?孩子真是她生的?」 「母亲,她看起来比我还小。」 「这女子不是狐媚面相,生得干净,腰勒得那么细,我也不信她生出孩子。」 「怎么不狐媚?瞧不出那一身狐媚身骨吗?…」 「男人都好这口。」 「江四爷口味可真刁钻,我自惭形愧,难怪苏娉婷会输,我要是男子,得了她,也要藏起来。」 「你别妄自菲薄,她家是医传世家,哥哥也是神医,一定很早便注重驻颜养生,出月子便养成这样,说不定有什么脱胎换骨的滋养良方。」 「唉~,这真说不定,我下去寻那神医请教一番…」 苏娉婷听到这些话,缓缓垂下眼帘,脸色有些发白。 立在她身边的江婉菲,却是无声嗤笑,不屑的撇开眼。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 有什么好艷羡。 女人对美丽都心生嚮往,她们会对其他美丽的女子心生嫉妒和敌意,但也会不断追求变美的机会。 姰恪一瞬间便成了云宁城内,贵太太和小姐们眼里的驻颜神医。 姰暖原本是很吃香的容貌。 她昳丽秀婉,温情柔弱,是人见了都会心生好感。 但如今生过这一胎,女子体态上的特徵越发优异,眼眸也褪去澄净青涩,顾盼流转间漾着不经意的媚态,偏偏盯着人看时又浅笑无辜。 她像成熟的媚果,被江四爷採撷走。 让人扼腕喟嘆,嗅到一点点香气,还蛊惑心神。 江四爷带着她介绍给围在江大帅身边的人。 一众军政府的要员年纪不等。 年长一些的面上还瞧不出什么,稍稍年轻一些,定力不足,便禁不住爱美之心,多看姰暖几眼。 胡副参谋大腹便便,瞧了姰暖两眼,最先笑呵呵开口。 「四爷双喜临门,可喜可贺呀!哈哈。」 遇到这等尤物,是男人都要先睡了再说。 江四爷会失抑,犯下男人都犯的错,以至于先生子后娶亲,好似也没那么值得被人耻笑了。 江四爷瑞凤眸噙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他微微俯首同姰暖耳语,「这是胡副参谋,你那只爱宠白猫,便是他七姨太送的。」 姰暖挽着他臂弯,莞尔浅笑,细语如悦泉泠泠柔和。 「谢过胡副参谋和七姨太割爱。」 这把嗓子,别说到了床上。 便是随意哼个曲儿听,都够令人嵴骨酥麻的。 胡副参谋哈哈大笑,「夫人客气,一只猫怎谈得上割爱,夫人喜欢,日后再贵重的东西,我这儿都捨得。」 气氛好,江大帅盘着手里琥珀核桃,似笑非笑扫了胡副参谋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你倒是难得大方。」 苏龚噙笑接话,「夸海口,老胡最拿手,四爷还能真缺他那两样物件儿?」 「也说不准哪日就缺了。」江四爷跟着笑了一句,不经意间瞥见坐在角落的青年军官黑眸灼注,瑞凤眸微不可查地暗下来。 他握住姰暖搭在臂间的手,声线清懒同江大帅告辞。 「我送暖暖去母亲那边,稍后过来。」 江大帅点头,他便揽了姰暖离开。 走远几步,背后幽幽灼目的视线还未收敛。 江四爷眼睑微眯,毫不掩饰亲昵地微微垂首,同姰暖温声耳语。 「最右侧那位傅军长,暖暖可曾相识?」 姰暖掀睫微愕,眼底有不解,「四爷说谁?」 江四爷视线在她眉眼间流转了一番,薄唇浅抿出笑意。 「没事。」 很意外,傅闻戬不对劲。 等下来,他要让项冲去查查。 第137章 被所有女人嫉妒的姰暖,一回到房间就遭了殃 江四爷不再提,姰暖也就没再问。 跟着他穿梭在人群间,应酬见礼。 靠近大帅夫人这边,她正抱着孙子,在一众贵妇的围拥下言笑晏晏。 杜韵仪端庄优雅立在她身边。 见到两人,她笑颜和煦招唿姰暖过去。 「都在问你,你快来见见人。」 姰暖被她拐着臂弯拽带身边,脸上无措尚未来得及敛起。 已经有太太笑嬉开口,「我可称唿不出『姰夫人』,比我女儿还要小上一岁,我托辈分大,先唤姰小姐,日后摆了喜宴,再敬小姐一声四夫人。」 这话说得好圆滑,笑意盈盈挑不出错。 杜韵仪弯眉与姰暖介绍,「这位是薛家夫人,家里三姨太的嫂夫人。」 那不就是薛紫凝的母亲? 姰暖心生诧异,面上温顺乖巧,「薛夫人好。」 这位薛夫人,瞧着比三十多岁的薛紫凝,也大不了多少。 想来也不能是她生身母亲。 大户人家老爷们的继室填房,年轻貌美个二三十岁,也不是什么令人新奇的事了。 杜韵仪又同她介绍了另外几位夫人。 姰暖一一问好,尚未来得及多寒暄,大帅夫人怀里的小傢伙便哼唧着闹腾起来。 大帅夫人看过来,姰暖连忙伸手去接。 孩子到她怀里,似嗅着气息一般,原本已经哭闹的声音瞬间降下去,猫儿似的抓着她旗袍斜襟蹭脸寻觅,嘤喏待哺,可爱得令人心软。 大帅夫人拍着小襁褓,慈眉善目催促姰暖。 「这急性子,快抱去后面客房,别让他急恼了。」 姰暖细声应着,搂着儿子在荣妈和两个奶妈妈的拥簇下,快步往后廊走去。 大帅夫人婉丽的眉眼满是怜爱,还在同几位太太说。 「小不点儿个人,比他父亲还难伺候,脾气像大帅,要不高兴了哭起来震天响,闹得人耳根子疼。」 仔细听,这话里都是显摆和得意。 几位太太哪有听不懂的,顿时你一言我一语恭维起来。 杜韵仪浅笑起身,小声说,「我跟去看看。」 宴厅后廊的一间客房,大帅夫人很早就让荣妈带人布置过,专门安顿小少爷用,门外还守了江四爷的两个亲卫兵。 杜韵仪推门进来,瞧见奶妈妈在给孩子餵奶,姰暖立在一旁看着。 她走过去,笑着抵了下姰暖肩。 「我紧赶慢赶要提醒你,你倒是想得到。」 今日是姰暖的大日子,她特意打扮过,当然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里,解开衣襟去哺乳。 被孩子揉过,旗袍再怎么穿都会看出痕迹,不得体。 她当然不会那样做。 趁着奶妈妈餵孩子的功夫,杜韵仪拉了姰暖走到窗边说话。 「傅家那位傅小姐,你还记得?」 被大帅夫人特意请到家里来吃饭,还让江四爷作陪的那位。 姰暖当然记得。 她点点头,月眸静谧看着杜韵仪,等她继续说。 「我前两日跟人喝下午茶,听了两句,是位病美人,先前都说是送出国去留学,学西医,其实主要是去养身体,娘胎里带的病,身子很羸弱,不好治的,我告诉了姑母,她彻底打消念头。」 姰暖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若是身子羸弱,大帅夫人当然会打消念头。 谁会愿意娶进门一个身体不好的儿媳妇儿? 如今大帅夫人已经对四爷低头,答应姰暖嫁进门,做四夫人。 她没什么再好在意的,那位傅小姐对她,不再是威胁。 杜韵仪看了看她,又说,「她二十岁,傅家想让她出嫁,在挑婚事,但那傅小姐身体不争气,最近一直病着,药食不断,傅夫人着慌到处请大夫,这才把消息传出来。」 姰暖听出几分言外之意。 她浓密眼睫轻眨,「到处请大夫?表姐是想我哥哥…?」 杜韵仪唇角微弯,「傅军长很难搞,他是江丰旧部,因为江丰落败而消沉,阿升有机会卖他人情,能拉拢他,是很好的事。」 姰暖眸光微转,「四爷不知道?」 杜韵仪无奈扬眉,「他知道,但他介怀傅家的事,因为傅小姐,你们那日生间隙,还害你发作,生产惊险,他不想管傅小姐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姰暖缄默无言。 她那天是有心让江四爷吃个教训,但却没想让他因些许私心而耽误正事。 默了片刻,她浅笑摇头,「我来跟他说,是让我哥哥去帮傅小姐看病,又不是让四爷亲自去,没什么好介怀。」 杜韵仪掩嘴,伸手轻捏姰暖白嫩的腮颊。 「我就知道你是懂事的,最宽容大度,通情达理。」 姰暖哭笑不得,抬手躲开她的手,正要说什么,房门被推开。 江四爷进来,单手插兜立在门边,冷峻眉目噙着丝丝清浅笑痕。 「好了没?拍照了。」 今日满月宴的照片,明天要登报。 连带他跟姰暖成婚的喜讯,一起昭告整个云宁城。 「好了。」 孩子已经餵好,姰暖过去从奶妈妈怀里接过来,抱着睡着的小傢伙儿向他走去。 「走吧。」 江四爷一手揽了母子俩从房间出去,走进宴厅,厅中央的空地上,照相馆的摄像师已经准备就绪。 满厅的宾客围观。 江大帅军装板正,威严端坐,大帅夫人侧身坐在他旁边。 江四爷揽着姰暖和儿子走到两人身后,面上从始至终带着舒朗笑意。 整个人意气风发,雍贵矜雅,像烈烈朝阳下的凛凛岩松,可望而不可即。 三代五口的合照,到令人眼热。 摄像师多拍了几张。 二姨太冷眼瞧着,嘴角都拉下来。 等她家三儿的儿子满月,她也非得让大帅这么配合一下。 一样是亲儿子亲孙子。 江升有的,江戟也应该有。 大帅不能厚此薄彼。 苏娉婷立在她身旁,看着眼前刺目的画面。 她冷艷眉眼苍白的脸,与这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起坐离开。 江四爷又揽着姰暖和儿子,要摄像师拍了一家三口的留念。 一切结束,他将儿子接到怀里,一手搂了姰暖,送母子俩回房间休息。 温情体贴的做派,简直令所有女子嫉妒死了姰暖。 被所有女子嫉妒的姰暖,一回到房间就遭了殃。 江四爷将儿子丢给奶妈妈,还将柏溪和九儿关在门外。 他有力的手臂一把捲住姰暖细腰,不由分说将人提抱起来,不及走进里屋,就给按在了沙发扶手上。 姰暖惊慌失措,「四爷~!」 旗袍经不住攻势,那灼烫的大手握着她纤细玉腿一寸寸流连。 旗袍上褶皱堆叠在腰间,苏绣娇艷的石榴花越堆越密,被挤压蹂躏得仿佛要化出花汁来。 江四爷咬着她耳后嫩肉,唿吸极重,烫得姰暖后颈一阵阵麻栗。 他坚硬宽阔的胸膛紧紧压在她背嵴上,贴得严丝无缝,一声声呢喃低哄,嗓音醇厚暗哑像是人都醉了。 「暖暖,暖暖…」 姰暖羞耻慌乱,反手推他,「四爷不要,不要~!」 身上剑弩蓄意待发。 女子娇泣哀求声媚得过分。 江四爷额发凌乱,手上力道重得差点掐折她细软腰肢。 他叩响皮带,耐心诱哄,「嘘,别喊,别怕,爷不闹你…」 姰暖眼尾湿意氤红,死死咬住唇。 衣襟前的珍珠扣被他一把扯开,零星三五个绷弹掉落。 江四爷反手将人转过来,紧紧箍到怀里,覆唇堵住她惊乱的急唿,将那动人心魄的娇咛嚼碎。 今日带她出门前,他便想这么做了。 …… 第138章 这么小肚鸡肠还不懂事的妹夫,他能不能不要 柏溪和九儿都守在房门外。 屋里动静乱了一会儿,便彻底压下去。 大概是进了里屋去。 柏溪有点复杂,又有点唾弃,「今日是夫人的大日子,四爷不该这么没分寸,万一有人来找,会让夫人很难堪。」 九儿闷着头不敢说话。 过了半个钟,的确有人来找了。 是姰恪。 姰恪纯粹是为了躲清静,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今天来江公馆参加满月宴的太太小姐们,一个个都来找他看病。 关键她们每个人都气色很好,还花枝招展,看不出什么不适来。 姰恪烦不胜烦,听说姰暖和孩子被送回来,他上来蹭姰暖的饭,顺便躲清静,将那些太太小姐都推给宋大夫。 他刚到,柏溪和九儿都杵在门外,都欲言又止,有点紧张。 姰恪扫了两人一眼,挑着眉,正心里预感了什么。 三人都还没开口,房门就自内打开。 江四爷军装笔挺地自内出来。 他只是军装领扣和衬衣解开了三颗,瞧着有些放荡不羁。 挑眉看了眼姰恪,江四爷不紧不慢系好扣子。 「你怎么过来?」 姰恪,「……」 他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他知道自己这会儿不方便进去了。 江四爷也就是随口一问,顺手将房门拉上,眼神示意姰恪跟他下楼。 「暖暖在歇息,她午膳晚点用,你不要吵她,有事等之后再说。」 姰恪仓促间干咳一声,亦步亦趋跟着他下楼。 他落后两步,垂眼睨着江四爷人模狗样的背影,话说得凉嗖嗖。 「你俩的药都没停,你做点人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江四爷单手插兜,不置可否地回头瞥他一眼,语气也很淡。 「大好的日子,少给人添堵,告没告诉过你,男女之间的事,第三个人不要管。」 姰恪,「……」 他忘了,他简直多此一举。 这狗东西从来就不会怜香惜玉,兽性入骨。 不然他妹妹当初是怎么怀上的孩子? 姰恪有点心梗,想兜头给沖江四爷后脑勺给一拳,硬生生忍住了。 快走到宴厅,两人遇到立在树底下抽菸的季凉。 姰恪想起季凉先前找他闲话提及的事。 他扫了眼江四爷,压低声,「那位傅军长的妹妹有病,你知道吧?」 看到季凉,江四爷不用多想,都清楚姰恪为什么关注这件事。 他扯了扯军装袖口,垂着眼语气慢条斯理。 「你不用管,傅家真的找上门,父亲和母亲派宋大夫去,也便应了过去。」 姰恪说,「我不想管,但我今天被很多太太小姐盯上,我预计未来这段日子,我会被很多府邸递帖子。」 「暖暖做四夫人,我不能埋没无名,要敲响名声,就得在云宁城家喻户晓,我会拿出真本事。」 「那保不齐傅家夫人会请到我,我就没法推脱。」 江四爷现在对傅家的事很敏感,也很牴触。 他不想让傅家的人在姰暖面前绕,会碍她的眼。 至今想起来她跟他哭,跟他置气,撵他从房里出来,然后就气到发作还难产的样子,那些温热血腥的红像是把她的生命都流干了般。 江四爷心里发冷,脸色森寒。 绝对不想让姰恪去沾傅家的边。 他冷睨姰恪,「那你还是不要扬名,谁家都别去,你敢去傅家,我打断你的腿。」 姰恪,「……」 这人不像能做成大事,格局有点小。 没必要说得这么残暴无情吧? 他跟那位难以拉拢的傅军长搞好了人情关系,到底最后是便宜的谁? 这么小肚鸡肠还不懂事的妹夫。 他能不能不要了…? 江四爷冷着眉眼,没再理他。 两人在门口跟季凉打了招唿。 姰恪找到作伴的人,不可能跟江四爷回宴厅,宁肯拉着季凉去别的地方躲清闲,哪怕去后厨开小灶。 江四爷独自回了宴席。 江大帅一桌的人都在等他,人人都要敬酒。 江四爷兜了一圈儿,已经灌了七八杯下肚。 他自幼身体不好,大帅夫人养这儿子,处处讲究。 但凡对身体不好的,一点不给江四爷沾边。 这才养出今天这个矜傲挑剔的江四爷。 过去江四爷从不应酬,是如今掌了兵权,才破了酒戒,也开始抽菸。 不然先前在洪城应酬时,也不可能那么轻易被人得手,还歪打误撞折腾了姰暖,结下两人的情缘。 今天高兴,江四爷很给人面子,过往谁都没机会灌醉他。 他生得白,眉眼冷隽,酒意上脸时,似笑非笑的眼眸都开出潋滟桃花来,许多女人的相貌都及不上他两分。 江四爷,的确是个很俊美的男子。 始终沉默寡言的傅闻戬,一直对旁人的恭维笑嬉冷眼旁观。 这会儿却出乎意料端起酒杯,主动跟江四爷敬酒。 「我也敬四爷一杯,恭祝四爷喜得贵子,好事成双。」 众人都很吃惊的看着他。 傅闻戬是谁? 淮北军政府最有勇有谋的年轻将官,官职不是最高,但能力了不得,脾气也最古怪。 不给面子的时候,哪怕江大帅派人去叫,都叫不到酒桌上来。 军政府所有人,对他的不世故不通人情,都已经习以为常。 全都自发地无视了他。 可今日,他主动给江四爷敬酒! 权势漩涡就是这样,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引人浮想联翩,猜忌很远。 江大爷如今是拄着拐杖,行动不便,也不爱抛头露面凑热闹了。 今日他不在这酒桌上,不然所有人真想看看江大爷是什么脸色。 任谁知道自己的旧部跟别人示好,怕是心里都不能好受。 江四爷眉梢眼角清懒的笑意不变,无视所有人的反应,掂起酒盏跟傅闻戬碰了杯。 「也感谢傅军长赏脸,来恭贺小子满月,我先干为敬,傅军长随意。」 一杯酒下肚,喉咙到胃里都烧得火辣辣。 江四爷却莫名觉得热血沸腾,兴致盎然。 傅闻戬面无表情,昂头饮尽杯中酒,跟着默默落坐。 江大帅歪过肩提醒江四爷,「你酒量不好,量力而行,别出丑。」 江大帅怕儿子逞能喝高了,他指定会被自己夫人揪着耳朵骂。 江四爷勾着唇,不以为然。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宴席之前就找姰恪拿过解酒药。 过后睡一觉,什么事都不会有。 苏龚坐在江大帅另一边,闻言笑了一声,似打趣般揶揄了江四爷一眼。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前两日见四爷,四爷还说在服药,得禁酒,今日这是什么都不忌了?」 江四爷不怕他拆台。 他勾着唇懒声接话,「药停了,自然就不忌了,我这酒量是得练练,不然到了正经日子,怕是洞房花烛都挺不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众人哄堂大笑。 胡副参谋啧啧有声,有点老不正经。 「四爷这血气方刚的,大胖儿子都抱在怀里,够龙精虎勐的了,区区洞房花烛,还能应付不过去?」 他这人一辈子好女色,在军中呆得也久,荤话张口就来,毫无顾忌的。 他笑嘿嘿,「俗话说酌酒助兴,没准醉了,办事更事半功倍,再一举得男,兴壮江家香火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笑。 江大帅笑骂,「老不正经!」 男人的劣性都相通。 江四爷不爱听,却也只淡淡扯唇,没接话,算是冷了这个话题。 倒是傅闻戬,再次出乎意料地开口。 「说到四爷服药,听闻四爷从洪城带来位神医,不知神医可有空闲,能为我妹妹看诊?」 第139章 果然不安好心,先前那样他不会满足 傅闻戬开口问江四爷,姰恪这位神医是否方便看诊。 众人算明白。 傅军长这是有所求,难怪会主动给江四爷敬酒。 然而,江四爷先前在外头刚跟姰恪撂了狠话,这会儿自然不会改主意。 于是淡淡牵唇,轻描淡写撇过这话题。 「爷那位大舅子,可不听爷指挥,傅军长若要求医,不如下去自己问他,他向来不给爷面子。」 胡副参谋很有眼色地插话,「还有人不给四爷面子?」 江四爷捡起烟盒咬了支烟,似笑非笑懒声道: 「有什么奇怪,大舅子到底是大舅子。」 胡副参谋哈哈大笑,「四爷惧内!」 江四爷笑而不语,也没反驳。 江大帅也惧内。 他惧内,没什么不对。 —— 主楼三楼卧房里。 姰暖先头被江四爷抱进盥洗室里。 沐浴过,她回到床上,蒙着被子咬牙切齿地捶床。 虽然江四爷没煳涂到那一步,但还是把她折腾得够呛。 姰暖脸色通红,气得要命。 不敢想他如狼似虎的架势,晚上回来还不得将她生吞了! 好在如今江家上上下下都在宴厅那边,倒也没人来寻她,不然她这副样子,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姰暖气着气着,趴在床上睡了过去。 柏溪和九儿听着屋里没动静,便轻手轻脚推开门。 好傢伙! 看清外间沙发和地上丢的乱七八糟的旗袍,小衣,和军装,两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僵。 见里屋关着门,也不敢去打扰,便埋头一起收拾了外间。 柏溪打开窗户,又将地上的衣裳一件件都捡起来,抱出去。 九儿又去隔壁房间端水过来,蹲在地上,将沙发和地毯上的痕迹擦干净。 姰暖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才飢肠辘辘地醒来。 她披散着头髮,穿了件儿宽敞的天丝白长袖齐膝睡裙,打开门出来,喊九儿送吃的。 独自用过膳,姰暖便去了婴儿房,亲自将儿子抱回屋。 直等到傍晚时分,安静的主楼里有了动静。 宾客们都有副官安排相送。 大帅夫人扶了江大帅回房歇息,在走廊里喊荣妈,去找宋大夫拿解酒药。 姰暖抱着儿子从里屋出来,就瞧见江四爷漫步走进屋。 他乌黑短碎的发凌乱,面色微醺,眼神幽黑如沁薄雾,衣领敞着几颗扣子,整个人翘起来放荡不羁。 「睡了?」 他问姰暖,放轻脚步走上去,低头看她怀里的小东西。 足了月的儿子,比刚出生时还要白嫩,乌压压的胎髮盖在饱满额头上,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儿精緻可爱。 江四爷微俯首,想亲一口。 却被姰暖推住下巴抵开。 她黛眉浅蹙,盈盈乌瞳中隐着嫌弃,「不要亲,四爷酒气重,会熏到他。」 江四爷默了默,黑幽幽的瑞凤眸盯了她几秒,兀地凑近。 姰暖猝不及防,被他咬住唇瓣叼了一口。 「唔…」她疼得皱眉,不可置信瞪着眼。 江四爷深暗眸色中却掠过一丝得逞笑意。 大手抬起压在小姑娘发顶挼了一把,抬脚进了屋里,噙着笑的清润语声懒洋洋。 「给他送回去,爷先沐浴。」 姰暖抱着儿子侧身看他昂扬挺拔的背影,耳根子泛红,乌亮月眸里却有气。 果然不安好心,先前那样他不会满足… 怀里小傢伙细微的喏吟一声,打断姰暖乱七八糟的思绪。 她低头看了看儿子软糯乖巧的睡颜,眉眼瞬间柔和,抬脚亲自送他回房间。 柏溪和奶妈妈都在门外守着。 见她出来,奶妈妈轻声问询,「夫人,小少爷给我吧…?」 江四爷方才在外室里跟姰暖说话,四下静悄悄,最后那句显然她们都听见了。 姰暖摇摇头,自顾抱着儿子从房间出来。 奶妈妈也不强求,恭顺地跟在她身后。 走到楼梯口,柏溪才小声说,「姰大夫先前过来,夫人正睡着,四爷又将人带走了。」 她想着姰恪找姰暖或许有事,所以会通禀。 姰暖听罢轻嗯一声,没说什么。 哥哥要有急事,四爷走了,会再来找他。 他之后没再过来,想来就算有事也不是大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江四爷今天一定不好应付,他还有点醉酒。 姰暖满脑子都是一会儿要怎么给他顺毛,好让自己不会太难捱,不太有心思琢磨别人有没有事。 儿子送到房间,交代奶妈妈守着。 姰暖从婴儿房出来,慢慢踱步回房。 她走得慢,浓密卷翘的眼睫低敛,素手无意识将垂下颊侧的一缕发掩至耳后。 心跳很重,脑子乱糟糟。 她有点怕江四爷。 之前少有的几次合欢,她有孩子傍身,江四爷会很收敛,怕伤到孩子,那时候她没有不适。 可他在月子里不收敛。 憋急了会下手重,弄疼她。 次日她都没法再餵儿子。 先前从宴厅回来,他还那样迫不及待,青天白日就粗鲁蛮横,将她在外室间便剥了干净。 姰暖那时候有屈辱感,她胸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她害怕他现在无所顾忌,会像初次那样对她。 不喜欢那样的江四爷。 姰暖不牴触,只是单纯害怕。 —— 胡思乱想着,走进卧房,姰暖便将外室间的门关上,屏退柏溪和九儿。 她抬眼看向里屋虚掩的房门,眼里微光跳跃藏匿几分犹豫。 然而,没等她多犹豫。 房门自内拉开,江四爷只着一条烟青色亵裤,赤着上身立在门框下。 他身形挺拔修长,整个人仿佛都嵌在门框内,堵了严实。 他开口,清冽语声带着笑,「过来,愣什么?」 屋里窗幔密合,很黑,只有床头灯散发昏黄微弱的光。 男人眉清目润,乌瞳幽黑深邃,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她看。 姰暖浅浅抿唇,抬脚走过去,脚步徐徐稳稳。 江四爷等她走近了,才伸手将人拉进怀里搂住。 手臂力道稳固,贴着她丝滑微凉的睡裙衣料,微微收紧。 「怎么了?暖暖。」 江四爷微垂着眼,目光温和打量姰暖,绯色薄唇噙着笑,嗓音温醇如酒。 「还生气?」 姰暖乌黑瞳珠晃了一下,素手轻轻抵开他,当先走进屋,细声咕哝一句。 「我气什么?」 江四爷侧身,视线落在她纤柔背影上,反手带了门。 他眉目带笑,挪步靠近,自身后搂住她腰身,肩背微躬,俯首吻她耳鬓和脖颈。 「先前那是还要回宴厅去待客,时间紧迫,爷有点急,失了分寸,不是故意欺负你,别气了暖暖。」 颈侧唿吸灼热,一下下啄吻烫的姰暖半个身子都麻了。 男人嘴上温柔低哄,另一只手却很不老实,又攀上来揉捏。 两人穿得都单薄,他紧紧贴在她身后,意图戳的再明显不过。 姰暖被他抵着迫不得已往床边挪,还没开始,已经招架不住。 她心里咚咚咚跳的乱,唿吸也乱,越发无助柔弱。 反手推他,「四爷~!」 江四爷已经将人按进床褥间,一手翻过她。 吻势汹涌,掀了裙摆。 「不要这样!」 「我不喜欢!」 「暖暖…」 「四爷,我不喜欢,你慢一点…」 姰暖觉得自己像搁浅的鱼,被浪狠狠拍在岸上,唿吸都一顿一断。 他不听她讲话,像要生吞了她,架势跟两人初次一样,强迫又霸道。 她气急败坏,用力捶打他,咬牙切齿地红着眼哭骂。 「江升你这土匪!混蛋!」 江四爷握着她腿窝的手一顿,强横的一切都停下。 他幽暗深沉的眸子怔住,眼里有错愕,新奇,又隐隐溢出兴奋。 姰暖骂他了? 「暖暖,你再骂。」 第140章 都做了母亲,这种事还给爷拿娇?你这祖宗。 肌肤之亲时被女子哭声叱骂。 江四爷没觉得扫兴,没觉得恼,他比先前还兴奋。 「暖暖,再骂一句。」 他没再横冲直撞,反而搂着她又亲又哄,紧绷的整个身体隐隐发抖。 姰暖最怕他在床上兴奋。 她比江四爷颤抖得还厉害。 先前她有孕,江四爷因为旁的事心情好,兴奋起来还会缠着她胡闹。 现在他显然比刚才心情要愉悦得多。 「暖暖,骂爷什么?嗯?」 姰暖咬着唇,泪眼迷离哭起来,不搭理他那茬。 她想卖惨哄他怜惜,「我害怕,我刚出月子,四爷别这样…」 江四爷怔了一瞬,指腹蹭掉她眼泪,又气又笑。 「你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疼你…」 姰暖没出息,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四爷太急!我很疼!我说了不喜欢的…」 太娇气! 江四爷气笑磨牙,捧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儿重重亲吻,唿吸再次粗沉起来,话从牙关里往外咬。 「都做了母亲,这种事还给爷拿娇?你这祖宗。」 姰暖快要哽咽,「您又饮酒,还弄疼我,我不拿娇,您轻点,我就不怕…」 她不是不想伺候。 她只是不想吃苦头。 江四爷懂克制,也会温柔体贴的。 男人喉间溢出闷声低笑,看她哭的太可怜,他心底有点恼,却又止不住的发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于是耐心哄着,大手又捞起她腿窝轻揉慢捏,哑声哄着许诺。 「好好,你别哭,爷收敛些,不让你疼,嗯?」 他些微收敛,慢磨徐送,搂着人又亲又哄,才总算得逞。 然而到了床上被女人拿着,到底是有失大丈夫体面。 江四爷不欲让她不高兴,过后再耍性子可不好。 仅有的几次经验,却也摸索出其中技巧。 这一夜,先是顺着哄着,将人磨柔顺了,听话了。 等小姑娘神志不清,还不是由得他胡乱摆布。 憋了数月的火,又筹谋了月余喝下的苦汤药,怎么可能就轻描淡写随着她去了。 男人也是需要补偿的。 闹腾到凌晨三点多,姰暖连哭骂都骂不出声。 身后的人后不知疲惫,将她死死抵在软枕间,咬着她肩上嫩肉沙哑闷笑。 「暖暖再唤爷名字,爷从不知这名字如此好听。」 娇泣叱骂的那声『江升』。 他听得上瘾。 姰暖浑身抖成筛子。 整个人都玉体通红,媚骨生香。 殷红唇瓣微张着,细促碎喘,被欺负的实在可怜。 骂? 她快要接不上气。 骂不出声了。 最终在男人闷抑的嘶吼声里,彻底昏睡过去。 云雨消霁,屋内气息浓郁,怪异中掺杂着清甜与奶香。 江四爷伏在怀中玉人儿身上,久久不愿离开。 今夜的酣畅欢愉,他先前从未经歷过。 仿佛魂魄都同她融为一体。 他搂着人细细吻着,直到汗湿的肌肤渐渐开始微凉。 思及姰暖怕冷。 江四爷不再磨蹭,掀被下床,用被子将人裹紧了,打横抱进盥洗室。 柏溪和九儿被传进屋换床褥。 那斑驳皱巴不堪入目的痕迹,看的两人面红耳赤。 床铺重新铺好,江四爷将睡得不省人事地姰暖抱回床上,搂着人心满意足安眠。 凌晨五点钟,大帅夫人起来看孙子。 小孩子一晚上要吃多次奶,她很上心。 从婴儿房里出来,就瞧见对面走廊,儿子的卧房外室门开着,灯光打出来,照亮黑漆漆的走廊。 九儿抱着一团被褥,慌里慌张埋着头跑下楼。 过来人的眼睛厉,隔着这么老远,大帅夫人已经猜到那团被褥怎么回事。 她沉着眉眼回了房间。 天亮后,江四爷九点多钟自楼上下来,就被等在客厅的大帅夫人堵住。 她合上报纸,语气有点重,「你过来,我有话讲。」 江四爷单手插兜,慢条斯理走过去,坐下时歪头交代荣妈。 「备点早膳,再炖个汤。」 荣妈低低唉应,连忙去厨房交代。 没了旁人在,大帅夫人握拳在儿子肩上捶了两下。 江四爷肩头被捶歪,好笑地看她,「做什么?我哪里惹母亲了?」 「你不要太胡闹!」 大帅夫人柳眉压低,声量也低得怕人听见,「新出月子的小妇人晚点承欢,对身体好,没有你这样不懂事的!」 昨晚他同姰暖床笫合欢,竟然还被他母亲知晓? 江四爷多少有点不自在。 早起那点神清气爽的舒畅,瞬间被稍稍冲散。 他摸了摸鼻骨,蹙眉轻啧,「您管太多,房里事你也管,日后不要打听!」 大帅夫人气到翻白眼,冷笑一声。 「我那么闲?!」 她也不解释,只又伸手用力戳他肩,「你管束下自己,不要太胡闹,也不要再搞大肚子,阔阔太小,你又还要办婚宴,你知不知道?」 江四爷沉下口气,抚了抚眉骨。 「我有分寸,母亲别再管这事。」 他当然不会再让姰暖有孕。 但他不能跟大帅夫人讲他服药的事。 大帅夫人是传统妇人,知道儿子服避子药,却不是姰暖服,这事会颠覆她认知,她会翻脸,一定会对姰暖生厌。 有些话不能说明白。 大帅夫人对儿子这句『有分寸』,就很质疑。 她觉得男人在这事上都没分寸。 她回头还是要叮嘱姰暖几句的。 母子俩说着话。 项沖自前厅外快步走进来,看着江四爷欲言又止。 江四爷扫他一眼,随即站起身走出前厅。 项沖跟上他脚步。 大帅夫人见儿子有正事,便噤声摇头,轻轻白了他一眼,翻开报纸继续看。 昨日宴上拍的照片很不错,大帅夫人欣赏了一早上,眼里都是笑。 姰暖很上相,美丽明媚,清雅大方,是放眼云宁城也难得再寻出一个的美人。 倒是很配得上她儿子。 她要寻最好的裁缝来,美人也需要装点,婚宴上得穿最美的嫁衣。 想到昨日满月宴,姰暖凭藉着美貌,没有被怀孕的苏娉婷夺取光彩。 大帅夫人心里很畅快。 江四爷出了前厅门,项沖俯首与他耳语。 「属下打听到,傅军长年幼时的经歷,他生母是糟糠妻,被抛弃,傅夫人是继母,只生了傅小姐。」 傅闻戬有这样的过往? 江四爷瑞凤眸中墨色微动,「继续说。」 「傅军长的父亲当年抛妻弃子,贪图傅夫人母族的家业,后来他父亲病逝,傅夫人膝下只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儿,娘家家业被亲族觊觎,她便亲自派人接丈夫的独子回来,要傅军长继承家业,并照顾她们母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四爷,傅军长和他生母,是南城人。」 「南城人?」 南城与洪城相邻,也属淮省南线三城之一,现今都归江四爷管辖。 项沖话语隐晦,「属下给杜审打了电报,但他要细查,消息也要等几日才能过来。」 「四爷不若,先问问姰大夫?」 第141章 暖暖,你可是小妖精 江四爷很敏锐。 因为昨日满月宴上,傅闻戬看姰暖的眼神不对,这是出于男人对男人之间的敏锐,所以他让项冲去查傅闻戬的过往。 只是没料到,竟然真查出意外。 傅家在云宁城,门第不算什么富贵权重。 傅闻戬只是江丰旧部,因为他早年追随江丰,在江系军中屡屡立功,才在军政府占得一席之位。 后江系军定都云宁,他才拖家带口迁至云宁城。 军政府高官要员,家世背景显赫者太多。 傅家很不起眼,唯一招眼的也就是傅闻戬的实力。 没人在意傅家前身是什么,人们只关注傅闻戬的实力。 现在项沖主动去查,才摸到底,知晓傅家家族内部的一些事。 江四爷让项冲去找姰恪来。 在江公馆,他没有单独的书房,谈话不太方便,所以回房间等。 姰暖还没醒,江四爷便关了里屋房门。 荣妈亲自端了早膳送来,他也暂时将人先遣退。 「煨着,晚点暖暖醒来再送。」 荣妈只得又将饭菜端了下去。 姰恪很快过来,进门见江四爷长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眉眼清沉若有所思。 他下意识将外室门带上,抬脚靠近,压低声问。 「你找我有事?」 「坐。」 姰恪坐下。 两人挨得近。 江四爷沉黑瑞凤眸淡淡盯着他,声线低沉。 「爷记得暖暖说过,在南线,无人不知百善堂,洪城附近城镇,也时常有人请你过府看诊。」 姰恪啊了一声,点点头。 「那是,我家医术了得,自然名扬。」 不然百善堂怎能屹立二三十年那么久? 「那你不认识傅闻戬?」 江四爷表情很淡,姰恪懵了一下,不太理解。 「百善堂名扬南线,这同我认不认识傅军长,有何干系?」 江四爷修隽眉心蹙了一下,「傅闻戬是南城人。」 姰恪嗤笑,满眼莫名其妙,「南城人多了…」 「他跟他母亲在南城生活很多年,姰恪,仔细想想,他一定认识你们。」 姰恪看出他表情端冷严肃,知道这事不小。 江四爷既然问,又是干系到他原本想拉拢的傅军长,这一定有点重要。 他沉下心仔细回想,自己这些年曾接触过的南城病患。 最后还是摇摇头。 「昨日宴上季凉同我说傅家的事,我远远关注了过那傅军长,我的确不识得他。」 「不过,他既然能在军政府任职官位,那一定在江系军中很多年,你要确信他跟我家是旧识,说不准是我父亲,给他们家看过诊?」 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姰恪说完,不禁摇了摇头,好奇反问江四爷。 「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认识我们?」 江四爷看他一眼,没有多解释。 直觉这一点,也没法解释。 他总不能说,因为傅闻戬盯着姰暖看了许久? 这听起来像吃醋,不要笑死人。 他不接话,姰恪满眼莫名打量他一眼,迟疑问道: 「很重要?要么…我去傅家,帮傅小姐看诊,顺带帮你试探试探傅军长?」 「不必。」 江四爷将他撵走,不想再谈。 姰恪一脸无奈的嘆了口气,摇摇头,也懒得多说,起身离开了房间。 江四爷在外室里独坐静默,指尖轻搓着手上金曜石指戒。 也许,傅闻戬只是以看待美人的心态那样看姰暖? 毕竟昨日,宴厅里不止他一个人被姰暖惊艷。 是因为他曾动过拉拢傅闻戬的心思,所以才对傅闻戬敏感吧。 姰暖临近十一点钟才醒。 醒来时,身上酸乏无力,胸脯臌胀生疼。 每日都会这样,昨晚被江四爷榨干,今日是因为她起的太晚,所以又恢復生息了。 她顾不得飢肠辘辘,扬声喊人,想先抱儿子过来。 否则两处胀的很痛,像坠了石头般沉重。 「柏溪,九儿!」 房门应声而开,却是衣冠齐整的江四爷。 男人清眉俊目,面含笑意,「醒了?」 姰暖捂着胸口,眼瞧他军装革靴,清挺端正的样子,忍不住咬牙抿唇,绷着脸不说话。 江四爷看出她有点恼脾气,噙笑的瑞凤眸眯了眯,回身交代守在外室门外的柏溪和九儿。 「给夫人端早膳来。」 九儿应声,「是,四爷。」 姰暖连忙提声,「抱阔阔给我!」 柏溪探头看了一眼,唉了一声,快步离开。 外头没了人,江四爷走进里屋,视线在她素手捂着的胸口落了落,顺手带上门,举步走到床边,俯身轻问。 「疼了?」 他一凑近,身上清冽松木香袭来。 昨晚这气息裹了她一整宿,差点将她溺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姰暖更没好气。 她绷着小脸垂下眼睫,掀开被子从另一侧下床。 江四爷心下好笑,清润视线定定落在小姑娘纤柔的倩影上。 她捂着胸口往盥洗室走,看起来有点气沖沖,身上宽松的天丝睡裙内里真空,走得太快,身姿波澜摇曳,无端诱人。 江四爷喉间轻滚,下意识跟进盥洗室。 姰暖掬水净面,他便殷勤地递巾帕。 小姑娘接过擦了面,又净了手,还是绷着小脸不理他,一个眼尾都不吝啬。 江四爷心下失笑,忍不住伸手将人搂住,低头亲她耳廓,嗓音沉磁吹进她耳膜里。 「气什么?爷昨晚没让你疼吧?」 姰暖抬肘抵他。 男人腰腹紧绷结实,身躯又高大,像堵墙贴在她身后,她根本抵不开。 姰暖面腮通红,恼羞成怒,很是有点气急败坏,歪头瞪着他叱骂。 「你不知节制!你那样欺负我!四爷是混蛋!」 她想起自己被男人任意摆布的浪荡样子。 心里羞愤欲死! 想起她哭骂的哑了嗓子,筋疲力尽,差点窒息在他身下。 就气的想咬死他! 她气恼的要死,江四爷却还闷声笑起来,说不要脸的话。 「男人在床上都浑蛋,都不节制,都欺负女人,这不能怪爷,是暖暖太娇美诱人…」 江四爷收紧手臂,又忍不住抚摸她臀肉和腰线,在她香嫩肩窝里轻舐厮磨。 「暖暖…你可是小妖精…」 她身子太美妙,他食髓知味,有点上瘾。 姰暖羞愤恼怒,转过身推他,月眸通红握着拳捶他,咬牙气骂: 「你不许再这样,江升,我生气了!」 她像只炸毛呲牙的猫。 连名带姓地喊他名字,却很娇媚好听。 江四爷又好笑又无奈,握住她用力捶打的纤细腕子,软下声来哄。 「好,爷不再闹,暖暖别气了。」 两人在盥洗室里争执。 江四爷低声下气好言相哄着,紧紧将人搂在怀里。 柏溪带着奶妈妈将小少爷抱进来,就听见盥洗室里的动静。 两人耳闻江四爷的卑微语态,悄悄咂舌。 柏溪硬着头皮提醒,「四爷,夫人,小少爷抱来了。」 盥洗室里静了一瞬。 江四爷揽着姰暖出来。 姰暖脸色不好。 江四爷眉眼清淡,亲手自奶妈妈怀里接过儿子。 小傢伙醒着,睁着乌墨珠子似的眼,安静地吐舌头张嘴。 拇指指腹那么大的小嘴窝,嗷嗷张着奶糯糯吭叽,可爱到人心巴里 他眼尾溢笑,将孩子递给姰暖。 奶妈妈忙主动说,「小少爷只吃了一点,还能餵。」 姰暖抱着儿子,樱红唇瓣扯出抹笑,「我来就好,你们去吧。」 柏溪便领着奶妈妈退了出去。 姰暖冷下脸,抱着儿子背过身,一边抽睡裙领口系带,一边斥江四爷。 「你也出去!」 江四爷不出去。 他关上门,厚着脸皮凑过去看儿子吃奶。 第142章 她被伺候成女王,总算不是被欺负的那个。 姰暖背对着他,听到关门声,以为他已经出去了。 她曲臂抱着儿子,抬步往床边走去,齐腰乌髮柔顺披散,裙摆轻曳背影纤柔。 微微垂首对着怀里小傢伙柔和浅笑,纤细素手抽开睡裙衣领绳结,剥落肩头。 衣料丝滑,领扣没了系带束缚肆意宽敞,柔顺至极滑落香肩,大片冰肌玉骨暴露在眼前。 她背身在床边侧坐下,全副身心的注意都给了怀里的儿子。 姰暖不是第一次亲自餵儿子。 但江四爷是第一次这样正大光明地看。 许是因为昨晚疯狂彻底的亲昵,他很猖狂,行事也越发肆意。 眼前这一幕,看得他热血燥涌。 窗外日光被玻璃窗隔散在室内,柔化了眼前一景一物的轮廓。 冰肌玉骨的少女青丝散泄,雪白裙裳半褪,坐在铁艺雕花四根罗马柱的柔软大床边。 她像英法教堂里,彩油画上的圣女,通身拢着柔美细腻的圣光,在呵护哺育他们的孩子。 江四爷很难不被她吸引。 他此刻却并无太多的龌龊杂念,只定定注目着皎月无暇的姰暖,乌黑幽深的墨瞳似深渊,像要将她吸进去。 视线太灼热。 姰暖似有感应般,下意识侧脸看过来。 瞧见立在自己身后两步外的清挺身形,瞬间瞳孔微缩,面上血色直接晕红了纤白玉颈,连暴露在外的圆润肩头都淡淡粉莹。 她一手掩住胸口,羞恼愤斥,「江升~!」 简直越来越过分! 他怎么这般不要脸?! 江四爷眼睑微动,思绪回过神,对上她满面通红的羞赧气恼,他眸中墨色微涌,长腿迈开不紧不慢走过去。 「你出去!你怎么这样…」 江四爷充耳不闻,甚至挨着她落座。 一手撑在身侧,胸膛微倾贴住她纤细的背,下颌流畅弧线也贴住她额角轻蹭,垂着眼正大光明看儿子吃奶,嗓音温和。 「有什么好羞,你哪里爷没见过?靠着爷,别累酸了腰。」 姰暖眼尾飞红,歪头瞪他,「你不许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面庞羞恼,音腔却又娇又细,半点威慑力都没有。 那瞪人的媚眼,携着媚态却犹自不知。 江四爷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贴她更近,俯首亲女子眉梢,又伸出一只手帮她托住儿子。 「要看,日后爷还要天天看,夜夜看…」 「江升!」 「嗯,以后暖暖就这样叫,很好听,爷喜欢。」 「你不要脸!」 姰暖被气到无语,干脆不看他,低低骂了一句。 江四爷细细吻她面庞和耳廓,同她耳鬓厮磨,柔声闲话。 「爷亲近自己女人,怎么就不要脸?你是爷的,儿子也是爷的,爷还不能看了?」 姰暖咬唇,低头只看儿子,雪白胸脯却微微起伏,显然压着火气。 男人毫不知收敛,只亲还不够。 甚至还轻轻扯落她另一侧肩头的裙料。 嗅着满怀清甜和奶香,江四爷对着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孩,真没有要避嫌的自觉。 他把控另一侧雪峰,轻拢慢捻。 慾念丛生… 「暖暖…」 指尖有湿意,乳白沿骨节分明的指节淌落,渐渐打湿军装袖口。 睡裙像脱口的麻袋,悬在两侧臂弯。 姰暖羞赧的通身肌肤泛红,身上又凉又热。 怀里小傢伙奶喏的吞咽声渐渐安静,小嘴微张着乖巧睡着,再无存在感。 耳边男人的唿吸却越发沉重清晰。 「给我。」 他嘶哑着声,双臂环着她,两只大手不由分说地托住儿子,轻举轻放让小傢伙挨着软枕去睡。 臂弯一转,便将怀里身子掰过来,拥着她亲吻,吻势汹涌。 姰暖挣不开,身上力气渐软。 喉间细细呜咽声被嚼碎,黛眉浅蹙泪雾氤氲。 男人按着她,如巍峨玉山倾倒。 撩扯起睡裙下摆时,还柔情蜜意哄着。 「唤我一声…」 姰暖不理他,却知道自己躲不开。 她细啜哽咽,「不行,我难受!」 「爷不让你难受,这次听你,让你快乐,好不好?」 「不行!」 江四爷喟嘆一声,势如破竹,根本也收敛不住。 他低声下气地哄,放低姿态讨好她,想弥补昨晚的荒唐和冒失,也想让她食髓知味。 这次姰暖的确不难受了。 她被伺候成女王,总算不是被欺负的那个。 渐渐也不是被迫失了矜持,而是自己真忘了矜持,身上也不再乏累,意乱情迷地主动缠上去。 两人在房里热火朝天。 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断断续续压不住。 外室间,柏溪九儿和奶妈妈面面相觑,尴尬得抓耳挠腮。 九儿端来的饭菜,都已经再次凉透。 顾不得许多,三人陆续退出了房门,将外室门紧紧带上。 奶妈妈也是过来人,却依然面上讪讪,小声嘀咕着。 「小少爷不该在房里,万一被吵醒…」 这一双年轻主子太难伺候。 简直不管不顾,孩子真被闹腾醒,还是要扫兴。 到时候四爷可别气火不顺,再怪罪她们。 三人心情复杂,又是尴尬又是忐忑。 好在过了许久,屋里也没喊人。 想来是小少爷睡得踏实。 正默默熬着时间,便见楼梯口,大管事司叔找过来。 见卧房门紧闭,三人齐整整守在门口,司叔怔了一下,面色迟疑。 「四爷…不在?」 三人对视一眼。 柏溪抿唇回话,「四爷和夫人正歇息。」 司叔沉凝一声,随即蹙了下眉,想了想,还是先转身下了楼。 大帅昨日宿醉,今日不好受,至今未起身,还躺在大帅夫人房里歇息。 先头大帅夫人等在客厅里,厨房给熬好了江大帅的药,大帅夫人亲自端回卧房后,就没出来。 司叔不敢过去打搅,否则很可能被江大帅踹两脚。 他觉得,反正人是来找四爷的,等等四爷方便了再说。 —— 屋里头,姰暖香汗淋漓,浑身软得不想动,先前飢肠辘辘的感觉都已经没了。 江四爷伏在她背上,细细吻了吻她面颊和唇畔。 「歇一会儿,爷让人送饭食进来。」 姰暖阖着眼轻细喘息,没有吭声。 男人翻身坐起,将军裤和衬衣穿戴好,轻手轻脚抱起挤在两个软枕间的小襁褓,将孩子送出去。 拉开外室房门,就对上三双齐整整盯过来的眼。 江四爷额发微凌,面无波澜将孩子递过去。 奶妈妈忙伸手抱过,低眉垂眼福了福身,抱着小声吭叽的小少爷快步离开。 「重新备膳来,夫人的药膳和补汤也热了。」 九儿捏着手垂着头,细声细气应声,脚步匆匆走了。 柏溪欲言又止,「四爷,司叔方才找您。」 「嗯,有事?」 柏溪如实回话,「司叔没说。」 「嗯。」 江四爷很敷衍,压根儿不放在心上,关门进了屋。 柏溪,「……」 第143章 两人闹别扭,气的难产了吧? 关上门,江四爷眉目慵懒捏了捏脖子,踱着散漫步调回了里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他走到床边,眼角眉梢噙笑,伸手轻抚姰暖披散在背上的凌乱青丝,俯首哑声问她。 「爷抱你沐浴?」 姰暖累很,眼睫懒倦轻掀。 男人喉结溢出声轻笑,伸手将人从薄被中抱出来,稳步进了盥洗室。 等两人收拾好,床上被褥已然重新换过。 江四爷将姰暖抱到外室沙发前坐好,端了碗筷亲自餵她。 姰暖满身酸楚,干脆破罐子破摔,蜷缩在沙发角落里,饭来张口享受他的伺候。 姰恪端了汤药送进来时,就瞧见江四爷在伺候姰暖吃饭。 他眉峰轻挑撇了下嘴,将药碗放到桌上,又说: 「你真不要我去傅家?傅军长可亲自来了,这会儿正在江大爷房里叙话呢。」 「司叔可跟宋叔说了,他是来见你。」 江四爷眉眼不动,淡淡嗯了一声。 姰暖却是耳尖儿动了一下,偏头瞥了眼姰恪,又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四爷不要我哥哥去替傅小姐医病吗?」 江四爷掂着勺子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她,「怎么,你也知道这事。」 姰暖坦诚,「杜表姐昨日同我提过。」 江四爷墨瞳微暗,汤勺撂在碗里,薄唇淡掀。 「她头一次讲话不过脑子。」 姰暖,「……」 姰恪垂手交握,立在一旁无声轻啧。 姰暖看着江四爷,启唇说,「为什么?这对四爷来说是机会,四爷先前想拉拢傅军长,不是么?」 江四爷眸色深黑情绪复杂,视线在她昳丽眉目间流转了一番。 「暖暖,是傅闻戬的妹妹…」 姰暖眼睫轻眨,素指轻掩唇角翘起的笑弧,「四爷…,怕我吃醋?」 江四爷下颚线微绷,眼尾冷扫姰恪。 姰恪脸一木,默默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不等江四爷再开口,姰暖拢住膝盖,浅笑低语。 「四爷是做大事的,我从不想耽误四爷什么。」 江四爷撂下汤碗,无声浅嘆,「暖暖,爷那日说过,再也不做那样的事,你不喜欢…」 「这不一样的,只要我知道四爷心里有我,眼里看不进去旁人,我便不会无理取闹拈酸吃醋。」 姰暖微微倾身,肩臂偎进他怀里,仰望着他眉目柔婉,温浅噙笑。 「我那日的确不理智,因为患得患失,我已经反思了。但如今,我们阔阔平安出生了,夫人也答应四爷娶我为妻。」 「您无需因为顾忌我的小性子,便做得不偿失之事。」 「我太年轻,以后管不好自己的,时常要使小性子怎么办?四爷能次次都纵容顺着我吗?那样不好。」 她最常是善解人意,温顺懂事的。 江四爷眸色柔和下来,揽住她轻抵额角,吻了吻面颊,「真的不在意?」 「嗯。」 姰暖浅笑颔首,「何况,原本不是四爷去,是我哥哥去,他一生学医,医德心很重,你拦着他治病救人,他会抓心挠肝似的难受。」 江四爷低轻失笑,心下喟嘆。 「暖暖,爷想亲你。」 姰暖笑意微缓,瞬间警惕。 察觉她眼神都变了,江四爷低哑暗笑,不管不顾捏住她小下巴,歪头重重吻了过去。 唇齿纠缠片刻,他稍稍后退,意犹未尽地嘆息。 「你还怕?先前爷没让你舒畅?爷以为暖暖这次是尝到其中…」 「别说了!」 姰暖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嘴,脸色涨红闭了眼。 她简直羞于见人。 饭也不用他餵了,推搡着将人往外赶。 「四爷别耽搁,我自己用膳,药都凉了,您喝了快去见傅军长吧!」 江四爷笑声低闷,也没再逗她,只用力搂了人一把,才起身捞起桌上药碗,将姰恪端来的药一饮而尽,抬脚离开了房间。 他一走,姰暖只觉屋内空气都清新许多。 暗暗舒了口气,端起碗筷自己用膳。 —— 江四爷带着姰恪下楼,司叔正巧寻上来。 瞧见他下来,司叔忙让到一侧,低声解释。 「四爷,傅军长正要走,大爷差老奴上来看看您是否方便下楼。」 江丰跟傅闻戬,茶都喝了三壶,自然也没有太多话要叙了。 江四爷嗯了一声,下楼的脚步依然不紧不慢。 江婉菲和苏娉婷自前厅外进来,就瞧见江四爷拐去一楼廊道的身影。 苏娉婷立住脚,视线依然盯着那边,丹凤眸冷清,开口却问江婉菲: 「江升跟江丰,如今走得很近吗?」 江婉菲眼神微晃,捏着手包扯出抹笑,「没有吧?没听大哥说起啊,或许有什么别的事?」 苏娉婷缓缓侧过脸看她,冷艷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江婉菲心头髮紧,嘴角笑弧扯得更深,挽住她一只臂弯,小声解释。 「你问我,还不如问家里佣人,我多半都不住在家里,自从大嫂回来后,我更不往他们那屋去,都多久没跟大哥好好说话了…」 她语气有点埋怨。 江丰和江婉菲,都跟薛紫凝不合,这点苏娉婷倒是一早就知道。 她没再多问,转过脸去,面色冷淡往楼梯口走去。 司叔见两人回来,立在楼梯口躬身笑唤,「二姑奶奶,三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江婉菲笑了笑,没说话。 苏娉婷却脚步略缓,似随口问道,「江升领那个姰大夫去大爷房里?大爷身体不适么?」 司叔抬头,如实回话,「哦,是傅军长在,他来拜谒四爷,想请姰大夫过府去给傅小姐看病,正在大爷屋里坐着喝茶。」 江婉菲听言,心底悄然舒了口气。 傅闻戬是江丰的旧部,很是记旧主提拔之恩。 他请江四爷的人情,还不忘夹带江丰,是傅闻戬的行事作风。 苏娉婷没再多问,径直上了楼。 江婉菲亦步亦趋跟着她,直到拐过楼梯弯儿,似不经意地嘆了口气,聊闲话似的开口。 「听说那位傅小姐是个病秧子,年初那会儿父亲留傅家人在家里用膳,我还见过一面,长得还不错的,夫人还特地让四弟作陪,对傅家母女可热情…」 苏娉婷微微侧脸,「是么?」 江婉菲想起什么秘辛似的,凑到苏娉婷耳边,声量放轻。 「你回来这几日没听说?就姰暖生孩子那天,傅家人走后没多久,她就发作了。」 江婉菲鼻子里嗤笑一声,掩着唇幸灾乐祸。 「我看是因为傅小姐,俩人闹别扭,气的难产了吧?真是小门小户,一股子小家子气,听说还胎位不正,生了一夜才生出来。」 说着话,两人已经进了房间。 苏娉婷垂着眼面无波澜,似是对此不感兴趣。 两人在沙发前落座,佣人奉了茶进来。 江婉菲见她一言不发,也讪讪地没再开口,端着描金花纹的茶盏默默品茶。 静了一会儿,苏娉婷突然淡淡掀唇,「傅小姐既然身体不好,大帅夫人也不可能再瞧上她。」 不头不尾的这么一句,江婉菲听罢怔了一下,没接上话。 苏娉婷也不在意她什么反应,只盯着茶盏中悬浮的茶叶出神。 所以,大帅夫人再如何动心思都没用。 她一辈子纵容江升。 还得是江升喜欢的,大帅夫人就总会低头。 那个姰暖,绣花枕头,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就凭姿色和身段? 苏娉婷狭长冷艷的丹凤眼微微眯起。 她心底里不愿承认,江升是那么肤浅的人。 苏娉婷更愿意相信,姰暖是凭藉肚子里孩子,才暂时拴住了江升。 第144章 哎哟!是老乡! 傅闻戬以为今日是见不到江四爷的面。 正欲起身告辞,便见江四爷带着姰恪徐步走进屋。 「傅军长,久等了,失礼。」 江四爷眉目清懒噙着淡笑。 傅闻戬双手垂在身侧,微微低了低头,「四爷。」 江丰碾灭指尖菸蒂,含笑看向江四爷,「四弟可来了,闻戬等你许久,快坐。」 「昨日宴席上,傅军长提到想请姰恪过府,替傅小姐医病。」江四爷淡笑对着江丰轻点下颚,便在一旁沙发上落座,「不成想傅军长这么急,今日便亲自登门了,爷还没来得及同姰恪提这事。」 姰恪默默瞧着他装,面上温润含笑。 「叨扰大爷和四爷,实在惭愧,只是家妹此次病况严重,许多大夫束手无策,的确有些急。」 傅闻戬解释了一句,面无表情的脸对着姰恪时,倒露出两分温和,「不知姰大夫可有空闲为家妹看诊?倘若不方便,傅某改日再来。」 姰恪看了眼搭着腿一言不发的江四爷,温吞笑道: 「四爷方才已经与我交代过,暂时江公馆没什么事,我可随傅军长过府一趟,不过我医术不算精湛,只能量力而行,不敢保证能医好傅小姐。」 傅闻戬面上笑意很淡,「姰大夫谦虚,家妹这病是陈年旧疴,的确不好根除,姰大夫能去,傅家已是很感激。」 姰恪笑了笑,又看向江四爷,「那我…回去准备?」 江四爷偏头笑瞥他一眼,「嗯。」 姰恪便折身离开,回自己住处去背药箱。 屋里只剩三人,江丰亲自拎了茶壶斟茶,又含笑招唿傅闻戬坐下。 「坐着等吧,也同四弟聊聊,你们坐在一处喝茶,这机会可难得。」 傅闻戬依言落座,伟岸腰背端直。 他素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看了看江丰,又看向江四爷,正酝酿该寻个什么话题开口。 江四爷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端起眼前小巧茶盏,淡淡噙笑看过来,当先说道。 「傅军长平素不善交际,孤来独往最是难以近人,不想却是重情重义,待自己妹妹如此上心。」 他说着看向江丰,「大哥有这等旧属故交,真是三生有幸。」 江丰垂眼沖茶,笑意浅淡,「闻戬有勇有谋,的确是难能可贵的忠臣良将,我如今是不顶用了,他又不是善于结交奉承的性子,吃了这性子的亏,耽误了自己前程。」 他掀睫笑看江四爷,「我很看好他,父亲也看重他,不然不会让他管辅城军。」 「四弟如今在军中立足,正是需要广纳人才,培养羽翼的时候,他日若有机会,相信闻戬,能助四弟一臂之力。」 他一点都不介意傅闻戬会追随其他人,还主动给江四爷和傅闻戬牵线。 也不知是真情实意期望自己旧属能谋个好前程,还是笃定他自己跟傅闻戬之间的旧情谊,无人能撼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江四爷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他浅抿茶水,淡笑牵唇,掀起眼皮看向对面正襟危坐沉默寡言的傅军长。 「傅军长是勐虎良将,军中无人不服,我当然也十分欣赏,有机会,一定要亲眼见识见识,傅军长的睿智勇勐。」 傅闻戬眸光沉沉,定定与他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 「四爷谬赞,傅某能得大帅信任与看重,必当为江系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顿了顿,接着沉声,「他日四爷有用得到傅某相助之事,傅某定当竭尽全力。」 江丰对他提携之恩,傅闻戬此生不会忘。 江丰失势,于傅闻戬这等凭真才实干铁血勋章坐稳官位的人,其实影响并不大。 往日他不跟任何势力往来,是因为麻烦。 换做往前,今日就算是江丰开口引荐,傅闻戬的天平也不会向江四爷偏。 他是因为别的原因… 傅闻戬眼睫低敛,掩住眸底深暗幽色。 很快项冲来禀,说姰恪已经等在院中。 傅闻戬在江公馆耽搁已久,当即便起身告辞。 他走后,江四爷与江丰又坐了片刻,两人又商议些什么且不提。 —— 这边,姰恪乘坐傅闻戬的车离开江公馆。 两人并肩坐在后座,姰恪眼尾余光时不时扫傅闻戬一眼。 这男人浓眉厉目,面相冷戾,气势比江家几位爷还强硬压人,带着股子是人就能看得出的血性。 跟他坐在一起,姰恪大气都屏住了。 傅闻戬很快察觉,沉默寡言的脸缓缓侧向姰恪,冒着清茬的下颚线轻扯,陈述语气。 「姰大夫可以问。」 姰恪:??? 傅闻戬气势微微收敛,整个人在竭力表示『温和』,看起来也耐心。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是有话要问。」 姰恪喉间一口气呛堵,连忙握拳抵唇轻咳一声,笑得一脸温润,神情自然寻找话题。 「不知傅小姐是什么病症?」 傅闻戬默了两秒,淡淡抿唇,「她先天不足,身体一直不好,二月里倒春寒,风寒咳嗽。」 姰恪默了两秒,又说,「不知傅军长府里可有傅小姐的医案?既然是先天不足,想来傅小姐是身骨羸弱,故而容易伤风受寒,小病不断沉疴积久,有往日医案最好,能便利于诊治。」 傅闻戬,「不太清楚,她回来不久,我很忙,不常在家。」 他又补充,「姰大夫到了,亲自把脉,也可以问老夫人,她自然了解得比我要清楚。」 姰恪若有所思,语气斟酌。 「傅军长既然军务繁忙,下次直接派人过来知会一声就成,不必再亲自耽搁时间跑这一趟。」 还在江公馆里硬生生等了两个钟。 说他关心自己妹妹,听这话里话外的语气态度,倒也不像。 傅闻戬眼尾轻睨他,淡淡扯出抹笑,「好。」 姰恪,「……」 正当他无语时,傅闻戬语声淡漠转了话题。 「姰大夫和姰小姐是洪城人,云宁这边与南线的生活民俗大相迳庭,怕是还不太习惯吧?」 姰恪一提心,下意识没放过这机会。 他诧异,「傅军长对南线很了解?」 傅闻戬唇角淡扬,「我是南城人。」 姰恪更惊讶,「哎哟,那是老乡!」 他表现有点刻意。 傅闻戬淡笑不语,他早看出姰恪有心试探,却不知从何下手。 毕竟江四爷不可能没查过他的底细。 江四爷既然让姰恪跟他来,也一定不会对姰恪有所隐瞒。 于是傅闻戬坦言,「所以姰大夫想问什么便问,不必有所顾虑,我这人不结党营私,也没什么不可为人知的秘密。」 顿了顿,他侧脸看向姰恪,又说: 「江四爷自己来,我也如是讲。」 姰恪,「……」 你要这么坦诚,我可就有话直说了。 第145章 你有想法要跟爷说,爷想方设法满足你 姰恪去傅家,天黑前才被傅闻戬的副官送回江公馆。 他药箱都没搁,背着直接上了三楼。 江四爷和姰暖的房门开着。 姰暖坐在外室沙发上用膳,江四爷则端着儿子在屋里兜弯儿。 刚足月的小婴孩儿,每日里睡着的时候最多,这会儿难得醒着。 江四爷曲指轻刮怀里小东西的小脸蛋儿,看着儿子乌黑幽亮的一双懵懂大眼,眉梢眼角都浮着笑意。 姰恪直冲沖走进来,两人先后抬眼注目。 他药箱往沙发角落一撂,单手叉腰开始倒出一箩筐的话。 「傅闻戬是南城人,他母亲生前重病,他那时十几岁,靠捕鱼为生,家里穷得叮噹响,买不起药,我父亲曾给他母亲看诊赠药,他还因此上山採药回馈我父亲。」 姰恪说着看向姰暖,「他连着两个月往我们百善堂送过药材,我没注意过他,你可有印象吗?」 姰暖眨眨眼,没出声,只看向江四爷。 江四爷单臂抱着儿子,凤眸清幽盯着姰恪。 「你去一趟,打探这么多?」 姰恪苦笑耸肩,「我问一句,他讲十句,他这人可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不像编瞎话。」 江四爷清隽眉心微蹙,「傅闻戬入江系军九年,那他离开南城至少十多年,那时候十七八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姰恪接话,「十五岁,这都十四五年了,他竟然还记得那么久远的恩情,真是重情重义的汉子。」 他说着看向姰暖,「他在满月宴上才听人提到你我名姓,姰这姓氏不多见的,又是洪城来的,一样世代医传,他就认出我们。」 姰恪又看向江四爷,温润话语不自觉放缓。 「相逢即是缘,我觉得他因着我父亲曾经施恩与他们母子,所以想照料我们一二,你这是沾我和暖暖的光。」 他听项沖和宋大夫都说过这位傅军长。 很不好拉拢的一个人,心肠也硬得像石头。 今日去傅家,他对傅夫人和傅小姐也一样冷脸相待。 那母女俩在他面前,缩着脖子老实地像鹌鹑,说句话都要看好几次脸色。 江四爷不屑一顾,「素不相识的一个外人,几句话就让你这么昏头?分不分得清亲疏远近了?」 「你指望一个外人,爷的女人跟孩子,可不指望。」 姰恪,「……」 说的很有道理,是他草率了。 姰恪讪讪摸了摸鼻樑。 不过他好歹也给江四爷打探到些事,想着自己也有用处的,又吊着眼梢斜睨江四爷一眼,淡淡哼了一声。 「这些日我还要去傅家给那位傅小姐看诊,你要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说两句好话啊。」 江四爷,「……」 给他能的! 尾巴要翘到天上! 原先怎么没觉得姰恪如此没脑子? 他需要去讨好傅闻戬?嗤~ 姰恪没再看他,背起药箱转身离开卧房。 姰暖,「……」 江四爷摇摇头,招来门口杵着的奶妈妈,「抱他回去。」 屋里静下来,江四爷转身看姰暖。 姰暖握着箸子点了点,月眸笑弯笑语解释。 「四爷不能当真,我哥哥故意那样讲,逗你的。」 江四爷笑睨她,漫步走上前,在她身旁落坐,手臂搭在她沙发椅背上,长腿徐徐交叠。 「无妨,知道傅闻戬有这样的心思,不算坏事。」 傅闻戬十五那会儿,姰暖不过两三岁。 是他多虑了。 江四爷心情尚算不错,薄唇浅勾出笑弧。 「他的确重情重义,是条汉子,想卖他人情不容易。」 姰暖笑了笑,垂下眼继续用膳。 屋里灯光昏暖柔和,灯下美人十分娴雅优美。 江四爷不经意瞥见她娇艷欲滴的唇,正无声徐缓掀动抿喏着,用膳的样子都无端诱人。 昨晚乃至今日,几番痴缠旖旎的画面,开始在他脑海中一帧一帧浮现。 要命… 明明什么都未做,却总让他凭生慾念。 舌尖轻抵上颌,江四爷眸色幽暗,指腹轻捻,按捺住腹下燥热,想等她用完膳再说。 长夜漫漫,不急于一时。 姰暖却被他幽深灼热的视线,盯得背嵴一麻。 她下意识侧眸看他,端起手中汤碗,舀了勺汤送到男人唇边,黛眉轻挑目露询问。 江四爷垂目扫了眼,并未拒绝,薄唇含住她用过的汤勺,颈间凸起的喉结轻咽。 他凤眸溢笑,定定同姰暖对视,「爷不饿,你多喝点补汤,这两日辛苦,出了月子也不能大意,还是要好好将养。」 这两日辛苦? 姰暖耳尖儿瞬间通红,轻轻嗔瞪他一眼,自顾转过脸去慢慢用膳。 心里忍不住腹诽,她辛苦是因为谁? 小姑娘这一眼水波潋滟,落在男人眼里,似嗔还羞般诱人。 江四爷一瞬只觉喉间干灼,不禁轻咳一声稍稍舒缓,眉眼浮着笑意,原本搭在沙发背上的手下落到她腰间,握住纤细腰线轻抚揉捏。 甚至有意凑到姰暖耳畔,温柔浅啄,低低哄着。 「明日爷无事,陪你出去逛逛如何?暖暖来了这么久,还从未好好逛过云宁城。」 原先是碍于她有身孕,又身份不定,不愿让她抛头露面招人是非。 如今不一样。 姰暖是他即将娶进门的妻子,江四爷自然要让她正大光明见人。 姰暖对这个提议感到微微惊讶,她饭也不吃了,撂下箸子坐直腰身,眼睛清亮看着身边男人。 「四爷陪我出去逛逛,真的?」 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欣喜和期待。 看她高兴,江四爷也笑,握着她腰身轻揉一把。 「这有什么好骗你?明日陪你去逛百货大楼,再添置些新衣和首饰,下月要成婚,嫁衣和配饰总归要亲自挑挑。」 「暖暖喜欢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还是想试试时兴的洋派婚纱?」 姰暖眼底笑芒越发亮晶晶,「要我选吗?」 她以为能嫁给江四爷,便已经是挺奢望的事。 这种事,大帅夫人应该都会一手操办,不怎么会问她的意见。 谁知道这男人竟然还来亲口问她意见。 江四爷不置可否轻挑眉,「你要出嫁,你不选谁选?」 姰暖掩嘴轻笑,「我以为只要听大帅夫人安排…」 「傻。」江四爷低笑一声,曲指敲了她额头,「你是新娘子,你最大,就算母亲要做主,你有想法也要跟爷说,爷都会想方设法满足你。」 如今姰暖在他眼里,就是大宝贝。 她要月亮,他也要想法设法去给她摘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无论是这些小事。 「说说,想要依老祖宗的规矩办,还是想赶时髦?」 姰暖不假思索,「自然要穿嫁衣,女子出嫁,哪有不穿嫁衣的?」 洪城本就落后,姰暖就算受过新式教育,骨子里有些守旧的东西依然没法转变。 何况现如今,洋人的婚俗虽然渐渐传播起来,可因太过简化了礼节,故而注重礼教的国人,大众都还不能接受和吸纳。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这是老祖宗的传承,也是对新妇的重视和认可。 姰暖还是想按老派婚宴办。 江四爷自然明白,大帅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没人比他母亲更守旧的。 他淡笑点头,轻抵姰暖额心,笑语温缓。 「好,明日带你去量身,我们选嫁衣。」 姰暖喜不自禁,回拥他腰身,娇糯嘴甜。 「四爷待我真好~」 江四爷闷笑一声,歪头咬她软润耳珠。 「真记得爷好,那今晚你得…」 …… 第146章 没出息,给你花钱,你都花不痛快。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 这晚,姰暖因为江四爷许下的诱惑,又是被人生吞活剥,拆吃入腹。 憋久了的男人,真不好惹。 不过歷经『千帆厮磨』,两人床笫间也渐入佳境,彼此越发契合。 翌日晨起用过早膳,姰暖先餵过儿子,收拾妥当,这才跟着江四爷一起出门。 项沖亲自开车,柏溪坐在副驾驶。 这是姰暖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地陪着江四爷一起出门。 她兴致很高,唇畔笑弧一直不曾落下,挽着男人臂弯偎在他身边,视线一直落在窗外,月眸里的清光跳跃不竭。 江四爷感受到她开心,心情也跟着愉悦。 洋车最先停在百货大楼外。 项沖打开车门,一条军靴包裹的修长小腿杵地,车身微晃,江四爷先下了车。 他军装革履的修挺身形立在车门边,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去牵姰暖。 二月里的云宁城,冬寒未尽,早春不临。 十点多钟的日头清烈,照在人身上才有丝丝暖意。 姰暖穿身儿竹青色银线嵌冰花纹旗袍,外罩雪白的狐狸毛领长及脚踝的大氅,云鬓高绾斜簪鎏金钗,钗尾浅垂的金丝流苏被烈阳一照,流光熠熠将她黛眉月眸的如画面容映亮。 雪白的姑娘,步态清悠,衣摆微曳,扬眉颦笑间花颜娇艷明媚。 是个既柔情似水,又雍雅清媚的人儿。 江四爷将她拢在怀里,带进百货大楼对面的宝成金店。 两人只立在门庭前,便引得店内所有人引颈窥视,比这满店摆置的金玉都夺眼。 「哎哟~!四爷!是您驾到,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金店掌柜是个识眼的,臃肿的身体忙不迭地从二楼跌撞着迎下来,差点儿踩空了脚咕噜一个跟头。 旁边儿小店仆手忙脚乱扶他,又被他抬手挡开,呲牙笑着点头哈腰迎上前来。 「四爷,您快楼上雅间儿请,您且坐下喝口茶,我这就挑尖儿货给您送进去!您坐下挑,慢慢挑!」 姰暖眼睫轻眨打量他两眼,被他这副诙谐样子逗笑。 江四爷就垂目看她,跟着扯唇笑了一声,「走吧,下头人多,楼上雅间儿还清静些。」 姰暖月眸笑弯点了点头。 那掌柜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殷勤地在前引路,「是是,雅间儿必然清静!这边儿请四爷。」 一行人上了楼,原本噤声观望的店内客人们,立时交头接耳打破沉静。 「江四爷逛金店…」 「那女子是他儿子生母,满月宴上我见过。」 「没看太清,江四爷搂的紧。」 「是个美人,云宁城里难寻一个,你不看报纸?」 店里柜檯一角刚好有报纸,被离得近的太太一把扯到眼前,翻了翻,果然翻到照片。 「快看!就是她!」 「黑白报纸看不真切,她本人更娇媚些,那美貌和身段儿,天生是老天爷赏来吃饭的。」 「小地方的水土这样养人…」 「江四爷可喜欢,不然能让她生下长子,还要娶做夫人。」 大堂里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江四爷和姰暖自然听不见。 雅厢里暖和,姰暖进门便褪了身上雪白大氅,手里还握着掐金琳琅暖手炉。 掌柜的已经马不停蹄地下去挑尖儿货,项沖和柏溪守在门外。 江四爷无所顾忌,掐着她腰将人抱坐到方桌上,俯首就亲。 姰暖又惊又讶,慌忙歪头躲开,气音低促。 「你又干什么?这可在外面!」 江四爷笑声清哑,咬她耳珠软肉,「谁让你腰勒这么细,还精心打扮一番,那么些双眼睛盯着你看,你故意让爷发恼?」 姰暖又气又好笑,推着他下巴不许他亲。 「四爷别闹~!我还要见人!」 唇脂被他亲画了,她也不用再去别的地方儿了。 她咬牙小声威胁,「四爷要让我在人前难堪,我好心情全要败坏,日后再也不要跟您出门儿了!」 江四爷手已经摸进她旗袍底,捏着细滑小腿重重揉了两把。 他凤眸幽沉,按住姰暖后腰,将人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埋进她颈窝重重亲了两下,才慢吞吞将人放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又不甘心地捏住她小下巴晃了晃,眯着眼笑语幽凉。 「让你嚣张这一次,一会儿出去收敛着些,不然回去饶不了你!」 姰暖被他勾着腰抱下桌,心里一阵无语。 该收敛的人是她吗? 这男人情绪闹得好莫名其妙。 金银首饰很快送进来,将雅间儿的桌柜床面摆得满满当当。 江四爷稳稳噹噹坐在桌边喝茶,让姰暖自去挑喜欢的。 掌柜这会儿也知道该讨好谁了,垂着手亦步亦趋跟在姰暖身边,给她展示自己挑来的尖儿货。 「这个好,这款式是年末前出的,这上头嵌这颗,您瞧,上等的翠绿宝石,我敢说满云宁城寻不到第二颗这么大的,夫人您看看这成色!」 「这个也好,夫人好眼光!可别小瞧这戒子,戒子花样不同,它搭手上瞧着都不一样,这是天南粉玉,极佳糯种,您上手试试!」 「哎哟!您看看我说什么,夫人这手当真是美!戏本子夸那不沾阳春水,削葱根似玉,这不说的就是夫人您嘛!」 「唉这戒子适合夫人,我这儿还有套成套的头面,夫人再看看,一个料子里砌出来的,正正相配!」 他舌灿莲花,夸得唾沫横飞。 恨不能让姰暖把他搬进来的好货全都掏空了去。 姰暖是喜欢这些,没有女人不喜欢金玉首饰。 但她瞧着赏心悦目,心情就挺好了,也并没有要大肆挥霍的意思。 这些东西,江四爷从来不亏待她。 她柜子里锁着的那些,有八成儿都还没戴过呢。 故而,只简单选了几样儿,精緻又不出挑儿的,平素时常能佩戴,便被掌柜的吧啦吧啦的话给闹的耳朵疼,兴致缺缺地坐回了江四爷身边儿。 她自始至终没说话,掌柜的见她坐下,也忙的收了声儿,拿眼去看江四爷,小心试探。 「夫人都挑好了,四爷您看,要么我再出去,再给换一批来?库里还有…」 江四爷睨了眼身边儿小姑娘,显然瞧出来她不比刚来那会儿有兴致,也没听掌柜的话,抬手压了一下示意。 掌柜的笑脸微僵,识趣地住了嘴。 江四爷,「今儿来你这儿,选这些也是顺带的,既然暖暖没太瞧上,也不用瞎张罗了。」 他没理掌柜的难掩惋惜的神色,肩头微倾,眉目噙笑同姰暖说话。 「宝成金店是云宁的老字号了,他家打金首饰一绝,让他拿册子来,你挑挑凤冠霞帔的金头饰。」 掌柜的一听,眼睛顿时又放光。 不等姰暖开口,便巴巴地接话,「我这便下去取册子!四爷和夫人来得巧,前儿几日刚送来的新册子,样式儿时兴得很,我敢说,这会儿整个云宁的新嫁娘都还未戴过这些金头饰!」 他赔着笑,说罢就忙不迭地抬脚出去了。 姰暖端起茶盏,清浅笑嘆,同江四爷说。 「满屋子金灿灿的,看的我直眼晕,咱们快挑完就走吧~」 江四爷笑她,「没出息,给你花钱,你都花不痛快。」 姰暖樱唇微噘,软声驳他。 「我不爱这些,累赘。」 「还要抱阔阔,首饰当然戴越少越好,月子里我不当心,他就抓我脖子银锁往嘴里塞,再之后我便再也不敢戴了。」 看她噘嘴鼓腮的娇糯样,江四爷便想起自家白白胖胖的儿子。 他眼底笑意柔和,「日后再戴,今日给你打个金的,让你换着戴。」 想了想,又说,「给阔阔也打一个,长命锁,是好寓意。」 第147章 她重什么欲?她什么欲都不重! 姰暖被江四爷这话逗笑。 她搁下茶盏,帕子掩了掩嘴角,月眸笑弯。 「我是为了跟您要金锁吗?」 「暖暖没要,是爷要给。」 姰暖贴身佩戴的那枚银锁,江四爷记忆深刻。 她怀着身孕时也不曾离身,几次缠绵悱恻,江四爷都会不自觉多看几眼,或轻咬撩扯。 尤其银锁坠着三枚豆大银铃,亲近时发出泠泠不断的响声,简直跟女子的细碎娇泣一样,深嵌在他脑海里。 等姰暖生了儿子后,那银锁有一天便从她身上消失了。 江四爷再亲近她时,还会想听那动静。 这算是两人之间的隐秘情趣。 如今知道是什么原因,江四爷自然而然便还想让她重新戴上『泠泠』声。 但这份隐秘心思,他也不好说给姰暖听。 心里惦记着这事儿,等金店掌柜带着金头饰的册子进来,江四爷便淡淡交代,先定下了两枚纯金长命锁。 一枚给姰暖,一枚给儿子。 「要坠金铃,样式不必太花哨,也别太重,精巧些,不能戴着累人。」 「唉!好嘞!」金店掌柜应承得可痛快,「四爷尽管放心,过后打好了我亲自送到江公馆给四爷过目,四爷不满意,咱再重新打!」 这掌柜做买卖可热情。 姰暖想笑,连忙翻着册子岔开话题。 金头饰是要搭配凤冠霞帔的,姰暖没选太奢侈沉重的,主打精巧雅致,反正也就戴那一次,回头压箱底也好收拾。 眼下穿金戴银已经不时兴了,太太小姐们日常里多佩戴玉饰和珍珠宝石。 清雅贵气,不庸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挑好了金头饰,江四爷带着姰暖从金店离开,掌柜的殷勤给人送出门。 到午膳的时辰,也不急着逛百货大楼。 车停在门口,江四爷就这么牵着姰暖,沿街下行,去觅食。 「前头有家御食客栈,厨子的手艺师承前朝御厨,菜品还不错,带你去尝尝。」 姰暖还是吃不惯淮北菜,不过难得出来,她还是有兴致尝尝鲜。 谁知一进客栈大堂,便瞧见了眼熟人。 「唉~!四爷!」 身穿衬衣比甲西装裤的青年惊喜交加,两步从楼梯上跨下来,健步如飞迎到江四爷和姰暖面前。 「四爷来吃菜?哎哟我这齣门儿真是走了运道,能跟四爷撞起一起,这顿我请,我请啊!掌柜…」 周津禹兴沖沖扭头,就要吩咐掌柜给自己换个大点儿包厢。 还没吆喝起来,被江四爷清清淡淡打断。 「到哪儿都遇上你,聒不聒噪?」 周津禹嘴角笑弧微僵,眨巴眨巴眼,啊了一声。 江四爷没看他,牵着姰暖的手往楼上走。 「爷陪夫人用个膳,有你什么事儿?别往这儿凑,碍眼。」 周津禹唇角抽搐,抬脚要跟,「唉不是,四爷,这好容易遇上…」 项沖抬手将他挡住,带刀疤的右眉微挑,淡着脸不太友善。 「周公子,有点眼力见儿。」 周津禹,「……」 哦,是他没眼力见儿了。 江四爷今儿只想陪美人儿。 他扯唇笑了笑,「得,得,我改日再约四爷,不打扰,不打扰。」 项沖没再搭理他,抬脚跟着上了楼。 周津禹笑脸一收,转头踹杵在一旁的掌柜,冷着声骂他。 「还愣什么?!没眼力见儿?赶紧给安排!」 掌柜被踹了也不敢吭声,低头垂手唉唉应着,忙不迭大步追上去,也不敢提包厢早都订满了的事儿。 江公馆的爷来,没地儿也得有地儿。 周津禹盯着楼上,曲指揉了下鼻头,歪头又交代柜檯后的帐房先生,「四爷那屋记我帐,盯着点儿,人要走时来告我。」 「是,少东家。」 御食客栈做古朴装潢,楼里楼外尽是古香古色。 掌柜给几人带进包厢,忙不迭招唿着给点了菜,便匆匆退出去催后厨。 没了外人,江四爷让项沖和柏溪一起坐。 菜上得很快,姰暖每样儿尝尝,也吃了八分饱。 不得不说厨子手艺的确好,虽然不是她吃惯的口味,却得承认色香味俱全,菜品很不错。 「连我这样不食辣的人,都觉得很好,这客栈生意难怪这样红火。」 从楼上下来,来吃饭的人热热闹闹坐了满堂,楼上包厢也是人影穿梭。 姰暖眉目顾盼,看起来因为一顿,兴致又提起来。 江四爷听言面含淡笑,「你若觉得好,回头让人点菜送去公馆,你也该换换口味,整日里清汤寡水,能养出几两肉来。」 「人生在世,口腹之慾是最简单的快活,你得学着不那么拘着自己。」 姰暖素手搭在他臂弯,听言偏头嗔他一眼。 「四爷说得好轻巧,我就不重口腹之慾呀。」 尝个鲜还成。 但凡色香味俱全的菜,都少不得大油大料重口味。 天天那么吃,她想想都腻。 何况现今有儿子,她更不能那样。 江四爷却兀地侧过脸,笑涔涔睨着她,轻言漫语问: 「那你重什么欲?说来听听。」 他眼里认真,像是真好奇姰暖到底有什么事是偏爱的。 但这句问话听在人耳朵里,生生令姰暖羞赧尴尬了那么一瞬。 她重什么欲? 她什么欲都不重! 握拳就捶了男人一下,嗔瞪的眼神兇巴巴。 「我不重欲,四爷少不正经!」 江四爷喉间溢出声闷笑,带着她踏下最后一节台阶,立住脚低言说话。 「没逗你,爷是好奇,你跟着爷这么久,还从没见过你分外喜欢什么,亦或是分外不喜欢什么。」 姰暖整个人都是温温柔柔,清清淡淡的。 她性子柔静,不活泼不跳脱。 是很随遇而安,又无欲无求的样子。 江四爷想起她最初相识,和刚进帅府时。 那时候他还在她身上看到过锋芒,只是也很细微软密,根本刺不伤人。 等她开始试着向他靠近时,那点锋芒便再也没见过了。 饶是上次因为那傅家小姐那件事生气,她也气得委委屈屈,半点闹腾也没有。 他想着,侧头垂眼看着偎在手臂上的小姑娘,心里柔软,说话的语气也温润。 「你就没什么想争,想要的?你怎么从不跟爷提要求?」 姰暖有点诧异,螓首微歪,月眸清亮看着他,细声说。 「我没有吗?我提过的,四爷忘了?我想嫁给四爷做妻子呀。」 江四爷眉心轻耸,淡声失笑。 「这算什么要求,爷本来就要娶你为妻。」 「四爷最早之前,可没这么斩钉截铁,您忘了,是我主动争取来的。」 「你不争取,爷也会娶你。」 「四爷骗人!」 江四爷清笑,抬手捏住她白嫩脸颊,待要再争论两句,却被身后追出来的人打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四爷!四爷留步!」 江四爷正带着姰暖跨出门栏。 听见动静,他回头扫了眼,暂时止住话头,轻揽姰暖腰肢温声念了句。 「除了你没别人,不娶你娶谁?心里真不清楚?」 第148章 我要什么四爷给什么,便没机会表现自己贪婪 姰暖眸子弯成月牙,「不清楚。」 江四爷薄唇浅浅抿住,凤眸眼帘半垂,眸中墨色微凉。 姰暖眨巴眨巴眼,撇头看向自客栈里追出来的青年。 周津禹先是客客气气笑着,对她拱了拱手见礼,这才抬眼看向江四爷,态度很谦卑。 「四爷,也没别的事儿,就是寻思问一句,四爷大喜将近,杜审他到日子,回不回来?」 江四爷端隽眉峰微挑,侧目睨着他,语气很淡。 「爷大喜,他回来干什么?」 周津禹一噎。 不是,您跟杜审不表兄弟么? 杜审眼下又是您左臂右膀的,他回来也不框外吧? 只是这话,周津禹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他讪讪笑着,「我我就随口一问,不回来就算了,哈哈。」 江四爷淡淡收回视线,「洪城要留人驻守,他没那么闲,你要有事儿,指望不上他。」 撂下这句话,江四爷带着姰暖抬脚离开,朝着百货大楼的方向去。 周津禹目送两人背影,一脸的郁闷。 杜审他被丢在洪城那小疙瘩地方儿,鞭长莫及的,他就是真有事儿,也指望不着他呀。 该是杜审指望他还差不多的… 正腹诽着,冷不丁听人言,「你找他什么事儿?」 周津禹兀地回神,这才瞧见项沖还没走,正立在一旁眉眼冷肃地盯着他看。 对着项沖这张脸,周津禹觉得压力不比对着江四爷小。 他干巴巴扯了扯嘴角,磕巴道: 「也没啥要紧事儿,一点儿私事儿,私事儿。」 项沖面无表情打量他上下,语调无波无澜。 「跟杜审有关,我可以代为传达,跟你有关,那就不用说了。」 洪城未通电话,消息交递全凭邮信,来回要大半个月。 不过兵府司那边能接收电报,却只限于内部人员联络,周津禹肯定不够格儿。 再次认证了,自己不及杜审重要,周津禹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木着脸点点头,「没事儿,当我没问,嗯。」 项沖又打量他一眼,这才提脚离开去追江四爷几人。 周津禹立在原地,对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儿。 心说,老杜,这可怪不得兄弟不帮你啊。 这帮讲话,实在是太气人了。 转念一想,那箫宜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好鸟儿,杜审就这么断了也好,他以后再也不管那歌姬的事儿了。 想通了,周津禹心安理得的转头回了客栈,上楼继续应付自己那帮狐朋狗友。 —— 江四爷陪着姰暖又逛了百货大楼。 这趟倒是添置了两样精巧稀罕的物件儿。 一对儿腕錶,两件儿皮草,三支钢笔,还给姰恪带了块儿怀表做礼物。 傍晚回到江公馆,今日也算满载而归。 项沖和柏溪招唿了佣人将东西都送上楼。 江四爷揽着姰暖低声说笑着走进前厅,瞧见三姨太和薛紫凝正坐在沙发前喝茶。 姰暖温婉含笑,同两人颔首见礼。 三姨太端着茶盏当先开口,笑语说,「四爷陪姰小姐去逛街了?我瞧见买了好些东西。」 江四爷薄唇淡勾,「她整日不出门,陪她散散心。」 三姨太,「出了月子是该多走走,总憋在家里很没趣,下次我和紫凝出门,也邀姰小姐一起。」 薛紫凝浅笑接话,「不错,女人一起逛街才有趣,真不巧,我跟三太太刚回来。」 又问姰暖,「你们去了哪儿?咱们竟是没遇上。」 姰暖笑了笑,「就去宝成金店,又去了百货大楼。」 三姨太也笑了声,「我们也去百货大楼,看来是怕我们打扰四爷陪姰小姐,所以没叫咱们遇见。」 江四爷耐着性子等姰暖跟她们聊完。 苏娉婷却在此时从楼上下来,她始终一脸冷艷,满身清冷,与人格格不入的气质。 三姨太和薛紫凝都噤了声,姰暖也就安静下来。 江四爷没看旁人,只垂眼跟姰暖说话。 「在车上不还嚷脚疼?上去歇着吧,有话回头也能聊。」 姰暖温浅弯唇,「嗯。」 两人自苏娉婷身侧经过,往楼上去,自顾低语说着话。 「我想看阔阔,我一整日没见他。」 「你回房去歇着,泡个脚解解乏,爷过去给你抱来。」 「他要睡着就先不要抱,会吵醒他。」 「好~」 温言低语声渐渐消失。 前厅内的气氛,仿佛更冷凝了。 苏娉婷在楼梯上立了片刻,重新抬脚下楼,目不斜视地往前厅外走去。 庭院里有洋车驶离的动静。 三姨太和薛紫凝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垂眼抿茶。 三姨太,「不足两个月的身孕,先前吐成那样,她不好好养胎,还见天儿往外跑,也不怪二姨太会跟她着急上火。」 「她这样,还不如回苏家去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薛紫凝听言牵了牵唇,「约莫觉得自己身子骨硬朗吧,别人的事,咱们哪管得着,不好多说。」 三姨太弯唇摇了摇头,便没再多言。 此时楼上,姰暖回了卧房,便进屋脱了鞋更衣,还催促江四爷去看儿子。 她一整日没回来,胸前涨得不适。 江四爷去了没一会儿便折回来。 「正睡得香,母亲守着,不让抱。」 他掩上门,视线从姰暖惆怅难过的眉眼间,落在她两团鼓胀,喉结轻滚声线低磁。 「爷帮你?」 姰暖面颊瞬间通红,月眸瞪着他不接话,眼里是震惊和嗔怪。 江四爷绯色薄唇轻扯,踱步走上前,扯住她臂弯将人搂进怀里,抱坐在床边。 姿态不容置喙。 看着他在眼前屈膝蹲下身,姰暖耳尖儿上的血色渗红到脖颈。 …… 两人待在屋里,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 九儿试探的过来敲门,「四爷,夫人,大帅夫人问可要下楼用膳?」 「不去,饭菜端上来。」 九儿低低应了声,又悄无声息退出去。 姰暖靠卧在床头,懒懒撑着头,笑看坐在床尾替她捏腿的男人。 关起门来,如今江四爷的姿态放得很低。 会餵她饭,会替她捏腿,伺候她沐浴更衣,还主动为她做许多事。 再也不是先前,总要她踮起脚尖儿使劲去够的人。 屋内旖旎甜腻的气氛尚未散尽。 姰暖思及之前在外时,与男人聊及的话题。 她突然清柔出声,「四爷不是问我,有没有什么想争,又为什么不跟您提的事?」 掌心的小腿玉足都揉软和温热了,江四爷又换了她另一条腿揉捏。 乍一听见她开口,他掀睫笑睨过去。 「那你现在想到了?提出来,爷满足你。」 姰暖黛眉月眸笑弯,素手托腮细声漫语说道。 「我过去没出息的,只一门心思想做好自己的事,过好每一日的安稳。」 「后来遇见四爷,有了身孕,我也生出贪慾。」 「我想要孩子父母双全,想要自己名正言顺,想争四爷一片真心。」 「这其实很不容易得到的,四爷之所以觉得我不争,是因为你没给我什么阻力,也总说满足我。」 她撑着手臂坐起身,与江四爷一字一句笑说。 「因为我要什么四爷给什么,所以我没有能表现自己贪婪的机会,我都得到四爷了,还不够贪心吗?」 江四爷捏着她纤细小腿的手顿住。 他定定看着小姑娘青丝散泄,笑颜如花呵气如兰的模样,只觉得她说的每个字都这么动人心弦,心里受用极了。 他轻舔薄唇,噙着笑漫声问她。 「你今晚,是不是不想用膳了?」 敢这么撩拨他,他还是对她『手下留情』了。 第149章 我的儿媳妇儿,自是别人不能比的 姰暖的嫁衣,大帅夫人请了城里最好的绣娘来绣。 她力图要让姰暖在婚宴那日惊艷整个云宁城,还请手艺最好的妆发夫人来给她试妆。 「虽然拜堂要蒙盖头,但婚宴的喜讯要登报,你跟阿升得配合拍照,这妆容必然要无可挑剔。」 于是,姰暖这妆容被大帅夫人挑剔着,耗了一整个上午,她总算满意。 妆发夫人妙口连珠的夸赞,「四夫人原本就底子好,才会挑妆,这妆容浓一分薄一分,都会清简了夫人的美貌,还是大帅夫人眼光好,这样不艷不薄,刚刚好!」 江四爷进屋来,正巧听见这句。 他走过去低身歪头,自妆镜中瞧见清媚绝丽的一张容颜。 每日搂在怀里睡的枕边人,竟也一眼让他惊艷。 大帅夫人很得意,还跟妆发夫人说,「那是,我的儿媳妇,自是别人不能比的。」 不管如何,只要是她儿子看中的。 必然得是这世上独一无二,顶顶好的。 姰暖自镜中同江四爷对视,樱红唇瓣浅翘,乌瞳睐眸挑起的笑媚态一掠而过,丝丝缕缕挠人心弦。 江四爷咽喉发痒,掩饰般清咳一声,提醒大帅夫人。 「母亲,用膳了,父亲等您呢。」 大帅夫人鼻腔里嗯了一声,领着妆发夫人离开。 快要出里屋门,又一回头看过来,见儿子和姰暖待在原地不动,莫名挑眉。 「走呀,不说用膳吗?」 姰暖站起身,素手轻抚鬓髮,自镜中轻扫江四爷。 男人眉目冷淡神色清懒,单手插兜对大帅夫人说道。 「您先去,我等等暖暖,她得卸了妆。」 大帅夫人眼波往姰暖身上带了一瞬。 也对,下楼用个膳,没必要打扮这么精緻的。 小姑娘有点脸皮薄。 于是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妆发夫人走了。 外室间静下来,姰暖乍一侧过身,便被江四爷握住腰身压进怀里。 滚烫的吻铺天盖地席捲她面容,掠取唿吸。 姰暖无力招架,被他吻的昏头涨脑。 不知多久,才被放开。 她大口大口唿吸,抬手就在男人肩上给了一巴掌。 江四爷紧紧扣着她腰肢,笑声低闷,用指腹蹭掉她被糅糜晕染开的殷红唇脂,眼里墨色浓重深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暖暖是块上等美玉,爷真是眼光好。」 姰暖拍开他手,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眼光好,你是色慾薰心,贪恋美色!」 「爷是贪恋美色…」江四爷笑语,又搂着她低头吻过去。 他初次见姰暖,那个黑灯瞎火风雨交加的夜里,对着如璞玉般清姿绝尘的小姑娘也生出邪念。 这美色,可乘上上品。 —— 到二月底前,江公馆一直在准备江四爷的婚宴。 临到只剩半个月,大帅夫人这日喊了江四爷和姰暖到书房,主动提出,要江四爷带着姰暖回私馆去住。 「总要寻个迎亲的地方,你那私馆正好空着,就让她从那儿出嫁,早点过去,也需要布置筹备一下。」 不止姰暖诧异,江四爷也有点意外。 他看了看江大帅,又看向大帅夫人。 「布置筹备还需得我亲自过去?让司叔和荣妈带人去忙活些日便成,临成亲前几日再搬回去。」 大帅夫人气乐,「你能不能上点心,是你自己要娶妻!」 江四爷挑眉,「我怎么不上心?」 「让你亲自去,自然是有原因。」 大帅夫人看了眼温顺旁听的姰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跟你父亲商议过,你那私馆,不若就送给他们兄妹做府邸。」 「暖暖嫁进江家做媳妇儿,她娘家不能在云宁没脚跟儿,姰大夫有些真本事的,有大帅府做靠,他想在云宁城凭藉医术做出点名堂,不是难事。」 姰暖乍一听言,心下很是惊愕。 「夫人!这使不得…」 大帅夫人不以为意,「如何使不得?不过一处私宅罢了,不值什么,日后你们若回来云宁…」 她说着顿了顿,扫了眼江大帅,继续说,「不愿意住家里,再置办处别的私宅便是。」 其实在大帅夫人看来,整个江公馆,日后都是江升的。 不过当着江大帅的面,这些话她还是不能直白说,因为江大帅心里还顾及着他别的儿子。 大帅希望父慈子孝,三代同堂。 不会想跟其他儿子分家。 但大帅夫人和江四爷,日后是一定要把他们都分出去的。 江四爷斜靠在沙发一角,修长的腿交叠,听到这儿,他凤眸微动,骨节分明的手轻抚下巴,似在琢磨什么。 姰暖看他两眼,等着他开口。 大帅夫人左右看了眼两人,只能又解释一句。 「不是不想给姰家置办个新宅邸,只是时间上有点紧张,置办宅邸来不及,只能捡你那私宅先用用,你想不明白?」 江四爷墨色瞳眸微暗,「不是想不明白,暂时搬过去准备婚事,也在理。」 「先前我也想过给姰恪置办个小公馆,暖暖嫁到我们家做夫人,她哥哥不能一直寄居在家里,他跟宋叔又不一样,说出去不像话。」 「只是,阔阔呢?」 姰暖心头一跳,紧接着缓缓落回去。 她垂下眼帘,指腹轻揉掌心,安静坐着没出声。 大帅夫人微怔,先是看了看姰暖,才婉声笑说。 「阔阔刚出满月,他那么小,自然不能跟着你们折腾,不过半个月罢了,我亲自看着,又有奶妈妈,你们还不放心?」 姰暖眼睫轻煽,一动不动看着自己手心。 江四爷眯了眯眼,「母亲看着我们没什么不放心,只是暖暖一直亲自养他的,突然分开,她受不了。」 大帅夫人皱眉,没好气道,「那你还想把孩子也带走?不过半个月,何至于那么折腾他!你再给折腾出病…」 「那就不搬走了。」江四爷淡声打断她,「小公馆那边我跑勤些,下头多的是办事的人,等成婚前两日,再接暖暖过去住。」 「现如今她去了那边,也帮不上忙,白白跟孩子分开,徒生挂念,犯不上。」 大帅夫人憋了声。 因为儿子说的在理,她没话反驳。 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了片刻,大帅夫人眉目端肃,扭头盯向一言不发的江大帅,眼刀很厉。 江大帅原本坐在一旁翘着腿端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看母子俩较量。 这会儿被自己夫人一个眼神殃及到,他面色稍稍不自然,放下了手里茶盏,轻咳一声端坐身姿,眉眼沉肃开口。 「江升,话赶到这儿,有件事儿得讲清楚。」 姰暖浓密睫羽轻掀,月眸沉静看向江大帅。 江四爷也心有预感,淡着脸微微颔首。 「说吧,讲什么清楚?」 江大帅沉声直言,「你们在云宁待的够久,婚宴一过,跟江戟一样,尽快赶回驻城去坐镇。」 他说着淡淡瞥了眼姰暖,「阔阔太小,不能跟你们奔波,得留在家里,至于媳妇儿你要不要带走,你们俩自己商量。」 姰暖月眸暗下来。 果然,还是会因为儿子的事… 第150章 趁早换人,这城谁爱驻谁驻,老子不稀罕! 「什么意思?」 江四爷交叠的修长小腿缓缓放下,原本斜靠在沙发一侧的腰背也端直了。 他一双瑞凤眸眼尾斜斜上挑,眸光清冽扫了眼大帅夫人,又看向江大帅。 「我这刚要成婚,就打着主意要我妻儿分离?那我不要成婚好了,左右都过的像孤家寡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这话很不中听,带着几分脾气。 大帅夫人柳叶眉浅蹙,瞪着江四爷,「你又乱说什么?谁说要你孤家寡人?你真不知道我们是为阔阔好?」 江四爷嗤的笑了一声。 江大帅也跟着沉下眉眼,「江升,阔阔太小,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眼下什么事儿都得排在我孙儿后头!」 看着自己四儿子冷峻的脸,他语气略略缓和。 「你也做父亲了,那是你亲儿子,你得像个父亲的样子,考虑为人父该考虑的事,别给老子耍少爷脾气!」 「阔阔刚满月,你们就琢磨让他跟亲生父母分开,倒成我耍少爷脾气了?」 江四爷薄唇轻扯,笑意未入眼底。 江大帅黑了脸,「江升!别给老子耍浑!」 大帅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她视线看向一言不发的姰暖,尽量婉声同儿子商量。 「你父亲跟我,本意可不是要你们一家三口分开,你懂事点为孩子想想。」 「的确,也有我们捨不得阔阔去洪城,许久见不到孙子的原因。」 「但最要紧还是孩子,孩子太小,万一被你们带去洪城,折腾病…」 江四爷眉眼冷淡,「有姰恪在,有暖暖在,不会。」 大帅夫人眉心蹙紧,眼睛依然看着姰暖。 「暖暖,阿升是倔脾气,可你不一样,你是母亲,该知道轻重,如何抉择对孩子更好。」 江四爷下颚线绷紧,「她做不了主!」 话落,他伸手握住姰暖纤细腕子,自沙发前站起身,一副不打算再就这件事商量的样子。 「她们母子俩,要么随我回洪城,要么我们谁都别回去。」 「你…!」 江四爷没看大帅夫人,只居高临下耷拉着眼看江大帅,神情冷清不羁像个逆子,嘴里的话片刻没停。 「父亲要不答应她们母子跟着我,趁早把洪城换人,我还不去了,这城谁爱驻谁驻去!」 江大帅被他这句话气到鼻孔怒张,抬脚『哐』地一声踢翻了桌子。 「反了天了!你他娘说的什么混帐话!自己打下的江山也说扔就扔?!」 「老子今天能打下洪城,明天就能打下绿城白城!老子不稀罕!」 「混帐!你他娘当打江山是过家家?垫进去多少人命你眼瞎了看不见,脑子也不过数?!」 江大帅怒极臭骂,「天底下多少军阀争抢地盘儿,你打江山不理政,过手就丢,你算个什么称职的军帅!」 「就你这副德性,屁大点儿事就撂挑子不干,老子江系军三十万虎狮传给你,迟早得玩儿完!」 江四爷冷着脸不以为然,「那你别传。」 「江升!」大帅夫人厉喝一声,显然也气的不轻。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 姰暖一把挽住江四爷臂弯,紧紧握住他手,缓声细语的开口。 「大帅息怒,夫人息怒,四爷只是一时气话罢了,他也是爱子心切,捨不得阔阔。」 她捏着江四爷手背,下巴微扬昂头看他,话语清柔。 「四爷别着急,也别说气话了,这事我们回去好好谈谈吧,嗯?」 回房去,关起门来,再好好商量。 江四爷手臂肌肉紧绷,敛目看她一眼,抿着唇没应声。 姰暖轻轻咽喉,又同大帅夫人说,「容我们时间想想,这事过两日再同夫人商议,行么?」 闹得这么僵,大帅夫人也知道自己儿子多难搞,当然不愿再吵下去。 她点了头,姰暖便挽着江四爷自书房离开。 两人上楼,一进卧房江四爷便摔了门。 柏溪和项沖都被关在门外。 两人对视一样,齐齐缄默无声。 屋里头,姰暖一手抱臂靠立在沙发旁,默默看着江四爷解下束腰革带,一把重重甩到地上。 男人颀长修挺的背影冷戾含怒,反倒令她的情绪越发镇定下来。 江四爷侧身回头,凤眸幽黑看着她,青茬浅冒的下颚线绷紧。 「你早防着这一出,半点儿不惊讶,是不是?」 姰暖没否认。 她神色温淡,徐声细语说道: 「其实大帅和夫人捨不得阔阔跟我们一起离开,也是人之常情,他们讲孩子太小,不宜长途跋涉容易折腾病的话,也不无道理。」 江四爷幽黑的眸色暗下来,语气冷沉,「暖暖。」 姰暖樱唇浅抿,抬脚走上前,一双素手握住男人腰侧军装衣料,纤细玉颈微扬,月眸乌亮澄澈同他对视。 「都很有道理,儿子留在江公馆,夫人也会尽心尽力照顾好他,所以,我想不出反驳他们的话。」 「但是四爷,我捨不得。」 江四爷瞳眸微滞,眸中凝聚的墨色渐渐疏散。 姰暖细语轻诉,「十月怀胎,儿子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不管是多大的好意,我也接受不了有人将他从我身边带走。」 她眼眶微红,鼻头也隐隐酸涩。 「我们慢慢想个对策,四爷不要跟大帅和夫人急,争吵和翻脸都没有用。」 「这件事总要等到婚宴过后,才是下决定的时候。」 「再等等,等婚宴过后,我们会想到办法。」 江四爷能第一时间便同她站在一起,这于姰暖来说已经足够。 剩下的事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硬抢肯定会伤和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能那样做。 她好容易才能嫁给江四爷为妻,不能尚未进门,就同公婆生芥蒂。 江四爷被她的镇定和温婉所安抚。 他情绪平定下来,握住她纤细肩臂,深黑瑞凤眸定定与她对视,一字一句保证。 「你放心,爷一定把儿子给你护住,谁也抢不走。」 姰暖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深意。 但江四爷太了解他母亲。 大帅夫人是极其爱溺骨血的人,她若真的接受姰暖,便是看在儿子和孙子的份上,做到爱屋及乌,也不可能还心存着要姰暖和阔阔母子分离的心思。 她想将阔阔留下,跟姰暖分开,敢于这样试探他。 只有一个原因。 大帅夫人虽然答应他娶姰暖,心里还是没能彻底接受她。 这些日来看似在用心筹备婚宴,实则维繫的只是儿子的颜面。 而姰暖,也是江升颜面的一部分,所以大帅夫人不遗余力想让她在婚宴上艷惊四座夺人注目。 江四爷沉下心来,并没有因此再恼怒心烦。 他能让自己母亲退一步,就能让她退到底。 大帅夫人极度守旧,门第观念太重。 得一点一点磨掉她的成见,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事。 这件事暂时搁置,江四爷和姰暖都没再提,两人还一起去看了儿子。 只是翌日一早,江四爷带着项沖和姰恪刚离开江公馆,薛紫凝便上楼来看她。 她进门立在床尾,静静笑着看姰暖给躺在床上的小傢伙换尿布。 姰暖看出她有话说,便遣退了屋里的九儿和奶妈妈。 她抱起儿子,月眸噙笑问薛紫凝,「怎么了?」 薛紫凝笑了笑,开门见山。 「没人想要母子分离的,也没人想新婚燕尔就分隔两地。暖暖,我帮你吧。」 第151章 荣辱衰败都寄托在他身上 薛紫凝十分主动想要帮她一把。 她好似急于做成一件事,来表示自己跟姰暖拉帮结派的诚意。 人多力量大,姰暖不想拒绝。 两人在房里谈了半个钟,姰暖自她口中知道了一些事。 「江婉菲现在和苏娉婷走得很近,苏娉婷大约不晓得原因,但我知道,她是因为江丰想谋苏娉婷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靠近苏娉婷。」 「当年她寡居,江丰还在军中得势呢,云宁城里有好几处私宅,他给了江婉菲一处。」 「江婉菲不常回江公馆来,就是时常住在那儿,她不自己住,还养了个男戏子。」 「那男戏子是『春晖戏班』的台柱子,在云宁城也是个名角儿,叫韩晓秋。」 「韩晓秋声名风流得很,粉面白净身量清隽,典型的斯文儒雅人,不止很多太太小姐捧他,爱戏的富贵老爷们也捧他。」 「但他只跟江婉菲住一起,两人已经有近五年的关系了。」 姰暖抱着儿子,歪头看她,有些好奇,「为什么提这个人?」 薛紫凝笑了笑,「你要跟大帅夫人争儿子,总要做点什么,比如阔阔出点事,让四弟借题发挥,大帅夫人拦不住他动怒,还一定要带你们走,对不对?」 姰暖黛眉微蹙,看着怀里小傢伙,音腔很淡。 「我说过,她们不害我儿子,我不会主动害人。」 更不要提是利用儿子。 薛紫凝红唇浅弯,看着她轻轻摇头。 「暖暖,这不是害人,你跟她们,原本也不会是一路人,芥蒂和敌对是早晚的事。」 姰暖知道她说得对,但她还是摇头。 「我现在不想生事,婚宴之后这件事再筹谋。」 薛紫凝缄默片刻,莞尔一笑,上前轻轻逗了逗阔阔的小拳头,「那好,你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她转身离开。 姰暖抱着儿子在床边坐下,眉心却未能舒展。 薛紫凝的工于心计,令她感到很不适。 但姰暖也知道,这样的权贵门庭里,所有的女人都工于心计。 无论大事小事,她们都能在第一时间便区辨利弊,暗自钻营,并主动出击,不管同对方曾有没有仇怨芥蒂。 她心里有点惆怅和沉重。 看着怀里奶糯稚嫩的小傢伙,月眸中暗色微澜。 生存环境是个大染缸。 自己和孩子,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人吗? 让奶妈妈将孩子抱走,姰暖立在窗边,想了很久的心事。 从陪江四爷回到云宁以来,她面临的都是『不接受』态度。 现在好似是『被接受』了,可实质里依然是不被接受。 侥倖她的主观依附人江四爷,是很给力的,不然她这趟面临的处境会比现在难堪的多。 可她一直背靠江四爷,像是他的附庸,荣辱衰败都寄在他身上,很被动,很束手束脚。 她得做点什么,让自己除开附庸于他的身份,底气没那么虚浮。 —— 此时的江四爷,正带着项沖和姰恪在城北私馆忙活。 做事的人手不缺,项沖和亲卫队长汪恆指挥着,还不到江四爷巡视挑剔的时候。 他跟姰恪呆在书房谈事。 「觉得这边私馆,如何?」 姰恪抱着白猫琉璃,低着头在给它修剪指甲,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还不错的,来云宁后一直住,暖暖从这里出嫁挺好。」 江四爷下颚微点,垂眼咬了支烟,划了火柴点燃,「转到你名下,日后就是你的了。」 「嗯…嗯?!」 姰恪兀地抬眼看他,表情惊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江四爷修长指节夹住菸蒂,瑞凤眸里情绪清淡。 「暖暖在云宁出了江公馆,总还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她不会一直随爷待在洪城,早晚我们要回来。」 姰恪微瞠的眼眸眨了眨,「那你转到暖暖名下,你给我?」 他惊疑不定地四下环顾一眼,「这么大套宅邸,你凭啥给我?这也算聘礼之一?」说着咽了咽口水,「我告诉你啊,暖暖的聘礼我也半个子儿都不拿,全都得给她攥在自己手里!」 江四爷啧了一声,抬手轻抚眉尾。 「给她是给她,日后爷的家底儿都要给她管,给你的,是另一码事。」 姰恪抱着白猫惊坐立起,很是有骨气的撂话儿。 「我不要!无功不受禄我跟你讲…」 「那给你开医馆,也不要?」江四爷淡着声堵他。 姰恪喉间一卡,眼珠子转了转,磕巴道: 「那不一样,那开医馆日后有盈利,银子我铁定还你的。」 江四爷不耐皱眉,「少扯那些没用的,你不说说想在云宁开医馆,是为什么?」 「大夫谁不想有自己的医馆?日后暖暖要跟你回云宁来,我就这一个妹妹,铁定得守着她。」 姰恪说得理直气壮,松了怀里摆着的白猫,轻拍自己胸脯衣襟,「我年轻力壮,要凭手艺吃饭,不会靠暖暖,也不像宋大夫一样孤家寡人,要留在江公馆里养老。」 江四爷点点头,「你要在云宁立足,开家医馆,打响声名,还要有自己的宅邸,娶妻生子。」 「宅邸我日后赚够了钱,自然自己买!」 姰恪嗨笑一声,指自己鼻子,「我是你大舅子,你就要送我宅子?我们兄妹不是傍人过日子的。」 江四爷牙关咬住菸蒂,烟雾缭绕微微熏眼。 他淡淡嗤笑,抬手捏住菸蒂,漫声道: 「医馆你没有军政府的关系,开不起来。」 「不託江公馆的福,你声名打不响。」 「一个小小私馆,你倒跟爷磨叽上了,你不晓得这寸金寸土的地界,你开家医馆一辈子,怕是都买不起一栋府邸。」 姰恪皱眉,「府邸的事儿不急于一时,我又并不急着娶妻,医馆开起来,我宿在医馆里也一样。」 「你帮我开医馆,是托军政府的关系,但经营起来我靠自己,我心不那么虚。」 「可你送栋住宅给我,我受之有愧,看起来我们兄妹什么都依仗你,这不一样。」 江四爷摇头,「在云宁,每个人都被不同势力盖了章,你那些清高骨气收收吧,没半分用处,眼界抬高些。」 「你…」 「医馆爷给你开,宅邸爷给你安排,这些不都是给你,是给暖暖的底气,你别跟爷扯那些没用的,剩下的你自己尽力。」 姰恪无言以对。 他一脸复杂,默了片刻,又问江四爷。 「医馆的事儿也不急吧?回头不还要回洪城?百善堂那边我总要料理好,那可是我家祖业。」 盘算着江四爷还不知道要在洪城驻军多久,所以不是江四爷提,姰恪压根儿还没琢磨过这事。 开家医馆,要费心力和时间经营起来。 他最近刚在云宁城混出一点点小名堂,时间也紧,分不出心思来筹备医馆的事。 江四爷看他一眼,「医馆的事儿的确不急,杜家许多地段儿好的商铺,什么时候需要,你只需挑一个合眼的。」 「所以,先安置宅邸的事儿,你没异议,下午就跟项冲去办这事。」 说得好像挑颗白菜似的容易。 姰恪咽了口口水,心里十分沉重。 出来一趟,他就多了栋洋楼私馆啊… 很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体会。 第152章 军政府默许的刀头堂 下午项沖带着姰恪去办事。 傍晚至,江四爷独自驱车回江公馆。 路过歌舞厅外稍显拥堵,却不经意间瞧见杜韵仪的车停在路边。 江四爷微微偏头,远远瞧见几道人影立在车旁,那帮人穿靛蓝色统一样式儿练功服,是刀头堂的黑势力。 一脚踩下剎车,洋车熄火。 江四爷推门自车上下来,军靴迈的步调散漫,不疾不徐穿过街道。 歌舞厅白日是不做生意的,傍晚不过刚刚开张。 这会儿一帮人堵在正门口。 明显气氛不睦,很影响生意。 西装革履的陈老闆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姿态放的很低,对着刀头堂为首那位山羊鬍子高瘦中年低声下气。 「胡二爷,您行行好,我这真不知道箫宜人人去哪儿了,前两日可是您堂里的兄弟亲自给人请走的,自那后她就未曾回来,我字字句句是属实啊,不敢骗您!」 陈老闆回身指了指歌舞厅里,「您这都翻了几遭了,您不信,您再进去让人找成不成?」 「您就别挡着杜老闆了,何必为难人一女流之辈,您说是不是?」 唤胡二爷的听完,负手立着呵笑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他没搭理陈老闆,依然笑眯眯看着立在车边的杜韵仪和季凉。 「杜老闆,咱明人也不说暗话儿,你只要告诉我,姓箫的那贱人在哪儿,我立马就带着人走,要惊扰了您,改日我亲自带人登门赔礼谢罪,您看怎么样?」 杜韵仪身姿端雅,温婉淡笑。 「胡二爷,我说了,我跟箫小姐不熟,更不可能知道她的下落。」 胡二爷冷笑眯眼,「杜老闆是铁了心要护那娘们儿了?」 季凉鹰眸冷戾睨着他,「你听不懂人话?」 胡二爷缓缓掀起眼帘,收起脸上最后一丝笑,一双眼白多黑仁儿小的阴鸷眸子,幽幽与季凉对视。 他身后的一帮兄弟,更是因为季凉这句冒犯的话,一个个儿横眉竖目轻挺昂首地挪步上前。 那模样,像是下一刻就要围殴了季凉。 季凉眉眼渐渐狠戾,牵了牵唇,抬脚上前半步,居高临下睥睨胡二爷。 「她说了,不知道,听见了?」 胡二爷冷冷发笑,咬牙掀唇正欲放什么狠话儿。 却听一旁的陈老闆惊喜发声,「四爷!您怎么在这儿?哎哟这可太巧了!」 胡二爷一愣,顺着他快步迎过去的方向歪头打量。 见到军装笔挺的清隽身影,脸上戾气肉眼可见地徐徐收敛。 他轻轻咽了咽喉,唇上山羊鬍撇了撇,眼里不甘一掠而过,扯出笑脸,对着来人抱拳拱手。 「江四爷…,幸会,幸会。」 刀头堂虽然是三教九流,做黑生意,枪口舔血目无法纪之辈,在云宁城内有一定的势力和地位。 但军政府默许他们这帮人存在,自然也是有不能明说的缘由。 这帮地痞流氓,平素在街上横行霸道,见了云宁城别的权贵富人敢无畏挑衅。 可见了军政府的人,却永远都会收着尾巴。 江四爷凤眸清淡扫了几人一眼,似笑非笑启唇。 「大街头上聚首谈话,怎么,陈老闆歌舞厅里生意这么好,坐不下你们?」 杜韵仪和季凉齐齐看向江四爷,两人神色稍有缓和。 杜韵仪捏着手包莞尔一笑,「你怎么过来了?」 「路过。」 江四爷单手插兜,笑睨胡二爷,「怎么,你们刀头堂还有生意,能谈到杜家去?跟爷也说说。」 杜家是江四爷的势力,云宁城无人不知。 胡二爷自这句笑语里,听出几分暗晦的戾气。 他咬咬牙,扯出笑的唇角带动着脸皮抽搐了一番。 「没有,我这带弟兄们照顾照顾陈老闆生意,凑巧遇上杜老闆罢了,随便寒暄两句,让四爷误会了。」 陈老闆谁都惹不起,连忙上前赔着笑脸打岔。 「是是,凑巧遇上的,今儿我约了杜老闆谈生意,这正要送杜老闆离开,胡二爷就来了,紧接着又遇上四爷!啊哈哈,真是太巧了,今儿这是什么黄道吉日?」 「这这,要不是我还有事儿,我一定得请诸位进去好好喝两杯才是,哈哈哈…」 他笑得实在牵强。 心说,喝还是不喝了。 你们可赶紧走吧,赶紧走! 杜韵仪朱唇淡勾,像是听懂他心声,偏头与江四爷道。 「既然都忙,酒还是不喝了,改日再说。」 「正好,我要去找你,有件事儿要跟你商量,一块儿走吧。」 江四爷淡淡噙笑,又不清不淡扫了眼陈老闆和胡二爷,嗯了一声。 「既如此,那走吧。」 季凉护着杜韵仪转身上了车。 江四爷也穿过街道,开了自己车离开。 陈老闆和胡二爷一帮人杵在街边儿目送。 等两辆车相继驶离。 陈老闆脸上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瞬间灰败下来,扭头看向阴冷着脸的胡二爷,双手合十拜了拜。 「我的胡二爷唉~!您就别为难我了,我这儿头牌歌姬给您带走,就再也没回来,我哭都没敢找地儿哭,您怎么还跟我槓上了呢?」 「您就是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跟您作对啊!」 「我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我这还派人四处找呢!」 胡二爷牙根儿紧咬,眸子阴冷如淬毒的蛇眼。 「老子今儿不是沖你。」 陈老闆一怔,维持着双手合十的动作,抬头一脸懵地啊了一声。 胡二爷冷笑,「我刀头堂的人遍布云宁城街巷,愣是找不着个臭娘们儿,我还就不信这邪了…」 箫宜人那贱人,一准儿是躲在哪个权贵府邸不出来。 普通富贵人家,还没胆子藏他刀头堂要的人。 「你交代那几个人,也就是杜家那位爷,有胆量跟老子抢人。」 陈老闆眼底眸光跳了跳,语声迟疑。 「也不一定就是杜家,杜二爷他都多久不回云宁城了,早跟箫宜人断了,不然她不敢勾搭其他男人。」 「何况,箫宜人四处逢源,杜老闆生意做多大?她人脉何等广,可不是好煳弄的,她不可能管箫宜人的事儿。」 胡二爷听得一皱眉,似也觉得陈老闆这番分析有理。 「真如此,那臭娘们儿到底能躲哪儿去…」 陈老闆斜睨他两眼,咕咚咽了一声,没敢再多嘴。 彼时,江四爷已经抵达了杜公馆。 两辆车先后停在庭院里,三人陆续下车,进了前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不等江四爷开口,杜韵仪主动交代起来。 「阿审捧的那个小歌姬,箫宜人,她失踪有几天了,刀头堂的人满云宁城在搜她,动静闹得不小,我也是这两日才知道。」 季凉淡着脸补充,「这么兴师动众,还毫不收敛地堵到杜家头上来,那女人惹的事儿,铁定不小。」 他看向江四爷,「按理说,刀头堂跟军政府势力,明面上素来都泾渭分明,不是他们堵到咱们面前,咱们不该插手。」 江四爷摸搓着手上金曜石指戒,凤眸幽黑若有所思。 半晌,他看向杜韵仪。 「给周公馆拨通电话,问问周津禹。」 第153章 爷的就是你的,你乐意,都给你 胡二爷不会无缘无故,带着人来堵杜韵仪。 牵扯上箫宜人的事,又能让胡二爷不管不顾堵到杜韵仪跟前来要人,一定是冲着杜审。 杜审的事,他的狐朋狗友最清楚。 当初杜审离开洪城,给箫宜人留了一大笔钱,安顿了她,还交代狐朋狗友帮忙关照。 江四爷联想到那日在御食客栈见到周津禹,他问起杜审,这才提醒杜韵仪,让她跟周津禹打听。 杜韵仪亲自拨了电话过去。 周公馆那边,却说周津禹并不在家,等他回来会转达。 故此,江四爷也没再多留,趁着半黑的天色,驱车离开了杜公馆。 他回到江公馆时,姰暖正在房里跟姰恪说话,知道了今日江四爷的一番安排。 她没太意外,「听四爷的吧,不会有错。」 姰恪嘆了口气,「我知道,在他的地盘儿,当然也掰不过他,就是得让你知道这事,毕竟那么大一栋洋楼别馆,我总觉得占人很大便宜。」 姰暖扑哧一笑,戏嚯他,「那彩礼你不要收了,就用那洋楼别馆抵。」 姰恪苦笑,「我是不想收,可江家很实在,也很要颜面,大帅夫人前几天就找我谈,给我过目了聘礼单子,我看得眼花,没记住几样,推脱说太多了。」 「可大帅夫人说,那些东西都是按例的,三夫人当初有,你得有过之无不及。」 「又说,咱们在云宁没有落脚之地,千里迢迢都抬回洪城去也不值当,早晚你们还要回到云宁来。」 「所以东西敲定给了你,也等于是给了江四爷,不存在江家了,就给存在洋行里。」 「她一手操办了,压根儿没要我管,还说办好了事,就给我一把钥匙和证票,随时去洋行查验取用。」 姰暖,「……」 合着至今,她都不晓得江家到底给了些什么聘礼。 给了她,就等于给了江四爷? 姰恪看了看她,又嘆气,「到时候钥匙和证票还是都给你,不管是你收着还是江四爷收着,我铁定是不敢收,我拿着那两样东西,晚上会睡不着觉!」 「什么东西?」 江四爷一进门,就听见姰恪这句话,于是淡淡牵唇问了一句。 姰恪歪头瞧见他回来,便将方才同姰暖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江四爷微点头,没说什么。 姰恪就没多坐,起身告了辞。 他走后,姰暖自沙发上站起身,跟着江四爷进了屋。 见他立在衣架前解军装衣扣,便走过去,素手抬起帮他更衣。 她月眸浅弯,盈盈笑着看江四爷眉眼,柔声说,「您还真把那私馆给了我哥哥?」 江四爷腾了手,便握住她腰线轻抚,听言清笑挑眉。 「不然?」 姰暖笑嗔他一眼,话语细软。 「他那人吃亏还成,占便宜会生心病,以后要拿命卖给你了。」 江四爷低笑一声,配合着她褪下军装上衣,又握着她细腰将人往怀里搂。 「一栋私馆就值得他卖命了?我们何等关系,还谈钱财,伤不伤情分?」 「爷的就是你的,甭管给谁,你乐意,爷就给。」 姰暖被他压在怀里,只能腰身后仰,眉眼溢笑凝视他。 「四爷这话讲的,我可没惦记你那栋私馆。」 「你还用惦记?都给你,都是你的。」 他笑语清懒散漫,握住她后颈,俯首缠吻。 正吻的难分难捨,九儿在外室间禀话。 「四爷…?」 江四爷缓缓松开人,眼神幽暗紧锁她潋滟眉目,声线沉哑。 「什么事儿?」 九儿连忙答话,「杜公馆来电话,杜小姐找您。」 「嗯。」 他彻底将人松开,又握住她纤细素腕,「走了,下楼用膳。」 两人自楼上下来,江四爷带着姰暖先去了趟小客厅,听筒还搁在一旁,他两根修长手指挑起来贴到耳畔,鼻音清悠嗯了一声。 姰暖倚立在一旁,隐约听见杜韵仪低轻的语声。 还说了不短的时间。 江四爷一言未发,静静听着。 最后才又淡淡嗯道,「知道了。」 姰暖看着他挂了电话,月眸澄澈安静。 江四爷抬手压在她发顶上揉了一把,「你先去西图澜娅餐厅,爷交代项沖两句,一会儿过来。」 「好。」 姰暖自然听话,带着柏溪先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江四爷让人去找项沖,他在堂厅里慢慢踱步等着。 项沖很快大步匆匆赶过来,「四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江四爷淡淡掀起眼皮看他,微抬了下下巴。 项沖意会,连忙附耳过去。 「刀头堂内部出了点事,兴师动众在找杜审捧的那个小歌姬,周津禹几日前,联合陈老闆,暗中送那小歌姬走水路离开云宁,上回他打听杜审,约莫跟这小歌姬有关。」 江四爷清冽声线越说越低,「刀头堂这么大动静,一定不只是男女那点事,你联繫杜审,跟他分析清楚里头的事,以防那小歌姬私自跑到洪城去,他一无所知,再被人赃上事。」 家里的事和军政府那边都够缠手,他没空闲再去捣腾刀头堂。 项沖眉眼压低,神色肃穆,「是,属下联繫杜审,而后再派人查查。」 「嗯,查不出什么事倒不要紧,别招那帮人缠上身,麻烦。」 「是。」 江四爷摆手要示意他离开,顿了一下,又想起什么。 「澜北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项沖面无表情摇头,「暂时没有。」 江四爷没再问,转身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他进门时,二姨太正在碎碎念,语态关心里又透着难以掩饰的不满。 「从小习武的,还能扛枪上战场,身底子多好,怀个孕怎么就突然这么娇气,吃什么吐什么,这样下去孩子能养好吗?」 她不遗余力地给苏娉婷夹菜,盛汤。 「喝口汤顺一顺,吐过后不会再吐,你再吃点。」 「我吃不下。」 苏娉婷捂着胸口脸色难看,显然刚吐过,再没胃口。 二姨太皱眉瞪她,眼里有恼意,「吃不下也得吃,谁不是这样下来的?」 两人眼看要争吵,三姨太很快插话。 「不要勉强,现在不适,回头胃口好了再吃便是了,反正厨房一直有人的呀。」 苏娉婷直接站起身,冷脸冷声,「我先上楼了。」 她不等旁人再说,离开座位快步走了出去。 二姨太气的摔了箸子。 大帅夫人冷眼旁观,自顾自用膳。 江大帅却沉眉怒眼骂了一句,「不想吃就滚出去,又骂又摔得沖谁撒火?哪家的规矩?!」 二姨太被下了面子,也坐不下去了,黑着脸站起身,甩帕子走了。 一顿饭用成这样,很倒胃口。 江大帅沉着口气,脸色也不好看,就吩咐司叔。 「以后老三媳妇儿的膳都给她送上去,别让她再到西图澜娅餐厅来。」 动不动就要犯噁心,也很影响人食慾。 司叔低腰答应,「是,大帅。」 气氛很不好,三姨太出面笑语缓和,「有些人有了身孕,都会吐得厉害,月份浅的时候更甚,是不是,暖暖?」 这话姰暖的确有发言权。 她抬眼看三姨太,浅浅弯眉颔首,「是,等几个月…」 江四爷在她身边落坐,不清不淡打断她的话。 「是什么是?谁跟她一样?」 这句话,语气里都是嫌弃。 姰暖轻轻抿唇,尴尬的弯了弯唇角,没再说话。 第154章 四爷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不会打你巴掌的 二姨太被大帅训斥一句,甩袖子离开西图澜娅餐厅。 她饭没吃,却一肚子气。 她没回房间,直接上楼去到苏娉婷房里,拉着一张脸吊着眼梢就阴阳怪气。 「你甩脸子给谁看?我让你吃好喝好还错了?我在害你吗,在害我孙子?!」 苏娉婷对她从来也不恭敬,甚至不耐烦跟她争吵。 她蹙眉冷声道,「我说了我吃不下,你要扳开嘴往里塞吗?」 二姨太气的一阵头晕,连忙扶住额头,哎哟哎哟两声,声调越发高。 「你怎么讲话的你!你这么拿人好心当驴肝肺啊?你回来养胎,我费心费力照顾你,你就是这样的态度?」 苏娉婷揉着额角,闭上眼没再看她。 「我明白自己什么情况,也能照顾好自己,以后二太太省省心,可以不用管我。」 二姨太直接炸了,再开口时的语气像是训骂。 「你不看看你是怎么养胎的!吃也不好好吃,每天不好好待在房间里,还整日整日往外跑!像你这样只顾着自己高兴,根本不顾肚子里的孩子,你就能照顾好他了?!」 「你真要那么让人省心,我才要阿弥陀佛了呢!你以为我乐意做个伺候人的老妈子啊!」 二姨太是贫苦出身,没读过什么书,性子一直泼辣。 当年江大帅还没继主支香火,没迎娶大帅夫人之前,她就已经进门了。 前些年,有大帅夫人这位端庄知礼,又重规矩的主母压在头上,她还老实规矩了几年。 后来江戟功勋赫赫,在军中地位一日一日鼎盛。 她出门在外,还能端个身份地位,摆太太的气势和修养。 但在家,就又张扬起来,还敢跟大帅夫人叫板。 现今对着个不懂好赖的苏娉婷,当然不会口下留情。 「你啊你!你真是不惜福!」 「我告诉你,你这么不知好歹,回头要将我孙子折腾没了,我可不管你娘家是多硬的靠山!我饶不了你我!」 苏娉婷自来清傲,她瞧不上江戟的土匪行径,自然也没把二姨太放在眼里。 她不屑跟泼妇骂街似的二姨太争吵,干脆站起身,目不斜视就要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二姨太怒火中烧,瞪着眼一把拽住她。 「我在跟你讲话!你这是什么态度!苏家的规矩就是这么教养你的?!眼里连个长幼尊卑都没有吗?!」 苏娉婷哪是她能桎梏的? 手臂一抬就将二姨太甩到了一旁。 二姨太脚下不稳,险些跌倒。 丫鬟吓得手忙脚乱扶她,「二太太!」 二姨太半张着嘴,眼睛都快瞪出来,难以置信苏娉婷敢这么对她的。 苏娉婷却冷冷瞥她一眼,话说得毫不留情面。 「你最好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不然我不一定会伤着你,还是伤着我自己,反正肚子里这块肉,我本来也不想要。」 二姨太这下越发不可置信,喉咙里像是卡了根鱼骨刺。 「你…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苏娉婷掸了掸衣袖上的褶皱,像是十分嫌弃二姨太方才的触碰,语气云淡风轻。 「我说肚子里这块肉,我本来也不稀罕,你听见了?」 二姨太指着她,手气得直发抖,「你说这话,你有没有点人性了,那可是你亲生的骨肉!我一定告诉三儿…」 「你去啊。」 苏娉婷丹凤眼冷艷轻挑,有恃无恐,「你以为他不知道?你以为那畜生现在还敢噁心我吗?这孽种是你们想要,我可无所谓…」 『啪——』 二姨太扬手就是一巴掌。 苏娉婷脸被打得歪过去,好半晌没动。 二姨太气得目眦欲裂,浑身发抖,咬牙切齿阴着声。 「贱人!」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怎么作,孩子要在你肚子里出了事,你且看看,我会不会饶了你!阿戟又会不会再给你脸!」 苏娉婷紧紧攥住手,眼帘缓缓掀起,冷冷盯向二姨太。 一旁的丫鬟婆子,被这婆媳俩的争执,吓得面无血色。 二姨太上前一步,逼视苏娉婷冷艷寒怒的脸,一字一句警告她。 「外头上赶着给阿戟生儿子的女人,多的是!」 「你的肚子是金贵,你要惜福,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没了,你最好也死得起,你要不敢死,就看看你以后的日子怎么好过!」 撂下狠话,二姨太冷冷哼了一声,满身怒火地甩袖离开。 不是看在苏龚的面子,她才不会给这不识好歹的小贱人脸面。 真当自己有多高不可攀了! —— 在西图澜娅餐厅用完膳,江四爷陪着姰暖上楼。 两人迎面遇上下楼来的苏娉婷,她下楼的速度很快,整个人冷着脸,眼圈微红,浑身气息都沉郁可怖。 人很快从身边过去。 江四爷没多看一眼,脚步也没停。 倒是姰暖,走到拐角处又忍不住稍稍回头。 苏娉婷一路朝前厅外走去,看样子是又要出门。 她浓密眼睫眨了眨,歪头又看向身边男人,细声说。 「她脸上有巴掌印儿,二姨太打了她?」 江四爷眉梢轻挑,垂目笑睨她,「你管她呢?」 姰暖抿唇笑了笑,挽住他臂弯,「没想管,好奇而已,二姨太敢跟苏娉婷动手。」 江四爷声线散漫,「到底也是长辈,教训不懂事的晚辈,不应该?」 姰暖一顿,就掀起眼睫,微微偏首盯着他打量起来。 「四爷真这样想的?」 「怎么?」 「那大帅和大帅夫人,也打过四爷?」 江四爷默了两秒,低轻嗤笑,语带威胁。 「你骂谁不懂事呢?爷跟他们能一样?」 姰暖就掩住嘴,月眸笑弯。 她软声哄,「四爷当然不一样,四爷矜贵着呢,怎么可能挨打,是我短见了。」 男人紧接着鼻腔里哼笑一声,「那自然,老祖母和母亲拿爷当心肝儿肉,大帅敢说句重话,母亲都得给他两巴掌,谁敢动爷?」 自幼到大,旁人不服管教,要被大帅抽鞭子。 江四爷?没人敢管教。 不是江大帅后来私底下威逼利诱,好说歹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江四爷自己想开了,才主动要跟着季师父习武,好强身健体。 说不准他现在,真长成个不识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也不会有能带兵打仗建功立业的这天。 两人说着话进了屋,江四爷掩上门,就听姰暖小小的惊唿一声。 「夫人敢甩大帅巴掌吗?」 江四爷回身搂她,挑眉失笑,「怎么不敢?」 姰暖满眼惊嘆,「夫人竟然会动手,还打大帅?她那样端庄,不像是坏脾气,我以为她平素跟大帅顶两句嘴,已经是让人意外了。」 江大帅那么威严的人,还年长大帅夫人十几岁。 他被大帅夫人帅两巴掌… 那画面,姰暖想像不出来。 江四爷低低笑着,拥着她往床边一步步晃悠。 「有句话那么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老头子那么大岁数,娶我母亲这样的娇妻,还因此继承家业,打他两巴掌怎么了?」 「两巴掌不习惯,打着打着,多打几次,他也就习惯了。」 「这有何好意外的…」 姰暖听他说着,樱唇浅抿,微微昂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盯着他看。 江四爷不自觉地顿住话头。 两人对视了片刻,姰暖启唇,轻言细语一字一句保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四爷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打你巴掌的。」 「……」 第155章 什么叫不会打他巴掌?她要上天? 江四爷差点儿气笑。 他磨着牙正要咬姰暖一口,顺带笑骂两句解解气。 什么叫不会打他巴掌? 她要上天? 还没等蹭到小姑娘的脸,就听小姑娘又慢吞吞补充一句。 「当然,如果四爷是因为别的女人,负我…,那我可能也忍不住。」 她皱着眉解释,「例如,像大帅又纳了三姨太那样,打他都是轻的。」 江四爷唇贴在她白嫩的颊侧,牙关张了张,最后笑出气音儿,稍稍后退一些,准备先跟她讲清楚话,再继续咬她。 他两只手钳子一般,握着姰暖纤细腰肢,微微垂首,幽黑眼眸定定盯着她。 「越扯越远,又扯到莫须有的人身上,拐弯儿抹角试探爷是不是?皮痒痒?」 姰暖眨眨眼,神情很是无辜柔弱。 「我哪有试探四爷什么?」 「你提『负你』,还提姨太太。」江四爷气乐,「爷做什么了,就让你提到这一出?劳什子姨太太。」 他伸手掐住小姑娘白嫩的面腮,嗤笑磨牙。 「你敢动打爷两巴掌的心思,爷忍了。」 「可这大婚将至,你就编排爷纳姨太太的话,爷可真恼,你说怎么罚你好,嗯?」 姰暖脸颊被他掐得生疼,黛眉紧蹙轻嘶抽气,素手握住他手背轻拍拉扯。 「嘶~,我不过随口一说,玩笑话罢了,四爷真不经逗,疼~~!」 江四爷顺势收手,瞧见小姑娘脸上,被掐红一片。 真是嫩得像水豆腐。 他笑骂,「娇气包!」 姰暖揉着脸颊很不满,蹙眉瞪他,「你多重的手,很疼的~,你试试!」 她抬手如法炮制,就去掐江四爷脸。 「嘿~!」 江四爷歪头躲开,又气又笑,掐着她腰身儿一把将人举起来。 「敢跟爷还手了,胆子越来越大。」 姰暖双脚离地,惊唿一声,慌张的双手撑住他肩头。 「四爷,您干什么,放我下来!」 下一瞬,她被男人一把丢在床榻上。 姰暖哭笑不得,在高大身躯覆下来时,抬手抵住他宽阔肩头。 「我都说是玩笑话,以后我再也不说,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江四爷眼睑笑眯,捏住她小下巴晃了晃,「不过还是要吃教训。」 他俯首吻过来,姰暖含煳不清。 「唔,我还要看阔…嗯嗯。」 —— 苏娉婷接连几天,没回江公馆。 但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件事。 大帅夫人还在忙婚宴的事,她也不会去管苏娉婷。 江大帅很忙,不是去军政府,就是在家里召见将官谈事。 家里的女人怎么样,除却大帅夫人,其他人大帅都不关注。 连二姨太都没提过,她像是不关心。 三姨太更是素来像是透明的,她不来姰暖房里,姰暖除却在西图澜娅餐厅用膳,几乎见不到她。 唯有薛紫凝,会在江四爷不在江公馆,她又恰好在时,上三楼来陪姰暖说说话,看看孩子。 「婆媳之间大概闹了很大矛盾,二太太也不知道怎么样她了,竟然人都不回来了。」 姰暖想起那日看到苏娉婷脸上的巴掌印,淡淡垂下眼没接话。 薛紫凝抱着怀里小婴孩儿,在外室间踱步,时不时逗弄一下,笑得眉眼柔和。 她看起来很喜欢孩子。 姰暖看了她两眼,垂下眼帘继续叠沙发上的小衣裳,语气清柔说道。 「你先前说,不想养江戟的孩子,那你可是心里已经有打算了?」 薛紫凝听言轻挑柳眉,抬眼看向她,嗯了一声,坦白说: 「我便是过继,也要选阿川的孩子,我们原本是表兄妹,阿川与我亲近,他的孩子我会真心疼爱。」 顿了顿,她柔声补充,「到那时候,三太太和阿川会理解我的。」 姰暖将叠好的小衣裳摞整齐,素手轻轻拍了拍。 「可江川还很年轻,他要娶妻,还要等几年吧?」 薛紫凝眼睫微动,微微颔首。 「等就等吧,我也还没老到走不动的时候。」 姰暖细声低语,「可等苏娉婷的孩子生下来,江丰就该筹谋得到那孩子了。」 薛紫凝垂着眼笑了笑,「没关系,他养他的,我养我的。」 她没有将自己打算谋划让江川婚前生子的事坦白,姰暖自然也不会知道。 因为薛紫凝不觉得,自己跟姰暖结盟,需要坦白所有的心思。 她岔开话题,「过几天我父亲过寿,家里要摆宴,还请了戏班,三太太和我,还有阿川都要回去,你有兴趣去凑热闹吗?」 姰暖微微诧异,继而弯唇摇头。 「我不适合露面。」 她知道薛紫凝不会不清楚这点,但她还提出来,自然有原因。 姰暖问她,「请了戏班?你先前说的那个春晖戏班吗?」 薛紫凝笑嗯一声,怀里小傢伙已经睡着,她抱着坐下。 「韩老闆是名角儿,谁家设宴能请动他唱两齣,脸上也很有光,这次军政府几位将官也会去,寿宴应该会办得比前些年都热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自从她回到江公馆,薛家父兄就再次翻身,在军政府的处境也受重用许多。 姰暖笑,「军政府的将官去,四爷也该去的,只是他最近也很忙,不知道能不能抽出空。」 薛紫凝,「四弟忙情有可原,不过倒是江丰,也说了会去。」 姰暖更诧异了。 「他这是…给你做面子吗?」 薛紫凝牵了牵唇,笑未入眼底,似乎有点不屑。 「他怎么可能顾及我的面子?不过是觉得要过继子嗣,总不能再窝在屋子里颓废下去。」 「不替自己想,也要替那孩子提前考虑。」 「不为他铺铺路,难道养大他,只为有个人养老送终吗?」 铺铺路? 姰暖想到什么,眸中清泽微晃,没说什么。 薛紫凝看她一眼,又勾唇说,「江家的人,除非埋进了土里,否则就不会老实收心,我还得夸江丰一声身残志坚呢。」 「四弟现在私底下看似跟他来往甚密,不过也都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 「等哪天江戟倒下,江丰就该跟四弟翻脸了,他想养苏龚的外孙是存什么心思,相信四弟也能料到。」 就是因为如此,薛紫凝才坚定要跟姰暖结盟。 她跟江丰不一条心,又对姰暖无害。 就算有一天,江四爷要对江丰下毒手,薛紫凝说不定都能帮着递刀。 这些话,江四爷并未跟姰暖直观分析过。 但从薛紫凝嘴里说出来,姰暖只是稍稍诧异,过后却也并未觉得有多意外。 权势门庭,涉及利益,每个人都非善类。 两人正说着话,柏溪敲门进来。 「夫人,项总军来电话,说四爷午膳不回来用,去了杜公馆跟杜小姐谈事。」 姰暖点头,「好,我知道了。」 姰暖和薛紫凝一同下楼用膳。 等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就被大帅夫人叫住。 「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讲。」 第156章 您让我疼阔阔,那您也疼疼四爷吧 姰暖跟着大帅夫人上楼,收到薛紫凝安抚的视线。 大帅夫人是专程挑江四爷不在家,找她谈话。 她带姰暖回了房,关上门,让她坐下,然后开门见山。 「关于阔阔的事,你跟阿升考虑怎么样,是你自己跟他回洪城,还是让他独自回洪城,你跟孩子一起留下?」 并没有给姰暖第三种选择。 姰暖双手搭在膝头,眉眼温顺而安静,微微摇了摇头。 「还没结果,四爷想带我们在身边。」 大帅夫人侧身端坐,手里一杯咖啡,听言掀起眼帘看着姰暖,眉眼如旧婉丽温和,不见半点情绪。 「是他想,还是你想?」 姰暖眼睫缓缓掀起,黑白分明的眸同她对视,静默不言。 大帅夫人似是嘆了口气,徐徐放下杯子,语重心长。 「男人心没有那么细腻,你要想说服他,你总有办法,不然你也不值得他对你这样上心。」 姰暖纤细十指缓缓交叉,浅浅弯唇,直言说。 「夫人,我不想。」 「我不想跟四爷分开,也不想跟儿子分开,想一家三口团圆,四爷也是这样的心思。」 大帅夫人蹙眉,「你不心疼阔阔。」 「我生的他,他是我的命。」姰暖轻声细语却很坚定,「孩子跟父亲母亲在一起,最好的,不是吗?」 「夫人为什么为难我,您这样真的是疼阔阔吗?我不理解。」 大帅夫人端雅柔和的面容,终于绷出几分冷意。 「我以为我已经对你很好,算得上仁至义尽,你应该知足的。」 姰暖点头,「我知足,我能嫁给四爷做妻子,又有了儿子,我内心很知足,也从未想过辜负夫人,或是辜负任何人。」 「你真的不辜负我,就按我的意思去做。」大帅夫人语气微沉。 姰暖却并未退让。 「我可以听夫人的话,但前提是,我不能辜负自己做妻子,做母亲的责任。」 「你还年轻,你可以将孩子独自留下,你跟阿升去到洪城,难道不会有别的孩子吗?你为什么将这件事,想的这样严重呢?」 「会有其他孩子,四爷跟我也一样会爱其他孩子,可他们也都不是阔阔。」 姰暖目露为难,神情惆怅。 「夫人,我现在没有其他孩子,我只有阔阔,我没出息,心也不狠。」 「不是我想忤逆您,这一步,我真的退不起。」 大帅夫人眼神暗下去,似是对姰暖感到很失望。 「大帅和我,都想留下阔阔,初衷并不是要跟你抢夺,更不是要分离你们母子的感情。」 「我退让了很多步,你但凡真的温柔懂事,该体谅老人想含饴弄孙的心情。」 她开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语气依然很温和。 「除此之外,你能想到你跟阔阔分开,母子感情可能会淡化一些,难道就想不到,等大帅抱上了别的孙子,对长久见不到面的阔阔,或许就没有那么喜爱了。」 「母子情谊是世间任何情谊永远无法取代的,也是最容易修补的,你每年回来看他,孩子跟你一样亲近,你依然爱他,没有人能让他去亲近其他人,比母亲还亲近。」 「可祖孙情谊,很容易可以被替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如果大帅偏爱其他孙子,心里的天平会偏。」 她说的每句话都很在理,姰暖很安静,许久没开口。 大帅夫人耐心等了片刻,又浅嘆一声。 她说,「你能嫁给阿升,就要证明自己配得上他,配得上做江家四夫人,甚至配得上成为江家未来的女主人,拿出几分魄力和格局,不要因为些许小事就计较不休,你会让人看不起,也会让大帅和我失望。」 姰暖鸦羽般的眼睫微阖,一字一句轻喃问她。 「魄力和格局,就是要颠覆自己的意愿,做出牺牲和取捨吗?」 大帅夫人唇瓣嚅喏,要说什么,姰暖却继续问她。 「如果我捨去了陪伴孩子成长的权利,他甚至是我和四爷的第一个孩子,我捨弃了,大帅和夫人就不会对我感到失望吗?」 大帅夫人缄默不语。 姰暖眉眼忧愁看着她,「我独自跟四爷回洪城,成为一个辜负孩子的自私母亲,我对我自己都会失望透顶,谁又会对那样一个冷血自私的母亲,高看一眼呢?」 「若我为了孩子留下来,不是我不相信四爷,而是我不相信自己。」 「我原本就不是有踌躇壮志的人,也并不善于钻营弄巧,我清楚自己有多普通。」 「我为了孩子而向命运妥协,我依仗四爷的偏爱才走到今日,我跟这乱世里所有身世浮萍身不由己的女子一样,唯一幸运的是,看中我的男人他是个正直有担当的强权富贵。」 「我说这些,没想让夫人怜惜我柔弱无依,而是想让您明白,我离开四爷身边,没有自保的能力,更艰难去保护孩子。」 「您知道四爷什么处境,可能会面临什么险境和刁难,他的软肋是什么。」 「夫人有大帅护着,杜家轻易无人能动摇,四爷身边的所有人,唯有我和阔阔,是躲在他羽翼下的。」 「也只能躲在他羽翼下,对他,对我们母子,才最安全。」 「就算他可能会不在乎我,或者不得不放弃我们母子,那我会有魄力和格局,至少帮他做出选择,不叫他受制为难。」 「我不愿让他身处前线时,还被人在后方拿捏,甚至束手无策。」 「我或许帮不了他的,但我也绝不愿,成为他的负累。」 「我有魄力和格局,但要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眼下这些小争执上。」 姰暖讲完话,眼眶是红的。 她说的真诚实意,抛心置腹,比大帅夫人更拿手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屋内一瞬间静默下来。 大帅夫人此刻,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姰暖很动容,眼泪差点落下来。 「夫人,您让我疼阔阔,您也疼疼四爷吧…」 大帅夫人,「……」 最终,姰暖从大帅夫人房里离开时,还是没能看到她的退步。 她慢慢踱步穿过走廊,脚下踩着柔软地毯,无声无息。 面上动容缓缓消解,她恢復一脸的沉静淡然,素手抬起轻轻蹭掉眼尾的湿意。 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就收敛了先前的柔弱和卑微。 大帅夫人很心软,面对她的强势压迫时,姰暖要维持弱小人设,才能揉化她的强势。 原本就是想婚宴过后,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四夫人,再去争夺儿子的归属权。 所以现在,就是『拖』。 相信大帅夫人再要谈这件事,应该不会再从她这里下手。 至于她跟自己的儿子讲不讲得通,那就得看江四爷的了。 姰暖这边刚回到卧房,江四爷便长腿阔步的走进来。 她诧异的瞧着他,「四爷如何这个时候回来?不是说在杜公馆谈事…」 「大嫂打电话,说母亲为难你。」 男人简单解释了一句,走上前,上下打量姰暖一眼,黑沉沉的凤眸定定落在她眉眼间,低沉询问。 「怎么?她又说了什么?还是因为阔阔的事?」 第157章 他夸江四爷的女人美?? 他幽暗眸子里有担忧和恼意,姰暖看在眼里,心腔涌出柔软暖流。 她弯眉浅笑,踱步上前,主动拥住男人窄劲的腰身。 「我能应付的,夫人没将我怎么样,四爷别担心。」 江四爷顺势揽住她,握着她纤细的肩臂抚了抚,细细打量她两眼,无声舒了口气。 他绯色薄唇浅勾,搂着姰暖浅吻她额角,声线温润。 「还得去趟杜公馆,走吧,今日天色不错,带你出去散散心。」 反正他都回来了,也不能白折腾一趟。 姰暖进屋简单收拾了一番,换了件儿浅碧色湘绣青萝旗袍,肩上搭件雪白狐狸毛坎肩,髮髻低绾簪了支彩金嵌碎宝石的振翅蝶羽簪。 是很简单朴素的装扮,甚至素面朝天只涂了唇脂。 但她挽着江四爷臂弯自前厅出来,清白日光一照,雪白的狐狸毛坎肩白得晃眼,衬得冰肌玉骨黛眉月眸如工笔勾画。 如云堆砌的髻,簪尾震颤蝶羽在清冽日阳下流彩熠熠,将整个人都点亮了,瞧着分外精緻雍美。 庭院里刚刚停下辆漆黑洋车,就并列停在江四爷的车后。 车门打开,下来个军装笔挺身姿高大的人,他幽黑视线在两人身上带过,面无表情同江四爷颔首打招唿。 「四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傅军长。」 江四爷凤眸中掠过丝意外,继而牵唇笑语。 「傅军长来见大哥?」 傅闻戬青茬细密的下颚微点,「四爷出府,那傅某不耽误四爷时间。」 他未多停留,便当先收回视线,军靴徐缓上了台阶。 江四爷淡淡勾唇,也没再耽搁,一手扶了姰暖上车,紧跟着坐进车里,吩咐项沖开车。 洋车驶离庭院,却没人瞧见,傅闻戬正带着副官伫立在前厅门前,遥遥目送。 他的副官眺望了一眼,又小心侧头看向自家长官。 「军长?」 傅闻戬面无表情的脸,微不可查地牵出抹笑痕,清冷低语意味不明。 「真是个美人。」 副官一愣,继而头皮兀地一阵发麻。 怪了个哉! 他们傅军长夸女人美?! 军长他不是…不行吗? 众所周知,傅军长有次在战场上小腹中弹,那处也受了伤。 自那以后,男人那事儿就不行了。 有一阵子,还到处请大夫,结果无济于事不说,还闹得满城皆知。 再然后,整个云宁城的富贵阶层,几乎都断了跟傅军长联姻的打算。 再有能耐的新起之秀,不能有子嗣,也就只能撑这一代,没什么可结交的意义。 于是,他们傅军长过得越发清心寡欲,也越发没有人情味儿,更是厌恶极了女人靠近。 可今日,他夸江四爷的女人美… 副官晕乎了,脑子不太清楚。 傅闻戬却没在意副官的反应,只说完这句,便敛了一闪而过的笑,转身进了前厅,去到江丰房里。 倘若江四爷听到傅闻戬此言,必然是瞬间警觉。 明白先前傅闻戬在满月宴那日看姰暖的眼神不对劲,的确不是他多想。 —— 姰暖跟着江四爷到了杜公馆,见到杜韵仪和季凉,自然也就知晓了几人商谈的什么事。 杜韵仪婉声说,「不管刀头堂为何搜捕箫宜人,箫宜人又牵扯进什么事里,不能让她去找阿审,阿审跟她不碰面,就不会被牵连麻烦。」 「阿升,你借成亲为由,暂时调他回云宁吧。」 江四爷修长的腿轻搭,靠坐在单人沙发里,听言却摇头。 「洪城总要留人,这个时候将杜审和项沖换过来,才容易引人猜忌。」 「何况杜审回来,刀头堂一日不抓到那歌姬,就一日不会善罢甘休,杜审早晚还要知道这事,避不开。」 「可若就这么放着不管,箫宜人真去了洪城呢?」季凉说。 江四爷右手虎口托腮,戴着金曜石指戒的食指轻点鼻翼,语声轻慢说道。 「已经交代项沖,跟杜审说清楚,他若不分轻重还招惹那歌姬,事情传不回云宁,也不太要紧,正好还能借杜审的口自那歌姬嘴里,知道刀头堂一点子秘辛。」 季凉皱眉,「刀头堂要再来要人…」 「矢口否认,咬死了不知道。」 季凉眉心并未舒展,他看杜韵仪,沉声说。 「无凭无据,刀头堂的人都敢当街堵韵仪,我怕这事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不管那箫宜人是不是真去找了杜审,我们也说不清了。」 杜韵仪说,「现在已经说不清了。」 她嘆了口气,又看向江四爷,说道: 「我再亲自去见周津禹,你洪城那边还有没有能用的人?以防万一,如果她真去投奔阿审,套出了话,就把那女人…」杀了。 杀了,才能以绝后患。 这种人尽可夫心思不纯的人,不能留着祸害杜审。 姰暖蹲在一旁拿着肉饼餵杜韵仪养的小白狗。 她旁听了许多,却半个字都没插嘴。 两人又在杜公馆这边用了晚膳,傍晚时分,才乘车离开。 洋车驶出杜公馆,姰暖偎在江四爷身边,这才轻声低语。 「我不太明白。」 江四爷垂眼看她,「什么?」 「那个箫宜人,不管是她还是刀头堂,看起来是私人恩怨,这整件事明明不该跟我们扯上关系,为什么四爷,你们,都这样谨慎?」 江四爷牵唇笑了笑,握住她手,耐心与她解说。 「刀头堂是云宁的黑势力帮派,他们都是亡命之徒,不遵法纪,做见不得人的生意,还草菅人命杀人放火,跟军政府是对立。」 姰暖蹙眉,「军政府可以下令清理他们,既然都是亡命之徒,每个人都有案底。」 当下世道,没有人比军政府更有权威。 江四爷没有否认,却说,「但他们依然存在,没有被绞杀。」 「任何时候,善恶都是相对照的,水至清则无鱼,没有邪恶存在,执掌这片领地的掌权者,以及他的手下和势力,就没有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与正义。」 「盛世太平时,都有黑暗存在,何况现在是乱世,不『乱』,掌权者还怎么摆布人心?」 「大帅需要一遍遍给民众洗脑,在他们遇到悲惨和邪恶时,主持正义,他们才会拥簇军政府。」 「而军政府和黑势力也私下达成默契,适当放纵,刀头堂也在必要时候,替军政府做些事,担污名,所以他们才能跟军政府共存至今。」 江四爷说到这儿,垂下眼帘,眉目噙笑与姰暖对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简单说,刀头堂也是军政府的阴暗势力,不容小觑。」 「他们的统领,知道很多事,也有军政府许多将官的把柄。」 「不到万不得已,没人愿意与他们为敌。」 姰暖若有所悟。 所以,江四爷也不愿意招惹这些『亡命之徒』。 如果箫宜人真的知道刀头堂一些把柄,而被江四爷所知。 这件事利弊各参,有点棘手。 第158章 您适可而止,收敛一些。 两人回到江公馆,先去看了儿子。 小傢伙还是睡着的时候多,故而待了没一会儿,便又相携回房。 姰暖进屋去洗漱更衣,江四爷立在外室间抽了根烟。 他没去找大帅夫人谈话,在等着大帅夫人主动找他。 这个功夫,项沖又来到房外敲门,手里拿着只信封。 「四爷,洪城的电报。」 江四爷碾灭菸蒂,侧身看他。 项沖便大步进门,将电报双手奉给他。 是杜审的电报,上面意思清晰,一旦箫宜人找到他,他会套出她知道的事,不过如何处置箫宜人,不需要他们过问。 江四爷看罢,淡着脸将电报递给项沖看。 项沖接过,快速阅了其上内容,便听江四爷交代。 「给其他人秘密传信,这女人不要留,以绝后患,避着杜审做这事。」 项沖神色肃穆,「是。」 他退出去,江四爷在窗前深舒口气,待到身上烟味儿消散得差不多,这才提脚进屋。 屋里灯光昏暗,满室清香扑鼻。 姰暖沐浴过,穿了件儿珍珠粉半臂天丝睡裙,正坐在梳妆柜前梳头。 江四爷徐步过去,握住她纤细肩头,俯首在她耳鬓间吻了两口,这才眉眼噙笑直起腰身,解着衣扣慢步往盥洗室走去。 姰暖将一头散泄的乌丝拢顺,往盥洗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等江四爷沐浴完自盥洗室出来,却瞧不见她身影,不由诧异挑眉。 他赤着上身,只穿条亵裤,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走出里屋扫了眼外室间,却依然没瞧见人。 正单手撑胯立在门框处纳闷,就见姰暖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去看阔阔了?」 江四爷低声猜测,等她走近了,伸手将人揽住。 没等她开口说什么,一只湿热的大掌便攀上了她柔软。 姰暖耳尖儿通红,连忙将他手拍开,红着脸嗔瞪他一眼,将人推开先进了屋。 江四爷心下暗笑,紧跟在她身后,顺手将房门带上。 他长身长腿,两步跟到床边,自身后将人重新搂住,两只手都不安分地攀上,轻揉抚触。 低哑温热的唿吸压在姰暖耳畔,「这么晚,你去吵儿子,等爷一会儿不成?」 这流氓相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显露。 姰暖硬着头皮红着脸,素手压在他手背上,绷着声低细催促。 「我睏倦了,四爷要做什么…,就快些。」 「快些?」 指腹搁着丝滑衣料,捻出湿濡。 江四爷喉间咽下低笑,勾住她柔软腰肢,将人带到床榻上,俯首噙住娇艷唇瓣纠缠深吻。 指节不紧不慢地挑开睡裙衣领上的蕾丝蝴蝶结,沿着精緻锁骨线,将衣料剥落。 吻势如豆大砸身的烫人雨滴,砸的人钝钝轻颤,软了筋骨。 静谧屋内气氛越渐缠绵,细碎喘泣渐渐急乱。 外室间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屋内稀疏动静渐渐消弭。 江四爷拥着怀里柔若无骨的身子,一手揉着她纤细腰线,餍足低笑,一下下吻啄她潮湿的鬓髮。 「可还难受?」 姰暖阖着眼趴在他肩窝里,轻微摇头。 「爷抱你去沐浴。」 她阖着眼不出声,任由他抱起。 进了盥洗室,浴池内温热水流将人包裹,身体的疲倦感被这份体贴渐渐驱散。 姰暖嫌灯光刺眼,让江四爷去关灯。 江四爷依言而行,随后走过来,跟着潜入浴池,伸手重新将人揽进怀里。 肌肤相触的安全感安抚最后一丝不适。 姰暖趴在他肩窝里,眼帘微微瞠开。 耳边水声泠泠,盥洗室的门开着,只外室间留了一盏影壁灯,灯影昏暗微弱。 黑暗中,她依偎在男人怀里,心底涌出深沉的依赖。 「四爷…」 「嗯?」 他手温偏热,一寸寸拂过她娇嫩肌肤,熨帖抚慰。 「今日大帅夫人同我说,阔阔留在这里,我们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 江四爷掌心贴在她腰嵴处停住,微微偏头垂眼看她。 姰暖继续说,「她还说母爱无可取代,我每次回来都能见孩子,阔阔会一直爱我。」 「可祖孙情谊不同,如果阔阔不养在大帅身边,大帅养了别的孙子,就会没那么疼阔阔,对四爷也不利。」 「她说得很有道理…」 江四爷喉结轻滚,唇贴在她额角,哑声轻问。 「你如何说的?」 姰暖默了几秒,徐声回答: 「她说,如果我取捨不下,是没有魄力和格局,大帅和夫人,都会对我失望。」 「我告诉她,如果我因为任何缘由,而舍下了孩子,那我是个自私的母亲,我辜负了母爱和责任,那样的我,连我自己都瞧不起,又怎么可能得到别人的高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江四爷薄唇牵出笑弧,奖励般亲吻她额心。 「暖暖说得不错。」 姰暖环住他脖颈,又细声说道: 「就算我跟四爷再有孩子,那也是其他孩子,不是阔阔。」 「嗯,不错。」 江四爷明白她想说什么。 大帅孩子很多,但他对每个孩子的父爱都不均等,江家兄弟的生母都不是同一个人。 可他和姰暖不一样。 不论是阔阔,还是以后的孩子,都是同父同母。 对于他和姰暖来说,给予他们每个人的爱护和责任都相等。 人最怕是对比。 如果他们这次妥协,那长子会在江公馆养大,离开父母身边。 日后再有其他的孩子,孩子们自己也会对比,那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弥补的缺失和差距。 「暖暖做得很好,你应该如此坚定,无论是面对父亲还是母亲,都不要低头,爷跟你站在一起,孩子的事,我们不让。」 「嗯。」 两人在浴池中相拥了片刻,直到水温渐渐微凉。 江四爷正欲哄她起身,却听趴在肩头的人儿突然细声开口。 「四爷。」 「嗯。」 「那你是说,日后,我们还会有其他的孩子,是么?」 江四爷微怔,继而脑子里思绪几番涌动,最后突兀地笑出声。 他歪头轻咬姰暖白嫩的耳廓,「那么煽情,却在动别的心思,嗯?」 姰暖红着脸垂下眼,素白小手摸到他下颚线,稍稍用力将他脸推开。 「我不是,是四爷总这样…夜夜放纵…」 她羞于启齿,说得隐晦。 江四爷背倚浴池边沿,一手搂着她腰嵴低低发笑。 「爷喝过药,你忘了?不信你哥哥的医术?」 他压根儿不想姰暖再生。 差点儿被这小姑娘给误导了。 「不是…」 姰暖轻咬唇瓣,小声嗫喏。 「凡事没有绝对,不然为何还有『以防万一』一说。」 江四爷凤眸微眯,缓缓凑近了,幽黑瞳眸紧紧盯着她眉眼,清哑嗓音悠悠。 「暖暖,你是在暗示爷,再要个孩子,还是…拒绝承欢?」 姰暖窘迫,「……」 也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说,您适可而止,收敛一些。 小心『变故突生』,『乐极生悲』。 她还不想这么快就生二胎。 第159章 要不要给他做妹夫? 翌日在西图澜娅餐厅用早膳时,二姨太脸色沉郁地同江大帅说。 「三儿媳妇儿回娘家,好几日没回来了。」 江大帅刚知道这事,掀起眼皮打量她。 「你没去看看?」 二姨太脸色更不好看,「没去!太不懂事!」 江大帅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继续自顾用膳。 二姨太越发郁结,时不时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江大帅全当瞧不见,迅速用完膳,就喊了江四爷一起去兵府司。 两人一走,西图澜娅餐厅里只剩江川一个男丁和一帮女人。 江川顿感浑身不自在,匆匆忙忙喝完了杯子里牛奶,拎起椅背上搭着的书包,脚步匆匆地跟着离开。 二姨太僵硬的脸皮抽搐,『啪』的一声撂下了叉子。 大帅夫人垂着眼慢条斯理用膳,突然开口,话却是对三姨太和薛紫凝说的。 「听说今日你们回薛家贺寿,贺礼可都备好了?」 三姨太浅浅含笑代为回话,「都备好了。」 大帅夫人嗯了一声,又说,「我手头有些事,不方便去道贺,晚点儿让荣妈将贺礼送到你房里,连带阿升的那份,你一块儿带过去,帮我替老爷子道个贺,说我祝他松鹤长春。」 「好,夫人的心意,我一定带到。」 大帅夫人又看向薛紫凝,「江丰同你们一路过去?」 薛紫凝颔首,唇畔噙着淡淡笑意,「傅军长来接他,他们一路过去。」 江丰有几年不出门,他行动不便,今日又那么些人在。 有傅闻戬陪着,比孤零零带帮女眷,还要副官搀扶,面子要多少要好看些。 大帅夫人便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 众人用完膳,二姨太先气沖冲去了小客厅,看样子怕是要联繫澜北军营那边,给江戟说事。 家里没人搭理她。 大帅夫人在茶室里见司叔和江公馆一些管事,最近她总是很忙,好似婚宴许多细节还未敲定下来。 三姨太和薛紫凝很快也相携乘车离开了江公馆。 家里楼上楼下都很安静,姰暖去婴儿房看儿子。 奶妈妈说今天日头好,建议姰暖抱孩子到后头花房去透透气,也见见日头。 大帅夫人爱花,江公馆有花房,还聘请了花匠,专门拾掇大帅夫人那些花草。 院子里气候乍暖还寒,只有正午时暖和些。 花房里却温暖如春,甚至在花匠的精心培护下,很多花儿已经含苞待放。 阔阔被安顿在特制的摇篮床里。 藤编摇床,里头铺了柔软的棉垫,小傢伙放在日头下,头顶花梗半垂遮下阴凉,睡得十分安详。 奶妈妈和柏溪九儿守在一旁,姰暖便走到花匠身边去看他拾掇花草。 她看着看着觉得有趣,也蹲下来跟花匠学松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花匠年纪五十岁上下,衣着朴素,皮肤和手脚都很粗糙,但心却很细。 他教了姰暖一会儿,看她很耐心在学,便笑着点头。 「四夫人真喜欢花,最喜欢什么花?」 姰暖将花盆了的土往下压,一双素白柔荑被黑黄的土渍衬得皎洁如玉。 她想了想,笑说,「白玫瑰。」 江四爷很喜欢送她白玫瑰。 花匠又笑,「白玫瑰很纯洁清雅,清新脱俗,适合四夫人。」 姰暖笑了笑,环顾一眼,「夫人的花房里也有吧?我看那片像玫瑰。」 花匠跟着站起身,带她过去看。 「夫人花房里什么玫瑰都有,许多种颜色,不过最多的是紫玫瑰,夫人喜欢紫玫瑰,白玫瑰很稀有,不好培育的。」 姰暖跟着他过去看了,一大片半人高的玫瑰花田,已经芽叶新绿,还没有要吐苞的迹象。 花匠说,「玫瑰要到五六月里去,还要等两个月。」 姰暖听罢微微颔首。 那时候,她大概跟四爷在洪城呢。 而洪城那边,不会有这样娇贵的花儿。 正想着,身后传来柏溪的声音。 「夫人,该回去了,小少爷要换尿布。」 小孩子吃过就睡,尿的也频繁。 姰暖应了一声,又跟花匠告别,便带着她们回了主楼。 正要上楼梯时,却瞧见姰恪自前厅门外快步走进来。 她立在楼梯前,两只沾满泥泞的手架在半空,诧异看着他。 「哥哥?你从哪儿回来?」 这段日子在江公馆,基本见不得姰恪的身影。 他不是住在私馆那边,帮忙筹备喜宴,就是要去傅家给那位羸弱的傅小姐看诊,间或还要应邀到别的公馆去出诊。 姰暖听江四爷说,他俨然已经成了最忙的那个大夫。 不过,回回看的都是女人那些病。 不知怎么,便成了云宁城名扬的妇科圣手。 还说为着出行方便,姰恪的行李,都差不多已经挪去了私馆那边。 「我专程来寻你,同你说件事。」 姰恪神情略有些严肃,瞧见她满手的泥,微微一怔。 「你这是…」 姰暖浅笑抬了抬手,「后院花房的花儿有些都要开了,那边暖和,我带阔阔去透气。」 姰恪的视线看向奶妈妈怀里的小傢伙,正吭哧吭哧地挥胳膊踢腿儿,脾气很大的样子。 他凑过去看了,瞧见小外甥脸都憋红,很不开心。 奶妈妈忙小声解释,「小少爷要换尿布,夫人…」 姰暖偏头看她,嗯了一声,「你抱他回去吧,我一会儿过来。」 奶妈妈和九儿连忙带小少爷上楼。 姰暖示意姰恪上楼谈话。 兄妹俩先后踏上台阶,姰暖摇摇头笑嘆,「小孩子变化很大,我几日不见,快要认不出他。」 姰暖眼梢笑弯,笑看他说,「怎么认不出,他和四爷一样,腰后有月牙胎记。」 父子连胎记都传承,大帅夫人发现时也很惊嘆。 姰恪第一次知道这种事,也惊讶挑眉,顺嘴打趣。 「那我一会儿要去瞧一眼,江四爷身上的秘辛可不好瞧见。」 姰暖轻声失笑。 说着话进了屋,姰暖自顾到盥洗室去净手。 姰恪在外室间沙发上等着,柏溪去泡了茶来。 姰暖擦净手自里屋出来,「什么事要说?」 姰暖端着茶盏,欲言又止,眼睛看了眼柏溪。 柏溪轻撇嘴,转头走了出去。 等门外再看不见人,姰恪才搁下手里茶盏,轻舔下唇,微微倾身,压低声同姰暖说道。 「我去傅府替那位傅小姐调药,那位傅军长请我喝茶,还试探我,要不要给他做妹夫。」 姰暖愕然,月眸微微瞠圆,「哥哥,你…」 姰恪连忙摆手,「我去看病的,怎么可能动歪心思?我当然拒绝!」 何况那傅小姐身体实在不好。 不是他以貌取人,他行医治病,深知千金难买身体健壮活长寿的道理。 便是曾设想过成亲,也是想要娶个身子康健的妻子,好举案齐眉生儿育女。 别的不图,也就这点子想法。 自然不可能去答应傅军长。 见姰暖脸上神色缓和,姰恪清咳一声,喃喃说。 「我只是来告诉你,那个看起来刻板耿直的傅军长,他心思也蛮复杂。」 「十多年前的恩情,于父亲来说本是举手之劳,他也已经用两月採药来还清这恩情。」 「便是感念旧故,待你们良善些已算仁至义尽,缘何犯得上要将他妹子许给我?」 姰恪单手托着下颚,一脸高深莫测。 「何况,那人原本便是个冷情人,与傅家母女没半分亲近的。」 「他又怎么可能用『人情』来拴人」 「这人…,很不对劲。」 第160章 婆媳争执,乱七八糟 姰暖对傅闻戬没有半分印象。 看姰恪托着下巴满面思虑,只觉得他可能有些敏感。 「四爷想要拉拢他,他兴许也有依从四爷的心思,所以向你表达亲近罢了,你不愿意,这事就算一带而过,不必烦恼。」 姰暖劝慰了他,又说,「等四爷回来,我会跟他提一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姰恪若有所思『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侧目问她。 「江四爷不在?」 「大帅喊四爷去了兵府司,今日薛府老爷过寿,说不定他午后还要去一趟薛府,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哦。」 姰恪也没多留,他站起身,「我去寻宋大夫,上次商讨的医案我有了新想法,同他探讨探讨。」 姰暖送他下楼,在楼梯后立了一会儿,待要转身回房,却瞧见西侧走廊,大帅夫人带着荣妈出来。 她便立在原地,等人走近,低头见礼,满身温顺。 「夫人。」 大帅夫人停住脚,婉丽面容沉静,脸上神情没什么情绪。 「我出去一趟,韵仪说百货大楼新到一批天蚕丝被,定来给你们做婚床铺用,顺便逛一逛,你可要去看看?」 姰暖低眉顺眼微微摇头,「今日公馆没什么人,我想守着阔阔,夫人和杜表姐去吧。」 大帅夫人淡淡打量她一眼,下颌微点,带着荣妈下了楼。 姰暖看得出,她对自己还存着气。 因为她先前『不听话』,叫她『失望』。 姰暖眉目清淡,在楼梯口站了片刻,转身带着柏溪回了房。 大帅夫人一出门,今日江公馆上上下下,只剩二姨太和姰暖两个主子。 主楼里清静得有些冷清,两人甚至都没下楼用午膳。 到了下午两点钟,姰暖午睡醒,先去婴儿房看了儿子,便又下楼,准备去花房看老花匠捯饬花,好打消些时间。 乍一下到一楼前厅,就瞧见二姨太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板着脸抱着臂,活像是谁欠了她二五八万。 姰暖没打算招惹她,立在楼梯口远远地颔首见礼,便带着柏溪准备拐去后廊。 二姨太冷眼斜视,冷笑一声,正欲开口阴阳怪气几句,就听见庭院里『哐』的一声车门碰撞声。 二姨太脸色一肃,像炸了毛的刺猬,瞬间站起身,阴着脸色快步绕过茶几往前厅门外走去。 姰暖拐进后廊,便听到她尖厉阴阳的训骂声。 「你还知道回来!你那么能耐,你干脆就待在娘家永远别回来!」 姰暖听得耳膜刺痛,脚步加快往花房走去。 柏溪还回头张望,又小声说,「是三夫人…」 姰暖微微侧脸,轻嗯一声,「快走,别理她们。」 柏溪点点头,跟着加快脚步。 两人都快走到花房里,还听见主楼里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尖锐争吵声。 姰暖脚步停在花房门外,勐地想起什么来,又侧身回头,朝着主楼的方向看。 「夫人?」柏溪疑惑地唤了一声。 姰暖樱唇浅抿,看她一眼。 「吵这么厉害,打起来倒也跟我们没什么干系,只是阔阔还在楼上,别被她们争吵惊吓到。」 柏溪蹙眉,语声迟疑,「属下回去看着?」 姰暖抿唇不语,双手垂在旗袍侧微握了握,盯着主楼又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放心,带着柏溪又折回去。 两人依然走楼梯下的后廊。 乍一拐进前厅,就听着一声尖锐惨叫,紧接着像是什么人滚下了楼。 姰暖吓得眼皮一跳,忙抬眼看。 「夫人!」柏溪却瞬间抬手,将姰暖挡在身后,迅速向一侧躲开。 「啊—!唉,哎哟…」 「二太太~!」 一切发生在几个瞬息间,两个丫鬟跌跌撞撞跑下楼。 姰暖侧身看去,却见二姨太头髮凌乱,旗袍歪斜,狼狈不堪地跌坐在楼梯下,正扶着腰『唉哟唉哟』地惨叫。 两个丫鬟十分惊慌失措,抖着手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 二姨太又是一声杀猪似的尖锐叫声。 「我的腰~!哎哟疼疼!腿…腿,啊—!」 「二太太…」两个小丫鬟快哭了。 姰暖惊怔回神,下意识抬头看楼上,却对上苏娉婷同样惊怔慌神的脸。 姰暖很快镇定下来,清声呵斥两个丫鬟。 「放下二太太,都别动她。」又扭头吩咐柏溪,「快,去寻宋大夫和我哥哥来,就说二太太从楼上摔下来,腿可能摔伤了,不能动。」 柏溪面色犹豫,咬了咬牙,硬邦邦催促身边一个小丫鬟。 「听见四夫人的话?快去!」 小丫鬟已经神思无主,令行即动,胡乱点了点头,转身跑了。 留下另一个小丫鬟跪坐在地上,惨白着脸守着面色痛苦的二姨太。 姰暖蹲下身,关切的清柔询问。 「二太太,我医术不精,可先替您看看,除了腰腿,还有哪疼吗?」 二姨太现在不叫了,但扶着腰一动不敢动。 她满脸痛楚看了眼姰暖,没搭理她,却抬头沖楼上的苏娉婷嘶声叫骂。 「你个心狠手辣的!你敢谋害婆母!你真没半点良心,你不配做母亲,也不配做人儿女的!」 骂人的声音还中气十足的,可见身上伤不太重。 姰暖暗暗舒了口气,继而徐徐站起身,也跟着看楼上。 二姨太还在骂,骂得越来越难听,泼妇骂街也不过就是这个底线。 苏娉婷一手扶着栏杆,脸色几番变幻,最后阴郁着脸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地上了楼,脚步走得又急又重。 二姨太看她将自己推下楼梯,自己都伤得不能动弹,她竟然还置之不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骂得更起劲儿了。 楼上『哐当』一声摔门声,像是回应她的叫骂。 姰暖抿着唇立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冷清的主楼里,二姨太的痛斥训骂声响彻于耳,余音绕樑。 很快大管事司叔也赶了过来,一看这场面,也不禁呆了一瞬。 「这…这这怎么回事儿?二太太,您怎么样?」 没等二姨太搭理他,楼梯上又『噔噔噔』跑下来一道脚步声。 九儿停在二楼拐弯处往下看,见这情景,先是愣了愣,又连忙看向姰暖说道。 「夫人快去看看吧,小少爷被惊醒,正哭闹不休。」 姰暖再顾不得许多,连忙带着柏溪上楼,临走还交代司叔和守着二姨太的丫鬟。 「千万别乱挪动二太太,等宋大夫和姰大夫过来,听他们安排。」 司叔眨眨眼『唉』了一声,小丫鬟也惴惴不安点头。 「是,四夫人。」 姰暖没再看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哀鸣的二姨太,带着柏溪脚步匆匆上了楼。 小儿最怕惊觉,啼哭起来闹腾很厉害。 阔阔又是个天生脾气大的奶娃娃,这一哭闹,直把姰暖和奶妈妈费的两头大汗。 这一阵儿乱七八糟的。 等大帅夫人和杜韵仪赶回江公馆时,二姨太都已经被送去了军医院。 大帅夫人听了司叔的禀话,先是蹙了下眉。 「老三媳妇儿人呢?」 司叔一脸复杂,「三夫人…,收拾完行李,就走了。」 大帅夫人沉下眉眼,斥责一声。 「太不像话!」 杜韵仪说,「姑母,还是先去看看阔阔吧。」 大帅夫人瞬间将二姨太抛在脑后,当先快步上了楼。 杜韵仪落后几步,温婉含笑看了眼司叔。 「这事儿,不算小的,要不要跟江戟知会一声?」 司叔眸色微动,沉沉嘆了口气,低头说。 「自然等大帅回来,再做决定。」 杜韵仪听言便笑了笑,没再多言,提脚去追大帅夫人。 第161章 见惯了刀光血腥的江大帅,也信怪力乱神 大帅夫人很着急的赶到婴儿房。 彼时,小傢伙已经在姰暖和奶妈妈的连翻安抚下,重新睡了过去。 只是之前哭闹的太厉害,这会儿在睡梦中,还眼眶鼻子通红,不时抽噎一声。 大帅夫人看在眼里,简直心疼坏了。 要不是怕吵醒孩子,她想抱起孙子来好好亲亲哄哄。 杜韵仪和姰暖立在一旁小声说话。 姰暖说,「阔阔睡觉,我在花房,不知道她们究竟吵什么,我怕吵醒阔阔,就折回主楼来,一到楼梯口,二姨太就滚了下来,苏娉婷立在楼梯上。」 「二姨太摔得挺重,躺在地上起不来,腰和腿都伤了。」 「我哥哥后来说,给二姨太接了腿骨,依然需要送她去军医院做个检查,以防万一。」 杜韵仪点点头,庆幸的嘆口气,「这还是福大命大,这个年纪,大半辈子养尊处优的,滚下楼梯很容易出大事,只是断了腿,扭伤了腰,要走运太多。」 大帅夫人听罢支起腰身,回头看向姰暖。 「闹那么大动静吗?她滚下楼而已,还能惊到三楼婴儿房里?」 姰暖樱唇浅抿,「二姨太骂苏娉婷呢,骂很难听,也骂很久,苏娉婷还摔了门,动静很大。」 大帅夫人听了一脸的不悦,语气很不满。 她看向杜韵仪,「我去趟军医院,你陪我。」 「好。」杜韵仪点头。 大帅夫人提脚离开,又看了姰暖一样,淡着脸吩咐。 「你在家守着阔阔,看好他,别再出差错。」 「是。」姰暖眼睫轻眨,低声答应了。 到傍晚时分,江大帅先回来,他先回房换了身舒适的便衣。 用晚膳时,司叔上楼请江大帅,才说了今日二姨太和苏娉婷闹腾的事,又问大帅是否还是西图澜娅餐厅用膳。 江大帅皱着眉,「怎么还摔到军医院去?真是丢人现眼。」 司叔唇角隐蔽地抽搐了一番。 心说,这不是应该先关心关心,二姨太摔的严不严重么? 他闷着声不接话,江大帅就烦躁了看了他一眼,又问。 「只有老四媳妇儿在家?」 司叔,「是。」 「叫西图澜娅餐厅照常摆膳,给夫人单独留一些,其他人不用管。」 司叔,「是,大帅。」 「你去吧,我先去看看孙子。」 江大帅脚尖一转,拐过廊弯儿,就到了婴儿房外。 屋里头,小傢伙刚睡醒,姰暖正看奶妈妈给他用小米除惊气。 是淮北的民间说法,小儿体弱,被惊吓到,容易三魂七魄掉了,不止以后很容易受惊,还会容易生病。 有老人懂些民间土方,神神叨叨。 说可以用小碗装满小米,碗口抹的平平的,然后再用红布将碗口裹紧,倒过来绕着小儿周身转圈,嘴里还念念有词,给小儿除惊叫魂。 从头到脚正转三圈,再从脚到头反转三圈,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 每一次打开碗上红布,碗里平平装的齐平碗口的小米,却都会有一个坑出来。 奶妈妈说,那碗米里缺失的坑,是被牛鬼蛇神一类的东西吃走,他们会将小少爷的魂放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每次再往碗里添米,将那坑填平。 然后照着先前的法子继续正转三圈,反转三圈,等到什么时候红布揭开,米没再少,还是满纸碗口齐平。 那便说明,小少爷的惊除去,『魂』定了。 姰暖第一次听说这种说法,但她知道,小孩子被吓到,的确会容易生病。 便是成年人都有被『吓』后心神不宁,惶惶不安的时候。 她想要等姰恪回来,帮儿子施针或推嵴来着,对于受到惊吓的人,中医自然有中医的法子。 不过眼下闲着也是闲着,试试也无妨。 于是立在一旁,看奶妈妈忙活。 别说,碗里的米每次填平,每次再揭开布,还真的会少。 这是有点玄妙的。 姰暖正觉得有趣,便见江大帅进了屋。 她忙站直身,低头礼了礼,语声轻细,「大帅。」 江大帅看她一眼,点了下头,走到摇篮床边,瞅了眼神神叨叨的奶妈妈,蹙眉呵斥。 「这是在做什么?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怕吵到小少爷!」 奶妈妈握着红布包裹的碗,惴惴不安看了看姰暖。 姰暖见状,开口替她解释了一番。 就说是民间的土法子,怕孩子吓着会惊梦不安,试试也没坏处。 江大帅听完,皱着的眉并没舒缓。 他沉厉着眸子,看了眼床上踢腾着小胳膊小腿儿的孙子,又盯向奶妈妈,眼里有犹疑和不解。 「这法子真管用?」 姰暖,「……」 原来,曾率兵打天下,见惯了刀光血腥的江大帅,也信怪力乱神。 奶妈妈不敢说一定管用,见姰暖不说话,反倒也看向她。 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江大帅面露沉凝,半晌,负着手微抬下巴示意。 「那你继续。」 他也好奇,并且想看看,这奶妈妈是不是什么不靠谱的『巫婆』,在这儿折腾乱七八糟怪力乱神的东西。 于是,江大帅和姰暖一左一右站在摇床边,看奶妈妈忙活。 碗里的小米变少时,江大帅也露出怪异表情。 奶妈妈盯着两个人目光如炬的视线,紧张的手开始发抖。 好容易做完了『法事』,她额头冒了层细密汗珠。 姰暖掀睫看向江大帅。 江大帅皱着眉一脸严肃,瞥见姰暖看过来的眼神,他沉着嗓子咳了一声,冷瞪奶妈妈,沉声呵斥。 「以后这种歪门邪道的事,不准带进家里来!简直胡闹!」 奶妈妈缩着肩,战战兢兢唉了一声。 江大帅鼻腔里冷哼一声,上前去小心翼翼拖抱起摇床里的小傢伙。 软乎乎一小团儿,窝在他怀里,睁着黑熘熘的大眼,乖乖巧巧吐了吐小舌头,软糯嘤呢着。 江大帅沉冷脸色肉眼可见柔和下来,抱着怀里的孙子露出笑脸,在原地慢慢踱起步子。 姰暖眼神示意奶妈妈将『歪门邪道』的工具收走。 回头就听见江大帅正笑眯眯哄孙子。 那模样慈蔼可亲,没一点大军阀的威严。 姰暖忍俊不禁,掩着帕子将上翘的嘴角压下去。 司叔正好出现在房门口,「大帅,四夫人,晚膳摆好了,可以开膳。」 江大帅眼睛都盯着怀里小傢伙身上,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直等到小傢伙窝着雏鸟寻食似的小嘴,开始打哈欠,还闹脾气的吭叽起来。 他这才依依不捨地将孩子递给奶妈妈去餵。 小傢伙要吃奶入睡,江大帅自然不好再多留,便当先提脚离开了房间。 姰暖跟随在他身后下楼。 两人刚至一楼,便见灯火辉煌的庭院里,徐徐停稳辆车。 后车门打开,穿军装的修挺身影自车内下来,站定时,似还微微晃悠了一下。 「四爷。」 姰暖清声唤他,连忙加快脚步出去扶人。 江四爷面色依然清隽冷淡,只一双漆墨似的瑞凤眸清泽潋滟,氲了微醺醉意,看人时还微微眯起眸子。 姰暖一靠近他,便闻到浓郁的酒气。 第162章 没瞧出来,你这姑娘,有那么点憨傻 前厅里灯火辉煌,一道纤柔倩影迈着『哒哒』轻盈的步子,逆光向他走来。 江四爷扯了扯军装衣领,凤眸微眯牵出抹笑。 他抬手招了招,「过来,搀爷一把。」 姰暖有些好笑,快步下了台阶。 她本就是来搀他的。 等人走近了,江四爷抬起手臂揽住她纤细削肩,提起沉重的军靴迈上台阶。 姰暖脚下踉跄了一瞬,连忙搀好他,细声低问。 「四爷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江四爷清声低笑,敛目笑睨她,「爷没醉。」 姰暖气乐,敷衍道,「是,四爷没醉,只是走不直路。」 江四爷也气笑,修长指节捏住她白嫩面腮,磨牙笑骂。 「敢调侃你爷们儿,欠收拾…」 姰暖不自在地歪头躲开他手,耳尖儿通红嗔瞪了他一眼,娇声轻斥。 「您好好走路,别踩不稳台阶,再要摔下来,那可就不是我『调侃』你了。」 江四爷又笑了两声,没再跟她贫嘴。 两人走到楼梯口,江大帅还杵在一旁没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他浓眉紧皱,瞧见自己四儿子这副站不直走不稳的懒散相,很是嫌弃地开口训斥。 「你是没见过酒,还是不晓得自己那点子猫尿酒量?出去应酬给自己喝高,不嫌丢人?!」 江四爷一条手臂搭在姰暖肩上,听言立住脚,歪头挑眉斜睨他。 「我喝高了?没高。」 醉酒的人谁会承认自己醉了?! 江大帅气不打一处来,吹鬍子瞪眼就要开骂,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却一瞥眼瞧见有人进了前厅。 是傅闻戬和拄着拐的江丰。 江大帅火气都压在喉咙里,痛骂的话也咽了回去。 有外人,不能下四儿子面子… 他忍了。 「父亲。」 「大帅。」 江丰和傅闻戬先后向江大帅见礼。 江大帅板硬的脸色稍稍缓和,嗯了一声,黑沉老眸和蔼可亲看向傅闻戬。 「文戬也在,这么晚,你还过来。」 傅闻戬双手垂在身侧,听言淡淡勾唇,态度不卑不亢。 「顺路送大爷和四爷回来,我不便打扰,便先告辞了。」 江大帅含笑点点头,「辛苦你,去吧,回头有时间再过来喝茶。」 「是,大帅。」 傅闻戬军靴轻磕,站了军姿,深邃冷沉的视线往江四爷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同江丰点头示意,便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前厅。 庭院外很快传来汽车驶离的车轮碾压声。 江四爷最先出声,他偏头看姰暖,「走吧,上楼。」 姰暖轻嗯一声,搀扶着他往楼上走。 江大帅沉着脸剜了他一眼,也没再说教,只转头叮嘱江丰回屋歇息,便自顾去了西图澜娅餐厅用膳。 姰暖陪江四爷回到卧房,将人扶坐到床上,扭头叮嘱柏溪去端些汤水和宵夜上来。 江四爷这样,她铁定是没法放着他不管,自顾下楼去用膳了。 等柏溪离开,姰暖便忙活着伺候男人宽衣解带,还嘆息着问他。 「四爷可服了解酒药?」 江四爷配合着抬胳膊抬头,懒洋洋『嗯』了一声。 姰暖掀睫瞪他一眼,感觉自己像是在伺候『大爷』。 「胃里难不难受?一会儿饮些热汤,可以缓解。」 「嗯。」 「是不是去了薛府老爷的寿宴?跟谁喝,会喝成这样。」 江四爷醉意氤氲的漆黑瞳眸噙着丝笑,嘴里答非所问。 「宾主皆欢,是场好宴。」 姰暖又气又笑,又弯腰替他脱下军靴,扶住他臂弯哄他起身。 「好了,快进去沐浴解解乏,酒气很重,熏死人了~」 江四爷也听话,随着她搀扶的力道站起身,就那么赤着足乖乖走进了盥洗室,还不要姰暖跟着,直接关了门。 姰暖被关在门外,好笑地摇了摇头。 柏溪很快将宵夜送进来,还有一盅清炖菌菇山鸡汤。 姰暖坐在外室间沙发上用膳,江四爷赤着上身只穿条亵裤,浑身水渍的走出来。 他头上还顶着巾帕,看脸色和神情像是已经清醒几分。 姰暖盛了碗汤给他,他一手接过,一口气饮尽了,撂下碗,挨在她身边落坐。 视线在桌上三碟小菜间一掠而过,江四爷抽下头上顶着的巾帕,嗓音清冽。 「这么晚才用膳。」 姰暖嗯了一声,一边细嚼慢咽,一边不紧不慢地跟他讲述了今日家里发生的事。 江四爷静默听着,背倚进沙发,修长的腿轻搭,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指腹轻抚眉梢。 听说儿子被吓哭,还闹腾了许久,男人端隽眉宇才微微一蹙。 「吓得厉害?姰恪呢,叫他来给看看。」 姰暖摇摇头,「应该没什么事,哥哥和宋大夫一起跟着军医院的人,送二姨太去了那边,之后就没回来。」 「明日等他来了,再叫他给阔阔瞧瞧。」 江四爷沉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回房去。 过了一会儿,他穿了身儿烟青色长袖长裤的天丝睡裳。 「你先用膳,爷去看看儿子。」 姰暖没说话,目送他踱步走出屋子。 等她这边搁下了碗筷,让人撤走残羹剩饭,起身进屋洗漱时,男人才步调沉稳的折返回来。 他坐到床边重新褪下衣物,对着从盥洗室走出来的人儿温润一笑。 「睡得挺香,没惊梦,奶妈妈和九儿一起守着,你放心。」 姰暖抿唇失笑。 她没什么不放心,明明是他不放心才对。 江四爷褪的只剩条亵裤,掀开薄被先上了床,而后拍拍身边位子。 「外头冷,快过来。」 姰暖忍着笑,依言走过去,踢了鞋子偎在他身边。 男人伸臂将她卷进怀里,俯首就凑过来亲吻。 姰暖轻笑出声,偏头躲闪着,小声说。 「我还有件事,没跟四爷讲呢。」 江四爷手上不听,却也头颈微微后撤,眉目噙笑看着她沉柔低语。 「你说,爷听着,不妨事。」 姰暖两只手都握住他手腕,也制止不了他使坏。 她羞赧的脖颈通红,粉面桃腮,嗔瞪着人细声说道: 「我哥哥先前回来,同我说傅军长…」 她声腔断断续续的,不太顺畅,却也将姰恪今日与她说的那些话,如数复述给了江四爷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江四爷眼尾笑意稍敛,被中不安分地大手也停在她柔软腰肢上,墨色黑瞳幽邃深沉睨着她,一字一句漫声重复。 「你说,傅闻戬,有意将他妹妹,许给姰恪?还亲口同姰恪商量?」 姰暖月眸轻眨,微微点头。 江四爷眸色瞬暗,绯色薄唇浅抿,音腔淡薄。 「他跟他继母继妹没什么感情,不是那种疼爱妹妹,替妹妹着想的好兄长。」他顿了顿,眼里掠过丝不解,「他看上姰恪什么?」 商量与傅小姐的『亲事』这种话题,与其说是为了傅小姐,不如说是傅闻戬在试探姰恪。 他主动与人交际,是想从姰恪这里,得到什么? 姰恪一个人生地不熟的穷大夫,且还是他江升的人。 傅闻戬费心思拉拢姰恪,有点怪。 姰暖细声说,「先前哥哥不是说,傅军长记着我父亲当年的恩情,所以有意善待我们兄妹?」 江四爷修眉缓缓挑起,眼皮下压睨着她,似是而非扯了扯唇。 「这种话,你真敢信?」 他捏住姰暖秀致的鼻头,轻轻磨牙笑喃。 「没瞧出来,你这姑娘,有那么点憨傻。」 …… 第163章 大帅夫人只要想想,心里就痛快! 姰暖皱了皱鼻子,「那也兴许,是跟我哥哥投缘,随意闲聊的话?」 江四爷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姰暖看着他,乌黑瞳珠微动,又小声说。 「没人会真的一辈子喜欢孤家寡人吧?那傅军长如此受重用,可身边没有一个交心的亲朋故友,就算同江大爷也是,许久不如何来往。」 「我哥哥那人,很温和良善,看起来就简单无害,不是么?」 江四爷轻声嗤笑,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不过眼下他温香软玉在怀,醉意又有些沖头。 干脆抛开了外人的事不再想,俯首噙住小姑娘娇艷欲滴的唇。 姰暖不明白话还没说完,这男人便又色慾薰心。 她象徵性低唔,顶着腰抵抗抗议。 「别动!」 江四爷握住她一双手腕,都桎梏到头顶。 姰暖便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任人舐夺。 夜晚,年轻男女的房内,多半蜜里调油纵情欢愉。 而八点多钟,大帅夫人才自军医院里赶回来。 江大帅用过晚膳,便在前厅里喝茶等着。 听见院外停车的动静,连忙合上手里报纸,起身迎出去。 「夫人回来了,怎么这么晚,累不累?」 大帅夫人一进门就瞧见他,婉丽的眉眼面无表情,开门见山。 「你的二姨太,跟她儿媳妇儿争吵,从楼上滚下来,摔断了腿,你该知道了吧?」 江大帅短须浓密遮盖了上唇,闻言唇瓣微微抽搐,略有些心虚。 「啊,先前回来听司叔说了…」 「那你还不快去看看?」 江大帅咂了咂嘴,无意识地抬手摸了下嘴角鬍子,暗自嘀咕。 「看什么?不有婆子侍婢守着么?我又不是大夫…」 大帅夫人丽眸睨着他,冷笑一声。 收回视线,迈着步子往楼梯口走去。 江大帅亦步亦趋跟上,将荣妈挤到了后头,还十分殷勤伸手搀扶她。 「夫人劳累,一会儿让人给夫人按按腿松松筋骨。」 又扭头吩咐荣妈,「还不赶紧去厨房,给夫人将饭菜送上来!」 荣妈又想笑又无奈,生生憋住了,垂下脸应是。 司叔没眼看,也不敢再跟,就停在了楼梯口,退到一旁。 谁知大帅夫人走了一段儿,又立在楼梯上,回头淡淡扫过来,温婉语声漫不经心。 「司叔。」 司叔一惊,忙抬眼看过去,脚步上前,垂手恭敬地应声。 「夫人。」 大帅夫人依然面无表情,「二姨太摔得不轻,怕是没有百日都养不好,这事儿跟江戟说一声,毕竟是他的母亲和媳妇儿。」 司叔迟疑的『啊』了一声,犹犹豫豫看向扶着大帅夫人的江大帅。 江大帅落后夫人两个台阶,由上而下仰视他,瞧着气势比夫人矮了多半头。 不止如此,那双手托臂的搀扶姿态,多少有点卑躬屈膝。 江大帅听了夫人的话,也是脸色为难。 他抬眼看向大帅夫人,温声打商量,「不是什么大事儿,澜北军营那边也公务繁多,江戟那边,就不用知会了…吧?」 大帅夫人不以为然,端秀柳叶眉轻挑,和声细语地问他: 「大帅的意思,军机事务更重要,事关他生母的生死危难,以后都不用知会江戟了,是么?」 江大帅被这柔柔婉婉却难掩阴阳的话,听得耳朵发毛。 他知道夫人不悦。 因为二姨太和老三媳妇儿,吓到了宝贝孙子。 所以,夫人要找茬。 江大帅喉结咽了咽,还想说什么。 大帅夫人不疾不徐地压住他的话,「还是说,今日滚下楼的若是他媳妇儿,那也不用知会江戟,反正什么都没有军机事务要紧,是么?」 江大帅,「……」 大帅夫人抽出被他托扶的手臂,缓缓环臂抱胸,脚尖儿轻侧,与江大帅对视。 「一个不仁不义的不孝子,还配统领澜北军营里几万大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江大帅整片背嵴彻底汗毛倒数。 他不欲再跟夫人分辩什么。 兀地回头,怒瞪杵在下头的司叔。 「还愣着干什么!二姨太都摔成什么鬼样子,还不赶紧去通知江戟!」 司叔汗颜,连忙垂下头喃喃应声。 接着脚步飞快的往小客厅走去,给澜北军营通电话。 江大帅扯出笑脸,又抬头仰望大帅夫人。 「夫人,这可满意了?」 大帅夫人红唇浅勾,笑声自鼻腔里溢出来。 「我满意?我有什么好满意?又不是我被人推下楼摔断腿。」 「呸呸!」江大帅抬手扶住她,跟上一层台阶,「夫人真是,别打这种不吉利的比方,坏的不灵,坏的不灵!」 大帅夫人冷瞥他一眼,甩开他搀扶的手,转身继续上楼。 「不管怎么说,苏娉婷仗着有身孕,便如此有恃无恐,不敬长辈便罢了,竟然还下此狠手,忤逆冒犯,这传出去,江公馆的脸还要不要?」 江大帅亦步亦趋跟上她,嘴里应和,「要,当然得要!」 「那就让她亲自去伺候她婆母,直至二姨太伤好。」大帅夫人冷冷说道。 「啊?」江大帅眼眸微睁。 大帅夫人偏头睨他,「怎么?她做错事,不应该弥补过错吗?孝敬婆母,本就是她身为儿媳妇儿该做的事,你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 江大帅唇角扯了扯,「夫人,她们俩不合,这老三媳妇儿肚子里,可还怀着…」 二姨太那泼妇,不得把苏娉婷给磋磨死了? 「怀了身孕,就能无所顾忌地害人,犯了错也可以既往不咎?」 大帅夫人很不悦地蹙眉,「哪家的规矩?!」 江大帅语噎尴尬,「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总该要顾及苏龚的面子,是不是?」 大帅夫人冷笑,「就是顾及他的面子,才要给苏娉婷营造这个机会,去弥补缓和与二姨太之间的婆媳关系。」 「你是不晓得,你那个不知分寸的二姨太,已经在军医院里骂破了天!指名道姓的半点儿没收敛!」 「苏娉婷和苏龚敢不去,你且看,你给你三儿子结这桩亲,到底是亲,还是怨!」 江大帅脸都黑了。 他气的鼻翼微张,立在楼梯上,扭头就大喊副官。 张副官匆匆忙忙赶上来,扶了扶歪斜的帽檐儿,眼巴巴等着指令。 「大帅。」 大帅夫人没好脸色,扭头自顾往房间走去。 江大帅铁青着脸怒声对副官下令。 「你去趟军医院,把二姨太的嘴给我堵了!她再要叫嚷喊骂别人半个字,就让洋大夫给她把嘴缝上!」 张副官很茫然,「啊?」 这军令下的,是不是有点儿戏? 还这能让洋大夫把二姨太的嘴缝上? 江大帅气不打一处来,抬脚沖他踢过去。 「还不快滚!」 张副官立即站了军姿,扭头就奔下了楼,一刻没敢耽搁地赶去军医院。 江大帅黑着脸上楼,跟进大帅夫人房里。 夫人正在盥洗室洗漱。 事到如今,江大帅也没再好顾忌的。 他立在盥洗室门框外,话语沉稳有力。 「江戟那边也知会了,苏龚那边我明日一早亲自说,叫他带苏娉婷去军医院给二姨太赔罪,并伺候到她伤愈。」 该添的堵都添了。 他缓和下语气,「夫人,可满意了?」 大帅夫人不疾不徐用帕子擦着手上水渍,听言,似是而非冷笑一声。 「满意,毕竟这种糟心儿媳妇儿,又不是我的。」 相比起来,姰暖除了出身,不知道要比苏娉婷温柔乖顺多少。 大帅夫人只要想想,那不是善茬的苏娉婷,以后跟二姨太母子俩相互折磨很多年。 她心里就痛快。 江大帅唇角抽搐,「……」 第164章 刀头堂这次,不太寻常 翌日晨起,江公馆众人在西图澜娅餐厅用早膳。 少了二姨太和苏娉婷两个人,整个用餐氛围都很舒适,这种舒适感不仅限于用餐时。 薛紫凝尝了口碗里的汤,抬眼笑语。 「这汤不错的,正好滋补,昨晚三太太和我回来的晚,才得知二太太住进了军医院,母亲,今日我们准备去看望一番。」 大帅夫人眼皮子都没抬,「嗯,去吧,荣妈,交代厨房灌一盅汤给她们带去。」 「是,夫人。」荣妈答应着,转身下去交代。 大帅夫人这才掀起眼帘,看了看三姨太和薛紫凝,又说。 「我这边很忙,暖暖还要照顾阔阔,就不去了,军医院那边有什么事,你们回来知会我便成。」 意思是,若是没什么事,就不用说了。 薛紫凝和三姨太纷纷面含浅笑,颔首应下。 几人说完了话,大帅夫人不经意侧目,才瞧见儿子神色清懒,几乎没动箸子。 姰暖正盛了碗汤递到他面前,素白柔荑搭在他臂弯上轻轻推了推,示意他吃东西。 江四爷才随手捞起那碗汤,端着一口一口抿了。 大帅夫人柳眉浅蹙,「阿升,你怎么了?没胃口吗?身体不适?」 江四爷懒懒挑眉看过来,还没说什么,那边江大帅就鼻腔里哼了一声,不清不淡地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怎么了?出息了,昨晚去薛府寿宴,给自己灌醉,没吐都不错,自然没胃口。」 江大帅看都没看儿子,给大帅夫人夹了奶黄包,语气也显而易见地缓和几分。 「夫人别搭理他,那么大个人,哪用得着你费心?快尝尝这个,还不错。」 大帅夫人握着箸子斜瞪他一眼,并没有吃,转而看向姰暖。 「阿升酒量不好,他一定不好受,等姰恪回来,让他给开点药缓解缓解。」 又说儿子,「你今日就不要再出去,好好上楼歇歇。」 江大帅咂了咂嘴,「夫人,他又不是孩子了,都做人父亲的人…」 「你闭嘴!」 大帅夫人没好气,将他夹过来的奶黄包,夹起来丢进他碗里。 「我不吃这个,你不管儿子,也少管我!」 江大帅郁闷,「……」 昨晚还好好的,窝在他怀里的样子多乖,怎么一清早就翻脸? 江四爷看戏似的,似是而非轻嗤一声。 有了这一出,爱子如命的大帅夫人都发话,要儿子今日在家休息。 原本打算早膳后,就薅四儿子去军政府的江大帅,只得暂时作罢。 他也跟着偷懒,干脆让副官去军政府那边知会,有事到家里来议。 姰暖陪着江四爷上楼回房。 约莫不到十点钟,姰恪便背着药箱来了。 他先给江四爷诊了脉,然后从药箱里掏出两粒药丸来给他服下。 「醉酒罢了,不是什么大事,还需要兴师动众的…」姰恪嘀咕着嘲笑了一句。 江四爷木着脸看他。 姰恪不知死活,「以后你要酒量不成,就少沾,实在推不过,可以多服用两粒我给你的解酒药,那是中药丸,没什么坏处。」 江四爷,「……」 他现在是说话越发无所顾忌,因为有先前的几次经验,知道自己说啥,江四爷不会把他怎么着。 所以现在有点嚣张,训江四爷也跟训孩子似的。 姰恪说完,就背着药箱去了婴儿房看小外甥,姰暖带他过去。 江四爷独自留在卧房,长腿微曲肆意大敞着,靠卧在沙发里。 项沖快步进来禀话,手里拿着一封电报。 「四爷,杜审的电报。」 江四爷眉眼淡淡,修长白皙的大手摊开。 项沖将电报递到他手里。 江四爷撕了封口,抽出里头信纸垂眼看了,神色渐渐冷肃,腰背也端直了。 他撩起眼皮看项沖,「让你派人暗中查刀头堂那边,可查出什么?」 项沖板着脸压低声,「属下也是昨晚收到的消息,上个月刀头堂的码头运过一批货,具体是什么还不清楚,之所以觉得怪异,是因为出动了三个堂主。」 刀头堂是有组织的帮派。 但内部也分成几支势力。 最终决定权,一定是在大堂主韩纪秋手里。 他掌『刑』字营,自有刀头堂的一些规矩,触犯帮派规矩的人,都由大堂主韩纪秋审判裁决。 除却大堂主韩纪秋外,还有另外四个堂主,各领一帮兄弟,分管一些帮派的生意。 二堂主胡二爷,管阴私晦暗的地下赌庄。 三堂主陈三爷,管风花雪月的嫖妓堂子。 四堂主汤四爷,管乌烟瘴气的烟馆。 五堂主韩五爷,年纪最轻,大堂主韩纪秋唯一的胞弟,掌管运输公司。 可以这么说,整个淮北三省,江系军的天下,所有三教九流的坊间生意,都挂着刀头堂的名。 至于这其中与军政府又有多少牵扯,自然是谁都不清楚。 众所周知,做生意的都要向军政府上交营业税。 刀头堂名下唯一的正经生意,那间运输公司,每年往军政府上交的税银,非常可观,超过本该的税率。 江大帅和大堂主韩纪秋如何谈判约定的,没人知晓。 江四爷将电报递给项沖看,腰背倚靠进沙发,拇指指腹摸搓着食指上的金曜石指戒,声线清淡。 「那个歌姬果然是去找杜审,她亲眼见到胡二爷跟瀛商交易,又听到他们谈话,当然会被追杀。」 项沖看完电报里的内容,神情肃穆抬眼看江四爷。 「属下已经交代过留守的亲卫,得到机会就将那歌姬处理干净。」 「嗯。」 江四爷想了想,长腿杵地,徐徐站起身,「这事,还是要跟父亲说一声。」 他下楼,去到书房见江大帅,并把杜审的电报给他看。 书房里屏退了所有人,只有父子俩。 江四爷拎了把靠椅到书桌前,稳稳落座,长腿轻搭。 「刀头堂可能跟瀛商做的生意,应该只有烟馆。」 「我记得父亲很早前就跟大堂主韩纪秋规制过,烟馆每个月的烟量,都是固定的,每个人也不准超过均量。」 「假设上月码头到的那批货,全是菸草,那刀头堂做事,是不是该敲打敲打。」 「而且瀛商不准入云宁码头,这是江系军明令禁止的,胡二爷偷偷摸摸接待那人,也不和规矩,何况还谈到运输公司的事情。」 「谁都知道,刀头堂几位堂主执管的生意,互不干涉,这次不太寻常。」 江大帅指尖夹着雪茄,敛目看完了眼前电报里的内容,浓眉紧皱看向坐在对面的四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那歌姬的情报可不可信?确定杜审,没被人利用?」 不到万不得已,军政府和刀头堂,都不会愿意先翻桌。 江四爷眉眼清沉,淡声道。 「她千里迢迢投奔杜审,要是有人想利用一个歌姬,来挑起我跟刀头堂的冲突,那我也得查清楚事情真假,才能将人揪出来。」 「我来安排人,去摸那批货。」 「父亲你,要不要见见韩大堂主?」 江大帅重重嘬了口菸蒂,吐出浓重烟雾。 烟雾缭绕驱散,他站起身,「你收拾一下,跟我一道去。」 江大帅带他去跟刀头堂的当家会面谈话,这当然有很不同的意义。 江四爷欣然陪同。 …… 第165章 暖暖,你千万不要恃宠而骄,学学大帅夫人 婴儿房里,姰恪给小外甥一通推嵴搓骨,姰暖在一旁陪着。 小傢伙舒服的头一次没吃奶就睡着。 等兄妹俩从婴儿房里出来,才自柏溪口中得知。 「大帅突然有事,带四爷一起出去了。」 姰暖点点头,没说什么,亲自送姰恪下楼。 她吩咐柏溪去寻司叔,看麻烦安排辆车送姰恪回私馆。 姰恪看了眼离开的柏溪,摇头说,「我走走就成,何必那么麻烦。」 姰暖浅浅弯眉,「从这里走回城北,你怕不是要走上一个多钟,不走断了腿?」 姰恪不以为然,「我出了街口,满大街都是黄包车,黄包车我还坐的起。」 「好歹也是城里有些名气的大夫了,你徒步走出去,多掉身份。」 「你少打趣我,没大没小!」 兄妹俩立在台阶前拌嘴说笑,庭院里却又开进来一辆车。 姰恪侧目看了一眼,惊讶的小声说,「是傅军长。」 车已经停在喷泉池前,避不开,两人也就没挪地儿。 车上下来傅闻戬和他的副官,顶着三月的清阳日辉,一样的军装穿在这位傅军长略显宽阔伟岸的身板上,格外的正义凛然。 姰恪已经跟他挺熟悉,主动笑呵呵打招唿。 「傅军长。」 傅闻戬踏上一节台阶,平视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姰暖,硬朗眉眼间看不出情绪,淡淡点头。 「姰大夫,姰小姐。」 姰暖诧异了一瞬,不动声色地弯唇颔首。 她立在高阔的屋檐下,清日在她肩颈往下横切出阴阳线,纤柔娉婷的身段儿,凝白如沁雪的肌肤,那张淡妆宜人的面庞,分外恬静温柔。 傅闻戬眼瞳幽黑,瞳孔深处将印着的倩影缩了缩,随即面色清淡看向姰恪,与他寒暄了两句。 「姰大夫背着药箱,要出诊?」 姰恪哈哈笑,「没有,我小外甥惊梦,我来看看,这就要走了。」 「回城北?」 「是,在等车。」姰暖反问,「傅军长来见谁?大帅和四爷都不在,来看江大爷?」 「嗯,大爷托我打问些事,我进去说两句就走,姰大夫不如坐我的车。」 姰恪一愣,忙摆手,「不用麻烦,你是忙人,我还是…」 「不忙。」 傅闻戬语气清缓,「我也要回府一趟,取件东西,姰大夫可以去给我妹妹看诊,今日第三天了。」 姰恪迟疑,自然不好拒绝。 正此时,柏溪自厅内走回来,「夫人,公馆后院还有一辆车,副官正灌油,马上开过来。」 傅闻戬也看向姰暖。 姰暖还没说话,姰恪先有些不好意思,又麻烦柏溪。 「我暂时不用,突然要去傅府出诊,等傅军长一起走,麻烦柏溪姑娘再去跟司叔说一声。」 柏溪看了看姰暖,见自家夫人没异议,便点头又去了后院。 傅闻戬进了前厅,直奔江丰的房间去,跟在他身侧的副官,却又回头看了一眼。 心里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家军长夸江四爷的女人美。 女子生的美,却是最不经细看的。 能惊艷人的容颜,多见几次,也就不会再惊起男人内心初爱的波澜。 但这位水乡来的美人,不一样。 属于一眼不惊艷,却禁不住想看两眼,看过又移不开眼,还越看越好看的。 姰暖没察觉傅军长副官的不对劲。 姰恪也是粗线条。 他暂时走不了,姰暖就带他到客厅里坐,有佣人端了茶过来。 兄妹俩一边等傅军长出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话。 姰恪,「那位二姨太,她真够泼辣,嫌我接骨时让她疼,连我都要骂。」 姰暖轻声失笑,细声低语道: 「她是嚣张的,跟大帅和夫人都敢顶嘴,你别往心上去。」 姰恪啧啧摇头,「我不往心上去,行医治病多少人,什么人没见过。」 他声腔放低,「我是说,大帅真不挑,都有大帅夫人那样贤良淑德的正妻,放在过去,高门大户里养不出这样刁蛮的妾。」 「现在虽然制度松弛了,可姨太太这样嚣张跋扈的气焰,也不应该,很上不得台面。」 姰暖拨着茶盖,唇角翘了翘,见四周除了柏溪再没有人,也轻声跟他话起二姨太的来歷。 「江三爷比四爷要大,别看她是二姨太,却比夫人进门要早。」 「那时候大帅过继到主支前,是已经成家生子的,当然有妻有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江大帅原本是偏房庶长子,原来的妻子,江大爷和二姑奶奶的那位生母,出身就不高,自然体面格局都有限,当然要找不如自己的妾来拿捏。」 「现在的夫人,不屑于与这种泼辣之人计较,会自掉身份,但也立规矩拿捏了二姨太几年。」 「只是后来乱世,江戟带兵打仗,功勋赫赫,二姨太腰杆儿撑起来,在家里横着走。」 民国这时候,跟旧社会不一样了。 姨太太的儿子争气,在家里,她不比正头夫人的架势差。 不过是大帅不惯着她。 姰暖觉得,像大帅夫人那样端庄识礼,又自恃身份的人。 但凡二姨太能分得大帅丁点宠爱,那都像是秀才遇到兵,大帅夫人未必就能讨得好。 要知道,自古以来,连做皇帝的人,都知道『刁民』很叫人头疼。 姰恪听得直撇嘴,左右看了看,微微倾身与姰暖低声说道。 「又老又泼,大帅当然烦死她。」 姰暖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二姨太是怎么骂恼了他,难得能听见她哥哥开口贬低女人,他素来尊老爱幼,善待老弱妇孺。 姰恪表情严肃了些,语重心长教导她: 「所以再是位高权重的男人,也都跟普通男人一样,只偏爱貌美温顺的,哪怕给吃钉子,也一样吃得香。」 「暖暖,你千万不要恃宠而骄,学学大帅夫人,不管被捧高至什么地位,都要不骄不躁,恬淡帷幄。」 姰暖,「……」 这都什么和什么? 她欲言又止。 那边走廊里,傅闻戬和他的副官走出来。 姰恪当即拎着药箱站起身,跟姰暖道别。 「我走了,你不要送,快上去看看孩子。」 姰暖嗔他一眼,还是亲自送他出门。 等洋车驶离主楼前,她才带着柏溪回去,纳闷地看了柏溪一眼,低声嘀咕。 「这位不怎么交际人的傅军长,最近是不是往江公馆跑得太勤?」 柏溪看了眼一楼东边走廊,也说。 「江大爷都肯出门应酬,是有心转移战略,属下听向总军说,江大爷带兵不成,怕是要进参谋处。」 姰暖若有所悟。 江大爷当年能在军中崭露头角,自然也有点真谋略在身上。 他要进参谋处,如果和四爷合作,是双赢。 所以,他的旧属傅闻戬,替他奔走安排。 如果江大爷,真的和四爷齐心协力对付江戟。 他进参谋处,暂时算是件好事。 姰暖没再多琢磨,收敛了心思,上楼去看儿子。 此时驶离江公馆的洋车上,傅军长很随意地开口,打破沉静。 「姰大夫。」 「嗯?」 「四爷攻下南线三城,那战役中,受了很重的伤吗?」 …… 第166章 男人都有这方面需要 南线战役? 江四爷受了很重的伤? 姰恪有点懵,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如实回答。 傅闻戬打量他一眼,徐声说道: 「外面人都这样说,可我不记得洪城捷报里,有四爷受伤这种事。」 「他是大帅夫人的心头肉,大帅很看重,真的受伤,江公馆会鸡飞狗跳,整个军医院的大夫都该安排去洪城。」 姰恪『额』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 先前订婚宴,江公馆是这样对外传的消息。 说姰恪和姰暖,是江四爷的『救命恩人』。 他跟姰暖『日久生情』,感情真挚深厚,感天动地。 报纸还胡吹海吹了一番,这段天作之合郎情妾意的佳话。 姰恪很快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胡诌。 「是,受了重伤,兵府司还因为此事,请我去做客,大约快两个月才放我回医馆。」 傅军长瞳眸微深,「这么严重,伤在哪儿?」 姰恪面不改色继续编,「伤很多,身上很多处,江四爷身底子不好,不比一般的将士,不过没到下不来榻的地步。」 又补充,「这件事兵府司封锁了消息,所以才将我也关在兵府司,还限制走动,应该是怕消息传出去,对主帅不利。」 「毕竟刚刚攻下城池嘛,兵防布局还不稳固,容易引起动乱。」 「何况,本身是胜仗的,他是主帅,总该要面子,受伤这种事,就算是打了胜仗,说出去也很丢脸。」 傅军长深深打量他一眼,勾唇夸赞。 「姰大夫懂得很多。」 姰恪大咧咧笑了笑,「原先不懂,但跟着江四爷久了,与他身边的人打交道,很多事自然就懂了…」 「姰小姐也被请去兵府司?」傅闻戬不等他说完,就紧接着问道。 姰恪张了张嘴,还没编出来,又见他淡笑摇头。 「那种地方,女孩子真不该去。」 「有些大兵很不规矩,行军打仗辛苦,好比苦行僧,他们稍稍有空闲,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就像饿狼见到肉。」 傅闻戬的副官原本在目不斜视地开车,可这些话免不了传进他耳朵。 他听得额头直冒汗,控制不住自己,从后视镜瞟了一眼,又一眼。 他们军长跟人说话,学会弯弯绕绕。 好可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姰恪眼皮子一跳,哈哈笑了一声。 「傅军长说辅城军军营的兵吗?」 傅闻戬看他一眼,微微挑眉,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笑。 姰恪握拳抵了抵唇,压下脸上笑意,清咳了咳,笑呵呵说道: 「江四爷治下严谨,他的军营里有一条军律,不准兵将欺辱妇女,平时就算下堂子去嫖,也是禁止的。」 傅闻戬像是略显诧异,继而又淡淡摇头,感慨一句。 「那有些过分严谨,行军打仗很苦,男人都有这方面需要。」 傅闻戬的副官,「……」 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越聊越歪。 何况,这些年...,他们军长,有需要?? 姰恪也适时噤声。 谁知傅闻戬又说回来,像是对江四爷在洪城的事,存着很多不解,来找姰恪打问消息的。 偏偏还问得也很直白。 让姰恪想拐弯儿绕开话题,都很难。 傅闻戬,「所以姰大夫和姰小姐,都被关在兵府司,照顾四爷的伤势?」 姰恪嘴角牵扯出的弧度,却难掩两分牵强。 「啊,是。」 他又下意识解释,「洪城只有我『百善堂』一家大医馆,受伤的不止江四爷,还有许多军中将官和大兵,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暖暖自来就习惯给我打下手的。」 「那时候,军营内部情况,越少人知道越好。」 「兵府司请了我们百善堂,自然不会费力再去找许多大夫来,南线那小地方,也没有再比我医术精湛的。」 傅闻戬似是理解了,又莫名其妙,很不符合他人设的玩笑了一句。 「所以,四爷和姰小姐,日久生情,这的确有点美好。」 他笑声似压在喉里,低磁沉闷。 「年轻男女,男才女貌,朝夕相处,的确很容易出事。」 姰恪,「……」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后背毛毛的。 平时不怎么废话的傅闻戬,今天为什么说话怪里怪气? 他不会是单纯好奇别人私事的人。 很怪异…… 车听到傅府门外,却没进院子。 傅闻戬让管家带姰恪去后宅,自己在前庭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又出了府门,重新坐上车。 他并没有吩咐副官开车,而是手肘撑在车窗上,轻抚着下巴上微刺的青茬,若有所思走着神。 副官小心翼翼看他,也不敢开口打搅。 正煎熬时,突然听见自家军长沉冷的声线。 「去洪城的人,还没有消息?」 副官啊了一声,答话,「那边通讯网很落后,要寄信跑马回来,会慢一些。」 电报被兵府司掌控,他们偷偷去查人,总不敢明目张胆做事。 傅闻戬没再说什么,淡声交代,「回军政府。」 副官应是。 洋车驶出街口,遇到一排黄包车,傅闻戬又叫副官下去安排一辆,等在傅府门口,方便送姰恪回去。 约莫不到半个时辰,姰恪从傅府出来,就被黄包车师父拦住。 他晓得是傅军长的安排,并未推辞。 乘黄包车回私馆的路上,途径祥和饭店门口,却不经意间瞧见一幕。 两个年轻的学生,一男一女,其中一个是江家五爷江川。 他低头跟那女孩子说话,耳尖儿有些红的。 女孩子生得白白净净,很秀丽,梳两根麻花辫,羞涩低着头。 江川牵她手,她没有躲。 黄包车很快拐过路口,两个人的身影被街上人来人往遮挡,姰恪趴着头也再瞧不见。 他转身坐好,有些惊讶嘆息,不过却并未过多震惊。 江川只比姰暖小一岁,十七岁的少年郎,家世显赫,生的就俊秀,当然很招女孩子喜欢。 何况,有江大帅和几个兄长比量着。 这位江家五爷,也未必多老实巴交。 姰恪撇了撇嘴,在心里为那女孩子祈祷,但愿别那么容易被哄去身心。 新社会都讲究恋爱,自由,新式学堂还解除『男女不同席』的旧制,开明又公平。 但这样,人性就很容易冲动,感性做事。 男人总是沾光的,女孩子就很吃亏。 江家这样的显赫权势的门第,稍微普通人家的姑娘,想进门做正头夫人,像他家暖暖,就很难。 越想心里越惋惜。 姰恪啧啧摇头,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可看到那年轻女孩子,就想到自己妹妹姰暖,当初被江四爷… 何其无辜? 不成,真看不得男人糟践女孩子! 不是他恶意揣测江川,但是江家男人,很有这方面的劣根! 回到私馆,姰恪用私馆的电话拨去江公馆。 姰暖下楼接电话,还是第一次有人找她,听话筒里姰恪絮絮叨叨一番复述,说了傅闻戬在车上问东问西不太正常,又说了江川和女学生。 「那位傅军长,他讲的话太多,我不一一复述,等江四爷回来,我复述给他听。」 「就是江家五爷这件事,你也不要直接去告诉谁,问问江四爷,看他怎么看,毕竟是外人的事,我们不好插手。」 又说,「我只是看两人像情窦初开,那女孩子跟你一样大,出差错,会很无辜。」 而且她如果出身不够好,不会像姰暖这么幸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因为江五爷在家里并没有存在感,也不会有话语权,做不了自己的主。 第167章 我们四爷,最优秀 姰暖眼睫眨了眨,轻嗯一声。 「我知道,等四爷回来,我再叫他跟你通话。」 想了想,又说道,「哥哥,或者明天你再来公馆,我怕四爷办正事,会回来很晚。」 「好,我先等电话。」 兄妹俩挂断通话,姰暖带着柏溪上楼。 回到房间,柏溪轻声说,「江五爷十七岁,外面年轻男女这个岁数,很多私底下来往,学堂里一起上课,都是同窗,见面说话不过分的。」 姰暖觉得是有点新奇的。 她好奇地看了眼柏溪,「云宁的学堂,不分男学,女学吗?」 洪城那边,姰暖上的便是只有女子的女学。 柏溪摇头,「学堂里很多洋先生,教新学问,破旧立新主义,吆喝摒弃迂腐理念,几乎什么都跟西洋那边靠拢。」 姰暖听了,有些感慨,「我真该去看看的,可惜我要嫁人,还有了孩子,不能再回学堂。」 又说起先前她在洪城,「我们那里还分男学女学,女孩子们放了课,都结伴行走,不跟男孩子讲话,怕人说三道四坏名声,会影响说亲。」 柏溪笑,「在云宁这边看来,现在还安守本分,连话都不跟男孩子讲的女孩子,就很可爱了。」 姰暖也笑了笑,月眸浅弯。 她想了想,语声清柔说道,「破旧立新,也很好。自由,公平,人人都想要。我们不裹脚了,当然也不该再『裹脑』,人的思想决定一个人要过怎样的一生。」 柏溪听她说话,没有开口打断。 姰暖坐在沙发上,继续说着,「我原来想好好念书,我书念得很好,可我想不通女孩子就算能考状元,以后还不是要嫁人生子。」 「等嫁了人,过去再优秀的样子,都会被丈夫和孩子给抹杀,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好似是最后所有女孩子的归宿。」 「后来我听先生说『留学风潮』,我很激动,也想出去看看,我开始努力学洋文。」 她说着轻笑,「洪城那地方的确有点闭塞,我能接触到的洋文很少。」 「后来遇见四爷…」姰暖笑意微敛,顿了顿,继续说,「他很好,的确是从新式地方来的,他没有约束我,还给我找洋文的书刊词典看,他也为我的上进而感到高兴,甚至很支持我。」 但是来到云宁城,他们都有很多事在忙。 她有了双语词典,很多东西都能自己看懂,不需要再问江四爷。 柏溪看出她对『学习』这件事,还有几分遗憾和嚮往。 她轻声提议,「夫人喜欢做的事,可以告诉四爷,您去不了学堂,四爷会给您请先生。」 姰暖听言弯了弯唇,轻轻摇头。 「在江公馆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回到洪城,也找不到那样的先生。」 她月眸流转,想了想,笑说: 「也不需要先生,四爷学问很好,他时常能给我解惑。」 柏溪含笑点头,「四爷学问当然好,旧时,江家老祖母出身书香门第,却嫁到武将门庭。」 「她老人家很注重学识和规矩,四爷自幼身体不好的,老祖母想他以后入仕为官,只要能顶门楣,带江家弃武从文也很好。」 「她亲自给四爷启蒙,还请当时赫赫有名的大儒,给四爷授学。」 「后来战乱,逃到云宁城安定下来,大帅夫人也注重四爷的课业,她很宝贝四爷,不叫他出去上学,怕居心叵测的人接近,带坏四爷,就在家请很多位先生,都是很有名堂的人,洋先生也请过。」 「四爷跟洋先生对话,全用洋文,没学过的人,一个字听不懂。」 姰暖第一次听说这些事,觉得很有趣。 她月眸笑弯,拍了拍身边座位,让柏溪过来坐,又问她,「还有什么?你坐下,再同我讲一点。」 柏溪没推辞,她跟姰暖有段日子,知道她脾气性子,也跟她很亲近。 她坐下后,又继续刚才的话说,「都是以前训练,听情报网的人闲聊知道的。」 「他们喜欢对比江家几个爷的长处和短处。」 「其他人,譬如当年风头很盛的江大爷,他学识不行,但兵法很好,这点随大帅。」 「江大爷打胜仗没有参谋和军师,都是自己指挥,他那个人有点刚愎自用,还自负,但他带兵打仗很行,那时候他在军中很受拥簇,几乎人人都觉得他是名副其实的少帅。」 「但他人品不行,吃喝嫖赌,甚至强抢女子,做很多坏事,大帅也很厌烦他这一点,像是天生坏胚子。」 「江三爷比他好一些,他也逞兇斗狠,养女人,但只落个风流名声,主要心思放在带兵打仗上,可他兵法不及江大爷。」 「当初死的那个宋万山,江三爷的舅舅,江三爷靠他辅佐,战无不胜,他是澜北部队威望很高的参谋长。」 但这个能人,大军师,被江四爷设计死了。 所以澜北那边再有战事,江戟到底还能不能做到『战无不胜』,谁也说不好,都在观望。 军政府的将官,现在很看好江四爷。 南线三城的胜仗,是江四爷的投名状。 要紧的是,他博学多才,初战告捷,还神不知鬼不觉抢走军火接头的职务,看起来也比江戟有谋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而且江大帅力捧嫡子,江大爷如今也跟他穿一条裤子。 只要江四爷继续打胜仗,立军功,很快能压下江戟在江系军中的威名。 姰暖想着,听见柏溪继续说。 「我们四爷,很博学多才,他博览群书,还懂乐器,枪法奇准,军械那类拆解组装很擅长,心机又深。」 「最主要,他遇事不冲动的,是蔫坏儿。」 「江家男人都是『武夫』那类,很莽,但四爷,像儒将,他有贵族风范,又兵法奇巧。」 柏溪肯定,「江家太子爷,名副其实,坐上帅位,是早晚的事。」 姰暖看她信誓旦旦,扑哧笑出声。 「你们都是他的下属,自然觉得自己主子最优秀,以后这样的马屁,可以在四爷面前说。」 柏溪讪讪笑,又看了眼姰暖,挑眉压低声。 「四爷也做混帐事,他表面斯文,内心残暴,擅长算计人,小时候扮猪吃老虎,长大了杀人借刀面不改色,这是季总教的原话。」 「季总教?」姰暖反应了一下,语声诧异,「你说季凉?」 柏溪点点头,「四爷要用的人,都归他管,他没有官职,又很年轻,总不能喊季师父,我们就私下里喊他『总教头』。」 姰暖心下了悟,又笑了笑,轻抵柏溪肩头。 「你知道很多有意思的事,但你以前都不说话,以后多说给我听,我来云宁,深居简出,两眼抹黑,我很需要你的情报。」 柏溪扯唇笑了两声,「四爷在,属下不能多话,暗人就要像影子,只做事,不出头,降低存在感。」 「他不在的时候,你就要多说,你是我的眼睛,耳朵,你不说我,我不知道。」姰暖说道。 柏溪点点头,「该提醒夫人的,属下都会说。」 姰暖跟柏溪聊了很多,直到九儿过来催促用午膳。 ...... 第168章 爷做了件错事,但得到对的人 下楼前,柏溪又想起原本在商议的事,就提点姰暖。 「江家几位爷,关系都不好,别看江川现在像是无害,那是因为三姨太本分怯弱,教导他不要争,做个富贵少爷安享荣华。」 「可大帅很看不起儿子没出息,每个儿子对他来说,都该用到正处上。」 「等四爷和江三爷争出胜负,大帅一定会鞭挞江五爷争气。」 「他或许没资质做四爷的对手,也不敢跟四爷争帅位,只要他不冒犯,四爷也不会多管他的事。」 「所以,夫人跟四爷讲江川跟女孩子不清不楚,这种小事,四爷恐怕听都懒得听。」 「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姰暖嗯了一声。 这天直等到天黑透了,江大帅和江四爷父子俩,才赶回来。 晚膳时,三姨太和薛紫凝说起今日去军医院的事。 三姨太轻声复述,视线看向大帅,「我们过去时,苏参领带着三夫人,二太太像是刚发过脾气的,后来苏参领走了,将三夫人自己留在那儿。」 江大帅眼皮子都没抬,端起高脚杯抿了口香槟。 「嗯,她是晚辈,她婆母因为她才摔断腿,她应该留在那儿尽孝。」 三姨太听罢,原本是欲言又止。 可看了看大帅夫人,是一样的冷脸,就将话又咽了回去。 不管了,反正她人微言轻,大帅和夫人都默许了,她可不敢掺和别人婆媳间的事。 大帅夫人却掀睫看过来,问她们,「军医院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人能回家养?」 薛紫凝接话,「得在那边住上十天半月,到时候接回来卧床静养,直到腿骨长好。」 「嗯。」大帅夫人就没再开口。 一顿晚膳用完,众人陆续离开西图澜娅餐厅。 姰暖陪在江四爷身边,上楼前,不自觉看了眼跟着三姨太回房的江川。 少年身量清瘦高挑,穿着学堂的统一服饰,深黑色中山装,衬得白净俊秀翩翩如玉。 江家的几位爷,容色都很好。 不过江丰和江戟都像江大帅,身体高大伟岸,瞧着就十分结实。 江四爷更像夫人,容色气度更出众些,不粗犷,英气十足又矜雅,使坏时才透出几分痞气和强硬。 这位江五爷,像三姨太,可能因为还年轻,书卷气里透着几分清稚孩子气,看起来就像没长脑子。 她回头看了两次,还若有所思走神。 江四爷很快察觉,他牵住姰暖手,进了屋,才用力捏了一把。 「你刚才看什么?那弱鸡崽子有什么好看?」 男人说这话时,语气很不满,漆黑瑞凤眸也眯起来,看起来有几分危险。 姰暖看他,知道他有点醋意,所以故意威胁吓唬她。 她忍俊不禁,主动环抱男人窄劲腰身,柔声细语顺毛儿。 「这家里没有谁比四爷还好看,我看他,因为我哥哥与我说了一件事。」 前半句还挺受用,江四爷微眯的眼睑舒缓,大掌搭在她纤细腰背上轻抚。 「什么事?」 姰暖卖了个关子,「这件事对四爷不太要紧,我先挑要紧的讲。」 江四爷嗯了一声,搂着她到沙发前坐下,将人抱坐在腿上。 柏溪见状,退出去带上了门。 姰暖环着男人脖颈,清柔语声徐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他给阔阔看诊,我送他离开,正巧遇见那位傅军长,他来见江大爷,傅军长请他去傅家给傅小姐复诊。」 「去的路上,在车里,傅军长跟他聊天,问起洪城的事,还有南线战役,具体说什么,哥哥没同我讲,说等四爷回来再复述给四爷听。」 「他就是觉得,傅军长问这些,像是打听四爷的事,有点怪。」 江四爷听罢,坚毅下颚线微点。 「他很机敏,傅闻戬不多事,他主动打问的事,一定有原因。」 他想了想,清声说,「晚些时候,爷再联络姰恪。」 「江川的事呢?」江四爷定睛看姰暖。 姰暖无奈一笑,话语有点犹豫。 「柏溪说,要我别多管闲事。」 江四爷握着她纤细腰线轻抚慢揉,听言眉梢微挑,语气似笑非笑。 「既然是闲事,就当闲话聊聊,累了一天,听来解解乏吧。」 姰暖卷密睫羽轻眨,素白小手抬起,覆在他两侧额角轻轻揉着。 江四爷舒适地微阖眼,下颌线微偏,方便她动作更舒适。 姰暖这才徐声细语开口,「他从傅府出来,回私馆的路上,路过祥和饭店,见到江五爷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他们神情暧昧,还牵手,像是在…」 「谈情说爱?」,江四爷清沉声腔带出两分意外。 他眼帘掀起,眉峰轻轻挑着嗤笑一声。 「这真是闲事,不说也罢。」 看他这样子,果然是被柏溪说中了。 姰暖樱红唇瓣浅抿,又缓声说道。 「我哥哥很仁善,他见到那女孩子,还很年轻,也是念书的学生,就想起我…」 江四爷皱眉,握着她腰线的手臂勾紧。 「怎么跟你比?她们不够格。」 姰暖嘴角翘起,又温温顺顺重新抱住他脖颈,细语柔和。 「就是不跟我比,事情被他撞见,他也爱打抱不平,替女孩子感到担心。」 江四爷默了声,他心里生出几分不适。 他不是不明白,当初对姰暖不够体贴,有点强势粗鲁,对她来说是掠夺欺辱。 受到他迫害,她很无辜。 那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行为有多过分。 但现在不同,他很珍惜姰暖,捨不得她一点委屈。 江四爷很多次也反思自己,当初他的确犯了很严重的错,他不应该那样对她。 所以他理解了,姰暖为什么要提这件与他无关的事。 也明白姰恪,为什么对不相干的人『打抱不平』。 江四爷不在乎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 但他在乎姰暖。 他眉眼深沉,缄默了片刻。 将怀里人搂到胸膛上抱住,垂下眼同她对视,温柔低语。 「你还怪爷,那时候那样待你,心里还有气,有委屈的,是不是?」 有那么一瞬,姰暖心窝里酸涩了一下。 她眼帘轻垂,睫羽颤了颤,浅浅提了口气,指腹轻揉男人颈侧略硬实的经络,柔声笑喃。 「我现在不怪,四爷那件事对我做的混帐,但那次我们有了阔阔,四爷待我们母子好,我不算吃亏的。」 而且她现在,与他床笫欢愉契合。 她不再牴触那件事,所以也解开了心结。 江四爷心底那股不适依然没能缓解。 他搂着怀里人,薄唇贴在她耳鬓吻了吻。 「从没跟你敞开聊过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那时候是欠暖暖一句道歉。」 「暖暖,爷对不起你,吓到你,还那样欺辱你,爷是混蛋。」 姰暖伏在他胸膛上,一时怔愣。 男人的胸膛宽阔温热,那温度隔着两人之间的衣料,透过肌肤往她身躯里熨。 过去很久远的事了,她从没想过,还能从江四爷口中,听到一句『对不起』。 她跟江四爷提起江川和其他女孩子,没想映射任何东西。 他却这样的反应,姰暖很意外。 江四爷搂着她轻吻面颊,又细细看她黛眉月眸的清丽眉眼。 他绯红唇角浅浅翘起弧度,一字一句嗓音温醇。 「爷做了件错事,但得到对的人,还有我们儿子。」 「虽然很愧疚,但会用以后一辈子,来弥补这件事。」 「保证让你日后再想起,不会再觉得委屈。」 第169章 但爷真的很喜欢,也只喜欢你 他说情话的时候,很动人心弦。 姰暖差点被他蛊惑,她心腔里柔软滚烫,差点忍不住吻他。 江四爷却在她动作之前,便俯首凑近,噙住她娇艷欲滴的柔软唇瓣,浅吮缠吻。 两人唿吸交织,吻势渐深。 姰暖身子发软,心跳也开始乱。 素手搭上江四爷军装衣领的纽扣,男人喉结轻滚,溢出两声低沉闷笑。 一只修长大手压在她手背上,阻止她动作。 他稍稍后退,沉重地舒出口气,瑞凤眸里笑意潋滟,视线流连在她娇美清媚的面上,嗓音暗哑。 「先不急,话说完。」 话落,男人手肘一抄,将姰暖打横抱起,步伐沉稳往里屋走去。 他喉结震动,嗓音低磁沉柔。 「不是爷想狡辩,江家所有男人,行事作风都强势霸道。」 「世道从小教导我们军阀子弟,强权掌控一切,男尊女卑刻在骨血里,军阀的抢掠野蛮也影响了爷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江四爷长到这么大,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他将姰暖轻轻放在床榻上,俯身将她拢在怀里,幽黑深邃的眸中有深情和欲望。 他克制着,只轻轻抚摸她,口中说的话未停。 「当初遇见你,爷前面二十四年,很洁身自好,没产生过想要女人,纾解欢愉的欲望。」 姰暖月眸里淌了盈盈水泽,面颊绯红,羞赧地反驳。 「你是因为中了药…」 江四爷挑眉摇头,「起先是,后来你给爷寻得解药,你忘了?」 姰暖张了张嘴,咬住唇不说话。 她就是第一次怀疑,她们家祖传的方子出了差错。 又或许是,江四爷中的药太烈,她应该给他多吃几粒解药。 江四爷不想让她再想那晚的难堪,对他很不利。 他话语温柔解释,「小时候身体不好,原本就养的金贵,战乱那两年东奔西走,爷几次差点丢了命,母亲很注重养生,不敢叫爷碰那些不良嗜好,女人也不许近身,就从来清心寡欲。」 「爷第一次有冲动,又无人管束,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所有委屈了暖暖。」 「但爷真的很喜欢,也只喜欢你。」 他这人有些怪毛病的,挑剔是一点,极度喜洁也是一点,还情感吝啬。 他认定了人,喜欢了什么,不会允许自己改变。 再来一个别的女人,江四爷想想,心理和生理都会犯呕。 他看姰暖,从头髮丝到脚趾盖,全身上下都合眼。 「想要就要得到,得不到就去抢,江家的人都被这样教养长大。」 「很蛮横不讲理的家风,但这世道所有军阀门第都这样教养子女。」 「那时候那样待你,爷甚至不觉得自己在做错事。」 姰暖悄然翻了个白眼儿,阴阳怪气嘀咕了一句。 「柏溪还说,四爷博览群书,很有学识,跟江家其他人不一样。」 「可有学识的人都知书明礼,怎么会辨不清对错?」 江四爷笑,抵着她额轻轻蹭了蹭。 「不错,但人都会犯错。」 「正因爷比他们学识好,故而爷会反思,会自省,会对暖暖心生愧疚,与你道歉,想要弥补你。」 「但江家其他人,却并不会。」 姰暖,「……」 真有脸夸自己。 江四爷瞧出她有些不屑的小情绪,他轻笑两声,搂着姰暖在床榻上躺好。 视线盯着天花板,又徐声开口,「再给你讲件事。」 姰暖微微抬起下巴,黑白分明的眸安安静静看着他,等着听他讲的事。 「像父亲母亲,其实很多年,母亲都在爷耳边念叨。她从最开始,就不喜欢父亲。」 姰暖樱唇微张,又连忙噤声。 江四爷勾唇笑了笑,语声轻慢地贬低自己父亲。 「一个粗俗的老男人,年长母亲十几岁,家里有妻有妾还有儿有女,母亲怎么可能会愿意嫁?」 「可她的母族杜氏,往前数几代,世代书香礼教森严,后来落寞了去经商,她的父兄依然迂腐又刻板,不允许自己家族悔婚,毁坏声誉,影响到族中所有女眷。」 「母亲哭着出嫁,她原本是该和那位江家真正的嫡子,文武双全的英才成婚,可因为世俗和礼法,也因为她成了『望门寡』,遵从与江家的婚约嫁过来,嫁给这个粗俗的老男人。」 「这像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姰暖险些忍俊不禁,虽然不厚道,但这形容很贴切。 所以江大帅至今被夫人压着,不是没有道理的。 「母亲很讨厌父亲,讨厌他的原配妻子和妾室,讨厌他的儿女,她不肯圆房,对他恶语相向,想跟他分房而居,相敬如宾。」 「但父亲那时只在意继门楣,在分房这件事寸步不让,他强迫母亲圆房,且每晚宿在主院,他迫切需要母亲尽快生下嫡子,因为那样才能真正被老祖母认可。」 「江家的一切都攥在老祖母手里,她有绝对的话语权,也只认可我母亲生的孩子。」 江四爷唇角轻扯,「我母亲每每说起当年,对我父亲都很怨念,一直骂他是莽汉匪贼。」 「我父亲当年喜欢她娇美年幼,端庄美丽,母族还能给他带来助力,娶这样的妻子,他脸上也很光彩。」 「他觉得自己因为娶我母亲,才脱胎换骨。」 「所以些许小事上都哄着她让着她,被骂了也不吭声,觉得无关痛痒,但他不怜香惜玉,依然我行我素,让母亲觉得自己是他延嗣的工具。」 江四爷似是而非笑了一声。 「父亲的孩子,行事都像他,从根子上就是粗俗鲁莽的土匪,势利而自私,只要达成自己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也不在乎旁人感受。」 莫名的,姰暖觉得自己比大帅夫人所经歷的,要好受一些。 江四爷又垂下眼笑睨她,说道: 「所以爷说,爷会反思,会自省,实在比他们好太多。」 姰暖无语,翻了他一眼,不接话。 江四爷清笑,手上搂紧她,开始挑开她旗袍上的盘扣,语气也漫不经心。 「那时候,母亲恨死父亲,更不愿意跟他亲近,等到她如父亲所愿,有了身孕,她才彻底翻身。」 「她自述自己那时,也算扬眉吐气,叫父亲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让他跪在床前忏悔,他就得跪在床前忏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江大帅给夫人下跪忏悔?! 姰暖惊得倒吸口气,不敢想那个画面。 江四爷笑吟吟,「叫他滚,他就得立刻滚。」 「父亲的奴性,大约就是那时候被母亲驯化出来,自那以后,他什么都听母亲的话。」 「母亲也渐渐原谅他,因为她毕竟有了孩子,她不可能再离开江家,她本性循规蹈矩,所以认命。」 姰暖下意识问了句,「那三姨太呢?既然两人感情好了,为什么又多出三姨太?」 江四爷探进她衣襟的手微顿,端阔眉梢轻挑,漫声解释。 「母亲是认命,不是对他生出感情。」 「父亲从来不怜香惜玉,母亲很怕跟他在一起。」 「她生产后身体很不好,心思又放在先天不足的儿子身上,很不耐烦应付父亲,就请老祖母为父亲纳妾。」 「薛家是老祖母的心腹,这才有了三姨太进门。」 姰暖心下,却很不以为然。 「大帅真的在意夫人,就算有三姨太,也不可能有江川…」 第170章 爷喜欢这种感觉,无论是偏爱还是被偏爱 江四爷深邃眸中笑意微敛,拢着掌心柔软,继续说道。 「父亲因为三姨太这件事,跟母亲生分,变得喜怒不定,他那时候,应该是很在意母亲了。」 「他起先不去三姨太房里,依然歇在主院,母亲一提别的女人,他就发脾气。」 「母亲更不想应付他,继续将他往外推。」 「两个人都别着劲儿,母亲不要他,他就逼母亲继续给他生嫡嗣,越闹越僵。」 「直到母亲又有了身孕,她身体太娇弱,养不住胎,落了胎,有一次大出血,差点没了命。」 「父亲被吓到,待母亲越发小心谨慎,甚至不敢大声对她说话。」 「两人的关系却因为那个失去的孩子,降至冰点。」 「母亲永远对他不动心,父亲心灰意冷,也就什么都随她安排。」 「原是没希望再和好,父亲年纪本就大很多,也想得开,就将心思都放在正事上,不再琢磨儿女情长。」 「他不来主院,还又纳妾,又生了几个孩子。」 「直到国破战乱那几年,发生很多事,死了很多人,兴许是患难见真情,两个人才渐渐缓和。」 姰暖听得入神,眼睫眨了眨,轻声感嘆。 「是患难见真情。」 「那之前,夫人还有老祖母撑腰,背后也有娘家父兄做支柱,她有底气,所以傲骨不折,不跟大帅低头。」 「战乱奔逃时,大帅死了几个孩子,又死了几个姨太太,追随的亲友故交,应该也死了不少,夫人从中一定有不一样的体会。」 「所以,她发生了改变,愿意接受大帅了。」 江四爷眸光微闪,淡淡牵了牵唇。 「嗯,的确是有不一样的体会。」 「那些比爷小的孩子,只有江川一个活下来。」 「年轻的姨太太刚刚失去孩子,生了病痛不欲生,父亲都不愿耽误军机,就将人随意丢下,甚至连个兵都不留给她。」 「在那样的环境下,身后又有追兵,被丢下的人等于被推入地狱,一定会死。」 「很乱的那两年,人性的残酷尽数展露。」 「父亲可以抛弃任何拖后腿的人,甚至为了节省珍稀的救命医药,冷血残酷到骇人,他会亲手拔枪,结束自己幼子的性命。」 姰暖瞳孔微缩,手脚突然有些发凉。 江四爷墨黑瞳眸中,情绪复杂卷涌。 「就是这份铁腕,震慑了所有人,也震慑了我母亲。」 「国破家亡,她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个身体羸弱的幼子,还拖着帮不了什么忙的兄长和两个遗孤。」 「她没资格再向父亲昂着头,她惶惶不安,害怕至极,怕自己和亲人,也被父亲一句话就丢下。」 「甚至怕自己重病难愈的独子,也像其他孩子一样,被自己的父亲,狠心地亲手结束生命。」 「但父亲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母亲,他可以对任何人那样狠心冷血,唯独不会对她,和她想要保护的人那样。」 倘若不是因为这一点。 江四爷想,自己和杜韵仪以及杜审,应该早就死了。 他牵唇笑了笑,「所以,母亲没法再拒绝那样的父亲,我也没法再疏远他。」 江大帅对所有人狠心,唯独对大帅夫人和江四爷不同。 这一点,的确很令人动容。 江四爷突然笑出声,言语戏嚯的问姰暖。 「你敢相信,爷到那个时候,才第一次喊他『父亲』。」 姰暖惊愕,「什么?第一次喊父亲?!」 「嗯。」 江四爷点头,似乎脑海里在回想什么。 「自记事起,他就很少来主院。」 「母亲不提他,老祖母也不太喜欢他,爷听到的都是他纳妾,生庶子,感受到的是他的冷漠和无视,自然对他也没有好印象。」 「是那时在战乱迁移中,没有被丢下送死,还几次被救回性命,对父亲的畏惧和生疏,才渐渐变成敬畏和孺慕。」 「喊他父亲的时候,他眼都红了。」 「从那之后,他时常跟母亲在一起,爷也时常见到他,才真正感受到拥有父亲,被父亲教导和期许,是什么感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所以也愿意听他引导,去习武,去吃苦,都心甘情愿。」 「因为不太想他再离开母亲,再将对爷的关注和期许,放到别的人身上。」 明明这件事听起来,江大帅也很可怜。 可到最后,姰暖依然偏心的更心疼江四爷。 她捧住男人的脸,心疼的吻了两口,月眸里柔情似水。 「不会的,人心都是偏的。」 「大帅偏爱夫人和四爷,四爷比他的任何儿子都优秀,他当然会一直偏爱你。」 江四爷眼底笑意渐深,顺势吻住她唇,唇齿厮磨间,眉眼柔和温声哄她。 「偏爱一个人很好,爷喜欢这种感觉,无论是偏爱还是被偏爱。」 「暖暖和阔阔,都是爷的偏爱。」 「所以暖暖,能不能就别再跟爷计较早前的错事,爷真的知错。」 知错是知错,但是不太后悔。 相识的方式是错的,但不后悔相识。 姰暖有些好笑,于是抬手推他。 「怎么又说回先前的话?四爷,我不是在通过江川和那个女学生隐射什么,你别多想…」 江四爷瑞凤眸噙着温润笑痕,「不是就好,不过…」 姰暖挑眉,目露疑问。 江四爷徐声慢语,「不过,爷依然不太想,多管别人的闲事。」 「若是置之不理,你跟姰恪可是会觉得爷,没有人性,依然死不悔改?」 姰暖哭笑不得,捧着他脸颊摇了摇。 「说了不是隐射四爷,不要将自己带进别人的角色里,我也知道,四爷不该多管这样的闲事。」 「既如此,我们不管他就好了,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江四爷修眉轻挑,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那若是那女学生,真的被江川祸害了,暖暖再知道这件事,真能做到心如止水,不会心里膈应?」 姰暖月眸微滞,浅浅抿唇。 江四爷睨着她,薄唇轻扯,无声失笑。 他嘆了口气,俯首与小姑娘抵额,语声很无奈。 「江丰和江戟,十五六岁就在外面逛堂子,江丰老成些,带兵也早,他像江川这么大,外头已经豢养了许多女人。」 「江川现在跟女孩子恋爱来往,在家里人来看,实则很稀疏平常,无伤大雅。」 「这件事,爷不想管,爷不好管。」 「你和姰恪真的为那女孩子闲操心,爷给你出个主意。」 姰暖掀起眼睫,满目清泽淌着乖巧和无辜。 江四爷唇边笑弧加深,「可以跟薛紫凝,或是三姨太提了提,三姨太只他这一个儿子,跟儿子来往的女孩子,她应该都会上心。」 「其他的,毕竟事不关己,我们不好再逾越,就不要再管了,懂不懂?」 姰暖眨了眨眼,温顺颔首。 「嗯,我懂的。」 江四爷噙笑,薄唇贴近,在她唇上吻了吻,声线温醇微哑。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说?」 姰暖略略走神,下意识摇了摇头。 江四爷墨瞳微暗,一手控制她下颌。 瞬息,便掠夺了她所有唿吸…… 第171章 江四爷疯起来,像脱缰野马,很难在拴住 怀里那只掌心滚烫的大掌,力道稍显失控。 姰暖黛眉浅蹙,轻嘶抽气,总算神绪彻底回笼。 身上旗袍已经襟口大敞。 金属腰扣的咔嗒声,在清滋热烈的唇舌纠缠声中穿插得十分清晰。 男人身上衣着甚至都不算半褪,便轻车熟路地占据领地。 刻意压制许久后的解脱,强悍如疾风骤雨,令人无力招架。 姰暖谈不上多舒适。 她拧着眉,抽气声破碎,有些着恼地拍打他。 江四爷按住她一双小手,压在枕边,低哑闷笑埋在她颈窝耳鬓侧,哑声哄着。 「就这一次,暖暖忍忍,听话。」 姰暖气哭,眼眶通红。 心里已经破口大骂。 什么『不怜香惜玉』,这种秉性,也在他骨子里传承下来。 可惜她骂不出声,因为一开口,冲口而出的不满和恼意,就尽数被顶穿破碎。 姰暖来不及适应,难过地哭起来。 江四爷很少这样疯。 但他疯起来,像惊马脱缰,不酣畅淋漓了,就很难再被拴住。 姰暖要得到怜惜,也得等他『酣畅淋漓』以后。 …… 今晚的经歷有些难捱。 到午夜一点多钟,三四个小时,姰暖被他翻来覆去磋磨。 她累得睡过去,不知何时男人抱她沐浴过。 江四爷将她抱回床上,用柔软天丝被裹住,还俯身搂着亲了亲。 身后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柏溪立在门外低声禀话。 「四爷,项总军要见您。」 江四爷眼帘上掀,墨瞳瞬暗。 他探手关了床头灯,起身踏着暗色走去开门。 柏溪立在里屋门外,侧身让来路,听见四爷声线低沉轻慢的交代。 「今晚爷不回,你在外室守着她。」 柏溪低低应是。 江四爷没再停留,长腿阔步走出房门,扫了眼项沖,径直往楼梯口走。 项沖快步跟上,压低声在他耳边禀话。 「那边有动静,有批货在往外运,运输公司的车,看着却不是什么奇怪东西,洋罐头的盒子都露在外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江四爷,「怎么知道没有夹层?」 项沖肃声道,「属下已经让汪恆调兵,那边围住了,只是四爷,但若不是我们料定那样,这件事恐会惹恼刀头堂,要不要先跟大帅知会一声?」 江四爷眉眼冷漠,半个字都没应。 项沖看他一眼,便也噤了声。 直到洋车驶出江公馆,江四爷翘着腿点了支烟,视线落在窗外路灯恍惚的夜景,声线幽凉。 「那老匹夫今日不坦诚,若真心里无鬼,没必要过两日还约吃饭,又让他那些兄弟解释什么。」 「凌晨两点,最静的时候,偷偷摸摸往外运的货…」 「没鬼,也得给爷有。」 项沖正视车前路况,听到这儿,眼皮子跳了跳。 四爷的意思,有『鬼』要查出来,没『鬼』就捏造一只。 江四爷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框上一下下轻叩。 半晌,他交代项沖,「叫人一箱一箱,搬下来,翻空了查。」 项沖肃目,「是。」 —— 夜晚太劳累,姰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她撑着酸楚腰肢下床,走进盥洗室洗漱。 柏溪走进来,立在门边对她说。 「四爷晚上离开,今日一大早回来,像是查到什么事情,在书房跟大帅谈话。」 「大帅有点恼火,骂了四爷,然后有电话拨进来,大帅亲自去接,早膳都没用,便又带了四爷出去。」 「夫人,大帅火气很大,四爷会不会办错了什么事?」 姰暖静静听完,吐掉口中漱口水,思索了一番,眸色沉静轻轻摇头。 「只有等四爷回来说,我们才能知道,不要乱想。」 又扭头看柏溪,轻声问道,「夫人那边呢?有没有问什么,或什么动静?」 柏溪摇摇头,「没什么异常,夫人还像往常见管事们,处理府务。」 姰暖点点头,「那就没事。」 她洗漱完,换了身儿鹅黄色湘绣碎花七分袖旗袍,又随意绾了髮髻。 简单用了些柏溪端上来的吃食,便去婴儿房里陪儿子。 陪小伙儿一会儿,又等到他睡着,才又从婴儿房离开。 要下楼时,正遇上薛紫凝。 她抬眼瞧见姰暖,先笑说,「我正要去寻你,今日有空闲吗?天气很好,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昨天跟柏溪聊完一些话,姰暖是有这个念头的,想抽时间去趟城里的书社。 薛紫凝这样问,她又想起昨晚和江四爷聊的事。 两桩事加在一起,姰暖便点头,欣然应邀。 「好,出去逛逛,我正缺伴儿。」 薛紫凝是客气闲暇的随口招唿,没料到姰暖竟然应承下来。 她有些惊讶地打量姰暖一眼,继而笑道。 「你肯出门啊,挺难得,我以为你婚期将近,都不会出去走动了,要去哪儿?」 姰暖樱唇浅浅弯出笑弧,「想买几本书,等等我,我回房简单收拾一下。」 薛紫凝便含笑点头,「成,我也回去拾掇一番,在前厅等你。」 她转身復又下楼,姰暖便也带着柏溪回了房间。 也没什么可收拾,只是髮髻太过随意,她重新绾了低髻,简单簪了两只珍珠发卡固定,便取了珍珠手包,带着柏溪下楼。 柏溪是会开车的,于是就没用公馆的副官。 姰暖和薛紫凝并肩坐在车后座。 车子驶出江公馆的黑金缠枝铁栅门,薛紫凝探头看了眼柏溪,笑着与姰暖夸赞。 「你这个侍婢,很厉害,跟家里的佣人不一样。」 姰暖黛眉浅弯,没接这话,而是问她,「你有什么打算吗?还是陪我直接去书社?我可能要在里面待一会儿,会有些乏味。」 薛紫凝笑盈盈斜睨她,「我可不是文化人,不耐烦看什么书,我陪你逛逛,若是无趣,就到附近茶楼或咖啡厅,喝杯咖啡等你。」 「也好。」 姰暖点头,斟酌了一番,又细声说。 「我正好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同你说。」 薛紫凝看着车外街景,听言挑眉一笑。 「你说,有什么该不该?」 姰暖抿唇笑了笑,「是我哥哥,在街上撞见江五爷,和学院的女孩子…」 没等她斟酌迟疑地说完,薛紫凝又惊讶又好笑地打断她。 「你说阿川,跟女孩子交往亲密吗?」 姰暖欲言又止,眨了眨眼,安静看着她。 薛紫凝掩了掩唇,像是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都十七岁了,因为念书,实在还很孩子气,我认识的少爷们,十五六岁就逛堂子,和家里女婢鬼混。」 「阿川是新青年,现在讲究恋爱自由,他们学堂的孩子都很开化,这个年纪交往恋爱,是很寻常的事。」 姰暖缄默下来,唇角牵了牵。 既然薛紫凝这样说,她也不好再多管什么。 总归,事情已经带到了。 她不再说这件事,薛紫凝却像是明白她的担心。 她亲近地抵了下姰暖肩头,依然笑盈盈的。 「你比阿川大一岁,可你都已经做了母亲,想的多些我明白,我知道你是好心。」 「只是别人恋爱的事,我们也不好多管。我会告诉三太太这事,她做母亲的,应该比我们更上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姰暖就是这个意思。 她笑了笑,「好,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你来告诉三太太吧。」 薛紫凝含笑点头。 两人就不再说这事。 薛紫凝又提起,今日大帅在书房骂江四爷的事。 第172章 你称唿夫人,不是太太 「该不是四弟他在外面,办砸了事?」 姰暖看向车外,面色沉静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昨晚四爷何时离开,我都不晓得。」 她不欲多谈这件事,却也忍不住为江四爷解释,「应该不是办坏了事,四爷行事很有章法,他真的犯错,也不会自己送上门给大帅骂。」 薛紫凝笑睨她一眼,语调轻快地附和。 「你说得对,四弟最是稳当的。」 两人不再聊这件事。 约莫不到一刻钟,洋车徐徐停在『经纶书社』外。 姰暖和薛紫凝先后下车,等柏溪将车停好,三人相携进去。 书社很大,洪城没有这样大的书社,还是姰暖自柏溪嘴里听说,才知道这样的地方。 里外里三进门,一眼看进去深洞洞的,东西两面墙列放许许多多书籍,还分门别类。 人不多,静的落针可闻。 书社的老闆立在一进门的柜檯后,察觉有客人进来,下意识抬头。 见是三位女士,其中两位穿旗袍,打扮很贵气,他愣了愣,连忙走出来。 「太太们找书?」 说话的声音很轻,明明店里不算她们,里面也只有两个人在看书。 他像是下意识这样说话。 姰暖收回四下流转的视线,遁声看向他。 是位三十岁上下的青年人,穿灰色素净长褂,戴副银框眼镜,白净斯文又饱读诗书的样子。 「我能随意看看吗?」她也下意识轻声问。 书社老闆温笑颔首,「当然,那太太随意,我不打搅,您若买书,又找不到,可以来问我。」 姰暖莞尔点头,「多谢。」 他就回到柜檯后,安静地翻看自己那本书,时不时摘写一些东西。 薛紫凝陪着姰暖往里去,在她停留时,自己也拿一本书来翻看。 只是没一会儿,她就兴致缺缺,将手里书放下,低声问姰暖。 「你买什么书?不如问问那老闆。」 姰暖眼睛还停留在手里一本自传上,闻言微微侧脸。 「我想再看看的,一会儿要走时再买,你若觉得无聊,可以随意走走。」 顿了顿,又偏头看向薛紫凝,「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让柏溪跟着你吧。」 因为柏溪开车,两人出来连副官都没带。 这有些欠考虑。 薛紫凝却不甚在意地摆了下手,眉眼噙笑说道: 「不用,我不走远,去街对面喝杯咖啡,我时常去那儿,等你半个钟,我再过来?」 她的确不太耐烦看书这样的事情。 姰暖点点头,没说什么。 薛紫凝便转身独自离开。 她走后,柏溪捧着一本图册走过来,眼里有点兴奋的样子。 「夫人,我第一次来,这家书社还有这类插图册本,真是神奇。」 姰暖敛目看去,接过她手里图册翻了翻,竟然是本造船图解,许多洋文。 「是挺新鲜。」她笑,又抬眼问柏溪,「你能看懂?」 柏溪讪讪,「一点点可以…」 姰暖浅笑弯眸,将书递给她,「我有词典,你感兴趣,回去可以借给你,在哪里找到的,带我去看看。」 柏溪抱着书,高兴的领她去看。 一整片书架,全是洋文书,五花八门,游记,名人列传,地势风貌,诗文集,船舶造车类等等。 姰暖眨眼便选了很多本,书本太多搬不过去,柏溪只好请书社老闆过来点数。 书社老闆看到高高两摞书,也惊讶的微微张嘴。 他推了推鼻樑上眼镜,踌躇地看向姰暖。 「太太,这些书…」 柏溪在旁边说,「你称唿夫人,方才我就想提点你。」 书社老闆微微尴尬。 姰暖笑意温婉,帮他解释一句,「他称唿『太太』,没什么,只是对如今妇女的统称,洋人都这样称唿妇女,没有旁的意思。」 书社老闆忙笑说,「对对,不过是我不谨慎,我日后见到您,便唤『夫人』。」 他说罢,连忙接着之前被打断的话,轻声解释。 「这些书,有些您可以买走,有些很难寻,我是不卖的,您可以借。」 姰暖看他一眼,又看了看那两摞书。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样的规矩,要么…,就麻烦您把借的书帮我做个标记,我看完会还回来。」 她一身旗袍缎面和绣工都十分华美,还乘车,又跟着不好惹的侍婢。 一看便知是有权有势人家的女眷。 书社老闆原本很忐忑,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但姰暖这样好说话,他大松口气,连连笑着点头,亲自上前将书分类。 姰暖看他忙活起来很专註上心,不免印象很好,便与他闲聊两句。 「你这些书,很新奇,罗列来应该很不容易。」 书社老闆听言露齿一笑,面颊上显出一个梨涡,清声解释。 「有个朋友,他有渠道,在印刷厂也有人脉,还方便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姰暖若有所悟,浅笑颔首。 「你这位朋友,在云宁应该有些能耐。」 书社老闆笑了笑,没多讲他的朋友。 等将书都分类,又结了帐,他又帮着柏溪搬了两趟,放到门外的洋车后车箱里。 姰暖谢过他,并保证一定将借走的书完好归还。 书社老闆笑脸清朗,「夫人慢走,以后要寻什么书,可以派人来知会一声,我叫人找到,可以给您送去家里。」 又说,「我姓纪。」 姰暖含笑颔首,「多谢纪老闆。」 两人道别,薛紫凝尚未回来,姰暖便带着柏溪沿街下行,到街对面的咖啡厅寻人。 咖啡厅的门框上挂了铜铃,门一推开,铃铃声提醒有客到。 里头不大,一眼观透。 却并未瞧见薛紫凝身影。 店里有几位客人,纷纷偏头打量,有意无意视线落在姰暖身上。 柏溪进去问服务生,姰暖便立在门边位子等,随意看向玻璃窗外。 十点多钟的太阳,清冽明媚,透过玻璃窗铺晒在她身上,乌色髮髻和黛眉鸦睫,都镀了层柔和金色,鹅黄色旗袍明明很娇嫩,却不抵她那身冰肌玉骨瞧着剔透荔糯。 「谁家新养的?云宁没见过这样的姝色…」 「嘘!别乱说,你不要命了?」 「上次在宝城金店我遇见,江公馆那位四爷的未婚妻,还有几日要过门。」 「啊,你说几日后的喜宴,江四爷要娶的女子…」 咖啡厅很安静,人们议论声压得很低,但隐约还是传进耳朵里。 姰暖面色沉静。 柏溪很快走过来,「说大夫人几分钟前离开,应该在附近不远,夫人先上车,属下去寻。」 「嗯。」 两人又离开咖啡厅。 姰暖却没来得及上车,又很巧地遇上杜韵仪的车。 「暖暖。」杜韵仪一手扒在车窗上,笑颜婉丽。 第173章 爷有大喜事 姰暖原本都已经走到了车边,瞧见她也很惊喜,忙转身走过去,与她隔着窗说话。 「表姐,你去哪儿?」 「办一点小事,这么巧遇到你。」 她推开车门,热情邀请姰暖,「跟我一起回去,阿升一会儿也来我这儿,一起吃个饭。」 姰暖迟疑地回头,看了看柏溪和停在路边的洋车,细声解释。 「我和大夫人一起出来,抛下她一个人,不太好。」 杜韵仪闻言笑意微敛,也没勉强。 她红唇浅勾,噙笑的眼眸明艷,「那好,我先回去,你若想来,再自己过来。」 姰暖低身凑近了,轻声问她。 「跟四爷昨晚办的事,有关吗?」 杜韵仪含笑点头。 姰暖了悟,又站直腰身。 「表姐去吧,改日我过去陪表姐喝茶。」 看杜韵仪这样子,四爷应该也没遇到什么棘手事。 姰暖目送她的车驶离,正走回车边,薛紫凝便拎着只方方正正的纸盒过来。 她见姰暖看,便拎起纸盒浅笑解释。 「新鲜蛋糕,给你带了,尝个鲜。」 姰暖看了看小巧玲珑的蛋糕盒,黛眉浅弯,轻轻颔首。 「回去吧。」 两人回到江公馆,快到午膳时辰。 柏溪带着佣人将书搬上楼。 姰暖先去看了儿子。 大帅夫人在婴儿房里,奶妈妈已经在餵奶,姰暖打消了亲自餵儿子的念头。 「出去了么?」大帅夫人突然看过来。 姰暖温声低嗯,「和大夫人一起,去书社,找一些书。」 大帅夫人婉丽眉目淡淡打量她,「没事多看书,挺好,年轻女孩子,不该总关在家里,围着小孩子转。」 这话,也不知是欣慰于姰暖的上进心,还是提点她找点别的事做,别总围着儿子。 姰暖眼睫轻眨,没再出声。 奶妈妈餵完了奶,阔阔罕见地没有睡着。 姰暖快步走上前,轻柔伸手,眉梢眼角笑意柔和。 「我来抱。」 奶妈妈顺势松开手。 小傢伙吃得香睡得好,这些天显而易见又长了些肉,软糯圆润像白面揉的,到了自己母亲怀里,还咧嘴笑。 喏喏的『喔』了一声,打了个小小奶嗝儿,一副睡醒后吃饱喝足很餍足的模样。 姰暖看的心头柔软,不禁笑弯眼眸,俯首在小傢伙儿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亲。 大帅夫人在旁看着,十八岁的女孩子,花朵一般娇嫩,但已经有了做母亲的样子。 她跟姰暖别了好几天的脾气,此事心态稍稍软化些。 「嫁衣和头面首饰,都已经送来了,放在你们卧房,你抽空试试,不合适的地方,赶快让裁缝来改。」 姰暖掀睫看向她,「好,我一会儿便回房试。」 大帅夫人淡淡点头,又说,「大红床品,有两套,一套直接送去私馆,差不多后天,我请了全福太太,一起过去铺床。」 「回头那屋子布置好,你提前住回去,先在客房委屈两天。」 「好,我知道,劳您费心。」 大帅夫人看了看她,没说什么,抬脚往外走。 「下去用膳吧。」 她态度缓和一点,姰暖当然也不愿再忤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将儿子递给奶妈妈,自己跟着大帅夫人下楼用午膳。 两人下到一楼,江大帅正巧回来,他身后跟着张副官,不见四爷和项沖。 姰暖想起来,大约两人是去了杜公馆。 大帅夫人步子略略加快,迎上前问他。 「你们父子去做什么了?阿升呢?怎么只你自己回来?」 「别跟我提他!」 江大帅板着脸,将军帽摘下来丢给张副官,语气沉怒斥骂着。 「兔崽子!给他递梯子,他就恨不能蹬到天上去!翅膀还没硬呢,就敢扑棱着上天入地的乱窜,也不怕撞到渊壁撞破了头!」 他一骂江四爷,大帅夫人就很不高兴。 她柳眉紧蹙,瞪着江大帅,「你一回来就嚷嚷,你嚷嚷什么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吵的我耳朵疼!」 江大帅黑着脸看她一眼,又瞧见立在楼梯口臻静温顺的姰暖。 他上唇短须微绷,冷哼一声,携着满身戾气上楼。 大帅夫人侧身看他头也不回地背影,越发没好气。 「用午膳了,你干什么去!」 江大帅一步两个台阶,粗声低吼,「更衣!」 大帅夫人又气又无语,朝楼上翻了一眼,转头瞧见姰暖和张副官。 她迟疑了一瞬,跟着抬脚上楼,又让姰暖自己去西图澜娅餐厅。 「不用杵在这儿,你先去西图澜娅餐厅等着。」 姰暖安静立在楼梯口,目送她拐过楼梯弯儿,又满目澄澈看向张副官。 张副官讪讪一笑,对着她低了低头,转身大步离开。 姰暖没去西图澜娅餐厅,而是快步绕进小客厅,往杜公馆拨通电话。 杜公馆的管事接了电话,又请来杜韵仪。 「阿升还没到,他在私馆那边,说与你哥哥问件事,大概和你哥哥一起过来,你要来吗?」 姰暖说,「杜表姐,大帅回来,可他还是很恼火,在骂四爷。」 听筒里杜韵仪笑声柔婉,「不用担心,是因为阿升端了刀头堂一批货,闹得大家面子不太好看,不过这事刀头堂不占理的,大帅恼,是因为阿升提前不商议,也伤了与刀头堂的和气。」 她说不用担心,姰暖心下稍安。 也没再多问,「那好,我不过去了。」 心里有了数,姰暖挂断电话,心绪沉静地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西图澜娅餐厅里,三姨太和薛紫凝正在低声说话,见姰暖进来,三姨太先轻柔笑着说。 「我正跟紫凝说,再过几日就是婚宴,二姨太还不能出院,到时候,怕是不能出席了。」 二姨太不能出院,苏娉婷就要在那边陪着。 大喜的日子见不到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事。 姰暖笑了笑,素手轻抚旗袍,徐徐在自己位子上落坐。 「我应该去看望二姨太的。」 三姨太不以为意勾了下唇,「你是新娘子,去军医院那种地方总归晦气,不去也罢。」 姰暖也只是说说,并没有要去的意思。 三人聊着话,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先后走进西图澜娅餐厅,便纷纷噤了声。 江大帅脸色难看,气压很低。 西图澜娅餐厅里几人都压着气息用餐,没敢发出一点声响。 熬过这顿膳,姰暖回到房间,破天荒地没有午歇。 她坐在里屋窗下的沙发边,静静看书定心。 等到下午三点多钟,外室间传来军靴磕地的脚步声。 姰暖下意识抬头,立即阖上书,起身快步往外走。 男人军装革靴,笔挺如松的身形先跨进门,一手环了束新鲜欲滴的白玫瑰,一双漆黑瑞凤眸噙着丝丝笑意。 姰暖已经走到他身前,嗅到清淡花香里掺和着淡淡的酒气。 她视线落在江四爷面上,昂起头,握住他腰侧军装衣摆,轻言嗔怪。 「到底出什么事,我很担心的…」 江四爷垂眼笑睨她,胸膛震出低笑声,单脚踢上身后房门,空着的手臂勾住她纤细腰肢,将人微微提抱起来,俯首重重吻了两口。 「爷有大喜事,有什么好担心?」 姰暖被他紧紧压在怀里,无奈只能抬臂环住他肩颈,潋滟眸子凝视他眉目,似嗔还怨小声嗫喏。 「都被大帅骂了,还说是喜事吗?」 「骂便让他骂去,不痛不痒,有什么妨碍?」 男人笑语清懒,单手提抱着她,大步走到床榻前放下,又将花儿递过去。 「杜公馆顺的,借花献佛。」 第174章 这人一旦得意兴奋,就喜欢忘形折腾她 姰暖抱住花儿,忍俊不禁。 「你到人家家里去吃饭,却还顺走人家的花儿?」 她低头拨了拨花朵,瞧着含苞待放很新鲜,插上水可以放几天。 江四爷薄唇勾了勾,慢条斯理立在床边解军装衣扣。 「爷给她笔大生意做,顺她一捧花儿又如何?」 姰暖听言,重新掀睫看他。 「到底是什么事,柏溪说昨晚您半夜就离开了,大清早回来就被骂,月黑风高的,您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江四爷修眉高挑,睨着她清声嗤笑,一字一句缓缓念道。 「见不得人的事?」 姰暖昂着单纯的小脸儿,满眼清澈与他对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江四爷无语了一瞬,将褪下的军装褂子随手搭在床尾,又不紧不慢解开衬衣衣领两颗纽扣,弯下腰,手臂撑在她身侧。 他唇角浅扬,薄唇轻掀,温热唿吸带着淡淡酒气,扑在她颊侧。 「见不得人的事儿,爷不是都在房里做完了,等你累的睡着了,才离开的。」 「暖暖这么快,就忘了?」 姰暖没出息的红了耳根儿。 红晕慢慢往腮面玉颈晕开。 「你乱说什么~…」 她坐立不安,下意识站起身想走开。 江四爷猝不及防,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未动,鼻樑高挺的面阔,便被香风扑鼻的柔软抵了个正着。 姰暖一声低唿,脚软的一屁股坐了回去,抱着怀中花束,满脸涨红往床铺上挪了挪。 「我…我,我去将花插起来,你,你先让开…」 江四爷看着羞窘瑟缩的玉人儿,舌尖儿轻顶上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坚定而缓慢地将她怀里花束抽出来,随手搁在一旁。 「不打紧,咱们先聊聊,暖暖说的,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长腿屈膝压上床榻,颀长身形玉山倾塌般转瞬覆下来。 「四爷!」 姰暖惊慌失措,胡乱抵住他下颚,不叫他吻,语声低细急促地解释。 「我不过随口调侃一句罢了,我是真担心四爷,您别叫我担心,也别打岔,快说说出了什么事,好不好?」 江四爷歪头躲开她抵抗的小手,轻而易举一掌握住两只素腕压在她胸口,俯首吻她漂亮的小脸儿。 「说了叫你别担心,谁打岔了?嗯?」 「四爷~…」 「看看都几点?往时这时候你可是午歇的时辰。」 「我睡不着,我一直等你回来…」 「嗯,爷回来了,这不是陪你?听话,闭上眼。」 「江升~!」 她羞恼娇斥,在他小腿上用力踢了一脚。 江四爷笑声自喉间溢出来,缠着她唇舌勾吻,大掌将旗袍下摆一点点推高,轻而易举褪下她纤细双腿上丝滑的玻璃袜。 他嗓音温醇暗哑,话语因唇齿纠缠断断续续,含煳不清。 「身子最要紧,等午歇醒了,爷再跟你一五一十交代,嗯?」 姰暖紧紧抿唇将呜咽声尽数憋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脆认命地阖上眼帘。 秋水潋滟里羞恼嗔怨,反倒媚态横生,反倒比不瞪,还勾人。 江四爷越发兴奋,吻态逐渐强势。 姰暖娇喘紊乱,混沌的意识里,还想到,他定是又遇上什么好事。 这人一旦得意兴奋,就喜欢忘形折腾她的毛病,总也改不掉。 只是昨晚实在太过分。 她没一会儿便小腹不适,连忙双手抵住他坚硬的小腹,细细哀求。 「疼…昨晚您…我还难受…」 江四爷腰身微顿,随即,他大掌拢住怀中玉人儿粉嫩桃腮的面颊,怜惜轻吻,沙哑着声低哄。 「爷轻点儿,不疼…」 「也慢点儿…」 「好,慢点儿…」 好说歹说,撒娇卖乖,总算给人顺了毛。 姰暖舒舒服服了一遭,又瘫软着身子,由着男人伺候沐浴。 那捧原本新鲜娇嫩的白玫瑰,也没必要再插水,已经彻底被糟践的花瓣散碎。 等两人重新依偎到床上,窗外最后一缕斜阳都被暗色吞没。 屋里没亮灯,暗色里气氛却分外温沉柔情。 江四爷搂着姰暖,温热大掌盖在她后腰处轻捏,低低呓语般同她说起昨晚的事。 「先头刀头堂找那小歌姬,不出所料正是悄悄逃去了洪城。」 「杜审递的消息,说刀头堂那边,跟瀛商私下做生意,这算是触犯了一些规矩,爷将这事儿禀给父亲,于是去寻刀头堂的大堂主韩纪秋谈话。」 「那老东西不实诚,推得一干二净,还说改日要将底下几个堂主一起,当面跟爷对峙。」 「昨日回来后,爷就让汪恆暗中盯了刀头堂几个仓库。」 「夜里捉到出草的蛇,爷亲自过去查。」 「两车货,藏得很严实,大约他们没想到爷会一箱一箱翻空了查,查出些炸药。」 姰暖惊讶抬眼,轻吸口气,「炸药?!」 「数量不少,仓库角落里,堆放的炸药,能炸平两栋军政府大楼。」 这时候,军阀极其看重武器装备,还严令禁止任何人未经批准,私囤枪枝弹药。 刀头堂虽然素来不规矩,也做下九流的事,却从不敢触碰军政府的底线。 他们堂里所有子弟办事,都是用刀用斧头。 就算有个十几把枪,也成不了气候,都是藏起来暗中用,不放到明面上。 向他们这样人数庞大的组织,一旦私自囤热兵器,不亚于是挑衅军政府的威严。 可这次,却出现这么大一批炸药。 被江四爷亲自带人缴获,问题很不小。 姰暖睫羽轻颤,轻声低语。 「大帅要因为此事,动刀头堂吗?」 江四爷摇摇头,「不会,就算要灭刀头堂,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父亲就算心生警惕,也不会大动干戈,这牵扯到很多利益和隐秘。」 姰暖心下了悟,若有所思说道。 「难怪大帅这样生气,这件事要想平息,刀头堂只需推一个人出来担罪,大帅又有心和稀泥,最后事情过去,唯一不利的便是四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刀头堂是匹豺狼,大帅也不愿招惹。 江四爷却惹火上身,大帅为他的莽撞而气恼。 江四爷却似无所畏惧,他揽着姰暖的手,轻握她纤细光滑的手臂,清懒语声带着丝丝笑意。 「也有利。」 姰暖问,「什么?」 「他们偷偷弄来这批炸药,当然不是为了威胁军政府,是要运往阳城山里,炸矿洞。」 「矿洞?」 「嗯,韩老五的运输公司,往那边跑货,遇到山体滑坡,派了很多人去救,兜留几日,发现阳城那里藏一座矿洞。」 姰暖微讶,「什么矿?」 阳城在淮省南线北线的中间,偏北地一些,的确已经山脉连绵。 江四爷垂目笑睨她,一字一句低念,「说是金矿。」 姰暖悄悄掩唇,月眸在黑暗中睁的熘圆。 江四爷笑,「刀头堂控制了那片山,想私吞这金矿,所以冒险,偷偷採购炸药,怕夜长梦多,他们很急,刚好这瀛商货足,所以铤而走险。」 「大帅知道这件事?」姰暖声腔放轻,「那他应该高兴!四爷立了大功的!」 这年头,养兵马,哪个军阀不缺钱? 这座金矿,刀头堂没法私吞了,军政府一定会占大半的利。 江大帅得这么大的好处,不得高兴的睡不着觉? 姰暖替自己男人打抱不平。 「大帅真不该再骂四爷,好不讲道理!」 第175章 合着您回来一趟,就为了折腾她一遭 江四爷听着小姑娘娇软不满的抱怨,不禁失笑。 他并不放在心上,反过来亲了亲她,还温声安抚。 「他时常讲,戒骄戒躁,素来不夸赞任何一个儿子的功绩,否则人心浮躁,就做不成大事。」 「何况,这次原本就有些错处,跟刀头堂结了怨,对爷不算好事。」 「他不挥鞭子,已经是看在金矿的面子上。」 姰暖又有些担忧了。 「那怎么办?这些人应该很记仇吧?以后万一对付四爷…」 「不怕,找机会再缓和回来便是,不成问题。」 「倒是这金矿,爷要安排自己的人,还要杜家派遣些专业人士过去,表姐能捞一杯羹喝。」 江四爷不愿让姰暖多虑不安,握住她手吻了吻,柔声问。 「累不累?可还能下楼用膳?」 已经是晚膳的时候,柏溪像是卡着他话尾敲的门。 姰暖樱唇浅抿,往他怀里缩了缩,娇软哼唧。 「不想动…」 「嗯,你躺着,爷让人将膳食送上来。」 他掀开薄被下床,扯了军裤套上,脚步一挪,踢翻了一摞书本。 姰暖摸到床头灯打开,看着地毯上被男人踢得七零八落的书,无奈笑了笑。 「我今日去了书社,有些是借来的,四爷不要弄坏,否则要赔人一大笔钱。」 江四爷笑嗤,抬脚自散落的书本缝隙间踩过去,语调清懒。 「几本破书,爷赔不起?」 姰暖靠卧在床头看着他修挺背影,气笑轻斥,「不是钱的问题!」 江四爷拉开门,先交代了柏溪去端膳。 等人走了,他又走回床边,一边眉目噙笑同姰暖说话,一边随意捞起床尾罗马柱上悬挂的白衬衫往身上套。 「你要什么书,直接交代柏溪去找,何必去什么书社,还委委屈屈地『借』?」 他垂眼系衬衣纽扣,清声说着,「爷做主,不用还他了,回头叫项冲去给书社结帐。」 姰暖单手支颐,轻白他一眼。 「您不懂,别这么霸道,做您的大事去,不要管我这些小事。」 「不管你管谁?」 江四爷端阔修隽的眉轻挑,凑过去捏住她小下巴,在娇艷红唇上重重亲了一口,沉哑笑喃。 「你的事,都是大事。」 姰暖被他逗笑,一时喜于忘形,软声同他撒娇。 「我喜欢书社,四爷,我买了许多书,我想继续学洋文,也想写文章,人要积攒学问,然后做点有意义的事。」 江四爷整理好衬衣下摆,又扣好腰间皮带金属扣。 听她这样说,便没急着抬脚离开,而是立在床边认真听她说完。 他笑问,「想做什么有意义的事?」 姰暖侧身躺着,素手托腮,歪头想了想。 「我现在肚子里墨水不够,做老师,做大夫,都还做不到最好,我想再充实一下自己,和四爷一样,先饱读诗书,再琢磨做番大事。」 江四爷欣赏她这番志气。 他凤眸溢笑,伸手点了点姰暖,激励她。 「那等你想到要做什么大事,随时来告诉爷,爷助你一臂之力。」 姰暖抿唇笑弯眸子,心说,她不打算靠他的『一臂之力』。 人总要做到,不靠什么,也能生活得很好。 那才叫出息。 正想着,听江四爷说,「晚膳你自己用,爷还有事要做,会回来很晚,不用等爷。」 姰暖微讶,拥着薄被坐起身。 「四爷还要走?」 合着您回来一趟,就为着折腾她一遭? 男人已经套上军装,走到衣架前拿起军帽拎在手里,开门前回头笑睨她一眼,长腿阔步的离开了房间。 姰暖无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柏溪送了膳上来,姰暖连忙收敛心思,翻身下床,洗漱过到外室间用膳。 接连几天,江四爷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姰暖也没多打听他,便将自己买来的那些书一一消化掉。 这天一大早,她便带着柏溪出门去还书。 到书社时,也才刚刚开门。 纪老闆看到她有些惊讶,等收到那一摞归还的书籍时,更惊讶了。 「这才五六日不到,夫人可真爱看书。」 姰暖浅笑,「我只是很闲,先紧着借你的看完,怕耽误你生意。」 纪老闆笑呵呵,将归还的书籍一一登记在册,又问。 「您还想看什么书?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带您去找。」 他很喜欢用功的人,因此对姰暖和柏溪也热情几分。 姰暖却摇了摇头,「暂时不用,我这两天有事,家里的书够用,谢谢您,等我的事情忙完,还会再来。」 纪老闆含笑点头,「那好。」 他以为姰暖会直接离开,却没想到她立着没走,而是看向他桌上的东西。 纪老闆遁着她目光低头看一眼,怔了怔,继而笑着解释。 「是个人爱好,反正都是要看,便摘抄一些优美文集,我妹妹在念书,小女孩子很爱诗文歌赋,是诗情画意的姑娘。」 「我开书社,攒一笔钱,过两年也想送她留洋。」 姰暖了悟颔首,又看了看那厚厚的本子,笑说。 「我以为您开书社,顺便有一份自己的工作,上次来,见您很用功。」 「也有。」纪老闆没心没肺,「我翻一些古籍,寻找人们不识得的古字,所以也看很多文献,军政府有这样的部门,搜集很古老的东西,我能因此赚到些钱。」 姰暖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她侧头看柏溪一眼,见柏溪点头,便不动声色地转过脸,赞嘆纪老闆。 「原来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是真的。」 纪老闆哈哈笑,「当然,夫人爱看书,应该知道能从中获得『富足』,积少成多,当人很博学的时候,你腹中文墨都能化作你的『宝藏』。」 这话很文艺。 姰暖知道他指的是心灵上的宝藏,是一个人的内涵,格局,与眼界。 她笑了笑,没再跟纪老闆多聊,便带着柏溪离开了书店。 让柏溪开车去私馆,姰暖支着头看车外,神情略显意兴阑珊。 柏溪自后视镜看她两眼,直言问她。 「夫人因为什么扫兴?」 姰暖转过脸,也并没有瞒她。 「我以为纪老闆,开很大的书社,又有位应该很厉害的朋友,他摘写什么东西,是赚钱的门路。」 柏溪失笑,「夫人想赚钱?跟四爷拿不好?」 姰暖黯淡垂眼,「你不懂。柏溪,我有点羡慕纪老闆的妹妹,她还有留洋的机会…」 而她… 「夫人想去国外吗?」 「我念书时候,不止一次先生提起『留洋潮』,不止一次看到听到『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原先很嚮往那样的机会,我想离开洪城,去更远的地方,吸收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夫人跟四爷讲,四爷会给夫人安排。」 姰暖摇头,「阔阔还小,我离不开,四爷也不会叫我一人去,可他有很多事要做,他的事情才刚刚起步,柏溪,我有很多牵挂,再也不能像原来那样,无所顾忌地嚮往什么。」 柏溪顿了顿,「可夫人,去更远的地方,什么时候都能去,等几年,也不是不可以的,对不对?」 姰暖听言缄默,继而微微颔首。 「对。」 等几年,没什么。 静了片刻,又想起纪老闆那些话,她好奇的与柏溪打听。 「军政府怎么会有那样的部门,收集古文化的东西,为什么?编撰教学吗?这也不是军政府该忙活的事。」 柏溪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 「乱世以后,军阀手下都养这样一批人,兵马很吃钱,大军阀都想办法搞钱,这样的人,替军阀挖掘一些古老值钱的东西。」 「古董?」 柏溪又摇头,轻声说,「古墓,古人的墓里,随葬品拿到现在,很值钱。」 古墓?! 第176章 爷三天没碰你 姰暖很震惊。 掘人坟墓,丧尽天良,这很缺德。 换在旧时候,要被人唾弃咒骂,万劫不復。 柏溪自后视镜看她,连忙解释。 「这些年江系军治理淮澜济三省,政绩卓然,已经很久不做那种事。」 「夫人,亡国那几年,大家都很难过,为了活下去,这点事不算什么,总比军队所过之处随意烧杀抢掠,甚至穷山恶水处易子而食,比起对活人做的恶,冒犯一下死人,要有人性得多。」 「这些年好一些,都过去了。」 「军政府效仿洋人,设立考古部门,搜集一些古文化的文献和东西,编撰传承下去,这很有利于后代,是好事。」 「先前亡国,那些外国人,趁乱抢走我们多少宝贝?」 「现在国人都知道那些古董值钱,我们的东西,便宜外人,凭什么?」 姰暖怔怔回神,素手轻掩鼻翼,车窗外繁华的街景印入眼帘。 她心绪平稳下来,喃喃自语般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这些话,是军政府对外的解释?」 柏溪轻笑,「当然不是,军政府对外需要解释什么?真正能听懂这些的,又能有多少人?」 「这些话,是杜小姐说的。」 姰暖转过头看她,「杜表姐?」 「杜小姐做生意,她有当铺,也有古董铺子,她见多识广,当然知道很多。」柏溪笑说。 「我们暗人,几百个筛选出二三十人,当然不能只会打架,也要懂很多事,需要上课,实践,沟通。」 她说得很复杂,听起来也很辛苦。 姰暖看着柏溪,心生敬畏。 「你真的很厉害。」 柏溪立马谦虚,「我不是最厉害的,四爷说,只要我保证夫人的安全,所以我头脑不需要太精明。」 姰暖被她逗笑,身子微微前倾,由衷赞嘆她。 「可你已经比我厉害很多,柏溪,我很崇拜你,跟你比,我是书呆子。」 「你功夫好,还懂那么多,我连你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柏溪有点儿慌,连忙说道。 「这没法比,夫人这话,千万不要给四爷听到,我会倒霉的!」 姰暖莞尔,抱住她座椅口碑,细声请求她。 「你教教我,我不说给任何人,我要学的很多。」 柏溪苦笑,「属下倾囊相授,您不要再捧高属下,属下心里慌。」 姰暖失笑出声,心情总算愉悦起来。 柏溪也跟着笑。 她不觉得姰暖是『书呆子』。 人聪慧,也分脑子和心。 只有脑子的人,容易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可心慧的人,就擅长攻心,很难拿捏。 而江四爷就既有头脑,又心慧。 他算计人,时常不显山不漏水。 至于姰暖,可能看起来很年轻,她柔弱乖巧,无依无害,像菟丝花,凭美貌攀附强权,又母凭子贵。 可能拿捏江四爷的人,一定不简单。 她若能拿捏江四爷一辈子,那就是相当不简单。 柏溪现在不觉得姰暖能以色侍人太久,所以姰暖时时的思虑,观察,进步,柏溪都看在眼里。 这是个聪慧的姑娘,也很有心。 柏溪对这位主子还是有点拭目以待,并且愿意从旁提点她。 洋车抵达私馆,姰暖尚未下车,便自车窗里,意外瞧见庭院里停了许多辆车。 她站定脚,前厅里,项沖快步迎出来。 四爷在这边? 项沖很快低声禀话,「夫人,四爷在这边会客,几位军政府的高官。」 姰暖立在车边,顿时就想转身离开。 她原本是一时兴起,想过来看看新房,再过两天她就要搬到私馆这边来,也想安排一下自己临时住的房间。 没想到江四爷会在这里待客。 她转身,一手去拉车门,并轻声交代项沖,「我就走,不用告诉四爷我来过,我不打扰他…」 话没说完,头顶便传来一道清冽淡笑的男声。 「走什么?进来,陪爷用午膳。」 三人遁声抬头。 二楼书房的窗户开着,江四爷立在窗前,指尖夹着菸蒂,似笑非笑看着这边。 他发了话,姰暖只好留下。 然而还不到午膳的时辰,姰暖也没去书房打搅,只带着柏溪去了先前住的主卧。 卧房里十分整洁,床铺平整,不过还没铺红色床褥,但窗帘已经换了喜庆的降红色。 她独自坐了一会儿,叫柏溪去找那只白猫琉璃来。 不一会儿,柏溪抱着白猫进屋,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 私馆里换了新管事,姰暖第一次见。 「夫人,老婆子姓秋,您唤秋婆子便成。」 柏溪似乎跟她很熟,眼里带笑主动给姰暖介绍。 「是一个姐妹的姑婆,以前也照顾我们吃喝穿用,四爷很器重秋姑姑。」 姰暖抱着白猫,浅笑唤她,「秋姑姑。」 秋姑姑脸上褶皱笑开,又说。 「老奴早想拜见夫人,四爷说,日后回洪城,要老奴跟着夫人和小少爷,只是暂时在私馆。」 这的确是很器重。 秋姑姑在姰暖眼里的分量又重了几分。 又说了两句,秋姑姑便下楼去忙活午膳。 姰暖在屋子里逗猫。 白猫琉璃长大很多,抱起来沉甸甸,圆头虎脑,毛髮柔软而茂密,还养出几分懒态,连眼皮子都半睁不睁,再也没有小时候那份灵巧劲儿。 姰暖将猫拎包起来,看着它半点儿不挣扎,还懒倦半阖地猫眼,顿时有些无奈。 「这猫,怎么养成这样?」 按理说,私馆这边没人住。 一般不常被人搂抱抚弄的猫,都是一副野性子。 柏溪上前查看,而后抚着下巴猜测。 「大约是乐不思蜀,没人敢欺负它,好吃好喝餵着,自然没有烦恼,像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靠自己觅食的猫,就要野很多。」 柏溪说罢,玩笑起来。 「这样也好,富贵猫,才适合贵妇人养,免得抓伤人。」 姰暖听了这番解释,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觉得有理。 她将白猫琉璃放在腿上,轻轻抚摸了几把。 还没怎么好好亲近,这猫竟然唿噜唿噜睡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姰暖无语一阵,蹙了蹙眉。 「这也太懒了。」 她不放心,想替猫查看一下。 这猫是四爷送给她的第一只活物,姰暖还是很放在心上的。 白猫温顺的任捣鼓,眼皮子不睁,懒得可以。 姰暖浅懂医理,医术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她查看一看,又摸了摸琉璃鼓鼓的肚子。 「……」 迟疑了一瞬,她脸色严肃,问柏溪。 「我哥哥不在?」 「秋姑姑说,姰大夫去出诊了,他天天出诊,经常有车到私馆门外来接。」 姰暖点点头,「那等他回来,琉璃大约是生病了,它肚子很鼓。」 柏溪惊讶,「怀孕吗?」 说完一滞,不用姰暖回答,表情就有些讪讪的。 这白猫,是公的… 午膳前,原本停在庭院里的几辆车,先后驶离。 姰暖立在窗边看,江四爷亲自将几个将官送走,其中她只看到一位眼熟的身影,是那位傅军长。 等院子里清静下来,姰暖走出卧房,准备下楼。 却在楼梯拐弯儿处,被三步两步迈上来的男人一把搂住,重重亲了一口,又带着她折回楼上。 柏溪极有眼色地关上外室间房门。 姰暖被他握着后颈抵在墙上,吻的乱七八糟,头髮也全散下来。 她又气又羞,不断拍打他。 「停下!你停下!」 男人粗重的唿吸,紧紧贴在她耳边,探进旗袍下摆的手,不停反进,嗓音哑得厉害。 「爷三天没碰你…」 姰暖,「……」 第177章 你只顾自己?不顾我和儿子? 「是不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男人大掌掐着腰线,将她拎起来,抵在墙上,又握提她纤细腿窝。 他短刺的头髮,蹭得姰暖下巴和肩颈又刺又麻。 玻璃丝袜也被暴力撕裂,他甚至都等不及什么,只解开了皮带。 姰暖死死咬住唇,无力招架,无话可说。 自打她生下儿子,又出了月子。 这男人多少有点解放天性。 他摆弄她的时候很混,混起来痞性逆天,很有大军阀的霸道骨性,比任何时候都像个汉子。 她被折腾得够呛。 但这幅身子已经很快能适应,好歹没叫她吃太多苦头。 一遭又一遭… 姰暖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随他摆布。 唯一跟木偶不同的是,她哭急了,会挠他。 …… 等江四爷终于收敛,伏在她身上不再折腾。 外室的落地钟,发出『咚咚』铜鸣。 午后烈日透过玻璃窗,宛若噼开满室糜乱的一道道圣光。 姰暖疲惫眼酸,隔着里屋房门,眯眼才看清,落地钟上的指针方向,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来的时候…才十点钟。 说要她留下,陪他用午膳。 合着…真是场令人难以消受的『盛宴』。 江四爷还不舍放开她,两人黏腻汗湿的身躯紧紧纠缠在一起。 他拢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细细吻她娇媚容颜。 「暖暖,你提前搬过来,爷在这边办公,想你的时候就能上来,嗯?」 合着他这几日早出晚归,瞧不见人,是都在私馆这边办公。 姰暖趴在软枕上一动不动,阖上眼不理他。 江四爷不依不饶,手又不老实的钻进被中。 「暖暖~,听话,爷一会儿让柏溪回去取行李…」 姰暖有点儿恼,侧过身用力推他一把。 可软绵绵的力道,没能撼动他分毫。 她细声叱骂,「你只顾自己,不顾儿子和我了?!」 江四爷愣了一瞬,失笑俯首吻她,暗哑声腔缠绵悱恻。 「说什么胡话?爷做什么不是为了你们母子?」 「那你还要我住在这边?婚前两三天见不到儿子,我已经忍到底线!」 江四爷顿住,稍稍后退仔细盯了她两眼。 小姑娘月眸澄黑潋滟,里头漾着的那份恼意,是真的。 他嘆了口气,妥协,揉了揉她细软腰肢,宠溺答应。 「好,不搬。」 姰暖脸色稍稍好看。 两人又搂抱着躺了片刻,江四爷掀被起身,吆喝人送膳,自己赤足走进了盥洗室。 他简单沖洗过,又替姰暖放了水,将人抱进盥洗室。 等姰暖穿戴好衣物,自里屋出来。 男人已经坐在沙发前,端着饭碗扒饭。 他吃的很快,却也依旧斯文。 见姰暖过来坐下,顺手将箸子递给她,又温声交代说。 「一会儿爷去城东营地,你自己歇一会儿,想什么时候离开都成,晚上不一定回江公馆,你不用等。」 姰暖接过箸子,这时恼意平息,才意识到他是真忙的脚不沾地。 「四爷忙什么?还是金矿的事?」 江四爷摇摇头,「很多事,金矿的事,父亲不欲让太多人知晓,这事还没跟任何人说。」 「最近在跟军火商做笔生意,北边和东边又都有战役,随未涉及到江系军边界,但离得不远。」 军中事宜,一句半句说不清。 跟妇道人家,江四爷也没特意详说。 他已经解决了午膳,随意擦了嘴,又兀地捏住姰暖下巴,重重亲了她一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爷走了。」 江四爷凤眸噙笑,指腹用力揉搓了下小姑娘下巴上的嫩肤,才不舍地松开。 很快站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门。 姰暖独自坐在沙发上,收敛思绪,不紧不慢地自己用膳。 刚撂下碗箸,柏溪便进来说,「姰大夫先前已经回来,他给白猫看过,说是什么腹水,有癥结,他会给医治。」 姰暖便起身,亲自下楼去找姰恪。 进屋时,姰恪正蹲在地上,给那只猫灌药,用的是西医用的注射器。 姰暖凑过去蹲下看,帮他一起扶住白猫。 「哥哥什么时候也接触西医的东西?」 姰恪眼也没抬,「我跟宋大夫学,他在云宁城有些名号,还有自己的医馆,我卖他一些成药,他分红给我,还介绍几位西医朋友给我认识。」 姰暖浅笑,「不错,哥哥医馆还没开,已经积攒起人脉。」 姰恪嘆气,「都是借江四爷的脸。」 姰暖不认同,「哥哥凭真本事,不然留不住人,别妄自菲薄。」 「琉璃的病,严重吗?」 「尽力而为吧,应该还好。」 姰恪回答完,又有些无奈,偏头看她一眼,「我现在不光治人,还要医治猫猫狗狗?我真的医德高尚。」 「是,哥哥医德高尚。」姰暖轻笑恭维他,又说,「人分三六九等,但生命不分贵贱,父亲是不是从小这样教我们?」 意思是,猫猫狗狗也是生命。 姰恪苦笑,摇了摇头嘆息一声,没再跟她贫嘴,继续低头给白猫灌药。 姰暖抚摸着白猫背嵴温柔安抚,看了看他,清柔解释。 「琉璃是四爷送我的,很贵重一番心意,我不想它有事。」 「知道了知道了。」 姰暖就不再说话,安心给他打下手。 柏溪和秋姑姑找来一只精緻笼子,里头铺了些柔软垫子,算作白猫琉璃的『病房』。 它最近是要乖乖待在『病房里』,不能再乱跑了。 下午四点多钟,姰暖自私馆离开。 得益于江四爷午时那番折腾,她胸脯舒松,才能一天不回家,也不难受。 傍晚的云宁城街市上,人迹稠密。 柏溪降下车速,车子路过经纶书社,姰暖不经意间往熟悉的地方打量了一眼,待要收回视线,却瞧见不远处的街坡下,有个熟悉身影。 她定睛看,腰背微微坐直,然后轻声问柏溪。 「那路灯下,是不是江川?」 洋车徐徐驶过街口,拐过去,便再看不到。 不过柏溪很肯定,「是他。」 姰暖睫羽轻眨,缓缓抱住手臂,看着车窗外,没再出声。 脑海里却依然闪过方才那一幕。 光天化日,两个年轻男女,立在路灯旁的屋檐下。 江川亲那女孩子。 女孩子娇嗔打他,却不躲。 两个人很暧昧。 青天白日撞见这样开放的一幕,姰暖有些替人羞耻。 又想起中午时,江四爷的『放浪形骸』。 她素手托腮,不自觉轻遮颊侧,只觉得手心很烫。 忍不住腹诽,江家的男人,天生不要脸。 回到江公馆,却正巧遇到一起回来的三姨太和薛紫凝。 三姨太与姰暖打了招唿,便先回了房间。 姰暖却拽住薛紫凝,左右看了看,声量低轻问她。 「那件事,你告诉三姨太了?我方才在路上,又遇到江川和一个女孩子…」 当街亲吻这种话,她说不出来。 薛紫凝愣了一下,继而掩嘴笑,轻轻拍了拍姰暖手背。 「你真是爱操心,三太太都知道,有她在,你别再打听了,嗯?」 她说完,就沖姰暖笑了笑,先回了房间。 姰暖在楼梯口立了一会儿,目送她背影,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于是摇了摇头,也没再多想,带着柏溪上了楼。 却不知,这天晚膳后,薛紫凝就找到江川,背着人教训他。 「你谈恋爱,不知道收敛些?你们现在这些孩子,都怎么想的?与人交往,非要闹个人尽皆知?」 江川听得一愣,继而想到什么。 他耳尖儿微红神情焦虑,有些不安地问她,「表姐怎么知道?还有谁知道?我姨娘她…」 他跟薛紫凝很亲,私底下都是称唿她表姐。 「她不知道,我没告诉她。」 薛紫凝嗔瞪他一眼,「但你再这么不知收敛,保不齐全家都要知道了!」 第178章 被爱情催化执拗 听完前一句话,江川先是大松口气。 结果薛紫凝后一句话,瞬间又让他胆战心惊。 他慌得四下张望一眼,声音压得极低,焦躁又不安。 「到底是谁看到乱说?!表姐,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想办法帮我保密!帮帮我…」 薛紫凝觉得他这样,很没出息,也很没担当。 她拧眉低训,「你慌什么?敢做还怕被人瞧见?」 江川攥着手,急得想跺脚。 「不能叫家里知道,我姨娘知道,万一夫人和父亲也知道,那我们俩就完了,我好容易才跟阑珊相爱,我不想现在出差错!」 他都跟阑珊说好的,明年他们一起留洋。 等到了国外,谁都管不着他们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他想的很好,跟阑珊在国外结婚,先斩后奏。 那样家里也没办法拆散他们了。 这时候的江川,处于热恋期,他年轻气盛,一腔热血为红颜,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想法有多可笑。 他甚至觉得只有薛紫凝会真心帮他,还把自己的算盘和盘托出。 薛紫凝听完,抱着臂垂下眼,静静思量了片刻。 她不说话,江川更着急了。 「表姐,你告诉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我亲自去跟她说…」 「你四嫂,你去吧。」 姰暖? 「好!」江川一咬牙,转身就要走。 他知道四哥最近很忙,这会儿也一定不在家里。 他真打算去找姰暖,当面请求这件事,要她守口如瓶,别害他。 薛紫凝被他这副没脑子的蠢样气笑,连忙唤住他。 「你站住,你还真去!」 江川回头,满眼坚毅,「我去跟她谈,好好求她…」 在他看来,姰暖在这个家里还没有多强硬的地位。 应该自己也不愿意惹恼谁。 只要他好言相求,姰暖为了不惹事,应该不会往外乱说。 薛紫凝气得想翻白眼儿。 她沖江川招手,示意他过来。 江川眨眨眼,重新走回去。 「表姐?」 「你不要去找她,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 「我…」 「不用你去说,人家都知道不该掺和你的事,不然怎么会悄悄告诉我?」 薛紫凝将他扯到跟前,「一定是你四哥叮嘱她,江升也不愿意管你,他叮嘱的话,姰暖当然不会不听话。」 江川脸色大变,倒吸口气,「四哥也知道?!他他…」 「他懒得搭理你!」 薛紫凝没好气,抬手拍了他一巴掌,「你喊什么?想让所有人知道吗?」 江川脸上神情变幻,十分慌神不安。 薛紫凝对他耳提面命。 「你是走什么运?姰暖来云宁,才出门几次?你都能被发现,不怪你自己不谨慎?」 「以后不要在外面就跟女孩子拉拉扯扯,万一下一次被大帅撞见,或者三太太亲眼见到,你想怎么办?」 薛紫凝看着他,语气重了两分「你要时刻记得自己什么身份,不要找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子,你可没有你四哥那样的底气,敢跟大帅叫板,大帅直接抽死你,你信不信?」 江川缩了下脖子。 他嘴唇微抿,垂下头闷了声。 「你不要不服气,阿川,你生在这样的家里,要先立业,才有资格讲话做主,你现在什么事都不成,最好乖一点。」 「我言尽于此,这件事我会让姰暖帮你保密,也不告诉三太太,你适可而止。」 薛紫凝教训了他几句,见他依然闷着头不吭声,便摇摇头,嘆了口气准备离开。 「不准再叫人看到,再有下次,我也不帮你,记住了!」 没等江川答应,她已经转身走了。 从头到尾,她似乎是在劝江川,一句『不要找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孩子』,还有一句『乖一点』。 可态度,都没有非常言辞厉呵,并没有给江川很严肃的感受。 最后也模稜两可,说『不准再叫人看到』,却不是说『不准再和那女孩子来往』。 这次谈话,只有薛紫凝和江川知道。 倘若再有另外一个人,当然能听出来里头的不对劲。 可惜,江川很年轻,也执拗,有属于年轻人清澈真挚的愚蠢。 他被『爱情』这种情绪,催化了执拗。 薛紫凝这样不痛不痒地告诫,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还有些激到他。 他甚至立刻就想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当晚,知道江川连夜离开江公馆,薛紫凝立在窗边,久久没开口。 月色下的庭院冷清凄静,她内心十分平静。 她不想主动害任何人,却为了自己的预谋,不得不袖手旁观,甚至推波助澜。 如果阿川做出些什么傻事,都是他年少轻狂欠失考虑。 年轻人都会犯错。 老天爷若让她如愿得到一个孩子,她一定视若珍宝。 作为弥补,她也会尽力帮助阿川,和那个可怜女孩子。 屋里的灯亮到很晚,十一点钟还未灭。 江丰在外室间的茶几上处理一些公务,等事情都处理好,他抬头看了眼里屋的方向,拄着拐起身。 进屋时,瞧见那女人靠坐在床头,手里握了张相片,眼神怔怔,像是在想事。 自从薛紫凝回来,为了做给外人看,两人从未分房。 当然,分不分房都无所谓。 江丰已经不能人道,所以睡在一起,也无所谓。 他冷冷扫了眼薛紫凝,独自进盥洗室洗漱。 等折返回来,那女人已经熄了自己那侧的床头灯,侧身躺下,像是睡着了。 江丰知道她没睡,但他并不关心。 独自揭开被子,将双腿一一抬到床上,便躺下阖上眼。 黑暗中,薛紫凝借着窗外月光,睁着眼看手里的照片,直到天亮。 —— 姰暖在两日后,简单收拾了行李,搬去私馆住。 再过三天,便是江四爷与她成婚的日子。 她这边刚收拾好,楼下便停了辆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姰暖走到窗边看,瞧见江四爷自车上下来,身边还有一道高大身影,是那位傅军长。 江四爷抱了束花儿,与他有说有笑。 因为有外客,姰暖没下楼,而是在房里等。 没过一分钟,沉稳有力的军靴磕地声便进了卧房。 姰暖走到里屋房门边,微微倚着门框看他。 男人形容肆意略显粗糙,风尘僕僕头髮微乱,下巴上还冒了青茬,军靴上都带着泥土,也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 怀里那束白玫瑰精緻美丽,与他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格格不搭。 「四爷遭了难吗?你别走进来,脏了我的地毯!」 她故意拧眉,还伸出纤细玉臂,挡住门框。 江四爷立住脚,精黑凤眸溢着笑,直接在外室间踢掉了军靴,然后不管姰暖皱眉嫌弃的样子,大步走过去将人搂住,推进里屋。 姰暖被他狼吞虎咽似的掠夺唿吸。 等跌坐在床榻上,才气得又打又踢,压低声咬牙叱他。 「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你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为什么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琢磨那事。 真是叫人烦透了! 「爷两晚没回公馆,你小没良心!知不知道心疼人?嗯?」 江四爷压着她手腕,一时忍不住笑骂。 姰暖瞪他,「你夜不归宿,我还心疼你?谁知道你去哪儿鬼混!」 「鬼混?」江四爷嗤地笑了声,埋头亲她,「爷在辅成军军营,和傅闻戬那帮大老爷们儿人鬼混!」 姰暖崩溃地低喊,「你脏死了!你去洗澡…」 当然脏,简直灰头土脸,鬍子拉碴。 江四爷充耳不闻,不管不顾继续拱她。 他越来越没了早前的风度和温柔,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土匪。 姰暖简直恨的,想咬他两口! 第179章 你有疾之前,可曾食髓知味? 江四爷在辅城军营这两天,跟一帮子大兵在一起。 面对黄风沙土,喝酒打枪比划拳脚,不提有多肆意畅快。 那时候见不到温香软玉,那些糙汉会聊荤腔,倒还不觉得什么。 回来时知道姰暖过来,中途就折路去买束白玫瑰,还被傅闻戬嘲弄的笑睨了好几眼。 这会儿眼巴巴跑上楼来,原本是想卖好的,想搂着就要嫁进门的小媳妇儿温情温情。 可见到纤柔白净的漂亮玉人儿,温情瞬间抛在脑后。 尤其她故作嗔恼的娇态,那条纤细雪白玉臂抵在门框上,悠悠盯他的模样,简直风情而不自知。 他心里涨得鼓鼓囊囊,顷刻就动了念想,根本不想克制。 他是畅快了。 可因着『时间紧,任务重』,不妨一遭就做得有些狠。 只半个钟,如轰雷骤雨,打得姰暖像被暴雨摧折的芭蕉叶,萎靡恹恹。 这遭床事发生的急。 外室房门,虽被柏溪眼疾手快自外带上,但屋里窗户,却尽数开着。 微风卷着碎不成调的哭声,尾音像缠着勾子,有一阵难过比欢愉更甚。 不晓内情的,只觉得屋里女子,活像被『土匪』给糟践了。 庭院的洋车边,原本低头抽菸的副官,手勐地抖了一下。 下一瞬,手忙脚乱打开车门,迅速低头钻了进去。 车门哐地一声关上。 再听不见不该听的。 副官长舒口气,却不自觉咽了口口水,缩着脖子鬼鬼祟祟透过车窗往外打量。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瞧见自家军长自前厅走出来,立在房檐下抽菸。 站在那儿挺长时间,又被江四爷身边那位项总军给请了进去。 傅闻戬的副官躲在车里,余光忍不住瞥向楼上敞开的窗户,不免悄悄汗颜… 这江四爷,真是金玉其外,很唬人眼。 哪就那么急色呢? 还折腾老大动静… 这不是故意刺激他们军长么? —— 江四爷逞够了,却彻底惹恼了姰暖。 他又低声下气地哄人。 见姰暖捂着小腹,脸色难看至极,暗嘆口气,舍下最后的脸面,揭开被子钻了进去。 姰暖浑身一麻,顿时失色惊唿,伸手就要将他拽出来。 男人却压住她双腿,继续把弄… 姰暖颤声发抖,通身雪肌渐渐薰染成粉色。 她枕着满头凌乱乌丝,无助又可怜地瘫软在云枕间,纤细天鹅颈缓缓扬起脆弱弧线。 她承受不住。 很快脑中白光散盖,潋滟水眸中春意一瞬盛开,继而归附深渊,空洞失焦。 鬓边纤白素指无意识地轻颤,被一只修长潮湿的大掌覆盖,十指交扣紧紧压住。 男人钻出被中,又情不自禁缠吻她。 唇瓣上湿濡咸意自舌尖传入姰暖口中,稍稍唤醒她意识。 江四爷喉结轻滚,溢出沙哑低笑。 「暖暖真软…太好欺负…」 几乎没叫他费什么力,就被治得温顺下来。 因着怀里人儿混混沌沌,温温顺顺地攀附回应,江四爷再次欲垒溃塌。 彻底将楼下带回来的客人,给抛到了脑后。 这遭,身下人如被驯化的情妖,勾魂摄魄得紧,江四爷理性尽失,恨不能死在她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两人迟迟纠缠不清。 …… 楼下前厅里,项沖已经给傅闻戬续了第三壶茶。 他不知道第几次瞥向这位傅军长。 不明白这位,怎么这么没眼色? 四爷明显是『绊住了脚』,这顿晚膳多半是要泡汤。 为什么还不走? 转念又思及,傅闻戬『不行』,恐怕是对男女那点事也不太开窍。 他大概也许,是没意识到……? 项沖脸色一如既往的板肃,脑子里却在琢磨,怎么样开口请这位傅军长离开,又不显得是四爷失约。 还没等他琢磨出来,就见傅闻戬搁下茶杯,自沙发上缓缓站起身来。 要走了? 项沖唇瓣微张,正要说『送』,就听身后楼梯上,传来江四爷清懒的笑语。 「有些小事,耽搁了,你还没走?」 江四爷很快走下楼梯,眉梢眼尾都带着股子神清气爽,侧脸交代项沖,「吩咐厨房摆膳,爷跟闻戬喝两杯。」 项沖眼瞧着,自家四爷头髮半干,鬍子也刮净了,一身儿松敞自在的天青色便裳,颈侧还露出两道红印儿。 这一副刚消受了美人恩的惬意餍足,不要太明显。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项沖喉头不自觉清了清,低眉应了一声,转身去交代摆膳。 江四爷眼尾噙着笑,顺手捞起桌上烟盒,微歪头咬了支烟,又招唿傅闻戬坐。 「先坐。」 傅闻戬清淡勾唇,依言落坐,亲手划了支火柴给他点菸,声腔清沉淡漠。 「先前与人约好在祥和饭店的,四爷这就改了?怕会被人挑理。」 江四爷唿出口烟雾,修长指尖夹住菸蒂,语声散漫。 「最近这些日,也招唿他们不少次,谁还没个急事儿耽搁住,今晚不招唿了…」 他说着话儿,不经意间抬手敛目,菸蒂尚未递进唇边,瞧见右手虎口处,挨着金曜石指戒的位置,一个整齐的月牙印儿。 江四爷哑然失笑,半点儿不遮掩地晃给傅闻戬看。 「瞧瞧,唯小人与女子难养。」 「女人闹腾起来,比那些人可难伺候,不过几日不好好陪她,她就甩脸子使脾气,给爷一通好受…」 又似笑非笑调侃傅闻戬,「日后等你有这一遭,便懂了。」 傅闻戬眼眸掠过他右手虎口上的牙印儿,唇角轻扯,笑未入眼底。 「我无福消受,怕是不会懂了。」 他挑眉,迟疑地看了眼楼上,「那我是否该识相些,这还是走了的好,免得四爷又要为难吃苦头…」 江四爷背倚进沙发,咬着菸蒂,拇指轻揉了下虎口,清声低笑道。 「不至于,爷这位是惯的性子娇纵了些,不过也好治,就是费些功夫。」 他说得暧昧不清,隐晦却易懂。 傅闻戬黑眸微暗,扯了扯唇,没再说什么。 江四爷伸长手端起茶壶,脖颈微昂,就着壶嘴灌了一口,又悠悠噙笑与他随口闲聊。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避讳忌医?还是要当一回事,不如让爷大舅子替你好好看看……」 傅闻戬很快打断他,语气淡漠。 「不必,我能看开,四爷好心,我心领了。」 江四爷凤眸微眯,唇边笑弧未动,深深看了他一眼,启唇的话意味深长。 「爷有话直说,你有疾之前,可曾食髓知味?」 傅闻戬青茬浅覆的下颚骨微紧,淡淡垂目没有答话。 他稳稳端起自己那杯茶盏,气稳如山的抿了一口,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江四爷细细打量他,长腿轻搭,失笑摇头。 「怪不得你能忍,这等事但凡曾食髓知味,圣人也再做不到清心寡欲。」 「闻戬,掏心窝子话,该治还要治。」 「不然,你此生有憾。」 傅闻戬眼睫低敛,沉黑眸色凝着杯中茶盏,一言不发。 江四爷清懒笑声渐收,悠悠咬住菸蒂,瞳眸深处讳莫如深。 他后来是有点刻意为之。 傅闻戬派人到洪城去查一些事,消息已经传到江四爷耳朵里。 他绕着姰家兄妹查了太多,尤其是他跟姰暖之间的事。 这份心思,很不一般了。 男人在某些方面,也会直觉敏感。 越是独占欲强盛的,也是敏感。 …… 第180章 南线战报!洪城易攻难守 姰暖在楼上卧房,睡得人事不省。 江四爷在楼下西图澜娅餐厅,跟傅闻戬,连带姰恪三人,喝得昏天黑地。 江四爷下楼前就服了解酒药。 姰恪中途撑不住,也掏出解酒药服了两粒。 正要问傅闻戬需不需要,却被江四爷一个暗晦莫测的眼神制止。 姰恪,「……」 不动声色,默默将药收了起来。 连客气都没客气一下。 然而,傅闻戬酒量极佳,将两人的眼神和动作尽数收入眼底。 他佯装半醉半迷煳,什么都没瞧见。 临到离开,项沖和傅闻戬的副官,一起将人架上车。 洋车驶出私馆,原本仰靠在后座上『睡着』的人,突然缓缓直起脖颈,还调整了下坐姿。 副官察觉,飞快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小心问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军长,您还好…?」 傅闻戬单手撑额,车窗外路过的灯影,一瞬一瞬自他面上掠过,模煳了他冷硬眉眼间的情绪。 「去洪城的人,回来没有?」 副官又瞥眼后视镜,低低回话。 「还没到,属下明日想办法派人接应。」 傅闻戬阖上眼,头颈缓缓靠回靠背,声线沉哑暗晦。 「不用了。」 多半是回不来了。 江升知道他心思不纯,这些天还气定神闲地逢场作戏,真厉害。 他该藏匿心思,就此作罢的。 可今日在私馆听到的那些不该听的糜声,实在从脑子里抹不去。 ……江升不能惹。 傅闻戬支手撑额,轻捏眉骨,很快做了决定。 「你替我找个人来。」 副官支棱着耳朵听,又抬眼自后视镜,仔细观察自家军长什么神色。 「别让人察觉,找到,藏隐秘些…」 直到车停进傅府,他也没说找什么人。 副官有点懵,见军长一言不发进了屋,也没敢追上去多问。 他家军长喝得有点多,恐怕不太清楚。 还是缓一缓,明早他再问。 隔了一夜。 翌日清早,副官一过来报到,就被傅闻戬兜头甩过来一张报纸。 副官手忙脚乱接住,看清报纸上被笔迹重重描绘过的脸,登时眼睛瞠大,头皮一绷。 傅闻戬面无表情端坐在桌前,垂眼用膳,语声淡得如笼寒雾。 「要像,最好十分像。」 副官咕咚咽了口口水,抖着手将手里报纸搁回桌角上,木头一样僵着身子离开。 —— 因着婚期就在两天后,姰暖搬到私馆,江四爷就突然闲下来。 他电话都不接,绕着姰暖转悠,甚至破天荒地陪她一起照顾生病的白猫。 要知道,这猫虽是他带回来送给姰暖的。 可他一直很烦这只猫。 姰暖觉得他行为古怪,像是要拴在她裤腰带上似的。 到傍晚时分,她关了门,坐在床边料理身上憋胀时,男人又毫不避讳地直直推门进来。 他气定神闲步伐散漫,甚至凑上前来,想亲自伸手帮她。 姰暖眼疾手快掩住胸口衣襟,实在忍不住,恼羞成怒瞪了他一眼,叱道。 「四爷没事做,不如替我回江公馆去看看儿子,总围着我转什么?」 江四爷被她抗拒的反应一时气乐。 他搭着腿坐在她身边,俯首抵了抵她额心,幽黑凤眸懒散噙笑凝着她。 「暖暖要求,爷当然会去,等一会儿就去,先帮你纾缓过…」 「我不要你帮!」姰暖耳尖儿通红,急声打断他。 她抬肘将人抵开一些,有点羞赧烦耐。 「你出去,别想使坏!」 「爷能使什么坏?」 江四爷眉梢挑高,不以为意地伸出手,握着她压在胸口的素手有一下没一下揉捏,嗓音温醇谆谆。 「爷帮你,快一些,省得你手酸,又要苦捱很久…」 他力气大,不管不顾钻进松掩的衣襟里。 姰暖端着碗的素手一抖,红霞自衣领里蔓延上来,晕红了雪白玉颈和面颊。 她气急败坏,扬手打他。 「江升!你混帐!」 男人已经勾手一压,将人卷进怀里抵到床铺上。 雨打似是的吻扑面落下来,一路下移。 姰暖羞恼气愤到无力反抗,最后干脆任他混帐去… 窗外红霞漫天,霞色铺洒满床铺,将屋里旖旎衬的越发艷媚浓烈。 柏溪却在此时急急拍响门,「四爷!洪城急报!」 江四爷骤然僵住。 姰暖紊乱唿吸也徐徐喘匀。 她看着身上男人,启唇欲说什么,却被他俯身下来汹涌堵住唇。 床榻震颤越发激烈,姰暖潋滟春潮的眼尾湿意被摧落。 隐约听见柏溪又说,「四爷,项总军说,是战报!」 十数个瞬息后,江四爷沉闷低吼咽在喉咙里。 两秒都未耽搁,姰暖余韵尚沖,江四爷抽身离去,迅速穿戴好衣物去开门。 房门打开,柏溪垂着眼未敢乱看,迅速将手里电报递上前。 江四爷立在门内,一目十行看完电报内容。 他漆黑瑞凤眸中墨色瞬涌,两个瞬息后,沉声下令。 「让项沖备车。」 柏溪小声,「已经在楼下等您。」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江四爷快步走回床榻,伸手扶揽起床上衣衫不整的人儿。 将人抱坐好,他扶住姰暖肩头,四目相对,直言说道。 「南线被战役波及,爷今夜就得赶回去,暖暖,你跟爷走,孩子…」 姰暖心尖儿骤然紧缩,怔怔盯着他,脑子里思绪迷懵。 房门外,又传来项沖的催促声。 「四爷,汪恆已经去安排专列,专列一动作,消息很快会传到大帅那儿,您先回江公馆?」 洪城的消息,他们是第一手得到的。 要起战事,军政府一定会召开紧急会议。 江四爷作为南线三城驻军主帅,必须立刻赶回洪城,他不想在云宁耽搁哪怕一两个小时。 「暖暖…」 他握着姰暖肩头的手收紧,还是耐心同她解释,「洪城易攻难守,这仗真打起来,很险,孩子别跟着我们,你现在就跟爷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话落,扬声喊,「柏溪!给夫人收拾行李!」 房门应声而开,柏溪快速走进来,直奔衣柜,手脚飞快地将柜子里为数不多的衣物,尽数装进皮箱里。 江四爷已经往大步往房门外走去,立在门框下,语声沉肃交代项沖。 「不回江公馆,你调集剩下的所有人,直接去军械库,要那边立刻调车配合,先前那批枪枝弹药全部搬上列车,现在就去!快!爷亲自给大帅通电话。」 「是!」项沖迅速转身离开。 柏溪很快收拾好皮箱,姰暖昨日搬过来时,也只带了一只皮箱。 「夫人?」柏溪拎起皮箱,轻声唤她。 姰暖坐在床边,系盘扣的手微微发抖。 突然来袭的战报,令所有人都无暇顾及,两日后就该是他们的婚宴。 姰暖正煎熬在带走孩子,还是与孩子分开两种情绪中。 柏溪劝她,「真的打仗,前线会很乱,医务用资和粮食全都要先紧着兵士们用,夫人,别带小少爷,这是为孩子好。」 姰暖心口像是被重重锤了几下。 她眼泪落下来,唿吸都哽咽在喉间,微微点了点头。 ...... 第181章 我们还没成亲,四爷要好好的 两人从楼上下来,姰恪也匆匆忙忙背着药箱,一手拎着只皮箱走到厅中。 江四爷正背身立在壁炉前,手握听筒讲电话。 夜晚的前厅灯火通明,却十分清静,男人的语声清冽沉稳,果断而坚毅。 「是,父亲放心。」 「不会太紧迫,还没有迎面相攻,杜审能顶住几日。」 「嗯,但我不太放心,请父亲将宋大夫送上专列,我让姰恪留在公馆,再留几个人过去,帮着母亲一起照看孩子。」 姰暖靠在楼梯栏杆边,卷密睫羽半垂,视线盯着脚下瓷砖倒映的水晶灯影,微微出神。 江四爷还在继续跟江大帅通话。 姰恪靠过来,低声问她。 「什么意思?让我留在云宁?那他为什么还要带你走?你也留下,我们一块儿守着孩子…」 柏溪开口,低冷打断他的话,「四爷这样决定,自然有四爷的原因。」 姰恪不解地看她一眼,挑眉反驳。 「能有什么原因?暖暖跟他回去,又能帮他什么?」 「她手无缚鸡之力,医术还没有我好,我都留下了,她跟着回洪城更没有必要,离开孩子,牵肠挂肚,到了那边还是在大后方每天干等着…」 柏溪不耐烦地瞪他,「你话真多!军令如山,你听安排!」 姰恪无语,「我又不是他的兵…」 他和小外甥都留在云宁,当然希望姰暖也留在云宁。 至少他能确定云宁不打仗! 姰暖心里有些空茫,思绪也无法集中,没听两人斗嘴。 「洪城若不打仗,阔阔我也一定会带走,现在将他留下是迫不得已,所以要你待在江公馆守着他,有你和我母亲都在,爷跟暖暖才能安心。」 江四爷不知何时挂断听筒,侧身看过来,淡声解释了一句。 他瞳眸幽黑静谧,又看向垂着眼有些恹恹的姰暖。 心下浅嘆,提脚向三人走去,话语稍稍温缓。 「但暖暖,和阔阔不同,在大帅和夫人眼皮子底下,有人想害阔阔,很难。」 「可爷走了,没人会像护着阔阔那样,去护着暖暖。」 「她跟在爷身边,最安全。」 姰恪哑了声,唇瓣轻咂,没再多言。 姰暖半敛的眼睫颤了颤,缓缓掀起,看向江四爷。 她乌髮披散,一张素白小脸儿,那双月眸黑白分明,乌瞳沉黯沁着蒙濛雾光,沉静温顺地令人心酸。 江四爷看着她,伸手握住她纤细臂弯,将人拽到怀里搂住。 他轻吻她额发,抚着她单薄背嵴低声保证。 「放心,公馆那边爷都安排好,姰恪和秋姑姑都留下,也交代了表姐和季凉,母亲把阔阔当眼珠子,他不会怎么样。」 「我们先回去,爷答应你,如果战况安稳,儿子会接过来。」 —— 柏溪开车,江四爷带着姰暖直接登上专列。 姰恪和秋姑姑,连夜被安排回江公馆。 公馆的庭院里已经停了七八辆洋车,先前陆续被召集来的军政府将官,此时都在二楼书房里紧急议事。 动静太大,闹得整个公馆上上下下了无睡意。 荣妈带着姰恪和秋姑姑,上楼去见大帅夫人。 前厅里,薛紫凝拢着披肩从房里出来,立在一楼走廊口,眺目楼上。 三姨太和江川,先后从二楼下来。 三人立在一起。 三姨太秀婉柳眉浅蹙,「很多军官,这样子,是不是又哪里起了战事?」 江川低声说,「姰大夫赶过来,可怎么不见四哥?真打仗,他不来参加会议?」 薛紫凝若有所思,「四弟该第一个赶回来,可他现在还没来,说不定是洪城那边…,他已经动身回洪城了?」 三姨太惊愕掩唇,「什么?洪城那边才定线多久,又有人要打?南线那什么偏僻的小地方,这么多人抢?」 薛紫凝安静看她一眼,「没人愿意抢,可地域都相连,越不过去,不打下南线,江系军怎么往南再扩领土?东南军怎么往北吞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三姨太抿唇,浅浅提了口气,迟疑低喃。 「那四爷的婚宴…,岂不是只能,推延?」 战事当前,天大的事都要往后排。 「他说不定,已经带姰暖走了。」薛紫凝嘆了口气。 多少有点替姰暖感到惋惜。 板上钉钉的事,就这么飞了。 到头来不止骨肉分离,还依然名不正言不顺。 真不知她到底是命好,还是运气差。 此时的楼上,大帅夫人抱着孙子,见了姰恪和秋姑姑,脸上表情很淡,气质沉稳。 「他们走了?」 姰恪点头低唉一声。 大帅夫人轻嗯,又垂眼看怀里的小奶娃。 小东西不知道怎么的,这么晚了还睁着一双乌熘熘的眼,不哭不闹,就是不肯睡觉。 到头来,那两个,跟自己别了这许多天的劲儿不肯松口。 最后,孩子还不是得给她留下? 姰恪也看了看精神奕奕的小外甥,与大帅夫人说道。 「这是秋姑姑,四爷让她和我一起照顾阔阔,明天还让杜小姐再送两个会功夫的侍婢来,也照顾孩子的。」 会功夫的侍婢?是保护孩子吧? 这到底对她有多不放心? 大帅夫人心里有点不悦。 蹙着眉扫他一眼,十分没好气,「我把孩子抱到我房里来,不叫任何人靠近他,你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姰恪讪讪一笑,喃声说,「四爷也是这个意思。」 大帅夫人,「……」 江公馆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值当他儿子这么严防死守。 她这个做当家主母的,连自己孙子都护不好吗? 逆子,非要气死她。 —— 赶往南线的专列,在黎明时分已经彻底驶离淮北。 列车上都是江四爷的亲信,运了三车厢的枪枝弹药。 这像是从云宁城打了劫,战事真打起来,洪城兵府司能省去一批军火钱。 卧厢里,姰暖靠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她素面朝天,脸很白,乌髮编了条麻花辫垂在肩头,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车厢门自外缓缓拉开。 坐在对面的柏溪豁然睁开眼,瞧见进来的是江四爷,便起身退了出去。 江四爷拉上门,挨着姰暖坐下,手里托盘轻轻放在小桌上。 他看向姰暖,伸手轻轻揽她,「暖暖…」 姰暖睁开眼,眼睫眨了眨,歪头看他,黑白分明地眸眼神清明。 一夜没睡,江四爷精神看起来也还好,只是嗓音略哑。 他薄唇牵出温浅弧度,「吃点东西,最快后天,我们能到南线。」 姰暖眸色静谧看着他,眼瞳轻转,手臂环住男人腰,细声问。 「洪城这次,能守住吗?」 洪城每次被攻阀,都会换一波统治者。 好像易攻难守的南线三城,四面八方都是不同姓氏的军阀。 每个人都不愿又不得不去攻占这个卡在中间的『骨节』,这样才能占据向其他势力逼近的先机。 「能,这是爷的领地,没人能抢走。」 姰暖看着他,眼帘眨了眨,微微点头。 江四爷揽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捏了捏,而后温声安抚她。 「你别这么沉闷,放宽心,南线的战事都不会太久,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见到儿子…」 「我知道。」 姰暖柔声打断他。 她安静偎在他怀里,素手轻抚男人宽阔背嵴。 「阔阔他很安全,我不担心,要打仗了,我更担心四爷。」 「四爷要好好的,我们还没成亲。」 怀里的人轻言细语,简直乖得令人心疼。 但江四爷没忘了她刚开始登上列车时,是怎么样的失神落寞。 他搂紧姰暖,唇贴在她额角,一字一句保证。 「爷保证,一定好好的,等事情结束,我们再将婚宴补上。」 第182章 四爷在家里排行四,自然是四夫人 列车抵达南线时,兵府司已经安排了车来接。 三节车厢的军火要陆续运回兵府司。 江四爷留下项沖安排事宜,先带着姰暖回了洪城。 车子停在帅府前院的敞庭里,姰暖和柏溪下了车,江四爷交代了两句,便转头去了兵府司。 敞庭里,几个管事一早带人恭候着,见到姰暖纷纷躬身见礼。 「恭迎夫人回府。」 姰暖没精力应付他们,只轻轻点头,「都去忙吧,不用守着…」 「暖暖!」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急唤,自一侧迴廊远远传来。 姰暖循声看去,瞧见四五个匆匆赶来的男女,一时怔愣。 「…姑母?表姐…?」 最前头那身形高瘦的妇人,到了近前,一把抱住姰暖。 「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你跟阿恪要出点什么事,我对不起你爹娘!」 姰暖的姑母红着眼眶,上上下下打量姰暖。 她的表姐很快上前来,拽住自己母亲。 「娘,您先别急,等暖暖放下行李,我们有话再说。」 姰暖眨眨眼,握住姑母的手,清柔开口。 「走吧,先回主院。」 一行人回到主院。 姰暖又见到许久不见的碧珠和彤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两个小丫鬟,也是激动地红着眼。 姰暖的屋子,表姐夫不好进去,他就抱着女子在院子里玩儿。 堂屋里,碧珠和彤珠很快奉了茶点和茶水过来,又退到一旁。 姰暖听姑母说起,她们被请到帅府里的事。 「你们离开洪城的第二个月,先后两波人,跑到家里来打听你和阿恪的事,也去了你表姐家里。」 「我们什么也没敢说,也不知道你们在云宁怎么样了,我担心死,吃不下睡不着。」 「后来帅府就派了兵来,将我们全都请进帅府里住着。」 「这一住就是几个月,不让做什么事,也不让随便走动…」 表姐胡秀秀接话,「我们胡思乱想,怕是你跟表哥在云宁出了什么事,让阿庆去打听。」 「府上人就说,那位杜总军交代,要我们安心住着,等到你们回来。」 「我们就一直住到现在…」 姰暖眼睫轻眨,默着声捋了捋思绪。 约莫是云宁城那边,有人来打听她跟江四爷的事。 四爷怕出什么意外,所以将她姑母和表姐一家圈进帅府来。 她心态平稳,「没什么事,你们安心住着吧,最近似是又要打仗,外面不安全。」 姑母唉声嘆气,神情焦虑,「我都听说了,真是不太平…」 表姐胡秀秀则仔细看了看姰暖,轻声问她。 「是因为要打仗,所以你跟着那主帅回来洪城?」 「嗯。」 「孩子呢?」 她一脸担忧。 姑母也眼巴巴看着姰暖。 姰暖牵唇浅笑,婉声说,「孩子很好,是个男孩子,大帅和夫人很爱惜,只是他太小,就留在云宁那边了。」 母女俩听言,齐齐松了口气。 胡秀秀笑起来,「我们算着日子,你要年关后生,孩子如今都还不足百日,留在云宁好,富贵家里,不缺人照看的。」 姑母也笑,笑罢,却又难掩忧虑地问姰暖。 「那你这如今…,跟着江家这位爷,给个什么名分…?」 姰暖看着她一脸担忧和紧张,不禁笑了笑。 她说,「原本要成婚了,谁知要打仗,婚期延后了。」 姑母一愣,跟自己闺女对视一眼,才难以置信道。 「那现在是…」 坐在后头喝茶吃点心的柏溪,这时接话。 「自然是四夫人,四爷在家里排行四,江公馆上上下下都要喊四夫人。」 「四夫人?」 「四夫人好,四夫人好!」 姑母大喜过望,抚掌笑起来,表姐也高兴。 母女俩真心替姰暖高兴。 原本只以为最大是个姨太太,谁知还能是正头夫人? 姑母这几个月,每每想起,也不是没替姰暖奢望过。 如今美梦成真,这当然是太好了! 三人又叙了会儿话。 看出姰暖面露疲惫,表姐胡秀秀便暗地扯了扯自己娘。 「咱们先回去吧,暖暖赶了这么远的路回来,一定累坏了,让她好好歇歇,有话改天再说。」 姑母也反应过来。 母女俩连忙起身告辞,也不让姰暖送,腿脚利落的就走了。 屋子里静下来,这会儿都已经下午快四点钟。 姰暖满身疲惫,饭也没吃。 进屋就踢了鞋,躺到床上睡过去。 兴许是突然又换了地方,硬邦邦的架子床睡得不舒适,姰暖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半梦半醒。 睁开眼时,整个屋里黑洞洞的,静得有些憋闷。 她浑身犯软,躺着没动,盯着黑暗处出神。 头脑不太清醒,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惦记儿子来着。 大抵这天下,所有做母亲的,都无时无刻,不在牵挂自己的孩子。 不知多久,柏溪来敲门,说话声也低轻轻的。 「夫人,您醒着吗?起来用膳吧?」 姰暖眨了眨眼,缓过神,就起来用膳。 江四爷没回来。 膳后,姰暖撑着头坐在屋里竹榻上发呆,柏溪就小心翼翼端了碗汤药进来。 她不经意看了眼,微怔问道。 「什么药?」 柏溪幽黑眼眸看着她,说,「四爷要宋大夫开的,夫人连着喝三五天,身上就不会难受了。」 姰暖脑子里闪过什么,再看向那碗药,就明白了。 是回乳的。 孩子不在身边。 仗打起来,又不知道要拖延多久。 她的确该断了这份念想,不然受苦的只是自己。 柏溪见她不说话,又轻声说道: 「属下让碧珠取蜜饯去了,药还烫,您放放再喝。」 姰暖眼睫微颤,低低嗯了一声。 江四爷当晚没回来。 接连三天都没回来。 然而姰暖回到洪城后的日子,就平静得跟她离开前一样。 外面战事发展成什么样子,也没渲染进府里来。 到第四天傍晚,彤珠去取膳,回来时说人都回来了。 「不过有人往书房那边,送了几人份的饭菜,四爷应该不回来陪夫人用膳,夫人先吃吧。」 姰暖也没等。 到夜里九点多钟,她都沐浴过准备上榻歇息,外头传来动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踩在木质地板上,十分清晰。 姰暖走过去开门,跟男人颀长身影正撞上。 她昂着头看江四爷,看清他鬍子拉碴,满眼血丝,像几天几夜没收拾过自己。 「怎么这么晚?我以为四爷不回来睡,您用不用宵夜?我让碧珠…」 江四爷搂住她,将人带进门,低哑声线打断她轻柔细语。 「不用宵夜,什么也不要,累了,直接睡吧。」 姰暖被他搂着往床边带,脚下步子踉跄了两下。 江四爷坐到床边,踢了鞋,抱着她倒头躺下,阖上眼就准备入睡。 姰暖洗得香喷喷,他却脏乱颓废得不像话。 然而他一脸疲惫,很快就唿吸均匀,这足以治癒她所有的矫情和不适。 她静静躺着,怕吵醒他。 …… 第183章 江四爷爱民如子,人人都应该爱戴拥簇他 姰暖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 总之,是被人拱醒的,脖颈锁骨处的肌肤,又刺又麻。 她迷迷煳煳睁开眼。 视线里,床帏垂落,细微轻晃。 光线昏暗,鬍子拉碴的人正在轻薄她,身上睡裙被他剥了八成,男人肌肤烫得人发颤。 「…四爷。」 江四爷听到她语声,抬起头吻她,也没再克制收敛。 姰暖浑浑噩噩被他折腾了一遭。 事毕,两人相拥而卧。 男人搂着她亲了又亲,喉结轻滚溢出声笑,低低开口。 「爷今晚之前赶去前线营地,跟东南那边的军队擦火,不可避免了,让汪恆带人守着帅府,你乖乖待在府里,等爷消息。」 姰暖听罢,不自禁搂紧他脖颈。 「四爷,一切小心。」 「放心。」 江四爷收紧手臂,用力搂抱她,像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里。 很快,房门被叩响。 项沖在外低声催促,「四爷,军队已经动身了。」 江四爷没再耽搁,翻身坐起,快速穿戴好衣物,又回身在姰暖发顶揉了一把,黑眸深沉凝视她,一字一句交代。 「不要焦虑,不要慌乱,行李一直收拾好,听汪恆的安排,知道吗?」 他交代的话,是以防万一… 姰暖眼眶抑制不住发热,樱唇紧抿微微点头。 江四爷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大掌轻捏小姑娘面颊,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姰暖屈膝坐在床榻上,看着半敞的门扉,却是再也没了睡意。 —— 接连几日,帅府里依然平静。 这天早膳时,柏溪掀帘子快步走进来,到姰暖身边低声说道。 「属下听汪恆说,澜北那边奉命率兵,水行而下包抄敌军,只要援军赶到,这仗能打。」 江戟来了。 姰暖却并不感到乐观。 她连忙轻声问柏溪,「前线怎么样?不是说东南军原本不是打南线,战火只是波及,四爷跟谁结盟么?还是三军混战?」 柏溪愣一下,随即解释。 「东南贵系军打过去了,南线西边另一支军阀早就撤走,现在东南贵系军折头回来,集中火力攻南线呢。」 她顿了顿,微微皱眉,「这只军阀领地不小,火力很足,四爷很吃力。」 援军若是拖延片刻,足够失去一座城池。 姰暖胸口窝得慌,一时气短胸闷,再没了胃口。 她撂下碗筷,想了想,站起身往外走,一边问柏溪。 「医药物资,都还够吗?」 柏溪摇摇头,「前线没有消息,汪恆也不知道。」 姰暖跨出堂屋门,走到院门口。 汪恆立即站了个军姿,「夫人。」 「我要回趟百善堂,有些东西要取,让人备车。」 汪恆没多问,只扭头吩咐卫兵去办。 他跟柏溪一左一右跟着姰暖。 到前院敞庭时,车已经备好。 汪恆亲自开车,柏溪坐进副驾驶。 车子驶出帅府,街道上可见人际稀少,每个人都低着头匆匆忙忙。 姰暖感受到,这种静,很不同于寻常。 她转眼看向柏溪,「人呢?都去哪儿了?」 洪城时常会经歷战火,人们早已习惯应对,最多闭门闭户,但为了生计,还是有些商贩会壮着胆子,担了东西走街串巷的卖。 除非洪城也被军队攻占,否则绝不会像眼前这样,一声叫卖都听不到。 柏溪侧过身,与她解释道。 「两天前,兵府司就下达了撤城令,城里一大半人,已经安排撤往北边城镇,剩下没走的,正在挨家挨户商谈。」 撤城令? 姰暖愣了愣,心绪一时很复杂。 在江四爷之前的那些军阀,从未这样安顿过城里百姓。 他们扩充自己领土,却不将领土上的百姓,当成自己的子民。 跑路也是只带军队,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可能丢下不管。 江四爷却在奔赴前线时,就下达了命令,留下一批兵士,帮助城中百姓撤离… 姰暖掩住唇,眼底湿热险些涌落。 这既说明,他其实没有把握能守住洪城,他的处境很危险。 可又说明,他是合格的统治者,人人都应该爱戴和拥簇这样的江升。 汪恆自后视镜看她一眼,低沉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夫人,留下的人不多,只有五百,这些人负责撤走百姓,我们只为他们做这么多。」 「到最后关头,只负责护送您登上专列,将您带回云宁,其他人,不会管。」 他这样说,是告诉姰暖。 四爷能安排城里百姓提前撤走,已是仁至义尽。 可那些人如果不思活路,在附近兜留,那就生死有命了。 不希望姰暖到紧要关头时,再发什么没有必要的菩萨心肠。 专列上,不会收容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 姰暖看向窗外,缄默不语,心底像压着什么,沉闷坠疼。 车子很快停在『百善堂』前。 托杜审的福,医馆里一直有人打扫,看不到多少灰尘。 姰暖直接穿过前堂,走后廊进了院子,直奔姰恪的房间去。 摸到钥匙打开房间里的药柜,里头已经空空如也。 她肩头轻耸,嘆了口气。 她哥哥,真是很珍惜自己这些『宝贝』,带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片尘埃。 柏溪立在门口,不解询问。 「夫人,您找什么?」 「没什么。」 姰暖将钥匙随手放在空荡荡的药柜里,转身往外走。 路过书架时,又兀地顿住脚。 她蹲下身,在最底层的一摞书中,抽出倒数第三本,拿在手中轻轻翻了一遍,四五页摺叠的纸片尽数散落。 「找到了!」 姰暖惊喜,连忙将纸片捡起来一一翻看。 柏溪连忙上前蹲下,「药方?」 「我父亲留下的古方,姰氏秘方。」 姰暖心情很好,将方子小心收进手包里,也打开话匣子。 「我哥哥自小就铭记于心,但又怕日后徒生意外,不能传继后人,就将方子藏在这儿,这是我父亲的习惯。」 她本来是想看看哥哥留下什么成药。 但现在拿到方子,也很好了。 姰暖窝在心口的气仿佛顺畅出大半。 她带着柏溪从屋里出来,到后院与前堂相通的青瓦廊下,看着靠墙堆列的一排药罐药炉,浅浅弯眉。 「我父亲的成药,有一味止血散淤,良效,立竿见影,可用于止血急救。」 「这几张古方,不止有止血散瘀的,还有理气和疏,除惊怡神......」 姰暖说的,柏溪不懂。 她停了停,继续道,「我们从洪城离开,太急,他没时间将有用的存药一一交代给宋大夫,我们可以把铺子里的药材利用起来…」 姰暖做下决定,动手去搬堆在那儿的药炉和药罐。 「柏溪,再叫几个人帮忙,我最近住在这里,我们也找些事情做。」 柏溪怔怔眨眼,连忙上前帮她抬药炉。 药炉放在地上,见姰暖看过来,这才反应过来。 「哦,是!」 她快步出去交代汪恆。 汪恆靠在车边抽菸,听罢浓眉一蹙,看了眼医馆内。 「夫人会制药?我没见她弄过…」 他想说别白费功夫。 医务药资不够,不如直接给云宁城打电报,军政府会安排人送。 妇道人家,瞎折腾什么? 好好待在院子里别惹事就很好。 柏溪不喜他这副语气,白瞪他一眼,斥道。 「交代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你再多话,我回头都要禀给四爷!」 汪恆被噎得够呛。 他不爽地回瞪柏溪一眼,捻灭菸蒂,转身上车,回帅府去带人。 柏溪看着洋车走远,嘆了口气微微摇头。 她知道汪恆心里憋屈。 他本该跟着项总军他们一起,在前线出生入死,立军功。 可现在却被安排来做后卫,护卫妇道人家,遣散城中百姓。 是条汉子都憋屈。 但柏溪听不得人对姰暖不敬。 「不管夫人做什么,她找点事情做,总比待在屋子里胡思乱想的好。」 柏溪收敛思绪,转身进了医馆。 …… 第184章 夫人看地形图,做什么? 姰暖在医术上没有太高天赋。 要她替人把脉医病,只会些浅表脉象,小病小痛自己可以治,但再重一些的病症,她拿不准。 但她书读得好,悟性好,从小就给父兄打下手。 辨药,配药,煎药,制丹药。 对着现成方子做,她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医馆的后院,有间专门仓库,用来存放药材,做过很好的除虫防潮处理。 药材都是干草药,最娇晒的一些,存放半年以上不成问题,大多数存放一两年以上。 一些矿物药材,如石膏,甚至可以存放三五年之久。 所以仓库存着的药材,姰暖全部物尽其用。 在医馆一住便是七八日,这些天下来,她带着柏溪和三四个亲兵,每天都在忙活熬汤制药。 一整个后院,铺列满了药材、炉火,石锅,制丹药的工具。 几个人都被药味儿熏透了。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姰暖第一次独立制药,成品尚佳。 她亲自尝过,跟她哥哥原来的那些存货,八九不离十。 一些调成药粉,敷在手上刀口破皮处,效果也很好。 小伤口,三日脱痂。 不止姰暖笑起来,柏溪和那三个帮忙的大兵,也纷纷露出笑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这遭经歷,虽然跟玩儿似的,但他们满满都是成就感。 柏溪连忙将二十几只药瓶装好,令带八蛊止血的药粉,药铺里余下用来包扎伤口的绷带,装了两口大箱子。 塞给汪恆,让他派人送去前线。 汪恆看着两只大箱子,一脸的一言难尽。 姰暖却自后廊走出来,莞尔一笑,语声清柔说道。 「不要小看一些古方,我父亲用药重,专对急症,这些丸药说不定比西药还好用,药粉是止血的。」 「你给宋大夫,他验一验,都明白。」 汪恆咂了咂嘴,「是…」 他转身要走,姰暖却又唤住他。 「你回兵府司吗?还是帅府?」 「兵府司,安排辆车,送到前线大半日的路程。」汪恆说。 姰暖便拍了拍身上的褶皱和灰渍,「我也去。」 汪恆当然没说什么,柏溪也连忙跟着坐上车。 洋车驶往兵府司的方向,车内很安静。 姰暖目光静静落在前头开车的汪恆身上,语声清柔和缓的开口。 「王队长,请你帮我打听一些前线的事吧,四爷怎么样,战况怎么样,还有多少伤员,宋大夫他们缺些什么。」 汪恆自后视镜看她一眼。 因为忙着做事,姰暖低绾的髻发有些微乱,脸色素白,模样柔弱温静。 「我知道自己人单力薄,但我不想做个事外人,顶在枪口前的,可是我的男人。」 汪恆怔愣一瞬,一时心底涌出几分惭愧,口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抿抿唇,低声应是。 汪恆继续开车,心底里却有些沉思。 他们这些人,总觉得女人柔弱累赘。 尤其姰暖这样的,生得美丽,又被娇养,仿佛骨头都是柔软的,连阵风摧都扛不住。 可她看起来柔柔弱弱,却不心安理得接受荣养,也没有因为处于战争边界上,就担惊受怕矫情没用。 她想方设法尽了些力,也想帮四爷一点。 至少这份情谊,是值得敬重的。 因为姰暖看起来没有那么『没用』,所以汪恆心态端正一点,有些瞧得起她了。 姰暖没再说话,她打散了微乱的头髮,素手穿过髮丝轻轻捋着,重新编起辫子。 到了兵府司,汪恆交代人准备往前线营地送东西。 姰暖也让白霜回帅府,去帮江四爷、杜审和项沖,收拾些换洗衣物一起带过去。 她自己要去江四爷办公的书房。 按说主帅的书房重地,不该轻易放人进去,但汪恆没让人拦着,侧身替她带路。 「夫人去书房,找什么吗?」汪恆很委婉,「四爷回云宁数月,很久不在这边办公,应该没什么他能用得到的东西。」 姰暖听得出来,他是暗示她没有必要,最好别进去。 她月眸噙了丝浅笑,步调迈得徐缓。 「我原先不太关注,也不懂带兵打仗这些,但兵府司里,应该会有地势区域图这样的东西,是不是?」 汪恆眼里掠过丝讶然,神情微肃看着姰暖。 「夫人要看地形图,做什么?」 姰暖唇角浅弯,「不做什么,我只看一张地图,可以吗?」 这想法很简单,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汪恆微微沉凝,点了点头。 他带姰暖去江四爷的书房,门外有值岗的兵士,汪恆亲自带姰暖进去。 书房里一进门,整面东墙上嵌着一大张国域图,一大张分域图。 国域地图上面,被一些圈圈点点的笔迹标註开。 「夫人看这张可以。」汪恆上前点了点,比画着手给她讲解。 「天南地北,这些圈起来的,是四周军阀的私域,这一片是淮澜济三省,红色小片就是南线三城…」 姰暖指着东南方,「这就是东南贵系军的领地?」 汪恆点头,用手划了划两片区域相连处,点了一点。 「这里,是战地。」 姰暖墨瞳微微流转,将整面图印在脑子里。 她感嘆,「果然是支厉害的部队,占据的领地,比江系军要大三分之一,兵马也一定很强壮。」 汪恆手撑在胯侧,沉了口气,面色严肃。 姰暖又细细看了一会儿,突然细声问他。 「江三爷从澜江南下,包抄这支敌军,四爷能够缓一口气,将敌军夹在中间,要尽力而为的话,江系军也不一定就会输,是不是?」 谁都愿意往乐观处想。 汪恆点头,「夫人说得对。」 姰暖又想到什么,「大帅如果再派兵增援,我们有没有可能,击败东南军,甚至乘胜追击,吞下对方一片领地…?」 汪恆,「……」 这是什么异想天开? 能把刚刚吃下北方军一块肉的东南军击败,已经是虎口脱险了。 庆幸都来不及,还妄想反扑,吃掉对方一块肉? 汪恆满脸一言难尽。 姰暖看了看他,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清浅笑了笑,就没再说什么。 这晚,她回到帅府歇息。 直到深夜,都没能睡着。 白天看到那张地图,总是清晰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总不禁就想起北边的阳城。 那个群山环绕,藏着金矿洞的阳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南线三城,的确易攻难守,可换了这么多军阀,没有人发现阳城里有金矿洞。 因为那被群山围绕的阳城,是淮北江系军领域的边线,地势险,又不好攻,所以一直没人去触犯。 大帅以前不知道,阳城有金矿。 可他现在知道了,势必不可能再叫别的豺狼靠近他的『金窝窝』。 他应该很紧张阳城。 阳城是齿,南线三城是唇。 江大帅说不定在观战局,伺机而动。 姰暖猜测,如果江四爷和江三爷,没能攻退敌军,重失南线三城,他不会无作为。 江四爷提前撤离百姓,一定还有别的盘算… …… 第185章 我等四爷,我听他的 姰暖想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她睡到日上三竿,再醒来时,脑子里无比清明。 她想清楚两点。 如果东南军,不太把南线三城这易攻难守地放在眼里,说不定打得吃力,他们会撤兵。 如果东南军退步。 江大帅很可能立刻调兵过来,给两个儿子下令乘胜追击,攻出南线去。 可倘若她想得不对。 东南军势盛,一定要撕咬下南线,那无异于对后方的阳城虎视眈眈。 到了阳城,才是两军真正殊死搏斗的开始。 阳城金矿太敏感。 大帅不会叫势力强盛的东南军得逞,他说不定玉石俱焚… 姰暖坐在迴廊下晒日头,想得入神。 柏溪过来说车备好了,她才收敛思绪,站起身。 依然是汪恆开车,三人往医馆去。 路上,汪恆说起前线的事。 「前往营地送东西的人今早回来,说营地那边尽在掌握,伤员宋大夫和军医能应付得来,四爷也好好的,叫夫人不用担心。」 姰暖视线落在车窗外,街道空荡荡,了无人气。 她不太担心,但就是心里还像压着什么。 又花了几天功夫,将药铺里能用的存货尽数用完。 几口大箱子全都运往前线。 姰暖前前后后在医馆里熘达了几圈儿,交代人把姰恪房里的医书全部装起来,又收起父亲母亲的牌位,带着一起回了帅府。 她回去时,一队大兵正在驱散府里伺候的下人。 几个大管事见到她,纷纷争抢着扑上来,有人还在悄悄抹眼泪。 「夫人!这仗都还没打过来,为什么就要散人?」 「我们一辈子在府里做活儿的,离开这里,以后靠什么生活?」 文管事最激动,「府里僕人都散了,夫人一定也要走的吧?您带着我们,我们还替您做事!」 姰暖很平静,看着他们吵闹不平。 等到他们渐渐安静下来,才徐声开口。 「以前这里的主人怎么安排,我不管,但四爷不愿看任何一条命白白冒险,要你们走,一定是为你们好,城里百姓都走了。」 「先回去,听兵府司安排,离开避险。」 「若实在不愿,等战事过去,再回来就是。」 众人面面相觑,你一言我一语地又熙攘了一通,有人带头,这才陆续走了。 府里很快冷清得不得了。 柏溪跟着姰暖回主院,拧了拧眉小声说。 「属下看不懂了,夫人,您懂吗?」 姰暖微侧脸看了看她,心说,她隐约是懂的,但也不好说。 回到主院,却见姑母和表姐一家三口,都等在院子里。 「暖暖,是不是战事不好了?可还没听到枪炮声,为什么就将所有人都撤走?」姑母惶惶不安地迎上前。 表姐也捏着手有些害怕,「还有,这就算真的不好,要撤走,不应该先安顿亲眷?所有人都走了,怎么把你放在最后…」 这做派,任谁都看不清。 姰暖很沉静地安抚她们,「别急,还没那么严峻,只是防范于未然。」 「何况,亲眷急什么?四爷留了那么多兵护卫的,几百人护不住我们几个人吗?」 「外面成百上千条性命,当然要先撤走,否则乱起来,我们谁都走不了的。」 仿佛被她说服,姑母和表姐神不守舍地点了点头。 表姐夫徐庆抱着四岁的女儿,看了看两个没主意的女人,微微皱眉。 「表妹,别怪我多心,我们还是也赶紧走吧,全城的人都走了,仗真的打过来,等主帅率兵折回来,兵荒马乱的,多一个老弱妇孺都是累赘。」 不是他怕死,谁又想死? 军阀跑路,丢下亲眷妇孺的,还少吗? 既然人都撤走了,肯定是前头顶不住了。 表姐夫徐庆不愿意拖着老婆孩子和丈母娘冒险。 姰暖是江系军主帅的女人,带她一个不算什么。 可她的表亲戚,在那些兵眼里,可就没那么重的分量了。 他也想立刻撤出城去,先逃了再说。 表姐胡秀秀瞬间明白丈夫的意思,她忙不迭跟着点头,又一把握住姰暖的手。 「走吧,我们也走,一起走。」 姰暖能体谅她们的担惊受怕。 她浅浅弯眉,摇了摇头,轻轻推开表姐胡秀秀的手。 「四爷留了这么多人给我,我没有什么可担忧,他没让人带我离开,那我就在这里等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暖暖…」 「表姐,姑母,你们先走,回去收拾东西,我让人送你们去阳城。」 姑母瞬间红了眼眶,紧紧握住姰暖手臂。 「暖暖,你跟我一起走,跟我一起走!」 姰暖固执地摇头,「我要等四爷,我听他的,不用担心我。」 她沖柏溪睇了个眼神,柏溪点点头,转身下去安排。 姑母差点哭起来。 表姐扶住她,也跟着满眼湿意,担忧地看着姰暖。 「那我们先走,在阳城等你?」 姰暖顿了顿,樱唇微抿,上前将两人抱住,轻声细语说道。 「不要等我,姑母,表姐,这世上我和哥哥,只有你们这几个亲人了,我给你们准备一笔钱,带着孩子,能躲多远躲多远,做笔小生意。」 姑母顿时有些急,「暖暖…」 姰暖微微提声,打断她,「不管这次,我和四爷能不能扛过去,若是平安回到云宁城,我也不能带着你们!」 「姑母,我不想害你们,云宁城也很危险,我和哥哥自顾不暇。」 她不得不说出实话,「四爷有很多敌人,他让人带你们进帅府来,就是怕你们会成为别人对付我,对付他的靶子。」 姑母和表姐既惊骇又难过,怔怔看着姰暖,开始失声抽泣。 姰暖抱着两人安抚,乌黑月眸静静看向表姐夫徐庆,语声低柔而坚毅。 「拿着钱,找个安稳之地,做笔小生意,好好过日子。」 「我就在云宁城,倘若以后我有造化,你们都会知道,到那时候,有过不去的难事,就可以来投奔我。」 徐庆眉心紧皱,目色沉沉,最终微微点头。 当晚,汪恆便安排了人,护送几人赶往阳城。 帅府里越发冷清下来。 两天后的傍晚,这份冷清突然被打破。 汪恆疾步奔进院子,神色肃穆地催促姰暖。 「夫人,属下护送您撤离,快。」 姰暖片刻都没耽搁,柏溪拎起门后的皮箱,又喊了彤珠和碧珠,四人当即跟着汪恆快步赶往前院,挤上一辆车。 洋车驶出府门。 姰暖靠窗坐着,瞧见街道上许多大兵来来回回走动,像是在布置什么东西。 心里的猜测得到大半印证。 姰暖突然就不紧张了,胸口噎堵的气息也悄然通畅。 车速开得飞快,约莫两刻钟后,几人被送上专列。 列车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外围也被持枪的大兵包围,十分严阵以待的架势。 碧珠和彤珠两个窝在车厢一角,抱着自己的小包袱,瑟瑟发抖。 姰暖坐在卧铺上,素手托腮安静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柏溪在走廊上堵住汪恆,压低声质问。 「到底这是做什么?四爷有什么安排?直接送夫人回云宁吗?那这边…」 「先不走,就在这里等着。」汪恆头疼地捏了捏眉骨。 柏溪拧眉,「等什么?等人?等消息?」 「等消息…」 「什么消息?」 「信号弹,看到信号弹,我们就发车,看不到…就一直等。」 柏溪,「…四爷呢?」 「不知道。」汪恆不耐地皱紧眉头,「你别吵了,去守着夫人。」 他撂下话,匆匆下了列车。 …… 第186章 爷得洗洗,半个多月没洗,都馊了 天幕渐渐漆黑,像是阴云密布,不见星月。 汪恆让人送了几盏汽灯进来,又送了些提前准备好的吃食。 汽灯光线昏黄暗淡,几人围坐在车厢内吃了些点心。 一直到夜深,碧珠和彤珠靠在一起点头打哈欠。 姰暖让两人去隔壁车厢,寻卧铺睡觉。 柏溪留下陪她。 「夫人也睡一会儿吧,夜里十二点钟了。」 姰暖肩头斜倚,靠坐在车壁上,看着外头黑布隆冬的暗夜,轻轻摇头。 「我不困。」 柏溪浅嘆一声,也看向车窗外的黑夜,喃喃低语。 「……四爷到底什么打算?」 后半夜,所有人都在等信号弹点亮夜空。 唯有姰暖,盼着一直这样黑下去。 她不想看到信号弹,也不想被急急送走,那证明江四爷生死未卜,顾及不到她了。 只要看不到信号弹,他一定会来接她。 等到天微微亮时,所有人都开始不安浮躁。 姰暖抬头看了看,灰濛濛的一层遮云,像要下雨,可又似云雾被狼烟缭绕过的迹象。 隐约像是听见『轰隆隆』地声音,自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柏溪遁着她的视线看了看,低声说。 「打雷了,恐怕要下雨…」 姰暖瞳珠微动,并未出声。 汪恆只能派了人,悄悄潜回去打探消息。 约莫一个钟左右,外围守卫的大兵突然警惕举枪,纷纷后退。 姰暖隔着车窗,下意识站起身。 碧珠和彤珠从隔壁跑过来,惊惧害怕的看着她。 「…夫人」 姰暖没回头,依然定定看着窗外。 一大批灰头土脸神容狼狈的江系军人马,蜂拥而至。 专列外围守的大兵纷纷放松警惕,甚至跟过来的那些灰头土脸的大兵,相拥打趣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姰暖心口怦怦跳的厉害,仿佛听见走廊里传来『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她连忙转身,快步走出车厢,瞧见走廊尽头阔步而来的人影,视线瞬间模煳。 男人身形颀长挺拔,满头满脸的土灰,衣领敞到胸口,身上军装破烂不堪,活像是挖了洞钻出来的。 「过来。」 他黑眸晶亮,张开手臂唤她,笑时露出两排雪白的牙,被那张脏兮兮的脸一衬,又惨又俊。 姰暖不争气,瞬间抑制不住哭声。 她抬脚向他跑去,一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江四爷脖颈。 「四爷…四爷…」 「哭什么!爷来接你,还哭?」 江四爷手臂用力搂了搂她,有低头在她面上重重亲了一口,胸膛里震颤出笑声,开口时语气里掩不住畅快。 「出息,这么多人守着你,还怕成这样?是不瘦了?好好让爷看看…」 姰暖被他一手搂着,带进走廊便一间车厢。 车厢门『哐』地一声拉上。 她哭声还哽在喉咙里,就被男人抵在门板上,有力的大手扣住她下巴微微抬起,灼烫的吻铺天盖地侵略她唇舌。 他实在太脏,凌乱的头髮上都还有沙土。 身上都是硝烟和尘土的味道。 脸上花里胡哨看不清本来面貌。 活像个遭了难得流浪汉。 但姰暖却半点儿不嫌弃,甚至紧紧环着他脖颈,热烈回吻。 两人唇舌交织,唿吸粗重沉乱,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然而,姰暖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 谁知,江四爷突然按着她,低低哑哑笑起来。 姰暖神绪混沌,满眼迷离,不解的看着他。 「别急。」 江四爷眉梢眼尾笑意满溢,大手拢住小姑娘雪白面颊,在她红润唇珠上吻了吻,清懒笑喃。 「爷得洗洗,半个多月没洗,都馊了,不好给你。」 姰暖怔怔然与他对视,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轻吸鼻翼,细声哽咽掩不住委屈。 「我担心死了,我想死四爷…」 「嘘嘘~」 江四爷闷声笑着,搂紧怀里人啄吻低哄,「知道,爷知道,不急,先跟爷回去。」 他在小姑娘粉嫩桃腮上轻咬一口,耳鬓厮磨,声腔暗哑暧昧。 「等回去,爷好好疼你,嗯?」 何止姰暖想他? 他又何尝不是魂牵梦萦的惦记这玉人儿,想的浑身都疼。 两人在车厢里磨蹭片刻。 出来时,列车上以及外头,已经没什么人。 自车上下来,却是见着汪恆正给两个灰头土脸的人递烟,正是项沖和杜审。 往日里最是白净秀隽的杜二爷,这会儿也毫无形象可言。 他指尖夹着的烟尚未点燃,瘦高身形斜立,余光睨着江四爷嗤笑戏嚯。 「真累成孙子了?这么快就完事儿…」 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贱。 江四爷一手揽着姰暖,一脚狠狠踹过去。 杜审『唉』叫一声,眼疾手快晃身躲开。 没来得及抽的那根烟,也就此掉在地上。 他登时气笑,叉着腰指了指江四爷,「江老四!你丫这叫恼羞成怒知不知道,说实话还不爱听,你自己算算…」 江四爷眉眼幽凉,冷嗤一声,正想再踹他两脚,却听身边小姑娘温温柔柔的截了话儿。 「杜总军,好久不见,您还这么精神。」 杜审斜眼瞥她,嘴皮子咔吧了一下。 「啊…啊哈,是…」 应了一声,再看姰暖那似笑非笑,清清淡淡上下打量的眼神。 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埋汰他呢。 杜审哈笑一声,无语的拍了拍身上灰尘,冷扫江四爷一眼,没好气嗤笑。 「是精神,炮堆里钻出来一条命,搁谁谁不精神?江老四比谁都精神…」 「别贫了,就你长嘴。」 江四爷淡淡扫他一眼,径直抬脚带着姰暖离开。 杜审不服气,嗨地一声指着他还要叭叭,被项沖一巴掌拍在背上,好悬没岔了气儿。 「行了,赶紧撤,回去再说。」 项沖撂下话,用力嘬了口烟,菸蒂丢在脚下踩灭,一手薅住杜审后衣领,将人薅走。 「拉拉扯扯干什么!」杜审恼火的扒拉开他手,狠狠瞪他一眼,「老子自己有腿!」 项沖懒得搭理他,健步如飞的追上江四爷和姰暖。 出了站台,项沖开车,杜审坐上副驾驶。 姰暖总算想起来,看看江四爷身上有没有伤。 她又是摸脉,又是摸身子,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扫量。 江四爷眉眼噙笑,摊着手任她摸。 姰暖察看了一番,确定人全须全尾好好的,这才长舒口气。 她捲起帕子,细细替男人擦脸上灰土,黛眉浅蹙细声问他。 「怎么就将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活像是被炮轰了…」 副驾驶座的杜审呵笑,「可不就是被炮轰了?整个南城外加半个洪城,都让他给轰平了。」 饶是早有猜测,姰暖心头还是跳了跳。 她握着手帕看江四爷,「四爷使了招『诱敌深入』的空城计?」 江四爷握住她手,轻笑捏了捏。 「你倒是料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姰暖樱唇微抿,浅浅嘆了口气。 「结果呢?赔上两座城,东南军惨败?退了?」 「嗯,他们三万兵马,全折在南城里了。」 …… 第187章 爷都憋不住了,你还矫情?半点不知道心疼人 事到如今,江四爷也与她敞开聊起这次的谋划。 「原本运去矿洞的那批炸药,都调了过来,连带兵府司的囤炮一起,炸平了南城和半个洪城。」 「水坝坍塌,整个澜江淹过来,东南军这支部队全撂在这儿。」 「趁那边未及反应,江戟带兵掉头强攻,明日下午,大帅调来的援军就到,支援江戟直攻东南军领域。」 姰暖静静听罢,清柔问他。 「您舍了洪城和南城,这事请示过大帅了?那些百姓,又如何安置?」 虽然一早就安排人将城中百姓撤离,并未伤及无辜。 可两座城就这么夷为平地。 自毁城池的驻军主帅,怕是也没几个人敢这么做吧? 果然,江四爷还没说话,前头杜审又是一声冷笑戏嚯。 「请示?他要请示了,还能在这儿耗着?早跟江戟一块儿啃硬骨头去了。」 「眼下他江老四是自知会受罚,所以老实在这儿等着上头处治呢。」 「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领土,就这么一下子排炮轰平了。」 「大帅不被他气的吐血,都阿弥陀佛了!」 这事儿只要一想,杜审就开始心气儿不顺。 他一拍大腿,气得磨牙,「便宜江戟那狗东西!白捡了咱们血功…」 江四爷脸色很淡,像是半点儿不担心自己会被『降罚』。 他淡声说道,「敌军歼灭,跟领地损失,功过相抵一笔勾销。」 「只是爷这次,大概率会被罢免兵权,否则父亲没法跟军政府那帮人交代。」 姰暖黛眉紧拧,「罢免兵权,我们会回云宁吗?」 江四爷敛目睨她,薄唇勾了勾,「回云宁。」 回去就能守着儿子,可姰暖却并未感到高兴。 她月眸沉暗,「四爷付出这么多努力,最后却为江三爷铺了路?」 她为四爷感到不值和心酸。 江四爷却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大手抚上她小脸儿,轻轻捏了一把。 「无妨,江戟这次,未必还能立功。」 杜审回头白他一眼,「你又知道?!」 江四爷冷冷勾唇,凤眸幽暗,声调悠凉。 「他靠宋万山战无不胜,如今没了宋万山,他又急于靠自己再立功勋,稳固地位。」 「急功近利,欲速不达,东南贵系军措手不及失去三万兵马,反应过来定是怒不可遏,全力反攻,这是块硬骨头。」 他似笑非笑,曲指轻刮姰暖鼻头,漫不经心笑喃。 「…这块骨头,可不是他抢去的,是爷硬塞给他啃。」 至于啃不啃得动,看江戟本事了。 姰暖睫羽轻眨,没说再什么。 杜审也缄默下来,皱着眉若有所思。 项沖扫了眼后视镜,又斜睨杜审一眼,沉声接话。 「四爷说得没错,虽然咱们失利在先,但先回云宁,未必就是坏事。」 「不领兵作战,可军火接头的事儿,四爷还担着,金矿要开挖,四爷也得大利,并不是就翻不了身了。」 「有钱有军火,军政府那帮老东西都得舔着脸,拉通这些人脉。」 「江戟这战若败,就要狠狠踩死他,叫他再也翻不了身。」 江戟踩趴下了。 那江系军能顶梁的,只剩四爷。 少帅的位子,落定了。 杜审沉凝了片刻,偏头睨项沖一眼,又回头斜瞪江四爷,阴阳怪气嗤笑一声。 「你们俩都知道,就我不知道,给你们能得…」 江四爷一手揽着玉人儿,昂着脸任她擦,受用的微微阖眼,懒得搭理杜审。 项沖却是淡淡哼笑,带刀疤的右眉挑了挑,漫嘆笑讽他。 「你不知道,不怪你脑子混?」 杜审一瞪眼,张嘴就喷,「谁脑子混?!你丫脑子才混!老子是刚死里逃生,还没缓过来。」 「说谁谁知道,你有脸狡辩,你脑子不混,还被个水性杨花的歌姬迷得五迷三道…」 「项沖!」 杜审一声怒吼,抬脚就踹。 项沖身子一歪,口中厉喝,「不要命了!」 车身勐地一晃。 姰暖猝不及防,原本正侧坐着面对江四爷,被这一晃悠,直接甩到了车门边,后脑勺『咚』地磕在了车窗玻璃上。 她捂着头,嘶得蹙了蹙眉。 「暖暖!」一只温热大掌下一瞬捂住她后脑。 江四爷脸色瞬沉,迅速将人搂进怀里,低头查看她伤势。 姰暖轻轻摇头,「我没事,不疼…」 「杜审!」 江四爷寒着脸一脚踹到车背上,冷怒厉斥。 「再闹给老子滚下去!」 项沖也不耐地盯了他一眼。 被火力围攻的杜审,绷着脸一时理亏,转头靠在车门边,不说话了。 —— 洪城已经是断壁残垣。 江四爷率领的部队,在城外不远的半山腰上扎营。 姰暖跟着江四爷回到帅帐,卫兵便张罗着送了热水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帅帐里空间大,里外两间,有帐帘隔开。 屏退人,她亲自伺候江四爷到后帐沐浴。 褪下一身破衣烂衫,男人迫不及待俯首吻她,一手握着她腰嵴上,一手用力撕扯。 雪青色裙裳的盘扣,噼里啪啦弹落。 有两粒掉进浴桶中,溅起『叮咙』水声。 江四爷有力的手臂一抄,就要将姰暖送进水里。 小姑娘却惊唿一声,紧紧抱着他肩臂不撒手,面颊通红语声低促道。 「不成,再洗一次…」 男人浑身肌肉紧绷,抱着她立在浴桶边,眼底血丝充红,幽静墨瞳沉沉盯着她,眸中慾火快要烧到她脸上。 他喉结滚动,抿着唇不说话。 姰暖眼睫轻颤,硬着头皮安抚他。 「半个月不洗澡,…你太脏了。」 反正这第一遍水,她是不肯跟他共浴的。 先前在专列上,那是一时情涌动容,失了理智。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他那句『半个月没洗澡,都馊了』。 这时候,又跟他矫情起来? 江四爷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他长吸口气,咬了咬牙,成心使坏,一把将人递进水里。 姰暖衣衫不整,水流瞬间将她淹没。 『唔~!!』 她双手扑腾着,慌忙扶住浴桶边沿稳住身子。 头髮湿了大半,满脸的水渍,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立在桶外的男人。 他竟然,就这么将她丢进水里?! 江四爷赤着上身,只剩一条亵裤在身上。 他居高临下笑睨姰暖,瞧见小姑娘惊慌失措难以置信的表情,危险地眯了眯眼,低头意有所指,看着自己腹下拔剑的高耸。 「爷都这样,你还矫情,半点不心疼人…」 他沉哑语调慢悠悠的。 姰暖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 瞬间,血色充斥全身,羞赧地撇开眼,满腔恼意都蔫儿了。 江四爷仿若无奈地嘆息一声,大发慈悲似的,温柔揉了把她发顶。 「罢了,你先洗,洗快点儿,爷憋不住了。」 姰暖抱着胸前散乱的衣襟,脸上红得要滴血。 「……」 第188章 你笑什么笑?有你什么事儿? 然而,那厚颜无耻的男人,却毫无所觉。 甚至,还大咧咧地只穿着条亵裤,就掀帘子走了出去。 姰暖坐在浴桶中,替他感到无限羞耻,匆匆撩着水洗身子。 却听那人在帐外,清懒着声吆喝道: 「来人,再送水!」 姰暖手一抖,继而咬着唇垂下眼,快速撩洗了身子,手脚并用从浴桶里爬出来。 等江四爷拎着两桶热水进来,瞧见浴桶里已经没了人。 里头床幔垂落,静悄悄的。 他凤眸幽邃,薄唇勾着慵懒笑弧,放下水桶,长腿一跨迈进了浴桶中。 就着姰暖洗过的水,泡了头一遍澡。 床帐里,姰暖整个人缩在薄被下,耳边只剩帐中『哗啦啦』的水声,面颊上的热意越来越烫,烫得耳朵灼涨。 江四爷洗得不紧不慢,认认真真。 他那么慢,姰暖都热得开始冒汗了。 总算搓洗干净,从浴桶里出来,直接拎起水桶,当头浇下来。 『瀑啦——』一声。 姰暖险些以为浴桶翻了。 她缓缓侧过身,伸出一条雪白玉臂,正欲掀开床幔一看,未等手伸过去,床幔被自外一把撩开。 满身水渍的高大身躯,玉山倾倒般覆下来。 他胡乱亲着她眉眼,面腮,唇瓣,继而闷声低笑,嗓音暗哑。 「出这么多汗…」 一手扯开薄被,肌肤相触。 女子嫩滑微凉如上等软玉,透过肌肤熨贴着他体内烧灼,舒服得人直想喟嘆。 足有月余不曾亲昵,残存的理智顷刻崩塌。 「…暖暖…」 他拢住云峰荷端,吻势深重,力道大的像要将她,揉碎了,融入身体里。 姰暖料到他要疯,在痛吟声冲出口之际,便早有准备,偏头将脸紧紧埋进男人结实的胸口。 细碎娇咛尽数被闷在他胸怀间。 江四爷吻着姑娘乌黑髮顶,一手紧紧与她十指交扣,嘶哑的声喃喃安抚。 「乖,…下回爷伺候暖暖…」 姰暖被逼的眼尾溢湿,唿吸不畅,不得不扭开脸,大口唿吸。 然后唇关破防,憋在胸口间的声音自然也压不住。 女子汗湿的娇颜媚昳迷离,布满痛苦,枕在凌乱披散的乌髮间,失神泣哼的风情,令人失智狂乱。 江四爷眸中墨色浓的要滴出来。 他一手捧住小姑娘娇媚侧颊,呢喃着她名字,俯首重重吻她。 军帐中的床帏简陋。 『吱呀吱呀』声不绝于耳…… —— 姰暖筋疲力尽。 再次醒来时,脑子尚且混混沌沌,便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她眼睫轻掀,神绪渐渐回笼。 「军队都会随我过江,支援江左战役,四爷放心回云宁,大帅还等着您。」 「苏叔,辛苦了。」 「嗨~」 「四弟,保重。」 「嗯。」 帐外的谈话声低低的,姰暖隐约辨认出,是苏参领和江丰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大帅竟然派江丰,来掺和这次作战? 什么心思… 正琢磨着,床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床帏掀开,江四爷清峻眉眼噙着笑意,见她醒着,便在床边坐下,伸手抚了抚小姑娘面颊。 「醒了。」 姰暖浅浅弯唇,启唇时音腔干哑无力。 「要回云宁了吗?」 「嗯。」江四爷俯身揽抱她,吻了吻,温声低问,「身上可还难受?」 姰暖很难受,小腹十分不适。 她垂下眼笑了笑,「我没事,收拾回去吧,我想早些见到阔阔。」 事已成定局,一刻也不想多耽搁。 江四爷便将她扶坐好,捡起一早备在床头的衣物,帮着她穿戴好。 收拾完,两人简单用了早膳,便动身回云宁。 这一趟,如同上次回云宁城一样,只带走了五百亲卫。 剩下的兵马,都要留下继续作战,主帅也换了人。 姰暖问江四爷,「若这仗打完,这四万人,大帅还会给四爷带吗?」 江四爷揽着她,微微摇头。 「不止。」 江戟必败。 整个江系军,三支部队,十七万大军,都得是他的。 —— 五月初六,专列抵达云宁城。 姰暖跟着江四爷从站台出来,就瞧见杜韵仪,季凉,江川。 「暖暖。」 杜韵仪一如既往的优雅得体,笑盈盈上前来拥抱姰暖。 「表姐。」 姰暖与她相拥,尚未开口寒暄,她已经松开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嗔瞪一旁的江四爷。 「你怎么照顾人的,瞧瞧如花似玉的女孩子,被你磋磨成什么样?一阵风都要吹倒了她。」 江四爷眉宇挑着丝笑,「是去战场跟着我吃苦,又不是去享清福。」 杜韵仪瞪他,还要说什么,姰暖连忙解释。 「四爷照顾我很好,只是在列车上吃不好睡不好,也没瘦很多。」 杜韵仪失笑,抬手揽住她肩,「你就护吧,男人都是狼心狗肺,哪用得着你护着他?还是来跟着姐姐,我一定好好给你补补,将你养得珠圆玉润…」 她揽着姰暖往自己的车边走,跟着从站台里出来的杜审,顿时不乐意了,抬手吆喝。 「唉唉唉~!大姐!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了?我九死一生的回来,你就这么对我?!」 直接把他无视了,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 杜韵仪仿若是没听见他说话,直接打开车门,跟姰暖低低絮语说着话,两人就坐上了车。 杜审唇角抽搐,「……」 季凉低声失笑,抬手拍了拍他肩,好心安慰他。 「她还因为一些事儿记着你呢,回去好好说说,走吧,先上车。」 杜审眉心一蹙,不耐的瞪他一眼,「别挨我!你起开!」 抬手抵开季凉,杜审气沖沖地走向杜韵仪的车。 季凉盯着他背影,也不恼,只无奈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嘆了句。 「不识好歹,果然狼心狗肺。」 江四爷和项沖齐齐失笑。 项沖拍了拍季凉手臂,「走吧,回去再说。」 季凉下颚微点,抬脚往车边走去。 司叔打开车门,正要请江四爷上车,却被江川错步上前,殷勤的拦了一把。 「四哥,我跟你坐!」 项沖已经坐进驾驶位去开门。 江四爷莫名其妙扫了眼江川,没说什么,先低身坐进了后座。 江川立刻紧跟着上车。 司叔则关上门,上了最后那辆车。 三辆车先后驶离,拐上街口。 此时杜韵仪的车里,姰暖正听他说起这两个月来,江公馆发生的一些事。 杜审侧着身歪头看后座,很不爽地看着杜韵仪,几次想打断,都被杜韵仪给无视。 他脸色难看,重重哼了一声,甩脸子坐了回去。 杜韵仪这才徐徐停下话头,笑盈盈拍了拍姰暖的手。 「总之,小阔阔白白胖胖的,养得极好,你哥哥也没出什么事,你就放心好了。」 姰暖抿唇笑了笑,看了眼杜审充满不爽的后脑勺,轻柔与她道谢。 「谢我什么?我也没做什么。」 姰暖扯了扯唇,轻掩鼻翼,没再吭声。 车内静了几瞬,杜审兀地又回过头来,直直盯着杜韵仪看,磨牙气笑。 「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杜韵仪搭着腿,双臂环抱,睨都不睨他一眼。 杜审更气,「你有什么话不能直说?你至于的嘛…」 杜韵仪轻描淡写的语气,噙着丝冷笑。 「我不跟蠢狗讲话,有辱斯文。」 杜审眼眸缓缓瞠大,「你!你骂我…你你就不有辱斯文了??」 杜韵仪眼尾轻睨,挑剔地打量他一眼。 「我骂你了?你是蠢狗吗?」 「……」杜审胸脯起伏,险些气结。 开车的季凉一手轻蹭鼻翼,没忍住低低笑出声。 杜审瞬间炸毛,满面凶光瞪着他。 「你笑什么笑?!有你什么事儿!」 姰暖尴尬又无措,有点后悔自己上了杜韵仪的车。 而此时江四爷的车上,气氛也略显尴尬。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第189章 乳臭未干,还学人找女人 江川一反常态的,主动往江四爷身边凑。 可他挤上车,时不时看江四爷一眼,几次欲言又止,磨磨蹭蹭。 江四爷手肘撑在车窗上,指腹轻抚着眉骨。 他视线淡淡落在车窗外,侧颊清漠,似乎在想自己的事儿,压根儿不想搭理他。 眼瞧着就快到江公馆。 江川一咬牙,硬着头皮开口,语声细弱蚊吟。 「…四哥,我想留洋。」 开车的项沖自后视镜瞥了一眼,视线重新落在车前。 江四爷抚着眉骨的指腹微顿,修眉轻挑,缓缓侧目睨着他。 「什么?」 江川掀着眼皮小心看他,气弱说道。 「我想留洋,现在就想去,四哥你…,你能不能帮我,跟夫人说说?」 江公馆里,府务和财政都归大帅夫人管。 但家里少爷要留洋,这事儿怎么说,也要知会大帅,等大帅点头。 可时节不对,江川又急着想走,偏他自己不敢去到江大帅面前说。 他屁股往江四爷身边挪了挪,压低声解释。 「父亲这些天,正因为南边战役的事儿,心气不顺,我哪敢去惹他…?」 「四哥,你帮我跟夫人说说吧?」 「这原本是小事,支一笔钱我就走,夫人知道了,再跟父亲提一嘴,父亲顾不上管我的…」 盘算得还挺好。 江四爷轻嗤失笑,似笑非笑斜睨他。 「你的事儿,你让三姨太去跟母亲谈。」 屁大点儿事儿,用得着来麻烦他? 他自己还一脑门儿官司,哪有闲心管江川留不留洋。 江川顿时有点儿急,伸手扯住他袖口,「四哥!你帮我一次…」 江四爷抬肘抵开他手,眉心微蹙,满眼莫名打量他一眼。 「你有话说话,十七八岁,别学小姑娘那套。」 江川脸皮一僵,略显不自在,唇瓣嗫喏了一下,欲言又止。 江四爷眸中掠过一丝嫌弃,正了正军装衣领,眉眼淡漠转过脸。 见他真不打算多管闲事儿。 江川郁闷的垂下头,重重嘆了口气,嘴里有气无力的嘀咕道。 「我姨娘不让我出国,不肯在夫人面前替我说话…」 三姨太不让他出国? 要知道,三姨太先前,可一直盘算着送他出去留洋的,不可能无缘无故改变主意。 江四爷眉峰挑了挑,神情不置可否,依然不搭话。 眼看车子都驶入了江公馆的庭院,江川顿时不磨蹭了,快言快语交代了实情。 「我跟同窗,一个女孩子,约好一起去英国留学,我姨娘提前知道了,她不许我跟阑…女孩子一起离开,还禁止我跟她往来,如今连去上课,都叫副官随身盯着我…」 江四爷明白了。 他侧目扫了江川一眼,淡声接话。 「你先完成学业,再跟女孩子交往。」 乳臭未干,还学人找女人。 江四爷更不想管他。 项沖停好车,当先推门下车,又帮他打开车门。 江四爷一只脚迈下去,又被焦躁不甘的江川一把拽住胳膊。 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苦苦低声哀求。 「四哥~!你就帮我这一次,或者你借我一笔钱,我一定还你…」 「你还想私奔?」 江四爷眉心压低,凤眸微沉盯着他。 江川感受到一阵低气压,再看自己四哥冰冷的侧脸,无意识就撒了手。 他没骨气地耷拉下肩来,咕哝解释。 「我没想…」 江四爷懒得听他说,只毫不客气地训斥。 「出国这么点小事,你自己都办不成,还有脸低声下气到处求人帮忙,动那些不该动的歪心思,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江川第一次被自己四哥教训。 一时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闷了声。 江四爷看他那窝囊样,只觉得眼睛疼。 他眉心动了动,冷着脸,又噼头盖脸骂道。 「瞧瞧你这副没担当的相,自己的事儿都没能力解决,还想霍霍人家女孩子,江家只你最没出息!」 「想点正事做,先把自己腰杆儿支起来,再去琢磨那没用的风花雪月。」 「不思进取!」 江川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愣是一声都不敢吭。 他自小知道自己四哥毒舌,却是第一次被四哥这么当面犀利,多少有点儿颜面扫地,恨不能缩到龟壳儿里。 江四爷骂完了,瞧着他碍眼,也懒得再搭理他,径直抬脚下了车。 一帮人都等在台阶前,全听到他骂江川。 彼此间交换眼神,都当没听见。 江四爷脚步不停上了台阶,顺手将姰暖揽到怀里。 一行人进了前厅,就瞧见江家女眷,都围坐在沙发前。 姰暖视线落在大帅夫人怀里,就再也移不开。 她迫不及待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抱日思夜想的儿子。 「…阔阔。」 大帅夫人视线在江四爷身上来回打量,见她过来,顺势松了手。 「阿升!」 大帅夫人快步走到儿子跟前,担忧的上上下下抚摸了一遍。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江四爷挡住她手,扯唇笑了笑,安抚道。 「我没事儿,母亲放心。」 大帅夫人大舒口气。 江四爷拍了拍她手背,视线看向姰暖和儿子,长腿迈开徐步走过去。 姰暖将儿子抱在怀里,对上小傢伙儿圆润白嫩的小脸儿,顿时眼眶一红笑起来。 小傢伙儿原本无忧无虑的,在啃自己小手手。 这会儿突然换了个怀抱,一双漆墨似的乌熘熘大眼睁圆,正跟姰暖对视。 姰暖低头在他饱满额头亲了亲,热泪盈眶的笑哄。 「阔阔,母亲回来了…」 江四爷走到姰暖身后,微微垂首看她怀里的小傢伙儿。 不过分开了一个多月,连两个月都不到。 这小傢伙儿,又长大了一些。 江四爷凤眸柔和,伸手轻轻抚了抚儿子肉嘟嘟的小脸儿。 小傢伙儿那双懵懂乌澈的眼眸,看看姰暖,又看看江四爷。 最后挥了挥湿哒哒的小手儿,奶声奶气『喔~』了一声,裂开小嘴笑起来。 简直可爱到人心巴上。 江四爷喉间溢出一声低笑,又轻轻捏了捏小傢伙儿耳朵。 姰暖不自觉也跟着笑,忍不住爱怜蹭着小傢伙儿额头,亲了又亲。 一家三口的画面,美好而温馨。 大帅夫人欣慰笑嘆。 「回来就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好。」 一旁坐着的二姨太听言,哼笑一声,笑眯着眼提醒。 「是啊,既然都回来了,也不急着这么一会儿亲近孩子,四爷还是赶紧去书房见大帅吧,军政府的官员,可都等候多时了。」 她这略显幸灾乐祸的话,提醒了所有人。 姰暖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在一旁立着的苏娉婷身上掠过,继而抬眼,担忧地看向身旁男人。 江大帅和军政府的官员,正在书房里,等着三堂会审。 她没法不替江四爷感到担心。 然而男人却眉眼不动,抬手揽住她肩头,轻轻握了一把,温声安抚。 「赶路累了,你先带孩子回房歇息,爷晚点儿过来。」 姰暖微微颔首,「嗯。」 江四爷转身,抬脚时又与大帅夫人交代一句。 「给暖暖送些吃的,她这一路都没吃好,让她好好歇歇。」 大帅夫人无奈嘆了一声,「你放心,有我呢。」 江四爷没再多停留,带着项沖和杜审径直上楼,去了书房。 前厅里众人,也都各自散了。 大帅夫人和杜韵仪,陪着姰暖和孩子,令带柏溪和奶妈妈,回了三楼卧房。 …… 第190章 卖你这点人情,就给你感动成这样? 三楼卧房里。 姰暖满身疲惫,没什么精力应付大帅夫人的盘问。 杜韵仪看出来,很快打岔。 「姑母,暖暖太累了,让她先吃些东西,歇息好,有什么话过后再聊也不迟,你看看她瘦的。」 大帅夫人看了看姰暖,这才没再多说。 荣妈很快带着九儿送了些饭菜进来。 姰暖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细嚼慢咽。 她胃口小,很快就搁下了碗筷,腹中已经有些撑。 大帅夫人见状,叫荣妈撤走碗碟。 「那你好好歇息,缓缓身子,晚点儿有事再谈。」 「嗯。」 姰暖起身送她,又看向已经在奶妈妈怀里打哈欠的儿子,满眼不舍。 「让阔阔陪我一起睡吧,我很想他,想再多陪陪他。」 大帅夫人看了看开始闹觉的孙子,通情达理点头答应了。 她和杜韵仪离开。 姰暖就坐在一旁沙发上,看奶妈妈餵奶。 她很睏倦,但却看得认真,美丽面庞上柔爱满溢。 奶妈妈瞧见,笑着悄声问,「夫人揽少爷到床上去餵?可以一起睡。」 她看了看姰暖饱满的胸脯。 姰暖微怔,继而浅笑摇头。 「我服了药,以后不能再餵他。」 奶妈妈目露惋惜,没再说什么。 她见过很多爱惜儿子的母亲,但大户人家里,夫人太太们再是爱惜孩子,都掺杂着利益心。 她们爱孩子,也爱自己。 那些夫人太太,为了保持身材,或是为了守规矩,不会有人亲自餵养孩子。 只姰暖不一样,她从心坎儿里爱自己的儿子,不考虑旁的任何东西。 姰暖原本奶水很好,可惜了… 阔阔吃饱了就睡,很叫人省心。 奶妈妈将他抱到里屋大床上,便退了出去。 姰暖轻手轻脚洗漱过,散了头髮,换了身睡裙,便守着儿子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得沉,连个梦都没做。 直到被孩子吭吭唧唧的闹腾声吵醒,眼皮子尚未掀起,便伸手往身边去抱。 谁知抱了个空,哭声也渐远。 姰暖彻底惊醒,勐地坐起身,睁开眼寻找。 等一抬眼,瞧见立在床边,抱着孩子的男人,整个人还愣愣的。 江四爷一手抱着闹腾的儿子,一手轻柔拍他小屁股安抚,顺带不太熟练地摸了摸。 见床上的人突然支棱着坐起来,还一脸的懵懵然,不由失笑。 他开口,嗓音温醇低柔。 「躺下继续睡,爷给他送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他眉眼噙着笑意,看了看姰暖,抱着哭闹的小傢伙儿离开了卧房。 屋内静下来,姰暖呆坐了两秒,一瞬紧绷的神绪渐渐放松下来,而后挪了挪身,重新倒头睡下。 等江四爷送来儿子,折回屋里,就瞧见床上玉人儿又睡得香甜。 她半个身子都压在孩子尿湿的那片,竟也不觉得不适。 一定是累得很了。 心口里似有什么柔软流淌,凤眸溢满柔和,他走过去,伸手轻轻将人往一侧抱了抱。 而后挤上床,搂着怀里柔软的身子,阖眼陪她入睡。 两人相拥着窝在大床一边,被尿湿的另一边床铺大片空着。 —— 这一觉,直睡到天色深黑。 姰暖迷迷煳煳醒来时,屋里没开灯,静悄悄的。 她伸了伸懒腰,腹中刚感觉到飢饿,隐约听见外头有低低的谈话声。 外室里,姰恪正跟江四爷叙话。 「我现在,几乎云宁城里的权邸公馆,全认了个脸熟,可刀头堂的地儿,我真是第一次去。」 「那天在街上,十多个穿黑衣服的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们围住我的黄包车,吓到我一身冷汗,我以为自己被绑票…」 姰恪咽了咽口水,现在想起被一帮子凶神恶煞的人围住的画面,还有点儿胆颤。 江四爷之前跟刀头堂那边,因为炸药和矿洞的事,私底下算是结了点怨。 姰恪当时就以为,那帮人要挑软柿子捏。 趁江四爷不在云宁,就要拿他这个大舅子解气。 「还好是场误会。」 他喘了口气,「当头的人说,韩五爷请我去看病,我没法拒绝,只能跟着去。」 「我不老实,万一人家要剁了我腿呢?」 姰恪说得还挺激动,项沖都不禁被他这句话逗笑。 姰恪,「去了韩五爷的宅子,见到个戴眼镜穿西服的讲究青年,还有一个斯文儒雅的灰袍男人,说那个戴眼镜的是韩五爷,但不是他要见我,而是那个穿灰长褂的男人。」 「说话倒是还很礼貌,瞧着是个彬彬有礼的。」 「他说不看病,只请我帮他带句话,说要跟江五爷谈谈,这事暂时不想让江公馆的人知道,只好藉口请我看病。」 「还说他无意冒犯,我穿梭在整个云宁城的权贵府邸间,该知道怎么讲话,怎么做事。」 「他叫我告诉江川,他在经纶书社等着,要是第二天江川没去,他就请韩五爷出面,亲自去见见江大帅了。」 姰恪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盏来灌了一大口。 「我心说这是江川惹到了人,跟我没关系,只是要我带句话,我一口答应了,生怕他们还生事,不肯放我走。」 「那两个人倒是好说话,还给我备了份赔礼,两根金条,这礼数重的我都不敢拿。」 「再后来,韩五爷还要留我吃顿便饭,说话带给江川,就当谢谢我。」 他说着看向江四爷,「我寻思他也是知道,这么请我过去,有些做得不周到,怕惊吓了我,惹出不必要的事,要紧还是看你的面子,所以才又是送礼又是请吃饭的,殷勤得不得了。」 「结果我推辞不下,饭还没吃,就有人进来禀话,说傅军长请见。」 江四爷原本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听他叨叨。 听到这儿,才眉梢微动,有了反应。 他幽静黑眸看向姰恪,眸中墨色微动。 「傅闻戬?」 姰恪啊了一声,解释道。 「傅军长不知道听谁说,我被韩五爷请去,他专程去救场,才把我从韩五爷的院子接了出来。」 说着长嘆摇头,「这傅军长真是面冷心热的人,他待我是真没的说。我这就欠了他人情。」 江四爷冷冷瞥他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淡声开口。 「素不相识的,你跑去傅府多少趟,给他妹妹看病,他卖你这点人情,就给你感动成这样?」 姰恪不明所以,「我看诊,收钱的,又不给他妹子白看,可人家帮我,无私啊,我当然要记人情。」 「帮你什么?不就专程接了你一趟,给你省几个黄包车的钱,不接你,韩老五也不敢真把你怎么样,也老老实实安排车将你送回来。」 姰恪噎了噎,越发莫名其妙地打量他一眼,小心询问。 「怎么的?傅军长惹你了?」 不然为什么一说傅军长,就语气带刺? 立在一旁的项沖,垂眼看了看自家四爷,心知肚明,却缄口不言。 江四爷面色很冷,偏头交代他。 「你给他安排个副官,再配辆车,叫他以后出行不用再坐黄包车,省得没事就欠人人情。」 接他一趟而已,能烧他傅闻戬几个油钱的人情? 项沖,「是。」 姰恪,「……」 虽然被讽刺了两句有点不悦。 但有车,还有副官,他就是不好意思顶嘴了… 第191章 事情败露,江四爷烦死了 姰恪讪讪摸了摸鼻樑,小声说: 「我一个大夫而已,真犯不上…」 别人以为他摆谱。 江四爷不清不淡地扫他一眼。 「大夫怎么,你是爷大舅子,还不配出门坐车?」 江四爷的语气,怎么听都有点儿噎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姰恪咂了咂嘴,还想说什么,就听见里屋门打开。 几人看过去,姰暖已经换了身儿丁香紫洒桂旗袍,重新绾了发,从屋里走出来。 「哥哥。」她清浅含笑。 姰恪快速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儿,蹙眉伸手。 「你怎么瘦成这样,过来,我给你看个脉。」 姰暖眼里掠过一丝尴尬,看了眼江四爷,往他身边走去,挨着他落坐。 「我没事,只是那边吃不好,赶路也没歇好,养两天就好了。」 江四爷垂目看她,眉眼显而易见柔和下来。 「让厨房炖些补汤,这些日你好好补补身子。」 他也觉得姰暖瘦了许多,腰肢细的不盈一握。 他折腾起来,都像是承受不住,快折了。 姰暖弯唇笑了笑,又看向姰恪。 「你房里那些书,还有父亲母亲的牌位,我都收好了带了回来…」 姰恪浅舒口气,「知道,柏溪都交给我了,还好你提前有准备…」 他看了眼江四爷,始终觉得他炸平城池的事,很鲁莽。 又想起什么,连忙问姰暖,「姑母和秀秀她们呢?你可见到人了?」 姰暖点头,「我给她们一笔钱,叫她们去寻处安稳些的地方,做笔小生意。」 姰恪听罢,眉心蹙了蹙,却也明白姰暖这么做的用意,便也没说什么。 姰暖又问了问他这两个月发生些什么。 说到她那只白猫琉璃。 姰恪表情古怪,「病倒是好了,不过,现在不是白猫,是秃猫了。」 姰暖微愕,「什么?」 姰恪握拳抵唇,清咳一声,解释道: 「我要待在江公馆这边,随时照应阔阔,那猫得每日安顿给餵药,只能将它也带过来,可公馆的佣人说,江川对猫毛一类过敏,家里禁止养这些圆毛宠物。」 姰暖立时想起来,早前江四爷带白猫回私馆送给她,大帅夫人当时也在。 她也说过,猫不能带回江公馆,因为江川过敏。 姰恪接着说,「没办法,我就想个褶儿,拿剃子,给猫毛剃干净了。」 江公馆的人知道他养那么一只光秃秃的丑猫,都觉得很好笑。 姰暖听罢,脑子里浮现琉璃没了毛的样子,也忍俊不禁。 她一笑,江四爷也不禁跟着笑。 他说,「那么丑,暖暖不要,你继续养着吧。」 姰恪登时皱眉,「我忙得要死,你们这都回来了,赶紧把它弄走,不行,我就将它再送回私馆。」 姰暖点点头,「既然病好了,先送回私馆吧。」 总不能让琉璃一直『光着』,猫毛总还是会长回来的。 她刚说完,便听江四爷又问姰恪。 「不说猫,继续说江川,韩老五的话你带给他了,然后呢?」 话题被拉回来,姰恪哦了一声,又接着之前的说。 「后来傅军长接了我回来,我当晚就私底下去找了江川,把话带给他,告诉他第二天去经纶书社见那个穿灰长褂的男人,他听了很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经纶书社? 姰暖听得微怔,正要问什么,听身边江四爷接了话。 「他去了?」 姰恪面上掠过丝茫然,「应该去了吧?」 「后来这事我没多打听,也没敢乱说。」 「只是又过了几天,三姨太出门回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很不悦,她找到大帅夫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 「第二天,就有副官时刻跟着江川出门,不许他单独走动。」 江四爷听罢,先后贯连起来,大约是明白了什么。 难怪江川会私底下求到他面前来。 这小子,真不太成器。 姰暖左右看了看两人,总算逮着机会开口。 「什么经纶书社?灰长褂的男人?跟江川什么关系?」 她先前在屋里,隔音效果挺好,只知道他们在外头说话,具体听不太清的。 这会儿听了两句,直觉就跟先前江川交往的女孩子有关。 怎么又牵扯到经纶书社? 那女孩子,难道跟经纶书社的纪老闆,有关系? 姰恪给她简单讲了讲来龙去脉。 姰暖心里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 她看江四爷,清柔说道。 「那灰长褂的男人,我大约认识,是经纶书社的老闆,姓纪。」 江四爷意外挑眉,侧脸看着她。 「你怎么认识?」 姰暖解释,「先前我买来很多书,还有借的那些,都是从经纶书社那儿找来的。」 江四爷想起来。 「那老闆姓纪,三十岁上下,有个妹妹,还说要送妹妹去留洋。」姰暖说。 「我跟他闲聊,聊过几句,知道他书社里一些难寻的书,是拖一个有点本事的朋友帮忙找来的,他说的朋友,大概率就是这位刀头堂的韩五爷?」 姰暖说着目露猜测,「那这么说,江川来往的那个女孩子,是纪老闆的妹妹?」 很说的通。 纪老闆知道了自己妹妹跟江家五爷,私相授受,已经悄悄恋爱。 他惹不起江公馆,可又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拖自己那位有本事的朋友,也就是韩五爷出面,想跟江川谈话。 大概是叫江川,别再招惹自己妹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纪老闆那个人,看起来很清明。 他应该懂得门不当户不对的弊端,也清楚自己高攀不上江家,妹妹跟江川在一起,以后没什么好出路。 他想叫两个年轻懵懂的初恋情人清醒清醒,不要耽误了自己的学业,和以后的前程。 江四爷沉凝着不说话,大概不太想搭理江川的事。 姰暖看了看他,接着说道。 「这事一定被三姨太知道了,所以派副官跟着江川。」 「四爷,今天江川挤上你的车,你还骂了他,也因为这件事?」 江四爷眉眼很淡,「爷没工夫管他什么闲事,但这事牵扯到刀头堂的韩老五,还是应该提点提点他。」 江川真没脑子的。 江四爷刚跟刀头堂结了些嫌隙,他不想让江川再不懂事,惹到韩老五的知交好友。 不是知交好友,韩老五不会替什么纪老闆出头。 甚至已经请过姰恪掺和这事。 如果江川死心眼儿,钻牛角尖儿,回头事情闹开了,搞不好还沾江四爷一身腥。 烦死人。 他皱了皱眉,偏头交代项沖。 「去查查那个女学生,还有书社那个纪老闆,尤其他们跟韩老五的关系。」 项沖谨慎应是,便抬脚离开了房间。 正此时,有女佣来催膳。 江四爷便牵着姰暖站起身,「先下楼用膳。」 出门时,还交代姰恪。 「这事你别再管了,爷回来云宁,没人再敢私下随便动你,你照常出你的诊,办你的事。」 姰恪点点头,巴不得不多管别人的闲事。 「好,我知道。」 他不跟江家人一起用膳,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今晚家宴很丰盛。 姰暖不动声色观察了江大帅。 他板着脸,不见多喜庆,却也没有脸色很难看。 也不知道先前在书房,江四爷是如何应对过三堂会审的。 临到离开西图澜娅餐厅前,江大帅才正眼瞧了江四爷,沉着脸开口。 「你母亲张罗要给你补办婚宴,你也别没事就闲着,刀头堂那件事,尽快跟进一下。」 江四爷垂眼答应。 「是,父亲。」 …… 第192章 等爷回来,就娶你 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姰暖陪着江四爷回房。 「南线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房门关上,姰暖挽住江四爷臂弯,轻声询问。 「嗯,江左战役需要一批大量军火,爷要出面跟军火商交易,军政府的人只能暂时隐忍,毕竟已经罢了爷领兵之权,杜家也要出一笔钱表示,他们不好再大肆追究。」 「自然,事后具体还有什么变故,要等江左战役定出胜负再论。」 他还在等江戟战败。 江四爷缓声解释着,又牵着姰暖在沙发前落坐,将人抱坐在怀里。 「金矿那边,父亲依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只能全权交给我,去跟刀头堂私下接头。」 「杜家那笔钱,用来买炸药,填补先前用到南城和洪城的那批炸药,好尽快推进金矿的开採。」 姰暖黛眉浅蹙,目色担忧。 「四爷,去见军火商,没有危险吧?」 江四爷对上小姑娘黛眉月眸,柔婉关切的娇颜,不禁薄唇轻牵,笑了。 他抬手轻抚姰暖颊侧,凑近在她朱红唇瓣上吻了吻。 「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 「你跟着爷这趟,吃苦了,过几日爷出海,你留在公馆陪陪儿子,好好歇歇。」 「等爷回来,就娶你。」 上次的婚宴,因为战事而耽搁。 云宁城内因为这件事,私底下掀起不小的一波流言蜚语,乱说什么的都有。 未免夜长梦多,再出变故,对江四爷和姰暖的名声不利。 大帅夫人这次安排很紧张,想尽快举办婚宴,甚至在江四爷和姰暖还在专列上时,就已经敲定了日子,发出了帖子。 日子就在五天后。 两人抵额亲吻,相视而笑。 姰暖还有些担心,「时间这么紧,四爷不会在海上耽搁了吧。」 江四爷揽着她纤腰的手臂收紧,吮着她唇瓣缠吻,一手抚着她细白玉腿探入旗袍裙底,轻揉抚捏,声线微哑。 「不会,这次就算天塌了,也拦不住爷赶回来,同暖暖成亲。」 姰暖被他摆弄着跪坐在他怀里,眉眼噙着清浅笑澜,环着他脖颈细细回吻。 在专列上这几日,因着她吃不下睡不好,状态极差,江四爷压根儿不捨得欺负她。 眼下回到家里,两人休整过,又温饱思淫慾,关起门来无人打扰。 他极易动念,很快便浑身紧绷,迫不及待撕扯她身上旗袍。 怀里的人分外温顺娇媚。 江四爷克制着冲动,重重亲吻安抚她,想先让小姑娘舒适下来,再好任意妄为。 否则这娇嫩的身子骨,又要承受不住吃一番苦头。 姰暖感受到男人的温柔克制,以及他难得体贴的竭力讨好。 很快头昏眼花,唿吸低促。 柔若无骨的身子化成一滩春水,绵软无依。 两人床笫契合,已经对彼此的欢喜处了如指掌。 夜深人静,屋里正水深火热,房门却在此时被敲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姰暖迷迷煳煳,满身热汗,隐约听见项沖的声音在门外。 「四爷,消息查到了。」 两人正伏在沙发上,肌肤黏腻纠缠,她抵着男人肩头推了推。 江四爷干脆将人抱起来,转身大步进了里卧,『砰』的一声踢上门。 未开灯,视线里一片黑暗。 姰暖被丢进床榻,一时有些无语。 「四爷,项沖有事…」 「不听!」 江四爷俯身将她卷进怀里,充耳不闻,不管不顾。 姰暖,「……」 —— 大约是前头二十五六年都清心寡欲,所以食髓知味后,格外能折腾。 姰暖中途便被摆布得头晕目眩,意识昏沉睡了过去。 门外也再没人来打扰。 江四爷便替两人收拾过,拥着她一起入睡。 直到翌日晨起,他先起身洗漱过,轻手轻脚带上门。 从房里出来,就瞧见项沖跟柏溪一早杵在房门外。 江四爷淡扫了项沖一眼,脚步不停往楼梯口走去。 项沖连忙抬脚跟上,低声禀着话。 「昨晚您让属下查的事,有了眉目。」 江四爷在楼梯口立住脚,项沖意会,在他耳边低语禀话。 「书社的老闆纪沐笙,跟刀头堂的韩老五,是幼时同窗,这件事知道的不多。」 「当年兵乱后,两人又在云宁相遇,感念旧故情分,韩老五对纪沐笙和他妹妹一直私底下多有照顾。」 「托韩老五的光,纪沐笙不止在云宁开家书社,有了生计,还跟刀头堂的大堂主韩纪秋也相识,不知道发生些什么,韩家兄弟俩,待他们兄妹都不错。」 「纪沐笙的妹妹纪阑珊,跟五爷同窗,两个人结识已久,互生情愫。」 「而且这个纪阑珊,时常被韩老五单独接去他宅子里,给韩纪秋的小儿子补功课。」 江四爷很快侧目,清清淡淡重复一遍。 「你说,单独接去。」 项沖眼帘眨了一下,微微点头,意有所指地补充。 「而且,韩老五他自己住。」 韩老五独居私宅,却把自己大哥的小儿子接过去,还请个年轻女学生补课。 这很有点意思。 江四爷似是而非笑了一声。 他单手插兜,没说什么,提脚下了楼。 这会儿不过早上五点多钟,楼下前厅里只有两三个佣人在打扫。 江四爷脚步不停,带着项沖径直离开。 坐上车,才又清声开口。 「刀头堂内部的作风很混乱,韩纪秋没有妻妾,但养在身边那几个孩子,总不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底下几个堂主,也是到处勾搭女人,身边却没一个有名分的。」 「知道的,他们有儿有女,不知道的,正经的老婆孩子,还不一定藏在哪儿。」 「能露在人前,说明韩纪秋并不把他小儿子放心上。」 真正在乎的,全都不知道藏在哪个疙瘩呢。 「韩老五跟纪家兄妹这样来往,还借那小孩儿名堂,他对那个姓纪的女孩子,绝对心思不纯。」 项沖微微点头,自后视镜看他。 「五爷那儿,还是得提点一下。」 要是韩老五盯上的肉,江川最好赶紧松口。 江四爷长腿交叠,随意搭在膝头的手微叩了叩,沉凝片刻,淡淡开口。 「先去趟刀头堂,回来绕书院,捎上江川。」 这是准备在车上敲打敲打江川,还给他留了几分脸面。 项沖缄默。 江四爷去见刀头堂大堂主,韩纪秋,谈一些有关金矿开採的事,杜韵仪也在。 在韩纪秋的宅院用过膳,又在牌桌儿上搓了一下午。 至少表面的和气是磨的差不多。 傍晚临到离开时,正好在院子里,瞧见被护卫和奶妈妈带回来的小少爷。 小傢伙五六岁大,白净瘦弱,见了人不说话,只盯着人看,有点木讷。 江四爷与小男孩儿对视了两瞬,温淡失笑。 「白白净净,长得不像韩堂主。」 言外有意,韩纪秋却背着手哈哈大笑,像是听不出来,还解释说。 「年纪太小,还不太看得出来,又一直吃药,看起来比别的孩子瘦弱些。」 他走过去拍了拍小儿子的头,笑语豪迈。 「不过还是像的,毕竟虎父无犬子,等过两年,会越长越像。」 小男孩儿缩了缩脖子,垂着脸依然不说话,十分腼腆又胆怯的样子。 江四爷不置可否勾了勾唇,提腿跨出院门。 第193章 四哥是什么禽兽玩意儿? 杜韵仪看了眼江四爷,莞尔浅笑。 「不像也正常,有的孩子像母亲,有的孩子像父亲。」 韩纪秋抚掌大笑,「还是杜老闆说得对!这甭管像谁,他总归流着自个儿的血,血脉相连,还是疼爱得很。」 杜韵仪笑容可掬,步态优雅。 「那自是,谁不爱自己骨肉?」 江四爷清淡笑了两声,「韩堂主见过我那儿子便知道,奶糰子一个,模样都没张开,但怎么看都像我,一个模子刻出来。」 这话说得,有点老父亲的骄傲显摆意味。 杜韵仪又看了他一眼。 不明白他有什么毛病,为什么跟韩纪秋比起儿子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韩纪秋朗笑着,取笑江四爷。 「四爷年纪轻轻,也做了儿子奴。」 江四爷也笑,「谁不是儿子奴?」 男人都想要儿子,儿子继承家业,传继香火。 不过,女儿更好,贴心小棉袄,养不成逆子。 他觉得,只要是姰暖生的,他都爱。 谈笑了几句,坐上车,江四爷还亲和邀请他。 「过几日我婚宴,韩大堂主一定到,我给您送请帖。」 韩纪秋笑着拱手,「一定,一定!提前恭贺四爷,有情人终成眷属,百年好合,妻贤子孝。」 江四爷朗笑,也拱了拱手。 「谢过韩大堂主,借你吉言。」 车窗徐徐升上来,两辆洋车先后驶离。 立在原地的韩纪秋,脸上笑意收敛,眸色幽幽,露出老谋深算的神色。 而此时的车里,杜韵仪也很摸不着头脑。 她跟季凉念叨,「阿升想什么?多事地去盯人家孩子,还跟人家比起儿子来了。」 季凉开着车,听言低笑一声。 「你管他呢,有事该讲他自然会跟你讲,不跟你讲,说明用不到我们帮忙。」 「你那么忙,少操些心,一个杜审还不够你烦的?」 杜韵仪听罢,不禁失笑摇头。 「要不我在外面给他置办个私馆,让他搬出去吧?」 杜审一回来,那惹人厌的少爷架子就摆起来。 季凉不愈跟这种幼稚鬼一般见识,杜审在家的时候,他都不进杜韵仪的房间了。 昨晚,两人还是分开睡得。 季凉眉眼噙笑,自后视镜看她,却不说话。 杜韵仪嗔他一眼,轻抚鬓髮,嘴里悠悠嘆息。 「乍一分开,我昨晚一宿没睡踏实,真是烦死他,他不在的日子多清静…」 季凉眸色柔和下来,嗓音温和难掩心疼。 「没睡好吗?要么去祥和饭店,开间房,你好好睡一觉。」 家里有杜审那烦人狗。 到外面,总没人再烦他们。 他原本是心疼她,可杜韵仪却忍俊不禁,揶揄地嗔他一眼。 「青天白日的,你拐我去开房?被人看到,传出去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这些年,季凉同她形影不离。 她寡居多年,担着杜家偌大家业,跟人来往交际。 多事的人背地里自然不少非议她。 其中议论最多的,便是季凉跟她不清不楚。 当然,也有说她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不过碍于她跟大帅夫人的关系,没人敢说到明面上罢了。 季凉目露无奈,「我是心疼你。」顿了顿,又说,「昨晚,…也想你。」 自打杜审跟着江四爷去打南线,至今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 这一年多,两人在杜公馆的日子,过得简直如胶似漆,别提多美好。 可惜,杜审回来了… 他心下嘆了口气,自后视镜里瞧见杜韵仪笑,不禁苦笑摇头。 「你说得对,给他外面置办私馆,让他爱滚哪儿滚哪儿去。」 不是看他是杜韵仪的亲弟弟,他能一脚踹死那烦人狗。 两个人私底下嫌弃了一番杜审,却见前头江四爷的车,拐去了另一个方向。 「他做什么去?」杜韵仪看着车窗外,不掩好奇。 「管他呢。」 季凉目不斜视,往祥和饭店开。 江四爷去书院,接江川。 到时书院刚放课,洋车停在路边,项沖穿过街道过去等人。 江四爷独自坐在车里,车窗半降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自车窗口裊裊涌出,他漆黑凤眸懒懒落在窗外。 一大批穿黑色中山装和蓝衫黑裙的少男少女,自书院里出来,有独自行走,有结伴而行。 鲜少有推着两轮自行车的少年,身边总拥簇着几个人,看起来十分气派。 江四爷看着这些天真欢快,有说有笑的稚嫩面庞,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姰暖。 他得到她时,她也在念书的年纪。 如果没有生孩子,要成亲,也不会蜕变得那么快。 现在时常瞧着娇柔清媚,像个风情而不自知的小妖精。 江四爷夹着菸蒂的手,轻蹭鼻翼,渐渐有些走神。 他想起初见那晚,屋外阴风骤雨雷鸣电闪。 少女纤柔身形,清美昳丽的面庞,全都迷了他的眼。 后来找到帅府来见他,说自己怀了身孕,红着眼眶羞愤委屈的样子,也十分惹人怜。 刚到他身边时,年轻女子身上那些柔刺,都还不曾收敛的。 但她很心慧,明白自己要什么,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若说早前,还有些刻意讨好迷惑他的心思在里头。 那上回在洪城,是当真为他担惊受怕,担心他了… 小姑娘的心思,素来不怎么难猜。 如今做了母亲,像是又成长一些,但感情这东西,两人日夜相处,彼此最能感受。 江四爷知道,他的暖暖,现在整颗心都踏实下来了。 得多亏他长久以来,不懈努力… 窗外又一道清脆无忧的笑声隐约飘进来,江四爷的思绪,也被打断。 他唇边还勾着笑意,心情尚好地咬住菸蒂,余光随意扫出去,却又顿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他修眉轻挑,黑眸幽幽盯着一处看,菸蒂咬在嘴里却没吸一口。 这时,项沖已经带着江川快步走过来,而原本跟着江川的副官,也被先打发了回去。 江川从另一侧上车,难掩高兴的看着江四爷。 「四哥!你特意来接我?你是不是想通了,答应要帮…」 「你过来。」江四爷充耳不闻,淡淡开口。 江川话被打断,脸上咧开的笑也微微收敛。 见自己四哥看着车窗外,他犹豫了一下,听话地将脑袋凑过去。 「四哥?」 江四爷伸出带着金曜石指戒的食指,点了点车窗外一个方向。 「那边。」 江川看他一眼,困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是另一辆洋车,停在下面的街口。 云宁城最大的洋教士书院,权贵子弟但凡没送出国的,或是家里不请私教的,全都送这里念书。 所以,书院门外时常看到不同款式的昂贵洋车流动,这没什么稀奇。 江川看了半天,不明白四哥让自己看什么。 正纳闷儿,瞧见立在车边的司机打开车门,一个蓝衫黑裙的女学生,低头上了车。 江四爷视线依然落在那边,语气淡漠问他。 「那女孩子,谁家的。」 江川眨巴眨巴眼,眼眸缓缓瞠圆,愣愣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自己四哥侧脸,惊疑低叫。 「四哥,你…你不至于吧?你都要成亲了…」 什么禽兽玩意儿?! 第194章 不及四嫂温柔美丽,四哥,她配不上你 江川简直不敢置信! 这眼瞅着没两天就要娶娇妻,儿子都生了,这么快就打别的女孩子主意? 他四哥瞧着矜贵孤高的,心思也这么下流无耻的吗?! 又想到姰暖只比他大一岁,顿时就…… 他四哥,就喜欢这种生嫩的? 禽兽!! 他眼睛快瞪出眶来,盯着江四爷的眼神毫不遮掩鄙视和嫌恶。 这会儿,下街口的车已经驶离。 江四爷缓缓侧过脸,漆黑眸子冷盯江川,一字一句念得轻慢。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脑子里再敢无中生有,老子拧断你脖子。」 江川一个激灵,顿时一脸老实巴交。 「……」 江四爷耐着性子重复,「那女孩子,谁家的?」 江川咽了咽口水,悄悄撇开眼,「…我不知道。」 心里却在腹诽,知道也不告诉你。 江四爷和项沖都看出他的小心思。 项沖实在不太理解,江川这份清澈的愚蠢,难道是随了薛家人吗? 四爷问他,是给他脸了。 他不说,四爷就能永远不知道? 当他们这些人是吃干饭的? 江四爷淡淡睨着江川,漆黑凤眸无波无澜,喜怒不辨。 正当江川硬着头皮装傻时,前头的项沖轻咳一声,沉肃着声岔话。 「四爷,属下让人去查。」 江四爷面无表情。 江川却是僵了僵,恍惚反应过来什么,他连忙扭回头看向江四爷,赔着笑脸。 「呵呵,四哥,我不是不告诉你,实在是…,我瞧那女的,也不及四嫂温柔美丽,她配不上你…」 江四爷胸脯微不可见地起伏了一下,视线落到车前,不想再看江川那张蠢脸。 也不想跟这种蠢东西,坐一辆车。 他冷声开口,「停车。」 下一刻,项沖便将车徐徐停在路边。 江川背嵴发凉,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扑过去抓住他四哥军装衣袖。 「别别!四哥,别撵我下车,我告诉你,告诉你还不行?」 他嘴皮子飞快,「她四月底刚转来的新学生,我没太关注过,听人说叫什么宋若琳,不是云宁人,我也不清楚是谁家的亲戚还是什么…」 江四爷侧颊冷漠,眼睫低敛,不知道是听没听他说话,淡淡掀唇道。 「我特意绕着一趟,是有些话提醒你,不想给人知道,省得你没脸。」 江川讨好的话戛然而止,脸皮微僵。 「姓纪的那个女孩子,你最好是,离她远点儿,打消念头,否则你惹上事,可别来给别人添麻烦。」 「听明白了?」 江川缓缓松开抓着他衣袖的手,怔愣低问。 「四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还以为四哥是面冷心热,过了一夜想开了,要帮他一把呢。 不然他四哥这么矜傲孤高的人,怎么可能主动来接他放学。 但事与愿违… 干嘛这么大张旗鼓来告诫他? 江川皱了皱眉,话里带出几分气。 「我十八岁,我喜欢个女孩子都没资格了?你们一个个干嘛都来多事!我是小孩子吗?!什么都要你们管?」 江四爷眉心压低,才不惯着他,冷声训斥。 「你要不把自己当小孩子,干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就跟大人撒泼讨好,妄图达成目的?」 「我…」江川恼羞成怒,却无言以对。 江四爷凤眸眼尾上勾,余光冷睨他一眼。 「江家人,没有一个十八岁的时候,还做不出事,他们养女人,靠自己,你觉得你行么?」 江川眼都红了,「我怎么就不行?!好,我不要你们拿钱给我,我自己想办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江四爷眼睑微阖,懒得听他犯蠢。 「话我说在前头,你自己看着办,你要因为姓纪的女孩子,惹到不该惹的人,父亲要打死你,我一个字都不劝。」 「说完了,滚下去。」 江川差点没气死! 莫名其妙跑过来告诫他一番,还半路让他滚下车?! 他气得鼻孔怒张,捏紧拳头,气沖沖吼道。 「四哥!你真不可理喻!」 「我原本以为,全家只有你能理解我!」 「我跟阑珊两情相悦,只是她出身低一些,那又怎么了?你找四嫂,四嫂她出身就高吗?你还不是一门心思要娶她的!」 「凭什么你行,我就不行!?」 江四爷眉心微蹙,不耐地侧脸看他,冷厉斥骂。 「是啊,为什么老子行,你就不行?!你自己几斤几两,你心里有数吧?」 江川怒目而视,「我几斤几两?爱情分什么高低贵贱,我跟阑珊在一起都是真心的,真爱无价…」 江四爷,「真爱无价,你他妈抱着姑娘喝西北风去!去!看看能不能饿死了!死一起老子给你们合葬,还贊你一句『矢志不渝』呢,你倒是去!」 江川被这一句厉呵骂得懵了一瞬。 江四爷凤眸沉厉,毫不掩饰眼里挑剔。 「你从头到脚,吃穿用度全他妈靠老子爹!离开江家,你只配上街乞讨!」 「你跟老子谈狗屁的爱不爱,你有资格爱吗?你去问问你那真爱,你要不做江家少爷了,跟她私奔,你看她跟不跟你走?」 「你有资格,就凭本事把人娶进门,你跟老子喊个屁!」 「你俩真爱,干别人屁事?你他妈脑子被狗啃了,读书,还读…」 「滚!滚下去!」 江四爷都想一脚踹死这蠢货。 江川被噼头盖脸骂傻了。 直到项沖亲自下车,给他打开车门,他才咽了咽口水回过神。 只是,到底心里还不甘心,磨磨蹭蹭地小声顶嘴。 「…你还不是一样?离开江家,你就不乞讨…」 江四爷忍无可忍,军靴抬起,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江川猝不及防,痛唿一声,一咕噜滚下了车。 项沖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他胳膊肘,才没叫他摔得太狼狈。 江川踉跄着站好,顿时又恼羞成怒,拍了拍腿上鞋印,怒瞪车窗里的人。 「喂!!你太过分了吧!你骂别人就行,我不过说两句…」 「滚!」 江四爷凤眸微眯,眼神寒戾。 江川被他这一脸煞气骇住,讪讪闭了嘴,犹自不甘心地瞪眼。 项沖拍了下他肩,「五爷,想开点儿,四爷是为你好。」 说完没再搭理他,长腿阔步绕过车头,上了车,一脚油门将车开走了。 江川,「……」 为他好个屁! 不可理喻!蛮不讲理! —— 走出一段路,车上,江四爷还抵着眉心,闭目稳定情绪。 他脑子也被狗啃了。 跟这种蠢货半个字都不该多说。 项沖自后视镜看他两眼,不由好笑。 「属下会交代盯着五爷的副官,您不必为他的事头疼。」 江四爷淡淡掀睫,看向窗外没接话,而是说起另一件事。 「那个叫宋若琳的女孩子,方才,是傅闻戬的车接走的。」 项沖端正脸色,「属下会查清楚。」 「嗯。」 江四爷脸色不愉。 他看到侧影,那女学生,有点像姰暖的。 「绕一趟歌舞厅,带束花儿。」 「是。」 …… 第195章 今晚不行,你好好陪陪爷... 姰暖晨起醒来时,便没瞧见江四爷。 从柏溪嘴里得知,他一大早五点钟就离开了江公馆。 她用过早膳,先去姰恪房里看过被剃光毛的琉璃,虽然丑了点儿,但它精神极好,姰暖放了心。 而后,姰恪带着猫回了私馆。 项沖办事效率极高,他现在也有车和副官了。 接下来一整天,姰暖都在陪儿子。 五月份的初夏,天气正好,微风和煦。 姰暖亲自抱着儿子下楼晒太阳,又陪大帅夫人、三姨太以及薛紫凝喝茶闲聊。 午后,搂着儿子回房睡了一觉。 醒来,就一直在屋子里,带着儿子玩儿。 小傢伙现在足四个月,还不会坐,但会翻身,会趴着,也能看懂别人逗他。 大帅夫人给他买很多有趣的玩具,五颜六色,坠着大大铃铛,摇晃还能有泠泠响声。 姰暖摇着玩具逗他,他就踢腾小腿儿挥舞胳膊,兴奋的咯咯笑。 柏溪、九儿和秋妈妈就围在床边。 孩子笑声很有感染力,几个人也跟着一起笑。 其乐融融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 荣妈过来敲门,笑着禀话。 「四夫人,大帅这会儿有空,想看小少爷,让抱过去。」 姰暖眉眼盈笑应了声,亲自给儿子换了尿布,抱着小傢伙出了房门。 荣妈说,「大帅和夫人都在楼下,马上就要开膳了。」 柏溪几个都跟在她身后,几人拥簇着姰暖,抱着孩子下楼。 一楼前厅里,不止大帅和夫人在,三姨太和薛紫凝也在,却不见二姨太和苏娉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姰暖将孩子递给大帅,便立在一旁,看大帅和大帅夫人一起逗孩子笑。 她看了一会儿,便走到薛紫凝身边坐下。 薛紫凝侧身与她耳语,「四弟去接阿川放课了,应该快到了。」 江四爷接江川放课? 姰暖心下诧异了一瞬,面上不显的浅笑点头。 又同样凑到她耳边,「不见二姨太和三夫人。」 「二姨太的腿还没养好,一般是不下楼的。」 昨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赶着下来,看江四爷的热闹,才跟别人一样坐在前厅等他们回来。 薛紫凝说着,似是而非牵了牵唇,又随口说,「三弟妹还在楼上,也应该快下来了。」 姰暖樱唇浅弯,笑了笑。 正说着话,院子里有车轱辘碾压声。 很快江四爷走进来,手里抱了束白玫瑰。 这一看,就知道是买给谁的。 姰暖盯着几道戏嚯的视线,连忙起身迎上前,将花儿接到怀里,又表现贤惠关怀。 「四爷累不累?要先回房洗漱,换身衣裳吗?」 江四爷垂眼笑睨她,低嗯一声,又跟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点头示意,就要带姰暖上楼。 刚一抬脚,就听三姨太含笑询问。 「四爷自己回来的?副官说您去接阿川了…」 跟着江川的副官先前刚回来,是这么跟三姨太说的。 三姨太听了原本有些惊讶,但兄弟之间走动亲睦,她当然也高兴。 可这会儿江四爷回来了,却不见江川,三姨太笑的有点牵强,难免多想。 江四爷带着姰暖立住脚,顿了一瞬,淡着脸解释。 「他说自己缺乏歷练,想走回来,离公馆不远的路,也该到了。」 撂下话,他径直带着姰暖上楼。 姰暖回头看一眼,三姨太整个人都愣住。 任谁都听得出来,江四爷这是跟江五爷闹不愉快了。 大帅整颗心思都在孙子身上,压根儿没听任何人说话。 三姨太坐立不安,跟薛紫凝对视一眼,站起身,就想让人去找江川。 她也不敢埋怨江四爷,做兄长的,怎么能把弟弟随便丢在哪条路上,就自己回来了。 毕竟江四爷行事,从来不按常理,他不高兴了,对谁都不客气。 三姨太现在只担心,江川到底又干什么,惹恼了江四爷。 她快步走出前厅,喊门外的卫兵。 正交代着话,却见灯火幽亮的庭院里,磨磨蹭蹭晃过来一道人影。 三姨太眼神一定,连忙快步下了台阶,走过去扬手就拍,一边压低声呵斥。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你做什么惹恼你四哥!」 江川胳膊被拍疼,下意识缩脖子后退。 「姨娘~!你干什么!我怎么惹他了?」 「你还说,你还说!」 「唉唉!我没有,我真没有,他都把我丢在大街上,那么远,我一个人走回来的,我脚都走疼了,你也不关心关心我…」 「你活该!你要不惹恼你四哥,你四哥能把你丢大街上?」 「我都说了我没惹他…」 江川简直郁闷死了。 但江四爷跟他说的那些话,涉及到他跟纪阑珊的事,还有四哥打听书院一个女学生的事,他都不能说。 他憋屈的胸闷气短。 母子俩拉拉扯扯,絮絮叨叨进了前厅。 此时三楼卧房里,姰暖立在窗前插花,隐约瞧见母子俩在庭院里争执了几句。 她将花儿摆弄好,回身走到衣柜前,替江四爷取了换洗的便服,拿到床边递给他。 一边瞧着男人脸色,柔声细语问他。 「四爷去接江川,因为他跟纪老闆妹妹的事?没谈拢吗?」 所以半路给人扔下车。 江四爷脱了军靴军裤,坐在床边解衣扣,听言面无表情。 「不管他。」 半句都不想多聊江川的事,他笑视姰暖,接过她手里衣物自顾穿戴。 「你今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姰暖也没再多问,只弯眸浅笑,上前两步,素手抬起替他理了理衣襟,又系上一颗颗盘扣。 「我陪阔阔啊,他四个月了,很懂事的样子,可好玩儿,一逗就笑。」 江四爷由着她伺候,大手顺势落在她纤细腰肢上,有一下没一下揉捏着,眼里笑意不减。 「哦~」 「我们昨日回来,四爷还没时间好好陪陪儿子。」 姰暖细语说着,扬起笑脸看他,柔声撒娇打商量,「今晚让阔阔陪我们一起睡吧~,四爷也好好抱抱他,我们阔阔也想父亲的。」 江四爷不太有意见。 不过,他眼帘微动,勾住女人腰肢将人搂进怀里,低头吻了吻。 「爷是想好好抱抱他,可他留在我们房里睡,尿了床呢?」 姰暖一愣,「尿了很正常的,我夜里会盯着…」 「盯什么盯?你能有力气盯?」 他意味深长,笑睨姰暖,视线在她漂亮眉眼间流连,口中低声漫语。 「忘了谁夜里睡得,雷打不动?」 姰暖被他这幽幽视线,盯得脸红心跳,后知后觉。 她轻咬唇瓣,又气又笑握拳捶在他肩上,细软低斥。 「好不要脸!您就忍一晚不成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儿子又不是天天跟着他们一起睡。 「不成。」 江四爷声线清懒,语气不容置喙。 见她试图说服他,干脆俯首噙住她唇,缠着吻了片刻,气息沉哑喃喃说道。 「今晚不行,爷明天要出海了,几日不回来呢,你好好陪陪爷…」 儿子? 不都已经陪了一整天了? …… 第196章 孕妇见了红,是小产迹象 姰暖看着他眼里似是还有几分委屈,不得不好笑地打消念头。 「好~,我陪陪四爷,下次再抱儿子过来......」 还不忘提前打好商量。 江四爷低声失笑,抵着她额,低嗯一声。 于是,晚膳后,孩子被抱过来,江四爷陪着玩儿了一会儿。 他也觉得会互动的儿子,的确有趣很多。 等到小傢伙睏倦的打哈欠,才交代奶妈妈抱回去。 他折身回房,径直将从盥洗室出来的玉人儿,按在了梳妆柜上。 一番温情蜜意,缠绵悱恻。 今晚的江四爷不太粗鲁,倒是更注重与她欢乐。 姰暖沉沉睡去,餍足后的男人,吻着她汗湿的鬓髮,悠悠喟嘆。 什么像不像的… 这天底下,也唯有怀里这个,才是真正令人慾罢不能的媚骨天成。 江四爷有点在意,傅闻戬找一个跟姰暖相像的女子。 倘若姓傅的真是那么个心思,他觉得噁心。 姰暖是他的,竟有别的男人,敢对她生那种龌龊心思,还找替代品。 每每想起,江四爷觉得莫名可笑。 有种隐隐冲动,要弄死傅闻戬。 —— 翌日一早,江四爷六点多钟起身。 想着要出海几天,心里舍不下姰暖,就忍不住搂着还在睡梦中的人,亲了又亲。 直把姰暖磨得醒过来,唇都被他亲得红肿,这才善罢甘休。 姰暖无奈至极,只能简单洗漱了穿戴好衣物,亲自将人送下楼。 两人在前厅门沿儿上,搂抱黏腻了好半晌,江四爷才依依不捨地坐上车。 姰暖立在台阶上,目送洋车驶离庭院,不禁好笑摇了摇头。 「四弟可真会疼人。」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揶揄笑戏。 姰暖连忙回身,瞧见杵在门边一脸看戏似的薛紫凝,尴尬得手足无措,闹了个大红脸。 薛紫凝觉得女孩子羞赧无措的样子,真是可爱。 忍不住喟嘆一声,「哎哟,还是年轻好啊~,像我们这个年纪,早都没那份儿女情长的心了…」 说到『儿女情长』。 姰暖很快稍稍镇定,快步走上台阶,到她身边,声线放轻转移话题。 「江川和那个女孩子的事,你跟三姨太讲过了?」 薛紫凝瞳光微闪,看着她,无奈牵了牵唇。 「该说的都说了,但阿川不听话,为此三太太还找副官跟着他,你都知道了?」 她想,姰暖应该都清楚了。 江升什么事都跟她说。 但薛紫凝还不知道,纪家兄妹和韩五爷的关系。 所以也想不明白,一件小事情而已,原本跟江升无关,可昨晚江升找江川谈话,兄弟俩还发生不悦,又是因为什么。 薛紫凝若有所思。 姰暖素手交握,微微嘆了口气。 「谁想到,以为是件小事情,却闹到这么大。」 薛紫凝掀睫看她,笑了笑,「怎么,四弟和阿川闹不愉快,他关心阿川这件事?」 这不像江升的行事风格。 姰暖看她一眼,摇摇头。 「四爷只骂他不争气,旁的没提,可能有别的事吧。」 她瞧见薛紫凝拿着包,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你要出门吗?」 薛紫凝,「出去散散心,一起吗?」 姰暖却摇头浅笑,「我不去了,夫人找我谈婚宴的事,我还要守着阔阔。」 薛紫凝也没勉强。 两人相视而笑,在前厅门外分开。 姰暖上楼,脸上浅笑渐敛。 薛紫凝总向她表现满满诚意,可姰暖分明觉得,她从未交底。 人跟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微妙。 有时候在跟某个人相处时,心里会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直觉。 方才,薛紫凝问到江四爷和江川闹不愉快,姰暖是下意识就跳过话题,不想多讲。 她垂着眼略微分神,却被一双脚挡住去路。 姰暖微怔,抬眼瞧见苏娉婷。 她小腹微隆,立在台阶上方,居高临下睨着她,冷艷眉眼疏离凉漠。 姰暖眼睫轻眨,清浅含笑微微颔首,绕过她准备上楼。 「听说你们家是祖传医术,你哥哥更是名扬云宁的妇科圣手,我想请他替我看看脉,方便吗?」 姰暖驻足,她跟着江四爷回云宁,这么久来,这是第一次跟苏娉婷面对面说话。 姰暖默了两秒,很平静的观察了她的气色,和怀相,语声清柔。 「三夫人,身体哪里不适吗?」 苏娉婷神情依然冷傲,「家中府医不都应该按时请脉吗?宋大夫还在前线,姰大夫留下来替代他的,怎么,你怀孕那时,他不是时常给你请脉?」 这话听着,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姰暖面上和气渐消,面廓依然柔和平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三夫人身体比我好,我记得您原先活蹦乱跳,也是不请宋大夫看脉的,不过既然你现在需要,当然可以看,毕竟你有身孕,你说了算。」 她说着侧了侧身,看向楼下寻人。 「我哥哥最近很忙,现在恐怕寻不到人,您可能还要等等,实在等不了,不如让人去请苏公馆的府医来?毕竟您的身子最重要。」 苏娉婷眼睛直直盯着她看,片刻后,牵唇冷笑。 「我以为你真本性柔弱,逆来顺受呢,不过也装的罢了。」 姰暖掀睫扫她一眼,不痛不痒笑语。 「谁天生就逆来顺受呢?柔弱也不代表,谁都能欺负呀。」 「你还看大夫吗?我可以麻烦麻烦,下楼帮你叫人,你若身体不适,快回房躺着吧。」 苏娉婷冷冷睨着她,「那麻烦你了,我见红了,最好快点。」 说完,她就转身迳自上了楼。 姰暖看着她背影,面上表情很淡。 也不知她是真见红,还是故意折腾人。 不过,姰暖还是下楼,喊了佣人去找司叔来。 司叔很快赶过来,「四夫人。」 「三夫人说她见红了,司叔,快请大夫吧。」 她才不会直接让人去找大夫,万一苏娉婷真出什么事儿,她可担不起。 这问题很严重。 跟姰暖的轻描淡写不同,司叔吓得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就招唿卫兵去请大夫,还要人赶紧去找姰大夫回来。 姰暖上楼时,江公馆正因为这件事,渐渐乱起来。 大帅夫人很快听了司叔的禀话,匆匆到卧房来见姰暖。 「她怎么见红的?为什么跟你说?」 姰暖说,「不知道,我送四爷离开,正要上楼,三夫人下楼来,见到我说要请哥哥看脉,她见红了。」 「夫人,她一个人,身边女佣都去哪儿了?见红这种事,要她亲自下楼找人?」 大帅夫人听了这话,很快镇定下来。 是啊,苏娉婷身边的人呢? 她见红了,怎么敢自己乱走动? 能下楼,说明不严重。 大帅夫人蹙了蹙眉,「下去看看再说,你跟我一起过去。」 「好。」 苏娉婷的卧房里,已经很多人都在。 大帅坐在外室沙发上,见到姰暖,就莫名发脾气。 「姰大夫既然留下来顶替老宋,就应该留在家里,他乱跑什么?否则何至于这么紧急的事,都找不到一个大夫!还要这么干等着!」 孕妇见了红,是小产迹象。 这若需要保胎,时间应该争分夺秒。 大帅在意孙子,当然生气。 姰暖被迁怒,但她却并不恼。 大帅夫人却不乐意了,她向来护短。 …… 第197章 姰暖:我胆子很小 「你喊什么?这怪得了谁?」 「江戟媳妇儿的脉一直是苏公馆的大夫给瞧,宋大夫在的时候,也没专程就负责替她把脉,谁料到会出这样的事?」 大帅夫人毫不客气瞪了眼江大帅。 「夫人。」江大帅又气又无奈,「我说他不应该到处乱跑,应该多待在家里,毕竟是顶了老宋府医…」 大帅夫人,「姰大夫出门我批准的,都是官太太请他,谁的面子我不要卖?」 「再说,老宋也没有就日日夜夜守在公馆里的,他在城里还有自己的医馆,他出门不见你说?」 「你少借题发挥!」 大帅被噎得说不上来话。 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 屋子里总算清静下来。 大帅夫人把控全场,扭头交代荣妈。 「叫人去苏公馆,请最常管她脉象的大夫来。」 荣妈还没应声,司叔已经很快接话。 「夫人,已经让人去请了。」 「嗯。」 大帅夫人一马当先,进屋去看苏娉婷。 三姨太紧随其后过去。 这会儿二姨太还没过来,也不知是腿脚不便,还是佣人压根儿没敢告诉她。 姰暖犹豫了一下,只好也跟着进去。 大帅在这里,样子还是要做的。 屋里头,苏娉婷已经半卧在床头,她的侍婢立在床边。 姰暖先是看了侍婢一眼。 大帅夫人打量苏娉婷脸色,「你怎么样?怎么会突然见红?」 「不知道。」 苏娉婷半垂着眼,微摇头,「我让素红去小厨房端些吃的,我自己进盥洗室,瞧见出血。」 「你太大意。」三姨太担忧嘆气,「更不应该还自己跑出去找人,哪怕喊一声呢?」 二姨太和三姨太都住二楼,有伺候的婆子侍婢。 苏娉婷喊,很多人能听到。 苏娉婷依然垂着眼,「我吓坏了,一时着慌。」 着慌? 姰暖打量她,先前那副高高在上冷艷挑衅的样子,可不像是着慌。 「三夫人果然是见过大世面,心性沉稳,还能想到赶快找人。」姰暖喟嘆又羞愧,「我就不行了,我胆子很小,遇到这样情况,会吓得慌神,大喊大叫。」 这话一出。 大帅夫人和三姨太表情都有点微妙。 大帅夫人不说话。 三姨太扯了扯唇,和声细语开口。 「这不好比,娉婷毕竟上过战场的,见多识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就是有点怪,不好说。 要么,苏娉婷是不在乎这孩子,所以这么冷静,到现在也不见怕的。 要么,是装的? 大帅夫人嘆了口气,又看了看安静不语的苏娉婷。 「你好好躺着别动,等大夫来,就知晓了,应该不会出事的。」 苏娉婷牵了牵唇,微微点头。 她人缘向来不好,几人都离开里屋,到了外室间等着。 姰暖也没走,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很快,副官先带了面生的老大夫回来。 顾不得许多,江大帅直接要老大夫进屋去诊脉。 正这时候,二姨太拄着拐,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走进来。 她一脸很着急,进门就大唿小叫。 「怎么会见红,怎么见红的?!早就叫她别再乱跑,好好养胎,偏不听偏不听!三儿还在战场上,她再把我孙子作没了,我要她好…」 「给老子闭嘴!」江大帅脸色铁青,厉声大喝。 看向二姨太的眼神,阴沉得可怕。 二姨太僵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胸脯起伏明显。 江大帅狠狠剜她一眼,「老苏和老三都在前线,你给老子管住你的嘴,再敢乱说话,老子一枪毙了你!」 这个时候,苏娉婷怀着身孕,她的父亲和丈夫都在前线。 她既是苏龚的独女,又是江大帅孙子的母亲。 万事都要排到她后头去。 大帅维护她,在这里跟着提心弔胆。 在大帅看来,二姨太做婆母的,更应该好好照顾苏娉婷。 可她这么肆无忌惮地骂,简直踩到大帅敏感神经。 他满眼厌恶,不能忍受再多看这疯婆子一眼。 「滚回你房里去!别在这儿碍眼!」 二姨太是伤员,有事的是她的『孙子』,她比任何人都着急上火。 可大帅对她破口大骂,一点面子都不留。 她羞恼气愤,尴尬得面红耳赤,一时气堵,胸脯起伏更厉害。 「我不滚!我要在这里看着她!」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神兇悍盯着屋里。 老大夫已经请完脉,战战兢兢走出来回话,他大概第一次被请到大帅府邸来,看起来很忐忑。 「三夫人这是伤了胎气,吃过或碰过冲剋的东西…」 「什么!?」二姨太声调一下子拔高,「谁敢害她?什么冲剋的东西?简直反了天了!」 老大夫吓得一激灵,颤颤巍巍看她一眼。 「这…要查…」 江大帅沉眉怒目,「胎相怎么样?先给她保胎。」 老大夫,「能保,我开安胎药…」 正这时候,姰恪背着药箱,满头大汗地走进房门。 「大帅…」 江大帅眉心皱得更紧,「快进去看看!」 「是!」 姰恪马不停蹄往屋里去,姰暖快步跟上,接过他药箱。 姰恪给苏娉婷把了脉,几个瞬息做出判断。 「我先给三夫人施针,稳住胎气。」 苏娉婷唇色发白,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神情冷漠。 「多谢。」 姰暖黛眉浅蹙,没说什么,帮着姰恪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囊。 这边针施完,外室间,老大夫已经开好了安胎药。 大帅夫人喊姰恪过去看药方。 姰恪快步走出去,和老大夫一起对了药方,正说着药效可以稍重一些,苏公馆的大夫也赶到了。 三个大夫意见达成一致,苏公馆的大夫和苏娉婷的侍婢亲自去抓药煎药来。 事情告一段落,所有人松了口气。 大帅夫人让副官取了诊金给老大夫,又让人送老大夫离开。 二姨太脸色难看,「要查,我要看看,谁敢害她,在江公馆里,大帅和我的眼皮子底下!」 三姨太掩着帕子,无语地瞥她一眼。 大帅夫人表情很淡,转头交代姰恪,「等她的侍婢回来,你来问,查清楚是哪里出的问题。」 姰恪低声答应,看了看面色不悦的江大帅,提议道。 「我先从三夫人房间里查起?」 江大帅眉眼沉肃,「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姰恪也不用避什么嫌。 司叔和荣妈都跟着他。 将屋里屋外都查了一遍,等侍婢端着安胎药进来,又细细审问了她。 最后摸着线,盘问到厨房的人。 过程很繁复,等了一个钟,还没有结果。 查不出结果,所有人都有嫌疑,不能擅自离开。 苏娉婷需要休息,众人就移步到二楼茶室。 二姨太的眼睛像刀子,看谁都像坏人,尤其是大帅夫人和姰暖。 她简直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大帅夫人气定神闲地喝茶,懒得理会她。 又过了半个钟,姰恪和司叔走进来。 二姨太迫不及待追问,「怎么样?查到没有?」 司叔迟疑,像江大帅请示。 「大帅,要等大夫人回来,再问过话,才好判定。」 薛紫凝? 满屋子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二姨太惊疑,「她?」 她环顾四下,尖声追问,「她人呢?为什么只有她不在?!」 江大帅神色沉肃,吩咐张副官,「去找她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是。」 姰暖敛目静思。 想起自己一早跟薛紫凝在前厅说话,她很早就出去逛街了。 在那之后,她遇到苏娉婷下楼来。 薛紫凝有嫌疑的,她不希望江丰抱养江戟的孩子,甚至希望江戟断子绝孙。 可偏偏这个时候,她不在场。 这到底是蓄意加害,还是贼喊捉贼? …… 第198章 孩子都快没了,大帅您还偏心! 所有人在等薛紫凝回来。 这段时候,司叔简单讲述了盘查的过程,和各人的口供。 一切都无比寻常。 唯有一点。 「大夫人时常喜欢吃城里一家铺子的西洋蛋糕,她每次出门会买,天气热,蛋糕不便于保存,一般剩下,会赏给佣人。」 「她给自己的侍婢阿贞,阿贞跟厨房的张厨娘是亲戚,她将蛋糕给张厨娘,说大夫人赏的,给张厨娘带回家,让家里小孙子吃。」 司叔说着,又从一堆口供里,将张厨娘那份挑出来,呈给大帅和夫人看。 二姨太也凑过去。 「张厨娘说,她正要下工,三夫人的侍婢素红去端宵夜,看到蛋糕,就讨过去,说三夫人爱吃。」 「三夫人有身孕,身子金贵,想吃什么,厨房都要给。」 「蛋糕一整块,没人动过,张厨娘没好意思说是大夫人剩下的,就给素红端走了。」 「老奴又问素红,素红也说,蛋糕一整块,她以为是给家里哪个主子买,买多了的。」 其实素红是自己嘴馋。 苏娉婷现在胃口好了,平时零嘴小食宵夜一类不断。 她吃不完,都赏给素红。 所以素红借苏娉婷的名头,从厨房端走蛋糕。 最后苏娉婷虽然吃了,但只吃了一点,剩下的全部进了素红的嘴里。 牵扯到薛紫凝,大帅夫人也不得不严肃起来。 她看向姰恪,「你给素红把脉了?可看出什么?」 二姨太紧接着嚷嚷,「对!那贪嘴的侍婢吃得多,她怎么没事!」 三姨太看她一眼,欲言又止,表情又很无语。 姰恪却是很平静,语声温和解释。 「有些东西,孕妇忌口,常人吃了没事,这只是动胎气的药,不是要人命的毒,那侍婢脉象,没有任何奇怪。」 二姨太依然脸色难看,「她害我孙子?她图什么?!」 薛紫凝很大年纪,江丰又无力于房事。 她这辈子都看到头儿了。 何必多此一举,去害别人孩子? 姰暖觉得,这个二姨太,她真的不带脑子的,像是天生没有。 除了会咋唿,会阴阳怪气,泼辣一点。 什么话,全部都嚷嚷出来,不管有没有条理,会不会被笑话。 江大帅沉着脸不说话。 大帅夫人则皱眉呵斥她,「你行了,事情还没问清楚,就算是蛋糕出了问题,经手的人那么多,怎么确定是紫凝?不要断章取义。」 薛紫凝向来和大帅夫人亲近,二姨太也看她不顺眼。 她不甘示弱,瞪着眼跟大帅夫人唱反调,「她带回来的东西,她没有责任?怎么确定不是她?!」 江大帅不耐烦,「叫你别断章取义,她有什么理由?她怎么敢?」 大帅也觉得不是薛紫凝。 她年老色衰,没儿子,丈夫靠不住,她图什么? 二姨太气得想哭,「大帅!这可是孩子差点没了,您还偏心!真的出事,怎么跟三儿交代?!」 江大帅怒喝,「闭上你的乌鸦嘴!三个大夫,都说问题不大!」 「都动手脚了,还问题…」二姨太声音尖厉。 江大帅一把抄起桌上茶盏,『啪』地摔在桌上。 碎裂声极重,携带着忍无可忍的怒火。 满屋子所有人吓得一抖,全部被震慑。 二姨太眼珠子要瞪出来,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 整个茶室,总算静下来。 大帅夫人也被吓得捂住心口,闭上眼缓了口气。 江大帅飞快看她一眼,紧绷阴沉的脸上,掠过丝微不可查的心虚。 还好夫人没骂他。 不然他这一下子,又要颜面扫地。 江大帅撑住一家之主的气势,冷冷颳了二姨太一眼,一字一句从牙关里咬出来。 「我说了,都闭嘴,等人回来,自然知道怎么回事。」 正这时,柏溪立在茶室门外禀话。 「夫人,小少爷醒了,您还抱去晒太阳吗?」 姰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柏溪真的胆子大,这个时候,赶来『救』她。 江大帅脸色缓和,最先开口,「去抱过来。」 他被二姨太吵得头疼,想到白白胖胖的小孙子,立马心情好了一些。 大帅夫人却淡淡瞥他,「抱什么抱?小孩子也有嫌疑吗?」 江大帅咂了咂嘴,「怎么能是那个意思?我今日还没抱阔阔…」 「不看什么场合,抱孩子来,谁再要发脾气,吓到他呢?」大帅夫人不等他说完,又转头交代柏溪,「现在都不能走,你们抱小少爷去花房走走。」 现在天气好,阔阔能出门。 每天都会抱他下楼转转,一天不出房门,他就要闹脾气了。 柏溪看了看姰暖,只得应是,转身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所有人又在茶室里等着。 约莫半个钟,薛紫凝被副官匆匆带回来。 二姨太的眼睛直直盯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 薛紫凝听了司叔的话,气都没喘匀,就一脸惊讶道。 「怎么会?蛋糕我也吃了…」 三姨太细声说,「姰大夫说了,有些东西孕妇忌讳,常人吃了没事,三夫人的侍婢吃得比她多,她也好好的。」 薛紫凝脸色凝重,拧着眉目光坦然,看向大帅和大帅夫人。 「父亲,母亲,我不知道,四弟和四弟妹要回来,我有两天没出门了,今日头一次。」 「那几块蛋糕,我叫副官去买回来,自己吃了一些,剩下都给了阿贞,以前一直这样,我不再问她怎么处理的。」 二姨太又开始挑刺,「你们主僕串通一致,责任都推给别人?」 「你说不知道,蛋糕给了阿贞,不管她怎么处理。」 「阿贞也说不知道,蛋糕拿去厨房给亲戚的孩子,不知道怎么被素红端回去!」 「都不知道!那害人的人真是神机妙算,算无遗漏!最后那药正好就害娉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薛紫凝掩着帕子,泫然欲泣。 「二太太,真不是我!我有什么原因?我为什么害三弟妹?我不想在江家待了吗?我想自寻死路?」 这话没说错。 查出是她,她毫无底气再留在江家。 大帅最看重孙子和血脉,会直接打死她也不一定。 姰暖看了眼薛紫凝,缄默垂眼。 二姨太横眉挑目,继续刁钻,「坏人都不说是自己使坏!你别卖惨!现今就查到你头上,不是你,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要真无辜,就想想是谁害你吧!没有别人,那就只有你!」 这话明明白白地隐射什么。 是说有人拿薛紫凝当刀,躲在背后害人。 姰暖眼皮子一跳。 好么,绕了一圈儿,又在这儿等她。 家里跟三房两口子有利益冲突的,只有四房。 平素姰暖跟薛紫凝还算亲近,是说她利用薛紫凝对付苏娉婷呢。 姰暖黛眉浅蹙,淡淡看了二姨太一眼。 薛紫凝愣了愣,哭道,「二太太您怎么这么说,我真不知道!」 ...... 第199章 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不配做母亲 大帅夫人极不悦地刺了二姨太一句,「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合着这家里,除了你自己,都有嫌隙是不是?」 「你自己不痛快,要家里所有人都跟着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事儿过不去了?!」 二姨太阴阳怪气,「夫人急什么,我哪句话说得没理?出了事,真正的兇手查不出来,那就是所有人都有嫌疑。」 大帅夫人沉着脸,「那你去问你儿媳妇儿!谁要害她,她自己该最清楚!」 姰恪出来打圆场,「并未造成大灾难,断案讲究证据,蛋糕一点没剩下,无凭无据不能断定就是有居心叵测之人,也许只是蛋糕店里用了些孕妇不宜食用的食材,又恰好被三夫人吃了。」 二姨太冷笑,「那么恰好?」 姰恪无语,无凭无据,这显然就是查不到什么『真兇』。 他欲跟泼辣的二姨太讲讲道理。 可姰暖开口了。 她说,「哥哥说得对,是食材,不是药。」 茶室里所有人看向她。 姰暖和姰恪对视一眼,温声细语继续说道。 「是药材,大夫能从脉象里诊断出蛛丝马迹,可什么都没有,那一定是食材。」 「没有人那么精明,用有问题的食材专程做成蛋糕,再拎到江公馆来害人。」 「首先,算不到蛋糕会被大夫人买来,更算不到一定会被三夫人吃了。」 「大帅,夫人,既然查不出是谁,不如归根究底,去店里问,看看一样的蛋糕,都用了些什么食材,也许能有答案。」 清官难断家务事。 江大帅已经头痛欲裂。 他处理军务手到擒来,家里的事就整不明白。 这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煳涂。 听姰暖这样说,顿时觉得有道理,不等别人说什么,立刻叫来张副官。 「你亲自带人跟姰恪去蛋糕店,仔仔细细查问。」 张副官跟姰恪离开。 江大帅大舒口气,当先站起身,「先这样,都散了。」 二姨太很不满,「都散了?就不等了?」 江大帅负着手冷瞥她,语气十分不耐烦。 「你自己在这里等!」 二姨太脸黑了,面皮直抽搐。 大帅才不管她,带着大帅夫人离开,迫不及待去看孙子。 想到白嫩嫩的小孙子,江大帅虎步生风,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 说到底,大帅经歷过很多失去儿子的事,也经歷过失去孙子。 他眼里心里家国疆土的事占据大半分量,并不能体会女人那种细腻的情感。 现在苏娉婷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江大帅只在意这个孩子保住了,旁地都不重要。 他很忙,很多大事等着他裁决。 女人和孩子这种家务琐碎事,他一点脑筋都不想多费。 框外话,倘若苏娉婷真的流产了,大帅可能惋惜恼怒一会儿,然后只考虑怎么安抚苏龚和江戟,并不会真的替苏娉婷讨什么公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一个女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不配做母亲。 大帅说不定还会因此迁怒苏娉婷,对她败好感,哪可能觉得她可怜? 事情先这样,姰暖和三姨太,陪着哭红眼睛的薛紫凝,也从茶室出来。 还听见二姨太在茶室里,摔杯子发脾气。 三人下楼,将薛紫凝送回房间。 三姨太安慰她,「你别放在心上,她一辈子那样尖酸,护短又不讲道理,我们都知道不是你。」 薛紫凝笑得牵强,「出了这样的事,二姨太着急,能理解的。」 「嗯,万幸不是大事,查到现在还是煳涂帐,大帅也想揭过去,这件事就这样了,就让它过去吧。」三姨太说。 姰暖跟着安慰了几句。 她跟三姨太离开,各自回房。 柏溪在三楼等着,见她回来,就小声怀疑。 「说不定是她们贼喊捉贼呢。」 姰暖偏头看她,「谁害她,又是不是她贼喊捉贼,都不要紧,重要的是,这么做,是图谋什么?」 「这件事情,若查不出根源,那重要的就是后劲儿了。」 薛紫凝不像那么蠢,她再不想要江丰谋划过继苏娉婷的孩子,也不可能突然就对苏娉婷下手。 太突然,整件事很突出。 很平静的时候发生,吸引所有人都关注,甚至根本没有把自己摘干净。 姰暖觉得不是她。 「大概率是贼喊捉贼,她想干什么?不可能是简单针对薛紫凝…」 薛紫凝对苏娉婷来说,基本无害的角色。 苏娉婷连她都没轻易针对,没理由突然算计薛紫凝。 没事找事吗? 姰暖前后联繫了一番,实在联繫不到自己身上。 她打算静观其变。 但这件事的后劲儿,很快就来了。 张副官和姰恪在天黑赶回来,大帅在前厅听他们禀话。 姰恪说,「有酸梅,山楂,掺和一些洋酒,都是孕妇禁食的东西,他们一直这么卖,从没出过事,也不会每个人都提醒,家里孕妇不要吃。」 那就是巧合。 谁知道别人家孕妇是不是吃过,又是不是出现跟苏娉婷一样的问题。 整件事听起来,就很乌龙,只是苏娉婷倒霉。 二姨太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她心气不顺,不讲理地要迁怒人,才能泄火气。 「要警备厅惩罚那家店!出事的可是江公馆的夫人!还要警示民众,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 她正发脾气,江婉菲从前厅外神色慌张走进来。 众人瞧见她,都有些意外。 她很久不回江公馆了。 「怎么回事?娉婷出事?她怎么会出事?这可是江公馆!反了天,有人敢害她?!孩子怎么样…」 她反应很激动,十分反常。 江大帅看了都忍不住皱眉,老眸沉沉打量她,出口训斥。 「你瞎嚷嚷什么?又不是你的孩子出事!」 江婉菲表情一僵,嘴唇磕巴了一下,环顾众人一眼,嘴里咕哝着解释。 「我听说了事,太惊讶了…」她咽了下唾沫,又一脸紧张,「父亲,我跟娉婷现在关系很好的,我担心她,她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江大帅眉心紧皱,审视她没说话。 大帅夫人也看着她不开口。 气氛静的诡异。 三姨太小声说,「二姑奶奶,没事,虚惊一场,是蛋糕用了冲剋的食材,三夫人用得不多,现在已经稳住了。」 江婉菲舒了口气,抚着心口喃喃。 「那就好,没事就好。」 二姨太眼神很奇怪地打量她,犀利询问。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江婉菲下意识回答,「我打电话,约娉婷过去喝茶,公馆的佣人告诉我…」 她想起什么,脸色又凝重了些,瞪着眼看向薛紫凝。 「对,蛋糕有问题,佣人说她吃了大嫂买回来的蛋糕,大嫂你疯了?!」 江婉菲看起来很气愤,狠狠瞪着薛紫凝,好像就是她要害苏娉婷似的。 薛紫凝恼火,「你才疯了!你乱说什么!不是我,都已经查清楚了!」 「什么?」 没等姰恪出面解释。 苏公馆的老大夫从楼上下来。 老大夫一脸慎重,当着众人的面说,「大帅,三夫人之前胎相就不好,现在一闹,安胎药喝了,方才又腹痛难安有些见红,这样下去,孩子随时可能掉…」 众人齐齐变色。 还以为已经有惊无险,竟然又见红了? 姰恪看着他,面上掠过困惑。 那边江婉菲急声大叫,「孩子不能掉!!」 …… 第200章 他们相互咬起来 「想尽办法要保住!快去!」 江婉菲反应太大了,比二姨太还尖锐。 所有人看着她,意外打量。 姰暖心头跳了跳,脑子里思绪翻涌,一瞬间贯联起来整件事。 她看向薛紫凝。 瞧见薛紫凝眼神也闪了闪,随即沉浸下来,微微抿唇。 苏公馆的老大夫沉默着不说话。 江婉菲又急得催促,疾声厉色,「愣着做什么!快去想办法!」又看向大帅,「父亲,再找大夫来,多找一些大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江大帅沧沉眸子渐渐阴翳。 江婉菲看着他,突然就收了声,脸色渐渐发白。 姰恪给苏公馆的老大夫对视一眼,偏头示意,然后疾步往楼上走,想去看看什么情况。 老大夫站着没动,半点不着急。 前厅里正静得落针可闻,苏娉婷却自己从楼上下来,身边侍婢素红搀扶着她。 「孩子没了就没了,是我没福气,有什么大不了,以后还怀不上吗?」 她语声清冷平静,脸色微白。 姰恪停住脚步,没再上前。 所有人都看过去。 二姨太心急变脸,正要出言训斥,又被江婉菲截了先。 「你怎么还下楼来?!你不好好躺着!孩子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你快上去…」江婉菲急匆匆走过去搀扶苏娉婷。 却被苏娉婷抽手躲开。 江婉菲手悬在半空,表情僵住。 苏娉婷冷冷睨着她,「我的孩子,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江婉菲脸皮抽搐了一下,「…娉婷,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说什么话?孩子没了吗?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们就这么看重?」 「江家的孩子,谁不看重…」 「还有谁看重?江丰吗?他指望着江戟死在战场上,还等去母留子,过继我的孩子,是吗?」 这话,炸得所有人都呆愣住。 江婉菲整个石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 苏娉婷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她绕过江婉菲,走到沙发前去。 「父亲,您看见了,他们多歹毒的心思?紧张我的孩子,比我自己都用心,我难以置信!」 她白着脸,捂住心口,眼里有悲哀「若没早点发现,我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我的孩子要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子,被人谋算利用!」 后劲儿在这儿,她沖江丰发难的。 姰暖淡淡垂下眼,静静听戏。 江大帅脸色阴云密布,老眸沉沉盯着江婉菲,没有出声。 江婉菲有点慌神,急急走过来解释。 「娉婷你乱说什么?什么谋划利用?我们关系这么好,你被什么人挑拨了吗?这是无中生有!」 苏娉婷眼神森冷看向她,「无中生有吗?你突然对我示好,跟我走动亲近,不正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你敢说不是帮江丰算计我?」 江婉菲脸色难看,「我没有!你别乱说!你到底听了谁的挑拨?!」 「你当所有人都傻?」苏娉婷冷笑睨她一眼。 她看向江大帅,「父亲,让副官抓她私馆的戏子来,她爱死了那戏子,什么都跟他讲,严刑拷打,他会交代的!」 江婉菲整个人傻住。 她张口结舌,面白如纸,慌得看向江大帅,嘴唇张了又张,用力摇头。 「父亲,没有,真没有!娉婷乱讲的…」 江大帅没依然不开口。 大帅夫人在喝茶,她也不出头。 二姨太稍稍反应过来,她豁然瞠目,扶着侍婢的手单脚用力站起身,直指江婉菲破口大骂。 「我就说你这么大反应!你会这么好心?江丰恨死了我儿子,恨不得三儿死,你却跟娉婷献殷勤!」 二姨太声音尖锐,捂着帕子对江大帅大哭。 「造孽,我造了什么孽!他们这么算计我儿子孙子…,大帅!您要查!叫人绑那戏子审,三儿还在战场上,江丰也去那儿,他要害死我儿子,他心黑死了!」 江婉菲彻底吓傻,扑过来要对江大帅解释,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在江大帅膝头。 「父亲不是的!没有,这是诬陷,是诬陷!有什么证据这样捏造诬陷人…」 对,没证据! 就算苏娉婷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真相,她没证据! 苏娉婷冷言,「父亲,抓那戏子韩晓秋,他都知道的。」 不能让人审韩晓秋! 江婉菲眼珠子转了转,当即伏在江大帅膝头大哭起来。 「父亲!大哥冤枉!他萎靡这些年,好容易才重新振作,父亲您不能让人这么冤枉他,这是要大哥的命,要大哥的命呀!」 江大帅脸色青黑隐隐抽搐,眼底情绪浓郁翻滚。 她捂着帕子哭得悽惨,抖着手直指二姨太和苏娉婷,满脸惊骇摇头。 「你们心太狠了,你们要害死我大哥!江戟就这么看不得他好?他腿都已经废了呀,你们还要害他…」 「父亲~,父亲你别被她们蒙蔽,是无中生有!否则苏娉婷好好的,她为什么炸我…,算计好的,都是一早算计好的…」 这是反咬一口。 两方,咬起来了。 姰暖看向江大帅。 所有人都在等大帅做决定。 江大帅缓缓阖上眼,沉哑语声低平。 「张副官。」 张副官立时低头,「大帅。」 「抓那戏子下牢狱,严刑审问。」 江婉菲惊骇瞠目,「父亲!!」 江大帅扬手将她甩开,老眸豁然睁开,凛厉如刀静静扫过江婉菲、二姨太和苏娉婷。 「等审完了,这件事再定论,都回房间禁足。」 …… 江婉菲也被关在江公馆里禁足。 大帅夫人带着姰暖上楼,没再管其他人。 「以为是绕着紫凝,沖我们来的,没想到,是沖江丰。」大帅夫人很意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姰暖跟着到大帅夫人房里,反手带上门。 听她这样纳闷,细声接话道。 「我觉得,有别的意思。」 大帅夫人挑眉看她,「什么?你说说。」 姰暖上前落座,与她分析。 「夫人知不知道,江丰记恨江戟,他和四爷联手,要一起对付江戟。」 大帅夫人点头,「我知道。」 「那削弱四爷的联盟,就是削弱四爷,不冲突,对不对?」 大帅夫人婉丽柳眉微蹙,「不错。」 姰暖颔首,「江丰想过继苏娉婷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真的,这件事,大夫人同我说过。」 这一点,大帅夫人倒是有点惊讶。 「江丰和大夫人,他们这样的年纪,又不可能再有孩子,都有过继子嗣的想法,这是早晚的事。」 「可他们意见不统一,江丰想要江戟的孩子,因为孩子的外祖是苏参领,很有分量和底气。」 「可大夫人想以后抱养江川的孩子,因为血脉亲近,她恨死江戟,绝不愿意替江戟养孩子。」 大帅夫人听着,觉得很能理解。 姰暖继续说,「江婉菲一定向着江丰,江丰好,她才能好,她接近苏娉婷,就是有那样的目的。」 「只是没料到,被苏娉婷察觉了。」 她顿了顿,微微摇头,「苏娉婷可能很早就怀疑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知道江婉菲的目的,她或许一直隐忍不发,一直等到现在。」 大帅夫人皱起眉,目光闪烁看着姰暖。 姰暖黛眉浅弯,笑意很淡。 「现在,江丰振作起来,在活动人脉,为以后过继那孩子做准备。」 「他甚至不远千里,去到江左战役,做江戟的参谋。」 「四爷也说过,江戟这仗必败,他很笃定。」 「江戟并不信任江丰,或许他察觉自己腹背受敌,正处于某些算计,所以他在做挣扎。」 大帅夫人若有所思,想通了什么。 第201章 桃色事件,苦命鸳鸯 不用姰暖再说,大帅夫人喃喃自语。 「苏娉婷在帮他挣扎。」 「如果大帅知道江丰有这种阴毒打算,会既失望又痛心,他会立刻撤掉江丰参谋战役的任务,叫他滚回云宁来。」 「如果砍掉江丰在这行战役里的作用,就算江戟战败,也无性命之忧。」 「阿升顶替他,他也还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阿升和江丰,是打算要江戟死在这场战役里。 而且,是江丰亲自设计弄死江戟。 战场上枪炮无眼,生死由命。 江戟完全可以是『战死』的。 如果江丰事情做得成功,又能瞒过苏龚的眼,那就没人会多怀疑江戟的『死因』。 可现在,大帅一定已起疑心。 江丰没时间了,谋划註定失败。 大帅夫人和姰暖面面对视,两人都不再说话。 姰暖站起身,「今天发生这事,太意外,偏偏四爷不在,我交代柏溪,让她想办法着人去知会四爷。」 如果来得及,江四爷或许还能早做一些别的准备。 大帅夫人点点头。 姰暖便没再犹豫,径直转身离开房间,去找柏溪交代事情。 大帅夫人看着她背影,眉心舒缓,莫名生出几分欣慰感。 姰暖不像看起来那么没有头脑,要比她以为的精明。 这对她儿子来说,是好事。 —— 暗沉暮色,凌凌海面一艘游轮上。 江四爷立在甲板抽菸,正听项沖说查到女学生的事。 「宋若琳,十七岁,差不多四爷带着夫人紧急离开云宁后,这女孩子就来到傅家。」 「过往的来歷,应该被人抹干净了,只查到她是傅军长身边副官的表妹,现在借住在傅家,跟傅军长没有同时出现过人前,所以具体什么样的关系,还不清楚。」 「来歷抹那么干净,查都查不到,还有什么不清楚?」杜审双手插兜靠坐在围栏前,低低嗤笑着,戏嚯地瞥了眼江四爷。 「你盯人傅军长的桃色事件?吃饱了撑的?」 他唉的一声,想起什么来,下意识站直了,「不对啊,傅闻戬不是那地方不行吗?」 这事儿好像有点儿意思了! 杜审来了兴致,上前搭住项沖肩,挑眉弄眼儿嬉笑道。 「老项,这我不在云宁这几个月,是不是发生挺多有意思的事儿?你快跟我说说…」 「你是真的吃饱了撑的。」项沖嫌弃的抵开他,拍了拍被他搭过的肩头儿,「闲的你。」 杜审嗨笑一声,叉腰笑骂。 「不你们俩先唠到这茬儿的么,怎么着,我如今成外人了,有话不能告给我知道了?」 项沖皱了下眉,「在聊正事儿,你别捣乱,回头有空再跟你说。」 「这算什么正事儿…」 「来了。」江四爷突然淡声开口,打断了杜审的碎嘴。 将菸蒂碾灭在床头栏杆上,他偏头交代项沖。 「靠过去。」 「是。」 项沖大步离开。 江四爷打开照明筒,对着远处海面上的光线,晃出接头暗号。 杜审靠过来,端正了吊儿郎当的脸色。 —— 这天夜里,江公馆恢復一派宁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发生这么突然的事,三姨太和薛紫凝是亲姑侄,自然要好好陪陪她,再说些体己话。 她一时分心,就忽略了江川。 江川半夜趁人不备,从后院花房旁的栅栏翻出去。 白天在书院,他从别的同学手里收到纸条,趁去小解的时候瞧瞧看了。 是纪阑珊写给他的。 自从两人的事被纪阑珊的哥哥纪沐笙发现,纪阑珊就再也没去过书院,纪沐笙像书院请了病假。 但只有江川知道,这是纪沐笙防备他们见面的手段。 江川自己也被副官日日盯着,没个自由。 纪阑珊不知道怎么托人带纸条给他,说今晚想见他一面,在她家后巷堆放杂物的那个窄小胡同里。 江川激动不已。 他想尽办法,也得跑去见自己心上人。 没料到白天家里会发生那么大的事儿,他姨娘晚上根本没空盯着他。 江川翻窗户出去,顺利逃脱。 他不傻,还知道带些零花钱,趁着夜色跑得飞快,打了辆黄包车,就往纪阑珊家赶去。 江川记得那个胡同口,有一次他送纪阑珊回家,在那儿跟她拥抱亲吻,纪阑珊没躲开。 她窝在他怀里,脸颊通红听话温顺。 他还控制不住摸了她… 想到那唯一一次破格亲昵的相处,江川整颗心都烫得厉害。 他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纪阑珊身边。 到了地方,江川没有直接钻进那黑漆漆的死胡同,而是躲在胡同口的黑暗里,不住地往纪家的巷子张望。 他心跳如雷,焦急不安,忍不住来回踱步。 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他脚都站麻了,那巷子里总算露出个人影。 即便纪阑珊将披肩裹在头上,东张西望小心翼翼,隔着黑漆漆的天,江川还是一眼认出那是她。 「阑珊!」他迫不及待小声低喊。 纪阑珊很快发现他,而后脚步匆匆穿过街道,沖他跑过来。 「阿川…」 「阑珊…」 两人抱在一起,江川紧紧搂着她,听她小声啜泣,心疼得鼻子发酸,抱着她往胡同深处去。 「别哭了阑珊。」 「阿川,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你怎么样?你哥把你关在家里吗?他有没有骂你?阑珊你好像瘦了…」 纪阑珊哭声遏制不住,她踮起脚紧紧抱住江川脖子,像是经受了什么担惊受怕的经歷。 「阿川你带我走吧,我受不了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我们走,离开云宁城吧,今晚就走…」 江川被心上人哭得手足无措,小心搂着她安抚。 听她这样害怕不安的语气,忍不住心里生出怪异的感觉。 「阑珊,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 「我没事,我们走吧,你带我走好不好?」 江川是很为难的。 他很想就这样带走纪阑珊,但他并没有为两人的离开做好准备。 没有钱,别无去处,他不想带着纪阑珊吃苦。 正在他斟酌犹豫,想好好安抚她情绪,然后再细细商量盘算时,却听纪阑珊嗓音哭哑说道。 「我哥哥要把我送走,送到哪里我也不知道,他若这样做,我再也没机会见你了,阿川~~…」 她非常不安焦虑,话也没有说太明白。 她哥做好打算,一定是韩五爷来安排一切,她无从抵抗。 上次在韩五爷的院子里,他很奇怪的,说的话做的事让她很不安。 她跟江川情投意合,只想跟江川。 「阿川,我不想跟你分开~」 纪阑珊凄楚哀求,扑在江川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果然,江川听说她要被送走,立刻急了。 他一咬牙,紧紧搂住怀里姑娘,「不会的,我不会让你被送走,我们不会分开。」 这一刻,江川心里产生个孤注一掷的计划。 …… 第202章 只想跟心上人携手与共,共度余生 江川带着纪阑珊,去了祥和饭店。 两个人分开进去。 他先开好了客房,出来钥匙拿给纪阑珊,等她先进去,差不多一刻钟后,自己才折回去。 他没急着回房间,只先用饭店前厅的座机,给薛家去了通电话。 薛家父子俩,他的外祖父和舅舅,对江川这个亲外甥,江大帅的儿子,很看重。 平时见了面,跟江川说话,也是和和气气有求必应。 江川的舅舅被佣人喊起来听电话,听他在听筒里说。 「我跟同学玩儿一夜,舅舅明天一早,帮我打个掩护,给公馆去电话,告诉我姨娘,说我晚上被你的车接走的,在薛家住一夜。」 这理由很撇脚。 舅舅得知道自己因为什么要给他打掩护。 他问江川,「跟同学玩儿,还夜不归宿?你该不会偷偷熘出来,你姨娘不知道?」 这个外甥可是江大帅的亲儿子,薛舅舅半点儿不敢大意。 皇帝有很多儿子,但不一定就是嫡出的继承皇位,也不一定就是最出色的继承皇位。 江三爷和江四爷私底下正暗潮汹涌。 薛家抱着些幻想,觉得没准儿江川以后渔翁得利。 当然,就算江川坐不上帅位,只要江三爷江四爷折掉一个,那大帅就只剩两个儿子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江川以后的前程差不了的,他是薛家的金大腿。 江川抿抿唇,继续忽悠,话说得有几分隐晦。 「她最近管我很严,我都十八了,要有点私人空间,做点私人事情,在外面过夜而已…,舅舅,你应该体谅我。」 薛舅舅成功被他带歪了。 十八岁的男孩子,夜不归宿,有很多种可能。 最可能的是…… 薛舅舅想到什么,心领神会。 富家少爷都会经歷的阶段,他很体谅。 于是他笑了笑,「知道了,我跟你姨娘说,不过,你在哪儿?别玩儿太过,毕竟影响不好…」 「我知道,我有分寸。」 薛舅舅甚至很善解人意地问他,「钱够不够?要不要我让人给你送一些。」 不管是打牌,还是睡女人,总归都是很破费的。 江川眼睛一亮,很心动。 先前他总跟外祖父和舅舅拿钱来着,但那都是些小打小闹的花销,不显什么。 他要想带纪阑珊走,就不能跟薛家突然拿很大一笔钱,他们一定会仔细盘问,就会惊动他姨娘。 但是这次不一样,他舅舅主动问他要不要钱。 怎么可能不拿? 先拿一笔,不打草惊蛇,安顿下阑珊,明天他再去找同学好友借一圈儿,凑一凑也不是笔小数目。 江川为了喜欢的女孩子,算是殚精竭虑的筹谋了。 他甚至都打好主意,等成功离开这里,他就打份工养活阑珊。 从未尝过人间疾苦的阔少爷,很难想像出打工的苦楚和劳累。 他现在满腔热血,只想跟心上人携手与共,共度余生。 不动声色地煳弄了舅舅,江川让他准备一笔钱,不过不着急,他明天会亲自去薛家拿,顺便看看外祖父。 挂断通话,江川兴沖冲上楼去了自己开的客房。 纪阑珊在房间里,已经等了半个钟。 听见敲门声,她连忙打开房门,江川很快挤进来。 屋里亮着灯,两人拥抱在一起。 这是第一次,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还是深夜里,一间温馨的卧房。 被迫分开已久,苦苦思念彼此的一对苦命鸳鸯,很快热血涌上头,搂抱着亲吻在一起。 女孩子眼睛还湿红,头髮披散着,一张秀净白糯的小脸儿,窝在血气方刚的少年怀里,轻促细哼着,乖巧又温顺。 因为最近不去书院,纪阑珊穿的是家常衣服。 浅绿白格子的素净旗袍。 少女的身段儿,比穿蓝衫黑裙的打扮更玲珑有致。 江川彻底失控,凭藉本能将她压在床榻上,揉搓亲吻,为所欲为。 「珊珊,珊珊…」 「阿川…啊,阿川…」 偷食禁果的懵懂少男少女,干柴烈火,忘却羞耻。 江川浑身滚烫,心里却充满怜惜。 「珊珊你别怕,你别怕…」 纪阑珊只想跟他在一起,一想到韩五爷看她的眼神,说的那些话,她忍不住浑身打冷战。 「阿川,…我不怕」 细细弱弱的呜咽声,于江川来说却似催情剂。 他勐地吻住心上人柔软香馥的唇瓣,彻底沦陷于欲望深渊。 —— 三姨太是一大清早,才发现江川不在房里,还是半夜翻窗户逃走的。 那可是二楼的窗户啊! 三姨太心惊肉跳,又慌又怕。 脑子里闪过许多种不敢想的念头,几乎是理智瞬间丧失。 「司叔!司叔!」 她大喊大叫着下楼,惊动了许多人。 姰暖是被柏溪的敲门声吵醒,她裹着睡袍打开房门。 柏溪压低声告诉她,「五爷昨晚翻窗户跑出去,一夜未归。」 姰暖彻底清醒过来。 「怎么会…」 「三姨太乱了分寸,惊吵到所有人,大帅和夫人也下楼了,正吩咐副官派人满城去找。」 姰暖点头,回房去洗漱更衣。 她下楼时,三姨太正在小客厅接电话,说是薛家那边打来的。 姰暖刚走到大帅夫人身边,三姨太就快步走回来。 她搓着手,表情有些不自然。 「说他是半夜出去跟同学玩儿,喝了酒不敢回来,叫我大哥接去了薛家,现在已经在书院了。」 三姨太小心观量大帅脸色。 她知道这理由怎么听都有点儿不对劲,但大帅脸色很难看,她现在只想儿子能好好回来,还不要被大帅教训。 江大帅的确气性很高。 昨天因为苏娉婷动胎气的事,又牵扯到江丰和江戟的恩怨,他今天还要去警备厅,亲自听那个戏子的口供。 这个时候,一大早人都没睡醒,就因为江川半夜跑出去鬼混,三姨太大喊大叫的吵醒他。 他脸色能好看才怪! 「就因为这么一点子事!你闹的像是他死在外头了!」 江大帅沉着眉眼怒喝一声,拍案站起身,「他十八了,不是八岁!你看那么严做什么?想他一辈子没出息?!」 三姨太被骂了,低着头也不敢吭声。 她怎么也不敢叫江大帅知道,江川在外面跟女孩子不清不楚,所以她才盯他这么紧。 她不敢说,大帅夫人却是早就知道这事的。 大帅夫人跟着站起身,替她回缓了一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行了,自己孩子半夜失踪,谁不会着急的?既然现在人没事,都散了吧。」 江大帅被自己夫人搀住,脸上火气熄了一些。 大帅夫人带着他上楼,路过三姨太身边,又婉声交代她。 「让副官去带他回来,你该训斥还是要训斥,不能这么胡来,他还上学,怎么能半夜逃家,还翻窗子翻院子,像什么话?」 她语气不轻不重,没有多少训责的意思。 三姨太低眉顺眼应了。 等大帅和夫人上楼,这才连忙转身去找张副官。 姰暖和薛紫凝对视一眼。 薛紫凝唇角牵了牵,脸上还有几分疲惫,先一步抬脚回了自己房间。 姰暖站了一会儿,便也带着柏溪上楼。 始终觉得这事不对劲的。 她过两天要成婚,不便出门转悠,于是交代柏溪。 「你出去走走,找找熟悉的人,问问有没有四爷那边的消息,再打听打听昨晚还有没有别的事发生。」 柏溪依言去了。 第203章 多事之秋,要跟女孩子跑吗? 用过早膳,江大帅带着人出了门。 大帅夫人要在前厅会见公馆的管事们,处理家里的一些事,和交代两天后的婚宴事宜。 二姨太在养腿伤,苏娉婷在养胎。 这婆媳俩没下楼,仿佛也就降低了存在感。 江婉菲被关在客房不准出来,压根儿像是不存在。 薛紫凝也无精打采,回了自己房间。 三姨太则安排车出门,亲自去书院找江川。 姰暖上楼去陪儿子。 所有人各忙各的,像是昨天今天发生的两桩事,都这么过去了。 直到九点多钟,柏溪还没回来,杜韵仪却来了。 她直接上楼来见姰暖。 姰暖正抱着儿子在屋里熘达。 「刀头堂像是又在找什么人。」 姰暖听见她这样说,抱着儿子走过去。 杜韵仪姿态优雅,坐在沙发上喝茶,见她感兴趣,弯着唇继续说道。 「不过不像上次那样兴师动众的,只在私下里到处打问,拿一张照片,是个年轻女孩子,我正好瞧见,就让阿凉派人去查了查。」 她说着抿了口茶,嘴角带笑,「这么巧,今天早上江公馆也派人在城里找人,说是江川昨晚不见了。」 「刀头堂找的女孩子,跟江川,还是同学呢。」 她什么都知道了。 姰暖在她身边坐下,「表姐过来时,三姨太可回来了?」 杜韵仪倒是没瞧见。 她放下茶盏,挑眉看她,「这两桩事,该不会是一件事?」 姰暖嘆了口气,招唿奶妈妈过来抱走儿子。 等屋里只剩两人,才徐徐将事情说给她听了。 不止江川这件事,还有昨天苏娉婷那件事。 杜韵仪全当喝茶时听的闲话。 姰暖刚说完话,柏溪就赶了回来。 她要向姰暖禀事情,看了眼杜韵仪,欲言又止。 姰暖放下茶盏,「你说,表姐不是外人。」 柏溪便依言说了。 「刀头堂在找人,很低调,是那个书社纪老闆的妹妹,跟五爷交往的姑娘,她昨晚也失踪了。」 「三太太去了书院,找到五爷,但没把他带回来,结果三太太离开书院,又气沖冲去了薛家。」 「夫人,两个人昨晚同时从家里逃离,这很反常。」 「早上大帅让张副官派人出去找五爷,这事没太压着,刀头堂现在恐怕也知道。」 「他们的人,说不定会盯着五爷。」 姰暖听了蹙眉,问她,「那个女孩子,还没找到吗?」 柏溪摇头,「也应该快了,刀头堂并非浪得虚名,在云宁城有些势力的,他们要找人,只要人还在城里,今晚天黑前,一定能找到。」 姰暖沉凝不语。 杜韵仪听了半晌,此时看着她,语气淡淡说道。 「这真是多事之秋,江川怎么又因为女孩子惹到刀头堂,再有两天,就是你跟阿升大婚的日子,因为江川和一个女孩子,江公馆和刀头堂掀起不睦,这很不好。」 她站起身,「我去跟姑母说,你别管,该怎么解决,姑母会有分寸。」 话是这么说,姰暖还是跟她一起去见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之前只听三姨太说,江川在外面跟女孩子胡闹,所以答应她,调给一个副官跟着江川。 怕这件事令江大帅不悦,还特地瞒着他。 江大帅军务很忙,家里的事都是大帅夫人管,他没时间操心。 没人主动跟他说什么,他从来不会多关注。 现在听说江川半夜跑出去,很可能是跟女孩子私会。 而且那个女孩子,还跟刀头堂有些关系。 刀头堂满城在找人,现在都没找到。 大帅夫人脸色瞬间很慎重。 她喊来司叔,「去找三姨太回来,然后再让副官去书院,多带几个人,务必把江川给我带回来,他若敢不配合,就把人押上车。」 司叔立刻领命,下去安排。 大帅夫人嘆气,「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但愿看到江公馆的副官去带江川,刀头堂那边能有所收敛。 不管江川知不知道那女孩子藏在哪儿,又跟他有没有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只要在刀头堂的人当面找到他前,把人平安带回来,事情就闹不大。 几人在前厅里等消息。 三姨太还没回来,去领江川的副官也没回来,江大帅先回来了。 他脸色很阴沉,显而易见心情不好。 看到大帅夫人、姰暖和杜韵仪在前厅里,竟是都没理会,直接带着张副官上了楼。 约莫一刻钟,张副官拿着只信封匆匆下楼来,对大帅夫人行了礼,便脚步不停地走了。 姰暖猜测,他应该是去发电报。 那是江大帅在警备厅,听那戏子招供了什么… 姰暖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站起身,「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 她带着荣妈上了楼。 之后,杜韵仪轻声问姰暖,「苏娉婷折腾的事,牵扯到江丰,你可让人给阿升去消息了?」 姰暖点头,「昨晚让柏溪递了消息。」 杜韵仪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 很快,三姨太急匆匆赶回来。 她额上冒汗,很不安的环顾了一眼,没看到大帅夫人,便疾步走到沙发前一脸谨慎问姰暖。 「夫人找我?什么事?这么急…」 姰暖站起身,「您先坐吧,是江川的事,已经派副官去书院,务必将他带回家里来。」 一听果然是跟自己儿子有关,三姨太脸色瞬白。 「什么事?」 姰暖就缓缓将事情同她说了。 猜测江川是跟那个女孩子见面,那女孩子还跟刀头堂有些联繫,刀头堂满城在找那女孩子,至今没找到。 三姨太大惊失色,「不是书社老闆的妹妹吗?怎么还有刀头堂的事?」 没等姰暖和杜韵仪说什么,她豁然站起身,白着脸自顾喃喃。 「坏了!一定是这样没错,怪不得我叫他跟我回家,他怎么也不答应,还说上完课再回来…」 「他一定是把那女孩子藏了起来,他舅舅还说一大早给他拿了一笔钱,我就觉得他舅舅在替他打掩护,疯了!都疯了简直!」 拿那笔钱干什么? 要带女孩子跑吗?! 三姨太激灵灵打了个抖,慌不择路就要往外跑。 姰暖忙起身安慰她,「您别急,夫人派了好几个副官去接,会把人接回来的。」 话音刚落,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司叔一手撩着袍摆,步履匆匆跑进来。 「夫人呢?」 三姨太心惊肉跳,脸白的吓人,「阿川呢?人呢?!」 司叔看到她,却是神情一松,听她这么问,还诧异说道。 「五爷不在书院,书院的人说,三太太您去接他,他跟您走了呀…」 三姨太一个脚软,姰暖眼疾手快扶住她。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三姨太找到书院去,惊动了江川。 所以三姨太前脚刚从书院离开,他后脚就跑了。 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都太乱倒了。 三姨太早上着急出门去找江川,所以根本没想起来,要先前那个副官继续跟着江川。 所以江川跑的,别提多顺畅。 这会儿,杜韵仪终于嘆了口气,婉声说道。 「自己跑了也跑不了多远,刀头堂的人正盯着他呢,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请去做客了。」 江川的确是刚离开书院不久,就在一个路口,被一批刀头堂的人给请走了。 请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韩五爷。 …… 第204章 找你们家长辈,当面讨个说法 韩五爷的别院里。 江川被四个穿黑衣的壮汉看守着,压根儿离不开前厅一步。 他焦灼浮躁,却别无他法,只能气闷的坐在围椅中,等宅院的主人过来。 等了快一盏茶,外头游廊里传来脚步声,守在门口的壮汉齐声唤人。 「五爷。」 江川一愣,下意识站起身。 看清前后脚进来的两人,他脸色僵了一瞬。 浅灰素袍的清雅男人看着江川,踱着步子朝他走过来。 「江五爷,又见面了。」 纪沐笙声线冷淡,直言问道,「阑珊呢?你把她带去哪儿了?」 江川眼睫颤了颤,硬着头皮微扬下巴。 「你说什么,什么阑珊?阑珊不是被你关在家里不准出门么…」 「她昨晚趁我睡着,偷偷跑出去,你也半夜不在江公馆,江公馆的人一大早到处寻你,别再狡辩。」 纪沐笙耐心用尽,「你人已经在这儿,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她?云宁城里还有刀头堂找不到的人?」 江川乌色瞳孔微微震颤。 他喉结咽了咽,视线瞥向一旁西装革履斯文儒雅的韩五爷。 再开口时,语气横冲,「韩老五,你什么意思?他们兄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韩五爷原本单手插兜立在一旁,神情有些漫不经心的。 听见江川朝自己不悦低吼,他也不恼,只淡笑眯眼,掀了掀唇。 「你拐带人家姑娘,怎么还理直气壮?要这件事,闹到江大帅眼前吗?」 江川捏紧拳头,一字一句咬出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多管闲事! 简直吃饱了撑的! 他就说,一个小小书社的老闆而已,先前竟然还有胆子找他谈判,威胁他不准再跟阑珊来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合着半天,背后是有韩老五做靠。 「当然有关系。」 韩五爷笑语散漫,抬手轻抵鼻樑上的金丝眼镜,漫不经心道。 「阑珊可是我义妹,江五爷就这么把人拐走,不合适的。」 纪阑珊是他义妹? 江川愤怒的脸色微愣。 韩纪岁收起笑,淡淡扫了他一眼,走到一旁落座,翘起二郎腿来。 「算了,先前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所以沐笙都已经出面与你好言相劝了,既然你这么固执,那我只好请大帅来坐坐了。」 江川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还敢请我父亲?你…」 「这有什么不敢?」 韩纪岁扯唇似笑非笑,「江五爷你,可都把我们家小女孩儿拐跑了,如今她两个兄长都在这里,总该找你们家长辈,当面讨个说法才是,并不算框外的。」 看出他不是说说而已。 江川总算心慌了,他父亲真的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打死他! 他怎么都没料到,纪阑珊竟然跟刀头堂的韩老五是义兄妹。 她从没提过这件事…… 这一刻,江川后知后觉想起来,他四哥明明警告过他。 他说,叫他别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否则父亲打死他,他一句都不劝。 江川背嵴发凉,头皮像是触电了一样麻。 纪沐笙淡淡看着江川发慌紧张,也不再开口,只坐到了一旁围椅上。 别院的下人,送了茶进来。 韩纪岁端起茶盏拨了拨,语气不紧不慢。 「相信这会儿,你不见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公馆,听说江四爷出海了,人不在云宁城,那来的应该会是大帅本人。」 他端着茶,抬起眼笑了笑,打量江川一眼。 「坐下等吧,不用着急,军政府的面子要给,大帅的面子不敢不给,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江川捏紧拳头,死死盯着他没说话。 —— 彼时,江公馆里,江大帅和夫人已经知道了事情。 江大帅原本就因为江丰和江戟的恩怨不清,烦得够呛。 现在江川,简直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他沧浊沉厉的眼里,戾气都溢上眉梢。 三姨太吓得腿软,脸白如纸神情木讷。 大帅怒吼张副官,「你亲自去找韩纪秋,叫他立刻把那逆子给老子绑回来!」 说是绑,这分明是理直气壮的要人。 江大帅的面子,刀头堂大堂主韩纪秋,不敢不卖。 张副官亲自去到韩纪秋的宅院,明明白白传话。 韩纪秋却是听得一脑袋发懵。 直到听说『纪阑珊』的名字,他立刻就想到事情是自己兄弟做的。 韩纪秋安抚了张副官,连声保证,一定将人安安稳稳送回江公馆。 张副官不肯走,一定要跟着他,亲自去领人。 于是,韩纪秋只能带着张副官,马不停蹄地赶去韩纪岁的别院。 消息传到前厅里。 韩纪岁正拿把剪子,悠闲自在地修剪盆景。 而此时,江川已经在这里,坐了两个钟的时间。 听说来的是张副官,而不是自己父亲,江川搭在腿上的手颤了颤,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韩纪秋亲自带着张副官进前厅。 先是飞快扫了眼三人,当先抱拳拱手,与江川笑呵呵见礼。 「江五爷,你在这里喝茶呢?你看看,家里找你都找翻天了!」又啧得回头,训斥韩纪岁,「老五你也是,再怎么着,也没有这么请人过来喝茶的,没规矩!」 韩纪岁低垂着眼,不紧不慢拿着帕子,擦了擦手里剪刀。 金丝眼镜,遮挡了他眉眼间情绪。 张副官看他一眼,上前走到江川身边。 「五爷,这茶先喝到这儿,该回去了,大帅等着您。」 军政府和刀头堂,都不愿意因为这件事伤和气。 张副官的话说得隐晦,提到大帅,也算是给韩纪岁一个交代。 大帅会教训不懂事的儿子,但还轮不到他刀头堂这么做。 江川早就想走,迫不及待站起身。 「走吧,快走!」 纪沐笙站起身,走到韩纪岁身边。 两人齐齐看向江川。 韩纪岁皮笑肉不笑,「急什么,我的茶不合胃口,招待不周了?下次你再来,我给江五爷,换合胃口的茶。」 他人斯文隽秀,有点子阴柔,说话也惯常的阴阳怪调。 江川浑身不自在,狠狠瞪了他一眼。 韩纪秋过去,踢腿踹了自己小兄弟一脚。 又呵呵笑着,亲自送江川和张副官离开。 纪沐笙目送三人走出院子,又皱眉看韩纪岁。 「你不说江大帅会亲自来?怎么只来个副官?就这么放他回去了?」 韩纪岁随手丢下手里剪刀,双手插进裤兜,面无表情开口。 「江大帅是什么人物,江川又不是江升,没出息的儿子做了丢脸的事,他怎么可能亲自来接人?要教训儿子,也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 顿了顿,他侧脸看向纪沐笙,「吓唬吓唬他罢了,主要目的是留住他。」 「只要他人在这儿,阑珊也哪儿都去不了,他回江公馆,阑珊一样哪儿都去不了,找到她,早晚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纪沐笙皱紧眉头,看了看外头天色。 「云宁城才多大?天都快黑了…」 韩纪岁也跟着蹙了蹙眉,尚未开口,就见院子里快速奔进来一个人。 正是他的得力副手。 韩纪岁和纪沐笙两人脸色齐齐端肃。 「五爷!人找着了!」 第205章 不太清白,刀头堂的女人能碰? 韩纪岁瞳眸一亮,最先跨出门栏。 「在哪儿?」 「正送回来,在码头那边,一艘渔船的底舱里找着的。」 码头? 纪沐笙皱紧眉头,嘆了口气。 「他把她藏在那儿,两人一定是商量好了,再晚一点儿,他们就坐船离开云宁…」 他看向韩纪岁,见他侧脸白皙冷漠,腮颌骨微微咬紧,通身寒意压不住。 不由再次深深嘆了口气。 「你准备什么时候跟她说?阿岁,她不小了,已经十八了…」 金丝眼镜后的眼眸深邃幽暗,韩纪岁没说话。 正此时,出去送人的韩纪秋折了回来。 他背着手瞪了韩纪岁一眼,遣退所有人,只留了纪沐笙。 等四周静下来,才憋不住开口训骂。 「你干什么?你疯了是不是?你在江家的地盘儿,明目张胆绑江大帅的儿子,你脑子被驴踢了?!」 韩纪岁脸上毫无情绪,只字不语。 纪沐笙看他一眼,温声向韩纪秋解释,「堂主,是因为阑珊,阿岁才…」 「我来就是要说她的事!」 韩纪秋话都没听完,没好气的直接打断纪沐笙的话,他指了指韩纪岁,横眉怒目的下令。 「你今晚就收她入房,别再磨蹭,为一个女人的事,闹这么大,绝不准有下次!」 纪沐笙怔了下,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韩纪岁。 他像是并未打算拒绝。 —— 江公馆。 江川被张副官带回来,磨磨蹭蹭下了车,磨磨蹭蹭走进前厅。 一看到拎着鞭子阴沉着脸的江大帅,腿瞬间发软,白着脸不敢上前。 「…父亲,我,我啊——!」 江大帅一个字都没停,径直上前抡起鞭子就抽。 江川痛叫,下意识抱住头。 鞭子抡出破风声,狠狠抽在他身上,一下接一下。 「不准喊!」江大帅厉喝。 江川死死咬住牙,直接被抽得跪在地上。 「大帅!!」 三姨太泪如雨落,心痛大叫,扑过去跪下抱住江大帅。 「您饶了他,饶了他这一次,您会打死他的,会打死他呀~…」 「滚!」 江大帅一脚将她踢开,重新抡了鞭子,一字不发,只狠狠抽打江川。 三姨太捂着胸口痛苦,又手脚并用地爬到大帅夫人跟前,苦苦哀求。 「夫人救命!夫人救救阿川,阿川知错了,阿川会被打死了!!」 姰暖、杜韵仪和闻声从房里出来的薛紫凝,先后上前搀扶她,三姨太却推拒着不肯起身。 只求夫人说句话,让大帅绕了江川。 大帅夫人也微微蹙着眉,但她没有直接开口。 只是等了一会儿,等到江大帅抽了江川十几鞭子,江川身上的单薄夏布中山装都被抽裂了开来,这才站起身。 「行了!你真要打死他?」 江大帅又狠狠抽了两下,这才停手。 他到底是六十多岁的人,这一通动怒,累得气喘吁吁。 司叔和张副官连忙上前搀扶,却被江大帅挡开。 大帅夫人快步走过去,「还不扶他起来?」 司叔连忙去扶江川。 江川浑身疼得发抖,被搀扶起来,却低着头也不敢出声。 大帅夫人一手扶住江大帅,看着他摇了摇头。 「叫姰恪来给他看伤。」 姰恪早听到动静立在走廊处,这会儿连忙背着药箱过来。 江大帅却犹自厉声大喝,「不准管他!让他疼着,省得不长记性!」 姰恪左右为难,立在那儿跟司叔一起搀扶着江川,眼睛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嘆了口气,「先扶他过去坐下。」 「…阿川。」三姨太哭哭啼啼地过来,小心翼翼将儿子扶去沙发上坐好。 大帅夫人用力握了把江大帅手臂,婉声嗔怪。 「你发这么大火做什么?他有什么错?喜欢一个女孩子,年轻男子都会做的事,他十八岁,喜欢女人,夜不归宿,又不是去偷去抢杀人放火,不是正常的?」 江大帅横眉怒目,直指江川。 「他要哪个女人不好?要刀头堂的女人!刀头堂的女人能碰?!」 江川兀地抬头,满目猩红,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大帅夫人拍了江大帅一把,「都在一起念书的,朝夕相处,那女孩子头上,贴了刀头堂的名字吗?」 三姨太听了这话,顿时掩住嘴哭得更厉害。 江大帅喘匀了气,抽出被大帅夫人扶着的手,提步走过去,立在江川面前。 「你,真拐走那女孩子?」 江川眼眶通红,溢出眼泪,抬头告诉他。 「父亲,我不知道阑珊,跟刀头堂的韩老五有这种关系…」 江大帅眼眸阴翳,「什么关系?」 「义兄妹…,她哥哥开书社,她不提刀头堂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江大帅怒骂,「好人家谁愿意沾刀头堂的边!?就是沾了边,谁会满大街宣扬!你没脑子吗?」 江川读洋书院的,这家书院里读书的,都是云宁城家境不错的孩子。 能跟江川接触的,必然不失『权贵』两个字。 这些人家的孩子,从小就不知『谦逊』为何物,出身和家世就是他们趾高气扬的底气,恨不能见人就彰显自己的高贵。 但往往最古怪,真正不能招惹的,就是那些藏着掖着不敢说,又沉得住气从不炫耀的。 江川连这点眼力都没有,江大帅失望透顶。 「屁大点的书社,送妹妹进洋书院?不吃不喝砸锅卖铁?!你脑子被狗吃了!」 江大帅破口大骂,江川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落。 大帅夫人适时插嘴,「刀头堂的人,内部有点很复杂的事,我们最好做到泾渭分明,军政府怎么和他们暗地里相处,那是外面的事,家里面的人,不要沾。」 「阿川,你跟那女孩子,断掉。」 江川豁然抬头,「母亲,我不…」 大帅夫人婉丽柳眉微蹙,语气加重,「你想叫你父亲打死你?」 江川摇头,可他不是很明白。 他怔怔看向江大帅,神情恍惚的喃喃。 「只是义兄妹而已,又不是亲兄妹,…为什么要我让步…」 江大帅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江川整个脸被打歪过去。 三姨太惊吓低唿,连忙将他抱进怀里,忐忑不安地小心看着大帅。 江大帅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警告江川。 「为了找那女孩子,韩老五忙活了一天一夜,分量还不够重?!普通义兄妹,犯得上!?」 「老子警告你,你再跟那女孩子来往,打断你腿!」 「张栋!」 张副官立即上前,「是,大帅。」 「给老子看好他,他再跑了,老子拿你脑袋顶枪子儿!」 张副官垂眼,「是。」 江川还想说什么,三姨太一把捂住他嘴,含泪哀求摇了摇头。 张副官将母子俩带走,叫了卫兵来守着。 江大帅气得不轻,大帅夫人扶他坐下,又让姰恪给他看脉。 姰恪说大帅气血翻涌,容易沖阻心神,最好施针一番,再好好歇一觉。 大帅夫人连忙招唿司叔一起扶他上楼,好让姰恪施针。 前厅里静下来,薛紫凝不放心三姨太和江川,准备去小厨房端些饭菜,想给江川送上去,顺便看望他伤势。 姰暖还答应,一会儿找姰恪,给她拿些伤药。 众人一走,只剩姰暖和杜韵仪。 「我这就走了,不待了。」 「我送表姐。」 杜韵仪笑了笑,拉着她手走出前厅,坐上车,才小声说。 「是不是好奇,大帅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气?」 姰暖的确有点好奇,毕竟只是男女孩子互生情意。 军政府又不畏惧刀头堂,大帅的反应有点过激。 杜韵仪笑得神秘,沖她眨眨眼。 「跟刀头堂沾边的女人,都不会太清白,这里头,有点不能为人道之的猫腻,以后,你就知道了。」 …… 第206章 男人都喜欢的那样... 翌日,姰暖没心思再琢磨别人的事。 她当天用过午膳,便叫柏溪简单收拾了行李,如上次成婚前一样,先搬去了城北私馆。 秋姑姑现在和九儿一起照顾阔阔,姰暖没让她再跟着回去。 大帅夫人就吩咐司叔和荣妈一起,跟她回私馆那边,再四处查看布置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私馆这边,跟姰暖上次离开云宁前,没什么两样。 凤冠霞帔,喜房花帖,都是现成的,就连院里院外的红绸花也已经重新绑好。 司叔负责楼下和院外,荣妈负责喜房里。 两人确保再无纰漏,到天很晚,才离开回江公馆。 院外,有汪恆带着亲卫把守。 姰暖和柏溪一起用了晚膳,便独自回房歇息。 夜色寂静,私馆庭院里的夜灯幽亮,里里外外十分静谧。 姰暖沐浴过,披散着头髮立在窗边。 过了明天,就是她与江四爷大婚的日子。 也不知他明日,几时能赶回来。 这次,应该会顺顺噹噹将亲事成了吧? …… 而此时的江四爷,刚登上码头,正一边下船,一边听项沖禀报这几日江公馆发生的事。 消息的柏溪让人传来的。 深夜的码头十分冷清,车已经停在不远处。 杜审听闲话听的百无聊赖,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语声囫囵打断项沖。 「江川的事儿有什么好聊的,谁年轻时候不整两桩风流韵事?」 「重点讲讲江丰,这大帅的调令发到江左战役那边,他要被调回来,要不要再布希么局?」 项沖收住话头,看向江四爷。 江四爷嘴角的烟星火明灭,拉开车门坐上车。 杜审见他不吱声,不由啧地一声,趴在车窗上催促。 「问你话呢?要不要再布局?」 「不急。」 江四爷捻住菸蒂,曲指弹飞出去,语声清淡而漫不经心: 「出师不利,江丰已经打草惊蛇,江戟有所防备,加之苏龚在,我们不好再得手,等等再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杜审,「等到哪时候儿?」 「等到他回云宁的时候。」 江四爷眼帘淡掀,黑瞳幽暗,「江左战役,他打胜仗的机率不大,等他战败,折返云宁,才好动手。」 介时战役若是继续,大帅势必派他前去率兵,这中途江戟即便出点儿意外,大帅也不会跟他细究。 若战役因江系军败北而告终,江戟会落的什么下场,全看东南贵系军之后怎么动作了。 「总之,他别想全身而退。」 —— 顺利送杜审回杜公馆,项沖开车驶回江公馆。 凌晨两点钟,江四爷悄无声息地赶回来,没惊动家里任何人。 只是进屋瞧见黑漆漆的,并没有姰暖的身影,这才想起她约莫是已经去了私馆那边。 姰暖要在私馆出嫁。 于是,江四爷片刻没逗留,转身走出卧房,先去婴儿房看了儿子。 秋姑姑和奶妈妈守夜,见他回来,齐齐错愕,连忙见礼。 「四爷。」 江四爷摆摆手,走到婴儿床前,低头看了小傢伙儿。 睡得正香,模样乖巧的像个小天使。 江四爷想亲儿子一口,又怕闹醒他,只能强忍着,伸手摸了摸他雪嫩的小脸儿。 他在婴儿床边站了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离开。 下楼也没让人去喊项沖,自己到庭院里开了车,驶出公馆,往城北私馆去。 云宁城的夜晚灯火通明,江四爷特地绕了趟歌舞厅。 卖花的小女孩都熟悉了他的车。 几乎是车刚挺好,不用江四爷下车,小女孩儿就抱着花篮子小跑过来。 她沖江四爷露齿一笑,熟练的将两只大花篮里所有白玫瑰挑出来。 「给您。」 江四爷哑然失笑,接过花,从车里翻出五枚银元,全递给她。 「拿着,剩下的给你买糖吃。」 小姑娘高兴的双手捧过来,嘴巴像抹了蜜。 「谢谢您,听说您要成亲了!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江四爷不禁笑出声,伸手出去揉了揉她发顶。 正待驱车离开,瞧见歌舞厅门外停了辆眼熟的洋车。 他瑞凤眸微眯,盯着车牌看了两眼,问卖花儿的小姑娘。 「那辆车,什么时候来的?」 小姑娘回头看一眼,如实告诉他。 「一个钟前,是辅城军傅军长的车吧?他这个月来过三次,跟您一样,买白玫瑰,还带一个姑娘。」 她伶牙俐齿的,像是什么都知道。 江四爷挑眉细细看她一眼,喉间溢出声低笑。 「你谁都认识?」 小姑娘摇摇头,「人太多了,舞厅的领班会教我们,哪些人是贵客,免得给舞厅惹麻烦。」 江四爷突然有兴致,跟这小姑娘多聊两句。 「那你知道,他带那姑娘来做什么的?」 「那姑娘,跟歌舞厅的红牌歌姬,学歌舞呀,不过她不登台的。」 她顿了顿,左右看了看,竖起小手遮唇,悄声告诉江四爷。 「很多人送姑娘来歌舞厅,跟头牌小姐们学些本事,男人都喜欢的那样…」 江四爷默了默,眉心微动,眼神略略怪异打量她。 倒是挺机灵,有点侦察兵的意思。 半晌,他抬手,揉了揉小姑娘发顶。 「好好卖你的花儿,别乱打听不该听的,小小年纪…」 话说到一半儿,江四爷又不自觉停下。 七八岁的小姑娘,在这种地方卖花讨生活,耳濡目染,学到看到一些杂混的东西,实在不应该。 小姑娘眼巴巴看着他,眼睛清澈,不再说话。 江四爷瞥了她一眼,不紧不慢驱动车子,犹豫一瞬,还是语声温和的问她。 「你先前问爷,家里缺不缺人…」 小姑娘眼睛一亮,「我叫紫桐!我什么都能干!」 江四爷绯薄唇角浅勾,「你继续卖花儿吧,爷回去问问夫人,下次见。」 小姑娘抱着两个大大的花篮,机灵的后退两步,用力鞠了一躬。 「谢谢您!您真是好人!」 江四爷失笑摇头,最后看了眼歌舞厅的方向,一脚油门儿驱车离开。 赶到私馆时,已经凌晨三点。 亲卫见到是自家四爷的车,连忙打开黑金栅门。 江四爷将洋车停好,瞧了眼楼上是黑着灯,知道姰暖是睡着。 他抱了花儿下车,不紧不慢走进前厅。 二楼卧房里,柏溪睡在外室间。 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她瞬间翻身坐起,见江四爷推门进来,才放松警惕,默不吭声退了出去。 江四爷没开灯,摸着黑进屋,将一大捧白玫瑰随手放在门边五斗柜上。 他眼睛看着床上隆起的娇躯轮廓,站在落地衣架前,慢条斯理轻手轻脚宽衣解带。 等脱得只剩条亵裤,才赤脚悄无声息靠过去。 姰暖睡得正熟,感觉身边床铺下陷,滚烫的身躯贴住她。 她迷迷煳煳睁开眼。 黑暗里,瞧见模煳不清的人影,还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 直到被这人捏着下巴吻住唇,舌头也勾住她的缠着,轻吮嘬缠。 嗅到熟悉的松木香和菸草气息,她柔软回应,一条玉臂攀住他脖颈,唇齿纠缠间溢出呢喃梦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四爷?」 「嗯。」 被中大手滑进她裙摆,握住柔软纤细的腿根儿轻捏,缓慢抵分,欺身而上。 灼烫贴覆。 姰暖腿一缩,整个身子颤了一下,随即低轻吸气,腰肢绷紧。 耳边是男人低哑的笑声。 他轻轻揉着她腰线,「放松些,乖。」 姰暖脸颊烫的厉害,浑身冒汗,阖着眼贴在他肩窝里,悄悄配合舒缓身子。 …… 第207章 她可是明天就要出嫁的新娘子 短短分别两天。 江四爷深夜摸上床,碰到玉人儿芬香玲珑的身子,躁动得厉害。 屋里所有灯都黑着。 视觉上的隐蔽下,耳听的娇音和抚触的柔软,刺激感暧昧感都升腾不止一倍。 他折腾得又有点儿狠。 姰暖所有柔顺被逼碎,最后连抓挠都没了力气,哭的嗓子发哑。 等她昏沉沉睡过去,江四爷终于餍足收势。 窗外天色都蒙蒙亮了。 风尘僕僕赶回来,又大肆操劳了几个钟,他不止不累,反倒觉得精神抖擞。 干脆翻身坐起,赤脚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子透气。 屋里浓烈的酴醾气息渐渐稀薄。 他立在窗前,点了支事后烟抽。 烟雾顺着喉结咽下去,顺着肺管子漫延,又涌出鼻腔。 身体里餍足的余韵,仿佛又抖擞了一遭。 半支烟抽完。 江四爷侧身看向床榻,那具令他魂牵梦萦爱不释手的娇躯,媚态横生侧卧着,糜艷的雪白玉体与恬美如画的脸形成对比,枕在宝蓝色真丝床褥间,乌丝凌乱的样子,别提多诱人。 内心那股火又无法压抑的躁动升腾。 他干脆碾灭菸蒂,走回床榻边,重新覆身将人拢到怀里。 饶是人睡得不省人事,他也依然能痛快纾解。 这到底是什么魔力? 江四爷低笑嘶哑,胡乱吻着姰暖耳廓和朱唇,自娱自喃笑嘲自己。 「早晚死在你身上…」 姰暖在睡梦中,还被他折腾得粉面桃腮,黛眉浅蹙,难过地哼唧两声,像是在抗拒。 贪欢误晌。 事后,两人相拥着,睡到日阳偏西才醒来。 柏溪这大半天里,到房门外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听里头没动静,压根儿也不敢敲门。 直到荣妈第三次上来催。 柏溪这才硬着头皮叫起。 「四爷,夫人,全福夫人来铺床了。」 都已经在楼下等了四个钟了。 要不是江公馆实在惹不起,那全福夫人怕是早甩脸子走了。 卧房里,姰暖被男人打横抱起,走进盥洗室,轻轻放进浴池里。 温水包裹全身,她迷迷煳煳的脑袋稍稍清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江四爷蹲跪在浴池边,见状鼻息间溢出一声笑,大手潜在水底,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她大腿内侧细嫩软肉。 「你再泡一会儿,爷去开门,衣裳给你拿进来。」 身下那处有点儿疼,姰暖浑身软绵绵,趴在浴池边上不想动,无精打采嗯了一声。 江四爷便起身,先替她取了换洗衣物进来放好,这才带上门出去。 他穿戴好衣裤,拉开里屋房门。 柏溪和荣妈正等在外室间。 见他出来,荣妈连忙进去收床铺。 看到乱七八糟痕迹斑驳的床铺。 饶是荣妈一大把年纪,也不禁老脸通红。 她一边儿手脚利落地将床铺整个团起来收走,一边儿庆幸自己早有预料。 不然内寝里就这副见不得人的乱态,叫人家全福夫人瞧见,荤腔笑话还不得传的满城风雨? 明明两人明天就要成亲了。 按规矩今天就不该见面的。 谁能料到四爷一回来,就直奔私馆来,还这么为所欲为胡闹折腾了一把。 眼瞧着就是香四夫人香到心窝儿里了。 荣妈心底里啧啧摇头。 就这见到人就兽心泛滥的势头,简直比大帅当年有过之无不及。 真不知道该高看四夫人,还是该心疼她。 荣妈一肚子腹诽,将床褥塞给柏溪抱走,又亲自下楼请全福夫人。 姰暖在盥洗室里,压根儿没听到先前柏溪敲门时说的话。 她澡泡得差不多,也提起点儿精神,就起身从浴池里出来。 江四爷为她取来的衣裳,是身儿薄衫棉麻的湘妃色大袖裙褂。 七分袖,下摆过膝,露出玉雪纤细的小腿。 对着镜子将衣衫打理好,姰暖慢吞吞打开门,从盥洗室出来。 瞧见屋里有人,不由愣了下。 荣妈和柏溪立在一旁,正看全福夫人铺床。 大红的床褥被罩铺到一半,满室喜色压不住。 这会儿三人齐齐抬眼看过来,气氛有几瞬息是宁静的。 江四爷这时进来。 他立在门边,神色温润噙笑,沖姰暖伸出只手。 「膳摆上了,过来吃。」 姰暖很快回神,素手抿了抿微湿披散的鬓髮,连忙抬脚走过去。 素手搭住男人掌心,接着被牵住。 江四爷带着她出去,到外室间沙发前落座,还亲自捡碗箸给她。 一切既自然又亲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荣妈有点儿尴尬,瞥了全福夫人一眼。 心忖,不知不顾规矩的留宿合寝。 还当着外人的面毫不遮掩,夫人要知道四爷这么没出息,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想揍他。 全福夫人是杜家一个远亲,大帅夫人亲自请她来给江四爷铺喜床。 上回来过,喜床铺得比这次早,自是没瞧见江四爷要娶的新娘子。 这回撞上了,不禁看愣住。 姰暖都坐到外室去了,她还忍不住勾着脖子悄悄打量。 只说这位新夫人,素面朝天头髮披散,原本是不便见客的。 可就这样随意的,一身儿柔顺宽敞的裙裳,行走款款间都能看出玲珑娉婷的韵味。 生的冰肌玉骨,眉目昳丽,眼波似艷阳下的秋水潋滟,粉面含春的小脸儿,说她清姿濯濯,可明眸流转间,又不知怎么丝丝柔媚掩不住。 这身段儿气韵,不太清白,又不太媚艷。 真是女人。 天底下女人这么多的,怎么偏她就把别人比得不像女人了… 全福夫人好容易憋住八卦心思,心不在焉地将喜床铺完了。 等荣妈带她出来告辞。 江四爷正抬手,以拇指蹭掉姰暖唇角的米粒,深黑眼里噙着柔和笑意。 「饿坏了你,吃那么急?喝口汤。」 他亲自挽袖子,替姰暖盛了碗汤,还要端着餵到她嘴边。 荣妈简直没眼看,连忙提醒。 「四爷,喜床铺好了。」 江四爷眼皮子都没抬,只淡淡嗯了一声,执意舀了一勺汤,亲自餵姰暖喝。 姰暖有点尴尬,偏头躲开,小声嗔他。 「…不喝。」 「爷都亲自喂,不给面子?」 姰暖无语,只能敷衍地抿了一口。 「嗓子还疼不疼?再喝一点。」 姰暖耳尖儿发烫,干脆一把接过汤碗,端着闷头干了。 江四爷面上掠过丝无奈,只得放下手里汤勺。 「慢点儿,再呛着你。」 荣妈,「……」 全福夫人,「……」 偏头瞧见她们还杵着,挑眉看了眼柏溪。 柏溪意会,连忙上前送全福夫人离开。 荣妈也不好再留,紧跟着出去,又从兜里掏出一早准备的红封,塞进全福夫人手里。 「您辛苦,夫人叫准备的心意,图个吉利。」 全福夫人一脸喜色,连忙说了几句吉祥话。 荣妈和柏溪一起将她送出私馆。 齐齐舒了口气, 正要转身回去,瞧见远远驶来一辆洋车。 守在私馆外的卫兵一眼认出来,正要转身进去通禀项沖,问要不要放行。 柏溪抬手拦住他,「我去禀四爷。」 柏溪快步进屋,上楼,立在卧房门外禀话。 「四爷,傅军长到访。」 江四爷眉梢微挑,「放进来。」 柏溪转身下楼去传话。 他不疾不徐站起身,掸了掸军裤膝头褶皱,眉眼噙笑,微微弯腰,在姰暖额心吻了吻。 「用完膳,好好梳洗一番,也下来见见客人。」 姰暖,「……」 不太明白,傅军长是什么必须要见的贵客吗? 她可是明天就要出嫁的新娘子。 …… 第208章 明日你替爷开婚车 傅闻戬被请入待客室。 他上次来过私馆这边,仅止步于前厅。 进门瞧见江四爷,正大马金刀端坐在金丝楠木敞榻边,像模像样地泡茶。 白衬衣搭军裤,革带军靴,衣袖挽到肘节,衣领敞着三颗扣子,露出小片儿白皙胸膛,颈窝里两个沁紫红的月牙齿痕,清晰可见。 通身上下泛滥着『消受美人恩』后的畅爽。 这样姿态随意,放荡不羁的江四爷,傅闻戬还第一次见着。 「来了,坐!」 江四爷凤眸带笑扫他一眼,端着茶盏随意一点茶桌一头的位子。 傅闻戬嘴角似有若无牵了牵,过去坐下。 「刚泡好的贡茶,尝尝。」 傅闻戬两指接过小茶盏,浅尝轻抿。 「四爷明日大喜,今日倒还这么闲适。」 他先去的江公馆,知道江四爷不在,才又转到私馆来。 江四爷似是而非扯了扯唇,「有的是人张罗,爷忙什么?」 「出海这两日,家里发生些有意思的事,这齣门在外,回家第一件事儿是先到女人跟前点卯,不然回头她寻着机会,要你好受。」 傅闻戬,「……」 江四爷捏着茶盏,想起什么,挑眉笑睨他,眼神意味深长。 「听说你近日开窍了,那爷这几句经验,你可得好好学学。」 「还有一句……」 他说着顿了顿,作势看了眼门外,又放轻声调笑戏,「她有话想对你说的时候,你最好是马不停蹄支耳朵,洗耳恭听,别敷衍,否则日子也要难过哟…」 ——主打的就是一个畏妻。 傅闻戬下压的眼皮微动,淡淡勾唇,笑得不置可否。 「四夫人瞧着温柔贤淑,不料四爷却畏惧至此,也挺有趣。」 江四爷尾指轻挠眉梢,翘着腿靠进靠背,低促失笑。 「一物降一物吧,爷就吃她这套。」 这话说得,一副乐在其中的自在得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傅闻戬,「女人如衣物,我与四爷不同,您这番经验,还是留着自个儿体会。」 「你啊你…」江四爷失笑指了指他,转而笑意敛起,谈起正事。 「大帅的调令已经下到江左那边,恐怕大哥已经动身在回来的路上,你今日来,是为这事儿?」 傅闻戬也正了正脸色,背嵴端坐。 「得派人接应一下,恐怕江三爷半路使坏,大爷行动不便,有个差池,不好说还能不能回得来。」 江丰现在入参谋部,对江升来说是个助力。 傅闻戬觉得,他不会看江丰出事而置之不理。 两人喝茶聊天,时间过得飞快。 白猫琉璃,懒懒散散钻了进来。 这猫先前被剃秃了毛儿,这两天送到私馆,身上毛髮在长,浅浅一层,遮不住皮肉,看起来古里古怪。 它蹭江四爷腿,被江四爷抬脚踢开。 又去蹭傅闻戬的。 江四爷看在眼里,眸色一暗,想踹死这没底线的蠢猫。 ——谁都蹭? 傅闻戬低头看,还伸手撸了猫一把,勾唇笑说。 「这猫病好了?听说是只雪白如团的波斯猫,等皮毛长好,一定好看。」 江四爷不置可否轻挑眉梢,「原先很厉害的爪子,大约病了一场病傻了,突然就爱亲近人。」 傅闻戬不苟言笑的脸隐隐露浮出淡淡笑痕。 「兴许我身上味道吸引它,有种叫猫薄荷,像人抽的大烟,猫天生有瘾,我最近也在养只猫。」 也养猫? 江四爷瑞凤眸微眯,脸上似笑非笑。 「记得你爱狗。」 傅闻戬养七八条狗,大型犬,各种血统,发起疯来兇狠着,能撕咬人。 江四爷在辅城军军营那边见过两条。 的确兇悍,站起来有成年男人那么高。 先头还有传闻,说他拿细作餵狗,活人丢进囚笼里,被啃得皮肉溃烂,骨头都碎了。 那会儿云宁都在传,不能人道的男人多扭曲变态,像前朝宫里的太监。 傅闻戬这是不能人道了,秉性也扭曲变态。 加之他寡情凉薄,所以人人都不爱再跟他交际。 傅闻戬,「狗和猫都一样,圆毛儿类,狗能看门护院,猫要温顺些,适合搂着把玩儿。」 他捞起白猫琉璃,抱在腿上,亲近地撸了两把。 江四爷凤眸暗晦,清醇嗓音悠着声揶揄他。 「你这真转了性儿,女人和猫一起养,爷看养一个足够。」 傅闻戬挠着白猫下颌,看它享受地眯着眼唿噜,于是淡淡失笑。 「那不成,女人也喜欢猫。」 江四爷捡起桌上烟盒,垂眼点菸,「三十多岁,这是好事将近了?」 傅闻戬含笑摇头,「玩玩儿罢了,我这样的,还娶什么妻室?」 「耍流氓,小姑娘可怜。」 「可怜什么,锦衣玉食养着,比出去要饭卖身子可怜?」 江四爷搭着腿,挑起眼皮笑瞥他。 「你要心思有,不妨让姰恪给你看看,男人总要留个后,不然辛辛苦苦拼什么?最后还不一场空?」 傅闻戬唇畔笑弧微敛,一手架起白猫琉璃,勾指逗弄着,不说话。 姰暖端着茶点进屋,就瞧见两人说说笑笑在喝茶。 她还第一次见这位孤冷的傅军长这么『平易近人』。 看来是跟四爷关系不错。 江四爷抬眸瞧见她,挑眉笑了声。 「过来,把你这猫拎走,在这儿捣乱。」 傅闻戬跟着回头,看见姰暖,瞳中浓墨微深。 姰暖将茶点放到桌上,如画眉眼柔丽噙笑。 「我来问四爷,您夜里回公馆,晚上在这边用膳吧,留傅军长一起用膳吗?」 江四爷伸手牵她,将人带到身边坐下,又捡只茶盏给她也斟了杯茶,声线清润柔和。 「不一定陪你用膳,等姰恪从那边过来,爷就走。」 谁说要他陪着用膳了? 她明明是问他『留傅军长用膳吗?』 姰暖腹诽着,眨了眨眼,没再说话,乖乖端起茶盏来。 江四爷还特特看她一眼,眼珠子都黏在她脸上似的,像是怕她不高兴,手搭上她膝头,轻轻揉握,低声哄了句。 「今晚你好好歇息,爷明日再陪你。」 姰暖,「……」 突然就悟了。 这是要在傅闻戬面前表现亲近。 虽然不明白为的什么,不过她很懂事的配合。 素白小手挽住他臂弯,澄净清媚的眸子眼巴巴看他,细声撒娇。 「反正也要晚些时候走,您总不能连膳都顾不上用吧,一顿饭而已…」 江四爷搭在她膝头的手微微握紧,无奈勾唇。 「晚点儿再说。」 他清咳一声,看向一旁的傅闻戬。 「你夜里可有事?」 傅闻戬深黑鹰眸波澜不惊,余光微扫姰暖一样。 以为是要留他一起用膳。 「无事。」 江四爷点点头,「那正好,今晚公馆那边忙活,你也留下帮帮忙。」 傅闻戬并不推脱,「四爷大喜,应该的。」 江四爷成婚,他帮忙,体现亲近。 他如今是江四爷一派,不怕人知道。 看他答应得干脆,江四爷清笑,偏头看了眼身边姰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项沖今晚留在私馆这边,维护治安,你既然无事,明日你替爷开婚车。」 傅闻戬眸光跳了跳,看他一眼,又对上姰暖温静眸子,喉结轻滚,到底没找着理由拒绝。 「嗯。」 姰暖又悄然打量江四爷一眼,觉得他很是不对劲。 …… 第209章 爷不想说别人,暖暖最厉害 江四爷薄唇轻扯,搭在姰暖腿上的冷白大手轻轻拍了拍,歪头交代。 「拎着你的猫回去,爷的事儿还没谈完,晚点儿再说陪你用膳的事儿。」 姰暖站起身,狡黠噙笑睨着他,故作骄纵道。 「那我让厨房准备晚膳了。」 江四爷唇边笑意牵了牵,大掌拍在她纤细后腰上,轻轻抵了一把,笑斥低训。 「上楼去!」 姰暖嘴角浅翘,绕过桌子,亭亭玉立,笑盈盈招唿白猫。 「琉璃,还不下来。」 白猫『喵~』叫一声。 傅闻戬顺势松了手。 这猫意外地听话,跳到姰暖腿边儿,蹭她旗袍下摆。 姰暖弯腰,纤细素指拎起它后颈,抱在怀里离开了待客室。 傅闻戬眼尾余光不经意目送。 江四爷抿着茶,不动声色扫他一眼,敛下眼帘低笑漫语。 「瞧见了,爷就说,女人和猫,养一个足矣。」 言外之意,姰暖不比猫儿讨人喜欢? 傅闻戬侧目看他,意味不明淡声说道。 「云宁城有几个女子,能出四夫人之右?是四爷好福气。」 这话颇有几分不遮掩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方才被江四爷刺激的。 聪明人来往,不需要很多事说在明面上,彼此就能意会。 江四爷冷峻眉眼间情绪渐淡,眼皮轻掀,淡淡瞧着他。 傅闻戬扯了扯唇,端起茶盏,也没再说什么。 女人也分许多种,男人各有所好。 但唯有一种,人人都欲罢不能。 女人中的女人。 他费了番心思找来一个,也娇软身子柔若无骨,但怎么调教,都差点意思。 清纯得不够,还故作娇媚,风情气韵是天生的,养不出来。 真叫他索然无味。 很多女人花枝招展,矫揉做作,都是为了体现女性优势与特徵,吸引有权有势的男人为自己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称之为尤物。 姰暖这样的,天生璞玉,被江四爷雕琢呵护,开凿出来的样子,就是天生尤物。 她不需要做什么,能让傅闻戬初见移不开眼,残缺的身体悄然意动。 虽然那意动念头极弱,但心里痒燥得厉害,令他为之震惊。 没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是男人。 傅闻戬也一样。 他没病,不残,所以不要大夫看。 看到姰暖,就像沉锁遇到配套的钥匙,微弱的男人本性会不安分地浮躁。 不是想招江四爷恨,实在是这感觉他,真让他着迷。 每一次能叫他更深刻体会到,自己是个正常男人。 越是得不到,越是心不甘。 谈话以不太愉快的方式结束。 江四爷自然也没兴致留傅闻戬用晚膳。 七点多钟,天擦黑,姰恪从江公馆赶过来。 江四爷要他招待傅闻戬,自己上楼去更衣,准备回江公馆。 姰暖在房里看书,水晶灯光线悠柔,她穿湘妃色绣蝶恋花旗袍,刺绣在下摆和袖口,腰身儿纤细曲线娉婷,温柔清媚的样子。 江四爷在门框下立了几秒,抬脚过去,抽走书,按着她抵在沙发上亲吻。 揉散了她头髮,又解了旗袍整排盘扣。 姰暖惊慌失措,羞赧推拒叱骂他。 「你别闹我,你不想别的事情吗?明天都成亲了!」 今晚还要这样! 就不能等明天洞房? 男人哑声笑着按住她手,伏在沙发上吻遍她身子,才咬了口她唇瓣,低低哑哑说道。 「捨不得你,爷就走了,你好好用膳,早些歇息,明早来接你。」 姰暖掩着松敞的衣襟,恼恨地瞪他一眼。 「赶紧走!」 江四爷笑声暗哑,又在她唇上啄了啄,这才松开人,到衣柜前去更衣。 姰暖坐起身,摸索着系上旗袍盘扣,红着脸盯他背影。 颀长修挺的身形,没羞没臊立在那儿脱光了衣服,又一件件穿起来。 简直不要脸的厉害。 她缓了口气,悄悄翻个白眼儿,起身走过去,倚在柜门上歪着头打量他。 江四爷手上繫着衬衣纽扣,见她过来,眼梢噙笑凑过去,又想亲她。 姰暖一巴掌拍在他脸上,毫不留情将人推开,直言问道。 「跟那位傅军长,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男人清懒漫笑,不紧不慢提上裤子,垂眼扣皮带。 姰暖嗔他一眼,伸手替他整理歪斜的衣领,语声轻细。 「以为我瞧不出来,您跟他显摆什么?你们男人,连女人都要比?幼不幼稚?」 江四爷也不反驳,反倒掐住她白嫩的腮肉,笑涔涔说。 「男人都有好胜心,什么都比。」 姰暖不以为然,「跟傅军长?一个不行的男人,有什么好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江四爷怔了下,继而兀然失笑。 他笑得开怀,搂住姰暖抵在衣柜上,狠狠亲了几口。 手还不老实地揉着她,笑声震颤,「没什么,听说他养小姑娘,该是行了,单纯好奇罢了。」 姰暖惊讶,月眸微瞠,这下也好奇的不得了。 「什么小姑娘,这么厉害?能治好这种病?」 江四爷放声大笑,只觉得他这玉人儿太可爱,抵着她额缠绵的亲了又亲。 「能比你厉害?嗯?爷魂儿都要被你勾死。」 姰暖不争气地红了脸,用力推他一把。 「别不正经!说别人,怎么又说我!」 「爷不想说别人,暖暖最厉害…」 旗袍都被他拉扯着推高到腰腹上,坚硬故意抵着她磨蹭。 姰暖实在受不了他这么流氓,什么也不想问了,使了大力抵开他,手忙脚乱扯好身上皱巴巴的旗袍。 「您走吧,赶紧走!」 简直烦死了! 色胚子! 江四爷眉眼噙笑,又邪又痞的姿态,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他也没再闹她,过去蹬上军靴,离开前又搂着姰暖非得要她亲一口。 姰暖将人送到楼梯口,看着他下楼,心累的冒出一头汗。 身上旗袍布满褶皱,压根儿也懒得下去送人。 她转身回房,重新换了衣裳盘了头髮,听到庭院里洋车驶离的动静,这才走出房门,下楼用膳。 晚膳是姰恪和柏溪陪她,闲聊起傅闻戬养了女人的事。 姰恪说,「我给傅小姐看病,倒没见过那女子,听说是个女学生,也在江川那个洋书院念书。」 又是女学生? 姰暖纳罕的与柏溪对视一眼,皮笑肉不笑。 「女学生这么香的?这些有权有势的男人,都要找这类?」 江四爷是,江川是,傅闻戬也是。 姰恪不置可否,「不是女学生香,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最芳华正茂的年纪,含苞待放,要再饱读诗书娇艷欲滴,男人谁不爱?」 姰暖诧异抬眼,古怪地打量他。 「哥哥你…」 姰恪对上她眼,顿时一个激灵。 「别别!没那意思,我不爱,我这人没想法,我是老实人!」 姰暖和柏溪齐齐扑哧笑起来。 姰恪苦笑,轻瞪姰暖一眼。 「好好聊天,别拿我打趣,我也要面子。」 姰暖不拿他打趣,又问起她一日没见到面的儿子。 「吃得香睡得好,只伺候的人加起来足有八个,你放宽了心,好好歇一觉,明日精神饱满应付婚宴。」 江四爷在公馆那边,姰暖没什么不放心。 用了晚膳,她上楼泡澡。 姰恪怕她太激动,会睡不好,干脆拿了安神香给柏溪,要她点在房间里。 这晚,姰暖沾床就睡。 一觉到五点钟,被柏溪和荣妈带来的大妆婆子叫醒,迷迷煳煳爬下床,洗漱上妆。 整座私馆,很快就灯火通明。 …… 第210章 他来娶她 私馆这边,忙碌得井然有序,不吵不闹。 江公馆里,一整夜都灯明如昼,人声喧嚣。 婚宴事宜,有司叔和荣妈给大帅夫人打下手,指挥着佣人们忙碌。 云宁城内能跟江公馆攀上边儿的权贵子弟,都是前一夜过来。 江四爷让人在茶室里支了桌牌,一帮子人抽菸喝茶,乌烟瘴气的搓牌笑闹,直闹腾了一整夜。 直到凌晨四点多钟,大帅夫人让人来催,这才收了摊子。 江四爷先上楼梳洗更衣,其他人则先后下楼,三三两两聚在前厅和庭院里,抽菸叙语,等着一会儿跟江四爷去接亲。 婚宴是中式,公馆里里外外都能瞧见大红喜绸,喜庆喧天的气氛极为渲染人。 杜韵仪天不亮就赶过来,她今日也特意打扮过。 云髻高绾宝石簪发,缂丝湘绣牡丹亭芳的丹砂红旗袍,衬的高挑身段儿雪白肌肤,优雅端庄雍容华贵。 从院子里走进前厅,得了一众年轻公子的笑迎攀谈。 杜韵仪浅笑嫣嫣,游刃有余,人家富贵花的气韵,令人自觉绅士恭维,不敢高攀。 季凉西装革履跟在她身后,如影随形,两人还挺般配。 周津禹和杜审立在前厅里抽菸,瞧见他俩进来,杜审顿时一个白眼翻过去,连招唿都不打,直接瞥开眼。 周津禹瞧见,顿时笑他,「这又怎么了?大姐又因为姓季的挤兑你了?」 杜审嗤的一声,「女生外向,天生胳膊肘往外拐的,懒得搭理她!」 周津禹暗笑,「我说你可以考虑,自己住别馆多舒畅?没人管,自在极了。」 「凭什么?!」 杜审差点儿炸,狠狠碾灭菸头,瞪着眼咬牙切齿,「他季凉是倒插门儿吗?老子是正经杜公馆少爷,给他腾地儿?他配?」 「这你就钻牛角尖儿了不是,大姐喜欢,你干嘛老那么招人烦?你盼她孤寡一辈子不可?」 杜家家大业大,杜审又顶不起天。 杜韵仪一女流之辈,在外头再能干再辛苦,到底还是女人。 这辈子不能生孩子,再要没个男人疼,多可怜? 周津禹啧啧摇头,拍了拍杜审肩,喟嘆开解。 「你别那么犯轴不是,老大不小了,学着心疼心疼人,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你懂什么!」 杜审狠狠剜他一眼,抬手一把将人挡开。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懒得跟旁人多说。 那是他嫡亲阿姐,他能不心疼? 就是因为她家大业大,多少人趋之若鹜,杜审才更提防季凉。 杜韵仪除了钱,论美貌,并不算特别出众,又三十多岁。 一个女人不能生,又不算年轻,男人能为了她断子绝孙?图什么? 杜审是对杜韵仪爱之深,才不愿接受季凉。 一旦季凉转头找别的女人,杜审第一个弄死他。 他不信任任何男人,不专指季凉。 杜韵仪要喜欢,可以留着玩玩儿,仅限于单纯的玩玩儿。 但要跟季凉成亲,来真的,杜审打死不答应的。 他黑着脸,周津禹略显讪讪,也没再继续刺激他。 杜韵仪走过来,淡淡扫了杜审一眼,漫步娉婷上了楼。 季凉没跟着上去,反而主动过来找杜审,无视他阴郁难看的脸色,淡淡勾唇跟他打商量。 「我跟阿韵说了,不再提让你搬出去的事儿,换我搬出去,你别再气她,低个头哄哄她。」 「少在这儿假惺惺!」杜审烦的皱眉,语气十分不客气,满眼质疑打量他。 「你搬出去?你又打什么主意?离开我阿姐视线,背着她在外面乱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也就我阿姐被你灌了迷魂汤…」 季凉,「……」 插在裤兜里的手捏得咯吧响,又一次忍住,没捶在杜审脸上。 他深吸口气,淡淡瞥了眼靠在一旁听热闹的周津禹。 周津禹对上他阴翳森寒的视线,激灵灵打了个颤,连忙转过身,识趣地快步走了。 原地只剩两人,季凉眼神略缓,声线低轻告诉杜审自己的打算。 「我要亲自去趟南线那边,接应江丰,顺带替江升办些事,离开一段时候。」 杜审饱含质疑的眼眸微怔,倒竖的眉心缓缓舒展。 季凉,「你好好跟阿韵相处,别再惹她不高兴,另外,想让你帮我劝劝她…」 杜审,「……」 给你脸了? 还敢跟他提要求。 「她最近身体不好,女人的一点小毛病,她有心结,晦疾避医,不愿意看大夫。」 杜审怔了怔,眉心再次紧皱,「什么意思?什么身体不好?」 季凉看了看他,「男女有别,不好跟你多说,姰恪现今是名扬云宁城的妇科圣手,他的医术可信,你能说服她要姰恪看诊,就当是为了阿韵。」 杜审脸又黑了。 男女有别? 那他阿姐的病,他倒是知道的清楚! 还要看什么妇科圣手… 杜审立即想到,是两人床笫时,季凉察觉到… 他嫌恶的瞪着季凉,恨不能给他一脚。 禽兽! 季凉习惯了他的针锋相对,见状只扯了扯唇,面上情绪夹着几分苦涩。 杜审狠狠白了他一眼,转过脸不想再搭理他,怕自己发痒的拳头忍不住。 正这时,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从楼上下来。 江四爷落后几步,他已经换了崭新的军装,革带扎腰,脚踏军靴,肩头金章烁烁,襟前编织绶带垂落的金穗,随着走动的举动凛凛曳曳。 这身打扮,笔挺利落,矜贵威仪,气度瞬间拔高。 杜韵仪走在他身边,正跟他低声说话。 她怀里,还抱着玉雪可爱精神奕奕的小孩子。 三姨太、江川和薛紫凝跟在后头。 一众婆子女佣尾随。 以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为首的江家人一露面,今日这喜宴,才像是正式拉开序幕。 前厅里瞬间热闹起来。 大帅夫人亲手替江四爷整理的衣冠,又交代他几句,看着英俊无匹的儿子,欣慰的满脸是笑。 她高兴了,江大帅心情也好。 这些天发生乌七八糟一堆的糟心事,今天他总算心情好了。 司叔看着时辰到了,就在旁边提醒。 「夫人,四爷,到时候出门了。」 大帅夫人点点头,脸上笑意更盛,拍了拍江四爷手臂。 「好,快去吧。」 江四爷冷峻眉目噙笑,又挪步到杜韵仪面前,捏了捏儿子白胖小脸儿,这才带着人一窝蜂的涌出前厅。 庭院外喜乐奏天,车身被鲜花拥簇,司机正是傅闻戬。 江四爷坐上车,洋车驶出江公馆,身后还跟了足八辆。 车队两侧,两排大兵围护。 所经之地,军靴『霍霍』声整齐划一,在天曦放亮之际惊醒大半座云宁城。 相比起江公馆的热闹,以及外间街道上的逐渐喧譁。 彼时的城北私馆,院内院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灯火通明的寂静。 姰暖已经梳妆完。 一袭正红锦绣嫁衣披身,乌髻绾起凤冠高叠,安安稳稳坐在了喜床边等着。 等江四爷来迎娶她。 等着喧闹来临,迎她为妻,陪他步入繁华锦簇的余生。 …… 第211章 闹个洞房而已,咋还上纲上线的? 荣妈受命在私馆这边主持大局。 她端了剥好的红皮鸡蛋,给姰暖吃,还说吉利话。 「夫人能吃几个吃几个,预兆好,以后早生贵子,日子红红火火,团团圆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姰暖不懂,听她的吃了,连吃了三个,直噎得想打嗝。 柏溪连忙给她端茶。 半盏茶下肚,窗外就亮起噼里啪啦的烟火,爆竹声震耳欲聋。 荣妈急声说,「来了!盖头呢?快给夫人盖上。」 姰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眼前就只剩一片红。 荣妈叮嘱她,「既随古礼,进洞房前,切不可开口说话。」 姰暖默默坐着,无声点头。 听见她又喊柏溪,「姰大夫呢?喜伞快给他,一会儿出门要用。」 淮北的婚俗,出嫁新娘不能开口讲话,出门时还都要撑把红伞避煞。 柏溪依言去找姰恪。 姰恪就立在二楼楼梯口,看着被众人拥簇的江四爷,畅通无阻地闯进来。 他嘆了口气。 他就知道,外头这些大兵,全部不中用。 他们主子爷大喜,别指望他们帮着拦门,不跟着进来一起抢新娘子都不错了。 江四爷被众星捧月着拥上楼梯,三步两步到姰恪跟前。 见他挡在中间儿不动弹,杜审嗤得笑了。 「干什么?都是自家人,还挡?不赶紧叫新娘子接回去洞房?你这做舅舅的,太不心疼外甥了。」 身后众人哄堂大笑,跟着吆喝起来。 「这是假把式,螳臂当车,能挡住谁?」 一个人当然挡不住这么多人的。 不过姰恪还是不甘心这么轻易退步,他立在台阶上温润一笑,与江四爷说。 「我不挡,好歹意思一下,毕竟你接走的可是我亲妹子,这样,你不叫我满意,这喜伞我不撑啊。」 江四爷心情不错,瑞凤眸噙笑睨着他。 「没你这亲还不成了?赶紧起开,不让人请你了,省得你没脸。」 姰恪咂咂嘴,「过分了,也没让你怎么着,就跟暖暖一样,日后见了叫声哥就成,你先叫一声,我一准儿答应,媳妇儿就给你接走了。」 众人又大声笑起来。 杜审最是幸灾乐祸,挤眉弄眼儿揶揄道。 「没看出来,你还挺会闹腾。」 他笑呵呵的,在旁边撺掇江四爷,「这声哥该叫的,长幼有序,辈分没错。」 旁边人也跟着起闹。 江四爷哪儿那么容易被人下面子? 他似笑非笑的,踩上台阶,亲自替姰恪掸了掸肩头褶皱,慢条斯理说。 「铺子都给你挑好了,日子也看了,医馆你是不是不想要了?那不用勉强,送礼还是能送出去的…」 「你别闹!」姰恪顿时跳脚,「开玩笑归开玩笑,你这么不上套,可没意思了!」 江四爷低声嗤笑,修眉轻挑,「爷闹?还是你闹?」 姰恪噎了噎,没骨气的错开步子让路,脸拉得像老黄瓜,嘴里还在嘀咕。 「没大没小…」 江四爷充耳不闻,一手扒拉开他,三步两步奔上了楼。 身后的人一窝蜂涌上,差点儿把姰恪挤扁。 身单力薄的姰大夫,脚下一空差点儿摔下去,被正巧过来的柏溪眼疾手快拽住胳膊。 姰恪一手扶住墙,险险站稳了,登时大松口气。 「这帮人怎么像土匪!」他气得骂了一句,回头连忙朝柏溪道谢,「多谢柏溪姑娘啊…」 柏溪松开手,淡着脸摇摇头。 「你说你瘦瘦弱弱的,逞什么强?」 又菜又爱闹。 最后什么都没捞着,还差点儿出丑吧? 姰恪尴尬,「……」 柏溪看着他嘆了口气,自顾从他身边越过,下了楼。 姰恪不上不下尬在楼梯中间儿,最后左右看了看,思量一番,还是先拎着红伞下了楼。 这会儿天色已亮,迎亲的车就停在前厅正门口。 傅闻戬一袭军装,斜倚在车门边抽菸。 姰恪瞧见他,很是纳闷儿。 「傅军长?怎么是您给开车?」 傅闻戬夹着烟的手微顿,掀起眼皮看了看他,声线淡淡。 「四爷需要,举手之劳。」 姰恪不太理解,不过也没再多问。 这会儿楼上喜房里,姰暖蒙着盖头,只听到乌泱泱的说话笑闹声。 她还没听出什么,就勐地被人手臂一抄,打横抱了起来, 骤然悬空,姰暖吓得低促惊叫,条件反射似的抱住男人脖颈。 然后听见男人低沉清悦的笑声压在耳边。 「走了,跟爷回家了。」 屋子里又是一片唏嘘起闹。 姰暖不禁眉眼弯弯,笑起来。 这遭接亲,又快又利落。 姰暖被抱上车,身边座位跟着一陷,男人修长结实的腿紧紧贴着她,又伸手过来与她十指交扣。 「回了。」 他语声噙笑,一声令下,傅闻戬便默不吭声发动了车子。 车后座,江四爷倾肩碍着他的新娘子,温言柔语地体贴关怀。 「昨晚睡好没?」 见新娘子点头。 他又笑问,「早起饿肚子没?」 姰暖摇摇头。 「想爷没?」 姰暖,「……」 「爷想你了,想得一宿没睡。」 傅闻戬,「……」 姰暖直接抬手,一巴掌重重拍在他手臂上。 要不要脸了?车里还有别人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江四爷低低失笑,握住她素白柔荑,抓到嘴边重重亲了一口。 「顶着盖头指定闷得慌,再忍忍,拜完堂爷就替你揭了。」 姰暖不能开口说话,也不想理这厚脸皮。 洋车一路畅通无阻,驶入江公馆,照直停在后院的宴厅正门前。 这会儿许多宾客已经早早赶到,听闻新娘子接了回来,都从宴厅里涌出来。 车门打开,薛紫凝和三姨太指挥人将火盆放在那儿。 江四爷先下车,修长的腿跨过火盆,又亲自接过姰恪手里的喜伞撑开,一手回身去扶姰暖,还体贴地叮嘱她。 「跨火盆,当心。」 薛紫凝连忙挤上前,替下车的新娘子提了提裙摆。 民国初期,婚礼上许多流程也都简化了。 姰暖只跨了火盆,便由江四爷牵着,一步步带进了宴厅。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已经稳坐高堂,只等着新人拜堂。 杜韵仪从始至终抱着小阔阔,这时也立在一旁满脸笑意的观礼。 阔阔胆子大,不怕生,看到这么多人,热热闹闹的,也跟着时不时大声喊叫,兴奋地口水都流下来。 他胖墩墩的,挥胳膊踢腿的折腾起来,杜韵仪险些抱不住他。 一旁的季凉见状,伸手将孩子接到怀里,牢牢按住他。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而亲昵,季凉摸到她手,悄悄握住。 姰暖在拜堂,听见儿子的喊叫声,嘴角抑不住往上翘。 直到礼成,江四爷将她送回主楼新房。 一帮子年轻男人跟着想闹洞房,还好项沖和杜审早做好准备。 亲卫兵一字排开,枪桿子都招唿上了,整个主楼门厅前围的水泄不通。 这架势,一只蚊子都别想钻进去。 原本兴致勃勃的众人,「……」 真无语。 闹个洞房而已,咋还上纲上线的。 江四爷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姰暖回房,要换旗袍,再跟他到宴厅去敬酒,一会儿还要拍照片登报。 他趁这功夫,亲自帮新媳妇儿更衣,占了不少便宜。 …… 第212章 你打扮成这样,还怪爷不自持? 姰暖唇脂被他吃了干净,身上嫁衣也揉掉两颗玉扣。 她气的用力捶打,男人才意犹未尽将她松开。 「真美。」 江四爷低低笑着,大掌扣住她下巴,又忍不住亲了两口。 他今天高兴的很,眉梢眼角笑意就没落下来。 姰暖眼眶通红,狠狠在他腰侧掐了一把。 「你真不要脸,我还要不要见人?」 江四爷握住她小手揉了揉,闷声笑道。 「你打扮成这样,还怪爷不自持?」 「打扮成这样,不是给你看的!」 「还想给谁看?」 见姰暖瞪着眼,真气恼了。 他又连忙低声下气哄。 「好好,爷不要脸,爷不要脸,妆没花,美着呢。」 又捡起铺在床上的正红锦缎旗袍,亲自帮她穿,黏煳煳地趁机又在她唇畔啄了一口。 「爷出去,叫柏溪进来,帮着你规整规整,在门外等你,嗯?」 姰暖烦死他,抿着嘴理都没理会,气沖沖系好盘扣,就撵他出去。 江四爷识相的没再闹她,乖乖出了房门。 姰暖自己走到穿衣镜前,对着镜子调整衣襟盘扣,又到梳妆柜前重新补了脂粉,抿好微乱的鬓髮。 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再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磨磨蹭蹭自屋里出来。 柏溪守在外室间。 江四爷立在走廊里,单手插兜,正垂着眼听项沖禀话。 见她出来,项沖适时收声,默默退开一步。 男人挪步过来,揽住她腰肢,带着她下楼。 他眼里笑意不减,认真打量了几眼姰暖身上的旗袍。 喜庆正红色华贵名缎,量身裁制的曲线万分熨帖,将姰暖玲珑身段儿展露无疑,冰肌玉骨欺霜赛雪,斜襟上纯金雕花牡丹的盘扣,与腰侧金线锦簇的连理枝花纹相唿应。 这一身儿,艷绝柔媚,又雍容至极。 真是人间好姝色。 「暖暖真美,这颜色穿在身上新鲜,你的裙裳都太素,今年秋裳多做几身儿艷色。」 新过门儿的小媳妇儿,就要打扮得艷丽多姿,风采夺目。 他太爱看姰暖这么打扮。 简直叫他捨不得移开眼。 他可是接连夸了她两次。 姰暖有些好笑,挽住他臂弯故意嗔怪。 「四爷这话什么意思?哦,你如今看腻了我平日素净,觉得没滋味儿了,想图新鲜了是不是?」 娇软轻细的嗓音,听得耳根人子发软。 「乱说什么?」江四爷拢住掌心小手捏了一把,凤眸笑意加深,「暖暖千娇百媚,什么模样爷都新鲜,这辈子都不腻。」 姰暖嘴角笑弧上翘,偎在他臂弯上,略显骄纵的昂了昂下巴。 像是在说,『这还差不多』。 江四爷心下暗笑,还敢跟他拿娇了。 今晚就叫她知道知道,他有多新鲜。 两人挽着手从楼上下来,前厅外原本跟来准备闹洞房的那些人,已经被持枪围岗的亲兵,全给挡回了宴厅。 于是回宴厅这一路,两人依偎着漫步笑语,打情骂俏,瞧着感情无比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杜审、项沖和柏溪远远坠在后头。 亲眼瞧着这恨不能黏乎成连体婴的一双新人,杜审直啧啧摇头。 他抬肘抵了下项沖腰眼儿,「你瞧见没,你骂我那话不对,这但凡遇着看中眼的人,甭管是谁他都没出息,你瞧瞧江老四嘴咧的,啧啧啧…」 他都没眼看。 真该拿把镜子递过去,叫江老四自己照照。 项沖木着脸,冷瞥他一眼。 「你拿四夫人,跟你那位人尽可夫的歌姬比?比的着?人家贤妻良母,明媒正娶,你那又算什么?」 杜审嘴角抽了抽,不爽的横眉。 「你什么意思你,宜人那是身不由己…」 项沖一声冷嗤,「这么说,她身不由己,怪不着,只能怪你没本事娶她?」 「嗨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抬槓是不是?」 「这壶是我提的?你别装傻。」 杜审气的嘴抽抽儿,「……」 柏溪十分护短,这会儿也跟着插话。 「杜二爷,您拿夫人跟您的红粉知己相提并论,有点过分,这话我要告诉四爷的。」 杜审无语瞪眼,歪头斥她。 「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柏溪面无表情,「属下不敢起闹,属下实话实说。」 总之贬低她们夫人,这不行。 杜审被这两人左右夹攻,顿时气笑。 「话都不让人说了,你们俩,行!」 他长腿大步,很快走到了前面去,不跟项沖和柏溪为伍。 前头的江四爷和姰暖,已经踏进了宴厅正门。 新娘子一到,瞬间成为满场焦点。 众人皆被姰暖优雅玲珑的身段儿,清媚昳丽的美貌所惊艷。 江四爷亲自带着她穿过宴会厅,游刃有余应付主动上前攀谈的宾客。 姰暖温婉浅笑,盈盈颔首,落落大方,给人留下十分舒适的好印象。 直到宴席快要开始,张副官亲自过来请。 江四爷才带着她去了主桌敬酒。 姰暖也只需要给主桌上与大帅同席的贵客们敬酒,之后便可以回到主楼去歇息。 一众军政府的高官,都是沖江四爷来的,酒席于他们来说,不止是酒席。 新媳妇儿也只是顺带看一眼。 敬过酒,江四爷便将她送去一旁的席位。 大帅夫人和军政府高官的夫人小姐们,都坐这一桌。 见他们过来,大帅夫人先起身端杯,说了敬酒词。 大家很给面子地恭维了一番,齐齐推杯饮盏。 撂下杯子,大帅夫人便笑颜婉丽交代姰暖。 「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也去看看阔阔,这边不用你招唿。」 新媳妇儿新婚头三日,都是娇贵受疼爱的。 就算是恶毒些的婆婆,也会当着外人的面做做样子,何况大帅夫人看姰暖的眼里都是慈爱满意,更没人敢说刁难她的话。 江四爷还要留下挨桌儿敬酒,姰暖便自行离开了宴厅。 柏溪跟着她。 两人走出宴厅正门,瞧见几个衣着相同穿藏蓝色练功服的人,在庭院角落里聚首抽菸。 柏溪小声提醒,「是刀头堂的人。」 姰暖方才在主席上,见到两个不穿军装的中年男人。 她说,「大堂主和五堂主都来了。」 柏溪嗯了一声。 姰暖记得,江戟和苏娉婷成亲时,刀头堂没来。 所以四爷现在,因为一些原因,跟刀头堂走动还算亲近。 他成婚,刀头堂两个最有位份的堂主,都给面子出席。 姰暖回到主楼,先去婴儿房看儿子。 小傢伙儿从前夜起,就没见到自己母亲。 这会儿瞧见她来抱自己,兴奋的挥胳膊踢腿,咧开嘴叫喊,哈喇子直往下淌。 姰暖想他想的不得了,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捨不得撒手,干脆就抱回了新房去。 怕一会儿还要见人,她也没洗漱换衣裳,就那么抱着儿子在喜床上玩儿。 小傢伙毕竟精力有限,没闹腾一会儿,就耷拉着眼皮开始打哈欠。 姰暖正要喊柏溪,去叫奶妈妈来抱他。 薛紫凝却在这时过来了。 她给姰暖端了些饭菜。 「四弟妹,你吃些东西垫垫肚子,我陪你说会儿话。」 姰暖知道她是有什么事要说,便叫柏溪直接将孩子抱回婴儿房。 姰暖,「多谢大嫂。」 薛紫凝笑了笑。 屋里静下来,两人到外室间落坐。 姰暖垂眼用膳,等着她开口。 …… 第213章 新婚 薛紫凝,「四弟妹,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姰暖饭都吃了半饱,总算等到她道明来意。 她抬眼看薛紫凝,「大嫂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薛紫凝弯了弯唇,「是跟阿川有关。」 姰暖搁下箸子,洗耳恭听。 「你也知道,他跟先前那个姓纪的女孩子,说是跟刀头堂有关系的,阿川还是放不下她,他托我帮他打问打问,可我实在不知道跟谁打问…」 「思来想去,只能来找你,四弟现今跟刀头堂那边,走动还频繁些,四弟妹你能不能帮着问两句?」 「阿川他只想知道,女孩子好好的,没受什么罪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薛紫凝眉眼温蔼看着姰暖,眼里有些期许。 姰暖静了静,细声说,「这事大帅下了禁令的,叫他断了心思吧。」 「夫人也说,军政府跟刀头堂怎么相处无所谓,家里人,要跟他们划清界限 再说一个女孩子,又是这么敏感的关系,四爷也不好跟人打听吧,传出去,又要闹出风波。」 薛紫凝眼神微暗,似是有些纠结。 她看了看房门外,倾身靠近姰暖,声量放轻。 「不是我想纵容阿川,是阿川自己说,他跟女孩子有了首尾,这样子,他作为一个男子,怎么会就直接不闻不问了?」 姰暖惊讶。 江川和纪阑珊? 薛紫凝看出她的惊讶,也是面露苦笑。 「就是那晚他从家里逃出去,发生的事。这事他不敢同别人讲,实在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委託我帮他。」 「现在年轻男女,谈自由恋爱,很多做出格,也不稀奇。」 姰暖垂下眼看着指尖,没接话。 薛紫凝看了看她,又说,「四弟妹,我没什么办法搭刀头堂的线,去找那个书社老闆,人家也未必愿意同我讲那么多。 女孩子也很可怜,这年头身子给了别人,还有另外的男人愿意要她吗? 我们不帮阿川忤逆长辈,只帮他打问打问消息,要知道那女孩子好好的,就再也不管他这件事了。」 「你知道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没了亲儿子,阿川就像我半个儿子,这事他做的鲁莽,可我也不忍心不管他。」 「我人单力薄,只能来麻烦你了。」 姰暖沉默几秒,温浅弯唇,告诉她。 「我只能说跟四爷提一嘴,但他怎么行事,我不左右的。」 薛紫凝也不好多勉强,牵唇笑了笑,点头答应。 「好,那麻烦四弟妹了,至少我知道,四弟就算不愿掺和这事,至少也懒得说人闲话,他要觉得麻烦,就当我没说。」 她又坐了会儿,就起身离开。 还帮姰暖收走了碗筷。 姰暖在屋里歇了会儿,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走神。 江家的男人,真是见到女人就犯浑。 但不管怎么说,江川和纪阑珊,好歹算是两情相悦。 纪阑珊愿意跟他生肌肤之亲,大约是一心想跟了他的。 就不知道纪家兄妹,跟刀头堂的关系有多亲近。 一时又想起,杜韵仪曾说过,『刀头堂的女人都不清白』,就不知道这个『不清白』,到底是怎么个『不清白』。 等到下午三点多钟。 姰暖昏昏欲睡,腰身软软斜靠在沙发里,阖着眼假寐。 柏溪进来,放轻脚步,轻声唤她。 「夫人。」 姰暖迷迷煳煳睁开眼。 柏溪,「客人都在告辞,四爷送完客就回来,大帅和夫人要您带着小少爷下楼,一会儿要拍照片的。」 「嗯。」 姰暖懒懒撑着手臂坐起身,穿好鞋子,又进到里屋的穿衣镜前,规整了自己衣襟和鬓髮。 这才带着柏溪下楼。 江家的人都已经在前厅里坐着。 意外的是,二姨太和苏娉婷也下了楼,原本被关禁闭的江婉菲也放了出来。 要知道今日的喜宴,这三人可都没有出席的。 二姨太还拄着拐,靠坐在沙发里面无表情,情绪不太高。 见姰暖过来,也只掀起眼皮,冷淡扫她一眼。 江婉菲无精打采有点萎靡,面上毫无血色,眼下也乌青,可见这些天过得十分不好。 倒是苏娉婷,冷艷的眉眼直直盯了姰暖一会儿。 眼里阴翳濛雾,有些看不透的情绪。 姰暖看了她一眼,抱着孩子在大帅夫人身边坐下。 「瞧瞧祖母的小宝贝,这是刚睡醒了呀?」 大帅夫人满脸笑,心情很好,伸手抱了阔阔在怀里,爱怜的亲了亲小脸儿。 小傢伙白嫩小脸儿上多了个唇印,咧开嘴笑起来,嘴里吚吚啊啊的。 江大帅饮了酒,端肃眉眼间也带着笑。 见到孙子的笑脸儿,他脸上笑意也更真切,伸手将孩子从夫人手里抱了过去,举得高高的逗弄他。 小傢伙儿顿时更兴奋了,欢快叫声充斥在前厅里。 江四爷自前厅外进来,就被儿子欢天喜地的咯咯笑声感染,嘴角跟着上翘。 然而他也只看一眼,视线就被娉婷而立,雪肤丽颜的姰暖吸引。 溢笑凤眸中似涌了深黑漩涡,要将他美丽的新娘子吸进去。 他走到姰暖身边,修长白皙的大手搭上她纤细腰肢,极自然将人揽进怀里。 请来的摄影师早架好了相机,见人齐了,便笑眯眯提醒可以开始。 江大帅和夫人抱着孙子先坐在正位,拍了与江四爷和姰暖的合照。 又拍了江家所有人的全家福。 紧接着就拍了江四爷和姰暖的合照,以及带着儿子的一家三口照。 两人都是极出众的相貌气质,上相效果十分好。 三姨太在旁笑盈盈恭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今只差尽早开枝散叶,早日给小少爷多添几个弟妹。」 大帅夫人听得高兴,也期望姰暖肚子能像先前那样争气,多给她生几个孙子孙女。 江大帅听了也高兴,他当然希望家里血脉,越来越兴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该高兴的人心情都好。 不高兴的人也并不重要。 照片拍完,大帅夫人就主动揽下照顾孙子的事,要江四爷和姰暖赶紧回房歇息。 如今她儿子都娶了妻,再不用像之前那样遮遮掩掩, 她是恨不能姰暖的肚子,明天就吹起来。 江四爷也正有此意。 他没理会旁人,牵着姰暖径直上楼。 一进到房门,直接将门反手锁了,握住姰暖后颈,汹涌吻住她。 他饮了酒,粗重唿吸间都是熏人的酒气。 姰暖哼哼唧唧,抵着他胸膛小声抗拒。 「沐…浴。」 江四爷充耳不闻,一边吻她,一边腾出手解军装领扣,唇齿厮磨间溢出沙哑声腔。 「一起,嗯?」 姰暖耳根子发烫,压根儿没机会说拒绝的话。 被男人掐住腰身拎抱起来。 片刻不停缠吻着,带进了盥洗室。 太过荒唐的鸳鸯浴开始,新作的名贵华缎正红旗袍,彻底被撕碎,布料悽惨散落在满地是水的盥洗室内。 姰暖哭红了眼,直啜泣到音腔都嘶哑无力。 被按倒在梳妆柜上,模煳看清镜中被倾覆的斑斓玉体,浑身颤抖,像脱水的鱼,任人摆布蹂躏。 「暖暖...暖暖...」 身后的男人浑身汗湿,眼尾腥红,恨不能竭力贯穿她。 哑着声逼她说哀求的荤话。 姰暖渐渐神智涣散,求都求不出声儿,直接瘫软下去泄力,在黑暗中彻底沦陷。 …… 第214章 新婚第一天,新媳妇儿身子不适 洞房花烛夜,癫乱至极。 姰暖被折腾得够呛。 翌日还一大早被叫起,要下楼给大帅和夫人敬茶。 姰暖腰肢酸痛,下身那处更是一走动就疼得钻心,脸色别提多差,像被吸干了精气。 反观『施暴』一整夜的江四爷,别提多神清气爽。 她气的直磨牙,手掐在他腰侧用力拧,半分力道都没省。 江四爷眉目噙笑,也由着她掐,只绷紧腰间肌肉抵抗,大掌揉着她腰嵴温声低哄。 「暖暖若真不适,不如这敬茶推晚一日,爷去跟他们说。」 姰暖抽回手,对着镜子抿了抿鬓髮,月眸轻翻白了他一眼,嘴里没好气。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新婚第一日,连床都起不来,说出去笑死人了! 江四爷修眉轻挑,不以为然牵了牵唇。 「谁还不曾新婚燕尔过?父亲母亲都能理解。」 姰暖懒得跟他槓嘴,对着妆镜收拾好自己,便转身往外走。 她走的慢,那处磨得疼,忍不住轻嘶抽气。 江四爷看她辛苦,干脆跟过去,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流星走出房门。 姰暖惊唿一声,眼睛瞠圆了,素手不住拍打他肩。 「你做什么?!叫人看见了我怎么说?快放我下来!」 卧房门外,柏溪和项沖齐齐垂眼,默默抬脚跟上。 「快放我下来!」 男人充耳不闻,径直抱着她穿过走廊,稳步下楼。 「别动,楼梯上再摔了你,可不得疼死?」 姰暖羞赧气恼,「四爷别逼我跟着被人笑!你放我下来…」 眼看到了二楼拐弯处,江四爷才低腰将她放下来,看她气红了脸拉扯旗袍裙摆,不禁低笑。 「慌什么?爷能真让你被人笑?都做了母亲的,脸皮子还那么薄。」 姰暖狠狠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头,瞪他一眼,愤愤扭身,自己扶着栏杆下楼。 江四爷被她这小性子逗笑。 最近是越来越爱跟他耍脾气了,不是瞪眼就是动手的。 都是惯的… 他倒也不觉得恼,反倒心里还挺受用。 真他妈贱。 在心里笑骂了自己一句,他慢步跟下楼,伸手揽住她腰,低声哄。 「慢点儿,没人催你。」 楼下尽是人,姰暖懒得跟他拉扯贫嘴。 这场面跟当初江戟娶苏娉婷那日一样。 只不过坐着等敬茶的,是江大帅和大帅夫人。 蒲团早就放好的。 江四爷借力扶了姰暖一把,等她在蒲团上跪稳当,这才松了手,笑涔涔立到一旁。 姰暖接过茶盏,恭恭敬敬唤了『父亲喝茶』『母亲喝茶』。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俱是眼含笑意,给了丰厚的改口费。 敬完茶,新媳妇儿的进门儿仪式,便算是成了。 江大帅起身,喊了江四爷到书房去谈话。 父子俩一走,江川也恹恹儿地独自回了房间。 剩下几个女眷,坐在一起说话。 大帅夫人提到江川,与三姨太说,「早日给他定门亲事,这事就过去了,这个年纪成家,也不算早的。」 三姨太扯唇笑了笑,顺从点头。 「夫人说的是,我在考虑的。」 江川的亲事,很多人盯着,毕竟是跟江公馆联姻,整个云宁城多的是想攀附的门户。 但三姨太很慎重,就选得艰难。 江家现今的儿媳妇儿,薛紫凝这一个不提。 三夫人苏娉婷,出身门第,在云宁城已经算得上一等一。 可四夫人姰暖,出身就很低。 偏江升和江戟,是那样明争暗斗,水火不容的关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江戟在面子上,处处压江升一头。 江升在底气上,又远胜于江戟。 三姨太觉得,家里家外的局势,都很敏感。 她要选的儿媳妇,出身不能太高,怕自持甚高,压过姰暖,叫大帅夫人心里不悦。 也不能出身太低微的,否则大帅一定会不高兴。 所以她这些日一直在考虑。 昨天婚宴,三姨太把到场的夫人小姐们扫量了几圈儿,都没有一个合心意的人选。 她愁得一夜没睡好觉。 大帅夫人看她也有这想法,就没再多聊这件事。 毕竟不是她儿子。 她素来不太管姨太太和庶子的。 姰暖支着手肘斜靠在沙发扶手上,身上的不适,令她有些疲怠,显得气色羸弱,无精打采。 薛紫凝看出来,就说,「四弟妹,阔阔醒着吗?」 姰暖侧目看她,牵唇笑了笑。 「我正要去看看的。」又与大帅夫人请示,「母亲,我上楼看一眼,昨日没好好陪他,午膳我再下来。」 大帅夫人也看出她眼底微红,浅笑颔首,「去吧。」 姰暖这才带着柏溪上了楼。 她实在打不起精神,每多走一步都是煎熬。 让柏溪去婴儿房看看,自己挪着步子回了卧房。 看到收拾齐整的松软床铺,就浑身骨头懒散,直接爬上床,头沾到枕头,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午膳前,江四爷从书房出来。 下楼没瞧见姰暖,便先回房去寻人。 上到三楼,见柏溪立在房门外,想起小妻子身子不适,便问柏溪。 「姰恪呢,在不在府里?」 柏溪,「姰大夫一早被请走了,胡副参谋府来人,大帅批准他过去给胡副参谋的小女儿看诊。」 江四爷沉凝了片刻,又交代她。 「打个电话催,看他何时回来,说夫人不舒服,等他看诊。」 柏溪答应,转身下楼去往胡副参谋府上拨电话。 江四爷独自进屋,瞧见姰暖侧躺在床铺上,正睡得香,也没捨得吵醒她。 他轻手轻脚进屋,将窗帘尽数拉上,好让她睡得更安稳,而后又轻手轻脚退出来。 午膳的时候,西图澜娅餐厅里。 见儿子独自进来,大帅夫人还不禁关心询问。 「暖暖呢?」 江四爷稳稳落座,面色波澜不惊。 「她身子不适,就不下来了。」 新婚第一天,一句新媳妇儿身子不适,无比令人遐想。 大帅夫人意会,笑盈盈的没再多问。 只转头叮嘱荣妈,让厨房给姰暖备膳,再炖个补汤,晚些时候送到房间去。 午膳刚用完,江四爷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就见姰恪背着药箱匆匆走进前厅。 他一头大汗,掩着袖子擦了擦。 「暖暖怎么了?」 江四爷没说话,只示意他跟着上楼。 进了卧房,姰恪把完脉,才一脸古怪的盯着他。 「我开服药,给你留个外涂药膏。」 江四爷嗯了一声,俯身抚了抚姰暖额发,看她睡得沉,眉眼间溢出无限柔和。 姰恪见状嘆了口气,临走前又小声提醒他。 「你该注意还是要注意些,记不记得你那药断了两月的?你这么胡来,明日起还是继续服上吧。」 他说的是江四爷先前服的那『避子汤药』。 江四爷淡淡回头看他,「你叮嘱项沖和柏溪,该怎么服就怎么服。」 姰恪又嘆气摇头,默默离开了房间。 姰暖是被一阵冰醒的。 那处疼痛突然就凉丝丝的,连带舒适了许多。 她迷迷煳煳睁开眼,瞧见自己被摆弄出『放荡』的姿势,那臭不要脸的男人正跪在她腿间。 睡意瞬间消散。 她瞬间面红耳赤,又羞又气,抬脚用力踢在他肩上,气急败坏娇斥。 「你干什么~!」 江四爷一把握住她纤细脚踝,哭笑不得抬眼,低声训她。 「别动,给你上药。」 姰暖,「……」 药上完,整个下身凉丝丝。 头面却像是着了火。 江四爷握着药瓶,凑过来搂着她吻了吻唇瓣,胸膛里笑声震颤。 「你以为爷要干什么?爷就那么混蛋?嗯?」 姰暖不想说。 不知道是谁,将她做晕了,又做醒来的… …… 第215章 姰暖心态瞬间绷住 「还疼不疼?」 姰暖没好气,「疼!」 「还哪儿疼?爷帮你揉揉。」 说着话儿,男人的手已经摸到她腰线,轻轻揉捏起来。 他怀里永远热乎乎的。 姰暖这会儿贴着,却无比舒适,干脆懒懒阖上眼,享受他的伺候。 江四爷看她乖乖巧巧,又娇媚可人儿窝在怀里,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 他眉目柔和,唇畔勾着笑,喃喃与她唇齿厮磨。 「都多久了,还这么受不住,娇气包…」 姰暖耳尖儿通红,掀起眼帘嗔他。 「你不说是自己没分寸的?」 「要什么分寸?只有你一个,还不兴爷痛快了?」 姰暖红着脸低喃怨怪,「还是不心疼人…」 不然怎么捨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蹬鼻子上脸。」江四爷抵着她额蹭了蹭,声线低柔笑骂,「怎么就不心疼你?偶尔一次两次折腾得你不舒服,就忘了爷怎么伺候你的了?没良心。」 这天儿彻底聊不下去。 姰暖瞪了他一眼,「你闭嘴吧!」 男人似笑非笑,斜勾的唇角弧度怎么看怎么不正经,配上那张俊脸,像个矜俊优雅的地痞流氓。 他黏乎的亲吻姰暖,「好~,爷闭嘴。」 不消片刻,姰暖唇都被他吮得发热微麻。 眼看他手也开始变本加厉不老实。 她瞬间警惕,绞尽脑汁寻找个话题分散他注意。 「四爷!有件事儿!」 姰暖一双素手牢牢抱住他攥紧衣襟的手腕。 江四爷手被她抱在胸口,幽黑眼底笑意渐深,挑着眉鼻腔里懒懒嗯了一声。 「你说,爷听。」 姰暖轻舔麻丝丝的唇瓣,细声同他说了,薛紫凝昨日同她说的那些话。 江四爷听罢,有片刻的沉默。 姰暖眼睫轻眨,打量男人面上神色,轻声说。 「那日江川找回来,表姐同我说,刀头堂的女人都不太清白,我不明白,一个十八岁的女学生而已,能怎么不清白?」 江四爷敛目看了看她,绯薄唇角轻牵,「说来复杂,这里头的秘辛,爷也是最近才知道。」 姰暖顿时来了兴致,侧了侧头躺好。 「四爷说与我听,我想听~」 她一脸八卦。 江四爷被逗笑,抽出埋在她衣襟里的手,侧身挨着她躺下,头轻轻抵靠着她,语声轻漫。 「先前因为金矿那件事,爷跟那边闹了点不愉快,不过看在大帅的面子,这件事也算暂时和解。」 「后来有次去拜会大堂主韩纪秋,察觉件怪事,就让项沖暗中查了一番。」 「刀头堂内部是有个怪风气,以大堂主韩纪秋为首,五个堂主,都不娶妻妾,但只大堂主韩纪秋的后宅里,就有两儿一女,他的小儿子,不过五六岁那么大。」 「其他几个堂主,除却年纪较轻的韩老五,剩下四个,对外也皆知,有儿有女。」 姰暖诧异,「他们只要孩子,不要女人?」 江四爷唇角轻扯,「这事是种谨慎,刀头堂全是亡命徒,没有家室,才没软肋。」 「男人做再大的事,有一日若栽了,不是技不如人,就是因为女人和孩子。」 「还有一点最有趣,爷查了那些女人,所有能查到的那些,都不是那几个孩子的母亲。」 「那孩子,从哪儿来的?」 姰暖轻轻掩唇,脑子里产生惊骇的念头。 「去母…留子吗?」 给他们生下孩子的女人,都死了? 江四爷偏头垂眼,赞许地看了看她。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还有一种。」 「什么?」 「有谋略的男人,愿意让一个女人替自己生子,说明最起码的人性和情感是存在的,是人都有七情六慾,默许女人生下孩子,便绝对做不到那么绝情绝义。」 「那些藏在暗处,不曾被人查到的人,才是他们真正的软肋。」 「而这种狡诈的人,愿意袒露在人前的软肋,往往都不那么重要。」 这是人性本能。 越是看重的,越是为之精心谋划。 最好的永远深藏在心底,怕被人觊觎伤害。 「刀头堂这些亡命徒,仇家遍布,这也是他们自保后路的一种手段。」 一个帮派而已。 竟然存着如此隐蔽的内规。 江四爷又说,「江川碰的人,大约是韩老五的。」 姰暖不可思议,「纪阑珊?那个韩五爷…」 「大约还没上手,被江川截了胡。」 江四爷枕着臂弯,视线看向金花雕琢的屋顶暗纹,微微摇头。 「不过现在恐怕不一定,这梁子,结大了。」 没男人忍得了自己女人被别人叼走。 除非是乌龟王八蛋。 姰暖抿抿唇,支起臂弯看他,细声说。 「那要么,我们还是别管了吧?」 这种私人恩怨,也不好掺和。 江四爷修眉挑了挑,不置可否看她一眼。 「要管。」 姰暖茫然歪头,满眼困惑。 「拿别人小辫子不嫌少的,刀头堂像块野猪皮,刀剑难戳,可以从韩老五入手。」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江川,别再掺和了。」 说着话,江四爷伸手将姰暖搂到怀里,蹭了蹭额角,落下轻吻,温声叮嘱她。 「你告诉薛紫凝,说那女孩子被送出国,具体去了哪儿,不清楚。」 这是要断了江川的念想。 姰暖也没问他为何这样做。 两人躺了一会儿,她觉得饿。 江四爷便唤了柏溪端膳。 用过膳,夫妻俩相携到婴儿房去看儿子。 新婚三天,江四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陪着姰暖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到第四天上,出海交易的那批军火运到,他亲自带人到码头去接货。 姰暖就在早膳后,单独与薛紫凝提了提,按照江四爷教他的说。 薛紫凝听言,先是沉默了几秒,继而弯唇浅笑。 「那也没办法,只能可惜情深缘浅,不过这样也好,三太太准备给阿川相看亲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姰暖当然没再说什么。 至于薛紫凝和江川如何讲,她就更不会多管了。 日子过的平淡。 江四爷最近忙起来,每日早出晚归。 姰暖便照顾儿子,闲暇自读看书。 先头买来的书差不多都看完,最近又不好再跟书社那位纪老闆接触。 她就找姰恪,要来从洪城带回来的那些医书古籍和脉案。 闲暇了琢磨琢磨打发时间。 约莫半月后,五月底,原本派去指挥江左战役的江丰回来了。 江大帅在江丰的房里,跟两个儿子谈话,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江丰接连几日都没再出门,仿佛暂时消沉下来。 直到六月初,江左战役的战报打回来。 这晚,江大帅召集了军政府许多将官,在书房议事到天亮。 江四爷一夜没回房。 姰暖辗转反侧,睡得很不踏实。 她怕江戟真的战败,也怕四爷就这么突然要被派去收尾。 只能按捺住心底焦虑,默默等着他回来。 等到翌日晨起,柏溪端了早膳上来。 「大帅留军政府的人一起用膳,夫人让大家都在房里,不用去西图澜娅餐厅。」 姰暖,「四爷呢?」 「四爷在楼下,跟几个人说话,属下端膳时瞧见,应该一会儿会上来。」 姰暖没再说什么,坐在沙发上自行用膳。 饭吃到一半,江四爷就健步如飞走进屋。 姰暖担忧站起身,还没问什么,他便揽了她,低声安抚。 「别担心,爷不去江左,大帅要傅闻戬率兵支援。」 姰暖舒了口气,刚觉得自己格局小,就听男人又补充一句。 「但爷得去趟澜北,离开一段时间。」 姰暖心态瞬间绷住。 …… 第216章 我只盼一切都好,四爷好,我和孩子好 「澜北也打仗?」 姰暖不自觉攥住男人袖口,昂着头满眼担忧。 「不打仗,别怕。」 江四爷眼尾挑出笑意,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儿亲了亲,温声解释。 「想故技重施,从澜北包抄支援,江戟不在澜北,爷正好要做点布局,是个机会。」 「这次战况紧急,今晚爷就得启程,不能带你了。」 姰暖握紧他手,「我不要紧,我留在这里好好的,四爷,你带着我哥哥,不然我不放心的。」 江四爷沉凝片刻,微微颔首。 「成,爷带着他。」 姰暖勉强牵出抹笑。 他今晚就走,她也没耽搁,亲自进屋去给他收拾些行李。 江四爷斜倚在房门边,视线追逐着她忙碌的身影,嘴里话没停,一句句交代她。 「项沖和汪恆都跟爷走,杜审不去。遇到事拿不稳主意,问母亲,能用到人,就找他,找杜韵仪。」 姰暖将衣服叠好,听着嗯了一声。 「暖暖,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姰暖细声答应,站直腰身回头看他,「四爷也是。」 江四爷凤眸幽沉,盯着她看许久,到底没忍住,关上门走过来,将人搂住。 「别的不要做,陪陪爷…」 姰暖眼酸,第一次踮起脚,主动挽住他脖颈,吻他唇畔。 两人唿吸交织,很快纠缠在一起,欲焰如火焚身蚀骨。 这次他闹得疯,姰暖都憋声忍了。 最后她累到睡过去,眼尾的春潮泪意都未干。 江四爷吻干那抹湿意,趁她睡着,起身穿衣,临走又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 他又一次直面内心。 他真的很偏爱姰暖,尤其她眼里心里也有他,会担心他,捨不得他,心疼他。 他太喜欢了。 喜欢的不得了,像着了魔。 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初见那晚就没动恻隐之心,然后将她拴在了身边。 「爷走了。」 江四爷轻抚她雪背上披散的乌髮,俯身在那片雪肌吻了吻,这才起身,拎起姰暖为他装好的皮箱。 姰暖还在睡。 她醒来时,已经夜里凌晨三四点钟。 整个屋子静悄悄,但床褥间男人留下的味道,还萦绕着她。 姰暖阖上眼,蹭了蹭枕面,忽略鼻酸,继续让自己入睡。 —— 江四爷带了姰恪走。 苏公馆的府医,暂住在江公馆,专门照顾苏娉婷的胎相。 她上次动了胎气后,至今像是养好了。 「现在六月份,算算她的身孕已足五个月,最近又开始出门,苏参领也不在云宁,不知道她挺着肚子,乱忙什么。」 薛紫凝陪着姰暖一起带孩子晒太阳,与姰暖先聊着。 姰暖听言笑了笑,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没说话。 薛紫凝看了看她,又说起另外一件事。 「江婉菲那个戏子,还关在警备厅里,江丰回来第二天,她哭着找他帮忙,被江丰训斥了一通。」 「他自己自身难保,被罢了参谋处的职,还不知要停滞多久,哪抽得出手管她。」 「我听说她天天到警备厅去打点,生怕那戏子出什么事,她倒是用情至深,不知道那韩晓秋有什么魔力。」 姰暖看向一旁,奶妈妈正抱着小傢伙从花房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你总提这个人,我也有点好奇了。」 薛紫凝笑,「有机会自然能见到。」 两人说着话,奶妈妈抱了孩子走过来。 「夫人,小少爷困了。」 姰暖也晒的浑身热乎乎。 于是起身说,「抱回去吧。」 薛紫凝见状跟着站起,「快要用午膳,咱们也进去吧。」 两人往主楼走,她还问姰暖。 「下午出去走走么?你总待在家里,可真耐得住。」 姰暖笑,「我没有太多要出门的必要。」 每天只守着儿子,也已经足够忙碌。 「你还年轻,云宁像你这么年轻的夫人小姐,每日里都相约着出门走走,喝喝下午茶,逛逛街,买些衣服首饰,或是听个说书唱戏,总之大家都很忙。」 薛紫凝依然劝她,「不要太深居简出,你如今,该交际也是要交际的,衬四弟不在家,没人牵着你,让自己自由一点。」 又说,「你看三弟妹,她大着肚子,还每日往外跑,原本同江婉菲闹翻脸后,云宁应该没什么她来往不错的人了。」 姰暖默了默,侧头看她,牵唇笑了笑。 「这是你第二次提这件事了,到底想提点我什么?」 薛紫凝微怔,继而好笑抿唇。 她垂眼想了片刻,才低声说,「没什么,就是总觉得她要做什么,可能最近发生的事多,我比较敏感,越是想一件事,就越是不经意说出口。」 姰暖静静听她说着,没接话。 薛紫凝又侧目看她,「江左战役形势严峻,四弟又去了澜北,你怕是也很担心吧。」 姰暖樱唇浅弯,「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我这个人,不爱自寻烦恼。没发生的事,我不去多想。」 薛紫凝仔细打量她两眼,最后摇摇头,浅笑喟嘆。 「你倒是沉得住气,真不像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 「杞人忧天有什么用?」 姰暖黛眉月眸,淡淡溢笑,「我只盼一切都好,四爷好,我和孩子好,人总要想些快乐的事,我还不到二十岁,可不想伤春悲秋,很老气。」 「乐观倒是没错的,只你不怕没个准备,到时才真的一头髮懵两眼抹黑。」 「该准备的准备,不必要准备的,就静观其变呗。」姰暖说,素手搭上眼帘,遮住刺眼的光。 「万般皆是命,由己不由人。」 薛紫凝满眼意外,真的高看她一眼。 两人说着话,走进主楼。 前厅里,大帅夫人和三姨太正坐着喝茶聊天。 三姨太在说云宁一些门第和千金,她拿不准主意,就找大帅夫人定夺。 她想得很好,云宁城里,想找出一个家世背景比姰暖低的大家闺秀,那太难了。 为了不惹大帅夫人不快。 她就挑几个背景不算太复杂的。 让大帅夫人帮着分析分析,哪户人家更好一些。 大帅夫人给她挑的,她总不能还不满意,也不用担心越过姰暖的身家,夫人会不高兴。 大帅夫人倒是知道三姨太小心思,不过她没那么狭隘。 她既然答应儿子让姰暖进门,自然很多事一早就想开的。 她给了三姨太中肯建议。 「与一些大商贾家结亲,有时比军中将官还要益处大些,家里有军政府的关系,阿川娶什么样的媳妇儿都不拘,薛家如今也能给他支力,他若不准备往军中发展,就没必要再跟官员结亲。」 「如今在打仗,粮草素来是民之根本,大帅最看重的就是粮仓,可以考虑最大的庄头粮贾李家。」 「大帅会喜欢这个亲家。」 李家有地有钱。 三姨太也不觉得是委屈江川。 当即答应下来,过两日就约李夫人见面。 姰暖和薛紫凝过来时,正听两人说到这里。 薛紫凝含笑主动插话,「我陪三太太去看,反正我闲着。」 她跟三姨太原就是亲姑侄,和江川素来走的也亲近。 三姨太自是欣然答应。 …… 第217章 这要放在床上,不软死个人? 过了两日,薛紫凝和三姨太一起出门,说是去拜访李家。 姰暖照旧在家里陪儿子,看书。 到午后两点多钟,杜韵仪来了。 她来看望大帅夫人,请姰暖一起过去聊天。 在二楼茶室里,姰暖进门时,正听见她跟大帅夫人提杜审的事。 「回到云宁,什么正事也不做,叫他去铺子里,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有点时间就跟狐朋狗友出去鬼混,这两天连着两晚夜不归宿,不知道去都鬼混些什么!」 大帅夫人让姰暖进来坐,又斟了杯茶递给她,才接话说。 「他年纪不小,早该做点正事,再这么晃荡,实在不像话。」 「你今天回去,告诉他,叫他来一趟,我有话跟他谈。」 「要是不能立业,替你分担不了什么,就叫他早日成家,替杜家延续香火。」 「看看江川,比他小五六岁的,现在都在张罗定亲的事。」 杜韵仪好笑,「这事一提,他就要跟我急,我真是欠他的,上赶着要给人家养媳妇儿孩子,人家还甩脸子给我看。」 大帅夫人听了皱眉,语气很重地交代她。 「就让他来见我,我来教训他,越大越不像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杜韵仪一口答应下来。 她管不了杜审,也只有跟姑母告状的。 姑母的话杜审不敢驳,也叫他吃吃教训。 这茬聊过,她喝了盏茶,又看向姰暖,笑盈盈说。 「我正好有空,下面铺子里,到了许多新布匹和首饰,还有些精巧玩意儿,叫上你一起去看看,顺带喝个下午茶,去不去?」 姰暖浅浅弯唇,还没开口,大帅夫人已经先她一步笑道。 「去,你不忙了,就来带她出去玩一玩。」 「阿韵朋友多,要她介绍给你认识,年轻人要多走动多交际,不要憋在家里,除了看孩子,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她都这样说。 姰暖自然是要去的。 又坐了一会儿,杜韵仪就说要走。 姰暖便回房换了身衣裳,带着柏溪一起,坐她的车离开江公馆。 今日开车的不是季凉。 姰暖看了司机两眼,「季先生不在吗?」 「阿升请他出去办件事情,不在云宁。」 杜韵仪握着把小香扇,不紧不慢地扇风,又笑着抵了下姰暖肩。 「所以我一个人很无聊,杜审只会气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只好来找你一起玩。」 她已经三十多岁。 说找姰暖一起玩,那样子还很轻快可爱,像个年轻女孩子。 姰暖忍俊不禁,「那正好,我也很无聊。」 「阿升都走了多久,你早该来约我。」 杜韵仪合起扇子,轻戳她肩,嗔怪,「我不找你,你真憋的住。」 姰暖笑了笑,「你生意忙,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空闲,打扰你做正事,那多不好了。」 「跟我客气什么?」 姰暖月眸浅弯,轻轻挨住她手臂,看了眼她手中漂亮的蕾丝小香衫。 「才六月初,你那么大火气?这么早就扇子不离手。」 「铺子里新上的货,我这叫提前推带,好货全都赶早。」她把扇子递给姰暖看。 姰暖接过来,展开在手里,正反瞧了瞧,很别致的小香扇。 扇的风都香喷喷。 杜韵仪笑说,「像成衣铺的衣裳,春卖夏衫,夏定秋裳,有利抢早。」 「云宁沿海,盛夏到得晚,铺子里都在换季,我带你赶早挑好货。」 她抚了抚心口,笑得美滋滋,「瞧瞧我,什么好的都想着你们,你感不感动?」 姰暖扑哧笑出声,歪过去抵了抵她肩。 「我感动,表姐果然细心体贴,这扇子好漂亮,送了我吧。」 杜韵仪也笑,「一把扇子而已,一会儿还带你挑更漂亮的。」 又喟嘆道,「哎呀,果然还是带年轻女孩子逛街最有成就感,那些男人都不配,姑母太忙了,也没时间。」 「你一直这么大方,我爱死了。」姰暖靠着她轻笑恭维,「下次随时召唤我,我有的是时间陪表姐逛街。」 杜韵仪哭笑不得,「不逛街就不来陪我吗?你这么财迷,阿升亏待你了?」 姰暖慢悠悠扇着扇子,「不是他亏不亏待,女孩子一起逛街,总归是不一样的。」 「那倒是。」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笑侃着。 车窗外清透日光不时晃过,晒在身上暖的恰到好处。 姰暖心情放松许多,整个人都分外舒适。 洋车很快停在城中宝城金店外。 这条街上走过去,七八家店铺全是杜家的。 姰暖跟杜韵仪挽着手,一家家逛过去。 她不缺什么,衣服首饰还有许多放着没穿戴,倒是添置了些胭脂水粉和绢帕香扇。 杜韵仪执意送她,她也没太推辞,不然显得小家子气。 两人逛累了,直接到御食客栈去用晚膳。 巧的是,御食客栈原本是周家的生意。 杜审和周津禹那帮狐朋狗友,也在这边吃酒。 不止几个富家子弟,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作陪。 两方人上下楼,碰个正着儿。 「唉~大姐!」 周津禹最先惊喜高唿,松开怀里搂着的姑娘,快走两步迎上来。 「您今儿光临,真叫我蓬荜生辉!哎哟!还有四夫人,稀客,真是稀客!」 他分外激动,连声吆喝掌柜。 「人呢!掌柜,快,给大姐和四夫人请雅厢去!」 又侧身亲自引路,「来来,我送二位过去,今儿这顿酒菜记我帐!」 一声『四夫人』,引得四周所有人勾头张望。 能跟杜韵仪一起逛街吃饭,还被称周津禹恭恭敬敬称一声『四夫人』的。 整个云宁城,当然只有江四爷新过门的妻子无疑。 姰暖在云宁城,也算得上声名远播。 她能从偏僻小地方,被江家太子爷带回来,还早早生下江家嫡长孙,只这点儿本事手段,整个云宁城所有名媛闺秀加起来,都没能做到的。 所有人对她都充满好奇。 虽然报纸上几次见到过,可这活生生的人立在眼前,谁忍得住不细细打量一番。 要知道,这帮人虽然在婚宴那日拥簇着去接亲。 可江四爷护得实在紧,他们连洞房都没闹成。 宴厅里远远看那么一两眼,哪有凑这么近看得细緻? 男人都一样,对圈子里的新鲜面孔,漂亮美人儿,分外感兴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姰暖也不怯场,只朝着热情好客的周津禹浅笑颔首,便跟着杜韵仪抬脚上楼。 杜韵仪侧了一步挽住她手,手里香扇不太客气的挨个儿敲过去。 「眼睛长在眼眶子里,只看人不看路?让开让开,挤得要命。」 她穿的小跟儿鞋,不知是否故意,一脚踩在青年脚背上。 那人一声哀嚎,连忙扶着栏杆跳脚痛叫。 顿时引起喧嚷笑声。 有人嬉皮笑脸的,「大姐手下留情,脚下也留情啊,让让!都让让!」 他们一帮子人,打小都跟杜审相熟的。 自是跟杜韵仪也熟。 一个个喊『大姐』,比杜审这个亲弟弟瞧着都会来事儿。 路让开了,眼睛还咕噜噜转个不停。 旗袍最是显身量,褒贬美癞一览无余。 姰暖要比杜韵仪娇小,只看出冰肌雪肤玲珑身条儿,纤细的腰一把堪握,却通身上下瞧不出骨络,像个云雾凝霜揉成的人儿。 啧啧… 这要放在床上,不软死个人? 「看什么看!」 杜审打见到俩人,眉头就没松开。 这会儿又被忽略,一肚子火儿没地儿撒,抬脚就踹,瞪眼骂道。 「不想要眼珠子了?老子送你们去刑狱挖了?」 众人讪讪,摸鼻子的摸鼻子,翻白眼儿的翻白眼儿。 美人儿谁不爱看? 还是跟着上楼的周津禹会来事儿,连声回头招唿他。 「老杜!嘛呢你?还不赶紧上来的?让大姐等你?」 杜审双手插兜立在那儿,皱了皱眉,最后拉着脸,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第218章 被阿升教坏了,不如从前可爱! 杜韵仪不想搭理他。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到底没给他下面子。 到了厢房里,才挑起眼皮扫量了杜审一眼,缓缓落坐搭起腿,漫声撵人。 「行了,都走吧,没你们在,我胃口还好些。」 杜审沉脸,满眼郁郁。 周津禹哈哈笑,厚着脸皮过去扯他坐下,「别啊,这好容易能陪大姐吃顿饭…」 杜韵仪淡淡瞥他,「你一身酒气,还没喝撑?」 周津禹一噎,「额…咳咳,不能,那陪大姐和四夫人吃饭,再来几顿我也填得下。」 「呵。」 杜韵仪轻摇小香扇,哼笑一声,「可别,你填得下,我就没胃口了,赶紧走。」 周津禹咂咂嘴,暗戳戳扯杜审袖子,赔着笑说。 「我走,走,这不是老杜他有话儿跟您说呢么,说完我俩就走,老杜…」 他可劲儿给杜审使眼色。 姰暖在一旁默默旁观,也没出声儿打扰。 杜审黑着脸,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话儿。 杜韵仪不耐烦了,「没事儿就赶紧走,下头那么些人等着呢,别在我这儿碍眼。」 「老杜!」周津禹狠狠戳了杜审一下,「赶紧的,…道歉!」 杜审都在周家窝屈好些天了。 周津禹为了这姐弟俩和好,简直操碎了心。 「我没错!道什么歉!」杜审不耐地瞪他一眼,继而站起身,「走了!」 靠! 周津禹看着他横冲离开的背影,气得心里骂娘。 扭头又急忙跟杜韵仪解释,「他知道错了,真知道!大姐,这事儿就算了吧,亲姐弟哪儿就值当闹这么僵呢,您都把他撵出来多久了,还能真不认这弟弟了?」 「我撵他了?」杜韵仪笑弯眸,「我怎么不知道?他自己不爱回去,怪得着我?」 周津禹哭笑不得,「您不给他个好脸儿看,他哪好意思回去,算了吧,等季先生回来,我再劝劝老杜…」 掌柜的带人进来上菜。 杜韵仪懒得再听,扬扇子摆摆手,「回头再说,先别打扰人吃饭,走走走。」 周津禹噎了噎,看她不爱搭理的样子,心下重重嘆了口气。 菜上完,人也走了。 厢房里清静下来,姰暖给杜韵仪夹菜,聊起杜审的事儿。 「他做了什么,惹你这么不高兴的?」 姐弟俩,简直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杜韵仪姿态优雅地用膳,垂着眼皮懒声与她说起。 「先头阿升设计宋万山那事儿,他在澜北差点惹上麻烦,阿凉为了掩护他离开才只身涉险,还受了枪伤,他不感恩,是白眼儿狼。」 姰暖一时无语。 这都多久的事儿了? 杜韵仪接着说,「还有先头那个小歌姬,惹了刀头堂胡二爷的箫宜人,找到周津禹,周津禹和歌舞厅的陈老闆一起操作,送她出海,到别的地方去躲风头。」 姰暖倒是没听说这事儿,于是听得认真。 杜韵仪,「那女人心思大,不去南洋,中途拐回来,偷偷跑到洪城去找他。」 这事儿姰暖倒是隐约知道。 「这也不算太坏,不然四爷不知道刀头堂跟瀛商做生意,也查不到火药和金矿的事儿,利大于弊的。」姰暖说。 杜韵仪皮笑肉不笑,「消息是及时知道了,没什么错,可线索留着,就后患不绝。」 「那女人不安分,心机又深,给他哄得团团转。」 「阿升要人暗地里处理干净,他却护着,还给了一大笔钱财,将人送出南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南线被战火波及,要不是阿升腾不出手,哪那么容易叫他矇混过去?」 「做大事的,这点轻重掂量不清,感情用事,为个不值得的人,你说该不该气?」 「最气的,他不觉得自己错,很理直气壮,不明白他图什么。」 所以杜韵仪很气,觉得杜审鬼迷心窍,执迷不悟。 姰暖看她脸都绷住了,一时也不好说。 她给亲手盛了碗汤递过去。 杜韵仪还在念叨,「若说那箫宜人值得,也就罢了,可她值得吗?阿审捧她,人红了,阿审一走,她就水性杨花。」 「我不是说瞧不起她出身,但凡她本分些,我都替阿审照看她,可这样一个人,拿阿审当傻子耍,他还甘之如饴被人耍,我气他没出息,蠢死了。」 姰暖浅嘆摇头,宽慰她。 「人都已经走了,这事算过了,谁没做过一些不被理解的事?谁没个过往经歷?这事以后,也不必总提。」 箫宜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姰暖不知道。 但杜审待她与众不同,总归是有原因。 她不好评价杜审蠢不蠢。 各人立场不同,态度和想法自然也不同。 杜韵仪哼笑扯了扯唇,又说起两人闹别扭的第三个原因。 「他太不像话,回来我训斥了几句,他不服气,就去找季凉麻烦,拿他撒气。」 「他就是我跟季凉最大的阻碍,但凡他在,我俩都别想痛快。」 「季凉从不针对他的,他却总挤兑人家,横挑鼻子竖挑眼,我看得来火儿。」 「给他置办私邸,要他出去自己住,这才闹翻了脸。」 「别说,跟我置气,很有骨气,半个月不带回家。」 「我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锦衣玉食养着他,挣了钱财给他挥霍,到头来,还不抵那个给他灌迷魂汤的小歌姬!」 姰暖听了哭笑不得。 「这怎么比的?比对得着?」 杜韵仪撂下汤勺,冷笑了一声。 姰暖好笑。 她知道了,这是心里怨念憋狠了,所以今日约她。 就等着给她倾诉倾诉,好消消肚子里的火气。 姰暖继续宽慰她。 「你也说不值得,那就别为不值得的人上火,改日他遇上对的人,自然能明白自己曾经多荒唐。」 「这种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正迷煳时,敲破头也敲不醒的。」 「至于季先生,你们两个好自己的,杜审又搅合不了什么,你受他影响?」 杜韵仪脸色稍稍好看一些。 顿了顿,肩头无力轻耷,语气也软和下来。 「我也伤心,我与他相依为命,长姐如母,看待他别提多亲,可他不知道心疼我,我很寒心。」 她说杜审不知道心疼她。 姰暖有点诧异。 她想了想,伸手轻拍杜韵仪手背,柔声说。 「我方才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杜审,最多有些少爷脾气,不是不心疼你。」 「他真的那么混,就不只是挤兑季先生两句,该会做更多不可理喻的事。」 「表姐,感情里头,人都不太理智,杜审是,你也是。」 杜韵仪抬眼,好笑地看着她。 「你说我,不太理智?」 姰暖黛眉浅弯,「你说箫宜人,百般不是,杜审不高兴听,也许那女子在他心里,就是有千万般好的,你也不理解他。」 「反过来,你跟季先生,在他眼里也一样。」 「这样换个角度想想,你责备他,是因为不心疼他吗?」 杜韵仪怔了怔。 沉思了片刻,她眼里瞳光微微晃动,神情也柔软下来。 姰暖笑,「看,爱之深责之切,你也说,长姐如母,相依为命的人,都不心疼『母亲』,那还是人吗?」 「杜审哪有那么不堪,表姐,你在赌气,你护着季先生挤兑杜审,他能好受吗?」 她嘆气,「你太不理智了。」 杜韵仪眨眨眼,突然笑起来,伸手戳她眉心,「没大没小,你也来气我!」 姰暖月眸笑弯,歪头躲了躲。 「我可不是气你,我一心为你好,你真没听出来?那我也要心里不好受了。」 「你这丫头!」 杜韵仪笑骂,「被阿升教坏了,不如从前可爱!」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姰暖嗔道,「说我可以,别说四爷!」 两人拌嘴。 最后彼此对视了几秒,齐齐笑起来。 …… 第219章 我出血,女人的病症 杜韵仪背靠帅府,又家大业大,才貌出众。 她在云宁城,不乏人追捧讨好。 因为善于应酬交际,整个云宁上层阶级的太太小姐,她都算熟的。 但真正抛开界线,无话不谈的交心人,几乎没有。 女人很容易有一些复杂情绪,为了不让自己失态失控,就需要一个交心人来相互治癒。 季凉不在,她选了姰暖聊这些。 当然也是权衡过许多因素,身份,年纪,立场等等。 这顿饭用完,两人之间建立起更亲密的信任关系。 天黑下来,华灯初上,杜韵仪送姰暖回江公馆,直接留宿在她房里。 「家里很冷清,反正你也一个人,我跟你挤一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她平日就挺忙,几乎不在江公馆留宿的。 大帅夫人知道,当然也很乐见。 睡前,两人陪夫人说说话。 姰暖将替夫人挑的香扇和珍珠披肩拿给她。 大帅夫人很高兴,婉丽温柔的眉眼间都是笑,瑰紫湘绣宝扇拿在手里看来看去,爱不释手。 她与杜韵仪说,「还是缺女儿的,儿子再贴心,不会这样孝敬人,以前有你,如今又多一个贴我心的人。」 姰暖樱唇浅抿,噙笑看杜韵仪一眼。 「我这是借花献佛了,表姐要我白拿的,实则还是她一番心意。」 杜韵仪轻笑,「心意才最重要,心意不是我给的。」 大帅夫人美滋滋,又满意地细细打量姰暖一番,直言说道。 「我有遗憾,你真的孝敬,早点再给阔阔填个妹妹,叫我膝下也凑个好,我死而无憾。」 姰暖脸一红,又被杜韵仪笑了一番。 夜里回房,姰暖取了自己的一身睡裙给她换。 两人洗漱过,一同躺在大床上。 窗扇半开着,夏夜的风徐徐送凉,抚平闷热浮躁。 杜韵仪浅浅喟嘆一声。 姰暖偏头看她,眨眨眼好笑,「嘆什么气呢?」 杜韵仪侧过身,看着她弯唇笑了笑。 「我这个人,很不服老,三十多岁,没做过母亲,就觉得自己还是女孩子,日子过的也像年轻女孩子,老黄瓜刷绿漆,现在又没羞没臊的跟你这样十八岁的女孩子交心,想想挺可笑的。」 姰暖眼睫轻眨,轻笑道,「我看表姐就是女孩子呀,年龄算什么问题?人家很多还忘年交,知心最要紧。」 顿了顿,又说,「大夫人跟你差不多,她也爱跟我在一起,可她心事很多,比你看起来要老成沉重,我做不到交心的。」 「跟表姐就不一样,很舒服。」 要让姰暖跟薛紫凝这样睡在一起。 她会浑身不自在。 听她提起薛紫凝,杜韵仪嘴角牵了牵。 「她要找个支撑,江丰靠不住,她赌阿升赢,所以亲近你,人一旦心怀目的,不够赤诚,自然难以被接受。」 姰暖听罢,也侧过身与她面对面。 「表姐还心事重重,要继续聊聊吗?」 杜韵仪失笑,又敛下眼睫,喃声说: 「我最近,有点多愁善感。」 「除却因为杜审,生意上也有烦恼?」 「不是生意上。」杜韵仪摇了摇头。 姰暖心下猜测,试探道,「因为季先生?」 杜韵仪嘴角笑意苦涩。 姰暖沉默,细声说,「感情上的事,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或许替你拿不了建议,但可以给点见解。」 杜韵仪低敛的眼睫动了动,轻声问她。 「…你知道,我过去的一些事?」 姰暖犹豫着,轻微颔首。 杜韵仪眉眼间的情绪便微微放松,「那我就好开口了,要我自己讲述自己的悲惨,那我真会有压力。」 她调整了下姿势,语声徐徐同姰暖说。 「像我这样,一辈子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不配再做人妻子的。」 「可女人天生是容易被感情佐使,因为过去遇到的太苦,所以我欠缺着,心里挣扎,又不甘心。」 「同季凉那时候,是心里太寂寞了,他很悲伤,也无助,像个需要鼓励呵护的孩子,吸引到我,我刻意蛊惑他,想将他占为己有。」 「你懂吗?」 她笑着看姰暖,「那种心里很阴暗,但真的做到了,我很痛快,一种冒犯了世俗后,违背循规蹈矩的枷锁,寻到解脱与自由的畅快,我简直欲罢不能的。」 这想法的确有点令人发麻。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心态是『占有』。 颠覆『男尊女卑』的传统,这值得人震惊与敬佩。 姰暖抿唇,静静听她继续讲。 「季凉那个人你看到,像块石头,可心肠灼热,同我契合而默契,大约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杜韵仪不笑了,眼神里却有些散不开的沉霭。 「很喜欢一个人,想同他做很多事,可我註定要有遗憾,我没法给他生个孩子。」 男人断子绝孙。 这在当下看来,很令人难以接受。 姰暖问她,「季先生在意?」 杜韵仪抿唇,轻轻摇头,「我不敢问,他不会讲,我挺自私,我想装作不管他怎么想,只顾自己快乐,可我装给他看,自己却骗不了自己。」 所以,季凉可能不在意。 但杜韵仪在意。 她又放轻声说,「我不接受他跟其他女人生孩子,那样我会杀人,做到那一步,全都会散,再也回不到原本的样子。」 姰暖嘆了口气,握住她手。 「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也别做那样的傻事,季先生也不会愿意。」又说,「或许,我觉得,他不介意的。」 杜韵仪缄默几秒,又摇头说。 「我不确定。」 「不确定?」 「不确定他是否真的不介意。」 她在这件事上,不太自信,甚至有点自卑。 姰暖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于是试探着问她。 「表姐不再,看大夫吗?」 「我三十多岁了。」杜韵仪温柔牵唇,「老女人,年轻时候就已经放弃的事,现在又执着起来,别人会以为我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她笑声轻微,说完停了停,又告诉姰暖。 「这次他离开前,我们有点小矛盾,我身体最近不好,他一定要我看大夫,问题毕竟敏感,我挺抗拒的。」 「我甚至心里猜疑,他是不是借题发挥,就想让我继续面对,不管问题能不能解决,他好进一步安排下面的事…」 姰暖听得有点迷煳。 什么安排下面的事? 「表姐不信任季先生了?」 杜韵仪顿了顿,解释说,「对事,这件事与我们之间,就是敏感到最好不要触及。」 姰暖皱了皱眉,「你身体如何不好?」 不管怎么说,不应该讳疾忌医。 「那方面。」杜韵仪对着她眨眨眼,「我出血,每次都会,我自己无所谓,不做那事都好好的,他大约不太痛快,所以揪着不放。」 姰暖瞬间就懂了。 这话题虽然有点尴尬,但杜韵仪都对她推心置腹到这一步,她当然不能不正视。 否则她岂不是更加讳疾忌医? 姰暖抿抿唇,不贊同的皱着眉看她。 「我家习医的,我不理解你,女人这样的病症,应该严阵以待。你既然与我说起,表姐,你应该听季先生的。」 杜韵仪失笑,「我都三十多岁,还看这种病?怎么与人说?我与他的关系,外面风言风语传的还不够荒唐?」 姰暖看着她眉眼间的笑,隐约明白过来。 她舒展眉头,「要我帮你吗?」 杜韵仪眼底掠过一丝羞赧和不自在。 「我不要你哥哥看,这件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姰暖苦笑,「我医术不精的,只能试一试。」 杜韵仪同样抿唇苦笑。 「试一试,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又何尝不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姰暖想不出,她是做了多大的心理准备,才来找她『试一试』。 恐怕心里承受很多挣扎,所以今天一整天,铺垫那么多。 那些铺垫的事,都体现了杜韵仪亘长的挣扎和迟疑。 …… 第220章 赌马,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姰暖细细问了杜韵仪的病症。 翌日,她去了姰恪房间,又回了趟私馆,找一些有关记载的医书。 因为没接触过这种脉象。 姰暖不好从杜韵仪的脉象推断什么。 她琢磨了七八日,通过分析一些已经积攒的脉案,对照杜韵仪的症状。 「下阴隐痛,脉细濡,脾两虚,宜养心益脾,补气;」 「同房出血,小解短赤,偶有疼痛,肿胀感,舌红苔黄,脉弦数,是湿热下注,应清肝利胆。」 姰暖觉得,杜韵仪身体是真不太好。 兴许是平素太过操劳。 她对症抄案,又调了方子。 不太自信,为防万一,让柏溪拿出去找个医馆,给经验老道的大夫看。 柏溪回来告诉她,「老大夫说,补气养心,清肝火,有养宫之效,直两味药可以再中些。」 姰暖看到圈起来的两味药。 她点点头,将方子收起来。 柏溪很担心,「夫人,您身体不适?怎么自己开方子?属下去请大夫来给您看脉。」 姰暖浅笑摇头,「我没事,是最近看脉案,有些心得,想看看自己有没有进步,你别紧张。」 柏溪听完,松了口气。 默默退了出去。 姰暖又找个时间,去到杜公馆做客,将方子私下给杜韵仪。 「找大夫瞧过的,没出落,你先服着试试看,大约半个月,可以有成效。」 杜韵仪笑盈盈,很信任她,「好。」 姰暖苦笑,握住她手,「表姐,我是半吊子,最多半个月,若没成效,就立刻断了,我自己心里也慌。」 「不慌。」 杜韵仪比她还镇定,还拍了拍她手。 「我自己有感觉的,如果见好,我可以放心请大夫,至少外人不晓得,我是那种病。」 她说起自己的病症,很避讳。 云宁城里很多夫人小姐,都请姰恪过府,去看女人的病。 只杜韵仪对这方面,太过敏感介意。 大约不能有孩子这件事,对她来说,心结很深。 姰暖心下嘆气,神情并不放松。 杜韵仪噙笑安慰她,「别多想,难得你主动来寻我,来得巧,陪我一起出门,带你去看热闹。」 「什么热闹?」 「去了才知道,你保管第一次这么尽兴的。」杜韵仪卖关子,狡黠地眨了眨眼。 姰暖无奈牵唇,陪她一起去了。 洋车一直驶出城门。 最后停在一处环海围绕的平台上。 周围还停了许多车。 不远处,一大片高墙围绕的地域,不知道是做什么。 远远的,能听到高墙里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柏溪跟着姰暖,杜韵仪只带一个司机。 四人沿着平坡上行,路两侧,有两排穿靛蓝色统一练功服的人,每人背着手值岗,面相沉厉兇悍。 这衣着打扮太熟悉。 姰暖侧头看杜韵仪,「是刀头堂的地方?」 杜韵仪气定神闲,浅笑解释。 「云宁城的跑马场,最近两年才兴建起,跟西洋人学的时髦生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淮北一带,只建了这一处,每月十号到十八号开赌盘,归刀头堂的胡二爷管。」 她还有心情给姰暖分析刀头堂内部这些人的分化。 「五个堂主,胡二爷管明里暗里的赌庄,陈三爷办堂子买卖,汤四爷是『烟王』,韩五爷最正经,手里是那家清白的运输公司。」 「看到这些人吗?也分主子,靛蓝衣裳的不可怕,是庄子堂子馆子里的打手,最多负责治安。」 「哪日要瞧见刀头堂『刑』字堂那些黑衣裳的,那才是要出大事了。」 「『刑』字堂阿升跟你提过吗?大堂主韩纪秋的直隶人马,负责清理门户,养一些杀手,做最血腥的生意。」 她说这些话时,很悠闲。 简直不像是来『赌马』,更像是来散心的。 姰暖头次来这种地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浑身不自在。 杜韵仪显然是熟脸人,几乎没有人盘问,一路畅通无阻进了闸门。 层叠高耸的看台,像座巨大鸟巢。 中央是跑马道。 看台上人头攒动,目之所及密密麻麻全是人。 乌泱泱的叫喊吆喝声,震得人耳膜发麻。 有跑马场的管事迎上前,笑着恭敬唤了声『杜老闆』。 「这边请,给您留了顶好的位子。」 杜韵仪牵着姰暖跟在他身后,从看台下的甬道穿过,往一头走去。 她笑盈盈道,「我来这么晚,还有顶好的位子留着?」 管事的很会款待贵客,听言赔着笑说。 「杜老闆是稀客,您若不来,顶好的位子才是真的空着,那就可惜了。」 杜韵仪扇着扇子笑了一声,「你家胡二爷能掐会算,还能叫空了位?外面跑了第几场?我还赶不赶得上趟?」 「刚开始!」 管事的笑咧嘴,在前头一边带路一边回头,殷勤极了。 「您来得不早不晚,第一场都还没收盘,您加注?我给您跑腿儿去!」 杜韵仪笑颜如花,「加什么注?我都没瞧清楚赛的哪几个号,次场再来吧。」 「唉!也成!」 管事的拐进一道廊弯儿,引几人上楼梯。 「这就到了,下头光线暗,杜老闆和这位夫人可当心台阶。」 像从地下室登上了阁楼。 阶梯上的铁黑门扇一推开,喧嚣叫嚷声蜂拥窜耳,光线亮堂的看台,瞬间出现在眼前。 姰暖跟着杜韵仪走出去。 最多十几平个小看台,左右两侧被隔开的,单独一处观望坐席。 搁置了铁艺茶几和雅座,盈着暖阳,视线敞亮。 就是跑马场上尘土飞扬,空气里有难闻的马粪味儿。 姰暖掩了掩鼻子。 那管事的说使人送茶点瓜果来,便静悄悄退了出去。 柏溪和司机一左一右立在门边守着。 杜韵仪饶有兴致走到围栏前,欣赏了一会儿跑马道上激烈的竞争,回头笑问姰暖。 「怎么样?够不够热闹?」 姰暖没觉得热闹,只觉得吵! 空气里的尘土气息和难闻的马粪味儿,熏得她头有点发胀。 耳朵被喧嚣叫嚷声聒噪的直嗡鸣。 她苦笑扯唇,「真是没人管你了,跑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来赌马?」 杜韵仪看出她不适应,不禁失笑。 「挥霍钱财,是最简单就能得到快乐的方式,怎么,我只配辛辛苦苦赚钱,不配挥霍吗?」 姰暖略微无语,「赌可不是个好习惯。」 「没有瘾。」杜韵仪弯唇笑,手中香扇遮面,笑意狡黠。 「小打小闹罢了,不打紧,我跟季凉常来。」 又招唿姰暖上前,「让你来选,要亲自体会才快乐,输了算我的,你看哪匹有缘,觉得它今天能夺冠?」 姰暖不是很有兴致。 但看她兴致很高,也不得不跟她讨论起来。 跑马场的人很快送了茶点瓜果进来。 尾随而来的,还有一位西装革履的青年。 他头髮梳的油光齐整,留着短须,看起来精明而沉稳,一进来就笑着跟杜韵仪问好。 「杜老闆!今日你也有空?」 「陈老闆。」杜韵仪婉笑盈盈,跟他握了手。 又同姰暖介绍,「这位是歌舞厅的陈老闆。」 陈老闆定睛看姰暖,顿时眼一亮,连忙殷勤地伸过手。 「哎哟,是四夫人!久仰久仰…」 姰暖浅浅弯眉,也同他握手见礼。 看到这个人来。 姰暖才直觉,杜韵仪今天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 第221章 别说男人短处,很不厚道,缺德 握过手。 陈老闆似乎看出姰暖不擅交际,又不太好接近。 他很有分寸,手插进裤兜里,含笑转脸,跟杜韵仪熟络的寒暄起来。 「今天下哪头注?我有内部消息,胡二爷可是…」 杜韵仪没等他说完,竖起扇子打断他,「唉~!别告诉我,这种内幕不可外传,否则胡二爷赔了太多,指定知道是你嘴不牢,带我一起捡漏,回头找你麻烦,可别拖累我。」 陈老闆哈哈大笑,「那杜老闆少赚一点,别太显眼就是,我不告诉你头冠,你买桂冠吧!少买一点。」 杜韵仪也掩唇笑起来,扭头交代立在门口的司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听到吗?少买一点,别太贪心。」 司机点头应是,侧了侧身准备离开,眼睛还直勾勾盯着陈老闆。 陈老闆当即提点他,「三号和九号,你随随便便买一点。」 杜韵仪看向姰暖,笑语插话。 「我帮你也捎带,我买三,你买九,咱们稳赚不赔。」 姰暖好笑抿唇,忍俊不禁。 陈老闆也哈哈大笑。 司机径直去了。 柏溪看了看姰暖,也默默退到了门外。 铁扇门自外关上,看台上只剩杜韵仪、姰暖和陈老闆三人。 杜韵仪请陈老闆落座喝茶。 两人又闲聊几句,她不动声色带到一个话题。 「我听人说,陈老闆最近很忙,歌舞厅在收教许多新鲜年轻的小姑娘,怎么还有空,跑来这里消遣?」 歌舞厅培养的歌姬,每一个登台前,都下很大资本。 不仅砸很多钱,还要请人悉心教养。 能红的歌姬,不止要模样身段儿好,还要多才多艺,百里挑一。 上流人士感兴趣的娱乐,这些姑娘都要会。 这不止是钱的事,还很耗费精力和时间。 陈老闆依仗这些歌舞姬发家,在这上面事事精心,从不会甩了钱出去就不再过问。 陈老闆听言失笑,抚了抚鼻樑。 「人不能总忙活,该消遣还是要消遣一下,不然杜老闆又怎么会同我在这儿巧遇?同道中人,你还不懂?」 杜韵仪眉梢眼角的笑意不减,「我怎么能跟陈老闆一样?不过,你们男人,总归是比我们女人,更爱玩儿的。」 陈老闆又大笑起来。 「您是女中豪杰,就不要当着四夫人的面,埋汰我了。」 杜韵仪抿了口茶,浅笑敛目。 「不埋汰你,不过,陈老闆这一来,就提胡二爷,今儿赛马的内幕,胡二爷都私底下与陈老闆交底。我还以为,您生意做到了跑马场呢~」 陈老闆脸上笑微敛,眯了眯眼,意味深长接话。 「我的生意,跟胡二爷做,也不是头一次了,他与我吃点利而已,还不理所应当?」 姰暖坐在一旁,默默喝茶,观望跑马道的赛况。 今日但凡坐在这里的,不是杜韵仪这位『女中豪杰』。 恐怕这位陈老闆,讲话都不会如此不遮不掩。 生意场上,抛头露面的女人,杜韵仪当算箇中翘楚。 她惯常与这些大老闆打交道的,交情自然也不一般深。 话聊到这里,她也『不遮不掩』了。 「既然凑巧遇到你,我听说个传言,实在好奇。」 陈老闆意外挑眉,缓缓端正了坐姿。 「哦?什么传言,打听到我这里来。」 杜韵仪给他斟茶,听言嗔瞪一眼。 「可不是专程打听,我也没使人请你来,是你自己来,聊几句闲话而已。」 陈老闆呵呵笑,很客气的双手捧起茶盏。 「你说,我知无不言。」 杜韵仪垂眼斟茶,「挺有趣的事,说咱们云宁那位钢铁枯木,开花儿了,太太小姐圈子里都在传,我听了都惊讶死。」 钢铁枯木? 姰暖也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 陈老闆抿了口茶,挑眉『嗯』了一声,似是瞬间知道她指的谁。 「你说辅城军的傅军长?」 傅军长? 钢铁枯木? 姰暖樱唇微抿,手里香扇轻掩鼻翼,转开脸掩饰一脸好笑。 这绰号…很别致。 陈老闆放下茶盏,哈笑一声,手拍大腿。 「这事儿从我歌舞厅传出去的,你都不是第一个来解好奇心的人,只这个月,我都答的嘴烦了。」 他似笑非笑,上身微微前倾,与杜韵仪低声碎语。 「别人送姑娘来我这儿『学艺』,我惯不惊讶,这位送人来,我差点以为天下红雨!」 杜韵仪好奇极了,「是个女学生?」 「是女学生,在洋书院念书,傅军长供养,对外说是副官表妹,可关系不一般。」 杜韵仪喝茶,「我倒是在街上见过一次,瞧不出来,在你那儿学的怎么样?」 「怎么说…」 陈老闆要笑不笑,「女人那点能耐,实则千篇一律,但男人喜好千姿百态,学是都会了七七八八,拿捏起来很有样子。」 「可傅军长不太对心,我是看不明白,他折腾什么,纳闷儿他是不是一时受了什么刺激…」 杜韵仪微讶,「不太对心?什么意思?做做样子?」 陈老闆握拳抵唇,瞥了眼一旁註意看似都在赛场上的姰暖。 他沖杜韵仪勾勾手。 杜韵仪附耳过去,听了两句,脸上惊讶更甚。 两人交换了个彼此意会的眼神。 她掩嘴轻笑,活脱脱一副听到有趣八卦的娇嗔笑态。 「那我知道了,都是乱传的,合着…还是钢铁枯木~」 陈老闆支着肘,摸了摸鼻子,表情讪讪。 「不是你来问,只指定不能这么抖搂傅军长的底,你听个乐子便成,出去讲话还要注意,别戳男人短处,很不厚道,会缺德。」 顿了顿,小声说,「我做小生意的,惹不起那尊大佛。」 杜韵仪用扇子拍他,笑盈盈保证。 「你放心,我不是长舌妇,这事传出去,也不是从我嘴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陈老闆苦笑,赶忙跳了个话题。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唠了会儿。 去下注的司机回来。 柏溪也跟着进门。 门外站着个人,像是来找陈老闆。 陈老闆连忙起身,跟杜韵仪交换了个眼色,一边理着西装纽扣,一边笑呵呵同姰暖告别。 「那我还有事,今儿就到这儿,不打扰四夫人和杜老闆雅兴,下回我做东,请二位到歌舞厅消遣。」 杜韵仪摆摆扇子,笑骂,「别跟我假惺惺,你那地方,正经人家夫人太太,谁爱去?赶紧走吧。」 陈老闆啧地一声,「不去歌舞厅也行,喝茶,下回我请喝茶!就这么定了!」 他吆喝着,人已经走出了门。 铁黑门扇阖上,周围瞬间安静了两秒。 姰暖回头看杜韵仪。 她正掂着茶盏喝茶,脸上笑意已经淡的看不见,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你绕这么大圈子,就来打听傅军长的私事?」 姰暖看不出来,她这么闲。 杜韵仪柳眉轻挑,似笑非笑瞥着她。 「私事?真正是私事,必定风声都传不出来的,还轮得到人尽皆知?」 姰暖黛眉浅蹙,默了默,嘆息说。 「你们这些人,真累。」 做什么都绕很多个弯儿。 伤脑筋,费心思,还要假装不经意,叫人不觉得奇怪。 姰暖替她们感到心累。 杜韵仪轻笑嗔她,「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打听?我真那么闲?」 姰暖摇着扇子,有点意兴阑珊。 「为什么?」 …… 第222章 我要见见那女孩子,宋若琳 杜韵仪,「阿升现在跟江丰栖一条绳子,傅闻戬算他半个臂力。他这人,跟女人关联到一起,已经很稀奇。」 「凑巧,我见到那女孩子,不怪我多心,实在太像了。」 姰暖敷衍接声,「像?谁?」 杜韵仪抿抿唇,直勾勾看着她,不言语。 姰暖没等到她回答。 于是扭头,又问,「像谁?」 杜韵仪眨眨眼,下巴沖她扬了扬。 姰暖没能意会,下意识回头打量。 视线环顾一圈儿,兀地又顿住。 她错愕回头,手里香扇点了点自己,语声迟疑。 「你说谁?傅军长供养那女孩子…,她像谁?」 杜韵仪偏了偏头,柳眉轻挑,不答反问。 「你以前,与傅闻戬可相识吗?」 姰暖一时失声,脸色都变了。 她豁然起身,「简直胡诌!莫名其妙!」 杜韵仪看她脸色几番变幻,嘆了口气。 「今日你要不来,我想私底下打问清楚,再回头说与你听,你正巧来了,我也不好避着你。」 「这样,我想办法,叫你亲眼见见。」 姰暖也只脸热恼了一瞬。 很快她又镇定下来,摇着香扇重新坐下。 「这很莫名其妙,但天底下长得相似的人,太多了,不要自己想歪,也不要诱导我。」姰暖苦笑嗔她一眼。 杜韵仪看了看她,端起茶盏默默喝茶,没再说什么。 正午前,两人离开跑马场。 按照陈老闆的指点,杜韵仪的司机买了三号马和九号马,也的确翻了一番。 乘车离开,杜韵仪还笑盈盈说。 「一般的情面,跑马场不允许中途离开的,像我们这样捞了钱就及时『跑路』,会被胡二爷记一笔。」 姰暖,「那日后你少来,免得又被翻倍套进去。」 「出来赌,还差那点子三瓜两枣?敢赌就要输得起,输不起的人,没人喜欢跟你玩。」杜韵仪轻声失笑。 姰暖靠在车窗边,樱唇牵起清浅笑意,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杜韵仪看她一眼,「到御食客栈吃,我再同你说说那个女孩子。」 姰暖无奈,「我不好奇。」 杜韵仪,「你不好奇,阿升却特意查这件事。」 姰暖微怔,转头看向她。 杜韵仪浅笑轻嗔,「没有好奇心是好事,但人多明白一点,总比蒙在鼓里,回头措手不及好。」 「别太牴触,没有非要联繫什么,你知道知道,没有坏处。」 「我为什么关注一个人?我那么得闲?当然有理由,因为苏娉婷。」 又扯上了苏娉婷? 姰暖黛眉浅蹙。 但不得不说,扯上她,她突然就感兴趣些。 「同她有什么关系?」姰暖问。 杜韵仪,「我听说,她时常不在家,日日往外跑,那么重的身子,她折腾什么?整个云宁,找不到第二个跟她交心喝茶的人。」 「她在外面置办一处私宅,这件事,你们谁知道?」她说着话时,看向姰暖,一字一句轻细。 姰暖心头思绪翻涌,难掩惊讶,「她在外面办私宅,用来做什么?」 「这么隐秘,能做的事太多了。」 杜韵仪轻煽香扇,「躲清静,会友,人人都有秘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寻觅一处隐蔽的独居之所,可以安排很多自己想做的事。」 「打个比方,更出格一点,男人养相好,女人养相好,例如江婉菲。」 姰暖没受她引导。 她不觉得苏娉婷养相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一个身怀六甲,性格又冷艷孤高的女人,会低身折腰做那么不要脸的事? 她若有所思,「你先说那个傅军长供养的女孩子,又提苏娉婷,难道她们两个私下里有来往?」 杜韵仪莞尔,赞许地看她一眼。 「那么问题来了,她为什么接近那女孩子?还做得这么隐蔽?傅闻戬是阿升的臂力,她接近傅闻戬的『女人』,为了江戟吗?」 姰暖蹙眉,微微摇头。 杜韵仪继续说,「说不太通,很奇怪,对不对?所以我不得不多想,更奇怪的是,那女孩子像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暖暖,她做那么隐蔽,傅闻戬受命率兵支援江左战役,他离开云宁不久,苏娉婷就接触那女孩子,这很不同寻常。」 「关系到阿升,关系到你,我不得不想一万种可能。」 的确。 主要是苏娉婷。 「她要筹谋什么?」姰暖直觉与四爷有关。 她看向杜韵仪,「我真的该见见那女孩子,不止苏娉婷的举止可疑,还有那位傅军长。他供养这样一个女孩子,还送到歌舞厅去悉心培养,他想干什么?」 只有先见见那女孩子,再慢慢搞清楚。 不等杜韵仪接话,坐在副驾驶位的柏溪当即回头。 「夫人,属下去查,今天内,可以给您所有资料。」 杜韵仪看她一眼,点头与姰暖说。 「不错,让她去,阿升查过这个人,暗人那边,资料很现成。」 两人到御食客栈用午膳。 午膳后,姰暖陪杜韵仪回杜公馆等消息。 两人一起午歇,又说了会儿话。 临到傍晚前,柏溪匆匆赶回来,递给姰暖一份牛皮纸袋。 姰暖和杜韵仪一起看。 先是掉出一张黑白照片。 杜韵仪捡起来,照片上背景是云宁城街头,女孩子正要上车,穿洋书院的服饰,扎两个麻花辫,大半张侧脸清清楚楚。 姰暖看着,饶是有心理准备,还是愣了一瞬。 她接过那照片,拿在手里细细看。 七八分像,不止容貌,连身量都像。 只是姰暖生了儿子后,出落的越发玲珑有致,比女孩子要柔媚婀娜得多。 「只这张照片,我以为是自己几年前照的,和我读书那时,太像了。」 亲眼所见,姰暖心里惊起些波澜。 杜韵仪已经看完了所有资料。 她递给姰暖看,摇摇头说,「看不出任何异常,这就已经很反常,你知道军政府里,大帅培养一些细作和杀手,那些人但凡拎一个出来,都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近的说,季凉给阿升训练的那些暗人,如柏溪,你查不到任何根底。」 「如果只是简单养一个女人而已,傅闻戬不需要给她费心思做这么细密的清扫,他难不成想娶她为妻?」 很显然不是。 「做到这一步,是有心人,都会往深处想。」 「傅闻戬找来这个宋若琳,还送到歌舞厅去调教,他身体却依然不行,他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苏娉婷再掺和,那这件事就越来越复杂。」 姰暖沉思不语。 柏溪看了看两人,低声说。 「夫人,属下再去盯三夫人在外面的私宅。」 杜韵仪看她一眼,告诉姰暖。 「我的人在盯,那宅子只去过一个客人,宋若琳。」 她无奈牵了牵唇,「这样,你还觉得我莫名其妙?」 姰暖搁下手里资料和照片,想了想,同她说。 「我见见那女孩子,宋若琳。」 杜韵仪,「倒是可以让陈老闆给行个方便。」 …… 第223章 你这醋意好兇悍,我替阿升冤枉 因为突然知道这件事,姰暖接连两天,有空就在忍不住沉思。 她对傅闻戬,真的没什么印象,甚至称得上毫无交集。 有关这个人的所有信息,都是在生活中,别人嘴里,一点一点渗透到她印象里的。 比如他不能人道。 比如他不好拉拢。 比如他曾经跟她们姰家有过那么点交际。 比如他很善待她哥哥,甚至还提过要把他那位妹妹,傅小姐,许配给她哥哥姰恪。 比如他养女人… 各方各面,全是从周围人嘴里听到的傅军长。 印象最清楚的,是成婚前一日,她在私馆住。 那天四爷回来,傅军长还来拜访,她在茶室见过这个人。 江四爷对傅闻戬的态度,也有点奇奇怪怪。 晚膳时,她跟姰恪和柏溪一起用膳,也聊过这个人。 她哥哥常去傅府给傅小姐看诊的,跟傅闻戬的关系还算相熟。 可他从没见过傅闻戬养的女人,那个宋若琳。 如果姰恪见到,也一定会深感惊疑。 有些事情一深想,会衍生出很多沉重又不适的情绪。 姰暖不是自作多情的人。 她更觉得,傅闻戬是对江四爷心思不纯。 那岂不是代表,跟江丰的联盟,很不牢靠? 一想到四爷现在远在澜北,和一帮不牢靠的人携手作战。 她心情烦躁地坐立不安。 两天后的傍晚,杜韵仪开车来接她。 「白天那女孩子在学堂,晚上会有副官送她去歌舞厅,走后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虽然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但送女人到歌舞厅『学艺』,说起来毕竟不光彩,所以该遮掩还是要遮掩。」 「我跟陈老闆说了,我们也走后门,只在一旁看看,不打扰,招待她的歌姬会替我们打掩护,不叫人发现。」 姰暖坐在车窗边,一只素手抱着臂,淡淡看着车外华灯初上霓虹璀璨的街景。 「我倒是更想亲自与她接触一下,只可惜,不能打草惊蛇。」 蛇不是宋若琳。 而是现在窝在背后的苏娉婷。 只有解除了苏娉婷的危机,姰暖才好亲自跟宋若琳打打交道。 她看向杜韵仪,细声说,「如果她准备借用宋若琳,对四爷做什么,我只能设想出一种合理招式,但这招式,很不可理喻。」 杜韵仪气定神闲,笑睨她一眼。 「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不知道我们猜得对不对,早有心理准备,总是好的。」 「阿升说不定也早就不动声色,在静观其变。他时常是清醒的,没人能算计得了他,你放心。」 姰暖月眸微暗,有一瞬间的沉默。 她轻声细语问杜韵仪,「表姐知不知道,我跟四爷的事?」 顿了顿,又补充,「在有阔阔之前,就是我们俩的初遇。」 杜韵仪柳眉轻挑,扫了眼前面开车的柏溪,而后笑语。 「这我真不知道,他身边这些人,嘴巴都很紧,但我晓得不是外面说的那样,什么救命之恩,日久生情,编得简直比话本子都浮夸,偏偏人人都爱听。」 她往姰暖身边靠了靠,「阿升天生缺根弦,很不耐烦儿女情长的腻歪,你要他自己谈了女朋友,像别人一样循序渐进,他没那个耐心。」 「就算是别人对他穷追不捨,也只会让他觉得很麻烦。」 「他从小那样,讨厌得不讲道理,看重的没有原因。」 「他素来做事都是一瞬间灵光到位,情绪到位,然后雷厉风行,还绝不允许自己后悔。」 「我觉得,说他对你日久生情?我更相信是有那么一瞬,你戳到他心窝儿,他见到你,生出那点邪念,然后天时地利人和,就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 她分析的简直八九不离十。 姰暖原本提起那段过往,已经很淡然。 可听她这个揶揄打趣的一揣测,她莫名就有点羞窘浮躁。 杜韵仪偏头笑睨她,而后抵了抵肩催促。 「说吧,趁没外人,我都与你交了底,你与我解解惑,又有什么?」 姰暖唇瓣浅抿,牵强一笑。 「你说他时常是清醒的,没有人能算计得了他,可我遇到他那晚,他就中了算计…」 姰暖将两人的初遇,娓娓道来给她听。 杜韵仪听完,不置可否地轻挑眉梢。 「我说他不是被算计才做禽兽,而是因为想做才做,你信吗?」 姰暖笑了笑。 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杜韵仪莞尔,轻拍她手臂柔婉安抚。 「男人要一个女人,首先是先选皮相合眼缘的。如果能当时就得到,没有人会拖拖拉拉让自己滋闹。」 「所有的见色起意,都是一时兴起。」 「等得到手,还欲罢不能的,才会谈感情的事。」 「阿升在这方面,很俗套。」 江升对姰暖,是这样。 姰暖眼梢浮起浅笑,「现在感情当然很好,我提起这件事,不为别的。只是有些事情,有例可证,我是他枕边人,不能说自己已经全然了解他,表姐上次提醒我,要我明白一点,不要措手不及。」 「我挺明白的,我也很俗套。」 「四爷曾与我说过,男人做再大的事,做不成是技不如人,但最大的跟头,都栽在女人和孩子身上。」 「现在如果出现一个女人,非要牵扯到他身上,我很警惕,我浑身刺都炸起来,想将对方扎个千疮百孔。」 立场不同,所有触及她利益的,都是天然敌人。 姰暖恨不能立刻解决后患。 杜韵仪掩嘴失笑,啧啧感慨揶揄道。 「你这醋意好兇悍,我替阿升冤枉,他明明还没做什么。」 姰暖唇角弯了弯,不甘示弱回驳她。 「跟你设想要杀人,不遑多让。」 是说杜韵仪那日将接受不了季凉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杜韵仪不笑了,甚至白了她一眼。 …… 姰暖见到了宋若琳。 在歌舞厅头牌歌姬的卧房。 陈老闆将两人安排进歌姬房里,里外两间房。 歌姬和宋若琳在里间,她们在外间。 几乎是正大光明的看,只是里面的人全神贯注,从始至终没发现。 跟她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又像是亲生的姐妹,还是女学生的打扮,关起门来在一间隐蔽卧房内,甚至能做出比歌姬还放荡形骸的举止。 那些故作引诱,媚态横生,裸露身子勾引人的伎俩,像天生来伺候男人的性奴。 姰暖手只抖,几欲作呕,脸色难看。 几乎待不下去,直接夺门而出。 柏溪跟着她。 杜韵仪被陈老闆绊住脚。 陈老闆很糟心,「杜老闆,你这不是在坑我?你带四夫人来看这些,江四爷知道,会直接毙了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杜韵仪云淡风轻掸了掸手,「慌什么,就是不能让阿升知道,所以才带她亲自来看。你放心,我们不找你麻烦,我担保的。」 第224章 她想斩草除根 杜韵仪也被噁心到了。 就屋里方才的场面,要是江升亲眼目睹,整个歌舞厅都得血流成河,被他夷为平地。 她上车时,姰暖已经坐在车里,看起来很平静。 歌舞厅的后巷里灯影稀暗,车内几乎不见光线。 姰暖安静坐着,月华白的一身旗袍,肌肤一样的白,简直皎洁如梦中月神。 杜韵仪看不清她眉眼情绪,但不禁又回想方才那个跟姰暖七八分像的少女,是如何放浪堕落。 她忍不住皱紧眉头,交代柏溪离开。 车子驶出巷口。 黑暗里,姰暖低低问她,声线清平。 「她们在里面做那些时,有人就像我们一样,正大光明躲在外室间看?」 羞耻心都没有吗? 杜韵仪缄默片刻,语声低柔告诉她。 「送来学这些的,都是上流人士的『爱宠』,这些姑娘註定以色侍人,固宠是她们的宿命。」 「脱了衣裳,要比下等堂子里的女人会伺候人。穿上衣裳,要比云宁最高贵的名媛风情柔媚不失优雅,那样才配得到主人宠爱,甚至成为男人的面子。」 「『主人』也需要验收成果,反正她们人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主人』的,『主人』在门外欣赏,反倒会是她们的荣幸。」 「不止不会感到羞耻,时间久了,甚至还有越发用心卖弄。」 所以宋若琳在里面卖弄风情,学伺候人的把戏。 傅闻戬就在门外看着? 甚至还可能两个人一起… 噁心感翻山倒海。 姰暖搭在腿上的手缓缓攥紧旗袍,紧得直发抖。 她缓缓阖上眼,一口气深深压到胸腹里去,才没吐出来。 作呕恶寒感始终萦绕在她周身。 杜韵仪在车上宽慰了她一番。 回到江公馆,姰暖的脸色还冷得发白。 她带着柏溪走进前厅,正遇上大帅夫人等人下楼来,准备到西图澜娅餐厅用膳。 「回来了?我以为你跟阿韵一起用完膳,会晚点回来。」 大帅夫人打量她脸色,随即微微蹙眉,「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身上哪里不适?」 姰暖摇摇头,微敛的眼睫掀起,牵强扯出抹笑。 「我没事,母亲不用管我,在外面同表姐用过膳,有些累了而已,母亲去用膳吧。」 大帅夫人仔细盯着她一会儿,眼神意味深长。 「好,那你上楼歇歇,晚点让人给你准备宵夜。」 「谢过母亲。」 姰暖浅笑道谢,带着柏溪上楼。 大帅夫人则带着三姨太和荣妈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苏娉婷从楼上下来,与姰暖碰了面。 她扶着腰,挺着肚子,侍婢素红搀扶着她。 姰暖脚步停在台阶上,眉眼清淡与她对视一眼,看着她从身边擦肩而过。 苏娉婷依然冷艷高傲,不正眼视人。 一直等到两人的身影拐进通往西图澜娅餐厅的走廊,姰暖才收回视线。 她带着柏溪继续上楼。 回到房间,安静坐在沙发上,脑海里却在若有所思。 ——傅闻戬培养那样一个女人,她除却伺候人,还能做什么? 如果是一个替代品,以期完成某种破坏和计划,这可以是江丰的手段,也可以是傅闻戬的手段。 可他们都是男人,会算计四爷,她不会太新奇。 但苏娉婷呢?她肚子里怀着江戟的孩子,六个多月,孩子都快降生了。 她为什么? 是因为爱而不得,不甘心吗? 姰暖几乎可以预见,这个宋若琳,早晚有一天,出现在她身边,一定是很不堪的方式。 她从不心狠。 可这一刻,她想斩草除根。 趁四爷没回来的时候,解决掉这个麻烦。 最简单的方式,让柏溪去,悄悄杀掉她。 她是傅闻戬的人,傅闻戬现在不在云宁,那女孩子死了,时间久可以抹掉任何线索。 如果有后患,苏娉婷可以背锅,她跟宋若琳接触过。 但姰暖很快否定这个念头。 因为最麻烦的不是宋若琳,而是苏娉婷。 她大着肚子,有护身符,做任何事都事半功倍,上次江婉菲被她设计,咬得多恨?甚至直接叫江丰栽了下来。 只要苏娉婷还不甘心,不肯安分,她下次不一定又会谋划什么。 她真正要先解决的,是苏娉婷这个麻烦。 得将她压下去,叫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傅闻戬,宋若琳,这些外人,没有给力的『内应』,解决起来更容易。 姰暖坐在那儿想了两个钟那么久,心里隐隐有了思路。 柏溪在外面敲门。 「进。」姰暖思绪被打断,应了一声。 她扭头看过去。 柏溪推门进来,身边跟着荣妈。 「夫人,荣妈来给您送宵夜。」 姰暖月眸中似有暗流浅掠。 她弯眉浅笑,坐直腰背,眼睛看着荣妈手里的托盘。 「我正好饿了,谢谢荣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荣妈搁下托盘,和蔼笑说,「是咱们夫人心疼四夫人,特意让厨房炖了补汤。看您脸色不好,还要我问一问,给您请大夫吗?」 姰暖莞尔,轻轻摇头。 「我很好,不需要大夫的,可能外面的饭菜不合胃口。」 说着垫了帕子,揭开汤蛊瓷盖,迫不及待用汤勺搅了搅,「好香!」 荣妈搓着手笑,「乌鸡黄芪当归汤,滋阴降火,补气血的,您尝尝。」 姰暖浅笑颔首,舀了一勺,放凉,浅抿一口细细尝了尝。 「嗯!很好喝,就是有点油腻…」 她像是不太喜欢,就放下了汤勺。 荣妈瞧着愣了下,「油腻,撇了油的呀。」 姰暖自顾自端起粥碗,「可能我最近总担心四爷,睡不好,胃口也跟着差了些,想吃些清淡的。」 又抬眼笑说,「不要紧,过两日会好的,您去忙吧,晚点儿碗筷让柏溪送下去。」 荣妈看了看她,低唉一声,退了出去。 她走后,姰暖示意柏溪带上门。 看她像有话说,柏溪将门关上,提步走近。 「夫人从那边出来,脸色就不好看,属下还是给您请大夫吧。」 「我的身体我知道,不要紧。」 姰暖放下碗筷,「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柏溪,「您交代就是,属下一定办好。」 姰暖示意她附耳。 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 柏溪听罢,眼神飞快闪了闪。 姰暖拉住她手,眉眼端肃,一字一句叮嘱她。 「今天在歌舞厅看到的事,我要你守口如瓶,不许跟任何人讲。」 柏溪抿抿唇,点头应是。 「夫人放心,属下忘了。」 姰暖脸色微缓,又同她说,「四爷早有心理准备,但他绝想不到今日我们看到的画面,柏溪,这事不能传到他耳朵里,我怕他动怒发火,会坏大事。」 傅闻戬做的,不是人会做的事。 柏溪再次保证,「属下谁都不讲,夫人放心。」 姰暖点点头,「去吧。」 柏溪转身去办她交代的事。 …… 第225章 四夫人这是喜脉,还未足月 云宁城的六月,多暴雨。 月中旬后,暴雨一场接一场,下个不停。 军政府下令让城中百姓防洪防颱风,外面忙乱了几天,因为出行不便,所有人有都闲暇在家里。 江大帅先前因为江左战役而紧绷的神经,也略略松缓。 他最近常待在家里,就陪夫人一起带孙子。 这天,大帅夫人嘆了口气,跟他闲话。 「跟东南贵系军阀的战役,也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子了,阿升新婚燕尔,却身处战场,暖暖显然很担心,时常茶饭不思,我看人都更消瘦了些。」 江大帅抱着孙子逗弄,看小傢伙笑得哈喇子直流,眉梢眼尾也跟着飞。 听言心不在焉接了句,「女人就是不经事,男人出门在外建功立业,该是本职,她就是太年轻了,阿升好好的,放心吧。」 大帅夫人嗔瞪他一眼。 「你倒是真放心,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暖暖母子俩全指望着阿升,当然比你要担心他。」 江大帅嘴角笑弧僵住,「……」 他心虚缄默。 说得也没错。 虽然他很看重嫡子,但他也的确还有别的儿子。 另外几个儿子,都不是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江大帅最怕夫人拿几个庶子说事,因为他没理。 大帅夫人并非因此事跟他计较,真计较,也过不了这么多年安稳日子。 她浅嘆一声,「你让张副官发封电报,好让阿升抽空回应一封,他如今不是孤家寡人了。」 江大帅咂了咂嘴,好声好气说道,「夫人,家里一切安稳,你这是叫阿升分心,战场枪炮无眼,你该先考虑阿升的安危,理应让他专心应战。」 大帅夫人当然知道,她有点犹豫。 看着孙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她想了片刻,最后决定,还不如好好照顾姰暖。 午时用膳,看姰暖日渐消瘦的身形,再看她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庞,大帅夫人微微嘆息。 她婉声开口,「暖暖还是胃口不好?」 姰暖抬眼看过去,对上她满目关怀,她忙说,「母亲,我没事的。」 「这还没到正暑,膳后还是让大夫看看诊,开服药调理一下。」大帅夫人说。 又看了眼她身上明显松泛的衣裳,「该做夏裳了,明日叫裁缝来,给大家都量身量,公中里给每人做四套,若还有喜欢的料子,你们自己掏私钱,我也不管。」 这是连带大家一起捎上了,不显得她偏私。 三姨太最先应和,「谢谢夫人。」 二姨太耷拉着眼没吭声。 苏娉婷也低声道谢。 薛紫凝看了眼她,浅笑说道,「三弟妹,如今家里只有负责你脉象的老大夫在,他最方便,不过举手之劳,麻烦让他先给四弟妹看看,你说呢?」 姰暖佯装诧异,侧头看了苏娉婷一眼。 大帅夫人没想挨她,掩着帕子擦了擦嘴,婉声接话。 「不方便也没什么,我已经叫司叔派人去请大夫,差不多用完膳该到了。」 苏娉婷抬眼,冷艷眉目略显温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母亲,举手之劳而已,胡大夫方便的,膳后我叫他给四弟妹看诊。」 大帅夫人听罢笑了笑,「好,那麻烦你了。」 二姨太阴阳怪气,「家里有大夫,还费周折出去请?夫人真把我们当外人。」 江大帅很不悦地扫她一眼。 大帅夫人不咸不淡,「我疼自己儿媳妇儿,是亲近之举,你非要那么想,随你。」 二姨太噎的脸抽。 江大帅瞪她,「吃饭堵不住嘴?你不来西图澜娅餐厅,不知道耳根子多清静。」 二姨太顿时脸色涨红,「都说话,我只说一句,您就听不得!」 说到底,总是护着夫人,心偏到没边儿了! 江大帅眉心倒竖,斥责她,「别人讲话说贴心话,你只添堵,以后不爱见人,就不要下来用膳,待在你房里清静清静。」 不是叫二姨太清静,是他想清静。 这个二姨太,越发没有规矩,总跟夫人顶嘴。 自从四儿子成亲后,夫人一直默许他宿在她房里,江大帅最近不知道多春风得意。 他不希望任何人惹夫人不快,不然他还要去睡书房。 膳后,江大帅去了书房,二姨太也气沖冲上了楼房间。 三姨太叫江川回房间去自习,还让副官盯着他。 苏娉婷就吩咐侍婢素红去找胡大夫来。 其余人都跟着大帅夫人坐在前厅里等。 姰暖,「我身体很好,没什么病状。」 薛紫凝笑说,「没有当然最好,只我瞧着你的确也是瘦了许多,这眼看要入七月,打四弟离开,也快要一个月了,你还是不要粗心大意,养好身子,你还有阔阔要照顾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姰暖怔了怔,默默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却是若有所思,盯了眼她的肚子。 她眼神微闪,莞尔柔声说道,「一会儿叫大夫看过,自然就知道了,没事最好,开些汤药调理肠胃,没有坏处。」 姰暖浅浅弯唇,点头没再说什么。 胡大夫很快被请过来,当着众人的面给姰暖把脉。 所有人都静静旁观。 姰暖看着胡大夫,眉目淡静。 片刻后,胡大夫看她一眼,收回把脉的手,拱手朝大帅夫人见礼。 「四夫人这是喜脉,看脉象浅薄,当是还未足月,过几日再重新诊脉可确诊。」 这句话,顿时令所有人神色各异。 大帅夫人喜形于色,「当真?!」 三姨太跟着高兴,「四夫人真是多子多福的人!」 薛紫凝也替她高兴,「这真是太好了,等四弟回来,要惊喜坏了。」 苏娉婷沉着眉眼不吭声,视线若有似无落在姰暖平坦纤细的腰腹间。 姰暖忙说,「母亲,等您请来的大夫再看看,我觉得不像,我前几天还有见红,月事是…」 胡大夫有点不悦,「四夫人,这是喜脉,您若有见红,不是月事,该是小产的迹象,您这胎脉象虚浮,不当心养胎,会难保。」 姰暖脸色瞬间白了。 大帅夫人等人脸上的喜色也僵住。 薛紫凝很快接话,「发现得早,不要紧,快开保胎的汤药,四弟妹,你最近不要乱走动,卧床养胎。」 三姨太也捡好话说,「对对对,不是大事,好好养胎,不会出差错的。」 大帅夫人面色凝重,让胡大夫先去开保胎药。 她没再管别人,而是亲自送姰暖上楼。 回到卧房里,她又将人扶上床,看着柏溪和荣妈将姰暖安顿好,这才坐在床边殷殷叮嘱她。 「就在床上躺些日,等足了三四个月,就能稳住了,你别担心,好好吃好好睡,阔阔有我照顾呢。」 姰暖一脸羞愧,「让母亲费心了。」 大帅夫人笑着握了握她手,看姰暖的眼神里,慈爱满溢。 「我不费心,我巴不得,你是有福气的,阿升知道自己又要做父亲,一定也高兴坏了,我们江家的血脉总算要兴旺,大帅也高兴。」 「没什么比你养胎要紧,你安心养着,旁的什么事都不要想。」 姰暖点点头,似想到什么,又连忙说: 「先不要告诉四爷,战场危险,不要他分心,等他平安回来,再让他高兴高兴。」 这时候还想着江升。 大帅夫人欣慰极了,答应下来不告诉他。 又叮嘱了柏溪几句,还要荣妈暂时留下来照顾姰暖,大帅夫人这才起身离开,她要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大帅。 柏溪带着荣妈也退到外室间,让姰暖好生静养。 房门关上,姰暖脸上温柔浅笑褪尽。 她靠坐在床头,徐徐舒了口气。 大帅最在乎是孙子,现在,她在家里总归能与苏娉婷的分量相同了。 再要有什么事,大帅就不会偏心。 …… 第226章 但凡她家世背景强硬些 约莫半个钟后,大帅夫人派司叔去请的大夫也到了。 大帅夫人亲自带着大夫到卧房来,又重新给姰暖看脉。 江大帅也跟着过来。 大夫的说辞没有胡大夫那么肯定。 只说,「未足一月,足了月余后再诊脉,才能确诊,但应该八九不离十。」 两个大夫都这样说,那自然是八九不离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江大帅脸上难掩喜色,让司叔送了大夫出去,也关心了姰暖几句。 「你好好养胎,别的不要想,放宽心,阿升好好的,会平安回来。」 姰暖温顺颔首,「是,父亲。」 江大帅满意点头,怕打扰她歇养,这才带着大帅夫人走了。 没一会儿,柏溪亲自端了碗汤药过来。 荣妈在一旁看着。 姰暖就当着她的面喝了药,又将碗递过去,浅浅笑说。 「有些饿了,想吃南线厨子做的菜,当时月子里那样的,不要油腥。」 荣妈连忙上前接过碗,「四夫人您等等,我这就去厨房,让厨子做。」 姰暖浅笑谢过她。 等人走了,柏溪过去带上门,又走回床边。 「夫人这样,喝那汤药,不妨害吗?」 姰暖摇头,「一副两副无妨,荣妈不会一直在我们这边,那药丸,你处理干净了?」 柏溪点头,「都化在水里,沖走了。」 顿了顿,她打量姰暖苍白的脸色,「这药的确伤身,夫人看起来气色很差,日后,再也别用这法子了。」 姰暖苦笑,「我若连这点底气都没有,还怎么治苏娉婷?」 但凡她家世背景强硬些,也不用做这样的苦肉计。 事已至此,只能继续做下去。 「江婉菲那边,布置妥当了?」 柏溪点点头,「上次那男戏子被关在牢里,受了磋磨的,现在还在二姑奶奶那私馆养着,大爷也受连累,又闲置在家里,二姑奶奶因为这事,一直记恨三夫人。」 「属下派人跟着她,等三夫人出门的时候,想办法让她遇到,跟到三夫人置办的私宅附近。」 「她连着两天亲自等在那儿,看到宋若琳坐黄包车过去。」 「不过她只看到是个跟您长得很像的年轻女孩子,并不知道宋若琳跟傅军长有关系。」 而苏娉婷在外面办私宅,这事很隐秘,整个江公馆还没人知道。 她在外面宅子里,见一个跟姰暖长得七八分像的女孩子,这件事就透着几分诡异。 江婉菲会一直盯着,甚至脑子里猜测出许多种可能。 再联想苏娉婷,江升,姰暖之间那段过往的三角关系。 这件事不用太多解释,都能想到那种可能上去。 苏娉婷接触那个女孩子,就是为了对付江升和姰暖。 最可能的,是用女孩子攀扯江升,搅乱江升和姰暖夫妻之间的关系,甚至可能叫姰暖失宠,最后被抛弃也说不定。 这一切都说明,苏娉婷心里还没能放下江升。 如果这件事,江婉菲再告诉江丰。 加之姰暖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江丰会把握机会,加以利用。 毕竟夫妻一体,苏娉婷就等同于江戟。 姰暖铺的网很大,自己最多只是旁观,如果鱼不动,她才考虑再推波助澜一番。 现在她要做的,是静观其变。 当天下午,杜韵仪过来看望她。 两人关着门,在屋子里说话。 杜韵仪仔细瞧了她的脸色,笑意无奈。 「你真捨得自己,早知道这药这么折磨人,我必定不帮你的。」 姰暖浅笑,「我感谢你帮我。」 让人脉象看起来像有孕的药,是姰暖在自己父亲留下的古籍手札上抄了,要柏溪拿去给杜韵仪,让她私底下帮忙找医馆,卖了药方,再换药来。 连服半个月,脉象会清晰,谁看都是有了身孕。 副作用是伤脾胃,脾胃虚,人胃口当然不好,气色自然也就差。 但停了药后,最多一个月。 月事一至,『喜脉』自然而然就没了。 这方子,过往很多大户人家的妇人争宠会用,从姰暖的祖父那里传下来。 现在,已经数十年不用,但姰暖对家传古方有信心,自然着手去做了。 「你敢这么设计,就不怕事情败露?」杜韵仪嗔她。 姰暖樱唇轻牵,「做了还怕什么?只要目的达到,败露再说败露的事。」 杜韵仪问她,「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等等看江婉菲和江丰,会有什么动作。」 姰暖细声与她分析,「傅闻戬养宋若琳这样一个人,连我哥哥时常去他府上给傅小姐看诊,都未曾见过宋若琳的面,我想,江丰应该也不知道这女孩子长什么模样。」 「倘若江婉菲告诉他,苏娉婷在暗地里接触的人,与我长得十分像,那他一定会派自己的副官去查这女孩子。」 「如果再知道这女孩子就是傅闻戬养的那一个,涉及到傅闻戬,自然也牵扯到他。」 「他会警惕怀疑,苏娉婷在盘算的事,不止是针对四爷和我,还会算计到傅闻戬和他身上。」 「那江丰一定会出手,不会坐视不理。」 「如今我有了身孕,利用得好,可以让苏娉婷栽个大跟头,苏娉婷倒霉,就是拖江戟后腿。」 「江戟失意,江丰就能再次翻身。」 当一个人能从一件事里,看出自己能够得益,就会蠢蠢欲动。 只要他有野心,就不会错过任何机会。 —— 杜韵仪日日都来江公馆看望姰暖。 第三日,接连下了小半月的雨总算停了。 天一放晴,杜韵仪来江公馆这日,就碰上了江婉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哟~,杜小姐,来看夫人啊。」 江婉菲主动打招唿,看起来眉眼飞扬,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杜韵仪温婉颔首,「我来看姑母和暖暖,二姑奶奶今日回来,也是看暖暖的?」 江婉菲愣了愣,「四弟妹?四弟妹怎么了?」 她已经很久不回江公馆,这次回来是找江丰说那件要紧事,当然不知道姰暖在『养胎』。 杜韵仪诧异地看她一眼,徐声与她说了。 江婉菲听完先是惊讶,而后眼神一番闪烁,扯唇笑了笑。 「看我,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早知道这样,我该带些补品回来看望四弟妹,这可是大喜事。」 杜韵仪嘴角弯了弯,宽慰她。 「补品倒是还用不上,虚不受补,她还在静养,我也就是来看看她,二姑奶奶一起吗?」 江婉菲扯了扯唇答应,当然要冲沖样子。 于是两人一起上楼,先去看姰暖。 一进卧房里屋,瞧见靠坐在床头看书的姰暖,江婉菲眼珠子流转,细细在她那张素丽如画的小脸儿上打量了一番。 不知想到什么,她眸光暗晦微敛,嘴角边笑弧微翘。 「四弟妹,我刚听说你的好消息,你身子还好吧?」 姰暖像是也意外于她的到来。 听到这句关怀,她合上书,莞尔浅笑。 「多谢二姑奶奶关心,我挺好的。」 江婉菲笑眯眯地看着她,「这可真是大喜事,如今咱们家,人丁越发兴旺了,你跟三弟妹都有身孕,三弟和四弟若是再打赢了这场仗,开阔江系军领地,咱们江家可真是蒸蒸日上了。」 可惜这份『蒸蒸日上』,偏偏撇开她跟大哥。 每个人都得意,只有大哥和她失意。 老天爷可真不公平。 江婉菲笑不入眼底,整个人从里酸到外。 …… 第227章 那女孩子,跟四夫人很像 江婉菲简单跟姰暖寒暄了两句,就迫不及待下楼去见江丰。 她急匆匆离开去见江丰。 两人在房间里关着门,跟他说了发现苏娉婷私宅和一个跟姰暖很像的女孩子。 江丰最近闲赋在家,不过他不像先前那样消沉。 而是每天颇赋闲情逸緻地看书练字,偶尔还叫副官到后院去晒晒太阳,到花房去赏赏花。 他听江婉菲说这件事时,正握着帕子在擦拭一盆盆景的叶子。 江婉菲见自己大哥,头髮梳得一丝不苟,鬍子也颳得干净,一身银灰缎面长袍,哪怕坐在轮椅上,也难掩沉稳温润的气质。 整个人看不出原先的阴翳,像是许多事都看开后,透着股子休养生息的安逸。 她皱了皱眉,「大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江丰放下帕子,淡淡嗯了一声。 「你说苏娉婷,和一个跟姰暖很像的女孩子,你想怎么做?」 江婉菲眼光微亮,「查查那女孩子!苏娉婷一定会用她搅和江升和姰暖,江升现在不在云宁,可能等到他回来后动手,姰暖有了身孕,男人这时候很容易找女人的,苏娉婷要是得手……」 江丰没等她说完,就淡声打断。 「姰暖第一次有身孕?」 江婉菲一愣,「什么?她不是都生了阔阔……」 「她都生了一胎,那孩子都足半岁,从洪城到云宁,她跟了江升多久?上回大着肚子,你见江升找过别的女人?」 江婉菲,「……」 这次怎么一样? 这次有人专门算计他啊。 江丰端起手边兰花白瓷茶盏,不紧不慢拨着茶盖,「你从不动脑子,做事前还知道来问我,算你有点进步。」 江婉菲无言以对。 江丰掀起眼皮看她,「你这些年都没看在眼里,江升不重女色,美人计,对他没用。」 江婉菲不甘心,「怎么没用,他原先不开窍,现在不是开窍了吗?他就是挑剔些,不然怎么会找姰暖那么一个?」 「我看他最重女色才对,姰暖那个女人,没家世没背景,除了样貌身段儿一无是处的,不还是迷得江升五迷三道,闹着非要娶做正妻?这还叫不重女色?」 见过哪家权势富贵大少爷,闹着娶个平头民女为正妻? 若不是单纯被那女人美色所惑,疯了吗不找个对自己有助力的岳丈? 江丰淡淡轻嗤,茶也不喝了,直接撂在手边小几上。 「万物有生有克,人也一样,所以说姰暖这个女人,很耐琢磨的,江升不犯煳涂,她专门克住了江升,别的女人就不行。」 「苏娉婷找来一个赝品,赝品素是用来替代的,可有珍宝在手里,谁还需要赝品?」 江婉菲不以为然,撇嘴嘀咕。 「女人还分什么真的假的?男人还不都图个新鲜的。」 江丰轻飘飘扫她一眼,微微摇头。 「苏娉婷不可能得逞,但姰暖有身孕这件事,可以利用。」 江婉菲转过脸,满眼不解。 江丰,「她已经有长孙,再多几个孩子也不显眼,若是能对上时机,利用的好,能激化江升的仇恨,直接弄死江戟也不一定。」 江婉菲半疑半解,「大哥,你是想……?」 江丰淡淡敛目,「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别轻举妄动,我来安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他不欲多言,江婉菲心绪复杂,起身离开。 她走后,江丰直接叫副官去查那个女孩子。 当晚,他就收到了意外的消息。 「你说谁?傅闻戬?」 他的副官很谨慎,「的确是,属下还到傅家去问过,也见到那女孩子,的确跟四夫人很像。」 江丰的眼神瞬间暗晦,眉目深沉。 「…他怎么敢。」 他万万没想到,傅闻戬感兴趣的女人,居然是姰暖的影子。 这背后饱含什么深意,江丰半寸都不愿深想。 如果是这样,苏娉婷存着的那点,搅合江升和姰暖夫妻关系的心思就不重要了。 他和傅闻戬,现在跟江升拴在一起,不能被江戟两口子给挑拨离间。 能踩死江戟的人,整个江家只有江升。 江丰不住捻着指腹,陷入沉思。 薛紫凝回来时,就瞧见他跟副官像是在商量什么棘手的事。 她一进屋,副官就谨慎地垂眼,低了低头,主动退了出去。 江丰还若有所思,盯着窗台上一盆盆景,没有回头。 薛紫凝跟他话不投机,压根儿也没去搭理他,直接进屋去沐浴更衣。 等她从盥洗室出来,就见江丰已经在屋里。 他眸色深沉,主动问她,「四弟妹的安胎药,还是那个胡大夫开的?」 薛紫凝微微挑眉,打量他一番,默默擦头髮没接话。 江丰,「胡大夫是苏娉婷的人,大帅夫人和四弟妹怎么放心?」 「有别的大夫看过。」 薛紫凝不以为意,走到床边坐下,「众目睽睽下,苏娉婷敢做手脚,大帅第一个不放过她,恐怕现在,她才是最怕四弟妹出事的人。」 江丰不置可否,「万事还是小心为妙,你平素多与四弟妹走动,关照她一些。」 「在大帅夫人面前也显得更亲近,你跟四弟妹亲近,自然也就是我跟四弟亲近。」 薛紫凝兀然看向他,目露警惕。 「你又打什么主意?」 江丰眉峰轻挑,淡淡看她一眼,伸手捞起靠在床头的拐杖,拄着拐从轮椅上站起身,一步步走进了盥洗室。 薛紫凝始终盯着他背影,直到盥洗室门自内关上。 她无意识攥住手里帕子,盯着一处若有所思。 江丰无端端突然关心姰暖,这太反常了。 可思来想去,他的话好像也没有出入。 跟江升表现亲近,正是他现在在做的事。 但就是总觉得,特意叮嘱她,别有目的。 难道是要对姰暖下手…? 不对,除非江丰疯了。 他要敢做手脚,早晚瞒不过江升,他不可能跟江升离心。 两刻钟后,江丰从盥洗室出来,薛紫凝还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他看,像是想把他看穿。 江丰面无表情,拄着拐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垂着眼淡声开口。 「尽管你跟我,在很多事上看法不同,但有一件事,必然是一样的心思。」 「找江戟。」 薛紫凝缓缓侧脸盯着他。 江丰始终垂着眼侧颊冷漠,「我为自己报仇,也想为儿子报仇,我只有那一个儿子。」 薛紫凝眸中暗湖瞬间波澜震颤,攥着帕子的手紧的发白。 自从儿子死后,江丰第一次谈起他。 他说『为儿子报仇』。 尽管只是捎带的,但薛紫凝替儿子感到高兴。 「朗儿在世时,你从未真正关心过他。」薛紫凝扯了扯唇,牵出晦涩笑意,「他到临死前,都在为怎么得到父亲的赞赏而努力,多少年了,江丰,你总算说出一句,为他报仇的话。」 「我真是…谢谢你了。」 哪怕是捎带的,朗儿也能知足了。 江丰微敛的眼眸晦暗,眼睑微不可查颤了下。 片刻,他脸上情绪毫无变化,语气依然冷淡。 「上次婉菲在苏娉婷那儿露了底,父亲怀疑我,苏娉婷肚子里的孩子,谋不到手了,你想养江川的孩子,我同意。」 「但现在,你得先帮我,一起搞垮江戟。」 先前惦记着想过继苏娉婷肚子里那个孩子,江丰还有所收敛,想等等孩子落了地,再解决苏娉婷。 既然那孩子对他没用了,那不如不要。 江戟以为他再次闲赋在家,失去父亲的信任,就能搓倒他? 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一条路走不通,他可以拐个弯儿再来。 …… 第228章 要给江戟擦屁股 姰暖一直安心养胎,耐心等着鱼动。 七月中旬,江左战役的一封战报,打破了江公馆短暂的平静。 江大帅紧急召集军中所有将官到军政府议事。 家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人心惶惶。 大帅夫人怕是江升那边出事,叫副官去军政府打听消息。 二姨太怕是江戟出事,知道大帅夫人派人去打听,就赖在前厅不走,等着听什么事。 杜韵仪和杜审,却在这时候来了。 看大帅夫人和二姨太都坐在前厅,表情凝重的样子,杜韵仪过来坐到大帅夫人身边。 「姑母,出什么事了吗?」 大帅夫人摇摇头,「没什么,军政府那边在开会,我等大帅回来,你们怎么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杜韵仪浅浅弯唇,「您上次说要阿审抽空过来,我带他来看望您,顺带陪陪暖暖。」 她最近时常过来陪姰暖,江公馆上上下下都知道。 大帅夫人看了眼立在一旁的杜审,无声嘆了口气。 「我现在没心情说教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事多没分寸?你快要三十的人,早点安定下来,成家立业才要紧,不要总跟狐朋狗友到处鬼混,你真要做个纨绔二世祖?要累死你阿姊?」 杜审单手插兜,闷着头听训。 杜韵仪笑着瞥他一眼,「我训斥过他了,姑母,今日带他来,想叫姑父给他安排点正事做。」 「他对打理生意不感兴趣,不如让他到军政府任职,随便什么职位,哪怕帮姑父跑跑腿,多歷练歷练,只要不这么闲着,日后也能继续帮阿升分担,您说呢?」 大帅夫人巴不得,一口答应下来。 「好,等大帅回来,我跟他商量。」 二姨太坐在一旁『哼』笑嘲讽。 不过没人搭理她。 大帅夫人又训斥了杜审几句,杜韵仪在旁听着,偶尔帮他说句话,姐弟俩像是已经和好了。 杜审在大帅夫人面前,自来的老实巴交的。 他像姑母的第二个儿子。 姑母说什么,他都应和,比江四爷可要听话得多。 大帅夫人训了几句,觉得像拳头砸在棉花里,渐渐就没了脾气。 杜韵仪适时站起身,「既然姑母有事,你就不要在这里烦她了,我上去陪陪暖暖,你自己转转打发时间,等我一起回去。」 杜审掀起眼皮看她一眼,低低嗯了一声,转身熟门熟路熘达着去了后花园。 杜韵仪则上楼去看姰暖。 她有消息要说给姰暖听,柏溪就带上门,立在门外守着。 「季凉让暗人送消息给我,说江戟指挥不利,急攻心切,败了战,还损失了一万多人马,自己也中了枪伤。」 「这仗没法再打,没有胜算了。」 「苏参领打电报,要大帅下令拔调阿升做主帅,傅闻戬为辅帅,由阿升出面跟贵系军言和。」 江戟打了败仗,损失惨重。 却要江升出面跟贵系军谈和? 姰暖淡笑说,「听着像是要给他擦屁股。」 杜韵仪嘆气,「仗都是这么打的,阿升不是早预料到,这仗没有胜算的?除非全军覆没,否则总要有人出面低头。」 「军政府召开会议,大约是两种方案要尽快敲定。」 「第一,这仗还要不要继续打,鑑于贵系军的兵马和领地实在比我们强大些,胜的机率微末,约莫大多数人都会支持言和。」 「第二,若要谈和,拟出不平等条约的底线,尽量挽救江系军的损失。」 自古以来,两军对战,最后败战方需要出面负责谈判的外交官,无论谈不谈得拢,都不落好名声。 如果军政府商定了能让利的底线,江四爷最后没能跟贵系军谈拢,不得不让出超过底线的利益。 那即便是达成了两军休战的合约,也会因为让步太多,而被人诟病。 但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除非江四爷能率兵打赢贵系军。 显然目前,根本不可能。 姰暖嘆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江戟打了败仗,四爷没料错。」 这是个机会了。 杜韵仪点点头,「他中了枪伤,战地医疗条件很差,苏参领在意这个女婿的生死,坚持要派人紧急送他回军医院来,连夜启程,宋大夫和姰大夫都在列车上。」 姰暖眼皮一跳,「那季先生…? 杜韵仪,「季凉要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他留在那边照应阿升,以防万一。」 已经做完了? 原本姰暖还以为,季凉早早就离开云宁去『办事』,就等这一刻呢。 她眸中掠过暗影,静静看着杜韵仪。 杜韵仪嘆了口气,话语低轻。 「他原本是想直接做掉江戟,现在却又留在那边守着阿升,看来是有些变故,细节处我也不太清楚,还得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 又说,「我今日来,是想提醒你。」 「现在是个好时机,趁江戟生死未卜。」 「越是危难之际,才能辨别人心,我叫阿审混进军政府去,观察那些将官们背地里的心思和小动作,分辨敌友,帮阿升收拢人心。」 「江丰很快也会知道这件事,他不会放过机会狠踩两脚,也该有所动作了。」 是叫姰暖心里有所准备。 姰暖点点头,「我知道了,表姐放心。」 杜韵仪从楼上下来时,大帅夫人的副官已经回来,正在跟大帅夫人禀话,二姨太也在旁边瞪着眼听。 她骤然脸色一白,捂着心口就惊骇大叫起来。 「什么?!阿戟受了枪伤!哎哟我的苍天爷…」 大帅夫人皱眉呵斥她,「你吆喝什么?闭上嘴!」 二姨太根本坐不住,白着脸豁得站起身来,「我儿子都危在旦夕了!我怎么能不担心!不不,阿戟不能出事,我要让大帅派军医院的大夫,带特效药!赶快去救阿戟!」 她有些慌神,完全冷静不下来。 一时又大唿小叫喊司叔,赶快去备车,说自己要去军政府。 大帅夫人头疼扶额,「宋大夫和姰大夫都跟着,人已经送上列车,你能不能别在这儿咋唿了,吵死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你当军政府是菜市场?你想去就去?」 大帅和各位将官都在紧急议事,哪有功夫搭理二姨太? 她跑到军政府去发疯,不是添乱找骂吗? 二姨太横眉竖眼,声音尖锐,「换了是夫人你,你还能这么冷静?夫人别坐着说话不腰疼了!」 杜审从后院折回来,跟杜韵仪站在一起,正听到二姨太对大帅夫人出言不逊。 大帅夫人直接冷了脸,豁地站起身。 「你随便疯你的,最好吵得人尽皆知!副官,不许管她。」 副官垂手应是。 大帅夫人撂下话,便带着气上了楼。 杜韵仪和杜审见状,彼此对视一眼,也跟着上楼。 两人陪大帅夫人在房里商量一些事。 没人再去管二姨太。 二姨太很没脑子,脾气秉性也很奇怪,遇上事有人劝她,她反倒越来劲越张扬,没人理会她了,她倒自己又慢慢收敛起来。 被晾在前厅里冷静了一会儿,她自己就想通,这个时候跑去军政府,也是找骂。 大帅根本不会在外人面前顾及她的脸面。 她只能死死按捺住内心焦灼,等着大帅从军政府回来。 二姨太一整天茶饭不思坐如针毡,一直在前厅里等。 等到傍晚,还没等到大帅,倒是先等到了外出回来的苏娉婷。 看她挺着个肚子,拎着手包,步态悠闲自在地从外面回来。 二姨太的无名火,不知道从哪里直往上窜。 「你还有闲心成天往外面跑!阿戟都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苏娉婷立住脚,冷艷眉眼淡淡看向她。 …… 感谢打赏,感谢好评,感谢喜欢我~!关注梵升,追更不迷路哈哈 第229章 真想冲出去,一脚踹死这蠢妇人! 大帅夫人的房间里。 杜韵仪和杜审正听她说起江左战役的事。 杜韵仪面不改色提醒她,「江戟既然受了枪伤,那势必不能带兵了,姑父会让阿升带兵继续作战,还是就此言和呢?」 大帅夫人愁眉紧锁,「只能等他晚点回来,才能知道了。」 副官没打听到更多,只知道是因为江戟指挥作战失败,又受了枪伤,所以大帅紧急召集人议事。 杜韵仪嘆了口气,捧起茶盏递给她。 「姑母也不要太担心,阿升很机敏,不会有事的。」 大帅夫人接过茶盏,却端在手里没喝,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韵仪瞥了眼杜审,又说,「早知道该早点让阿审留在军政府里,这样有点消息,我们也不至于这么闭塞。」 大帅夫人微怔,眼神复杂地打量姐弟俩。 杜韵仪浅浅一笑,语声舒柔。 「军政府那些人,都是看大帅的眼色行事,江戟现在跌下来,趁这个机会,也应该为阿升进一步打算了。」 「他先前在云宁,费心与那些将官私底下应酬,也不过是拉拢拉拢人心,可这些人今日阿升能拉拢,改日别人也一样能拉拢。」 「阿升要坐稳帅位,得扶持自己的势力,有坚定辅佐支撑他的力量,他才能无后顾之忧。」 「姑母,我们要帮他铺路补坑呀。」 大帅夫人眸光忽闪不定,半晌微微点头。 「不错,趁江戟倒下,要尽快做打算。」 杜韵仪笑意清浅,睇了眼杜审。 杜审忙清咳一声,低声插话。 「军政府那些将官的子侄,我都略有交情,近来也都打点过了。姑母,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可以从他们这些子侄入手,行些方便,卖些人情,稍作提拔,若能有人做出实绩,日后总用得上这些人情。」 杜韵仪说跟着接话,「阿升走前部署过一份名单,季凉替他带的一些人,可以分布到这些权贵子侄身边去,不会打草惊蛇,算作辅佐和督察。」 「这些人涉世未深,很好煳弄,不会像那些老油条一样敏锐,倘若手下子侄能堪大用,军中将官没有不欣慰高兴的,出谋划策的人也会得到重用。」 「姑母,这样我们就不动声色,把控了军政府内部的风向。」 「只是需要姑母从旁协助,姑父的枕头风,只有您吹得动。」 大帅夫人听姐弟俩这一番交心,错愕过后有点哭笑不得。 「你们两个,今日是报了目的来的?」 她的好儿子,布局这么周密,却最后才告诉她。 杜韵仪浅笑坦然,「不是我们有目的,我们只是阿升的马前卒,姑母您要做缰绳,为我们引路。」 这个比喻,逗笑大帅夫人。 这远大的格局和周密布局,也令她心情畅快。 「这事交给我。」 她很欣慰看着杜审,「你总算是长大了,阿升只你一个兄弟,你能跟他相扶持,我真高兴,是姑母错怪了你。」 杜审讪讪摸了摸鼻子。 一方欢喜一方忧。 姑侄三个在房里筹谋大计,楼下却吵闹起来。 荣妈下去瞧了,柏溪也去了。 是二姨太和苏娉婷发生了争吵。 大帅夫人不得不下楼去调和。 「二太太说三夫人只顾自己逍遥自在,半点不想着三爷,三爷生死未卜,她一点不担心,三爷倒了霉娶她这样没良心的女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柏溪回到房间,跟姰暖复述楼下的争吵。 「三夫人怼她,说自己大着肚子,替江戟生孩子,就已经很有良心了,他就算生死未卜,她也做不了什么,难不成还要跟二太太一样哭天抢地的嚎丧,江戟就能化险为夷吗?」 姰暖差点听笑了。 苏娉婷是懂气人的,这话怼得听起来就很痛快。 柏溪也笑,「二太太气得不得了,非要她一起坐在前厅等大帅回来,大概是想用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来让大帅多顾及几分,好达成目的。」 「三夫人不搭理她,就要上楼,还说二太太想丢人现眼,也不该拉着她,她不是不懂事的人,上赶着招人嫌。」 「而且她身子重,累了要休息,不然动了胎气有个好歹,二太太可别哭的更惨。」 「二太太拿她没办法,气的在前厅摔打家具,骂佣人撒火儿。」 简直杀人诛心。 又拐弯儿抹角骂二太太丢人现眼招人嫌。 又有恃无恐地威胁二太太。 虽然两人立场不同,但听了这些话,姰暖都忍不住替苏娉婷拍手叫好。 恶人还得恶人治。 二太太这样的,就得苏娉婷这样的治。 柏溪,「夫人下去得及时,二太太还没砸几套茶盏,夫人让所有人不要管她,又让司叔记下她摔的东西,从她月钱里扣了补上,二太太气得脸都抽抽了,这才收敛。」 姰暖笑了一会儿,平静下来。 「这么一闹,该所有人都知道了。」 柏溪点点头,压低声说,「大爷肯定都清楚了,今日天晴,大爷在花房透气,表少爷到后院里闲逛,在花房里跟大爷聊了许久的话。」 杜审肯定是将那些消息说给江丰听。 姰暖听言缄默,又默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 「停药还不足半个月,最好能晚上十日半月再生事。」 当然没那么快,因为江丰也要布局。 接下来几天,江大帅都宿在军政府。 二姨太没日没夜也没盼到人,又不敢去军政府找晦气,自己憋着气消沉抑郁,整个人都阴沉得可怕。 家里佣人全部绕着她走,生怕触到她霉头就倒霉地成为撒气桶。 苏娉婷倒是沉静下来,这两日也不出门了。 只有江丰的副官,每日进出江公馆,在不动声色地布局什么。 到第四天傍晚,江大帅满身疲惫地从军政府回来,先去了大帅夫人房里。 大帅夫人主动伺候他更衣,难得态度温婉关怀。 江大帅脸色渐渐没那么阴沉。 又在她房里沐浴过,出来时整个人都提起些精神。 大帅夫人亲自给他端了茶,在他身边坐下。 「我叫副官去军政府打听,听说了江左战役的事,江戟伤得重不重?算日子也该到了。」 江大帅当然知道她让人去军政府打听消息的事。 听言脸色微缓,点了点头,「张副官已经带着军医院的人在车站候着,等人一到,就稳妥运去军医院,好在两个大夫守着他,倒没性命之忧。」 他回来稍作歇息,还要赶去军医院看江戟的情况。 大帅夫人轻柔抚着他手臂,「人没事最重要,大帅放宽心。」 江大帅眸色柔和,拍了拍她手背,「嗯,现在只希望,江左那边阿升能搞定,这场仗,军政府全票通议谈和,条约已经打电报发了过去,接下来就看阿升了。」 大帅夫人很沉静,「阿升可以的,这点事都做不好,我也要对他失望。」 她的沉静和自信安抚到江大帅,熨帖了他心头最后丝丝烦躁。 江大帅笑了笑,抬臂想抱她,还没动作,就被门外的咋唿声打断。 「大帅!我们三儿怎么还没到!?伤那么重,他在路上颠簸耽搁那么久,岂不是耽误医治?!那可是枪伤啊!会要人命的!哎哟我苦命的三儿……」 二姨太刺耳的哭喊声渐近,又被荣妈苦口婆心地拦在门外。 「二太太,您先别急,大帅跟夫人在房里,您等等…」 二姨太大怒,「我还等什么!我儿子命都要没了~!」 江大帅脸色肉眼可见的阴郁铁青下来,额角都开始抽抽。 真想冲出去,一脚踹死这蠢妇人! 第230章 嫡子和庶子,终究是不同的 大帅夫人很淡定,对着门外扬声吩咐。 「荣妈,让她进来。」 房门自外勐地推开,二姨太脸色慌急快步而入,看到江大帅就哭。 「大帅,三儿他到底怎么样了?我让人在车站等了这么些日,怎么还不到?!是不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他受的枪伤啊,枪伤!拖一日就更危险,我呜呜…」 她掩着帕子,一手捂在胸口,一副心痛欲裂的模样。 江大帅铁青着脸色,强自隐忍,沉声呵斥。 「哭哭哭!他还没死呢,你就上赶着嚎丧!你咒他还是怎么的?!」 二姨太掩着嘴哭得更大声,「我担心!我担心啊!」 江大帅额角抽疼的厉害,扬起桌上茶盏勐地掷了过去,厉声怒喝。 「给老子滚出去!去收拾你行李!滚去军医院里等着!」 滚烫的茶水擦着腰侧砸过去,热乎乎的瞬间晕开一大片。 二姨太吓得嘎住哭声,压根儿不敢再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江大帅唿哧喘气,「去好好伺候你的宝贝儿子,别让他死咯,否则你得给他陪葬知不知道?知道吗?!」 二姨太被吼得缩了缩脖子。 站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畏惧地瞠着眼看江大帅。 大帅夫人幽幽嘆了口气,伸手替大帅揉胸口,一边瞥了眼被震慑的僵在原地的二姨太。 「还不赶快去?你不是着急担心吗?专列今日就到了,一会儿陪大帅到军医院去看你儿子。」 二姨太如梦初醒,飞快看了眼大帅夫人。 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最后忌惮地看着江大帅,犹犹豫豫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蠢货!」 江大帅气够呛,骂得也咬牙切齿。 大帅夫人偎在他手臂上,轻轻抚着心口,婉声安抚。 「她一辈子如此了,何必再与她动气?设身处地想想,自己儿子危在旦夕,哪个做母亲的能不焦急上火?」 二姨太如此不堪,偏就对衬出大夫人的大气端庄。 江大帅只要一听夫人温柔软语,再大的火气也就偃旗息鼓。 他沉沉嘆了口气,握住夫人手背,展臂将她搂进怀里。 「阿锦,我们的儿子,多亏有你这样的母亲。」 江三爷一生最大的败笔,有二姨太这样的母亲。 就算是有宋万山那么个舅舅拉扯着,江戟也不能赢过江升。 大帅夫人偎在他怀里,妙眸动了动,柔声说道。 「我做得也不太好,大帅,昨日我也慌。」 江大帅拍拍她背,「不止你慌,我心里也慌,不过阿升比江戟睿智多谋,他绝不会出错,你放心。」 大帅夫人嘆气,「阿升现在也很难。」 战局已经无法翻身,她的儿子被架在那里,比江戟躺平了拉回来要难得多。 没有母亲不心疼自己儿子的。 大帅夫人语声微黯,「大帅,我后悔了。」 江大帅略显迷茫,「什么?」 「我后悔,没有给阿升,多生一两个同胞手足。」 江大帅,「……」 「那几个兄弟,没有一个能帮衬他,全都要互相拖后腿,阿升若是有个同胞手足,必定会鼎力相助于阿升,他现在孤立无援,都是我的错。」 江大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年轻那会儿,他继任江家门楣,想要妻子给他多生几个嫡子。 夫人年轻貌美,知书识礼端庄大气。 她生养的儿子,必定与出身粗鄙的平妻和妾室所生养的不同。 哪怕夫人抗拒他,他也不以为然。 他想要嫡子,多多益善,男人没有不希望子嗣兴旺的,这是她作为正妻的本分和职责。 可后来,夫人因为身子娇弱,好容易怀上的孩子,也没能养住,还差点丢了性命。 只那么一次,夫人生不如死,心如死灰。 江大帅看着娇花一样的夫人险些要被他折腾死,心里又痛又悔,就再也不敢强迫她。 那时候,他就绝了再要嫡子的念头。 后来很多年,跟夫人相敬如宾,生分了。 他是个男人,没可能委屈自己守身如玉,就让妾室生庶子。 无论嫡庶,只要是他的儿子,越多越好。 后来遇上战乱,拖家带口领兵四处征战的那几年,经歷了太多失去。 江大帅亲手枪毙姨太太和病重的庶子时,清楚认知到。 嫡子和庶子,终究是不同的。 起码换做病重的是嫡子,对着夫人悲痛欲绝的眼泪,他做不到拔枪。 他也会心疼,会不舍,会焦虑不安。 经歷了那么多年,那么多事。 江大帅再听夫人亲口说,后悔没多生几个嫡子,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他有惋惜,但不后悔。 因为若是阿升再多一个嫡出兄弟,或许他就没了母亲呢? 高门大户里,若是孩子没了生母的庇佑,那嫡子也将不如庶子。 大帅夫人不知道他心里的复杂歷程。 她抬眼看着江大帅,柔声嘆息。 「大帅,我膝下只阿升一个儿子,可我不止养大他一个,我还有阿韵,阿审。」 江大帅垂目与她对视。 大帅夫人浅浅弯唇,笑意苦涩,「我这个做姑母的,只偏心自己儿子,没教养好阿审,叫他这么大了还不争气。」 「本以为南线一行,阿审能收收心,做点正事,可他一回到云宁,就又开始花天酒地不争气。」 「可我左思右想,想不到还有能全然放心的人,您帮着阿升管教管教阿审吧,那孩子从小就敬畏您,您的话,他不敢不听。」 「我想让我们的儿子,日后有个帮手。」 让大帅帮着培养儿子的势力。 这话,也就是大帅夫人敢明明白白说出来。 她替江大帅整了整歪斜的领口,柔声细语低喃嘆息。 「军政府那帮人,都是老骨头,原先阿升与苏龚亲近,我还很放心,可如今苏龚不得不扶持江戟去了。」 「我怕阿升太年轻,孤立无援,举步维艰。」 「我一个妇道人家,帮不了他什么,全靠大帅提点他鞭策他,我心疼儿子,想有人能在旁边陪着他,帮帮他分担。」 她说这么多,有点煽情的意思。 但江大帅是什么人,哪能听不出她的打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他沉默片刻,心里几番思绪兜转。 最后发现,三儿子暂时不顶用,他手底下最能依仗的,只有四儿子了。 这帅位,大帅也一直是偏向于夫人和嫡子的。 如今是时候,她们母子有这份打算,并不逾越。 江家本来,最早开始,就是要留给嫡子的。 何况现在,他都有了嫡长孙,姰暖肚子里也又有了孩子。 江大帅没有思虑多久。 他点点头,「好,叫杜审跟在我身边。」 顿了顿,又说,「阿川也在家歇得太久了,也给他找点事情做,叫他跟杜审一起跟着张副官,先歷练一段日子。」 大帅夫人婉丽眉目笑弯,「给大帅添麻烦了。」 她很少姿态放这么低,江大帅还挺受用的。 他笑了笑,搂住妻子拍了拍。 「家族兴旺不衰,全靠膝下子侄前仆后继,他们能有出息,我比谁都愿意看到。」 大帅夫人笑颜如花,静静靠在他肩上。 …… 第231章 死不了,可惜了 两人温存了片刻。 大帅夫人细声提醒他,「准备去军医院吧,早些见到人,才能放心。」 江大帅点点头,拉着她起身,又吩咐门外的荣妈。 「去交代江戟媳妇儿,让她一道过去。」 荣妈低低应声,下楼去知会苏娉婷。 大帅夫人则有点担心,「她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万一瞧见江戟那样,再动了胎气…」 江大帅不以为然,「她跟别的妇人能一样?离开阿戟也有大半年,这个时候,她怎么也该第一时间去看看。」 没准儿江戟醒着,看到大着肚子的媳妇儿,生存意志更强盛些。 江大帅不是不知道,苏娉婷对江戟不冷不淡。 看她回来这么久,对二姨太不恭敬,对江戟的事也不打听,就足够明白了。 他没那个闲心去管儿子儿媳妇儿的感情深不深厚。 但苏娉婷这个儿媳妇儿,又不太一样。 她以前一直痴迷于江升。 现在江升有妻有子,苏娉婷也要给江戟生孩子。 江大帅当然希望看到,她踏下心来跟江戟过日子。 不然女人心思不安分,就容易生祸事。 江家不允许闹出那样的丑闻。 哪怕是江丰和薛紫凝,这辈子也过不成恩爱夫妻。 现在江丰残了废了不能人道了,薛紫凝也得安安分分跟他凑在一起,熬后半辈子。 说到底,江大帅不在意儿媳妇儿们怎么想。 他只需要每个儿媳妇儿都安守本分,做好儿媳妇儿该做的,不能让江家的男人没脸。 很快,江公馆上上下下,除却还在养胎的姰暖,和腿脚不便的江丰,其他人都跟着江大帅去了军医院。 江丰不去也没人质疑,毕竟他跟江戟素来视彼此为死敌。 大帅夫人叫自己的副官去找杜审来。 从现在这一刻起,她就要杜审跟在大帅身边。 约莫傍晚前,杜韵仪来了江公馆。 她进门时,姰暖正看秋姑姑和九儿在沙发上逗儿子玩儿。 小傢伙儿欢乐的笑声充斥在整个屋内,令人心情愉悦。 杜韵仪过去将阔阔一把抱起来,在小傢伙儿肉嘟嘟的小脸儿上重重亲了两口。 两个鲜红唇印,明晃晃印在了雪白绵软的小脸蛋儿上。 阔阔突然被人拎起来,猝不及防下还有点儿懵,睁着一双乌熘熘的大眼歪头看杜韵仪。 最后咧嘴一笑,眼睛弯弯,笑声奶脆兴奋,口水直流,憨态可掬。 杜韵仪被萌的心巴软乎。 抱着小傢伙又是一通亲。 「小心肝儿,哎哟小心肝儿,木嘛木嘛…」 眼看儿子满头满脸被她亲满了唇印,滑稽的不得了。 姰暖看不下去了,忙掩着笑出声制止她。 「行了行了,别亲了,你快要吃了他~,秋姑姑,快抱少爷回房去。」 屋里几个人都被这一幕逗笑。 杜韵仪紧紧搂住怀里小傢伙儿不撒手,「急什么?瞧瞧你多小气,再给我香一会儿,姑姑再香一会儿就放了你噢~,省的你母亲急眼。」 姰暖哭笑不得,只得看她抱着儿子又亲了一会儿。 直到把小傢伙儿白嫩嫩的小手儿上也亲了个遍,杜韵仪这才依依不捨的撒手。 毕竟还有话要避着人说,只好将阔阔还给秋姑姑和奶妈妈,眼巴巴几人将小傢伙儿抱回婴儿房去。 柏溪跟着出去带上门。 房里只剩两人。 杜韵仪不舍喟嘆一声,在床边坐下。 「这小宝贝要是我的,我得日日拴在裤腰带上。」 姰暖莞尔,想到什么,又轻声问她。 「我给你那个方子,你还在照着喝?」 「嗯,还好,我这月到日子,血量大一些,黑漆漆,我找了大夫问,说偶尔一次是好事,若下月还这样,再给看脉。」 姰暖眨眨眼,「你找了大夫看脉?」 杜韵仪嗯了一声,神色轻快。 「我自觉身子轻快些,等月事干净了,才找了大夫看脉。」 姰暖,「没说旁的?」 杜韵仪手撑在身侧,长腿轻搭,姿态疏懒笑道,「没说旁的。」 那就是说,她身上没什么病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姰暖觉得这是好事,说明她琢磨的药方管用的。 心底里着实松了口气。 两人没再深聊这件事。 杜韵仪说起今日来的缘由,「阿审被姑母叫去军医院,江戟被人护送到军医院去,人迷迷煳煳醒来过,路上用过退烧药,约莫还在手术。」 姰暖点点头。 杜韵仪又说,「苏娉婷也在那儿,阿审派人来知会我,说瞧见她的副官,中途悄悄离开军医院。」 苏娉婷的副官,是从前在苏家时就跟着她的。 据闻过去还曾跟苏娉婷随军出征,是她十分得力的心腹助手。 江家所有人手里能用的副官,都出自江大帅的副官部。 就连江四爷身边的项沖也不例外。 但项沖是自幼便跟着江四爷的,情分自然也不一般。 唯有苏娉婷的副官,是苏家出来的,不受命于江家。 「不是要紧事,她的副官不会擅自离开她身边,我派去盯江丰副官的暗人却递了消息过来,说江丰的副官去过歌舞厅,又找人分别往傅府和医院送过信。」 杜韵仪清声分析,「宋若琳大概认为是谁约她,她独自乘坐黄包车去歌舞厅,从正门进去,没走后门。」 「苏娉婷的副官却是走的后门,江丰的副官一直守在外面。」 「你说,他预谋怎么做?」 姰暖沉思着摇摇头,「再等等才知道。」 如果暗人一直盯着,很快会有消息。 杜韵仪留下来陪姰暖一起用膳。 到夜里八点多钟,楼下传来洋车的动静。 杜韵仪走到窗边去看,「都回来了。」 她回头看向姰暖,「我下去看看,顺便问问阿审什么情况,一会儿上来告诉你。」 姰暖嗯了一声。 杜韵仪离开房间,径直下了楼。 除却二姨太和苏娉婷,其他人都回来了。 所有人俱是一脸的疲惫,见到杜韵仪,也只打起精神打招唿。 大帅夫人吩咐司叔,「晚膳都各自送到房里,今晚都早些歇息吧。」 说完,就跟着江大帅上了楼。 杜韵仪没跟,等人都走了,才看向杜审,以及立在杜审身边,鬍子拉碴看起来疲惫不堪的姰恪。 她浅笑打招唿,「姰大夫,许久不见。」 姰恪扯唇笑了笑,「杜小姐,我没精力跟您叙旧,我赶快洗漱更衣填饱肚子,还要去军医院守着。」 「大帅下令,江三爷不醒,我跟宋大夫就轮番守在那儿。宋大夫年纪大了,今晚他歇息,我得撑一晚。」 杜韵仪不以为然,「急什么?他人都已经在军医院了,你一会儿不在,他又死不了。」 姰恪苦笑,「我实在又饿又渴,我再不去歇会儿,恐怕就要倒头起不来了。」 杜韵仪忍俊不禁,连忙叫佣人陪他下去客房。 姰恪在这里有常住的客房,他的一些衣物还留在这儿,换洗起来也方便。 前厅里再没了别人,杜韵仪拉杜审到角落里低声问话。 「怎么样?」 「死不了,可惜了。」 杜韵仪无语,「我不是问他,问苏娉婷,她的副官,回来没有?」 杜审打起精神,摇了下头。 …… 第232章 破了处子身,这女人的用处大打折扣。 杜审压低声,「你先回家去,暗人那边有什么消息,才好第一时间知道,我一会儿陪姰恪去军医院守一夜。」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太晚。」 也只能这样。 杜韵仪点点头,又上楼去告诉姰暖。 「今晚先这样,明天有消息我尽早过来,等姰恪从军医院回来,我们再叙。」 她走后,姰暖也沉下心来。 哥哥回来了,她心里底气好像又沉实了些。 —— 姰恪匆匆洗漱更衣过,又简单用了膳。 因着太晚,也没有上楼跟姰暖打招唿。 直接跟杜审一道回军医院。 杜审亲自开车,洋车驶出江公馆,才有空问他前线那边的事。 姰恪缓过气来,也有点精神跟他唠嗑。 「就那么个情况,电报不都已经打回来了?江戟当时伤成那样,我跟宋大夫使出浑身解数才给他取出子弹,止了血,我手头的止血药全用上了。」 「这一路反覆烧,能退烧的良药也都用了个干净,我跟宋大夫几天几夜没合眼儿,列车上全是江戟的亲信,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要不是顾忌着宋大夫能看出来,我好几次,气的想一针下去解脱了他。」 杜审低声失笑,「这枪伤怎么回事?是不是季凉下的手?怎么这么不靠谱,还给他留口气。」 姰恪翻了个白眼儿。 「我没跟他打着照面儿,等他们回来,你自己去问他吧,不行,我得眯一会儿。」 杜审抽空瞥他一眼,见人靠在车座上闭了眼,不紧不慢说道。 「你不问问姰暖怎么样了?」 姰恪眼皮子沉重,囫囵地嗯了一声。 杜审摇摇头,「你怕是还不知道,姰暖养胎呢。」 车内静了几秒。 姰恪兀地睁开眼,瞬间弹坐起身,直勾勾盯向杜审。 「什么?!」 杜审轻描淡写,「养胎,你明儿一早回去,先去瞧瞧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什么养胎?怎么就养胎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的药失效了? 不可能啊… 杜审轻啧摇头,「养胎就养胎,有什么可大惊小怪,她有身孕是好事儿,怎么,你还不替她高兴?」 姰恪,「……」 这不是高不高兴,实在有点儿意料之外。 他应该高兴么? 江四爷喝了他的药。 他保证过,短时日内暖暖绝不会有孕。 这太突然了… 杜审,「啊对,这事儿还瞒着江老四呢,怕他分心,你明日可给她看看脉象,像是不太好。」 「不过你一回来,就有谱儿了。」 姰恪皱着眉若有所思,低低嗯了一声。 困意瞬间消散。 姰恪歪头,正想多问几句,就见静夜里一辆洋车从对面驶来,车灯刺眼,而后从旁边唿啸而过。 杜审当即踩下剎车,又降下车窗,勾头朝那辆车消失的方向仔细看了两眼。 姰恪跟着回头看,又问他,「怎么?」 杜审声线很淡,「苏娉婷的车。」 姰恪不以为然,「这么晚,回公馆了吧,毕竟还大着肚子。」 杜审没说话,只微摇了下头。 而后重新点火儿,继续开往军医院。 与此同时,江公馆里,江丰的房门被敲响。 江丰坐在外室间静静抽菸,温声唤了进。 副官推门进来,快步走到他身边,俯身低语禀话。 薛紫凝裹着睡袍从里屋走出来,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看着两人。 直到江丰点点头,副官站直身,默默退出房间。 江丰抬眼与薛紫凝对视。 他似乎心情不错,抬手夹住菸蒂捻在手边烟缸里,勾着唇漫声问了句。 「老话儿说,七活八不活,苏娉婷这胎,快足八个月吧?要不要猜猜,这孩子是活是死?」 薛紫凝觉得手臂发寒,于是抬手环臂,面无波澜问他。 「你既然是要算计苏娉婷,为什么还要牵扯姰暖?」 江丰唇畔笑弧冷戾,「不是我要牵扯她,是苏娉婷那边,没法不牵扯。」 薛紫凝皱了皱眉,「两个孕妇都出事,两败俱伤,四弟很容易怀疑你。」 江丰不置可否,「不一定。」 薛紫凝眉头皱得更紧。 凌晨一点多钟,姰暖枕着手臂迷迷煳煳。 柏溪轻手轻脚推门进来,走到床边蹲下,轻声禀话。 「夫人,负责给三夫人养胎的那个胡大夫,刚刚被人接走了。」 姰暖睁开眼,「江丰那边有动静吗?」 柏溪点点头,「他的副官先前回来,没多久,胡大夫就背着药箱匆匆离开,属下从窗子里看到,他走出庭院,上了一辆车。」 姰暖嗯了一声。 「睡吧,再有什么事,自然会惊吵的。」 柏溪低声答应了,退到外室间去。 —— 深夜无际,城南一处平巷私宅前,一辆漆黑洋车驶停。 车门打开,背着药箱的老大夫从车上下来,又走到驾驶位打开车门,伸手扶住腹部高耸的女人。 苏娉婷亲自开的车。 她下车站稳脚,扶着腰快步往前走,老大夫紧跟在她身后。 军装革履的副官早早等在院门处,见她来,忙侧身让步。 「小姐,幸亏属下赶去得及时,没酿成什么不堪的下场,不过她人还不清楚。」 苏娉婷眉目冷艷,「胡叔,进去给她看看,想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是。」 胡大夫匆匆跟上副官脚步,当先往屋子里走去。 苏娉婷在院中站了片刻,冷静细细思索着今日这事的来龙去脉。 宋若琳为什么独自去歌舞厅,又为什么被人灌下药,差点被人玷污? 给她送消息,让她来救宋若琳的,又是谁? 如果这些算计都是送信的那人做的。 显然是知道她私下跟宋若琳关系不错。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宋若琳没什么算计的价值,一定是沖她来的。 可是谁,费那么多心思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会是江升的人? 还是江丰的人呢? 还没想出个头绪,她的副官就匆匆从屋里出来,身后还跟着神色凝重的胡大夫。 苏娉婷拧眉,「怎么?」 胡大夫迟疑开口,「这不行啊,这药性太勐,再不尽快疏解,她要把自己身子都抓烂了。」 能让人把身子都抓烂,那种难受可想而知。 苏娉婷柳眉拧紧,「没有别的办法?让她睡过去呢?」 胡大夫脸黑,「会五窍流血,现在鼻血已经出来了。」 夜色冷清,屋里类似叫春的泣喊声时不时透出来。 苏娉婷眉眼沉凝,掀睫微挑看向副官。 副官一愣,顿时头脸涨红,忙摇头。 「小姐,不可,属下,属下有妻儿的。属下去找人来!」 「站住!」 副官身形一僵。 苏娉婷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这么个美人,你让给别人?还是不是个男人?」 副官脸色忽红忽白,「属下,属下不能…」 「男人在外面睡女人,还不天经地义?白给的福分都不享,还不快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副官脸皮抽搐,眼神挣扎。 苏娉婷冷下声,「苏勇,这个人我有用,你再磨蹭,她有个好歹,我唯你是问!」 「属下…」 「今晚的事,不会传出这个院子,放心,进去吧。」 副官僵立了片刻。 最后顶不住苏娉婷的压力,转身闷头进了屋。 很快,屋子里就传来越发高亢放浪的软媚叫声。 胡大夫听得老脸儿通红。 苏娉婷抚着肚子闭了闭眼,低低骂了声。 「没用的东西。」 破了处子身,这女人的用处大打折扣。 若不是看在她那张脸还有用的份儿上,苏娉婷真想就这么解决了她了事。 可惜,她到底是傅闻戬的人,不能那么随意处理。 「走吧。」 她冷着脸转身,离开院子。 胡大夫跟在她身后,还特地带上了院门。 直到看苏娉婷坐上车,启动车子一副要离开的样子,这才如梦初醒。 「小姐,咱们就这么走了?那这边儿…」 「里头都那样了,还用得着我们盯梢?」 苏娉婷偏头示意他上车,「回江公馆,上车。」 她从军医院出来,原本就是打着给江戟收拾衣物的幌子。 再晚回去,二姨太那疯婆子不一定又要说什么难听话。 …… 第233章 这简直是想,一尸两命 车子驶出漆黑的巷口。 苏娉婷脑子里,还在思索今晚发生的这事。 正想到江戟刚回来,这人就生事,很可能不仅仅是沖她,也沖江戟来的。 一不留神,前路突然被人拦住。 她下意识踩下剎车,剎车声刺耳,车身勐地晃动一下,身体因为惯性往前扑。 胡大夫担心地看着她,「小姐…」 嘣~地细微响声,被他这句话淹没。 『叩叩——』 紧接着,车窗玻璃被叩响,苏娉婷缓缓坐正身子,将车窗降下来。 这才发现,洋车已经被警备厅的人围住。 立在车窗边的人微微低头,厉声叱问。 「做什么的?深更半夜,从哪儿出来?要去哪儿?」 这片儿属于平民区。 鲜少有这么豪奢的洋车出入,又是深更半夜,这很可疑 苏娉婷面不改色,音腔冷傲。 「怎么,警备厅现在还负责巡夜查车?城里出了什么不得不戒备严查的大案件么?」 问话的警员从这傲慢语气里,听出这是自己不好得罪的人,再看对方大着肚子。 他脸色微微舒缓,语气也温和一些。 「夫人,警备厅接到报案,说有年轻女眷失踪,我们例行巡查,还请您配合。」 苏娉婷红唇轻扯,「什么人家丢了女眷,值得警备厅这么兴师动众?你知不知道你拦了谁的车,就敢放话要查?」 几个警员面面相觑,神色谨慎而迟疑。 坐在车后座的胡大夫紧接着开口,「这是大帅府的三夫人,你们瞎了狗眼,铁帽子不想要了?!还不快放行!」 大帅府的夫人? 几位警员更是面色大变。 立在车窗外问话的领头人,更是白着脸,连忙退开两步,一边指挥同行警员让路。 「快,让开!」 又低头告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海涵…」 苏娉婷笑意不入眼底,「你还没告诉我,谁家丢了女眷?」 领头的警员面露迟疑,低低答话。 「是…傅府。」 傅府? 苏娉婷面色瞬暗,一句话没再多问,径直踩下油门儿驱车离开。 走出一段儿路。 胡大夫忐忑不安。 「小姐,该不会是在找跟苏副官正…的那位?」 老天爷! 他们小姐什么时候跟傅府的女眷扯上了关系? 她到底又在干什么? 这深更半夜发生的事儿,太无厘头了,胡大夫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头上直冒冷汗,「离那么近的,警备厅的人很快就会找过去的!到时若是发现了苏副官和那女子,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慌什么?」 苏娉婷冷静开口,「深更半夜,小夫妻在屋子里恩爱,警备厅的人还敢擅闯民宅,旁观别人床事?」 「苏勇连这点阵仗都应付不过去,留他还有什么用?」 胡大夫咕咚咽了口口水,话都说的磕巴了。 「您到底,到底是在怎么,结识这个女子的?」 又是为什么,人被深更半夜带到这院子来? 还有,她怎么中的药? 胡大夫一脑袋的疑问。 苏娉婷却没心思跟他多讲什么。 傅闻戬是云宁辅城军军长,负责整个云宁城的防卫治安,权势地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他府上丢了人,警备厅厅长自然不敢疏忽。 只是这案子,绝不是傅府的人报的。 宋若琳又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儿的身份,哪值得傅府这么兴师动众,连夜惊动警备厅,急急忙忙找人。 何况,真出了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对傅府的名声有什么好处? 又是背地里那人… 他到底在布局什么? 苏娉婷有些心烦意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回江公馆的路上,逐渐月色清明,畅通无阻,车速无意识间越来越快。 窗外楼馆树影飞驰而过。 胡大夫时不时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又被她通身散发的低气压吓得把话咽回去。 临至江公馆外,苏娉婷长吸口气稳下心神,扭转方向盘,欲踩下剎车减速。 『咔』『咔咔』 剎车失灵! 连踩几下都没法儿降下车速。 苏娉婷瞳孔微缩震颤,紧紧握住方向盘,看着越来越近的江公馆馆门。 黑金荆棘雕花铁栅门紧闭,值岗的大兵已经走出来,抬手示意停车。 苏娉婷脸色煞白,后背紧紧抵住座椅,提声大喝。 「让开!让开!!」 车速疾驰,夜色昏暗,值岗的大兵看不清车内人。 只看到车速不减,横冲直撞越来越近。 于是纷纷警惕持枪,步下快速退到两侧,厉声呵斥。 「停车!再不停车开枪了!」 慌乱中,胡大夫吓得肝胆俱裂,紧紧把住门把手,在『轰隆——』一声巨响震颤里惊骇失声。 一切发生在几瞬息间。 整座江公馆上上下下,被深夜里这骇人惊闻的动静,彻底惊醒。 姰暖撑着手臂坐起身,柏溪就迅速推门进来。 「夫人!」 「下面发生什么事?」 庭院里的剧烈碰撞声,男人的嘈杂喝斥声,枪鸣声,女人的惊骇喊声,颇具天下大乱的阵势。 整栋楼也跟着乱起来。 走廊里有咚咚作响的纷杂脚步声,好似所有人都起来了。 柏溪迅速走到窗边,快速禀话。 「一辆车,横冲直撞,撞破了馆门,直接撞进楼前的喷泉池里才停下,车头撞烂,大兵们围着在救人。」 她一边说,视线还定在楼下,眨也不眨地看着。 姰暖想到一种可能,顿时心惊肉跳。 她坐不住,干脆掀了被子赤脚下地,也走到窗前去。 柏溪低唿,「夫人!您不能下床…」 「又不是真的在养胎。」姰暖语声低促打断她。 她看着楼下,院子里灯火通明。 江大帅,大帅夫人,三姨太,江川,薛紫凝。 所有人都衣衫不整地疾步走出院子。 大兵们合力从车里抬出一个人。 隔这么远,姰暖都能看清,那人撞得头破血流,挺着高耸的肚子。 她月眸怔然,喃喃失语,「是苏娉婷…」 院子里,江大帅的怒吼声在夜色里震耳欲聋,大帅夫人疾声厉色指挥所有人动起来。 姰暖耳膜里隆隆作响,根本听不清他们都在说什么。 她唿吸微滞,险些没站稳。 柏溪眼疾手快扶住她。 「夫人!」 姰暖摇摇头,一手按在胸口,唇色褪尽,呢喃的语声都难掩沙哑。 「他怎么敢,他敢下这么重的手…」 这简直是想,一尸两命。 姰暖震撼极了。 她是预料到,江丰对江戟夫妻怀恨在心。 只要机会送到他手里,他就会谋划出手。 但绝没料到,是这样简直心狠手辣,兇残至极的手段。 她头一次亲眼所见,江家人的明争暗斗,可以用这么阴毒的招式。 柏溪将她扶到床上,压低声提醒。 「夫人,这跟我们没有干系,您别乱,躺好歇息,属下下楼去看看。」 姰暖眼睫轻颤,怔怔回神,细声催促她。 「快去!」 …… 第234章 她只想着自己,不关心肚子里的孩子 柏溪快步下楼,前厅里正乱成一团。 血迹从院子里一路淌进来,红的刺眼。 苏娉婷被放在沙发上,浑身血色,正抱着肚子悽惨痛唿。 江大帅面色铁青,正在怒叱司叔,要赶快备车拉她去军医院。 江川立在他身边,吓得怔愣脸白,像是整个人都懵住了。 三姨太和薛紫凝也是面无血色,又慌又乱,两个人一前一后围在沙发前,不住低声安抚苏娉婷,担心她疼得滚落跌下来。 江丰坐在轮椅上,被他的副官推着从房间的方向出来,在一旁沉静自若事不关己的旁观。 柏溪立在楼梯口,飞快扫了两人一眼,便转开视线。 整个前厅里,只有大帅夫人在镇定有序地吩咐荣妈和佣人。 「带人回房间收拾三夫人的东西,一会儿全部带到军医院。」 「提前备下的那些小孩子要用的东西,也都带着。」 「副官,快给军医院打电话,要他们准备好手术接生。」 三姨太吓得哆哆嗦嗦,颤声插话。 「夫…夫人,我,我听说洋人那法子,得,得剖开人肚子,把孩子挖出来…,会不会,会不会…」 江大帅脸色黑的能滴墨,暴躁怒吼。 「不然怎么办?!她这样子还怎么生?!看着母子俩一块儿流干了血耗死?!」 三姨太瞬间惨白着脸噤了声。 薛紫凝看她一眼,壮着胆子开口。 「父亲,三太太说的没错…,要是,要是活生生剖开人肚子,那大人还能活吗?三弟妹出个意外,怎么跟苏参领和三弟交代?」 江大帅气怒到一阵阵头晕,胸口处也开始不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大帅!」 大帅夫人快步上前搀扶住他。 苏娉婷痛得狼狈打滚,哀嚎哭喊着,「父亲!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都这个时候了,她只想着自己不想死。 一句都没提肚子里的孩子。 江大帅脸皮僵硬抽搐,扫视了眼厅内所有人,意识到谁都靠不住。 他唿哧喘气,垂眼看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也蹙着眉,不过很快说道。 「胡大夫方才已经不省人事了,家里再没有靠得住的大夫,姰大夫和老宋全在军医院呢,大帅,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需要尽快救治。」 「先赶快送去军医院,洋大夫和中医都在军医院,他们比我们明白事,到了那儿,能拿出最合适的方案。」 江大帅立即点头,转头呵斥副官。 「听夫人的,快去安排!」 「是!」 夫人又吩咐副官,「督促张副官,叫他们赶快把馆门清理出来,车要出去,另外给军医院打电话,提前知会,让宋大夫和姰大夫也做好准备。」 「是,夫人!」 夫人的副官飞快跑去安排。 司叔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帅,车备好了!」 夫人立即交代,「多叫几个力气大的人来,把三夫人抬上车!」 转头又交代三姨太和薛紫凝。 「你们两个,跟她一起去,要她在后面躺平了,扶着她,别再摔了。」 「…哦…,好好。」 「是,母亲。」 场面逐渐井然有序。 七八个大兵进来,将苏娉婷平躺着运上车。 薛紫凝和三姨太守在旁边,临走前,悄然回头与江丰对视一眼。 柏溪也不动声色地转身上楼,没惊动任何人。 前厅里,大帅夫人招唿江川,扶大帅到沙发前坐下,婉声安抚打江大帅。 「你别急,都会好的,在这里坐着,我上楼给你拿药,等我下来我们再一起过去。」 江大帅的情绪渐渐被安抚,深深看着她点了点头,轻拍她手。 「别担心,我没事。」 大帅夫人眼眶微红,轻轻点头,又交代江川。 「你守着你父亲,别走开。」 江川连忙答应,「我知道,夫人。」 夫人很快转身上楼。 她先去了姰暖的卧房。 彼时,姰暖已经从柏溪口中听说了楼下发生的事。 见大帅夫人过来,忙担忧问询。 「母亲,三夫人怎么样?听说情况很危险。」 大帅夫人嘆了口气,「你安心养胎,跟你没关系,一会儿都要去军医院,家里没人,你有什么事就让柏溪交代司叔。」 姰暖月眸温静,「我没事,母亲放心,我会照看好阔阔,您快去吧,家里不用担心。」 大帅夫人点点头,又蹙着眉肃声交代柏溪。 「今晚的事很异常,你们单独在家,行事谨慎些,把阔阔抱到这边来,他们出事了,我们可不能被牵连,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大帅夫人很敏锐,当下就做出最谨慎的判断。 姰暖和柏溪齐齐点头答应。 她这才拧着眉转身走了。 此时的楼下前厅里,江大帅也在做安排。 他看了看安静的江丰,沉默立在身旁的江川。 「家里不能没人,这么大动静,阿升媳妇儿也一定受了惊,你们俩都留在家里,照应好她和阔阔。」 又说江川,「你大哥腿脚不便,你不小了,有点担当。」 江丰和江川齐齐应是。 大帅夫人很快裹了件披风下楼来。 身后跟着荣妈和苏娉婷的侍婢素红,两个人手里都拎了皮箱。 夫人先拿了药给大帅服下,其他人先坐车离开。 等江大帅缓过来,夫人才和江川一起扶着他往外走。 乱七八糟的闹腾,随着几辆洋车先后离开江公馆,夜色彻底清静下来。 江川立在门庭前,长长舒了口气。 回身见大哥江丰和他的副官还在前厅里,忙走过去。 「夜深了,大哥先回去歇息吧,我上楼看看四嫂和阔阔,今晚我守着,你放心。」 整个江公馆都因为这一出闹剧,而戒备森严。 毕竟不知道苏娉婷突然发生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什么心思叵测的人暗害。 眼下虽然救人要紧,但家里的戒备还是要调动起来。 原本在后楼轮值的所有卫兵,此时已经全部出动,院里院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江川觉得,这种情况,他今晚也睡不着了。 江丰拍了拍自己的腿,淡淡一笑。 「那辛苦你了,大哥这身体,也帮不了你什么,就不给你添乱了。」 江川扯唇笑了下,点头没说什么。 副官便将江丰推回了房间。 灯火通明的前厅里瞬间空荡荡。 江川干立了一会儿,还是上楼去看姰暖。 确认姰暖和阔阔都好好的,他交代说有事随时让人来找他,便又重新下了楼,卧靠在前厅沙发上,准备就这么耗一夜。 军医院这边,已经接到电话通知。 杜审和姰恪也听说了消息。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镇定。 倒是病房里的二姨太,原本都已经昏昏欲睡,听到贴身伺候的侍婢怯怯传话,瞬间吓得面无血色彻底清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她惊骇哀怨的哭天抢地声,响彻整个楼道。 「苍天爷唉~!真是杀千刀的冤家!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儿媳妇儿啊!三儿,三儿你快醒醒吧,你儿子都快没了啊~!」 哭声太过尖锐凄烈。 姰恪不禁揉了揉耳朵。 还没等跟偏头跟杜审说什么,就被宋大夫一把拐住胳膊肘,拖到一旁去商量对策。 江公馆的人都偏信中医,洋大夫很多治病的法子都还未能被人接受。 但苏娉婷的情况实在紧急。 宋大夫没有把握,姰恪也没有万全把握。 最后两个人商定下来,跟洋大夫合作出手。 先救人再说。 …… 第235章 想要借刀杀人,自己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阔阔被抱到姰暖的卧房来。 奶妈妈抱着他,秋姑姑和九儿,连带另外两个侍婢将小小的摇篮床也搬过来,就放在姰暖的床边。 柏溪和秋姑姑守在里屋,其他人都在外室间。 姰暖侧身躺着,睡不踏实,时不时睁眼看看摇篮床里的小傢伙。 好在,小傢伙始终没醒,一整夜睡得香甜。 只中途换了两次尿布,吃了次奶,也没闹醒他。 他是个能吃能睡的乖孩子,夜里从来不闹腾人。 翌日清早,姰暖从睡梦中被孩子软脆的笑声吵醒,睁开眼就看到他趴在奶妈妈肩头上笑得快乐。 她心情瞬间大好,人还躺着,却已经跟着笑起来。 「夫人醒了。」柏溪轻声走过来。 「嗯。」 姰暖伸了个懒腰,嗓音还有点闷哑,「怎么样了?军医院那边有消息了吗?」 柏溪点点头,还没张口说什么,就被那边小少爷越发兴奋高亢的叫喊声打断。 阔阔听到姰暖说话,眼巴巴看着自己母亲。 他挥着小胳膊,趴在奶妈妈肩上,气势十足的大声喊着。 乌熘熘的大眼亮晶晶,口水直流,嘴角咧开,样子憨态可掬。 姰暖被逗笑,伸手想抱他,「抱过来。」 奶妈妈犹豫。 秋姑姑也拦着,「夫人,您在养胎,小少爷不安生的。」 姰暖惋惜,阔阔像是知道自己被阻止靠近母亲,不高兴的开始扁嘴。 委屈的小模样,瞬间水汪汪的眼睛包了泪,像要哭。 姰暖心疼坏了,想坚持抱抱他。 秋姑姑已经拿了玩具去哄,几个人拥簇着,很快转移了小少爷注意力,将孩子领去了外室间。 姰暖既心酸又无奈,只能嘆了口气。 柏溪趁机压低声说道,「一早张副官和司叔就回来了,让厨房准备了些饭菜,要带去军医院。」 姰暖思绪被转移,转头轻声问她。 「情况怎么样?」 柏溪摇摇头,「孩子没保住,三夫人也不好。」 姰暖手心无意识微攥,指肚发凉。 柏溪继续说,「是个男丁,说是洋大夫剖开肚子取出来,还有气的,很微弱,可洋大夫说註定要死,养不住。」 「姰大夫和宋大夫用很多法子,最后还是…」 「还有三夫人,人还没醒,失血过多,伤了身子,日后再也不能生了。」 「二姨太抱着小孩子尸身,哭得厥过去…」 不用亲自在场,姰暖从柏溪三言两语的转述里,都能想到军医院那边,昨晚也是混乱至极。 她背倚着软枕,敛目不语。 就昨晚那样惊险的情况,苏娉婷还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江丰,真像条蛰伏在暗处的蛇蝎。 他出手,恨不能置人于死地。 叫江戟就算活过来,也饱受重创,再难翻身。 柏溪看了看她,轻声说,「属下去准备早膳,夫人用点吃的吧。」 见姰暖点头,她才转身离开。 早膳还没送上来,杜韵仪先到了。 她快步穿过外室间,又亲手带上门,单独在屋里跟姰暖说话。 「阿审天不亮就给我通电话,昨晚的事我都知晓了,还有一件事,在后面等着。」 姰暖掀起眼睫,「宋若琳吗?」 杜韵仪抿唇运了口气。 她在床边坐下,语声放轻。 「你难以置信,他怎么是这种布局。」 「什么布局?」 「我的人一直盯着歌舞厅那边,苏娉婷的副官将宋若琳从里面带出来,一直带到她城里那处私宅。苏娉婷之后才过去,她或许为了掩人耳目,亲自开车。」 姰暖微微颔首,「昨晚柏溪发现了,那个胡大夫被人接走,所以那是苏娉婷开车回来接他,去了那处私宅?」 杜韵仪点头,「两个人进宅院里,一会儿后出来,没见那个副官。」 「车还没驶出巷口,就被警备厅的人围住。」 「警备厅?」姰暖惊讶。 杜韵仪,「我让人连夜去查了,警备厅接到报案,说傅府丢了年轻女眷,一定是受到了报案人的施压,所以他们连夜派出警队全城搜查。」 姰暖惊嘆摇头,「他竟然将局布闹这么大,还闹到兴师动众?他就不怕人尽皆知,不好收场?」 江丰真像个无所顾忌的疯子。 又狠,又不按常理出牌。 杜韵仪,「这才是声东击西,暗人怕被察觉,一直在那巷子里等着,想等警员们走了,再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然后他亲眼看到,警员冲进宅院,抓了衣衫不整的男女离开,他们像是直奔目标去的。」 姰暖坐直腰背,「抓了衣衫不整的男女,谁?」 「宋若琳,和一个副官。」 姰暖脑子里电光火石,月眸微微瞠大。 「宋若琳,和苏娉婷的副官?!」 杜韵仪既无奈又想笑,「宋若琳明显还不清醒,见人还要扑,深更半夜,闹到整条街的人都出来看,她怕是给人餵了什么不干净的药,放浪到不堪入目。」 姰暖哑然无语,心口一阵窝堵得慌。 想到一个跟自己十分像的女人,经歷那样的场景,她浑身又麻又冷,像有无数条蛇攀在身上涌动。 杜韵仪看出她的不适,调整了神情,蹙眉正色说道。 「毋庸置疑,苏娉婷出了这样的事,大帅一定会震怒,下令让人彻查那辆车,和昨晚从头到尾的经过。」 「这个时候,警备厅抓了她的副官和傅府失踪的女眷私通,几个警员,还在那处巷口亲眼见到她驱车离开,胡大夫也在车上。」 「这么多人证,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原本是不是在筹谋什么。」 「事情查到头,单凭宋若琳那张脸,就很容易能让人想歪。」 「大帅震怒下,对她莫名受难又失去孩子的悽惨经歷,而生出的恻隐之心,会荡然无存。」 「姑母也会恼怒。」 「苏娉婷已经很惨,她要忍气吞声,认了自己居心不良,咎由自取也就罢了,但她不是那样吃了苦不吭声的人。」 「她会为自己讨公道,从而转移大帅对自己的不满和愤怒,你猜她会怎么做?」 姰暖眼睫轻颤,「她会揪着洋车事故不放,甚至牵连出别人来,转移大帅的怒火。」 一堆人一起遭罪,总比她一个人遭罪要好。 有人分担怒火,大帅就不好只处治她。 「像上次她杀了江婉菲和江丰一个措手不及一样。」 「最后江丰和江婉菲受牵连,她自己因为身怀有孕,只被禁足。」 「就算主动算计了人,大帅也没能把她怎么样,因为她才是『受害者』。」 「而现在,她已经是受害者,只要抓出害她的人,就能藉机转移大帅怒火,让所有人暂时忘记她尚未来得及害人的阴谋心思。」 姰暖摇摇头,「江丰用宋若琳和苏娉婷副官的事,转移了所有人的视线,苏娉婷拿不到任何证据,来指证确切的是谁害她。」 「她唯一能牵连的,只有看似跟这整件事相关的人。」 姰暖月眸幽暗,那个人就是她。 「把我拉进来,就等于把意图害死她的事,栽赃在四爷身上。」 姰暖没那个能力谋划害人。 但江四爷有。 就算他人不在云宁,也有很多人能帮他做事。 江戟生死未卜,江四爷这个时候想斩草除根。 的确很容易让人相信。 杜韵仪长长舒了口气,轻拍她手臂。 「你有心理准备就好。」 姰暖苦笑,素手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 「我当然有。」 她早就知道的,想要借刀杀人,自己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解决苏娉婷和宋若琳,借江丰的力。 她一开始,不就是这样预想的吗? 姰暖打起精神。 「表姐,我需要我哥哥回来一趟,我担心掐不准时机,他得帮帮我。」 杜韵仪点头,「我来打电话,就说你身子不适,让姰恪立刻回来。」 …… 第236章 我要跟江升告状,你等着他回来找你算帐! 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 所有人都很疲惫心累。 警署司的人来请,江大帅强撑着打起精神,带着张副官和杜审去了那边。 大帅夫人原本就打算跟三姨太和薛紫凝先回公馆歇歇,军医院里里外外戒备森严,还有荣妈带着佣人们在这边照料,都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 谁知还没走,就听司叔说接到公馆的电话,说姰暖身子不适,想请姰大夫回去看脉。 大帅夫人脸色瞬白,顿时紧张起来。 三姨太扶住她,「定是昨晚受到惊吓,也跟着没歇好,四夫人胎相本就还浅的,夫人,还是快让姰大夫回去看看吧。」 大帅夫人当即让司叔去叫上姰恪。 一行人急急忙忙赶回江公馆。 姰恪被磋磨的鬍子拉碴,什么也顾不得,挎着药箱一路小跑,三步两步就奔上楼梯去了三楼。 大帅夫人几人也脚步匆匆跟在身后。 杜韵仪和柏溪守在外室间。 「暖暖怎么样?啊?」 见姰恪着急忙慌跑进来,杜韵仪连忙上前一把握住他手腕。 「没什么大事,别慌。」 她跟着姰恪一起往里屋走,压低声在他耳边絮语了一番。 姰恪听得愣愣的。 进屋到了床边,看姰暖披散着头髮,消瘦柔弱的样子,没顾上关心,眉头已经皱起来,沉着眉眼低声训斥她。 「胡闹!」 姰暖苦笑,捲起袖管儿,将手腕递过去。 「哥哥先别骂我,帮我演完这场再说。」 姰恪咬着牙强压恼火,没好气地一把丢下药箱,伸手替她看脉,压低的语声从牙关里咬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这是什么好方子,你照抄了就敢用?你知不知道流的是你自己的血?你真是欠收拾……」 「姑母。」杜韵仪在一旁打断他,快步走出去迎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走到床尾,紧张地看着姰暖。 「怎么样?可是难受的厉害?」 姰暖温浅牵唇,「我还好,母亲不必担心。」 「好什么好?!」 姰恪没好气,张口就训斥她,「你看你自己哪里像好的?!」 姰暖笑意苦涩垂下眼。 姰恪是气她胡来,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大帅夫人却吓得够呛,还以为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姰大夫啊,这,这要赶快保胎!江家可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大帅不能再失去这个孙子!」 昨晚苏娉婷那么惊险,孩子好容易带着气出来,却没一盏茶就咽了气。 那么小,通红的身子,变得青白僵硬。 不止二姨太哀痛嘶嚎,所有人都很惋惜。 江大帅的脸色最难看,差点一口气噎在胸口,就喘不上来。 人老了,最看重是子孙福。 大帅夫人昨晚没有太大感受,那毕竟不是她的亲孙子。 可现在涉及到姰暖肚子里的孩子,大帅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再做不到像昨晚那么冷静。 姰恪脸色绷得难看。 保什么保? 压根儿就没孩子,怎么保? 他来气得瞪了姰暖一眼,不得不附和大帅夫人。 「我会尽力,先开服汤药服下,所有人都出去,让她卧床静养,别来吵她。」 大帅夫人连连点头,「好好,都出去,都出去吧!」 三姨太和薛紫凝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姰暖,依言退了出去。 杜韵仪也扶着大帅夫人离开,一边柔声安抚她。 「您别太担心,有姰大夫在呢,暖暖不会有事,我陪您回房歇歇,您脸色看起来很差。」 大帅夫人犹自不放心,一步三回头。 最终还是被杜韵仪给哄着带离了卧房。 姰恪开了药方,让柏溪去煎,还特意私下交代她。 「不是安胎药,是调理她气血的,你亲自经手吧,不然后面暴露,很麻烦。」 柏溪谨慎点头,握着药方很快离开了房间。 屋里静下来,姰恪拎了张凳子到床边坐下,双手撑着膝头,神情严肃至极。 他这样子,让姰暖想起小时候。 自己一犯错,父亲捨不得骂,哥哥就这样板着脸,小大人一样教训她。 她心虚,语声也弱得很。 「我知道是铤而走险,我也不想惹事,哥哥,我逼不得已。」 姰恪眉心压低,「你再逼不得已,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糟践,这事我一准儿要告诉江升,你等着他回来找你算帐!」 还没人管得了她了? 姰暖头皮发麻,赶忙解释,想让他体谅自己,消除怒火,至少别在四爷面前添油加醋。 姰恪抱着臂听她『狡辩』。 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眉心褶皱深深挤出川字。 「你说傅闻戬养的那个女人,跟你十分像的?」 姰暖点点头,「像同胞妹妹,我亲眼见到。」 姰恪不理解,「为什么?」 姰暖抿唇,她哪能知道呢? 姰恪扶着下巴,默默沉思。 最后,他依然不认同地摇头,嘆息一声训斥姰暖。 「不管怎么说,你心太野了,凭什么就能觉得自己能算准,江丰会动手?」 姰暖老实巴交说道,「这是个时机啊,他去江左战役本就抱着那样的心思,中途被苏娉婷给揭发,被大帅召回来后,再次消沉下去。」 「现在江戟倒霉了,他怎么可能不抓住时机?正好四爷不在云宁,他怎么忍得住不下手……」 姰恪皱眉截断她的话,「你以为你神算子?你多神机妙算?没料准,后面怎么收场?」 姰暖微微垂眼,抚了抚自己小腹,小声反驳。 「所以,我提前给自己留下保命符,不管怎么样,这苦肉计能托底。」 「姰暖~,你…」 姰恪还要训,柏溪趁机将药碗递上前,淡定插话。 「夫人,先喝药吧,药凉了。」 姰恪话噎回去,眼神古怪偏头盯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她。 「你不思劝阻,反倒助纣为虐,等你家四爷回来,一样讨不了好果子吃!」 柏溪不痛不痒回嘴,「四爷捨不得骂夫人,夫人会保我,我不怕。」 姰恪,「……」 姰暖捧着药碗,『扑哧』一声笑出来。 姰恪再也坐不下去,烦躁地站起身,瞪了主僕俩一眼。 「闹吧,你们就闹!哼!」 他愤愤抬脚要走。 姰暖忙出声喊住他,「你去哪儿?我…」 「我歇会儿去!」 姰恪勐地回身,扒着自己眼皮子给她看眼底的血丝,「瞧不见我熬得快眼瞎了?瞧不见我鬍子拉碴快累死了?我活生生一人,我需要休养生息!」 「有没有良心?啊?我不歇会儿,怎么打起精神照顾到你,啊?」 他语气有点气急败坏。 姰暖捧着药碗,扯唇笑了笑,心虚垂眼。 「那哥哥快去吧,有事儿,我叫柏溪过去叫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姰恪一刻都不想多待,木着一张脸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房。 姰暖默默将一碗药喝了,药碗递给柏溪。 柏溪伸手接过,迟疑着小声说。 「夫人也歇一会儿,您昨晚睡得晚,属下下去盯着,有消息就上来知会您。」 姰暖点点头。 彼时,警备厅的审讯房里。 江大帅端坐在围椅间喝茶,警署司司长与大小警官齐齐列队靠墙而立。 张副官端了茶给大帅,审讯室的门却在此时推开。 杜审拿着两张信条,大步匆匆走过来,递给江大帅看。 「大帅,剎车被做过手脚,那私宅是记在这副官名下,另外,这两张纸条,是在三夫人的手包里发现,您看看。」 江大帅没接,只敛目扫视两眼,转头问杜审。 「你怎么看?」 …… 第237章 江大帅是懂推理的。 杜审一愣。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纸条,语声迟疑。 「大帅您不看看?」 江大帅面色疲惫,有点打不起精神来。 他摇了下头,「你说说,你的看法。」 杜审缄默两瞬,如实说道。 「我觉得,剎车被动过手脚,必然是有人密谋了整件事,要害三夫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两张纸条,字迹不同。」 「一张以三夫人的口吻,约见那女孩子到歌舞厅见面。一张以陌生人的口吻,给三夫人通消息,让她去救女孩子。」 「背后这人知道三夫人跟女孩子相识,还知道她在平民区有座私宅,可见盯着她已久。」 「而选择在今天动手,也是针对江戟生死未卜的时机,趁乱行事。」 他说着,视线扫了眼屋内其他人,沉下声继续说道。 「方才我已经审问过三夫人的副官,他说自己跟那女孩子是私下幽会,早有首尾。」 「可现在又发现这么两张纸条,显然他在掩饰什么,最有可能是替三夫人掩饰。」 杜审顿了顿,给出结论。 「三夫人可能在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跟这女孩子有关,背后这人针对她,说不定也跟她密谋的事有关。」 「这样一来,最可能知道真相的,恐怕只有她自己了。」 江大帅皱眉,「你说她自作自受?所以接下来该去审她本人了?」 杜审,「……」 苏娉婷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审是不可能审了,只能等她醒来再问。 张副官看他一眼,适时插话。 「大帅,事件的另一个人,那个女孩子还没审问,三夫人的副官这里,也可以继续用刑。」 江大帅摆摆手,「就这么办。」 他像是有点意兴阑珊,起身交代张副官继续留在这里审问,就带着杜审离开。 人老了,精力没那么旺盛。 江大帅现在头痛欲裂,筋疲力尽,根本没办法思考更多。 从警署司出来,杜审扶江大帅上车,亲自绕到驾驶位去开车。 驶出一段路,他瞥了眼后视镜,斟酌着语气开口。 「姑父,有件事,不太寻常。」 江大帅仰靠在后车座椅靠背上,鼻息沉重嗯了一声,示意他说。 杜审,「我去看了那女孩子,她长得…像四夫人。」 江大帅一动不动,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过了好半晌,他才睁开眼,上身微微前倾,老眸深邃盯着杜审,淡淡问询。 「像?多像?」 杜审抿唇,「很像,遇到夜色里,若刻意打扮,隔着距离,分辨不出来。」 江大帅唇上短须动了动,缓缓沉下口气,语气稀疏平常。 「你是想说,老三媳妇儿跟一个像老四媳妇儿的人来往,要密谋的事,多半跟老四媳妇儿有关?」 杜审下颚微绷,调整了下坐姿。 江大帅后背缓缓靠近座椅,「你先头是不是还说,背后算计老三媳妇儿的人,多半跟她自己密谋的不可告人的事有关?」 「那你的意思是,老三两口子要害老四两口子,所以今天发生这事儿,是老四两口子的反击?」 江大帅是懂推理的。 杜审后脖筋一阵发凉,他偏了偏头,声线发僵。 「姑父,不应该,阿升远在江左,他自己还焦头烂额,抽不出心思来折腾这些事,姰暖还在养胎,她们俩不可能。」 江大帅意味不明哼笑一声,「那就是有人要嫁祸给他们两口子,不是有人,就是老三她媳妇儿自导自演,想贼喊捉贼?」 杜审缄默不语。 江大帅却猜上瘾了。 「那你说,老三媳妇儿,让她的副官,糟践一个像老四媳妇儿的女孩子,为着什么?」 杜审,「……」 他不敢说。 江大帅手拍在大腿上,视线看向车窗外,眯了眯眼,咬着牙笑骂。 「这女人,还是傅闻戬的,她叫她的副官,睡了傅闻戬的女人。」 「傅闻戬的女人,长得像老四媳妇儿。」 「这个女人…呵呵呵,这个女人她,不安分啊…」 杜审毛骨悚然。 江大帅好似什么都没琢磨,又好似什么都看的通透。 他喉头髮紧,定睛看着车前路况,半个字都不敢再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江大帅微眯着眼看车窗外,气息沉默搓着拇指上墨玉扳指,眼底幽沉如秘境深渊。 杜审听见他语气低缓念叨。 「她真是挺有胆量,这么有胆量的女人,却连自己孩子都保不住,还有脸不安分,谁给她这么重的底气?」 江大帅现在提不得苏娉婷。 越提,他越难以忍受。 一手的好牌,哪怕是躺平了,后半辈子都安逸无忧。 她偏偏不知足,心胸又狭隘。 作为一个母亲,却不珍惜自己的孩子,出了事都自私到只想着自己。 作为一个女人,心思不安分,又不能再给江家延续子嗣。 每一条都戳到了江大帅的逆鳞。 不是看苏龚的面子,他现在就能将苏娉婷扫地出门! 别管是谁算计她,只要是她咎由自取,她活该! 江大帅绝不准备替她讨公道! 回到江公馆,他憋着一肚子火气。 一踏进前厅,就听到迎出的司叔报喜。 「大帅!军医院的副官来电话,三爷和三夫人都醒了!」 江大帅阴沉着脸,不见半分喜色。 「醒就醒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当你吵吵嚷嚷,聒噪!」 司叔嘴角的笑弧僵在脸上,「……」 两个人都醒了,这不是喜事儿吗? 司叔也是好心,昨晚一整夜惊心动魄,全是坏消息。 他想让大帅听到点儿喜讯,好缓口气。 谁知江大帅不仅训斥他,还提脚径直上了楼,一点儿要去军医院看望的意思都没有。 司叔呆立在原地,茫然地跟杜审面面相觑。 杜审苦笑扯唇,解释道,「大帅太累了,需要休息,军医院那边儿,回头再提吧。」 司叔半疑半解点点头。 杜审没再多言,问了他知道杜韵仪还在,就迳自上了楼。 江大帅回来,直接去了大帅夫人房里。 杜韵仪原本在给夫人捶肩捏头,这会儿自然也顺势从房里退出来。 刚准备去看姰暖,走到楼梯口,就瞧见上楼来的杜审。 姐弟俩对视一眼,先后脚去了姰暖房里。 屋里只有柏溪守着。 见两人过来,柏溪退到门外,顺手带上房门。 杜审从裤兜掏出两张纸条,夹在指缝递给杜韵仪。 「副官在苏娉婷的车里捡到手包,包里发现的。」 杜韵仪接过,垂眼看着纸条内容,抬脚径直走进里屋,在姰暖床边坐下。 杜审驻足里屋门框边,单手撑住门框,一手捏了捏眉心,声音难掩沙哑和疲惫。 「字迹上指定看不出什么,但这事儿里扯出那么一个女人来,我总觉得要往你跟江老四身上栽。」 早有预料的事,杜韵仪和姰暖都不意外。 不过姰暖『假孕』托底的事,只有两人和柏溪知晓,现在又多一个姰恪。 其他人,包括杜审,都还被蒙在鼓里。 姰暖正在看纸条上的字迹,听言浅浅弯唇笑了笑。 「大帅很暴怒吧?」 杜审点点头,「气急了,一直在骂苏娉婷。」 姰暖诧异,「骂苏娉婷?」 杜审,「骂她不安分,没用。」 这倒是令姰暖和杜韵仪感到意外。 她牵唇细语,「她遭了这么大的罪,我以为大帅会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楚事情,替她讨公道。」 杜审抱着臂靠倚在门框上,不置可否哼笑一声。 「查是肯定要查的,不过会不会替她讨公道,说不准。」 姰暖月眸轻眨,与杜韵仪对视,眼底浓墨微涌。 「那这样,真是太好了。」 大帅不怜惜江戟和苏娉婷。 那她们,岂不是会事半功倍? …… 第238章 可别牵连了我儿子 军医院里。 江戟刚刚甦醒没多久。 洋大夫们围着他检查了许久,确定人已脱离险境,这才交代了几句,陆续离开病房。 二姨太一直紧张的立在床尾,直到这会儿,才再也压不住哭声。 她髮髻微乱,脸色黄白,神容凄楚的掩着帕子呜呜痛苦。 「三儿,三儿你可醒了…」 江戟以为她是担心自己醒不过来,强撑着扯了扯唇,哑声开口,声线艰涩安抚道。 「…我没事。」 二姨太哭的更狠了,直接腿软的跪趴在了床边,侍婢扶都没能扶起她。 「二太太…」 二姨太哭声嘶哑,「别管我,三儿,三儿姨娘对不住你啊!姨娘管不住那个蹄子,叫她四处横行做作,把我好好的孙子给作没了呀~!!啊!姨娘愧对你,姨娘心痛啊…」 她哭的嗓音沙哑,一边哭一边骂苏娉婷。 不肖一时片刻。 江戟已经从她歇斯底里的哭骂声里,听完了他不再这段日子里,有关苏娉婷的所有事迹。 没有一句好话。 江戟阖着眼,脸色蜡黄嘴唇苍白干裂,说不出的心力交瘁。 没人劝得住泼辣的二姨太。 直等到她哭不动了,嗓子都干哑了,眼泪几乎都没再掉。 江戟耳根子嗡嗡作响,哑声开口,气声虚弱。 「孩子,没了?」 二姨太一听,掩着帕子捂住胸口,再次呜呜呜哭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江戟无声嘆气,「她人呢?」 二姨太,「你还问她干什么?!还不如死了清静!活着也没法儿给你生孩子了,又不能休了她!」 「等苏龚回来,我一定要到他跟前去好好告这一状!让他看看他养的这好闺女,是怎么做人妻子,怎么做人儿媳妇儿的?!哎哟,我可怜的孙子啊~~…」 死的是个男丁,二姨太心痛的心都要碎了。 江戟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声音暗哑无力。 「行了,出去,让我清静清静。」 二姨太被副官和侍婢一起扶出病房。 另一边,苏娉婷的病房里,只有侍婢素红一人陪着。 她醒来后,就睁着眼看病房的屋檐,眼也不眨,一动不动。 披散的头髮惨白的脸毫无生气的样子,像个破布娃娃。 —— 大帅夫人知道苏娉婷和江戟都醒了。 但江大帅显然提都不想提那两口子,大帅夫人也不好劝他去看看人。 毕竟大帅也很累,也需要休息。 两人晚膳都是在房里用的。 大帅夫人与他说起姰暖,「您刚被警署司请走,家里就来电话,说暖暖身子不适…」 江大帅很快抬眼,微微皱眉,难掩担忧。 「怎么?受了惊?」 大帅夫人看了看他,没说话。 江大帅顿时胃口尽失,直接撂下箸子,沉沉嘆口气。 「就昨晚上那动静,十里开外都以为是咱们家被袍轰了,能不惊着才怪!」 又想起自己大孙子,「阔阔呢?她们娘俩可还好?大夫看过,怎么说?」 江大帅是真怕,连姰暖肚子里的孙子也这个时候没了。 刚觉得江家人丁兴旺起来,就接连出这么几桩事。 这简直是邪了门儿了! 大帅夫人摇摇头,音腔柔婉安抚他。 「阔阔挺好,这孩子心大,吃得香睡得香,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妨碍。」 江大帅脸色稍稍好看。 大帅夫人,「就是暖暖,原本这一胎就得小心养着,还好姰恪回来了,能守着她,我安心一些。」 「不过她这样子,是再不能经受任何刺激,不然我真怕…」 江大帅很快接话,「不能刺激她,谁敢刺激她?以后家里万事,都不要传给她听,夫人费心交代下去。」 他阴沉着脸,语气很重。 「这个孩子再保不住,谁刺激的她,老子让谁偿命!」 大帅夫人看他实在气怒冲动,只好放下箸子,凑过去揉着他胸口,温柔安抚道。 「没人希望出现这样的事儿,暖暖这边,有我看着,大帅放心。」 「不过,江戟媳妇儿这次闹得这么惊险,险些一尸两命,您让人查去了,查到现在,有没有什么头绪?」 江大帅冷哼一声,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你还关心起她们来了?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大帅夫人抿唇好笑,「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关心关心。」 「大帅在我这里骂骂人就算了,下去了,该要给她个交代,还是要给个交代。」 「不然回头,苏龚那里怎么说的过去?」 「阿升如今在江左,多艰难的处境?我指望着苏龚好好辅佐他,平平安安回来,可不希望因为一些误会,牵连了我的儿子。」 这番话,话里有话。 江大帅当然听懂了。 他挑眉跟大帅夫人对视,视线在她婉丽眉眼间打量一番。 「夫人都不知我查着些什么,怎么就知道牵连到阿升?」 大帅夫人嗔他一眼,腰背端坐了,环臂而抱。 「这还用问?脚趾头都想到了,我都懒得费脑子!」 「放眼一看,江戟两口子落得这个下场,谁最撇得干净?对谁最有益?」 江大帅咂了咂嘴,讪讪嘆气。 「我心里有数,夫人不用担心,没人能牵连阿升两夫妻。」 「你最好是真的有数。」 大帅夫人一字一句,跟着没好气。 「没完没了,躺在那儿不动,都有的是人要拖你下水!」 说完,像是也没了胃口,扶着额站起身,就要进里屋去。 江大帅愣愣坐着,扫了眼一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跟着站起身。 「夫人,再陪我用一些,你这都没吃呢。」 「不用!气饱了。」 「别不把身子当回事儿,家里谁倒下,你也不能倒…」说着就抬脚跟过去,扶住夫人肩,关心的打量她脸色。 「怎么?累着了?头疼是不是?让人叫老宋,叫姰恪来给你看看诊。」 大帅夫人烦的拧眉,扶着额靠在他身上,「你别嚷嚷,吵的我头疼,我得睡一觉,一宿没个清静。」 江大帅立时憋了声儿,扶着她进屋。 「好好,我也不吃了,陪你歇一会儿,我也清静清静。」 这夜,江公馆倒是难得清静。 所有人经歷了昨晚的惊心动魄,都得了一夜安稳觉调整心态。 只不过,翌日一大早,这份短暂的清静,就被咋咋唿唿的一通闹腾给扰乱。 二姨太乘车急匆匆赶回来,一进前厅,尖锐的嗓音就迫不及待释放。 「大帅!大帅!你可得给咱们的孙子做主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从楼上下来,就瞧见她坐在前厅里哭天抢地的嚎。 两宿没睡好,二姨太披头散髮,脸色焦黄,双眼肿成桃核,别提模样多狼狈,活像是老了十岁。 见到江大帅,她哭的更惨烈了。 「大帅啊~!咱们的孙子是被人害死的呀!那写了字的纸条儿,您快叫人拿出来!得查!害了咱们孙子的人,得给他陪葬~!」 江大帅看的眼睛疼。 耳根子也被这嘶哑的公鸭嗓,聒噪的嗡嗡直麻。 额角青筋突突了两下,咬紧了牙根儿,才没喊人来把她撵出去。 「一大清早的嚎嚎嚎!晦不晦气!老子的运道,江家的运道全他妈让你嚎没了!」 「给老子闭嘴!!」 …… 第239章 这个女人问题最大! 大帅夫人扶着江大帅立在台阶上。 听他怒目喝骂,一手抚着他胸口替他顺气,又看向坐在沙发那边的二姨太。 「什么写了字的纸条儿?」 有人接茬,二姨太原本收敛的哭声瞬间又扬高。 她豁然站起身,几步走到台阶前,哭着说: 「娉婷车上的,她手包里,有两张纸条,那个给她送纸条的人,一定是害她的人!」 二姨太哭的直跺脚,又看向江大帅。 「您一定要彻查到底啊!孩子不能这么白白没了!」 「还有,她说自己驱车中途还遇到警备厅的人查车,当时剎车明明是没问题的,谁知道后来突然就失灵了!这也太异常了!这一定是有人提前动了手脚!」 「大帅,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么多疑点,您得给三儿,给咱们孙子做主啊!」 她一口一个『孙子』。 那孩子明明都已经死了! 江大帅忍无可忍,满脸戾气,撇开大帅夫人的手,两步冲下抬脚,提脚朝着二姨太就是狠狠一踹。 二姨太哭声被这一脚踹断,直接一声痛嚎摔趴在地上。 所有人吓得噤若寒蝉。 「…大帅…」 江大帅气急又继续踹二姨太,指着她破口大骂。 「老子用你教怎么做事儿?!老子不知道查?!你嚎,嚎嚎!再他妈嚎丧老子一枪毙了你,滚下去跟你的孙子陪葬!」 二姨太被踹的痛叫几声,缩起身子畏畏缩缩蜷在地上,战战兢兢对上江大帅一脸的阴戾。 吓得一声都不敢再吭。 大帅夫人等江大帅发完了火,这才缓缓提了口气,走下台阶搀扶住他。 「别动怒,再气坏了身子。」 又吩咐司叔和荣妈,「还不扶二太太起来?送她回房去歇息,叫老宋给她看看伤着没…」 「别管她!」江大帅一声厉喝。 所有人都定在原地不敢动。 他气怒到手抖,直指地上的二姨太。 「滚回你房里去,要么就滚回军医院去!再叫老子听见你哭哭嚎嚎添晦气,老子一枪毙了你!」 二姨太吓得哆哆嗦嗦不敢动。 大帅夫人蹙眉嘆气,「还不赶紧回去?等什么?」 二姨太这才忙不迭撑着手爬起身,在侍婢的搀扶下,一瘸一拐上了楼。 夫人将大帅扶到沙发上坐,又让司叔去找姰恪来。 正给大帅看诊的时候,杜审脚步匆匆进了前厅。 「大帅,姑母。」 夫人抬眼看他,微微皱眉。 「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人问问,昨日在警署司,事情查的怎么样?二太太一大早回来,就嚷嚷要讨什么公道,说什么写了字的纸条,剎车被动了手脚。」 杜审瞥了眼江大帅。 见他黑沉着脸,满眼阴郁,也不吭声。 于是,如实与大帅夫人禀了昨天在警署司查到的一些事。 又正了正脸色,接着说,「今儿早起,我又去了警署司,张副官昨晚对三夫人的副官动刑,审出点事。」 江大帅掀起眼皮,沉声开口,「说。」 杜审面色微顿,看了眼大帅夫人,清声道。 「三夫人跟那女子相识,平素有走动,关系尚好。」 「在军医院时,有人送消息,说那女子…宋若琳,在歌舞厅遇险,三夫人派副官去救人,谁知宋若琳被下了重药,神志不清。」 「他一时没把持住,就犯了错。」 「不过这事,三夫人应该也没料到。」 「听他的意思,并不知道三夫人那晚驱车带胡大夫过去。」 杜审说着停了停,「我又审了宋若琳。」 「她只说是三夫人派人给她送信,约她去歌舞厅会面,她便去了,后面的事一概不清楚,被人占了身子,情绪有些激动,要死要活,喊着对不住傅军长,等傅军长回来会要她命。」 江大帅当即伸手点了点,沉声插进话儿。 「对,就这个女人,这个女人问题最大!」 「审她,不行就动刑!一定要问出来,她在傅闻戬身边,什么来歷,什么作用!又是怎么结识的老三媳妇儿,有什么密谋!」 他喘了口气,一字一句说。 「查清楚她们密谋什么,就能知道为什么有人针对她们俩!」 杜审眼神微闪,悄然瞥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还一头雾水,不明白大帅为什么对一个外人这么较真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苏娉婷昨晚出事,跟这个叫什么宋若琳的,又有什么干系? 怎么还牵扯上傅闻戬? 傅闻戬现在,不是阿升的臂力吗? 大帅夫人瞬间警惕,眼睛紧紧盯向杜审。 「什么密谋?」 江大帅偏头看她一眼,咬咬牙,冷声交代杜审。 「跟你姑母说。」 杜审这才动了动,上前走到大帅夫人身边,附耳絮语了一番。 大帅夫人柳眉微蹙,眼神瞬间也不太妙。 杜审站直身,看她沉着脸不开口,也没轻举妄动。 江大帅看了眼姑侄俩,又扫了眼安静坐在一旁开药方的姰恪,鼻息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也没别人,你们说说,这事儿从头到尾捋下来,顺不顺?啊?」 「江戟前脚运到军医院,宋若琳当天就被算计,还跟苏娉婷的副官搞在一起,苏娉婷当晚就出了那档子事儿,差点儿一尸两命。」 「这有什么悬念吗?有眼睛的看不出来?」 「要么这宋若琳,就是傅闻戬的一枚棋,原本有别的用途,没想到被苏娉婷用上了,反被阿升给察觉,就设了这场局。」 「要么,这整件事儿,从头到尾就是有人要搅合老三跟老四的关系,在拱火儿!让他们反目成仇!你死我活!」 大帅夫人,「大帅,阿升他…」 江大帅抬手制止她的话。 「夫人,你还不明白?就算是他做的,事情到这一步,老子也不在乎了。」 「老三技不如人,又有个拖后腿的媳妇儿,怪不得谁。」 「只要阿升能把江左那边贵系军安抚住,平息了这场谈和,这事儿老子可以不计较。」 大帅夫人神情微微复杂,抿着唇没再说什么。 杜审和姰恪对视一眼,也没说话。 江大帅翘起腿,阴沉着脸继续说道。 「事已至此,老子最好奇的,傅闻戬为什么养这么个女人在身边!」 「老子辅城军五万人给他管,整个云宁的治安都仰仗他!」 「他是细作?!!」 比起家里人的勾心斗角。 江大帅显然更在意江系军内部出了问题。 「他要是细作…」江大帅话没说完,阴沉沉盯向杜审。 杜审眉心微皱,低头道,「我给阿升打电报,提醒他谨慎。」 「父亲,闻戬没问题,我担保。」 前厅内气氛沉寂了几瞬,一道温沉有力的语声插进来。 几人遁声看去。 江丰正坐在轮椅上,被他的副官推过来。 他面色温和而沉静,说的话十分有说服力。 「他跟着我出生入死,十多年了,几次救我于水火,他绝不可能是细作。」 「如果他是,四弟出了事,我拿命赔他。」 …… 第240章 夫人的意思,这是男女之间的事? 话说得这么重,可见江丰极其信任傅闻戬。 江大帅却并未因此轻易动摇,甚至老眸微眯,深深盯着他打量。 「好,你给我个解释。」 「他养这么一个女人,一个跟老四媳妇儿像成孪生姐妹的女人,还因为这个女人,搅合出这么多事儿。你是什么想法?」 江丰微微皱眉,「兴许他知道这个女人居心叵测,所以想按兵不动,观察她的意图?只是没想到自己不在的时候,出了差错。」 江大帅老眸深沉,「那你的意思是,细作另有其人?」 「我只是担保,闻戬绝不是细作。」 江丰顿了顿,看了眼大帅夫人和杜审,接着补充: 「或许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细作之说,三弟妹也曾在军中任职,真是细作,她不可能毫无察觉。」 「倘若宋若琳的身世没什么可疑,那三弟妹接触她,别有目的,那这件事为什么发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既然三弟妹已经醒了,父亲何不亲自问问她?」 「他在贼喊捉贼,摘清傅闻戬。」姰暖说。 姰恪转述了先头前厅里的谈话,此时卧房里,只有他和柏溪在。 姰暖皱了皱眉,「他是想要苏娉婷亲口咬出别人,而最可能被咬的,就是四爷,大帅说不会计较,可这种事,就算功过相抵,也多是会算后帐。」 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旦大帅确信是江四爷做的,心里怎么可能毫无芥蒂? 等四爷回来,当下不计较,日后只等一个时机,再被提起挑拨,就会藉机发作。 江四爷怎么能背这样的锅? 姰恪喟嘆摇头,「这个江丰,像一条盘踞的毒莽,不该跟他为伍。」 柏溪看向姰暖,「杜总军说,会给四爷发电报,应该会讲述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吧?」 姰暖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忙交代她。 「你去找他,我有身孕的事,不可告诉四爷。」 柏溪当即转身亲自去了。 她一走,姰恪抱着臂,表情严肃起来看着姰暖。 「那个二姨太,一定是苏娉婷挑拨她,才跑回来发疯,她还提什么那两张纸条。」 姰暖扶额摇了摇头,「纸条既然敢送到她们手里,又怎么可能看出痕迹,就算能看出来,也是江丰故意留下的线索。」 姰恪轻撇嘴,「这个女人受刺激不小,说不准憋着火要使坏,她如今在家里,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女人最容易胡思乱想,胡乱猜忌。 就算没有证据,她们也能凭着自己的猜想,确认『兇手』。 姰恪说,「听说江大帅迁怒她,当着那么多佣人的面,狠狠踹了她几脚,还扬言要一枪毙了她。」 「失去一个孙子,大帅气怒冲动,才说这种话罢了。」 人在火头上,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 江戟已经很惨,除非大帅想要这个儿子彻底废掉,否则不会杀二姨太。 这是种态度,给军政府和外人看的态度。 江戟打了败仗,失去了孩子,妻子不能再生,母亲也遭厌弃。 他已经很惨,军政府的将官,不好再给出更严厉的处置。 也是一种变相的维护。 儿子不多,大帅珍惜每一个。 姰暖想了想,「江丰说何不亲自去问苏娉婷,大帅去了吗?」 姰恪微点下颚,「带杜审去了警署司,应该也会去军医院,毕竟江戟醒了,大帅一定会去看。」 —— 江戟等到第二日傍晚前,才等到江大帅。 江大帅立在床边,看着他胸口包扎的伤口,又看他鬍子拉碴蜡黄惨白的脸,微微皱眉。 「父亲。」江戟苦笑扯唇。 江大帅沉了口气,「不要多想,安心养伤,跟贵系军的谈和,阿升能搞定。」 江戟点点头,嗓音干哑无力。 「娉婷她…」 江大帅眉心压低,沉声打断他。 「她私下会面交际那个女郎,是什么心思,不用我说,你该清楚。」 江戟神情苦涩,「原本就是儿子强迫她,她心一直不在我这儿,怪不得她。原本以为,有了孩子,她会改变…」 大帅觉得江戟很没出息,顿时表情有点厌烦。 「她不安分在先,怪不得别人反算计她,技不如人,咎由自取。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戟眼眸黯淡,缓缓敛下目,低应一声。 他知道,大帅永远偏心嫡子,哪怕是可能沾上江升的麻烦,大帅都不愿意。 「一个女人,以后不能给你诞下嫡子,尽早处理好这段关系,不要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心力。」 「你是受了伤,不是残了废了,养好伤,振作自己,继续做正事。」 大帅不愿看到任何一个儿子,心思不在正途上。 在江戟病房里呆了不过一刻钟,大帅离开,带着杜审去了苏娉婷的病房。 杜审并未进去,只带上门守在门外,侧头听屋里动静。 隐约听到悲痛欲绝的哭声。 因为这哭声,杜审听不清大帅说些什么,不禁皱了皱眉。 也约莫一刻钟,江大帅从病房出来,招唿他离开军医院。 杜审开车,时不时瞥眼后视镜。 江大帅闭目缄默许久。 他突然开口,「宋若琳的身世来歷,查清楚了?」 杜审眼睑微动,如实回话。 「没什么特别,普通人家的出身,傅军长应该没那么煳涂。」 江大帅冷声呛他,「她长得还不够特别?」 杜审唇线微抿,沉默不语。 江大帅,「这件事,就定论为细作,把这个女人处理掉,车祸和差点一尸两命,都是这个女人的设计,到此为止,不再查了。」 杜审低声应是,又迟疑道,「那姑母那里…」 一个跟姰暖很像的女人掺和其中。 整件事一定涉及到江升和姰暖,大帅夫人不会那么稀里煳涂就揭过去。 毕竟,谁知道是不是后患无穷。 江大帅烦得翘起腿,抬手捏了捏眉骨。 「你姑母那儿,我去说。」 杜审将大帅送回江公馆,便驱车离开,按照大帅的交代去料理这件事。 而江大帅回到卧房,自然是有一套说法说服夫人。 「苏娉婷哭诉,说她是巧合见到这个女人,一时惊奇才去接触,知道她是傅闻戬的人,怀疑是傅闻戬居心不良,才想亲近试探一番,没想到反被算计。」 苏娉婷哭的很惨,哭自己的孩子,哭自己悔不当初。 江大帅在沙发上坐下,抬手解开军装领扣,烦躁的神色从严重流露。 「不管哭的是不是真情实意,说的是不是真话,她要咬上傅闻戬,那傅闻戬百口莫辩。」 「那女孩子的来歷抹的太干净,十分可疑。」 「傅闻戬还在战役上辅佐阿升,不管他有没有问题,都不好打草惊蛇,先按下来,等他们从江左回来,再议此事。」 大帅夫人理解他这番做法,但她还有顾虑。 「一个柔弱女孩子,能被人算计到跟人苟合,可能是细作?什么细作这么蠢?」 江大帅沉眉不语。 「大帅,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私人恩怨,傅闻戬可能心思不纯,阿升也不可能煳涂到身边的人什么心思都不清楚。」 「我的儿子我清楚,傅闻戬有领兵应战之才,人都会有瑕疵,阿升是公私分明,他敢用傅闻戬,说明他的不纯心思不妨碍他成为阿升的助力。」 江大帅眯眼,「公私分明?夫人意思,撇开阿升用傅闻戬的『公』,剩下的『私』,难道傅闻戬的不纯心思?跟阿升媳妇儿相关?」 「这是男女间的事?」 第241章 真变态 因为男女私情,搅合出这么多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这看法在江大帅听来,很儿戏。 傅闻戬因为对阿升媳妇儿心思不纯,所以找来宋若琳那么个替身? 最后被苏娉婷发现,想要藉机利用… 大帅夫人面色很沉静,「不是说不通,暖暖的确貌美,不然阿升也不能觊觎。」 江大帅最听不得儿子们因为女人没出息。 他翘起腿靠在沙发扶手一侧,皱了皱眉头。 「满云宁谁不知道傅闻戬那处残?他是正常男人?」 大帅夫人不以为然,「太监还找对食呢!」 江大帅,「……」 女人的心思,有时候真叫人无语。 「如果傅闻戬找来这个女人,只是私心,那苏娉婷企图利用这个女人,搅合到阿升和江丰以及傅闻戬的关系,也可能影响到阿升和暖暖夫妻间的关系。」 「大帅,真的是『公』事,反倒不棘手,解决掉您说的细作,这场闹剧就能就此结束。」 「可若是『私』事,那很麻烦。」 「我是苏娉婷,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定会报復的,她跟别的女人可不一样,她上战场杀过多少人?她要疯起来…」 江大帅明白她的顾虑。 他没计较夫人这种猜测的可笑之处,只挪过去,将夫人揽在怀里,温声安抚着。 「有我呢,别担心。」 夫人靠在他怀里,沉思了会儿,又忍不住微微蹙眉。 「原本她要设计搅合阿升和傅闻戬,傅闻戬就代表江丰,那现在反倒成了阿升反杀江戟,那最后跳出圈子的人,就是作乱的人。」 江大帅一愣,「谁?」 夫人眸色幽沉,「这要问大帅,你清不清楚,如果你是苏娉婷,你会怀疑是谁害自己到这个地步?」 江大帅眉心皱起来。 不是外贼细作谋害挑拨。 那只可能是江升和江丰。 「夫人说,阿丰?」 江大帅脑子里瞬间乱套。 清官难断家务事,江家几兄弟的关系,就是这么复杂。 江大帅没法否认,也可能是江丰。 「那事情要复杂到这种地步,就更得囫囵着揭过去了。」 夫人缄默。 的确,不然能怎么办? 纠结到底,不管真兇是谁,总归每个人都是心怀不轨,没有一个是清白的。 有时候一个家里的大家长,只想要维繫家族内部的平和,不管暗地里多勾心斗角腥风血雨,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家长不和稀泥,这个家就要乱套。 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江大帅不想再聊这件头疼事。 「已经叫阿审去处理那个宋若琳,对外就说她是旁系军阀派来搅合事的细作,这件事就此收尾。」 「苏龚那边,等他回来,自然也能想明白,倒不用太担心。」 「只要老三媳妇儿就此收手,不再作妖,可以给她点补偿。」 大帅夫人问,「怎么补偿?」 江大帅顿了顿,他还没想好。 大帅夫人看着他,嘆了口气。 「死里逃生,一个女人,后半辈子都不能再做母亲,不管她先前是怎么看待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现在,这对她是很痛苦的事。」 苏娉婷能就此罢手,吃下这个闷亏,不再作妖。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 大帅命杜审私底下处治了宋若琳。 张副官奉命,到军医院给江戟和苏娉婷知会这件事,给出结论,并算是提点,到此为止。 「先不说江戟,会不会暂时忍气吞声,养精蓄锐,苏娉婷是绝不会就此算了的。」薛紫凝这样跟江丰说。 江丰正握着帕子,擦拭盆景叶子上浅薄的灰尘。 闻言,他淡淡牵唇,「二姨太今日,去军医院了?」 薛紫凝低嗯一声,垂眼抿茶。 江丰,「那应该快了。」 薛紫凝掀睫看向他,「为什么笃定,她一定会对姰暖下手?毕竟这件事来看,姰暖是最不可能筹划这些的人。」 「大帅这么处治这件事,是因为涉及到了姰暖和江升,他要江戟和苏娉婷吃闷亏。」 江丰转动轮椅,回身看向她。 「苏娉婷冷傲又强势,她现在饱受痛楚,不是能咽下闷亏的人,就算得不到公道和补偿,也要托人垫背,才能咽下这口气。」 「你还记得,她接触宋若琳,原本就是别有目的的?」 薛紫凝微微拧眉。 江丰冷笑,「别说她没证据,究竟是江升还是我,就算她有,她也不能把我跟江升如何,大帅都这么明显偏袒了,她只能挑软柿子捏。」 「姰暖原本就是她的眼中钉,何况她还是江升的心尖肉,她不好了,苏娉婷才能解恨。」 薛紫凝眉心拧紧,「夫人防备的紧,她们没可能得手。」 现在三楼简直是禁地,她想上去探望,都被荣妈挡在楼梯口,找藉口给拦回来。 江丰,「事在人为。」 「真变态。」薛紫凝厌恶的骂了一声。 不知道是骂江丰,还是骂苏娉婷。 江丰不痛不痒,反倒还提醒她。 「你最近不要再上去看姰暖,也离阔阔远点儿,最好是闭门不出,免得被拖下水,很麻烦。」 主要是,他本来也已经不清白,薛紫凝再被拖下水,也会连累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薛紫凝站起身,冷着脸瞥他一眼,抬脚进了里屋。 仿佛跟江丰多待一时片刻,她都觉得难以忍受。 —— 姰暖一直在等动静,她的药期限很快就要到了。 但三楼的确防备很严密。 夫人几乎不下楼,也不许秋姑姑和奶妈妈带阔阔下楼。 可以说除却大帅每日自由上下楼,连张副官和司叔都被勒令不许上三楼。 这种严谨的气氛,知道内情的姰恪和柏溪都觉得窒息。 这日,柏溪端了热水到床边,净了帕子伺候姰暖擦脸净手。 她小声说,「这样下去,根本没得机会给她们使坏,夫人这药都到日子了,怎么办?」 姰暖垂着眼安静擦手,今早起来,她就觉得小腹坠胀,时不时抽痛。 「也是时候了…」 柏溪,「什么?」 姰暖掀起眼睫,「帮我去看看阔阔,那孩子太活跃,好些日不下楼,见不着外头风景,闹腾得不轻吧?」 柏溪苦笑,「天天哭呢。」 夫人和奶妈妈、秋姑姑,算上九儿和另外两个侍婢,六个大人见天儿想摺子哄小少爷,都被折腾的够呛。 姰暖月眸柔和,「去看看他,若是还哭闹,你跟夫人说说,带他出去花房转转,总憋着他也不是个事,难不成还一直不让孩子出去透气了?多叫几个人跟着,你也去,总能以防万一的。」 柏溪端着脸盆,有点迟疑。 姰恪啃着苹果走过来,靠在里屋门框上,接话道。 「听你们夫人的,我在这里守着,楼梯口还有人守,能出什么事?」 柏溪犹豫了一会儿,看看姰暖。 见她点头,隐隐约约明白过来什么,当即将脸盆端进盥洗室去,就离开卧房,去了婴儿房。 大帅夫人也很心疼孙子。 这几天因为不能下楼,阔阔天天要哭,闹腾的她心力交瘁。 听柏溪说姰暖也心疼儿子,还让多带几个人,叫柏溪也跟着,抱阔阔去花房透透气。 夫人略略犹豫,最后觉得不该叫姰暖太操心,于是觉得自己亲自带孙子去。 她去婴儿房抱了阔阔,临下楼还叮嘱荣妈,「暖暖要静养,谁都别去打扰她,有事动静都小些,过来知会我。」 荣妈忙不迭答应,「是,夫人。」 夫人稍稍安心,于是抱着孙子,带着一堆伺候的人下楼,去了后院和花房。 卧房里,姰恪立在窗边,看到一辆洋车徐徐停在主楼前。 他回头告诉姰暖,「她回来了。」 ...... 第242章 鼠闹?四夫人,您怕老鼠吗? 姰恪走回床边,无声嘆息。 「夫人最近草木皆兵,就算有怨念,二姨太也未必会鲁莽出手。」 毕竟,很可能撇不开干系。 她刚被大帅迁怒过,最近在家里很不顺当,做事应该会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姰暖浅笑垂眼,素手抚平薄被上的褶皱。 「那要看江丰答不答应。」 姰恪蹙了下眉,在床边凳子上落坐,声量放轻。 「你真信薛紫凝的话?」 姰暖黛眉轻挑,「她虽然想要江戟倒霉,却也未必就一定要拖我下水,她既然提醒柏溪,说二姨太可能害我,那就是想卖我这份人情。」 「这用意,是让我更信任她,是跟我和四爷站在一条阵线的,而并非跟江丰那种狠毒人,是一丘之貉。」 「我应该接受她这份好意,毕竟,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况且,就算薛紫凝不私下里提醒柏溪,我们不也预料到,不可能独善其身。」 「江丰这套局,不惜搅和进去所有人,又因为维护傅闻戬,暴露他自己,让大帅不得已囫囵了事,不再追究。」 「若是她们动手,我这苦肉计託了底,大帅震怒起来,至少四爷能摘清一些。」 怎么看,姰暖都是最无辜的人。 她平白『失了孩子』,受了这遭罪。 『孩子』要是在家里掉的,又是跟江戟那房脱不了干系,这跟苏娉婷自己出车祸掉了孩子,可不能同论。 大帅和夫人震怒下,不给出惩罚,江四爷回来,他们没法儿交代。 江丰这是连环计。 一套杀不死对方,就再接后招,势要把江戟给踩到再无翻身之地。 大帅想和稀泥,实在难。 「倘若我算错,今日这遭血,就算我白流。」 姰恪缄默沉目,抑郁的揉了揉胸口,没说话。 彼时,江丰也从副官嘴里得知,大帅夫人带着孩子去了后院,二姨太回来了。 「东西准备好了?」 副官点点头。 江丰嗯了一声,视线看向窗外艷阳天,慢条斯理点了只雪茄抽,眼尾扬起淡淡笑痕。 —— 二姨太最近气运不顺,她很难伺候。 她的侍婢跟着她,都不敢多讲一个字,缩着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骂。 回到江公馆,跟到房门外,侍婢也没敢进屋,就驻足门口,顺便伸手带上门。 原以为能松一口。 谁知一口气还没舒出来,屋里就兀地拔高一声惊惶尖叫。 侍婢吓得一个激灵,脸上一白,耳闻尖叫声此起彼伏,瞬间惊动了整栋楼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侍婢匆忙推门进去,「二太太…」 「啊!啊~!老鼠!老鼠!打死它快打死它~~!!!」 二姨太穿着鞋在床榻上跳脚尖叫,声嘶力竭。 屋子里三四只老鼠滋熘乱窜,『吱吱吱』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侍婢也吓得不轻,强忍着浑身鸡皮疙瘩,到处找东西想赶老鼠。 「二太太别怕,奴婢马上赶它们出去!」 原本就在屋子里的三姨太和江川最先赶到。 见此情景,三姨太也是忍不住踮起脚尖儿,直往江川身后躲。 她掩着帕子惊声催促,「怎么这么多老鼠?!阿川!快去赶它们走~!」 三姨太怕的喊声都噼了叉。 江川皱紧眉头,迅速进去捡了沙发上的靠枕,抡起来撵打老鼠。 一整栋楼,被两位太太的尖叫声贯穿。 不知情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楼下,司叔很快带着卫兵冲上楼。 三楼楼梯口处,荣妈和另一个婆子也走下台阶张望。 姰恪快步从房里出来,跟着下楼,他立在荣妈身边,探头问询。 「出什么事?」 荣妈和另一个婆子齐齐茫然摇头。 荣妈劝姰恪,「姰大夫回房间,陪着四夫人去,这边这么多人管,不需要我们。」 她们只恪守本职,守好四夫人,其他人的事都不该去管。 姰恪面露犹豫,正欲说什么,就听二楼走廊里刚刚消歇的尖叫声,再次兀地拔高。 「啊—!阿川~!阿川——!!」 「五爷!快,快去找宋大夫!找姰大夫来!!」 是三姨太和司叔焦急惊惶的喊声。 姰恪眉眼微肃,没跟荣妈说什么,拎起袍摆快速下了楼。 荣妈欲言又止,听着三姨太尖锐的声音很不安,也不好拦着姰恪。 她想了想,交代身边的婆子,「你继续守着楼梯口,别让人上来,我进屋陪着四夫人。」 婆子神色惶惶,连忙应好。 荣妈很快上楼,往姰暖的卧房走去。 此时,原本在后院带着孙子晒日头赏花的大夫人,也被主楼那边闹腾的动静吸引。 她派九儿回去打听,看看出什么事。 又怕是姰暖那边,一时焦虑不安频频往那边张望。 九儿一路跑回主楼,上到二楼,就瞧见人都挤在走廊里。 司叔还带着几个大兵,二姨太和她的侍婢挤在一起面色惊惶,瑟瑟发抖。 她费力挤到前头,发现江川躺倒在地上,面色青白喘息不匀,已经有点翻白眼。 显然是犯了喘疾。 三姨太跪坐在江川身边,神色惶恐不安急得泪流满面。 姰恪和宋大夫正跪在地上救人。 九儿看了一会儿,气氛太紧张,她小声跟人打听,知道了前因后果,又挤出人群,爬上三楼去看姰暖。 姰暖和荣妈在房里。 她很平静,甚至在看书。 见九儿回来,才合上书问她,「阔阔和夫人呢?下面出什么事了?」 九儿嘴唇嚅喏,看了看也是一脸茫然的荣妈,这才简单讲了几句。 「说二太太房里闹老鼠,五爷和三太太去帮忙撵老鼠,不知怎么,五爷就犯了喘疾,所有人都在二楼呢。」 「姰大夫和宋大夫在救五爷,夫人和小少爷还在后院。」 「您不要管了,跟咱们没关系,奴婢去给夫人禀话。」 姰暖脸上掠过一瞬惊讶,随即微微颔首。 「你去吧,叫夫人不用担心,既然那边乱着,先别让阔阔回来,你们守着他,晚点儿二楼清静了,你们再带孩子回来。」 九儿细声应着,转身又忙下楼去回话。 她一走,荣妈就和姰暖对视一眼,还一脸纳闷儿。 「闹老鼠?家里怎么会有老鼠?」 又不是什么穷困门户,或是不讲究的人家。 荣妈说,「里里外外这么多佣人,每日收拾的都很干净,隔段时间会做驱除虫蚁的,这许多年,家里从未闹过老鼠。」 她觉得很奇怪,不禁皱起眉头。 姰暖月眸轻眨,「这种事,说不准,老鼠不要紧,只是江川犯喘疾,很危险。」 荣妈嘆口气,「您别管,咱们只管好自己。」 顿了顿,又狐疑问道,「四夫人,您怕老鼠吗?」 姰暖一愣,继而好笑弯唇。 「这东西,死的不可怕,活的到处窜,是个女流之辈都要被吓到。」 她像是并未多想,还开起玩笑来。 「等柏溪回来,我要问问她这句话,我还不知道有什么,是柏溪怕的。」 荣妈看了看她,眉心皱的更紧了些。 她在屋里到处走动,四下转转,像是在检查什么。 姰暖看着她,眸色沉静并未言语,只翻开手里书,继续看起来。 后院里,大帅夫人听了九儿的禀话。 知道姰暖没事,心顿时放回肚子里。 不过,江川犯病,她不能当做不知道。 于是蹙了蹙眉,还是转头交代秋姑姑和柏溪等人。 「你们带小少爷就在这里,我回去看看,我不回来,不要带小少爷乱走,也别回主楼。」 秋姑姑和柏溪几人齐齐应声。 「是,夫人。」 大帅夫人独自回了主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 第243章 不好,很快就不好了! 姰恪和宋大夫一起救人,很快让犯了喘疾,憋到脸色青白的江川安定下来。 他许是憋气太久,脸上青色消退,人就直接昏了过去。 「阿川~~!」 三姨太哭得不能自己,浑身抖成筛糠,简直吓丢了魂。 大帅夫人赶回来时,就看到这副场面。 她上前,听姰恪正安抚三姨太。 姰恪,「您别担心,让人抬他回房,需要好好歇一歇,我给运针,让气道尽快舒缓,气血跟上来,醒来会好很多。」 三姨太满脸是泪,六神无主,忙不迭点头。 「好,好好!快,来人,快抬阿川回房去!」 司叔赶忙叫几个大兵上前。 三姨太在旁直盯着,眼也不敢眨,哽咽着叮嘱,「慢点儿,轻一点儿…」 大帅夫人一直看着,也没出声。 直到姰恪和宋大夫都跟着去了江川的房间,走廊里很快少了一大半人。 她平静看了眼缩在墙边披头散髮的二姨太,才看向走过来的司叔。 「夫人。」 虽然已经知道事情前因后果,但夫人还是神色沉静温婉,再次询问。 「出什么事?讲清楚一点。」 司叔微微躬身,事无巨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二姨太和她的侍婢靠在一起,还有点惊魂未定。 听司叔讲述完了所有话,她才白着脸颤声开口。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儿来的老鼠呀~!夫人,好多老鼠,只有我的房间有!还爬到我床上~~!」 一想到刚才正坐在床边,就听见被窝里『吱吱吱』的动静,还有那细微蠕动。 二姨太浑身鸡皮疙瘩都窜起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她连忙用手搓胳膊,还神色惊惶不安地四下打量,像是生怕哪里再窜出只老鼠来。 大帅夫人面沉如水,默了两秒,侧脸交代司叔。 「既然这么奇怪,你带人去查,顺便把老鼠都抓起来,别让它们到处窜,再惊到了别人。」 这个『惊』,自然说的是姰暖。 家里如今最受不得惊吓的人,就是在养胎的四夫人。 司叔顿时一脸沉肃,严阵以待。 「是,夫人。」 他带了人匆匆下楼,安排家里所有婆子佣人,一间房一间房的抓老鼠。 夫人要下楼。 二姨太也不敢回房了,连忙带着侍婢尾随在夫人身后。 下到前厅里,夫人立住脚,婉丽眉眼清沉无波,回身训斥二姨太。 「家里谁不晓得阿川有喘疾,见不得毛絮,别人连皮草都不买来穿戴,只你最金贵,一个靠枕还要用鹅绒?」 二姨太刚受了惊吓,还没能定下神来。 这会儿又被大帅夫人训斥,她顿时委屈的不得了,瞪着眼声音尖锐地反驳。 「谁不喜欢用好的?那鹅绒可是这些年才时兴的!旁人家的太太能用,我就用不得了?」 她扯着嗓门儿,扬了扬手里帕子。 「那再说了,我那靠枕的鹅绒都塞在里头,等闲从不到处乱扬的!哪知道他顺手就捞了去用,还一不小心撕裂外头的绸缎裹子?这也怪的着我?!」 大帅夫人听她理直气壮的,脸色也绷的难看,语气重了几分。 「阿川可是看你吓成那样,为了替你撵走老鼠,才好心帮忙!你就半点子不愧疚?!」 二姨太气红了眼,喊的哽咽声都拐了弯儿。 「我愧疚!我愧疚死了!我以后再也不用那玩意儿,我全让人拿去烧了干净!行不行?!」 她还委屈死了? 大帅夫人简直要气乐,理都懒得再理她,转身抬脚,径直去了后院接孙子。 二姨太掩着帕子立在台阶上,哭的直跺脚,还跟自己的侍婢抱怨。 「我真是倒了什么霉我~,怎么什么破事儿都瘫到我身上~!」 侍婢缩着肩垂着眼,不敢吭声。 说起那鹅绒靠枕,二姨太房里何止靠枕是鹅绒的? 她还有几套新被褥,也是鹅绒的,冬天盖着极其轻薄暖和。 甚至衣柜里,还藏着几身定做的皮草,只不过是没拿出来穿过。 因为江川有喘疾,小时候差点因此喘死了。 江大帅下过禁令,家里不许存在任何毛毛絮絮的东西,连个鸡毛掸子都没有。 只有二姨太,虚荣又贪图享受。 前些年江戟得势,又有宋万山做娘俩的依仗,二姨太很是风光得意。 她自己私底下悄悄置办这些,就算不能拿到明面上用,自己在房里摸摸看看,也觉得十分高兴。 谁知道,会惹出今日这样的闹剧来。 侍婢觉得,她说得没错,真是倒了什么霉? 事事不顺,简直邪门儿死了。 闹这么大,等大帅回来,也得骂死二姨太,不气的挥鞭子都是好的! 侍婢一肚子腹诽,心情又忐忑不安,还不得不扶了二姨太,到前厅沙发上坐下。 主楼里,不一会儿就喧嚷起来。 司叔指挥着家里所有人在除鼠,一间房一间房挨个儿搜。 江丰也不得清静,被他的副官从房间推出来。 但他跟二姨太素来不交谈,甚至因为江戟,彼此都有点仇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他没跟二姨太在一起待着,直接叫副官推他到前院去。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大帅夫人抱着孙子,在婆子侍婢六七个人的拥簇下,从后院回来。 一行人直接上了楼。 二姨太坐在前厅沙发上,心态稍稍安定下来。 瞧见这一幕,又酸又恨得翻了个白眼儿,小声嗤念。 「瞧她得意的,显摆什么?恨不能把那小兔崽子当祖宗供起来!」 侍婢白着脸,悄声劝她,「您少说两句…」 二姨太瞪她一眼,甩着帕子冷哼一声。 又想起自己那苦命的『孙子』,一时难受的心窝钻疼。 她揉着心口嘀嘀咕咕自言自语。 「不行,我得叫阿戟养好伤,早点纳两个好生养的姨太太,好给他开枝散叶。」 「眼瞧那个姰暖,都怀第二个了,阿戟再不生个儿子,还不得被江升比到脚底下去……」 说着眼珠子一滞,像是勐地想到什么。 侍婢心不在焉,就见二姨太豁然从沙发上弹跳而起,慌慌张张就往楼上跑。 侍婢看得一脸茫然,连忙也跟上去。 —— 江大帅今日心情还不错。 他一大早去了军政府,因为收到江左那边的电报,召集了人议事。 江四爷跟贵系军达成停战协议,签署的条约虽然比预期的越线,但在可接受范围内。 军政府所有将官,都没有太大异议。 最后决议,一大半举手通过。 少数服从多数,江大帅当即签字盖印,交代人发电报给四儿子。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 从军政府出来时,江大帅眼里情绪还很轻快。 杜审和张副官也跟着心情很好。 只是没想到,江公馆里,还有一场满地鸡毛的麻烦,等着破坏他难得的好心情。 洋车驶入公馆,已经是傍晚时分。 江大帅从车上下来,带着杜审和张副官走进前厅,就见家里几乎所有人都杵在前厅里,气氛诡异的沉寂。 他心里一咯噔,飞扬的眉梢不自觉就压了下来。 嘴唇抖了抖,沉声开口: 「又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看过来,又陆陆续续垂眼低头,稀稀疏疏退后着让开了路。 大帅夫人端坐在沙发上,少见的冷着脸满眼怒色。 「您回来了,正好。」 江大帅瞧见她神情,顿时脸色肉眼可见的灰暗下来。 心说,不好,很快就不好了。 大帅夫人将握在手里的东西,『哐』地丢在大理石几案上,面无表情扬眉,吩咐司叔。 「来,禀给大帅听听,详细着点,半个字都不要省略。」 司叔眼皮子颤了颤,顿时满头冷汗,磕磕巴巴开口。 …… 第244章 老子要鞭死这蠢东西! 「…大帅,二太太最近噬甜,接连几日暴饮暴食,在还房里囤糕点和甜果子,以至于,屋里闹了老鼠…」 司叔语气斟酌,尽量只说重点。 二姨太爱吃甜,这在江公馆是众所周知的。 只不过后来因为身材发胖,又有点上年纪,宋大夫叫她忌口,她才稍稍收敛。 谁知道最近她频繁受磋,心情抑郁,就有点暴饮暴食泄愤的意思。 房里囤了好些甜点和果子,各式各样,简直塞满了一整个床头柜。 司叔带人抓老鼠,给翻了出来。 地毯和枕头下都散落的是渣滓。 这才猜测到,为什么老鼠只往她房里钻的缘由。 江大帅一听到『二太太』三个字,就有点头大。 他皱着眉走到近前,捡起夫人丢在几案上的东西,正面反面看了看。 司叔,「二太太回房,老鼠窜出来,吓坏了直大叫,三太太和五爷离得近,最先过去,五爷帮着撵老鼠…」 「这是什么玩意儿?」 江大帅眉心皱的死紧,老眸沉厉,直接打断司叔的话。 也不知道听没听司叔说。 他手里是一个布偶,描眉画眼儿还穿着旗袍儿,肚子上被银针扎成了针球儿。 话落,他掀起眼皮子,扫视周遭众人一眼,最后看向面沉如水端庄稳坐的夫人。 「巫蛊?诅咒布偶?谁的?宋氏的?」 司叔喃喃闭嘴。 大帅夫人冷眼不语。 「他娘的活腻歪了?!」 江大帅一声厉喝,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狠狠将那布偶掷在地上,眼神凌厉盯向司叔。 「宋氏呢?给老子拖过来!!」 他今天要鞭死这蠢妇! 司叔一大把年纪,在江家做了一辈子大管事的,许久不见大帅杀气这么重的发火儿。 他战战兢兢不敢接话,小心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淡淡接话,「我让人锁了她在房里,大帅先别急着处治人,听司叔说完。」 江大帅气到脸皮隐隐抽搐,烦躁的解下腰间枪匣子,随手丢给张副官,横眉怒目不耐烦地骂司叔。 「哑巴了?!讲!」 司叔咽了口口水,连忙加快语速。 「五爷拿二太太的靠枕赶老鼠,靠枕是锦绸布裹,给撕扯开了,里头塞满鹅绒,扬的到处是,令五爷一时不察,吸了绒絮,犯了喘疾。」 江大帅表情失控,眼里直冒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司叔嘴皮子嘚吧的更快了。 「还好老宋和姰大夫来的及时,给救了五爷,五爷这会儿没事儿,正在屋里躺着。」 他咽了口口水,「夫人让咱们查老鼠,怕在家里头乱窜,再惊到旁人,结果老鼠只抓到两只,还查到二太太房里的甜点渣滓、甜果子,还有这只……」 司叔指了指被江大帅摔在地上的布偶,噤了声。 江大帅表情几次变幻,面色几近扭曲,周身煞气升腾。 杜审旁听完了话,低身捡起那只布偶。 上头什么字都没写,但就是很奇妙的,是人看了这白脸皮,描眉画眼儿的长髮布偶,都知道二姨太在诅咒谁。 布偶的肚子都扎穿了,可见扎针的人到底有多重的戾气。 这是恨不能将针扎在布偶代替的人身上。 前厅里静了几瞬,所有人都屏住唿吸,等着大帅发作。 大帅夫人眉目冷淡,婉声徐语。 「现在新民主时代了,咱们家是没人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这心思太歹毒,好歹是个长辈,怎么做这种事?见不得江家的血脉兴旺?暖暖何曾就惹到她?」 「大帅,我气死了。」 夫人说的轻描淡写,但一字一句,绝不是在玩笑。 江大帅脸皮抽搐了一番,铁黑着脸满眼阴翳,咬着牙说。 「老子也气死了!」 「副官!」 张副官眼皮子一跳,条件反射性的『咔咔』并起军靴。 「大…大帅…」 「上去…」,江大帅怒指楼上,声线狠戾下令,「绑她下来,老子要鞭死这蠢东西!!」 张副官张了张嘴,也不敢劝,立时招唿人上楼去。 大帅夫人稳稳端坐着,婉丽眉目如凝着冰霜,半句都不劝。 她不开口,没人敢劝。 司叔手抖了抖,垂下眼,转身默默去取鞭子来。 二姨太这遭皮肉之苦,是挨定了。 她被拖下楼,披头散髮神情惊恐,嘴里尖声求饶,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冤枉。 然而,大帅夫人不拦着,家里没人再敢拦大帅。 鞭子如雨落般,噼里啪啦抽在二姨太身上。 她被堵住了嘴,满地打滚儿着抱头躲闪,很快就旗袍破烂,衣不蔽体。 所有人都在前厅围观这场酷刑。 他们纷纷神色各异,不敢言语。 这一刻起,众所周知心知肚明。 在这个家里,二姨太日后,将永远失去主子的尊严和地位。 她若还能活着喘口气,以后也只能夹起尾巴,缩着脖子做人。 而江三爷,也将被她连累。 人群之后,江丰冷眼旁观大帅当众鞭挞二姨太,深如古井的瞳眸里,流露出几分饶有兴致地惬意。 —— 天黑下来,柏溪下楼去端了晚膳。 回房后,跟姰暖讲述布偶,和大帅鞭挞二姨太的事。 「听说打的皮开肉绽,人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大帅不叫人给她上药,还下令给锁到了后院杂物房里。」 七月过半,天气已经炎热。 那么重的鞭伤,得不到良好医治,不消三五日就会化脓。 姰暖摇摇头,箸子戳在菜碟子里有一下没一下拨弄,胃口不是很好。 「苏娉婷指望她做点儿什么,大约也没想到,她还没做什么,就被江丰算计死了。」 二姨太没脑子。 她的嚣张泼辣,全依仗江戟。 可他儿子如今倒下了,没人能给她撑腰,所以她行事就小心谨慎起来。 再是被苏娉婷挑拨,怨恨江四爷和姰暖,也不敢现在就做出格的事。 所以她只敢躲在自己房里,暴饮暴食缓解心底怨念,再扎扎小人儿诅咒姰暖泄泄愤。 却没想到,江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甜点,布偶。 他只利用这么不起眼的两点,就将二姨太推入了深渊。 姰暖眼睫轻煽,低轻喟嘆。 「这个人,城府谋略深不可测,心性又狠辣无比,若不是残了,真是个棘手的对手。」 还好他残了。 可见能让江丰落得这般田地的那个宋万山,绝非等闲之辈。 不过转念一想,宋万山还不是死在四爷手里? 可见四爷还是技高一筹。 这么想着,姰暖心境稍稍放松。 柏溪却立在一旁观察她脸色,轻声说。 「夫人今日气色更差了,您没有胃口?怎么不吃?」 姰暖掀睫看了看她,苍白樱唇牵起浅笑,将面前饭菜推开,有气无力靠在软枕上,笑说。 「我真没什么胃口,先拿走吧,闻着想吐。」 她这时候,腹中坠痛剧烈,疼的后背冒冷汗,还隐隐作呕。 柏溪很担忧,「夫人…」 姰暖双臂环抱住腰腹,轻笑打断她的话。 她问柏溪,「今日荣妈问我,我怕不怕老鼠,我还与她说,这话我也要问问你,柏溪,我从不知道你有什么怕的,你怕老鼠吗?」 柏溪眨眨眼,有点茫然,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属下什么都不怕。」 人都敢杀,还怕什么老鼠? 她年幼时在街头乞讨的,饿极了老鼠都抓来吃,当然不怕。 姰暖听罢,黛眉不由笑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饭菜端下去吧,我也想吃甜点,你帮我弄些来,只要一点点…」 柏溪若有所思,上前收拾饭菜,眼眸深深看着姰暖。 见她小脸儿素白,歪靠在软枕上,轻轻颔首。 柏溪心领神会,微微点了点头,端了托盘和饭菜转身走出房间。 …… 第245章 四夫人她,滑了胎 薛紫凝今日出去散心,到天黑才回来,正赶上奄奄一息的二姨太被从前厅拖出来。 那模样,她还以为二姨太『死』了。 一时又惊又愣,不明白家里发生了什么。 于是连忙找人打问。 听说江川犯了喘疾,薛紫凝顿时很担心,连忙上楼去看望。 她跟三姨太和江川是素来很亲近的。 三姨太守在江川屋里,一步都不敢离开,见她进来,顿时就掩着帕子『唔唔』哭起来。 她秉性逆来顺受,很少跟人起冲突,这次却恨的骂起二姨太来。 「鞭死了她也是咎由自取!」 「什么低贱的出身,凭着一个儿子江戟,就在家作威作福这么些年,夫人都要压不住她了!」 「一个姨太太,她多是金贵,那么讲究的?!明知道阿川有喘疾,她房里塞满了毛絮皮草!她连大帅的命令都敢违背!她恨不能飞上天去做王母娘娘!」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活该她去死!」 三姨太经歷这一遭,简直恨死了二姨太。 她们母子在这个家,素来不争不抢,温温顺顺做人的。 阿川却差点死在二姨太手上,她怎么能不恨? 儿子就是三姨太一辈子的指望。 薛紫凝静静听着她骂,脸上情绪阴沉莫测。 她知道一切都是江丰作妖,但不能跟三姨太讲,也只能叫江川白吃这遭亏。 好在江川被救过来,不然,她真是要愧疚自责后半辈子… 薛紫凝指尖冰冷,捏紧了手里帕子。 她长长提了口气,又试探着轻声问三姨太。 「动静这么大,楼上姰暖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江丰算计人,总是出其不意。 薛紫凝很后怕,怕姰暖防不住,丢了孩子。 怕江升知道,到最后牵连到她身上来。 三姨太哭声稍敛,摇了摇头。 「夫人防范的紧,当然惊不着楼上。」 薛紫凝暗暗松了口气。 三姨太没瞧见她面上异常变化,又擦着眼泪,瓮声瓮气说。 「倒是大帅,他动了怒,处置完那贱人,就开始心慌气短头晕目眩。」 「夫人和司叔扶他回房,招唿姰大夫过去给大帅施针,宋大夫还开了安神药,点了安神香。」 「他们说大帅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歇一觉,冷静冷静。」 薛紫凝点点头,嘆了口气。 「也是没办法的事,父亲都七十的人,不该再这般动怒的。」 这次,实是被二姨太给气狠了。 这天晚上,不止姰暖,几乎所有人都没胃口用膳。 原本经歷了这乱糟糟的一天,全都筋疲力尽的,整个江公馆上上下下,都歇的很早。 薛紫凝下楼的时候,就感觉到家里悄无声息的,连守夜的佣人们都默不吭声,举止轻微,活像是游魂。 她也没什么胃口。 回到房间,只看了眼坐在黑暗立灯下抽菸的江丰,一句话没说,便自顾进了里屋洗漱更衣。 谁知熄灯歇下,刚刚满腹心事的睡着,就被一阵嘈杂动静吵醒。 江丰不知何时上的床,先她一步扭亮了床头灯。 薛紫凝拢着薄被坐起身,惊疑不定看向房门外,又勐地扭头看向江丰。 江丰一条手臂支起身,若有所觉转过脸。 阴暗光影下,薛紫凝甚至眼前有一瞬间的失真,都看不清他什么神情。 他似乎笑了一声,「你做什么这么看我?我可没再做什么。」 那意思,外面就算又出什么事,也跟他没关系。 薛紫凝浑身发冷,微微蹙眉转过脸,没再看他,而是掀开被子穿鞋下床,快步走过去打开里屋房门。 她喊自己的侍婢,「阿贞!阿贞!出什么事?」 外室的门很快推开,侍婢阿贞立在门外,走廊里昏暗的灯影逆在她身后。 阿贞在微微颤抖,声音也颤。 「夫人,是楼上四夫人…她的房里叫大夫…」 薛紫凝瞳孔微缩,脑子里『嗡』地一声。 思绪还未转起来,腿已经先迈了出去,快速闯出房门,往楼上跑起来。 阿贞紧跟在她身后。 两人刚上到二楼楼梯拐角处,便听清了三楼的嘈杂。 大帅夫人急匆匆穿过走廊,嘴里念着难以置信的话,声音都失去稳重和温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裹着睡袍,被荣妈扶着,跌跌撞撞冲进姰暖的房间。 屋里灯火通明,秋姑姑一些人也堵在外室间,人人惶恐不安。 姰暖半卧在床上,身下一片血泊,捂着肚子哭的脸色惨白满头大汗。 柏溪跪在床尾,哭着喊,「夫人,夫人…」 姰恪神色慌张,唇色褪尽,拽着姰暖一只手,扎了她满胳膊的针。 眼前血腥刺眼的一幕,以及沖鼻的铁锈气,令大帅夫人腿一软,视线天晕地转,就要摔在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夫人!」 荣妈一声尖叫,眼疾手快扶住她。 薛紫凝和三姨太先后赶到,忙帮着她将大帅夫人扶到外室沙发上坐下。 大帅夫人一时难过哀痛到不能回神。 薛紫凝惊疑瞠目,不可置信的喊问。 「怎么会?好端端的怎么会?!」 立在里屋门外的秋姑姑闻言回身看过来,攥着手惋惜的啼哭起来。 「老鼠窜到四夫人房里了!从盥洗室窜出来!夫人吓坏了!」 大帅夫人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姰暖失血太多,整个床铺都被血渗透。 还没等血止住,姰恪就刺了她穴位,让她昏睡过去。 —— 第二日,早上九点钟,江大帅服下的安神药药效过去。 他从睡梦中醒来,人还很平静,也觉得神清体轻,像是活了过来。 然而,撑着手臂坐起身,才发觉屋里只他自己,也不见夫人的身影。 于是随便裹了睡袍,就寻出屋子。 张副官不声不响地守在外室间,见他出来,脸色微微一变,忙低下头见礼。 「大帅。」 江大帅扶着腰转了转脖子,压根儿没看出来他神色不对。 他嗯了一声,随口问张副官。 「夫人呢?」 张副官小心翼翼抬眼看他,欲言又止。 江大帅没得到回答,挑眉斜睨他。 「哑巴了?问你话,夫人呢?」 张副官眉心紧了紧,「夫人…夫人在隔壁。」 江大帅审视他两眼,没说什么,直接走出卧房,往婴儿房的方向折过去。 他原本以为『隔壁』是指孙子的房间。 因为三楼西侧走廊,除了夫人的卧房,就只有婴儿房。 谁知途径夫人卧房的隔壁,不禁脚步顿住,又退了两步,看向压着缝隙的门扉。 迟疑了一瞬,江大帅推开房门走进去。 荣妈和宋大夫都在屋里守着。 江大帅扫了眼两人,视线又落到床榻上,顿时眼睛一瞪,快步走进屋。 荣妈和宋大夫看到他,俱是神色一变,纷纷紧张忐忑。 「…大帅。」 江大帅立在床边,看着在床上睡着的大帅夫人,眉心紧紧皱起来。 他回头直盯宋大夫,下意识声量放轻。 「夫人,夫人这,这怎么了?」 为什么跑到这儿来睡,而不在她自己的卧房里? 为什么宋大夫就这么守着? 江大帅预感很不好,心狠狠沉了一下。 一夜没睡,荣妈、张副官和宋大夫,三人气色都很差。 不止眼下乌青,荣妈和宋大夫这两把老骨头,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些许。 荣妈黯然垂眼,无声嘆了口气。 宋大夫嘴皮掀动,盯着江大帅深沉阴翳的目光,低声禀话。 「夫人需得安睡一觉,歇歇神。」 「大帅,昨夜里…,四夫人她,滑了胎。」 宋大夫赶上楼,正撞上大帅夫人晕过去。 他没进屋,直接跟过来替大帅夫人看脉。 过后没多久,就听荣妈说,四夫人滑胎了,还失血过多,伤了身子。 …… 第246章 四爷不会怪罪您,心疼您还来不及 洪城以南,江左河畔。 江系军正在连夜登船返程。 江四爷站在甲板上,垂眼翻看手里几页电报,项沖立在一旁替他打照明灯。 傅闻戬从船舱出来,就瞧见这一幕。 他举步走上前,垂手而立,「四爷,汪队长说,您找我。」 「嗯。」 江四爷低敛的眉眼瞧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嗯了一声,转手将手里电报甩给他。 「自己看。」 傅闻戬一手按住几页纸,看了眼江四爷和项沖,接着照明灯的余光,依言翻看手里电报。 江四爷侧了侧身,弧度微扬的眼尾淡瞥他,修长大手随意抬了抬。 项沖会意,一手掏出军裤兜里的烟盒和火柴,替四爷点了支烟。 橘红火星余烬明灭微闪,烟雾未来得及升腾,便被江上夜风卷散。 傅闻戬眸底暗色稍涌,抬起眼看江四爷,清声开口解释。 「这事蹊跷,必是有人……」 「有人?谁?江丰?」江四爷声线淡漠。 傅闻戬抿唇不语。 江四爷眼尾扫他,菸蒂叼在嘴角,转身看向江面黑幕连天的夜。 「江左战役大败,等回去云宁,腾出手来,可以有很多种办法一脚一脚踹江戟入死地,他这么折腾,倒也能理解,爷没计较他怎么闹腾事的。」 「倒是另外一件事儿,一早就想跟你聊聊。」 「傅闻戬,你自己说说。」 傅闻戬冷硬眉眼不动如山,垂眼将手里电报叠起来。 江四爷半支烟抽完,也没等到他开口。 他将手里菸蒂随手丢进江水中,幽清凤眸微敛,漫声淡语。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觊觎别人妻子,旁人母亲,可非君子所为。」 说着,他侧身斜睨傅闻戬,一字一句告诫他。 「人人有权利喜欢美好的人和事物,但也别忘,需得端正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亵渎喜欢,是为不敬,则不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江四爷清漠视线,淡淡将傅闻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你觉得,自己所行所为,可配?」 傅闻戬低敛的眼睫轻煽,嘴角勾出若有似无的弧度。 「四爷所言极是,不过我这人,原本也不配的。」 言外之意,在提醒江四爷,自己身体有疾。 江四爷定定看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迳自带着项沖提脚离开。 傅闻戬独自留在甲板上,对着满眼深黑夜幕,面无情绪的站了许久。 —— 二姨太病死了。 江公馆并没有举办丧礼,对外只说是骤然『暴毙』,得疾病没的。 大帅夫人身子不好,在调养身子。 江大帅吩咐司叔料理府务,并交代家里不准再提有关二姨太『暴毙』的事。 七月底,江戟与苏娉婷先后出院。 彼时,江公馆里算上姰暖,大帅夫人,还有一个刚犯过喘疾的江川,是五个需要静养的主子。 接连十日半月,整栋主楼的气氛安静沉寂,仿佛阴霾都笼罩在家里散不去。 佣人们走动时都刻意放轻脚步,讲话也悄声耳语,生怕闹出点动静,就要被司叔责罚。 杜韵仪隔三差五来看望大帅夫人和姰暖。 八月初五这日,她带来新消息。 「阿审跟着大帅出城,军政府那边几辆车同行,约莫是阿升回来了。」 姰暖微惊,「今日?」 虽然知道约莫这几日,但先前一点子消息都没有。 姰暖突生几分紧张,连忙就掀开被子下床,飞快跑进盥洗室。 哗啦啦水声传来。 杜韵仪和柏溪对视一眼,轻笑揶揄,悠然起身跟到盥洗室门外,斜倚着门框。 「你现在打扮的花枝招展有什么用?不早晚还得被他知道?」 姰暖,「那也是晚点儿,我得先让他知道我身体好好的,再然后缓缓跟他解释,四爷一定不会怪我。」 说着扯下帕子擦干净脸上水渍,快速从盥洗室出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眼睛飞快扫量。 挑出件儿湘妃色朱线滚云纹边儿旗袍,比在身上,眼巴巴问两人。 「这件儿好不好?衬气色红润。」 杜韵仪笑不可遏,「好好好,就是你这腰身儿,多半是有点儿弱不胜衣了吧?」 姰暖可不管那么多了。 侧头交代柏溪,「快去喊九儿来替我梳头。」 柏溪抿嘴忍笑,点点头转身去了。 杜韵仪笑盈盈旁观她忙活,姿态悠闲坐到窗边沙发上,翘着腿有一下没一下扇扇子。 姰恪端着一碗汤药进门,就瞧见姰暖换好了衣裳,髮髻也梳的齐整,正对着妆镜描眉上妆。 他愣了下,随即想到什么,顿时又气又笑走上前。 「心虚了?好玩儿么?」 姰暖对着镜子白了他一眼,默不吭声挑了盒唇脂就要往唇上涂。 姰恪眼疾手快压住她,一碗药递过去。 「先喝药。」 姰暖眼皮子都没眨,接过药咕咚咕咚干了,随手将药碗塞回他手里,擦了擦嘴,就仔仔细细涂唇脂。 唇色晕染成桃红,整张如玉小脸儿眉目似画,瞬间就粉面桃腮气色大好。 姰恪看的直翻白眼,「欲盖弥彰。」 他转身要出去,又勐地想起来什么,退了两步回来,肃声叮嘱她。 「你这气血虽是养上来七七八八,但宫穴还要精养个十日半月,不可同房!」 姰暖面色一僵,气笑回身推他一把。 「我心里有数!你赶紧走!」 姰恪撇嘴,嘀咕道,「你有数,江升没数啊…」 杜韵仪扇面儿遮住半张脸,笑的花枝乱颤。 姰暖又羞又窘,偏头嗔瞪她一眼,又报復似的喊住正要出门的姰恪。 「四爷回来,季先生也要回了,哥哥,你快给表姐也瞧瞧脉,她先头可说自己腹痛,身子不适可不能耽误了,再叫季先生跟着担心。」 杜韵仪笑脸僵住,瞪着眼不可置信看姰暖。 姰恪端着空碗立住脚,左右看了看两人,若有所思。 杜韵仪忙摇扇子,「我先头请了大夫,在喝药调理,不需要…」 姰恪微蹙眉,「你请别的大夫,信不过我医术?」 杜韵仪,「……倒不是,姰大夫你,你先前不是不在…」 柏溪也在旁劝道,「还是让姰大夫帮忙再看看,杜小姐,没有坏处。」 姰恪淡着脸走上前。 「我替你看看。」 杜韵仪,「……」 姰暖避开她看过来的眼神,装模做样对着镜子抿了抿鬓髮。 正此时,荣妈匆匆走进屋来。 瞧见姰恪在给杜韵仪把脉,先是错愕了一下,想问什么,结果眼尾余光瞥见姰暖打扮的光鲜亮丽,正坐在妆镜前,又是一愣。 「四夫人,您在坐小月子,怎么还下床?」 姰暖握着梳子的手顿住,迟疑侧头,欲言又止。 她不过是来了次勐烈的月事,倒不是真的在坐小月子。 荣妈眉心紧拧,快步走进来,苦口婆心劝她。 「夫人让老奴来知会您,四爷今日回来,约莫得到傍晚才能进家门,不过您不必下楼迎人,还是养身子要紧。」 「您快回床上躺着去,别忙活了!这要落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大帅夫人还指望着姰暖养好身子,日后再给江四爷延嗣呢。 姰暖神情复杂,顿感有口难言。 她小声恳求荣妈,「您能不能跟母亲说,先别把我滑胎的事儿,跟四爷讲?」 又解释,「我不想他失望,也不想他担心。」 「晚些时候,我亲自跟四爷说这件事,成吗?」 荣妈看着她眼里尽是小心翼翼,顿时满眼怜惜慈爱。 「您放心,咱们四爷不是混帐人,不会怪罪您,心疼您还来不及呢。」 姰暖,「……」 杜韵仪看她欲言又止,不好解释的为难相,顿时有点幸灾乐祸。 …… 第247章 他推开她,也是种惩罚 姰恪给杜韵仪把了脉,最后微微蹙着眉,眼神意味深长,直盯得杜韵仪头皮发麻。 「姰大夫,我…?」 姰恪面色调整,轻描淡写道,「没什么,现在服的药先停了,我给你重新开个药方儿。」 看她一脸紧张,顿了顿,又温声补充一句。 「别紧张,没什么大事,调养调养没坏处。」 说完站起身,端着药碗走了。 杜韵仪茫然眨眼,等他人走出房门,才又转脸看向被荣妈按回床上的姰暖。 姰暖自己都有点心情抑郁,神情沮丧,压根儿没工夫安慰她。 荣妈先是叮嘱她不许下床,而后又看向杜韵仪,满眼关切问她。 「表小姐,您身子不适?」 杜韵仪背嵴稍稍端直,扯出笑脸轻轻摇头。 「我没事,小毛病,最近有点上火而已。」又告诉荣妈,「别跟姑母说,免得她担心。」 自打姰暖那日落了胎,大帅夫人一直也静养着,最近几天才气色好一点。 荣妈仔细看了杜韵仪两眼,看她精神气色都还好,就点点头答应下来,而后又脚步匆匆离开了卧房。 她一走,杜韵仪和柏溪齐齐看向靠坐在床头的姰暖。 杜韵仪,「姑母不让你下楼,你还是卸了妆容打扮吧,快别折腾了。」 姰暖垂头丧气,低下头不言语。 —— 傍晚时分,江大帅和江四爷一起回江公馆。 主楼里灯火通明,大帅夫人和三姨太以及江丰夫妇等在前厅里。 「阿升!」 大帅夫人瞧见自己儿子,红着眼眶扑上前,抚着他双臂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起来。 「瘦了,还黑了些,怎么还鬍子拉碴的…」 「江上风硬。」 江四爷淡笑解释,漆黑凤眸温润,「母亲不必担心,过两日能养回来。」 又问大帅夫人,「您身子怎么样?好像也瘦了些。」 大帅夫人心酸得厉害,掩住帕子微微摇头。 「母亲没事,你平安回来,母亲就好着呢,只是暖暖她……」 儿子不在,她没照顾好有身孕的儿媳妇儿,大帅夫人心里很愧疚。 江四爷倒是神色平静,安抚地轻拍她肩。 「我听杜审讲了,人没事就好。」 大帅夫人眼泪模煳,差点就要落泪。 江四爷又安慰她两句,最后说,「儿子先上楼洗漱更衣,看看暖暖和阔阔,一会儿下来陪您用膳。」 「好。」大帅夫人忙不迭点头,「快去,快回房休整一下,暖暖也惦记你。」 江四爷点点头,没再跟任何人讲话,迳自提脚上了楼。 三楼走廊里壁灯明亮,却十分安静。 他踱步进卧房,最先瞧见外室间的姰恪和柏溪。 两人俱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柏溪,「…四爷…」 姰恪,「那个,其实暖暖她…」 江四爷脚步未停,径直往里屋走,视线里已经瞧见了立在床边昳丽娉婷的玉人儿,压根儿没听两人说话。 他淡声开口,「你们先出去。」 话落,人已经进了里屋,反手将门带上。 外室间,姰恪和柏溪对视一眼。 两人纷纷在心里祈祷姰暖自求多福,而后一前一后退出房门。 屋里,江四爷手刚带上门,姰暖就快走几步,上前投入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腰。 男人眼尾浅扬,一手搂住人,垂眼看她。 江四爷眼里,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黛眉月眸清丽温软,那双黑琉璃似的眼瞳如沁清泽,眼巴巴仰望着他。 姰暖软声嗫喏,「四爷~…」 后面的话,尽数被男人俯首噙吻,嚼碎在唇齿纠缠间。 他吻的又重又急,唿吸也沉促,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揉一把,又握住腰肢。 菸草气息和清冽松木香充斥在鼻息间,姰暖被迫倒退,碎喘惊唿,跌在床榻上。 男人欺身而上,扣住她素腕压在耳边,有一下没一下咬她唇肉,嗓音嘎哑沉闷。 「落了胎,怎么还下床?不好好养身子…」 姰暖被吻的气促细喘,面腮绯红,漂亮月眸里似汪着盈盈水波,脉脉含情看着他。 「…我没落胎。」 江四爷唇瓣贴在她唇上,凤眸幽深凝着她。 姰暖忙解释起来,「不是落胎,我……」 江四爷覆在她上方,沉默着听她细声细语小心翼翼解释了有一刻钟。 姰暖看着他眸底墨色越渐浓郁,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停下话,心虚得眼睫直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江四爷唇线微抿,下巴上的青茬直接挨在她小脸儿上,咬她耳朵。 「还疼不疼?」 姰暖缩了缩脖子,摇摇头,「不疼了,都好了。」 「流那么些血,怎么能那么快好?瞧瞧你瘦得,抱着硌人。」 他手臂一抄,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用力揉了一把腰肢。 姰暖唿吸一紧,嘶得抽了口气,细声说。 「我再好好吃饭,几日就能养回来的。」 她忙转移话题,「四爷才是瘦了。」 一双素手都摸到男人脸上,搓了搓扎手的胡茬,音腔柔软,透着几分讨好。 「您洗漱吗?我给四爷刮鬍子…」 江四爷握住她手,低笑不应,歪头又凑过去吻她。 姰暖温温顺顺由着他亲,直到男人的吻沿着脖颈一路下游,直往衣襟里钻,这才细喘着阻止他。 「我哥哥说,还不能…」 男人立时顿住,抬起头看她,眸色深浓而无奈,暗嘆一声。 「爷想得浑身疼,你就这么待爷?」 姰暖气虚,「…我…」 月眸闪了闪,她素白小手抚着男人胸口一路往下,小声试探。 「四爷要实在难受,要么…我帮你?」 江四爷一把扣住她小手,紧紧攥在掌心捏了捏,深邃瑞凤眸里溢出笑意,哑声低训。 「自己都什么样子,还这么不安分。」 姰暖委屈撇嘴,「我…」还不是为了你? 「别闹。」 江四爷松开她手,轻轻拍了拍她白嫩小脸儿,眼里笑意不减,从她身上起开,坐在床边自己解军装衣扣,一边温声叮嘱她。 「遭了罪,就好好养身子,身子养好,比什么都要紧。」 姰暖跟着坐起身,伸手想替他宽衣。 手还没触及到他衣襟,就被他抬手挡开。 「不用你。」 江四爷站起身,一边走向落地衣架,一边利落的褪下军装和衬衣,又踢了军靴,开始褪军裤。 姰暖呆呆坐在床边,就那么眼巴巴看着他修挺颀长的背影。 等了好半晌,男人头都没回,赤着身径直进了盥洗室。 直到盥洗室的门关上,里头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她眼睛眨了眨,浅浅咬唇,委屈的神色从月眸中流露。 四爷一句重话没说。 可这略显清漠的态度,显然已经表达出自己的不悦。 他推开她,隐约也是种惩罚。 惩罚她不自爱… 姰暖越发垂头丧气,安静起身,到衣柜前给他取了身换洗的衣裳。 然后抱着衣裳坐回床边,默默等他出来。 过了一会儿,盥洗室的门打开,江四爷赤身踱步走出来,一边垂眼擦着头上水渍。 姰暖抱紧怀里衣物,站起身,耷拉着眉眼像个犯错的孩子,嘴角轻扁,细声说。 「四爷,我错了。」 江四爷擦头的举止一动,掀起眼帘,似笑非笑盯着她。 「哦?错哪儿了?」 …… 第248章 有本事永远别回房,我可再也不哄他了! 姰暖抿着唇瓣不说话。 她浓密眼睫轻颤着上掀,眼里包着两泡泪。 江四爷看她委委屈屈的软糯模样,眸底冷峻略缓,再也硬不下心来。 随手丢开擦头髮的帕子,他举步上前,将人搂进怀里。 一手握住小娇妻纤细后颈揉握,低沉语声像是训孩子。 「药也是乱吃的?你流那么多血,该多疼呢?爷得怎么给你养回来?」 他一温柔下来,姰暖觉得更委屈了。 她昂起头,仰望江四爷冒着青茬的下巴,咕咕哝哝细声诉说起来。 「我心眼太小,一想到有人想算计四爷,就很生气,而且那个女孩子,她…」 江四爷低声失笑,搂着她在床边坐下,从她怀里抽出衣物往身上穿。 「你当爷跟外面那些男人都一样?这么不挑?送上门儿的都要?」 姰暖挨着他坐下,轻轻噘嘴。 「我有心结。」 江四爷繫着衬衣纽扣,侧脸瞧她。 「什么心结?」 姰暖理直气壮,「四爷当初在洪城,那…那样对我,不就是被人算计了?怎么就不可能再被人算计?」 江四爷繫着纽扣的手一顿,眼神幽暗下来,伸手一把捏住她面腮,笑得磨了磨牙。 「成啊你,跟爷翻旧帐是不是?」 「我说得不对?」姰暖嘴角都被扯变形,还继续委屈埋怨,「我不跟您翻旧帐,我在意,所以醋的难受,我怕那居心叵测的人再要用同一种招式算计四爷,我受不了。」 「我都气疯了~!」 她说着,拍开江四爷的手,抱住他手臂贴过去,委屈得眼眶通红。 「四爷是我的,我们都有儿子了,谁也不能沾你的边儿。」 江四爷听她软糯娇纵的语调,心里还受用起来。 他抬手拍了拍姰暖纤细肩头,无奈笑骂。 「别扯些没用的,爷不是气你醋,也不气你小心眼儿,但你不该用苦肉计,糟践自己身子,想没想过爷,想没想过儿子?」 姰暖黯然敛目,声调弱下去。 「您在江左呢,那么远,云宁没人能给我撑腰了,苏娉婷肚子里还揣着大帅的孙子,我知道自己几分能耐,我不想点法子,怎么脱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现在就不一样了,事情都是江丰做的,江戟他们倒霉,咱们也倒霉,大帅总不会还要算后帐,对不对?」 江四爷摇摇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蠢办法。」 「一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姰暖小声嘀咕着反驳,抬眼对上男人幽暗眼神,以及不认同的盯视,话在喉咙里卡住。 顿时坐直腰身,飞快转移话题。 「我伺候四爷更衣,父亲母亲还在楼下等着呢,您回来看过儿子吗?儿子都想四爷了,快别耽搁了。」 江四爷眉眼冷清,任由她伺候着穿戴好衣物,而后站起身,抬手将她挡开,语气不清不淡。 「就罚你自个儿用膳,这几日爷不回房睡,你自己住。」 「啊?」姰暖愕然瞪圆眼。 江四爷淡淡睨她一眼,迳自抬脚大步离开卧房。 姰暖呆立在床边,「四爷~~!」 男人头也不回,颀长的背影亦如清风朗月,清闲自在踱着步子离开了卧房。 「不准跟出来,待在房里好好反思己过。」 姰暖,「……」 一时心情郁闷得无以復加。 合着半天,她又是撒娇又是卖痴,全白费。 还是生气啊…? —— 江四爷先去看了儿子。 两个月不见,小傢伙儿的模样略略长开了些,越发白胖,一双黑亮的大眼看人时精神奕奕,直盯着江四爷看,嘴里『啊啊啊』的喊声高亢兴奋。 「还认得父亲呢?」 江四爷笑意溢上眼角眉梢,走到摇床边,伸手抱起儿子。 手上沉甸甸的分量超乎想像。 他微愣一下,继而笑出声,牢牢抱住小胳膊小腿儿不安分的小傢伙儿,在他肉墩墩的小屁股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 「别扑腾,乖,下楼咯~」 小傢伙儿发现要抱他出门,越发兴奋了,肉墩墩的小身子泥鳅似的又蹦又弹,喊叫声高亢,张着嘴哈喇子都淌下来。 秋姑姑和奶妈妈跟着,见状忙递上手绢儿。 「四爷,得给小少爷擦擦。」 江四爷一边步下楼梯,一边接过手绢儿替儿子擦口水。 这一看才发觉,小傢伙儿竟然已经长了两颗小牙。 他新奇挑眉,掰着儿子小下巴仔细瞧了眼那两颗米粒似的小白牙,凤眸眼梢扬起笑弧。 「长牙了,能吃外食了?」 秋姑姑忙笑着说,「小少爷很爱吃,米煳煳都吃得香,直吧唧嘴。」 江四爷喉间溢出低沉笑声,抱着儿子往西图澜娅餐厅拐去,一边交代秋姑姑。 「端些来,爷餵他。」 「唉,是。」 秋姑姑转身往后院厨房去。 江四爷抱着儿子径直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大帅夫人看到孙子,就忍不住笑。 「怎么把他抱下来。」 江四爷勾唇笑了笑,抱着儿子在座位上坐下来。 阔阔第一次被抱进西图澜娅餐厅,跟这么多人一起用餐,兴奋的两条腿踩在父亲身上,一晃一晃直想蹦跶,黑葡萄似的大眼咕噜噜直转,新鲜得闲不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还『噗噗噗』吐起舌头来。 江大帅也被逗笑。 西图澜娅餐厅里因为多了这么个小傢伙儿,也渐渐掀起欢声笑语。 沉寂了近半个月的江公馆,仿佛也多了几分生气。 彼时,三楼卧房里。 柏溪端了晚膳进屋。 被冷落的姰暖靠坐在床头,扒拉着碟子里饭菜,毫无胃口,跟柏溪念叨起江四爷来。 「他居然说不与我同房住!要我自己待在房里反思己过!」 「这都两月不见的,我整日担心他在外面受伤,吃苦,担心得夜不能寐,他呢?竟是一回来就冷落人,太过分了~!」 柏溪低头忍笑,立在床边听她絮叨抱怨。 「亏得我日日盼他回家,还如此用心打扮自己,他竟都不多看一眼,还狠得下心说『罚』我?」 「哪有这么惩罚人的?」 「他指定是变心了,没那么喜欢我了吧?不然怎么狠得下心来?」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坏东西!」 姰暖越念越委屈,『咵』地一声撂下箸子,抱起胳膊。 「那么能耐,有本事永远别回房来~!我可再也不哄他了!」 柏溪强忍着笑,抿唇劝慰她。 「夫人也得替四爷想想,四爷心里当然是记挂您的,可您…不是还在养身子吗?」 暂时分房也好。 不然万一两人小别胜新婚,干柴烈火,再做出点什么,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嘴劝阻。 说着,上前捡起箸子,「您还是多吃点,早些养好身子,瞧瞧您瘦成什么样子?四爷怎么能不生气?」 姰暖黛眉浅蹙,眼尾睨她,若有所思低头,摸了摸自己腰腹和胸脯。 最后略显迟疑问柏溪,「你说实话,我现今是不是骨瘦嶙峋,不比先前好看了?」 柏溪下意识看了眼她高耸的胸脯,嘴角隐隐抽搐,强压住上翘的弧度。 「骨瘦嶙峋不至于,夫人,您只是瘦了些,好好补补,很快会养回来。」 姰暖眉心揪紧。 四爷嫌弃她硌手了…… 想了想,她接过柏溪手里的箸子,开始用膳,一边交代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明天我就喝补汤,叫厨房每日都送。」 柏溪看她一眼,见她埋头好好吃饭,顿时明白过来她什么心思。 不禁好笑,「好,属下知会荣妈。」 姰暖补汤连喝五天。 江四爷五天没回卧房。 姰暖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只从柏溪嘴里听闻,他人每日都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 不止江四爷,就连往日常来的杜韵仪也接连几天不见人影,姰恪也是。 所有人都像是忙的不得了,彻底将她忽略了。 姰暖郁闷坏了,憋不住叫柏溪出去打听。 傍晚时,柏溪回来禀话。 「四爷忙着跟军政府和刀头堂那边走动,杜小姐和姰大夫在忙医馆开张的事,说八月十五前,『百善堂』就要剪彩开业。」 姰暖这才知道,江四爷先前说要给姰恪开间医馆。 这事儿现在,已经提上了日程。 第249章 我该疼她一些,不该赌气 江四爷很忙,每天都有人邀约。 自打江戟败战又重伤,运回云宁以来,他整个人因为养伤深居简出,像是在江系军的上级阶层里彻底隐去。 如今大帅几个儿子,少帅之位几乎毫无悬念,落在江四爷头上。 甚至所有人私底下,都称唿起『少帅』来。 民国时娱乐方式不多。 男人们应酬,少不了菸酒赌博。 江四爷不爱脂粉气,歌舞厅素来不去。 最多是在启顺茶楼跟人搓个牌喝个茶,再不然到祥和饭店和御食客栈跟人吃个酒。 偶尔要谈的事特殊,也在城北私馆里招待客人。 这日在私馆谈完事,晚间,江四爷还吩咐设宴款待客人,一直到凌晨两点钟众人才散去。 人都送走,江四爷独自上楼。 他喝得有点多,解开军装和衬衣领口,才像是唿吸舒畅了几分。 进到卧房,一只白猫滋熘窜出来,速度快得像只大白耗子。 江四爷吓一跳,一手摸到墙上打开灯,这才反应过来,是白猫琉璃。 他捏了捏眉心,脱下军装褂子踱步进里屋。 这边儿许久没住人,屋子里的空气都有些飞尘味道的冷清,盥洗室里黄铜龙头里的水,要流很久才能热起来。 简单沖了个澡,出来时酒气散了大半,睡意也跟着消散。 江四爷走到落地衣架前,从军装裤兜掏出烟盒,走到床边点了支烟。 没一会儿,外屋有叩门声。 「四爷,解酒药。」 「进。」 外室间传来军靴磕地的脚步声,江四爷叼着烟转身,瞧见项沖先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睡袍裹身直打哈欠的人。 姰恪头髮睡得微乱,耷拉着眼皮子的模样,活像是在梦游。 江四爷接过项沖递过来的解酒药,先服了两颗,才似笑非笑打量姰恪。 「大半夜不去睡,跑我这儿干什么?」 姰恪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继而眼眶湿润地捏着眼角说。 「我等着跟你说件事儿。」 江四爷没说话,走到一旁沙发前坐下。 姰恪,「今日我在医馆,傅闻戬的副官来请,说傅府的小姐复诊,我去了,不止给傅府的小姐看诊,还被请到书房,给傅闻戬看诊。」 江四爷一侧修眉挑高,指尖菸灰弹了弹。 姰恪抱住臂,斜抵在门框上,睁开眼看向他。 「云宁内有关他不能人道的传闻,我早有耳闻,我这人专爱探究疑难杂症,曾试探过要不要帮他看看,他直接揭了别的话题带过,显然是不乐意。」 「这趟回来,却主动请我去看,实在奇怪。」 江四爷凤眸里墨色微动,顿了顿,问他。 「他的脉,如何?」 姰恪耸耸肩,「与传言并无出入。」 江四爷下颚微点,「知道了,回去睡吧。」 姰恪端详了他神情两眼,看不出什么,也就没多问,点点头转身走了。 项沖看了眼江四爷,也跟着要离开,却被江四爷突然开口的话定住脚。 「我最近,是不是有点冷落暖暖?」 项沖硬阔眉眼露出几分迟疑。 心说,您不是故意的吗? 为什么还要问? 江四爷拇指摁断手里菸蒂,幽黑眸子定定盯了他一眼,而后扔开手里细碎的菸丝,指腹捻了捻。 「她在养身子,我该疼她一些,不该赌气。」 项沖听懂言外之意,于是试探着问。 「备车吗?」 江四爷沉默了几秒,继而点点头。 项沖看他没再有别的交代,就转身下去安排。 江四爷起身重新穿戴了衣物,而后下楼离开了私馆。 凌晨的云宁街道,依然灯火辉煌,不用他吩咐,项沖就将车先驱往歌舞厅门口。 这个时辰,连喧闹无比的歌舞厅外,人际都有些冷清下来。 项沖还未下车,那边卖花的小女童就远远跑过来。 江四爷降下车窗,淡淡噙笑看着她。 小女童拎起自己挎着的花篮,「白玫瑰卖完了,您还看看别的花儿吗?」 江四爷敛目扫了眼,那只大大的花篮里,就只剩三五支蔫儿了的多瓣芍药。 红不红粉不粉的颜色,艷俗扫兴得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于是摇了下头,「不了,改天吧。」 他摇上车窗,准备让项沖开车,小女童却又急哧哧开口。 「您上回说要问问夫人的,您还要我去家里帮佣吗?」 江四爷眸色微怔,随即掠过丝笑痕。 他还真忘了这件事儿。 「你倒是挺执着,这么多富贵人家,你非要去爷那儿帮佣?」 小女童眼珠子乌亮,「这么多富贵人家,您最亲民,每次亲自来买花,还只买一种,您不止亲民,还专情,您的夫人已经是很好性子的人,不然您不会那么喜爱。」 「这么好性子的夫人,一定不会苛待下人吧?」 江四爷被她这番连吹带捧的话逗笑。 连项沖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小女童。 江四爷笑罢,就点了下窗外的小女童,淡声交代项沖。 「你明日安排她去私馆做事,挺机灵。」 小女童大喜,「谢谢少帅!」 她叫『少帅』。 江四爷又淡淡噙笑睨她一眼,升上车窗,吩咐项沖开车。 洋车驶入江公馆,已经凌晨快四点。 主楼里静悄悄,他独自上楼,没进自己和姰暖的卧房,而是先去婴儿房看了儿子。 儿子像只无忧无虑的小猪,吃得香睡得也香,除了换尿布,能一晚上不醒来,简直叫人省心的不得了。 江四爷看过儿子,才回房里。 柏溪守在外室间。 她睡沙发,被开门声惊醒,立刻弹坐起身。 看清是江四爷进来,表情还有点儿懵。 谁能想到江四爷这个时候回来? 江四爷放轻脚步,并淡淡扫了她一眼。 柏溪迅速站起身,退出房门。 屋里没了外人,江四爷轻轻转动门把手,推开里屋房门。 床头影壁灯亮着一盏,橘黄色晕染的整间卧房十分温暖,屋子里有淡淡清甜的香气,是姰暖身上的味道,瞬间熏得人浑身发暖。 他走进屋,带上门,立在衣架前褪下衣物,而后赤脚走到床榻边。 乳白色的织锦床铺,姰暖满头乌丝散泄,铺了满背,趴在软枕上枕着一只手背,黛眉月眸睡相恬静,眼尾微微扬着柔媚弧度。 江四爷只看一眼,心窝里就一片柔软。 抬手轻轻捋开她散在颊侧的髮丝,掩至耳后。 指腹蹭过面颊,修长大掌拢住那张巴掌大的玉颜,俯首轻吻她眉眼,一路下移到秀致琼鼻,粉润唇瓣。 他的手下滑,轻握姰暖纤细肩头,滑入薄被,轻轻掀开。 高大身躯整个挤进去,将人卷进怀里,舌尖撬开她唇齿,霸道而温柔掠夺芳甜唿吸。 …… 第250章 (和好)爷自己打脸,暖暖原谅爷 姰暖睡梦中只感觉到烫。 继而堵得唿吸不畅,胸口发紧。 她唔唔着睁开眼,瞧见近在咫尺的矜俊眉眼。 『四爷』 唤声在口中被纠缠的舌搅碎成两声『嗯』。 男人唿吸又重又急,吻得也乱,她抵都抵不开,干脆环臂缠上去。 她的主动迎合,瞬间令慾火燎原。 单薄睡裙很快被揉搓的不成样子,撕扯着剥落,随手丢在地毯上。 江四爷握着她腿窝重重揉捏,哑声烫着她白嫩耳廓,有一下没一下轻咬。 「还难不难受?」 姰暖唿吸也乱了,弓着腰背紧紧贴在他怀里,面腮桃红水眸迷离,摇了摇头。 他便抵下来,又重重噙住她唇。 「不舒服跟爷讲…」 「…嗯。」 「暖暖。」 「唔。」 「暖暖~」 「嗯,…四爷。」 江四爷笑声嘶哑,亲吻与举止温柔细緻到,姰暖快要溺死在他怀里。 「爷想死你了…」 姰暖面颊通红,微扬的纤长玉颈也被染成粉红。 整个人像是被烫熟的虾子,白里透红粉莹娇嫩。 —— 小别胜新婚。 饶是江四爷再克制着,极致怜香惜玉。 凌晨缠到黎明时分,三四个钟下来,姰暖宛如从水里捞上来,身上软的没了一丝力气。 男人天生在这方面占据体力上的优势。 江四爷还精神抖擞神清气爽,甚至还能轻而易举抱起她,进盥洗室去沐浴。 昨晚只柏溪知道他回来。 人还被撵走。 这会儿是没人知晓两人在房里做的事,自然也就没人来换被褥。 江四爷便用薄被裹了她,先放到沙发上去,又亲自从柜子里取了被褥还铺。 他生平头一次做这种事,有点乱七八糟,床铺的也歪三扭四。 姰暖缩手缩脚裹在被桶中,歪靠在沙发一头,看的直想笑。 又哑声提醒他,「捲起来,可不能叫人看见。」 她还在『小月子』里。 若是被大帅夫人知道,江四爷不管不顾缠着她行房,怕是气得要骂人。 别人也还不知会怎么背地里说他『急色』。 江四爷将软枕放好,听言眉眼噙笑,走过去一脚将换下来的被褥踢到墙根儿去,又过来抱她。 「过后叫柏溪拿去毁尸灭迹。」 姰暖忍俊不禁,被他抱起来,靠在他肩头笑。 等两人重新躺进被窝里,江四爷搂了她在怀里,亲了又亲,极其厮磨黏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姰暖松敞的睡裙衣襟很快又被他揉乱。 她忙抬手推了男人一把,细声嗔怪。 「太过分了,要么冷落人,要么折腾人,话都让你说了,事情你一件没少做…」 不是被伺候舒服了,她都差点忘了跟他算帐。 于是酸熘熘说,「谁说的要分房睡?」 江四爷早料到她会提这茬。 他搂着人轻轻抵额,开口时嗓音沉柔,唇瓣时不时擦过她的。 「爷自己打脸,简直太高看自己,日后再也不犯这种错,暖暖原谅爷,嗯?」 姰暖嘴上说的埋怨,但他一放低姿态,心里就开始甜的冒泡儿。 她委屈拿娇,「我都伤心死了,四爷这么久不回来,我日盼夜盼,您还冷落我…」 「是爷不对,爷当时气昏头了。」 江四爷认错,又藉机训她,「你也是,日后再不许做伤害自己身子的事,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可以叫别人帮你去,何至于非得用自己的身子做苦肉计?」 「爷说一句,你记住,你这身子是爷的,从头髮丝到脚趾,谁都无权伤害,听见了?」 姰暖嘴角压不住往上翘,眼梢笑意也扬起来,软乎乎答应。 「听见了~」 江四爷薄唇浅勾,握住她小手按在胸口。 「心疼,给揉揉。」 姰暖乖乖巧巧,给他揉心口。 被灌了满心满嘴的蜜,甜的她忘了再跟他『算帐。』 —— 翌日日上三竿,柏溪一直没下楼端早膳。 荣妈奉命给送上来,就瞧见里屋门关着。 她将托盘放在外室茶几上,眼睛看向柏溪。 柏溪声量放轻,「四爷昨晚回来,还没起。」 荣妈了悟,随即点点头,又看了桌上饭菜。 「那这不够吃,我再去端点儿来。」 又交代柏溪,「九点多钟,该唤醒了,四夫人在养身子,可不能饿着肚子。」 至于四爷,迁就四夫人一些也是应该。 同为女人,自打姰暖落了胎,大帅夫人心疼死了,简直把姰暖疼到心窝里。 连带她身边伺候的这些人,也知道四夫人如今最娇贵。 家里除了小少爷,任何人都得排在她后面。 以至于江四爷许久不回来,荣妈都下意识把这位自来最矜贵的『太子爷』,也排到了姰暖后头。 柏溪试探着去叩门,站在房门外低声说。 「四爷,夫人,用膳了。」 屋里头,江四爷早醒了,只不过姰暖还在睡。 他起身穿戴好衣物,拉开房门,一边繫着纽扣一边走出来。 没等柏溪开口,就低沉着声交代她。 「别吵她,让她睡。」 柏溪,「…是。」 江四爷面无波澜,提脚往外走。 「饭菜让厨房煨着,等夫人睡醒再端上来。」 话落,他人已经走出屋子。 下楼时,正巧跟端了饭菜上来的荣妈碰上面。 「不用送了,爷出去吃。」 荣妈迟疑一瞬,喃喃应是,让开了路。 江四爷径直下楼,让人招唿项冲去开车。 他走后没一会儿,姰暖就醒了。 进盥洗室洗漱时,才悄声交代柏溪,将堆在墙角地上的脏被褥床单收走。 「别叫人瞧见。」 柏溪瞬间懂了,意会点头。 过去将被单捲起来抱了,匆匆走出房间。 姰暖洗漱完用了膳,还继续窝在房里看书。 毕竟她『小月子』还没坐足,也不好就大咧咧地随意出去走动。 临到午膳前,江四爷却又回来了。 这还是自打他从江左回到云宁后,头一次在膳前回家。 进前厅时,怀里还抱了一大束白玫瑰。 三姨太和江川正要下楼用膳,瞧见这一幕,三姨太顿时掩着帕子笑起来。 「瞧瞧,咱们家,还是四爷最知疼人的,这花儿可真漂亮。」 江四爷扬眉勾了勾唇,没说什么。 江川错身让开路,喃喃唤了声,「四哥。」 江四爷看他一眼,许是心情不错,破天荒地关怀了他一句。 「身体怎么样?」 江川愣了下,忙点头说,「挺,挺好的。」 他上次犯了喘疾,将养了十日半月,如今已经没什么事了,只不过还闲赋在家。 江大帅原本决定要带杜审和江川一起在身边做事,结果因为江川在家休养,就有意无意的又落下了他,只成了带杜审一个人。 三姨太想跟大帅再提提,儿子这么大,也不好总闲在家里,该找点正事去做。 不然,江川一事无成,说的亲事也会低一个台阶。 见江四爷难得关心江川一句,三姨太眼睛微亮,顺势就接了话。 「阿川到底年轻,身底子打得好,如今已经大好了,听说四爷最近忙,要是有什么需要阿川帮忙的地方,四爷只管指使他,也让他歷练歷练。」 说着,又嗔了江川一眼,「十八九岁的大人了,也不能成天像个孩子似的,一点正事都不做。」 江川脸上略略尴尬。 江四爷眉眼清淡,嗯了一声。 「好,我记下了。」 随即提脚上楼,也没再跟母子俩多聊。 姰暖在房里,瞧见男人气宇轩昂的挺拔身姿,还抱着一大捧她爱的白玫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顿时又惊又喜,扔下书跪坐起身,眼巴巴看着他走近。 「四爷今日不忙?」 ...... 第251章 我既娶你,就绝不再要别人 江四爷眼里笑意渐浓,到床边俯首在她眉心吻了吻,又抬手轻捏她白嫩腮肉,声线温润。 「不忙,去给你买花儿了,昨夜回来太晚,今日在家陪你。」 姰暖月眸笑弯,迫不及待接过花儿,深深嗅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 「我喜欢~」 高兴得像个孩子,欢喜显而易见。 江四爷失笑,搂住人又贴了贴脸。 「你躺着,爷去帮你插起来。」 他抱走一捧花,喊柏溪取花瓶来。 一大捧白玫瑰,分插两只花瓶,各自放在床头。 不止满床都是清香,香氛渐渐瀰漫在整间屋子里。 姰暖靠坐在床头,书也看不进去,一双清亮印笑的月眸不自觉只追逐着屋里的男人。 荣妈送膳上来,立在外室就瞧见屋子里新鲜盛放的白玫瑰。 她笑起来,交代柏溪,「四爷和夫人的膳都在这儿,不够你再下来取。」 柏溪点头,「好。」 屋子里,江四爷进盥洗室洗了手,褪下军装外套,慢条斯理捲起衬衣袖管,让柏溪将膳送进屋。 小桌架上床,他跟姰暖面对面坐,亲手餵她喝汤。 两人像是闹了几日的小别扭,又很突然又和好。 姰暖嘴角笑弧藏不住,心情也明媚起来,眼睛亮晶晶看着男人,随口闲聊起来。 「听说我哥哥的医馆,这几日就要开张。」 「嗯,汪恆带人在那边帮忙。」江四爷盛了勺汤餵给她,面上也浮着笑,「让他再等几日,等你能出门,爷带你一起,过去给他剪彩,凑凑热闹。」 「好~」 江四爷又打量她一眼,「瘦了许多,也不碍事,正巧要凉了,让裁缝来给你做秋裳,出门也精神些。」 姰暖眨眨眼,有点感嘆。 「八月十五,又一年秋了。」 去年这时候,她还跟着江四爷在洪城,没名没分。 如今,儿子都八个多月,她成了四夫人,洪城也已经没了。 「过得好快。」 江四爷听她感嘆,也不由失笑,「是很快,阔阔会爬了。」 姰暖笑起来,「我都大半个月没见到他,母亲说他太闹腾,两个人看不住,不许抱到我房里,怕吵到我。」 说着脸上笑微敛,喃喃道,「起先还每天想他的,现在看不到,也没那么难受了,我真是个狠心的母亲。」 「乱说什么?」 江四爷无奈轻斥,又给她夹菜,「快吃,吃完了,爷把儿子给你拎来。」 姰暖轻声失笑,「拎来?」 江四爷,「壮的像只小牛犊子,一手拎都沉甸甸,该让姰恪给他看看,有些太胖。」 「别那么说他,小孩子肉乎乎才可爱。」姰暖嗔他。 江四爷淡笑一声,「不是肉乎乎,是胖墩墩。」 姰暖,「…说明我们阔阔更强壮些,男孩子能吃能闹,长得健壮结实,这很好,大帅喜欢的不得了。」 「他当然喜欢。」 江四爷不以为然,顿了顿,又抬眼跟姰暖说: 「爷小时候总吃药的,白净瘦弱,娇气得很,他总担心养不活,不常来主院,就算是偶尔来了,也是只看不抱。」 「他就喜欢健壮结实的孩子,比如江戟,从小打架惹事,虎犊子一样,他喜欢得紧。」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云淡风轻的。 但姰暖听了,心里替他泛酸。 她故意岔开话题,「我小时候也跟四爷一样,白净瘦弱,娇气得很,那我们阔阔是随了谁?怎么会胖成这样。」 那孩子能吃能睡,贴膘很快。 姰恪也说,体格很好,从没闹过什么毛病的,一点都不娇气。 江四爷被问住,安静着想了想,然后说。 「像他祖父,总算也随了他的根,且让他好好得意吧。」 姰暖失笑,「我觉得像舅舅,我哥哥小时候身体很好,也有点胖,我从没见他生过病。」 「外甥肖舅,有道理。」 夫妻俩一边就儿子谈论说笑,一边用完了一顿午膳。 午后阔阔都要睡一觉,江四爷过去,直接将睡着的儿子抱起来,带去了卧房。 姰暖看他将胖墩墩的小傢伙放在床上,很有点无语。 江四爷却很理所当然,「睡着了安生,省得吵到你。」 他跟着躺在儿子另一侧,温笑催促姰暖。 「守着他睡一觉,等他醒了,爷可要抱走。」 姰暖怎么睡得着? 她挨在小傢伙身边,唿吸间都是奶香,忍不住在他白嫩肉乎的小脸儿上亲了又亲,蹭了又蹭,心底的爱意柔软至极。 江四爷原本随手捡了本书在翻,眼尾瞥见这一幕,就扭头看过去,不捨得移开眼。 一大一小两个人,亲密挨在一起,一样的安静乖巧待在他身边。 这感觉十分温馨,令人心肠柔软。 他想起一件事。 「暖暖。」 「嗯?」 姰暖侧躺在儿子身边,单手支颐,听见他这声唤,抬眼看过来。 那双眼睛,乌黑,清透,润如琉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江四爷唇角轻牵,温和笑意自凤眸中流露。 「你那日说,心结。当初那件事,依然是你的心结吗?」 他原本以为,姰暖回到他身边后,他待她如珠如宝,两人也曾说开过初遇那晚的荒唐。 过了这么久,儿子都这么大,他也给了明媒正娶的身份。 姰暖早就不计较最初他残暴欺负她那件事。 可那日她提起这个理由,还是委屈的。 姰暖闻言月眸微怔,继而默了默,浅笑摇头。 「四爷,能随意说出口的,都不再是心结,我如今只想那件事,不觉得委屈,那日说自己委屈,是因为一想到四爷中了别人算计,可能也因此会…,若要您煳涂时,将别人错认成我,我不敢想。」 江四爷下颌点了点,「你怕爷神志不清,犯了无法弥补的错。」 姰暖敛目不语,轻轻握住儿子的小手。 江四爷,「那晚闯进药铺里,遇见你,爷并不煳涂,也没觉得是犯错。」 姰暖掀起眼睫看他。 「没跟你拿药前,爷碰到你,有那种念头,怕自己是药物所致,一时兴起,过后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爷等到你拿药,等到服下药,想再试一次。」 江四爷嗓音低磁,说着话时,凤眸中神色越发温和。 「因为再次确认,所以才要你,并许诺接你进府。」 顿了顿,他接着说,「的确未曾考虑你的感受与意愿,爷有点兴奋和迫切,因为自幼受到许多管束,也对男女之事很淡漠,那一点慾念如星火燎原,你懂吗?」 姰暖眨眨眼,清柔语声略显迟疑。 「所以四爷过后,是在弥补我?」 江四爷摇头,「理应待你好,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做,你过去或许不知,我这人有点怪癖,做事独莽,认准了就一定要做,做了不管结果如何,不会后悔的。」 姰暖沉思着轻轻点头。 杜韵仪说过这样的话,江四爷是这样的人。 「爷不觉得自己错,更没可能说『再犯错』。」 他肩头微倾,伸手过去,轻柔抚了抚姰暖面颊。 「与你在一起,疼爱你,生下儿子,娶你为妻,都不是错,因为我想要那么做,明白吗?」 而不想做的事,哪怕枪桿子戳到了脑门儿上,他也不会做。 「日后不要胡思乱想,也不必因为任何人有危机感。」 「暖暖,我们成亲,你便是我江升一辈子的妻子,我既娶你,就绝不再要别人。」 「你信我,好不好?」 …… 第252章 阿升,你不可再斤斤计较 姰暖信他的话。 她枕在江四爷掌心,有点自己的顾虑。 「过去在洪城,四爷曾说过,只要一直喜欢我,越来越喜欢,一定会倾尽所有满足我…」 顿了顿,她轻言细语说,「我觉得,我在变,我不确定四爷以后一直喜欢我,还越来越喜欢,若我变成四爷不喜欢的样子呢?」 江四爷隐约明白,她是隐晦指些什么。 他修长指节微屈,淡淡噙笑掐了掐她腮侧嫩肉。 「你变了什么?」 「我…」 姰暖不好直接说自己的短处,只能拐弯儿抹角带了一句。 「宋若琳被大帅秘密处死了,苏娉婷的孩子没了,还有二姨太…」 她先前只思量,想试探自己是不是能利用江婉菲,带动江丰对苏娉婷出手。 但后面这些血淋淋的后果,是出乎姰暖预料的。 江丰的手段狠辣了些,但她的确也心思阴暗。 她想起来,心里会有罪恶感。 江四爷薄唇浅勾,温润凤眸凝着她,低声说道。 「我们搬回江公馆前,爷曾叮嘱你一句话,还记得吗?」 姰暖墨色瞳珠微动,轻轻点头。 「四爷说,不吝啬以最坏的心思看待所有人。」 江四爷下颚轻点,奖赏似的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不要有负罪感,毕竟刀子不是从你手里推出去,你要相信,爷曾对有些人生过的邪念,做过的恶事,是你望尘莫及的,你这点道行,小儿科。」 他很不以为然,姰暖会有负罪感,完全因为她从未生过害人的念头。 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 渐渐能够熟能生巧。 这个世道,人要出头,得暴治暴,你不狠,就要被狠人治。 他温声柔语告诉姰暖。 「爷不怕你变坏,只要你竖起围城时,我们这个家是在城墙内,都不要紧。」 这是极大的包容。 姰暖眼热,「…四爷。」 「嗯?」 「你抱抱我,好不好?」 江四爷眼尾扬起笑弧,撑手坐起身,动作灵敏翻到她身后,将人紧紧拥在怀里,吻了吻她软润耳珠。 他嗓音溢出低哑笑语,戏嚯逗她,「有一点不好,太瘦了,抱着没那么贴怀。」 姰暖湿红的眼尾笑弯,反手揪了揪他耳朵。 「我在好好吃饭,你喜欢我多圆润?我长回来。」 「也不必太圆润,别像儿子一样,抱不起来。」 姰暖又气又笑,在他怀里转过身,昂头咬他下巴。 「你真难伺候!瘦也不行,胖也不行…」 「也没那么难伺候,像昨晚那样,爷就很好伺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不要脸!」 男人低低闷笑,噙住她唇缠吻,手捏在不盈一握的细腰上,摸索着挑开盘扣。 正欲做更不要脸的举止,却被突然的一声奶糯『吭叽』声打断。 小傢伙睡醒了。 姰暖立时扭过身看,小傢伙正跌跌歪歪坐起来,咧着嘴想哭。 她忙凑过去抱,「阔阔醒了?母亲在呢,母亲抱,来。」 小傢伙眼泡含泪看向她,看着看着,下扁的嘴角就渐渐收住,糯糯『喔』了一声,四肢并用朝姰暖怀里爬。 江四爷无奈的撑手坐起身,就瞧见儿子像是归窝的小乳猪,吭哧吭哧在姰暖怀里拱。 他抬手就朝崛起的小屁股给了一巴掌。 「挤什么?不知道自己多重?」 姰暖哭笑不得护住儿子,「你别打他!他能有多重?四爷的手才真的重!」 然而,小傢伙正沉浸在母亲香香的怀抱里,眼巴巴看着姰暖,张嘴『喔喔喔』说个不停,眼睛亮晶晶,看起来很高兴。 姰暖喜欢死他了,抵着他小脑袋蹭了蹭。 「想母亲是不是?」 「啊啊~!」小傢伙咧嘴笑着大叫一声,口水都淌下来。 「母亲也想阔阔~」 母子俩挨在一起,阔阔努力抱她脖子,姰暖疼爱的蹭蹭脸。 简直相亲相爱的不得了。 江四爷看的失笑出声,无奈摇了摇头,下床去找帕子来,给儿子擦口水。 大帅夫人进来时,一家三口正在屋里热闹亲昵。 阔阔被父亲抛在半空,短胖的胳膊腿儿兴奋的直扑腾,晶莹哈喇子淌下来,直接滴了江四爷一领口。 大帅夫人差点要吓死。 「你别那么逗他,他还小!」 她快步走进屋,一巴掌拍在儿子胳膊上,又夺过孙子搂在怀里,气得训斥江四爷。 「没个轻重!吓着了孩子怎么办?」 江四爷无奈,接住姰暖递过来的帕子,低头擦了擦衣襟上的哈喇子。 「他兴奋的恨不能扑腾着飞起来,你看他哪点儿像怕的?」 「那也不行!」 大帅夫人瞪眼,搂着怀里不安分的小宝贝,后怕的抚了抚小背嵴。 「不到一周岁的孩子,谁像你那么带?!以后你少碰他!」 又回头喊荣妈进来,将孩子递过去,让她抱回婴儿房。 阔阔还不乐意,抻着小身子朝床上的姰暖扑。 荣妈腿脚利落,哄着他直接给抱了出去。 大帅夫人气嘆一声,又白了江四爷一眼。 「你不看看什么时候,做事总不思量个轻重,你把他招惹到屋里来,以后天天都要闹着过来缠他母亲,暖暖还怎么歇养得好?你知不知道心疼个人?」 江四爷摸了摸鼻樑,勾唇笑着也由她骂去了,半个字没驳。 大帅夫人训斥了他,又看向姰暖,脸色瞬间变得分外慈爱。 「今日身子如何?药服了吗?」 姰暖,「母亲,我挺好的,自觉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就算恢復得好,也要坐足了小月子,你若一个不慎落下病根儿,可是一辈子的事。」 也不敢说自己还指望着姰暖尽快养好了,早点再给江升添丁。 怕提了孩子,姰暖会伤怀。 她很快就说到别的事,「马上要八月十五,到那日,你跟苏娉婷也都先后出了月子,大帅的意思,今年要苏龚来家里一起过节,酒席备的热闹些。」 大帅夫人看向江四爷,「苏家只苏龚一个孤寡老人,大帅不愿与他远了心,之前闹出的事,你可不能再斤斤计较。」 「如今江戟身体不行了,短时日内铁定是再出不了头,大帅还想让苏龚继续支持你,阿升,你要辨得清事情轻重。」 毕竟,姰暖的孩子虽然没了,却是因为一只老鼠吓的。 确切来说,都直接怪不到二姨太头上去。 毕竟,老鼠又不是二姨太给放到房间来,故意吓她的。 何况二姨太已经死了,这件事更应该到此为止,不能再迁怒别的什么人。 大帅不希望江四爷太计较,更不希望江戟更倒霉。 毕竟他就这么几个儿子。 江四爷面上情绪很淡,跟姰暖对视了一眼,淡淡点头。 「好,我知道。」 大帅夫人细细审视了他一番,没再多说什么。 —— 临到八月十五前,有裁缝来给家里人量身裁衣。 到那天,不止苏龚被请来一起过节,杜韵仪、季凉和杜审也先后脚到了。 傍晚气候不燥不凉,微风徐徐。 晚膳就设在了后院,还请了西洋乐队来奏乐,庭院里灯火通明,江家所有人都到了齐全。 包括许久不露面的江戟。 姰暖跟着江四爷在桌前落坐,环顾眼桌上众人,隐隐心生一种不适的预感。 …… 第253章 给女婿送女人 话题是先从江川身上开始的。 苏龚和江大帅对酌笑谈,聊起江川的亲事。 「五爷年纪也不小,是到了成家的时候,早日娶个媳妇儿进门,家里该更热闹些。」 江大帅笑了两声,「是在相看,门第上倒不挑什么了,主要看女孩子品性如何,只要本分贤惠又好生养,我是没什么更挑剔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又转头跟大帅夫人说,「今年年底前,就给他将媳妇儿娶进门,这件事,是他最紧要该办的。」 一旁的三姨太听懂言外之意。 大帅是要江川先成亲,再安排后面的正事。 江大帅对不怎么出挑的小儿子,各方面都宽容一些。 不指望他多成器。 只希望他按部就班,别出错,别惹祸。 大帅夫人点点头,又问三姨太,「你先头看中的,哪户人家合心意?改日我与你一同见见。」 庶子的婚事,需得主母点头。 三姨太忙应声,「成,就是夫人先前看好的那户,粮商大户李家的,见过了李家姑娘,知书达理,很秀美伶俐,阿川也喜欢。」 她转头问江川,「是不是?」 江川兴致缺缺,敷衍地嗯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抬。 他心里只有纪阑珊,两人都有了夫妻之实,他再也不会喜欢别的女人。 那李家小姐什么样子,他见过两次,却还有点模煳。 现在家里不准他出国,只揪着婚事不放。 江川想先成亲,煳弄过这一遭,等所有人放松警惕,他再寻机会出国去找纪阑珊。 到时候他可以跟纪阑珊长相厮守,不管她愿不愿意跟他回来,他都再也不会跟阑珊分开。 三姨太看他配合,也很高兴,扭过脸又迫不及待跟大帅夫人商量。 「这两日我来安排,夫人若有空,帮着瞧一瞧那女孩子,若合心意,这事儿就算成了。」 又跟江大帅说,「年前要女孩子过门儿,李家一定也愿意的。」 谁家攀上了江大帅的儿子,还是明媒正娶,不得上赶着把闺女送进门来。 三姨太信心满满,想赶紧解决完儿子的婚事,让他定下心来,好做些正事。 江大帅点点头,跟夫人说。 「你看着办,我没意见。」 儿媳妇儿在江大帅眼里,只要安守本分能延嗣,就够了。 毕竟他的嫡子,都只是娶了个民女为妻,庶子,他就更不想多管了。 大帅夫人颔首答应,「好,我会看着办。」 苏龚听到这儿,笑了一声,又敬江大帅酒。 「那我提前预祝大帅,不日又要添丁进口,人丁兴旺。」 江大帅感觉自己被刺了一下,扯了扯唇,笑得十分敷衍,干了一杯酒。 苏龚将他面上神色变化都看在眼里。 放下酒杯,他默了默,眼尾余光瞥了眼沉默寡言的江戟和苏娉婷。 稍稍迟疑,关切地问候江戟。 「三爷近日,伤势恢復如何?」 江戟听言抬起眼,略显消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有些倦懒微哑。 「我挺好,谢岳父关心。」 苏龚点点头,轻轻喟嘆。 「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到底恢復得快些,如今天凉了,还是要多注意歇养,外面的事就不好再多管了。」 又看了眼冷着脸的苏娉婷,说道,「正巧,三爷先前太忙,你们夫妻总聚少离多,我是心疼自己女儿的,趁此机会,希望你们小夫妻过段举案齐眉的清净日子才是。」 说着,面上神情有些惋惜,「婷婷这次受了苦,还望三爷别怪她,多宽慰她怜惜她一些。」 苏娉婷捏着刀叉的指节,凸起僵白,清冷侧颊看不出任何情绪。 江戟眼帘轻煽,淡淡看了她一眼,点头答应。 「岳父请放心,我娶婷婷,自然会一辈子照顾她,怜惜她。」 苏龚听言笑了,也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这句场面话,就真信了,反正神情很欣慰。 他点点头,又噙笑看向江大帅,「我有个不情之请,大帅别觉得唐突。」 江大帅,「你说。」 「婷婷这孩子,从小我养得像个儿子,性子太鲁莽,不够稳重,这次才闹出这么严重的差错,险些丢了命。」 苏龚说着,嘆了口气,「我只这一个女儿,必定是偏疼她,但三爷待她好,她失去一些做妻子的本分,我这心里也有愧。」 「我有个义女,与婷婷情同姐妹,是她乳娘的女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苏娉婷脸色煞白,豁然抬眼,「父亲!!」 苏龚面不改色,看都不曾看她,继续对江大帅说。 「那孩子是个沉稳懂事的,我想送她来江公馆,一来陪陪婷婷,二来…,婷婷身体不好,三爷也在养伤,她可以帮着一起照看三爷的伤势。」 整个餐桌上的人,都很惊讶地看向苏龚。 谁都没想到,苏龚会在这样的日子,主动给女婿送女人。 江大帅是最惊讶的,惊讶到脸上表情都愣住。 他是在愁江戟的事,苏娉婷不能生,江戟早晚得纳新妇。 他是受了枪伤,又不是跟江丰一样那处残了,不能再生。 大帅一直在纠结的是,这事儿要找个合适的时机,不然怕伤了与苏龚这位老伙计之间的情分。 没想到,苏龚真会做人,竟然就主动提出这件事,替江大帅铺了台阶。 见大帅不接声,苏龚笑意苦涩,嘆了口气。 「大帅别怪我行事太急,我毕竟有些私心,我怕日后添的人不知根底,婷婷要吃亏,我主动送来一个,至少我的女儿,不会受气的。」 他将自己的心思说到明面儿上,也不怕大帅有什么不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他已经主动铺了台阶,反正是要一个能生孩子的女人,这个女人也是苏家出来的,到了江公馆,反倒不容易生事。 家和万事兴,既达成了目的,又不伤和气。 江大帅高兴还来不及。 他眼里有笑意,「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的心思我都懂,你放心,三儿媳妇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是我江家正经的三夫人,谁敢叫她受气?」 又转眼问江戟,「这事,你怎么看?」 苏娉婷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 但江戟却没什么表情。 「我都听父亲和岳父的。」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 江大帅大笑,还主动端杯敬了苏龚。 「若是改日你那义女生了孩子,抱到三儿媳妇儿膝下养,也算皆大欢喜。」 苏龚可不正是这个意思? 两个老傢伙,几句话就决定了三个人的命运。 姰暖不动声色垂下眼,默默喝了口汤。 她要是苏娉婷,不管是不是对江戟有感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都要难堪到无以復加了。 苏娉婷的确难堪,不止难堪,还很愤怒。 夜晚回到房里,她情绪爆发,朝江戟摔杯子发脾气。 「你为什么答应?!你要什么女人都行,就是婉欣不行!」 「你明知道她嫁过人,她还在守寡!」 江戟眉眼不动,脸色很冷。 他大难不死,回到云宁快两个月,这是苏娉婷第一次开口跟他讲话。 她没了孩子,并不悲伤。 他姨娘因为这件事的一连贯后果,丧了命,死后连座碑都没能立。 苏娉婷也并不难过和愧疚。 江戟还以为,她天性冷情,早都像个行尸走肉,什么都不在乎呢。 苏娉婷冲过来揪住他衣领,咬牙嘶喊,「你说话!!」 江戟目无波澜,抬手将她推开。 「守寡又如何?你父亲既然敢送人来,谁还在意她是不是嫁过人?」 他说着恨不能扎穿苏娉婷心肺的凉薄话。 「你放心,既然你们情同姐妹,我一定替你好好疼她,她来了,绝受不了委屈。」 「有人替你伺候我,你应该觉得大松口气,不是么?」 苏娉婷眼眶腥红,目眦欲裂,神容有些疯癫了似的。 江戟冷眼旁观,转身离开了房间。 …… 第254章 这位『义女』,说不上来哪里怪 这厢江戟和苏娉婷在房里争执了几句。 江戟摔门离开,去了另一间客房。 两人从军医院回到江公馆至今,都始终分开睡。 而三楼江四爷和姰暖的卧房里,姰暖正听男人跟她讲起那个,即将要被送进江公馆的女人。 「是苏娉婷乳母的女儿,她副官的妻子,小时候在苏家,爷还见过几面。」 「她的副官因为那晚与宋若琳私通,被抓到警署司的牢狱审讯。」 「杜审奉命去处死宋若琳时,顺带杀了苏娉婷的副官。」 「苏娉婷若还有点人性,应该是会对那女人有点愧疚。」 姰暖没想到关系这么复杂。 她惊讶抬眼,问江四爷,「这么说,她的副官和副官的妻子,算是跟她青梅竹马?」 江四爷漫不经心垂着眼,指尖缠着她一缕乌黑长髮,鼻腔里淡淡嗯了一声。 姰暖咂舌,「那女人太可怜了。」 刚死了丈夫,就要被送来伺候别的男人。 和苏娉婷共事一夫,那跟江戟三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该是多痛苦的事。 江四爷不以为然,「也没办法,要替苏娉婷固宠,苏龚当然要送信得过的人,否则他日来个外人,生下孩子,骑到苏娉婷头上去,大帅都会纵容。」 「苏龚这是未雨绸缪,心狠一点,大不了等孩子生下来,怕江戟偏心,去母留子。」 「有他这个老岳父在背后撑腰,江戟也不敢扑腾。」 「苏娉婷要对自己的副官和乳母的女儿心存愧疚,多半也会好好照看她乳母女儿生下的孩子。」 「老傢伙,算的挺远的。」 姰暖心下感慨。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许多事好似都是一连贯的,当你做了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超出你的预料,像一盘棋,只有走到下一步,才知道该放在哪里。 局势摆弄着所有人被动变化。 —— 苏娉婷痛苦死了,一整晚枯坐到天明。 她最得力的副官死了。 她原本下了决心,要好好弥补副官的妻子婉欣。 副官和婉欣,都跟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深厚。 苏娉婷自己被迫嫁给江戟,在出嫁前,特意成全了副官和婉欣的。 她永远忘不了,婉欣和副官成婚时,羞涩欣喜的样子。 他们两个甚至在她面前鞠躬谢恩。 两个人才新婚不到一年,甚至都没有孩子。 让副官跟宋若琳去厮混那件事,苏娉婷没觉得对婉欣有愧。 她知道男人都贪新鲜,副官也是男人,以后不可能只有婉欣一个。 何况,副官就算跟宋若琳睡过,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在之后有什么,只要事情瞒住了,在婉欣那里就像没发生一样。 可她绝没想过,副官会因为这件事而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她原本想等婉欣捱过了寡期,只要她愿意,再替她寻觅一门好亲事。 她想好要照顾婉欣后半辈子,让她锦衣玉食,弥补她。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父亲苏龚,要把婉欣送到她身边来,跟她共事一夫,还要给江戟生下子嗣。 苏娉婷天不亮就开门下楼。 她离开江公馆,叫人驱车回了苏公馆。 苏龚都还没醒,听管事说她这么早赶回来,顿时就知道自己这女儿想干什么。 他不紧不慢穿戴了衣物,让管事去喊婉欣来,然后自己下楼。 苏娉婷立在前厅里,一看到他就快步走上前,红肿着眼迫不及待开口。 「父亲,您不能送婉欣给江戟,您哪怕送其他的侍婢,我求求您,别逼婉欣做这件事,她已经很可怜。」 苏龚面无表情立在台阶上,没接她的话,只是冷声问她。 「你是为婉欣回来,不是为你自己,也不是为江戟?」 苏娉婷布满血丝的眼怔住。 苏龚满目失望,「婷婷,你还意识不到,自己这辈子都要跟江戟捆绑在一起吗?你知不知道,你就算死了,也得跟他埋在一个坟里。」 苏娉婷怔愣含泪,「…父亲…」 苏龚踱下台阶,很平静地看着她。 「你不是苏娉婷,你是江家的儿媳妇儿,江戟的妻子,等你什么时候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是谁,你就明白,我为什么这样做。」 「我…」 苏龚,「不要说是婉欣,今天就算是你有个亲姐姐,亲妹妹,我也要送去给江戟,帮他生个儿子。」 苏娉婷眼瞳微缩,呆愣着白了脸。 「苏家背后没人了,我已经老了,你嫁进大帅家里去,能依仗一辈子的,只有丈夫和儿子。」 「大帅很看重子嗣,你的丈夫会另觅新欢,还会生别的儿子,你若没有自己的孩子,等我死了,你的好日子很快就到头了。」 苏娉婷手脚冰凉,嘴里喃喃着,「父亲,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苏龚,「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我把你养这么大,倾其所有捧着你,为了让你混成今天这副模样吗?」 「我要再有个孩子能指望,就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早就不认你了。」 苏娉婷脸上血色褪尽,胸口像被人狠狠刺了一刀,气道也被割断。 苏龚冷冷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把婉欣带回去,让她给江戟生个儿子,不管你和江戟以后怎么样,好好把那孩子抚养大,他是你的保命符,听明白了吗?」 苏娉婷眼泪模煳,哽咽不语。 管事已经将模样秀丽的年轻女人带过来。 她穿一身素白的旗袍,没有绾髮,淡施脂粉,细长弯眉柳叶眼,眉眼间带着不经意的清愁与柔弱。 苏娉婷看见她,失控地扑上去将人抱住,大声哭起来。 年轻女人安抚地拍着她的背,细声细语说。 「小姐,别难过,我不跟你争的,我只帮你生个儿子,就会离开江公馆,老爷答应我,会送我出国。」 苏娉婷哭得更不能自禁。 「婉欣,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婉欣也落泪,但她还是浅浅笑着,温顺而腼腆,带着几分小心。 「不怪小姐,我跟阿勇哥,都不怪小姐。」 两个人抱在一起,一个冷艷悲伤一个温顺柔淡。 但无论是身量还是眉眼,乍一看是七八分相似的,像是一株双生花。 苏龚看在眼里,脸色略略缓和。 苏娉婷哭够了,按照他的吩咐,亲自带着乳母的女儿婉欣,回了江公馆。 婉欣到江公馆时,身上只背着一只蓝布的素净包袱。 众人正要用早膳的时候,都在陆续下楼。 姰暖挽着江四爷的臂弯,拐过楼梯拐角,就瞧见那个女子。 她特意多看了两眼。 觉得这位『义女』,气质也很出挑儿的,像是做闺秀养大,在苏家时应该也是半个小姐那样的人物。 苏娉婷正在跟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介绍她。 「父亲,母亲,她是婉欣,随我们家姓苏。」 江大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没说什么。 三姨太站在一边,看了几眼,轻嘶说。 「很面熟的,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苏娉婷表情很淡,「我结婚时,她来送过我的,待到很晚才离开。」 这么一说,三姨太笑了笑,似是想起来这么个人,就没再多问。 大帅夫人很平淡告诉苏娉婷,「你们房里的人,你自己带她去安排,二楼有很多房间,有事去问司叔,交代他去做。」 江戟的姨太太,大帅夫人是没兴趣管的。 苏娉婷低声应了,自己带婉欣上楼。 其他人则去了西图澜娅餐厅用膳。 姰暖小声与江四爷耳语,「她嫁过人的事,能瞒得过去…?」 就算是给儿子纳姨太太,江大帅也不会这么没底线吧? 江四爷敛目淡笑,「想必苏龚在父亲面前,自然有一套说辞。」 姰暖眨眨眼,说不上来觉得哪里有点怪。 …… 第255章 小姐,谢谢您,成全我 而此时的西图澜娅餐厅里,江大帅也在跟夫人耳语。 「老三那房的事,夫人也是要费点心,那女子要被老三收了,得找有经验的人验身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大帅夫人眼神古怪,「……」 江大帅低声解释,「江家不要不清白的人,我怕苏龚那老东西会炸我,他哪有什么『义女』?」 江大帅又不煳涂。 见大帅夫人垂着眼整理餐巾,面无表情不讲话。 他默了默,又委婉说,「夫人若觉得麻烦,不若让三姨太去管,也是可以。」 大帅夫人不轻不重瞥他一眼。 「我知道了,心里有数。」 江大帅就不再说话。 夫人是不想叫三姨太管江戟那房的。 一是,三姨太近来也很多事忙,江川要娶亲,她铁定没心思再去多管二姨太的儿子。 三姨太心眼儿也没那么多,很容易被人煳弄过去。 二是,大帅都开了口,江戟那房的事,若是能掌握在夫人手里,那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大帅夫人开始对那个刚来的苏婉欣,有点感兴趣了。 用膳的时候,她在琢磨给苏婉欣配哪个婆子和侍婢。 而此时的二楼,苏娉婷带着苏婉欣回到自己的卧房,并让侍婢素红下去端早膳,并带人去收拾她隔壁的客房。 两间房就挨在一起,她以后要把苏婉欣当自己亲姐妹照顾。 两人坐在一起说话,苏娉婷安抚她。 「你初来乍到,难保有些佣人捧高踩低,有什么事都来找我,我会给你出气。」 苏婉欣温浅笑着颔首,瞧见房门外有副官端着膳食走过。 苏娉婷遁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淡声解释。 「江戟还在养伤,他不下楼用膳时,副官会将膳食端上楼。」 苏婉欣眼里温润光泽微闪,轻轻握住她手。 「小姐,我今晚就伺候姑爷吧。」 没想到她会这样平静地提出这件事。 苏娉婷手一僵,脸色也僵住,怔怔看着苏婉欣没说话。 苏婉欣脸上笑意很淡,并不如眼底,透着几分看破一切的平静淡然。 「我来,就是这个目的,早日做到了,我就能早日解脱。」 苏娉婷喉间艰涩,「婉欣,你…你不介意…?」 苏婉欣浅笑摇头,「没什么的,早晚的事。」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 苏娉婷昨晚甚至都想过的,她可以找别人为江戟生个儿子,再去母留子。 不一定非得是婉欣。 只要她坚持不愿意江戟碰婉欣,江戟应该不会那么畜生,要跟她撕破脸。 苏娉婷甚至已经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哪怕是苏龚的一番话,都没能让她动摇。 谁知,苏婉欣却依然摇头。 「我不介意,小姐,这是我的福气,如果不是这样,我可能会跟随阿勇哥去死。」 苏娉婷脸色瞬白。 苏婉欣看着她,一字一句轻念,「那样,作为一个女人,我就一辈子都没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没法再做人母亲。」 『一辈子都没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再做一个母亲』。 这句话,每一个字眼都化成一把刀,一刀一刀刺在苏娉婷心口里。 她愣愣看着苏婉欣秀气温柔的面庞,忘了自己还想说什么。 她知道婉欣不是故意刺伤她。 可是她… 苏婉欣微微握紧她的手,「小姐,谢谢老爷和您,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愿意生个孩子,更愿意帮您,这个机会救了我的命,您成全我吧。」 苏娉婷脑子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地点了头。 「…好。」 苏婉欣嘴角浅浅扬起笑意,温谧眸光如笼了层雾气,暗晦莫测。 早膳后,大帅夫人喊来荣妈,安排了一个婆子和侍婢,去伺候苏婉欣。 并交代荣妈,「大帅怕那女人不干净,要是同房了,你亲自盯着,身子不清白,直接来告诉我。」 荣妈神色慎重,「是,夫人。」 薛紫凝回到卧房,也在问江丰有关那个女人的事。 江丰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对她尽数说了。 薛紫凝很愕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怎么能进江公馆的门…」 江丰夹着半根雪茄,似笑非笑。 「可父亲点了头,这件事,就很有趣了。」 薛紫凝眼神闪烁一番,「该不会这个苏婉欣她,嫁人一年多,还是处子?」 江丰低笑,「所以才有趣。」 薛紫凝看着他,皱了皱眉。 不明白哪里有趣? 若真是那样,家里又来了个心思深沉的女人,说不定后面还要添多少麻烦。 江丰扫了眼她皱眉沉思的脸,漫不经心笑了笑。 「你愁什么?人在江戟房里,跟我们又扒不着干系。」 薛紫凝听他这话,瞬间又有点警惕。 「你该不会还想着要抱江戟的种来养?」 江丰不置可否,不再接她的话。 看不懂他什么心思,薛紫凝有些烦躁,干脆起身离开了卧房。 刚走到前厅,就瞧见江四爷牵着姰暖下楼,两人有说有笑,简直是家里最恩爱幸福的一双人。 她扬起笑脸,「四弟和四弟妹,这是要出去吗?」 姰暖很久不出门,专程打扮过。 金簪低髻,妆容清媚靓丽,眼睛里都是清莹的光。 一袭湘妃色簇桂花簇旗袍,搭了件乳白披肩,披肩下坠着细密的流苏,流苏很长,行走间在她周身轻盈摇曳,衬得气质矜贵优雅,雍容大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她笑着说,「四爷带我出去透透气。」 江四爷心情似也不错,还主动问薛紫凝。 「大嫂可有要捎带的东西?」 薛紫凝简直受宠若惊,连忙失笑摆手。 「我就不给你们俩添麻烦事儿了,快去吧,四弟妹难得出趟门儿,可得敞开了好好玩儿。」 姰暖笑颜明艷,「我记得,你爱吃西洋蛋糕,路过时我给你带一份。」 薛紫凝笑得合不拢嘴,「那我可惦记着了,不打扰你们,快去吧。」 江四爷淡淡噙笑,点了下头,带着姰暖抬脚离开。 他没要项沖跟着,自己亲自开车,带姰暖去玩儿。 两人先去了百货大楼,进去转了一个钟,买了几样西洋小玩物,还有一块怀表。 怀表嵌了几个蓝宝石,非常精美。 姰暖准备等到医馆开业那天,送给姰恪做贺礼。 中午在御食客栈用的膳。 下午又去宝成金店,江四爷给姰暖选了两套新首饰,搭配今秋新作的那几身儿衣裳。 从金店出来,两人又路过电影院,就进去赶了场时髦,看了场新电影。 出来时,姰暖兴致还很高昂,又去蛋糕店买了两份小蛋糕。 坐上车时,姰暖眉梢眼角的笑十分明媚。 江四爷看她实在心情很美,又带她亲自到歌舞厅门口去买花儿,挑选最新鲜的白玫瑰。 不过这次,不是之前那个卖花小女童了,而是另外一个小男童。 姰暖买下了所有的白玫瑰,抱在怀里一大捧。 香味瀰漫在整个车里,她快乐的想哼歌儿。 江四爷一边开车,一边看她好几次,觉得她笑得像个孩子,可爱到人心窝里。 最后实在没忍住,将车停在路边,搂着人抵在车门上,用力吻她。 黄昏时分,晚霞漫天。 姰暖的面颊也被印红,清亮眸子湿漉漉地诱人。 江四爷松开她,又不舍地在她腰侧捏了一把,低哑笑语。 「最近是养的粉面红润,有两把肉可捏了,晚上爷好好再掂量掂量。」 姰暖擦着唇畔湿意,嗔瞪着捶他肩。 「快开车!」 第256章 但我能做任何,她不会为三爷做的事 江四爷和姰暖回到江公馆,天色已经擦黑。 快到饭点儿的时候,前厅里灯火辉煌,所有人都在准备去西图澜娅餐厅。 大帅夫人和三姨太从楼上下来,原本正在低声说话。 见到郎才女貌的小夫妻模样亲昵快乐,挽着手从外面回来,姰暖怀里还抱了束花儿。 大帅夫人心情也很好,「这是去哪儿了?疯了一整天才回来?」 江四爷单手插在军裤裤兜里,臂弯被姰暖挽着,一手还拎着只包装精美的西洋蛋糕盒子。 闻言抬头看过来,凤眸噙笑扬了扬手里盒子。 「暖暖憋坏了,我带她出去散散心,给你们每人带了蛋糕,都有份。」 三姨太掩着嘴笑,「瞧瞧,我就说,咱们家里,只四爷最懂得疼人,我们是沾了四夫人的光呢。」 大帅夫人也失笑摇头,又交代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儿。 「快上去收拾了赶紧下来,要开膳了,都等着你们。」 江四爷点点头,带着姰暖先上楼。 走到楼梯拐角,迎面遇上正下来的苏娉婷,上来的人和下去的人都没停留,甚至没有眼神交汇。 大帅夫人已经和三姨太拐向了一楼西图澜娅餐厅的方向。 苏娉婷坠后几步,隐约还能听见三姨太轻笑感嘆略显讨好的语声。 「四爷和四夫人感情这样如胶似漆,想来四夫人很快能度过上次的悲痛,用不了多久,就又能给江家开枝散叶,给小少爷再生个嫡亲胞弟了。」 这话大帅夫人当然爱听。 她也笑了笑,接话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到底年轻,先调理好身子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给江家开枝散叶,倒也不急的。」 落胎都是极伤身子的。 大帅夫人就算再盼着姰暖继续有孕,也是希望等她身子彻底养好以后。 不然就算隔这么近就怀上了,说不准胎相还是坐不稳,一样担惊受怕,孩子说不定生下来也体弱。 夫人希望阔阔多几个同胞兄弟,但更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孙儿,都像阔阔一样壮实健康。 三姨太自然从她话里就听出她的心思。 她忙说,「会的,有姰大夫在,给四夫人调理身子,那还不是极用心的?」 「我看四夫人底子好,不然怎么生得出小少爷这样健壮的孩子?她到底年轻的,身子恢復也快,夫人您大可放心!」 说着,又嘆了口气,拿江川做比较。 「我只希望,阿川娶了媳妇儿,也好早日定下心来,若是能像四爷和四夫人这样恩爱,那就更好了!我只等着儿媳妇儿像四夫人一样争气,早日给江家开枝散叶。」 大帅夫人莞尔,「会的。」 两人有说有笑,离不开一个『开枝散叶』。 苏娉婷神色冷淡跟在后头,微白的唇线轻抿出褶皱。 江大帅今日在外面受邀,并没有回来用膳。 等到除江戟外的其他人都到了,大帅夫人便吩咐开膳。 而被所有人自然忽略掉的苏婉欣,彼时正跟在送膳的副官身后,安静走进江戟暂住的客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屋里只亮了几盏影壁灯,光线略暗。 江戟穿着随意,白衬衣耷拉在腰间皮带外,领扣三颗纽扣未系,头髮也微乱,正立在窗边背对着人抽菸。 副官将膳食放在茶几上,又低声禀话。 「三爷,三夫人让她来伺候您。」 江戟抬手捏住菸蒂,侧身回头看过来。 他因为养伤,身形不再那么巍峨伟岸,却显得更高了些,下巴上冒着青茬,厉眉鹰眸神容颓靡,看不出什么情绪。 苏婉欣双手垂握在身前,眼眸静谧温顺看着他,语声轻细开口。 「三爷,我是苏婉欣。」 江戟上下打量她一眼,下颚微偏,示意副官出去。 副官退出房间,并带上房门。 江戟提脚走过来,低腰将菸蒂碾灭在茶几上,开口的声线沉厚沙哑。 「记得你,你丈夫,是婷婷的副官。」 苏婉欣螓首微歪,眼珠动了动,温静说道。 「我,也是小姐的贴身侍婢。」 江戟唇边勾出淡淡嘲讽,「苏龚送一个侍婢,还是一个嫁过人的侍婢,来伺候老子,你不如说说你有什么长处,能让爷留下你,还愿意让你替爷生孩子。」 苏婉欣安静眨眼,脚步轻挪走上前,立在离他一步远外的身前,微昂起头仰望他。 「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婢,她和老爷一样信任我。」 「我嫁过人,但我身子还清白,不信,三爷可以验。」 她从容伸手,握住江戟的手,带到自己细如杨柳的腰间。 「我若骗您,您大可以在事后,将我赶出江公馆。」 江戟面不改色,垂眼淡淡盯着她审视。 苏婉欣的模样,格外贞静温柔,与曾令江戟着迷的苏娉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子。 江戟素来不喜欢这种软绵绵的,像是随意就能揉搓成任意一种模样,毫无个性和挑战性的女人。 他喜欢野的,烈的,甚至刁钻泼辣的。 那样的女人驯服起来,才有意思,有情趣。 苏婉欣墨瞳流转,似是在他沉冷的眉目间看出他所思所想。 她眨眨眼,主动贴近男人怀里,细白的手从他敞开的衣领滑进去,抚摸到狰狞蜿蜒的疤痕。 「若能为三爷生个孩子,我此生也算极有价值,这个孩子更有价值,他会受到很多疼爱,比做一个侍婢的孩子要尊贵得多。」 「三爷需要他,苏家需要他,小姐也需要他…」 江戟从这番徐声慢语里,听出几分蛊惑引诱的意味。 他冷淡勾唇,「你呢?你也需要他?」 苏婉欣眼睫轻颤,指尖轻轻刮着他左肩下的枪伤疤痕,又刺疼又麻痒的感觉直钻进江戟胸膛里,丝丝缕缕缠住心窝。 苏婉欣,「我也需要他,我能做您的女人,江家子孙的母亲,翻身做主…」 「三爷,您给我吧,求您怜惜,施捨于我~」 江戟眼眸幽暗,嘴角隐隐牵起笑弧,握住她手腕,将那只手从衣领里拽出来。 「你有点自己的野心,也挺厉害,能瞒过苏龚和婷婷,让他们父女都信任你。」 苏婉欣面上露出丝丝委屈。 「您看到我了,是么?」 江戟已然明白,这个女人是蓄谋已久,要来到他身边。 「你想生个儿子,取代婷婷?」他哑声失笑。 不知道是觉得有趣,还是觉得可笑。 苏婉欣泫然欲泣,螓首微垂。 「我不敢取代小姐,但我能做任何,小姐不会为三爷做的事…」 她轻细哽咽,十分柔弱低微,甚至在江戟深沉的注视下,缓缓蹲下身,跪在他脚下,姿态温顺而妩媚的…取悦他。 江戟身形直立,宛如一尊暗夜里无情无欲的雕塑。 但他一动不动,任凭这个温顺卑微的女人,伏跪在脚下大胆造次。 衣裤尽褪,他微微昂头,眼帘浅阖,喉结轻滚着哑然失笑。 「有点意思…」 外表像贞洁烈妇,骨子里低贱放浪有野心。 这样的女人,的确有那么些新鲜。 苏婉欣的旗袍半敞不敞挂在身上,比苏娉婷要雪嫩柔软的身体的确勾引到男人的劣欲。 一只大手攥住她歪斜散乱的乌髮,毫不怜香惜玉将人拎起来,一把甩在沙发上。 她在一声惊细低唿后,承受了惨烈痛楚。 痛苦隐忍的叫声刺激人情绪。 江戟越发有兴致,甚至肯屈尊降贵地俯首吻她。 「你的确有点意思。」 …… 第257章 伺候过别人,还怎么伺候您? 晚膳过后,江四爷和姰暖连同大帅夫人,一起上楼陪阔阔。 小傢伙九点多钟睡着。 三人从婴儿房出来,就见荣妈神色凝重走过来。 「夫人…」荣妈欲言又止,看了眼江四爷和姰暖。 大帅夫人神色很淡,「说吧。」 荣妈不再犹豫,「派去伺候苏…姨太的婆子来禀话,说她两个钟前进了三爷房里,至今没出来,动静很大…」 她说得有点委婉。 何止是动静大,荣妈亲自去听了,简直听得她老脸通红。 当着姰暖的面,她不好跟大帅夫人细说。 不过这隐晦委婉的一句,也足够令江四爷和姰暖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姰暖多少是有点诧异,毕竟江戟还在养伤。 大帅夫人淡淡点头,「知道了,让人盯着,晚些时候来告诉我。」 荣妈唉声答应,转身又匆匆走了。 大帅夫人没多说这件事,独自回了卧房,江四爷也带着姰暖回了自己卧房。 房门关上,姰暖回屋卸下妆容,坐在妆镜前,还随口感慨着。 「江戟这是故意打苏娉婷的脸吗?」 江四爷立在落地镜前更衣,听言薄唇冷勾,没接话,只回头噙笑问她。 「爷去放热水,陪爷沐浴么?」 他嘴里问着,像是也没想过姰暖能拒绝,径直抬脚进了盥洗室。 姰暖摘下耳环,看着镜中坦荡自若的男人,悄然飞了个白眼。 —— 二楼,苏娉婷用过晚膳回房,便自侍婢素红口中听说了江戟房里的事。 她独坐在沙发上,抱着臂缓缓阖上眼,低喃道。 「知道了。」 素红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去替她铺床。 这一晚,苏娉婷独寝,却是一宿没合眼。 她知道,江戟怪她,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她。 他虐待折磨婉欣,就如同在反覆打她耳光。 她最明白,与江戟合寝行夫妻之事,是多么痛苦的事。 那个男人,只会征服施虐,根本不会怜香惜玉。 婉欣此时在承受的一切,都是代她受过,她原本心底里就对婉欣有愧。 现在,越发自责煎熬,羞愧欲死。 而她并不知道,这一切,苏婉欣原本甘之如饴。 黎明时,她在江戟怀里醒来,不知感到自己有多幸福。 这么多年,她一直所梦想的,不过就是这一天。 苏婉欣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如温驯猫儿般安静偎在男人怀里。 江戟被她细微的蠕动闹醒,才眼帘微煽醒过来。 「三爷…」 怀里女人娇羞温顺的脸,取悦到他。 自打这次回到云宁,至今是他第一次感到神清气爽的舒畅,心情也十分畅快。 像雷鸣电闪后的拨云见日,他提起一些精气神,也难得有心怜惜人。 「还疼不疼?」 苏婉欣身上,几乎没有一片好皮肤,看起来破碎悽惨。 然而她却依然眉目温驯柔和,轻轻摇头。 「不疼。」 江戟知道她说谎,不过他还是很愉悦。 他舒适的翻了个身,嗓音透着刚刚甦醒的沙哑。 「自打娶了她,爷再没找过别人,你还不错…」 他这语气,透着几分难掩的嘆息。 不知是嘆息自己最后还是找了别人,还是嘆息苏婉欣真的不错。 他很喜欢苏娉婷,当年高贵冷艷又强悍热烈的苏娉婷。 可惜,他那么喜欢她,在床笫间,却每次都闹得很不愉快,以至于十分扫兴,最后令他兴致缺缺。 而苏婉欣并非他所喜欢的类型,却能令他感到如此痛快舒畅。 他如今,有点中意这个女人。 苏婉欣腼腆浅笑,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您高兴吗?今日应该天不错的,出去走走吧,屋里太阴暗,养伤应该多见日头。」 江戟淡淡勾唇点了点头。 他翻身坐起,背对着床榻穿衣。 突然又想到什么,微微偏头,问伏在床上的女人。 「你嫁了人,却不伺候自己丈夫。」 苏婉欣身子清白,这点令江戟心情更好了几分。 「我伺候过别人,还怎么伺候您?」 苏婉欣柔和笑语,歪头凑到他身边,含笑的眉眼带出几分俏皮。 江戟垂眼俯视她,突然笑出声,如同抚摸爱宠般揉了揉她发顶。 「你只等着伺候爷?」 苏婉欣,「是,我只等着伺候您,小姐当初不把我嫁人,我原本能更早来到您身边。」 江戟不太想提苏娉婷。 他脸色淡下来,垂眼继续系衬衣纽扣。 「什么时候生出的心思?」 侍婢攀附主子的丈夫,这心思已经很不安分。 苏婉欣却能矇混至今,乃至得偿所愿,还不被苏娉婷恼恨,实在有点高明。 江戟欣赏她的隐忍与城府。 苏婉欣撑臂坐起身,柔媚无骨般靠在他肩上。 「三爷不记得了,小时候我常跟着小姐的,您能帮过我,我仰慕您已久,只是出身低微,令我难以美梦成真。」 她自幼便仰慕江戟,江大帅最健壮勇武的儿子,所有权贵子弟都敬畏他。 他像是英武不凡,无所畏惧的勇士,战无不胜,功勋赫赫。 若非这两年受到些挫折,跌下神坛,又与苏娉婷感情不睦。 苏婉欣觉得,她也很难有这样的机会接近他,做他的女人,更别提给他生个儿子。 江戟对她一番情意绵绵的诉说,并未生出什么感受。 苏婉欣在他的沉默中抬头,满眼崇慕仰望他,温柔说道。 「我一定会为您生个儿子,三爷…」 有了这个孩子,就可以利用苏娉婷和苏龚,继续为江戟所用。 江戟必然会有翻身的一日。 能留在江戟身边,苏婉欣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江戟自然乐意听这样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他抬臂将人揽住,奖励般轻磨厮吻。 「你比她懂事多了,生下儿子,爷一定好好疼你。」 对他有这么大的用处,又能留着不断刺伤总学不会向他屈服的苏娉婷,这样的女人,江戟很愿意留着。 苏婉欣柔若无骨偎在他怀里,乖巧撒娇。 「可老爷说过,若我生下儿子,就要送我到国外去。」 江戟嗤之以鼻,「送你到国外?去母留子还差不多。」 苏婉欣柳眉浅蹙,神情清愁而柔弱。 江戟抚摸她柔顺乌髮,「别担心,爷保你。」 —— 苏婉欣到江公馆的第一晚,就被江戟收房。 翌日午后,江戟还带着她下楼逛后园子,甚至在后花园喝茶。 与此同时,一件被揉搓的不成样子的素白旗袍,被荣妈呈给大帅夫人。 旗袍腰嵴下的血迹有些散乱,似红梅凋散在雪地里,清晰至极。 荣妈低声说,「老奴验过,房里清扫时也亲自去看了,夫人,不是作假。」 苏婉欣真是清白身子。 大帅夫人端着琉璃雕花茶盏,神色如常,淡淡嗯了一声。 荣妈便将旗袍拿下去。 后面接连几天,苏婉欣陪在江戟身边,同进同出。 她俨然是一副得宠正名的势态,成了江公馆里真正的苏姨太。 佣人们很快在私底下揣测,都在等着看三夫人苏娉婷的反应。 结果,苏娉婷始终在房里不曾出来走动,也像是根本不在意苏婉欣的得宠。 江四爷和姰暖自然没心思多理会别人房里的关系。 两人更关注『百善堂』开业的事。 第258章 为儿子做一些筹备 到日子里,江四爷一大早就领着姰暖抵达医馆。 这日医馆前十分热闹,不止是沖开业大吉酬宾义诊来的,还来了许多庆贺医馆开业的权贵人物。 这些人里,有些是受过姰恪医术的恩情,有些是看他跟江公馆的面子。 到吉时,在炮竹的噼里啪啦声中剪彩,一旁安排来的报社人员咔嚓咔嚓连拍几张照片,用于明日早报的宣传。 热热闹闹忙活了一整天。 姰暖在杜韵仪的陪伴下,也结交了几位云宁贵妇人。 临到傍晚时分,医馆里还有很多百姓排队。 姰恪实在抽不开身,其他几人只能先行离开。 江四爷招唿几人回了城北私馆,夜晚在这里摆宴聚餐。 两辆洋车停在庭院里,几人陆续下车。 姰暖和杜韵仪挽着手有说有笑进到前厅,江四爷、项沖、杜审和季凉跟在身后。 最先迎出来的,是她从洪城带回来的两个小丫鬟,彤珠和碧珠。 两人见到姰暖,俱是一脸欢喜高兴。 「夫人!」 姰暖心情好,见到两张喜盈盈的笑脸,笑得越发明媚。 「你们俩住得可还习惯?」 两个小丫鬟齐齐点头。 在这里做佣人,别提多清闲自在。 唯一住在这里的主子姰恪,每日早出晚归,几乎不怎么需要伺候,怎么可能不习惯。 几人在沙发上坐下,有碧珠去泡茶来,姰暖便坐在那儿同彤珠闲聊。 「每日都做些什么?」 彤珠笑嘻嘻说,「除了清扫楼上楼下的卫生,便是浇浇院子里的花儿,喂喂夫人的猫,再帮着姰大夫打理打理晒在后院的草药。」 又说,「除了盼着夫人来,奴婢们一切都好。」 杜韵仪翘起腿,轻笑说。 「可再没有比姰恪还好伺候的主子了,你们留在私馆做事,真是有福气。」 又和姰暖打趣起来,「只差个女主人帮着料理家里,回头医馆生意做大了,姰大夫忙起来,总要有个贤内助帮他才好。」 姰暖闻言也深以为然,故作严肃点了点头。 「不错,我哥哥也老大不小,是该定下来了,这事,我抽个时间,得同他好好聊聊。」 杜韵仪失笑挑眉,伸手接住碧珠奉上来的金漆描花儿茶盏。 「你抽个时间?恐怕人家姰大夫这大忙人,就不好抽时间了吧?」 姰暖偏头看她,「那我帮他挑挑?表姐是万事通,有合适的人选?可推荐给我。」 杜韵仪,「我推荐给你?」 她眼尾勾着笑,斜睨了一旁翘着腿喝茶的杜审一眼。 「我要有合适的,还不紧着自家的老大男?哪里就轮得到给你挑?」 这话,是挤兑杜审的。 姰暖抿唇忍笑,垂眼喝茶,没再接话。 杜审优雅喝茶的姿态微僵,朝杜韵仪翻了个白眼儿,一脸无语。 「又来?你要那么想带孩子,不如自己从外面抱一个回来养,你总拐弯儿抹角催我干什么?我忙着呢!」 他最近是有点忙,几乎每天跟着江大帅做事,甚至被张副官长指挥着来回跑腿,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今日好容易大帅在家歇息,他才有空来姰恪的医馆倒个喜。 杜韵仪也气到翻白眼,启唇还想说他两句,一旁的季凉轻轻按住她手,淡笑岔开了话题。 「今日倒是不见那位傅军长,一直听闻他同姰大夫关系还不错,没想到这么大的日子,却不来道贺。」 江四爷长腿轻搭,垂眼点了支烟,没言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杜审在一旁接话,「大帅还因为先前苏娉婷发生那点事,有点迁怒傅闻戬,最近在抓辅城军的违纪作风问题,接连罢了几个辅城军副将,傅闻戬恐怕忙的焦头烂额,压根儿脱不开身。」 季凉一脸了悟,又问起辅成军里什么情况。 姰暖却瞧见,立在一旁的碧珠和彤珠俱是欲言又止。 她眼睛轻眨,问道,「想说什么?」 碧珠和彤珠对视一眼,如实禀话。 「傅军长昨晚亲自来过,送了姰大夫贵重贺礼,还致歉过说今日不能亲自去道贺。」 姰暖眨眨眼,没再说话。 杜韵仪却一脸感兴趣,「送了什么贵重贺礼?」 碧珠,「一箱小黄鱼,和一条狗。」 「一箱小黄鱼?」 杜韵仪微讶,又看向江四爷,失笑说道,「倒是出手真大方,送人礼送得这么实在,我还是第一次耳闻。」 一般只有有求于人,才私底下给些钱财好行方便。 傅闻戬送姰恪金条厚礼,这是恭贺,又不是有事相求。 这样行事,未免让人感到哭笑不得。 季凉也不置可否失笑摇头。 项冲倒是很淡然,「是他的行事风格。」 傅闻戬此人是这样,直来直往,花里胡哨拐弯儿抹角,他从来不那么行事。 几人先后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江四爷。 气氛静了几秒。 江四爷情绪不辨喜怒,淡淡问碧珠和彤珠。 「姰恪收了?」 碧珠摇摇头,「小黄鱼姰大夫不要,硬是给退回去,狗倒是收下了,养在后院呢。」 「姰大夫说,这种狗健壮,以后可以留着看家护院,还有点用处。」 留着看家护院? 江四爷薄唇淡勾,没再说什么。 姰暖便交代碧珠和彤珠,「去安排晚膳吧,都累了,早点开膳。」 「是,夫人。」 几人坐在前厅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唠嗑。 到开膳时,先后起身去到西图澜娅餐厅。 姰暖净了手,走到江四爷身旁落坐,不经意抬眼,才瞧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童在摆碗筷。 她黛眉轻挑,瞧这小女童做事认真,觉得有点新鲜。 于是问碧珠,「家里什么时候用了这么小的孩子?这么小,怎么还安排她做事,谁家的?」 她以为是后厨哪个婆子或妇人的孩子。 小女童听言抬头看过来,眼睛乌亮,也不怕生,安静得没多嘴。 碧珠看她一眼,忙低声解释。 「是项总军接来的,说是…」她看了眼江四爷。 姰暖满眼意外,也看向身旁的男人。 江四爷在给她夹菜,对上她诧异困惑的眼眸,只神色温淡牵了牵唇。 「原先在歌舞厅门口卖花儿,爷给你买白玫瑰,瞧见过几次,还算伶俐,就叫她来混口饭吃。」 姰暖打量他一番,微微颔首。 又看向小女童,有点感兴趣般,将人叫到身边来,一边用膳一边逗她聊天。 「几岁了?」 「回夫人,快八岁了。」 「家里都有什么人?」 「我阿娘病故了,我还有个阿弟,养在婶娘家里,婶娘和叔叔没有儿子,我出来做工,给婶娘钱,婶娘给阿弟买吃的。」 身世还有点可怜。 姰暖心生唏嘘,神色越发温婉。 「阿弟多大了?」 「三岁半了!」 姰暖抿唇。 这么小的孩子,显然是被婶娘和叔叔给煳弄了。 她看向身边的江四爷。 江四爷面无波澜,一副全心用膳,并不关注任何事的淡漠。 姰暖便又问小女童,「叫什么名字?」 「夫人,您唤我梓桐就成。」 「梓桐,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跟你阿弟一直在一起?还一直住的好穿得暖,不愁吃穿?」杜韵仪温柔笑语接话。 姰暖掀睫看她,任由她插了话。 梓桐眼睛亮了亮,随即有悄然黯淡下来。 她捏着手,小声说,「婶娘和叔叔很爱阿弟。」 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梓桐想跟阿弟在一起,但她没办法养活自己阿弟。 杜韵仪朱唇浅勾,吩咐她,「你先下去忙吧。」 梓桐看了看姰暖,乖巧点头,转身退出了西图澜娅餐厅。 杜韵仪垂眼喝汤,并婉声告诉姰暖。 「我们可以养些人,但不能养闲人,你要可怜他们姐弟,我可以出面周全,将姐弟俩从那双大人手里买来,像柏溪一样收养。」 姰暖没出声。 她知道,江四爷肯收留这小女孩儿,也是因为这个目的。 果然,江四爷放下箸子,扯了餐巾轻拭嘴角,淡声交代杜韵仪。 「这事表姐和季凉安排,那小孩子三岁多,调教的好,若有本事,日后倒是可以跟着阔阔。」 他这么早,就在为儿子做一些筹备。 姰暖更没什么话可说。 用过膳,杜韵仪三人相携离开。 江四爷决定带姰暖在这边留宿一夜。 他牵着姰暖的手,到后院里熘达散步,瞧见拴在后院大杨树下的小狼狗。 灰扑扑的一只,四五个月那么大,能看出品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见到人就摇着尾巴,馋巴巴舔舌头。 江四爷提起军靴踹了一脚,那狗怂趴趴地夹着尾巴,吱唔吱唔躲进狗窝里。 他冷嗤一声,垂眼与姰暖说。 「就这种蠢狗,能看家护院?」 姰暖,「……」 就觉得幼稚,但她不敢说。 …… 第259章 四爷指桑骂槐 嫌弃归嫌弃。 江四爷还是让人去后厨取生肉和骨头来,蹲在狗窝旁边,亲自餵狗吃。 姰暖立在一旁陪着。 看他蹲在那儿逗狗,几次在狗啃骨头时,扯走骨头,逼得小狼狗发出兇恶低吼。 她黛眉浅蹙,无奈絮叨他。 「四爷跟狗抢骨头,不怕它咬伤你?别逗它了。」 江四爷笑声清淡,「骨头是爷的,爷赏它,它可以吃,爷拿走,也天经地义。」 姰暖无语。 「四爷这么闲?回去吧,天都黑了。」 江四爷不回头,揪着狗脖子,凤眸噙笑慢条斯理说道。 「暖暖,你知不知道那些爱狗的人,最常用来训狗的方式,简单有效的,都怎么做?」 姰暖不说话,静静抱臂立在一旁听着。 「饿几天,撑一顿,别人给点肉让它吃饱,你再来毒打一顿。」 「多打几次,它以后就算是饿死,也不敢随便吃别人给的肉。」 江四爷自顾自说着话,「狗这东西,谁养的,就会随谁,时间久了,就会忠心耿耿,还会学着察言观色,看你眼色行事。」 姰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黛眉浅浅蹙起,眼睫微敛,看向夹着尾巴吱唔吱唔俯趴在地上的小狼狗。 它被江四爷抓着脖子,时不时呲牙,喉咙里发出低吼声,却偏偏不敢反击,屈服着四肢伏地。 江四爷拍了拍狗头,愉悦发笑。 「是条好狗。」 他松开小狼狗,站起身拍了拍手,将一盆子肉和骨头都踢到它面前去。 看着它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耳朵折后,翻着眼警惕观察的模样。 江四爷越发满意,指了指那条狗,偏头与姰暖笑语。 「有点子灵性,还没挨打,就已经警惕地开始察言观色。」 他淡淡敛起笑,抬脚过来,伸臂揽住姰暖,带着她往主楼的方向走。 「且先养着,慢慢才知道,有没有看家护院的本事。」 姰暖喉间轻咽,莫名觉得,他话里有话。 但她不想多提不相干的人。 两人回到前厅,正巧遇到从楼梯上窜下来的白猫琉璃。 姰暖快步过去,将猫抱起来,撸了撸它身上柔顺雪白的毛髮。 她浅笑交代跟上来的碧珠,「看好它,别叫它往后院跑,那只狗挺凶,也栓好了,别伤到人。」 碧珠细声应了。 姰暖顺手将猫递给她,这才跟着江四爷上楼。 可能两人突然回到私馆独处,有点新鲜感,加之晚餐时又饮了些酒,江四爷兴致有点高。 回房连洗漱都来不及,姰暖就被他抵在五斗柜上,披肩坠地,旗袍下摆直接推起来。 她半推半就,不想扫他兴致,但又有话想聊。 「那个小女童,四爷收到家里来,便一早想好了用途?」 江四爷清笑,一手解军装衣领,语声有几分慵懒。 「不然呢?带回家吃白饭?爷是开膳堂的?」 姰暖抿抿唇,「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 男人一手拢住她大半张脸,瑞凤眸里笑意幽深。 江四爷,「暖暖,这世道,善心最不值钱,知不知道?」 姰暖敛目,轻轻点头,「我知道。」 「再是可怜的人,也不值得你不求回报的卖好与他,即便那点九牛一毛的好处,对你来说原本就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你也不要那样做。」 江四爷徐声漫语,捻在她下颚手指腹,力道有点大。 「因为人性贪婪,真的渡人,不是不明缘由拉他一把,而是选对方向,推他一把。」 姰暖觉得,他兴奋的情绪下,大约是因为今天一些事,隐约有点不高兴的。 可能是因为姰恪收了傅闻戬的狗。 也可能,是因为她在西图澜娅餐厅里,差点就要泛滥起的善念。 她试图跟他解释一下。 「四爷,我如今瞧不得那么小的孩子受苦,我想她既然能进到家里来,势必是底细干净的,一时也想过,那个三岁半的孩子,日后或许能跟阔阔做个伴儿。」 大户人家,少爷们从小都有一起养大的小厮伺候。 感情深,也忠诚。 好似江四爷,身边不止有杜审这个表哥,还有项沖。 江四爷语气微微缓和,嘴角牵出丝笑。 「你想法没错,与爷想到一处,但有些事,不是那么随意能安排。」 「人有用了,才值得留在身边,在他没用的时候,不要放在没用的人不该呆的位子上去,如果他的能力日后达不到你的期许,匹配不上你将他放的那个位子。」 「那以后,我们也会觉得很麻烦。」 「像项沖,像柏溪,我们只推了一把,但他们跑的比任何都快。」 「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才有资格去到我们的儿子身边。」 姰暖月眸微怔,一点就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她轻轻颔首,「我知道了。」 江四爷安抚地拍了拍她背,「心眼儿要慢慢长,不急。」 姰暖多少是有点心情沮丧。 为自己受情绪所使对着弱小的小孩子放松警惕,也因为自己不够深思熟虑,考虑周全。 儿子对四爷和她来说,至关重要的,是他们俩的心窝肉。 她做人母亲,不该这么差劲。 说话间,江四爷已将军装褪下随手丢在沙发上,衬衣纽扣也尽数解开。 他噙笑垂眼,凝视姰暖,看出她漂亮眉眼间的黯然和缄默。 他笑了笑,抬起她下巴轻柔啄吻软嫩唇瓣,嗓音沉柔哄她。 「别不开心,先前不是还很快乐?」 掌心纤柔无骨的腰线,令人爱不释手。 他渐渐揉搓的力道加重,没耐心解她旗袍盘扣,干脆双手用力一扯, 缠丝玉的盘扣『噼里啪啦』四下飞溅。 姰暖衣襟敞开,措手不及惊唿一声,急忙抬手掩住,羞恼瞪他。 「四爷~!我没带换洗衣裳!」 而且这件旗袍,是新作的,清丽又不失明艷的色泽,她还很喜欢来着! 江四爷来了兴致,先不会心疼一件有点碍事的旗袍。 他将人掐着腰提抱起来,摆弄着她纤细玉腿缠在腰上,一边亲她一边抱她去床上。 「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完事爷让人回去取…」 要不要脸? 姰暖心里气骂,脸上却气笑了。 在他吻过来前,先张口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泄愤。 江四爷哑然失笑,也不恼,只抬手『啪』地拍了下玉臀,纵容的含住她小嘴舐吻安抚。 他兴奋起来很折腾人,但温柔起来又能溺死人。 姰暖在他怀里被摆弄的翻来覆去,死去活来。 最后娇音带颤,哑了又低下去,渐渐温驯的如一潭春水,任君撩拨摆布。 深夜快十二点,江四爷下楼抽菸,顺便给姰暖端水喝,才瞧见姰恪满身疲惫的回来。 两人上下楼碰个正着。 江四爷春风满面神清气爽,好心情的想揶揄他一句,却见他先蹙了眉。 「你俩今晚住这儿?」 江四爷叼着烟,修眉轻挑。 姰恪端详他满身疏狂浪荡相,眉心皱的更紧,扳起手指头认认真真算了算。 而后走上台阶,擦肩而过时拍了拍江四爷肩,声音有气无力。 「悠着点儿,我明日还给你配上药,暖暖先前刚调理好的身子,还不适宜再受孕。」 江四爷扭头问他,「…药效过了很久?妨碍大不大?」 姰恪已经走到楼梯口,闻言偏头看回来,视线在他腰下落了落,挑眉轻笑。 「也不算很久,有没有意外之喜,要看你本事够不够硬了。」 江四爷额角微抽,眼眸凉薄下来。 姰恪立刻扯出笑脸,识趣地摆摆手,继续上楼。 「明日继续服药,稍安勿躁。」 江四爷立在台阶上,半晌才淡着脸下楼,去给姰暖端水。 姰暖撑到喝了杯水润过嗓子,倒头就睡了过去。 翌日,两人睡到日上三竿,起身下楼用膳时,项沖就端了碗汤药过来。 看着江四爷面无表情将黑乎乎的汤药喝完。 姰暖咬着箸头,「……」 …… 第260章 亲事定好了 下楼用膳时,姰恪就已经不在私馆。 姰暖笑,「哥哥最近大概都会很忙,祝愿他生意兴隆,将我们百善堂经营得蒸蒸日上。」 江四爷清笑勾唇,「会的。」 只看江公馆的关系,姰恪的医馆想做不大,都难。 两人也没什么必要再待在这边,于是膳后,江四爷送姰暖回江公馆。 他今日还有正事要做,将姰暖送到主楼前,连车都没下,就吩咐调头去军政府。 姰暖带着柏溪立在台阶上,目送洋车驶出庭院,这才转身进前厅。 前厅里,大帅夫人和三姨太以及薛紫凝,正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薛紫凝手里还拿了份报纸在看。 「母亲,三太太,大嫂。」姰暖上前见礼。 大帅夫人端着鎏花茶盏,笑得温婉和蔼。 「回来了。」 薛紫凝也笑盈盈,扬手示意她到身边坐。 「我正看早报,四弟和四弟妹不愧是金童玉女,瞧瞧,照片拍得多好看,简直抢了人家姰大夫和百善堂的风头!」 姰暖坐在她身边,歪身看报纸上的照片,无非是在宣传百善堂开业的喜讯。 不过照片的确是大,剪彩时密密麻麻两排人对着镜头笑,全是云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张脸都看得清。 姰暖挽着江四爷的手,立在最中间的位子。 男人身姿松柏般挺拔俊逸,微微朝她偏着头,淡淡噙笑,两人看起来恩爱极了。 姰暖也很喜欢这张照片。 她点点头夸赞,「的确拍得不错,这摄影师,先前也来过我们家。」 三姨太笑着接话,「四夫人记性好,先头你跟四爷的喜宴,还有小少爷满月那日,都是这人给拍的。」 她说着高兴起来,又与大帅夫人请示道: 「等阿川成婚那日,好不好也请他来给拍照?这年头,新人都时兴拍张结婚照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这请求不框外。 大帅夫人莞尔颔首,「那就还让他来,定好日子,我叫司叔去约。」 姰暖神色微讶,看向三人。 「五弟的亲事,订好了吗?」 薛紫凝最快的笑着接话,「哦,昨日可是大吉日,你跟四弟去庆贺百善堂开业,正巧父亲也无事在家,大家都闲着,夫人就跟三太太商量,请李家人来见一见。」 「李家小姐比你还小两岁,很懂规矩,生得秀丽乖巧,小家碧玉,父亲和母亲都觉得很满意。」 「于是说定了,过几日就到李家下聘,这不是母亲和三太太,正在商量聘单的事呢。」 她当然只捡好话说,也不能当着三姨太的面,就说李家人怎么不好。 实则,薛紫凝觉得,李家人有点商贾气质在身上。 这亲事要定下来,他们高攀极了,简直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是好。 甚至那位李家小姐,还有点小家子气。 说话怯怯弱弱,拘谨的手直抖,都不好意思看人。 姰暖惊讶过后,也笑着向三姨太道喜。 「这算是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太好了,很快我下头,也能有个小弟媳,能听人敬一声『四嫂』。」 她看着又与薛紫凝说,「家里又多一个人跟我和大嫂作伴,我可得好好准备一份见面礼,不能掉了做人『嫂嫂』的体面。」 这话俏皮又伶俐。 几人都被逗笑。 薛紫凝佯装好笑接茬,「这你提醒了我,我做你们大嫂的,最该立榜样,我是不是还得补你一份体面的礼?」 姰暖掩唇轻笑,「我可不是新媳妇儿了,往事不提,大嫂别多想,咱们只聊新弟媳。」 大帅夫人也笑着声帮腔,「你快别逗她,自家人,礼什么礼的?阿升多疼她,她那儿宝贝还少?」 薛紫凝,「四弟是四弟,我可不敢跟四弟比,要跟他比疼人,那我可比不过的~!」 姰暖哭笑不得,「说好只说新弟媳,干嘛拿我打趣?」 几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儿。 姰暖藉口上楼看儿子,先起身离座。 柏溪跟着她。 两人走到二楼,正巧遇见下楼来的苏婉欣。 她穿一袭浅黄色素面旗袍,浅得近乎于白色,绾起了头髮做妇人打扮,面上脂粉未施,温柔又素丽的样子,像朵芦苇柔絮。 姰暖浅笑颔首,她便主动跟姰暖打招唿。 「四夫人好。」 又眼波浅浅,看了看姰暖身上打扮,「您刚回来吗?要不要用点吃食?我给三爷做了云片糕和茶点,给您房里也送一些?」 姰暖月眸微动,清晰感知到她的小心示好。 她眼里笑意真切,大方点头应下。 「也好,那有劳你了。」 苏婉欣腼腆笑笑,带着侍婢下了楼。 姰暖神容清淡,领着柏溪继续上楼。 回到房间,她进屋洗漱更衣,听柏溪立在房里说昨日一整天家里发生的事。 主要提了提李家人过来,大帅和夫人都觉得这门亲事还可以。 又说起苏婉欣,「这个苏姨太,有点本事的。」 「她日夜守着三爷,事事尽心亲力亲为,偏三夫人还待她很亲近,还亲自找裁缝来给她量身裁衣,自己的首饰也送给她。」 「夫人,没有正室夫人能对新进门又得宠的姨太太,这样和睦相待。」 姰暖殷红樱唇浅弯,对着落地镜,系好每一粒盘扣。 「她怎么能是一般的姨太太?苏家还指望她给苏娉婷生儿子。」 能被苏龚和苏娉婷这样信任的人,当然得有点本事在身上。 不过这个人,短时日内暂时还惹不到她们。 姰暖也没想过分防范。 她转身走到妆镜前,往手上涂了些香膏,轻轻揉着。 「不过她到家里这些日,依照江戟宠爱她的程度,若是争气,该很快会有好消息了。」 就不知道那个蛰伏的江丰,到时候会有什么动作。 正想着,薛紫凝来了,她跟苏婉欣的侍婢前后脚进房门。 看苏婉欣居然送了糕点给姰暖,一时脸上难掩诧异。 等那侍婢退下去,这才捻起一片云片糕,左右端详了几眼,却也没吃,又放回碟子里。 她拍了拍手,好笑抬眼看姰暖。 「几个意思是?平白无故给你送点心?」 姰暖让柏溪去泡茶,这才浅笑跟她闲聊起来。 「上楼凑巧遇到罢了,没什么,大嫂有事?」 薛紫凝笑意敛了敛,掩着帕子斟酌了一番,才低声开口。 「我在愁阿川的事。」 姰暖黛眉轻挑,等着她继续说。 「那个李小姐,实则,阿川并不喜欢。」薛紫凝说着蹙了蹙眉。 「但三太太觉得还好,我明白她怎么想,她自己就谨小慎微一辈子,从不出错,也喜欢文静腼腆,听话好管束的儿媳妇儿。」 「何况,李家是母亲提过的人家,云宁城的粮商大户。」 「娶这个妻子,阿川能为大帅解决军粮上的一些窘境,是有益处的。」 「但我知道他不喜欢,他心里还有之前那个女孩子,叫做纪阑珊的。」 「四弟妹,这个人梗在阿川心里,我怕他就算娶了妻,日子也过不好,万一那个女孩子哪天回来,又要搅合得一团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薛紫凝很担心,握住姰暖的手。 「想让你帮着问问,那个叫纪阑珊的女孩子,到底被送去了哪里?四弟那么大能耐的,他总有办法查到的,是不是?」 姰暖觉得她突然提纪阑珊,有点怪。 她蹙眉低语,「大嫂,这件事,我们不该再提,更不应该再管的,尤其在这个时候。」 有关纪阑珊真正的去向,牵扯到刀头堂韩五爷。 姰暖也不想跟她多提。 四爷跟刀头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 第261章 折磨,虐待她 「是替五弟问,还是你自己担心?」姰暖问。 薛紫凝目色清愁,「我跟阿川,像亲姐弟的,我希望他好,看他跟并不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我心里难受。」 姰暖摇摇头,「先前你要我帮你问问四爷,上回问过,因为那女孩子牵扯到了刀头堂的关系,四爷只说已经被送出去留洋,其他都不愿意再提。」 她清柔婉拒,「大嫂,我不好再多管闲事,四爷如今手里事很忙的。」 又劝薛紫凝,「你也不要太过忧心,五弟他既然肯跟别人结婚,慢慢会放开那一段过往,我们不能帮他就罢了,更不要再提人家心结,反倒容易引得小夫妻不和睦。」 「这件事先这么过去吧,给五弟点时间,都会好起来。」 薛紫凝牵强扯唇笑了笑,没再继续多聊这件事。 她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姰暖独自在外室间坐了一会儿,也没吃苏婉欣送来的点心,直接起身带着柏溪去了婴儿房看儿子。 阔阔正精神得很,屋子里整个铺了柔软的地毯。 秋姑姑、奶妈妈和九儿几个,围成个圈儿,一人拿个玩具,在逗他玩儿呢。 小傢伙笑得咧着嘴,在地毯上爬来爬去,短胳膊短腿儿的小身子,肉墩墩的可爱。 姰暖一走进门口,见到这样子,就忍俊不禁。 「四夫人。」秋姑姑喊她。 其他几人都站起身。 阔阔也扭过头,瞧见自己母亲,高兴地尖叫出声,四肢并用快速朝姰暖爬过来。 姰暖蹲身将他抱起,在他小脸儿上亲了亲。 小傢伙也学着她的样子,两只小手抱着她脸啃,哈喇子煳了姰暖半张脸。 她哭笑不得,连忙往后躲,又拿帕子擦脸上口水。 又跟秋姑姑说,「我看天还不错的,给他穿厚一点,我们抱去后院子里透透气。」 秋姑姑说好,连忙指挥几人收拾起来。 阔阔下楼,总是前唿后拥的一堆人,十分有少爷排场。 苏婉欣正跟着素红走到苏娉婷的房门口,见到这样子,两人先后驻足往楼梯口看。 素红悄悄撇嘴,酸唿唿地小声嘀咕。 「谁让人家是大帅的心窝肉…」 苏婉欣抵了她一把,轻轻摇头。 「别乱讲话。」 她先抬脚进了屋,素红抿抿嘴,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进里屋,苏娉婷正躺在床上,阖着眼像是在休息,她脸色很差。 苏婉欣目露担忧走上前,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手。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苏娉婷睁开眼,见她过来,表情微怔,随即又瞪了素红一眼。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你不用过来看我。」 苏婉欣细眉浅蹙,眉眼清愁。 「素红说小姐已经好些日睡不好,也吃不好,要派人去请宋大夫来,或者姰大夫,给您看看脉吧?」 素红掐着手肚低下头。 苏娉婷淡淡牵唇,回握苏婉欣的手,轻轻摇头。 「我真的没事,我会让宋大夫开些安神药给我,你放心吧,你,…」 苏婉欣没等她说完,就轻绵绵低问。 「小姐是不是因为我跟三爷…,所以心里…」 「不是!」 苏娉婷快速打断她,紧紧回握她的手,抿了抿唇,又叫素红先出去。 素红退出去带上门。 苏娉婷才撑着手臂坐起身,苏婉欣极有眼色站起身扶她,并拿了软枕垫在她身后。 她立在床边,双手垂握,低眉敛目十分愧疚。 「小姐若是在意,我可以跟三爷提,这些日下来我伺候他,也不是不能等一等再过去,等到月余,说不定我就有了喜讯,到时候我也就不用再去伺候三爷,小姐更不用心里难受…」 「我不是因为他。」苏娉婷声音很冷。 她见婉欣神色怯弱不安,便又伸手拉她坐下,语气缓和了些。 「我心里难受,是因为你,婉欣,你是因为我,才受这样的屈辱。」 苏娉婷说着,语声难掩艰涩。 「婉欣,我知道,在那件事上伺候他,有多痛苦。」 「他对我的恨恼,都发泄在你身上,我只要这样一想,心里就百般折磨,婉欣,你受委屈了…」 苏婉欣低垂着头,嘴角扯出抹笑。 「奴婢不委屈,小姐。」 她心里快要笑出来。 委屈什么呢? 她跟江戟床笫恩爱,他每晚都离不开她的身子。 他现在简直喜欢死她了,根本捨不得像第一次那样残虐地对待她。 只要她委屈,她雌伏在他身下求他,他什么都应允她。 甚至都许诺,只要她不愿意,她生的孩子都不会给苏娉婷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苏婉欣不知道过得有多快乐,她委屈什么呢? 她恨不得以后日日都过这样的日子。 苏娉婷只看到她低眉顺眼,怯懦柔弱的外表,哪里知道她内心是如何想法? 她只当苏婉欣在说反话。 苏婉欣越是柔弱温顺,她就越是愧疚自责。 她紧紧握住苏婉欣的手,「婉欣,你再忍忍,等你有了身孕,我便想办法将你从他房里挪出来,到时候他顾忌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绝不会再这样对你。」 「还有,你不要在他面前提我,免得他因此迁怒你,知道吗?」 苏婉欣咬着唇,轻轻点头。 这还用你说? 我巴不得三爷就此永远忘了你,心里只有我一人呢。 怎么可能提你? 苏婉欣在苏娉婷这里坐了一会儿,直到苏娉婷答应会找宋大夫拿安神药,好好歇养,这才起身离开。 她回到江戟的房间,关上门,回身就看到男人立在窗边抽菸。 「她叫你去,又做什么?」 苏婉欣神色温柔,徐步走上前,环住他腰身依偎在他高大嵴背上,轻言细语说道。 「小姐担心我,素红时常盯着三爷房里,知道您每晚与我欢好…」 江戟嗤笑,偏头垂着眼睨视她。 「爷与你欢好,她不在意,反倒担心你?担心你什么?爷能吃了你?」 苏婉欣瞳珠流转,一只小手游蛇似的抚上他心口,有一下没一下揉着。 「三爷别生气,小姐只是说,三爷孔武有力,与您一起很痛楚,大约您以前不怜惜她?她见到我身上的伤,以为您也待我不怜惜,还藉此报復她,所以心疼我而已…」 「与爷一起,很痛楚?」江戟锋眉鹰眸幽沉,一字一句念着。 他随手碾灭菸蒂,抬手掐住苏婉欣小下巴,将人拎到身前,一把扯开她旗袍衣领。 雪白柔软,却青紫斑斓遍布,看起来是有点像受过虐待。 他冷笑出声,拇指揉搓她身上痕迹。 「她叫你这样脱光了身子,看你身上,爷留下的印记?」 苏婉欣面红耳赤,羞赧得环胸垂眼,微微点头。 江戟笑声低低哑哑,一把将她身上旗袍彻底撕裂扯落,指腹粗糙的大手,力道极重揉搓她纤细身子。 苏婉欣疼得咬唇,颤如风中拂柳,哀哀乞求。 「三爷…三爷!好疼啊~啊…」 「疼?」江戟将她翻过来,抵在窗上,咬着她耳垂和颈侧冷笑,「你也觉得爷不怜惜你?觉得跟爷一起痛楚?」 「没有,我没有三爷~…」 江戟重重冲进她身子。 一手死死按着她脖颈,不顾她痛叫哀求,疾风骤雨般逞凶。 「她怎么那么贱?嗯?就这么喜欢看爷跟你欢好,还检查你身上欢好的痕迹。」 「呵…」 「好,下次你让她好好看看,叫她看清楚,爷是怎么疼你的!」 苏婉欣痛不欲生。 不得不扭动腰身,卑微讨好乞求他。 「我再也…不要她看!」 「三爷…好三爷…求您了,求您怜惜欣儿!」 「…让欣儿伺…候您消消气,好三爷求您…」 苏婉欣的哀求声低碎,痛叫声却总是压不住很高。 门外听门的素红,只知道她像是受尽折磨,根本听不清她低贱的乞求说了些什么。 素红皱眉,回去将江戟『折磨』苏婉欣的事告诉苏娉婷。 …… 第262章 她很少这么放飞自我,江四爷喜欢极了 苏娉婷脸色惨白,再难忍受,捂着脸哭起来。 她哭完了,叫素红去江戟门外守着,结束了来告诉她。 这一等,就等到正午用膳的时候。 苏娉婷毫无胃口,交代素红。 「你去请宋大夫上来,说不舒服。」 素红去请了宋大夫。 这几天姰恪的百善堂刚开业,他时常在那边坐堂,宋大夫就留在府里随时等人召唤。 他给苏娉婷把脉,「三夫人忧思过重,心血瘀滞,您需要安歇休养,我给您开个房子,再送些安神的药材香囊过来。」 苏娉婷点头谢过他。 等他开完了方子,又交代说。 「劳烦宋大夫,去三爷房里看看婉欣,她今日身子也不好,凑巧我请您来,顺路替她也瞧瞧吧。」 苏婉欣只是个刚进家门的姨太太,这姨太太还是江戟的,不是江大帅的。 苏娉婷觉得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敢叫人请公馆的府医,来看那些隐晦伤势。 所以她亲自开口,让宋大夫去替她看。 素红领着宋大夫过去江戟的房间,叩响门。 等了许久,江戟衣冠不整的,亲自过来开门。 素红有点怕他,低着头缩着脖子,颤声说,「三爷,三夫人请宋大夫,来给苏姨太看伤。」 江戟无声扯唇,转身自顾进了屋。 「进来吧。」 素红跟宋大夫先后进去。 屋里窗帘半拉着,地毯上是几片碎裂的旗袍和小衣布料,空气里菸草味儿浓郁呛人,还掺和着不可忽略的男女房事后的糜乱气息。 看清俯趴在床上头髮披散,满背奼紫嫣红的纤细身形,素红面红耳赤,又惊又骇,立在床尾不敢再靠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宋大夫到底见多识广,脸上没什么表情,镇定自若上前,替苏婉欣查看伤势。 苏婉欣如一具被摧残破败的娃娃,趴在床上毫无意识。 她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肤。 宋大夫也难免神情复杂,心生不忍。 他看了脉,又查验了伤势,最后开了方子,并留了两瓶外涂的药膏,都交给素红。 两人从江戟房里出来,素红将药膏给了负责伺候苏婉欣的婆子,就拿着药方去了苏娉婷房里,将看到的事如实说了。 如此,苏娉婷更加确信,江戟在『虐待』苏婉欣。 她更是愧疚难过,自责深重。 而此时,江戟的房间里,他正拿着宋大夫留下的药膏,坐在床边,亲自给窗上的人上药。 苏婉欣疼醒过来,伏在枕头上无声啜泣。 江戟面无表情看她一眼,「哭什么?能有第一次疼?」 他后来可也怜惜了她的,不也叫她舒服了一回? 苏婉欣十分委屈,轻啜娇语。 「三爷因为小姐才这样伤害欣儿,欣儿心里难过…」 她真是很会说话。 江戟气笑,却又恼不起来。 他抚了抚她痕迹斑斓的背,语气缓和。 「爷恼火是冲着她,疼你可是真的,别使小性子。」 苏婉欣偏过脸,红通通的眼眶楚楚可怜,「那您与我欢好,疼我时,可也想她吗?」 「胡说什么?」 江戟冷扯唇角,继续垂眼帮她上药,「女人在床上,都不一样,谁也代替不了谁。」 苏婉欣欲言又止,最终咬了咬唇,安静下来,没再继续问。 —— 夜幕降临,江四爷在姰暖准备入睡前回来。 她从床上爬起身,伺候他更衣,又跟他提起今日薛紫凝说的话,以及江川的亲事。 「四爷,大嫂之前就想过继五弟的孩子来着,我想着,是因为五弟要有正经妻子了,她为这事又有点焦虑?」 江四爷对别人的事,向来也没什么兴致多管。 他话语很淡,「她焦虑也是自寻烦恼,有点子耐心,不过也就是多等几年,江川多生几个孩子,也一样能抱给她一个,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他不太想聊这个。 于是将姰暖按到床上,瑞凤眸淡淡噙笑,勾了下她小下巴。 「收收心,乖乖钻进去先给爷暖床,爷很快来。」 姰暖无语耳热,目送他转身去了盥洗室,依言乖乖钻进了被子里。 昨晚在私馆,他才借着酒意胡闹过一夜。 这晚倒是温存极了,徐徐缓缓十分有轻重。 姰暖舒服得飘飘然,爱死了江四爷的温柔,哼哼唧唧缠了他半宿。 她很少这么放飞自我,江四爷也喜欢极了。 两人缠磨到凌晨才睡下,第二日自然也睡到日上三竿。 最后是被柏溪的叩门声唤醒的。 「四爷,夫人,杜小姐到访。」 江四爷先坐起身,看姰暖犯懒还窝在被窝里睡,也没去吵她。 他起身穿戴了衣物,开门从里屋出来,淡淡看向柏溪。 柏溪如实禀话儿,「杜小姐说,请夫人游玩儿,这会儿正在楼下陪大帅夫人聊天。」 江四爷系好领扣,「她很闲?当别人跟她一样闲?」 柏溪安静下来,没敢接话。 正此时,项沖端了碗药进来。 「四爷,您的药。」 江四爷走过去,端起碗一口闷了,而后带着项冲下楼。 杜韵仪穿了时髦的大衣,还戴了淑女帽,正坐在客厅沙发前,陪大帅夫人和三姨太有说有笑。 见他从楼上下来,便放下手里茶盏,温婉笑问。 「暖暖呢?」 江四爷长腿漫步走过来,坐到单人沙发上,不答反问。 「你游玩儿还缺结伴的人?约人也得看别人有没有兴致。」 杜韵仪板起脸嗔他,「我约暖暖,又没约你,你怎么那么多事?」 江四爷修眉轻挑,撇了下嘴。 「你约我就得让给你?」 杜韵仪无语,「你很闲吗?你怎么这个点儿还在家?你赶紧走!」 她一脸嫌弃。 江四爷手肘支在沙发扶手上,修长指节抚了抚眉梢,脸上似笑非笑。 「不巧,我今日挺闲,你别想单独带走她。」 「看那么紧,我还能把你心肝儿肉卖了?」杜韵仪气笑了。 大帅夫人听两人一见面就拌嘴,不由好笑。 「行了,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似的为个出门游玩儿拌嘴。」 她嗔瞪江四爷一眼,「你不在那会儿,阿韵跟暖暖玩儿得挺好,怎么你一回来就多事?你要想跟着去,就直说,阿韵还能不带你一起?」 江四爷不以为然,「我不去,母亲别被她骗了,不知道她先前,私自领暖暖去赌马场,还去歌舞厅,什么乌烟瘴气的地方,也领她去?」 他朝杜韵仪抬了抬下巴,「这次又想带她去哪儿?你尽教人不好,暖暖先前从不去那种地方。」 大帅夫人听了也有点诧异,转脸看向杜韵仪。 她不敢相信,自己典雅高贵的侄女,会去赌马场那种地方。 杜韵仪无语极了。 她暗自瞪了江四爷一眼,一本正经同大帅夫人解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姑母别听他乱讲,我什么时候带暖暖去那种地方?我绝不会!」 她叱江四爷,「你就捣乱吧!你真霸道,你这样胡诌编排我,日后我再也不跟你夫人玩儿!」 江四爷不置可否,嘴角轻撇了下。 「今日我带她玩儿,你别掺和事儿,赶紧走吧。」 杜韵仪不雅的翻了他一眼,气哼哼起身走了。 大帅夫人很无奈。 「阿升~!」 江四爷唇角勾了勾,起身上楼。 他今日是真准备带姰暖出去,有点子正经事要办,不是闲的。 …… 第263章 生那么多麻烦,你只伺候好爷就成 江四爷回房时,姰暖已经起身了。 她洗漱完,正坐在妆镜前梳妆打扮。 见他回来,清媚眸子噙着笑自镜中看他,满眼清亮问。 「柏溪说,表姐要请我出门游玩儿,四爷今日不忙?一起去吗?」 江四爷扯出笑了下,走上前握住她纤细后颈,力道温柔捏了捏。 「跟她玩儿有什么意思?爷带你去玩儿,不领他们。」 「四爷带我去?」 姰暖惊喜,回身仰望他,「你今日不忙吗?要带我去哪儿?」 「去了就知道。」江四爷眉目印笑,揉了揉她小脸儿,「梳妆吧,爷换衣服等你。」 姰暖兴致更高了。 柏溪正领了九儿过来,要替她梳头。 这功夫,江四爷又让柏溪下楼去端些膳食来。 等姰暖收拾妥当,两人简单用了些膳,便下楼出门。 项沖开车,柏溪坐副驾驶。 洋车一路驶往城东,越过了码头,在靠近码头前的一条街拐弯儿,驶往弄堂深处才停下。 车门打开,江四爷先下来,回身牵姰暖。 姰暖站定脚,抬眼打量,眼前是白墙黛瓦门檐高阔的一桩大院儿。 门前台阶两侧,蹲着两尊石狮子,院门大敞着,里头隐约有人声。 她一手被男人包在掌心,另一只手挽住他臂弯,偏头问她。 「这是哪儿?」 江四爷淡笑不语,带着她踩上台阶,跨过高高门槛,绕过石雕影壁,进到大院子里。 廊栋环绕的四方庭院,像新修葺过不久,空气里隐约还能闻到擦漆新木的味道。 几进几出的跨门,再进去就是垂花门。 院子里更深处,靛蓝军装的大兵们在搬运一些东西,有的还蹬着梯子在挂灯笼,热热闹闹的像是在搬家。 姰暖眨眨眼,继续抬眼看江四爷。 江四爷一路带着她穿过三道院子跨门儿,这才进了敞亮宽阔的前堂,他回头交代项沖和柏溪。 「不用跟着了,爷带夫人四处转转。」 项沖和柏溪齐齐应声。 江四爷带着姰暖继续穿过前堂,走后面甬道,拐了弯儿进入庭院迴廊里,看到一侧大鱼塘,另一侧铺了满地鹅卵石,挺竹环绕翠翠葱葱的小庭院。 他松开姰暖手,揽住她肩,面朝着青竹庭院意气清声。 「喜欢吗?」 姰暖月眸幽亮歪头昂着下巴端详他。 「四爷哪儿弄来的这宅院?」 「你先说喜不喜欢。」 「还不错,挺幽静,也挺新鲜的。」 住惯了江公馆的小洋楼,乍一看这书香画意的水墨大宅,的确很新鲜。 姰暖四下环顾一眼,顺着台阶下来,踩着鹅卵石间的青砖小路上,往庭院另一侧走。 「云宁城里,还有这样的好地方,这宅子不便宜吧?」 处于码头和闹市夹间的地段儿,闹中取静,就建造的这样美轮美奂,当然不便宜。 江四爷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看她兴致高昂,眉眼间也印了笑。 「别问什么地价,江家的地盘儿上,每一块儿地都是咱们的,你只要说喜欢,爷就没白归置。」 姰暖立在竹丛前,惊讶回头,「我们自己住吗?」 「不然?」 姰暖眨眨眼,忘了说话。 江四爷伸手将她重新勾到怀里,带着她继续往后面走,闲庭信步笑语清懒。 「咱们私宅送了你哥哥,爷不得再置办个别居?拖家带口的,总跟那么些人挤在一起,多不方便?」 青竹庭院后面,又是一方迴廊环绕的宅院,中间天井驻了荷花水缸,正对门一栋两层朱宇楼,别提多雅致气派了。 姰暖瞳光幽亮,问江四爷,「咱们以后,住在这儿?」 「就住在这儿。」 独立门户多自在? 姰暖瞬间高兴起来,但也只是几瞬,脸上笑意又落了。 「大帅和母亲不会答应让我们搬出来,还有阔阔呢!」 江四爷长臂搭在她肩上,似笑非笑俯首贴了下姰暖额角。 「少帅也得办公,在江公馆怎么议事?大帅这点子自由还是要给,他哪个儿子在外面没个私宅?孩子离不开爹娘,那一辈子没出息。」 这话虽然有道理。 不过… 「江丰和江戟都在江公馆住,还有江川,只咱们搬出来,四爷,不显得很框外吗?」 「江丰情况特殊,江戟那是过去就不常在云宁,也从没正式立府,至于江川,现今才要商议娶亲,还是个一事无成的半大孩子。」 江四爷淡淡勾唇,安抚地握了握她肩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人多麻烦,很多事也不方便,搬出来这事,也不用直白与母亲谈,循序渐进的来,慢慢她能习惯。」 「走,带你上楼看看卧房。」 他主意已定,姰暖当然是听他的。 毕竟从家里分出来住,要自在多了。 她跟着江四爷进小楼,然后上了二楼。 上头中厅是茶台待客的地方,东西两间大卧房,都是里外屋的套房。 他们住西面,里头布置俱全,全部华贵精緻。 从里到外的古香古色,典雅幽静,推开窗子,外头就是廊檐竹叶的景致,姰暖喜欢极了。 「可真漂亮。」 江四爷握着她腰身儿,亲她耳廓,语声温润。 「日后爷都在这边办公,你随时想来都过来,夜里我们也宿在这里,等天暖和了,儿子能出门,也带他来玩儿,再大些就能正经搬过来住。」 「暖暖,日后这里,也是我们家了。」 只有他们和儿子的小家。 姰暖回身环抱他窄劲腰身,清澄月眸里笑意溢出来。 「四爷什么时候想令辟府宅的?这次从江左回来后,就在筹备这件事?」 江四爷眉目印笑,手穿过她流苏垂绕的披肩,将人搂抱在怀里。 「嗯。」 「也是,如今四爷是少帅了…」 「与这关系不大,要紧是你上次在家里胡闹,使什么苦肉计,那阵又是落胎又是死人,实在麻烦。」 姰暖怔了怔。 江四爷,「既然不够清静,又这么麻烦,干脆不如出来住,也不用再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万一你下回真有了身孕,怎么受得了这么折腾,这不是给爷提了醒儿?」 是有这么多考虑的。 姰暖眼巴巴看着他,心窝里暖烘烘。 「四爷…」 她动容地捧住男人脸,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口,贪恋地偎在他怀里细声喃喃。 「四爷真好~,您这样疼我,我恨不能给您生他十个八个儿子…」 不然都愧对了他这番周全考虑似的。 江四爷搂着她哑然失笑,使坏似的在她胸脯高耸上挼了一把。 「那可不用,生那么多也麻烦,爷可没工夫管教那么些兔崽子,你就好好伺候伺候爷,足矣。」 说着,就在姰暖的娇嗔声里,推上窗子,将人一把托起,转身抱上了桌儿。 姰暖坐在冰凉的桌子上,哭笑不得推他。 「别闹我,不舒服!」 「新居得闹一闹,就当给它暖人气儿了,你哪儿不舒服?嗯?」 男人拱在她颈窝里,解开军装扣子,扯开她披肩,一副打算真枪实战的认真。 不老实的手,已经拨开旗袍下摆,揉着腿往里去。 第264章 爷有你呢,暖暖不比谁绝色? 姰暖又麻又痒,简直怕了他。 推抵不及,攀着他肩颈碎声说。 「硬,凉…」 下一瞬,她就被男人扛起来,几个大步撂进了架子床里,扯落床帐。 换了新地方,江四爷热情似火。 衣裳还挂的乱七八糟,就缠的姰暖皮绷骨软,妆发散乱。 这大半日,姰暖差点脱水,哭哑了声儿,险些被他折腾到魂不附体。 再醒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掀开床帐,屋里点了油灯,柏溪坐在桌边守着。 「夫人,您醒了。」她连忙给姰暖端了杯水。 姰暖喝了水,问她,「四爷呢?」 「先头亲兵来禀话,说军政府有事,大帅派人叫四爷过去,四爷去了,交代说夜里您住在这边,他还回来,不过不用等他用膳。」 姰暖才没等他。 她一整天下来,简直飢肠辘辘,直接叫柏溪摆膳。 她用膳时,已经快九点钟,吃到一半儿,江四爷就回来了。 他人走进屋,一身儿军装笔挺,军靴革带,清挺矜贵的模样别提多正经。 可姰暖只想到他白天怎么翻腾她,花样百出欺负人的,还有说的那些浪荡不要脸的话。 现在她腿还酸,腰还疼,胸前也沉甸甸坠的难受。 她端着碗白他一眼,理都没理他。 江四爷自己褪了军装,眉目噙笑看她好几眼。 他走到桌前挨着她坐,接过柏溪送上来的碗筷,似笑非笑斥姰暖一句。 「爷推了酒席回来陪你,你就给爷摆脸子看?」 姰暖垂着眼嘀咕,「你哪只眼瞧见我摆脸子?少帅,我可不敢。」 柏溪在一旁憋笑,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还带上门。 屋里没了外人。 江四爷看她头髮低绾,眉眼似画,身上那件儿大袖薄纱衣在灯影下似雾笼身,里头小衣绳子都似显非显的,被疼爱过后的娇媚简直藏都藏不住。 他饭也不吃了。 撂下碗筷,伸手过去把玉人儿抱到怀里,握着她纤细腰线揉捏。 「刚才唤爷什么?」 姰暖手里的碗差点儿没端住摔在地上,连忙搁回桌面儿上。 腰侧揉捏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意味缠绵,男人带笑的声线也暗哑隐晦。 她头皮一阵发麻,连忙扬起讨好笑脸。 「少帅~,我唤您少帅呢,怎么?我唤错了?」 江四爷眼底笑意渐深,修长大手捏她小下巴晃了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阴阳怪气,还说自己没给爷摆脸子?」 「怎么就阴阳怪气了?外头如今不都这么称唿你吗?我就叫不得?」 「他们喊那是敬畏恭维,你怎么能一样?你用敬畏恭维爷?爷还得反过来哄你呢,少帅夫人…」 姰暖被他一句话逗笑,心里那点气恼顿时烟消云散。 她筷子也撂下,握住腰侧大手,带到自己酸疼的地方,故意拿架子颐指气使指挥他。 「你是该哄哄我,我现在身上还疼呢~,就这儿,给揉揉。」 江四爷低声失笑,也惯着她,真给她揉起来。 还温声问,「白日是力重了些,疼得厉害?爷让项沖喊姰恪过来给你瞧瞧…」 「不要!」 姰暖顿时急声打断他,扭脸嗔瞪他一眼。 「你别动不动就找我哥哥瞧,这都多少回了?夫妻房里的事儿,干什么总找别人?我不要脸面的吗?」 江四爷当然也就是说说。 她还有力气跟他使性子叫唤人,那说明没大问题,不过逗她一句而已。 见她急眼,他也适可而止。 于是问,「吃饱了没?」 姰暖看了眼桌上饭菜,调整了下坐姿,端起碗筷继续吃起来。 江四爷背靠椅背,耐心等着她用完膳,掌心还贴在她腰后揉着。 约莫一会儿,姰暖放下碗筷。 「饱了,你还吃么?」 江四爷手臂一抄,将人抱起来,长腿迈开往床边走。 「不吃了,吃饭有什么要紧?还是先伺候夫人,趴好了,还有哪疼,爷都给你揉揉…」 话没说完,姰暖就急了。 她一挨床,人就往床角里缩,警惕地瞪着眸子看他。 「你别乱来了~,我真疼,浑身都疼!」 江四爷见状气笑,坐在床边,一手够到她纤细脚踝,将人託过来按倒。 姰暖要挣扎,他手力加大,死死按着她后腰,腿夹着她一双腿,在丰腴翘臀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 「老实点儿,不是说疼?爷给你按按身子,松泛松泛。」 姰暖披头散髮趴在床上,红着脸喊他。 「你真不乱来?!」 「不乱来,把爷想成什么色慾薰心的东西了?」 江四爷嗤的一笑,解开军装袖扣和纽扣,脱下来随手丢在床尾。 两刻钟后。 姰暖手脚摊开在床铺上,舒服得昏昏欲睡,声音也软绵绵。 「我头一次知道,四爷还有这手艺…」 以前早该使唤使唤他的。 江四爷笑声清淡,握着她纤细小腿一寸寸揉捏,撩起眼皮看她一眼。 「爷不光有这手艺,旁的手艺也不差,你不是试过?」 姰暖纳闷儿回头,「还有什么手艺?」 江四爷似笑非笑,一只掌心滚烫的手沿着腿线,勐地窜进她裙摆。 姰暖惊唿一声,瞬间缩腿弹身坐起。 被男人勾手搂进怀里。 「别闹!别闹我!四爷说了不乱来!」 姰暖头皮发麻,急声推他,眉梢眼角都竖起来。 江四爷胸膛里笑声震颤,适时抽出手,紧紧搂着怀里人亲了一口。 视线落在姰暖衣领歪斜处,一指勾了勾那根小衣细绳。 「这身儿裙子好看,日后在房里,就这么穿给爷看。」 姰暖拍开他手,气得瞪了他一眼。 「你一早给我备在这边,原是早有这预谋的!」 那边衣柜里,除了外穿的衣裳,每件宽松舒畅的便裳,都有各色千秋的露骨之处。 姰暖还算找了件捂得严实的。 反正夜都深了,她也没打算再出这屋子的门。 她没事儿找事儿,故意刁钻地质问江四爷: 「您瞧瞧那些,开衩到腰上,胸襟恨不能低到肚皮去,什么正经女子穿那些?你从前可没这么不正经,从哪儿学来的?出去应酬人,就应酬了这些本事?」 江四爷背靠在床柱上,看她坐在怀里拿正房夫人的架势审问人。 他凤眸笑眯,手握在她滑熘熘的腿上轻抚。 「你想知道从哪儿学来的?」 姰暖眉梢挑高,表情兇巴巴,「快说!是不是跟人去堂子了?」 江四爷勾唇摇了摇头,如实交代。 「爷不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儿,倒是在辅城军军营里凑巧瞧见罢了。」 姰暖怔住,「辅城军军营?」 「嗯。」 「怎么会?」姰暖想不到。 「怎么不会?」 江四爷抱着她调整了下坐姿,沉声继续说着。 「云宁是江系军都城,辅城军那帮兵,吃香的喝辣的,日子素来比旁区营地逍遥的多。」 「爷带兵那会儿虽是不许,但按惯例,军营都设军妓所,偶尔也请堂子里的女人去,专门服侍那些大兵。」 「爷去过几次辅城军,上回中秋前,营地办篝火宴,有些人喝高了,当席拉着军妓按倒……」 姰暖一抬手,「别说了!」 只想想那种淫乱的场面,她就已经感受不好了。 见她皱着眉,一脸反感。 江四爷顿了顿,将人搂抱住,浅啄低哄。 「不过是想着房里事的些许情趣,你要不喜欢,爷就让人拿去烧了,嗯?」 姰暖绷着脸没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她知道江四爷在床事上,素来总想玩儿些意想不到的花样儿。 这就像是男人感兴趣的一项娱乐。 若只是夫妻在房里关起门来,倒也没什么。 「算了,只要你不是学别人乱来…」 江四爷喉间溢笑,亲了亲她唇。 「爷不学,爷有你,暖暖不比谁绝色?」 「只会花言巧语哄我…」 「嗯,爷只哄你。」 …… 第265章 东施效颦,倒胃口,其心可诛 多了一栋宅院,姰暖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接连几天,她和江四爷回江公馆,就好似只为了陪儿子,时不时就夜不归宿,住在城东宅院里。 大帅夫人很快察觉出不对劲。 不过,她最近忙着跟三姨太一起张罗江川的婚事,所以没那个空闲去管江四爷和姰暖。 到了九月下旬,跟李家的亲事敲定下来。 江大帅又曾放话,年前新媳妇儿得娶进门。 满打满算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大帅夫人又不得不忙着跟三姨太商定喜宴的事。 等一切都敲定,已经十月底。 江公馆的所有人,今年的冬衣做得比往年都晚。 冬衣做好,入了十一月,冬天的第一场雪都降下来了。 这日晨起,大帅夫人总算感受到难得的清静和空闲,正想叫荣妈,去喊姰暖过来聊聊,就听下头人来报。 「夫人,三爷房里请了大夫,说苏姨太有喜了。」 苏婉欣有喜,这是早晚的事。 算日子,她进江公馆,已经三个月。 这三月来,她一直宿在江戟房里,备得恩宠,简直比突然深居简出的苏娉婷都像正室夫人。 家里女眷都随大帅夫人去看望苏婉欣,至少面上都很高兴。 江大帅也很高兴。 先头接连失去两个孙子的打击,被这个喜讯彻底冲散。 他大手一挥,今年年前,江公馆所有佣人的月钱翻倍。 佣人们也欢天喜地。 家里上上下下颇具普天同庆的气氛。 一直消沉许久的三夫人苏娉婷,却在此时提议。 「父亲,母亲,如今婉欣有了身孕,得安心养胎,不能再伺候江戟,我看还是让她挪回原本她自己的房间。」 大帅夫人当然答应。 江戟也无所谓。 苏婉欣更是低眉顺眼什么都听安排。 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受到如此重视,连带江戟也有扬眉吐气的意思。 「他如今养好了伤,开始在军政府内部活动,今日还去了辅城军,半个月前,江丰才官復原职,重新回来参谋部。」 江四爷说这话时,正屈膝坐在架子床边,轻轻转动食指上的金曜石戒指。 一个钟前,天都黑了,姰暖被项沖从江公馆接到城东宅院来。 路上他告诉姰暖,江四爷今日心情不好,因为傅闻戬爽约。 姰暖梳理好头髮,起身朝他走去,倾身伏在他肩头上,端详男人眉眼间情绪。 「傅闻戬推了与四爷的邀约,因为江戟吗?」 江四爷没说话,只握着她手腕,将她抱坐在腿上。 「临近年关,大帅才不让他回澜北,年后,他若不主动回澜北,大帅也会下调令。」 偌大个军营,四万多人马,不能长久没有主帅。 姰暖,「苏婉欣都有身孕了,有苏娉婷的前车之鑑…」 江大帅很重视苏婉欣肚子里的孩子。 江四爷眉峰轻挑,神色有些不以为然。 「约莫他会带苏姨太一起走,要么澜北军营就得换人。」 姰暖月眸微烁,心里隐约有些预感,迟疑试探。 「四爷是更愿意,澜北军营换人吗?」 江四爷唇角淡勾,「他不是想扒拉傅闻戬?那就让傅闻戬代他去澜北吧。」 傅闻戬去澜北,那江戟就要继续留在云宁城。 姰暖,「大帅会把辅城军给江戟?」 「轮得到他?」江四爷淡声嗤笑。 姰暖缄默,心下了悟。 四爷是想架空江戟。 军政府内部,如今尽在江四爷掌控,若辅城军落在四爷手里,原本属于江戟管辖的澜北军营又给了傅闻戬。 除非再打仗,那江戟将整个被架空,再云宁彻底消沉。 只是就算要打仗,他刚在江左战役中打了败仗,令江系军损失惨重,这事虽然被他身中枪伤闭门养伤一事而盖过淡忘。 但下次他领兵出征,难免要被人提及。 军政府那帮人,已经不看好江戟的领兵之能,他不再是最优先被选择的帅将。 有江四爷和江丰联手压着,江戟想要真正爬起来,还难呢。 聊了几句政务,有姰暖在,江四爷也不想再心情沉闷。 他喜欢在床笫间放松,颠鸾倒凤大汗淋漓后,能得到极致的舒畅。 两人一边亲昵,一边耳鬓厮磨着些闲话。 凌晨快三点,姰暖窝在他怀里睡着,房门却轻轻叩响。 项沖立在门外,「四爷,傅军长来见。」 江四爷垂眼,瞧了瞧怀里人儿粉面桃腮的睡颜,在她潮红眼尾吻了吻,轻手轻脚将人移到里侧枕褥间,自己掀被下床。 他随意披了件鬒黑大衣,就从房里出来。 「人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在前堂。」 江四爷提脚下楼,「让他来书房。」 「是。」 书房就在主院里,进月洞门右拐便是。 项沖亲自把人领过来,江四爷的茶刚煮开。 傅闻戬军装笔挺,携着满身寒气进来,下颚微低。 「四爷。」 「坐吧。」江四爷捏着茶盏,点了下茶台对面的位子。 傅闻戬摘下军帽,依言落座,主动开口沉声解释: 「三爷晌午来营地,与属下聊先头有关宋若琳的事,谈及三夫人跟宋若琳间的交际,他似是有心查证什么,缠得属下脱不开身,这才不得不派人来与四爷知会一声。」 「现在才来查?都过了几个月?」 江四爷拎壶给他斟茶,脸上似笑非笑,「恐怕查证是假,有别的事吧?」 傅闻戬端起茶盏,淡淡牵唇。 「瞒不过四爷,晚间他在营地吃酒,叫了女人作陪,倒是言辞间有意拉拢属下,十分亲睦,还要送属下大礼。」 「哦?什么大礼?」 「属下带来了,四爷看看?」 江四爷眉眼很淡,掂起茶盏抿了口,没说话。 傅闻戬便转头看向一旁的项沖。 项沖看了看江四爷,提脚走到书房门前,将门打开。 「进来。」 江四爷眼皮上掀,视线落在门外。 门外夜雾凄冷,一个裹着雪白大氅的女子跨进门栏,她抬手摘下头上淑女帽,秀静温驯的脸庞,一双眼睛清黑灵动,流转间似媚含情。 江四爷眼眸清漠,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黑瞳幽邃,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傅闻戬端坐着没看那女子,只垂眼看茶盏里的浮叶。 项沖又看了眼江四爷,而后示意那女子可以出去。 女子倒也听话,转身离开时腰肢轻曳,身形和背影落在江四爷眼里,徒落丝丝嫌恶。 他启唇,语气不辩喜怒。 「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连江戟都能看穿。 一个人,心思昭然若揭人尽皆知,这其实很失败。 傅闻戬下颚微绷,搁下茶盏站起身,垂手而立。 「是属下大意,日后再也不会,四爷放心。」 江四爷没说放心,也没说不放心。 只是就方才那女子,淡声提了提,「你若觉得还不错,别辜负别人一番心意,就留着吧。」 这女子模样与姰暖并不同,独一双眼波像三分。 她最与姰暖相像的,是身形,连走路的步态都很像,从背后看容易叫人认错。 落在江四爷眼里,就分外有东施效颦的意思,倒胃口得很。 江戟给傅闻戬送这么一个女人,其心可诛。 江四爷眸底掠过冷芒。 傅闻戬既然把那女子带来,自然是藉机表忠心的,他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 「四爷说笑,属下根子都坏了,男女之事这种玩笑不必再开,三爷大概是想侮辱讽刺属下,报復一把吧。」 江四爷听了这话,却是低声失笑,才抬起眼帘正视他。 「是报復还是示好,一试便知,他既然送礼,你也别太不识趣,该礼尚往来才是。」 傅闻戬眼眸微闪,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是,属下明白。」 …… 第266章 送狗 傅闻戬懂。 江四爷是要他礼尚往来,也给江戟送女人。 江戟若不收,便是瞧不起他傅闻戬,在讽刺他不能人道。 可江戟若是收下,便是承认在向傅闻戬示好,也乐意接收傅闻戬的回馈,证明他居心叵测,别有意图。 跟聪明人说话,省事很多。 江四爷从白日里就积攒的那点子不悦,连带方才见到那女子东施效颦的烦躁,此时瞬间荡然无存。 他心情好了,示意傅闻戬坐。 「既然来了,都这个时辰,也别急着回,坐下,说说今日没能谈成的话。」 傅闻戬端正落座,「四爷吩咐。」 「也没什么可吩咐,就是有个想法,想问问你的意思。」 江四爷垂眼转了转金曜石指戒,语声淡薄,「你在辅城军也待了几年,再待下去,前途也到头儿了,无非是白耗磨时间。」 「还想不想往上升?」 傅闻戬黑眸微怔,表情微微深沉。 江四爷抬眼打量他,勾唇笑了笑,「你爬到今天这个位子,是凭真功绩,这点没人不佩服,不过是恰逢江丰失意,你受些拖累才停滞不前。」 「如今既然不拖家带口的,想必心思都放在政途上,要想再往上升,挤进军政府议员将官的位子里,就得想法子,继续建功立业。」 「有一说一,你有大能,爷希望你挤进去,所以得给你个机会。」 傅闻戬的确因为江丰的关系,才停滞多年。 他已经三十多,年纪不小了。 再呆在辅城军里,一辈子也就看到了头儿。 如今因为江丰的连带作用,才勾上江四爷的船沿。 江四爷肯任用他,推他一把,这正是他沉淀多年后的机遇。 傅闻戬心绪翻涌,郑重起誓。 「多谢四爷栽培之恩,闻戬若能就此乘风直上,余生必为四爷肝脑涂地鞠躬尽瘁!」 江四爷笑了声,轻轻摇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那就愿你真的能乘风直上,再来报效爷也不错。」 「你好好做事,今后你若能屡立功勋,顺带收服江戟的澜北军营四万多人马,军政府的议员将官里,必有你一席之地。」 「能左右大帅决定的那些老傢伙,全都是当初陪大帅出生入死的大将,爷需要你坐到那个位子,他日才好重洗军政府的牌。」 是要他进澜北军营? 傅闻戬神色凝重。 要知道,自江大帅定都云宁,分军批帅驻边以来,从没有一个不姓江的人做分区营地主帅的。 江四爷若推傅闻戬去领澜北军营,那就是开天闢地第一遭,傅闻戬也是第一人。 这个例,可不好破。 不过,这不在傅闻戬的考虑范畴内,江四爷既然提及,那他必然是对这件事胸有成竹。 他点点头,沉声应和,「属下竭力而为,绝不让四爷失望。」 书房里的政事,直谈到晨曦天光放亮。 快八点钟,柏溪过来问,「四爷,夫人起了,问您要不要摆膳?」 姰暖昨晚是突然被项沖接来的,先前原本没打算过来,她还紧着早点回江公馆去。 再过三五日,腊月初六,就是江川娶亲的日子。 她原本跟薛紫凝约好了,今日要一起出门,给新弟妹选见面礼。 两个人一起挑,挑个分量不相上下的,到时候大家都随心,避免了被拿来比较的尴尬。 江四爷不知道她跟薛紫凝有约,还笑说,「她素爱赖床,今儿难得这么早。」 傅闻戬这时才知道,姰暖昨晚也歇在这院里。 他略感意外的。 因为在外人看来,这宅院不过是江四爷临时会客办公的地方,怎么也没想到四夫人会在。 柏溪说了夫人还紧着回江公馆,跟大夫人有约。 江四爷便没再多言,叫她去摆膳。 随即站起身,还心情甚好地留傅闻戬一起用膳。 傅闻戬心底一紧,快速看向他脸色,欲言又止。 他下意识想推拒。 毕竟他对姰暖曾心思不纯,最后是避嫌,免得惹江四爷不快。 不过,江四爷像是并没放在心上,只拍了下他肩,眉眼印笑淡声安抚。 「别紧张,用个膳罢了,你连夜赶过来,留你谈事要天亮,爷不至于吝啬到一顿膳都不给吃。」 傅闻戬到嘴边的话噎回去,也不好再推脱。 江四爷话已经说到这儿,他再推脱,岂不是显得真有心思见不得人? 于是,两人先后从书房出来,亦步亦趋穿过小院子,进了主楼。 堂里柏溪正指挥着侍婢摆膳。 江四爷带着傅闻戬先落坐,瞧出他腰背端直,束手束脚不自然,又清笑招唿项沖一起。 「你也陪着,省得他不自在。」 「是,四爷。」 项沖就随意多了,让坐就坐,还主动递筷子递汤勺。 傅闻戬看他一眼,僵硬的脸色逐渐缓和。 不消一刻,楼梯上传来嘎达嘎达脚步声,是女子穿小跟儿鞋的清钝步音。 江四爷掀眼抬头,身段儿婀娜纤柔的玉人儿,环臂裹着流苏轻曳的披肩,正一步一响地从楼上下来。 披肩缠在纤细胳膊里,贴服旗袍曲线,长长流苏在她周身摇曳生姿,与髮髻边的金玉缠丝步摇相唿应。 明明是粉黛未琢的一张小脸儿,却被这份灵动辉姿,衬得素美似画,气韵娇慵。 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姰暖昨晚被江四爷闹到筋疲力尽,起得又早,有点没精神,懒得上妆,眼睫也轻垂耷拉。 一副娇软到没了骨头的慵懒姿态。 不是有人在,江四爷得把她抱在怀里哄着疼一疼。 「都可一宿没歇,只等你开膳,过来坐。」 姰暖下到一楼,遁声掀起眼皮,这才瞧见桌前还坐着项沖和傅闻戬。 她先是愕然一瞬,放松了的纤柔腰杆儿,不动声色微微挺直了,稍稍端起些姿态。 这才强打起精神,过去挨着江四爷坐下。 「傅军长也在。」她牵出抹淡淡笑痕,点头示礼。 傅闻戬目无波澜微微颔首。 「四夫人。」 江四爷将箸子递到姰暖手里,随意摆了下手,示意他跟项沖用膳。 两人便齐齐垂眼低头,动起箸子,注意全放在膳桌上。 姰暖搅合着碗里的粥,心里还纳闷儿,忍不住就端详了身边的江四爷一眼。 傅闻戬什么时候都成了可以留在家里饭桌上一起用膳的人?这待遇只有像杜审、项沖和柏溪他们这些自己人才有的。 她不喜欢这个人,想起先前宋若琳那桩事,再见到傅闻戬,她就浑身难受。 她当然不知道,江四爷这叫恩威并施。 要任用傅闻戬,当然也要表现出亲近之意。 而不再计较他先前的不对,放开芥蒂,甚至容许他出现在姰暖的饭桌上,同项沖一视同仁,这就叫以示亲近。 收买人心,也得先交心,才能事半功倍。 江四爷给她夹菜,姰暖胃口差极了。 只喝了两三口粥,就胃里顶的难受。 她撂下汤勺,「不吃了,四爷忙吧,我还有事,就先回了。」 说着就要站起身,被江四爷握住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闹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不好好吃饭,一会儿哪来的力气逛街?」 姰暖抿唇,无奈嗔他一眼,细声咕哝。 「我不想吃~,没胃口…」 江四爷凤眸沉黑,凝视她几秒,缓缓松开她手。 「没胃口少吃些,晚点儿爷送你回去。」 姰暖无言以对,抱着臂坐在桌前,却不肯再动箸子,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粥碗里的汤勺。 直到江四爷剥了水煮蛋放在她面前小碟子里,才勉强吃了个水煮蛋。 早膳用过,傅闻戬起身告辞。 姰暖跟着江四爷乘车回公馆。 在车上,她还睏倦的浑身发软,靠在江四爷怀里阖着眼补眠。 就听见项沖说,「四爷,傅军长走时说,晚些时候往宅子那边两条狗来,给四爷看院子。」 江四爷揽着姰暖肩,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正低头吻她前额。 听言,喉结溢出道低磁笑声。 「又送狗,他可真喜欢送人狗。」 …… 第267章 你给她喝避子汤? 傅闻戬爱狗,他送人狗,也是表示亲近之意。 江四爷也没想拒绝。 他交代项沖,「送来好好安顿,爷有空亲自调教,别叫它们乱跑,再吓着女人孩子。」 日后姰暖和阔阔,都要跟他住在这边的。 项沖,「是。」 回到江公馆,刚过晚膳的时辰。 姰暖回房简单梳妆,准备和薛紫凝出门。 大帅夫人知道江四爷回来,就让荣妈喊他过去说话。 江四爷自己过去,见儿子在大帅夫人房里,小傢伙年后才满一周岁,这会儿却已经能扶着桌子沙发挪步子走动。 奶妈妈和九儿围在旁边,老母鸡似的护着,生怕摔了小少爷。 江四爷眉眼噙笑,长腿迈开,几步过去,一把将小傢伙抱起来,抛在半空又接住。 「啊哈~~!」 奶妈妈和九儿吓得掩住嘴。 阔阔却皮的不得了,咧着嘴大声尖笑,小手儿抓住父亲耳朵,小嘴巴吧嗒吧嗒学说话。 「呸呸,呸~!」 他挥舞着小胳膊,指使自己父亲。 江四爷听懂,清声失笑,又将他举高了转了几圈儿。 小傢伙的笑声实在有感染力。 大帅夫人从屋里出来,瞧见父子俩玩儿得正高兴,眼尾笑意牵出浅浅岁月褶痕。 「真是个皮实的,整日想登高爬低,像个野猴子!」 她坐到沙发上,同江四爷说话。 「如今天冷,等开了春儿,他也会走路,那就再也按不住了,就这么个不安分的皮猴子,不一定要摔摔打打跌多少个跟头。」 江四爷将儿子抱到沙发上坐下,将他按在腿上,由着他在怀里折腾。 「小孩子摔摔打打长大,躲不过,阔阔跟我那时候又不一样,让他疯去便是。」 江四爷小时候,佣人前唿后拥,照顾得太金贵。 他最羡慕是江戟和江川的自由,想跑去哪儿折腾就跑去哪儿折腾,没人管。 现今自己儿子也健健壮壮的,他当然不会管他怎么折腾人。 「表姐先前送过来那两个侍婢,会些拳脚功夫,到时让她们跟着,伤不着他,母亲放心。」 孙子是大帅夫人看着长大的,疼爱得眼珠子一样。 虽说难免宠惯一些,但到底比养儿子那时候省心多了。 她笑说,「你早有安排,我当然放心。」 又想到什么,脸上笑意逐渐敛起,语气也淡了些。 「不过是家里如今有了金贵的主,该注意还是要注意,小孩子不懂事,别再不小心冲撞着了,咱们也不好说得清。」 江四爷知道她是说楼下的苏姨太。 不过他没接话儿,而是在想些自己的琢磨。 大帅夫人看他一眼,转而问起别的。 「你最近忙什么,见天儿见不着人,听说还带着暖暖也总不着家,昨晚天都黑了,还把人接走,接去哪儿了?」 江四爷淡淡牵唇,「没哪儿,先前私馆给了姰恪,前些日又置办了一处,平素在外头见人谈事,应酬个什么也方便,昨儿忙回不来,想她了。」 想人了,所以接过去过一宿。 大帅夫人听罢嘆了口气。 儿子大了,如今也忙。 小夫妻间有些什么自己的私密事,她也不好问得太细。 她只关心一件事,「你们感情好,自然是没什么说的,只是我算着你从江左回来,也不短的日子了…」 顿了顿,话语放轻,「上回暖暖那胎…,我说起来都心疼,如今我看她身子也养好了,江戟那房也有了喜讯,她怎么还没个动静?要不要让姰恪再开两副药吃?」 大帅夫人有点担心。 儿子忙,但跟姰暖之间也还算如胶似漆,顾不上回来,都还叫人接过去一起过夜。 按理说,这么好的感情,姰暖若不是身子落下了什么亏损,早该再有喜讯了。 她怕姰暖在受孕上也落了病症,姰恪帮着自己妹妹,瞒着家里。 江四爷听她提起有了身孕的苏姨太,就知道多半得说到这事儿。 他眉心蹙了下,扫了眼奶妈妈,示意上前抱孩子,「先抱他回去。」 知道四爷要跟夫人说话,奶妈妈和九儿连忙上前,带着小少爷退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荣妈也退出去,跟着带上门。 屋里只剩母子俩,江四爷也不遮掩,直言道。 「暖暖身子没什么事儿,是我这边,手头太忙,顾不上,所以避着呢,她自然怀不了。」 避着呢? 大帅夫人愣了愣,眼神逐渐古怪,声音都噼了叉了。 「避着?你…你怎么避?你给她喝避子汤?!」 想到儿子这样做,她一瞬变脸,气得捡起靠枕丢他。 「你犯什么混!避子汤是随便喝的?!」 「你亲娶的媳妇儿,你都不心疼?!」 「喝多了伤身子,她可真不能生了!」 「你要气死我!」 「你脑子有什么毛病!」 江四爷接住丢过来了软枕,闭着眼,由着她骂,也不还口。 就当『避子汤』是他逼暖暖喝了吧。 总比叫他母亲知道,避子汤是他亲自喝了要好些。 不然他母亲得彻底发疯不可。 大帅夫人臭骂了几句,见他闷声不吭,以为他心虚。 她没好气,抬脚重重踢在儿子小腿上,严声厉语警告江四爷。 「药给我停了!叫姰恪给暖暖开方子调理身子,你再敢给我胡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长孙都要足一岁了。 她日盼夜盼儿子能让江家子嗣兴旺,结果她给他耍这种花招! 真是气死她了! 江四爷听了训,又安抚了几句好话,这才借着还有正事要忙的藉口脱身。 刚一下楼,就听项沖低声禀话。 「四爷,狗送过来了,先头傅军长的副官来请,三爷刚出去。」 江四爷扯唇失笑,「走,去看看狗。」 傅闻戬今天很忙。 忙着给江四爷送两条黑贝幼犬,忙着回请江三爷吃酒,回送美人。 直到傍晚前,他送了江戟出府,这才喘过口气。 又淡着脸吩咐副官,「去四爷宅子送信儿,告诉他,人带走了。」 江戟没拒绝傅闻戬安排的美人。 甚至可以说是,欣然接受。 副官依言离开,亲自去送信儿。 傅闻戬立在府门前,默默点了只烟,立在台阶上,他若有所思看着天边夜色渐浓,许久没挪地儿。 难怪四爷要送他去澜北军营。 是重用他,也是想拿住辅城军,掌控云宁,然后彻底架空江戟。 江戟四面楚歌,如瓮中之鳖。 他想东山再起,难了。 江升…… 「…军长」 府门内,一个瘦弱侍婢畏畏缩缩出声,打断了傅闻戬的思绪。 他冷淡回头,黑眸幽凉。 侍婢吓得低头颔首,怯怯懦懦说: 「老夫人请您。」 「什么事?」 「…是,是小姐的亲事,想,想跟您商议…」 傅夫人和傅小姐母女俩,在府里时时要看傅闻戬眼色行事。 傅小姐的婚事,傅夫人不敢私自做主,怕结不好亲,有碍于傅闻戬的政途,会惹他不快。 傅闻戬脸色很冷,「知道了。」 他不紧不慢抽完了一根烟,才抬脚进府。 后宅傅老夫人的院子里,傅小姐傅珍琇,正陪着母亲一起等大哥过来。 她十分瘦弱,脸色也病白,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软软靠在围椅间。 傅闻戬一进门,她就下意识一手扶住围椅扶手,腰背也挺起来。 她和母亲傅老夫人一样,也害怕这位同父异母的大哥。 当年她们母女靠接回傅闻戬认祖归宗,才避免了被亲族吃绝户的风险,支撑下外祖父留下的门楣家业。 可自那天以后,母女俩就一直在傅闻戬面前仰人鼻息,什么都做不得主了。 她大哥说什么,她们就要按着去做。 久而久之,见到他,就不自觉地敬畏胆怯。 「闻戬,快坐。」 傅老夫人婉声和语,神色殷勤。 …… 第268章 待价而沽,他也想要个孩子 傅闻戬进屋,淡着脸坐到主位,没开口。 傅老夫人知道他没什么耐心,也没多说废话,直言提了提近来给傅珍琇看过的那几户人家,想让傅闻戬挑一个满意的。 女儿身体不好,过了这个年,眼看就又大一岁。 再拖就成了老姑娘。 傅老夫人想让她尽快嫁人。 她自己身子健朗,就害怕自己羸弱的女儿傅珍琇,会走在她前头。 若是傅珍琇早去,傅老夫人不敢想女儿没了以后,她的日子该怎么过。 若有可能,傅珍琇嫁了人,最好还能生下一个外孙给她。 女儿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来过。 若能早点有个外孙,好歹在这世上,女儿也留下了个香火。 还有最要紧的是,傅闻戬也想要一个孩子。 他自己没办法找女人生,所以一直给傅珍琇延医问药,调养身体。 他想养这个同父异母妹妹的孩子。 毕竟,这孩子是唯一跟他有血缘的人。 然而傅老夫人说的几个人,傅闻戬都不满意。 「就这些?」他浓眉皱了下。 傅老夫人捏着帕子的手微抖,语气带出几分小心。 「…你也知道,琇琇身体不好,这是也不是什么瞒得住的秘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言外之意,就算是你傅军长在云宁有些名号地位,可一个羸弱多病的媳妇儿,没有多少高门大户是愿意结亲的。 要知道当初,傅珍琇刚回国那会儿,大帅夫人还有过结亲的意思。 最后不也知道傅珍琇身体不好,瞬间打消念头? 傅闻戬脸色更冷,他眼尾睨向傅珍琇。 「你觉得这几个人,哪个比得了姰恪?」 傅珍琇病白色面上,渲开丝丝不正常的红,低垂着眼不言语。 她知道大哥最中意江四爷的大舅子,那位姰大夫。 他虽无什么雄厚家世,也没有什么万贯家财,可他只凭江四爷的关系,已经足够有分量。 如今他还在云宁开了间医馆,名声大噪家业累积,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抛开这些不说,姰恪本人也斯文俊雅,彬彬有礼。 傅珍琇对姰恪有好感,可人家… 她低垂的视线渐渐黯然。 傅闻戬看她这样,便有些不耐。 「我给你找多少机会独处,你这么没用,装点可怜都能让人怜惜几分,他是什么心思深沉难揣测的人?你竟半点都哄不住!」 傅珍琇头垂得更低了,咬着牙不说话。 她是正经闺秀,怎么做得出主动与男人勾搭的事? 大哥说得轻松…… 傅老夫人见女儿被训,连忙开口替她解围。 「这也不怪琇琇,那姰大夫时常看诊,与多少女子频繁接触,自是早已经心性沉稳,心如止水,何况…男女之事,缘分这种东西,也非人力能左右的…」 傅闻戬冷睨她一眼,「就算姰恪看不上她,也别随便找个人就要许亲,过段日子我要离开云宁,在此之前,她的婚事必须敲定,再没有合适的,不如直接许了我那副官。」 他要养的孩子,必定不止是血缘亲厚才行。 若没有别的价值递增,倒不如把傅珍琇许给他信得过的人。 副官跟了他很多年,至少绝不会背叛他。 然而他这番话一落地,傅老夫人和傅珍琇全白了脸。 傅闻戬的副官,平日里见了傅珍琇,都还要恭敬地唤一声『大小姐』。 要她堂堂正经一个大小姐,下嫁给一个小副官?! 不如要了傅珍琇的命! 「大哥!我…」傅珍琇脸色惨白,死死咬住唇。 傅闻戬依然很淡漠,「我再给你几次机会,别摆你的小姐架子,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再打动不了姰恪,我离开云宁前,你就跟姚副官拜堂圆房,听懂了吗?」 傅珍琇捂着心口,嘴唇哆嗦。 「为什么非得是姰大夫?他…他明明就不喜欢我!」 为什么非得让她拖着这副病弱的身子,去做勾引男人这种不要脸的事? 她是家里的小姐,又不是什么妓女! 傅闻戬面无表情,「没有非得是他,可以是别的有用的人,但只有他最有意义,于你来说,姰恪也是良配,不用觉得委屈。」 傅珍琇死死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傅老夫人也表情牵强,「闻戬,琇琇她…」 「给你们机会了,也可以选任何人,只要能叫我满意的。」 傅闻戬不想再多说,径直站起身,提脚离开。 他冷硬无情的话,似裹着冬日风雪般寒凉。 「晚上我请他来给你看诊,别浪费每一次机会。」 傅珍琇崩溃大哭,「母亲~!」 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不是什么配种的工具,只为了给他生个孩子养,她就要被待价而沽,不惜捨去尊严不知羞耻地去找男人! 傅珍琇觉得自己这样活着,太痛苦了! 傅老夫人心疼死了,扑过去抱着她,一边哭一边安抚。 —— 姰恪忙死了。 自打百善堂开业后,他忙得转成个陀螺。 每天一睁眼,还没等到医馆去坐堂,就被七七八八打过来的电话给预定好了一天的安排。 姰暖跟薛紫凝逛街的空当,特意到医馆来看看他,还给他带了些点心。 结果,人都没瞧见。 请来的药童说,「姰大夫出诊去了,今日要去四家,走时说下午三点后才能回来。」 姰暖也没多呆,又跟薛紫凝继续去逛街。 到下午回江公馆前,特地又绕过来。 这次姰恪在了。 她让薛紫凝先回江公馆,自己带着柏溪留下来,想慰问慰问劳苦劳心的哥哥。 姰恪忙到一天没吃饭,正捧着姰暖中午送过来的那袋子点心,坐在后屋里就着茶水填饱肚子。 他跟姰暖和柏溪抱怨,「这些富贵人,全是富贵病!没别的事,就是每天好吃好喝给闲的!」 「她们闲,我可忙死了,动不动就请我,这整个云宁城,难道就没有别的大夫,能给看头疼脑热胃口不好的小毛病了?」 姰暖素手托腮,笑出声。 「那你该涨诊金的,她们耽误你时间,你不能叫她们白耽误。」 姰恪,「我涨了!连涨好几次!我该涨的不是诊金,是架子才对!」 「以后我架子抬高了,不是谁请我都去,不看大毛病,给我一万金我都不去!」 柏溪好笑劝他,「姰大夫,别跟钱过不去。」 姰恪更来气了,「外头多少疑难杂症的老百姓还排队等着,都得给他们兜里那点子银钱让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这闲钱我是挣烦了,我以后只看正经病症,谁也甭给我拿钱说事儿!就算江升来了也不成!」 说起江四爷。 那些频频请他过府,说是看病,实则是拉关系的权贵。 还不都是沖江四爷来的? 姰恪简直烦不胜烦! 气饱了。 他手里捧着的点心袋子一撂,拍了拍手站起来,皱眉问姰暖。 「你还有没有事儿?没事儿你别的地方玩儿去,我得出去坐诊了。」 姰暖悄悄撇嘴。 被姰恪冷落了,她也没兴致再继续慰问他,带着柏溪从医馆里离开。 江四爷给姰恪配的车和副官,就停在医馆外。 姰恪让副官开车,送她们俩回江公馆。 冬日的天色很快暗下来。 姰暖回到江公馆时,主楼和庭院里已经灯火通明。 她下了车还没走进前厅,就察觉身后一道车灯照过来,于是回身看了一眼。 柏溪低声提醒,「是四爷的车。」 姰暖也认出来,就立在台阶上等一等。 第269章 换爷伺候你,成不成? 车子停在主楼前,江四爷推门下车,冷峻面上还噙着淡淡笑痕,上台阶就将姰暖揽进怀里,带着她进前厅。 「看见姰恪的车,去看他了?」 「嗯。四爷才回来?有什么好事儿,这么高兴?」 「是有好事儿,晚点儿跟你讲。」 正值用晚饭的点儿,夫妻俩相携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江大帅也在,正听大帅夫人说江川喜宴的事儿。 见两人进来,他顺口交代江四爷。 「这几天你手头的事儿也放一放,别见天不着家,等阿川娶亲那天,你陪他去迎亲。」 江四爷能去,这是给李家很大的体面,连带江川和三姨太面子上也好看。 三姨太很惊喜,连忙看向江四爷。 江四爷带着姰暖落座。 听言没什么异议的嗯了一声,又挑眉随口问了句。 「我去,那江戟是不也得去?听说他最近都正常出门走动了,还去了几趟辅城军。」 江大帅不以为然,「能去当然都去,不然他闲着干什么?」 至于『辅城军』的话题,接都没接。 显然是不想在家里聊正事儿。 江四爷看他一眼,没再提。 一顿饭餐用完,他带着姰暖上楼回房。 两人进里屋更衣,姰暖替他解军装衣扣,还记得先前的话,适时提起来。 「四爷还没说今儿又忙什么去了,心情那么好。」 江四爷也替她解了披肩,随手搭在床尾罗马柱上,两手握着她纤细腰线轻抚,眼里笑意不减。 「去宅子那边,傅闻戬送了两条狗,三四个月的幼犬,挺好逗儿,德国黑背,养大了得有半人高,能扑倒个成年男人。」 姰暖诧异看他一眼,「逗狗?这值得你这么开心?」 江四爷低笑一声,褪下衬衣,抬手揉捏她饱满柔软的耳垂儿。 「傅闻戬给爷送狗,给江戟送人。」 「送人?」姰暖更诧异了。 不过她一瞬想明白什么。 打量江四爷眉眼间的愉悦,姰暖若有所悟。 「四爷让他送的?」 男人没承认也没否认。 姰暖也没再多问,江四爷有安排,不用说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她转身欲打开衣柜,帮男人取换洗衣物。 「四爷晚上还出去吗?还是要沐浴?」 衣柜刚拉开半扇,她手就被一只潮热大掌握住。 男人赤着胸膛贴住她,噙笑反问: 「暖暖呢?是想回宅子,还是想沐浴?爷都行。」 他另一只修长的手,已经在慢条斯理挑开她旗袍盘扣,顺着衣襟滑入,擒拿满手软嫩。 姰暖瞬间烧红了脸,随手抵住他结实的小腹推了一把,低笑娇嗔。 「昨晚都没歇好的,四爷,我今日一天都没精神,想早点睡。」 她一点儿不惯着他,僵持把人推开,快步往盥洗室逃去。 「我不管你了,我先沐浴要睡了。」 江四爷侧身立在床尾,幽暗噙笑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上,直到盥洗室门关上。 他轻轻摇头,解开皮带褪下军裤。 太天真,这事儿,什么时候她说了算? 江四爷不紧不慢走过去关门,等姰暖洗漱的功夫,赤身立在窗边,抽了支烟。 等盥洗室门打开,他顺手合上窗扇,拉上了窗帘。 屋内光线瞬暗,只余盥洗室里一道方棱的长长灯光逶迤在西番红的地毯上。 姰暖裹着浴巾,打散盘在脑后的长髮。 「怎么不开灯呢?」 男人颀长身形很快到她身前,垂着眼漫不经心扯落她身上浴巾。 「开什么灯?不是要睡?」 姰暖被他的举动惊到,低唿一声就想推人。 「我不要…」 男人充耳不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俯首在她耳边啄吻,嗓音带笑。 「口是心非,爷得问问你的心。」 「江升!我不想!」 「爷想。」 「你昨晚那样…」姰暖被压在床铺上,有点丧气又有点委屈,「我真的很累,我受不了了,求你饶了我~我浑身没力气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她真需要休息! 江四爷不是个会在这方面妥协的人。 他心情好,兴致也高。 今晚要不能如意,等于不圆满,那心里怪滋闹的。 于是好声好气揉着她,又亲诱哄。 「今晚不那么闹你,爷伺候你,成不成?」 他说他伺候她。 姰暖咬了咬唇,就没再说话儿了。 江四爷肯伺候人的时候,她还是很舒服的。 她不再吱声儿,身子也软下来,男人瞬间懂了。 他喉结轻滚,溢出低笑,「真是个祖宗…」 然而话都说了出去,自然言出必行。 唇在她唇瓣上亲了亲。 慢慢落花般,落满她香嫩娇软的肌肤,跪在她身下,屈腰折骨俯首…… ——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两人才起身。 房门打开,项沖正立在门外等着禀话。 「四爷,昨晚到现在,三爷都没回江公馆。」 江四爷脸上没什么表情,牵着姰暖径直走出房门。 项沖跟上,「另外还有件事…」 江四爷淡淡扫他一眼。 项沖立即说,「下头人传信儿,姰大夫昨晚被傅府请走,一整夜留在那边,现在还没离开。」 姰暖立住脚,侧身看他,「傅家出什么事了么?」 「听说是那位傅小姐突然发了疾病,情况挺危急,姰大夫碍于与傅军长的情面,留在那边待了一夜。」 「这么严重?」姰暖黛眉浅蹙。 这种需要大夫留夜的情况。 约莫都是病人病重到危在旦夕,随时可能不行了。 她又看向江四爷,欲说什么。 男人没等她说,就牵着她下楼,「先用膳,让项沖派个人,过去问问什么情况。」 「是。」项沖应声。 三人刚走到前厅,就见一个婆子跟宋大夫,两人急匆匆要上楼。 见到江四爷和姰暖,先后低头见礼。 「四爷,四夫人。」 姰暖代为开口,「出什么事了么?」 宋大夫抬眼,回话说,「是苏姨太,说是昨晚惊梦,三夫人紧张,叫我上去看看。」 姰暖点点头。 宋大夫和那婆子便快步上了楼。 江四爷漠不关心,牵着姰暖径直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已经过了早膳的点儿,不过主子要用膳,厨房也很快备好送进来。 正吃饭的时候,柏溪快步走进来,到姰暖身边说。 「苏姨太动了胎气,大帅知道了,有点动怒,属下见张副官安排人,出去找三爷回来。」 姰暖意外挑眉,「这么严重?」 柏溪摇摇头,「不是很严重,宋大夫也说没太大碍,喝两副安胎药就好。」 姰暖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等柏溪退出去,她扭头看向身边一言不发的江四爷。 「江戟才一晚上不回来,就要动胎气,可见也有争宠的心思吧?先头见她温静柔弱,行事得体,以为是个人人拿捏与世无争的呢。」 江四爷不置可否牵唇笑了下。 「以为?真没那个心,该在亡夫刚故就被逼做人姨太太的时候,就以死明志。」 「还能寡廉鲜耻地在孝期就伺候别的男人,甘当替人生孩子的工具?什么正经女子会这么做?」 姰暖歪头仔细端详他两眼,「四爷早就看穿这女人了?」 江四爷淡淡勾唇,替她夹了箸子菜。 「她得争,她不争,还有什么意思?」 苏婉欣争了。 江四爷才有理由,让江戟回不了澜北。 …… 第270章 他要我们偿命 江戟一夜未归。 收到苏婉欣胎相不好的消息,回到江公馆时,已经是快正午的时候。 他直接去了苏婉欣房里。 苏婉欣刚服过安胎药,正躺下准备歇息。 见他回来,她柳眉柔弱浅蹙,牵出淡淡笑意。 「三爷。」 江戟打量眼她苍白的脸色,屏退房里伺候的婆子和侍婢。 「你们先出去。」 婆子和侍婢依言而出,并带上房门。 没了旁人,江戟神情略微缓和,在床边坐下,伸手探进被中抚摸她小腹。 「怎么了?下头人说你动了胎气。」 苏婉欣解释,「没什么的,只是昨晚没睡好,做了个梦吓着,叫您担心了?」 江戟淡淡审视她两眼,慢吞吞收回手。 「没事就好,若躺着都养不住胎,可见你跟这孩子,也是缘分浅。」 这话似有别的意味。 苏婉欣心下一咯噔,满眼委屈柔弱看着他。 「三爷是怪我了?」 「不是。」 江戟扯了扯唇,在她发顶揉了一把,「别多想,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别让爷失望。」 苏婉欣眼尖的瞧见他手腕上两道挠痕。 她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缩,眼睛雷达似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心尖儿像被一只手攥住了,喉咙也发紧。 「三爷昨晚,去…去了哪个女人那儿?」 江戟脸色微冷,收回手沉眸凝视她。 「苏婉欣。」 苏婉欣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死死咬住唇,艰难开口。 「我才刚刚怀了身孕,三爷说疼我,就是这样待我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她头一次说话时语气尖锐。 苏婉欣原本只是猜测,江戟一晚上不回来有别的猫腻。 只是没想到,竟然被她一猜就中。 为什么? 他明明那么喜欢与她欢好,那么迷恋她身子。 怎么能转眼就去跟别的女人鬼混?! 她质问完,就眼神怔怔看着江戟,胸脯急促起伏着,像是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江戟却对此很不耐烦。 他冷下脸来,眼里浅薄的温存都瞬间消匿。 「你为这个跟爷闹,折腾人?」 「不知所谓。」 「难不成你大着肚子没法儿伺候人,还要爷为你守身如玉一年?」 「最好是别存这种痴心妄想。」 撂下话,江戟起身就要走,半点儿都不想搭理她的不懂事。 苏婉欣自打来了江公馆,跟了江戟后,还是第一次被他甩冷脸抛下。 她心里难受到哭起来,甚至捂着肚子气得口不择言。 「我痴心妄想?这要是她苏娉婷大着肚子,你可能就那么迫不及待收用别的女人?!」 江戟浓眉紧皱,立住脚回身,满眼阴翳呵斥。 「还记不记得自己什么身份?!爷的事,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真是蹬鼻子上脸! 苏婉欣面对他阴沉无情的脸,登时伤心欲绝到又哭又笑。 「我什么身份?呵呵呵呵,我什么身份?我肚子里为你怀着孩子呢,三爷~!你就不能因为孩子顾虑几分,哪怕你真的做了,也骗骗我呢?!」 江戟眉心皱得死紧,定定看着她又哭又笑的脸,凄楚伤心的模样。 他无意识攥了攥手。 半晌,他脸上稍稍缓和,走回去重新坐在床边,将她搂进怀里抱着安抚。 「好了,你也知道肚子里有孩子,那就不要发这种没必要的火气,你养好身子,听话。」 苏婉欣靠在他怀里,哭得却更厉害了。 江戟眉头拧成了疙瘩,耐着性子继续安抚。 「别气着自己,没你想的那回事,昨晚不过是在军营里应酬,遇到场合不好避开罢了。」 「放心吧,外面再多女人,都不能跟欣儿比。」 「爷答应你,下不为例,不管是谁,都越不过你去,行不行?」 苏婉欣捂住嘴,好半天才止住哭声。 江戟又搂着人亲了亲,保证了许多话。 甚至答应尽量不在外夜宿,也绝对不再收姨太太。 苏婉欣也没再闹腾。 她哭过一场也明白了。 男人总归还是会沾花惹草。 可只要他不带回家,威胁不到她,那她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全不知道。 她知道自己有砝码,江戟绝不会不顾及。 于是闹完了,又软下身段儿扮柔弱。 「三爷别怪我,我太爱三爷了,日后我再也不这样胡闹,您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好好生下来的。」 江戟勾唇笑了笑,也不知信没信,抱了抱她没说话。 两人算是和好了。 他哄着苏婉欣睡着,这才从她房里出来,转而去了苏娉婷的房间。 自打苏婉欣有了身孕,从江戟房里挪出来,苏娉婷就少了些心事,这两日身体刚养好一些。 她正坐抱着臂靠在沙发上走神,等着素红端午膳上来。 江戟突然闯进来带上门,惊了她一跳,下意识站起身。 「你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 看她一脸防备。 江戟烦躁至极沉下脸,「我最近很忙,你看好她,别叫她给我惹事,像今天这样藉口动了胎气找我回来的小手段,下次不准再发生。」 苏娉婷狭长丹凤眼微微瞠开,掠过丝不可置信。 「你说的什么话?婉欣怀的可是你的孩子!」 「替你怀的!你也有责任!」江戟语气森寒。 苏娉婷眼睫颤了颤,哑口无言。 江戟看着她苍白震愣的脸,语气有些微缓和。 「这女人身骨低贱,要不是你和岳父都想孩子从她肚子里出来,我根本不会挑她!」 「婷婷,孩子是你的,你照顾好她。」 「只要她生出儿子,你就能看清她的真面目,现在我多说无益,到时候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你也该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做。」 他眼神逐渐温和,踱步上前,扶住苏娉婷的肩。 「我很忙,我需要周全军政府内部的关系,我得拿回领兵之权,我们才能翻身,你得跟我一条心。」 「婷婷,你要知道,我永远不会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苏娉婷怔怔看着他故作深情的眉眼,喉间一阵痉挛。 江戟没发现她的异常,自顾自对她说着掏心掏肺的话。 「江升和江丰联手要弄死我,你都记得吧?」 「我差点死在战场上,我们的孩子,还有姨娘,都没了!你也差点死了。」 「江左战役上我就确认了,那个季凉根本就没有失忆,他奉江升的命令藏身在我周围,想杀我!」 「江升他一直都知道,他师父死在我们手里!」 苏娉婷眼瞳紧缩,眼睫颤得厉害。 江戟,「婷婷,他要我们偿命的。」 「我舅舅也死在他手里,你别再执拗了,不然我们都得死,连你父亲也会被连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别说了,你闭嘴!师父不是我害死的,是你!是你开枪杀死他!」苏娉婷低吼着,一把将他推开。 江戟眉眼幽沉下来,再次握住她手臂,将她紧紧锁进怀里。 「是我杀的又如何?我是替你动的手,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讲话,你不是怕他把你失身与我的事说出去吗?」 「我是为了你!」 …… 第271章 行尸走肉和乐融融 他伏在苏娉婷耳边,「你别忘了,你还骗了江升,你隐瞒了你师父死去的真相,可季凉不会瞒着,江升从始至终都知道。」 「他把他师父的死,定在我们俩头上,你躲不了的。」 苏娉婷眼眸布满血丝,神情逐渐崩溃,疯了似的拍打江戟。 「不是我!别说了,你不许说!你闭嘴!」 「好,我不说,我闭嘴,婷婷!婷婷!」江戟牢牢桎梏住她一双手,呵斥她安静下来。 素红正此时推门进来,看两人抱在一起,瞬间呆愣。 江戟眉眼阴戾,「滚出去!」 素红吓的脸色尽褪,匆忙退出去带上门。 江戟看向怀里安静怔愣的苏娉婷,捧住她脸,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一字一句温声蛊惑她。 「我们都差点死过一次,婷婷,你还不明白吗?」 「我得尽快振作起来,夺回原来的一切,否则我护不住我自己,也保不了你。」 「我要在外周旋想办法,你替我照顾好苏婉欣和肚子里的孩子,只要她给你生个儿子,去母留子,你在江家就有保命符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帅看在孩子和岳父的份上,也不会看你死的,明白了吗?」 保命符? 苏娉婷从恍惚中稍稍回神,怔怔看着江戟,唇瓣嚅喏。 她父亲苏龚,也说过这样的话。 她得有个儿子,儿子是她的保命符。 江戟是第一次看到她茫然无措,柔弱懵懂的样子。 他眼神越发柔和,俯首吻她。 「要不是你伤了身子,我绝不会让别人替你生这个孩子,你知不知道我多爱你,婷婷…」 苏娉婷处于情绪浮动,脑子也不太清楚的状态。 被他吻了也怔怔没躲。 江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亲近过她。 他从年少时就痴迷于这个英姿飒爽的女人。 直到现在,他亲近她,还是会心动,乃至逐渐心潮澎湃。 「婷婷,我们和好吧,只有我们的命是拴在一起的,你明不明白?」 江戟捧着她的脸,他无比动情,吻着她搂的越来越紧。 昨晚跟另一个女人的逢场作戏,让他既心不在焉又心绪乏味,加上面对苏婉欣时的烦躁不耐。 此时都在苏娉婷难得的配合下得到缓解。 「婷婷,婷婷…」 苏娉婷兀然惊醒,「不!你放开我!」 江戟捂住她嘴,紧紧锁着她挣扎的身子不止亲吻,唿吸逐渐粗重。 「只有我们夫妻是一体的,我好你才能好,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唔…江嗯!」畜生! 苏娉婷被他推倒在沙发上,又拍又打着想抵抗。 可惜,她原本就自胎大小产后,身体虚弱,一直在静养。 怎么可能抵抗的了伟岸高大的江戟? 苏娉婷此时胃里几欲痉挛抽搐。 不是被江戟堵着嘴,她当即就能吐出来。 她的身体经过数不清多少次的被迫承欢,尝尽了被强暴蹂躏的屈辱感,甚至对男人的触碰都产生生理性的反感。 她尤其厌恶死了跟江戟行房。 她痛苦到恨不能咬舌自尽。 但一切的挣扎抵抗都无济于事。 江戟得逞的那一刻,苏娉婷流泪的眼中,似有什么尽数破灭了。 她不再挣扎,一动不动,像个失去灵魂的布偶,任人侵犯揉搓。 江戟每一声粗喘都抵在她耳边,她整个脖颈和袒露的胸脯都被他印满痕迹。 他嘶哑语声充满怜爱,「婷婷,你不喜欢我以前那样,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待你,好不好…?」 「你还疼吗?与我一起还感到痛楚吗?嗯?」 苏娉婷阖着眼默默淌泪。 任他百般诱哄讨好,都不肯再说一个字。 她确实不疼了。 她觉得自己已是行尸走肉一具,怎么还能体会到疼不疼呢? 一切结束时,苏娉婷手脚冰冷,不记得自己在江戟身下辗转承欢多少次。 她再也没有抵抗,甚至无比配合。 事后江戟搂着她,发现自己还是很迷恋苏娉婷。 尽管她不再像过去那样烈性难驯,她的身子也不比苏婉欣那样妩媚柔软,甚至可以说僵硬的像块木头。 但江戟还是享受征服她的快感。 他觉得,他还是喜欢苏娉婷。 喜欢她一张冷艷无波的脸,跟他做着最动情不过的事。 —— 江戟房里的事,姰暖和江四爷当然没再关注。 她在担心姰恪那边。 早膳时,江四爷就让项沖派人去傅府打问。 快中午前人回来禀话。 说姰大夫还在傅府。 傅府小姐的情况的确很不好,心疾发作又受了风寒,至今人还没醒。 毕竟是有人真的病危,姰恪脱不开身也在情理,姰暖就没再纠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准备跟着江四爷出门,去城东宅子看看那两条狗。 谁知两人还没上车,杜韵仪就来了。 她来有正事儿。 见江四爷和姰暖都整装待发要出门的样子。 她也就没进前厅坐,甚至连车都没下,就趴在车窗上笑眯眯跟姰暖说话。 「上次不是说给姰大夫说门亲事?我来保媒的,想在哪儿谈谈这桩大事儿呀?」 姰暖一听,当即黛眉挑起笑弧,抬脚就要过去坐她的车。 「这是要找个地儿好好聊聊,哪家姑娘?带照片没有?我先饱饱眼福…」 江四爷伸手,一把给人拽回怀里搂住,淡淡睨了眼车里的杜韵仪。 「走吧,去我那儿喝杯茶,坐下聊。」 杜韵仪傲娇轻哼,慢悠悠摇上车窗。 「这可是你请我的啊,别再说我不识趣儿。」 她还因为上次江四爷撵她走,不肯把姰暖让给她就算了,还当着大帅夫人的面儿揭她老底的事儿记着帐呢。 江四爷清笑一声,像是在笑她小心眼儿,也没说什么,带着姰暖过去坐了自己的车。 两辆车前后抵达城东宅院。 季凉驱车在前头,竟是连路都不用领,就熟门熟路找到了地儿。 几人从车上下来。 走进宅院的门,江四爷才似笑非笑瞥了眼杜韵仪和季凉。 「在我这门口儿熘达了几个弯儿了?路比我开的还熟。」 季凉失笑出声。 杜韵仪掩着帕子低哼一声,阴阳怪气: 「想不熟都不行啊,这满云宁城的权贵如今谁不知道,码头东街胡同里,江少帅占地建了栋私府,搞得好气派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府大院儿。」 她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嘴里啧啧有声。 「哎哟哟,我就说,我这帐上流出去一大笔的银钱啊,平白无故的找不到了,差点儿还冤枉的阿审。」 「早该知道,最难防的是家贼啊!」 季凉单手插兜跟在她身后。 看她作态酸江四爷,简直笑不可遏。 姰暖这才知道,江四爷是从杜韵仪这里套了笔钱,才有了这大宅院儿。 她难掩尴尬,戳了戳江四爷腰眼儿。 江四爷却是气定神闲的,脸上没半点儿波澜。 他侧脸垂眼,看着姰暖说,「别听她瞎叨叨,她从金矿捞走多少好处,不是爷分给她的?咱拿的自己的钱。」 姰暖抿唇忍笑。 杜韵仪没好气轻嗔俩人一眼。 「我还没跟你算帐,你倒先跟我算起来了?」 江四爷淡啧一声,岔开话题。 「还喝不喝茶了?不喝你哪儿来的,哪儿回去,院门你知道在哪儿。」 杜韵仪气笑,指着他跟姰暖说: 「瞧见没?兄弟全是白养的,花你钱还不记你好,有事儿是姐姐,没事儿是哪儿来的哪儿回去!一个两个都一样!」 姰暖想说,自己哥哥不这样。 但怕气着她,于是飞快瞥了眼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季凉,机智回道。 「兄弟白养不要紧,反正以后是别人的,自己男人靠得住不就成了?」 季凉微愕。 杜韵仪看他一眼,鼓了下腮,没话儿说了。 江四爷确被这话儿逗乐,勾住姰暖将人搂进怀里,「走了。不跟她贫,她闲的没事儿找事儿。」 姰暖掩住嘴笑弯眼睛,被他带着先行一步。 杜韵仪又有点儿气了,指着俩人背影笑骂。 「我才反应过来,暖暖你个和稀泥的,我这兄弟可不就是给你养的!」 几分纷纷笑起来。 第272章 红鸾星动 皑皑白雪落庭院,四人围炉煮茶。 江四爷在主楼二层的中厅招待两人,中厅阔着月洞窗,窗外是小平台。 白墙黛瓦的古朴宅院,院中雪景舒缓,气氛分外惬意。 杜韵仪和姰暖一起歪在铺了软垫的藤椅上,低声聊着要说给姰恪的一门亲事。 杜韵仪,「我倒是挑了三个各方面合适,又不太拔尖儿,有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也有出身更好些的,还有是性情真。」 「姰大夫的条件没得挑,想找他做女婿的云宁比比皆是,就看他自己喜不喜欢。」 「找个机会,安排着挨个儿相看一面,你说呢?」 姰暖说,「表姐比我清楚,人脉也比我通达,到时我跟哥哥说,若是方便,我也想一起见见。」 「那没妨碍,我自能安排,不会叫两人尴尬。」杜韵仪支着头笑。 姰暖也笑了笑。 之所以说姰恪的亲事,想托杜韵仪费心打听,也是吃了上次的教训。 姰恪是她嫡亲哥哥。 他的婚事就不止是他自己的事,还牵扯到江四爷的人脉关系。 杜韵仪在辨人识人这方面,从不出错。 两人正说着话,月洞窗被『咚咚』轻叩两声。 季凉端着茶盏浅笑,「出来透透气,别窝在那里一动不动。」 杜韵仪轻嗔他一眼,依言起身,拉着姰暖从中厅出来。 江四爷军装清挺的身姿,正立在平台围栏前,对着院中雪景抽菸。 姰暖见状走过去,还没张口说什么,就见院门前进来两个人。 姰恪背着药箱走在前头,项沖落后两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两人都落了满头满身的雪花。 「哥哥。」姰暖唤他。 姰恪抬头看了一眼,满脸疲惫,扎头进了屋子,一路上楼来。 他撂下药箱,穿过中厅走出来,顺手接过季凉递过来的茶,咕咚咕咚喝了。 然后杯子递还给他,掩袖蹭了嘴角水渍,打开话头儿。 「我要被人磨死了,你们还有心情赏雪喝闲茶?」 季凉拎起茶壶,失笑接话。 「你头一次给人出诊?该不会做大夫做烦了?医馆才刚开起来,准备转行么?」 姰恪叉着腰翻了个白眼儿。 「大夫也怕麻烦,我行医治病多年,什么疑难杂症没对付过,可从没遇上这么缠手的病人。」 杜韵仪兴致勃勃,扬手招唿他。 「坐下来聊,傅家小姐,这次真救不成了?」 姰恪黑着脸,掀袍子坐在季黎身边围椅上,两条胳膊一搭,嘆了口气。 「救不成,人活了,心病难治。」 「什么心病?」杜韵仪笑弯眸。 姰恪看她一眼,欲言又止,脸上表情微微扭曲复杂。 姰暖走过来,端详他几番。 「到底怎么了?」她婉声问询。 姰恪转脸看她,又嘆了口气,闷声说。 「她非要嫁给我,我坦坦荡荡治病救人去,可从没想跟病人搞什么不清不楚,这多叫人误会我医德和品性?」 姰暖愕然张嘴。 杜韵仪惊得轻嘶一声。 姰恪看向立在栏杆前的江四爷。 「你去跟傅闻戬说,叫他管好他家属,我很为难,再要这样,以后傅府的门我是登不起了。」 他是看江四爷和傅闻戬的面子,才对傅府小姐的病症上心一些。 没想到会令她生出误会。 这病,他真治不成了。 江四爷单手插兜,夹着菸蒂的手随意搭在栏杆上,神色淡淡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没接话儿。 那边季凉已经低笑着开起玩笑。 「我们这边也正在说你的亲事,姰大夫,你近来可是红鸾星动了。」 姰恪苦笑,「别开这种玩笑,我忙得要死,什么星动也没功夫搭理。」 姰暖,「先头傅闻戬是不是就试探过你?哥哥,他一准儿知道傅小姐心思,他故意把你跟傅小姐往一起凑。」 连姰暖都看出来了,杜韵仪掩着嘴笑起来。 姰恪惊呆,「我可说过不合适,干嘛强扭?」 他说着皱起眉头,脸色严肃的对江四爷说。 「这我可不管了,这个傅闻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好好的行医治病,他招我干吗?我再也不掺和你们的事儿!」 江四爷淡淡勾唇,笑声低清。 「你那么牴触干什么,起先不是觉得他待你挺亲近,走动挺频。」 姰恪气到翻了个白眼儿。 「我还不是因为你?你要不说想拉拢他,在我这里,所有人一视同仁。」 江四爷不置可否,也没再继续说傅家的事。 「这事爷知道,回头会敲打他。」 杜韵仪听了个热闹,心情惬意地抚掌笑嘆,环视几人一眼,啧声说。 「人齐了,晚上聚个羊肉锅怎么样?天寒地冻,驱驱寒。」 姰恪头疼捏着额心,「我不寒,我火大得很,要燥死了。」 杜韵仪笑得花枝乱颤,「那给你安排点别的娱乐?败火的?」 姰暖脸一红。 姰恪迷茫,掀眼皮看杜韵仪,「什么?」 季凉哑然失笑,睇了杜韵仪一眼,轻轻摇头。 江四爷似笑非笑,适时插话: 「你还自己安排上了,几时说过要留你吃饭?」 杜韵仪白他一眼,「我吃不起吗?你又要撵我走?」 姰恪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在抬槓。 他环视一眼,插嘴问杜韵仪,「什么败火的娱乐?」 瞧见外头下雪,迟疑说: 「该不会说打雪仗?」 姰暖扶额扭脸。 这下,连项沖都开始憋着笑,再一次开始岔开话题。 「属下叫人去准备,顺便派个人去喊杜审来。」 他还没抬脚,杜韵仪就鼻子里哼了一声。 「喊他来干吗?扫兴。」 —— 中午几个人围桌涮锅。 杜审到的最晚。 他一边坐下一边抱怨,「我忙得脚不着地,被张副官指使得腿都熘儿细了,你们倒是只留堆残羹剩菜等着我?还有没有人性?」 筷子进锅里捞了两圈儿,清汤寡水。 顿时一脸不满,质问项沖,「肉呢?肉都不给我留?」 项沖眼里掠过无奈。 什么都没说,撂下碗筷,起身出去催人送肉快点儿。 杜韵仪和姰暖先头刚放下碗筷,正窝一旁沙发上喝消食茶。 撩着眼皮瞥一眼,见杜审拉着脸,悄然翻了个白眼儿。 「忙成那样,还有功夫跑这么远来抢肉吃,怎么,大帅缺你肉吃,还是我缺你肉吃?」 杜审一脸麻木扫她一眼,手里箸子摆了下。 「我不想跟你拌嘴,我很累,你让我清静会儿。」 江四爷给他倒酒,「口风可探清了?」 杜审摇摇头,先捞了片儿青菜垫肚子。 「最近心思都在江川的婚事儿上,你得再耐心等等,最好别败他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江四爷下颚点了下。 「也不急于一时,年后也一样。」 杜审说,「年后?倒是有一件事儿,大帅准备等江川娶亲后,就调他进辅城军歷练,暂时有这么个心思。」 让江川进辅城军? 江四爷凤眸微暗。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深思。 第273章 人心不齐,挺糟心 午膳结束。 杜审要赶着回军政府,急匆匆自己开车走了。 姰恪也急着回医馆。 季凉开车,和杜韵仪顺路送他回去,还想去他医馆再抓服药吃。 走的时候,姰暖还听到季凉跟姰恪低声交谈。 「阿蕴说上次你给她配的药,我觉着她最近身体没什么大碍,劳你再看个脉,需不需要巩固巩固。」 姰恪点头,「去我那儿,我再调个药方,我的药实在,多吃几副没坏处。」 姰暖亲自送三人出主院外,就没再跟。 她折回来,上楼是还在想杜韵仪身体的事。 看来如今两人房事上,她没再见血了。 感觉她说话时,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应该是很健康。 进了屋,却见江四爷也就仰面躺在床榻上。 他脱了大衣和褂子,却没脱军裤和靴子。 一条长腿折屈杵在脚塌上,修长坚挺。 姰暖走到床边,见他一只手背压在额头上,眼睛也阖眼,唿吸间是淡淡的酒气。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脸颊,柔声问他: 「四爷酒意上来了?要睡一觉么?」 男人鼻腔里嗯了一声,又握住她手腕,将她往怀里扯。 「下大雪,哪儿都不用去,陪爷睡一日。」 姰暖跌坐在床上,手撑着他胸膛想起身,语声细柔哄他。 「我帮你脱鞋,这样怎么睡得舒服?」 江四爷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就松了手。 姰暖轻手轻脚帮他褪下靴子,他往床榻里挪,睁开眼勾着唇唤她。 「上来。」 姰暖依言上榻,扯了薄被替两人盖上,合衣躺在他身边。 这个下午,两人抵足而眠,睡到天黑下来。 直到柏溪在外面叩门。 「四爷,夫人,江公馆那边来人,大帅夫人叫回去用膳。」 姰暖想起身,又被江四爷的长腿长胳膊卷进怀里,箍得她不得动弹。 她哭笑不得,轻轻推他。 「母亲叫回去用完膳,定是有事相商。」 江四爷不理会,眯着眼说,「急什么?等等。」 姰暖只好等。 等他缓过神儿来,清醒一些,才起身亲手伺候他更衣。 两人收拾好,便从宅子出来,乘车回江公馆。 夜晚停了雪,街上正由军政府安排的兵卫,在忙活着清路撒盐。 洋车因着路滑,开的缓慢。 抵达江公馆时,已经是晚过了饭点儿。 两人直接上楼,去到大帅夫人房里。 大帅夫人的房里,江大帅也在。 他正拎着孙子的小手儿,牵着他蹒跚学步,爷孙俩都是一脸的笑,其乐融融的。 见江四爷和姰暖进来,大帅夫人淡淡瞧了眼两人。 「早就找人去喊,耽搁到现在才回,在外用过膳了?」 江四爷牵着姰暖在沙发上坐,修长的腿轻搭,抚下了下巴看儿子学走路,声线清懒没精打采。 「路上积雪,车开得慢,还没用。」 大帅夫人斜他一眼,交代荣妈去厨房备膳。 姰暖坐在一旁没说话,中午涮肉吃多了,紧接着就睡了一下午,她到现在都还觉得很饱。 就听大帅夫人又说,「你怎么一副刚睡醒的样儿?是不是还喝酒了?我可听说你一直服药,服药还饮酒?」 姰暖心里咯噔一声,飞快看她一眼。 大帅夫人是知道四爷喝避子的汤药了? 江四爷坐在一旁,轻描淡写嗯了一声。 「夜里总睡不好,服药调理一下,躲不开应酬,就少喝了两杯,不妨事。」 江大帅回头看过来,淡淡斥了句。 「年纪轻轻,没事儿就调理,比老子身体还差。」 江四爷挑了下眉,没接话。 倒是大帅夫人嗔了大帅一眼,「阿升本来打小身体就不好,你五大三粗的,跟他比什么?」 江大帅鼻子里低哼,将白白胖胖的孙子拎着小胳膊抱起来,嘿嘿笑开。 「还是爷爷大孙子争气,不像你那没用的爹!」 阔阔笑得裂开嘴,眼睛眯成缝,揪住大帅耳朵啊啊喊叫。 江大帅也不恼,还拿头拱他小胸脯,逗得他咯咯笑个不停。 江四爷看一老一小玩儿的欢畅,也没计较被大帅嫌弃的那两句话儿,转而问大帅夫人。 「找我们回来,什么事儿?」 大帅夫人看向他,「过两天就是家里办喜宴,明日眼瞧说不准儿还有雪,你别再乱忙活,没事儿督促下头人把各大街道清理通透,别耽误迎亲。」 江四爷似是而非扯了下唇。 「就这事儿?」他看向江大帅,「手底下没人了?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推给我?」 江大帅不爱听了,抱着孙子都过来。 「什么就脏活儿累活儿?家里头的事儿,人人有责,阿川的事儿你上上心,日后他顶用了,还不是给你支力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江四爷就想起来,大帅想年后让江川进辅城军。 这显然是想提拔小儿子了。 他不以为然。 江川能给他支力? 不拖后腿都差不多了。 这个兄弟要能指望,不用大帅来安排提点,江四爷自己都会上心扶持他一把。 他张口想说什么,被大帅夫人婉声截了话。 「听你父亲的安排,整个军政府都清闲下来,你反正最近也没那么多事,做人兄长,要有做兄长的样子,别学那些个不懂事的人。」 这就差点名江戟了。 江大帅看夫人一眼,也没吭声儿。 江四爷也没再说什么,不清不淡嗯了一声。 荣妈说晚膳送到房间去了。 两人就从夫人房里出来,回到自己卧房,便关上了门。 江四爷脱了军褂随手搭在沙发上,进屋去洗手。 姰暖跟在他身后,立在落地衣架前宽衣。 她偏头看着盥洗室里的江四爷,「有了前车之鑑,大帅也是希望四爷和五弟的关系能亲近,总不能几个兄弟之间,谁跟谁都不扎堆儿,做人父母的,看到你们这么生疏,多少心里不舒服。」 家里的大家长,都是一个愿望。 儿孙满堂,举家和睦。 不然等他们百年后,这家还不得彻底散了吗? 人心不齐,家族后势就要开始走下坡了。 江四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江丰算是废了,留不下根儿,他那房到他这儿也就结束了。 他又跟江戟早晚不死不休。 只剩一个不怎么顶用的江川,要是还连表面亲睦都维繫不起来,那一整个江家看起来,是挺糟心的。 姰暖的母族,又人势单薄。 以后江四爷继任帅位,总不能过成独门独户。 家里人势旺起来,后福才能长远。 「爷知道,就是江川进辅城军这事儿,不能行,得再安排安排。」 姰暖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四爷想接辅城军,必然有点儿自己的算盘。 江川又不足以被他信任重託,所以他去了那儿,对四爷来说可能会碍手碍脚。 大帅想兄弟亲睦,也得一点一点来。 不可能一下子就把薄片儿亲缘给揉成圆。 第274章 喜宴,不请自来 转眼到了江川迎亲这日。 江公馆彻夜明灯,一大早天不亮,家里上上下下就热闹起来。 为了应景儿,每个女眷都穿着明艷,打扮的光鲜亮丽。 江四爷和江三爷都陪着江川去迎亲。 江大帅、大帅夫人和三姨太在前厅里等着新媳妇儿到了拜堂。 几个儿媳妇儿,则被指挥着先到宴厅里去,招待今日来道贺的来宾。 薛紫凝和姰暖难得与苏娉婷站在一起,两人也跟她聊不起话儿来,有意无意就没搭理她。 好在后面来宾接连到场,两人藉机忙碌着,也就不经意间跟苏娉婷拉开了距离。 到宴厅里人头乌泱泱起来,大家都自会找相熟的人去说话,就不需要她们专程盯着照顾周到。 薛紫凝便拉了姰暖到一旁坐着歇会儿。 她端了两杯香槟,递给姰暖一杯,又与她附耳说话。 「听说了没?江戟和她和好了。」 姰暖没太反应过来,「什么?」 薛紫凝微讶,压低声,「你不知道?先头一直分房睡,谁也不理谁,老死不相往来了似的。」 「这自打苏姨太有了身孕,很奇怪的,江戟反倒就回她房里住了,坐享齐人之福,可真有本事。」 说的是江戟和苏娉婷。 姰暖好笑,看了眼四周,「你还盯别人房里的事儿…」 薛紫凝不以为然挑眉,「哪是我特意盯的?我哪儿那么无聊?不过是家里佣人们都在嚼,你整日跟着四弟往外跑,自是不知道。」 「我看如今,只瞒着苏姨太罢了。」 「说是怕传到她耳朵里,再气得她动了胎气。」 姰暖抿了口杯子里清甜的香槟,没接话,不经意看向旁边。 坐享齐人之福? 她还知道,江戟在外头,也养了个傅闻戬送给他的女人呢。 如果这也能叫和好了,就不知道苏娉婷知不知道了。 薛紫凝还想聊什么,却被不知从哪儿挤过来的杜韵仪给插了话。 「我找你半天,藏在这儿躲清静?」 杜韵仪温婉噙笑,挽住姰暖臂弯,「跟我走,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姰暖一瞬就明白,这是要介绍先前准备给姰恪相看的姑娘家。 她连忙撂下高脚杯,就要跟薛紫凝说一声,随着杜韵仪离开。 正是这会儿,宴厅门口传来喧闹声。 是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到了。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只能暂时停滞要做的事,一起迎过去。 今日主角是江川和新媳妇儿,没人想喧宾夺主。 趁着主角没来,大家都在恭维江大帅的功夫。 江四爷等姰暖靠过来,不动声色挪开脚步,揽了她到一旁没人的地方低语交代。 「项沖方才禀的消息,一会儿刀头堂的韩老五亲自过来贺喜。」 姰暖,「请了刀头堂吗?」 江四爷摇头,「韩老五因为先头那个姓纪的女人,跟江川闹过点子不愉快,不请自来,怕会生事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爷去前头等着,你在这边盯一下,若是有什么必要,爷让人来知会你,就想办法让江川媳妇儿和李家亲眷,避一避。」 「大喜的日子,不能闹到新媳妇儿没脸。」 刀头堂的人行事从来没规矩。 这个韩五爷,上次还敢明目张胆派人请走江川,给扣在自己院子里,跟帅府示威。 的确有可能生事。 姰暖点点头,「我知道了。」 江四爷温润勾唇,握了握她手臂,抬脚离开了宴厅。 没一会儿,一双新人到了。 宴厅里热闹了一阵儿,西洋奏乐队开始演奏管弦乐,大家也在江大帅的号令下各自入席。 姰暖和薛紫凝一直陪着新媳妇儿李栩月。 小媳妇儿还年轻,秀美又腼腆,穿一身红旗袍,弱不胜衣的俏丽,还是女孩子的娇嫩模样,羞得不太敢说话。 姰暖之前没细緻瞧见过,江川喜爱的那个纪阑珊什么模样。 但觉得五弟妹李栩月很乖软的样子,也很讨人怜惜的。 薛紫凝却趁人不注意,与她附耳说: 「比你差远了,当初你跟四弟回云宁来,也不像这样子羞怯不言语。」 姰暖不明白她为什么跟自己比。 她淡淡勾唇,「人各有千秋的,我觉得挺好的。」 薛紫凝就没说什么。 高门大户,少爷们娶什么样的媳妇儿,大有讲究的。 撇开出身不提,后宅本身就是个战斗场。 就算姰暖这样出身低微的,她能左右江四爷决定,还能抢生下嫡长孙,甚至被大帅夫人接纳。 不光是运气好的因素,跟她个人行事作为也有很大关系。 夫妻一体,江川原本就不强硬,娶的媳妇儿还不能替他拿主意,看样子还要事事听他的,反过来还会拖后腿。 他註定要一直被兄长们压在脚下,一辈子出不了头了。 薛紫凝与江川是表姐弟,又大他十几岁。 她看待江川的感情也很复杂,不止是看待弟弟,还有点长姐如母的感受。 她当然希望江川的妻子是个顶用的。 至少以后在这家里,她又多个人能抱团。 不会像姰暖这样,想跟她抱在一起,偏中间还隔着层膜,怎么都贴不近。 她这边心思复杂辗转。 姰暖看到宴厅入口,江四爷跟两人说笑着走进来。 穿灰袍子的,是她认识的经纶书社老闆纪沐笙。 正跟江四爷含笑交谈的青年,一身西装革履,鼻樑上戴副银丝镜框,指尖还夹着烟在比划什么,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韩五爷。 几人从外头进来,引起旁人纷纷打望。 姰暖没接到江四爷什么示意,也就按兵不动坐着。 倒是同席一直没说话的苏娉婷,突然这会儿开口,却是问五夫人李栩月的。 「我要回主楼去一趟,你一起么?还是再坐坐?」 李栩月看向另外两个嫂嫂。 她清澈的眼露出几分迷茫,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不是可以走。 薛紫凝作为长嫂,含笑问她: 「你累了吗?按理说,敬过酒,就可以回房歇息了,这边还要很久才会散,后面你不需要一直陪着。」 李栩月想了想,又悄悄往不远处江川的方向看了眼,最后轻轻点头。 「那我可以跟三嫂回主楼去,大嫂和四嫂也一起吗?」 她初来乍到,怕自己哪里做不好,觉得应该跟几位嫂嫂一起行动。 姰暖也有点累。 她接话说,「我也回去,没什么胃口,去看看阔阔。」 最后,薛紫凝也跟着一起。 四人结伴到大帅夫人的席面前说了一声,得到应许,就离开宴厅回了主楼。 姰暖上三楼看儿子。 苏娉婷和李栩月都住二楼,不过她向来跟人不近,也不做面子功夫,直接去了苏婉欣房里看望,不陪李栩月。 薛紫凝就亲自送李栩月回卧房,又陪她坐了一会儿说说话,让她好好休息,才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一进屋,就交代自己的婢女阿贞。 「去找找江丰的副官,打问打问,看刀头堂的人来是什么意思。」 不请自来,这个韩五爷还跟阿川有过节。 简直不能省心。 第275章 暖暖真乖 「像是沖四爷的面子来的,只送了座送子观音做贺礼,当着大帅的面儿,恭贺五爷大喜,也没跟五爷起什么冲突。」 柏溪是这么跟姰暖说的。 姰暖坐在沙发上,怀里揽着刚刚睡着的儿子,听言微微颔首。 「都走了么?」 柏溪,「正在送客,刀头堂的人先走,韩五爷约四爷一起喝茶,四爷跟他们一起走的。」 姰暖点了点头,「没事就好,四爷起先还琢磨,他们是来给新媳妇儿和李家闹难堪的。」 「那下来会不会私下里闹难堪,谁又能知道?」柏溪随意嘀咕了一句,「李家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之前的事儿吧。」 当初江川和那姑娘夜里私会。 江公馆派人找江川,刀头堂的人又满云宁找那姑娘,闹得满城皆知。 什么流言蜚语没传过。 李家敢结亲,又怎么可能半点儿不清楚。 姰暖摇摇头,「不管了,总归与咱们不相干,叫奶妈妈来,抱阔阔回房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是。」 江四爷夜里九点多才回来。 姰暖都已经上床睡下了,也没起来管他。 他自己宽衣洗漱了,赤着身子钻进姰暖被窝,抚着她身子就亲。 姰暖被他闹醒,闻到酒气。 她轻笑声,「家里的喜酒不香?还跑出去喝,吃解酒药了没?」 「嗯,吃了。」 江四爷掰过她身子拢到身下,缠的她片刻便软了身子。 「母亲说的没错,四爷在服药呢,还是该禁酒的,日后您多注意些。」 「那爷改日不服药?」 姰暖面热,「…我可不管你。」 江四爷就含着她耳珠低笑,「爷服不服药,得看你身子好不好,改日让姰恪给你看看脉…」 姰暖拿不准他这话里的意思。 「四爷认真的?」 江四爷,「你说呢?」 「......」 两人情谊缠绵,欢享时又低声絮语着耳鬓厮磨,直到三更。 姰暖被他磨的像脱了骨头的鱼,汗涔涔细喘着。 他捻着梅苞,粗声问她,「重些成不成?受不受得住?」 夫妻间的默契,她知道他是觉得不太畅快。 这么漫磨刀子,倒不如给个痛快绕了她。 于是咬着唇,轻哼应允。 男人闷笑,「真乖。」 他奖励似的重重亲了她一口,紧接着,汗湿的大手捂住她嘴。 床褥震颤吱呦。 像有把沉甸甸的斧锤,砸的越沉越急。 姰暖黛眉紧蹙,泪花逼落眼尾,觉得自己腰骨要折陷进去。 四爷还抵着她一下下亲,哑声笑了夸她。 「哭得真美,暖宝贝…」 他又喟嘆合齿,轻轻吮咬她身上,「…爷想吃了你。」 —— 翌日早起,新媳妇儿要敬茶。 柏溪看着时间叫起。 姰暖挣扎许久,才爬下床。 床褥糅杂斑斓,卷的乱七八糟不堪入目。 江四爷抱了她去洗漱,又心情甚好的亲手给伺候着更衣穿戴。 下楼时,姰暖还腿软厉害,掩着帕子打哈欠。 江四爷一把揽握着她细腰,垂眼笑睨,「一会儿撑过早膳,再上楼睡,不然你要连午膳都睡过去。」 姰暖嗔他一眼,掐他手臂。 「因为谁?叫我在新媳妇儿面前丢脸,我要记你好几天。」 江四爷笑而不语,一脸的神清气爽。 下了楼,不由分说,将姰暖按到沙发上落坐。 薛紫凝和苏娉婷都站着,连苏婉欣就难得下了楼。 女眷们视线若有似无。 大帅夫人也不禁扭头看了一眼。 姰暖两手用力将江四爷手扒拉开,迅速站起身,粉面桃腮涨红着脸瞪他,抬脚要跟媳妇儿们站一起。 江四爷牢牢握着她手不撒,不叫她离开身边。 「哪儿去,不是崴了脚?不疼了?」 众人顿时神色各异。 姰暖头皮发麻,小声斥他,「不疼了!」 江四爷瞧她臊的脖子都红了,颈侧和耳后两片吻痕越发鲜艷。 他不忍再逗,眉眼印笑撒了手。 谁都瞧出小夫妻在调情。 姰暖立好了,好半天脸上血色褪不下。 大帅夫人暗自瞪了没正经的儿子一眼,也没当时说话落人面子。 江川和五夫人李栩月紧接着从楼上下来。 江川手插裤兜,长腿迈的自顾自。 李栩月低眉顺眼跟在后头,一路小碎步的追。 小夫妻一看就貌合神离,没办点儿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样子。 到跟前,李栩月跪下敬茶,抬脸牵起笑。 姰暖瞧见,她眼底乌青,脸也白的很,唇上倒是涂了口脂,却一点儿不衬气色,反倒显得脸更白,更像添了几分病态。 男人们粗心,几眼间看不出猫儿腻。 可女人们都一目了然。 大帅夫人神色不动,喝了茶,给了红包。 三姨太就有点儿表情不自然了。 她喝过茶,旁人说话的功夫,眼刀控制不住,频频投到坐在一旁,自顾神游天外的江川身上。 女眷们大多心知肚明,也没人会去点破。 敬过茶,一大家子用了团圆饭。 难得都没什么事儿,江大帅叫了四个儿子,在前厅喝茶谈话。 大帅夫人要料理家中琐事,回她的卧房等着管事们来禀话。 苏娉婷和苏婉欣一起上了楼。 姰暖原本藉口要上楼去看儿子,顺便就回屋去补觉了。 却被薛紫凝挽着手,拐去二楼江川和李栩月的房间。 她很无奈,但薛紫凝铁了心要排除三房那两个女人,想跟她和李栩月扎堆儿。 姰暖又不好太推辞,大帅要四爷和江川亲近。 她要拒绝关心李栩月,好似故意要疏远她,不能引人这样误会。 于是,姰暖坐在李栩月房里,被迫听人八卦。 薛紫凝先问,「昨晚阿川怎么回事?欺负你了?」 李栩月拘谨坐着,脸色乍红乍白,抿着嘴垂下了头。 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模样。 薛紫凝皱眉,「阿川还是少爷心性,大约昨日喜宴上饮了不少的酒,你别多想。」 「夫妻间,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们起先接触的也少,日后慢慢会亲近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姰暖有点头疼,身上也无力,靠在沙发一侧撑着头没说话。 听李栩月细声细气说,「我知道了,谢谢大嫂。」 薛紫凝继续安慰她。 姰暖差点要窝在那儿打瞌睡。 好在她有个好柏溪。 柏溪很快来敲门,进来说。 「夫人,四爷回房找东西,找不到,要您回去呢。」 姰暖当即起身告辞。 上了楼,才知道江四爷没回房,柏溪编了瞎话。 她又好笑又感激。 让柏溪去歇一会儿,自己进屋,趴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醒来,已经过了十二点钟。 洗漱过从房里出来。 江四爷就坐在外室里,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抽菸,听立在身边的项沖在低声禀话。 姰暖过去,懒懒坐下。 听了两句,是说澜北军营那边的事。 江四爷就点了点头,示意项沖不用再说,又让柏溪传膳来。 膳食送进屋,他陪着姰暖一起吃。 突然开口来了句。 「江川那事儿,还没完。」 姰暖抬起眼,反应了一下,一下子联想到昨天喜宴上不请自来的韩五爷。 她微讶,「还没完?纪阑珊没送出国吗?」 第276章 搓牌,认识两个小姐 江四爷抬了抬眼皮,清声陈述。 「要过去了,韩老五昨儿不会来,还送什么送子观音。他这是憋着后劲儿呢。」 他说着,摇摇头。 「他把那个女孩子藏起来,爷派人打探了一夜,什么都没摸出来。」 「人都还回去了,什么心眼儿这么…」姰暖的话戛然而止。 她想起什么,看向江四爷。 「大嫂说,江川和那女孩子发生过……,该不会是因为这样,刀头堂的韩五爷才记着江川的帐?」 因为一个女人。 江四爷眉心褶了一下,眸光略暗,看了眼姰暖。 他沉声低语,「刀头堂几个堂主,孩子来得蹊跷,女人也一定蹊跷。」 至于有什么蹊跷? 难不成那五位堂主,还都是深情人吗? 深情的帮派大佬? 一个帮派出五个? 一个家里,同一个爹生的五个儿子,都各不相同。 江四爷沉下眉眼,「江川一准儿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他半点儿不想管江川的事,奈何如今只他跟刀头堂来往最密,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 姰暖看他一边吃饭,一边眉眼低敛像是若有所思。 她也没多言打搅他。 直到饭后,见江四爷进屋换衣服,说要出去一趟。 「要明白别人有什么,就得花心思多来往。」 姰暖过去帮他系军装纽扣,细语问他。 「大帅知道吗?」 江四爷,「还没跟他谈,年纪大了,他最近心情还不错,暂时先不扫他兴,让他高高兴兴过个好年。」 这话倒是孝顺。 姰暖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又替他正了正肩。 「刀头堂的人也要过年,四爷别有什么事儿,就紧着要去办完它,到年尾了,该放松也要放松一下,别让自己那么累。」 「爷知道。」 江四爷眉目印笑,搂住她亲了亲,「晚上回来陪你放松,夫人在家好好歇歇。」 姰暖不争气的被他逗红脸,推了他一把,撵他走。 男人就拽着她不撒手,「刚睡醒,刚用的膳,也下楼走走消消食。」 这是要她送他出门去。 姰暖嗔他,顺手挽住他臂弯,依言送他下楼。 项沖和柏溪跟在后头。 四人走到二楼,瞧见走廊里有人走动忙活。 荣妈亲自捧了个盒子上楼,见着江四爷和姰暖,顿住脚低头见礼。 「四爷,四夫人。」 姰暖收回视线,看了眼她手里东西,下意识问。 「有什么事么?这是什么?」 荣妈欲言又止,张了张嘴。 江四爷没等她说,就带着姰暖径直下了台阶,还清淡斥她。 「别人的事你也好奇,走了。」 姰暖只好抿住嘴,看了他一眼,没再追问。 等送了男人离开,她带着柏溪又回楼上,二楼走廊那边已经清静下来。 她也没再好奇,直接上楼去看儿子。 倒是柏溪憋不住,自己出去打听了一圈儿,又回来婴儿房,跪坐在姰暖身边与她耳语。 「昨晚没圆房,江川被大帅和三太太骂了,气沖沖回屋,可把五夫人折腾惨了,五夫人哭得可厉害。」 姰暖惊呆。 好好的房不给圆,挨了痛骂大白天去折腾人? 什么混帐玩意儿? 一时走神儿没扶好,还让手里的儿子摔了个屁墩儿。 她吓得一激灵,连忙又将他抱起来,心疼地揉小屁股。 「不怕不怕,都怪母亲,对不起阔阔…」 小傢伙儿倒是皮实,加之地上铺着厚厚的卷绒地毯,压根儿不疼不痒,还咧着嘴沖她乐儿。 姰暖被他笑得心都化了,搂着小人儿爱惜地亲了几口。 柏溪见她分了心,也就没再说江川屋里的事儿。 倒是有佣人上来找,「四夫人,杜公馆的电话找您。」 姰暖立时想起来,杜韵仪昨日在喜宴上,没顾上介绍给她的那位小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她安抚好儿子,匆匆下楼接电话。 「表姐。」 杜韵仪第一句就是,「阿升在不在家?」 姰暖差点就笑了,「四爷有事,出去了。」 杜韵仪就笑起来,「我约了人打麻将,三缺一,叫季凉去接你,你收拾一下。」 「打麻将,我不会…」姰暖讪讪。 杜韵仪,「不会就不会,要紧聚在一起聊聊天儿,你来,打两圈儿自然就会了,等你啊。」 姰暖嗯了声,一口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上楼换衣裳时,还忍不住在脑子里琢磨。 三缺一… 该不会是先前说好的那三个,都约到一起叫她见了吧? 城里这两日没下雪,路上积雪也清得干净。 季凉车开得很稳,姰暖到杜公馆时,下午两点半。 季凉没上楼,而是叫女佣领姰暖过去支了麻将桌的房间。 姰暖带着柏溪上去,还没进门,就听到屋里说笑声。 杜韵仪在招待两位小姐,一人跟她坐在沙发上吃蛋糕,另一个正蹲在沙发边逗杜韵仪养的那只狗。 「我们四夫人来了!」 杜韵仪最先站起身,放下手里蛋糕碟子,迎着笑走过来。 柏溪接走姰暖褪下来的大衣,她便搂住姰暖往沙发边去,给她介绍。 「这是柳卿卿,这位是楼歆,她们一样大,比你还小一岁。」 「暖暖,你跟我一样叫妹妹。」 两位小姐。 柳卿卿瘦高个儿打扮很洋气,杨柳细腰,白净皮肤大眼睛,笑起来清丽大方。 「四夫人好。」 另一个楼歆,比柳卿卿矮一些,穿浅紫旗袍,乌黑的眼鸦黑头髮,很温婉的眉目,笑起来脸上一个酒窝。 「四夫人。」 姰暖很快就打量过两人,多看了眼楼歆,又掩住嘴跟杜韵仪笑说。 「说好的只小一岁,可怎么叫我夫人,我就觉得自己很老。」 杜韵仪一点儿不安慰她,拉着她手往麻将桌前坐。 「谁叫你身份老,在座的只有你被人喊声母亲。」 姰暖很是无语。 「这怪我?去怪四爷!平白叫我长层辈分!」 几人都在桌前坐下,因为姰暖这句话纷纷掩嘴笑。 杜韵仪笑得最轻快,「这话不错,得怪他!」 「你今日就输他的钱,当是惩罚他了。」 姰暖学着她的样子搓牌,听言哭笑不得。 「我都说自己不会玩儿,你偏接我来,一进门就喊着叫我输钱,早知道你这样,我便不来了!等等,慢一点儿,这怎么摞…」 柳卿卿很有眼色,帮她堆了几张牌。 「四夫人,两层牌,列十七道,不能多不能少。」 「好,我记下了。」 姰暖手忙脚乱堆牌,三人的手都比她快。 她苦笑着喊柏溪,「你会不会?来帮帮我,表姐一定是要打着教我打牌的幌子,来套我的钱出来!」 杜韵仪噗嗤笑了,用手推她一把。 「好啊!我原本要传授你牌技,你这样说我,我今儿一定不教你了!」 柏溪抿着笑立到姰暖身边,「表小姐不用管,属下会看着夫人。」 杜韵仪白了主僕俩一眼,轻哼丢牌。 「三筒!」 第277章 一些细节,有点猜测 姰暖连牌都看不懂。 前几圈儿简直打得乱七八糟,看的眼花缭乱。 却也猫吃耗子碰对了两回。 差不多半个多钟后,她总算是摸到了门路,不再每张牌都需要柏溪指挥。 倒也凭自己刚上岸的牌技,胡了几回。 不止没输,还赢了一些。 可把她得意坏了,越打越来劲儿。 杜韵仪看她玩儿的起兴,开始笑盈盈说酸话儿。 「我怎么说来着?跟着我玩儿多有趣,你的快乐都被阿升给剥夺了!男人太霸道,不是件好事!」 柳卿卿和楼歆先后笑出声。 姰暖抽空扫她一眼,摸了牌一边儿理牌面儿,一边嘴里咕哝。 「打牌就打牌,为什么要提男人?」 杜韵仪,「打牌就是要闲唠嗑,提男人怎么了?什么不能提?」 「你跟我提就好,还有两位小妹妹在,聊点儿别的。」姰暖抽了牌打出去,「九万。」 杜韵仪,「你别小瞧人,现今年轻人都比我们开化,人家在一起,都大方聊恋爱里的事。」 姰暖立时看了眼柳卿卿和楼歆。 柳卿卿抿嘴笑地摸牌,没说话儿,还是大大方方的样子。 楼歆也笑,但垂了垂眼,耳朵微红。 姰暖不动声色端详了两人,心念微动,接着杜韵仪的话儿说。 「那你去聊别的男人,别聊四爷。」 杜韵仪哧哧笑起来,「聊他怎么了?江少帅的事儿烫嘴吗?」 姰暖挑起眉,骄纵了一把。 「聊他不怎么,我在这儿,就不许你们聊。」 杜韵仪彻底绷不住,笑不可遏说: 「你好的不学,学他霸道!」 姰暖弯唇笑,挑眉得意。 打牌很消磨时间,感觉没怎么玩儿,也没聊几句,天就渐渐黑了。 姰暖这个牌技刚上岸的,赢了盆满钵满。 不到五点,柳卿卿和楼歆纷纷起身告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杜韵仪先送了她们离开,又折身问姰暖。 「还一起吃饭吗?」 姰暖跟她回前厅坐,问起今日两位小姐。 「你那日说是三个。」 杜韵仪让人重新沏茶来,「成两个了,你不知道,另一个跟傅家有点渊源,与那位傅小姐也是相识,那日听姰大夫说过,我想着也就没必要见了。」 「这两位,你觉得如何?」 姰暖点点头,「我自然没什么好说,表姐挑的人不会有错,我从哥哥那儿想,如果楼小姐愿意,他们应当可以接触看看。」 杜韵仪若有所思,微微颔首。 「柳家有自己的门面,开表行,做养生意,在云宁算是高不成低不就,人脉关系还比较清白的。」 「这位柳小姐,也是洋书院毕业,为人处世比较新派。」 「楼家的情况,稍微复杂一点点,楼歆父亲是歌舞厅陈老闆的合伙人,但不常在云宁城,他在港外还有自己的生意,听说是做古董的。」 「楼老闆在云宁富贵圈子里,比较特立独行的,几年前刚搬来云宁,妻女常年定居在这里,也是很守旧得体的人,不怎么与人交际。」 「你能看得出来,楼歆这个人,知书达理,一点不新派,从里到外还笼在旧时闺秀的影子里。」 姰暖不得不感慨一句。 「表姐果真的人脉吃的开,云宁谁家的闺女你都捞得出来。」 杜韵仪端起茶盏笑,「你要相中柳卿卿,我可以直接与她说的,她自己说不定都要去医馆看姰大夫。」 「可你要觉得楼歆更合适,那咱们要迂迴一点,楼家规矩重,得先过楼夫人的关。」 姰暖想着,有点心累。 她支住头,「我做人妹妹的,怎么还要替他张罗这么缠手的事,这一下午牌已经打得我头昏脑涨,还要想办法应酬姑娘家里人…」 杜韵仪笑起来,「你要这么说,我这个外人,岂不是多管闲事?」 姰暖苦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你们帮衬,我这个木头哥哥,要打一辈子光棍。」 说起这个,杜韵仪有点儿忍不住。 她想起那日自己开荤话儿玩笑,结果姰恪没听懂。 「大男人这个年纪,不通晓点风月事,人家说个玩笑话他都品不出来,谁还爱跟他玩儿?」 「云宁多开化的地方,也呆了一年多的,怎么还箍在木头壳子里?」 「你别说,跟楼歆还挺般配。」 她说着想到什么,又乐不可支笑起来。 「两个人都古古板板,再生个小古板,可太逗了!」 姰暖无语。 「八字没一撇的事…」 天黑下来,江公馆那边也没人找她,她干脆就留在这边用膳。 吃饭时,还想起来跟杜韵仪要照片。 杜韵仪早有准备,到自己书房取了两张照片出来,都塞给她。 「你得叫姰大夫自己决定,叫我说,两个人都见一见又不吃亏。」 又说,「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样的,兴许姰大夫跟你看到的就不同呢?」 姰暖觉得有道理,照片都收进手包里。 两人从楼上下来,杜韵仪正要叫季凉送姰暖回去,庭院里就有车灯照进来。 她弯腰往外瞧了眼,立时撇嘴。 「闻着味儿找过来的…」 坐在客厅的季凉听言,抬眼笑说。 「先头往这边打了电话,说要来接。」 姰暖穿好大衣,跟两人告别,就带着柏溪出了院子里。 江四爷没下车,只伸手帮她推开车门。 车子驶出杜公馆。 他搭着腿坐,一只收伸过来,在姰暖眉心戳了戳。 「给你玩儿疯了,天黑不回家,也不晓得提前交代一声?」 姰暖轻笑着歪在他手臂上,「我还能去哪儿?四爷总能找到我的。」 江四爷低笑,「打牌了?」 「学会了,我赢了钱的。」 「下回爷打牌也带着你。」 「我不去!」 她兴沖沖从手包里拿出照片,可惜车内光线暗,看不太清。 「上回表姐说要介绍给我哥哥的姑娘,四爷瞧瞧?」 江四爷抬手挡开,一脸乏味。 「拿开。」 姰暖噘嘴,「瞧一眼能如何?」 「你拿去给姰恪吧。」 姰暖只好又收起来,又兴致勃勃跟他聊起这俩人的家世。 江四爷始终不清不淡,应得有点子敷衍。 姰暖后知后觉,约莫杜韵仪先前也是都在他在这边打过点儿,所以才去安排的。 自己这样跟他聊他早知道的事,有点子多此一举。 于是也就停了话儿,一时不知该说点儿什么好。 车里静了片刻,江四爷稍稍扭头,清声问。 「怎么不说了?」 姰暖一愣,老实说,「我看四爷不太想听。」 江四爷默了默,伸手过来,在她发顶揉了一把,又拽住她臂弯往身边拖。 姰暖顺着力挪过去,被他搂到怀里偎着。 头顶落下他沉声温和的语调。 「在想一些事,有点分神,没不想听。」 姰暖问他,「想什么?很棘手吗?」 江四爷下颚摇了下,「一些细节,过去忽略了,想串在一起,有点猜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姰暖,「有关刀头堂的?」 「嗯。」 第278章 我快要气死,我不想发火! 临近年关,百善堂不闭店。 但姰恪也渐渐清闲下来。 这日,江四爷跟傅闻戬要谈事,带着姰暖到城东宅子过夜。 姰暖闲着没事,就让项沖使了副官去喊姰恪来一起用晚膳。 姰恪到时,天色刚擦黑,姰暖在二楼中厅等他。 他坐下,接过姰暖递过来的茶盏,就压低声说: 「项总军说,傅闻戬在书房里,他在你怎么还找我?我躲他还来不及。」 姰暖掀睫看他,「怎么,你最近都没去傅府吗?傅小姐的病养好了?」 姰恪端着茶垂眼抿了口,嘴里嘀咕。 「天底下又不是只我一个大夫…」 姰暖好笑,「哥哥,你这样可是违背了当初学医的初衷,你因为私心而对病患避而不见,万一她真的病重…」 不好说不吉利的话咒别人,姰暖又噤了声。 姰恪摇摇头,「我尽过力了,算我医术不精,叫别的大夫去帮她治吧,若能因此就死了那份心,我反倒才是真的无意间救了她。」 他不是很明白,那位傅小姐对他凭生的那份执念。 总之男女之事强求不得,他不想平白招惹女子。 说着,他赶紧打岔,「别说没用的,你找我有什么事没?只吃饭?」 姰暖一边从沙发旁小几上拿起照片,一边嗔笑他一眼。 「怎么,你不要吃饭的?还是不要跟我一起吃饭?」 姰恪扯了扯嘴,瞧见她递过来两张照片,下意识伸手接住。 「这是什么?」 刚问完,就看清是两张年轻女子的照片,瞬间懂了。 姰恪捏在手里,只觉得有点烫手,飞快扫了一眼,就放到了桌几上。 「干什么?」 姰暖,「能干什么?难不成给你相看病人?」 姰恪无奈,「你最近真是闲,我的事你也张罗,还辨不辨得清长幼有序?」 「我是好心,先前家里给江川说亲,我受了点启发,过了年你二十六了!好好看看,别扯没用的。」 姰恪不看,苦笑着靠到沙发扶手一边。 「阔阔才不满周岁,你就要提前拿我练手?传出去我要被人笑死,婚事还要妹妹管!」 姰暖好气,「我不管你,还有别人管你吗?!你过年还给不给爹娘上香了?他们没託梦骂你?」 二十六的男人,谁不是膝下有个一儿半女。 姰恪连妻室的影子都瞧不见! 姰暖越想越着急了。 「我可託了表姐的人脉,给你精挑细选了合适的人家,你先别矫情上,人家姑娘还没准瞧不上你呢!赶紧瞧瞧合不合心意,我好再想法子安排相看。」 姰恪被念叨的头疼,又觉得她这么替自己着急,还卖了人情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于是磨磨蹭蹭重新捡起照片,皱着眉仔细看了。 继而抬眼问姰暖,「你先说是什么家世。」 姰暖把柳卿卿和楼歆的家世都给他说了说。 姰恪眉头皱得更紧了,又将照片放下。 「我不要什么千金大小姐,你知道咱们家,也知道我什么样子,我这人不会哄女孩子,伺候不起。」 姰暖气笑了,「那你要什么样的?平民老百姓也成,你先给我个人选。」 心说,你如今在云宁城的背景关系。 哪个平民老百姓,不知天高地厚敢高攀你? 姰恪表情有点复杂,「你不是要拿我的亲事,给江四爷拉拢人脉吧?」 姰暖真气着了。 她一口气哽在心口,瞪着姰恪说不上来话儿。 姰恪被她瞪得心虚,讪讪扯唇。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好心好意,我也知道日后娶的妻,铁定要筛选过家世背景,不然擦不上江公馆和江少帅的边……」 姰暖抬手制止他继续说,深喘了口气道: 「我不跟你废话,四爷不用你去联姻来拉拢人脉,你知道娶的人家干干净净,别添乱就成。」 姰恪,「暖暖,我…」 姰暖站起身,摆着手不听他说。 「你别讲了,我不能跟你继续聊我,我快要气死,我不想发火。」 姰恪心虚垂眼,摸了摸鼻樑。 正这时,柏溪上来禀话。 「夫人,四爷留傅军长用膳,请您和姰大夫下楼。」 姰暖抬脚就要下楼,姰恪紧跟着站起身,急声喊她。 「我不想见傅闻戬…」 姰暖走到楼梯口,回头斜睨他,呵笑一声。 「你是大姑娘见不得人,你就窝在这儿别下来,今晚我不给你饭吃!」 他见不得傅闻戬? 这话她都没说呢! 楼下,傅闻戬和项沖立在一起,正低声说话。 江四爷正在膳桌旁净手,听见楼梯上咚咚脚步声,一边握着帕子擦手一边抬眼看过去。 见姰暖一张小脸儿绷着,不由清声低笑。 「怎么了?谁惹夫人生气?」 姰暖黛眉蹙了下,走到他身边净手,也不说话。 江四爷就看向跟下来的柏溪。 柏溪眨眨眼,如实说,「姰大夫在楼上,他没脸下来。」 江四爷挑眉,「什么叫没脸下来?就算夫人生气,爷还能一枪毙了他?叫他下来,不然今晚不准给他饭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姰暖撩水的手顿了下,直起腰瞥他一眼,抽走他手里帕子。 一边擦手一边慢悠悠说,「对,不给他饭吃!」 江四爷低低笑了声,揽了她往桌边去坐,又睇了眼柏溪。 柏溪憋着笑上楼去叫人。 几人先在桌前坐了,江四爷给姰暖递箸子,温声问她。 「聊了什么,这么生气?」 姰暖愤愤地,「我就问他过年还给不给爹娘上香,怕不怕他们託梦骂他!」 江四爷失声笑出来,「骂他什么?」 「骂他没用!老大不小了还没给家里添个一儿半女,连个媳妇儿都娶不着!」 姰恪磨磨蹭蹭下楼来,就听见姰暖正在骂他。 他脚步僵在楼梯上,瞧见江四爷和项沖都忍俊不禁,傅闻戬的脸也扭曲了下。 立在他身后的柏溪,也哧哧咬着嘴笑。 姰恪顿时有点儿脑袋热,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柏溪忍着笑催他,「姰大夫,都等您呢。」 桌边几人就纷纷看过来。 江四爷眼角眉梢挂着笑,「愣什么,还不过来。」 姰恪觉得脚有千斤重,硬着头皮一步步挪下来,挪到饭桌前。 姰暖暗自白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自顾自开始用膳。 江四爷就问,「怎么,暖暖给你选的姑娘,你都瞧不上?」 姰恪不想说话,埋头吃饭,扯了下嘴角想敷衍了事。 「不是,顾不上…,医馆太忙…」 江四爷似笑非笑睨他,又安抚地拍了拍姰暖腰背。 「这事儿也急不得,慢慢来,哪有一蹴而就的。」 姰暖嗯了声,「不说他,先用膳吧。」 膳后,傅闻戬起身告辞。 估摸是不想跟他前后脚离开,免得还要应付几句,就等了等,也起身告辞。 姰暖已经上楼去。 江四爷看他一眼,「傅闻戬那边儿爷提点过,今日一起吃过这顿饭,他该懂的都懂,日后你还照常行走,不会再有困扰,也不用刻意避讳。」 姰恪苦笑,心说,就算跟傅闻戬不用避讳,那跟傅小姐还是要避的。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起身走了。 他有车也有副官跟着,也不用项沖送。 人都走了,江四爷也起身上楼,却遇见柏溪匆匆跑下来。 「四爷。」 「做什么?」 「夫人叫属下把照片给姰大夫带回去,让他再好好看看。」 「去吧。」 柏溪就捏着两张照片儿,快步朝外追去。 …… 第279章 能不能明白,爷为何这么混? 柏溪追到二进跨门,才追上姰恪。 她把手里照片塞过去。 看姰恪一脸的勉强,一副不想接的样子,忍不住嘆了口气。 「姰大夫还是好好琢磨琢磨,别人都替你着急,你自己也不能太不当回事儿。」 当着江四爷和姰暖的面儿,姰恪不敢再反驳,可当着柏溪,他忍不住就憋了句。 「着什么急?这种事儿急得来?」 柏溪无语。 姰恪摆摆手,无精打采地转身离开。 此时的主楼上卧房里。 姰暖和江四爷正在念叨姰恪的不是。 两人独处,她又在换衣裳,脱得只剩一件小兜儿,整片后背瓷白晃眼,腰线婀娜如玉葫芦。 江四爷听得心不在焉,抬脚过去将人抵在衣柜前。 姰暖猝不及防,滚烫的唿吸已经落在她肩头颈窝里。 「四爷~!」 剩下的话,被钻进小兜儿下的手揉散了。 她细细碎碎娇声埋怨,男人充耳不闻,按在她衣柜前闹了一回。 衬她腿软的立不住,又将人搂抱起来,一边亲一边带到梳妆镜前。 红木漆面儿冰凉,又硬得硌人,姰暖推他。 「你混不混?…我不舒服,嘶…」 江四爷拢着她散下来的头髮握住,在背后咬她后颈。 「你瞧瞧,往日只爷见了,你还没瞧见过…」 他又贯进,轻吻在她颊侧耳鬓流连。 银镜晃晃悠悠,镜面颤得如水波涟漪,倒映的画面不堪入目极尽羞耻。 姰暖闭上眼。 江四爷不许,一声声哄她,「暖暖好好看看,看看能不能明白,爷为何这么混,嗯?」 他扯落她身上小兜儿,非要逼着她看。 姰暖羞得整个身子烧红。 这一刻,她脑子里不期然就回想起自己在歌舞厅那次的『窥见』。 屋子里的两个女人何等放浪形骸,她看得几欲作呕。 可那时的画面,都不及一男一女倒印在镜子里,江四爷叫她看得这样儿。 羞耻感令她越发敏感,身子开始发颤。 「我不看!不看!啊!」 不看就不看。 江四爷低低笑着,自己看得起劲儿。 …… 云消雨歇,姰暖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褥间,昏昏欲睡睁不开眼。 江四爷叫柏溪送了茶进来,自己喝了两盏,又端过来餵她。 他将人抱起来。 看姰暖阖着眼,哭得鼻头通红,像只软兔子似的乖乖就着他手里杯子喝水。 心软得不得了,江四爷又俯首亲她。 他哑声说,「爷停了几日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姰暖头昏脑涨,压根儿没听进去他说什么。 男人自顾自说着,「先头被母亲念叨,这念头一时一时的,想着阔阔那么讨人喜欢,再生一个给他做伴儿。」 「可这会儿又想你要有了身孕,爷还怎么这样疼你?」 姰暖是生了儿子后,才补的喜宴。 俩人自成婚至今,一直如胶似漆。 江四爷跟她一起,享受得不得了,这方面肆意自在,不考虑那么多。 再叫他过原来姰暖大着肚子那会儿,时不时得憋回去的日子。 他想想还是受不了。 于是搁下杯子,搂着怀里人儿,爱得亲了又亲。 「明儿还把药喝上,要生,咱再晚几年?」 姰暖早睡着了,谁管他一个人嘀咕什么。 江四爷暗自笑了笑,扯开被子跟她肌肤相贴,心满意足得睡了。 —— 新年初一,来往于江公馆的客人多起来。 家里人都很忙。 江四爷时不时被江大帅喊去书房见客。 媳妇儿们要跟着大帅夫人应酬前来拜访的太太小姐们。 姰暖托江四爷的福,成为太太小姐们交好攀附的对象,几日下来,她都神经紧绷,感觉比伺候四爷还累。 「小少爷是初四的生辰?那要满周岁了。」 大帅夫人听这位夫人提起,脸上笑意渐盛。 「是初四,我正筹备着抓周礼。」 「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晃眼就周岁了,都会走路了吧?」 「牵着人手,能走几步,还早呢,等开春儿了才能自己走。」 「男孩子身上结实,说个会走,撒手就能跑起来!」 众人都被这话逗笑。 「这孩子都会跑了,瞧瞧四夫人,还是花儿骨朵一样的鲜艷,趁着年轻,该尽快再生几个,家里很快会热闹起来。」 姰暖捧着茶碗,浅浅弯唇垂下眼。 大帅夫人笑着接话儿,「儿女也要看缘分,不过他们小夫妻感情好,我觉着也是快了。」 「夫人说的是,这家里当然很快就热闹起来了,瞧瞧夫人多好的福气,有这么些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儿围着,指定是儿孙满堂的!」 说到儿孙满堂,就不得不说如今有了身孕的苏姨太,和新进门儿的李栩月。 今日李栩月的母亲李家夫人也来了,众人话题很快把李夫人也带进来。 如今成了江大帅的亲家,李家在云宁城的地位,也是开始水涨船高。 李夫人很是扬眉吐气。 等到快开膳前。 司叔上来说,大帅留了客人一起用膳,问几位夫人小姐要不要一起。 说是问询,其实已经是送客的意思。 大帅怎么可能留这么多人一起用膳?还彼此间都不算特别相熟的。 其他人都识趣,陆续起身告辞,推辞了大帅夫人『留膳』的好意。 李夫人问了司叔,直到自家老爷被留膳,顿时高兴的合不拢嘴。 她找到李栩月,拉着她到房里去说私房话。 姰暖得着机会,可算是回房喘了口气。 没一会儿,荣妈到房里来告诉她。 「四夫人,大帅留了苏参领,李老爷,和薛家大老爷一起用膳,几位爷都在。」 「西图澜娅餐厅坐不下那么些人,夫人叫都在自己房里吃,李夫人那边自有三姨太和五夫人招待,其他人不用管。」 姰暖巴不得不要一堆人挤在一起。 「好,我知道了。」 荣妈走后,柏溪又进来禀话。 「夫人,楼下佣人说杜小姐先头打电话找您,您要回一个吗?」 姰暖下楼去回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杜审。 姰暖,「佣人说表姐先前找我的。」 杜审,「她是找你,你跟江老四有空吗?姰恪也在这边,过来吧。」 「有什么事吗?」 杜审语气有点儿不好。 「有事!先过来!」 他挂断了电话,还带着脾气。 姰暖很莫名其妙。 她回到楼上,想着江四爷这会儿也抽不开身,干脆自己换了衣裳,就叫柏溪去备车。 她到大帅夫人房里说了一声。 大帅夫人想了想,点点头。 「你去吧,家里这边也用不到你应付,姰恪在那里,你过去看看是不是阿韵出了什么事,给我回个电话。」 姰暖答应下来。 她下楼坐上车,柏溪开车,两人离开江公馆。 到杜公馆时,一下车就有佣人迎上前来。 「四夫人,少爷让您之间上楼,人都在大小姐的房间。」 姰暖有点不同寻常的预感。 她没让佣人带路,熟门熟路带着柏溪上楼,去了杜韵仪的房间。 房门没关,杜审和姰恪都在外室里坐着。 「怎么了?」姰暖问。 第280章 『老蚌怀珠』 杜审黑着脸看她。 姰恪张了张嘴,又合上。 屋里传来杜韵仪的笑声,「暖暖,你快来!我不知道跟谁分享!」 姰暖听她这语气,觉得应该是好消息。 可杜审为什么黑着脸? 她若有所思走进屋,看到季凉立在床边守着,表情复杂而无奈。 杜韵仪靠坐在床头,还穿着睡裙,披散着头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她朝姰暖伸手,大笑说: 「我老蚌怀珠了!多神奇的事?」 姰暖彻底愣住,「……」 杜韵仪拉住她手,笑过后,眼睛清亮问她。 「怎么了?你也不替我高兴吗?」 也? 姰暖眨眨眼回神,下意识看了眼季凉,唇瓣嚅喏,强作镇定开口。 「怎,怎么一回事?表姐,有身孕了?」 杜韵仪不是伤了根子,再也不能怀孕了? 她都三十大几的人,就挺突然的。 杜韵仪见她看季凉,有点不满地抿嘴。 「你问他干什么?你问我,这种事我与你开玩笑?你哥亲自把的脉。」 门外传来姰恪弱弱的回应,「我说的是,还得等几日再看,脉象太浅,不能肯定!」 杜韵仪又笑起来,「等几日也一样,你都说了是喜脉!」 她迫不及待拉住姰暖坐到床边。 姰暖觉得她看起来非常高兴,但手却又凉又抖。 「我太惊喜了,我这辈子都不敢再想这件事,暖暖,我要做母亲了,我自己的孩子!」 姰暖看着她笑了笑,轻握她手背。 「那表姐要好好养身子,新年上,这真是个好消息。」 杜韵仪笑着抱住她,「他们都不明白,我知道,只有你懂。」 姰暖弯着唇点点头。 安抚了杜韵仪一会儿,杜审在外室阴郁着声儿说饿了,招唿他们下楼吃饭。 季凉说亲自去给杜韵仪端膳来,得好好吃东西。 几人陆续出了房间,一边下楼的时候,杜审就翻了脸。 他一把揪住姰恪衣领,「你怎么给她治病的!你怎么治的!」 姰暖吓的怔住。 季凉伸手将两人挡开,抵着杜审肩,苦笑着说。 「怪我,你别沖姰大夫发难。」 杜审狠狠推了他一下,「你也有责任!不是你,我姐能怀孕?!你简直高兴死了吧!你就盼着这天呢!」 季凉垂眼眉接话。 姰暖拽住姰恪,打量三人脸色,低声追问。 「这不是好事吗?你们干什么?」 杜审怒的咬牙,「什么好事!这算什么好事!」 姰恪低低解释,「她宫内淤伤已久,堵滞结节,原本就不可能有孕,我给她调的药是疏滞滋养宫穴的,谁知道竟会出这样的事?」 「怀是怀上了,养不住的机率更大,那脉象太浅,我打不了包票。」 杜审眼底发红,咬着牙说。 「她要再失了这孩子,她非疯了不可!」 他样子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狠狠瞪了眼季凉和姰恪,扭头大步下了楼。 季凉沉默着不开口,垂着眼不知道想什么。 姰暖在无尽沉寂中,平静说道: 「儿女都是讲究缘分的,既然来了,便是有缘,尽人事,听天命吧。」 除了费心帮杜韵仪保这个孩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可以选。 姰恪愁眉苦脸,他看看季凉,迟疑说: 「我这人实事求是,『恭喜』的话我说不出口,你,你别怪我,我真没想到…」 季凉笑意苦涩,拍了拍他肩。 「我也没想到。」 这真是个让人揪心的好消息。 姰暖一直在房里陪杜韵仪说话。 江四爷下午快四点才过来,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不像杜审那样暴躁,也不像季凉那样沉默。 他显得比任何人都平静。 「有了就好好养,又不是养不起。」 又说杜审,「生意上的事儿你要料理不了,就让季凉去,这个时候你们俩别再生事,也叫她省省心。」 姰暖跟着他离开杜公馆,一直沉默着回到江公馆。 进前厅时,她挽住江四爷臂弯,「我中午离开时,母亲说表姐有什么事,要告诉她。」 江四爷下颚点了下,「得告诉她,这不是坏消息,早晚她要知道。」 姰暖知道不是坏消息。 只是难免和其他人一样,害怕早晚会变成坏消息。 两人还没上楼,江四爷就被项沖叫住。 他示意姰暖先上去,而后带着项冲到庭院里去说话。 姰暖自己去了大帅夫人房里,跟她讲了杜韵仪有喜脉的事。 天刚要黑下来,大帅夫人正准备安排人摆膳,荣妈也在屋里。 两人都是一脸惊愕。 好半晌,大帅夫人才感嘆说: 「还有这种事?以往只听别人传姰恪是妇科圣手,如今还成送子观音了…」 姰暖听着,抿唇没说话。 心说,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大帅夫人感嘆过后,又是满脸的笑。 「这是多好的事,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让人惊喜,阿弥陀佛,是菩萨怜惜阿韵苦命,才赐福给她。」 「得好好养着!」 她还跟荣妈说,「你去找几个懂生养,有经验的婆子,安置到杜公馆去,阿韵那边没有这样的人。」 荣妈也笑着答应,「夫人放心,老奴记下了。」 姰暖看她们这样高兴,后面的话就更说不出口了。 她默默带着柏溪回了自己房间。 杜韵仪从这天开始,就足不出户地养胎。 阔阔周岁宴这里,她也没来,只叫杜审带了份礼物给江四爷和姰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今日难得的热闹,江家所有人都围着江大帅和阔阔。 与江家有姻亲的苏龚,薛府,李府,以及一些平日与江四爷来往的军政府将官,也纷纷亲自登门道贺。 阔阔会叫人,一两个字的往外嘣。 一声『爷』,就把江大帅叫得开怀大笑。 因着人越来越多,午宴西图澜娅餐厅盛不下,就安顿在后面宴厅里。 男席上,男人们抽菸喝酒,笑声喧闹。 女席这边,夫人太太们也自有话聊。 小孩子是待不住的,姰暖中途离席,抱着儿子回主楼。 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个平日伺候孩子的,都跟着她。 一行人走到庭院里,瞧见姰恪正跟个小姐立在曲径边说话。 姰暖多看了眼那位小姐,对上号是姓胡,胡副参谋的女儿,跟她父亲母亲一起来的。 姰恪瞧见她们,立时停了话走过来。 「我正要找你,有件事同你说。」 他语速很快,姰暖还看出一丝『如蒙大赦』的庆幸。 她嘴角浅弯,没跟他说话,而是看向走过来的胡小姐。 「四夫人好。」胡小姐浅浅笑着,屈膝行礼。 「胡小姐怎么在这里说话?方才胡夫人还问到你。」 胡小姐噙笑看了眼姰恪,从容回道: 「我今日胃口不太好,吃了点东西有些腹胀,出来走走消消食,正巧遇到姰大夫,就请他帮我看看,要不要吃药。」 她说着看了看姰暖怀里的小傢伙儿,「四夫人快带小少爷回去吧,外头天寒地冻,别叫小少爷着凉,我这便回宴厅了。」 姰暖浅笑颔首,又交代一个侍婢送胡小姐回去。 这位胡小姐走前,还又看了眼姰恪,并与他告别。 「谢谢姰大夫。」 她一走远,姰恪就大松口气。 「还好你来的及时。」 第281章 爷看你哪哪儿都好,你对爷存着那么多不满? 「怎么,胡小姐吃人吗?哥哥至于这样。」 姰暖好笑,将孩子递给奶妈妈抱,跟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说话。 姰恪苦笑,「我反正应付不了,这些千金闺秀,讲话好累,直勾勾盯着人看,看得我心慌。」 真没出息! 「你见过多少女病人?」 「这不一样!」 「她怎么找到你?」 「得亏了你们家三姨太,非要找我开什么生子的药方,我哪里会开那个?真把我当送子观音了。」 「你开个方子,磨蹭到现在?」 「宋大夫也找我,问个脉案,我先同他聊的,要出来时被三姨太堵住。」 姰暖倒是没注意三姨太什么时候离席的。 她偏头看姰恪,「那你跟胡小姐聊了一会儿的?觉得如何?」 姰恪愕然,「你认真的?」 姰暖抿嘴笑了下。 姰恪摇摇头,「别闹,这样的门第我更高攀不起,我绝不做上门女婿。」 姰暖,「那先前那两个呢?」 姰恪皱了皱眉,垂目飞快瞥她一眼,基于上次聊到这件事时,姰暖不高兴翻脸。 他斟酌一下,无奈妥协,「我都可以见,挑个合适的时间。」 姰暖忍不住笑。 姰恪更无奈了。 「你别笑,说实在的,这件事被你们逼的,我觉得很有负担。」 姰暖嗔他,「那你既然觉得负担,还答应我,分明是应付我的吧?」 姰恪,「我要说真的很想见,迫不及待想见,你信不信?」 当然不信。 姰暖嘆了口气。 「哥哥,你就从没考虑过娶妻的事?」 「我可能比较随缘吧,心思还不在这儿。」姰恪老实说,也是抓住机会想跟她讲清楚。 「也不牴触。」 「你知道,百善堂再重新开起来,我还觉得很陌生,不是祖传的老医堂了,我有点儿别扭,一心想早点熟悉起来,经营好,不辱没祖上传承与希望。」 「我现在只想做好这件事,我觉得我还差很远,有点儿乱七八糟手忙脚乱,没有像爹那样四平八稳胸有成竹。」 「不做好这件事前,我就算抽时间成个家,到时候也一样一心瞎忙活,根本顾及不到太多。」 「那样凑合起来的夫妻日子,都不好过。」 姰暖静静听着,觉得能理解他心里的负担。 她们父亲在世时,从小对儿子寄予厚望。 姰恪一直想达成父亲的期许。 洪城没了,但姰恪的心思没变。 她想了想,斟酌着思绪说。 「哥哥,我替你做点儿什么?」 姰恪当即抬手制止,「你什么也别做,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我不需要担心你,就是帮我最大的忙。」 姰暖,「……」 看她满脸复杂,姰恪又连忙解释: 「不是说你着急我的亲事,是在给我添乱的意思,我是说,你别管我,有些事情不是说你帮我,就是在帮我。」 「咱们都自己管好自己,谁的安排都不一样,不要插手别人的安排,打乱别人计划,这样大家都轻松。」 所以给他说亲这件事,等于在给他添负担? 姰暖无言以对, 许是她长时间不接话,姰恪觉得自己好似有点儿『不知好歹』,辜负姰暖的好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他摸了摸鼻子,又有点讪讪的。 「当然,你关心我,这是好事,我应该听取意见。如果真的合适,我可以去见,不是抽不出时间。」 他这么勉强,姰暖也觉得有点意兴阑珊。 「这件事先这样吧,本来是表姐的关系,她如今需要静养,不好见客交际,你又实在勉强,先放一放再说。」 姰恪看了她两眼,憋着声没再开口。 估计心里,巴不得就此作罢。 两人说着话,已经回到姰暖的卧房。 聊到了杜韵仪,不禁就多聊了几句,藉此岔开话题。 姰恪说每日都过去杜公馆,先这么养着胎再看看。 聊到午宴散了,姰暖下楼送客,姰恪才动身离开。 客人都送走,大帅夫人脸上现出疲惫。 她准备上楼歇息,招唿江四爷和姰暖一起。 「你们来,我与你们说件事。」 姰暖乖巧搀扶住她。 进了屋,大帅夫人坐下,开门见山说道: 「胡副参谋的夫人,与我打问半天姰恪的事,你们怎么看?」 姰暖,「母亲,我哥哥不适宜与高门贵女联姻。」 江四爷侧目看她一眼。 「姰恪心思简单,玩儿不转那些心眼儿,他的亲事,江公馆不要插手。」 大帅夫人看了看两人,也并未多言,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既如此,日后我便知道如何应付了。」 两人回到卧房,姰暖陪着江四爷更衣,便同他随口聊了聊今日与姰恪额谈话。 江四爷看出点情绪有点沮丧。 他搂住人,轻抚她纤细手臂,温声安抚。 「早年间,爷也被长辈催婚,深有感触。」 「男人的心思不在这方面上,被人推着念叨时,的确有点头疼。」 「他是你哥哥,才与你实话实说,有些话也不是怪你,别太往心里去。」 姰暖环住他腰身,轻轻摇头。 「不是往心里去,我就是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叫他开窍。」 江四爷低声失笑,「这个问题,爷在遇到你之前,也琢磨过。」 姰暖被这句话逗笑。 「四爷也琢磨过?您那时的心思,不都放在出人头地建功立业上了?」 「少年人血气方刚,又不是不正常,谁不会琢磨?」 江四爷不以为然,挑了挑眉,搂着她到床边坐。 「不过是琢磨也琢磨不明白,只是看到一些年轻女子,就挑三拣四,总觉得没有女子生的完全合乎心意。」 这个话题第一次聊,姰暖难免觉得兴致勃勃。 「所以家里人都说,四爷最挑剔。」 「爷是宁缺毋滥。」江四爷揪她秀致的鼻头儿。 又搂着她抵额厮磨,「不过等到了时候,遇到了一个人,才会知道,这世上有那样生的,哪哪儿都合心意的姑娘。」 「等你哥哥遇到那天,自然不用别人提点,也就会开窍儿了。」 姰暖被他搂着轻揉后颈,一下又一下亲了一会儿,身软心也软下来。 原先心底沉甸甸的那点思绪,就悄无声息散开了。 而后江四爷又问她: 「你觉得爷,可有不合你心意的地方?」 姰暖眼睫煽动,认真想了想,最后歪着头轻笑细语。 「以前很多,现在越老越少了。」 江四爷一侧眉梢挑高,「哦?爷看你哪哪儿都好,你却对爷存着那么多不满意?」 他一把掐住玉人儿纤细腰肢,将人拎到怀里坐好,肃着脸一副『不说清楚就没完』的架势。 「爷哪儿不好?你说说。」 姰暖转了转眼珠,捏住他两只耳朵轻轻拉扯。 「霸道!不讲理!偶尔不怜香惜玉!还犯浑!」 江四爷听罢眼尾轻勾,气笑捏住她一侧腮肉。 「合着爷的缺点都在床上?嗯?」 「好,今儿你若不说出爷在床上的优点,你就甭想下床!」 「啊~!」 姰暖被他一下掀翻在床上,臀上还『啪』地挨了一巴掌。 她哭笑不得,挣扎着想爬起来,「好好的说话儿,你又犯浑!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吗?」 身后高大身躯覆下来,男人咬牙切齿吮她耳珠。 「这是缺点?嗯?」 他撕扯开她旗袍下摆,「那爷改不了,你给爷老实受着!」 「四爷我错了!我再也不逗您了!」 「晚了不是?」 两个人闹成一团,很快衣衫揉乱,姰暖笑的险些岔气。 好在被柏溪的敲门声打断。 「四爷,项总军有话要禀。」 …… 第282章 姰恪自责难安 「姑且放过你这次。」 江四爷磨着牙斥了声,眼里笑意却十分明显。 放开姰暖,他起身下床,整了整衣冠,才往外走。 姰暖坐在床边打理头髮和衣裳,朝他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幼稚』! 她也没出屋子,折腾大半日也累了,干脆进盥洗室洗漱过,便迳自上床午歇。 江四爷在外室间听项沖禀话,不一时推门进屋,见她窝在床上,便自己走到衣柜前更衣。 「爷出去一趟,夜里不回来吃。」 姰暖,「才初四,四爷真是日理万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儿子的周岁宴,午宴招待了外客,夜里本该是江家家宴的。 江四爷一条胳膊伸进袖子里,回头睨她,想了想,走到床边,俯下身低声说: 「金矿那边『上供』,爷给你搞大黄鱼去,改明儿给你打金首饰。」 姰暖忍俊不禁,「自家的东西,被你说的好似要去打劫。」 江四爷自然是逗她一句。 他笑,将军装褂子穿戴好,「表姐歇了,杜家的生意好些事都要有人办,金矿这边较为敏感,得跟刀头堂那边接触。」 「杜审应付不来,季凉又走不开,只能爷亲自出面。」 系好最后一颗纽扣,他伸手过来,搭在姰暖发顶揉了揉。 「别耍小性子,晚点儿爷回来陪你们。」 姰暖拍开他手,细声咕哝: 「问一句罢了,谁耍小性子?」 江四爷牵了牵唇,又在她粉嫩脸颊上捏了一把,这才起身走了。 姰暖也没再管他,倒头就睡了过去。 她睡到天擦黑醒来,约莫过了不到两个小时。 「柏溪。」 柏溪应声,推门进来。 「夫人。」 「开膳了么?」姰暖一边下床穿鞋,一边问。 柏溪摇摇头,「苏姨太腹胀呕吐,身体不适,宋大夫正在那边给诊脉,大帅和夫人都在,恐怕还得等等。」 「其他人呢?」 「都在楼下呢。」 姰暖点点头,起身坐到梳妆镜前梳头。 她先去了婴儿房,看儿子这会儿好好儿地还在睡,便又轻手轻脚出来,带着柏溪下楼。 走到二楼,就听走廊里有说话声。 三姨太和薛紫凝,后面跟着李栩月。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过来,瞧见她,纷纷打招唿。 姰暖浅笑,看了眼苏婉欣房间的方向。 「苏姨太怎么样?」 薛紫凝过来挽住她手,一起下楼。 「怀了身子,会噁心呕吐还不是正常?没什么大事。」 三姨太也说,「宋大夫给看了,许是好久不出门,今日出去一折腾,贯了凉气在肚子里,引起不适。」 「开了药,今晚服下,明日就能见好。」 姰暖点点头,「父亲和母亲还在她房里?」 三姨太,「大帅紧张孙子,再叮嘱三爷话呢,过一会儿就会下来,咱们先去西图澜娅餐厅等着。」 姰暖就没再说什么。 薛紫凝看了看她,又附耳低语。 「午宴上你走得早,没听说傅家的喜讯吧?」 「什么?」姰暖黛眉轻挑看她。 薛紫凝,「那位傅军长,准备把自己妹妹,许给得力的副官,二月初就完婚。」 姰暖着实意外着了。 她怔了下还没说话,身后三姨太已经啧啧有声。 「先前不是说那位傅小姐身子骨不好?倒是冷不丁就要嫁人了,不过这把妹妹许给副官,一般人做不出来。」 薛紫凝也摇摇头,「傅小姐药食不断,姰大夫频频去给她看诊的,如今整个云宁怕是都晓得这件事,谁家也不会娶个病秧子做儿媳妇儿。」 「但再怎么也是大小姐,许给一个军长的小副官,这也不知道是坑副官,还是坑妹妹。」 姰暖知道其中隐情,也不好多议论这件事。 故而一直也不接话。 沉默寡言的李栩月,却难得插了句嘴: 「傅小姐深居简出,见到外男的机会也不多吧?兴许与傅军长的副官也是日久生情?」 她这话有点孩子气,单纯又可爱。 三姨太掩着嘴笑,拍了下儿媳妇儿纤细肩头。 「还日久生情?你当还在看戏里的桥段?」 李栩月有点不好意思,抿嘴笑着垂下头。 薛紫凝也笑了。 姰暖配合着弯了弯唇。 几人说着话,陆续走进西图澜娅餐厅。 就瞧见全家上下,只江丰和江川早已经等在这里。 兄弟俩一个坐那头儿,一个坐这边,隔得老远,也并无交谈。 姰暖几人陆续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就听三姨太问,「先头四爷出门了吧?」 姰暖一边搭好餐巾,一边浅笑看她一眼。 「是,有点事要办,说了晚膳不必等他。」 三姨太唏嘘,「今儿个还有事要忙,四爷真的是日理万机。」 又说江川,「你争点气,早点也找些正事做,别总闲在家里。」 江川皱了下眉,敷衍地嗯了声。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没一会儿就进了西图澜娅餐厅,身后跟着江戟和苏娉婷。 只差江四爷,江大帅约莫也知道他去做什么,并没有多问,就吩咐开膳。 晚膳用得静悄悄,膳后姰暖上楼。 阔阔已经醒了,在由秋姑姑抱着,奶妈妈在餵吃食。 姰暖进屋就接过奶妈妈手里的小碗,亲自餵儿子吃了点东西。 也不敢餵太多,毕竟还太小。 约莫小半碗,奶妈妈就又抱去餵奶。 一直陪着小傢伙儿玩儿到他睡着,快九点钟,姰暖才回房。 江四爷不在,她洗漱过就坐在沙发上,一边翻书一边同柏溪唠嗑。 「傅家的事,你可听说了?」 柏溪点点头,「听说了,四爷筹划着名打算在二月里,就调傅军长去澜北,他大约想在离开云宁前,将傅小姐的事安排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姰暖掀了掀眼睫,还是觉得怪怪的。 「要让傅小姐死了对我哥哥的那份心思,多的是别的办法,他却选择把她嫁给另外一个人。」 「那是他亲妹妹啊…」 柏溪沉默了两秒。 「设身处地想一想,若是傅小姐自己,肯定是觉得十分荒唐委屈,谁乐意嫁给不喜欢的人?」 「但若是傅军长,也便能理解了。」 「四爷给他下了命,他要办好差事,最干脆的法子就是釜底抽薪。」 「何况,若是那位傅小姐嫁给傅军长的副官,傅夫人和傅小姐,应该也会随他一起去澜北吧?」 「若是嫁给别人,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到时候傅军长去了澜北,家眷却还留在云宁。」 「一双孤女寡母,日子也凄清不好过。」 姰暖没再想傅家这边,倒是忍不住担心起姰恪。 「我哥哥那个性子,若是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自责多想……」 姰恪怎么可能不自责? 因为自己的拒绝,害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子,被迫仓促出嫁。 他心里难安,第二日就主动去找傅闻戬。 当街被姰恪堵了车,傅闻戬是难掩错愕的。 他降下车窗,看着走到车窗边的灰衫青年,眼尾罕见的扬了分笑。 「姰大夫,难得你主动找我。」 姰恪表情复杂,「傅军长可有时间?我请你喝茶。」 第283章 愧疚争吵 姰恪这人不怎么交际,整日一心只扑在医病出诊上。 他说请傅闻戬喝茶,没去茶馆,而是在百善堂的后院里。 后院有间屋子,姰恪偶尔会夜宿在这里。 「茶也不是什么好茶,我这人也没那个讲究,不比傅军长,您凑合了。」 傅闻戬坐在方桌前,看着面前青瓷茶盏,淡笑摇头。 「往日只我请姰大夫喝茶了,今日难得也能喝到姰大夫的茶。」 姰恪脸色微讪,拎着茶壶在另一边坐下。 「我这人不会拐弯儿,傅军长自来也是直来直往,那我就直说了。」 傅闻戬端起茶盏,挑眉点了下头。 姰恪,「今早我去隔壁裁缝铺,凑巧遇到贵府管事来订做新衣,听说了傅小姐要出嫁的事。」 傅闻戬眼睑动了动,抬眼浅笑,「还没来得及分发喜帖,一定不会落下姰大夫。」 姰恪神色更不自在,「咱们还是不说暗话了。」 「傅军长,我是对傅小姐无意,但若是因为我,而委屈傅小姐仓促嫁人,我实在心里难安。」 傅闻戬先前属实没想到,姰恪性情真挚至此。 竟然会因为这种事而愧疚,甚至来找他谈话。 他失笑问道,「姰大夫今日是何意?想劝我取消珍琇的婚事?」 姰恪,「……」 嘴唇嚅喏了几次,姰恪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合适。 「按理说,我一个外人,不该插手傅军长的家事,属实是,一想到此事因我而起,我…」 「既是外人,姰大夫就更不必感到内心难安了。」 傅闻戬淡淡打断他,继而放下茶盏,正襟危坐说道: 「我承认,起先我觉得姰大夫是良人,也希望能与姰大夫结亲,故而对珍琇纠缠姰大夫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未能管教好家妹,为姰大夫带来困扰,此事是我的过失。」 「不过姰大夫既然对珍琇无意,那她要嫁给谁,便与姰大夫无关。」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中夫人跟我这个兄长,这样安排,也都是为她好,绝不是害她。」 「这件事,不会再生变故。自此后,姰大夫请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不必再放在心上。」 姰恪被堵得哑口无言。 傅闻戬却已经站起身要走。 他提脚过来,拍了拍姰恪肩。 「这是傅家家事,与你无关。」 「……」 从百善堂出来,傅闻戬坐上车,吩咐副官出城去营地。 想到姰恪的性情真挚,他难免嗤笑摇头。 这叫他还真不忍心再算计姰恪。 不过也不算他不忍心,实在是江四爷太警敏了,比当年的江丰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他手底下做事,真是得处处斟酌思量,半点试探逾越都不能有。 他摇摇头,看向前头的副官。 「等到了澜北,山高皇帝远,我自会寻机提拔你。」 副官从后视镜看他一眼,肃声应是。 「谢军长。」 「一家人,不说那些。」 傅闻戬转脸看向窗外,「珍琇身体不好,林诚,委屈你了,尽量迁就她些,等你们有了孩子,都会好起来。」 林副官点头,「是,军长。」 女人有了孩子,就能收心安稳过日子。 林诚背靠妻族,就会待傅珍琇好。 傅闻戬能得到一个孩子,和一个赤胆忠诚的下属。 傅珍琇攀不上高,就要发挥她本身该有的作用。 傅闻戬不理解,这桩婚事,哪有那么不堪,值得姰恪内心难安? —— 江四爷说要给姰暖打金首饰。 挑了天儿好的这日,就带着她去了宝成金店。 金店是杜家的,江四爷挑起尖儿货来毫不手软,买首饰像买菜,成箱成箱往车上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姰暖紧拦着,才把人给从店里轰出来。 结果,上了车,江四爷还嫌弃起后备箱那三箱首饰。 「花里胡哨,实在不值。」 姰暖好笑,「不值?那你还『抢』那么多?」 江四爷眉梢轻挑,勾唇笑睨她。 「爷说的不值,是金子费功夫费人力打造成这个样子,实在不值。」 「耗费大量的工序和时间,又消磨折损许多分量,弄成这样叮铃啷噹的样式。」 「荣养安乐的境遇下,也就戴在你们女人身上晃个眼,等乱起来,谁敢戴谁遭殃,不抢你抢谁。」 姰暖听罢,深以为然。 「那您还弄这么多送与我?搬两箱大黄鱼给我多好?」 江四爷失笑,抬手捏她鼻头儿。 「真贪心。」 「少帅给我这么大的底气,我还不能贪心了?」 男人笑不可遏,握住她后颈一把按过来,俯首在她殷红唇瓣上用力啄了一口,眼里笑意深浓。 「首饰送你买开心的,大黄鱼爷给你存着,总之,都给你。」 姰暖忍俊不禁,心花怒放,捧住他脸用力亲了两口。 江四爷顺势握住她细软腰肢,嗓音间的笑语低沉。 「跟爷回城东宅子,晚上给你看大黄鱼。」 『城东宅子』这几个字,简直都成了夫妻间心照不宣的暧昧。 他一提,姰暖就忍不住想那半衣柜的花哨睡裳。 车里还有人,她羞红了脸,月眸嗔瞪,用力在男人腰侧掐了一把。 江四爷闷笑一声,一把握住她手,还想说两句话逗逗她。 前头开车的项沖却兀地轻咳一声。 柏溪紧接着开口,「四爷,夫人,是五夫人。」 姰暖听言,从车窗往外张望,「怎么了?」 柏溪,「五爷坐车走了,将五夫人丢在路边,要不要捎带一程?」 她话音落,姰暖已经瞧见了立在街边路灯下,正捂着脸哭的李栩月,身边跟着她的侍婢。 这样当街遇上了,肯定不能当看不见啊。 可车里满满当当的,也没有多余的位子。 姰暖迟疑看了眼江四爷。 江四爷便叩了叩车门,示意停车。 这下,也不用去城东宅子了。 项沖把车靠过去,柏溪推门下车。 「五夫人,四爷和四夫人请您一路回去。」 李栩月捂着帕子,先是怔愣看着停靠过来的车,继而哭得更厉害了。 大约现在不止因为被江川丢下而伤心难堪,还觉得很丢脸。 姰暖无奈,下车安抚了她两句,见江四爷翘着腿坐在后座没动,就扶李栩月坐到前头。 「先别在街上哭,人多眼杂的,有事回家再说。」 李栩月咬着唇咽下哭声,低低抽泣。 柏溪帮着关上车门,见姰暖看她,便主动说道。 「属下跟这侍婢坐黄包车回去,夫人您先上车吧。」 江四爷也默许如此。 姰暖轻握了握柏溪的手,这才坐上车离开。 回江公馆的一路,李栩月一直抽泣,车里谁都没说话。 直到下车,她垂着脸,细声哽咽道谢: 「多谢四哥,四嫂,我先回去了。」 不等姰暖说什么,她就捂着嘴跑进了前厅。 姰暖摇摇头,挽住江四爷手,「还是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呢…」 江四爷握住她另一只手,包在掌心捏了捏,语声清淡散漫。 「少管别人的闲事。」 项沖亲自将几箱首饰搬上楼。 江四爷和姰暖正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二楼走廊里隐约传来三姨太的训骂声。 「这个冤家!他人呢?他怎么还没回来…」 第284章 四爷让她服避子药了??? 三姨太过去在家里,最是温良谦顺的。 自打江川相看亲事以来,她就逐渐变得情绪浮躁,动不动就要骂江川几句。 今日是见江四爷又带着姰暖出门去。 她就让江川,也带着新媳妇儿出门去逛逛街,买点东西,让小夫妻培养培养感情。 谁知道,李栩月自己一个人哭着回来,江川却不见了人影。 这一问,才知道江川丢下李栩月自己跑了。 小夫妻当街闹不和不要紧,还偏被江四爷和姰暖遇上,还开车给捎带了回来。 简直丢人要命! 三姨太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恨不能甩给江川几巴掌。 家里人越多,就越热闹。 每天什么事都能遇到。 姰暖和江四爷换了衣服下楼,正该用午膳的点儿,三姨太却在前厅里就训斥起江川来。 「你个大男人!没点子担当?当街扔下媳妇儿就算了,你就算要走,你不会自己滚!你车都不给媳妇儿留下?」 「我怎么惯大的你这位大少爷,做事这么不懂道理,眼里只想着自己?!」 「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你都成了家,快要做人父亲了!你还把自己当孩子?!」 三姨太气得不轻。 她这副样子,无端就有点儿像当初不管不顾乱发脾气的二姨太。 不过二姨太是自己矫情事多。 三姨太是真的被江川气死了。 反正事情都已经被江四爷和姰暖亲眼瞧见,也没什么可遮遮掩掩捂着脸面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她指着江川,「上楼去给我说明白,跟阿月道歉!你要连这点事都做不好,今日就别吃饭!」 姰暖眨眨眼,抬眼看江四爷。 这惩罚的话和语气,听起来都像是对待小孩子。 她还怪江川长不大? 江川绷着脸不吭声,却是眉眼桀骜很不服气,一句话没说,就迈着长腿大步上了楼。 大帅夫人正从楼上下来,见他气沖沖地不叫人,也没说什么。 她走下楼,只说三姨太,「大帅就算不在家,你也不要这么不遮不掩地骂他,他都多大的人了?家里这么些佣人,少爷的脸面往哪儿搁?」 三姨太抚着胸口,牵强扯唇笑了下。 「夫人教训的事,我是气煳涂了,以后再也不会。」 大帅夫人没再说什么,只叫人都去西图澜娅餐厅用膳。 大帅不在家用膳的时候,西图澜娅餐厅一般都很冷清。 今日是只有大帅夫人、三姨太、江四爷和姰暖。 大帅夫人看了眼小夫妻,问道: 「出门做了些什么?逛街,还是去看了阿韵?」 江四爷,「有点小事情。」 这表示不想说,也不方便说。 姰暖想到那三箱子金玉首饰,心虚地垂着眼默默吃饭。 大帅夫人便说,「下午我没事,去看看阿韵,暖暖陪我一起去吧。」 姰暖,「好,母亲。」 江四爷没说什么。 于是膳后,姰暖便陪着大帅夫人,到杜公馆去看望杜韵仪。 杜韵仪每日窝在床上,也不下来走动,气色精神倒是都还不错。 两人陪着她聊了一会儿,大帅夫人又百般叮嘱安排过来照顾杜韵仪的婆子一番。 约莫下午三点多钟,两人离开杜公馆。 回江公馆的路上,大帅夫人原本默不吭声在想事情,突然冷不丁开口。 「阿韵的胎养得还不错,三姨太为此还特地找了姰恪讨方子,最近在给江川的媳妇儿服药,期望她肚子早点有喜讯呢。」 姰暖不妨听到她这样说,一时没接上话,牵唇笑了笑。 正斟酌着要张嘴,又听大帅夫人接着说道。 「约莫等不了多久,就会有喜讯。家里苏姨太的胎相,也足了三个月,算是稳固了。」 她顿了顿,侧脸看向姰暖,神色意味深长。 「这个年初新春,应该都是好消息,暖暖,你也该努努力,阔阔都一周岁了。」 姰暖下意识就咽了下咽喉。 她嘴角牵了牵,「是,母亲,我会努力的。」 大帅夫人眉眼温婉,「阿升他是个大男人,有些事做起来不过脑子,让你服避子药的事,上次我已经骂过他了。」 姰暖,「???」 四爷让她服避子药了? 大帅夫人看她满眼茫然,顿时有些心疼。 她握住姰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语气越发慈和。 「夫妻间,总有点不如意的事,阿升自小被捧着,性子霸道不讲理,你是乖巧听话的,难免多受些委屈,母亲都知道。」 「你放心,日后母亲给你撑腰,要有不如意的,只管告诉我,我来骂他。」 「可再也不许对他百依百顺,连避子药这种事都帮他瞒着。」 「那东西可不能碰,伤了你身底子,日后咱们追悔莫及。」 姰暖,「……」 啊,真没有! 明明是四爷在服避子药,怎么成了她? 大帅夫人,「你先前到底伤过身子,保不齐又被那药折损,叫你哥哥给你看看脉,也开两副药调理一下。」 「开春是个好时候,母亲就盼着,你能再有好消息,给江家开枝散叶添一份力。」 姰暖后背冒汗,嘴角扯了扯。 「…是,母亲。」 顶着巨大的压力回到江公馆。 姰暖回到卧房,才知道江四爷出门了。 她窝着一肚子的郁闷,默默进屋换衣裳。 等到天黑,没等回那男人,反倒等来了项沖开车回来接人。 「四爷今晚在宅子那边,还有客人在应酬,怕是也不能陪夫人用膳,让属下等等,接夫人过去住一晚。」 姰暖没好气,也没吭声。 江大帅晚上在家,众人都下楼去西图澜娅餐厅用膳。 用过膳,她上楼更衣,才带着柏溪坐上项沖的车,去城东宅子。 到时,宅子门口迎面两辆车擦身而过,像是客人刚离开。 姰暖从车上下来,江四爷正夹着烟立在院门下等着她。 他似饮过酒,衣领微乱,噙着笑伸手牵她。 「来的正好,也算爷亲自接了一回。」 姰暖瞧见他就郁结,「喝多了吗?」 如今隔三差五要跟人喝一壶,活像个酒鬼。 「不多,爷像醉了?」 姰暖跟着他往里走,听言就瞥了眼他身上敞着怀的军装褂子,和单薄的衬衣。 她伸手替他扯了扯衣领,「没喝多,大冷的天穿这么少就出来,不冻病了吗?」 「不冷。」 男人笑了声,菸蒂丢在脚下碾灭,抬手搂住她,没个正经亲她耳蜗。 「暖暖在,给爷暖着呢。」 姰暖嫌弃的推开他脸,「臭死了!」 江四爷笑的更开怀。 两人进屋,他在楼下叫人送热水,等着沐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姰暖先上了楼回屋,一推开房门,就见屋子里没点灯都微光笼罩。 桌上一只盒子掀着盖儿,里头堆满饱满圆润的珠子,光泽幽凉水光沁润。 姰暖走进去,借着这盒夜明珠的光泽,低头瞧见桌边地上,还放了一箱子金条。 「……」 合着白日里在车上说的话,不是一嘴过。 真要给她看大黄鱼。 …… 第285章 他还挺得意 江四爷沐浴过,上楼回到卧房。 进门就瞧见姰暖坐在桌边,正揽着那一盒子夜明珠把玩儿。 他掩上房门,失笑抬脚走过去。 「喜欢么?」 姰暖捏着颗珠子,闻言偏头看他,老实承认,「喜欢。」 「比大黄鱼还喜欢?」 「比大黄鱼好看,我第一次见夜明珠,还这么多颗。」 「现世是不好找,墓里挖的。」 江四爷轻描淡写,脚勾了凳子挪到她身边,徐徐落坐。 墓里挖的? 姰暖月眸微瞠,顿时一股寒气漫身,毛骨悚然地一下将手里夜明珠丢回盒子里。 「四爷哪儿弄来的?故意摆在这里叫我看?你不早说…」 早说她一定不敢碰。 见她如此,男人清声失笑,将那盒子盖上,推得远远的,又伸手搂她。 「说了是墓里挖的,刚才不看的还挺高兴?你管它哪儿来的,喜欢便收着玩儿就是。」 「你叫人挖墓?」 姰暖满眼不理解,手往他衣襟上蹭,拧着眉头说: 「你很缺钱吗?金矿的利还填不满胃口,要去挖死人墓?缺不缺德!」 江四爷把她抱到腿上坐,啧地训斥她,「谁告诉你是爷让人去挖?下头人孝敬的而已。」 姰暖嫌弃的斜他一眼。 这时也隐隐约约想起来,早之前柏溪是跟她说过,军政府有这么个部门,专门负责挖古墓掏钱财。 不过也说,自打江系军的处境稍稍太平之后,挖人墓这等事,也就不常做了。 姰暖复杂地看了眼那盒子夜明珠,「现在江系军的地域已经很安稳,战事也不多,还用去挖古人墓掏财?」 江四爷淡淡勾唇,「人都各司其职,军政府每天那么多事,还管别人用什么手段讨生存?」 「爷接你来,可不是让你管军政府的事。」 姰暖撇嘴斜睨他,「那你接我来,就为了给我显摆别人给你的孝敬,再看看你私吞了多少宝贝?」 「多少?」 江四爷挑眉不置可否,扫了眼地上那一箱子大黄鱼。 「这点子东西还不够塞牙缝儿,冰山一角。」 姰暖,「……」 他还挺得意。 「也不怕暴露了,被大帅挥着鞭子骂…」 江四爷薄唇轻牵,抱着她调整了下坐姿,捞起人腿窝儿打横抱起来。 「爷敢拿,还怕他知道?不聊这些,去换衣裳,就寝。」 姰暖被他放到床边儿,看他走到衣柜前拉开门,饶有兴致地挑选睡裳。 她莫名气堵,轻翻白眼。 「今日我陪母亲去看望表姐了。」 「嗯。」江四爷心不在焉,挑了件儿粉蓝缎子的勾在指尖,拿过来。 姰暖扬手扯了,随意丢在床尾。 「母亲说起表姐,又提苏姨太和五弟妹,她向我催生呢,还误会先前四爷让我喝避子药,臭骂了你一通。」 江四爷嘴角扬起的弧度微僵,走到她身前,勾起她小下巴。 姰暖昂着脸看他,满眼幽怨。 「我都被母亲念叨不替江家开枝散叶出力了,咱们成婚都大半年了,阔阔满一岁…」 「四爷,我再不有好消息,是不是连大帅都该有话说了?」 「有什么话说?」 江四爷不以为然挑眉,在她身边坐了,将人搂住。 「怎么没出力?阔阔又不是从别人肚子里爬出来,你怕被说?」 姰暖蹙了蹙眉,「倒不是怕,但不能总这样被说,有一次就有第二次,这要是五弟妹后面再传出喜讯…」 姰暖几乎能想到,那大帅夫人的眼睛,还不得把她肚子给盯穿? 江四爷体会到她这份顾虑。 他沉思几秒,温声说: 「原本想着再等等,你到底身子骨还嫩…」 他没说完,轻柔拍了拍姰暖肩。 「不早了,先睡,这事…顺其自然。」 姰暖知他心里有数,也就没再多言。 —— 年节过完,接下来半个月,军政府的政务恢復如常。 江四爷又忙起来,整日早出晚归。 进到二月,整个云宁城都知道了傅家要办喜事。 傅闻戬是江丰旧部,跟江四爷如今走动的勤。 到日子里,不止江四爷和江丰亲自出席道贺,姰暖和薛紫凝相伴着去庆贺这件喜事,到后来,江戟也姗姗来迟。 原本傅闻戬不善交际,傅府这场喜宴办的也并不盛大,请到的宾客不多。 但因为江公馆几位爷的捧场,宾客的份量是挺足的。 傅老夫人亲自招待姰暖和薛紫凝,同席的,还有胡副参谋的夫人和她的女儿胡小姐。 胡夫人对姰暖和热情,一直找着话同她说。 聊了两句,就开始问起姰恪,口口称赞,隐晦表达自己对姰恪的满意,又问起姰恪的婚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傅老夫人听着,神情几番变幻,看了胡小姐好几眼。 姰暖清浅含笑,也看了眼一旁垂首羞涩的胡小姐。 她莞尔细语,「这我真不敢说,我哥哥那人,是个一门心思钻在医术里的木头疙瘩,他有点迂腐的,我做妹妹的,不敢过问他的事,要被训斥没大没小不懂事。」 姰暖说笑似的,掩着帕子摇摇头,「他念叨人时很絮叨,我从小被他念怕了,现在连四爷时不时还要被他念几句,我可不敢管他。」 胡夫人扬着笑的脸僵了僵。 端详了姰暖神色,又看了眼自己表情微怔的闺女,笑盈盈转移了话题。 「姰大夫是个本事的,有本事的男人,都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咱们这些妇道人家自然猜不透。」 「唉,傅夫人,我记得令嫒只比我这女儿大上一两岁,如今你都快做人阿婆啦,我这闺女,却还没个着落呢!」 傅夫人笑得牵强,「这姻缘最讲究缘分的,胡小姐天生丽质,自然很快能找到好姻缘,只怕到时候,你还捨不得。」 「那倒是…」 话题不再往姰恪身上带,姰暖便也谨言慎行少掺和。 晚些时候,从傅府离开,她在车上,还同江四爷说起这件事。 「上次阔阔的周岁宴,母亲也说胡夫人百般试探,可见想与我哥哥结姻的心思很重。」 「四爷,我这样回绝,应该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影响跟胡副参谋之间的来往吧?」 姰暖知道,这个胡副参谋,是最早跟江四爷来往表忠心的人。 江四爷给姰暖带回来的那只白猫琉璃,还是胡副参谋的七姨太送的。 江四爷握着她手,像是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碍事,不用多想。」 姰暖看出来他有点心不在焉,就没再多话打扰他。 洋车一路往江公馆驶去。 走过一个街口,项冲突然出声。 「四爷,停下了。」 江四爷回头看了眼,低嗯一声。 姰暖不明所以,跟着回头看,只看到江丰的车跟在后面。 江四爷,「不用管他,直接回。」 姰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们说的是江戟。 江戟的车,原本不远不近跟在最后面。 第286章 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回到江公馆。 江四爷先下车,又回身牵姰暖,两人等了等薛紫凝和行动不便的江丰,四人一起进主楼前厅。 大帅夫人和三姨太正坐在沙发前说话。 客厅里几个人围着蹒跚学步的阔阔。 就听荣妈『哎哟慢点儿』吆喝一声。 姰暖眼瞧着,儿子两只小胳膊招架着,咧着嘴笑哈哈,小短腿儿跌跌撞撞的就一路栽过来。 围在周围的几人吓得连声叫嚷。 姰暖也心惊得厉害,连忙低身要扶,却没横斜里伸过来的一条长腿快。 下一瞬,扑过来的小人儿就抱住了他父亲军靴包裹的小腿,跟个小布偶似的吊在腿上,还高兴的奶声大笑。 一场虚惊,所有人都后怕的抚着胸口,苦笑不迭。 「小祖宗!」姰暖哭笑不得,蹲下身就要抱他。 江四爷一伸手将她挡住。 「别抱他,让他自己起来。」 他看着还不及自己小腿高的大胖儿子,清隽眉眼浮着淡淡笑意,动了动腿下令。 「立好咯。」 姰暖无语的看他一眼。 阔阔抱着父亲的军靴,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了两下,高兴的大喊『爹』。 好像觉得很好玩儿,还想摇几下,像只撒娇的小奶狗。 「爹,爹!」 江四爷笑意挂上眉梢,伸出一只手低肩勾住儿子小胳膊,将他拎着立好。 「立好,好好走路,不准撒娇。」 阔阔不懂父亲为什么不跟他玩儿,还不依的攥住他一根手指,拧着小眉头用力扯,脾气急躁的喊。 「爹!爹!飞飞…」 姰暖被逗笑。 深觉小孩子是一天天都在长。 自打过了周岁宴,阔阔不止摇摇摆摆能自己走路,咬字还越发清晰。 江四爷不想纵溺儿子,他想做严父,维繫父亲在家顶天立地的形象和地位。 奈何才一周岁的奶娃娃,撅着小嘴哼哼唧唧的模样实在太软萌,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大帅夫人听不得孙子撒娇,坐在沙发上开始帮腔。 「你抱抱他能怎么样?整日整日不在家,回来了还要逗着孩子发恼,怎么做人父亲的!」 『严父』绷不住了,低身就将小傢伙儿抱起来,勐地抛到空中。 小傢伙一声尖叫。 姰暖吓死,一巴掌拍在江四爷胳膊上。 「你慢点儿!」 大帅夫人也骂,「江升!」 江四爷稳稳抱住怀里的宝贝肉疙瘩,眉眼印笑走进屋。 阔阔还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飞~!爹飞~!」 江四爷挑眉就跟姰暖念叨,「你怎么不打他?瞧瞧,不抛他他就要哭。」 姰暖,「……」 说着,又架起儿子小身子,接连抛了好几下。 整个前厅都是阔阔兴奋尖叫的大喊声。 父子俩闹腾得不得了。 姰暖坐到沙发人,其他人都逐渐习以为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大帅夫人不再管儿子和孙子,问起薛紫凝和姰暖今日傅府上喜宴的事。 几人喝茶聊天儿,那边江四爷一转眼就抱着儿子不知道去了哪儿。 姰暖寻觅了一圈儿没瞧见人,也没当回事儿。 等到快要用晚膳时,起身上楼更衣,才发现屋里被爷俩儿糟得乱七八糟。 她梳妆柜上首饰盒里的首饰撒了一地,江四爷正跟儿子趴在地毯上,拿珍珠弹珠子玩儿。 那颗颗饱满的粉润珍珠,来自于她那条很喜欢的珍珠项鍊儿。 她好好存放在首饰盒底部的金锁,江四爷给母子俩打的那对儿,正套在儿子脖子上。 每弹中一颗珍珠,小傢伙就拍手大笑,高兴的哈喇子淌了满身。 姰暖立在房门口,看着屋里乱得像个狗窝,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江四爷眉梢扬笑看向她,「那盒夜明珠,正好拿来给他玩儿,他还挺喜欢晶晶亮亮的玩意儿,有眼光!」 姰暖,「……」 从墓里挖出来的珠子,给小孩子玩儿? 「想都别想!」 她没好气的走进屋,立在衣架前更衣。 「别玩儿了,下楼用膳了。」 江四爷这才懒洋洋爬起来,朝外喊人来,把小傢伙儿抱走。 用晚膳时,江大帅姗姗归来。 大帅夫人叫人给他拿来碗筷,江大帅一落座,直接扬手把碗筷给掀了。 『哐啷』一声脆响,整个西图澜娅餐厅归于沉静。 所有人停下动作,屏息看着大帅发作。 江大帅扫视一圈儿,脸色沉怒,「江戟呢?」 众人看向苏娉婷。 苏娉婷很淡然。 她放下手里汤勺,「父亲,我不知道,他去傅府参加婚宴…」 江大帅朝司叔吼,「派人去找!叫他给老子立刻滚回来!」 司叔战战兢兢应是,转身匆匆下去交代。 这顿晚膳,因为江大帅的发作,谁都没有用好。 姰暖想起先前从傅府出来,江戟的车在街口掉队,去了别的方向。 她看向身边的江四爷。 男人侧颊冷清,有着事不关己的淡漠。 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江大帅就在客厅里端坐着,大帅夫人便陪在一旁。 其他人全都各自回房。 姰暖坐到沙发边沉下心看书,江四爷就不紧不慢在屋里走来走去,还悠闲的先进盥洗室去沐浴了。 约莫夜里不到九点钟,楼下传来洋车驶来的动静。 姰暖合上书,走到窗边看,只看到江戟的车停在主楼前。 江四爷从盥洗室出来,换了身舒适的烟青色便服,一副准备好要就寝的样子。 柏溪正巧进屋来禀话,「四爷,夫人,江戟带个女人回来,大帅正在楼下问话呢。」 姰暖一瞬间就想明白,江大帅为什么这么恼火。 她看向江四爷,细语轻问: 「故意让大帅知道的?」 江四爷薄唇淡牵,尚未开口,就见项沖大步走进门。 项沖板正的脸色微肃,「四爷,不是那个女人。」 江四爷意外挑眉,「什么?」 项沖,「带回来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不是傅闻戬送给江戟的那个,那边恐怕已经…」 凶多吉少了。 江四爷眉眼很淡,静静转脸看向窗外,半晌没说话。 姰暖听了几句,大约听明白了。 是用傅闻戬钓江戟,只等这一刻东窗事发,再坑江戟一把。 结果,事情发展脱控了。 江四爷,「父亲今日去苏公馆,都安排好那女人过了父亲和苏龚的眼,没想到,他还能挽救自己一把。」 他清声喃喃着,摇了摇头。 「虎毒还不食子,果然是江戟。」 姰暖听得懂了七八分。 她愕然道,「那女人已经有孕了吗?他把那女人给…处治了?」 江四爷摇摇头,「算错了,也可能是苏龚…,老傢伙更难对付。」 他转身去更衣。 「走,下楼瞧瞧。」 第287章 分院子,让他们搬出去 江大帅的训骂声很高亢。 江四爷和姰暖走到二楼,就隐约听到了。 于是,下楼的不止她们俩,还有苏娉婷、江川和三姨太。 至于苏婉欣,大约是被苏娉婷派人给安抚住了。 楼下前厅里,江戟身边立着个身穿牡丹红艷丽旗袍的女人,他正沉声跟大帅解释着。 「父亲,我真不知道那女人,这点事我何必遮掩?外面也不是头一次养。」 似乎是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江戟偏头看过来。 眼神先是掠过苏娉婷,又盯上江四爷,继而勾了勾唇。 「若非是岳父实在误会,使人叫我问话,我真的要被坑死。」 江戟说着,又看向江大帅,「一个女人而已,真有了身孕也不算多坏的事,我会不敢往家里带?最多多养个姨太太而已。」 「多几个姨太太没什么,但是不是自己的女人,不至于那么煳涂不清楚。」 「有人就想给我添乱,好在婷婷和欣儿都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既然要把我养女人的事捅出来,那大不了就是把人带回家。」 「这点子事,我真没怕的。」 他说得十分无所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姰暖却分明瞧见,苏娉婷的脸色白了白。 江大帅却依然很恼火,「真不是你的人,谁会做这么拙劣的伎俩,把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栽赃到你头上?!你给老子个理由!」 江戟单手插兜,脸上很无所谓。 「很好栽赃,跟过我的女人多了,哪怕是睡了一夜的歌女,过两个月再找上门来,说肚子里怀了我的种,只要孩子不生出来,怕是连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 江大帅怒骂,「那你还是碰过!」 江戟坦然,「碰了,不过我不认,谁知道她中间还跟过谁,怎么敲定就一定是我的?」 大帅夫人都忍不住掩着帕子皱了皱眉。 这话说得不要太混帐了。 江大帅眉眼黑沉沉盯着江戟,好半晌没说话,眸色闪烁不定。 江戟看他如此,默了两秒,语气温和下来。 「父亲,人我已经处理干净了,您不用再为这件事费心。」 接着又意味深长斜睨了眼走过来的江四爷,笑得漫不经心说道: 「至于是谁撺掇那女人,与我开这种不上檯面的玩笑,那也不太重要了,反正已经解决了。」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纷纷脸色微变,先后看向江四爷。 江大帅沉着怒气,「你又过来干什么?」 看江戟挨骂倒霉,要来拱火儿? 还嫌不够乱? 江四爷面不改色,语气淡然。 「不干什么,跟您说一声儿,海上有消息,我要出去一趟。」顿了顿,又接着说,「住几天,带着暖暖。」 大帅夫人惊讶站起身,「现在?都这么晚了……」 江大帅被这件事分了心,脸色比方才好看一点。 他不再理会江戟,眉眼郑重同江四爷聊『海上的事』。 「物资清单都列好了?库里边的现银不多,你…」 江四爷淡淡接话,「不要紧,我都安排好了,父亲放心。」 江大帅点点头,「那你去吧。」 又看了眼姰暖,没说什么。 江四爷没再多留,揽了姰暖重新上楼。 两人走到楼梯口,身后再次传来江大帅和江戟讨论那女人怎么安顿的问题。 不过姰暖也没心思再听。 她跟着江四爷回到卧房,看他进屋就开始重新更衣,还一边交代她。 「跟之前带你出海一样,多带几件厚衣裳,我们得待几天。」 上次带姰暖出海,那时她还怀着身孕,是为了接应一批军火。 姰暖一边从衣柜里拎出皮箱,开始为两人收拾行李,一边低声问他。 「这次也是因为军火的事?四爷要跟那边谈生意吗?」 「嗯。」 江四爷手上繫着纽扣,侧头看向她,语声温润。 「金矿那边收穫不错,最近手头很宽裕,大帅对上次战事谈和,让给江左贵系军一大笔赔偿那件事耿耿于怀。」 「军政府那帮人,想着趁机充足军械库,随时备战,准备下次的征伐,夺回颜面。」 姰暖将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听到这儿眨了眨眼,问他。 「怎么夺回颜面,军火充足,信心满满后,再重新向贵系军开炮?」 那不是主动掀起战争? 江四爷看她茫然可爱的小脸儿,不禁被逗笑。 他走过来,伸手捏了捏姰暖白嫩小脸儿。 「虎视眈眈的军阀多了,四面八方包围江系军的,可不止一个强悍的贵系军。」 姰暖还是蹙了下眉,不过没说话,沉默着继续往行李箱里收拾衣服。 江四爷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是明白她为何沉默。 他薄唇浅勾,声线温和开口。 「暖暖,乱世如此,军阀都有野心,偏居一隅随遇而安的军阀,当下都已经被兼併吞没了。」 姰暖长舒口气,微微颔首。 「我知道,乱世下,战争在所难免。何况江系军统治下,百姓们都安居乐业……」 她这话说出来,就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合上行李箱,姰暖浅浅弯唇,抬眼看江四爷。 「我过好自己的生活都不容易了,哪有功夫替别人伤春悲秋?我们要去几天?我捨不得儿子,先去看看他。」 江四爷温笑勾唇,让项沖把行李先拎上车,而后揽着她一起去婴儿房看儿子。 这个时间,阔阔已经睡着了。 小傢伙坦着圆鼓鼓的小肚子,手脚舒展躺在婴儿床里,睡得唿哧唿哧,像只快乐的小猪。 姰暖爱死他了,俯身轻轻搂住他,亲了又亲。 江四爷在旁看着,眸中墨色越发柔和。 等姰暖起身,他也如法炮制,凑过去亲了亲儿子香软的小脸儿。 和他母亲一样嫩软,但不一样的是,这小东西永远奶唿唿的香。 两人从楼上下来,前厅里还是那些人。 江大帅正交代苏娉婷去安置那叫方怡的女人。 江四爷领着姰暖过来告别。 没等大帅夫人多叮嘱几句,两人就出了前厅,坐上车离开江公馆。 等到江戟和苏娉婷带着方怡上楼,江川和三姨太也纷纷回了房间。 前厅里静下来,江大帅却心累地嘆了口气。 「江戟太过风流,不把女人当回事。」 他说着看向大帅夫人,「阿升跟他又刚好相反,活像是离不开姰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大帅夫人很不乐意听他拿自己儿子跟别人比,尤其是那个江戟。 「你干嘛提阿升?他们小两口感情好,我不知道多高兴!全要学别人,家里女人以后要养多少?还不要乱死了?」 大帅夫人甩帕子站起身,瞪了江大帅一眼。 「江公馆的门槛是越来越低,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带进家里来做姨太太,倒是我管家不严了。」 说完,就烦得甩手上了楼。 江大帅无奈地站起身,快步跟上她。 「这跟夫人管家有什么干系?要是嫌乱,明日我叫他们搬出去。」 「好!话可是你说的,就这么办。」大帅夫人干脆答应。 又说,「哪有儿子大了,妻妾一大堆,还跟老子住一起的?早就该分院子,在外面又不是缺地方住。」 江大帅,「……」 他不敢说,那江升呢? 他怕夫人会撵他睡书房。 第288章 分家 江公馆虽大,但主楼就一栋,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住在一起? 原先那时候几进几出的大府宅,每房都分自己的院子住。 不是逢年过节时候,或给老祖宗请早安,各房人马几乎不会天天碰上面,谁也不干涉谁的生活。 过去在府宅里住,大帅夫人几乎见不到江大帅那些妾室和庶子。 现在提到要把儿子们分出去,那就像是分了家一样的。 情感上来说,家里有大家长在,儿子们都是不分家的。 但现今跟旧时候不一样了。 「三房人口的确太多,日后家里添丁进口,只会更拥挤,分出去过也好,都成家立业了,也不能总拴着他们不给自由。」 翌日早起,大帅夫人的房间里,江大帅亲自交代司叔去办这件事。 「只是也不要住太远,毕竟有个事,还能相互照应,左近这条街上的小公馆,打听打听安置两处。」 「看好了叫他们自己去挑,银钱就从中公里拨。」 「主要是江戟和江川那两房。」 「至于江丰,他情况特殊,你去问问,若是他们两口子不愿搬出去,可以继续住在家里。」 直接没提江四爷和姰暖。 司叔也不敢问,依言去问了。 只是没想到,江丰和薛紫凝也愿意搬出去。 薛紫凝亲自到上楼到房间来,回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的话。 「父亲,母亲,大爷的意思,弟弟们都分出去,他做长子的,更应该以身作则,树立榜样,不好再住在家里。」 大帅夫人点点头,「那你们也搬出去吧。」 旁人都无所谓,大帅夫人只管自己的嫡子。 嫡子不分家,这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 彼时,江四爷收到『分家』的消息时,正带着姰暖在甲板上钓鱼。 两人在海上过了一夜,早起来心情十分舒适悠闲。 得知家里几房人马都要搬出去了,江四爷不由失笑。 「母亲这是借题发挥呢,往后她耳根子可清静了。」 姰暖躺在摇椅上,歪头噙笑看他。 「大帅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江四爷不置可否,低头点了支烟。 「母亲早有这想法,她早就想好等庶子都娶了亲,就把他们几个分出去住,只是碍于找不到提出来的机会。」 「以前还有个二姨太,她要是还在,说不定会胡搅蛮缠。」 「现在家里只剩个三姨太,她怕是还巴不得跟着江川早点搬出去,日子还清静些。」 「这次是借江戟的事发作,父亲大概也不好在她生气的时候跟她唱反调。」 他说着舒了口烟雾,面上神色似笑非笑。 「母亲拿捏他,还是很有一套的。」 大帅夫人的心思很好猜。 庶子都拖家带口搬出去住,别管以后生多少个孙子出来,只要不养在江大帅的眼皮子底下,江大帅疼到心窝子里的,就只有嫡出的孙子孙女。 姰暖摇摇头,「四爷说要谈生意,连夜就赶着出海,可那边什么时候来人啊?」 她还以为真急得不行。 结果到了海上,也就是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直到现在江四爷的状态都还很松散。 「爷都不急,你急什么?」 男人笑睨她一眼。 继而咬着菸蒂,枕臂躺倒在摇椅上,长腿交叠,脚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悠。 「昨晚的事,叫江戟想出摺子脱身,接下来爷得避嫌,不然容易被拖下水。」 姰暖歪头看他,「果然是您叫人安排那女人找去苏公馆的。」 江四爷咬着菸蒂摇了下头。 「是江丰。」 「江丰?」 「要安排傅闻戬去澜北,总需要一个合适的机缘,这批军火运回云宁,就要往各分军区分发一部分。」 「江戟多半借着这个由头,趁机返回澜北,重新握住澜北的兵权。」 江四爷抬手夹住菸蒂,慢条斯理跟姰暖解说起来。 「江戟得在这个时候,麻烦缠身,傅闻戬才有机会被调去押送军火,他只有人先到了澜北,才好进行下一步安排。」 「而要江戟麻烦缠身,最好下手的,就是他的后宅私事。」 「苏龚看重苏婉欣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要借她的肚子,给苏娉婷生个儿子,倘若这时候江戟在外面的女人也有了身孕,而那女人还是傅闻戬所赠,事情就比较敏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苏龚这时候若跟他生出分歧,江戟就无暇再周旋旁的事,他得先安抚好苏龚和苏娉婷。」 「毕竟苏家,是唯一能够托扶他,助他翻身的有力支柱了。」 姰暖若有所思,「那这么说,江戟杀了那女人,斩断了与傅闻戬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联繫,为了向苏龚表忠心。」 江四爷薄唇牵了牵,凤眸漆黑冷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过他大概也反应过来,傅闻戬先前的示好,都是在耍他吧。」 姰暖心下感慨,微微摇头。 「再怎么说,到底那女人怀了他孩子的,他…」真不是人。 江四爷轻嗤,「那孩子留下来,他还如何跟苏龚表心态?得狠得下心,才能让苏龚知道,他是被人给算计的。」 姰暖想到那个叫方怡的女人,现在也已经成了江戟的第二个姨太太。 她黛眉蹙了蹙,「可他又带个别的女人回家,也不算是多清白吧?」 想起昨日江戟嘴里那些无所顾忌的浪荡话,姰暖胃里就感到一阵不适。 把女人当衣服的男人,真令人噁心。 江四爷不以为然,淡淡笑讽道: 「说不定这一个,也跟苏姨太一样,是苏龚给安排来的。」 不然想不出江戟怎么敢,堂而皇之把人领进家门。 定是已经过了苏龚的关。 姰暖想到这个可能,不由愣了下。 那苏娉婷,岂不是又被自己父亲,给往心上插了一刀? 不过,有关江戟这位新收的方姨太,苏娉婷倒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是最开始看到江戟这个时候领回来一个女人,她第一时间担心的是对苏婉欣不利,才没忍住变了脸色。 等到安顿好方怡,江戟回房与她解释了一番,是周旋脱身的权宜之计,而且是她父亲苏龚亲自应允的。 苏娉婷整个心态便已经放平了。 毕竟,有一就有二,她现在只在意苏婉欣肚子里的孩子,旁的什么都不在乎。 但她不在意,苏婉欣可就不一样了。 事情传到苏婉欣耳朵里,等于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甚至都没心思去琢磨,要跟着江戟搬离江公馆这么大的事。 苏婉欣的心弦,因为骤然躲出来的方姨太,而瞬间绷紧。 她待不住,直接找到苏娉婷的房里。 苏娉婷看她一脸不安,给她详细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叫她不用在意方怡,只需安心养胎。 可苏婉欣却因此更紧张了。 「可是小姐,老爷为什么安排另外一个女人来呢?他是不是怕我生不出儿子?」, 苏婉欣一心想一胎得子,所以才越发敏感。 如果方怡只是江戟一时找来洩慾的女人,她反倒不会这么的紧张,只有愤恼。 三爷明明答应过她,绝不会将外面的女人带回家。 可方怡背后也有苏龚撑腰,她已经成了江戟的姨太太!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选来随时取代她的! 第289章 催生焦虑 苏娉婷端详着苏婉欣焦虑蹙眉,忐忑不安的反应,一时陷入沉默。 她明显感觉到,婉欣跟刚进江公馆时,不一样了。 她不再像当初那样,淡然而平静。 ——婉欣是因为有了身孕,因为在意孩子,所以心里也在意江戟吗? 苏娉婷这样想着,不禁微微蹙眉。 她不想接受苏婉欣已经爱慕上江戟,这让她觉得自己和苏婉欣之间,已经出现裂痕。 「婉欣,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使命而过分紧张,不管你怀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会视如己出。」苏娉婷这样说。 「方怡是方怡,江戟这次被人算计,需要安排这样一步路,才能够脱身。」 「男人总是需要女人伺候的,她代替不了你,放心吧。」 苏婉欣听着她略显疏淡的语气,心头微紧。 她嘴角扯出牵强笑弧,「我知道了,小姐。」 苏婉欣起身离开房间。 苏娉婷独自静坐,沉思着什么,不禁想起江戟先前与她说过的话。 他说婉欣心怀不轨。 她心里像有根麻藤扭曲挣扎着,布满锐刺的藤丝试探着往心腔里钻。 她直等到夜里,江戟从外面回来。 他进屋打开灯,瞧见苏娉婷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先是怔了下,继而失笑。 「怎么不开灯?你在想什么?」 苏娉婷扭过脸看他,狭长丹凤眼冷艷清寡。 「你准备怎么待那个方怡?像婉欣一样,让她给你生孩子?」 江戟看着她,意外挑眉,面上笑意却越发清晰。 「婷婷,你吃醋了吗?」 他看起来很高兴。 苏娉婷却面无表情,「婉欣很有顾虑。」 江戟嘴角笑意渐渐淡下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一把扯住她臂弯,将人拖进怀里,控在臂弯里。 他审视苏娉婷冷艷清高的眉眼,「她很有顾虑,你没有吗?」 苏娉婷依然目无波澜,「她一直担心自己怀的不是儿子,你现在又多出一个姨太太来,你给她压力了。」 「谁就一定会生儿子?生什么都是她的命。」 江戟意兴阑珊,抬手捏了捏眉心。 「我没工夫搭理她,别拿这种事来烦我,反正她们俩都归你管,方怡很识趣,不会给我惹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是吗?」 江戟指腹微顿,睨着她笑了笑。 「她跟着我有几年,不识趣的人在我身边留不了这么久,比如苏婉欣,她要总给你添烦恼,我们等她生下孩子就料理掉。」 「至于方怡,你要想让她继续替你生几个儿子,我都可以给她破例…」 「江戟!」苏娉婷不想再听,干脆闭上眼。 为什么明明这么烂,却还要在自己面前装什么深情呢? 真的很令人作呕。 苏娉婷心累得很,语气都开始有气无力。 「她们是你的女人,替你生的儿子,不是替我。」 江戟笑声低沉,「都一样,婷婷,我的就是你的。」 苏娉婷疲于应付他,干脆冷声催促。 「你该去看看婉欣了,哄哄她,别叫她太担忧,对孩子不好。」 江戟沉默了片刻,搂着她吻了吻额心,浅嘆一声。 「我也听你的,都是看在我们孩子的份儿上。」 —— 司叔办事的效率很高。 不过三五天,他就打问好了附近几处小公馆。 江丰和薛紫凝最不挑。 江川对于住哪里,也不太有所谓,他甚至更期待搬出去后能得到的自由。 所以是江戟和苏娉婷先去挑的房子,因为三房人最多,所以挑了最大的一栋。 三处小公馆一天内就分配好了。 接连几天,江公馆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搬家。 江四爷和姰暖在海上待了有十日半月,上岸后再回家,已经感觉家里冷清许多。 江大帅用过晚膳,就一刻等不及,要召集人到军政府议事。 江四爷跟他一道走的。 姰暖上楼去陪儿子,被大帅夫人叫到房间说话。 「江川的媳妇儿,约莫是有了身孕。」 姰暖拉着儿子的小手在屋里转圈儿,闻言指节微僵,抬眼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端坐在沙发上,端着茶盏轻拨茶盖,并没有看她。 她语声温婉,「搬家那天不小心崴到了脚,宋大夫给把出来脉象,说日子还浅,再过半个月能确定。」 「他的医术是很好的,既然敢说,那就是八九不离十。」 「三姨太高兴坏了,也跟着过去那边住几天,说要亲自盯着江川媳妇儿,怕她年纪小不知事,再出什么差错。」 姰暖将眼睫轻颤,将儿子递给柏溪,示意她先带着孩子出去。 她素手交握立住脚,静静听大帅夫人说话。 屋里静了一会儿,大帅夫人抬头看向她,缓声问道。 「你上次失了那胎,后又养了许久的身子,最近有让你哥哥给看过脉吗?」 姰暖浅浅弯唇,「母亲,这事我会上心的。」 大帅夫人看着她,就笑了笑。 「阿升最近挺忙,这事也只有你自己上心了,暖暖,家里现在没有别人在了,咱们都清静许多。」 「母亲能做的,都替你们做了,剩下的,就靠你们俩好好争气。」 姰暖点点头,「好。」 年后接连被催生几次,姰暖心态都被催得焦虑起来。 江四爷一整晚没回来,她也一夜翻来覆去没睡好。 第二日一早,姰暖陪大帅夫人用过早膳,就叫柏溪安排车,要去看望杜韵仪。 洋车路过百善堂,姰暖先交代停车,进去见姰恪。 医馆里还有人在排队,她也没急着打断姰恪看诊,就先熘达着到处看看。 二月下旬,气候乍暖还寒。 后院子里的角落里,一丛迎春藤已经隐隐冒出新芽儿。 姰暖坐在迴廊的围栏上,手包压在膝头儿,盯着那丛迎春藤看得入神。 姰恪结束诊脉,从前面寻过来,就看见她坐在廊栏边,一脸心事地走神。 「你刚从海上回来?怎么有空来看我?」 姰暖偏头看他一眼,如实说,「我去看望表姐,路过。」 姰恪负着手,呵地笑了一声。 「正好,我也趁午膳前有时间,过去给她看看脉,一道吗?」 姰暖轻嗯点头,就扶着柏溪的手轻轻跃下围栏,抬脚往外走。 姰恪跟在她身边,斜眼端详她。 「你脸上有字。」 姰暖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有心事。 她浅嘆一声,微微摇头。 等到两人先后上车,才把手腕往姰恪面前一伸,闷声说道。 「夫人屡次找我催生了,好似周围只有我一个肚子还没好消息,你随便给我抓服药吧,也好叫她知道,我是上了心的。」 姰恪一侧眉梢挑高,一副见鬼的样子嗤笑出声。 「有什么毛病?你要想生,就叫江升去停药,你瞎折腾什么?药也是乱喝的?」 他还是搭上姰暖的脉,替她看了看,又扬手将她手摆开。 「他那药停了,下月你俩就能讨上孩子。」 又皱眉嘆气,「我忙着呢,别老来折腾我。」 姰暖整了整袖口,一脸麻木。 等从杜公馆出来,她把姰恪送回医馆,也不想回江公馆,就叫柏溪直接开车回城东宅子。 江四爷不在宅子里。 姰暖叫着柏溪一起围炉煮茶,算是偷得半日闲。 她捂着羊绒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看柏溪拿着钳子在炉子边掏板栗,突发奇想问了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柏溪,你们暗人,不成家吗?」 …… 第290章 给你找点正事做,翻译练练手 铁耙钳子上夹住的板栗,咕咚又掉回炉子里。 柏溪被这句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惊得愣了下。 她看着姰暖,眼睛眨巴眨巴,「夫人,您要给属下指婚吗?」 姰暖,「……」 意识到姰暖只是突发奇想,并没有要给她指婚的意思。 柏溪暗舒口气,扯唇笑说。 「没说不让成家,但咱们这种,大多数人,都没那个空闲时间,所以也不是非得成家不可。」 没日没夜的守着自己主子,哪有那闲工夫去琢磨自己的私事儿? 姰暖听闻,心底生出几分惭愧来。 「你到我身边时,四爷就说过,你比我大两岁,我忽略了这件要紧事。」 柏溪受宠若惊,连忙撂下钳子摆摆手。 「夫人,这不是什么要紧事,您饶了我!」 她苦笑,「我成什么家?我混到今天可不容易,跟着夫人我每日无忧无虑,因为嫁人生子,倒叫我失了这份好差事,我要懊悔后半辈子。」 姰暖微愕,继而忍不住失笑出声。 「跟着我算什么好差事?再好的差事,也犯不上就占用你一辈子,人还不能为自己活出个样子了?」 柏溪直摆手摇头。 「属下不要,属下这样就很好,夫人别折腾属下,真的饶了我。」 姰暖看她实在勉强,也不再强求,只嘆了口气摇了摇头。 接着又抱住胳膊,头斜靠在沙发上,透过中厅的月洞门框看向外头清阳明媚的天色。 「你要是有想法,就随时与我来说,你是个好姑娘呀,别蹉跎了自己最好的年岁。」 柏溪看她一眼,噗嗤笑起来。 「人各有志,属下志不在成家生子,多谢夫人好意。」 姰暖抿唇弯了弯嘴角,而后眯眼看她。 「你倒是跟我哥哥挺像,都志不在成家,可真有远见。不像我,这么年轻,嫁了人就只剩被催着生孩子。」 柏溪手里剥着栗子,一边低低笑道,「不止属下跟姰大夫吧,杜总军和项总军,不也一样?」 她想了想,歪头跟姰暖说,「也不是志不在成家,说到底,缘分没到吧。」 姰暖睫羽轻眨,心里被几个大肚子孕妇给比出来的压力和郁闷,突然又在身边另一波不肯成家的单身人士身上寻到了平衡。 她没那么郁闷了,反倒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于是跟柏溪说,「最近太闲了,我们找点事情做吧?」 柏溪捏着手里的栗子,有点不太跟得上她的反应。 「夫人想做什么?」 —— 天黑前,江四爷回到江公馆,却得知姰暖今天一大早出门,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叫项冲去给杜公馆打电话问,得知她跟姰恪一起走的。 于是晚膳都没吃,又叫项沖开车,离开江公馆,先去百善堂。 天黑下来,百善堂里也再没什么病人。 江四爷从车上下来,就见医馆的门板都已经挡了一半。 他抬脚跨进门,扫视一眼,只看到在药柜前正检查药材的姰恪。 「暖暖呢?」 姰恪闻声回头,看他一眼,像是一点儿不意外他会来。 他反手指了指身后,「在后院儿呢,你赶紧带她走,别在我这里赖着。」 江四爷淡淡瞥他一眼,抬脚径直往后院寻过去。 院子里点着几盏汽灯,亮堂堂的,靠东墙的廊下一排的药炉子药罐。 药炉子前,姰暖跟柏溪正并肩坐在小凳子上,一人抱了一只烤地瓜在啃。 见到江四爷来,柏溪连忙站起身,「四爷。」 她垂头看了眼姰暖,就抱着自己的烤地瓜脚步飞快地走开。 江四爷长腿迈开,漫步走到姰暖身边,屈膝蹲下,看了看两排药炉子,又偏头看她。 姰暖把手里地瓜递过去,一双月眸漆黑清亮。 「你尝尝吗?」 江四爷眉心微拧,竖掌挡开,眼底噙了丝笑清声问她。 「在这儿干什么?没瞧见天都黑了?小孩子都知道天黑前,要回家吃饭,你多大?」 姰暖鼓了下腮,垂下眼继续啃地瓜。 「我在帮哥哥盯药炉子啊,铺子里下午可忙呢,我过来的时候正好忙得不可开交……」 「那你是没瞧见,他方才怎么嫌弃你赖在这儿不走,还让爷赶紧把你带走。」 姰暖顿了下,鼓腮瞪眼,「我帮他一下午忙呢!连口水都没给我喝,没良心!」 地瓜也不吃了,直接丢在炉子边,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江四爷看她气鼓鼓的,又可爱又好笑,忍不住伸手捏她白嫩的脸颊。 「好了,跟爷回家。」 他站起身,伸手把她牵起来,「爷管吃管喝的,哪用得着跑这儿来给他做苦力,不给工钱还吃力不讨好,以后咱可不来了。」 跟哄自家小孩儿似的。 姰暖扑哧笑出来,一手挽住他臂弯,跟着往外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江四爷,「不知道,就是找不着人了着急,所以满街找,差点儿把云宁城给掀过来,这才好容易找着,知不知道爷多担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姰暖听他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就知道是在逗自己。 她悄悄翻个白眼儿,「就唬我吧,嘴里没一句实话。」 江四爷捏着她手笑了声,垂眼看着她问。 「那你说爷怎么知道?难不成是心有灵犀?」 姰暖抿着嘴笑,不再说话。 两人从后院出来,走到前头,姰恪正从药柜前走出来。 见着姰暖就说,「明儿别来了啊!」 姰暖又有点儿气,瞪了眼他,「我给你添乱了?我帮你多少忙?好心当驴肝肺!」 姰恪脸色不痛不痒,「你好歹是个少帅夫人,你到我这儿来扮什么抓药小伙计?你也不看看你像不像那么回事儿,我店里药童可都付了钱的,你把活儿都抢了,我钱不白付了?」 「明儿别来了!」 姰暖气到无言以对,「……」 江四爷揽住她,淡淡睨了眼姰恪,眼神里噙着对他这份『不识好歹』的嫌弃。 「别搭理他,走吧。」 姰暖轻哼一声,跟着他离开药铺坐上车。 项沖问,「四爷,回哪儿?」 「江公馆。」 姰暖靠在江四爷手臂上,无精打采地没说话。 江四爷低头看她一眼,戴着金曜石指戒的右手抬起,搭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把。 两人回到江公馆,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已经用过晚膳。 江四爷便交代柏溪去传膳,自己牵着姰暖回了卧房。 家里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主子,连佣人也削减了大半,安静得有点冷清。 一进里屋,江四爷就抵上门,将姰暖搂在怀里,垂着眼细细端详她神色。 「怎么了?没了精气神儿似的,病了?」 他低头与怀里人抵额,试了她额上温度,又搂着人到床边坐下,温声问询。 「还是忙活一天,累了?」 姰暖掀睫静静与他对视,轻轻摇头,抬手环住他肩颈。 「我无聊,四爷,别人都有事做,只有我闲着。」 「无聊?」江四爷呵笑一声。 他一手握着纤细腰肢轻揉两把,漆黑眸色若有所思,接着轻勾她小下巴。 「那爷给你找点事做。」 姰暖眼睛微亮,「什么?」 「你先前不是喜欢琢磨洋文?爷觉得你进步很快,手里刚得了份图解,你拿去翻译练练手,回头爷有用。」 姰暖觉得他又在逗她。 「军政府缺翻译吗?」 江四爷下颚摇了下,「不缺。」 姰暖微窘。 男人却又清笑一声,捏她秀致的鼻头,在她朱红唇上啄了啄。 「你不是闲么?找点正事给你做,也叫爷看看你水平如何,以后才好给你安排事,叫你不这么闲,嗯?」 姰暖想了想,咬唇点头。 「好吧!我试试。」 第291章 为什么一定要跟江戟不死不休? 翌日,项沖就交给柏溪一份,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 柏溪拿给姰暖,还特意叮嘱: 「项总军说,这是军事机密,叫咱们小心不能弄丢,也不能随意给人观看。」 姰暖顿时觉得这件『正事』非常严肃,江四爷不是随意给她安排来打发时间的。 她来了兴致。 当即就叫柏溪关上门,搬出自己的双语词典来,跪坐在外室间的地毯上,开始认认真真忙活。 大份的一张洋文图解,拆分开的图形轮廓旁,写着密密麻麻的标註。 姰暖的词彙量还不错,几乎大部分洋文都认得。 但翻译出来拼凑在一起,就稍稍显得有点别扭。 这份东西用的全是她不太理解的术语,大致能看出来是某种机械的配件图。 江四爷晚间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姰暖跪趴在地毯上,周围散布了几本洋文书册,手里拿着只钢笔在大张图解上写写画画。 他看到她这么用心,倒是深感意外。 抬脚走近了,低身一看,图解上四分之一的洋文旁,都已经标註了黑色钢笔的字迹。 这速度也够快的。 江四爷挑眉,清声问姰暖,「你捣鼓一整天?」 姰暖抬起眼,见他回来,立即眉开眼笑爬起身,走到他身边显摆。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江四爷眼底也溢出两分笑,「什么?」 「船舶上的机械件,货物起升机!」她月眸亮晶晶,「是不是四爷?」 江四爷凤眸里掠过丝意外,他失笑,抬手搭上姰暖发顶揉了一下。 「夫人好生厉害,为夫甚慰。」 姰暖窘得拨开他手,微赧指了下地上图解的大字头案。 「这不是写着嘛…」她小声咕哝,「虽然能译出来,但我还是看不懂。」 江四爷伸手揽住她肩,带着她往里屋走,嘴里笑语清懒。 「不要紧,爷也看不懂。」 姰暖下巴微抬,歪头看他,「四爷也看不懂?那这图解你哪儿得来的?我以为军政府要琢磨造船。」 「是军舰。」 「军舰?」 「嗯,国外的东西,从军火商那儿顺手捞来的,爷搜集过一些资料,这船造价不菲,还要聘些技师,有了它,江系军东边一整条海岸都有了保障,也不会畏惧江左那边的贵系军。」 这对军政府来说,是很机密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江四爷没再多聊,「总之这事对爷很重要,图纸你藏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姰暖面色谨慎,点了点头。 「所以金矿那些收益,如今都要花销在这艘『军舰』上?」 「一大半。」 江四爷抬手解衣扣,牵唇噙笑看着她,「不聊这个,今日是不是琢磨了一整天那图纸?陪爷沐个浴,松泛松泛。」 姰暖这才感觉脖颈酸疼。 她抬手揉着脖子,听言嗔瞪男人一眼。 「好不要脸,我才不要陪你,我躺一躺。」 说完也不理会他,迳自转身走到床边,手臂摊开趴到了床上,像个卸了线的木偶,懒得再动。 江四爷看她如此,好笑摇头,也没再叫她一起。 他自顾脱下衬衣和军裤,进了盥洗室沐浴。 出来时,床上的人已经蜷缩着身子睡着了。 江四爷走到床边,瞧她睡得香甜,也没忍心叫人,便扯了薄被搭在她身上。 姰暖这一觉,只睡了一会儿就醒过来。 她揉着眼坐起身,肚子里飢肠辘辘,干脆掀被下床,开门出来。 柏溪正立在外室间的窗边,朝外看着什么,听见动静回过头来。 「夫人醒了?」 「嗯,在看什么?」姰暖问她,也跟着走到窗边往外看。 庭院里停了好几辆车。 柏溪低声说,「书房正在议事,先前项总军来禀话,四爷便去了大帅书房,这会儿书房里已经接连来了几位军政府的将官,苏参领和江戟,还有江丰,傅军长,也都到了。」 姰暖下意识看了眼落地钟。 晚上快十点,这么晚还在议事… 柏溪又问她,「夫人用膳吗?属下给您端宵夜来?」 姰暖收敛思绪,点头嗯了声。 宵夜很快端上来,姰暖在外室间沙发上坐了,一边吃一边与柏溪闲聊。 「应该会是与澜北军营有关。」 柏溪,「属下也这么想。」 「江戟都搬出去了,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对付他。」 「四爷总归有办法。」 这一整晚,江四爷都没有回房。 翌日要用早膳,江大帅才带着所有人从书房出来。 因着西图澜娅餐厅被占用,荣妈负责把姰暖的早膳送到房间。 她这边刚撂下碗筷,江四爷就大步流星的回来了。 他脚步不停地往里屋去,一边清声交代姰暖。 「爷要去趟营地,可能这几天不回来。」 姰暖紧跟在他身后,进屋帮他收拾行李。 「您住在辅城军营地?」 江四爷洗了脸从盥洗室出来,又走到衣柜前来,利落的宽衣,扯了身儿新军装往身上套。 「嗯,澜北有点小麻烦,傅闻戬负责押送军火过去,顺便料理一下那边的动乱。」 「云宁这边筹备督造军舰,爷需要辅城军调派人手做事,所以暂时接管。」 他简单解释了,一边繫着衬衣衣扣,一边垂首贴了贴姰暖面颊。 「你在家乖乖的,好好翻译那份图解,爷等着用。」 姰暖微怔,「只有我在翻译吗?四爷没让别人…」 「每样图纸都是一份,所有的都要紧,你别大意。」 套上军装褂子,江四爷眉眼噙笑,一手捧起她小脸儿,在那张红艷艷的唇瓣上啄了两口。 「好好干,干好了爷有奖励。」 他风风火火的,拉上了行李箱,就招唿项冲进来那东西,又抱了下姰暖,就转身走了。 姰暖愣了两秒,回过神来,连忙打起精神去干正事。 这一下子,好似瞬间就忙活起来。 这天傍晚,家里只有大帅夫人和姰暖用膳。 膳桌上,大帅夫人说起白日里书房的议事。 「是一支马匪接杆的杂军,不是什么大的动乱,大帅原本是要调江戟回澜北。」 「但胡副参谋在内的三位将官,都提及上次江戟在江左战役中失利一事,对他失去宋万山辅佐之后的率兵作战能力多有抱怨和质疑。」 「若要他重新带兵,需要调任个有能力的参谋辅佐他,当然苏龚是最合适的,但苏龚在这之前,已经接下了军舰督造一事的重任。」 大帅夫人说着,捡起帕子轻拭嘴角,抬眼看向姰暖。 「阿升这步棋走得很好,舍小利谋大事,预先抛出军舰督造的差事绊住苏龚的脚,叫他抽不出手推拔江戟,他又从旁举荐江丰。」 「江丰的领兵之能大帅最清楚,他是除苏龚外,最适合调派到分区营地的参谋长。」 「但大帅不会让他跟江戟凑在一起。」 「胡副参谋几人协力,推举了傅闻戬,他背景很清白,过去又战绩累累,加之平乱原本就不是件大战事,大帅便暂时敲定了傅闻戬。」 最后等于,因为苏龚使不上力,所以成功把江戟给架空了。 姰暖听她分析这么多,想到什么,不禁问出口。 「等傅闻戬到了澜北军营,应该还会有场大的战事牵绊住他吧?」 大帅夫人笑了下,「只有他一直回不来,还屡立功绩,才能逐渐接管澜北军营。」 说到这儿,她笑意微敛,温婉眉目显露出几分暗晦。 「阿升铺垫了很多,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彻底消除这个后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姰暖知道,她说江戟。 姰暖也知道,四爷一直没忘记要替自己师父报仇。 但虽然他跟江戟手中是竞争对立的关系,她还是无法想像,江四爷要以什么样的方式,下那样的狠手。 而这件事,还需要让大帅看不出端倪。 她垂眼盯着碗里的粥,若有所思,胃口全无。 大帅夫人却突然又出声。 「你知不知道,阿升为什么,一定得要跟江戟不死不休?」 姰暖掀起眼睫,与大帅夫人对视。 她轻轻点头,呢喃说,「因为季师父…」 大帅夫人却轻轻摇头。 「不止是季师父,还因为一些陈年往事的私仇,他小时候,几次都差点死在江戟手里。」 第292章 只有江四爷知道,江戟是故意的 差点死在江戟手里? 从姰暖怔愕的脸上,大帅夫人看出她对一些事一无所知。 她笑了笑,靠坐进椅背中,「他有没有与你提过以前的事?」 姰暖无意识地缓缓放下手下汤勺。 「以前提过,老祖母,说她很疼爱四爷。也说过大帅和夫人一些事…」 姰暖适时止住话头,毕竟江四爷跟她讨论自己父母亲过去的纠葛芥蒂,其实不太恰当的。 大帅夫人点点头,并没有在意什么。 她眼神悠远似在回忆。 「那时候大宅门的主母可不好做,尤其是像江家这种几代做武官的,鲜少有主母没经歷过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楚。」 「老人家规矩森严,观念守旧,死了儿子,还要强忍悲痛,去过继宗族内的子侄来顶门楣。」 「阿升的老祖母,她那时候都已经五十多岁,半辈子为了江家操劳,身体很不好,没那个精力去抚养年幼的稚子,只能选已经成家的庶长侄,祈望他能尽快顶起家族重担来。」 「那时候她死了儿子,我死了未婚夫婿,大约觉得与我的悲痛相通,所以对我分外怜惜。」 「她可怜我做望门寡,不忍心叫我被家里逼着抱牌位进门,就替我撑腰,要大帅贬妻重娶,要我继续做江家的下一代主母。」 「那些年不如意,我陪着她,她护着我和阿升,我其实欠她很多恩情的。」 她眼眸微湿,「阿升跟他老祖母很亲,哪怕这个孙子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也一口一个『心肝儿』的疼他。」 「她不断告诉他,得好好吃药,要坚强长大,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整个江家以后都是他的。」 「那孩子从小骄傲自信,都是他老祖母惯的。」 「后来国乱,大帅揭竿自立,阖家要跟着他随军颠沛,老祖母那时已经年老,她卧病在床,经不起颠簸。」 「阿升哭着闹着要老祖母一起走,老祖母就把自己儿子留下的遗物给他,就是他从不离手的那枚金曜石指戒。」 「她还告诉阿升,拿着那指戒,跟他父亲去找金库,搬来金库,养很多兵马,他们就可以回到家来,老祖母病了走不动路,受不了累,但是会一直在家等他。」 姰暖听得认真,一直没有出声打断。 大帅夫人说着还笑起来,「他那时候还不懂死亡的意义,但也不太好骗,最后还是被大帅的人给扛走的。」 「小孩子对家也有依恋,颠沛流离的日子很辛苦,阿升心心念念要回家,就一直很爱惜那枚指戒,他深信那是打开宝藏的钥匙。」 「也相信找到老祖母说的金库,我们就能带着成千上万的兵马,回到自己的家园来。」 夜色越来越深,大帅夫人和姰暖一直坐在西图澜娅餐厅没动。 残羹剩饭都凉了。 荣妈带着人进来收拾,又给两人泡了花茶端进来。 大帅夫人端起来润了润口,接着给姰暖讲以前的事。 「阿升身体不好嘛,在路上的时候,几乎一直大病小病不断的。」 「那时候,江丰已经是半大小子,都能出入军帐替大帅分忧。」 「江戟也健壮结实,壮得像个牛犊子,又从小爱出头,跟着江丰跑前跑后。」 「跟他们比起来,我带着的三个孩子,甚至其他姨太太和稚童,简直就是累赘和包袱。」 「在宅院里那些年,所有庶子都不得老祖母重视,大帅也不是慈祥的父亲,所以江丰和江戟一致嫉恨阿升。」 「那会儿可算得着了机会,得到父亲青睐,在人前出人头地,反压在阿升头上。」 「所以不止对阿升,背着大帅的时候,对我这个主母也不算恭敬。」 「江丰到底年长些,心思也深,很多事不做那么明显,但江戟就过分得多,屡次嘲讽阿升是病秧子,短命鬼。」 「最严重的一次,趁我被大帅叫去,江戟甚至还动手动脚主动挑衅,阿升身边就算是有阿韵和阿审时刻跟着,他们三个加在一起,都不是江戟的对手。」 「那次打闹失手,阿升磕破了头,三个人还被江戟推到河里。」 「差点要了阿升的命。」 大帅夫人想到这里,还一阵后怕。 她裹了裹披肩,婉丽眉心都蹙起来。 「烧了三天三夜,整个人抽搐,连我都觉得他挺不过去,就算是醒来,恐怕也会变成傻子。」 「我怕死了,我怕大帅真的不要这个儿子了,他在路上枪杀了好几个姨太太和重病的稚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我甚至都想阿升要是去了,我就跟着阿升一起死了。」 姰暖想,那时候夫人一定也很不好过。 她这么柔弱,从未吃过苦,带着三个孩子,又亲眼见证过江大帅的冷漠无情。 她选择了放低姿态讨好江大帅,放下尊严咽下委屈,只为了三个孩子。 这些她能想到的事,落在大帅夫人嘴里,就化作轻描淡写的一句『好在都过去了』。 大帅夫人笑了笑,眼尾有清浅的岁月痕迹。 「阿升挺过来了,也没烧成傻子,我才觉得自己也活过来。」 「但他好似一下就懂事了。」 「他醒来后,懂得放下自尊心,懂得向他父亲表示亲近,好似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父亲能决定所有人的生死,能替他撑腰做主。」 她笑说,「在那之前,我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喊声『父亲』的。」 「不过虽然大帅严惩了江戟,算是给阿升出了气,但江戟却并没有因此就收敛,反倒越发与阿升作对。」 「阿升也跟他作对。」 「两个人动不动就掐架,撕打在一起,阿升明知不是他的对手,江戟也不怕责罚,次次都下重手。」 「然后就是大帅继续责罚江戟。」 「这种事情发生的多了,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小孩子不和打架很正常,但是谁都不会那么狠,要杀死对方。」 「江戟长大一点,就有那么狠。」 大帅夫人脸色冷清下来,眼里情绪也森凉。 「家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勇勐能打,都习惯了他动不动就惹是生非,大帅也喝令过他不准再跟阿升动手。」 「但任何事都没法彻底杜绝。」 「先是阿升被他打到胸骨断裂,又是在撕扯中『不小心』把阿升踹下楼梯,更严重的一次,玻璃碎片……」 她看着姰暖,指了指自己颈侧动脉,「割破了阿升的脖子。」 姰暖倒抽口冷气,不敢想像江四爷被割破脖子的画面。 「再深一寸,就会血流成河。」 大帅夫人唇边笑意很淡。 「所有人都觉得兄弟俩是不合,江戟又冲动易怒,大帅拿他也没办法。」 「毕竟两个都是亲生的儿子,江戟又能带兵打仗的,背后还有宋万山做靠。」 「大帅不能因为兄弟之间动手打架,就要杀了自己亲儿子,替另一个儿子出气。」 「所以后来,就调了江戟去澜北军营,把两个人彻底分开。」 「但只有阿升自己知道,江戟是故意踹他下楼,更是故意把他摔在玻璃上,又拿玻璃碎片割他。」 …… 第293章 知道爷想,你还磨磨蹭蹭 「我只有这一个儿子,做人母亲的,不能完全保护他不受到别人伤害,已经是我的失职。」 「他要想报仇,我定然要全力助他的。」 大帅夫人婉丽眉眼含着浅笑,「暖暖,你是他的妻子,同我一样亲近的人,也该时时处处,都尽力帮他。」 说了许多有关江戟和江四爷之间的恩怨。 大帅夫人现在又提醒姰暖,应该帮他。 姰暖眼睫轻煽,「母亲的意思是…」 大帅夫人,「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你这孩子,看起来太过安详柔顺,现在关键的时候,我忍不住要提点你几句的。」 「哪怕是,他要做害人性命的事,你也应该毫不犹豫地帮他。」 「这样,你们夫妻之间,才不会出现分歧,能够长久的。」 哪怕是江四爷要害人,也应该毫不犹豫地帮他。 姰暖深思了这句话,大约明白大帅夫人的意思了。 之所以说这么多,是要给她深刻一下江戟和江四爷之间的仇怨。 兴许不指望她真能帮江四爷去害人,却至少能让她明白江戟咎由自取,不要在关键时候,给江四爷拖后腿。 姰暖丹唇轻抿,低柔应声。 「我知道了,母亲放心。」 顿了顿,又说,「不管四爷做什么,我都会全心全力支持他的。」 —— 江四爷接连四五天都没回江公馆。 姰暖也没闲着,她日以夜继专心致志地把那份图解译完。 她把图叠起来封好,又交代柏溪亲自拿去辅城军营地,交给项沖。 做完这件事,姰暖长舒口气。 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任务。 神绪松懈下来,这才发现今日天色极好。 于是亲自去抱了儿子,下楼到后园子里晒日头,享受忙碌后难得的闲暇。 三月里春暖花开。 大帅夫人花圃里的花儿,几乎大部分都含苞待放。 阔阔是个闲不住的,自打会走稳了路,他就不爱让人抱着,自己捣腾着小腿儿,想去哪儿嚯嚯就去哪儿嚯嚯。 一会儿的功夫,鲜艷的花瓣就被薅了满地。 秋姑姑和奶妈妈也由着小少爷折腾。 老花匠心疼的脸直抽抽,却不敢有半句怨言。 姰暖回去喝口水的功夫,回来就瞧见花圃里像是遭了难,顿时哭笑不得。 「阔阔,来母亲这里。」 她端了一盏热牛乳,蹲下身招唿小傢伙儿过来。 阔阔最喜欢的就是母亲,刚才还像只拴不住的小疯狗,听到母亲召唤,立马张着小胳膊颠颠儿跑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姆姆,姆姆。」 一年两个月的小傢伙,会叫很多人。 但这声『姆姆』,叫的最奶糯,每叫一次都像是在撒娇。 姰暖听的耳朵都软了。 一手接住扑到腿上的小傢伙搂在怀里,一手端着热牛乳给他喝。 小傢伙闹腾的一头薄汗,就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牛乳,长长睫毛羽扇似的垂着,小脸儿圆润白嫩,模样别提多乖巧。 姰暖喜欢地凑在他小脸蛋儿亲了亲。 阔阔发出疑惑的『嗯』声,睫帘掀起,歪着头看姰暖,黑漉漉的大眼,浅浅笑弯,小嘴巴上一圈儿的奶鬍子,咧嘴笑。 「姆姆喝~」 他以为姰暖想跟他抢热牛乳喝。 可爱大方的样子,逗笑了秋姑姑、奶妈妈和九儿几个人。 姰暖爱怜的笑起来,轻轻抵他小额头,手轻揉抚他潮湿的发帘。 「母亲不喝,阔阔还喝不喝?不喝给人端走咯?」 「嗯~,阔喝!」 阔阔连忙小手抱住她手,不让端走小碗,小狗似的凑到过去迫不及待喝起来。 他大约渴坏了,咕咚咕咚把一整碗热牛乳喝完,才满足的打了个小奶嗝。 又趁机往姰暖怀里蹭,「姆姆抱~」 秋妈妈连忙上前接过姰暖手里的空碗。 姰暖顺势将儿子抱起来,手又探进衣领,摸到潮湿一片。 「衣服湿了,我们回去吧,太阳下山会冷,母亲给阔阔回去擦擦,我们换新衣裳好不好?」 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他往主楼走。 阔阔两只小手儿都环住她脖子,趴在她肩上温顺得不得了,像只归巢的乳燕般安详。 秋姑姑见状就笑起来,「小少爷最近都不喜欢让人抱的,四夫人抱他,他就乖成这样,小少爷最喜欢母亲了,是不是?」 阔阔撒娇似的抱着姰暖脖子蹭,越听人说越黏乎了。 姰暖有几日没好好陪他,现今抱着怀里撒娇依赖的小傢伙,心里也柔软得厉害。 她偏头亲小傢伙额发,柔声哄他。 「阔阔今晚陪母亲一起睡,好不好?父亲不在,母亲晚上好害怕呀~」 「阔不怕!阔一起,碎碎!」 小傢伙立刻急于表现,神气地挺着小胸脯,捧住姰暖脸亲她。 姰暖失笑,「好,那说定了,拉勾~」 「勾勾!」小傢伙勾住她小拇指,高兴地笑起来。 母子俩黏黏煳煳进到前厅,迎面就见外头停下辆车,车门打开,几天不见的江四爷长腿一迈走下来。 他迈着懒散步子走进前厅,军装褂子敞着怀,衬衣也歪斜褶皱,一头头髮凌乱,下巴上还布满青茬。 整个人不修边幅,活像是去鬼混了一场回来的。 姰暖抱着儿子立住脚,逗他往江四爷那边看。 「呀!父亲回来了!」 小傢伙连忙回头看,瞧见江四爷,眼睛瞬间亮的发光,架着胳膊就要他抱。 「爹~,飞飞!飞飞!」 江四爷清声失笑,「就知道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子爹是飞飞。」 他笑语着走近,伸手就要把他从姰暖怀里接过来,嘴里还念叨姰暖。 「他沉的像块磨盘,你抱他干什么?不是自己会走。」 姰暖立即抱着怀里孩子退了两步,躲开他手,还轻嗔他一眼。 「阔阔不要父亲抱啊,父亲脏兮兮,臭烘烘的!」 不止灰头土脸,还满身汗味儿和酒味儿掺杂。 这一走近,给姰暖熏得够呛。 她安抚怀里非闹着要找父亲的小傢伙,「四爷还是赶快回房洗洗,阔阔也出了很多汗,等会儿我给他擦了身子换身衣裳,您再抱他。」 江四爷放下手,扯唇嗤的笑了声,一根食指伸过去戳小傢伙眉心。 「你伺候他,不管爷了?」 不等姰暖说话,又眼尾淡扫秋姑姑,抬了抬下巴示意。 「你们抱走。」 秋姑姑哪敢有异议,连忙就上前哄着小少爷,要把他从姰暖怀里接过去。 阔阔去赖着母亲不松手,哼哼唧唧的皱着小眉头不高兴。 姰暖拿眼瞪江四爷,抱着儿子就上了楼梯。 「您先回房,我把孩子送过去,很快就回来。」 江四爷便没再说什么,自顾跟在母子俩身后上了楼。 姰暖没管他,先去了婴儿房。 等不紧不慢把小傢伙伺候好了,这才安抚好他,让秋姑姑几个陪着他玩儿,自己回了卧房。 推门进屋,一路走进里屋房门。 就见江四爷已经沖好了澡,只穿条薄缎长裤,立在窗边抽菸。 听见身后动静,他回头看过来,绯红薄唇牵起笑痕,顺手在窗楞上碾灭菸蒂。 「过来。」 姰暖看他大剌剌敞着腿坐到沙发上,眉眼间笑意暗晦风流。 还没靠近过去,就已经开始脸红身热。 江四爷等不及她磨磨蹭蹭的样子,距离足够,就伸手握住人胳膊一把拽进怀里。 一手握住她纤细柔软的腰身儿,一手握住她纤长后颈,俯首噙吻她唇瓣。 嘴里哑着声笑训,「故意晾着爷是不是?嗯?」 「…没有。」 「知道爷想,你还磨磨蹭蹭。」 他手沿着旗袍侧衩滑进去,抚揉了几把,没耐心的拍她臀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快点儿,自己脱。」 姰暖羞赧,「……」 第294章 儿子哭的比他母亲还惨,江四爷心虚 夫妻间几日不见面,姰暖心里是想他的。 但乍一见面,江四爷就迫不及待做这事,姰暖心里又有点烦他了。 因着他没什么耐心做准备。 姰暖起先不舒服,就反手打他。 她一挣扎,男人反倒更混蛋,俯在她背上变本加厉的打撞,咬着她耳朵哑声低笑,说荤话儿。 「爷这几天在营地,只看别人怎么宣洩了,为了给你守身如玉,可把爷憋坏了,知不知道?嗯?」 姰暖声儿都碎了,似断裂的玻璃珠串砸在地面,气的想骂他都骂不成调儿。 江四爷撕了她旗袍,将人抵在沙发背上,胡乱去了两回。 不等她歇口气,又掐住人腰肢将人提抱起来,转身丢到榻上去。 他像只饿了几天,又急于噬肉狼犬。 四个多小时。 姰暖被翻来覆去,拆吃入腹,只剩骨头都给嚼吧碎了。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暗下来的。 两人也没开灯。 黑暗里,她喘的像要断气,偶尔溢出一声哭腔,也沙哑艰涩。 江四爷总算餍足,消停下来。 他抚了抚姰暖潮湿的发,爱怜吻她微烫的眉眼面腮,笑声低哑沉柔。 「辛苦暖暖。」 他知道自己有点儿胡来,但姰暖也都憋着声儿受了,实在讨人怜爱。 姰暖根本不想动,也不愿说话。 江四爷轻柔抚着她背,等她缓息。 好半晌,姰暖动了动,伸手软绵绵推了他一把。 「水。」 她要渴死了。 男人哑然失笑,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俯首在她肩上吻了吻,好心情地接受指使,掀被下床亲自去倒水。 「等着。」 里屋门打开,外室开了灯,一道刺目光束照进来,姰暖下意识闭了闭眼。 等再睁开,才发现屋里狼藉一片。 她也顾不上理会这糜乱场面,又阖上眼静静等着,眼皮酸乏到差点就要睡着。 江四爷出去要了水,又亲自端水进屋来,揽抱她起身,小心餵给她。 等姰暖喝完了,他把杯盏随手放在床头柜,又轻手轻脚将人打横抱起来,进盥洗室去沐浴。 柏溪趁时进来重新收拾床铺。 盥洗室里,江四爷蹲在浴池边,亲力亲为伺候姰暖沐浴。 看她懒洋洋靠在温水里,一副眼皮子都耷拉的懒倦姿态,不禁失笑。 「还用不用晚膳了?」 姰暖摇摇头,脸压在手背上,趴在浴池边昏昏欲睡,话都不想说。 江四爷就没再说什么。 等床铺铺完,姰暖被抱上去,人一沾枕头,立即懒懒翻了个身,阖上眼就睡了过去。 江四爷替她掩了被子,起身要下楼寻点吃食。 他可是精神抖擞,飢肠辘辘。 谁知从屋里一出来,就听见走廊那头隐隐有孩子闹腾的动静。 于是也不急着下楼了,抬脚先去了婴儿房。 走到房门口,就听见儿子在屋里哇哇的哭,大帅夫人也在屋里哄,几个人一起都哄不住。 江四爷曲指叩了叩门,眉心微蹙训斥阔阔。 「闹什么?都几点了还不睡?」 阔阔看到他,哭的更厉害了,脖子上的经络都梗起来。 大帅夫人急的一头汗,抱起孙子就瞪儿子。 「你骂他干什么?瞧不见正不高兴吗?你要不管就滚回去,少在这儿添堵!」 江四爷无语,抬手捏了捏眉心。 「到底怎么了?」 大帅夫人夹着气,不想搭理他,只低头哄怀里的心肝儿肉。 秋姑姑苦笑解释,「小少爷闹着要跟四夫人睡,白日里跟四夫人说好的。」 谁知道四爷您一回来,房门一关就等到了现在。 谁又知道不过一岁两个月的奶娃娃,就较真儿成这样。 阔阔哭的眼眶包泪,脸都憋红了,一边儿咳嗽一边儿喊『姆姆』。 江四爷略显尴尬,看着儿子哭的比他母亲还惨,心虚的清咳一声。 他走过来抱儿子,「给我,我抱你找姆姆。」 阔阔眼泪鼻涕煳了一脸,大帅夫人顺势撒了手,又握着帕子替孙子擦脸。 她心里有气,狠狠颳了眼儿子。 但再是心疼孙子,也没法因为儿子缠着儿媳行房而骂他。 「还不赶紧抱过去!」 江四爷没吭声,安抚的拍了拍怀里的小身子,抱着他出了婴儿房。 回到卧房,阔阔已经趴在父亲怀里停止了哭泣。 但他小身子还在不住抽噎着,委屈的不得了。 一进里屋,就扭身开始找姰暖。 江四爷越发心虚,语声低柔哄他。 「嘘,母亲累了,睡着了,阔阔陪着她,别吵醒她,嗯?」 阔阔闹腾了好一会儿,人小也没精力,这会儿看到自己姆姆,也听话的安静下来,还点点头答应父亲。 江四爷把他放到姰暖身边。 看小傢伙自动自发撅着小屁股往母亲怀里爬,然后挨着姰暖乖乖躺下,像只在母兽身边寻找到归宿感的小东西。 他心软的厉害,帮他掩好被子,俯首在儿子发顶亲了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睡吧。」 母子俩依偎在一起,很快都安静睡着。 江四爷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轻手轻脚离开房间。 他到楼下西图澜娅餐厅,叫项沖一起陪着用了宵夜。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运送那批配件,还需要运输公司帮忙,天亮后,约韩老五见一面。」 「是。」 「江戟那边有什么动静?」 项沖,「往澜北军营打过两封电报,不过消息,那边的人还没传回来。」 江四爷不以为然,「倒也不要紧,能想到他要做什么,傅闻戬应付的了。」 「继续盯着他,军舰督造这事上,他闲着没事,铁定也会想插一手。」 「这事很要紧,不能出任何纰漏。」 「是,属下明白。」 用过膳,江四爷上楼回房。 看着床上头抵着头搂在一起的母子俩,有爱到令人心头髮热。 他笑了笑,掀被上床,挪过去,将两人一起轻轻搂着。 这晚一家三口睡在一起。 姰暖第二天,是被小傢伙吵闹的动静给闹腾醒的。 她眯着眼看过去,就见江四爷赤着膀子立在床边,正给儿子脱裤子。 迷迷濛蒙揉着眼问,「怎么了?」 江四爷看她一眼,无奈嘆气。 「尿床了。」 尿了不舒服,阔阔自己翻腾醒来,就吭叽着急的要换裤子。 江四爷哄不住他,只好先给他脱了光屁股。 小傢伙见母亲醒来,顿时眼睛一亮,一屁股坐下,蹭蹭蹭爬到姰暖怀里。 「姆姆,姆姆醒。」 姰暖轻声失笑,搂住他塞进被子里,手却摸到一片潮湿。 她故作凶恼,指腹抵了下小傢伙儿眉心。 「谁尿了母亲的床,该打小屁股!」 说着就装模作样在他滑熘熘的小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小傢伙被逗得咯咯笑,在被子里扭来扭去。 母子两个闹在一起,这样是没法儿睡了。 江四爷也是没脾气,立在一旁开始穿戴衣物,又招唿姰暖。 「起来用膳,你昨晚也没吃东西,爷让她们进来重新铺床。」 姰暖嗯声应着,又跟儿子抱着亲昵了一会儿,这才下床更衣。 一家三口磨蹭着下楼,准备去西图澜娅餐厅用早膳。 姰暖和江四爷一人牵着小傢伙一只手,看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跳下来,高兴的直扭小屁股。 刚下到一楼,就见前厅外急匆匆冲进来个婆子。 大帅夫人正跟荣妈待在前厅说话,见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荣妈立时呵斥。 「跑什么?出什么事?」 那婆子跑的唿哧喘气,慌手慌脚地站住,一脸焦急。 「夫人快叫宋大夫去看看吧,三爷那儿,方姨太滚下楼了,怕是摔断了腿!」 第295章 不能理解,江四爷为什么要犯这种幼稚 江戟的方姨太摔断了腿? 大帅夫人一听就皱起眉头,眼里掠过丝不耐。 但还是叫荣妈去喊宋大夫。 荣妈应声要去,又训了那婆子一句。 「有事不会慢慢说?慌里慌张的能办成什么事,又不是要死人!」 江四爷和姰暖牵着儿子走过来。 大帅夫人看了眼两大一小,很淡然吩咐那婆子。 「慢慢说,从头说。」 婆子侷促地握着手,强自镇定下来,徐徐开口禀话。 「苏姨太和方姨太不太对付的,昨晚半夜苏公馆来电话,说苏老爷夜里咳得厉害,还有发烧,三爷和三夫人连夜回去了。」 「今早两位姨太太一起下楼用早膳,才知道三爷和三夫人不在家,就不知说什么拌了嘴。」 「结果回房时,两个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也没听清说什么,冷不丁方姨太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家里没个人做主,我们就先给苏公馆去了电话,又派人去找大夫,老奴跑回来跟夫人禀这件事。」 几位爷都住得不远,回江公馆反倒是比从苏公馆回去还要近。 所以这婆子跑回来,先找能理事的大主子讨吩咐。 大帅夫人不想管江戟那房的事。 等宋大夫来了,就交代他跟着婆子过去看看。 「差不多江戟他们也该回去了,该怎么治怎么治,怎么处理也有他们两口子做主,没大事就不用回来禀给我听。」 这话也是叫那婆子听的。 日后再有类似的事,就不值得再惊动到江公馆这边。 婆子战战兢兢应了声,跟着宋大夫走了。 大帅夫人就站起身,招唿江四爷和姰暖去西图澜娅餐厅用膳。 她偏头看了看一家三口,还摇头嘆说。 「女人多了就是麻烦,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 江四爷听言,笑了声。 「咱们家不会,您以后就算不省心,也是因为孙子孙女太多了闹腾的。」 大帅夫人爱听这话,一瞬又忍不住笑起来。 她看了眼姰暖,「那我也高兴,你们多生几个,我还帮着带。」 姰暖弯了弯唇,垂下眼看儿子迈着小短腿走路。 倒也是,自打她跟江四爷回了趟洪城,之后阔阔都是跟着奶妈妈和秋姑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大帅夫人比她照顾的还更多一点。 姰暖没费什么心,但孩子跟她一样亲。 这倒显得之前她怕儿子被抢走的心思,太想不开了。 用过早膳,江四爷又带着项冲出了门。 最近在筹备督造军舰的事,他挺忙的,不太顾得上家里,当天晚上也没回来睡。 姰暖也没太放心上,每天就带着儿子一起睡。 小傢伙儿现在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姰暖带他睡了两三天,他就变成了粘人精,恨不能时时刻刻黏着自己母亲。 晚上一到睡觉的点儿,就非得要到姰暖的床上去,谁哄都不走。 这天,江四爷掐着晚饭的点儿回来,本来就是几天没回家,想搂着玉人儿温存温存。 可等他澡都洗完了,看儿子还赖在床上不肯走,顿时就修眉紧蹙。 他丢下帕子,抬腿走到床边,语声温淡训起姰暖来。 「他小的时候都不黏你一起睡,这才几天,大了反倒给惯出这毛病来?」 姰暖无语。 当着秋姑姑、奶妈妈和柏溪的面儿,也不好跟他顶嘴。 她继续耐心哄儿子,小傢伙还是不配合,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粘在他怀里。 江四爷没耐心了,伸手过来就要揪走小狗皮膏药。 姰暖连忙护住儿子,抬手挡开他。 见男人黑了脸,她忙细着声儿,好声好气跟他商量。 「别让他哭~,我先哄他睡,睡着再抱走,成不成?」 江四爷沉着眉眼不说话,定定看了她两眼,不发一言,转身出去了。 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个见状,吓得大气不敢出。 几人心照不宣的,都知道四爷是揣着什么心思。 男人都忍到这地步了,也就是四夫人还敢这么把他往外晾。 江四爷在外室间坐着抽菸,屋里也压抑得静到没了声儿。 姰暖知道惹他不高兴了,可也顾不上他了。 她叫柏溪她们先出去,又搂着儿子躺下,轻轻拍他小屁股哄他睡觉。 小傢伙儿大概也很敏感,拱来拱去就是不踏实睡。 磨磨蹭蹭熬不住,好容易睡着了,小手儿还紧紧揪着她衣领。 姰暖小心翼翼扒开他小手儿,长长舒了口气。 她轻手轻脚起身,走出里屋房门。 靠立在门框边,瞧见男人长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指尖还夹着菸蒂,脚边地毯上丢了四五个菸头儿。 他掀眼皮看她,唇线绷成一条直线,冷峻眉眼溢满不悦。 「爷堆了半桌子公务,专程跑回来陪你,你看看几点了。」 姰暖心虚抿唇,眼尾轻扫落地钟。 晚上十点。 江四爷拇指揉灭菸蒂的星火,一字一句漫声说。 「原本是想等你睡了,就连夜赶回营地。」 这意思,怪她耽误他时间了? 姰暖心底里那半点子心虚,瞬间被气闷抵散。 她站直身,轻轻柔柔问他,「那四爷这会儿,是不是该走了?」 江四爷清黑眸光一顿,静静盯着她不言语。 气氛凝滞了几秒。 姰暖一冲动话不过脑,说完就有点儿后悔来着。 可不等她再开口,男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大步朝她走过来。 她脚步下意识往后挪,以为要被他给收拾了。 于是抬手防备,小声儿开口,「四爷,我不是……」 江四爷理都没理她,淡淡跟她擦肩而过。 姰暖抬在半空的手一僵,连忙回身看他。 男人已经立在落地衣架前,脱了睡袍开始穿戴军裤和衬衣。 那清冷颀长的身形,通身上下透出生人勿近的漠然。 姰暖心里一咯噔。 「四爷~」 她走过去,环住男人腰身,「我不是那个意思,别气我好不好?」 江四爷握住她手腕,将她从自己身上拎开。 「爷该回营地了,一堆事等着。」 姰暖,「……」 她想说儿子才一岁多,你跟他争什么,至于的嘛? 但这话她知道自己不能说。 于是垂着手立好,像个犯错后罚站的孩子,只眼巴巴瞧着他,也不敢上前再贴他身。 「这么急吗?等一会儿再走,好不好?」 「不好。」 「四爷~~」 修长指节慢条斯理提好军靴,江四爷站直身,敛目淡淡睨她一眼。 「不早了,你睡吧,爷走了。」 撂下话,他冷淡的眼目不斜视,随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枪套,长腿迈开一道清风似的,从姰暖身边擦肩而过。 身后传来房门磕碰的声音。 四周归于平静。 姰暖独自立在原地,实在无语极了。 好吧,他最近的确很忙。 但…真的至于吗? 姰暖不能理解,江四爷为什么要犯这种幼稚。 —— 这晚过后,后面接连几天,江四爷都没回家。 起先,姰暖觉着他最多三两天,也该消气了。 毕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矛盾。 可等到七八天上,连江大帅都忍不住在饭桌上问了一句。 「阿升这几天,都没回家?」 大帅夫人就看了眼姰暖,微微摇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大概营地那边很忙吧。」 姰暖默默垂眼,心底些微有点忐忑了。 约莫那男人,是在等她哄他? 饭后,她回到卧房,就吩咐柏溪。 「你去找人打听打听,看看四爷这些天在忙什么。」 第296章 故意晾着我,还叫我滚下床! 晚上十点多钟 姰暖刚把儿子哄睡着,柏溪就悄悄推门进来。 「…夫人」 姰暖回身,嘘了声儿示意她噤声,就轻手轻脚下了床。 两人走到外室间,姰暖抱着臂看柏溪,听她低声禀话。 「四爷这几日都在营地,那边临时扩建了个仓库,运过来挺多机械配件,四爷一直亲自盯着。」 「苏参领近来也病着,江戟代他每日过去营地问问督造军舰的进度,四爷防备他,所以夜里也宿在那儿。」 姰暖问,「他人还好吗?三餐有人按时照看吗?」 柏溪眨眨眼,「挺忙的,不过气色看起来倒还好,三餐属下没问。」 姰暖看她一眼,语声迟疑。 「…你亲自去了趟营地?」 柏溪点点头,「夫人不是想知道四爷最近在干什么吗?属下当然去营地问。」 姰暖,「……」 我是叫你去找人打听,没叫你亲自去见他。 她喉间咽了咽,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你去睡吧。」 拢了拢身上真丝睡袍,转身要回屋,又想到什么,偏过头低低补充了一句。 「每天派人去问问项沖,四爷要是空了,就来告诉我。」 柏溪点头答应。 「是。」 —— 两天后,深夜十一点钟。 一辆漆黑洋车,徐徐驶停在城东大宅院外。 姰暖推门下车,还听到宅院里传出来的狗吠声。 她带着柏溪走进二跨门,项沖已经大步迎出来,见到她,板正的脸上扯出抹淡笑。 「夫人来了,四爷正在跟胡副参谋几个搓麻将,您先回屋吧。」 姰暖看他一眼,抬脚跨进门。 「这么晚了还在搓麻将?」 项沖和柏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听言,项沖微点头,「最近是挺忙,难得今日约了人,就放松放松。」 姰暖偏头,轻声问,「他知道我来吗?」 项沖迟疑了一下,微微摇头。 姰暖嘴角勾起来,噙着笑看他一眼。 「不用告诉他,我回房等他。」 项沖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也晓得,最近这两位主子,恐怕是在闹别扭的。 不然四爷,哪能一憋半个月不回家,还对夫人孩子不闻不问。 夫人上回都派柏溪跑到营地来问了,四爷还一副爱答不理,换做早前,他当时就得撂下公务跑回家。 这两口子之间的事儿,还得两口子私底下解决。 他们这帮跟着伺候的,最好是识趣点儿不掺和。 江四爷那厢,跟胡副参谋几个军政府的将官,搓牌搓到两点多才散。 姰暖在屋里,等的都眯了一觉。 她心里记挂着事儿,也没睡太踏实。 门外楼梯上一传来脚步声,瞬间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江四爷迈进门,就嗅到满屋子熟悉的清香。 他立在门栏前,看着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边迷迷瞪瞪揉眼的娇女人,眉眼清淡没说话儿,一手缓缓掩上了房门。 姰暖只穿了身儿单薄睡裳,一头乌黑长髮披散,掩着嘴打哈欠时,纤细尾指翘着娇气弧度。 整个人凝白素美,像个玉砌的美人儿。 换做先前,江四爷早噙着笑过去搂她,亲她。 可今儿他像没看见似的,漫不经心走到桌边坐下,还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 姰暖看他两眼,站起身主动走过去,素手搭在他肩上替他揉捏。 「麻将桌儿散了?四爷赢了吗?」 江四爷阖上眼,享受她的伺候,语声清懒淡漠。 「你说呢?」 姰暖弯起嘴角,软声问他,「累不累?这样舒服么?」 男人鼻腔里淡淡嗯了声。 姰暖就乖乖巧巧替他捏了会儿肩,又替他揉额角。 过了会儿,细声细气哄他: 「我都听说了,这几天四爷累坏了,要不您上榻,我给您好好捏捏身上?」 面对实打实的福利,江四爷当然不矫情。 他站起身,就走到床边坐下,踢了鞋上榻趴下。 姰暖嘴角轻扁,眼底笑意溢上眉梢,默不吭声跟着爬上床,跪坐在他身边,开始好好服侍『大爷』。 一双小手儿软绵绵的,可没什么力道。 在后背上捏来捏去,不老实得很,江四爷不说多舒服,倒是给她捣鼓得心底直钻火气。 他额角凸了凸,翻过身挡开她手,修眉不耐地蹙着,扫了她一眼。 「不捏了,睡吧。」 说完就侧身躺着,阖上眼要睡。 姰暖盯着他后脑勺,轻轻翻了个白眼儿。 认命地贴过去,环住他腰身儿,小脸蹭着他耳廓和颊侧,软绵绵吹气。 「还气呀?都半个月了…」 不说半个月还好。 一说半个月,江四爷心里的火儿直窜天灵盖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他豁得扭过头,抬手就将贴在背上的人儿往里推了推,语气冷沉。 「再不老实就下去!」 姰暖歪坐在榻上,被他这句话训得愣了下。 她心里蔓延开丝丝委屈和闷堵。 回想从到了他身边,一直到现在,还从没被他这么不耐烦地训斥过。 她都好心低下身段儿来哄他了,他竟然还推她,凶她? 江四爷却没再搭理姰暖,转过头去继续背对着她睡。 姰暖看着他清高孤傲的后脑勺,一瞬间也来气了。 一时没忍住,抬脚就沖他背上踹了过去。 江四爷猝不及防,差点儿被这一脚踹到地上。 他愕然睁眼,豁得翻身坐起,火气能从眼里冒出来。 「姰暖!你是不是要上天?!」 敢把他往床底下踹?! 姰暖对着他兇巴巴的脸,眼眶一热,昂起小下巴就喊回去。 「成!我上天!」 她拢了拢散乱的裙摆,爬起身就挪到床边儿,骄纵的撂狠话儿。 「我都来了多会儿,你能不知道?!」 「我巴巴跑过来哄你,你倒好,不受人好意就罢了,故意晾着我,还叫我滚下床!」 「成,我以后可再也不来烦你了,成了吧?」 她踩上鞋子,愤愤站起身,看都不看江四爷一眼,就要去换衣裳走人。 江四爷被她这通突然来的脾气给整的懵了下。 手比脑子转的还快,一把握住她纤细腕子,给人拽到了怀里按住。 姰暖气鼓鼓,月眸瞠着看他。 「松手!」 江四爷看她兇巴巴的,顿时着恼气笑,修眉挑好了斥她。 「再跟爷喊一声儿试试?」 姰暖一字一句重重咬着,「叫你松手!我要走了!不管你了!」 江四爷扬手就在她屁股上给了一巴掌。 「简直是惯的,欠收拾!」 『啪』的一声。 姰暖臀上顿时火辣辣的。 她一手捂住被打的那处,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这男人,又惊又气喊他。 「江升!」 「再喊?」 江四爷眯眼沉声,抬手就又要补一巴掌。 姰暖眼疾手快,用力推了他一把,兔子似的从他怀里弹跳起身,捂着屁股倒退了两步。 她气的红着眼眶,咚咚跺脚。 「你少得寸进尺啊!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现在不仅吼我,撵我走,还跟我动手了是吧?!」 江四爷气乐了。 他知道自己是悠着力道,哪儿就能谈得上『动手』? 这祖宗,没耐心哄他就算了,还开始反咬一口了。 他大马金刀坐在床边,眉心压低,故意沉着脸下令。 「你过来。」 姰暖真有点儿气。 她不过去,狠狠瞪了他一眼,。 扭身就快步走到落地衣屏前,解开衣结要更衣离开。 第297章 这种事过度,也是要伤身子的 江四爷瑞凤眸微眯,盯着她宽衣解带的婀娜倩影,一字一句威胁。 「再不自己过来,爷可不客气了。」 姰暖背对着他,自顾自脱下睡裳,轻扯了下嘴角,不以为然。 下一瞬,背上就勐地覆下来个宽厚滚烫的胸膛。 她吓得低唿一声,整个人被抵到落地屏风上。 屏风支撑不住,晃晃悠悠『哐啷』一声摔倒在地上。 动静大的,震耳欲聋。 姰暖确信,楼下指定是听得见。 她顿时气恼到面红耳赤。 「江升!啊~~」 江四爷勾住她腰肢,一把将人抱起来,转身按在了桌儿上。 听到身后衣料摩擦的婆娑声。 姰暖趴在桌上,咬住唇把笑声儿压下去,澄黑月眸底飞快掠过丝得逞的狡黠。 男人半句话没有,倾俯在她背上,温热唿吸咬住她耳垂,颈肉。 手下撕撕扯扯,胡乱拽下她亵裤,捞起她一条细腿,带着股子粗犷的狠劲儿要罚她。 重重—…… 姰暖笑不出来了,死死咬住唇咽下一声闷噎。 身后逞得的人腰背微僵。 江四爷深黑沉厉的凤眸底掠过丝错愕,又不解气得按着人,凶夺了一阵儿,丝毫不怜香惜玉。 然而,已经提前润好准备的姰暖,除却吃不住他过重的力度,倒并未受什么疼痛苦楚。 她胸肺里的气都要被挤空了,急唿着反手扯他耳朵,娇气嗔骂。 「轻点儿!」 江四爷充耳不闻,又一手握住她下巴,迫使她侧过脸,在她唇上重重叼了一口,磨牙笑骂。 「轻什么?都自己润过,通透成这样,又不疼!」 他半点儿不缓,还越来越凶。 方桌都被他推得吱呦吱呦磨着地往前挪。 姰暖再也憋不住声,干脆破罐子破摔,又叫又骂着反手扯他头髮。 这么大的动静,反正是也瞒不住人了。 他不叫她好过,她也不叫他好过。 两个人谁也不甘示弱,翻来覆去的互相折磨。 『博弈』到天色放亮。 姰暖指甲都断了两根。 她软趴趴趴在软枕上抽噎,喘的好不可怜。 男人却还精力无限,像是恨不能就此把她磨死在身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还气不气爷了?嗯?」 姰暖呜呜咽咽摇头。 江四爷揉着她通红的臀肉,哑声发笑。 「早前就是太疼你,给你惯的不成样子。」 「看看你,也能野成这样子,还故意激爷,谁知自己做好了准备,也知道爷要收拾你……」 他这一听便是畅快了,什么荤话儿都不要脸的往外嘣。 姰暖目的达到,懒得理他,干脆阖上沉重酸疼的眼皮子。 意识昏昏沉沉的时候,还听见男人兴致盎然在她耳边絮叨解释。 「身子难不难受?」 「爷先前就断了药,想着你可能快有身孕,以后还要迁就着肚子里的孩子,才珍惜陪你的时间。」 「你看看你,你一点不为爷着想,可气死爷了…」 「儿子重要还是爷重要,嗯?」 姰暖无语至极,直接睡了过去。 —— 翌日,姰暖睡到下午三点多钟才醒来,只觉嗓子干灼生疼。 原本张口想喊柏溪,叫她送茶进来,一出声才发觉自己连声音都哑。 她默了默,认命地自己爬起身,拖着酸乏的身子穿戴好衣物,开门出来。 柏溪就坐在二楼中厅里,见她从房里出来,忙起身迎上前。 「夫人可要用膳吗?」 姰暖一手捏着喉间,干涩开口。 「水。」 柏溪听出她嗓音哑着,不禁抿唇憋笑,低低应了声,连忙跑到茶桌前给她倒了杯热茶。 姰暖端着茶盏,一边抿一边慢慢走到梨花木沙发前坐下。 柏溪看了看她,就主动下楼去端膳。 膳食送上来,姰暖坐在桌前吃饭,便听柏溪立在身边禀话儿。 「四爷一早回了营地,午膳时候江公馆那边,大帅夫人派副官来过,问夫人今日还回不回去。」 姰暖慢慢喝着粥,闻言抬眼看她,目露询问。 柏溪,「没什么大事,只说早起小少爷醒来见不到夫人,哭闹了一阵儿,之后有人哄着,便自去玩儿了。」 「大帅夫人是担心,到了晚上小少爷又见不到您……」 姰暖黛眉蹙了蹙,垂下眼默默喝粥。 最近儿子是有些太黏她。 嗓子不舒服,她也没讲话。 用完了膳,就回屋更衣,带着柏溪要回江公馆。 中途路过百善堂,姰暖叫柏溪停车,进去找姰恪。 时值傍晚,姰恪刚送走最后一个来抓药的客人,正在小屋里整理今日的脉案。 见她掀帘子进来,只抽空瞥了眼,就继续整理桌上脉案。 「你怎么有空过来?」 姰暖轻捋旗袍下摆,在他对面坐下,淡淡开口。 「嗓子不舒服。」 姰恪捏着笔的手一顿,诧异抬眼看她,从这嘎哑的语声里也听出来她嗓子不舒服。 他伸手,「手给我,你这是受了风寒?」 姰暖轻拎袖管,默不吭声把纤细素腕搭在脉枕上。 姰恪搭指摸脉,少顷,嘴角微微抽搐,无语的瞪了她一眼。 姰暖肩头轻耸,面无表情撇开眼。 姰恪又气又想笑,「你们两个还是孩子吗?知不知道轻重?这种事过度,也是要伤身子的。」 他一边念叨姰暖,一边站起身,走向身后小药柜。 拉开柜门,在一堆瓶瓶罐罐里翻找出一瓶,转身走过来递给姰暖。 「早晚各两粒,至少连服七日。」 姰暖接过药瓶先服了两粒,继而将药瓶塞进手包里,站起身又说。 「嗓子…」 姰恪好笑瞪她,抬脚往外走。 「跟我来,给你开服汤剂,回去煎煮,或自己泡水。」 姰暖默不吭声跟在他身后。 姰恪抓药的时候,她就斜倚在药柜前,没精打采地听他絮叨自己。 「上回你来,说大帅夫人催生,过后项沖就没再来找我拿药,我寻思着他停了药,你们俩是该有好消息了,但却想不着你们能为再生个孩子,这么没轻没重。」 「你就有个坏毛病,便是什么都顺着他,这毛病得改!」 「这等事,是『急功近利』便能解决的?」 「他不晓得轻重,你自己也不晓得?」 「唉~,杜审前几日来给杜小姐拿安胎药,我还听说江升最近挺忙,忙的都宿在辅城军营地那边,就这还有功夫折腾你?」 他把几味药材配好,转过身开始綑扎,又抬眼问她。 「你怎么不说话?」 姰暖素手托腮,清淡掀唇。 「嗓子疼,不想说。」 姰恪无语,又想笑了。 他把药包扎好,递给姰暖。 姰暖拎上就要走,厚着脸皮因为这种事来抓药,已经够叫人难为情的。 还要被他念叨个半天。 她片刻都不想多呆。 刚拎着药跨出医馆门槛,就见迎面一个中年男人急匆匆跑进来,进门就火急火燎地喊。 「姰大夫!您快请我府上去一趟,我家小姐……」 姰暖没在意,低身坐上车。 柏溪见她坐好关了车门,直接发动车子驶离医馆。 她从后视镜看了眼姰暖,低声说。 「夫人,方才那是傅府的管事,我听他说傅小姐请医,傅军长如今不在云宁,姰大夫还会去傅府为那位傅小姐看诊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姰暖眼睫眨了眨,这才忍不住回头看。 不过都已经离开医馆一段距离,也犯不上再调头回去。 想着方才被姰恪念叨半天的尴尬,她又心安理得靠坐回去,不打算搭理这回事。 正好,也叫他去尴尬尴尬吧。 见她不说话,柏溪也就抿了嘴没再说。 那厢,姰恪虽然尴尬,不想再跟傅珍琇小姐的事儿沾边儿。 但傅府老管事火急火燎的,医馆里也没有旁的病人,他只好背起药箱,满脸复杂地跟着去了傅府。 第298章 小夫妻自己又好上了 姰暖回到江公馆。 一进前厅,就瞧见儿子在厅里跑来跑去,秋姑姑几个人围成个圈儿逗他。 小傢伙儿一见到她,就眼睛黑亮地大喊。 「姆姆~,姆姆!姆姆!」 姰暖当即快走几步,蹲下身将扑过来的小人儿抱住。 母子俩搂在一起亲了亲。 她将小傢伙儿抱起来,就见大帅夫人和薛紫凝正从楼上下来。 大帅夫人眉眼扬着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我还以为你要在外头用膳,或是夜里不回来了。」 姰暖弯唇笑了笑,抱着儿子走上前。 「母亲,大嫂。」 她今天嗓音怎么听都病恹恹的。 薛紫凝惊讶地看了眼她,又瞧见柏溪手里拎着药包,于是忍不住好笑揶揄。 「四弟这是又带四弟妹去了哪里玩儿,怎么还把人给照顾病了呢?」 姰暖嘴角笑弧微讪,垂下眼清了清嗓子,没说话儿。 大帅夫人看她一眼,便浅笑替她解围。 「最近开春儿,天气是一早一晚温差大,人就爱闹病。」又跟姰暖说,「既然你病着,还是不要抱孩子了,免得过了病气。」 「你好好服药好好歇息,今晚就叫阔阔跟着我睡吧,我跟大帅想法子哄住他。」 姰暖也不敢说自己只是嗓子喊坏了,而不是风寒感冒。 她浅弯唇角点了点头,「劳累母亲。」 大帅夫人可喜欢带着孙子一起睡。 她上前哄了阔阔抱到怀里,就让姰暖上楼更衣,下来用膳。 姰暖领着柏溪上楼,刚换了身儿衣裳,就听见楼下有洋车停靠的动静。 她带着柏溪下楼,走到楼梯半截,就跟迎面上来的江四爷碰个正着儿。 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今儿倒是破天荒擦着饭点儿回家的。 姰暖立住脚,清淡斜了他一眼,满肚子腹诽。 江四爷过来搂住她,清峻眉眼噙着笑,姿态亲昵得像是从未闹过别扭。 「陪爷更衣,一块儿下来。」 姰暖被他带着上楼,柏溪和项沖就先退到了楼下。 两人进屋,房门一关上,男人温热的手掌便握着她纤细腰身儿,有一下没一下揉握,一边带她往里屋走。 他温热嗓音贴在她耳边,唇瓣暧昧轻蹭。 「身上还难受么?」 姰暖没好气,就故意歪头盯他,让他听自己难听的嗓音。 「路过百善堂,我抓了药。」 这嘎哑的音腔,真给江四爷听得一愣。 他垂眼与姰暖对视,视线在她清丽眉眼间流转了一圈儿,绯薄唇角扬起弧度,眸底笑意渐深。 「嗓子喊坏了?」 还用问? 姰暖毫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 江四爷笑声低闷,搂着她在怀里转过身,俯首吻遍了玉人儿的漂亮眉眼儿。 「除了嗓子,别的地儿坏没坏?」 姰暖握拳狠狠捶在他胸膛上,「你坏了!」 这嗓子哑归哑,但语态还是那股子娇气。 江四爷笑不可遏,胸膛震颤,脸埋在她颈窝里蹭,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爷倒是没坏,不信,你今儿晚上再试试?」 「你滚!」 姰暖气骂,要从他怀里挣出来,奈何男人的手臂紧得像铁箍。 她气急败坏,扬手就打在他背上。 「知不知道我叫人看笑话?我哥哥,母亲,连大嫂今日都在家里用晚膳!都怨你!」 江四爷眼角眉梢的笑压不住,紧紧搂着她,俯首在那张小嘴儿上重重亲了几口。 「怨爷,怨爷,下回爷都听你的,说停了就停,成不成?」 姰暖一说话就喉咙疼,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脆地闭上了嘴。 江四爷也不再逗她,继续好声好气地哄。 「不舒服就少说话,省省,晚上服了药,明日就能好,没人敢笑你。」 「好了,消消气,等爷洗漱更衣,下去用膳。」 姰暖坐到床边等他,看他自己动手走来走去洗漱更衣。 江四爷也不敢指使她了。 两人下楼,到西图澜娅餐厅里用膳。 江大帅瞧见儿子,还不禁意外地挑了挑眉。 「营地的饭菜吃腻歪了,也想起来回家换换胃口?」 江四爷看他一眼,坐下身,慢条斯理捡起箸子,先给姰暖夹了菜,才开始用膳。 「我忙着呢,谁乐意放着妻儿不管,见天儿不着家?」 江大帅鼻腔里哼笑一声,没再搭理他。 薛紫凝抬眼笑睨姰暖,「四弟你再是忙,也别折腾四弟妹,瞧瞧四弟妹都病了,原先都说你最知道疼人的,怎么还把人照顾成这样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这话揶揄地成分多。 姰暖垂着眼默默用膳,仗着自己嗓子不舒服,全当没听见,也不接话。 江四爷淡笑勾唇,「这回是我不对了,下不为例。」 他给姰暖盛了碗汤,厚颜无耻话里有话,也不怕任何人打趣笑话。 大帅夫人看了眼小两口,婉声道: 「最近天干气寒,我叫荣妈炖个川贝秋梨汤,暖暖喝两天,嗓子能好得快些。」 江四爷噙笑转脸,替姰暖张口卖乖。 「谢过母亲,多送些,儿子也要。」 大帅夫人嗔他一眼,没再说话。 不过眼瞧着小两口和好,儿子又开始黏乎人,也不禁会心一笑。 接连十天半个月,儿子不着家,也不派人接姰暖出去过夜。 这很显然就是闹别扭了。 大帅夫人原本还想找个机会,给两人调解一下,不然岂不是耽误她抱小孙子了? 没想到还没等她行动,俩人自己又好上了。 真叫人省心。 大帅夫人就盼着小两口和和睦睦恩爱有加,这样她的小孙子和小孙女才能早点儿降临。 夜里,阔阔到了睡觉的时间,又开始闹着要找自己姆姆。 大帅夫人叫人把他抱到自己房间,连带江大帅一起,变着法儿哄他玩儿。 眼看阔阔都熬得要睁不开眼了,谁知道江四爷又敲门进来,说要孩子。 大帅夫人没好气,披了衣裳从里屋出来,压低声骂他。 「你招他干什么?他都要睡了!」 江四爷无奈,「过来看一眼,没睡就抱走,母亲,我也半个月不见儿子了。」 他还不能想儿子了? 大帅夫人瞪他,「你还半个月不见暖暖呢!」 江四爷,「……」 那能一样? 何况,媳妇儿昨晚都已经香过了头儿,儿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呢。 大帅夫人裹了裹睡袍,烦的不想理他,转身就要进屋。 「滚回你屋里去!」 被嫌弃的江四爷,滚回了自己屋。 进门一看,床上的媳妇儿,已经自顾睡得香甜。 属实觉得自己今晚这趟回家,回的有点心里空落落。 江四爷讪讪抚了抚鼻樑,挪到床边,踢了鞋摸上床,将睡着的玉人儿搂进怀里。 翌日,姰暖醒来时,另一侧床铺已经空了。 她起身洗漱完,从里屋出来,便听柏溪说大帅夫人先前找她。 于是早膳也没用,姰暖便先去了大帅夫人房里。 大帅夫人正在翻帐本,司叔立在一旁报帐。 姰暖便坐到一旁安静等着。 约莫不到一刻钟,大帅夫人便合了帐本,叫司叔先拿下去。 她端起荣妈递到手边的茶,拨着茶盖轻言缓语同姰暖说。 「紫凝昨日来,同我说一件事,她跟江丰这样凑合后半辈子,实在难熬,想着过继个孩子到膝下养,日后也能给他们尽孝送终。」 第299章 夫人替儿子弥补儿媳妇儿 姰暖听言,心下倒没生出太大意外,毕竟是早就知道的事。 只是难免琢磨,薛紫凝是在什么想法下,主动跟大帅夫人提出来这件心思的。 大帅夫人继续说道: 「这原本是理应该的事,他们膝下无子,总归不是个事儿。」 「昨夜我同大帅提过,他也没有什么异议,就是现在家里头,孩子很快要多起来。」 她顿了顿,问姰暖,「江戟的方姨太也有了身孕,你昨儿没在家,还不知道吧?」 姰暖微怔,摇了下头,「刚知道。」 大帅夫人就牵唇笑了笑。 「说起来挺惊险。」 「就前几天,方姨太和苏姨太还因为一些口角,不知怎么就摔下了楼,那时候日子尚短,倒是没把出喜脉。」 「她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脚崴得厉害,这半个多月在屋里养腿伤,竟突然就把出喜脉了。」 方姨太滚下楼的事,姰暖还有印象。 她点点头,浅笑接话,「是挺惊险。」 胎儿是这样,把不出脉的时候,反倒要比喜脉显现出来还坚韧。 大帅夫人轻轻搁下茶盏,接着说道: 「紫凝也是知道这件喜事,如今家里喜讯频频,她跟江丰就生出心思来,也没敲定是想过继哪房的孩子,就是提前打个底。」 「过继子嗣,是大事。」 「具体事宜,还要等这些小孩子都降生之后,挑个合适的机会,坐到一起再商量。」 「我同你说这件事,也是叫你跟阿升知道知道,若有什么打算,咱们早做准备。」 「还有…」 大帅夫人顿了顿,眉眼柔和笑看姰暖。 「别人的孩子我管不着,你们俩加把劲儿。」 又来催生…… 姰暖丹唇轻牵了牵,低眉敛目点了点头。 大帅夫人语重心长,「夫妻间,闹点小矛盾是难免的,阿升这孩子脾气挑剔又难伺候,这我知道,委屈你了暖暖。」 姰暖牵强一笑,「不委屈,我同四爷没事,母亲不必担心。」 大帅夫人笑,「没事当然最好,他心里喜爱着你,也不会真捨得跟你闹别扭。」 「这点像大帅,一样没出息的。」 姰暖面上难掩尴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今日听着,嗓子比昨日好得多。」 「嗯,服了哥哥配的汤剂,明日便能好了。」 「你们年轻,身体恢復得快,但也不要大意。」 大帅夫人开始送关怀,「如今早晚还是天凉,不过也入春儿了,是时候该做春裳。」 「家里人少,我也省事许多,先头已经交代司叔去请裁缝来,给你和阔阔裁制新衣裳。」 「小孩子一天一个样,长得太快,又很皮实,他的衣裳要多备一些了,你回头替他多挑些舒适的料子。」 姰暖点点头,「是,母亲。」 先说了要给娘俩做衣裳,紧接着又问姰暖缺不缺鞋子。 「天暖和,别总窝在家里,有空就带着阔阔一起出门去转转。」 「铺子里都到了什么新货,你也去挑一挑,阿升忙,你也不用因为阿韵不方便,就不好意思去挑。」 「总归都是记帐的,回头下来我自然会给补齐。」 姰暖乖巧应是。 从大帅夫人房里出来,她浅舒口气,总算也明白夫人为什么找她。 这是知道自己跟四爷闹过矛盾。 所以夫人替儿子来安抚弥补儿媳妇儿。 不得不说,夫人是个好主母,好婆婆。 她方方面面顾及周到,从不叫人挑错。 当天下午,司叔就带了裁缝来。 姰暖在屋里量身,又给自己和儿子挑了一下午的料子和款式。 夜里,江四爷没回来。 翌日早起,用过早膳,自觉嗓子再没什么大碍,姰暖就交代柏溪备车,要带着儿子出门。 倒也不是去逛铺子逛街,只是带小傢伙儿出门透透气,养到这么大,还从没带他出过门。 云宁十分繁华,但适合带小孩子去的地方,还真不多。 姰暖让柏溪开车去城东宅子。 至少宅子里,还有大园子能让小傢伙儿熘熘腿儿。 因为洋车空间有限,所以姰暖这趟,只带了奶妈妈和九儿随行。 一路上,阔阔趴在车窗上哐哐拍玻璃,兴奋地直叫唤。 他一双眼睛初见凤眸雏形,黑亮瞳眸咕噜噜转个不停,看什么都新奇又惊喜。 等洋车停在城东宅子外,姰暖抱着小傢伙下车,将他放在地上,牵着他手让他一步步走进门。 新院子带来的快乐让小傢伙目不暇接,走到二进院便不肯再走,兜兜转转在院子里又喊又跑玩儿起来。 姰暖无奈,只能立在廊下等着。 十一点钟左右,日照洒了满院子,小傢伙儿跑得满头大汗。 姰暖正要喊他回屋,就听巷子外传来车轱辘碾地声,紧接着是车门磕碰和男人们的低笑交谈声。 没料到江四爷这个时候回来,还带了客人。 她下意识给奶妈妈睇眼色,「抱少爷回去了。」 「是,四夫人。」 阔阔刚被奶妈妈抱起来,小身子不高兴地奋力挣扎扭动着。 姰暖走过去安抚他。 江四爷一跨进门,就瞧见二进院里的几道人影。 看清姰暖和哼唧抗议的儿子,他瑞凤眸印笑,长腿迈开大步走过去。 「几时过来的?」 话音落,一双修长大手抄过儿子腋下,勐地将小肉球抛起来。 阔阔骤然腾空,尖叫着大声笑,「爹!爹!!」 江四爷继续抛他,「再叫一声儿。」 「爹~!」 父子俩跟久别重逢似的,闹腾得有点儿聒噪。 姰暖习以为常,无奈道。 「早上过来,天气好带他出门走走,别抛他了,已经闹腾了一身汗。」 江四爷又抛了两下,才接住小肉球抱在怀里。 阔阔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他脖子就亲,撒娇似的扭动小屁股。 「飞飞爹,飞!」 江四爷轻拍他小屁股,眉眼噙笑,俯首抵了抵小傢伙饱满额心。 「不飞了,你姆姆要生气揍你。」 阔阔小眉头一皱,噘着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姰暖看了眼还等在廊下的几个人,上前伸手抱儿子,「给我吧,我带他回屋换洗,四爷去忙。」 「不忙。」 江四爷抱着儿子没给她,又一手揽在她腰后,带着母子俩往后院走。 「先送你们回去,正好有话与你说。」 身后那些人,自然有项沖会照料。 姰暖跟着他回了主院。 进堂屋就放下儿子,江四爷交代柏溪几个在楼下陪着小傢伙儿,就自顾牵了姰暖上楼。 「明儿一早,爷要出趟远门儿,约莫三五天后回来。」 进了屋,他回身将姰暖勾到怀里搂住,掌心揉握着她柔软腰肢,俯首亲她耳鬓,嗓音沉柔缠绵。 「今晚别走,留在这儿陪陪爷。」 两人刚和好,三五天的见不着人,江四爷心里痒痒。 姰暖悄然翻了个白眼儿,就知道他没好事儿。 她抵了下他胸膛,「儿子呢?」 「儿子也不走,等他睡了,叫人抱去那屋。」 姰暖无语,悄声骂他。 「你要不要脸?」 「不要。」 男人眉目印笑,垂首吻她耳珠,声线轻悄低磁。 「上回闹狠了,爷心里愧疚,今晚好好伺候你,嗯?」 姰暖脸上羞赧烧红,最终轻轻颔首答应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江四爷笑声低轻,又吻她丹红小嘴。 「你怎么不问问,爷要去哪儿?不想知道?」 第300章 我家小少爷的心眼儿,都比你多 「不想知道。」 姰暖一脸兴致怏然。 江四爷堵了下,在她白嫩颊侧轻咬一口,磨牙笑骂。 「没良心,现在是越来越不在意爷了。」 「怎么不在意?不在意我还巴巴跑过来哄你?」姰暖不悦蹙眉。 不在意他,谁会纵着他,叫他那么折腾人的。 想起来,她小腹还隐隐不适。 于是唇瓣微抿,扯着他衣袖打商量。 「陪你住一夜成,你别闹我,我现在身子还不舒服。」 江四爷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抱着她一口答应。 「不闹你,说了是爷伺候你。」 这话怎么听,都是没放下要做那事儿的心思。 姰暖顿感烦躁,自己真是越来越伺候不起他的。 这么能折腾人,谁受得了。 都说夫妻吵架,床头不和床尾和。 江四爷这是冷了半个月,一下又回春,看到姰暖就心窝里痒得慌。 他搂着人在房里,低低絮絮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才在姰暖的催促下离开卧房,毕竟也不能一直晾着正事不做。 午膳,姰暖和儿子自己在堂屋吃的,江四爷那帮人则传了膳去书房。 膳后,她想带着儿子午睡,结果小傢伙换了新地方正新鲜,非要闹腾着出去玩儿。 没办法,只能叫柏溪、九儿和奶妈妈带他下楼去。 姰暖自己回屋寐了一觉。 迷迷煳煳正睡着,就被柏溪轻轻推着肩叫醒。 「夫人…」 姰暖撑手坐起身,「怎么了?」 她以为是阔阔。 却听柏溪低声说,「姰大夫过来,四爷忙着,他说跟您说两句话。」 姰暖闻言下床穿鞋,看了眼窗外天色。 「几点了?」 「下午三点三刻。」 这个时候,医馆往常正在忙碌。 姰暖纳闷儿的从屋里走出来,就见姰恪背身立在二楼中厅外的小平台上,一手握着栏杆。 只一个背影,都能看出来满腹心事。 她示意柏溪先下去,自己缓步走过去,探头看了眼他脸色。 「怎么了?」 问这话时,她心里已经想起来,前日从医馆抓药出来,遇到了傅府的管家来请医。 正琢磨是跟傅家小姐有关,便听姰恪沉缓嘆息了一声。 「傅小姐有了身孕。」 姰暖脖颈一麻,月眸微微瞠圆,趴在栏杆上偏着头,仔细打量他脸上凝重阴郁的神色。 她不禁轻舔唇瓣,迟疑开口。 「这不是好事?哥哥在忧愁什么?」 姰恪眉眼耷拉下来,下颚侧了侧,温声同她说。 「我一个外人,又是大夫,只管医病看诊,不该管人家的家事,是不是?」 姰暖没说话。 姰恪接着又道,「傅小姐先前对我…,你是知道的,她如今已嫁为人妇,我更应该恪守礼节,能规避则规避,可昨日他府上请到我过去。」 「傅闻戬不在云宁,他去澜北给江升办差,我既然去给看了脉,自然不会敷衍了事。」 「暖暖,傅小姐的身体还不如杜小姐,她这辈子哪怕不嫁人,都不应该生子。」 「刚一个多月的身孕,人的身体已经受不了,这孩子能要了她的命。」 「孩子的生命寄付在母亲的性命上,孰轻孰重,我不明白傅家是如何掂量的,又该如何规劝。」 姰暖心头一根线微不可查地松开。 姰恪不是因为傅小姐。 而是因为这个放弃生命才能换得另一条生命的难题,令他困扰住。 也不能说不是因为傅小姐,那位曾经对他生出过一些旖意和倾慕的傅小姐,大约也给他造成了一些压力。 是劝傅小姐放弃孩子,还是尽力为她保胎。 姰恪拿不定主意。 也怕自己越过一个大夫该有的底线,稍稍交心,就容易引发一个有夫之妇的误会。 姰暖想明白他真正愁闷的原因。 她斟酌了一番,徐声开口。 「这件事,或许你可以如实转达傅老夫人,让她来做决定。」 姰恪又嘆了口气,轻轻摇头。 「那晚我说过,傅夫人很纠结,但看得出来,她很不想放弃孩子。」 姰暖听言顿了顿,素指交握,轻轻揉搓着指腹,轻声道。 「哥哥,医者仁心,你尽到医者的责任就好,病患与她的家人如何决定,治是不治,救是不救,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我知道。」姰恪点头,扭过脸看向她,「行医一辈子,要遇上两难全的事情,一定还很多。」 「我忍不住纠结而已,那么艰难活着的一个弱女子,要有多大的勇气,在自己拼命活下来后,又选择去以飞蛾扑火的形态,延续自己的血脉。」 「母亲很伟大,但孩子出生就没了母亲,也很可悲。」 姰暖垂下眼,沉默着没说话。 姰恪静了片刻,又长嘆一声。 「我觉得,女人心思太细腻,多半都优柔寡断,这样大的事,或许应该问问傅闻戬,他是一家之主,总能做出正确决定,对不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姰暖掀睫看他,「所以你来找四爷?」 姰恪蹙眉嗯了声。 「我知道军务电报不好轻易发出去,就是顺便同他说一声,也许他会联繫傅闻戬,顺带提一句也好,这毕竟是他的家眷。」 「人命关天,他总有知情权,其他的我们没法再做更多了。」 姰暖看着他,欲言又止,心下嘆了口气,点头答应下来,会转告江四爷此事。 姰恪像是解开了一个困扰,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 「那好,就这件事,我医馆还忙,先走了。」 姰暖留他,「不留下用膳?阔阔今晚也在这边。」 「我在院子里瞧见了,不过我真还要出趟诊,过两天闲下来再来看你们。」 他一边说着话,就转身下了楼。 姰暖把人送到堂屋门外,看他在院子里抱了抱儿子,就放下小傢伙儿,急匆匆走了。 她没出去送,只让柏溪送他到府门外。 柏溪跟着姰恪走出主院,拐过廊弯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神态欲言又止。 姰恪也瞥她一眼,清声说,「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 柏溪抿了下嘴,直言问他。 「姰大夫你是不是觉得,傅军长把傅小姐嫁给自己的副官,不是为了让她成亲生子?」 姰恪听言愣住,不由地立住脚看她。 柏溪浅嘆摇头,「我话可能说的有点难听,但你能听明白就行。」 「傅家也不是养不起一个病秧子,还需要拖累自己的副官断子绝孙,来多一个人伺候傅小姐这个病秧子?」 「为体弱多病的傅小姐想,应该荣养她一辈子,别琢磨什么嫁人生子的事。」 「为自己器重的副官着想,应该给他娶门贤妻,希望他官途顺畅妻贤子孝。」 「傅军长把病秧子妹妹嫁给自己器重的副官,这婚事本来就很仓促很古怪。」 「你还在对他期待什么?」 姰恪张了张嘴,哑然无声。 柏溪满眼复杂,上下端详了他一番,真诚劝诫道。 「有事没事,别总是抱着医书看,也多跟人走动走动吧。」 「你知不知道,我家小少爷的心眼儿,都比你多。」 姰恪,「……」 第301章 男人和女人成亲,在一起,会得到什么? 姰恪被柏溪嫌弃了。 他从江四爷和姰暖的宅子里出来,坐上车后这一路,都心里郁闷地厉害。 转站到杜公馆,下车进门时,眉眼间情绪还很凝重。 季凉下楼来迎他,见他沉着眉眼若有所思也不说话,不由低笑询问。 「你遇到了疑难杂症?」 姰恪侧目看他一眼,兀地想到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句。 「江升的暗人,都归你管是不是?」 季凉眉峰轻挑,瞳眸动了动,「嗯。」 姰恪眉心压低,站住脚,表情严肃的问他。 「那柏溪知道的事,你也都知道,是不是?」 季凉单手插兜,尾指轻摸眉梢,斟酌着缓声答道: 「她不知道的,我也知道,看你问什么事了。」 姰恪当即说,「傅闻戬把他妹妹嫁给自己副官的事。」 季凉眼帘轻眨,抬脚继续往卧房走,扯唇笑说。 「以为你说什么,这事有什么神秘,满云宁城不都知道?」 姰恪亦步亦趋跟上他,「不是,是他这么做,背后的深意,我一直以为……」 季凉低笑接话,「你该不会一直以为,是为了应付江升给的压力,因为你,才那么仓促把傅珍琇嫁了人的?」 姰恪堵了一下,微掀的唇瓣紧紧抿住。 季凉打量眼他脸上复杂地表情,一时失笑出声。 「也就你一个人这么觉得,聪明人都猜到他另外的意思。」 姰恪,「……」 也不计较他隐晦笑他不是聪明人。 他径直问道,「另外的意思,是什么?」 他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 姰恪是大夫,这么多年医病救人,也遇到过态度恶劣难缠的病患。 但他家百善堂,从未出过开错药吃死人的事故。 来看诊治病的,态度再是恶劣,最多口舌上争执几句,也不可能跟一个大夫结什么大仇怨。 所以他对『人心险恶』四个字,体会的并不深刻。 自然也不可能主观的用这四个字,去揣测每一个跟他接触的人。 何况傅闻戬对他从来都是善意多一些,他怎么样也没法想像他能多『心机叵测』,又能多『险恶』。 季凉说,「很好明白,他的妹妹通过嫁人这件事,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呢?」 姰恪皱眉,「嫁给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副官,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 季凉点点头,「的确,钱财权势上的肯定没有,于他的官途也没有什么太大益处。」 「难道只是为了跟自己忠心耿耿的副官,做一家人?好让他的副官,能尽心尽力替他照顾好自己的妹妹?」 姰恪,「……你不要说反话,直接告诉我。」 两人说着话,已经进了杜韵仪的房间。 杜韵仪靠卧在床头,正在翻看帐本,听言抬眼看向两人,接了句。 「告诉你什么?」 季凉笑着走动床边,把令姰恪困惑的事说给她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杜韵仪听完直觉好笑,合上帐本问姰恪。 「最浅显的事情么,男人和女人成亲,两个人在一起,能得到什么?」 姰恪下意识看了眼她微隆的肚子。 杜韵仪抚了抚肚子,浅笑点头。 「不错,孩子。」 「傅闻戬,他这个人有雄心抱负,又有阿升提拔,以后官途前程不可限量。」 「那他还缺什么?」 「缺一个血脉相连,继承他家业,替他养老送终的孩子。」 姰恪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人醍醐灌顶,但灌的却是一壶滚烫的热油。 他很清白稚嫩的脑子和思维,一下子就被这壶热油,给灌得噼里啪啦爆开花。 傅闻戬,竟然是这样的人。 —— 城东宅子里,用晚膳的时候,姰暖也在跟江四爷讨论这件事。 听说姰恪还想托他给傅闻戬打电报时,顺带告知他这件事。 江四爷很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峰。 「他多大年岁来着?」 姰暖,「……」 江四爷嗤得笑起来,「学医也能学成书呆子,你亏的是遇到了爷,不然你跟着他相依为命,还不一定是谁照顾谁。」 姰暖一脸无奈。 「你别这么讲他…」 江四爷适时收敛,不想浪费时间在别人的事上。 他给姰暖夹菜,「儿子睡了?」 姰暖掀睫睨他一眼,淡淡嗯了声。 小傢伙儿今日一整天,在院子里简直玩儿疯了。 傍晚时候,汗涔涔得被抱回来,洗过澡换了衣裳,就歪在奶妈妈怀里,一边吃奶一边唿哧唿哧睡了过去。 江四爷欣慰低笑,「好儿子。」 真懂事。 姰暖忍住想白他一眼的冲动。 这才找着话题问起来,「你说要出远门,去哪儿?」 江四爷,「去趟矿洞视察。」 「出什么问题了吗?」 「去了才知道,没问题也应该时常过去走走,只是一趟普通视察,没什么危险,放心。」 姰暖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夫妻俩用过膳,相携上楼。 趁姰暖回房沐浴的功夫,江四爷先到对面卧房去看了儿子。 小傢伙睡得踏实,有奶妈妈和九儿守着,倒不用担心他换了地儿认生。 他安心地回到卧房,插上门栓。 回身走到浴桶旁,就将准备起身的姰暖给按了回去。 姰暖环着胳膊瞪他一眼,「干什么?让我出去你再洗!」 江四爷似笑非笑,脱下军装褂子和军靴,长腿一迈跨进浴桶,拥着她滑熘熘的身子抵到浴桶边。 「没试过,试一试。」 他身上白衬衣都湿透了,在睡下摸索着解皮带,褪下军裤。 姰暖气恼无语,羞赧骂他。 「你白日才说了不折腾……」 「真不折腾。」 男人凑过来吻她耳廓颈侧,湿漉漉的吻漫延上唇角,握住她纤细后颈,轻吮她唇珠,嗓音低磁温柔。 「爷慢慢伺候你,你乖点儿,嗯…」 水声淋漓清悦。 姰暖温顺昂首,攀上他肩,跨坐在他腰腹处,清柔回吻。 江四爷握着她腰肢扶她坐稳,喉结溢出沉闷笑声。 唇齿交织,推着水波轻轻柔柔温存了一番。 水温渐凉时,姰暖已经浑身软的黏在他身上,娇声碎哼不想动。 江四爷缓了缓,抱着她站起身,从浴桶里出来,几步到架子床边,滚进了被褥里。 两人身上还湿的,锦被一裹,潮乎乎的触感,身上凉意却也逐渐驱散。 肌肤磨蹭,四肢纠缠,姰暖再次被迫同他捲成连体婴。 男人在这事上逞凶惯了的。 厮磨间,不知不觉就忘了,说好要都听她的,好好伺候她这回事。 姰暖越是难耐低泣,他就越发狠起来。 她气哭,又挠又咬的发起脾气,腿根儿发抖,颤着声哭骂他是狗。 男人这才在低哑笑声中逐渐收势,温温柔柔慢条斯理地磨她。 两人闹到凌晨三点钟,姰暖被他绞在怀里,筋疲力尽睡过去。 江四爷趁人之危,又兇悍的逞了一回,随着咽下的嘶吼声。 屋里,这才消停下来。 …… 第302章 江大帅还有兄弟姐妹? 翌日,姰暖醒来时,枕边已经空了。 掀开床帏,瞧见窗外的日头照进屋子,整间房里明亮温暖。 她下榻穿鞋,又到衣柜前换好了衣裳,才扬声喊人进来。 「柏溪。」 柏溪端了铜盆推门而入,放到洗脸架子上。 「夫人先洗漱吧,小少爷这会儿还跟着奶妈妈和九儿在院子里头,已经餵过早膳了。」 姰暖走到架子前洗漱,听言笑了声。 「他今日可是乖,也没听见闹腾。」 柏溪笑说,「还新鲜着呢,在院子里玩儿得不亦乐乎。」 「嗯,四爷什么时候走的?」 「约莫不到六点钟,说是要出远门儿。」 「我知道。」 姰暖扯下帕子擦脸,「去备膳吧,用过膳,咱们就回公馆。」 柏溪点点头,转身下去备膳。 十点多钟,姰暖带着儿子回到江公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一进前厅,就瞧见大帅夫人有客人,正跟一个身穿旧式裙褂还穿金戴玉的贵妇人在说笑喝茶。 姰暖牵着儿子小手,走过去见礼。 「母亲,夫人好。」 阔阔也跟着母亲喊,「祖姆姆。」 那贵妇人上勾的眼尾打量她,脸上噙着慈和笑意。 大帅夫人见到母子俩就笑开颜,顺势放下手里描金花盏,朝阔阔伸手。 「乖乖,快过来祖母抱。」 阔阔就扶着桌几扑过去,搂住她奶唿唿喊。 「祖姆姆~」 大帅夫人把他抱上膝头儿,疼爱的亲了亲白胖小脸儿,又跟那贵妇人介绍。 「这是阿升的媳妇儿,阿升儿子阔阔。」 那贵妇人一听,连忙放下杯盏就站起身来,看姰暖的神色更亲切。 大帅夫人,「暖暖,你要唤姑母,这是大帅的妹妹。」 姰暖心下是惊讶的。 她从未听人提过,江大帅还有兄弟姊妹?! 但她面上也只微微怔了一瞬,便低了低头柔声唤人。 「姑母好。」 「好,你好。」 大帅的妹妹仔细端详姰暖,又笑呵呵同大帅夫人说。 「阿升的媳妇儿可真标緻,我瞧着比大嫂当年也不差的。」 接着又走到大帅夫人身边,满脸喜欢,低身摸了摸阔阔白胖的小脸儿。 「瞧瞧这大胖儿子,生得可真好看,像个菩萨座前的小童子。」 大帅夫人笑了笑,摆手示意姰暖坐过来。 她跟大帅的妹妹一起逗阔阔,又随口跟姰暖解释了有关这位『姑母』的一些事。 「当年国乱,半途中走丢了许多家里人,又遇上打仗,大帅顾不及派人去找。」 「后来稍稍安定下来,找到你燕珍姑母,她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 「有了男人依靠,又有了家,你燕珍姑母就没再跟着我们颠簸。」 「定都云宁后,大帅觉着日子安定下来,就想要家里人都照顾到,曾登报寻亲,其他人倒是都不知流落到何处,只你燕珍姑母还来了信。」 「这些年,她一直跟着夫家在北方生活,你们姑父如今也是一支部队的头目了。」 大帅夫人说着,面上神容感慨,拍了拍小姑子的手背。 「这趟你们会来云宁,我是丁点没有预料到,这么多年不见,一定听我的,要留下多住一段日子。」 江燕珍浅笑颔首,「既是来了,肯定要多住阵子,我记得大哥是九月的寿辰,我预备等他过了寿,再收拾回家去。」 姰暖陪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人寒暄,也没多插嘴。 直到大帅夫人想起来,转头告诉她。 「你姑母的女儿盈盈,这会儿在后面花圃里玩儿,你做四嫂的,去看看她,多照顾她一些。」 「是,母亲。」姰暖便站起身,准备去看看这位表妹。 大帅夫人却紧接着又叫住她。 「晚上家里设宴,江丰江戟和江川他们都要回来,你也派人去知会阿升一声,叫他放一放手头的事,你姑母和盈盈难得来探亲。」 姰暖素手交握,看了看两人,语声清浅说道。 「母亲,四爷一早就走了,说是出趟远门,有正事要办的,得三五天才能回来。」 大帅夫人听言微怔,脸上难掩意外。 倒是燕珍姑母连忙笑着接话,「少帅政务繁忙,不必为了我们耽搁,何况我们母女这些日也不走的,等少帅回来,再一起吃个饭,也一样的。」 人都已经不在云宁了,当然是得等他回来再说。 大帅夫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姰暖就转身要去后院,看看客人表妹。 阔阔见母亲要走,立马开始不老实,扭动小身子要从大帅夫人怀里下来。 「姆姆~,姆姆~」 大帅夫人无奈,只好放了他,叫姰暖带着他一起去。 姰暖牵着儿子从后廊出来。 院子里日光一晒,晃得她眯了眯眼。 实则是身上很乏,想要回房歇息一会儿缓缓。 可谁让大帅夫人都吩咐了,家里有客人,她也不好偷懒,只能强打精神去应付。 好在阔阔一到院子里就开始活跃起来,有奶妈妈和九儿跟着,也不需要她怎么管。 沿着迴廊一路走过来。 远远就见花圃门口的亭子里,坐着个穿天蓝素净旗袍的少女,她扎着利落的高马尾,正在石桌前捯饬花束,荣妈就立在一旁陪着。 「四夫人。」 荣妈瞧见姰暖,当先开口唤了声。 见少女匆忙回过头看,又站起身,就给她介绍姰暖。 「席盈小姐,这是我们四夫人。」 又给姰暖介绍那少女,「四夫人,这位是北方新阳政府席副帅的嫡女,也是咱们家六姑奶奶的独女,席盈小姐。」 席盈看起来跟姰暖差不多大,便拘谨的握着手,浅笑着按辈分唤人。 「四表嫂好,叫我盈盈吧。」 姰暖笑颜温柔弯了弯唇,「你好,盈盈表妹。」 两人便算是认识了。 姰暖问她在做什么。 席盈,「我看花儿开得很好,有些都开盛了,问了荣妈说可以修剪下来,丢了可惜,想着插起来摆到屋子里去。」 又嘴甜地赞赏道,「舅母的花儿养得可真好,一进花圃,是一大片奼紫嫣红的花海,太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姰暖听她真心实意地恭维,笑了笑,也夸她手艺好。 席盈插花的手艺的确不错,两只瓶子,看起来赏心悦目。 「既然四表嫂喜欢,那我借花献佛,这束就送给表嫂。」 姰暖惊讶地看她一眼,嘴上说,「这怎么好意思?」 还是含笑接受她的好意,示意柏溪上前接过花儿。 姰暖跟席盈一同在石桌前坐下。 年纪相仿的两个女孩子,因为这几句话很快熟络起来。 除了杜韵仪,席盈算是姰暖唯一花时间去结交的人。 加之这女孩子嘴很伶俐,又极有眼色的,还比较讨人喜欢。 两人细细碎碎说笑了片刻,气氛正好。 那边跟着奶妈妈和九儿在廊下玩儿的阔阔,就跌跌撞撞跑过来。 「姆姆~,福蝶,福蝶给,给你!」 小肉团扑到姰暖腿上,白嫩嫩的小拳头往姰暖手里一塞。 一只翅膀被挼烂了再也飞不起来的蝴蝶,可怜巴巴落在姰暖的手帕上。 姰暖无语又无奈。 阔阔还高兴地直拍手,献宝似的昂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嘴里喊着。 「福蝶漂酿,漂酿,给姆姆!」 几人都被小傢伙这副献宝讨好的小机灵模样逗笑。 姰暖也笑,「真漂亮,谢谢阔宝。」 她疼爱地揽住小傢伙,亲了亲他汗湿的小脑门儿,又拿着帕子给儿子擦汗。 席盈掩嘴,笑着夸道。 「小乖乖可真是可爱。」 姰暖眉眼柔和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牵住儿子小手儿。 「出来一会儿了,快开午膳的时候,咱们先回去吧。」 席盈连忙点头站起身。 「好!」 第303章 男主外女主内 阔阔跑了一头的汗。 回到主楼,姰暖就带他回房去沐浴换衣裳。 席盈像是没事可做,俨然成了姰暖的小尾巴,不止不请自来的跟到卧房里,陪着姰暖给阔阔洗澡。 直到用过午膳,还一直守着母子俩。 姰暖当然也不好撵人走。 只熬到晚上华灯初上,江丰、江戟和江川那三房人马,陆续都赶了回来参加家宴。 有薛紫凝、三姨太、苏娉婷和李栩月陪着席家母女俩说话儿。 姰暖这才抽出了些空闲,借着上楼看儿子的功夫,舒了口气。 回到卧房,她坐到沙发前,支着头揉捏眉心。 柏溪掩上门走过来,低声禀道。 「这新阳城政府,是咱们北边一个小军阀的地界,那势力不算大,兵马也不稳固,还被主帅和席副帅分割两派,一直内部达不成统一。」 「夫人,属下觉得,席家母女这趟来,铁定别有目的。」 姰暖阖着眼揉捏眉心,「没有目的,谁无端端翻山越岭跑这么远,到另一支大军阀府上来探亲?」 柏溪难免好奇,「您说会是因为什么?」 姰暖睁开眼,若有所思说道。 「要我说,要么是因为席副帅的事,说不定他想借江系军的力,推翻牵制他的主帅,一统手下兵马。」 「再要么,女人的角度看,为了席盈。」 柏溪,「夫人说,席盈表小姐的婚事?」 姰暖一手环臂,下颌微颔。 「这么大的姑娘,也是出嫁的年纪,不为婚事,何至于带在身边跑到这么远来。」 「何况,军阀之间的联姻,背后本身就带着更多的利益。」 席盈的婚事若能跟江家牵扯上,那对新阳的席副帅来说,百利无一害。 姰暖摇摇头,又看向柏溪,「让人给四爷通信这件事了吗?」 柏溪,「是,属下已经跟季总教汇报过,他会安排人去知会四爷。」 姰暖嗯了声,就不再继续聊这件事。 在沙发上歇了会儿,她便起身回房,稍作收拾后,看着时间,到婴儿房去带了儿子一起下楼。 客厅里十分热闹,阔阔的到来更是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热情。 没多一会儿,江大帅也从外头回来,身边还跟着杜审和一个个面生的青年。 那人穿身浅灰西装,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细长眉眼面相冷清,十分斯文得体有饱含书卷气的形象。 用晚膳的时候,男人们一直在聊天。 姰暖自他们的谈话中,知道这青年名叫秦澄,席副帅的副官长,此行亲自护送席家母女来云宁探亲的。 但他跟着江大帅从军政府回来,一定是也有公事要办。 姰暖不动声色,想着杜审如今在军政府里,应该什么事都瞒不了四爷。 夜晚,席家母女和那位副官长秦澄,都被安顿在一楼的客房。 这天起,席盈就开始成了姰暖的小尾巴。 为了好好招待她,姰暖接连几天都不再出门。 —— 江四爷的车驶回江公馆时,正值霞光漫天的傍晚。 姰暖正在茶室里,陪大帅夫人和席家母女喝茶聊天。 柏溪走到门外禀话,「夫人,四爷回来了。」 大帅夫人便笑说,「可算是回来了,这都走了几天。」 姰暖连忙站起身,「母亲,我去迎一迎。」 「去吧,看看他风尘僕僕的,是不是要梳洗更衣才能见客,别叫你姑母和表妹看笑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这原是玩笑话,几人都笑了。 姰暖便起身从茶室出来,要迎下楼,走到二楼楼梯口,就跟迎面上来的男人遇上面。 江四爷的确是风尘僕僕,不止头髮有些乱,下颚胡茬茂密,身上军装褂子还敞着怀,白衬衣也不知道从哪儿蹭了些灰。 就这么狼狈的样子,怀里竟还抱了束皎洁新鲜的白玫瑰。 上楼搂住姰暖,不管不顾就亲了一口,冷峻眉眼噙着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走,跟爷回房。」 姰暖连忙抵了他一把,从他怀里退出来,顺势抱走那束花儿。 她嗔了眼无所顾忌的男人,一边跟着他上楼,一边细声念叨。 「家里有客人在,你别动不动就搂搂抱抱,被人瞧见,我脸上很难过得去…」 江四爷才不管别人,手搭在她肩上,将人搂在怀里。 「谁管爷?几天不见,抱你一下也这么多说法。」 他还凑过来咬她耳朵,带笑的气音儿灼热暧昧。 「不抱也成,回屋好好伺候伺候爷……」 「咳咳!…阿升。」 姰暖瞬间面色滚烫,一把将他推开,强作淡定朝楼梯下。 大帅夫人正跟席家母女立在二楼楼梯口,面含无奈看着两人。 「看看你糟成什么样子,别磨磨蹭蹭,赶紧回房去洗漱更衣,下来用晚膳了。」 姰暖不自在的脚趾轻抠。 江四爷倒是眉眼淡然嗯了声,爱答不理的样子,伸手又揽着姰暖推她上楼。 两人一进房门,姰暖转身就想发作。 「我先还说什么?你……」 话没说完,男人抬手捏住她下巴,一手勾住她腰身儿,俯首就汹涌地吻过来。 身后房门都没关。 姰暖月眸微瞠,怀里的花儿差点儿都掉在地上。 亲眼看着柏溪匆忙迴避,退出去一把将门带上,她整个人从脚底烧到头髮丝。 「唔唔!…江升~!」 「再吵吵,信不信爷给你『就地正法』?嗯?」 男人松开她嘴,凤眸微眯,似笑非笑语气威胁。 姰暖,「……」 江四爷清笑一声,搂着她往里屋走。 「安安静静的,陪爷沐个浴,母亲还等着你一起吃饭。」 里屋房门一关。 姰暖怀里的花儿就被抽走,随手搁在五斗柜上。 她又羞又气,奈何又推不开他,只能被动地踮着脚儿,被一步步带进盥洗室。 滚烫热烈的吻搅乱她每一声唿吸,旗袍被扯落,青玉盘扣噼里啪啦崩了一地。 姰暖气到无奈,面红耳赤红着脸娇声斥骂他。 「你快点儿,别闹那么久……」 男人脸埋在她锁骨处,轻啄低嗯。 「你配合,爷很快就完,乖,转过去…」 姰暖没法儿不配合,只能羞赧着脸任他摆布。 盥洗室里终究施展不开。 加之姰暖又有点浮躁不安,进不了状态。 江四爷胡乱闹了一回,很快就结束。 洗完澡出来,还意犹未尽想缠她,被姰暖推着肩抵开。 「天都黑了!人都等着呢!夜里好不好?夜里我陪你……」 「陪爷回宅子。」 江四爷很快接话,搂着她咬了咬唇瓣,唿吸深重诱哄。 「在家你放不开,今晚回宅子,嗯?」 为了让他赶衣服,姰暖什么都答应他。 两人磨磨蹭蹭从房里出来。 下楼时,人都已经去了西图澜娅餐厅。 江四爷牵着姰暖走进西图澜娅餐厅,正跟江大帅低声说话的青年副官长很快站起身来,面上温笑恭敬,垂手见礼。 「少帅。」 江四爷扫他一眼,淡笑嗯了声。 先替姰暖拉开凳子,等她坐下,才挪步坐到旁边的位子上。 他看向江大帅,挑眉询问。 「这是…席副帅的得力干将?」 青年副官长主动接话。 「少帅,属下秦澄,席帅的副官长。」 江四爷眉梢微动,打量他一番,哦了声。 「坐。」 秦澄依言重新落座。 见人齐了,江大帅就掐灭了菸蒂,吩咐开膳。 大帅夫人这时才插话。 「阿升,不跟你姑母和席盈表妹打招唿,没规矩。」 江四爷给姰暖递汤勺,听言看了眼席家母女,薄唇淡牵,声腔清懒道。 「男主外女主内,暖暖都替我招待好了姑母和表妹,我还用摆那些面子功夫?」 「在自己家,又没外人,讲什么规矩?」 …… 第304章 席盈的嫁妆,六万兵马 姰暖看了眼江四爷,缄默着没插声儿。 他讲话这么吊儿郎当,当着外客的面,就说不出来哪里有点奇怪。 容易令人生出反感。 江四爷虽然倨傲不羁,但不是这样性子张扬的人。 大帅夫人嗔了眼他,「暖暖是暖暖,你是你,你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席夫人忙说,「少帅说的是,没个外人,不讲究那些。」 江大帅看她一眼。 「你是长辈,喊什么少帅?这不是见外?」 席夫人讪笑,眼睛看向江四爷,问询的语气。 「那我就托大,直唿『阿升』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江四爷嘴角轻牵,下颚淡淡点了下,也没跟她多言,只一手捡起箸子给姰暖挑菜。 席夫人表情越发不自在,就不再搭理他,垂下眼用膳。 其他人也开始用膳。 餐桌上,一时只剩餐具清脆的磕碰声。 姰暖吃了一会儿,才发觉江四爷一直没吃。 他自己不吃,就夹了箸子鱼,在碟子里慢条斯理挑刺,再把鱼肉夹给她。 姰暖心底一阵沉默,搞不懂他这是干什么。 故意做给人看? 大帅夫人很快发现这一异常,她抬眼打量江四爷和姰暖。 「阿升,晚膳不合胃口?」 江四爷垂着眼继续挑鱼刺,听言漫不经心嗯了声。 「最近肠胃不好,过后我去找姰恪抓服药喝,调理调理。」 大帅夫人顿时很担心,蹙眉端详他脸色。 「要不要紧?怎么会肠胃不好?先让老宋给你看看。」 江四爷神色如常,「没事,习惯了。」 姰暖就撂下碗筷,亲手替他盛了碗热汤,又跟大帅夫人说。 「母亲不必担心,一会儿我陪四爷去看脉抓药。」 大帅夫人看她一眼,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江大帅皱着眉,嫌弃地看了眼江四爷。 「我就说你,年纪轻轻,身体太差,药什么时候能断。」 江四爷修眉斜挑,嗤笑说,「我也不想,就是太忙。」 大帅夫人轻嘆一声。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从小就体弱多病,如今好容易才将养好一些,身子骨塌了,什么都白了。」 「不想自己,也要想想暖暖和阔阔。」 江四爷嗯了声,「知道。」 姰暖月眸微掀,安静地看了眼一来一往的母子俩。 紧接着,又听席夫人插话。 「大嫂说的是,人是铁饭是钢,阿升要按时吃饭,多注意身体,政务再忙也忙不完的,养好身体才是长久之计。」 江四爷绯薄唇角轻牵,「嗯,多谢姑母费心,我心里有数。」 说完,见姰暖眼珠子咕噜噜转着,也不好好吃饭。 他眉眼溢笑,抬手揉了揉她发顶,声线温润催促。 「快吃,爷等你呢。」 姰暖侧目看他一眼,轻嗯一声,垂下眼继续用膳。 她很快吃完饭,撂下碗筷。 江四爷扯了帕子递给她,就当先站起身,牵住姰暖手,同大帅夫人说了句。 「我带暖暖出门,先去姰恪那儿一趟,晚上不回来。」 大帅夫人,「这么晚……」 江四爷没听她说,迳自牵着姰暖离开了西图澜娅餐厅。 两人上楼回房,稍作收拾,便下楼乘车离开了江公馆。 洋车驶出馆门,姰暖才忍不住侧头看他。 车窗外路灯的光线,忽明忽灭在江四爷脸上跳跃掀过。 他支着头像是在想事,稜角分明的侧颊冷峻沉敛,眉眼间情绪暗晦不明,整个坐姿都深陷在椅背里,没了骨头似的。 似乎察觉姰暖的视线,男人微微偏头,眼尾扬起清浅笑痕。 「看什么?」 姰暖单手撑着凑过去,仔细端详他面上神情。 她徐声细语问着。 「新阳的席副帅,让他的妻女来到这里,是不是想跟我们联姻?」 江四爷眉峰挑了下,调整好坐姿,伸手把她往身边揽了揽,一条胳膊半搂住。 「嗯,他当然是想能推翻新阳军的主帅,自己一统兵力。」 能做老大,谁又愿意做憋屈的老二? 姰暖偎在他身边,细声问。 「那他是要投靠江系军?」 江系军的领地很大,仅次于江左那边的贵系军。 除却贵系军,四周围绕的军阀,没有一支兵马和领地能跟江系军比肩。 江四爷揽在她肩上的手,顺着纤细手臂上下轻抚。 他沉凝了几秒,声线低沉告诉姰暖。 「席盈的嫁妆,就是新阳军六万多兵马,一整个分营,父亲会很心动。」 这个身世背景,足以把苏娉婷给踩到脚底下。 姰暖想到那个伶俐聪慧的女孩子,心窝里不知怎么,窝堵得厉害。 「所以,她们沖四爷来的。」 江四爷垂目看她,抬手揉了揉她脑后,环臂将人抱住,唇压在她额角吻了吻。 「你又乱想什么?六万兵马的确很令人眼馋,但也不是只有联姻这条路可以走。」 姰暖掀睫与他对视,「那你是想……」 总不能派兵打过去,把对方吞併吧? 大帅那关,怕是都不好过。 江四爷淡淡噙笑,眸色微深。 「这块肥肉送到嘴边,有嘴的都想抢。」 「他们若识趣点,求人就摆出求人的态度,别跟爷提什么条件,若是不识趣……」 他没说完,但眼底一掠而过的暗色十分危险。 姰暖的心绪,骤然沉甸甸的。 车厢内安静了几秒。 江四爷又揉了揉她后脑,声线温和哄道。 「你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万事有爷呢。」 姰暖敛目,微微点头。 「嗯。」 洋车停在城东宅子前,江四爷牵着姰暖下车,径直回了主院。 上楼回房,他就似饿极了似的,将姰暖抵在桌上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姰暖推他,「你夜里没用膳,不饿?」 「没心思吃,晚一点儿。」 男人解她襟前盘扣,又噙住她唇瓣吮吻,语声带笑缠绵。 「晚点儿你要还有力气,再陪爷用个宵夜。」 姰暖无语又好笑,勾住他脖子主动吻回去。 两人在屋里闹腾了一个多时辰。 江四爷到底给她留了些力气。 用完宵夜,都已经凌晨快一点。 姰暖倒头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她醒来,就听柏溪说杜审和季凉一早就赶过来,现在都在书房里议事。 姰暖就知道,所议的大概就是跟新阳有关的事。 想到这几日总缠着自己的那个伶俐女孩子,竟然是奔着她的男人来的。 姰暖心里难免生出丝丝膈应感。 可席盈这女孩子,偏偏还不是那种会令人讨厌的人。 这就越发让人感到不适了。 ——她会不会也不愿意? ——谁又会愿意跟人共侍一夫? 姰暖环臂立在小平台的围栏前,看着庭院里的青葱翠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可四爷还挺隽朗的,出身金贵,年轻有为,又是一军少帅,应该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四爷这样的男子……」 说不定席盈先前可能不太情愿。 但见过江四爷,就芳心暗许,情愿了呢? 想到这里,姰暖黛眉轻挑。 正琢磨着,就见书房那边的门打开,几个男人先后走出来。 江四爷隔着四方庭院,清声招唿她。 「收拾下来,回公馆了。」 第305章 爷是你男人,所以你得信任爷 回江公馆的路上。 姰暖挪到江四爷身边,轻声问他。 「商量的如何?最终四爷是准备怎么办?」 江四爷垂目侧脸,对上她乌亮的月眸,专注而严谨的表情,忍不住好笑。 「你就这么担心?夫妻之间,爷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姰暖,「我不担心,我是在意。」 江四爷不置可否,轻挑眉梢。 姰暖抿唇,黛眉微蹙,一字一句告诉他。 「任何想要沾四爷身,想插入或离间我们之间的人,我都在意,不特指席盈。」 江四爷薄唇唇角不禁勾起。 「这么在意爷?」 「四爷不在意我吗?」 姰暖满眼莫名,缓缓坐直了腰背,细声嘀咕道。 「你可是我男人。」 这话,江四爷听着十分受用。 他喉间轻滚,低笑一声,伸手把住她肩,把人重新拽回身边偎着,又抬臂将人紧紧搂在臂弯里。 「爷是你男人,所以你得信任爷,天塌下来,也有你男人顶着呢。」 江四爷说着,抬手捏她鼻头。 「多大点事儿,值得你往心里去,傻不傻……」 姰暖靠在他肩上,不再说话。 洋车驶入江公馆,停在主楼的喷泉前。 江四爷和姰暖下车,一进前厅,就见九儿正端着茶水要去后院。 见到两人,九儿连忙立住脚。 「四爷,夫人。」 姰暖看了眼她端在手里的东西,清柔浅笑问道。 「阔阔又在后院闹腾?」 九儿点点头,「大帅夫人和席夫人出门去了,交代秋姑姑和奴婢们照看小少爷,这会儿小少爷正和席盈小姐在后院花圃玩儿。」 和席盈在玩儿? 姰暖嘴角笑弧清浅,「母亲和席夫人出去有事?怎么撇下了席盈小姐?」 九儿如实说,「席盈小姐先前说身子不适,在房里休息,不久前才从房里出来,到院子里散步透气,正巧遇到小少爷在玩儿。」 江四爷垂目看了看姰暖,牵着她上楼,一边淡声交代九儿。 「看着时辰,出汗了就抱他回房来,告诉他姆姆回来了。」 九儿低头,「是,四爷。」 姰暖跟着江四爷回房,进屋伺候他更衣。 她替男人解军装纽扣,一边掀睫看他,轻声细语道。 「她这几日都陪我跟阔阔的,还挺喜欢小孩子,阔阔跟她玩儿得很好,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江四爷双手握着她纤细腰身儿,有一下没一下轻抚,面上神情似笑非笑睨着姰暖。 「爷又没说什么,你自己在这儿心里犯嘀咕?」 姰暖噘嘴,眼睫低敛,赌气说。 「我小心眼儿嘛~」 江四爷看她噘嘴的样子分外可爱,不禁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软嫩的小嘴儿。 姰暖嘶的皱眉,不耐烦瞪他一眼。 男人手滑到她耳垂上轻揉,慢条斯理笑语。 「是小心眼儿还是吃醋?」 「暖暖吃醋挺可爱,爷爱看…」 「谁吃醋?!都说了是小心眼儿。」 「嗯,都一样。」 「你怎么那么烦人?」 「你刚知道?还能更烦人,你忘了?」 江四爷笑声低饶,握住她后脖颈,俯首咬她唇瓣,咬她耳珠。 姰暖痒的发笑,素手胡乱挥舞着推他胸膛。 「你烦死了~!」 「姆姆~,姆姆~…」 奶声奶气的唿唤声从走廊里传进来,打断了两人的笑闹推搡。 姰暖像被烫着了似的,豁地从江四爷怀里退出来,就掩饰似的快步往外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阔宝,母亲在这儿。」 江四爷目送她纤柔窈窕的背影,眼里笑意压不住。 小傢伙很快扑进门,乌黑大眼亮晶晶,看到姰暖就咧开嘴笑,张着小胳膊跌跌撞撞扑倒她腿上,一把牢牢抱住。 小嘴儿里还在哼哼唧唧撒娇,急的不行。 「姆姆抱抱~姆姆抱!」 姰暖蹲下身将他抱起来,紧接着就被小傢伙儿抱住脖子香了几口,湿漉漉的口水煳了她满脸。 她哭笑不得,拿着帕子给儿子擦嘴,又擦自己的脸,佯装嫌弃。 「咦~,脏死了,阔阔脏死了!」 阔阔蹬着腿儿在她怀里个个笑,又作势要亲她。 姰暖连忙仰后躲闪,捂住他小嘴儿,快言快语转移注意力。 「怎么一头的汗?臭乎乎的阔阔,母亲抱你去洗澡好不好?你……」 她抱着儿子要转身进屋,却瞧见杵在门口的几个人。 秋姑姑和奶妈妈她们就算了。 席盈也背着手立在门框外,笑盈盈看着她和阔阔。 见姰暖看过来,她笑颜烂漫说道。 「我听说四表嫂回来,来看看你,既然四表哥也在,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她扬手跟阔阔拜拜,就带着自己的侍婢转身走了。 姰暖眉心轻耸,转身抱着儿子回了里屋。 江四爷正立在衣柜前换好了松敞的便衣,过来一把抱起儿子,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儿。 阔阔被逗得尖叫大笑。 江四爷才把他抱在怀里,往盥洗室走。 「你姆姆累了,让她歇会儿,父亲给你洗澡。」 阔阔也不挑,江四爷每次陪他玩儿,他都比跟着别人还要快乐。 姰暖跟到盥洗室门外看了一眼,见两人已经开始玩儿水龙头喷水,就摇摇头没再管他们。 她出去吩咐奶妈妈,去取阔阔的换洗衣物来。 盥洗室里时不时传来父子俩的笑闹声。 直到下头人来禀话,说大帅夫人回来了,准备开午膳。 姰暖才进屋去催。 江四爷自己也浑身湿透,趁姰暖给儿子穿衣裳的功夫,不得不又换了身儿衣裳。 一家三口赶到饭厅里,大帅夫人和席家母女已经在座。 她看江四爷一眼,「你今日不出门?」 江四爷抱着儿子坐下,闻言懒洋洋笑了声儿。 「累了,还不兴人歇歇?」 大帅夫人白他,「你父亲今日召集人,在军政府议事呢。」 「嗯,知道。」 江四爷不以为然,拿餐巾别在儿子衣襟上。 大帅夫人就很无奈。 「也不知道你每天瞎忙什么,正经事的时候,你倒又缺席。」 「正经事?你说新阳政府借兵?」 江四爷挑眉看了眼席夫人,清笑一声说。 「这事儿,多的是人能安排,也犯不上我亲自带兵跑一趟。」 大帅夫人,「……」 席夫人抬眼看了看江四爷,温婉含笑接话。 「阿升虽然有自己的事忙,但看来军政府的事,他还是尽在掌握的,大嫂倒不用为他多费心了。」 大帅夫人听言笑了声。 「那倒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和主意,我问得多,反倒还显得多事了。」 「不说了,吃饭吧。」 姰暖正端起碗来,餵儿子喝金瓜粥。 项沖就从西图澜娅餐厅外走进来,杜审在江四爷耳边低语了几句。 姰暖隐约听到说什么『韩五爷』『百日宴』。 江四爷听完,面无表情沉凝片刻。 大帅夫人问他,「是不是有事了?你吃完饭再走。」 「不吃了,到外面吃。」 将儿子从怀里架起来,送到姰暖怀里,江四爷站起身就带着项沖走出西图澜娅餐厅。 姰暖示意一旁的奶妈妈上前来抱孩子,随意偏头看了眼他离开的背影。 刀头堂的韩五爷,要办百日宴? 刀头堂从未行事这么张扬过。 姰暖第一时间想到,这宴恐怕不是好宴。 第306章 四表嫂,我心里挺难过的 江四爷下午不在。 姰暖带着儿子午睡醒,席盈又来了。 「四表嫂,今日天不错,我来了几日,还没逛过云宁城,你有时间吗?」 这是邀她一起出门。 姰暖月眸浅弯,「我早上回来,还听说上午母亲和姑母出门,你身子不舒服没能去。」 席盈吐了吐舌头,背着手娇俏轻笑,看了眼门外,悄声跟姰暖说。 「我其实很想去,但不想同我母亲一起,你懂的,她们逛街很唠叨的,我跟她们聊不到一起。」 「到时候不止玩儿不好,还很不痛快,又不能说。」 「想想很痛苦,所以我…」 就藉口身子不舒服,故意没跟着去。 姰暖十分理解的笑了笑。 正好她也想看看,席盈到底是什么心思。 「好,我也许久没去逛街,就一起吧。」 姰暖交代柏溪下去备车,又把阔阔安顿好,便带着席盈一起出门。 车子驶出江公馆。 席盈还趴在座椅上,好奇的看柏溪开车,又一脸惊奇同姰暖说。 「四表嫂的侍婢好厉害,我第一次见到女人会开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柏溪面无表情看了眼后视镜,一言不发。 姰暖听言莞尔,「她不是我的侍婢,是我的『副官』。」 席盈更惊奇,「女副官?」 姰暖笑了笑,没再说话。 席盈又看了眼柏溪,像是才反应过来。 是说柏溪不止是侍婢,她隔着姰暖的作用,等同于『副官』。 席盈一脸感慨,靠坐回后椅背上。 「四表哥跟四表嫂的感情可真好,我看得出来,他眼里心里都是四表嫂。」 姰暖温浅含笑,「你看得出来?你才见他几面。」 席盈,「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心思都在眼睛里。」 「哦?」 「四表哥是江系军少帅,如此尊贵又有能力,还英俊无匹,不知道多少人前仆后继追捧讨好他吧?」 席盈轻轻噘嘴,眼里有敬慕之意。 「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应该习惯了被别人捧着,可他不用四表嫂你哄,还要低头垂眼迁就你,照顾你,在人前也不掩饰。」 她羡慕地看了眼姰暖,「所以我说,四表哥眼里心里都是四表嫂,他可真爱你。」 姰暖莞尔。 「爱倒是爱的,不过男人依然需要女人捧,我也很哄着他,你瞧不见罢了。」 席盈似是觉得很有趣。 她笑了声,说,「相爱的人不都是这样,互相在意,会彼此哄着对方,心里没你谁又有耐心哄你?」 姰暖好笑的端详她一眼。 「难不成你已经恋爱了?怎么会这么懂?」 席盈脸一红,羞涩地抿嘴一笑,轻轻摇头。 「还没有,只是…大约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很多事都无师自通吧。」 「我母亲从年前起,就一直发愁我的婚事,所以我也免不了琢磨男女之间的一些心思。」 她越说脸越红,倾身抵了下姰暖的肩,既腼腆又大方的说。 「你懂得,少女怀春嘛。」 姰暖有点意外她这样坦白。 不过她面上不显,自然地掩着帕子,遮了遮嘴角笑意。 「我倒是听说了,姑母带你来,是想跟江家联姻。」 席盈表情一怔,眼底情绪变了变,连忙凑到姰暖身边,小声问她。 「四嫂看那么多书的,那你知不知道洋人很讲究一件事情?」 姰暖眨眨眼,看着她不说话。 席盈一字一句说道,「近亲结婚,生下的孩子会不健康。」 姰暖倒是真知道这种说法。 其实在民国初期开始,人民受到外来洋学知识的灌赠,思想上产生了许多破旧立新的变化。 基本很多人,都开始讲究近亲不可联姻。 像如今的学堂里,先生们都会传授这类知识,近亲结婚会生下不健康的孩子。 但也依然存在很多思想古旧迂腐的人。 他们因为不同的处境和立场,依然遵从老一辈『亲上加亲』的传统。 姰暖心头思绪转了转,视线在席盈眉眼间审视了一番。 席盈嘆息道,「我知道,我母亲觉得她是江大帅的异母妹妹,她又是很传统的人,她的想法…我很多时候开化不了。」 「但我不想做『迂腐』之下的牺牲品。」 「我也想像别人一样,找到自己的爱人,谈两个人的恋爱,然后嫁给喜欢的人。」 「可我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父亲是那样的人,身上背负着父母的期许,和他们赋予我的使命。」 「我不能不孝,也不想愚孝,更不想妥协。」 「四表嫂,我心里挺难过的,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姰暖明白。 她问席盈,「你父亲,跟你母亲的感情如何?」 席盈没想到她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 她愣了下,眉心微皱,摇了摇头。 「说实话,我们这样的家庭,每个有权有势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 「很多孩子,孩子们的生母也都不一样。」 「我母亲和我父亲,都老夫老妻了,我的亲弟弟,很早就夭折了。母亲膝下只剩我一个,可我父亲还有好几个儿子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女儿存在的价值,只剩联姻。 姰暖沉默片刻,语声清柔启唇。 「你这样为你母亲考虑,她也是为你考虑的,她希望你嫁个家世背景更好的丈夫,成为你日后的依靠。」 「但人就是这样,因为考虑的越多,所以做事就总不可能很如意。」 席盈肩头耷拉下来,垂着眼看自己脚尖儿,轻轻点头。 「不错,所以我现在,不敢奢望自己还能得到跟人自由恋爱的权利。」 「如果我的婚姻,一定要背负很多意义,那我唯一能坚持的底线,就是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努力做到夫妻之间举案齐眉,日久生情。」 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 那江家几个已婚的爷们儿,都不在席盈的考虑范围内。 姰暖不去分辨她今日这番话,有几分心思是真,几分心思是假。 她说,「如果你是这样想的,并这样坚持,那你觉得谁会是合适的人选,能够让你和你的父亲母亲都满意?」 席副帅能满意的女婿,必定是能让他从这桩联姻里,得到切实利益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除却江大帅的几个亲儿子。 剩下的人选…… 姰暖眸光微顿,还真叫她想到一个。 席盈仿佛能跟她心思相通似的。 她突然问姰暖,「我是这样想的,表嫂你觉得,大伯母的侄子,那位杜少爷,合适吗?」 姰暖怔了怔,扭头与她对视,怀疑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好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 「盈盈,杜审这个人…,我不好说。」 杜审是有点少爷脾气在身上的。 他比江四爷好伺候,但也只是一点点。 毕竟,连长袖善舞性情豁达的杜韵仪,都拿他没办法。 席盈看着姰暖,却是弯眉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他这个人,挺合适的,至于他本人好不好相处,我不能确定,要先试试再说。」 「而且如果可以,那样我父亲,不需要在江家几位爷之间难以抉择,帅位必定是要少帅来继承的,不是吗?」 如果她能嫁给杜审,那样对江四爷来说的确利大于弊。 所以姰暖答应她,找机会帮她试探一下。 …… 第307章 一个生母不详的婚前子 因为几句谈心,似乎拉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姰暖和席盈一起逛了百货大楼,又喝了咖啡,吃了西洋蛋糕。 傍晚时分,两人乘车回公馆。 江四爷晚上没回来用膳。 席盈在姰暖房里待到挺晚,还和她一起闹阔阔睡觉。 直到听见楼下有洋车停靠的动静,她才自觉的起身离开。 姰暖等儿子睡踏实了,这才轻手轻脚起身。 还没等她走出里屋,外室间便传来军靴磕地的脚步声。 江四爷让柏溪出去,自己推门进屋。 屋里影壁灯昏暗,床头灯也亮着一盏,能看到床上鼓起的一小团。 他脚步不自觉放轻了。 「用膳了吗?」 姰暖迎上前,伺候他更衣。 江四爷嗯了声,唿吸间夹着淡淡的酒气。 姰暖抬眼看他,「喝酒了?」 「一点。」 江四爷脱下军装褂子,视线从睡着的小傢伙儿身上收回,顺手握住姰暖臂弯,声线温淡。 「你出来,与你说件事。」 姰暖刚好也要与他说件事。 夫妻俩走到外室间,带上里屋房门。 江四爷一手撑在胯侧,先压着声开口。 「韩老五摆酒席,只叫了爷跟大堂主韩纪秋,和那个书社的老闆纪…」 姰暖接,「纪沐笙。」 江四爷点点头,「对,他说是百日宴,但刀头堂行事向来很低调,从来他们内部,从来不大操大办什么宴席请外人去做客。」 「何况今日,就是专门叫爷去看的,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个孩子,还不到三个月大。」 江四爷抬手点了点,凤眸深沉复杂。 「暖暖,咱们成婚是昨年五月里,那之前江川闹私奔那件事,跟那个叫纪阑珊的女孩子,你记不记得?」 姰暖微讶,定睛想了想,又算了下日子。 「可日子不对,真是那时候,那孩子也不该现在才满白日。」 江四爷眉心压低,「早产了大半个月!」 姰暖不禁倒吸口气,轻轻掩唇。 「孩子真是江川的?!」 「可当初咱们不是以为,纪阑珊被送出国了吗?」 江四爷在原地来回踱了几步。 「这事儿本来就很蹊跷,刀头堂那帮人,最擅长于藏人,先头爷费心查过,都查不着他们那些孩子的母亲。」 「纪阑珊一定是被韩老五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 「江川成婚那时,韩老五跟那个纪沐笙,专程来出席婚宴,甚至送了尊送子观音。」 「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立住脚,眉眼清沉姰暖。 「他韩老五沉着气憋到现在,就是为了印证,他起先定然也不确定,那孩子是不是别人的血脉。」 「现在孩子生下来了,跟江川简直一个模子刻的!」 「真麻烦…」 姰暖看他情绪不好,上前轻揉他心口安抚,柔声问道。 「他想干什么?」 江四爷,「铁定不养别人的孩子,没掐死了事都算慈悲为怀。」 他握住姰暖手,揽着人到沙发前落坐,眼眸清冷。 「也不能把江川怎么样,更不可能因为个孩子和女人,就跟军政府翻脸。」 说着顿了顿,「他要把孩子还回江家,提前知会爷一声,既想跟江家和爷示好,又不想让江川好过。」 姰暖惊问,「还?怎么还?」 江四爷下颚微摇,阖上眼捏了捏山根。 「麻烦。」 他都说了两次麻烦了。 的确麻烦,新阳政府那边席副帅的事还没解决,刀头堂又突然跳出来。这事像是跟他们没什么干系。 但涉及到刀头堂这边,江四爷跟韩老五现在行走得还算频繁。 就看起来,又好像跟他们有点干系。 姰暖樱唇浅抿,素手抬起替他揉着额角太阳穴,徐声缓语开口。 「那我要说件别的事,叫你分分心,不这么麻烦?」 江四爷阖着眼问,「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席盈,今日我同她一起出去,她问起杜审来……」 姰暖娓娓跟他复述了,今日跟席盈之间的谈话。 江四爷面上掠过丝意外,继而又仿佛是觉得在情理中,还牵唇笑了下。 「她父亲若是有她这么明白,也该着是跟杜审联姻,不算亏。」 「你改天寻个机会,可以领她去拜会表姐。」 姰暖眼睫轻眨,「杜审能配合?」 江四爷嘴角轻撇。 「先头商议事,倒是提过一嘴,若是非给他安排,他自然是牴触的。」 「但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一定会反感?」 夫妻俩又简单就这两件事聊了几句。 看时候不早,便暂消思绪,起身回屋歇了。 —— 当晚,江川小公馆的门外,就被丢了个篮子。 深更半夜,佣人被孩子庭院里的电铃声吵醒,出来看,瞧见竹篮子里放了个婴孩儿。 江川的小公馆外,是没有站岗卫兵的。 佣人吓了一跳,左右瞧着看不到人,就把篮子拎进屋,上楼去禀报三姨太。 大半夜有人把个活生生的小婴孩儿丢在自家门前,这事听着就很匪夷所思。 三姨太裹着睡袍下楼看。 客厅里,两个守夜的佣人都围在竹篮子前。 「太太,还有张纸条,写了字。」 三姨太看了看孩子,又接过纸条。 看清了纸条上的字迹,她骤然眼眸瞠圆脸色大变,匆忙扯开篮子上的包被,仔细端详孩子的模样。 这越看,脸上表情变幻越复杂。 三姨太语气很重,「快,去叫五爷下来!」 …… 翌日清早,江公馆里,大帅夫人被荣妈喊醒。 「夫人,您快下楼看看,三姨太和五爷抱了个孩子来,都等了一个多钟了。」 大帅夫人表情迷濛,看了眼窗外天色。 「几点了?」 「六点多。」 五点就过来,还抱了个孩子? 孩子?! 大帅夫人瞬间清醒,很快起身下床,裹了件睡袍就带着荣妈匆匆下楼。 「这么早,又出什么事?」 三姨太熬了大半夜,脸色蜡黄,怀里抱着个襁褓站起身。 「夫人,您快看看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帅夫人走到近前,先看了眼沙发上有些魂不守舍的江川,又揭开包被一角看孩子。 「哪儿来的?」 三姨太苦涩扯唇,把攥在手里纸条递给大帅夫人看。 【阿川,你我有缘无分,我不是个好母亲,还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纪阑珊】 大帅夫人眼皮一跳,又看向江川,沉声问。 「是先前跟刀头堂有干系的那个女孩子?」 江川表情麻木,像是没听见她说话。 三姨太点头接话,「是她,夫人,我问过阿川了,就那一次,虽然日子对不上,可……」 可孩子长得跟江川小时候,一模一样的。 这不能是讹人。 大帅夫人沉了脸,看了眼她怀里襁褓。 「一个生母不详的婚前子,你叫大帅怎么认?真认了,老五媳妇儿的脸往哪儿放?她肚子里可是名正言顺的江家儿孙!」 三姨太脸色灰败为难。 「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又不能不管了,好歹也是阿川的骨肉…」 江川似乎因为这句话,才回过神。 他站起身,「阑珊一定还在云宁城,我得找到她…」 三姨太急声呵斥,「你给我站住!」 江川背影微僵。 三姨太低呵,「你找到她能怎么样?大帅能让你把她领回家?你安生日子过多了,又想吃皮开肉绽的教训是不是?!」 大帅夫人看了母子俩一眼,神容沉静说道。 「这么大的事,刀头堂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先禀给大帅再说。」 「司叔。」 「夫人。」 「派人去军政府,请大帅回来。」 …… 第308章 孩子的归处 江大帅最近挺忙,因为新阳政府那边的事。 他昨晚跟军中几个高官,议事到很晚,直接歇在军政府的休息室。 一大早被夫人请回府,面上还倦色难掩,脸色也沉郁郁。 走进前厅,瞧见大帅夫人和江川以及三姨太,三姨太怀里还抱着个襁褓,不由微愣了瞬。 他看向大帅夫人,「哪儿抱来个娃?」 大帅夫人默不吭声,眼神示意司叔将纸条递给大帅看。 江川双肘搭在膝头儿,低着头看不出情绪。 三姨太忐忑不安,抱着襁褓站起身。 江大帅看了纸条上的字,皱着眉沉凝了片刻,最后想起来。 「纪阑珊,是不是之前刀头堂那个?」 大帅夫人看了眼江川,沉下口气,微微点头。 江大帅脸彻底黑下来,揉了纸条,勐地砸到江川头上。 「给老子从头儿说!」 …… 家里人几乎都是被孩子的哭声吵醒的。 姰暖跟着江四爷下楼时,只换了身衣裳,头髮都没梳好。 席夫人和席盈也相挽着手,与他们俩前后脚下楼。 江大帅阴沉着脸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烦得眉头紧拧,呵斥三姨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还不把他抱走!」 三姨太低眉顺眼拍着怀里襁褓,畏畏缩缩不知往哪儿抱,只好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嘆了口气,侧脸交代荣妈。 「去,领三太太回原来的房间,叫阔阔的奶妈妈来餵奶。」 不管是不是饿得哭,吃奶总是最快哄住孩子哭闹的办法。 荣妈低低应是。 三姨太连忙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姰暖视线在哭闹的孩子身上落了落,神色沉静。 江大帅见所有人都下了楼,眉眼深沉,抬手指点江四爷。 「你刚去过刀头堂,知不知道这件事?」 江川豁然扭头,紧紧盯着江四爷看。 江四爷单手插兜立着,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川脸上表情略微激动,「四哥!你知道阑珊回云宁,你知道是不是?!」 「不知道。」 江川一愣,「四哥…」 江四爷没搭理他,只看向江大帅,淡声说道。 「父亲,我只知道韩老五得了个孩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的确不知。 不知道韩老五把那女人藏在哪里。 也不知道他把孩子送回江家,送给江川,到底是想怎么膈应人。 江大帅老眸沉沉,绷着下颚沉凝不语。 江川激动的手都在抖,几个箭步走到江四爷面前。 「四哥!一定是韩老五,阑珊就在他那儿!」 他抓住江四爷手,「四哥你带我去见他,你帮我说说话好不好?让我见阑珊一面,她怎么可能丢了孩子?她一定是被迫的……」 江四爷抽手甩开他手。 「被迫又如何?自愿又如何?」 江川眼眶微红,眸子怔怔看着江四爷。 江四爷轻言淡语,「醒醒神,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四哥,阑珊还是我孩子的母亲,我不能不管她。」 「你怎么管?你能跟韩老五抢人?」 江川哽咽,「我……」 「军政府不会因为你的儿女情长,跟刀头堂大动干戈地翻脸。」 「江家更不会允许刀头堂的女人进门。」 江四爷面无表情睨着他,「换句话,那女人真在韩老五那儿,你能怎么办?」 「他能等到现在孩子生下来,才送过来,而不是在肚子里就一碗落胎药灌掉,为什么?你想没想过?」 江川瞳眸闪烁,眼底逐渐猩红。 「一个女人跟过韩老五,江家会要?」 江川捂住头,愁苦落泪,低低压抑地哭嚎一声,慢慢蹲在了地上。 席盈目露悲悯,「五表哥…」 她欲要上前扶他,被席夫人伸手拦住。 姰暖看了看厅内众人,最后抬脚走到大帅夫人身边,俯在她耳边轻语问道。 「母亲,要不要喊大哥大嫂来一趟?」 大帅夫人偏头与她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我正在想这件事。」 姰暖见江大帅看过来,便细声同大帅夫人耳语。 「母亲同父亲提,我去给大嫂那边通电话。」 「嗯,去吧。」 姰暖走到小客厅,给江丰的小公馆去电话。 佣人很快喊了薛紫凝来接。 姰暖简单说了孩子的来歷,又告诉薛紫凝。 「大帅在犹豫,五弟情绪不太稳定,三姨太又是个没主心骨就慌的,你今日最容易敲定事情,赶快过来吧。」 薛紫凝很快答应,「我马上去,四弟妹,谢谢你。」 「别谢我,谢母亲吧。」姰暖说。 挂断电话,她回到前厅。 看到大帅夫人正在跟江大帅低声絮语着说话。 姰暖没上前打扰,而是挽住江四爷手,细声低语。 「大哥大嫂一会儿来,我上楼梳洗更衣,姑母和表妹也回房吧。」 席夫人和席盈下来得也很匆忙。 这会儿听姰暖说,当然是点头,总不好一直披头散髮地见人。 江四爷垂眼与姰暖对视,点了下头。 姰暖独自上楼回房,在盥洗室里洗漱,柏溪去喊了九儿来帮她梳头。 规整好自己,她带着两人去了二楼三姨太的房间。 奶妈妈已经回去照顾阔阔,房里只有三姨太和床上睡着的孩子。 「四夫人。」三姨太见她来,忙站起身。 她声量压得低,怕吵醒孩子。 姰暖点点头,让柏溪和九儿先出去。 房门自外带上,屋里静下来,姰暖同三姨太在沙发上坐下。 「这事太突然,三太太也六神无主了吧?」 三姨太掩了掩耳边碎发,嘴角笑意苦涩。 姰暖说,「大哥大嫂一会儿会过来,我来给三太太说一声,免得一会儿您不好接受。」 三姨太微怔,「什么?」 「其实前些天,大嫂就专程来过一趟,就是知道江戟的方姨太有孕后,她来跟母亲说,想要过继个孩子到膝下。」 三姨太眨眨眼,像是反应过来。 她若有所思,「这事我知道的,紫凝一直想再养个孩子,可大爷又不能……」 看来薛紫凝也跟三姨太说过。 姰暖见她陷入沉思,便浅笑说道。 「您知道就好,我这会儿要下楼去,三太太你要守着孩子,晚些时候再下来吧,让我的侍婢九儿伺候你梳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三姨太神色恍惚抬眼,连忙起身道谢。 「谢谢四夫人。」 姰暖莞尔颔首,起身离开了房间。 她带着柏溪下楼时,江丰和薛紫凝已经在前厅里坐着,江四爷和江川也纷纷在坐。 薛紫凝坐在大帅夫人身边,正迫不及待地说。 「我一定会视如己出,父亲母亲请放心交给我。」 她十分迫切,想要养这个孩子,这简直是老天爷冷不丁给她降下来的福音。 大帅夫人当然是没意见,只等大帅点头。 姰暖走到江四爷身边立住,却听沉默的江丰突然开口。 「父亲,我们当然是要养一个孩子,只是这个孩子的来歷,我们该怎么对外说?」 孩子生母不详。 无论是婚前子还是私生子,说出去都不好听。 江丰还是不太情愿的。 但于他来说,当初苏娉婷肚子里的孩子谋不到,江四爷的孩子大帅又不可能过继给他养。 最后他也只能养江川的。 但问题就在于,至少孩子出身得明朗,这种见不得光的,养来有什么作用? 江大帅沉着气还没吭声。 江川突然开口,「父亲,我可以说服阿月,就算是算作庶子,阿月她自己都要做母亲,她不会容不下一个稚子。」 「我想带孩子回去。」 第309章 比过继的子嗣可要体面 江川捨不得孩子送人。 到底是亲生骨肉,他心爱的女孩子为他生下的。 哪怕是过继给自己的兄弟,他都觉得自己是抛弃孩子,对不起纪阑珊。 薛紫凝皱眉看向他,「阿川,你信不过我?」 江川脸色黄白,神容颓丧地扯了扯唇。 「大嫂,我已经对不起阑珊,不想再对不起我们的孩子。」 「怎么是对不起孩子?」 薛紫凝嘆了口气,努力想说服他。 「你以为咱们为什么坐在这里商讨孩子的归宿?江家不容血脉旁落,又不可能因为这个孩子的存在,而被人背后嚼流言蜚语,五弟妹和李家的脸往哪儿搁?」 「你把孩子抱回去,认下了,你多出个庶长子,生母还来歷不明,到时候你跟五弟妹的日子,还怎么过得安生?她肚子里可也是你的亲生骨肉!」 「何况你们都还年轻,日后还会有更多的孩子,这个孩子的处境只会越来越尴尬。」 「可要过到我们这房,孩子好歹还能算半个嫡,我跟你大哥膝下只养他一个,不比跟着你强?」 薛紫凝说了江川,又看向江大帅,目露恳切。 「父亲,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要有个恰当的理由,能够弥补孩子的身世来歷,那五弟妹和李家那边,就都可以接受这件事。」 江丰沉着眉淡淡看她一眼。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恰当的理由,能解释他的来歷。」 薛紫凝也看他一眼,「我早想好了,就说是我的娘家侄儿,我哥哥很多庶子,抱一个给我,很好瞒得过去,别人都会相信。」 江丰温温淡淡笑了声。 「抱『薛家的孩子』养?那还不如说是江家的私生子。」 他连江川的孩子都嫌弃,还能接受养一个顶着外来血脉的孩子? 薛紫凝紧紧皱眉盯着他。 在过继孩子这方面上,她跟江丰的意见就没达成过一致。 大帅夫人适时插口,「既然这样,阿丰你说,你到底要不要养这个孩子。」 薛紫凝很快接话,「母亲,当然要养!」 大帅夫人淡淡看她,「我不是问你的意思,孩子姓江,又不姓薛。」 薛紫凝面皮微涨,咬着嘴唇扭头看向江丰。 姰暖看了眼大帅夫人,却隐隐明白她要江丰拍板的意思。 孩子过继过去,以后总归要叫江丰一声父亲,那最起码要让他自己点头接受才行。 江丰微微敛目沉思。 江川见状,连忙开口说,「大哥,你要不想,不用勉强,我自己可以想办法……」 薛紫凝瞪他,「阿川!」 江丰缓声开口,「我倒是可以要的,只是孩子的来歷,父亲,能不能听我的?」 江大帅视线看向他,总算免开尊口。 「你想怎么说?」 江丰,「对外就说,是我的私生子。」 所有人震惊。 江大帅老眸微瞠,「什么?」 江丰淡淡含笑,「这样说,他就避免了做五弟私生子的尴尬,以及身世见不得光的可怜。」 「毕竟,我的身体这样,紫凝年纪也大了,这孩子就算是私生子,对我们夫妻来说,也是份全了『体面』的『福气』。」 他眼尾看向薛紫凝,温声与她商量。 「只要紫凝能接受短时间内的难堪和尴尬,这孩子以后,就是我们的亲儿子。」 「这件事,真相就仅限于在场几人知道,如何?」 姰暖差点控制不住表情。 对于江丰这神奇的脑迴路,感到万分的惊愕和不可思议。 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并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可以筹谋和捨弃任何东西。 江丰捨弃名声,还要薛紫凝捨弃颜面,来换取他的『亲生儿子』。 江家大爷的『亲生子』,他身残体弱人过中年后才得到的唯一血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这孩子的分量,很快加了一记重码。 比过继的子嗣可要体面得多。 江大帅和江川纷纷语塞。 江四爷淡漠不语。 大帅夫人表情微微扭曲,又强自调整了下唿吸,转脸看薛紫凝。 可没等她问薛紫凝愿不愿意接受,给孩子按这样一个身份来歷。 薛紫凝已经回过神,很平静地答应。 「好,我可以的。」 只要让她得到这个孩子,她还要什么面子? 里子才是最要紧的。 反正她跟江丰之间,也就那样。 江丰嘴角扯起清淡弧度,仿佛早有预料,薛紫凝一定会同意。 最终事情这样敲定下来。 大帅夫人让人上楼,喊三姨太把孩子抱下来。 江大帅的意思,立刻给薛紫凝抱走,这孩子越在眼前待,他越是心里滋闹难受。 他是馋孙子,也想要儿孙满堂。 可这么冷不丁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个,强塞给他告诉他是亲孙子,让他疼爱。 江大帅真的很勉强。 三姨太抱着孩子下楼,听大帅夫人说了孩子的处理问题。 意想不到的方式和结果,令她愣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 薛紫凝上前小心翼翼抱过孩子,眉眼显而易见就柔和下来。 姰暖瞧着,她抱孩子的方式,很标緻熟练,像每一个母亲抱自己的孩子那样。 这一刻,撇去脑子奇奇怪怪的江丰不提,姰暖真正替这孩子感到欣慰安心。 江大帅最先站起身,摆摆手要散场。 他交代江丰,「这件事就这样,具体后面怎么办,就是你们那房的事,都走吧,别在这儿堵着。」 说完话,江大帅脚步不停就上了楼。 他要去抱抱自己的心肝儿大孙子,抚慰抚慰自己心里够不着的那股难受劲儿。 三姨太和江川,跟着江丰和薛紫凝一起走的。 主楼里很快清静下来。 大帅夫人交代荣妈去西图澜娅餐厅传膳,就起身上楼去洗漱更衣。 姰暖也跟着江四爷回房。 「他怎么想的?他的身体都那样……无能为力了多少年?真的说那孩子是他亲生的,外面谁听了不觉得荒唐?能说服人?」 江四爷淡淡清笑,「怎么不能?只要父亲认,江家认,那孩子就是他亲生的,没人会再质疑。」 姰暖,「……」 这倒是… 「这件事,就这样了?」 江四爷轻描淡写,「不出意外,就先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 韩老五再深更半夜悄无声息把孩子送回来,那毕竟也不可能再大张旗鼓地跟江家打擂台。 早说了,他只是要让江川不好过。 不是要跟江家,跟军政府作对。 最终,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了。 江丰和薛紫凝把孩子抱走,既没有大操大办什么仪式,也没有大肆宣扬孩子的存在。 只是那么抱回去养了。 等到事情慢慢发酵,『江丰有了儿子』这消息随着端午盛夏的闷热,在云宁城渐渐宣扬开,也没有惊起太大的水花。 人们因为江公馆的低调和默认,也纷纷接受这件令人惊疑咂舌的事。 端午节这天,江公馆设了家宴。 第310章 探望 几房人马先后赶回江公馆。 自打分家之后,清静的主楼里难得人头攒动热热闹闹。 姰恪也受到大帅夫人的邀请姗姗来迟。 他没往女人堆儿里凑,只隔着距离朝姰暖点了下头,就上楼去找到江四爷。 两人立在茶室外说话。 姰恪声音压得很低,「我最近经常被莫名其妙的人,找到医馆来,追问莫名其妙的问题。」 江四爷掐着烟,似笑非笑看他,「什么?」 姰恪表情复杂而愁虑。 「他们都来旁敲侧击地问我,江家大爷身残多年,又年近四十,还能『喜得贵子』,是不是我给调理的身子?」 「最离谱的,一个生了八个女儿的老乡绅,他快六十岁,来找我要『生子方』。」 「噗~!」 别说江四爷。 连一向爱板着脸的项沖,都难免忍俊不禁。 姰恪侧了侧身,看向走过来的项沖,满脸无奈嘆了口气。 「你别笑,我没开玩笑。」 「我现在不是『妇科圣手』了,还被吹捧成『送子观音』,连我自己都觉得很离谱,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江四爷听他发牢骚,凤眸噙笑,安抚地拍了拍他肩,又问项沖。 「什么事?」 项沖正了正脸色,「是营地机械仓那边,四爷,可能需要您过去一趟。」 江四爷下颚微点,瞥了眼茶室里,抬脚带着项沖离开。 姰恪跟在亦步亦趋跟上两人,「能不能带我一块儿去?我自己留在这儿很尴尬。」 江四爷语声很淡,「愿意跟就跟着。」 姰恪立马抿嘴一笑,默默跟着不再说话。 三人从楼上下来,径直出了前厅。 大帅夫人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姰暖也瞧见了,耳边正听着席盈跟她附耳低语。 「五表嫂看起来,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 姰暖眼睫微动,侧脸看她一眼,视线又从李栩月身上带过,淡淡浅笑没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席盈神色有些唏嘘,「她看起来年轻稚嫩,还像个无忧无虑的女孩子,很容易被人欺骗隐瞒。」 又说,「做江家的儿媳妇儿,真可怜……」 姰暖黛眉轻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要再提那件事,知道吗?」 席盈连忙抿了抿嘴,「我只跟四表嫂说说……」 她很快转移话题,「怎么今日,杜家的少爷不来给大伯和大伯母送端午礼数吗?」 姰暖看她一眼。 「现在规矩没有那么重了,大家都比较随意,何况杜审也很忙。」 顿了顿,又轻声跟她说,「午后有时间,我是该去看望表姐,你有空,一起过去吗?」 席盈眼睫瞬亮,「当然!」 她看起来对杜审感觉还不错,很期待能跟他接触接触。 姰暖清浅一笑,没再聊这些。 午膳时,只有江四爷缺席。 江大帅问了一句,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也就没再等,直接吩咐开膳。 膳后,实在没事可做。 大帅夫人见人多,就要组局搓牌。 薛紫凝託辞说要回去看看孩子,就带着阿贞回了自己先前住的房间。 她处处像个合格的母亲,心思时时记挂在那孩子身上。 她一走,姰暖便跟着起身。 「母亲,先前表姐打过电话,问母亲端午节好,我想着有些日没过去看望她,趁这会儿有时间,带家里的粽子给她尝尝,也陪她说说话儿。」 杜公馆没什么人,过节时也肯定很冷清。 杜韵仪像大帅夫人的亲女儿。 大帅夫人一听,当然点头叫她去。 席盈趁机说要陪四表嫂。 两个人就纷纷离开的牌室。 姰暖叫柏溪去厨房装了几个粽子拎着,带着席盈一起坐上车,去杜公馆看杜韵仪。 洋车驶出公馆前庭大门,席盈好奇的问。 「那位杜表姐,她的身孕已经几个月?」 姰暖心底默算,「五个月吧。」 席盈,「那可以走动了呀,我从没见她来过江公馆拜访。」 姰暖温笑解释,「她已经三十多岁,很艰难怀上这个孩子,加之身体也不好,所以十分珍惜,不敢乱走动。」 席盈若有所悟,微微点头。 她欲言又止了一番,最后还是抿住嘴,没再多言。 姰暖也没问她想说什么。 车子驶入杜公馆,几人先后下车,走进前厅。 季凉已经从楼上迎下来。 他温笑看了眼跟着来的席盈,口中与姰暖寒暄。 「早说你要来,给你备上膳。」 姰暖,「今日家里设宴,人很多,开膳早,我吃过了。」 几人往楼上走,她问季凉。 「表姐近日怎么样?」 季凉,「还好,只是大约总在床上带着,她腰不太舒适,叫姰恪给看过几次。」 「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刚吃过饭,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熘达。」 姰暖就放了心。 又忙给他介绍席盈。 「这位是新阳席副帅的千金,四爷的表妹,席盈小姐。」 「盈盈,这是季先生,表姐的爱人。」 听她这么介绍,季凉不由看了眼姰暖,眼尾噙笑点了点头。算是跟席盈见礼。 席盈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下打量他,也抿唇浅笑。 「季先生好。」 季凉推开房门,让步请她们进去,又跟姰暖说。 「我还有点事,你陪她聊一会儿吧,佣人一会儿送茶进来。」 「好,你去忙。」 姰暖走进外室,就见里屋门口晃出来个人影。 「暖暖。」 杜韵仪未施粉黛的温婉面容含笑,身形瘦瘦高高,穿宽大的乳白蕾丝花儿齐膝裙,扶着腰慢步走过来。 「你来看我啊,还带了客人。」 「你怎么还出来呢?」 姰暖快步走过去扶她,想让她坐到沙发上。 杜韵仪却反握住她手,莞尔摇头。 「我不坐,姰大夫说了,叫我适当可以在屋里走动,不能总躺着。」 她立在沙发前,温柔眼眸看向席盈。 「这位就是席小姐?」 席盈微讶轻笑,「杜表姐知道我?」 杜韵仪嘴角含笑,「听他们说起过,一般人,暖暖可不会这样带来见我。」 「快坐吧,不用见外。」 席盈看了眼姰暖,见她还站着,抿嘴一笑,也跟着立在原地。 姰暖看向杜韵仪,目露无奈。 「你是主人公,你还站着,我们怎么坐?」 杜韵仪比她还无奈,「我坐不住,你们别叫我为难。」 姰暖嘆了口气,只得招唿席盈一起坐,又叫柏溪把粽子拿出来。 「有我先前从洪城带来的那个厨子做的,南线口味不一样,我都捡了一些。」 又说,「不过季先生说,你已经用过膳了,还是不要多吃。」 杜韵仪轻笑看向她,「你都带过来的,我总要尝一尝不是?你不知道,我现在嘴馋的厉害,见到什么都想吃。」 姰暖要劝她,嘴刚张开,就被她堵了回去。 「给我了就是我的,我不贪嘴,每样只尝两口。」 她直接吩咐柏溪,「拿去给佣人,叫她们剥了热好,再送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柏溪看向姰暖,见她没再说什么,就依言拎着食盒出去了。 姰暖无奈的叮嘱杜韵仪。 「真的每样只吃两口,我可看着你,再要给你吃坏了,季先生非得埋怨我不可,以后再也不叫我来了。」 「他不敢。」 杜韵仪两手撑腰失笑,又看向安静坐着的席盈。 「你们来的不太巧,今日阿审去给大帅办差,忙得很,可能不会回来。」 话说的这么直白。 席盈瞬间面颊泛红,飞快瞄了眼姰暖,咬着唇垂下眼。 姰暖笑了笑,「无妨,反正我们不是来看他,主要来看表姐的。」 「看我也不错。」杜韵仪笑说,「我比他识趣得多。」 正巧佣人送茶进来。 杜韵仪亲切地招唿席盈。 「席小姐快尝尝,姰大夫替我调的养颜补气茶,女人喝了极好的。」 第311章 你看起来,对『亲疏远近』不太有感悟的样子 姰暖跟席盈在杜公馆喝了两壶茶。 顾忌着杜韵仪不能久站,也不能久坐,还要多静养。 差不多一个钟,姰暖就起身领着席盈告辞。 季凉亲自送她们到庭院里。 他立在台阶上,目送洋车离开。 回公馆的路上,席盈突然问姰暖。 「那位季先生,等到杜表姐生下孩子,他们会成婚吧?」 姰暖微诧看她。 席盈眨眨眼,「我听秦澄说过,他是四表哥的心腹,但他跟杜表姐还没有成亲,不是么?」 像是怕姰暖误会,她又急忙补充解释一句。 「我母亲和秦澄,都是带着任务来的,你知道,他想方设法想要跟少帅身边的人走近一些,但是他们都很排外…」 席盈咬了咬唇,「而且,我母亲和秦澄都不知道,我在私底下动自己的小心思。」 「在他们眼里,我只需要听安排,所以平时交谈说话,也并不瞒着我,所以我知道季先生和杜表姐的关系。」 姰暖,「不用解释。」 她笑了笑,安抚席盈,并告诉她。 「不是所有人的关系,都差那一步,就不圆满。」 「以表姐的身份,季先生的身份,她们不可能大操大办婚事,更不可能登报宣扬归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阶级和角色,使命和义务,这些东西限制他们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何况,有些事无需挑明,所有人也都已心知肚明。」 「重要的是,你心里如何认定,身边的人如何认定。」 席盈眉心浅蹙,语声迟疑。 「四表嫂你的意思是,杜表姐和季先生,就算有共同的孩子,也不一定会拜堂成亲?」 难道要一直这样无名无分『媾和』? 姰暖看出她眼里的不理解,淡淡牵唇。 「我以为你是很新颖时髦的女孩子。」 席盈一愣,「我当然是。」 姰暖笑了笑,就不再多说什么。 车内沉默了片刻,席盈有喃喃低语着开口。 「我不是对他们的关系,存在某种偏见或是什么,只是觉得,杜表姐为一个『下属』生孩子……」 「季先生不是杜表姐的下属,至少在杜表姐看来,不是的。」 姰暖想了想,轻轻看一眼正在开车的柏溪,徐声说道: 「就像柏溪,你们都觉得她是侍婢,是下属,但我看来不是的。」 席盈微怔,柏溪也怔了怔。 姰暖又侧脸看向席盈,清浅笑说。 「我跟柏溪之间,可以共享任何不能跟你一起共享的话题,甚至有些事,我必须得瞒着四爷,柏溪也会替我办妥,并瞒着四爷。」 「杜表姐跟季先生,就是类似于这样的关系,你懂吗?」 席盈似懂非懂,又轻轻点头。 「四表嫂说,忠诚的左臂右膀?」 姰暖轻笑,「可以这样说。」 「只不过,她们两人之间衍生出了男女之间的情感,从身体到灵魂都是共生的伴侣。」 「当人的关系亲密到这样的程度,任何言语或字面文书对他们来说,都不再那么重要,剩下的就全凭他们本心愿不愿意,想不想。」 她顿了顿,「我是说我的感觉,而不能代表杜表姐和季先生。」 「也兴许,杜表姐是希望和季先生成婚的,而季先生也一样希望,那我们这些身边人,都会祝福他们。」 「至于外人,对他们来说不重要,那我们就更不会在意了。」 席盈怔怔的,像是在思考。 她说,「四表嫂是这样看待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的?」 「不然呢?」姰暖好笑反问。 「你方才说,秦副官长,努力在亲近四爷身边的人,但却被他们排外。」 「那你应该懂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 席盈眨眨眼,「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有目标和思想都相同的人,才成被一个圈子接受,四爷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优缺点,但大家彼此互相包容接纳。」 「而一个外人,眼睛里透漏着『不理解』,却强装一片赤诚,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被接纳。」 席盈听出来。 姰暖好似再说秦澄,但又不只是在说秦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她纤细柳眉轻蹙,闷声说道。 「可我听说,杜少爷跟季先生因为杜表姐的事,很不合,是经常闹分歧的。」 这也叫包容和接纳? 姰暖月眸浅弯,似笑非笑。 「我跟四爷有很多事,也不合。」 「杜审跟项沖有很多时候,也会争吵动手。」 她突然有点很好奇,转脸端详起席盈来,然后问她。 「你没有贴身侍婢,青梅竹马,至交好友吗?」 话题跳转有点快。 席盈脑子不太跟得上。 「啊?」 姰暖牵唇笑说,「不然你为什么看起来…,对『亲疏远近』这四个字,不太有感悟的样子。」 明明之前,一直都很伶俐聪慧,懂得察言观色,讨人喜欢的。 席盈,「……」 她不说话。 姰暖也就缄默下来。 回到江公馆,两人先后下车。 席盈又默不吭声的跟着姰暖回房。 姰暖走进房门,看了眼她,又朝柏溪轻睇眼色。 房门关上,姰暖正要回屋更衣,顺便等等她开口,想知道她还想聊什么。 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席盈低轻郁闷的语声。 「我的贴身侍婢,和我的青梅竹马,他们两个在一起了,还是在我的侍婢突然有了身孕之后,我才惊觉这件事。」 姰暖惊讶回头,「……」 席盈手撑在两侧,肩膀微微耷拉下去,看起来无精打采。 「至于我的两个至交好友,一个成了我的嫂嫂,一个成了我父亲的姨太太。」 「我母亲说,她们每个人接近我,都是有自己的目的,我起先不相信的。」 「后来才知道,友情和亲情,都是能装起来的,还装的那么真。」 「四表嫂,你可能不知道,我跟大帅的儿子…」 席盈抬起头看姰暖,「我是说,新阳军大帅的嫡子,他也算我的竹马,本来都要谈婚论嫁。」 「可有一天,他醉酒跑来跟我撒疯,说我们成婚以后,只要生一个孩子,完成这个任务,他要跟他的副官离开新阳,家业都给我们的儿子继承,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叫我也不用再等他。」 「后来我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雌伏,他那个形影不离的副官,生的人高马大,早就跟他……」 姰暖,「……」 听起来有点好笑,但又有那么点惨。 她紧紧抿住唇角,才没有因为过分惊讶而失态。 席盈再次垂头丧气。 「所以你说我不懂『亲疏远近』,我想是的。」 「我身边所有认为很亲近的人,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不太理解,甚至于我的母亲,她很爱我的,可我说过自己不想远嫁,更不想插入别人的婚姻。」 「她像听不到,还觉得我很幼稚,不理解她的苦心。」 她抬眼看了看姰暖,苦笑扯唇。 「说实话,江家几个爷们儿,除却年纪很大又腿残的江丰,剩下的,不管是江戟,少帅还是江川,生的都还不错,比我几个哥哥弟弟英俊挺拔的多。」 「可他们每个人都是别人的丈夫,别人的父亲。」 「我不想守着别人的男人凑合一辈子,我觉得我会忍不住背坏道德。」 「我选杜少爷,起先也是因为他长得还不错,家世也不错,又是大伯母的嫡亲侄子,还无妻无妾。」 「四表嫂,我对杜审,有点势在必得的心思。」 「他是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所以我不免有点心急,就把自己放在他的角度去看待事情,想尽快跟他产生共鸣。」 「我忘了自己还不了解他,所以有点断章取义自以为是。」 「我为先前说的话,感到抱歉。」 「四表嫂就当做,没有听到,好不好?」 她在担心姰暖不再包容和接纳她。 因为她迫切想要通过姰暖,去靠近杜家和杜审。 第312章 所以你是想孤独终老? 席盈是个聪慧和伶俐的女孩子。 但聪慧伶俐在她的智商,不在情感上。 姰暖看来,她有点子天真烂漫在身上。 看似经歷了很多,但又好像并没有吸取多少经验。 「大约人都在某些事上有个短板,她这点跟我哥哥很像,是不是?」 晚上江四爷回来,姰暖把今天的事说给他听,并这样问他。 「你管这叫天真烂漫?」江四爷不以为然。 「说好听点,不含坏心思的话,这叫缺心眼儿,要是含着坏心思,那就是心机沉。」 姰暖,「……」 江四爷一手端着玻璃烟缸,轻轻弹了弹菸灰,又似笑非笑与她说。 「别忘了,她看似与你推心置腹说一些话,不过也是跟当初的薛紫凝一样,想要通过你这边,方便行一些便利之事。」 「你若对她存下芥蒂,还会帮她撮合跟杜审的事?」 姰暖无语。 「四爷,我没想帮,是你说她嫁给杜审也好,我才去做的呀。」 江四爷修眉轻挑,斜睨她一眼,再烟缸里碾灭菸蒂,垂眼淡笑。 「过来。」 姰暖樱唇浅抿,眼梢轻嗔,还是依言站起身,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烟缸。 等她把烟缸放在茶几上。 江四爷一把捞住她细腰,将人搂进怀里坐,掌心轻轻揉着她腰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不提别人,这两日营地仓里有点忙,爷可能不常回来了,今晚好好陪陪你。」 姰暖轻翻白眼,嘴里关心着。 「遇到了棘手事吗?」 「不太棘手。」 他打横将人抱起来,稳步往里屋走,又低头啄她眉心,语声带着温沉笑意。 「你这个月小日子还没到?」 姰暖环着他脖颈,被这一句瞬间逗笑。 「你还记这个?」 「也不是刻意记,总感觉是这两日。」 「快了,还要晚两日吧…」 男人把她放到床上,指尖轻挑她睡裙繫绳,漆黑凤眸里笑意不减。 「嗯,爷这个月挺辛苦,它要懂事点儿,就不该来了。」 姰暖一愣,反应过来他似乎是在等她受孕呢。 回过神,在男人吻下来之前,连忙歪头避开,素手捧住他脸,四目相对定定看了他片刻。 「四爷,你想再要个孩子了?」 江四爷一侧眉峰挑高,「爷什么时候,说过不想吗?」 「你先前喝药……」 「那是想让你再多养养身子,孩子的事儿不太着急,阔阔还小。」 他低头吮咬姰暖唇瓣,温沉语声囫囵在唇齿间。 「你不是被母亲催怕了?跟爷抱怨了,爷能让你受这种气?」 姰暖黛眉蹙了蹙,迷迷煳煳回应他。 「那你…你药,什么时候停…嗯…」 男人低笑,「上回你气爷,晾了爷半个月,在宅子折腾你那会儿已经停了,跟你说了,忘了?」 姰暖被他揉得险些岔气,稍显混沌的脑子也转不动了,却还下意识反驳。 「什么我晾你?明明是四爷晾我~!」 「嗯?是么?」 「心里没个数…啊!疼!」 「就是你晾着爷!」 「…不跟你扯那没用的,自己脱。」 姰暖,「……」 男人像只大狗似的,埋在她颈子里又舐又吮,嗓音已经暗哑。 「再努力两天,正好你小日子,爷在营地住。」 「要是它懂事儿没来,你自己上点儿心,叫柏溪给爷送信,嗯?」 姰暖唿吸言语都断断续续。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上心?」 江四爷哑然失笑,抬头含她唇瓣。 「爷什么时候对你不上心过?」 姰暖被堵着嘴,哼唧了两声再说不出话儿。 不是说对她上心,是对她怀孕的事这么上心。 前阵子怎么不见他关心问询? 还一有了信儿,就让柏溪告诉他… 思绪逐渐迷煳,她被男人缠的再顾不上想别的。 胡闹了半夜。 翌日,姰暖醒来,江四爷已经不在家里。 她洗漱完从房里出来,就从柏溪嘴里听说,杜审先前来了。 「杜总军说昨儿忙的抽不出空,今日来拎了端午礼节来看望大帅夫人,这会儿正跟席盈小姐在后园子里散步呢。」 姰暖听罢,脸上稍显诧异。 「两人聊了多会儿了?」 柏溪,「有半个钟差不多。」 姰暖若有所思点点头,没再问杜审和席盈的事儿。 「阔阔呢?」 「天儿好,大帅夫人带着小少爷出门了,席夫人也一起去的。」 这么说家里也没别人了。 想了想,姰暖早膳也不吃了,交代柏溪去备车。 她带了几个今日新煮的竹粽,准备去百善堂看看姰恪。 依然是柏溪开车。 车子停在百善堂外,正值十一点钟左右。 姰暖拎着食盒下车。 走进医馆,瞧见还有两个排队的病人。 她没到里头去打扰姰恪,就告诉了抓药的药童一声,然后领着柏溪去了后院里。 后院晒了不少的药材。 姰暖闲着没事,就带柏溪一起帮着翻药材。 约莫不到两刻钟,姰恪从前头过来,见主僕俩在院子里没事找事瞎忙活,微微摇了下头。 「你今日又闲得发慌了?怎么跑过来找我。」 姰暖侧头看他,视线在他眼下乌青处定了定,拍了拍手走过去。 「我给你送粽子嘛,昨日家里设宴,喊你去吃饭,结果你跟四爷走了就没回来。」 就这一个亲人,姰暖事事还是惦记他的。 「哥,你眼睛怎么了?又红又青的…」 姰恪没精打采地摆了下手,沿着廊道往屋里走。 「别提了,深更半夜,又被请去傅府出诊。」 姰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闻言眨了眨眼。 「傅小姐又不好了?」 姰恪嘆气摇头,「我早说过的,她很难养住那孩子,没人听,不止不听,还高价请了洋大夫在府里,说是傅闻戬的意思。」 姰暖没什么好说的。 「尽人事听天命就好,你又忧愁什么?愁到一宿没睡好?」 「我哪是愁的?我是熬的,我在傅府待了一夜!天亮才回来。」 姰恪在桌边坐下,掀开食盒,捡了只粽子出来,还是温热的。 他一边剥粽子叶,一边嘴里碎碎念。 「不知道还能怎么劝她们,也不想想,傅小姐那样的身体,就算是强行把孩子留下来,生的时候也很艰难,就算侥倖孩子活着落地,在这样的母体里孕育,能是什么健壮的身子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傅闻戬不傻吧,他图什么?」 姰暖跟着坐下,没说话,又捡了只不一样的粽子帮他剥开。 柏溪看了看她,憋不住接话。 「图血脉承继呗,再怎么说,也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总比随便从外面捡回来一个养,要有盼头吧?」 姰恪啃着粽子,抬眼看她。 「人和人的想法,并不相通。」 「我行医问诊这么多年,最怕是自己身边人的身体不好。」 「我觉着,什么都没有亲人健康安乐要紧。」 「什么血脉承继,人最后都埋在土里,化成灰石烂土,子孙后代过得好赖你全插不上手,所以干什么想那么久远的事?」 「他们过得荣耀光彩,还是酸苦落魄,谁会觉得是跟你有关系?」 「死了一了百了,还管什么血脉承继……」 柏溪面露惊异,「姰大夫,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新潮。」 姰恪扯了下嘴角,摇摇头继续啃粽子。 柏溪又喃喃补充一句。 「你这么新潮,难怪对娶妻生子的事不上心,所以你是想孤独终老?只图自己自在,是么?」 一口糯米蜜粽卡进喉咙,差点儿没噎死姰恪。 第313章 无冤无仇,没必要对我说『孤独终老』这种话 「咳咳喟…」 「柏溪~」 姰暖无奈地看了柏溪一眼,连忙给姰恪倒了杯凉茶,起身替他拍背。 姰恪一盏凉茶灌下肚,胃里拔凉,打了个冷嗝儿。 他苦笑看着柏溪,「柏溪姑娘,我跟你无冤无仇,没必要对我说『孤独终老』这样的话吧?」 柏溪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轻轻撇嘴。 姰恪无语,粽子也吃不下去了。 他起身送客,「行了,趁这会儿空闲,我要睡一觉,你俩自便吧。」 姰暖好笑地看着他一摇一晃走向床边的背影。 「哥哥,柏溪跟你说笑的。」 姰恪头也不回摆了下手,坐到床边,倒头就躺了下去。 姰暖摇摇头,把食盒盖好,就要起身带着柏溪离开。 谁知刚跨出门栏,就见一个小药童从前头跑过来,跑得气喘吁吁。 「四夫人!」 姰暖,「怎么了?出什么事?」 「是江大爷的副官来请姰大夫,说家里小少爷病了,一整晚吃不下奶水,吃了就吐,哭闹不休。」 小药童口齿伶俐地禀话。 是薛紫凝养的那个孩子。 姰暖微惊,转头看向屋里。 姰恪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做起来,快速从里头走出来。 他从姰暖和柏溪身边掠过,顺口问了句。 「我去看看,你呢?」 姰暖想了想,抬脚跟上去。 姰恪背了药箱,几人从医馆里出来,直接坐了姰暖的车。 车上,姰恪问她。 「江丰这个儿子,到底怎么冒出来的?」 姰暖手搭在膝头,默不吭声偏头看他一眼,却并不解答。 姰恪若有所思点点头。 「我就知道有猫腻,不能说是吧?那我不问了。」 知道的越少,他心里反倒越轻松。 洋车驶入江丰和薛紫凝的小公馆,薛紫凝的侍婢阿贞亲自迎出来。 「姰大夫,四夫人。」 她见到姰暖,脸上显出惊讶,很快又收敛表情,在前领他们进去。 「我们夫人在二少爷房里,请这边上楼。」 姰恪问,「什么时候开始吐奶,大约几点,吐了几次。」 阿贞一一回答了。 话落,她带着姰恪、姰暖和柏溪进了一间卧房。 一个婆子和妇人床边。 薛紫凝坐在床尾,头髮都没梳。 听见动静,她站起身回头,看了看姰恪和姰暖。 「姰大夫,四弟妹也来了。」 姰暖走上前,看了眼床上安静睡着的孩子,细声说。 「我刚好在医馆里,听说孩子不适,就跟哥哥一起过来看看。」 薛紫凝点点头,没说什么,脸上神色很疲惫。 姰恪已经放下药箱,轻手轻脚检查起来。 床上的小婴孩儿睡得很沉,眼皮子在睡梦中还时不时动一动,却也没醒。 薛紫凝抱着胳膊,低声告诉姰恪。 「昨晚九点第一次吐奶,后来夜里哭闹了几次,奶妈妈餵了奶又吐,一直到半个钟前才睡着的,几乎没怎么吃。」 姰恪嗯了声,又解开襁褓查看婴孩儿小肚子。 小婴孩儿在睡梦中踢腾起腿脚,又扁着嘴开始啼哭。 哭声很糯,又软,比猫儿叫的声音也大不了多少。 「是腹存胀气,三四个月的婴孩儿受凉,吃奶哭闹,母乳温凉,都有可能造成这样的情况。」 「不是大问题,腹中胀气排一排,受些热,没事给他揉揉肚子,慢慢会好。」 姰恪沉声说着,就取了银针出来,要给孩子扎两针。 薛紫凝一手捂住脸,像是看不得这个。 她眼眶微红,转身招唿姰暖。 「既然姰大夫说没事,我就放心了,四弟妹,出去坐下,喝杯茶吧。」 姰暖看了看她,微微点头。 两人在外室间坐下,薛紫凝的侍婢阿贞亲自泡了茶送进来。 薛紫凝靠在沙发里,眉眼间无精打采,脸色也微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姰暖劝她,「趁孩子睡着,大嫂去歇会儿吧,我哥哥会交代奶妈妈跟佣人,该怎么做。」 薛紫凝牵强扯唇,「我睡不安稳,一躺下,耳边就听到他在哭。」 姰暖嘆了口气,「大嫂,你太紧张了。」 薛紫凝苦笑,一手撑住额头。 「这个孩子是我一直想要的,我把他当亲生的。」 「你不知道,江丰不闻不问,我必然要更上心才行。」 姰暖觉得,薛紫凝把这孩子当成是一种责任。 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真正的亲母子,母亲不会时时刻刻把自己绷这么紧,强调自己的责任感。 这让孩子看起来,像是成为她的一种负担。 姰暖不好再多说什么。 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 屋里,姰恪大概在施针,也可能吵醒了小孩子,他开始哇哇大哭。 薛紫凝眉心紧拧,有点坐立不安。 她动了动坐姿,到底没进去打扰,只开始跟姰暖说话,像是想要转移注意。 「阔阔小时候很健康的,从没有这样闹腾过,程儿才到我这里,连一个月都没有。」 姰暖安抚她,「阔阔是足月临盆,大嫂,三太太和五弟应该告诉过你,这孩子是早产。」 且他的生母纪阑珊,还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境况和心态下,熬到把孩子生下来的。 早产儿,当然跟足月儿不一样。 薛紫凝捏着眉心,「我还没敢跟她们讲孩子病了,不然我连面怎么面对她们都觉得紧张。」 好似孩子交给她,她却养不好。 她明明信誓旦旦跟江川保证过,孩子跟着她,一定会很好的。 她还是心里压力很大,姰暖不知再多说什么安慰她。 「大嫂,小孩子很娇气,生病很正常的。」 「这样,我让我哥哥给乳母留个清单,将忌口的东西都列下来,当初阔阔的奶妈妈也按这样的单子定菜谱,你可以试试。」 薛紫凝面色稍霁,感激的看着姰暖。 「四弟妹,太谢谢你。」 姰暖摇摇头。 「你也不要太紧张,等他再大一点,都会好起来。」 「嗯。」 屋里安静下来,孩子没再哭闹。 姰暖跟她聊别的,转移注意力。 「你们为他取好了名字?我听见你叫他程儿。」 薛紫凝面上露出丝丝笑意。 「是,锦绣前程的程,江丰取得,阿川也觉得还好,大帅…大帅没什么意见。」 江大帅还不太能接受这个孙子,态度不冷不淡很复杂。 但薛紫凝知道,时日久了,孩子大起来,总归要唤大帅一声祖父。 到那时候,大帅总归能接受的。 在小公馆待到中午十二点多。 姰恪背着药箱出来,薛紫凝要留膳,姰暖婉拒了。 兄妹俩坐上车,姰暖交代柏溪去御食客栈。 她看向姰恪,「你昨晚没歇好,又这样折腾,我知道你累,但也得好好吃饭才行。」 姰恪无奈笑嘆,「我知道。」 又问姰暖,「你不急着回去?」 姰暖摇摇头,「四爷最近几天很忙,阔阔也有人照看,我有空闲。」 「你不陪那位席副帅的千金?我听他们说,她时常跟在你左右。」 姰暖好笑,「今天不用陪,她有人陪了。」 「谁?」 「杜审。」 「杜审??」姰恪惊讶。 姰暖顿了顿,用眼尾睨他,一脸复杂。 「哥哥,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娶妻?」 姰恪当即扭开脸不看她,视线落到窗外,语声无奈。 「……你怎么又提这事?」 姰暖无趣的抿抿嘴,「我不是催你,就是想到了,忍不住关心一句。」 姰恪,「挺好,下次别关心了。」 姰暖悄然翻个白眼。 车子停在御食客栈外,三人陆续下车。 姰暖正要跨进门栏,就听柏溪凑过来低声说。 「夫人,那是杜总军的车。」 杜审的车? 姰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太认得杜公馆的车牌号。 「先进去吧。」 第314章 一见钟情不至于,好感的确有些 御食客栈是老式客栈,规模没有西洋风格浓郁的祥和饭店大。 但它贵在是老字号客栈,菜品有自己的特色。 在如今『洋风』和『新潮』盛行的,这样的老字号的特色也很显出弥足珍贵。 所以这客栈的包厢,时常供不应求。 姰暖她们是一时兴起,没有提前预定。 客栈掌柜还是个人精,一眼就认出兄妹俩。 「四夫人,姰大夫,您二位上楼稍坐片刻,雅厢马上能腾出来。」 姰暖和姰恪都不着急,她也不想去跟杜审他们拼桌,谁知道他是跟谁一起吃。 所以先跟着掌柜上楼,等着雅厢腾出来。 小间儿房里供着茶水,掌柜的很殷勤又送了瓜果来。 他放下瓜果前脚刚出去,帘子一掀,穿靛蓝长褂的周大少爷周津禹进来了。 「四夫人,姰大夫~,稀客稀客啊!」 这个人有些日子没见过。 但人家很热情,姰暖也笑脸相迎。 「周少爷,每次来你这里,生意都这样红火,难怪你日日守在这儿,回回都见到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周津禹哈哈大笑。 「勉勉强强,马马虎虎,我这个年纪,总得找点正事做是不是?」 「四夫人和姰大夫来,下次提前派人知会,我给您安排天字号雅厢,这回仓促,只能委屈二位先坐常雅。」 顿了顿,又笑眯眯说,「老杜倒是在天字号,但他房里有娇客,四夫人和姰大夫想来也不想过去打扰。」 姰暖轻声失笑,「千万别说我来了,我绝对不过去拼桌儿。」 他说杜审那儿有『娇客』。 姰暖就知道,杜审不止跟席盈在家里聊了挺久,还邀请她出来一起用膳。 这事情发展很出乎意料。 她当然不可能插进去打扰两人雅兴。 周大少爷很健谈。 他陪姰暖和姰恪聊了一会儿,那边雅厢已经腾了出来。 几人移步雅厢,姰暖点了菜。 周津禹很忙,就没留下耽搁姰暖和姰恪用午膳。 姰暖让柏溪坐下一起吃。 三人一边用膳,一边聊起杜审和席盈。 姰恪,「之前我好似在杜公馆,听杜小姐和季凉提过那么两句,本以为杜审那大少爷很气自己被安排,没想到进展这么快。」 姰暖给柏溪夹菜,听言清清淡淡斜睨他一眼。 「席盈若能嫁到这边,大帅要帮席副帅绊倒新阳军主帅,新阳军就会成为江系军的一个营,六万多兵马,听起来就是席盈的嫁妆。」 姰恪抬眼,听得认真。 「江系军吸纳这支分营,这意味着领地和兵马,都将赶超东南的那只贵系军。」 「这对大帅和军政府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上次江左战役,江系军被贵系军压在脚底碾压,又割地又赔款,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大帅心里始终过不去这事。」 「只有壮大自己的领地和兵马,才有机会一雪前耻。」 「不然你以为,花费重金造军舰,是为什么?」 所以席盈一定要达成跟江系军联姻的目的。 姰恪听得脑仁儿一阵抽疼。 他摇摇头,埋下头继续扒饭,嘴里的话含煳不清。 「累不累…?」 姰暖看他一眼,目露无奈,没再继续说什么。 吃过饭,几人从楼上下来,却跟杜审和席盈碰个正着儿。 他们俩正立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围栏前,跟周津禹和几个年轻少爷言笑晏晏。 看得出来,席盈笑颜相对落落大方,又显得平易近人,娇俏可爱。 年轻男子们对这样的女孩子,很有好感。 姰暖三人要下楼,不可避免就和他们遇上面。 「四表嫂!」 席盈一脸惊喜,很快走过来挽住姰暖臂弯。 她满面红光,看起来烂漫而快乐。 「你什么时候来的?应该和我们一起用膳,御食客栈的饭菜真不错,口味都很有特色!我要感谢杜少爷带我来尝鲜。」 姰暖浅笑莞尔,「倒是我想得不周到,现在才让你吃上这样好的饭菜,多亏了杜审。」 几位年轻少爷在周津禹的带头下,纷纷向姰暖颔首以礼。 简单寒暄了几句。 杜审看了眼席盈,温俊眉眼噙笑,适时开口,语声客气。 「既然刚巧遇上,那就请四夫人带席小姐一起回公馆,我下午还有点要紧事要办,改日再约席小姐。」 席盈很快笑着,脆声答应。 「那杜少爷快去忙吧,我跟四表嫂一起回去就好。」 几人告别,又陆续下楼。 席盈坐上了姰暖的车,跟柏溪和姰恪四人一起离开。 御食客栈门口。 杜审双手插兜立在台阶上,目送洋车走远,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津禹搭住他肩,声音压低跟他耳语。 「你怎么想的?不等你那位小歌星了?」 杜审抬肘抵开他,眼梢很淡扫了他一眼,抬脚要走。 「唉~!」 周津禹厚着脸皮追上去,一把按住车门,继续不依不饶地问。 「你不是为了江少帅才妥协吧?」 杜审咧嘴嫌弃,「讲话能不能别这么噁心人?」 周津禹不以为然,挑眉嬉笑。 「不然呢?难不成你真对这位席小姐一见钟情,心生好感?」 杜审鼻腔里溢出一声笑。 「一见钟情不至于,好感的确有些。」 他偏头看向客栈门口的方向,先前那帮狐朋狗友正在那儿勾肩搭背,低笑谈论什么。 杜审,「这女孩子的确有点可爱之处,你们谁不这么觉得?」 他对席盈,只能说不反感,觉得还不错。 周津禹脸上笑敛起,张了张嘴,「老杜,你……」 杜审扬手将他扒拉到一旁,拉开车门,慢条斯理坐上车。 「我的事儿你还是别打听,现在江老四和江戟的关系,已经悬到崖边儿了,你这儿到底还跟苏娉婷挂钩。」 他拉上车门,一手搭在车窗上,懒洋洋扫了眼周津禹。 「要不想招江老四拿捏,最好是夹着尾巴好好做你的生意,别乱打听事情。」 周津禹看着他,眉头一皱,表情严肃起来。 「老杜,你说实话,江四爷是不是真非得要……」 「你以后少跟我说话。」 杜审淡淡打断他,拧钥匙起火,「最好也别想从我这儿打听什么,我跟你没实话可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他一脚油门儿轰走了。 留下周津禹立在原地,黑着脸瞪着远去的洋车,嘴角抽抽。 妈的! 怎么还殃及池鱼? 兄弟是不是没得做了? 早知道,这次就让他付钱了! 满腔恼火转身回了客栈,周津禹握拳哐哐垂着柜檯桌面,阴声交代掌柜。 「把杜审那王八蛋的帐户销了,下次他再来,立马叫他结清款,再也不许给他赊帐!」 掌柜又懵又慌,「是…是,少东家!」 杜审驱车,直接去了城外的辅城军军营。 他把车子停在营地外,徒步进去找江四爷。 彼时,江四爷正在仓里议事厅,跟几个师傅在探讨一张军舰机械的分解图。 他忙到现在,午膳都没吃。 项沖带着汪恆等人,拎了好几支食盒进仓门。 正好跟杜审碰个正着儿。 项沖挑眉问他,「你吃了?」 杜审嗯了声。 两人并肩往里走。 杜审低声说,「我去见席盈,聊了聊那个秦澄,你派去新阳的人,消息传回来了么?」 项沖摇了下头,沉声提醒他。 「人多,晚点儿再说,先进去。」 第315章 猜忌,不悦 「到新阳不过五年,就爬到副官长的位子,是个人才。」 议事厅的小房间里,江四爷和项沖对坐用膳,听杜审说起自己打听来信息。 「新阳军主帅也曾派人暗中想要挖他过去,结果不止人没挖走,也并未因此结下芥蒂。」 「这个人,很擅长逢迎交际,据我所知,他到云宁城这些日来,几乎日日都在以不同的方式结交军政府的年轻后辈。」 他单手插兜立住脚,眉眼沉着看向江四爷。 「我先前利用职务便利,安排进去的那些将官后辈,已经有四个人跟他接触过。」 「这绝不是巧合。」 「江老四,这个人,绝对是间谍。」 「现在摸不准的是,席副帅想要联姻的事究竟有几分诚意,另外,这个秦澄是不是带着某种任务来的。」 「还有,他也可能是席副帅的人,也可能是别人的。」 「我怀疑,他跟新阳的主帅也有联繫,说不定还是个双面间谍。」 江四爷垂着眼端起茶盏,灌了口凉茶下肚,淡声说。 「继续派人盯着他,等去新阳的人回来,再决定怎么处置。」 话音刚落,垂帘勐地被掀起,汪恆快步走进来。 「四爷,大帅派副官来,让您去接五爷。」 江四爷撂下碗筷,眉心微皱看着他。 「什么事?」 汪恆唇瓣掀动,表情迟疑。 「说是五爷去了韩五爷的宅子,那边儿派人传话给张副官,说五爷他胡闹不肯走…」 项沖和杜审对视一眼,齐齐无语。 江四爷凤眸底浮现不耐,「那就让他在那儿好好待着!」 他站起身,捡起桌上白手套慢慢戴上,声线冷沉。 「他是孩子吗?还让老子去接,老子闲的?!」 汪恆嘴角扁了下,闷头转身出去回话。 江公馆里,姰暖和席盈刚回来不久,正在茶室里坐着说话。 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喧闹,隐约有人在哭哭啼啼的。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走出茶室。 也没下楼,就立在二楼楼梯口转弯儿处听了两耳。 「我一眼没看住的,没想到他跑到那里去闹…」 「夫人!那帮亡命徒,一定会对阿川不客气,求您快让人去请四爷接阿川吧,我见不到大帅啊~!」 是三太太的哭诉请求。 大帅夫人沉静的语声紧接着响起。 「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这么哭天抢地。」 「这云宁还是江家的天下,他刀头堂敢把他怎么样?别嚎了,坐下吧,早晚人会平安回来。」 三姨太继续哭,「夫人…」 大帅夫人开始不耐烦了。 「你有时间在这儿哭,不如安分待在家里,照顾好阿月,那件事她还不知道吧?」 三姨太的哭声嘎住。 大帅夫人,「这种时候你不先稳住,事情都抖搂出来,她那么年轻又没个经歷,不得比你还乱套?」 「你别只想着儿子,也想想孙子,回去吧。」 姰暖没再听,看了眼身边的席盈,转身回了卧房。 席盈背着手跟在她身边,进了房门,才低声嘀咕道。 「这个五表哥,脑子不太清明,我还以为孩子那事儿都过了十天半个月,他就这样老实了,怎么冷不丁突然闹起来?」 姰暖淡淡噙笑,「五弟是比较简单的人,他不像几个哥哥,都有雄心壮志。」 因为心态比较闲适,所以才被儿女情长这些缠住脑。 席盈歪头问姰暖。 「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嘛?」 「嗯。」 「不够喜欢吧?不然怎么会娶五表嫂,两人还圆房生子。」 姰暖,「……每个人看待情感的心思,大概不同,他那时候,以为对方再也回不来了。」 席盈撇嘴,「命运弄人。」 「嗯。」 「我听秦澄说过这个刀头堂,新阳没有这样的帮派,军政府不允许其他党派存在,大帅是什么心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姰暖走到窗台前的花架前,拿起爬起擦拭叶子。 听言牵唇笑了笑,「这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怎么,秦副官长没跟你分析过?」 席盈摇摇头,「我跟他不说话的,都是他在跟我母亲说时,我偶尔旁听一句。」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在两侧,脚尖儿勾了勾,轻撇嘴补充一句。 「他这个人不讨人喜欢,我反正不爱跟他讲话。」 「不讨人喜欢?」 姰暖回身含笑看她,「你父亲很重用他,你母亲也信任他,可你说他不讨人喜欢?」 席盈挑眉轻嗯,「反正我不喜欢,我的哥哥弟弟们也不喜欢,他很能干,但很深沉,也不实在,总是把自己搞得很深不可测的样子。」 姰暖微微颔首,敛目继续擦拭叶子。 「睿智而深沉的人,不容易被人看透,这样的人心里一定也存着很多心事,也很累。」 席盈不甚在意,「谁知道他。」 她站起身,「我去看看母亲,再去后园子领阔阔回来吧?四表嫂,你一起吗?」 姰暖掀睫看向她,月眸清柔,浅笑摇头。 「你去吧,我有点累,想歇一会儿。」 席盈看了看她,就点点头,自顾走了。 她走后,柏溪掩上房门。 「夫人歇着,属下守在这儿。」 姰暖放下手里帕子,清浅嘆了一声。 「原本今天去找哥哥,是想让他替我把个脉的…」 话没说完,她抬脚进了屋。 柏溪眨眨眼,跟到里屋门外。 「夫人身体不适吗?属下再去请姰大夫来?」 姰暖在妆镜前落座,抬手拆发卡,轻轻摇摇头说。 「不用,再等两天吧。」 是因为江四爷提起她有孕的事,听起来有点上心。 他不会无缘无故盼着自己有喜,总归是有他的道理。 说实话,姰暖也有点期盼。 因为这份期待感,她突然又改变主意,不想让姰恪给把脉。 慢慢等两天,来不来都是缘分。 柏溪很担心,「夫人身体真的没事?」 「我挺好。」 姰暖笑了笑,回身告诉她,「有点累而已,你也去歇会儿吧,我睡一觉。」 柏溪端详了她一会儿,最后点点头,带上了里屋房门。 这一觉,她也只睡了不到一个钟。 因为房门被阔阔拍的『咚咚』响,他在外面大声喊『姆姆』。 姰暖连忙掀开被子起身,出去抱了儿子进来。 秋姑姑一脸的愧疚,「小少爷玩儿了很久,老奴说抱他上来换洗,他闹着一定要找四夫人……」 姰暖抱着儿子亲了亲,浅笑看她一眼。 「不碍事,我抱他洗澡,劳烦姑姑去取换洗衣物来吧。」 「老奴这就去。」 姰暖抱着阔阔进了盥洗室,有奶妈妈和九儿帮着放水。 几个人合力给小傢伙洗澡换好衣裳,母子俩到床上玩儿了片刻,阔阔就揉着眼睛要睡觉。 姰暖将他哄睡,窗外天色都已经彻底暗下来。 交代秋姑姑几人守着,她起身带了柏溪下楼。 西图澜娅餐厅里,大帅夫人和席家母女都已经在座。 见她过来,大帅夫人就交代开膳。 「江川那边有点事,大帅晚上不回来用膳,我们先吃吧。」 几人纷纷动箸子,席夫人却在此时突然跟姰暖答话。 「暖暖,你今日跟盈盈一起回来的?你们在哪里遇到?」 姰暖握着箸子的手顿住,眼睛看向席盈。 席盈也愣了下,伸手扯席夫人的袖子。 「…母亲,我是跟杜少爷一起出去的。」 席夫人淡淡牵唇,「所以我才问,是在哪里遇到,你跟一位男士一起出门,也不来请示我。」 第316章 话里有话新阳客人到访 席盈微微窘迫,轻扯她袖口。 「母亲~」 席夫人神色很淡,「我领你出远门,你离开家,野性子都压不住了是不是?随便跟个年轻男子就一起出去走动,我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席盈涨红着脸垂下头。 大帅夫人看了看几人,缓缓搁下手里箸子,婉声劝席夫人。 「你这是干什么?要开膳了,非要孩子吃不下饭?」 席夫人浅浅一笑,「吃不下也没什么,饿一顿饿不坏,她做错事,一顿不许吃饭,这惩罚不严重。」 席盈低垂着眉眼站起身,素手交握温顺说道。 「大伯母,四表嫂,我不吃了,先回房了。」 大帅夫人启唇想说句话。 席夫人,「你站住。」 姰暖眼瞧着,席盈当即就立住了脚,站在凳子边垂着脸听训。 这跟她往日里明媚伶俐的样子很不同,温顺得像个饱受压抑的小丫鬟。 席夫人还在板着脸训斥她。 「你跟你四表嫂亲近,她才愿意带你一起出门,甚至去拜访杜公馆,但这不能成为你生出坏心思,不守礼数和规矩的理由。」 「杜少爷是男子,想法开化,考虑不到那么多,你也考虑不到?」 「孤男寡女,在家里说几句话,又这么多人瞧着,没人会传闲话。」 「可去到外面,大庭广众的,瞧见的人都会怎么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这是云宁,可不是新阳,没人会看你父亲的面子缄口。」 「女孩子坏了名声,被传和别的男子风言风语,我还怎么给你相看亲事?」 「多亏是遇到你四表嫂,她把你带回来,才能构成多大的影响和危害。」 「你知不知道错?」 席盈面红耳热,紧紧咬着唇,语带哽咽。 「是,我以后再也不会,母亲。」 席夫人面无表情。 「你去吧。」 席盈几乎是落荒而逃,背影看起来狼狈极了。 姰暖收回视线,看了眼席夫人,月眸清眸乌澈,没有说话。 倒是大帅夫人,娥眉浅蹙满眼不认同与席夫人说道。 「现在都什么社会,你还用老辈那一套约束孩子?你要说,关起门来自己去说,这样很伤孩子自尊心,没有好处。」 她嘆了口气,「盈盈是很开朗的性子,换一个心思敏感的女儿,要被你压制的没脸见人。」 席夫人浅浅抿了口汤,听言淡笑说道。 「女孩子到底跟男孩子不一样的,尤其这样乱的世道,人心都逐渐浮躁,她若不是我的女儿,还不知被人怎么欺负。」 「大嫂没有女儿,体会不了我的心情。」 这话堵得大帅夫人无言以对。 她很无语,眼神古怪地看了眼席夫人。 姰暖收敛心思,亲手盛了碗汤端给大帅夫人。 「母亲,喝汤。」 大帅夫人看了眼递到眼皮子底下的汤碗,脸上这才有了笑。 「没有女儿又如何?我这儿媳妇儿顶女儿用。」 席夫人淡淡含笑,看了眼姰暖,没说话。 这顿饭吃的姰暖有点压抑。 饭后,她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交代柏溪去厨房端些饭菜,带着去了席盈的房间。 姰暖轻轻叩门,等到屋里应了声,才推门进去。 席盈正背身立在窗边,不知道看什么。 窗外夜色很暗,今夜还拢着阴云,像是要下雨,大约她也什么都看不清,就是立在那儿想事情。 她回身看向姰暖,眼睛红肿着,又看了眼柏溪手里端着的托盘,苦笑说。 「四表嫂不用费心,我的确也没什么胃口了。」 姰暖浅嘆一声,在沙发上落坐,语声清柔劝她。 「多少吃一点吧,毕竟身子是自己的。」 柏溪将饭菜放到桌上,就退到一旁。 席盈神情苦涩的走过来,坐到沙发前,看着桌上饭菜,喃喃自嘲。 「让大伯母和表嫂看笑话了,我母亲她…」 姰暖淡淡牵唇,接话道。 「我知道,她不止是教育你,也在明里暗里指责我,不该带坏你。」 席盈一愣,连忙抬眼看她,急声解释。 「这跟四表嫂没关系!是我愿意的,我会跟母亲解释,对不起四表嫂,连累你被我母亲误会。」 「你怎么跟她解释?」 「我……」 「说自己是愿意跟杜审接触的,甚至就想要嫁给他?不想听她的安排,嫁给江家的任何一个爷们儿?」 真的坦白,席夫人恐怕会发大怒。 就不是今天这样轻描淡写指桑骂槐一通,就能过去的态度了。 席盈眼眶开始发红,眼底续了泪意。 「她一直是这样的,自诩是名门出身,很看重规矩,从小就管教我很严格。」 「我…我习惯了,但不应该牵连到四表嫂,真对不起,四表嫂…」 姰暖缓缓靠进沙发椅背,话语缓和。 「我明白,你用膳吧,别哭了。」 她总算也明白。 为什么每次用膳的时候,席盈就安静得像换了个人。 哪怕别人都说话,她也默默无闻并不参与。 原来是因为席夫人在身边,她要谨遵『名门千金』的规矩。 席盈依然摇摇头,低头看着自己指尖,轻吸鼻翼说道。 「我真的没胃口,多谢四表嫂。」 姰暖就不再劝。 又坐了一会儿,看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就起身带着柏溪离开。 回到卧房,柏溪掩上门,低声说。 「所以,席夫人觉得,是四夫人故意给席盈小姐和杜家牵头,为了撮合她跟杜总军?」 姰暖淡淡嗯了声。 她进屋宽衣,准备洗漱歇下。 「无妨,她怎么以为的不重要,母亲一定也懂四爷的心思,不然今日杜审怎么可能跟席盈单独相处那么久?」 未尝就不是大帅夫人撮合的。 所以席夫人在西图澜娅餐厅里的发作,不止是沖姰暖,也是对大帅夫人表达不满。 「她不满意杜审,也因为母亲把席盈往外推而感到不悦。」 「席夫人应该始终觉得,席盈应该嫁给江系军的少帅。」 所以席盈跟她走得亲近,也有原因是为了让她母亲看得。 至于席夫人是怎么看待,席盈嫁给少帅后,与姰暖谁大谁小的问题,那就不得而知了。 姰暖顿了顿,又看向柏溪。 「只要杜审也愿意,这桩婚事能撮合成,席夫人的态度就不重要。」 姰暖心头情绪松了松,不太想太放在心上。 她遣退柏溪,洗漱过,便熄灯上床歇下。 彼时,东郊辅城军营地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江四爷也刚结束一天的忙碌,正坐在帅帐围椅上擦枪械,想着明日该去拜会一下久病不愈的苏龚。 帅帐帘子一掀,项冲进来,沉声禀话。 「四爷,有客到访?」 江四爷眼皮上掀看过去。 项冲压低声补充,「新阳的客人。」 这么晚? 江四爷修眉轻挑,「请进来。」 第317章 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翌日晨起,用早膳时,江大帅也在。 姰暖在位子上坐下,看了眼对面的席夫人和席盈。 母女俩神色如常。 席夫人脸上带笑,在跟大帅说话,看样子昨晚那件事算是过去了。 「我听秦副官说,盈盈他父亲给大哥来过信了?」 江大帅神色很淡,「嗯,信我看了。」 席夫人和和气气笑问,「不知道他信里说些什么?」 江大帅瞥她一眼,敛目继续用膳,语气不太好。 「都是正事,政务上的事,女人少问。」 大帅昨晚因为江川的事犯了火气,在小公馆那边狠狠鞭了江川一通才回来。 都过了一夜,他心情依然很不好。 这个时候席夫人问东问西,试探来试探去,他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席夫人笑脸微僵,掩了掩帕子。 「大哥说的是……」 姰暖也垂着眼默默用膳。 心底里却在思忖,她不会不知道席副帅跟江大帅说些什么,她是想要大帅亲口说出来。 但大帅不接她那茬,直接轻飘飘揭过了。 这边儿正想着,西图澜娅餐厅外走廊里传来军靴沉稳的脚步声。 几人先后回头,瞧见江四爷军装笔挺地走进来。 他跟姰暖对视一眼,勾着唇又看向江大帅。 「父亲,您用完膳没有?我有要紧事要禀。」 江大帅看他一眼,当即撂下箸子站起身。 「去书房。」 父子俩先后离开西图澜娅餐厅。 大帅夫人紧接着交代荣妈去备些膳,留着给父子俩一会儿用。 其他人继续用完膳。 姰暖带着柏溪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正要上楼,经过前厅,就见西装革履的青年脚步匆匆从外头进来。 秦澄见到她,脚步顿了下,低头温声见礼。 「四夫人。」 姰暖点点头,继续带着柏溪上楼。 秦澄则去了西图澜娅餐厅的方向。 她回到卧房约莫半个钟,江四爷就上来了。 「来陪爷更衣。」 他脚步不停进了里屋,姰暖跟进去,看他从衣柜里取出套新军装。 她上前抬手,帮着男人宽衣解带,细语低柔。 「你这样来去匆匆的,还回营地吗?不用过膳再走?」 江四爷捡起干净的白衬衣套在身上,下颚微摇。 「不会营地,去趟苏公馆。」 「去苏公馆?」姰暖诧异,「怎么了?督造军舰的事又出了岔子?要跟苏参领商议?」 江四爷嘴角噙笑,垂目睨她。 「没有,他不是病了许久,营地的事很久不过问,爷该去问候一番。」 「还有江戟,之前隔三差五要过去营地转一转,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也不再去。」 「先去苏公馆探探什么情况。」 姰暖若有所悟点点头。 替他把衬衣纽扣系好,又拎起军装褂子伺候江四爷穿上。 她徐声跟男人复述了,昨晚在西图澜娅餐厅的事。 然后说,「她们的确来了不短的时间,联姻的事还不能敲定,依照席夫人的心思,是很牴触把席盈配给杜审的,这件事有点难度。」 又轻声问,「大帅知不知道?」 「嗯。」 江四爷一手理着袖口,眉眼很淡。 「这事你不用管,爷心里有数,若是她再对你出言不逊,就顶回去,母亲不会怪罪你。」 姰暖无奈好笑,「人家的话不是直着沖我说,这我怎么顶?」 「误会你也不应该。」 男人抬手捏了下她白嫩的腮肉,清润瑞凤眸似笑非笑。 「少帅夫人,蛮横点,爷这么拼命,可不是为了让你在外人面前受气。」 姰暖嘴角轻扯,目色无奈。 「知道了,快去忙吧。」 江四爷嗯了声,抬脚要走,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扶住姰暖肩头,声线低沉告诉她。 「告诉你件事,昨晚新阳政府那边来人,是新阳军宋主帅的嫡子。」 姰暖微怔,脑子里瞬间将宋主帅嫡子,和席盈说过的那个喜欢男人的竹马,跟自己副官搞在一起的人联繫在一起。 「席盈同我说过这个人…」 她很快跟江四爷说了宋主帅嫡子的一些事。 而后难掩惊疑,「他也跑到云宁来?」 「嗯。」 江四爷下颚微点,「原本席家母女来云宁城,是隐瞒了行踪的,但江戟这些日派人联繫那边,通风报信。」 「一山不容二虎,宋主帅知道了这件事,席副帅先把事情做绝了,他当然也不再顾及旧情。」 「两人怕是打擂台,就看谁能先被江系军认可。」 他说着垂眼看姰暖,眼尾眉梢浅浮笑意。 「这些是军务,你不用操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只记得,江系军的地盘儿上,还轮不到别人跟江家摆谱儿,跟席副帅的合作并非必须,所以联姻能带来的利益眼下看起来也很虚浮。」 「毕竟,宋主帅才是新阳军的主帅。」 「现在,是我们要在他们之间选,而席家没得选,更没位份在咱们家里嚣张。」 他俯首抵了下姰暖额头。 「暖暖,别谦让任何人,你才是这儿的女主人。」 姰暖月眸浅弯,嗯了声。 两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姰暖送江四爷下楼。 车子开走,姰暖迎阳立在台阶上,眼睑微眯。 江戟果然还是那根搅屎棍。 但这次搅合的,倒还有点用处。 转身刚要上楼,跟迎面下来的荣妈遇个正着儿。 「四夫人,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姰暖,「好。」 她跟着荣妈去大帅夫人的房间。 大帅夫人叫荣妈和柏溪都出去,房里只剩她们俩单独说话。 「你姑母思想很守旧,有点古板,这点跟当年的老祖宗管束女眷规矩苛刻有关。」 「她当初兵乱流亡,是吃了很多苦的,那样臻静的女孩子,被男人夺了身子,再是不情愿,也有了孩子,除却跟着他,再没有别的出路。」 「席副帅有很多姨太太的,当初不是因为她背后有江家做靠,也扳不倒家里的正妻,因为后宅争斗,家里的儿子们都跟她关系不好。」 「她这个人,典型的守旧派,昨晚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你没必要放在心里去,她反正是要离开云宁的。」 姰暖侧身坐在沙发上,静静听着大帅夫人说完。 她轻轻颔首,「我知道的,母亲。」 顿了顿,又告诉大帅夫人,「席盈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自己觉得嫁给杜审很合适,我跟四爷说过这件事,四爷也觉得可行,所以我才带她去杜公馆见表姐…」 大帅夫人扬手失笑,「你不用解释,我当然知道,我的儿子,不可能被压着头娶不喜欢的女人,更反感被人安排。」 不然当初,怎么能拗着一定要把姰暖娶进门。 姰暖浅浅弯唇,「四爷先前回来跟父亲说,新阳军宋主帅那边,也来人了。」 大帅夫人表情有点惊讶。 姰暖解释,「昨晚深夜到访,还没在人前露面,母亲,这件事暂时瞒着吧。」 大帅夫人神色慎重,点了点头。 姰暖又问她,「母亲找我来,只是因为昨晚西图澜娅餐厅里的事?」 只为宽慰她两句吗? 大帅夫人眨眨眼,似是想起来。 她温婉含笑,端详了姰暖上下,柔声说道。 「我看你昨日去找你哥哥,说想着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对上她满眼期待。 姰暖头皮一麻,「……」 第318章 我看起来像情绪不稳定,还多愁善感? 姰暖唇角轻牵,「母亲,我去给我哥哥送粽子的,没有…把脉。」 大帅夫人脸上喜色稍稍收敛,表情还有些怔。 姰暖抿抿唇,垂下眼说。 「我跟四爷在准备的,很快会有好消息,母亲放心。」 大帅夫人调整了脸上表情,婉丽眉眼间神色柔和。 「好,只要你们两个上心,我相信很快会有的。」 姰暖弯唇笑了笑。 从大帅夫人房里出来,她浅舒口气,直接拐去了婴儿房。 阔阔不在屋里,应该是被秋姑姑他们带去了后园子玩儿。 他会走会跑以后,就一刻也闲不住了。 姰暖转身回屋,交代柏溪,「你去让秋姑姑他们把孩子抱回来,我要带他出门。」 顿了顿,又说,「去郊外吧,准备些吃的,路过商店,再买个纸鸢。」 今天风阳高照,是个散心的好天气。 姰暖收拾完下楼,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人,已经带着阔阔在前厅等着。 席盈也在,正蹲在地上拿个藤球跟阔阔玩儿的高兴。 见姰暖下来,她很快站起身,笑颜活泼问道。 「四表嫂,佣人说你要带阔阔出去玩儿,我也想一起去。」 她现在快乐明媚的样子,好似昨晚躲在房里哭的狼狈已经迅速痊癒。 姰暖有点佩服她有这样的能力。 心里有一瞬间转过席夫人昨天晚上的话,明里暗里指责她带席盈往外跑,带坏席盈。 但也只是迟疑了一瞬,便浅笑着点头答应。 「好啊,一起去吧,人多热闹。」 于是,算上奶妈妈、九儿以及守着阔阔的那两个会功夫的侍婢,七八个人,不得不开了两辆车。 另一辆车,则是柏溪跟司叔借来的副官来开。 席盈跟姰暖坐一辆车,阔阔跟着两人在后座。 洋车驶出一段距离,她把阔阔抱到自己腿上坐,又挪到姰暖身边,跟她小声耳语。 「早膳后,我听到秦澄在跟我母亲讲话,他说自己收到情报,宋鸣悟可能来了云宁。」 姰暖心尖儿轻微动了下。 心说,情报还挺可靠的。 这个秦副官长,是个人才。 她佯装意外,「宋鸣悟是谁?」 席盈眨眨眼,「就是宋主帅的儿子,跟我定过亲的那个,你忘了,我说他跟他的副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姰暖扬起帕子挡住她嘴,清咳一声提醒。 席盈吐了吐舌头,适时止住不该随口乱说的话,接着又继续说。 「我母亲有点着急,秦澄也不太沉得住气了。」 姰暖失笑看她,「但你看起来好像很自在,一点压力都没有?就不怕你母亲逼你?」 席盈弯眸笑了下,噘嘴握住阔阔的小手,逗他拍手玩儿。 「她逼我有什么用?她能逼的了大帅和少帅吗?」 席盈觉得,她母亲如果真的非常迫切完成父亲交代的任务,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尽快让她在云宁这边成亲。 这样一来,杜审不失为就成了第一手选择。 「杜少爷也不差的。」 「他是大伯母的嫡亲侄子,半个儿子,跟少帅又情同手足,还跟在大帅身边做事,以后接管军政府的副官部不在话下。」 「等少帅继位,这样一个人,在江系军的军政府里,是能说得上话的。」 「只要我母亲肯退而求其次,我相信大伯母也是愿意做主的,剩下的只要是杜少爷肯,那…」 那这事几乎是板上钉钉。 席盈越想越觉得快乐,嘴角都翘高了压不下去。 姰暖默默旁观她的憧憬和欢喜,心情也被她这份快乐影响。 女孩子能得到自己觉得很满意的人和东西,都会这样快乐吧。 这是属于女孩子的天真无邪。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姰暖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和光影,一时心旷沉静。 是一种安逸又漠然的沉甸甸。 她现在还对什么有憧憬呢? 留洋,带着阔阔一起留洋,去看外面的新世界。 等四爷坐上大帅的位子。 唯有这两件事,姰暖一想到,就感到满心憧憬与欢喜。 洋车停在郊外一条田埂边,四四方方的田野那头儿,有一大片草坪和湖泊。 艷阳高照下,整片湖泊和草坪都是绿油油的春意。 阔阔一下车,就像是放归田野的小马驹。 他扑腾着小短腿儿,啊啊叫喊着朝草坪和湖泊边跑去,没跑两步就摔了个跟头。 奶妈妈和九儿几个吓得连连惊叫。 「少爷!」 「小祖宗!」 阔阔却趴在田地里打了个滚儿,咯咯笑着被人抱起来,不等身上土被排干净,就迫不及待继续往前跑。 姰暖和席盈走在后面,见状齐齐失笑。 席盈戴了顶淑女帽遮阳,手里拎着只纸鸢,笑声清脆说。 「四表嫂,我去带阔阔放纸鸢。」 说完,人也像个孩子一样,毫无淑女形象的跑了。 柏溪替姰暖撑着伞,见状微微摇头。 「这样跳脱的女孩子,是如何在席夫人那样的母亲手里养出来的?」 姰暖,「大约跟她念洋学院有关系。」 柏溪说,「她会嫁给杜总军吗?」 姰暖失笑,「这大概不是咱们说了算的。」 柏溪略略迟疑,「属下是说,有关先前那个箫宜人的事,夫人您还记得吧?」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杜总军对那个小歌姬,还有几分男女情谊在的,往后她要是回来了呢?像江川那个私生子的母亲一样…」 姰暖摇摇头,「人还是先顾及眼前,日子毕竟每天都在过。」 「杜审不是江川,箫宜人也不是纪阑珊,席盈更不是五弟妹。」 她顿了顿,偏头与柏溪轻笑低语。 「人性不一样,遇事的选择也会不一样。」 「我觉得杜审肯接触席盈,兴许是存在某种目的性,但他肯约席盈一起出去吃饭,这大概跟任何任务心理都不挂钩。」 「他如果答应,应该不算是被逼的吧?这跟江川娶五弟妹的心态,又不一样。」 「只要事情真成了,往后的事会怎么发展……」 「谁知道呢,别人的事,我们也不好乱揣摩。」 柏溪听着微微点头。 想了想,又说,「您身体还好吗?还有没有不适?」 姰暖微怔,像是没反应过来。 柏溪眨眨眼,「夫人昨天说,要找姰大夫看脉来着,您看起来很疲惫。」 「今日我们出来,回去时可以路过百善堂,您还去抓药吗?」 姰暖定定看着她,心窝里说不上来一股暖流流淌。 她不过是随口念叨了一句,柏溪今天还惦记着。 「柏溪…」 「嗯?夫人。」 「你真好。」 柏溪,「……」 姰暖嫣然一笑,挽住她臂弯,头轻轻靠在柏溪肩上。 「有你们真好。」 柏溪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语声迟疑,「夫人,您真的该去看看诊,属下觉得您…」 「我什么?」 「您有点情绪不稳定,还多愁善感的,昨晚明明很疲惫心烦,今日出门在车上,也看起来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现在却又突然就好了…」 柏溪抿唇,「您还是去看看吧,就算是有心事,也应该看大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姰暖黛眉很诧异地挑高。 「我看起来很奇怪吗?像情绪不稳定,还多愁善感?」 柏溪一脸老实巴交,点了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姰暖,「……」 第319章 这玉人儿不想要命了,想死在他怀里 姰暖几人待在河畔一处,不远处,还四散了些游人。 她站累了,就让九儿铺了块毯子在地上,席地坐下歇一会儿。 席盈和柏溪几个在前方草坪上,逗着阔阔放纸鸢,也不需要她管。 正晒得浑身暖融融,有点眼皮子发酸,眼前突然倒映下来一道影子。 姰暖下意识抬头,一个年轻女郎逆着光站在她面前,看不清模样。 「四夫人,真是您,好久不见呀。」 那女郎侧了两步,在她身边蹲下来。 姰暖眼睛适应了光线,再看面前秀美的面容,脑子里一瞬间想起来。 「楼小姐?这么巧。」 眼前穿樱粉色半臂小褂搭乳白百褶裙的女郎,正是先前冬天里,在杜公馆一起打麻将的楼歆。 当初杜韵仪给了她楼歆和另一个女郎,柳卿卿的照片。 姰暖拿回去给姰恪看,结果相看那事后来因为姰恪的不情愿而不了了之了。 这半年过去,姰暖险些都忘了这号人。 楼歆弯眉一笑,脸上有个小小梨涡。 她指了指不远处,「我跟陈老闆一起过来,歌舞厅要捧一个小歌星,请了报社的摄影师来,在那边拍画报。」 「隔着不算远,我瞧着像是四夫人,过来打声招唿。」 姰暖往湖泊边看了眼,继而新奇笑道。 「楼小姐跟着来拍画报?」 楼歆腼腆一笑,「让四夫人见笑,我父亲跟陈老闆是合伙人,他叫我没事跟着陈老闆学学经营生意,不要总闲在家里。」 姰暖若有所悟点点头。 她也还记得杜韵仪说过,楼歆的母亲家教很严,她是个旧时闺秀千金的模板。 现在看来,她在尝试剥脱老旧躯壳,接纳新生。 「四夫人有兴趣过去看看吗?」 楼歆试探着邀请她。 姰暖莞尔摇头,「不了,我就不过去给你们捣乱,一会儿也该回去了。」 她指了下不远处的阔阔。 「孩子太小,跑得身上都是汗,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楼歆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继而轻笑细语。 「小少爷都会跑了,可真可爱。」 又跟姰暖说,「既然这样,我那边还有事,就不打扰四夫人,改日有机会,我请您喝茶。」 姰暖微讶挑眉,「好,一言为定。」 楼歆弯眉笑了笑,也没再多留,就起身带着自己的侍婢走了。 姰暖目送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月眸微动。 印象里,楼歆不是这么主动的人。 她突然凑上来,是有什么事吧…… 收敛思绪,姰暖偏头吩咐九儿。 「去叫柏溪来。」 九儿低细应声,把手里的伞递给姰暖,便小跑着过去换柏溪过来。 柏溪很快大步跑过来。 她头上微微冒汗,双手撑在膝头低身看姰暖。 「夫人?」 「那位楼小姐,她父亲跟歌舞厅的陈老闆是合伙人,还是个港外商人,你有印象吧?先前在杜公馆见过。」 柏溪抬眼往那边看了看,随即蹲下身与姰暖低语。 「属下有印象,当初杜小姐想要介绍给姰大夫相看的女郎,楼歆小姐。」 姰暖很欣慰,自己身边有个柏溪。 她像姰暖的万事通。 于是笑了笑,细声交代她。 「你回去,帮我查一查,她最近一两个月,都做什么,接触什么人。」 柏溪也不问为什么,点头应下来。 姰暖,「出来时候不短了,走吧,回去。」 柏溪扶着她站起身,两人往阔阔和席盈的方向走去。 —— 回江公馆的路上,路过百善堂。 不过因为车上人实在多,姰暖就没交代停车。 回到江公馆里,她带着阔阔回卧房去洗澡更衣。 忙活完自己又是一身的汗,于是交代奶妈妈几人先带阔阔下楼去,自己进了盥洗室沐浴。 洗漱完,正立在衣柜前更衣,里屋房门突然被叩响。 「暖暖,开门。」 姰暖目露诧异,飞快地系好旗袍盘扣,披散着头髮就过去把人打开。 男人高大身形挤进来,携着青木松香的怀抱将她裹进怀里,低头就亲。 姰暖猝不及防,又气又笑,头颈后仰着躲闪。 「你怎么回来了?」 江四爷眉目印笑,「爷不能回来?」 「不是,用午膳的点儿,早上你匆匆忙忙来回一趟,我以为四爷办完事,会直接回营地去…唔…」 江四爷俯首含住她娇艷欲滴的唇,轻吮浅抵。 「回营地哪有回家快?有回城一趟还不陪你的道理?」 他一路吻到姰暖脖颈,一只手已经沿着旗袍开衩往里滑,揉了一把嫩软臀肉。 「好香…」 既然都洗好了澡在等他的。 那他不客气了…… 姰暖推不开,被迫倒退着跌坐在床边,清媚眼眸湿漉漉漾着无奈。 「四爷~,都要用膳了……」 「晚点儿还能没你的饭吃?」 江四爷低沉语声噙笑,不以为然,将她轻轻摆弄着翻过去,掀起旗袍下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他俯身,一手勾着姰暖腰侧旗袍盘扣,一颗颗摸索着挑开。 脸贴在她耳鬓间厮磨轻吻,又摸到她襟口挑开盘扣,顺势滑进去。 姰暖声儿都揉碎,紧紧咬住下唇。 江四爷没怎么挑拨,修长大手抽出来,沿着曲线婀娜的腰线抚下去,试探潜入。 继而诧异失笑,抽出手捻了捻指腹。 他俯身轻啄玉人儿白嫩耳廓,嗓音低磁魅惑。 「这么敏感?爷还没碰呢…」 姰暖面颊滚烫,脸埋进床褥间,腰臀往上提了提。 「…我有点不舒服。」 江四爷被她这一下抵的眼眸瞬暗,手一翻,指尖轻触,弹开皮带。 「哪儿不舒服?」 姰暖细弱蚊吟,「做完再告诉你,你快点行不行?」 男人眸底浓墨几乎滴出来。 摇着丰满臀肉,伏在他身下,侬声娇语催他快点…… 这玉人儿是不想要命了,想死在他怀里? 喉结轻滚,江四爷拉下她小裤,毫不客气贯进,嗓音粗嘎。 「好!」 他有点被姰暖引诱到,血液里燥热鼓动,动作起来大开大合,不太怜香惜玉。 姰暖很快受不住,反手想推他。 结果,双手全部被一只大手禁锢住。 「四爷~,四爷!啊,慢点儿…」 江四爷喉间笑声暗哑。 「到底快点儿还是慢点儿?真是祖宗,这么难伺候。」 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姰暖心里羞恼,哭骂,「江升!你混蛋,我难受…」 江四爷捨不得她哭,立马松开她手,将人翻过来躺好,俯身亲了亲。 「…娇气」 姰暖气的扬手打他。 他也不恼,闷笑一声堵住她唇,逼着她继续就范。 换了姿势,姰暖舒服多了。 哼哼唧唧地放软身子,缠得他严丝无缝。 两人如鱼得水,这一闹就过了饭点儿。 中途荣妈过来催膳,看柏溪立在门口儿。 柏溪低声解释,「四爷先头回来,在房里。」 荣妈心下了悟,会心一笑,转身又下了楼。 大帅夫人听到回话,也是会心一笑,便同席家母女说。 「那就不用等他了,我们先用膳吧。」 几人纷纷动箸子。 席夫人面含浅笑,神色斟酌,与大帅夫人说道。 「大嫂真是好性子,即便孩子们大了也是,哪有这样纵着他们大白日就在房里胡闹的?少帅公务那么繁忙,实在不妥。」 席盈在一旁听着,耳根子热得发胀,头差点埋到碗里去。 大帅夫人却稳如泰山,淡淡笑说。 「就是因为阿升太忙,什么时候回家都不晓得,所以我才由得他闹。」 「不然我们阔阔,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多个弟弟妹妹?」 「这也是为了江家开枝散叶好,大帅都不管的,我怎么管?」 席夫人嘴角抽了抽,垂下眼默默用膳。 第320章 你现在要我做的不是狐媚子干的事? 卧房里,江四爷和姰暖闹到下午两点。 他开门喊了传膳,又进屋将人抱起,进了盥洗室。 从盥洗室出来,姰暖已经软得骨头都散了,饭都不想吃,只想睡觉。 江四爷却是饿得飢肠辘辘,强迫她坐在沙发上陪他一起吃。 姰暖不吃,他就强硬地挖着勺子递到她嘴里。 看她耷拉着眼皮,整个人一歪一歪的,实在打不起精神。 他好笑轻嗤,「你先头说,要跟爷说什么?」 姰暖满眼迷煳,「什么?」 江四爷修眉轻挑,含了口汤进嘴里,尝了尝不烫,又舀了勺餵给她,语声淡淡重复。 「说做完再告诉爷,哪儿不舒服?嗯?」 姰暖脑子里清醒了一瞬,紧接着又煳得发胀。 她撑着额摇了摇头,「忘了。」 江四爷好心提醒她,「你说,你有点不舒服,哪儿不舒服?」 姰暖话不过脑子似的,随口接话。 「现在浑身都不舒服,我能不能进去睡一会儿?我头要炸了!」 江四爷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看她多少也吃了点,这才撂下汤碗,摆手开恩。 「去吧。」 姰暖如蒙大赦,当即站起身,踱着软绵绵的步子进了屋。 江四爷一边吃饭,一边掀起眼皮,目送她纤柔摇曳的背影。 他扬声又道了句,「爷用过膳就回营,夜里不回来,你要不舒服,就让人喊姰恪来。」 姰暖没回,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她进屋,趴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还是江四爷用完了膳,回屋更衣,才发觉她趴在床边,歪歪斜斜的睡姿看着就不舒适。 他摇摇头,提脚走到床边,轻手轻脚将人托起来放到枕头上,又把双腿摆好,扯了薄单搭在她身上。 玉人儿脸腮晕红,黛眉清丽,唇似丹珠。 饶是素面朝天的睡颜,也瞧着眉目如画十分顺眼。 他薄唇轻牵,没忍住又俯首亲了两口。 起身穿戴好衣物,江四爷从屋里出来,还顺口交代门外的柏溪。 「使人去趟百善堂,说夫人不舒服,叫姰恪来看看。」 柏溪,「是,四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江四爷径直下楼走了。 二楼客房里。 席夫人立在窗边,看着身姿英挺的青年少帅乘车离开,微微摇头。 「男人都吃那一套,狐媚谗言,偏偏那一套,正经好家世的贵女,都做不出来。」 她偏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席盈。 「那个姰暖,平日里瞧着温静端庄的样子,没想到骨子里也是这样,你看看她把堂堂少帅勾的,魂儿都系在她身上。」 「难怪她那样的出身,还能母凭子贵做江系军的少帅夫人。」 「这样的身世和做派,就算生她那样一张脸,放在我们家,只配做个姨太太。」 席盈垂着头勾脚尖儿,对她的话并不理睬。 席夫人气得骂她,「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席盈敷衍嗯了声。 席夫人,「我让你跟她接触,是为了靠近少帅,可你看看你都被她带着干了些什么?」 「你也要变成她那样的狐媚子,不谋政务只勾男人?」 「以色侍人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席盈眉头蹙起,「母亲,你说话别那么难听,人家哪里像狐媚子?」 「年轻夫妻之间鹣鲽情深,几日不见,在自己房里关起门来做什么,别人凭的什么乱说?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席夫人皱紧眉头,气得眼含戾气。 「席盈!这跟我们怎么没有关系?你别忘了你是来干什么的!」 席盈站起身,「我是来干什么的?」 她眼眶微红,「母亲现在又要我干什么?要我去勾引江少帅?」 「你刚才还骂人家正妻狐媚子,你现在要我干的就不是狐媚子干的事?什么正经女人会去勾引别人的丈夫啊?!」 席夫人气怒震惊,「席盈!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要造反了你!」 席盈泫然欲泣,崩溃哭道。 「母亲,我为什么非得听父亲的话?」 「这里明明就不是新阳了,我都到了云宁,我要嫁到云宁,我留在这里,除了自己的夫婿,我还能依仗谁?」 「之后父亲和你还能管得了我,能给我撑腰做主吗?我为什么就不能选一个适合自己的夫婿?」 「我非得嫁给江少帅不可,以后过跟你一样的日子吗?!」 「我不要!」 席夫人气到手抖,颤声怒叱。 「你…你混帐!」 席盈掩面而泣,夺门而出。 她在走廊里跟秦澄擦肩而过。 秦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眼她哭着跑回房间的背影,微微摇头,抬脚去了席夫人的房间。 席夫人气得手都哆嗦,刚坐在沙发上揉着心口顺气。 见他进来,眉心疙瘩皱得更紧,沉声问道。 「怎么样,人找着了没?」 秦澄点点头,掩上门走过去,温声禀话。 「如果已经到了云宁,却不在军政府现身,我想他可能在江少帅那儿。」 席夫人顾不上生气,惊疑瞪眼。 「那怎么办?他已经跟江升碰过头?这个宋鸣悟一定是来拆台的,他要搅黄我们的事!」 如果跟江系军的合作达不成。 那她们这趟还能不能活着回新阳,就真不一定了。 席夫人手脚发冷,「秦澄,你快说,怎么办!」 秦澄狭长眼尾微眯,「我来的路上想过了,宋鸣悟来,可能是席副帅身边的人透漏了消息给宋主帅。也可能是江家这边有人背地里联繫宋主帅,算是通风报信。」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们知道的太晚,宋鸣悟已经到了云宁,很可能已经接触了江少帅,江大帅也知道了这件事。」 他顿了顿,「不管如何,现在只能在江大帅被搅和乱心思前,先把席盈小姐的婚事定下来。」 「这样一来,就算宋鸣悟在江少帅那儿,咱们也不怕的。」 「只要婚事一定,那宋鸣悟就会对江系军的诚意起疑。」 席夫人六神无主,听他说完,缓缓点头。 可她又忍不住担忧,「可是盈盈她跟江少帅……」 秦澄双手下垂,嘆了口气摇摇头。 「夫人,放弃江少帅吧,让小姐做江系军少帅夫人的念头,短时日内达不成目的了,您没看出来?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的意向都不大,他们在拖着呢。」 「他们拖着,在等我们降低目标。」 席夫人眉心微拧,「放弃江少帅?那还有谁?」 「那个江戟,已经一妻两妾,还有两个庶子,他的正妻可是江系军中高官独女,绝不可能让位。」 「江川?」 只一提这个名字,席夫人就自己摇头了。 秦澄微微眯眼,「只有三个人选,夫人尽快做决定。」 席夫人脑子发懵。 「什么?」 秦澄徐徐吐出两个名字。 「杜审。」 「项沖。」 顿了顿,又道出一个,「江戟也不是不可以,最多盈盈小姐嫁过去后,过几年苦日子,熬到那个苏参领病逝,苏娉婷再没人可撑腰。」 席夫人当即头疼摆手,撑着额有气无力地道。 「你让我想想…」 第321章 姰大夫你,多少是有点,缺心眼儿 席夫人静了静,才想起有个奇奇怪怪的名字。 于是又抬眼看秦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你说杜审我知道,大嫂的亲侄子,大帅身边做事的那个。」 「可是,项沖是谁?」 秦澄神情淡漠。 「项沖,江少帅的左臂右膀,以后江少帅上位,这个人在军政府元老席,跟杜审的位份一定不相上下。」 「夫人,你不要只看眼下,要看更长远的事。」 席夫人气恼,没好气道。 「我眼下的事都看不清,我还看什么长远?!」 「盈盈的婚事办不好,江系军拉不成副帅的助力,那我们都别想好好回去!」 秦澄抿唇,缄默着没再说话。 席夫人想来想去。 最后还是觉得,真的要屈就一下,也只有杜审这个人,她勉强还能接受。 于是,她起身在屋里踱步,斟酌了一番。 然后跟秦澄说,「希望你的分析没错,我可要去找大嫂谈话了。」 秦澄点头,「夫人尽快敲定这件事,订婚的事能登报的话,能杀宋鸣悟一个措手不及。」 席夫人沉眉颔首,拿定主意,就去找大帅夫人聊聊。 两人在房里谈话的时候。 姰恪也受到柏溪的召唤,背着药箱抵达了江公馆。 姰暖还在屋里睡觉。 虽然是亲兄妹,到底也都是成年人了,需要避嫌的。 姰恪没急着给她看诊,而是坐下来跟柏溪闲聊。 「她哪里不舒服了?昨日去找我,怎么没瞧出来?」 柏溪,「不知道,回来就说不舒服,一直到今天,四爷交代喊你来看看。」 「江升回来过?」 「嗯,刚走。」 两人相顾无言。 柏溪起身,出去给他重新沏了热茶端进来。 姰恪双手捧住茶盏,眼梢有一下没一下瞥向她,欲言又止。 「柏溪姑娘…」 柏溪觉得他很奇怪,忍不住蹙眉问道。 「姰大夫你眼抽筋吗?」 姰恪,「……」 『咳咳』 仓促咳了两声,他抬手轻抚眼梢,扯唇笑了笑。 「没有,可能昨天没睡好,不过柏溪姑娘,我有个疑问…」 柏溪给自己也带了杯茶,表情寻常点了点头。 「你问。」 「你昨天晚上的时候,是不是去过歌舞厅?」 柏溪端着茶盏默了一秒,转眼看向他。 「我是去了。」 姰恪神情莫测,斜眼端详她。 「你一个女孩子,天都黑了,你去歌舞厅干什么?」 柏溪微微歪头跟他对视,「姰大夫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姰恪看着她一脸的理所当然,嘴角不由地一抽儿。 「所以你,你果然是看见我了!」 那他追了几步,柏溪还越走越快,装没看见他? 姰恪眉眼严肃了几分。 「我去那儿,是歌舞厅派人请我去,给那位跳舞扭伤的小姐看诊。」 「可你去又是为什么?你还避着人去……」 他若有所思审视柏溪,试探着问她。 「是不是歌舞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暖暖让你去查什么事情?」 还不算笨。 柏溪心下浅嘆口气,放下手里茶盏,腰背端坐说道。 「夫人让我查那位楼小姐。」 「楼小姐?」 「嗯,楼歆,给过你照片的一位小姐。」 姰恪眼皮上翻想了几瞬,想起来有那么一个人。 「你说歌舞厅新来的那位楼主管,陈老闆故友的女儿,她来歌舞厅差不多得月余了,有什么奇怪之处?」 柏溪一脸无语,打量他一番。 「姰大夫,你经常来往于歌舞厅吗?」 姰恪表情一紧,「你这话有歧义啊!我是大夫!我去治病救人的!」 柏溪,「……我也没说你去不是治病救人。」 姰恪噎了一下。 看她的表情,好像在说『你紧张什么』? 他立即挺了挺腰背坐姿,微微抬起下巴,神情端正说道。 「歌舞厅的歌舞小姐们每天都要排练,时常也会受些伤,还有一些来往于富贵圈子的交际小姐,偶尔也请我去看些妇人病,我自然就来往得多一些。」 柏溪眨眨眼,「那你先前看过楼歆的照片,夫人也给你讲过她的背景家世。」 「你见到她,没认出来?」 不然怎么称唿楼歆是『来歌舞厅月余的楼主管』『陈老闆故友的女儿』。 姰恪不以为然挑了下眉。 「我太忙了,照片都是多久的事?我每天要见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每一张脸都记住?」 他满眼莫名打量柏溪,「我问你那位楼小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干什么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莫名其妙的话? 柏溪,「……」 姰恪:??? 柏溪嘴角掀了掀,似笑非笑睨着他说。 「姰大夫你,多少是有点,缺心眼儿。」 姰恪脸一僵,嘴巴微微张开。 「你,你怎么骂人呢?!」 柏溪敛目抿笑,重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悠闲地问他。 「你跟楼小姐,见过几面?很熟吗?」 姰恪有点不悦,表情也微绷着,撇开脸语气很敷衍。 「不熟,见过几面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哦~」 这声意味深长的『哦~』,令姰恪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他重声强调,「只在歌舞厅见过几次,真的不熟!」 柏溪点点头,「好,我会如实告知夫人的。」 本来今天姰恪不来,她有机会也是要找他了解一下,然后告诉夫人的。 姰恪这才想起来,是姰暖交代柏溪去查楼歆。 他神色微微严肃,「这个楼小姐,真的有什么蹊跷?你该不会觉得,她是有意接近我的?我以后是不是应该注意……」 柏溪好笑地睨他一眼。 「你想多了,别太紧张。」 姰恪,「……」 两人说话的功夫,屋里的人已经醒了。 姰暖从里屋推门出来,唤了声柏溪。 却见外室间坐着两个人。 她见到姰恪有点意外,正在拢头髮的素手微顿。 「哥?你怎么…过来?」 柏溪站起身接话,「四爷走时说夫人身子不适,要姰大夫过来给您看诊。」 姰暖脑子里一个激灵。 当即脸颊微涨,眼尾不受控往屋里瞟了眼,一把拉上房门。 姰恪目不斜视,一脸司空见惯地垂眼喝茶,淡定说。 「不急,我在这儿等你,你收拾好再出来。」 姰暖耳根儿发烫,飞快扫了眼柏溪,用眼神示意她进屋。 主僕俩先后进了里屋。 姰暖走到妆镜前梳头,才瞧见自己睡裙衣领宽敞,锁骨处两片红痕堂而皇之印入眼帘。 身后床铺乱七八糟。 破了洞拉丝的玻璃袜和碎绿底裤,还悬挂在床尾罗马柱上。 柏溪走过去将床单薄单捲住扯下来,团起来丢到了沙发一角。 姰暖对着镜子浅浅舒了口气。 镇定自若地绾好头髮,不疾不徐地换了身规整的旗袍儿,这才从屋里出来。 姰恪坐在沙发上给她把脉。 他掀起眼皮,观察姰暖神色。 「月事哪天?」 姰暖眼睫轻眨,「今天。」 姰恪点点头,松开她腕子。 「多余的话也不用我再交代,你自己都清楚。」 他站起身,顿了顿,又问。 「需要我再特意叮嘱江升么?」 姰暖,「…不用。」 第322章 江老四是让他拖一拖,怎么还真安排起来了? 姰恪走后。 柏溪跟姰暖徐声禀了昨晚查到的事。 「她在歌舞厅进出月余,接触的人太杂,再要细查,可能得惊动人了。」 姰暖点点头,单手支颐呢喃说。 「先这样,要真有什么心思,总归还是会接触的。」 柏溪微微颔首。 静了片刻,见姰暖支着头,搭着腿儿,一副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低了低身,轻声询问。 「姰大夫给您看过脉,说的什么意思?什么您都知道?」 姰暖掀起眼睫看她,樱红嘴角浅扬。 「柏溪,我大概是有身孕了。」 柏溪微怔,继而一脸喜色。 「真的?!太好了!那属下得去把这好消息禀给四爷!」 姰暖弯眉浅笑,微点下颌。 「你去吧。」 「不过,先不要宣扬出去,小孩子娇气,日子又太短,不急。」 柏溪慎重点头。 「是,夫人放心。」 柏溪走后。 姰暖徐徐调整了下坐姿,垂眼看着腿边日阳斜映的影子,想好了许久。 琢磨来琢磨去,都觉得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件顶好的事。 应该也不需要用来筹谋什么。 那四爷大概率就只是单纯的在盼着这个好消息。 想透了。 她心情逐渐舒适飞扬,嘴角也不禁上翘。 起身从屋里出来,打算去看看儿子。 姰暖先去了婴儿房,房里没有人,就下楼去找。 走到前厅,就遇上从庭院里走进来的杜审。 他今天没穿军装,一身白衬衣灰西裤,姿态闲散。 姰暖立在楼梯前,含笑打招唿。 「你今日这么闲?过来串门子?」 杜审勾唇笑了下,「挺忙的,这不是姑母叫人找我,我来瞧瞧是什么事。」 大帅夫人找他? 姰暖心里念头一转,跟杜审视线对上,轻声迟疑。 「新阳那边来了人……」 杜审没等她说完,已经点点头,迈着步子上了台阶。 「我知道,人在你们宅子那边,我刚从江老四那儿过来。」 那就是心里有数。 姰暖下颌微点,目送他上楼,这才转身去了后院。 大帅夫人的房里,席夫人正坐着跟她喝茶。 杜审敲门前,正听见她带笑的话语,把事情都挂在席盈身上。 「这个孩子越大越难管,昨晚因为我说了她,到现在还在跟我置气呢。」 「大嫂知道,我领她来拜访你们,就是存着给她说亲的心思。」 「新阳那边如今时局有点乱,我就这一个女儿,只想把她给尽快安顿好了,以后再有什么事,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杜审舌尖儿顶了顶上颚,曲指叩门。 「进。」 他扬起笑脸,推门而入,神态斯文温和。 「姑母,您找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嗯。」 大帅夫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过来坐。 「正跟你席姨说起,昨日你带盈盈出去的事。」 席夫人端着茶盏,嘴角笑意很淡,掂量什么似的将杜审从头到脚扫了一番。 杜审走到沙发前落座,随意翘起腿,听言挑眉笑说。 「我请席小姐吃饭,这事怎么了么?」 大帅夫人轻白他一眼。 「咱们家是没什么。」 「但盈盈到底是个女孩子,你要带她出门,总该跟我提前报备一声儿,你席姨突然找不到人,还不知道她的去向,这样很不好!」 杜审哦了声,端正好坐姿,朝着席夫人低了低头,郑重致歉。 「我这人行事随意管了,这次是我想的不周到,下不为例,还请席姨别跟我计较。」 席夫人嘴角牵了牵,放下手里茶盏,和声缓语的笑说。 「你们男人,心思自然没有那么细,我知道你也是看盈盈投缘,所以好心带她出去走走,都是自家孩子,也没什么要紧的。」 杜审勾唇笑了下,「姨母体谅。」 又看向大帅夫人说,「我跟席小姐的确还挺投缘,她是个挺可爱的姑娘。」 大帅夫人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你真这样想?」 杜审嘴角轻扯,眼里笑意很淡,点了点头。 席夫人顿时抚掌笑说,「这可真是巧,我正跟大嫂说,盈盈也说,跟杜少爷很投缘。」 杜审似笑非笑。 大帅夫人很快点到正题。 「所以我叫你来,当然是有件正事要说。」 「你也知道的,你的婚事,我跟你阿姐也费心了好些年,如今正好,你盈盈表妹也是来云宁说亲的。」 「我跟你席姨,看你们两个玩儿得好,就想着叫你来问问,你喜不喜欢盈盈?」 杜审嘴角动了动,一脸愕然。 「姑母你该不会是想……」 大帅夫人嗔他,「怎么?你私自带人家女孩子出去,就没想到会被人说闲话?你敢说自己不喜欢?」 杜审拧了下眉,神色为难。 「姑母,这…,这有点草率,我不过是带席小姐去尝尝云宁的特色菜而已,怎么一下子就聊到婚事上去?」 他讪讪摸了摸鼻樑,「您给我个心里准备,我还没想过这件事。」 「最好是不要乱点鸳鸯谱,到时候再让彼此生出许多误会……」 席夫人听他这话,像是还不太乐意。 她愣了下,连忙接话。 「杜少爷,我们盈盈可是很单纯的女孩子,她不会随便跟年轻男子来往的!」 「你,你这样都私下领她出门了,她要不愿意,怎么可能跟你去?」 「因为我训斥她两句,她到现在还在跟我置气,满口都是对你的维护,我是她母亲,还能不懂她的心思?」 「不然我不会来跟大嫂提这件事……」 「席夫人。」杜审清清漫漫打断她。 他牵唇笑的斯文有礼,「我这个人,比较新潮的,我的婚事,要跟女孩子两情相悦才行。」 「长辈们插手进来,我就不是很想听。」 这语气不算很敬重,甚至有点不服管教和不悦。 说完,也不管席夫人什么表情。 杜审站起身,单手插兜,淡淡笑着与大帅夫人说。 「我真还有正经事呢,姑母,您要没别的吩咐,我就先走了,回头再来看您。」 大帅夫人纤眉微拧,「阿审!」 杜审扯了扯唇,提脚就走。 席夫人怔怔眨眼,看着他散漫不羁的背影,豁然站起身来。 「杜少爷留步。」 杜审驻足,侧身回头看向她。 席夫人脸色很沉,「我不是为了女儿,也舍不下这张老脸来跟大嫂提这件事,你这样的态度,是不喜欢我们插手摆布,还是不喜欢我家盈盈?」 「你要走可以,得把话给我说清楚。」 「我的女儿,可不是非嫁给谁不可,她还有很多选择。」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有底气。 杜审心下失笑,很不以为然。 他立在原地面露思索,又看了看大帅夫人的脸色,佯装无奈说道。 「席夫人不要误会,我没有瞧不上席小姐的意思。」 犹豫了两秒,他嘆了口气。 「我是说,真的要撮合的话,我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我对席小姐很有好感,不过这份好感能不能进一步,还得彼此间多了解了解,确认心意才好。」 「结亲是大事,我这个人,还是想要慎重一点。」 席夫人脸色微微缓和,点点头说道。 「既然是这样,最好不过。」 大帅夫人站起身,含笑插话缓和气氛。 「你这个孩子,说话总是不着调儿,你早点说是想要多了解了解不就好了?」 「正好,盈盈正在房里闷闷不乐,你来都来了,我让荣妈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出来透透气。」 又瞪着眼交代他,「你给我照顾好盈盈,现在天大的事,都没有你们俩的亲事要紧,其他的事都放一放。」 杜审无语。 心说,倒也不用这么急吧? 江老四是让他拖一拖。 怎么还真给他安排起来了? 第323章 一趟一趟往家里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彼时,城东宅子里。 柏溪跑了趟辅城军营地,废了圈儿功夫,才知道江四爷今日在这边。 她找过来,到主楼前的庭院里。 抬眼瞧见二楼小平台上,江四爷在跟客人喝茶闲谈。 那客人是个穿云锦长褂气质舒雅温吞的青年,身后站着个黑袍壮汉,身形瞧着跟项沖不相上下。 柏溪没见过这人,也没敢私自上去打扰,就立在院子迴廊下,静静注目。 项沖发现她过来,低身跟江四爷说了声,而后下了楼。 「什么事?」 柏溪低声禀话,「姰大夫给夫人看了诊,说是夫人有喜了,让我来告诉四爷这个好消息。」 项沖眼神微讶,继而面上露出笑意。 「知道了,我跟四爷说,你等等。」 柏溪继续立在廊下等着。 项沖很快回返到江四爷身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江四爷偏头听了,漆黑瑞凤眸当即溢出笑意。 他转脸看向楼下,清声交代柏溪。 「你先回去,告诉夫人,爷晚点儿回去看她。」 柏溪低了低头,静悄悄转身离开。 对面的青年掂着茶盏,不动声色审视江四爷,不点而朱的唇畔弯起浅浅笑弧,音腔悠缓开口。 「少帅跟夫人感情很好。」 「嗯。」 江四爷捡了颗葡萄塞进嘴里,声线清懒散漫。 「我这夫人,可是我的心肝儿肉,不是如此,宋少帅也坐不到我这里来喝这杯茶。」 宋鸣悟似笑非笑,指腹轻搓茶盏杯壁的纹路。 「所以席副帅想要联姻的心思,刚好给江少帅,造成了一些困扰,倒是我来得及时了。」 「既然如此,那江少帅还犹豫什么?我人已经亲自坐在这里,新阳军的诚意,江少帅应该看到了。」 江四爷啧了一声,端起玻璃烟缸吐了嘴里葡萄皮,清声说道。 「还是有点犹豫,我这个人做事,不爱莽撞。」 「一来,席夫人母女毕竟是我江家亲眷,我父亲不好一点面子都不给,就算要拒绝,也得迂迴一点。」 「二来,请宋少帅过来的人,可不是我江升。」 「宋少帅既然一到云宁,就先来找我,可见在来之前,也已经探听清楚江戟的处境。」 「更该明白,爷与江戟十分不睦。」 宋鸣悟眉心微挑,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他缓缓放下手中茶盏,「所以我现在,是江少帅的人质了?还是亲自送上门儿的。」 江四爷又捡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听言清声失笑,抬眼看向他。 「宋少帅别误会,人质在我这儿,可不是这等待遇。」 「你远途跋涉到了云宁,我总该尽地主之谊,我这宅子还不错,宋少帅就在这里好生歇养一阵儿。」 「毕竟你这橄榄枝转头抛向我这边儿,江戟那头儿盘算落空,怕是会恼羞成怒,对宋少帅不客气。」 「加之席家那头儿还需要个理由搪塞……」 他说着吐出葡萄皮,放下手里烟缸,捡起桌上帕子擦了擦手,接着站起身。 「等我回军政府,跟父亲商量出章程,到时候儿再来看宋少帅。」 宋鸣悟跟着起身,「江少帅要走?」 江四爷偏头看他,勾了勾唇,抬手指点项沖。 「交代人,照看好贵客,千万不可怠慢。」 项沖,「是,四爷。」 宋鸣悟与江四爷对视,淡淡噙笑。 「好,那我便静候江少帅佳音。」 江四爷没再多留,抬脚领着项沖走了。 「…少爷,我们这是被囚禁了。」 宋鸣悟眉眼温静,摇了摇头,声线温和开口。 「不要紧,既来之则安之,再等等吧。」 毕竟,急也没什么用。 —— 江公馆后花园里。 姰暖坐在遮阳伞下,正看着阔阔在九儿和另外两个侍婢的陪伴下,蹲在草坪上刨土玩儿泥巴。 小傢伙儿半身都是泥,像只欢快小狗儿。 她看了一会儿,眉眼间溢满笑意。 柏溪赶回来,走到她身边。 「夫人。」 「嗯?」 姰暖单手托腮抬头,月眸笑弯说道,「回来了,见到四爷了么?」 柏溪点头,「四爷在城东宅子待客,说晚点儿回来看您。」 顿了下,又说,「是新阳那边的贵客,暂居在宅子里,这件事还比较隐秘。」 姰暖嗯了声,「我知道,四爷先头回来说了。」 说着站起身,「那他今晚应该回来用膳吧?让九儿去交代厨房,四爷有几天不在家用膳了,做他爱吃的菜。」 「是。」 柏溪去交代九儿。 姰暖先行一步,慢慢走回主楼。 她走进前厅,瞧见盛装打扮的席盈跟杜审正从楼上下来,一时脸上笑意难掩惊讶。 「这么晚,你们要出去?」 席盈捏着手包,嘴角浅翘。 「杜少爷说歌舞厅晚上有演出,我去开开眼界,四表嫂一起去吗?」 上回大白日里,两人出去吃个饭而已。 席夫人就在饭桌上阴阳怪气。 这次居然天要黑了,还一起出去,也不见席夫人露面阻拦。 可见今日大帅夫人找杜审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姰暖弯眉浅笑,「我就不去了,让杜审带你好好玩儿玩儿吧。」 席盈抿唇一笑,看了看身边的杜审。 杜审单手插兜,朝姰暖点了下头。 「走了。」 两人先后脚离开前厅,背影看起来还挺郎才女貌。 姰暖收回视线,浅浅一笑,带着柏溪转身上楼。 天擦黑前,江四爷抱着束白玫瑰回来。 大帅夫人和席夫人正说着话儿要下楼,跟他迎面遇上。 大帅夫人难掩惊讶,「你营地不忙了,一趟一趟往家里跑,还赶上了晚膳。」 白日里不是才走吗? 天黑又回来…… 江四爷眼尾勾笑,「忙也得回家,饭还是要吃的,营地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 大帅夫人嗔他一眼。 「就你挑剔。」 又看了眼他怀里的花束,「什么日子,又要买花儿?」 江四爷脚步不停往楼上走,听言挑眉嗤笑了声。 「买花儿就买花儿,还挑什么日子?」 大帅夫人满眼无奈,视线追逐着儿子背影。 「我花圃里的花儿都开谢了几波,她们每天看呀,早都看烦了。」 「你哄人高兴能不能诚心一些?女人难道就只喜欢鲜花儿吗?」 江四爷已经拐上楼梯,听言微微俯身隔着栏杆笑应。 「是,母亲教育的是,下回儿子知道该换花样儿了。」 「嘴贫~!」 大帅夫人失笑,又勾着脖子扬声交代。 「赶紧的下来用膳了!」 「知道。」 楼梯上的江四爷早就没了影子。 大帅夫人摇摇头,脸上笑意不减,继续往楼下走,一边儿跟席夫人说道。 「瞧见没?他们这些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个样子,很擅长表达什么喜欢啊,爱意啊,什么事情都搞得又张扬又热烈,恨不能全天下都知道啦。」 「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夫妻之间,都生疏的还要礼来礼去。」 又说,「我看盈盈这孩子,就很新潮的,她适合在云宁生活,跟家里这几个年轻人都很相处得来。」 席夫人扬唇笑了笑。 「大嫂说的是,她能在这里适应下来,当然是很好的。」 大帅夫人扬起笑脸,握住她手拍了拍。 「你只管放心,阿审是我的第二个儿子,我最了解他,他跟阿升兄弟两个,都是一样的秉性和心肠,会对盈盈好的。」 席夫人点点头,「真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 第324章 他不要面子的么? 江四爷抱着花儿进门。 姰暖正靠坐在床头翻一本英文诗集。 他摆了下手示意柏溪先出去,一手揽了花儿径直走到床边,单膝跪上床榻,俯首在姰暖眉眼上吻了两下。 唇瓣轻柔温软。 姰暖阖着眼扬起笑,两手抱住花束,细声喃语。 「四爷晚上还走不走?」 江四爷一只手拢住她颊侧,又吻了吻她唇畔,顺势屈膝落坐,凤眸底笑意深浓。 「你要不想,爷便不走,陪你。」 姰暖抱着花偎进他怀里,软语娇气。 「就今晚陪陪我。」 「好。」 男人侧了侧身,调整了坐姿,搂的她更舒服些,温声关怀。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姰暖摇摇头,「没有,好着呢。」 男人无奈轻训,「你该早点说,先头不该那么折腾你…」 「以后你不折腾不就成了?」 江四爷,「……」 这回真是想折腾,都不敢了。 姰暖看他吃瘪,顿时忍俊不禁,抬手环住他脖颈。 「四爷~」 「…嗯。」 「你还记不记得,我怀阔阔的时候,几次差点……」 「爷知道,有分寸,暖暖放心。」 姰暖咬唇憋笑,也没再继续逗他,只又小声说。 「我还没告诉母亲,她知道一定高兴坏了,还有大帅。」 江四爷轻揉她肩头,眉目柔和。 「嗯,先不说,不急,你自己多注意身体。」 姰暖端详他脸上神情,「你是不是想等等,跟新阳军那边的事做了决定,再告诉他们这个喜讯?」 「是要在宋主帅和席副帅之间选一方。」 江四爷扯过只软枕靠在背后,搂着她沉声低语。 「席盈已经跟杜审在接触了,大约席夫人认同了这件事,如果他们两个在一起,四爷还能选宋主帅吗?」姰暖问他。 「杜审还在逢场作戏阶段。」 江四爷眉眼清淡,「先拖他们一阵子,不能那么快着急敲定,倘若杜审真的有意,到时候就选席副帅,也未尝不可。」 「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做出抉择。」 「宋主帅和席副帅,他们两人在新阳军中的威望轻重,我们还没掂量清楚,得再观望观望。」 「再一个,宋鸣悟会来,完全是因为江戟在暗中跟宋主帅通信,谁也不能保证宋鸣悟转头搭上爷,是不是江戟跟宋主帅那边商议好的连环计。」 「相比起来,当然还是席副帅的诚意更真切一点。」 他说着停了一瞬,低头垂目,淡笑着曲指勾了勾姰暖下巴。 「不过爷让秦澄知道宋鸣悟到了云宁,也是为了激席夫人一把,还好她们够聪明,没有一时脑热,去选江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这样,决定权到底还在我们手里。」 姰暖若有所悟轻轻点头。 「所以,四爷还是更偏向于,跟席副帅合作。」 江四爷沉凝着说,「不出意外,暂时是。」 姰暖,「那那位宋少帅,岂不是等于自投罗网?」 江四爷低声嗤笑。 「一军少帅,甘愿雌伏于人,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服军心?」 「江戟花费百般心思,暗中联络宋主帅通风报信,想要藉机摧毁席副帅的筹谋,以至席盈这桩婚事再没有任何价值,爷也得不到新阳军的助力。」 「他大约在想,他帮了宋主帅一把,宋主帅会记他恩情,与他合作,成为他的助力。」 「谁知道宋鸣悟到云宁后,转头直接来找上爷,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倘若这决定,是宋鸣悟自作主张,那江戟现在,大概快要气死了。」 「可若是他们商议好的连环计,想坑爷一把,爷就不得不好好回敬了。」 姰暖默默听着,心里替他感到累。 她捏了捏男人手指腹,细声说。 「你每天琢磨这么多事,还不够累的?竟然还有心思想着再要个孩子……」 话题跳转太快,江四爷怔了两秒。 他回神,笑睨怀里的人,抬手捏她白嫩面颊。 「是爷想要,还是你想要?不记得自己明里暗里的提点过爷几次,嗯?」 姰暖月眸微瞠,「我没提点你,是母亲在提点……」 「嗯,如今你如意了,就开始反咬一口了。」 江四爷低头咬她唇肉,沉柔语声含煳溢笑。 「爷好心替你解围,为此还得忍数个月不能自在,到头来全是爷的错?」 姰暖推开他脸,又气又笑说。 「不是你的错,那也不算是我的错吧?我可是因为嫁给了你,才要被母亲时刻提点,肩负给你老江家开枝散叶的重任。」 江四爷歪在软枕上,听言低沉失笑。 「是,不是咱俩得错,都是母亲。」 他又凑过来,抵了抵姰暖额心,握住她后颈,一下下浅啄唇瓣。 「那你只说高不高兴?嗯?爷心底里总归很高兴。」 姰暖轻笑眨眼,「当然高兴,怎么会不高兴?问的什么傻话?」 「高兴就好。」 江四爷指腹轻搓她耳垂,眸底墨泽温柔,凝视玉人儿笑颜如花的脸。 「爷总记得,你当初怀上阔阔,是不高兴不情愿的。」 这次,总归不一样了。 她高兴,也心甘情愿去为他生孩子。 姰暖面上微怔,月眸静静与他对视。 「四爷……」 江四爷没听她说,拇指和食指卡住她两侧面颊,控着那精緻小下巴轻轻摇了摇。 「暖暖是个很好的母亲,上回你因为孩子选择爷,谢谢你做这个决定。」 姰暖樱红唇瓣被捏的微微噘起来。 她心窝里很动容,但还是忍不住想笑。 「你怎么了,为何突然要说这样的话?」 「没什么。」 江四爷松开她,又双手捧住她莲瓣儿大的小脸儿,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走吧,下楼用膳了,小孕妇可不能饿肚子…」 姰暖跪起身,一把抓住他军装袖口。 江四爷维持着半起身的动作,垂眼看她,嘴角噙笑挑了下眉。 姰暖,「什么叫我因为孩子,才选择你?我可不止是因为孩子。」 江四爷低敛的眼帘轻煽了一下。 「什么?」 「我是因为自己,我做不出残害骨肉的事,我早就跟你讲过的。」 她软声说着,跪在床榻上膝行上前,环住他腰身。 「我不想让自己带着孩子吃苦,所以选择回到四爷身边,你是大军阀,你总能保护我们母子,最起码不用颠沛流离,还能吃饱穿暖不遭白眼。」 「四爷那时候在我心里,就是那样顶天立地,高大伟岸的样子,总之是可以依靠的人。」 江四爷静静听她拍马屁,最后低声失笑。 「这么会说,多说一点。」 姰暖月眸笑眯,小手抚在他心口上揉了揉。 「心里是不是好受点了?」 男人带笑的凤眸分外柔和,淡淡嗯了声。 姰暖环臂搂住他脖颈。 「四爷因为自己的私慾,选择我,我也因为自己的私慾,选择四爷。」 「咱们俩,可真般配~」 江四爷无奈喟嘆,「行了,差不多了,穿鞋,下楼用膳。」 「哦。」 他在床边站稳了,用脚将她鞋子踢正了,一手扶她坐好,耐心垂目,等着她穿好鞋子。 姰暖还没完,「四爷。」 「嗯?」 「虽然阔阔当初来的有点意外,但我们的结果还是好的。」 「以后我还会给你生很多个小傢伙儿,全都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你就别太在意过去的事了……」 江四爷无奈,「说完了吗?」 姰暖一脸无辜,「嗯…」 江四爷松手,自顾单手插兜往外走去。 「说完了就站好,下楼用膳。」 姰暖被晾在原地,眨眨眼,抬脚追上去。 「我哪句话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没有?」 男人嘆气,伸手拽住她纤细手腕。 「别的都很好,就是别再强调什么意外,什么心甘情愿,什么在意过去的事,这种话别说了。」 原本不在意,都要被她念叨在意了。 天知道,每每念起来当初那么待她,他心里都是愧疚的。 他不要面子的么? 姰暖,「……哦,好。」 第325章 方姨太的孩子掉了 小两口牵着手进的西图澜娅餐厅。 恩恩爱爱如胶似漆的模样,惹得江大帅也忍不住看了一眼。 他说了跟大帅夫人一样的话。 「你怎么这么闲?」 江四爷面无波澜,带着姰暖落坐,才慢条斯理回道。 「看不得我歇个闲么?我就非得转成个陀螺?」 江大帅皱眉,想说宋主帅的儿子不是还在他那儿么? 但他看了眼在座的席夫人,忍住了。 于是,瞪着眼看四儿子,开始没事儿找茬。 「你今天不是去看望苏龚?他最近身体恢復得怎么样?他既然病得顾不上,你就更应该把督造军舰的事,放在心头第一位上。」 他看了眼姰暖。 「别动不动就钻在家里不出门儿,回来看看待一会儿就得了,一军少帅,你懈怠成这个样子……」 江四爷不痛不痒回他。 「造军舰的人我都给你找来了,还用我亲自上手儿吗?」 「少帅也是人,你还大帅呢,不也动不动就回家吃饭,回家过夜?」 江大帅被堵得心气不顺,「……」 逆子! 「你跟老子比?老子都六十……」 「好了。」 大帅夫人一脸无奈的插声儿。 将拌嘴的父子俩挨个儿瞪了眼,但却只念叨江大帅。 「儿子好容易在家吃顿饭,你絮絮叨叨的非要扫人兴不可?有话能不能叫人吃完了饭再说?」 江大帅觉得夫人总是偏心儿子。 但这话他没法儿理论。 于是只能拉着脸噤了声,还暗暗颳了江四爷一眼。 姰暖已经习以为常,全当没听见,默不吭声地给江四爷添菜。 席夫人倒是笑了一声,说道。 「别看大哥念叨阿升,可几个儿子啊,大哥心里还是最疼阿升的。」 「也只有最看重的儿子,才会动不动就要念叨提点,生怕孩子不争气。」 大帅夫人听言嘴角扬起来。 江四爷不置可否扯了下唇角。 江大帅也很傲娇地哼笑一声。 「可别这么说,我眼里没这些儿子,只有我大孙子。」 席夫人忍俊不禁。 说到大孙子,江大帅有几日没好好抱抱阔阔,当即就仰头问司叔。 「小少爷呢?怎么不抱过来餵饭?她们都怎么做事的?」 司叔笑着躬身,「大帅,小少爷下午在园子里玩儿累了,先头早睡下了,厨房给煨着海鱼粥呢,等少爷醒了端去房里餵。」 江大帅咂了咂嘴,鼻腔里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几人正吃着饭,就听西图澜娅餐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 一个婆子神色慌张杵到门口。 「大…大帅,夫夫人…」 江大帅皱眉。 大帅夫人婉声问,「怎么了?」 婆子白着脸,话说得磕磕巴巴。 「三爷那边来电话,说,说方姨太的孩子,掉了……」 西图澜娅餐厅内静了一瞬。 江大帅沉着脸摔了箸子,豁地站起身骂了句。 「晦气!」 几人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纷纷缄默。 大帅夫人嘆了口气。 「知道了,下去吧。」 姨太太的孩子而已,没人放在心上。 江公馆里一切如常。 几人各自用完膳,各自回房。 倒是江戟的小公馆这边,有点子乱套。 方怡上次从楼上摔下来,腿刚养好没多久,她的胎原本也是坐稳了的,平日里也不怎么下楼走动。 因为她在这个家里,不怎么得宠。 惹不起正妻苏娉婷,也惹不起挺着肚子总想找她茬的苏婉欣。 江戟不管家里的事,几乎每天早出晚归,两个姨太太都大着肚子,他夜里只歇在苏娉婷房里。 偶尔苏婉欣派人请他过去,他也会留宿一夜。 但这样的待遇,方怡是没有的。 方怡也不争不抢。 她出身贫苦,跟了江戟后一直见不得光,被他养在外面,这么多年就是凭藉着『识趣安分』才没被捨弃。 如今熬出头,能被带进家门做个姨太太,还能生个孩子,已经是她原先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她行事很小心,像个不存在的透明人一样。 但这也只是她自己以为,行事小心谨慎,不惹事,就能图个安稳。 谁知道,苏婉欣一直不放过她。 上次把她绊倒摔下楼,侥倖那时喜脉还未显现。 这次,竟然叫丫鬟偷偷往她房间里点香。 「小景接连两天都说我房里有味道,问我夜里是不是点香,我还奇怪怎么可能?」 「一定是有人半夜潜入我房间,我睡着了不知道!」 「一定是她!不是她难道会是夫人吗?夫人又为什么害我的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方怡哭得十分悲痛。 她整张脸都白得毫无血色,跪在床上请江戟给她做主。 「三爷,这可是您的孩子,您真的不管吗?!」 她跟了江戟好些年,已经不年轻的,二十八岁才能怀个孩子。 现在孩子掉了,方怡整个人是崩溃的。 江戟脸色很沉,浓眉微皱嘆了口气。 「方怡,爷以为你是最省心的。」 方怡哭声一滞,泪眼模煳地看着他,像是瞬间忘了该说什么话。 「孩子已经掉了,你好好修养。」 江戟站起身,语气淡薄。 「爷知道你受了欣儿不少刁难,对她有怨气,但事已至此,最要紧是你养好身子。」 「欣儿再有两个月就要临盆,这个时候你别去招惹她,孩子要出了事,爷跟夫人都不会姑息任何人,听明白了?」 方怡神容灰败,跌坐在床上,失魂落魄地点了下头。 江戟没再多留,提脚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一出门,就遇到立在走廊里的苏娉婷。 显然,方怡在房里哭闹叫喊的话,苏娉婷都听见了。 江戟一言不发,上前拽住她手,将人带回了楼上主卧。 踢上房门,他握住苏娉婷的肩,眉眼阴翳问她。 「这件事你查不查?嗯?」 苏娉婷皱眉,抬手想推开他。 江戟却握得更紧,双手坚固如铁钳。 「婷婷,你还没看清吗?还是你不敢看清?」 「苏婉欣这次敢害方怡,下次就敢害你,你猜猜,你要是抢走她的孩子,她会怎么做,嗯?」 苏娉婷双肩被他握得生疼。 她紧紧抿唇,「我已经知道了,你放手,你掐得我很疼。」 江戟瞬间松手,眼底戾气稍敛。 他双手轻轻揉抚她肩头和上臂,声线低沉阴冷。 「提前安排好接生的稳婆,不管生的什么,直接做掉她,别心慈手软,知不知道?」 苏娉婷唇色微白,眼睫轻颤着点了点头。 江戟紧绷的脸色微微缓和,搂着她拍了拍背,轻蹭她额角。 「新阳那边可能有变故,我的人找不到宋鸣悟,恐怕他已经到了云宁,却故意避而不见。」 「现在局势对我们很不利。」 「澜北军营那边,傅闻戬藉口缴清匪乱迟迟不肯回云宁,我的人已经惨遭黑手,一旦让江升再得到新阳军的助力,我们就真的完了。」 「婷婷,你明天回苏公馆,劝劝岳父,让他最好到军医院去接受治疗,他不能出事。」 「如果他突然撑不住,我们最后一张盾也没了。」 苏娉婷神情很麻木,却也答应他。 「好。」 江戟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随即将人松开。 「我出去一趟,你照顾好家里这边,晚上不用等我。」 「嗯。」 第326章 你知道爷要的人在哪儿? 江四爷今晚哪儿都不去,答应了要陪姰暖。 阔阔还在睡,也没有跑过来闹他父亲母亲。 两人有难得的独处时光。 于是半卧在床头,相依偎着说话儿,时不时忍不住,江四爷要搂着姰暖亲一会儿,在被子里摸一会儿 挺热的天气,姰暖被他缠得浑身冒汗,又无奈又好笑的调侃他。 「少帅现在日理万机,每天那么忙的,难得在家歇个闲陪陪我,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说说话儿么?」 江四爷唇瓣亲得微湿,喘息微重,笑着咬她唇。 「不是一直在陪你说话儿?」 「你闹得我心里烦。」 「烦什么?」 「不知道,心痒痒,难受。」 江四爷脸埋进她颈窝里,哧哧笑起来。 「你那是想爷了,傻不傻?」 姰暖轻翻白眼儿,「四爷不在的时候,我都想你,现在你都在,我就没那么想了。」 江四爷胸膛震颤得厉害,笑声止不住。 薄被下的手撩起她裙摆,往腿心儿里滑熘。 「不是那个想,这个想……」 姰暖低唿一声,用力夹住腿,羞赧至极下,扬手就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 「要不要脸!你还敢闹我!」 江四爷迅速抽回手,搂着人儿又笑又哄。 「不闹,不闹你。」 姰暖瞪他,扯着薄被掩了掩腰际,又歪进男人怀里转移话题。 「四爷,咱们又有一个孩子了。」 「嗯。」 「你想要儿子,还是想要女儿?」 姰暖不过是没话找话儿聊,其实她你能不知道? 当今世道,谁不想要儿子?何况是大军阀家。 江四爷却真的认真想了。 最后,他搂着姰暖,温声说。 「儿子吧。」 姰暖犯了每个女人都会犯的矫情。 「那我若生女儿呢?」 江四爷挑眉,「那也没办法,又多一个小祖宗,爷得分两分心思来供着。」 姰暖噗嗤一声笑起来。 江四爷敛目看着她,也笑。 他在她红润润的嘴唇上轻柔吮了吮。 「爷还是想要儿子,乱世当道,男人顶天立地,更强壮些,能做的事情,承担的后果,要比女人多。」 「万一输一次,爷也输得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生了女儿,爷就永远不能输了。」 姰暖笑声渐消,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心窝里温软,环住男人脖颈。 「四爷…」 『叩叩叩——』 「四爷!出事儿了!」 项沖在房门外敲门,语气很沉。 江四爷和姰暖对视一眼,二人齐齐正色。 他一把掀开薄被,豁得翻身下床,长腿阔步过去开门。 「什么事?」 项沖眉心微皱,「杜审回来了,席小姐不见了!」 江四爷凤眸微暗,「不见了?」 姰暖跟着下床,听见项沖说。 「在歌舞厅,人就消失了,杜审发动歌舞厅的人楼上楼下到处找,怎么都找不到。」 深夜的走廊里很寂静。 江四爷抬手示意项沖噤声,又沉声交代他。 「先别惊动任何人,歌舞厅那边查封,爷马上过去。」 项沖点头,「杜审已经调了汪恆带人过去,只是四爷,需要编造个理由,歌舞厅里人很多,杜审带人楼上楼下的找过,很多人看到他带席小姐过去……」 江四爷单手撑在胯侧,很快下令。 「就说抓细作,你们先去稳住那边,爷马上到。」 「是。」 项沖应了声,很快转身迅速离开。 江四爷回屋,姰暖连忙跟在他左右伺候他穿戴,心里也有点紧张。 「席盈丢了,她在杜审身边丢了,会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别慌。」 江四爷温声安抚她,手上飞快系好军装纽扣,又搂住姰暖拍了拍背。 「你安心在家等着,爷很快回来,没事的,乖。」 姰暖不想给他添乱,只连连点头,又将他送到楼梯口。 江四爷脚步飞快的下楼。 走到前厅时,庭院里杜审的车尾灯已经逐渐消失。 他加快步子,正要走出前厅,却被身后一道温润男声唤住。 「江少帅,这么晚,是有紧急军务吗?」 江四爷驻足侧身,瞧见秦澄端着咖啡杯,立在小客厅前一脸关怀。 他眸底浮过暗影,不确定秦澄先前有没有看到杜审。 「秦副官,这么晚还不睡。」 秦澄勾唇笑了笑,举了举手里咖啡杯。 「我奉夫人命,在等小姐回来,也不知道歌舞厅有什么新鲜演出,让小姐逗留往返,这么晚还没回来。」 他说着,与江四爷打趣了一句。 「少帅可得提点提点杜少爷了,就算再怎么样希望他们终成眷恋,我们小姐也是女孩子,两个人到底名分未定。」 「这么晚了,也该送女孩子回家的。」 江四爷扯了下唇,转身往外走。 「爷还有要紧事,秦副官还是亲自提点吧。」 秦澄立在原地,看着他迅速坐上车,亲自开车离开江公馆。 他脸上浅浅笑意渐落,唇线微抿。 想了想,端着咖啡杯踱步到沙发前,稳稳落坐。 这里毕竟是云宁,江升都亲自去了,席盈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就算她出了什么事,正好可以藉此怪罪杜审,绑定两人的婚事。 所以秦澄决定,还是不去惊动席夫人,先静观其变。 —— 歌舞厅这边。 江四爷从车上下来时,整个歌舞厅已经被汪恆带人管控。 他一路走进正门,大堂内围聚了很多云宁城上流人士。 杜审和项沖不见人影。 汪恆带着陈老闆和一个年轻女孩子最先迎上来。 陈老闆一脸紧张,「少帅,这冷不丁的突然干什么?这我还怎么做生意?您不能让他们那么说,什么细作会潜入我歌舞厅?我们可一直在配合杜总军……」 江四爷淡着脸抬了下手。 陈老闆的话噎在喉咙里。 江四爷淡淡睨他一眼,「事关军政府的机密,委屈陈老闆先配合一下,爷的人很快搜查完,就会离开。」 陈老闆扯起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今天可是他捧的新歌星出演日,他招谁惹谁了啊? 江四爷没再搭理他们,转脸看向身侧汪恆。 「人呢?」 汪恆很快侧步引路,「项总军和杜总军都在楼上,四爷,这边儿。」 江四爷跟着他上楼。 正此时,二楼围栏前,一人叼着菸蒂凭栏而立,瞧见他扬声笑唤。 「江少帅,好大的威风啊~!我这儿难得有空闲来消遣一下,就撞上你们军政府变差,我可是亲眼见识了。」 江四爷下颚微扬,凤眸微眯看着那人笑了一声。 「韩老五,你在这儿,正好…」 「唉~!」 韩五爷低低嗤笑,「你别这么说话,这么多人看着呢啊,我可什么也没干!」 江四爷淡淡扫了眼楼下大堂里密集的人头儿,踱步走上前,脚步一转,直接进了韩五爷的包厢。 包厢里不止韩五爷,刀头堂的几位堂主都在坐,还有几个交际女作陪。 「哟~,到得挺齐啊,刀头堂最近这是,又有什么大事要商议?」 见江四爷进来,几人纷纷起身。 大堂主韩纪秋迎着笑脸,拱手上前。 「少帅说的什么话,这不是我三弟今日过寿,所以请哥儿几个来消遣一下,听说陈老闆新捧的小歌星今日登台,正好来捧个场儿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江四爷薄唇淡勾,「是这样,陈三爷过寿,倒是爷来扫了你们兴致了。」 韩五爷走过来,扬手拍了下他肩。 「不说客套话,得亏我们今天都在,不然你找不准人,回头再要冤到我们刀头堂身上,我们可百口莫辩了。」 「如今也让咱们清楚清楚,这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可也不止是咱们帮派会干的。」 江四爷听这话儿,扭头看向韩五爷。 「怎么,你知道爷要的人在哪儿?」 第327章 出事 韩五爷清笑打趣。 「这还用我说?你这都布上天罗地网了,找到人还不是说话的事儿?」 跟他卖关子。 江四爷绯薄唇角浅勾,眸色深暗,抬手点了点他。 正欲启唇,包厢外匆匆走进来个人。 「四爷!找到了。」 江四爷偏头看了眼项沖,眼尾又淡淡瞥向韩五爷。 韩五爷笑吟吟抚掌,毫不吝啬恭维。 「不愧是江少帅的人,办事就是牢靠!佩服,佩服。」 「少阴阳怪气的。」 江四爷眼睑微眯,「今日爷有正事,改日再跟你叙叙。」 撂下话,他抬脚走出厢房。 项沖和汪恆紧随其后。 项沖快走两步在前引路,压低声说。 「人不太好,约莫是被灌了药,神志不清,已经让人去喊姰恪来。」 江四爷淡着脸没说话。 很快到三楼,一间卧房外,杜审正叉腰在门口不安踱步。 瞧见江四爷来,他磨了磨牙咬着字说。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席盈被五花大绑,锁在衣柜隔层里,脸都憋青了,人他妈差点儿就憋死了!」 这人虽然是对着江四爷来的,但却是朝着杜审下手。 杜审要气疯了! 江四爷偏头看向项沖。 「审讯那套你最熟,你亲自去审,不计后果,要揪出背后这人。」 项沖肃目点头,「是。」 项沖转身大步离开。 见江四爷和杜审有话要说,汪恆示意守在房门外的人退到走廊两头。 江四爷上前搭手拍了拍杜审肩,沉声叮嘱他。 「别慌,人能找回来,就是最好的结果,等项沖审出结果再说。」 杜审搓了把脸,低低咒骂。 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他带出来,差点儿就这么遭了暗手,闹出人命。 他懊恼愤怒极了。 江四爷没工夫安抚他,敛目想了想,扬声喊来汪恆。 「你给公馆打电话,让夫人过来一趟,就说席小姐不胜酒力,杜审不好挪动她,请夫人带柏溪过来接人。」 「是。」 杜审眼里的怒火还没法平息。 他看了眼汪恆离开的背影,又压低声问江四爷。 「什么意思?」 江四爷侧颊清漠,「秦澄正在公馆等着席盈回去,她人事不省,怎么回去?让暖暖来救个急吧。」 「一会儿姰恪到了,尽快给人看看,没事最好。」 正说着话,房门打开。 屋里出来个穿旧式裙褂的年轻女人,还带着侍婢。 「少帅,杜总军。」 江四爷眼睑微眯,墨瞳冷淡打量她。 认出是先前在楼下,陈老闆身边跟着的那个女孩子。 杜审忙追问,「她怎么样?」 楼歆摇摇头,「我已经给这位小姐擦洗过身子,也换了身衣裳。」 「手腕和脚腕上有捆绑的淤青,其他地方没有伤痕,但是她脸色很差,人也唤不醒。」 杜审眉头紧皱,随意摆了下手。 楼歆看懂这是让自己离开。 她略显迟疑,看向江四爷,徐声说道。 「今天的事发生在歌舞厅,我们也有责任,一定会召集所有人配合军政府的查问。」 「只是少帅,能不能先审问客人?放他们先行离开?很多夫人小姐都吓坏了……」 江四爷眉眼冷清,「军政府办事,轮不到任何人插手,没问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你下去吧。」 楼歆皱了皱眉,硬着头皮说。 「少帅可能不知道,我跟少帅夫人是旧识,我可以担保,女眷们一定是……」 「跟大帅夫人是旧识也不管用。」 江四爷下颚微冷,「来人。」 守在走廊口的亲兵很快过来。 「四爷。」 「带去项沖那儿。」 「是,小姐请随我来。」 楼歆表情微微僵硬,只好抬脚离开。 几人才走到那边楼梯口,姰恪已经背着药箱跟着人匆匆上楼来。 楼歆脸色微松,「姰大夫。」 姰恪点了下头,「楼小姐。」 杜审急地喊了一声,「别磨蹭,人命关天,你快点儿!」 姰恪直接背着药箱跑过来,嘴里气喘吁吁地念叨。 「我这已经够快了,你们大半夜的着急忙慌,我能带的药全带着了,药箱很重的……」 「别废话!」 杜审一把拽过他,直接推门进屋。 两人到床边,看清床上的人头髮披散,脸色苍白,正睡得沉。 「席小姐?!」 姰恪惊了一下,连忙放下药箱给她把脉,查看她情况。 「这是蒙汗药啊,很重的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姰恪摇头惊嘆,连忙取了银针和药瓶出来。 杜审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嘴里不安地絮絮叨叨说。 「你想办法让她尽快醒过来,她可真不能出事儿啊!」 「对,还有她手上和脚上的淤紫,你用点儿特效药,赶快给她去了,不然回去让人瞧见,没法儿解释!」 姰恪被念得心烦,没好气的怼他。 「人都这样儿了,你还想着掩盖事实编造藉口解释?人家席小姐是傻的吗?她的嘴你怎么堵?」 杜审抓着头髮咬了咬牙。 「这你不用管!我自有办法解释……」 姰恪嗤了一声,没再搭理他。 江四爷立在门口没进去。 他点了支烟,慢慢踱步往楼梯口,等着姰暖来。 彼时的江公馆。 佣人接到汪恆的电话,直接上到三楼,敲响卧房的门,禀给柏溪。 约莫几分钟后,姰暖带着柏溪下楼。 庭院里的洋车驶离后,避在走廊里的秦澄才挪步现身。 先后见到江四爷和姰暖陆续深夜离开。 秦澄几乎确定,席盈一定是出事了。 他皱了皱眉,迟疑着要不要跟上去。 姰暖这厢,柏溪车开得很稳。 赶到歌舞厅门外时,已经是一刻钟后。 瞧着这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的架势,不由得心里一沉。 她跟着人上楼,立在楼梯口的江四爷便碾灭菸蒂,伸手牵她。 姰暖手递到他掌心,跟着他往走廊里走,忍不住担忧询问。 「席盈怎么样啊?」 「没事,你哥在里头呢。」 看他神色如常,姰暖总算舒了口气。 她进屋时,房里只有姰恪和杜审在。 床上的席盈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她转头问杜审,「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杜审皱了皱眉,压低声简单与她解释了几句。 「她说要去净身,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人,出去找,问了女客,没人瞧见她。」 「后来在一间废弃房间的衣柜隔层里找到她,被绑了手脚,堵住了嘴。」 「具体的,项沖还在审问。」 江四爷揽住姰暖肩,温声交代她。 「一会儿让柏溪进来,送你们从后门离开,你带她回去,如果家里有人问起来,就说她不胜酒力,杜审不方便送,让你去接。」 这么晚了,家里会不会有人问,姰暖道不是很担心。 她抬眼看江四爷,笑声说。 「那席盈呢?她醒了,又该怎么解释?」 无端端被人弄晕捆起来。 席盈又不是傻子,什么都不清楚? 江四爷看向杜审,没说话。 杜审拧了下眉,「我会跟她解释的,就说是有人找我麻烦,牵连了她。」 姰暖看他一眼。 心说,你要这么解释,跟席盈之间,可真是就牵扯更深了。 江四爷拍了下杜审肩,心领神会,没说什么。 几人等到姰恪的救治结束。 江四爷才喊了人进来,把席盈从头到脚裹了严实,帮着姰暖和柏溪把人运下楼。 …… 第328章 恢復从前的清心寡欲,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姰暖和柏溪带着席盈上车。 江四爷令汪恆亲自护送。 他没跟着回去,而是转身回了歌舞厅里。 上到二楼,交代人清了间雅厢空出来,又让人去请韩老五过来喝茶。 韩五爷进屋,就瞧见军装端正的青年少帅,正搭着腿坐在桌前,眼帘低垂叼着支烟在点。 他扯唇笑了声,慢条斯理抬脚走近。 「你不是都在招人挨个儿审了?还想从我这儿套话?」 江四爷丢下火柴,舒出口烟雾,语声清淡。 「你要不想被爷请去大狱喝茶,最好还是知无不言。」 出了这种事儿,刀头堂的五个堂主却恰好都在现场。 那至少歌舞厅里里外外,就全是刀头堂布下的眼桩,什么事儿都不该逃过这些人的眼。 韩五爷低低笑着,拎了拎西裤裤腿儿,在江四爷手边的位子坐下。 「不是我不想说,我怕我被牵扯进你们家的麻烦事儿里,你知道,我这人,不爱多管闲事儿。」 江四爷,「爷这人,也不爱多管闲事儿。」 他侧目淡睨韩五爷,「所以,你上回故意丢个孩子来激江川,还把他圈在你院子里言语羞辱刺激他,爷没管。」 韩五爷嘴角笑意微敛。 「唉我说,我一没动手二没动粗,可给足了大帅和你面子的,就刺激讽刺他两句,这都不行?」 江四爷淡着脸,「他也是江家的人,你这就不怕牵扯进我家麻烦事儿里?」 韩五爷被堵的无言以对。 「你们家老五碰了我的女人,我没一枪毙了他,就很给面子了,这是我跟他的私人恩怨,跟你不相干啊,一码归一码…」 江四爷下颚轻点,也不跟他废话。 「是不是江戟的人?」 韩五爷哽了哽,没好气道。 「你什么事儿心里没数儿?你费那份口舌来问我?你闲的?」 江四爷薄唇淡扯。 「万一你们刀头堂,有人跟他同流合污呢?」 韩五爷直接骂人,「那他妈也不能是我韩老五!你什么意思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字面儿上的意思。」 韩五爷半张的嘴角僵了僵。 他眼神逐渐幽暗,「你说我刀头堂有人生二心?」 江四爷弹了弹菸灰,敛目淡笑。 「但愿你们,从来都是一条心。」 —— 姰暖和柏溪将席盈扶下车。 没想到一走进前厅,竟然遇上衣冠齐整的秦澄。 两方对面,齐齐怔愣。 秦澄快步上去,皱着眉看歪在柏溪怀里人事不省地席盈。 「小姐这是怎么了?」 姰暖气定神闲,很快回道。 「喝醉了,歌舞厅今天的演出很热闹,表妹酒量浅,没想到贪了杯。」 秦澄满眼质疑,看了看席盈,又看姰暖。 「喝醉了?」 喝醉了,却连身上的衣裳都换了? 席盈从来不穿这种旧式裙褂。 姰暖嗯了声,「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杜审也不好搬动她,所以让人通知我去接一趟。」 秦澄还想说什么,姰暖轻声打断他。 「秦副官,有话不如明天再细问吧?表妹这样,还是先让她回房歇息。」 秦澄就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让开路。 姰暖和柏溪一起扶着席盈上楼回房。 安顿好席盈,姰暖已经满背是汗。 她交代柏溪亲自在房里守着,这才走出房门,上楼回了自己卧房。 已经是凌晨快三点钟,也不用再应付任何人。 姰暖简单沖了个澡,从盥洗室出来时,眼皮酸涩难忍,躺到床上便睡了过去。 天微亮时,江四爷回来,推门进屋,也没吵醒她。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被人拱醒。 热乎乎的唿吸扑在面上,携着熟悉的松木清香。 姰暖痒的发笑,两手推他,眼睛都没睁开,就软绵绵唤人。 「四爷~,我还困…」 江四爷握住她手,直往薄被里带过去,包着裹住。 他分外精神,但嗓音哑得厉害。 「搂着你睡,爷做了梦,你别贪觉,快动一动…」 做了梦? 什么梦,能跟尿了裤子似的。 姰暖脸红心跳,眯起条眼缝,噘着嘴想说不依的话, 下一瞬,含煳的字句却尽数被男人的唇舌给搅和散了。 自打两人成,这一年多来,江四爷过惯了如鱼得水的日子。 突然因为姰暖再次有了身孕,就让他恢復从前的清心寡欲,那是决然不可能的。 不能动真格儿,但摆弄她动动手,动动腿,还是不在话下。 两人捂在薄被里闹腾了快一个钟。 男人总算消停,完事儿却还犹自不太满意地喟嘆了一声。 姰暖香汗淋漓,听了他的话,又羞又恼,整个人像熟透的虾子,从头红到脚。 胸前那两处此时也又刺又疼,沉甸甸的,皮儿又发烫。 江四爷侧身躺在她身边,替她揉着手心儿,又捏了捏纤细腕子和纤纤五指。 他哑声笑喃,「爷去帮你放水?」 姰暖嗔他,「好似你自己不洗似的。」 她眉眼含春,月眸汪漉漉又似嗔还愿的样子,实在媚的勾人。 江四爷没忍住,又捧住她一张粉面桃腮的小脸儿细细亲了一番,这才噙着笑掀被下床。 放好了热水,他又出来抱自己小祖宗。 两人沐浴收拾好,从屋里出来,都已经十一点钟,要用午膳的点儿。 姰暖后知后觉想起昨晚的事。 「歌舞厅那边,后来审的怎么样?」 江四爷原本牵着她的手,准备带人下楼。 听她这么不问,又脚步一转带到沙发前坐下,转头吩咐柏溪。 「去端饭菜上来。」 柏溪会意,转身出去,还顺势带上了门。 房门关上,江四爷长腿轻搭,徐声开口。 「是江戟,知道杜审带席盈出去,想要生事罢了。」 姰暖既感到惊讶,又不太惊讶。 她轻笑嗤道,「真是有意思,听说他家方姨太落了胎,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琢磨害人。」 江四爷不置可否。 他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慢条斯理打着拍子。 「他费尽心思跟新阳的宋主帅牵上线,结果宋鸣悟到了云宁缺跟他玩儿失踪,当然会难免气急败坏。」 「澜北那边,傅闻戬一直在寻机立功,又忙着剷除江戟的根基。」 「苏龚又病了挺久,这次看起来有点兇险。」 「新阳这边再落了空,他当然会狗急跳墙。」 「若是席盈出事能怪到杜审头上,也不失为给爷添乱。」 「这个时候,只要苏龚倒下,澜北和新阳军都被爷攥在手里,他就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女人跟孩子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姰暖浅嘆摇头,「真是个不择手段的畜生…」 席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又何曾惹到过他,他就要对她下手。 「好在有惊无险,这件事情,四爷准备怎么办?」 江四爷凤眸幽沉,下颚微微摇了摇。 「蚂蚁被架在热锅上,当然是急的团团转,我们只需要等到火势够了,一锅热油泼进去。」 其他的,不需要再多做。 这是等着时机一到,给江戟之命一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姰暖黛眉浅蹙,「那席盈那边……」 「杜审昨晚没走。」江四爷淡声说。 他侧目看看向姰暖,眼尾噙了丝丝笑痕。 「等席盈醒来,他会主动去说服她,只要她有那个意思,会配合我们隐瞒这件事,现在还不是跟江戟撕破脸的时候。」 姰暖,「可昨晚歌舞厅那么多人,这事要瞒下来,恐怕不易。」 江四爷眸光淡下来。 「军政府抓细作,这种事,谁人敢到处议论。」 「爷都安排好了,暖暖不必担心。」 他都这样说,姰暖当然没什么可担心。 聊完这件事,柏溪端了饭菜进屋。 两人在屋里用过膳,江四爷还很悠闲地叫人端茶来。 姰暖纳闷儿,「今天不忙吗?」 第329章 相处轻松,并不勉强 昨晚都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今天还看起来这么悠闲,一点儿要出门的打算都没有。 姰暖有点困惑不解的打量江四爷。 「忙什么?昨晚说好了陪夫人,却因为一点事失言,还劳累夫人深更半夜地跑一趟,爷心里愧疚。」 江四爷眉目印笑,伸手握住她手肘,将人拉到身边搂住,低头蹭了蹭她额角。 「为了弥补夫人,今日爷哪儿都不去,只陪着你……」 话音刚落,房门被叩响。 项沖立在门口,语声迟疑。 「四爷……」 显然,他刚好走到门口,就听见了江四爷那句『今日哪儿都不去』。 江四爷回头,修眉微皱看向项沖。 他感受到一点子被打脸的不悦,眼神幽沉清凉。 项沖,「……」 姰暖抿唇忍笑,替江四爷开口问他。 「什么事?」 项沖脸色板正的回话,「回夫人,是张副官派人回来,大帅一早去了军政府,从几位将官那儿听说了昨晚封查歌舞厅的事,听说是抓细作,所以让四爷过去一趟。」 江四爷闭了闭眼,有些无奈。 找了那么一个理由,当然是得给那帮子老傢伙一个合理的解释。 姰暖强忍着笑,素手挽住他臂弯,扶他起身。 「快走吧,还有正事等着四爷去做呢,我陪你更衣。」 江四爷绷着脸不说话,被她挽着胳膊带进里屋。 项沖见状,默默退了出去。 姰暖打开衣柜,挑了干净的军装出来,亲自伺候他更衣。 江四爷还因为先前说出口的话,而过意不去。 等姰暖帮他正好了腰间皮带,肩头突然被男人两手握住。 「暖暖,你也换身儿衣裳,跟爷一块儿去。」 姰暖一怔,「一块儿去?」 军政府? 她简直不要太惊愕好吧? 连大帅夫人都没怎么去过军政府大楼的。 江四爷嘴角轻勾,似乎对自己这个提议很满意。 他搂住姰暖纤细肩头,转身拉开衣柜,开始饶有兴致地在一排各式各色旗袍儿里精心挑选。 「对,你跟爷一起去,今日天儿不错,爷很快应付完那些老傢伙,陪你在外散散心。」 细想来,他已经很久没带姰暖出去散心了。 「等你有了身孕的事被母亲知道,她不知道要盯得多紧,日后身子重了再想要随意出去走动,可就没这么轻便了。」 他修长手指勾出一件青紫色缂丝藤花儿旗袍儿,薄唇满意勾起。 「等爷忙完了,带你出海捞海货。」 姰暖,「…你可真有闲情逸緻。」 江四爷清笑,「就得劳逸结合。」 「赶紧换上,爷让人来伺候你梳妆打扮。」 他抬手颳了下她姰暖秀致鼻头儿,转身迈着闲散步子出去了。 姰暖无奈好笑,摇了摇头。 她梳洗打扮的功夫,江四爷下楼让项冲去备车,又绕过去后院儿看了看在草坪上撒欢儿的儿子。 抛着小傢伙儿玩儿了一会儿,等项冲过来催,这才放下儿子,回了主楼。 不是不想陪儿子,实在是不想带他。 小傢伙儿太闹腾,带上他,江四爷几乎能预见,自己跟姰暖根本就说不上两句话。 庭院里,姰暖已经坐在上等着。 江四爷和项沖纷纷上车,洋车徐徐驶离江公馆。 二楼席盈的房间里,杜审正立在窗边。 他这边儿正绞尽脑汁『煳弄』席盈,江老四却悠悠闲闲地领着姰暖出门儿。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这么煞费苦心肝脑涂地,到底是为了谁? 心里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席盈清柔笑语。 「杜少爷不必自责,我也是这样的家境中长大,曾遇到过比这更惊险的事,这不算什么。」 杜审收回视线,回头看向床上的人,阴柔俊脸上难掩尴尬和愧疚。 「我正在想该如何跟席小姐解释,此番的确是我大意,才叫那些旧敌钻了空子,万幸席小姐没受大的遭难,否则我真是自责难安。」 席盈脸色还很苍白。 她笑了笑,一副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杜少爷能够在我遇险前,就将我救回来,的确是万幸。」 她说着垂下眼,神情略显羞涩。 「我没有看错人,杜少爷的办事能力如此出众,难怪能得大伯父重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其实你不用来解释,我不会跟我母亲乱讲的,这到底也干系到我的名声,只要我人完好无损的,不妨碍什么……」 「这件事情,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绝对不会做叫杜少爷为难的事,你放心吧。」 如此通透又善解人意。 杜审还真是不觉得,自己还需要绞尽脑汁说服她。 跟聪明人讲话办事,就是舒坦啊。 他暗舒口气,神色温和看着席盈,说话的语气也温柔了几分。 「席小姐如此善解人意,反倒叫我更惭愧了。」 「这件事,到底是因为我疏忽大意,才连累了席小姐受此惊吓,阿姐也是训斥过我。」 「她交代我,等席小姐身体好些,还请赏杜家一个薄面,予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愿为席小姐做任何事,作为此次过失的补偿,还请席小姐不要推辞。」 席盈笑盈盈问,「是杜小姐的意思吗?」 杜审嘴角轻扯,尴尬地轻咳一声。 「当然,也是我的意思。」 席盈眼梢也弯起来,脸上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添了几分血色。 「是不是做任何事都可以?」 杜审眼瞳微晃,迟疑半秒,温笑点了点头。 「那杜少爷便再请我吃顿饭吧。」 杜审微怔。 吃饭? 他还真怕席盈提『订婚』的话题来着。 席盈笑得露出几颗雪白贝齿,看起来更显孩子气。 「杜少爷带我尝试了两次云宁城的新鲜东西,我还挺念念不忘的,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我听说城里的祥和饭店,也很有名气,有西洋乐队助兴,还有舞池和许多可以提供娱乐的厅房,新阳没有这样大的西洋饭店……」 没等她说完,杜审一口答应下来。 「好,等席小姐养好身体,我请席小姐去祥和饭店吃西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从席盈的房间出来,杜审顿感无事一身轻。 下楼的时候,他还不禁勾唇笑了笑。 席盈真是个聪慧的女孩子。 能审时度势,万事配合。 跟她相处,倒是十分轻松自意。 只希望这女孩子,能一直让他感到这样轻松自在。 那要不得已非得跟她凑合一双,倒也不是特别的勉强。 杜审这边暂时解决了自己的任务,就盘算着也学江四爷放松一下,反正下午没事可做,不如去启顺楼约人搓牌。 最近太忙了,他牌瘾都忘了犯。 彼时,江四爷和姰暖的车刚驶入军政府大楼。 洋车停在前院敞庭,江四爷先下车,又回身去牵姰暖。 姰暖站定脚步,四下环顾一眼,就发现整个从敞庭开始,便已经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严谨。 江四爷垂眼交代她。 「让项沖送你去爷的休息室,这楼里很多禁忌,在屋里等爷,别乱走动,晚点儿结束,再陪你散心。」 姰暖温顺点头。 江四爷立在原地,目送她带着柏溪跟在项沖身后走远,这才提脚上了台阶。 …… 第330章 你眼睛还能看得到别人? 穿过几道迴廊和小庭院。 一路走来,四周氛围都十分严谨安静。 静的让人不自觉放轻脚步,即便院子里除却值岗的大兵,并没有别的人。 直到进了一处月洞拱门的小院子。 项沖当先上了台阶,掏出钥匙推开房门,而后侧步让开,示意姰暖进去。 「夫人在这里稍等,里面物什一应俱全,若是活动,不可走出前面小庭院的范围。」 姰暖走进门,听言点点头。 项沖这才带上门,转身快步离开。 柏溪立在门边守着,姰暖就四处走动看了看。 这休息室分里外屋,面积比家里的卧房要小,但也一应俱全。 外屋办公,里屋安置了床铺可以住人。 简单看了一圈儿,她走到书桌后的书架前,打量起上面整齐排列的文件袋。 看起来都是些公文和资料,也没什么看头儿。 姰暖百无聊赖,背着手看向柏溪。 主僕俩对视一眼,竟是默契得连话都不想说。 最后,干脆坐到北窗下的茶台前,摆弄茶具煮茶打发时间。 预料到一帮子元老不好煳弄。 姰暖这一等,就等了两刻钟。 实在无聊,她站起身,领着柏溪从房间里出来。 院子里有棵伞冠宽阔的合欢树,绿茵茵的带来丝丝凉意,空气仿佛都因为这份绿意通透了些。 地上青石板间隙里生出青苔,她踩着一块块石板踱步走到小庭院外。 原本是想站一会儿就回去,却瞧见对面廊道拐弯儿处,走过来几个人。 副官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江丰,身旁还跟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将官,几人后面,还有三个军装青年。 姰暖不太分辨得出军中品级,但也知道自己应该迴避。 刚转身,就听那边的人粗声训斥。 「谁他妈这么不懂规矩!带个娘们儿进来?」 「住嘴!那是四夫人。」 「四…」 说粗话的青年军官话噎了回去,抬手就拍了下嘴。 姰暖喉间轻咽,只得立住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等几人走近了,她浅笑颔首,开口道。 「大哥。」 江丰沉敛的眉目温和,「四弟妹,四弟还没回来?」 姰暖弯唇点了点头。 江丰沉凝着没说话,转而看向身边的胡副参谋。 胡副参谋戴着大金戒指的胖手,随意搭在自己大肚子上,笑呵呵说。 「咱们正说有澜北军务的事,想找少帅聊聊,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 「唉,正巧四夫人在这儿,我们怎么听说,昨晚歌舞厅那边抓细作,四爷亲自去的,后来还请去了四夫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啥细作?可抓住了?」 姰暖月眸澄静,看向胡副参谋,眼尾溢着浅笑。 「我一个妇道人家,四爷哪会跟我说这些?大帅喊他过去问话呢,听说在议事厅那边,想来细作抓没抓到,胡副参谋稍后就会知道的。」 胡副参谋惊讶,「四夫人不清楚?那昨晚四夫人也去歌舞厅……」 「正巧我家表妹在那里看演出,她是新阳来的贵客,四爷怕惊扰表妹,叫我去接人罢了。」 姰暖眉眼清柔,「其他的,四爷不说,我也不会问的。」 她口风严,胡副参谋也没再继续问。 江丰适时开口,「四弟和四弟妹,一会儿有事要办?」 姰暖迟疑,「我的事不要紧,当然是军务更要紧,既然大哥和诸位有要事商谈,那等四爷回来,我便先……」 「都堵在这儿做什么?」清沉男声插进来。 几人遁声看去,江四爷带着项沖大步流星走过来。 他们纷纷让开路。 「四爷。」 江丰解释,「刚收到闻戬的电报,说要派人去知会你,听说你先前过来军政府,我们便直接找过来。」 江四爷淡淡嗯了声,抬手半揽住姰暖,温声交代她。 「车备好了,你跟柏溪先过去敞庭,爷很快过来。」 姰暖眼睫轻眨,温顺颔首,带着柏溪先行离开。 主僕俩还没走远,就隐约听见胡副参谋哈哈大笑的调侃声。 「刚还说谁这么大胆子,带女人进军政府,走近一看是四夫人,四爷你还是这么乱来,让大帅知道可要骂人……」 「他哪天不骂人?走吧,进屋说。」 拐出迴廊,姰暖浅舒口气,加快脚步往敞庭走。 她直接坐上车,关了车门,避免再见到其他的什么人。 车内静了两瞬,姰暖思绪微转,轻声问柏溪。 「胡副参谋跟江丰都在参谋部,他们如今走得是不是很近?」 柏溪迟疑,「夫人要想知道,属下可以去问项总军打听……」 「不用了。」 姰暖很快打断她,语声清淡解释道。 「虽说他们都是帮衬四爷的人,但方才胡副参谋意图套我话,还是感到很不适。」 「真的有什么,他们可以直接去问四爷。」 柏溪思虑着说,「大概是在这里看到夫人,实在令他们感到意外。」 她安抚姰暖,「真有什么,四爷总会比咱们先察觉的,夫人不必忧心。」 姰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江四爷和项沖总算出来。 两人坐上车。 洋车驶出军政府。 江四爷神色轻松,修长大手伸过来,牵住姰暖十指相扣。 他清峻眉眼,笑意闲适。 「海上都已经安排好,之前都带你钓鱼,这次咱们下网,能大丰收,晚上给儿子吃海虾蛋羹。」 姰暖失笑抿唇,偎在他手臂上,语声轻柔。 「四爷看起来还有很多事要忙,那么多人找你……」 「不要紧,现今最紧手的事,是新阳这边,席盈和杜审还在接触,宋鸣悟那儿也还要晾几天。」 江四爷温声接话,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 「旁的事都能放放,先陪陪你。」 「可能等新阳这边定下来,爷还要抽空亲自过去一趟,一来一回最快要大半个月,到时候可连你面都见不着。」 姰暖没想到他还要亲自去新阳。 不过一想也是,江四爷既然打定主意要吞下新阳军这六万兵马,当然也会慎重待之。 毕竟,澜北那边就算拿下了,傅闻戬跟杜审比,到底还隔着一层。 她收敛思绪,不想现在就琢磨分别的事。 于是很快转移话题,「吃烤鱼吧,先头怀着阔阔那次在船上吃过,我现在想起来还有点馋。」 江四爷垂目看她,低笑出声。 「好,爷亲手给你烤。」 姰暖噘嘴,「可惜儿子没这个口福了,阔阔现在也能吃鱼。」 江四爷不以为然。 「晚上回去让厨房给他炖鱼汤喝。」 「那哪有四爷亲手烤的香?」 江四爷被逗笑,「你要爷在家里庭院给儿子架火烤鱼?母亲能嫌弃死。」 姰暖好笑,拍了下他胳膊。 「我不是那样意思,其实天暖和了,带上他也没什么,他还出过海……」 「那么小,去了也白去,万一下头人看不住,掉到海里呢?等他再大一点儿,才能带他出海。」 姰暖就抬眼看他,浓长眼睫眨巴了眨巴。 「四爷,你是不是就不想带他?」 「是。」江四爷理直气壮,「带着他还不够你累的,你眼睛还能看得到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这语气,分明在问『你眼睛除了儿子还能看得到爷?』 姰暖无语,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出来玩儿,开心就好,你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江四爷眉梢轻挑,「你要连正眼都不给爷,那还玩儿个什么劲?不白陪你了?」 姰暖,「……」 两人拌着嘴,洋车已经停在了码头。 第331章 你这小脑袋瓜儿,一天天在想什么有趣的主意 项冲下车,跟柏溪一左一右打开车门。 姰暖跟着江四爷从车上下来,就瞧见这处码头已经被大兵肃清,倒是隔壁几个码头上人迹稠密。 午膳的点儿,搬运工们都在扎堆儿歇息吃饭。 他们跟这四周氛围格格不入。 登上船,姰暖立在船尾围栏前,景致纷杂的铁灰色码头逐渐缩小在视野里。 江四爷走过来,顺着姰暖的视线看了两眼。 「在看什么?」 姰暖回过神,「这片码头有这么多搬运工,之前出海,我都没太注意。」 「嗯,不管哪座城里,贫苦百姓永远是富贵人数的十数倍,甚至数十倍。」 江四爷一手握住围栏,瑞凤眸清黑深沉。 「他们都要养家餬口,全是家里壮劳力,做码头工,干的活儿虽苦,但工钱能日结,来钱快。」 姰暖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的确都是壮劳力,看起来各个儿身强体健。」 「今日我听江丰提起澜北那边,想起来,澜北那边闹起义的,除却一些马匪流寇,还有工人搅和。」 江四爷听她这话里有话,一时来了兴致。 他手肘歪在栏杆上,眉眼噙笑偏头凝着她。 「想的还挺多…」 姰暖黛眉挑了挑,眼眸乌黑清亮与他对视。 「也不是突然想起来,就是整日没事可做,看了些洋文书刊,偶尔跟柏溪聊两句。」 因为知道,所以关注。 江四爷清笑淡问,「你看些书,还有聊起义的?」 姰暖一脸理所当然。 「以前在学院上课的时候,先生就讲过,因为末国闭关陋策,导致我们缺失交流与进步,国内发展比洋人慢了很多。」 「好比现在的国乱,地域被大军阀四分五裂,各处有人揭竿起义,战火纷飞民不聊生,都是洋人曾经歷过的路。」 「最显着的,巴黎公社起义,就是工人阶级发动的,第一次无产阶级革命,四爷该知道吧?」 江四爷听她说得头头是道,眼里笑意渐深,突然就觉得很有意思。 自打回到云宁开始,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在忙自己的事,逐渐已经忘了,这个小姑娘不是只需要他疼爱和陪伴的软玉人儿。 最早前她刚来他身边那会儿,身上就有点东西,让他很感兴趣很喜欢。 见他笑而不语,姰暖微微噘嘴,抬了抬小下巴。 「我什么书都看,不是只看故事书和花边儿闲书,不然你做什么找我给你翻译图解?」 江四爷不想说,那时候儿真是看她无聊,为了给她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也没指望她真有耐心,能给他帮上多大的忙。 而且那份图解,并不是非常重要。 他手里思绪,清咳了一声,心虚的摸了下鼻樑。 要让姰暖知道他的心思,怕是要该使性子了。 他清声提到别的点,「又提起义,又提工人运动,干什么?旁敲侧击想提点爷什么?」 姰暖眼睫眨巴眨巴,月眸笑弯,凑过去挽住他胳膊。 「没有,我就是方才想,这些人看起来身强体壮的,打架应该很好用。」 江四爷呵笑,「爷不缺打手,季凉手底下的暗人足够用。」 姰暖抿抿唇,「四爷觉得这些码头工,跟刀头堂那些打手比,怎么样?」 江四爷嘴角笑意微敛,黑沉沉地瞳眸动了动,睨着姰暖不说话。 姰暖嘴角翘了翘,轻声说。 「昨晚我去歌舞厅接席盈的时候,看到很多刀头堂的手下,那些黑衣服的,蓝衣服的。」 「当时我还有一瞬琢磨。」 「刀头堂怎么那么多人在那里?难道席盈的事,跟他们有关系?是刀头堂在找茬吗?」 「虽然最后查出来,是江戟动的手脚,但是四爷,你就没有怀疑刀头堂吗?」 江四爷眼眸深邃凝视她。 「暖暖,你每天闲在家里,实在是浪费了才干。」 这敏感多疑的心思,全都用在了正事上,让江四爷都不免感慨她是个人才。 一般娇养在家的贵妇人,很少会动不动就琢磨男人在外面的正事。 就像大帅夫人,她会遇事琢磨,但只要大帅不主动跟她提,她不会随便开口掺和。 姰暖嗔笑,挽着他手臂晃了晃。 「四爷都叫我去了,我总不能像瞎子木头一样,那么没眼色吧?」 「我现在问四爷,也是觉得好奇,你说刀头堂那些打手,也分个参差好坏的吧?」 「那些壮劳力码头工如果对上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吃亏,是不是?」 「如果刀头堂真的跟四爷表里不一,那总有要先有个法子治他们,才能有备无患。」 「军政府不能出面跟他们大动干戈撕破脸,但对他们积怨已久的民众一定可以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码头都卡在军政府手里,杜家就有自己的码头,或许我们可以让杜审和季先生出头,将精干健壮的码头工都高价收揽到自己的码头来,签长期合同,先这么养着,万一回头……唔唔。」 江四爷兀地抬手捏住她一张吧啦吧啦地小嘴。 姰暖月眸微瞠,满眼茫然仰望他。 「唔嗯?」 瞪着圆熘熘的眼睫,红唇被捏得噘起来的小模样,实在可爱又好笑。 江四爷失笑出声,一只大手握住她精緻的小下巴,俯首就在她红艷艷的小嘴上重重亲了两口。 他搂着人抵在围栏前,亲了又亲,捨不得松开,口中笑咛: 「真是个宝贝疙瘩,爷稀罕死你了…」 「唔~!起开,让人看见!」 姰暖羞恼,瞪着眼抵他胸膛。 江四爷不起开,继续搂着她亲。 「你这小脑袋瓜儿,一天天在想些什么有趣的主意,回去爷得好好看看……」 他亲的上头,逐渐有点儿兴奋,手也揉搓上来。 姰暖又羞又气,压着低吟声细喘恼骂。 「江升!你别闹我~」 这船上那么多人,这男人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松开,你松开!」 脚背被踩了两下。 江四爷克制地收了手,却依然紧紧搂着她纤细腰肢,将人锁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啄她唇。 他乌黑眼里笑得发亮,深深凝视姰暖,捨不得移开眼。 「暖暖,爷有点儿后悔…」 姰暖羞赧到面颊绯红,瞪着他语气十分不好。 「后悔什么?!」 「后悔让你又怀了孩子,不然爷……」 他笑吟吟没说完,大掌按在她腰臀上,用力往怀里压。 小腹前抵着的硬物硌了她一下。 姰暖耳尖儿红的要滴血,一双素白小手紧紧攥着他胸前衣襟,低低啐了一声。 「色胚子!」 江四爷笑,又低头不管不顾含住她唇瓣。 姰暖挣扎不过,干脆躲在他怀里,任由他去了。 两人亲得难分难捨,她腿根儿开始发软。 直到被一道清咳声打断。 「四爷,夫人,网下好了,鱼竿儿有收穫。」 江四爷总算松开怀里的人,偏头笑声下令。 「把鱼处理干净,架火上烤。」 项沖垂着眼低应,连忙转身走了,脚步迈的飞快。 姰暖眼睫轻颤,靠在江四爷怀里细细喘息,唇瓣被亲糅的娇艷欲滴。 江四爷脸埋进她颈窝里,哑声诱哄。 「海风沖人,先回屋,陪爷缓缓,嗯?」 姰暖不敢看人,当然只能点头顺从。 江四爷搂着人就进了船舱。 第332章 教子 下头实在憋涨难忍。 回屋一把抵上门,江四爷就开始扯姰暖旗袍衣襟盘扣。 「你别扯,别扯,扯坏了~!」 姰暖又急又气,软着声护住衣领,语声快要哭出来。 「我一会儿还要见人呢!」 江四爷没法儿,只好手落下去,又扯自己皮带金属扣,粗声催促。 「你自己解,听话。」 姰暖羞赧气恼。 看他这憋不住的流氓架势,她知道也喊停也不可能,只能抖着手解旗袍盘扣。 嘴里还压着声嗔骂: 「以后我可再也不跟你出来了~!」 江四爷听她娇声发脾气,心情很好的笑出声儿。 他将人抱坐上桌儿,挪步挤在她身前,对着敞露的雪白瓷肌,又揉又亲。 两人关在船舱里,谁也没敢来叫门。 甲板上架起了炉子烤鱼。 鱼都烤了七八条,船舱内室的门才打开。 江四爷短碎的头髮微乱,衣襟还半敞着,姿态风流不羁,单手叉腰立在舱门口喊柏溪。 「柏溪,端鱼来,给夫人把刺剔干净了。」 柏溪扬声答应,「是,四爷!」 江四爷转身就回去了,『啪』地一声踢上门。 屋里姰暖还掩着衣领侧躺在小榻上,旗袍下摆歪斜耷拉着,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的腿。 江四爷走过去,屈膝坐在脚榻边,一只温热大手覆在她小腹上轻揉抚摸。 他凝视姰暖粉面桃腮的脸,眼里柔和满溢。 「难不难受?」 先头到底是不解气,没忍住就按着她,进了一回。 这会儿完事儿,他平息下来,还有点儿后怕。 姰暖气的瞪他,偏她脸上春色未散,眼儿也媚态潋滟,根本没半分气势。 江四爷又忍不住亲她。 他哑着声儿笑,「等爷要出远门儿,可怎么捨得下你,嗯?」 「你别碰我!烦死了,你赶紧出远门儿去,晚点儿回来,让我清静清静!」 江四爷嚯笑一声,咬她唇瓣叼住,用牙关磨了一下。 姰暖疼的轻嘶抽气。 他才松嘴,又咬牙气笑,捏住她颊侧嫩肉轻扯。 「都是给你惯得,爷往心窝儿里疼你,你蹬鼻子上脸的。」 姰暖扬手,『啪』地一下拍在他手背上。 「你给我肚子里的宝贝疙瘩弄伤,看你后不后悔!」 「呸,说那不吉利的话,爷有分寸。」 「你有分寸?呵~」 江四爷气笑无奈,想按住她再叼一口解解气,正好门被拍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四爷,鱼剔好了。」 江四爷放开手,起身亲自去开门。 不一时,端了个托盘儿进来。 他坐在床边儿,一手扶姰暖坐起身,餵她喝粥吃烤鱼。 一顿饭用完,姰暖缓过力来,总算脸色好看些。 江四爷见好就收,哄着人穿戴好衣服,又耐着心等她重新梳好头,这才领着人出了房门。 两人从船舱出来,走上甲板。 项沖带着汪恆几个人正在收网。 姰暖第一次见,好奇的跟着江四爷走过去看。 网兜长长的,几个壮汉拉了好半晌来全部拉上来,里头网了好些海货,料理出来满满四个铁桶。 江四爷单手插兜,一手搂着姰暖,见状清笑点头。 「收穫不错,再下一兜。」 汪恆应了声,带着人重新去撒网。 出海唯一的乐趣,便是吹个海风,打个渔获。 到傍晚五点钟,晚霞漫天时,众人这遭也算是满载而归。 船在码头停靠,姰暖跟着江四爷在亲兵拥簇下下船,穿过码头时,远远能看到几个码头仓口都已经在收拾锁门。 奇怪的是,码头工人们并没有因为下工而尽数离开。 反倒是有一半多的人,在角落里各自围成团。 听动静,吆五喝六的喧闹声,像是在聚赌。 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张望了两眼,又微微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这地方也这么些人赌?」 江四爷随意扫了一眼,眸光清淡。 「嗯,晚上更热闹,三教九流的一些人都会过来。」 姰暖瞳珠动了动,试探着说,「我记得表姐跟我说过,云宁城三教九流见不得人的生意,都跟刀头堂沾边儿?」 江四爷绯薄唇角轻扯,淡笑着垂眼看她。 「堂子,赌场,大烟馆,全是刀头堂的生意。除了大堂主韩纪秋,剩下五个堂主各司其职,赌行归二堂主胡二爷管。」 说着话,已经走到车边。 他揽了姰暖腰背,让她先上车,紧跟着坐进去拉上车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往码头那边淡淡扫了眼。 「所以你说这帮码头工,有多少被刀头堂所控?」 姰暖神色微微谨慎。 这样的话,她之前的提议,就不成立了。 「刀头堂的确很厉害,他们拿捏着所有恶人的欲望,抽大烟,赌博,玩儿女人,大多数男人都会有至少其中一样劣根。」 江四爷不置可否。 他默了几秒,抬手搂住姰暖肩头,淡笑说。 「不过倒是个好提议,外面招来的人靠不住,可以用靠得住的人…」 姰暖不解地看着他。 江四爷勾唇笑了笑,没再说得太细。 回到江公馆,已经是五点多钟。 夏日里晚膳开得也晚,打来的海货正好送去厨房,今晚也有了加餐。 江四爷和姰暖先回屋洗漱更衣。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两人正准备要下楼,阔阔就颠颠儿地跑进屋来大声喊人。 「姆姆~,姆姆吃饭饭!」 姰暖瞧见儿子,脸上不自觉笑颜逐开,蹲下身就搂住小人儿香了两口。 阔阔趴在她怀里,却昂着小脑袋看自己父亲,圆熘熘的大眼里布满惊奇。 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父亲还在家。 「爹~」 小胖手伸过去,扯江四爷裤腿儿。 江四爷笑了声,一手拎住他后衣领,拎小鸡崽子似的把小肉球抛起来,又手臂一勾抱进怀里。 「成啊,能指望,还知道喊你姆姆吃饭。」 阔阔可喜欢父亲,搂着他俊脸欣喜笑着,撅着小嘴巴凑过去就亲。 江四爷嫌弃的直躲,一根食指抵住他眉心。 「住嘴,男子汉大丈夫,别动不动就亲亲亲,毛病得改改。」 姰暖跟在父子俩身边出门,听言不禁失笑。 「他还不满两岁,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几岁他也是男子汉。」 江四爷声调清懒,一手抱着儿子下楼,一手去牵姰暖,脸上还故意板着,教育儿子。 「以后不准亲了,你姆姆也不准亲,长大了老子给你娶漂亮媳妇儿,亲自个儿媳妇儿去。」 姰暖哭笑不得,一手拍在他手背上。 「你乱教他什么?」 「怎么是乱教?男人谁不要娶媳妇儿?」 「一岁半你跟他谈什么娶媳妇儿…」 「你别把他当孩子,男孩儿要早立,早点儿教养没坏处。」 阔阔歪着头看自己父亲母亲斗嘴,胖嘟嘟的小脸儿上满是懵懂和好奇,手指头也含进自己嘴里。 江四爷一根手指将他小手从嘴里勾出来,眉心皱了下。 「全是坏毛病,还学上了吃手,以后不准吃。」 这话听着是训儿子的。 但落在秋姑姑和奶妈妈耳朵里,分明就是在训斥她们没教好小少爷。 两人缩着脖子低低应声,屏住了气等着听江四爷下头的话儿。 好在,江四爷没来得及再挑别的毛病。 一行人下到一楼,就见前厅外神色匆匆走进来的人。 姰暖见是三姨太,多少有点诧异。 天都黑了,又是用膳的点儿,三姨太这个时候匆匆赶到江公馆来,说明是有事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难道江川那儿又出事了? 第333章 不然呢?那是我生的吗? 三姨太面含忧虑,在前厅里立住脚。 「四爷,四夫人。」 江四爷没说话,抱着儿子往西图澜娅餐厅的方向走去。 姰暖浅笑,落后两步,「三太太,有事找母亲吗?」 三姨太勉强扯了下唇。 「是,有点事情,想跟夫人商量。」 姰暖点点头,「母亲应该在西图澜娅餐厅,三太太用膳了吗?不如一起过去?」 三姨太迟疑,「不知大帅……」 她脸上闪过几分畏惧,浅色的唇瓣也抿了抿。 姰暖眼睫轻眨,心知约莫是大帅几次鞭打江川,给三姨太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父亲在不在,得等去了西图澜娅餐厅才知道。」 她伸手拉三姨太往西图澜娅餐厅的方向走。 「既然回家,不管父亲在不在,也没有避着不见的道理,三太太一起用膳吧。」 三姨太胳膊是僵硬的,却也默不吭声跟着姰暖往西图澜娅餐厅走。 进了门,西图澜娅餐厅里并没有江大帅。 姰暖明显感觉到三姨太有些放松。 她松了手,走到江四爷身边落坐。 「母亲,三太太找您有事。」 大帅夫人见到三姨太也有点意外,问她什么事,又让她坐下边吃边说。 三姨太看了看屋里的人,就笑着摇了摇头。 「不了,我吃过了的,夫人先用膳吧,我在外面客厅等您,不急的。」 她说完,又出去了。 大帅夫人眉头动了动,也没管她,就招唿大家用膳。 她交代荣妈夹了些海鱼给席夫人,又让人剥螃蟹。 「阿升他们今日出海,亲自打回来的,你尝尝,鲜的很。」 席夫人尝了鱼肉,脸上笑意清亮。 「的确不错,新阳不临海,我很少吃到这样的海味。」 大帅夫人笑,「那你最近就多尝尝,保管你吃到够本儿的,我让人天天去捞海货送来下厨。」 她说着,又嗔江四爷。 「你不说出海,我都忘了这一茬儿,你姑母他们都新鲜这一口,算你闲耍还办了件正事的。」 江四爷握着勺子餵儿子吃鲜虾蛋羹,听言有些好笑。 「我就在家清闲两日,半夜还要出去办个差事,你跟老头子就轮流念叨我闲耍,这日子真不叫人好好过了?」 大帅夫人嗤骂,「调侃你一句,你总有话说!」 江四爷似笑非笑,「明日不闲了,回头十天半个月见不着我,可别再念叨我不回家。」 大帅夫人一愣,又不满的念叨。 「你这孩子办事总是挑个端儿,我当然希望你日日都能回家,你就是不惦记我,也该惦记媳妇儿孩子!」 十天半个月不回来? 那她小孙子得什么时候才能抱上? 江四爷没再搭话。 大帅夫人念叨了两句,也自觉的没趣,就安静下来用膳。 用过晚膳,姰暖带着孩子跟江四爷上楼。 席夫人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也自觉迴避。 坐在前厅的三姨太连忙起身,跟着大帅夫人上楼。 两人低声说话。 大帅夫人,「你又出了什么事?」 「是阿月。」 三姨太迫不及待开口,愁眉眉头拧在一起。 「夫人,前两天我没看住,阿川跑去韩五爷的地方闹,被大帅安排人接回来,那天可把阿川打惨了!」 「他浑浑噩噩在床上烧了好些天,今日才清醒过来……」 想到儿子丢了半条命的样子,三姨太心如刀绞,掩着帕子开始抹眼泪。 「可恨我只顾着照顾阿川了,忽略了阿月。」 「那日大帅打阿川,一边挥鞭子一边骂,家里佣人把话传到阿月耳朵里,知道阿川是为了先前那个女人,才惹来一顿打。」 「那孩子往日最臻静省心的,谁知道这两日生了心病。」 「我冷不丁松了口气,就听说她已经连着好些天食不下咽,吃什么吐什么…」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我担心……」 大帅夫人走进房门,听完这番话,也不耐皱眉,转身训斥她。 「你都管不好儿子,也照顾不好儿媳妇儿吗?身子不舒服就去找大夫,你来找我做什么?!」 三姨太掩着帕子哽咽,「大夫我找了,饭都吃不好的人,您别提喝药了,那吐的像要把孩子给吐出来。」 大帅夫人有点儿恼了。 「江川呢?他不管吗?!他自己的媳妇儿孩子,总要靠别人来替他操心?」 「要是心病,就叫他去哄哄,夫妻间的事情,你总跟着瞎掺和什么?!」 三姨太哭的更急了,「…阿川他自己还病着…」 大帅夫人头疼扶额,在沙发上坐下来。 「所以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三姨太连忙说出诉求,「我想请宋大夫,或者姰大夫,能不能到小公馆去住一阵子?阿月和阿川,都需要人照顾。」 又说,「夫人,外面的人,我不放心…」 这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外人请到小公馆来,等离开了,还不知道要传多少闲话的。 可要请家里的大夫过去,就需要大帅夫人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再一个,三姨太也怕死了江大帅再过问江川的事,有大帅夫人帮她们挡一句,顶她跪在地上求一百句。 三姨太这么多年,都缩在角落里安分守己。 她经不起一点事。 以前,家里万事都是大帅夫人做主。 所以到了现在,三姨太有个什么事,还是习惯来找夫人。 大帅夫人心很累,她一点都不想再管分出去的庶子们。 可每一个孙子,大帅又都关心。 夫人就做不到半点都不管。 她无力地嘆了口气,叫荣妈去吩咐宋大夫,过江川的小公馆去小住几日。 荣妈下去传话。 屋子里,大帅夫人面对眼含热泪一脸感激的三姨太,心累到说话都有气无力。 「把他们分出去,就是为了叫他们独立,你就这一个儿子,你愿意跟着,我不能多说什么。」 「可孩子们都有了自己的家,你不要事事都插手,插手就算了,还慌得没个边角,越管越乱。」 「你这么管,他们小两口什么时候才能过起自己的日子?」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再没主意,也不要来找我,我事情多着呢!」 她自己的儿子儿媳都事事不需要她操心。 庶子的麻烦事,反倒是一直不断! 真叫人头疼! 三姨太苦涩扯唇。 「是,夫人。」 三姨太带着宋大夫走了。 晚上江大帅回来,累得腰酸腿麻,还想要宋大夫过来给松松筋骨。 宋大夫虽然没有出神入化的针灸手艺,但他认穴推拿的手法还是很到位的。 江大帅这么多年,就依仗那这推拿的手法。 大帅夫人听言嘆了口气,叫荣妈去弄草药桶来给大帅泡脚,又缓缓告诉他。 「宋大夫不在家,我给了三太太,叫他去江川那边给他调养身体。」 江大帅听了眉头一皱,一脸不悦。 「还给他调养的屁!不争气的东西,多打几顿,给他打出钢筋铁骨来,自然就比现在争气了!」 大帅夫人知道他也就是嘴上过过瘾。 她面无表情说道,「你上次把江川打的厉害,烧了好几天,现在还迷煳,他媳妇儿还大着肚子,也吓坏了!」 「三太太吓得要死,哭着来求我,我能不管吗?」 江大帅眉头一挑,看了眼大帅夫人,绷着脸没说话。 大帅夫人白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始骂。 「以后你乱发脾气,找个没人的地儿去,我活该要替你收拾烂摊子?」 「你的儿子孙子,以后你自己去操心,都少过来烦我,我只管我的儿子和孙子!」 江大帅咂咂嘴,闷声嘀咕。 「什么你的我的……」 大帅夫人声调勐地扬高: 「不然呢?!那是我生的吗?!」 江大帅心虚,憋着声不敢吭了。 大帅夫人的眼刀子能剜他一个窟窿。 「除了我的阿升和暖暖,这个家上上下下就没一个省心的!我上辈子欠了你!」 她起身,甩脸子就进了屋。 徒留江大帅坐在冷板凳儿上,老实巴交地等着泡脚。 第334章 沖她哥哥来 五月底,江四爷又开始忙活起来。 他不回家,姰暖基本都是悠闲度日。 这日她准备去杜韵仪那里坐坐,途经医馆外,就叫柏溪先停了下车,想着进去看望下姰恪。 跨进门栏,却在排队的几人中,瞧见个意外熟悉的身影。 「四夫人?」 年轻少女瞧见她来,也是一脸意外,随即笑意难掩惊喜。 「您来看姰大夫吗?」 姰暖莞尔,轻轻颔首。 「楼小姐,你来抓药?」 楼歆笑颜缓了缓,浅浅弯眉,抿唇点头。 她没说自己哪里不适,只说: 「姰大夫挺忙的,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姰暖,「不急,我只是凑巧路过,就进来看看,既然人多,就先走了。」 楼歆忙接话,「夫人有急事吗?」 姰暖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她弯了弯唇「难得遇到,反正我今日很闲暇,也不急着这一时抓药,若是夫人有时间,我请您喝茶?」 她说着婉声解释,「上次在河畔偶遇,我答应有时间,请夫人坐坐的。」 姰暖直觉她一定有话说。 起初接触的印象里,她不是个话多且主动的人。 于是点点头,「也好,我今日有空。」 楼歆嫣然一笑,连忙抬脚走过来,似乎生怕姰暖反悔,不假思索地说道。 「前面启顺楼,他家茶点还不错的,不远,咱们走过去吧?」 姰暖颔首应下。 她带了柏溪,楼歆带着自己的侍婢。 四人从医馆出来,往坡下对街的启顺楼走去。 早上的点儿,茶楼还是比较清静的。 两人开了个包厢,又点了茶点。 窗扇开着,姰暖和楼歆相对坐在桌前,能听见大堂里少女弹琵琶的悠悠唱腔。 楼歆一边斟茶,一边偏头欣赏琵琶曲,浅笑跟姰暖说。 「这歌女年岁尚轻,唱功却是了得。」 姰暖清浅弯唇,掂起茶盏,敛目浅尝茶汤,并未说话。 楼歆也不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她素手托腮,凝神开始听曲儿,眼神很神往的样子,偶尔还启唇顺音,好似整个人都沉浸在其中。 姰暖不动声色端详了她一番,等着她开口,却是怎么都等不到。 于是,她放下茶盏,缓声询问。 「楼小姐在歌舞厅,生意经学得可还通贯?」 楼歆思绪从窗外抽回来,偏脸看向姰暖,牵唇笑说。 「行行经道皆是博大精深,我只浅学皮毛而已,还有的歷练呢。」 姰暖樱唇浅弯,「陈老闆是个长袖善舞的交际能人,楼小姐跟着她,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四夫人过誉了。」楼歆腼腆低了低眉。 她似想到什么,抬眼又看向姰暖,语声柔婉。 「那日在歌舞厅,我忙着配合军政府审讯,后来才听闻四夫人过去,真是失礼,我应该亲自招待的。」 姰暖微讶,「楼小姐也在?」 那时都凌晨的点儿了。 那么晚了,楼歆还在歌舞厅? 楼歆轻笑说,「我当然在,歌舞厅的生意彻夜不息,我傍晚才过去,一般三四点钟没什么客人,才会离开。」 最近两次接触,一次一次都在打破姰暖对她的认知。 这还是传统旧式千金闺秀的模板吗? 姰暖眼睫轻眨,扬唇笑了下。 「女子学做生意已经很不容易,还要在这样的夜场生意里,楼小姐真令我刮目相看。 记得之前听表姐说过,楼夫人规矩很重的,竟能如此开化,答应让楼小姐到歌舞厅去学经营。」 楼歆微怔,随即嘴角浅弯解释道。 「我母亲并不贊同,但我父亲常年游走在海外与港城,他是思想开明之人,不希望我拘泥于后宅。」 「父亲是一家之主,他的话,母亲都会听。」 姰暖眼里难掩感慨,「楼小姐很幸运,有很会为子女打算的父母亲。」 楼歆眼眸闪了闪,抿唇笑语。 「女子前半生依仗父母,后半生便要依仗男人和自己,身世是天定的,前半生的幸运,也决定不了后半生的境遇。」 「要我说,四夫人才是真正幸运之人。」 「我知道南线那边,常年都在换统治者,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夫人能在那样的境遇里跟江少帅结缘,实在是幸运。」 要论福气,现在整个云宁城,谁不艷羡姰暖? 一个偏僻小城来的民女,无父无母毫无家世背景。 可却能勾住江系军的少帅,母凭子贵成为少帅夫人。 不出意外,还可能是日后的大帅夫人。 高门贵女又如何? 有几个出嫁后,比姰暖有地位? 这算是一番捧高恭维。 姰暖清浅一笑,「缘分这事,的确很难说。」 「不过我看楼小姐,家事出众谈吐不凡,本性又善睐温婉,有那样通达又爱顾你的父母,日后所嫁定是良人。」 「夫妻之间,合缘合心意最重要,楼小姐日后不会比我差。」 楼歆低垂下眉眼,笑颜腼腆。 她抿了抿唇,似斟酌着细声开口。 「说到姻缘,其实我父亲母亲,想要我招赘婿,不然也不会放我出来学什么经营生意。」 「想来…我只注重对方性情与人品,不图其他,那样的丈夫,应该也会琴瑟和鸣吧。」 姰暖,「……」 看着楼歆羞涩的样子,她突然就有点福至心灵。 她该不会是沖她哥哥来…… 聊了一会儿,喝了两壶茶。 从启顺楼出来,几人又往医馆去。 这会儿大堂里倒是没有什么排队的人,毕竟临近午时的饭点儿。 姰恪看完最后一个病人,从后面小屋出来,瞧见跟姰暖站在一起的楼歆,脸上掠过些微诧异。 他很快温笑拱手,「楼小姐,您来拿药?请稍等。」 姰暖见他转身又进了小屋,看样子跟楼歆还挺熟稔。 她不禁又多看了眼楼歆。 楼歆浅笑解释,「姰大夫为歌舞厅几位小姐看诊,一般有人过来取药的,偶尔我也顺带做这点事。」 姰暖嘴角弯了弯,颔首不语。 姰恪从后屋拎了两扎药包和几贴膏药出来,交给楼歆。 楼歆便没再多留,跟几人告辞,便带着女佣走了。 姰暖侧身立着,目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若有所思。 姰恪拍了拍手,不明所以瞧了她一眼。 「都走远了,还看?」 姰暖收回视线,又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 姰恪原本抬脚要去后院,不经意瞥见她古怪的神情,顿时后脖颈一麻,满脸警惕。 「你这什么眼神?又干什么?」 姰暖好笑,「我能干什么?等你吃饭啊。」 姰恪摸了摸手臂,质疑地打量她。 「你又闲着没事做,要给我添麻烦是不是?」 姰暖不笑了,没好气地嗔他。 「我怎么闲的没事做?谁爱管你,我要去看望杜表姐,路过医馆而已,遇到楼小姐,就一起喝个茶。」 「怎么,都中午的点儿,你不用吃饭?」 姰恪咂了咂嘴,负手说。 「饭还是要吃的,走吧,我请你去吃馄饨。」 可不敢再让她请,到底是做兄长的,哪能总让妹妹带着下馆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兄妹俩连带柏溪三人,一起沿着街道下行,拐进一条小巷,进了一个包子铺。 这还比较接地气。 第335章 有些话题,男人只跟男人聊 午膳的点儿,铺子里位子还挺满当。 柏溪掏出手帕,上前擦了桌面和凳子。 姰暖一身儿青碧色攒珠挑丝花旗袍,在半旧不新的方桌前坐下,与在这烟火气息浓郁的街边小铺子,显得格格不入。 但也不妨碍她一口一个酸汤馄饨,吃得额头冒汗。 姰恪坐在她对面,感受到四周时不时投过来的注目,不自在地端直了腰背。 他小声念叨姰暖,「你下次再过来找我吃饭,能不能打扮朴素点儿?」 真是什么人养什么人。 如今他妹妹给江四爷养的,怎么看都娇矜富贵,不接地气。 姰暖扬着帕子擦了下额角的汗,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喝汤。 「谁来找你吃饭,我都说了是顺便。」 姰恪无语。 姰暖问他,「你每天就吃这个?」 姰恪鼻腔里嗯了声,又伸手点了下外面那条街。 「这巷子和临街那条里的铺子,我都吃遍了,卖什么都有,一天三顿不重样。」 姰暖一脸惋惜,轻啧摇头。 「你看看,这就是没人管的下场,连三餐都要大街上买,但凡有个嫂子在,你都不用过得这么惨。」 姰恪噎了下,唇舌咂吧,没好气道。 「我就说你闲的没事儿又来找我麻烦,我哪儿就惨?我这叫自在,想吃什么吃什么,尝遍人间百味。」 「偶尔那些脸熟的病患,人家也会给我送点子好吃的来,我有的是人关照,不用你操心!」 「呵。」 这声呵笑不是来自于姰暖,而是来自于柏溪。 兄妹俩对视一眼,先后扭头。 柏溪垂着眼,一勺一勺喝馄饨汤,一副置身事外的淡漠。 姰恪没忍住,木着脸问。 「柏溪姑娘,你笑什么?」 柏溪神色平静的抬头。 「没什么,烫嘴了。」 姰恪,「……」 姰暖忍俊不禁。 她清了下嗓子,接着憋住笑,浅嘆开口。 「我刚才跟楼小姐喝茶,闲聊了几句,也跟婚事有关,所以不免就发出感慨嘛,又不是沖你,你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姰恪面无表情,有一口没一口地舀汤喝。 「你跟楼小姐,很熟吗?」 「不算熟。」 「上次你就让柏溪去查她的事,这次又一起喝茶,聊得还挺多,这叫不熟?」 姰暖黛眉轻挑,「是啊,凑巧遇到了,随便聊聊。」 姰恪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姰暖吃得差不多,掀了掀眼皮看他,接着放下汤勺,掩着帕子优雅地轻拭嘴角。 「听说哥哥经常去歌舞厅出诊。」 姰恪,「我不光去歌舞厅,我还去柳巷堂子出过诊。」 姰暖想说,那你如今可真算是走街串巷混迹挺杂了,怎么就还清心寡欲不开窍? 她樱唇浅抿,拎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那你跟楼小姐也算相熟咯?」 姰恪吃不下了,直接撂下汤勺,张嘴就想说什么。 姰暖话没停,「先头我想要给你们俩相看的,你那时不愿意,如今却因缘际会,平素也有了来往。」 「我看她是个挺好的姑娘,可惜,楼小姐说家中父母想要给她招婿,我想着哥哥也不会去给人家登门做赘婿的,是吧?」 姰恪,「……」 话都让你说了。 那我还用得着费口舌解释? 他捡起汤勺,低头继续吃馄饨。 姰暖纤白素指捏着茶杯慢悠悠晃动,也没喝,撩起眼皮轻睨他。 「那便找个机会,你跟人家当面说清楚,你自己不着急,别耽误了别人。」 姰恪一愣,倏而抬眼。 「什么?」 姰暖黛眉轻挑,没再说话。 姰恪眼眸越瞠越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来。 姰暖樱红唇角轻扯了下。 「这种事,当然还是亲自拒绝的好,我不好推辞,未免让人误会我从中作梗就不好了,你懂吧?」 姰恪喉间咕咚滚了下,还有点儿没回过神。 「你说那个楼小姐,她…」 姰暖眯眼笑了笑。 姰恪无言以对。 就很纳闷儿。 他老老实实出个诊而已,从没存着招惹别人的心思,怎么还总冒出这等事来? 这些姑娘都是怎么了? 吃完饭,姰暖也没多留,带着柏溪上车离开。 洋车驶往杜公馆,柏溪浅嘆摇了摇头,从后视镜看了眼姰暖,说道。 「姰大夫,还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可惜他总也不开窍,错过了不少好姑娘。」 姰暖单手扶额,听言失笑。 「以前在洪城,他也很招人喜欢的。」 「我哥哥这人,心思简单,性情又温和纯善,女孩子们大概都喜欢这样真挚老实的男子。」 柏溪认同点头。 「的确,看起来就一脸的好脾气,不像是会朝三暮四惹是生非的人。 还有点笨,以后一定是听媳妇儿的话,好拿捏得很。」 姰暖听着这评价,一时忍俊不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她歪头看柏溪,「这怎么还半夸半贬呢?」 柏溪笑了笑,「属下没贬姰大夫,心里话,夫人,谁做了您的嫂子,才是真的有福气。」 「确实。」 姰暖也不谦虚。 她靠坐回去椅背,突发奇想,喃喃嘀咕道。 「你说他以前不开窍,是因为没生出过旖念,可如今他都去过风月场所的,应该见惯了那等场面。 「男人到这个岁数,还有不想找女人的?这算不算正常?」 柏溪摇摇头,「不好说。」 这话,被杜韵仪听了,难免一阵捧腹大笑。 姰暖瞧她一手扶腰一手搂着肚子,半卧在床头笑的花枝乱颤,顿时吓得头冒冷汗。 「表姐,你缓缓。」 杜韵仪曲指蹭掉眼尾泪花儿,笑盈盈说。 「我整日闷得没精神,你一来就要逗得我笑哭,这话题挺有趣,我给你喊季凉来问问。」 姰暖连忙抬手制止: 「算了,可不用,我们私下聊聊就好,男人谁不要面子的,给我哥哥留点脸面。」 杜韵仪又忍不住笑了一阵儿,才倚在软枕上,眉眼弯弯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 「别看你们是亲兄妹,再亲近的关系,有些话题,男人也只跟男人聊。」 「比如阿审,我一手把他养大的,可一谈到他的婚事,他就不耐烦没个好脸色,还要怪我多管闲事,十分牴触。」 「但这次换了个席盈,他们男人坐在一起商量事情,筹划什么,不同我们讲。」 「别管起因和目的是什么,最终结果,我看他跟席盈相处得挺好,听说前头又约着一起去郊外踏青。」 「不说别的,反正我如今也没工夫管他的事,不闻不问,反倒结果还挺意想不到的。」 姰暖默了默,半晌一脸严肃地点头。 「有道理…」 杜韵仪给她出主意。 「你可以让阿升抽时间,与他坐下来聊聊,没准儿会有意外收穫。」 在杜公馆用过晚膳,离开时天色刚暗。 柏溪正欲往江公馆开,就听姰暖说。 「去宅子绕一圈儿,看看四爷在不在。」 「是。」 约莫半刻钟不到,洋车停进巷子口。 柏溪下车进去打问,不一时出来。 「夫人,四爷半个时辰前刚走。」 那真不巧。 「算了,先回去吧。」 …… 第336章 平日被专宠,无忧无虑,多少有点心大 这么晚,江四爷才从城东宅子离开。 姰暖原本以为,他今晚会回家睡。 谁知她回到江公馆,却得知江四爷没回来。 她回屋更衣,席盈就端着碟子糕点送过来,坐在外室间陪她吃茶。 「我下午没事,自己做了些糕点,四表嫂尝尝。」 「听大伯母说,四表嫂今日去杜公馆了,杜小姐身体怎么样?」 姰暖浅笑点头,「她挺好,还聊起杜审和你的事,听说你们俩最近相处融洽,她心情更好了。」 席盈面上笑意羞涩,一双杏眼儿却清亮明媚。 「我母亲最近正跟大伯母商议定亲的事,我试探过杜少爷的意思,他应该没有不愿意,还说过两日等杜小姐精神好些,请我去杜公馆做客。」 杜审亲自带她去见杜韵仪,这等同于是默许两人定亲的事。 接下来只剩大帅夫人和杜韵仪商议妥当,寻了媒人来,就可以敲定的。 席盈深感近段日子的努力,都没白费。 事情的结果,正如她能料到的那面好的方向发展。 姰暖看得出,她真心挺高兴。 大概这段日子相处下来,对杜审的好感也在积累。 说实话,杜审这人敛起那点少爷脾气,家世外貌学识品性上,也算无可挑剔。 「那可恭喜你,如愿以偿。」 席盈低头笑着,搭在膝头的两手搓了搓,又连忙转了话题说。 「原本听说今晚启顺楼有春晖戏班登台,我们打算过去听戏,谁知中途有人来请,说是哪位军官过寿,凑巧在启顺楼请客,不方便带着我,我只好先回来了。」 又看向姰暖,「少帅说不定也会去吧?」 姰暖听明白这话里话。 是告诉她江四爷也去应酬,晚点儿可能会回来的。 席盈说话很有技巧,她不问姰暖知不知道,避免了姰暖不知道的尴尬。 也旁敲侧击的向姰暖暗示,以后她们之间该是很亲近的关系,消息可以共通,因为杜审和江四爷。 姰暖莞尔,「谁管他去哪儿,他每日事情那么多,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现今都不打听他的消息。」 席盈眨眨眼,掩唇轻笑。 「果真老夫老妻是不一样的,如今我还很新鲜,杜少爷在哪儿做什么,我都想知道。」 姰暖垂眼拨了拨茶盖。 「的确,我当初也跟你一样,等以后你们成婚,到我这个阶段,就知道他不在家,自己的日子能过得多自在了。」 「自在?」 席盈眼里掠过丝困惑,继而满眼迟疑看向姰暖,语气斟酌问道。 「四表嫂你,你不担心少帅总在外面不回家,会…会…」 姰暖挑眉,「你说养女人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席盈尴尬的笑了笑,喃喃说。 「男人,不都那样吗?」 「我父亲有很多姨太太,我的哥哥们有妻妾,但依然在外面逛堂子,养女人…」 她眼里光泽微黯,嘴角浅挽摇了下头。 「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除却还没有娶妻的,没有一个是清清白白只守着一个女子的。」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以后的丈夫,会不找别的女人,我只希望那天来的晚一点。」 「所以四表嫂……」 席盈看向姰暖,眼眸真诚: 「我还挺替你担心的,毕竟据我所知,你跟少帅不过成婚一年多,他身边还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人,但这样经常不回家,你还是应该多留个心。」 席盈真心想跟姰暖交心的。 她以后要嫁给杜审的话,就一定要跟少帅的妻子相走亲近,对彼此都有好处。 男人之间的友谊可以参加很多利益。 女人之间也一样。 姰暖月眸澄静,跟她对视了两秒,若有所思浅笑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有这样的顾虑。」 「不过,就像你说的,男人,都那样,既然如此,那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真的发生了,担心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姰暖也不想说,她心底里对江四爷那方面,倒没那么太担心。 这话要说给席盈听了,她大概会觉得自己有点缺心眼儿。 席盈只觉得她心态真是好。 大概平日里被少帅专宠,养得无忧无虑,多少有点心大了。 她笑了笑,柔声说。 「不过,少帅的确很爱护四表嫂,这点从我来到云宁,一点都没变。」 江四爷虽然忙,但他只要回到这个家,眼里除了姰暖,就谁也瞧不见了。 男人是不是真心喜欢一个女人,其实很容易便辨别。 比如,杜审眼里虽然有她,却也时常掺杂着些席盈看不懂的情绪。 这说明,他虽然接受联姻,但却并没有那么喜爱她。 席盈眼里的光微微黯淡,逐渐有点走神。 她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回房。 时间不早,姰暖也进屋洗漱歇息。 她最近大概是身孕起了反应,睡眠很踏实,几乎一躺下就能睡着。 连后半夜江四爷回来,把她搂进怀里都不知道。 倒是第二天醒来,闻到枕头上裹着淡淡酒气的松木香,以及看到随意搭在床尾罗马柱上的亵裤,才知道他昨晚回来过。 姰暖伸了个懒腰,下床随手捞起那条亵裤,瞧见中心晕染开的一大片白浊痕迹,面颊瞬间滚烫。 嘴里忍不住低低啐骂,「真是混帐…」 分明就是故意挂在这儿给她看的。 心里一边骂,一边拎着亵裤进了盥洗室,随手扔在洗漱池子里,沖水泡了。 这一抬眼,又是一懵。 只见镜子里,自己白皙的肩窝上,像被大蚊子叮过几片。 抬手摸了摸,衣料擦过胸前,那珠顶又刺又麻,这身体敏感处的感官简直熟悉到令人感到羞耻。 姰暖脸更烫了。 不用多想,昨晚那冤家趁她睡着,又做了『好事』。 她怎么一点都没被他闹醒的? 姰暖细思极恐,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洗漱完,她穿戴好衣物,迅速开门走出去。 见到柏溪就问,「四爷几时走的?」 柏溪老实说,「晨起六点钟。」 姰暖抿抿唇,忍着羞恼轻斥道。 「以后他回来,不管多晚,叫醒我。」 这等在睡梦里,神不知鬼不觉被人蹂躏过的感觉,实在让人心里毛毛的。 柏溪奇怪地看着她,点头应声。 姰暖没再说什么,径直下楼用膳。 这天过后,接连七八天,江四爷也没着个面。 进了六月的第二天。 云宁城雨季来临,一大清早就开始下雨。 阔阔不能出去玩儿,憋在屋子里急的直绕圈圈儿。 小傢伙儿逐渐开始不耐烦,耍小脾气,怎么哄都不如意,哼哼唧唧的摔东西。 秋姑姑很苦恼,只好抱着小少爷去请示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也拿孙子没办法,又不能纵着他出去淋雨。 她搂着扁嘴想哭的心肝儿肉,叫荣妈去喊姰暖来。 荣妈去敲门,结果柏溪压着声告诉她。 「夫人还在睡。」 荣妈惊了下,看了眼外室间的落地钟。 「这都要十一点了,你怎么不叫醒?」 第337章 阿升他媳妇儿有了 今日下雨,天色也阴暗。 屋里再拉上窗帘,黑洞洞的,人就是容易犯困。 何况姰暖有了身孕,最近总嗜睡。 柏溪都习惯了。 但有身孕的事儿,还没跟别人说。 柏溪也不好多解释。 荣妈看了她一眼,嘆口气念叨说。 「饭总是要吃的,你怎么伺候的?」 大帅夫人和江四爷都很纵着姰暖。 荣妈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让柏溪下去传膳,自己回去给大帅夫人禀话儿。 大帅夫人听了也是怔了怔。 「还在睡?」 她仔细想了想,总觉得最近早上用膳,总也看不见姰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想着年轻人贪睡,也没让人去叫过她。 大帅夫人每日也杂七杂八很多事,她对自己的儿子儿媳都很宽容,很少管束姰暖。 就想着等她睡醒了,自然会知道用膳。 谁知道,姰暖这是直接省了早膳啊? 大帅夫人皱起眉头: 「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荣妈摇摇头,「老奴不知,要么,让宋大夫上来?」 姰暖温静乖巧,不像那等自在懒人。 想到会不会是另一种可能。 大帅夫人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带着阔阔就要去看姰暖。 她一边吩咐荣妈,「去叫宋大夫来。」 姰暖睡得正沉,被扑到床边的小傢伙儿又摸又叫地吵醒。 「姆姆~,姆姆觉觉,阔阔也觉觉。」 小肉球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就往姰暖怀里钻。 姰暖彻底醒过来,扯开薄被将小人儿搂住,在他饱满额头亲了一口。 「你起这么早?」 小傢伙儿窝在母亲香喷喷的怀里,美的咯咯笑。 「早,姆姆早!」 「早什么早?都要用午膳了。」一道温婉无奈的笑语插进来。 姰暖一惊,连忙抬头。 瞧见床尾乌拉拉站着好几个人。 她尴尬的嘴角微抽,撑着手臂坐起身。 「…母亲」 荣妈将窗帘拉开。 姰暖才发觉外面天色阴暗,还在下雨。 大帅夫人走过来,亲自打开床头灯,神色慈和端详她,很是关切。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么?我怎么听说,你这些日时常睡得忘了时辰,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 这慈爱嗔怪的语气,听得姰暖越发尴尬了。 她扯唇笑了笑,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没有不适,我挺好,就是…」 「躺着吧。」 大帅夫人按住她,又亲手替她掩了掩薄被,细心的像是在关爱自己的亲生孩子。 她在床边坐下来,婉丽面上尽是笑意。 「我让老宋上来,给你看看脉,你这孩子也是,阿升忙,我又不忙,你有事要跟我讲,还怕给我添乱不成?」 姰暖,「……」 知道大帅夫人这殷勤关爱的态度,分明是指望她有了好消息的。 虽然她的确是有了好消息。 算日子,现在身孕也有一个半月了。 是该告诉她了。 姰暖放松下来,抬手搂住挤过来的小肉球,怜爱地抚了抚儿子圆滚滚的小脑袋,浅笑说。 「不是怕给母亲添乱,只是四爷最近时常不在家,我又乏得厉害,算着日子尚浅,就想再等等看。」 「真是有了,也想确认了,再告诉母亲的。」 大帅夫人一听,顿时面露喜色。 「我就猜是这么回事!你小日子晚了多少日了?」 姰暖细声说,「不久,也就半月多。」 那还能是假?! 姰暖又不是没生养过。 大帅夫人喜不自禁,差点就要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了。 宋大夫正这时跟着佣人进屋。 大帅夫人连忙招唿他,「快,给暖暖瞧瞧,她该是有喜了!」 她高兴的嘴角合不拢,都失了往日的端庄。 这是好事,宋大夫也面含浅笑,上前替姰暖把脉。 月余的身孕,几乎毋庸置疑的。 宋大夫没用几瞬息就收了手。 「恭喜四夫人,是喜脉。」 大帅夫人顿时乐的一合掌。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屋里所有人都露出笑颜。 阴雨连绵的天,整个江公馆却因为姰暖的喜讯,而充满明媚亮堂。 江大帅正午前赶回来的。 他今日政务松弛,难得有空,想回来抱孙子玩儿。 没想到大帅夫人难得和颜悦色,还告诉他。 「大帅,您又要做祖父了,我们阔阔有了伴儿。」 江大帅颠着怀里的大胖孙子,虎目瞠圆。 「阿升他媳妇儿有了?」 大帅夫人喜不自禁,「有了,还不足两月。」 江大帅张了张嘴,大笑起来,比任何庶子媳妇儿怀孕都要高兴。 「有伴儿了,我乖孙有小兄弟了,哈哈哈…」 阔阔被他举得老高,手脚都大大张开,清糯笑声响彻整栋主楼。 席夫人和席盈也听说了好消息,特地到姰暖卧房来向她道贺。 席夫人笑盈盈说,「这可真是双喜临门,杜少爷和盈盈的婚事刚说定,你这里也诊出喜脉。」 「可要好好将养,给阔阔再生个小兄弟。」 席盈也笑着说,「四表嫂,我真替你高兴。」 多子多福。 权势滔天的江家还缺什么? 就差子嗣兴旺了。 江大帅很高兴,叫张副官派人去告诉江四爷这个好消息,叫他把手头的事放一放,能回来就抽时间回来探望一下。 派出去的副官找到江四爷时,他正在江丰的小公馆里,跟几个军中将官喝茶谈事。 一早就知道的好消息,江四爷当然没激起什么太大情绪。 等谈完了事情,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阴雨闷沉了一整天,天色也暗的早。 江丰让厨房备了酒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晚上在我这儿喝两杯,难得最近几日都下雨,没什么正事忙活,都晚点回去。」 旁人并无异议,神情都有些放松。 只江四爷站起身要走。 「你们喝吧,爷改日再续上。」 又跟江丰说,「父亲派人找我,晚膳我回去用。」 江丰挑眉,「家里有事?」 江四爷薄唇轻牵,没说话,带着项沖走了。 胡副参谋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江四爷的洋车逐渐驶出庭院栅门。 他摇了摇头,「少帅如今是跟先头刚回云宁时不太一样,他只谈政事,不跟你应酬了。」 胡副参谋圆脸笑呵呵的,回头看向江丰。 「果然是手握的权势重了。」 江丰笑了笑,「四弟是那样的性子,他本来也不爱往人堆儿里扎,如今的确也很忙,澜北,新阳,还有督造军舰,三头事都绑着他,想应酬也没时间。」 胡副参谋无声扯唇,又想到什么,抚着胖胖的肚子走回来。 「说到督造军舰,咱们都没参与其中,倒是苏龚,病的是有心无力,叫少帅占了独裁。」 「大爷,我瞧这架势,苏公馆怕不是该要办白事了?」 江丰似笑非笑,「生老病死总归是常事。」 「不聊这个,走吧,吃酒。」 几人出了房门,胡副参谋腆着肚子咂了咂嘴: 「在家里吃酒,有什么意思?不如出去,歌舞厅包个厢,我请。」 旁边的青年将官哂笑一声,调侃说: 「副参谋,偶尔还是要在家吃,您得注重养生啊,总吃荤,身体怎么受得了?」 几人纷纷失笑。 胡副参谋嗨了声。 「年纪轻轻的,一个个就要养生?苏龚倒是养生,一辈子过得清淡,我看他也得走在我前头。」 「人生得意须尽欢,你们这些年轻人,全是虚头巴脑的讲究…」 —— 夜幕降临,雨幕也随之越下越急。 街道上基本没人,路灯的光线也被雨幕打得雾蒙蒙。 项冲车速开得很稳,也不妨有人就非要自己撞上来。 唰唰的雨幕声将刺耳剎车声压下去。 「四爷…」 江四爷脸色很淡,「下去看看。」 项沖推开车门,伞也没撑就下了车,绕到车头,蹲下身查看躺在地上的人。 穿了身白色裙褂的女子,倒在雨泊里昏迷不醒。 身上看不出伤,但地上有血色在雨泊中溢开。 项沖看清她的脸,只觉得分外面熟。 顷刻间,他脸色微变,豁然站起身走向车边。 第338章 这事千万不能捅到姰暖那儿 江公馆这边。 用过晚膳,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带着孙子在前厅里玩儿。 江四爷赶回来,刚下车,就听见儿子欢乐的笑声。 他踏上台阶,见厅中支了顶军用帐篷。 江大帅正跟孙子在帐篷里钻来钻去的玩儿躲猫猫,逗得阔阔笑声不断。 大帅夫人和佣人们守在一旁,也是一脸的笑。 气氛很是合乐。 江四爷眉心动了动,薄唇也扬起笑意。 「阔阔,过来。」 小傢伙儿像只灵敏的小狗,豁然扭过头来,眼睛黑亮黑亮,嘴里大叫着『爹』,就张着小胳膊迈着小短腿儿朝他跑过来。 江四爷眉眼溢笑,快走两步,一把拎起他抛在半空,稳稳接住。 阔阔兴奋的笑声尖锐,在他怀里拱着小屁股扭来扭去。 「爹!猫猫,躲猫猫!」 江四爷顺手把他放在地上,拍了他小屁股一下。 「去跟你阿爷玩儿猫猫。」 小炮弹扭头就跑了。 大帅夫人笑盈盈走过来,「这么大的雨,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用过膳没?」 江四爷薄唇浅勾,「一忙完就赶回来了,还没用膳,我先上楼更衣。」 大帅夫人,「去吧,暖暖在房里歇息,一会儿我让人把饭菜送过去。」 又拍了下儿子手臂,嗔怪道: 「你也别太忙了,要记得关心暖暖,她可有身孕了,等了你一整天。」 江四爷眼眸温和,「知道。」 他迳自上楼。 回到卧房里,不自觉放轻脚步。 就瞧见里屋门开着,床头灯昏暗柔和,姰暖穿着粉白宽敞的睡裳坐在床边,披散着一头如缎青丝。 柏溪正立在一旁,拿了帕子帮她绞干头髮。 江四爷面上神色越发柔和。 「四爷?」 姰暖先看见他,月眸盈着笑唤了声。 「嗯。」 他进屋,让柏溪先出去,自己接过帕子继续帮姰暖擦头髮。 「阴雨天还洗头?」 姰暖倾身靠在他腰腹上,「又不出去,你从哪儿回来,用膳了吗?」 「没有,赶着回来看你。」 她轻笑昂头,眉眼弯弯。 「你又不是刚知道这件事…」 话一顿,看着男人淋湿的肩头和手臂,连忙坐直身催促他,「怎么还淋湿了?雨下的这么大吗?你快去换身衣裳,别再着凉。」 「哪儿那么娇气?」 江四爷好笑,挑起她一缕髮丝摸了摸,差不多干了,这才放下手里帕子。 他挨着姰暖坐下,抬手宽衣解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身孕的事,怎么让她们知道的?」 姰暖捡起巾帕,帮他擦胳膊上的雨水。 「我睡过了头,母亲原本就盼着,什么事都往那里想,就让宋大夫来给我把脉。」 江四爷嗯了声,又看向她清声叮嘱。 「那你自己得多注意,公馆里人多口杂,这事很快人尽皆知。」 姰暖,「我知道,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江四爷站起身脱了军裤,眼睫低敛着。 「最近天也不好,少出门,多静养,现在这月份,身子是最娇气的时候。」 姰暖轻笑,偏头打量他。 「你变得婆婆妈妈,就这么紧张吗?」 江四爷无奈牵唇,将人搂进怀里,沉哑嗓音贴在她耳廓边。 「正是关键的时候,杜审和席盈的婚事在私下敲定,宋鸣悟那边晾了很久,很快就瞒不住了,江戟也在暗处捣乱…」 「暖暖,爷要弄死他了。」 他一直在等时机,需要江戟死的干脆,跟他牵扯不上关系。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想动不该动的人。 江四爷今晚决定,要弄死江戟。 姰暖嘴角笑意僵住。 「四爷…」 「不怕,这个雨季,军政府闲暇,父亲时常在家,你跟儿子也乖乖在家,剩下的,交给爷。」 —— 整个夜晚风雨交加。 城北私馆这边,彻夜灯火通明。 姰恪一整宿没睡,熬得满眼血丝,连带彤珠碧珠两个,也守在客房里不敢阖眼。 床上的年轻女子始终昏迷不醒,脸上白的血色尽失。 姰恪无数次摸她脉象,眼中盛满悲悯,几次差点落泪。 黎明前,杜审冒雨带着一大批人赶过来,径直上楼进门。 他快步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苍白到像是已经死去的人,眉心紧拧,低声开口。 「我已经尽快赶过来了,说我阿姐突然不好,才召了这么多人来,又掩人耳目,分批一个个送过来的。」 「这些人够用,先让洋大夫给吊液用西药,来的快些。」 姰恪捂着眼站起身,让开了床边的位子。 杜审招手示意洋大夫和护士上前。 五六个人围在床边,查看床上人的情况。 他也帮不上忙,转头看了眼姰恪离开的背影,连忙跟上去。 两人走出房门,杜审上前拍了拍他肩。 「只要人还活着,就能救回来,你别太……」 姰恪猩红着眼声音嘶哑。 「畜生!」 杜审知道他骂害了胡秀秀的人。 但现在人还没醒,他们也不知道到底会是谁,就不能咬定一定是江戟做的。 「江老四已经派人在查,她突然出现在云宁城,还正好撞到他车前,这可能是对方故意给出的挑衅和警告。」 「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你也别太激动,总要一步一步来。」 「还有,江公馆那边,刚传出姰暖有了身孕的事,胡秀秀就撞倒在江老四车前。」 「姰恪,这也可能是江公馆有对方的眼线,他这样挑衅,是告诉我们他下一步要针对姰暖。」 「这事你瞒紧了,千万不能捅到姰暖那儿……」 姰恪痛苦的抓着头髮。 「…我知道」 当初在洪城,是姰暖安排让姑母和表姐胡秀秀一家离开,找个地方过安生日子。 本意就是为了将他们仅剩的亲人摘出去。 可对方竟然煞费苦心至此,又把她们找出来。 姰恪不敢想,姑母和胡秀秀一家三口都经歷了什么。 现在胡秀秀躺在这里,死里逃生,奄奄一息。 那他姑母,他表妹夫和外甥女,又在哪儿呢? 这一切,只有等胡秀秀能醒过来,才能得到答案。 —— 雨下了一夜,依然没停。 江四爷一大早下楼,早膳都没用,就要带着项冲出门。 大帅夫人从楼上下来,瞧见他急匆匆的背影。 「阿升。」 江四爷驻足,不等大帅夫人问,已经清声说道。 「我有急事,母亲帮我照看好暖暖,叫她好好在房里休养,别让人去吵她。」 撂下话,他头也不回地带着项沖离开。 上了车摔上车门,江四爷眉眼森冷下来。 「一夜了,有消息了么?」 项沖一边发动车子,听言微微摇头。 「四爷,咱们的人一直盯着江戟的动向,一直也没发现过他可能囚禁什么人……」 不等他说完,江四爷清冷打断。 「只盯着他,他身边的人呢?小公馆的那些佣人,他副官的家属,还有他那几个女人。」 项沖抿唇缄默,默默开车。 江四爷浅出口气,阖目仰靠在座椅上。 车内沉寂了片刻,他淡声开口。 「去刀头堂,这城里能干下作买卖的人,都逃不过刀头堂的眼。」 项沖闷声应下,驱车驶离江公馆。 第339章 谁不想要儿子? 江四爷跟江戟原本就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关系。 姰暖知道他一直在等弄死江戟的这一天。 虽然心底难免为他感到些紧绷,但也不是太担心。 她很静心在养胎。 江四爷说不让她出门,少走动,她也听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好在阔阔有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看着,也不需要她去费心。 百无聊赖地在房里看书,到下午时,听柏溪进来禀话说。 「夫人,大夫人、三姨太和五夫人来了。」 不用说,都是来看望姰暖的。 倒是没想到,她有了身孕的消息,传得这么快。 姰暖在房里等着,没一会儿,大帅夫人亲自带着几人进来。 薛紫凝脸上笑盈盈的,「我听说了你的好消息,赶忙就过来看看。」 三姨太也一脸笑,「四夫人,真是恭喜,咱们家是越来越人丁兴旺了。」 李栩月挺着肚子,浅笑腼腆。 「四嫂,恭喜。」 姰暖连忙让她到沙发上坐。 「这样的天气,还跑一趟做什么?五弟妹身子重,更不该跑这一趟的。」 三姨太忙笑着说,「不碍事,前段时间宋大夫给调养过,如今她身子养的还成,再说来回乘车的,也淋不着,有我看着,不会出事。」 事实上,三姨太可不敢让李栩月跟江川单独在家。 她恨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俩人,生怕两人因为先前的事再起口角。 李栩月性子软,好拿捏的,一哄就好了。 江川要再刺激到李栩月,伤了肚子里的胎,三姨太要后悔死。 几人热热闹闹聊了几句。 大帅夫人想让姰暖清静的养胎,就起身领着她们出去。 来都来了,这样的鬼天气,午膳肯定要留饭的。 几人去了茶室坐。 除了江戟那房,江家女眷也算是到齐了。 三姨太不免就提到了苏娉婷和江戟的两个姨太太。 「我们离那边不远,听家里佣人说,三夫人最近往军医院跑的勤快,在忙着照顾苏参领呢,恐怕还不知道四夫人的好消息。」 至于两个姨太太。 苏姨太下个月都要生了,指定是不该乱跑。 方姨太?还在做小月子呢,更不可能来。 薛紫凝端着茶盏,敛目冷笑。 知道了又如何? 也就是平白再受个刺激罢了。 就江升和江戟的关系,苏娉婷就算是不来道贺,也没人觉得不对劲。 大帅夫人也不太想聊江戟那房。 她转而问起江川,「老五最近身体怎么样?」 三姨太忙回话,「先头经过宋大夫的调养,恢復得挺好,已经能下床了。多谢夫人关心。」 大帅夫人淡笑颔首。 「等他养好身体,跟大帅说,给他再找点事情做,省得每日在家闲着,就要闯祸,男人还是要敲打着点,才能长大。」 三姨太巴不得,连忙笑脸盈盈点头。 「夫人说的是,我回去会再鞭策他上进,绝不会再让大帅失望,但愿他能给少帅打个下手,替父兄分担一些。」 大帅夫人心情好,听言嘴角牵了牵: 「自家的孩子,还缺机会吗?只要他好好做,总能替父兄分些担子的。」 三姨太喜不自禁,连忙拎起茶壶给大帅夫人斟茶。 大帅夫人又问薛紫凝。 「江丰最近在做什么?」 她每个庶子都要问。 薛紫凝腰背端正了些,温温顺顺如实回答。 「来往于军政府和家里,因为腿脚不便,也不出去做客,偶尔邀参谋处的同僚一起喝茶,军务上的事他不跟我讲的。」 「昨天四弟也在我们那儿,原本说晚上要留饭,只是后来父亲派人去找,天黑四弟就说回公馆来,先走了。」 大帅夫人这才知道,江四爷昨晚是从江丰那儿回来的。 自打江戟从先前的位置上掉下来,江丰就跟江四爷走的更近了。 大帅夫人很满意的。 一个残废,能帮儿子做些事,她也不担心江丰有资格与儿子再争夺什么。 大帅夫人心情更好了些,又问起薛紫凝养的那个孩子。 「程儿最近怎么样?」 提起新得的儿子,薛紫凝面上有了笑意。 「挺好的,上次闹过肠胀气,姰大夫给开了贴敷的药,至今没再闹过不舒服,吃得好睡得好,最近都长肉了。」 三姨太也支棱耳朵听着,嘴角翘起来,接话说。 「这个月份就是正长肉的时候,吃好睡好,慢慢会养得白胖白胖。」 又说,「最近阴雨连绵,一到这个季节天儿就不好,小孩子娇气,可要注意保暖,千万别着了凉。」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三姨太控制不住,就表现得很热切。 李栩月眼梢轻轻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没吭声。 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搭在微隆的小腹上,看似并没有听几人在说什么。 薛紫凝也不想在李栩月面前跟三姨太多聊那孩子,下意识就把话题带到别处。 「保暖是一定的,说到天儿不好,这下个月,苏姨太该生了吧?」 大帅夫人神情很淡。 「是七月初,快了。」 薛紫凝不动声色端详她一眼,浅浅勾唇说。 「早听说宋大夫把脉很厉害,我记得四弟妹怀阔阔那会儿,不过四五个月,宋大夫就说是儿子,父亲可高兴了。」 「母亲,不知道这苏姨太怀的是?」 大帅夫人语气轻飘飘,「说是个千金。」 女孩儿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薛紫凝表情微松,牵唇说违心话儿。 「女孩儿也很好,贴心,咱们家就是女孩儿少,苏姨太真有福气。」 又是庶孙,又是个丫头。 难怪大帅后来连管都不管,问也不问。 三姨太眼珠子动了动,就看了眼李栩月的肚子,语气轻松地笑说。 「紫凝不提这话,我倒忘了宋大夫还有这样的能耐。」 「想来阿月的身孕也有四个多月,上回我请了宋大夫去小公馆,只顾着给他们俩调养身体,都忘了问问宋大夫这件事…」 李栩月抚着肚子,神情顿时有些紧张,怯怯地看了眼大帅夫人。 她是不在乎自己生儿生女的,毕竟都是自己亲生的骨肉。 但她知晓江家只想要儿子。 被三姨太这么一说,就紧张自己若是怀了女儿,会被嫌弃。 大帅夫人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由浅嘆一声,无奈地瞥了眼三姨太。 「阿月跟老五年纪尚小,生儿生女又有什么着急的?以后总归都会儿女双全。」 三姨太扯唇笑了笑,神色略显尴尬。 夫人当然是不着急。 可她当然希望自己儿媳妇儿生儿子。 阿川惹恼了大帅,若是李栩月能生个孙子,岂不是缓和父子俩关系的一桩美事? 谁不想要儿子? 打定主意,留在江公馆用过膳,三姨太就找个藉口,带李栩月去让宋大夫把脉。 宋大夫当然知道她什么心思。 他看了眼紧张怯懦的五夫人,心下嘆了口气,还是给她把了脉。 其实之前他就已经心里有数了,不过是还没跟大帅说而已。 毕竟现在有江四爷那房拔着尖儿呢,大帅对另外几个儿子也都不太上心了,更别提是刚挨过打的江川。 三姨太一脸期待,「宋大夫,怎么样?」 第340章 他老当益壮! 宋大夫温和一笑。 「恭喜三太太,十有八九,五夫人怀的是位小少爷。」 三姨太大喜过望。 再回头看李栩月时,眼睛都喜得放光。 李栩月抚着肚子,也是长舒了口气。 三姨太,「太好了,这,那那,宋大夫就帮我把这事,禀给大帅和夫人知晓吧,我就先带着阿月回去了。」 她很想到大帅跟前去长长脸。 但她又强忍着,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见宋大夫答应了,就心满意足地扶着李栩月走了。 宋大夫摇头嘆气,还是依言去禀了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听了没说话,只轻描淡写看了眼正把孙子扛在肩上的江大帅。 江大帅当然也高兴。 不过最多笑了笑,就朝宋大夫摆了手。 宋大夫连忙退出去。 大帅看肩头的大孙子困的直揉眼,将他打横抱了在怀里,熟练的轻拍着哄睡。 大帅夫人见状,不禁嘴角浅弯,婉声说。 「恭喜大帅,老五媳妇儿也要给您生个孙子了。」 江大帅眉梢上挑,看她一眼,嘿笑接话,声量压的很轻,像怕吵到怀里的孙子打瞌睡。 「是喜事儿,不过我更希望阿升媳妇儿再生个儿子,夫人,我的心是偏的。」 他偏心夫人和江升,这事儿从来不怕人知道。 也就是江升那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总跟他装蒜。 大帅夫人听罢,嘴角笑弧扬的更高了。 她跟着放轻声,「行了,睡着了就给奶妈妈抱回去,大帅昨日也陪他一天了,这又带一上午,好好歇个午觉缓缓。」 挺大岁数的老头子,带一日孩子不得给累坏了。 轻声软和的关怀,江大帅不禁抬眼看过去。 见夫人斜倚在沙发一头,似嗔还笑看着他。 四十多岁的妇人了,都做了祖母,保养得宜的面容看起来还不过三十多,身子骨更是风韵犹存,软绵绵靠在那儿别提多风情。 江大帅心里热乎,连忙把孙子递给荣妈抱出去,急吼吼地凑过去抱自己夫人。 大帅夫人被他这老不要脸的架势惊着,面红耳赤推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老腰不疼了是不是?」 阴雨天,江大帅一身旧疾就隐隐发痛。 昨天陪孙子玩儿躲猫猫,差点儿闪了老腰。 晚上又是揉又是敷,折腾了好个钟,才安安稳稳睡过去。 江大帅半揽半抱扶起她,粗喘哑笑。 「别说腰了,夫人再心疼心疼我,我哪儿都不疼了,浑身是劲儿。」 老夫老妻了。 被这糟老头子粗犷的亲了几下,大帅夫人直接红着脸气笑。 「让你午歇!你乱来什么,老不要脸……」 江大帅才不听,哄着她推进屋。 夫人总说他老了,时不时督促他修身养性,不跟他睡的。 江大帅不服老,他觉得自己从年轻到现在,一直虎虎生威,房事上绝对不露怯。 所以逮着机会就得跟夫人证明证明,自己老当益壮。 这点子事上,大帅无孔不入。 老不要脸? 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脸是啥。 —— 阴雨连绵不歇。 一辆黑白漆的洋车驶入小公馆,停靠在台阶前。 苏娉婷撑着伞从车上下来,一进客厅,就见江戟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脚边已经扔了一地的菸头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她刚从军医院回来,待了一夜,浑身疲惫,半句话都不想说,只将伞随手递给侍婢素红。 江戟见她面无表情地要上楼,脸上难掩倦色,也跟着站起身。 「岳父这两日怎么样?」 「还好。」 他跟上楼梯,揽住她肩一起上楼。 「西医用药勐,会见好的,你别太担心,也注意照顾自己的身子。」 又顺着苏娉婷手臂摸到她手,裹在掌心里揉了揉。 「怎么这么凉?最近阴天下雨,你出门穿厚点儿。」 江戟很忙,虽然他闲赋在家,但依然整日早出晚归。 苏娉婷不打听他忙什么,但知道他这样突然待在家里不出门,又向她献殷勤。 他不是有事避风头,就是又有什么事情要她做。 这一瞬,苏娉婷觉得心累极了。 她垂着眼一言不发,跟江戟回到房间。 他将人都关在门外,就对她动手动脚,好似发情一样急得不得了,剥光她下半身,将人抵在房门上,就毫不怜香惜玉不知羞耻地沖,撞起来。 「婷婷,看看你脸色多差,你别让我心疼…」 「我昨晚在家等你一夜,你没回来,婷婷你可不能总这样,会熬坏身子。」 他上下其手,磨得她碎了声。 偏偏嘴里浓情蜜意,作为又强硬兇悍。 以此来表现自己对她身子的着迷。 都说男欢女爱,令人神魂颠倒,欲罢不能。 可苏娉婷跟江戟一起,永远没有体会过那字字句句里的快乐,她只感到痛。 甚至还没开始,就已经在期待他赶快结束,每一下都是煎熬。 今日的江戟异常磨人。 他消停时,外面天都黑了。 屋子里没点灯,苏娉婷趴在床铺上,浑身冰冷疼痛。 江戟还缠着她身体,亲昵舔舐她耳珠,湿漉又滑腻的感觉,令她胸腔里一阵阵犯呕。 「婷婷,江升他女人又大了肚子,你知道这件事了吗?」 苏娉婷心口一钝,眼神麻木空洞,哑声问他。 「你想干什么?」 江戟笑了声,「昨天各房都过去看望过了,咱们虽然关系不好,但礼面该尽还是要尽的,你抽个空,也过去探望一下,表示关心,别让父亲因为这件事对我再生意见。」 「我们现在处境难,有些时候该低的头,还是要低,你说是不是?」 「做大事,能屈能伸的韧性得有。」 让她去看望姰暖? 多此一举。 苏娉婷皱眉,不相信他就只是这么简单的心思。 「你直说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 江戟侧身躺倒,脸上似笑非笑,枕住手臂。 「我捡到个小孩儿,挺可怜,一时动念就把人带回来,谁知道小孩儿说,她要找她姨母,她姨母叫暖暖。」 「想来没那么巧,可能是四弟妹的亲戚吧。」 「你要过去探望,顺带把那孩子带过去认认亲,要是认错了,你再带回来就是。」 苏娉婷苍白的脸色难掩震惊,她撑着手臂坐起身,唇瓣轻颤。 「江戟,你,你抓了姰暖的亲戚?」 江戟挑眉,不置可否看着她。 「婷婷,别乱说,说了是半路捡到的。」 苏娉婷死死咬住唇。 江戟疯了。 他要跟江升正面硬槓。 他这是走投无路,被逼急了…… 玉石俱焚不是好下场,她不能再跟着他发疯。 黑暗中,苏娉婷眼神逐渐暗晦。 她得听父亲的。 筹划离开云宁…… 第341章 爷不到家,尤其不准让暖暖知道 江四爷在韩纪岁这儿喝茶。 他直言不讳,要韩纪岁帮他找人。 还是上次在歌舞厅的那些话,怀疑刀头堂里有人跟江戟搅合在一起,要背刺他。 韩纪岁沖好了茶,给两人各斟一盏,哂笑说道。 「没凭没据,江少帅你讲话总这么专断,我很怀疑你在我这儿挑拨离间。 不如你告诉我,你觉得我身边,谁更像,是跟江三爷搅合在一起的人?」 「你给个方向,看在如今我们之间的交情上,我不是不能替你去查查。」 江四爷搭着腿,指尖搭在椅背扶手上,慢条斯理打着拍子。 他瑞凤眸微眯,审视韩纪岁。 「上次我提点你,你不可能没查过。」 韩纪岁挑眉笑了下,斯文儒雅的面容露出几分不置可否。 他说,「别说上次。」 「歌舞厅那事后,我回来,私底下的确跟大哥讨论过这件事。」 「但有件事你要清楚,我们堂里的弟兄很讲『义气』二字,不到万不得已,没人会愿意质疑弟兄们。」 韩纪岁说着,曲指敲了下桌面: 「我跟你分析,你听是不是这么回事,你怀疑刀头堂里有人扶持你的死对头,跟你作对。 这事归根究底,是你们江家兄弟之间争权夺势的矛盾,跟刀头堂没什么太大干系。」 「我们帮派,各个堂口分化很明确,只要弟兄们不生异心,要割裂整个帮派的利益。 那他们平日里跟谁来往交际,是他们自由,就算是我大哥,也不会因为跟弟兄们的朋友不熟,就多事的插手,阻断他们往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韩纪岁肩头轻耸,「说白了,我跟你往来,是因为金矿,我们俩的交情仅限于我五堂和运输公司,不代表整个刀头堂各个堂口,都因此对你有求必应。」 「你若非要我帮你打问打问,不是不可以。」 「但我只能告诉你你要找的人在哪儿,绝对不会告诉你,是谁做的。」 真是刀头堂的人在帮江戟,那韩纪岁就更不可能跟江四爷坦白。 他的立场来说,不希望江系军的少帅,跟刀头堂其他堂主结仇。 帮个忙可以。 但他私心里,更偏向于自己的弟兄。 江四爷听懂他长篇大论里的意思。 他下颚微点,眉眼清沉。 「先找人,其他的另说。」 只要人能找着,就已经说明跟刀头堂某个人有关系。 揪出来,是早晚的事。 在韩纪岁的宅子留了膳,出来时,雨下小一些,却还没停。 项沖撑伞,先送江四爷上车,又绕过车头,上车关门。 「四爷,回哪儿?」 江四爷侧颊情绪很淡,「去姰恪那儿。」 「是。」 项沖开车去城北私馆。 这几天阴雨连绵,街上人不多,素来勤勉的姰恪今日没去百善堂出诊。 当然,他是因为家里有个一直昏迷不醒的胡秀秀。 但外人不明所以。 天气转凉,最近很多人伤风咳嗽,有富贵人家请惯了他的,好几通电话打到他这里来找他出诊。 姰恪都哑着嗓子推脱,说自己病了。 他放下电话,正要上楼,就见庭院里停了辆车。 江四爷和项沖很快走进来,见到姰恪,当即问他。 「人怎么样?醒了没有?」 姰恪眼下乌青,神色黯淡,摇了摇头。 他带着两人上楼,启唇的话语有气无力,难掩沙哑。 「昨晚你们把人送过来,我给她看过,应该是落过胎不久,血气亏损的厉害,又久郁成伤,就算是养起来,身子也没法恢復如初……」 姰恪眼底血丝溢出,咽了咽涩疼的喉结。 「其他人呢?我姑母,表妹夫和玥玥,有消息了吗?」 江四爷轻拍他肩,「已经在找,很快会有消息。」 姰恪眉眼耷拉下来,「杜审叮嘱过我了,最近天气不好,暖暖的喜脉又刚查出来,江公馆那边,你还是安排一下,尽量别在这时候找我,我怕我应付不来。」 姰恪不是个会遮遮掩掩做表面功夫的人。 姰暖向来就眼精,他怕自己见了人,就瞒不住。 江四爷点点头,没说什么。 几人去客房看了胡秀秀,见洋大夫和护士们照顾还算细心,就放下心来。 江四爷没多待,安抚了姰恪两句,就带着项沖离开。 「让汪恆留了人在馆外,她若是醒了,第一时间来禀给我,这件事很重要。」 姰恪苦笑答应下来,也没起身送他。 江四爷带着项沖回了城东宅子。 那边还囚禁着新阳军的少帅宋鸣悟,他始终不曾对这个人放松警惕。 等韩老五送消息这段时间,正好能从宋鸣悟这里探探底。 也想看看这次的事,宋鸣悟是不是有掺和。 接连两天,江四爷没回江公馆。 他有点隐晦的心思,是在躲着姰暖。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没瞒过姰暖什么,唯独胡秀秀这件事。 没查个清楚时,他总因为隐瞒姰暖而心存愧意,不太敢心平气和的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去面对她。 第三天的晨起,江四爷刚下楼要用膳,项沖就急匆匆进来禀话。 「四爷,江戟那边动了。」 江四爷眉眼微凛盯着他。 项沖加快语速,「江戟没出来,是苏娉婷,她照旧去军医院探望,但今早路线反常,没有直接回公馆,而是去了江公馆。」 「跟着的人说,她从军医院领出一个小孩子,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带着一起回公馆。」 江四爷黑瞳幽暗,飞快动了动,抬脚径直往外走。 「还等什么?派人去拦!」 项沖紧跟在他身后,「来不及,属下刚挂断暗人电话,小公馆离江公馆太近,她的车路过小公馆那边没停,直接往江公馆去。」 现在说不准,都已经驶入了江公馆的庭院。 话音落,江四爷大步奔进书房,飞快的拨打江公馆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餵?江公馆…」 江四爷语速低促,「司叔!苏娉婷人呢?」 凑巧接电话的司叔愣了下,下意识探头往客厅里看。 「四爷?三夫人上楼去了,大帅夫人和席夫人正在茶室喝茶…」 「快去跟母亲说,立刻把人拦住,关在茶室里,爷不到家,不准放她们出来,尤其不准让暖暖知道!」 江四爷沉声下令。 司叔心口勐地提起来,喃喃应是。 撂下电话,一手撩着袍摆,急匆匆就跑上楼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四爷要关三夫人,但三房四房之间从来有很多芥蒂和猫腻的。 四夫人现在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司叔当然听江四爷的。 他两步三步跑上楼,头上已经冒了汗。 不过没去二楼茶室,先直奔三楼,来到姰暖的房门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柏溪守在外室里,瞧见司叔气喘吁吁跑上来,立在门口给她拼命递眼色,不由皱起眉走过去。 「怎么了?」 司叔示意她附耳过来,怕里屋的姰暖听到,故而声量放的很轻。 「四爷打电话回来,很紧张,防备三夫人,还说他赶回来前,什么都不能让四夫人知道。」 柏溪瞬间警惕。 司叔喘了口气,又叮嘱她。 「你留个心,我下去安排了啊。」 柏溪点点头,等他走了,才轻轻带上门。 屋里,姰暖却已经听见了动静。 「柏溪,怎么了?」 第342章 守寡七八年,玩儿得却很花 司叔紧急忙慌又从三楼下来,来到茶室外。 他视线飞快在茶室内扫了一眼,垂着手,尽量平息唿吸。 「夫人。」 大帅夫人抬眼,「什么事?」 司叔看着她,又看了看席夫人、席盈和苏娉婷,一番欲言又止。 大帅夫人见状,自然放下手里茶盏,站起身走出来。 司叔请她走远几步,低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大帅夫人婉丽柳眉蹙了下: 「我知道,那便等他回来再说。」 司叔做完了该做的事,整个人平静下来,点点头退了下去。 大帅夫人交代荣妈去三楼楼梯口守着。 她气定神闲回到茶室,不动声色看了眼苏娉婷,随口说。 「既然来了,午膳留下来,司叔正说阿升晚上回来用膳,江戟呢?若是闲着在家,叫他也来。」 这话听着就很客气,不太走心。 苏娉婷和江戟,当然都不怎么在意回江公馆用膳。 「不了,我午后还要过去军医院,坐一会儿便走。」 大帅夫人就问起苏龚的身体。 两人不紧不慢聊着天,席夫人偶尔插两句。 席盈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眼珠子咕噜噜转着,只看不说话。 心里不禁唏嘘,苏娉婷来时,说是来看望怀孕的姰暖。 但她进来坐下,就没有要上楼的意思。 大帅夫人也不像是想领她去看姰暖。 江家儿子和儿媳们的关系,真的很复杂。 正琢磨着,司叔又来到茶室外。 「夫人,二小姐回来了。」 江婉菲? 茶室里所有人都诧异了一瞬。 自从苏娉婷跟江婉菲翻脸那次,大帅因江丰和江戟之间的纠葛,迁怒江婉菲,还把她相好的戏子韩晓秋抓到牢狱里审讯后。 江婉菲几乎不再登江公馆的门。 她像很有骨气似的,除了江丰,江家人谁都不再联繫。 今天突然跑回江公馆来,属实连大帅夫人都感到惊讶。 不过,夫人很快联想到儿子打来的那个电话。 她瞬间警惕,直觉事出反常必有妖,下意识又看了眼苏娉婷。 两个人,难道摒弃前嫌,又搅合在一起? 大帅夫人冤枉苏娉婷了。 她也不知道,江婉菲回来做什么。 司叔禀完话,浓妆艷抹华丽富态的江婉菲很快到了门口。 「夫人,姑母,盈盈表妹。」 她脸上带笑,又瞥了眼苏娉婷,语气很明显敷衍下来。 「三弟妹。」 大帅夫人让她坐下,直言问她。 「你回来,有事?」 江婉菲自己倒了杯茶,听言嘴角笑弧顿了顿,掀起眼睫时又笑眯眼。 「这不是闲着没事,回来看看,我听说了,四弟妹又有了,真是天大的喜事,恭喜夫人。」 大帅夫人表情很淡,垂眼浅抿了口茶。 「你要回来看暖暖,心意我领了,不过她如今月份浅,需要静养,就不用上去打扰她了。」 这话是说给江婉菲,也是让苏娉婷听的。 苏娉婷脸上没什么情绪。 江婉菲表情僵了僵,很快又展开笑颜。 心忖,谁稀罕去看她,万一有个什么,还要栽到她头来。 她面上不显,笑着附和: 「应该的,那就让四弟妹好好休养,我下次再来看她,也一样。」 大帅夫人眼神莫名,扫了眼她,没接话。 江婉菲抿抿唇,又毫不尴尬,转脸跟席夫人搭上话儿。 「姑母这身儿裙褂,样式好别致,是新阳那边时兴的花色吧?我们云宁,现今这样好看的裙褂样式,可不多见了。」 席夫人诧异了一瞬,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裳。 也不算新,还是去年夏季里做的。 哪里就扎眼到,吸引了江婉菲这时髦女郎的注意? 她按下心头奇怪,含笑说。 「是,这还是去年夏末时节裁的,我最喜欢这花色。你喜欢,我送你一身儿?」 江婉菲扯唇笑了下: 「那怎么好意思,姑母穿起来好看,衬气色,我是个寡妇了,不好穿这样的色泽,多谢姑母好意。」 她才不穿那么老气落后的衣裳。 不过是客气夸赞一句,可别送给她,省省吧。 她说自己是寡妇,这话惊了大帅夫人一跳。 连苏娉婷都没忍住瞥了她一眼。 怪了,江婉菲都守寡七八年了,可她在外面玩儿得比谁都花。 尤其跟个男戏子相好的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整个云宁无人不知,两人甚至还住在一起。 她还知道自己是个寡妇? 席夫人对江婉菲的事不太清楚,她来了月余,这事第一次见江婉菲。 她顿时目露怜惜,「现在都新世道了,万事看开点,你是江家小姐,难不成还要守一辈子寡?」 「早些放下心事吧,女人还是得找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 大帅夫人和苏娉婷纷纷表情古怪。 席盈也飞快看了自己母亲一眼,不动声色伸手扯她袖子。 席夫人看了眼她,也没再继续多说。 倒是江婉菲,一脸忧愁善感的嘆了口气。 「姑母说的是,我早该看开了,是该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大帅夫人脸上扭曲了下,见鬼了似的盯着她。 江婉菲面露羞意,似不好意思的掩了掩帕子。 她看向大帅夫人,「说来,我比杜小姐还要小一岁,先头我听说她有了身孕,也是很惊讶。原本并没放在心上,可如今,连我大哥都有了儿子……」 两个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人,却接连抱了孩子。 江婉菲怎么能心里不酸? 她不比江丰和杜韵仪年轻?身体好? 「实不相瞒,夫人,我这些月也在请大夫调理身体,我这个年纪,若能像大哥和杜小姐那样有福气,后半辈子也就有个依仗。」 「所以我今日回来,是想请夫人帮我,相看一门婚事。」 大帅夫人,「……」 江婉菲想再嫁人,倒不太惊奇。 别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外面风流久了,总有疲惫的时候,会想安定下来。 她是大帅唯一的女儿,怎么都不愁嫁的。 但让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是为了想生个孩子,才想要嫁人。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突然产生这样奇奇怪怪的转变? 就她跟戏子鬼混这么多年,能生早生了,还用等到现在? 大帅夫人不动声色,婉丽眉眼清清淡淡看着她。 「相看一门婚事?你是不是有了合心意的人选?」 江婉菲瞬间面颊绯红。 席盈分明看见,她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席夫人正好低下眼喝茶,没瞧见她那样子。 席盈:??? 江婉菲一脸羞涩地看自己的母亲,是几个意思? 正纳闷儿,就听江婉菲吞吞吐吐开口了。 「什么都瞒不过夫人,我其实……」 话说到一半,外面走廊里传来沉稳脚步声。 几人纷纷抬眼,江四爷颀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茶室门口。 他眉眼冷峻幽凉,直直看向苏娉婷。 「你跟爷出来。」 苏娉婷隔着距离与他对视,眼睫轻颤,恍惚了一瞬。 她已经不记得,江升这样正视她,还跟她说话,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屋里几人面色各异。 大帅夫人先站起身,「阿升,有什么事?」 江四爷下颚冷绷,没说话,又冷冷扫了眼苏娉婷,转身走了。 苏娉婷站起身,抬脚跟了出去。 第343章 赎罪 江四爷找苏娉婷单独说话。 这事令所有人都感到诡异。 江婉菲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的事,目送两人先后脚离开的背影,瞪大了眼一脸八卦。 大帅夫人坐不住了,顾不得许多,干脆也站起身走出去。 留个席家母女和江婉菲在茶室里,面面相觑眼神交流。 走廊里,大帅夫人亲眼瞧见,江四爷跟苏娉婷,先后脚进了一间房,还关上了房门。 大帅夫人的手不自觉握紧。 她没好过去听墙角,快速走到楼梯口,又找下楼梯。 见到了司叔,却还没找到项沖。 大帅夫人问司叔,「项沖呢?阿升自己回来的?」 司叔眼神古怪,「夫人,四爷回来就问三夫人带的小女孩儿,老奴没见到什么小女孩儿。」 大帅夫人皱眉,「小女孩儿?」 司叔点头,「四爷围着三夫人的车看,还让项沖搜了车,车后备箱里,真有个小女孩儿!」 大帅夫人眼瞳微缩,「人呢?」 司叔连忙带着她去一楼客房。 此时,二楼客房里。 江四爷回神,眼眸凛厉盯向苏娉婷。 「其他人在哪儿?」 苏娉婷视线定定在他面上流转了一番。 她摇头,如实说,「我不知道什么其他人。」 江四爷厉声低斥,「孩子是你带来的!」 「江戟让我带来的,我知道他想刺激姰暖,激你一把,不过我不想惹事……」 是的,江戟在垂死挣扎。 他把胡秀秀放出来,送到江四爷面前,就是个提醒。 这件事瞒不住太久,早晚姰暖会知道。 然后让苏娉婷把小女孩儿直接带到江公馆,也是一种警告。 告诉江四爷,他防不胜防。 下一次,江戟不知道还要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姰暖,或者对阔阔下手。 江四爷把他逼到绝路上。 他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江戟已经快疯了。 江四爷提了口气,眉眼沉戾盯着苏娉婷。 「你不想惹事,就把其他人也交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苏娉婷突然扯唇笑了一下。 「交出来,你会放过我吗?」 江四爷薄唇抿成条直线,眼底寒霜不减。 苏娉婷明白了。 她笑意苦涩点了点头。 「我早知道,等你清楚师父的死因,就绝不会放过我,我没有别的选择。」 「江升,我没想过要跟你作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是假的。」 「被江戟缠上,不是我的本意,他杀了师父,也不是我属意的,他强迫我,我不嫁给他就没有别的选择……」 江四爷声线冷淡,「你自诩不凡,是巾帼英雄,谁都比不上你,到最后却说,一切都是被逼的?」 苏娉婷视线模煳,喉间轻咽。 「爷告诉你,你为什么该死。」 江四爷一字一句,「你有一万次机会杀了他赎罪,你选择包庇,选择妥协,选择同流合污,你永远选不对路,所以你没活路可走。」 苏娉婷满脸苦涩,牵强扯了下唇。 「不错,一步错,步步错,所以我这次不想再错。」 「我父亲已经医不好了,他一直在强撑着,看在他的份上,看在我没有把那小孩子带到姰暖面前,而是想把她藏起来,矇混江戟的份上,你给我一条活路走。」 江四爷眼睑微眯,「你怕死?」 苏娉婷眼泪潸然,「我不想死,更何况,是死在你手里。」 苏娉婷到底不甘心的。 她最多是帮凶,她从没亲手害过人。 她追逐的东西一辈子都在落空,想做的做不到,不想做的被迫承受。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 如果在这里活得艰难,她想换个新的方式,重新活一次。 江四爷却只给她一条路走。 「你的罪就是江戟,你要赎罪,先杀了他。」 —— 苏娉婷离开后。 江四爷被大帅夫人喊去说话。 「这孩子怎么回事?项沖说是暖暖的亲戚,她还有亲戚,你从来没提过。」 大帅夫人一想到自己儿子被江戟那混帐给捏住了七寸,就又急又气。 「你早点安排好,会出这样的事?你真是不叫我省心!」 江四爷靠坐在沙发里,捏着眉骨一脸疲惫。 「小孩子我先带走,这件事别让暖暖知道,剩下的,母亲不用操心。」 大帅夫人瞪他一眼。 她不想操心的,可她偏偏就是个操心的命。 「你准备怎么办?」 江四爷凤眸幽暗,「已经在找,很快会有消息。」 又问大帅夫人,「席盈跟杜审的婚事,敲定了没有?」 大帅夫人蹙着眉,「定是定了,正在商量订婚宴,你姑母一直在催,她还想尽快登报公布。」 江四爷点头,「发帖子吧,可以尽快推进了,报社那边我来安排。」 他准备放宋鸣悟,引蛇出洞。 大帅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地嘆了口气。 订婚这件事,她最近跟席夫人拖拖拉拉的,也是拖的很辛苦。 又叮嘱江四爷,「我知道你现今很关键的时候,但还是要说一句,做事谨慎一点,尽量不要伤了你父亲的心,他很大岁数了。」 江四爷脸色略缓,「我知道。」 他上楼去看姰暖。 进屋时,瞧见儿子也在,小傢伙撅着小屁股,趴在姰暖肚子上,短短的小胳膊搂着她腰身儿。 他眼底溢出笑痕,「这是做什么?」 姰暖眉眼柔和,看着他笑了笑。 阔阔很快爬起来,眼睛睁的圆熘熘,一本正经的大声告诉他父亲。 「爹,弟弟,姆姆肚子里,阔阔弟弟!」 江四爷被儿子逗笑,在床边坐下,伸手将他抱过来,挑眉问。 「你知道是弟弟?」 「阔阔看见!」 小傢伙儿短短的手指肉捏着,「小一点点,像虫虫!会长大,阔阔一样大!」 这孩子早慧,说话糯糯的,但咬字清晰,像个小大人。 江四爷被逗的大笑,将他举起来,欣慰夸赞。 「真是个大聪明!这都知道?」 姰暖忍俊不禁,「我刚告诉他的,他哪儿就懂那么多?」 阔阔紧接着说,「聪明!阔阔聪明!」 江四爷笑声清朗愉悦。 父子俩玩儿了一会儿,他将儿子丢给柏溪。 「出去玩儿,姆姆要给你养小弟弟,少来吵她。」 柏溪当即把阔阔抱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江四爷看向姰暖,倾身凑过去将人搂住,在她耳鬓亲了亲。 「想不想爷?」 姰暖环住他腰身,音腔软绵绵: 「想~,四爷两天不回来看我,阴雨连绵的天,真的这么忙?」 「有点忙,在筹备那件要紧事。」 江四爷轻描淡写说了句,又眉眼噙笑,抵着她额心在唇上啄了啄,声线低柔温润。 「到关键时候了,爷一会儿就走,等完事儿了,回来好好陪你。」 姰暖当然不会耽误他做正经事。 她知道,江四爷等着这一天,他也筹划了很久。 两人抱在一起,说了几句黏腻的悄悄话。 快到午膳的时候,他连饭都没吃,就带着项沖急匆匆离开,看起来真是很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姰暖没太在意。 用过膳,正开始犯困,席盈就来了。 「四表嫂,你今日怎么样?」 第344章 猫腻 姰暖莞尔,「我挺好。」 她一直挺好的。 不过是大帅夫人太紧张,搞得她好像必须要静养,才能保住胎。 席盈端详了眼她脸上气色,也莞尔一笑。 「我看也是,不过大伯母和少帅都把你当心肝儿肉捧在手心儿里,生怕你怎么样了,我看的都很紧张。」 她吐了吐舌头。 又问姰暖,「你每天窝在房里不出门,不会觉得闷吗?」 「还好。」 姰暖点了点枕边的洋文书刊,「看书很消磨时间,我这个人比较喜静,耐得住。」 席盈啧啧两声,一脸感慨,倒也没说什么。 「那也是,我想来陪你说说话,又怕来的太勤快,惹大伯母不乐意,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杜少爷最近也很忙,没时间找我玩儿。」 姰暖轻笑,「你还称唿他杜少爷?」 这称唿听起来很生疏。 两人都订婚了,一直来往约会,关系也很熟稔,早该有更自然亲切的称唿了才对。 面对姰暖调侃的眼神,席盈轻咬唇,脸颊微红,小声嘀咕说。 「我们连手都还没牵过,我不好意思直接喊他名字,再说,他比我大好几岁呢…」 姰暖黛眉轻挑,很自然的提议。 「大几岁,不如叫他声杜哥哥。」 席盈一愣,想像了一下她那么称唿杜审,杜审会有什么反应。 随即就是一脸恶寒打了个哆嗦,连连摇头。 「还是算了吧…」 姰暖扑哧一声。 席盈眨巴眨巴眼,反应过来她在逗她,顿时有点羞恼。 「四表嫂~!」 姰暖掩了掩嘴角,月眸笑弯。 席盈鼓腮嗔她一眼,「我好心来关心关心你,你倒好,还开我玩笑…」 「关心我?你不是怕我无聊,来陪我说话的?」 席盈噘嘴皱了下鼻子,嘴里咕哝着: 「我是看少帅急匆匆赶回来,又形色匆忙的离开,还以为你哪里不舒服呢。」 她当然不敢说。 她是因为江四爷先前在楼下叫苏娉婷出去单独谈话,两人看起来神色异常,未免心生疑窦。 怕是姰暖这里知道了什么事,会影响到她,所以才过来看看。 席盈要嫁给杜审,以后免不了要跟少帅夫妻来往。 她还挺喜欢姰暖的,当然希望她跟江四爷和和美美的。 但眼下看来,姰暖神色很稀疏平常,也不像是有什么心事,席盈就放心了。 姰暖莞尔,「你有心了,我好好的,四爷大概是有别的事。」 席盈点点头,没再继续提江四爷,转而又说到江婉菲。 「这位二表姐,有点异常。」 姰暖歪在软枕上,饶有兴致问她。 「什么异常?」 席盈说,「我跟母亲来了云宁这么久,她第一次回江公馆来,而且还对我母亲初见就示好,也太奇怪了。」 「我之前跟杜少爷去过几次启顺楼听戏,见过她两面,她从来眼睛朝上,不跟我们打招唿的。」 她翻了个白眼,示范给姰暖看,「就像这样。」 姰暖被逗笑。 像是江婉菲会做的事。 席盈继续说,「可她今天赶回来,表现的格外端庄优雅,还跟我母亲相谈甚欢,别提看起来多好亲近了。」 「最古怪的是,我听说过她跟那个春晖戏班的台柱子,就是名扬云宁城的名角儿韩晓秋,他们俩……」 她两根拇指曲起来勾了勾。 这个手势,姰暖也看懂了。 她有点笑不可遏,打趣说: 「没外人,你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隐晦,不错,她跟那个男戏子,是老相好儿。」 席盈连连点头,「就是这么说,可她今天竟然强调自己是个寡妇,还说她在调理身体,想看一门婚事,还想像江大爷和杜小姐一样,也要个孩子!」 姰暖嘴角笑弧一滞,整个人震惊住。 席盈哈笑指着她脸上表情,「对对,我们几个都跟你一样的反应,简直太震惊了,我瞧见大伯母的脸都僵了。」 姰暖眨眨眼,撑着手臂坐起身,掩不住面上好奇。 「她真这么说?」 席盈点点头,表情微微扭曲了下。 「大伯母问她,是不是有了合心意的人选,她正要说,结果被打断了,大伯母有事离开,她就没说下去,然后一直跟我母亲喝茶聊天。」 她说到这儿,脸上神情更古怪了。 「四表嫂,我在旁边听,你猜我怎么想?」 姰暖眼睫动了动,若有所思靠回软枕上。 「你怎么想?」 席盈眯了眯眼,意味深长说道: 「她这样,总归是不对劲吧?干什么那么亲近我母亲?奇奇怪怪的,我忍不住就猜测,她提到的婚事,该不会跟我身边的人有关……?」 姰暖月眸微动,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 「你说…秦副官?」 席盈一拍手,一脸志同道合的感慨,眼睛亮晶晶跟姰暖对视。 「有没有这个可能?」 姰暖黛眉轻挑,瞳眸微烁,没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8页 「秦澄他每天都在外面忙,也不知道忙什么,说不定跟江二表姐接触过呢?」席盈喋喋不休分析道。 「其实他长得还不错的,在新阳的时候,也有很多小姐喜欢他,对他暗送秋波,我父亲甚至还动过把我许给他的念头呢!」 她点着下巴想了想,还说,「其实仔细想想,秦澄跟那个男戏子一样,都是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大概江二表姐就是喜欢这类男子。」 「何况秦澄还比那男戏子年轻些,他有官职,比个戏子有出息多了,是不是?」 「四表嫂,你怎么不说话?我猜的很有道理的!」 姰暖掀睫看她,好笑开口。 「你看起来还挺兴奋,最近是不是真的挺无聊,八卦自己人八卦的这么快乐?」 席盈讪讪扯唇,嘴角下撇说道: 「反正我都要嫁到云宁来了,秦澄是新阳军的人,以后又跟我没个牵扯,八卦一下怎么了?就算是真的,也不一定能成啊……」 姰暖樱唇浅勾,笑意无奈。 「八卦没什么,的确也不一定,我们说个乐子得了,别当一回事。」 至于江婉菲到底是个什么心思,真不好说。 总归不会这么兴致突发,就想嫁人,还提什么嫁人生子。 她痴缠那男戏子多年,要想嫁,还用等到现在? 里头一定是有什么猫腻。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 等席盈起身离开,姰暖就叫了柏溪进来。 「你把这件事,去告诉四爷一声,看他有什么看法。」 她始终是觉得,江丰不太值得信任,江婉菲若有什么反常举动,多半也跟江丰有关。 谨慎点没有坏处。 柏溪答应着,等姰暖躺下午歇了,这才转身离开。 她离开前,找到荣妈和九儿说了一声,让两人注意姰暖这边。 驱车赶往城东宅子时,中途路过百善堂,见门扇闭合,不由多看了一眼。 不过,想到天气恶劣,姰恪不坐镇也正常,就没多想。 柏溪在城东宅子里,顺利找到江四爷,把江婉菲的事如实禀了。 江四爷沉凝点头,让她先回去。 柏溪转身要离开,却听项沖开口。 「我送你。」 柏溪疑惑的看他一眼,点点头。 两人走到廊下,项沖站住脚,低声叮嘱她。 「最近两天可能要出大事,你多注意江公馆那边,确保夫人耳根子清静。」 「另外,如果夫人问起姰恪,就说他最近在四爷身边帮忙,也抽不开身,若是不提,你就什么也别说。」 柏溪感受到形势有点严峻,忍不住问。 「出什么事了?」 项沖摇摇头,「回去吧,别再擅自离开夫人身边,江公馆不一定有谁的眼线。」 柏溪皱眉,一脸谨慎。 「我知道了。」 …… 第345章 江升真狠 送走柏溪,项沖又回到书房。 江四爷靠坐在沙发上,垂眼捻着指尖香菸,也没抽。 他面上情绪莫辨,淡声启唇。 「你怎么看?」 项沖面露迟疑,猜测道: 「属下看,秦澄太活跃了?」 「说不定他时常在云宁走动,也说不定跟参谋处的人来往过密,出入过江丰的小公馆,所以江婉菲见过她……」 江四爷眼帘低敛,「突然的转变和念头,总归是有迹可循,先从她那个相好儿的男戏子身上入手查查。」 「是。」 指尖香菸碾碎,江四爷眼皮上掀,黑瞳幽深。 「这件事不太急,派人先查着,韩老五那边还没消息?」 项沖摇了下头。 「不等了。」 江四爷长腿杵地站起身,「安排车,去请宋鸣悟,告诉他,爷请他吃饭。」 彼时天色正细雨绵绵。 项沖亲自去后院客房请宋鸣悟。 三人穿过几道院门出来,宋鸣悟身后,还跟着他高大魁梧的副官。 江四爷已经坐在车上等着。 项沖拉开后车门,请宋鸣悟先上车。 车门关上,宋鸣悟先是温和感慨了一声。 「江少帅政务真是忙。」 他来了快一个月,江四爷几乎见不到人。 江四爷指腹夹住菸蒂,凤眸噙笑抖了抖菸灰,做出很惭愧的神态。 「的确有点忙,地主之谊才拖到了今日。」 「正逢雨季,政务闲暇几分,祥和饭店的铜锅涮羊肉还不错,我请客,一会儿自罚几杯,给宋少帅赔罪。」 宋鸣悟勾了勾唇,阴柔眉眼情绪很冷淡,不跟他聊场面话。 他直言道,「我的时间浪费了这么久,算是真正感受到了江少帅的诚意,看来我们给出的条件,您不满意。」 「所以今日,这算是散伙儿饭?」 要合作,不会拖这么久。 宋鸣悟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恐怕危在旦夕。 江四爷也没什么可掩饰。 「宋少帅是体面人,我这人也很体面,咱们先吃饭,不用说太多扫兴的话。」 宋鸣悟转脸问他,「是什么让江少帅对我,有这样多的顾虑?只因为我是江三爷请来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宋少帅应该不需要人教。」江四爷淡笑咬住菸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9页 宋鸣悟眸光微暗,「良禽择木而栖,直到今日,我也并不觉得,我选错人。」 在去往祥和饭店的路上,他觉得他还有时间翻盘。 他试图说服江四爷,毕竟处境已经这样危险,总得找条出路。 「既然江少帅说出用人不疑的话,想必对我新阳军的了解,也已经很透彻。」 「这支军队,是我父亲一手建立的,他能坐上大帅的位子,而席功平却多年屈居副帅,总归是有原因的。」 「军中将官八成皆是我父亲门生,剩下两成是自始追随席功的马匪,这些来,局势依然不能有偏转。」 「他凭自己扳不倒我父亲,就已经证明了他的无能,他的儿子们,也没有一个是建功立业的好苗子。」 「江少帅选择他,一个不能成为你助力的人,总有一天,要后悔。」 江四爷淡淡嗤笑。 「正因为他无能,所以爷才要选。」 宋鸣悟微怔。 江四爷勾唇,「宋主帅军心所向,宋家不灭,爷怎么浑水摸鱼?」 宋鸣悟瞳孔微缩。 「宋少帅该不会觉得,爷接纳了新阳军,还会让新阳六万兵马,随外姓吧?」 江升真的狠。 他不是要帮席功平,而是要先后做掉宋家和席家,私吞新阳军。 脑子里刚刚被这个认知震撼住。 坐在副驾驶的副官突然朝项冲出手,项沖迅速歪头避闪,同时反手拔枪。 洋车在街道上骤然偏斜,发出刺耳的剎车声,重重撞在了电线桿上。 车头损毁,主驾驶侧的车门也被挤住,浓雾白烟妄图升腾冲破雨雾。 一声枪鸣后,副驾驶车门被重重踢开。 宋鸣悟的副官滚下车,握着枪械的右手抱着受伤的左臂,迅勐地翻身而起,扑到后车座边。 他的枪口,直至江四爷,眼神凶戾地一把拉开车门。 「少爷,下车。」 宋鸣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骇到面色惨白。 他一丝不苟的头髮似是微微凌乱,握着副官的手腕狼狈的跌下车,又被副官一条手臂反勾在身后护住。 江四爷神容寒戾,抬手轻触被撞到青紫的额角,冷冷盯向车外被大雨沖刷的主僕两人。 主驾驶位的项沖,已经额头渗血,昏迷不醒。 江四爷低清喟嘆,「宋少帅,这又是何必?原本我们,可以和和气气的吃完这顿饭。」 副官拇指扣动扳机。 「阿成!不能杀他!」宋鸣悟一把握住他手。 「少爷?」 「你杀了他,我们真的活不成了!」 江少帅死在他们手里,就算是连夜逃出云宁,江系军也会一路追杀他们。 江大帅会因此震怒,对新阳发兵。 吞灭新阳军,对江系军来说,轻而易举! 宋鸣悟苍白的唇瓣微颤,定定看了眼坐在车里没有轻举妄动额江四爷,用力拽着自己的副官离开。 「别磨蹭,快跑!」 这个时候,只有尽快逃出云宁城,先保命要紧。 阿成最后看了眼车里的人,咬咬牙,迅速转身护着宋鸣悟钻进了旁边的暗巷里。 大雨倾盆,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帘下的僻巷。 阿成压低声,「少爷,我们坐船出城?」 「嗯,去到最近的窝点,给父亲发电报。」 跟江系军的合作达不成,父亲得尽快屠杀席功平一派的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阻止新阳军的割裂。 剩下的事…… 「然后,我们去江左!」 宋鸣悟思绪很快清晰。 在江系军向新阳军下手之前,只要他能向江左的贵系军投诚,贵系军和新阳军夹击江系军,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彼时,街道上的车祸现场,已经有人陆续靠过来围观。 江四爷曲指揉了揉磕青的额头,一手从怀里掏出帕子,按在项沖脑门儿上。 「醒醒,做正事了。」 项沖瞬间睁开眼,捂住额顶帕子擦了擦血迹,板正的脸色毫无波澜。 他回头查看江四爷的情况,「四爷没事吧?」 「不碍事。」 淡淡道了句,江四爷挪下车,站在雨幕里整了整衣襟。 项沖跟着下车,一手捂住肋下轻嘶了一声。 「这副官有两下子,属下肋条差点被他踹断。」 都给他整岔气了,还怪难受的。 江四爷淡笑睨他,「太久不出征,你也懈怠了?回去好好锻鍊锻鍊,真的负伤,很碍事。」 项沖扯唇嘿笑,「属下缓缓就好,不耽误正事,四爷放心。」 很快有人开了另一辆车过来。 两人结束调侃,先后钻进车里。 「汪恆那边怎么样?」 开车的亲兵立时回话: 「已经派人去知会,应该已经行动了,尽在掌握,四爷放心。」 江四爷没再说什么,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第346章 脑子还好不好使?耳朵怎么还聋了? 阴雨天,天色暗得也早。 不过下午三点钟,雨下得越来越大,还响起滚滚惊雷,乌云翻滚着掩盖住天色,似已经夏季六七点了一般。 江大帅正跟大帅夫人一起带着孙子午睡。 房门被哐哐拍响,瞬间吵醒了三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0页 阔阔在床上翻了个身,懵懵懂懂的还有些犯迷煳。 大帅夫人连忙搂住孙子,轻柔抚摸着小脑袋安抚,并皱着眉看向江大帅。 江大帅有起床气,翻身坐起就是一声厉喝。 「拍什么拍?!赶着投胎?!」 张副官的声音就在里屋房门外,听起来很焦灼: 「大帅,出事了!」 大帅夫人莫名的心里一咯噔。 江大帅敛了敛怒气,赤脚下去拉开门。 「什么事?天塌了?!」 张副官咽咽口水,也顾不得屋里的大帅夫人,急匆匆禀话。 「四爷的车撞在了街上,现场有打斗和枪弹痕迹,听说伤得不轻,现在汪恆和杜审正领着亲兵封锁城池,满城抓人呢!」 江大帅一愣。 大帅夫人一阵耳鸣,脑子里只剩下『伤得不轻』四个字。 「阿升怎么了?他怎么了?!人呢,他人在哪儿?!」 她顾不得许多,把孙子留在床上,白着脸就扑下床。 江大帅回神,一把揽住她,沉声安抚: 「夫人别急,我去看看,你在家等消息。」 大帅夫人急得脸白如纸,手在哆嗦,慌神无助地看着他。 「阿升伤得不轻,大帅!他伤得不轻…」 「没事的,没事。」 江大帅顺着她后背,神色尚算镇定,尽量语气温和说道: 「既然杜审跟汪恆都在忙着抓人,说明阿升已经得到救治,夫人先别急,在家照顾好孩子,别忘了阿升媳妇儿,她可受不了刺激。」 最后两句,将大帅夫人的魂儿给拉回来一些。 对,姰暖…… 姰暖上次就是被吓到『流产』的。 大帅夫人闭上眼,深唿吸了几口气,强自稳定下情绪。 她连忙推江大帅,「快去!你快去啊!」 江大帅回屋穿戴好衣物,就领着张副官急匆匆离开。 大帅夫人心神不宁的,让荣妈叫来奶妈妈把阔阔抱回去。 她自己在屋里坐立不安,还抽空叮嘱荣妈。 「去告诉司叔,按着消息,不许乱传,家里不准任何人议论!」 这是怕姰暖知道。 荣妈连忙答应着,脚步匆匆去找司叔。 —— 张副官的人跟杜审是往通的,所以江大帅最先找到杜审。 彼时,杜审正在码头忙活着指挥人搜船搜仓库,并派船出海,拦截所有船只返航。 知道江大帅过来,他撑着伞迅速来到车边,微微低身看向车里的人。 「姑父。」 江大帅脸色阴郁,「到底怎么一回事?」 杜审,「江升打算转移宋鸣悟,把人关进牢房,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跟项沖亲自去办这件事,说请宋鸣悟吃饭。」 「谁知道宋鸣悟好似有所察觉,中途出了乱子,跟他的副官在车上动手,撞出车祸,然后他们俩跑了。」 江大帅黑着脸臭骂,「蠢死了!不知道多带点人?!」 杜审皱了下眉,「他们来的就很蹊跷,姑父不是不知道,是江戟跟宋主帅那边暗地里通信,可能江升宅子里也有线人给宋鸣悟通风报信,他们一定是串通好的!」 江大帅最不爱听兄弟阋墙的事,尽管他很清楚两个儿子就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关系。 他没好气,骂的更狠了。 「人在他手里跑了,还把他搞得这么狼狈,他就没错了?!这就是他自己无能!技不如人怪的了谁?!」 杜审嘴唇掀动,脸色也不好看。 江大帅,「抓到人立刻押回来!老子要亲自料理他!」 杜审打起精神,「是,初步断定,人可能不是回新阳,看样子要去江左。」 江大帅脸黑成锅底。 「他还敢去搬贵系军当救兵?!做他的春秋大梦!」 「老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件事你们办不好,都他妈给老子脱了衣裳回去耕地!」 杜审低下头,「是,大帅。」 「老四人呢?!」 「送去姰恪的私馆了。」 「张副官。」 「是,大帅。」 张副官调转车头,驱车往城北私馆的方向去。 杜审立在原地,等到洋车走远,才浅浅舒了口气。 —— 城北私馆。 江大帅火急火燎地下车,一进前厅,就见自己四儿子正端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 他头上缠了几圈儿纱布,看起来还挺惨的,可人好好坐在那儿,还搭着腿抽菸的姿态,分明不像是伤得不轻。 一旁的姰恪,正在给项沖包扎脑袋上的伤口。 江大帅脚步缓了缓,眼底的急色也淡了几分。 他走近,瞥了眼桌上托盘里带血迹的药棉,皱眉睨视江四爷。 「脑袋怎么样?坏了没?」 江四爷眼皮上掀,面无表情看着他没说话。 江大帅眉心皱得更紧,「问你话呢,脑子还好不好使?」 江四爷眯眼,「你说什么?大点儿声,我听不见。」 姰恪缠绷带的手一抖。 江大帅脸又黑了,转头看向他,沉着气追问。 「他怎么了?伤了脑袋,耳朵还聋了?」 姰恪嘴角隐隐抽了下,站直了,看了看江四爷,而后温声和气地回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1页 「是后遗症,养养应该…能恢復。」 江大帅脸色乍青乍白,极度复杂地变幻了一番。 他又看向江四爷,扯开嗓子吼,生怕他听不见。 「你老实缩在这边养伤,这几天别回家,省得吓着你母亲和媳妇儿!听见了?」 江四爷眼底掠过丝笑意,点了点头。 看他不是聋得很彻底,江大帅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他原本是来看儿子伤得重不重,然后再详细问问事情的起因经过。 结果,现在明显是交流很费劲。 江大帅又气堵又无语。 他黑着脸,语气沉重交代姰恪: 「你尽快给他养好耳朵,别让他真落下后遗症。」 姰恪扯了下嘴角,「是,大帅放心。」 江大帅咂了咂嘴,抬脚要走,又看到一旁的项沖。 他迟疑了两秒,指了指自己耳朵。 「你,你耳朵没事儿?」 项沖眨了眨眼,看一眼江四爷,如实说: 「属下还好,都是外伤,头上也是擦破皮,不严重。」 江大帅眉心紧皱。 同时出的事,怎么他儿子就这么弱不禁风,还差点坏了脑子。 他抿抿嘴,心里不是滋味儿。 不过总算也有个嘴替,能交代清楚事的。 于是负手问项沖,「你仔细说说,你们俩是怎么孬到连两个阶下囚都看不住的?」 第347章 困兽之争 项沖神情复杂。 「大帅,他们是突然发难,四爷跟属下猝不及防。」 「那副官身上还有枪,两人进宅子后一直严加看管,这枪械来歷不明,一定有人暗地里帮他们。」 「我们怀疑,先前意料的没错,宋鸣悟原本就不是诚心投靠,是看四爷难以取信,就改变主意,寻机逃走。」 「今日若抓不回人,就能断定,一定是有人帮他。」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江大帅,是有人与宋鸣悟勾结害江四爷。 而那个最可能跟宋鸣悟勾结的人,非引他来云宁的江戟莫属。 江大帅糟心透了。 他想骂人,可看了看脑袋被裹成粽子,还耳朵不好使的四儿子。 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骂也白骂,他听不见,还费他嗓子。 江大帅一肚子恼火,转头沖张副官发脾气。 「还杵着干什么?!给老子拎江戟过来!」 张副官匆匆去了。 江大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怒目盯着江四爷。 「老子倒要看看,把他人按在这儿,宋鸣悟还跑不跑的了。」 江四爷无声嗤笑,捻着眼底弹了下菸灰,不说话,仿佛真的听不见江大帅说什么。 他不太想浪费口舌应付自己老父亲。 毕竟只要是两个儿子对上,他就只会和稀泥。 事到如今,江四爷只等结果。 江大帅坐了一会儿,想起来家里的夫人还在担心儿子。 他站起身,去到壁炉前拿起电话,往江公馆拨去,给夫人报个平安。 也没敢说江四爷耳朵不好使了,只说他撞到头,现在还头疼得厉害,怕人吵,在楼上歇着,不能下来接电话。 大帅夫人依然不放心。 但江大帅连连保证,她只好放弃让儿子接电话的念头。 —— 张副官奉命,亲自带人去找江戟。 他直奔江戟的小公馆。 只见小公馆的庭院门大敞,洋车顺利徐徐驶入。 雨雾下,有很多穿着黑色雨衣的大兵在小公馆的洋楼里进进出出。 张副官从车上下来,满脸诧异。 他拦住一个大兵,厉声问: 「你们在干什么?谁让你们随便在这里乱搜的?」 大兵面无表情,不卑不亢看着他。 「我们奉命全城搜捕逃犯,有人看到这里有可疑人员进出。」 张副官的脸微微扭曲,神情震惊又无力。 「少帅让你们来的?」 大兵没再说话,迳自走开,大步进了洋楼。 张副官怔在原地。 他立了好久,逐渐想清楚什么,随即闭了闭眼,转头交代跟着自己来的副官。 「进去看看,三爷和三夫人在不在。」 年轻副官依言而动,很快从里面出来。 「三爷和三夫人不在,说是先后去了军医院看望苏参领,只有两位姨太太,都被看守在房里。」 张副官神情暗晦变幻,转身上车。 「走,去军医院。」 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他能随意插手的了。 少帅这是早已布局,恐怕对今天的事志在必得。 他不想招惹少帅。 只能做好大帅交代的事,把江戟带到大帅面前。 但愿,他能做好这件事。 雨幕骤缓,细雨绵密隐隐有停下来的意思。 彼时,刀头堂大堂主韩纪秋的宅子里,几位堂主都被召集在议事厅。 有穿黑衣的下人匆匆穿过庭院跑进来,到大堂主韩纪秋身边,俯身低语了几句。 韩纪秋眉头一皱,看了眼立在身旁的韩纪岁,沉声说: 「外面乱套了,江少帅遇到伏击,他的人正满云宁城在搜抓逃犯,码头和两头城门,都被封锁了。」 话落,几位堂主对视一眼,一时面色各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2页 韩纪岁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银丝镜框后的瞳眸深不底。 「他这是等不到消息,直接当他要的人已经死了,所以动手反击。」 事实上,江四爷要找的人,的确已经死了。 正因为这样,才很棘手。 韩纪岁拖着,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交代。 姰暖姑母和徐庆的尸体,都已经扔到海里餵鱼了。 他闭了闭眼,看向一脸阴沉的胡二爷。 「今天江戟要被江升给搞死,我再给不出他一个交代,他掉头就要找我们算帐了。」 韩纪秋眉心紧皱,长嘆一声。 「老二,你煳涂啊…」 胡二爷脸皮抽搐,眼里掠过丝慌乱。 「大哥,我也是被坑了!」 「我怎么知道下头人抓来抵债的,会是江家四夫人的亲属?不是五弟找我们打问,我根本想不到人会在我那儿,再说,也不是我压着那个徐庆去赌的呀!这怎么怪得了我?!」 「大哥,明知道你跟五弟属意江四爷,我怎么可能跟你们不一条心?我要早知道,别说追回赌债,我一定会把人捧为座上宾…」 韩纪岁捏了捏眉骨,没再听他的话,而是转头跟韩纪秋说。 「这件事,要么捂死了,永远别叫人知道,要么,推个代罪羔羊吧,总不能真把二哥交出去。」 胡二爷忙不迭点头,「对对!找个人给他交代不就好了?我这就下去安排……」 韩纪岁拧眉,「不能是刀头堂的弟兄,那样更扯不清。」 胡二爷吞咽了口口水。 「那…那要推谁出去?」 韩纪岁浅色瞳珠微暗,「不是有现成的么。」 「谁?」 韩纪岁没说话,只交代人立刻去备车,他要去见江升一面。 这边,韩纪岁让人打问到江升的去处,乘车冒雨往城北私馆赶去。 与此同时,军医院的后巷,苏娉婷正被江戟拽着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 「先别问,跟我走。」 后巷停了辆车,他把苏娉婷推上车,将事先准备好的包袱塞给她。 「脱衣服,换上。」 苏娉婷抱着包袱没动,一脸漠然看着他。 江戟抹了把脸上雨水,见她如此,皱了下眉,语声低哑说道: 「你出去避避风头,先不要出城,包袱里有些银钱,够你找个落脚地避难,婷婷,你有这样的本事,别让任何人找到你。」 「等风头过去,想办法去联国,我在那儿存了笔积蓄,足够你花销后半辈子,户头你知道,我告诉过你。」 苏娉婷瞳眸恍惚了一瞬。 「你什么意思?」 江戟眼神阴翳,握住她肩。 「你看见了,岳父他撑不了几天了,江升做了局,他要跟我做个了断,我正等着这一天。」 「你先潜伏几日别出头,等我应付完这边,如果顺利,再回来找我。」 如果不顺利,苏娉婷自己能逃到海外去,也算是造化。 苏娉婷眸光幽遂,「你要跟江升鱼死网破么?」 「他就等着跟我鱼死网破的一天。」江戟低低嗤笑。 「你赢不了的。」 苏娉婷闭上眼,突然从心底里瀰漫开一种绝望的死寂,在这之后,又是无比的沉静和安宁。 仿佛在泥泞里挣扎了许久,最终知道再无生计,不如放弃挣扎,归宿死去的平静。 江戟唇线紧抿,一字一句说: 「不到最后一刻,总要试一试,只要江升先死,父亲再痛恨,也不会杀我。」 江升先死? 苏娉婷看着江戟孤注一掷的脸,猩红遍布的眼,面上浮现难以抑制的悲悯。 「江戟,我们已经是困兽了……」 江戟凌厉眼眸坚韧,「所以,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撞出去。」 「你放心走,我去应付父亲。」 只要到了父亲面前,他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第348章 像两条发疯的狗,彼此仇视恨不能咬死对方 目送女人的身影消弭在雨雾中。 江戟渐渐收回视线,哑声交代副官。 「开车。」 副官依言发动车子,几乎是洋车驶出军医院门口的同时,被另一辆车拦住。 车轮刚刚停稳,张副官就推开车门下来。 他冒着雨冲到江戟的车窗前,低下身看着车里的人,长舒口气,提声喊道。 「三爷,大帅要见您。」 江戟眸底深溺的墨色悄然舒缓了些。 他推开车门下来,神情镇定对张副官说道: 「我正要去见父亲,坐你们的车,走吧。」 他跟父亲的人在一起,不信江升还能贸然下毒手。 张副官现在只想完成大帅交代的任务,巴不得江戟不要离开他的视线,连忙侧身请江戟上车。 两人先后走向江大帅的车,上车离开。 细雨如丝,江戟的车还停在原地。 副官从驾驶位下来,正欲去关上敞开的后车门,手刚触碰上门把手,却被一道清冷语声打断动作。 「你回去,车我来开。」 看着浑身淋湿又突然出现的苏娉婷,副官满脸惊愕。 「三夫人,三爷不是让您……」 「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下,必须带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3页 苏娉婷走上前,一把将他推开,快速坐进车里,没再多说只言片语,径直驱车离去。 副官立在原地,看着洋车离开的方向,心口沉甸甸的,有很不好的预感。 —— 彼时,城北私馆。 有亲兵匆匆走前厅禀话,「四爷,韩五爷到访,说有要紧事与您相商。」 江四爷凤眸幽深,没开口。 江大帅看了他一眼,纳闷儿蹙眉: 「这个时候刀头堂又来干什么?」 话说完,想起来四儿子耳朵不好使。 他咂了下嘴,沉着脸吩咐那亲兵。 「带进来。」 「是。」 韩纪岁很快进来,看到前厅里坐着的江大帅,一时表情微妙。 他抽出插在裤兜的手,垂手恭敬见礼。 「大帅,少帅。」 江大帅嗯了声,眉眼威严打量他。 「你怎么来了?」 韩纪岁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江四爷,语气斟酌。 「少帅先前拖我打问一件事,如今有了结果,故而我…」 江大帅直觉是跟江戟有关,顿时眸色警惕。 「什么事?说。」 韩纪岁又看江四爷一眼。 见他没开口,似乎没什么异议。 想到眼下江四爷都已经布局动手了,跟江戟已经撕破脸的关系,江大帅应该心里有数。 于是,也就当着江大帅的面说出来。 「要找的人,有眉目了,不过确切消息,几天前,四个人都被江三爷提走了。」 江大帅眉心压低,「什么人?」 韩纪岁吱唔着,又看向江四爷。 江四爷始终一言不发,眉眼清漠寡淡,眼里情绪浓得辨不清。 江大帅见状,虎目怒瞪韩纪岁,吼了一声。 「你老看他干什么?!他耳朵聋听不见,你直接跟老子说!」 耳朵聋? 韩纪岁愣住。 一旁的姰恪喉结轻滚,紧紧盯着韩纪岁,等着他把话说清楚。 项沖适时插嘴,「大帅,是四夫人的亲眷。」 江大帅一怔,「什么意思?」 项沖直言道: 「四夫人的姑母一家四口,在其他地方生活,三爷派人找到他们,把她们绑来云宁,以此威胁四爷。」 他说着看了看江四爷和姰恪。 「眼下四夫人的表姐和女儿,已经救出来,就在楼上,至于姑母和姐夫,还没下落。」 江大帅满眼惊愕,看向自己四儿子。 「他绑,绑暖暖的亲戚,威胁你什么?」 江四爷敛目不语。 素来沉默寡言的项沖,这会儿成了嘴替,嘴皮子都利落许多。 「三爷自从之前江左战役后重伤又失权,一直心有不甘,上次去澜北送军火一事,因为军中都举荐傅闻戬,傅闻戬又在那边屡次剿匪立功,还清理了许多军中蛀虫,有些人是跟着三爷多年的。」 「大概是让三爷感觉到威胁,他一直在军政府官员之间周旋,想要寻机翻身。」 「据我们收到的消息,他还私底下跟新阳军宋主帅联络,想阻止我们跟席副帅的合作……」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事,属下不好一一复述。」 「总之,三爷一直在暗处跟四爷作对,奈何频频失利。」 「所以他绑了四夫人的亲眷,恐怕不怀好意。」 江大帅越听下来,越是脸黑如碳。 项沖看了眼姰恪。 姰恪微微褪色的唇瓣动了动,接话开口。 「大帅,我姑母和妹夫还不知是生是死,我表妹她…,她也危在旦夕,人还一直昏迷不醒。」 「这些事我们一直不敢告诉暖暖,怕她受刺激。」 他眼眶发红,越说越激动: 「表妹的女儿月月,才不过六岁,您知道江升在哪儿找到她?在江公馆,三夫人苏娉婷那辆洋车的后备箱里,她带月月到江公馆去想干什么?大帅您可想而知!」 江大帅脸上神情阴沉得可怕。 「先是将我表妹折磨的奄奄一息,扔给江升,又堂而皇之带着月月往江公馆里送,往暖暖面前送。」 「我们在这世上,就这几个亲人,就这么几个!」 姰恪激动得手都发颤,「暖暖要知道她们遭此磨难,势必要发疯了!」 到时候姰暖的孩子保不住,家里也要被搅和得天翻地覆。 江大帅勐地抬脚踢翻茶几,怒吼道: 「他疯了,他他妈疯了?!」 韩纪岁直觉自己不应该再待下去。 他抬手抵了下银丝镜框,欲开口告辞,身后却传来急促脚步声。 「大帅。」 张副官浑身淋透了,走得气喘吁吁,一脸如释重负。 「三爷,三爷带来了。」 江大帅看着跟在他后面不紧不慢踱步进来的人,怒不可遏站起身,就要过去狠狠踹两脚解气。 然而,一道人影比他还快。 江四爷拎起桌上沉甸甸的玻璃烟缸,长腿健步迎上前,扬手就朝江戟脑袋砸下去。 张副官大惊失色,来不及上前阻拦,「四爷!」 江戟反应也快。 两个瞬息的功夫,江四爷人走到他跟前,他已经抬手一把扣住他手腕。 紧接着,他裤裆里传来一记重击,剧烈疼痛令他面色狰狞扭曲,微微躬下身两手护住命根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4页 江四爷又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揪住衣领,手里玻璃烟缸勐地朝他脑袋砸下去。 江大帅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江升!给老子住手!」 他忘了,江四爷『听不见』。 玻璃烟缸狠狠砸在江戟头上,只两下,就鲜血淋漓。 江戟一个屈腿反压,揪住江四爷的衣领翻身而上,握着拳头就反击,直朝他包扎好的脑门捶。 兄弟俩一见面就扭打得如此兇狠。 江大帅气疯了,暴怒吼道: 「还不给老子把他们拉开!!」 张副官战战兢兢,跟项沖扑上前去拉人。 韩纪岁嘴角抽搐了一番,也不好干看着,象徵性地凑过去帮忙。 他眼瞅着,项沖死死按住江戟的手,导致江戟被江四爷拿着玻璃烟缸狠砸了两下脸面。 江戟那张脸,鲜血淋漓十分惨烈。 韩纪岁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瞥了眼视而不见的张副官,也抿住嘴当没看见。 两人携力给江四爷架起来,总算拉开了兄弟俩的距离。 然而,这架拉得也很艰难。 两人像两条发了疯的狗一样,彼此仇视恨不能扑上去咬死对方。 韩纪岁后悔死了。 他怎么就反应这么慢?他刚才应该转身就跑的! 第349章 江戟之死 江大帅怒不可遏。 他大步走过来,提脚就踹,不偏不倚一人给了一脚。 又抡起手来想打。 可对上头上纱布染了血迹又凌乱狼狈的四儿子,他怒得手发抖,转而将这一巴掌狠狠摔在江戟脸上。 「是不是他妈活腻歪了?!你他妈还有脸动手,看看你干的好事!!」 打完满脸鲜血的江戟,大帅也满手的血。 他甩手怒喝,「争权夺势靠本事,你拿捏老弱妇孺算什么本事?老子这么教你的?!」 「人呢?!立刻给老子交出来!」 江戟脸被打偏,头上的血淌下来,眼睫湿黏,鲜血淋漓的脸侧颊狠戾。 他缓缓扭脸,视线盯着江四爷,冷冷笑了一声。 「什么人?听不懂。」 江大帅提脚,重重踹在他腰腹上。 「还他妈不说实话!是不是想让老子鞭死你!」 江戟笑声沙哑,「父亲,我真不懂,你被谁给矇骗了?我一进门就被砸破头,你不关心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质问我?」 「刀头堂的人都说了,人被你提走的!!江戟,给老子老实交代!」 江大帅气的脑袋发胀,脚下踉跄了下,险些站不稳。 韩纪岁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扶住。 「大帅,没事吧?」 江大帅捂着心口唿哧喘气,咬紧牙关紧盯江戟,摇了摇头。 姰恪见状,也不敢大意了,连忙过来,跟韩纪岁一起扶着大帅,往沙发前走去。 他低声劝道,「事情有人解决,大帅不可动怒,要保重身体。」 说着,从药箱里翻找丹药,餵给江大帅。 那边,一手挣脱了束缚的江四爷,顷刻上前一把揪住江戟衣领。 「人没了,是不是?」 看到韩纪岁一个人急匆匆赶过来,告诉他人被江戟提走了时。 江四爷已经预感到,姰暖的姑母和姐夫,恐怕凶多吉少了。 不管是刀头堂把人害了,赶着跑来推卸给江戟,又或者的确是死在江戟手里的。 江戟都要偿命! 江戟扯出抹鄙夷嘲讽的冷笑。 「是又怎么样?当着父亲的面,你敢杀我?你试试?」 江四爷眼底血丝凝聚,他缓缓伸手,一把按在项沖腰间枪套上。 项沖还两手扭着江戟的胳膊,见状一愣。 「四爷!」 他暗暗摇头,示意江四爷别上当。 江戟就算是死,他们也早设计好了,不能死在江四爷手里,更不能死在大帅眼前。 要是四爷被他激怒,当着大帅的面杀了江戟,那真的得不偿失。 兄弟阋墙是一回事。 江戟跟江丰也曾明争暗斗。 可最后江丰虽然败了,好歹人还是活着的。 试想若江四爷比江戟还狠,敢当着老父亲的面亲手杀自己兄弟。 谁知道他下一个,会不会造反杀了他老父亲? 不管大帅会不会生出那样的猜忌,都不能跟江四爷落下这样的芥蒂。 江戟要死,却不能给江四爷留下任何不良影响。 然而,江四爷像是已经怒红了眼,也根本听不到看不到别人的阻拦和暗示。 他拔出枪,很快上膛,枪口只戳江戟胸口,并命令项沖。 「松开他。」 项沖震惊,「四爷…」 「松开!」 江大帅稍稍缓过气,偏头一眼瞧见这架势,顿时又眼前一白。 「江升!你干什么?放下枪!!」 张副官额冒冷汗。 他离得近,抬手想制止,又怕江四爷擦枪走火。 「四爷,不成,这可万万不成,有话好好说,您快放下枪…」 江四爷充耳不闻,黑沉沉的凤眸盯向项沖,墨色瞳珠微烁。 项沖与他对视片刻,迟疑的松开手,退开半步。 几乎他一松开手,江四爷就扣动扳机。 江戟反应迅勐如豹,低身扑过来,一把抱住江四爷的腰将人扑倒在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5页 『嘭』的一声枪鸣,子弹打空。 兄弟俩瞬间又扭打在一起。 江戟骑坐在江四爷身上,死死扣住他手腕夺枪。 江四爷不甘示弱,死死握着枪不撒手,还试图曲臂朝江戟开枪。 又是『嘭嘭』两声枪械走火。 场面动魄惊心。 几人都震呆住。 项沖和张副官先后动了。 「四爷!」 「别打了!别打了!枪要走火真能要人命!」 江大帅怒得浑身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 「放肆!放肆!小畜生……」 眼看江戟身强体健,压制着江四爷,夺出了枪。 紧接着就是『嘭嘭嘭』三弹连发。 枪声震耳欲聋。 整个前厅,陷入诡异的沉寂。 项沖左臂中枪,狼狈地跌坐在门扇后。 张副官惨白着脸,眼珠子惊骇到要瞪出来,眼睁睁看着江戟宽阔的背影僵直几秒,然后彻底脱力栽倒在地。 血似泉涌般,在他身下逐渐漫延开。 至死,他手里还牢牢握着抢夺到手的枪。 江四爷撑臂坐起身,瞥了眼渗到他军靴旁的血潭,又眸色幽暗转头看向前厅外。 原本已经要收敛的雨幕,瞬息间『哗啦』一下倾盆。 立在台阶下的女人身形高挑纤瘦,在雨幕浇淋下显得弱不禁风。 她举枪的手伸的笔直,像是僵硬在那里。 前厅里,江大帅老眸震愣,死死盯着江戟躺在血泊里的身体,忘了反应。 姰恪也一脸震惊。 韩纪岁震惊过后,脸上情绪飞快变幻,他摊上大事了,搅合进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里! 张副官脖子僵硬,机械地顺着江四爷的视线看过去。 只看到立在雨幕里举着枪的苏娉婷。 他头皮发麻,脑子里像灌了铅,思绪混乱而沉甸甸。 三夫人…杀了…三爷? 她是故意,还是误杀? 苏娉婷放下手,深深看了一眼门口几人,最后迅速转身奔出庭院。 张副官眼睁睁看着她突然冒出来行兇后,又堂而皇之地转身奔逃,不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他勐地扬声大喝,「拦住她!快拦住她!!把人抓回来!」 院子里的人马并不多,因为江四爷的人都调出去搜捕宋鸣悟那个逃犯了。 整个云宁城都在戒严,城北私馆这边,原本也不是什么需要严加看管的禁地。 只有江大帅过来的时候,张副官带着的几个副官。 此时,几个年轻副官应声而动,匆匆追出去抓人。 前厅里,其他人也因为张副官这声喊破音儿的音调而回神。 江大帅嘴唇颤抖,重重跌靠在沙发里。 姰恪迅速做出反应,背着药箱快步过去,查看江戟的伤势。 指尖触及颈侧,他抬眼看江四爷,暗暗摇头。 江四爷眼帘闭阖,嗓音沉哑交代张副官。 「必须抓到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快去办。」 张副官腿软,跌跌撞撞的跑了。 姰恪连忙又蹲下身,给项沖查看手臂上的枪伤。 子弹打中了胳膊,得尽快取出来。 姰恪语声急促,「送去军医院吧,快!」 江四爷立刻站起身,帮着他一起将项沖架起来。 两人扶着项沖往外走。 韩纪岁回过神,也连忙跟上去: 「我来开车!」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就充当一次司机也无妨。 几人各司其职,匆匆忙忙离开。 私馆的前厅里,只剩僵坐在沙发里的江大帅,和倒在血泊里的江戟。 …… 第350章 不确定她到底是沖谁开枪 大雨磅礴,道阻且难。 苏娉婷逃不掉。 江四爷在城里布下天罗地网,以抓宋鸣悟为幌子,堵的就是江戟跟她的命。 她被押进军政府牢狱,严加看管。 这个夜晚,阴雨连绵的云宁城,形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江戟的死对江大帅来说,打击也很大。 他一夜未归。 大帅夫人很焦灼,总觉得心神不宁,怕是儿子伤得很严重,大帅昨天在电话里编瞎话哄她。 于是一大早天不亮,她就吩咐副官出去打问,看大帅在哪里,江四爷又在哪里。 派出去的副官还没回来,杜审先形色匆匆赶来了。 「阿审!」 大帅夫人听到消息,从楼上下来。 杜审快走几步,到楼梯前伸手扶她,声量压的很低。 「江升没事,姑母放心,我专程回来告诉您这件事。」 大帅夫人心里松了口气,面上还是很紧张。 「他没事,那为什么不回来?我寻思是伤的重不好移动,提心弔胆一宿都没睡好,连大帅都一夜未归,外面到底出什么事?」 杜审扶她到沙发前坐下,语声沉稳说道: 「江戟死了。」 大帅夫人美眸瞠圆,「什么?!」 这消息简直太令人震惊了。 「到底怎么回事?」夫人急声追问。 杜审,「先回房吧,姑母。」 有些话,得避着人。 大帅夫人点点头,带着他重新上楼。 回到卧房,让荣妈在房门外守着,杜审慢慢说给大帅夫人听,从头到尾说的很详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6页 大帅夫人听完更难以置信了。 「苏娉婷?怎么是她?她为什么杀江戟?」 她很不理解。 杜审浅嘆一声: 「她之前跟江升求一条活路,江升告诉她,想求活路,先杀了江戟。」 「原本没想到她真会这样做,江升有安排,季凉避在暗处伺机下手,原本项沖受伤也是障眼法,江戟的死打算推到逃走的宋鸣悟身上。」 「谁知道,苏娉婷突然出现,她跟季凉几乎同时开枪。」 他顿了顿,眉心微皱,「不过,不确定她到底是沖谁开枪。」 「一共三枚子弹,季凉发了两枚,一枚打中项沖左臂,一枚击中江戟脖颈。」 「苏娉婷的子弹,打偏了。」 大帅夫人一阵心惊肉跳地后怕,她嗓子都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 「还能沖谁?她一定是沖阿升开枪!」 「阿升出个好歹,大帅就只剩江戟一个顶用的儿子,江戟能活着,就能保她不死!」 她恨得咬牙切齿,重重拍了下沙发扶手。 「这个女人,太阴毒了!必须要她死!」 杜审眉头舒展,微微点头。 「不错,现在江戟必须是死在苏娉婷手里。」 「江升去了军政府料理苏娉婷的事,有关苏娉婷为什么杀江戟,需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另外,大帅因为江戟的死深受打击,还在私馆那边客房里待着,谁都不见,姑母,你…」 大帅夫人嘆了口气,闭上眼微微颔首。 「我知道,你送我过去看看他,走吧。」 人致老年,谁受得了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击?大帅都年过六旬的人了,短时间内缓不过来是人之常情。 这个时候,也只有大帅夫人能安慰他。 两人重新下楼,大帅夫人出门前,还交代司叔。 「任何事不要惊动暖暖,她问起,就说我去看阿韵。」 司叔,「是,夫人。」 —— 到午膳时,姰暖觉得,今日家里格外安静。 她在屋里憋得慌,干脆下床走动,又立到窗前看雨。 却正好瞧见庭院里驶来一辆车。 有佣人撑了伞过去,车门打开,是薛紫凝从车上下来。 前厅里,司叔快步迎上薛紫凝。 「大夫人。」 「母亲在不在?我来看四弟妹,有点事想跟她商量。」 司叔面露难色,「夫人出去了,临走前交代过,不让任何人打扰四夫人。」 薛紫凝听言缄默。 大帅夫人这交代很明确,分明是不想让姰暖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也对,听说江升也受了伤…… 她皱了下眉,沉凝片刻,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 从进前厅到出来,没有几句话的功夫。 姰暖立在窗前,目送薛紫凝的车驶离庭院,不禁心生起丝丝疑惑。 她回头看向房门外,「柏溪。」 柏溪很快从外室间进来。 「夫人。」 「刚才大夫人来了又走,母亲是不是不在家?」 柏溪面色淡定,「是,听说杜小姐那边身子不太舒服,杜总军请大帅夫人过去看看。」 姰暖黛眉微蹙,「身子不舒服?」 杜韵仪这胎来之不易,养的也艰难,如今不过六个月的身孕,她的身体就受不住了? 看出她的担忧,柏溪忙补充了句。 「姰大夫应该也被请去了,夫人不用太担心,等消息吧。」 姰暖眉心微微舒展,又看了眼窗外。 「那大夫人来去匆匆,又是因为什么事?你去打问打问。」 柏溪不敢迟疑,低低应了声,转身离开。 走出房门,她还有点头疼。 她实在不善于撒谎。 想了想,柏溪走到小客厅,往城北私馆拨了通电话。 接电话的是侍婢彤珠,她上楼去叫姰恪下来。 姰恪接通电话,听柏溪说是姰暖让打听事情,顿时心累的嘆了口气。 「江戟死了,苏娉婷被抓到关起来,江升还在军政府那边善后,大帅夫人在我这里陪着大帅。」 顿了顿,他说,「你不如告诉她,就说江升布局杀了江戟,事情有点复杂,一句半句说不清,叫她静养胎,别的事不要问,等江升回去再说。」 他声音沙哑而无力。 柏溪不由多问了句,「姰大夫,你还好吧?」 姰恪苦笑,「我没事,只是着急上火,多谢柏溪姑娘,麻烦你照顾好暖暖。」 柏溪抿唇,「我知道,姰大夫放心。」 挂断电话,她回到卧房向姰暖禀了事。 「死了?」姰暖也难免震惊了下。 柏溪,「过程有点复杂,不过四爷在忙活善后,大帅知道这件事,有点难以接受,杜总军也可能是请大帅夫人去看大帅。」 又说,「夫人,这事还没有大肆宣扬,咱们也当不知道吧。」 「您别管外面的事,安心养胎,等四爷忙完自然会回来,到时候再细问。」 姰暖不疑有他,若有所思喃喃道: 「那薛紫凝来,很可能也是因为这件事。」 她摇摇头,没再多想。 「走吧,去看看阔阔。」 既然大帅夫人不在家,当然也就没人那么紧张的盯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7页 再说她也不下楼,只去婴儿房看看儿子。 这样的鬼天气,接连好些天不能出去玩儿,阔阔憋得也是很可怜。 姰暖进婴儿房的时候,就瞧见席盈也在。 她不知从哪儿弄了只小白兔来,正跟阔阔一起盘腿坐着,餵小白兔吃青菜。 见她过来,席盈弯眉笑了笑。 「我看他一直闹腾,不如找只活物来陪他玩儿,原本说要找只小奶狗小奶猫,但那东西弄不好会抓人咬人,思来想去,还是抓只小兔子来。」 阔阔一双大眼睛黑亮有神,一把抓起小兔子的耳朵,给姰暖显摆。 「姆姆!兔兔,小兔兔!」 姰暖失笑,蹲下身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母亲看见了,阔阔玩儿吧。」 第351章 有没有兴趣,留在云宁? 「以前家里头,江川对这些毛絮过敏,会引发喘疾,大帅下过禁令,不许养这些毛茸茸的小玩意儿。」 姰暖轻声告诉席盈,「家里佣人们,连鸡毛掸子都不敢用。」 席盈眨眨眼,「我听说了这事,不过现在,不是都分家了吗?江川也不住在江公馆呀。」 姰暖浅笑摇了下头,「那你也听说了,大帅打死二姨太的事?」 席盈睁大眼睛,惊疑道: 「不会是因为……」 姰暖颔首,「因为江川差点被二姨太房里的鹅绒毛絮害死,大帅重重鞭打了她,还因为一些事,不让人给她治病,活生生把人拖死了。」 「这件事,在家里算是个禁忌,也在江公馆所有人心里留下阴影。」 「大家依然保持原先的习惯,不敢让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出现在大帅眼前。」 席盈咂舌,顿时愁眉苦脸。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找个小玩意儿来给阔阔解闷儿,四表嫂,我,我这就让人把它弄走。」 姰暖好笑,轻轻拍了拍她手臂。 「别紧张,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家,一会儿我们悄悄弄出去就好了,不会有人知道。」 「我提点你这些,也是让你知道,父亲最近心情可能不会好,我们尽量做事谨慎些,不要触霉头。」 席盈吐了吐舌头,乖巧点头。 「我知道了。」 —— 另一边,薛紫凝空跑了一趟江公馆,回到小公馆,就直接去到一楼书房见江丰。 「夫人不在公馆,没见到人,而且还防的严谨,司叔拦在楼下,不让任何人见四弟妹。」 江丰点头,「意料之中。」 薛紫凝拧眉看他,「这事我也不想管,你自己筹谋吧。」 她要照顾程儿,没那么多闲功夫掺和江丰的事。 江丰淡淡掀起眼皮,「你是不是忘了,现在你为我做的,都是为了你养的那儿子,我好了,你们母子俩才能好。」 薛紫凝面露不耐烦,「我对程儿没有那么大的期许,他只要平安长大,以后生活安稳就足以。」 而这点,很容易做到。 只需要跟江升的儿子亲近,江升就不会亏待这个侄子。 她从来没期望过她儿子以后,能继承江丰的什么伟大政业。 江丰皱眉,面上也现出几分不悦。 「你这么养孩子,他只会被你给养废。」 薛紫凝不怒不恼,冷笑说: 「对,我养的孩子都废,怎么配得上你的雄心壮志,不如自己养一个好了。」 撂下话,她迳自转身走了,连个白眼都懒得甩给江丰。 刚走出书房,就迎面遇上白净俊秀的青年。 秦澄温笑点头,「大夫人。」 薛紫凝看都没看他,径直上了楼。 秦澄也没在意,走到书房外抬手叩门。 江丰正坐在书桌后的轮椅上,抬手捏眉心,见是他来,扬眉笑了笑。 「秦副官,进。」 秦澄含笑进屋,并带上房门。 「外面都乱了,少帅可是忙的脚不沾地,大爷倒是心态沉稳。」 江丰拍了拍自己的腿,笑说: 「就我这副身体,心态不稳怎么行?何况,这样的鬼天气,我出门也实在不便。」 秦澄摇摇头,「这个时候,大爷不该赶去军政府,替少帅出谋划策以示亲近?」 江丰失笑。 「我那四弟,能孤注一掷下此狠手,事情做到这一步,足可见他心思城府何等莫测,哪需得着别人替他出谋划策。」 秦澄端详他面上神色,淡淡一笑。 「江三爷遇害,很多人暗地里都紧张观望,大爷看起来倒是很闲适愉悦。」 江丰挑眉一笑,不置可否。 江戟死,他当然愉悦。 秦澄唇瓣轻掀,正欲说什么,书房的门却又一次被叩响。 来人拍得很急,「大哥!」 江丰眉心拧了下,「进来。」 江婉菲一把推开门,急慌慌冲进来。 「大哥你听说了吗?!苏娉婷被抓到牢……」 她脸上神情又惊又喜,话到了嘴边,看见立在书桌前的西装青年,顿时又噎住,眼里情绪骤起波澜。 「秦…秦副官?你也在啊。」 秦澄气度儒雅,温浅含笑低头以礼。 「二小姐。」 江婉菲嘴角翘了翘,不自禁抬手掩了下耳边鬓髮,那矫揉羞喜的反应,尽数落在江丰眼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8页 江丰眉心动了动,清声开口。 「我跟秦副官,正在说江戟和苏娉婷的事,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江婉菲立即看向他,「满城都在抓人,闹这么大,抓了谁下狱,又不是只有我知道!」 她眼里放光,「大哥,苏娉婷倒霉了,那江戟是不是也…?」 江丰点了下头,「这事,后面江升会布置个合理解释,等着登报公布的那天,自然就都知道了。」 江婉菲眼珠子瞠圆,「江戟他也下狱了?江升到底怎么做到的?父亲他就这么放纵他了?」 在江家人眼里,江大帅绝不可能放弃任何一个儿子。 尤其江戟,他比残废了的江丰和扶不上墙的江川,都要有用。 江婉菲想不明白,江升怎么做到突然得手的。 江丰静静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澄见状,温声说,「二小姐,江三爷已经遇害了,他死了。」 江婉菲惊了下,眼睛差点瞪脱眶。 「什么?!已经死了?!」 「江升手脚这么利索的吗?」 江丰觉得她时而看起来清楚,但多数时候实则很迷煳的状态,实在叫人头疼。 他无声嘆气,「你讲话过过脑子,江戟的死,跟四弟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四弟杀他。」 江婉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下意识掩了掩嘴。 「大哥说的是…」她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问,「…那父亲他…?」 江丰下颚微摇,「晚点事情传出来,我们再回去看看吧。」 江婉菲点点头,又不知想到什么,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秦澄,佯装随意地规整了下自己的袖口和淑女帽。 江丰看了她一眼,「你还有事?」 「啊?没,我没事…」 江丰盯着她。 江婉菲红唇抿了抿,咕哝说: 「好,我不打扰大哥和秦副官谈正事,就先走了。」 她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出去时看了眼秦澄,才将门带上。 书房里安静了一瞬。 江丰视线落到秦澄身上,神色尚算温和。 「想来杜审和席小姐的婚事也该敲定了,不然四弟不会对宋鸣悟出手,用他来钓江戟。」 「秦副官最近,有没有跟新阳那边通信?不知道席副帅那边怎么样?」 秦澄负手而立,勾唇笑了笑。 「订婚的消息,我倒是传给副帅了,想来他会很高兴。」 他笑意微敛,「外面只说宋鸣悟跑了,会不会也是江少帅耍的障眼法?他肯让宋鸣悟从他手里逃脱?」 江丰失笑,「秦副官对我四弟,有些了解了,我想,他这汤水搅得还不够混呢。」 「大爷的意思是?」 江丰定定看他,半晌,徐徐嘆了口气。 「只恐怕是,席副帅会要乐极生悲。」 秦澄脸色变了变。 江丰,「秦副官来云宁时间不短了,我看出来,秦副官尽职尽责很有远见和谋略,也是个交际的能手。」 「新阳的台子太小,秦副官的本事不该拘泥于那浅滩里,有没有兴趣,在云宁谋个一官半职,博个更高远的好前程?」 秦澄眼底情绪暗晦莫测。 江系军是当今除却贵系军外,资本地域和兵马最雄厚的军队。 他的确有心留在云宁,所以一直在外奔走交际。 只是没想到,会是江丰先对他抛出橄榄枝。 …… 第352章 互撩 从江丰的小公馆出来。 秦澄撑着把水墨青竹的油纸伞往外走,雨帘清细绵密,他一身浅灰色西装,看起来身姿清挺,气质儒雅,似翩翩君子般隽逸非凡。 停在小公馆外的洋车里,江婉菲降下车窗,清浅笑着唤他。 「秦副官,你去哪儿?我送你。」 秦澄立住脚,隔着薄薄雨雾看坐在车里的女人。 她浓妆艷抹,笑颜如花,眼尾甚至已经显出浅浅的岁月痕迹,但因为没生养过孩子,又尽享荣华,与同龄人相比,可以说是身姿优雅风韵犹存。 江大帅只这一个女儿,江婉菲在云宁城贵妇圈子里,还是很有位份的。 只除却她名声狼藉,略显骚浪的生活做派。 秦澄打听过江公馆所有人的资料,知道这位江二小姐,守寡以后跟很多男人纠缠不清。 她固定的相好儿,是个戏班名角儿。 除那个人外,也有其他男人曾出入她的小公馆。 因为她的出身,秦澄曾对她温和有礼谦卑恭敬的示好。 他有一张很具欺骗性的脸,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招这些贵妇人喜欢。 只不过是在外面巧遇过两三次,秦澄的恭敬和主动示好,令江婉菲十分舒适。 又因为他生的刚好是她喜欢的那类模样。 所以,江婉菲放浪形骸的本性,令她对秦澄生出蠢蠢欲动的心思。 秦澄不是看不懂。 他太了解女人主动靠近他的目的。 换做以往,他会清淡冷漠又不失礼貌的婉拒,不会让这些贵妇人感觉到不悦,还会让她们更着迷于他清濯自持的品性,越发欲罢不能。 但今天,他没有婉拒。 秦澄一瞬间想到江丰方才在书房的那番话。 他狭长眼眸微闪,唇边扬起笑意,撑着伞缓步走向洋车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9页 「二小姐还没走?」 江婉菲看他走过来,有些心喜,她主动推开车门。 「出来时,想到秦副官没有车,反正我闲来无事,就在这里等你一等,先上车吧。」 秦澄温润莞唇,满眼感激。 「有劳二小姐了。」 他合上伞,很快坐进车里。 关上车门,才发觉自己身上淋了雨水,真皮车座被这雨水打湿了些,伞面上的一些水渍,甚至蹭到了江婉菲的旗袍上。 秦澄顿时很抱歉,「真抱歉,我的伞弄湿了二小姐的车和衣裳。」 他唇瓣很薄,但却是偏红润的色泽,说话时温声和语,眼眸里的光泽都是温柔的。 江婉菲视线定在他那漂亮的唇上,心跳如雷。 她下意识掩着手帕擦了擦旗袍下摆。 「不碍事,一件衣裳而已,回去换了就是,秦副官,你去哪儿?」 秦澄的视线还落在下方,随口说道: 「没什么事,我正准备回江公馆。」 他没什么事了。 江婉菲唇瓣微动,想说什么,又被秦澄接下来的话打断。 「二小姐,我可能借用您的手帕?」 江婉菲看着面前斯文浅笑的脸,再看伸到面前的手,骨节修长手掌干净,掌心还是粉红色的。 她鬼使神差将手帕递过去。 秦澄握住,突然微微低下身,紧接着,江婉菲只觉得脚背痒痒的。 她面色微惊,连忙缩了下脚。 秦澄全当没发现,继续握着手帕擦拭她鞋面上的泥水。 「雨水溅湿了二小姐的鞋,这样名贵的鞋子,太可惜了。」 江婉菲定定看着他斯文俊秀的侧脸,心怦怦跳地厉害,简直快要从她嘴里蹦出来。 秦澄将她鞋头上的泥水擦干净,修长的手捲住手帕攥在掌心,极其自然揣进了自己西装兜里。 他掀起眼帘,噙笑看着江婉菲,温润语声十分和缓。 「脏了,容我回头洗干净,再还给二小姐吧?」 他对自己有意思。 这个认知,瞬间充斥在江婉菲晕乎乎的脑袋里。 她强按住心花怒放,没让自己笑的太不矜持,眼尾勾起抹羞涩抿唇摇头。 「不用,还是我拿回去,交给佣人来洗,男人的手,怎么能做浣洗的事?」 秦澄意外的挑了下眉,似乎有点为难。 他的手放在衣兜处将掏未掏,像是在犹豫该不该把脏掉的手帕,还给江婉菲。 江婉菲觉得这年轻副官有点可爱。 明明是有心撩拨她,可偏偏自己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很生涩,这样的年轻男子谈起恋爱来,应该别有一番滋味。 她红唇轻勾,自己伸手过去,蹭着秦澄手背,从他衣兜里将那块脏了的手帕拿回来。 肢体接触,秦澄指尖跳了一下,连忙抽回手。 他看着江婉菲将被泥水污染的手帕慢条斯理叠起来,下意识说道: 「又弄脏了二小姐的手。」 江婉菲真的笑出来,「所以你是因为怕弄脏我的手,才不还给我的?」 秦澄狭长眼眸微睁,欲言又止,脸上难掩窘迫。 江婉菲笑声越发愉悦。 「秦副官,你今年多大?」 秦澄眨了下眼,很快恢復温和斯文的镇定。 「二小姐,我二十六了。」 江婉菲挑眉,「还很年轻,有妻妾吗?」 秦澄表情尴尬,摇了下头。 「女朋友呢?」 秦澄抿着嘴不说话,扭脸看向车窗外。 江婉菲分明从他白净的侧脸上,看出几分羞窘难堪。 二十六岁没谈过女朋友? 江婉菲既意外,又感到很惊喜。 「秦副官这样隽朗出众,不像是讨不到女孩子欢心,你怎么了?难道心里有念念不忘,却得不到的女孩子吗?」 秦澄喉结滚了下,僵着声说: 「二小姐,恕我不想聊这件事。」 江婉菲打量他,又惋惜的嘆了口气。 「好吧,秦副官别见怪,我这个人惯常口无遮拦地,想到什么说什么,我观秦副官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瞧着亲切,才多问了两句而已。」 「秦副官不想说,全就当我没问吧。」 秦澄唇线微抿,眸色深处凝了抹暗芒。 两人很久没开口说话。 直到洋车驶过一道街口,江婉菲正绞尽脑汁想找个合时宜的话题,却听秦澄突然说道。 「前面离二小姐的小公馆不远,您让司机把我放在那儿,我可以自己叫辆黄包车回去。」 江婉菲眉头跳了跳,佯装惊讶看向他。 「这么大的雨,你坐黄包车?」 她抻长了脖子,从秦澄那侧车窗往外看。 「哪儿有黄包车?」 秦澄紧紧抿唇,耳尖儿发红,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江婉菲眼尾睨着他,扑哧笑了声。 「不要客气,送佛送到西,你都已经在我车上,哪有半途将你扔在街边的道理?」 秦澄神情坚持,「不用麻烦,后面二小姐就不顺路了,送了我,还要再折回来,下雨天,就算是开车,路也不好走的。」 「那你徒步走回去,只撑把伞也无济于事吧?」江婉菲轻笑打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0页 秦澄更尴尬了,紧抿的唇角控制不住微微抽了下。 江婉菲敛起笑声,「秦副官若真不想麻烦我,反正也到了,不如先到我那里去避避雨?等雨下小一些,你再回去也好。」 秦澄微怔侧目,「不,不方便…」 「我没有不方便,你一个大男人,还不方便吗?」 江婉菲不愧是情场老手,一句话就堵的秦澄无话可说。 司机很有眼色,直接将车拐向街口,江婉菲的小公馆就在街里不远处。 洋车徐徐驶入庭院,两人先后下车。 第353章 献身 江婉菲的小公馆,是江丰过去风光那时,送给她的。 这栋粉墙白瓦的小洋楼,虽然不比江家几位爷分家时得到的小公馆豪派大气,但也精小别致。 于一个寡妇的身家来说,在云宁城里算的上气派。 或者说,秦澄在新阳那小地方,接触过的所有贵妇太太们,都没有一个能跟江婉菲的身价相比。 她不光是江大帅的女儿,还有一个野心蓬勃身残志坚的亲长兄。 她虽然守寡,却依然过得风光得意,不需要为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发愁。 这样一个女人,没有丈夫,没有儿女,简直是男人最梦寐以求的情妇。 他可以与她一起享受富贵日子,还可以因此顺理成章地留在云宁。 当然,留在云宁城,谋得更锦绣的前程,才是秦澄最终的目的。 他需要放低自己的姿态,来向江丰证明。 他为了锦绣前程,可以做到任何一步。 秦澄跟着江婉菲走进小洋楼的前厅,手里湿哒哒的油纸伞就被佣人接了过去。 江婉菲腰肢轻曳,抿着鬓髮步伐优雅的上楼。 她想起什么,凭栏而立看秦澄,笑盈盈问: 「我要上去更衣,秦副官,你的衣裳也淋湿了,要不要换一换?」 秦澄看懂她的暗示,却面露犹豫。 江婉菲轻笑一声,扭过头继续拾阶而上。 「我这里有换洗衣物,看身量应该是合身的,秦副官若不嫌弃,可以凑合一下,我叫佣人带你去客房。」 说是不嫌弃可以凑合一下,话里话外却又没给秦澄拒绝的机会。 这么迫不及待? 秦澄心下无声嗤笑,看佣人过来带路,却也没有拒绝。 然而客房,显然也在楼上。 佣人将他带进一间空当的客房。 「秦副官稍等,我去帮您取换洗衣裳。」 秦澄气定神闲等在屋里,想看看江婉菲能怎么引诱他。 佣人出去又进来,取了一套崭新的西装给他,西装熨烫的板正齐整,一看便是新裁的,还没来得及上身。 秦澄无声勾唇。 他随意翻了下查看尺码,应该不算太合身,但勉强能穿。 现成的男装,可想而知,江婉菲是给谁准备的。 想来她的房间里,还有很多那个老相好的东西。 这是趁那男人不在,找他来偷情。 这个念头闪过,秦澄突然有点意兴阑珊。 他挺喜欢风韵犹存的女人,比那些不韵世事的年轻小姐有滋味的多。 但很惋惜,他有个心结,就是不爱跟人分享,这也是他过去对那些贵妇太太的示好视而不见的原因。 一想到自己睡的女人,第二天可能就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他觉得很膈应。 江婉菲方方面面附和他的期待。 可惜,她有老相好。 他还得费心机挤走那个男人,有点烦恼了。 秦澄不想换衣裳,干脆就坐在床边等着。 没让他等很久,客房的门就被敲响。 江婉菲刻意柔婉的语声,在房门外响起: 「秦副官,衣裳还合身吗?」 秦澄眼底掠过丝笑痕,起身走过去开门。 江婉菲立在门外,看他面无表情,身上却是那身半湿不干的衣裳,神色微怔。 「怎么?秦副官没有换衣裳?」 「二小姐。」 秦澄义正言辞,「我不爱穿别人的衣裳,多谢您的好意,我该走了。」 江婉菲愣住。 她以为秦澄虽然磨磨蹭蹭,但还是肯上楼来,说明心思是可动摇的。 谁知道,他竟然一言不合就要走。 男人从眼前掠过,江婉菲下意识伸手抱住他手臂。 「唉~,秦副官!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秦澄身形僵住,垂着眼看她,眼底情绪万分纠结。 「二小姐,我还是尽快离开的好,未免一会儿您公馆的人回来,给您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我多谢您的好意了。」 他要将江婉菲的手掰开。 江婉菲这时候的脑子,倒是好使了。 她眼睛一亮,想明白秦澄是因为什么突然执意要走,于是搂得更紧了。 「秦副官,衣裳是新的,不是别人穿过的。」 秦澄眉心紧拧,吞吐了片刻,一字一句低声告诉她。 「我知道,但不是我的,不合身,我不能碰。」 小年轻,穷讲究的样子,还怪可爱的。 江婉菲扑哧失笑,直接绕过他身前,整个挤到他怀里,将人往客房里推。 「怎么不能碰?我拿给你的,就是你的,你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秦澄被她抵得踉踉跄跄,一边后退一边面露惊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1页 「二小姐,这不合适…」 「在我这儿,我说什么合适,什么就合适。」 江婉菲掩上门,孟浪大胆的褪了身上睡袍。 她的身材因为没有生养过,而并未走样,上身虽然不够浑圆,但腰臀比还算不错。 秦澄眼睛定在她曲线婀娜的腰胯上,眼睛睁圆了,像是彻底忘记反应。 衣裳尽褪的江婉菲,像是彻底歇下了伪装。 她体态妖娆走上前,将秦澄按倒在床边,大胆的跨坐在他身上,身前紧贴住他胸膛,嗓音黏腻的像发/情的猫。 「秦澄,不要再浪费时间扭捏了,我想这一天想了很久,我几次在街上悄悄看你,你都不知道吧~」 她缠上秦澄脖子,亲他耳后,激起一片酥/麻。 「跟我一起吧~,我太喜欢你了,你就留在云宁,以后我好好照顾你,好不好?嗯~?」 秦澄喉结滚动,身体紧绷发颤。 「二…二小姐…,你,你有爱人,你别这么孟浪,我…」 江婉菲眉心微蹙,已经主动伸手解他衣领。 「别提他,怪扫兴的,有了你,我以后谁都不要了,好不好?」 秦澄眼眸闪烁,似在挣扎犹豫。 江婉菲紧紧抱住他,红唇热烈亲在他唇上,引他回吻,急切得像是欲求不满了很久。 「秦澄,你给我快乐快乐,只要你跟我快乐,我以后只跟你一个人,嗯?求求你了~」 真是个sao货。 原来男人跟女人,在这个时候,都差不多。 秦澄心底不屑嗤笑,面上却不显。 他眼神逐渐温和下来,轻柔握住她腰臀。 「真的?」 江婉菲眼里柔情似水,「嗯,真的。」 男人眼眸一深,手上逐渐放肆起来。 「二小姐,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你要负了我,我可就再也不会给你快乐了。」 江婉菲喘的又急又娇,动情的简直太快。 秦澄对自己的男人雄风,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在新阳也有几个相好,没一个上了他的床,都要被弄的欲仙欲死。 偶尔他兴致好,还要把她们弄坏,养好几日才能下床走动。 他决定啃下江大帅的女儿,江丰的妹妹这块肥肉。 当然在床上,也要让江婉菲欲生欲死,得到在别的男人那里,得不到的快乐。 他有信心,能胜过她以往相好的所有男人。 客房里很快动静大的惊人,连窗外乍起的滚滚惊雷都压不住。 佣人吓得几次在楼梯上探头瞧看,也没敢过去拍门。 二小姐有点贪慾,这方面上偶尔也玩的很疯,她们怕扫兴挨骂,干脆最后当做听不到,躲在楼下做自己的事。 直到天色渐黑下来,外面雨势稍歇。 佣人上楼,听着房里安静下来,才敢过去,试探着小声催膳。 「二小姐,晚膳准备好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门口站着的是衣冠楚楚的秦澄。 「二小姐睡了,等她醒了再用膳。」 他走出房门,整了整衣冠,面无表情地下楼。 「你们不要吵醒她,顺便去安排车,送我回江公馆吧。」 佣人低着头喏喏答应。 「是,秦副官。」 …… 第354章 悲惨经歷 六月这场雨,淋淋漓漓下了大半个月。 江戟出事后,江大帅一直闭门谢客。 大帅夫人每日陪着大帅,说大帅需要静养,也不让任何人去探望。 姰暖只听说是身体抱恙,大概受了一点打击。 至于外面的事,有关江戟的丧宴,和登报宣告,全是江四爷在料理。 这日天难得放晴,姰暖让柏溪把窗户都打开,透透雨后初晴的新鲜空气。 她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条登的就是江戟的死讯,还有苏娉婷殉情,将两人说得如何如何情深义重。 给出的理由,却是新阳军派人暗杀谋害。 「殉情?」 姰暖喃喃了一声,抬眼看向柏溪: 「四爷真的杀了苏娉婷?」 柏溪摇摇头,「昨日属下去到军医院,探望项总军的伤势,试探着问过。」 「项总军说,人交给季总教带走了,至于季总教怎么处理,他也不清楚。」 姰暖缄默。 江戟那个罪魁祸首死了,四爷就把苏娉婷交给季凉。 这是要让季凉亲自为他父亲报仇解恨。 至于季凉会怎么处理苏娉婷…… 她摇摇头,没再想,而是又垂眼看向手里的报纸。 「四爷这是将江戟和苏娉婷的死,都怪罪到宋鸣悟头上,他该向新阳军出兵讨伐了吧?」 柏溪点点头,「应该是这个打算。」 姰暖又看了一会儿,放下报纸,站起身看向窗外,徐徐伸了个懒腰。 今日江戟下葬。 北线这边的习俗,家中父母长辈安在,小辈早亡的,不能先起入祖坟,葬礼也不能大操大办。 江戟的尸身要先停在别的坟地里,不能入祖坟。 等到日后大帅和大帅夫人寿终正寝,他才能跟着葬入祖坟。 故此,江公馆也不摆席谢客。 江四爷包下了御食客栈,丧礼过后,今日来悼念送别的宾客都到那里去吃酒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2页 姰暖眨眨眼,御食客栈是周家的产业。 周家是苏娉婷的娘舅家…… 四爷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正自想些有的没的,就见庭院里徐徐驶来一辆车。 她定睛看了两眼,面上显出两分意外。 「我哥哥来了。」 因为江大帅在静养,整个江公馆上上下下都静得有些冷清。 姰恪走进前厅,就见柏溪从楼上迎下来。 「姰大夫,你怎么来了?」 柏溪开口,声量也不自觉地压低。 姰恪下意识就放轻了走路的步伐。 两人一边上了台阶,他一边低声询问姰暖的情况。 「我来看看暖暖,她这些日怎么样?」 柏溪低声说,「夫人一直很好,那些事都还不知道呢,你…你不是来找她说事的吧?」 姰恪的精气神,比前段日子好了许多。 他听言嘆了口气,驻足在楼梯口,悄声告诉柏溪。 「我是来找她说点事,江升叫我过来,他晚点忙完会回来,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跟暖暖交代,只好先让我来打头阵。」 柏溪观察他脸上神色,小心问道: 「胡姑娘她,怎么样了?」 姰恪肩头微耷,「她醒了,但身体很不好,要仔细静养,我已经知道了她们落到江戟手里的来龙去脉。」 顿了顿,他摇摇头,撩起袍摆继续上楼。 「我该跟暖暖讲的,早晚的事,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也不怕什么了。」 柏溪顿时有点紧张,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低低叮嘱。 「你好好说,可别让夫人怪罪到四爷头上。」 姰恪满眼莫名扫她一眼。 「你在想什么?暖暖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先前不告诉她,只是怕她太激动。」 「放心吧,我有分寸。」 柏溪扯了下嘴角,没再多言。 两人进了卧房,姰暖已经坐在外室间沙发上等。 「哥哥,过来坐。」 柏溪藉口去端茶,躲开了。 姰暖打量姰恪,「你这些日忙什么,怎么好像瘦了许多?」 姰恪苦笑,随意整了整自己的袍摆,表情吞吞吐吐的。 姰暖见状,黛眉蹙了下。 「有什么难言的?出事了?」 「暖暖…,我,我跟你讲,你不要急…」 姰暖心生不好的预感,直勾勾盯着他不言语。 姰恪清了清嗓子,斟酌一番,组织了下语言,才温温和和说道: 「秀秀跟月月,在我那儿,住了些天了。」 姰暖月眸微怔,「表姐和月月?她们…出事了吗?姑母呢?!」 当初在洪城,她给了一笔钱,安排人送姑母和表姐她们离开,叫她们日后有难,再来云宁找她。 现在她们人已经在云宁城了。 姰暖眉眼暗下来。 姰恪舔了舔唇,干脆快言快语一咕噜说了个干净。 「她们在阳城里谋生,开一家豆腐作坊,原本生意能餬口,不愁吃穿过得很好,后来阳城金矿那边招工,给的工钱多,徐庆便去了!」 「那个金矿,你知道,我听项沖跟杜审说过,是军政府开採的,下面的工头有些是刀头堂出来的人。」 「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徐庆跟着那帮好赌好酒的工头,染上了赌瘾!败光了积蓄不说,铺子都给抵出去了!」 「后来那下三滥的人,就哄他来云宁城,说云宁如何如何繁华,可以给他介绍入堂派,到时候不止有工打,还能在自家堂下的赌坊里赌个过瘾!」 「徐庆鬼迷了心窍,非要来云宁,说他们日子现在过得已经飢一顿饱一顿,这还不叫难?都这么难了,来云宁找我们帮一帮忙又何妨?」 「姑母和表姐两个妇道人家,根本拗不过他。」 「结果他们来云宁,还没找机会来见我们,徐庆就被刀头堂的人给扣下了!」 柏溪端了茶水进来,就听姰恪唾沫横飞地说到这儿。 姰暖的脸色不太好,黛眉紧蹙着。 姰恪接过茶,「多谢柏溪姑娘。」 柏溪看他一眼,没说话。 将另一盏茶放到姰暖面前,又静悄悄立到她身旁去。 姰恪喝了半盏茶润喉,缓过口气,掩袖擦了擦嘴上茶渍。 「刀头堂的人说,要拿他老婆孩子抵债。」 「徐庆真不是个东西,过往看多么老实个人,竟然也走歪了路,跟变了个人似的!自己倒霉不要紧,还要拖累老弱妇孺跟他一起遭罪!」 「他喊着自己是江四夫人的表姐夫,叫他们找江四爷来拿钱。」 「那些赌场的人,哪信他的话?」 「何况咱们当初来云宁,为了少些顾虑和麻烦,你跟江升登报那会儿就说过身世,对外咱们是再无父母亲朋的。」 「没人信一个赌鬼的话!」 姰暖眼瞳紧缩,「她们落到了刀头堂手里?」 姰恪眸光黯淡,肩头也耷拉下来。 「她们被丢进刀头堂下面的堂子里,秀秀她…」 姰暖心口一阵紧缩。 不知道是唿吸哽住了,还是不自觉憋气,胸闷难受得厉害。 姰恪双手捂住脸,「那地方求告无门,没人信她们是江少帅的亲眷,姑母接受不了女儿遭此…,她绝食而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3页 姰暖坐在沙发里的身子一软,跌靠在椅背上,手都抖了起来。 柏溪看着她惨白的脸,十分担心。 「夫人…」 姰恪一鼓作气说完,「秀秀为了养活月月,只能咬牙忍着,直到那天,一个穿军装的男人闯进来,带走了她们母女。」 「秀秀以为是江升的人,谁知道……」 第355章 愧疚自责 「是江戟?」 「嗯,他将秀秀丢在江升车前,像是要查证,她是不是我们的亲眷。」 姰恪声线哑了,「江升跟项沖,把她带去我的私馆,人已经奄奄一息,找了很多洋大夫来,吊了几天几夜的西药,才把她救回来。」 姰暖不想哭的。 但热泪盈眶,她内心饱受自责又心痛的煎熬。 「还有月月,大约是江升带走了秀秀,证明了些事,江戟又让苏娉婷带着月月到江公馆来,被江升察觉,把孩子夺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积压已久的矛盾,在这几天里突然爆发,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来。 因为江戟逼到了四爷的底线。 「我应该给她们留个信物,我应该留个信物给她,她若是有信物……」 姰暖颤声说着,不可自抑地失声哽咽起来。 姰恪也视线模煳,抬手轻抚她手臂,嘶哑着声说: 「不怪你,不怪你的,刀头堂的人惯常做逼良为娼之事,若是徐庆争气点,秀秀不至于落到此地。」 「暖暖,秀秀怨恨徐庆,但她明事理,她不怪我们的……」 姰暖的哭声无法遏制。 她捂着心口,纤细身子哭到微微轻颤。 柏溪蹲下身,握住她手,「夫人,您当心身子,您不能这样大喜大悲。」 姰暖点头,紧紧咬住唇,掩着嘴努力将哭声压下去。 但眼泪依然失控。 姰恪也抱住她肩头,一下下顺着她背安抚。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暖暖…,以后会好起来,都会好起来…」 江四爷的死敌没了。 整个江家再也没有人能成为他的对手。 她们的日子的确看着会越过越好。 可留在胡秀秀母女心底的阴影,无论如何也无法磨灭了。 姰暖只要设身处地想一想,内心的自责愧疚就能瞬间将她淹没。 大帅夫人知道姰恪来,特意过来,想请他去为大帅看个诊。 结果一进屋,就见到姰暖掩着嘴哽咽痛哭,姰恪和柏溪在安慰她的画面。 她愣了下,随即就想明白是为什么。 大帅夫人心急地走进门,快步来到姰暖身边。 「别哭,你还怀着身子呢。」 柏溪让开位子,满眼心酸看着姰暖。 大帅夫人靠过去,将姰暖搂到怀里,像疼爱孩子般轻抚她的头,婉声安慰起来。 「母亲知道你难受,愧疚,不过都过去了,阿升已经处理好了,别往心里去。」 「日后你们好好照顾她们母女,天长日久,这遭苦难不会纠缠她们太久的,人总要往前看,是不是?」 姰暖抱住她腰,哽咽着点了点头。 大帅夫人轻拍她肩,眼里尽是慈爱。 「好孩子,好孩子,听母亲话,不哭了……」 勉强止住眼泪,姰暖只觉得身心俱疲。 大帅夫人和柏溪一起扶她进屋,将她安顿在床上,让她好好休息,又交代柏溪就守在屋里,这才静悄悄离开。 姰恪跟着她走出卧房,两人站在走廊里说话。 大帅夫人,「你不该这样跟她讲!」 「晚点可以等你那表妹身子养好了,能够见人,让暖暖过去看望她,她们亲自来说,更好些,至少看到人全须全尾好好的,暖暖心里不会那么难受。」 姰恪苦笑扯唇,「少帅晚上要回来,他心里对暖暖瞒着事,自觉煎熬,所以派我来替他交代……」 大帅夫人噎了一下。 她气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暗暗骂了句。 「真没出息!」 姰恪抿着唇垂下眼,当没听见。 大帅夫人没好气,也替儿子感到丢人,只能转移话题,催促姰恪跟她去房里给大帅看诊。 夜幕降临。 姰暖侧身躺着,却是一直没睡着,视线直直落在窗外星空。 寂静中,听到外室间传来军靴磕地的沉稳脚步声,她眼帘颤了颤,徐徐回身。 柏溪过去开门,闪身退了出去。 姰暖听见她低声唤『四爷』。 江四爷扬手示意她出去,自己放轻脚步走进屋,就见到姰暖撑着手臂坐起身。 他当即掩上房门,提步走到床边,微微倾身看她,声线温和低轻。 「爷吵醒你了?」 屋里没开灯,他看不清姰暖脸上神色与情绪。 于是轻轻坐到床边,伸手想抱她。 手臂刚张开,那软玉人儿就挪动身子,抱着他脖子贴到怀里来。 清香扑鼻,怀里人穿着天丝绸料的睡裙,布料触手滑软,贴在她纤柔绵软的身子上,软嫩的吓人。 他搂住了人,却不敢用力,一掌拢着她后颈揉了揉,偏头亲在耳鬓面颊上。 「暖暖怎么了?还难过吗?」 姰暖眼底酸胀,脸埋进他肩窝,轻吸了下鼻翼。 江四爷心尖儿上似被揪了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4页 他将人抱进怀里坐着,爱怜至极亲吻她耳垂,香腮,温声低哄。 「别难过了,爷替你报仇,不光江戟,还有刀头堂那帮人,查问清楚,一个一个揪出来,让他们以死谢罪,好不好?」 姰暖阖上酸胀眼皮,心里的难受并没有消减。 她鼻音浓重,喃声说着: 「四爷,若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会活不下去,我会寻死的…」 江四爷心里堵得难受,修眉紧皱,气声斥她。 「别说傻话。」 他搂紧小妻子纤弱肩头,唇贴在她额角。 「爷知道你难受,自责,日后好好照顾她们就是。」 「暖暖,这不全是你的错,归根究底是她丈夫不争气,害了她们。」 「谁都没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沦落到云宁来。」 整件事,从胡秀秀嘴里听说了来龙去脉。 江四爷心里反倒没有多深的负罪感了。 倘若人一早就是在江戟手里受罪,那他们的确有责任。 但初罪是徐庆的堕落。 而他们到云宁之后,所遭遇的一切,或许江戟是早就知道,却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这点的确是沖江四爷。 但男人间的争权斗势,有所牺牲在所难免。 江四爷的柔肠只对姰暖,不是沖她,他连管都不想管胡秀秀母女。 弱势的人于他来说,终归都是累赘。 他耐着心哄人,「好了,别哭,姰恪说你表姐这几日逐渐好起来,她有女儿陪着,又有你们兄妹守着,早晚能熬过这一遭心结。」 「那孩子还挺懂事的,爷瞧着也喜欢,以后我们阔阔,也多个姐姐作伴。」 「你若实在惦记,过段日子,把她们接来一起住,都使得,家里多两个人,也热闹。」 哄了好半晌,怀里人不声不响地,也没个动静。 江四爷握住她肩,扶她坐好,凑近了与她对视。 「暖暖,听到爷说话吗?别让爷担心,你还怀着孩子呢。」 姰暖浓睫半垂,总算轻轻点了个头。 江四爷松了口气,又揽住她轻吻眉眼,吻到唇畔上。 「乖,爷过两日要走了,你好好的……」 姰暖轻吸鼻翼,强打起精神。 「四爷去新阳吗?」 岔开了话题,江四爷心绪也松泛了些。 「嗯,报纸一登,新阳那边很快会有动静,爷得趁机赶过去,趁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姰暖眸色微闪,「四爷是想宋主帅和席副帅彻底反目,然后再藉机吞併新阳军?」 「嗯。」 「可若席副帅也遇难,那席盈跟杜审的婚事……」 「婚事已定,不会有变动。」 江四爷蹭了蹭她耳鬓,「席副帅可以死在宋主帅手里,但爷要掺和进去,必须师出有名,席盈是杜审的妻子,爷出手才正当。」 「席盈那边,杜审会有办法说服。」 第356章 娶我吧 江四爷大半个月没怎么回江公馆。 姰暖白天刚情绪不稳过,眼下他回来,在屋里陪着人,最近又刚发生了那么些事。 大帅夫人特地交代了,不许任何人去打搅他们。 晚膳都是直接送到房里的。 这一夜,两人卧房里始终静悄悄地,也不曾唤人。 席盈也半个月没见到杜审。 她正寻思丧礼刚过,连江四爷都难得闲暇,想着第二日是不是要主动约一下杜审。 谁知翌日一早,她刚起床,就听江公馆的佣人说,杜审在楼下等她。 席盈心花怒放,快速打扮过急匆匆跑下楼。 「杜少爷!」 杜审抬眼见她,自沙发前站起身,淡淡笑了笑。 「席小姐,我今日有空,上次说请你去启顺楼听戏的,刚好今日有春晖戏班的台柱子登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我有!」 席盈答应的迫不及待,眼睛看着他时,亮晶晶溢着笑。 杜审眼睑微动,浅笑点头。 「那我们走吧?早膳的话,请你去外面吃?」 「好好好!」 席盈当先抬脚往外走,等坐上车,她才笑盈盈小声说道。 「最近天气也不好,江公馆里气氛也不好,沉闷闷的,我都憋坏了,本来正打算今天往杜公馆打电话,问问杜少爷有没有时间…」 杜审一边转动方向盘,驱车离开,一边笑了声。 「那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正好,今天很闲暇,晚点可以去祥和饭店试菜,姑母告诉我,订婚宴定在祥和饭店。」 席盈扬着笑的面上有点羞涩,轻轻点头。 「嗯,我母亲也告诉我了。」 杜审看了她一眼,眉眼温和说: 「前些日事情有点多,我抽不开身,都劳累姑母和席夫人操劳,我该跟你道个歉的。」 「没,没什么的,我知道你们都在忙。」 杜审眼帘轻眨,目视前方,似不经意问她。 「昨天的晨报,席小姐看到了吗?」 席盈嘴角浅扬,偏着头专注看他侧脸。 「我看了,跟我母亲一起看的,宋鸣悟跑到这里来,做了这样的事,大帅和少帅一定很震怒吧?你们是不是要向新阳军发兵了?」 以此为藉口,向新阳军发兵,师出有名,还能帮她父亲扳倒宋主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5页 拉动江系军成为扳倒宋主帅的助力,这不正是她父亲的目的吗? 杜审瞳光微闪,点了点头。 「快了,军政府那边在讨论这件事,大帅状态不好,大家都在等着少帅拿决定。」 那也就是江升一句话的事了。 席盈歪头想了想,「那你们要尽快了,听说宋鸣悟跑了……」 「已经在筹备,但调兵不是一句话的事,清点人马,军械库筹备,都需要花一两天的时间。」 杜审解释了一番。 迟疑两秒,又接着说道: 「但有件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席盈看着他侧脸,眼睫眨了眨。 「什么?」 杜审,「宋鸣悟很狡猾,他身边那个副官,身手也不错,我们的人抓住了副官,但他掩护宋鸣悟,宋鸣悟是真的跑了。」 「不管他跑去哪儿,一旦跟新阳那边联络,恐怕宋主帅会提前跟席副帅撕破脸。」 席盈神情愣住。 杜审眼尾余光轻扫她,继续清声冷静的分析。 「据我们所知,新阳军中,宋主帅比席副帅要更有威望,拥簇他的人也更多。」 「如果撕破脸,道途遥远,哪怕我们披星戴月赶到新阳,你父亲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 席盈幽黑的杏眸缓缓瞠圆。 她像是从没想到过这个可能,一时间头绪纷乱,忘了说话。 洋车停在启顺楼外。 杜审熄了火,静坐了两秒,神情温和转过身。 「我只是说可能,也兴许不会到那一步,你别太紧张。」 席盈怔怔回神,眼睫颤了颤,又眼神专注与他对视。 「杜少爷,倘若我父亲凶多吉少,你们也会继续吞下新阳军吧?」 杜审唇线微抿,迟疑一瞬,还是点头。 「一旦发兵,我们对新阳左近三城,势在必得,六万兵马,势必要吞下的。」 席盈唇色浅淡,缓缓点了点头。 她嘴角扯出苦涩笑意,眼帘低垂下来,看不清眼底情绪。 「好,我知道了。」 席盈或许天真无邪,但她并不蠢。 话说到这一步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新阳军是被她父亲自己捧着送入虎口的,他天真地以为江大帅或许会顾念那点亲戚情分,哪怕吞下了新阳六万兵马,也会让他做个分营主帅。 殊不知,江系军吞兵势在必得,那点子许多年都不来往的情分,又算得上几分重量? 如果她父亲和兄长们都下场不好。 那她和母亲,留在云宁,就只能算是可怜的寄人篱下。 原本六万兵马是她的嫁妆。 现在,不算了。 席盈心里很乱,又乱又慌还有点忐忑不安。 杜审静静端详了她片刻,温声开口。 「席小姐,不用担心,你跟席夫人毕竟是江家亲眷,哪怕你父亲真的…,江家也依然是你们的依靠。」 江系军都吞了新阳六万兵马,江家还在乎多养两个闲人? 殊不知,席盈现在,不担心这个。 她突然红了眼眶,偏头定定看向杜审。 「如果是这样,我跟杜少爷的婚事,也依然能顺利达成吗?」 杜审一愣,没想到她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件事。 不过转而一想,也能明白。 毕竟没了席副帅做依靠,席家母女就似浮萍漂泊般,一无所有。 就算能留在江公馆,也不过是表面虚华,一个无依无靠的表小姐而已。 席盈觉得,她不再配得上杜审,杜审也有了可以拒绝的资本。 两人相互接触这么久。 杜审对席盈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不至于到男女之间那种爱慕与慾念萌生的程度。 但可以说,他不反感跟席盈继续这样相处。 杜审牵唇笑了笑,抬手搭在小姑娘发顶,轻柔拍了两下。 「帖子都发出去了,整个云宁都知道我要跟你订婚,这件事我还没萌生出别的想法,如果席小姐有别的想法,我也……」 「就是说,订婚还要继续,杜少爷也会遵照婚约,顺理成章地娶我,是吗?」 席盈低促追问,迫切想从他这里得到更简洁明确的回答。 杜审顿了顿,下颚轻点。 「对。」 席盈嘴角牵起笑弧,「你记得自己说的话,我只要这样,足矣。」 父亲本来就重男轻女,跟她母亲并没有什么感情。 席盈只想保证自己的婚事不会生变,以后能和母亲有落脚地,日子安稳,就够了。 杜审定定看了她两眼,嘴角轻扯,接着推开车门。 「还听戏吗?」 席盈紧随他下车,「杜审。」 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唤他。 杜审立在车边,挑眉回视。 「订婚宴,可以直接改成婚宴吗?」 杜审愣住。 席盈绕过车头,满眼清亮与真挚仰望他。 「我很不安,我们直接成婚吧,简单一点也没有关系,如果你还需要时间,能不能…婚后再适应?」 杜审眼皮子颤了下,「席,席小姐,这样不合适,太仓促了……」 「杜审,我真的很害怕。」 席盈眼眶瞬间红了,试探着抓住他手,紧紧攥住。 「在你去往新阳前,娶我吧,求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6页 杜审看得出来,她的确很不安。 …… 第357章 私会,撞见 一个女孩子哀求你娶她为妻。 直言拒绝,显然很不绅士,何况两人还有婚约。 杜审理解席盈的不安和紧张,但对方不理智,他却不能不理智的为此破坏原则。 他温声安抚住席盈,破例牵着她的手进了启顺楼,想着等到了厢房里,再好好跟她谈这件事。 两人跟着茶楼的伙计上楼,走进厢房。 却在关门时,意外瞧见对面围栏前走过的身影。 杜审掩门的动作顿了下,隔着门缝仔细看了两眼。 席盈站在他身后,柳眉浅蹙。 「怎么了?」 她走过去看,却没看到什么异样。 杜审偏头看她一眼,顺势掩上房门,回身低声问道。 「秦副官最近,都跟什么人往来?」 这话把席盈问住了。 她摇摇头,「秦澄的行踪不跟我们讲的,我父亲派他来时,就交代过他,尽力帮忙周旋江系军军中将官们的关系,所以他每天早出晚归,具体跟谁见面,也不会向我母亲禀报。」 因为席副帅交代的任务不同。 席夫人只需要把女儿的婚事敲定,其他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管不起。 杜审凝眸,神情意味深长。 「他进了江婉菲的包厢。」 席盈眼睫微瞠,似乎因为分了些神,面上神色看起来有了点精神。 「你刚才看到他吗?」 杜审若有所思点头,单手插进裤兜里。 「看来这位秦副官,很辨得清形势,他大约就没想再回新阳。」 所以接着帮席副帅走动交际的由头,实则是在为自己铺路。 若能留在云宁做个一官半职,怎么不比回到新阳军继续做副官长有前景? 是个敢动心思的人才。 席盈眼珠子转了转,轻吸口气: 「你是说,秦澄扒上江婉菲,从而扒上江丰吗?难怪……」 杜审,「难怪什么?」 「上次江婉菲来江公馆,曾当着大伯母和我母亲的面说什么,想要再嫁人生子的话,我就跟四表嫂说,她该不会是看中了我母亲身边的人,果然是这样!」 她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孩子,八卦起一些事情来,看起来越发有精神头。 席盈惊嘆了声,又忍不住捏拳咬唇。 「我父亲和母亲那么信任他,他竟然如此狡诈,辜负他们的信任,在替自己谋后路……」 还是以这么不光彩的手段。 席盈原本就对秦澄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如今只觉得他更噁心了。 杜审见她提到背叛席副帅,还是难免气急败坏,不由浅嘆了声。 「也能理解,良禽择木而栖,人总归都是替自己打算的。」 他岔开话题,「坐吧,喝口茶定定神,你想的事太多,怎么能放松得下来,我们是来听戏的。」 席盈抿抿唇,跟着他到窗边茶桌前落坐。 知道杜审不再想聊任何事情,只一心想图个清静,她也不好再发泄情绪。 她这个女孩子,乖巧就乖巧在识趣。 不过看到楼下台子上正在布置,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春晖戏班的台柱子,不是江婉菲的老相好吗?那人一会儿再抬上唱戏,她却在楼上厢房里跟秦澄……」 她小小声啐了下,脸也微红。 杜审斟了杯茶递给她,听言失笑。 「江婉菲,不一直是那个江婉菲么?不提别人的事,继续我们的事。」 席盈转眼看向他。 杜审与她清亮杏眸对视一眼,勾唇直言道: 「你方才说,成亲的事。」 席盈思绪抽回来,面颊一时更红了。 在楼下,那是情绪到位,鼓足了勇气提出来的。 现在两人共处一室,真的细聊,她又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杜审说,「不是我想拒绝,实在是现在手头事情很多,一两天后就要调兵新阳,作为席副帅的准女婿,我得随军。」 「席小姐,两天时间,实在太紧张,仓促,这样很不好。」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这人说到做到,不管新阳那边是个什么变故,只要你我之间不出意外,我依然会履行婚约。」 不管是于公于私,他都没想过婚事作罢的事。 于公,江升拿下新阳军,依然需要一个人来领兵。 杜审作为席副帅的女婿,有江系军做靠,总归是占那么点名正言顺的。 于私,他觉得席盈,的确是个好姑娘。 席盈定定看着他,几瞬后细声开口。 「别怪我不信任你,我知道自己这样逼你,很令人反感。」 「杜审,我是这样的人,我爱慕你是一回事,但我并不自信,也不信任你。」 「我很在意一件事,你总是把我推在君子之交的距离上,如果我们可以继续,我希望你向我证。」 杜审端修眉宇拧了下,顿时有点苦恼了。 他话说得很明白,态度也很诚恳。 实在不能理解,席盈坚持跟他要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保证,才能让她觉得安心。 他苦恼得想不出解决办法,但依然耐心在想。 席盈等了片刻,干脆自己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7页 「到祥和饭店试过菜后,今晚,我可以到杜公馆去做客吗?」 杜审眉头跳了下,「……」 席盈满眼期待,「你曾说会带我去杜公馆做客,后来一直因事耽搁,今天有空,我可以去吗?顺便探望一下杜小姐。」 晚上做客? 杜审嘴角不自然地扯了下,一时间竟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席盈见他唇瓣动了几次,都没能说出同意或拒绝的话来,眼里光泽不禁微微黯淡。 「我以为…,你认可的未婚妻,是可以随时出入杜公馆的关系。」 就像她说的那样。 杜审虽然接受她,但他在心里还划着名一道界线,而她在线外。 席盈始终清楚这点,但她也一直在努力突破。 如果连线内人都做不到,她又怎么可能成为他心里的妻子? 她有点沮丧,垂下眼喝茶,整个人安静下来,又变得很无精打采的样子。 杜审见此,唇瓣微微嚅喏,迟疑开口。 「当然,未婚妻是那样的,如果你不介意,太仓促,可能招待不周的话,那今晚我就…」 「我不介意!」 席盈豁的抬起头来,那双眼睛再次亮得清澈,两只眼只印着他的身影。 杜审嘴角扯出抹笑,喃喃点头。 「好。」 他几乎可以预见,他阿姐一定会让席盈留宿。 虽然有点苦恼。 但这好像是必经的歷程。 ……就这样吧。 楼下戏台敲锣打鼓,整个茶楼既安静又热闹起来。 两人不再聊别的,都专注于喝茶听戏。 席盈到底年轻,听了一会儿,就有点坐不住了。 她视线忍不住往对面一排厢房打量,只有一间是窗扇紧闭的,想到秦澄和江婉菲在里面,她心里就像有只虫子蠕动一样磨得痒痒。 杜审不经意间发现她这反应,顿时又觉得这年轻女孩子有点好笑。 像个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还容易分散心思东张西望。 他摇摇头,也没去管她,自顾做出听戏的姿态来,实则若有所思地想事情。 彼时,对面厢房里,一男一女正依靠在茶台前,办着茶楼里锣鼓喧天的戏曲声做厮磨事。 江婉菲半个身子俯趴在桌上,紧紧咬着唇,咽下一声声破碎的『秦郎。』 秦澄喘着粗气,狠狠折磨她。 「二小姐,我怎么说的呢?你还来给他捧场,嗯?」 江婉菲痛苦又享受,根本不敢张嘴说话,她怕自己喊出声。 秦澄又是兇悍一贯,口中喟嘆。 「你这样,我可太伤心了。」 第358章 亲人 江婉菲最近的日子,简直过得太癫狂了。 自从她招惹了秦澄开始。 两人第一次,她就知道自己错估了秦澄的雄风,被折腾得太狠,好几天下不来床。 她每每想到秦澄,就既害怕又悸动。 想她江婉菲阅男无数,却从没遇到过像秦澄这么疯的。 这个男人超乎她想像的霸道,简直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身边,这种感觉太刺激,前所未有。 起先她畏怯地躲着他,可他总有办法找上她,甚至深更半夜都敢到小公馆来。 过往她找年轻相好,都是主动偷的,享受那种隐晦的激情。 与她住在一起的老相好韩晓秋,虽然气,但也离不开她。 但这次,自己成了被强迫偷的那个。 这简直激情过头,叫她承受不了,又难以割捨。 今天也是,过往只要韩晓秋登台,她都会来捧场。 出门时,江婉菲还躲躲闪闪,生怕秦澄突然出现。 谁知道,他在茶楼等着她呢! 被这青年副官在人声鼎沸的茶楼里按着偷,刺激到江婉菲神魂颠倒,几次憋不住喊出声,哀声乞求他快给了,放过她。 秦澄兇狠地『惩处』了她一番。 事后,听着外面掌声喧天的捧场叫好声,又搂着她温情蜜意的哄。 「我气狠了,太嫉妒了,二小姐,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对我。」 「那老男人有什么好?他能比我让你更舒坦?」 「你可答应不负我的,我眼里只有二小姐,二小姐什么时候才能眼里只有我?」 「把那老男人赶出去吧,我一想到你还跟他住在一起,就整夜睡不着觉。」 「你想要我每天晚上,都亲自去盯着你吗?嗯?」 江婉菲衣衫不整坐在他怀里,身体瑟瑟发抖,眼尾还溢着春情和潮红。 她心里很怕秦澄。 可又该死的享受他软语求她,对她着迷到欲罢不能的样子。 她满口答应,「我找个机会就赶他走,不过是没有合适的时机,我不好无端端割断关系。」 「秦郎,你别生气,他哪里能跟你比?我不跟他睡在一起的。」 韩晓秋以前还是不错的。 所以江婉菲哪怕知道他跟别的贵妇太太可能也有些不清不楚,也捨不得就跟他断了。 但自从上次他被压去审讯,在刑狱里伤了身子后,一直养到现在,都没法儿再恢復原来的雄风。 所以江婉菲才开始偷的这么频繁。 如今的韩晓秋,的确没法跟秦澄比。 任何跟她有过露水姻缘的男人,都比不上秦澄让她欲生欲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8页 江婉菲应付了秦澄,哪有精力再应付别人? 她小心翼翼哄着秦澄: 「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来给他捧场。」 又撒娇,「你刚才太兇了,我好疼啊。」 秦澄淡淡勾唇,「哪里疼?」 江婉菲咬着唇,羞赧做作地捶了他一下。 秦澄眼眸深邃,笑不入眸,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穿好衣裳,我们回去,我帮你看看,弄坏了你,我可会自责的。」 江婉菲娇羞得不得了。 两人从厢房里出来,正是戏唱到结尾的时候。 席盈亲眼看到江婉菲挽着秦澄的手,两人相伴着下楼,大方亲昵毫不遮掩。 她眼睛都盯圆了,下意识就站起身,扒着窗户往下看。 杜审已经站起身,见状不禁失笑。 「别看了,我们也走吧,一会儿散场,人挤人。」 席盈哦哦两声,连忙跟在他身后下楼。 走到楼梯口,她不知想到什么,暗暗瞥了眼杜审,快走两步到他身边,似随意的搭手挽在他臂间。 杜审手臂僵了下,到底没说什么,就这么带着她下了楼。 这会儿不过上午十点多,离午膳的时候还有点时间,不急着赶去祥和饭店试菜。 两人上了车,杜审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开口询问。 「要不要逛一逛?喝了一肚子茶水,免得一会儿吃不下饭。」 席盈当即点头,「先去百货大楼,我想要给杜小姐买份礼物,第一次登门,总不好空着手。」 杜审没说什么,直接往百货大楼开。 车途径岔路口,却跟另一辆洋车擦肩而过。 杜审认出车牌,见对面减速,他也跟着降下车窗。 席盈歪头一看,竟然是江四爷开车载着姰暖。 她最先笑着打招唿: 「少帅,四表嫂。」 这称唿很有趣,令江四爷不禁扯了下唇。 杜审问,「去哪儿?」 「带暖暖去趟城北,你们玩儿去。」 杜审就点点头,照直驱车走了。 席盈问,「去城北?干什么?」 杜审目不斜视看着路况,随口回道: 「姰恪住在那边,姰暖许久不出门,大概就带她随意散散心。」 席盈哦了声,没再多问。 另一边,江四爷升上车窗,踩了油门驱车离开,一边似笑非笑与姰暖说道。 「她那是什么称唿?非要把我们俩区分开,听起来像是两口子?」 一个少帅,一个四表嫂。 就不能称唿少帅和少帅夫人,或者四表哥四表嫂? 姰暖原本出门前,心情还有点郁郁的。 听他这么一说,也不禁牵起笑意。 「她能有什么意思呢?不过是觉得四爷你不好亲近罢了,尊称你少帅,也没错的。」 江四爷眉峰挑了下,「听着怪别扭,下次你说说她。」 姰暖笑得不置可否,也没接话。 约莫不到半刻钟,洋车驶入城北私馆的庭院。 两人从车上下来,彤珠和碧珠便先后迎出来,惊喜唤道: 「四爷,夫人!」 姰暖看到两张笑颜如花的脸,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 她被两个小丫鬟拥簇着走进前厅,细声问着: 「我表姐跟月月呢?」 碧珠,「胡小姐在房间,她醒着,不过还不能下床走动,月月跟着姰大夫去医馆了。」 彤珠接话,医馆已经接连十日半月没开门,每天催诊的电话很多。」 「索性胡姑娘身体好了一些,姰恪今日就开门坐镇去了,怕月月在家无聊,就带她一起出去透透气。」 姰暖点点头,要上楼时,又看向江四爷。 江四爷立在前厅里,对上她视线,清声叮嘱道: 「你去吧,爷在这儿等你,不急。」 姰暖便没说什么,迳自上了楼。 彤珠下去给江四爷泡茶,碧珠领她到胡秀秀住的客房去。 一进房门,入目就是窗扇打开,满室明媚清日,面庞清秀的女子靠坐在床头,一头乌黑的发披散在肩前,正看着被微风吹拂的窗帘出神。 她那么安静,那么柔弱,眼睛里那样黯淡。 清冽日光印不进她的眼睛,仿佛风再大一点,就能将她吹倒。 姰暖眼底一热,鼻头髮酸。 「…表姐」 胡秀秀眼睫动了下,转头看过来,见到姰暖,面上逐渐露出几分惊讶和喜色。 「暖暖,快来。」 她朝姰暖伸出。 姰暖快步走过去,直接坐到床边倾身抱住她。 胡秀秀抬在半空的手微顿,又落到她背上,轻柔拍了拍。 她浅笑柔语,「都做母亲了,你还抱着我哭?总像小孩子可不行,我都听表哥说了,你又有了身孕,要照顾好自己呀…」 「我没哭。」 姰暖趴在她肩头,又不敢将力道压在她身上,口中喃喃细语。 「我就是很想表姐,想抱抱你」 「我也想你们,太好了,我们还能在一起呢。」胡秀秀轻笑。 姰暖唇瓣颤了颤,轻轻点头。 「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太好了。」 …… 第359章 还挺想知道,她能怎么犒劳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9页 姰暖陪胡秀秀聊了许多。 但胡秀秀到底身体虚弱,很快话就说得越来越少,面露疲色。 于是不过正午,姰暖便让她先休息,改日再来看她。 下楼时,还交代碧珠彤珠一定要照顾好胡秀秀,才跟着江四爷一起离开私馆。 车上,江四爷看她依然有些走神,伸手过去握住她,十指交扣,启唇时声线低柔。 「难得出来,想在外面吃,还是去宅子那边歇歇?」 姰暖没什么兴致逛街。 她倾身倚在男人手臂上,语声轻细。 「我想去百善堂看看。」 「好。」 江四爷一手揽着她,一手控车前行。 两人都没再说话。 抵达摆膳堂外,两人下车。 姰暖一眼就瞧见蹲在医馆门外台阶上的小丫头,梳着两根短短的麻花辫儿,穿棉白碎花的小褂子和黑裤子,脚下一双小布鞋,瘦瘦小小的身子,看起来又白净又秀气。 她轻声唤,「月月?」 小丫头抬起眼,等姰暖走上前了两步,她才豁得站起身来,眼睛黑亮着脆生生喊: 「暖暖姨!」 姰暖弯腰接住她,心窝里被她喊得甜丝丝。 她蹲下身,捧住小丫头脸蛋儿仔细看了看,蜡黄蜡黄的,但眼睛看起来很精神,并不像是受过什么折磨和惊吓后的萎靡样子。 姰暖放下心,搂着她亲了下小脸儿。 「你蹲在那儿看什么?」 「蚂蚱!表舅的院子里抓的。」月月拽住她手过去看。 是一只草绿色的蚂蚱,个头儿很大,腿被一根细细的草绳拴着,很滑稽。 姰暖失笑,偏头问她: 「表舅很忙,一个人玩儿是不是很无聊?跟姨姨走吧,我们去找弟弟玩儿好不好?」 月月眨了眨眼,还没说话,却又歪头看向姰暖身后,扬声喊道。 「项伯伯!」 姰暖回头,瞧见项沖正快步走过来,一条胳膊还吊在胸前,一只手里拎着个油纸包。 江四爷立在她身后,见状,修眉轻挑看了眼小月月。 「你也在这儿?」 项沖走到近前,扯唇笑了下。 「属下过来包扎换药,正好见她一个人,闲来无事就陪她在门口晒晒太阳。」 他把油纸包递过去,硬朗眉眼显而易见的温和下来,连右眉上那道凶戾的疤痕都软化一些。 「给你,牛轧糖,少吃一点。」 月月一脸惊喜,一把抱住油纸包,昂着小脑袋大声道谢。 「谢谢项伯伯!」 项沖笑了笑。 姰暖莞尔,让月月进医馆去,找个座位坐下吃糖。 三人立在车边说话。 她看了看项沖的胳膊,「伤势怎么样?」 「挺好的!」 项沖忙回话,又看了向江四爷,嘿嘿笑道: 「属下就藉机歇个懒了,不过四爷要去新阳,也别忘了带属下,一条胳膊而已,不妨碍属下建功立业。」 江四爷嗤的清笑,「带你个伤员干什么?有杜审就够用了,你好好养伤,别落下病根儿,以后耽误爷事儿。」 项沖立马一脸正经。 「不会!四爷放心!有姰恪在,不能叫属下落下病根儿。」 江四爷淡淡勾唇,抬手拍了拍他肩。 他转头看向姰暖,「进去看看吧,要忙的很,你想带就把孩子带走,晚点儿送回私馆去就是。」 姰暖知道他是跟项沖有话说,也没耽搁,点点头,就先进了医馆。 十天半个月不坐诊,姰恪这会儿当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前堂里等着看诊的人排了很长的队。 姰暖进小屋看了一眼,见他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便扬声说: 「我把月月带走了,晚点儿直接送回私馆,哥哥你忙吧。」 姰恪瞥了眼她,只点了下头,就继续问诊。 姰暖就出来,坐到凳子上陪着月月吃牛轧糖。 等她吃好了,拿帕子帮她擦了嘴,牵着小丫头的手从医馆出来。 江四爷跟项沖还立在车尾那边说话。 姰暖带月月上车,小丫头还趴在窗户上朝项沖摆手。 「项伯伯再见,我去找小弟弟玩儿了!」 项沖低头看她,笑了笑点头。 等了一会儿,江四爷说完话,也拉开车门上车。 洋车驶出一段距离,姰暖还回头看了一眼。 「以前没看出来,项沖还挺招孩子喜欢。」 她陪月月坐在后座,江四爷听言,掀眼皮看了眼后视镜,薄唇边噙了抹笑。 「别被表象欺骗,他不过是瞧着不苟言笑,心肠很温厚的,对老弱妇孺都很友善。」 又说起下雨天,胡秀秀倒在车前的事。 「项冲下去看,若不是他还记得你表姐,认出了她,爷就直接叫他开车走了。」 江四爷是不会冒雨下车的,而且雨很大,他也不一定能认出是姰暖的表姐。 偏偏项沖看起来粗犷大咧,却是心思最细的人。 姰暖听着,也很庆幸,对项沖还萌生出几分感激来。 如果项沖没认出胡秀秀,从而才救了人,那江戟说不定觉得月月也没用,不一定对孩子做什么。 想想,心里实在后怕。 她看向身边的乖巧的小丫头,抬手揉了揉她发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0页 「四爷身边都是良善正义的人,这些善念都聚集在一起,所有大家都会有福报的。」 想了想,抬眼问江四爷,「项沖也老大不小了,杜审都要订婚,是不是也该给项沖找门好亲事?」 江四爷失笑,眉眼噙笑自后视镜跟她对视。 「你给姰恪张罗的劲儿刚下去,又惦记起项沖的婚事来?怎么这么喜欢保媒?」 姰暖好笑地嗔他一眼。 「我哥哥不一样,我应该替他操心的。」 「项沖是四爷身边的人,关心关心总应该,不能只让人家替你办事,四爷却不体恤下属吧?」 「再说,项沖也没什么家人了,你们大老爷们儿都忙着琢磨大事,这些家里后宅的细碎事,只能我们女人来操心了。」 江四爷没法辩驳。 他点点头,「夫人说得对,的确是有这样的义务,说亲还得是女人来张罗。」 姰暖抿唇,「我也不是乱点鸳鸯谱的人,当然还是两个人都愿意最重要,那四爷觉得,这事是我去问项沖的意思呢,还是您去?」 江四爷微怔,不确定地从后视镜瞥她一眼。 「爷去?」 这话怎么问的? 刚说了得女人来张罗。 他看起来很闲吗?还管属下娶不娶妻? 姰暖嘴角浅翘,搂着月月,绵绵细雨说道: 「先头我去看望表姐,路过医馆,瞧见楼歆在那儿,她请我吃茶,话里话外还表露出对我哥哥有意的事。」 「不过我哥哥还是不愿意成家,我到了表姐那里,就闲聊起这件事。」 「结果表姐点醒了我。」 江四爷不置可否,挑了下眉头。 姰暖,「表姐说,有些事,男人只跟男人聊,我觉得很有道理。」 「四爷,您忙完这阵儿若是空闲,不止是项沖,连带我哥哥一起,找个机会,你帮我问问吧。」 江四爷无语,启唇想说什么。 姰暖紧接着加快语速,「就像先前安排杜审跟席盈的事那样,这次没什么目的,只当闲聊了。」 「我挺想知道,像项沖和我哥哥这样的老大男,怎么样才能开窍的。」 「辛苦四爷了~~回头我好好犒劳您,好不好?」 江四爷,「……」 无语归无语。 但还是挺想知道,她能怎么犒劳他的。 第360章 先疼疼爷 回到江公馆。 江四爷先上楼回房,准备歇懒躺个午觉。 昨晚他为了哄姰暖,后半夜还担心她心里不舒服睡不踏实,再半夜里趁他睡着偷偷哭,所以时不时醒来看看她。 今早又陪她去看望了胡秀秀,回来路上明显感觉到她心情好了许多。 精神一放松,操劳了大半个月,这会儿江四爷直想倒在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毕竟他歇不了两日,就要出趟远门儿了。 姰暖目送他上楼,便牵着月月去了后园子。 大半个月的雨天,可把阔阔给憋坏了,这两天是一睁眼就往外窜,跟脱缰的小马似的疯。 不出所料地在后面草坪上找到人,姰暖牵着月月过去。 「阔阔!」 正蹲在地上刨坑埋蚯蚓的小傢伙听见这一声,立马抬头,眼睛黑亮精粹宛如两颗黑曜石。 「姆姆~!」 他滚得像个小泥鳅,迈着小短腿儿朝姰暖跑过来,一把抱住腿,直接在姰暖浅碧色的绸子旗袍上,按下了两个泥手印。 姰暖既头疼又好笑,捏住他两只小胳膊,又不捨得凶他。 小泥鳅还好不自觉,扭着小身板儿噘嘴撒娇。 「姆姆抱~姆姆抱~」 姰暖只好蹲下身,也不抱他,牢牢握着他两只小手不让他乱摸。 「又在玩儿泥巴?你是小狗吗?瞧瞧滚成了什么样子,脏兮兮的…」 阔阔笑弯眼睛,朝自己身后扭头。 「姆姆看,秋衣,长长的秋衣,扭扭爬,阔阔盖家,给秋衣!」 姰暖对他几个字几个字往外嘣的表达,有时候也不能够很理解。 跟在一旁的九儿抿着嘴笑,解释说: 「夫人,小少爷是说蚯蚓,他挖到一只蚯蚓,要给蚯蚓做一个窝,当家。」 姰暖扑哧失笑,疼爱的捏了捏小傢伙白嫩脸蛋儿。 她拉过月月的手,把两个小傢伙带到一起。 「阔阔,姆姆带月月姐姐回来,阔阔带姐姐一起玩儿,好不好?」 小孩子对小孩子有天生的好感。 越小的孩子,越喜欢跟比自己大一点的小孩子玩儿。 阔阔歪着头看高出他两头的小姐姐,眼睛更亮了。 他打小就被大人们娇惯宠爱,性子也皮实的不得了,没个怕生的说法。 当即就两只小泥手拽着月月,往自己挖坑的方向拽。 「玩儿,姐姐玩儿,一起盖家!好大的秋衣吶~」 月月还有点小女娃的羞怯认生。 姰暖安抚的拍了小丫头肩,领着她一起跟阔阔过去。 她陪着两个小傢伙儿玩了会儿泥巴,等到两人都熟悉起来,才站起身,动了动麻丝丝的脚。 柏溪先前已经过来,见状上前伸手扶住她。 姰暖笑了笑,「四爷在房里歇息?」 柏溪点点头,「说午膳也不用叫,看样子累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1页 姰暖摇摇头,转而交代秋姑姑和九儿几个。 「照顾好月月,女孩子胆小一点,别叫这皮猴儿欺负了她。」 秋姑姑满口答应,「四夫人放心,老奴一定照看好。」 姰暖点点头,又叮嘱: 「看着时间,午膳就在西图澜娅餐厅用,我带他们俩一起吃。」 「是,四夫人。」 姰暖又看了看两个头碰头,玩儿的乐不思蜀的小傢伙,这才带着柏溪回了主楼。 她上楼进卧房,轻手轻脚推开门,就瞧见床上的男人衣裳都没脱,趴在那儿睡得正沉。 思及昨晚他耐心陪着自己,宽慰了好久。 隐约一晚上还醒来亲了她几次,又细心帮她掩好被子。 姰暖心头柔软得不得了,走过去,手上动作轻柔地帮他解皮带,脱衣裳。 江四爷翻了个身,眯眼看了看她,就躺倒继续睡了。 他配合着脱了衣裤,姰暖帮他盖好被子,才静悄悄推出门。 午膳,她在西图澜娅餐厅带着两个小东西一起用,当然有秋姑姑和奶妈妈照顾,倒不用她亲自动手。 大帅和大帅夫人已经好些天不下楼用膳了。 席盈不在,席夫人也就没有下楼。 故而西图澜娅餐厅里只有姰暖和两个小傢伙儿。 阔阔有了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兴奋的午睡也免了,吃过饭就拉着月月又跑到后园子里去疯。 直玩儿到天擦黑,用过晚膳,阔阔开始揉眼睛闹觉。 他吭吭哧哧的,非要月月陪他一起睡觉觉。 秋姑姑和奶妈妈哄了半天,也不肯撒手。 姰暖见状,徵求了月月的同意,又给私馆那边打电话。 电话是碧珠接的。 姰暖问她姰恪回来没有。 碧珠,「夫人,姰大夫还没回来呢。」 「那好,你告诉表姐,就说我留月月在这边住一夜,她陪阔阔玩儿的很好,叫她不要担心。」姰暖说。 「明天一早,我带两个孩子过去看她。」 碧珠答应着。 姰暖等她去了又回来,才放心地挂断了电话。 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个人,连忙领着两个孩子上楼去睡觉。 姰暖正要跟着去婴儿房,就见席夫人从楼上下来。 「暖暖。」 「姑母,您还没睡。」 席夫,「我看盈盈这么晚还没回来,想着往杜公馆去个电话问一问,听说她早上是被杜审接走的。」 席盈还没回来? 姰暖眼睫轻眨,浅笑颔首。 「是,白日我跟四爷出去,还瞧见两人在一块儿,像是刚听完戏呢。」 席夫人握着胳膊笑了笑。 「我是老了,不懂你们年轻孩子,都要成亲的人,一个个还这么贪玩儿,这么晚,该送女孩子回家的。」 姰暖嘴角弯了下,侧身让路等她下去。 她也没去多管闲事,直接上楼去看两个孩子。 婴儿房里是有床的,原本是给守着阔阔值夜的人睡的。 因为阔阔非要跟月月手拉手睡,秋姑姑只好把两个小傢伙安顿到床上去。 姰暖等着两个孩子睡着,才起身回卧房。 她推门进屋,瞧见床上的男人不知何时醒的,正手脚摊开大喇喇仰面躺在床上。 听见动静,他微微侧脸看过来,清峻侧颊噙了笑。 「过来。」 姰暖樱唇浅勾,先吩咐柏溪去端些饭菜来,这才掩上门走到床边。 江四爷先头脱得只剩条亵裤,这会儿撑手坐起身,长臂一捞将姰暖带进来怀里。 有像是有点刚睡醒的慵懒,脸贴住姰暖耳鬓,搂着她轻轻晃悠,还在她耳廓边嗅来嗅去。 「真香。」 姰暖痒的发笑,抬手推开他下巴。 「先起来用膳吧,然后泡个热浴解解乏,四爷最近累坏了。」 「是累坏了。」江四爷轻笑,又在她耳边啄了下,「晚点儿你给爷按按。」 「好。」 饭菜很快送进来。 江四爷端着碗囫囵扒拉了,迅速用完膳,就拽着姰暖进盥洗室。 浴池的水温热舒适,盪起圈圈涟漪。 姰暖没给他按几下,就被捉住腕子锁到怀里,热吻雨点般迎面砸下来,胸口被搓抚的微微生疼。 唇齿厮磨,男人唿吸越来越浑浊。 「等爷回来,你身子该坐稳了?」 姰暖被热气熏的浑身肌肤发红,咬住唇瓣咽下低咛声,轻轻点头。 江四爷哑声低笑,在水下紧紧攥住她手,轻叼她颈侧嫩肉。 「月余了暖暖,先疼疼爷,嗯?」 姰暖早预料到今晚不好过,当下也没扭捏,一条玉臂缠住他坚实的脖颈,轻柔而主动地回吻。 江四爷靠坐在浴池边,身体逐渐放松,舒畅地阖上眼仰靠。 热雾升腾里,逐渐只剩男人低低嘶哑的喟嘆声,断断续续迴旋。 听在人耳朵里,也分外撩人心弦。 第361章 还怀恨在心 夜里闹腾的晚。 姰暖累得手酸嘴麻,江四爷舒畅了两回才堪堪满足。 翌日起来照镜子,还觉得唇瓣殷红,嘴皮薄得像是轻轻一碰就要破,唇脂都省了涂。 柏溪叫了九儿来替她梳头,自己站在一旁禀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2页 「大帅今日精神还好,一大早就叫人喊四爷,两人一块儿去军政府议事。」 又说,「夫人,属下听说,这两日要出兵新阳。」 姰暖嗯了声,「我知道。」 柏溪就没再多言。 绾好髮髻,姰暖带着柏溪下楼。 前厅里,大帅夫人正坐着喝茶,阔阔和月月趴在茶几前,上头放了好些玩具,两个小傢伙正玩儿得不亦乐乎。 大帅夫人满眼的笑,跟姰暖说: 「真是个秀气乖巧的孩子,很懂事,阔阔也算是有伴儿了,瞧他玩儿多高兴,都不用咱们哄了。」 姰暖听言也不由莞尔。 她低腰抚了抚两个小傢伙儿发顶。 「母亲照顾父亲这些日,也累了,我带他们出去一趟,让您耳根子清静清静,您也好好歇歇。」 「我倒是不累。」 大帅夫人摆了下帕子,搁下手里茶盏,这才淡下脸说道: 「不过今日我正有事要做,大帅还惦记着苏姨太快要生了,我今日得过小公馆那边去看看,江戟不在了,他留下的遗腹子,大帅还比较在意的。」 「我让荣妈带人收拾两间房,苏姨太和方姨太,今日应该就要接回来了。」 毕竟是江家的女眷,即便是死了男人,江家也不会苛待的。 这点体面,大帅夫人还是要做。 至少让那孩子平安生下来,大帅瞧着,心里好歹也好受点。 姰暖听了,没说什么。 大帅夫人站起身,掸了掸旗袍下摆的褶皱,婉笑叮嘱她。 「这些事你不用管,只管放宽心好好养胎,不是要领她们出去玩儿么?去吧。」 又交代秋姑姑和奶妈妈,「你们多跟几个人,两个孩子人手少了看不过来,不要累到四夫人。」 「是,夫人。」 于是,在大帅夫人的安排下,姰暖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只佣人就坐满了一辆车。 两辆车驶出江公馆,直接往城北私馆去。 大帅夫人立在台阶上目送,等看不到车尾了,才淡着脸吩咐荣妈。 「备车吧,咱们也走。」 荣妈答应着,朝司叔睇了个眼色。 司叔下去安排副官和车辆。 荣妈跟大帅夫人立在台阶前等着,见周遭没了人,这才低声说: 「苏姨太到底快要临盆,走动不方便,房间就安置在一楼了,至于方姨太,也没什么说道,估计大帅也懒得管。」 大帅夫人下颌点了点,又想起什么,偏头看向荣妈。 「那个秦副官也住一楼…」 荣妈很快明白她的意思。 「夫人放心,老奴已经备好了婆子和侍婢伺候两个姨太,绝对不会生出丑事。」 说是伺候,实则是盯着。 两个守了寡的姨太太,又都还年轻,后半辈子很难说会不会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 对于这两个多余的女人,大帅夫人当然不想留,但又实在不能在这个时候就想法子打发了,吃相未免太难看。 只能先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反正苏婉欣肚子里揣的是个女娃娃,大帅本身也就是因为江戟刚死,还需要时间再缓缓。 等过段时间,大帅忙起政务来,渐渐不再关注了,再慢慢料理也不迟。 大帅夫人脸色很冷,「只要人够老实,也不差那一口饭吃。」 要不老实,那就另当别论了。 荣妈低了低头,「夫人说的是。」 车很快开出来,荣妈先行一步过去开门,等大帅夫人上了车,才跟着坐到副驾驶。 没过三五分钟,就抵达了江戟的小公馆。 大帅夫人带着荣妈走进前厅,就见两个姨太太和小公馆的佣人,都已经规规矩矩等在前厅里。 两个姨太太带头儿见礼,「夫人。」 苏婉欣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气色很差地歪在自己的侍婢身上,像是站一会儿都费劲。 方怡穿着素净,但精气神倒是还好,只是脸上神情有点麻木。 大帅夫人淡淡扫了两人一眼,就交代荣妈带着佣人们搬东西。 等人都动起来,冷清清的前厅里总算有了几分生气。 大帅夫人这才看向苏婉欣,眉眼婉丽语气慈和。 「你身子重,去上车吧,让人先送你回江公馆歇息,房间都已经收拾好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苏婉欣苍白的唇扯了扯,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劳累夫人,那欣儿就不给夫人添乱了,先行一步。」 荣妈上前,跟着侍婢一起扶她出去。 等人走了,大帅夫人看了眼方姨太,走到沙发前端坐了。 有佣人端了茶水来,方怡眼皮子抖了下,极有眼色的上前接过,双手奉到大帅夫人面前。 「夫人喝茶。」 大帅夫人看了看拿茶盏,没接。 她掀起眼皮打量方怡,语声柔缓。 「你姿色倒不错,只可惜,没有苏姨太有福气,她有个孩子还好熬一些,你孩子没养住,还年纪轻轻守了寡,怪可怜的。」 方怡面色微僵,唇色尽褪,缩着肩低下头。 大帅夫人打量她,「不过也不用发愁,咱们家不缺吃穿,只要你们本分,守寡的日子也不会太难熬。」 方怡捧着茶盏的指尖发紧,温顺低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3页 「大帅夫人说的是,我一定本分守己,不给您添乱。」 方怡出身不好,命的确也不怎么样,但她能在江戟身边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本分谨慎。 大帅夫人盯了她几秒,很快笑起来,和蔼可亲地伸手接过茶盏。 「你啊,倒是跟三姨太很像。」 「她虽然失宠好多年,不得大帅喜欢了,不过本分谨慎的守着儿子江川,这辈子倒也熬出头儿了。」 「就不知道苏姨太,是不是跟你一样让人省心,你们俩,如今相处得怎么样?还像原先一样,不和睦么?」 方怡眼神飞快闪烁了一番,忙摇摇头。 「没有,夫人…,我,我跟苏姨太相处挺好的。」 大帅夫人满脸欣慰。 「那就好,我记得她先前恃宠而骄,推你下楼的事,还以为你还记恨在心呢。」 方怡瞳色微暗,垂下眼摇了摇头。 「我没有,都是点小误会罢了。」 大帅夫人,「那我就放心了,如今你们俩的处境,该是心心相惜才对。」 「如今家里头清静惯了,暖暖在养胎,大帅跟我也都很烦吵闹,大家以后住在一个屋檐下,都和和睦睦的,不要生事,最好不过。」 「何况,苏姨太眼看就要临盆了,女人生孩子可是过鬼门关,肚子里怀的又是老三的遗腹子,大帅挺看重。」 「老三没了,这孩子生下来,就是你们俩以后得依靠,好好相处,一起把这孩子抚养长大,江家不会亏待你们的。」 方怡低眉垂眼,温顺应是。 一起把那孩子抚养长大? 呵,苏婉欣会跟她好好相处,还让她一起抚养那孩子吗? 方怡心下只觉得可笑。 从苏婉欣害她流产那刻起,她们俩的恩怨,就不可能一笔勾销了。 大帅夫人单独留她下来谈这番话,言语暗意,方怡隐约也受到了启发。 方怡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 第362章 四表嫂,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姰暖带着两个孩子,在城北私馆陪胡秀秀待了一整天。 看到月月跟阔阔玩儿的亲近,胡秀秀脸上也难得洋溢出笑容。 傍晚用过晚膳,姰暖要带着儿子回去,阔阔又不干了。 「姐姐,姐姐一起!」 小傢伙儿抱着月月不撒手,皱紧眉头沖姰暖嚷嚷。 姰暖无奈,只好看向胡秀秀。 「…表姐。」 胡秀秀笑了笑,「如果她不给你添麻烦,就带她去吧,表哥医馆挺忙的,我这具身子不争气,也没法照顾她。」 「当然不麻烦!」 姰暖连忙握住她手保证,「没看到阔阔多喜欢跟着月月玩儿?表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月月,每天都带他们来看望你。」 胡秀秀含笑点头,「好,那就交给你了。」 小孩子玩儿性大,月月跟着阔阔玩了两天,早就没有了先前的怕生和顾虑。 离开时,两个小傢伙牵着手蹦蹦跳跳的,高兴的不得了。 回到江公馆,阔阔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奶妈妈抱着他,姰暖牵着月月。 一行人走进前厅,正跟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的大帅夫人一行打个照面儿。 「用过晚膳了没?」 大帅夫人主动走过来,面上含笑满眼关切。 姰暖忙说,「用过了母亲。」 大帅夫人就去看阔阔,「乖乖,瞧瞧你困成什么样子,玩儿疯了吧?」 阔阔小拳头揉着眼睛,张开小手要她抱,软糯糯喊人。 「祖姆姆~」 「唉~」大帅夫人心都化了,连忙把孙子接过来抱在怀里。 她转身往楼上走,「祖姆姆送你回去睡觉哦,明儿可不能再这么闹腾,这才几点就累得睁不开眼。」 阔阔张着胳膊大喊,「姐姐,姐姐!」 大帅夫人就在台阶上驻足,回头看过来。 姰暖忙在月月发顶揉了一把,轻轻推她。 「去吧,跟阔阔一起上楼。」 又叮嘱秋姑姑,「她要是不困,就让她自己再玩儿会儿,让阔阔先睡。」 「是,四夫人。」 一行人陆续上楼。 姰暖带着柏溪落在最后,席盈就连忙凑过来,挽住她手。 「四表嫂,你怎么才回来,去哪里那么好玩儿,也不带我。」 姰暖嗔她,「还玩儿?昨晚上没玩儿够?」 席盈脸颊一红,抿着嘴哼哼了一声。 两人走到楼梯口,一直立在那儿的方怡才低低唤道。 「四夫人。」 姰暖看向她,弯眉笑了笑。 两人不过也就是点头之交,没什么话可说。 姰暖和席盈便相伴着上了楼。 拐过楼梯口,席盈才小小声嘀咕道: 「那个苏姨太,肚子好大,我看她整个人浮肿的厉害,看起来气色也不好。」 「是吗?」 姰暖不是很关心。 「她那个样子,让我想起一个人。」席盈神情古怪地说道。 姰暖侧目看她,「谁?」 「我二哥的三姨太。」 见姰暖不明所以,席盈抿抿唇,一字一句压低声。 「我二哥的三姨太,她是生孩子的时候,胎大难产死的。」 姰暖眉头怔了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4页 席盈皱着眉,「孩子直接憋死在肚子里,我二哥不甘心,他想要儿子,就要人剖腹,想看看孩子还有没有救,结果是个八斤八两的男胎,可惜……」 「四表嫂,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苏姨太会不会……」 她说的怪吓人的。 姰暖还没说话。 柏溪先皱了眉,肃声制止她。 「席小姐,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家里刚办过丧事,被人听到传了大帅耳朵里,要生麻烦的。」 席盈连忙掩住嘴。 柏溪又看了眼姰暖,「还有,我们四夫人有身孕,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来吓她。」 她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把姰暖当孩子。 席盈吐了吐舌头,悄悄撇嘴,沖姰暖眨巴了眨巴眼。 「我知道了,我就是猜测么。」 又找补说,「江公馆照顾周到,请的也都是有经验的接生婆子,云宁城也比我们新阳那小地方繁华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哈哈哈。」 「四表嫂,你就当我没说。」 「说什么?」 楼梯下传来清沉的一道男音,伴随着沉稳脚步声。 三人齐齐回头,江四爷正踩着台阶上来,漆黑眸子在她们脸上掠过。 席盈顿时头上冒出冷汗,「少帅,没,没什么…」 「我我,我先回房了,四表嫂,明天见!」 她扭身要走。 江四爷眉心一皱,「站着。」 席盈脚步僵住,一点点转回脑袋,站的身板儿笔直。 「你怎么叫人的,讲话这么让人听不顺耳?」 江四爷沉着眼盯她。 席盈一脸懵,拿眼看姰暖。 姰暖好笑抿唇,素手挽住男人臂弯,软声解围。 「不过是习惯使然,以后她记住了。」 又训席盈,「还不叫四表哥?什么少帅,听起来多见外。」 席盈愣愣的,立时喃喃叫了声: 「四,四表哥。」 姰暖月眸笑弯,朝她抬了抬下巴,「行了,快回去吧。」 她没再管席盈,挽着江四爷带他上楼。 「四爷这时候回来,用膳了吗?」 江四爷睨了眼席盈,敛起面上不悦,反手揽握姰暖纤细腰肢,声线明显温和下来。 「开了一天的会,又去了趟营地,没来得及。」 姰暖,「柏溪…」 「是,夫人,属下这就给四爷端膳来。」 席盈僵立原地,看着极有眼色的柏溪从眼前掠过下了楼,又抬头看了看相携上楼温言细语的一双背影。 她悄悄撇了下嘴,扭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屋时还想不明白,江四爷干嘛突然呵斥她改口叫『四表哥』?好似一下子就变得亲切了似的。 回到卧房,江四爷告诉姰暖,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新阳。 姰暖想到他可能十日半月都回不来,顿时满心不舍。 两人夜里又小心翼翼温存了一番。 翌日四点多钟,天不亮,江四爷就起身收拾。 行李是晚上准备好的。 他洗漱完回到床边,俯身在姰暖眉眼间吻了吻。 「你照顾好自己跟儿子,在家等着爷,等这次忙完,回头能空闲一段时间,再好好陪你们。」 到底是去打仗,新阳军的六万人马也不能小觑。 姰暖还是很担心。 她抬手轻抚男人面颊,「枪炮无眼,四爷要小心,项沖此行不跟着,杜审的拳脚功夫又不好,我…」 「放心吧,季凉去的,也带了暗人防身。」 江四爷捧住她莲瓣大的小脸儿,又好好亲了一番。 他抵住姰暖额心,「不用担心,爷很快回来,答应你,一定平平安安的。」 姰暖勉强扯了下唇,「嗯。」 江四爷给她掩好薄被,不要她起身相送,自己站起身,拎了皮箱出门。 房门关上,屋子里还是一片昏暗。 姰暖在无边清冷中,心绪逐渐安稳下来。 四爷对新阳军势在必得,必然做好了万全规划,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她心里自我安慰一番。 耳听庭院里的车轮碾压声逐渐远去,到底是睡不着了,干脆掀了被子下床,走到床边拉开窗帘,目送车尾灯消失。 「一切顺利,早去早回。」 …… 第363章 一瞧就是好生养 江四爷率兵前往新阳,此事似乎在云宁城并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 白日依然风和日丽。 姰暖闲着总感浮躁,就交代柏溪备车,带着两个小傢伙继续去私馆陪胡秀秀。 这次,席盈也同行。 洋车上,阔阔和月月趴在后座上玩儿面人儿。 姰暖和席盈一人坐一边,听她说订婚宴改成婚宴的事。 「杜小姐没有异议,我母亲也觉得尽快结婚很好,所以等杜审从新阳回来,婚礼就要筹备起来。」 她语声雀跃,看得出来很期待这场婚礼。 姰暖轻笑说,「你叫他杜审,不喊杜少爷了?」 席盈轻轻噘嘴,笑而不语。 姰暖会心一笑,又想到杜审从新阳回来,那时候新阳的天都已经变了。 也不知道四爷的谋划,席盈清不清楚。 到时候,她跟杜审的婚事,两人也不知会不会生什么分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5页 心情一时有点沉重,姰暖看了眼席盈笑盈盈的脸,也不好多嘴多言。 抵达私馆,两个孩子蹦蹦跳跳跑进前厅,姰暖和席盈柏溪跟在其后。 一进门,却意外地瞧见姰恪从楼上下来。 「九点多钟了,哥哥怎么现在才出门?」 姰恪身后的副官帮他背着药箱,他挽着袍摆,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别提了,我凌晨两点多钟才回来。」 姰暖,「出诊到那么晚?」 「傅家小姐!」 姰恪眼下乌青,说话都提不起气。 「大半个月阴雨连绵,她闷在屋里养胎,谁知道天放晴一开窗,就受了风寒,咳的很不寻常,又胎气大动,我实在无能为力,又帮着把人送到军医院去,这才回到家。」 他摆摆手,「我看,这孩子要保不住,别说孩子,大人这遭都要掉半条命!」 「想想都来气,早就说了很危险,早不听,都像她们一样铤而走险,不听医言,那还要我们这些大夫做什么?」 姰暖也不知该怎么说。 姰恪说完话,抬脚就走。 「你们玩儿,我走了,要先去趟杜公馆,再去医馆。」 席盈一惊,「杜公馆?杜小姐她也身体不适吗?」 姰恪脚步停了停,看她一眼。 「她挺好,不是说杜审和季凉这趟都跟着去了新阳,季凉委託我每日过去看看,这我当然要多关照的。」 席盈当即面色缓和,忙浅笑说: 「真是辛苦姰大夫了。」 柏溪低笑,「能者多劳,姰大夫应该的。」 姰恪无语地看她一眼,实在没精力斗嘴,扭头带着副官走了。 姰暖浅笑摇头,三人结伴上了楼。 每天姰暖带孩子们过来,素来冷清的私馆都要热闹起来。 不过胡秀秀到底还需要静养,所以用过午膳,几人便又乘车离开了。 路中途,席盈说想去看望杜韵仪。 姰暖寻思自己也很久没去,加之今日男人们刚离开云宁,她反正没什么事,便交代柏溪开车去杜公馆。 到时,杜韵仪刚用过午膳。 正在房里靠窗的藤椅上坐着晒太阳,一边翻看帐本。 她见到两个小孩子,喜欢的不得了,连连吩咐佣人去端糖果和糕点来。 屋里热热闹闹。 姰暖打量了她一番,笑说: 「表姐近日气色蛮好,瞧着人都圆润了些。」 杜韵仪轻笑,「姰大夫先前刚走,他说我这身孕足了七月,再之后行事小心些,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了,我心宽,自然体胖了。」 几人被逗笑。 席盈问,「我听说,姰大夫和宋大夫的医术都了得,几个月便能看出是儿是女,不知道杜表姐这胎……」 杜韵仪抚着肚皮,眉眼温柔笑了笑。 「是儿子。」 席盈一脸感慨,「真好啊~」 杜韵仪嘴角浅弯,低头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于我来说,只要能平安生下来,便是天大的福气了。」 姰暖眸色柔和。 对杜韵仪和季凉来说,的确是这样。 「不错,孩子来了,终归都是儿女缘分,生什么都好的。」 杜韵仪含笑抬眼,「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姰暖笑。 杜韵仪就仔细打量她两眼,微微点头。 「看出来了,气色红润,满脸的精气神,一瞧就是个好生养的!」 『扑哧』 几人纷纷失笑。 姰暖无奈笑嗔,「表姐~」 在杜公馆坐到晚霞将至,几人才起身离开。 回江公馆的途中,经过御食客栈门口,开车的柏溪突然偏头向窗外看了两眼。 姰暖敏感察觉到,也跟着往外看,却并没瞧见什么异常。 直到抵达江公馆,席盈上楼去见席夫人,姰暖便让秋姑姑几个带着两个小傢伙玩儿。 她跟柏溪回到卧房。 关上门,柏溪开口说: 「夫人,属下瞧见江丰的车,停在御食客栈外。」 姰暖侧身看她,略想了想,就明白她在关注什么。 「你说江丰跟周家?」 柏溪点点头,「周家原本是苏参领的妻舅家,也就是属于江戟那派,先前跟江丰是不怎么来往的,如今江戟和苏娉婷刚没了,苏参领也时日不多……」 话不用说完,姰暖已经若有所思接了过去。 「周家处境尴尬,在找靠山,所以江丰在走动这道关系。」 还正好是四爷不在云宁的时候。 她心下沉了口气,「我早说,江丰的心思不简单。」 「不过,周家少爷跟杜审是老朋友了,就算是要寻靠,也应该通过杜审来搭四爷,江丰不一定能拉拢得了周家。」 柏溪沉凝,「还是留心一下的好,属下联络暗人,安排个人暂时盯着江丰的行动。」 姰暖点头,「也好。」 两人说完话,房门就被敲响。 「四夫人。」 柏溪过去开门,是荣妈站在门外。 姰暖,「荣妈,有什么事吗?」 荣妈扬着笑脸,「四夫人,夫人让我来知会您一声,三姨太和五爷五夫人一会儿过来,还请了李老爷和李夫人来,大帅在家里招待晚膳,小少爷和月月小姐就留在房里用膳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6页 姰暖眼睫轻眨,「好,我知道了。」 这遭发兵新阳,李家在粮草上出了大力。 大帅这是特意招待一番,以示感激与亲近之意。 连带被冷落许久的江川,也跟着得了次脸。 大帅招待亲家,小孩子在场的确不太合适,而且阔阔也有点闹腾。 姰暖理解。 于是在开膳前,先去婴儿房安顿好了两个孩子。 她到西图澜娅餐厅时,众人都已经在座。 李夫人见到她,态度很是热情。 「哎哟,瞧瞧四夫人的气色多好,一看就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疼娘的,四夫人有福气,定是要给阔阔少爷再添个兄弟。」 姰暖月眸浅弯,「借您吉言。」 大帅夫人听了也很高兴。 「暖暖的确身底子好,怀相也好,我瞧她怀阔阔那时,也不怎么吐的。」 李夫人连忙接话,「怀了身子能不吐,这要少受很多罪。」 又说李栩月,「我看月儿就是太娇气,直到现在还吐,眼瞧着气色都没有四夫人好。」 三姨太便笑着说,「最近几天好多了,我给她好好调养,等到生的时候,娘俩一定都养得白白胖胖。」 李夫人笑得一脸欣慰,「得亏有三太太这样的好婆母,我是一百个放心的。」 桌上女人多,只绕着这一个话题,就聊得热热闹闹。 另一边的江大帅跟李老爷,连带江川三个人坐在一处,也低声聊着男人的话题。 饭用到一半,一个婆子急慌慌跑进来,焦灼的语气和神态冲破了西图澜娅餐厅内的大好气氛。 「大帅!夫人!苏,苏姨太要生了!」 第364章 感受到些许不同寻常 西图澜娅餐厅里,众人神色各异。 三姨太掩嘴倒吸口气,下意识说: 「不是还不到日子吗?」 江大帅眉头一皱,呵斥那婆子。 「要生了就安排人去,接生婆子不早都请来了?慌什么?没见过女人生孩子?」 那婆子神色难安,手足无措地看向大帅夫人。 众人也纷纷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婉丽眉眼沉静自若,站起身来。 「你们先吃,我去看看。」 姰暖跟着站起身,「母亲,我陪您…」 「你别去了,到底是见血的事,你还揣着身子呢,不吉利。」大帅夫人抬手压了压姰暖手臂。 三姨太紧接着起身,「那我陪夫人去看看。」 这次大帅夫人没拒绝。 姰暖又忙接了句,「这么大的事,宋大夫跟着四爷去了新阳,我还是让柏溪赶快开车去接我哥哥来?」 总要有个大夫在,好歹以防万一。 大帅夫人笑了下,轻拍她手臂。 「你有心了,我让司叔叫个副官去请姰大夫,你好好吃饭,不用惦记。」 话落,大帅夫人和三姨太带着婆子快步离开西图澜娅餐厅。 江大帅的脸色微微缓和。 难得在家招待客人,却出这样的事,他心情算不上好。 但想到苏姨太怀的,是江戟的遗腹子,又是早产。 缓了缓,江大帅逐渐有点心浮气躁,谈话也应得有一搭没一搭。 李老爷看在眼里,又跟江川对视了一眼,笑呵呵说道: 「家里添丁进口,这是大事,饭咱们可以改天在吃,酒也可以回头庆祝的时候补上。」 「大帅,要不,今天先到这儿?」 江大帅看了他一眼,沉凝着没接话。 江川也说,「父亲,还是去看看吧,其他的事,都没有生孩子的事重要。」 江大帅这才点头,他站起身,又歉意地看向李老爷。 「亲家,招待不周了,改日我做东,再请你好好喝两壶。」 李老爷受宠若惊,连忙跟着起身,两手握住大帅的手。 「大帅这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可不用说那客套话,改日我请大帅!」 江大帅笑了下,没再继续寒暄,当先抬脚走了出去。 见此,其他人也都不吃了,纷纷起身跟上去。 苏婉欣的房间,就在一楼另一边的走廊里。 刚走到前厅,就听见佣人们纷杂的脚步声,夹杂着苏婉欣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 这声音听着实在骇人。 李夫人和席夫人先后抬手拦住几个年轻人,不让她们靠近。 席夫人,「盈盈,你喜事将近,不能见这些血腥事,你陪着你四表嫂五表嫂,就在这里等着吧,别过去。」 李夫人紧跟着点头,「对对对,你们两个孕妇,一个新嫁娘,千万别过去,产房污秽!会生冲撞!」 当然,李老爷和江川也不好过去。 江大帅是百无禁忌的,已经带着张副官和司叔快步往那边走去。 席夫人和李夫人叮嘱了姰暖几个,也先后跟了过去。 其他人坐在前厅里,姰暖让柏溪交代佣人去泡茶来。 等了约莫快两刻钟,李夫人匆匆走出来,神色不宁的看了看李老爷。 「当家的,这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了,不如咱们…?」 还是先走吧。 这别人家的姨太太生孩子,他们在这儿守一夜,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江川这次很积极。 还没等李老爷接话,他已经站起身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7页 「岳父,我先送您跟岳母回去。」 说着又看了眼大着肚子的一脸不安的李栩月,低声朝姰暖说道: 「四嫂,麻烦你先帮我照看阿月,我很快就回来。」 姰暖颔首,「你去吧,我当然照顾好五弟妹,放心。」 江川点点头,亲自去送李老爷跟李夫人。 李栩月视线追逐着三人,不自禁就站起身来,又扭脸不安的看向姰暖。 「四嫂,苏姨太叫的…好吓人啊,我,我害怕…」 她到底没经验,又再过三个多月也要生的,遇上这种事,心态不好,害怕是难免的。 姰暖安抚的拍了下她手臂,继而站起身,一手扶住她。 「别怕,你要累了,不如到我房里去歇歇,三楼清静些。」 李栩月慌忙点头答应。 姰暖便跟席盈一起扶了她上楼。 走进卧房,再关上房门,楼下再是闹腾的动静,也都传不进来了。 柏溪端了茶点和夜宵来,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打发时间。 不过晚上十点多钟,江川上来敲门。 「阿月,我们先回家吧。」 柏溪将门打开。 李栩月扶着腰走过去,「五爷,苏姨太怎么样了?怎么还没生?」 江川扶住她,摇了下头。 他看了看屋里的姰暖和席盈,低声说: 「接生婆说她羊水未破,还不到时候,正在给她正胎位。」 这是姰恪的原话,江川也不太懂什么羊水,什么正胎位的。 他扶着李栩月,跟姰暖道别。 「一时半会儿生不了,说不定等到大半夜,我就先带阿月回去了,不麻烦四嫂,四嫂也早点歇着吧。」 姰暖点点头,又亲自将小夫妻送到楼梯口,看着他们小心翼翼下楼。 等再看不到人影,席盈才紧张的握住姰暖的手。 「我先前说什么来着?我就说有不祥的预感,苏姨太这可是早产,这都快三个钟了,还没到时候……」 姰暖浅笑摇头,「你别自己吓自己,我当初生阔阔,可也生了一夜。」 席盈怔了怔,「啊?那么久吗?」 姰暖无奈地看她一眼,又转头叮嘱柏溪。 「你去问问我哥哥,看看什么情况,实在不行,毕竟是早产,有没有送到军医院去接生的必要。」 毕竟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能谨慎还是谨慎点好。 柏溪去了。 姰暖就让席盈先回自己房里去,别胡思乱想,然后自己转身去了婴儿房,看两个孩子。 约莫几分钟,柏溪找过来,身后还跟着姰恪。 姰暖看到他难掩惊讶,「你怎么上来了?不在那边守着?」 姰恪轻耸肩头,「那三个接生婆围得水泄不通,在忙活着给正胎位,我插不上手,大帅夫人让我等着,用得到我再让我过去。」 他毕竟是个大夫,接生不是他的专长。 「我就上来亲自与你说,我连苏姨太的脉都还没摸着,大概她人也没什么事儿吧。」 一般要着急找大夫去看,都是产妇撑不住了,或是有什么不好。 接生婆没喊着要大夫过去,那都笃定是一切顺利的。 姰恪当然也没急巴巴的非往前凑,毕竟男女有别,有的人家还是很在意这些的。 姰暖却从他这番话里,感受到了些许不同寻常。 她月眸复杂看着姰恪,「苏姨太是早产,早产半个多月,你来了,不应该先给她看诊?」 「看了,我来那会儿诊脉,没什么不好。」姰恪说。 「现在那三个接生婆,也说一切顺利。」 姰暖黛眉浅蹙,瞳光沉了沉,徐声说: 「你还是过去守着吧,以防万一。」 姰恪听言看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 他一走,柏溪就跟姰暖对视了一眼。 她摇摇头,「大帅和夫人都在前厅里等着,三姨太和方姨太守在房间里,属下也觉得,没什么异常的。」 姰暖没说话,转过脸继续陪着阔阔和月月摆弄玩具。 虽然都说没什么异常。 但她心底里不免,也像席盈说的那样,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 第365章 被欺骗 当天半夜,姰暖正迷煳要睡着,就听见楼下庭院里隐隐嘈杂。 房门被轻轻叩响。 「进。」 柏溪推门而入,摸黑走到床边。 「夫人,胎位还没正过来,破了羊水,姰大夫看脉说气血不畅,恐要难产。」 「大帅疾斥下令,要赶快把人送去军医院剖腹生,张副官已经先行一步过去安排了。」 黑暗里,姰暖躺着没动,半晌没说话。 柏溪,「夫人?」 「我知道了,母亲呢?也去了吗?」 「大帅夫人也跟着去,正跟荣妈回房更衣呢,还有三姨太和方姨太,她们都去照应着。」 「嗯,知道了。」 柏溪看她没什么再要说的,便静悄悄退了出去。 刚掩上里屋房门,就听见外室的门被叩响。 她快不过去打开门,看到立在门外神色凝重的姰恪,不由愣了下,压低声问。 「怎么了?」 姰恪一脸复杂,拧着眉问她: 「暖暖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8页 柏溪点点头。 姰恪见状抿唇,像是在斟酌犹豫什么话。 柏溪眨了下眼,关上门出来。 「姰大夫,什么事?」 姰恪摇摇头,嘆了口气: 「跟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憋不住要说,接生婆,是大帅夫人请来的?」 柏溪意有所感,面露迟疑点了下头。 「夫人让荣妈去请的,先前给阔阔少爷接生的,就是她们。」 姰恪眉心拧的更紧了。 「我就说瞧着眼熟,便也没多想,难道……」 「什么?」柏溪紧盯着他看。 姰恪抬眼与她对视,语气复杂而沉重。 「都是接生经验丰富的婆子们,怎么可能手艺这么笨拙,三个多钟都正不过胎位的?除非她们,原本就没想给正过来。」 柏溪眼睑微瞠,下意识看了看左右,声量压的更低了。 「你是说,大帅夫人故意要苏姨太难产,生不下那孩子?」 姰恪眉心褶皱拧巴了一下,也压低声。 「我是有这样的猜测,但…也可能不是大帅夫人的意思呢?」 大帅夫人那个人,看起来很贤淑端庄,也有一张婉丽和善国泰民安的面庞,不像是心思那么阴暗的。 江戟都已经死了。 大帅夫人还会对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姨太太和孩子下手? 「这么狭隘下作的手段,不像是大帅夫人会做的事,对吧?」 柏溪,「……」 所以你是来问我? 还是来问四夫人? 柏溪一时间表情也很复杂,视线在他眉眼间流转了一番,轻声说。 「这事你别管,反正跟我们无关,没必要这么晚还惊扰夫人休息吧?」 姰恪噎了噎,指腹无意识捏了下,苦笑说。 「我没想打扰她休息,就是心里困惑,想上来聊一聊,暖暖的脑子,比我好用。」 柏溪心说,看出来了。 她轻咳一声,「没什么事,姰大夫还是快回去吧。」 顿了顿,又悄声告诉他,「不管是不是大帅夫人,还是别的什么人,总归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是大帅夫人,那四夫人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人也已经送去了军医院,剩下的,不要多管闲事,快回去吧。」 姰恪喃喃点头,抬手顺了顺胸口。 「我,我知道不好多管闲事,就是想着小孩子很无辜,心里难免…有点难受。」 他到底是个大夫,一生在治病救人。 猜测到某些人使坏心思,害一个要生产的妇人,还是本心里反感,不能接受。 柏溪目露无奈,朝他摆摆手。 「别想了,快回去吧。」 —— 第二天一早,姰暖到西图澜娅餐厅用膳,是从席盈嘴里听说了,昨晚苏婉欣生孩子,有多惊心动魄。 「是个儿子。」 姰暖诧异了下,扭头看向她。 席盈眼睫眨了眨,「是吧,我也挺意外的,先前那个宋大夫不是说,苏姨太怀的是女儿么?」 姰暖眸色复杂。 能让宋大夫在这么大的事情上撒谎的人,屈指可数。 席盈没太关注姰暖什么神色,接着跟她咬耳朵。 「大帅、大伯母和我母亲,她们一回来都回房间去休息,我是听荣妈说,苏姨太送到军医院去,紧急拉进了手术室。」 「说是麻药都来不及上,就开了刀,苏姨太疼到叫喊声撕心裂肺的。」 席盈说到这儿,捏着箸子打了个哆嗦。 「她说那孩子取出来,憋得浑身青紫,都不会哭,几个洋大夫给抢救了好久,才哭出声来。」 「苏姨太就不太好,她大出血,又伤了根儿,这下怕是去掉了半条命呢。」 姰暖回过神,微微颔首: 「不管怎么说,母子平安最好。」 席盈也低轻喟嘆一声,点点头。 「三表哥,这也算是有后了,大帅心里,该感到些安慰了吧?」 姰暖没说话,她首先想的是,这个孩子,会不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这顿冷清的早膳,用的索然无味。 姰暖突然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半碗粥,就同席盈说。 「我昨晚也没睡好,有点头疼,我再回去躺躺,你先吃。」 席盈不疑有他,连忙点头说道: 「四表嫂你歇着,今日我没事,我帮你照看阔阔和月月。」 姰暖莞尔一笑,感激的拍了拍她肩,起身带着柏溪离开了西图澜娅餐厅。 回到卧房,她嘴角浅淡的笑痕逐渐消失。 柏溪看着她,低声说: 「大帅亲眼见证了江戟的死,说不定会对这个孙子,充满了怜惜。」 姰暖坐到沙发上,以手托额。 「那是自然,他往后一看到这个孩子,就会想起英年早逝的江戟,怎么会不怜惜?」 「柏溪,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柏溪,「什么?」 姰暖抬眼看她,低语猜测: 「你说,让宋大夫撒谎的,说苏婉欣怀的是女儿的人,会不会就是大帅?」 柏溪惊讶,「属下方才也在想这件事。」 「宋大夫是江公馆的老人了,他向来是个行事谨慎的,绝对不会出这样的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9页 「属下还在想,难道他是向着江戟,所以才骗大帅苏姨太怀的是女胎,就为了让人忽视那个孩子,让他平安降生。」 她唇瓣嚅喏,「可是夫人,您这样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比起说宋大夫有那样的胆子跟大帅撒谎,向着江戟,跟四爷作对。」 「那不如说,他是奉大帅的命,才说苏婉欣怀的是女胎。」 姰暖黛眉浅蹙,「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帅很早就在防着有人对这孩子下手。」 她心头瞬间蒙上一层灰雾,莫名就感到很落寞。 突然就能够对大帅夫人和四爷感同身受了。 「明眼人看,大帅是偏心嫡子的。」 「可总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上,他同样会他护着别的孩子。」 「他作为父亲的爱护,是被几个孩子瓜分的,到了母亲和四爷这里,也得不到一个全心全意。」 「虽然爱护子嗣是人的本性,但…母亲若知道,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吧。」 姰暖预料的没错。 大帅夫人昨晚在军医院开始,就已经很不好受了。 她面无表情捱了一夜。 直到今天回来江公馆,同乘一辆车,她都没有正眼看江大帅一眼,更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两个人在卧房里,却仿如形同陌路。 大帅夫人在里屋躺着,江大帅就躺在外室沙发上。 就这么直到下午,过了午膳的点儿,夫妻俩依然没说话。 姰暖很不放心。 她让人准备了饭菜,送到房门外,轻轻叩门。 「父亲,母亲,好歹起来用些膳,再歇息吧。」 …… 第366章 一帮女人乐不思蜀 江大帅听到敲门声,睁开眼先看了眼里屋。 屋里依然静悄悄的,没个反应。 他只好撑着手臂坐起身,起来开门。 姰暖跟柏溪一人端了一个托盘,两份饭菜一模一样。 她看着头髮斑白神色倦怠的江大帅,抿唇低语。 「父亲,昨晚到现在,您跟母亲都没好好吃过饭,先吃一些再睡吧,不然身体受不住的。」 江大帅老眸温和点了点头。 他伸手接过她手里托盘,又一手拉开门,低声交代姰暖。 「给你母亲送进去,看看她醒着没。」 姰暖依言而行,佯装什么都没看出来,接过柏溪手里的托盘,端着径直往里屋走去。 屋里,大帅夫人正背身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出神。 姰暖脚步放缓,细声唤道: 「母亲,您吃点东西吧?」 大帅夫人偏过头,朝她牵唇笑了笑。 「端过来吧。」 姰暖连忙抬脚走过去,将托盘轻轻放在床边小桌上,又关切的打量她面色。 大帅夫人神色还算平静,她掀起眼皮对上姰暖视线,嘴角清浅弧度又弯了下。 「你都知道了?」 姰暖樱唇浅抿,下颌轻点。 「我听盈盈说了。」 大帅夫人颔首,垂眼端起碗筷来,不紧不慢地开始用膳。 她语气很平静,「是个男丁,七斤八两,比阔阔生下来还结实的多。」 「这对江家来说是件大喜事,虽然他没了父亲,但江家照养好一个孩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过些日,等苏姨太能出院,咱们就要筹备着满月宴的事,这真得大操大办好好庆祝一番,不能委屈了大帅的孙子,也算给家里沖沖喜气。」 这话绵里藏针的。 姰暖听着都怪难受,也不确定外室间的江大帅会不会更难受。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也让姰暖明白。 大帅夫人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她担心的挪步靠过去,素手揽住大帅夫人肩,轻轻握了握,轻声劝说: 「母亲,事已至此,别为了这点事跟父亲生芥蒂,不值当。」 大帅夫人的箸头顿住,缓缓阖了下眼帘,将手里碗筷又放回了桌上。 她默了片刻,突然偏头问姰暖。 「阿升在城东建的那处宅子,住着怎么样?」 姰暖月眸微怔,很快明白她想什么,连忙点头说: 「挺好的,中式的宅院,五进五出,园子也很大,正值夏日里,花木长势很喜人的。」 大帅夫人嘴角浅勾,「听着就很好,年纪大了,我很久没出去走走,偷个闲的。」 她转而又看向窗外,「最近天气真是不错,前阵子事情太多,阿升现在又远赴新阳打仗,我这心里又牵挂又焦虑,很累得慌。」 「暖暖,你陪我过去小住几日,歇个闲吧。」 只要她高兴,姰暖当然答应。 她立刻站起身,「荣妈正在楼下安排人去军医院送饭,我让柏溪去喊她,这就给母亲收拾行李,我也回去收拾。」 大帅夫人浅笑点头,「不急,带着阔阔和月月,偷闲的时候,有小孩子承欢膝下,才热闹有趣。」 「好,我这就去交代人准备,母亲您先用膳吧。」 等大帅夫人点了头,姰暖才带着柏溪匆匆离开房间。 她也不敢看外室间的江大帅是个什么反应。 江大帅什么反应不重要,当然还是夫人高兴更重要。 江大帅被彻底无视。 他坐在沙发前,一手端着碗,一手握着箸子,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胃口全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0页 沉默了片刻,他放下碗筷,提了口气站起身,往里屋的方向走去。 立在门框下,他看到夫人正坐在梳妆镜前整理鬓髮和妆容。 岁月如梭,她的侧影依然曲线有致,看起来还像三十岁的模样。 但江大帅清晰记得,她头上也已经生出白髮,每天都要拔掉几根。 最近实在拔不过来了。 每日梳头的时候,都要费很大的功夫,将那些稀疏的白髮掩进深处,确保表面再也看不见。 这其实还很孩子气。 两个人在一起过了快三十年,都是做了祖父母的人。 竟然还因为闹脾气,就要带着孩子们离家出走。 江大帅心里又苦涩又好笑。 但也知道,是自己做错在先。 他语气谦卑,「夫人最近是挺累,准备过去住多久?」 大帅夫人对着镜子挑了挑鬓髮,没搭理他。 江大帅往前挪了两步,偏着头看她脸色。 「也不急,家里的事都有司叔安排,夫人放心,等夫人歇够了,我再去接夫人回来。」 大帅夫人敛目淡淡嗯了声,又翻开妆匣子,精心挑选了支宝石髮簪。 江大帅看她爱答不理的,吞吐了一番,也没再找到合适的话说。 他就立在旁边,看着大帅夫人梳妆打扮。 直到荣妈进来收拾行李。 见到大帅这副眼巴巴望着夫人的模样,也是又无语又想笑。 很快,姰暖那边也收拾好了,过来请大帅夫人下楼。 于是,江大帅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大帅夫人带了儿媳妇儿和孙子离开,还亲自送到了庭院里。 两辆洋车开出前庭,消失在视线里时,江大帅是愁肠百结的。 他很想跟夫人好好解释一下,但的确又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这个人,骂人还行,但向来不怎么会甜言蜜语哄女人。 但可以预料,夫人这次定是气狠了。 怕是轻易不会原谅他。 司叔和张副官眼瞅着大帅唉声嘆气,耷拉着脸转身回了主楼。 两人对视一眼,憋着大气也不敢出声。 —— 姰暖陪着大帅夫人在城东宅子住下。 七八天来,大帅夫人每日早起早睡,吃的好玩儿得好,不是带着两个小孩儿逛园子逗狗,就是招唿姰暖和柏溪荣妈一起搓麻将。 第九天,席盈也跑过来串门子,这一串就不走了,也跟着住下来。 最后席夫人也找过来,三不五时地跟着留宿。 城东宅子这番天地里,一帮女人孩子不问世事乐不思蜀。 另一边的江公馆,却是越来越冷清。 苏婉欣出院后,搬了回来,但她身体很不好,又在月子里,没法照顾孩子。 照顾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方怡身上。 两个人本来就不对眼,现在又因为一个孩子,时不时的私底下闹分歧。 家宅里头本来就是女人的天下。 如今管事的主母不在,连姰暖和席夫人母女都走了,那只剩下两个姨太太,每天鞋里琐碎得简直有点乱套。 司叔很头疼。 偏偏大帅这些天心情不好,偶尔还宿在军政府不回来。 有些事儿他就不敢往上禀,怕触霉头。 就这么拖着拖着,出了不大不小的乱子。 未足满月的小孩子,不明不白就开始闹病,腹泻哭闹,整个冷清空旷的主楼里每日每日只剩孩子的哭声。 因为这件事,苏婉欣和方怡之间又发生了争吵。 司叔急躁不安,一头的汗。 一边安排人去请姰恪来,一边安排副官去军政府禀给江大帅。 江大帅赶回来的时候,一进前厅就听见『哇哇哇』的哭闹声。 他紧紧皱眉,朝司叔和姰恪发脾气。 「这是又哭什么?哭哭哭,怎么那么能哭?!到底哪儿不对劲!」 第367章 电报,家书 司叔垂着眼不敢往枪口上撞。 面对江大帅的恼怒,姰恪就淡定得多。 他如实说,「小孩子肠胃虚弱,难免有奶妈妈吃不对东西,就闹肚子的情况,我已经开了药,等奶妈妈服下,过半个钟再餵给二少爷,会见效的。」 江大帅烦恼的胸脯直起伏,面对姰恪不温不火的态度,也不禁压了压火气。 他瞪了眼司叔,「怎么找的人,这么不像话,连个孩子都照看不好还做什么奶妈妈?不行就换了!」 司叔苦笑,小心翼翼说: 「大帅,奶妈妈是夫人一早就让人挑来的……」 江大帅横眉怒目,「你的意思,还是夫人办事不利了?!」 司叔有苦说不出,「……」 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思是,夫人挑来的奶妈妈,您给换了,这不是往火头儿上焦油吗? 江大帅缓了缓,也明白了司叔的意思。 他被那孩子『哇哇』闹腾的哭声吵得心烦意乱,转头就往外走,还呵斥司叔。 「这么些人都照顾不好一个孩子,全是饭桶!再出乱子来烦老子,都他妈捲铺盖滚蛋!」 司叔和姰恪并肩立着,就这么看江大帅匆匆赶回来,噼头盖脸的怒骂了几句,又匆匆走了。 两人齐齐缄默,很是无言以对。 姰恪回身背起药箱,「我开的汤药连服三日,三日后我再过来看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1页 「唉~姰大夫!姰大夫您别急走!」 司叔连忙拦住他,苦笑着说: 「您帮个忙,成不成?」 姰恪不解地看着他。 司叔,「您最近得空,去看看我家四夫人,同她说说,让她劝劝我们夫人,这也在那边住了半个月了,还是早点儿回来吧,总不能不回家了呀是不是?」 姰恪歪头挑眉,「大帅夫人住在自己儿子的宅子里,怎么叫不回家呢?我一个外人,不好管那么宽吧?」 司叔噎了噎,赔着笑脸扯他袖管儿。 「您帮帮忙,帮个忙儿!您就跟四夫人提一嘴,四夫人就明白咯……」 姰恪眼帘眨了下,一脸迟疑的点点头,也不好拒绝,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成吧,我得空给你捎带一嘴。」 从江公馆出来,姰恪也没去城东宅子,先回了医馆。 一进馆门,就见大堂里已经等了不少人。 药童过来接了药箱。 他挽起袖管,扎头钻进了小屋里,吆喝一声进,就匆忙端起桌上凉茶灌了一口。 最先进来的是个年轻姑娘,款款在他对面落坐,纤细腕子搭在了腕枕上。 她视线在姰恪面上流转,轻笑说: 「姰大夫好忙啊。」 姰恪笑嗯了声,撂下茶盏,一边儿伸手搭脉,一边儿问: 「姑娘哪儿不舒服……」 一撩眼皮,看清坐在对面的人,后半截儿话卡在了喉咙里。 他倏地缩回手,不自然地扯出抹笑。 「楼小姐,你,你来拿药?药,药在外面药柜里隔着,你找那药童取,说歌舞厅,他知道。」 楼歆坐着没动,眸色清柔看着他笑了笑。 「我不光拿药,有点不适,姰大夫帮我看看吧。」 「啊?…啊,好。」 姰恪垂下眼,抬了抬手,重新搭上她腕脉。 他简单问了楼歆几句,知道她是略显宫寒的脉症,便提笔写了个方子给她。 「不是什么大事,这汤药连服半月,次月再到日子里,便能见效。」 「日后楼小姐口腹上多注意,忌寒凉辛辣,尤其是夏日里不可贪凉,天冷要记得添衣,切勿受风受寒。」 楼歆接过方子,认真听了他的话,浅笑颔首。 「我记下了,多谢姰大夫。」 姰恪嘴角牵了牵,抬手示意。 「您到前面抓药就成。」 赶紧请,不要耽误他后边的病人。 楼歆却犹豫了一瞬,细声问询。 「不知姰大夫午时可有空?我…」 姰恪打断她,「您要请出诊吗?不巧,我得去趟暖暖那儿,可能要改日,若是不严重,先请其他大夫瞧瞧也成。」 楼歆怔了怔,黑瞳静静望着他,没再说什么。 半晌,她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那姰大夫先忙,我就不打扰了。」 她拿着方子出去。 姰恪徐徐舒了口气。 后面的病人已经进来坐下,他连忙收敛思绪,专注坐诊。 楼歆带着自己的侍婢从百善堂出来,徒步往歌舞厅的方向去。 她的侍婢看出她情绪低落,知道是跟姰大夫的谈话不太顺利。 于是小声提议,「小姐,要不要再约少帅夫人见一面?」 楼歆若有所思,摇了下头。 「先头已经往江公馆去过电话,那边说四夫人最近不在家,她可能住在江少帅的私邸,我们这样贸然寻过去拜访,未免目的性太大,会令人反感的。」 侍婢困扰,「…那,小姐你准备…?」 楼歆黯然垂眼,「再等等吧,来日方长。」 姰恪忙活到中午的饭点,趁医馆里没了人,便交代了医馆的两个药童一番,就匆匆出门去了江四爷位于城东的宅子。 他到时,姰暖这边正要开饭。 在座全是女眷,她也不好留姰恪同桌用膳,只好起身从饭厅里出来。 姰恪,「我不吃饭,我说完话就走。」 姰暖看着他。 姰恪抻着脖子往饭厅里扫了眼,压低声: 「今日我去江公馆出诊,遇到江大帅在发脾气,话说,怎么江公馆的女眷全都在你这里?」 姰暖牵唇摇头,「一言难尽,你只说你有什么事吧。」 姰恪照实说,「司叔叫我有空给你带个话,请大帅夫人早点回去。」 「没别的了?」 姰恪老实点头。 姰暖,「我知道了,这事你别管了,回去吧,我叫柏溪给你带些饭菜。」 「不用,我回去路上……」 「现成的,宅子里人多,厨房里的膳食做得也多。」 柏溪已经快步离开了。 姰恪见状,只好将话咽回去。 兄妹俩继续站在廊下说话。 姰暖又问他胡秀秀的状况。 姰恪,「最近几天还好,能下床走走,气色好很多,恢復还不错。」 姰暖点点头,「我明日带月月过去看她。」 柏溪很快回来,将食盒拎给姰恪。 姰恪道了声谢,便拎着食盒走了。 出院门时,正巧跟匆匆走来的项沖迎面遇上。 「项总军!」姰恪噙笑打了声招唿。 项沖手里拿了封电报,见他也淡淡笑了笑,轻拍他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2页 「等等我,一起走,我这刚拆了石膏,正说找你给看看恢復的怎么样,洋大夫的话我还不太信。」 姰恪点头,立在院门外等着。 项沖快步进去。 姰暖还立在台阶上,视线落到他手里。 「四爷的消息吗?」 项沖将信封递过去,「跟战报一起打回来的家书,属下给夫人送过来。」 姰暖连忙接过,「劳累你。」 项沖笑了下,也没多留,转身快步出去,跟姰恪结伴走了。 姰暖立在清阳下,迫不及待将信纸抽出来看。 第368章 大帅不争气,怪得了谁? 江四爷率兵去新阳亦有半月。 这是第一封信。 信上报了平安,又说了这次收復新阳一切顺利,七月底前能回返云宁。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是席副帅遇难的消息。 姰暖心下无声轻嘆,折起信纸塞回信封,转手递给了柏溪收起来。 她回到饭厅,不动声色用过午膳。 下午的时候,趁着两个孩子睡着,便带着信去了大帅夫人住的院子。 婆媳俩在屋里关起门,姰暖将信拿给大帅夫人看。 大帅夫人看完信,倒是神色很平静。 她轻声与姰暖说,「这也是阿升的筹划?」 姰暖点点头。 大帅夫人,「这样也好,毕竟是几万兵马呢,落到自己人手里,才踏实。」 「母亲,我现在担心,此事若让姑母和盈盈知道,那盈盈跟杜审的婚事……」姰暖目露忧色。 大帅夫人不以为然,「都到了这一步,她们愿不愿意不重要,只要阿审还想娶,那就一切照旧。」 她把信扣到桌上。 「这件事,先不叫她们母女知道,一切等阿升回来以后再说。」 姰暖眼睫轻眨,浅嘆呢喃。 「盈盈是个好姑娘,但愿一切顺利。」 大帅夫人端起茶盏,拨了拨茶盖,并没说什么。 屋里静了几秒,姰暖掀起眼睫,斟酌着细声开口。 「我哥哥今日去过江公馆,说苏姨太的孩子病了,父亲正发脾气。」 大帅夫人『唔』了声,似乎不太想聊这个。 姰暖也就改口,「母亲最近心情可好些了?我们是不是等四爷回来的时候,再收拾回江公馆?」 「阿升回来,家里住不下吗?」 大帅夫人眉眼柔婉,笑了笑,「那边我都住烦了,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日后同你们住在一起,你们难不成还嫌我碍事?」 姰暖一怔,忙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大帅夫人满眼慈和。 她放下茶盏,语声徐缓: 「我都这个年纪了,没什么事看不开的,过往很多事我不愿意往心里去的。」 「阿升太年轻,杜家又帮不了他太多,我要为他筹谋,帮他立稳脚根儿,就像当初战乱逃亡,颠沛流离的日子里,为了让他们三个孩子能够好好活下来一样,我不得不隐忍,妥协,逼自己看开。」 「现在不一样,他是少帅了,还剷除异己逐渐立稳威望,我为他骄傲,因他自豪。」 「他,也成为了我的底气和依仗。」 姰暖静静听着,觉得夫人现在心态很平和。 大帅夫人,「我不是在跟大帅赌气,或是因为恼火而不想见他,我是累了。」 「这些年,我真的很累,我试过想要跟他这样过下去的,但中间隔着太多的隔阂,二姨太和三姨太,还有庶子庶女。」 「她们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时刻提醒着我,我跟阿升不是被偏爱的,我们母子不管是曾经还是未来,总是可以被人取代。」 她眼眸中迴荡着几分迷茫,也只是几瞬,又恢復清明。 「我永远都做不到对他彻底敞开心扉,他也一样。」 「所以,何必勉强呢,现在这样也很好,我觉得很放松,很舒适的。」 从大帅夫人的院子里出来,姰暖走回去的路上,一路还在想。 大帅夫人不是生气郁结,而是失望释怀。 或许在她最煎熬的时候,大帅曾给过她爱护与温暖,她也曾动心。 但经年已久,大帅一面在充实她的期望值,一面又达不到她的期望值。 一次次的感动,又因一次次的失望,而一次次冷却。 渐渐,她就不再感动。 情感的一部分已经麻木。 原本便是在配合着迎合,只是为了帮儿子固宠分权。 现在她不需要再那样做,也不再有人能成为江四爷的威胁。 所以她只是在合适的契机,抽身离去,寻求一方解脱。 「柏溪,我觉得我先前的认知,很片面。」姰暖突然这样说。 柏溪一愣,「夫人您指的是什么?」 姰暖,「所有人都认为,大帅很偏爱夫人,夫人应该化干戈为玉帛,不要太斤斤计较,不然就是不知好歹,小题大做。」 「可站在夫人的角度想,如果因为几分偏爱,就要让我隐忍你对别人的几分偏心,和对我的不信任,这样的确有点可笑。」 她淡淡扯唇,「倘若四爷把送给我的东西,分出一份来拿去给别人,我也受不了的。」 「那样的东西,我宁愿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3页 柏溪歪头听着,若有所悟。 「所以大帅夫人,是不要大帅了吗?」 这话很直。 姰暖禁不住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她声量放轻,「我想了想,倘若四爷回来,一定也是纵着母亲的,所以我还是别去和稀泥了。」 「母亲高兴就好。」 柏溪眨了眨眼,点头贊同。 「夫人说的是。」 姰暖放宽心,脚步轻快地回了自己住的小楼。 大帅不争气,又怪得了谁呢? —— 江大帅已经心情郁郁脾气暴躁了半个月。 新阳的捷报递到他手里,也没能令他有多大好转。 张副官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他端着壶茶,在书房门口兜了好几下圈子,犹犹豫豫不敢推门。 因为几乎可以预见,这壶茶送到大帅手边,不是烫就是凉,反正它是不可能合大帅心意的。 正兜兜转转抓耳挠腮,一回身,却见走廊那头儿,江丰正被副官推着往过来。 张副官眼睛一亮,连忙站了个军姿。 「大爷。」 江丰眼眸沉敛,淡淡勾了勾唇。 「张副官,父亲现在可忙?」 「不忙!」 张副官立时回话,「先前项沖送了电报过来,说是新阳捷报,大帅这会儿正在里头看电报呢。」 他一手端着托盘,一手叩门,扬声禀话。 「大帅,大爷来见您。」 书房里传来一道粗沉声腔,「进。」 张副官当即推门,侧身让江丰先进去,这才快步走到桌边,将茶壶和茶杯放下,动作麻利的斟了两杯茶。 江丰没关注他略显迫切的举止反应。 他面含温和笑意,与江大帅说话。 「父亲,我听张副官说,四弟大捷,算日子,大军应该才到新阳没几日,四弟果然好本事。」 江大帅端起茶盏,哼地笑了声,垂着眼喝茶,语气不辩喜怒。 「兵马粮草都给他筹备齐全,原本就是塞到嘴里的肉,他要还嚼不动,岂不是笑掉人大牙?」 又皱了下眉,没好气地骂道: 「原本可以兵不血刃就拿下新阳,若不是他没看牢宋鸣悟,叫人给跑了,打草惊蛇,哪用得着再亲自跑一趟,破费多少枪炮弹药。」 「这也叫好本事?败家子……」 江丰听他骂了几句,淡淡勾唇替江四爷说话。 「四弟向来深谋远虑,宋鸣悟的事,我想自然也有他那样做的道理,报纸上讨伐新阳的唿吁刊登得合情合理,我们主动发兵也算师出有名。」 「想来,整件事一开始就在四弟的筹划内,他有勇有谋,父亲该是误会他了。」 「误会?」 第369章 逞能过嘴瘾,有意思吗? 江大帅不以为然,冷笑一声,歪在靠椅中搓了搓手。 「那宋鸣悟人呢?人在哪儿?不都跑去江左,投奔贵系军了吗?」 「斩草不除根,这不是放虎归山?」 江丰眼帘轻眨,「新阳军都被四弟吞了,宋鸣悟就算跑到贵系军那里,他也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阳军少帅。」 「今非昔比,此人不足为惧。」 他顿了顿,又提醒江大帅: 「父亲别忘了,督造军舰的事进展十分顺利,我们与贵系军一役在所难免。」 「或许,宋鸣悟跑到贵系军那边去,这事也在四弟的意料之内。」 「我相信,四弟做每一步,都是有他的原因的。」 他没一句话都在向着江四爷。 江大帅冷怒的脸色稍稍缓和,老眸暗晦不明端详了大儿子两眼,淡声问。 「你来,是有什么事?」 江丰一怔,似是这才想起来什么,面色一瞬凝重。 「父亲,我来告诉您,刚收到的消息,苏参领他…病逝了。」 「什么?!」 江大帅惊坐而起,似是感到万分突然。 江丰嘆了口气,温声安慰他。 「父亲还请节哀,儿子知道您跟苏参领几十年的手足情谊,但人终归有个生老病死,苏参领又已经病了许久,加之三弟和三弟媳……」 「那事终归瞒不住,他得知那悲剧,一时大受打击,就…」 江大帅勐地一拍桌子,怒声大吼。 「谁将那件事告诉他的!老子不是下令瞒着吗?!谁这么活腻了?!」 到底是几十年的情分,苏龚都已经病的半死不活。 江大帅是想让这个老知交平平和和寿终正寝的。 所以一出事,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把江戟和苏娉婷的事传到他耳朵里。 到底还是没防住。 他简直气得要死,怒火中烧,一把就掀翻了桌上高摞的文件。 张副官低眉垂眼,默默往角落里挪了两步。 江丰倒还算淡定,温声解释。 「我听说,是周家人去探望了苏参领,他们离开没多久,苏参领就……」 周家人。 苏龚的妻舅家。 江大帅怒意稍滞,紧绷的面皮抽了抽。 他眼底情绪暗晦,扭头冷扫张副官。 张副官身形一僵,立时站直了说道: 「属下这就去备车。」话落,提脚快步离开了书房。 去往军医院的途中,江大帅坐在车上一言不发,清冽日光自车窗外恍惚浮掠,一瞬又一瞬自他侧脸上扫过,却都印不亮他沧沉幽深的眸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4页 他最清楚苏龚跟他早逝的夫人是何等恩爱有加,以至于周氏死了二十多年,苏龚都没再娶纳过任何女人,到死都只有苏娉婷一个女儿。 倘若是别人,江大帅一定会惩处泄愤。 但是周家,江大帅的确不好动。 当年战乱奔波,江系军攻下一处小镇,暂歇整顿。 镇上的乡绅为了巴结讨好,以求江系军不要在城里烧杀抢掠,祸害百姓,就将许多貌美女子送到营地来,给军官们解馋。 苏龚在那时结识他的妻子周氏。 周氏是个美人,原本是献给江大帅的,但江大帅那时正跟大帅夫人破镜重圆,心思都系在大帅夫人身上,所以随手将人给了苏龚。 没成想,倒成全了苏龚的姻缘。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人们生死不定饥荒不接,好兄弟能娶到合心意的媳妇儿,简直是万分不容易的事。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甚至亲自给他们主婚。 周氏跟大帅夫人的关系很好,后来还做了手帕交,说很多不能跟男人说的私房话。 江大帅因此受益。 他是粗心人,在男女情事上总是欠缺点儿意思,多亏了周氏和苏龚从旁提点。 他听劝,也试着做,的确讨了夫人欢心。 后来夫人日渐跟他敞开心扉,不再小心翼翼,不再刻意迎合,他能感觉得出来,那时候夫人对他是生出些依赖与感情的。 他真是很喜欢夫人,从娶到那个如花似玉的娇美可人那天起,就很喜欢。 后来这许多年,他一直跟夫人感情甚笃,甚至空晾了三房姨太太。 但万万想不到,老了老了,两人又因为一点子小事而生疏。 离家大半个月了无音讯,这是一辈子都没有过的事。 她那么娴雅大方的人,原来闹再大的脾气,都是两三天就过,提都不再提的。 这次,他不过是有心想要保留那点血脉,到底是他江家的儿孙。 她怎么会因为这点子小事就上纲上线。 他真想不通…… 「大帅,军医院到了。」 张副官小心提醒,打断了江大帅的思绪。 江大帅瞥了眼车窗外,看到军医院门口里里外外,已经停了不下七八辆车。 张副官,「大概军中很多人听到这个噩耗,都来送苏参领一程,大家都已经提前到了。」 江大帅眉头紧拧,顿时越发心浮气躁。 都是些表面功夫,人活着的时候,不见他们怎么探望。 人死了,来装模作样的维繫最后一点脸面。 他烦的不想应付,干脆摆了下手。 「调头,去城东。」 张副官愣住,「城,城东?」 江大帅冷冷剐了他一眼。 张副官顿时醍醐灌顶,连忙调转车头。 后面江丰的车上,他的副官不禁纳闷儿回头。 「大爷,大帅的车到了军医院外,突然又调头走了,…我们,还进去吗?」 江丰面无波澜,「进。」 怎么不进? 他当然要去送苏龚最后一程。 江左之战,要不是这老傢伙的功劳,江戟那蠢东西早死在他手里了,哪还拖拉到现在,用得着让江升给解决。 不止是苏龚,还有江戟留下的那个没用的孽种。 是时候该着手,让他们父子团聚了。 —— 时值傍晚,江大帅的车停在江四爷的城东宅子外的街口。 他在车上坐了许久,才犹犹豫豫着推开车门。 站定脚步,扯了扯身上军装褂子,江大帅挺胸抬头,朝宅子正门走去。 张副官跟在他身后,见宅门外站岗的亲兵转身要进去传话,连忙快走几步将人拦住。 「不用通传,大帅又不是外人!」 两个亲兵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站着没动。 「是,大帅,张副官,请。」 江大帅就这么带着张副官,负着手光明正大的进了院门。 走到三进跨门里,他收回四下打量的视线,鼻腔里哼笑了一声,转头跟张副官说。 「兔崽子,比老子还会享受,这宅子修葺下来,得花了不少钱吧?」 张副官赔着笑,也不敢多嘴。 江大帅自顾自不悦的嘀咕,「一准儿是贪污受贿,从他妈金矿上掏了不少好处。」 「真是财大气粗了,连他娘都跟着腰杆儿硬起来,还跟老子闹冷子不回家,娘俩没一个省油的灯……」 张副官额头开始冒汗。 想着劝劝大帅,既然都低下头亲自来了,能不能就别逞能,再过那档子嘴瘾了? 有意思吗? 江大帅还在咕咕哝哝,「也他妈不想想,这点子家当,还不都是从老子兜里掏走的?」 「一个个都翅膀硬了……」 「父亲!」兀然冒出来的一道轻柔语声。 江大帅吓得舌头一打结儿,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他看着快步迎出来的姰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抬头扬颌立在了院子里。 …… 第370章 大帅别逼我 姰暖走到近前,眉眼盈笑说道: 「您过来怎么不提前让人知会,我让厨房准备您爱吃的菜。」 江大帅嘴角眉梢扬了扬,朝姰暖含笑点头。 心说,要么都说女人心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5页 还得是儿媳妇儿,比那娘俩都让他心里舒坦。 「没事儿,我闲着就到处走走,顺便过来看看你母亲,这会儿也还不饿,随便准备点就成,不用铺张浪费。」 顺便过来看看大帅夫人? 姰暖眨了下眼,嘴角浅弯。 「我让人去交代厨房,好在离开膳还有点时间。」她说完看了眼身边的柏溪。 柏溪点点头,转身去交代厨房准备大帅的晚膳。 姰暖便侧身示意,「我带父亲过去吧,母亲正在我那儿陪两个孩子玩儿呢。」 江大帅鼻腔里嗯了声。 他抬了抬下巴,负着手跟在姰暖身侧。 张副官默不吭声落后了几步。 江大帅一边走,一边打量院子里景致,随口说道。 「修葺的还不错,这个时节鸟语花香的,天儿又好,闹中取静,的确挺适合修身养性。」 又哼了声,「兔崽子,从小就是少爷命,比谁都会享受。」 这一点,连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赶不上。 姰暖眼睫轻眨,细声解释: 「宅子是原先的格局,不过是太旧了,四爷按照那样子找人翻新过。」 话里话外,在维护江四爷。 江大帅不是听不出来,不禁侧目睨了她一眼。 「你也护着他,都快三十的大老爷们儿,两个孩子的老子爹,还用得着你们一个个都维护,受不起两句念叨?都当他长不大?」 姰暖低眉顺眼抿了抿唇,「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实话,四爷不是铺张浪费的人,这宅子也是别人博弈输给他的,没花什么银钱。」 江大帅越发不是滋味儿,哼笑道: 「是,他是少帅,别人都恨不能捧着上赶着,只要他脸皮够厚,谁敢真跟他伸手要?」 姰暖,「……」 真不明白,四爷哪里就惹到了他。 她真不爱听大帅说话。 「父亲,上午项冲来,说四爷打了胜仗,不日就要回新阳了。」 江大帅,「嗯,打了胜仗了不得?兵马粮弹充裕,新阳那弹丸小地方儿,谁去谁都能打下!」 姰暖交握的素手,隐忍的捏住指腹,面不改色接着说: 「…母亲许多天胃口不好,听说了这件事,她很高兴,多吃了半碗饭,还说等四爷回来,要好好给他庆祝一番。」 江大帅噎了噎,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他斜眼儿看姰暖,「你母亲这些天,胃口不好?」 姰暖点头,「嗯,心情不佳,而且无精打采,很疲倦。」 江大帅,「……」 姰暖侧目扫他一眼。 「兴许是先前在家里太累了,每日要管很多事,这乍一放松,就觉得心神疲惫,好再养了这些天,气色好了很多。」 其实大帅夫人,吃得香睡得好,瞧着还比之前圆润了一些。 不过姰暖就是故意这样说,还说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尤其知道了四爷的好消息,母亲总算有个笑脸,我们都跟着松了口气。」 说着,又一脸迟疑看向江大帅: 「一会儿父亲见了母亲,挑些让她高兴的话说,千万别念叨四爷不是了。」 江四爷是大帅夫人的心头肉,谁敢戳一下,大帅夫人就要翻脸无情。 这点,没有人比江大帅更清楚。 他抿着嘴拧起眉头,表情不悦而复杂,到底没再说什么。 姰暖也没再多话。 她目不斜视在前带路。 到了院门外,正要侧身请大帅先进去,却瞧见他跟张副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后好几步。 江大帅面上,露出点近乡情怯的踌躇。 姰暖眨眨眼,也不催促他,只自己走进院门. 她一边走,一边提声,对着坐在廊下摇椅上的大帅夫人说道: 「母亲,父亲来看您了。」 话音落,满园皆静。 院子一侧那丛青竹旁,荣妈和秋姑姑几个人正带着两个孩子,在看沿着竹竿往上爬的小蜗牛。 这会儿,几人纷纷抻着脖子往院子外看。 大帅夫人的摇椅也停住,淡淡掀了眼皮看向院子月洞门。 姰暖快走两步,上了台阶,亲手扶她起身。 江大帅就在这样的注目下,走进了院门。 他对上大帅夫人视线,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垂下来,朝着立在廊下的婆媳俩扯出抹笑。 「…夫人」 大帅夫人只扫了他一眼,就转头看向青竹丛前那帮人。 「荣妈,带小少爷和月月上楼喝口水。」 荣妈应声,连忙朝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个人使眼色,自己低身抱起阔阔。 阔阔却扭着身子不依,朝江大帅的方向大声喊: 「爷~!爷!」 江大帅很纵爱这个大孙子。 爷孙俩感情很深厚。 阔阔好几天没见他,这会儿见到了,眼睛清亮亮的,张着胳膊朝他扑。 江大帅瞧得心花怒放,连忙快走几步上前,一把将大孙子抱过去,高高举起来。 「乖孙儿,爷可想死你了…」 荣妈张着胳膊僵在原地,又不敢跟大帅抢,只能不尴不尬地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朝她们摆了下手。 众人顿时如蒙大赦。 院子里很快就只剩大帅夫人、姰暖、张副官和江大帅爷孙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6页 没人说话,都瞧着江大帅跟阔阔亲亲热热。 过了一会儿,这份热闹逐渐静下来。 江大帅抱着孙子,讪讪看向大帅夫人,赔着笑开口。 「夫人在这边住着,近来身子,可还好?」 大帅夫人,「一切都好,身强体健,劳大帅关心。」 江大帅嘴角的笑弧挂不住,声量更虚了。 「额…我今日军务不忙,有件事…过来同夫人说一说…」 姰暖见他瞥自己一眼,迟疑着侧目看向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便握了握她手,婉声交代: 「去,抱阔阔进去歇会儿,我同大帅,说几句话。」 姰暖这才走过去,将阔阔哄到怀里,抱着进了屋。 张副官也悄无声息退到了院外。 没了旁人,大帅夫人看了眼立在台阶下束手束脚的老头子,眉眼温淡问他。 「大帅有什么事要说?」 江大帅的骨气荡然无存,低微卑怯的问她: 「夫人,住过来这也大半月了,差不多是时候,该回家了…?」 大帅夫人面无波澜,「我不能回去。」 江大帅头疼皱眉,「夫人还生气?这事是我不对,不该叫老宋撒谎,可我不是怕老三那小公馆里不安宁,几个女人再因为苏姨太怀了儿子私底下斗起来,又要折损一个孙子,才…」 「大帅是为了自己的孙子着想,没有错,所以我不能回去。」 江大帅噎住,「…为什么?这跟夫人回不回家有什么关系?」 大帅夫人双手捏着手帕,语声淡淡: 「这孩子,身份敏感,我实在照顾不起,万一出点差错,我也担待不起。」 江大帅满眼呆怔困惑,「夫人,你…」 「阿升身赴前线,留下妻儿给我照顾,暖暖腹中还有刚足三个月的胎儿,我实在没心思再多管别的事。」 大帅夫人垂下眼,轻捋旗袍下摆,在摇椅前侧身坐了。 「我们娘仨在这里等着阿升回来,清静,也安心。」 「我不准备回去,大帅别逼我。」 …… 第371章 投诚 江大帅唇瓣抖了下,艰难出声。 「夫人,怎么谈得上逼你一说?你不愿回去,再多住一段日子,等到阿升回来再回去,自然也使得…」 他喉间咽了咽,接着低声说: 「那个孩子,自然有他姨娘照顾,再不济,也还有老三的另一个姨太太,还有佣人。」 「这么多人总照顾得好一个孩子,不需要夫人费什么心。」 说着皱了皱眉,语声迟疑。 「夫人要觉得吵,等过了满月,我叫人把她们送回小公馆那边…」 大帅夫人感受到了他的谦卑和讨好。 但她不需要过后的弥补。 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人也已经存在,再多的弥补和讨好,都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 大帅夫人神容平静,轻轻点头。 「我要继续住在这儿,大帅自己安排就好,不用同我说这些事。」 江大帅唇瓣嚅喏,复杂的看着她,好半天没接上话。 静了一会儿。 大帅夫人又微微偏头,缓声问他。 「还有事吗?」 言下之意,没事你可以走了。 江大帅心口里堵得厉害,脸色也开始不好看。 「…还有件事。」 大帅夫人轻轻颔首。 江大帅,「苏龚死了。」 大帅夫人面上神色微变。 江大帅闭了闭眼,神情间的小心和卑微尽数敛起,眼帘下垂沉声说道。 「连他都不在了,夫人又何必同我计较那么多?这些年,我对夫人和阿升,做得难道还不够吗?」 「江家是阿升的,这件事我从来没忘。」 「可过去的江家,早就没了,如今只是从我江逢海这里兴起的江家,我在阿升之前,就有儿子。」 「我能为了夫人捨弃髮妻,能为了夫人冷落任何人。」 「可我再是偏心,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做不到为了阿升弃子。」 「我在阿升出生前,就不止一个儿子,他们一样喊我父亲,我护住了手心,难道能狠心削了手背不要吗?」 「人都已经没了,夫人…,你究竟还想让我做到哪一步,才能满意?」 江大帅重重沉了口气,看着大帅夫人微微摇头,继而转身走了。 他没留下用午膳。 姰暖从楼上下来,就见大帅夫人怔怔坐着,眼眶通红。 「母亲…」 大帅夫人眼帘轻颤,阖上眼微微偏过脸。 「我没事。」 那之后,江大帅没再来过。 过了五天,是苏龚下葬的日子。 大帅夫人称病,姰暖便同席夫人母女二人,一起出席葬礼。 苏龚没了儿女,他的丧事,大帅交代江丰帮着操持,当然也少不了周家帮衬。 从墓地回来的路上,薛紫凝坐上姰暖的车。 两人在车上说话。 薛紫凝问她,「母亲身体还不好吗?」 姰暖,「最近好一些,还得再养养。」 薛紫凝点点头,思虑了片刻,又轻声说道: 「也能理解,父亲这次的确做得有点过分,瞒着咱们没什么,连母亲也一起瞒,换了是谁心里都不好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7页 姰暖侧脸看向窗外,没接话。 薛紫凝看了她两眼,欲言又止。 直到洋车快进城,她才低低开口。 「四弟妹,四弟快回来了,有几件事,你们要知道。」 姰暖转过头与她对视。 薛紫凝轻声说,「江婉菲和新阳来的秦副官,两人已经搞在了一起。」 姰暖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意外。 「好,我知道了。」 薛紫凝又侧目看她,「还有江丰……」 姰暖看着她,黛眉轻挑。 「大哥怎么?」 「他跟周家,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苏龚的死,或许跟江丰和周家有关。」 姰暖眼睑微眯,「大哥和周家?」 所以,那天在御食客栈外见到江丰的车,柏溪猜测的事,没有错。 「他们想做什么?」 薛紫凝摇摇头,「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苏家已经跌落,周家在云宁需要一个更可靠的靠山,否则他们家会开始走下坡路。」 「至于为什么,不通过杜审去攀四弟,反倒跟江丰搅合在一起,我也很困惑。」 姰暖若有所思,下颌轻点。 「我会告诉四爷这件事,大嫂,多谢你提醒。」 薛紫凝扯了下唇。 「没什么,不管江丰想做什么,都跟我和程儿没有关系,这一点,我希望四弟跟你能明白。」 姰暖点点头,「好,我明白。」 回到城里,柏溪将车开去江丰的小公馆外。 等薛紫凝下了车,才又将车辆驶离。 她自后视镜看姰暖,「江丰的死对头是江戟,现在江戟彻底倒下了,他对外又有了自己的亲儿子江程,便开始心思活泛起来,以后不一定还像原来那样,跟四爷一条心。」 「不过大夫人来投诚,这倒算是件好事。」 姰暖单手支颐,目光落在窗外,语声很淡。 「有些事,四爷一定比我们清楚,你不是一直派人盯着江丰的小公馆吗?」 她眼帘轻动,又看向柏溪: 「顺便再派人一起盯着周家,去查一查,他们家最近的动向。」 柏溪,「是。」 —— 当天夜里。 姰暖沐浴过,靠在二楼中厅的藤椅上,听柏溪汇报周家的事。 「周大老爷岁数很大,自从苏龚的身体日渐不好后,他也逐渐深居简出,开始放权。」 「不过,他的儿子周津禹,依然只管着御食客栈的生意。据说现在周家当家的,是周二老爷。」 「这个周二老爷,有三个儿子,他把周家的其他几间铺子,分给三个儿子管。」 「江戟跟苏娉婷相继出事后,周家内部就有点乱。」 姰暖一手握着手肘,轻掀眼帘。 「怎么个乱法儿?」 柏溪表情有点微妙。 「周大老爷的小姨太太,跟二房走动很近,家里的人一起孤立大少爷周津禹。」 「还有周二老爷的大女儿,她跟江丰……」 姰暖月眸睁大一些,难掩惊愕看着柏溪。 柏溪嘴唇咕哝了一下,小声嘀咕。 「反正江丰去过周家几次,他的车还接那位周家二房的大小姐,不回小公馆,在外面的洋房里见面。」 「这个二房的周大小姐,她三十岁,几年前嫁过一次人,新婚就守了寡,然后一直就住在周家。」 「外面传说,她相看过几户人家,但都谈不成。」 「现在不知道什么,就跟江丰搅合在一起……」 「夫人,您说江丰,该不会那方面真的好了?」 姰暖看她一眼,果断摇头。 「不可能,江丰和薛紫凝抱养江程的事,外面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 「江程不是他亲生的,不过是对外那样说,全了他的体面,又圆了孩子的身世。」 「可能有人会观望,会蠢蠢欲动,但真的试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实情?」 「江丰既然做出那样的名声,就一定会确保自己不会被拆穿,他不可能让女人近身。」 柏溪眨眨眼,「那到底怎么回事?」 「两个人私底下见面,男女独处一室,的确是幽会的样子。」 姰暖蹙眉,「当然是有问题,周家二房要捆绑江丰,总需要纽带,这个二房的周大小姐,就是纽带。」 「但她是配合江丰演戏,还是也被江丰拿捏了,这的确有点值得探索。」 这纽带牢不牢固,得摸清里面的门道儿,才清楚。 姰暖当即交代: 「你盯着这个周大小姐,再查一查,从她嫁人之前在周家的事查起。」 「是。」 第372章 婆媳俩意见一致 翌日一早,席盈又从江公馆过来。 她邀请姰暖,一起去探望杜韵仪。 两人到杜公馆时,正巧遇到姰恪要离开。 席盈自己先上楼去,姰暖立在庭院里,跟姰恪低声说话。 「项沖最近忙什么?他还去你那里看伤吗?」 姰恪摇摇头,「他简直健壮如牛,我没见过人枪伤好这么快的,他现在的脉象,完全没问题,昨天晚上还到我那里拉着我喝酒。」 「江升不在,他太闲了,都快住到我那儿了。」 「你找他?晚上回去我帮你捎个话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8页 姰暖嗯了声,「昨天苏龚的葬礼,我没见到他,有一点小事想问他,我自己来联繫吧,哥哥去忙。」 姰恪,「那我走了?」 姰暖点头。 他转身,走了两步,却又扭身走回来。 「怎么?」姰暖问。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傅家…」 姰恪眉眼深沉,抿了抿唇,接着说。 「傅家小姐,可能熬不过这个月了。」 姰暖愕然,「什么?因为孩子的事吗?」 姰恪点点头,「上次她身体就不好,紧急送到军医院,强行保胎,最后胎儿没保住,自己也元气大伤。」 他嘆气摇头,眉眼间神色复杂。 「傅家的管事请我去看过,我观脉象…养不过月余了。」 傅闻戬如今算是替江四爷做事。 他人远在澜北,家里女眷发生这样的事,姰暖是该重视的。 她下颌点了点,「我知道了。」 姰恪背着药箱匆匆离开。 姰暖转身上楼。 楼上房间里,杜韵仪和席盈已经聊的热火朝天。 杜韵仪,「既然如此,那婚礼的仪式办的中规中矩些,我这样的身子,到时候可能去不了祥和饭店,不过晚点等你们回来,我再喝你的茶,也一样的。」 又说,「那嫁衣和凤冠霞帔,我明日就让裁缝到江公馆去,替你量身,其他的你都不用管,我这边都能帮着安排妥当。」 席盈眉眼弯弯,抿唇笑的十分羞涩。 「这些事怎么好麻烦杜小姐,原本该我母亲为我准备的…」 杜韵仪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定了亲,交换了庚帖,你现在就是我杜家的人了。」 「何况这里是云宁,我准备起来当然比你母亲要趁手,几句话就交代下去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她说到这儿,见姰暖进来,连忙招唿她坐到身边。 「姑母最近可还好?」 姰暖端了茶,浅笑颔首。 「母亲挺好。」 「她该来我这里住两天,我一个人,整日闷得慌,叫她来陪陪我~」 杜韵仪抚着肚子,眉头轻拧: 「很多事要准备,我不懂,季凉又不在,叫姑母来我这里住,我心里有底气点。」 姰暖听了点头,「我回去就告诉母亲,她记着你临产的日子呢,前几日还念叨荣妈该准备小孩子要用的东西。」 杜韵仪就笑起来,「她要是忘了,我会专程让人再叮嘱。」 她抵了下姰暖的肩,弯眉笑了笑,轻声说: 「给她找点正事做,别叫她闲着没事胡思乱想,人最怕闲下来。」 姰暖好笑摇头。 「我是不忍心给母亲找事,还是表姐你来做吧,你刚好有这么正经的事,可以让她分分心。」 她放下茶盏,素手伸过去,轻轻抚摸杜韵仪的肚皮,语声柔和。 「我哥哥每日来吗?怎么说?」 「嗯,姰大夫是真可靠,简直尽职尽责,不辜负季凉的託付啊。」 「不过,我好好的呢~,就是劳累他多跑几趟腿了。」 杜韵仪笑眯眼,「都放心吧,我一定平平安安熬到他临盆。」 越到最后,她心态反倒越稳得住了。 姰暖看她状态好,也放心许多。 陪杜韵仪用过午膳,她才跟席盈一起离开杜公馆。 回到城东宅子,大帅夫人跟两个孩子都在午歇。 席盈没多呆,就乘车回了江公馆,大概今天跟杜韵仪聊的一些话,也急着赶回去跟席夫人说。 姰暖没管她,自己带着柏溪回小楼。 上到二楼中厅,她才轻声开口。 「我哥哥说项沖最近伤势已经养好,你跟他交接一下,叫他盯着江丰的动向,随时跟四爷禀汇,他在外面行走的,还能随意出入军政府,很多事做起来,比我们方便。」 「还有周家那边,也交给他去盯,你帮我办件别的事。」 柏溪点头,「是,夫人说,属下晚点去见项总军。」 「傅家的事和周津禹。」 姰暖原本是想让项冲去接触周津禹的,不过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 项沖用季凉的暗人,很顺手,江丰和周家交给他去盯,易如反掌。 柏溪跟着她,有时候很多事走不开。 所以傅家这边的人情世故,和接触试探周津禹的事,还是她们来做。 姰暖在藤椅上落座,徐声说: 「傅家小姐可能要不好了,我有身孕,不好亲自出面,你代我走一趟,去表示关怀慰问,如果需要,替傅夫人给傅闻戬打封电报。」 「顺便去趟御食客栈,看看周大少爷忙什么,有没有时间,与我见一面。」 柏溪听完了话儿,便转身去办姰暖交代的事。 她一走,没多会儿,九儿就上来了。 姰暖也没在中厅多待,起身回了屋里歇息。 快到天黑的时候,柏溪从外面回来,到房里禀话。 「项总军那边,不用咱们再过问,他会随时跟四爷联繫。」 「傅家属下也去了,那位傅小姐今日刚回家,看起来很不好,人已经骨瘦嶙峋,傅夫人很哀痛,也委託属下给傅军长打封电报。」 「至于周大少爷,他不在御食客栈,属下只好先回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9页 姰暖静静听罢,又交代她。 「继续派人找找吧,我还是要见他一面。」 晚上用过膳,姰暖同大帅夫人一起回房,与她徐徐说了外面发生的这几件事。 大帅夫人听完话,进了屋坐下,又让姰暖坐。 她说,「江丰跟周家这件事,的确有点异常,不过他本性就不是个安分的,也不意外。」 「如果说周家内部出现分裂,那周津禹的确要接触一下。」 「他是大房独子,家业本该是他继承,其他那些人都是跳樑小丑,不值一提。」 「有阿审的关系在,这件事应该不成问题。」 「可以去探探他的口风,我们扶持他一把。」 婆媳俩意见一致。 第二日下午,柏溪就收到下面人的消息,说周津禹联络上了。 「他一直在周家,今日出门去医馆,替他父亲抓药,见到姰大夫,问起四爷的消息。」 姰暖问,「还在医馆吗?」 柏溪点头,「在的,我们的人在医馆门外拦住他,他听说夫人想见他,就留在医馆里等。」 姰暖当即起身,进屋更衣。 「去备车,我现在去见他。」 在医馆,到底是自己的地方,讲话也方便。 …… 第373章 以牙还牙,把水搅浑 姰暖抵达医馆时,已经是午膳的时辰。 姰恪刚忙完,从小屋里出来。 见她过来,偏头看了眼后院的方向,压低声问: 「你找周家少爷干什么?」 姰暖睨他一眼,「当然有正事。」 她脚步没停,自顾往后院走去。 姰恪要跟过去,被柏溪侧了一步挡住路。 他挑眉,「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还不让我听?我成外人了?」 柏溪面无波澜看着他,「姰大夫,你饿吗?」 姰恪,「???」 「该吃饭了,你去看看买点吃的回来,夫人可不能饿着。」柏溪说。 姰恪无语,轻翻白眼道: 「我成跑腿儿的了?」 柏溪从兜里掏出两块大洋,扯过他衣袖,拍到他掌心里。 「拿着,去吧。」 姰恪嘴角抽搐,「……」 姰暖拐进后院廊道,就见到院中晒药材的架子旁,周津禹坐在小凳子上,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听到脚步声,兀地回头看过来,随即连忙站起身。 「四夫人…」 姰暖扫了眼他下巴上青黑的胡茬,视线又落在他略长而盖过眉眼的发梢。 这样的周大少爷,过往的风流倜傥不在,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邋遢,很不精神。 她驻足台阶上,温浅含笑轻点下颌。 「周少爷,我的人昨日去御食客栈找过您,听说了你家里有事。」 视线落在他手里拎着的药包上,姰暖嘴角浅弯。 「我找你说几句话,没耽误你的时间吧?」 周津禹连忙摇头,态度殷切。 「不,当然没有,四夫人,您说,我听着。」 姰暖也没绕弯子,含笑问他: 「听说周少爷最近不太好过,需要帮忙吗?」 周津禹一愣。 紧接着,他眼帘微颤,眼底发红,仓促垂下眼。 「些许家丑,让四夫人见笑了,我尚且还能应付……」 姰暖,「真的还能应付?」 周津禹唇线微抿。 姰暖浅嘆一声,捏着手包,迈下台阶,立在他身前两步处。 「听说自苏参领病了后,周大老爷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周少爷若有难处,早该去找杜审相助,何至于自己强撑至此,搞得这么狼狈。」 「如今恐怕大半个云宁城都以为,周家要易主,可继承家业的却并不是周大少爷,而是周家二房。」 周津禹面上显出几分难堪与窘迫。 他咬咬牙,干哑语气难掩倔强。 「四夫人,实不相瞒,我能挺到少帅回来,虽然我能力欠佳,但撑这几日不是问题。」 「只要少帅肯慷慨相助,日后我周津禹,定然以少帅马首是瞻!」 周津禹一脸郑重,朝姰暖抱了抱拳。 「还请四夫人,替我在少帅面前美言两句,多谢夫人。」 姰暖眼底掠过丝不解。 她端详周津禹一番,想到什么,迟疑开口。 「莫非周少爷和杜审之间,因着什么事,而生出芥蒂和误会…?」 周津禹冷着脸,垂下眼没说话。 姰暖了悟。 所以周津禹咬牙逞能,不在事发之初就向杜审求助。 不止如此,他现在还逞能,不想跟她一个妇道人家开口。 而是要生挺到四爷回来,当面向四爷投诚求助。 姰暖不因为他轻视自己是妇道人家,而恼羞成怒。 只是觉得他这样逞强,有点好笑,实在没必要。 她轻笑了一声,成全人家大少爷的倔强,缓和语气说道: 「我一个妇道人家,的确人微言轻,既然周少爷有这样的决心和毅力,那我便不多管闲事了。」 「周少爷的意思,我会如实转告四爷,还请周少爷保重。」 周津禹闻言愣了下,连忙解释: 「四夫人,我没有低看四夫人的意思,我只是想…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能配得上给少帅做事,不辜负他相助一次,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0页 「我明白你的意思。」 姰暖浅笑颔首,「只是就现在的风头来看,你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保不齐,周家二房哪天要对你下狠手。」 「我猜,哪怕是在周家宅院里,周少爷你也已经几次死里逃生了吧?」 周津禹眼眸暗晦,抿着唇没吭声。 姰暖摇头,「不管怎么说,周少爷的毅力和勇气,还是可敬可佩。」 「倘若需要,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或找项沖,我会交代他。」 她言尽于此,没再多留,转身径直向外走去。 周津禹看着她纤柔摇曳的背影,也没再开口。 走到前堂,瞧见柏溪独自立在那儿等着。 姰暖环顾一眼,「我哥哥呢?」 柏溪,「去买吃的,夫人,您留下同姰大夫一起用膳吗?」 姰暖下颌轻摇,抬脚往外走。 「不了,我们还是不打扰他,让他吃完饭,清清静静歇一会儿吧。」 柏溪也没说什么。 两人上了车,姰暖才交代她。 「让项沖安排人,暗中照料一下周津禹,他可不能被周家二房害死,不然周家就真要落到江丰手里了。」 「是,属下明白。」 把姰暖送回宅子,柏溪便去见了项沖。 当天夜里凌晨三点,项沖就匆匆来见姰暖。 姰暖被柏溪叫醒,穿戴好衣物从房里出来。 项沖立在中厅禀话。 「夫人,周家大老爷两个钟前病逝了,是中毒而亡。」 「他的小姨太太和二房老爷咬死,是周大少爷带回来的药有问题,毒死了大老爷,以谋家产。」 「他们还报了警,周津禹被关入警署司牢里审问,还有警员到私馆去找姰恪问话。」 姰暖神色微变,脑子里思绪飞快翻涌。 她定了定神,黛眉浅蹙说: 「定是江丰和二房的人派了人在暗处盯着周津禹,白日我去见他的事,他们知道了,所以先下手为强。」 周大老爷一死,周津禹再出事。 周家现在就落在二房手里了。 他们想要做什么手脚,坐实周津禹的罪名,简直轻而易举。 姰暖眉心皱紧,「江丰怎么对周家如此势在必得?」 「周家在云宁又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势力,离杜家都还差一截,他竟然不惜跟我们闹僵,也要得到手…」 项沖鹰眸黑沉沉,低沉说道。 「夫人,他不是对周家势在必得,他这人向来如此,只要有利可图,素来不挑轻重,全都要下手。」 要不是杜家根本撬不动,江丰早就出手了。 姰暖缄默。 江丰过去一直蛰伏不动,倒是她对这个人的了解,不够透彻了。 她沉下心,「不管如何,先想办法,把周津禹弄出来。」 「警署司有我们的人,我已经交代过,他在里面安全,夫人放心。」 项沖说着,皱了下眉: 「只是谋害亲长这个罪名,若是压下来,周津禹可再难翻身了,属下拿不准主意,应该怎么做。」 姰暖抱着臂踱了几步。 她站定脚,转头告诉他。 「以牙还牙吧,把水搅浑。」 「买通报社,在城里散播消息,你手里有任何关于周家小姨太太,二老爷,大小姐,还有那几个儿子的糗事,全都抖搂出来。」 「只要明天周大老爷被周津禹害死的消息一传出来,就要让整个云宁都知道,这件事是周家的权利斗争。」 「那些妖魔鬼怪的嘴脸展露出来,人们就能嗅到阴谋的味道,那周津禹害他父亲一事,就不可信了。」 事情已经发生,遮掩是遮掩不住的,她们也掌控不了别人怎么作为。 只能随机应变了。 项沖想了想,明白姰暖的意思。 他点头应下,「是,属下这便去办。」 …… 第374章 周家出事,姰恪受牵连 翌日一早,姰暖陪着大帅夫人用早膳。 柏溪项沖大步流星从厅外进来,手里拿了份早报,双手奉给姰暖。 「夫人。」 姰暖放下箸子,接过报纸垂眼翻看。 大帅夫人看在眼里,婉声问。 「出了什么事?」 姰暖看完报纸,又将报纸递给她看,这才开口回道。 「昨日我见过周津禹,夜里周家就出了事,还惊动了警署司。」 「母亲,这件事牵连到百善堂和我哥哥,一会儿我要去一趟私馆那边,看看什么情况。」 大帅夫人也看完报纸。 她婉丽眉宇轻蹙,抬眼看姰暖。 「阿升不在云宁,江丰做事有点毫无顾忌了,既然是周家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也不该牵扯到姰恪,太不像话。」 将报纸随手丢下,大帅夫人胃口尽失。 她交代姰暖,「你去看看也好,我料他也不敢把姰恪怎么样,自己当心,多带些人。」 姰暖点头,「我知道,母亲放心。」 用晚膳,姰暖便带着柏溪和项沖一起出门。 路上,项沖与两人说了很多,周家那些人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到私馆的时候,庭院外还有警署司的警员在站岗封守。 不过那些人也只是做做样子,根本不敢拦少帅夫人的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1页 姰暖进到前厅,就见姰恪和胡秀秀从楼上下来。 「暖暖。」 胡秀秀快走几步,过来握住她手。 姰暖安慰她,「不用担心,都是周家的事,涉及不到百善堂,哥哥配合警署司调查,很快那边就会给出交代。」 姰恪是少帅的大舅子。 百善堂等于是少帅的产业。 这样的背景下,整个云宁城不会有人敢泼脏水给他。 胡秀秀点点头,面上担忧的情绪稍敛。 姰恪苦恼的皱了下眉。 「早知道周家要出事,昨天我就不给他抓药。」 「开医馆的,最忌讳是医死人,就算是警署司最后给出交代,与我们无关,人言可畏,到底会对咱们家百善堂的名声添个污点。」 姰暖无奈看他一眼。 「身正不怕影子斜,开医馆,难免会遇到这种事,你这心态怎么还越来越浮躁了?」 姰恪咂了咂嘴,请她们坐下。 又问姰暖,「你昨日刚见过那个周家大少爷,他们家就出了这样的事,这里头有什么关系没?」 这话说得可不中听。 姰暖无语地看着他,还没说话,柏溪先开口了。 「姰大夫,你这话叫警署司的人听到,夫人可要不清白了。」 姰恪表情噎了下,「……我们自己说,又没让人听见…」 柏溪,「下次说话过过脑子,周家跟夫人能有什么关系?」 姰恪嘴角轻咧,呵笑说: 「…我不说了吧?」 柏溪没搭理他,转头接了碧珠奉上来的茶,递给姰暖。 另一边,胡秀秀也顺手接了另一盏茶,放到项沖面前。 「项总军,喝茶。」 项沖唉了声,点头谢过她。 姰恪被柏溪堵了几句,又被忽略,难免有点心里不痛快。 他左右看了看两盏茶,又抬眼问碧珠。 「我的呢?」 碧珠眨眨眼,「您昨晚不是说,最近上火,要喝决明子吗?那茶得煮一会儿才出味儿,我这就去端。」 说完连忙转身去了。 姰恪咂了咂嘴,干巴巴坐着等,也不吱声了。 胡秀秀问姰暖,「月月在你那儿,还听话吗?」 姰暖端着茶盏,浅笑颔首。 「听话的,跟阔阔玩儿得很好,姐弟俩现在分都分不开,表姐不用惦记。」 胡秀秀也弯唇笑了笑,「给你添麻烦了,我如今身体好了很多,可以让她回来这边,我见不到她,也有点惦记。」 姰暖月眸微眨,端详了一番她面上气色。 她笑说,「不是我不捨得送回来,实在是,阔阔一日见不到姐姐,都要哭。」 「表姐,既然你身体好一些,不如随我回那边一起小住些日,这样既能守着月月,也能陪我说说话儿。」 胡秀秀想说什么。 姰恪连忙抬手插话,「不是,你把秀秀也带走了,我又成孤家寡人了?我现在连门儿都出不去,你好歹留她跟我做个伴儿!」 胡秀秀好笑抿嘴,看着姰暖眨了眨眼。 姰暖也觉得好笑。 「哥哥,警署司关不了你两天,家里还有彤珠碧珠呢,还有别的佣人,后院里还有条狗,这么多人陪你做伴儿还不够?」 姰恪拧着眉头,「那能一样吗?秀秀是妹子,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彤珠跟碧珠…」 他瞥了眼杵在一旁,眼巴巴看过来的彤珠,一脸不自在嘟囔道。 「我跟人家两个姑娘,有什么好做伴儿的……」 姰暖无语。 正此时,前厅外走进一行人。 正是警署司的警员,后面还跟着报社的人,还扛着相机。 「哎哟~,姰大夫!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这亲自来给您登门致歉来了!」 姰恪一脸懵的站起身,过去跟为首的警员握手。 「郑警官,你们这是……」 郑警官笑哈哈的,「啊,这不是,因为周家那件事儿,给您造成一些困扰吗?先前我们也过来了解过情况,那个药渣呢,也找专人查验过,确实是没有问题!」 「这件事,误会,是误会!」 「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警署司这就登报声明,周家的事跟百善堂确无关系,姰大夫医术精湛人尽皆知,委屈您受这份调查了。」 「等这份报纸刊登出去,百善堂的冤屈立刻就能洗刷,您照常坐诊开业,这件事跟您没啥关系了啊!」 「来来,别杵着了,拍照,拍照!姰大夫,您配合着笑一笑,啊!」 姰恪嘴角僵硬,「啊,好…」 姰暖在沙发上端坐,看着警署司和报社的人忙活。 很快,那郑警官就跟姰恪握着手,拍了好几张照片。 郑警官又和姰恪寒暄了几句,眼睛时不时往沙发这边瞥。 他犹犹豫豫的,想过来打声招唿。 项沖见状站起身,先行几步挡住了他,将人给带了出去。 一同过来的人,也跟着稀稀拉拉离开了。 前厅里很快安静下来。 姰恪长舒口气,回头看姰暖。 「这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姰暖浅笑颔首,「本来也没你什么事儿,明日安心去坐诊,别想那么多。」 姰恪摸了摸后脑勺,纳闷儿的朝外看了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2页 他走过来重新落坐。 不一时,项沖自外大步走进来,立在茶几前禀话。 「夫人,警署司虽然将百善堂摘了出来,不过周津禹,还需要继续配合审讯调查。」 姰暖轻点头,「料到了。」 姰恪转头看她,「料到什么?」 「周家人既然一口咬定是他毒死他爹谋夺家产,那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虽然警署司能证明,百善堂抓给周津禹的药没有问题,但那也只是把百善堂摘出来,不能代表周津禹就因此而没有害人的嫌疑。」 姰恪满眼迷惑,又看了看项沖和柏溪。 项沖皱眉,「这么做为什么?把百善堂牵扯进去,在摘出来,有点多此一举……」 姰暖眼睫轻眨,想了想,说道。 「这事起先,应该是周家做的,而不是江丰属意。」 姰恪偏头,「江丰?这又跟江丰扯上了关系?!」 第375章 男人身体不能人道,不代表心里就不惦记 没人搭理姰恪。 姰暖沉思着,低声分析道。 「他们昨日知道周津禹在百善堂里,跟我见过面,所以一时情急,有点慌手脚。」 「人多主意乱,本意应该是要周津禹坐实杀害亲父的罪名,从来再无翻身之地,心急之下,没想那么多。」 「应该也没料到从汤药上下手,会把百善堂牵扯进去,事情就变得棘手。」 「后面这么快又洗刷百善堂的冤屈,应该才是江丰的主意。」 姰恪眉头拧成了疙瘩,迟疑猜测: 「我听着怎么像是,江丰要跟江升反目了?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柏溪扫他一眼,「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也有点那个意思。」 姰恪:???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柏溪不再看他。 姰暖突然站起身,「先这样,我还要去个地方,改日再过来看你们。」 她抬脚要走,想起什么,又回身看向胡秀秀。 「表姐,你到我那边住几日,也陪陪月月,让我哥哥安排车送你过去吧。」 胡秀秀点点头。 姰暖又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姰恪,径直带着项沖和柏溪转身走了。 三人上车,驶离私馆。 柏溪坐在副驾驶,回头问她。 「夫人,您说去个地方?」 姰暖,「去江丰的小公馆。」 柏溪惊讶,「这个时候去?」 项沖也不禁自后视镜看了眼她。 姰暖好笑,「怎么?光天化日的,他还敢对我怎么样?后面跟着那几个暗人,也不是吃素的。」 柏溪扯唇,「那倒不至于……」 姰暖浓密眼睫轻眨,牵唇看向车窗外。 「别紧张,我们去见大嫂,我突然有点别的想法。」 顿了顿,又说,「周家刚出了乱子,江丰要是在意,兴许现在在帮那边处理麻烦,人并不在小公馆。」 姰暖只是凭着直觉,也不确定江丰在不在。 洋车停到小公馆外,她上柏溪先进去看看。 片刻后,柏溪重新出来,打开后车门。 姰暖下车,走进庭院,就见薛紫凝已经等在前厅外的台阶上。 她看着姰暖走进,轻嘆开口。 「报纸我都看到了,我想着抽空要去看望你和母亲,聊聊这件事的。」 姰暖笑了笑,「那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所以我亲自来找你。」 薛紫凝嘴角轻牵,挽住她手。 「进去说罢。」 两人上楼,进到房间,薛紫凝屏退了佣人。 柏溪关上门,立在门前,看着两人说话。 薛紫凝,「昨天晚上周家发生的事,江丰应该不清楚,今天很早的时候,有人来找他,他才带着副官离开,到现在没回来。」 「我想,也应该是去了周家那边。」 「那个周大小姐,大嫂上次没同我提起。」姰暖静静看着她。 薛紫凝表情很淡,语气也随意,并不放在心上。 「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江丰的身体我清楚,他没能力跟女人鬼混,跟那个周家小姐逢场作戏,也不过是为了安周家二房的心。」 姰暖看她气定神闲的侧脸,顿了几瞬,浅嘆说道。 「这个周大小姐,有点意思的,大嫂,我觉得她并没那么无关紧要。」 薛紫凝听言扭过脸,满眼意外看着她。 「什么意思?」 「我让项沖查过周家这些人了。」 姰暖将手里茶盏搁在桌上,徐声与她说: 「其他人不说,周大小姐周彤,她的生母是从花楼出来的,很有几分姿色和本事,周二老爷年轻时被这女人迷得神魂颠倒,不惜毁掉已定的婚约,一定要娶她过门。」 「周家当然不能同意,不过那女人也顺利进了周家的门。」 「她在周二夫人之前,抢生下周彤和两个儿子,直到她难产而死后,周二夫人才得以生下四少爷。」 「周彤很像她生母,备得周二老爷喜爱。」 「她长大后同样姿色出众,还天生媚骨,见过她的男人,都对她心生喜爱。 周二老爷因此不悦,不许她随便见客。」 「再然后,这位周二小姐熬到出嫁了,周家大老爷夫妻亲自替这侄女说和的婚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3页 她三朝回门的当晚,丈夫在半夜突然暴毙,于是守了寡,又被二老爷接回周家养到现在…」 薛紫凝听了半晌,蹙眉打断她。 「你说的这些事,我都知道,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都是很多年前的事。 但江丰跟周家来往过密,还冒出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周彤,她就派人查过,当然也都清楚。 薛紫凝很不以为然。 「你若说周彤姿色好,我看过照片,的确有几分风情。 可再有风情的女人,对上江丰这个残废又不能人道的人,风情和姿色又有什么用?」 姰暖眼睫轻眨,「大嫂,不能人道,也是男人。」 薛紫凝表情一僵,直勾勾盯着她。 「你这话…什么意思?」 姰暖抿唇,「前朝宫里的太监们,也都不能人道,妨碍他们贪图宫女的好姿容,妨碍他们找对食吗?」 薛紫凝眼眸微瞠,瞳孔震颤。 姰暖嘆了口气,「远的不说,也不切实际,当初江戟的舅舅宋万山,大嫂应该是知道的吧?」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在宫里做太监,以至于老了也没有儿子,把江戟当做亲儿子待。」 「可我听项沖说,宋万山在澜北,也逛堂子,养娇花嫩玉的年轻小戏子……」 还有傅闻戬之前那件事,姰暖就不想对她多说了。 男人身体不能人道,不代表心里就不惦记那回事。 他们本质上,还是男人。 薛紫凝喉间咽了几下,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你是说,江丰和周家那个…那个周彤,来真的??」 想到这种可能。 薛紫凝浑身汗毛倒竖,一阵阵犯噁心。 对着一个不行的男人,什么样的女人还发的起,骚来? 她匆忙掩着帕子捂住嘴,才没呕出声儿来。 姰暖眼帘动了动,吞吐低喃。 「那个周彤,原本就是周二老爷的禁,脔…」 薛紫凝再次震惊,眼珠子差点要瞠出来。 「什…什么?!她,她们可是,父女…」 「是父女。」姰暖下颌轻点。 「那周二老爷,原本是个很风流多情的人,他对周彤的母亲,应该爱到刻骨铭心,才会闹着要与她长相厮守。」 「他那人,满心是风花雪月,自然格外看重儿女情长男女情感。」 「他痛失所爱,内心悲痛割裂,面对日渐长大的女儿,看着她出落得越来越像自己失去的爱人,最终难以抑制失而復得的癫念,做下畜生不如的事。」 周二老爷对自己的爱女周彤,有着极重的占有欲。 薛紫凝震惊到无以復加,紧紧捏着手,低声喃喃。 「这样的事,谁能受得了?周彤怎么可能…」 姰暖点头,「我猜她也受不了,所以任何一个可以让她脱离自己父亲掌控的男人,她都应该竭尽全力的抓住。」 顿了顿,她又侧目看向薛紫凝,一字一句道。 「我想她在他父亲的影响下,应该也很厌恶男女之事,刚好,江丰不能人道。」 「她若能抱紧江丰,既能脱离她父亲的掌控,又不用再伺候男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薛紫凝陷入很长久的沉默里。 她脑子里思绪有点乱,好半天捋不顺。 于是问姰暖,「你揪着这个周彤说了这么多,是何意?」 第376章 一脸无辜的睁眼说瞎话 姰暖缓声说。 「一个颇具姿容,又风情的女人,低下身段儿来勾引男人时,应该很少能有男人抵抗吧?」 「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多少有点兴趣吧?」 「大哥旷了多少年?他真的不想女人吗?」 「或许,他是顺水推舟。毕竟,他选择周家,终归是有原因的。」 「可周家底蕴并没有那么深厚,周二老爷那父子几个,也不是什么能力卓绝的臂膀,绝对连傅闻戬一个手指头都比不过……」 薛紫凝听得入神,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姰暖语声轻细下来,猜测问她。 「大嫂,他有没有可能,原本想跟周家交好,但是现在,想直接吞了周家?」 薛紫凝眼帘颤了颤。 她脑子里从没装过这么多复杂的念头,一时间转不过弯儿,下意识重复。 「吞了周家?怎么个吞法儿?」 姰暖搭在膝头儿的指尖点了点,徐声低喃。 「如果周家跟江丰捆在一起,四爷回来会生芥蒂,江丰应该既想要丰满自己的羽翼,又不想现在跟四爷闹生分。」 「所以他顺水推舟,跟周彤搅合在一起,借着帮她出气的由头,搅乱周家这池水,周家大房和二房自相残杀,男人们若都死绝了,那周家只剩一个周彤……」 薛紫凝听着听着,逐渐毛骨悚然。 姰暖眼睑眯了眯,「到时候四爷心疑闹隔阂,他完全可以说,周津禹是死在周家二房手里,而他对周家二房出手,是因为周彤这个女人,他一怒为红颜。」 「这理由,是不是很说得过去?」 薛紫凝额角发汗,「…这么复杂吗?」 姰暖,「刚出了江戟的事,只要江丰说是因为一个女人,才掺到周家的事里。」 「他身体残疾,又消沉多年,很难让大帅相信,他敢生兄弟阋墙的心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4页 「只要大帅不信他敢再兄弟阋墙,四爷就不会跟他闹难堪。」 「周家的事就轻拿轻放,到时候,不止我们膈应,大嫂你也多个劲敌。」 薛紫凝僵硬的嘴角扯了扯,轻嗤一声。 「劲敌?你说周彤吗?她算什么劲敌,我本就不在意江丰怎么样,她还能真给江丰生个亲儿子不成?」 姰暖打量她一眼,语声温淡说道。 「大嫂,民国了,妻妾间的分割线早就已经模煳,你能养程儿,别的女人也能养。」 薛紫凝的脸色,彻底阴云密布,眸色寒戾。 姰暖浅浅嘆息,「防患于未然,总没有错。」 「男人一旦偏心,尤其像江丰这样的人,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姰暖在薛紫凝房里坐了许久。 她从江丰的小公馆离开时,正好跟回返小公馆的江丰,遇个正着。 江丰坐在洋车里,降下车窗,神色温和含笑。 「四弟妹,你来做客?」 姰暖立在自己的车边,素手捏着手包,眉眼温顺从容,噙笑看了眼台阶上的薛紫凝。 「没什么,因为今日早报的事,我有点担心我哥哥,思来想去,想请大哥帮忙跟警署司打点一下。 谁知来了才知道,大哥已经因为这件事在忙了……」 江丰看了眼薛紫凝,淡淡勾唇。 「四弟妹放心,警署司那边我已经去过,明日报社会刊登澄清,周家的事,不会牵连到百善堂和姰大夫。」 姰暖一脸意外,又似松了口气,浅笑点头。 「有劳大哥了,就不知道周家那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日我也在百善堂见过周大少爷,他不像是会谋杀自己父亲的人。」 江丰眸子深沉,视线落在姰暖面上,微微流转了一番,淡笑开口。 「别人的家事,我们如何得知呢,这件事自然有警署司的人去查证。」顿了顿,又问姰暖。 「四弟妹见周津禹做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要多几分戒心才是,别什么人的话,都轻易去相信。」 姰暖诧异的看着他。 「周大少爷跟杜审不是知交吗?」 「我与他也有过几面之缘,他说有件事想请我帮忙,还是在我哥哥的医馆见面,我便去了。」 江丰眯眼,「他有事,请你帮忙?」 姰暖神情间毫无戒备,点点头老实巴交的说道。 「他说他父亲身体不太好,家里产业上,跟他二叔闹了点矛盾,受制于人处境艰难,现在需要人帮帮忙,问我四爷和杜审什么时候能回来。」 江丰,「就这些事?」 「嗯。」姰暖点头。 薛紫凝立在台阶上,远远看着姰暖素美单纯的侧脸,额角直落汗。 今日之前,她从来不知道,这位看似柔弱纯真的四弟妹,这么多歪心眼儿。 她不光能就一件事,揣测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步。 还能当着江丰的面,一脸无辜的睁眼说瞎话,扮猪吃老虎。 想想四弟那个人,能被姰暖给拿捏,终归是有道理的。 女人若生了张漂亮的脸,哄骗起人来,果然事半功倍。 江丰没再多问,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姰暖转身,笑着跟薛紫凝摆手告别,一副亲切天真的样子,拉开车门坐上车。 她的车开出小公馆的院门。 江丰也在副官的搀扶下,一瘸一拐上了台阶。 佣人合力将轮椅搬过来。 江丰落坐,整了整歪斜的袍摆,掀起眼皮淡淡扫薛紫凝一眼。 副官推着他进了前厅。 薛紫凝微不可闻地提了口气,也跟在他身后进去。 「四弟妹来,跟你说什么事?」 她刚走进来没几步,江丰就开口问了。 于是只能顿住脚步,冷着脸说。 「能是什么事?还不是百善堂被牵扯进周家那件事里,周津禹都见过她,她能不知道你跟周家最近走得很近吗?」 她说着顿了下,又拧着眉质问回去。 「你是因为周津禹跟杜审的关系,才选择周家二房,还是因为周彤那个女人?!」 江丰眉眼冷沉斜睨她,却没有说话。 薛紫凝眉心褶皱更深,不耐烦地说道: 「我不管你是因为哪一点,苏龚才刚死,你就迫不及待去接触周家,就不怕四弟回来,因为这件事对你生疑?」 「他现在风头正热,又拿下了新阳的兵权,你跟他闹分歧,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撂下话,抬脚径直上楼。 走了几步,又停下脚,转身回头告诫江丰。 「连姰暖都跟周津禹熟到能私下见面,可见周津禹投靠四弟,是早晚的事。」 「你要扶持周家二房,动了他,杜审回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真不明白,你到底在乱折腾些什么。」 「你最好不要连累我和程儿。」 第377章 有点想念四爷 回到城东宅子,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柏溪交代厨房送了膳食。 两人用过膳,姰暖坐在二楼平台上,迎着暖阳想事情。 午后暖风盘旋在四方院子里,撩动院前那丛青竹的叶子,发出淅淅索索的细微动静。 她想得入神,视线就落在那飘摇的竹叶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5页 没发现有人进了院门。 直到柏溪出声提醒。 「夫人,胡姑娘来了。」 姰暖眼帘动了下,看清院子里走过来清瘦女子,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胡姑娘』,是胡秀秀。 对于胡秀秀的经歷,姰暖身边的人都三缄其口,从来不提。 即便她嫁过人,还是月月的母亲,大家也都称唿她『胡姑娘』。 姰暖站起身,走到围栏前向下看。 「表姐。」 胡秀秀手里拎了只笼子,里面关着白猫琉璃。 她仰头看姰暖,清浅笑说。 「我刚过来,想着先来你这里,表哥让我把猫也带过来。」 她将笼子提了提,看着里面不老实直『喵呜~』的白猫。 「这猫最近发情,不好好吃东西,在家里很不老实,还到处乱撒尿。关起来又半夜嚎叫,太闹腾人,表哥嫌它烦,让我问问你,怎么处理。」 是配种,还是阉。 这到底是江四爷跟姰暖的猫,姰恪不好私自下决定。 姰暖听了只觉好笑,招唿她上楼喝茶。 胡秀秀就将猫拎上楼。 柏溪上前接过笼子,请她落坐。 姰暖翻了茶具,准备给她煮茶喝。 「月月和阔阔应该还在午睡,稍等他们醒了,我让人带过来。」 胡秀秀坐在她对面,浅笑点头,又侧脸远眺平台外的景致。 「你这里很清静,宅子也很大,月月这几天应该玩儿疯了。」 姰暖笑了笑,「小孩子是要有个伴的,不止她快乐,阔阔也快乐的不得了。」 说着,她想起件事,「月月如今也快七岁了,表姐,也该给她启蒙识字了。」 「我知道城里有个教会学堂,有收这样大的孩子授课。 改日我让人陪你去看一看,如果可以,我让项冲来安排一下,送月月去念书。」 胡秀秀捧着茶盏,怔愣看她。 「女孩子,这么早就可以念书?」 胡秀秀和姰暖不一样,她没有念过书。 姰暖也是在十一二岁后,才被姰恪送去的学堂。 那时候姰恪也很年轻,兄妹俩相依为命,他还要照应医馆的生意,根本没办法照顾好妹妹,就送姰暖到学堂去上课。 在洪城那样的小地方,书院也很小,有条件供女孩子读书识字的人家,也并不多。 一堂课上,孩子们从八九岁到十四五岁不等。 到十六七岁,大多数女孩子就都要嫁人了。 姰暖这样的,是个例。 姰暖莞尔,「为什么不可以?」 「五六岁的小孩子,学东西很快的,云宁不是洪城,这边繁华很多,人们思想行为也先进,大大小小的书院很多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都可以读书,按年纪分班级。」 「读书能改变人的思维,命运,我们月月,一定要念书,以后做个小才女。」 胡秀秀听她说这样,水灵眸子里的光泽十分触动。 她轻声问姰暖,「暖暖,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姰暖月眸微怔。 胡秀秀垂下眼,秀丽的面庞温顺柔弱。 「我跟月月,给你和表哥添麻烦了,你们救了我们母女性命,我无以为报的,还有月月,你待她像待阔阔那样用心。」 「…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事,这样我心里能舒服些。」 每个人都对她很客气,却是沖姰暖和姰恪的面子。 她心态有点卑微,十分放不开。 她不想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些馈赠。 姰暖看着她,心里有点难受。 她想起姑母,姑母也曾像照顾女儿一样照顾她们兄妹,可她连替姑母收尸,都做不到。 「…表姐」 姰暖眼底发热,仓促撇开眼,稳了稳情绪,才又说道: 「你们是我和哥哥,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要跟我见外。」 胡秀秀嘴角弯了弯,「要的,人活在世,总归要有自知之明。」 「这也不好说是见外,日子,总归还是要我和月月自己过下去,我不要做个无能为力的人。」 「那样活着,没意思的。」 最后一句话,直接似韧刺,穿透了姰暖心窝。 她最怕是胡秀秀还没有走出来,会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于是连忙说道,「那你想做点什么?我可以帮你筹备些什么?」 胡秀秀抬眼看她,眉眼安静。 「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 姰暖鼻酸,垂下眼替她斟茶,「你不要为我,我什么都不要,我要你好好的过日子,为自己多打算一点。」 她顿了下,放下茶壶,又与胡秀秀对视。 「表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胡秀秀有片刻的迷茫,似认真想了想,才说道: 「我就想带着月月这样过下去,表哥可以让我在医馆里帮忙,我能帮他整理药材,打扫一下,煎个药,做点杂事。」 她停了停,又接着说,「我能为他做点事算作回报,直到他娶妻后,可能不需要我再做这些,所以我还需要打份工,有点积蓄,来养活月月…」 「唯独你这边,我实在想不到,能为你做点什么…」 姰暖很快说,「你说打份工,赚点积蓄!」 「是。」胡秀秀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6页 要过日子,总要想办法挣点钱。 姰暖心下暗松口气,想了想,浅笑说: 「我记得表姐先前做豆腐坊,帮我开家豆腐坊,做点小生意吧。」 胡秀秀愣住,「你,开豆腐坊?」 姰暖月眸浅弯,「试一试,我们一起,我出钱,你出力,我还从没做过小生意,也想试试。」 「云宁这样的地方,有味道的老作坊很少了,很有特色,说不定会赚钱。」 胡秀秀眸光微漾,满眼动容。 「暖暖,你……」 姰暖,「就这样定下来,铺子的事我来安排,表姐一个人若是忙不来,我们再招个工人帮忙,怎么样?」 胡秀秀唇边嚅喏,最后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晚些时候,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人,带着两个睡醒的小傢伙过来。 胡秀秀便跟着下楼,去抱了抱月月,又哄着两人一起玩儿。 姰暖立在平台上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屋。 她跟柏溪交代豆腐坊的事。 「我哥哥医馆后面那条巷子,就我们上次吃馄饨那儿,若是有合适的铺子最好了。」 柏溪,「属下让人去问,一定将这件事尽快办好。」 姰暖点头,又浅嘆一声: 「给她找点正事做,人忙起来,会更快回归生活,她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柏溪也点点头。 到了夜晚,姰暖躺在床榻上,琢磨了一会儿江丰和周家的事,就开始有点想念四爷。 四爷在的时候,她什么事情都不需要想。 这两天有点累了。 夜里寂静,楼下隐约传来一阵阵猫叫,悠长而古怪,的确有点闹人。 姰暖听得心烦,翻了个身。 却在这一瞬,脑子里的思绪渐渐捋开了些。 翌日一早,她下楼用早膳时,与柏溪说。 「琉璃是胡副参谋的七姨太送的,它第一次发情,直接阉,就很可怜,你帮我派个人去问问七姨太好了,看看她那里还养不养猫,有没有很合适的。」 「是,夫人。」 …… 第378章 从父亲那边入手 柏溪用书房的座机,拨去了胡公馆。 她跟佣人说明身份和事情,然后胡公馆的佣人告诉她,七姨太不住胡公馆,有自己的小洋房,又把电话告诉了她。 柏溪只好又重新拨了电话。 这次联络上七姨太,两人聊了一会儿。 挂断电话,她回到主楼,跟姰暖禀话。 「胡副参谋给七姨太另外置办了住处,她那里现在养七只猫,说夫人若有意思,可以把琉璃送过去待几天。」 姰暖当即站起身,进屋更衣。 「我们亲自去一趟。」 柏溪应声,连忙下去备车。 两人带着白猫琉璃,按照七姨太给的地址,去了她的小洋房。 拐进街口走了一段,柏溪突然自后视镜看了眼姰暖,低声说。 「夫人,江婉菲也住这里,那是她的小公馆。」 姰暖下意识往外看了眼,微微沉思。 胡副参谋的七姨太,和江婉菲住得这样近。 「参谋处现在是江丰做主,那些参谋副参谋官,都跟他来往很紧密。」 柏溪点点头,没说什么。 很快,洋车停在一处粉色小洋房外。 姰暖刚下车。 院子里就迎出来个穿孔雀蓝旗袍风韵妖娆的女人,左右还跟着一个中年佣人,一个年轻小丫鬟。 「哎哟~,真是四夫人!我没想到,您会来得这样快,我还在等您的电话呢~」 胡副参谋的七姨太,看起来不过三十岁。 她身材略丰腴,有把娇媚的嗓子,浓妆艷抹笑脸相迎,风尘气息浓郁。 姰暖脑子里不期然回想起,胡副参谋大腹便便的油腻样子。 顿时觉得,七姨太一朵鲜花儿插在牛粪上。 「七太太,打扰你了。」 「四夫人太客气!您快请进,我这小庙今日可真是蓬荜生辉了~!呵呵呵…」 她掩嘴笑起来,瞧着更风尘了。 姰暖浅笑颔首,跟在她身边往里走,柏溪在后面拎着猫笼子。 一进前厅,就瞧见有两只肥胖的大猫,一灰一白,在沙发上,茶几上窝着。 不一会儿,楼梯上也窜下来一只黑白花的。 姰暖立住脚,这可真是进了猫窝了。 笼子里的白猫琉璃,大约是嗅到了同类气息,眼睛睁得圆熘熘,喉咙里发出古怪悠长的低吼。 屋子里的三只猫,警敏的抻长脖子看过来。 这架势,姰暖吓了一跳。 柏溪连忙上前一步,将姰暖挡在身后。 七姨太紧接着娇笑打岔,「四夫人别紧张,畜生都是这样的,见到陌生同类,要警惕起来。 不过我这几只猫,都很温顺,不伤人的。」 她说着,主动伸手从柏溪手里接过猫笼子,端详了两眼里头的白猫,啧啧夸赞起来。 「四夫人这猫养得可真好,瞧瞧这绵厚润滑的皮毛,我记得刚送出去时,还不过巴掌大一点点,刚断奶的。」 姰暖也想起来,当时江四爷揣在掌心里带回去给她,的确只有一小点。 她有点惭愧。 因为猫长这么大,她其实没怎么管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7页 七姨太让佣人把笼子带下去,又请姰暖到沙发上坐,交代人泡茶来。 她笑盈盈说,「猫放在我这里,四夫人只管放心,我一定照顾得好好的。」 姰暖笑着颔首,「我当然放心,你是养猫的行家。」 七姨太掩着嘴咯咯笑。 笑罢,才说,「什么行家,我不过是爱猫罢了。对了,您的猫,叫什么名字?」 「琉璃。」 「真别致!若是配了种,小猫您还要不要?」 姰暖连忙摆手,「可不要,我如今有了身孕,不能再管他,以后家里孩子多起来,哪还顾得上那么些猫?一只就够了。」 七姨太一脸的惊讶,盯着她平坦的小腹看了两眼。 「您又有了身孕吗?哎哟,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姰暖浅笑,「刚足了三个月,还没往外说。」 七姨太,「那您可要好好养胎,猫的事不要操心,如果您顾不上,就放在我这里也一样,我一定不亏待它。」 她真是很热情。 姰暖道了谢,说自己过几日就接猫回去。 坐着聊了许久,喝了两盏茶。 她起身告辞。 「时候不早,想来胡副参谋也该回来了,今日多有打扰,我就先走了。」 七姨太连忙跟着起身,又一脸笑意地挽留她。 「老胡晚上都不回来吃饭的,四夫人,您难得来一趟,留下一起用过膳吧?」 姰暖,「还是不了,今日已经打扰你许久,改日有时间,我请七太太,到我那里去喝茶。」 七姨太顿时受宠若惊。 「那我自然随时有时间的~,我等四夫人电话!」 她亲自送姰暖和柏溪出院子。 姰暖视线流转一番,笑意温婉夸赞。 「房子好生漂亮,花儿也养得很好,七太太真是细心又别致,难怪胡副参谋那样偏爱七太太。」 七姨太红唇扬高,眉眼间显出几分隐隐的得意。 「男人么,谁不爱女人别出心裁呢?我们老胡是个俗人,他最好哄了~。」 「瞧我那些猫,他原来最烦这些小畜生,现在也要老老实实跟它们睡在一张床上。」 她炫耀自己把胡副参谋拿捏得死死的。 姰暖微讶,又感慨恭维了一句: 「胡副参谋跟七太太感情真好,能包容您这样多。」 「专程给七太太置办这洋房,也是为了能跟七太太单独相守吧?简直太贴心了。」 七姨太嘴角翘起来,噙着笑挑了挑眉。 「还成吧。」 姰暖笑了笑,又看了眼天边霞色。 「我走了,七太太留步。」 七姨太笑盈盈,殷勤地帮她打开车门。 「四夫人您慢点儿,慢走啊~,回头有时间联繫,猫我一定帮您照顾好。」 姰暖坐上车,含笑与她告别。 车子开出一段路,她脸上笑意落下来。 「胡副参谋晚上有应酬,查查看,参谋处的人是不是都跟他在一起,顺便看看江丰在不在。」 柏溪,「夫人,您怎么突然盯起了参谋处的人?」 「没什么,我想看看,江丰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都拉拢了多少人。」姰暖淡声说。 「除了参谋处,军政府又还有哪些人是他的目标。」 柏溪轻眨眼,「属下去问项总军,让他仔细列个名单。」 「最晚明天,我就要,顺便问问他,周津禹在警署司牢里,情况怎么样。」 回到城东宅子。 姰暖用书房的电话,拨去江公馆。 她找席盈。 席盈,「四表嫂?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姰暖说,「表姐说找裁缝帮你量身做嫁衣,你那件事忙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今天一整个下午在忙这件事。」 姰暖又问她,「那你明天可有空过来一趟?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席盈立即答应,「好,我明天一早过去!」 挂断电话,姰暖带着柏溪往饭厅去。 用过晚膳,她陪大帅夫人回房,说起自己的打算。 「我想通过父亲这边入手,如果让他注意到江丰的小动作,是不是能让他收敛一点?」 大帅夫人点点头。 「你仔细说说……」 第379章 整个云宁,没有人敢做这种不要脑袋的事 翌日早起,姰暖在饭桌上看项沖拿来的名单。 项沖说,「四爷不在云宁,他最近应酬比较频繁,歌舞厅和启顺楼那边,都很好打听出来,都什么人同他一起。」 「常出入他小公馆的,多是参谋处那些人。」 姰暖轻点头,将名单过了一遍,就交给柏溪收起来。 「你盯着吧,看看最近他们还应不应酬,在哪里应酬,如果有,及时告诉我。」 项沖应声,转身去了。 姰暖这边刚撂下碗筷,席盈就来了。 她背着手,步子轻快,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四表嫂,你找我什么事?」 姰暖樱唇浅扬,「你用过早膳了?」 席盈看着饭桌,「还没!」 她自己坐下来,自己动手盛了碗粥。 「你找我帮忙,我要来你这里蹭饭的呀~」 说着自顾自吃起来,一点不见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8页 姰暖见状,不禁好笑,亲手捡了只水煮蛋替她剥皮,与她闲聊起来。 「家里这几日怎么样?上次我哥哥说,苏姨太的孩子闹病,如今好了吗?」 席盈撇嘴摇头,「别提,那孩子好像哭僧转世,每天哭个不停,那两个姨太太还彼此看不对眼,总是吵吵闹闹,我跟母亲住的好艰难…」 她顿住话头,朝姰暖讨好一笑。 「四表嫂,我还来你这边借住,行不行?」 姰暖黛眉轻挑,点头笑说。 「行啊,不过,你先帮我个忙,做完这件事,我欢迎你跟席夫人随时来我这里小住。」 席盈眨巴眨巴眼,「到底什么事啊?」 姰暖将剥好壳的水煮蛋递给她,黛眉月眸间笑意浅浅,徐徐同她说了。 「你先前跟我说,秦副官和江婉菲两个人,相好在一起,这件事,你能不能帮我捅到大帅面前?」 席盈惊呆,「啊?」 姰暖,「那个秦副官,一定是筹划在云宁为自己铺路的,他背叛了你父亲和新阳,这样的人,真应该吃点教训。」 席盈眼神闪烁,迟疑着说。 「可是…四表嫂,秦澄他到底跟我和母亲,是一路来的,他要是闹出点不好的事情来,对我和母亲来说……」 姰暖安抚她,「不用担心,你跟杜审的婚事不会因此受什么影响。」 「盈盈,我遇到点小麻烦,目的不是秦澄,只是借用他跟江婉菲的事,绊一下江丰。」 「这是江家的事,我跟你保证,对你们不会有任何影响。」 新阳都已经是江四爷的。 席盈母女俩,还能再受到多大的影响? 席盈斟酌了一番,最后点头。 「…行吧,你要我怎么做?」 姰暖等她吃完了饭,领她上楼,坐在中厅里细细聊了片刻。 —— 当天夜里,江大帅留宿军政府的专用休息室。 他刚用过膳,坐在沙发里抽菸,听留声机播放的戏曲时,张副官推门进来。 「大帅,属下方才听人说,席小姐的车停在军政府外。」 江大帅睁开眼,「这么晚,她在这里干什么?」 张副官吞吞吐吐,「属下叫副官去问,席小姐说,她等大帅。」 江大帅皱了下眉。 「等我?」 他想了想,实在也不愿意挪地方,于是摆摆手。 「你去,叫她有事进来说,没事就赶紧回去,深更半夜,一个女孩子,在外头兜留什么?」 家里因为那个哭闹的孩子,实在很不清静。 夫人也不在。 江大帅一点都不想回去。 张副官应声去了。 席盈在军政府外,等了四五个小时,总算得着机会进来跟大帅说话。 她第一次进江系军的军政府,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有点紧张。 于是小声问张副官,「大伯父今天,心情怎么样?」 张副官沉凝了两秒,苦笑说: 「您到底要说什么事?要不先说给我听听?大帅最近的心情,都不算好。」 席盈更紧张了,紧张的手脚又凉又麻。 可人都到这儿了,她也不好再退缩。 她扯了扯嘴角,「…一会儿,您就知道了。」 这种丢人事,她只想说一次。 张副官看了看她,就没再说什么。 很快,席盈跟着他进了休息室,见到坐在沙发上的江大帅。 屋子里烟气呛人,江大帅还在点菸。 「大伯父…」席盈弱弱唤了声。 江大帅撩起眼皮,神情尚算平和,看着小姑娘,显露出几分长者的慈祥。 「什么事这么要紧,让你这么晚,还等在军政府外面,说罢。」 席盈咽了口口水,轻咬唇瓣,像是难以启齿。 「是,是有件事,我最近几日知道了,既震惊又煎熬,实在憋不住了,觉得还是…还是要跟大伯父请罪…」 江大帅一侧眉峰挑高,「请罪?」 他呵笑一声,「说的这么严重,我真要听听,直说重点。」 席盈声若蚊吟,垂着头,似觉得很羞于启齿。 「我发现,二表姐跟,跟秦副官,她们俩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张副官愣了下。 江大帅也愣了。 两人反应了几秒,才对上号。 席盈口中的二表姐和秦副官。 是说江婉菲和新阳来的秦澄? 张副官眼睑微睁,飞快瞥了眼江大帅脸色。 席盈瞧见,江大帅眉心拧起川壑。 她连忙一鼓作气,飞快说道: 「这件事我堵在心里好多天,我真堵得好难受。」 「秦澄是我父亲最信任的副官,他应该在我的婚事促成后,就启程回去復命的,怎么能去招惹二表姐?」 「大伯父,他这样做,我感到很羞愧,他要回了新阳,二表姐怎么办?」 「我内心焦虑难安,是我跟母亲管束不周,才让他一个小小副官,竟敢生出高攀二表姐的异心…」 席盈捏着手,满脸苦涩。 「所以我来跟大伯父请罪,请大伯父责罚…」 她垂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怯懦样子。 江大帅脸上表情几番扭曲,才强忍住了那股从心底蔓延开的难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9页 他从来不怎么管江婉菲这个女儿。 也隐约听说过她不太像话的行事作风,和不好听的名声。 一个女人,成她那样,就像个养废了的浪荡子。 江大帅觉得丢脸,眼不见心静,干脆连提都不想提,管也不想管。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 有一天,会有人敢把江婉菲胡搞的乱事,拿到他面前来说。 这无疑于是在当面指责他,女不教父之过,在给他闹难堪。 整个云宁,绝对没有人敢做这种不要脑袋的事。 可偏偏,今天是席盈这个不懂事的毛丫头! 他做长辈的,再是觉得脸上抹不开,恼羞成怒,也站不住立场朝席盈大发雷霆。 江大帅捏着菸蒂的手,都隐隐发抖。 他强绷住龟裂的表情,嘴角掀了掀。 「这事我知道,你回去吧,我会处治。」 席盈眼帘颤抖,小心翼翼看他,硬着头皮把姰暖教她的话,磕磕巴巴说出来。 「…大伯父,你千万别动气,我知道,这…这虽然是丑闻,但,但还没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及时阻止,或是当面说开,总归是有解决办法的…」 「秦,秦澄他,他不知好歹,跟二表姐没关系,一定是他生了异心,勾引二表姐,好在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会坏了云宁和新阳的情谊。」 「一个小副官,配不上二表姐,更配不上做江家的女婿,大伯父你直接下令,遣送他折返新阳吧!」 「等回去,我父亲一定会好好教训他,大伯父您千万别骂二表姐啊~」 张副官额角冷汗都冒出来。 江大帅脸皮隐隐抽搐了下。 他阴郁着脸,语气冷沉。 「你回去,不用管。」 席盈话说完了,也没敢再磨蹭,生怕江大帅发火。 她连忙点点头,转身飞快的逃了。 …… 第380章 你见过谁大半夜办正事儿? 席盈离开后,张副官大气都不敢出。 休息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江大帅倏地抬手,指着房门,张嘴想骂,又死死咬住了牙。 他豁得侧眼盯向张副官,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她…她是不是有毛病?!」 张副官整个人从头僵到脚,脸皮都扯不动。 江大帅气的胸脯起伏,将指缝夹着的雪茄用力掷到地上,抬脚重重碾了两下。 接着长唿口气,「什么破事儿都敢说?啊?!办事情不过脑子吗?!是不是蠢?!」 张副官梗着脖子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不敢说话。 很多事情可大可小。 只要闹不到檯面上来,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闹到了檯面上来,就没法儿当看不见了! 江大帅被个毛丫头打脸,怒火中烧哐哐拍桌子,压抑着怒火呵斥他。 「去!叫江丰,让他立刻给老子滚过来!」 张副官半秒都不敢耽搁,迅速地转身逃离休息室。 在江大帅眼里,江婉菲就是江丰的附属。 因着这个女儿,他不管,那就只有江丰管。 江婉菲闹出丑事,都是江丰的责任,江丰没管好她。 还有一点,他作为一个常年忽略女儿的老父亲,也不好插手管她的男女私事。 那不找江丰,还能找谁? 张副官先给江丰的小公馆去了电话。 晚上八九点钟,薛紫凝刚哄睡了儿子。 听佣人说,是张副官找江丰,她亲自下楼接电话。 她语气很淡,告诉张副官: 「大爷不在家,是父亲找他有事吗?」 张副官连忙应声,「是大帅找,大夫人,大爷他去哪儿了?您告诉我,我让人去叫。」 薛紫凝略略沉默,蹙眉说。 「我不知道,他经常夜不归宿,回来也很晚,我哪儿管得了他?」 张副官急了,「大帅很恼火,大夫人,您帮帮忙…」 别让他被殃及池鱼! 薛紫凝,「我真不知道,你还是叫人去找吧,不一定在哪里应酬。」 顿了顿,又说,「可能跟参谋处的人在一起,也可能吃酒,也可能喝茶,要是应酬的地方都找不到,就去周家问问。」 张副官错愕,「周家?」 薛紫凝也没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张副官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整个人都有点儿懵。 他喊来副官处的人,叫他们都出去找江丰。 然后自己磨磨蹭蹭回去,跟江大帅禀话。 「大帅,大爷不在家,大夫人说出去应酬了,我已经叫人去找。」 江大帅叉着腰立在窗边抽菸。 听言拧眉,瞥了眼落地钟。 「九点多还在应酬?他什么身体他不清楚?他比老子还忙?!」 张副官额角冒汗,磕磕巴巴说: 「大概是挺忙,四爷不在云宁,他的事,很多不都依仗大爷去办了?」 江大帅没好气的骂,「你见过谁大半夜办正事?!」 张副官低了头,不吭声了。 江大帅来了气,「老子倒要看看,他这么晚能办什么正事!」 晚上十点钟。 城北一处小洋房里,江丰才收到消息,说大帅到处找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0页 屋里影壁灯昏暗,副官立在房门外禀话。 江丰靠卧在床头,声线嘶哑应了一声。 「知道了。」 他垂眼,看着伏跪在他两,腿间的女人,手伸过去轻轻拨开她披散的乌髮,露出艷美的一张侧脸。 「好彤儿,别弄了,停吧。」 女人眼睫轻颤掀起,唇瓣湿濡红艷,轻轻细喘着跪坐起身,身上布料单薄的殷红色小兜,将那张艷丽的脸衬得十分媚态。 「大爷~,您要走吗?」 江丰指腹滑到她尖尖的下巴,轻揉摸搓了一番,指腹又按在她唇上。 他暗晦眸色看不出情绪,语态沉哑温和。 「去一趟,你先留在这里歇着,晚点儿爷还回来。」 女人媚眼如丝,温顺低应,声娇细软。 她膝行下床,捡起睡裙裹住身子,又亲手伺候江丰更衣。 盘扣系好,她要扶江丰起身,却被他抬手挡开。 「叫副官来。」 周彤听话的抽手,系好睡裙绳结,赤脚过去开门。 副官立时退了轮椅进来,江丰坐上去。 副官径直推了他离开。 坐上车,洋车驶出洋房的院门,江丰隐在暗处的眉目现出几分倦色。 他问副官,「出什么事?」 副官摇头,「没有什么动静,不清楚大帅找您为什么。」 江丰就没当一回事。 他情绪暗晦看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夜景,搭在腿上的手,微微虚握。 周彤无疑是个风情万种的尤物。 这种女人放在堂子里,要吸干男人的精魄。 他享受这滋味,却既感兴趣又煎熬。 都到这个地步,他内心火烧火燎,偏偏不能泄火。 这真叫人灼燥不适。 这边,江丰心浮气躁。 那厢,江大帅也很浮躁。 张副官告诉他,找到了江丰,他正在赶来的路上。 江大帅眉心的褶皱却更深了。 「什么意思?他什么时候又在城北置办了洋房?他不跟媳妇儿孩子住在一起,一个人大半夜在那边干什么?不是说应酬吗?」 张副官噎着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大帅越想越不对劲,呵斥他道: 「还不去查?!」 张副官连忙转身,匆匆离开。 这个夜晚,军政府有点乱。 张副官交代人去查了,然后在走廊上磨蹭徘徊。 他不想这么快回休息室,去面对暴躁的大帅。 然后,正磨蹭着徘徊着,就遇到了大半夜还来军政府的项沖。 「张叔?你在这儿绕什么圈子?」项沖一脸惊讶。 张副官蔫儿头耷脑,「没什么,我等大爷过来,这么晚,你怎么还过来?」 项沖手里捏了只信封,淡定道。 「哦,没什么,四爷交代我办点事。」 张副官随意摆手,「那你去吧。」 项沖点头要走,走了两步,又顿住脚回头看他,神情莫测问道。 「这么晚,大爷过来干什么?出什么事了么?」 张副官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别问,少掺和。」 项沖若有所思,转过身又走回来,左右看了看没人,捏着手里信封递给张副官。 张副官不明所以。 项冲压低声,「不是我想掺和,最近大爷搞出不少事情,我这边奉命盯着他,张叔你看看吧。」 张副官:??? 这不是四爷交代办的差事? 他方便看? 项沖却一点不跟他见外,直接将那信封塞进他手里。 他拍了拍张副官的肩,低声说: 「四爷在新阳大捷,过几日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该腾出手整理云宁这边的人际关系,我最近正忙这件事,帮着梳理梳理。」 「可叫我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张叔你恐怕还不知道,大爷最近动作可有点异常活跃了……」 项沖话说一半儿,适时止住。 他嘆了口气,「你心里有个数儿,没坏处,啊。」 说完话,拍了拍张副官肩头肩章,淡淡扯笑。 「你看完了,别乱放,记得还给我,我就先走了,回见。」 话落,项沖片刻没再停留,大步流星的走了。 张副官立在迴廊下,捏着手里信封,目送他背影,指尖无端颤了颤。 「……」 他就说,今晚很不寻常。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唉…… 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第381章 江大帅勃然大怒 张副官在迴廊里等了不到一刻钟,总算等到了江丰。 他嘴角扯着笑,「大爷,您可算来了,快赶紧吧,大帅等您半天了。」 副官推着江丰往前走。 他温和笑问,「不知道父亲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张副官苦笑,一边走一边低声回他。 「大帅最近喜怒无常的,有事没事就要发作一派,不看什么时间点,这次实则也不是什么大事,是跟二小姐有关。」 江丰意外挑眉,「婉菲,她怎么了?」 不管江婉菲怎么了,江大帅是从来不过问她的事的。 这次却深更半夜把他喊过来,说是因为江婉菲。 这很古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1页 张副官表情尴尬,吱吱呜呜说。 「是二小姐,和新阳来的秦副官,大帅听说了。」 又问江丰,「这事,大爷您也该知道吧?」 江丰听言缄默。 所以,这就更古怪了。 他默了几秒,徐声问张副官。 「是不是有人,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 不是有人煽风点火,江大帅怎么可能突发兴致,管起自己女儿的风流韵事。 张副官也没瞒他,「席小姐先前来过。」 席盈? 江丰没再开口,只一脸若有所思。 张副官将他带到江大帅的休息室外,推开门,请他先进去,而后朝江丰的副官递眼色。 那副官看了看江丰,迟疑了两秒,跟着退了出来。 张副官立刻带上门。 江丰,「父亲,您找我。」 屋里没了外人,江大帅当即开始发作。 「你什么时候偷偷置办了私馆?」 江丰没想到他一开口,不是问江婉菲的事,却好似质问起他的事来。 他愣了一瞬,解释道: 「参谋处每天很多事,我那里总有人来往,以前没什么,现今家里多了个小孩子,总有点吵闹,我就在外面置办个地方,方便办公。」 顿了顿,接着笑说,「这还是受四弟启发,他不是嫌家里议事不方便,就在城东置办了宅子?」 意思是,江四爷也这么干,他难道不可以? 江大帅心头髮堵,眉心皱起来,老眸沧沉透出威严。 「这么晚,你还在那边应酬?」 江丰面不改色,「应酬到挺晚,便在那边睡下了。」 「我若知道父亲会凑巧找我,一定一早把那边的电话登记在副官处。」 「不过父亲,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他不动声色,就把话题带了回去。 江大帅眉眼深沉审视他,半晌,才开口说。 「婉菲跟秦澄那回事,你早就知道?」 江丰点点头,「我知道。」 江大帅呵斥他,「你就是这么当长兄的?你怎么管束她的?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 江丰目露无奈,「父亲教训的是,前些年我自顾不暇,的确也疏于对二妹的关注,才叫她习得许多混帐习性。」 「不过,这次不一样……」 江大帅吼斥声提得更高,「有什么不一样?!」 「她一个女人,在守寡,跟一个戏子不清不楚,就已经够疯的,现在还脚踏几只船,跟几个男人都不清不楚!」 「她姓江,她丢的不是她自己的脸,是老子的脸,是你们弟兄几个的脸!」 「江家需要女人在外面做交际花吗?啊?!」 江大帅骂起人来,向来很痛快。 他早憋了好半天的火儿,这会儿彻底爆发。 江丰拧眉,「父亲,这次跟秦澄,真的不一样……」 江大帅,「当然不一样!新阳来的人,你叫你六姑母母女俩的脸往哪儿搁?!」 「阿升辛辛苦苦收復新阳,杜审跟席盈的好事将近,双喜临门!偏偏她们俩要在这件大喜事上戳个污点,简直丢人现眼!」 江丰眉心紧皱,嘆了口气。 「父亲何必小题大做?既然已经双喜临门,难道就不能是三喜临门?如此,又怎么会是丢人现眼呢?」 江大帅喉咙里的话全卡住。 他瞪圆了眼看江丰。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丰唇线微抿,依然温声和气说道: 「事情起初,我便与婉菲谈过,她与那男戏子早已没了情分,如今跟秦澄,是上了心的。」 「若非顾及到身份上的差别,婉菲原本想等个合适的时机,商量再嫁的事。」 江大帅满眼不可思议,「再嫁?」 江丰点头,似想起来。 「父亲不知道?婉菲先前曾与母亲提过此事。」 江大帅,「……」 他都不关心,又怎么可能知道。 至于大帅夫人…… 江婉菲想再嫁人,这事怎么听怎么扯,谁能当真? 江大帅老眸深沉,质疑地盯着江丰看。 他怀疑大儿子在随机应变,煳弄他。 江丰面对他的质疑,却是一脸的平静。 「父亲,婉菲想再嫁,是好事,总比她一个人这么晃荡后半辈子,稳妥得多。」 江大帅没话可说。 他抬手抚了抚头,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可信。 「她,她再嫁,就找个刚来新阳没多久,不知根不知底儿的外地人?」 「你讲这种话,你自己觉得靠谱儿?」 江丰眉心动了动,迟疑说: 「儿子查过秦澄的底,父亲放心。」 他江丰,向来是疑人不用的。 江大帅掀眼皮瞥着他,嘴张了张,一时还真没什么可说的了。 江婉菲要是嫁了秦澄,那也算是对外界来说有个归宿了。 不提她以后,能不能因为再嫁就老实下来。 至少脸面上,没那么难看了。 这件事,眼看就这么平息了。 江大帅无话可说,最后交代他。 「既然如此,你们去跟你姑母商议,别拖着,外面人都在看笑话!」 江丰垂目,「是,我会再跟婉菲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2页 『叩叩』 休息室的门被叩响。 江大帅,「进。」 张副官推门进来,先是看了眼江丰,又一脸欲言又止看向江大帅。 江大帅皱眉,「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张副官咂了咂嘴,挪步上前,俯在他耳边低语。 「大帅,大爷的私邸是一个月前买的,他在那里跟……」 江丰隐约听见几个字眼,却又听不清。 他瞳珠微动,沉下气等着。 不过几瞬息,江大帅听完了张副官的禀话,原本已经风平浪静的脸色,瞬间又绷得难看。 他看向江丰,眸光冷凝,脸上情绪看不出喜怒。 「你接着说,周家,又是怎么一回事?」 江丰眼皮微微牵动,缓缓掀起眼帘,与江大帅对视,一脸心平气和。 「父亲说什么?周家,如何?」 江大帅眼睑微眯,腮颌线肌肉紧绷。 「你跟周家,什么时候来往这么亲密的?啊?!」 这就不免让他想到,苏龚的死。 苏龚才死了多久? 江丰在这之前,就跟周家走动起来…… 心底已经起疑,想到一种可能,江大帅怒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他倏地捞起桌上玻璃烟缸,『哐啷』一声重重掷在地上。 「给老子说清楚!!」 江丰阖了阖眼,心头电光火石一番思绪涓涌。 这一刻瞬间明白过来。 他果然是被人做了局! 第382章 谁敢再耍猫腻,老子饶不了你们! 「父亲,周家的事没什么。」 因为太过猝不及防,江丰绞尽脑汁解释起来。 「三弟同三弟妹当初出事后,周家就有点担心,苏参领又病重已久,所以他们想要令觅出路。」 他眼睫半垂,说话时瞳眸抑制不住微微滚动。 「父亲也知道,周家在云宁发展,全依仗苏家做靠,所以他们找上我。」 「周家是三弟妹的娘舅,四弟跟三弟夫妻素来有芥蒂,所以他们担心亲自攀附四弟,会受刁难,才拐弯儿找上我,想要请我牵线,攀附四弟…………」 江大帅怒不可遏,「是通过你攀附老四,不是去攀附你?!」 江丰眼睑轻颤,语气坚定道。 「绝对不是,父亲!」 他太清楚。 江戟刚死不久,江大帅绝对接受不了,也不允许任何一个儿子,再去争权夺势。 而且江升已经出头,连大帅都认定他为继位者。 这个时候,无论是江丰还是江川,谁敢再打不安分的小算盘,江大帅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江丰矢口否认,苦笑说: 「我怎么会?我都这个岁数,又拖着这样一副残躯,怎么还敢动别的心思?」 「周家讨好我,只是因为想让我牵线,我绝没有别的念头,还请父亲相信我。」 人一旦对一件事起了疑心,就很难再提『相信』二字。 江大帅眸色沉沉凝视他,好半晌,才沉下声问。 「你说说,他们是怎么讨好你。」 江丰眼神微闪,「周家大小姐来伺候我……」 江大帅和张副官齐齐瞠目。 江丰加快语速,「她的父亲周二老爷,还请求我帮他除掉大房的人,二房跟大房不合,他担心周津禹跟杜审的关系,若是让周津禹攀上四弟,一定容不下他们二房。」 「这件事我没轻易答应,我知道周津禹跟杜审交往甚密,所以想等四弟回来,等他做决定。」 「周家大小姐因此,屡次来找我,为了谈这件事…」 江大帅眼珠子晃了晃,话从喉咙里卡出来。 「伺…伺候你?」 怎么个伺候法儿? 他视线在江丰身上来回打量了一番,既意外又愕然,满眼的匪夷所思。 江丰面露难堪之色,紧紧攥住拳。 「父亲,儿子也是男人……」 张副官表情控制不住,就抽搐了一下。 他隐晦地扫了眼江大帅的脸色,垂下眼屏住唿吸。 今天他听了太多江家的丑事,江婉菲的,江丰的。 真够难堪… 大帅会不会把他灭口? 江大帅缓过神,瞥了眼张副官,张嘴想说什么,接着又瞥了眼张副官。 「你先出去!」 张副官如蒙大赦,忙不迭就快步走了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屋里再次只剩父子俩。 江大帅坐姿动了动,脸色不甚好看的扫了江丰两眼。 他避开略显尴尬的话题。 「你跟那个周家小姐的事,老子先不管,但你说到周家内部纷争这件事…」 「但凡你有心把自己摘出去,不跟老四争什么,那就最好是别伸手掺和。」 「你说的没错,周津禹跟杜审交情匪浅,你要老四选,他一定选周津禹!」 「我听说了,周津禹正被关在警署司里,那件案子,你去给警署司施压,尽早结案,把周津禹放出来」 「至于周家二房,他们若是还不老实,你自己看着办!」 江丰敛下眼睫,「是,父亲。」 江大帅眸子凛厉的盯着他。 「老子话给你撂在这儿,这个位子,早晚要由阿升来接,你跟老五谁再敢耍猫腻,老子第一个饶不了你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3页 江丰淡淡点头,「是,我知道,父亲。」 —— 翌日一早,姰暖下楼用早膳时,项沖便来了。 他立在一旁禀话: 「警署司那边连夜收到指令,要尽快了结周家的案子,他们给仵作施压,很快做出了证据,周大老爷是咳急发作,痰血淤堵气道,窒息而亡,并非中毒。」 「今日一早,周津禹就被无罪释放,已经回家了。」 姰暖得到想要的结果,悄然舒了口气。 她垂眼看着碗里的清甜滑糯的荷叶粥,却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江丰大概要狠狠记我们一笔了。」 「这次咬了他一个出其不意,虽然围魏救赵成功。但到底私底下,还是结了梁子。」 「以后,得处处防着他了。」 项沖却不以为然,「夫人不必放在心上,他既然有异心,行异举,那便已经跟我们结了梁子。」 「总归四爷没几日就到云宁,日后的事,有四爷筹划,不需要夫人再费心。」 姰暖听言笑了笑,「我倒也没费什么心思,不过这次,盈盈和张副官都帮了大忙,是该找机会,好好酬谢他们的。」 项沖也难得扯唇笑了笑。 「她们都是长心的,知道如何行事,如何抉择。」 「酬谢的事,就不用夫人筹备了,交给属下来办。」 姰暖心态更轻松了。 她问项沖,「有四爷的消息吗?大概几日才能到云宁?」 「约莫再有五六日。」项沖说。 姰暖点点头,眼里笑意更真切了些。 「太好了…」 正说着话,就见一身粉色素衣的胡秀秀自院门外进来。 姰暖唇角浅扬,「表姐,快来坐,这么早,可用过膳了?」 胡秀秀浅笑跨进堂屋门栏,轻轻点头。 「我用过了,阔阔跟月月在厨房那边的院子里餵狗,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想跟你商量点事…」 她朝项沖点头见礼,「项总军。」 「胡姑娘。」 项冲下颚轻点,就垂手以礼,与姰暖告辞。 「夫人,没什么事,属下先去忙了。」 姰暖拉胡秀秀坐下,听言忙又唤住他。 「别急走,我有件事想托你去办呢。」 项沖立住脚,「夫人交代。」 姰暖就看了眼柏溪,「豆腐坊那件事,你跟他讲一讲,他在外行走的,打听起来比你趁手,租赁银契这些,也一定比我们懂。」 柏溪答应着,就朝项沖偏头示意。 两人走到廊下去低声说话。 堂厅里,姰暖一边喝粥,一边问胡秀秀要商量什么事。 胡秀秀轻声说,「我想出门一趟,但是这边我不熟,你能不能派个人陪我?」 姰暖好奇,「去做什么?」 胡秀秀,「七月半了,我想准备些香火纸钱,给母亲,还有月月的爹……」 姰暖握着勺子的指尖微顿。 七月半,人人都要祭奠故人。 她们还能给爹娘的牌位上个香,在路口烧个纸。 可姑母…却连尸身都找不到。 姰暖眼睫轻颤,轻轻搁下汤勺,月眸柔和看向她。 「这件事,我让人去准备吧,另外找城里的棺材铺,定制两口棺材,在城外选个风水宝地,为姑母葬个衣冠冢。」 胡秀秀眸子盈盈闪烁,眼眶悄然红了。 「…暖暖」 姰暖握住她手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牌位做好,我拿给你,表姐,这些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胡秀秀泪盈于睫,倾身抱住她。 姰暖安抚的轻拍她肩。 项沖和柏溪正此时走进来。 两人看了看相拥在一起的姐妹俩,彼此对视一眼。 项沖说,「夫人,作坊的事,属下来安排,不过胡姑娘有经验,到时候,还需要她亲自去看,去布置。」 胡秀秀掩了掩泪,连忙坐直身,忙不迭答应着。 「我去,我亲自布置,我有时间!」 …… 第383章 大帅夫人要她,有个心理准备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 姰暖刚午歇醒,正坐在二楼小平台上醒神,下面人就来禀话。 「夫人,周家大少爷来拜谒您。」 姰暖回头看了眼,随即站起身,带着柏溪下楼。 她们从院子里走出来,瞧见周津禹立在迴廊那头儿。 他穿一身崭新的西装,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清瘦了几分,但看起来比上次在百善堂后院见到时,要精神许多。 见到姰暖出来,他连忙拱了拱手见礼。 「四夫人。」 姰暖眉眼间笑意温浅,「周少爷,你看起来还好,在牢里没有吃苦头吧?」 周津禹放下手,面上露出笑,微微摇头。 「惭愧,多亏四夫人交代项总军打点,那些人没有太难为我,我一切都好。」 说着,又正了正脸色,郑重其事地对着姰暖,深深鞠了一躬。 「我今日来,是向四夫人道谢,多谢您出手相助,我才能有惊无险躲过此劫。」 「我欠夫人一份恩情,他日必定结草衔环,要报答夫人。」 这一鞠躬礼,实在有点重了。 姰暖侧身让开一步,哭笑不得伸手虚扶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4页 「周少爷太客气,以四爷和杜审的关系,我帮周少爷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你原本有心与四爷投诚,我这也算是,在帮四爷做事呢。」 周津禹扯唇笑了笑,「话不多说,恩情我铭记于心,改日少帅回云宁,我必定要做东,好好款待少帅和夫人,算是聊表谢意,还请夫人一定赏光。」 姰暖浅笑颔首,「一定。」 两人又寒暄几句,姰暖亲自送他离开。 走到二跨门处,就见姰恪步履匆匆,自府外走进来。 姰暖,「哥哥?」 「我正找你。」姰恪说。 他止住话,先看了眼周津禹。 周津禹便有眼识得拱手告辞,自行出了府门,坐上车离开。 姰恪收回视线,又看姰暖: 「他这是刚从牢里放出来?他跑这儿来干什么?」 姰暖随口解释,「没什么,来拜谒我,顺便问问四爷什么时候会回来。」 她岔开话题,「你说正事。」 姰恪表情一肃,「傅家小姐,今早没了。」 姰暖下意识跟柏溪对视一眼。 原本就是有心理准备的事,虽然意外,但也不太意外。 柏溪主动接话,「夫人有身孕,最近又太操劳了,该好生歇歇,属下代您走一趟。」 傅珍琇的情况,跟江戟和苏娉婷一样。 因为上面的长辈傅夫人还健在,所以她不能够大办丧事,需要先葬入别的墓地,不能入祖坟。 这样的丧事,自然也不会请太多人去走动。 姰暖点头,没说什么。 「好,你去吧。」 柏溪同姰恪一起离开。 身边突然清静下来,姰暖也逐渐心神放松。 她忙完了一件大事,目前无事可做,在院子里立了片刻,便转身回去,想去陪陪两个孩子。 阔阔最近迷上了与活物玩儿,起先是花丛里的小蚂蚁,他挖蚂蚁洞。 后来发现蜗牛,毛毛虫,甲虫。 各种小动物,他都喜欢捉来玩儿。 这两日更过分,喜欢上了江四爷在宅子里养的那两条狗,每日睡醒没别的事,就要跑到后厨房那边的院子里,去找狗玩。 这两条狗,傅闻戬送来的时候,才不过两三个月那么大。 因着是狼犬,有兇悍血脉,会长到很大。 江四爷并不娇养这两只狗,就养在厨房院子外,交代人餵生肉,生骨头。 他在的时候,还时常把狗撒开,让它们在宅子里乱转,甚至带去辅城军营地,跟傅闻戬养的一笼子猎犬一起待几天。 如今几个月过去,两条狗又高又长,还很魁梧,看起来就很兇悍。 除了厨房每天负责餵狗的人,宅子里的佣人没人敢轻易靠近。 唯独阔阔,初生牛犊不怕虎。 起先大帅夫人极力阻止,怕两条凶狗伤了孙子。 但阔阔拗起来,一般人拦不住。 大帅夫人跟着来了几次,见到那狗轻易不伤人,便要没那么紧张了。 秋姑姑和奶妈妈每次带小少爷来,就多叫几个大兵一起,还叫负责餵狗的佣人在旁边守着。 次数多了,连月月都不害怕了。 姰暖寻到厨房的院外时,就见七八个人围着狗窝。 月月蹲在一旁,在摸狗头,为狗吃东西。 阔阔就皮实些,正扯着另一条狗的狗链子,想把那条比他还高大的狼狗拽出狗窝。 「阔阔。」姰暖无奈唤了声。 小傢伙瞬间回头,眼珠子睁得熘圆,比两条狼狗瞧着精神。 「姆姆~!!」 他撒了狗链子,迈着短腿朝姰暖扑过来。 现在腿脚比先前捣腾得利落,跑得极快,眨眼就冲到了姰暖怀里。 姰暖弯身搂住他,先看到他一头是汗,紧接着就是嗅到隐隐沖鼻的膻腥味儿。 她脸色一白,忙得侧过头,掩着嘴一阵干呕。 秋姑姑几人吓坏了,纷纷快步走过来。 她扶住姰暖,「少夫人?您怎么样?」 奶妈妈慌得把小少爷抱起来。 姰暖呕了几下,掩着帕子强忍住,眼泪模煳地开口。 「没事,把他抱回去,洗洗干净。」 这都快成小狗崽子了! 阔阔不知所措,眼睛眨巴眨巴,扁嘴想哭,抄姰暖伸手。 「姆姆~,姆姆抱!」 姰暖掩着鼻子,握住他一只小手,好容易将他安抚住。 一行人匆匆离开地方,回了小楼。 几个人忙活着,在东屋给阔阔和月月洗澡。 姰暖就斜倚在中厅的梨花木沙发上,揉着额角缓神。 她这胎怀得还算顺利,今日之前,吃得香睡得好,都没吐过。 今天被大儿子身上的狗腥气给熏破功。 阔阔太皮了。 她该管教他,要给他立规矩了。 刚这样想完,就听到东屋里佣人们一阵惊唿,然后是哗啦的水声。 姰暖睁开眼,就见一个光着身子的小人儿,赤着脚跑出来,湿哒哒的扑到她身上,笑的眉眼弯弯,露出白呲呲的小米牙。 「姆姆闻闻,阔阔好香~」 姰暖,「……」 是很香。 七月份的暑天,院子里开始有蚊虫,秋姑姑她们已经给两个孩子用上了洋人的花露水,防止蚊虫叮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5页 这小傢伙简直是个人精。 小小一个人,还在计较她先前嫌弃他臭,嫌弃到吐。 这会儿来讨好她呢。 姰暖哭笑不得,刚硬下来的心肠,瞬间又软和了。 九儿很快抱了大棉帕出来,迅速将阔阔裹住。 「少爷,您这样要着凉,可不行呀!」 姰暖失笑,在儿子小脸蛋儿上轻轻捏了把。 「快回去洗澡,穿好了衣裳再出来。」 阔阔见她笑了,龇牙笑得更开心,乖乖被九儿抱回了屋。 姰暖心情瞬好,看外面天色都明媚极了。 她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烧壶茶喝,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扭头看去,却是荣妈。 「四夫人。」 姰暖,「怎么了?是母亲找我吗?」 荣妈立在楼梯口,淡笑摇头。 「先头副官处的人过来禀话,说大帅夜里来晚膳,夫人让我来知会您一声。」 姰暖月眸动了动,抿唇说。 「好,我知道了。」 江大帅这时候过来,保不齐是要说什么。 大帅夫人是要她,有个心理准备。 第384章 吓得她惊了胎气,出事算谁的? 大帅夫人搬到江四爷和姰暖的私宅后,江大帅第二次来。 第一次来,他跟大帅夫人不欢而散,没有留膳。 这是第二次,他直接叫人知会,然后掐着饭点儿来。 他好像把这里,当成另外一个家了。 而江公馆那个地方,则被他彻底『冷落』。 饭桌上,姰暖特地把阔阔和月月带着。 她借着照顾两个孩子,缓解尴尬。 大帅夫人眼帘低垂,表情很冷淡,自顾吃自己的。 江大帅这些天,胃口第一次还不错,他扒拉着碗筷,吃了三碗饭。 直到大帅夫人撂下箸子,转脸柔声哄阔阔。 「阔阔吃饱了吗?跟祖母回去睡觉吧?」 江大帅咀嚼的动作慢下来,掀起眼皮看了眼她,又看向孙子。 阔阔嘴角还沾了两粒米,抱着小勺子小碗,看看祖母,又看向自己爷。 他踢了踢小脚丫,不依地哼唧。 「爷,阔等爷~」 江大帅心都化了,立马撂下碗筷,擦了把嘴,笑眯眯朝小傢伙伸手。 「乖孙儿,爷抱啊…」 大帅夫人无奈嘆气,嗔了小傢伙一眼。 她站起身,牵月月的手,语态温婉: 「月月吃饱了,陪婆婆回院子。」 月月很乖巧,看了看姰暖,又看了看阔阔,然后跟着大帅夫人离开饭桌。 阔阔眼睛睁的圆熘熘,看着大帅夫人和月月走出饭厅的背影,当即不干了。 他在大帅怀里折腾,大喊着,「祖姆姆!姐姐,姐姐~!」 这下,不要等他爷了。 小小一个娃,力气好大,扭得像条肥虫,江大帅都抱不住。 江大帅怕摔了他,连忙把他放到地上。 还没等撒手教训两句,阔阔就滋熘一下跑了,直追着大帅夫人和月月的背影去。 江大帅嘴角僵硬,一脸无语。 他坐在原处,目送一大两小渐行渐远。 姰暖说不好他到底是看阔阔,还是看大帅夫人。 她喉间轻轻咽了下,轻声打岔。 「父亲,您还添饭吗?」 江大帅回神,看了眼她,又扫了眼桌上残羹剩饭,手撑在膝头长嘆了一声。 「不了,饱了。」 姰暖便示意佣人们收走碗碟。 她起身,走到一旁去净手,动作很慢。 大帅夫人铁定是不想留大帅过夜的,所以姰暖也不好主动问他要不要留宿。 只能磨蹭着,等大帅自己开口。 她净了手,正拿着帕子擦手上水渍。 坐在饭桌前端了茶的江大帅,就出声了。 「昨天晚上,席盈到军政府去,找我告状。」 姰暖握着帕子的手顿了顿,掀起眼睫与柏溪对视一瞬。 她侧过身,握着手立在那儿,黛眉月眸很沉静的看着江大帅。 江大帅拨着茶盖,撩起眼皮扫了眼她。 「你母亲教的,还是你自己撺掇的?」 过了一夜,大帅果然反应过来了。 能统领兵马,占据一方地域,做土皇帝的人,都不是吃素的。 姰暖不算太意外。 她眨了眨眼,如实说: 「跟母亲没关系,她来我这里住,为了图清静,能不打扰她的事,儿媳觉得,就没必要去打扰她。」 江大帅一侧眉峰挑高,他在审视姰暖。 不确定,以前他是不是看错了这个绵绵软软的儿媳妇儿。 这世上的男人,都是习惯性看低女人的。 江大帅是强者中的强者,他自来觉得老弱妇孺,都跟家长里短挂钩,折腾不出什么大事。 当然,大帅夫人在他这里,是例外。 夫人能折腾出些事,但往往都是他纵容之下。 她端庄识礼,行止有度,能不折腾,也从来不会去折腾。 姰暖有这样的胆识吗? 在她的男人,她的依靠不在身边的时候,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做出逾越的事。 这很不像她过往的风格。 「没有你母亲指点,你敢这样铤而走险,去惹是生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6页 姰暖螓首偏了偏,神情看起来懵懂而无邪。 「父亲,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只是告诉您一些事实,仅此而已。」 让江大帅知道江丰不老实,江丰有别的心思。 让他警惕并警告江丰。 剩下的,姰暖并没有做什么。 江大帅面上神情喜怒不辨,手中茶盏『哐』地一下顿在桌面上,沧沉眼底的威压厉气直逼姰暖。 「你可以直接来同我说,你耍这些拐弯抹角的小手段,以为别人都看不出来?」 姰暖身形端直,语气平静回道: 「我不知道如何跟您说,只好换一种方式。」 「父亲,如果我直接到您面前,告诉您,大哥要跟四爷分权,他居心不良,父亲会比现在还恼怒。」 「而最多的怒火,是冲着我,其次您才会让张副官去查事情真伪,才会对大哥发火。」 「做错事的是他,不是我。」 「我用了迂迴的方式,说了实话,只是想告诉您实情,并不想惹怒您,让您从而厌恶我。」 她抿抿唇,语声低下去。 「四爷不在云宁,有人在暗地里打小算盘,跟他生异心,我出于为他考虑,也应该揭穿那人,不是吗?」 江大帅唇线紧紧绷住,沉下口气。 儿媳妇儿为儿子着想,当然是没错的。 「又不是什么很着紧的事,等几日他回来,自己也能料理!用得着你瞎忙活?一个妇道人家……」 这是怪她手伸得长了。 姰暖敢那样做,当然也预料到了如果大帅想通,一定会迁怒她。 所以江大帅现在给她两句不好听的话,她也并不往心里去。 她说,「如果四爷回来,自己跟大哥摊牌,局面比现在更僵,父亲比现在更恼怒。」 江大帅,「……」 姰暖语声细软,「何况,大哥也想等四爷回来前,把周家的事解决。」 「周津禹不能死,他都已经被诬陷,关在了牢里,随时可能以各种名目意外身亡。」 「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把他捞出来。只能把事情,推到父亲面前。」 「我觉得棘手的事,到父亲眼里就不一样了,父亲经歷的比我多,看问题比我透彻,当然能看破一切,轻易就摆平这件事。」 江大帅哼笑一声。 开始捧高他了。 这小女子,就是这样把他儿子一步步给哄迷煳的? 他再次正视姰暖,想要把她看透。 往日里,她一声不吭,寡言少语,一副柔柔弱弱惟命是从的样子,永远躲在他四儿子和夫人身后。 这贸然一出头,还真有点东西,叫他刮目相看。 他眸色莫测,不知想了些什么。 最后站起身,淡淡斥责她。 「大着肚子,就安安分分带孩子养胎,不该你操的心,就不要多管闲事。」 姰暖低眉顺眼,「是,我记住了,父亲。」 江大帅没再多言,带着张副官大步离开了饭厅。 姰暖也没送他。 柏溪走过来,直到大帅和张副官的背影都瞧不见了,才小声嘀咕。 「夫人,这就算过了?」 姰暖淡淡一笑,「不然还能怎么样?我有阔阔,有肚子里的孩子,大帅总归要顾忌很多的。」 难不成还真沖她大发一通脾气? 吓得她惊了胎气,出事算谁的? 柏溪轻撇嘴,没再说什么。 她扶姰暖,「不过那句话没说错,您是该收收心,安安分分养胎了。」 姰暖好笑,「我知道。」 …… 第385章 四爷高不高兴?双倍高兴 傅家小姐的丧事办得很简单,在云宁城甚至都没成为什么茶余饭后的谈资。 七月半过后没两天。 大帅夫人带着荣妈去了杜公馆。 她要在杜韵仪那儿小住,因为她临盆的日子是九月里,大帅夫人很惦记。 席盈和席夫人也就没再过来。 因为杜审快回来,两人要筹备成亲事宜。 城东宅子这边,胡秀秀每天出门,不是去百善堂帮忙,就是要跟项沖一起去忙活豆腐作坊的事。 至于两个小傢伙儿,自然有秋妈妈那些人照看。 每个人都很忙,只有姰暖很闲。 姰暖这几日足不出户,待在自己的小楼里吃饭,睡觉,看书,一心在等着江四爷回来。 姰恪这天中午来看她。 「我去杜公馆出诊,大帅夫人叮嘱我时常来看看你,说你一个人住,她不太放心。」 姰暖好笑,「我怎么是一个人?柏溪,还有宅子里的副官和佣人,他们很多人。」 姰恪轻耸肩,「你婆母惦记你,这是好事,何况我是你哥,应该比别人更惦记你。」 他朝姰暖伸手。 「给你看看脉,我想起来,很久没给你看。」 柏溪拎着茶壶斟茶,听言轻轻撇了下嘴。 姰暖挽起袖管给他看脉,月眸浅弯笑说。 「你医馆很忙,何况我又没什么事,好人谁动不动就要看脉的?」 姰恪不说话,指腹搭在她腕上,凝神静气。 姰暖由着他探脉,一手端起花茶,浅浅抿了一口。 便听柏溪突然出声。 「姰大夫,你皱什么眉?你别吓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7页 姰暖掀睫,瞧见他凝眉肃目,还拉她另一只手过去诊。 柏溪有点紧张的盯着他。 「你真的别吓人,我们夫人很好……」 姰恪轻啧,「我没说她不好。」 柏溪瞪眼,「那你愁眉苦脸干什么?!」 姰恪松了手,看着姰暖长嘆口气,语重心长叮嘱她。 「你真要好好养身体,这次不是开玩笑。」 柏溪脸都白了,「还说没不好…」 姰暖也心口一跳,轻声问。 「我怎么了?」 姰恪看了看两人,吐字说,「是好事,也不太好,你这是双胎。」 姰暖眼睑轻颤。 柏溪眼睛瞪大,惊道: 「你说夫人怀了双生子?」 姰恪瞥她一眼,眉心微拧。 「江家人该欢天喜地,但我不觉得乐观。」 他看姰暖,沉声告诫她。 「会比怀阔阔辛苦很多,你别只顾欢喜,要加倍小心。」 姰暖眨巴眨巴眼,轻抚小腹,忍不住嘴角翘起来。 她跟柏溪都很惊喜。 姰恪左右看了看两人,表情越发严肃了。 「这事,我还得亲自叮嘱江升。」 他太知道那男人多没轻重了,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 两天后的夜晚。 姰暖从睡梦中渴醒,起身想倒口水喝,结果掀开床帏,就瞧见外面中厅里亮着灯。 隐约听见有说话声。 她下意识唤人,「柏溪?谁来了?」 外面安静了两秒,有军靴磕地的声音渐行渐近。 姰暖心窝里似有根弦被拨了下。 她连忙坐到床边穿鞋,紧接着房门就被推开,男人颀长清挺的半个身子从门缝探进来。 江四爷衣衫不整,灰头土脸,怀里揽了束白玫瑰,斜倚在门扇前笑睨她。 「四爷~」 姰暖失声,眼窝莫名就热了,站起身就快步迎出来。 「别扑别扑!」 男人连忙抬手,抵住她肩,又把花束塞到她怀里,印笑的清峻眉目深深凝着她。 「等等再抱你,爷先沐个浴。」 姰暖搂住花束,生生忍住了,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哽咽声软细。 「我想你,你能不能快一点?」 江四爷失笑出声,抬手捏了捏她小脸儿,又凑过来在她红唇上浅啄一口。 「去,床上等爷,很快。」 姰暖眼眶湿润,眼巴巴望着他,一副依赖到离不开他的黏人样。 江四爷被逗笑,只好揽住她肩,将人带到床榻前。 「那你就坐在这儿,看着爷。」 柏溪带佣人们抬了浴桶进屋,又送了热水。 房门关上,姰暖就坐在床榻边,看着江四爷慢条斯理褪下衣裳。 他身长腿长,轻而易举迈进浴桶中,先撩着水搓洗头髮。 姰暖见状起身,将花儿放到一旁,走过去帮她。 纤细素手力道轻柔揉搓着头髮,江四爷顺势收了手,摸索到她手腕,轻轻握了一把。 他低着头,低沉轻笑。 「这么想爷?」 「嗯。」 「难不成她们没伺候好你,叫你也受委屈了?」 姰暖眨眨眼,撩水冲掉他头上的皂角沫,语声细柔。 「也?」 江四爷,「不是说母亲搬出了公馆,住到咱们这边来?」 说起这个,姰暖心口柔软绵密的思绪被打断。 她樱唇浅抿,细声说: 「四爷,苏姨太生了个儿子,大帅早就知道她怀的是儿子,他让宋大夫跟所有人撒谎。」 江四爷淡淡嗯了声,「爷知道了。」 姰暖黛眉浅蹙,重新拿了皂角粉抹到他头上。 「还有江丰,整个参谋处都被他笼络了。」 「四爷不在这一个月里,他挺活跃,还跟周家合谋,大约苏龚都是他们气死的,还要害死周津禹。」 「爷知道。」 姰暖静了静,偏头瞧他。 「那你全都知道?」 江四爷薄唇淡勾,自己将头浸到水里,搓洗干净泡沫。 他两手撸了把头上水渍,抬起头来,眉目印笑瞧着姰暖。 「不过走了一个月,统共才发生多少事?爷都知道,他掀不起大风浪。」 姰暖就不再说什么。 她转身拿了搓布,想帮江四爷搓背。 男人却握住她手,轻轻将搓布抽走。 「不用你,大着肚子忙活什么?去歇着。」 姰暖抿唇,素手搭上他结实的肩背,轻轻揉捏。 「我不累,我想守着四爷。」 「怀两个还不累?」 姰暖眼睫轻垂,嘴角翘起来。 「这你也知道了?我想亲自告诉你的…」 江四爷一边搓着身子,一边勾唇失笑。 「别人的事爷可能不知道,你的事,爷什么不知道?」 姰暖嘴角笑意甜丝丝,环住他肩颈,脸贴到他耳鬓边。 「那四爷高不高兴?」 「高兴,双倍高兴~」 他含笑抬手,轻抚她白嫩颊侧。 「不过也担心你,会很辛苦,你少做点事,乖乖养着,别让爷担心。」 「我不辛苦。」 姰暖趴在他肩窝里,笑语绵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8页 「我也好高兴…」 这两个孩子,同阔阔那时又不同。 他们是自她和四爷的共同期待下到来,姰暖简直爱死他们。 因着她太过黏人。 江四爷潦草的搓了搓身子,便从浴桶中站起身。 他拎起木桶里的温水,兜头浇下来,而后迅速跨出浴桶,扯了巾帕胡乱擦擦。 帕子一丢,肩臂微低,一把将黏人精打横抱起来。 姰暖,「还没擦干…」 「不打紧,反正还要湿。」 话落,姰暖被他揉进被褥间,男人温润唇瓣瞬间覆下来,裹覆了所有唿吸。 气息温醇相织,唇齿纠缠渐深。 他手下撕扯着,剥开她单薄睡裳,拢住满手的滑腻,轻捻慢拨,依然声暗哑。 「爷也想你了,暖暖……」 姰暖搂住他回吻,被他抵住额。 江四爷闷声低笑,「别急,你别动,慢点儿来,你身子可受不住…」 第386章 温存 一整晚的绵密温存。 两人细语相诉,耳鬓厮磨。 姰暖险些在男人满怀温柔怜爱里溺毙,连后面的梦,都是香甜的。 翌日她醒来,床帏内只剩自己,枕边还残留清洌的雪松香。 屋里静悄悄,姰暖安静躺着回神。 床帏被微风轻柔掀动,偏头能瞧见梳妆柜上,插好在玻璃花瓶里的白玫瑰。 窗扇半开,隐约能听见儿子快乐高亢的尖声大笑。 姰暖嘴角不禁翘起,撑着手臂起身,掀开帷幔下床。 她走到窗前,往下看去。 院子里头,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匹小马,只到人腰际那么高。 阔阔和月月一起坐在马背上,项沖牵着小马,在院子里兜圈子。 柏溪和秋姑姑几个人立在一旁看着。 江四爷一身白衬衣搭军装裤,皮带扎在窄劲腰身上,军裤革带的身姿清挺如松。 他唇角叼着烟,正偏头在跟杜审说话。 姰暖倚在窗边看了一会儿,柏溪先瞧见她。 「夫人!」 院子里众人纷纷昂头。 姰暖与江四爷对视一眼,月眸印笑,清柔唤道: 「九儿,上来帮我梳头。」 九儿连忙应声,「是,夫人。」 姰暖便回身离开窗边,心情甚好的走到衣柜前,挑选今日要穿的旗袍。 暖阳明媚,她挑了身儿湘妃色攒珠山茶红旗袍,旗袍七分蝶绣,白玉花苞盘扣,既清艷又贵气。 穿在身上,衬着雪肤凝玉,气色极好。 九儿正为她梳头,门外便传来军靴磕地的脚步声。 江四爷推门进来,走到她身后,倾身在她鬓边印下一吻。 「用过膳,带你们出去玩儿一玩儿。」 他走到桌边,慢条斯理翻了杯子,倒茶喝。 姰暖眼梢溢笑,「去哪儿?」 「出城吧,天儿不错,你儿子得了新玩物,正新鲜,找个地儿让人带他撒撒欢儿。」 姰暖无奈,「我正要问,哪里来的马?四爷不要这样惯着他,他最近太皮了,才一岁过半,主意大脾气也大,恨不得要上房揭瓦。」 「你去问问,谁家孩子不过一岁半,就要骑狗的?」 「四爷还给他找匹马来,生怕他飞不上天……」 江四爷倚坐在桌前,一手掂着茶盏清声失笑。 「没给他找,有人送的。」 「谁?」 「刀头堂的胡老二。」 姰暖轻抚鬓髮的手一顿,自镜中看他。 「开跑马场的胡二爷?他做什么突然要送马?」 江四爷搁下茶盏,眉眼清淡说。 「杜审和季凉常去跑马场消遣,他在那边放了匹汗血宝马,没事叫人放出去跑赌,前些天那边出惊马,撞断了马棚。」 「杜审那匹马受了点伤,砸断了腿,短时日里养不好了。」 「这不一回来,胡老二就找上他,赔了他几匹好马,还要请客吃饭。」 「这小马,杜审牵来的,给孩子瞎玩儿。」 姰暖差点听迷煳了。 「这到底是胡二爷送,还是杜审送?」 江四爷薄唇勾了勾,凤眸印笑看向她。 「你不是救了周津禹?胡老二送他,他送咱们。」 姰暖无语,「这点子事,还值当的他这么见外?」 她浓睫眨了下,轻轻摇头,又想起什么,回身看向江四爷。 「他不是跟周津禹闹了分歧吗?昨晚才到得云宁,今日还没来得及去周家拜访吧?」 意思是,两人的矛盾都还没和解,就迫不及待来替别人表达感谢了? 江四爷扯唇笑了下,「别人的事,你管他?」 姰暖浅笑摇头,没再说什么。 她起得晚,梳过头已经是十一点多。 江四爷干脆吩咐人直接摆午膳。 这顿午膳,比较热闹。 杜审、项沖、胡秀秀都在,姰暖让柏溪也坐下。 膳用到一半,席盈也来了。 姰暖让佣人给她取来碗筷,让她坐在杜审身边。 年轻女孩子的注意,全在身边的未婚夫身上,几乎时不时都在看杜审。 杜审察觉,回以温和一笑。 用过膳,江四爷就交代要出去散心。 江四爷,「郊外,进山,天黑前再回来,带上马跟狗,其他的你们看着准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9页 项沖先下去备车。 柏溪带着佣人去准备一些野营要用的东西,再备点吃食零嘴。 江四爷则陪着姰暖,带两个孩子回院子去更衣。 杜审和席盈落后几步,并肩前行。 席盈握着手,关切地问他。 「你还好吧?身上有没有受伤?」 杜审单手插兜,温笑摇了下头,「没有,一切都好。」 席盈放下心,弯唇笑了笑。 「那就好。」 杜审侧目看她一眼,语声斟酌着问道。 「你父亲和兄长的事……」 席盈嘴角笑弧微敛,轻轻点头接话,神色很平静。 「我知道,他们死在席大帅手里,席大帅已经被你们枪决了,我会这样告诉我母亲,她早晚会接受的。」 杜审面对她平静,反倒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他喉结轻滚,半晌,才低声开口。 「阿姐要生孩子,她跟季凉日后也要一起生活,婚后我们会搬出杜公馆,她买下了临街的小公馆送给我们。」 「到时候,可以让你母亲搬过来一起住。」 顿了顿,又说,「白日里,我大概不怎么在家,不用觉得不方便。」 他要辅佐江升,编制新阳那边的分营。 成了婚,日后席盈母女,都将是他的责任。 席盈杏眸笑眯,语调轻快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抚好我母亲,你做好你的事,家里面有我,不会给你任何困扰。」 杜审看着她明媚笑颜,心上一抹乌云就此被轻掀驱散。 他唇角浅勾,回以温润一笑。 一切很快准备好。 一行人走出府门,真被上车离开时,有副官匆匆赶过来。 「四爷!」 江四爷正扶了姰暖上车,闻声转头瞥他一眼。 青年副官讪笑,「大帅在军政府等您议事…」 出征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去述职。 江大帅从早上等到现在,都没等到江四爷的人影,简直已经耐心用尽,正在议事厅里,冲着此次随军的几个将官大发脾气。 姰暖坐在车里,扒着门倾身往外看。 江四爷眉眼淡薄,告诉那副官。 「就说爷不在,什么事,晚些时候回来再谈。」 他伸手轻抵了把姰暖,等她往里挪,低身坐上了车,顺手甩上车门。 副官一头冷汗,连忙奔到车窗前。 「四爷,大帅正在发脾气,议事厅那边,高层将官都在等您了……」 「那么多人有嘴,一点事都交代不清?什么话都需要爷亲自去说,要他们当饭桶吗?」 江四爷冷脸卷上车窗,吩咐项沖开车。 副官被晾在一旁,只能眼巴巴看着,三辆洋车自眼前开走。 杜审和席盈在最后面的车上。 车子自年轻副官身边掠过,席盈悄悄吐舌头,转头跟杜审说。 「那天晚上我去军政府,大伯父还没发脾气,我都要被他吓死了,吓到一整晚没睡着觉。」 又感嘆,「也只有大伯母和四表哥,敢这样肆无忌惮撩拨鬍鬚…」 杜审想起来。 在周津禹那件事上,她也是出了力的。 他温润眸子越发柔和,浅笑看她一眼,突然问道: 「明晚有时间么?」 席盈微怔,随即连忙点头。 「当然有!」 杜审,「晚上跟人吃饭,在祥和饭店,我接你一起。」 席盈眼睛清亮看着他,嘴角翘起来,用力点头。 「好!」 江四爷的车上,姰暖也正跟他说起江大帅。 第387章 四爷为何要教我打枪? 姰暖,「我让盈盈帮我出面,父亲第二日便看透了,他找到宅子来用晚膳,训斥了我一番,怪我逾越插手。」 江四爷大掌包裹她柔软小手,轻轻捏了捏。 「爷知道,他气着母亲,又气着你,爱哪儿凉快哪儿凉快去,咱不搭理他了。」 姰暖扑哧失笑,下颚抵在他手臂上,月眸弯弯笑看他。 「你再气着父亲,他都七十的人了…」 「脾气那么坏,要气着早气着了,怎么还赖得上爷?」 江四爷不以为然,抬臂搂住她。 「不提他,扫兴,今儿出来玩儿,得高高兴兴。」 姰暖笑了笑,又问: 「那江丰那边,四爷准备怎么办?」 江四爷眼底笑痕淡下来,默了默,淡声说: 「老头子应当已经警告过他,刚回来,很多事要办,他那边先晾一晾,等他手脚动起来再说。」 姰暖有点担忧,「江戟的事还蒙在大帅心头上,这时候四爷再跟江丰撕破脸,大帅恐怕当真会受不了吧?」 江四爷眼帘淡阖,薄唇扯了扯。 「你不用担心,爷有分寸。」 姰暖,「还有苏姨太生的那个孩子,他……」 江四爷兀然俯首,在她掀动的殷红唇瓣上重重亲了一口。 姰暖耳尖儿一烫。 男人幽黑凤眸里笑意微漾,噙着她唇瓣辗转轻吮了片刻。 姰暖面腮微红,抬手抵开他下巴,嗔瞪了他一眼。 项沖和柏溪还在车上,真是胡来! 江四爷轻舔唇瓣,眼里笑痕不减。 「带你出来散心,让你好好高兴高兴,你念叨起扫兴的事来没个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0页 「再说,爷还治你,嗯?」 姰暖掩手捂了捂发烫的面颊,羞赧地撇开眼。 江四爷似笑非笑,屈指勾了勾她小下巴,爷没再继续逗她。 洋车很快驶出城西,沿着官路继续行了半个多钟,路过成片秋金色的麦田。 一大部分都已经完成了收割,还有一些没收完的,很多农民在忙着割小麦。 姰暖看了片刻,回头看向江四爷。 「我看到有大兵在帮忙收田。」 江四爷往外看了眼,淡嗯一声。 「新阳那战,李家在粮草上出了大力,军政府便出人帮他们收农,父亲为了面子好看,顺便帮百姓们一起收了。」 「总归那些辅城军整日闲着没事,也给他们找点正事做。」 说到辅城军,姰暖不由地想到傅家的事。 「傅闻戬的妹妹,傅小姐,她的丧事前些日刚办完。」 江四爷下颌轻点,「爷知道,柏溪说了。」 洋车徐徐拐入一条绿树成荫的小路,路有点陡,车身开始左右晃悠。 姰暖被江四爷搂到怀里,尽量减轻这份晃感。 「江戟不在后,澜北那边基本已经在傅闻戬的掌控中,不出意外,年底前督造的那艘军舰,能够收工。」 他低声与姰暖说着,「到时候若与贵系军交战,他能率兵从澜江下行,两面包抄贵系军……」 姰暖轻声打断他,「四爷,他是江丰旧部,你能把控他的心思?他若依然将江丰放在你前头,那将是个大麻烦。」 先不要提与贵系军交战的事。 只说眼下,姰暖都不认为,江四爷和江丰真闹出分歧,傅闻戬会背弃江丰。 「四爷已经把他推到了那个位子去,倘若他生出异心,那……」 「你的顾虑爷懂。」 江四爷抬手,在她发顶轻揉了一把。 「目前没有别的应对之法,唯有一条路可走,倘若江丰不识抬举,那爷会下狠手,斩绝后患。」 「但若他不动,我们也不能先下手。」 姰暖眼底忧虑不减。 江四爷淡淡噙笑,俯首与她抵额,一手握在她颈后轻柔安抚。 「这些事,爷自有分寸,暖暖不需要担心忧虑,你跟儿子只需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好么?」 姰暖对上他清润眸子里的柔和。 终究,抿唇浅笑,点了点头。 洋车很快在山脚下一处平坦的草坪上停靠。 众人陆续下车,能听到隐在山涧里的涓涓流水声,四下树荫蔽日,气候凉森森。 杜审跟席盈到别处随便走走。 项沖带着几个亲兵,与佣人们一起,领着阔阔和月月到一旁去骑小马。 江四爷从后备箱取出一桿猎枪,立在那儿摆弄了一会儿。 他掀睫看向姰暖,眉目噙着温淡笑意。 「遛遛狗,顺便找找有没有野味,陪爷一起走走么?」 姰暖四下看了眼,好似不去的话,也只能在这里随地一坐。 怪无趣的。 她月眸浅弯,点了下头。 「去。」 柏溪便到车上为姰暖寻了件披风,还有一双轻便的绣花鞋。 姰暖换了鞋,裹紧披风。 江四爷一手拎枪,一手过来牵住她,带着人往通往林子的方向走。 有亲兵牵着狗在前头开路。 柏溪则跟另外几名扛枪的亲兵,不远不近坠在后头跟着。 树林茂密,那两条狼狗嗅觉灵敏,没多一会儿,就吱唔吱唔低叫着,疯狂摇尾巴。 江四爷扬声,「放了它们。」 前头的亲兵立时解开狗链子。 两条狗似离弦的箭,噌噌就窜了出去,撒欢儿似的跑个没影儿。 周遭矮灌木,瞬间惊起淅淅索索的动静,有逃窜的小动物被惊动。 姰暖下意识往男人身边靠。 江四爷低笑一声,抬臂揽住她,又握住她的手搭在枪柄上,摆弄起姿势。 他俯在姰暖耳边,「还没教你开过枪,怕不怕?」 姰暖心腔里咚咚直跳,声音震动耳膜。 她紧张咬唇,「有点刺激。」 她有生以来,头一次摸枪。 江四爷笑,下颚贴在她耳鬓上,一只大掌捂住她小腹,一手轻而易举带着她将长长猎枪举起来,朝着斜前方一棵树冠上瞄准。 姰暖尚未准备好,就被按着食指叩动了扳机。 『嘭——』 枪声震耳欲聋。 她手臂震得一麻,毫不怀疑,不是四爷在她背后护着,她恐怕这一枪就能震的后退踉跄。 姰暖长吁口气,就听见『扑朔朔』地动静。 树上隐藏的鸟窝,被那一枪打落。 散落的枝杈全掉下来,万幸的是,没有鸟蛋碎裂。 「空的。」 男人淡声感慨,似是有点失望,又搂着她转了个方向,朝着其他树杈寻觅。 姰暖抽回手,甩了甩,抬头与他说。 「好大的后劲儿,我手麻…」 江四爷笑,握住她手在掌心揉了两把。 「习惯就好,这猎枪的确劲道重。」 他回身将猎枪丢给身后的亲兵,又朝他们勾了勾指尖。 亲兵上前,卸下腰侧枪套里的手枪,双手递给江四爷。 江四爷拿在手里掂了掂,随手塞给姰暖,教给她怎么装子弹,怎么上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1页 「再试试,这把不用爷扶你,自己练练,熟能生巧。」 姰暖双手握着手里黑漆漆的四方盒子手枪,还有点茫然不解。 「四爷为何要教我打枪?」 还熟能生巧? 好似她日后,一定就用得上。 江四爷淡淡噙笑,敛目睨她一眼。 「多会些本事,没坏事,总归是防身的。」 「谁知道你下次在哪里遇到什么事,到时柏溪递给你一把枪自保,你却连用都不会用。」 姰暖,「……」 虽然是被他瞧不起了,心里有点发堵。 但话倒也没错。 她不再迟疑,垂眼摆弄着手里的枪,玩闹似的举起来,寻着目标接连开了几枪。 的确熟能生巧。 不说她枪法多准。 至少是再开枪时,内心没那么紧张和压力了。 江四爷眉目印笑,问她: 「如何?」 姰暖嘴角翘了翘,翻来覆去打量手里的『新玩具』。 「还不错~」 …… 第388章 你这宝贝疙瘩 江四爷看她还感兴趣,便没把枪拿回来。 他揽住姰暖肩头,带着她继续往前去。 说是带她打猎寻野味,心思却不在寻野味上,只不过带她随意熘达熘达,指点着方向,让她练枪法玩儿。 子弹用完,姰暖兴致便减了一些。 她把枪递给柏溪,又重新裹了裹披风,挽住江四爷臂弯,软声问他。 「四爷怕我出事?」 江四爷薄唇淡勾,「不想说你,你招惹江丰的事,不怪父亲发恼,的确很有点贸然。」 「也不能怪你,过往爷太惯着你,捨不得你受委屈,捨不得你吃苦,以为你乖乖巧巧谨慎小心,很让爷省心,有爷护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敛目笑睨姰暖,曲指在她额心戳了一下。 「没想到,你变得不省心了,开始有主意便敢动,不怕事。」 姰暖启唇想说什么。 江四爷食指在她唇上轻点了下,堵住她的话。 「暖暖,惊心动魄的刺激很令人着迷,就像打枪,当你跨出第一步去尝试,就会渐渐不再瞻前顾后,第二次,第三次,发枪越来越快,越来越果断。」 「等你打中了猎物,你又会开始迷上这种有收穫的欣喜与满足,开始期待下一次出击。」 「冒险这种事,也一样。」 「人都这样,要么一辈子都不会动,只在心里琢磨,可当你动起来,就不会再像过去一样隐忍和停下来。」 姰暖,「四爷,你说我这次惹事,我无话可说。」 她抿抿唇,「但我还是习惯在四爷身后,四爷在的时候,我不会乱来,我也不喜欢惹事。 你知道,我不爱出头。」 江四爷勾唇,轻揉了把她小脸儿。 「爷知道,但你动了,连锁反应,别人也会动,就不得不防范了。」 「再多的人守护你,都没有你自己警惕,有用,要靠得住。」 说到这儿,他眸色幽暗,又嘆了一声: 「你大着肚子,怀两个宝贝,让爷怎么放心……」 姰暖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她不觉得救周津禹是错的。 但她还是生出几分后悔来,后悔自己没想出更好的解决方法,让江四爷心头蒙上这层担忧。 她不想做他的负累。 她说,「所以父亲骂我,骂得对。」 江四爷搂住她耳鬓,偏头在她额角吻了吻。 「对什么对?爷都捨不得骂你,他怎么能骂?为老不尊的老傢伙……」 姰暖原本很郁闷,心里沉重,却被他这一句话给逗破功。 她扑哧笑出来,转身环住男人窄劲腰身,脸贴在他胸口,语声柔软。 「四爷,…你真好啊。」 江四爷轻揉她后脑,清笑失声,又搂着她爱怜的亲了亲。 「你这宝贝疙瘩,爷以后得时时揣在身边看好了。」 「那也好,我正不想离开四爷~」 江四爷胸膛里笑声震颤。 两人搂抱在一起,旁若无人的耳语亲昵了会儿。 直到姰暖站累了,江四爷才带她回去。 这天上午,一行人在郊外山脚下偷得浮生半日闲。 等到两个孩子玩儿闹的开始打盹儿,姰暖也眼皮泛酸没了精神,江四爷才吩咐回城。 姰暖在路上睡着,江四爷将她搂在怀里,交代项沖开慢些。 杜审嫌弃他们磨蹭,一脚油门儿冲到了先头。 等到项沖把车开进西城门,就见杜审的车停靠在一旁。 他嘿笑一声,「先头跑的飞快,这不能是专程等咱们吧?」 柏溪瞥他一眼,「你没看到副官处的人吗?」 项沖嘴角笑弧一定。 他这会儿看到了。 城门下,张副官带着七八个副官,一字排开拦住了路。 项沖踩下剎车,逐渐减速。 洋车徐徐驶停,张副官绕到后车座,低头看了眼,瞧见姰暖靠在江四爷怀里睡着。 面对江四爷冷漠的侧颊,他陪着笑脸,朝江四爷摆手示意。 车窗缓缓降下三分之一。 张副官开口,下意识声音放的很轻。 「四爷,大帅请您回公馆,晚上家里给您摆宴接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2页 江四爷面无表情,就要将车窗升上来。 张副官见状,连忙两手压住车窗。 「别,别四爷,您听属下说完,夫人的意思,是夫人要给您接风洗尘,夫人在公馆等您呢!」 江四爷眼尾轻侧,冷凝着他没说话。 张副官苦笑点头,「真的,真是夫人,夫人在家里等您和四夫人,属下不敢骗您。」 姰暖被这动静吵醒,抬手揉了揉眼眶,缓缓坐直身子。 江四爷偏头看了看她,眉心微皱。 「知道了。」 这便是没再拒绝。 车窗玻璃升上去,张副官连忙朝拦路的几个小副官摆摆手。 几人侧步让开路,项沖才一脚油门儿进了城。 姰暖掩嘴打了个哈欠,又继续偎进男人怀里,迷迷瞪瞪低喃。 「晚上回公馆吗?四爷,我得换身衣裳…」 江四爷揽着她,手搭在她臂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拍,听言温声低嗯。 「不急,回去歇歇精神,天黑再过去。」 原本他是想,晚上到杜公馆那边,陪大帅夫人一起用膳。 既然大帅夫人回了江公馆,那就是给他铺下了台阶,不希望他跟大帅的关系闹僵。 他也不好抚去母亲的面子。 回到城东宅子,秋姑姑等人把两个孩子带回院子去换洗。 江四爷带着姰暖回了主楼。 柏溪交代佣人端盆热水来,给姰暖泡脚缓解乏累,又伺候她重新换了身儿旗袍。 席盈在一旁陪着,同姰暖闲聊。 「今晚的家宴,註定不会和睦,我怕吃不好,中午也没怎么吃,四表嫂,咱们能不能先在你这边吃过再回去?」 姰暖觉得她挺机智。 于是叫柏溪去交代厨房,送点吃的过来。 没想到,厨房知道主院这边人多,干脆送了一桌子正经饭菜。 等姰暖、席盈和柏溪从楼上下来,江四爷跟杜审和项沖已经坐在桌边吃上了。 江四爷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还叮嘱她。 「晚点儿别影响心情,再吃不好,你一个人吃三个人补,可不能饿着,多吃点,吃饱。」 姰暖,「……」 原来大家都挺有先见之明。 几人在宅子里,放开肚子一顿饱餐。 等到天色暗下来,才启程回江公馆。 洋车驶入江公馆的正门,稳稳停在主楼前。 几人陆续下车,进了前厅。 夜色将至,厅内水晶灯已经璀亮,满室华光。 姰暖一眼瞧见,坐在沙发上正说话的席夫人和江婉菲,十分讶异于江婉菲竟然也回来了。 两人听到动静,先后看过来。 江婉菲先笑盈盈站起身,「四弟,四弟妹,可就等你们了!」 江四爷眉眼清淡没搭理她。 姰暖面上浅浅含笑。 席盈飞快瞥了她一眼,悄悄撇嘴,扯着杜审袖管,朝坐在沙发那儿的席夫人走去。 「母亲,杜审顺道来拜访您。」 杜审由她拽着,温润含笑朝席夫人点了下头。 「席夫人。」 席夫人神情间有些萎靡,看着他,似恍惚了一下,才牵强扯出抹笑。 「杜少爷。」 杜审多看了她一眼,想是她已经知道了新阳那边的噩耗。 他没开口,垂眼朝席盈睇了个眼色。 席盈眼睫轻颤,走过去坐在席夫人身边,挽住她手小声安抚起来。 席夫人忍不住,掩了帕子垂下头,默默垂泪。 江婉菲被无视了,面上微微僵硬,却也没恼。 她继续扬着笑脸,与江四爷搭话: 「四弟,父亲和大哥都在书房呢,你要不要先过去看看?我陪四弟妹去夫人房里,她正跟大嫂在说话呢…」 「回自己家,还需要你来张罗招待?」 江四爷语气不清不淡截了她的话儿。 他没看江婉菲,揽着姰暖径直上楼。 …… 第389章 父子争吵 江婉菲脸上神情彻底挂不住。 然而,江四爷和姰暖刚走到楼梯口,大帅夫人和薛紫凝已经从楼上下来。 一个月不见儿子,夫人的眼睛都滚在江四爷身上。 「你回来也不到我跟前点个卯,你越大越没规矩!」 她嗔骂着,快步下楼,握住江四爷手臂,上上下下捏了一番。 又抬头盯着他,满眼关切: 「还好吗?有没有受伤?擦伤皮外伤都算。」 江四爷好笑,扶住她手臂。 「我多大了?擦伤还要当着母亲面哭委屈,您可给我留点儿脸面吧。」 大帅夫人气笑,拍了他一巴掌,没再管他。 她转眼看向姰暖,又往她身后看。 「说你们带了孩子出门的,阔阔呢?」 姰暖,「母亲,他玩儿疯了,现在还睡得不省人事,我没叫醒他,让他歇歇吧。」 大帅夫人听言,自然没再说什么。 她带着几人往沙发那边走过去,又问江四爷和姰暖。 「去了哪里?以回来就往外跑,不知道家里人都惦记你?」 江四爷单手插兜,淡笑说: 「我深更半夜才回来,想着松快一天,晚上过去陪您一起用膳,谁知道您这么快就低了头,跑回公馆来了,也太没骨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3页 大帅夫人拧眉斜睨他: 「你怎么跟我讲话的?皮痒痒了?!」 江四爷一手扶了姰暖坐下,这才轻啧一声,慢条斯理落坐。 「我说的不对?儿子回来就是给你撑腰的,你自己先败下阵来,这叫儿子怎么撑?」 大帅夫人,「……」 这逆子,就爱看大帅在她手里吃瘪。 这恶趣味,从小到大都不改。 有时候,是真让人闹心! 母子俩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讲话就不给江大帅留面子。 也没人敢搭腔。 大帅夫人把话题扯开,又问起先前的话。 「去哪里疯了一天?你知不知道暖暖还在养胎?」 江四爷,「怎么不知道,就是知道她辛辛苦苦养胎,却还要被人骂,才要一回来就哄一哄。」 「自己的媳妇儿,还得自己心疼…」 这又在暗戳戳怨怪大帅。 大帅夫人再度无语。 姰暖不免羞赧脸红。 她想说什么,就听楼梯上传来沉厉斥骂。 「你一回来,坐在那里阴阳怪气的指摘谁?!要造反?!」 除了大帅夫人和江四爷雷打不动,其他人先后站起身。 「大帅。」 「父亲。」 大帅夫人表情很淡,端起荣妈奉上的茶,垂着眼拨茶盖。 江四爷勾着脖子回头扫了眼,又掀眼皮看姰暖,搭在膝头的手伸过去揽她腰。 「你站什么?他又不是骂你,这次是骂爷呢。」 姰暖难掩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有时候四爷说起话来,是真的很气人。 她怕大帅冲过来踹他两脚。 江四爷拧眉,腰背坐直了,两手一起力道坚定而不失温和,把她按在身边坐下。 「让你坐,不听话……」 江大帅龙行虎步,最先走过来。 他拉着脸皮怒瞪四儿子,张嘴就骂。 「整个军政府的高官都等着你议事!你做事情分不分得清轻重?打两场胜仗给你飘的,你恨不能插了翅膀上天!还记不记得这头把椅上坐的还是老子?!」 大帅夫人婉丽柳眉微拧,『哐』地一声将茶盏顿在茶几上。 大帅下意识瞥她一眼,气焰瞬间消了大半。 大帅夫人却没说话,只垂眼淡淡整理歪斜的旗袍下摆。 江四爷嗤地一声,「就知道打了胜仗一样要被骂,所以干脆不去讨骂,我又不是贱的……」 江大帅眼眸冒火,「你…!」 「你能不能先别喊,满屋子老弱妇孺看你发脾气,你就那么有成就感?有话能不能好好说?」江四爷暗嘆摇头。 江大帅不喊了,他直接冲过来上脚。 「唉~!父亲!!」 姰暖吓一跳,惊唿一声,下意识张开手臂。 江四爷动作敏捷将她挡到身后去,抬脚将江大帅踢过来的脚抵回去。 江大帅怒目,「你还敢挡?!」 大帅夫人豁地站起身,「江逢海你想干什么?!」 江大帅僵立原地。 江四爷紧接着站起身,立在姰暖身前。 「这饭不能吃就别叫人回来,闹不闹心?」 他回身牵姰暖,「不吃了,走吧,回家。」 气氛实在僵持。 姰暖站起身,挽住江四爷手臂,也恨不能立刻离开这里。 江大帅破口大骂,「兔崽子!你蹬鼻子上脸,看老子不抽死你…」 大帅夫人倏地提声,「够了!!」 江大帅唿哧喘气,咬咬牙看向她。 夫人满面冷厉,冷冷与他对视着,直到江四爷牵着姰暖要走,才伸手拦了一把。 她神容语气很快温婉下来,「你置气,别牵连暖暖,她吓坏了,让她缓缓神,坐下同你父亲好好说话。」 夫人看似是劝江四爷,实则也在提醒江大帅。 姰暖有身孕,经不得吓,讲话注意分寸。 她伸手牵过姰暖,揽在身边安抚的拍了拍,直接交代荣妈。 「老宋呢,叫他过来。」 姰暖很配合,咬着唇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她明白大帅夫人的意思,四爷跟大帅闹归闹,但不能这么走。 出了江丰这个变数,大帅夫人低下头铺下台阶,就是不想让四爷和大帅父子间的关系闹生分。 四爷的确是众所周知的少帅了。 但大帅的话没说错。 江系军的头领,还是江大帅。 江大帅是父,也是君,四爷得敬他,服从他。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全在屏气观察江大帅和江四爷的脸色。 江大帅像僵立的木桩子,脸色铁青。 江四爷眼里有阴霾,不过在转向大帅夫人和姰暖时,稍稍敛起。 他扯了下唇,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 「好,该看看,我还容易哄高兴的,真的惊吓到,得不偿失,我要找人算帐的。」 大帅夫人瞪他,「你还说!」 她很无奈,又扫了眼脸皮僵硬抽搐的江大帅,缓和语气说道。 「你们两个要吵,上楼去关起门来,不要在这里碍眼!大家的好心情,全被你们破坏!」 她没再理父子俩,喊来司叔。 「去交代厨房,准备开膳。」 司叔答应的响亮,亲自去安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4页 他有点如是负重的轻快。 这个家里再乱再糟糕,只要夫人回来,就没有她压不住的场子。 他的苦难日子,总算熬到头儿了。 江四爷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翘着腿不再看江大帅。 席盈捏着手站起身,弱声开口。 「大伯父,您先坐,开宴还要等一会儿,三太太和五表哥还没来……」 总算有个人给大帅台阶下。 江大帅扫了她一眼,脸色稍稍软化。 他走到沙发前,在大帅夫人身边落座。 三姨太和江川正是此时进的门。 母子俩来的晚,没经歷方才剑拔弩张的场景。 三姨太语调很轻快,「哎哟,只差我们吗?大帅,夫人,我们回来晚了,要出门时才发现车出现故障,只好走着过来。」 她说着话走到近前,又解释道: 「阿月挺着肚子的,走过来辛苦,我便没让她来。」 大帅夫人说她,「你该打电话,我让司叔派车去接一趟,一家人都在,只落下老五媳妇儿,这样多不好。」 三姨太讪笑,「无妨,她反正胃口也不好,又容易累,让她在家安静歇歇吧。」 她这么一打岔,前厅里的气氛缓和许多。 正这时候,宋大夫跟着荣妈过来了。 「大帅,夫人。」 江四爷朝他摆摆手,「给暖暖瞧瞧,她要不舒服,爷尽快带她回去养胎,饭什么时候不能吃?」 江大帅又黑了脸。 …… 第390章 爷需要这点错处 尽管江四爷的语气依然气人。 但姰暖察觉出来,他的态度也已经软化。 大帅夫人在江大帅开口骂人前,先一步温婉出声。 她拍着姰暖的手,「我这些日没见你,倒好像瘦了一点,气色也没有原先好,是不是今日出去玩儿,累着了?」 接着催促宋大夫,「快过来,替暖暖看看脉。」 宋大夫依言上前。 姰暖配合着将手腕递给他。 江四爷还在旁边冷嗤,「什么累着了?分明是吓的…」 江大帅忍无可忍,瞪着眼骂他。 「你有完吗?你是不是欠…」 大帅夫人提声插了句,「都不能少说两句?难得今日家里人到个齐全,你们父子俩,非要扫了大家的兴致不可?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顿饭了?」 江大帅绷着脸噤声,狠狠瞪了江四爷一眼。 江四爷冷着脸,撇开眼不看他,而是问宋大夫。 「如何?」 姰暖眼睫轻颤,看了眼他。 想到他兴许是想用自己怀了双生子的事,来转移大帅的怒火,以平息今晚这场矛盾。 她细声说,「我感觉很好,没什么不适的。」 大帅夫人轻拍她手背,「你好不好,老宋说了算。」 在江公馆,谁若是揣了孕,那就是比玻璃还金贵的身子。 何况是江四爷的妻子,少帅夫人。 大家都习以为常,不觉得大帅夫人是谨慎过头。 江大帅也看向宋大夫。 宋大夫眉心蹙了蹙。 他半晌没说话,只是又换了姰暖另一只手腕把脉。 姰暖知道,不过才三个月的身孕,非经验老道的大夫,轻易是辨不出来单胎双胎的。 事关重大,脉象又隐约有异,宋大夫谨慎些也应该。 她沉得住气。 旁人却沉不住了。 薛紫凝最先开口,她一脸担心。 「宋大夫,四弟妹怎么样啊?可是真的动了胎气?」 席盈也看了眼姰暖面色,拧眉说: 「四表嫂,我看你气色也不太好……」 姰暖,「我没事的。」 江四爷冷脸睃了江大帅一眼。 江大帅紧盯着宋大夫面上过于慎重的表情,眉头也拧巴起来。 「如何?」 该不能真叫他招架那两下子,给吓着了? 那这也太经不住事儿了! 大帅夫人见状,也是不禁蹙眉。 她不过是借给姰暖看脉打个岔,可没想真叫她动胎气啊。 众人注目下,宋大夫缓缓收了手。 他端详姰暖一眼,站起身与江大帅禀话。 「大帅,四夫人脉象安好…」 江大帅瞪眼就骂,「脉象安好你他娘皱什么眉!搞得那么紧张…」 怪他妈吓人的。 真把儿媳妇儿吓得动了胎气,夫人铁定更怨她。 人好容易才盼回来,他可不想再这么给气走了… 宋大夫神色斟酌,接着说: 「是,属下瞧着这脉象,又有点异常…」 江大帅刚放下来的心,瞬间又吊在半空。 他又瞪着眼骂,「你到底会不会说话?讲话讲半截儿?一次说完!」 大帅夫人没理他,只盯着宋大夫。 「有话快说,暖暖的胎相哪里异常?」 宋大夫迟疑,「脉象来看,胎儿安好,没什么异常,只是因浮脉隐隐有异,如今又月份尚浅,属下不敢确认,还是得等再过月余…」 他说着一顿,又问姰暖。 「四夫人,不知姰大夫近日,可有替您枕过脉?」 姰暖还未说话。 江四爷便似笑非笑开口,「怎么?宋叔如今上了年纪,这儿女脉象分辨不清了,连胎相也摸不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5页 这是讽刺宋大夫,先前帮着大帅撒谎,隐瞒苏姨太怀的是男胎的事。 宋大夫一脸尴尬。 江大帅老脸又黑了。 兔崽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偏偏这茬,他不敢接,他怕夫人会翻脸。 姰暖心下暗嘆,只能主动开口解围。 「宋大夫可是纠结于,我这是不是双生子?」 宋大夫暗松口气,连忙点头。 「是是!看来姰大夫已经给四夫人看过脉,若他与我的看法一致,那必定八九不离十。」 他这次话说的干脆了。 「大帅,四夫人怀的应当是双生子。」 双生子? 江大帅愣住。 所有人都诧异错愕。 大帅夫人最先回过神,顿时喜形于色。 「当真?!」 宋大夫点点头,「因月份尚浅,只属下一人还不敢断定,既然姰大夫也有这样的怀疑,那多半不会错。」 大帅夫人当即合掌,念了声菩萨保佑。 「双生子,我们阔阔要添两个伴儿了,这真是菩萨保佑!」 她的心情,总算因为这件喜事,而雨过天晴,明媚松快起来。 江大帅回过神,也有点压抑不住面上喜色。 他瞧着姰暖时,眼里有从未有过的慈蔼。 众人纷纷道喜,多半人都是真心诚意。 因为这件喜事,大帅对江四爷也和颜悦色起来。 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和睦。 这顿晚膳,到底也吃得没那么勉强了。 膳后,大帅夫人慾要留两人在公馆过夜,不过想到孙子还在宅子那边,也就没有说出口。 她送两人出庭院,又念叨江四爷。 「你要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学着稳重一点,不要再闹那些少爷脾气,以后少惹你父亲,像个少帅的样子。」 江四爷薄唇淡牵,「合着,成儿子惹他了?不是他先上赶子找事?」 大帅夫人无奈瞪他。 姰暖默默坐上车,就听见江四爷又问。 「您走不走?跟儿子一起回去,还回来干什么?平白碍眼生气。」 大帅夫人不轻不重捶了他一下。 「你们先回,照顾好暖暖,我明日还住阿蕴那里去,直到她平安生产再回你那边。」 江四爷勾唇笑了声,「这还差不多…」 他抬臂揽了下大帅夫人肩,「儿子走了?」 「快去吧,明日记得到军政府去议事,不要让别人拿住你话柄。」 「知道。」 江四爷总算坐上车。 姰暖也隔着车窗,朝大帅夫人摆手告别。 洋车徐徐驶出公馆,她抬眼看向江四爷。 「母亲说得没错,四爷再是如何,也不该为着跟父亲置气,就拖沓了政务,会让那些心思不安分的人拿住话柄。」 「爷知道。」 姰暖端详他一番,「知道还那样做,四爷难不成是故意的?」 位子爬得高,反倒更应该注意言行举止,看重自己的名声和口碑。 江四爷这样任性妄为,姰暖看不出能有什么好处。 江四爷说,「打了胜仗回来,身边不管虚情假意,全都是些奉承谄媚的人,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上杆子泼你冷水。」 「可你要有点错处,那有心人自然也会咬住不放。」 「爷需要这点错处,不然鱼不咬钩,钓不出来,这片塘子就不好清理。」 姰暖默然不语。 原来一早就是心里有盘算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回到城东宅子,两人先去看了儿子。 江四爷月余不见他,心里也记挂,陪着两个小傢伙玩闹起来。 姰暖实在累了,便先行回了小楼。 她睡得早,也不知道男人几时回来的。 翌日清晨醒来,枕边已经没了人。 柏溪进来伺候她洗漱。 「四爷一早去了军政府,说今晚有应酬,不回来用膳,叫夫人不用等他。」 姰暖没说什么。 她昨日出城散心,又是回江公馆应付了一场,实在还有点累。 今日只想安安静静地歇歇。 所以一整日哪儿都没去,就待在楼上晒太阳,看书。 傍晚时分,江四爷的车自军政府出来,驶往祥和饭店。 今晚刀头堂的胡二爷做东,请了他们吃饭。 …… 第391章 设宴款待,为三桩事儿 天刚擦黑,时辰尚早。 江四爷没急着过去,先让项沖绕了趟百善堂。 洋车停在医馆门口。 他下车,踱着步子进了门栏,项沖紧随其后。 前堂里还排着队,姰恪这会儿还在忙。 两人一袭军装革靴,气场压人,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让到一旁。 江四爷没耐心等,直接掀帘子进了姰恪坐诊的隔间。 姰恪掀眼皮瞧见他,先是诧异。 他写完了方子,递给正在看诊的病人,交代他到前面抓药。 病人拿着方子离开,项沖便自外关上了门。 看江四爷在他对面落坐,姰恪有点气笑。 「你哪儿不舒服?」 「没不舒服。」 「那还有别的事儿?」 姰恪摇头,「你跟项沖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医馆又摊上了什么事儿。下次来,记得低调点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6页 江四爷挑眉,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他清峻眉目没什么情绪,修长的腿轻搭,声线低清开口。 「爷记得,你常去歌舞厅出诊,想来跟那边的歌星舞姬,都还算相熟,你…」 「唉唉唉~」 姰恪立即抬手制止他的话,「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就相熟了?我就是个大夫,我去那儿单纯出诊,没别的那些猫腻事。」 「你讲话注意点,叫人听见生误会!」 江四爷话被他打断,他也不恼,只点点头,接着说: 「成,不相熟,那你也帮爷办件事。」 姰恪满眼狐疑,「什么事?」 江四爷朝他勾了勾食指,示意他凑上前,而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姰恪眼珠子微瞠,兀地坐直了,语声低速说道: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你怎么还学人使这种下作手段呢?江升你可不能习歪风邪行。」 「你要歪成这样,我真替暖暖和孩子们寒心!」 江四爷淡淡轻啧,问他: 「想不想替你姑母和表妹报仇了?」 姰恪眼睛瞠得更圆了,视线微颤着定在他脸上。 江四爷,「项沖这些日留在云宁,一直暗中查这件事,当初把胡秀秀送到那个下等堂子的人,是胡老二的直属心腹。」 「二十五六岁的少妇,生的秀丽白净,到了那种地方,最招人眼。」 「胡秀秀尚存几分姿色,胡老二那心腹起了念,把她先囚在自己院子里伺候了半个月,而后才给人丢到堂子……」 「别说了!」姰恪低吼一声。 江四爷适时噤声。 他浅嘆口气,「你姑母就死在那儿,被那狗东西抛到海里餵了鱼。」 「这些骯脏下作事,不好在胡秀秀面前提,也不好污了暖暖的耳朵。」 「剩下的,就只有你这个男人来做了。」 「今晚爷跟胡老二吃饭,这说到底是你家的事,爷能帮你出力,但你想不想做,爷管不得。」 「你下决定吧。」 姰恪拳头攥得死紧,眉眼阴郁深沉。 自百善堂出来,江四爷坐上车。 项沖跟着上车,驱车离开。 他自后视镜看眼江四爷,「姰恪没做过这等龌龊手段,四爷,咱们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有些事,不是非得姰恪来做。 姰恪这人,是个普度众生的憨实心肠。 叫他用自己的药来害人,他定会睡不着觉。 江四爷视线落在车窗外,侧颊冷淡。 「乱世当道,仁善宽厚终归会成为送命符,他不学会以恶制恶,一味缩在自己的壳子里,装傻矇混着过日子。」 「早晚有一天,要拖累暖暖的。」 项沖听罢,没再说什么。 四爷可以对夫人和孩子包容全部,因为他能竭力护她们。 但夫人身边的人,他调教起来,毫不犹豫下的去狠手。 江四爷,「事成后,你讲给那个胡秀秀听,让她也知道,暖暖和姰恪都为她做了些什么。」 「她经歷过恶事磨砺,定能比姰恪成长得快些。」 项沖微怔,迟疑说: 「四爷,她只是个弱女子……」 「暖暖身边,不需要弱女子。」 项沖噤声,低低应是。 抵达祥和饭店,杜审的车已经停在那儿。 他跟席盈站在车边,正低头说话。 见到江四爷的车来,两人才停下话,一齐走过来。 江四爷和项沖先后下车。 「人还没到?」 杜审单手插兜,「已经在里头,不光胡老二,还有陈老三,韩老五。」 江四爷修眉轻挑,没说什么。 几人进门,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堂里,不少衣着打扮新潮时髦的男女,三三五五结伴出入。 饭店的大掌柜亲自迎出来,满脸殷切热情。 「少帅,您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派人知会?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江四爷刚在新阳打了胜仗。 如今他在整个云宁城的地位,是等同于大帅亲临,最高权势的象徵。 走到哪里,都有人注目,想要奉承巴结。 江四爷薄唇淡牵,咬了支烟,清冷眸子淡淡环顾。 项沖代他开口,「少帅有约,刀头堂的席在哪间,使个人带路。」 大掌柜连忙点头哈腰,亲自带路。 一行人往左边楼梯去,还没上到拐弯儿处,就跟迎面下来的刀头堂众人撞上。 胡二爷走在最前头,一脸的笑十分殷勤。 「哎哟少帅!我这在窗口打眼儿就瞧着您的车,赶紧就下来迎一迎,好酒好菜都备好了,只差您上座,快快,您快请!」 态度是前所未有的谦卑热情。 江四爷似笑非笑,「胡二爷,破费了。」 胡二爷侧立着,腰背微躬为他引路。 「瞧瞧您说的,这哪叫破费?少帅征战凯旋,这趟多是辛苦,咱们给您摆宴洗尘,还不应该的?哈哈哈…」 没人搭理他。 他笑了两声,也就讪讪住了嘴。 上到二楼,杜审适时开口。 「你们先去,我带盈盈先过去转转婚宴厅,有点子事交代这边管事,晚点儿再过来。」 江四爷清峻下颚线点了下,脚步没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7页 杜审带着席盈转身往另一边走廊去。 胡二爷在他身边引路,一边走,不时回头看了一眼。 他笑呵呵的,「听说了杜二爷喜事将近,倒没料到他今日带女眷过来,屋里都是男人,怕是席小姐一会儿会不自在……」 项沖声线沉淡,「席小姐不吃饭,她交代完婚宴的事便走,胡二爷不用不自在。」 胡二爷笑脸一尬,讪讪地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旁跟着出来迎人的陈三爷,视线在几人间扫量了一圈儿,也自始至终没出声儿。 进到包房,坐在席边吞云吐雾的韩五爷,这才抬手夹了烟,噙笑站起身。 「啧,少帅如今政务繁忙了,以后再想跟你吃个饭,可就难请咯~」 江四爷似笑非笑,踱步到他身边的位子,语气熟稔。 「旁人的饭不好说,你要请,爷有空。」 这算给了很大面子。 韩五爷哈哈大笑,扬手在江四爷肩上拍了下,亲自替他拉开凳子。 「坐,都坐吧,人齐了,二哥,叫他们上菜。」 几人纷纷就座。 胡二爷应得响亮,摆手示意立在门口的手下。 江四爷修长的腿轻搭,夹了嘴角菸蒂,在桌沿儿上碾灭,唇角噙着淡笑,问韩五爷。 「今儿这席,请的什么?」 韩五爷,「三桩事儿。」 江四爷眉峰轻挑,饶有兴致睨着他。 …… 第392章 少帅,我给您赔罪来了 韩五爷瞥了眼胡二爷,曲指轻蹭鼻翼,斟酌着温声开口。 「这第一桩事儿,自然是替你接风嘛,打了胜仗不是?咱们还不得厚着脸皮巴结巴结?」 江四爷清声失笑,神态轻漫扫量众人一眼。 「不来这些虚的,说正经事。」 韩五爷嘴角笑弧扯了扯,「第二桩事儿,是沖杜二爷。」 「他喜事将近,又合计着,约莫新阳那边日后要改姓杜了。」 「往日里,咱们眼皮子浅,也没赶早儿跟杜二爷走动走动,就咱们俩现今这关系,日后少不得要跟杜二爷走动起来,是不该借少帅你的面子,一桌吃吃饭,交情交情,是吧?」 胡二爷舔舔唇,紧跟着接话儿。 「对对对,等杜二爷的喜宴上,怎么说我胡二爷要送份儿大礼的!咱这关系,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江四爷笑不入眼底,只侧脸睨项沖。 「瞧见吗?他们沖杜审来,这是瞧不上你。」 韩五爷嘴角笑弧挂不住。 项沖冷肃的眉眼,没什么情绪。 胡二爷却是脸皮一僵,忙不迭找补: 「哪儿能啊?!瞧少帅这话说的,那少帅身边儿的人可都是真才实干的良将!我哪儿敢低看人项总军?!」 正巧侍者送菜送酒进来。 胡二爷当即离座,到侍者端着的托盘儿上,拎了酒壶和酒盏,快步走到江四爷和项沖身边。 亲自给两人斟了酒,自己也斟了慢慢一杯。 「能跟着少帅做事,那日后铁定都是前途无量,前程似锦的大人物!」 「我是个大老粗,我不会说话!要哪句叫少帅和项总军误会了,我自罚三杯!」 「来来,我先干为敬!少帅跟项总军,甭跟我一般见识,啊!」 项沖面无表情,端坐着没动。 江四爷瑞凤眸噙笑,眼尾淡淡睨着胡二爷自罚了三杯,才悠声儿笑了句。 「这席面儿还没开,倒先罚上酒了,这是哪儿的规矩?爷瞧不明白了。」 韩五爷脸上彻底没了笑。 他轻舔唇角,垂下眼没再开口。 明白了,今儿晚上,江四爷就是来找茬儿的。 这赔罪宴,怕是不好收场了。 胡二爷也僵在原地。 他眼神闪烁,看了静下声的韩五爷两眼,吭吭哧哧地半晌接不上话。 侍者们布完了菜,便陆续退出去。 包房的门自外带上。 自始至终沉默寡言的陈三爷,这会儿开口替胡二爷解围了。 「二哥,我看你也别跟少帅见外,今儿五弟也在,有什么,少帅看在五弟的面子,想来也不会跟你多计较。」 他朝胡二爷睇了眼色,「那事儿,还是你自个儿说,少帅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咱们把话说开了,误会解开,这顿饭才好吃得舒坦嘛~」 胡二爷咂了咂嘴,喉间轻咽。 韩五爷扫他一眼,又捡起烟盒,垂眼点菸,也淡淡附和陈三爷的话。 「二哥,说罢。」 江四爷面上似笑非笑落下,搭在膝头儿的手,拇指轻搓食指上的金曜石指戒。 胡二爷犹豫着斟酌半晌,总算低着声开口。 「这,实不相瞒,少帅,我今日,是给您赔罪来了。」 江四爷挑眉轻『唔』一声。 胡二爷舔舔唇,硬着头皮一鼓作气地说出来。 「方才我五弟也说,今儿为三桩事儿,这第三桩事儿,是先头跟少帅夫人娘家亲戚,生出点子隔阂误会这事儿。」 他撂下酒壶酒杯,朝江四爷抱了抱拳,一脸的沉重愧疚。 「怪我,我没管教好底下弟兄,让他们有眼无珠,动了不该动的人,我要知道那徐庆说的是实话,我一准儿把人捧为座上宾!别说赌债了,就是倒贴送银子,我也不敢动他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8页 「我深知犯了重错,要不是少帅前往新阳指挥作战,这事儿我早该来给您赔不是!」 「咱们道儿上混的,最讲究个恩怨分明,债货两讫。」 「今儿那帮人,我都带来了,帮派里刑字堂已经重罚过。」 「人我今儿交给少帅,任凭您处治,我胡老二,绝不替他们求情!」 「只期望这事儿了结,也算给了少帅一个交代,日后别伤了军政府与刀头堂间的和气,您说呢?」 江四爷静静听完了他的话儿,才薄唇轻扯笑了下。 「都是利落人,下次有正事儿早说,别来那些个虚的,再耽搁,饭菜都凉了。」 胡二爷听言愣住。 韩五爷下意识瞥了眼江四爷,眸色微怔诧异。 他没想到,江四爷这么好说话儿。 陈三爷左右瞧了眼几人,他出来打圆场。 「少帅说的是!倒是咱们几个磨磨蹭蹭,耽误时间了!二哥,还不给少帅敬酒?」 他沖胡二爷使眼色,「趁菜还热,咱们这就开席吧?」 胡二爷眨巴眨巴眼,当即回神。 「哦~,哦哦!是,我这上了岁数,就是脑子混沌,办事儿也磨磨蹭蹭!」 「来来,少帅,我敬您一杯!」 江四爷给面子,两指捏起酒盅,仰头喝了。 胡二爷喜形于色,连忙也跟着饮尽杯中酒。 项沖见状,也跟着端起酒盅。 不过他想起什么,又将酒盅搁下,从胸前军装口袋里,掏出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江四爷。 「四爷,您先吃解酒药。」 江四爷淡淡垂眼,捏起药丸吃了。 韩五爷见怪不怪,过往江四爷去他那里闲坐谈事,偶有留膳,遇到吃酒,也都会当场吃解酒药。 他没说什么,捡起箸子招唿两人。 「来,动箸了啊。」 胡二爷,「唉!动箸,动箸!」 他一脸的笑,又殷勤地给江四爷和项冲倒酒,还打趣说: 「少帅这解酒药都备着了,那今儿晚上可得敞开了喝!」 「这酒啊,可是四十年的女儿红,不是招待少帅,我三弟且捨不得拿出来呢,哈哈哈…」 陈三爷眼皮跳了跳,扯了下唇,也没吭声。 江四爷挑眉唔了声,捏起酒盅,当然细细抿了一口。 他笑,「不错,是好酒,胡二爷不说,爷还没注意到。」 又看向陈三爷,「倒也让陈三爷,破费了。」 陈三爷嘴角笑意略显牵强,嘴上说得敞亮。 「少帅客气,别人不说,少帅要相中这酒,回头我亲自往您府上送几坛,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江四爷淡笑不语。 韩五爷却笑着接声儿,「我三哥那儿珍酿好酒可多的是,平日想扣他两坛,要费大力气!」 「今儿是沖你面子,难得大方了,这礼你得收,你要不稀罕,转手给我也成!」 江四爷轻嗤,「你们自家兄弟,你想要自己去讨,还犯得着绕这么大一圈子?」 韩五爷,「嘿~,你有点儿不识好歹啊,我这……」 江四爷淡淡堵他。 「我那夫人有了身孕,嗅不得爷身上菸酒气,就这回去还得洗掉一层皮,不然屋子都进不去。」 又说,「甭害爷,酒你稀罕,自个儿留着。」 他指点着韩五爷,朝陈三爷说: 「不用费事送爷那儿,这儿有惦记的,给他,就当爷存在他那儿。」 韩五爷眨眨眼,嘿得笑出来,端起酒盅跟江四爷碰杯。 「这还算点儿意思…」 江四爷淡笑不语。 韩五爷酒盅刚放下,项沖就递了药丸给他。 「韩五爷,你要不要?醉酒伤身,畅饮前要做些准备啊。」 韩五爷垂眼扫了扫,捏起他掌心两粒药丸,顺手塞嘴里,混酒咽了。 这会儿气氛好。 项沖也不吝啬,又给胡二爷和陈三爷也递了解酒药。 …… 第393章 江四爷关心属下终身大事 酒过三巡,杜审才姗姗来迟。 胡二爷喝的红头胀脸,却因为吃过项沖给的解酒药,精神还挺亢奋。 「杜二爷!来来来,快坐,就等您了!」 杜审眉眼斯文,温润含笑,过去坐在项沖身边。 胡二爷给他斟酒,他主动端起酒盅。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女人就是有些麻烦,在许多小事上爱计较,我送了她走,赶紧就过来了。」 胡二爷嗨了声,笑哈哈拍他肩。 「理解,理解!来,我敬杜二爷一杯,预祝您官途坦荡,一路高升啊!」 杜审笑,「借胡二爷吉言。」 气氛到这儿,已经很不错。 这顿酒席圆满收场。 从饭店出来时,众人俱是一身的酒气,却都精神抖擞,步子走得也直。 陈三爷还有心思,夸江四爷的解酒药好。 「就不知少帅,舍不捨得给露个底?」 「要有这药,咱们日后在酒场应酬,再不怕喝多了被人煳弄,那还不事半功倍?」 他是管云宁城各处堂子的。 那种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有女人,有好酒。 光顾生意的恩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陈三爷常年混迹在那风月场里,自然免不了沾染不良习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9页 他这人,嗜酒又好色。 自然对江四爷的解酒药,感兴趣。 江四爷眼尾噙笑,还没开口。 杜审先搭着陈三爷的肩接了话: 「三爷这话,岂非明知故问?忘了他嫡亲大舅子,是做什么的?」 陈三爷脑子转过弯儿,顿时恍悟。 「啊~!明白,明白!赶明儿我就去照顾姰大神医的生意,哈哈哈……」 在饭店门口儿寒暄了几句。 江四爷等人坐上车,先行离开。 街道上华灯照耀,目送两辆车隐匿在稀疏的人流中,胡二爷暗暗擦了把头上汗渍。 他抬手捏了捏两侧腮肉,低声嘀咕。 「笑的我脸都僵了…」 又叫来身边心腹手下,「那几个人,都交出去了?」 手下点头,「二爷,都交了,少帅的亲兵亲自提走的。」 胡二爷大松口气,又转脸看向韩五爷。 「老五,这事儿,就算是了了吧?」 韩五爷修长食指抵了下鼻樑上银丝镜框,浅褐瞳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没说话,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陈三爷看了眼他,而后抬手拍了拍胡二爷肩。 「二哥,先这样,尽人事了,听天命吧,看样子他也不打算再计较,以后怎么着,以后再说。」 又安慰胡二爷,「依我看,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少帅夫人,出身低微,多几个穷酸亲戚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他江少帅,没准儿还觉得少了这几个累赘,反倒更省心呢。」 「五弟,你说是不是?」他问韩五爷。 韩五爷眼帘轻眨,摇了下头。 「要顾全大局,江升的确该这么想……,先这么着吧。」 兄弟三人叙了几句。 韩五爷先上车走了。 剩下胡二爷和陈三爷。 陈三爷低声问,「二哥,去我那儿松泛松泛?」 喝了酒,他就开始想女人,真被回去叫几个堂子里的娘皮子耍耍。 胡二爷却没那个心情。 他摇了下头,「不去了,我这应付一晚上,头疼,回去歇歇神,你自个儿松泛吧。」 陈三爷听言,也没再管他,转身带着人走了。 剩下胡二爷自己,立在台阶上抽了支烟,吹了会儿夜风。 脑子放空缓了缓神,这才踩灭菸蒂,准备带人回去。 他的一个心腹弟兄凑上前,「二爷,您去歌舞厅瞧瞧么?艷虹小姐先头让人找您呢。」 歌舞厅的小歌星艷虹,是陈老闆前阵子新捧起来的台柱子。 胡二爷是歌舞厅的常客,也在这小歌星身上,砸了不少钱。 当下这世道,稍稍自诩身份的权贵少爷们,找女人都不爱去那等乌七八糟的堂子里,他们瞧不上那些庸俗粉头儿。 胡二爷也是个体面人。 他爱捧歌星,捧舞姬,这些颜色好又有学识涵养,还年轻靓丽的名媛小姐,可比那些只会脱衣裳晾皮肉的粉头儿有情趣得多。 现今这小歌星艷虹,正是胡二爷的心头热。 胡二爷听了,就心情好起来。 他挑眉笑问,「她怎么今儿找老子?今晚不是没她场子吗?」 这种交际花儿,最是贪财势。 但凡登台的时候,都恨不能把平日曾勾搭上的金主,全都给请到场,只为图他们给多砸几个银钱,还撑场子抬身价。 胡二爷太清楚这些女人的小九九。 他的心腹手下,听言哂笑: 「谁知道,大概是长夜漫漫,闲着寂寞了?想跟二爷您花前月下一番…?」 跟着一帮手下,都被这句略显猥琐的暗示,给逗的纷纷窃笑。 胡二爷心情大好,于是大手一挥。 「得了,那就去一趟,看看这小娘皮耍什么宝,今儿都辛苦了,你们也敞开了耍耍,记爷的帐。」 「哟~!谢二爷!」 「谢二爷!」 胡二爷抬手摸着光熘熘的脑袋,畅快大笑。 「走了!」 一行人纷纷上车,往歌舞厅赶去。 —— 与此同时,江四爷的车,已经停在城东宅子门口。 杜审的车跟在后头。 几人陆续下车,结伴进了院门。 一边往后院走,杜审便低声开了口。 「我跟席盈在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儿,刀头堂那几个,应该是没什么别的安排,不过,倒是凑巧遇上了参谋处的几个人。」 江四爷偏脸看他。 杜审,「江丰不在,我进去打了声招唿,便带着席盈出来,陪她简单吃了点东西,让副官送她回公馆,顺便打听江丰的去向……」 廊下灯笼的光揝盛,照得他斯文眉眼微凌乱的发梢,看起来红光满面。 项沖低笑,「你出来办正事,还带着未婚妻,真是叫你显摆上了。」 杜审挑眉瞪他,「没有她,我找什么藉口离开得那么自然?我带着怎么了,耽误正事了吗?」 项沖握拳抵唇,嘴角笑痕压了压。 杜审翻了他一眼,又跟江四爷说正事。 「副官还没回来,你那边布置怎么样?」 江四爷下颚轻摇,「到书房去,等等消息吧。」 三人就没再说话,徐步去了书房。 书房就在江四爷和姰暖住的小楼东边,楼上已经熄了灯,江四爷便没上去看,怕打搅姰暖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0页 项沖交代佣人送茶来。 三人进屋,在茶几前落坐。 杜审一手解开领扣,还记着被项沖取笑的事。 他斜了眼项沖,有意无意挤兑他。 「也老大不小了,还没点儿成家的心思?光调侃别人有什么用,要么也给你张罗张罗?」 项沖右侧刀疤眉一挑,斜睨他,眼神里无声威胁。 「婚还想不想好好结?」 杜审嗤的一声,一脸不屑,又看向江四爷。 「你瞧瞧吗,老大男,一说还急了!好心当驴肝肺嗨~」 项沖板了脸,握拳就要捶他,被杜审灵敏的侧身躲开。 他又笑指项沖,「看看看看,还恼羞成怒了!」 江四爷看着两人耍宝,也失笑了声。 他淡声说项沖,「是该抓抓紧,一个你,一个姰恪,你们再不急,只能别人帮着推两把了。」 项沖一愣。 杜审也满眼稀罕,啧啧有声。 「你还真关心起身边儿人的大事了?哎哟,这可真不容易,江老四,你长心了~!」 江四爷烦他了,冷笑质问。 「怎么,你这是怪爷先头不关心你的婚事儿?」 杜审激灵灵颤了下,一脸的敬谢不敏。 「你甭关心我,我用不着,多谢啊,你还是关心他们俩去吧。」 江四爷叼了支烟,懒得搭理他。 他看项沖,「你有什么打算?」 第394章 胡二爷,死了 项沖硬阔的脸庞,满是不自然。 「…属下,没什么打算。」 杜审歪在沙发扶手上,支着下巴嘿笑插话。 「他个闷葫芦,靠他自己,这辈子得打光棍儿。」 项沖提腿踹了他一脚。 杜审笑的贱嗖嗖,「你都二十好几了,你没那啥子想法?我记得你也不乱逛堂子……」 项沖忍无可忍,抄起桌上果盘儿里的苹果,起身一把怼进他嘴里。 五大三粗个汉子,脸色瞬时乍青乍红。 杜审也不恼,握住嘴里苹果,『咔嚓』咬了一口,似笑非笑抖着腿,朝江四爷挑了挑眉暗示。 江四爷睨他一眼,下巴轻抬,示意项沖坐下。 「没外人,有话说,到这个岁数,总该寻思成家延嗣的大事儿了,你要放不开,爷让夫人替你上上心。」 项沖坐姿僵硬,「四爷,不用…」 杜审握拳杵了他一下,嘴快的接话。 「不用见外,都是自己人!」 项沖,「……」 真不明白,聊着聊着正事儿,怎么就扯到他这儿来了。 好在,佣人敲门送茶水进来,打断了话题,缓解了项沖的不自在。 紧接着,杜审派出去的副官也回来禀话。 「四爷,总军,大爷就待在自己的小公馆,哪儿都没去。」 杜审摆摆手,屏退副官。 书房里重新静下来,他看了看江四爷和项沖,沉声说。 「参谋处的人都在活动,他却缩在家里不出门,这是在避风头吧?」 江四爷摇头,「他是让人都知道,即便他不忙于应酬,那些人该自己走动还是会走动。」 顿了顿,又说,「在用这种方式,放松别人警惕,也让老头子知道,他真没那份争权斗势的心思。」 杜审若有所思,「他这样缩起来,我们就动不了他。」 江四爷淡嗯一声。 这个时节,也没法儿动。 「等等吧。」 他想到什么,又看向杜审,清声问: 「你什么时候去周家走动?」 周津禹算是死里逃生,按从小的交情来说,江戟跟苏娉婷的事翻片儿,杜审该照常跟周津禹走动起来。 云宁城内的势力,不管大小。 江四爷愿意笼络的,就都得是他的,哪怕不愿意笼络,也容不得任何人去私底下拉拢。 提起周津禹,杜审还有那么点头疼。 他拧了下眉,「就这两天吧,怎么,你有别的交代?」 「周家那个大小姐,跟江丰不清不楚的那个。」 江四爷凤眸暗沉,「能被他推到父亲跟前挡事,一定有可取之处,老头子关注到这个女人,我们也不要忽略。」 杜审眉心紧皱,「他家那些丑事,我不是跟你提过?这个周彤原本就被豢养成脔宠,周二老爷送给江丰……」 江四爷淡声打断他,「不管是什么,江丰的态度不同,就值得花些心思去关注。」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 「既然决定接纳周家,那他们家内部的散沙,就尽快清理干净,太乱了,很碍事。」 杜审抿抿唇,最终点了下头。 「我知道,我来跟周津禹这边交涉。」 三人在书房议事,直到凌晨一点多钟才散。 —— 翌日清晨,姰暖在温暖宽阔的怀抱里醒来。 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在男人怀里拱了拱,环住他脖子,轻轻咬他下巴。 江四爷被她闹醒,喉间溢出低哑笑声,翻身给人按住。 他吻的热火朝天,手也有自己的意识。 怀里人又乖又软,极尽配合。 两人相抵纠缠,大清早就激情了一番。 江四爷不够尽兴,又哄着她变花样儿伺候。 最后总算通体舒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1页 唤人进来服侍时,已经磨蹭到了十点半。 江四爷洗漱快,简单披了衣裳,就到中厅里去坐着,听项沖禀话。 姰暖坐在屋里梳头,隐约听见几句『歌舞厅』『封锁』『不信任警署司』。 她心知是外头出了事。 梳完头,又换好了衣裳。 她从房里出来,江四爷交代人直接摆午膳,就牵着她一起下楼。 膳食摆上桌,姰暖正要问江四爷,外面出了什么事。 还没等开口,柏溪先递了份早报给她。 姰暖接到手里,还没等翻看,报纸又被一只戴着金曜石指戒的修长大手抽过去,随手丢在一旁座椅上。 江四爷将盛好的粥搁在她面前,清声训她: 「都睡过了早膳,还不赶紧吃饭?天大地大,都没你现今养好身子的事大,吃饭。」 姰暖只好捡起汤勺,一边喝粥一边拿眼看他。 江四爷不理睬,一门心思好好用膳。 她只好把好奇和疑问憋在肚子里,耐着性子先吃完了饭。 饭后,柏溪带佣人们收走饭桌儿。 姰暖漱了口,总算能静下心来看那份报纸了。 江四爷独自上楼去更衣,她也没跟着上去伺候。 直到把报纸看完,才面色沉静的看了眼身边的柏溪。 「有什么结果了吗?」 柏溪摇头,「警署司和刀头堂的人,还在查,两边都出了仵作,要出结果,恐怕还得等两日。」 姰暖月眸清幽,将报纸随手搁在一旁,喃喃说。 「太突然了,这个人,昨晚是不是跟四爷他们一起吃饭的?」 柏溪,「祥和饭店那边,也封了,警署司和刀头堂,应该会找来问话吧?」 但警署司,应该都是走了场子。 毕竟,再大的人命案子,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来审问少帅。 但刀头堂那边,就不一定了。 死了一个堂主,帮派最讲究义气二字,那边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姰暖坐在凳子上,盯着一处静静走神。 直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见江四爷已经衣冠齐整,整装待发的样子。 于是站起身,迎过去,「胡二爷昨晚死在歌舞厅里,四爷要为这事出去?」 那是去警署司,还是去刀头堂? 江四爷不置可否牵了下唇。 他手搭上姰暖发顶,轻轻揉了一把。 「别操心,别人家死了人,跟咱们有什么干系?军政府那边还要议事,爷晚点回来,你乖乖待在家,别乱跑。」 姰暖静静看着他,最终没说什么。 她素手抬起,替男人正了正纽扣和衣襟,挽着他手亲自送他出门。 送到二进院,江四爷就不让她再往外走,摆手让她回去。 姰暖立在原地,目送他带着项沖走出宅院正门,又听着洋车的轱辘碾压声渐行渐远。 她月眸幽光闪了闪,这才转身往回走。 谁知刚回到院子,没一会儿,姰恪就来了。 姰暖坐在中厅烧茶,让柏溪下楼去迎他上来。 一上楼,姰恪没等走过来坐下,便哑声开口。 「歌舞厅的命案,你知道了?」 姰暖抬眼看他,又拎起茶壶给他倒茶。 「早报上都登了,闹得满城风雨,我怎么不知道?你为这事来的?」 这又跟姰恪有什么关系? 姰恪垂眼,掀袍在一侧梨花木沙发上坐下。 他偏头,礼貌客气地与柏溪说话。 「柏溪姑娘,能不能劳你派人,去请秀秀过来?」 柏溪视线在他面上转了一圈儿,又看了看姰暖。 她没说什么,转身下楼去交代佣人。 姰暖看出姰恪眼底青黑,以及神色间的沉郁。 她心有所感,眸光不禁跳了跳。 「…哥哥,你…」 姰恪,「江升昨天傍晚来找我,他要我替他做件事,暖暖,我不得不做,这些人罪大恶极,该死,是不是?」 姰暖下意识屏住气,心头咯噔了一下。 第395章 柏溪的劝解 姰恪当然看到她神色骇然。 他很憔悴,满面苦涩。 「他跟我说了秀秀的事,我应该替她,替姑母报仇的……」 接下来,他徐声跟姰暖说了昨日江四爷说过的话。 柏溪重新上楼来,他也没有丝毫停顿和遮掩。 姰恪说,「我学医的时候,父亲只教我要心怀慈悲善念,善待每一条性命。」 「一个走街串巷的地痞,他偷鸡摸狗,甚至还做过在城里姦污寡妇,逼死寡妇的恶事,保长和警员押他来医馆包扎伤口,我不想管他,父亲还骂我。」 「他骂我行医治病,本就该普度济世,就算是恶人,也有得到救治的权利,世道的公正,自然有主持律法的人去评判,轮不到我们来决定恶人生死。」 「他让我既然做医者,就敬重自己的职业,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揣那么多杂念和情绪,会矇混本心,违背初衷。」 姰恪说着,眼眶开始发红。 他抬手捂住眼,开始哽咽。 「我杀人了,我用自己的医术,杀了人……」 姰暖眼眶跟着发热。 她起身过去抱住他。 「…哥哥,这没有错,我们是反击,是为民除害,不是蓄意杀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2页 柏溪看着姰恪,原本只觉得他很没出息。 但看姰暖也受他影响,眼睛通红。 她皱了下眉,上前将姰暖扶开,扶她坐回去,又垂着眼很冷淡的告诉姰恪。 「姰大夫,这种事你一定要跟夫人说?说出来,你心里会更好过?」 姰恪哭声微滞,怔怔抬头看她。 柏溪静静看着他,眸色深不见底,像是没有什么情绪。 「你要哭,要自责,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去?不要影响我家夫人。」 姰暖泪意稍散,无奈地伸手扯她。 「柏溪……」 柏溪看了看她,而后突然扯住姰恪衣领。 「你来,我开解开解你。」 她力气真的大,直接将姰恪薅着衣领拽起来,往楼梯的方向走。 姰暖愕然起身,「柏溪,你别对他动粗…」 柏溪回头,一本正经说道: 「夫人不用下来,属下能开解好姰大夫,放心交给属下,属下不动粗。」 她又很冷淡的看姰恪,而后松开手,站在他身后。 「你自己走,我不拽你。」 姰恪,「……」 姰暖立在中厅里,看着姰恪一步步踌躇着,被柏溪撵下楼。 这画面,一时又有点很好笑。 她心底那点担忧,突然散开了。 —— 柏溪将姰恪拽出院门,两人立在院墙外的迴廊拐角处说话。 她端详姰恪布满血丝的眼,静静说道。 「姰大夫,要么你先哭,哭完了我在说。」 姰恪面上掠过窘迫,「谁哭了?!我没哭!」 「你不哭,我可说了?」柏溪道。 「你说就是!」 姰恪有点气急败坏,又强自压抑着,侧过身不看她。 柏溪,「你比我还年轻几岁,从小习医,生老病死经歷的多,手下送走的人,还少吗?」 姰恪愕然,声音惊怒: 「我是治病救人的,你这话讲得好像我专治死人!我没治死过人!」 柏溪表情很淡,「我讲话直,你别介意,反正都是那么回事,你见的死人多了,救不活的人也多了,不就是害一条人命,还是一个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人,又有什么好愧疚不安的?」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救过那么多人的命,是多大的功德?这么多功德的分量何其重,难道连一条人命都抵不了?」 「外面百姓若知道你做的事,也只会说为民除害,没人会因此声讨你,何况,这件事又并不会被人知道。」 姰恪着恼,「你这是歪理!救人是救人,杀人是杀人,这是两码事,怎么能混为一谈?!」 「可你已经做了,你要早知道自己会后悔,又这么煎熬,那当初为什么不拒绝?」柏溪问。 姰恪噎住,「我…,我是煎熬,内心受到谴责,不是后悔…」 柏溪点点头,「你煎熬,那就往后继续行善积德,抚平这点业障便是,为什么还要说给夫人和胡姑娘听?」 「你杀胡二爷那帮人,难道是为了让胡姑娘感激你吗?」 姰恪黑脸,「我不是…」 「那你不要告诉她们就是,没人知道是你做的。」柏溪打断他。 她往院子里小楼的方向看了看,又继续说。 「这件事,四爷自己可以办,何必要你去出手?」 「是为了让你愧疚自责,再来夫人这里找安慰,让夫人跟着心烦担忧吗?你能不能看清这件事的本质意思?」 姰恪怔愣,「什么本质?」 不就是为了让他,亲手替秀秀和姑母报仇吗? 柏溪眉心微皱看着他。 「冤有头债有主,这是你姑母和表妹的债,又并非夫人的债,四爷凭什么多管?你以为四爷很闲吗?」 「他能做到查清事实,给你铺垫机会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江四爷完全可以不再理会这件事,姰暖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靠胡秀秀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胡二爷那帮人讨回公道,只能闷头咽下这个冤屈。 柏溪,「你若是无动于衷,那你姑母和表妹的冤屈,没人再去理会。夫人现今的身份,是不适合做这件事的。」 「她是少帅夫人,行事受很多牵制,要顾虑很多,四爷也不会脏了夫人的手。」 「四爷跟夫人之间是一体的,除此之外,你们任何人都不能与他们相提并论。」 「四爷要你去做,是为了逼你立起来,你不立起来,能独当一面,早晚要夫人替你们分担。」 「以前只有你一个,分量不足挂齿,现今又多了阔阔少爷,多了夫人肚子里的两位小主子,多了胡姑娘和月月。」 「夫人替你分担的越来越多,自己就会坠得越来越沉。」 「若是如此,四爷为何不尽量帮她砍了拖缀?他把夫人和自己的血脉单独揣在兜里护着,绰绰有余,还很轻便。」 姰恪滞怔的神色,逐渐变得复杂,他眼眸里情绪很沉。 柏溪看着他,嘆了口气。 「你看大帅夫人,当年国破家亡,她没了娘家做靠山,拖拉着三个稚子,过得多艰难?你以为她一直这样风光,从来就受人尊敬吗?」 「大帅再喜欢夫人,他也还有两个姨太太,还有三个庶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3页 「经歷过江丰的时代,又经歷过江戟的时代,你无法想像大帅夫人和四爷前面那些年,顶着怎样的质疑与算计,轻视与白眼,才走到今天。」 「杜家姐弟俩,都见证过大帅夫人的不易,他们才那样懂事,从不给夫人添乱,全心全意与四爷一条心。」 「我们夫人,像当年的大帅夫人,还有很多事,是四爷帮不了她的,她得护着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步步走大帅夫人走过的路。」 「你们帮不了她,还请不要拖累她。」 姰恪眸色幽幽,静静看着柏溪,很久没开口。 柏溪苦口婆心了半晌,被他盯得,后知后觉生出点不自在来。 她语声低了低,「杀恶人,那叫讨伐公道,不算罪孽,世道这么乱,人性都自私,政府也有自己的立场和顾虑,多少事情是囫囵过去的?」 「冤屈落在无辜的人身上,有能力的,就只能换自己的方法,来讨公道,没什么好自愧不安。」 「都像你这样,那我们这帮人,岂非都该下地狱?」 姰恪这时开口了。 他问,「柏溪,你杀过多少人?为什么杀人?」 …… 第396章 最后得利的,是谁? 姰恪问柏溪杀过多少人,又为什么杀人。 柏溪听到这个问题,是愣了愣的。 她眨眨眼,随后回答得很实在而平静。 「我十二岁,老家闹饥荒,为了活下来,跟同乡的小姐妹争抢一个番薯根,失手把她推到石头上,磕死了。」 姰恪眼睑颤了颤,喉结轻轻滚动。 柏溪的表情越发沉静。 她与姰恪对视的眼睛,如古井般无波无澜。 「我吓死了,但却没有被大人们责骂,我爹将我藏起来,那个小姐妹的亲哥哥,甚至当天就开始联络其他人家,要用她血还没流干的尸体,跟别人换死孩子。」 「你知道他们换来干什么?」 姰恪嘴唇哆嗦了下,「易…子而食…?」 柏溪点点头,「那个时候,很多人的尸体,都被剁了炖汤,因为活着的人,不想饿死。」 姰恪脸色扭曲,胸腹内一阵作呕,险些扭头吐出来。 柏溪面无表情看着他: 「我爹带我逃出来,一路南下,乞讨为生,那时候见过太多死人,死亡对我来说,并不恐怖。」 「后来他得肺痨死了,我一个人为了活下去,飢一顿饱一顿,还做过很多偷鸡摸狗的事。」 「直到我被季总教挑中,带回院子里,我有了住处,有了新的名字和身份,还有了伙伴。」 「后来出任务,偶尔也有需要杀人的时候,但我从不觉得心里难安,我完成任务,可以继续留在这个大家庭里,吃穿不愁,也不用再颠沛流离。」 「四爷是个好主子,他不怎么谋害人命的,杀的也都是作孽多端,要么非死不可的人。」 「再后来,我得到这个机会,走到人前,侍候夫人。」 柏溪表情微微变化。 「夫人性情好,很好伺候,她没什么坏心肠,待我推心置腹,还真诚夸赞我博学,虚心下问像我探讨很多事,不拿我当下人。」 「姰大夫,夫人很好,我真喜欢跟着她,也希望她越来越好。」 「你若是明白,我的心意跟你一样,那就听我的劝。」 「以后类似的事,还会发生,你早点接受现实,做出改变,比自愧自责寝食难安,都要好得多。」 …… 姰暖独自在中厅里闲坐,约莫等了有两刻多钟。 柏溪独自回来了。 她诧异问,「我哥哥呢?」 柏溪,「劝走了,刚好胡姑娘过来,两人一起走了。」 姰暖:「……」 柏溪看她一眼,略作迟疑,开口说道: 「夫人放心,姰大夫会想开的,他只是需要些时间。」 姰暖眼睫轻垂,微微颔首,又转过头,看向小平台上明媚刺目的光影。 「我知道,他没那么脆弱,不过是需要点时间转变心态。」 而她也是无法怪四爷的。 她选择了这样的丈夫,处于这样的环境后,就要适应一些转变。 人最强大的能力,便是适应生存。 —— 当晚,江四爷自军政府的大牢里出来,准备先去趟杜公馆,便在半路被一辆车拦住。 项沖回头,「四爷,是韩老五。」 江四爷眉目冷清,侧脸看了看车窗外。 对面的人已经自车上下来,径直走到他的车外,拉开另一侧后车门,坐了上来。 韩五爷单手虎口托在鼻翼下,冷声开口。 「去我那儿喝杯茶,你回来,还没来得及单独叙叙。」 江四爷面不改色,淡淡扯唇。 「今日不方便,身上带血,你那儿又有白事儿,很不吉利,改日爷再登门。」 韩五爷扭过头,这才嗅到车里有淡淡血腥气。 他眉心紧皱,「几个小喽啰而已,犯得着你亲自动手?」 江四爷无可奈何轻挑眉梢,面上带了两分笑意。 「那几个小喽啰嘴巴紧,爷的人手又太重,搞不好什么都没问出来,就闹出人命。爷只能亲自上手,用点子非常手段。」 韩五爷眸底墨色森凝,「江老四,刀头堂诚意于你交好,你就是这么回馈我的?我二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4页 江四爷抬手制止他,「就知道你要说胡二爷,你可别被愤怒沖昏了头,胡乱冤枉人。」 「爷可没有作案动机,犯不着因为点子私人恩怨,搞坏彼此间的交情,岂不是很得不偿失?」 「胡二爷那事,跟老子没干系。」 韩五爷愤怒,斯文隽秀的脸庞也因此显出几分狰狞。 「你敢说不是你?!」 江四爷点点头,很平淡告诉他。 「不是爷。」 韩五爷,「……」 他死死盯着江四爷。 好半晌,脸上狰狞渐渐抚平。 而后低声喃喃,似是问自己,也似是问江四爷。 「昨晚我们吃过饭,当晚我二哥便出事,不是你,这云宁还有谁,敢对刀头堂的堂主下暗手……」 江四爷眉心轻挑,抬起手朝他点了点,那根食指上的金曜石指戒,在车窗外照进的昏暗路灯下,也矜贵的晃眼。 「你说得对,爷前脚跟你们吃过饭,后脚就出了这种事,你跑来这儿质问爷,恐怕如今整个刀头堂都以为,这事是爷做的。」 他偏过脸,薄唇冷勾,问韩五爷: 「你自己想想,爷刚回云宁,风头正盛,跟你们闹僵了,有什么好处?」 「你们都低了头,该交的人也交了,凡事以和为贵,爷不该再追究,这点轻重三岁小孩儿都分得清。」 「事情发生到今日这一步,最后得利的,是谁?」 韩五爷静静听着,面上神绪变幻莫测。 江四爷不再说话,给他时间去想。 好半晌,韩五爷只字未言,拉开车门边下车离开了。 堵在前路的车,调头开走。 项沖也一言不发,驱动车子离开。 洋车驶入杜公馆,江四爷走进前厅,便见大帅夫人和季凉自楼上迎下来。 大帅夫人,「听说你父亲又找你谈话,刀头堂那件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母亲,别乱说。」 江四爷淡笑,伸手扶她坐,「什么就跟儿子有关系?没有的事。」 大帅夫人静静看了他两眼,点点头。 又不放心的叮嘱,「你跟那边走动最勤,该要露面还是去走一走,免得那帮亡命徒,无端把帐算到你头上。」 江四爷,「不会,儿子有分寸。」 大帅夫人就不再说什么。 季凉开口,「摆膳么?」 「摆,爷净个手。」 饭桌摆上,季凉又上楼扶了杜韵仪下来。 她如今肚子大,再有一个月要生,也不像早前那样,像个惊弓之鸟,缩在屋子里不管乱动。 她一坐下,就看了眼江四爷,又噙笑调侃他。 「阿升怎么显老了?跑了趟新阳,沧桑了一些。」 江四爷淡笑,「男人做正事,心累,自然都老得快。」 杜韵仪笑,「哦~,你也会喊累?倒是,眨眼就做三个孩子的爹了,身上担子重,自然知道累了。」 「女人孩子才几两担子?」江四爷笑得不以为然。 看了眼她,又问季凉: 「在哪儿生?请接生婆,还是去军医院?」 季凉看了看杜韵仪,笑了声说: 「去军医院,有备无患。」 主要是杜韵仪这胎养的艰难,前头刚有苏婉欣难产的例子,身边人都怕杜韵仪生得不顺利,干脆到日子直接去到军医院,中医和洋大夫都请到,以备不时之需。 江四爷点点头,没再多问。 杜韵仪又问起姰暖,「她养双生子,比我还辛苦,你们可要谨慎小心些。」 她如今也算经歷了一遭,看待女人生子这件事,深感不易,难免就要比别人更替姰暖紧张。 江四爷嗯了声,「知道,你顾好自己,暖暖自有人照料。」 大帅夫人,「等阿蕴生完了,我自会照顾好暖暖,你忙你的。」 江四爷牵唇笑了笑,「劳累母亲。」 …… 第397章 请不动,大帅亲自来了 在杜公馆用过膳,江四爷便回了城东宅子。 晚上九点钟,姰暖还没睡,听他在楼下交代人备热水,又半晌没上来。 便起身裹了件披肩,想下楼看看。 江四爷立在桌前,端了杯茶喝,听到楼梯上的动静,扭头抬眼瞧见她。 他朝姰暖摆了下手,「回去,爷洗干净,一会儿再上来。」 姰暖就立在楼梯上,远远看着他。 「怎么了?」 江四爷,「下了牢里审犯人,身上脏。」 姰暖更不靠近了,她转身上了楼。 浴桶和热水送进来,江四爷遣退人,自己在楼下脱了衣裳泡了泡。 正要出来时,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拿换洗衣物。 他暗笑行为有点不过脑子,想跨出浴桶,就这么裹条大巾帕上楼。 巾帕没等在腰间缠好,就听见楼梯上轻盈的脚步声。 姰暖给他拿了干净的亵衣亵裤,下楼见他赤着身子立在那儿,低头裹巾帕的样子。 怎么看怎么滑稽,莫名想笑。 她没忍住,抱着男人的衣裳,立在台阶上笑弯了眉眼。 江四爷见她笑,眉眼间也浮起笑痕。 他掩好腰际,长腿迈开走上前,双臂一捞,便将姰暖打横抱起。 姰暖惊唿,连忙抱住他肩颈,怀里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亵衣亵裤,也因此揉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5页 「笑什么?」 江四爷低笑轻训,抱着她一步步迈上台阶。 「爷什么样子你没见过?要取衣裳,也不早些送下来,故意的,嗯?」 姰暖咬着唇笑,「我哪里知道你洗澡这么快的?还以为你要泡一会儿呢。」 江四爷薄唇轻勾了下,故意逗她。 「不是故意想看爷光着身子出丑?」 姰暖轻声失笑,握拳捶在他肩头。 「我还怕长针眼呢~!谁稀罕看!」 「你过去少看了?」 「呸~,不要脸!」 江四爷淡笑不语,将她抱进屋,反脚勾上门。 给人轻轻放到床榻上,他也没闹她,扯了她怀里的亵衣亵裤往身上套。 嘴里淡悠悠说着:「你有身孕,床上那点子事还是要节制,日后尽量别撩拨爷。」 姰暖气笑,「人家给你送个衣裳,你自己想那么多?谁要撩拨你了…」 江四爷上衣盘扣也不系,敞着怀就坐上榻,将她按在怀里,捏了捏鼻头,笑涔涔磨牙。 「你说谁撩拨爷?」 他修长大手顺势滑入怀里人宽松的衣领,拢住那方沁香绵软,轻微揉搓了把。 「除了你,还能有谁?只你穿成这样,在爷屋子里乱逛,还躺在爷怀里头……」 姰暖满面羞红,嗔瞪他,「刚说了要节制,还不把手拿开!」 「节制跟摸摸,是两回事。」江四爷不以为然。 他搂着人,轻揉爱抚,又俯首吻她。 两人闹了片刻,姰暖在他温暖怀抱里,眼皮酸倦的睡过去。 到黎明时,房门被叩响。 她醒来,听见项沖在门外禀话: 「四爷,出事了。」 姰暖心头一紧,下意识抬眼看身边的男人。 江四爷搂着她轻拍了下背,「没事。」 他翻身坐起,掀了床帐,下榻穿鞋。 姰暖撑臂坐起身,坐在床帐内轻拢披散的长髮,听见他在房门口跟项沖说话。 「怎么?」 「江丰后半夜去了他的私馆,那边天亮前失火,火势很大,好在发现的及时,没伤到人。」 江四爷语声很淡,「没伤到人,算什么出事?」 项沖,「…警署司连夜过去救火,街坊邻居全惊动了,瞧见一个女人衣衫不整,和江丰待在一起,城里都在议论这件事,大帅叫了江丰过去问话。张副官打来电话,叫您去一趟…」 江四爷,「不去。」 姰暖听到他关了门,才掀开床帐,探头看他。 江四爷一回身,便瞧见她扒着床帐,墨发低垂,巴掌大的小脸儿眉眼如画,月眸黑莹莹望着他。 那模样清丽乖软,十分惹人脸。 他眸底噙笑,走回去撩开床帐,将人抱进怀里坐。 「瞧什么?」 姰暖,「谁这么大胆子,赶在江丰的私馆外纵火?」 她起先想是不是江四爷让人做的,但只一瞬就打消这个念头,听他同项沖的对话,不像是事先知情的。 江四爷搂着她靠坐到床头,听言淡笑。 「是,谁这么大胆子?」 姰暖眨眨眼,视线在他清峻眉眼间流转。 「四爷真不知道?」 江四爷顿了顿,似笑非笑睨她。 「你说呢?」 她素手轻拽他松敞的衣领,「如今有事,不能与我说了吗?四爷肯定知道。」 不然他怎么会半句都不跟项沖聊? 真不知道是谁,好歹也会交代项冲去查查。 江四爷握住她手,包在掌心轻轻揉捏。 他嗓音清哑,「昨晚从军政府出来,被韩老五拦了路,跟他聊了几句。」 「因为胡二爷那事?」 胡二爷和他的两个心腹,死在歌舞厅里,这件事,警署司和刀头堂都在查。 突然一个堂主暴毙,刀头堂应该乱成一团了。 姰暖若有所悟,细声问他。 「所以,四爷祸水东引,误导了韩五爷?让他们以为是江丰从中作梗,想挑拨你跟刀头堂间的关系?」 江四爷低笑,曲指颳了下她秀致鼻头。 「爷安排的人没怎么插手,姰恪自己就办得挺好,这事并非爷做的,当然不能承认。自然,到底是谁做的,爷可没说。」 「是刀头堂的人,自己猜到江丰头上。」 他们对江丰出手,同他当然也没什么干系。 姰暖心生佩服,这招借刀杀人,怕是大帅也没奈何。 江四爷的确没做什么。 但刀头堂对江丰下手,这事大帅知道了,震怒过后,应当也会对江丰起疑。 大帅会想,倘若不是他杀了胡二爷,想误导刀头堂跟江四爷反目。 那那帮亡命徒,又怎么肯冒着跟军政府翻脸的架势,也要对江丰出手? 江四爷有这个能力,去左右整个刀头堂吗? 显然,并没有。 大帅怀疑江丰,江丰还跟刀头堂结了死仇。 这下,他想缩起来不动都不行,因为他该焦头烂额了。 姰暖眼睛黑亮,眼里尽是仰慕和崇敬。 「四爷真厉害~!」 江四爷心下受用,胸膛里笑声震颤,按着她又亲热了一番。 两人厮磨完,又收拾了下楼用过膳,已经是十点多钟。 军政府副官处的电话,又接连打了两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6页 项沖说四爷走不开。 最后,江大帅亲自来了。 他来的时候踏着饭点儿,进院门时还满脸怒色。 姰暖在堂屋里安排摆膳,江四爷正领着阔阔和月月,蹲在院子台阶上餵狗。 阔阔抬眼瞧见大帅,清亮地大喊一声: 「爷~!爷!」 他从台阶上呲熘下去,迈着小短腿儿朝大帅扑过去。 江大帅脸上怒色瞬敛,眉开眼笑地低身抱大孙子。 「唉~,唉慢点儿慢点儿,好乖孙儿,想爷了是不是?」 阔阔被他抱起来,小手搭在他肩上,认认真真答应得响亮。 「想!想爷!」 江大帅登时乐得见牙不见眼,搂着大孙子稀罕的亲了亲。 江四爷见状站起身,慢条斯理摘了手套,悠着声腔笑说。 「你爷空手来的,连个礼物都没给你带,你是不缺心眼儿?还想…」 刚走出来的姰暖,「……」 第398章 你又不是只我一个儿子 江大帅瞬时又黑了脸,瞪着眼骂江四爷。 「还带礼?老子来见儿子跟孙子,又不是来走亲戚!」 说到这个,江大帅脸更黑了。 兔崽子! 还真当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亲爹都请不动,还得亲自跑腿儿来见他,真是越来越不把他这个老子爹放在眼里。 逆子! 「以后老子身家,都给我乖孙儿,你他娘一个子儿也别惦记!」 江四爷冷嗤,「别夸大话了,你兜里才几个子儿,自己心里没个数?」 他将手里拎着的手套,随手丢给项沖,又不屑地打量了江大帅一眼。 「家里财政都归母亲管,你那几个零花,留着给你别的孙子吧,我儿子不缺那几个子儿。」 姰暖额角冒汗。 江大帅气得唿哧喘气,抱着阔阔虎步生风的飞快走过来,看那架势,又想踹江四爷。 姰暖吓得脸色一变,连忙上前开口打岔。 「父亲!您没用膳吧,饭菜备好了,留下来一起吃!」 江大帅脚步定在台阶下,看了她一眼。 想起来儿媳妇儿怀着双生子,吓不得。 他强忍住怒火,牙关咬得咯嘣响。 姰暖扬起笑,语声清柔。 「有什么话,边吃边说,阔阔,快叫祖父一起吃饭。」 阔阔很听母亲话,立马抱住大帅脖子,软糯糯邀请他。 「爷,吃饭,一起吃!」 江大帅脸上怒气稍敛,冷哼一声,抱着大孙子先进了堂屋。 姰暖轻轻拽江四爷,悄声哄他。 「别跟父亲闹了,他都主动过来,还卡着饭点儿,定是想和解的。」 江四爷没说话,只牵住她手捏了捏,带着她进屋。 膳桌前,父子俩冷场了一会儿。 姰暖带着秋姑姑和九儿照顾两个孩子用膳。 膳后,她带着人送孩子们回院子。 这时候,冷清下来的堂屋里,江四爷才开了口。 他搭着腿坐在围椅上,淡睨正在喝茶的江大帅。 「饭也吃了,还要喝完茶才走?你没正事可做?」 江大帅眉梢抽了抽,强压住恼火,『哐当』一声将茶盏顿在桌几上。 他横眉怒目瞪江四爷,语气很不好。 「老子去做事,你歇着?你真好意思做得出来!」 江四爷尾指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地问: 「你到底来干什么?要是问江丰的事儿,我只能说不知道,没干系,别乱冤枉人。」 江大帅看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登时气笑了。 「你不知道?」 江四爷一字一句答他,「不知道。」 他修眉微拧,一脸不乐意。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往我头上扣那莫须有的帽子?怎么着,现在儿子在你那儿,已经低到连杀人放火的事儿都干了?」 「跟你没干系,老子叫你,你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浪费口舌!」 江四爷声调提了提,「我还没去跟他算帐,他有脸先咬人?你喊我去他面前说道解释,你怎么不把他拎我面前来,跟我解释解释?你心偏胳膊肘里了?」 江大帅又气又笑,脸都绷不住了。 「老子心偏哪儿了,你他娘的不清楚?!」 江四爷冷淡嗤笑,很是不屑。 江大帅斜瞪他一眼,双手撑在膝头儿上。 他默了默声,语气略微缓和。 「江丰那儿,我已经把话说明白,他要还不老实,我自会教训他。」 「今儿来,不跟你说旁的,说说你母亲……」 江四爷抬手打断他,「别,你别说,你跟母亲的事儿,你自个儿解决。」 「儿子忙着呢,没工夫管你。」 江大帅又瞪起眼,「信不信老子把你调新阳去,叫你见不着媳妇儿孩子?」 江四爷,「你甭威胁我,我去哪儿,暖暖去哪儿,我们走了,你也别想在母亲那儿得什么好脸。」 江大帅脸黑如碳,「江升,老子生你有什么用?!都说养儿防老,你就这么孝敬老子?!」 「谁让你生了?你又不是只我一个儿子,指望那两个去给你防老,别指望我。」 江大帅要气死了,肩头开始紧绷轻颤。 「逆子!老子跟你母亲分开,于你能得什么好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7页 江四爷不想搭理他了,干脆放下腿,站起身要走。 他似笑非笑说,「分不分开那是你们俩的事,碍着我什么?」 又毫不留情的刺大帅: 「你自己的媳妇儿,自己都没本事哄,你还好意思跑我这儿来发火儿……」 想什么呢? 江四爷不顾江大帅气的要发癫,转身就要离开。 张副官吓死了,连忙过去替大帅顺背。 「大帅,您消消气,别往心里去……」 江大帅扬手挡开他,怒瞪江四爷跨出门栏的背影,阴沉着声一字一句道: 「我把那孩子给送走,送走行了吧?」 送走了。 不碍着任何人的眼,这样总能翻片儿了? 江四爷单手插兜立在门栏前的台阶上。 他目无波澜,心下却暗嘆了口气。 「你还不明白?母亲是容不下一个小孩子么?」 江四爷突然就替他母亲感到堵心的厉害。 他提了口气,没压住火儿,回身斜睨江大帅。 「她是因为你,一个年长她十数岁,姨太太和庶子成群的糟老头子,你想打动她,不得把心掏出来?」 「你掏了么?」 江大帅老眸幽沉,面皮微微抽了下。 江四爷清冷下颚线摇了摇。 「你扒开缝隙给她瞧了瞧,又掩回去了,你总这样,嘴上说的多好,实际上总有所保留。」 「母亲是因为你的不信任与欺骗,她跟你快二十多年,忍了多少回,为的还不是你的儿子?最后什么都熬过来,却败在你的不信任下,她还能怎么办?」 「你让她喘口气吧,别去打扰她。」 话说完,江四爷没再停留,转过身下了台阶,出了院子。 张副官冷汗涔涔,战战兢兢看着江大帅铁青乌黑的脸。 「…大帅…」 江大帅没说话,扬手就掀了茶盏。 姰暖在两个孩子的院子里,多待了会儿。 直到他们俩都睡着了,才起身从屋里出来。 她不想去掺和那父子俩的事,就交代柏溪备车,准备就此出去一趟。 「去看看豆腐坊那边,筹备的怎么样了。」 胡秀秀最近一直在忙这件事,姰暖作为背后的老闆,也该去露个面的。 毕竟江四爷回来了,项沖得在他身边行走,不怎么顾得上往豆腐坊那边跑。 也不知道安排了谁在那边照应。 她刚走出院子,就见江四爷寻过来。 午后的烈阳穿透院外树梢,斑驳光点在他黑密短碎的发梢上跳跃,将那张眉眼清峻的脸,衬托的越发矜俊。 「父亲走了?」 江四爷,「不管他。」 他过来牵住姰暖的手,「陪爷走走,消消食。」 老头子万一还在院子里,回去了平白添堵,还不如在院子里熘达熘达。 姰暖顺势挽住他臂弯,「我正要出去。」 「去哪儿?」 「我想给表姐开家豆腐坊,她最近一直忙这件事,先前项沖在帮她。」 说到这儿,她想起好半天没瞧见项沖的影子。 「他人呢?四爷今日歇闲,还交代他去做事了?」 第399章 热热闹闹豆腐宴 江四爷清笑。 「项沖是总军,又不是副官。」 「爷可以歇闲,他就得连轴转,有自己的安排要做,不然什么事,都等着爷去交代?」 「宅子里有亲兵值岗,多的是人跑腿儿,用不到他守着。」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院走。 姰暖说,「四爷身边没别的副官,我以为项沖就是顶副官的位子。」 「屈才了。」 江四爷给她解释,「爷的副官跟亲兵,都归项沖管。」 「他是能独当一面做大事的人,现在是总军,以后就是爷最得力的臂膀。」 「在军政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姰暖听罢,想到自己先前交代项沖带着胡秀秀去安排豆腐坊的事,一时不由心下惭愧。 她真把项沖当副官长用,屈才了。 意识到这一点,告诫自己,日后切不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去交代项沖,免得耽误他做正事。 走到二进院门,还没等出院子,就见姰恪从对面形色匆匆赶过来。 姰暖唤他,「哥哥,这个时辰,医馆不忙?」 姰恪摇摇头,忙是忙的,不过有件更重要的事。 他看向江四爷,「楼小姐找到我,说歌舞厅的陈老闆想见你一面,又不知什么地方合适,请我来问问你。」 胡二爷那件事,陈老闆卖了姰恪大人情。 那个歌星艷虹,是他新捧的台柱子。 刀头堂的胡二爷,是歌舞厅常客,他身边那帮弟兄,时常骚扰歌舞厅的歌女和舞姬。 陈老闆不敢惹刀头堂,这几年在其中费心周旋,可赔尽了笑脸,装够了孙子。 这次姰恪找到歌舞厅去,做那件事,陈老闆二话不说就交代艷虹配合他。 他沖的,自然是江四爷的面子。 万事有少帅撑腰,陈老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有什么可畏缩犹豫的?他巴不得胡二爷那些人倒霉,再也没法来祸害他歌舞厅的人。 现今因为出了命案,歌舞厅被警署司封锁,停业整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8页 陈老闆原本以为,江四爷的人很快来找他,交代什么。 但闹出昨晚江丰那失火的事儿,陈老闆这人精,嗅到了事情里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还不止卷进了刀头堂的事里。 他有点儿坐立不安,担心后面还会摊上大事,这才迫不及待来找姰恪,想见江四爷,试探个态度和意思。 江四爷听完姰恪的话,便明白这陈老闆是什么心思。 他淡声告诉姰恪,「最近风头紧,爷不方便应酬,你告诉他们,等命案的事落了定,爷得了闲,自然会见他。」 这是要陈老闆稳住心性,再耐心等等。 也算是给他吃了定心丸,告诉他,江四爷会见他,记得他这次的施以援手。 姰恪不知听没听懂话里的意思,他也不多问,只点点头。 又看了眼姰暖,「你们要出去?」 「闲着没事,出去走走,顺便去看看豆腐坊。」姰暖说。 姰恪看了眼立在后面的柏溪,张嘴欲说什么,却又瞥见从院子里出来的江大帅和张副官。 他微微站直了,颔首见礼。 「大帅。」 江大帅鼻腔里哼了声。 连看都没看几人,冷着脸迈着大阔步,带张副官走了。 府门外传来车门重摔的声响,接着是洋车启动驶离的动静。 院子里静了静,姰恪眨了下眼,又问姰暖。 「大帅怎么了?跟谁置气?」 江四爷和姰暖都在这里,府里还有谁能气到大帅? 总不能是阔阔? 还能有谁?姰暖腹诽。 她轻轻瞥了眼身边的男人,反问姰恪。 「你怎么来的?一起走吗?」 豆腐坊的选址,就在百善堂后面那条街上,要过去,正好顺路。 姰恪稍作迟疑,继而点点头。 「副官开车送我来,不过你们既然过去,就…就一路吧。」 姰暖没多想,以为他一会儿还有话想在车上说。 几人从府门出来,陆续上车。 柏溪开车,姰恪坐副驾驶。 姰恪的车则由副官开着,跟在后面。 洋车驶出巷口,拐上街道。 姰恪偏头看了眼柏溪,由衷赞嘆。 「柏溪姑娘很厉害,不止功夫好,还会开车。」 柏溪看他一眼,没说话。 姰暖膝头微侧,坐在江四爷身边,与他牵着手。 她听言月眸轻眨,也看了眼姰恪,轻笑接话。 「柏溪的确很厉害,她还会很多东西,有些事比我懂得还多,四爷让她跟在我身边,我受益匪浅。」 当着江四爷的面被夫人夸,柏溪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微紧,腰背也端直了。 她有点不自在,「夫人谬赞,属下不敢当。」 姰恪笑,「如何不敢当?柏溪姑娘若没那样出色,又怎么可能被江升挑中,跟着暖暖。」 柏溪唇瓣抿紧,磕巴说: 「属下惭愧,尽力侍候夫人而已,当不得很出色。」 「柏溪姑娘谦虚了。」姰恪轻笑摇头。 柏溪,「……」 姰暖月眸澄净,视线静静在两人之间流转了一番,也没再出声。 江四爷压根儿没听她们说话似的,正看着窗外,有一下没一下轻揉她指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豆腐坊的生意,比较接地气,得在市井间才能做起来。 但要想挣到大钱,就要揽生意,讨合作,比如往饭店,酒楼送大货,以及接各家做席时的订单。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只要有人知道这家豆腐坊,背后的东家是姰暖,相信多的是人上赶着签单。 洋车停在百善堂外,排队看诊的人,都已经挤到了门外。 姰恪连忙先回医馆坐诊。 江四爷和姰暖,带着柏溪去看了豆腐坊。 前后两间的矮房,前面通堂做门面,开一个窗口,后面院子里用帘子隔开,是堆放豆子的仓房,和做豆腐的坊间,都已经装潢得差不多。 有木工和工人在忙活。 胡秀秀领两人进去转转,实则也没什么可转的。 她说,「明日我就开始泡豆子,后天做出新豆腐,要给街坊邻居都送去些,这算是咱们在此开业,日后讨大家多照顾生意的礼节。」 姰暖听罢点头,「那要做很多。」 胡秀秀笑,「多少都是个做,我熟练,也不麻烦。」 「到时我也送回宅子里,你们都尝尝手艺,新做好的豆腐嫩又香,现吃都好吃的。」 姰暖笑了笑,「还没见着,我就想尝了。」 胡秀秀抿嘴,想起什么,又看了眼江四爷。 她语声迟疑,问姰暖: 「这作坊开起来,项总军和汪侍卫长他们都帮了大忙,要不要备上大锅饭,请大家吃一席,算作谢礼?」 姰暖微讶,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乡间是有这样习俗的。 谁家有活儿,亲朋好友帮了忙,是要摆谢酒席的。 但项沖和汪恆他们,又跟亲朋好友不同。 不过这种不同,是针对江四爷和姰暖,在胡秀秀的立场看,还是要感谢他们的。 姰暖一时拿不准主意,也看向江四爷。 江四爷心思不在这儿,只听了两句,又对上姰暖满眼询问。 他想了想,淡声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9页 「爷随意,你们有意向谢,自主办就是。」 原本就是他的手下人,替夫人做点事,谈什么谢? 但偶尔主僕也需要联络一下感情,借这个机会,聚在一起吃顿饭,也还不错。 于是,没两天,这件事就定下来。 柏溪找了宅子里的副官,一个一个去知会人。 到了晚上,城东宅子里,摆了十三桌席,难得灯火喧天热闹非凡。 …… 第400章 难兄难弟,这么快就抱团儿了? 胡秀秀亲手做的新豆腐。 厨房里忙活了一下午,摆了十三桌荤素搭配的豆腐宴。 这种特色宴席,偶尔吃一顿,很新鲜。 主要是大伙儿难得这样聚个齐全,所有事都放一放,好吃好喝热闹一下。 主桌上,杜审带着席盈也来凑热闹。 席盈连吃两碗麻婆豆腐拌饭,搭配鱼头豆腐汤,吃的她头上冒汗。 她感嘆,「豆腐鲜,鱼也鲜,这两道菜可以跟酒楼的媲美,四表嫂,你这豆腐坊会火!」 姰暖听了笑,「我借你吉言。」 杜审失笑,偏头看向席盈,打趣说: 「想不火也难,不看是谁开的。」 席盈咂嘴,「我夸的是手艺,就凭胡姐姐这手艺,也是要火起来的!」 胡秀秀听言,腼腆笑了笑。 席盈,「真的,回头我要找祥和饭店的管事说,我婚宴上的菜,要用你的豆腐做,帮你打个先锋!」 胡秀秀受宠若惊,「真的谢谢席小姐。」 席盈杏眼儿笑弯,马尾辫晃了晃。 「客气~!不说见外话。」 气氛好,杜审看了眼身边吃的欢快的席盈,心情和脸上笑意都越发松泛。 他朝江四爷抬了抬下巴,「我跟老周提,他那御食客栈都是老式菜,指定比祥和饭店看重特色。」 祥和饭店,御食客栈。 云宁城最大的两处饭店酒楼。 听得胡秀秀手心冒汗,连忙紧张丝丝看向姰暖。 江四爷没搭理杜审。 姰暖好笑接话,「我只是单纯请你们来吃饭,尝个鲜,可没有别的意图,你们俩这样,我倒要不好意思了。」 杜审勾唇,「你实在不必,老周铭记你的恩情,哪怕我不提,改日他知道这豆腐坊是你的,早晚要找上门来送生意。」 姰暖感慨,「周少爷是个实在人。」 杜审嗤的一声,似乎对这话很不以为意。 「那是你没见过他的奸商嘴脸。」 做生意的,实在人起不了家,更别提守业。 几人就这个话题,聊起周家的事。 姰暖问杜审,「周家那边怎么样了?自上次周大老爷病逝后,好像消停了下来。」 主桌上,项沖、姰恪,都不是外人。 杜审用帕子擦了擦手,声线轻漫说。 「你让项沖把周家那些人的糗事,抖搂的满城皆知,现在二房整个成了云宁城的笑话,缩起来不敢见人。」 「做生意的,最讲究是体面和名声,周家二房一窝子混蛋,铺子的管事们也都不敬服他们,自己拿着帐本找上老周。」 「如今,他是周家名副其实的新东家。」 「至于二房那帮人,只要江丰不掺和,老周都能收拾干净,但为着名声,也不好出手太急进,得一步步来。」 他说到这儿,掀起眼帘看江四爷。 「倒是那个周彤,江丰的私馆被纵火那晚,消息不胫而走,人人都知道了江丰跟她那点子事。」 「大帅为了遮掩家丑,估摸会让江丰,纳她进门。」 江四爷面上情绪很淡。 他告诉杜审,「不用顾忌,让周津禹放开手做,爷给他兜着。」 杜审表情微微复杂,「老周对他这个大堂姐,没到容不下的地步,他有点可怜周彤……」 江四爷眉眼冷淡扫了他一眼。 「妇人之仁要不得,那女人跟江丰搅合在一起,他要给爷留下后患,出事那天,爷不会看你面子就手下留情。」 杜审顿了顿,皱眉点头。 「我知道,会跟他说。」 江四爷没再看他,转而吃了姰暖夹到面前的鱼肉。 姰暖看了看他,淡笑打岔,「不聊扫兴的,聊聊你们俩的婚事,筹备的怎么样……」 话题转而聊到杜审和席盈的婚事上。 日子定在八月十三,没几天了。 席盈抿嘴,笑得眉眼弯弯,又难掩羞涩。 杜审说,「我那小公馆,收拾得差不多,回头都去我那儿,也热闹热闹暖个房。」 姰恪笑,「一定。」 杜审挑眉看他,打趣道: 「我这事儿办完,就剩你跟项沖,你俩可要抓紧了。」 姰恪,「……」 项沖面无表情,一手搭住杜审肩,端起酒盅跟他碰杯。 「准新郎,先敬你三杯,今儿不醉不归。」 杜审嗤笑,看透他的坏心思。 「知道我酒量不好,你这是恼羞成怒,想灌醉我?我不上你那当。」 项沖冷笑,「当着席小姐的面,你怂了?」 杜审翻白眼儿,「激将法不管用,我跟你犯不上较真儿,我醉了有人管,盈盈会开车,你醉死了有人管吗?」 席盈坐在一旁,咬着唇哧哧笑,脸颊都微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0页 项沖右侧刀疤眉微颤,一脸隐忍。 姰恪出来打圆场。 他端起酒盅,跟项沖碰杯,温声劝道: 「项总军,我陪你喝,这又不是在别人的地儿,咱俩真醉了,暖暖还能让人把咱们扔大街上不管?」 杜审挑眉,一脸看好戏。 「你俩这是难兄难弟,这么快就抱团儿了?」 姰恪瞥了他一眼,不搭理他,跟项沖端杯饮了酒。 他辣得愁眉苦脸,扭头就朝姰暖要保证。 「我要醉在桌上,你让人送我去客房,我随便凑合一晚,别让我出去丢人。」 姰暖好笑,「你几年不沾一滴酒,别乱来,要在桌上撒酒疯,不用出门上街,脸也得丢光了。」 姰恪摆摆手,「我吃了解酒药,不会。」 项沖还给他斟酒,一边接话说: 「姰大夫放心,我酒量好,你醉了,我按得住,不让你丢脸。」 姰恪转脸看他,笑说: 「还得是项总军,来,干!」 项沖默不吭声,跟他干杯。 杜审似笑非笑睃了两人一眼,摇摇头,也没再继续调侃挖苦。 他端起酒盅,问江四爷,「你也小酌两杯?」 江四爷没拒绝,隔着桌案跟他碰了杯。 姰暖眼瞧着,一共就四个男人,还两两分边儿,怎么看都幼稚好笑。 不过这么一比,姰恪和项沖,的确是有点孤寡可怜。 她想到什么,转脸往旁边次桌看了眼。 难得这么热闹松快,江四爷默许他们闹到很晚。 他自己先带了姰暖回小楼歇息。 姰暖让柏溪继续玩儿,不用跟着。 她挽着江四爷手,两人漫步月下,慢慢往小楼走,夜风温和拂面,吹酸眼帘,让人生出几分睏倦。 她头轻轻倚在男人肩臂上,语声轻细绵软。 「四爷觉得,我哥哥是不是突然有点不一样?」 江四爷淡笑,「你说对柏溪?」 姰暖也笑,「四爷也看出来了?」 江四爷没说话。 姰暖眨了眨眼,思索着开口。 「早前每次说到婚事,他都烦不胜烦,避之不及,哪像今天这样,还接过话茬,跟项冲心心相惜,举杯共饮。」 她顿了顿,「柏溪挺好的,我哥哥有眼光。」 江四爷低笑,垂目看她。 「你这到底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 姰暖被这话逗笑,她微微昂首与他对视。 「柏溪是四爷的暗人,这婚事我要撮合了,四爷没有异议?」 江四爷温笑摇头,「给了你,就是你的人,随你安排。」 走了几步,他又思量着说道: 「你把人都送到阔阔身边去,接下来又要添两个小傢伙,柏溪再许了人家,你身边就得再添两个人了。」 「这事,爷让季凉去办。」 让季凉办,还是按柏溪的例子来。 …… 第401章 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夫人误会了? 给姰暖和阔阔身边放的人,都是江四爷去费心的,姰暖也没过问。 他送什么人来,她便用什么人。 倒是干系到姰恪和柏溪的婚姻大事,姰暖很上心。 翌日清早,江四爷出门后,她就叫着柏溪一起去姰恪宿夜的小院。 姰恪刚醒来,正坐在桌前撑着头缓神,面前一碗清粥配三碟小菜,他纹丝未动。 他酒量差得离谱,就算是吃过解酒药,也难逃宿醉后的折磨,根本没胃口。 姰暖进屋坐下,好笑地打趣他。 「别逞强,你这样也坐不了诊,我叫人去铺子闭门歇业,下午你若觉得好受点,再回去。」 姰恪不逞强,他点头答应了。 姰暖又让柏溪把熬好的汤药,自食盒里拿出来,端给他喝。 「喝吧,喝了好好睡一觉。」 姰恪脸色很憔悴,双手接过碗,扯出抹着笑,朝柏溪道谢。 「多谢柏溪姑娘。」 姰暖坐在一旁,浅笑看他,等他喝了药,又叫了佣人来,把桌上饭菜和碗碟都撤走。 她让柏溪出去歇会儿,单独在屋里跟姰恪说话。 「我知道你难受,所以少说两句就走。」 姰恪撑着头看她,「你说。」 他脑仁儿里搅和成面煳,又隐隐一根弦绷着生疼,强打起精神听她说话。 姰暖轻声问他,「我想给柏溪保媒,你觉得她适合什么样的人家?」 「啊?」 姰恪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问什么,他惊愕得半张着嘴。 姰暖脸上笑意清浅,「她年纪不小了,比我还大几岁,昨天你们聊婚事,我受到启发。」 「你们这些男人不着急,女孩子却是耽误不得的,我有点发愁,哥哥,你说柏溪那么有本事,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她的良配?」 姰恪脑瓜子嗡嗡的,觉得自己神智更不清楚了。 他下意识说,「这种事,你来问我?你怎么了?」 就差说,你脑子煳涂了? 他脸上表情有点不自在,还隐隐面红。 往屋子外看了眼,又压低声说话,生怕被柏溪听到似的。 「你,你给谁保媒,就去跟谁说,你去问柏溪姑娘,她喜欢什么样的…,问我干什么?我哪儿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1页 姰暖端详他两眼,故意说: 「这样的好姑娘,我当然要肥水不流外人田,先紧着身边的人考虑。」 姰恪再次愣住。 姰暖看着他,清澈月眸中难掩失落。 「哥哥你啊……」 她嘆了口气,然后站起身,准备走了。 「你休息吧,当我没说,这件事,我回头再试探试探项沖。」 后面那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姰恪,「……」 从小院子里离开,姰暖的眉心就没舒展过。 柏溪自来很贴心,她观察两眼,就说: 「夫人又替姰大夫烦心了?」 姰暖嘆气,「昨晚在饭桌上,他们聊起婚事,被杜审一番挤兑,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原来还是为了姰大夫的婚事。 柏溪不好说什么,只劝了姰暖一句。 「您先头都已经看开的,现今又何必再纠结上?这种事,急没用,得靠缘分。」 姰暖心说,缘分?那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不抵事在人为。 她没接话,而是状似不经意的问柏溪: 「你说,什么样的女孩子,才会喜欢我哥哥和项沖?」 柏溪眨眨眼,还没等回答,听她又问了一句。 「柏溪,如果是你,你更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是我哥哥那样,还是项沖那样?」 柏溪,「……」 这话,她怎么好接? 她吞吐了半晌,没说出什么。 姰暖偏头看她,一脸好笑。 「我这样问,可能是有点唐突,但咱们不是外人,随便聊一聊。你觉得我哥哥这个人,怎么样?」 柏溪愣住,眨眨眼还一脸不明白。 她沉默了一会儿,神情稍作变幻,迟疑回道。 「夫人,姰大夫,挺好。」 姰暖看她一眼,月眸浅弯。 「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不要说场面话,太片面了,哪里好?」 柏溪,「……」 她有点慌。 为什么突然这么追问她呢? 是不是她做了什么?让夫人误会了? 柏溪唇瓣轻颤着,试探解释: 「夫人,姰大夫的医术令人敬重,他的品性也值得欣赏,不过属下…」没动过歪心思,你别误会。 姰暖没等她说完,就笑盈盈说。 「我记得你先前说过,谁嫁给我哥哥,做我嫂子,是有福气的人,这份福气你要不要?」 柏溪,「???」 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姰暖等了一会儿,就掩着帕子笑起来。 「我逗你的,那么紧张做什么?」 接着摆摆手,扭过头继续抬脚往前走去: 「罢了,当我没说,你别忘心里去。」 柏溪抿着嘴,默默跟上她,没再出声。 有些事,点到为止。 姰暖没想硬撮合两人,只是在他们面前相互通个气,若是真有那样的缘分,剩下的事不需要她再做,自然能有好结果。 当天午膳,江四爷不回来,姰恪来小楼这边吃。 姰暖见他过来,眼里笑就瞬间满溢。 他若对柏溪一点那份心思都没有,就该像之前对待傅小姐和楼歆一样,避之不及,恨不能再也不见。 怎么可能还跑过来陪她用膳?明知柏溪就在她身边。 这件事,只要姰恪肯放心思,就已经成了一半。 姰暖心情很好,甚至多吃了一碗饭。 饭后,她还让柏溪去送姰恪回医馆,因为昨晚散场,姰恪的副官知道他歇在这边,就直接把车开走了。 柏溪,「……」 姰暖自己上楼午睡,没再管柏溪和姰恪。 她睡得安稳,一觉醒来已经下午快三点钟。 这会儿,柏溪已经回来了。 她端水进来,给姰暖洗脸,又低声禀话。 「外面好像出事了。」 姰暖问,「什么事?」 柏溪摇摇头,「属下叫副官去打听了,还没回来。」 又说,「先头有江丰那边小公馆的电话打进来,大夫人说等您睡醒,她要过来做客。」 薛紫凝找她? 姰暖垂眼静静思索,拿了帕子擦干净手上水渍。 她想到昨晚饭桌上的谈话。 于是轻声跟柏溪念道: 「我上次去她那儿,把事情说的很严重,告诉她别轻视那个周彤,她大概是为这个女人来的。」 因为江丰的私馆走水那晚,他正跟周彤在里面,很多街坊邻居看到。 杜审昨晚也说,这丑闻,大概要因周彤做江丰的姨太太而收场。 柏溪问,「需要属下回电话吗?」 回电话,代表姰暖等着薛紫凝来。 不回电话,代表姰暖不想管这件事。 「见。」 姰暖走到落地镜前,抬手整理鬓髮和旗袍。 「去回电话吧,就说我煮好茶等她呢。」 柏溪应声,很快下楼去回了电话。 姰暖就走到中厅里,不紧不慢的摆弄起茶具。 薛紫凝来的很快,不过两刻钟,人就进了院门。 柏溪下楼亲自请她上来坐。 姰暖的茶已经煮好,茶是茉莉白毫,清甜茶香在中厅里四溢。 薛紫凝走到梨花木沙发前落坐,笑嘆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2页 「难怪不回公馆,哪里有这里住着舒坦?真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姰暖莞尔,给她斟了杯茶。 「喝茶,特意为大嫂煮的。」 薛紫凝接过,浅抿一口品了品,又夸茶味道好。 她没花时间做表面功夫,很快提到正题。 「真叫你说准了,那女人要进了家门,我和程儿还能有安宁?」 …… 第402章 走动交际,热闹谈资 姰暖上次去拜访薛紫凝,提到这个周彤,说了很多话。 尤其那句,『大嫂,你能养程儿,别人也能养』,还有『男人一旦偏心,尤其像江丰这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现在,周彤真的要做江丰的姨太太了。 薛紫凝警惕得像炸刺的刺猬。 「我跟江丰的夫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他要真对那女人生出心思,要将我撇到一边,把程儿给她养,那我怎么办?」 她放下茶盏,腰背绷的很紧,跟姰暖说: 「江丰最近住在军政府,不回小公馆了,我打听到,他安排人把那个女人带到祥和饭店的房间住着,并不送回周家。」 「他太上心了,我不能让那女人在江丰心里占据特殊地位,四弟妹,你得帮我一把,不能让她名正言顺到江丰身边来。」 姰暖理解她的紧张。 她安抚薛紫凝,「大嫂,没你想的那么紧迫,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先放松点。」 薛紫凝拧眉,攥住她的手。 「我没法儿放松!我怎么能不紧张?四弟妹,你帮帮我。」 姰暖嘆气,「你紧张什么呢?你背后还有薛家,周彤有什么?」 薛紫凝张嘴想说『周家也不是个善茬』。 姰暖却先一步截了她的话,「周家二房不成器了,周津禹把持家业,他投靠四爷,周彤就算跟随江丰,她对你也构不成威胁了。」 她拍拍薛紫凝的手。 「父亲还没老煳涂,江丰更不煳涂,你占尽先机,怎么能自乱阵脚?」 薛紫凝眨眨眼,磕巴说: 「可你上次分明说,让我别小看这个女人……」 姰暖,「那时候周津禹在大牢里,周家是二房当家,江丰想谋周家的利,跟眼下处境,能一样吗?」 「眼下,周津禹当家,有四爷撑腰。」 「江丰谋不了周家任何东西了,周彤也再无任何实际价值,只是个女人而已。」 「只要她不作妖,你又有什么可怕的?」 薛紫凝,「……」 真是被姰暖说懵了。 搞得她不知道是紧张好,还是不紧张好。 姰暖劝说了她两句,又接着说: 「要知道,你阻拦不了江丰把她接进门。」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妻妾之间的存在立场来说,註定是纠葛不断,你牴触她,也是人之常情。」 「我还是那句话,她不作妖,你就不要动,她不老实,你自然有把柄动她。」 「以不变应万变吧,好好带好程儿,别想那么多。」 薛紫凝在姰暖这里喝了两壶茶。 最后起身,满怀心思的走了。 她一走,就有佣人来禀话。 「夫人,有客人拜访您,说是胡副参谋的七姨太,来还猫的。」 姰暖和柏溪对视一眼。 这才想起来,她的白猫琉璃,还在七姨太那儿。 不过这七姨太,亲自跑上门来送猫,就有点刻意了。 姰暖重新烫了茶盏,让柏溪亲自去请七姨太进来。 楼梯上传来咯噔咯噔脚步声。 姰暖尚未见到七姨太人,便已经听到她笑意满溢的殷切语声。 「我这样冒昧前来,没打扰到四夫人吧?」 柏溪淡声说,「没有,夫人刚睡醒,正闲着。」 「那就好那就好!」 七姨太笑,「实在是四夫人的猫啊,配过了种,在我那里总跟另外几只猫起争执,我怕它被我那几只猫给欺负了,就将它单独关着。」 「它被关得烦躁,总想要往外跑,挠窗户挠门,夜里也不安宁。」 「我想着,它是想家了,就亲自给四夫人送回来。」 话音落,两人已经踏上二楼。 姰暖坐在梨花木沙发前,浅笑望过来。 七姨太捏着帕子笑,恭维她: 「哎哟,四夫人,您气色好,这都已经显怀了。」 柏溪拎着猫笼子,领她走到近前。 姰暖笑着抚了抚微凸的小腹,请七姨太坐下。 「这还不满四个月,大约我平日贪吃又贪睡,是胖了些吧。」 「哪里胖?我瞧您花颜丽容,清丽不减,您是双生子,自然出怀早的。」七姨太眼里都是羡慕。 姰暖笑了笑,让柏溪将猫笼子放在脚边。 她用脚尖儿踢了下,白猫琉璃在里头转了两圈儿,朝着她细嗅鼻子,而后喵呜喵呜叫。 七姨太说,「听听,叫声都软和了,这就是想回家,见到夫人就卖乖。」 姰暖笑,这猫已经很久不见她的,怕是都不识得谁是主人,又如何会朝她卖乖? 她转头交代柏溪: 「带它下去,让人餵点吃食,等等再放出来,看好了,别叫它乱跑。」 「是,夫人。」 柏溪拎了猫笼子离开,中厅里只余姰暖和七姨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3页 姰暖要拎茶壶,被七姨太先伸手抢了。 「我自己来,四夫人您别动。」又夸了句,「您这茶真香,我以前没尝过。」 姰暖月眸笑弯,「茉莉白毫,下头人给四爷买来的,七太太喜欢,走时我叫人带些。」 七姨太忙说,「不不,可不用破费,我这人不爱喝茶,我都喝咖啡。」 城里的贵人们,多赶时髦。 洋人喜欢什么,她们都有样学样儿。 姰暖跟薛紫凝逛过两次街,喝不惯那苦嗖嗖的咖啡,江四爷也不爱喝。 「知道如此,下回七太太再来,我让人备着咖啡等你。」 七姨太掩嘴笑起来,「四夫人好客气,我何等荣幸。」 姰暖浅笑,「上回去七太太那里喝茶,我一时说过几日请你过来做客,后来四爷回来,又遇上点事,一直忙到现在,真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什么?我知道四夫人贵人事忙。」 七姨太连忙说,「索性我是闲着没事做的,不是给您送猫,我真不该过来打扰,我喝盏茶就走,您忙您的。」 「不忙,这两日刚消停下来,既然来了,多坐一会儿,我这里很少有人来做客。」 云宁的权贵圈子里,夫人太太们来往交际是很密集的。 但姰暖是这些人里的另类。 早前因为她的出身,很多人处于观望态度,鲜少主动与她递帖子,请她喝茶参宴。 有那功夫,她们不如直接对接大帅夫人,还能亲自在夫人面前卖好感。 如今又不同,江四爷少帅地位稳固,他们又搬离了江公馆,独自开府。 城东宅子这边,负责防卫和通讯的,都是江四爷的亲卫。 很多人就算是试探着递帖子,现今也是直接压在了门房上。姰暖根本不会知道,都哪些人想与她走动。 她在养胎,江四爷不需要她去劳累交际,应酬什么。 像七姨太这样,敢亲自登门的交情,整个云宁城,除了江家亲眷,再没有其他外人了。 当然,七姨太厚着脸皮,借送猫的藉口登门,自然也不会真的是来喝茶的。 她与姰暖闲聊,很快提到正题。 「四夫人养胎,深居简出,不知道听说了外面,今日正在热议的谈资没?」 姰暖抬眼,「我听佣人聊很多事,最近云宁城很热闹,不知道七太太说的,是哪桩事?」 七姨太笑,「四夫人足不出户也消息灵通,但我说的,您兴许真还没听说,是昨晚才发生的。」 「什么?」姰暖一脸好奇。 七姨太卖了个关子,才笑眯眯说道。 「是江二小姐那小公馆里,今天很早的时候,三四点钟,出的事。」 第403章 试探,观望 「发生枪杀案,我们住在一条街上,街坊邻居全惊动了。」 七姨太描述得绘声绘色,「警署司赶去之前,老胡赶过去看,他担心是二小姐出事,先进去了。」 「结果瞧见,满地的血,二小姐瘫坐在楼梯上。另一个人倒在那儿,已经没气了,被一枪打中眉心。」 姰暖腰背坐直,「谁死了?」 七姨太说,「是春晖戏班的韩老闆!」 姰暖讶然,「怎么回事?」 「情杀呗!」 七姨太聊八卦,一脸隐隐难掩的兴奋。 她说,「那个韩老闆,他时常出入那里,一直同江二小姐住在她的小公馆。前几个月开始,二小姐不是有了新欢?」 「四夫人知道吧?那个新阳来的副官长,姓秦的!」 姰暖樱唇浅抿,淡淡笑了笑。 「偶尔听说过。」 七姨太接着说,「外面人都知道,江二小姐跟那秦副官出双入对的,以前没有过这样的事,后来秦副官也总是在二小姐的小公馆里出入。」 「别的不提,我早料到这样下去,早晚出事!」 「被我料中了,三个人一定是起了争执,一怒之下,就闹出人命,警署司的人来的很快,抓住了那个秦副官,带回去审讯呢!江二小姐也被带回去问话。」 「我家老胡心知不太妙,连忙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帅和江大爷!」 她微倾身,一脸神秘告诉姰暖。 「这个韩老闆,在云宁城是个名人,很多官太太,都是他的戏迷,他一死,消息怎么可能压得住?」 「春晖戏班先不干了,他们中午就堵在警署司门口,逼警署司尽快下个交代。」 「老胡说,军政府虽然给报社施压了。但还有戏迷们不知哪里得的消息,到军政府外拉横幅,喊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这是要逼大帅,不能徇私枉法呢!」 「我来的路上,还在街上见到有戏班的人在走街串巷的叫冤,很多老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 江四爷不在府里,外面出了事,姰暖的消息就不会太灵通,副官们不会特意把一些事来禀报给她。 而她注意到,七姨太说的,是中午戏班才开始闹事。 所以柏溪先前去送姰恪,回来告诉她,外面出事了,已经叫了副官去查,具体还不知道什么事。 紧接着薛紫凝来了。 她说江丰好几天不回小公馆,或许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个周彤的事情上,自然消息也不太灵通,就没提起这件事。 早上四五发生的枪杀案,胡副参谋那么早就知道,他第一时间禀给大帅和江丰,军政府自然很及时就向警署司和报社施压,消息不会传的这么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4页 但戏班偏偏就不怕惹事的闹了起来,还闹的满城皆知。 等外面事情闹大了,快要人尽皆知的时候,七姨太赶过来跟她讲。 姰暖垂眼端茶,月眸动了动。 她说了好几遍『老胡说』。 姰暖猜测,胡副参谋让她来的。 所以戏迷拉横幅,堵在军政府前,给军政府施压。 大帅定然是在发脾气,这个时候在议事呢。 而胡副参谋这个时候,大约人就在军政府。 江丰这个时候,应该也在。 四爷也在。 江丰那边刚出过事,江婉又出事了,这于他来说很不利的。 那胡副参谋让七姨太来她这里,就为了告诉她这件事吗?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见她不说话,神色很淡地垂眼喝茶,像是对外面这件大热闹并不感兴趣。 七姨太眼睛转了转,又问姰暖: 「原本是江系军的天下,死一个戏子而已,犯不上让大帅的女儿偿命的,四夫人,您说是不是?」 姰暖清浅笑了笑,「这事刚发生,春晖戏班损失最大,当然会感到不忿。人一冲动,就容易乱来,他们掀动舆论向军政府施压,这很不讲道理。」 「现今都是民主政府了,讲究公平,公正。」 「警署司办案也是秉承公正无私做事,事情究竟怎么样,等警署司查出个结果,才能定论。」 「现在,就算是大帅,也不能表态。」 言下之意,既然是江系军的天下,连江大帅都不能表态的事,谁敢说江婉菲,用不用偿命呢? 又说是民主政府,公正无私。 就是告诉七姨太,如果真是江婉菲做的,大帅也不会徇私枉法。 七姨太讪讪笑了笑,磕巴说: 「那,那个秦副官,或许是他跟那个韩老闆两个人,撞到一起,因争风吃醋发生口角。秦副官年轻气盛的,一时恼羞成怒,才开枪伤人呢?没成想,就把人给打死了!」 「这样说,也有道理的,四夫人,是不是?」 姰暖诧异地看着她,笑道: 「七太太这样讲,我还以为您当时在场,亲眼看到了?」 七姨太忙摆手,「没,没有没有,我没敢进去,都是猜的。」 姰暖瞭然,故点点头告诫她: 「你们都是街坊邻居,胡副参谋又亲自进去看的,可以说是证人,想必警署司会挨家挨户地传问。」 「七太太和胡副参谋,讲话切记要谨慎,乱猜的事情,不好说出来,误导警员们的判断,也容易给自己惹祸上身。」 七姨太扯唇笑了笑,连声道是。 她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柏溪亲自将人送出来,而后回来跟姰暖说,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副官回来了,军政府外正有人在闹事。 姰暖点头,「方才胡副参谋的七姨太已经跟我说了。」 柏溪眨眨眼,「她怎么专程跑来,与夫人说这件事?」 姰暖抱着手臂想了想。 「大约,是想试探四爷的态度?他们是不是认为,这事是四爷交代人做的?」 柏溪,「怎么不说是刀头堂了?」 姰暖听罢,心底瞬间通透了下。 她看向柏溪,「你说得对。先前江丰的私邸被烧,是刀头堂做的,那这件枪杀案,也很可能是他们。」 柏溪低头想了想,「所以七姨太来,试探四爷跟刀头堂做的事,有没有联繫?」 姰暖点点头,「胡二爷的死,刀头堂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接连下了两次手,造成的后果不轻不重,并未伤到江丰,却也是在旁敲侧击试探大帅的意思。」 「江丰被盯得紧,他陷入困境,他在怀疑,或者试探,刀头堂做的事,是不是四爷躲在背后撺掇。」 「他必须揪出四爷来,才能搅浑局面,令大帅暴怒,乱中脱身。」 姰暖想了想,七姨太是来试探她的态度。 她没表态什么,只说公平公正,大帅自然会做主,还暗示七姨太不要乱讲话,谨慎点别掺和。 这大概没出什么错吧? 姰暖没怎么应付过这些,她自觉不出错,但还是不放心。 熬到天黑,等江四爷回来了,连忙同他说了这件事。 江四爷听罢,沉凝了几秒。 他淡淡笑说,「胡副参谋是个油滑的,他在墙头动摇观望。」 姰暖眨眨眼,细声问: 「四爷是说,他不会轻易站队?也不是替江丰来试探的?」 江四爷点头,又在她发顶揉了一把,似笑非笑说。 「不打紧,你不用管这些。」 …… 第404章 再来两个这么皮的,头都要炸 江四爷说姰暖不用管。 她没管。 倒是过了几天,席盈跑来她这里蹭饭。 「我最近在忙出嫁的事,按理说是没时间来找你玩,不过大伯母记挂你,要我顺便过来看看。」 姰暖莞尔,「我呆着养胎,挺好的,不需记挂什么。你的事,筹备得怎么样了?」 席盈笑起来红光满面,十分喜气。 「都好。大伯母和杜小姐都很替我上心,看到她们这样待我,我母亲心情也缓解起来。」 她想起什么,「原本想要成婚前,请大家到新房子去做客,热闹一番,但时间实在太紧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5页 「大伯母说,婚后没两日便是八月十五,江公馆要设家宴的,等过了那日,我跟阿审再邀请大家来热闹热闹。」 姰暖含笑点头,「我都好,只是我现今在养胎,婚宴的事竟帮不了你许多。」 席盈笑嘻嘻的,「见什么外?有大伯母和杜小姐,还有我母亲呢。」 「我跟阿审成婚,四表嫂养胎,都是重要事。如今都在忙我们的事,让你这边落空没人照料,我心里还很过意不去。」 姰暖好笑,嗔她一眼,握了握她的手。 「你刚才还说见什么外呢!」 两人相视而笑。 说说笑笑用过膳,席盈也没多留,便赶着回江公馆去。 她刚走,项沖便带着人来了。 几个副官,抬了两大篓的鱼,还有一只偌大的水缸,鱼有红的金的白色十分好看。 姰暖立在二楼阳台上,看他们在院子里忙活,觉得有趣,不禁失笑。 「这是忽而想什么?突然要往院子里养一缸鱼?」 项沖闻言,立在院子里抬头看过来。 他板正的脸上难得带几分笑,解释道: 「是因为先前城里那桩纵火案,如今在庭院里蓄水缸的习俗,又讲究回来,有洋楼的人家,还在张罗开凿塘池。」 「杜审那边的新房,前两日也在庭院新砌了鱼池,四爷听说这事,便吩咐属下在宅子里置办上。」 项沖说着,指了指那两筐鱼。 「杜审那边订下的,今儿一早渔民才送来,四爷听说讨了两筐,说养在院子里,给夫人瞧个新鲜。」 这想法虽突然,倒挺有闲情逸緻的。 那一水缸鱼刚布置好,秋姑姑几个就带着两个小祖宗闻讯而来。 可把阔阔兴奋坏了,踩着凳子就在缸前捞鱼玩儿,月月也喜欢的扒在缸沿儿上看。 阔阔整个恨不能到缸里去扑腾起来,跟鱼一起游。 姰暖怕他着凉,看他玩儿了一会儿还不尽兴,只好亲自下楼去,把小傢伙哄上楼,又让人取换洗衣裳来。 她留姐弟俩在小楼里睡了午觉。 傍晚时分,江四爷难得回来早。 一进院门,就瞧见满地是水,大大小小几个人围在水缸前,不知道哪个巧手地做了两只小网,阔阔和月月在水缸前捞鱼。 白猫琉璃从他脚边儿滋熘一下窜出去,嘴里还叼了条红色锦鲤。 江四爷,「……」 众人见他回来,顿时战战兢兢。 「四爷…」 江四爷拧了下眉,长腿阔步走过去,一把拎起趴在缸沿儿上的儿子,单手抱在怀里。 他语气很淡,但能听出不悦。 「院子里积水,夫人下来还不摔了?」 秋姑姑低着头,连忙带着人开始收拾,忙活把院子里的青砖擦干净。 阔阔还扑腾着胳膊腿儿不依,大声喊叫。 「鱼!爹!我的鱼!」 江四爷嫌他闹腾,转身将儿子丢给项沖。 「抱走,嚷嚷成什么样子?」 项沖低了低头,胳膊肘下夹着吵闹不休的小少爷,一边过去牵了文静乖巧的月月,带着两个孩子和侍婢快步离开院子。 姰暖在楼上看书,被儿子闹腾的动静惊扰。 她从屋里出来,还没走到小平台去看,就听见楼梯上有军靴『咚咚』的沉稳脚步声。 瞧见身形清挺颀长的男人,她提脚迎过去,难掩惊讶。 「四爷今日回来的早。」 「回来陪你用膳,晚上要去营地。」 江四爷说着眉眼噙笑,伸手揽了她搂进怀里,往屋里带。 「那艘军舰,要收尾,爷这些日兴许都不回城,抽空陪陪你。」 姰暖心窝里酸暖,进屋就回身抱住他。 「最近外面乱糟糟的,江婉菲那事怎么解决的?军政府那边不忙了?」 江四爷搂着她在窗下矮榻边坐。 「警署司给出证据,是秦澄担了罪,大帅要当众枪毙他以平息民愤,怕江婉菲闹,还瞒着她。两天后要当众行刑。」 姰暖料到多半是这个结果。 毕竟,命债抵命债,否则民愤和舆论是不好压下去的。 她说,「哪怕是这样,江婉菲也会受点影响,人们会说她很不祥。」 一个寡妇,风流无度。 跟她牵扯上关系的男人,算上她先前的丈夫,就这样死了三个。 长舌妇们最爱聊的谈资,大约就是这一类。 江四爷点点头,「老头子要差人送她离开云宁。」顿了顿,又说,「跟家里那两个姨太太,和江戟的儿子一起。」 最近事情太多,江大帅很心烦。 他想把这些多余的,无关紧要的人,都送走,眼不见心静。 姰暖惊讶,「送去哪儿?」 「送出国,离我们远远的。」 姰暖想了想,「那江丰呢?」 江四爷眉目清淡,「大约把他调出参谋部,去负责别的部门。」 这是把江丰从权力中心踢出来,让他到边角料部门,触及不到军政大权的地方去发光发热。 姰暖缄默,不得不说,江大帅这几项决定,听起来还是很明智的。 「他屡次受挫,暂时不敢顶撞父亲任何决定,江丰这个人,永远最沉得住气。」江四爷这样说。 他握着姰暖肩臂轻抚,又提到了江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6页 「罢掉一个儿子的前程,老头子就想起另外的儿子,爷不在云宁那个月,老头子把江川安排进辅城军里,掺和督造军舰那件事。」 「先前在城外看到的麦田收割,负责调派辅城军下田的人,也是江川。军政府有两个旅长,老头子默许他们跟在江川身边扶持。」 「这小子资质差,头脑不够灵活,但胜在谨慎听话,老头子希望他以后能辅助爷一把。」 姰暖默声听着,微微颔首。 「父亲总需要得到一点安慰的,五弟年轻,又没什么城府,四爷表现个兄友弟恭给父亲看,也不费什么事。」 江四爷嗯了声。 捡重点跟她提了几句,他就不想再聊政事。 于是垂下眼看她肚子,修长温热的大掌轻柔覆上她微隆的小腹,指腹轻轻摸搓。 他眼尾浮起丝丝笑意,「好似大了些?」 姰暖素手环着他肩颈,闻言笑弯月眸。 「吃的好睡得好,自然养的也好。」 「闹你没?」 「没有,乖着呢。」 江四爷眼底笑意渐深,「比阔阔省心。」 说起这个,姰暖有点无奈。 「你儿子真的要皮死了,四爷,要是再来两个这样皮的,我头都要炸的~」 江四爷就想起先前在下头看到的场景。 他眼底也掠过丝无奈,「是爷想得不周到,让人把那水缸抬走,不让他再到院子里吵你。」 愿意去哪里皮,就去哪里皮,只要别在他母亲面前碍眼。 姰暖好笑,趁机提到。 「我先头说,想送月月去学堂上课,只可惜阔阔太小了,不能一起去。不过,是不是也该给他立规矩了?」 江四爷,「……」 还不到两岁,就要立规矩? 第405章 亲昵,送人 「太小,还不懂事。」 江四爷到底是护了儿子一句。 又同姰暖说,「你要瞧见他心烦,就让下头人带远一点去耍,学东西立规矩,等三岁之后,爷亲自教。」 姰暖听了忍不住笑,月眸弯弯歪头睨他。 「你亲自教?你有那时间?」 江四爷薄唇轻牵,「得空了自然教,忙了腾不出手,给他请先生到家里来。」 他搂住姰暖,脸贴在她肩窝里,微微侧头蹭了蹭她脸,很亲昵,语声也温润。 「再不济,还有母亲呢,你只管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不用费心。」 姰暖嘴角翘起来,口中细声呢喃。 「母亲太溺爱阔阔了,连父亲也一样,我怕阔阔会被惯坏。」 「不会,母亲爱孩子,但她有分寸,爷不就长得好好的,哪里有惯坏?」 姰暖,「……」 江四爷是被大帅夫人惯出挺多少爷毛病的。 但不得不说,大事大格局上,他无可挑剔。 希望阔阔,不要长得不如他父亲。 她没再纠结要立规矩,约束儿子的话题。 江四爷在她耳鬓浅啄,又笑着说起给她这边送人的事。 「季凉那边,已经在挑,这次给你送两个来,让柏溪先带一阵儿,彼此熟悉熟悉。」 「另外,母亲那边也听说爷要给你身边添人,她也要顺带挑个管事的妈妈给你,荣妈在教,以后院子里的事都有人替你先费心,能帮衬你许多。」 姰暖明白,大帅夫人这是为以后提前做铺垫呢。 日后若江四爷继任帅位,大帅夫人也要开始对姰暖交权。 她身边需要有心腹帮衬,如今就要开始筹备着,一个位子一个位子都填好填稳当,确保日后不会出大的差错。 想到自己以后,要过大帅夫人现在过得日子。 不止要管家里大大小小的庶务,还要费心思,应酬结交那些官太太贵妇人们,逢年过节都得在云宁城上流圈子间礼尚往来的交际。 姰暖一个头两个大。 跟这些相比起来,几个孩子皮闹一些,那真的是小事。 她嘆气,「我要跟母亲学的,还很多。」 江四爷握着她后颈的大手,轻揉慢抚着。 他听言发笑,贴着姰暖面颊又浅啄了口。 「不急,还有很多时间,母亲身子骨健朗,能再替你撑七八个年头儿,不成问题。」 姰暖笑声轻细,头倚进他肩窝里。 她心头很柔软,「自打四爷从新阳回来,一直在忙,这些日,我们都没机会这样说说话的。」 这种感觉,像当初在洪城的时候。 江四爷疼她也宠她,很花心思陪她,两个然不像现在这样亲密,却也总在一起的。 姰暖很喜欢这样彼此依偎在一起,轻声缓语地说说私房话。 怀里的人细声软语,柔柔依偎着他,姿态是十分依赖的。 江四爷心里难免动念。 他吻她耳鬓,又将玉人儿打横抱起来,在她耳边问。 「爷也想你,夜里还要走,暖暖好好陪陪爷,嗯?」 耳根儿被他温热的唿吸熏的发烫。 姰暖贝齿轻咬唇,也捨不得拒绝他。 于是,床帏垂落,两人从矮榻上耳鬓厮磨着,挪到了床榻上。 晚霞渐渐被夜色驱逐,柏溪原本要上来问摆不摆膳。 结果走到虚掩的房门外,听到里面细密碎促的动静。 她脸一红,连忙伸手将房门给带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7页 —— 江四爷连夜去了辅城军,后面四五日都没回城。 这天正午,姰暖刚用过午膳,季凉亲自来给她送人了。 一个约莫不到四十岁的中年妇人,头髮还乌黑,束着作古的圆髮髻,面相很严厉,看起来双目有神,精明能干。 两个年轻女孩子,跟姰暖差不多大。 一个盘着辫子,一个头髮很短,像柏溪一样穿练功服,面貌精神利落。 季凉含笑介绍,「宋姑姑是大帅夫人手底下的心腹,以前跟着荣妈做事,荣妈最得力的徒弟,你应该在公馆时见过。」 姰暖点点头,有点面熟的,但没有交涉过。 季凉,「这两个,柏溪的小姐妹,盘辫子的是,短头髮是灵槡,她们俩上次输给柏溪,这次算破格提拔了。」 红楼和灵槡对视一眼。 两人齐齐抱拳,异口同声道。 「属下见过夫人,听凭夫人差遣。」 红楼神态活泼些,她飞快瞥了眼柏溪,脆声补充。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咱们自小如此,自家姐妹输赢不记仇,绝不会内讧令夫人头疼,夫人请放心。」 姰暖听笑了。 她回头看了眼柏溪。 柏溪眨眼,跟着说: 「属下会带好她们,夫人放心。」 观几人面相,就都是很从容随和的。 姰暖笑,「我放心,你们三个跟着我,大材小用,就算日后有什么不爽芥蒂,也有宋姑姑管,不用我操心。」 宋姑姑静静含笑,躬了躬身。 「老奴竭力替夫人分忧,夫人只管安心养胎。」 姰暖对她很客气。 「有劳您了。」 留下人,姰暖又谢过季凉,同他聊了几句杜韵仪的近况,便让人送他离开。 她让柏溪去安排三人的住处,顺便带着她们在宅子里四处转转,认认人,再跟宋姑姑交接一些事情。 到傍晚前,四人回到小楼来。 宋姑姑张罗着吩咐佣人摆膳。 姰暖一边用膳,一边同她们几个闲聊。 问红楼和灵槡的年纪,聊她们的老家和一些在暗营里的趣事。 气氛很好,荣姑姑沉敛肃静,红楼活泼伶俐,灵槡虽然比柏溪话还少,但脑子简单秉性单纯。 很快,姰暖就渐渐跟她们熟悉起来。 用过膳,已经晚上七点多钟。 几人坐在二楼小平台上,一边喝茶赏月,一边聊天乘凉的时候,就隐隐听到院子东边的书房里,似是电铃在响。 柏溪腿脚快,直接从平台一跃而下,奔进书房去接电话。 一会儿后,她从书房出来,走楼梯回到二楼。 姰暖回身问她,「这么晚,谁的电话?」 「江公馆那边,夫人,司叔找姰大夫,到处找不到他,打电话过来问。」 「谁生病了吗?」 「是苏姨太的儿子,在发热,还咳的厉害。」 柏溪说,「大帅不在家,宋大夫给用过针灸,也让乳母喝了药,哺餵给孩子,但不见效。」 「宋大夫说,找姰大夫也去看看。」 姰暖听说是江戟的儿子生病,不由得蹙了下眉。 「还不过百天,那么小的孩子,宋大夫见多识广,都使不上力,我哥哥又能有多厉害的本事?」 柏溪迟疑,「那还找姰大夫么?」 姰暖,「不是说到处找不到?」 柏溪就不再说话,反正她跟司叔说了,会派人去找姰大夫。 他们都找不到,她这边也找不到,很正常。 宋姑姑开口,「这样严重的话,该赶快送去看西医,西医的针剂见效很快,不该因为找人而耽误病情,出了事,没人担待得起。」 姰暖点头,又问柏溪,司叔有没有派人去告诉大帅。 柏溪说有副官已经去了军政府。 姰暖就让她去回电话。 「告诉司叔,已经派人在找我哥哥,找到了人就让他过去,别耽误孩子,赶快送去军医院吧。」 「是。」 …… 第406章 喜事 柏溪去回电话。 二楼小平台上,姰暖和宋姑姑、红楼、灵槡聊起苏姨太的这个儿子。 多是姰暖和宋姑姑在说。 「不足百天,就接连病了两场,中间听说吃奶也吐,还时常哭闹,这个小少爷很难养。」 姰暖点点头,「他父亲很魁梧健壮的,他却比阔阔还娇气。」 「大概随了苏姨太。」宋姑姑摇摇头。 姰暖就问她,「苏姨太出了月子后,身体还不好吗?」 宋姑姑,「生孩子时九死一生,伤了元气的,月子里又时常动气暴怒,怎么能养得好?」 大帅夫人不在家。 江大帅也基本不回去。 因为苏姨太坐月子,又虚弱到病歪歪的,大帅特地交代过,孩子先给方姨太照看。 他只在乎孙子好,才不管两个姨太太高兴不高兴。 苏姨太和方姨太两个人,原本就不合。 苏姨太心眼儿窄,又时常被方姨太阴阳怪气地气着。 她想把儿子抱回自己房里,方姨太不让,拿大帅的命令压她,司叔也劝她不要折腾,再过了病气给小少爷,得不偿失。 苏姨太郁结于心,身体越养越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8页 江公馆的人都说,她怕是活不长的。 姰暖听到这儿,想起那日江四爷说,大帅准备把她们都送出国去。 那真的要送出去,苏婉欣和方怡两个人,又得因为孩子归谁,争执一番。 这次小孩子生病,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祸。 柏溪打完了电话,回来时又告诉姰暖。 「姰大夫人在辅城军营地那边,项总军接他过去,说有几个工人在做事时出了差错,受了伤,军医手忙脚乱,四爷就让姰大夫过去帮忙。」 姰暖一听是营地出事,顿时心就吊起来。 「出什么差错?多少人伤了?可闹出人命吗?」 柏溪摇摇头,「没说多少人,不过没出人命,只是有两个伤得很重。」 「四爷他们都没事吧?」 「没事,夫人不用担心。」 姰暖抚着心口,暗舒口气。 说是不担心,她一晚上没太睡好。 好在翌日一早,姰恪先赶过来跟她说这件事。 他直接从营地回来,脸没洗,也没吃饭,头髮和衣裳还有点乱。 柏溪给他端了水洗漱,他低声谢过。 等收拾干净坐到桌边,一边狼吞虎咽得吃饭,一边含混不清地跟姰暖交代起来。 「一个螺旋桨的零件没上好,试转时出了故障,工人去查看,一时大意,被绞掉了一只手,他的伤势最重,差点失血而亡。」 「剩下那几个,是在出故障时,被电伤的,好在没死人。」 姰暖黛眉紧蹙,「是意外,还是人为?」 姰恪摇摇头,「不该我知道的,我不问。」 姰暖就没再说什么。 等姰恪放下了碗,擦了擦嘴,又说。 「江升和江川都好好的,应该没什么事,可能料理伤员的抚恤,和做军舰大检修会费点神。听说这个月底前,就要试船了。」 姰暖点点头。 心想,这艘军舰,江系军花费了泼天巨款督造的。 等它能入海航行,试航无误,是不是离跟贵系军开战,就不远了? 「既然来了,我顺便给你看个脉,得赶回去坐诊了。」 姰恪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姰暖挽起袖管儿,给他看脉,又说起昨晚江公馆找他出诊的事。 「那孩子应该已经送到军医院去,我觉得,你回医馆前,最好过去看一眼。」 找不到人是一回事儿。 从始至终不露面,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姰恪嘆了口气,点点头。 「我知道,晚点儿我过去,不过你得给我派辆车…」 姰恪说着话,一边把脉,不经意地扭头扫了眼立在一旁的柏溪。 接着眼神一顿,又歪头看回去。 这才瞧见红楼和灵槡。 两个人跟柏溪站在一起,衣着打扮和身上干练果决的气质,像是三姐妹。 他难掩诧异,问姰暖: 「你身边添了人吗?」 姰暖点头,笑说,「昨日才送来的,以后柏溪伴儿了。」 姰恪表情有点严肃,看向她问道: 「阔阔身边也有两个会功夫的,好端端,江升给你们娘俩,安排这么些拳脚好的人守着,做什么?该不会要出什么事?」 姰暖轻挑眉,失笑看了看身边三姐妹。 「能出什么事?柏溪不是要出嫁吗?我要找两个小姐妹作伴的,以备不时之需。」 姰恪眼睛微睁,「……」 柏溪眼帘低垂下去。 她身旁的红楼和灵槡对视一眼,齐齐一脸八卦。 最后,姰恪收了手,默默站起身。 「江升的车送我回来,先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还得跑趟军医院,就不坐着了。」 姰暖忍俊不禁,回身看柏溪。 「…柏溪,你…」 柏溪没等她说完,微微颔首,当先抬脚往外走了。 姰恪连忙追上去。 姰暖坐在饭桌前,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笑意压不住。 红楼性子活泼,最憋不住话。 她很好奇,「夫人,柏溪要嫁人吗?嫁给谁?咱们都没听说。」 姰暖月眸弯弯,偏头告诉她。 「可能吧,不过八字还没一撇,兴许还要再等等。」 红楼听罢,脸上难掩惊嘆。 「真的呀?」 姰暖看着她,「怎么?有什么不可思议?」 红楼摆摆手,讪笑摇头。 姰暖好笑打趣她,「你们两个,若是日后也有这样的缘分,要随时跟我说,到了我身边,就不是箍在暗人的壳子里了。」 两人听言微怔,继而笑了笑,没说什么。 —— 转眼到八月十三,杜审跟席盈的大喜日子。 席盈从江公馆出嫁。 所以头天晚上,姰暖就带着孩子,赶回了江公馆住。 她在席盈的房间里,陪她说了会儿话,又欣赏了她的凤冠霞帔。 因着第二日天不亮就要起来忙活,也就没多待,早早回房歇息了。 到了半夜,江四爷也从营地赶回来。 他两点多钟到的公馆,回房洗漱过收拾完三点多。 四点多钟,江公馆就已经灯火通明。 姰暖五点起来,瞧见男人趴在身边睡得沉,就没吵醒她。 她轻手轻脚带上房门,领着柏溪三个人下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9页 二楼走廊里,已经热热闹闹的。 席盈在房间里梳妆,江家女眷们都挤在屋子里。 除了快要临盆的五夫人李栩月,和身体不好的苏姨太,其他人到了齐全。 姰暖在一堆人里,瞧见个面生的女人。 她穿杜鹃红刻丝石榴花旗袍,鹅蛋脸细弯眉,一双眼睛水灵又含媚,面颊很柔和,娇小的樱桃唇,这让她看起来又很年轻。 安安静静立在角落里,跟方姨太站在一起。 姰暖只看了一眼,脑子里就对上号,继而收回视线。 薛紫凝已经笑着伸手拉她,「四弟妹下来得早。」 姰暖浅笑,挽住她手。 「还早?你们都到了。」 「你身子重,跟我们怎么一样?你该多睡会儿,晚点过去饭店的时候再起,盈盈还能挑你理不成?」 席盈正在梳妆,原本是静悄悄在和守在身边的席夫人说话。 听见薛紫凝这句,她自镜子里看过来,笑盈盈说。 「我哪有得挑?四表嫂昨晚陪了我许久,你快上楼歇息,把你累到,是我的罪过!」 姰暖都已经下来了,哪好再离开? 她黛眉浅弯,笑了笑。 「我不去,也想送你出门。」 席盈眼眶微红,咬了咬唇,笑着没再说什么。 薛紫凝就拉了姰暖到一旁凳子上坐,两人低声说话。 「四弟呢?别人都在楼下陪父亲说话,独不见他。」 第407章 为什么要拿自己跟四夫人比? 「三点多钟到的家,营地那边很忙。」姰暖细声解释。 薛紫凝了悟点头,就没再问江四爷。 妯娌两个坐在一起说话,姰暖隐约感觉有目光投过来。 她没有回头看,继续跟薛紫凝聊。 「怎么把她带来?」 薛紫凝表情微顿,嘴角嘲讽轻扯: 「丑媳妇儿也要见公婆,难道还藏起来?岂不是告诉所有人,见不得人?」 姰暖,「……」 她换了话题,「不见江婉菲,秦澄被枪决后,她还没缓过来?」 薛紫凝摇头,「不晓得,我也没去看她。」 她不关心江婉菲怎么样。 很快,席盈梳妆完毕,凤冠霞帔披身坐到了床边。 众人纷纷夸赞。 席夫人却掩着帕子,泪目不舍。 众人又开始纷纷安慰她。 正说着话,大帅夫人进来了。 她面上带笑,看了看席夫人,走过来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而后交代起来。 「杜公馆那边来过电话,都准备好了,八点钟接走新娘子,大家抓紧时间下楼用早膳,别在这里挤着了。」 大家都听大帅夫人的,陆陆续续从房间里出来。 大帅夫人走在最后,她拉住姰暖。 「你身子重,用过膳回房歇息,一会儿接亲人多很乱,不要下来凑热闹。」 姰暖,「我知道母亲,您放心。」 大帅夫人拍了拍她手,又问: 「阿升呢?」 「四爷在房里睡。」 「别管他,杜审那边都安排好了,不需要他帮什么,晚点去饭店的时候,再叫醒他。」 姰暖也是这个意思。 早膳时,西图澜娅餐厅里人很多,非常热闹。 不止江家人,大帅的亲家们也来了。 三姨太和大夫人薛紫凝的娘家薛家人,和五夫人李栩月的娘家李家人,他们算是中间有个共同的牵绊,就是江川。 所以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聊天,倒是十分自然和睦。 薛夫人和李夫人,对姰暖很热情,时不时要跟她搭话,姰暖一面含笑应付,一面心里忍不住想。 江川背后的支撑很丰厚。 他的羽翼,看起来比四爷和江丰都饱满。 如果薛家和李家都帮他出力,他自己再争气点,也并非没有争夺一把的机会。 姰暖不动声色看了眼江川,垂下眼默默用膳。 膳后,她没在前厅里多待,便到后面园子里去看了看阔阔和月月。 两个小傢伙有佣人们看着,不需要她操心。 姰暖看两人闹了会儿,隐约听见外面有礼炮声。 便带着柏溪三个回了主楼。 她们从后院回来,上楼时,正遇到从楼上下来的方姨太和周姨太。 方姨太浅笑,「四夫人,您快回房吧,接亲的到了,一会儿乱糟糟的。」 姰暖笑了笑,「正要回去,你们怎么下楼,去哪儿?」 「席小姐房间里人很多,大帅夫人叫我们散了,周姨太第一次来公馆,我带她到房间去坐坐。」方姨太说。 两个没有子嗣的姨太太。 一个守寡,一个来歷不太光彩。 大帅夫人为了江公馆的体面,也不希望她们留在人前显眼,所以打发她们迴避。 姰暖就点点头,没再多说,带着柏溪三人上了楼。 方怡和周彤侧身让路,等她身影瞧不见了,才继续下楼。 方怡的房间在一楼西边走廊,跟苏婉欣相邻。 她带着周彤进屋,便交代自己的侍婢去泡茶,而后关上了门。 「先坐一会儿,我让佣人去泡茶,咱们聊聊天,晚一点等人都走了,我再带你到后面园子里散散步。」 周彤侧身坐在沙发上,闻言柔柔一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0页 方怡跟着坐下,看她一眼,夸赞说。 「方才就想说,周姨太真漂亮,我瞧着都要心动了,云宁城里的美人我见过许多的,没有几个能与周姨太相提并论。」 周彤嘴角浅弯,「你谬赞,我不及四夫人。」 周彤一直知道自己美,天生媚骨的那般,能第一眼就抓住男人的眼球。 但她第一次觉得,一个女人比她好看。 这是为什么,在席盈的房间里,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姰暖。 姰暖的美丽,同周彤不一样。 她没有刻意娇柔作态,很安逸又从容,美的明丽柔净,岁月静好。 她像明珠一样,美好莹莹脉脉的流淌着,和周彤这种乍见绚烂的美丽,截然不同。 是的。 美好。 周彤在心里反覆糅喃这两个字眼。 她敛下眼,遮掩眸底幽暗。 一个女人生的那样美好,真令人羡慕。 方怡没想到她这样说,又为什么拿自己跟四夫人比呢? 她眨了眨眼,轻笑说: 「四夫人年轻漂亮,又被四爷和大帅夫人捧在手心儿里,自然是有点资本的。」 一个女人,能拿捏住男人的心,不叫他去外面找。 那当然是有资本有本事的。 姰暖最起码,得美丽漂亮才行。 周彤嘴角似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方怡也安静下来。 周彤不太好亲近,方怡也不觉得自己太有必要跟她示好。 两个人在房间里,就这样静坐着喝了一壶茶。 彼时,姰暖已经回到卧房里。 杜审他们应该来接新娘了,楼下有点闹哄哄的。 但床上的男人睡的雷打不动,姰暖没过去吵他,就走到窗前沙发上坐,随便拿了本书看。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瓮沉语声。 「过来。」 姰暖抬眼,瞧见趴在床上沉睡的人,这会儿缓缓翻了个人。 她不自觉噙笑,合上书走过去。 「四爷醒了,饿不饿?」 江四爷握住她纤细手臂,力道轻柔不失坚定,将她往怀里拽。 姰暖只好踢了鞋子,屈膝上床,主动躺倒他怀里。 男人的怀抱总是热的。 他长手长脚搂着她,在她耳鬓边拱了拱,又开始亲。 两人贴的近,姰暖腰腹间被他抵着,硌的很清晰。 知道他想干什么,她面颊也热乎乎,抬手轻轻推拒。 「先洗漱刮鬍子吧,刺的我好疼~」 娇声软语的,听的人耳朵发软。 江四爷含着她耳珠,低闷发笑。 「娇气包。」 姰暖推的更用力了,「快去,我让人给四爷端膳来。」 「爷不饿,就想你陪一陪,想的疼。」 「…四爷~」 他这几句不要脸的话,听得她真是又羞又想笑。 男人沿着她腮,一路吻到她唇上,手又不老实,最后摸到她肚子上。 察觉到掌心隆起的弧度,一只手已经覆盖不住。 他喟嘆一声,低头瞧了眼。 「这两个长得是真快,才几天不见,又鼓圆了些。」 姰暖趁机嗔他,「那你还捨得折腾我?」 江四爷掀起眼皮,见她娇艷欲滴的小嘴儿噘着,既娇气又可爱。 他眼里笑溢出来,又按着她,汹涌吻住。 唇齿纠缠,他唿吸沉促,话也断断续续。 「想的很,爷悠着点儿,你乖。」 姰暖掩着胸口,做最后抵抗。 「你回来洗澡了吗?干不干净?」 「洗了,不信,你好好检查检查。」 他直接扯裤腰。 姰暖羞的紧紧闭上眼,用力给了他一拳。 「呸~!」 男人笑声暗哑,搂的更紧了。 …… 第408章 狐媚子 楼下接亲的热闹劲儿,随着庭院里的洋车陆续离开,已经消停下来。 新娘子要到杜公馆去拜堂。 大帅夫人和席夫人得跟着过去,江大帅也要去。 他们俩一走,其他人也没好在江公馆多待,便都安排着,要去祥和饭店吃喜宴。 临走前,薛舅爷倒是问了一句: 「少帅呢?他去杜公馆,还是直接去饭店?」 江川左右看了看,一直也没瞧见江四爷和姰暖。 他解释,「四哥大约还没忙完,四嫂会等他,我们先走。」 其他人虽然还有疑惑,却也没人再多问。 众人陆续上车。 江丰因为行动不方便,他跟薛紫凝落在最后。 薛紫凝坐在车上,还听见他吩咐副官。 「彤儿不去饭店,交代司叔,晚点安排人,先送她回公馆。」 副官道是。 薛紫凝扭脸看向窗外,冷冷翻了个白眼。 副官去告诉了司叔,而后回来,开车离开。 司叔接到这个交代,找佣人问了,直到周姨太在方姨太房间里。 他过去敲门,并说了江丰的安排。 「周姨太,大爷让安排人送您回公馆,不过现在家里的车都在用,四爷和四夫人一会儿也要出门,您得再等等。」 周彤柔静颔首,「我不急,等一会儿,您随时找我。」 司叔说好,转身去忙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1页 方怡看了看周彤,「我一会儿也要去军医院,照顾续儿,我们一起走。」 周彤说好。 却连一句『一起去看孩子』的客气话都没说。 方怡心底不适,越发不想跟她多来往。 却还是问,「现在家里没人了,要我带你四处走走吗?在屋子里也憋得慌。」 周彤淡淡一笑,点头谢过她。 两人从屋里出来。 方怡看了眼隔壁安静的房间,随口说道。 「苏姨太身体不好,在房间里养病,就不带你去找她说话了。」 周彤点点头。 到了后园子里,就瞧见五六个佣人,连带两个副官,在守着两个小孩子。 方怡主动上前打招唿示好。 她笑意亲切,「大少爷,您又在堆土堡了?」 阔阔跪坐在地上,已经像个小泥人儿,手里正捏了条从花枝上抓来的绿色肉虫子,往自己的土堡里塞。 听见人喊他,就抬头看了一眼。 他不搭理方怡,糯声糯气指挥着月月。 「姐,挖洞,埋了它。」 月月蹲在土堡旁,正小心翼翼掏窗户。 她指了指自己掏出来的洞,「这里放进去,从上面挖,城堡会塌陷。」 阔阔眨巴眨巴眼,倒也听话,把虫子从那个小洞口塞进去,又麻利儿的爬起身,迈着小短腿儿,去一旁花丛里翻叶子。 看样子,还想抓两条肥虫子。 周彤在旁边瞧着,见这小肉球生的粉雕玉砌,看出是姰暖的孩子。 阔阔长得更像父亲,不太像母亲姰暖。 但就是能让人一眼辨别出来,是姰暖生的。 方怡正蹲下身逗他,「大少爷还想找虫子?您这么翻,把花儿都嚯嚯掉了,我来帮你好不好?」 阔阔皱着眉头,「你走开。」 方怡脸上笑意不变,「不要我帮忙吗?那我去那边抓虫子了?」 阔阔才不理她。 她站起身,又笑着跟秋姑姑她们说话。 「四爷和四夫人一会儿要出去,大少爷要不要去换衣裳?瞧瞧滚得像个小泥人儿。」 秋姑姑摇头,面上淡笑不笑。 「那边太吵了,大帅夫人交代,不让领少爷过去,多谢方姨太提醒。」 方怡知道自己不好多管阔阔的事。 没聊两句,就和周彤一起走了,两人往园子另一边走去。 九儿看了两眼,撇嘴说。 「这个周姨太,怎么瞧着好风尘,腰那样细,走路还摆,又端又卖。」 周彤的长相和气质,大多数男人见了移不开眼。 但很容易令女人反感。 她美则美矣,但媚得过分,正经女子都不会待见。 秋姑姑训斥九儿,「大房的人,轮得到咱们说?管住自己的嘴。」 九儿就嘟着嘴不说话了。 但素来本分老实的奶妈妈,也忍不住多了句嘴。 她跟秋姑姑耳语,「像狐媚子,比大爷小上十来岁的,幸亏她不住在江公馆,不然要祸乱家宅。」 秋姑姑冷着眉眼。 「她难不成还有本事勾引大帅?」 奶妈妈,「……」 —— 三楼卧房里。 江四爷旷的久,闹腾了快两个钟。 他先是不解气,又怕伤着金贵的孕妻,最后变着法儿让姰暖帮他。 两回后,总算心里舒坦了。 两人又在床上腻了会儿,他才抱着人,起身进盥洗室沐浴。 宋姑姑和柏溪进来重新铺了床。 姰暖从盥洗室出来,才喊红楼进来帮她梳头。 等江四爷也收拾完,已经是快十一点。 得启程赶紧赶到饭店去。 他牵着姰暖下楼,步调不紧不慢。 姰暖推他手臂,「去的比新人都晚,大家只等着看你了。」 江四爷清笑,「爷怕被人看?」 姰暖,「……」 「急什么,得走慢点儿,谁能有你的肚子金贵…」 先头那么折腾,他还怕姰暖着急忙慌的,再要肚子疼。 又低头与她耳语,「身子难不难受?别逞强,咱们不去,也耽误不了他娶媳妇儿。」 越说越没边儿了。 姰暖气笑,悄悄掐他腰窝。 江四爷绷紧腰腹抵抗,又握住她手,眉眼印笑。 从前厅出来,庭院的喷泉前停了两辆车。 司叔正在交代佣人,见两人过来,忙笑着躬身。 「四爷,四夫人,车备好了。」 姰暖莞尔,「司叔辛苦。」 江四爷勾了勾唇,沖柏溪摆了下手,示意她们上后面的车。 他将姰暖送到副驾驶位,准备自己开车过去。 柏溪、宋姑姑、红楼和灵槡都去了后面的车。 司叔见状愣了下,最后欲言又止,到底没敢说什么。 于是,方怡和周彤听佣人说车腾出来了,等姗姗来迟赶到时,只看到两辆车先后离去。 方怡愕然了下,眼眸微动,笑着问司叔。 「是四爷和四夫人用了车?」 司叔尴尬扯了下唇,「姨太稍等,我这就给安排其他人,您二位再多留一会儿。」 方怡并不挑理。 「无妨,正好也午时了。」 又说,「劳烦司叔让厨房备点饭菜吧,我一会儿顺道去军医院照顾续儿,给奶妈妈和佣人的饭菜捎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2页 司叔忙点头,「好,那姨太先到前厅坐,我让厨房准备。」 他去忙,方怡和周彤回了前厅。 她浅嘆笑说,「四夫人现在身边伺候的人多了,自然一辆车坐不下。大约少帅不知道我们也要用车,司叔不好提醒。」 这就是水涨船高,佣人们做事也看碟下菜的。 周彤没说什么。 她只是问起,「我听说,八月十五过完,你跟苏姨太连带二少爷,就要出国了。」 方怡听完,眼底笑意淡了淡。 「是,去国外挺好,换个环境,苏姨太她身体不好么,送出去疗养,我跟着过去照顾二少爷。」 周彤淡淡笑了笑,「我听大爷说,二小姐也要一起去,她最近身体也不太好。」 「但愿二少爷能早日出院,也就不耽误你们到国外去疗养了。」 方怡眸光闪了闪,嘴角轻牵嗯了声。 …… 第409章 男女缘分,强求不来 江四爷和姰暖赶到祥和饭店时,喜宴都已经开席了。 两人一进宴厅,就有人端着酒杯离席,迎上来跟少帅说话。 柏溪护着姰暖先入席。 新娘子席盈亲自过来迎她。 「四表嫂,就等你了,我还特地留了位子,以为你不来了呢。」 姰暖与她挽着手,「我怎么能不来?我不过有点事绊住脚,是来的晚,但你也别念叨我。」 席盈笑嘻嘻地,「我不念叨,谁敢念叨你?」 她们回到席位前落坐。 姰暖的位子,就在大帅夫人和席盈之间。 大帅夫人看她一眼,也没问为什么这么晚,就继续跟席夫人说话。 「四弟妹,晚点儿你有安排吗?若是没事,我去你那儿坐坐?」 薛紫凝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姰暖点点头,「好,四爷应该还有事,我等大嫂一起走。」 薛紫凝笑了笑。 宴席过半,许多官太太来找大帅夫人敬酒。 夫人怕挤着姰暖,叫她早点回去休息。 姰暖同席盈说了一声,又跟席夫人、薛夫人、李夫人和三姨太一一告别。 她同薛紫凝一起离席,带着柏溪走出宴会厅。 快要到一楼大堂时,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唤她。 「四夫人,请留步。」 姰暖回头,瞧见一个穿旧式裙褂的年轻女孩子,正朝她这边快步走过来。 薛紫凝打量了眼那女孩子,问姰暖: 「楼家的小姐,你认识?」 姰暖点头,「大嫂先上车?」 薛紫凝没说什么,迳自下了楼。 楼歆很快走到近前,她看了眼并不迴避的柏溪。 「四夫人,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姰暖跟她走到二楼一边的走廊尽头,那里有个小平台。 楼歆主动开口,「打扰四夫人,只是这件事,我不方便同少帅去提,陈叔叔为了避嫌,只好托我出面。」 姰暖眼睫轻眨,「你说。」 「跟先前歌舞厅发生的那桩案子有关,如今那案子已经结了,仵作都给出有力证据,是胡二爷先服了别的药,而后跟他后服的助兴药物相冲。」 「这原本洗刷了歌星艷虹的嫌疑,歌舞厅已经重整开业,有一段日子。」 「但刀头堂那边,依然不依不饶,我们实在很难应付,歌舞厅的歌姬舞女饱受骚扰,刀头堂那边还放出话,要艷虹去给胡二爷殉葬。」 「艷虹如今甚至不敢登台,也不敢乱走动,她吓坏了…」 「四夫人,您看……」 这件事情,虽说是陈老闆一时心动,答应帮助姰恪的。 但到底也是因姰恪而起。 姰暖清楚,楼歆来找她,不过是想让江四爷出面干预。 但这件事,江四爷一旦出面,不止会脱不清干系,还容易给江丰趁机造势的机会。 这个时候,一定是不合适的。 姰暖垂着眼若有所思。 她不说话,楼歆有点着急。 「…四夫人,这样下去,歌舞厅的生意没办法做了,请您和少帅帮帮忙。」 姰暖轻声开口,「先别急,现在风头很紧,四爷也很忙。这件事,我会说给四爷听,你们先耐心等等吧。」 至于最后要如何处理,得是江四爷决定的事。 楼歆松了口气,「四夫人,我代歌舞厅和陈叔叔,谢谢您。」 姰暖浅笑颔首,正欲跟她告别离开,却又被楼歆错步挡了下。 她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 姰暖立在原地,等着她说。 楼歆似是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才语声细细的说道。 「今日我随父亲一起来贺喜,我父亲同杜小姐也曾在生意上有点交情的。」 「不瞒四夫人说,上次姰大夫到我家里去,为我母亲出诊,我母亲很欣赏姰大夫。这次父亲回来过节,母亲提起我的婚事,我父亲想要寻个合适的时间……」 她越说声音越低,垂着头,脸颊和耳根儿都有点发红。 楼歆是很矜持稳重的女孩子,她识礼而守旧。 大概此生,是第一次这样主动当着外人的面,提及自己的婚事,还暗示她对姰恪有意思。 姰暖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 但因为姰恪没有那份心思,而只好装作不明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3页 今日,楼歆当着她的面,把话说开了。 姰暖心底嘆了口气,她真不想伤害这样一个好姑娘,但有些话,还是得说。 「楼小姐。」 姰暖一开口,楼歆便停下话头。 她抬起眼,饶是很羞赧不好意思,那双水灵灵的眸子,还是很有勇气地同姰暖对视着。 姰暖樱唇浅抿,再说话时,不自觉语声柔和。 「很感谢楼老爷和楼夫人的看重,也感谢楼小姐一片赤忱,但我哥哥这个人,憨厚又耿直,他可能不太配得上楼小姐这样好的姑娘。」 楼歆闻言愣住,脸上粉红的血色也趋于变淡。 姰暖说姰恪配不上她,实则已经是在拒绝。 姰暖如果拒绝,那这件事一定是没戏的…… 楼歆眼眸微微黯淡,她揪紧手中帕子,语声艰涩。 「怎么会?姰大夫医术精湛,是有真本事的人,我母亲看重的,便是姰大夫的纯善与率真。四夫人,我们家其实……」 姰暖上前两步,清柔握住她的手。 楼歆的话戛然而止,只怔怔与她对视着。 姰暖,「楼小姐,我来到云宁这样久,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能说得上话的人,一只手能够数得过来,楼小姐算一个。」 「我不说那些虚的,真心实意的话,我哥哥配不上楼小姐。」 楼歆眼眶酸热,「四夫人,我…」 姰暖看不得这样的女孩子哭。 她心里也不好受,只能紧紧握住楼歆的手,嘆了口气。 「我们兄妹两个,没有什么家世背景,从偏僻小地方来,出身也低。能有今日的造化,全依仗四爷偏爱,所以我这个人,在感情的事情上,最看重缘分与心意。」 「我跟我哥哥,对现状很知足,我没什么资格挑剔别人,我哥哥也一样,我们有的,也只是一片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地告诉你,楼小姐方方面面都很出众,配得上比我哥哥好千万倍的男子喜欢。如果可以,我很希望能与楼小姐做一家人,但很可惜,我希望的,不是我哥哥希望的。」 「男女之间的缘分,强求不来,楼小姐,你懂的,是不是?」 楼歆险些就要落泪。 她脑子里很混沌,心里很难过,却实在不想在人前哭。 她很坚定抽出自己的手,哽咽着告诉姰暖: 「四夫人,我知道不能强求,我真的很喜欢姰大夫,我也不想同别人将就,更不想离开云宁,离开我母亲。」 她说完,没再等姰暖开口,便掩着嘴转身快步离开。 姰暖立在原地,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她从楼歆最后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里,听出几个讯息来。 楼歆得在云宁成亲,不然她就得离开云宁,离开她母亲,可能是随他父亲去港城。 姰暖记得楼家的情况,杜韵仪同她说过。 楼歆的父亲在港城有生意,他还有几位妻妾,另有儿女,留在云宁的只是楼歆和她的母亲。 楼歆不想离开母亲,也不想走,她得在这里成亲,而她最舒适的归宿,是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直到坐上车,姰暖心情还有点不好。 薛紫凝看了她两眼,「怎么了?楼小姐跟你说什么?」 第410章 放下,可敬 「没什么。」 姰暖回过神,「歌舞厅的事情,刀头堂还在找那边的麻烦,陈老闆托她来找我捎带话给四爷,想请四爷帮帮忙。」 薛紫凝听罢,不禁失笑。 「如今女人也顶半边天了,这么大的事,还要楼小姐和四弟妹这两个女人来交接。」 姰暖笑意温浅,「我跟楼小姐有几分交情,人多眼杂的,为了避嫌罢了,也是陈老闆谨慎。」 薛紫凝也知道,再细緻的不好多问。 她笑了笑,就转移话题。 「跟你聊点苏姨太那个孩子的事。」 姰暖挑眉看她,「那孩子,怎么了?」 「父亲已经安排人在着手准备,原本要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后,就送那几个人到国外去。结果,苏姨太的儿子偏偏这个时候就病了。」 「四弟妹,这件事一发生的时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人不愿意离开,所以故意拿小孩子作妖。」 这真不好说,姰暖便没接话。 薛紫凝轻嘆一声,「后来,我那日去军医院探望,那么小的孩子,瞧着真是可怜。离开的时候,意外地跟苏姨太遇上了。」 「她当场就要给我下跪。」 姰暖听得微讶愕然,转头看向薛紫凝。 薛紫凝苦笑,「要么说,孩子都是从娘身上掉下来的心头肉,她病得很厉害,整个人消瘦苍白,跪下就要求我。」 「我当时也吓一跳,连忙叫人把她搀到车上。」 「她跟我说,她身体不好,是很愿意带着孩子一起出国的,离开这个是非地,不碍着谁的眼,又有人赡养。」 「她到国外去养好身体,就能照顾好她的孩子,好好抚养孩子长大。」 「是方姨太不想离开,方姨太恨她,根本不愿意同她以后都在一起。」 「苏姨太身体不争气,父亲就把孩子给方姨太养,两个人有仇,苏姨太防着方姨太,方姨太也防着她。」 「苏姨太说,除非她死了,否则方怡绝对不会善待她的孩子,可她又不敢死,她怕她死了,方怡也会弄死她的孩子。没了苏姨太和孩子,方怡还是江家的遗孀,江公馆一样不会把她撵出去不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4页 「苏姨太挺煎熬的,现在孩子住在军医院,病得厉害,她就更担惊受怕,身体越发不好。」 「她来求我,想把孩子,送给我和江丰养。」 姰暖,「……」 薛紫凝,「她说了一堆好话,说我已经养了程儿,如果能再养一个大帅的孙子,对我只有好处,她也不担心我会厚此薄彼,只要孩子能有好归宿,她就是死了也能安心了。」 姰暖挺无语的。 苏姨太难道不知道,薛紫凝的亲生儿子,就是死在江戟手里。 薛紫凝恨不能江戟死后都断子绝孙,怎么可能不厚此薄彼? 她还觉得自己给儿子找了个好归宿。 「她病煳涂了吧?」姰暖说。 薛紫凝嘴角牵了牵,「说实话,我看到她病成那样,还殚精竭虑地为自己的儿子打算,是挺动容的,真正做母亲的人,都是那样的。」 她顿了顿,又淡淡冷笑,「可我只要一想,那个孩子是江戟的,我就控制不住生出恶毒的念头。」 「我想,如果方姨太真的有她说的那样恶毒,不善待孩子,那就让那孩子死在方姨太手里算了。」 「我还想,要不就假意答应她,等孩子真的送到我手里,我自然多的是办法让他夭折,这样,我也算替我的儿子报了仇。」 姰暖静静听着,没有打断她。 薛紫凝说到这儿,长长舒出口气。 她抬头,快速眨了眨眼睫,而后语声透出几分哑意。 「我的内心被仇恨和邪恶驱使,我一路上都在想,应该做哪种抉择,是冷眼旁观,还是亲手弄死那孩子。」 「可我回到公馆,见到程儿…」 她含泪笑了笑,「那孩子比刚到我身边的时候,健壮了许多,他很爱笑的,也很黏我。」 「我抱着他,看着他那样无邪可爱的笑脸,心里所有恶毒和阴暗都烟消云散。」 「苏姨太的儿子,甚至比程儿小不了太多,他因为没有得到很好的爱护,在病床上恹恹的可怜。」 「我又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我怎么能对那么可怜的小孩子,生出那样恶毒的想法。」 「四弟妹,那一刻,我厌弃死了自己,我这么恶毒的女人,怎么配做程儿的母亲呢?」 姰暖听着她的话,看着她此时此刻泪意潸然的神情。 她感受到,薛紫凝大约是放下了。 放下了纠缠她很多年的仇恨,江戟的死让她的恨意消减一半,而程儿则彻底治癒了她。 人能够从自我厌弃和消极厌世后,重新再站起来,再积极光明起来。 这很不容易,很值得敬佩。 姰暖也心下动容,她靠过去,轻轻抱了抱薛紫凝。 「大嫂,你放下了。你同我说这些,是也希望那个孩子,能好好活下来的,是不是?」 薛紫凝含泪笑了笑,微微点头。 「可若要我接纳那孩子,我也实在做不到,我已经有了程儿,不想再要别的儿子。」 「也不确定,苏姨太是不是说得都对,也许是她自己担惊受怕,事情想得太偏激。」 「方姨太是不是真的容不下那个孩子,这也不好说。」 「四弟妹,你觉得呢?」 姰暖缄默着,想了想。 她说,「我觉得方怡不会害孩子,最起码,不会希望这个孩子没了。」 「一个养大了江家子孙的姨太太,和一个膝下无儿无女的姨太太,分量是完全不同的,这关系到她是否能一直享受江家的荣养。」 大帅在位的时候,会因为自己的孙子,而善待一个守寡的姨太太。 但日后江四爷继任大帅之位,或许碍于名声和舆论,不得不赡养自己的侄子,却可以不管庶兄的姨太太。 方怡有江续这个『儿子』在,就能通过他,一直谋得江家的荣养。 最起码,她不用担心,哪日会被新任大帅撵出去。 薛紫凝听罢,安静了片刻。 「如果她容得下那孩子,我也就不用多管闲事了。」 这是方怡和苏婉欣之间的恩怨。 只要不牵扯无辜,也没有人愿意去管。 姰暖浅笑不语,视线落到车窗外。 薛紫凝掩着帕子,拭了拭眼角湿意,又牵唇笑了笑,说道: 「我心里存着事,太纠结,就想找个人说一说,只想到了你。」 自打上次姰暖去小公馆拜访,跟她谈了那许多话。 薛紫凝意识到,姰暖是个心思和主意都不简单的人。 而且关系到江戟的儿子,她觉得四房的态度很有必要清楚。 这才来找姰暖聊这件事。 如今看来,姰暖对那个孩子,也持无所谓的态度。 她既然没什么表示,那自己也就不需要太上心,更没必要掺和。 于是,她又说,「还有一方面是,我觉得江丰,定然容不下那孩子,他向来是个斩草会除根的人。」 「他如今被四弟逼得紧,被逼到从原来的位子上退下来,你们要防着他冷不丁使坏心,万一想借这件事,坑四弟一把…」 姰暖把这话听到了心里去。 她点点头,「多谢大嫂提点,我会提醒四爷。」 …… 第411章 送礼,醉酒 该聊的话,在车上都已经聊完。 洋车抵达城东宅子外,姰暖要请薛紫凝进去喝杯茶,薛紫凝婉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5页 「四弟妹今日应当也很累,我的话都说完了,就不打扰你了,你回去好好歇歇,我也得回去守着程儿了。」 姰暖也没再留她,只交代柏溪去叫了个副官来,开车送薛紫凝和她的侍婢回去。 她自己带着柏溪回院子。 从天不亮就折腾到现在,身上的确是很疲乏。 回到小楼时,宋姑姑、红楼和灵槡,都已经提前回到了院子里。 姰暖,「我要睡一会儿,你们联络公馆那边,看阔阔和月月若是玩儿够了,就让司叔安排车,送她们回来。」 宋姑姑点头,「夫人回房歇着便是,老奴会安排,把大少爷和月月小姐稳当接回来。」 姰暖笑了笑,「劳累您费心。」 她进屋睡了,没再管这件事。 一觉醒来,外头已经霞光漫天,晚风徐徐。 红楼端了盆水进来,伺候她净面。 「夫人,大少爷还没回来。」 「怎么?」,姰暖放下擦脸的帕子,抬眼问她。 红楼,「江公馆回了电话,说大帅和大帅夫人回去,要留大少爷和月月在那边住一晚。」 大帅夫人今晚宿在江公馆? 姰暖黛眉动了动,眼睫轻眨,没说什么。 她起身从屋里出来,没瞧见柏溪,就随口问了句。 灵槡正在茶台前烧热水,就接话回道: 「前头有人给四爷送了东西来,汪侍卫说要放到私库去,柏溪从夫人房里拿了钥匙,去开私库的门了。」 姰暖问,「谁送的?」 灵槡摇头,「属下跟红楼没去瞧。」 姰暖就没再问什么。 过了会儿,她坐在中厅里餵猫,柏溪折回来,将钥匙还给她。 她主动禀话,「一点值钱玩意儿,古董字画,有一批人出去办事,回来时从码头那边截获的,海上一只洋人的商船,上头囤了很多古董玩物,还有几箱珠子。」 姰暖知道,老祖宗的一些东西,精緻又难得,很多洋人爱花高价收集这些。 至于柏溪说的珠子。 姰暖想起先前江四爷弄回来的那两箱夜明珠。 「他们哪里弄来那么些夜明珠,那在前朝都很难得。」 几人就这件事聊起来。 红楼是话最多的。 「属下知道,在澜北和贵系军交接的海岸,灵槡的老家在那里,有很多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的渔民,他们靠出海打鱼养家餬口,也有专门冒险下海的人,为寻觅海底的宝贝。」 姰暖看向灵槡。 灵槡点点头,接话说: 「那些渔民生活大多很艰苦,日子过不下去的,岛上青年壮汉们会结成队伍,为了娶媳妇儿养孩子,为了给家里人治病,就结伴下海,寻找深海里的老蚌。」 「运气好的,能开採出许多明珠。」 「不过这很冒险,大多数人轻易不会去尝试,毕竟因贪图一点小利而冒险下海,葬身鱼腹的人,太多了。」 姰暖若有所思,「我曾在书上看到过这等采蚌人的记载,说是早年有一部分汉人,受官军所迫,不得已逃到海上投生,祖祖辈辈靠打鱼和采蚌为生。」 前朝时,有地方官专门收海底明珠,进献入宫的例子。 「但那些人,不都在岭南内河一代?」 灵槡,「夫人说的不错,不过属下的老家,只是普通渔民,跟那些采蚌民族不同,只是偶尔有人运气好,能得几颗珍珠变卖。」 她说,「像这种成箱子积攒的明珠,必定从东海一带辗转过来。」 姰暖感慨,「那这艘洋人的船,倒是去过不少好地方。」 柏溪淡笑,「洋人都很会做生意,他们有这样专门在海上漂的,从一个地方捞走宝贝,变卖到另一个地方汲取财富。」 可笑是,东西是国人的,钱财也是国人的。 红楼皱眉,「那些与他们做交易的普通老百姓,愚昧无知,还不知多少人被他们诓骗呢。」 「呸~!这帮子吸血鬼……」 姰暖惊讶地看她一眼。 「吸血鬼?」 这形容词还挺贴切,她不禁失笑。 「书上有关西方国家的神话中,有这样一种,算是他们老祖宗,这样说,倒也贴切。」 红楼微讪,挠着头吐了下舌头。 「属下也是以前,听一个暗营里的小伙伴这样说过…」她很快就好奇的问,「不过,夫人,真的有这样一种鬼?吸血啊?」 姰暖忍俊不禁,「我也不清楚,大概有吧,反正咱们老祖宗说的龙,我也是没见过的。」 这世上,怪力鬼神的东西,真说不好。 几人聊了一会儿,很快天色就暗下来。 柏溪三人正楼上楼下的点灯,昏暖光线很快驱散暗色,江四爷在这时候踱着步子进了院门。 姰暖坐在小平台上赏月煮茶,就瞧见他回来。 她掀开搭在身上的薄衫,起身迎下楼。 男人军装褂子解开三颗纽扣,衬衣衣领也松散歪斜,黑润瑞凤眸里漆亮沁着微醺,醉态难掩。 「喝多了?」 姰暖过去扶他。 江四爷手臂抬高,继而搂住她肩,笑声低沉啄了下她鬓髮。 「没醉。」 脚步走一高一低的,还没醉? 姰暖心下好笑,扶他一步步上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6页 「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 「忘了带解酒药吗?我哥哥不在?」 「他?」江四爷嗤得笑了,「他醉得更厉害,副官将他背上车。」 姰暖听着,心底微微尴尬,直替姰恪感到丢人。 她回身看了眼柏溪,又问江四爷。 「他怎么样?很多人瞧见吗?」 江四爷下颚摇了下,「你管他,他自己醉得都不清楚,哪还知道丢不丢脸?」 姰暖,「……」 她朝柏溪睇了个眼色,而后自己扶着江四爷进了屋。 他一进门,就将姰暖搂进怀里,双手乱摸,胡乱亲她。 姰暖被他熏得够呛。 「别,你别闹,太呛人,我要吐了…」 江四爷及时扭过脸,朝着一旁长舒了口气。 他缓了缓,见姰暖还掩着鼻子,才不情不愿将人松开。 大爷似的往矮榻上一坐,一边提腿自己脱了靴子,一边噙笑着朝她吩咐。 「去,叫人送热水来,爷洗漱沐浴。」 姰暖扭头就出去了。 门外红楼和灵槡已经听到了吩咐,两人下楼去准备,她便自己走到小平台上,去透了透气。 热水送上来,江四爷撵了所有人,关着门在屋里沐浴。 姰暖等了会儿,走到门前问他。 「四爷还用不用膳?」 「…不用。」 姰暖就没再管他,自己下楼去用了晚膳。 等她再从楼下上来,就见着男人一袭天青色单薄绸衣绸裤,正立在小平台上抽菸,一头短碎黑髮密而凌乱,背影清隽如松。 她嘴角浅翘,不自觉眼里溢笑,朝他走过去。 江四爷听见脚步声,回头瞧她一眼,顺手在栏杆上碾灭菸蒂,还扬手掸了掸身周烟气。 他走到茶炉前,端起紫砂壶对壶嘴灌了口,又伸手抱她。 「月亮要圆起来,母亲说明日要亲手做月饼,喊我们回公馆一起过节。」 姰暖轻嗯一声,摸了摸他肩头洇湿的那一块。 「四爷头髮还没干,别在这里吹风,进去说话,我有两件事要说。」 江四爷依着她进屋。 …… 第412章 你准备好了,我随时都可以 两人进屋,江四爷端着紫砂壶在桌前坐下。 姰暖没坐,到架子前拿了巾帕过来,立在他身边帮他轻轻擦头上。 她语声徐徐,先同他说了薛紫凝今日同她聊的那些话。 江四爷听罢,面上没什么变化。 他淡嗯一声,「那孩子,咱们不用管,看他自己造化。」 姰暖眼睫眨了下,又说起楼歆今日找她的事。 江四爷,「歌舞厅那边,暂时还不好走动,不能营造歌舞厅有军政府撑腰,跟刀头堂相对峙的假象,也容易被江丰挑刺。」 他顿了顿,轻拍姰暖手背。 「这事爷交代项冲去办,你不用管。便是造成一些损失,等风头过去,爷自会弥补他们。」 姰暖浅浅一笑,「我只是把事情告诉四爷,四爷要怎么处置,我当然不会多管。」 江四爷凤眸印笑,搂了她抱坐在怀里。 「说完了?还有没有别的事?」 臀下,一处硌着她。 姰暖嵴骨发热,一路热到头上。 她捏江四爷手臂,「你别乱来了…」 男人高挺鼻樑蹭她耳鬓,声腔已哑。 「不乱来,爷管不住它,管得住自己,放心。」 姰暖又羞又笑,轻嗔他一眼,又想到什么。 「还有楼歆的事,四爷,那女孩子真让我心里难受了一把,但我哥哥和柏溪倒是来往的还不错,也只好委屈她了。」 江四爷眉峰轻挑,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 他将人抱起来,往床榻的方向走。 「何必心疼不相干的人,你不如心疼心疼爷。」 姰暖无语,捶了他一拳。 「你刚说管得住自己…」 「管得住,也得让你抚慰抚慰,爷又不是没媳妇儿,这种事,你还让爷憋屈着?」 他说的好不理所当然。 姰暖,「……」 —— 这晚是红楼守夜。 柏溪先前听到江四爷说姰恪醉的不省人事,被副官背上车,而后又收到姰暖睇过来的眼神。 她默默下楼后,等楼上熄了灯,才趁着深夜的月色离开宅子。 于是,城北私馆里。 姰恪睡到半夜渴醒,撑着发胀的脑袋从床上坐起身,准备到外室间去倒杯凉茶喝。 他酒量很差,醉到现在醒过来,简直头痛欲裂。 下床时,一下子没站稳,差点又栽倒在地上。 旁边伸过一只手,稳稳託了他一把。 「…谢谢」 嘴里道了声谢,他兀地愣住,抬眼看向出现在房中的人,一时傻了。 柏溪将床头灯打开,神情淡淡看向他。 「…柏…你」 姰恪结巴了下,下意识扭头看了眼敞开的房门,嘴皮轻颤,脑袋里更是搅和成一团浆煳。 柏溪看他惊愕到话都说不清。 她很平静开口,「四爷说你醉得不省人事,夫人很担心,让我来看看。」 姰恪喉咙里『咕咚』咽了一声。 他开口,嗓音嘎哑,「你,你几时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7页 柏溪看了眼墙上挂钟,目无波澜。 「八点一刻。」 姰恪也跟着看了眼挂钟。 凌晨两点一刻。 柏溪来了六个钟! 他愣愣看着她,「你一直守…守在这儿…?」 柏溪面色淡淡,打量了他一番,轻轻点头。 「你清醒了,没什么事,我这便回去了。」 她要走,又被姰恪眼疾手快拦住。 柏溪重新立住脚,眸色静静看着他。 姰恪讪笑,收回拦路的手,眼神摇摆着,最后急中生智开口。 「饿了,柏溪姑娘,宵夜你吃不吃?」 柏溪,「……」 半个钟后,两人坐在外室间的茶几前。 值夜的碧珠端了两碗牛肉面来,还搭配了几叠小菜。 她笑盈盈的招唿柏溪,「柏溪姑娘快趁热吃,彤珠最拿手的就是面食了,非常好吃的!」 柏溪淡淡一笑,大大方方同她道谢。 碧珠笑了笑,抱着托盘走了。 姰恪已经开始低头吃面。 柏溪看了他一眼,又看面前的一大碗汤面,最后端起碗,慢慢吃起牛肉面。 姰恪宿醉,头还有点疼,胃口也不怎么好。 他吃得很慢,说饿了要吃夜宵的人,反倒没有柏溪吃得上心,只叼着根面条,时不时用眼尾瞥柏溪。 柏溪垂着眼,始终没看他。 姰恪又心不在焉喝了两勺汤,这才鼓足勇气,斟酌开口。 「柏溪姑娘,这么晚了,暖暖和江升都睡了吧?你不如留下来住一宿,一早再赶回去,也省得大半夜来回折腾。」 柏溪掀起眼帘看他,「不必了,没什么,我开车。」 她平淡冷漠的态度,令姰恪眼眸暗了暗。 他牵唇扯了抹笑。 柏溪低头继续吃面。 姰恪看了看碗里几乎没动的面条,毫无胃口地放下碗筷。 他正襟危坐,长舒口气,很温和地开口询问。 「柏溪姑娘,冒昧问一句,你对我总是很疏离,是不是觉得我,不太合心意?」 姰暖想要撮合两人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 姰恪觉得,他最近以来,一直在柏溪面前竭力表现,但柏溪似乎很被动。 她疏离,冷淡。 好似每一次同他相处,都是在听令行事。 这令姰恪感觉很不好。 他看着柏溪再次看过来的满眼平静,微微蹙了下眉。 「柏溪姑娘,你不用勉强,这种事勉强不来,我知道的。暖暖她其实,只是希望身边的人过得好,并没有要强行给你施压的意思……」 「我不勉强。」柏溪打断他。 姰恪微怔。 柏溪放下碗筷,目色清明看着他。 「夫人不会给身边人施压,她从不做那样的事,你不要这么说她。」 姰恪唇瓣抖了下,「我,我不是说暖暖,我的意思是……」 「我说了不勉强。」柏溪眨了下眼,「如果勉强,我会讲的,你不用独自猜测。」 姰恪,「……」 他面对如此冷静从容的柏溪,莫名就有点紧张无措。 搭在膝头的手,也无意识收紧。 柏溪抿抿唇,眼里掠过丝莫名情绪。 她说,「姰大夫,很抱歉,让你感到无所适从,我这个人,就是这样无趣的。」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要成家,更不知道男女之间,夫妻之间,应当怎么样相处。」 「我尽力在做,会像对待四爷和夫人一样,对你忠诚,用心。」 顿了顿,语声低下去,却不掩真诚: 「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 姰恪是个好人,也是个良人。 柏溪从没想过嫁人,也从未想过会嫁给他。 成婚生子在她的人生里,占据的分量并不重。 但一旦做出这样的抉择,身边存在出意外亲近的人,她也会尽力去保护。 于她来说,这点变故,不与她的使命相违背,故而问题并不大。 姰恪滞怔了许久,才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清咳了一声,微微点头。 「…好。」又抿抿唇,「我没有无所适从,我的意思是,只要柏溪姑娘也愿意,不觉得勉强,那我当然,就放心了。」 这姑娘虽然耿直得有点噎人。 但一颗心肠真诚的厉害。 姰恪也应付不来那些有心眼儿,又复杂的人。 他就想找个合心意的,简简单单过日子。 姰恪搓着腿笑了笑,刚想启唇说些什么,便听柏溪冷不丁开口。 「我不勉强,也愿意。姰大夫若准备好要成亲,我随时可以。」 姰恪愣,「…啊?」 …… 第413章 醉的洞房也有心无力 成亲这件事,在柏溪看来很简单。 面对姰恪的惊愕,她语气冷静说道: 「姰大夫和我,跟杜总军和席小姐不同,我们身边都没有什么亲戚,只要夫人和四爷点头,婚事很好办。」 顿了顿,又补充,「我不需要什么聘礼,姰大夫也不用大操大办,一切从简就好。」 姰恪无父无母,又没什么祖业家产,积蓄应当也不多。 他娶媳妇儿,总不好让四夫人费心操持,说出去也不好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8页 所以,柏溪觉得,能省则省。 反正她不看重这些虚礼形式和身外之物。 姰恪,「……」 —— 翌日晨起,姰暖醒来时,江四爷还在枕边。 她意外了一瞬,随即想起来,今日要回江公馆去,陪大帅夫人做月饼。 「四爷特地休假吗?」 见她起身,江四爷伸手在她腰后託了一把,也跟着翻身坐起。 「不特地休假,中秋节没什么事,送你回公馆,爷下午去营地走一趟。」 两人各自穿戴好衣物,洗漱过下楼,刚在膳桌前坐下,便见柏溪和姰恪结伴过来。 姰暖有点意外,继而打量着姰恪略显憔悴的神色,轻笑打趣。 「我以为你今日,要睡到日上三竿,怕是连坐诊都不行了。」 姰恪表情微讪,「睡了一夜,好多了。」 他也在膳桌前坐下,又朝柏溪看了眼。 柏溪跟灵槡立在一起,垂着眼面无情绪。 江四爷给姰暖盛了碗蛋羹,视线淡淡扫了眼姰恪。 「专程趁车,跑这么远来蹭饭?你那里缺厨子,爷给你安排。」 姰暖听言眨了眨眼,一边舀着蛋羹,一边问姰恪: 「哥哥,你有事要说?」 姰恪欲言又止,最后微微倾身,低声同姰暖说。 「我,我也成婚吧。」 姰暖呆了下,「???」 姰恪舔舔唇,「我娶柏溪姑娘,她答应了,你,你看聘礼的事,你出个单子,我给你备齐。」 他也在云宁开了挺久的医馆,医术和名誉都不错,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府上的常客。 他积攒了不少财富的,娶个媳妇儿还出得起聘礼。 姰暖,「……」 灵槡飞快的看了眼柏溪,浅浅抿住嘴。 江四爷低清笑了声。 他问姰恪,「你昨晚不会,借酒意,就做了逾越的事?」 他是有媳妇儿孩子的人,讲话自然无所顾忌一点。 姰恪却不一样,他这人纯情得很,就算是给女病人看诊,都不把对方当女人看。 这算是头一次动凡心,甚至连柏溪的手指头都没碰过呢。 他脸直接涨红,急声说道: 「你别胡说!我怎么可能……」又仓促看了眼柏溪,铿锵有力解释,「我跟柏溪姑娘,可一直清清白白,我们两个只是都愿意成婚,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姰暖听着眨了眨眼,也回头看了眼柏溪,最后忍俊不禁。 江四爷也笑,声腔清悠悠点了下头。 「是,凭你那点子力气,柏溪不愿意,你也不能得逞。」 这句话一语双关,很容易令人生出遐想。 姰恪面红耳赤,嘴皮更磕巴了。 姰暖月眸笑弯,素手轻抵了江四爷一把。 「好了,四爷别逗他们。」 江四爷适时收敛,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吃饭。 「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姰恪咂咂嘴,也没再继续说。 用过膳,项沖赶过来,江四爷带着他去了书房说话。 姰暖便在堂屋里,和姰恪喝茶,她叫柏溪一起坐下。 「我知道柏溪不讲究许多虚礼,但既然明媒正娶,自然什么都不能缺的。」 「你们都不是外人,我哥哥要出多少聘礼,我替柏溪收着,也会给她出一份嫁妆,到时与聘礼一起,都交给柏溪管。」 柏溪想说不用那么麻烦,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反正她用不到。 但她一张嘴,姰暖就像看出了她要说什么。 于是打断她,「没有白得媳妇儿不出聘礼的,也没有妹妹拿嫂子聘礼的。等成了婚,你们日后都要过日子的,哥哥的药铺说不定还要扩大,你们还要有孩子,很多事要考虑。」 姰暖又说姰恪,「你多费心吧,柏溪心思简单,她兴许想不到那么多。」 姰恪点点头,「我知道怎么过,不用你教。」 姰暖就笑了笑。 她又看向柏溪,「柏溪,日后,我们是一家人了。」 柏溪怔怔的,心里突然浮起一点莫名的酸胀,余韵暖融融的,熏得她眼窝湿热。 她不是会情绪动容的人,有点无措地垂下头。 她只是个暗人,跟那个出身好的楼小姐定然不同的。 夫人和姰大夫舍了各方面更优秀的楼歆,最后选择她成为『一家人』。 一家人…… 柏溪眼泪差点掉下来了。 姰恪瞥眼瞧见,顿时手足无措。 「柏溪,你你别哭啊,你要有什么不满意,跟我讲,我…」都满足你就是了。 他也觉得,柏溪跟着他有点委屈。 说出去,是夫人的亲哥哥,主子的大舅爷,但面子上的光彩怎么抵得了里子里的实在? 柏溪身怀武艺,又有能力办事,阅歷和本事都在他之上。 他除了会一手家传的医术,别的真是一无是处。 女子大约没有不慕强的吧? 像男子不愿娶身体羸弱的女子为妻一样,女子应该也想嫁给方方面面优胜自己的人。 他的身体,说不定都没有柏溪强壮。 说白了,不是顾及别的,论强弱,柏溪一根手指能碾死他…… 姰恪心乱,想了些有的没的。 柏溪却擦了把眼泪,第一次露出笑脸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9页 她看了眼姰恪,又看向姰暖。 「夫人,属下一定好好照顾姰大夫,一辈子跟着他,不离不弃,您放心。」 姰恪,「……」 不离不弃就行了,照顾他真不用。 ——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姰暖心情很好。 她坐在车上,嘴角的笑弧没有落下来过,甚至已经开始想着,姰恪的婚事要怎么筹备。 江四爷握着她手,看了她两眼,见她一直无视自己,多少有点不悦。 他伸手捏住姰暖小下巴,迫她将脸扭回来。 「眼里没爷了?」 姰暖怔了下,好笑拍开他手,倾身偎过去挽住他臂弯。 「乱说什么?我心里都只有四爷。」 江四爷心下受用,面上还是有点不高兴。 「每日忙的抽不开身,爷一见到你就愧疚,你倒好,好容易陪陪你,你只想别人的事。」 姰暖嗔他,「没想别人的事,高兴而已。」 她笑弯眉眼,下巴搭在男人肩头。 「四爷高兴吗?身边人都过得好,你不替他们高兴?」 江四爷鼻腔里哼笑了声。 「他们的事他们高兴去,爷还替他们高兴?爷那么闲?」 姰暖轻撇嘴,柏溪还在前头坐着呢,讲话真无所顾忌。 她朝前头看了眼,很快逮着项沖转移话题。 「项沖,昨日大家都喝多了,你呢?」 项沖自后视镜看了眼,意会的接话。 「夫人,属下酒量好。」 江四爷,「杜审灌他,反把自己撂倒,项沖罕见喝醉的时候,昨晚还是他开车送爷回宅子。」 项沖失笑了声。 「除了姰大夫,杜审醉得最厉害,恐怕洞房也有心无力。」 江四爷也笑。 姰暖体会到这帮男人的恶趣味,只感觉既幼稚又好笑。 「那我一会儿见了盈盈,可要好好问问杜审的笑话。」 几人都笑起来。 …… 第414章 有人要挑唆事,你别上当 洋车开进江公馆。 下车时,姰暖还在拍江四爷马屁。 「四爷酒量也好,回去时人还是很清楚的。」 江四爷清峻眉眼间透出几分愉悦。 两人挽着手进了前厅,瞧见热热闹闹的,沙发前坐满了人。 席盈和杜审今日指定是要来给大帅和大帅夫人敬茶的,也已经一早就赶到了。 除了他们俩,连昨日喜宴没露面的五夫人李栩月,这会儿也挺着大肚子坐在那儿。 姰暖给大帅和大帅夫人见了礼,而后先笑盈盈跟李栩月打招唿。 「五弟妹,气色真好。」 李栩月抚着肚子,腼腆笑了笑,模样如旧乖巧。 「四嫂气色也好。」 薛紫凝坐在一旁,让姰暖过去,坐到她跟李栩月中间。 她打趣,「你们两个宝贝疙瘩,就坐在一起,我今日给照顾好你们。」 大家听了都笑。 大帅夫人说,「大嫂还是大嫂。」 薛紫凝靠着姰暖,也笑着说: 「我如今想到这些小不点儿,软软糯糯的,可太令人心软了,碰不能揉到心窝里。」 她小心摸了摸姰暖肚子,又不禁感嘆。 「咱们家孩子越来越多,都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 这话,江大帅爱听。 他难得也露出笑脸,转头环顾了一圈儿,就问司叔。 「阔阔呢?」 司叔忙答话,「佣人们带着在后面园子里,我让人去抱来……」 江大帅摇了下头,「天儿好,在后头摆茶台,都过去坐一会儿,难得清闲。」 要过节了,军政府那边也放假。 除了江四爷一会儿还要去营地慰问将士们,其他人今日都闲着。 江大帅起身,男人们便都跟着去了。 大帅夫人就让荣妈张罗着,要做月饼。 佣人们把东西都送到二楼茶室,女人们都过去,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今年弄了五种馅料,各家官邸都要送,咱们做一些,实在赶不及,后厨房那边也在忙活着。」 大帅夫人亲手做的月饼,也不是人人都福分尝的,只送给亲人,以及大帅和少帅的亲信。 姰暖很自然就联想到傅家。 她坐在大帅夫人身边,轻声跟她耳语。 「傅家小姐的丧事,刚办了没多久,恐怕没什么心思过节,江公馆送了礼,傅老夫人也要回礼吧?」 傅老夫人痛失爱女,最近一定过得很不好。 大帅夫人的礼数多贵重,再要她劳心劳力掂量着回礼,有点可怜。 大帅夫人点点头,「一定要送,只送一点应景的小吃食而已,心意重,不是为了让她为难,就是让她知道这样的讯号,傅闻戬很受大帅和少帅看重,她心里若看重傅家的未来,就能得到一点安慰。」 她告诉姰暖,「做事前,要先让自己挑不出错处,别人承不承这份心意,那是她们自己的问题了。」 哪怕傅老夫人回的礼数,不成对等。 大帅夫人也不会挑她。 这点事,只要傅老夫人心里清楚,就不会多难做。 姰暖听罢,也意识到自己的善念有点多余。 她垂下眼,心里告诫自己,心软是病,得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0页 大帅夫人看她一眼,却笑了笑。 「你这孩子,太年轻,还得多经歷些事。」 席夫人听见了,笑着搭腔。 「婆媳俩在说什么悄悄话?」 姰暖浅笑,「向母亲请教一点事,我哥哥要成亲,我无从下手。」 大帅夫人顺着说,「这件事,你自己去办,有什么,可以来问我,不让你们自己去做,就永远长不大。」 席夫人失笑,「都是三个孩子的父母,大嫂还把她们当孩子?」 大帅夫人,「别太早笑话我,等你做了外祖母,盈盈在你眼里也一样是孩子。」 席夫人看了眼席盈,眼里有喜色和期待。 有了孩子,才算是真正过住了日子。 席盈被看的满脸羞红,低着头默默搓馅儿丸,少见的内敛话少。 新媳妇儿总是要被人调侃两句的。 屋子里几人,都围着怀孕生子聊起来,话里话外激励席盈要争气。 聊到要开午膳时,席盈已经麻木了。 大帅夫人让荣妈带佣人收走几碟子做好的月饼,拿去厨房,然后交代摆膳,领人众人下楼。 男人们还在后院,夫人又喊了佣人就叫。 一行人先往西图澜娅餐厅走,席盈挨到姰暖身边,声音细弱蚊吟。 「四表嫂,一会儿我陪你说说话。」 姰暖握住她手,轻轻点头。 餐桌上,男人和女人们聚在一起,话题更多,聊得分外热闹。 杜审趁机说,「等过完十五,我在家里摆宴招待,姑父,您和姑母也过去。」 江大帅抱着阔阔,正忙活给大孙子剥虾。 闻言,他看了眼大帅夫人。 大帅夫人笑了笑,「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热闹,我们去做什么?扫了兴致。」 杜审,「怎么会?我得连摆几天的酒席,咱们自己人,跟那些狐朋狗友分开,到时候,有时间都过来。」 大帅夫人失笑,「连着喜宴和过节,这席我可吃不动了,你让我清静清静吧。」 杜审看了看她,就不再说什么。 江大帅开口,「听你姑母的。」 「…是。」 在江大帅和大帅夫人面前,杜审总老实的像个乖孩子。 午膳后,江四爷就要去辅城军营地,他扯了杜审和项沖一起过去。 大帅夫人带着阔阔和月月回房。 姰暖也回到屋里,席盈跟她一起。 她们进屋坐下,柏溪下楼交代佣人送茶,红楼和灵槡都守在房门口。 房门关着,席盈才凑到姰暖身边,憋憋吭吭开口。 「四表嫂,昨天晚上我…我们没圆房。」 姰暖眼睫轻眨,她早有预料。 于是笑着打趣,「因为杜审喝的烂醉?」 席盈掐着手指头,垂头丧气。 「他半夜醒来的,想要…,我没让他…」 姰暖讶然,「…你?为什么?」 席盈咬唇,很羞赧,却眼神黯淡。 「我,我害怕…」 她说,「还有是,昨天他回来很晚,我带人整理那些贺礼,要送进库房里。」 「其中有一只盒子,太小了,我好奇,叫佣人打开。里面是很好看的蓝宝石项鍊和手镯,样式造型时髦又精緻,很新颖,还翻出一张照片。」 姰暖心里咯噔了下,直觉又有人生事。 「什么照片?」 席盈面上羞色尽褪,微微皱起眉。 「背面有字,是洋文,我不能全部看懂,但个别的认识,是个女人的字迹。」 她抬眼看姰暖,眸子又黑又亮。 「四表嫂,箫宜人,你也认识吧?」 姰暖听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名字,心沉到了谷底。 她很认真告诉席盈,「人人都有些过往,你嫁给杜审,就要接受他的一切。盈盈,这是有人要挑唆事了,你别上当。」 席盈皱着眉,表情别扭了下。 「我知道,我们大喜的日子,收到那个女人的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巧合。我心里不适,就找你说一说。」 她抿抿唇,「四表嫂放心,我不上当,我也会跟杜审好好说开这件事。」 「成了婚,日子得过下去,我不小心眼儿。」 姰暖在她脸上,没看到任何勉强的情绪。 她放下心来。 「东西在哪儿?给我看看。」 …… 第415章 四爷是云宁城的一股清流 一张黑白照片,拍的是海面和码头。 姰暖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 她告诉席盈,「这是城东码头的一处,看样子是在一艘船上拍的,正对着码头这个方向。」 席盈看不出来,但姰暖跟江四爷出过两次海,自然认着。 「这是一个讯号,那女子不是从云宁城被送走的,而是在洪城的时候。照片拍的是云宁码头,还是归航的方向,这是告诉杜审,箫宜人回来了。」 席盈听着,咬了咬唇。 她深吸口气,说道,「我没有随便去给佣人看,如今小公馆的佣人,只有我乳娘是贴身的,其他的那些,是阿姐那边安排的。」 又跟姰暖解释,「一来,这东西,混在一大堆贺礼里,又怕是在中途,或者到了小公馆后才塞进来的。」 「我不是信不过阿姐的人,只是这件事,毕竟含着点阴谋的味道,佣人知道了,会去告诉给她听。她快要临盆了,我不想让她为我和杜审操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1页 姰暖浅笑点头,「表姐知道你这样想,心里也会很安慰。」 也是安慰席盈,杜韵仪不会因此就怪她生分。 她敛起笑,又翻过照片看背面。 席盈舔舔唇,「我知道四表嫂一直看洋文书刊,你一定认得她写的什么,你译给我听,不用担心我。」 姰暖眸色微缓。 她看着席盈,柔声说: 「你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的,所以这照片可能是箫宜人亲手送的,也可能会是别人。不管是谁,目的是破坏你跟杜审的感情。」 席盈正色点头,「我知道。」 她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姰暖就放心了。 她垂眼看那几行英文,翻译给席盈听。 「这是情诗,高山在吻碧空,河水汇入海中,月光在吻海波,浪花也相互拥抱,但这些亲昵又有何益,若你不肯吻我……」 席盈听得眉心拧成疙瘩,一脸嫌恶地摸着自己的胳膊。 姰暖樱唇淡勾,「最后一句是疑问式,是在期待回应呢。」 席盈呢喃,「真噁心,对着别人的丈夫。」 姰暖黛眉轻挑,「是对着你。」 席盈呆了下,「啊?」 「照片放在礼盒里,配一套名贵首饰,杜审又不戴首饰,他大概看到这样的东西,连翻都不会翻,直接叫人拿去给你。」 席盈,「……这是挑衅?!」 姰暖好笑,「从头到尾都是挑衅。」 席盈气死了。 她气到受不了,不管不顾的,一定要姰暖多说一点,有关这个箫宜人的事。 姰暖也很无奈,「你真的不要问我,我对这个人,也只听过名字,你不如问柏溪,她消息素来灵通。」 柏溪正好送了茶水进来。 「问属下什么?」 席盈当即过去把她拖进门,又一把将门给关上,夺了她手里的托盘,气势汹汹逼问起有关箫宜人的一切。 柏溪小心看姰暖,见她神态自然从容,这才如实跟席盈说了。 席盈听完,又堵心又郁闷。 「真没想到,他原来这么纨绔不像话,还学人捧歌姬!玩儿的够花的!」 姰暖端着茶盏,听言笑着宽慰她: 「权贵子弟,家里生意又不用他管,有几个年轻时候不纨绔的?现今也都沉稳了。」 杜审过去,就是典型的纨绔公子哥儿。 从他以前一起混迹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就能看出来。 席盈不服,「四表哥还是大帅嫡子呢!比他不众星捧月,怎么不听人说他前些年有花花烂帐?」 姰暖,「……」 柏溪解释,「四爷金贵,自幼身体不好,夫人看的很紧,自然不可能像别人那样肆意潇洒。」 姰暖看她一眼,讲话就没那么委婉了。 她说,「还有一个原因,正因为这独子又是嫡子,太金贵了,才养得眼高于顶极其挑剔。四爷若不那么挑剔,也成不了云宁城的一股清流。」 柏溪,「……」 这话真没错。 杜审若不是大帅夫人的亲侄子,绝不可能成为江四爷的左臂右膀。 看城里其他那些高官子弟,哪个有资格站在太子爷身边? 近朱者赤,近墨者才黑。 他们近不了太子爷的身,那些乌烟瘴气的习性,自然就渲染不到江四爷身上。 若非他出去带兵,又首战告捷,在军营里薰染了数月,彻底解放了军阀子弟骨子里的天性,当初也不会那么贸然跟姰暖结下这缘分。 这就像从小就憋在金笼子里的鸟,骤然放出去见过了绚丽多姿的世面,就有点儿搂不住,很容易莽撞犯错。 好在,姰暖是个审时度势的,及时选择了对彼此都合宜的方式去相处。 江四爷在男女之事上,某种意义上也是白纸一张。 遇到这么个娇美细腻,又懂得如何揣测心思能屈能伸又嘴甜的小女子,还不被哄得迷了心? 席盈深以为然,「还是四表哥讲究。」 柏溪,「……」 姰暖扑哧失笑。 她们三个,就这件事聊了几个小时。 下午四点钟左右,江四爷带着杜审和项沖回来。 他直接上楼,进屋瞧见三人坐着说话,有点意外。 姰暖起身迎他,「回来了,营地怎么样?」 江四爷一手揽她,又顺手捞走她手里的茶盏,对着灌了一口。 「没事,都在过节庆祝。」 柏溪已经很有眼色的起身退了出去。 他又看了眼坐在那儿不动的席盈,见她这么不懂事,冷淡着脸说。 「杜审正找你,还不下去看看?」 席盈过往也很识趣儿的,但她现在装不识趣。 她坐着没动,「他找我干什么?」 江四爷,「……」 他怎么知道? 人家小夫妻新婚燕尔,都黏黏腻腻的避着人。 席盈不该赶紧去找自己新郎官儿?还坐在这儿妨碍别人夫妻俩说话。 她有什么毛病? 他面上有点不耐烦了,随手放下茶盏。 「他找你,你不去问他?」 说完,淡淡扫了眼席盈,搂着姰暖往里屋走。 「一身的土,伺候爷更衣。」 姰暖想笑又忍住,回头朝席盈眨了眨眼,睇眼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2页 江四爷给人带进屋,直接把门关了。 席盈很无语,只好从他们房里出来。 她下楼,心里还隐隐不适,也不想见杜审,就回了二楼自己先前的卧房。 谁知推门进去,就瞧见一个人正立在她的梳妆柜前,在打量上面的脂粉盒子和首饰匣。 席盈默然。 她忘了,她跟杜审已经成亲,她的卧房杜审当然进的名正言顺。 杜审也听见动静。 他回头看过来,见她立在门口不过来,于是笑容斯文地主动开口。 「我以为你在房里午歇,就直接过来了,去哪儿了?」 席盈垂下眼,将房门轻轻推上,细声解释。 「我陪四表嫂说说话,四表哥回来,我就下来了。」 杜审点头,看着她磨磨蹭蹭走过来,又温和问她。 「盈盈,昨天大喜,那帮人存了坏心,我不小心被他们灌醉了,你生气了,是不是?」 第416章 耐心温柔,渐进佳境 席盈有一双很水灵的杏眸,看人时又清澈又灵动。 但是此时她垂着眼,在床尾坐下,看着自己手指头,没看他。 「有一点吧,不过大喜的日子,难免的…」 她能理解。 杜审眸色柔和下来。 他坐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肩,耐心又温柔。 「我不是有意的,那样的情况,半夜再对你…也不应该,今日人多,晚点回去,我给你赔罪,行么?」 这个赔罪,很有点低声下气暗示的意思。 媳妇儿娶进来,洞房一定要圆的。 杜审已经被江四爷和项沖明里暗里嘲笑了好半天,他自己嘴硬,实则心里都快丢脸丢疯了。 席盈要不接受他,他简直无地自容。 席盈有点心软,但同时,内心未来得及消散的酸意又汹涌沸腾。 成了婚,他才这样耐心温柔地哄自己,还是为了圆房…… 他以前跟别的女人那回事,是不是也这么哄人家的? 她脑子里胡思乱想,指甲扣在一起,也不自觉咬唇。 她真是越想越难受,嫉妒…… 席盈脑子里乱糟糟,火气又有点压不住,冲动的话就要冲口而出,却被一片柔软噙住堵了回去。 她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秀隽眉眼。 男人一手抚着她颈侧与耳廓,细緻又小心地亲吻她。 两人唇齿厮磨,他逐渐加重力道。 席盈晕晕乎乎,彻底不能思考,唿吸间全是杜审的味道。 她被覆倒在床铺上,整个人都软绵绵,任由他轻薄纠缠。 五指交扣,男人温柔又暗哑的话贴在她耳鬓间。 「好盈盈,别气我了,嗯?」 碎嘤声冲口而出。 席盈连忙双手捂住脸,羞的不敢看人。 杜审轻笑,手上却不知收敛,依然细碎吻她。 他不愧是曾年少风流过得,混帐事做起来无所顾忌,席盈这年轻身子也毫无抵挡之力。 不过到底不是自己家里,杜审也收敛着。 两人在房里缠绵了两个钟。 再下楼用晚膳时,席盈一脸粉面桃腮的娇美,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看人。 席夫人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敛都敛不住,对杜审更亲切了。 晚膳后,众人纷纷告辞。 江四爷带着姰暖先走的。 阔阔也不黏父亲母亲,还要继续跟着江大帅,也不知道江大帅怎么贿赂了这大孙子。 杜审和席盈也跟着同大帅和夫人告别。 他问席夫人,「岳母可一起回去?那边房间都已经准备好。」 他之前就说过,席盈嫁给他,他会负责席夫人养老。 席夫人笑,「我过几天再去,节还没过完呢,我在这边帮衬着大嫂分担一点琐事,等忙完再去你们那里小住。」 女儿女婿新婚燕尔,正蜜里调油。 她怎么还住过去,让小年轻不自在。 席盈没说什么,杜审自然也没再劝。 两人自己开车走,他一路握着席盈的手。 这一刻,席盈才有点,两人是新婚燕尔的甜蜜感。 回到小公馆,席盈的乳娘来问,需要需要准备宵夜。 席盈在盥洗室洗漱,杜审看了眼那边,又垂着眼继续宽衣。 「备着吧。」 乳娘笑眯眯的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杜审脱得只剩一条亵裤,长腿阔步去敲盥洗室的门。 「怎么?」里面人问。 杜审,「开一下。」 里面磨磨蹭蹭的,最后他听见门栓『嘎达』一声轻响,他直接推门闯进去。 席盈披头散髮,头髮半干,只裹了件宽松睡裙,见状吓得连连后退,几声低促惊叫。 杜审抱她,又亲又哄地安抚。 「别怕,是我,你怕什么?」 席盈浑身冒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羞的。 她手忙脚乱推他,「你别进来,我还没擦干…」 「等等还要洗。」 杜审不听,搂着她抵在墙上,俯首亲。 他热情似火,席盈招架不住,惊喘连连躲闪,带了点瓮声瓮气的哭腔。 「你别这样,别这样…」 她浑身哆嗦,像吓坏了。 杜审像被兜头泼了半盆子冷水,热情稍稍冷却,他喘息微重,手臂松开了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3页 一手抬起她下巴,就对上一双噙着泪光的眼。 他眉心皱了皱,哑着声问: 「你不愿意?」 席盈打了个激灵,抱住自己手臂,轻轻摇头。 杜审眼眸深沉盯着她。 半晌,干灼喉间咽了咽,轻轻搂住她顺着背安抚。 「盈盈,别怕我,我太急了是不是?」 席盈是个少不谙事的女孩子,他大概吓到了她。 席盈细啜说,「我害怕,我昨晚就害怕…」 昨晚杜审一身酒气,被副官送回来直接人事不省,倒在婚床上就睡了过去。 席盈忙前忙后伺候他,擦脸擦手,又脱外衣,伺候洗澡是不可能了,就直接扯了被子盖在他身上。 说实话,酒气熏天的男人躺在她床上,那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杜审以前一直斯文隽秀,翩翩有礼。 席盈第一次嫌弃他。 她躺在一旁,很艰难才熬到睡着。 谁知道半夜,自己像被火炉子裹住,难受之余惊醒。 看到赤着膀子的酒鬼,在轻薄她,她身上衣服都解得凌乱不堪。 她先是被那味道熏的脑袋一胀,唿吸发窒,然后就下意识推拒,还把他踢下了床。 那一刻的心情,席盈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后来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气氛冷的可以。 杜审也被那一脚踹到地上,给摔的酒醒了。 他什么都没说,进盥洗室去洗漱了一番,再出来时人已经很清醒。 经歷了先前发生的事,两人指定是亲昵不起来了。 杜审看着她啜啜泣泣说自己害怕,显然也回想起昨晚不太愉快的经歷。 他有点浮躁,又有点理亏。 只好温柔哄她,「别怕,好盈盈,别怕我,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急……」 哄了好半晌,总算把席盈哄好,又细心的将人送到床上。 「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席盈眼眶还红的,听了这话怔了下。 杜审没等她说什么,转身重新进了浴室。 席盈卷着大红喜被,怔怔看着盥洗室紧闭的房门,里面水声轻微到若有若无。 她眼里复杂有黯淡。 她推开他两次,换了是谁,都会伤自尊心吧? 她是不是…把他推远了? 他今晚,也不跟她圆房了么? 想到这儿,席盈心里又开始难受,有点患得患失的发慌。 在她们老家新阳,新娘子过门不圆房,会被亲戚朋友笑死,这代表她不得丈夫喜欢,夫妻感情也不会好。 这一刻,席盈不期然就想起那个箫宜人。 杜审曾经一掷千金力捧过,又护着过的女人。 有人已经在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丈夫呢…… 她躺在那儿胡思乱想着,连杜审从盥洗室出来,都没发现。 直到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是屋里的灯彻底黑下来。 席盈思绪回笼,继而身侧床榻动了动,一句温凉带着湿意的身体贴过来,那怀抱捲住她。 男人贴着她脸,亲密相拥,温柔唤她。 「盈盈,好盈盈,我们慢慢试试,好不好?」 第417章 蓄意讨好 席盈耳朵痒痒的,心里憋着的一口气,也喘出来。 她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主动环住他脖颈。 杜审意外地怔了下。 下一瞬,他很快将怀里柔软的身子搂紧,抢夺主动权。 他用了十二分的耐心和温情。 等到席盈唿吸不匀,哼哼唧唧不太清楚的时候,才一蹴而就成事。 她也疼,疼得哭叫,踢他。 都被杜审的耐心与温柔抚慰了。 渐入佳境。 她总算才不哭了。 —— 洞房夜,总有点难耐又磨人。 翌日早起,席盈的乳娘发现,小夫妻都是眼下熬青,席盈的眼眶都还是红的。 她会心一笑。 趁两人吃饭的时候,乳娘带着佣人亲自收拾了床铺,收走落红的元帕。 另一个管事妈妈,亲自给江公馆和杜公馆,都通电话报了喜。 大帅夫人知道小夫妻顺利圆房,松了口气。 杜韵仪也一样。 她给大帅夫人打电话,分享这份喜悦,没想到大帅夫人也已经知道了。 杜韵仪在电话里的语声止不住笑意。 「我原先总担心,阿审突然懂事,是心思开始端在正路上,这桩婚事他也是顺水推舟凑合的,只盼他能好好跟盈盈过日子,我就再也不用担心他了。」 她是长姐如母的心态,把杜审当自己的大儿子。 大帅夫人理解她。 她宽慰杜韵仪,「都是顶天立地的大男子了,你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照顾你自己的孩子,别为他们操心。」 杜韵仪笑,「姑母说的是,您今晚还来陪我吗?」 大帅夫人这大半个月来,都是住在杜公馆守着杜韵仪的。 她也很担心这个侄女儿。 结果这段日子看下来,杜韵仪吃得香睡得好,精神饱满气色红润,一点都不需要人担心。 何况,她现在也有点走不开。 「我过几天去陪你,阔阔待在公馆这边,我不放心,先让季凉寸步不离守着你。」 杜韵仪很惊讶,「阔阔自己住在那边?他不找爹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4页 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心真够大的。 这也得益于那孩子养得野,原本就不怎么黏姰暖的,江四爷更顾不上管他。 大帅夫人苦笑,随口解释: 「大概宅子那边住腻了,小孩子图新鲜。」 杜韵仪就没说什么。 姑侄俩挂了电话,夫人从小客厅出来,就问荣妈。 「还在后园子里?」 荣妈讪讪,「是。」 大帅夫人脸上并无情绪,她自己上楼,又交代荣妈过去看看。 「给送些瓜果热水过去,那孩子疯起来没个头儿,这么热,不能缺水,更不能热着。」 荣妈依言去了。 到了后园子里找到人,就不由愣了下。 只见自家大少爷已经睡得香甜,正被江大帅抱在怀里,一堆人挤在花厅的亭子下。 她没敢打扰,将瓜果热水端给秋姑姑,低声问。 「少爷困了,怎么不抱回房里睡?」 秋姑姑苦笑,「大帅不让。」 荣妈,「……」 她想了想,轻手轻脚进了亭子,轻声说。 「大帅,夫人找少爷呢,说天热,别热着了……」 江大帅垂眼,瞧见怀里的大孙子睡得一头汗。 他迟疑了下,也没让人接手,自己将孩子抱回了主楼,后面拖拉着一堆伺候的人。 江大帅上楼,不让她们跟着。 他自己直接将孩子抱去了大帅夫人的卧房。 大帅夫人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正瞧见那头髮斑白的糟老头子,小心翼翼抱着奶娃娃,要进她屋子。 大帅夫人,「……」 江大帅尴尬,又连忙低声说: 「荣妈说,你想孩子呢,正好闹觉,我就给抱回来。」 大帅夫人淡着脸,侧身让开路。 江大帅连忙把孩子抱进了屋。 大帅夫人伸手接,「给我吧。」 江大帅只好顺势松了手。 夫人把孙子轻轻放到床上,又用枕头小心围住。 她回头看了眼,江大帅还杵在那儿。 「大帅去忙,我会看好他。」 江大帅不忙。 他走到床边,跟夫人一起看床上的孩子,白糯粉嫩,漂亮得像个糯米糰子,玉雪可爱得紧。 他没话找话,「这孩子长得俊,比阿升小时候还耐看。」 大帅夫人,「……」 最近几天,江大帅变得很不务正业。 以前就算是过节,他也不会闲着真的没事做,多半时间待在书房里,现在却只陪孙子。 阔阔被他哄了欢心,爷孙俩感情越发亲厚了。 不是因为孙子缠他爷爷,不闹腾回城东宅子去找父母亲,大帅夫人不会在江公馆住这些天。 她太清楚江大帅多不靠谱,怎么放心把孩子留在这儿? 夫人不说话,江大帅眼尾瞄了瞄她,又说。 「身体也好,自然也比阿升小时候皮实,没记得阿升这么小的时候多闹人。」 大帅夫人在床边坐下,拿了把团扇,垂着眼替孙子送凉。 「阿升自月子里就三不五时吃药,时不时生病哭闹,大帅公务繁忙,自然不记得这些。」 意思是,儿子小时候也闹人,不过是另一种闹,江大帅不关注罢了。 江大帅噎了噎,又有点心虚。 他想起来,江升是早产,生下来身体羸弱,他甚至没想过那孩子能养活。 过继到主支后,继承了大家业。 那时候的他,只想着绵延子嗣的任务,以及接手军中的政务。 江家是武将门第,自来没有一个孩子身体羸弱的。 江大帅那时也已经有江丰这个健壮的长子,还有江戟那个比江升大不了多少的儿子。 有这两个健康又结实的儿子对比,他对江升这早产赢弱子的在意,就少很多。 他那个时候,只想着需要夫人尽快养好身体,在给他生个更健壮的嫡子,来巩固他在老祖母那儿的分量和地位。 再后来,他跟夫人的关系日渐冷凝。 非到老祖母定好的日子,他几乎不再踏足主院,对夫人母子俩有点刻意冷落。 一直到兵乱逃亡时,四儿子江升都是不认他这个父亲的。 时过境迁,江大帅再想起原来,心里好羞愧。 他气语更虚了,「是夫人辛苦,好在他争气,如今有了阔阔,下面再生的孩子,也一样康健结实。」 大帅夫人嘴角才有了点笑意。 「不错,暖暖看着娇气,身底子还好,比我争气。但愿她生双生子,也顺顺利利的。」 江大帅,「……」 他又想起来。 夫人之所以身体亏损的厉害,都是因为他太迫不及待再要嫡子,最后害得夫人差点一尸两命。 江大帅背嵴发汗。 「会的。」他咽了咽口水,小心观察着夫人脸色,补充一句,「咱们带好阔阔,让阿升媳妇儿好好养身子,一定万事顺利,母子平安。」 大帅夫人静默下来,没再说什么。 江大帅站了会儿,挪了挪脚,试探着轻拍夫人肩。 「只是照顾孩子,还得辛苦夫人操劳了。」 大帅夫人语气很淡,「我自己的孙子,我不操劳,应该的。」 江大帅紧绷的神经微松。 他暗暗舒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5页 张副官给他出主意,让他拿住阔阔。 阔阔是大帅夫人的心头肉,只要江大帅哄住孙子一直在家里,又想办法不让江四爷和四夫人回来常住,那大帅夫人会不放心孙子,早晚也搬回来看着。 这招有用,江大帅看出来了。 夫人没搭理他,不过也因此住了下来。 藉助孙子,江大帅总算稍稍掰动了夫人的心。 —— 另一边,杜审新婚有假,但却被江四爷一个电话,叫到了城东宅子去。 书房里,项沖也在。 江四爷给两人看一张照片,就是席盈给姰暖的那张。 …… 第418章 敢不靠谱,就废了他 三个人里,杜审的洋文水平最高。 他看到那张照片,又看到背面的情诗和留款,脸色一时复杂变幻。 江四爷垂眼点了支烟,眸光淡淡斜睨他。 「席盈挺谨慎,她只拿给暖暖看,没问别人,这事,你怎么看?」 若不是怀疑这背后有人故意借事挑事,江四爷也严肃不起来。 项沖也很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他挑眉揶揄杜审,「当时怎么说?要斩草除根,你急赤白脸的作保,差点儿要跟四爷和我翻脸,忙前忙后把人安安稳稳送出去,这回呢?」 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杜审烦死了,但他也不能让项沖在嘴皮子上占上风。 他没好气地呛回去,「怎么确定就是被人利用了?万一只是她自己跑回来呢?」 他捏着照片站起身,看着照片上的码头。 「我想办法把人找出来,这事,我自己料理。」 江四爷并不愿质疑他的办事能力,很委婉告诫了一句。 「感情用事,一次够了,于公于私你得把问题解决妥了,这不光干系到大事,也干系到你跟席盈,既然成亲,日子总要好好过。」 杜审捏紧相片,眼眸暗晦。 「我知道。」 从城东宅子出来,他径直开车,去了照片上的码头。 背后洋文字迹的右下角,留了日期与箫宜人的英文首字母缩写,这是洋人惯用的信件留名方式。 车停靠在码头。 杜审坐在驾驶位,没有下车。 他看着在日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人际喧嚣的码头,有片刻的恍惚。 在车里坐了几刻钟,终究没有下车。 他又调转车头,开回了自己的小公馆。 正到午膳的时候,席盈独自在西图澜娅餐厅用膳,没想到他突然回来。 「我以为你在四表哥那儿谈事,这个时辰了,可能留在他那里用膳。」席盈惊讶后解释。 佣人给杜审取了碗筷来,他却没坐下。 他眼眸黑沉沉,「有点事跟你商量,一会儿再陪你吃饭,行么?」 席盈被他这眼神盯的,莫名有点发憷。 她喃喃着站起身,「…好。」 杜审过来牵住她手,领着她上楼回了卧房。 房里换了新床品,却还是大喜的红色,屋子里的摆置喜庆洋洋。 杜审将她按在床边,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 席盈看到照片时,眼瞳缩了缩,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 她抬起眼,眸光澄明主动问他: 「你要说箫宜人的事?还是要怪我,瞒着你,直接去找四表嫂?」 杜审到嘴边的话噎了下。 他愣了愣,唇瓣轻抿,声线温和下来。 「这东西,你该先来问我。盈盈,你不信任我,所以新婚夜,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把我踹下床,不要我碰?」 席盈羞恼。 她面色涨红,捏着拳头低嚷: 「谁喜欢跟一个醉鬼睡?!我踹你是因为…你,你醉醺醺的轻薄我!」 杜审眨了下眼,捏紧照片的指腹,微不可查松了些。 他浅嘆口气,「不是因为心里气?」 席盈咬唇,「当时也气,可你喝得烂醉,我跟个醉鬼有什么好气的?」 杜审抿唇,「抱歉,我……」 「抱歉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圆房你也要清清楚楚记得,而不是稀里煳涂的,这很不尊重人!」 席盈脸红的厉害,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醉得不清醒,就随便搂过去胡乱…胡乱…那样,你就不怕睡错了人?」 她甚至怀疑,新婚夜杜审是半夜撒酒疯。 要是躺在她身边的不是她,他是不是也就那么顺水推舟收了? 杜审尴尬,讪讪摸了摸鼻樑。 「我醒了,想起来不应该冷落你,所以才…」 他停止辩解,嘆气认错: 「我应该像昨晚那样,先徵得你的同意,是我不对。」 活该他被踹下床。 席盈垂着眼撇开脸,不想搭理他。 杜审心头的结被解开,他整个人放松下来,于是蹲下身,握住席盈搭在腿上的手。 他眉目很温和,「别生气,我不是质问你,我只是想到你对我有误会,难免心里不舒服,我语气是不是不好?我跟你道歉。」 怎么总是道歉? 席盈纳闷拧眉,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 杜审眼里有了笑意,「身体还难受么?」 席盈脸又红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6页 挺难受的… 两人昨晚恩爱太过,都有点贪欢。 杜审笑了笑,转移话题。 「我回来,跟你讲讲那件事,没什么值得放在心上,怕你有心结,憋在心里不好。」 席盈眼睫颤了颤,打起精神,拍了拍身边的位子。 「你说吧。」 昨天她已经在姰暖和柏溪那里听了许多。 但旁人嘴里说出来的,毕竟不能代表杜审自己的态度和情绪。 她也想知道,杜审如今是怎么看待箫宜人的。 杜审在她身边坐下,握住她手,神色平淡从容: 「当初在洪城,江老四的亲卫受命要除掉箫宜人,是我竭力将人保下。」 「没随江老四出征之前,我在云宁日子过的潇洒肆意,纸醉金迷。到底也跟我一场,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我想以最好的方式,让这段关系结束的,那样才能不再牵挂。」 他说着看了眼席盈的脸色,见她皱了下眉,就握紧她的手,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不知道,箫宜人在我离开云宁在外征战那段时间,不耐寂寞投向了别人的怀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年轻女人,想另觅出路,我没什么可愤懑的。」 「毕竟没名没分,谁规定了花了钱,人就一定是你的?她们那样的女子,出来唱歌跳舞,就为讨个生计。我花了钱,她也陪了我一段日子,原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何况,她在处境最险的时候,还辗转千里卖了最有利的情报给我,情理上,我应该再安排一条出路给她。」 「送她出国,了断过往,之后各不相欠,各奔东西。」 「我从没想过,她还会回来找我,也从没想过还接纳她。」 杜审揽住席盈肩头,让她转过脸来与自己对视。 他神态很郑重,「盈盈,我年轻时候是有点烂帐,但在我这里都翻篇了,我知道轻重,婚姻的责任也会坚守,我们感情好,我就不会辜负你。」 「过去已经结束,不管这次是有人利用,还是她自己折回来,我都不会再跟她有什么,你信我。」 席盈拧眉看着他,继而轻轻摇头。 「说实话,狗改不了吃屎,也没有不偷腥的猫,我不怎么信任你。」 杜审,「……」 他心底的尴尬和郁火还没来得及烧起来,就被席盈下一句话扑灭。 「不过我信任我自己,如果她敢来,我会用尽一切手段弄死她。」 杜审额角抽搐了下。 席盈正色,「杜审,我们拜了堂,圆过房,我会跟着你好好过日子,给你生儿育女。」 「你若要在我没有过错的情况下,就敢提纳妾再娶,我会找到阿姐、四表嫂和大帅夫人那里去,不让你好过,你别想得逞。」 杜审,「……好,我不会,你放心。」 席盈想的很清楚。 江四爷以后要做大帅,山高皇帝远,鞭长莫及,他收復的新阳营区一定会交给最信任的杜审去管。 某种意义上讲,新阳以后是杜家的势力。 她跟杜审的儿子,以后要接替这份势力的。 皇帝对忠臣,也要保留三分的戒心。 席盈说的三个女人,一个克杜审,一个克江少帅,一个克江大帅。份量重到能左右军政府的裁决。 杜审敢不靠谱,她就搞小心思,废了他。 …… 第419章 都是人生大事啊 城东宅子这边。 饭桌上,姰暖也正跟江四爷,聊起杜审这件事。 「男人有点滥情帐,是挺麻烦的,人怎么总是喜欢做让自己后悔又为难的事。」 江四爷听这,怎么还话里有话? 他掀眼皮看姰暖,递过去一半的水煮蛋又收了回来。 「说杜审就说杜审,他能代表所有男人?爷何时又做过令自己后悔为难的事了」 姰暖好笑轻嗔,「四爷自然没有,这世上男人也唯有四爷最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叫自己落到低处。是不是,项沖?」 江四爷这才凤眸溢笑,又将剥好的水煮蛋奖给她。 蹲在门口正餵狗吃鸡肉的项沖,「……」 四夫人这话里有话,难道是点他的? 姰暖搅着碗里的粥,「我哥哥有点急,拖我尽快看个日子,最近我要忙哥哥和柏溪的婚事,四爷,军中忙不忙?」 江四爷嗯了声,「还好。」 「项沖呢?」 再次被点名的项沖,表情僵硬着站起身。 「夫人,属下也不忙。」 姰暖月眸笑弯,「那好,就麻烦你多帮我跑跑腿,全当吸取些经验。」 这番话里的暗示,不能再明显。 项沖嘴里喃喃应着,表情极度不自在。 「啊,是,夫人尽管吩咐…,额…属下,属下还要安排人,去安抚一下歌舞厅的陈老闆。四爷,那属下先去了。」 他随便找了藉口,不等江四爷说话,便急忙离开了院子。 姰暖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睫眨了眨。 她很纳闷儿,「我方才讲了什么,很吓人的事吗?」 江四爷失笑,「他大概只是喜欢做光棍儿,不用管他。」 姰暖顿时忍俊不禁。 见她心情好,江四爷也感到愉悦。 他搭手在小孕妻发顶揉了一把,「姰恪的婚事,你也别太操劳,当心身子,若是忙不过来,就跟母亲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7页 姰暖抵着他掌心蹭了蹭,眉眼弯弯柔声答应。 「我知道了,四爷放心。」 膳后,江四爷上楼更衣,便又出了门。 姰暖带着宋姑姑、红楼和灵槡,忙活筹备柏溪出嫁的事。 接连五六日,她都在忙这件事。 「原本想也定在祥和饭店,但哥哥跟你都不同意,只在城北私馆那边办几桌酒席,这样很委屈你。」 晚上,姰暖和柏溪坐在一起,商量喜帖的名单。 柏溪听言连忙摇头,「属下不委屈,夫人。」 不止是不想铺张浪费。 更因他自知自己的身份。 一个下属,大操大办嫁给少帅夫人的亲哥哥,传出去,那些云宁的权贵还不知要怎么嚼舌。 柏溪想想就胸闷。 「属下就图个平淡简单,这样已经很好。」 姰恪也是这样的意思。 若非江四爷这边知情人太多,他甚至都不想在私馆大摆宴席。 不是他小气,而是他刚经歷了杜审跟席盈的那番热闹,想想轮到自己,实在疲于应酬心惊胆战。 他该给柏溪的,都不会少,但本身便不是个高调张扬的人。 姰暖满眼动容,轻轻抱住她: 「柏溪,你跟我哥哥,一定要好好的。」 「属下会的,夫人。」柏溪轻轻回拥她。 —— 日子就定在九月十八。 婚事真的筹备起来,胡秀秀也真心替姰恪高兴。 她甚至暂时放下豆腐坊的忙碌,分出心思来,往城东宅子和城北私馆那边两头跑,每日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豆腐坊里生意好,还僱佣了七八个帮佣,倒也不耽误什么。 这日下午,她自城东宅子赶到豆腐坊,进门就瞧见一个穿天青长衫的青年在等着。 「周老闆?」胡秀秀难掩惊讶,连忙快步迎上前。 周津禹遁声扭头,瞧见她,脸上笑意温和有礼: 「胡姑娘,我正巧到附近酒舍挑一批货,路过这条街,顺路过来同你核算上月的豆腐钱。」 大酒楼的需求量大,每个月要下几次订单,胡秀秀知道周津禹跟姰暖都是熟人,故而订单款子都是月结。 胡秀秀连忙请他进去坐,又给他倒茶。 「让周老闆久等了。」 周津禹浅笑,「没多久,我头次见到豆腐是这样做出来的,一时看得入迷。」 胡秀秀赧笑,「这有什么好看的…,周老闆稍等,我去拿帐本来。」 「好。」 两人在隔间里对了单子,周津禹叫随侍拿了现银结帐,又同胡秀秀订好这个月的送货量和时间。 胡秀秀不免玩笑着恭维几句: 「周老闆的生意大,您这样的大单子,我要再多聘请几个帮佣才赶得上了。」 豆腐每天都要现送,定豆腐的量越大,作坊不免就要赶工。 没有一分钱是能轻易转到的。 周津禹笑了笑,似是看出她面带倦色。 「不急,要紧是豆腐口感要好,胡姑娘量力而行,有多少算多少,欠下的量过后再补上便是,未免急功近利,会砸招牌。」 胡秀秀顿时谨慎,「周老闆说的是,感谢您提点我。」 又说,「也感谢您体谅。」 周津禹笑,「客气了,我定胡姑娘的货,也是不愿砸自家酒楼的招牌。」 胡秀秀微讪,心里却打定主意,一定要把好关,不叫她家的豆腐出错。 周津禹见状,便起身告辞。 胡秀秀亲自送他出门。 走了两步,他又想起来什么,含笑同胡秀秀说: 「我收到姰大夫的喜宴请柬,想是四夫人最近很忙,托您替我带句话,就说到日子,我一定去恭贺姰大夫大喜。」 胡秀秀怔了下,连忙点头答应。 「一定,周老闆您慢走。」 晚间她回到城东宅子,特地到姰暖的小楼里喝茶,同她坐下闲聊,说起这件事。 姰暖听她说,就抬眼看了看她。 胡秀秀不自觉抬手摸脸,不解地问: 「怎么了?我脸上…」 姰暖笑而不语,轻轻摇头。 胡秀秀不明所以,也没多问,喝过茶,便拖着一身疲惫,回了自己院子。 姰暖沐浴过,侧坐在矮榻上擦头髮,一边跟柏溪私下聊。 「自打上次帮过他,三不五时要派人来送些礼数,走动挺频繁的,如今在四爷那里又是过了明路的关系。这种话,使个人说一声就是,何至于特地叫我表姐带话?」 柏溪轻撇嘴,「夫人说的是,豆腐帐于他来说也是九牛一毛的小事情,用不到他亲自去算的。」 姰暖轻笑,「你也觉得他在暗示我?」 柏溪抿唇笑了笑,又垂下眼继续帮她擦头。 姰暖轻啧,抱着臂沉凝了一会儿,属实想不明白。 「他看上了表姐什么?又是因何而起?」 柏溪,「夫人不信他?」 姰暖摇摇头,「说不好,以前跟杜审一起混的纨绔哥儿,少不了几段风流韵事,我不是对他存什么偏见,我只怕他是讲究什么恩情和利益,才靠近我表姐。」 柏溪听着点头,「周津禹是生意人,很难说不夹带私心。」 「表姐有那样的经歷,又是带着一个女儿的寡妇…」姰暖抿唇,「这件事放一放,我觉得不太合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8页 不能大意,到时候要表姐受委屈,她会后悔死。 这件事姰暖没再放在心上。 过了几日,江四爷却说给她一件更令她吃惊的事。 第420章 夭折,临盆 「项沖和楼歆?!」 姰暖手里正在剥的橘子跌落,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江四爷好笑,「有那么惊讶?」 姰暖眨巴眨巴眼。 「怎么不惊讶?前几天在祥和饭店,她还口口声声说很喜欢我哥哥……」话尾收声,不知心底什么滋味。 她挪了挪屁股,坐到男人身边: 「四爷,这是项冲心口说的?」 江四爷掂着手里紫砂壶,单腿屈膝靠在矮榻一头的臂枕上,挑眉嗯了声。 「只剩他一个老大男,大约也倍感压力,说不准最近在歌舞厅那边走动,有一身机缘。」 姰暖思及楼歆那日哭着说的话。 她黛眉蹙了蹙,「项沖知不知道,楼歆是因为不想离开云宁城,所以才想尽快成婚?说不准她是……」 是什么? 因为嫁不成姰恪,所以嫁给谁都无所谓? 江四爷下颚摇了下,「项沖不是煳涂人,他尊口难开,既然自己提了,便是心里有数,咱们没必要多插手。」 在他看来,日后项沖在军中任职,前程不可限量。 既然是他自己愿意的婚事,那便先娶了再说。 日后若是不愿意了,管他是停妻再娶,还是纳几个姨太太,都是他自己的事。 「暖暖,过好自己的日子,关系再亲近,也有不可逾越的底线在。」 江四爷包裹住姰暖的手,轻轻捏了把,「尤其你哥哥和柏溪,也是一样,成婚后,他们如何过日子,你别再过问。」 姰暖很无奈,却也知道四爷说得对。 「我知道,四爷。」 夫妻俩靠在一起说了会儿话,便早早歇下了。 翌日一早,正洗漱完,两人相携下楼用早膳,便听项沖匆匆来报。 「四爷,苏姨太的儿子,昨晚没了。」 这消息足够令人震惊。 姰暖好半天才回过神,扭头看向身边的江四爷。 却见男人面色清淡,似并无任何触动。 将碗里搅到温凉的粥搁在姰暖面前,江四爷抬手在她雪白腮肉上捏了把。 「傻愣什么?用膳。」 姰暖唇瓣浅抿,默默垂下眼用膳。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在转。 会突发急症?还是有人故意害死那孩子? 如果是有人下手,那又会是谁? 是江丰?方姨太? 怀揣着复杂的心绪,姰暖匆匆用过膳,陪着江四爷一起回江公馆。 洋车停在庭院里,姰暖下车,便觉整座主楼从里到外透着骨子令人窒息的沉默。 前厅里,有佣人正在默默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坐在沙发上,在听张副官和司叔禀话,薛紫凝、三姨太也立在一旁。 见他们回来,江大帅面上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静,身周又似裹着浓浓散不开的阴沉。 大帅夫人让姰暖坐到她身边,神情语气也很平常。 「你怎么还来了?揣着身子,白事不该往前凑。」 姰暖细声说,「我陪四爷来,母亲,我去看看阔阔。」 「去吧,在后面花圃里。」大帅夫人拍了拍她手背。 姰暖起身离开,薛紫凝跟上去。 她们走出主楼,薛紫凝才挽着她说,同她低低说道: 「你们到之前,苏姨太正在哭闹,她恨不得杀了方姨太,方姨太任打任骂也不吭声,只一个劲儿掉眼泪,看起来也很伤心。」 「大帅任她们吵闹了一会儿,直到苏姨太哭的撕心裂肺,晕了过去,这才叫人把她们送回房,宋大夫正给两人看诊呢。」、 姰暖点点头,「孩子呢?」 薛紫凝蹙了蹙眉,轻嘆一声。 「直接在军医院装殓了,挑块风水宝地,就地葬了,母亲怕父亲见到,受不了。」 姰暖眼睑微颤,垂下眼没再说什么。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还健在,江戟和苏娉婷的棺冢都还没能入迁入祖坟。 这样夭折的小孩子,更不吉利,是连祖坟都入不得的。 甚至江家都不会往外说。 自此,那个孩子就无声无息地在这个人世被抹杀,没有人会记得他。 薛紫凝,「父亲费了心思的,还给他取名江续,是把这孩子看作英年早逝的儿子的血脉延续,结果……」 虽然早前就有过这样的预料。 但事情真的发生,还是让她们这些做母亲的,感到心酸不已。 姰暖在花圃里见到活蹦乱跳的阔阔,地上全是被小傢伙嚯嚯掉的花瓣花骨朵儿。 月月被安排送去了学堂后,一点儿没有影响到她儿子的快乐,每天在江公馆里调皮捣蛋折腾人。 但姰暖眼瞧着,却生不起气来,心窝里反而暖融融。 这一刻,她深切意识到。 只要孩子健康平安,快乐无忧,什么规矩不规矩,都是其次的。 她们在江公馆呆到天黑。 要离开时,姰暖想带走阔阔。 大帅夫人却拉住她手,私下摇了摇头。 「让阔阔留在这儿,陪陪你父亲,有他在,你父亲心里会好受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9页 姰暖自然点头。 —— 这件事后,不到月底,苏姨太就病的很重,几乎下不来床。 她听身边几个人聊起这件事。 宋姑姑说,「年轻守寡,九死一生得这个儿子,是后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了,却又遭逢这样的大难,换了谁都要熬不住。」 柏溪对姰暖说,「属下去给大少爷送衣物,听司叔说,大帅这些日心情不好,有点迁怒两个姨太,正交代人尽快将两个姨太和二小姐送出国,张副官已经在办这件事。」 姰暖问,「马上就重阳节了。」 柏溪,「不等重阳节。」 「苏姨太病那么重,漂洋过海出去,她会死在船上。」宋姑姑嘆气。 红楼看了眼她,小声嘀咕。 「有谁会在意?」 众人沉默下来。 自然,江大帅都这样决定了,当然没有人会在意苏婉欣的死活。 她们留在公馆里,大帅只要一看到,就会想起早夭的孙子。 整个江家上下,巴不得赶紧将她们打发走。 姰暖却因此,想起了消沉已久的江婉菲。 「她最近很消停,还没从先前那件事里缓过来?」 柏溪听了,当晚就去查探。 第二天一早,她告诉姰暖。 「江婉菲很配合出国的事,她正在提取自己在银行的积蓄,行李也早早收拾好,看样子真准备到国外去过日子。」 姰暖听罢没说什么。 或许离开云宁,对江婉菲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她不用再依附江丰,江丰现在也给不了她多大的支撑。 她是大帅的女儿,到了国外也缺不了钱花,依然锦衣玉食。 告别坑洼悲惨的过去,到另一个花团锦簇的地方,江婉菲还是那个潇洒风流的江二小姐,也不会有人再左右和决定她的人生。 有时候,被捨弃,也是一种的自由。 —— 转眼入了九月。 家里送走了江婉菲、苏姨太和方姨太。 接着众人的心思便放在另一件要紧事上。 杜韵仪即将临盆,且已经安置进了军医院住下。 姰暖和江四爷去看她,见一切安排得有条有理,万事俱备,还是忍不住替她紧张。 杜韵仪还没发作,她面色红润带笑,瞧着倒是心态最好的。 捱到了重阳节。 姰暖和江四爷回江公馆过节,敏感地察觉,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 许是因此,江大帅整个人瞧着,身上沉郁和厉气也削减几分。 男人们在二楼书房谈话。 女人们在后花园里摆了铁艺桌椅,西洋点心和花茶,也在惬意闲聊。 却听主楼里一个佣人急匆匆跑出来,嘴里焦急禀话。 「夫人,军医院的电话,杜小姐发作了!」 …… 第421章 爷也哭的挺没出息 这个节终究是过不成。 一行人陆陆续续赶到军医院,呜呜泱泱堵满了大半个走廊。 杜审和席盈来的是最早的。 席盈握着姰暖的手说,「人直接送进手术室,阿审和季先生安排的,怕中途出什么差错,可直接动手术救人。」 姰暖被她这话搞得更紧张了。 姰恪还在一旁安抚季凉。 「你别太慌,我一直给她看脉,没问题,会母子平安。」 季凉杵在那门外,愣得像个木桩子,脸都没个血色,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的话。 姰恪轻啧摇头,又转脸去跟杜审低声交谈。 「你也……」 杜审更没好脸色,夹着烟的手抖了抖: 「你先别说话,让我清静清静,我正心烦呢!」 姰恪,「……」 柏溪看不下去,过去将他拽走了。 走廊里等着的众人一片静默。 大帅夫人开口,「姰大夫医术精湛,他敢这么肯定,那一定是母子平安。」 席盈忙接话,「姑母说的是。」 她现在随杜审,喊姑母了。 等到正午时分,里面还没出来。 江四爷刚想领着姰暖去用膳,回来时顺便打包点外食给其他人,就见周津禹来。 他带着随侍和自家酒楼的小伙计,拎了几只大食盒,来给众人送午膳。 江四爷交代项沖,在杜韵仪的病房里支了餐桌。 几人围坐着用膳。 御食客栈的厨子手艺没得挑,整间屋子里,饭菜的香气肆意瀰漫。 只周津禹陪着季凉在走廊里抽菸。 紧闭的手术室门就在此时打开。 婴啼声响彻在耳边。 季凉倏地站直了,眼睛都愣住,连那抱着孩子的护士讲什么话,都没听明白。 周津禹碾灭烟,手拍在他肩头,笑声提醒: 「还不接着?恭喜你,后继有人了。」 季凉抬手,手却止不住抖。 还是席盈挤上前来,将孩子给抱走了,他只来得及触碰到襁褓。 不远处的病房里,因为孩子的啼哭声掀起一阵阵热闹。 季凉挪不动脚,眼睛往门里看,僵硬问了句: 「阿韵呢?」 没一会儿,杜韵仪被抬了出来。 荣妈带着贴身伺候的佣人立刻上前,用帽子围巾将她裹了个严实,很严肃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0页 「不能着风。」 季凉没来及看清她醒没醒着,脚步下意识跟着走。 直到回到屋里,所有人围到床前。 荣妈小心翼翼解下裹在她头上的帽子围巾。 杜韵仪醒着,脸色很白,头髮潮湿凌乱,有几缕贴在脸上,看起来那么虚弱,却嘴角扬着笑。 季凉唇瓣颤了颤,视线模煳,俯身小心替她将脸上髮丝捋开,声线低低哑哑。 「阿韵,你听见他哭了?」 小东西还在大帅夫人怀里哭的嗷嗷委屈,哭声中气十足的,所有人都围着看,满屋子洋溢着喜气。 杜韵仪嘴角笑弧扬高,眼尾已现浅浅细纹。 「听见了,季凉,我们有儿子了。」 季凉瞬间想哭,很没出息地把脸匆匆埋到她枕边。 得来不易的孩子,怀胎十月,两个人相伴着,像熬过了十年那么久。 这一刻听到孩子嚎啕大哭,却什么都值了。 他搂着她,低哑哽咽: 「阿韵,我把命给你,命都能给你。」 杜韵仪笑着笑着,就抽泣起来,哭得不能自己,像个小孩子。 屋里人全都吓坏了。 季凉也心慌无措。 杜韵仪大哭,「我疼死了~!疼死我了~~」 「……」 —— 从军医院离开,姰暖在车上还忍不住笑出声。 「表姐平素那么优雅端庄的人,竟然生个孩子,哭成这样。」 江四爷握着她手,脑子里却有一些画面清晰回忆起来。 他薄唇轻牵,「有什么?你当初生阔阔,爷也哭的挺没出息。」 姰暖惊愕地扭头看他。 「四爷哭了?」 江四爷嘴角绷了绷,握紧她手,扭脸看向车窗外,侧颊清峻没吭声。 姰暖抻着脖子看他,眨巴眨巴眼,不禁抿唇忍住笑。 她挽住男人臂弯,偎在他肩上,软语安抚。 「下次可别,我都生二胎了,少帅再哭,别人会笑话。」 江四爷无声扯唇,「你这二胎多金贵,旁人能比?」 姰暖忍俊不禁,嘴甜的嗫喏。 「知道四爷疼我……」 江四爷清笑,垂目睨她,抬手揉了把粉嫩小脸儿。 「不疼你疼谁?」 他手下落,贴在姰暖高高隆起的腹部,指腹轻柔摸搓。 「这两个要敢折腾你,不老实出来,爷要狠狠揍他们……」 话音没落,姰暖的肚子便朝一侧偏过去。 江四爷眼神一恍惚,掌心就被顶了一下,想是小东西在反抗,力气突兀地大。 他手一僵就悬了空,没敢再挨他肚皮。 姰暖捧着肚子,看里头的小崽崽蠕动着挪回来,顿时笑不可遏。 「四爷快别说他们,像阔阔,没一个好脾气的。」 江四爷看向她笑颜如花的侧脸,嘴角也不禁勾了勾,还故意逗她,语带威胁。 「现在不说,等他们出来的……」 车上两人有说有笑,柏溪和项沖也不插嘴。 回到城东宅子,江四爷陪着姰暖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她坐在床上迷迷煳煳回神,隐约听到外面中厅里,似有低低的谈话声。 不止江四爷和项沖在,似乎还有杜审和江川的声音。 杜韵仪刚生产完,杜审在出现在这里已经有点意外,更意外的是,江川也在。 姰暖不明来由的,心口略沉。 她起身,默默下床,坐到梳妆镜前,自己将头髮绾了个低髻,一片侧耳倾听几人的谈话。 江川,「…那外国洋商靠不靠谱?咱们上次掠了他的船和货,又把他关了这么久,他万一在船上伺机报復怎么办?这有点危险,四哥,要不还是我去…」 「爷亲自去。」江四爷声线很淡,「你留在云宁照应家里,有不懂的就问项沖。」 江川有点儿急,「可万一要是…」 「没有万一,只是试航,又不是要开仗,就算是开仗,也正好检验一番装备如何,投入那么大精力,这艘军舰不会是花架子。」 姰暖簪发的指尖轻颤了下。 军舰试航,四爷亲自去,是在谈这件事。 中厅里静了一瞬。 杜审,「要不是老项要忙人生大事,我还真不想把他留下,咱们仨这黄金铁三角,缺了他一个,总感觉心里悬虚得慌。」 「四爷,不如属下也去,反正属下的事,不急于一时。」项沖当即说。 「不必,你留在云宁,这边一大摊事,爷都託付给你了。」 项沖缄默下来。 又聊了两句,到用晚膳的时辰,三人便陆续起身告辞。 姰暖这才推开房门出来。 江四爷坐在中厅的梨花木沙发上,听见动静回头看。 昏暗灯光,柔化了他清峻眉目。 「醒了,过来。」 姰暖踱步走近,被他牵住手,抱进怀里坐。 四目相对,他眉眼浮着温润浅笑,「都听见了?」 姰暖环着他肩颈,浅浅抿唇,只问他。 「什么时候走?」 「等姰恪办完喜事。」 也只剩十日的功夫。 姰暖面颊贴到他耳鬓边,喃喃细语。 「四爷要当心,好好的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1页 男人一手轻抚着她背,语声沉柔: 「放心,只是试航,并非打仗,最多十日半月就靠岸,不会有事。」 「…嗯」 …… 第422章 喜欢她什么?没什么不喜欢的 转眼九月十八。 天未亮之际,整个城东宅子便已经张灯结彩。 饶是婚宴并未准备大操大办,但该听到风声的人,还是早几日便备好了贺礼。 不少不请自来的,都是军政府内江四爷的拥趸,再到后来,连刀头堂那边,都来了人。 姰恪的私馆里,酒席从十桌,一直加到了二十桌。 周津禹原本是来吃喜宴的,他的礼金包的也很丰厚。 结果,酒席没吃好,只忙活着交代人从御食客栈加菜了。 他变得更像个来帮忙筹备喜宴的管事。 好容易腾出空来,刚坐下喝杯酒,便见杜审已经喝得面红耳赤,双眼迷离。 他凑过来,醉醺醺在周津禹耳边念叨: 「老周,你也抓紧吧,啊。你看,连老项那根老木头都要开花结果了,你说说你,也不是没人要,你原先勾搭得的那些相好的,都哪儿去了?」 周津禹,「……」 他不想跟醉鬼一般见识,干脆起身离座。 走到后院狭窄的甬道里透口气。 刚点了支烟,就瞥见后院东墙下那棵高大枫树边,立着道纤瘦的倩影。 她一条长辫子垂在肩侧,穿着丁香紫的半臂小褂和百褶裙,一身打扮朴素又简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私馆的年轻女佣。 此时正微微弯着腰,在给两只拴了铁链子的狼狗餵食。 周津禹夹住菸蒂,随手丢在脚下碾灭,这才抬步走过去。 「胡姑娘?」 『汪汪』『吼唔』 原本埋头正啃骨头的两只狗,因为生人靠近,突然抬头朝他呲牙吠叫,看起来凶得很。 周津禹吓一跳,不敢再上前。 胡秀秀端着手里的铜盆,回头看过来,先是愣了下。 「周老闆。」 她连忙低身抚了抚身边那只狗的脑袋,将其安抚下来,这才快步朝周津禹走来。 「周老闆,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周津禹扯唇笑了下,脸上不太自然。 「姰大夫怎么养这么凶两条狗,胡姑娘还是别靠太近…」 胡秀秀眼梢笑弯,不太在意。 「没事,它们认人,只对生人凶,平时还是很温驯的。」 又问,「周老闆怎么到后院来?不在前面吃酒?」 周津禹牵唇笑了笑,「出来透口气,胡姑娘怎么不在前头?反而躲到后面来。」 胡秀秀笑了笑,拎着手里铜盆,往后厨房的方向走。 「今日来这么多贵客,后厨忙不过来,我在后面帮帮忙。」 周津禹下意识跟上她脚步,闻言眸光微闪,似懂了什么。 她说『贵客』。 胡秀秀是个极有自知之明的人。 她躲在后面不露面,默默为这场喜宴做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为了避嫌,怕人问起她,会给四夫人和姰恪落面子。 周津禹不期然便想起,头一次在御食客栈见到胡秀秀。 那天晚上快要关门,她带了自己亲手做的豆腐找上门。 很谦卑说道:「我一个寡妇,带着女儿,凭手艺讨口饭吃,虽说有少帅夫人照拂,但您不能因为少帅夫人的面子,就砸自己招牌,您得尝尝我的豆腐,再决定要不要合作。」 她很瘦弱,也很忐忑,但在谦卑中又难掩自己的韧性。 是个很有原则的女子。 周津禹欣赏胡秀秀,而她的豆腐,的确也做的很不错。 他收敛思绪,驻足后厨房门外,等她把盆子还给厨娘,又再次走出来。 于是温和笑问,「忙完了?不去吃两口饭菜?」 胡秀秀摇头,「周老闆快回去吧,我先前在厨房,已经吃过了。」 「你要一直待在后院?直到前面喜宴结束?」 胡秀秀诧异看了眼他,浅笑摇头。 「我以前住在这边,楼上还留着那间客房,我一会儿自己上去。」 周津禹看了看她,不好再说什么,告了辞,便转身回了前头。 喜宴到下午快三点钟才结束,宾客们陆续离开。 江四爷没走,这边也依然留着他跟姰暖的卧房。 杜审喝的两步三晃悠,被项沖和周津禹携力扶上车,而后席盈开车带他回去了。 目送洋车驶出馆门,耳边清静下来,项沖叼了支烟,又递给周津禹一根。 「忙么?不忙坐下喝杯茶。」 周津禹接过烟,「不忙。」 江四爷在楼上醒酒,他跟姰暖没准备离开前,项沖也得在这边等着。 于是,两个人坐在前厅里,喊忙活收拾残席的佣人们送茶来。 周津禹先开口,「听说你的好事也将近,三个月内办三场喜宴,你们这是憋着气看谁被落下?」 项沖右侧刀疤眉跳了下,淡淡扯唇。 「早晚的事。」 「今日怎么不见楼小姐来?」周津禹问。 项沖摇了下头,「大家闺秀,待嫁的时候,不出席这等场合。」 何况是姰恪的喜宴,楼歆铁定不好露面的。 周津禹失笑,「听说过,楼夫人规矩很重。」又揶揄道,「还听闻原先楼夫人放话,想要招婿,你这算是,入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2页 项沖意外地看他一眼,低沉哂笑。 「我无父无母,三代单穿,入赘?」他摇头。 周津禹瞭然,难免唏嘘道: 「楼家算是高不成低不就,嫁给少帅身边的总军,算是高攀了。」 项沖扯唇笑了下,没多言。 论前程,或许是楼家高攀他。 但论家境和才貌,当然是他高攀了楼歆。 周津禹笑问,「喜欢她什么?」 喜欢? 项沖愣了下。 继而想了想,自己一直偏好的类型,便是性格温婉贤淑的,最好还是大家闺秀。 他算是白手起家,跟着四爷,日后前程似锦。需要一个臻静娴雅诗书达礼的妻子,日后相夫教子,成为他的贤内助。 楼歆刚好是这样一个人。 那日许是被杜审那贱嘴刺激了几天,刺激得脑子不清楚了,又因为身边人都似有若无暗示他该成家立室。 所以在歌舞厅遇见端庄娴雅的楼歆,他便动了心思。 派人查了下,楼家基本没什么可疑,且楼歆的现状与他相似。 一个着急嫁人,一个正好想娶。 次日便找到楼歆,私下谈了谈。 自然,楼歆似是被惊骇到,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至于说,自己喜欢她什么? 项沖沉思着想了想,最后说: 「暂时,没什么不喜欢的。」 说不上多喜欢,只是顺眼又合心意,但要说不喜欢,好似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周津禹定定看了他两眼,微微点头。 得,这一个虽然也要娶妻,但还是没开窍的呢。 他启唇欲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从楼上下来的一大一小。 胡秀秀牵着女儿,正准备要离开了。 她见到项沖和周津禹,浅笑颔首: 「项总军,周老闆。」 月月眼睛亮晶晶看着项沖,声音清脆: 「项伯伯!」 项沖看到小孩子,就难得露出笑脸。 周津禹失笑,「怎么不叫我?」 月月怯怯看了眼他,半个身子躲在她母亲身后,学着大人的叫法: 「…周老闆」 周津禹嘴角一僵,「……」 他有那么吓人吗? 他长得难道不比五大三粗还刀疤眉的项沖温润和蔼? 胡秀秀看了眼他,抿唇忍笑,在女儿发顶轻轻揉了把,同两人告辞。 「没什么事了,我带月月回豆腐坊,那边还在忙着做工呢。」 项沖接话,「让佣人喊姰恪的副官送你们回去。」 胡秀秀摇摇头,「不必麻烦,天气好,我带她走走,还能在那边湖畔熘达会儿。」 周津禹就站起身,「我正要回去,捎带你们一程。」 胡秀秀微怔。 周津禹已经往外走,温润笑着招唿小傢伙。 「走吧,月月,周叔叔送你。」 …… 第423章 捅破窗户纸。离别 坐上周津禹的洋车。 一路上,胡秀秀温静垂着眼,似想了很多。 除非月月跟她搭话,否则她不多说半句。 月月似乎察觉母亲不想说话,渐渐也安静下来。 周津禹自后视镜看了母女俩几眼,心照不宣地没有主动开口。 成年男女间,在某些事的直觉上,总是有种无言的默契。 自己不过试探了两三次,她大约就察觉到了。 洋车徐徐停在豆腐坊所在的街口。 「多谢周老闆。」 胡秀秀低声道谢,带着女儿下车。 周津禹坐在车上目送母女俩,他没急着离开,只低头又点了支烟抽。 香菸过半,人迹喧嚣的街口,拿到柔弱朴素的身形再次出现。 她朝着洋车走过来。 周津禹嘴角勾了勾,碾灭了菸蒂。 胡秀秀拉开后车门,坐进车里,又将门关上。 两人安静了片刻,周津禹侧身回头,噙笑看着她。 他这人,穿着打扮很立整体面,面相也算温润亲和,但面上带笑的时候,就风流难掩。 怎么看,都像是到处惹风流债的人。 胡秀秀眼眸深暗,微微抿唇。 「周老闆,我是个寡妇,有一个女儿,身体不能再生,也没想过再找男人。」 周津禹点点头,「我知道。」 「你敢来骚扰我,我会如实告诉暖暖和少帅的。」胡秀秀的声音冷了几分。 周津禹眉眼间的笑微敛,神情渐渐正色。 「胡姑娘,男人和女人,就那么回事,我敬重四爷和四夫人,所以绝对不会做辱没胡姑娘的事,也未曾逾越给胡姑娘造成困扰。」 他苦笑,「实在不必将我想得那么龌龊。」 胡秀秀紧紧盯着他。 「以后别再来,不管你做什么,我绝无可能向你妥协,不要闹得那么难看。」 她说完话,推开门下车,迳自穿过街道走了。 周津禹独自坐在车上目送,指尖轻轻敲击方向盘,却是不禁勾了勾嘴角。 真是很柔韧。 「你的反应,未免太认真了,知不知道严词拒绝的杀伤力,实则比不上别捅开这层窗户纸啊。」 身为情场老手,周大少爷很清楚。 当女人没法控制面对你时的情绪和态度,反而就代表你很有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3页 真正打动不了的,往往是那些无论如何,都波澜不惊的人。 他轻笑摇头,这才驱车离开。 —— 姰恪大婚后第二日。 军政府召集了紧急会议,江四爷到天黑才回来。 两人用过膳,便上楼回房。 矮榻角落里放好了两只皮箱,姰暖已经亲自帮他整理好了行李。 「要去多久?」 她很不舍,依偎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腰肢。 江四爷眉眼柔和,抬手在她后脑揉了把,安抚的轻抚她背嵴。 「不会太久,十日半月,最晚下月初。」 他吻着她耳鬓,轻哄: 「不用担心,就当爷出海打鱼了,不会有事。」 说的轻巧,那么大一艘军舰,但凡航行越界,被贵系军发现,战争就会一触即发。 姰暖很担心。 但她不愿让他在临行前,心里还不安宁。 她细语轻喃,「好,我不担心,四爷也不用记挂,我跟阔阔都会好好的。」 江四爷牵唇笑了笑,搂着人一句句交代起来: 「你这肚子比寻常妇人大,走动多当心,身边别离人。」 「我知道,四爷不是都交代过红楼灵槡她们。」 「母亲也不放心,说不让你搬腾了,明日她会带阔阔回来,届时父亲可能也跟着住过来。」 「嗯,我明日让人再把那边院子收拾一下。」 「要紧是你自己,尽量别乱跑,也别乱忙活,就安安生生歇着养胎。」 姰暖原本便纤瘦,她身子软,几乎摸不出骨络,可见骨架子又都娇小。 如今怀双胎,不过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圆滚滚,像怀阔阔时六七个月那么大。 江四爷每每瞧见,都放不下心。 他抚着她高高隆起的肚皮,又俯首亲了两口,温声低训: 「你们两个听话,别折腾母亲。」 肚子里的小傢伙素来很活泼,这就开始在肚子里蠕动起来,像是听见了他们父亲的话。 姰暖好笑,也摸了摸自己肚子。 「我叫我哥哥跟着柏溪都住到这边来,会好好的,四爷放心吧。」 柏溪是离不开姰暖的。 新婚燕尔,姰恪当然随媳妇儿走。 江四爷勾唇,「那样最好。」 两人相视而笑。 对视着,他忍不住凑上前,吻了吻她水灵灵的眼,声线清润低柔。 「明日一早爷就登船。」 「嗯…」姰暖眼眶湿红,眼睫颤了颤,已经带了鼻音。 「早些睡吧。」 「…好。」 江四爷小心将她抱起,起身走向架子床。 将人轻轻放下,他俯首亲吻她面颊,耳廓,唇瓣,唿吸微沉,修长指尖一粒粒挑开她旗袍盘扣。 「爷轻些?」 姰暖轻颤的眼帘阖上,搂住他,温顺回应。 一别半月,彼此心知肚明,就算此番试航有惊无险,那之后便要筹备同贵系军的开战。 战事一起,江四爷就要在军舰上坚持到底,归家之日不定了。 短暂离别,意味着夫妻间更长久离别的开始。 怎么能理智?又如何能不情难自控? 顾忌着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傢伙,江四爷温情绵绵,竭力不伤着她。 如此痴缠了半夜,姰暖睏倦地睡过去。 翌日一早醒来,枕边人已经不在。 她怔怔坐在床上,抱着男人沾满雪松香气息的枕头,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哭。 调整好情绪,姰暖才唤人进来。 红楼端了铜盆,柏溪跟在她后头。 姰暖瞧见她,先是愣了下。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 新婚大喜,她放了柏溪五日休假。 柏溪表情罕见的微赧,垂着眼回话: 「四爷出海,属下不放心夫人…」 红楼鼻腔里哼哼,揶揄笑道: 「还属下,夫人呢…」 柏溪瞬间表情严肃,「在职言职,属下习惯了,改不了口。」 姰暖好笑摇了摇头,下榻穿鞋。 柏溪连忙过去扶她。 她反握住柏溪的手,「你如何称唿我,我是无所谓的,自家人不挑你错,但在外面你还唤我『夫人』,别人会觉得我哥哥是四爷的属下。」 「若如此,日后你们的孩子,如何唤我这个姑姑?又跟阔阔这表兄如何相处?我可只这么几个亲人。」 这可把柏溪难住了。 姰暖看她不知所措,不禁笑了笑,轻拍她手。 「嫁鸡随鸡,出嫁从夫,对么?」 柏溪满眼动容,唇瓣嚅了嚅。 姰暖,「…日后,便唤我暖暖吧。看你这么不自在,我就不尊称你『嫂子』,还叫你名字。」 红楼轻笑撺掇,「还不快喊?一会儿叫夫人看你磨磨蹭蹭碍眼,再把你撵回去反省。」 「红楼…」姰暖嗔她。 红楼吐了吐舌头,连忙让开架子前。 「夫人,您先洗漱吧,让她再别扭会儿。」 姰暖浅浅笑了笑,便过去挽起袖子洗漱,正擦手时,才听见身边干杵着的人,梦呓似的唤了声。 「…暖暖」 她回头,月眸浅弯回以一笑。 柏溪看着,也抿唇笑了笑。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4页 第424章 双生子累人 当天午后,大帅夫人便带着阔阔从江公馆回来了。 小傢伙兴许是头一次离开母亲这么久的,一回来便有点黏人,窝在姰暖怀里不肯出来。 他对母亲圆滚滚的肚子很好奇,肉肉的小手在肚皮上摸来摸去,被肚子里的崽崽踢,惊奇的叫一声,然后眼睛睁得熘圆,摸得更尽兴了。 「姆姆,动,咚一下!」 姰暖和大帅夫人都被他奶声奶气的音儿逗笑。 大帅夫人,「当然动了,以后等你姆姆把他们生出来,就有弟弟妹妹陪我们阔阔一起玩儿。」 阔阔最近可太想要小伙伴了,因为月月被用去了学堂。 听自己祖姆姆这么一说,他更兴奋了,抱着姰暖的肚子眼巴巴看她。 「姆姆,出来,阔一起玩!抓虫!大狗!」 姰暖忍俊不禁,搂着大儿子亲了两口。 「真不知道,弟弟妹妹要被你带成什么样子?」 大帅夫人笑,「小孩子,皮实点才快乐,也更壮实。」 她示意秋姑姑,「好些天没见到,快带他去看大狗。」 秋姑姑笑应,连忙上前哄了阔阔走。 阔阔听说『大狗』,也不缠他姆姆了,屁颠屁颠儿就跟着下了楼。 他一走,秋姑姑和奶妈妈一帮人乌拉拉都走了。 中厅里清静下来。 大帅夫人和姰暖坐着喝茶说话。 「你一切都还好?胎相怎么样?」大帅夫人很关切的问。 姰暖莞尔,「我挺好的,母亲。」 大帅夫人点点头,「阿升这次要去挺久,他还带上了江丰。」 姰暖微怔,「江丰也去了?」 见她不知道,大帅夫人解释: 「大约是怕你担心,所以没告诉你。」 姰暖,「……」 夫人说,「船上都是阿升的人,他残着腿,捣不了乱,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反倒比把他留在云宁,要安心些。」 姰暖听罢,微微颔首,没说什么。 大帅夫人看了看她,又说: 「原本阿升的几件差事,如今都匀给江川在办,这是他的态度,大帅也默许军政府的几位军官,辅佐江川。他们有意把江川扶起来,日后能替阿升分担一些。」 姰暖点点头,「这也是父亲想看到的。」 只要江川恪守己任,本本分分不争权,不乱来,日后怎么也走不到兄弟反目那一步。 大帅夫人沉凝片刻,嘆了口气。 「大帅老了。」 接连失去一个儿子,一个孙子。 江大帅受到打击很大,肉眼可见地消磨掉很多精气神,像了老了七八岁。 正因此,大帅夫人和四爷才会不忍心。 不忍心事情做绝,怕给他致命一击。 姰暖轻喃,「四爷是孝子,父亲其实明白这点吧?」 大帅夫人默了默,最后说: 「我从来不教他一定要把事情做绝,没有人能十全十美。」 姰暖月眸微怔看着她。 「人性都有缺陷和私心,为人处世若太绝对,拥趸他的人不止会敬畏,还会忌惮寒心,事情都有两面性。他永远要保留有人性,重情义的一面在人前,才能做长久的统帅。」 姰暖隐约听明白。 意思是,没有绝对的孝或者不孝,只是还没到做绝的那一步时,他可以是孝子。 大帅夫人只是生的慈眉善目,但她内心并非善人。 人性都如此…… 午膳在姰暖的小楼用的。 大帅夫人提醒她,「老五媳妇儿快临盆了。」 姰暖轻嗯,「我记着的,母亲。」 晚夕,江大帅也从军政府赶过来,他和大帅夫人住在一个院子。 瞧着,两人像是又和好了。 —— 江四爷离开后的前几日,云宁城风平浪静。 越靠近九月底,秋意渐来。 肚子里的双生子长得很快,姰暖的肚子一日日大起来,月初刚做的新衣,还没沾过身,月底时穿上,已经紧得勒肚子。 柏溪去找了裁缝来。 姰暖坐在那儿挑料子,裁缝围着她量身。 「腰上余量宽敞些,不要十六套,六套就好,照这势头,下个月还要做。」 裁缝娘赔着笑,「有了身孕,越往后都是这样,夫人辛苦。」 姰暖抚着肚子,一脸无奈。 席盈踩着楼梯上来,就瞧见这样一幕。 她新烫了头髮,穿漂亮米色格子洋装,一脸朝气蓬勃,笑盈盈的凑过来。 「四表嫂,给你带了好大一块奶油蛋糕!你快尝尝。」 她将包装漂亮的盒子放在茶几上,就要拆开。 姰暖压住她手,「先放着吧,一会儿再吃。」 席盈眨眨眼,「怎么了?胃口不好?」 就在上个月,席盈还记得姰暖胃口极好,吃啥啥香。 姰暖苦笑,闻到蛋糕甜丝丝的芬香,她反倒觉得喉头泛酸了。 她摆摆手,拉席盈坐下一起挑料子。 「来得巧,你也挑两身。」 席盈笑嘻嘻,「那我不客气了!」 柏溪上前,将蛋糕端走。 两人挑好了衣料和花样,裁缝娘又替席盈也量了身。 姰暖让红楼去送了人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5页 才问席盈,「你怎么来了?」 「我闲着没事,就到处转转。」席盈从果盘里捡了只橘子,「阿姐在月子里,我不好多叨扰她休息,我母亲也约了官太太们打麻将,无处可去,只好来你这里蹭饭。」 她笑着抵了下姰暖肩头,「想你也跟我一样,闲得发慌,午后出去逛逛吧?阿姐说铺子里到了……」 姰暖抬手打住她,腰身后靠倚住软枕。 「不去,你自己玩,我可走不动路。」 席盈愣了下,视线落在她又大了一圈儿的肚子上,而后再探头打量她脸色,继而蹙了蹙眉。 「四表嫂,你是不是不舒服?你脸有点肿。」 姰暖支着头,捏了捏眉心。 守在一旁的灵槡见状,低声告诉席盈: 「夫人晚上歇不好,饭也吃不下两口。」 因为睡不好,姰暖这些天心情有点烦躁,心里总像没好气,看什么都烦,现在也不太想说话。 席盈听罢眨了眨眼,见她脸色恹恹的,有点担心,说话语气都软和下来。 「姰大夫不是住在这边吗?他怎么说?没有想想办法让你好受一点?」 这才五个月,姰暖就已经这么大不适。 这要在等四个月才生,她得多难捱? 「双生子是累人些,每日看脉,没什么,兴许过两天能好一点。」 姰恪的原话,说她腰太细,越往后越难受,尽量走动小心些,除了捱过去,没有别的办法。 腰后又被踹了两脚,又酸又涨。 姰暖探手过去揉了揉,灵槡已经很有眼色地凑上前帮她揉。 席盈欲言又止,突然觉得自己呆在这儿,有点多余,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饭也没吃,就从姰暖这里告辞了。 从城东宅子出来,实在无处可去,席盈趴在车窗上闷闷想了会儿,路过御食客栈门前,她眼睛瞬亮,用力拍副官的椅背。 「停车,快停车!」 副官把车停到街边。 席盈当即推车下来,蹦蹦跳跳进了御食客栈。 她笑眯眼,追上楼梯,「项沖!周老闆!」 前面三个人先后回头。 瞧见她,周津禹笑了笑。 「弟妹,你来吃饭?」 席盈扬起笑脸,「真巧,一起吧?我请客,记杜审的帐上!」 周津禹,「……」 项沖,「…不用,还是我请。」 他了眼身边的姑娘,补充道: 「刚好我们要试菜。」 席盈笑眯眯点头,自来熟地凑到楼歆身边。 「楼小姐,你不介意吧?」 楼歆嘴角浅勾,轻轻颔首。 …… 第425章 虔诚 席盈太无聊了,急需一个人陪伴。 项沖即将跟楼歆完婚,这日后,她与楼歆自然少不了往来。 于是,这顿午膳,吃得还比较热闹。 主要是席盈自来熟,有意结交楼歆,周津禹也是个捧场的。 「…楼小姐,你今年多大?」席盈好奇地问。 楼歆淡笑,「十七。」 「几月份生辰?」 「冬月。」 「啊,比我小半岁,我先居大,你称唿我嫂子吧。」 楼歆愣了下。 项沖看席盈一眼,「……」 周津禹笑,「不该这么论,老杜比项沖小,你要反过来称唿人家嫂子。」 楼歆顿时垂眼,抿着唇的样子不自在,耳根儿也有点发红。 席盈咬咬唇,悄悄瞪周津禹,「他们俩还没成婚,现在各论各的,日后成婚了再改也不迟。」 「确定日后成婚了再改,不是更别扭?」周津禹打趣。 席盈不理会他了。 别看她以前也跟着杜审认识过他那帮狐朋狗友,但至今没两个人让她想多说两句话。 那帮男人总是瞧着油头滑面,不熟的关系,还要乱打趣人,最烦的是爱拆你台,太不讲究个界线。 她不爱搭理他们。 她继续跟楼歆搭话,「听说项沖翻新了自己的小公馆,那地方空置很多年,住着肯定很冷清,你应该叫他在我们家边上买栋崭新的,以后我们可以走动串门,彼此做个伴儿。」 周津禹忍俊不禁,「那是买栋公馆,又不是买几块砖。」 说得好轻巧,项沖孤身一人,跟背后有杜家财势做底的杜审能一样? 楼歆脸色微微尴尬,欲言又止。 项沖淡着脸接话,「原本离得也不远,周围都住着人,不缺人气。」 他当初花光积蓄买下那处小公馆,就是因为离江公馆近,以备不时之需,日后跟着四爷,办事出入方便。 那条街上的公馆,全部住云宁权贵,何来冷清一说? 席盈轻撇嘴,「我说的是另一种冷清,你们男人早出晚归,懂什么?」 项沖,「……」 她又跟楼歆说,「你看杜审,他时常办差不在家,我一个人四处游荡,像孤魂野鬼,多可怜。」 楼歆,「……」 周津禹掩面失笑。 真是服了她,什么话都捡得上来。 他说,「弟妹,早点生个孩子吧,学学四夫人。」 可别让自己活得像个『孤魂野鬼』了。 「这事我一个人说了算?」席盈轻啧。 她扭头又跟楼歆聊起姰暖,「生孩子也不急,别以为四表嫂有孩子陪就不无聊了,她比我们还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6页 「这次怀双生子,吃不好睡不好,连门都出不了,这么苦,四表哥还半点指望不上,根本帮不了她,比我一个人四处游荡还可怜。」 席盈说着,有点忧伤感,「咱们以后是不是也这样?」 楼歆嘴角抿起抹笑,「都是这样过来的。」 项沖侧目看了眼她。 席盈嘴角扁了下,默默垂眼吃菜,总算安静下来。 吃过饭,原本来试菜的两人,也没给出个什么中肯评价,就这么定了御食客栈的菜做婚宴,好似只走个形式。 席盈问楼歆,「你还有事吗?一起逛逛吧。」 楼歆也并未拒绝。 两人坐席盈的车走,约好逛完街,由她送楼歆回去,也用不到项沖了。 项沖立在台阶前,目送洋车走远,始终面色板正。 周津禹看他一眼,继而拍了拍他肩,嘆息道: 「你俩真不像要成婚的,确定这样凑合起来,以后能好受?」 项沖眼眸动了动,没说什么,自己开车走了。 周津禹叉腰在客栈门口立了会儿,微微摇头。 他转身去了隔壁不远的点心铺子,买了一屉刚出炉的梅子糕,熘达着去姰恪的百善堂,路上还称了一斤杏脯。 正午刚过,百善堂里没什么人排队。 姰恪正在后院翻晒药材,见小药童领了他进来,半点儿没感到意外。 「…听说四夫人最近食不好,顺路捎带点梅子糕和杏脯,劳姰大夫回去时帮我捎带上,不用提是我送的。」 他三不五时要送些小玩意儿给姰暖,一点一滴汇聚的心意,比大费周章地讨好,要虔诚多了。 姰恪习以为常,让他先放在桌上。 周津禹依言放了,又温和含笑立在一旁看他忙活。 姰恪觉得他这人总是挺闲散,就这样,能打理好家里的生意? 难怪周家这么多年,都越不过杜家的财势。 人家杜小姐,不管是怀着孕,还是在月子里,从来没懈怠过生意上的事。 姰恪捣腾完药材,拍了拍手,回身问他。 「你还有事?」 周津禹负手笑了笑,「秋天气燥,应酬多,兴许有点上火,食慾也不太好,想抓点药调理调理。」 姰恪点点头,「去前面吧。」 两人进了姰恪坐诊的隔间,姰恪给他把了脉,最后连药方都没写,就亲自起身出来,去给他抓药。 他一边盛着药,一边垂眼说话。 「没什么大毛病,是药三分毒,我给你抓一点决明子配菊花,回去喝两天吧,有缓解就停了。」 周津禹始终面含温笑,「劳烦姰大夫。」 姰恪包好了药,递给他。 周津禹要付钱,被他推了。 「不值几个钱,用你的梅子糕和杏脯抵了。」 周津禹也没坚持,笑着谢过他,就拎着药包慢悠悠走了。 姰恪立在药柜前,盯着他背影纳闷儿了一会儿,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 当天傍晚,他回城东宅子,拿了糕点和杏脯去到姰暖那里,顺便给她看脉。 兄妹俩闲聊起这件事。 「…又是他送的?」 姰恪点点头,「他这人挺有意思,孝敬你,还拐着弯儿来跟我结交,看起来闲散,心思倒是挺圆滑,每次东西送得都挺值。」 至少他现在,抓药都不好意思收周津禹钱了。 姰暖无声浅嘆。 等姰恪和柏溪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便扭头交代灵槡。 「去表姐的院子,看看她回来没有。」 灵槡去了。 没一会儿,就带着胡秀秀和月月过来。 姰暖让红楼和灵槡领着月月在楼下餵猫,自己留下胡秀秀在中厅说话。 「表姐,最近豆腐坊的生意如何?」 胡秀秀削苹果给她吃,笑盈盈说: 「一直很好,我甚至觉得该扩大一下作坊,再招几个人进来。」 说着,想起什么,又扭头看姰暖,「等月底,我结完款子,帐本拿来给你看。」 姰暖好笑摇头,「你先别拿来给我,我如今可耐不住性子看帐,等年底再说。」 豆腐坊她是给胡秀秀开的。 挣多挣少,她没想过问,也不差那几个红利钱。 又顺势提起御食客栈,「周老闆是豆腐坊的大客户,他今日又给我送梅子糕,我上次帮他一点小忙而已,实在不至于他这样回馈。月底结款时,表姐若去御食客栈,见到他,替我带份谢礼吧。」 胡秀秀握着秀气刀子的手抖了一下,险些削掉手指头。 她怔怔看着姰暖,似没反应过来。 姰暖将她这异常反应看在眼里。 她往后靠了靠,浅嘆一声,与胡秀秀对视着,没有再开口。 第426章 各人情谊 胡秀秀脸色微白。 她唯一想到是,周津禹跟姰暖说了些什么。 「…暖暖,我没想再嫁人…,我」 听她这么说,姰暖月眸沉了沉,神情却轻松几分。 「表姐,我没有别的意思。」 「既然你都知道,我就不多说了,做好你想做的事,至于你不想做的,也不用因为任何人,就妥协。」 她顿了顿,又语声清柔补充道: 「我这里,也不需要你去委屈自己,来帮衬什么,明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7页 胡秀秀眼神闪烁,脸色却逐渐恢復血色。 她轻轻点头,「我明白,一直明白。」 只要她们母女不出错,不要姰暖和姰恪担心,那便是对他们俩最大的帮助。 胡秀秀一直小心谨慎,本分守己,为的就是做好这一点。 第二天,她便去了御食客栈找周津禹。 周津禹在单独的稍间查对帐本,还有几个店铺的掌柜在,原本是准备中午留包房,与掌柜的们一起吃饭。 小伙计进来禀,说胡秀秀来见他,他还挺意外的。 想了想,便吩咐下去,「请她去包间,奉茶点招待着,我忙完便过去。」 小伙计出来传话。 胡秀秀听罢,当即便想转身离开。 她是来找周津禹说开的,并不想耽误时间,或许还要被他留顿饭。 但转身时,又被小伙计眼疾手快地揽住了。 「姑娘别走,大爷都让留您吃茶,您走了,一会儿我们没法交代。」 胡秀秀犹豫一下,还是留了下来。 毕竟这次原本想说的话,不说出来,下次未必还有勇气这样找上门。 一言不发又走了,反倒显得自己态度扭扭捏捏,容易叫人误会。 她跟着小伙计上了二楼,走廊尽头最安静的包厢。 周津禹忙完,已经快十二点钟。 他交代御食客栈的掌柜,代他招待其他几位掌柜吃饭,又点了几样菜,让人一会儿送上楼,自己去见胡秀秀。 胡秀秀等了快一个钟。 见他进来,片刻都不想再磨蹭,就开门见山的道明来意。 「打扰周老闆了,是我来得不巧,只是有几句话,我得早日跟您说开,上次在车上,我可能没有讲得太清楚。」 周津禹神色稍显意外。 他徐步走近,负着手笑了笑,眉目越发显得风流倜傥。 「不知我又做了些什么,惹胡姑娘不快?最近,我好似并没有不识趣的地方。」 他已经有半个月,没往胡秀秀眼前凑了。 胡秀秀,「……」 怎么就突然有点,像是她自己按捺不住的意思? 她清秀的面颊微微涨红,被周津禹打乱阵脚。 「…我不是,只是…」 周津禹眼底笑意渐深,不动声色又朝前走了两步,趁她没有察觉,便适时站住脚,开口说道。 「我的心思,胡姑娘明白,胡姑娘的意思,我也明白,上次我的话说得很清楚,没有半句虚言。」 他温和语声低了低,「你不喜欢,我绝不会逾越,若你反悔了,我随时等着。」 周津禹本质便是浪子,所阅过的红粉知己不在少数。 即便他如今不会像过去那样不务正业,也不会因此就方方面面都收心。 他这人遇到合眼缘的,永远很绅士,也有耐心,给予真诚,从不作假。 对方愿意,水到渠成,他会爱护并善待。 若是不愿意,他也点到为止,不会强人所难。 他身边,不缺任何一个女人。 对胡秀秀也一样。 他这样的,是完美情夫,却不会是完美丈夫。 胡秀秀与他清润温柔的视线对视,有点顶不住这样的目光。 他眼里尽是真诚,说的话却又如此随意,令人心悸却又感到无端虚浮。 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心里乱得厉害,下意识就后退躲避。 咬了咬唇,决定将自己想好的话一口气说完,然后就当一切没发生过,日后该如何就如何。 「暖暖找我谈过话,我已与她说清楚,此生只养育我唯一的女儿,绝不会再嫁。」 「我今次来,是想跟周老闆说,我这人出身卑微,阅歷也不堪,能借光餬口饭吃,已是心满意足,不敢有再多的奢望。」 「感谢周老闆瞧得起我,愿意与我做生意,做朋友,我高攀您这份面子,记您恩情。」 她把搁在桌上的礼盒拎起来,双手递给周津禹。 「托您的福,我攒下一笔积蓄,够供养我女儿念书,我与暖暖商议过,该还您谢礼,请收下吧。」 周津禹看着递到眼皮子底下的礼盒,沉甸甸的,将那双拎着它的纤细小手坠得腕骨微折。 看起来那么有分量,她坚持拎着一动不动,只等着他接。 啧,越看越柔韧… 周津禹笑了笑,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胡姑娘,看起来很重,你放在桌上吧,我收下了。」 他的退一步,令胡秀秀心头一动,暗暗松了口气。 她笑脸轻松了一点,依言放下礼盒。 「我话说完了,也耽误许久,该走了,不打扰周老闆。」 伙计刚好敲门,要送饭菜进来。 周津禹笑而不语,也不留她,还亲自送她下楼。 目送人走远,他站不了一会儿,折身回了楼上。 回到包间,自己坐在桌边吃菜,眼尾余光瞧了两眼蹲在旁边凳子上的礼盒,眼里笑意一掠而过。 他又不急着要怎么样,她倒是急着要撇清。 转念一想,「你不想再嫁,我也没想要娶,岂不是听起来更合适吗?」 新世道了,寡妇再嫁都不新奇,贵太太们找情夫也不新鲜,有几个女人还能给先夫守寡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胡秀秀真的能耐住寂寞空虚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8页 「现在能,是因为你有事业,有女儿,等你的事业疲乏,女儿也逐渐离开你,你还不需要人为伴吗?」 有少帅和少帅夫人的关系在,后半辈子他少不了要跟胡秀秀来往。 周津禹觉得,早晚有一天,两人还是有那份缘分的。 他那点心思,真的不是很急迫呀…… —— 一场秋雨,浇灭了夏末最后的炎热。 姰暖吸着丝丝凉意,胸口没那么酸闷了,胃口也好了一些。 新制的秋裳送了过来,她有了合身衣裳穿,也总算愿意下楼走动了。 项沖大喜的日子,定在九月廿八。 他定在御食客栈办喜事。 江四爷和杜审都没赶回来,姰暖和席盈代表两人,更得亲自去道贺。 因着项沖这人平素就沉默寡言,与之交情深的人,数都能数得过来,楼家在云宁的人际关系也别样寡淡,所以这场婚宴,反倒还赶不上姰恪在私馆办的那场热闹。 周津禹将主桌安排在单独的雅间儿,倒也避免了太多人来打扰姰暖。 她跟席盈两人跟楼夫人楼老爷边吃边聊,自在之余也算酒足饭饱。 项沖带着楼歆过来敬酒。 楼歆眼神还略显躲闪,既僵硬又不自在。 姰暖眉眼笑弯,与她碰了杯,又奉上祝酒词。 「既有幸结为夫妻,愿你们百年好合,早日开花结果,日后要唤你项夫人了。」 楼歆眼睫轻颤,弯唇笑了下,昂脖饮尽杯中酒。 「四夫人身子重,多谢您还能来喝杯喜酒。」 姰暖莞尔,握了握她的手,「项沖是四爷最得力的臂膀,四爷要在,铁定亲自来,他抽不开身,我就更得来的。」 「我与你说过,在云宁,我能说话的朋友,你算一个,日后无事,像盈盈一样,多来我这里走动,不止他们亲如手足,我们也该亲如姐妹的。」 楼歆涂抹鲜艷的红唇浅浅抿住。 她看着姰暖,牵出抹笑,点了点头。 席盈在旁笑盈盈插话,「对对对,亲如姐妹,这回该我叫嫂子了。」 又给楼歆斟酒,「嫂子你先别急着开花结果,我先成的婚,要结果也是我先结!」 大家因她这句话,纷纷失笑起来。 …… 第427章 新婚夜就置气?他不懂 几人说笑了一场。 连楼歆都被席盈逗笑,唯有项沖始终笑意淡淡,似没有太多波澜。 一双新人,瞧着却貌合神离,姰暖看在眼里,心头的喜气都淡化一些。 宴后离开御食客栈,柏溪开车载她和席盈回去。 席盈跟姰暖聊起项沖和楼歆这一对。 她说,「瞧着两人是那样,但比盲婚哑嫁好一些,就那么着吧,日子要看个人想要怎么过,谁能保证人人成亲都是因为爱情?」 姰暖听罢怔了下,对她这份觉悟分外高看。 「盈盈,你说得很对。」 这丫头有点宝气,该通透的时候又看得很通透,杜审真是有福气了。 —— 另一边,项沖和楼歆最后离开的御食客栈。 他们送走楼老爷和老夫人,然后独自回新装潢过的小公馆,两人日后的家。 比起杜审那边富丽贵气的装潢,项沖的小公馆里外格调更雅致温馨些,是全部由楼歆来与工人交接安排的。 乍一进门,根本看不出来在此之前,这栋房子有多荒凉,院子里甚至杂草丛生,连电都不通。 洋车驶入庭院,公馆里依然寂静。 「总军,小姐。」 前厅里迎出来个四五十岁的老佣人,身边带着个十三四岁的女佣。 她们都是楼歆的陪嫁,还包括一个司机、一个厨子和两个负责打扫收拾的女佣。 整个家里全是项沖陌生的面孔。 他不爱讲话,身形高大,又板着脸,右侧眉上还有个刀疤,冷漠看人的时候老佣人和女佣都很害怕。 项沖也没理人,径直进了前厅,脚步未停上了楼。 老佣人这才凑到楼歆身边,「小姐,行李都收拾好了,醒酒汤……」 楼歆面色疲惫,「送到卧房吧。」 「是。」 她在客厅中站了片刻,才举步上楼,也没让女佣阿兰跟着。 推门进屋时,项沖已经在盥洗室沐浴。 楼歆很不自在,毕竟长到这么大,房里第一次多出一个大男人的气息。 就连打开衣柜,都是两人的衣物挂在一起。 她立在衣柜前,愣了很久的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一声『咔嗒』,才惊醒回头。 项沖搓着湿漉漉的头髮走出来,他换了身干净军装,白衬衣衣领未系好,整个肩臂坚硬鼓囊,看起来身形越发魁梧高大,令楼歆无端联想到教堂前的灰色石雕。 她惊得下意识后退,差点跌坐进衣柜里。 项沖眉目冷硬看了她一眼。 他一言不发走到床尾,将衬衣衣领系好,又整理了皮带和军靴,而后拎起军褂和军帽,准备离开。 「还有差事要办,你自己先休息,晚膳不用等我。」 话音落时,人已经走出房门,军靴踩在楼梯上的沉重咚咚声渐行渐远。 楼歆喘上口气,身子斜斜倚在衣柜边,垂下眼帘静静走神。 老佣人端了解酒汤上来,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脸担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9页 「……小姐」 楼歆眼睫颤了颤,轻轻摇头: 「我没事,有点累。」 老佣人依然很担忧,低声和语劝她: 「累就早点歇一会儿,总军是受少帅重用的,公务忙一些很正常,今晚新婚,他会回来的。」 她不这样说还好,话说完,楼歆反倒心口提起来。 不知怎么,她就是对项沖存着点畏惧。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这样一个魁梧高大武夫一样的丈夫,她自来便喜欢温和儒雅好相处的人。 现在想想,当初病急投乱,一口答应他的提议。 真有点后悔…… —— 项沖开车去了码头。 江系军为配备军舰,与军火商新购置了一批军火弹炮,今日正送到。 原本是汪恆在喜宴上收到消息,中途跑过来带人在交接,这会儿一半的军火都已经运回了军政府兵械库。 「怎么样?都查看过?」 「看了,每一箱都撬开了看……」汪恆话音一顿,愕然扭头,嘴角的烟『吧嗒』掉在地上。 「艹…,你来干什么?」 项沖没看他,只拿了只望远镜,朝海面的方向扫量起来。 汪恆眨了眨眼,一把将望远镜夺过来,脸上神色说不出的古怪复杂。 「你没事儿吧你?今儿你娶媳妇儿,你不搁被窝里抱媳妇儿滚床铺子,跑这儿来吹什么海风?!」 项沖浓眉拧了拧,偏头冷睨他: 「光天化日,郎朗日头,滚什么床铺子,你脑子里塞烂棉絮了?」 汪恆无语死了。 「唉~哥!你真是我哥!我嗤……」 他无话可说,一脸敬佩朝项沖竖了个大拇指,转脸又轻扯脸皮,暗暗嘀咕。 「你行,你有种今儿晚上别回去…」 项沖懒得搭理他,长腿迈开往卸船的地方走去。 他很晚才回到公馆,到晚上十一点钟。 下车时,项沖看着楼上和庭院里隐隐幽凉的灯芒,还很不适。 因为这住处对他来说,也很陌生,他以前只跟汪恆他们住亲兵宿舍。 忍下心头那股不适感,项沖闷不吭声拾阶而上,进了前厅。 楼歆的老佣人还在前厅侯着,见他回来,跟到楼梯口,很殷勤地询问。 「总军辛苦,您可用些宵夜?」 项冲上楼的脚步微顿,低头看了眼她,转身继续上楼。 「不用。」 他态度实在冷漠,老佣人也没敢再多问,就恭敬立在楼梯下,目送他上楼。 卧房门虚掩着,项沖迟疑了几秒,才轻轻抵开。 屋里是女人身上的清香气息,床头灯亮着,床上却没人。 他这才推门进去,入目大红的喜床,床头和五彩玻璃窗上贴着大红喜字。 而穿红衣的女人,歪靠在窗下沙发的角落里,枕着扶手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 项沖立在门口迟疑片刻,轻轻将门抵上。 楼歆睡觉很浅,轻微『吱呀』声令她瞬间惊醒,像只敏锐的灵猫。 她一下子就坐直身,怔怔看着出现在房中的男人,眼里还有片刻迷懵。 项沖看她一眼,独自走到落地衣架前宽衣。 楼歆反应了几秒,连忙踩着柔软鞋子从站起身。 「…总军,你用宵夜吗?」 项沖侧了侧身,淡淡摇头,「在军政府用过膳。」 他明明提醒过她,晚膳不用等,就代表他不会回来吃。 不回来吃,难道就代表他会饿肚子? 楼歆感受到他的淡漠与疏离。 她抱着臂站在那儿,片刻的不知所措。 项沖又侧目看了眼她,女人穿水红半袖裙衫,姿态单薄又妩媚,令温婉娴静的气质平添几分明艷和灵气。 只是看着他的那双乌清水眸里,难掩无措和畏意。 项沖生不出半点的旖念,对着一个害怕他的人。 他并不喜欢强人所难,尤其对一个女人。 他很坦诚告诉楼歆,「如果你害怕,今晚不用勉强,等你做好准备,我们再尝试。不急。」 楼歆眼睑缓缓睁开,定定看着他。 她等到大半夜,就为了今晚,他却并没想要圆房? 这一刻,楼歆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羞愤难堪。 项沖却并未发现她神情间的变化。 他迳自走向床铺,「很晚了,睡吧。」 然后自己躺到了床上。 楼歆指尖颤了颤,莫名有点自怨自艾的气郁,情绪异常翻腾起来。 许是因她并未上床,男人才察觉什么,又转头看过来。 「为何不睡?难道你想分房?」 他已经重新坐起来,掀开被子预备下床,好似是真的认为楼歆想要分房。 楼歆唇瓣抖了下,「总军为什么娶妻?」 项沖微愣,坐在床边看着她,没说话也没动。 楼歆咬紧唇瓣,再多的也说不下去。 她竭力压制住难堪和羞愤,垂下眼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薄被躺了进去,背对着项沖。 项沖,「……」 新婚夜就置气,到底因为什么? 他有点不懂。 …… 第428章 圆房,磨合 新婚三天,项沖一天都没歇。 他和楼歆一直未圆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0页 老佣人很担心,把事情告诉了楼夫人,三朝回门时,楼夫人带楼歆到房中说了会儿私房话。 「男人不喜欢你,不算糟,更糟的是你任其疏远,歆儿,这种情况下,你若不赶快生个自己的孩子,日后将绝无依仗,还要看着他迎新人进门,与旁人恩爱。」 楼歆低垂着眼看指尖,「母亲,我不是很在乎的。」 彼此并不喜欢,何苦非要将就? 她的目的达成,就好了。 项沖若要遇到更喜欢的,让他娶回来就是了,他是总军,以后还可能是等级更高的军官,娶姨太太是早晚的事。 楼夫人看她这样,微微浑浊的眼眸中尽显黯然。 「你不在乎,母亲看你这样,会难受。」 楼歆错愕抬眼,「…母亲,我…」 「倘若坚持让你留在云宁,是为了让你后半生孤苦无依,并不快乐,那还不如让你随你父亲离开。」 楼夫人无力的倚在沙发里,胸口缓缓起伏了一瞬。 「歆儿,你自己选的路,不管多黑,也要竭力往前走,想法子替自己多点几盏灯,不要让自己麻木彷徨。」 「回去,好好过你的日子,费点心思经营起来,答应我。」 楼歆心里很难过,生气又委屈,她差点就想落泪,生生忍住了。 傍晚从楼家离开。 她坐在车上,一言不发沉默着,整个人周身笼罩着极沉郁的情绪。 项沖神经粗条,但这次也察觉到了。 他看了眼楼歆,思量片刻,低沉开口。 「我会往家里安排两个副官,日后听你差遣,若有急事,随时让他们来寻我。」 楼歆低垂着眼睫,轻嗯一声。 项沖默了几秒,又问,「挨骂了?」 楼歆眼睫颤了下,缓缓偏过脸,眼尾余光清晦难辨。 「…总军。」 项沖看她一眼。 楼歆,「我做好了准备,今晚您暂时放下公务,抽出时间圆房,可行?」 项沖,「……」 他知道了,因为这件事,她或许被楼夫人教训了一番。 一刻钟后。 项沖小公馆,卧房里。 他解开衬衣领扣和袖口,立在床前灌了口洋酒。 外头天色刚刚发暗,西边天景色泽瑰丽侬艷,楼下庭院里已经亮了路灯,夜风微凉。 他稍显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缓解浑身肌肉的紧绷感。 然而听到盥洗室的门打开的动静,手臂上肌理线又瞬间绷紧。 项沖回头,看了眼立在几步外的女人。 楼歆纤细的身子微不可闻轻颤,「…总军…」 项沖没说话,放下酒杯,随手将窗帘一把扯上,转身迈步朝她走过来。 他行动利索,一旦决定做什么,立刻要把事情办妥。 楼歆只觉得眨眼间,他就大步流星到了眼前,一把将她抱起来,丢在床铺上,欺身而下。 窗帘遮蔽了微弱光影,屋内暗沉,令楼歆的羞耻感和心头畏惧感减弱。 男人宽阔身形似内里包纳滚滚熔岩的山,牢牢将她囚在身下,浑厚气息似要将她吞没。 不算怜香惜玉,但她也清晰能感受到克制与隐忍。 撕裂似的痛。 她哭出声。 项沖僵顿片刻,似有迟疑,最后还是按着她过于纤细的手臂,将事情做完。 楼歆没法矜持,又哭又闹起来,扭动的娇躯过于柔软,令人血气上涌,激的背嵴头皮都一阵酥麻。 她哭的哽咽,想让他停下来,出去。 「行了,够了!总军……」 项沖烦躁地低斥,「你说准备好了。」 明明是她自己应允,请求他圆房,却又要半途而废? 他是不重欲,但是个正常男人也受不了她这么闹。 这种事,男人该掌控主动,还能什么都听女人摆布? 楼歆哭的梨花带雨,眼眶通红,浑身颤抖紧紧咬住唇。 项沖没管她出尔反尔的矫情,闺秀小姐们大约都这样娇气,但这事他让不了,干脆捂住她嘴,唿吸醇厚灼烫落在她耳鬓边,隐隐克制着哄了一句。 「你要疼,我轻些,最多快点结束,忍忍。」 他是挺想尽快结束。 但论身形、力量和耐力,楼歆溃不成军。 她青涩娇嫩,根本难以承受项沖。 被捂着嘴,呜咽声破碎不断,面红耳赤的脖颈和额角都迸出经络痕迹。 等项沖结束一次,她已经双目失神,如脱水的鱼一般浑身汗湿魂不附体。 看她实在被欺负得惨,项沖喉结轻滚,难得体贴将人抱进盥洗室。 清洗过,躺在重新铺好的床铺。 楼歆浑身酸楚,难受得昏昏欲睡,好似大病了一场。 项沖立在床边看着她阖上眼,深黑眼底掠过丝复杂,转身欲离开卧房,去隔壁客房就寝。 谁知一走出房门,便被老佣人堵在门口。 「总军,小姐娇气,不知是否需要上药?」 她手里拿了只药瓶。 项冲心头掠过丝不解,「上药?」 他已经很克制,根本没伤到她身上。 老佣人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将药瓶递过去给他,语气和缓告诉他。 「女子初夜,过于稚嫩,我看落红很多,小姐应该疼的厉害,劳烦总军了,先涂些药救急,明日小姐醒来,我再找大夫来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1页 项沖垂眼看手里的药瓶,下意识挑眉。 「这么严重?」 圆房有落红,这项沖不至于不懂,他觉得再正常不过。 黄花大闺女,谁初夜不落红? 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体贴楼歆,最多是她体力不济,这老佣人还要拿药来,多少有点兴师动众。 老佣人看着他,心头重重嘆了口气。 这是个莽汉子,什么都不懂,她们小姐恐怕忍了很大的委屈。 她皱了下眉,委婉说道: 「总军伟岸英武,又是头次,不懂这些也有的,严不严重,您自己去看看便知。」 项沖半信半疑,只得拿着药回了卧房。 他打开床头灯,看楼歆睡得沉,并没有要醒的迹象,也避免了尴尬局面。 于是掀开被子,真照老佣人说的去查看了。 还没等他看清,睡着的人已经柳眉紧皱,痛苦呻吟了一声。 项沖,「……」 他不信邪地翻出照明灯,再看。 那处娇嫩无暇,此时鲜红刺目,似要破皮淌血。 项沖头皮绷紧,下颚线动了动,尴尬和心虚在心头眼底悄然蔓延开。 …… 翌日,楼歆醒来时,项沖已经不在小公馆。 她一整日没下床,老佣人将饭菜端到床边。 伺候她的女佣上来禀话: 「小姐,杜夫人拨电话来,说想邀您喝下午茶。」 楼歆握着箸子,浅色唇瓣牵出抹苦笑。 老佣人心疼的看了看她,回头叮嘱阿兰。 「跟杜夫人说,我们夫人身子抱恙,不便出门,过两日再请她喝茶,请她见谅。」 阿兰唉了声,转身下楼去回话。 老佣人嘆了口气,低低安慰楼歆。 「总军也是未曾有经验,他未开窍,才不懂疼人,小姐别丧气,慢慢来,时日久了,他便都懂了。」 楼歆抿了口甜汤,垂着眼点点头,并未说什么。 她跟项沖两个人,且还有的要磨合,日后他是否能懂得疼人,还未可知,但日子还是要跟他过,孩子也还是要跟他生。 圆了房,于她来说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跨了出去,之后,再容不得她走回头路了。 这日子,她一定要经营好的。 …… 第429章 满月,回来 入了十月,姰暖每日在等江四爷回来。 十月初三还没有消息,她便让红楼去问项沖。 项沖亲自来见她。 「收到的消息是,军舰已经在返航,不过四爷不在船上,他大约要晚几日回来。」 姰暖不明缘由地心头一跳。 「他为何不在?去了哪儿?」 项沖,「四爷自有安排,带了人随行,夫人不必太过担心。」 有些话,大约也不好说,姰暖默了默,便也没再问。 到十月初九,杜韵仪出月子,她在杜公馆摆满月宴,只邀了几个人去吃饭。 姰暖跟着大帅夫人一起到,席盈和席夫人已经来了。 几人在屋里看孩子,那小傢伙比刚出生时胖了许多,看起来双目有神,健健壮壮的。 大帅夫人抱了抱孩子,笑着与杜韵仪说: 「像季凉,只他这么白,头髮乌黑,才有你的影子。」 杜韵仪气色也不错,人也瞧着丰腴了些。 她听了笑,「我正要说,好难过,辛辛苦苦生下他,没一点瞧着像我的。」 席夫人忙接话,「亲生的骨肉,不管像谁,都再疼爱不过了。」 「那倒是,我一刻瞧不见他,就想得很。」杜韵仪笑盈盈,上前从大帅夫人怀里接过儿子,抱着亲了亲。 席夫人见状,眼里难掩羡慕,又回头看坐在沙发上说话的姰暖和席盈。 「等杜审回来,盈盈也要赶快争气,你看看,只剩你,可要早日叫我抱上外孙子。」 席盈听了这话,不乐意地扁了扁嘴。 「怎么就只剩我?楼歆也没孩子呀。」 话刚说完,佣人便带了楼歆进来。 她跟着项沖一起过来,进门听见这句话,抿唇笑了笑,也没跟席盈逗乐,只温温婉婉朝大帅夫人、席夫人和姰暖见礼,又过去抱了抱孩子。 几人在屋里说话,直到佣人上来说可以开席了。 众人下楼,到西图澜娅餐厅了就座,算上姗姗来迟的姰恪和柏溪,也满满当当坐了一桌子。 杜韵仪先说祝酒词,大帅夫人和季凉也说了,这顿满月酒吃得也算热热闹闹。 不过中途有佣人进来,说有人来送贺礼。 等酒席吃完,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便瞧见前厅的茶几上,满满当当堆了许多礼盒。 大帅夫人见状嘆了一声,说杜韵仪: 「该大办起来,每一个都是人精,你这样压着不办,别人回头挑你。」 杜韵仪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办不办,是自家的事,我这些月清静惯了,便想懒散些,这些礼数回头寻机会,我会一一还回去,不让他们挑理,姑母放心。」 她原来做事,向来面面俱到,从不让人挑错处。 唯独这次不同寻常。 姰暖看了看她,见大帅夫人也不再说什么,便也没多言。 她如今身子一日重过一日,已经累得腰酸坐不住,大帅夫人便早早起身告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2页 杜韵仪亲自送她们上车。 她扒着车窗,与姰暖笑说: 「你好好养身子,等我过几日出门,去陪你说话。」 姰暖月眸笑弯,「好。」 洋车开出杜公馆府门,大帅夫人同她说起今日这满月酒。 「跟季凉要做结婚公证,季凉坚持入赘,她顾忌着季凉的颜面,这才不大肆操办满月宴。」 姰暖听罢,略略有点惊讶。 不过想到杜韵仪和季凉之间的艰难相守,便也能理解。 她与大帅夫人说,「日子是个人自己过的,只要表姐和季凉觉得好,便是好的。两个人将彼此放在心上,才会相互替对方着想,这是好事。」 至于场面事,如今于杜韵仪来说,约莫也不要紧。 她有儿子,有季凉,便已经觉得内心很富裕,大约旁的那些也就不太在意了。 大帅夫人听言嘆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又问起江四爷。 「阿升还没个消息?」 姰暖摇头,又趁机问,「父亲可有说什么吗?」 大帅夫人顿了顿,还是告诉她。 「他大约去了江左,贵系军那边,消息也灵通,军舰试航瞒不过他们,交战应该一触即发了,阿升要去做些准备。」 说的姰暖心头似被揪了一把。 大帅夫人轻拍她手,「不用担心,会平安回来。」 自从江四爷率兵出征,首战告捷后,又不动声色地拿下了宋万山和江戟。 大帅夫人对儿子,就再没有不放心的。 姰暖没有她那么多年的阅歷,自然也没她能沉得住气。 她怀着两个孩子,身体难受,导致情绪和心情都跟着浮躁不安宁,知道江四爷在冒险,便时刻心里惦记着,夜里也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第二天,气色差的很,伺候的人跟着着急,柏溪便私下跟姰恪商量。 「用些法子,让夫人好好睡一觉,她这样,肚子越大,人又瘦下来,看着很憔悴。」 姰恪开了副温和的汤药给姰暖。 「快喝,你再不好好歇息,旁人都要跟着发疯,等江升回来瞧见你脸色青白,人也消瘦,不得吓死?」 姰暖被他这话逗笑,接过药碗。 「你说的我像个女鬼...」 姰恪端详了她两眼,蹙着眉说: 「差不离了,你气色和胎相可没有前些日好,没开玩笑。」 姰暖怔了怔,一口口把药喝了,就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许是汤药起作用,她真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已经傍晚,心口那股难受感也缓解许多。 宋姑姑和灵槡进来服侍她起身,小声禀话。 「夫人睡着时,五爷那边来电话,说今早上,五夫人发动了,生了小少爷,母子平安。」 冷不丁的,姰暖也惊讶了一下。 「生完了报的喜?」 宋姑姑点头,「生完了知会的,大帅和大帅夫人带着大少爷去瞧了,约莫晚些时候回来,说您就不用去了,让您好好休息。」 江川如今渐渐也像个做正事的样子了,行事也比过去沉得住气。 孩子生完了,他才来说一声,显得很低调,不张扬。 姰暖在心头过了一下这念头,面上没显出什么。 因着她身子重,宋姑姑她们现今都是直接把晚膳摆在二楼中厅里,免得她上下楼不方便。 姰暖独自坐着用膳,白猫琉璃在桌子底下绕来绕去,喵呜叫着讨食。 姰暖便夹了箸子鸭肉给它。 她胃口一般,勉强喝了一碗鸡丝粥,便听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急促脚步声。 几人看过去,柏溪神色严谨跑上来,到姰暖身边低声禀话。 「杜总军回来了,他那边小公馆派人来请姰恪,我跟姰恪一起过去看过,杜总军受了伤,但不严重,季总教和项总军也在那边。」 姰暖手抖了一下,眸子定定看着她,「四爷呢?」 柏溪,「四爷在后面还做些布局,他没事,先让人送了杜总军回来。」 姰暖浅舒口气,又问,「杜审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 「伤在左胳膊上,可能要养个十日半月。」 柏溪看着她,又安慰道,「别担心,杜总军说,四爷这两日也便到了。季总教已经带了人去接应。」 姰暖眼睫半垂,轻轻点了点头。 江四爷是十月初十回来的。 ...... 第430章 温存,四爷不嫌弃我? 他一到码头,先让人来给姰暖报平安。 姰暖从正午,一直等到落日余晖在二楼中厅里都渐渐稀薄下来,才总算等回了他人。 江四爷从楼梯上上来,就瞧见她挺着大肚子,扶腰立在那儿,眼巴巴望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月眸沁了水光,眼眶潮红。 他笑了声,过去伸臂将人搂进怀里,俯首贴了贴她耳鬓。 「要哭了?爷又没怎么着...」 不说还好,一说,姰暖泪意更盛,整个视线都模煳了。 那模样瞧着实在可怜,江四爷心疼坏了,也顾不得自己还灰头土脸,搂着她将人带进屋。 他将姰暖抱在怀里,坐在窗边矮榻上,低声哄。 「别哭,哭的难受,孩子又要闹你。」 姰暖嘴角轻扁,两手抚在他肩臂上,上上下下摸了一番,哽咽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3页 「没受伤?」 江四爷好笑握住她手,在她手指尖儿上吻了吻。 「没有。」 「...杜审受了伤,我就担心你也.....」 「拿他跟爷比?往日里就是个花拳绣腿,一到正事就掉链子。」 他也是对杜审有点嫌弃,不愿多说他,只搂着姰暖抵了抵额,温声安抚。 「好了,爷好好的,甭哭了。」 姰暖调整了好半晌的情绪,直到男人抚着她肚子,问她这些日如何,两人聊了几句旁的,这才算情绪稳定下来。 江四爷喊了人送热水进来。 他自己坐在浴桶里搓澡,姰暖就靠在矮榻一头儿的软枕上,眼巴巴看着他,跟他说话。 那样子,像一刻也不想他离开视线。 「四爷去江左这趟,可有收穫?」 江四爷薄唇淡勾,眉眼印笑看她。 「大收穫,多亏亲自去一趟,不然有些消息真探不出。」 他缓声同姰暖说,「那边因为少帅受人袭击,中了枪伤,至今还没脱离危险,军政府内部因此人心浮躁,这个时候开战,应当于我们有益。」 姰暖一听开战,心窝里就揪了一下。 「确定不是有诈?」 江四爷笑了声,「不会。」 姰暖抿抿唇,没再说什么。 等他沐浴完,自己穿戴好衣物,两人从房里出来,坐到中厅里用晚膳。 江四爷大约好些日没吃好,吃饭的速度很快。 姰暖看在眼里,心疼得不得了,不住给他夹菜,又给他盛了碗汤。 江四爷抬眼看她,「你吃你的,别管爷。」 姰暖看着他吃,自己也似胃口好了些,跟着吃了一碗饭,半碗汤。 膳后,夫妻俩原本要早点歇息,却有宅子里的副官来禀话。 灵槡下去听了,又上来传话。 「四爷,五爷来了,说给您交接点事。」 江四爷闻言面上没什么情绪,先送了姰暖回房。 姰暖告诉她,「五弟妹前两天刚生了儿子,母子平安,父亲和母亲都去看了。」 江四爷蹲下身帮她脱了鞋子,嗯了一声,又扶她躺下。 「你先睡,爷一会儿就来。」 「嗯。」 姰暖目送他离开房里,自己也睡不着,就侧躺着静静想事,一边等他回来。 江四爷下了楼,在东边小书房见江川。 副官领了江川进门,江四爷正搭着腿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 江川视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四哥。」 「嗯,坐。」 江川坐下,两手放在膝头,看起来带几分拘谨。 「先头在军政府,没来得及跟四哥说,所以就来看看,跟你说说最近辅城军营地和军政府里的事。」 是来汇报工作的。 江四爷眼皮上掀,淡淡打量了他一眼,继而勾了勾唇。 「这些事没那么急,不用大半夜跑过来。」 再言之,项沖留在云宁,什么事他都会知道。 江川实在不必这么紧张,第一时间跑他眼前来点卯。 江川闻言扯唇笑了下,「也不远的路,反正回去也没事儿。」 江四爷没说什么,让那个副官送了茶进来,听他一句句汇报。 实则也的确没什么很要紧的,就是他最近都忙活了些什么,军政府又出了哪些决策。 交代的详详细细,像跟老师交功课的学生。 江四爷一支烟抽完,江川的话也说完了。 他下颚轻点,「知道了,早点儿回去吧,家里多了小孩子,弟妹在坐月子,你也不用那么忙,该顾家还是得顾家。」 江川认真听完,点点头,「是,我知道,那四哥,我走了?」 「嗯。」 江四爷跟着站起身,给他送出院门,就转身回了小楼。 进屋时,姰暖还没睡,侧身靠坐软枕上看着他。 「五弟走了?」 「嗯,没什么大事,汇报些事点个卯。」 姰暖笑了笑,「他是认真做点事情了,但总瞧着谨慎过头,生怕被人指摘。」 江四爷不以为然,坐到床边褪下军靴和衣裳。 「谨慎也没坏处,只要本分做事的,没人能指摘他。」 他上榻,搂了姰暖,在她漂亮眉眼间吻了吻,手又滑入睡裙底摸她肚子。 刚在她唇上浅啄了一口,手上便一顿。 他稍稍后退,与姰暖对视了眼,又屈腿坐起身,一手撩起她裙底。 姰暖惊笑,连忙伸手去按裙摆。 「干什么?别看...」 「别动。」 江四爷握住她手拨开,坚持将裙底推高到腰腹上,露出姰暖圆滚滚的肚子。 屋内灯芒昏黄,但不妨碍他看清,姰暖两侧腰腹上暗紫色的蜿蜒痕迹,他指腹覆上去轻轻摸搓,触手跟她原先滑嫩的肌肤不同,似皮都别撑裂开。 这画面,有实在令人触目惊心。 姰暖神情微赧,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将肚子上的痕迹挡住。 她语声轻细,「很丑,四爷别看了。」 「怎么这样?」他喉结滚了滚,声线沉柔。 她上次怀阔阔,肚子上并没有这些痕迹。 姰暖细声解释,「他们长得太快,才会这样,我哥哥说不妨碍,他调制了涂抹的膏药,我每日在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4页 「涂了还这样?」 姰暖咬唇,「坚持涂,能缓解,等生完了以后,慢慢会恢復如初的。」又小声说,「不会一直这么丑。」 年轻女孩子,哪怕做了母亲,也没有人希望自己身体难看的。 姰暖因此,有点自卑。 尤其被男人瞧见...... 江四爷看着她,黑眸里难掩动容,伸臂将她揽到怀里,贴着额角吻了又吻。 「暖暖辛苦,疼不疼?」 姰暖偎在他怀里,摇头,「不疼,痒而已。」 江四爷温热大掌贴在她腰侧,轻抚摸搓。 「药呢?爷帮你涂。」 药膏就放在床头格子里,姰暖也不让旁人帮着涂,被人看着,她会难堪。 江四爷将药膏取出来,一手搂着她,垂眼帮她涂在那些紫色痕迹上。 他指腹力道轻柔,耐心将药膏一点点抹匀,眼帘低垂着时,清峻侧颊瞧着无边隽朗。 姰暖定定看着他,月眸澄静。 她柔声问,「四爷不嫌弃我?」 她再也没有原先那纤细柔软的腰肢了,身子变得丑陋不堪。 江四爷瑞凤眸里掠过丝无奈,眼皮上掀看着她,俯首抵了抵姰暖额心,又亲她红润的唇瓣。 「傻不傻?爷想死你了,知不知道?若不是顾及着你有身孕......」 他往她身后挪了下,腿间抵住她,意思不言而喻。 姰暖抿着唇笑,月眸弯弯,靠在他怀里,素手柔软探到那儿,轻轻摸了摸。 「我帮四爷......」 江四爷倒嘶口气,磨着牙又爱又恨,叼住她白莹耳垂儿重重吮了一口。 「...别闹爷,老实点儿。」 ...... 第431章 从江左来的客人 江四爷帮姰暖涂完药膏。 小别胜新婚,夜里两人自然抵足而眠,耳鬓厮磨了一番。 到底顾忌着她的身子,江四爷没敢真闹她,好歹借得些别的法子纾解过。 等睡下时,已是快两点钟。 翌日,姰暖醒来时,榻边已经没了人。 宋姑姑和红楼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红楼一边为她梳头,一边禀道: 「四爷一早去军政府,说午膳回来,问了夫人如今爱吃厨子做的海鱼,还交代副官出海去打,要午膳就吃上。」 姰暖心窝里甜丝丝,嘴角始终翘着笑意,心情好,食慾也佳,早膳又用了一整碗。 这都多久没瞧见过的景象,宋姑姑欣慰笑了笑。 「四爷一回来,夫人就安心了,这一安心,胃口也佳,真是太好了。」 肚子里养两个孩子,还吃得那么少,谁看了都跟着着急。 姰暖月眸笑弯,等用过膳,才想起什么。 她看了眼四下,好奇问,「柏溪呢?」 难得今日一早至今,都不见她人。 红楼忙回话,「她跟姰大夫,昨晚回自己的私馆那边了,还没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柏溪从院门外快步走进来。 「夫人。」 她还是叫不惯『暖暖』,多数时候也称唿姰暖『夫人』,姰暖也不好勉强她必须改过来这称唿。 她浅笑问,「怎么又回私馆?不同我说一声。」 柏溪走到她身边,低声禀话。 「四爷从江左带了人回来,水土不服,病得挺厉害,现今安置在私馆那边,让姰恪暂时照看。」 姰暖诧异问,「四爷的客人?」 柏溪摇头,「江左那边,另外两个军阀的子女。」顿了顿,又说,「...算是抓来的人质。」 姰暖眨眨眼,沉凝着没再说什么。 —— 午膳前,江四爷带着项沖赶回来。 他进院门时,怀里还抱着阔阔。 阔阔许久没见父亲,也很亲他,小手抱着他脖子,嘴里软软糯糯说着什么给他听。 父子俩边走边说笑,上楼时,阔阔才大叫着『姆姆』,扭动身体要从父亲怀里下来。 江四爷按住他背,抱着他走到姰暖身边坐下,要松手前还温声教训。 「别抱你姆姆,会挤到弟弟妹妹,姆姆疼。」 阔阔跪在梨花木沙发上,果然不往姰暖怀里扑了,只用小胳膊抱住她手臂,脸蛋儿贴在她胳膊上蹭啊蹭,像撒娇的小奶狗。 「姆姆,阔阔想~~」 他现在跟着大帅和大帅夫人住,轻易不到姰暖这边来。 见到自己父亲母亲,小傢伙依赖的不得了,看起来有点可怜。 姰暖心软得厉害,搂住他亲了又亲,眼又湿红了。 「...我真不争气,他还这么小,便照顾不了他。」 江四爷好笑,抬手在她发顶揉了一把。 「要这么说,爷比你还不称职,不止照顾不了你,还照顾不了儿子。」 姰暖扑哧一笑,掩着帕子压了压眼角。 「四爷有正事要做,怎么能和我一样?」 「你也有正事,替咱们家开枝散叶,你最劳苦功高。」 江四爷眉目噙笑,哄过她,又将儿子拎起来,丢给一旁的宋姑姑。 「带他去洗干净,摆膳吧。」 宋姑姑忙抱着阔阔进屋洗漱。 红楼和灵槡忙活着摆膳。 江四爷抬臂搂了姰暖,旁若无人吻了吻她耳鬓。 「怀这胎辛苦,知道你身上难受,心情不好,难免爱胡思乱想。暖暖,日后咱们不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5页 姰暖好笑地嗔他,「乱说什么?」 江四爷勾唇,握着她手与之十指交扣。 「没乱说,真不生了。」 他决定回头就找姰恪拿药,彻底断了后患。 姰暖看他不像开玩笑,一时也提起心,她看了眼在一旁忙活的红楼和灵槡一眼,轻扯男人军褂下摆,细声念叨他。 「别胡说,旁人听了怎么想?让父亲母亲知道还了得?」 就算是真不要了,日后两人商量着来就是。 真叫大帅和大帅夫人知道,不定得多不高兴。 「管他们做什么?」 江四爷不以为意,垂眼看她肚子,大手贴上去抚了抚: 「等这两个出来,有他们忙活的,还有心思多管闲事?」 姰暖无语好笑,嗔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江四爷又说,「...衣裳紧了」 姰暖,「最近越长越快,每半个月要叫裁缝来一趟,明日让副官再去叫吧。」 「天冷了,多做些,少帅夫人的衣柜还那么拮据,传出去别人以为爷养不起。」 「又胡说......」 江四爷勾唇笑了笑,抱住她抚了抚背。 「照顾好自己,别叫爷心里不好受。」 姰暖听了这话,眼里笑意不知不觉消匿。 她抿抿唇,偏头看男人。 「四爷,是不是要跟贵系军开战了?」 江四爷默了默,垂眼轻轻揉捏她手心,也不瞒她。 「贵系军跟倭寇来往密切,境内辖地甚至驻建外使馆,他们想藉助外族兵力,吞併小军阀,密谋一统江左。我们要跟江左另外两个军阀达成协议,共同歼灭贵系军,胜算挺大。」 顿了顿,又说,「父亲想在隆冬来临前,结束战役,入了冬,海上战役也打的艰难。」 如今江系军有一艘炮灰齐备的军舰,贵系军的军心已经因此被震慑。 江大帅想一鼓作气,不给对方筹备应对的机会。 「隆冬来临前......」姰暖低声喃喃。 眼下已经十月过半,也就是说,要在一个多月内拿下贵系军。 「...打得这么急,不会出什么差错?」 江四爷摇头,「不会。」 他这趟潜入江左,已经做了完全筹备。 只要那两个结盟者不叛变,不会出什么差错。 午膳摆好,两人暂时结束话题,转到膳桌上吃饭。 膳后,江四爷带着阔阔一起出府,姰暖肚子靠坐在矮榻上想事情。 她知道,战役上的事,她没什么可劝,也无权多嘴。 她的男人处在那样的地位,生就是要面对战火的。 但无奈归无奈,担心还是会担心。 正自走神,又有点犯困的时候,柏溪轻轻推门进来。 「夫人,杜夫人打电话,问您今日身体怎么样,想过来陪您说说话。」 姰暖扭头看过去,「她有事?」 柏溪摇头,「电话里不讲,听起来心事重重。」 姰暖想了想,就微微点头。 「好,叫她来吧。」 柏溪下去回电话,姰暖便歪在矮榻堆高的软枕上,阖着眼眯了会儿。 她似始终半睡半醒,直到席盈过来。 她自己轻轻推门进来,「四表嫂。」 姰暖睁开眼,撑着手臂坐起身,招唿她到身边坐。 「怎么了?垂头丧气,同杜审闹了别扭?」 席盈搬了绣凳坐到榻边,闻言噘了噘嘴。 「他一条胳膊都残了,我还跟个伤员闹什么别扭?」 姰暖轻笑,「那是什么事?」 席盈咬唇,「...上次那个照片,我跟杜审说开过的,他说要解决那事,却始终没找到箫宜人,后来他就跟着四表哥出海了。」 「跟箫宜人有关?」姰暖微讶。 席盈点点头,她垂下眼说。 「我听楼歆说的,那个女人果然在云宁,她还去拜访过陈老闆,想重新回歌舞厅...」 ...... 第432章 你是伤了胳膊,又不是伤了别处... 「杜审知道这件事?」姰暖问。 席盈肩头耷拉下来,语气有气无力。 「...我应该跟他讲吗?」 姰暖,「......」 看她不讲话了。 席盈眼皮也耷拉下来,「四表嫂,她不找上门来,我不该再管闲事,是不是?」 姰暖沉默两秒,缓声说道: 「要我说,别去招她,让杜审自己解决,只要他没别的歪心思,就用不到你去出头。盈盈,你是正妻,别低了自己的身段儿。」 「...可杜审还在养伤。」 「他伤的是胳膊,又不是腿。」 席盈,「......」 姰暖浅嘆口气,「你们夫妻间的事,我不好多说,你要没有足够的信心呢,就想办法从杜审那里找到点信心,他对你应该不至于那么糟糕吧?」 若是杜审待席盈不好,席盈也不可能还每天没心没肺,早得愁眉苦脸抑郁寡欢了。 席盈抿嘴,「在自己男人面前,主动提别的女人,还是他的老相好,四表嫂,我很不好受。」 「......早晚要解决的事,现在不提,总有一天也会出现。」姰暖轻拍她手,「不好受就让他知道,他自己引来的麻烦,要他自己去摆平,你不用这般小心翼翼。」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6页 从城东宅子出来,席盈回到她跟杜审的小公馆。 正值傍晚,杜审因负伤,大部分时候都在家。 他一条胳膊吊在胸前,从楼上下来,眉眼含着笑意。 「去这么久?姰暖有精神跟你聊这么多?」 席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 杜审驻足台阶上,看着她从身边擦肩而过,嘴角笑意微敛。 他纳闷儿的挑了下眉,转身跟上席盈,温声关切。 「怎么了?不高兴?」 最近几天席盈总在家照顾他,今日是他撺掇着她出去散散心,不用在家陪他。 谁知出去大半日,回来却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卧房。 席盈依然一言不发,一脸心事地在床尾坐下来。 杜审拿不准儿她为什么郁闷,讲话时也下意识放轻语气。 「盈盈,因为什么,同我讲讲。」 席盈抬头,定定看了他几秒,才启唇说道。 「我去看了阿姐,享儿又长大了些,他会笑了。」 杜审勾唇,「是么,改日我们一起去看看,满月宴我还错过了......」 席盈,「又去陪楼歆吃午膳,原本约好下午一起逛百货大楼,给江川的孩子挑满月礼,结果楼歆她母亲似乎病得厉害,她回去陪她母亲了,我才去了四表嫂那里。」 杜审,「......」 她这大半天,安排还挺满的,该拜访的人都去拜访了。 席盈接着说,「四表嫂气色好一些,但还是懒懒地不爱动,肚子好像更大了...」 杜审接不上话,也没听出来她到底因何不高兴,只好一边耐心听着,一边挨着她坐下。 席盈便侧过身坐,眼睛清澈看着他。 「女人真辛苦,又要怀孕,又要照顾孩子,还要孝敬父母,哪怕三件事情分开,她们三个都好忙好累,这么看,我挺幸运的是不是?」 杜审,「......嗯?」 「母亲每日约着人打牌,根本顾不上理我,你先前离开那么久,回来又受了伤......」她说着,垂眼看了看杜审的胳膊。 杜审扯了下唇,「盈盈,你...」 「杜审,虽然很辛苦,但我想要个孩子。」席盈喃喃说。 杜审怔了下,话又噎回去。 席盈扯他袖口,「我太无聊了,你走了半个多月,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唯有我像个孤魂野鬼.....」 杜审好笑,「胡说八道什么?」 成了婚的女人,大约关注都放在生子上。 知道席盈是因为这件事郁闷,杜审反倒没太在意。 他握住扯在自己袖口上的手,温和哄道: 「孩子这件事,急不得,顺其自然就好,阿姐那么忙,难不成还顾得上催你了?」 「不是阿姐催我.....」 杜韵仪哪还分得出心思来管他们小两口? 「...是我自己」 席盈挽住他胳膊,少见的语气绵软,携着几分委屈,「我知道你受了伤,可我们新婚啊,分开半个多月不见,你难道就不想...」 杜审眼底掠过丝尴尬,「...我」 「你胳膊不疼了吧?你是伤了胳膊,又不是伤了腿,伤了别处。」 席盈攀住他肩,脸埋进他肩窝里,小声嘀咕。 「你怎么了?难道是,不喜欢和我?」 杜审怕了她。 他无奈苦笑,抬起完好的手拍了拍她肩,温声妥协。 「别胡思乱想,我也惦记的。」 血气方刚的青年男人,哪有不惦记这种事的? 何况他成亲前,也素了挺久。 于是耐心跟席盈解释,「不过是受了伤,先前几日的确疼,没那个心思。」 他抚着席盈后脑,偏头问她面颊,「如今不疼了,你要想,今晚我们试试。」 席盈抿着嘴,笑意羞涩也纯真。 「...嗯。」 杜审只觉好笑,在她面颊侧捏了一把,而后牵住她手。 「走吧,下楼用膳。」 早点用过膳,早点让她如意。 妻子这么主动,杜审还挺新鲜的,内心热乎乎难免也怀了几分期待。 席盈瞬间有了笑脸,两人亲亲蜜蜜挽着手下楼用膳。 膳后回到卧房,她很乖巧亲自伺候杜审宽衣洗漱。 杜审只有一只手灵活,到底有些别扭,许多举动受限。 房里只留了盏床头灯,光线暗的很,看他因为几次忘了伤臂而吃痛皱眉,席盈也被捣鼓的些许浮躁。 她干脆翻身将人压住,反为主动。 杜审愣住。 却见大胆跨他在身上的人儿,却也羞涩得面红耳赤,匆匆褪下自己身上的短褂,随手一扬抛在了床头灯上。 贴身穿的薄缎料子,搭在灯罩上于事无补,屋内光线虽又暗了些,却变成暧昧的红影。 雪白的少女胴体,被这红光笼的越发媚情。 席盈更羞了,忍不住伸手捂杜审的眼,却被男人一手握住两只腕子,牢牢压在胸口上。 他眼里似烧起幽火,灼灼盯着她,沉喘一声。 「好盈盈,别捂......」 席盈骑虎难下,羞赧得浑身烧红,轻轻颤抖。 「你别看~!」 男人喉结轻滚,嗓音哑的厉害。 「......要看,还能动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7页 席盈促喘,咬着唇摇头。 杜审不再说话,干脆自力更生。 她要坐不住摔下来。 他便一手扶稳了她细腰。 过后见她实在撑得艰难,面露痛苦,干脆又换了方式。 杜大公子好歹也曾少年轻狂过,他是有经验懂把戏的,新婚妻子难得放得开,杜审自然也不委屈自己。 席盈后悔死了误会他不惦记这事。 谁能想到他断了条胳膊,竟然还能浑得这么不像话了。 但为了夫妻间的感情,为了早日有个共同的孩子,她咬牙忍了,竭力温顺配合。 殊不知,同样新婚燕尔,有同样目的的另一位总军夫人,彼时比她还煎熬。 ...... 第433章 婚后半月,磨合 楼歆成婚后,她的父亲便因为生意上的事,返回了港城。 秋意渐浓,天凉下来,她母亲便又病倒了。 楼歆一整个下午,都在楼家陪楼夫人。 病重的母亲,唯一不放心的还是她,楼夫人叮嘱了她许多话。 最要紧不过是那几点,要好好过日子,笼络好丈夫,早点生个孩子傍身。 楼歆心情很沉重,服侍母亲用过晚膳,她才趁着夜色回到小公馆。 晚上九点多钟,项沖还没回来。 他这人一直很忙,全部心思都放在正事上,少帅一回来,他似乎就更忙了,时常早出晚归。 所以成婚半个月,夫妻间同房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算上圆房不过仅有的三次,另外两次还又仓促又乱。 楼歆洗漱过,半卧在床头,抱着胳膊怔怔出神。 深夜寂静,她不知不觉想了很多,想最多的,就是笼络项沖,生个孩子。 她不想让母亲临终前,还替她牵挂不安。 楼下传来洋车驶入的动静,打断了她的思绪。 楼歆回神,看向墙上挂钟,已是深夜十二点多钟。 项沖回来了。 楼歆手心微微冒汗,心口也不由自主紧张起来,她深吸了口气,还没等见到他的面,似乎就已经嗅到了属于他的气息。 项沖的气息...... 她垂下眼,怔怔看向身边的枕头。 两人圆房后一直睡在一起,属于那个男人的气息,就始终萦绕在她的卧房里。 楼歆不期然就回想起上次,他半夜回来折腾她。 一整个黑暗中,楼歆被他摆弄醒,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到过于粗重的唿吸声,和纠缠着她的醇厚气息。 她脸埋在枕头上,憋着声险些要窒息过去,男人的气息还无孔不入,恨不能将她吞没了。 门外传来沉稳脚步声,楼歆几乎是下意识就掀开被子下地。 房门自外推开,那道过于高大伟岸的身形走进来,似乎有穿廊风跟着他闯进屋,楼歆这才察觉,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发了汗。 项沖脚步顿了下,眼里难掩意外,浓眉轻挑看了眼她,又顺手掩上门。 「这么晚,还不睡?」 楼歆一手轻轻摸搓手臂,嘴角似牵了下。 「睡不着,等等总军。」 将军帽挂在衣架上,项沖立在那儿宽衣解带,听言又意外地看了眼她。 「你有事?」 没事的话,应该也不能等他到这么晚。 毕竟她也没等过。 楼歆咬咬唇,尝试着稳下内心的紧张感,抬脚朝他走过去,竭力自然寻找着话题。 「...我今日回去看母亲,她病又重了些,所以有点担心。」 所以是担心她母亲才睡不着,而不是等他。 项冲倒没因自己方才误会而生出什么情绪,只觉得这才正常。 他将军褂挂好,又脱了军靴,准备进盥洗室洗漱。 想了想,便说,「这两日若有空,我腾出时间,陪你回去看看。」 他没父母,但不代表不懂得敬老。 久病卧榻,楼夫人大概也想看到他这个女婿过去探望她才是。 楼歆怔愣立在原地,看着他说完话,头也不回进了盥洗室洗漱,好半晌才回过神。 等项沖沐浴完出来,却见她还没睡。 床头桌上,还多了碗汤。 楼歆似有点紧张,一双水灵的眼盯着他看,「我瞧着总军像是饮酒了,张妈总备着醒酒汤,就让她送上来。」 表现妻子该有的体贴细心而已,她紧张什么? 项沖看她一眼,坐到床边继续擦头髮,随口解释了句。 「在军政府用了宵夜,跟汪恆小酌几杯而已,不用醒酒汤。」 他酒量奇佳,基本不会喝醉。 但人家好心好意,他也没浪费,还是将那碗汤端起来喝了。 楼歆见状,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却见男人利利索索地躺下,顺手熄了灯,看样子就准备入睡。 楼歆独自坐在黑暗里,「......」 项沖问,「还不睡?」 楼歆一下子躺倒,扯好了身上薄被。 黑暗里,安静了几秒,唿吸间属于男人的味道,却越发醇厚。 楼歆不知不觉后背潮热,翻了个身,绷紧头皮,悄悄朝他挪过去。 手臂上贴过来具柔软身子,项沖胳膊肌肉微绷。 他闭阖的眼睁开,停顿两秒,侧过脸。 女人的头也跟着靠在他肩上,就那么小心翼翼贴着他,不再动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8页 她髮际间的清香钻入他唿吸,搭在他胳膊上的柔软小手,也微微潮湿,似乎紧张得厉害。 「......总军」 项沖喉结滚动,先不管她为何主动贴过来,动了心思便翻身覆上,顷刻搅乱了女人的唿吸。 黑暗中,两人唿吸此起彼伏,似互相渲染着越发灼热急促。 男人嗓音沉哑,「很热?」 「...嗯」 『撕啦』 丝缎睡裙应声而裂,女人惊唿一声,继而憋着声倒吸口气。 被浪翻滚。 他毫无所动,锁死了身下的人,像出征的将军,坦率攻下城门,急攻勐进。 女人难以承受,憋不住惊喘声越发破碎,指尖掐进他胳膊里,身子又疼又麻,心要颠簸的从口中蹦出来。 「...总...军~!」 楼歆泣不成声,不消一刻便溃不成军,委屈又踢又打,哭喊叫他停下。 停是不可能停的。 项沖将她一双手单掌控住,举高至头顶,一只大掌按在她抗拒扭动的腰腹上,不许她挣扎。 这种事,一个人不配合,一个人也就不会太好受。 他紧紧皱着眉,背嵴绷得很紧,想着因为同房伤过她两次,还是耐着火气稍稍收敛,又不太愉悦地沉着气训她。 「你要受不住,日后别来招我...」 既然招惹了他,受不住也得给他忍着。 说实话,每次都哭着闹着要他半途而废,未免也太气人了。 饶是项沖再雷打不动的木性子,也难免恼火,体验很不好。 他带了一肚子气,自觉已经缓和了动作,但一次次却弄起来更重了。 楼歆泪和汗都混在一起,她实在难受委屈,怕自己就死在今晚,直接崩溃的哭着求他。 「我很疼!总军,求您了,您力气很重,轻一些,总军...」 她不是不明白,项沖是个莽夫,没什么柔情心肠。 也知道自己不放下身段儿好好与他讲,很多事兴许他永远都不会明白。 所以楼歆受不了了,就放下自己的羞耻与矜持,告诉他自己不是自找苦吃,而是他的确过分。 女人的泣哭声太柔软腻人。 项沖愣了愣,停下来。 楼歆立刻急促喘着气,浑身颤个不停,也不再挣扎抵抗。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她汗湿的身子开始浑身发凉,她冷的哆嗦了下。 「总军?」 项沖松了她手,俯下身扯了被子将两人裹住。 他蹭她脸上的泪水,颇有几分窘迫和心虚感。 「...你不早说...」 他还以为她每次这样,是多不情愿。 楼歆,「......」 第434章 质子,毫无教养 楼歆无声沉默,侧过脸轻吸鼻翼。 项沖抿唇嘆了口气,扯起被角粗鲁地替她擦了把泪,搂着她温凉柔软的身子,小心试探着未尽兴的余韵。 这回女人没哭,只轻细吸着气,柔软的小手轻轻搭上他肩。 凑近的唿吸实在清香,他低头厮磨亲吻,轻吮她肩颈。 「...唔」 项沖得到点要领,继续一点点摩挲进步着。 他这人性子有点儿钻,要办什么事,就一门心思要钻透。 翻来覆去钻营到天光快放亮,总算将怀里的身子,摸透了七七八八。 成婚半个月,项沖在夫妻床笫这事上,难得地餍足了一会儿。 ...... 事后,项沖也没再睡,直接沖洗过早早更衣离开。 路上,还禁不住琢磨感慨。 原来这种事,不光男人需要得意,女人也需要,里头门道儿还挺多。 素来不爱看书的项总军,突然就觉得自己有必要找两本书来看。 —— 因为筹备交战一事,军政府上上下下都很忙碌。 这日,江大帅要见见另外两个江左军阀的子女,故决定天黑后,邀请两人到城东宅子来共进晚餐。 江川奉命亲自去接人。 傍晚,他带着副官抵达城北私馆,私馆外安排了很多亲卫守护,前厅里已经有人整装待发。 那烫了捲髮打扮时髦的年轻姑娘坐在沙发上,抱着臂神色倨傲,见进来的是他,顿时就皱了下眉。 「你是谁?江升呢?」 江川也下意识蹙眉,不过只一瞬,就淡淡笑答: 「在下江川,奉命接王小姐和七少爷去见大帅,二位,请吧。」 王小姐眉心不展,一脸不悦。 坐在她旁边的小少年面色病白,但很懂事的站起身,礼貌点头。 「有劳江五爷。」 江川嘴角牵了牵,也没管两人是何心态和神色,转身出去了,自己先坐上车。 七少爷很快走出来,身边跟着自己的副官,他看起来还很虚弱,立在车边似纠结了一下,还是坐上了江川的车。 他的副官将车门关上,绕到副驾驶位上车。 如此一来,那位使性子的王小姐,就只能甩着胳膊坐上了后面的车。 一路无话。 抵达城东宅子时,已是灯火初上。 江川直接两人去大帅和大帅夫人住的院子。 一路过来,那位骄傲的王小姐挑着眼四下打量宅子景观,还不满地挑剔起来。 「帅府这样大的宅子,安置不下两个客人,却把我们囚禁在那个偏僻小房子里自生自灭,这就是你们江系军的待客之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9页 七少爷看她一眼,扯了下她袖子。 王小姐不悦地睨他,「扯我干什么?我说错了?」 江五爷是畏惧父兄的威严,可不代表他秉性真的多温煦谦逊。 他可不惯着一个外来质子。 「王小姐说错了,这儿是少帅府,不是帅府。」 王小姐不服,「都一样!江升带我们来的,早知道这样......」 「早知道这样,你能决定自己来不来吗?」江川嗤笑反问。 「你...!」 「在江左,你决定不了,到了云宁,你更无权发声,少帅怎么安排,你们就怎么服从,明白吗?」 王小姐恼火至极,直接炸了。 「你什么意思?!我阿爸派我们来,是诚意,你们就是这样回馈盟军诚意的?」 江川也烦了,驻足回身,皱着眉睨她: 「我们该如何回馈?你现今住的私馆,也是少帅的,放眼整个云宁城,能与那地方相提并论的公馆不超过一只手,上上下下安排佣人服侍,找大夫为七少爷调理水土不服之症,你倒是说说,吃穿住用,哪一样算得上苛待?」 王小姐被噎得脸红脖子粗,攥着拳头唿哧唿哧喘气。 不过十三岁的七少爷慌了,连忙开口解释: 「王姐姐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都知道少帅已经以最高礼数款待我们,王姐姐只是性子急,因为离家太久,所以心绪浮躁,才口不择言,江五爷您别与她计较。」 这一个小的,还算识趣。 一会儿还要到大帅面前去,江川也懒得跟她们掰扯,正欲就此作罢,那位王小姐又开始不依不饶地喊起来。 「怎么不是苛待?我们来了这么久,根本无人问津,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真的礼待,在来的第一日就该摆接风宴!还扔到现在才要见一面?」 王小姐愤愤等着江川,「尤其你那个四哥!当着我父亲的面如何如何说,结果呢?到云宁这些天,他根本就不管我们!」 七少爷脸更白了,急声劝她: 「王姐姐,你别说了!早前是因为我病的很重,少帅有为我延医问药,何况他公务繁忙......」 「忙什么?你又知道了?!」王小姐没好气地瞪他。 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一伙儿的,小屁孩儿,净给她拆台! 江川厌烦地『啧』了声: 「还走不走?不想来立刻派人送你们回去,少在这里鬼叫狼嚎,简直毫无教养!」 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这么大个人,还胡搅蛮缠,简直令人讨厌。 王小姐更炸了,张口就要喊得更大声,却被横插进来一道清漠语声打断。 「谁毫无教养,鬼叫狼嚎?」 三人愣住。 江川看着对面走来的人,立马站了个军姿。 「四哥。」 王小姐和七少爷齐齐回头,见到来人,顿时也神色各异略显侷促。 「...少帅。」 王小姐拉着脸,阴阳怪气,「少帅公务果然繁忙,赶得上饭点儿归府,真不容易。」 江四爷带着项沖从院子外走进来,走到几人身边,只淡淡扫了眼,脚步停都没停一下,根本没搭理这句阴阳怪气。 「夜深露重,今夜正好西北风,都站在这里多喝几口,别浪费。」 三人又是一愣。 江川当即回过神,快步跟上去,「四哥,我...」 江四爷没看他,「喝足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也别总堵在这里挡路,不知道的以为爷往院子里添了几尊镇宅石。」 江川,「......」 王小姐跺脚大脚,「喂!!你什么意思?!」 七少爷头疼死了,不想再搭理她。 他扯江川衣摆,「江五爷,咱们快走吧,别让大帅跟少帅久等。」 他一点儿不怀疑江四爷没在开玩笑,不想真立在这儿喝一晚上西北风,他这条虚弱的小命儿非得直接交代了不可。 三人暂停争执,匆匆赶往大帅和大帅夫人的院子,堂厅里已经摆了一桌丰盛宴席。 彼时,江四爷正回到自己的院子,陪姰暖和阔阔一起用膳。 见他并不在席上,王小姐脸色更不好看。 她又没事找事,对大帅夫人说: 「现今住的那里太冷清,我离城中又有些偏,夫人,我们能不能搬到这边来,陪您一起住?我日常可以陪您说说话。 七少爷,「......」 ...... 第435章 婚盟 江川听得直皱眉,强忍住才没翻个白眼儿。 大帅夫人面上笑意温婉,「王小姐既然觉得现今住的地方冷清,换个热闹的地方也好,这事,我让阿升来办。」 这话很巧妙,没答应她搬过来一起住,但又说会让江升安排。 王小姐没听懂深意,只以为夫人答应了,顿时脸色好看许多。 七少爷欲言又止,想说自己不觉得冷清,他就喜欢清净。 可被王小姐暗中威胁瞪了一眼,只好委委屈屈默了声。 晚膳后,江大帅也不喜欢讲话不知轻重的孩子,简单关心了几句,就藉口夜深,交代江川送他们回去。 大帅夫人脸上笑意淡下来,扭头问他: 「她以为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江大帅,「......」 他觉得,那位王军阀家的小姐,大约认为自己是来联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0页 但这话,他不敢说。 大帅夫人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喊来荣妈: 「去告诉阿升......」 主院小楼。 荣妈来禀话时,姰暖就坐在江四爷身边听。 等人走了,她扭头看向身边男人,手里端着的燕窝也不喝了。 静坐两秒,江四爷扭过头,语声清淡地解释: 「爷会料理清这些不相干的人,你不必操心。」 姰暖眨了眨眼,默默喝燕窝粥,半个字没多言。 —— 第二日,住在私馆的两位『质子』,被项沖带人送到了江公馆。 不止如此,大帅和大帅夫人,以及三姨太、席夫人都住了回去。 这下子,空旷下来的江公馆,总算重新有了人气。 王小姐坐在茶室里,面对三位母亲级人物的陪伴,整个人是石化的。 大帅夫人端了盏茶,笑的和蔼可亲。 「你这孩子,我一看便知是个活泼讨喜的,我们平日没什么事,就喜欢跟年轻小姑娘一起喝茶聊天,这样,日后咱们彼此陪伴,便都不冷清了。」 王小姐脸上笑的僵硬,想说什么,却又无言以对。 没过两天,大帅夫人便瞧出来,这位小姐是个不服规矩的。 「大约因为她自小没有母亲教养,性子野又烈,是不讨喜,但还瞧不出什么坏心眼儿。」大帅夫人这样同薛紫凝说。 薛紫凝端着茶盏,听言不置可否扯了扯唇。 「听说还指责四弟不以礼相待呢,如今都搬到了家里来,父亲还限制她们走动吗?」 大帅夫人摇头,「安排了副官跟着,那个齐家的七少爷又还小,需得做功课,但因身体不好,决定请先生到家里来。」 至于大的那个,只要她不闯祸作妖,有副官盯着,大帅夫人是懒得管的。 薛紫凝想了想,特地提醒她: 「我看那个七少爷,不过十二三岁,若是费心思请先生到家里来上课,一个人怕是耐不住,母亲何不给他找个伴儿?总归先生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一样。」 「伴儿?」大帅夫人有点兴趣。 薛紫凝,「暖暖不是有个外甥女,前段日子刚送去学堂的,有这样的条件,难道还便宜外人?」 一语双关的话,大帅夫人顿了顿,听到了心里去。 薛紫凝点到为止,又转而聊起阔阔。 「阔阔还跟着母亲住?」 「嗯。」 薛紫凝笑笑,「阔阔最是皮实,可要让佣人照看好,这位王小姐她...这么爆的性子,大约不喜欢小孩子吧?」 言下之意,别让王小姐背地里欺负了阔阔。 大帅夫人脸色一冷: 「那要看她喜不喜欢老天爷。」 * 薛紫凝没有留膳,只自江公馆离开前,见到正从外面回来的王小姐。 她浅笑颔首,对方却视而不见。 薛紫凝也不在意,带着自己的女佣阿贞上了车。 阿贞愤愤地看了眼车外,「真当自己到了这里,还是人人捧着的大小姐......」 「不懂事的人,你与她计较什么?你也不懂事?」薛紫凝淡淡笑着训了一句。 阿贞抿住嘴,不说话了。 回到小公馆,薛紫凝想了想,还是给姰暖去了通电话。 深秋后,今日天气难得明媚,这几日江四爷在,姰暖睡得好,有了精神,也愿意动了,正好在楼下走走,浇浇花。 柏溪去接了电话,过来告诉她: 「是大夫人,说您若有空,她下午来坐坐。」 这话,一听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姰暖心里清楚,也没叫柏溪去回,自己亲自去小书房接电话。 「大嫂,你找我。」 薛紫凝听到她声音,先是愣了下,又笑: 「果然是四弟回来了,给你照顾的妥帖,瞧瞧,这么一会儿功夫,说下楼就下楼了。」 姰暖听完调侃,也笑了笑解释: 「天儿好,正好在院子里散布。」又问,「什么事?」 薛紫凝说,「这么巧,我就在电话里说,不过去打扰你了,不然你还要花时间招待我。」 姰暖没插声,静静听着。 「我去江公馆,陪母亲坐一会儿,看看那两位贵客,母亲说齐家的七少爷水土不服之症还未缓解,身体不好,但小孩子很勤勉,想要请先生在家里给他授课,母亲答应了。」 「我听着这事,正巧想到你有个外甥女,也年纪不大,有这样的条件,先生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不费事,正好接她去江公馆,还能跟阔阔作伴。」 姰暖听了月眸微怔,粉白唇瓣浅抿。 「暖暖,我没有好心办坏事吧?我看那七少爷秀气温吞,很好相处的性子,知道是你的外甥女,应该不会欺负月月......」 给十二三岁的少年找伴读,云宁城里军官家多的是同龄的小少爷和小姐们,何故能轮到到差了那么些岁数的月月? 薛紫凝的言外之音,姰暖听懂了。 但月月不是她的女儿,她无权帮她做任何决定。 「我知道大嫂好心,我会跟表姐商量。」 薛紫凝点到为止,又寒暄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她回到房里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是好心,姰暖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就算不愿意,应该也不会怪罪她,故也就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1页 说白了,两军结盟这种事,自古以来最惯用的便是联姻。 所以那位王小姐很嚣张,她自觉就是来联姻的。 而且是少帅亲自带她回来,只要江系军不准备撕破盟约,那就一定会善待她。 可惜,她一个外来客,对云宁也不熟悉,很多事自然更不懂。 江系军的少帅,跟别人家的少帅,可不一样,平妻梦她白作,连姨太太的位子都是妄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但齐家的七少爷就不同了,虽说是小军阀,但好歹也是一方兵马势力。 若这次合作,能一起分割了贵系军,日后彼此间的关系铁定更亲睦。 这个时候,齐军阀一定也愿意牢牢攀住江系军的大腿,如果自家七少爷能跟江系军少帅夫人的娘家人订下婚盟,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 的确再好不过。 少帅夫人的母族空白,没有任何能使得上力的人。 便是大帅夫人和江大帅,都有点动容。 所以,还没等姰暖和江四爷商量这件事,也没等她过问胡秀秀的意思,大帅夫人就过来问她了。 ...... 第436章 义女 主院小楼,姰暖跟大帅夫人在小平台上,煮茶闲话。 她说,「...我知道母亲为四爷和阔阔考虑,的确是件有利的事,但月月毕竟不是我的女儿,何况她的出身也很普通,表姐的心怀便是求她安乐,没那么大的志向。」 「少帅夫人的外甥女,这出身还普通?」大帅夫人不以为意。 姰暖喃喃,没有接话。 大帅夫人看了看她,「我知你怜惜她们母女孤苦无依,不愿做利用之事,但人要知恩图报,亲生的兄弟姊妹还要计较个利益得失,她们能白受你恩惠照顾?便没有想要报答的心思?你不要只做好自己,不顾别人。」 后面一句有点重,姰暖心里却明白大帅夫人的意思,并没有惊起任何情绪。 胡秀秀不是狼心狗肺的性子,她一直在尽力回报她和哥哥姰恪,姰暖都看在眼里。 如果她跟胡秀秀开口,胡秀秀一定会答应的。 但这个口,姰暖一旦开了,情感上的本质就变了。 所以她说,「我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试探表姐的意思。」 大帅夫人皱了下眉,浅嘆一声: 「她们没什么委屈的,依仗着你们兄妹,才能在云宁讨口饭吃,出去了,孤儿寡母还不一定要遭多少难,你想没想过,只要那孩子认你是姨母一天,只要阔阔一日唤她姐姐,她註定过不了平凡日子。」 道理都懂,姰暖垂下眼,没再说话。 「你若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收她做义女,日后江家给她做后盾,你表姐也该安心了。」 看看席盈和席夫人,如今依仗江家,在云宁也顺风顺水。 绝对的权势做靠山,比任何情分和关照都来得实在。 —— 大帅夫人的提议,姰暖听得进去。 她还是要问问胡秀秀的意思。 故而一直叫人留意着胡秀秀的院子,等人回来,就叫来主院说话。 这一等,直等到了晚上,江四爷回来陪她用了膳,都要睡下了,胡秀秀也没来。 夫妻俩熄了灯,姰暖躺在床上,跟江四爷聊这件事。 「我从没想过给表姐和月月攀什么高枝,母亲亲自来,可见她跟父亲都觉得这主意很好,这一下子,很突然,我拿不准主意了。」 江四爷听罢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告诉她: 「这高枝攀了,不勉强,义女许这样一门亲,也绝不会受委屈,但若是我们亲生的,齐家的资质也够不上。」 姰暖沉默下来。 这便是人性,各人立在不同立场上,同样一件事情的得失利弊,自然也不同的。 翌日一早,江四爷刚带着项沖离开,胡秀秀就拎着食盒过来了。 姰暖正要撂下碗筷,见此不禁月眸笑弯。 「什么好吃的?」 「一早新作的豆腐羹,还热的。」胡秀秀笑盈盈。 将豆腐羹端给姰暖,她在膳桌前坐下,满眼期待。 姰暖换了汤勺,尝了一口,入口滑嫩鲜甜,唇齿留香,她大赞: 「好吃!」 胡秀秀笑得更明媚,「我研究了几天,在豆腐坊那条街上,再开个早点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姰暖给她竖大拇指。 胡秀秀合掌,笑得抿不住嘴,又同姰暖商量: 「豆腐坊的利润,到年底,足够盘下那间小铺子的,你若是同意,今年我们不分红了,就投这间铺子?」 姰暖点点头,「听你的,我反正是甩手掌柜,不管这些的。」 胡秀秀轻笑,伸手小心抚了抚姰暖高耸的肚子,柔声道: 「你还管什么?什么都不要管,你比谁都辛苦。」 姰暖莞尔,也低头轻抚自己肚子。 她吃了半碗豆腐羹,就有点撑,让红楼和灵槡收拾了膳桌,在胡秀秀的搀扶下,到院子里遛遛弯儿。 胡秀秀轻声问,「你昨晚让人找我了,我回来晚,听说少帅已经回来了,便想着不过来打扰,今日一早再过来。」 她总是特意错开江四爷在,或姰暖这边有客人的时间。 能不在人前露面,便不会来,姰暖心里明白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2页 她低垂下眼帘,看着脚下的路,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胡秀秀歪头看她,「暖暖?是不是有什么事?」 姰暖眼睫眨了下,细声跟她说: 「四爷这趟回来,有两个贵客,安排在哥哥私馆那边。」 胡秀秀点头,「我听说了。」 姰暖,「那个女孩子没什么好说,就那么回事,倒是那个齐家的七少爷,十二三岁,现在他们都住在江公馆,母亲要请先生到家里给他教功课,觉得反正是请先生,七少爷一个人也孤单,昨日来问我,月月要不是一起。」 胡秀秀站住脚,有点意外和茫然,显然没明白姰暖的意思。 「...月月在学堂那边,融入得还不错,毕竟是军阀家的少爷,年纪也差得多,学识应该也差得远,想必凑在一起,不合适吧?」 姰暖握住她手,抿抿唇: 「我直言跟你说,夫人想要我收月月做义女,让她同这位齐家的七少爷培养些情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胡秀秀彻底愣住了。 「表姐,我是受到了压力,四爷也不反对这件事,但我同样有顾虑,你只要说不愿意,我会去说服夫人。」 胡秀秀好一会儿没能回过神。 姰暖也不催她,只与她挽着手在院子里熘达了两圈儿,就进屋上楼,想坐下歇歇。 楼梯狭隘,只容纳两个人并肩。 胡秀秀扶着她,眼睛瞧着脚下,担心她肚子挡了视线,再不小心踩空。 直到在中厅里坐下,红楼端了茶来,胡秀秀才神色沉静的开口。 「暖暖,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 姰暖倚着腰后软枕,看着她没出声。 胡秀秀说,「我最后悔,自己没用,也没出息,识人不清,还害了我娘和月月。」 姰暖粉白唇瓣微抿。 「如果不是因为有你和表哥,兴许我如今已经是一捧黄土,还尸骨无存,月月...就更不知道会流落到什么地方,吃多少苦,又是不是还活着。」 「表姐,别这样说...」 「心里话。」胡秀秀笑了笑,垂眼看自己的手,「我这辈子,就这样了,能想到最安逸的日子,也便是眼下这般,但月月的人生才刚开始,我一直祈祷她千万不要像我,要出息,要争气,日后要好好为自己打算。」 「不瞒你说,我也有私心,前些日她同阔阔一直在一起,姐弟俩感情那么好,我免不了就想,日后连少帅都认她是表姐,还有谁敢欺负她?」 姰暖心下有所预感,她看着胡秀秀,轻声问: 「所以,表姐你也同意了?」 胡秀秀牵了牵唇,「我只有月月了,我只想她过得好,如果她有用,代表她有资格能过得好,替我谢谢大帅夫人,还有少帅。」 因为承受过凌辱的绝望,所以才对权势有更清晰的认知和嚮往。 作为一个母亲,胡秀秀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绝对不会承受她所承受过得。 如果在不伤害人的情况下,有机会将她推到更高远的位子去,胡秀秀没有理由错失任何良机。 她对姰暖说: 「我认为好的,能为她做的,都会为她做,等到她有能力自己抉择,不需要我再费心的时候,我也尊重她的选择。」 「我相信,大帅府教养出来的义女,一定比我教出来的女儿,要更优秀的。」 ...... 第437章 她缠着四爷了? 胡秀秀不抗拒,姰暖心底那股压力自然也悄然消匿。 她跟胡秀秀保证,「我把月月当亲生女儿,表姐放心,小孩子们没个定性,日后如果她们不愿,我说服四爷,绝对不会强求。」 很多年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胡秀秀笑了笑,「我若不放心你,还能放心谁呢?」 两人谈完了正事,又坐着喝了会儿茶。 胡秀秀便起身离开,她还得去豆腐坊。 姰暖交代柏溪亲自回了趟江公馆,同大帅夫人说这件事。 柏溪回来后,告诉姰暖: 「大帅夫人听了很高兴,她说,明白人都会做明智事,胡姑娘的造化在后头呢。」 姰暖嘴角牵了牵,没接这话。 不过事情虽然定了下来,但江四爷和姰暖膝下,毕竟有阔阔,还有两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再要收一个义女,也不是随便一提就那么容易办的事,总要拿出个合理的由头,来堵那些爱嚼舌的嘴。 大帅夫人也认为不用急于一时,她想让月月先跟齐家的七少爷先接触试试,小孩子的感情先培养起来,没有坏处。 于是,月月被接回了江公馆。 这件事里,最高兴的则莫过于阔阔。 「家里还是小孩子太少,你没瞧见阔阔有多亲月月,见了人满口喊『姐姐姐姐』,恨不能黏在月月身上。」薛紫凝跟姰暖说笑。 江川孩子的满月宴,在江公馆办。 姰暖今日也来,不过她身子重,大帅夫人不让她往宴厅里凑,薛紫凝、席盈和楼歆,都陪着她在楼上说话。 杜韵仪倒是也来了,不过她因为生孩子而消沉了快一年,今日势必得到宴厅去应酬交际一番,自然就不在坐。 听薛紫凝聊起孩子的话题,席盈悄悄噘嘴,低声问身边的楼歆: 「你有好消息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3页 楼歆捏着帕子面颊羞红,轻轻摇了摇头。 也没好意思提醒席盈,自己成婚还没过一个月呢。 席盈肩头耷拉下来,又看向姰暖: 「四表嫂,我怎么还没怀上?我母亲都急了,要么你让姰大夫给我开服药吧,该不会我真的身子有问题。」 最近私底下都知道,江系军快要跟贵系军开战的事。 过两日,杜审就要跟着江四爷一起出征,席盈因为这事儿,越发急着想要孩子。 听她这么说,薛紫凝先笑了。 姰暖也笑,「这种事,急有用吗?你要担心,私底下去找我哥哥看看脉,不过着儿女都要拼缘分的,该来自然就来了。」 席盈垂头丧气。 楼歆安静垂着眼,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 姰暖看了眼她,关切的问: 「项沖这次也要出征,你那儿还好么?楼夫人身体怎么样?」 楼歆抬眼,怔了下说: 「挺好的,我母亲在静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多谢夫人关心。」 姰暖笑了笑,还要说什么,薛紫凝笑嗔着插话: 「你自己什么情况,还来关心这个关心那个,四弟这个时候出征,你才是最需要大家关心的。」 「我?」姰暖抚着肚子,月眸笑弯,「我挺好的呀,不用你们担心。」 薛紫凝,「还不用担心?自打姰大夫和宋大夫都说了,你这胎是龙凤胎,母亲都快想要把你嵌在眼珠子里了!」 说着顿了顿,抻脖子往门外看了眼,压低声: 「要不是因着那么两位住在家里,母亲早想搬回你们宅子去,见天儿守着你才安心。」 姰暖抿了抿鬓髮,没接声。 她来了好半晌,还没见到那位传闻中的王小姐。 席盈听到这儿便说,「这不用担心,我去,等杜审走了,我就搬到四表嫂那儿去住,我天天替大伯母守着你。」 说着,又抵了下楼歆肩头: 「你呢?你反正也一个人,一起去吧,咱们做个伴儿,省得独守空房,跟孤魂野鬼似的......」 姰暖和薛紫凝都被她这宝气的话儿逗笑。 「盈盈,胡说什么?」 席盈撇撇嘴,扭头看着楼歆。 楼歆抿唇摇了摇头,「我就不了,有时间我去探望四夫人,我母亲还病着,我得回去陪着她。」 这是正事,席盈也不再勉强。 姰暖看向楼歆,「...有空一定过来我这里坐坐,你还没来串过门呢。」 「一定。」楼歆浅笑颔首。 几人聊了一会儿,就有佣人说宴厅里要开席了。 姰暖的午膳会单独送到房里来,薛紫凝便带着席盈和楼歆一起下楼去宴厅。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还没走到宴厅外,却见对面过来几个人。 大帅夫人身边的荣妈在前面带路,后面两个女佣搀扶着一个年轻小姐。 薛紫凝见状诧异,「哟,王小姐呀,这是怎么了?」 王小姐顾不得说话,只见她脸白如纸紧紧皱着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连唿吸都是错乱的,一张原本妆容精緻的小脸儿,也因为头上冷汗和眉头紧皱的表情而纠结成一团,瞧不出多好看。 荣妈脸色从容,淡笑着解释道: 「王小姐兴许是昨日吃错了什么东西,突然腹痛,还身体不适,夫人命我们赶快送她回来医治。」 又说,「情况紧急,着紧带王小姐去找宋大夫,大夫人,就不同您多说了。」 薛紫凝连忙让开路,「啊,那是,快去吧。」 三人立在原地,目送那位王小姐被两个女佣扶架着走远。 彼此对视一眼,也没多议论这件事。 席盈开口,「咱们快走吧,去太晚也不太好。」 三人又结伴往宴厅的方向去。 —— 姰暖听说那位王小姐被紧急送往军医院时,也有点意外。 她问柏溪,「什么病这么急?」 柏溪摇摇头,「只是肚子疼得受不了,上吐下泻,宋大夫给施了针,灌了汤药,仍然不适,就安排了车给送去了军医院诊。」 「这听着,怎么跟中毒了似的?」姰暖纳闷儿。 柏溪没说话。 心说,那就不知道了。 还是到下午的时候,宴席散了,江四爷回房接姰暖,她才自男人口中得知了真相。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安分,做事讲话都招人嫌,母亲也烦了她,就想法子叫她离席,省得丢人现眼。」 姰暖半解半悟,盯着他脸色打量一番,试探着问: 「她缠着四爷了?」 江四爷眉心拧了下,不愿多提,只转移话题说。 「你还歇一会儿,还是现在回去?爷晚上还有事要办,你要回去,先送你。」 姰暖月眸动了动,轻轻颔首: 「回去吧。」 宴厅那边客人都已经散的差不多。 江四爷扶揽着姰暖下楼,就要带她回去,大帅夫人却想留两人用了晚膳再走。 江四爷,「不了,晚些时候我约了人,赶不及来接她,先送回去安心。」 大帅夫人无奈,不好再说什么,只叮嘱了姰暖几句,就送她们上车。 洋车驶离,原本安静立在楼梯一侧的两个半大孩子,才收回视线结伴上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4页 七少爷低头看了眼跟在身边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悄声问她: 「方才那个大着肚子的,就是少帅夫人?」 月月昂起小脸儿,点了点头。 「嗯。」 七少爷了悟,喃喃说: 「我来这么久,第一次见少帅夫人,少帅跟他夫人看起来感情很好。」 月月眨巴眨巴眼,脆声说: 「暖暖姨母给他生宝宝,少帅最疼她,他们感情当然好啦。」 七少爷听着这番童言稚语的话,不禁扯唇呵笑了声。 心说,他真是傻了,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聊这个。 ...... 第438章 出征前夕 要出征,江四爷手头一堆事要忙。 他送了姰暖回院子,便带着项沖匆匆离开。 姰暖跟身边伺候的几个人,聊起那位王小姐。 「...怎么送了这样一个来,行事瞧着还没有齐家七少爷那个半大孩子像话。」 红楼撇了撇嘴,「她大概觉得自己就是来联姻的吧?」 姰暖看她,不置可否: 「什么人能上赶着做妾?」 红楼眨眨眼,「什么人没有?」 姰暖,「......」 宋姑姑听着好笑,插话道: 「话说了,夫人可能不爱听,不过就咱们少帅这条件,上赶着给他做姨太太,于那些人来说也不亏的。」 「要知道现在民国了,离婚再嫁都不是新鲜事儿,妻妾间的规矩也不那么分明,但凡是得男人偏爱,很多姨太太的日子,过得比正头夫人还自在舒坦。」 又举例子,「您想想胡副参谋的七姨太。」 姰暖一瞬间就想起这个人来,竟然对宋姑姑的话无法反驳。 灵槡难得插嘴,「是说偏爱,咱们少帅只偏爱夫人,那些人夫人不用在意。」 姰暖倒不是想放在眼里,四爷什么样她是知道的。 不过想起这个王小姐,还是难免蹙了下眉: 「今日满月宴,整个云宁城的权贵都到了,她要在宴厅敢胡说八道,还纠缠四爷,不定要传出去多少风言风语,终归不好听。」 少帅也是要名声的,何况有些闲话传起来,到底对姰暖也不利。 「想法子断了她的念想,让她老实点儿......」 —— 大军出征前夜,所有人都很忙。 杜审和席盈的小公馆里,早早就熄了灯。 「盈盈...,行李,我行李还没收拾...」杜审的语声既隐忍又好笑。 「着什么急?晚点儿我让人给你收拾就是了!」 「晚点儿我也不用睡了...」 四点钟登船,他要三点钟起来收拾行李,加之席盈又...分外热情。 他真是既无语又甜蜜。 * 与之相反,项沖那边,彼时楼歆都已经亲手收拾好的行李。 项沖坐在沙发上抽菸,看她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忙活,心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这还是头一次,他出远门,什么都不用管,就有人帮他收拾好行李。 成家的益处,这就很显然了。 收拾完行李,楼歆抬眼看过来,告诉他: 「母亲那里,我会跟她说,总军,您这趟什么时候回来?」 她很担心,她母亲临终前见不到项沖的面,又会对她多添牵挂。 担心她没有孩子傍身,担心她不被项沖偏爱,担心她无所依靠。 项冲起身走过去,将自己的皮箱拎到墙根儿处放,语声低沉: 「最快约莫腊月前,不排除有意外事会耽搁归程。」顿了顿,又看向楼歆,「你照顾好岳母,别的不用多想。」 楼歆红唇抿紧,走上前环住他腰,额心贴在他宽阔胸膛上喃喃祈祷: 「总军一定平安回来,我和母亲等您。」 千万不要出事,她母亲就要永远离开她了,且她还不知自己有没有怀上,更不想这么年轻做寡妇。 项沖大手拍了拍她单薄的背: 「会的,放心。」 兴许是女人太过柔情伤感,他心头有点受感触,搭在她腰背上的手復而揽上她肩,低腰将人打横抱起,雄山倾轧般压入了枕褥。 他做这事,折腾起来总是过于凶,力量与伟岸身形匹配,楼歆似软了骨头般任其摆布,即使难捱亦依然柔顺。 一遭结束,两人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 项沖本要抽身离去,他得比四爷提前一个钟赶到军舰上去,做好简单部署,今晚没有再睡的时间。 只是他刚撑起胳膊,就被女人环臂搂住。 「...总军。」 项沖眉峰微动,看着她过于潮红,又绵软气虚的样子,安抚的揉了揉她侧颊。 「你自己睡,我得走了。」 楼歆湿红的眼尾滑了滴泪,语声里带着鼻音: 「我害怕自己不争气,怀不上,怎么办?」 项沖愣了下,继而失笑,捋开她面颊侧的湿发,淡淡道: 「怀不上就怀不上,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我怕你回不来... 楼歆死死咬着唇,把话咽回去,眉心揪起的愁意却越发显眼。 项沖定定看了她两秒,觉得暂时先不起身,就势搂着人,腰力狠狠一压。 「...唔..」 他吻住她唇,又凶又快折腾了一遭。 余韵未消时,俯在她耳鬓沉缓低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5页 「...你要担心岳母,不如就去看看大夫,若是担心我,那便没必要了。放心,我一定回来。」 * 城东宅子这边。 天未亮时,江四爷便轻手轻脚起身,谁知还没等系好军褂领扣,就被一只小手拽住了衣摆。 他手上动作一顿,浅嘆一声,回首俯下身,将人拢住,在额角眉心吻了吻。 「一宿没睡好?」 约莫着人睡熟了,他才想抽身离开,谁知她又醒来。 姰暖眼眶湿热,手环住男人肩颈,侧颊与他相贴。 「我知道四爷要走.....」所以怎么可能睡得好? 江四爷心软的厉害,紧了紧搂着她的手臂,唇鼻蹭着她耳鬓,低沉许诺: 「不用担心,这仗爷有把握,下雪之前,爷一定回来。」 他记着姰恪的提醒,说双生子兴许会早产,也许十日半月,也许姰暖的身体受不住,会更早一些。 「你养好身子,别让自己出事,等爷回来,嗯?」 姰暖不想哭,但泪直顺着眼尾下淌。 她细声哽咽着点点头: 「...我等。」 「委屈暖暖......」 江四爷心窝里酸楚,又搂着人哄了好一会儿。 到底不能再耽误下去,姰暖强自忍下情绪,看他起身穿戴好衣物,修挺如松的身形大步离开。 房门『吱呀』关上,外面天还是黑洞洞的。 姰暖只觉得身边被窝逐渐凉下来,以至于她睁眼到天亮时,手脚还是温凉的。 席盈当天下午拎着自己的行李搬过来,她的乳娘和侍婢跟着。 进院门时问宋姑姑,「我四表嫂呢?我以后住到这边陪她。」 宋姑姑忙告诉她: 「夫人还没起身,今日身子不适,杜夫人,我先让人去给您收拾院子,您晚些时候再跟夫人叙话。」 「身子不适?」席盈蹙眉,「可找人看了么?」 宋姑姑浅笑,「像是没睡好,等夫人醒来,会让姰大夫来的。」 姰恪? 席盈眨巴眨巴眼,「姰恪没有随军去吗?」 姰恪医术高超,到了前线很派的上用场,她跟杜审先前聊到此次随军人员,里面是有姰恪的。 宋姑姑,「原本要去,但四爷临走前改了主意,让姰大夫留下了。」 席盈,「......」 说一千道一万,一定是为了四表嫂。 羡慕的话她也不想说了,不过姰恪没走,也好。 「那我晚点再来,姰恪过来的时候,派人去叫我。」席盈笑眯眯叮嘱她。 宋姑姑答应,「是,我记下了。」 与此同时,姰恪正在百善堂坐镇。 他送走了上一位病患,摇铃示意后面的人可以进来。 谁知帘子一掀,进来的人令他惊了下,好悬一口茶呛住,咽下去时噎了下嗓子眼儿。 「..咳...咳咳咳,楼」一出口就反应过来不对,紧接着改口: 「项夫人,您看诊?」 ...... 第439章 急孕 在百善堂见到楼歆,姰恪多少是有点尴尬的。 毕竟此前,楼歆曾对他... 虽然如今两人已经各自成婚,姰恪跟项沖也还是老相识,但他单独面对楼歆,不自在到如坐针毡。 相比他,楼歆扯唇笑了笑,看起来要从容多了。 「姰大夫,我来给我母亲取药。」顿了顿,「顺带请您帮忙看个诊。」 在此之前,她也是特意避嫌,药都是楼家的佣人来取。 姰恪啊了声,点点头,连忙请她坐。 他替楼歆把脉,又问她什么症状。 楼歆神色淡静,「抓副调理的药,想要孩子。」 姰恪指尖抖了下,下意识收回手。 他嘴角轻扯,笑意干巴巴: 「...没记错,你跟项沖成婚,还不过一个月...」且这会儿项沖还已经出征了。 楼歆点头,抿唇说,「不瞒你说,我有点着急,昨晚我们...,姰大夫是妇科圣手,送子观音,您帮帮我吧。」 姰恪简直无言以对。 他头一次恨死自己如今这声名在外的名誉,他只是个大夫啊!不是什么送子观音! 看他表情复杂难言,楼歆继续恳求: 「我目前的身体,姰大夫知道的,我怕她熬不过年关,总军又不再,我想让她老人家走得没那么牵挂,她现今的心结,便是我还没有孩子......」 姰恪抬手打住她,长嘆一声,也很诚恳同她说: 「眼下真没有要服药的必要,是药三分毒,你这成婚的日子又短,先别急,万一用药不当反倒成了你受孕的障碍。」 楼歆静静听他说着,没再插声。 姰恪,「楼夫人的状况我清楚,按时服药,让她放宽心,不出意外过了年关不成问题,我尽力为楼夫人医治,你尽你的孝道,这样就够了。」 顿了顿,怕她执拗,又补充一句劝道: 「等过上半个月,若你是月事没来,我再为你诊脉,到时若没有喜讯,再为你调理身子,如何?」 楼歆安静做了片刻,最后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姰大夫。」 她起身出来,取了楼夫人的药便离开了医馆。 姰恪暗舒口气,不过有了这一遭,他面对楼歆倒是不会那么不自在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6页 坐诊到傍晚,总算看完了最后一个病患。 姰恪拎着茶壶,一手端了茶碗,正准备出去倒壶热茶,就见帘子一掀,柏溪来了。 「忙完了?」 「今日这么早?」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齐齐顿了下。 姰恪朝她走过去,脸上扬起笑: 「我这儿正要出去烧壶水,你进去坐会儿吧,我马上.....」 柏溪接过他手里茶壶,轻声打断他: 「我看外面没人排队了,最近早点回去吧,四爷不在,夫人看起来又不太精神,今日一整天没出屋子,饭也吃得少。」 她这才早早过来接姰恪。 姰恪听言,脸上笑敛起,浅嘆口气点点头。 「她这月份,往后只会越来越难捱,我知道了,这就收拾回去。」 两人不到下午五点钟,就回了城东宅子。 如今秋末冬初,昼短夜长,天暗得也早。 因着姰暖一整日没吃多少东西,宋姑姑交代人早早摆了晚膳。 院里院外灯火通明,姰恪跟柏溪上楼,就见席盈陪着姰暖已经坐在饭桌前,正絮絮叨叨的边吃边聊。 姰暖没什么胃口,嘴里的菜嚼的很慢,半天都咽不下去,人也看起来恹恹地。 姰恪坐到桌前,先给她把脉。 「你这是人刚走,就开始犯相思病?你不能等他回来再矫情?矫情给我们看,平白折腾人不是?」 柏溪踢他凳子。 席盈也瞪眼,「我费心哄半天,你怎么一回来就添堵?是不是亲哥哥?」 姰恪无奈摇头,捡起箸子夹了两箸子菜堆到姰暖碗里: 「别管想不想吃,吃就完了,只要不撑,你就敞开了吃。」 看他这么往自己碗里堆菜,姰暖瞬间更没了胃口,直接撂下碗筷。 「我不是小孩子,有胃口我会吃,你们一个个别都跟着絮叨,影响人胃口。」 她也不吃了,让宋姑姑盛了碗鱼汤慢慢喝。 席盈劝,「四表嫂你再吃点...」 姰暖哭笑不得,「我知道分寸,别管我了,你们吃自己的。」 席盈只得闭了嘴。 姰恪端起碗筷,招唿柏溪一起吃饭。 他胃口好得很,吃完一碗还要一碗。 席盈没安静多会儿,抬头瞥了他一眼,闲聊似的开口。 「姰大夫你不用跟着出征,真是太好了。」 姰恪抬眼笑了笑,「嗯。」 是挺好,谁乐意跟着去打仗。 席盈,「我跟杜审正在要孩子,他还要去出征,真可惜。唉~你跟柏溪成婚也一个多月了,有喜讯了吗?」 姰恪,「......」 「不急。」柏溪淡声接话,「我们没着急要。」 姰暖就快要生,身边离不开人,柏溪想照顾她,也还没做好要给人生孩子的准备。 至于姰恪,就更不着急了。 他觉得自己一天天都要忙死了,柏溪要有了身孕,他更要分出一大部分精力来,想想就头大。 所以夫妻俩很默契,暂时都不想生。 姰暖和席盈听了,都很诧异。 姰暖是没想到两人有暂时不要孩子的打算,而席盈则是万分不理解。 她看看柏溪,又看看姰恪,蹙眉摇了摇头,不禁发出感慨: 「真好呀,没有人催,也没事能耽误你们俩日日在一起,却还不记得要孩子,我要是你俩该多好~~...」 柏溪眨了眨眼,没说话。 姰恪呵笑了声,垂下眼继续吃饭。 紧接着,便听席盈来了句: 「羡慕归羡慕,但人还是要做自己,姰大夫,一会儿你也帮我看看脉吧,我寻思我会不会有什么病。」 姰恪一口米差点儿呛到气管儿里,咳得他脸红脖子粗。 柏溪连忙给他端汤拍背。 姰暖哭笑不得看向席盈,「盈盈,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席盈讪笑,「不是,我的意思是,没事也可以找大夫看看诊,知道自己没事,岂不是更放心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姰恪喘过气,也是不由哭笑不得,由衷地劝她。 「杜夫人,谁好人没事就找大夫看诊?这不是好想法,以后不要有了。」 都像她这样,天底下的大夫岂不是都要忙死了? 席盈悄悄撇嘴,哦了一声。 话是那么说,不过用过膳,姰恪还是给席盈把了脉。 结果除却有点上火,其他的一切健康。 席盈看起来有点失望。 「你再仔细把把脉,我就没有点儿,别的什么问题?」 姰恪,「......」 ...... 第440章 拈花惹草 与贵系军交战后的半个月,外面战事消息满天飞。 姰暖每日心无旁骛地静养,也不去打听那些,怕自己着急焦虑。 偶尔有人来陪她坐坐,聊聊天,也会避开战事的话题。 席盈是一直住在她这儿的,有时候大帅夫人来,薛紫凝也来,有时候杜韵仪来,连刚出月子的五夫人李栩月也来了一次。 「每日在家窝着,孩子有人照顾,婆母就让我偶尔也出门转转,但我没有可去的地方,大嫂那边也有孩子的,只好来看看四嫂。」 「你还是头一次来我这里串门,以后常来坐坐。」 姰暖靠坐在矮榻一头儿,身后垫了几个大软枕,将她围在其中,整个人瞧着纤柔娇弱,只剩那大肚子,圆滚滚的很突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7页 李栩月看的心惊,关心道: 「四嫂瞧着瘦了些,身子还好吗?」 「老样子。」 姰暖笑了笑,又问她,「五弟最近忙什么?」 这次出征,只江四爷去,江丰和江川都留在云宁。 江丰自打调出了军政府,人就沉寂下来,已经许久没听说过他怎么样。 倒是江川应该很忙碌,大帅现在用他,江四爷不在的时候,很多事都指挥他去办。 这也是为什么,李栩月这样性子腼腆内敛的人,也需要多出去走动起来。 毕竟她维繫好自己在军官太太间的关系,也是江川的脸面。 「五爷忙什么,不同我说。」李栩月扯唇笑了笑,又说,「总之是挺忙的,整日早出晚归。」 也顾不上看孩子,更顾不上跟她说几句夫妻间的话。 江川对她始终挺冷淡,哪怕如今两人已经有了孩子,也不见夫妻关系多亲昵。 甚至有几次,他深更半夜从外面回来,李栩月伺候他洗漱更衣,还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儿。 她也不敢多问,怕是...... 李栩月想着,有些许走神。 在后面聊什么,她都心不在焉的。 于是坐了没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宋姑姑送了人回来,给姰暖斟了热茶,又低声说: 「五夫人看起来心事重重,大约五爷太忙,忽略了她们母子吧。」 姰暖没接话。 一是不想讲话,觉得很累,二是也不想聊别人夫妻间的闲话。 宋姑姑打量她脸色,「夫人要么再躺一会儿?」 姰暖摇头,撑着腰在她的搀扶下换了个坐姿,而后抚着肚子喘了口气: 「不躺了,拿本书给我吧,我看一会儿。」 偶尔静静看会儿书,她也能不知不觉靠着睡一会儿。 如今不过才七个月的身孕,她已经难以躺下,晚上睡觉都是周身围了几床被褥,半靠半卧着勉强睡一会儿。 也没有定时的饭点儿了,宋姑姑和柏溪几个,会时不时端些吃得来,伺候她吃两口。 总之一直也不觉得饿,嘴上吃得很闲散,又不会撑着,是最舒适的状态。 这天晚上,席盈从外面回来,拎了西洋蛋糕给她。 柏溪切了一块,端给姰暖尝尝。 席盈就坐在一旁神神秘秘地开口: 「四表嫂,你猜我之前在歌舞厅,看见谁了?」 姰暖掀睫看她,笑问: 「你又去歌舞厅了?」 席盈撇撇嘴。 她现在没事就往歌舞厅跑,堵陈老闆,就等着那个神出鬼没的箫宜人出现。 不过自从陈老闆上次拒绝了箫宜人重回歌舞厅,箫宜人就再也没来过。 席盈抱着臂,自顾自说话,「最近那边在捧一个新歌星,还挺热闹的,先前那个叫艷虹的,不是因为胡二爷的死得罪了刀头堂的人?陈老闆为了避祸,就把她撵出自己的歌舞厅,安排给送去港城了吗?也算给刀头堂一个交代。」 「这事儿还是项沖给办的,他现在又是楼歆的丈夫,刀头堂卖他面子,不计较胡二爷那件事了,也就没再继续为难歌舞厅。」 「我今儿去找楼歆,正巧遇上罢了。」 姰暖随口问,「什么事?」 席盈立时睁圆了眼,「我看见江川跟薛家的少爷在一起,还有几个权贵子弟,他们要上楼打牌,那个小歌星挽着江川的手。」 姰暖端着蛋糕碟子的手顿了下,抬眼看她: 「你去多事了?」 席盈撇嘴,「看不过眼,讽刺了两句而已。」 姰暖无奈。 席盈不收敛,反而还骂江川: 「真不是个东西,孩子才刚满月,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想不想过五表嫂?」 姰暖将手里蛋糕递给柏溪,柔声训她: 「看不过眼,就找别的机会提点他,或是跟楼歆和陈老闆说一声,劝告那个小歌星一番,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江川下不来台,就不怕他也当场给你难堪?」 见席盈噘嘴,姰暖嘆了口气: 「家里人的事,不要在外面闹出丑,江川如今在军政府有人扶持了,不是原先那个手无权势的公子哥儿,你以后别跟他起冲突。」 「何况,杜审是四爷的人,若因你跟江川在外面闹脸子,有多事的人在外面捏造兄弟俩不合的风声,大帅又要恼火,很麻烦。」 柏溪听着,补充一句: 「夫人的意思是,江川在外面拈花惹草,大帅不会怪罪,可若因此掀起兄弟不合的谣言,大帅恼火要揪人出气,会寻到你头上了。」 席盈半张着嘴,不可思议,「有那么大麻烦吗?」 姰暖好笑嗔了她一眼。 「没有自然最好,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要直接冲上去揭人脸皮,打抱不平是一回事,没有必要非得把自己也搭进去。」 席盈鼓着腮哦了声,嘴上答应着,却还是忍不住嘀嘀咕咕一句。 「换了是杜审,我要找过去撕了这双狗男女的嘴脸,真不知道五表嫂怎么忍得住......」 姰暖没接话。 这种事,有多少女人是忍不了,但又必须得咬牙忍住的。 席盈敢如此反应,不过是因着成婚后,杜审处处谦让她,哄着她了。 李栩月,怎么也没底气像她说的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8页 没过两天,杜韵仪来给姰暖送新冬的皮草和大衣,也聊起这件事情。 「江川时常去捧场,他如今有个动向,整个云宁的人都在盯着,竟也不遮不掩了,活像是要把那个岚珊养作外室,这作派,可都是阿审当年玩儿剩下的了。」 拨了拨茶盖,轻笑说: 「别是又要养出个箫宜人来。」 姰暖却听住那个名字,「表姐说那小歌星叫什么?」 「岚珊。」 姰暖,「......」 当初跟江川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不就叫纪阑珊吗? 杜韵仪见她若有所思,便明白她想什么了。 「我见过了,也看过纪阑珊的照片,长得不像,身形倒是神似,男人大约都只偏爱同一款女子吧。」 「这么巧合吗?」姰暖眨了眨眼,「我倒不觉得,这女孩子该不会也是旁人安排的什么手脚...」 杜韵仪听了,一时也往心里去了。 她放下茶盏,「我让人查查?虽说江川的事咱们没有多管的必要,但现在战时,云宁有任何动向,还是要谨慎的。」 姰暖嗯了声。 「查查来歷吧,想来陈老闆也不该瞒着我们。」 杜韵仪从城东宅子离开,便回去派人查歌星岚珊。 没等她来告诉姰暖,姰暖就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了这位岚珊的来歷。 楼歆跟着席盈回来,两人到姰暖这里陪她用膳,顺便闲聊天。 她说,「刀头堂送的人。」 ...... 第441章 母凭子贵谁不懂? 说起刀头堂,话题有点敏感了。 见姰暖看过来,像是感兴趣,楼歆多解释了几句: 「陈三爷手底下的堂子里,养不少的好苗子。先前因为胡二爷死在歌舞厅那件事,刀头堂总找我们麻烦,歌舞厅生意没法做下去。」 「后来项冲来调解这件事,陈叔叔听他的,把艷虹给撵出歌舞厅,私底下又送到别的地方去。」 「后来我跟项沖成婚,刀头堂沖少帅的面子,就不好再多追究,顺势下了台阶,不过就送了个岚珊过来。」 「陈叔叔得捧她,必须得给刀头堂这个面子。」 姰暖听罢,却是心头难掩诧异: 「这个岚珊,也是刀头堂的背景,江川疯了...」 难道他忘了上次跟纪阑珊一起,大帅是怎么用鞭子抽他的? 席盈不知道这件事,有点莫名地看了看两人。 「刀头堂怎么了?不能惹吗?」 姰暖和楼歆都没有接话。 一旁的柏溪只好简单跟她提了提,先前江川和纪阑珊的那段过往。 席盈听完,却像是瞬间了悟了。 「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替身啊,江川这是把在纪阑珊身上未能达成的遗憾,放到了这个阑珊身上呗?」 她说着很愤懑地重重拍了下桌子,「真不是个东西!最可怜的还是五表嫂!」 姰暖吃不下了,干脆撂下箸子,端了碗汤慢慢搅凉,语声清淡说道。 「现在不是五弟妹可怜的事,也不是江川犯蠢的事,而是有人安排这个岚珊出现在江川身边,他目的是什么!」 席盈气的吃不下饭,也撂下箸子。 「江川是没脑子吗?他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楼歆唇瓣浅抿,也跟着搁下碗筷。 她细声跟姰暖说,「岚珊的事,我跟陈叔叔都不好多管,夫人,我.....」 姰暖颔首,浅笑安抚: 「我明白,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不用多管这些。」 说着又看向席盈,「你也是,不要插手,如果这事不是沖四爷来的,只是单单江川自己的麻烦,那我们全都静观其变,不要贸然掺和进去。」 席盈好气,「不提醒他吗?」 姰暖无语,「他真的蠢到需要你去提醒?就不能是他明知故犯吗?」 席盈,「......」 —— 深夜两点,祥和饭店某间客房内。 屋里灯影昏暗,女人沉浸在欢愉中的叫声甜腻,腰臀扭动的宛若蛇身缠人。 「五爷~,啊...」 江川捏住她小巧下颌,凌乱碎发压住眉梢,也遮掩了眸底暗晦,哑着声斥问。 「叫什么?」 女人红唇难耐轻咬,立刻唤了声: 「阿川,嗯,阿川~」 江川眸底阴翳缓和,继而俯首温柔吻她,大手与软腻小手十指交扣,动情的低吼喃喃。 「珊珊,珊珊...」 夜深寂静,江川不记得自己是第几个夜晚,在这间房里独宿。 这是他与纪阑珊初夜住的那间房,就是在这张床上之后,他永远失去了纪阑珊。 今夜,他终于不用再空虚难过。 他又找到了『珊珊』。 这些天他一直捧岚珊,但这是第一晚带她出来过夜。 岚珊很羞涩,且告诉他,自己年轻不懂事,以前被男人骗过,不是处子了。 江川却并不在意,只说: 「爷知道。」 过后,两人就热火朝天的滚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三四个钟。 凌晨三点多,江川靠在床头吞云吐雾,娇小柔媚的女人就趴在他小腹上,语声娇娇柔柔。 「阿川,我好喜欢你~」 江川眼中无波无澜,五指穿过她半潮的髮丝,看着女人趴在怀里的优美身形,眉眼才逐渐柔和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9页 像,真是像。 若是不看那张脸,就像他的珊珊回来了。 「阿川?」 女人疑惑抬头,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眉目,重新按回怀里。 「那么喜欢,以后跟着爷,爷疼你。」 岚珊羞涩欣喜,扭腰爬起来跨坐在他怀里,小脸儿埋进他肩窝,依赖又温顺的姿态。 「阿川不嫌弃我,我日后只跟着阿川,我想......」 江川按住她细细的腰,刚平復不久的腹下又隐隐紧绷。 他嗓音依然沙哑,「爷的夫人刚添了儿子,大帅也不喜欢来歷不干净的女人,给你置办个小公馆,日后住在那边,别给爷惹麻烦。」 这意思,不会带她进门,只是养在外面。 岚珊神色僵了僵,环住他脖颈,不依地扭腰撒娇: 「嗯~,人家也可以给你生儿子,五爷~」 母凭子贵谁不懂? 等她给江川也生个儿子,江家还能不让他进门吗? 心思刚起,就被男人翻身压倒在身下,后脖筋被按住不能动弹,身子却已经交织在一起。 岚珊只难过了一瞬,便拗着腰臀迎合起来,低低媚叫声腻得人耳朵发酥。 江川揪住她颈后髮丝,吻着她后颈与肩背,冲撞得比先前几次都兇悍。 岚珊渐渐疼得难受,叫声破碎。 「阿川,别,阿川啊!」 「...爷有儿子了,不需要旁人再生,明白么?嗯?」 岚珊哭得梨花带雨,瑟瑟颤抖着唔唔点头。 ****** 结束后,江川并不过夜。 他凌晨五点从祥和饭店出来,回到自己的小公馆。 刚走进前厅,五夫人李栩月便裹着睡裳匆匆迎下楼来。 「五爷,您回来了。」 她披散着一头乌髮,面相秀美柔顺,自打生过孩子后,整个人从少女的青涩单薄蜕化出几分娉婷温婉的柔美气质。 这时候的李栩月,实则比刚成婚那时,要漂亮许多。 然而,江川身心略显疲惫,根本没心思关注她。 他只淡淡看了眼,就迈着步子迳自上楼。 「怎么起这么早?」 李栩月眼神黯然,低眉顺眼跟在他身后,语声细弱蚊吟。 「锦儿昨晚闹夜,我跟姨娘在照顾他,她们刚刚睡下...」 江川脚步顿了下,皱眉看向她,这才发觉她身上瀰漫着丝丝奶气,胸前睡裙包裹处,饶是一条胳膊环着,有一片洇迹也挡不住。 「怎么回事?连个孩子都照顾不了!」 李栩月眼眶通红,嗫喏了半晌,垂下头: 「姨娘说,等两天,请姰大夫来看看...」 江川没听她说完,迳自提脚继续上楼,去了儿子的房间。 屋里只亮一盏床头灯,奶妈妈和李栩月的侍婢守在床边,见他进来,匆匆低头见礼,就退到了一旁。 江川立在婴儿床边,垂目看着小小的儿子,眼里疲惫蒙上层微弱柔光。 ...... 第442章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 李栩月默不吭声跟在他身后,见他立在小床便,看了儿子许久,这份软化的态度,令她攥紧拳头鼓起了勇气。 于是上前两步,低声说: 「姨娘说,程儿小时候也这样过,是月份小肚子闹胀,不是大问题,等姰大夫来给看过,会好起来。」 听她提起『程儿』,江川眼里的柔芒晃了晃。 他转过身,看了眼李栩月,便走出了房间。 李栩月连忙跟在他身后。 「五爷累不累?您洗漱,我让佣人端膳食来?」 「嗯。」 「您吃过饭,还急着走吗?我......」 「有什么事?」 李栩月咬唇,「我母亲过寿,想请五爷去家里吃饭。」 半个月前,她就告诉过江川这件事,显然,他已经忘了。 江川走进屋,立在衣架前更衣,闻言手上顿了下,接着垂下眼淡声说道: 「知道了,爷晚点儿会过去。」 是晚点儿会过去,而不是同她一起过去。 李栩月怔怔看着他,眉心笼起的忧色愈来愈浓。 好半晌,她垂下眼,低低嗯了声,转身离开了房间,下楼交代佣人送膳。 * 江川用过膳,没在家里多待,他重新离开小公馆,交代副官开车去江丰的小公馆。 到时已经快八点钟,薛紫凝听说他来,亲自下楼迎人。 「你怎么来了?」又看向江川身后的副官,「还买这么多东西。」 江川勾唇笑了笑,「给程儿的,许久没看他了,今日有空。」 薛紫凝明白过来,江程毕竟是江川的亲生骨肉,她不会阻止江川跟江程往来。 于是领他上楼看孩子,趁着身边没人,才低声念叨: 「我正想着这几日去找你,有几句话跟你说。」 江川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她可能要说什么,于是岔开话题: 「大哥呢?已经去财政厅了?」 薛紫凝淡淡嗯了声,「他自打调到那里,倒是勤政得很,每日除了上班下班,什么心思都没了。」 江川听了没说什么。 两人走进婴儿房,薛紫凝屏退了奶妈妈和伺候的人。 江川眼里只剩下那个在地毯上爬的小人儿,他走过去,将孩子抱起来,又捡起他要的玩具递到手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0页 程儿小手儿抱着摇铃,一双乌熘熘的大眼好奇地盯着他看,也不怕生。 看着怀里这张白净秀气的小脸儿,江川心头瀰漫起无尽爱惜。 这是阑珊给他生的孩子,他长得多像他母亲...... 「程儿。」他喃喃唤了声,「真快,都会爬了。」 小傢伙晃着摇铃『咿呀』了声,然后低下头自顾自玩儿起玩具。 薛紫凝走过来,坐到一旁沙发上,神色很严肃。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你跟歌舞厅那个小歌星,怎么一回事?」 江川神色淡下来,随后席地坐在地毯上,陪着程儿玩儿起来。 「就那么回事。」 薛紫凝眉心紧拧,「阿川,你媳妇儿刚出月子,她给大帅生了孙子,这个时候李家和薛家又都在给你出力,你别犯浑!尽快把那个小歌星的事撇干净,传到父亲耳朵里,他饶不了你。」 江川无动于衷。 「怎么了?我听了他们的话,娶妻生子做点正事,到现在我连再找个女人这点小事,都不能容忍了?」 他抬眼看薛紫凝,「大哥呢?他跟那个周姨太先前闹的风声,不比我闹得难听?怎么不见父亲饶不了他?」 「你跟江丰比什么?」 薛紫凝脸色更不好看了。 「他不肯安分,惹了你四哥,如今落得什么下场?父亲还管他闹什么难堪事?你呢?你如今可是正在上升期,又年轻,日后迟早......」 江川不耐烦地打断她,「爬再高也越不过四哥去,我也没想跟他争,知道自己几分能耐,争不过他,所以这点小事情,能不能就别管我了?」 薛紫凝气的够呛,黑着脸骂他: 「谁想管你?!你也不看看你找的什么人,但凡是个良家女子,随便抬了做姨太太,谁能管得了你?」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想什么!岚珊岚珊,你还想着纪阑珊呢!让父亲知道还不打死你?你这是自毁前程懂不懂?!」 江川,「对,我就是想着珊珊,又如何?」 「你!!」 江川没看她,转脸看向安安静静坐在眼前,专注玩儿玩具的程儿。 他眼眸暗沉,一字一句道: 「我就是想着珊珊,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她,不能跟她长相厮守,难道我连念着她的资格都没有么?」 薛紫凝气结,狠狠剜了他一眼,半个字都不想再多管他。 江川自顾自念叨着: 「除非你们能把她从我心上挖出来,否则,谁也别管这件事了......」 —— 与此同时,韩五爷的宅邸里。 深宅一间院落的卧房里,纪沐笙正拿着几张照片,给床上的人看。 他温声告诉她,江川这短时日的所作所为。 「成婚可以说是家里逼的,但他要心里有你,儿子就没法跟别人生出来,李家和薛家如今都是他的支撑,少帅不在云宁,他的日子可谓扶摇直上,现今都明目张胆养歌女作外房了。」 他将照片一张张翻过,确定床上躺着的人能看清楚,而后温柔劝慰。 「珊珊,你还不明白么?这种权贵公子哥儿,原就是贪图好颜色,他们哪儿有心呢?」 「他若真的爱你,就不会不敢认你拼命生下的儿子,还遮遮掩掩将他送给别人养,他怕惹恼江大帅,会被逐出家门。」 「孩子到那边大半年,如今也八个月了吧?他一次都没去看过,是刻意避嫌呢。」 「珊珊,放下吧,你那年太年轻,哪里懂得什么是爱?这才被他给哄骗了。」 「你这样与我们拗着,难道真觉得,哥哥会骗你吗?哥哥会希望你不幸福?」 纪阑珊面色苍白,双目空洞仰面躺着,泪痕淌湿了耳际枕面,却依然一字不发。 纪沐笙放下照片,拿了手帕替她擦眼泪,继续淳淳劝她: 「同样是男人,你看看阿岁,他是如何待你的?」 「我知道,当初瞒着你们婚约的事,是我不对,可咱们家破人亡,不是有阿岁在,我们兄妹早不知怎么死了的。」 「阿岁守护了你多少年啊?可能捨得伤害过你?」 「先前的确是因为你不经意背弃婚约,他恼羞成怒,对你做了点不好的事,可这一年来他也不好受,是不是?」 「...阿岁疼爱你的,他那么喜欢你,那么哄着你迁就你,你懂点事,别闹了,行么?」 纪阑珊浑身颤抖,骤然压抑不住哭声,侧过身蜷缩起身子。 看她这样,纪沐笙适时默了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陪了纪阑珊许久,直到她哭着睡了过去,替人掩好薄被,才起身离开房间。 院子里,西装革履戴银丝镜框的男人立在廊柱旁。 他指尖夹着菸蒂,垂眼看着落在脚边的菸灰,神绪不清面容暗晦,整个人周身似笼罩着股子沉郁雾霭。 纪沐笙见状,轻嘆了口气,走过去立在他身边。 他温声道,「放心吧,我会看好她,绝不叫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 第443章 只要人别死了就成 韩纪岁绯色薄唇扯了扯,将菸蒂抵在廊柱上碾灭,漫声开口。 「有时候我在想,旧朝都灭了多久,人活着都这么艰难,我们还这么执着于血统纯正,是不是有点可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1页 纪沐笙抿唇,默了片刻,才低嘆说道: 「我并没觉得血统多重要,我只知道,你心里有珊珊,我希望她余生是被人所爱所护的,这就够了。」 他只有纪阑珊这一个亲人了。 小女孩子年轻懵懂,情窦初开盲目信人,不可避免。 韩纪岁连她失身于人,给人生孩子都不在意,还是要把她捆在身边。 就算是这行为有点强取豪夺,霸道无理,但他真正爱惜纪阑珊,爱的有点疯魔,这点纪沐笙多年来一直看在眼里。 两人原本就有老一辈定下的婚约,本该在一起的。 他轻拍韩纪岁肩头儿,「珊珊会明白的,她已经对江川越来越失望了,等我再劝劝她,她会留下这孩子,日后你们俩,会好起来。」 韩纪岁嘴角扯了下,笑意苦涩,没再说什么。 倘若他没有比纪阑珊大十几岁,他真不觉得,自己陪着她长大,会输给一个拿不上檯面的江川。 真叫人不爽啊... —— 另一边,姰恪一大早被请到江川的小公馆。 他给江川的儿子看完诊,正准备离开,却又被江公馆的副官堵在小公馆门口。 那副官很眼熟,是大帅夫人身边的人。 他下车,替姰恪打开车门,毕恭毕敬说: 「姰大夫,大帅夫人请您,为王小姐看病。」 「王小姐?」 姰恪愣了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自打江四爷把这两位『贵客』带到云宁,他就日常伺候上了那位水土不服的七少爷,时不时要往他身边跑一趟。 如今两人都住在江公馆里,姰恪去江公馆的次数也就频繁起来。 不过,他先前都是给七少爷出诊的,今天怎么又换了王小姐? 纳闷儿归纳闷儿,他还是背着药箱坐上车,车子驶出馆门,他问开车的副官。 「王小姐又怎么了?她不是已经出院了么?」 刚从军医院出来的人,这么快又身体不适了? 副官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如实告诉他: 「大帅夫人说,王小姐还没养好病,今日又吐了一场,需要您抓服药给调理调理。」 姰恪了悟。 宋大夫跟着江四爷出征了,费事来找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等到了江公馆,姰恪一进前厅,就见到大帅夫人正端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样子是专程等他的。 他先过去颔首以礼,「夫人。」 大帅夫人抬眼看他,放下茶盏,直言不讳交代道: 「给她开服汤药,不要苦的,味道好下咽一点,药效也别太重,慢工出细活儿,叫她安安生生养一段日子吧。」 姰恪,「......」 荣妈亲自带他上楼,在楼梯上放低声跟他解释: 「这姑娘不服管教,夫人在治他,姰大夫,她心思不干净,不管教好了,回头总想给夫人和四夫人添堵,您是四夫人的亲哥哥,可得替她出把力。」 这回姰恪真听懂了。 这不是叫他来治病的,而是让他来给这位王小姐治到发病的。 「......」 姰恪跟着荣妈去了王小姐的卧房,那位大小姐,披散着头髮也没梳洗,正在房间里发脾气。 枕头和靠枕,以及一切细碎的小摆件儿,摔了一地。 负责伺候她的女佣缩在门边,也不敢过去劝,怕被她丢东西砸破头。 荣妈进门见到这幅场景,顿时皱着眉沉下脸。 「这是干什么?王小姐自觉病养好了吗?还是觉得江公馆里,不比军医院住着舒适?」 真是不像话,就算是家里自幼最娇惯的江四爷,都没像这位王小姐一样这么没规矩的乱摔东西。 王小姐转身,愤愤看向进来的荣妈和姰恪。 她披头散髮,又面色蜡黄,那模样不像是个十八岁少女,更像是个拉着脸的怨妇,眼神还阴翳的不得了,看得姰恪背嵴发毛。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你们要把我当做笼子里的鸟儿一样对待吗?我到这里来,不是来做囚犯的!!」 王小姐攥着拳头吼,活像是要发癫。 荣妈面无表情,睇了那女佣一眼,两人一起走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王小姐。 王小姐拼命挣扎,看起来人消瘦的不得了,力气却出奇的大。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想干什么?!」 荣妈一把老骨头,差点被她推搡一个跟头。 姰恪都看呆了。 荣妈紧紧皱眉朝他呵: 「姰大夫!还愣着做什么?王小姐发羊癫疯,还不赶快来帮她诊治,叫她安静下来?!」 王小姐听言挣扎得更厉害了,嘴里嘶声大喊: 「谁发羊癫疯!你才发羊癫疯!你们敢这么对我,我要给我阿爹发电报!我要告你们虐待我!!啊~!放开我,放开我!!」 荣妈厉喝,「姰大夫!」 姰恪如梦初醒,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翻开药箱,找了根银针出来,快速上前,协力按住王小姐,迅速将针刺在她身上一处穴位。 疯狂挣扎的王小姐瞬间安静下来,浑身发麻无力往地上坠。 荣妈和女佣齐齐放手,任由她就那么跌躺在地上。 姰恪站在一旁,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地上意识昏沉的人,又看向荣妈和女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2页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荣妈面不改色,吩咐那女佣: 「你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收拾。」 女佣神色惶恐,忙不迭点头,匆匆退到了房门外去。 荣妈,「姰大夫,搭把手,把她抬到床上。」 姰恪咽了口口水,上前跟她一起,将地上软绵绵的王小姐架起来,又撩倒在床铺上。 昨晚这一切,姰恪蹲在床边替她把了脉。 荣妈就立在旁边,沉声告诉他: 「不知道江左那边的人都怎么养女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夫人都未遇到过这么不服管教的人。」 说着嘆了口气,语气逐渐语重心长: 「情况你也看见了,真叫她跑出去了,指定要出乱子,不是跑去四夫人那里找麻烦,就会想办法联繫她父亲,前线战火正热,绝对不能叫她现在捣乱。」 「夫人的意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最好叫她安分下来,没精力再折腾。」 姰恪面色凝重,缓缓站起身,沉声告诉荣妈。 「她这身体不太好,该静养调理一下,再这么下去,人会出大问题。」 荣妈满不在意,「就交给姰大夫你,出什么问题都无妨,只要人别死了就成。」 姰恪定定看着她,心思一时沉到了谷底。 大帅夫人这可真是,交给了他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 —— 从江公馆离开,姰恪心事重重。 他没回医馆,而是直接回了城东宅子。 第444章 带孩子 正值午膳的时候,姰暖却没在用膳,而是正靠在软榻上看书,手边儿放了盏莲藕排骨汤。 见柏溪领了姰恪进来,她合上书,浅浅弯唇。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医馆不忙啊?」 姰恪搬了绣凳坐在她身边,正襟端坐面沉如水。 「我刚从江公馆过来,那个王小姐的情况,不怎么好,你知道大帅夫人叫我做什么?」 瞧他这神情和语气,姰暖面上浅笑便淡下来。 她问:「做什么?」 姰恪一字一句沉声告诉她: 「大帅夫人说,叫我想办法让她安分下来,只要人不死就成。」 姰暖听罢缄默,静静垂下眼帘,端起手边汤碗,没有吱声。 姰恪,「我是个大夫,怎么总叫我干这种害人的事?暖暖,我......」 柏溪在他肩头推了一下,「这怎么是害人?不过是叫她安分下来,别出去闯祸,再言之她身体本来也不好,你只给她治病就是了。」 「我......」姰恪欲言又止。 柏溪拧眉瞪他,「你又不害人性命,照着做就是,一个觊觎四爷的人,若她真跑到夫人面前来添堵,我一刀杀了她。」 姰恪,「......」 姰暖垂着眼喝了几口汤,等到屋里安静下来,她才意识到似的,掀睫看向姰恪。 兄妹俩对视,姰恪眼巴巴瞧着她。 姰暖弯眉轻笑,「你与我说这个,又想听我说什么?哥哥,我正在琢磨,怎么叫这个王小姐知难而退呢,我一点都不想瞧见她,更不想她纠缠四爷。」 姰恪顿时满脸一言难尽。 「我知道你当然不想,不过是不是还有别的迂迴一点的方式?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要再用药,我怕出大问题啊。」 姰暖敛下眼睫,「她现今不懂事添乱,倒也没什么,我担心的是这场仗之后。」 「四爷对这场仗胜券在握,若三军合力成功瓦解贵系军,接下来胜利的果实就要共享,一旦共享的情谊达成,王军阀趁机提出联姻,大帅和少帅都要给几分薄面,拒绝都要斟酌言辞。」 「与其到那个时候,膈应又难做,不如在此之前就彻底解决这件事。」 说着话,她将端在手里的汤碗搁回小几上,月眸清黑幽晃。 「人吃过教训,都是会懂事一点的,既然母亲都在帮我了,我们还犹犹豫豫做什么?先给她个下马威吧,别伤她性命就是。」 姰恪听罢,面色沉凝着,重重嘆了口气。 —— 王小姐在床上躺了十日半月。 她每天被女佣灌药,整个打不起精神来,浑身也提不起力气。 这日姰恪去替她把了脉,调了药,而后从房里出来,又被请到七少爷的房间。 进门时,七少爷和月月正坐在窗边书桌前上课。 「舅舅!」月月快乐地喊了一声。 姰恪温和笑了笑。 司叔请先生先到茶室去喝杯茶,让姰恪给七少爷把脉。 七少爷挽起袖口,缓声说: 「我自觉好很多,应该不用再服药了吧?」 姰恪把了脉,温笑点头: 「不错,七少爷已经适应了,喝完今日吧,明日药可以停。」 小少年到底才十二三岁,听说不用喝苦汤药了,顿时大松口气,脸上也露出笑来。 月月扯着姰恪的袖口,去看她的课本。 「舅舅看,先生说我字有进步,七少爷也说很好看了!」 姰恪看了,的确有进步,就揉了揉小丫头髮顶,温声鼓励她。 「不错,真好看,月月还得继续努力,功课跟的上?」 「嗯!」月月用力点头,「七少爷很博学,他给我讲解,我能懂的!」 实则,让一个七岁的孩子跟着十二三岁的孩子上课,先生又总是偏向于七少爷的情况来授课的,难免就忽略了月月的功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3页 不过好在两人一直一起,七少爷性子也温吞,有耐心,倒是没生出过什么冲突。 姰恪对这位温吞腼腆的小少爷,还算有好感。 他赶着回药铺,陪月月简单聊了几句,便要起身离开。 背起药箱时,却见七少爷立在桌子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姰恪便立住脚,温润笑着问他: 「七少爷还有事要说?」 七少爷抿抿唇,看了眼房门外的方向,声音放的很轻: 「...姰大夫,王姐姐是不是病得很重?我已经快半个月不见她人了,佣人们说她...」 姰恪点头,「是病的挺重,大约上次吃食不当,激发了肠胃病症,有点麻烦。」 他立在那儿,温声和语同七少爷讲解: 「五脏乃人之根本,病从口入,故侵入五脏,王小姐这病要先调养好腹中癥结,是药三分毒,我得斟酌着还,慢慢给她养,何况现在她人消瘦下来,也打不起精神,所以比较棘手。」 他字字句句说的一本正经。 七少爷定定看着他,面上表情有点古怪。 「姰大夫,我不懂医术,但我不傻。」 姰恪嘴角微抽,「......」 七少爷眨眨眼,「我知道,她惹了大帅夫人不高兴,你放心,我不会乱讲话的,我就是想知道,她不会死吧?」 姰恪汗颜,扯唇摇了摇头。 「不会。」原本想说放心,话到了嘴边儿又变成,「我手底下,从未治死过人。」 七少爷拍着胸口点点头,「...那就好。」 他有种『兔死狐悲』的先念感。 被带来云宁的时候,七少爷也堂皇不安过,但看到王小姐这么不懂事,他就放心多了。 两个人虽然处境相同,但有一个不懂事的挡在他前面,他再懂事一点,总归会得到善待的,至少能安安稳稳熬到回家。 姰恪看了他一眼,背着药箱准备走了,却又被一只小手拉住衣摆。 「舅舅...」 姰恪看向立在腿边昂着小脸儿的月月,温和笑问: 「怎么了?」 「我想我娘了...我能不能回去看看她?」月月说着红了眼,委屈的直想扁嘴。 小姑娘到底年纪还小,被送到江公馆后,因为七少爷不出门的缘故,她也没有出过门。 跟自己娘分开这么久,是个小孩子都会委屈。 七少爷听言,立即帮她说话: 「她前天哭鼻子了,我哄了好一会儿的,都怪我,因为养病不能出门...」 姰恪,「......」 他去找大帅夫人问了问。 结果,夫人很忙,根本没工夫管两个小孩子。 每年年底前,她要接见很多大管事,听他们汇总一整年的收支出入,要在腊月之前,安排完年节前的事。 因为腊月过半,连军政府都要放假,军官们在大帅手底下办事都很辛苦,节礼犒劳上的安排得在放假前分发完,好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故而她抽空听完了姰恪的话,便随意摆手交代道: 「那就交给你了,今日给他们放假,你不是有车有副官?天黑前把人安全送回来就成。」 姰恪,「......」 他冷不丁就成了带孩子的那个。 于是,七少爷和月月都欢天喜地,坐上姰恪的车,跟他一起离开了江公馆。 胡秀秀的豆腐作坊,就在百善堂后面那条街上。 七少爷虽然带了副官在身边,姰恪还是亲自把他们送过去。 几人到时,豆腐坊里很忙碌。 胡秀秀在一旁隔间里见客,听见月月大声喊『娘』,她匆匆掀帘子奔出来,就跟要往里沖的月月撞在一起,连忙伸手将人抱住了。 「月月?你怎么回来了?」 胡秀秀难掩惊喜,捧着女儿的小脸儿,眼眶瞬间通红。 姰恪淡笑开口,正要解释,就见隔间帘子一掀,又出来个人。 那人穿一袭藏蓝长褂,胸前挂串金表链,笑的温朗倜傥,点头以礼。 「姰大夫。」 姰恪眨了眨眼,「周老闆?」 ...... 第445章 破了水,临盆提前 周津禹看了眼心思都放到女儿身上的胡秀秀,而后并未多留,简单跟姰恪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 姰恪也没多想,跟他先后脚走的,走前还交代胡秀秀。 「七少爷跟月月一起来的,你要有空,就好好招待一下,天黑前我让人把他们送回江公馆。」 月月难得回来,天黑前还要送回去,胡秀秀怎么都要抽出一日时间来陪她。 她点头答应,「表哥去忙,交给我。」 姰恪就没再兜里,转身离开匆匆回了百善堂坐诊。 胡秀秀牵着月月的手,看向清秀贵气立在一旁的小少年,浅弯唇角笑了笑。 「七少爷,作坊简陋,不好招待你们,难得出来一趟,我带你们到附近转转吧?」 七少爷自打来了云宁,也是第一次上街。 比起那位不省心的王小姐,大帅夫人对他很放心,只派了个副官跟着。 他当即点头,礼貌道谢: 「也好,若是不耽误您的生意,那就有劳您了。」 胡秀秀笑了笑,低头看身边的月月,牵了牵她小手。 「走吧,娘带你们上街,咱们吃好吃的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4页 几人高高兴兴出门,没走两步,瞧见去而復返的周津禹。 胡秀秀怔了下,「周老闆?」 周津禹温润含笑,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七少爷。 「思来想去,也快到正午了,既然巧遇贵客,午膳我应替少帅和少帅夫人招待一出的。」 他顿了顿,又看向胡秀秀,温声解释: 「何况少帅夫人最近身体不适,不便招待贵客,加之七少爷先前有水土不服之症,午膳理应用些温和饭菜,酒楼那边是现成的。」 「还望七少爷您,不要嫌弃。」 任谁听了这番话,都要贊一句他想的周到。 胡秀秀无话可说,看向身边的七少爷,等着他拿主意。 七少爷听这人提到『是替少帅和少帅夫人招待』,立马明白,这是少帅的人。 这面子,他当然得给。 「也好,那就麻烦这位...」他磕巴了下,看向胡秀秀。 胡秀秀浅笑,「周老闆。」 七少爷点点头,接着说: 「麻烦这位周老闆了。」 于是,几人跟着周津禹,沿街逛着,徒步往御食客栈去。 到地儿时,正好十一点过半,是午膳的点儿。 周津禹送几人到厢房,又点了菜,从头作陪到尾,照顾的十分细緻周到。 七少爷美美饱餐一顿,对他印象好很多。 离开时,胡秀秀想要结帐,周津禹觉得十分好笑。 「我专程招待七少爷的,怎么能让你来结帐?」 胡秀秀微讪,一时也不知是结帐好,还是不结帐好。 毕竟,两个孩子是她带过来的。 周津禹含笑摇头,没等她再说什么,就引着七少爷从酒楼出来,胡秀秀只好牵着月月跟上。 这一个下午,周津禹特地腾出空闲,陪着几人转了半晌,又领她们到启顺楼喝茶听戏。 他以陪七少爷为由,胡秀秀也不好撵人家走。 直到傍晚快五点钟,从茶楼出来,周津禹又把人送去百善堂。 姰恪这边还在忙,倒是柏溪已经过来等他了。 而今姰暖身孕快足八个月,身体状况越发令人担忧,姰恪每日回去的都很早。 在百善堂见着七少爷,已经够令人意外的,可看到周津禹和胡秀秀带着七少爷和月月,就更令人感到意外了。 柏溪愣了下,一面与两人寒暄,视线一面不动声色打量周津禹和胡秀秀。 周津禹温笑解释,「七少爷头次逛街,我正巧遇到,想是四夫人也顾不及招待,便替夫人分忧,招待了七少爷。」 说完,他又朝七少爷拱了拱手。 「既然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七少爷,改日您再来酒楼,我还作陪。」 七少爷笑嘻嘻谢过他。 目送他走出医馆正门,还低头跟月月嘀咕了句: 「这位周老闆,热情好客,又大方周到,人还怪好嘞。」 月月眨了眨眼,轻轻点头。 胡秀秀,「......」 柏溪,「......」 —— 将七少爷和月月送回江公馆,算是妥当交差。 柏溪开车载着姰恪和胡秀秀回城东宅子。 车上,姰恪看了眼安静不语的胡秀秀,斟酌着低声问她: 「你跟周老闆,很熟吗?」 胡秀秀搭在膝头的手,指尖微缩,面上神色露出些微的尴尬。 「还...还好,豆腐坊跟御食客栈,一直有生意往来。」 姰恪若有所思,下颚微点,没再多问。 胡秀秀暗暗松了口气,转脸看向车窗外夜色,却不禁开始在心底反思。 最近月月不在她身边,她似乎跟周津禹见面越来越多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来往频繁的? 仔细想,却又回忆不起来,只是一些细碎的原因,然后每次见面的时间也在不经意间拉长。 胡秀秀心头髮慌,索性及时反应过来,决定日后尽量不再与他碰面。 * 十一月过半,江左那边的战役逐渐传来捷报。 姰暖足不出户,也不妨碍柏溪她们将外面传的消息告诉她。 贵系军这头勐兽,被三军围攻,逐渐呈现败势。 「最致命的是,听说贵系军那位原本受过暗杀,还在养伤的少帅,再次被人暗杀,这次没能救过来。」柏溪告诉姰暖。 「...少帅在战时被人杀死,这对军政府原本就是很重的打击,加上吃了败仗,军心已是一盘散沙。」 红楼听言接话,「四爷攻到哪儿了?」 柏溪,「打下了半个江左,应该还会乘胜追击。」 姰暖看向窗外暗沉沉的天色,轻嘆了一声。 「最近连天阴霾,怕是快要下雪了。」 其实气候已经很冷,只是屋子里升了地龙,温暖如春。 姰暖已经快一个月不下楼,自然没太大感觉,但从宋姑姑已经穿上身的夹袄能看出来。 「进了腊月,就是隆冬了,四爷说,隆冬前会结束战役。」 红楼点头,「会的,贵系军连吃败仗,相信最多也就撑半个月了。」 姰暖扶着腰想换个坐姿,她现在坐得久,时不时要换个姿势,不然半边儿腿都是麻的。 柏溪和宋姑姑连忙上前扶她。 刚坐好,又觉得腰后酸胀,不禁烦躁地皱起眉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5页 柏溪又低身,伸手替她抚顺腰嵴。 姰暖苦笑,「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宋姑姑连忙说道: 「快了,四爷再过半个月就回来,夫人怎么也要等到那日,进了腊月,离您临盆的日子就不远了。」 姰暖的煎熬,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但没有人能替她分担,哪怕是为了孩子着想,大家也都希望她能坚持一日是一日。 大帅夫人现今隔三岔五带着阔阔来看她,不断给她打气,生怕她出个好歹。 宋姑姑、柏溪、红楼和灵槡,如今更是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哪怕是夜里姰暖睡觉,都两个两个轮班守在屋里。 然而,饶是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了,也捱不住姰暖的身子已经撑到了极限。 到十一月廿五这夜。 凌晨三点多钟,柏溪和红楼搀扶着她下榻小解,谁知还没等走到床边,姰暖便觉身下一热,似有什么顺着腿淌下来。 她浑身一僵,站着不敢在动。 「夫人?」红楼疑惑。 姰暖一动不敢动,眼帘阖上,差点要哭出来。 「破了水,要生了。」 柏溪和红楼齐齐脸色大变。 ...... 第446章 龙凤胎 「小心翼翼的,最后还是要早产...」 大帅夫人坐在车上,捂着胸口心慌意乱,担忧地眼眶都红了。 江大帅也很担忧,不过他强自定神,还要来安慰夫人。 「别怕,人不都提早安排好的?姰恪也说很大机率会早产,咱们做足了准备,会没事的,一定母子平安。」 大帅夫人看他一眼,长出了口气,依然无法安心。 「我早说要搬过来亲自守着,都是手头的事忙不完,也没料到连腊月都进不了,再等个两三天,我也就过来陪她了......」 她已经担心的慌了神,兴许自己都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车一停稳,两人就匆忙推门下来,穿梭在夜色下的迴廊里,脚步走得飞快。 夫人走着走着都要跑起来,江大帅还得提了步追她。 「夫人你慢点儿,别急,没那么快!」 大帅夫人根本顾不上理他。 两人先后奔进原本,一路上楼,就听屋里已经传出姰暖克制隐忍的痛呻声。 中厅里立了一堆人在等。 席盈上前扶住大帅夫人,「大伯母...」 「怎么样?」夫人急声问,眼睛恨不能穿透房门进去看看。 席盈皱着眉,「说是先破的水儿,这会儿已经开始生了,姰大夫,稳婆和军医院来的医生护士,都在里头守着呢,您别担心,坐下等等。」 大帅夫人哪里坐得住? 她急得走到房门前,脚步踱来踱去,合掌念叨『菩萨保佑』。 屋外的人焦虑不安。 屋里人更是煎熬。 双生子早产,风险可比单胎要大。 不是姰恪和稳婆配合着,姰暖即便是生过一胎的,也够呛能这么快进入产程。 但她用时间换了苦头吃,只觉这次生产,可比生阔阔时要疼得多。 好在孩子小一些,有经验老道的稳婆帮她推产,头一个出来的还算顺利。 蹲在床尾的稳婆将孩子裹住,也顾不及看,就递给了凑上前的宋姑姑。 宋姑姑抱了孩子到一旁矮榻上收拾,也顾不及给门外还等着的人报喜。 一声婴啼便从屋里传出来,大帅夫人喜形于色。 她仔细听了听,连忙问荣妈: 「生了?是不是生了?!」 荣妈扶着她,忙不迭点头笑答。 「生了生了,这生得够快的,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大帅夫人喜得合不拢嘴。 原本坐在沙发上等的江大帅,也连忙站起身走过来,凑着耳朵听屋里动静。 他嘴角跟着咧开,吆喝问: 「几点了?几点生的?!」 席盈接声,「五点,五点整!」 屋里头,没人理会门外的喧闹。 宋姑姑将孩子擦净了包好,就抱在怀里凑到床前,喜滋滋告诉姰暖。 「夫人,是小少爷,小一些,但哭声大着呢,一定健康。」 姰暖靠在软枕上,满身满脸的汗,她这会儿不疼,柏溪正端着参汤餵给她。 听见宋姑姑的话,她视线落到她怀里,眼一热就掉了泪。 姰恪扭头插声儿,「别抱着了,健不健康,得让大夫给看看!」 他腾不出手,只能交代一句。 宋姑姑脸一肃,连忙点头,就招唿洋大夫到一旁给孩子检查。 姰暖黛眉紧蹙,这会儿肚子里又开始翻江倒海的疼。 「来了,哥哥...」 姰恪胡乱答应着,「唉唉唉,生,你用力就成!」 两个稳婆连忙跟着忙活起来。 这夜,城东宅子灯火彻夜通明。 姰暖平安生下龙凤胎,一切收拾好,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累得沉沉睡过去,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看着襁褓里皱巴巴红通通的两个孩子,欣慰欢喜的同时,又忍不住心酸担忧。 大帅夫人红着眼眶,小心翼翼摸了摸襁褓,看着那小小一点儿的娃娃,连抱都不太敢伸手。 「可怜见儿的,这么娇弱,妹妹哭声儿都跟猫儿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6页 姰恪正蹲在婴儿床边给两个孩子检查,听言低声说: 「夫人放心,能养好,月子里精心些餵养,满月就能壮实起来。」 大帅夫人喟嘆一声,点点头。 江大帅接声,「对对对,有姰恪在这边,一定保证万无一失。」 大帅夫人看他一眼,紧接着说: 「暖暖跟孩子在月子里,我今日就搬过来,照顾她们母子。」 江大帅,「......啊,应该,我这就让张副官去安排。」 夫人搬过来住,他跟大孙子铁定也跟着过来的。 大帅夫人脸色淡淡,「你不能来,家里还有那个不省心的,你得让人给看好了。」 她说的是王小姐。 江大帅不满意地皱了下眉。 「孙子孙女重要,还是个外人重要?那个都煳涂的下不来床,再说,哪用得着我看着...」 「那也还有七少爷,总不能没人管他们了。」大帅夫人也跟着拧眉。 主要是,江大帅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帅夫人也分不出心思搭理他,还不如就让他呆在江公馆。 然而,江大帅倔起来,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人。 他大手一挥,拍板儿下令: 「叫三姨太和六妹在那边看着他们,再不行让老大媳妇儿也过去,这个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放在两个孩子后头。」 大帅夫人瞪着他,无言以对,干脆扭过脸不搭理他了。 * 姰暖这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钟才醒。 柏溪和宋姑姑伺候着她喝了半碗汤,又跟她说,该来探望她的人,都已经来过了一遭。 「不过大帅夫人拦着,连杜小姐都没能进屋来看一眼,说是四少爷和五小姐太娇弱,她们从外面进来,怕身上寒气害着孩子。」柏溪轻声跟姰暖说了。 不算先前苏姨太夭折的那个孩子。 到江四爷这两个孩子这儿的排行,就是四少爷和五小姐了。 姰暖靠着她半卧,听言苍白唇瓣牵了牵,笑意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我哥哥怎么说?小女儿还好吗?」 儿子生出来时,哭声是很洪亮的,姰暖便不太担心。 但后面那个小的,晚了快一刻钟,她几乎没听见她哭声。 柏溪轻声说,「五小姐也好,女孩子更娇气些,姰恪说了,都会好好养大的,不成问题。」 姰暖听了点点头,「那就好。」 宋姑姑插声,「大帅和大帅夫人的意思,喜讯先不告诉四爷,叫他安心应战。」 姰暖嗯了声,「人都好好的,不用跟他说了,他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要紧。」 「听张副官说,快了,月底前,战事能结束。」宋姑姑安慰姰暖,「夫人好好养身体,等四爷回来,您跟少爷小姐,都健健康康的。」 姰暖牵唇笑,「嗯,会的。」 与此同时,远在江左征战的江四爷,正带着人马在追击贵系军一支落跑的败寇。 他一整日心神不宁的,想要尽快结束战斗,故而天色暗下来,还没发令收兵。 跟着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天,杜审受不了了。 「唉~,我说...,谁家好人披星戴月的赶路啊?马也受不了啊!扎营吧!」 ...... 第447章 捷报。身后事 众人在河边扎营。 杜审下马,拖着酸软的腿,歪靠在火堆旁就不动弹了。 江四爷走到河畔抽菸,项沖拿了水壶递给他。 「前面有人拦截,就算咱们追不上,也一定跑不了,四爷放心。」 江四爷接了水壶,面上情绪没什么变化。 他问,「云宁近日有没有消息?」 「没有,夫人一切都好。」 江四爷点点头,没再多问。 他拔了壶塞,昂脖灌了口水,一口水尚未咽下去,身侧不远处的帐篷骤然『轰』地一身炸裂。 项沖眼疾手快,一把搂住江四爷肩将他扑倒在地。 「敌袭~!!」 汪恆嘶吼一声,「备战!快,快!!」 江四爷耳膜震的嗡嗡作响,捂着头好半晌没缓过来。 「四爷!快起来!」 项沖急声喊他,一边将他扶起来,往一旁的帐篷后躲去。 枪林弹雨里,耳边的喊话声都不太清晰。 「四爷怎么样?四爷?」 江四爷眯着眼半晌,才意识到项沖说什么。 他撑着手臂起身,拔出枪,一手在项沖肩头推了一把: 「别管我,应战,快!」 「是!」 项沖看他没事,转头就地一滚,扑到一旁捡起把步枪,起身沖了出去。 深更半夜,河畔官道上枪炮声作乱,惊飞百里之外的夜鸟。 路边林子里,炮火留下的火光越烧越盛。 等歼灭了埋伏夜袭的敌军败寇,已近黎明。 项沖和杜审又指挥着人开始灭火。 这一宿,大伙儿是累得手脚发软,还灰头土脸。 杜审气的摔了军帽,席地一坐,就开始骂脏话。 「妈的,一群缩头乌龟,这么追着他们跑,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江四爷两手撑在胯骨侧,修眉紧拧,沉凝了片刻,干脆下令。 「不追了,传信给齐军和王军,派兵围守所有码头和官路,集结兵力强攻进城,先拿下贵系军的主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7页 项沖听言,与杜审对视一眼,点头应是。 他转身去找暗人,联络已经带人潜入主城区的季凉。 —— 云宁这边,军政府收到攻下贵系军主城的捷报时,已经是十二月初五。 江大帅在军政府召集人紧急议事。 报纸刊登这一喜讯的同时,三军已经在私底下商议瓜分利益的事。 姰暖倚坐在床头,一手端着碗,垂眼喝汤药,一边听大帅夫人和杜韵仪聊这件事。 杜韵仪,「说是攻下了主城,但也没那么快就能回来,就分割利益这一件事,都要相互拉扯上十天半月,何况那边还有跑走的败寇要清剿。」 大帅夫人端着盏茶,听言点头嘆了口气。 「打仗是这样,归期从来说不太准,年关前他要能回来,也算难得了。」 姰暖将药碗递给柏溪,掩着手帕拭了嘴角药渍。 她缓声接话,「也是没办法的事,办正事要紧...」 大帅夫人看向她,婉丽眉目透着慈蔼。 「你委屈了,大帅昨日说,你生下龙凤胎的喜讯,可以派人打电报知会阿升,他知道这件事,会尽早料理完那边,早点回来的。」 姰暖笑了笑,「我跟孩子都好好的,是该让四爷知道,也好让他放心,安心料理政务。」 又说,「不急,早晚都要回来的。」 两人陪姰暖坐了一会儿,便让她静心歇养,而后起身去了对面的厢房。 两个小孩子和奶妈妈,就安置在中厅对面那间卧房里。 屋里静下来,姰暖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了。 她这几天不是吃就是睡,实在有点无聊,于是叫来柏溪聊天。 「盈盈呢?怎么不见她?」 席盈是个热闹性子,那宝气丫头在的时候,姰暖从来不无聊。 柏溪搬了绣凳坐到床边,低声回道: 「去楼家了,楼夫人不太好,姰恪昨日刚去看过,说就这两天了。」 姰暖听言月眸微怔,不禁惋惜感慨。 「难怪一直不见她来。这个时候,项沖也不在...」 「是挺难受的。」柏溪跟着嘆了口气,「成婚后,楼歆一直想尽快怀个孩子,就是因为她母亲,怕她母亲走的不安心,结果...」 结果项冲出征,楼歆孩子也没怀上,她母亲就已经熬不住了。 姰暖问,「这么大的事,她父亲回来了么?」 柏溪摇摇头,「不知道。」 姰暖想了想,就交代她: 「让人帮我走一趟吧,我这样,也没法去送,心意总归要到的。」 她让柏溪安排人去一趟楼。 结果,柏溪亲自去的,她跟大帅夫人身边的荣妈一起去,这是表达大帅和少帅对项沖的重视,和给楼家的体面。 两人到楼家的时候,席盈正要走,楼歆亲自送她出来。 两厢碰上面,楼歆又请几人一起进堂屋里喝茶。 楼家也住老宅院,并不是那种新式的公馆小洋楼。 荣妈年纪大些,自然想的也多。 她问楼歆,「听闻楼老爷在港城有儿子?那夫人这身后事...」 楼歆眉目很淡,「我母亲是正房,那些人都要跟着回老宅来奔丧,两个弟弟替她扶灵。」 不光是外面的儿子女儿,还有那几个姨太太也一样。 荣妈点点头,又关切的问: 「事情办完,楼老爷铁定回港城料理生意,其他人呢?」 楼歆静了片刻,淡笑摇头: 「等父亲回来,自然会有安排。」 荣妈看了看她,就没再说什么。 几人喝茶聊了会儿,荣妈和柏溪又去看了楼夫人,这才起身离开。 临到上车,柏溪立住脚,回身跟楼歆说: 「四夫人的意思,您但凡有需要,随时开口,项总军虽然在前线,但他的家眷帅府会帮着照料,必要的时候,可以派副官过来搭把手。」 楼歆怔了下,继而看着她笑了笑。 「我记下了,代我谢过夫人,改日我去拜访她。」 柏溪点了点,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车。 她开车载席盈和荣妈回城东宅子。 路上,席盈扒着她椅背说话。 「你们来之前,我还跟楼歆聊到这件事,她家这老宅子可值大价钱,人都讲究落叶归根,是人都爱自家老宅子。」 「新阳那边,四表哥都说把席家老宅子留给我做嫁妆。想想楼家那些姨太太和外面生的子女,铁定会打楼家老宅的主意。」 「她父亲母亲之间这么多年不在一起,原本已经没什么感情,自然更偏心儿子。」 「楼歆一个出嫁女,只剩被欺负的份儿。」 「可凭什么白便宜那些人?这宅院一直是楼歆母女住的,这么多年她父亲从没管过她们,连吃穿住用都是自己经营的古董店赚来的,到头来她母亲一走,什么都不给她留下了,是不是太过分?」 她越说越气愤。 荣妈听了,插声劝道: 「这咱们急不着,何况楼老爷不是还没回来?也不一定会那么处理,你别忘了,楼小姐如今可是总军夫人了,项总军是少帅心腹,在云宁城里,楼老爷不敢苛待这个女儿。」 苛待楼歆,等于瞧不起项沖,那就是打少帅的脸,跟江家作对。 楼老爷常年在外做生意的,不会连这点办事的分寸都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8页 柏溪面无表情,「不错,就算他们以后不回云宁来了,也得先留着命回港城才行。」 席盈听了这话,竟觉得十分有道理,顿时也不烦躁了。 她坐回椅背,心里舒坦了,竟觉得有点饿。 「到饭点儿了,柏溪,你开快点,我饿死了。」 ...... 第448章 避嫌,顾家 江四爷是天黑收到的电报。 得知姰暖早在十日前就早产生下龙凤胎,他心头上似被人狠狠揪了一把,盯着电报眼底发热,满脑子都是姰暖生阔阔那天的回忆。 这次是生两个,她独自捱过了多大的罪? 心口闷燥难耐,他坐在沙发里点了支烟,撑着头缓解情绪。 项冲进来禀话,就瞧见自家四爷脸色不太好,整个人周身笼罩着阴郁。 「四爷,傅军长来见您。」 江四爷淡嗯一声,在手边烟缸里碾灭菸蒂。 「让他进来。」 傅闻戬进门,垂手见了礼,在江四爷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他直言问道,「王帅执意联姻的事,不知四爷思量得怎么样了?」 江四爷正心烦,听到这事更烦了。 他长腿搭起,声线冷清: 「电报已经打回云宁,老五若是不愿意,这事儿没得可商量。」 傅闻戬听言缄默了片刻,而后轻点头。 「属下去找他身边的人聊聊,人老了不够通情达理,年轻人脑袋该清楚,谁能让那老傢伙改了心思,咱们可以许些好处。」 「嗯。」 「那跟齐家七少爷的联姻...」 「也别把话说死,叫他知道有六七分的意向便成。」 「好,属下知道了。」 看他再没有想聊的意思,傅闻戬没多坐,起身去办事了。 项沖送他出去,两人便走边低声聊了几句。 「四爷最近太累了?脸色不太好。」 项沖看他一眼,淡声说: 「云宁打来电报,夫人早产了。」 傅闻戬听罢,下意识问: 「还顺利?」 「嗯,母子平安。」 「那就好......」 项沖,「大约着急回去,抓点办完这边的事,大伙儿都好早日回家。」 傅闻戬迟疑了两秒,在院门外的廊灯下立住脚。 「有件事,这边刚定下来,总要留人跟王军和齐军交涉,我铁定要回澜北,是你留下,还是杜审?」 项沖默了一瞬,「我吧。杜审还要顾及新阳那边,他早晚要过去。」 傅闻戬点头,继而又想起什么,朝他拱了拱手,淡笑道: 「战事忙,一直没来得及恭喜你,贺礼回头儿我补上。」 项沖扯唇笑了下。 两人没再多寒暄,等傅闻戬走了,项沖才转身回院子。 实则,大家都挺急着回云宁。 想到楼夫人那身体,项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不过,正事当前,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思来想去,第二日替江四爷打电报回云宁时,自己也给楼歆报了个平安。 —— 腊月初八,楼歆的母亲在夜里去世,病逝前还吃过了楼歆亲手熬的腊八粥。 家里的老佣人都很伤心,但楼歆没哭太久。 她很快打起精神,还要张罗母亲的身后事。 因为她父亲是不管这些的,那几个姨太太就更指望不上了。 有副官营的人把项沖打回来的电报送给她看,还好心询问,需不需要调人来帮忙。 楼歆客气婉谢了他,又让老管事亲自将人送出去。 她看了项沖的电报,知道他人平安,只是短时日内还赶不回来,也就没放在心上,转头便去忙别的了。 母亲病逝后,她心头一块重石也好似被卸了下来。 她长眠九泉,希望也不用再替她担心了,她会过好自己的日子。 楼家在云宁不算是太富贵的门第,与她们家来往的权贵也并不多,杜韵仪算一个,如今周家和薛家也算。 杜韵仪消息灵通,第二日便来凭弔过。 她从楼家离开,就直接去了城东宅子。 「怪冷清的,姨太太和她们的孩子守灵不上心,没呆一会儿就各自找理由走开,只楼歆一个人跪的稳稳噹噹。」杜韵仪跟大帅夫人聊这件事。 大帅夫人转头交代荣妈,「叫张副官派几个人去楼家帮衬,别让那些人欺负了她。」 「是,夫人。」 荣妈走了,两人又聊起江左那边的事。 杜韵仪,「那个王小姐的药,给停了吗?」 「停了几日,总不能一直叫她煳涂着,现在是商量大事的时候了。」 「人没事儿吧?我听说总给灌这种迷煳的药,时间长了人脑子会真的不好。」 大帅夫人不以为意,「她脑子本来不好,能怪药的原因?」 杜韵仪,「......」 她端起茶盏抿了口水,又转移话题。 「联姻那事,也在意料之中,姑父那边有没有说,那些军官商议的结果?」 大帅夫人,「还用商议?别说事情推到江川身上,大帅自己都瞧不上这样一个不省心的儿媳妇儿,这事成不了。」 至于怎么交涉,那就是江四爷的事了。 * 大帅夫人说的没错,不止江大帅和江川瞧不上王小姐,就连三姨太都颇不乐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9页 姰暖坐月子,大帅和大帅夫人都搬去了她那边宅子住。 江公馆里,三姨太受命搬回来,和席夫人作伴,一起『照顾』王小姐。 她跟席夫人聊起这件事。 「别说她现在这副样子,就是早前,那四爷瞧不上眼,阿川也同样瞧不上,千万别塞给我们,我可供不起这祖宗。」 席夫人听了好笑,「这种事,咱们也做不了主,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姨太拧着眉小声嘀咕。 「安安生生把她送回去吧,留在这里怪折腾人...」 她都好些天没回去看孙子了。 思来想去,不太放心,于是下楼到小客厅里,往小公馆那边拨了通电话。 江川刚好在家,佣人去禀话,他亲自来接电话。 三姨太听见他声音,还愣了下: 「这个时辰,你怎么不在军政府?」 还有,她儿子什么时候大白天回过家?不都是要么深更半夜,要么夜不归宿么? 江川懒声回道: 「没什么事,就回来歇歇,怎么,有事?」 实则江川也怕江大帅把王小姐塞给他。 所以他最近得躲着点大帅,还要表现自己顾家,跟五夫人感情融洽,更惦记家里孩子。 于是他特意抽出很多时间在家陪她们,因此,还减少了跟岚珊的见面。 前些日他太宠着岚珊,那姑娘越发娇纵难缠,他有点儿腻歪了。 回头一看,家里温顺贤惠相夫教子的妻子,倒是既省心又让他清静,所以还真是在家歇歇清闲。 三姨太听言,也没问细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母子俩心思差不多。 「没事,我惦记着锦儿,说问问阿月这几日孩子怎么样,你在家,那我就放心了。」 又絮叨江川,「你也是,该多关心关心自己媳妇儿孩子,见天儿不着家,你还能比你四哥忙?你四嫂,都生三个了,你也......」 「行行,我知道。」 江川不耐地皱眉,「孩子好着呢,没事儿挂了。」 不等三姨太再说,他直接撂了电话。 耳根子清静下来,立在原地想了想,就准备上楼去看看孩子。 跟程儿不同,他跟李栩月的孩子锦儿,至今不过一个多月,软绵绵一团,每日除了吃奶睡觉,几乎不用人管,江川都还没抱过一下。 因为没什么交流,所以情感上也没那么亲厚。 不过到底是亲生的,在家闲着没事,三姨太又刚提醒过,他就准备上楼去看看。 只是刚走到楼梯口,就见李栩月穿戴齐整的下来,似乎要出门。 她如今丰腴一些,肤色也瞧着白了许多,平素在家不打扮,穿着随意,骤然一打扮起来,换了身儿素色旗袍,竟也令人眼前一亮。 江川怔了下,下意识问: 「去哪儿?」 第449章 不知天高地厚,阴阳怪气 李栩月素手交握迈下台阶,看了看他,细声说: 「锦儿睡了,我去楼家走一趟。」 江川挑眉,「楼家?」 见他似是不明白,李栩月只好又细细解释了一番: 「早上大嫂来过电话,提醒我要过去走动,项沖的岳母病逝了,他妻子是楼家小姐,我们怎么也要去露个面的。」 因为江川如今今非昔比,平素里该走动的人际往来,李栩月从没敢落下过。 江川听罢,点了下头。 「嗯,去吧。」 他没再停留,提脚上楼,依然想着去看眼孩子。 李栩月立在楼梯拐角,目送他头也不回的背影,眼里光泽再次黯淡下来。 她也并未多停留,收回视线,便独自下了楼。 她没带自己的女佣,如今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先紧着留给儿子的,平时她也不怎么出门。 故而,只带了个副官开车。 * 到楼家的时候,正巧遇上席盈也在。 李栩月敬了香,又向楼歆表达了慰问,离开时,同席盈结伴走的。 席盈问她,「去看望四表嫂么?难得你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 李栩月愣了下,下意识扭头看了眼外面天色。 「...现在刚十点多,还是算了,我送你回去,顺便探望四表嫂,说两句话就走,锦儿太小。」 席盈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两人到了姰暖的地方,席盈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要进屋前,瞧见灵槡端了托盘出来,上面放了姰暖喝剩下的半碗乌鸡汤,她也不嫌弃,端起碗来就给喝了。 灵槡愣了下,想拦都没来得及。 「杜夫人,这汤已经凉了。」 席盈一抹嘴,碗放回去摆了摆手。 「不碍事,凉了一样补,我饿了,麻烦你快帮我端点吃得来。」 灵槡哭笑不得,「好,我这就去。」 李栩月同她一起跨进门,若有所思看了眼她。 「你早起没用膳就出来?」 席盈捂着肚子,一脸苦哈哈。 「我用了,可我还是饿,最近可能天冷了,年底贴膘,吃得多。」 屋里宋姑姑正伺候姰暖漱口,听了这话,笑眯眯开玩笑。 「您该不会是有了吧?」 席盈愣住。 李栩月也诧异了下,接着看了看席盈的肚子,纳罕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0页 「有了不都吐吗?我那时怀锦儿,吐得可厉害...」 宋姑姑笑,「个人体质不同,我们四夫人,两胎都没怎么吐过。」又问席盈,「小日子什么时候?」 姰暖眼瞧着,席盈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 「我不坐了,我去百善堂,找姰恪把脉去!」说完风风火火的转身就走了。 见她这样,大家都不禁好笑。 姰暖连忙交代红楼,「你快去跟着她,别让她一激动起来,再没个轻重出乱子。」 红楼笑嘻嘻应了,赶忙追出屋子。 姰暖这才看向李栩月,浅笑招唿她: 「快坐吧,你也是难得来我这里,锦儿最近还好?」 李栩月在矮榻上坐下,闻言腼腆笑说: 「都好,我想着四嫂在月子里,我又在照顾孩子,就没好过来打扰你,今日刚去过楼家,正巧跟盈盈作伴,就过来看看。」 姰暖笑了笑,「留下一起吃饭吧。」 「不了,看看您就走,不好打扰四嫂歇养。」 两人坐着聊了两句,李栩月就起身离开了。 * 她从宅子出来,坐车回小公馆,却在五岔路口堵了车,稍停了几秒,便又被人拦了车。 车窗玻璃被敲响,一个穿着精緻戴淑女帽,还妆容明艷的女子微微躬着身,视线在车内流转了一番,朝着李栩月勾唇笑了笑。 李栩月心头莫名一堵,她目色无波无澜,将车窗降下来。 对方先开口,笑语娇俏似莺歌。 「五夫人吗?您好,我瞧见是五爷的车,还以为是他呢。」 她大大方方伸出手,「初次见面,我是岚珊,五爷应该与您提过我吧?」 李栩月神情很淡,看了眼,并没有与之握手。 「没有。」 岚珊噙笑水眸怔了下,「什么?」 李栩月面无表情,「我说五爷没提过你。」 接着视线由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又说道: 「我倒是听过有这样一个歌舞厅的歌妓,是你吗?」 岚珊脸色有一瞬不好看,不过便以为她是装腔作势,故意维繫自己的清高体面罢了。 她红唇轻扯了下,大方承认: 「是,我就是歌舞厅的岚珊,五爷常来给我捧场,他送我的小公馆很漂亮,我太喜欢了,还想着哪日有机会,要请五爷和五夫人吃饭呢。」 「送你的?」 「是呀,五爷说......」 「你们做歌妓,那么多金主肯花钱,难道还可怜到没地方住吗?需要别人来施捨住处。」 岚珊被堵的脸一僵。 李栩月冷脸不再看她,将车窗慢慢摇上来。 「吃饭就不用了,你也省省,攒钱让自己过点好日子,别表面风光背地里拮据,要饭的一样,多难看呀。」 岚珊被她一番话给堵的上气不接下气。 她拉不住脸,张嘴就想怼回去,李栩月已经让副官开车走了。 车子开出去些许,李栩月紧攥的手才不知觉缓缓松开,她憋着口气,视线却逐渐模煳。 「不回公馆了,去...」 副官将车速慢下来,下意识从后视镜看了眼,想等她说出来去哪儿。 然而,李栩月好半天想不到一个去处。 回娘家吗? 她的父亲母亲,现今都跟江川一条心,跟薛家走的近。 自打她生完孩子,不止一次想从母亲嘴里探听江川在外面的女人,到底有几个,又到底都有谁。 她母亲只字不提,顾左右而言他。 还劝她好好带孩子,养好身体,再多生几个,别管江川怎么折腾,有儿子撑腰,大帅都不能允许他休妻,还管他娶几个姨太太? 她母亲的原话是,『领不进家门儿的,你就看都不用看在眼里,就算是有几个姨太太又怎么样?你都已经有儿子了』。 李栩月眼泪瞬间就落下来。 娘家不想回,可脑子里转了几个人,发现不管是三姨太还是大嫂薛紫凝,一定也是向着江川的。 席盈...可能还在百善堂,说不定真的有喜了,不好去打搅她。 李栩月捂住脸,哭的抑不住声儿。 副官很无措,整个人都麻了,不知道该不该多问一句。 最后,车速慢慢晃悠,总算听到五夫人下一句。 「算了,回去吧...」 * 回到小公馆,李栩月的眼眶还是红的。 她快速走进前厅,就准备上楼,却迎面遇上从楼上下来的江川。 江川正欲说句话,就被她一把抵到了旁边去。 他愣了下,看着直冲上楼的人,扬声喊: 「怎么了?」 李栩月却头也不回,上楼直进了卧房,将门『哐』地关上了。 闹这么大动静,还是头一次。 江川懵了下,又低头看立在楼梯下的副官。 那副官一脸欲言又止。 江川皱了皱眉,踩着台阶下楼。 「不是去了楼家?出什么事了?」 副官吞吞吐吐,把今早这番行程说了,而后又复述了岚珊跟李栩月的对话。 「......」 江川额角狠狠跳了下,咬着牙阖了阖眼。 一时也说不上来是因为岚珊不懂分寸行事而气怒,还是因为李栩月阴阳怪气而恼火。 他气的胸脯起伏了一瞬,又扭头上楼,准备跟李栩月摊牌聊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1页 ...... 第450章 分房 「开门!你......」 江川气势很沉地喊了一半,本以为李栩月使脾气反锁了房门,没想到门把手一按,却开了。 「......」 气焰莫名就消了一半。 他推门进去,瞧见李栩月坐在梳妆镜前,正面无表情对着镜子拆发卡,梳散头髮。 她身上已经换了件居家的宽松裙裳,既没有委屈大哭,也没有情绪失控,最多是眼眶哭红了。 江川怔了怔,单手叉腰,突然就忘了想说什么。 见他进来,李栩月自镜子里看了一眼,说话的语声里略带鼻音。 「五爷有事?」 江川张了张嘴,「啊...,那个有关岚珊的事,我跟你......」 「五爷哪儿来的钱买小公馆?」 江川被截了话,一时噎住,没反应过来。 李栩月放下梳子,端坐了垂着眼问。 「陪嫁的铺子里每个月有多少进项,我清楚,五爷要应酬,却也不是大手大脚的人,您要置办一间小公馆,没跟我商量,钱不是从家里拿出去的。」 顿了顿,她侧脸看江川,「是我父亲给的,还是从薛家借的?」 江川听完后,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安顿岚珊的那个小公馆。 这么被『审问』,心底难免有些不悦。 他拧起眉头,「没置办,租了一处而已,爷兜里这点子钱能没有?」 李家可能不会直接给他送钱,但薛家是从来对他有求必应的。 很多事不用他亲自张罗,提一嘴,他舅舅和表哥就给他办了。 男人养女人,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喜新厌旧,这点养过的都懂,没名没分的女人,当然不配给她单独置办房产。 见他理直气壮地,李栩月收回视线,什么都不想说了。 她默着声捡起梳子,梳理打散的头髮,白净秀丽的侧面怎么看都温顺柔和。 屋里静了一会儿,江川多少有点无所适从。 李栩月没像他预料的那般使性子哭闹,反倒瞧着逆来顺受得很,他也因此半点儿气势都不剩了。 想起说了一半的话题,他抱臂倚靠在五斗柜上。 「岚珊的事,你不用往心里去,反正父亲也不可能答应我纳姨太太,也没想着要领她进家。」 李栩月垂下眼,缄默许久。 成婚以来,这是头一次,他有耐心同她聊一件事,却是因为别的女人。 说不上来心里的难受还是酸楚,她低声问江川: 「...是没想着现在领她进门,还是想等锦儿再大一点,等她也大了肚子以后...?」 江川盯着她,眉心紧拧: 「听不懂爷的话?什么现在以后?她这样的女人,也进不了江家的门儿。」 李栩月牵唇苦笑,扭脸看向他: 「她是什么样的人?」 江川不耐烦,「歌姬而已,跟爷前就不干净了,江家不可能要这样的人。」 「江家不可能要,五爷却要了?」 李栩月喉口说不出为何泛起噁心感,原本软绵绵的语气也带几分锋利。 「因为她是岚珊么?五爷一直惦记放不下的那个人,也叫阑珊,她们长得像么?」 江川瞳仁缩了缩,脸色绷起来。 李栩月笑不出来了,她也不想笑了。 她默默放下梳子,起身往外走,擦肩而过时带起一阵凉风,吹得江川半边脸颊凉丝丝。 他立在原地半晌,兀然转身,气势汹汹下了楼。 李栩月去了婴儿房看儿子,听见身后的摔门声,也没有太大反应。 她立在摇床前,看着里面安详乖巧的白嫩小脸儿,心境出奇的平和。 不在乎江川是不是生气,也不在乎江川回去哪儿,她好像已经习惯了,也接受了。 「锦儿,母亲还有你呀。」 李栩月勾了勾儿子小小的拳头,嘴角弯起笑弧。 她的儿子不太像江川,而是长得像她更多些,这真是太好了。 虽然在外面迷茫时,不知何处是归宿,可看到这样小小一个人,李栩月突然就平静下来。 她的归宿就是亲生的儿子,儿子在哪儿,她的家就在哪儿。 * 当天夜里,江川醉醺醺的被薛家少爷和副官一起扛回来。 李栩月立在房门口,抱臂看着,没有丝毫想搭把手的意思。 薛家少爷看她一眼,脸上表情微妙: 「弟妹,阿川喝的有点多,你晚上...」 「我会让人守着他,你放心吧。」 「...啊,好,那我走了?」 「嗯。」 等他离开,李栩月便交代副官守在床边,自己转身出去了。 即日起,两人开始分房睡。 江川在家的时候,夫妻间也似形同陌路。 姰暖听说这件事,是从薛紫凝嘴里。 席盈有了身孕,因着日子尚浅,大帅夫人和杜韵仪勒令她待在府里好好养身子,不准再乱跑。 故而薛紫凝听说这件喜事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 她特地过来探望席盈,正巧又快到姰暖出月子,就也过来坐坐,看一眼龙凤胎。 「这养了一个月,可是长圆乎了些,白嫩嫩的,我瞧这两个,跟阔阔那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像四弟!」 姰暖听了笑,「是,母亲也说,像四爷多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2页 其实女儿还是更像姰暖的,不过大家都爱说孩子像爹,姰暖也顺着她们说去了。 薛紫凝,「你这满月宴,怎么商量的?我也没听着要办的风声,是不是打算推迟?」 姰暖微微颔首,「两个孩子太小,父亲母亲都想等等,说要我坐满双月子,正好等四爷回来,再办满月宴。」 江四爷打下胜仗,又喜得龙凤胎,双喜临门。 江大帅的意思,趁机大办一场,热闹热闹,算是为少帅大肆庆贺,奠定他日后不可动摇的威望。 「应该的,好久没有打过这样大的胜仗了。」 两人聊了会儿,薛紫凝提到江川和李栩月。 「五弟妹有点不一样了。」 姰暖,「怎么?」 「三太太不在家,我偶尔过去看看,把程儿过往的衣裳给她送去,顺便看看锦儿,发现她跟锦儿住一个屋子,阿川自己住原来的卧房。」 薛紫凝嘶了声,微微皱眉: 「年纪轻轻的,两个人分开,正常么?」 姰暖,「......」 说不好,原本她看江川和李栩月,也是没什么夫妻感情的。 她不说话,薛紫凝自己担心的嘀咕起来: 「阿川太年轻,如今做成点事,被人一捧,就有点飘飘然,主要他学一些人的坏习性,在外面养女人,夫妻俩当然会闹生分。」 又嘆气说,「锦儿还那么小,他这样我都看不下去,何况是五弟妹。」 姰暖好笑,「你说过他了?」 「说有什么用?」薛紫凝摇摇头,「我思来想去,要是被父亲知道了,铁定要揍他一通,这种强硬手段要不得,但要能找出一个能管教他,说话他又听的人,恐怕只有四弟了。」 姰暖,「......」 薛紫凝笑了笑,「还是盼着四弟早点回来啊。」 家里人当然都这么盼。 然而等到年底,雪都下了两场,姰暖才等到江四爷的消息。 ...... 第451章 归来,温馨 打仗不是最难的,对打了胜仗的人来说,战后的军务料理才是最棘手的,尤其还涉及到利益上的瓜分。 江四爷在江左跟王军和齐军拉扯,直忙到年底,紧赶慢赶踏着年关登上的云宁码头。 他天黑才到,得先去军政府报备,就让汪恆先回来送信儿。 大帅夫人得到消息,也在姰暖这里等着。 「回来就好,回来了,就放心了。」 姰暖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大帅夫人依然不准她出屋子,姰恪也建议她坐满双月子,所以她依然还在床上养着。 眼瞧都夜里十二点多,大帅夫人还熬着在等,她不禁好笑劝道: 「是,人回来就好了,母亲,军政府的会议说不准儿要开一整夜,您还是先回去休息,等四爷回来,会去给您请安的。」 大帅夫人坐的稳稳噹噹,「我不困,再等一会儿。」 姰暖,「......」 直等到凌晨一点多,姰暖都躺下了,大帅夫人终于熬不住,才起身走了。 柏溪守在床边,宋姑姑去灭了灯,只留一盏汽灯在桌上照面。 柏溪,「夫人是惦记四爷,旁的事就想不到了,现在清静了,快睡吧,你不能熬夜。」 姰暖浅笑推了推她手臂,「你别守着了,也回去吧,晚点四爷肯定回来,屋里不用你们。」 「我陪你一会儿,等等四爷回来,我就走。」 见她坚持,姰暖也就没再劝。 她实则白天睡得多,晚上还真不太困,就是坐得久了,腰酸腿麻,就躺平了歇一会儿。 阖着眼始终迷迷煳煳睡不安稳,听见外面有动静时,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宋姑姑在矮榻上睡,也没醒,倒是柏溪始终没阖眼,她起身去开门。 姰暖听见低低说话声,就撑着手臂坐起身。 没一会儿,柏溪又折回来,轻声告诉她: 「四爷回来了,灰头土脸的,说先洗漱沐浴了,再进来看你。」 姰暖听着外面中厅里的忙活,心就安定了许多。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柏溪点点头,临走又叫醒了宋姑姑。 姰暖靠坐在床头,静静等着。 约莫一刻钟,宋姑姑从衣柜里取了身儿干净衣裳拿出去。 又等了一会儿,江四爷就推门进来。 姰暖撩着床帏,歪头看过去,那人一身天青丝缎睡裳,头髮还半湿的,凤眸漆亮望着她,长腿阔步走过来。 「吵醒你了?」 姰暖噘嘴,朝他伸长了胳膊。 男人撩开床帏,坐到床边把她抱进怀里,偏头吻了吻耳鬓,修长大手在姰暖身上抚了个遍。 「坐月子,怎么还瘦了?这么多人,还养不好你?」 姰暖环着他肩颈,软细的语声里都是委屈: 「...我想四爷。」 江四爷失笑,「想得茶饭不思,生生把自己饿瘦?」 姰暖被逗笑,「没有,每日躺着不动,胃口便也不好,没饿着。」 她手摸到男人脸颊,又顺着脖颈肩头儿摸下去。 「...受伤了吗?」 「皮外伤,没等包扎就长好了。」男人语声带笑。 姰暖放下心,又摸到他窄劲的腰肢,撇嘴低喃。 「四爷也瘦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3页 「爷跟你一样?出去干仗,又不是享福。」 姰暖嗔他一眼,又忍不住捧住他骨相流利的下巴,吻了吻他唇。 「辛苦了...」 江四爷动容,大手穿过她髮丝,握住纤细后颈,噙住柔软芳唇加深了吻。 两人相拥着吻的难分难捨,直到宋姑姑轻轻叩门。 「四爷,饭菜端上来了。」 江四爷松开姰暖,凤眸暗沉凝着她,声线微哑。 「端进来。」 又抬手抚了抚姰暖白嫩小脸儿,「陪爷用一些。」 姰暖蹭了蹭他掌心,月眸浅弯。 「嗯。」 方才放到小几上,又端上床。 姰暖陪着江四爷用了膳,约莫已经是四点多钟。 「你睡吧,爷得回军政府议事。」 姰暖听言愣了下,「会还没开完?」 「事情比较多,要一一汇禀商议。」 姰暖,「...明日可都小年夜了。」 江四爷扶她躺下,又坐在床边同她说了两句: 「军政府的人都还宿在那边,趁他们用宵夜,爷才抽空回来一趟,再不回去,恐怕父亲就派人催了。」 姰暖默声,没好再说什么,只握了握他手。 「别太累,当心身体。」 「嗯。」 江四爷眉眼印笑,抚了抚她侧颊,便起身走了。 这场战后会议,接连开了一天一夜。 因着到了小年夜,大帅不好扣着所有人不能回家过年,这才匆匆结束了。 只是很多细节上,等到年后还得继续再议。 —— 「不管怎么说,是叫人过个好年吧。」 杜审是从军政府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小公馆,这才知道席盈不在家住,已经搬去江四爷的宅子里住了快一个月。 他心下纳罕,又急急上楼去沐浴更衣,然后拖着一身疲惫又跑来城东宅子,直奔席盈的院子来。 天都还没亮,席盈正睡得香甜,连杜审进屋都没能惊醒她。 杜审看着没心没肺卷在被子里的人,有点气笑。 他坐过去轻轻拍了拍她肩: 「盈盈?我回来了嘿,醒醒...」 席盈迷迷瞪瞪睁开眼,瞧见坐在床边的人,还以为做梦,握着拳头揉了揉眼眶。 「阿审?」 杜审笑了声,「不是阿审,你做梦了吧?」 席盈,「......」 愣了几秒,她连忙掀开被子坐起身,白润润的脸上掩不住欣喜。 「你回来了?事情议完了?」 不等杜审接话,又连忙伸手抱住他,「我等了你一整天,军政府那边还没议完事,晚上实在没熬住,就睡着了~!」 「你回来,可太好了!」 杜审一手搂着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被她快言快语给截断。 「她们告诉你了吗?」 他的手被握着,按在了席盈自己肚子上。 她喜滋滋地跟他分享好消息,眼睛里亮的像撒了碎星: 「孩子,我有孕了,我们俩有孩子了!」 杜审懵了。 这事儿,还真没人告诉他! 「...孩,你怀了?」 「嗯!」 席盈用力点头,嘴角咧的老大: 「怀了,高兴吧?惊不惊喜?!」 杜审嘴角抽了抽,眼里喜色渐渐溢上来,一把给人搂到怀里,用力亲了两口。 「高兴!太惊喜了!盈盈你,你真厉害!」 两人抱在一起,同样的眯着眼咧开嘴笑,怎么看都傻里傻气的。 * 与这边两个大孩子似的相聚欢喜不同。 项沖的小公馆,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项沖开车回到公馆时,楼里楼外就亮着灯,楼歆裹着毯子窝在前厅沙发上等他。 听见动静,她连忙穿了鞋迎出来,脸上还有睡着后压出来的痕迹。 「总军,您回来了。」 ...... 第452章 循序渐进 项沖握着车钥匙正上台阶,意外地瞧了眼她。 光影昏黄,女人低绾着头髮,似乎刚从睡梦里惊醒的,模样柔软懵懂,略显可爱。 「起这么早?」 楼歆单手捂了下脸,跟着他走进前厅。 「想着总军可能随时回来,我就在沙发上等一会儿。您回房洗漱吧,我去厨房给您端宵夜来。」 项沖脚步不停上了楼,听言回头看她一眼。 「别忙活,在军政府吃过,回房睡吧。」 天亮就是新年初一,他们还要去几个地方拜年。 楼歆仰望他伟岸背影,默默提脚跟他上了楼。 她进房门时,项沖已经进了盥洗室沐浴。 楼歆在屋子里立了会儿,走到衣柜前,帮他取了干净的衣裳,然后轻叩盥洗室的门。 「总军,换洗衣物。」 「...拿进来」 楼歆,「......」 她愣了几秒,直到盥洗室的门自内打开一条缝隙,有湿热的水汽迎面扑出来,里头传出男人沉哑淡淡的声腔。 「让你拿进来。」 楼歆眼睫颤了颤,水汽熏潮了面颊,她顶着热气推门而入,又轻轻抵上门,垂着眼不好意思乱看。 「我放在这儿,总军您啊~......!」 腰身兀地被掐住,男人臂力惊人,将她提起来抵在门板上,俯首吻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4页 他身上水汽浸湿了楼歆的睡裳,单薄布料黏腻地搅在两人身躯间,十分不适。 「总军,总军...!」 「怎么?」 项沖唿吸很重,浑身硬邦邦的肌肉紧绷起来,抵着柔软,想强攻勐进。 女人太过生嫩,疼得失声叫出来。 他脸埋在她雪白胸脯上,哑声喃喃: 「你忍忍,很快,很快...」 楼歆浮在他怀里,颠簸得唿吸不畅,眼前尽是炫光。 她泪痕淌下来,叫得很难过,又同样娇媚粘腻,求他慢点儿的话都说得破碎。 的确很快,楼歆招架不住,事后手脚还是软的。 项沖将她抱出去,直接裹进被褥里,意犹未尽缠着她。 楼歆艰难抽出唿吸的时间,同他说出先前想说,去没来得及说的话。 「我母亲没了。」 项沖僵了下,停下动作。 他后退了些,唿出口气,黑眸沉沉盯着她。 「我知道了,听副官处的人说了。」 项沖办事总是很细心的,军政府会议结束,所有人都离开了,他永远是最后离开的。 毕竟这么久不回来,军政府和云宁城内有任何动向和消息,他惦记着第一时间了解清楚,免得四爷不知道,遇事会出意外。 所以他已经跟副官处的人做过交接,自然也知道了楼夫人去世的消息。 说到这件事,楼歆明显情绪黯然,他身上热意也渐渐消散。 「家里怎么样?还有什么没解决的问题,我来办。」 战事紧张,他回不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但现今回来了,能帮她做的,自然也义不容辞。 楼歆眼睫湿润,摇了摇头。 「没什么了,父亲准备把老宅子日后传给阿弟,不过是得等他百年以后。」 「军政府派了副官们来家里帮衬办丧事,那些人畏惧军政府,没有作乱。丧事一办完,就都跟着父亲走了。」 而等楼老爷百年以后的事,也说不准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楼歆背靠云宁军政府的势力,不管是楼老爷还是那些姨太太,都不敢在云宁惹她。 这也算她沾了项沖的光。 「一切顺利就好。」 项沖翻身躺到一旁,抬手捏了捏眉骨,接着想到什么,心下微微尴尬了一瞬。 他试探着问楼歆: 「...你在为岳母守孝?」 如今新政府了,人们思想开化许多,不是所有人都能为长辈守孝。 但如果楼歆有这样的念头,他不该逼她同房的。 先前太急,一时没想到这一点。 楼歆听言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 哪怕她之前是有这样的想法,但事已至此,也不好让男人因此心生愧疚。 于是摇了摇头,柔声说: 「没有,我在茹素,替我母亲祈福,这种事,心诚则灵,足够了。」 项沖紧绷的头皮渐渐缓解,视线看向挂钟,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睡吧,六点钟出门,先去给大帅和少帅拜年。」 他扯了薄被搭在身上,就准备眯一会儿。 楼歆却又低声开口,「还要去杜公馆走动么?」 项沖嗯了声。 他不善交际,能走动的也就那么几户。 楼歆顿了顿,又说: 「盈盈有喜了,刚月余。」 项沖阖着眼又嗯了声,脑子里转了下,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盈盈』,是杜审的媳妇儿席盈。 看他没什么反应,楼歆眼睑轻颤。 她倾身靠过去,轻轻环住男人宽阔的肩臂。 「...总军」 项沖错愕一瞬,睁开眼,偏头看她。 女人咬着唇,呵气如兰说: 「我也想要孩子,这个年关,就算再忙,也早点回家吧,行不行?」 项沖,「......」 楼歆羞赧的满面通红,垂下头,额心贴在他肩头上。 「...一个人一点都不好,我不是特别急想要孩子,但我很需要个人陪伴。」 从她母亲去世起,见证了父亲与旁人组建的家庭,寄予别人她从未得到过的父慈子孝。 楼歆这些天来独自待在家里,安静得过分冷清。 她裹紧了毯子,都觉得周身和心头,都空荡荡的。 静了几秒,项沖喉结轻滚,问她: 「是不是不困,不想睡?」 楼歆眨眼,掀起眼睫看他。 项沖,「时间也不多了,刚睡着也要起,不睡也罢。」 楼歆尚不明白,就见他勐地翻身,将她重新拢到身下,扯了被子盖过头。 黑暗里两人唿吸交递,纠缠比过往任何一次都炽烈。 ****** 匆匆下楼坐上车时,两人早膳都没来得及吃。 楼歆腿还是软的,面颊依然霞色出盛,目若秋潭。 项沖开车,中途看了她好几次。 等到少帅的宅子外,两人从车上下来,正巧与要出门的杜审和席盈迎面撞上。 彼此寒暄两句,席盈『咦』了声,盯着楼歆仔细看了两眼。 「明明我的新衣裳比你这身儿艷丽,怎么衬的脸色还没你明艷?」说着问身边的杜审,「我是不是因为早上没吃饱?我就说想再吃一碗的!」 杜审无语,抬手揽了她肩往外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5页 「你到阿姐那儿,还能少了零嘴?再晚太阳都升上来了,快走!」 席盈不满地捏他胳膊,「我快不了,我有身孕~!」 杜审气笑,连忙伸手扶她上车,「是是,你小心,千万小心点儿啊。」 席盈嗔瞪他一眼,这才美滋滋地坐上车。 目送两人各自上车,楼歆紧抿的唇角弯出笑弧,收回视线看了眼项沖。 她一身儿丁香紫素净旗袍,这么一笑,眼梢春情更靓丽了。 项沖清咳了声,低声催促她: 「快走吧,就剩我们了。」 「嗯。」 两人先去大帅和大帅夫人的院子里磕头。 对于项沖,大帅夫人虽然不比对杜审亲昵,但也是很看重的,她给楼歆包了很厚的红包。 楼歆惊得要推辞,却被夫人慈爱笑着压住手。 「过门儿后头一个年,这是给新媳妇儿的,项沖没有长辈,这份儿我代劳了。」 这已经是很大的体面。 楼歆眼波盈盈,浅笑磕了个头。 「谢夫人。」 ...... 第453章 拜年 从大帅和大帅夫人的院子出来,项沖带着楼歆又去江四爷和姰暖那儿拜年。 姰暖虽然出了月子,但还没在屋外乱走动。 不过她一大早就梳了头髮,换了新衣裳,就是防着有客人来做的准备。 项沖单独去书房见江四爷,柏溪就领了楼歆上楼来。 两人进屋时,姰暖正在屋里陪阔阔玩儿。 小傢伙都不记得多久没见过母亲,这会儿黏乎得不得了,一直缩在姰暖怀里要抱着,也不闹着下去玩儿。 他如今胖墩墩,姰暖可抱不动他了,就搂着他坐在榻上,看儿子拿小饼干餵猫。 见楼歆进来,她含笑招唿人坐。 「来了,过来说话。」 楼歆笑了笑,搬了个绣凳坐在她身边,看了看阔阔和榻上那只胖的圆滚滚的白猫,主动开口说。 「我来给您拜年,先前母亲刚过世,我身上挂白,没好来看望夫人。」 姰暖月眸浅弯,「我知道,这些日你一个人,也辛苦。」 楼歆浅笑摇头,「世人都要经歷这一遭,都过去了。」 她岔开话题,从袖兜里掏出几个小红包,伸手递给阔阔: 「大少爷,我给你备好了压岁钱,要健健康康长大啊。」 阔阔抬起头,黑熘熘的眼看了看楼歆,又看姰暖。 姰暖笑,「怎么还给这么多?」 楼歆,「不多,还有四少爷和五小姐的,他们还小,我就不过去看了,等能抱出来了,再抱一抱。」 姰暖嘴角弯了弯,就对着阔阔点头示意。 阔阔立马一把抱住几个小红包,乐滋滋的笑,露出两排洁白小米牙。 「谢谢红包,婶婶新年好。」 楼歆一愣,惊讶于这孩子嘴真甜。 姰暖和柏溪也齐齐笑起来。 姰暖揉了把儿子柔软的发顶,告诉楼歆: 「盈盈刚教的,现在正这个年纪,教什么学什么,现学现卖。你们来前,还拽着跟他父亲喊新年好,一定要红包。」 江四爷哪给人准备过红包?自己的孩子也一样。 最后被小傢伙挂在裤腿儿上,不给就哭给闹的,只能把自己手上常年戴的金曜石戒指薅下来给了他。 姰暖先前刚从阔阔手里给把指戒哄回来。 楼歆听罢也笑的掩了掩嘴,又夸道。 「大少爷聪慧。」 两人聊了一会儿,红楼就上来禀话,说项沖准备走了。 楼歆也同姰暖告别,下楼跟着项沖一起离开。 她一走,姰暖便同柏溪说: 「看起来气色不错,应该从她母亲病逝的悲痛里缓过来了。」 柏溪点点头,「项总军回来了,当然也有人安慰她,会好起来的。」 姰暖笑了笑,「但愿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越来越好。」 「会的。」柏溪也笑。 两人说着话,门外传来沉稳脚步声,江四爷上来了。 阔阔见着他,手里饼干一扔,捏着小红包从姰暖怀里呲熘下去,迈着小短腿儿扑到他腿上,紧紧抱住军靴。 「父七,红包没给阔!」 姰暖『扑哧』笑出来,连忙掩住嘴。 江四爷垂眼看着挂在腿上的小肉球,无语失笑,屈指弹他脑瓜崩儿。 「还没忘这茬?戒指都给你了!金曜石的,不比大洋值钱。」 阔阔拧着小眉头,理直气壮嚷嚷: 「母七稀饭,阔送给母七,没有红包啦!父七给红包!」 江四爷头疼拧眉,又气又好笑地斥他: 「...你先把话给老子说清楚了,什么父七母七,你还是叫爹吧!」 阔阔不依,拽着他裤腿使劲儿晃: 「给!爹给!爷爷给,祖姆姆给,母七给,就爹不给!爹给阔!」 意思是,谁都给,凭什么就爹不给? 姰暖听了笑不可遏,差点笑疼了肚子。 江四爷也笑起来,一手薅了儿子衣领,将小傢伙提熘起来抱在怀里,无奈妥协。 「给,给你,爹给你包个顶大的!」 又跟姰暖说,「这么财迷,像了谁?」 姰暖笑了一会儿,连忙扭头朝宋姑姑睇眼色。 宋姑姑笑盈盈又去翻了个红包出来,姰暖往里头塞了满满的大洋,让江四爷给阔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6页 小傢伙抱着几个小红包,笑得心满意足,一双黑熘熘大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到正午开饭,因为大帅和大帅夫人在宅子这边过年,江家人都到宅子这边聚了个齐全,人人都给阔阔塞大红包。 沉甸甸的满怀大洋,阔阔抱不住,转头全放在大帅夫人怀里。 大帅夫人惊讶,「祖母给你收着?」 阔阔趴在她腿上,点了点头一脸严肃: 「帮阔收,拿很多,给姆姆买大房子,很多很多房间,很多很多床。」 众人听着童言稚语有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纷纷被逗笑。 三姨太抱着孙子,笑呵呵逗阔阔: 「大少爷还用买大房子?你父亲的宅子都够大了,难不成还不够住?」 大帅夫人搂着阔阔,也笑着替孙子解释: 「前一阵儿搬过来,闹着要跟他母亲住去,暖暖那边坐月子,又多两个小的,哪儿顾得上他?我就哄他说那边没屋子给他住,他去了要睡地板!」 她宝贝的捏了捏阔阔肉嘟嘟的小脸儿,逗他道: 「我们阔阔出息了,知道自己攒钱买大房子,这就不用睡地板了,是不是?」 众人听罢,这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顿时更笑得厉害。 姰暖笑了会儿,再看阔阔,却有点心酸了。 她扭头跟江四爷耳语,「太小了,我们都多久没好好陪他?我如今也出了月子,接过来住吧。」 不能让孩子心里不平衡,以为父亲母亲只亲弟弟妹妹,却不管他。 这么一想,姰暖心里就揪得慌。 江四爷握住她手,包在掌心捏了捏。 「...习惯就好,大了反倒不能惯他这毛病,往后难不成不分开?」 姰暖无语,「这么冷,是不是亲生的?儿子以后要怪你!」 江四爷轻笑,歪头同她耳语: 「成,让他们都怪爷,铁定不是母亲不亲。」 姰暖月眸轻瞪,「他们?」 江四爷,「等那两个再大点儿闹腾起来,也给他们撵出去,一视同仁,没什么亲不亲的。」 姰暖惊得头髮丝都要竖起来,直勾勾盯着他,满眼控诉。 「......哪有你这样的?」 江四爷笑得波澜不惊。 * 饭后,又有人陆续来给大帅拜年,男人便起身去了书房坐。 女人跟孩子都在二楼中厅。 家里难得这么热闹,姰暖还挨个儿抱了抱程儿和锦儿。 「哎呀好重,刚两个月呀,你照顾的真好。」 李栩月听言笑了笑,「能吃能睡的,很省心,我听奶妈妈说,省心的孩子都养肉。」 薛紫凝轻轻颳了下锦儿肉嘟嘟的小脸儿,也嘆道: 「真是几天一个样子,瞧瞧现在,比程儿的脸都圆了。」 又说起自己养的程儿,「我瞧着比阔阔,比锦儿,都要费心些,要么只他最瘦,如今还长了脾气,动不动就急的要哭,我真是头疼死。」 虽然在抱怨,但她脸上还是笑盈盈的,可见心里很疼爱养子。 李栩月抿唇笑了下,没说什么。 姰暖也只捡好听的讲,打趣道: 「有脾气还不好?江家的孩子哪个没脾气?阔阔如今都要横成小霸王,程儿要没脾气,可得被他大哥欺负,到时候大嫂又该心疼了。」 薛紫凝笑,「都是自家孩子,欺负就欺负了,出去不被旁人欺负便成。」 正说笑着,柏溪就上来了。 她到姰暖耳边低声禀话: 「外头来人,找五爷,那个歌姬,说来给大帅和夫人拜年,书房那边在谈事,还没往里禀,您看...」 ...... 第454章 逆子都是欠管教的, 姰暖怀里还抱着锦儿,听罢掀睫看了眼坐在对面的李栩月,淡笑说: 「少帅府的门槛儿这么低了?什么人都能来给大帅和夫人拜年?撵走吧。」 柏溪点头去了。 薛紫凝看在眼里,若有所思,却也没多问。 过了会儿,锦儿困了闹觉,姰暖便把孩子还回去,又跟李栩月说: 「对面那屋太闹腾,两个小的难伺候,就让锦儿到我床上睡吧,都在这边,有个动静儿能听到。」 李栩月低声道谢,起身带着孩子跟奶妈妈进了卧房。 薛紫凝跟姰暖单独说话。 「什么人撵走?」 姰暖往房里看了眼,轻声说: 「五弟养的那个歌姬,跑来示威呢。」 薛紫凝顿时沉了脸,骂的很不好听: 「不知轻重的下贱东西,简直嫌自己命太长,这样的日子,也敢来招摇。」 姰暖没什么表情,只问道: 「父亲还不知这事?」 薛紫凝拧眉,「知道了也不管他,男人养女人还算新鲜的?最近那么忙,想来父亲也没心思去查儿子的风流债。」 姰暖樱唇浅抿,语声迟疑。 「你上次说,只四爷的话五弟兴许听,我说这事儿,做兄长的不好插手弟弟的风流债,不知道大嫂知不知道?那个岚珊,是刀头堂陈三爷捧起来的人。」 薛紫凝脸色一变,「还有这层关系?」 姰暖轻嘆,「五弟铁定知道。」 「当初纪阑珊那段过往,就是因为她背靠刀头堂的关系,父亲差点打死五弟,这个结在落他心里,他这次是明知而犯,除非他自己想的开,否则没人劝得了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7页 薛紫凝黑着脸念叨,「疯了,简直是疯了,翅膀硬了没几天,就这么叛逆了!他......」 话没骂完,李栩月从屋里出来了。 她笑盈盈,「大嫂说谁呢?气成这样。」 薛紫凝半句话噎在嘴里,脸色僵硬。 姰暖看了眼她,又看向李栩月,很随意说道: 「骂五弟。」 薛紫凝一愣,下意识看向姰暖,满眼不可思议。 李栩月刚坐稳,听言也愣了下。 姰暖眼睫轻眨,「五弟妹知道吧?五弟被个歌姬缠着的事,你们是夫妻,这种事应该最清楚。」 薛紫凝,「......」 还能这么聊天吗?直揭人痛处? 李栩月眨了下眼,面上神色倒是没什么太大变化。 她看了眼姰暖,又看了眼薛紫凝,沉凝着点了点头。 「是,我知道。」 薛紫凝眼睛看向李栩月: 「......」 姰暖,「你跟五弟谈过这事?」 李栩月嘴角牵了牵,「没什么,五爷今日喜欢她,明日就能喜欢别人,我们不怎么聊这件事。」 她说着,看向薛紫凝: 「像大哥大嫂一样,我只照顾好锦儿,旁的事做不了主,也管不了他,随他去吧。」 姰暖点点头,「你既然都不在意,那我跟大嫂,也就不必那么小心翼翼了。」 薛紫凝,「......」 话是什么说,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呢? 薛紫凝左右看了眼两人,实在憋不住,说道: 「你怎么能跟我一样?我跟江丰都多少年了,你跟老五才多少年?锦儿还那么小...」 她抿了抿唇,又问李栩月: 「...我上次去你那儿,就看到你们俩分房睡,你这样怎么行?你不是把他往外推吗?」 李栩月苦笑,「还需要我推吗?」 薛紫凝张了张嘴,实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干脆拿眼看姰暖。 「要是四弟这么混,换了你,你怎么办?」 姰暖,「......」 说实话,这种问题,姰暖目前尚未担忧过。 不过对上妯娌两眼巴巴的盯视,她还是认真想了下,最后只好代入自己是李栩月,斟酌着语气说。 「...换了我,要是不能离婚,不如撕了这对狗男女的嘴脸吧?我不好过,谁都别过了!」 李栩月眼神闪了闪,「......」 薛紫凝唇角微抽,心忖,你可真敢说! 她仓促轻咳一声,生怕李栩月真这么干,那闹得该多难看? 于是连忙干笑着,轻拍了下姰暖胳膊: 「没你这么开玩笑的,你真是...」 姰暖无辜眨眼,「我没开玩笑。」 薛紫凝脸僵住,「不是,咱们不能煽....」 姰暖没看她,一脸认真撺掇李栩月: 「问问你自己想怎么选,你跟我不一样,跟大嫂也不一样,五弟跟四爷和大哥更不一样。」 「如今你娘家跟五弟栓的多亲密?你有了锦儿,为了孙子,大帅不会应允你离开江家的,你父亲母亲若是也不能答应接你回去,那你这辈子都只能做江家五夫人。」 「大嫂说得没错,你还年轻,跟五弟还有几十年要过的,你要想锦儿好,就得支棱起来。」 「现在不治住他,以后不光有岚珊,还有红的黄的绿的那些珊,这都不是次要的,而是锦儿要再多几个别人生的弟弟,你想想他以后多糟心?」 顿了顿,姰暖一字一句说道。 「我要是你,别管老五值不值得,就算为了儿子,我也要争一把。」 薛紫凝一抚掌,忙不迭点了点头: 「对对对,你四嫂这番话虽然有些不耐听,但句句说到点子上了,你得听进去!」 李栩月垂下眼,若有所思。 姰暖说的这些话,她这段日子也认真思量过的。 但跟人当面这样探讨,还真是出乎意料。 当你遇到困境,有人愿意跟你站在一起,跟你同仇敌忾的时候,这种内心有支撑的心境,会让你骨子里充满了气力。 很多时候你犹豫不决,就需要这样的人推你一把。 不过李栩月心底鼓动归鼓动,却还是有些摸不着底。 她小声说,「我争不起来,他心里原本也没有我,再争,没什么意思。」 「怎么没意思?」 姰暖月眸眨了眨,「你争得是丈夫吗?争得是你们母子俩的后半辈子,你要争不赢他,不过也就是现在这样了,最坏能坏到哪儿去?你还是江家的五夫人,锦儿的母亲。」 薛紫凝点点头,「不错!是这个理儿。」 「你要争赢了呢?」 姰暖跟她对视一眼,接着说: 「你要争赢了,翻身把老五踩住,他还敢这么放浪?在外面给你丢脸,给你添堵?」 李栩月觉得这话,越聊越不靠谱了。 她一脸复杂,「...四嫂,我...怎么争?」 姰暖挑眉,「你想知道我是你,会怎么做?」 李栩月迟疑,微微点头。 姰暖扭头喊人,「红楼!」 红楼应声上来,「夫人。」 姰暖,「人撵走了吗?」 「柏溪去传话了,还没回来。」 「不用撵了,去跟三太太说一声儿,就说人来找五弟的,我也不知怎么料理,请示她,当着夫人的面禀这话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8页 薛紫凝越听越不对味儿,连忙伸手想拦住姰暖,却已经晚了一步。 红楼唉了声,转身就咚咚咚跑下了楼。 薛紫凝激灵了下,「四弟妹,不是...,大过年的,犯不上这样...」 姰暖脸上没什么情绪,转脸跟李栩月说: 「你也别怕丢人,实则在外面,你的脸也早让五弟给丢尽了,只要你不怕丢脸,丢脸的就是他,反正父亲发火儿,打的也只能是他。」 「养不教父之过,逆子都是欠管教的,总有一个人能管教得了。」 李栩月,「......」 ...... 第455章 最糟心的事儿,还是来了吧? 三姨太和席夫人,都在大帅夫人的院子里。 红楼去禀了话,三人听完,表情齐齐微妙。 三姨太脸色乍青乍红,气的豁然站起身。 「反了天了,世道真了不得了,大过年的上门找晦气,我还头次见着给人做情妇还做的这么张扬的!……」 她抬脚往外走,「不行,我可得亲眼去看看,是个什么不要脸的货色…」 席夫人垂眼喝茶,没吱声儿。 大帅夫人皱了下眉,提声喊住她: 「行了,什么人,值当你亲自去见她?你给她堵在门外面,是让进还是不让进?」 三姨太咬了咬牙,「当然不能进!我去骂那不要脸的小蹄子!看她还敢...」 「你有那几成心气,不如多骂骂老五!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 大帅夫人没好气地堵了她一句。 三姨太噎住,脸色僵得发青。 大帅夫人看她一眼,浅嘆口气,语气缓和几分: 「新年初一,外头人排着队来拜年,你把人堵在门外头骂,是生怕别人看不了笑话?」 三姨太气得堵心,「难不成还真叫她进这个门?那传出去成什么了?」 「总比给人瞧热闹要好看。」 大帅夫人不等她说话,转脸交代荣妈: 「派副官去把她带进来,尽量别给人瞧见,然后去书房看看,大帅那边外客还在不在,若不在了,就禀给他们,就说府门外有歌姬找江川,闹着一定要见他不可。」 顿了下,特地补充,「请示大帅怎么料理。」 荣妈,「是,夫人。」 她转身去安排。 三姨太头皮一麻,有点心惊肉跳的惊惧: 「夫人,这大过年...,大帅还不得打死阿川?!」 大帅夫人淡淡看她一眼: 「放心,打不死。」 三姨太神色慌张不安,欲言又止。 席夫人默默听到这儿,见她如此,总算开口说话。 「都是自家人,江川敢做那事,就没顾忌着怕被知道,你往好处想,若因为大帅发火,就能叫他早点断了跟那歌姬的关系,也是件好事。」 三姨太眼里情绪复杂,攥紧了手里帕子,到底没再说什么。 —— 姰暖这边,妯娌三个坐在一起,都在等这件事接下来的动静。 薛紫凝的心情,和三姨太一样复杂。 她看了眼姰暖,牵强扯唇: 「...今日许多军官来给大帅拜年,外书房那么多客人,真闹大了,不止五弟丢脸,父亲非得气疯了不可。」 姰暖月眸浅弯,「五弟自己惹的事,父亲气疯了也拿五弟出气,你怕什么?」 薛紫凝,「......」 真是看戏的不怕抬高。 「...你就不怕五弟回头埋怨你。」 「做什么要埋怨我?」 姰暖眨眨眼,好笑的与李栩月对视一眼,又笑说: 「我做人嫂子,怎么好多管小叔子搞情妇的闲事?对方如此嚣张,铁定是老五的心头肉,我可不敢随便处理,禀给母亲和三姨太做主难道不应该?」 「就算捅到父亲面前,那也是母亲和三姨太捅的,同我有什么关系?」 薛紫凝真的无话可说,干脆闭了嘴。 姰暖斜倚在沙发一侧扶手上,敛了笑意,又同李栩月细语念叨。 「...不说别人,回头针对今日这事,只要五弟妹不怨我多管闲事,那我这一手插的,也算心安理得了。」 李栩月苦笑摇头,「怎么会?四嫂替我出气,我感念还来不及。」 姰暖笑了笑。 「都是江家的儿媳妇儿,相互帮扶还不是应该的?处在同样的位子上,我跟大嫂,希望你能出息点,这样,我们也跟着心里舒坦。」 李栩月抿唇笑了笑,转眼看向薛紫凝。 薛紫凝对上她视线,唇角扯了下,笑意涩然。 「我是上年纪了,不了解你们年轻人的想法,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你四嫂说的没错,我指定希望你和阿川好好过。」 话音刚落,楼梯上传来咚咚脚步声。 三人扭头看去,柏溪和红楼结伴上来了。 红楼先说,「禀了大帅夫人和三姨太,大帅夫人叫副官把人带进来,等书房那边没了外客,再去禀话。」 这是真要捅到大帅面前去,非得给江川一通好看不可。 对于大帅夫人和姰暖『一搭一和』的行为,薛紫凝已然麻木,什么都不想说了。 总之老五这个年,是别想好好过了。 她正心里嘆气,就听柏溪接着说道。 「...还有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9页 姰暖问,「什么?」 柏溪抿唇,「...我与那歌姬交谈几句,瞧她有恃无恐地样子,像是稳操胜券,从言语举止猜测,恐怕她是有孕了。」 李栩月愣住,继而脸色瞬白。 薛紫凝也不禁瞠圆了眼。 姰暖呵笑,「我方才说什么来着?果然最糟心的事,还是来了吧?」 她扭头看李栩月,素手搭上她手腕,细声告诉她: 「一会儿父亲要打江川,你千万拼命拦着,要说维护他的话,剩下的,我跟大嫂帮你说。」 李栩月神色恍惚,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见去她的话。 姰暖用了两分力握她的手,「别慌,父亲如今还缺孙子?这女人想母凭子贵,没那么容易得逞。」 要知道,大帅至今还不曾抱过江程。 由此可见,岚珊的下场。 李栩月闻言,强自定了定神,轻轻颔首。 「...我知道了,四嫂。」 * 事情还没捅到江大帅跟前,书房里的江四爷,就已经从汪恆嘴里听说了这事。 他静静听完汪恆在耳边的禀话,眉眼清淡扫了眼坐在对面的江川。 江川敏感察觉这道视线,顿时下意识端正了腰背,不明所以地回视江四爷。 江四爷没搭理他,修长双腿轻搭,歪头示意汪恆先出去。 江川目送汪恆离开,心底里直觉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喉间轻咽,迟疑着站起身。 「父亲,我出去一下...」 江大帅正听身边的总长低声说话,根本顾不上搭理他。 江川便快步离开书房,关上门,转身就找到自己的副官,低声问他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的副官告诉他,「大帅夫人的心腹婆子来过,问了问说书房有外客,便又走了,托张副官给惦记着,这边客人一离开,就过去知会夫人一声。」 大帅夫人? 什么事这么隐晦,还要避开外客? 江川最近在军政府里行走,也积攒了些阅歷,自然不像先前那样遇事无脑。 他很自然联想到江四爷盯他那一眼,心底的不安逐渐放大,沉声交代自己的副官。 「...去问问,到底出什么事。」 副官低低应声,转身去了。 江川按捺下心头不安,在廊下踱了两步,就重新回到书房。 他坐回江丰身边的座位,坐姿端正得不太自然,惹得江丰侧目瞥了他一眼。 外书房里的会话,一直到下午快五点钟,才结束。 江四爷亲自起身,送几位军政府的高官离开,江川也极有眼色的随行送客。 书房里,江丰因为腿脚不便,还陪江大帅坐着。 这时候,张副官进来,低声凑到大帅耳边。 「大帅,夫人身边的荣妈先前过来,说先前有人在府门外找五爷,说是......」 江丰默默听了两句,垂下眼端着茶盏,装作并未听见。 江大帅脸色瞬间阴沉,沧沉老眸凛厉地盯向张副官。 「人在夫人那儿?」 张副官额冒冷汗,「…啊,是。」 江大帅怒叱,「叫那兔崽子给老子滚过来!!」 ...... 第456章 看热闹 江川跟着江四爷送完了客,两人往回走,他正问江四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四爷还没说,迎面就遇上了张副官。 张副官,「五爷,大帅叫您过去呢,您快些吧。」 看他说话时神情隐晦,江川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他飞快看了眼江四爷,又试探着问张副官: 「什么事儿啊?」 张副官也看了眼江四爷,吞吞吐吐不好说。 江四爷薄唇扯了下,长腿迈开迳自往前走,淡淡撂下句: 「你好好跟他讲讲,别叫他什么都不清楚,就挨呲嗒,还觉得自己委屈。」 张副官嘴角抽搐了下。 「四哥!」江川看着江四爷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心里慌得厉害。 他一把扯住张副官,「你快说啊!到底什么事儿?」 「五爷您最近犯什么事儿,您心里不清楚?」张副官苦笑了声。 接着一边拽了他往回走,一边低声同他说了。 听是跟岚珊有关,江川顿时皱眉,表情扭曲了下,阴着脸问: 「她在母亲那儿??」 「啊。」张副官点头,「大帅怕惊着四少爷和五小姐,这会儿已经回夫人那院等着了,您快想好一会儿怎么跟大帅解释,大帅铁定要提问那个歌姬。」 又好心给江川出主意,「您最好打死不承认,大过年的,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些歌姬舞女啊,大多穷苦出身,混出两分样子就爱攀权富贵,想飞上高枝儿。」 「只要五爷你不认,那女人就咬不住你。」 江川神色几番变幻,没有接声儿。 —— 这边,江四爷没去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的院子看热闹,而是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一上楼就瞧见姰暖裹着厚披风,一副要跟薛紫凝和李栩月出去的样子。 他眉梢轻挑,眸色清润打量她上下,「这是干什么去?」 姰暖眨眨眼,如实说: 「听说父亲要修理五弟,我去看看,能不能帮着讲讲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0页 江四爷好笑,「到底听谁说?消息还挺灵通。」 姰暖抿唇笑,「咱们家里发生什么事儿,我还能不知道?」 江四爷摇了下头,淡淡看了眼薛紫凝和李栩月。 「你们先去,我们一会儿过去。」 李栩月眼神微慌,不安地看了眼姰暖。 薛紫凝伸手拉她,「走吧,你四哥四嫂一会儿就来,咱们先去劝着,别真叫父亲把阿川给打坏了。」 李栩月欲言又止,被她拽下了楼,走出院子时才小声儿说。 「四嫂不在,我心里不安宁。」 薛紫凝好笑,「有什么不安宁的?你就劝着父亲点儿,维护阿川,别的咱们也做不了,父亲又不会真把他打死了。」 李栩月嘴唇嚅了嚅,最后噤了声。 两人一走,江四爷就揽着姰暖给推进了屋里。 先头锦儿已经醒了,被奶妈妈抱去婴儿房里玩儿,这会儿主卧没人。 他掩上门,曲指弹了下姰暖饱满额头。 「大过年你搅合事儿?知不知道自己什么情况,还往外跑凑热闹。」 姰暖揉了下额头,红唇轻噘。 「我什么情况?怎么就不能凑热闹了?」 「你说什么情况?让你坐双月子,你如今不在月子里?」 姰暖无语,「又不是跑出去,在自己家里走走,何况我穿的挺厚实...」 抿抿唇,又扯住男人袖口,小声说: 「何况五弟闹这么大的事,父亲要揍他,还是在我们宅子里,我做嫂子,不去劝劝?不合适。」 江四爷气笑了,抬臂搂住她肩,将人紧紧裹到怀里。 「你去劝劝?你不撺掇,事儿能捅老爷子面前?」 夫妻俩,这点默契还有。 姰暖神色微讪,咬着唇戳他腰侧,月眸弯弯全是笑意。 「四爷怎么知道是我?」 「...咱们家的事儿,不先往你这儿禀?你要给拦住了,还能闹大?」 江四爷搂着她坐在矮榻上,又抬手戳她眉心。 「不像话,多管那闲事做什么?」 姰暖皱了皱鼻头,「瞧不过眼,叫他不懂事...」 「你就是闲的!」江四爷笑斥。 「对,我闲的!」 姰暖理直气壮的,又环住他肩: 「我得去,走吧~,四爷陪我。」 江四爷拿她没办法,也知道她在楼上憋得日子够久的,只能由着她。 只不过带人下楼前,又让宋姑姑翻了顶兔毛帽子出来给姰暖带上。 两人赶到大帅和大帅夫人的院子里,里头已经鸡飞狗跳的。 江川跪在堂屋里,江大帅狠狠一脚给他踢翻了,指着他破口大骂。 「老子看你又欠抽了!上回的事还没给你打改?!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你非找刀头堂的货色!什么玩意儿,还是从堂子里捧出来的妓子!!」 李栩月掩着帕子哭哭啼啼地,想上前说什么,又不敢,连劝话维护声都细弱蚊吟的。 「...父亲!五爷是一时煳涂,他早不跟那女人来往了...,五爷,你快跟父亲解释啊!」 江川咬着牙爬起来跪好,低垂着眼不吭声。 李栩月急死了。 「五爷!你快说话呀!」 三姨太也急哭了: 「...大帅,阿川他...」 「给老子闭嘴!」江大帅怒喝,「谁都别求情!让他自己说!」 他叉着腰,恨铁不成钢地又踹了江川一脚,又朝立在门口的姰恪吼。 「告诉他!」 新年初一,姰恪的百善堂依然坐诊。 他被人急忙忙喊回来,没想到是掺和这么一撞事,心下也是很无语。 只是清了清嗓子,眼尾轻睨江川,照实说道: 「那姑娘有孕,月余时候。」 江大帅紧接着厉声问江川,「是不是你的种,你他娘能搞清楚吗?啊?!」 姰暖跟江四爷进屋坐下,静静听着没插声儿。 江川闭了闭眼,语声沉哑: 「...月余前,我的确同她在一起。」 李栩月白着脸哭喊,「五爷!!」 江大帅转头就找趁手的傢伙事儿,又呵斥张副官拿鞭子来。 三姨太吓死了,抖着声骂江川。 「你蠢不蠢!她原就是拿身子卖的,同你在一起,怎么能证明不同别人在一起?!你知道她揣的是你的?你知道一定是你的?!」 江川皱紧眉头,抬眼飞快跟江大帅说: 「我不知道,父亲,我真不知道,她灌了药的,我不知怎么又怀上...,我半个月没见她了...」 江大帅气的唿哧喘气,死死瞪着他不说话。 「半个月不见她,她才急呀。」大帅夫人总算开口。 三姨太顿时一脸希冀看向她,期盼她能灭了大帅的火。 大帅夫人看淡淡扫了眼江川,话说的不紧不慢: 「外头那些下贱货色,惯用的伎俩罢了,大帅别急着打他,先说这人,还留不留了。」 留? 江大帅脸皮抽了抽,「留着她还真等过年?」 他抬手点了点张副官,不耐烦地摆了下手: 「你去,去带下去,找个清静的地儿做了。」 江川脸色一紧,「父亲!!」 三姨太脚尖儿用力踢了下腿,却听一旁的姰暖突然插声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1页 「等等,父亲,这么杀了...不好吧?」 众人纷纷诧异,先后转头看向她。 谁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冒出来劝话,连李栩月和薛紫凝都没料到。 明明眼瞧着,做掉岚珊这个人,这事儿就完了,怎么还劝大帅不能杀? 姰暖眼睫眨了下,细声说: 「...我听说,这个岚珊,是刀头堂捧起来的歌姬,杀了她,会不会跟刀头堂结下芥蒂?」 她又瞧了眼江川,「而且五弟先前就......,我觉得这事儿,很像有人故意设计的,专门针对五弟,要不要再细查查?」 ...... 第457章 四弟没看法,我也没看法 「五弟还年轻,不过是受人蛊惑,这是有人要整治他呢,不查清楚,就这么稀里煳涂了了事,太草率了。」 说着,姰暖又一脸好心问他,「五弟,你难道就没觉得太巧合?你仔细想想。」 江川表情愣愣的。 他是知道岚珊是陈三爷送到歌舞厅的人。 但也只觉得巧合,这女人叫岚珊。 绝对没想到,可能是有人专门用岚珊,沖他做的局。 江四爷偏头瞥姰暖一眼,声线清润斥她。 「妇道人家,外面的事别瞎掺和。」 姰暖抿嘴,小声念: 「我也没说错吧?五弟又不是傻,有那么巧的事......」 「还说?」江四爷无奈提了提声。 姰暖噤声,抿唇撇开脸,不说了。 眼看大帅刚刚缓下去的火气,又要被激起来,三姨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忙出来打岔。 「什么蛊惑?谁要整治老五?刀头堂整治老五做什么?」 江大帅眉头拧成川字,阴沉沉盯了眼江川,而后看向一脸事不关己的江四爷。 「你怎么看?」 江四爷心下嘆了口气,很无奈。 出去领兵打仗,已经够辛苦的,回来就不能让人清清静静的歇歇,好好过个年? 他为什么得管别人的闲事? 一屋子人眼巴巴盯着江四爷,他淡着脸搭起腿,修长十指交叉随意搁在长腿上,沉凝着搓了搓拇指。 「我没看法,自己惹的事,叫他自己查吧。」 要是自己的事都办不好,解决不了,那挨顿打,也不白挨。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姰暖悄然翻了个白眼儿。 江大帅听了,脸色并没有多好看,一把捞过张副官拿来的马鞭,抡起胳膊就抽。 「唉~!大帅!!」 「五爷!」 「父亲,父亲别打了...」 堂厅里闹成一团,江川抱头蜷缩在地上,结结实实挨了顿鞭子,愣是一声没吭。 江大帅到底上了年纪,甩了十来鞭子,就累得唿哧喘气,被薛紫凝扶着拦住了。 他握着鞭子指地上的窝在江川: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他娘找这么个女人,就是心底里不服气,跟老子憋着劲儿呢是吧?」 「成,你出息了,你这么出息,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老子就看看,你翅膀能有多硬!」 —— 经歷这么一遭,晚上家宴是用不好了。 江大帅气的不清,大帅夫人扶他回房歇息,姰恪跟着去诊脉。 三姨太也不敢走,只好催促李栩月带着江川回小公馆,请宋大夫给治伤。 大帅和夫人不在,剩下的人,算是用了顿没滋没味儿的饭。 薛紫凝和江丰也没多呆,吃过饭就乘车回小公馆。 车上,薛紫凝沉思良久,蹙着眉问江丰。 「阿川这事,你怎么看?」 虽说江丰被调职后,行事安分守己了许多,但他这人脑子好使还有城府,有些事铁定比旁人看得透。 江丰没料到她突然问自己,还微微诧异地挑了下眉,继而淡淡嗤笑。 「四弟都没看法,我也没看法。」 薛紫凝眉心拧紧,张了张嘴,知道他也不可能为江川着想,所有的话就都咽了回去。 她扭脸看向窗外,没好气的心忖,问他,还不如去问姰暖...... 两人谁都没再搭理谁。 回到小公馆,薛紫凝自顾开门下车,迈上台阶正要进前厅,就听见身后庭院里洋车驶离的动静。 她顿了下,愕然回头,眼睁睁看着一言不发就调头离开的洋车,顿感无语。 心知江丰是巴巴去周家接周彤了,薛紫凝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地进了前厅。 * 另一边,江川的小公馆里。 宋大夫新年初一还被叫来出诊,也是有点无语。 不过他也没个家人,加之江公馆现在又冷清,实在也没什么年味儿,所以无语归无语,还是任劳任怨来了。 (主要想新鲜新鲜,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值当大帅新年初一就把江川给鞭打了一通。) 不过八卦自然是没吃着,宋大夫给江川上好了药,又留下药膏,开好的药方,就悻悻提着药箱走了。 李栩月让副官送他回江公馆,又吩咐自己的女佣煎药,而后端着药亲自到卧房给江川喝。 她进门时,江川正赤着膀子靠坐在床头,眼神幽暗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什么。 『叩叩』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江川转目看过来。 「五爷,喝药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2页 李栩月端着要走进屋,放到床头柜上,神情平静语声温淡。 江川掀起眼皮定定看着她。 「皮外伤,用不着喝药,过两天自己会好。」 他入辅城军后,不止出入军政府学着办正事了,还有一个好处是身体比原来更好。 换了以前,挨这几鞭,恐怕要在床上躺几天。 但现在,江川觉得完全不需要,身上这些伤,就像擦破了皮一样不足挂齿。 「五爷还是听大夫的,别自己下定论,年关还很多事情要做呢,早点养好伤吧。」 江川面无表情,「你说初二回你娘家?」 李栩月抿抿唇,看他一眼。 「...五爷要觉得皮外伤不打紧,明日最好还是去吧,您若不去,我不好跟父亲母亲解释,他们会多想。」 原本每年初二,都应该去给岳丈拜年,这不是理所当然么? 就算江川受伤了,也不能例外。 「知道。」江川扯了扯唇角,「会去。」 别的不说,李家现在是全心追随他,在他这儿,应该跟薛家一样的对待。 收敛心思,他拍了下床边的位子。 「坐。」 李栩月看了眼,面色迟疑。 她不想坐。 「药快凉了,五爷先......」 江川一手捞起药碗,一口气喝了,而后撂下碗,有提声命令她。 「让你坐!」 李栩月,「......」 她坐了。 坐在离江川两条手臂那么远的距离,就差坐到床尾去。 江川皱了皱眉,脸色阴沉看着她。 自从分了房,李栩月就时时刻刻跟他保持着距离,态度也疏远冷淡,对他的事不闻不问,也不关心,简直跟过去截然相反。 但今天不一样...... 他眸色沉了沉,「为什么替我求情?」 李栩月眼神闪了闪,眨眼说道: 「五爷说什么?父亲母亲和姨娘都在,我不该替五爷求情么?」 意思是,『我不替你求情,长辈们看在眼里,会怎么想我』? 江川看她一脸理所应当,顿时气的鼻孔微张,咬住后槽牙。 「你只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没看到爷挨打了吗?」 李栩月眨眨眼,满眼莫名其妙,语气却细弱嗫喏着: 「就是因为五爷要挨打,我才求情,有什么不对么?」 合着她不该管他? 还是说,她维繫自己『贤妻良母』的人设,是不应该的? 江川胸中气堵的厉害,却又想不出驳斥的言辞来,她说的好像真没问题。 但他心知肚明,问题大了! 深喘了几口气,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问: 「你就没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爷的?你就不关心锦儿是不是要多一个外来兄弟?!」 ...... 第458章 初二,拜年待客 李栩月听言眨眼,面上情绪并无什么变化。 「关心又如何?不关心又如何?我怎么想,也不重要,不是么?」 江川一口气堵在心口,差点儿没噎过气。 李栩月没心情看他耍少爷脾气。 她淡着脸站起身,「我管不了五爷在外面找女人,同样也管不了,外面的女人是不是有孕,怀的又是不是五爷的,这种事,你该比我清楚。」 撂下话,她端起药碗和托盘,转身离开了卧房。 江川气得捞起枕头,重重摔在门上。 李栩月头都没回,叫副官守在房门外听江川吩咐,接下来一步都没再进这间屋子。 * 与此同时,姰暖正跟江四爷聊起江川的事。 「等他自己查清楚,要查到什么时候?那个女人,难道一直关着?」 江四爷枕着手臂,侧目看她坐在梳妆镜前梳头。 「不是你劝父亲先留着人?」 姰暖回头嗔他,「当然不能就这么杀了,不然五弟心里,不得落个结上结?这疙瘩得解开才成,不然早晚一天被堵死。」 江四爷嗤笑,「你管他闲事。」 姰暖无语,扭过身正对着他坐。 「我不是管他的闲事,主要不是牵扯到刀头堂么?」 「这要只是私人恩怨倒罢了,韩五爷最多整整五弟,再过分的也不会做。」 「但先前不是有胡二爷死了的事儿,还夹在里头吗?那事儿到头来牵扯到我表姐和哥哥,我真怕是有人要用这个岚珊,来做更深的局,钓更大的鱼。」 顿了顿,她摇摇头: 「反正不能就这么杀了,就算她是一步棋,也要让下棋的人自己毁了这颗子。」 江四爷听她一番颇有内涵的分析,顿觉有趣,来了几分兴致。 他屈腿侧卧,单手支颐笑着细细端详了姰暖两眼。 「...倒是不错,屋里憋了几个月,脑子没憋闷,转的反倒还快了些。」 姰暖气笑,轻白了他一眼。 「你当我生孩子生傻不成?」 江四爷笑了笑,下颚朝她抬了下: 「过来说,别坐那么远。」 姰暖起身坐过去,被他搂住腰,顺势斜身靠在他怀里。 「四爷,我觉得吧,这事儿江川查归他自己查,咱们还是谨慎点,没坏处。」 「嗯。」 江四爷垂着眼,应得漫不经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3页 姰暖敛目看他,「你不是跟韩五爷交情挺深吗?过年了,该走动一下的,你找他打听打听,真要心里没鬼,指定会跟你说明白,是不是?」 江四爷眉眼印笑,「说完了?」 姰暖眨了下眼,点头『嗯』了声。 「爷知道了。九点多钟,明儿还有应酬,睡吧?」 姰暖哦了声,起身要去熄灯。 腰间却被一条有力手臂揽的死紧。 她纳闷儿低头看了眼,「我去关灯,你先松手...」 「先不关。」 江四爷手臂收力,将人一把拖到床上,又扯落了床帏,俯身凑过去吻她。 床帏曳颤,将里头细微争执声遮的断断续续。 「哎呀,你干什么?不是说让坐月子...」 「...讨点利息不成?大过年,也让爷高兴高兴,憋几个月了?」 「你...呸!唉你别捏,我疼...」 「再喊,爷能让你更疼!」 「混不混蛋!」 「呵,惯的你,还敢骂爷了是不是?看我不...」 「唉唉唉~!错了,错了错了,四爷~!」 深更半夜,两人闹腾起来。 中厅里守夜的红楼和灵槡对视一眼,齐齐站起身,往外面小平台上避了避,以免听到不该听的。 —— 翌日初二,早起依然有人拜年。 杜韵仪和季凉带着孩子来的很早,杜审跟席盈昨晚宿在杜公馆,也同他们一起过来。 因着大帅昨日动怒,今日还气色不太好,几人去给他磕了头,也没多呆,便都来了江四爷跟姰暖的院子。 进屋刚坐下,茶还没烧开,姰恪和柏溪、项沖跟楼歆,几人先后脚上的楼。 这些人,都算大帅夫人和江四爷的『娘家』人和亲戚,今日大家都要在这边一起吃饭,也热闹热闹。 人多了,江四爷让在楼下堂厅里摆了桌牌,几个男人坐下搓麻将。 女人们看了一会儿没意思,就上二楼中厅坐着喝茶。 人多,话题也多,聊起昨日江川挨打的事。 杜韵仪惊讶问,「年节头一天,都该和和乐乐,因为什么要打他?」 姰暖说,「歌舞厅的岚珊。」 楼歆也诧异了一瞬,下意识插声: 「岚珊?」 席盈听热闹,激动地松子也不嗑了,连声催促姰暖。 「快说快说!我就知道,江川早晚要因为这个女人倒霉!」 姰暖无奈看了眼她,简单提了提昨天的事。 席盈一听岚珊有了身孕,顿时皱眉,一把撂下手里松子,拍了拍手嘀咕道: 「晦气!」 楼歆看她一眼,也蹙了下眉,不过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于是斟酌着与姰暖说: 「...年关上,歌舞厅生意还挺忙的,昨日我都在那边待到很晚,岚珊今日该登台,要是找不到她人,陈叔叔可要急坏了。」 姰暖浅嘆一声,「没办法,大帅让先关着。」 楼歆就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江大帅的意思,谁敢忤逆? 她沉凝着站起身,「...那我使个人,去跟陈叔叔知会一声,免得他找不到岚珊,要着急的。」 众人没说话,她起身下楼,去找自己的副官交代话。 杜韵仪目送她离开,接着低声说道: 「这个岚珊,不是有刀头堂的背景?你们关着她,这是等刀头堂自己找上门,还是...?」 姰暖,「先静观其变吧,事情总得弄清楚,就怕牵一髮而动全身,要是个无关紧要的棋子,那边轻易弃了,我们该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就是。」 杜韵仪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这会儿,胡秀秀领着月月也过来了,另外还有个更特别的客人,那就是同月月一道来的齐家七少爷。 几人今堂屋时,见江四爷几个人在搓麻将,七少爷点头以礼,礼貌的打招唿。 「少帅。」 江四爷抽空扫了眼他,「嗯。」 反应很淡漠,没什么情绪。 胡秀秀没好打扰他们,带着两个孩子上楼。 几人见到七少爷,也很惊讶。 胡秀秀只好解释,「月月小年夜回来的,江公馆那边没什么人,七少爷一个人闷得慌,就来找月月玩儿。」 说着看向姰暖,低声补充: 「他自己去给大帅和大帅夫人拜过年了,去到我的院子,我们正要过来,就请七少爷一起。」 姰暖浅笑颔首,又招唿七少爷落坐。 「来了便是客,七少爷留下一起玩儿,昨日有些忙,一时没顾上派人去请七少爷一起过年,倒是我考虑不周。」 她满脸歉意,说自己考虑不周,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但七少爷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子,如何不明白,昨日是江家家宴,大帅和大帅夫人厌烦那个王小姐,顺便也就遗忘了他,压根儿没想派人去请。 七少爷倒是无所谓。 大战结束,等江左那边稳定下来,他跟王小姐,都是要回家的。 「少帅夫人客气,月月有邀请我一起回来,不过少帅夫人在坐月子,少帅出征回来,也很多事忙,我不好过来添乱。」 小少年讲话斯文有礼,有条有序,像个文质彬彬的小大人,又说: 「加之王姐姐身体不好,我们是一起来的云宁,我应该在年节陪她过的,所以才婉拒了月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4页 「我拜年晚来一日,还请少帅夫人别介意。」 姰暖顿时对这位知进退懂分寸的小少年,印象很好。 ...... 第459章 江少帅是会娶老婆的 姰暖再开口时,话里笑意也柔和许多。 「哪里的话?你们是贵客,偏我不小心,赶在这个关节上早产,让父亲母亲担心了,还搬过来照顾我,怠慢了七少爷。」 又说,「如今我身体养好了,等忙完年节,请七少爷也到这边来小住几日,换个地方,也换个心情。」 七少爷受宠若惊,「太谢谢少帅夫人,您真周到,不用麻烦,江公馆住得挺舒适。」 毕竟再住不了多久,他就要回家了,实在不想搬来搬去。 何况这边宅子住这么多人,当然没有江公馆冷冷清清的住着舒坦。 姰暖笑了笑,也没有强求,又关心他近日衣食住行怎么样。 七少爷与她聊了一会儿。 觉得江少帅的妻子,美丽又和善,讲话还温柔细腻,令与她说话的人心境越来越平和柔软,相处起来很舒适。 他看姰暖笑的月眸弯弯,明明是三个孩子的母亲,还雪肤玉容明媚俏丽,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这世上就有这样的女人,老少皆宜,男女皆喜。 不禁在心里感慨,江少帅是会娶老婆的。 因为这个客人,午膳还比较热闹。 大帅和大帅夫人图清净,藉故说身体不适不过来,年轻人们倒更自在些。 阔阔原本跟着副官和秋姑姑几人在后面骑小马,到饭点儿也被带了过来。 小傢伙一见到月月,亲的不得了,扑上去抱住直喊『姐姐』。 月月笑弯眼,也伸手抱住他,试图把他抱起来。 结果阔阔实在敦实,两小只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惹得大人们纷纷失笑。 午膳摆好,众人刚坐上桌,外头又有副官来禀话。 「周老闆来给四爷拜年。」 杜审嗤的笑了,「拜年?他倒是会踩着饭点儿,快,让他来,还能赶上口热乎的。」 副官转身去领人。 席盈举着箸子夹菜,摇头喟嘆道: 「周老闆这个孤家寡人,过年还要到别人家来蹭饭,真可怜。」 杜审低笑,给她夹了只鸭腿,嘴里念了句: 「他用得着你可怜?你快省省吧。」 周津禹把持了周家,与二房那帮人也撕破了脸,他这房只剩他自己,屋里也没个妻室或姨太太,膝下更是空旷。 这么瞧着,的确孤家寡人,想必过年也很冷清,才跑来江四爷这里蹭饭。 胡秀秀低垂的眼睫轻眨了下,专心照顾身边的月月和阔阔吃饭。 周津禹跟着副官进来,大伙儿都已经自动了箸子。 他朝江四爷和姰暖抱了抱拳,「四爷,夫人,给您二位拜年,捎带一些补品,给四夫人补身子。」 江四爷似笑非笑,点了下空着的位子。 「不必来那些虚的,坐吧。」 周津禹看了眼一桌儿的人,面露迟疑: 「......这」 杜审啧地瞪了他一眼,「扭捏什么?别装,赶紧坐。」 周津禹笑了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走到杜审身边坐下,位子正对着胡秀秀,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人。 胡秀秀没抬眼,正专注给两个小傢伙剥虾。 倒是七少爷很懂事,朝他笑着点了点头。 周津禹回以一笑,紧接着就听月月脆生生说: 「周伯伯,新年好。」 满桌寂静,人人神色各异,左右瞧了眼月月和周津禹。 胡秀秀往她碗里放虾的手僵了下。 周津禹面不改色,眼里笑意渐深,回月月的话: 「新年好,一会儿给你们发红包。」 月月乐得笑眯眼,埋头欢快的扒饭吃。 桌上众人眼神递交,各自心领神会。 吃过饭,人多又热闹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江四爷交代早早摆了晚膳。 膳后,众人赶在天黑前,先后告辞。 杜韵仪跟季凉先带着儿子走的。 席盈和杜审,则约了楼歆项沖一起去启顺楼听戏。 年关这几日,启顺楼夜夜不打烊,戏班子安排曲目,轮番唱到天亮,喝茶打牌听戏曲三不误,是许多富贵人消遣应酬的好去处。 席盈原本还想拽姰暖一块儿去热闹一下,最后被江四爷一个冷眼给震住,只好讪讪收了心思。 江四爷牵住姰暖的手,「你们去吧,等暖暖出了双月子再约。」 说完,自顾领着姰暖上楼了。 席盈撇了撇嘴,转头看向杜审: 「走吗?」 杜审还问周津禹: 「你去不去?晚上搓牌。」 周津禹好笑摇头,「你们都成双成对,我就不掺和了。」 杜审嗤之以鼻,「又装上了是不是?多叫几个人来跟你做伴儿,晚上热闹热闹。」 周津禹抿唇,「你们先去,我还有点事,办完就过去。」 杜审指了指他,没再多言,带着席盈,跟项沖和楼歆结伴走了。 四人走出院子,院里院外瞬间清净下来。 周津禹立在廊下,扭头看向廊道一头儿。 胡秀秀正领着七少爷、月月和阔阔三个孩子,蹲在那儿餵白猫琉璃吃鸡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5页 他眼神微闪,想了想,提脚走过去。 「七少爷。」 一大三小,先后抬头,朝他看过来。 周津禹温和含笑,「天色不早,他们都有事忙,需不需要我顺便送你回江公馆?刚好我也要走了。」 七少爷怔了下,下意识看了眼他身后,这才发现那边已经一个人都没了。 他讪讪扯出抹笑,「真是有劳周老闆了,不过我来时有带江公馆的副官,大管事司叔也给我派了车,就不用麻烦您送我了。」 周津禹听罢浅笑点头,也没再说这件事,又垂眼看了看蹲在白猫身边的月月和阔阔。 接着,他从袖兜里摸出三个红包,一一递给三个孩子。 胡秀秀呆了呆,不自觉间站起身,对他一早就准备好红包,还不多不少的数目,感到很不可思议,像是早有先见之明。 月月和阔阔抓住红包,高兴的站起来蹦跳。 「谢谢周伯伯!」 阔阔有样学样,「谢谢周伯伯!」 七少爷捏着红包,却很不好意思。 「这...周老闆...」 「过年,孩子们都要有压岁钱,图个吉利,七少爷就收下吧。」周津禹淡笑说道。 七少爷讪讪扯了下嘴角,「那,那谢谢周老闆了。」 周津禹嘴角牵了牵,又看向胡秀秀,温言道别。 「那我先走了,就不上去打扰四爷和四夫人,若要问起,麻烦托你替我说一句。」 胡秀秀怔怔眨眼,点了点头。 「...好。」 周津禹与她对视了眼,笑了笑,转身离开了院子。 他身影清挺,很快消失在院门外。 七少爷收起红包,还摇头感嘆了句: 「这位周老闆不止是热心肠,且真是个挺好的人啊,是不是,胡婶娘?」 胡秀秀愣了下,对上少年乌亮真挚的眼,嘴角扯了下,喃喃点头。 「...七少爷说的是。」 ...... 第460章 约定 冬末天黑得早。 七少爷没待多久,就上楼跟江四爷和姰暖告别,准备回江公馆。 月月跟阔阔只顾着玩儿猫逗狗,胡秀秀便委託秋姑姑几个看好他们,自己亲自送七少爷离开。 她直把七少爷送出府门外。 街巷里停了两辆车,另一辆也黑漆马虎的,安静停靠在墙边,两人却都没太关注。 毕竟这儿算是少帅府,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也住这儿,有访客没什么意外的。 然而等七少爷的车走了,那辆安静停在夜色里的洋车,却突然亮了车灯。 灯光如昼,照在胡秀秀身上。 她一脚已经跨进府门,见此惊了下,下意识回头看过去,这才发现,车里有人。 驾驶位的车门打开,穿深蓝锦缎长褂的青年从车上下来。 他提了声说话,语气却依然温和: 「你有时间?我说两句话。」 胡秀秀愣在原地,只觉得心口处,有一瞬像是『扑通』一下,掉进了深渊似激起泛滥的悸促感。 她僵硬而侷促,还莫名紧张,立在原地好半晌没动。 周津禹笑意温浅,「我想着你要送七少爷出来的,反正没事,就等一会儿,年夜漫长,我们都是闲人,有空聊两句吗?」 胡秀秀咽了口口水。 她很想说没空,不想聊,然后转身就进府去,不去理会他。 但脑子里正转着纷乱的思绪,脚却已经有自己的意识,步下台阶朝洋车走去。 灯光迎面刺眼,胡秀秀看不清周津禹面上什么神色,只看到他半个黑影轮廓。 等她回过神,手已经搭住车门把手,准备开门上车。 冬夜里的气温很冷,车门把手凉得像块冰,冷得她指尖哆嗦了一下。 周津禹那边,已经坐进了车里。 见她立在车边不动,他温笑伸长手臂,替她打开车门。 「上来吧,放心,只说几句话。」 胡秀秀最终还是坐上车。 车里很暗,周津禹只把车驶出巷口,就靠边停下。 前面离热街,还有约莫一两百米的距离,能看到灯火辉煌和人迹喧嚣,但洋车周遭和车内,却有着隔绝于世的幽静。 两人坐了一会儿,胡秀秀攥紧的手在安静里渐渐放松,心绪也不再那么紧绷。 周津禹这时,才突然温声问她: 「豆腐坊什么时候开工?」 胡秀秀被他突然出声,惊得眼皮跳了下,接着很快回道: 「初六吧。」 顿了下,她想到什么,连忙问: 「酒楼年节也不歇业吧?是不是我那边停工,豆腐供应不上,耽误了你的生意...」 「没有,这是小事情,不用担心。」 胡秀秀怔怔看着他侧脸,抿抿唇,话咽了回去,又细声说: 「如果周老爷需要,我明日就能开工。」 周津禹轻声失笑,「说了不用担心,再歇一日吧,我...」 胡秀秀很快答应,「好,那过了明天,初四我就开工。」 她很上心,像是真的担心自己的豆腐供应不上,会耽误御食客栈的生意。 不过这么一打岔,周津禹听得出来,她没那么紧张了。 他默了两秒,改口又问: 「...月月在家待几日?」 胡秀秀轻松很多,说话也随意从容了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6页 「还不知道,七少爷那边不上课,她能多陪我几天,要看七少爷什么时候想她回去作伴。」 说着意识到什么,又连忙补充: 「不过你放心,就算我开工,月月在家也可以跟阔阔作伴,不会耽误事的。」 周津禹点点头,「那好,既然明天只剩一天空闲,那一早,我来接你。」 「嗯....嗯?」胡秀秀懵住。 周津禹侧过身,肩头微微朝她倾过来,话语很温和。 「秀秀,明天我来接你,陪我过个年,哪怕就一天,行么?」 胡秀秀眸子瞠圆,瞳圈震颤,半张着嘴不知怎么反应。 「什么,什么意思?」 周津禹眉眼里的情绪,都被车内暗色遮掩,令人看不清。 他缓缓伸手,握住胡秀秀不安交握,放在腿上的手,只温柔包裹她手背,声线沉柔而有耐心。 「我那里太冷清了,一个人的时候,就总想着,你也是一个人。」 他说话时,靠的更近了些,几乎贴住胡秀秀手臂。 「...太寂寞,就情不自禁想很多事,你有没有这样过?」 胡秀秀整个人僵住,脑子里炸乱,意识想要推门逃走,但身体却僵坐着一动不动。 她摇头,「...周,周老闆,不行我...」 周津禹,「别怕,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很抱歉,我最近这些天,真的很想跟你一起过年。」 顿了下,他话里带了笑意: 「方才看你照顾那几个孩子,我也很喜欢。」 「秀秀,就明日一天,只我们两个单独一起。我答应你,往后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带月月也到我这里来,行么?」 话说到这里,更多的不需要再点,成年人都明白。 胡秀秀心慌意乱,慌得腿脚发软,下意识就转身摸到车门,想开门逃走。 然而另外一只温热的手,迅速按住她手背,阻止她动作。 身后的人贴住她背,自后环臂将她搂紧,温醇语声压在她耳边。 「别跑,我们好好谈谈,我一直在等你,秀秀,你一个人的时候,从来不想起我么?」 胡秀秀已经很久,没有被一个男人这样抱在怀里。 她浑身紧绷着,瑟瑟发抖,像只被吓坏的幼兽。 周津禹不断安抚她,「看看我吧,往后还有几十年,你需要的时候,我都会来。」 「秀秀,你好好想想,真的不需要我么?」 周津禹觉得自己变了,他不再像前些年那样,喜欢年轻娇美,水灵活泼的女孩子。 他大概是到了这个年纪,开始喜欢像胡秀秀这样的『贤妻良母』。 他以前也看她很顺心,有股子柔顺细腻吸引他。 今天再看她,耐心细緻照顾几个孩子,低眉顺眼半点不耐烦都没有的样子,越发心里喜欢。 周津禹抱着她,温声低语哄了许久。 哄得胡秀秀心乱如麻,身上也软。 她阖上眼没再挣扎,带着几分认命和屈服的心态,他轻柔试探吻过来时,也没有推开。 周津禹惊喜,小心将人转过来,搂在怀里,小心翼翼亲吻,唇瓣厮磨。 「秀秀,秀秀...你真好。」 胡秀秀紧紧攥住他胸前衣襟,唿吸轻促着。 两人相拥着,唿吸交织。 她逐渐头重脚麻,意识混沌时,有一瞬脑子里不禁在想。 谁不寂寞呢? 几十年,她的确有需要一个男人的时候。 周津禹温声贴在她耳边,「...明早九点,我来接你,你一个人来,答应吗?」 「...嗯。」 在车上磨蹭太久,等胡秀秀走后,周津禹到底没去启顺楼赴杜审的邀约。 他要回去,为明日两人的单独约会做些准备。 ...... 第461章 带走 而启顺楼这边,杜审几人一到,就在楼上厢房遇到好几个面熟的公子哥儿。 他们聚到一间厢房里,根本不缺周津禹一个凑数,麻将局都能凑齐两桌。 到夜里十点多,屋里实在太吵,楼歆坐不住,就凑到项沖耳边低语。 「总军,我出去透透气,顺便回歌舞厅一趟,岚珊今天不能登台,我怕那边有什么乱子。」 她在歌舞厅做大主管,很认真负责,项沖都习惯了。 他打了牌,淡淡点头: 「坐着等会儿,我下了这局,送你过去。」 他们自己开车,并没有带副官。 楼歆看他一眼,便安静坐着等。 项沖有事要走,自然有的是人等着替位。 席盈跟杜审一波,正埋头忙着赢钱,压根儿也没注意到两人离开。 两人从启顺楼出来,直接去往歌舞厅。 洋车停在门口,项沖跟着楼歆一起进去。 一走进舞厅,瞧见站在台上灯束照耀,正似摇曳玫瑰般风情妩媚的女人,一时先后怔了下。 楼歆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项沖。 「是箫宜人...」 项沖眉心沉了沉,没说什么。 想到席盈和杜审,楼歆心头微紧,扯住他袖口,细声说: 「先别声张,可能是岚珊突然『失踪』,陈叔叔找不到她,就让箫宜人来救急,我去问问他,总军你...」 「一起,走吧。」 陈老闆的私人办公室在哪儿,项沖也算熟门熟路,当先抬脚上了二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7页 楼歆连忙跟在他身后。 两人找到陈老闆时,他屋里正有客人。 不过看到项冲来,陈老闆立时先打发了客人走,又连忙请项沖和楼歆坐,笑呵呵亲自给两人倒茶。 「项总军,我这儿给您拜年了啊,昨儿让人送到公馆去的新年礼,您还瞧得上眼?」 项沖端坐,双腿微敞,手腕搭在膝上,随意牵了下嘴角。 「陈老闆破费了。」 陈老闆笑呵呵,「唉~,一家人,说哪里话?项总军先前可没少关照我们歌舞厅,这份人情我铭记于心,何况你如今可是歆儿的......」 楼歆没心思听他们打官腔,开口打岔: 「陈叔叔,我在楼下看到箫宜人,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老闆话僵了下,笑意微敛,嘆了口气。 「别提了,岚珊这不是红了么?这几日生意正热闹,好些人就沖她来的,她这突然登不了台,这些贵客我可惹不起啊!」 「这不你前脚派人知会了我,说她被大帅给扣下了,这正好箫宜人来找我,我也是没办法,就让她临时给救个场...」 说着顿了顿,又低声问两人: 「岚珊这到底是怎么惹着了大帅?难道是因为她跟江五爷纠缠不清的事儿?这还能不能善了了?我怕陈三爷那儿边,要找我麻烦啊!」 帅府和刀头堂,他一个都惹不起。 他就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倒霉催的,一天天怎么就这么多事儿麻烦不完道的? 捧红一个就摔一个。 这世道,真不叫人好好混个安生了! 陈老闆糟心透了,但这些话也只敢私底下骂骂咧咧,当着项沖的面,指定是半点儿情绪不敢有。 楼歆抿唇,侧目看向项沖。 项沖沉凝两秒,开口道: 「这个女人,杜审一直在找,整个云宁都没找着,现今岚珊一出事,她就冒了出来...」 顿了顿,他叮嘱陈老闆: 「下了台看住她,我派人来盯着,别的,你不用管。」 陈老闆扯了扯唇,强颜欢笑,点了点头。 「唉,成...,项总军放心,我一准儿把人给看好。」 —— 从歌舞厅出来,项沖直接开车回小公馆。 楼歆看了眼路况,不由细声问他: 「我们不回启顺楼了?」 项沖,「太晚了。」 「...不用派人跟杜总军和盈盈知会一声?」 就席盈那性子,他们一声不吭就自己回去了,明日铁定要给她来电话,念叨她一番。 项沖单手把着方向盘,偏头看了她一眼。 「席盈有身孕,杜审不会由着她熬一整夜,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回去了。」 又说,「派家里的副官跑一趟,顺便告诉他箫宜人在歌舞厅。」 楼歆听言莫名紧张: 「盈盈知道箫宜人终于出现,不会受刺激吧?」 项沖眼尾噙着淡笑,睨她一眼。 「这是杜审的事。」 楼歆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两人到家,已经快凌晨十二点钟。 楼歆先上了楼,项沖立在台阶上交代了副官几句话。 等人走了,又抽了支烟,才折身进屋。 楼歆的老佣人,正端了解酒汤要送上楼。 「总军。」 项沖嗯了声,一手接过托盘。 目送项沖高大的身影上楼,老佣人才转身回房。 项沖端着解酒汤推门进屋,房里没人,亮着两盏床头灯,盥洗室里水声淋漓。 沙发上,女人褪下的衣物叠的整整齐齐。 他放下托盘,走到落地衣架前宽衣解带,而后踱步过去,屈指叩门。 「开门。」 盥洗室里水声渐消,水汽稀薄,楼歆脸被熏红,肌肤也似因热水熏蒸而变得粉红。 她咬了咬唇,心口似小鹿乱撞,但还是忍着羞耻心过去轻轻拨开门栓,连忙转身快步走回去。 这两天,两人因为『要个孩子』,几乎夜夜床笫合欢。 项沖但凡在家,不分白日黑夜,兴致一起就要抱她回房。 男人在这方面的天赋与生俱来,越摆布她,手段越花哨。 只浴室里已经试过三回。 过于频繁,楼歆的羞耻感都一次次消减,身体很酸乏,却又逐渐习惯了他胡来的坏手段。 门缝打开,外面的人推门而入,裹着一道微凉的风,又反手将门掩上。 他一瞬就从身后追上来,肌肤相亲。 女人身子柔嫩,雪肌上沾湿的水将两人黏住。 他臂力惊人,一只宽大手掌能托住她小腹,将她整个托起来。 楼歆惊唿一声,下一瞬被按倒在水池前,双手慌乱撑住,脚尖着力。 「...总军~!」 灼热唿吸扑在她肩背上,臀肉被大力攥揉,肆意把玩。 「别动,试试。」 楼歆无力言语,已经被他霸占掌控,主导引领。 她唿吸渐促,站不稳要往水池里滑,又被捞起来,拥着潜入水中。 两人共沐鸳鸯浴,女人过于脆弱柔媚的吟声被越来越浓的水汽压住,似乎快要唿吸不过来,纤细身子颤如秋叶。 项沖凝视她,幽黑眼眸猩红,神色却温和至极,连右侧凛戾的刀疤眉都挑平出柔和线条。 闹得过于急,余韵未尽,楼歆软绵绵趴在他健硕胸膛上,半晌还在轻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8页 男人沉厚的嗓音带动胸膛肌理震颤。 「歆儿...」 他事后,人总会比平时里温和些。 「收拾行李,我会先赶回江左去料理军务。你随我一起,初五一早登船。」 带她一起走? 楼歆愣了愣,下意识掀睫看他。 被疼爱过的女人,水眸里潋滟的春情十分惑人。 项沖捏着她下巴吮吻,唿吸粗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强横。 两人再次搅乱一池水。 ****** 而另一边,副官在启顺楼找到杜审,凑到他耳边压低声禀话。 杜审漫不经心的神色骤然绷紧,当即推了牌站起身。 又伸手扶坐在身边开始打瞌睡的席盈,语声温和。 「盈盈,站好,回家了。」 不顾众人挽留,他搂着迷迷煳煳地席盈离开启顺楼,带着人先送回小公馆。 江四爷和姰暖,是翌日一早,才知道箫宜人的事。 项沖六点钟就过来,接江四爷出门,顺便提了这件事。 江四爷今日很忙,没心思管别人的事。 他跟项沖一走,红楼就上楼来禀话。 「夫人,杜夫人来电话,请您下楼接。」 姰暖裹了厚披风,下楼去小书房接电话。 「盈盈。」 「四表嫂...」 ...... 第462章 不同决策,留下 / 回家 「四表嫂,杜审说三军要联姻的事,你听说了吗?」 姰暖月眸怔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以为席盈打电话来,是因为箫宜人的事,没想到她却说起『三军联姻』。 「你还不知道?」席盈惊讶问。 姰暖回神,下意识说: 「这件事不是一早预料到的?现在要敲定了么?」,顿了顿,接着说,「这两日忙着过年,四爷还没同我聊这事。」 席盈啧了声,语速加快: 「杜审不在家,我一会儿过去蹭顿饭,跟你细聊这件事,挂啦!」 挂断电话。 姰暖眨了眨眼,觉得她语气依然轻快活力。 该不会...,杜审还没告诉她找到箫宜人的事? 摇了摇头,她也没多想。 这种事是别人夫妻间的事,席盈不主动打问,她也不好刻意提。 想着,起身走出小书房,回了楼上去看小儿子和小女儿。 * 与此同时,江四爷的车刚驶入江公馆。 七少爷正准备带着副官出门,瞧见他从车上下来,先是惊讶了一瞬,接着连忙点头致礼。 「少帅。」 江四爷淡淡扫他一眼,提步踩上台阶。 「去哪儿?」 七少爷很快回话,「家里没人,我正想去外面走走...」 是打算还去城东宅子,那边比这边有意思多了,有月月,还有两条狗和一只猫。 七少爷自打来了云宁,很规矩的,江大帅和大帅夫人都很放心他,后面从未限制他出行走动,但出门也需要带着副官。 江四爷下颚轻点,脚步不停走进前厅。 「先别急走,过来,同你说件事。」 七少爷听他这过于淡薄的语气,心底里就不禁紧张。 他直觉是要聊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回家的话题,于是暂时放弃出门的想法,听话转身回去,跟着江四爷上楼。 江公馆里很冷清,原先还有三姨太和席夫人奉命『照顾』两位贵客。 今天这两位却也不在。 一大早,三姨太就赶回江川那边的小公馆去,看望儿子伤势,席夫人则去赴贵太太的邀约。 所以江四爷来的时候,只有王小姐和七少爷在。 王小姐还在管制中,行动并不自由。 江四爷带着七少爷上楼,去大帅的书房谈话,司叔很快得了消息,亲自过来送茶。 他端着茶水叩门。 「进。」 推门而入,瞧见书房里,江四爷和七少爷各自坐在沙发上。 江四爷长腿搭着,斜倚在沙发扶手一侧,指尖夹着烟,音腔清淡。 「不过你父亲,对我们的提议,提出别的想法......」 因为司叔进来,后面的话暂歇了。 七少爷坐在江四爷对面,坐姿端端正正,双手规矩放在膝头,像个听训的孩子。 司叔将茶盏放在他面前,小少年还很有礼貌的道谢。 司叔笑了笑,就要退出去,又被江四爷唤住。 「那个王小姐,最近脑子清不清楚?」 司叔站住脚,垂手回话: 「应该还算清楚,这些天停了药,也没再闹。」 江四爷嗯了声,「半个钟后,叫她过来。」 司叔,「是。」 司叔退出去带上门。 江四爷对上七少爷眼巴巴望着的视线,薄唇浅勾笑了下。 「很想回家?」 七少爷讪讪扯唇,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问道: 「少帅,难道我阿爹他,不同意联姻?」 江四爷抬手抚了下下巴,轻摇头。 「倒不是,他当然很乐意,不过提了个旁的条件。」 「什么?」 「他不想要爷的义女,倒是愿意让你做江家义子,然后娶夫人的侄女,这样双重保险,他更放心。」 七少爷彻底愣住了,眼睛缓缓瞠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9页 让他跟月月定亲,然后还要认江大帅做义父? 他父亲这么异想天开?! 江四爷碾灭菸蒂,掀眼皮看他,挑眉问: 「原本拟定你跟月月的婚事,是想要扶持少帅夫人的娘家,不过你跟月月日后若能成婚,扶持你也一样。」 「你父亲的态度还不错,大帅也没太大意见。」 「这事儿是知会你,你的意愿也不重要,你若认了江家的门,以后是别再想着回家。」 七少爷脸色一变,「什...什么意思?」 江四爷腰背倚进沙发,「还听不出来?你父亲让你一直留在云宁,在这边成家立业,作为江齐两军最坚固的纽带。」 见小少爷彻底白了脸。 江四爷默了默,接着语声略缓和。 「不用怕,只要你懂事,江家不亏待你,会按江家少爷的标准培养你,待你成年,齐帅老去时,只要你想回去,爷会给你安排。」 到那个时候,就是齐家几个少爷争夺帅位和家业的时候。 七少爷由江家养大,江四爷会善待他,待他如亲兄弟,,彻底感化他,再推他去继承齐军,成为自己又一条有力臂膀。 毕竟江家几个兄弟,江四爷一个都靠不住。 唯独一个老五江川能做点事,还是个半煳涂。 江四爷需要多几个臂膀支撑,所以会花心思培养这位义弟。 然后,对于心心念念盼着要回家的七少爷来说,这变故算得上是一个打击。 小少年来到云宁,一直谨慎守礼,怕给阿爹惹祸。 结果,他日盼夜盼要回家,却被告知,可能在阿爹老去前,永远都不能再回去。 他有一种被信任依赖的阿爹,给抛弃的沉重失落感,以至于好半晌,他都心里难受地想哭,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四爷盯着他看了几秒,也体贴的留出时间给他沉思考虑。 他没再开口,直到书房门被叩响。 项沖在外面禀话,「四爷,王小姐来了。」 「进。」 七少爷愣愣抬起眼,神思无主却下意识站起身,本能的明白需要迴避。 「我...我先回房...」 江四爷抬手压了下,「坐在这里,还没聊完,想好了跟爷说。」 七少爷眼帘眨了下,又迟疑着,听话的坐回去。 王小姐进来时,就瞧见书房里坐了两个人。 她最近『病』得浑浑噩噩,整个人消瘦许多,脸色蜡黄,双目无神看起来精神萎靡。 但看清坐在那里的俊朗军官,视线逐渐聚焦,看似人又清明了些,只是脸上神情几经变幻,一脸沉郁复杂。 江四爷坐姿未动,瑞凤眸清冽扫了眼她,自顾淡声开口。 「叫你来,聊聊王帅的安排,坐。」 王小姐眼神闪了闪,动作迟缓地抬脚走上前,在七少爷身边坐下。 她看着江四爷,满眼都是沉重心事,却没有开口。 江四爷,「江齐两军已经商妥了要联姻,王帅那边,却对我们提出的联姻人选不满意,故联姻一事作罢,他多割两座城为益。」 「初五一早送你回家,你早做准备,跟随爷的人一起登船,别耽误事。」 这话落。 七少爷和王小姐齐齐看向江四爷,两人的反应是同样的一脸复杂。 第463章 各人愁虑并不相通 七少爷神绪复杂,是因为太想回家。 但听到王军阀和自己阿爹做出不一样的决策时,他不知是该羡慕要回家的王小姐,还是该替王军阀感到担忧和惋惜。 很显然,江左战役后,江系军的势力横跨江岸,成为国土内兵力和地域最强盛的军阀势力。 七少爷可以理解自己阿爹,攀附和拥趸江系军的决策。 因为他若不顺从江系军,不日定然会被这头勐兽吞没。 选人还是选疆土? 这个取捨,但凡是个头脑清楚的领袖,都会做出正确选择。 所以『被抛弃』的七少爷,虽然自哀埋怨,却依然能理解他阿爹的难处。 反观骄傲叛逆的王军阀,贪图两城利益而不顺从江系军。 早晚,江系军会发兵,吞併这支不太听话的异军。 而王小姐看起来神绪复杂,就不知道究竟是为何了。 她开口,音腔无力而沙哑,问江四爷: 「...你们想要我,跟谁联姻?」 江四爷目无波澜,「澜北的傅军长。」 顿了下,又淡淡补充: 「傅闻戬领军能力出众,是我江系军中前景最光明的年轻军官,日后前程不可限量,亦是爷的心腹。」 可惜,王军阀这人太轴。 他觉得傅闻戬是个『外放』军官,这样的人就算是前程似锦,却也容易被江大帅和江四爷忌惮剷除,或许连那个攀登高位的命都没有。 所以王军阀不乐意,他倒宁愿王小姐是跟江五爷联姻,哪怕是做个平妻夫人。 结果,江川不乐意,江大帅也不想要这个不省心的货做儿媳妇儿。 所以两方谈不拢,只要多分地给王军阀,然后把王小姐送回去。 这次合作,便到此为止。 当然这些军中商议的事,江四爷不会跟王小姐细说。 王小姐听言,却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我同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0页 「......」 七少爷愣住,勐地扭脸看向王小姐。 江四爷修眉轻挑,难得面露意外: 「你说什么?」 王小姐苦笑,「我同意,跟你说的傅军长结婚。」 江四爷,「......」 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 从主楼出来,江四爷坐上车离开。 洋车驶出公馆前庭的黑金栅门,项沖瞥了眼后视镜。 「四爷,那初五登船,那位王小姐......」 江四爷侧颊冷淡,瑞凤眸深黑看着窗外: 「先让她给她父亲打电报,你暂时不用带她了,若是事后没谈拢,爷会另派人送她回江左。」 项沖点头,「是。」 又问,「那现在是回军政府议事,还是...?」 他后日就要启程回江左,在此之前,还有一些事宜的细节需要商议敲定。 江四爷慢条斯理转了转手上金曜石指戒,思量几秒,淡声交代: 「去趟韩老五那儿吧。」 与此同时,留在江公馆的七少爷也没心思出去逛逛了。 他满腹愁绪准备回房,又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王小姐,实在憋不住,低声问她。 「你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不回家?离开这儿不好吗?」 有没有人善待她,真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个关头,要答应嫁给那个傅军长。 王小姐无精打采低垂着头,没有言语。 七少爷抿抿唇,左右看了眼没什么人,于是压低声,好心劝告她: 「要知道,你阿爹的意愿已经偏向于那两座城的利益,江家要送你走,基本已经商妥的事。 你这个时候变卦,会打乱你阿爹的计划,让你阿爹处于被动,你两头儿不得好!」 他替王小姐发愁,以至于淡化了自己心里的哀愁: 「你乖乖回家去多好?离开这儿,你就自由了!」 自由了? 王小姐立住脚,缓缓侧过脸看他,蜡黄的脸色扯出苦笑,看起来憔悴又可怜。 「我跟你不一样。」 七少爷愣住。 王小姐,「...你阿爹送你来,是诚意,因为你受宠,只有送最宠爱的孩子来为质,江升才放心。你来的时候,从没顾虑过你阿爹会再也不要你,对么?」 七少爷眨了眨眼,眼神黯淡下来。 事实上,他阿爹的确是没有选择他。 王小姐苦笑扯唇,「我阿爹跟你阿爹不一样,我虽然是他唯一的女儿,看似最娇惯我,对我有求必应,对儿子们过于苛刻严厉。」 「...但我知道,他始终最爱儿子们,最爱他的军政大业。」 「儿子们能继承他的大业,继续发扬,我却不行。」 七少爷怔怔的,因为第一次看到这么清醒的王小姐,他有点不适应。 王小姐垂下眼,很平静说道: 「五个儿子一个女儿,阿爹待我,像对一只血脉亲近的宠物,平日里小事上什么都迁就,但一旦我妨碍到他的大事,他会毫不犹豫捨弃我的。」 「还美其名曰,女儿总是要出嫁,若能高嫁,才是最好的归宿。」 「我带着使命来,应该想方设法嫁进江家,最好是嫁给江少帅,能够给阿爹带来利益和帮助。」 「现在我做不到这件事,就是没有价值的人,就算再回到家,阿爹会把我嫁给他的部下,那样我就永远失去价值,渐渐他也不会再疼爱我。」 她空洞的眼瞳里逐渐凝聚些幽光,喃喃自语似的说着: 「联姻可以让我实现价值,哪怕比嫁到江家的价值薄弱一些,但只要我还是两军纽带,阿爹再气愤,也不会永远忘记我。」 七少爷,「......」 简直无言以对,他觉得王小姐可能真的精神失常,她一定是疯了。 于是不想再理会她,干脆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去默默消化自己的感伤。 —— 江四爷去见韩五爷,到他的宅院去,不请自来。 家僕领他进去,走到院子里,韩纪岁就亲自迎出来。 「哎哟哟~,今儿也没起风,一早落到我房樑上的喜鹊果然带了不少福气来,这不江少帅就登门给我拜年了,啧啧,真是天大的福分啊~!」 江四爷在院子里立住脚,似笑非笑打量他一番。 只见这人眉梢眼角洋溢着愉悦笑意,看起来精气神很不错,走路带风,像极了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状态。 江四爷薄唇轻扯,淡笑揶揄: 「是挺大福气,拱得你走路都飘起来了,不过不太好意思,来的太急,没带什么拜年礼。」 韩纪岁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下他肩,玩笑着挑眉道: 「要么给磕一个?」 江四爷笑了声,点点头,用下巴点了点身前那块青砖: 「磕,不用太响,是那么个心意,爷瞧见就行了。」 韩纪岁再次大笑,搭住江四爷肩,用力拍了他两下。 「真是半句话的亏都不吃,得了,不跟你贫!」 说着,跟江四爷勾肩搭背往里走,「来了正好,正想着什么时候约你,中午留下吃顿酒,我给你大战告捷庆功!」 江四爷轻嗤,「没诚意,爷都回来几天?」 「嗨~,你江少帅多忙,我这不一直在留意着,还在后面排队等召见呢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1页 「少贫。」江四爷笑骂。 两人进堂厅落坐,有人端了茶奉来。 江四爷敛起笑,「不扯别的,说正事儿,歌舞厅那个歌姬,是不是你往老五身边儿塞?」 韩纪岁端着茶盏,拨茶盖的手顿了下,意外挑眉斜睨他。 「我没听错?你管那不争气弟弟的闲事儿?真回来享清闲的,没事可做了?」 江四爷也没把他调侃的话往心里去。 他垂眼点了支烟,语声清淡: 「展开说说,别耽误时间,爷还有别的事儿。」 ...... 第464章 私生子 江四爷忙得很,当然没工夫跟韩纪岁吃饭喝酒。 两人聊完话,约了过几日吃饭,就带着项沖走了。 上车离开宅子,两人直接回了军政府。 午膳在军政府凑合了一顿,还没吃完,杜审就阔步匆匆冲进来,又一把关上门。 江四爷和项沖端着碗筷,齐齐掀眼皮看他。 杜审走到茶几前,蹲下,一脸严肃跟两人平视。 「我怀疑刀头堂又要搞事情。」 项沖垂下眼继续扒饭。 江四爷淡淡睨他一眼,放下碗筷,又慢悠悠倒了杯茶喝。 杜审左右看了眼两人,舔了下唇,自顾自接着说: 「真事儿!你们想想,整个云宁都姓江,一个人呆在云宁城,我们却愣是找不出来,那最可能把她藏起来的,就是刀头堂,除了他们,没人敢这么干!」 「那个跟江川不清不楚的歌姬,是陈三爷推上去的人,她前脚出乱子,后脚箫宜人就出现顶了她,这很难不叫人怀疑两者之间的关系。」 他越说越严肃,转脸看向江四爷,语气阴沉: 「江老四,不开玩笑,箫宜人绝对被刀头堂捏住了把柄,现在为他们做事了!你得谨慎一下,他们的图谋......」 「说到这个,倒是想问问你。」江四爷缓声打断他。 杜审眨了眨眼,等着他说。 江四爷,「当初叫你解决这个麻烦,你非要护着那女人,还费心费力给安排送走。现今闹到这地步,你有什么感想?说说。」 杜审,「......」 项沖挑了下眉,放下碗筷,自己倒了杯茶,靠坐在沙发里好整以暇看着杜审,准备看好戏。 杜审瞥他一眼,不自在地咂了下嘴,磕磕巴巴道: 「不是...,这不是重点,咱先说正事儿...」 江四爷,「已经跟韩老五谈过,爷心里有数,你就重点说说,你什么感想。」 杜审噎了噎。 说实话,不用他讲,别人的看得出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处境。 席盈有了身孕,他老情人却在这时候回来了。 席盈整个儿跟扎翅老母鸡似的警敏,就等着这女人露面呢。 杜审现在一个头两个大,心里还有点慌。 「我...」 他磕巴了下,岔开话题: 「韩老五怎么说?他怎么想的?我没招惹他吧?不能是要跟整江川似的整我?」 江四爷笑骂,「你既然没招惹他,你慌什么?」 「...我」 杜审快烦躁死了,干脆耷拉着脸,盘腿儿往地上一坐。 「你甭卖关子,赶紧跟我说说!」 江四爷不说,他朝项沖笑睇了眼。 杜审扭头看项沖,对上这铁汉子少见的似笑非笑神情,那是怎么看都意味深长不怀好意。 杜审看的心里咯噔了下,没好气地骂: 「能不能有屁快放!你笑什么笑?!你们俩有意思吗?!」 项沖没把他这脾气放眼里,眼尾勾着笑问: 「昨晚我叫人给你传信儿,你没去见箫宜人?」 杜审眉心紧拧,「见了!」 「你老情人儿,就什么也没跟你说?」 杜审一脸恼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怼他: 「我跟她有什么好说的?!你有话就放,别跟我这儿阴阳怪气地试探!」 他冷脸扫了眼江四爷和项沖,语气不好的骂: 「还是不是兄弟了?你们俩就偷着看我笑话乐呵是吧?一个儿个儿闲的没正事儿做了?有病吧!」 项沖哼笑,「你自己什么都搞不明白,还怪有理髮脾气,你急了?」 杜审脸黑,顿时从地上撑手站起身。 「不说拉倒!老子自个儿找韩老五问!」 说完,气沖沖地板着脸就要走。 项沖连忙起身给人拦住,「唉唉~,丢人不兴往外丢,你还是甭去问,坐下,我告你。」 杜审斜他一眼,甩开他手,走回去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他这少爷脾气上来不分时候儿,瞧着怪讨人厌。 不过江四爷和项沖正看他笑话,也不予计较了。 项沖也坐回原位,清了下嗓子,原原本本将韩五爷的话告给他。 「韩老五的原话是,这箫宜人跑回来,想母凭子贵,她不是自个儿回来的,还带个孩子,这事儿没跟你讲?」 杜审都傻了,眼睛瞪熘圆,烫了屁股似的豁然站起身。 「什么玩意儿就带个孩子?!!」 江四爷斜在沙发一侧扶手,似笑非笑看热闹。 「怎么?你昨晚去见人,结果什么有用的也没聊?不晓得你跟她都忙些什么了?」 杜审一噎,脸色铁青瞪他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2页 「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 又瞪项沖,扯着嗓子嚷嚷道: 「这他娘不可能!她那会儿跑洪城找老子之前,老子都几个月不见她了?!她哪儿冒出个孩子!」 项沖看他急赤白脸的恼了,也不逗他了,连忙把话儿接住。 「你别喊,再喊外头人都听见了,坐下,坐下听我说完。」 杜审坐不下,就瞪着眼直勾勾盯他。 项沖无奈,就接着自顾说下去: 「这女人水性杨花,趁你不在跟别的权贵老爷们儿乱搞,这以前不都告诉过你,她跟别人搞出个孩子来,没什么稀奇。」 别人的孩子? 杜审头顶蹭蹭直冒的火气,瞬间灭成了青烟。 他脱力似的,一屁股坐了回去,劫后余生般长舒口气。 妈的,吓死他了...... 不敢想箫宜人要真给他生了个私生子,席盈不得把屋顶给炸了?? 还好还好...都他妈虚惊一场。 缓过神来,正要问箫宜人的孩子是谁的,项沖继续说了。 「你还记得,她当初为什么逃到洪城去投奔你?不就是因为在胡二爷那儿撞见了跟洋人买炸药的事儿,而后怕走漏风声,被刀头堂给追杀?」 杜审神思恍惚点点头,「是这事儿...」 周津禹和陈老闆帮了箫宜人,暗中送她逃离云宁,是想让女人跑去海外躲躲。 谁知道箫宜人直接在海上转道,跑洪城去找杜审了庇护了。 她卖了刀头堂胡二爷跟洋人做买卖,囤炸药的事儿给杜审,杜审给江四爷打了电报,江四爷从而在码头查封刀头堂的船,搜到了炸药。 刀头堂大堂主韩纪秋,不得已亲自出面,跟江大帅和江四爷交代了金矿的事儿。 现在那金矿,被江家和刀头堂一起占了,又江四爷跟韩五爷交接。 督造军舰的钱,就是从金矿上得的力。 杜审眨了眨眼,回过神,眼眸沉凝着揣测: 「难道,箫宜人那时候,揣了刀头堂哪个堂主的种?胡老二的???」 江四爷薄唇轻撇,摇了下头。 「不是胡老二,是陈老三。」 杜审,「???」 这里头又有陈老三的事儿了??! ...... 第465章 麻烦,不理解 项沖跟杜审细说来龙去脉。 「你安排人送箫宜人出国,她到了那边,举目无亲也过不习惯,正好发现有了这身孕,所以留下孩子,就想着有一天能凭着这个孩子再回到云宁来。」 「兴许是不知从哪儿得到胡老二已死的消息,又仗着孩子是陈老三的,这才带着孩子跑回来。」 「又怕是陈老三不认帐,再回来后就给你那儿送了信儿,想双重保险。」 「不过世人护犊,看在这孩子的份儿上,陈老三没再计较早前那件事儿,加之胡老二已死,算是一笔勾销了。」 「箫宜人母子就留在了陈老三那儿。」 「陈老三手底下好几个堂子,原本就多的是女人,箫宜人想回歌舞厅,继续往前的发展,大约也是想要多一层保险。」 「陈老三不答应孩子的母亲抛头露面,陈老闆也不敢用她,所以她先前一直在想方设法磨陈老三。」 「现今这女人因着有个儿子,还比较受宠,所以陈老三也默许她回歌舞厅了。」 说到这儿,又提到先前那个岚珊: 「至于跟江川搅合在一起的那个岚珊,那是韩老五委託陈老三做的局,至于意图......」 项沖跟江四爷对视了眼,缓声说: 「跟咱们没关系,单纯是韩老五跟江川的过节,现在那个女人不重要了,刀头堂不准备管她。」 当然,江四爷了解了事情全貌,自然也不准备插手。 既然岚珊这棋子不重要,那谁的事儿就让谁去解决,江川这么不争气,是该给他营造点困难,让他吃吃教训。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 这个兄弟心思还算安分,多少也还能帮着跑跑腿,做点事。 江四爷当然也希望看到他的成长与蜕变。 杜审坐在沙发里消化了消化,好半天没开口。 直到江四爷休息室的房门被副官叩响。 「四爷,议事厅那边人都到得差不多,大帅派人来,催您过去。」 江四爷站起身,「行了,办正事儿,走了。」 项沖跟着起身,走前踢了下还有点神游天外的杜审。 杜审回神,连忙起身跟上两人。 往议事厅去的中途,他低声问项沖: 「确定是她跟了陈老三,日后不会再纠缠我了?」 项沖挑眉斜睨他,「韩老五是这么说,不过她要还纠缠你,约莫也是不想活了,陈老三第一个做掉她。」 杜审心『噗通』一下落稳了。 他大松口气,抚了抚胸口。 太好了,既然这样,他就知道该怎么跟席盈交代了... 项沖看他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禁好笑打趣: 「你到底慌什么?未免也太心虚,你昨儿夜去见人,那女人难道什么都没跟你说?」 「别提!」 杜审没好气地翻了他一眼,语气十分不好: 「...我问她回来干什么,她跟我这儿牛头不对马嘴!」 「说什么老子是唯一待她真心的人,她独对不住我,欠我莫大恩情,永世不敢忘,日后定会报答老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3页 谁他妈稀罕她报答?! 杜审恨不能立刻把箫宜人打包了,踢到千里之外再也回不来! 看她满眼情真意切的感怀,杜审当时真是吓得一身鸡皮疙瘩,生怕她对自己旧情不忘,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所以严词厉语地呵斥了她一番,叫她别不识好歹自找苦吃,否则对她不客气,就转头回去了。 「说实话,有那么一瞬,老子差点拔枪给她毙了了事!」 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当初怎么就心软,稀里煳涂留下这么个麻烦? 项沖听得心底发笑,抬手拍了拍他肩: 「没事,紧张什么?回去跟席盈好好解释,她听懂,自然不会跟你一般计较了。」 杜审苦哈哈扯了下嘴角,什么都没说。 两人跟着江四爷进了议事厅,面对满屋子军政府高层,纷纷调整了表情,一本正经,心思都放到正事上。 —— 而此时的席盈,正在少帅府这边,跟姰暖絮叨『三军联姻』这件事。 「四表哥怎么能没跟你说?你们俩小别胜新婚,就只顾着亲热吗?」 席盈抱着水果盘子,一边吃一边嘟囔着打趣。 姰暖脸一热,气笑嗔她一眼: 「乱说什么?倒是你们俩,新婚分开,又分享了有孕这么大的喜事,不赶快诉诉情肠,还有心情聊别的!」 席盈咽下嘴里的橘子,笑嘻嘻道: 「没办法,这不是有身孕嘛,也不能亲热,睡不着就躺在被窝里聊闲话呗,聊着聊着就聊多了。」 姰暖,「......」 席盈埋头吭哧吭哧剥橘子,一边打开话匣子。 「说是七少爷,不止要定下跟月月的婚事,但还有点变故,原本说你们要收月月做义女,结果现在要改成大帅收七少爷做义子了!震不震惊?」 的确震惊! 姰暖怔了下,连忙追问: 「谁的提议?」 「说是齐帅的提议,大约是想双重保险。」 席盈往嘴里塞了片橘子,语声含煳: 「七少爷可能会以义子的身份留在云宁,日后就算是他跟月月的婚姻生出变故,他也还是江家义子,这样更稳妥些,显得江齐两军关系也更亲厚。」 姰暖,「......」 什么叫就算是生出变故? 不得不说,她有点佩服这位齐帅了。 倒是真正的深谋远虑,得舍分明。 席盈,「至于那个王小姐...」 姰暖看向她。 她皱了皱眉,「好像说是多让了两城给王军阀,然后要送那姓王的回家。就初五,项沖也启程回江左坐镇,一道给把那女的带走。」 姰暖听罢,垂眼沉思。 席盈眨巴眨巴眼看她,「四表嫂,你怎么不说话?」 姰暖掀睫,摇了摇头,浅笑说: 「没什么,的确有点意外。不过...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席盈,「你是说,还会有变故?」 姰暖没说话。 等晚上回来,她再跟四爷聊聊。 * 夜里快十一点,江四爷才赶回来。 姰暖还没睡,叫人去端宵夜来,就在屋里伺候他洗漱更衣,提起今日跟席盈聊的事。 「嗯,还没定,有点变故。」 江四爷垂眼擦了手,也不瞒她,牵着姰暖手坐到矮榻边,缓声告诉她。 「原本提议把王小姐嫁给傅闻戬,王家不乐意,就要了地。」 「傅闻戬??」 姰暖惊呆,「他不是......」一个不能人道的男人? 江四爷垂眼睨着她,一眼就看透她想什么。 他鼻腔里溢出声笑,「王家不知道他身体患疾的事,我们只要联姻,还管她那么多?」 姰暖干笑,「...是有点不厚道。」 江四爷不置可否,手肘歪在软枕上。 「傅闻戬没什么意见,反倒是王家没同意。」 「今儿爷去江公馆,跟齐拓和王家那个都聊过。」 「齐拓是没什么话说,老实听安排,倒是王家那个出乎意料,她不想回家,要留在这儿,嫁给傅闻戬。」 姰暖,「!!?」 这都什么事? 这些人到底都在想什么? ...... 第466章 生日,带孩子 「这事儿,对我们有利。」 江四爷换了身儿衣裳,牵着姰暖在矮榻上落坐,语声徐徐跟她分析。 「...原本因为联姻不成,要多割两个城池给王军,现今是王小姐自己愿意,她打电报给他父亲,王军阀会因此被动。」 「同意这门亲事,他失去那两座城。」 「若不同意,很显然是日后不想继续与我们续盟,那原本敲定在江左编制的合盟军,直接将王军踢出局,三军削减成两军合盟。」 「接下来,江系军的兵马会入驻江左那片地域,一旦我们和齐军的合盟军编成,吃下王军和周边那些小军阀,不成问题。」 「可以拿王军开刀。」 姰暖听着,若有所思说: 「那这么听起来,王军阀恐怕也不敢不同意?」 江四爷淡笑,「他要聪明,就会低头了。」 姰暖点点头。 又聊起江大帅收七少爷为义子的事。 「七少爷挺失望的吧?那孩子应该很想回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4页 江四爷,「大局当前,个人情感上的得失,就不那么重要了。」 他屈腿歪靠在矮榻一头儿的臂枕上,语声顿了顿,又说: 「这孩子是个通透的,先养养看,教得好,说不定比老五强。」 姰暖就忍不住看他一眼。 江四爷瞧见她这眼神,不禁失笑。 「怎么?」 姰暖唇瓣抿着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听四爷说话这语气,像要教儿子。」 教儿子? 江四爷挑眉,一瞬就想到了阔阔。 想想大儿子那上房揭瓦的皮实劲儿,又比对了下七少爷文质沉稳的性子。 他当即摇了下头,「比不了,哪怕是拿齐家老七练手,到头儿该教你儿子,还得换种法子,两个孩子压根儿不是一类脾性。」 姰暖扑哧失笑。 太久远的事,江四爷也没心思想,想想会头疼。 他又下榻穿鞋,招唿姰暖: 「走,还是去看看你小儿子。」 龙凤胎太小,江四爷回来后又忙,至今还抱都没敢抱一下,倒是每天回来没事,都会去那屋看看。 姰暖跟他一起走出屋子,去了二楼对面的婴儿房。 两个奶娃娃在睡觉,奶妈妈们就守在床边,见男女主人进来,齐齐静悄悄退出去。 江四爷负着手立在两张婴儿床中间,左右各盯着看了一会儿。 他瑞凤眸里笑意溢出来,点了点右边那个小傢伙儿,侧眸同姰暖说。 「一胎生的,这两个长得还不太像,瞧瞧这丫头,跟你一个模子刻的。」 姰暖当然知道小女儿像她。 她嗔了眼江四爷,看小床里的小娃娃,温柔眉目间掩不住怜爱。 「女孩子,像我才好,日后漂亮的。」 江四爷低笑看着她,「还有这么夸自己的...?」 姰暖瞪他,「怎么?我不漂亮?」 「漂亮。」 他立马点头认可,眉眼噙笑,屈指颳了下姰暖秀致鼻头: 「天底下你最漂亮,不然爷都不能娶。」 姰暖嘴角翘起来,朝他皱了下鼻子。 两人在屋里待了会儿,等再出来,宋姑姑准备了宵夜,端到中厅来。 「四爷回来得晚,夫人也还没睡,要用一些么?」 江四爷点头,「放着吧。」 他牵了姰暖坐到铺了锦垫的梨花木沙发上,宋姑姑把两碗鱼汤面摆上桌。 面条劲道,汤底鲜浓,上面还有煎鱼肉和煎蛋,配了小青菜。 瞧着很有食慾,入口更是回味无穷。 姰暖本来不饿,一吃就想吃了。 她喝着面汤,抬眼看江四爷。 「初四了,还忙吗?」 江四爷垂着眼吃面,闻言嗯了声。 「初五项冲要带兵先回江左,爷晚过月底,等办了两个孩子的满月宴,也得赶过去,所以,天亮还有些事得交代。」 姰暖听完,不禁戳着箸子,抿了抿唇。 江四爷掀眼皮看她,「怎么了?有事儿?」 姰暖心下嘆气,「四爷是不是忘了,明儿是什么日子?」 江四爷挑面的手顿了下,眉心微蹙: 「什么日子...」 声儿一顿,他想起来,顿时放下箸子,啧了声。 「阔阔两周岁了!」 对,他们俩的长子江阔,正月初四生的。 看他想起来,姰暖月眸弯了弯。 「你做父亲的,再是忙,也不能不给孩子过生辰,母亲那边一早就准备起来了,父亲明日铁定是要空下时间的。」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最是宠爱长孙。 因为阔阔是第一个孙子,也算是两人一手带大的。 天塌下来,也得排在阔阔的事儿后头。 这么一比,江四爷这个亲爹,反倒因为总在忙,陪孩子的时间过于少了。 他坐着想了想,还发出喟嘆: 「...太快了,他都两周岁了。」 说完又不禁失笑,「才两岁?怎么已经这么皮?」 时间过得,是挺快。 回想这三年来发生的许多事,很多竟是想不太起来。 唯一能看到最清晰的收穫,就是多了三个孩子,还有阔阔的成长。 姰暖笑说,「这么皮,还不是被惯得吗?」 敢问这家里,谁敢跟阔阔说个不字? 「自打他会跑了,就没人能按得住他,上天入地,多的是人给他制造条件,就差插一双翅膀去飞了!」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 姰暖属实觉得,大儿子原本就没个怕的,天生勇勐的性子,周围的人再事事依着,孩子这么养,再大点儿得成混世魔王! 姰暖,「该管管他,都说三岁看老,今年再由着他这么野长,早晚按不住。」 江四爷低声失笑,大手一拍腿。 「成,爷管。」 * 一大清早,大帅夫人正哄宝贝疙瘩穿衣裳,就听秋姑姑进来说,江四爷来看儿子。 她脸上笑开,捧着大孙子肉嘟嘟的小脸蛋儿亲了口。 「哎呦,瞧瞧我们小寿星,多大的脸面,你那忙得见不着尾巴的爹,都惦记着你今儿过生日,一大早巴巴跑过来看你呢~」 旁边立着的佣人们都掩嘴忍笑。 阔阔咧嘴笑,站在床上蹦跶着,扯了嗓子大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5页 「父七!父七!」 江四爷遁着声儿找过来。 一进门,就瞧见儿子被打扮得像个小大人。 小格子衬衣搭深蓝背带裤,脖子上还打个小红领结,时髦又洋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小少爷。 江四爷失笑,单手插兜斜靠在门框上,抱着臂摇了摇头: 「两岁生辰,至于打扮的这么隆重?」 大帅夫人回头白他一眼。 「你懂什么?这怎么就隆重了!还没给我心肝儿肉大摆生日宴呢,不过一身儿新衣裳...」 她亲自蹲下,给阔阔穿小皮鞋,嘴里还念叨着: 「委屈我孙子,祖母晚上叫人来,咱们大摆一桌儿酒席,好好热闹热闹!」 江四爷,「......」 阔阔穿好小皮鞋,晃了晃小胖腿儿,灵活的从床上蹦下来。 他像个小猴子,呲熘窜过来,扑到江四爷腿上,张开小胳膊眼睛清亮看着他。 「父七抱抱!」 江四爷面上神色软化,低身将他抱起来。 「跟你说了,叫不清楚就别叫,老老实实喊老子爹。」 阔阔执拗,「父七!」 也不管江四爷绷脸,又不老实地扭头找人: 「母七呢?阔阔过生,陪我!」 「你母亲没来,晚点儿回来再陪你。」 江四爷抱着沉甸甸的小肉球,跟大帅夫人告别: 「今儿我带他出去,晚点儿带回来,您忙去吧,不用管了。」 说完抱着儿子,转身往外走。 大帅夫人追到门口,「你带他去哪儿?你哪儿会看孩子!你别把他累着了!」 见儿子不搭理,她又追到院子里,提了声嘱咐: 「你要照顾不了就让人给我送回来,晚上我安排有生日席,早点儿回来!」 江四爷头也不回,「知道了。」 于是,小寿星跟着自己不靠谱的爹,出门了。 ...... 第467章 江四爷带孩子 项沖一早开车来,在一进院的前庭等着。 瞧见江四爷抱了儿子过来,不由惊愕了一瞬。 他忙将菸蒂丢在脚下踩灭,替父子俩打开车门。 江四爷把儿子先塞进后座,跟着长腿一跨坐进去。 项沖一脸迟疑,「...四爷,这...」 江四爷掀眼皮淡淡看他: 「关门,走。」 项沖咽了下口水,也没敢再问。 关上车门,利落的上车,启动车子驶离帅府。 然而脸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无比茫然,忍不住一遍遍瞥后视镜。 四爷这该不会是,要带着孩子去军政府议事? 还一个佣人都没带...... 江四爷没心思关注项沖奇奇怪怪的注目,他的注意力全在阔阔身上。 只见他儿子似乎是小屁股长了刺,一下都挨不了椅座,像只猴子似的一会儿扒着窗户,一会儿跳下座椅,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 「车!」 「糕糕,甜,父七买!」 江四爷修眉微拧,「坐好了。」 阔阔回头看他,一脸不乐意,皱着小眉头噘嘴: 「糕糕!买!阔饿,想次!」 小手还一边拍着车门,大声喊。 「停,车停!」 江四爷眉心抽搐了下,抬手捏了捏眉心。 项沖已经默默停下车,迅速打开车门下去,快步往街边的糕点铺走。 阔阔兴奋的拍手,又扭身扑到江四爷腿上。 「买,阔买!父七抱,去,去买!」 他小手扯着江四爷的军裤,撒娇拉扯着糯声糯气嚷嚷。 江四爷抱着臂不为所动,眉目沉肃呵斥他。 「老实等着,一会儿就给你买来了。」 阔阔一双乌亮的眼睛瞠的圆熘熘,不满意的哼唧,小手拍打江四爷的腿。 「阔去,寄几要,要红豆豆糕!嗯~,父七,父七抱!」 江四爷觉得耳边嗡嗡的,头快被他吵炸了,额角隐隐抽搐。 阔阔见他不动,干脆自食其力,手脚并用的爬到他怀里。 小胳膊抱着他脖子,屁股坐在江四爷腿上,一颠一颠的撒娇。 「父七~,父七求求,抱阔,去~」 这软糯的奶音,就算烦死个人,江四爷也捨不得动手揍他。 他心下无奈,为自己想独自带他一天的冲动,而感到隐隐后悔。 然而,心里后悔,行动上已经对儿子妥协。 「闭嘴,别嚷嚷了!」 他拧着眉心,抱着阔阔,推门下车。 面貌神朗的青年军官,军装笔挺身形如松,怀里抱着个时髦洋气的小娃娃,长腿阔步穿过街道,别提多吸引人视线。 项沖拎着打包好的一袋子糕点从铺子里出来。 看见这一幕,简直惊呆。 虽说是亲儿子吧,但抱出来逛街,画面还是有点违和,尤其四爷还板着脸。 江四爷抱着阔阔走近,皱眉清斥: 「给他。」 项沖立时把一大包糕点塞给阔阔。 小傢伙伸长了胳膊,抱着沉甸甸的糕点袋子,高兴的眼睛笑弯。 他笑起来的样子,就很像姰暖。 江四爷瑞凤眸柔和下来,正要说什么,阔阔昂着头又开始吭叽起来。 「进,父七,进~」 有了一大包糕点还不满意,还闹着要进糕点铺子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6页 江四爷下颚线再次绷起来: 「这些够你吃的了。」 「嗯~,不,阔要进,红豆豆糕,阔要多多豆豆!」 江四爷,「......」 项沖及时出声,「大少爷,红豆糕买了,每样糕点都装了,你上车打开看看。」 阔阔眨巴眨巴眼,小嘴巴蠕动了两下,眼巴巴看着怀里的一大包糕点,不闹了。 江四爷摇摇头,抱着他又重新返回车边,坐上车。 项沖跟着上车,驱车离开。 这一幕,凑巧落在了另外两个人眼里。 周津禹徐徐将车停在方才项沖停车的位子,一边熄火儿,一边低笑了声。 「四爷带孩子买糕点,真是活久见了。」 他扭脸与身边的人说话,「看着路线,像是要带孩子去军政府。」 军政府就在前面不远处。 胡秀秀嘴角浅浅弯了弯,「...今天是阔阔的生日,大概有别的安排。」 周津禹面上掠过丝微讶,继而温笑摇头。 「多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晚些时候要备份礼物,给四夫人送去。」 自打上次牢狱之灾,姰暖帮他解围脱困那一次。 周津禹便时刻记着感激她。 逢年过节都送礼,阔阔生辰这么大的事,他当然不该忘。 胡秀秀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她未饰脂粉,侧颊越发秀丽干净,只是唇色有点淡,看起来整个人软绵绵的,不太有精神。 周津禹看在眼里,温润眸色暗了暗,抬手替她掩过耳鬓碎发。 「身上还难受么?」 胡秀秀面腮微红,不自在地撇开眼,轻轻摇了下头。 她岔开话题,「停在这里做什么?」 周津禹收回手,看了眼街对面的糕点铺,又慢吞吞推开车门。 「没什么,你在我那儿呆了一日一夜,现在回怕月月会不高兴,给她带份礼物吧。」 他说完已经下车,穿过街道,进了糕点铺子。 胡秀秀坐在车里,怔怔看着他清瘦高挑的背影,好半晌没回过神。 等周津禹再回来,她怀里已经多了两袋子糕点和牛轧糖。 「小孩子贪嘴,有好吃的就乖些,你再哄哄她,一打岔就过去了。」 他说着驶动车子,往少帅府的方向开。 街上有人潮,车速开得缓慢。 胡秀秀正发愣,手就被他握住。 周津禹单手开车,视线落在前方路况,温声说: 「...昨晚我有点酒意上头,恐怕你受了点疼,看你气色一直不太好。」 胡秀秀眼帘颤了颤,缓缓侧过脸,看着他没说话。 昨天她很紧张,放不开。 周津禹很体贴,深谙其道,白日一直想法设法安抚她,晚上甚至备了点酒。 借着那点浅薄酒意,两人才顺理成章...... 「今天要去豆腐坊的话,做事就小心一点,傍晚我去接你,如果还不舒服,要同我说,找大夫看看比较好。」 胡秀秀紧紧抿住唇,垂下眼嗯了声。 「...我知道了,不用接我,我今晚要陪孩子。」 「带月月一起,她会喜欢我那儿。」 周津禹语声带笑,勾住她手指轻轻拉扯,很亲昵暧昧的举动。 「你见到了,我院子廊下养许多鸟儿,五颜六色,小孩子都会喜欢的。」 周津禹的院子的确漂亮,他以前招猫逗狗也遛鸟。 不止廊下挂了七八只鸟笼子,那些鸟有专人伺候,屋子里还养一只波斯猫,和一条哈巴狗。 典型的富贵少爷习性。 胡秀秀还是摇头,「今晚我不想去...」 「要去。」 周津禹不容置喙,握紧她手,浅色瞳仁里笑芒清柔。 「秀秀,你要学着让月月接受我的存在,你难道想一直瞒着她,我们偷偷的?」 胡秀秀面红耳赤,用力抽出自己的手。 「你别说了...」 周大老闆笑得有点无赖,「要说的,我恨不得天天接你回去,以后都住在一起。」 胡秀秀扭过脸,再也不肯看他。 她还是很羞涩放不开。 周津禹笑了笑,适时收敛,也不勉强。 —— 另一边,江四爷带着阔阔抵达军政府。 他抱了孩子回自己的休息室。 不消片刻,消息就传遍了。 张副官匆匆赶过来,立在门边,看着屋里坐在沙发上嚯嚯糕点的奶娃娃,一头汗颜。 「呃...,四爷,大帅和将官们都在议事厅,就等您了。」 江四爷正跟项沖立在地域图前,做最后的合盟军编制交代。 听言嗯了声,转身要走,才想起屋里还有个小傢伙。 他站住脚,看了眼把糕点倒了一沙发座,还在那儿认真挑食的儿子,又看了眼杵在门口的张副官。 张副官会意,连忙说: 「属下在这儿看着大少爷,四爷您放心。」 江四爷眸色清淡,盯着他看了几秒。 张副官,「???」 江四爷没说什么,走到沙发前,拎起儿子后衣领,单手将小傢伙抱在怀里,大步走出了房门。 项沖,「......」 张副官长,「???」 所以,四爷这是对他...不放心?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7页 第468章 生辰宴 议事厅里,江大帅和所有高官都已经在座。 事实上,今日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最后确认一下,对江左那边编制合盟军的一些相关决策。 江大帅正歪着身子,听身边的胡副参谋长说话。 就听一道清脆软糯的唤声响起,打破议事厅里的交头接耳唏嘘议论声。 「爷~!」 「唉!」 江大帅几乎条件反射性答应。 答应完了才想起来回头,就见江四爷抱着阔阔走进来。 小傢伙白糯糯的小脸蛋儿上还沾着糕点渣滓,一双乌熘熘的大眼睁的老圆,兴奋的朝他伸胳膊大喊。 「爷!爷抱!」 江大帅嘴角咧开,转过身就伸手抱他。 江四爷顺势撒手,把孩子丢到他怀里。 「哎哟爷乖孙儿!你怎么来了哟,啧啧,看看吃的这一脸,花猫子一样!」 「过生,父七陪阔,买红豆豆糕,那么多...」 小傢伙胳膊划拉着大圈儿,模样憨然可爱,表情浮夸的厉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父亲给他买了多大一箩筐红豆糕。 江大帅被逗的哈哈大笑。 「这么多啊?你爹可真大方,糕呢?不给爷带来尝尝?」 阔阔肉肉的腮帮子一鼓,灵动大眼眨巴了眨巴,一本正经拍着自己肚子。 「肚里,全吃啦~!」 江大帅仰头大笑,笑不可遏。 「那么多全吃了,不把肚子胀坏?你可小气鬼,不亲爷!撒谎可不好啊。」 「阔不谎!肚里饱饱,全吃完!」 「哈哈哈哈,好好,全吃完,全吃完,爷不跟你要了,行吧?」 爷孙俩说的热闹,完全忽略了议事厅在座诸位。 在座诸位,「......」 江四爷,「...父亲,开始吧。」 江大帅眼睛都黏在怀里小娃娃脸上,敷衍地摆摆手: 「你们说你们的,我这儿听着呢。」 又摸自己宝贝孙子圆滚滚的小肚子。 「...别动啊,爷看小肚肚,肚肚涨不涨?」 「嗯~,不涨!」 「那也不能吃那么多甜,牙坏了回头,什么好吃的都尝不了,到时候疼你!」 「不坏,你看,啊~~」 「哎哟哟,坏了坏了,你看看这小牙...」 爷孙俩自顾自小声嘀咕着,显然,江大帅心思已经不在会议上。 江四爷,「......」 嘆了口气,懒得再管他们,总归有个人给看孩子,他能干点正事。 于是,转头示意杜审先开始。 一场会议,全程江四爷主持,其他人纷纷商议附和。 坐在正位的江大帅只顾逗孙子玩儿,心思完全不在这儿。 万事敲定,已近午时。 江大帅不知道带着阔阔去了哪儿。 从议事厅出来,江四爷不急去找,立在廊下跟杜审和项沖抽菸说话。 「一会儿都去那边吃饭,阔阔过生,也算作给项沖践行了。」 杜审点头,「我去公馆那边接盈盈,把阿姐跟季凉也叫上。」 江四爷嗯了声,又看了眼项沖。 项沖对上他视线,沉声答应。 「属下也回去接一趟。」 又说,「四爷,还有件事儿,这趟去江左,来回不定几个月,属下想带着歆儿。」 这是夫妻间的事,江四爷当然没什么好说。 「嗯,你自己的事儿,自己安排。」 碾灭菸蒂,江四爷提脚离开,去找儿子。 杜审低笑拍了拍项沖的肩,「辛苦了啊,祝你早日坐稳江左军长的位子,你们俩啊,也尽早开枝散叶。」 项沖牵唇笑了笑,反手也拍了拍他肩。 —— 午膳时,少帅府里只摆了一桌酒席,到的人不多。 下午,江四爷又带着儿子去了辅城军营地。 也不知阔阔是不是在沙地里打了滚儿,回来时滚成个泥球。 大帅夫人嫌弃坏了,瞪着江四爷骂了几句『没个轻重』,使劲捶了他两圈。 最后耷拉着脸,抱了阔阔回房重新换洗打扮。 江四爷讪讪摸了摸鼻樑,回自己院子接姰暖了。 他唉声嘆气,跟姰暖抱怨带孩子辛苦,又说阔阔该属猴子,栓根链子才管得住。 姰暖听了笑不可遏,又嗔瞪他。 「哪有这么说儿子的?」 江四爷淡笑摇头。 * 傍晚时分,江家各房的人都来了。 灯火初上,江大帅和大帅夫人的院子里人声喧嚣,比新年初一初二那两天人还多。 大家都来给阔阔过生辰。 小寿星新鲜礼物收到手软,带着月月在楼上玩儿得不亦乐乎,吃饭都喊不下来。 姰暖只好端了长寿面上去,亲自餵给儿子吃。 酒过三巡,等她从楼上下来,重新落坐,就听大帅夫人聊到正事。 「正月廿六,暖暖出双月子,灏灏和荣荣的满月酒,在江公馆办,顺带算是阿升打胜仗的庆功宴。」 又说,「大帅准备在那天,宣布收齐桓为义子,以后他就留在云宁,直到长大成人,再议归处。」 江四爷和姰暖的龙凤胎,儿子取名江灏,女儿江荣荣。 齐桓则是齐家七少爷的名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8页 三姨太低声问,「那日后这个七少爷,就当咱们家少爷养了?」 大帅夫人点头,「跟家里的少爷们一样,不过你们还叫他七少爷,毕竟不改名姓。」 薛紫凝,「这么大的事,齐家来不来人?」 「来的。」大帅夫人说,「约莫这几日就到,这事交给阿升安排了,你们都不用管。」 她又看向姰暖,「临近日子,我就跟大帅搬回江公馆了,到时客人来拜谒,总还是安顿在帅府里合适。」 「早几天回去,公馆上上下下都要规制一番,太冷清太乱遭,都不好看。」 姰暖颔首,「我也没什么事,回去给母亲搭把手。」 大帅夫人笑,「你照顾好两个小的,别的暂时用不到你。」 杜韵仪也笑着插话,「还有我,宴席这边,我来帮姑母安排。」 席盈吐了吐舌头,「我就不给您捣乱了,我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吃席。」 席夫人嗔笑,「你倒有自知之明,你去了,还不够捣乱的!」 众人听言齐齐失笑。 席盈咬着鸡腿,讪讪笑了笑。 薛紫凝笑罢,跟着说: 「你们不是养胎,就是孩子还小,全都别折腾了,还是我来吧。」 她看向大帅夫人,「母亲,我给您搭把手。」 大帅夫人一脸欣慰。 「你们都有心了,不用专程回来,我这里用得到,会派人去叫你们。」 一场热闹的晚膳。 直到结束,李栩月和楼歆最安静。 月上中梢,众人陆续离开。 阔阔折腾一天,在楼上困得睡着了。 姰暖上楼守了他一会儿,小心替小傢伙脱了衣裳,又擦了脸擦了脚。 等他睡熟了,她轻手轻脚从房里出来,瞧见李栩月立在房门外。 她见着姰暖,眼神微闪。 「...四嫂」 姰暖讶然挑眉,语声低轻问她: 「怎么了?有事?」 李栩月点点头,欲言又止。 姰暖视线在她面上打量一眼,轻轻点头: 「走吧,我回主院那边,边走边说。」 两人从楼上下来,堂厅里只剩江四爷和项沖在说话。 见江四爷看过来,姰暖清柔解释: 「五弟妹问我点事,我们先回院子里,四爷忙正事吧。」 江四爷看了眼李栩月,没说什么,只叮嘱姰暖。 「夜风凉,裹好披风,别吹着。」 姰暖月眸浅弯,「嗯。」 她跟李栩月从大帅夫人的院子出来,让柏溪先回去歇息,而后两人沿着迴廊往主院走。 姰暖先开口,「怎么你自己,五弟呢?」 江川初一挨的鞭子,但他今晚也来了。 姰暖前头瞧见他,还惊讶了一瞬。 他难道撂下李栩月,自己先走了? 李栩月轻声说,「...他去看岚珊了。」 ...... 第469章 他自己走了,没等她 话提到岚珊,姰暖不由地默了声。 李栩月捏着手,侧目看了她一眼,轻咬唇,细声说: 「四嫂,不瞒你,我就想问问岚珊的事,她还关在这边呢,父亲有没有说怎么料理...?」 姰暖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没人,才在廊下立住脚,同她聊起这件事。 「昨晚四爷回来,我打问过他口风,我也实话同你说了,这个岚珊没什么分量,咱们要处治她,刀头堂那边多半也不会管了。」 李栩月眼神闪了闪,「那...」 姰暖,「道理你明白,弟弟的风流债,四爷不爱管,父亲也正生气,提都不愿意提。」 李栩月眸色黯淡,垂下眼喃喃说。 「她肚子里有孩子,父亲暂时不发落,也是顾忌着,怕那孩子真是江家血脉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姰暖声线徐缓。 李栩月怔了下,抬眼看她。 姰暖摇头,「这不要紧,你是因为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而较真儿么?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李栩月唇边嚅喏,「我...我是怕那孩子,若真是五爷的,那...」 「所以,真是五弟的么?」 「...现在不知道,得等生下...」 姰暖清笑打断她,「是啊,不知道,不止你不知道,五弟自己也迷惑呢。」 李栩月,「......」 「他自己都不确定的事,你可千万别较真儿,你捏着这事跟他较真儿,他跟你来气,脑子一不清楚,就为赌气非得认了那孩子就是,你怎么办?」 李栩月愣愣的,张了张嘴,脑子里似有团浆煳,喃喃问。 「是,我,我该怎么办?」 姰暖觉着这弟妹,简直笨的让人心疼。 她好笑的抿了抿唇,浅嘆一声。 「你记得那天五弟挨打,他怎么说?」 李栩月迷茫,江川说了挺多,她不知道姰暖问的是哪一句。 姰暖干脆自接自话,「他说,他早都断了半个来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种。」 「这不说明,他早对岚珊失去兴致了?岚珊为什么闹?因为想母凭子贵,攀紧老五。」 李栩月茫然点头,「是,她已经成功了一半。」 江大帅下令把人看管起来,却并没有做下处治决策。 她猜测,大帅一定想等岚珊生下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9页 李栩月黯然垂着眼,「她这么胸有成竹敢找上门,多半就是五爷的吧...」 「什么叫成功了一半?」 姰暖不答反问: 「没成功,就等于失败。」 李栩月愣住。 姰暖,「先别管那孩子,也别管岚珊,你若想解决这件事,从她身上入手没用,不要本末倒置,想想从老五身上入手。」 「这件事,不论谁插手,都解决不了根本。」 「只有老五自己迷途知返,才算真正了结。」 李栩月眼帘颤了颤,继而垂下眼无声轻嘆,走到廊下围栏前半倚坐下,半晌才心绪复杂地开口。 「道理我懂,可我无从下手,四嫂,我跟五爷闹得很僵,我心里过不去,做不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跟他之间,从未有过夫妻情深,就算是和好如初,也不过如此。」 「我很迷茫,我不甘心,可又无从下手,无力施展......」 姰暖月眸沉静看着她,只问了一句话。 「你想做第二个大嫂么?」 李栩月眼睑轻煽,下意识摇头。 姰暖,「你若不想,就别说这些没用的,也别坚持那些没用的,日子都是人过的,你想过成什么样子,全看你怎么做的。」 言尽于此,姰暖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各人秉性不同,观念不同,遇事的看法和抉择终究也都会不同。 姰暖不能指导她以自己的方式去活着。 毕竟,她不可能给人出一辈子的主意。 夫妻间的事,作为外人,她也不可插手太过。 只有李栩月自己过下来的日子,才真正是她自己的,谁都无法改变。 —— 李栩月在廊下坐了许久,吹了半晌的冷风。 姰暖离开后,她有一瞬间感受到孤立无援的茫然,她时常有这样的感受。 但凉意吹在面上,激灵灵打个寒战后,头脑的思绪却越发清醒了。 她想做薛紫凝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她还不到二十岁,绝对不能看着自己这么没用,眼观着几十年后的落寞路,还一步步往下走。 她想往上的。 满腹思绪地晃悠到府门外,回过神,瞧见街上停着辆车,车灯亮着,但车牌并不是江川的。 李栩月立在台阶上,唇瓣抿的很紧。 已经很晚了,江川的车不在这儿。 说明他自己走了,并没有等她。 这一刻,她浑身冷透了。 「...五夫人?」 低轻试探的语声饱含惊讶,从身后传过来。 李栩月勐然回神,回头看过去,瞧见胡秀秀牵着女儿,从二进院门走出来。 胡秀秀看见她,眼里惊讶,很好的掩饰在温柔笑意下。 「您还没走?」 李栩月嘴角肌肉牵了下,看了眼她身边的小月月,浅笑颔首。 「正要走了,我...」 「我们...」 被人撞见,胡秀秀也很尴尬,说不出周津禹就在外面,顺道送她的话。 两人面对面尴尬,直到府门外插进来一道温润笑语。 「我们正要出去,顺路送五夫人一程。」 两个女人尴尬的面面相觑被打断,齐齐看向门外说话的男人。 月月嬉笑唤了声,「周伯伯!」 小孩子天真无邪,还不懂看大人眼色,撒开胡秀秀的手,就朝周津禹跑过去。 周津禹在她跑过来时,两手一抄将她抱起来,俊朗风流的眉眼间笑意越发柔和。 月月说,「娘说周伯伯请我们吃好吃的,是去酒楼吗?周伯伯家酒楼的菜最好吃了,我想吃海虾!」 胡秀秀脸色涨红,羞的无地自容,飞快瞥了眼身旁的李栩月。 周津禹朗笑几声,旁若无人地跟月月承诺。 「吃海虾,不过咱们不去酒楼,换个地方吃。」 「好~!」 安抚好孩子,周津禹抱着月月看向两个女人。 「天色不早,走吧?」 李栩月,「......」 胡秀秀,「......」 几人不尴不尬地,陆续坐上车。 这一路,李栩月心思涣散,也没问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为什么深更半夜单独带着孩子约会。 她想的最多的是,连胡秀秀这样带孩子的寡妇,都有男人疼的。 她却连自己的丈夫都笼络不了,居然已经落魄到这样的地步了...... 女人都有很强的好胜心。 会不自觉地跟身边的任何女人相比。 如果一个人方方面面都不如自己,却偏偏有一面又赢过她,这种反差感会令人难受至极。 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扳回这点反差感。 * 回到小公馆。 李栩月下车,谢过周津禹,便走进庭院,匆匆拾阶而上,进了前厅。 门外的洋车开走,二楼半敞的窗帘勐地合上。 江川听见『咚咚咚』地脚步声上楼,还有李栩月低声跟女佣说话的交谈声。 他青着脸走过去,一把拉开房门。 「站住!」 李栩月都走到了婴儿房门外,正要推门进去。 深夜寂静,被他这道突如其来的呵斥声惊了一跳,捂着咚咚跳的心口舒了口气,转头看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0页 江川阴沉着眉眼,立在主卧门框下,视线幽幽盯着她。 「这么晚,你一个人去哪儿了?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妇道人家!」 内心先前被激起的不平,以及方才被吓到的郁气,在这一刻凝聚。 李栩月眼里掠过恼意,几乎是冲口而出顶了他一句: 「我去哪儿了,五爷能不知道?不是你把我丢在少帅府的?!」 「......」 ...... 第470章 怒不可遏,离家出走 江川含着冷怒的眼眸,因为她这句顶撞而愣住。 李栩月咬了咬牙,想再说什么,终究是不想搭理他,扭过脸推开婴儿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房里亮着床头灯,奶妈妈正靠在沙发上打盹儿,听见动静豁地清醒过来,连忙站起身。 「夫人...」 李栩月摇了下头,示意她安静,又走到婴儿床边看儿子。 看到小傢伙安详熟睡的小脸儿,她内心的郁气奇蹟般被抚平一般。 然而,身后再次传来低沉沉压抑着怒意的命令声: 「你给爷出来!」 奶妈妈和女佣看着阴沉着脸的江川,俱是吓得一脸紧张。 李栩月回头,瞧见他脸色铁青,叉腰立在房门外,一副要找她算帐的架势。 心头刚抚平的郁气,又一次膨胀。 她气不打一处来,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怕吵到儿子,干脆地转身走出房间,过门时还撞了江川一下。 江川又惊又愕,豁得扭头瞪向她。 「你......」 发什么疯? 被鬼上身了?! 李栩月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直接进了主卧房门。 江川咬紧后槽牙,气势汹汹追上去,反手就要摔门。 「你发什么疯...」 「别摔!」 李栩月眼疾手快双手扒住房门,不满地皱着眉看他,声量压的很低。 「摔门多大的动静?你想吓着锦儿?」 江川因怒意而紧绷的面皮肌肉,隐隐抽搐了下。 李栩月推开他握在门上的手,轻轻将房门关上。 江川,「......」 她抬眼看过来,面上神情漠然疏离。 「五爷凭什么发火儿?」 江川鼻子差点儿气歪,「你不看看几点了?你坐谁的车回来......」 「几点了?」 李栩月牵唇冷笑了声,「五爷在少帅府去看岚珊,不顾我的颜面,又独自把车开走,将我丢在那儿被人看笑话!我这个时辰能回来,都算是走运的!」 江川瞪着眼,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李栩月唇角带出几分嘲意。 「我都没恼,你恼什么?」 江川恼羞成怒,「老子问你深更半夜,坐谁的车回来!」 李栩月垂下眼,遮掩住眸底一掠而过的嘲讽。 「五爷何必管呢?毕竟,是你把我独自丢在外面,难道要我走路回来?」 「说那么多废话!老子问你谁的车!」 「周老闆的,怎么了?」 江川眉心褶皱一拧,「周津禹?」 周津禹这么晚去少帅府?还专程送李栩月? 吃饱了撑得? 李栩月,「周老闆给阔阔送生辰礼,四嫂托他送我回来,不行么?」 撂下这句话,她淡淡扫了眼江川,转身开门,离开了卧房。 江川从思量中抽神,气的两步追上去,一把将人拖回来。 「老子让你走了?!」 他手力捏得大,李栩月手腕疼得皱紧眉头。 「五爷放开!」 江川冷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对爷不闻不问,还阴阳怪气,是不是觉得有四哥四嫂给你撑腰,就敢骑到老子头上动土了?」 李栩月用力抽出手,揉着生疼的手腕,一脸复杂看着他。 「不知道五爷说什么,这跟四哥四嫂有什么关系?」 江川冷笑更甚,眼尾勾起丝丝轻狂。 「你们女人,人人都想做四嫂,可惜老子可不是四哥。」 「你不用学她那套拿捏男人的手段,故意找周津禹,想让爷误会发怒是不是?欲擒故纵,是个女人都会,在爷这儿不管用。」 她欲擒故纵,欲拒还迎? 李栩月眼神更复杂了。 他是不是有病? 她摇摇头,转身想走,却又被江川一把拉住。 他紧紧扣着李栩月手腕,一字一句咬着牙: 「...除了珊珊,你们这些人,爷谁都不在意,听明白么?」 李栩月眼波轻颤,心口冷得都麻木了。 她扯了扯唇,冷笑嘲讽道: 「那又如何?你在意,就能找到她?还是能娶她?」 江川怔了怔,眼眶瞬间猩红。 「呵,什么在意?你真在意,我还能生锦儿?那个岚珊还能怀上私生子?不过就是求而不得,心里才放不下罢了。」 李栩月眼尾眉梢,流露出前所未有的锋锐,一字一句都用力往他心口扎。 「整个云宁,谁不知道你江川风流多情?只你自己还在这儿装深情不改呢?你自己不觉得可笑?」 「我要是纪阑珊,知道你娶了别人还生了儿子,又在外面跟歌妓鬼混,我就是死也不会再来找你!醒醒吧!」 她心里解气得很,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转身要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1页 说出这些话,李栩月又痛快又心慌,心口跳的很厉害。 她长到这么大,头一次跟人说句重话。 下一瞬,没走两步,又被人扯住手肘拽回去。 「啊,放开我!」 江川充耳不闻,将人拖进门,『哐』的一声摔上房门。 巨大的动静,惊的人心头狠狠一悸。 李栩月被甩到床上,慌乱之下撑手坐起身,隐约能听到儿子洪亮的啼哭声。 「锦儿...」 她起身要去看儿子,又被江川一把摁倒在床铺上。 他眉眼阴翳,一手掐住她脖子,扯唇冷笑。 「说老子风流多情?是,老子是风流多情!」 李栩月瞳孔震缩,踢着腿拍打他。 「放开我!锦儿被你吓哭了!放开...」 江川充耳不闻,一把扯开她衣襟,俯身狠狠咬在她纤瘦的肩头。 李栩月吃痛大叫。 他充耳不闻,撕裂了她身上裙裳,举止神情都恶狠狠。 「你们都不是珊珊,没资格说她,更不配说老子,记住了吗?」 「你放开我,我不要!放开!」 「轮到你指手画脚?嗤,蹬鼻子上脸!」 李栩月竭力挣扎踢打,哭声撕心裂肺。 这一整个晚上,小公馆里的佣人们都战战兢兢,没能睡好。 翌日一早,江川猩红着眼,衣冠齐整夺门而出,咚咚咚地下了楼,扬声呵斥副官出门。 庭院里的车声驶离,四下寂静冷清。 李栩月的陪嫁老佣人才敢上楼,推门而入,瞧见屋里凌乱场景,顿时红了眼。 「小姐!」 李栩月衣不蔽体,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红肿的眼睛是麻木空洞的。 老佣人扑上前,小心翼翼替她掩上薄被,看她身上没一块完整肌肤,眼泪顷刻就落下来。 「我去请大夫...」 「...不用。」 李栩月嗓音沙哑,缓缓阖了阖眼,眼尾淌下最后一滴清泪。 她哑声交代老佣人。 「扶我起来。」 老佣人心疼得泣不成声,「小姐伤成这样,您躺着歇息...」 李栩月轻咽了下喉间干涩,「是要歇息,不在这儿。」 老佣人泪目望着她脸上坚持与冷漠,只好小心翼翼扶她起来。 李栩月走进盥洗室,关门前交代她。 「收拾行李,连锦儿的一起,我一会儿出门。」 老佣人微惊,「您要带着三少爷回娘家?这使不得......」 老爷和夫人不会替小姐做主。 李栩月关门的手顿了下,低声说: 「不回李家,去少帅府。」 老佣人怔愣住,「......」 —— 半个钟后,李栩月脸色苍白,带着儿子和佣人奔去了少帅府。 她直奔姰暖的院子。 大帅夫人得到消息赶过来。 上楼时,就听到她在屋里哭得泣不成声,姰暖正细声安慰她。 「...先别想那么多,养好伤,安心在我这儿住几日吧,我会叫你四哥去训斥他,太不像话了!」 大帅夫人拧着眉跨进门。 「出什么事?」 ...... 第471章 呛人 正月初五,就哭哭啼啼的,实在晦气的很。 大帅夫人还没听李栩月说什么事,心里已经烦得不得了。 但她瞧见坐在矮榻上的李栩月,哭的双眼肿成核桃,被姰暖撸起的袖子上,还青紫斑斓遍布伤痕,多数是牙印儿。 大帅夫人头皮一紧,眼皮子都跳了跳。 李栩月瞧见她,捂着帕子哭的更厉害了。 「母亲~!」 姰暖连忙顺着她背安抚,黛眉蹙着与大帅夫人说。 「太不像话了!母亲你看看,五弟办的好事!」 大帅夫人走近,撩起李栩月两条袖子都看了看,这身上伤的,还有一块好地方? 这简直像是遭了什么厄难。 江家的男人再混帐,就算是两口气吵闹生隔阂,也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 大帅夫人又惊又怒,脸色紧绷。 「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栩月自然是说不出话的。 姰暖就添油加醋复述了一番。 「五弟昨晚散了宴,就去后院看那个岚珊,还把阿月丢在府里,自己回去了!」 大帅夫人脸色难看。 姰暖,「我让人送了阿月回去,五弟还怪她回去太晚,疑神疑鬼问她坐谁的车,两个人因为岚珊吵了一架,五弟就动手了。」 又看了眼低着头哭的李栩月,语气越发没好气: 「男人对媳妇儿动手,算什么本事?锦儿还被他吓得惊梦,到现在还睡不踏实!小孩子,最怕这么受惊吓的...」 大帅夫人抬手扶额,捏了捏眉心。 「先找大夫来看看。」 姰暖,「柏溪已经去叫我哥哥来,母亲,五弟真是太过分了,我让阿月留下住些日,让他们俩分开,冷静冷静吧。」 大帅夫人皱着眉,「这是恶习,江家没这样的家教,看来初一大帅教训他,还是下手轻了!」 又说李栩月,「你安心住着,照顾好锦儿,我跟你父亲讲,真该好好管管他。」 李栩月哽咽的说不出话。 大帅夫人起身离开,姰暖连忙起身,亲自送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2页 婆媳俩下楼,往院子里走。 夫人看了她一眼,「你手插得深了。」 姰暖抿唇,「我太生气。」 「别人两口子的矛盾,你生什么气?」 李栩月又不是没娘家可回,不是姰暖插手,她也不会直接跑到少帅府来。 姰暖如实说,「不是生气五弟欺负五弟妹,是生气他说的话。」 大帅夫人带着荣妈,两人在院门处立住脚,侧身听她说。 姰暖面露不悦,「他说『人人都想做四嫂」,母亲,他能跟岚珊说什么,才气沖沖讲出这样的话?」 大帅夫人和荣妈齐齐变脸。 岚珊想『母凭子贵』,可不就是学的姰暖? 姰暖当初也无依无靠,挺着肚子进得江家门,还做了少帅夫人。 这都是多久的事了? 至今为止,还有谁敢提? 大帅夫人脸色沉下去。 「她算个什么东西?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撂下话,大帅夫人带着荣妈满脸怒意走了。 姰暖清清白白跟的江四爷,又给他生了三个孩子,大帅夫人视孙子们为心肝肉,不会容许任何人,拉踩诋毁她孙子们的母亲,她的儿媳妇儿。 岚珊不配给姰暖提鞋,江川也比不上江四爷一根手指头,岚珊肚子里的私生种也不配跟大帅夫人的宝贝阔阔相提并论。 他私底下讲话这么揭短,大帅夫人直接被触怒。 她回到院子,就怒声交代副官: 「去叫三姨太过来!再去码头找江川,叫他立刻滚回来!」 今日项沖率人启程回江左,江四爷天不亮就出门了,江川必然也会去送。 副官低声应令,转身匆匆去了。 大帅夫人又气沖冲上楼。 江大帅今日在家,正抱着阔阔在房里玩儿望远镜。 爷孙俩在窗边矮榻上,阔阔跪在窗边,费力的举着望远镜看外头。 「哇~!鸟!好大只鸟!」 江大帅坐在小几边剥核桃,听言被逗笑。 「哪儿?给爷指指,爷给你打下来,咱们中午烤鸟吃。」 阔阔立马指着一个方向,「那儿!看,爷看!」 怕江大帅看不到,小手举着沉甸甸的望远镜,膝行挪过来塞给他。 「打,弹弓!阔打!」 江大帅哈哈大笑,一手搂着他,一手举起望远镜往外看。 「弹弓可打不着,拿爷的枪行,来啊,拿老子......」 「打什么鸟!闲的!」 大帅夫人跨进门,没好气地斥了一句。 江大帅话一噎,抱着孙子回头看去,见夫人脸色难看,嘴角笑弧都懂事的敛起来。 他问得小心翼翼,「怎么了?老五两口子又出什么么蛾子?」 大帅夫人一屁股坐在榻边,烦的摆了下手。 荣妈连忙示意秋姑姑和奶妈妈跟她出去。 房门关上,阔阔人小鬼大,看出自己祖姆姆不高兴,手脚并用爬到大帅夫人怀里,小手捧住她脸蛋儿。 「祖姆姆~,阔打鸟,给祖姆姆吃!」 大帅夫人心都化了,搂着小傢伙亲了两口,心情总算好了一点。 「祖母不吃鸟,阔阔也不吃那玩意儿啊,午膳咱们吃烤鸡,鸡肉多,香~」 阔阔眼睛幽亮幽亮,出相似的嘶熘了一口。 「香~!吃鸡吃鸡!」 大帅夫人彻底被逗笑,搂着怀里小肉球,心肝儿宝贝地叫了几声。 江大帅看在眼里,悄然舒了口气。 这才敢问,「到底什么事儿?」 大帅夫人脸一拉,白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的好儿子!出息了,你看看给他媳妇儿欺负,遍体鳞伤!孩子才几个月大?他可真出息!」 江大帅难掩惊愕,「什么??」 —— 彼时,江川刚从军政府出来,正交代副官要去趟御食客栈找周津禹。 结果,被大帅夫人的副官照直堵出车门。 「五爷,夫人找您,让您立刻过去。」 大帅夫人找他? 江川先是错愕,继而想到什么,脸色瞬间沉下来。 呵,出息了,都学会跟长辈告状了! 明知去了就是被大帅和大帅夫人训斥,可能还会挨打,但江川也不能不去。 他硬着头皮上车,跟副官回到少帅府。 江大帅就拎着鞭子坐在堂屋里等他。 因为没瞧见李栩月身上到底伤成什么样,所以江大帅只看大帅夫人脸色,抽了几鞭子意思意思。 然后臭骂了江川一通,呵斥他去给李栩月道歉。 江川从院子里出来,就怒沖沖找到姰暖的院子里。 还没进门,就听见楼上孩子们的哭闹声,简直吵成一团。 他黑沉着脸,紧紧拧住眉头,三步两步跨上楼。 宋姑姑迎到楼梯口,见到他一脸惊讶。 「五爷,您这是...」 江川眉眼含着戾气,「人呢?」 宋姑姑表情复杂,喃喃说: 「您找五夫人?她...她在屋里睡着...」 「睡着?」 江川冷笑一声,提脚就要往里走。 姰暖从婴儿房出来,见到他也没个好脸。 「干什么?」 江川立住脚,脸上戾气稍敛。 「四嫂,我来找阿月,这就带她们母子回去,省的在这里,吵了你跟孩子们清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3页 姰暖冷着脸呛他,「她们回不去,你省省吧。」 江川,「......四嫂,我...」 「阿月伤的厉害,我哥哥刚给她看过伤,服了药睡下,这会儿人正烧的煳涂。」姰暖话没停,「至于你儿子,你听不见他哭成什么样?」 江川愣住。 姰暖冷扫他一眼,「锦儿是吓着了,得清静清静好好养几天,母子俩都不好,我这边已经安顿好了院子,等人养好了,你过几日再来接吧。」 说完没看他,转身回屋了。 江川被晾在中厅里,僵立着好半晌没动。 ...... 第472章 你算哪根葱? 李栩月不是真的高热,烧到昏睡不醒。 她只是轻微发热,服下药就发了汗,只是一夜没睡好,发汗后浑身无力,就浑浑噩噩蜷在榻上睡了过去。 等在想来,就瞧见宋姑姑守在旁边。 「五夫人,您醒了,院子都收拾好了,三少爷跟奶妈妈已经安顿过去,我送您回去吧?」 李栩月脸色微讪,撑着手坐起身,细声问她。 「四嫂呢?」 宋姑姑浅笑,「四夫人去了大帅夫人的院子,三太太来了,气得要撕了那个歌姬,夫人过去看看。」 李栩月眼睫颤了颤,轻轻点头。 宋姑姑扶她下楼,看她似神绪恍惚着,脸上又面无血色,又低声劝慰她: 「五夫人放宽心,夫人留您和三少爷住着,您就安心住下,先头五爷来,已经被夫人撵走了。这些日,他该都不会过来烦你。」 李栩月扯唇苦笑,「我知道,谢谢你,也代我谢谢四嫂。」 宋姑姑,「您说见外话了,我们四夫人,没把您当外人,她不爱多管闲事的,既然管了,就是要帮您的。」 又说,「男人年轻力壮的时候,犯点煳涂是常有的事,您别往心里去,日子还得过不是?有这么多人替您出气,您自己也得争气啊。」 李栩月点点头,「我知道。」 她现在不想什么争气不争气的事了,只想先养好身体再说。 看不见江川,她眼不见心静。 这次他做错了。 照往常她的性格,势必会自己忍下,不声张。 但她就是压抑不住了。 四嫂说得对,逆子都是欠管教的,总有人能管教的了他。 既然靠自己,是治不了江川的,那就只能借力打力了。 她娘家人向着江川,不为她着想,那她就把江家人都拉到自己身边来。 这个丈夫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只要她还是江家五夫人,是锦儿的母亲,有大帅和夫人,四哥四嫂给她撑腰,江川还敢把她怎么样了? 他既然不要脸不讲理,那她也没必要给他留脸面了! —— 这次的事,闹得挺大。 李栩月跟江川较上真儿了。 三姨太、薛紫凝和李家人都来劝她,愣是劝不动。 她带着儿子就住在少帅府,每天跟姰暖作伴,谁劝都不会去,也不见江川,不跟他讲话,简直像是钻了牛角尖儿。 江川来接了两次,不得好脸,也干脆就不来了。 正月十五这天,江家人在少帅府吃了团圆饭。 正月十七一早,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就搬回了江公馆,开始筹备灏灏和荣荣的满月宴,并江四爷庆功宴,和七少爷认亲宴的事。 过了十七,各行各业都按部就班的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军政府那边也步入正轨,江四爷等人都跟着忙起来。 席盈闲着没事,过来走动,瞧见李栩月还住在这边,不由诧异。 三人坐在一起喝茶闲话。 她问李栩月,「你这气还没消?这是打算后半辈子就跟他分居两处,老死不相往来来了?」 李栩月听言苦笑,「我倒是想......」 可惜,没人会支持她这么做。 席盈看不懂了,又问姰暖: 「四表嫂,你到底给她出什么主意?这么别下去,岂不是更生分?」 姰暖嗔她一眼,「什么叫我出主意?」 席盈嘴角轻撇,「...难道不是?」 姰暖气语无奈,「我能出什么主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又扭头说李栩月,「你差不多得了,也别了他十日半月,再这么别下去,人家都误会我闲着没事,煽风点火。」 李栩月表情微讪,垂下眼苦笑缄默。 席盈左右看了眼两人,眼神斟酌,若有所思。 「我还没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在等着看,他以什么态度料理岚珊的事。」 席盈满眼不置可否,「你们都僵成这样了,他怎么料理,还要紧?你们俩回头,都难下台阶吧?」 李栩月不甚在意。 「他就喜欢求而不得么,我做什么还上赶着?明明是他的错。」 席盈无言以对,看向姰暖。 姰暖单手支颐,指腹揉了揉额角,语声徐缓劝她: 「过犹不及,得张弛有度,五弟那么个不知轻轻重的,太僵了,你的确不好收场。」 李栩月愿意听她的意见,趁机问: 「那四嫂的意思......」 姰暖,「......」 她真不想插手,但李栩月总想问问她。 自己要是次次不给她意见,反倒显得不把她当自己人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4页 「要么等办宴那日,你......」 姰暖告诉李栩月到正月廿六那天怎么样做合适,席盈也在旁边出主意。 三人正商议着,就听楼梯上传来咚咚脚步声。 灵槡快步上来。 「夫人。」 姰暖扭头看过去。 灵槡,「那个歌姬说身上见红,嚷嚷找大夫。」 大帅夫人不在,少帅府里这些琐事就都禀给姰暖了。 席盈豁地站起身,「我去看看...」 姰暖眼疾手快拉住她,「你在养胎,去凑这种热闹做什么?不吉利。」 李栩月迟疑,「还是我去吧?」 姰暖站起身,「我跟你一起。」又交代灵槡,「让人去外面请个大夫来,别找我哥哥。」 灵槡应声,转身咚咚咚下了楼。 姰暖和李栩月,带着宋姑姑和红楼,以及李栩月的女佣去看岚珊。 她安顿在比较偏的一处院子里,安排了一个女佣照顾,院门外有人站岗。 府里人轻易不往这边走。 姰暖和李栩月一进屋,就看到岚珊脸色不好,靠坐在床头,负责伺候她的女佣站在床尾。 岚珊看到两人来,一手捂着肚子,蹙着眉没说话。 宋姑姑代为开口,问那女佣,「怎么了?真的见红?」 女佣三十多岁,也是生过孩子的妇人,这些都懂。 她捏着手低低回话,神色紧张: 「是见了,不过不太严重,可能动胎气,还是找大夫看看保险。」 宋姑姑,「动胎气?」 女佣欲言又止。 岚珊看她一眼,语气不好的插话。 「到底要关着我到什么时候?!我又不是笼子里的鸟儿,见不得天光吗?好人这么关,也得关出毛病来!我要出去走走!」 李栩月听她张扬的语气,不禁皱了下眉。 姰暖月眸清淡打量岚珊一眼,声调低平开口。 「出去走走?就凭你现在这样?」 岚珊咬唇冷言道,「我现在这样,还不是被你们关的?」 「谁关着你?头三个月最要紧,我们是为你着想,好吃好喝伺候着,让你好好呆着养胎,你作什么?」 姰暖眸色温淡,「孩子作没了,立刻就给你撵出去,你死在外头,有人收尸吗?」 这话真难听! 岚珊脸色铁青,满眼怒意捂着肚子,表情更痛苦了。 「你!...我要见阿川!我要让他看看你们怎么对我的!孩子就是没了,也是你们害的!」 姰暖,「怎么对你了?饿着你渴着你冻着你了?还是病了没给你寻大夫么?喝的不是安胎药?」 岚珊气的大喊,「你们这是软禁!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软禁你?我一天忙死,你算哪根葱?」 姰暖可不惯着她,扭头就交代红楼。 「这就叫人去,告诉老五,就说她孩子要保不住,看他有没有空过来见一面。」 ...... 第473章 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红楼点头去了。 姰暖懒得再搭理那岚珊,转身就从屋里出来。 宋姑姑叫了那女佣,立在廊下问话。 李栩月跟着姰暖离开院子,不安地回头看了眼。 「四嫂,她这样,孩子要真掉了,她再胡说八道几句,江川不得算到我们头上?」 姰暖不以为然,「怕什么,孩子真掉了,她还能有什么价值?」 李栩月,「可......」 她几乎可以预见,江川就要抓住这次机会,发出憋了半个月的火气。 但他绝对不敢朝着其他人发火儿,而只能朝着自己这个正妻。 岚珊的刀刃,也定然最先指向她这个江川的正妻。 姰暖看她一眼,面上难掩无奈。 「你都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这会儿又胆怯什么?老五要借题发挥,你正好再烧把火得了,不破不立,僵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她立住脚,面对面跟李栩月说: 「他敢在我府上对媳妇儿动粗吗?我让你四哥打断他的腿!」 李栩月,「......」 姰暖,「你是江家的儿媳妇儿,给妯娌们争点气,大嫂再是跟大哥过不到一起去,也没就被他压着不敢吱声的。」 —— 少帅府的副官找到江川时,他正跟江四爷在码头接人。 齐军阀的长子今日就会到云宁,为庆贺十日后的认亲宴。 这个时候,副官说岚珊动胎气,嚷嚷着要见江川,姰暖叫他过去看看。 江川脸色瞬间难看,眼里掠过恼火,一时很抹不开脸面。 去,他很烦。 不去,不给姰暖面子。 江四爷叼着烟淡扫他一眼,语气不清不淡。 「尽早料理好自己的事,别总麻烦别人,家里要来贵客,脸别丢到外面去。」 江川喉结轻咽,垂下眼应了声。 「是,我知道,四哥。」 顿了下,又低声告诉那副官: 「先回去,我有正事,跟四嫂说,我晚上过去。」 副官得了话就走了。 七少爷也在,不小心听到两人的谈话,很不自在的岔开话题。 「怎么还没到?风平浪静的,没道理会晚吧?」 江川看他一眼,「还不到点儿,再等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5页 那边立在台阶上的杜审,收了手里望远镜,扭头说: 「来了。」 * 贵客造访,江大帅在江公馆设宴接风。 不过只男人们出席,女人们并未露面。 江四爷跟这位秉性温和彬彬有礼的齐少帅,在江左战役中,也有几分共进退的交情,还算聊得来。 宴后,又在茶室跟人喝了两壶茶。 他很晚才离开,从茶室离开时,还淡笑邀请齐少帅。 「长途跋涉,你今晚休整,明日军中若无事,请你去我府上喝茶。」 齐少帅笑声清朗,「一定,老七打电报回家,我听说了过几日是你孩子的满月宴,特意给少帅夫人和孩子们带了礼物,那就说好了,明日我登门叨扰!」 江四爷含笑拍了下他手臂,「我让人来接,你跟七弟一块儿来。」 从江公馆离开,车窗外路灯光影忽闪飞掠,晃得人眼花,江四爷有点酒意上头。 他手肘只在车窗上,抬手撑额,揉了揉额角,哑声问。 「汪恆,解酒药还有没有?」 汪恆瞥了眼后视镜,迟疑说: 「今日人多,都分完了,四爷要,属下一会儿找姰大夫取...」 「算了。」 夜里十二点,为几粒解酒药找姰恪,兴师动众。 江四爷眉心皱了下,又问: 「汤剂服了多久的?」 汪恆,「......」 他真不知道。 于是,一边开车,一边脑子飞快地回忆,心里默算着多少天了。 车内静了一瞬。 江四爷掀眼皮看他,最后无声轻嘆,淡淡阖上眼仰头后倚。 「算了。」 从回来到今天,也不过半个月露头。 汪恆后脖颈一麻,讪讪扯了下唇,吭哧着解释: 「四爷,实在是项沖交接的事,太多了...属下这,属下就是个安排站岗的,乍一接手,就有点儿......」 项沖一去江左,归期不定。 杜审那边,新阳辅营也不能丢太久,等席盈坐稳了胎,他也该动身去一趟新阳。 江四爷身边能用的得力副手,也就是跟了多年的侍卫长汪恆了。 但副官和侍卫长,他原本就是各司其职的。 汪恆这算是跨界接任,脑子转得不够快不说,眼色也跟项沖没法儿比,心更是粗惯了,要细起来是真难。 总的来说,江四爷用他,很不顺手! 「别解释。」 江四爷闭着眼,语声很淡: 「你这么说,就代表自己不行,男人不能认挫。」 汪恆嘴角抽了抽,「...是。」 顿了下,又连忙表态,「属下,属下会继续跟副官处的人学习工作,尽早,尽早赶超项沖!」 江四爷没吱声。 汪恆赶超项沖? 在等十来年吧...... * 回到城东少帅府,已经是快一点钟。 院子里和堂屋里还亮着灯,今晚红楼和灵槡值夜。 两人坐在二楼中厅小声说话,听见楼梯上军靴咚咚地脚步声,连忙齐齐站起身。 「四爷。」 江四爷眉目清淡,解了军装扣子。 「洗漱。」 灵槡连忙下楼去端热水。 红楼给他倒了杯热茶,小声说: 「夫人睡前交代了要备宵夜,四爷您用...」 「不用,爷的药呢?」 红楼连忙下楼端药。 洗漱过,又端起碗一口灌下了汤药。 江四爷倒了杯茶水漱口,起身进屋,头也不回交代两人。 「下去守着,不用你们。」 红楼和灵槡对视一眼,两人默默端起水盆和药碗,熄了中厅的灯,退到楼下。 外头暗下来,屋里只矮榻上放着盏汽灯。 光线昏暗,床帏垂密。 江四爷下意识放轻脚步,走过去一手掀起床帏,帐内暗香浮动瞬间侵入他鼻息。 床上的人儿侧身睡着正熟,乌髮铺了满枕,睡裳单薄,露出两条纤细白皙玉臂,肤白若雪,墨黛眉目似画,娇艷欲滴的唇色。 从头髮丝起,身上每处都美妙的恰到好处。 酒意在胸腹里升腾,江四爷喉结烧灼,上下滚了滚,两侧太阳穴也跟着发热。 慾念上头,他掩上床帏,掀被子靠过去,倾身搂她。 细密的吻雨点般砸在她眉眼,面颊,耳廓,唇畔。 姰暖因胸口憋气骤然惊醒,下意识抬手推拒。 「唔唔...?」 唇齿交织,她的惊疑声被吞咽下去。 抵在男人肩上的柔软素手,瞬间改推为抱,温顺回应。 江四爷幽暗眸色柔和,在她唇上啄了两口,又吻到雪白香腻的颈窝里,唿吸已是又沉又重,淡淡酒气薰染开来。 胸襟被扯开,大手掌控柔软,抚攥肆意。 姰暖唿吸一紧一松,语声细软断续。 「...四爷,喝多了?」 「没多,想你了...」 亵裤被撕扯下,随意丢到床尾。 姰暖羞赧咬唇,指腹似有若无剐蹭着他后颈,呢喃声软乎乎。 「喝了酒才想?你回来...这么久,我还以为你...」 男人掐握住她柔软腰肢,摆弄好,低沉笑语亲在她耳鬓上。 「又胡思乱想了?不是怕你身子没恢復好,想再忍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6页 今晚他是有点不想克制的,毕竟实在也憋太久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嘶~」 「疼?」他顿住,就要撤出去。 姰暖一把环住他脖子,「别走~...」 第474章 自己喝多了,撞了狗 她攀着他腰,挺身相依。 男人笑声暗哑,又沉沉覆下来。 两人紧紧相拥着,唿吸频率相同。 江四爷吻她唇,乍一动... 她颤起来,娇气碎哼。 他笑她,「...这么敏感?也想爷?」 姰暖涨红了脸,贝齿叼住他下唇嗑了一下,撒娇埋怨诉委屈。 「...怪你,我以为你嫌弃我身上落了痕迹,不好看了~」 所以才每晚都规规矩矩的,像个贤者。 要不是平日里他看她眼神,说话语气都未变,姰暖真会要胡思乱想。 江四爷喉间笑声低哑,一手捏着她小脸儿,深深缠吻。 「胡说,暖暖怎么样都好看,现在最好看。」 「唔...」 「就是因为这个,才不让爷帮你涂药了?」 姰暖抿着唇扭开脸。 看她眸波潋滟,肤色桃红,却还在这种时候跟他生闷气。 江四爷好笑,桎梏住她手,不管不顾躁动起来。 他越发肆意。 架子床的帷帐跟着荡漾。 姰暖气促娇喘,受不住,就泫然欲泣骂他。 「停一下!混不混?!」 江四爷不停,俯身紧紧搂着她,缠磨亲吻,恨不能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再骂,这样也好看,好看到爷心窝儿里了。」 姰暖真哭了。 他又笑的邪肆,咬她颈侧软肉。 「哭也好听,还说爷嫌弃你?嗯?」 「...不说,不说了!」 她咽泣得可怜,云鬓潮湿散乱,泪目迷离,简直像被酒熏醉的花妖,吟噎唤他『四爷』,媚到骨子里。 江四爷这边,似聚积已久的洪坝,骤然倾泻,纾解。 就一发不可收拾。 加之借了几分酒意,折腾起来就收不住尾。 姰暖被他翻来覆去,从床头抱到床尾,又从床壁压回枕褥间。 四方大的床笫空间,被他发挥到极致。 姰暖似被人褪了骨头,软成潭春水,嗓子哭哑了,哭干了,意识沉坠,就趴在被褥间睡了过去。 闹了两三回,江四爷酒意也醒了。 看她惨兮兮趴在身下睡过去,也没敢再继续闹,最后匆匆去了一次,就撤身放了她。 他也困的厉害,干脆半搂着人,就枕在凌乱被褥间睡了过去。 这一觉,姰暖睡得沉,被人抱起来放到浴桶里都没醒。 * 一大早起,江四爷抱她沐浴过,又让人重新铺了床。 安顿好她,穿戴好衣物从房里出来,等在中厅里的宋姑姑连忙上前禀话。 「昨晚出了点事,夫人她......」 宅子里的事,她要禀给姰暖,跟江四爷说,怕他也不耐听。 但听说一大清早,屋里就传了热水,宋姑姑知道轻重,没敢敲门,直等到现在。 江四爷看她一眼,踱着步子往楼梯口走,一边垂眼系袖扣。 「别吵她,她歇得晚,什么事儿?」 听他问,宋姑姑才跟过去,细细说了事情。 「昨晚五爷半醉不清的过来,去岚珊那院子,争吵了几句,岚珊半夜就落胎了!」 江四爷修眉拧了下,冷峻眉眼已现不耐烦。 宋姑姑连忙加快语速,「下头人来请示,红楼让去找大夫来,没上去扰四爷和夫人清静。」 「大夫来的时候,五爷又去了五夫人的院子,五夫人不开院门,他叫副官搬梯子翻墙进去,结果院子里还有狗...」 江四爷下到一楼,听到这儿,瑞凤眸冷淡扫了她一眼。 「狗怎么跑她院子里了?」 宋姑姑脸色讪讪,捏着手说: 「...昨儿下午,咱们夫人让牵过去的,五夫人害怕五爷因为岚珊,要找茬,防备着他。」 听是姰暖让把狗牵过去的。 江四爷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声问: 「有狗又怎么了?咬断了他腿?」 宋姑姑仓促干咳,「...狗扑倒他,倒是没咬五爷,就是他有喘疾,就...就直接在五夫人院子里,发病了。」 总的听起来,昨晚少帅府里还挺热闹的。 只除了主院这边,因为江四爷和姰暖在『办事』,动静还挺大,没人敢上去打扰,所以没被惊动。 江四爷,「人呢?」 宋姑姑,「汪侍卫长给安排,连夜紧急给拉去军医院,还喊了姰大夫一起过去,这会儿恐怕,公馆那边都惊动了。」 江四爷,「......」 江川喘疾一犯,搞不好很容易丢了命。 这事儿后果还挺严重的。 毕竟是在少帅府里出的事儿,想到姰暖可能因为李栩月而被埋怨,江四爷无奈嘆了一声,只能亲自出面。 他淡淡交代宋姑姑: 「叫汪恆备车,去趟军医院。」 宋姑姑连忙应声,又小心翼翼问: 「...四爷可还用膳?我这就赶快准备...」 江四爷抬脚就走,「不用了。」 —— 路上,汪恆又跟江四爷细细交代了一番,昨晚事情发生的所有经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7页 到军医院时,姰恪和李栩月都守在病房里。 江川还没醒,脸色惨白,样子看起来很憔悴。 李栩月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亲自守了一夜,眼睛熬得通红,一整个晚上既后怕又不安。 见江四爷推门进来,她跟姰恪齐齐站起身。 「四哥...」 姰恪无力的嘆了口气,朝江四爷摆摆手: 「你来了,你安排吧,我就走了...」 这一整晚惊心动魄的,姰恪觉得自己熬得上气不接下气,急需好好睡一觉。 汪恆送他出去,又自外带上门。 江四爷立在床尾,垂着眼盯了江川一会儿,又掀眼皮看向李栩月。 李栩月紧张的掐紧指尖,连忙细声解释: 「...是四嫂说,我怕就,就把狗放院子里,她告诉我,五爷敢硬闯,会因为狗毛髮病,叫我趁机哭一哭,到时候...」 她老老实实交代着。 江四爷冷声问,「谁说?」 李栩月一噎,面对他凛寒的视线,咕咚咽了口口水。 「没,没谁。」 又快速说道,「我还没敢让人知道,怕,怕说不清,让人误会四嫂,正和姰大夫商量讲个什么理由...」 江四爷冷硬下颚线点了点,淡淡问她: 「人什么时候醒?」 李栩月,「洋大夫说,要到下午。」 江四爷沉凝两秒,清声交代李栩月。 「等人醒了,再往公馆那边递信儿,告诉他,就说他自己喝多了,到少帅府去找你撒气,结果不小心撞了狗。」 李栩月愣住,「...啊??」 自己喝多了,撞了狗??? 江四爷冷着脸看她,「就让他这么交代,记住了?」 别管理由多撇脚。 反正要江川自己说。 李栩月,「......」 她记住了。 * 江四爷从军医院出来,交代汪恆守在这儿,等江川醒了好好叮嘱他几句。 「告诉他,家里有外人,天大的事儿,让他私底下去解决,别让人看笑话。」 汪恆立正应是。 江四爷自己开了车回少帅府。 他回到院子,就听人说杜审在书房招待客人喝茶。 于是脚步未停,直接拐去了书房。 彼时,二楼中厅里,姰暖正懒洋洋斜靠在矮榻上,撑着头听宋姑姑说昨晚府里发生的事儿。 她耷拉着眼,看起来一身娇慵,没什么精神。 席盈坐在一旁,一边嗑瓜子,一边听热闹。 「该!就得想法子整整他,看他还那么高的气焰!」 宋姑姑没接话,而是小心看着姰暖,低声问: 「夫人,那岚珊,怎么料理?」 姰暖歪在臂枕上,腰酸眼酸,都快睡着了。 听言掀了掀眼皮,好笑道: 「问我做什么?去问老五。」 ...... 第475章 招待贵客 姰暖让柏溪,去找姰恪打听了江川的情况。 知道他人没事,只是还没醒来,就没再过问这件事。 现在的局面,已经是破了再立的节骨眼儿。 剩下的,就看李栩月怎么应对了。 应付得好,她能反拿捏江川,至少两人打破了先前的僵局,日子能继续过下去,不会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僵持着。 要是应付得不好,那姰暖真无力再帮她了。 * 江四爷在书房招待齐少帅跟七少爷。 临到快正午,交代汪恆在堂厅里摆酒席,要跟齐少帅好好喝两杯。 姰暖听说了这件事,就在屋里好生打扮了一番,等着一会儿下楼见客人。 她在红楼的伺候下,刚梳好头,杜韵仪和季凉就来了。 杜韵仪从书房转了一圈儿,就上楼来找姰暖和席盈。 她进门就说,「阿升让我告诉你,那位齐少帅,想见见要跟七少爷订婚的月月,齐家有特殊的见面礼,要送给这位定亲的『小姐』。」 姰暖就自镜中看向红楼,清声交代她: 「那就让人去豆腐坊,请表姐带着月月过来,午膳我们一起用。」 满月宴之前这几日,七少爷都没课。 一般这个时候,月月都会回到胡秀秀身边。 红楼答应着,转身去安排了。 杜韵仪挨着席盈坐下,捡她剥好的松子吃,又跟姰暖说起满月宴的事。 「公馆宴厅那边,已经都安排得差不多,帖子也都拟好了,云宁上得了台面的权贵全都请到。」 「那天可是大日子,月月母女俩,你得提前打扮起来。」 「别到日子里,当着齐少帅的面,被人议论,再落了面子。」 姰暖含笑点头,「我知道,明日就请裁缝来。」 又想到这个年关,她因为生孩子坐月子,竟是忽略了给表姐和月月做新衣的事。 心里一时涌起几分愧疚。 杜韵仪笑了笑,「铺子里刚好到了一批新货,明日我有空,带盈盈和胡姑娘去挑一挑,你呢?让人给你送到府里来?」 姰暖立时想起衣柜里压箱底的新衣,和两匣子还没来得及带过的珠玉首饰。 她哭笑不得,连忙摇头: 「我不用,表姐不用惦记我。」 杜韵仪好笑,「知道你不缺,是我的一份心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8页 又说起灏灏和荣荣,「新作的襁褓和小衣,我都带来了,交给她们奶妈妈,到日子都打扮齐齐整整的,让咱们一双宝贝龙凤胎,好好给他们瞻瞻眼。」 席盈扑哧笑出来。 「是得好好显摆显摆,江家往上数四五代,从没出过双生子的!」 又眨了眨眼,笑嘻嘻说: 「用我母亲的话说,龙凤呈祥,这是好兆头,大帅和夫人都美坏了!恨不能昭告天下这件大喜事!」 三人坐着,有说有笑。 * 书房那边,也正聊到『龙凤胎』这件事。 齐少帅搭着腿,手里端一盏茶,温笑说: 「...我偶然听洋大夫说起过,说双生子也多半是祖上带下来的,江家没出过,那应该是少帅夫人祖上出过龙凤胎?」 江四爷弹了下菸灰,清笑摇头: 「她们家已经没什么亲戚,这说不好。」 这种算是闲聊了,谁都没放在心上。 齐少帅笑语打趣,「你真是好福气,我早听七弟说过,少帅夫人是云宁第一美人,为你三年生仨,你可真捨得。」 七少爷懵了下,看了眼自己大哥,抿住嘴没吭声。 江四爷眼尾挑了下,似笑非笑: 「我是不捨得,到现在还心疼着呢,别提这话。」 齐少帅哈哈大笑,「我懂了,这自来最难消受是美人恩么!」 江四爷笑了笑。 杜审嘬了口茶,出来打岔。 「怎么聊起了女人孩子?不该聊点正经事儿?」 齐少帅含笑看他,「正经事儿不都聊完了?」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哦,对,昨日我还在公馆见过王大帅的千金,听说先前谈好的又有变故,你们之间的联姻问题,解决得怎么样了?」 这是江系军和王军之间的事,齐军阀这边,还不太清楚内情。 不过这件事,涉及到三军利益,所以江四爷也没瞒他。 「...在江左时,傅军长你也见过,这个人,里里外外无可挑剔,现在是王小姐情愿下嫁,王帅没有拒绝的理由。」 菸蒂烧完。 他伸长手臂,在烟缸里碾灭,接着说: 「已经通过电报,傅闻戬会赶在庆功宴前回来,敲定此时,你多住几日,到时还能跟王军的人见一面。」 王大帅已经到手的两座城,就这么像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他气怒之余,想必也防备着江系军,是不会来亲自参加女儿的婚礼。 齐少帅轻唔了声,低声问: 「来的是谁?」 杜审,「王小姐的舅舅,韩参谋长。」 齐少帅面色沉凝,哦了声。 他温润眸光动了动,缓声提醒江四爷: 「还是要做点安排的,毕竟你们跟王军的结盟,看起来不太愉悦,后续江左合盟军编制的问题上,恐怕还会生事。」 江四爷薄唇轻扯,「嗯,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谈。」 —— 午膳时,姰暖正安排人摆席,就见红楼去而復返。 她快步走过来,凑到姰暖耳边低声禀话: 「...属下没接到人,豆腐坊的人说,是周老闆先一步接走她们。」 红楼没好去找。 一怕耽误时间,所以先回来告诉姰暖。 二也不确定,周津禹到底把母女俩接去了哪儿。 姰暖听言,黛眉轻蹙了下。 她眨了眨眼,又交代她: 「叫副官去找,赶不上吃饭没事,饭后一定把月月带过来。」 齐少帅都说了有特别的见面礼,要送给定亲的小姐,这是当着江四爷和姰暖的面,齐家的一种重视表态。 不可能让人家连人都见不到。 红楼点头去了。 杜韵仪看菜上的差不多,叫门外的副官去书房请人。 很快,江四爷为首,三个大男人并一个身高矮一些的少年,就从书房走过来。 齐少帅很低调,穿一身灰色西装,含笑的眉眼看起来很温润,身形高大,却有股子书卷气在身上。 是个看一眼,就令人觉得如沐春风,十分舒适的人。 江四爷揽住姰暖,眉目印笑,给他介绍。 「这是我夫人。」 齐少帅看眼姰暖,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讶。 在他所识的印象里,所有生过孩子的妇人,都不该再有少女的体态与风貌。 这位江系军的少帅夫人,看起来还是花季,黛眉月眸十分清澄灵动,气色粉嫩娇美,腰肢收的很细,倒是身形妙曼婀娜,不失风流韵味。 走出去,说她是个受丈夫疼爱的小妇人,这有人信。 但说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 齐少帅张了张嘴,很艰难才拱了拱手,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少夫人真是,保养得宜,风姿...风姿动人!」 姰暖掩唇笑弯眼眸,「齐少帅过奖。」 齐少帅实在没忍住,古怪地朝江四爷挑了下眉,小声问: 「不知可是,驻颜有术,修身有方?」 江四爷愉悦大笑,抬手抵了他一拳: 「去!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瞎捉摸什么?」 ...... 第476章 恭维,和乐 江四爷笑骂了句,就自顾揽扶了姰暖坐下,没再搭理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9页 齐少帅讪讪摸了摸鼻樑。 杜审失笑搭住他肩,将他按在座位上,嘴上笑嚯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她哥哥是神医,调养身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罢跟着落座,又摆手招唿众人都坐。 齐少帅听了,很感兴趣: 「我要拜访这位神医!」 杜审笑,「你一大男人,要什么驻颜修身?」 齐少帅不以为意,抬手整了下衣冠。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如何?男人也是要脸要形象的。」 七少爷只觉得丢脸,抬手扶额,又扯了下他袖子。 「大哥,别说了......」 齐少帅挑眉睨他一眼,「这有什么不能说?」 又扫视一圈儿桌上众人,大大方方说道: 「我们家人,自来都注重钻研保养驻颜之道,就说我祖母,她老人家是寿终正寝,九十八岁高龄,故去时瞧着才不过七十多岁!」 七少爷抿唇垂下眼,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齐少帅自己说的上头,又看向江四爷。 「你见过我父亲,一样是人至中年,你看看那王军阀,油头满面大腹便便,再看我父亲呢?是不是高下立见?」 江四爷正给姰暖夹菜,听言淡笑点头: 「倒是,齐大帅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是逸群之才。」 姰暖看他一眼,很怀疑这位齐大帅,如今到底多少岁高龄。 不过看齐少帅,想必他父亲少说要五旬多。 五旬多的人,还风度翩翩? 四爷这真的不是在有心恭维人? 齐少帅听人夸自己父亲,自是与有荣焉。 两人就这个话题聊得很愉悦。 杜审时不时插两句。 季凉话是最少的。 三个女人和七少爷,则只负责吃。 酒足饭饱,江四爷扭头跟姰暖耳语: 「安排他在宅子这边歇个晌午觉,就叫人去请姰恪,晚上再吃一顿。」 姰暖答应着,回身招来灵槡交代下去。 众人起身离座,江四爷亲自送了齐少帅和七少爷去别院休息。 其他人上二楼中厅稍坐。 杜韵仪跟席盈,则到婴儿房去看孩子。 姰暖亲自在茶台前捣鼓烧茶,一边听杜审和季凉有一句没一句闲唠。 杜审,「王军那个韩参谋长,恐怕得拖到最后的日子才能到。」 季凉点头,「我这边派过去的人,还没给到他启程的消息。」 「项沖那边怎么样?」 「按部就班的,没什么异常。」 正聊着,楼梯上传来动静,江四爷回来了。 他军装褂子敞着怀,白衬衣领扣解开了,单手插兜踱着步子走过来,先垂眼看了看姰暖。 见她眼睫半垂着,看起来不太有精神的样子,就扫了眼杜审和季凉。 「喝茶不会去书房?」 杜审和季凉齐齐看他,不明所以。 江四爷却不搭理两人了,过来握住姰暖手腕,将人拉起来。 「回房歇歇,不用管他们。」 姰暖抿唇忍笑,跟着他往卧房走去。 杜审,「......」 季凉,「......」 * 进屋掩上门。 男人一条修长手臂,就捲住了姰暖腰肢。 他拥着她往床榻走,掺着淡淡酒气的唿吸就贴在她耳鬓,嗓音清润低沉。 「累着了?」 姰暖痒的发笑,偏了偏头躲开他。 「吃顿饭而已,能有多累?」 江四爷唇角牵了牵,到床边,将她搂抱在腿上坐,大掌握住纤细腰侧,轻揉慢抚。 「没说吃饭,说昨晚累着了你,瞧着没精打采的。」 还好意思说昨晚? 姰暖耳面瞬间热起来,胸口那处也又紧又麻。 江四爷凝着她羞赧粉嫩的面腮,眼尾溢出笑,蹭了蹭她脸侧。 「怪爷,该改天再请他吃饭,下午好好歇一觉,养养神。」 「...没你说的那么累。」 姰暖细声呢喃,环住男人脖颈,趴在他肩窝里,浅嗅着男人身上温醇的松木香气息,只觉得十分好闻。 「还不累?不是都哭得力竭了?」 给她折腾到哭都哭不出来,最后沉睡过去,就算是以前,也没几回。 姰暖耳根子烫的厉害,悄悄掐他手臂,恼羞成怒嗔骂。 「别说了!」 男人笑声低沉,抚了抚她背,又握着她后颈,歪头亲了她两口。 「不说,你睡会儿,爷还得去趟书房,跟他们商量几句。」 「嗯。」 姰暖垂着眼帘,又软绵绵偎在他怀里,多赖了一会儿。 这才从他身上滑下来,躺到床上去。 江四爷坐在床边,替她摘了发卡,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替人掩了掩被角,才起身从离开。 姰暖目送他背影,心窝里温软满溢,耐不住眼皮子酸涩,几乎是阖上眼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半。 守在外头的红楼,听见屋里动静,就推门进来。 她手巧,一边伺候姰暖梳头,一边低声禀话说: 「...在周家找到人,周老闆亲自送回来的,这会儿正在楼下陪四爷他们打麻将。」 姰暖没接周津禹这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0页 她问,「齐少帅见到月月了?」 「见了,月月小姐很争气,没怯场,七少爷也挺关照她,齐少帅态度很温和,瞧不出什么。」 姰暖点点头,「什么礼物?」 红楼,「一条红宝石坠子,看起来价值不菲,说是齐帅夫人传下来的,只给七少爷未来的妻子,其他儿媳妇儿没有。」 姰暖就没再问。 大约这条坠子很特别。 齐帅夫人送这样一件东西,里面也带了些对七少爷的愧疚。 几个孩子,只有最小的儿子,迫不得已送给别人养。 但凡是个有心的父母,都会心里难受。 她梳妆完,从房里出来,瞧见杜韵仪和席盈还坐在中厅喝茶嗑瓜子,旁边胡秀秀也在。 三人正聊着什么。 见姰暖出来,胡秀秀面上微红,掠过丝尴尬和不自在。 姰暖笑盈盈的,没刻意看她,很自然挤到杜韵仪身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杜韵仪观察她脸色,轻笑打趣: 「我瞧着你气色红润,没那么娇气的,就阿升大惊小怪,还管着你午睡?怎么,这是不坐满了两个月,就生怕你养不好是吧?」 姰暖垂眼抿茶水,听言嘴角弯起来,也玩笑说: 「不是,他是想着我早产时,他却不在,结果自己臆想得很惊险,心里愧疚着,就总觉得对我不够好,自己心里过不去,我不好不给他这面子。」 杜韵仪失笑,「得了,跟我们炫耀吧,简直得了便宜还卖乖......」 席盈笑嘻嘻揶揄: 「四表嫂,你这就过分了,不过,我又学了一招~」 姰暖笑出声。 杜韵仪顿时哭笑不得,「说不得你整日往她这里跑,合着是取经来了,了不得了不得,我两个弟弟,往后要被你们拿捏得死死的!」 几人说说笑笑。 等到楼下扯了牌桌,杜审上来催她们下楼用膳。 膳后,众人都陆续走了。 齐少帅跟姰恪相谈甚欢,还约定改日去百善堂参观。 江四爷命人备车,亲自送齐少帅和七少爷回江公馆。 只胡秀秀没走。 她牵着月月,眼巴巴看姰暖,小声嗫喏说: 「我,跟你讲讲,和周老闆的事...」 姰暖黛眉挑了下,眉眼浅弯,让红楼和灵槡带着月月在楼下玩儿,领着胡秀秀上了楼。 ...... 第477章 你招谁家寡妇不好? 两人在中厅坐下。 胡秀秀主动聊起,自己如今跟周津禹的关系。 「...也不是要成亲,我没有想再嫁的意思,就是...,他待月月挺好的,待我也还好,就先这样...」 姰暖给她斟了杯茶,轻轻搁在她面前。 她看了眼胡秀秀,轻声问: 「就先这样?」 胡秀秀抿唇,轻点头: 「可能是比一个人时,要过着好一些,但就算还是一个人,我也不是过不下去。我都跟他讲好了,往后若是不想再来往,就当这段没发生过,生意还是要照常做的。」 姰暖听着,只觉得她煳涂。 「...你现在得过且过,那你跟他谈过,往后他要娶妻生子呢?你真能做到不在意,断个干净,他的妻子,孩子,也能?」 胡秀秀眼神晃了晃,咬唇垂下眼。 「我也思量过,真到那么糟的一步,我不想给你们和月月添麻烦,他要料理不好,我会自己离开的。」 「离开?」姰暖皱紧眉头。 胡秀秀点头,「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她笑了笑,又握住姰暖的手: 「你放心,我不再是原来那个我了,就算离开这里,我有积蓄,也有勇气重新开始生活。」 「暖暖,我都看透了,也会好好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相信我,现在,就让我按自己的方式过下去,好不好?」 姰暖眉心没法舒展。 「表姐,你这样,觉得快乐吗?」 胡秀秀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我挺快乐的。」 姰暖,「......」 * 从姰暖的院子出来,胡秀秀牵着月月回自己的院子。 一进院门,就见屋里竟然亮着灯。 她怔了下,带着女儿快步上了台阶。 推门进屋,就见周津禹竟然坐在桌边。 「周伯伯!」 周津禹揽住扑过来的月月,把她抱在腿上坐,又抬眼看胡秀秀,眉目温和问她: 「四夫人说什么?」 胡秀秀唇瓣浅抿,摇了下头,将门关上,才举步走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么晚了...」 周津禹看着她,默了两秒,徐声提醒: 「...你昨天答应我,今晚在我那儿住,我都准备好了。」 胡秀秀想起来,脸上顿时烧了烧,垂眼看了看满眼懵懂的女儿。 周津禹抱起孩子,温声说: 「这儿毕竟是少帅府,我不好留宿,还是跟我回去吧。」 胡秀秀挣扎,「...下次行不行?我刚跟暖暖谈过...」 这就跟他出去过夜,始终觉得不太好。 周津禹抿唇,眸色深静,看不出情绪。 见月月开始揉眼,胡秀秀上前抱过孩子,细声催促他离开。 「...我要哄她睡了,你,你先回去,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1页 周津禹垂下的手虚握了下。 看她抱着月月放到床上,又帮孩子脱鞋脱衣裳,解下床帏,一副不打算再招待她的样子。 他眸光微动,语声徐缓说道: 「...明天中午,我到豆腐坊接你,一起吃饭。」 胡秀秀偏过脸,点头答应下来。 「好。」 周津禹这才离开,出来时,还替母女俩带上门。 他从府宅正门出来,走到自己车边,正准备开门上车,就被人自身后拍了下肩。 「诶!」 周津禹吓一激灵。 回头见是杜审,顿时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儿。 「人下人吓死人!故意的?」 杜审双手插在军裤裤兜里,笑眯眼斜睨他,视线从头到脚熘了两圈儿,似笑非笑悠着声儿说: 「是啊~,故意的,就想守株待兔,看看你周大老闆,深更半夜在人家府上磨磨蹭蹭不出来,到底要干什么好事儿,嗯?」 周津禹眉心紧皱,白了他一眼,一把拉开车门。 「上车!」 杜审低笑了声,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洋车开出街口,驶入闹街。 杜审双臂环抱,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盯着他打量。 他目光如炬,盯得人浑身不自在。 周津禹拉着脸,目不斜视看着街前路况,不耐烦啧了声。 「你看什么看?有话就放!」 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在一起鬼混多少年。 在杜审面前,周津禹半点儿都端不起来。 基本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到底要打什么歪心思。 杜审绷着脸,抬手往他后脑勺给了一巴掌。 「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嗯?是不是闲得蛋疼,想给自己找麻烦?!」 周津禹梳的一丝不苟的髮型,被他这一巴掌拍的略微凌乱。 他后脑瓜子嗡嗡的,火气上头,扭过脸狠狠颳了他一眼。 「放屁就放屁,你动什么手儿?没看见在开车?!」 杜审嗤之以鼻,「你还有脸嚷嚷?看看你自己干了点儿什么好事儿?你招谁家寡妇不好,你招姰暖家寡妇?」 他抱着臂,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臭骂他: 「你是不是掂量江老四正眼瞧见你了,你就差插翅膀飞天了?!」 「你睁大眼,你看看项沖,看看我,再看看汪恆!哪个敢沾胡秀秀的边儿?!」 「你丫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周津禹皱眉,「你们跟我一样?」 杜审瞪眼,「你怎么了?你何德何能,别人不干的事儿,你就敢干?」 周津禹,「你们那是没看上她,看上了,管她是谁家寡妇还是小媳妇,一样得想方设法弄到手。」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 杜审气得咬紧后槽牙,朝着他后脑门儿又是一巴掌。 「你看上她什么了?!」 他就死活是想不通了。 今天瞧见周津禹把胡秀秀母女俩送回来,杜审脑子都懵了,眼珠子差点儿瞪出眶。 以至于他晚上出来,就藉口说跟周津禹聊点事,让副官先送席盈回去。 哪知道这在外面一等,就是多半个时辰。 他差点儿就没耐心扭头儿走了。 要说周津禹,云宁公子哥儿圈子里,头几个会玩儿的,就数得上他。 他什么场子没混过?什么女人没见过? 现今周家家业全落到他手里,又攀上江四爷这条大腿,周家二房在他眼皮子底下缩着尾巴做人,家里上无老下无小,他一人说了算。 没人能做他的主。 他理应过得更自在。 但他非要招惹少帅夫人的娘家表姐,还是个死了丈夫带个孩子阅歷不光彩的寡妇。 杜审觉得自己脑子里破出个漩涡来,想不通周津禹好端端为什么要瞎作? 兄弟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愣看不明白他想什么。 周津禹默了默,沉缓嘆了口气。 「说不上来,就是合眼缘,顺心,舒服。」 说着顿了下,又补充句: 「...我给她养孩子也乐意,我甚至想过,那孩子有江家给养,我们俩也做不了太多,等她长大了,要出嫁,我给她赔一份儿嫁妆。」 杜审一口气堵在心窝上,愣是给他堵得失语了。 周津禹看他一眼,扯了下唇。 「老杜,我真挺喜欢她的,不是玩儿。」 杜审喉结咽了咽,磕巴着找回声音,神情和语气都很凝重。 「...我问你,你到哪步了?」 ...... 第478章 四哥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尖肉,对别人赔不是 对着往昔的狐朋狗友,周津禹没什么不好意思说。 「带回家了,住过几夜。」 杜审脸皮肌肉抽搐了下。 他无言再说什么,仰面倚着,一脸麻木阖了阖眼,一字一句从牙关里咬出来。 「我告诉你,你摔锅那天,老子他妈可不救你!」 周津禹不甚在意笑了笑,还很开朗笑了声。 「放心,我知道轻重,这锅我端起来了,就不会让它摔。」 早在胡秀秀跟他那晚起,他就想好了。 不管是沖什么,沖四夫人也好,沖胡秀秀本人也好,他都会给她一个善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2页 只要她不走,他会一直待她好。 哪怕最坏是以后两人分道扬镳。 他会倾尽一切给她补偿,哪怕是周家家业也捨得。 他会善待胡秀秀,至于其他的,是他们两个人商量的事,跟别人无关。 —— 江四爷送齐家兄弟俩回江公馆,回来时,又绕了趟军医院。 夜里十二点。 军医院走廊里十分冷清,故被病房里『呜呜』的抽噎声,衬的跟闹鬼似的。 汪恆下午一直守在这边。 见江四爷来,连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把午后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禀汇了一番。 「五爷醒来,发脾气,但他还虚弱,骂人没气力,五夫人跟他在屋里哭,两人争执了半天。」 「再后来,五夫人就出来,让告诉公馆那边。」 「大帅夫人和三姨太一起过来,也在屋里说了会儿话,三姨太也哭了会儿,不过后来被夫人给叫走了。」 「大帅没来,大夫人来过一趟,这之后,五夫人一直独自守在病房里,没人再来过。」 江四爷嗯了声,已经走到病房门外。 汪恆替他推开门,等人进去了,才又带上门,守在门口。 李栩月正坐在病床前,端着水果餵江川。 见江四爷进来,她连忙站起身。 「四哥。」 江川苍白冷清的脸色也缓了缓,「...四哥。」 江四爷走到病床前,淡淡端详了眼他。 「怎么样?」 江川扯唇,「没事,死不了。」 又说,「我明日能出院,不耽误公务。」 江四爷,「歇两日,养好再说。」 他又看了眼李栩月,温声跟江川说道: 「这事儿怪你四嫂了。」 江川一愣,忙摇头: 「没有,我们俩的事,跟旁人无干...」 江四爷自顾淡声解释: 「原不该掺和你们夫妻俩的事,她是被那歌姬口不择言的话,给气着了。」 江川愣愣的。 「加上又瞧不得妯娌受气,把狗牵去弟妹院子里,本意是怕你过去,因为那歌姬再跟弟妹起争吵,没成想那狗直接扑你身上......」 李栩月忙接过话,「是我请四嫂把狗借给我,院子里的人没栓好链子,叫它们挣脱了...」 她眼眶通红,愧疚懊悔的又要掉眼泪。 「都怪我,还好五爷没事。」 江川瞥她一眼,皱了皱眉。 这一整天,自打他睁开眼,就一直听她伏低做小的懊悔自责。 说实话,看她恢復原先的小心翼翼,伺候自己,江川心里是暗爽的。 这简直像打了场胜仗。 但这会儿在四哥面前,她还哭哭啼啼地,他难免也有点不自在和难堪。 于是呵斥李栩月: 「行了,爷命大着,还没死,哭哭哭,晦气!」 主要是,当着四哥的面,丢人! 李栩月被训斥了,也不敢吭声,垂下眼抿住嘴,吸了吸鼻翼。 江四爷淡淡扫了眼两人,又说: 「总归你四嫂也有不对的地方,今日在少帅府招待齐家兄弟,她腾不出空,改日你出院,我带她去你那儿,给你赔不是。」 让姰暖给他赔不是? 江川看着江四爷黑渗渗的眼,莫名头皮一紧,扯着嘴角忙不迭摇头。 「不不!不用了四哥,小事情,不必兴师动众的...」 「要的。」 「不要!真不用!」 江四爷薄唇微抿,清淡眉目看不出情绪。 江川头皮紧绷,干笑了一声。 「真不用,都是自家人,四嫂也是为我和阿月着想,心意我懂的,这次是意外,怪我们两个不小心,还给四哥四嫂添麻烦...」 说着想到什么,连忙快言快语解释: 「就是我喝多了,半夜自己要翻墙,才不小心撞了狗!真跟四嫂没关系!」 李栩月低眉顺眼掩住帕子,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 江川,「四哥,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我再也不这么莽撞,都是我的错,别怪四嫂。」 「等我出院,我亲自带着阿月,去给四哥四嫂赔不是...」 江四爷定定看了眼他。 半晌,微点下颚。 「既如此,那就这样。」 目的达到,江四爷片刻没多留,交代江川好好歇息,就转身走了。 看他来去匆匆的背影。 病房门关上,江川暗暗舒了口气。 他再蠢也知道,他四哥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心尖肉,跟别人低头赔不是? 四哥这哪儿是来看望他的? 分明是来警告他的...... 他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扭头就黑着脸斥李栩月。 「日后你就是房子着火了,也少给我往少帅府跑!你倒是会挑人!知道我惹不起四嫂是吧?!」 李栩月纤秀柳眉浅蹙,垂着眼『吧嗒吧嗒』掉眼泪,细声解释。 「我不是...」 江川没好气,「还说不是?你怎么不跑娘家,非跑少帅府?!」 「我不是去找四嫂,我去找母亲...」 她带着孩子投奔到少帅府的时候,江大帅和大帅夫人,那时还在少帅府住着呢。 江川依然怒火中烧,「你多大出息?就一门心思告状?爷是给你生吞活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3页 李栩月抽噎的越发厉害,掩着帕子哽咽道: 「...日后五爷别那样对我,我是真的很疼,差点就死了!」 江川看她哭,额角紧绷,有根筋突突直跳。 他也知道那晚,是自己禽兽了些,没人那么对自己正妻的。 这会儿看她哭的委屈至极,提起来还缩着肩发抖,像是十分畏惧他。 他心底又气又怒,郁结又无奈。 「闭嘴!别哭了,哭的老子头疼!」 李栩月咬住唇,瓮声瓮气小心问询: 「我,我给您找大夫来?」 「不用!」 「...那」 「你闭嘴,让爷耳根子清静清静!」 「...嗯。」 李栩月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看着他,抬脚挪到一旁,轻轻坐到沙发角落里,离他远远的。 她掩着帕子擦泪,眼尾暗自斜了江川一眼。 而后扭过身背对着他,靠在沙发扶手上,阖上眼闭目养神。 病房里,渐渐安静下来。 约莫小半刻钟,江川脸色不好的扭过头,见她缩在沙发角落里不动,顿时又没好气。 「装死呢?过来!」 李栩月,「......」 「老子让你过来!」 李栩月,「......」 看她窝在那儿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江川,「......」 —— 江四爷回到少帅府,已是很晚。 他上楼进屋,却见姰暖还没睡。 人正侧坐在矮榻上,腿上搭了条薄毯,素手托腮像是在走神。 「等爷呢?」 姰暖回神,侧头看向他。 男人清峻眉目噙着温和笑意,踱步朝她走过来,修长大手抬手,一颗颗解开军褂纽扣,坐到榻边。 视线在她眉眼间流转了一圈儿,声线清润温语。 「瞧着精神了些,下午睡多了?」 姰暖月眸浅弯,屈膝挪过来,抬手替他褪下军褂,又替他解衬衣扣子。 「是不困,就等等四爷,顺便琢磨点事。」 江四爷下颌微抬起,由着她伺候宽衣,大掌随意搭在她腰肢上揉握。 「什么事?」 ...... 第479章 婚事 他衬衣敞口,露出白皙精壮的胸膛,也不脱下来,就握住姰暖腰,把人往怀里揽。 姰暖顺势偎在他怀里,先说了江川的事。 「五弟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起这事,江四爷立时瑞凤眸里掠过丝无奈,曲指在她饱满脑门儿上弹了下。 「还有脸说?你怎么想到,把狗放五弟妹那院里去?」 他悠着劲儿,没弹疼她。 姰暖皱了皱鼻头,环住他腰,细声嘀咕道。 「...不破不立嘛,两口子都闹僵半个月了,中间还夹着那个岚珊,现在都在咱们府上,咱们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她指尖绕住男人衣领,「不如早点给她们破了僵局,让他们回自己家闹去。」 「何况,我也叫柏溪跟我哥哥盯着了,就怕他们再闹起来,要出事。」 「五弟的确是太不像话,五弟妹和锦儿真可怜,四爷都不知道,上回他怎么欺负五弟妹,那一身都没一块好肉......」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对自己妻子这么狠?」 江四爷鼻腔里溢出声笑,不置可否。 「点爷呢?」 姰暖抿唇,眼梢笑弯,讨好的攀上他肩。 「怎么会?只是说五弟而已,四爷才跟他不一样,四爷从不捨得欺负我...」 江四爷受用,敛目笑睨她,懒声逗道: 「不捨得欺负你?昨晚怎么骂爷的?」 姰暖耳尖儿羞烫,咬唇嗔他。 「两码事!床上的,怎么能算?」 江四爷修眉轻挑,「五弟妹来那天,是不是你说身上没一块好肉,被五弟咬的遍体鳞伤?难道不是在床上咬的?」 姰暖,「......」 她无语了一阵儿,素手一巴掌拍在他下巴上,将人抵开,坐直了身子。 「你们这样不要脸的臭老爷们儿,一天天净琢磨些什么?」 她没好气,掀了薄毯,挪到榻边下床,嘴里还愤愤念叨着。 「就算是两口子,在床上生气,也不能就吃人吧?」 说着,勐地扭头瞪了眼江四爷: 「你要敢咬伤我,我挠花你的脸!」 龇牙瞪眼的样儿,还怪凶的。 江四爷喉间震出低笑,伸手将人重新扯进怀里搂住。 「知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挠伤爷多少回,爷跟你计较过?」 姰暖耳尖儿上的血色,直薰染到纤白颈子上。 她眼波潋滟,呸了声,两手揪住男人耳朵拽了拽。 「别跟我耍不要脸的!我是百姓,你才是州官!」 「唔...,不对,在咱们家,你是官,爷得听你的。」 姰暖被他一句话逗乐,憋不住笑了出来。 「油嘴滑舌...」 江四爷低闷失笑,搂着她亲了两口。 两人逗了两句嘴,亲亲热热依偎在一起,也就不再提江川的事。 江四爷亲够了,揉着姰暖细腰,沉声问: 「...身上还难受么?」 姰暖殷红唇瓣浅抿,细声说: 「还有一点。」 江四爷默了两秒,手臂一抄将她打横抱起来,步伐稳健走到床边放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4页 「早点歇着,不要熬夜,洗漱了没?」 姰暖踢掉鞋子,屈腿坐到床上。 「嗯,洗了。」 「身上那药膏,涂了?」 「涂了。」 江四爷点点头,「你先睡,爷去洗漱。」 见她躺好,江四爷招唿人送热水进来,洗净了手脸,又走过来脱军裤和军靴。 他坐在床边泡脚,姰暖睡不着,趴在枕头上等他,接着跟他聊天。 「除了五弟外,还有件事,我知道四爷也不耐烦听,就跟你说说。」 江四爷嗯了声。 「说。」 姰暖,「我表姐跟周津禹,她们俩...」 话没说完,江四爷已经瞭然。 他侧头笑睨床上的人,「都不是孩子了,现在新社会,都提倡恋爱自由,怎么两个大人恋爱的事儿,你还要管?」 姰暖浅嘆口气,咕哝说: 「我不管,表姐也不让我管。杜审那帮狐朋狗友,一个个风流放浪,花名在外,我担心她......」 江四爷低清失笑,垂着眼擦脚。 「担心有什么用?棒打鸳鸯?」 姰暖,「...我都说了我不管。」 「那就干脆也别担心。」 擦干净脚,江四爷将洗脚盆踢到床尾,盘腿上床,又掩好床帏,语调漫不经心。 「道理谁不懂?你情我愿的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男女之间,是两个人的事情,第三个人插进去,就坏了。」 他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 侧身躺下,将姰暖搂到怀里,揉了揉她柔软身子,蹭着耳鬓浅啄了口。 「看在你的面子,周津禹不敢叫她吃亏,别多管闲事自寻烦恼了,快睡。」 江四爷身形清挺,并不算宽厚的,但胸腹肌理精壮,怀抱于姰暖来说已经很宽阔。 温热雪松香萦绕着她,身骨子里的酸楚都悄然缓解。 姰暖喜欢窝在他怀里,忍不住抬起头,在他喉结突起的小山丘处嗅了嗅。 江四爷脖颈后仰,修长大手按住她后脑揉了揉,哑声失笑。 「老是睡,别勾爷。」 感受到他身体的意动,姰暖脸红了红,羞赧地咬唇忍笑,脸埋进他颈窝里,阖上眼睡了。 —— 两日后,江川出院。 姰暖特意让柏溪跑了一趟,带些补品去看望他。 结果柏溪回来时,薛紫凝也来了。 姰暖在中厅请她喝茶。 薛紫凝,「我去看阿川,遇到你的人,想着没事,也来你这里坐坐。」 姰暖斟了杯茶,含笑递给她。 「大嫂常来,四爷还不许我出门走动,我一个人,也憋得无聊。」 薛紫凝笑了笑,接过茶抿了口,接着说: 「你听说了吧?」 「什么?」 「王小姐和傅军长的婚事,定下来了。」 姰暖眼睫轻眨,点了下头。 「听四爷说了。」 薛紫凝放下茶盏,「昨天晚上我起夜,见到副官拿了信给江丰,该是傅闻戬的。」 「江丰叫住我,托我今日去傅家探望,叮嘱要开始筹备傅闻戬娶妻的事。」 「再过几日就是庆功宴,傅军长这几日应该会赶回云宁,王军那边,来的是位韩参谋长,他是王小姐的舅舅。」 「这次庆功宴后,可能在二月底前,傅军长就要在云宁办喜宴,尽早将王小姐娶进门。」 「了了这件事,他还要赶回澜北。」 姰暖静静听着,没说话。 薛紫凝掀睫看她,「我一早去的傅府,那位傅小姐去世后,傅老夫人的身体,一直不好。」 姰暖嗯了声,「偶然听我哥哥提过,老人家上了岁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确挺难过的。」 薛紫凝语声低了低: 「傅闻戬身有残缺,这事云宁但凡该知道的,都知道,王小姐嫁给他,知道内情也是早晚的事。」 「不是我说,暖暖,你觉得傅闻戬若是不带她回澜北,把她留在云宁的话,会不会是个麻烦?」 姰暖黛眉轻拧,缄默不语。 薛紫凝,「她脑子不太正常,脾气又古怪。」 「现在,她还在江公馆的管控下,不得自由,惹不出什么事。等她做了傅家的夫人,帅府就不好多管了。」 「傅老夫人病着,压不住这儿媳妇儿,她在傅家只手遮天,又重获自由。」 「我瞧着这疯女人,到时候不一定会整什么么蛾子。」 姰暖垂下眼喝茶。 「这是别人的事了,也说不定,傅军长会带她一起回澜北。」 第480章 叮嘱,打听 薛紫凝视线凝在她面上,少顷,微微点头。 「傅老夫人与我聊到这件事,她大约也听说了王小姐不好对付,不愿应付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儿,又怕傅闻戬也嫌弃她累赘,不肯带她去澜北。」 「老人家身体不好,就想最后,过过清静日子。」 「我专程来跟你提一提,也是想到那王小姐,的确不是个善茬。」 「她若留在云宁,有傅军长夫人的身份加持,帅府不好多管控,又没人能压得住她,疯起来很麻烦。」 姰暖浅笑颔首,「心意我明白,大嫂是替我担忧,怕她还脑子不清楚纠缠四爷,给我们添堵。」 顿了下,又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5页 「我会跟四爷聊聊这件事,具体怎么样,等傅军长回来后,就知道了。」 薛紫凝舒了口气,笑了笑说: 「我就是这个意思。」 「不瞒你说,傅闻戬跟江丰,偶尔会通书信,可四弟现在用了这个人,我也不便多议论傅军长是非,但该提醒还是要提醒。」 又说,「我的心意,是向着你跟四弟的。」 姰暖笑,「我都明白。」 两人聊了一会儿,薛紫凝就起身告辞了。 午时,江四爷回来用膳。 姰暖在饭桌上跟他提了提这件事。 「他跟江丰有书信往来,不能代表什么,爷的人在盯着他,只要不做出什么逾越之举,就不必太过谨慎,很多事情都过犹不及的。」 江四爷说着顿了顿,把手里剥了壳的海虾递到姰暖碗里,又接着说。 「那个王小姐,你要觉得烦她,等傅闻戬回来,爷跟他说,就叫他把人带去澜北。」 怎么都是守活寡。 守着个大活人,比守着空房要好捱得多吧? 姰暖咬着虾,琢磨了一下,小声说: 「那她要知道傅闻戬不能人道,时日久了,该疯还得疯呀。」 江四爷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她疯她的,自有人会收拾她,不碍我们的眼不就好了,你管她?」 姰暖,「......」 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鬼。 这位王小姐要是不够理智,很可能日子也就要到头儿了。 * 正月廿二,傅闻戬抵达云宁城。 他回来头一件事,就是到军政府述职,见了江大帅,又见了江四爷。 这天晚上,江大帅在江公馆设宴,招待他这个战功赫赫的大功臣。 江家几个爷都在。 「江左战役,闻戬你也出了大力,阿升都跟我讲了,到庆功宴那日,军政府要当众给你们开表彰会!」 「咱们登报庆贺,叫那些人都瞧瞧,我们江系军人才济济,必成大器!」 江大帅喝得有点多,说话舌头都捋不太直了,还拍着傅闻戬的肩,醉醺醺地笑着叮嘱。 「往后跟着少帅,好好干!」 「我给你撂话!江系军绝不亏待任何一个将才,有少帅一天,你就只等着平步青云!」 「你是个好样儿的!你很好!」 傅闻戬双手撑在膝上,端坐着虚心听话。 他淡淡勾唇,态度谦逊。 「大帅过奖,属下一定辅佐好少帅,为军政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大帅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下他肩。 「好样的!来,喝!」 江四爷、江川、江丰默默旁观大帅发酒疯,只字不言。 直到江大帅喝得抬不起眼皮子了,江四爷和司叔亲自扶他上楼回房,这场酒席才算散了。 夜色已深,凌晨一点多钟。 佣人泡了茶,江川和江丰招待傅闻戬,在前厅里喝了盏茶,就各自起身离开。 江丰先走的,江川跟傅闻戬留到最后。 江四爷从前厅里出来时,两人正立在庭院里抽菸闲话。 「四哥。」 「四爷。」 江四爷点了下头,又看了眼江川。 「天色不早,你先回吧。」 江川唉了声,掐灭烟,又跟傅闻戬对视了眼,就转身上车走了。 傅闻戬跟着江四爷,坐上他的车。 洋车驶出公馆的门。 他暗暗笑了声,开口说: 「五爷长大了,他如今跟着四爷办事?瞧着稳重了些。」 江川始终盯着他,不给他和江丰单独说话的机会,可见也是替江四爷盯的。 江四爷唇角扯了下,「人总要长大,不管是跟着谁办事。」 说着长腿交叠,侧脸看他一眼,话题岔开。 「澜北那边怎么样?」 「尽在掌握,四爷放心。」 「流匪都剿清了?」 「...嗯,一些散在的匪寇,也是闻风而逃,不成问题。」 江四爷下颌点头,「这样就好,周遭两城的百姓,能过个好年。」 傅闻戬听言勾了下唇,掏出烟盒,递给江四爷。 江四爷摆了下手,「不抽了,说点事。」 他不抽,傅闻戬也就收起烟盒。 「四爷说。」 「跟王军的联姻,那个女人挺招人嫌,委屈你了。」 傅闻戬失笑,「属下委屈什么?要委屈也是她委屈。」 嫁了人,却得守一辈子活寡,怎么算也是王小姐委屈。 「四爷放心,属下会善待她,哄好她,不叫她生事。」 江四爷薄唇淡牵,「最好如此,虽然跟王军的结盟不是太愉快,这纽带也不算稳固,不过既然繫上了,就不好太早扯断。」 他侧脸看傅闻戬,「王军的韩参谋也快到了,不管你怎么看待这场联姻,新婚时,还是要做的面上好看些。」 傅闻戬若有所思,微微点头: 「属下知道了。」 「要回澜北,也带着她吧,没有新婚夫妻就分开的,听说傅老夫人身体不好,需要清静。」 傅闻戬,「...是,我知道了。」 两人聊了一路。 到少帅府外时,傅闻戬才下车,又坐了自己的车回傅府。 他在车上沉思了片刻,觉得江四爷特意叮嘱一番,大约这位王小姐,真是很叫人受不了的性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6页 还没见到人,傅闻戬就已经有点头疼了。 他抽了支烟,到车子驶入傅府院门时,才交代自己的副官。 「备两份礼,明日一早要。」 「是,军长。」 翌日一大早,傅闻戬就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先去了百善堂。 早上七点多钟,姰恪刚开门坐镇,医馆里甚至还没进第一个客人。 瞧见傅闻戬进来,他难掩诧异。 「傅军长?」 傅闻戬笑了笑,拎起手里包裹喜庆的礼盒。 「昨日刚回来,今天有空,来拜会姰大夫。」 姰恪眨了眨眼,回过神,连忙请他到稍间坐下,又叫小伙计沏茶。 「傅军长太客气,可是身体不适需要看诊?还带什么礼物?」 傅闻戬,「我挺好的,难得回来,喜酒没吃上,姰大夫的新婚贺礼,还是要补的。」 他双手接了姰恪端来的茶盏,又笑说: 「另有我家的一些琐事,都多有劳烦姰大夫,我心里惭愧,总该来登门道谢。」 知道他指的是傅小姐,和傅老夫人看病问诊的事。 姰恪嗨笑摇头,「客气了,我开医馆的,给病人出诊是本职,实在不用放在心上,你家也没少给我诊金。」 「一码归一码,诊金要给,人情我也铭记于心。」 姰恪哭笑不得,「什么人情...」 傅闻戬笑了笑,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又沉凝着说。 「实不相瞒,今天来,还有件事想跟姰大夫打听。」 姰恪在他对面坐下,「嗯,你说,我知无不言。」 傅闻戬,「是有关那位王小姐,我听说,她先前身体不太好,是姰大夫给出诊的。」 「......」 ...... 第481章 打听,处理 打听王小姐? 姰恪表情略微不自在,借着垂眼喝茶的举止,掩饰心虚。 傅闻戬看着他,眸光微动,淡笑问道。 「姰大夫也知道,我这趟回来,就是为联姻的事。」 「不知道,那王小姐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你也给我透个底,怎么四爷跟我说,她这人不太好?」 江升说的? 姰恪眼神闪了闪,缓缓搁下双手捧着的茶盏,心底突然就没那么心虚了。 他想了想,言语委婉地告诉傅闻戬: 「...不是说,王小姐有什么隐疾,人还是很健康的,可能是凑巧那几日身体不适,故而情绪不太妙,难伺候了些。」 傅闻戬定定盯着他,面上流露出几分瞭然。 又问,「只是那几日,情绪不妙,难伺候?平日里...」 姰恪干笑,「那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只是个看诊的大夫,平日里也见不到王小姐。」 「傅军长若是想了解,不如去江公馆问问那些佣人,或是...亲自见见王小姐。」 他好似什么都没说。 但脸上隐晦的情绪,又已经告诉了傅闻戬许多。 实则,早前他对自己要娶什么人,没太大感受。 反正他不能人道,娶不娶都一样,娶谁也都一样。 这原本就是两军联姻,江四爷推给他的一项任务,只因为他是江系军中最年轻杰出,又独立领军的将官。 说出去,江系军对王军的诚意,已经到了。 因为不在乎自己的未婚妻怎么样,所以傅闻戬对王小姐本人,也并没下心思去打听。 只不过是昨晚,江四爷专程叮嘱他的那几句话,叫他心里生出几分掂量和困扰。 借着拜访姰恪,稍作打听了一番。 从百善堂出来,傅闻戬坐在车上,面沉如水凝着眉眼,并交代副官。 「让人去查一查王军的千金。」 「是,军长。」 傅闻戬面色冷淡,看着车窗外。 十指交叉置于腿上,拇指有一下没一下打着圈子。 原本是想相敬如宾,为了面子,要善待这位未婚妻。 现在倒是想看看,会是个多讨人嫌的女人。 若是实在不懂事,江四爷让他把人带回澜北,到时候不定会给他添多少乱。 心里琢磨着,洋车停到少帅府门外。 傅闻戬带着副官下车,拎了备好的礼数登门。 走到二进院,就见迎面一个裙裳朴素的年轻少妇,牵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走出来。 母女俩有说有笑,抬眼见到傅闻戬和副官,连忙往旁边让了路,并颔首以礼。 傅闻戬淡淡扫量了母女二人一眼,脚步未停,直到拐过廊弯,才偏头问副官。 「...瞧衣着打扮,不像女佣,能进少帅府来,应该不一般。」 副官抬眼看了看他,低声禀话: 「属下昨晚跟辅城军的旧人一起叙旧,打听到近日云宁发生一些大事。」 「军长还记得江系军跟齐军结盟,大帅要认齐家七少爷做义子,还有个七少爷定的一桩婚事......」 傅闻戬想起来,「那个小女孩儿?」 副官点点头,「是四夫人的外甥女,那女人应该是四夫人的表姐,她替四夫人开一家豆腐坊,就在百善堂后头。」 傅闻戬了悟颔首,又喃喃清嘆。 「该打招唿的,失礼了。」 副官缄默着没再说话。 两人到江四爷的院子时,不过八点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7页 江四爷正收拾了要出门,见着他,清笑了声。 「来得倒是早,原本想着,等今日忙完,晚上再叫你来吃饭,给你接风。」 傅闻戬垂手而立,听言笑了笑。 「接风宴昨天已经吃过,今日就不打扰四爷和夫人了。」 他伸手,接过副官递来的礼物。 「给四夫人和少爷小姐带了些薄礼,四爷收下。」 江四爷笑,「客气!」 他提腿迈出堂屋,招手示意汪恆收了礼数。 「既然来了,也没什么急事要办,书房坐坐,走。」 傅闻戬跟上他脚步,「还是耽搁四爷时间了。」 江四爷淡笑拍了下他手臂,没说什么。 两人到书房里喝茶,又聊一些澜北的军务,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多。 直到书房里的电话响起,谈话被打断。 打电话的是李栩月。 「四哥,你在家?」 她先是惊讶了一句,而后小心说道: 「我找四嫂...」 江四爷,「什么事?」 李栩月迟疑了几秒,喃喃说: 「五爷叫我带人,过去接岚珊走,说不好叫她留在四哥四嫂府上,...添晦气。」 先头因着岚珊小产,江川又住院,一直没挪动她。 江四爷就皱了下眉,声线淡薄。 「晚点儿再打,我这儿有客人。」 「好,我知道,打扰四哥了。」 李栩月匆匆挂断了电话。 江四爷面上没什么情绪,起身招唿傅闻戬一起走。 「中午不留你吃饭,晚上再过来,叫了辅城军几个将官一起,都是你的老部下。」 傅闻戬连忙起身,亦步亦趋跟着他走出书房。 「这怎么好,这么多人,叨扰夫人和孩子清静,不如我做东,咱们去祥和饭店。」 江四爷清笑看了眼他,「别忙活请客,下回再吃你的,先头也已经跟暖暖交代过晚上备着酒席。」 又问,「爷去军政府,你一路,还是先回去?」 傅闻戬连忙接话,「我也去,正好还有点事要汇报。」 「成。」江四爷点了头,又交代汪恆,「去告给暖暖,叫她给老五家的回个电话。」 * 姰暖下楼时,江四爷已经带着人走了。 她去小书房给李栩月回了电话。 听她说要来接走岚珊,于是坐在沙发上,多问了一句。 「老五让你来接?接去哪儿?」 李栩月,「...送她去之前五爷给租的那地方,还有一个月才收回去,五爷的意思,叫她回去,就不管了。」 姰暖轻笑,「她能就这么算了?」 「......」 李栩月默了几秒,徐声说: 「意思是,不管她死活了。」 姰暖面上淡笑敛起,心头思量了一瞬。 「你是想...」 「四嫂,我不想,害人的事,我做了也害怕,还得五爷去做,是不是?」 姰暖没接话,只说: 「你让人来接吧,早点来,别等晚上,四爷晚上要在府里招待客人。」 李栩月,「好,我跟五爷说。」 跟姰暖说好了,李栩月挂断电话,转身上楼。 江川昨晚在江公馆喝得多了些,回来借着酒意,对低眉顺眼的李栩月撒了回少爷脾气。 李栩月半推半就的,伺候他睡了一晚。 两人在床上也吵,多半是江川喝令她,李栩月什么都听,但也委委屈屈的。 事后,她红着眼眶问起他岚珊的事,要怎么处理,总不能一直把人丢在少帅府里不管。 这事提醒了江川,他当时醉意上头,脑袋昏昏涨涨的,就说叫她安排,先把人接出来。 最后就有了今天李栩月给姰暖通的这番电话。 江川今天没什么正经差事要办,故而睡到现在才起。 李栩月进屋时,他正赤着膀子,坐在床边穿鞋,头髮还乱糟糟的,活脱脱一副宿醉后的邋遢样。 她走过去,捡起衬衣,很温顺伺候他穿。 「我跟四嫂说好了......」 第482章 要一个人消失,太容易了。 江川淡淡扫了她一眼,大爷似的张开手,由着她伺候。 李栩月垂眼替他系纽扣,细声细气跟他说话: 「四嫂叫我们尽快派人去,别拖到晚上,四哥夜里在府上招待客人,怕给客人撞上不好看。」 江川还有点头疼,拧着眉嗯了声,嗓音嘶哑说。 「你让副官去,叫他们办事低调点,堵上她嘴,套上头,尽量别让人瞧见。」 李栩月轻嗯应着,又抬眼,小声问: 「还用不用派人守着她?我怕她积怨已久,再要发疯,跑出去乱说,对五爷影响不好。」 又提醒他,「家里有贵客在,她要闹起来,被人看五爷笑话,父亲又要发脾气...」 想起小产那晚,阑珊哭嚷咒骂的那些难听话。 江川眉心疙瘩皱得更紧了。 因为岚珊,江大帅都鞭打他两回了! 他脸色阴沉,「你别管了,爷安排人盯着她。」 李栩月盯着他看了几秒,缓缓垂下眼睛,轻柔替他整理好衣领,又整理皮带。 她语声温软徐和: 「离庆功宴还有三天,五爷一定要让人看紧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8页 「好在,她从歌舞厅消声灭迹了一段日子,就算以前有些名气,现今也激不起什么浪花了,报社那边,应该不会有人再盯着她。」 「只要谨慎一点,派人盯住了,别叫她跑出来,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江川皱着眉点了点头。 「爷知道,不用你说。」 李栩月看了看他,唇瓣浅抿,就没再多言。 收拾完,江川亲自带着副官去少帅府接岚珊。 下人来主院禀给姰暖,姰暖连面都没露。 岚珊还在坐小月子。 她整个人披散着头髮,面容消瘦,看起来气虚又抑郁。 江川一进屋,她沉郁幽暗的眼神就亮了亮,撑着手坐到床边。 「五爷~!你怎么这么些天都不来看我?是不是还生我气?我那天晚上说的是气话,你别跟我计较......」 江川面无波澜,语气缓和。 「不生你气,你都这样了,还跟你计较什么?」 岚珊眼里泪盈盈的,她情意脉脉望着江川,既委屈又懊悔。 「我没用,没保住咱们的孩子,我要是能度量大些,不那么撒气,或许孩子还在的呢...」 她掩面痛哭,很伤心,消瘦的身子哭得颤抖。 江川眉心拧了下,上前安抚地拍了拍她肩。 「好了,这件事......」 没等他说完,岚珊已经一把抱住他,脸埋在他怀里『呜呜』哭起来。 江川抿了抿唇,接着说: 「这件事过去了,别再提,让女佣帮你收拾行李,爷接你走。」 岚珊泪眼朦胧,抬起头: 「走?去哪儿?」 她眼里泪波闪烁,却隐隐透着期冀。 大约以为他要接自己回他的公馆。 江川不动声色地微皱了下眉,面色温淡说: 「你小产,住在少帅府不合适,四哥为此,对我颇有异议,先送你回之前的私馆住,其他的,等你养好身子再说。」 那边立在床尾的女佣,已经默不吭声去帮岚珊收拾行李。 回之前住的私馆? 岚珊眼眸里的期冀黯淡下来。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眼下,只有受人摆布的地步,所以什么都没说,默默穿戴好衣物,跟着江川离开少帅府。 见她乖巧配合,江川也没让人动粗捆绑,只叫副官拿了件厚厚的披风来。 他亲自给岚珊裹上,又将披风上的兜帽替她戴好,挡住大半张脸。 「外面天寒,你不能见冷风,捂好了。」 岚珊轻轻点头,「嗯。」 出门时,江川还『细心』搂着她,像是怕寒风灌进披风里。 离开帅府,坐上车,江川把人送回之前为岚珊租的私馆。 他的表哥,薛家少爷已经带着婆子和女佣在客厅里等着。 江川把人送进屋,叫婆子和女佣守着,安抚好岚珊,出来时又带上门。 薛家少爷跟他一起离开。 两人到院子外的洋车边。 他问江川:「你叫我来,准备怎么处理?」 「齐家的人在云宁,王军的人今天明天就回到,这事必须悄无声息,闹大了,父亲会打死我,四哥也饶不了我。」 薛大少爷点点头,「这我知道,但先前不是说,她是刀头堂陈三爷的人......」 「别管,陈老三要管她,早来找我了,这么久不闻不问,说明不要紧。」 江川叼了支烟,眉眼沉郁。 「绝对不能打草惊蛇,做干净点,只要不留痕迹,谁插手都没用。」 顿了下,又狠声说: 「今晚就做,我的副官给你用。」 薛大少爷面色很平静。 「我知道了,你放心。」 云宁靠海,交通往来流动大。 要一个人死无全尸,消失的无声无息,太容易了。 料理完这边,江川坐上车,交代副官回军政府。 他在军政府遇到江四爷和傅闻戬,聊了片刻,就回自己的屋子料理些琐事。 傍晚时,汪恆来叫他一起回帅府。 「四爷邀了辅城军的几位军官,晚上在帅府,叫五爷一起。」 傅闻戬是过去执管辅城军的军长。 现今辅城军归江四爷管,江川也在其中任职,给江四爷做副手。 他们一帮人一起坐,倒很合理。 江川去了。 姰暖安排的酒席。 一帮大老爷们儿,喝个酒唿天喊地的聒噪,顾忌着她两个儿女的清静,就把酒席安排在少帅府不怎么用的饭厅,没在主院。 图了个耳根子清静,她早早洗漱过,坐在矮榻上晾头髮。 宋姑姑帮她擦头,说起两日后江公馆设宴的事。 「年初裁缝来,给您和胡姑娘母女定作的衣裳,明日都能送来,您要亲自看看么?」 姰暖仰面躺在榻上,手里翻一本洋文书。 「要的,叫他们先送到我院子来,我要看表姐和月月都试过。」 宋姑姑点头,「成,那我叫人告诉胡姑娘,让她把先前送去她那儿的首饰也都带上。」 姰暖嗯了声,又想起什么,歪头看她。 「跟柏溪说一声,她跟我哥哥如今也不怎么回私馆住,私馆那边有两个女佣,彤珠和碧珠,她们跟我从洪城来的......」 宋姑姑了悟,接话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9页 「夫人是想,叫这两个女佣,以后跟着胡姑娘和月月?」 姰暖面露思索,「先这样定吧,她们以前在洪城伺候我的,还不错,碧珠手巧,梳头也好。」 这两个小丫头,跟胡秀秀是认识的。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安排她们跟着胡秀秀。 宋姑姑,「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跟柏溪讲,叫那两个女佣到少帅府来见您。」 「嗯。」 姰暖没再琢磨这件事,垂下眼,继续看书。 擦干了头髮,她就上床睡了。 约莫凌晨,房门推开。 她迷迷煳煳被吵醒,还没看清人,就被雪松香混合着菸酒气的怀抱裹住。 「四爷?」 「嗯。」 江四爷喝的半醉,一回屋就闻到她的味儿,热血沸腾的将人缠醒。 他自来是这样,人一旦兴奋,就克制不住缠她缠得狠,手上力道也没个轻重。 姰暖猝不及防被捏疼,又气又羞的拍打他。 「疼!我疼...」 「歇了两夜,还疼?...别动!」 姰暖被揉哭了,指尖掐着他肩臂。 「你臭,你洗澡...」 「忍着!」 江四爷笑声暗哑,堵住她唇,不许她再说不中听的。 两人在屋里动静闹得挺大。 在中厅里守夜的宋姑姑和灵槡,连忙就避到了楼下。 彼时,江川正酒意上头,迷迷瞪瞪坐在车上。 他的副官,办完了差事来接他。 从后视镜看了两眼,副官迟疑着问: 「五爷?您还好?」 江川揉了揉眉心,「嗯,事儿办好了?」 ...... 第483章 闹病 江川的副官点点头。 「办好了,薛少爷跟属下一起办的,人灌了迷药,又割了脖子,丢到海里,绝无生还可能。」 江川眉心褶皱拧了下,扭脸看向车窗外。 「嗯,办的好。」 副官就不再说什么。 回到小公馆,李栩月已经备好醒酒汤等着。 自打上次被她『害得』喘疾发作,拉到军医院紧急给救回来,李栩月就一直愧疚殷勤着。 她比以前还小心怯懦,但凡江川说话,她不敢蹦出来半个不字。 (当然,这是假象。) 此时,她跟前跟后伺候江川洗漱擦脸,又端醒酒汤给他喝,等他躺到床上,又帮着盖好被子。 看这人阖着眼,一副已经坠入睡梦的理所应当相,捏着被角恨不能直接蒙在他脸上。 不过她忍住了。 扭暗了床头灯,从房里出来,李栩月到楼下找江川的副官问话。 「...岚珊的事,今天怎么处理的?」 副官如实说了。 李栩月秀眉微拧,「就这样办了?五爷让的?」 副官点头,「是五爷吩咐的。」 「......」 李栩月没说什么,让他回去休息,转身上楼了。 她独自坐在儿子房间里,坐了大半夜,想是想了很多事,东一出西一出,也像是脑子空洞洞,什么都没想。 不知道该为江川这么毫不留恋,且下狠手解决岚珊一事,该感到松了一口气。 还是该因为他的薄情薄倖,而感到心寒。 她真想知道啊,那个让江川念念不忘的纪阑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 临近庆功宴前两天,所有人都很忙。 江四爷忙着迎接王军阀方面派来的韩参谋长,招待两军贵客,能在云宁住好吃好。 姰暖忙着筹备自己跟孩子们,以及胡秀秀和月月的衣着打扮。 薛紫凝和李栩月则既要准备贺礼,又要帮着大帅夫人布置宴厅,和料理一些细节上的琐事。 大帅夫人是最劳心劳力的,什么事都要请示她。 相比起来,江大帅就很闲。 军政府有江四爷带着江川顶着,家里有大帅夫人操持。 江大帅只负责带好大孙子。 大帅夫人嫌弃爷孙俩吵闹,吵的她头疼,根本没办法静心安排事情,干脆撵了江大帅带孩子出门。 江大帅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就带了一帮人,领着孙子出城进山,冬猎去了。 正月底,郊外野坡林子里,根本就没人出来打猎。 枪声一响,惊跑的猎物在雪地枯草间滋遛滋遛窜,阔阔兴奋的大声叫喊,奔来跑去追着野兔子,活像是出来撒欢儿的。 江大帅哈哈大笑,也不打猎了,猎枪丢给张副官长,追着孙子屁股后头跑,生怕他一个不稳滚到什么猎坑里去。 凄冷山野里,阔阔愣是跑了满身的汗。 到大正午,张副官长带人就地烤火,将猎来的山鸡兔子都料理干净,架在火上烤。 他们有备而来,烤肉的调料带的齐全。 江大帅把大孙子搂在自己的厚披风下,一块块撕了烤鸡肉,餵给他吃。 小傢伙就着野菌汤,吃烤肉,吃得小肚子圆鼓鼓。 玩儿是玩儿的挺快乐,不过后果就是,当天夜里,就开始上吐下泻,还发高热。 大帅夫人吓死了! 着急忙慌地叫人喊宋大夫上楼,又往少帅府打电话。 深更半夜,姰暖和江四爷被惊醒,带着姰恪柏溪匆匆赶到江公馆。 还没上楼,就听见大帅夫人的臭骂声,像是快气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0页 「他才多大一点儿?!你见过谁家看孩子像你这么带的!我照顾这么久,也没见他闹过一次病的!」 「你要气死我!」 「阔阔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素日里最婉丽端雅的人,这会儿也哭喊得撕心裂肺。 江大帅心虚的厉害,伸手想搂她,被大帅夫人推开手,给狠狠踢了一脚。 江四爷和姰暖气喘吁吁地进门,就看到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在那儿争吵不休,还动上了手儿。 江四爷皱了皱眉,「大半夜,干什么?阔阔病着,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儿吵?」 姰暖顾不得许多,扯着姰恪先进了屋。 结果,姰恪跟宋大夫都看过,得出一致结论,孩子是吸多了凉气,又吃伤了,这才寒邪往来,阻食发热。 姰恪给推拿搓肚,宋大夫又让秋姑姑帮着给餵了药。 阔阔烧的小脸儿通红,时不时哭唧痛哼。 姰暖心疼的要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爬上床就把孩子抱在怀里,心里愧疚的不得了。 众人一通折腾,直到天光微凉,阔阔又吐了一次,逐渐冒汗退热,在姰暖怀里安静睡着。 屋里屋外,这才清静下来。 江四爷先安顿了大帅夫人和江大帅到别的房间休息。 回来一进屋,就见姰暖靠着阔阔靠坐在床头,正困的侧着头睡着了。 因着晚上来得及,她连头髮都没顾上梳,这一整晚熬得眼下微青,头髮散乱,素白的一张小脸儿,模样瞧着十分憔悴。 江四爷轻手轻脚走近,生怕吵醒她,小心伸手,慢慢扶揽住母子俩,轻轻放平了。 他在床边席地坐下,时不时摸一摸儿子额头。 这一早上,几波人想进屋来看望,都被司叔和张副官长给挡在门外。 中途大帅夫人进来,想着给两人端些饭菜。 结果轻手轻脚地立到房门外,见屋里一家三口,睡得正沉,又默默将饭菜端了出去。 江四爷仰面倚靠在床边沙发上,是瞬间惊醒的。 「母七...」 他迅速站起身,一步迈过去,对着儿子轻轻『嘘』了声。 小傢伙乌黑髮帘儿还汗湿着,黏在饱满额头上,睁着懵懵懂懂的乌亮眼睛,看了看身边搂着自己的姰暖,又看了看蹲在床边的江四爷,安静的没再吭声。 江四爷眸色柔软,抚了抚儿子面色黄白的小脸儿,无声问他。 「还难受吗?」 阔阔摇头。 「饿不饿?」 阔阔还是摇头。 他扭过脸,头埋进姰暖怀里,依赖地紧紧贴着她,像只离不开母亲的幼兽,姿态软糯又可怜。 江四爷静静陪了他一会儿,起身出去,又带上房门,交代守在门外的秋姑姑。 「阔阔醒了,你先进去守着。」 秋姑姑连忙低声应了,带着奶妈妈推门进去。 江四爷心头像是压着的一块大石总算推开。 他下楼用膳,又交代司叔准备些清淡粥菜,一会儿送到房间去。 正走到前厅里,低声交代着,就见庭院外停了辆车。 车上人下来,却是彻夜未归的齐少帅。 他倒是衣冠齐整,只是头髮微乱,看起来心情还好,步伐都迈得悠闲极了。 见到江四爷,齐少帅还挺意外,阔步上前,笑呵呵开玩笑。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怎么了,衣衫不整鬍子拉碴的,瞧着像出大事儿了?」 江四爷淡淡勾了下唇,没说话,抬脚往西图澜娅餐厅的方向走去。 「诶?」 齐少帅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看向司叔。 司叔苦笑解释,「...少帅不知道,昨夜里,大少爷闹病,四爷四夫人连夜赶过来的。」 他只说了一句,就不再多言,转身下去交代佣人做事。 齐少帅愣了下,继而摸了摸鼻樑,满脸心虚。 那江升该很快就知道,他在地下赌庄混了一晚上吧? 啧...怎么有种鬼混被撞见的尴尬感? 汪恆踩着齐少帅后脚进的前厅,打问了下知道江四爷在西图澜娅餐厅用膳,就快步找过去禀话。 已经过了饭点儿,西图澜娅餐厅里只江四爷一个人。 汪恆走到他身边,低声禀话: 「...韩大堂主派人找您,说有齐少帅的事,想问问。」 江四爷剑眉皱了下。 「他怎么了?」 ...... 第484章 初次相识 汪恆呃了声,迟疑着放低声: 「他在刀头堂的地下赌坊,出老千。」 江四爷听完汪恆的话,眉心皱得更紧了。 汪恆加快语速,「...胡二爷死了后,赌场的生意暂归韩大堂主管,秩序还挺严谨的,这要换了别人,一早发现,就拉出去剁手了,但是齐少帅是军政府的贵客...」 他没说完,等着江四爷表态。 所以,齐少帅在刀头堂的地盘儿出老千,套了一大笔银钱。 韩大堂主愣是忍了他一整夜,到他安全回到江公馆,才来找江四爷讨公道,已是看在江公馆的面子上。 然而,因为儿子生病,熬了一宿几乎没睡的江四爷,心情也不好。 「老子是他爹?还得负责教他规矩?」 汪恆,「......」 江四爷眉眼淡漠,垂下眼吃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1页 汪恆也没敢再吱声儿。 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回到楼上,进房门就见姰暖醒着,正抱了阔阔坐在床上。 大帅夫人也在,端了粥正一勺一勺餵给阔阔。 江四爷走过去,摸了摸儿子饱满的额头,温凉温凉,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再烧了。 他看姰暖,开口时声线温和: 「叫他自己坐,你去吃点东西。」 姰暖嗯了声,又问阔阔自己坐行不行。 小傢伙很乖,从母亲怀里挪下来,爬到床边坐下,张嘴吃祖母餵的粥,还吃得一大口一大口,看起来胃口不错。 姰暖到外室间坐下用膳,江四爷跟着坐到她身边,温声跟她说话。 「明天就庆功宴,你在这边歇息一日,叫柏溪回去宅子,把衣物行李收拾过来,晚点爷带人去接灏灏跟荣荣,今晚我们都住这边。」 姰暖捧着小碗,没什么精神地点了点头。 江四爷看了眼屋里,又挪过来,抬臂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背安抚。 「没事了,小孩子生病,寻常事。」 姰暖靠在他怀里,「我知道,阔阔好了,我就没事了,四爷去忙吧。」 江四爷垂眼看了看她,在她耳鬓轻吻。 「吃过饭,回房我们房里睡一觉,阔阔这里有人照顾。」 姰暖弯眉浅笑,「好,你快去吧。」 江四爷这才起身离开。 他今天还有点正事要办,明天庆功宴,他今天要在辅城军营地犒劳将士们。 这也是前两天,在少帅府邀辅城军营地的军官和傅闻戬一起吃酒时,商议好的。 从楼上下来,就见傅闻戬的车正停到庭院的喷泉池边。 他带着副官下车,手里还拎了只皮箱。 江四爷立在前厅外的台阶上,等他走近。 傅闻戬快走了几步,「四爷,您去营地?」 江四爷看了眼他拎在手里的皮箱。 「嗯。」 「哦,那您先行,我稍后就来。」 又拎起箱子,解释道: 「给王小姐带了一套首饰,毕竟明天是大日子,我的一份心意。」 回来这几天,他还没见过这位王小姐的真容,倒是副官查到了一些事。 说实话,他对这位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孩子,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但傅闻戬还是很理智,想着先见一面接触一下,心里好歹有点底。 免得明天庆功宴上,当着云宁城所有上流权贵的面,不太理智的王小姐,再闹出什么笑话。 江四爷一眼看透他的心思,也没说什么,只喊了司叔出来,交代他: 「带傅军长去茶室,请王小姐过去见见面。」 司叔答应着,请傅闻戬进去。 江四爷便下了台阶,坐上车先走了。 傅闻戬跟着司叔上楼,正迎面遇到要下楼的七少爷。 司叔,「七少爷。」 七少爷礼貌的点点头,又眼眸清澈看了眼傅闻戬。 傅闻戬下颚点了下,「七少爷好,鄙人澜北分营军长,傅闻戬。」 七少爷当然听过他的大名,江系军中最年轻又军功赫赫的将才。 小少年顿时肃然起敬,正了正脸色,朝他低了下头。 「久仰大名,傅军长好。」 傅闻戬勾唇笑了笑。 七少爷很有分寸,没多寒暄,只又看向司叔,小声关切地问道。 「司叔,不知道阔阔怎么样了?听说大家都没歇好,我没好上楼去打扰。」 司叔,「大少爷已经醒了,看样子精神还不错,多谢七少爷关心。」 七少爷放心似的松了口气。 「那就好,那我晚点再上去看他。对了,我要出去一趟,可否麻烦您帮我备车?」 司叔,「那七少爷您在前厅稍等,我送傅军长去茶室,就帮您安排。」 七少爷笑了笑,「好,有劳您了。」 他含笑对着傅闻戬点了点头,先下了楼。 傅闻戬看了眼青衫长褂的清瘦小少年,只觉得很有点稳重沉敛的样子,难怪能得到江家人的接纳和礼待。 同样是结盟质子,齐家七少爷能自由出行,还能做江家的义子。 反观自己那位未婚妻王小姐,听说至今,还在受人看管。 他感受更不好了,不过面上不动声色。 拎着皮箱跟司叔往二楼茶室走,又想到什么,清声询问。 「大少爷病了?」 司叔偏头看了眼他,微微点头。 「昨晚不舒服,四爷和四夫人连夜赶过来,折腾一宿,现今已经没事了。」 傅闻戬了悟,又皱了皱眉一脸担忧。 「我不知道,该带份礼数来探望一下。」 司叔笑,「小孩子生病,很正常,您太客气了。」 送他进茶室,又喊了个佣人来给泡茶。 「傅军长您稍坐,我去请王小姐来。」 傅闻戬点头,「好,你去忙,我等一会儿。」 司叔转身走了。 约莫小半刻钟,傅闻戬坐在梨花木沙发上自己斟茶,听见门外响起轻微脚步声。 他抬眼,瞧见一个身形娇小清瘦的女孩子走进门,她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病白,衣着也很寻常,素面朝天,头髮也是随意绾的,脸上神情淡漠得可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2页 很寻常的一个女孩子,不打扮起来,看起来就像街上随意走过的一个路人。 傅闻戬原本就因自身原因,对任何女子轻易不多看一眼。 这位王小姐,不够美丽,不够健康,神情态度看起来也不太热络和客气,加上先前查到的有关于她的一些事,导致的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 傅闻戬心底最后一丝气力,突然就冷了,低了,平了。 出于礼貌,他还是先站起身,自我介绍并伸出手。 「鄙人傅闻戬,初次相识,王小姐,你好。」 他在打量王小姐时,王小姐也在打量他。 她到云宁后,行动一直受限,至今没见过的人多了。 关于即将与自己完婚的傅闻戬,所有了解都是从江公馆负责照顾她的女佣嘴里打听的。 高大,健朗,青年有为,少帅的得力臂膀,军中最年轻又怕的最高的将官,前程似锦。 女佣当然都捡好的说。 如今一见,果然也不差。 除了出身不太高,长得还行,能力也不错。 王小姐还比较满意。 她嘴角牵出点笑,伸手跟傅闻戬握了握。 「久仰大名,你好,傅军长。」 两人对视一眼,傅闻戬已经得到了自己要知道的。 只要这女孩子对他没什么意见,大概率明天庆功宴上,就不会作妖生事,闹什么笑话。 为了稳住她心态,他尽量缓和过于冷硬的眉眼,也缓和语气。 将带来的小皮箱拎起来,双手递给她。 「一点小东西,不成敬意,王小姐别嫌弃。」 王小姐迟疑地接过来,「这是...?」 ...... 第485章 挺想见见她 傅闻戬勾了勾唇。 「明天庆功宴,会宣布你我的婚讯,这算是我送给王小姐的一点见面礼,希望您明日出席宴会,能心情愉快。」 又解释为什么自己今天才来见她。 「我许久不回云宁,要述职,还要拜会许多上将,也在筹备婚宴,现在才抽出身来看望王小姐,还望您不要介怀。」 顿了顿,沉声补充道: 「想必王小姐不知,家母病重,我又远在驻地军务繁忙,难得能回来一趟,故而很看重这桩亲事,但愿您对我没有...太多不满。」 他生了双深黑鹰眸,专注盯人时,眸色深邃幽黑,真挚地令人感到不自在。 说实话,王小姐先前对这桩婚事,不算太满意,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 但眼下,心里那点不满意,倒是几乎消散了。 她脸色微红,垂下眼帘摇了摇头,语声轻缓。 「不会,我知道军务繁琐,两军联姻是大事,你我都要顾全大局,没什么可不满的。」 他能特地来说这番话,已经很真诚了。 这算是自己来到云宁后,第一份真诚与善意。 王小姐心下动容,弯唇笑了笑。 「傅军长去忙吧,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明日宴会再见。」 傅闻戬负着手,也勾唇点了点头。 两人都不磨蹭,又寒暄了两句,傅闻戬就先走了。 他快步下楼,从前厅出来,正迎面遇上柏溪和姰恪。 柏溪手里拎着只红皮箱,臂上还搭了条宴紫色刻丝木槿花嵌兔毛的披风,色泽与样式说不出的温婉华贵。 姰恪也拎了两只皮箱,提脚帮她关了车门,回身瞧见傅闻戬,微讶打了声招唿。 「傅军长?」 傅闻戬视线不动声色从披风上移开,面上牵出抹笑。 「姰大夫,我来看王小姐,听闻昨晚阔阔少爷病了?」 柏溪看了眼两人,拎着皮箱和衣服,先进去了。 姰恪立在原地跟傅闻戬寒暄,闻言嘆了口气。 「别提,也不是大事,就是病得急惊险些,现在应该没事了,我上楼看看,你慢走?」 傅闻戬也不耽误他时间,点点头道。 「好,姰大夫忙,改日我们聊。」 姰恪笑了笑,拎着皮箱快步走近前厅,追上柏溪。 坐上车时,傅闻戬面上神情已经清淡冷沉。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原本是因为对王小姐很不满意,才心情沉郁,现在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那条紫色披风。 不用说,柏溪不会用这件披风,那一定是姰暖的。 脑子里一张眉眼似画的清媚容颜越发清晰,心头某种情绪,如野草疯长般开始蔓延,裹覆得他整颗心脏都绷得不适。 这种久违的燥欲感,直往腹肌下烧,悸动得叫人坐立不安。 傅闻戬阖着眼靠坐在后座上,眉心皱得死紧,凝神静静感受这股燥欲。 虽然短暂,但唯有这片刻的冲动,才让他觉得他属于男人的一部分,都是正常的。 「军长?您脸色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他的副官从后视镜看了好几眼,见他眉心始终无法舒展,不禁关切地询问了声。 傅闻戬思绪被打乱,豁地掀开眼帘,眸色幽谧,声线淡漠。 「没什么。」 ......还挺想见见她的。 明天庆功宴,也是两个孩子的满月宴。 能见到她吧。 —— 阔阔醒来后,精神状态就很好,能吃能喝。 屋子里好几个人守着阔阔,大帅夫人也催促姰暖回房间去歇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3页 姰暖看儿子也没什么事,就安心回了属于她跟江四爷的卧房。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时分。 醒来就听柏溪说,小儿子和小女儿已经送过来了。 柏溪,「汪恆带人接过来的,说四爷从辅城军营地回来,就被刀头堂的人请去喝茶,恐怕得晚点回来。」 「刀头堂?」姰暖略显惊讶。 柏溪点点头,「可能是明天庆功宴,那边有别的事私下跟四爷往来。」 姰暖就没再接这话题,又问起两个孩子。 「灏灏和荣荣呢?」 柏溪说,「大帅夫人在安排,四少爷和五小姐住原先大少爷的婴儿房,一早就收拾好了。」 姰暖简单绾了头髮,身上裙衫睡得皱巴巴,又起身换了件天水碧色素缎旗袍,这才跟柏溪一起从房里出来。 走廊里已经灯火通明,那边尽头处,还有佣人来回走动,听起来有点热闹。 姰暖带着柏溪一起过去。 走到大帅夫人的房门口,先听见屋里阔阔欢快的叫喊声。 姰暖拐进去,瞧见阔阔拿了把木剑,正跟江大帅比划着名打架,小傢伙在屋里跑得一头是汗。 「母七!啊啊啊——」 他看到姰暖,握着剑摆出架势,就大喊着冲过来。 姰暖哭笑不得,一把抱住他,替他抚了抚头上汗水。 「别闹了,瞧瞧一头汗,爷爷也很累,知不知道?」 江大帅一手扶着腰,一手拎马鞭立在那儿,唿哧喘气的笑了笑。 「嗨,不累!阔,来,爷爷跟你练,叫你母亲去忙。」 阔阔扭头又抡着剑气势汹汹杀回去。 他自幼就壮的像个小牛犊子,小孩子病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像是压根儿没病过一样,又疯玩儿起来。 姰暖立在房门口看了会儿,无奈好笑,摇了摇头,转身又去了婴儿房。 大帅夫人在房里,屋里全是人,奶妈妈和女佣们,都在忙活着将两个小主子的衣物收拾好,还有许多阔阔之前玩儿的玩具。 这间房一如既往,唯一不同的是,又多了一张婴儿床。 「醒了?」 大帅夫人正抱着小襁褓,乐得眉开眼笑,抬眼见她过来,便忙吩咐荣妈。 「快去给暖暖端些饭食来,她都隔了一顿饭。」 荣妈笑眯眯答应着去了。 大帅夫人又叮嘱姰暖,「孩子们有我呢,你自己去洗漱吃饭,不用惦记。」 姰暖笑了笑,「我睡好了,就来看看他们,一会儿去吃饭。」 说着话,走上前低腰看婴儿床里。 她小儿子正醒着,小胳膊小腿儿踢腾得欢快,见到她,窝着小嘴『啊噢啊』的奶糯糯叫着。 出生至今两个月,奶妈妈奶水好,两个小傢伙儿养的白白糯糯,像两个糯米糰子,看起来就喜人又健康。 姰暖眉眼柔和,瞬间笑得月眸弯弯,握了握儿子小手。 大帅夫人抱着小孙女走过来,看了看婴儿床上的小孙子,嘴角的笑弧压不住,眼里喜爱满溢。 「我有些日没见,又长了些肉,更讨人喜欢了。」 「瞧瞧我们荣荣,哎哟,祖母的心肝肝,她方才还跟我笑,祖母的心都要化咯~」 说着就凑到怀里,小心轻柔地亲了两口。 大帅夫人,以前是个儿子奴,现在是个孙子奴,众人都习以为常。 看她这样,都抿唇笑而不语。 姰暖又看了看小女儿。 小傢伙比双生哥哥还要像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比两个哥哥都要玉雪软糯,性子也安安静静的,从不哭闹,很讨人怜爱。 现今江家,孙子辈里四个,只得一个孙女,大帅夫人喜欢的如珠如宝。 她爱死荣荣了。 给两个孙子打的满月礼,是四只金镯子和一套金项圈、金锁。 荣荣的就比阔阔的,还要多一圈儿指甲盖大的五彩宝石,华贵得刺眼。 大帅夫人美其名曰,「女孩子都爱珠玉宝石,往后要留着给荣荣做嫁妆,一定要名贵拿得出手!」 陪了龙凤胎一会儿,荣妈过来说,饭菜都端到房里去了。 姰暖就从婴儿房出来,回自己卧房用膳。 饭吃到一半,庭院里传来洋车驶来的动静。 等她撂下碗筷,江四爷就漫步踱进了屋。 「回来了,用膳了吗?」 「吃过。」 姰暖起身迎过去,闻到他一身浓郁的菸草气,重到压过了他身上原本的雪松香。 她接过男人脱下来的军装褂子,递给柏溪,示意她先出去。 又跟着江四爷进屋,轻声问: 「四爷去刀头堂了?出什么事?」 ...... 第486章 不知分寸 江四爷坐在床边脱靴子,修眉微拧了下,沉声说。 「齐家那个,在刀头堂的赌坊出老千,赢了不少回去,刀头堂没敢贸然动他,不过压着赌金还没兑现,就来找爷拿公道。」 姰暖,「......」 齐少帅还噬赌? 江四爷赤脚踩在地毯上,嘆了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明日找机会,再跟他谈谈这事。」 说完,仰面躺倒在床铺上,阖着眼就要睡。 这一天一夜,真是给他累够呛。 阔阔生病,营地犒劳,中午喝了酒,下午又到韩大堂主韩纪秋那儿去喝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4页 明天一早,还要忙活应酬庆功宴。 江四爷累到连洗漱的心思都没有。 姰暖看他很是疲惫,也没再出声。 只上前默默捡起地上歪倒的军靴,轻轻立到床尾处,又转身进了盥洗室,打湿了巾帕,出来跪坐在床上,替他擦脸擦手。 江四爷由着她摆布,阖着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擦干净了脸和手,姰暖将帕子搭在床尾罗马柱上,又小心替他解开一颗颗衬衣纽扣,皮带,军裤拉链。 男人一动不动时,是死沉死沉的,她废了番力气,才给他脱完了衣裳。 又凑过去抱他肩,柔声哄孩子似的: 「四爷,躺好睡吧,腿耷在下面,也睡不舒服。」 江四爷睏倦地睁了睁眼,曲臂搂住她,侧过身,带着人一下挪到软枕上,又扯了被子搭在身上。 他长手长脚的缠住姰暖,不让她动弹,声线闷哑。 「陪爷睡。」 姰暖便是被他腿压得不舒服,也没再动一下。 大约真是累得够呛,也可能是中午酒意未消,又熬到了现在。 江四爷很快就唿吸平稳。 姰暖动了动,他没醒,她才小心翼翼试探着,想从他怀里挪出来。 一条纤细白皙的玉腿,刚从被窝里探出去,腰腹间一紧,她又被裹了回去。 男人一手紧紧搂着她肩背,下颚压在她发顶,迷迷煳煳吻了一口,字句囫囵。 「别动...」 姰暖不敢动了。 结果,就这么被他严严实实裹在怀里,热着热着,就睡着了。 这晚,两人睡得早,连房里的灯都未关。 还是宋姑姑值夜,一两点钟瞧见房门缝隙里还亮着灯,轻手轻脚进来看,这才把灯关了。 * 姰暖睡得很熟。 只不过半夜里,也不知道几点,被脖子里又烫又刺的痒意磨醒。 她睡梦里无意识哼咛出声。 直到肩颈都被微凉空气侵袭,湿乎乎凉丝丝的,这才彻底醒来。 身上裙裾已经被扒落到腰下,胸口压着颗大脑袋。 「...四爷~」 她纤细指尖,插入男人半长不短黑髮。 见她醒了,江四爷撑臂起身,吻住她唇。 他唿吸间,都掺和着浅薄温醇的酒气,并不难闻,吻意汹涌而热烈。 姰暖一手抵住他肌理精健的胸膛,昂起下巴,柔顺回应。 身上的人因为这点曲意迎合,彻底放纵慾火,片刻等不及就撩起她裙裾,托起她细软腰臀。 屋里黑漆漆的,两人在锦被中依偎相拥,融合往我。 动情时,姰暖挺身攀上他肩,娇泣声低咽婉转。 江四爷喘息沉促,一手抱起她,抵靠在床头,举止一刻不停,却探手扭亮了床头灯。 他目色幽暗灼灼,凝着她鬓髮汗湿,泪目潋滟,香腮被霞光晕染的媚态。 看她声声唤他『四爷』,哭叫要他『停』。 通身气力,恨不能贯穿她,给人揉碎了全嵌进自己骨血里。 「...暖暖,暖暖」 姰暖呜咽得说不出话,指尖在他背上掐出零散的月牙痕迹,掐得划出血丝。 最后,余韵未消,一波復起。 外室间,宋姑姑听着屋里半夜都不消停的动静,羞得老脸儿通红。 这一折腾,就是一个多钟。 眼看落地钟快到凌晨五点,宋姑姑愁得唉声嘆气。 四爷是男人,却也太不知道心疼人了。 今日庆功宴,可也是四夫人的大日子,怎么能这么折腾人? 女人哪有男人那等精力呢? ****** 于是,六点多钟。 宋姑姑看着江四爷衣冠齐整地从屋里出来。 他瞧着眉鬓清整,双目清明,还挺精神奕奕的。 江四爷甚至还低声交代她: 「别叫她,让她睡。」 宋姑姑,「......」 四爷您到底知不知道今儿什么日子? 她等江四爷走了,才轻手轻脚推门进屋。 定睛一看,姰暖还头髮半湿着,身上未着寸缕,面颊潮红裹在凌乱被褥里,半阖着眼犯迷煳。 宋姑姑眉头揪紧,上前低声唤起。 「夫人,您也得起来梳妆了,等到八点钟,宴厅那边就开陆续到客人。」 姰暖浑身绵软无力,刚被江四爷从浴池里抱出来,这会儿动都不想动一下。 她蹭了蹭枕面,扭过脸去,闭着眼继续睡,也没理宋姑姑。 宋姑姑,「......」 * 另一边,江四爷从楼上下来,外面天色都还没亮透,前厅里灯火通明。 江丰和薛紫凝,三姨太、江川和李栩月,已经先后赶到了。 齐家兄弟也已经在座。 江大帅和大帅夫人也在。 人人打扮的光鲜亮丽,跟过年似的。 阔阔也被打扮得齐齐整整,这会儿正趴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从那一盘子瓜子糖果里捡糖,捡了往自己小裤兜里塞。 「父七!」 他眼睛一亮,攥着两颗糖扑到江四爷腿上,举高了手递给他。 「奶甜!父七一个,母七一个!」 江四爷看他活蹦乱跳的,看不出一点儿刚闹过病的样子,顿时眉目印笑。 低身将儿子抱起来,又接了小傢伙递过来的奶糖,揣在军褂兜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5页 「好儿子,父亲帮母亲收着。」 阔阔咧嘴笑,露出两排齐整整的小米牙。 大帅夫人见了也笑,又问他: 「暖暖呢?还没收拾完?」 江四爷抱着儿子放在沙发上,眼皮子都没抬道了句。 「让她多睡会儿,晚一个钟再叫起。」 还没起? 大帅夫人意外盯了眼他,张了张嘴,倒也没说什么。 齐少帅抚着下巴,失笑揶揄。 「还是你会疼人!」 江四爷扯了下唇,大好日子,瞧见他莫名就有点儿来气,于是意味不明扫了齐少帅一眼,没接话。 齐少帅被这一眼看得摸不着头脑,碍于在座人多,也没好多问一句。 众人闲聊了片刻,司叔过来说早膳备好了。 江大帅抱着阔阔带头往西图澜娅餐厅走。 大帅夫人瞥眼江四爷,落后几步。 「暖暖身子不适?」 江四爷面无波澜,边走边同她低语。 「有一点。」 大帅夫人很担心。 「是不是照顾阔阔累着了?这可怎么办,今日可是你跟孩子们的大日子,她不能缺席,不然让宋大夫上去......」 江四爷搭住她肩,安抚的拍了拍。 「不是什么大问题,多歇息一会儿便好。」 大帅夫人慾言又止,没再说什么。 只是膳后,到底不太放心,交代了其他人先去宴厅侯着宾客,自己带着荣妈亲自上楼去看一眼。 宋姑姑亲自开门,瞧见大帅夫人来,立时就忍不住了。 大帅夫人,「怎么还没动静?暖暖怎么样?」 宋姑姑,「夫人您管管吧,四爷血气方刚,不知道疼人,说是要坐双月子的,可四夫人这个月,这都被折腾第几回了......」 大帅夫人听得怔住。 ...... 第487章 人人都想做你四嫂,但不是人人都像四哥 宋姑姑面色古怪。 接下来的话,大帅夫人作为母亲和婆母,越听越脸热尴尬。 尤其听说自己儿子闹起来,几回都是天快亮才收敛。 她又气又臊地慌,攥着拳头暗骂。 「小畜生!真没分寸!」 交代了宋姑姑赶快喊姰暖醒醒,给她好好打扮,说什么,今天这宴席也得撑过去。 接着从房里出来,转身就跟荣妈磨牙低语。 「等晚点儿客人都走了,我得训他两句!灏灏和荣荣还太小,他这是又想做爹了?!真没出息!」 荣妈嘴角隐隐抽搐,也不敢接声。 心说,先头催着让多生几个的是夫人您,现今又拦着不叫生的,也是您。 做婆母的,总盯着儿子儿媳房里的事。 ...这四爷,也挺难做的。 大帅夫人下楼,江四爷正抱了阔阔要去宴厅。 阔阔大喊,「祖姆姆!」 大帅夫人嘴角下意识扬起来,等看到江四爷,瞬间又耷拉了脸,快步走过去,握拳捶了他两下。 阔阔眨巴着眼,一脸懵懂,惊嘆于父亲挨打。 江四爷则满脸无奈,「又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大帅夫人咬着牙说话,看了眼四下无人,揪住他胳膊耳提面命。 「你给我管好你自己!暖暖才刚出月子,你像话吗?!这一年内,我可不要第四个孙子了!你给我记住了!」 「......」 江四爷无话可说,摇了摇头,抱着儿子走了。 虽说是他的大日子,但其他人都已经去了宴厅侯着宾客,江四爷却不疾不徐的。 他抱着儿子慢吞吞往后面的宴厅走,汪恆跟在身后,父子俩一路有说有笑。 阔阔揪着父亲耳朵,江四爷逗他,小傢伙笑得见牙不见眼,笑声洪亮高亢,童稚奶糯,十分能感染人。 谁都没发现,他们身后十米外,傅闻戬带着副官远远跟着。 父子和乐的画面,实在令人艷羡。 傅闻戬无声扯了下唇,「孩子长得是真快,都这么大了。」 他离开云宁的时候,隐约记得江四爷的长子,不过几个月。 副官看他一眼,默默听着,没说话。 傅闻戬垂下眼,想起什么,偏头看了眼他。 「等这次回澜北,给你再娶一房媳妇儿,阿琇也去了不短日子,你该过日子,还是要过起来,早点开枝散叶,给自己留个后。」 副官眼神闪烁,面露动容。 「......军长」 傅闻戬摸搓着戒指上的墨玉,淡淡牵唇: 「我是没指望了,盼着你们,都能按部就班,过得好。」 副官心底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跟着军长快十年,别的不说,军长沉默寡言,秉性也冷淡,但心地是最仗义的。 不管是对江家大爷,还是对江四爷,他都记着提携之恩,忠君不二。 对自己的下属,也是能关照都关照。 就凭军长能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这个副官,还想亲自养他们的孩子作为后人,就知道,军长把他当自己人看。 自家军长,唯独对自己的事,总看不清,也不会料理家事,导致他总像个孤家寡人。 副官憋不住,硬着头皮劝道: 「军长要娶妻,也不是没有机会,属下知道您...您心里有人,身体状况也有希望的,不若您就找大夫瞧不瞧,说不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6页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傅闻戬眸色深暗,淡淡打断他,语气已是很冷。 知道他不愿提这件事,副官无奈缄默,没敢再继续说。 他不知道,傅闻戬真的清楚。 也只有对那一个人,他会隐隐触动,做出些微反应,换了别人,无论如何搔首卖姿,他都毫无反应。 有疾,或许能治起来,但不能治。 不治好,他不过蠢蠢欲动。 真治好了,他怕会控制不住,做错事。 * 江四爷的庆功宴,龙凤胎的满月宴,阔阔却一进宴厅,就成了最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他又皮又疯,不怕生人,说话咬字不清,正是最讨人喜欢,又最有好逗趣的年纪。 江四爷抱着他,军中有年纪的元老见了都想要伸手抱抱。 有他在,没办法谈几句正事,江四爷就把人丢给汪恆,叫他送去给大帅夫人带。 大帅夫人美滋滋接过孙子,直给太太小姐们显摆。 众人都极力恭维,给大帅夫人美得身心愉悦。 姰暖带着胡秀秀母女和龙凤胎,一行人姗姗来迟,宴厅里已经人迹喧嚣热闹到不行。 江四爷放了酒杯,推辞正在谈话的人,当先上前迎她。 宴厅里众人的视线,随着他健步如飞的步伐移过去,然后瞧见明艷柔丽的四夫人。 她今日特地打扮过,正红色锦绸苏绣金线连理枝旗袍,金红交织的华贵冶丽,将乌鬓雪肤眉眼似画的人,衬的雍容妙曼,美丽不可方物。 落在众人眼里,像是盛放在浓艷热烈里的冰清玉洁,说媚也媚,说高洁也高洁。 她被江四爷揽住细腰,垂眉颦笑间又柔美大方,年轻的夫妻俩站在一处,说不出是谁更配得上谁。 「很难说,她生了三个孩子,还有一胎是龙凤胎。」 「那么细的腰,如何生出来的?」 「我瞧着,似变化了些,原先还很生嫩,漂亮是漂亮的,但没有这样惊艷。」 「少帅只宠她,如今又有三个孩子撑腰,是个人在这样的花团锦簇里,都要脱胎换骨!」 「我以为再年轻貌美的女人,生过孩子都要渐渐失宠的,少帅日后可是要继任江系军帅位的,你看江大帅......」 「她这样越活越貌美,怎么可能失宠,生三个孩子,一个姨太太都不多出来,少帅的魂儿都被她吸干了吧?」 「一定有什么保养秘法......」 权贵太太们私底下交头接耳,又酸又妒,说的话也渐渐无所顾忌,简直忽略了身边千金小姐们的羞涩忐忑。 杜韵仪和席盈就站在这帮夫人小姐边儿上。 旁听了几句,席盈轻撇嘴。 「都嫉妒人家做什么?人生什么样子,都是爹娘给的,她们怎么不说,四表嫂生龙凤胎,受了多少罪?我可看的真儿真儿的呢!」 杜韵仪好笑看了她一眼: 「跟外人较什么真儿?暖暖辛苦,是江家的大功臣,咱们都知道就好。」 又戳她脑门儿,「今日人多,你给我老实些,别乱走动,再被不长眼的撞到!」 席盈捂着肚子,吐了吐舌头: 「阿姐,我知道~」 李栩月和薛紫凝坐在一起。 两人远远看着江四爷满面春风,把姰暖护在怀里,穿梭在人群间一一给她引荐军中高官。 薛紫凝艷羡摇头,与她咬耳朵: 「这宴厅里不知多少夫人小姐,人人都想做你四嫂,你信不信?」 李栩月,「......」 这话听着真耳熟,江川就说过。 她抿了下嘴,也细声回道。 「是,但不是人人都像四哥。」 薛紫凝,「......」 这话倒是真的。 她想想跛了脚要四十岁还老不要脸跟周姨太夜夜亲近的江丰,再想想风流在外不争气的江川,顿时很糟心。 薛紫凝翻白眼,「咱们这都是什么命?」 李栩月嘴角弯了弯,轻扯她袖口。 「走吧,母亲把两个孩子可交给咱们了,别偷懒。」 大帅夫人还是优先管一手带大的大孙子阔阔。 姰暖和江四爷,今日要应酬太多事。 最后照顾灏灏和荣荣的任务,就落在了薛紫凝和李栩月身上。 宴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明里暗里追逐着江四爷和姰暖,自然也有人被忽略。 傅闻戬立在一众年长的军中元老身后,眸色黑沉沉,不动声色观望着那道过于夺彩的妙曼人影,心绪翻涌复杂。 直到他衣摆被扯了下。 他回神,扭脸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身边的年轻女孩子。 女孩子清浅弯眸,「傅军长,又见面了。」 ...... 第488章 美丽动人,惊吓 王小姐一直受江公馆的佣人看管,很难得有这样的自由,出席如此盛大宴会。 今日也是她的大日子,她一早也特意打扮过。 穿了很明艷的瑰丽旗袍,烫了时髦捲髮,头上佩戴的玉面头饰,正是傅闻戬昨日送她的那套。 年轻女孩子打扮起来,都是好看的,但因天生姿色不等,所以美丽也分层次。 有姰暖珠玉在前,傅闻戬再看到她,依然觉得很寻常,激不起他眼里半分波澜。 不过,他很客气勾了勾唇,微微颔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7页 「王小姐。」 王小姐负手立着,弯唇笑了笑,自觉很娇俏的歪头看他。 「我见到我舅舅了,他想单独见见你,你有时间吗?」 傅闻戬往不远处看了眼,唇线微抿,淡淡点头。 「好。」 王小姐带着他,去见自己的舅舅,王系军的韩参谋长。 这场宴会,算是宾主尽欢。 江大帅由江四爷扶着上台,宣布了几件喜事。 一是,江左战役,江系军大获全胜,少帅江升能力卓绝,日后江大帅将退居幕后,军政府一应事宜都转交给少帅治理。 这个消息,除却军中几位元老,其他人都是错愕譁然。 二是,收齐军的七少爷齐桓为义子,并定下与少帅夫人外甥女胡月的婚事。 有第一件事做重磅铺垫,这件事众人反应就很寻常了。 三是,傅闻戬与王军千金的婚事。 傅闻戬也算是借这个消息,被众人关注了一圈儿。 这场宴会,算是宾主皆宜。 人人都来恭维姰暖,夫人小姐们都想抱抱龙凤胎沾沾喜气。 不过大帅夫人宝贝的紧,怕两个孩子被她们吵到,没一会儿就叫人给抱回了主楼去。 热闹到月上中梢,宾客们开始散去,姰暖才带着胡秀秀母女和柏溪红楼,先一步离开。 她在前往主楼的小园子里,遇到傅闻戬和王小姐。 副官听到后面来的脚步声,连忙低声提醒了傅闻戬。 几乎是立刻的,傅闻戬立住脚勐地回身看过来。 月色清华,穿正红华贵旗袍的女子浅笑嫣然,与身边人说笑着什么,美的不可方物。 他心口里有什么,骤然缩紧了,定定看着姰暖,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立在他身边的王小姐,也在定定观察姰暖。 她来到云宁这么久,饱受煎熬,也嫉恨过少帅夫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容。 她的确美丽动人...... 难怪江升从不正眼看别人。 姰暖看到两人,也有些微讶然。 「傅军长,...王小姐。」 傅闻戬眼睑微动,颔首以礼: 「四夫人。」 王小姐表情很淡,也跟着点了下头。 「四夫人。」 姰暖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所以只打了声招唿,点头笑了笑,就带着人径直走了。 傅闻戬和王小姐还立在原地目送一行人走远。 王小姐嘴角轻扯了下,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开口说道: 「听说她是从小城镇子出来的,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这挺难叫人相信的,她跟江升之间,像是洋人讲来骗小孩子的童话故事。」 又说,「大家门第,结亲都很讲究门当户对,江升是江系军少帅,他的妻子应该非富即贵,美貌的女子他再喜欢,也只应该做个姨太太才对。」 「偏偏大帅夫人还纵容他,这已经很没有规矩了。」 傅闻戬听完这话,低头看了她一眼。 王小姐对上他视线,见他不说话,挑眉问: 「怎么?我说的不对?」 傅闻戬抿唇,插在军装裤兜里的手指腹捻了捻,微摇了下头。 「没有,走吧。」 他当先提脚离开。 王小姐追上他,歪头打量了他一眼,很敏感察觉到他的不悦。 她眯了眯眼,直白问道: 「你好像并不贊同我的话。」 傅闻戬面无表情,「这是江公馆,被你议论是非的人,是大帅夫人,少帅,和少帅夫人,王小姐应该谨言慎行,知道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 王小姐因为他这句并不委婉的训诫,而感到恼怒。 她咬了咬唇,忍住差点冲口而出的话,深吸了两口气,才使得自己稍稍冷静。 心底里却对傅闻戬,有了新的认知。 这人不止看起来死板,为人秉性也死板,再怎么样,也不该这样直接训诫她的不是。 不过转念一想,他应该是怕自己说错话,而连累他。 毕竟,傅闻戬是江升的下属。 理解归理解,不过王小姐还是很不悦。 到主楼前,她连句道别的话都不说,直接甩手迈上台阶,头也不回的进去了。 傅闻戬淡淡看着那不太礼貌,又过于心高气傲的背影,脸上没什么情绪。 他在主楼下的花丛边,昂头看着三楼孤零零亮着的一扇窗,站了许久。 直到副官提醒他,「军长。」 傅闻戬回神,下意识侧头看了眼副官,余光却瞥见自己停在树影下的洋车边,立着一道人影。 他眯了眯眼,那年轻女人腰肢款款,徐步走出来。 「傅军长,你是否离开?可否捎带我一程?」 自打傅闻戬回到云宁,江丰在找机会跟他单独见面,今晚就是一个机会。 周彤陪江丰一起过来,但她没在宴厅待很久,就藉故离开了。 没有人会多关注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姨太太,其他人都以为,她被江丰先送回了自己的公馆。 实则,只是江丰的副官开车去了个来回,掩人耳目。 而周彤自己,借着夜色遮掩,在傅闻戬的车边等了足有两个多钟。 她冻得手脚冰凉,坐上车好半晌,都没能缓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8页 傅闻戬问,「在哪儿见?」 周彤轻轻搓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垂眼细声回道: 「小公馆后面的巷子里,大爷都交代过了,不过今晚他可能回来晚,傅军长需要多等等。」 傅闻戬默了默,交代副官: 「去大爷的小公馆,直接开进去。」 他傅闻戬有仁有义,没什么不可见人的。 哪怕江四爷不问,他也会去当面跟他交代。 不管江丰今晚跟他说什么,他绝不会违背原则。 周彤听言怔了下,微微偏头看了眼傅闻戬,抿唇没说话。 * 约莫半刻钟,傅闻戬的车直接驶入江丰的公馆。 洋车停好,周彤默默下车,请他进去喝茶。 江丰和薛紫凝都还未归,周彤直接请傅闻戬去到江丰的书房。 进门那一刻,傅闻戬眼眸深暗打量了她一眼。 这样无所顾忌直入江丰的书房,可见这位周姨太,很受江丰宠爱和信任。 「傅军长稍坐片刻,我去交代人倒茶来。」 傅闻戬也不见外,直接在沙发上落坐。 「周姨太客气,请自去忙,不用招待我。」 周彤浅笑颔首,转身出去了。 她腰肢很细,臀线又很饱满,似天生媚骨,一个背影都摇曳出风情韵味。 傅闻戬只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只觉得跟谁比,自己那位未过门的妻子,都很寻常寡淡。 也无妨,他反正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就算娶个男人,对他来说也一样。 这么想着,他捡起桌上烟盒,点了支烟抽。 没一会儿,周彤又端着茶水回来,还亲自带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屋内只剩两人。 傅闻戬捻着菸蒂的手一顿,淡淡看着走到身前的女人。 看她放下茶盘,就脱了脚下鞋子,小巧玉足踩在地毯上,步态轻盈摇曳走过来,屈膝跪在他脚边。 她跪坐着,一手解旗袍盘扣,一手抚上他修长结实的腿,柔若无骨似的贴过来。 傅闻戬眼皮子跳了跳,手里菸蒂一抖,直接落在地毯上。 他一把扣住周彤的手腕,将人推开,沉眸厉喝。 「你干什么?!」 第489章 取悦,羞辱 周彤昂起尖细的瓜子脸,神容软媚又温驯。 「大爷交代我,要好好招待傅军长,军长在澜北辛苦,这趟回云宁,就好好放松一下,应付好与王军千金的婚事吧。」 她说话的声音细软乖巧,剥落身上旗袍的动作,却毫不迟疑,甚至只着一件青葱色的小兜,就抱住了傅闻戬的腿。 一只雪白的手,很随意搭在他腰间皮带下...... 傅闻戬额角青筋绷紧,豁然站起身,提腿将她甩开。 他怒不可遏,脸色难看地斥骂: 「大爷待你不薄,不知羞耻的东西...」 周彤衣衫不整伏在地上,怔愣下红了眼眶,委屈楚楚地跪起身,仰望他,细语喃喃。 「...大爷叫我这样做」 傅闻戬头皮一木,看都没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哐』的一声摔上了门。 他的副官坐在车上抽菸,见他满脸怒色从前厅冲出来,又怒气沖沖坐上车,一时愣了愣。 「军长?您......」 「开车!」 傅闻戬横眉低吼。 副官被他这雷霆怒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丢掉烟,按吩咐开车。 洋车从停进庭院,到离开,统共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街道上路灯静谧,从车窗外不断忽晃过的光影,看得人眼晕目眩。 傅闻戬靠坐在后车座,手肘撑在车窗上,拇指和食指揉按眼穴,胸膛里充斥的汹涌怒意,渐渐平息下来。 他掀起眼皮,握拳抵在鼻息下,瞳中深沉幽暗的墨色,涓涓翻腾。 江丰堕落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挥毫千军万马的江大爷。 让自己的女人来取悦他。 他绝不应该做这样的事, 这不是取悦,对于他一个不正常的男人来说,这类同羞辱...... * 江公馆。 宾客都离开的差不多,江四爷携着几分酒意先回了主楼。 姰暖正端了杯热水,又递解酒药给他。 江四爷服了解酒药,温声交代她: 「你先睡,爷下楼一趟,得跟齐家那个赌鬼聊聊。」 姰暖无奈,「应酬一天了,四爷不再缓缓?有什么要紧,明日再聊不行?」 江四爷唇角淡勾,站起身揽住她肩,将人搂到怀里,拥着亲了亲耳鬓。 「你要真心疼爷,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今晚再伺候伺候,成不成?」 他嗓音实在低沉,蹭得人耳朵发麻,偏一双手也不安分,握着她腰肢上下轻抚,又揉又压。 姰暖半个身子都麻酥酥,笑叱他。 「...好不要脸!」 江四爷挑眉,「疼自己夫人,这叫不要脸?」 他不以为意,又揽着她肩往怀里按,吻她眉梢眼角,又亲了亲柔软红艷的唇瓣。 「今儿太美了,许久不见你这么打扮,爷爱看...」 「那我不脱了?就穿这身儿旗袍?」姰暖笑盈盈,故意逗他。 江四爷笑声低沉,「也成,今晚就这身儿,你先洗澡,穿好它等着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9页 姰暖还没来得及翻个白眼,就听外室间的房门被叩响,汪恆在门外禀话。 「四爷,傅军长要见您。」 傅闻戬? 两人对视了眼,江四爷又在她唇上啄了口,这才缓缓将人松开。 「爷去看看。」 傅闻戬去而復返,一定是有事。 江四爷从房里出来,单手插兜看了眼汪恆。 「带他来茶室。」 「是。」 * 傅闻戬很快跟着汪恆进了茶室,江四爷的第一壶茶都还没烧上。 汪恆退出去,将门带上。 江四爷眼皮上掀,笑睨了眼傅闻戬。 「不是先走了?怎么又折回来?」 傅闻戬脸色清沉,走过去,在江四爷对面落坐,他双肘搭在膝头,沉声开口。 「大爷的姨太太,在庭院里等我,说大爷要见我。」 江四爷握着竹镊的修长大手顿了下,继续往茶壶里添茶。 「我去他的小公馆,他的姨太太......」 傅闻戬停下要说话,他说不出口,抬手捏了捏,才接着说道: 「四爷,我知道他如今失势,还不太甘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看是不是...」 江四爷没接声。 他垂眼盯着渐渐烧开的茶壶,耐心等着他继续说完。 傅闻戬,「是不是,找个时机,送他离开云宁?」 送江丰离开云宁? 「或许他真正离开军政大权的中心,渐渐会放下心结,乐得清闲的。」傅闻戬哑声补充。 江四爷听言,却淡淡哂笑。 「你这份期望和想法,是很好的,不过不可行。」 傅闻戬抬眼,「为何?」 「江丰快四十了。」 江四爷拎起热气沸腾的茶壶,慢条斯理斟了两杯茶。 「...他这个年纪,人生已过大半,现在还不甘心,就只差孤注一掷,垂死挣扎那么一下。」 没给傅闻戬递茶盏,江四爷自己掂起一杯,轻轻吹了吹。 「好言难劝该死鬼,这个道理,你要懂。」 傅闻戬眸色暗下来,没再多言。 * 彼时,江丰的公馆。 书房里,周彤跪坐在男人脚边,轻柔替他捏腿,柔声细语说着先前傅闻戬的反应。 「...他推开了你。」 「嗯。」 江丰半垂下眼,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声线沉哑。 「过来。」 周彤温驯跪起身,膝行两步,挪到了他两腿间,依偎在他腰腹上。 男人的手轻柔落在她发顶,慢条斯理替她拆了头饰和髮髻。 「彤儿这么好,谁会捨得拒绝呢?别伤心...」 周彤眼睫颤了颤,「...大爷」 「脱。」 女人垂下眼帘,不再出声,默默探手替他解皮带。 指尖烟杆儿升腾起的菸丝绵续不断,呛人气息渐渐弥散在周遭空气中。 江丰头颈缓缓后仰,一手轻揉女人柔软髮丝,浑身舒软到飘飘欲仙。 这等尤物,傅闻戬却试都不试。 他是真甘心于,后半辈子只做个没用的男人啊... 真是可惜。 —— 傅闻戬没有多待,他只喝了两盏茶,就起身告辞。 江四爷送了他到楼梯口,也提脚上楼,准备回卧房。 汪恆跟在他身后,听他微侧脸淡声交代。 「明日约韩老五。」 「是。」 要推门进屋时,江四爷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汤老四,就在韩老五的宅子见。」 汪恆垂手,「是,四爷。」 姰暖正坐在梳妆镜前擦头髮,就听见外室间房门打开,以及隐约传进来的低沉交谈声。 不一会儿,沉稳脚步声径直寻到里屋来。 江四爷视线寻到她纤柔腰肢琵琶臀的妙曼背影,嗅着满室芬香,瑞凤眸里笑意溢出来。 她洗过澡,但身上还穿了今日那件旗袍。 正如两人约定好的。 立在门口衣架前利落地褪下军褂和衬衣,他也没再耽搁,赤着膀子阔步走上前,一把勾住姰暖细腰,将人提抱起来。 姰暖惊唿一声,忙推他手臂,哭笑不得叫着。 「啊!等等,我头髮还没擦干呢~!」 「一会儿会干。」 男人嗓音带笑,将她抱坐在梳妆柜上,凑近噙住她唇,缠绵勾吻。 他干燥温热的大手,穿过她披散下来的髮丝,握住她纤细颈侧,一边吻一边感嘆夸赞。 「...真是香,今晚是花妖?」 姰暖轻笑,双手双脚挂在他身上,语声软绵细腻。 「我是花妖,四爷是什么?」 江四爷低笑了声,托起她臀肉,将人抱往床上。 「...爷是要被你吸干精魄的臭男人。」 姰暖被逗笑,「你还看话本子?」 「没看,听过。」 「头髮凉~」 她娇气哼了声,不舒服的动了动。 江四爷一边吻,一边探手,将她枕在身下的乌髮,全都撩起来。 「行了?」 「嗯...」 他低笑,手抄着旗袍下摆滑进去,在她颈侧吮了两口,又咬开一颗颗旗袍盘扣。 ...... 第490章 约见 这两日有些许放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0页 翌日,江四爷醒来,都已经是九点多钟。 姰暖还窝在被窝里不想动。 他也没吵她,独自穿戴好了衣物,洗漱完从房里出来。 带着汪恆下楼时,正一边走一边说话,就被大帅夫人迎面堵在楼梯口。 江四爷话头一顿,挑了下眉: 「怎么?」 难道昨天那通说教,还没完? 大帅夫人翻了他一眼,「什么怎么?我问你还用不用膳。」 江四爷眉心舒展。 「不吃了。」,说完抬脚就要走。 大帅夫人没好气地拦他,「今日军政府休沐,你赶着干什么去?我还没说完。」 江四爷耐着性子立住脚: 「那你赶紧说,我有正经事...」 话刚落,就见楼梯上又下来个人,江四爷勐地想起来,抬手一指。 「唉,正好,你等等,你跟爷一块儿走。」 正要出门的齐少帅怔了下,看了看江四爷,又看了看大帅夫人,没说话,默默立在台阶上等着。 昨晚因为傅闻戬来,让江四爷一时忘了,还要找他谈谈话。 这会儿迎面堵住人,他看向大帅夫人,淡声催促。 「什么事儿?快说。」 当着外人的面,大帅夫人就是想白他一眼,也强忍着没有下他面子。 「我问问,你跟暖暖还回不回少帅府?」 又说,「灏灏和荣荣还小,不如你们就先在这边住下,那边怪冷清,住在这边,我也能帮着照顾孩子,等他们......」 没等她说完,江四爷抬手制止。 「别忙活,晚点儿我回来接走。」 大帅夫人噎了下,实在没忍住,瞪了眼。 「怎么着,家里盛不下你们是不是?!你那宅子大归大,你一天天不着家,想没想过暖暖跟孩子多冷清...」 「我跟暖暖都爱清静,公馆住这么些人,还怎么清静。」 留在这儿,房里那点事都要继续被她盯着,不烦死了? 撂下话,江四爷没再跟大帅夫人耽搁,招唿了齐少帅,提脚往外走去,汪恆连忙跟上两人。 大帅夫人瞪着他背影,气的甩了下帕子,跟荣妈抱怨。 「瞧瞧瞧瞧!我的好心,他当驴肝肺!」 荣妈好笑安慰了她两句,又岔开话题。 「您不是要上楼看看少爷小姐?」 大帅夫人哼了声,也懒得跟儿子计较,转身上楼了。 * 那厢,江四爷的车驶出公馆正前门。 他跟齐少帅说起出老千这件事。 「云宁的各大赌坊,都是刀头堂的产业,这个帮派不同于江左那些零散的黑势力,军政府也跟刀头堂私底下交情不浅,你在他们的地盘儿出老千,你怎么想的?」 齐少帅翘着腿斜倚在车门上,听言嗤的笑了声。 「还能怎么想?就知道看军政府的面子,他们不敢扣老子呗。」 江四爷冷睨他,「你给爷惹这种麻烦事,要爷出面卖人情,还有脸这么大言不惭?」 齐少帅耸了下肩,「那谁知道一个帮派势力,能暗中发展这么大,还攀上军政府的关系?这在我们湘山,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他还以为,背靠军政府,那赌坊会默默吃了这哑巴亏呢。 江四爷摇了摇头,「带你去见刀头堂的两位堂主,你摆正态度,反正不日你要回江左,把自己惹出的麻烦解决了再走。」 齐少帅听言,眨了下眼,扭过脸看他。 「听你这意思,我的赌金打水漂了?」 江四爷鼻腔里哼笑了声,「还想要赌金?他们没剁你一只手,已经是给爷面子了。」 齐少帅顿时拉下脸,没好气地宣洩不满。 「你们江系军做这么大,还给个地下帮派什么脸?一锅端了丫的!强龙地盘儿还盘什么蛇?这是什么道理?」 江四爷拧了下眉,「背后利益牵扯很深,不是说端就能端的。」 齐少帅气地吹了下刘海,杵着下巴扭脸看向车窗外,独自生闷气。 直到下车,江四爷扫了他一眼,一手推开车门,语声温淡安抚了句。 「等你走的时候,赌金爷给你补一半儿,差不多得了,别给这儿耍少爷脾气。」 齐少帅脸色这才稍稍缓和,跟着推门下车。 他叉着腰立在车边,打量了眼面前这栋装潢古朴的中式宅院,等江四爷走到身边,才低低嗤笑了声。 「我就是看不明白,什么来路,让你都得卖三分薄面?」 江四爷抬脚往里走,闻言面无表情侧目,扫了眼他。 「什么来路不跟你说,就算是江川到了这儿,也是说扣下就扣下,你讲话,注意点,别叫老子难做。」 齐少帅听言,却嗤之以鼻,全当江四爷言过其实在唬他。 两人跟着宅院里的打手进了堂厅坐下,又有管事的亲自带着佣人进来奉茶。 「少帅您稍坐,我们五爷在后院,有事情绊住脚,已经派人去知会了。」 江四爷修长的腿轻搭,淡淡嗯了一声,没端茶盏,只问了他。 「汤四爷可到了?」 管事,「四爷今日又犯了病,怕是不能来,说托我们五爷给少帅高个罪,过两日他病好些,亲自做东请少帅喝茶。」 江四爷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1页 倒也不太在意汤四爷放鸽子。 刀头堂五个堂主,除却深居简出的大堂主韩纪秋,和已经死了的二堂主胡二爷,剩下三位,独属这位负责烟馆的汤四爷,是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据说他身体不太好,常年药石不断,很多时候就是帮派的会议,他都不出席。 以至于见过汤四爷的人很少,整个云宁城恐怕挑不出二三个。 江四爷这次之所以交代汪恆,要传话一併请到汤四爷,是因着昨晚与傅闻戬的谈话。 傅闻戬说,在江丰的书房里,看到了烟枪和菸袋。 他猜测江丰,现今抽上了大烟。 大烟这东西,云宁军政府曾出台过明令禁止兜售。 刀头堂的烟馆,也只出售普通菸草。 但要说整个云宁,谁有这个胆子,在私底下偷偷做『大烟』的生意,且有渠道做这生意,那恐怕也只有刀头堂。 所以江四爷,才想要从汤四爷这儿要个话。 两人在堂厅里坐等,约莫快两盏茶功夫,韩五爷才脚步匆匆赶过来。 他一袭纯黑长衫,襟前压金表链,跨进门,就伸手告罪: 「哎呀,哎呀哎呀,真不好意思,我真有事耽搁!让二位少帅久等了,久等!」 江四爷撂下茶盏,没说话。 齐少帅似笑非笑,站起身跟他握了手,又温笑揶揄: 「无妨无妨,等一会儿也没什么,都是男人,谁在后院儿还没点儿脱不开身的事儿,我懂,江少帅也懂,是不是?」 江四爷薄唇扯了下。 韩五爷抿嘴笑了笑,也没解释,就招唿人摆酒席。 「这时候也不早,咱们坐下说,有什么事儿,边吃边聊,齐少帅,一会儿我自罚三杯,您海涵啊!」 管事的连忙带人下去安排。 齐少帅笑眯眯坐下,敷衍的点了点头,没接这茬。 韩五爷挽了挽袖管儿,一边走到坐位上落坐,一边笑着看向江四爷。 「找我什么事儿?」 江四爷淡笑开口,「也没别的事儿,不是找你,主要找汤四爷。」 韩五爷哂笑,抬手点了点他: 「又拿我当跳板,这次,又是因为谁?」 江四爷挑眉,睨了眼对面围椅上,一排安然捧着茶盏啜茶水的齐少帅。 齐少帅垂着眼,一脸事不关己的淡然。 韩五爷瞥了眼他,心下了悟。 「你说齐少帅在赌坊出老千那事儿,嗨~,不是什么大事儿,都是自己人!我大哥也不是那斤斤计较的人。」 齐少帅悄然撇了下嘴角,不以为然。 韩五爷又问江四爷,「不过这赌坊的事儿,该找我大哥,你怎么反倒找我四哥?」 江四爷默了默,摆手说: 「改日见了汤四爷,你自然就知道了。」 现在见不到人,他不想问了。 韩五爷,「......」 ...... 第491章 被打断 所以这顿饭,到最后也只聊了聊齐少帅出老千的事。 有江四爷托底,齐少帅态度还算良好,跟韩五爷喝了几杯酒,这事儿也就揭了过去,韩大堂主甚至连面都不用见。 要离开时,齐少帅还纳闷儿的用手肘抵江四爷腰眼儿。 「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破事儿,你使人传个话就得了,还至于的拎着我专程跑一趟?」 江四爷淡睨他一眼,「你家孩子犯了错,你使个跑腿儿的去跟人道歉,人家吃你那套?」 「......」 齐少帅嘴角抽搐了下,没好气地怼他: 「谁你孩子?!」 江四爷懒得理他,不经意间瞥见韩老五追出来,他摆手招唿汪恆扶了三步一晃的齐少帅先出去,自己立在廊弯儿处等了等。 韩五爷快步走到近前,搓了搓手,赔着笑脸语气斟酌道。 「我这思来想去呢,还是有点事儿,想请你帮个忙。」 江四爷哂笑,「看你在饭桌儿上,几次拿眼瞥,就知道你有事儿,赶紧说,爷下午还有正事儿办。」 韩五爷舔了下唇,上前半步,压低声说: 「我有个女人,她孕吐得厉害,那是喝口水都吐,找了好几个大夫,没办法,这才刚到三个月,人已经快瘦脱相了......」 江四爷修眉挑高,语声带笑: 「啧,听听这话,你有个女人,你还有几个女人?」 韩五爷脸皮一拉,「那你甭管。」 又说,「你就让你那,号称是『妇科圣手』『送子观音』的大舅子,晚上安排安排,过来一趟,给瞧瞧。」 江四爷瑞凤眸微眯,淡淡审视他。 「爷知道你们堂里规矩,不该知道的事儿,不掺和。」 刀头堂各个堂主的女人,这都是个迷。 能让韩老五藏到现在,指定不是随便能给人知道的,何况肚子里还揣着韩老五的种。 姰恪要是见了这人,算是触及了刀头堂内的禁忌,江四爷不愿意掺和。 韩五爷眯了眯眼,沉嘆口气。 「我也是没办法,不然不该跟你讲这事,说实话,她已经吐的出血了,这是我头一个血脉,我不能叫她们母子有事。」 顿了顿,又低声保证: 「这事儿,绝对仅止步于我这儿,堂里其他人不会知道,不给你大舅子惹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2页 纪阑珊的身世特殊,她给他生的孩子,在刀头堂的地位,也万分特殊。 韩五爷不是迫不得已,不会往外泄露这件事,这算是违背帮规的。 江四爷定定跟他对视了片刻,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 离开韩五爷的宅子,江四爷让汪恆半路上停车。 齐少帅怔了下,「这几个意思?」 江四爷单肘支在车窗上,侧颊清懒淡漠。 「下车,你自己回去,爷还有正事。」 「......」 无语了一阵儿,齐少帅不雅的翻白眼。 「你要是不送我,你好歹别招唿我坐一辆车,半路丢人,有意思吗?」 江四爷修眉微拧,眼尾冷睨他: 「赌金还想不想要?」 「......」 齐少帅木着脸,推开车门,又一把将车门摔上。 看着毫不留情远去的后车尾,他叉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 「呸!翻脸无情,爷有的是办法回去!」 压钱不给的是大爷,他也不敢惹江四爷,于是立在路口辨别了下方向,提步往百善堂的方向走去。 医馆这边,午时刚过,姰恪正抽空坐在后院的小屋里吃饭,柏溪来给他送饭。 夫妻俩聊起傅闻戬跟王小姐的婚事。 「傅夫人身体不好,都是老管家在张罗筹备,说是傅闻戬也不太上心,咱们不用备过于贵重的礼数。」 姰恪咽下嘴里饭菜,接过柏溪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顺下去。 又握着箸子想了想,跟她说: 「傅闻戬回来,给咱们补的礼数也不是太贵重,重在心意,你比量着他那份准备就成。」 柏溪点点头,「我知道了,交给我。」 姰恪嗯了声,又垂下眼接着吃饭,嘴上含煳不清问她: 「今晚回不回少帅府?」 柏溪暂时跟着姰暖在江公馆那边住,姰恪是住在少帅府的,所以这两天,夫妻俩相当于分居。 柏溪托着腮,摇了下头。 「我出来时,暖暖还没起身,还不知道今日回不回去。」 姰恪眼神黯淡,嘆了口气没说什么。 柏溪端详着他面上反应,嘴角抿住笑,伸手过去摸了摸他头,眼里尽是温柔宠溺。 「你要想我,晚上也到公馆这边来,今晚我不值夜,可以陪你。」 姰恪面皮微僵,尴尬的抬眼看了看她,声量压的很低。 「那不成,江公馆那么多人...」 楼上楼下的多不方便。 哪有少帅府,独门独院的清静自在。 柏溪忍俊不禁,伸指戳他脑门儿。 「在乱想什么?」 姰恪脸色微讪,耳根子红了红,连忙埋头继续扒饭,没敢再看她。 他能想什么? 二十七八才娶个媳妇儿,再也不用孤枕难眠的日子,谁不香? 何况阔阔生病那晚,本来是柏溪小日子刚完,两人正在兴头上,就急匆匆被打断,跟着江四爷和姰暖连夜赶到江公馆。 后来这些天,两处分居,被打断的那点火气,一直在他心头酝酿个没完。 他想想还不行了? 看他羞涩不自在,柏溪浅抿的嘴角抑不住往上翘。 她扭头看了眼墙上挂钟,约莫着时间,眼神闪了闪,起身过去将房门关上,又上了栓。 姰恪抬眼看她,眼神愣愣的,又蕴着幽亮清光。 柏溪走回来,浅笑给他倒了杯茶,大大方方递过去。 「你吃好了么?」 姰恪喉咙里咕咚一声,就着她手噙住杯沿儿,灌了一大口茶水下去,又兀地撂下碗筷站起身。 『噼啦——』 茶盏连着半杯水,碎了一地。 无人理会。 两人斜倚在方桌前,亲得难分难捨。 柏溪阖眼昂起脖颈,不需用眼瞧着,手上便灵活地解了两人的衣襟。 「...你快一点儿,我还要赶着回去。」 姰恪额角渗汗,全蹭在她颈侧,气息比她还紊乱。 「急什么?...又没人管你...」 柏溪自己坐到放桌上,盘腿缠住他,笑声低轻抚着他面颊热烈回吻。 「你不坐诊了...?」 「就,就今天,让他们...多等等啊!」 她练过武,身子纤细却线条流利,是柔韧又饱含力量的完美娇躯,这世上,最矫健美丽的一副身子。 姰恪爱她健康,柔韧,坚不可摧又有活力的样子。 以至于他太过迷恋,会在亲热时,不知觉中被她掌控主导。 两人纠缠得热烈,从桌上挪到狭窄床榻上时,姰恪已经被摁在身下掌控所有。 因太过期待又急切激烈,他很快就缴械。 身上的人又俯下来,主动吻他,唇齿纠缠得滑软勾人,很快叫他再次动意。 他按住她腰背,「溪儿,我来,你这样,太快......」 柏溪处处是让着他的,很大方就让出位子,翻身躺下。 男人立刻欺身而上...... 『咚咚咚——』 「师父,齐少帅又来拜访您了。」 床帐内的旖旎瞬间僵滞,四周空气都冷下来。 姰恪黑了脸,很想吼一声: 『叫他滚!』 ...... 第492章 生育话题 姰恪当然没叫齐少帅滚,只是叫他在前头多等了一会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3页 这位江家的贵客,对养生之道和医术,都有浓厚兴趣和独到见解。 齐少帅来云宁后这段日子,都成了姰恪这里的常客,有事没事要过来熘达一圈儿,还要姰恪给他配一些养身丹药膏药(白拿不给钱的那种)。 两人这些天,算是成了彼此无话不谈的好友。 齐少帅悠闲地坐在医馆前堂里,多等了两盏茶功夫,也不见恼,还悠然自在地跟两个小药童聊起了药材。 旁边排队等着问诊的病患,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也听了个热闹。 有人好奇问他: 「先生也是学医的?看你常来找姰大夫讨教,也想开医馆?」 「我?」 齐少帅指了指自己鼻子,笑呵呵摆手: 「我不开医馆,要回家继承祖业,兴趣,兴趣而已!」 「啊呀,只是兴趣,先生就知道这么多我们连听都听不懂的,先生真是博学多才...」 「啊哈哈哈,没有没有,就是平时爱看书,爱钻研,自然就略懂一二了。」 齐少帅被恭维,哈哈笑着,又装模作样谦虚起来: 「我懂得这点东西,跟人家姰大夫比,那是九牛一毛,小巫见大巫了,不敢卖弄,不敢卖弄哈~!」 汪恆跨进医馆的门,就见到原本被四爷丢在大街上的人,这会儿正坐在医馆里,翘着腿摆着手,跟身边老百姓在那儿侃侃笑谈。 汪恆,「......」 他走上前,「您没事儿吧?」 齐少帅被他勐地一拍肩,给吓了一跳,回头瞧见是汪恆,顿时翻了个大白眼儿。 「不被你吓死,老子就好得很!你怎么在这儿?」 汪恆垂下手,礼貌微笑。 「我家少帅,派我来给姰大夫交代两句话,不过齐爷,您怎么也在这儿?」 「我也来找姰大夫!」 齐少帅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还很不满地念叨江四爷不是: 「早知道你要过来,干嘛不直接捎带着老子?还让我半路下车,自己走过来...」 就这不厚道的事儿,他能记江升好几天! 汪恆扯了扯嘴角,「那谁能知道,你要来找姰大夫,是不是?」 齐少帅冷瞥了他一眼,「少替你们家主子狡辩,办的就不是人办的事儿,刚来时还好好的,现在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汪恆悄然撇嘴,心说,您不您自己办的都什么事儿? 净给四爷添乱! 他没忍住问,「那您什么时候走?」 齐少帅话一顿,脸色更不好看了,没好气怼道: 「着什么急?你家主子答应的事儿跟我兑现了吗?那傅家跟王军千金的婚事办了吗?我就走!我就走,走什么走?!」 汪恆,「......」 姰恪跟柏溪从后院过来时,正看到齐少帅没个好脸色,在跟汪恆拌嘴。 汪恆一脸无语,瞧见他,也不管齐少帅了,走上前扯了姰恪胳膊,往稍间里走。 「四爷叫我告诉你件事儿,你准备准备......」 齐少帅蹭地站起身,「诶!懂不懂规矩,先来后到知不知道?这么些人排队呢!」 汪恆充当听不见,拽着姰恪进屋,就低声耳语了几句。 不过几句话,他很快掀帘子又出来,笑眯眯跟齐少帅告别。 「我还有正事儿办,您歇着?我走了啊。」 话落,人一步没停,跨出了医馆门栏。 齐少帅瞪着眼,「......」 屋里头,姰恪已经开始叫人进去问诊。 柏溪拎着食盒要走,迟疑地看了眼气僵脸的齐少帅,低声问。 「我要回公馆,开了车来,您一路回去么?」 齐少帅绷着脸看了眼她,拧眉摇头。 「不回!」 柏溪点点头,真没管他,拎着食盒走了。 齐少帅,「......」 这云宁的人怎么都这样? 合着先头的热情好客,都是拿到表面上煳弄人的? 这怎么混熟脸了,就都不香了? 连句客套话都不给多说? —— 柏溪回到江公馆,走进前厅,把食盒交给佣人。 她正要上楼看姰暖,遇到姰暖带着红楼从楼上下来,手上还牵着蹦蹦跳跳的阔阔。 姰暖掀睫看到她,浅笑唤了声: 「回来了,我哥哥忙么?」 柏溪,「还好,有病患在排队,齐少帅也在那边。」 「他去医馆做什么?」 「听姰恪说,他这些天经常过去坐坐,也不做什么,就闲聊一些养生之道和医术有关的话。」 柏溪说着,低身将阔阔给抱起来,又问姰暖: 「...他还问我,今日回不回少帅府?」 姰暖,「我听荣妈说,四爷早起离开,说晚点回来接我们回去。」 江四爷说这话,今晚自然是要回去的。 柏溪抿唇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还好要回去的。 不然她今晚,还得悄悄跑回去陪他... 想到成婚后,姰恪最近的变化,柏溪难得也有些耳热。 天儿冷,姰暖也没打算出门。 因着大帅夫人在照看小孙子和小孙女,江大帅又去了军政府,没人陪阔阔玩儿。 阔阔一个人无聊,吵闹着要跟月月和七少爷一起,秋姑姑和奶妈妈也不敢拦他,闹得先生没办法上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4页 秋姑姑就去禀了姰暖,姰暖就带儿子下楼,准备去后面花房玩儿一会儿。 这会柏溪回来,帮她抱了儿子,连带红楼一起,三人往后面花房走。 姰暖看了眼柏溪,觉得她通身气质,近来比过去要柔和许多,瞧着多了几分生趣。 她月眸浅弯,徐声笑着开口: 「又一年了,满月宴办完,过了二月二,盈盈的胎一坐稳,杜审就要带她回一趟新阳,江左那边也一切安稳,四爷好似也没那么忙了。」 顿了下,又轻语问柏溪: 「你跟我哥哥,什么时候准备要个孩子?」 柏溪愣了愣,唇瓣嚅喏着,红了耳根子。 红楼嬉笑抬手抵她,「要吧,快要,你快点生,夫人身边还有我和灵槡跟着,万一回头我们俩也要出嫁,事情可不要赶到一起。」 柏溪脸红,轻瞪她一眼。 「你急着出嫁你就嫁!」 又跟姰暖说,「我不急,姰恪也不急,他说想再等等...」 姰暖,「等什么?快三十了!我不是催你啊,我是想问问,你们什么打算,是想等到什么时候,还是压根儿没打算呢?」 柏溪喃喃,「...他,他还没打算...」 怎么说呢? 姰恪现今,比较沉迷享受于夫妻床笫。 孩子的事,除了新婚夜那晚,他说『我不急,你也别急,我们先把日子过起来,往后你我都准备好了,再要孩子』。 柏溪当然听他的,自己也没想这么早生,她还想跟着姰暖。 自那之后,两人一次都没聊过这件事。 「......」 姰暖听了缄默,心下嘆了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转而聊起别的话题。 她不想对哥哥嫂子的事插手太多,更不想让柏溪觉得自己是逼她给姰家开枝散叶。 几人在花房,陪着阔阔玩儿挖土堆堡,又嚯嚯花瓣儿的游戏。 直到下午四点多,江四爷从外面回来。 他们原本也没什么行李,先安排人送了两个孩子回去,江四爷带着姰暖陪大帅夫人一起用过晚膳,这才乘着夜色回少帅府。 车上,先聊起姰恪和柏溪什么时候要孩子这事。 江四爷清声打岔,「说起姰恪,先送你回去,一会儿爷带着他,得再出去一趟。」 姰暖诧异,「还有事?谁病了吗?」 不然怎么连夜出诊,还是江四爷亲自带着姰恪去。 「不是病,去韩老五那儿。」 解释了句,江四爷捏了捏包在掌心的小手: 「你先睡,晚点回来,再跟你说这件事。」 姰暖抿唇,点了点头。 「好。」 抵达少帅府,江四爷先送了她回院子。 再出来时,姰恪已经背着药箱,正跟汪恆立在车边说话。 ...... 第493章 蒙上眼,就当没来过 「到底什么事?得深更半夜出诊,还得你亲自出面啊?」 姰恪看向江四爷,笑呵呵打趣: 「难道...,韩五爷得什么隐疾了?」 汪恆也跟着笑了声。 他们刚才就在议论这件事。 江四爷薄唇扯了下,单手插在裤兜里,走过来招了下手,示意两人上车。 「先上车,一会儿路上说。」 汪恆最近锻鍊出几分眼力劲儿,当先替他拉开车门。 三人陆续上车,洋车乘着夜色驶出府宅正门。 行上街道,江四爷修长的腿轻搭,取了支烟点燃,这才淡声跟他们说这趟目的。 「韩老五有个女人,怀了身子,吐得厉害,说已经吐血,怕养不住。」 姰恪哎哟一声,正了正脸色: 「吐血就严重了,几个月?」 江四爷,「去那儿你自己看。」 「啧。」姰恪咂了咂嘴,抱着药箱,依靠住身后车背,「当我没问。」 又说,「别说,韩五爷长得不差,我去过他那儿两次,没见着什么妻妾孩子,这指定头一胎吧?那要真上心,不该拖到现在才找我看,早干什么去了?」 江四爷弹了弹菸灰,垂着眼笑了声: 「这就是要跟你交代的顶重要的,这人特殊,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找外面大夫看。」 姰恪嘴角几丝戏嚯僵了僵,转过脸看着他,眨了眨眼。 「几个意思?我这感觉不太妙......」 江四爷面色很淡,「为避免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去了蒙上眼,不该看的别看。」 姰恪嘴角彻底耷拉下来,木着脸看他,半晌没说话。 江四爷默了默,而后又压低声补充了句: 「也可以偷着看一点儿。」 姰恪没好气,「那我到底是能知道,还是不能知道?你说话能不能有个准儿?」 江四爷眸色暗晦,捏着菸蒂抽了一口,摇下车窗,将菸蒂丢出去。 他斟酌了两秒,沉声说: 「...这是又一件事儿,关于刀头堂这点古怪隐秘的东西,爷一直想探手查,难得有这么个机会。」 「他们有点别的背景,某些比较神秘的传承,致使他们内部几大堂主之间的关系,很坚固,无从突破。」 「必须要弄清楚那点神秘是什么,摸出他们的底,以备不时之需。」 说白了,军政府要防备反目那日,最好有兵不血刃就能击碎刀头堂的柄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5页 毕竟两方之间,灰色利益太多,不好闹得兴师动众,过于血腥。 姰恪听得心很累。 他很不想去掺和今天这件事,但人在贼船上,没法说不。 * 一刻钟后,洋车停进韩五爷的宅院。 夜色已深,庭院里被清白月光铺了满地冷霜。 韩五爷亲自出来接人,身边只跟着一个纪沐笙,除他之外,四下无人。 见到这个灰袍儒雅的青年人,江四爷才心底里隐约猜出七八分。 姰恪在车上就被蒙了眼,这会儿由汪恆给扶下车,跟着半瞎子似的。 韩五爷见状,不禁失笑,视线看向江四爷: 「我这儿人都遣散了,你这不是多此一举?他都进了我的院子,蒙上眼就能当没来过?」 江四爷淡笑扯唇,「蒙上眼,就跟没来过一样。」 「信不过我?」 「信。」江四爷笑了声,提脚迈上台阶,「这不是,以防万一么?」 韩五爷摇了摇头,到底也觉得他们谨慎点,不是什么坏事。 他看向身边的纪沐笙,「既如此,你扶着姰大夫吧。」 纪沐笙点点头,下了台阶走过去,接替了汪恆,扶姰恪走过来。 韩五爷又看向江四爷,「堂厅在哪儿你清楚,你自便吧,我一会儿给人送出来。」 江四爷下颚点了下。 目送两人带了姰恪离开,他在原地立了片刻,侧目睇了眼汪恆。 汪恆微微点头,转身往走廊另一边而去。 江四爷也没闲着,就在宅院里乱逛起来。 韩五爷还真是为了避人耳目,原本这宅子里是布了很多打手站岗的,每次来,气势整的比军政府都足。 今晚人际清减了三分之二有余,基本江四爷随意能乱转的地方,都没人把守。 看到有人把守的,他也调头就走了。 转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没意思,江四爷也就往回走,回了车上等着。 彼时,姰恪已经被带进后宅深处一座院落。 他眼睛蒙着,只能看清微弱光影,听见韩五爷温润柔和的语声。 「醒了?是大夫,让他给你看看脉。」 一道女声,细弱蚊吟,很虚弱: 「不看了...」 「不看怎么行?别说傻话。」 「...你知道,我喝不下药」 「所以才找这个大夫,他是云宁城,唯一会自己做丹药的大夫,听话,再试试好么?」 当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又能拿出无比温柔和低声下气的态度时,已经说明这个女人于他来说很重要。 那女子没再出声。 姰恪默默听到这儿,有人牵引着她过去,他就跟着走。 把了脉,姰恪的心却沉了沉。 韩五爷看他收了手,却半晌不开口,不禁主动询问: 「姰大夫,如何?」 姰恪遁声扭头,语态很平静告诉他: 「韩五爷,都不是外人,我不卖关子。」 「实话讲,上次看到这样的脉象,是在傅军长的妹妹那儿。他妹妹的事,相信你也有耳闻。」 韩纪岁脸色微沉,「连你也没办法?」 他说『也』,姰恪又明白了。 这说明他已经请了很多大夫来,但都于事无补,真是不得已,才请到的他。 姰恪默了默,斟酌着说: 「...这位夫人的脉象,跟那位傅小姐,也尚且有所不同,傅小姐是先天不足,体质羸弱,这位夫人是积郁成疾,拖垮了身子。」 顿了下,缓声宽慰韩五爷: 「有一说一,恕我直言,她不适合养下这胎,即便我尽力帮她调理,她放宽心,身体若能好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但只怕,这孩子生下来,不会太康健,大概率也可能养的艰难,你要想好,做个决定,或是心理准备。」 他是大夫,把可能发生的后果跟人家讲清楚。 至于治不治,保大还是保小,是人家的事。 怎么治,才是他的事。 屋里静默了许多。 纪沐笙眉心拧得死紧,他看了眼神色暗晦莫测的韩纪岁,又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的。」 却是那女子先开口了。 韩纪岁和姰恪齐齐转过脸。 韩纪岁一脸复杂,「珊珊...」 「我要生下他,我会养好身子,刀头堂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孩子?」 姰恪面对这样的话,很冷静的插声: 「有时候,不是养得活养不活的问题,而是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生羸弱药石不断,也会很受折磨。」 他见得多,自然也就看得开。 但那些看不开的人,一般也都不听他劝。 女人还是很坚定,「我要生!」 姰恪就不再多言。 韩五爷转脸问他,「她的症状,姰大夫也清楚了,你方才也听见,她什么都吃不下,喝水也吐,汤药更甚,所以我想......」 姰恪抬了抬手,「制成什么药丸,我都不在话下,但要确诊,得望闻问切,只摸脉,拿不准。」 韩五爷微怔。 纪沐笙没忍住,失笑说: 「那你进来时,还蒙什么眼?」 真是那句话,多此一举。 姰恪语气理所当然,「他让我蒙,我只能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6页 纪沐笙,「......」 「不过话说回来,有好处,我不记得这位夫人住在哪个院子,过后随便你们把人送去哪儿吧,这趟全当我没来过,你按时到我医馆来拿药就成。」 韩五爷也失笑,笑罢,上前亲自替他解了蒙眼的布条。 「行了,别弄那些没用的,快做正事。」 ...... 第494章 玉锁,银锁 约莫一个钟,姰恪被韩五爷亲自送出来。 江四爷已经靠在车后座上寐了一觉,汪恆也已经坐在车上。 时间不早,姰恪上车,他们跟韩五爷也没寒暄几句。 韩五爷扒着车窗,很真诚说: 「哪天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又温笑看姰恪,「姰大夫,到时候来拿诊金。」 姰恪抱着药箱笑眯眯,「好说,好说。」 江四爷掸开搭在车窗上的手,「回头再说,走了。」 韩五爷单手插兜,摆了下手告别。 洋车驶出庭院,又拐上街道,江四爷才扭脸看向姰恪。 姰恪启唇,如实告诉他: 「我见到那女人,很年轻,很瘦弱,像是病了很久,但很坚持要生那孩子。」 他顿了顿,面色怪异问江四爷: 「那个穿灰袍子的男人,经纶书社的纪老闆,是吧?」 江四爷修眉轻挑,还挺意外姰恪能认出他来。 「是他。」 姰恪若有所思,摸着下巴暗自琢磨,嘀咕道: 「很久前他来找过我的,那时候你们还住在江公馆,他叫我给江川带句话,后来发生江川跟他妹妹那件事......」 他又看向江四爷,「那我知道了,韩五爷叫那女人『珊珊』,她就是纪阑珊?!」 江川那事闹得挺大,前段日子还找了个叫『岚珊』的歌姬做情妇,结果也差点没能好好收场。 现在这个纪阑珊一冒出来,姰恪当即就联想到了一切。 「是韩五爷把人给霸占了呀?那我怎么听说,人是被她哥哥送去国外留洋了?这是使得什么障眼法?专煳弄江川??」 江四爷失笑扯唇,「来的时候怎么说?你现在,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姰恪,「......」 嘴角抽了抽,姰恪木着脸闭了嘴。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江四爷淡扫他一眼,下颌微摇。 「这些都知道,说点爷不知道的。」 姰恪眨眨眼,一脸平淡。 「她这身孕马上三个月了。」 江四爷无语,薄唇微抿盯着他。 姰恪耸了下肩,「我就见这么一面,主要看诊,你还想我看出点儿什么......」 话说到一半,他脑子里有什么晃了一下,而后勐地一拍大腿。 江四爷幽深眸光微跳,定定盯着他看。 姰恪一脸地恍然大悟,食指戳在药箱上用力点了点。 「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她那个金镯子!那个镯子坠着个小小玉锁坠,指甲盖大小,那么小块羊脂玉锁,却雕花精美繁复。」 「我把脉,一看就觉得那花纹很眼熟了,就盯了两眼,想不起来为什么眼熟。」 「不过现今,早都不见这种古旧花纹,我跟柏溪成婚时,也去金店看过,现在那些金饰......」 江四爷皱眉,「说重点!」 姰恪话被打断,噎了噎,清咳了声,接着说: 「我见过,跟暖暖那长命锁上花儿一样!」 江四爷眸色瞬暗,「你说什么?」 姰恪十分确信,「真一样!她一生下来,我父亲母亲就给她打的那个长命锁,准确来说也不是朵花,古古怪怪的。」 又说,「我原先也有一个,不过男孩子大了,不爱戴那玩意儿,不知道后来上山採药,丢哪儿去了。」 江四爷不说话了。 姰恪见他眸色幽暗,似沉思着什么,也没再继续说。 抵达少帅府。 江四爷径直回了自己院子。 他上楼,摆手示意中厅里的宋姑姑和灵槡不用上前,自己放轻脚步,进了屋。 姰暖已经落了床帏睡了,屋里只在桌上留一盏汽灯。 江四爷拎起来汽灯,走到梳妆柜前,将几个首饰匣子都拉出来,沉着眉眼一处处翻找。 这些年,姰暖的珠玉首饰不少,梳妆柜的首饰匣子里塞得满满当当,一时还真翻不出来最初那只银锁。 他动作已经很轻,但金银珠玉轻微磕碰的声音,还是吵醒姰暖。 床帏很快被一只素手撩开,姰暖揉着眼坐起身,睡眼惺忪看他。 「四爷?你在做什么?」 好端端地,翻她首饰匣子干什么? 见她醒了,江四爷起身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姰暖肩头,声线温润问她。 「你的银锁呢?还有爷后来,给你和阔阔一起打的那对儿金锁,收在哪儿?」 那对母子金锁儿,是照姰暖那个银锁的款式打的。 江四爷对她那只银锁,两人头一次在一起,怀上阔阔那次,这银锁就给他脑子里印下了深刻印象。 这么特殊的东西,定然是姰暖自己收起来的。 「找它做什么?」 虽然这样问,姰暖还是爬下床踩了鞋子,起身去给他取。 江四爷没回她,只起身跟在她身后。 她的首饰太多,梳妆柜上放不下,还有好几只箱子都塞在大衣柜下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7页 几只颜色和雕琢花纹不同的匣子,在衣柜下层堆叠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 姰暖在其中辨认了一下,而后翻出一只金丝楠木的小匣子,取出来,拿到桌上。 匣子盖翻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金坠金镯,金灿灿的,唯一一只黯淡银锁,十分打眼。 修长大手先她一步捡起那枚银锁。 姰暖眨眼,看了看他,又将自己和阔阔的那两只子母金锁捡出来。 她又问,「四爷要它们,做什么?」 江四爷瑞凤眸漆暗,垂眼专注打量银锁上的花纹,八只刀角,环绕一个圆,圆心还雕了簇火山。 乍一看,会以为是朵花。 这样一只贴身佩戴的银锁,大约除了主人自己,亦或是亲近的人。 其他人基本不会去仔细观摩这上面的花纹。 他抬眼看姰暖,「你哥哥说,他以前也有一只,后来弄丢了。这花纹是什么?」 姰暖看了眼银锁上的花纹,轻轻摇头。 「胡乱刻的吧,我也不清楚,父亲没说过。」 洪城是座古朴小城,那里的银铺也打不出多精美的银饰,这银锁在现今姰暖诸多的金玉首饰里,显得又古旧又廉价。 江四爷将银锁收到自己军装上衣兜里,又掂过她手里的母子金锁细细看了看,而后放回匣子,交代她收好。 「银锁爷要用几日,过几日还给你。」 姰暖虽然纳闷儿,不过也没跟他要,只默默将梨花木匣子收起来。 「四爷还没告诉我,要它做什么?」 「这雕刻的花式,可能有点来歷,想查一查。」 姰暖关上衣柜门,微讶回头: 「你说不是随便雕刻的?这能有什么来歷?」 江四爷勾了勾唇,「查过才知道。」 他抬手解开衬衣纽扣,走到落地衣屏前,一件件脱了衣裳。 回神见姰暖抱着臂坐在架子床边,似是还认真琢磨起来了,不禁眉目印笑。 他提步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抬臂将人搂住。 「别想了,等爷查到了,一定跟你说。」 姰暖眼睫眨了眨,偏头看他,澄明目色若有所思。 「四爷从韩五爷那儿回来,就突然要查这银锁的花纹,该不会我父亲母亲,跟韩五爷院子里那个怀孕的女人,也有关系?」 江四爷凤眸微怔,继而失笑,搂着她在耳鬓重重啄了口。 「总这么聪慧?想让爷爱死你?」 ...... 第495章 登门拜访 被推倒在榻上,姰暖只觉好笑,抬手抵他。 「你还没说,我说得对不对呢!」 江四爷含住她耳垂,温热大手已经自动自发钻进了小衣里,把握住满手嫩滑,语声低沉含煳。 「暖暖什么时候说错过?」 「四爷~!说完再闹,到底是怎么发现,这银锁有联繫的?」 江四爷被她抵了一把,脸贴在她耳鬓,无奈嘆了声。 「你哥哥瞧见纪阑珊戴一只镯子,上面挂个玉锁坠,就联想到你这只银锁,他说两只锁花纹同出一辙。」 说着探手扯她睡裳绳结,「别的没什么,爷就随便查查,等真查出来,一定跟你讲,嗯?」 姰暖嘴里嘟哝了句什么,尽数被他裹进唇齿间。 两人厮磨一场,到三点多钟才睡下。 翌日起个大早,江四爷约了王系军的韩参谋长。 简单用过两口早饭,他便匆匆带着汪恆出门。 车上,江四爷略显睏倦,五指撑开支着眉骨,淡声交代汪恆: 「那银锁,就拿去给挖古那些人瞧瞧,他们见多识广,该有个头绪。」 又说,「叫他们保存好,别给我弄坏了。」 汪恆应了声,又从后视镜看他,斟酌着开口。 「四爷,那咱们夫人,该不会跟刀头堂也有什么关系?」 江四爷修眉拧了下,掀眼皮盯他。 「都还不清楚,瞎琢磨什么?」 汪恆抿住嘴,不敢出声了。 车内静了几秒,江四爷沉了口气,又淡淡问了句。 「项沖最近有什么消息?」 汪恆,「没什么,一切正常。」 「你盯着他的信儿,叫他事情安排缓一点,先从澜北营地抽精干,剩下的空缺,等杜审到了新阳,再从那边抽人补上。」 「是。」 江四爷十指交叉,摸搓着指戒上的金曜石,视线清漠落在车窗外。 「督促一下季凉,底细都筛干净点,抽到江左的这支部队,不能有任何人的爪牙。」 汪恆神色微肃,「是。」 跟异军共组的结盟军,人员已经很混乱,如果连自己人都立场摇摆,那早晚也是一盘散沙。 * 王系军的韩参谋长,并不住在江公馆。 他这趟来,还带了家眷。 迁就于妻女方便,江四爷给他安排在祥和饭店落榻。 祥和饭店是军政府产业,安排了饭店楼上一整层的客房,并调派亲兵营五十人严密防卫,确保宾至如归。 这已经是很高规格的待遇,韩参谋长也很满意。 因为他们的到来,王小姐也得到暂时的自由,只不过她出行必须带两个副官,寸步不离跟随。 今日这顿午膳,江四爷陪韩参谋长夫妇、齐少帅、七少爷以及傅闻戬一起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8页 饭桌上气氛很和睦。 韩参谋长的妇人有意拉近关系,刻意当着江四爷的面恭维起姰暖来。 「前日盛宴上,瞻仰到少帅夫人的风采,夫人刚出月子,却依旧风韵曼妙。」 她说着一脸艷羡,「我也活了大半辈子的,就算过往在朝都,也少见似少帅夫人这样的美人,江少帅您真是好福气。」 江四爷爱听旁人赞美姰暖,他听得与有荣焉,心情很好笑了两声。 「韩夫人谬赞,我这人别的差强人意,就是看人的眼光好。」 齐少帅哈的笑了声,「你真是不晓得谦虚为何物。」 江四爷指尖夹着菸蒂,闻言清笑,随意在烟缸里弹了下菸灰。 「实事求是,我那夫人的确养得好,是个人都要贊一句,有本事要亮出来,谈什么虚的?假惺惺招人厌。」 齐少帅咧了下嘴,「你还嘚瑟上了。」 韩参谋长哈哈大笑,「江少帅说的也没错,男人风光娶了美人,谁不要炫耀的?」 齐少帅呵呵了声,笑的敷衍。 韩夫人也笑盈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止是男人,女人不也一样?」 又说,「我那小女儿,过了年刚十四岁,见到少帅夫人一面,念叨了两日,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 她看向江四爷,含笑斟酌着问: 「不知少帅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着媛媛,可有荣幸前去拜谒?」 庆功宴上,江大帅当众宣布退居幕后,日后江系军的主,都交给少帅做。 现今里外里,多的是人想巴结江四爷,跟姰暖示好结交。 姰暖往日里不怎么交际应酬,大多数人苦于没有门路。 这两日,多的是人转着圈儿想戳通杜韵仪、席盈、和江家两个妯娌这些外围。 倒是韩夫人有这个机会,能跟江四爷一起吃饭,才捷足先登,捡到第一个拜访的便宜。 江四爷笑,「这有什么?她如今刚出月子,又是年节,自然多的是时间。」 韩夫人喜不自禁,「那我闲来无事,午后可以去?」 江四爷顿了下,薄唇轻勾: 「三四点钟吧,她会午歇。」 韩夫人满口应好。 江四爷就转头招唿汪恆,交代他去给姰暖送信儿。 「说韩夫人母女,下午到府里来拜访,叫她安排招待。」 汪恆去了。 午膳用过,韩夫人便藉口回房间午歇,离开西图澜娅餐厅。 她要去交代自己的女儿,并给少帅夫人备一份见面礼。 男人们还留在西图澜娅餐厅笑侃闲话。 齐少帅是个会玩儿的,他来云宁这些日,去遍了所有消遣娱乐的场子。 所以他提议,「韩参谋长这两日可休整好了?要是有精力,下午咱们去马场如何?今日有赌马。」 江四爷笑骂,「你就知道赌。」 齐少帅白了他一眼。 「赌不是要点,主要是消遣,上回赌坊那事儿我就不提了,我赌马,总不能还有人说我出千?」 他这人,逢赌必赢的。 不管怎么着,他得把上次飞走的那笔赌金,再赚回来。 不然就算是走了,心里也牵着这边儿,势必好一阵儿。 江四爷没说什么,看向韩参谋长,等他下决定。 韩参谋长笑了两声,点头应承下来。 「也成,齐少帅有兴致,我便也跟着去开开眼。」 于是,江四爷叫人去安排,一行人动身去了郊外赌马场。 * 姰暖这边儿,得了汪恆派来的副官传话,正交代宋姑姑备客。 她斜靠在矮榻上,听柏溪打听来的消息。 「韩参谋长,是王军阀的小舅子,王小姐亲舅舅,一个妻子三个姨太太,生了四个女儿。」 「韩夫人膝下有大小姐和四小姐,这次跟着来云宁的,是韩四小姐。」 「这位小姐十四岁,已经定亲,过两年后才会出嫁,她跟王小姐这个表姐关系很好。」 「这次韩夫人,特地带韩四小姐来给王小姐送嫁,刚来那晚,这位韩四小姐还留宿江公馆,陪王小姐过了一夜。」 「性格上,听饭店的亲卫和江公馆的佣人说,母女俩还挺谨慎周到的,看起来是懂规矩知礼数的人,比那位王小姐好太多。」 姰暖听罢点了点头。 她心里有个数,一会儿人来,便也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下午三点半,韩夫人带着小女儿韩媛媛,如约登门。 第496章 拜访,来歷 姰暖在二楼中厅招待两人。 宋姑姑和柏溪亲自下楼将人迎上来,姰暖浅笑站起身相迎。 「韩夫人,韩小姐,快请坐。」 韩夫人加快脚步过去,脸上笑意盎然,态度亲热。 「少帅夫人,扰您清静了,您气色真好,这么一瞧,比那日晚宴上,还要红润靓丽。」 姰暖掩唇轻笑,「您谬赞了,涂了脂粉罢了,快坐,尝尝我新煮的白茶。」 韩夫人拉了女儿坐下,很给面子,忙接声道: 「真是清香扑鼻,这一闻便是好茶,茉莉白毫?」 姰暖笑嘆,「韩夫人好眼力,您是爱茶之人?」 韩夫人失笑摆摆手,「让少帅夫人见笑,我哪懂什么茶?不过是耳濡目染,王帅夫人是真正爱花茶,我闲来无事,常陪她喝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9页 姰暖了悟,亲自提了沸腾的玻璃茶壶,给两人斟茶,话语浅笑清柔。 「我就不行了,只爱喝香的,下面人说这茶最好,我便煮这茶。」 韩夫人忙说,「你们年轻人,哪有爱茶的?」 又笑着拍了拍身边文静乖巧的小女儿,「叫这丫头喝,她也喝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浪费了您的好茶。」 姰暖好笑,「我怎么能跟孩子们比?」 说着亲自起只茶盏,递给韩媛媛: 「来,尝尝香不香,小心烫。」 韩媛媛小手搭在膝盖上,听言羞涩抿唇笑了笑,一双杏眸乌亮清透看着姰暖,双手捧住茶盏。 「谢谢少夫人。」 姰暖笑看了眼她,对韩夫人夸赞道: 「四小姐臻静有灵气,瞧着就让人喜欢,可定了人家?」 韩媛媛更羞涩了,垂下眼小心捧着茶喝,坐姿都拘谨的有些紧绷。 韩夫人掩嘴笑,又握住小女儿的手。 「定下了,现在不比过去,女儿也能多留几年,属她最小的,我们最是疼爱,定好了亲,又后悔定得早,等拖到十八九岁再出嫁不迟。」 姰暖浅笑颔首,「女儿如珠如宝,做父母是捨不得给人的。」 又将桌上茶点果子往女孩子面前推了推。 「喜欢吃什么,自己拿,不用见外。」 韩媛媛依旧羞涩乖巧,「谢谢少夫人。」 姰暖笑看她一眼,也不试图跟着羞涩的小姑娘说话了,转而跟韩夫人聊起来。 这位韩夫人,不愧是参谋长夫人,简直很健谈。 她说话十分风趣,七扯八扯闲聊着,很快外面天色就暗下来。 看她没有要告辞的意思,姰暖客气地邀请母女俩留膳。 正说着,红楼从楼下上来。 「夫人,四爷回来了,韩参谋长来接韩夫人和四小姐。」 韩夫人这才连忙站起身,跟姰暖告别。 姰暖挽留了几句,见她坚持要走,就亲自送她们下楼。 韩媛媛挽着她母亲的手,眼睛清澈而小心,时不时瞥向姰暖,很小声在韩夫人耳边说。 「夫人的蜻蜓宝石,真好看~」 小女孩儿音腔细软,说悄悄话,面上神情娇憨可爱。 韩夫人听了笑,拍了下她小手: 「就你眼皮子浅。」 姰暖隐约听见了,笑问: 「什么?」 韩夫人笑颜随和,「这孩子,夸赞少夫人绾髮的那只红宝石髮簪,说蜻蜓样式,新颖好看。」 韩媛媛脸红透了。 姰暖目露诧异,素手下意识摸了摸髻发上的宝石簪箍,继而笑了。 「这是少帅送我的,去年的旧款式了,他送我许多珠玉首饰里,我最爱这只红蜻蜓,戴上也觉得自己还是少女。」 她说笑的语气,殷红唇角弯起,还有点狡黠的得意。 韩夫人赞嘆,「少帅真疼夫人。」 姰暖抿嘴笑了笑,又对韩媛媛说: 「你喜欢,明日我叫人去铺子里,选只差不多的,就当我送给四小姐的见面礼。」 韩媛媛脸红透了,连忙摆摆手。 「不,少夫人您,不用这样客气,我只是......」 「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收下吧,若不是少帅送的,这支我也摘了送你。」姰暖笑说。 韩媛媛小嘴嗫喏,捏着手看向她母亲。 韩夫人大大方方笑应下来。 「还不谢谢少夫人?」 「谢谢少夫人!」 几人说说笑笑从院子里出来。 廊下的佣人们,正挑着长竹竿,在点灯笼。 红楼和灵槡拎了汽灯给她们照明,拐过廊弯儿,迎面庭院里就是一阵夜风吹过来。 韩夫人眯了眯眼,连忙说: 「我们自己出去,少夫人您快回去,刚出月子也要仔细将养,马虎不得。」 姰暖笑,「没什么,我也得出来透气...」 正说着,庭院另一边的垂花门处,江四爷和韩参谋长正一边说话一边走过来。 两相碰上面,韩夫人叫女儿给少帅见礼。 小姑娘从始至终很羞涩,又多了几分敬畏,低着头不敢看人。 江四爷薄唇勾了下,不甚在意地摆了下手,就看向姰暖。 「这么冷,不穿厚点。」 他脱了自己的大衣,过来搭在姰暖肩上,顺势揽住人。 韩夫人看两人恩爱有加,又是笑着一番艷羡打趣。 几人立在廊下又聊了几句,江四爷就吩咐汪恆带着人送她们出去。 等人走了,他揽着姰暖往回走,还一手裹她衣领。 「冷不冷?」 「不冷。」 「聊了些什么?」 姰暖就跟他复述了一番。 「没什么打紧事,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夫妻俩一边回院子,一边说话。 进了堂屋,看宋姑姑已经在带着人摆膳,姰暖也就没上楼。 她在围椅上坐下,跟江四爷说: 「柏溪告诉我,这位四小姐,跟王小姐姐妹情深,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性子,还能玩儿到一起去?」 江四爷立在一旁,就这佣人端来的铜盆净手,听言清笑回头。 「你问爷?」 姰暖环着臂,摇了摇头: 「我如今,是看什么都像有猫腻...」又问,「傅闻戬的婚期定在哪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0页 江四爷扯了帕子擦手,转身朝她走过去。 「二月初八,没几天儿,放了他假,叫他专心备婚。」 姰暖轻嘆浅笑,「快些办完吧,婚事一结束,齐少帅和韩参谋长就都该离开了,这些人一走,咱们才真正能清静一段日子。」 江四爷在她身边的围椅上坐下,闻言问了声,又想到什么,转头叮嘱她: 「抽个时间,最好是去趟傅家,拜访下傅老夫人,听说她病得挺厉害。」 傅闻戬是代表江系军联姻,帅府对傅家要有该表示的亲近。 姰暖,「好,我知道了,四爷放心。」 两人说着话,晚膳已经摆上桌,又挪到饭桌前一起用膳。 正吃着,汪恆就大步匆匆走进来,手里还捧着姰暖的银锁。 「四爷......」 他欲言又止。 江四爷搁下箸子,修长大手招了招,先接过他手里银锁,才淡声问。 「怎么说?」 汪恆看了眼坐在桌边垂着眼安静用膳的姰暖,嘴皮子嚅喏了下,才走上前两步,微低下肩回话。 「是个图腾,旧朝满贵,镶红旗子弟,许多都认得。」 姰暖握着箸子的手顿住,掀睫看过来。 江四爷等了等,见汪恆不再说,蹙眉问: 「没了?」 王恆摇摇头,「没了。」 又说,「如今都新国了,旧贵族好些都四零五落,多数还迁居留洋,大多隐姓埋名改头换面度日,只这个花纹,也查不出什么。」 江四爷,「......」 什么叫查不出什么? 刀头堂,旧贵族后裔,这还不明显? ...... 第497章 爷服药了 汪恆退下去。 姰暖看了眼江四爷,见他垂眼沉凝着,也不再用膳,她夹了箸子菜放到他眼前碟子里。 「什么事,先吃完再想吧。」 江四爷收回思绪,侧目看她,淡淡勾唇捡起箸子。 「也是没想到,一个帮派,前身竟是旧朝满贵的背景,真这样,他们这些人对血脉一事看的慎重,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箸头点在碟子里,徐声跟姰暖念叨起来。 「亡国时,旧贵族许多都遭到乱兵屠杀。剩下些四零五散的分支,也改名换姓苟延残喘。」 「有点子血腥的,各凭本事,想东山再起。」 「没血性的,也就顺应生存,过起平凡日子。」 「像刀头堂这种,还能借着帮派躯壳,隐蔽发展起来的,可见过往底蕴也不浅。」 姰暖扯了帕子,轻拭嘴角,接话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的八旗子弟,混到现在还活下来,且能混出些名堂的,哪个底蕴能浅?」 江四爷听言挑眉,凤眸噙着淡笑看她。 「云宁这边倒是没什么,你可知道在江左,还有一股子旧贵族旗帜,整日暗地里在军阀间游走穿梭,想要壮大势力,重振满旧统治。」 姰暖惊讶,「现在军阀混战,人人都想做主,他们还想掺和重振满旧?这得多重的执念?」 江四爷笑了笑,「祖上几代都是贵族,一朝从云端跌进泥泞,是个人都很难不生执念。」 「...那刀头堂?」 姰暖黛眉蹙了下,「他们对血脉看的这么慎重,难道也是想有一日能够......」 满旧贵族,喜欢将人分为三六九等,人人都看重出身与血统。 哪怕是上旗下旗之间,也阶层分明。 江四爷鼻腔里冷嗤了声: 「不管他们想什么,在别人的地盘儿,爷不管,在江家的地儿上,他也扑腾不起来。」 * 用过膳,两人上楼洗漱。 正要睡时,汪恆又咚咚咚地跑上楼来,立在门外禀话。 「四爷,那边儿递信儿了。」 江四爷翻身坐起,走过去开了门,在中厅里听汪恆禀话。 姰暖躺在床帐中,只隐约听到门外两人的低声交谈,也听不清。 过了片刻,房门吱呀了声,江四爷又走回来,掀被子躺下。 姰暖侧身看他,「不出去?」 「去哪儿?」 他也侧过身,伸手穿过她颈下,把着肩头将人搂到怀里。 姰暖额心贴近他灼热颈窝,语声细软嘟哝道: 「我以为有急事。」 「什么急事,能有陪你睡重要?」 被窝里的大手,已经自动自发滑入她小兜下沿儿,把握满掌软腻。 胸口酥麻,姰暖缩起肩,又往他怀里挤。 「那到底是什么事?」 「刀头堂的事,明天爷有个约,不怎么要紧。」 江四爷翻身,撑手覆在她身上,浅啄轻吮含住了她唇。 接连几个晚上行房,姰暖简直怕了他,忍不住抵他肩。 「四爷~,我腰还不适呢...」 江四爷一手握住她腰际,轻捏揉了揉,凤眸幽暗柔和,声线温哑。 「不想?」 姰暖咬唇摇了摇头,「今晚别...」 好歹叫她缓缓。 男人缄默了几秒,俯首继续吮她唇瓣,在被子里摸到她小手,握着带下去。 「那今晚不折腾你,你帮爷一回。」 姰暖耳根发烫,一瞬间脸热的额头都发汗。 总归她也拗不过他,只能借了手任他摆布,又在他耳边小声劝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1页 「你这几日太放纵了,也要注意修养身子...」 江四爷眼尾扬起丝笑,手上举止不断。 「爷还不够修养身心?先头你有孕,后面爷清心寡欲了几个月?你自己算。」 姰暖眼睫颤了颤,半垂下眼帘,嘟了下嘴不接他话。 男人唿吸微重,唇脸贴在她耳鬓边厮磨,哑声低语。 「以后可再也不要生,有他们三个便也够了。」 姰暖扑哧笑出来,抿住嘴歪头看他。 「你说了算?」 就凭他这恨不能夜夜合寝的架势?好意思说以后再也不要她生了? 江四爷也勾唇笑,凤眸眼睑眯了眯: 「爷说了算。」 姰暖眨眨眼,不置可否轻撇了下嘴。 江四爷喉间溢出声笑,低头亲了亲她潮红的眼尾,秀致的鼻头,又落在娇艷欲滴的唇瓣上辗转了一番。 吐息间,支字只句说: 「暖暖,爷要你哥哥给配了药。」 姰暖浑身热乎乎,手腕开始发酸,汗涔涔地险些握不牢他。 「什么药?」 江四爷包紧她小手,带着她上下浮游,喉间溢出声声低哑促喘,已顾不上说话。 姰暖小手一下下顺着他窄劲腰背,主动昂首献吻。 男人近乎兇狠掠夺她唿吸。 不知多久,姰暖憋得满头大汗,头昏脑涨时,才听到他骤然低吼,浑身紧绷。 她腹间肌肤一阵发烫。 随即,覆在身上的矫健身躯,彻底放松下来。 他沉的要死,压的姰暖眼前一阵阵发黑,握拳忙不迭捶打他肩。 江四爷撑起身,眉目印笑亲了亲她,重新翻身坐起。 他从被窝里翻出姰暖的小兜,粗略替她擦了身子,又擦了擦自己身上。 姰暖揉着手腕看他,又细声追问。 「好端端的,还没说,要我哥哥给配了什么药?」 「避子的。」 江四爷眼都没抬,擦净了痕迹,随手将小兜丢在床尾,又重新躺下来搂她。 「避子?」 姰暖惊了下,差点失声喊出来: 「你要他给配的药,给谁?」 江四爷眼里笑意不减,鼻头蹭了蹭她的,声腔嘶哑说。 「给爷,爷吃了,长久服着,你怀不上。」 姰暖,「......你疯了?!又吃这药!」 当初她生完阔阔,江四爷就服过一段时间。 后来因为大帅夫人催生,姰暖也想再要,他就停了。 谁成想这冷不丁的,怎么又服上了? 她推了江四爷一把,「服了多久的?我怎么不见你喝?」 男人握住她手,也不瞒她,如实说了。 「上回从江左战役回来,一直服着,姰恪给改了方子,制成药丸,比原先的药效还温和,不伤身,放心。」 怕她不信,还补充了句: 「真的,他自己也服。」 姰暖眼眶发红,心疼死了他。 她抱住江四爷脖子,鼻翼轻煽,瓮声瓮气嗔怪: 「傻不傻?谁要你服了.....」 江四爷失笑挑眉,抬手按在她脑后揉了揉,将人紧紧裹在怀里。 「这怎么算傻?不比一憋几个月的好过?」 「你真是...」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看她红着眼,江四爷笑了笑,在她眼帘上亲了一口,温声安慰道。 「没什么,你生三个孩子,已是受了莫大委屈,爷不过是咽两粒药丸,这算得了什么?不哭,嗯?」 姰暖鼻音浓重,「我心疼。」 「心疼?」 江四爷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凤眸笑眯。 「真心疼,就受受累,好好给伺候伺候,下回可再不许说不了。」 「......」 姰暖哽住,抬手捶了他一拳。 男人抵着她额,笑声低清哄她: 「逗你的,下回爷收敛着些,说哪儿难受?这儿?」 他手是烫的,熨在她腰嵴后,热乎乎的,力道又舒适。 姰暖不禁嘴角翘起来,翻了身趴下,由着他伺候,时不时摸到他手腕,换个位置指挥两句。 就这么捏着捏着,舒舒服服就睡着了。 江四爷垂目睨着她恬静睡颜,嘴角也浅勾起笑弧。 他手上力道放轻柔,指腹摸到她纤细腰侧浅浅的蜿蜒痕迹。 怀龙凤胎时,肚皮上留下的纹路,还没有完全消除。 他记得姰暖大着肚子时,肚皮像是要被撑裂开的可怖样子,至今想起来,还心窝里酸胀。 江四爷俯首,在他的小姑娘额角吻了吻,眸中溢满怜爱,喃声低语。 「辛苦了,往后不用再那么辛苦。」 ...... 第498章 趾高气昂 一夜无梦。 翌日醒来,江四爷已经不在枕边。 姰暖喊了红楼进来伺候,洗漱收拾完,用早膳时,才想起昨日应允了韩四小姐的一件事。 她交代红楼去办。 「韩夫人给孩子们准备的见面礼,也算贵重,礼尚往来,你帮我挑一支跟昨日那根红蜻蜓宝石簪差不多的就好,叫铺子里包好一些。」 又说,「顺便去趟百善堂,让哥哥帮我挑些名贵药材和补品,我这两日要去趟傅府,拜会傅老夫人。」 红楼听完她的话,低声应了,转身要去办差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2页 宋姑姑立在膳桌前,看了看姰暖,出声唤住红楼。 「等等。」 红楼立住脚,连带姰暖和灵槡,三人齐齐看向宋姑姑。 宋姑姑看着姰暖,笑了笑: 「四夫人,您要给韩四小姐送件礼物,是不是也不该忘了王小姐?」 姰暖眨了眨眼,没说话。 宋姑姑提醒她,「以前就算了,夫人您跟那位王小姐,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不过如今办完了庆功宴,连大帅夫人都疏松了对王小姐的看管,允许她出行走走。」 「加之她马上要跟傅军长完婚,您既然又要给韩四小姐准备见面礼,又要去傅府看望傅老夫人,不如就把事情做全一点,将王小姐的见面礼一同补上,外面人说起来,也好看些。」 「不管王小姐她本人如何缺失有过,四夫人您,不能叫人说缺礼。」 姰暖听完,眼睫轻煽,点了点头。 「姑姑说得对,是我想的不够周到了。」 她又交代红楼,「多选一份漂亮首饰吧,成色和样式要跟送给韩四小姐的,不相上下。」 红楼点头应下,「是。」 见没人再交代什么,这才转身去了。 * 当天下午,礼物送到江公馆时,韩四小姐也在。 两份宝石头饰,一份送给王小姐,一份顺道送给韩四小姐。 姐妹俩在房里打开首饰盒,还比对了一番。 王小姐掂着自己的绿宝石发卡,感到纳闷儿。 「好端端的,补送我见面礼?她这么想哪出?」 韩四小姐很喜欢自己的粉宝石蜻蜓髮簪,她对着镜子在头上比划,听言笑嘻嘻说。 「昨天下午,我跟母亲去拜谒少帅夫人,夸了她头上髮簪好看,她就说要送我一支。」 王小姐听罢脸色瞬间冷淡,随手将绿宝石发卡丢回盒子里,嘴角不屑地扯了扯。 「合着我是捎带的?有她这么羞辱人的?要么就别做,做了还这么敷衍...」 见她突然不高兴,韩四小姐也收起脸上笑意,把自己的宝石髮簪小心收好。 她软声哄自己表姐,「不管怎么说,少帅夫人是好意,这份礼挑不出错,表姐就算不领情,也别说那些不中听的话。」 说着看了看那块绿宝石发卡,笑嘻嘻说: 「你要不喜欢,都给我吧?」 王小姐抱着臂冷嗤一声。 「随便,你喜欢就拿去。」 谁稀罕? 韩四小姐看了看她,也不假意客气,直接将两只首饰盒抱进怀里。 「那我不客气了。」 瞧她那没出息的样子,王小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这些年我送你的名贵首饰还少?别在外面给我丢人了,这种成色,对堂堂江少帅的夫人来说,算得了什么?恐怕她丢掉不要的首饰,都比这两样要贵重!」 「这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以为我们小军阀子弟,就没见过好东西了?把别人都当傻孩子哄呢!」 她越说越气,看那首饰盒子一眼都嫌烦,于是甩手转身往外走。 「别磨叽,你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 韩四小姐抱着两个首饰盒,颠颠儿跟上她。 姐妹俩约好了,今日要一起去御食客栈尝尝鲜。 庆功宴后,王小姐原本是该安生备嫁。 只不过,婚事由军政府操办,傅府那边更不需要她管。 加之这几日她刚刚『解禁』,恨不能每天一睁眼就跑出去看看外面的天地,一回到江公馆,就觉得自己回到了笼子里。 故而她并不安生,甚至想在出嫁前这段日子,逛遍整个云宁城。 大帅夫人是没那个闲工夫教她规矩的,反正有两个副官寸步不离跟着她,确保她在外面不会惹事。 其他的,大帅夫人才不管。 只是在她们姐妹相伴着离开后,司叔上楼禀汇了一声。 大帅夫人正在逗小孙子,闻言随口道了句: 「知道了。」 司叔顿了顿,又顺便跟大帅夫人说了。 「先头四夫人身边的女佣过来,给王小姐和韩四小姐,都补了见面礼。」 大帅夫人这才抬起眼,面上掠过丝意外。 「这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补见面礼。」话落,又笑了笑,自己接道,「不过也算她圆滑,这事办得不错。」 司叔事情禀完了,见大帅夫人也不追问什么,便自去下楼忙活。 荣妈看着笑呵呵逗弄孙子的大帅夫人,也跟着笑了笑,慈声说。 「四夫人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如今又出了月子,这就成长起来了,我看,很多事不用夫人您教,四夫人也能办好。」 大帅夫人爱听这话。 她笑出声,看着怀里软糯可爱的奶娃娃,笑语感慨。 「她也该顶起事来,阿升做了军政府的主,她也要跟着担起他后方的担子,我老了,往后只剩含饴弄孙,早就想放手歇歇。」 荣妈,「那夫人您就放宽了心,让四夫人往前顶,她是个通透人儿,自己能钻出来,不用您太费心。」 大帅夫人笑,「最好是这样。」 主僕俩说说笑笑,念叨了姰暖几句。 那边厢,王小姐和韩四小姐,乘车去了御食客栈。 下午不到四点,离饭点儿好有一个多钟,客栈里生意倒是不忙,大堂里也没几桌,她们来得算早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3页 掌柜见到洋车停在门口,就连忙亲自迎出来。 见车上下来两位穿洋装的时髦女郎,还有军政府的两位副官跟随,心知这是军政府的贵客,顿时赔着笑态度殷勤。 「二位小姐,楼上雅间儿请?最好的包厢还空着!」 王小姐很倨傲抬了抬下巴,跟着他往楼上走。 谁知一行人才到楼梯口,那掌柜的不经意打眼儿往外一看,暂时又抛下他们,快步迎了回去。 「胡娘子,您来了?大爷这会儿不在...」 王小姐被晾在那儿,跟韩四小姐对视了眼,很不满意地回身看过去。 见着个衣着朴素,长相秀丽,盘了头髮的小妇人,在跟客栈的掌柜寒暄。 「我知道,他叫我这个时辰,来这边等他。」 掌柜的连声唉应,又招唿小伙计过来。 「带娘子去大爷的稍间儿。」 「诶,胡娘子,您请。」 掌柜的很殷勤,笑着跟胡秀秀一起往楼梯口走过来,嘴里说着。 「您先去坐,我一会儿送茶进来。」 胡秀秀瞧见了带着副官的两位年轻女郎。 她温浅含笑,柔声告诉掌柜的: 「有贵客,你去忙,不用管我,我自己可以。」 掌柜,「那成,我不打扰您。」 胡秀秀浅笑点点头,走到近前,又朝王小姐和韩四小姐颔首以礼,而后绕过她们身边,脚步轻缓上了楼梯。 掌柜的很快又转过头招待王小姐和韩四小姐。 「二位贵客,不好意思,耽误了会儿,二位快楼上请......」 王小姐抱着臂,很没好气斥了他一句: 「知道我们是贵客,还叫我们等?」 「......」 ...... 第499章 厮混 掌柜的嘴角抽了抽,也没料到这位年轻小姐说翻脸就翻脸。 他张嘴想解释两句。 王小姐已经甩脸子瞪了眼他,当先抬脚迈上了台阶。 韩四小姐噔噔噔追上她。 「表姐~,你等等我呀。」 掌柜掩袖擦了下冷汗,也跟着拎起袍摆追上去。 就听年纪小一点儿的韩四小姐,扯了扯王小姐的袖子,小声劝她。 「你别在这儿发脾气,我父亲可都打问过,御食客栈的老闆周家,也是江少帅的人,咱们高高兴兴来吃饭,别闹不愉快...」 王小姐翻白眼儿,「我哪里发脾气了?」 韩四小姐,「你语气不好。」 她人小但懂事,很严肃地提醒王小姐。 「这儿是云宁,不是自己家,你脾气和态度都收着点,说你好几次了......」 「哎呀我知道!烦不烦?」 「我是为你好...」 两人在前头小声争执着,一边往前走。 几句话,就让掌柜听明白了两人的来歷,也把身份揣测的八九不离十。 掌柜眼观鼻鼻观心,从一侧绕过去,默默到前边去引路。 * 约莫半个钟后。 傍晚来临,客栈的生意逐渐热闹起来。 周津禹把车停靠在门外街道边,跨进正门,准备上楼去寻胡秀秀,就被迎上前来的掌柜截住路。 「大爷,您可来了,今儿有难伺候的主。」 周津禹听言挑了下眉,脚步未停,徐步上楼。 「谁?」 掌柜亦步亦趋跟着他,「该是军政府的贵客,江左来的两位年轻小姐,她们要挂军政府的帐。」 挂军政府的帐? 周津禹失笑了声,「多大的脸?」 就算是江四爷亲自来应酬,也没有挂军政府公帐的时候。 掌柜讪笑,「那您看......?」 周津禹上到二楼,随意摆了下手: 「不能走军政府的,先挂个临时户头,晚些时候我见着四爷,当面问问他。」 掌柜的诶了声,又问: 「那边儿快吃完了,您还过去打声招唿吗?」 周津禹摇了下头,态度很淡漠: 「不用,你送好了就成。」 一个外来『和亲』的小军阀子女,都不受江公馆待见的,犯不上他去贴脸子巴结。 他抬脚往自己专门的厢房走,还叮嘱掌柜: 「送饭菜来,饿坏了。」 掌柜点头,「诶,是,都备好了,我这就叫人送上来。」 胡秀秀如今跟周津禹关系匪浅,他身边的人都看在眼里,她的口味,客栈这边的人也都清楚,根本不用再费事点菜。 周津禹没说话,迳自走了。 他专门办公的厢房,在走廊尽头,最是僻静。 推门进屋,瞧见胡秀秀正立在窗边花架前,擦拭那两盆君子兰叶子上的灰尘。 屋里圆桌搁了茶盘,小茶炉上蹲着紫砂壶,茶水已经烧开了,正咕咕沸腾,茶香瀰漫在屋子里。 似听见动静,胡秀秀扭头看过来,嘴角弯起柔软笑弧。 「来了。」 周津禹勾了勾唇,提脚走过去,瞥了眼办公的书案,瞧见被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自身后搂抱住人,温声笑嘆: 「说过多少次,这些事有人做,不用你。」 胡秀秀垂下眼,继续擦花叶子。 「我闲着也是闲着...」 「闲着,那晚点儿正好陪我回去,我得了件成色很好的玉坠,送给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4页 胡秀秀放下帕子,抬手推他: 「要走,豆腐坊还没忙完,我要忙到很晚。」 周津禹顿时眉梢耷拉下来,又嘆了口气: 「...那我晚点儿去接你?」 胡秀秀脸红透了,小声低喃: 「我那个...还没完...」 周津禹拧眉,「不可能,我算着日子...」 他不信,探手就滑入她臀下,摸了把,又要撩裙底。 胡秀秀低唿,手忙脚乱抓住男人按在腿间的大手,吞吞吐吐,吱唔道: 「不,今晚我,不能陪你,明日,明日行不行?」 周津禹定定凝视她,搂着人转身,一把将她抱坐到圆桌上,双臂撑在她身侧。 「秀秀,你不陪我,要给个合理解释,怎么能编瞎话骗我?」 胡秀秀耳根子和脖子也红透了。 「我没想骗你,我...」 「还说没骗?」 周津禹眸色微暗,抿唇温语: 「你说身上没干净,分明是干净了,对不对?只是今晚不想陪我。」 「秀秀,为什么?」 胡秀秀攥紧他衣襟,羞于启齿,细语喃喃说: 「我,我要不这么说,你又要大半夜,找到少帅府来...,我不想被人看见...」 周津禹瞳色更深了,浅浅勾唇问她。 「那你说,为什么不能陪我?」 胡秀秀低着头,「...杜夫人闲逛,到我那儿去,说明早想过来尝新做的豆腐羹,我答应了的...」 她要去了周津禹那儿过夜,明早势必是赶不过来的。 真的是意外。 胡秀秀的早饭铺子正在筹备开业。 席盈在街上闲逛,听说了这件事,她自己找过去,闲聊下说到想尝尝,胡秀秀就答应了。 周津禹听了这话,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变化。 正好有伙计敲门,进来送饭菜,他就暂时放过了她。 饭菜摆好,小伙计退出门外,顺手带上门。 胡秀秀立在桌边摆碗筷,眨了下眼看他: 「...先吃饭吧?」 「好。」 周津禹嘴角浅勾,掀袍坐下。 他一如既往温润亲和,也不忘给她夹菜盛汤。 胡秀秀暗松了口气,垂下眼默默吃饭。 周津禹不犯混的时候,一直是温和绅士的谦谦公子。 但他这份谦和,在两人单独相处时,能瞬间就不要。 这次也不例外。 胡秀秀以为推迟一晚,这件事就算了,岂知两人放下碗筷,周津禹就本性暴露。 直到被他抱上厢房里的坐榻,胡秀秀才怔惊回神。 「你干什么?别!」 她面红耳赤,手脚慌乱地攥住衣襟。 「不行!我要回去了...」 男人却像是早有预料,又以措手不及之势,另一只手滑入她裙底,顺着腿根儿往上摸。 他压着她吻,唿吸重了几分。 「好秀秀,我等你好些日,我们约好的是不是?你为别人推拒我,嗯?」 胡秀秀惊喘,身子颤的音儿跟着发抖。 「不,明晚,津爷,明晚我陪你!」 「不成,明晚是明晚,今日我等不了...」 自打跟她一起,周津禹自觉尊重胡秀秀,再没找过那些老相好。 他过往就没过过清心寡欲的日子,如今憋一憋,是真比戒菸瘾还难受。 他耐着性子,又亲又哄: 「...好秀秀,你配合些,我早些送你回去,嗯?」 胡秀秀被他缠得没法子,死死咬着唇,只能松了手,顺着他。 周津禹喉结溢出声笑,解开她裙裾,搂着她在坐榻上歪缠了一回。 正到兴头起,身下人儿忍不住泣出声儿,房门却被咚咚叩响。 掌柜在门外禀话: 「大爷,傅军长来了,在这边招待客人,说晚点四爷和几位军政府的参谋官也来。」 胡秀秀吓得缩肩,躲在他怀里不敢出声儿。 周津禹喉结滚了滚,哑声道了句『知道了』。 而后不管门外的人,又俯首亲她,继续纵深。 「有正事,我快些,你忍忍,嗯?」 话落也不及她应声,掐紧掌下细腰,腰力加狠。 *** 事毕,他搂着眼尾潮红浑身发抖的胡秀秀安抚了半晌,替她拢好衣裳,还是亲自送她离开。 外面天色已经黑透,客栈里灯火喧嚣的热闹。 两人下楼,胡秀秀掩了掩滚烫面颊,总算肯开口搭理他。 「少帅也来,你去招待贵客吧,我自己能回去...」 周津禹牵她手,殷红嘴角上翘: 「送了你再回来,没多远。」 胡秀秀抽不出手,随他去了。 两人坐上车离开,并未瞧见不远处的街口,两个年轻女郎带着副官立在路灯下,也没走。 王小姐朝客栈正门张望了两眼,扭头问韩四小姐: 「你确定是傅闻戬的车?」 ...... 第500章 应酬,『巧遇』 她们原本就出来得晚。 在御食客栈用过晚膳,准备去歌舞厅凑热闹的。 结果,在街上走着,韩四小姐就看到军用车牌的洋车,还看到车窗里的傅闻戬。 傅闻戬去祥和饭店拜会过韩参谋长,韩夫人和韩四小姐当然见过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5页 听王小姐质疑,韩四小姐有点不高兴: 「表姐!我看见他坐在车里的!」 王小姐皱了皱眉,又看向高挂灯笼的客栈正门。 「那车呢?这客栈有后院吗?」 韩四小姐翻白眼,「肯定停后院了呀,这客栈门外的街才多长?统共两辆车也停满了,哪能人人都抢到好位子...」 她嘆了口气,「你到底还要不要见他了?不见咱们就走吧,在这里干杵着做什么?冷死了......」 才要入二月,乍暖还寒的气候,夜里外面还是挺冷的。 韩四小姐想走,伸手扯了下王小姐衣袖。 王小姐脚下没动,眼睛却追着一辆从眼前路过的洋车,这辆车的车牌她倒是一清二楚。 她惊讶,「是江升。」 韩四小姐跟着看过去。 果然见车也停在御食客栈门外,正是刚才周津禹的车开走后腾出来的位子,有小伙计一直立在那儿候着,像是专门留下的车位。 车门打开,两人依次从车后座下来。 韩四小姐也惊讶,「是江少帅和我父亲!」 她眼睛闪了闪,眉眼笑弯,拽了拽王小姐的袖子: 「你看吧!我就说一定是傅军长,现在少帅和我父亲都来了,他们一定是今晚在这里有应酬!」 王小姐眨了眨眼,嘴角也弯起来,继而转身抬脚,准备离开。 「走吧。」 韩四小姐一愣,下意识追上她: 「去哪儿?不进去打声招唿吗?」 王小姐啧地摆了下手,蹙眉看她。 「打什么招唿?那么多人,就显得出我们巴巴往前凑?晚点再过来,等他们散场的时候。」 韩四小姐眼睫眨了眨,亦步亦趋跟着她离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那我们走了,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束啊?」 王小姐,「男人应酬,没个把钟能结束?咱们过一个钟再回来,反正车停在那儿。」 「......」 韩四小姐又回头看了眼,抿抿唇,没再说什么。 —— 周津禹送了胡秀秀回豆腐坊,再回来,就瞧见江四爷的车已经停在客栈门外。 他把自己的车停进后院,而后自后院楼梯上楼,在小伙计的指引下,到了傅闻戬开的厢房。 屋里饭菜香浓郁,烟雾缭绕,一桌穿军装的男人正把酒言欢。 周津禹推门进来,脸上扬起谦和笑意,上前拱手: 「四爷,我刚到,知道您在这儿应酬,过来看看,酒菜可合心意?」 江四爷刚点了支烟,见他来,淡笑说: 「今日傅军长做东,你该问他。」 傅闻戬立时接话,「周老闆何必谦逊,坐下喝两杯。」 周津禹含笑看了看江四爷,见桌上都是军官,他自然不会那么没眼色。 「傅军长客气,我那边还有事得忙,就不打扰诸位雅兴。」 又走上前,捡了只空杯子,自己斟了杯酒,: 「我敬少帅,和诸位贵客,今日吃好喝好,一会儿让人再送两坛好酒来,都记我的帐!」 「你又客气了。」 江四爷笑了声,端起酒盏,旁人见他给面子,也纷纷跟着举杯。 敬完酒,周津禹也没在屋里多待。 出来时,特地下楼交代了掌柜,再搬两坛佳酿送过去,这才回了自己的厢房看帐。 约莫一个多钟,掌柜的过来敲门。 「大爷,少帅要先走了。」 周津禹连忙起身迎出来。 他追下楼时,江四爷跟韩参谋长已经快走出门。 「四爷!留步!」 江四爷在门外台阶上停住脚。 周津禹快步走上前,竖掌遮唇,在他耳边提了先头王小姐和韩四小姐挂帐的事。 又看了看被副官扶着上车的韩参谋长,笑道: 「二位小姐也是头一次来,统共没吃多少菜,我说这顿饭,就算我请了,只是这事儿,与您说一声儿。」 毕竟出门在外,要是她们到哪儿都挂军政府的帐。 万一有那等没眼色的,真算到军政府头上,岂不是很难看?简直跟生抢一样。 江四爷看他一眼,脸色很淡。 「哪能总叫你破费?晚点儿,你把帐算到今日傅闻戬的帐上。」 周津禹面色微讪,「四爷,这...不好吧?」 江四爷挑眉,「有什么不好?他的未婚妻,他的小姨子。」 说着摆了下手,转身步下台阶要走: 「你尽管算,回头爷叫汪恆跟他说。」 周津禹点头笑了下,「是。」 他跟过去,替江四爷扶住车门: 「那四爷您慢走。」 「嗯。」 江四爷低身坐上车,周津禹替他关上车门,正要低身再说句话,身侧就传来一声娇唤。 「舅舅!」 王小姐和韩四小姐折回来了。 两人在自己的车上坐着等了一会儿,见到江四爷和韩参谋长出来,却不见傅闻戬。 这会儿见车要走,这才匆匆下车。 因为她们突然出现,汪恆就没有开车,只回身看江四爷请示。 周津禹稍稍侧步,让开车边位子。 两人很快走过来,隔着车窗往里看了看。 王小姐看着江四爷,嘴角轻扯,喃喃打招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6页 「少帅。」 江四爷面无表情。 坐在他身边的韩参谋长喝的微醺,眯着眼看了看,像是才认出车外两人。 「这么晚,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 王小姐解释,「我跟媛媛出来逛逛,正好瞧见少帅和舅舅从这里出来,所以过来打声招唿。」 韩参谋长皱了皱眉,呵斥她: 「胡闹,不看看什么时辰了?赶紧回去!」 又招唿韩四小姐,「媛媛你也是,不知道你母亲担心你?跟我回饭店。」 韩四小姐嚅了嚅嘴,小心看了眼坐在车上的江四爷,低低哦了声,又看向王小姐: 「...表姐,那我...」 王小姐还要等傅闻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回去。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也回去,改日再约。」 韩参谋长的副官,原本坐在副驾驶位,见状连忙推门下车,让出位子给韩四小姐。 韩四小姐,「等等,我还有东西没带。」 她连忙跑回另一边的车上,从后座拿出两只锦盒,又跑回江四爷的车边,坐进了副驾驶。 车门关上,立在外面的周津禹和王小姐分别跟车里的人道别。 汪恆自后视镜看了眼自家四爷眼色,一脚油门儿驶离车子。 韩参谋长头有点晕,就撑着头靠在车窗上。 江四爷声线清润关切了句: 「韩参谋,你还好?」 韩参谋长摆摆手,笑说: 「老了,不顶年轻时候的酒量,还好有少帅的解酒药,不然我恐怕现在话都说不清了。」 江四爷勾唇笑了笑,「你太谦虚。」 韩参谋长笑了两声。 这一路没人再说话。 到祥和饭店门外,洋车停好,汪恆下来开门,先扶了韩参谋下来。 因韩参谋的副官把位子让给了韩四小姐,所以没能跟上来。 江四爷交代汪恆,「你先送韩参谋回客房,爷在车上等会儿。」 汪恆,「是,四爷。」 韩参谋寒暄了几句,道了谢,就由汪恆扶着先行一步。 韩四小姐连忙跟上他们。 结果因跑得急,怀里锦盒掉了一只,正好摔在江四爷军靴下。 韩四小姐惊唿一声,忙又跑回来捡。 「我的髮簪!」 ...... 第501章 心机 锦盒小巧精緻,就掉在江四爷脚边。 不好叫个小姑娘触碰他脚下靴子,江四爷先一步低身,修长手指夹住锦盒,捡起来,递还给她。 韩四小姐涨红着脸,双手捧过锦盒,小小声道了谢。 「谢谢少帅...」 韩参谋长被汪恆扶着,立在前头等了一会儿,啧地训斥小女儿。 「又乱买什么东西?净添乱...」 韩四小姐抱着两只锦盒快步走回去,噘嘴嘟囔着解释: 「我没买,是少帅夫人送的。」 韩参谋长意外,「少帅夫人?」 韩四小姐点点头,语调天真: 「嗯,少帅夫人送我跟表姐的见面礼,表姐瞧不上,就都给我了......」 父女俩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着,也不避讳一旁的汪恆。 江四爷立在车边,自然也把话听到了耳朵里。 他修眉蹙了下,淡着脸拉开车门,坐上车。 没一会儿,汪恆从饭店里大步奔出来,到车边开门上车,一边自后视镜看了眼自家四爷。 「四爷,您还回御食客栈?」 江四爷,「不去,回府。」 「诶,是。」 汪恆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儿往少帅府开去。 * 抵达城东少帅府,已是晚上九点多钟。 姰暖听见军靴沉稳的脚步声,挪到矮榻边穿鞋。 刚站起身,男人就推门进来。 她眉目浅笑,迎上前去,还没开口,就闻到一身酒气。 「又应酬了?」 一边问了句,一边抬手替他解军装纽扣。 江四爷淡笑嗯了声,随口解释: 「傅闻戬请军政府的人吃饭,顺便给他们发喜帖,爷跟韩参谋长也去了,稍坐了片刻就回来。」 姰暖掀睫,观察他面色眼神,柔声问: 「喝多了么?要不要解酒汤?」 「不用,小酌两杯,吃了解酒药。」 他配合着抬了抬臂,脱下军褂,随手丢在一旁矮榻上,环臂揽住她腰身儿。 「你给韩参谋长的千金和那个王小姐,送了见面礼?」 姰暖诧异挑眉,好笑说: 「她们嘴这么快么?你刚回来,就禀汇这件事?又不是什么要紧的...」 江四爷勾唇笑了笑,搭在她腰侧的大手握了握。 「没什么,以后别送她们什么礼,也不是要紧的人物。」 姰暖纳闷儿地端详他脸色,笑问: 「韩夫人昨日来,也给灏灏和荣荣备了见面礼,我总要回礼才像话,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四爷怎么了?又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江四爷沉了口气,搂着她到床边坐下,徐声跟她说了,在祥和饭店门口,听韩四小姐说的那几句话。 姰暖不是没心思的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神情淡下来,「我知道了,往后不会再送。」 韩四小姐那句话,有两个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7页 她说『少帅夫人送给我跟表姐,表姐瞧不上,都给我了。』 一是,暗示姰暖送的礼物拿不出手,没诚意,王小姐嫌弃,瞧不上眼。 既显出了姰暖的不周全,又突显了王小姐没礼貌,对姰暖这个少帅夫人不尊重。 二是,这小姑娘那样说,故意叫江四爷听到这些话,其心可诛。 姰暖无端又想起,这位韩四小姐昨日跟着她母亲离开前,故意夸赞自己鬓髮间的红蜻蜓宝石髮簪。 可能也是暗示自己,她很喜欢,顺便隐晦的试探,想看看姰暖会不会直接拔下来,就送给她。 越是这么想,姰暖越觉得糟心透了。 可笑,少帅夫人的东西,哪怕不要了,能随便送给一个外人? 她蹙了蹙眉,偎进江四爷怀里,撇了下嘴角难掩委屈: 「她刚满十四岁,我当做个小孩子看的,没想到心思竟这么重......」 姰暖想想自己十四岁的时候,还很单纯天真,经歷过最大的苦难就是战争,哪懂什么察言观色勾心斗角? 江四爷见不得她眼里的委屈。 那双乌黑月眸湿漉漉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渗出水来。 他搂着人拍了拍,又轻揉她发顶。 「是个小孩子,哪怕心思不纯粹,手段还不高超,别跟一个外人计较,不值得。」 姰暖樱唇浅抿,环住他腰,窝在他怀里不说话了。 江四爷搂着她笑了笑,温声劝慰: 「不委屈了,早点儿歇吧,明日爷有空,好好陪陪你。」 姰暖笑起来,掀睫嗔他。 「突然想起来陪我?无事献殷勤......」 江四爷喉间溢出几声低笑,手一抄,捞住她膝下,一把将人推倒在床褥间。 低沉笑语呢喃着,自纠缠唇齿间,含煳溢出来。 「没良心,不是看你可怜兮兮坐了两个月月子,想着带你出去讨讨欢心,松泛松泛...」 姰暖勾着他脖子轻笑,「那你现在要做什么?脱人衣裳,也是讨我欢心呢?」 江四爷厚着脸皮,手自小兜边沿滑进去,齿关轻叼她下唇: 「不做什么,伺候伺候你,嗯?」 姰暖笑声轻悦,温顺攀着他回吻。 顾忌着她前几晚被折腾太狠,江四爷今晚十分温柔体贴。 屋里汽灯始终晾着,垂落的床帏徐缓轻曳。 不知多久,姰暖隐约听到中厅里的落地钟,似想了三四回的。 姰暖头昏脑涨在软枕上,促喘着咽下尖泣声,满身香汗淋漓,抖得厉害。 江四爷贴着她雪白背嵴,安抚吻啄她后颈,耳鬓,潮湿大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搓她手臂,唿吸渐渐平稳下来。 「暖暖?」 「...嗯」 只她缓过了余韵,江四爷轻轻将人翻过来。 四目相对,他带着她软绵绵的玉臂,搭在自己肩上,哑声低令: 「抱紧。」 姰暖黛眉浅蹙,听话的攀紧他肩颈,又轻吸鼻: 「不行了...」 再闹下去,她要脱水了。 男人笑声低沉,胸膛震颤着,握在她腰肢捏了把,又托起她潮湿嫩软的臀肉。 「攀紧,最后一遭,嗯?」 不等她出声儿,就不管不顾地搅乱了她唿吸。 姰暖眉心紧紧皱住,用尽浑身力气攀在他身上,无力组织他的肆意。 中厅里,凌晨两点钟的钟声敲响,灵槡才听到男主人沙哑的传唤声。 「送水!」 她连忙搬了浴桶进去,又不辞辛苦,一遭遭下楼提热水。 * 姰暖泡在浴桶里,就头胀地睡着了。 翌日醒来,自然也时候不早。 难得的是,江四爷也陪她赖床。 夫妻俩磨磨蹭蹭的,在床上又耳鬓厮磨了会儿,也没人敢吵。 最后还是隐约听见孩子的婴啼声,这才先后起身。 江四爷先批了衣裳出去看,姰暖就不急不慌地穿衣梳头。 片刻后,他推门回来。 「没事,灏灏哭,吃奶急呛着了。」 姰暖正坐在梳妆镜前,让红楼替她梳头,见了这话,不禁好笑。 「这孩子总是狼吞虎咽,像他哥哥一样的。」 江四爷嘴角牵着笑,走到一旁架子前,就着脸盆里的水净面净手。 「男孩子,粗莽些好养活。」 姰暖笑了笑,想起大儿子阔阔。 她回头问江四爷,「咱们先回公馆吧,接上阔阔一起,我想他了。」 江四爷无所谓,听他想儿子,自然点头。 「成。」 于是,夫妻俩下楼用过膳,就乘车回了江公馆。 第502章 恩爱 今日天儿不错,公馆这边,江大帅正指挥着张副官长准备东西,要带阔阔出海去钓鱼。 结果,姰暖跟江四爷回来,也想带儿子出去。 阔阔搂着母亲香了一会儿,兴沖沖吵吵着: 「母七去,坐大船,捞虾,这么大的虾!给母七吃!」 姰暖好笑,柔声哄他: 「母亲不去,海上好冷呀,阔阔也不去,今日陪母亲和父亲玩儿,好不好?」 阔阔乌亮的眼睛盯着她看,又眨了眨眼,小眉头皱起来,也噘起小嘴。 「嗯~,母七去,穿厚,不冷!母七陪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8页 姰暖头疼,搂着他好说歹说地哄,小傢伙就是铁了心要跟爷爷一起去捞虾,根本不想陪她逛街。 她抿了抿唇,无奈又委屈。 觉得儿子跟着江大帅和大帅夫人太久了,相比起来,都不亲她了。 江四爷坐在一旁,见她这副表情,盯着儿子清了清嗓子。 阔阔机灵的扭过头来,眼巴巴看他。 江四爷,「今日陪母亲,明日再让你爷带你捞虾,虾哪天不能捞?」 江大帅不乐意了,啧地瞪了他一眼。 「孩子想玩儿,你怎么非得叫他不高兴?你们俩想领出去,那不早说,突然地冒出来,就要打断阔阔兴致,自不自私?」 话虽然是训江四爷的。 但姰暖听了,也不禁面色讪然。 她自觉自己对阔阔的确关怀的少,心头一阵酸涩,垂下眼搂着儿子,软声问他: 「阔阔只想跟爷爷出海呀?」 阔阔抱着她脖子,用力点头,歪头想了想,又奶声奶气说: 「母七,阔抓虾,回来给母七吃!」 姰暖心都化了,在他小脸儿上亲了两口,妥协道: 「好,母亲等着吃虾,阔阔去吧,抓好多回来,开开心心的,嗯?」 阔阔咧开小嘴笑,「嗯嗯!」 最后,江大帅成功带走了孙子。 姰暖给爷俩送到庭院里,看着洋车逐渐驶离,心下一阵怅然若失。 江四爷单手插兜立在台阶上,看她眼巴巴瞧着,好笑地嘆了口气。 他迈下台阶,倾身凑到妻子耳畔,温声说: 「要么,咱们也出海去?」 姰暖扁起嘴角,偏头怨怪他: 「方才你怎么不说?」 这会儿阔阔都已经走了! 江四爷微讪,方才不说?当然是不想去了。 带着儿子一起倒没什么,小屁孩儿懂什么? 可江大帅也在,带着媳妇儿跟自己老子爹出去玩儿?诡不诡异?想想也不自在。 他握拳抵唇,清咳了声,抬手搂住姰暖肩。 「好了,晚上怎么也得回来,夜里咱们在这边用膳,爷保证,今晚给你把儿子带回去,嗯?」 姰暖眼睑微红,「带回去住几日?」 江四爷揉了揉她肩头,点头答应: 「住几日。」 姰暖,「他要跟我一起住的。」 阔阔在这边,婴儿房被霸占了,夜里是跟着爱孙如命的大帅夫人一起睡。 回了少帅府,姰暖也捨不得叫小傢伙一个人单独住别的院子去,想想都可怜。 江四爷迟疑了下,心下浅嘆: 「成,让他跟着一起住。」 姰暖抿了抿唇,心里这才好受些。 江四爷带她上车,转移她注意: 「先去挑衣裳,还是挑首饰?」 「我不缺首饰。」 「那就挑衣裳,马上开春儿了,衣柜里不穿的,该叫人收拾了扔一扔。」 「扔?都好好的呀,扔什么?」 「不时兴,你放着也不喜欢,听说百货大楼新到一种披肩,比往年的样式料子都奇特,嵌了金丝还是什么,立在光下折亮,你一定喜欢。」 姰暖扑哧笑出来,「四爷还打听这些...」 江四爷不以为然挑眉,「在韩参谋长那儿喝茶,听韩夫人偶然提及,难道你不喜欢?」 「喜不喜欢,见了才知道。」 姰暖挽住他臂弯,依恋地贴在他肩头。 江四爷淡笑,抬手捏了捏她软嫩腮肉: 「那就去看看。」 * 两人一起逛街,上次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所去之处不乏权贵夫人太太们。 江四爷作为江系军的掌权者,对姰暖算得上言听计从,耐心至极。 无论是两人间的恩爱,还是江四爷的体贴细緻,都叫人无比艷羡。 韩四小姐和她的母亲韩夫人,今日也在百货大楼。 她们原本要为傅闻戬和王小姐的婚宴,再单独准备一份贺礼。 结果,远远瞧见江四爷在陪着姰暖选披肩。 侍卫长汪恆守在门外,店内只招待少帅夫妇。 三个侍者,捧了好几条名贵披肩,服侍姰暖一条一条试。 那披肩也不知什么工艺,裹在肩上灯光一打,像是满身珠光。 姰暖看起来还不太满意。 江四爷就在一旁搭腿坐着,眉眼印笑,时不时给她一点意见。 「拿不定主意?」 姰暖摸了摸身上珠光宝气的披肩,抿唇犹豫了下,跟他说: 「还是羊毛那件舒适,更大气些,这件要出席宴会才搭配,往常怕是用不到。」 江四爷下颚点了下,「都好看,带着,总都能用得到,再瞧瞧别的......」 有眼色的侍者,立马上前给姰暖试穿另一条坠满珍珠的披肩。 韩夫人远远看了一会儿,轻啧摇头。 「他这么高的位子,还屈尊降贵陪女人逛街,也是太过溺爱这少夫人了,都三个孩子的母亲,还宠的像个小姑娘......」 说着,偏头看身边的小女儿: 「女人要嫁这样的男人,千万别学我跟你大姐,找你父亲和姐夫那样的。」 韩四小姐收回视线,看她一眼,眼睫轻眨『哦』了声。 见母亲提脚往另一边去,她又往江四爷那边看了眼,连忙追上韩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9页 「我们就走吗?遇到了,不过去打招唿,岂不是没礼貌?」 韩夫人笑,「你遇到人家,人家遇到你了吗?没点眼色,现在过去打招唿,谁不烦你。」 韩四小姐唇瓣嚅了嚅,小声说: 「...昨天少帅夫人送我两支宝石髮簪,我可喜欢了,想说过去当面致谢来着。」 韩夫人奇怪地看她一眼: 「现在不合适,下回遇到,你当面谢一句就好,不用太刻意。」 「...哦,好。」 韩夫人看她憨憨的,一时又有点无奈,嘆了口气说道: 「你这丫头也不小了,长点眼色长点心,尤其出门在外,别做叫你父亲和我为难的事,拿不准主意,一定要问我。」 韩四小姐眸色闪了闪,轻轻点头,挽住她手: 「我知道~」 韩夫人就不再说什么。 选好了贺礼,两人傍晚前从百货大楼出来,正巧与要离开的江四爷和姰暖遇上。 这次避无可避,韩夫人立马笑的一脸亲和,凑上去打招唿。 「少帅,少夫人,真是巧,遇到你们呀!」 江四爷正扶着姰暖上车,听言夫妻俩先后回头。 见到韩夫人母女,姰暖浅笑颔首。 「韩夫人,你也出来逛一逛。」 「是啊,整日待在饭店也是无事可做,天色好,就带着媛媛出来透透气。」 韩夫人笑着,又说,「这正要回去呢,就遇到少帅和少夫人。」 见江四爷扶揽着姰暖,立时又关切的看了看她: 「夫人没事吧?」 第503章 温情 姰暖莞尔摇头: 「我没事,许久不逛街,走一会儿,脚酸得厉害。」 打怀上龙凤胎后,肚子大起来,姰暖简直不能更养尊处优。 以至于这具身子越发娇气,没走多少路,就腿脚酸痛得厉害。 韩夫人哎哟一声,连忙摆摆手告别: 「那夫人快回去歇息,这女人刚出月子,是娇气的,要多多歇养,我就不打扰少帅和夫人,改日有时间喝茶!」 姰暖笑,「好,有时间,夫人还去我那儿喝茶。」 「好好,一定。」 都是客套话,谁也没放心上。 姰暖低身坐进车里。 江四爷也跟韩夫人道了句别,跟着坐上车。 洋车从身边驶过,韩夫人母女还瞧见少帅低下身,似在查看姰暖的脚。 那捧在手心儿,疼到心巴上的模样,真叫人眼酸心酸。 韩夫人喟嘆摇头,叫了女儿上车离开。 车上,韩四小姐咬着唇看向车窗玻璃,整个人安静又沉郁。 韩夫人也累了,自顾捶腿,想耳根清净一下,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韩四小姐却突然开口了。 「母亲,我不想嫁给武旅长的儿子了。」 韩夫人惊了一下,抬手一巴掌拍在她后脑勺上: 「乱说什么你?叫你父亲听见,要训斥你!」 韩四小姐委屈的揉了揉被拍疼的后脑勺,娇气说道: 「没有乱说~,您看看云宁有本事的男人,都什么样?」 「我哪点差,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十六七岁就跟女佣厮混的男人?再过几年,他都跟多少女人不清不出来,要不是武旅长夫人够心狠,他私生子恐怕都好几个了!」 「母亲~」 她扯住韩夫人衣袖,拉扯撒娇: 「咱们王军,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你看看王帅,看看父亲,再看看军系里那些将官,哪个不是风流成性,不把女人当人看?」 「你再看看人家江系军!」 「江大帅虽然有姨太太,可一个死了,一个像摆设,他最听大帅夫人的话,这在云宁都不是秘密了!」 「你再看表姐要嫁的那个傅军长,父亲叫人打听过,他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 「再看看江少帅,他,他.....」 江少帅还用说么? 瞎子都知道他多疼爱少夫人! 不能比。 越比,韩四小姐心里越不是滋味儿! 韩夫人看她红了眼眶,也是心疼。 但人命各不相同,她是韩参谋长的女儿,婚事就得由父亲做主。 她这个做母亲的,哪能插手呢? 她搂住小女儿,轻拍哄慰: 「媛媛,这婚事都订了,你父亲跟武旅长交好,他绝对不会允许咱们悔婚。」 「你别闹,到时候要被关禁闭,像你大姐一样,出嫁前都不能再见人,不得把人给关疯了?」 又说,「不要跟别人比,谁人的人生都不一样。」 「云宁繁华盛景,这样的奢靡地,也不是谁都好,你看看那个江五爷,那些其他的权贵子弟,也多的是风流浪荡之人!」 见韩媛媛绷着小脸儿,垂着眼不说话,她苦口婆心劝女儿: 「女儿不能远嫁,你以为你表姐嫁到这里来,是掉进了福窝吗?」 「她往后再也不是王帅府的千金,但凡出个意外,没人会帮她,也没人会拉她一把!」 「你想想你大姐,她嫁给你姐夫,虽然男人靠不住,可我跟你父亲在,还有儿子做依靠,等她熬出来,也是一顶一的富贵太太,一样风光受尊敬。」 「你那个表姐呢?往后哪怕傅军长对她动手,打断了她的腿,恐怕王帅府都收不到一个信儿!她会过得多惨,也没有人会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0页 韩媛媛不服气,反驳说: 「那江少帅的夫人呢?」 「她都没有父母撑腰,也没有家世,她一样比任何名门贵女过得都风光!」 才十四岁的小姑娘,她眼里就已经闪烁着欲望的幽光。 「要嫁就嫁顶顶风光的男人,哪怕日后不受他宠爱,别人见了我,也一定要卑躬屈膝。」 「然后再像大姐一样,生一个儿子,熬到头,就什么都有了!」 韩夫人惊愕地看着她,从没想过自己乖巧内敛的小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这样深重的心思。 「母亲,你得帮我呀!」 韩夫人唇瓣轻颤,「媛媛,你到底想做什么......」 韩媛媛轻咬唇瓣,凑到她耳边,低轻说了几句什么。 开车的副官,是韩参谋长的人,他从头听到尾。 这会儿听不清了,不由从后视镜瞥了眼母女俩。 * 另一边,江四爷带着姰暖直接回了江公馆。 两人回到三楼的卧房歇息,江四爷正吩咐佣人端热水,伺候姰暖泡脚,齐少帅就找了上来。 「你回来正好,来来来,咱俩聊聊...」 他进来就拽江四爷,一点儿不见外。 江四爷无奈,只好叮嘱姰暖歇息,跟着他去了茶室。 两人也不知道聊什么,一聊两个钟,江四爷都没回来。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江大帅带了阔阔满载而归。 姰暖听到动静迎下楼,这才跟从茶室出来的江四爷和齐少帅撞个正着。 齐少帅笑呵呵地,「少夫人。」 姰暖浅笑颔首,当先走下楼梯。 江四爷快走一步牵她,低声说: 「今晚在这边住一宿,有点正事,要跟父亲商议。」 说话间,已经走到一楼楼梯口,姰暖微讶看他一眼,没好多问。 转眼就见到阔阔拎着只小小铁皮桶,立在沙发前,大喊大叫地在跟大帅夫人炫耀。 大帅夫人笑的不行,见他们下来,忙招唿说: 「快来看看我大孙儿,好是能干,捞来这么多鱼虾,今晚我们可是有口福了!」 阔阔眼睛漆亮,大叫着『母七』,就巴巴拎着小桶跑过来。 姰暖迈下台阶,连忙低身搂住他: 「慢点儿,慢点儿!」 「大!最大虾,给母七吃!」 姰暖好笑,蹲下身看他小桶里的鱼虾,抬手在儿子头上揉了把,温柔夸赞。 「真是好多,阔阔真厉害!」 阔阔笑嘻嘻,放下小桶,张开胳膊要她抱。 姰暖费力将他抱起来,母子俩坐到沙发上,亲热地说起悄悄话。 江四爷垂目扫了眼脚边小桶,走到沙发边,伸手搭上儿子发顶也揉了揉,而后问江大帅。 「开饭?您一边吃一边歇,晚点上楼,我有事说。」 江大帅累的腰酸背痛,正让司叔给他捶腰,听完不耐烦地瞪了眼他。 「什么事你自己不能解决?」 江四爷淡淡勾唇,「也能,但还是给你报备一下的好。」 江大帅咂了下嘴,烦的不想看他。 大帅夫人看了看父子俩,也知道是有正事,连忙转头交代荣妈: 「那就开膳,叫人去楼上知会他们。」 荣妈答应着,连忙转身去了。 众人先进西图澜娅餐厅。 不一会儿,七少爷、月月、王小姐先后到了。 王小姐见到江四爷和姰暖,面上掠过丝惊讶,不过也只一瞬,就冷着脸默默在桌边落座。 用餐时很安静,最闹腾的唯有阔阔。 小傢伙坐在姰暖身边,小大人似的指挥人夹菜,还不忘跟自己母亲分享好吃的。 姰暖是一瞬间领悟到儿子在渐渐长大,她心里动容的厉害,恨不能亲手餵他吃饭。 母子俩亲热的不得了,最后她都将阔阔搂到了怀里坐,一口一口餵他喝汤。 江四爷坐在两人身边,看儿子还知道谦让母亲,面上也露出笑意。 很快用完膳,江大帅带着江四爷和齐少帅去了书房谈话。 姰暖则牵着阔阔回房。 她不用人伺候,亲自给儿子沐浴洗脸,穿好小衣裳,抱他上床睡觉。 母子俩搂在一起,躺在被窝里说悄悄话。 阔阔奶声奶气,却已经能说出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孩子的成长如此之快,姰暖既欣慰又惋惜,搂着他亲了又亲,最后哼着温柔调子哄他睡觉。 * 江四爷夜里十二点钟回房,屋里还亮着盏床头灯。 姰暖没睡,睁着眼在看阔阔。 见他轻手轻脚推门进来,她月眸笑弯,朝江四爷招手,悄声说: 「快看,他笑。」 江四爷脱了军褂,绕过床尾,走到她身边坐下,一手撑着床铺,偏头看了看。 ...... 第504章 探病 阔阔白嫩嫩的小脸儿长开一些,粉雕玉琢的,睡着的样子漂亮的像个小姑娘,正翘着嘴角,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江四爷笑眸温和,颳了刮儿子小脸儿。 「长大了,越来越像爷。」 简直跟他幼年时的照片,一个模子刻出来。 姰暖也笑弯月眸,兴致盎然地跟他描述,先头阔阔跟她聊天说的话。 江四爷惊讶,「他懂这么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1页 「是啊,懂这么多。」 姰暖也感慨,素手轻抚儿子乌黑的头髮: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竟然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会走路,什么时候会叫『姆姆』的......」 江四爷默了默,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记得。 姰暖卷翘眼睫低垂,视线落在儿子软糯可爱的小脸儿上,喃喃细语。 「我还清晰记得,自己怀着身孕,跟着四爷初到云宁的那天。」 「也记得当初住在私馆,肚子一日日渐大,又搬来江公馆,临盆生下阔阔的那天。」 「记得阔阔满月。」 「记得与四爷成婚,拍一家人的合照。」 她说着弯唇笑起来,掀睫看向坐在身后的男人。 「很多事都记得,都是我们之间的。」 「唯独这孩子,他是如何长大的,又是什么时候一点点发生的变化,开始活蹦乱跳,开始伶牙俐齿,我竟都想不起来。」 「...四爷,我不算个称职的母亲,是不是?」 不晓得她陪了儿子一会儿,就生出这么多感慨自责来。 江四爷修眉蹙了下,大掌在她发顶揉了把。 「瞎说什么?那爷岂不是更不算个称职的父亲?」 姰暖苦笑,「你忙...」 江四爷,「你也没闲着。」 他伸臂抱了抱姰暖,轻拍她肩,温声安抚。 「别胡思乱想,你一个人,生三个孩子,各个儿都照顾到,不累死了?孩子们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我们便已经是尽职尽责了。」 姰暖想起前几日,阔阔闹病那次,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环臂回拥江四爷,下巴搭在他肩窝里。 「我万分庆幸,遇到的是四爷...」 江四爷挑眉,笑『嗯』了声。 姰暖唇角浅弯,徐声解释。 「万一遇到个没人性,又不负责的,现今阔阔或许过得,不可能这么快乐。」 「哪怕是同样的条件,四爷像江川那样,我或许就是又一个岚珊了...」 「乱比什么?」 江四爷无奈失笑,「就算不是爷,你也不可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 「为什么?」姰暖略感意外。 江四爷垂眼看她,薄唇轻勾: 「因为你是暖暖,你连爷这么优秀的男人都能拿捏,换个不如爷的,被你拿捏还不是手到擒来?」 姰暖怔了下,『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到底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见她笑了,江四爷凤眸里的笑意也晴朗起来。 「都夸,咱们俩,绝配!」 姰暖笑不可遏,双臂轻轻环住他脖子。 两人相拥了片刻。 江四爷眼底笑意微敛,握着她削肩上下搓了搓。 「与你说件正事。」 「嗯。」 「...江左的结盟军编制,出了点问题。」 姰暖唇边笑弧敛起,瞬间坐直了腰背,月眸清澈专注看着他。 江四爷沉凝了声,接着说: 「齐军的将官,跟王军派去监制的人意见不和,矛盾频生,项沖也对王军那边颇有意见。」 「齐帅发来电报,想与我们商议,是不是将王军的插入,寻机端出去,或者,直接端了王军的统治。」 这真是件大事。 姰暖,「傅闻戬即将迎娶王小姐,这个时候,三军盟约已递成,突然要端了王军,怎么合适?」 江四爷眼帘低垂,修长的腿搭起,沉声说: 「所以这件事,要从长计议。」 「王军阀这个盟友,很鸡肋,齐军阀也有自己的算盘在打,吞併王军,往后军中事宜将少一分牵制。」 「但此举,对我们有利有弊。」 「没了王军阀,齐军会成为江左那边的重头势力。」 「我们盘踞云宁周遭五省已久,重心放在这里,与江左跨着一片海域,很多事会鞭长莫及。」 「齐军壮大起来,在那边的结盟营地,讲话就最有分量,项冲要有先斩后奏的权利,才能牵制齐军势力。」 他搭在腿上的修长食指,若有所思轻叩着拍子。 「这是最难的。」 「跟澜北和新阳不同,江左的营地是结盟军,跟其他军队共同编制的分营,分歧多,每一项决策都需要慎重再慎重。」 「升项沖的职不难,放权给他,军政府元老们都会有异议,没人敢赌这一出,万一他的决策惹出撕破脸的乱子,后果他一人无法担负。」 「......最近,怕是要忙这件事了。」 姰暖听了半晌,不禁蹙眉: 「...这么说,又要打仗?」 江四爷眸光跳了跳,凤眸温润同她对视,缓声说: 「要端平王军,避免不了,...爷得亲自去一趟。」 「......」 —— 结盟军编制里,三军出现分歧,江四爷势必要借这个藉口亲自过去。 他要走,也一定该等齐少帅和韩参谋长一路。 故启程的日子,定在二月初六之后。 要等傅闻戬和王小姐大婚完,两人再出发。 未免打草惊蛇,婚事会如期举行,而后江四爷会陪同齐少帅与韩参谋长一起登船,回江左。 转眼过了二月二。 二月初三这日一早,姰暖带着备好的珍贵药材和补品,登门傅府,去拜访傅老夫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2页 她选在喜宴之前的三天过来,也是代表帅府,来慰问傅家和婚宴筹备的进度,以表达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姰暖来时,傅闻戬也在家。 府上佣人到书房禀话,说少帅夫人到访。 傅闻戬怔了下,难以自制从书桌后站起身,丢下正在翻阅的军务文件,就阔步从书房出来。 他眸色沉沉问那佣人,「人在哪儿?」 佣人,「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说来探望老夫人病况。」 傅闻戬抬脚就走,副官连忙亦步亦趋跟上。 「军长,您......」 副官很忧虑。 军长反应太过,步伐走得很匆忙,像是迫不及待要见到少帅夫人。 这很容易令人多想。 傅闻戬偏头瞥了他一眼,脸上情绪清淡。 「我该去露个面,才不失礼。」 副官欲言又止,眼底忧虑不减反增。 两人很快走进傅老夫人的院子,廊下和院外不见人影,很冷清,大约佣人们都在屋里伺候。 傅闻戬脚步放缓,一步步迈上台阶,隐约能听见屋里的谈话声传出来。 女人音腔清柔悦耳,动人心弦。 「...大喜临门,您要保重身体,不管怎样,傅军长日后也有人为伴,有妻子照顾他了。」 「咳咳咳,少夫人...说的是,别的不多求,他肯娶妻,我啊,已经很欣慰,就是熬到头儿,走的时候,也了无牵挂了。」 「别说这样的话,老夫人还没喝儿媳妇儿茶呢。」 姰暖转移话题,「那药是放凉了么?快让老夫人服下,好好歇息吧,我来了一会儿,就不多打扰您了。」 傅老夫人,「少帅夫人这就要走?」 「您养病重要,我还坐什么呢?」 姰暖浅笑,自床边绣凳上站起身: 「我来,一是探望您老人家,二是也受四爷所託,来看看婚宴筹备的如何。」 「方才进来已经瞧见了,府里上下张灯结彩,看来已经万事俱备,我回去,能跟四爷交差了。」 又说,「老夫人服下药,就休息吧,等大喜那日,我再来看您。」 傅老夫人精神不济,的确也招待不了她多久。 她身边的老佣人,亲自送姰暖和柏溪出来。 几人看到立在台阶下的傅闻戬,都是怔了下。 姰暖清浅含笑,颔首以礼。 「傅军长。」 「我送夫人出府。」傅闻戬淡笑说。 ...... 第505章 喜宴,寻医 傅闻戬亲自送姰暖出去。 他原本是沉默寡言的人,但一派反常,总在不经意间找话题。 「四爷没提前知会,说夫人要来,府里琐事多,在忙着筹备喜宴,是我怠慢了。」 姰暖淡笑摇头,「我原就是为喜宴来的,大事当前,傅军长不必客套,要招待,到喜宴那日也一样。」 傅闻戬眉宇间略显几分惭愧。 「家里没个正经女主人,我也诸多不懂,这种事,倒叫四爷和夫人来替我上心......」 姰暖微讶,忙解释道: 「我们也是心意到了,实际没帮傅军长什么...」 「夫人能亲自来一趟,我已经很感激。」 姰暖扯了扯唇角,「...应该的,毕竟,这不止是傅军长的人生大事,也是江系军和王军的大事。」 傅闻戬眼眸清润看着她,淡淡勾唇笑了笑。 跟他相处,姰暖莫名浑身不自在。 她不再多说什么,目不斜视加快脚步。 很快从府门前出来,傅闻戬亲自帮她开了车门,等她坐上车,又力道稳重将车门关上。 「夫人慢走。」 姰暖唇角牵了牵,点头未语。 洋车徐徐驶离,姰暖撑着头,暗暗舒了口气。 傅府,傅老夫人的院子里。 傅闻戬的副官去而復返,进门找到傅老夫人身边的老佣人,俯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佣人听完他的话,一脸错愕不解,眸色闪烁不定。 副官皱了皱眉,「快去拿出来,别声张,也别多嘴。」 老佣人谨慎垂下眼,低低应了声,转身进了屋。 不一时,搬了张绣凳出来,绣凳上还放了只金花茶盏。 那只金花茶盏的边沿,还印了半枚瑰丽的唇印。 副官亲自接过,带着这两样东西,回书房交差。 他身后的老佣人,神情一时复杂极了。 —— 二月初五,晚上八点钟。 为了参加明日的婚宴,姰恪早早关了医馆的门。 他锁好门,转身从台阶上下来,正要坐上车,就被一个面熟的副官拦住。 「姰大夫,我家军长有请。」 姰恪怔了下,随着他的手势看向停在不远处路灯下的另一辆车。 他跟着副官走过去,傅闻戬坐在车里,降下了车窗。 他脸上噙着淡淡笑意,「姰大夫。」 姰恪也笑,还打趣他。 「新郎官儿,这么晚,你不在府里准备接新娘子,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 傅闻戬嘴角笑意流露出几分苦涩。 「...能做什么?姰大夫还不知道我什么情况?明日就是我迎亲的日子,这些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找个机会,请姰大夫帮帮忙。」 姰恪诧异眨眼,「什么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3页 傅闻戬推开车门,「给我留两分颜面,上来说吧。」 姰恪,「......」 这个晚上,姰恪震惊坏了。 他很早跟傅闻戬相识时,因为替江四爷拉拢他,也因为过往一点交集,所以两人关系走的很近。 那时就隐晦暗示过,想替傅闻戬把脉,看看他的残症还有没有的救。 但一直被这人不动声色地迴避话题。 现在他主动找上门来,请他为他医治下半身的残症,姰恪怎么能不震惊。 两人就脉象和治疗方案,坐在车上聊了半宿。 傅闻戬接受他的任何提议和安排。 到夜里十一点多钟,才亲自送他回少帅府。 * 柏溪一直等姰恪回来。 见他这么晚,也难免多问两句。 姰恪神情古怪,神神秘秘跟她说了傅闻戬求医的事。 柏溪也很意外。 「难道是因为要娶妻,所以突然想通了?」 姰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兴许吧,他都三十了,总要留个后吧。」 先前就想抱养自己妹妹的孩子,结果弄巧成拙,一尸两命了。 现在不远千里从营地赶回来,又要娶妻,不趁机想法子治好自己,然后自己生一个,那还能怎么办? 男人要做新郎官儿,谁不想那档子事? 傅闻戬不能人道的事,又能瞒新婚妻子多久呢? 他只能放下男人那点可怜的自尊,不然还能怎么办? 这是姰恪的想法,柏溪倒是没太深究傅闻戬的反常。 只不过听了姰恪那句『都三十了,总要留个后吧』,一时神情复杂了下。 她眨眨眼,低声问姰恪: 「你也快三十了,要不要.....生一个?」 姰恪闻言一愣,与她对视了片刻,眉心缓缓蹙起,很慎重地开口。 「你先前说,还不想要孩子,现在想了?」 柏溪抿了抿唇,迟疑说: 「暖暖出月子了,万事也都按部就班,宋姑姑和红楼灵槡,平日都能帮衬她,我觉得...现在也是时候了...」 姰恪眸色沉了沉,再次确认: 「真想好了?」 「......」 柏溪咬了咬唇,最终点头。 「嗯。」 早晚要生一个吧? 趁现在没什么可忙,不如就把该办的事安排上。 姰恪定定跟她对视,继而缓缓点头。 「好,那就要一个。」 他拉过柏溪的手,给她把脉。 「......」 柏溪的脉象不用说,自来健壮得让他自愧不如。 于是,两人也不磨蹭,直接起身熄了灯,相拥着上了床榻。 —— 二月初六,傅府婚宴。 辅城军的军官们一早得过江四爷的吩咐,纷纷起个大早,天不亮就到傅府报到,准备帮着傅闻戬一道去接亲。 王小姐是从祥和饭店出嫁,韩参谋长和妻女算是她的娘家人。 黎明之际,一行人从傅府出发,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往祥和饭店去接新娘子。 接亲的过程很顺利,傅闻戬亲自牵着新娘子下的楼。 韩四小姐也打扮得很喜庆,卷了头髮,穿一身红色夹袄洋装,看起来俏丽又活泼。 她陪自己父亲母亲坐一辆车,跟去傅府送亲。 到了傅府门前,车队停了一长排。 众人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下车,拥簇着一对新人进府门去拜堂。 韩四小姐挽着韩夫人的手,眼睛清亮,状似好奇的东张西望,在进正堂前,瞧见立在廊下一角的年轻侍卫长。 她眼眸闪了闪,轻扯韩夫人袖管。 「母亲,你一会儿记得帮我...」 韩夫人攥紧了手帕,一手的潮湿。 「你非得在今日闹?搅合了你表姐的婚宴,不是讨人嫌吗?」 韩四小姐噘了噘嘴,不满地撒娇: 「谁搅合她婚宴了?我会注意避开人的,你放心吧!」 韩夫人不放心,忐忑地低声劝她: 「你再好好想想,一个侍卫长,怎么能比你做未来的旅长夫人风光?你这不是往上蹦,二是往下出熘!」 韩四小姐撇嘴,小声说: 「是江系军少帅身边的侍卫长,那能跟普通侍卫长一样?日后少帅继位,这侍卫长必定前途无量,你看到跟着少帅的人,哪一个造化浅薄的?」 韩夫人,「......」 汪恆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 他正尽职尽责地站岗,一边远远看着喜堂里的热闹,不时跟身边的副官们笑谈几句。 因傅老夫人病重卧榻,不能前来受礼。 所以堂上放的是傅老爷子的牌位。 拜完堂,傅闻戬亲自把新娘子送回新房,就脚步匆匆出来敬酒。 姰恪在通往后院的甬道里等着。 两人见了面,他把一张方子递给他。 「药我给你的副官长了,晚上入洞房前服用一次,头一次,我药效烈一些,你先尝试,若是不行,也别气馁,总要有个疗程。」 「就三日一服,不可间断,服药后要多尝试,寻些外疗激发它,半个月后再来找我。」 傅闻戬点头,「好,有劳了。」 姰恪笑了笑,又轻拍他肩: 「咬咬牙,我有信心,你也要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4页 傅闻戬勾了勾唇,「嗯,走吧,回席,我敬你一杯。」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头去。 ...... 第506章 让她作死 江大帅自打宣布退居幕后,就不怎么应酬交际了。 故而今日傅府喜宴,是江四爷带着姰暖过来。 他们坐主桌,跟江丰夫妇和江川夫妇,以及韩参谋长一家三口一桌席。 傅闻戬最先过来敬酒,众人齐齐举杯,到了恭贺词。 姰暖从来滴酒不沾,只浅沾了一口,便从喉咙里,直烧灼到肚子里, 她强忍着,等众人都坐下了,才辣得掩住帕子,一阵呛咳,差点咳出泪来。 「慢点儿。」 江四爷皱眉,替她拍背,又接过李栩月递过来的汤碗,亲自舀了一勺餵给她。 「喝一点,能冲下去。」 姰暖连喝四五勺,总算好受了些。 薛紫凝好笑,「不能喝就做个样子,谁还能挑你的理?」 韩夫人当即笑语解围,「不怪少帅夫人,傅军长备的这喜酒,的确是烈,我都险些咽不下去。」 韩四小姐烧的小脸儿通红,捂着头嘤咛了声,扯她袖子小声说。 「母亲,我脸好热,想出去透透气...」 韩夫人眼皮跳了下,见她已经站起身,不动声色拧了下眉,不放心地叮嘱说: 「别走远,最多到这院子门口。」 韩四小姐点头,「我知道。」 说完抬脚就走了。 李栩月迟疑看了眼,「要么我陪四小姐...?」 韩夫人笑盈盈,按住她手: 「不用管她,我这女儿,就是内敛又怕生,当着少帅和大爷五爷的面,喝酒烧红了脸,也不好意思吃菜,随她去吧。」 李栩月笑了笑,就没说什么。 —— 汪恆没料到,自己只是搭空入个厕,出来都能遇到这样令人荒诞无奈的事。 韩四小姐酒量浅,扶墙蹲在地上干呕,整个人小脸儿烧红,看起来很是难受。 他出于道义和礼貌,上前问询: 「韩小姐?你没事吧?」 韩四小姐呕得泪眼朦胧,不太清楚的抬眼仰望他,像是辨认了会儿,总算认出来是谁。 「汪大哥...」 汪大哥? 汪恆愣愣眨眼,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啊...啊,韩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韩四小姐委屈,「我有点晕,出来透透气...」 汪恆干笑,「那,那我,我扶您回宴席吧?」 既然遇到了,不好丢下人不管,万一再出个什么事,那也不好交代。 韩四小姐点点头,扶着他手摇摇晃晃站起身,下一瞬一个脚步不稳,就栽倒了他怀里。 汪恆连忙双手给人架住,「韩,韩小姐,你你站好!」 韩四小姐站不好,她歪在他怀里,揪着他衣袖说『醉话』。 「汪大哥,你好高大,我真喜欢你...」 「??!」 「我不想回家了,我回去,就见不到你了,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汪恆惊愕瞠眼,僵立成木桩子,满眼难以置信,差点以为自己的喝醉了。 他不明白,他啥时候就得了这位小千金的青睐? 这冷不丁的,也太玄妙了! 韩四小姐还声音细小的,扯着他袖子嘟嘟哝哝。 「汪大哥,你跟我回去吧,我好想你做我父亲的副官,这样我天天能见到你。」 这话说得煳涂,又掺和点孩子气,听不出半点心机。 面对一个小自己十来岁的醉姑娘,汪恆哭笑不得。 他耐着性子哄了她两句,架着她往外走,直到宴席外,叫了傅府的下人进去,找来韩参谋长的副官,把人交给他。 「韩小姐兴许是酒量浅,喝醉了,你看,不如先把人送回去吧?我去跟韩参谋长和韩夫人说一声。」 韩参谋长的副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韩四小姐,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一脸淡定,点头答应着,上前扶住装醉的韩四小姐,将人往外带。 汪恆看那小姑娘,都要被人架走了,还一个眼巴巴看着他,一个劲儿喊他『汪大哥』,不禁叉着腰,失笑摇了摇头。 心说,虽然被参谋长的千金青睐,他多少有点得意。 但他是四爷的侍卫长,也不可能跑王军去娶一个异军参谋长的女儿,何况还是个半大毛丫头。 这事儿怎么想都可笑。 汪恆摇头,不再多想,进去找到主桌,禀了韩四小姐被副官先送回饭店的事。 韩参谋长表情很诧异,有有些不满地看向身边的韩夫人。 韩夫人眼神闪了闪,连忙讪笑站起身: 「这丫头,净闹笑话!你们先吃,我去看看她。」 说完,脚步匆匆离席,去找『喝醉』的韩四小姐。 彼时,韩四小姐并没有离开傅府,而是被韩参谋长的副官,带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里。 她朝副官发脾气,踢了他两脚: 「你坏我好事!我刚才都让你别管我!」 副官目露无奈,「四小姐,别在云宁惹事,婚宴一结束,我们就要回去了,你招惹了江少帅的侍卫长,会惹麻烦。」 韩四小姐怒瞪他,「谁要你管!我不要回去!你坏我的好事,我回去要告诉我大姐!你不帮我追求我喜欢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5页 副官脸一僵,沉下脸来威胁她。 「你真喜欢那汪侍卫?别胡闹了,再不听话,我就把你的小心思,告诉参谋长了。」 「你去啊!」 韩四小姐才不怕他,她眯眼抬起下巴: 「你告诉我父亲,我就跟他说,你跟我大姐背着大家暗中媾和!」 副官黑了脸,咬牙呵斥她: 「别乱说!你懂不懂事,我是为你好!」 不是看在心上人的面子上,他才懒得管韩媛媛作死! 「谁稀罕你为我好,假惺惺!」 韩四小姐抱着臂讽刺他,「你不如帮我一把,我要跟汪恆成事,往后再也不回去,你跟大姐的事就少一个人知道了,不然,我现在就把你跟大姐的事告诉我父亲!」 副官攥紧拳头,咬紧牙关,简直要被她气死了。 「好,我帮你...」 这不懂事的死孩子! 就让她去作死算了! 韩夫人没找到女儿,只当她已经被副官送回去了,故去而復返,又回到宴席上。 她想着,那丫头回饭店了也好,她就不怕她再惹出什么事。 * 下午两点多钟,喜宴结束。 江四爷带着姰暖先离开,傅闻戬亲自送他们出府。 车窗里,姰暖被男人揽在怀里,那张朝霞印月,浅笑柔美的面庞,深深印在傅闻戬眼眸里。 洋车徐徐驶离。 半晌,他才不动声色收回视线,转头去送其他贵客。 车上,汪恆自后视镜看了眼江四爷,低声禀话: 「四爷,韩参谋长的副官约属下,说有事相商。」 江四爷心思都在姰暖身上,她有点微醺,整个人软绵绵偎在他怀里,闻言只淡淡嗯了声。 「去吧,若是有事,晚点再来禀。」 「是。」 汪恆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抵达少帅府,江四爷先下车,又小心翼翼打横抱了姰暖下来,稳步跨进府门。 冷风一吹,姰暖的脸更热了。 她靠在男人肩上,轻笑细语。 「我能走,没醉。」 「知道,不是头一点晕?怕你走不稳。」 江四爷声线清润含笑,稳稳抱着她,往上掂了掂。 「爷抱你回去,陪你歇一觉。」 姰暖浅浅含笑,脸贴着他肩头,不再说什么。 * 府门外,汪恆调转车头,往祥和饭店开去。 他今日也饮了些酒,不过他酒量很好,仅次于千杯不醉的项沖,所以虽然一身酒气,但开车也没什么妨碍。 稳稳将车停到饭店门口,进去上楼,找到韩参谋长副官的房间,叩响房门。 房门打开,韩参谋长的副官一脸笑意,连忙请他进去坐。 「汪侍卫长,快请进。」 第507章 属下煳涂,被暗算了 这段日子下来,两方不少打照面儿,也都算熟人了。 汪恆不疑有他,大咧咧笑了笑,抬脚走进去。 「找我什么事儿?」 副官请他坐下,桌上已经泡好了茶,他殷勤地斟了两杯,一杯端给汪恆。 「没什么大事儿,这不是,婚宴也结束了,参谋长昨日交代我,打听打听,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江左合适?来,喝茶。」 副官笑了笑,看他端起茶杯,又解释道: 「原本是想在傅府就寻个机会问问你,看少帅这边如何安排,谁知道后来四小姐喝醉了,我这着急忙慌送她回去,一来一回就耽搁了时间。」 「就只好约你今晚过来,喝茶聊聊。」 「这倒是正事儿。」 汪恆下午喝了酒,这会儿的确口渴,端起茶杯大口灌了下去。 一杯茶下肚,解了渴,他擦擦嘴,跟副官说起启程回江左的安排。 「前些日,齐少帅接到齐大帅的电报,说是结盟军事宜上,三军内部起了些争执。我们四爷比较重视,正想婚宴结束,就这两日安排着,陪你们一道回趟江左......」 这事早晚要知会韩参谋长,汪恆也就跟他讲了。 副官眸光闪了闪,「江少帅也去江左?那汪侍卫长你......也同行?」 汪恆挑眉,哈哈笑着摆了摆手。 「我多半不去,少帅那边有项沖,我一般都是留守的。」 副官眸色暗晦,了悟地笑了声,不动声色说: 「我还想着,咱们也算相熟了,到云宁这些日,没少受你招待,你要去了江左,我该尽地主之谊,招待招待你才是。」 「嗨~!客气了不是,都是替主子办事儿的,尽的本职是不是?不说那些客套话。」 「真心话...」 两人笑呵呵寒暄着,汪恆突然就开始脑袋一晕。 等他意识到不对劲,眼底掠过丝惊愕,紧接着就一头栽倒在了沙发上。 副官脸上和善的笑意缓缓收敛,最后眼眸冷凝出丝丝凉意。 「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反正你不吃亏......」 正自低喃着,房门被叩响。 他脸色沉了沉,起身过去开门。 *** 汪恆头晕目眩,血液冲击着心脏,燥的他像要被烧死了。 一具绵软身体缠上来时,他知道自己是中了暗算,该推开。 但太阳穴胀得厉害,行动根本不受控制。 他眼睛懵胀,根本看不清是谁缠着他,低咒粗骂了一声,干脆就破罐子破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6页 心忖,等老子缓过来,非得弄死那狗日的不可! —— 与此同时,傅府新房里。 新娘子王小姐等到快凌晨一点,还没等到该来洞房的人。 她怒气沖沖站起身,一把打开房门,就见到杵在门外的副官,和持枪站岗的大兵。 那架势,好似自己被监禁起来了。 王小姐,新晋的傅军长夫人,浓妆艷抹的面容几近怒到扭曲。 「你们守在这里做什么?军长呢?!叫他来见我!」 今晚是新婚夜,傅闻戬敢晾着她不管?! 为什么? 他明明先前还送她首饰,与她示好的! 副官面无表情规劝她,「夫人,您回房歇息,军长有要务在身,今晚不会回来了,有什么事,明日军长回来再说。」 新夫人攥紧手,质问声近乎尖锐: 「今晚是他的新婚夜!什么事比入洞房还重要?让他来见我!」 副官不为所动,声调冰冷的重复一遍。 「您回房歇息,有什么事,明日军长会跟您说。」 「你!放肆!」 新娘子傅夫人,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副官脸被打偏,依然目无波澜,只微微拧了下眉,转过脸冷声告诫她。 「这是军令,夫人要违背军令,属下可就不客气了。」 新夫人震怒,「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对我说话!我是军长夫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她拎起嫁衣裙摆,就要怒沖沖跨出门栏。 「我今天就要跨出这个门,非得找到他傅闻戬不可,我看谁敢碰我!」 副官抿唇,抬手招了下。 立刻有两个大兵涌上前,一左一右控住新夫人手臂,动作粗鲁将她推进门。 新夫人不可置信,挣扎大叫: 「你们大胆!放开我!别碰我!」 副官一脸冷木跨进门,淡声下令。 「绑起来,堵上嘴。」 两个大兵奉命照做。 副官漠然看着惊怒交加,髮钗凌乱的新娘子,冷哼了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 还真当自己是傅府女主人了。 另一边,傅闻戬独自关在书房里。 房内反栓了门,也没有点灯,四下黑漆漆,只有过于沉重的粗喘声在清寂黑暗里迴荡。 一刻钟前,傅闻戬刚刚服下姰恪给他开的药。 药效的确烈。 他在寻求刺激感,想激发自己的冲动。 明明是需要一个女人来,但他就是不想回新房,面对那个过于寻常寡淡的新娘子。 他宁愿自己动手。 宁愿只安安静静阖着眼,靠回想一张面容来激测自己的兴致。 灼烧在体内流窜,急需宣洩。 他卑劣而阴暗,一遍遍嚼碎唤出口的亲暱称唿,承受难捱的灭顶感受,险些魂飞魄散。 不知多久,他整个人蜷缩在围椅下,低低嘶吼着,抖成筛糠。 「...夫人...夫人。」 语调嘶哑,又像是在哀哀乞求,继而又癫意十足地笑起来。 这一刻,傅闻戬觉得自己既狼狈,又畅快。 他大约是疯了。 真疯了...... —— 翌日天不亮。 一辆洋车『哧——』地停进少帅府敞庭。 汪恆推开车门,下来时一脚差点歪倒,勉强站住了,提起脚步踉踉跄跄奔往后院。 他头髮凌乱,眼眸布满血丝,军褂扣子没系,衬衣领扣也敞开着,活像是在外面厮混了一些滚回来的。 进了主院,值夜的红楼和灵槡瞧见他这副鬼样子,纷纷愣了下。 汪恆跨进堂屋门,屈膝就『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把红楼和灵槡吓懵了。 两人齐齐僵了下,又对视一眼。 红楼一个激灵回神,连忙上前扶他。 「汪哥,你这是怎么了?」 汪恆铁青着脸,唇瓣哆嗦,话从牙缝里咬出来: 「去禀四爷,说我请罪。」 灵槡也上前扶他,低声劝道: 「有什么事,你缓缓想好了说,四爷和夫人还睡着呢!」 汪恆挣开两人的手,闭了闭眼,沉声嘶哑: 「去禀吧,快去。」 红楼灵槡又对视了眼,齐齐脸色沉下来。 看汪恆这视死如归的样子,也知道是件不小的事儿。 红楼没敢耽搁,上二楼叩响房门。 「四爷,汪恆有急事要禀。」 江四爷睁开眼,先是低头看了眼,见怀里人还睡着,他轻手轻脚抽出手,掀开床帏下榻穿鞋。 走过去拉开房门,沉着声开口: 「叫他上来说。」 红楼吞吞吐吐,「他,他跪着呢,说请罪。」 江四爷修眉一蹙,拉开房门,只穿了一身天青色中衣,就沉着脸从楼上下来。 汪恆跪在堂屋正中。 见他下楼,对上江四爷阴沉凤眸,顿时脸色一黯,砰地就地磕了个头,哑声告罪。 「四爷,属下煳涂,被人暗算了......」 他一五一十,将昨晚赶到饭店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上禀给江四爷听。 江四爷凤眸黑沉,情绪凉漠,在围椅上缓缓坐下来。 「...结果,属下醒来,拔枪想解决麻烦,却发现,睡在一起的,是韩小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7页 红楼和灵槡齐齐瞪眼。 韩四小姐? 她不是才十四...... 倒抽了口气,红楼下意识掩住嘴,眼神忐忑看向江四爷。 ...... 第508章 能玩儿出什么花儿来 汪恆一口牙差点咬碎,艰涩地咽了咽喉。 「韩小姐昨日在傅府,就向属下表白,属下没当一回事。」 「谁知道她能串通韩参谋长的副官,给属下下套。」 「一早醒来,她哭哭啼啼,说自己是...是情愿的,想,想嫁给属下...」 江四爷低促笑了声,笑声听起来闲散而讽刺。 「谁好人家的小姑娘,会用破身子来威胁你娶?何况家境差你一大截。」 汪恆尴尬欲死,头都抬不起来。 江四爷睨了眼他,淡淡沉了口气。 「算你还不蠢,知道自己是被暗算,起来吧。」 汪恆一愣,愕然抬眼看向他。 「四...四爷...」 您不踹属下两脚? 江四爷反应很寻常,随意摆了下手,就站起身来。 「你也不吃亏,别哭丧着脸,既然知道自己是被暗算,就先稳住对方,看看她们到底想做什么。」 汪恆怔怔眨眼,喃喃嘀咕: 「四爷的意思是,...配合她...?」 江四爷转身就上楼,淡声交代他: 「哄小姑娘不难,你趁机也学学,往后娶媳妇儿,用得到。」 汪恆,「......」 这怎么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呢? * 这一整个早上,汪恆心不在焉。 生怕韩参谋长夫妇,找到少帅府来,找他麻烦。 然而,他多虑了。 在他这儿惊起了惊涛骇浪的事,在别人那儿仿佛就风平浪静的,半点儿水花儿都没激起来。 韩参谋长夫妇没来。 倒是新婚第二日的傅闻戬,带着新夫人来了。 他们夫妇刚从江公馆拜会完江大帅和大帅夫人,这会儿来拜谢少帅和少帅夫人昨日赏光,出席喜宴。 江四爷在二楼中厅接见他们。 新夫人一改昨晚的暴躁气怒,安静又顺从地跟在傅闻戬身边,只是眼神略显麻木空洞。 江四爷只看了她一眼,就没太放在心上,淡笑招唿傅闻戬坐。 「来的正好,也有件正经事,跟你聊聊......」 他们商讨结盟军的事,江四爷告诉他,这两日准备启程去江左。 傅闻戬静静听着,偶尔插一句。 姰暖起的晚,这会儿刚梳好头,从卧房里出来。 她穿一件儿丁香紫苏绣紫槐花旗袍,旗袍衣领和袖口以及压襟处,都镶一圈儿的雪白兔毛领,色泽温婉宜人,衬得腰肢楚楚,雪肤丽颜,十分美丽端雅。 浅笑盈盈款步走过来时,好似画里的佳人活了过来。 傅闻戬看得眸光微跳,只觉得身边穿正红旗袍的新夫人,明明衣裙比她艷丽,却偏偏寡淡的如被碾压到了尘埃里。 姰暖走近,浅笑颔首: 「傅军长,傅夫人。」 傅闻戬借着抿茶的举动,喉结滚了下,淡淡勾唇。 「夫人。」 他身边的新夫人王氏,嘴角动了动,笑得很僵硬冷漠,不太礼貌。 能看得出来,她心情并不好。 姰暖眨了眨眼,心里还琢磨,该不会是知道傅闻戬不能人道的事...... 正想着,江四爷揽握她腰身儿,凤眸印笑带她坐到身边。 「饿了没?让她们早些准备午膳。」 姰暖抬手抚鬓髮,抿唇笑,细声说: 「...睡过了头,不饿,让我喝杯茶缓缓。」 江四爷没说什么,眉目温和,拎起茶壶给她斟了一杯。 看姰暖捧起茶盏,浅抿了口。 他淡笑看向傅闻戬,「你昨日这喜酒,备得是烈了,暖暖只沾两口,头昏到半夜。」 傅闻戬看了眼姰暖,牵了牵唇,目露惭愧。 「怪我考虑不周,夫人可还有不适?」 姰暖,「没什么,怪我没酒量而已。」 她轻嗔江四爷,软语失笑: 「哪来的道理,怪谁,都不能怪人家的喜酒,四爷真是...」 江四爷握着她手淡笑了声,由着她说去了,转目又邀请傅闻戬夫妇共进午餐。 傅闻戬推辞,「不了,改日我做东,约四爷。」 江四爷也只是客气一下,听言便淡笑点头。 「也成。」 傅闻戬明白这是在逐客,他藉口还有事,便起身带着身边的新夫人告辞。 * 汪恆奉命送他们出府。 傅闻戬与他说了两句话,察觉他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没再开口。 出门坐上车,他面上最后一点温和尽数散去,眼眸冷淡扫了眼坐在身边的人。 「表现不错,往后要继续如此安分。」 傅夫人王氏喉间咽了咽,攥着手帕的手已经潮湿,指尖颤了颤,转脸神色麻木看向车窗外。 思及早上他那句威胁的话,她背嵴窜过丝丝寒意,知道自己是躲过了一劫。 想起今早她遭遇的对待,心底漫延开无尽的凄凉和屈辱。 就在今早,她找傅闻戬理论的时候,差点就被院子里的兵士当众凌辱。 而她的新婚丈夫,就立在台阶上冷眼旁观,命令士兵对她动手动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8页 他冰冷的语调,至今还冻的她通身骨缝发寒。 他说,「你若不听话,就送你去军妓所,直到你听话为止。」 任谁都想不到,她的丈夫不肯碰她,还要把她送去军妓所...... 此时此刻,王氏想死的心都有。 她哑声开口,「为什么?」 傅闻戬并没有回应她,也并不看她。 她不甘心,继续问: 「为什么?既然不愿意,又为什么示好,为什么要娶我?」 傅闻戬眸底掠过丝冷笑,「没人要娶你,是你自己要嫁的。」 王氏眼里的泪,差点溢出来。 她泪意模煳,生生咽下一声哽咽。 傅闻戬凉凉斜睨她,「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安分守己,不忤逆我,日子会安稳。」 王氏眼眸空洞,心灰意冷。 她不知道自己若是不安分守己,会落得什么下场。 她也不敢赌。 * 午饭时,江四爷和姰暖聊起,准备去江左的事。 「若是不搞大的动作,大概来回,也要到二月底。」 当然,如果动作大点儿,直接要击垮王军,那可能时间更长。 姰暖胸口闷涩,默默给他夹了一箸菜,没说话。 江四爷眼皮上掀,定定看她一眼,薄唇勾了勾,温声问: 「...不高兴了?」 姰暖垂着眼,抿了抿唇。 「没有,四爷去忙政事,也是没办法。」 江四爷看着她,默了默,清嘆一声。 「想带你一起,恐怕你捨不得孩子。」 姰暖眨了眨眼,那倒是。 三个孩子都撂在这边,姰暖想想心里就难受。 见她不吭声,江四爷知道她心情郁郁。 他撂下箸子,轻轻握住她手。 「等到时再看,爷也捨不得你,若是到了那边安顿下来,时候长了回不来,就让人回来接你过去。」 那不还是要跟孩子们分开? 姰暖掀睫看他,眼里情绪纠结的要命。 江四爷好笑,抬手揉了揉她小脸儿。 「好了,先这么定。」 又说,「快吃饭吧,爷一会儿,还有事要忙。」 想着转移她注意,就找了话题,说起汪恆昨晚在祥和饭店被人暗算的事。 「什么?跟韩四小姐?!」 姰暖惊了下,心思的确被这件事吸引了。 江四爷勾唇嗯了声,垂目夹了菜吃,声调漫不经心。 「这小姑娘心思不简单,她能沖汪恆下手,还投这么大的本儿,这份胆量,可远胜于大多数人。」 姰暖有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就看了眼他,满眼复杂问: 「四爷跟韩参谋长和齐少帅一起去江左,那岂不是跟他们乘一条船?」 她总觉得,船上要出事。 江四爷抬眼看她,一眼就看穿她想什么。 他淡笑牵唇,不以为然。 「无妨,这次就带着汪恆一起,倒要看看,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 ...... 第509章 爷没什么不放心,只要你放心就成 傅闻戬的婚宴后,江四爷交代在三日后启程去江左。 二月初春,乍暖还寒,海风腥潮湿寒。 姰暖亲自将人送到码头。 所有人都上了船,唯独等江四爷,他在车里跟姰暖告别,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齐少帅举着望远镜立在船栏前,时不时朝那边张望一眼,嘴里啧啧有声。 「...这可真是,但凡他夫人要一滴泪没忍住,今儿这趟,咱们也走不成!」 眼见江四爷再一次将人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齐少帅眼睛酸的直撇嘴,放下手里望远镜,扭头就跟自己的副官说。 「你下去,去催催汪恆,叫他该提醒得提醒一下,这么没眼色,磨磨唧唧,这么些人就等他一个......」 副官干巴巴扯了下唇,听令转身,下船去找汪恆。 汪恆也没登船,一是等江四爷,二是躲人。 虽然自祥和饭店那晚后,韩家人一直没来找他茬,但他还是莫名心虚,就想避着点。 齐少帅的副官找到他时,他正蹲在洋车一侧的货箱边抽菸。 两人低声嘀咕了会儿,汪恆站起身踩灭菸蒂,没等上前去叩车窗,车门就自内打开了。 江四爷从车上下来,眉眼温沉整了整军褂衣领,又低下身看车窗里。 「早点回去,爷一到地儿,就给你打电报。」 姰暖帕子掩着鼻翼,眼眶通红点了点头。 「嗯,四爷照顾好自己。」 江四爷勾唇笑了笑,伸手进来,揉了把她小脸儿。 「走了。」 「...嗯。」 他转身离开,在亲兵拥簇下登上楼船。 随着船号鸣笛声,楼船徐徐驶离岸边,在海面上渐行渐远。 姰暖推门下车,还能看到站在船尾围栏前,朝她摆手示意她赶快回去的人。 她在码头立了很久,直到船上的人影再也瞧不清了,这才满眼湿意坐上车,瓮声瓮气交代柏溪。 「回去吧,去江公馆。」 「是。」 * 江四爷不在,姰暖打算把阔阔接回少帅府去。 龙凤胎月份尚浅,也不太需要她照顾。 有这个时间,她想多陪陪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9页 老人说,三岁看老。 阔阔已经到了该引导是非正误的年纪,江大帅和大帅夫人都太过溺爱他,姰暖担心这样下去,孩子将来会难以再管束。 前厅里,婆媳俩坐在一处喝茶。 大帅夫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不是说有异议,实在是,阿升不在,我也不放心你跟两个孩子,原本是想,把你们都接到公馆来住的。」 孩子要启蒙,在哪里行? 江公馆如今住着的人口也不多,相对还是很清静的。 大帅夫人想姰暖带着龙凤胎一起搬回来住,直到江四爷从江左回来为止。 作为婆母和祖母,她有心替儿子照顾好姰暖母子几个。 姰暖也不与她见外,很直白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明白母亲是替我们考虑,我可如今,毕竟也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理应承担起,照顾他们,陪伴他们,教养他们的职责。」 「何况,父亲如今年纪大了,母亲也该多过几日清闲日子,好好陪陪他。」 「孩子们有我,您可以放心,正因为四爷不在,我才要学着,早日担起一些,自己该担负的重任。」 她有这个心,大帅夫人当然是很动容欣慰的。 她想了想,也愿意放手,让姰暖自己去成长。 「那成,你愿意试试,那就试一试。」 于是,当晚,姰暖在江公馆留过膳,便带着阔阔回了少帅府。 原先伺候阔阔的秋姑姑和奶妈妈们,依然跟过来。 江四爷不在,阔阔也跟着姰暖住主院。 当晚,院子里灯火通明,一下子又添了不少人,瞬间热闹起来。 比江四爷在时都气氛欢畅。 * 与此同时,海面楼船上。 汪恆从船舱里出来,被人堵个正着。 「汪大哥...」 看着眼前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儿,汪恆顿时一阵头皮发麻,转头就想重新钻回船舱里。 「唉~,汪大哥!」 韩四小姐一把拽住他袖口,委屈巴巴噘嘴问他: 「...你躲我?」 汪恆僵立,「......」 不明显么? 韩四小姐嘴角轻扁,紧紧攥着他衣袖,生怕他挣脱。 「你别躲我,我知道,那天是我做事不够谨慎...」 又连忙加快语速解释,「不过你若不想娶我,也没关系的,反正我们的事,我也没有告诉我父亲母亲,副官长也不会乱说话的,你放心好了。」 汪恆眼皮跳了跳,迟疑问: 「...韩参谋长和夫人,还不知道...那件事?」 韩四小姐黯然垂下眼,轻轻点头。 「那天的事,怪我,我只是有点醉了,做事不太理智,过后反思过自己,也不想给你造成困扰,所以我想......」 知道韩参谋长夫妇还不知道那晚的事,汪恆兀地就大松口气。 他腰背站直了,也没听她继续解释,干脆直入正题。 「你也知道是给人造成困扰?韩小姐,恕我直言,你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汪恆不傻。 自己被暗算了,总得知道为什么被暗算的。 韩四小姐抬起头看他,「我...我能图什么?汪大哥,我说了,我喜欢你...」 汪恆毫不犹豫告诉她: 「好,就算你喜欢我,那我也告诉韩小姐,我高攀不起。」 「如果你真觉得愧疚,那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也请你别再做叫我为难的事。」 韩四小姐满眼怔愣,「当,当没发生过...?」 汪恆扯出自己的衣袖,一脸寡淡无情。 「当没发生过,韩小姐清楚,我并非有意冒犯,是你冒犯于我,不是么?」 韩四小姐,「......」 什么不是么? 这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呢?!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看汪恆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汪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都跟了你...」 「你打住。」 汪恆竖掌制止她,「帐不是这么算的,我对你无意,你若非缠着我不放,可自己去找父母做主,到时若韩参谋长跟四爷提这门婚事,我服从军令,绝无二话。」 说着,眸色冷淡的打量她一眼。 「可你这样私底下纠缠不清,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韩四小姐眼睛瞠圆,连瞳珠都震惊到轻颤。 她定定看着汪恆,半晌攥紧拳头,眸光坚定下来。 「你说若是军令,你就绝对服从,是吗?」 汪恆眉心微拧,一时闹不清,这小姑娘是不是要玩儿真的。 韩四小姐不等他点头,就弯起嘴角,笑的一脸乖顺。 「好,我明白了,汪大哥,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会说服我父亲,向江少帅提亲。」 「......」 这下,轮到汪恆接不上话了。 他故意激她一把,想叫她知难而退。 她还真较上劲儿了? 这小姑娘...,真有点儿小瞧了她。 * 汪恆跟江四爷禀了这件事。 过后三五日,江四爷一直不动声色,想看韩参谋长会不会来。 韩参谋长还真来了,在船靠岸的前一晚。 他单独来跟江四爷谈。 舱房里,韩参谋长脸色暗晦,既羞愧尴尬又气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0页 「都怪我失察,平时太惯着这个小女儿,才纵坏了她,竟然敢瞒着我,做出这样有失体统和颜面的事,叫少帅看笑话了。」 江四爷淡笑,「韩参谋长言重,这现在年轻人所受教育与风气皆开化,做事自然也容易冲动妄为,何况是情窦初开,原本也容易犯错。」 「我倒也没料到,我这侍卫长,还有这么大的魅力。」 韩参谋长尴尬扯唇,清咳一声,硬着头皮开始夸赞汪恆如何如何英年才俊,如何如何前程似锦。 又说,「女孩子,名节极重要的,她们两个之间,既已...肌肤之亲,那我这做父亲的,还是要给这不孝女兜底才成。」 「少帅,您看这门亲事...」 江四爷,「爷记得,韩四小姐是有婚约的。」 韩参谋长越发羞愧,「是是,不过好在,为时不晚。」 「她既已跟了汪侍卫长,那铁定要嫁给他的,回头那桩婚约,我自会去解决,少帅放心。」 江四爷慵懒支颐,清笑道: 「爷没什么不放心,只要韩参谋长你放心,那就好了。」 这话听起来,怪意味深长的。 韩参谋长赔笑的脸僵了僵,莫名心生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第510章 唬诈,露馅儿 这门婚事,就在江四爷似是而非的言语下,算是谈妥了。 于是,登岸当天。 韩参谋长安排人,先送了韩夫人和韩四小姐去最近的旅站下榻。 其他人跟着江四爷,先去了营地视察。 晚上在营地,项沖安排了接风宴,喝到凌晨两点多钟才散,所有人都歇在营地。 汪恆跟江四爷回营帐,一进屋就憋不住了,也不管项沖还在,就急巴巴追问。 「四爷,您怎么就同意了呢?真要属下娶那韩四小姐?不是,这将计就计,也不是这么个法儿啊......」 项沖听言挑眉,意外地看了眼他,又看向江四爷。 「娶韩四小姐?什么计?」 这是唱哪出? 江四爷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掀起眼皮,也没接项沖的话,只看着汪恆,语调不清不淡训他。 「你个大老爷们儿,还不抵个小姑娘看得开?上贴的小媳妇儿,你吃亏了?」 汪恆苦着脸,不甘地嘀咕: 「这...,这两码事儿...」 「哪两码事儿?媳妇儿娶回家,只要懂事儿,过日子,给你生孩子,那就不亏。」 汪恆眼睑微瞠,「您先前可不是这么说,属下这不算被逼婚了么?!」 「出息!」 江四爷笑骂,搁下茶盏,也不再逗他。 「不是说了,叫你将计就计。」 「既然反其道而行不起作用,不如就顺着,好好看看她们到底打什么主意,万一若那小姑娘,对你真是一片痴情,那你也稳赚不赔不是?」 汪恆一脸麻木。 鬼信她一片痴情! 江四爷很忙,要接见盟军营地的很多将官,不太有时间管汪恆的事儿。 点拨了他几句,就没再过问。 汪恆琢磨了琢磨,又跟项沖私底下探讨了两日,而后有点头绪了。 他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 「我主动去?」 项沖如今也算过来人,给出很中肯的意见。 「总归都睡过一次,她真一门心思要跟你,再睡一次也没什么。反之,要心思不纯,势必有异。 汪恆嘴角抽了抽,一脸纠结。 「话不是这么说...,上回我不清楚,这回要再那什么,那不是耍流氓么?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我...我下不去手...」 项沖挑眉,「说的跟你上回没下手似的。」 「......」 汪恆舔了舔唇,「不是,都说了上回我不清楚,中招了么...」 项沖点头,「上回你不清楚,所以才要清楚了再去确认确认,要是这回还看不明白,那也活该你被逼婚。」 说着,他拍了拍汪恆肩,一脸爱莫能助: 「那就没什么好挣扎了,四爷说的没错,里外里你都不吃亏。」 「......」 * 汪恆不躲韩四小姐了,且主动去找她,还专程挑的晚上。 韩参谋长明日一早,就要带着妻女先回王军的主城去,他回来江左也有三日了,该回去先跟王大帅述职。 汪恆半夜从营地过来旅店,敲响韩四小姐的门。 韩四小姐看到他,既惊愕又惊喜。 「汪大哥?你怎么来了?」 汪恆扯了扯唇,「额,我想着,明日你们就要走,王军主城离营地还挺远的,就想着,来看看你。」 韩四小姐喜不自禁,又羞涩地垂下眼,侧身请他进屋。 「汪大哥,你快进来,外面冷。」 汪恆犹豫,咕咚咽了咽口水。 「方...方便?」 韩四小姐脸红了,垂着眼点点头,声音细弱蚊吟。 「进来吧...」 汪恆一咬牙,想着自己这趟来的目的,最终正了正脸色,提脚进去了。 「那打扰了。」 韩四小姐低垂的眼帘下,遮掩了一掠而过的意外,而后轻轻将门带上,转身一脸羞喜看着他。 「汪大哥,你坐,我给你倒茶。」 汪恆略显拘谨的坐下,看她忙活,淡笑说。 「不用忙,我来,主要有几句话想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1页 韩四小姐端了热茶给他,又坐在身边落座。 「汪大哥,你说。」 汪恆本能的想往旁边让一让,但一瞬间又想起来的目的,所以生生忍住了,坐在原位没动。 他喉结咽了咽,轻舔唇,侧了侧身,温声开口。 「韩小姐,上次在船上,我有些话,说得的确不太恰当,你别忘心里去。」 韩四小姐双手压在膝头,连忙摇头: 「没有,我当然不会,原本就是我......」 她咬咬唇,小心翼翼看汪恆,喏弱着问: 「汪大哥你,不生我气了?」 汪恆嘴角扯了扯,面上笑意无奈: 「...不,事已至此,少帅也同意了这门亲事,既然韩参谋长没有追究,我是该担起男人的责任。」 韩四小姐怔了怔。 汪恆抿唇,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韩小姐...」 韩四小姐指尖一抖,下意识就想抽出来,却被男人宽大的手,握得死死的。 汪恆感受到她本能的抗拒,眼眸动了动,两只手一起握住她的,尽量温和下语气。 「既然婚事已定,我早晚要娶你为妻。」 「你放心,那晚的事,我日后不会再计较,你也不用觉得愧疚,我终究是个男人,真算起来,还是你吃亏了。」 韩四小姐嘴角扯出抹笑,瘦弱肩头和手臂,绷得微僵。 「汪大哥,你别这么说...,你原谅我了,真是太好了...」 汪恆笑了笑,抬臂想抱她。 韩四小姐吓得头皮一麻,立刻抵住他肩。 「汪大哥!你干什么...」 汪恆眼睑眯了眯,温笑哄她。 「媛媛,我能这么叫你么?」 韩四小姐眼瞳颤抖,喉咙里也发僵,差点要失声叫出来。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里没人,我想抱抱你,你明天就要走了,下次再见,我们应该就订婚了吧?」 「...呃,不好,就算要订婚,汪大哥你也不能...」 汪恆轻笑,「有什么关系?总归那晚,我已经抱过你了。」 韩四小姐眼神闪烁,脸皮涨得通红,像是羞赧到不能自己。 汪恆喉间咽下声笑,不管她挣扎,扯着她臂弯将人拖进怀里。 「啊!汪大哥,你,你快放开我,不能这样...」 她越抵抗,汪恆眼底情绪就越冷。 女孩子身体娇小柔软,坐在他怀里该是惹怜爱的,但他偏偏生不出一点温情来。 既然都能献身,也想缠住他,到这时候又何必扭捏放不开? 莫名的,汪恆觉得自己来对了。 有时候,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还得来记勐药。 他不顾韩四小姐挣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 「怕什么?别叫,再把人喊来...」 他迈开腿往床铺边走,也是这一抱,才察觉出不对。 祥和饭店中招那晚,虽然他也失控,但后来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 跟他滚在床上的女人,绝对比怀里这小女孩儿丰腴得多。 妈的...... 汪恆心头兀地升腾起恼火来,一把将她丢在了床铺上。 韩四小姐吓懵了。 她压根儿不明白,汪恆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汪大哥,汪大哥你干什么?你别这样...」 她吓得撑坐起身,小脸儿上血色褪尽,直往床角缩,哪儿还顾得上装羞涩? 汪恆心下冷笑,做势抬手解衣裳,温哑着声哄她: 「能做什么呢?媛媛别怕,你反正是要嫁给我的,何况又已经是我的人了...」 「不,不!」 韩四小姐到底还年轻,吓得浑身哆嗦。 「我不要,你不能这样,我父亲母亲就在隔壁呢,你别碰我...」 汪恆单膝跪上床,一把握住她纤细脚踝,笑得有些兇狠。 「别装了,你身子都给过我了,睡一晚和睡几晚,有什么分别?」 韩四小姐尖叫,用腿踢他。 「我不要!你走开!」 「你怕什么呢?反正已经疼过一次,这回也就不疼了...」 「啊~!别碰我!滚开!」 第511章 拆穿,丧讯 她过于反抗的反应,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浇的汪恆透心凉。 他一把甩开手,后退了两步,冷冷睨着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韩四小姐。 「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还装什么?忘了你暗算我,滚到我床上的时候了?」 韩四小姐抱着自己胳膊,眼眶通红怔怔看他。 『叩叩叩』 「媛媛?媛媛你怎么了?」 房门被叩响,听到她尖叫声的韩夫人,正在房门外担忧询问。 韩四小姐哇地一声哭了,连滚带爬从另一侧下床,跌跌撞撞扑过去开门。 「母亲!!」 她扑进韩夫人怀里,像是吓坏了一般,瑟瑟发抖。 韩夫人搂着女儿,身后立着韩参谋长,夫妻俩愣愣看向屋里。 只见到汪恆立在凌乱的床铺边,正不疾不徐地繫着衬衣领扣,那样子,很难不令人多想。 韩夫人语调都尖锐的拐了弯儿: 「你!你干了什么?!你这畜生!」 韩参谋长脸色也阴沉扭曲,眼神恨不能杀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2页 「汪侍卫!你...」 汪恆眼神很淡漠,「韩参谋长,你这女儿,我娶不了了。」 韩参谋长额角绷出狰狞青络。 「你说什么?!」 他跑来对他女儿凌辱一番,还告诉他不会娶她? 他气的恨不能一枪毙了汪恆,大步走过来一把扯住他衣领。 「走!狗东西!老子倒要看看,江少帅还护不护得住你!」 汪恆一脸无所畏惧,冷笑扫了眼躲在韩夫人怀里的韩四小姐,缓慢而坚定的将韩参谋长的手推开。 「先别急着追究,看在盟军营的份儿上,我给韩参谋长留两分颜面。」 「有这功夫,你还是好好审审你的宝贝女儿,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好事。」 留下意味深长的话,汪恆舒了口气,抬脚大步离开。 韩参谋长脸色变幻,继而愣住,目光如刀冷冷看向立在门口的母女俩。 韩夫人眼神躲闪,搂住女儿的脸,没敢看他。 * 汪恆回到营地,已经凌晨十二点。 他也不怕被骂,兴沖沖就奔进江四爷的帅帐。 江四爷都已经躺倒在床上,又因为他扯高的嗓调不得不坐起身。 「四爷!这他妈是个局啊!那晚跟属下滚到一起的,根本就不是韩媛媛!」 江四爷被他聒得耳根子疼,捡起枕头重重砸他脸上。 「滚!」 汪恆被砸了下,嘴角笑弧微敛,总算是稍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连忙捡起枕头,拍了拍,嘿笑说: 「不是,那要这样,属下就不用被逼婚了,是吧?」 江四爷抬手捏了捏眉骨,沉声重复: 「滚!」 汪恆,「......」 弱弱哦了声,他小心凑过去,把枕头递还,连忙扭头匆匆奔出营帐。 他既纳闷儿又兴奋。 结果,在回营帐的路上遇到项沖,立时大步上前一把拽住他。 「诶诶!哪儿去这么晚?我跟你说,我试了!这他妈果然是诈......」 项沖皱眉,抬臂甩开他手。 「有正事儿,回头再说。」 撂下话,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汪恆一怔,「诶!这么晚了,你有个屁正事儿?!干嘛去啊!」 项沖没搭理他,回应他的只剩一倒车尾气。 营地是土地,这一道疾驶而去的车尾气,还扬起尘土飞扬,扑了汪恆满头满脸。 「我唔..呸,呸呸!」 他顿时掩住唇鼻,扭头就往后退了几个大步,一边往营帐走,一边骂骂咧咧瞪着洋车开走的方向。 「深更半夜,你他妈老房子着火了?!......」 项沖听不见他嘴欠。 他真有急事儿,因为镇上小院子的副官来找他,奉楼歆的命来给他报喜。 项沖听了就再也坐不住,立时要赶回去。 想着楼歆有了身孕,自己也要做父亲了,项沖嘴角压都压不住,恨不能插上翅膀。 甚至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 得回去,先送她回云宁去养胎。 万一要跟王军撕破脸,不能惊着她...... * 汪恆也算解决了件心头大事,后半夜睡得无比踏实。 翌日一早,他到江四爷营帐报到,等了一早上,想等韩参谋长来找茬,自己好狠狠打他脸。 结果,韩参谋长压根儿就没露面。 到正午时,才听下头人说,韩参谋长带着妻女,一早就回王军主城了。 汪恆,「......」 这算是觉得没脸,就落荒而逃了干脆? 江四爷也没空搭理他什么心情,他跟齐少帅和齐军两位参将喝茶,一边商量一些盟军营的军务。 临到快正午,项沖才匆匆赶回来。 他坐下没说话,没插声儿,静静听他们议事。 等人都走了,才起身开口: 「四爷,王军那边,怎么着手?」 江四爷端起手边儿茶盏,淡声道: 「齐军那边有王军那个军长的把柄,叫他们去挑头儿,等闹僵了,咱们再入手。」 项沖顿了下,问: 「打吗?」 江四爷凤眸眯了下,「打。」 他抿了口茶,接着说: 「这边我们不做主力,江左到底是他们盘踞的时日就,叫他们自己去打吧。」 齐军跟王军闹隔阂,打起来,他们就算调解不成,在背地里使力就成。 他跟齐少帅已经商量好战略,这次一定要把王军歼灭。 「这场仗打完,齐军也会兵力削减,咱们养精蓄锐吧,最后能在枪炮硬体上,压他们一筹。」 加之齐桓还在云宁,没了王军,齐军跟江系军也不会轻易就翻脸。 他们还需要藉助江系军的力,称霸江左一代。 项沖点头,斟酌了下,才说: 「楼歆有了身孕,属下准备送她回云宁。」 江四爷挑眉,眼里露出笑意。 「这是好事儿,那你尽快安排去,顺便给夫人去封电报,报个平安,委託她照顾楼歆一二吧。」 项沖无亲无故,楼歆也无父无母。 这个时候,姰暖作为项冲上司的正妻,理应代江四爷,多照顾项沖的妻儿。 项沖笑了笑,「是,属下这就去打电报,就有劳夫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3页 —— 姰暖收到电报时,正跟席盈坐在中厅喝茶。 她们真替项沖和楼歆高兴。 姰暖转头就交代荣姑姑,「收拾离主院最近的院子,等楼歆回来,就叫她住过来陪我。」 荣姑姑笑眯眯,「诶,我这就去交代。」 她转身下了楼。 席盈跟姰暖对视一眼,靠在软枕上也笑眯眯喟嘆了声。 「这下可好,我回新阳,也就不用惦记你了。」 姰暖拎起茶壶,好笑问她。 「惦记我?我好端端的,你惦记什么?」 二月过半,席盈的胎相坐稳,她要跟着杜审去到新阳待一段日子。 临走前,特地到少帅府来,跟姰暖告别。 「还想着四表哥不在,你一个人怪无聊的,没想到阔阔小祖宗回来陪你,楼歆也要回来了,这可有的你忙了。」 一旁,阔阔正追着白猫琉璃,咚咚咚地跑下楼梯,身后还跟着九儿在内的三个女佣。 姰暖扭头看了眼,不禁失笑,又跟席盈说。 「那你倒真不用惦记,哪天启程?」 席盈,「杜审这两日正交接这件事,大约三五日吧。」 又说:「只要不打仗吗,可能会住上两三个月,等我回来,天儿也暖和了,楼歆也该坐稳了胎。」 她抚着微隆的肚子笑起来,「我俩也算有伴儿了!我要生女儿,叫她生儿子吧!你们都生儿子,只有我闺女是个大宝贝!」 姰暖被这话逗笑,嗔了她一眼。 「只有你闺女?你把我们荣荣放在哪儿了?」 席盈嘴角一僵,接着又笑嘻嘻说: 「对,还有荣荣!最好就咱们有两个闺女,往后叫他们求娶都求不着的!」 姰暖笑不可遏,「你想的也太远!」 两人正自说笑着,柏溪从楼梯处上来,走到近前缓声禀话。 「暖暖,姰恪早上从傅府回来,说傅老夫人今日一早,病逝了。」 这是件丧讯。 姰暖和席盈对视了眼,都笑不出了。 ...... 第512章 气走 傅府刚办完喜宴,还不足半月,就挂了白。 因为傅老夫人的丧事,原本要带着新夫人回澜北分营的傅军长,也不得不暂缓了行程。 姰暖和薛紫凝一起到傅府来凭弔,见到傅闻戬和夫人王氏在守灵。 傅家人丁稀薄,到傅闻戬这儿算是最后一代了,所以看起来十分冷清。 妯娌俩一起敬了香,又被请到一旁的偏厅去喝茶。 不过白事都很严肃,也没什么好多寒暄地,没坐一会儿,两人就起身从傅府离开。 洋车驶离傅府门前,薛紫凝回头看了眼,傅闻戬还立在府门外。 她浅嘆了声,摇摇头: 「这等青年才俊,不能有后,这实在是大不幸。」 姰暖垂眼整理着旗袍下摆的褶皱,没接话。 薛紫凝收回视线,又扭头看向她,接着说: 「我方才看那王小姐,这才嫁过来几天,就有点麻木不仁了似的,见到咱们也不怎么将话。」 「看样子,该是知道傅军长不能人道,后半生没个盼头了吧?」 姰暖樱唇牵了牵,「都做了夫妻,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薛紫凝轻嘆,「女人到这地步,也是怪可怜的。傅军长也是,但凡若有个兄弟子侄也好,也不至于会后继无人......」 姰暖没接这话,心说,也不一定就后继无人。 她听柏溪说了,傅闻戬暗中找姰恪医治,姰恪也说有五六成的把我医好。 她不说话,薛紫凝又找了别的话题。 「五弟妹来不了,她跟你说了么?」 姰暖眨眨眼,浅笑摇头: 「我先头还想说问你,咱们俩来了,偏撇下了她。」 薛紫凝神秘地笑了笑,一字一句告诉她: 「我早起给她通电话,她不能来了,有了身孕。」 姰暖意外,「是这样?难怪...,这真是好事!」 薛紫凝也真心高兴。 「是啊,是好事,谁知道她跟五弟,年节时还闹得那么凶,现在突然又有了喜讯,哎呀,不止我们替她高兴,三太太都乐得合不拢嘴了。」 笑语了几句,接着又说: 「不过她得仔细养,跟锦儿离得太近,但愿阿川这次能成熟一点,安分过日子,别再气着她。」 姰暖温浅笑了笑,「会的,男人做了父亲,早晚要长大。」 李栩月若平安诞下这个孩子,往后在江家的地位,又上一个台阶。 江川以后再折腾,两人都两个孩子了,他还能折腾出个什么花儿来? 聊完了李栩月,姰暖又不动声色问起江丰。 「大哥最近怎么样?傅府办白事,他也该抽空过来露个面吧?」 毕竟江丰和傅闻戬,交情也匪浅。 薛紫凝听言,轻翻了个白眼,一点儿都不想聊这个人似的。 「他还能怎么样?不在家的时候我也懒得打问,只要在家里,每天就跟周姨太厮混...,越老越废。」 她说起来,一脸的嫌恶。 姰暖看在眼里,就不再多问什么。 —— 过了两日,杜审和席盈启程去了新阳。 姰暖是在她们走后才知道。 杜韵仪和季凉将人送出的城门,而后特地绕道过来,到她这边来坐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4页 阳春初开,天气渐暖。 姰暖在二楼小阳台上请他们喝茶。 杜韵仪,「也没别的事,就是听姑母说,你要给阔阔找先生启蒙,又先不想选洋先生,姑母托我给留个心,我过来问问你的意思。」 她人脉广,这种事大帅夫人当然是要问问她的。 姰暖端了茶盏给她,浅笑问: 「表姐有合适的人选?」 杜韵仪端着茶嗅了嗅,拨弄着茶盖笑道。 「城里倒是有两个大儒,我认识,不过他们死读书,太过古板,我觉得不适合给小孩子启蒙,你为什么不想请洋先生?」 「洋先生授课,都要风趣一些,他们跟小孩子比较玩的来。」 姰暖笑了笑,直白告诉她: 「我就是要找严厉一点的,阔阔太皮了,要磨磨他的野性。」 杜韵仪闻言诧异,继而失笑道。 「唉哟,你捨得?」 姰暖挑眉,「有什么捨不得?我把他接到这边来,就是担心父亲母亲看不惯孩子被磨,我一定要找个严厉的先生,不然我自己也下不去手。」 杜韵仪掩嘴笑了两声。 「好么,你倒成严母了。」 笑罢,又应承下来,「行吧,那我出面,替你约人,你给个时间,最好是亲自见见再决定。」 「好,那就有劳表姐了。」 「说什么见外话...」 * 又过了几日,傅老夫人下葬。 姰暖没有出面,只叫姰恪和柏溪代了她的礼。 应大帅夫人的要求,她带着阔阔回江公馆,要让先生给试课。 给长孙挑启蒙先生,这么大的事,江大帅和大帅夫人是一定要参与的。 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第一次跟先生上课,只觉得是在学七少爷和月月,阔阔既兴奋又配合,小大人似的一直跟先生互动。 让原本如临大敌的三个大人,看到最后也觉得不该这么紧张。 第一次课结束,江大帅、大帅夫人和姰暖,以及授课的大儒先生,都很满意。 先生夸赞阔阔,「大少爷早慧,这么小就开了悟性,念书一定比旁人事半功倍。」 他这句认可,无异于是锦上添花。 最后江大帅和大帅夫人都点头,姰暖就定下了这位先生授课。 不过之后的课,是在少帅府上。 阔阔开始跟着先生启蒙后,就不在姰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皮了,她耳根子也清静许多。 又过两天,楼歆回来了。 姰暖亲自去码头接人,直接把人带回了少帅府。 「院子早就让人收拾好了,项沖可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委託我和哥哥照顾好你,你就留在府里,陪我做个伴儿。」 楼歆看着收拾的干净齐整的屋子,面色微赧。 「叫夫人费心了,这怎么好意思...」 姰暖笑了笑,握住她手: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这可是你跟项沖的头一个孩子,那些客套话不说,你只管好好养着,有事尽管跟我提。」 楼歆抿唇浅笑,垂下眼点了点头: 「那我就打扰夫人了。」 看她还有些放不开,姰暖莞尔,拍了拍她手,想再说些什么。 正这时,红楼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话。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少爷把书撕了,气着了柳先生,柳先生他走了。」 姰暖嘴角笑弧一僵,月眸微微瞠圆了。 「什么?」 她顾不得楼歆,匆匆提脚出来,一路追到府门外。 柳先生正被秋姑姑拦着说好话,才没能走成。 姰暖加快脚步,「先生留步!」 见她来,年过半百的柳先生抱着书朝她点了点头,绷着脸说道: 「少夫人,大少爷太过顽劣,实在不服管教,我是教不了他了,您另请高明吧。」 姰暖头一次感到如此尴尬,抹不开颜面的。 她追问柳先生,「先生这是什么话?不知阔阔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先生气成了这样?您跟我讲,我回头自会训斥他的。」 柳先生连连摆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抱着书包转身就走了。 秋姑姑和红楼追了几步,都没能拦住。 学者都是值得人礼敬三分的,他这么不给面子,姰暖也不能跟人家闹难看。 等人走了,她才沉了脸,扭头问秋姑姑: 「到底怎么了?!」 第513章 责备,家书 秋姑姑搓着手,脸色讪讪,断断续续跟她说了。 「大少爷实在坐不住,前几日的时候,还都好,师生和乐,偶有争闹拌嘴,也都一晃而过。」 「这几日,大少爷一听要上课,就要闹脾气,还撕本子,摔东西。」 「先生训他,他顶嘴,就把先生的书给撕了......」 姰暖想像不出来,一个还不及人腿高的小孩子,是怎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举止的。 她额角突突的疼,扭身就往回走,厉声命令秋姑姑。 「把他给我带过来,我亲自问问他!」 秋姑姑喃喃应着,连忙去小书房里领人。 后院的小书房,是姰暖临时命人布置的,专门给阔阔上课用。 她心情不好的回到主院里,结果在楼上中厅坐了有两刻钟,还不见人来。 心里火气一足,转头就叫红楼去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5页 「去看看怎么回事,这么半天还过不来。」 红楼低低应了,转身要去,就见九儿咚咚咚地上了楼。 「...夫人」 九儿立在楼梯口,捏着手欲言又止看姰暖。 姰暖皱眉,「阔阔呢?」 九儿,「大,大少爷在跟狗玩儿,听说夫人叫他来,他就...」 姰暖拧着眉站起身,「就什么?」 「...闹着要去找大帅和大帅夫人。」九儿垂下头,声音小得可怜。 「......」 姰暖是气笑了。 知道这孩子长了心眼儿,没想到心眼儿这么多。 她都还没说他,他就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该躲? 笑了两声,她就绷住脸。 知道这些跟着伺候阔阔的人,也没一个敢惹这小祖宗不高兴的。 她也不为难她们,自己下楼,准备亲自去找儿子。 * 江川来送电报。 一进少帅府的门,迎面就见阔阔从二进院门跑出来,后面追着两条狗,和几个佣人。 「大少爷,大少爷您别跑!再摔了跤!」 江川对这两条狗还有阴影,一看到这两条狗,瞬间就寒毛倒竖。 他眼睛瞪圆,连忙掩袖捂住口鼻,调头蹭地就跑出了府门,慌里慌张钻到车里,一边瓮声瓮气吆喝副官。 「快!快开车!」 他狗毛过敏,会喘疾发作。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副官眼瞅着那两条体型硕大的狗,也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替他关上门,扭身就钻进了驾驶位。 那边,阔阔迈着小短腿费力地跨出院门。 远远看见江川坐在车里,眼睛黑亮的,破天荒地大声喊他: 「五叔!五叔!」 江川慌得魂不附体,压根儿没听见,就催促副官开车走。 阔阔立在台阶上,看着洋车一熘烟儿开走,顿时噘了噘嘴,一脸不高兴。 两条大黑狗,一左一右蹲在他脚边儿,身躯比他还高大魁梧,那画面怪吓人。 秋姑姑和奶妈妈几个追出来,一个个儿跑得气喘吁吁。 秋姑姑蹲下身,扶住阔阔肩,耐心哄他: 「大少爷别跑了,夫人不发话,没人会给您派车的,您一会儿好好跟夫人说,撒个娇,哄哄她,夫人捨不得对你发脾气的...」 「我不要!母七生气,不去!」 别看小孩子跟母亲最亲,但若母亲生气了,他们也是最敏感最害怕的。 阔阔本能的知道,现在要寻求庇护。 「要爷爷!要祖姆!」 秋姑姑很无奈,继续苦口婆心地哄他。 那边江川的车开出巷子口,见狗没追上来,他跟副官齐齐松了口气。 副官自后视镜看他,「五爷,那四爷的电报......」 江川拉着脸,一手抚着胸口,脸色浮躁的摆了摆手。 「晚点儿再让人送过来。」 原本是想着,亲自送过来,更好一些,谁知道竟然遇上这种事。 江川靠在椅背上,也是很无语。 这些隐约回想起来,问副官: 「方才狗追的,是不是阔阔?」 副官,「...好像是大少爷...」 江川眉头皱的死紧,「那狗比孩子都大,怎么不拴起来!这帮人怎么照顾孩子的!」 他骂了两句,心有余悸地嘀咕: 「得跟四嫂说,真是太心大了......」 他觉得那两条狗凶,不好惹,就认为所有人遇到那两条狗,都有性命之危。 殊不知,阔阔还时不时骑在那两条大黑狗身上玩儿,揪耳朵狗都不敢吭声的那种。 正嘀咕着,一抬眼,就见路过了百善堂门口。 江川连忙踢副官的座椅靠背。 「快停车!」 副官一脚剎车踩下去。 江川推门下车,大步朝医馆走去,正要进门,却见傅闻戬迎面走出来。 「傅军长?」 「...五爷?」 傅闻戬手里拎着药,跟他撞上面,也一派坦然。 「五爷找姰大夫?」 江川看了眼他手里的药包,也没心思多问,哦了声,随口说: 「抓两副安胎药,顺便让他晚点儿捎带封信给四嫂,你这是...」 傅闻戬勾了下唇,「没什么,我夫人身体不适,我替她抓药,正要走了。」 江川点点头,没多聊,提脚就要进去找姰恪。 傅闻戬也要走,只是刚跨出医馆的门栏,又被江川叫住。 「傅军长。」 他立住脚,侧身看过去。 「五爷还有事?」 江川眉头皱得死紧,脸色也不太好看: 「听说四哥府上那两条狗,是傅军长送的?」 傅闻戬爱狗,至今辅城军的营地里,还有七八条猎犬,都是当初傅闻戬掌管辅城军时养的。 这事,江川当然知道。 不过他突然这么问,傅闻戬也难免意外。 他挑眉笑了笑,「是我送的,五爷怎么突然问这件事?」 江川一脸不悦,「送礼挺好,以后别随便送人这么凶的狗,长得比小孩子还大,也不怕伤了人?」 「......」 傅闻戬微怔,看他说完话就走,不禁无语了一瞬。 他摇摇头,转身出门,坐上车才想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6页 江川是讨厌圆毛动物的,且上个月里,还因少帅府里那两条狗,进过一次军医院。 难怪要迁怒自己了。 连送个信,都不敢亲自去少帅府,还要拐着弯儿让姰恪给带回去。 看来那两条狗,真是把江川给吓怕了。 这么一想,傅闻戬不禁失笑,搭起腿摇了下头。 笑罢,他眼底笑痕渐渐敛起,想到什么,眼神动了动,转头交代副官。 「去趟营地。」 副官,「是。」 —— 姰暖训斥了阔阔。 小傢伙面对母亲的严厉,委屈地哇哇大哭,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姰暖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哭,顿时又被他哭的心都酸了,跟着鼻子也酸。 她缓下语气,搂着阔阔又哄了好一会。 母子俩到了晚上,总算和好,还一起吃了晚饭。 饭后,姰暖交代秋姑姑抱他上楼洗澡,而后自己坐在堂屋里,扶额发怔,拧着眉走神。 她在纠结该怎么跟柳先生去赔不是。 从来没想过,在阔阔的启蒙上就遇到这样的难题,竟然还要发愁跟儿子的先生赔礼道歉。 越想越头疼,姰暖沉嘆一声。 姰恪进院门时,就瞧见她两手揉着额角,正蹙着眉阖着眼,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 他暗笑,「这是怎么了?给你愁成这样。」 姰暖睁眼瞧见他,嘆了口气: 「还能是怎么了?是阔阔......」 姰恪在一旁围椅上坐下,听完了她说阔阔如何气走先生的,一时也觉得好笑。 不过他安慰姰暖,「孩子太小,你也不用太心急,慢慢来吧。」 又开解道: 「他是江家长孙,就算没了柳先生,难道还能请不来张先生,王先生,李先生?这才哪儿到哪儿?」 姰暖无语瞪他,「你说的轻巧......」 姰恪好笑摇头,从袖兜里抽出信封递给她。 「别愁了,不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么?你要实在管不了,也狠不下心,不如等江升回来丢给他去,不就得了?」 姰暖不想跟他抬槓,伸手接了信封,一边拆开一边问。 「什么?」 姰恪,「江川交给我,说江升的家书,给你的。」 姰暖连忙抽出信纸,垂眼看了。 然而看到最后,她眼睑轻颤,面上神色也渐渐沉静下来。 姰恪看在眼里,问她: 「怎么了?」 第514章 开蒙 姰暖抬眼看了看姰恪,垂眼将信纸折起来,徐声低语。 「齐军跟王家撕破脸,要打仗,四爷暂时回不来了。」 预料之中的事,她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得到了确切消息,还是心里难免失落和担忧。 「打仗?」 姰恪微惊,「又打?不是刚结盟么?这怎么......」 姰暖摇摇头,「不清楚,军务繁琐,咱们也搞不懂。」 姰恪皱起眉头,「这仗打起来,得多长时间?」 姰暖顿了下,继续摇头: 「说不好。」 姰恪,「......」 这么看来,江升短时间内,还真是回不来了。 —— 翌日一早,姰暖就让人备了份厚礼,准备出门去趟柳先生家。 柏溪不在,她带着红楼和灵槡。 三人刚走到二进院门,就见一辆车停在府门外。 姰暖脚步顿在敞庭里,看车外面车门打开,身形伟岸的青年军官从车上下来,古怪的是,他怀里还抱了只狗。 雪白的一团,体型还没有她养的白猫琉璃大,看起来刚断奶不久的样子。 傅闻戬见她立在院子里,也是面露诧异。 他很快跨进府门,一手抱着怀里的小奶狗,点头见礼。 「夫人。」 姰暖樱唇淡勾,「傅军长,你怎么来了?」 傅闻戬淡笑客套,垂眼看了看怀里吱唔吱唔的小奶狗,解释说: 「一位旧下属,知我爱狗,送了我这只西施犬幼崽。」 「这种狗长不大,性情也温顺,许多贵太太和小姐都喜欢,我瞧着挺适合给小孩子玩,就想着送来给大少爷...」 姰暖看了看那只狗,雪白软糯的一团,怯怯乖巧憨然可爱。 她脸上笑意不变,徐声说。 「这么可爱,傅军长应该留给傅夫人养,她一定也喜欢。」 傅闻戬清笑摇头,「她不喜欢狗,没耐心养,也嫌吵。」 他抱着狗往前走了两步,端起来给姰暖看。 「既然送来给大少爷,夫人就替大少爷收下吧。」 又温声解释,「我遇到五爷,还听他责备我,说我不该送那可大的狗,怕会伤到小孩子。」 「一想也是,先头送的那两只狗,现在应该也长很大了。」 「到底是畜生,还是不要让大少爷靠近那两条大狗,这一只,正适合给少爷玩儿。」 姰暖敛目看着他手里的狗,淡淡勾唇,摇了下头。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傅军长还是带回去吧,如今我正给阔阔请先生开蒙,不可娇惯他玩物丧志。」 傅闻戬微怔,「夫人给大少爷请先生了?」 他没记错,阔阔还很小。 姰暖点头笑了笑,没多解释。 「我还有事,要出趟门,傅军长把狗带回去吧,以后也不要送什么东西给他,他什么都不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7页 拒绝疏离的态度,已经是很直白。 傅闻戬眸光动了动,勾唇点头。 「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姰暖没再逗留,提脚往车边走去,带着红楼和灵槡上了车。 洋车驶离,傅闻戬抱着狗跟出来,立在台阶上目送车走远。 他淡淡勾唇,拉开车门重新坐上车,将手里的小奶狗丢在了一旁车座上,垂着眼慢条斯理拍了拍袖口上的狗毛。 喃喃自语便笑念了句: 「...看来她不喜欢狗,还是更喜欢猫。」 往前他记得姰暖有一只白猫,所以才特意挑了这么一条白狗。 却被拒绝了...... 副官一脸复杂,自后视镜看他: 「...军长?走么?」 傅闻戬搭起腿,斜靠在车门边,懒懒看向车窗外。 「走吧,跟上她的车,看看她去哪儿。」 * 从柳先生家里出来,姰暖感到十分糟心。 她不止跟柳先生赔礼道歉,还给人家涨了月钱,他才答应明日继续去上课。 等回到少帅府,还要继续再跟儿子讲通。 管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才刚刚开始,就遇到挫折,姰暖心情挫败又郁闷。 回到少帅府,她就忍不住写了封信,交给红楼。 「拿去杜公馆,给季先生,叫他帮我发电报给四爷。」 「是。」 红楼接了信,转身要走,姰暖又想起什么,开口唤住她。 「等等。」 红楼立住脚,「夫人?」 姰暖站起身,「走吧,先去看看楼歆,看她有没有什么话要捎给项沖的。」 —— 江左那边的撕盟战役,在军政府里掀起不小的波澜。 接连半个月,军政府几乎天天在开会。 姰暖隔三五天,都能从江川那儿得知战况进展。 转眼入了阳春三月,天气渐暖。 姰暖也没太多心思关注战况了。 因为阔阔开蒙不太顺利,她对儿子的表现是又爱又气,三不五时就要把他拎到跟前训一通,然后又因为他泪眼汪汪的卖可怜而心软。 自打嫁给江四爷,连生了两胎三子。 姰暖觉得这几年来,从没有一件事让她这么心力憔悴。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该换一种方式来教导儿子。 不止姰暖受折磨,柳先生也饱受折磨。 这日,他终于受不了,很坚决地跟姰暖请辞。 姰暖好话说尽,也没能挽回他。 柳先生绷着脸说,「我实在才疏学浅,当不得给大少爷开蒙的重任,少夫人不如还是另请高明吧。」 姰暖,「......」 柳先生走了。 姰暖立在廊下,抬手揉了揉心口,阖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宋姑姑和柏溪对视一眼,齐齐目露担忧。 柏溪斟酌着劝她,「暖暖,或许是阔阔跟柳先生的秉性不合,换一位先生,兴许就合适了...」 姰暖抬手扶额,摆摆手有气无力的转身。 「让我缓缓,换先生的事,过了这两日再说。」 她实在也没脸再跟柳先生赔礼道歉了。 姰暖上楼,当天就交代宋姑姑打包行李,送阔阔回江公馆去住两天。 她需要耳根子清静清静,好好想想,该给阔阔换个什么样的先生。 * 孙子被送回来,许久不见的大帅夫人当然是最高兴的。 她在电话里,听姰暖说了这个月阔阔上课,跟先生屡次闹不睦,最后还把先生给气走的事。 大帅夫人很不以为然: 「本来就是讲不通道理的年纪,小孩子这么大,正玩儿的时候,你也不要期许太高,没什么。」 姰暖,「......」 大帅夫人继续开解她: 「我们阔阔,很聪明的,到该懂的年纪,有些事,不用你着急,自然也就懂了。」 「......」 「好了,你好好歇两天,孩子交给我,你别管了。」 然后『嘟』地挂了电话。 姰暖跟着挂断电话,在小书房里静坐了片刻,耳根子果真清静了。 她从书房里出来,灵槡却从院子外走进来,上前禀话。 「夫人,傅军长来见您。」 姰暖下意识蹙眉,「什么事?」 灵槡,「是跟大少爷开蒙的事有关。」 ...... 第515章 男人在外面吃苦,很需要人关心的 姰暖在江四爷的小书房见傅闻戬。 他还带来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 傅闻戬介绍那青年,「夫人,这位是陈先生,他在洋学院教书,留洋回来,也给很多军官的孩子补课,在学术界是很有建树的。」 姰暖打量这位陈先生,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穿一身齐整名贵的西服,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温儒和善,像很有学问的样子。 她笑意清浅,「陈先生,请坐。」 陈先生看了看傅闻戬,却并没有就坐,而是淡笑问姰暖。 「少夫人,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见见大少爷?」 姰暖,「今日怕是不行了,他被接去了江公馆小住,可能要过几日,才方便先生试课。」 说完不等陈先生接话,就弯眸看向傅闻戬。 「傅军长,感谢你的一番心意,解了我燃眉之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8页 傅闻戬淡笑,「夫人客气,我也是那日听夫人说起,刚好又认识这样一位朋友,想着他学识和阅歷还不错,或许能帮上忙。」 姰暖笑了笑,「过几日等阔阔回来,我会安排陈先生来试课,那之后,也要过问大帅和大帅夫人的意思,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 又看向陈先生,「所以,还麻烦陈先生您,等几日可行?」 这是话没说死。 虽然傅闻戬出面举荐他来的,但也不代表少帅夫人就会卖他的面子,聘请他成为大少爷的开蒙先生。 陈先生听明白话里的意思,挑眉笑了笑,点头答应。 「少夫人客气,若能有幸担当这份重任,也是我的荣幸,等几日何妨?」 姰暖莞尔,请他们喝茶。 话说完了,傅闻戬也很识趣的没有多待,一盏茶没喝完,就起身告辞。 姰暖没送,而是吩咐红楼和灵槡送他们出府。 走出书房,傅闻戬朝陈先生睇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行一步。 陈先生点点头,迳自走出了院子。 傅闻戬却放缓脚步,立在了书房外的台阶下。 红楼跟着驻足,不解地看了眼他: 「傅军长?」 傅闻戬没应声,只回身看向晚了几秒从书房出来的人。 当着红楼的面,他很坦然又直白地同姰暖交谈。 「夫人好似,总对我的好意,疏于千里。」 红楼愣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姰暖。 不知为何,这话明明说的坦然正直,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姰暖也愣了愣。 不过也只一瞬,她就恢復一脸淡静从容。 提脚跨出书房门栏,姰暖轻轻带上房门,又转过身,立在台阶上同他说话。 「我不明白傅军长的意思,你我身份有别,难道不应该行止有度?」 傅闻戬下颚轻抬,眸色温和望着她,浅笑说: 「...我是说,夫人总是刻意无视我的心意,这我不太明白。」 他举例,「如杜审、项沖、或是汪恆,我与他们有何不同?都是追随四爷,他们能替夫人和少爷分忧解难,我做的也一样是......」 姰暖,「傅军长。」 傅闻戬的话被截断,他静静看着她。 姰暖淡淡勾唇,「你真的跟杜审、项沖、和汪恆,是一样的么?」 傅闻戬眸色暗下去,抿唇问: 「夫人觉得有何不同?」 姰暖步下台阶,从他身边走过。 「你自己明白的,傅军长,做好分内之事吧,手伸得太长,早晚会得不偿失的。」 傅闻戬听着这话,立在原地许久,才缓缓回头,看向女子纤细妙曼渐行渐远的背影。 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冷漠。 所以,她不是不懂,只是不想理会。 这个认知,令他一瞬间热血沸腾,又一瞬间如坠冰窖。 离开少帅府,坐上车。 看着车窗外的府邸院墙徐缓掠过,傅闻戬很清楚。 他或许永远得不到姰暖,但她会永远记得,他跟别人是不同的。 他觊觎,但只是暗晦的,却也真正尊重她。 早晚有一天,她也会知道,这世上若有江四爷为她做不到的事情,那他傅闻戬,也一定会做到的。 臆想着这种可能,傅闻戬胸腔里渐渐灼热亢奋。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或许,他会等到那一天。 —— 阔阔换先生的事情,最终定下来,是在三月中旬。 新来的穆先生,也是姰暖通过杜韵仪的人脉请到的。 穆先生比柳先生年轻,跟陈先生的学识不相上下,也曾留过洋。 他比较开化,但思想还很偏旧,秉性却又很温吞,倒是有十足的包容心,能够接纳和渐渐改变阔阔的一些小毛病。 相处了半个月,姰暖对这位新来的开蒙先生还算满意。 至于傅闻戬介绍的那位陈先生,她最后也没有约试课,只是在给江四爷发的家书里,简单提了两句这件事。 江四爷收到电报时,是四月初。 他在江左已经待了快两个月,虽然战役上没怎么掺和,但想回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走得开。 知道傅闻戬给儿子送狗,又主动介绍开蒙先生,他修眉蹙了蹙。 撂下信纸,偏头就交代汪恆: 「给参谋处那边递个信儿,尽快催傅闻戬回澜北,这边正在战中,各个分营都不能没人坐镇。」 汪恆点头,「是。」 江四爷淡淡瞥了他一眼,微皱的眉宇间难掩嫌弃。 「没事就找点正事做,别整天杵在这儿碍眼,人人都忙着往上爬,只有你一天天混日子。」 汪恆眨眨眼,「???」 他跟着少帅办差,是混日子?? 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江四爷一脸不耐烦,到底也没敢把反驳的话说出来,转头下去办差事了。 走出帅帐,肚子里还忍不住腹诽。 他就是安于现状,不爱争强好胜,怎么了? 又没拖人后腿...... —— 入了四月,春暖花开。 新来的穆先生上课很讲究劳逸结合,阔阔跟他玩儿得到一起,上课自然也听得进去。 姰暖姑且放下了一桩心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9页 每天没事就抱着小儿子小女儿,在院子里晒太阳。 要么就是陪楼歆在院子里走走,赏赏花,喂喂鱼。 她偶尔也有应酬,云宁的权贵门邸,但凡有个宴会,都会往少帅府里递帖子。 倒是还有一件大喜事。 柏溪有喜了。 姰暖得知这个消息,真是高兴坏了! 府里有两个孕妇,三个孩子,她还要忙着应酬交际,感觉时间就过得飞快。 若不是收到江四爷的电报,说要她跟季凉一起去江左,她险些忘了,江四爷都已经离开了两个月。 姰暖坐在江公馆的花房里,看着手里电报,一时有些走神。 两个月,都过了这么久了...... 她怎么...都忘了想他了? 大帅夫人在一旁闲情逸緻地修剪花卉,见她安静着不出声,不禁回头看了两眼。 「想去就去,反正那边的仗也基本结束了,你最近事情太多,别把自己逼太紧。」 她拿着修剪下来的花枝,放在荣妈托着的托盘上,婉丽面容浅含笑意。 又说,「孩子们,你不用惦记,到时候都接回公馆来,我反正是闲着的,会帮你们照看好。」 「你就过去,陪陪阿升,他这两个月,该是都累的瘦了,男人在外面吃苦,很需要人关心的呀。」 姰暖掀睫看了看她,浅浅弯唇,轻点下颌。 「嗯,我知道了,母亲。」 第516章 一起回家 安顿好三个孩子。 又把楼歆託付给姰恪和杜韵仪。 姰暖收拾了行李,带上红楼和灵槡,跟着季凉从码头登船。 在江海上漂洋过海七八日,总算登岸。 夜里十点多钟,江左的码头十分冷清,隐隐下起春雨,稀薄了空气里隐隐的硝烟气息。 江四爷还在营地开会,抽不开身,汪恆亲自带人来接他们。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姰暖看不清外面夜色与街景,只知道是开进一座城镇。 汪恆解释,「怕夫人在营地住不惯,四爷一早在这边包下座院子,前两日就叫人收拾好了,夫人先回去整顿,四爷那边不会太晚。」 姰暖嘴角牵了牵,「他今晚能回来?」 汪恆嘿笑,「指定能。」 不能回来,也得回来不是? 谁不知道四爷都等的心浮气躁了,以至于看谁都不顺眼,商议什么事都没好脸色。 用齐少帅的话说,四爷这分明就是欲求不满了。 姰暖没说什么。 很快,车停在一处矮院外。 汪恆下车撑伞,先送了姰暖进屋,又一趟趟出来接人。 院子不大,坐北朝南的品字形小院。 正屋里有小客厅,还有东西两间卧房,布置简洁又齐整。 在船上飘了这么些日,一到地儿,姰暖浑身放松。 季凉跟汪恆一起走的,不过留下了四个大兵值夜。 姰暖回到卧房,就解了大衣和披肩,交代红楼和灵槡沐浴洗漱。 厨房在院子东边,好在有亲兵做苦力,红楼和灵槡也能免于少进出几次,少淋两趟雨。 浴桶送进来,姰暖看两人也是风尘僕僕满眼倦色,便交代说: 「你们也去客房休息吧,雨下得大,别忙活,这浴桶明天再收也一样,我这里不用伺候。」 红楼和灵槡对视一眼,低声答应着。 红楼,「那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夫人准备点宵夜来,说不准四爷晚点儿过来,也要用。」 灵槡捡起雨伞,「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挤着一把伞,到厨房去忙活。 姰暖无奈摇头,也没去管她们,拖着一身疲惫进屋关上门,自去沐浴了。 沐浴过,吃了一碗清汤面。 姰暖满腹饱胀,眼皮发酸,很快爬上床想先寐一觉。 窗外雨声越下越急。 伴着这雨声,这一觉,她越睡越沉,整个人似沉在温软里般舒适,但脑子里似又有根弦丝,在不经意的绷着。 直到唿吸微窒,胸口发紧,那根弦被人用力勾了下,令她瞬间清醒。 『噼啦』一声雷鸣。 闪光划破黑暗,也印亮男人头髮潮湿,胡茬青刺的脸。 「唔...」 他一手握着她下巴,一手揉攥着她一方软肉,吻势又凶又急,力道也重。 姰暖吃痛蹙眉,昂起脖颈促喘低唿。 「疼~,四爷...」 男人大手抚着她颊侧,压住了她头髮,一手托起她腰臀,哑声笑喃辗转在两人唇瓣间。 「忍忍,先一次,一会儿伺候你,嗯?」 姰暖『嘶』地绷紧身子,纤白颈侧有青细血络也凸起。 她哼叫声婉转而低哀,江四爷钝进尝试,箍得太紧,知道她是真疼。 他也难受,背嵴瞬间冒汗,未来得及脱下的衬衣都有些黏潮。 「...乖暖暖,放松点儿...」 他不断亲她眉眼,亲她面颊和唇畔,想安抚她。 姰暖泪湿溢出眼尾,细声哽咽着捶他,不断叫疼。 江四爷哄了又哄,险些没叫她给折磨疯。 他气笑,忍得青筋暴起,肌肉紧绷,也只能咬紧牙关,先快速地跪下身,伺候了她一回。 等她好受些,他才总算兇狠逞了回。 窗外雷鸣声一阵阵,瓢泼大雨似乎倒不尽,一程又一程地往下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0页 细呻婉泣,低哀求语,全都闷在耳边,迴绕在黑暗卧房内。 这番有点癫的缠绵,令江四爷头皮麻了一波又一波,不期然就在脑海里勾扯着牵出回忆,回忆起第一个雷鸣电闪的雨夜。 那晚也一样癫乱,但身下人绝没有这样温顺,哪怕承受不住,也竭力迎合着他。 当初那个被他吓坏的小姑娘,如今已心甘情愿在他怀里娇软依偎,甘之如饴给他生儿育女了。 这点令他心生得意与满足,折腾得越发激烈。 姰暖全当是小别胜新婚,百般隐忍着由他折腾。 一夜纵情。 她睡得沉,翌日醒来已经日阳西斜。 枕边没人,只余男人的气息还萦绕在她周围,倒是昨夜脱下的军装皮带胡乱丢了一地,看样子红楼和灵槡还没进来收拾过。 姰暖拖着浑身疲乏酸软起身,从房里出来,被小客厅里刺目的日光晃了下眼。 红楼守在外头,见她出来连忙站起身。 「夫人,我给您端热水,先洗漱吧?」 姰暖披散着头髮,恹恹地斜靠进沙发里,素手托额点了下头。 看她没什么精神,红楼也没再出声吵她。 她很快出去,让灵槡端饭菜进屋,自己端了盆水服侍姰暖洗漱。 大约是睡了一整天,又过于累,姰暖也没什么胃口,就着一碗荷叶粥,有一口没一口地挑小菜吃。 天色暗下来,灵槡打亮屋里的点灯。 姰暖听见院外有洋车停靠的动静,然后是清晰沉稳的脚步声。 清挺高大的身形在狭隘门框下一晃,她回头看,江四爷回来了。 他压在眉宇上的头髮微乱,一身风尘僕僕,军装扣子也没系,里面白衬衣领扣也散着,还不知怎么蹭了两片灰。 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又灰头土脸。 「刚醒?」 男人笑着大步走过来,握住她后颈,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姰暖蹙眉,放下差点歪到地上的碗筷,素手抬手理了下他眉上发梢。 「四爷吃过了吗?先去洗漱吧。」 江四爷发笑,故意逗她: 「嫌爷脏?」 姰暖嗔他一眼,站起身挽住他臂弯,跟他进屋,又示意红楼去端热水来。 她掩上房门,抬手替男人解衬衣扣子,轻声咕哝: 「嫌你脏,昨晚就该把你踹下床!」 还能由着他胡折腾? 差点没累死她... 江四爷漆黑瑞凤眸定定锁在她小脸儿上,爱死了她这副披散着头髮,又分外贤惠温柔的姿态。 他喉间溢出声笑,修长大手握住她不堪一握的细腰,指腹微用力揉了揉。 「...刚睡醒?身上还难受?」 他记得昨晚多疯,她到最后哭喊着疼,难受,他还是没克制住,把人给作晕了过去。 可给他吓出一身冷汗,直守着人盯了两个钟,眼都没合一下。 最后仔仔细细检查了,确定她身子没伤,只是睡得沉,这才放下心来。 姰暖不知道他后来吓得心惊肉跳,一宿没睡。 听他还有脸问,顿时掀睫瞪了他一眼,指尖掐住他胳膊肉。 「还有脸问?」 江四爷看着她颇有生气的如画小脸儿,又笑了声,赤着上身将人搂到怀里,在她耳鬓亲了又亲。 「想死爷了,你想不想爷?嗯?」 姰暖脸贴在他胸膛上,眼睫眨了眨,掩去一片心虚,细语嗫喏着道。 「...想」 江四爷当然知道她想。 他凤眸印笑,搂着她坐到床边,又问起家里的情况,三个孩子的情况。 当然,问最多的是长子阔阔,毕竟姰暖在电报里也回回重点要提。 至于龙凤胎,还躺着吃奶,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还是人见人爱的月份,属实也没什么好问的。 这话一聊起来,就没个完了。 ...... 第517章 新时代 直到江四爷洗漱完,换了衣裳,两人又出来一起接着用晚膳。 饭吃到一半,江四爷抬眼看姰暖。 她坐在昏黄柔和的灯影下,乌髮散泄,裹着乳白色披肩的样子,美丽又温柔,一派岁月静好。 他眸色柔和下来,跟她商量正事。 「云宁那边没什么变动,跟王军的战役一结束,爷要继续留在这边,整顿盟军营,最快可能也要一两个月。」 姰暖听言月眸微怔,给他夹菜的动作缓了缓。 江四爷语声沉柔,「留下来陪爷,晚点我们一起回家,嗯?」 姰暖静静看着他,男人凤眸漆亮静谧,神朗眉眼柔和不像话,黑瞳里只印着她的身影轮廓。 她浅浅抿唇,笑了笑。 「嗯,陪你。」 大帅夫人说得对。 男人在外面吃苦,很需要人关心的。 这么比起来,做父亲的,比孩子们可怜。 她该多花时间陪他的。 四目相对,江四爷凤眸噙笑,心满意足地垂下眼,继续吃饭。 清粥小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撂下筷子,过去一把将人抱起来,步伐矫健地抱进了卧房,『砰』地一声踢上门。 四月末,晚风也拂满春意。 四方小院不大,屋舍也狭小,但只要人在,何处都可为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1页 * 王军被齐军歼灭,齐军那边的心思都放在编收败军残部上,盟军营的事大半由江四爷做主。 他很忙,每日早出晚归。 姰暖留在江左陪江四爷,一恍惚日子就过了十日半月。 她收到云宁的第一封电报,是大帅夫人的家书,主要说阔阔的功课,和灏灏荣荣的一些日常。 末尾还提到刀头堂一件事。 晚上江四爷回来,姰暖把信拿给他看。 「刀头堂的汤四爷,这个人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 江四爷看了信,随手搁在一旁,嗯了声,牵她在身边坐下。 「汤老四手底下管烟馆,这个人传闻身体病弱,比较神秘,先头打听过他,说他外出未归,先不急,等咱们回云宁再说。」 姰暖,「打听他做什么?」 江四爷也不瞒她,「...江丰可能在抽大烟,爷要确认一下这件事。」 姰暖惊愕,「鸦片?」 「嗯。」 江四爷握着她手,眸色沉了沉: 「烟馆一般做普通菸草生意,律例明文禁止做大烟,江丰能得到的东西,在云宁除了刀头堂的烟馆,没别人敢拿。」 姰暖表情严肃了些,「这不是开玩笑的,这东西要严禁,查到该重罚!」 江四爷淡笑,「知道,等咱们回去再说。」 姰暖情绪缓了缓,又挽住他臂弯。 「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才过来半个月...」 「...可我有点想孩子们了。」 江四爷抬臂搂她,「再等等,下个月看,爷尽快料理清这边的事。」 姰暖点点头。 正说着话,汪恆在客厅外叩门。 「四爷,齐少帅回营了,找您议事......」 这么晚还议事? 姰暖心里嘀咕了声,也没说出来。 江四爷嘆了口气,捏了捏她手,继而站起身。 「约莫跟王军残部的编制有关,不用等爷,你先睡。」 姰暖点头嗯了声,起身送他出院子。 等门外的洋车开走,她才进屋。 * 在江左的日子,江四爷有忙不完的军务。 归期一拖再拖,直拖到了六月里。 乘船抵达云宁时,连原本去新阳料理分营军务的杜审和席盈,都已经回来了。 席盈肚子已经鼓起来,立在她身边的楼歆也小腹微凸。 项沖一下船,就快步过去,抱了抱楼歆。 夫妻俩立在一旁低声叙话,看起来感情很好。 席盈笑嘻嘻地挽住姰暖手,「四表嫂,我还以为要等到我生,你才能回来呢。」 姰暖失笑,「这话说得,没我你还不生了?」 「不是想你了吗?你不知道......」 两人挽着手,一边说话一边往车边走去。 杜审给江四爷递了支烟,「江左那边怎么样?」 江四爷没接烟,推了他手,语声清淡。 「没什么,先回去,回头再聊。」 他长腿迈开,迳自往车边走去。 杜审摇了摇头,揣起烟盒,一边跟上他脚步,一边低声跟汪恆闲聊。 「诶,你让项沖发电报,托我给你打听那事儿,我留意了,人找找了,就是个堂子里卖的,你还见见?」 汪恆眉心一皱,「堂子里的女人?」 杜审啊了声,戏嚯笑着,抬臂搭上他肩: 「怎么的?不然他们还能费多大功夫煳弄你?能想到买个处来煳弄你,就已经不错了...」 汪恆心头一阵儿膈应,一把推开他手。 「少幸灾乐祸的!烦不烦...」 杜审暗笑,又抬肘在他腰侧杵了下: 「你就说还见不见吧?晚上我带你去。」 汪恆嗤地冷笑,「不怕你媳妇儿闹?」 杜审啧了声,「正经事儿,她闹什么?带去你认了人,我就回了,是不是那个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汪恆绷着脸,到快上车,才点了下头。 「成,去!」 他不弄清楚了那晚的事儿,心里要滋闹到什么时候? 商量妥,杜审低笑拍了下他肩,转身往自己的车边走去。 —— 当晚,江公馆里摆接风宴。 姰暖跟江四爷一下车,就听到灯火通明的前厅里,传来声大喊。 「母亲!!」 姰暖下意识诶了声,抬眼就见阔阔小炮弹似的冲出来。 「慢点儿,台阶!」 她紧了两步迎上前,在台阶上一把将扑过来的小肉球抱住,低下头就在儿子小脸儿上亲了两口。 「阔阔~,想死母亲了...」 「母亲想,阔阔也想!」 小傢伙两个月不见,嘴巴更甜了。 姰暖爱死他,费力的将他抱起来,还没托稳,就被一双大手插过来,抱走了儿子。 江四爷一巴掌拍在阔阔屁股上,一边拾阶而上,一边粗声凶他。 「就知道母亲!看不见你爹?」 阔阔立时笑的咧开嘴,抱着他脖子就亲。 「父亲,父亲!阔阔也想!」 江四爷被逗笑,架起他往半空抛了下。 「算你有良心!」 阔阔兴奋的尖叫,攀着他肩,就想抬腿坐到他脖子上去。 江四爷立时呵斥他: 「想上天?!惯的你,那么多毛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2页 「骑!骑高高!爷爷让!」 「那你找你爷去!别找老子!」 姰暖跟在身后,看着父子俩一边逗嘴闹腾,一边走进前厅的背影,不禁眉眼笑弯。 * 前厅里,江家人不论大大小小,都到了齐全。 这晚的家宴,餐桌前险些坐不下,因为几个小孩子的入席,显得分外热闹。 江大帅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和几个小孙子,近来因腿疾折磨而消瘦了几分的脸上,也难得露出笑脸,容光焕发。 他喟嘆了声,转头跟江四爷说: 「我跟你母亲商议过,在城里再捐盖个书院,就在原来的洋学院边儿上。」 江四爷挑眉,「建书院?」 大帅夫人接过话,「受阔阔开蒙的启发,往后咱们家的孩子,也是要念书的,建座书院,军属子弟,权贵子女都收录,聘请最好的先生们授课。」 江大帅点点头,「不错,这些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们,有成才的,往后都是小辈们的臂膀,现今有这样的条件,要从小就把这些苗子抓起来培养。」 「不像你们那时候,兵荒马乱的,什么都没赶上,你看看多少纨绔子弟,扶不上墙。」 江四爷明白了他的意思,想了想,点头应承。 「这事,我来办。」 若干年后,江北最正统的军事学院雏形,就是江四爷督建的这所书院。 江系军里,后期代代招录的军士,和杰出将官,都出自这所军校。 当然,那时已经是江阔的时代了。 ...... {完}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